《穿越后我成了带货大佬》 第1章 穿越成村姑 一声清脆的鸟鸣响过,身着补丁的妙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但窗外草长莺飞,泼有一番田园意境。 她本是一个三十岁的大龄剩女,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工作,在开发一款新香水时,由于工作强度太大,在劳累中猝死。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身体竟然魂穿到了古代,还成了桃花村一个年方十五的平凡的村姑江橙儿,又名江大妮。 江橙儿爱干净,看着发黄的褥子和被子,想把布面拆下来洗一洗,把里面的棉花重新弹一弹,变得松软一些。 她当即从针线笸箩里拿起剪刀开始拆线,动作熟练麻利得令她心头一喜。 她前世被爸爸妈妈娇宠着,只会简单的洗衣服扫地,别的家务活基本上都没干过。好在原主把所有的记忆和技能都留给了她,万分感谢。 想到爸妈,江橙儿黯然神伤,宝贝女儿突然离世,爸妈该多么悲痛啊。 她无法安慰,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告诉爸妈女儿还活着,在另一个世界里会过得很好,一定会的! 江桃儿和江苹儿帮着姐姐江橙儿把剪断的线抽出来,两个小姑娘抿嘴笑着,比谁手里的线长。 阳光从低矮窗口斜照进来,洒在她们瘦削的小脸上。 有些东西是苦难无法抹杀的,她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欢乐,令江橙儿动容。希望有一天她们能开怀大笑,而不是现在这种胆怯得让人心疼的笑。 江橙儿知道这里洗衣服的方式简单粗暴,就是把衣服浸湿了,放到石头上,用木槌使劲敲打。 而被褥上灰黄的污垢只凭敲打,是洗不干净的,必须加点料才行,可是古代没有洗衣液啥啥的。 江橙儿脑中灵光一闪,没有可以自己做啊! 她以前是调香师,与香味有关的化妆洗护用品,多少都接触过。虽然没了机器大受限制,但有些东西也能手工制作出来。 不如先做点纯天然的香皂,既能洗衣服,又能洗脸洗手洗澡用,一物多用。 说干就干,江橙儿让妹妹们把被褥拆完,她从炕上跳下来,到灶房里去找东西。 做简单的手工香皂,主要用到四种原料,油,烧碱,花香精油,水。 油,一般用椰子油,橄榄油,棕榈油等,呃哈,以上三种灶房里都没有,只有油菜籽油。无碍,可以拿来用。 至于花香精油嘛,可以现摘新鲜花瓣,通过捣碎;熬制;蒸馏等方式取汁,效果差不多。 关键是古代根本没有氢氧化钠这种化学品,江橙儿略一思索,这也难不倒她,可以从草木灰中提取。 江橙儿先出去摘花,推开篱笆墙上一扇破旧的篱笆门,灿若云霞的桃花扑面而来,香味沁人心脾。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江橙儿提着小竹篮走到桃树下。 风吹来,落英缤纷,她从地上收集了一些干净的花瓣。 她回到灶房里,把花汁提取出来,把油和水倒出适量备用。 她找了一块布蒙住口鼻做提碱试验,先用小耙子从灶里掏出一些草木灰,再浸泡,搅拌,过滤。 之后,把得到的碱液进行加热,熬掉多余的水分,提高碱的浓度。 这样烧碱就做成了,装在盆里冷却。 江苹儿跑过来帮姐姐烧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苹儿才九岁,干什么活都像模像样的。 江橙儿接着把芸苔子油,水,花汁,都倒进陶盆里,隔水加热,熬成油脂。 待碱水和油脂的温度基本均匀,大约四五十度时,把两者倒在一起用竹筷不停地搅拌。 打皂属于力气活,权当锻炼身体。 江橙儿累得胳膊酸了,终于把这些液体搅成了糊糊状。 她把香糊糊倒进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上面撒了一层桃花瓣,粉嫩娇艳,颜值一下子提高了。 液体香皂放阴凉处静置十二个时辰,待明天这个时候就能成型了。 大功告成,说实在的,首次在古代做香皂,江橙儿不是很满意,下次应该会更好些。 苹儿全程一直保持惊讶状态,大眼睛睁得滴溜圆,不知道姐姐在捣鼓什么好东西,闻着香香的,像好吃滴。 姐姐说话的语气变了,做出来的东西也变得新奇了。 瞧妹妹可爱的小模样,江橙儿莞尔一笑,把剩下的香糊糊装进一个小瓦罐里,暂且用它洗被褥的布面吧。 江橙儿在自己和苹儿的手心,都涂抹上香糊糊洗手洗脸。 苹儿这才明白原来香糊糊不是好吃的,她学着姐姐的样子搓了搓,手上烧火沾的灰,一下子洗干净了。 苹儿不由得惊呼起来“好神奇啊!大姐,这是什么?你怎么会做呀?” 江橙儿诙谐道“大姐去了一趟鬼门关,在路上学了很多东西。这叫香皂,灰尘污垢的克星,美白护肤的帮手。” 江橙儿揽镜自照,唉,脸洗完了还是这么黑啊。 也难怪,原主经常在外面干农活,拾柴火,采蘑菇,风吹日晒的,不黑才怪呢。 还好五官很精致,最出彩的是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泉水,明亮如星子,灵动有神。 嗯,底子不错就行,黑点没关系,平时注意防晒,再用护肤品保养着,慢慢就能变白了。 江苹儿从灶里取出一个香喷喷的烤地瓜,用筷子叉着递给姐姐。 江橙儿食指大动,烤地瓜金黄糯甜的瓤儿,好好吃哟。 填饱了肚子,江橙儿要尽快把布面洗出来,晒干了晚上缝起来用。 江橙儿望了望小偏间,掀开帘子走进去,柳氏在里面忙着纺线。 江橙儿瞧见她额头上一个拳头大的伤口,血肉模糊,这是她护着女儿被江酒鬼打的。 听到脚步声,柳氏抬起头来,手上动作未停,疲惫的脸上却绽开了笑容,慈爱地打量着失而复得的大女儿。 这个柔弱可怜的女人,被暴虐的丈夫打怕了,却还是拼命保护女儿,发自内心的疼爱女儿。 母爱伟大,江橙儿也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她,认了她这个娘…… 江橙儿是进来跟娘说一声,她要去河边洗衣服。 江橙儿连声应着,态度温顺。 桃儿出门捡柴了,苹儿在家跟着娘学纺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儿要干。 江橙儿端起大木盆往外走,呃,古代的木盆可真沉啊。 她用脚推开了房门,刚走到院里,就听到一个女人尖利刺耳的声音。 “哎呦!大妮,要出去浪荡呀。” 一个穿水红斜襟上衣,葱绿粗布长裙的女子,斜倚在东屋的门框上,似笑非笑。 她是江橙儿的堂姐江曼曼,今年十七岁,尚未出嫁,整天在家里作妖。 江橙儿的奶奶江老太生了一堆孩子,夭折的不算,存活下来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江橙儿的爹在兄弟中排行第二,上有一个哥哥江老大,下有一个弟弟江老三。 江老大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二儿均已成亲,三儿比江曼曼小一岁。 江老三先有了两个女儿,后生了一个儿子,俩女儿均比江橙儿小,儿子今年八岁。 这么多人都挤住在一个院里,类似于小四合院,东西南北围了一圈茅草屋,剩下一方豆腐块般大小的天井。 江老太和丈夫江老爹均重男轻女,尤其偏爱孙子多的大儿子一家,把正屋(北屋)让给大儿子家住,他们老两口住东屋。 南屋分给了三儿子,剩下最差的西屋,给生了三个丫头片子的二儿子。 江曼曼的两个哥哥成亲后,北屋就没她住的房间了,她搬到东屋,跟着爷爷奶奶住。 江曼曼之所以年龄这么大了还没找婆家,是因为父母想用她给小儿子换媳妇,这事儿江家所有人,包括江曼曼自己都心知肚明。 江曼曼不为此感到悲哀,反而多了几分傲气,觉得自己有用。兄弟们她比不了,在几个堂姐妹中,她是处处拔尖的,见谁都想踩一脚。 见江橙儿没接话,江曼曼暗骂了一句呆头呆脑的沐瓜。 她厚嘴唇一撇,勾起一抹嘲笑,“江大妮,你可小心点吧,昨天刚还魂,可别再躺尸了,让曼曼姐我跟着担心。” “江大妮”这名字是江酒鬼随便给起的,后面的两个女儿依次叫江二妮,江三妮,他叫起来声音发狠,充满了嫌弃感。 柳氏觉得委屈了女儿们,把名字给改成了江橙儿,江桃儿,江苹儿。 江橙儿斜睨了江曼曼一眼,眸光中透着不屑,不急不缓地回讽了一句。 “多谢关心,曼……姐,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婚事吧,橙妹我都替你着急了。” 江橙儿说完,抬脚向大门走去,没空跟这种无聊的女人磨叽。 “你,你……”江曼曼冷不丁被堵,噎得半天没接上话。 江曼曼目瞪口呆,以前大妮老实得像兔子,木讷地像闷葫芦,任自己怎么骂,她都不敢还口,只会躲在一边哭。 今天怎么突然会顶嘴,还会反唇相讥了。真是怪诞了,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江橙儿出了篱笆门,花香袭来,春天的乡村风景处处皆可入画,美不胜收。 第2章 人工呼吸 江橙儿陶醉在沿途的美景中,并未在意路过的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 她一口气走到村东头的河边,“绿柳才黄半未匀”,垂柳依依,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河水里,更显娇艳。 江橙儿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把木盆放下,站起来歇歇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古代没有污染的环境真好。 这个时间,男人都从田间荷锄归,女人则回家准备做午饭,河边只有零星的几个妇女。 她们瞄了江橙儿几眼,歪头嘀咕着什么,隔着远江橙儿听不清。 爱说啥说啥,江橙儿也懒得去听,只管干自己的活儿。 有了香糊糊的助力,布面上的灰渍污垢基本上消除了,江橙儿眉开眼笑。 等她全部洗完,抬头望了望河边,那几个妇女都走了,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小袅的鸣叫声。 江橙儿把布面挂到枝杈上,控干了水,拿着就不沉了。 农村的女孩子上树爬墙都不在话下,江橙儿闲着没事,爬到一棵粗壮槐树的大枝杈上,从高处欣赏更多的美景。 她半躺着,晃着腿,优哉游哉地享受宁静惬意的时光。 眸光不经意间瞥见,从上游漂下来一道黑影,貌似一件黑衣服。 近了,江橙儿霍然睁大了双眼,那好像是一个人,身体不能自主活动,只随水势漂浮。 难道是……浮尸! 江橙儿心头大惊,却见浮尸巧不巧的,正漂到她刚才洗布面的地方,被大石头挡住了。 江橙儿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木盆还放在石头上呢,这可咋整?得去拿回来呀! 她从树上溜下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长胳膊,把盆子一下捞过来。 都怪好奇心作祟,她明明害怕,却还是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目光正触到浮尸的脸。 咦!这是怎样一张脸,完全可以用“面如冠玉,俊美无俦”来形容。 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美男子吧,死了真可惜喽。 他的脸一点也没浮肿,挺好看的,江橙儿心里的恐惧感减轻了一些。 她正想回去告诉村正,让村正派人来收尸,却见浮尸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诈尸了! 江橙儿猛地后退一步,惊出一身冷汗,想跑却浑身发软。 过了好一会儿,浮尸的手指没有再动,江橙儿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人还没死,只是溺水昏迷了? 江橙儿一边放声喊人,为自己壮着胆,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指,放到他鼻下试探。 还有气呢! 没死就得救人啊,事不宜迟,江橙儿用力把他从水里拖出来。 近看,发现他容颜更迷人,墨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形姣好,下巴弧度优美。 只是不知道眼睑下藏着一双怎样的眼睛,应该也是极美的吧。 江橙儿按照书本上学到的急救溺水者的方法,先把他的衣领和腰带解开。接着拍打他的后背。倒是吐出几口水,但没有苏醒的迹象。 胸外心脏按压了一会儿,还是没啥反应。江橙儿着急,看来只能人工呼吸了。 人命关天,哪里还顾得上男女、美丑。 江橙儿深吸一口气,捏住他的鼻子,掰开他的嘴,缓缓往里吹气。 她心里念叨着,拜托,一定要活过来啊,不然她的初吻可就献给死人了。 吸气呼气,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在江橙儿几乎绝望的时候,感觉他的身体微微鼓了一下。 江橙儿略喜,加把劲,嘴唇再次贴上去。 江橙儿身边的男人韩佰川费力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逼近。 接着唇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有人在……吻他! 吻! 他迷蒙的意识猛然苏醒过来,抬手向前一推。 江橙儿跌坐在地上,看到人被自己救活了,她忘了喊痛,心头只剩下惊喜了。 她兴奋地叫着,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韩佰川嫌弃地一抬胳膊,避开她的手,他冷眸眯了眯,一道危险的光芒迸射而出。 江橙儿挑眉,乖乖,美男好凶,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的眼睛比她想象中还漂亮,散发着潋滟光芒的凤眸,瞳仁若晶莹的黑曜石,美到极致。 古代应该盛产美男吧,还是纯天然的,她随手救上一个,就是大帅哥。 韩佰川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衣领和腰带开了! 想到被她偷吻那一幕,他怒火中烧,他的初吻竟然……竟然被一个黑脸村姑夺去了! 她还解开他的衣服,企图……妃礼他,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丑女人,该死! 瞧见他眼里直白白的嫌弃和恼恨,江橙儿撇撇嘴“你溺水了,我救了你。别误会,刚才那是人工呼吸,不是亲吻。” 韩佰川皱着眉,显然没听懂她说的人工呼吸是啥意思,他压根不信嘴对嘴亲吻能救人。 江橙儿解释,“这是一种简便的急救方法,直白点说就是用我的嘴帮助你呼吸,让你缓过气来。事实证明挺有效的,你被救活了。” 韩佰川依旧冷着脸,还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嘴,恨不得擦破皮。 江橙儿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不救你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在现代救了人经常被讹钱,没想到在古代也被诬赖上了,成了不怀好意的女采花贼。 长得美咋了,不讲理也不行。姐是喜欢帅哥,但还没到花痴的程度。 江橙儿气恼,噼里啪啦地冲他吼了一通。 他不言不语,冰山表情未变。 江橙儿疑惑,“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是个哑巴,可惜了这等绝色的容貌。十聋九哑,瞧你的样子,估计是又聋又哑。 算了,我不跟残疾人计较,救你也不是图你的回报,拜拜!” 江橙儿端起木盆,把布面收起来就走。 韩佰川咬着嘴唇,眸光幽深如潭,望着她的背影失神。 “哎呦喂,这不是江家的大妮吗,果然女大不中留,开春发青了跑河边来偷汉子呢,啧啧。” 一个穿着花裙子,身材微胖,眼角眉梢透着轻浮的女人,涂得血红的嘴唇里咂巴出一串讥讽声。 这个女人正是江酒鬼的青妇艳寡妇,自从碍眼的病瘫丈夫死了,她彻底玩嗨了,和村里很多男人都有一腿,成了婆娘们唾弃并痛恨的人。 她不知羞耻,从男人手里抠了钱,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江酒鬼被她迷得团团转,为了讨她欢心,把柳氏辛苦挣的钱都贴上了,还企图休了柳氏,把她娶回家生儿子。 江酒鬼那蠢驴,干脆被她骗死得了。 问题是艳寡妇不但骗钱,还贼坏,经常挑唆江酒鬼回家打柳氏,害得可怜的柳氏多遭了无数毒打。 艳寡妇巴不得全村的男人都把妻子打死,只围着她一人转,钱都进了她的腰包。 江橙儿瞧见这又浪又坏的娘们就来气,是她间接害死了原主。她跟江酒鬼要钱花,还唆使他卖闺女换钱,江酒鬼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江橙儿憎恶地皱了皱眉头,反唇相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远近闻名的万人迷艳婶啊。多日不见,听说你到镇上做皮肉买卖了,怎么又回来了呀?啧啧,看来是皮肉太老,卖相不好。” 艳寡妇惊怒“小浪蹄子,你胡嚼什么?” “这都听不懂,真是年纪大理解力差,满脸褶子了还卖弄风情惹男人,老黄瓜刷绿漆。要挣钱去窑子卖肉,别死不要脸的在村里乱搞污染环境。 真当自己是万人迷呢,不过是个被千人骑万人压,连女支都不如的货!”江橙儿毫不客气地开骂,对这种女人就得狠狠打脸。 艳寡妇被骂懵了,本以为捏了个软柿子,岂料竟是个刺猬,扎破了自己的手。 她一向自诩魅力无穷,还打算捯饬捯饬,勾了几个鲜嫩的小后生换换口味。今天突然被人笑话年老貌丑,不由得炸了毛。 她嗷的尖叫起来“小贱人,敢和老娘耍横,老娘先看看跟你鬼混的是哪个野男人。让全村的人都来瞧瞧你干的丑事,丢死你,看你爹不扒了你的皮。” 艳寡妇抬头往河边一望,空荡荡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懊恼不已。 江橙儿冷笑,她方才怒骂艳寡妇,已经给了哑巴美男离开的时间,他如果没走,她也不怕。 她又没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人工呼吸也是正常的救人程序。艳寡妇应该来晚了没看到那一幕,不然早就嚷嚷开了。 江橙儿揶揄“你尽管喊人来围观呀,多多益善,以你的品行,你觉得乡亲们会相信谁?说起偷汉子,我倒想看看那些气愤的女人,怎么扒了你这个偷她们汉子的妇人的皮。” 在艳寡妇印象中,江二家的大妮和她娘一样,都是蔫货。 前几日还瞧见,大妮在路上被她爹踢来踢去,一声都不敢吱。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变成又扎人又咬人的刺猬了。 艳寡妇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饱满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她用手拍着胸脯,指头上一枚金灿灿的戒指特别晃眼。 她哪曾吃过这种亏,恼羞成怒,冲上来就要撕江橙儿的嘴。 江橙儿铆足了力气,把木盆使劲往前一推,“嘭”正撞到艳寡妇肚子上,痛得她差点断气,弯下腰捂着肚子哎呦叫。 第3章 香皂 “臭女人,下次再敢往姑奶奶枪口上撞,直接崩了你!”江橙儿冷厉警告,转身而去。 “小贱蹄子,老娘让你爹打死你……”艳寡妇恶狠狠的声音追了过来。 江橙儿恨意横生,江酒鬼敢再动她一指头试试,看她怎么收拾他! 韩佰川隐在树后,亲眼目睹了“偷吻”他的泼辣女人,怎样痛快地教训别人。 江橙儿才不会让坏人,坏情绪影响自己的心情呢,不值得。 她哼着小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欣赏着沿途美景,任思绪在微风中飞扬。 江橙儿慢悠悠走着,途经一棵高大的古槐,树下围坐着几个妇人,有的纳鞋底,有的绣花。 她们抬头望见江橙儿,一起停下了手中的女红,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江橙儿。 江橙儿眸光清冷地看了她们一眼,脚步未停,越过了她们。 “你们都听说了吧,这丫头昨天成亲时死在了婆家,被抬着送回来后竟然起死回生了,呃,怪吓人的。” 江橙儿听到一个女人过分夸张的声音,她本不予理睬,人活在世上难免会被议论,只要是正常的倒无所谓。 可接下来几句非常过分的,嘲弄意味十足。 “她说是在箱子里憋晕的,谁知道真假呢。” 嘿嘿,你们想想那场面吧,那个光棍饿了多年,劲头该多猛啊,一准是洞房时把小媳妇给弄晕了。” 随即响起了一片哄笑声,一群没羞没臊的妇人说着龌龊的话,毫不脸红。 江橙儿怒火中烧,她招谁惹谁了,走个路都能遇到一群乱嚼舌根子,取笑别人找乐子的无聊村妇。 今天不把这股不正之风压住,她还不知道会被胡乱抹黑成啥样呢。她不怕非议,但相当厌烦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像一群苍蝇围着自己嗡嗡叫似的。 江橙儿转身大步走过去,咣当把木盆放下,凌厉的目光从几个长舌妇脸上横扫而过。 长舌妇们被她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毕竟背后说人心虚。 江橙儿压下怒火,从她们旁边拿了个蒲团坐下,声音平静无澜。 “伯母婶子们好,你们想知道昨天的真相可以问我,胡乱猜测多累呀。” 长舌妇们怔住了,尴尬的笑笑。 “咱们在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伯母婶子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家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我也就不隐瞒了。昨天我爹把我敲晕了卖到后山屯,你们摸摸,我头上还有个包呢。” 江橙儿抓着那个挖苦她的尖酸妇人赵三婆的手,放到自己头上摸了摸。 “哎呦娘唻,还鼓得老高呢,可怜见儿的,你爹下手真狠。”赵三婆向来语气夸张。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蜷缩在密不透风的木箱里,外面鞭炮齐鸣,淹没了我的呼救声。我惊恐无助极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这样硬生生憋……晕了。” 江橙儿想到原主的悲惨遭遇,唏嘘不已。 这群妇人只是嘴贱,同情心未泯,听着江橙儿的描述,仿佛能感受到她那一刻的垂死挣扎,也跟着叹气。 “上天垂怜,楚家原样抬着我送回来时,我缓过气苏醒了。我睁开眼,瞧见我娘额头上流着血,哭得泪水涟涟,唉,天下哪个娘不疼闺女呀。” 江橙儿悲哀沉痛的语调,令妇人们红了眼眶,她们都是当娘的人,闻之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闺女,感同身受。 “可怜的孩子,你遭罪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赵三婆拍拍江橙儿的肩膀。 几个妇人随声附和,说江橙儿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伯母婶子说笑了,还享福呢,大家都认为我从楚家回来,身子不清白了。虽然我尚未拜天地,也退了亲,啥事都没有。 可名声坏了,以后嫁人都嫁不出去,就等着在家里继续被我爹打骂吧。”江橙儿满脸哀愁。 妇人们刚才就是这么诽谤的,她们有些羞愧,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人言可畏,咱村里去年就有一个大姑娘上吊自杀了。我越想越害怕,活着有啥意思,还不如昨天憋死算了。”江橙儿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妇人们心惊,去年她们也没少说那个大姑娘的坏话。尤其是嘴上没有把门的,啥都往外漏的赵三婆,大姑娘死后,她吓得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大侄女你想多了,没人瞧不起你。”赵三婆急忙安慰。 江橙儿盯着她,突然冷锐出声“赵婶,我方才听得清清楚楚,你说我已经……洞房了。婶子,说话可得讲证据,你胡言乱语污我清白,若把我逼死了,你良心何安?你不积口德,就不怕哪天夜里厉鬼把你舌头割了。” 赵三婆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江橙儿说得正是她梦中的情景。她本来就心虚惊悚,这下更是不寒而栗。 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也无力否认了,讪笑道“好侄女,你也知道婶子这张嘴,明明不想胡掰掰的,可就是憋不住往外突突。 婶子保证以后不说你半句浑话,你尽管好生过日子,千万别寻死觅活的。” “流言是你开的头,你想办法赶紧刹住尾,若是闹得满天飞,逼我上吊自杀,我变成吊死鬼先勾走你的魂。”江橙儿眸中迸出一股杀气。 赵三婆仿佛感觉一把尖刀猛地贯穿了自己的心脏,她遍体生寒,手脚不停地哆嗦。 其他几个妇人也被江橙儿的气势震住了,这小丫头的眼神好可怕,去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果然变得不一样了。 为了化解压抑的气氛,她们赶紧转移了话题。 有人吸了吸鼻子说“我闻到一股香味,你们谁擦香粉了?” “饭都吃不上,俺可没钱买那玩意儿,一张老脸了还擦啥呢。” 她们都摇头否认,最后发现香源在江橙儿洗的布面上,她们表示诧异。 “我用了一种能散发香味,消除污垢的香皂洗的布面。”江橙儿缓和了语气。 “香什么,那是啥子东西?”她们更不懂了。 江橙儿用直白的话,大体解释了一下。 她们觉得很新奇,拿起布面闻了闻,看了看,直夸味道好,洗得干净。 赵三婆也忍不住凑过来看,江橙儿冷冷一瞥“赵婶,别忘了你的任务。” “俺这就去,就去,凭俺的嘴,姑娘你就瞧好吧。”赵三婆忙不迭地跑远了。 “哎,你们一群人扯着块布闻啥呢?”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女,好奇地走过来。 “婷婷小姐,您快来闻闻,可香了。” 妇人们谄媚地笑着,跟少女打招呼。 在桃花村被称为小姐的没几个,这少女孙婷婷是其中之一,她是村正的闺女。 村正虽然算不得什么官,但好歹管着几百号村民,在收赋税,抓壮丁等事儿上,有一定权力,颇受村民们的敬畏。 有权力就能捞油水,村正家的生活条件比一般村民家好很多。 村正养了一群儿子傍身,晚年得此一女,宝贝着呢。 孙婷婷从小不缺吃不缺穿,也不用下地干活,在家里养得细皮嫩肉。 论姿色她不算出众,但和那些晒得肤黑皮粗的穷苦女孩一比,她自然脱颖而出,被称为桃花村的村花,深受年轻小伙的爱慕。 王媒婆整天举着个烟袋杆往她家跑,她也是挑花了眼,高不成低不就,一直待字闺中。 在妇人们的热情招呼下,孙婷婷走近了,瞧了江橙儿一眼,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气。 江橙儿平静与她对视,眸中流露出丝丝清冷的光芒。 孙婷婷心中一凛,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大妮有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子,让她有些嫉妒。 瞅着补丁累累的布面,孙婷婷嫌弃得后退了一步,鼻尖却已嗅到了淡淡的桃花香味,还真是挺好闻的呢。 妇人们争着跟她介绍,江橙儿洗布面的时候加了一种叫香皂的东西,又好闻又去灰。 孙婷婷身上这件漂亮的碎花裙,白底上沾了一块油污,怎么搓都搓不下来了,她正犯愁呢。 真有这种好东西,把油污去掉,裙子干干净净的,还散发着香味。裙裾飘香,如行走的花朵,多好啊。 “你说的香……皂呢,快拿出来让我瞧瞧。”孙婷婷用命令的语气说。 “没了。”江橙儿烦她高傲的态度,只冷冷回了两个字。 孙婷婷张大了嘴,兴趣都被调动起来了,东西竟然没了,她心里像猫抓似的。 桃花村一旦出现女人用的新鲜东西,哪回都是她先使用,别人跟风。这次她落在了后面,她压根没听说过什么香皂,连是方是圆还不知道呢。 “你哪来的香皂,从镇上买的吗?”孙婷婷疑惑地问,她前几天刚去过镇上,没见着啊。 “外面买不到,是我自己做的。”江橙儿下巴一抬,傲气,谁没有。 “噢,你做的香皂?”孙婷婷非常惊讶,“你怎么做的?” 江橙儿唇角一勾“祖传秘方,不能告诉外人。” “什么破东西,本小姐还不稀罕呢。”孙婷婷从来没被人回绝过,不由得恼火起来。 第4章 心照不宣 “我自己做来用的,没指望别人稀罕,告辞。”江橙儿不愿耽搁下去,还得回去晒干布面呢。 孙婷婷捏着裙子上的污渍,咬了咬牙道“慢着,你能再做点香皂吗,我可以买你的。” 江橙儿闻言心中一动,对啊!可以做香皂卖,挣钱啊。 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没钱万事难,有了钱什么都好说。 江橙儿窃喜,回过头来,依旧是清冷的声音“既然你开口了,我可以做几块,明天下午你带着钱去我家买吧。” “你就不能给我送过来,讲真的,你家那房子我真怕风一吹倒了,把我压下面。”孙婷婷皱皱眉,略带调侃又略苦恼地说。 “好啊,反正我明天还要去河边洗衣服。” 看在孙婷婷无意中,给自己了一条商机的份上,江橙儿可以送货上门,正好出来做一下宣传。 江橙儿临走不忘补上一句,“回去告诉你父亲,我家房子快倒了,作为扶危济困的村正大人,是不是应该出资帮我们修修房子呢。” 孙婷婷石化,江大妮的嘴巴一点也不饶人啊。 江橙儿边走边想,古代没有香皂,作为独一份的稀奇货物,只要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应该很容易卖出。而得到认可也不难,因为香皂去污的效果一目了然。 香皂制作成本低,若是大批量生产售卖,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江橙儿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回到了家,突然觉得手上一轻。 她讶然抬头,一个浓眉大眼,壮壮实实的小伙子,憨厚地冲她笑着,把沉重的木盆接了过去。 江橙儿愣了愣,旋即问“诚表哥,你怎么来了?” 小伙子是江橙儿大姑家的表哥陆诚,住在邻村,比江橙儿大两岁。 “抱歉啊,橙表妹,我刚听说你昨天……出事了,我应该早来看你的。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无碍了吧?”陆诚语气中充满了歉意和关心。 难得还有个关心她的人,江橙儿笑道“我没事儿,活蹦乱跳的。” “没事儿就好。”陆诚发自内心的高兴,咧嘴一笑,古铜色的肌肤衬着一口牙齿格外白,笑容也格外灿烂。 被晾在一边的江曼曼气得捏紧了拳头,嫉妒不已。 原本陆诚正和自己说着话,讨厌的大妮一回来,他就撇下自己,跑去和大妮说笑了。 算起来自己只比陆诚大两个月,和他年龄更接近,更有话说才对,可他总是忽视自己,和大妮近乎。 江橙儿麻利地把布面晒好,招呼陆诚“诚表哥,进来喝口水吧。” “不了,我过来看看你就走,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陆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粉色的绸布,略带羞涩地递过来,“橙表妹,我前天去镇子上看到这块手帕布挺漂亮,寻思着你会喜欢,就买下来了。” 瞧他的表情,像是送定情信物似的,江橙儿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和陆诚青梅竹马,互相喜欢,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彼此心照不宣。 陆诚的母亲私下里和江酒鬼提起过,想亲上加亲。江酒鬼贪财,闺女嫁给外甥,一文钱也捞不着,他才不同意呢。 呃,也幸亏没同意,表哥表妹近亲结婚,生的孩子很可能不健康。 江橙儿必须尽快绝了陆诚的念头,她明确地说:“诚表哥,我不能收你的东西,你留着给……” “给我,我要!”江曼曼正巴不得呢,当即打断了江橙儿的话,冲过来抢绸布。 江橙儿岂容江曼曼得逞,眼疾手快地把绸布塞进了陆诚袖子里。 “诚表弟都没拒绝,你凭什么不给。”江曼曼抓了个空,气得蹦高。 “就凭你不配。”江橙儿意有所指。 江橙儿是知道的,江曼曼喜欢陆诚不是一天两天了,做梦都想嫁给他。 可她爹老早就打算好了,用闺女给儿子换媳妇,陆诚那边没有适龄的姐姐妹妹能换过来,也拿不出聘礼,她爹自然不同意。 若是换了别人,江橙儿说不定还能想办法帮着撮合一下,但以江曼曼的德行,还是算了吧,她配不上忠厚善良的陆诚。 再说江曼曼和陆诚也是表亲,也不合适。 “你什么意思,当着诚表弟的面说清楚!我怎么就不配了,我哪点比你差?” 江曼曼怒指江橙儿,眼睛却盯着陆诚,后面这句正是她一直想问陆诚的。 陆诚这种粗线条的汉子,哪懂女人细腻的心思,他并不知道江曼曼暗恋他,自然也无从回答她的问题。 “我没说自己多好,但你千万别拿自己和我比,没有可比性。”江橙儿悠悠回了句。 “江大妮,你讽刺我!论身材论相貌,我哪样都比你强多了,你个丑八怪,面黄肌瘦的豆芽菜,嫁过人的破……”大妮今个儿屡次跟她犟嘴,江曼曼气恼交加。 “表姐,你怎么骂人呢。都是一家人好好说话,别伤了和气。”陆诚略带惊讶地出声制止。 江曼曼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为了给陆诚留下好印象,她在他面前一直拿捏着。 以前大妮老实温顺,不惹她发火,今天大妮的反常,一下子破了她的功。 她尴尬地笑笑:“我跟大妮闹着玩呢。” 陆诚看了江曼曼一眼,没再说什么。 他转身对着江橙儿,垂下头,闷声闷气道,“橙表妹,你不要我的手帕布,是不是显小了……等我攒攒钱,给你扯块漂亮的花布做褂子,好吗?” 江橙儿暗暗叫苦,该怎么跟他说呢? 她正要开口拒绝,东屋的门咯吱一声响了,江老太端着盆子出来,把浑水倒进天井中的阳沟(排水沟)里。 江老太瞅了瞅面对面站着的江橙儿和陆诚,眉头一皱。 她指着江橙儿,语气不善:“大妮,你过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江橙儿大体能猜到这个所谓的奶奶要跟自己说什么,她不找自己,自己还想找她理论理论呢。 “好的。”江橙儿脆声答应了。 江老太回头,温声对陆诚说,“小诚,你先别走,等会儿姥娘也有话嘱咐你。” 江橙儿随着江老太进了西屋,一股酸臭味忽的冲过来,她急忙捂住鼻子,停住脚步。 江老爹中风瘫在炕上半年多了,江老太又是个不爱干净的,懒得给他打扫,屋里扑棱得像猪圈。 江橙儿受不了这味儿,欲要往外退,被江老太一把拉住了胳膊。 “死丫头,嫌脏啊,也不看看你那丑样,这里再脏也比你的名声干净。你从外面回来,没听到大家是怎么议论你的,小贱货,你还有脸出去招摇!从明天开始,给我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不许出屋门半步!”江老太劈头盖脸一通骂。 江橙儿勃然大怒,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脏话,是从一个当奶奶的嘴里冒出来的。 她多么恶毒,活脱脱一个老巫婆,可见孙女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连猪狗都不如。 她在乎的不是名声,只在乎孙女名声坏了,不值钱了,所以她才如此气急败坏。 她在祖母这个份上,江橙儿本来不想跟她撕破脸皮,可她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橙儿怒视着江老太,毫不客气地反驳:“不是我勾引汉子,是你们把我卖出去,才惹来了别人的流言,与我何干?我昨天差点被你们害死,你不管不问,今天上来就毒骂我。我是小贱货,你是什么?老贱货!” 江老太愕然瞪圆了三角眼,抻紧了面皮,满脸菊花都被扯得变形了。 真是活见鬼了,怂包大妮竟然学会顶嘴了! 片刻的惊讶之后,江老太怒从心头气,反了!不信能反了这黄毛丫头! 江老太用力抓着江橙儿的胳膊,动作熟练地狠狠拧了一把。 江橙儿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老巫婆下手真狠,捏着她的肉打着旋使劲拧。 她受到攻击,总不能不反抗,她胳膊肘猛地向后一捣。 江老太没想到怂包孙女敢反击,没防备之下,被实打实地捣中了,噔噔后退两步。 江橙儿脱离了钳制,撸起袖子一看,细瘦的胳膊上被拧起了一团红紫。 江老太呆了呆,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嚎叫:“救命啊!快来人啊!我要被打死了……” 遇到碰瓷的了,江橙儿冷眼瞧着撒泼耍赖的江老太,愈发厌恶。 陆诚大惊,和江曼曼一前一后冲进来。 “孙女打祖母,天打雷劈!杀千刀的大妮一肘捣在了我心口上,又推倒我老人家。哎呦,痛死我了……”江老太哭天抢地。 陆诚一看急了,顾不上问什么,先上前搀扶外祖母。 “别动!哎呦,骨头断了。小诚,你要替姥娘做主啊,先教训大妮一顿,快!”江老太假哭着,指使陆诚打江橙儿。 陆诚为难摇头:“姥娘,橙表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您动手,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了她两句,她就打我,无论啥情况,孙女打祖母都是犯法的,那叫什么罪来着,对,忤逆罪。你快跑去告诉村正,让他把大妮抓起来,狠狠鞭打一顿。”江老太咬牙切齿。 第5章 讨伐 “家丑不可外扬,别的咱先放一边,我先背您去看大夫。”陆诚好生劝说。 “曼曼你去地里,把你爹和三叔叫回来,用家法处置这大逆不道的东西。”江老太指使不动陆诚,转而吩咐江曼曼。 江曼曼正中下怀,她早就迫不及待要教训大妮了,若不是陆诚在,她一准打着替祖母出气的旗号,扇大妮几巴掌。 她拔腿就要往外跑,被陆诚拦住了。 “表姐,事情还没弄明白,别惊扰了舅舅们,先看看姥娘伤着哪里了。” 江橙儿微微颔首,陆诚平时看着木讷,关键时候还挺会处理事情的,且一直维护她,是个好表哥。 江老太死活不让看,只一个劲地喊痛,假兮兮哭着,光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也没挤出来。 拙劣的演技,令江橙儿不忍直视。 “咋得了,婆婆,你们吵吵啥?”一个四十多岁,穿灰衣的妇人推门进来,粗声大气地喊着。 她是江大娘子,江曼曼的娘,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儿媳妇。 怀孕的二儿媳进门就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熏得她一阵反胃,迅速退出去呕吐了。 江大娘子随即过去给二儿媳拍背,嘴里嘀咕着:“屋里埋汰死了,可别熏着我的大孙子。” 大儿媳李氏撇撇嘴,一口一个大孙子,还不知道肚子里是个啥呢。 李氏当年怀孕时婆婆也很体贴,等妮儿一出生,婆婆立马黑了脸,袖子一甩就出去了。冷锅冷灶,她生孩子累得虚脱,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她想起这件事就心酸,也有所顿悟,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记恨着呢。 江家的婆婆重男轻女尤其严重,一代传一代,屋里那个老婆婆更没法提。她把没生下男丁的儿媳妇不当人看,稍有不顺,对大妮的娘及三个孙女扯过来就骂,拽过来就打。 李氏一看今天这情形,准是老婆婆又作妖。 “老大媳妇,你快进来,哎呦……娘不行了,被大妮打死了,你快去,去给娘准备寿衣!”江老太抚着心口哀嚎着。 江橙儿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表演太浮夸了,声音这么洪亮,还说自己快不行了。 见江橙儿笑话她,江老太气得从地上捡起根烧火棍,往江橙儿身上抡过来。 江橙儿灵巧往旁边一闪,戏谑:“奶奶力气不小啊,来呀,站起来打我。” 江老太怒发冲冠,差点站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上当,又虚弱地趴在地上,连哭带骂。 柳氏在屋里听到婆婆骂橙儿,急忙领着苹儿心急火燎地跑过来。 “橙儿,橙儿,你没事吧,怎么惹祖母生气了?” 江橙儿甚感欣慰,娘虽然软弱,畏惧婆婆,但开口没有责怪自己,而是先问自己有没有事,足见对女儿有多关心。 江橙儿笑嘻嘻:“娘,我没事儿,祖母嫌家里太沉闷了,给我们唱戏呢。” 江老太听了双眼一翻,差点气晕。 “大妮,你怎么说话,没教养的东西!谁给了你天大的胆子,敢对祖母动粗,我今天不请家法惩戒你,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江大娘子一把推开柳氏,从门口挤进来骂江橙儿,替婆婆出气。 江大娘子仗着自己儿子多,婆婆偏爱,俨然半个当家的。她平日里瞧不起两个妯娌,尤其是对蔫包柳氏及其三个蔫包女儿。 江橙儿冷眉一挑:“伯母,你有什么权力请家法?爷爷瘫了,奶奶还没死,伯父也好生生活着,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有我娘在这里,轮不到你教育我,你先管好自己的闺女,她有教养就行。” 江大娘子也万万没料到,大妮今天性情大变,不开口的闷葫芦突然变得牙尖嘴利,让她无所适从。 这时,江老三的媳妇江三娘子领着两个女儿,从外面挎着篮子回来,好奇地挤到门口,往里张望。 见这么多人围观,江大娘子急于找回面子。 她抬高嗓门斥责:“你殴打祖母,罪行恶劣,人人得而……那啥。” 江橙儿扬唇接道:“人人得而诛之,肚子里没点墨水就别拽文,让儿媳妇听了笑话。伯母抬举我了,那是形容罪大恶极的,我若是到了那种程度,估计得诛灭全族,伯母你也活不了。” 江大娘子先前的面子还没找回来,这下丢得更大了,被江橙儿嘲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江大妮,你殴打奶奶,辱骂我娘,你不尊老,不孝顺。”江曼曼见娘落败,急忙上阵。 江橙儿清冷道:“既然大家都在,我就把事儿说清楚了。起因是奶奶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我一通,又习惯性地用手钳拧我的胳膊。我痛得下意识挣脱,捣了她一下,她就自己坐在地上撒泼了。” “大妮,奶奶教训你是为了你好,你当小辈的要好好听着,不能反抗,惹老人生气就是不对。”江三娘子凑过来插了一嘴,指责江橙儿,听起来义正辞严。 “嗯,反抗就是忤逆,该重罚!”江大娘子恶声恶气地接上了话茬。 江橙儿冷笑,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地讨伐自己。 “你们说得轻巧,痛不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感受不到。”江橙儿把袖子撸上去,露出上臂,这会儿被拧的地方变成了青紫色,周围扩大了一圈。 她的胳膊平时晒不着,还挺白的,这圈青紫色格外明显,一看就是江老太下了死劲。 柳氏心疼不已,想到三个女儿经常被奶奶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而自己这个当娘的无能,保护不了女儿,不由得红了眼圈。 陆诚的眼皮一跳,心疼蔓延开来,真想快点把橙表妹娶回家,好好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伤害。 江曼曼瞧着陆诚的目光落在江橙儿胳膊上,充满了怜惜,她心中的嫉妒又泛上来。 她恶言讥诮:“屋里还有男人呢,你露胳膊露腿的,卖弄什么风情。你不听话被祖母拧了一下,又没掉块肉,有啥大不了的,娇气给谁看呢。” 她话音刚落,江橙儿迅疾出手,在她胳膊上飞快拧了一把。 江曼曼痛得哎呦大叫,抬手就挠江橙儿的脸。 江橙儿已经防备好了,侧身躲过,轻松戏谑:“曼姐,你不是说没啥大不了嘛,你娇气什么?反抗什么?” “你拧我,我不反抗,你当我傻呀。死大妮,让我拧回来!” 江曼曼怒骂着扑过去,被陆诚拦住了,她更委屈了。 “你们听到了,反抗是人的本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江橙儿转而盯着江老太,厉声警告,“奶奶,尊老爱幼是一个常用的词语,你爱护我,我才会尊敬你。奶奶你记住,今天你骂我、拧我,这是最后一次,若还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 江老太被江橙儿的气势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老头子瘫痪了,她是当家人,岂怕一个黄毛丫头的威胁。 她复又穷凶恶极地吼叫着:“你把我老婆子摔死了,我让你偿命!” “你等着,我有办法给你治病。”江橙儿神秘一笑,分开众人,快跑出去了。 江大娘子嘲笑:“她不会是吓跑了吧,没出息的东西。” “这孩子可别想不开,跑出去做了傻事儿啊。”江三娘子一副伪善的样子。 江橙儿回来时,听到娘在挨骂,江老太正恶狠狠地骂她出气。娘搂着受到惊吓的苹儿,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江橙儿愤怒盯着江老太,眸中锐光毕现。 江老太不禁打了个哆嗦,大妮一定是被鬼附身了,不然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奶奶,你应该听说过,人生前作孽死后要受报应。我昨天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看到一个生前虐待儿媳妇的婆婆,被扔在油锅里炸焦了喂狗。你知道那条狗是谁变的吗,她的帮凶。” 江橙儿的目光阴鸷,声音森寒彻骨,仿佛从地狱里飘出来的。 在场的人顿觉遍体生寒,江大娘子毛骨悚然,江老太禁不住惊恐大叫。 江老太上年纪的人特别迷信,再加上她发觉江橙儿变了太多,像被鬼附身似的,又猛然听到江橙儿阴森的声音和话语,怎能不害怕。 “奶奶,你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多积点德有好处。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再虐待我娘和两个妹妹,等你到了阴间,有受不完的罪。”江橙儿又加了一把火。 江老太战战兢兢,身子抖动起来。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江老太的恐惧感被充分调动起来了。 江橙儿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条花花绿绿的东西,猛地扔到江老太身上,随之大喊:“蛇!” 江老太嗷地一声尖叫,从地上蹦起来,胡乱挥舞着胳膊,以飞快地速度向门口冲去,正巧和江大娘子撞在一起。 只听砰地一声响,江老太捂着额头,痛得泪水哗哗流,终于“下雨”了。 江大娘子捏着差点变形的下巴,痛得嘶嘶吸气,鼻子酸麻得失去了知觉,顷刻间两行鼻血流出来。 江橙儿微微勾了勾唇角,恶恶相撞,报应来得真快。 第6章 忤逆 江橙儿从地上捡起那条“蛇”,拎到江老太面前,江老太吓得闭着眼睛,嗷嗷叫着往后退。 江橙儿知道这老太太啥都不怕就怕蛇,听说是小时候被蛇咬过。 江橙儿哂笑:“奶奶,一根柳条也能把你吓成这样,你跑得真快,不是腿断了吗?” 江老太慢慢睁开眼,发现大妮拎着的果然是柳条,不是蛇,方知自己上了大妮的当。 江橙儿倒想找条真蛇来着,可匆促之间这东西不好找,于是用柳条编了条假蛇,对付谈蛇色变的江老太足够了。 江老太嘴唇一个劲哆嗦,惊恐加上气愤。 “奶奶,诬赖别人这个习惯可不好,万一哪天真被人打断了腿,可就惨喽。您老没事儿,那孙女就告退了。” 江橙儿笑得甜美无害,完全一个乖巧的孙女,江老太却感觉脊背兀地爬上了一层冷汗。 众人今天彻底领教了江橙儿的厉害,嘴上没说,心里却不敢再像以前那般轻视踩践她了。 江大娘子哭丧着脸,去洗鼻血了。 江三娘子目瞪口呆,被两个女儿拉着胳膊,回了自己住的南屋。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氏望着江橙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橙表妹。”陆诚追了过去。 他虽然也奇怪江橙儿咋变得这么厉害了,但心里更多的为她感到高兴。 以前温柔的她,他喜欢,现在泼辣的她,他……更喜欢。 江曼曼心里的嫉妒泛滥,恨得咬牙跺脚。 “诚表哥,谢谢你帮我,更谢谢你相信我。”江橙儿回眸一笑,梨涡浅浅。 橙表妹笑起来真好看,陆诚腾地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要说什么都忘了。 他支吾了半天,瞥见水缸快见底了,于是殷勤道:“我去挑两桶水吧。” “你不是要去地里干活吗,这些水今天还够用的。”江橙儿不想麻烦他。 “那我明天过来挑,我先走了啊。”陆诚恋恋不舍地走了,明天借着挑水的由头,还可以过来看她。 进了屋,柳氏一把握住女儿的手,未语泪先流。 “娘,您怎么了,别哭。”江橙儿抬起袖子,为娘拭泪。 “娘没事儿,娘高兴着呢。”这是激动的泪水,柳氏惊喜极了,真没想到女儿一下子变得聪明勇敢了,也算因祸得福。 “胳膊还痛吗,娘帮你揉揉。” “没关系的,过两天就好了,娘额头伤得这么重,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近看娘额头上血糊糊的伤口更瘆人,江橙儿义愤填膺,该死的江酒鬼。 “疤痕,娘不在乎,毒打,娘也不怕,只要你们姐妹三个好好的就行。” 柳氏的语气十分凄凉,望着两个女儿的目光,却充满了慈爱。 古今时空不同,母爱却是相通的,江橙儿为之动容。 “娘,以后换女儿来保护您。”江橙儿的声音低沉婉转,透着坚毅。 柳氏瞬间泪目,女儿长大了,说出来的话真让当娘的欣慰。 “娘,我和两个姐姐一起保护您。”苹儿抬起小脸,大姐今天好勇敢,她要向大姐学习。 柳氏摸摸苹儿的头,幸福感溢满心头,苦难之中也是有幸福的。 江酒鬼逢喝必醉,逢醉必暴打柳氏,曾打得她流产了两次。她生苹儿时大出血,身体没有恢复过来,后来没再怀上孩子。 江酒鬼更是变本加厉地打她,刚开始她还盼着,若是生个儿子,情况就好转了,后来就认命了。 有三个孝顺懂事的女儿,她已经很知足了。 母女三个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二婶,我来看看您和橙儿妹妹。” 是李氏的声音,她怎么来了?江橙儿拉开门,请她进来。 李氏用衣摆兜着一个滚烫的鸡蛋,笑盈盈道:“橙儿妹妹,我听说用热鸡蛋能去淤青。上次我从娘家捎回来的鸡蛋还剩下一个,煮了给你试试。” “谢谢大嫂,我用汗巾热敷是一样的,咱家鸡蛋稀罕,你留着给妮儿吃吧。” 李氏平时很少来走动,今天不知为何突然来送东西,江橙儿可不能收。 “妮儿吃过了,橙儿妹妹别客气,快趁热敷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氏唯恐江橙儿拒绝,把鸡蛋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跑出去了。 江橙儿耸耸肩,不知道李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桃儿满头大汗地跑回家,恐慌喊着:“娘,姐姐,不好了!爹拿着荆条气冲冲地回来了!” “你们别怕,他是冲我来的。”江橙儿把桃儿肩上背的柴火卸下,不慌不忙地放在灶间。 “姐你身体刚恢复,扛不住打,你快躲起来,我挡着。” 江桃儿吓得嗓音都发抖了,却还是张开单薄的双臂,把姐姐挡在了后面。 江橙儿感动,心暖得像要融化了,这份姐妹真情太难得了,她会倍加珍惜的。 “娘在呢,娘会护着你们。”柳氏凛然站在了最前面。 “他是找我算账的,你们谁都别插手,今天……” 江橙儿话未说完,门哐当一下被踢开了,草房子跟着晃了晃。 江酒鬼手拿一根带刺的粗荆条,凶神恶煞地闯进来,二话不说,抡圆了就向江橙儿身上抽去,带着呼啸的风声。 “噗哒”一声响,这一下只怕就皮开肉绽了。 苹儿紧紧搂着二姐的脖子,两个女孩吓得脸色蜡黄。 柳氏心脏砰砰跳,抬头却见橙儿毫发无伤,手里举着一个破碎的蒲团。 江橙儿怒火升腾,江酒鬼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恨不得把她一下子抽死。 家暴妻子儿女的男人,连畜生都不如。 江橙儿把破蒲团扔到江酒鬼脸上,柳眉倒竖:“你凭什么打我?” 江酒鬼顿时愣住了,以前大妮哪次不是乖乖挨打,今天竟敢拿着东西当盾牌,还敢质问他,反抗他!! 趁着这个间隙,江橙儿快速嘱咐娘和两个妹妹躲到另一个房间里,别伤着她们,可她们怎能忍心扔下江橙儿不管。 “死丫头,赔钱货,敢和老子作对,老子就打你咋了,打死你!” 江酒鬼回过神来,更加凶恶地叫嚣着扑过来,手中荆条呼呼作响。 江橙儿灵巧地一转身,躲到了桌子后面。 江酒鬼两次抽打都落了空,气急败坏地抓起桌子上喝水的粗瓷碗,向江橙儿头上扔去。 江橙儿一歪头,瓷碗啪嗒摔落地上,成了碎片。 江橙儿蹲下,借着袖子的遮挡,把一块尖锐如匕首的瓷片,悄悄握在了掌心。 柳氏冷汗直冒,还好女儿没事儿。 她又心疼碗破了,添置新的还得花钱,家里早就被酒鬼丈夫掏空了。 江酒鬼可不管这些,每次耍酒疯打妻子孩子时,摸着什么扔什么。 他这次被江橙儿的反抗气得怒火冲天,扔碗没打中她,干脆抓起凳子凌空扔过去,劈头砸向她。 柳氏一声惊呼,出于母亲的本能,冲过去用身体挡在了江橙儿前面。 千钧一发之际,江橙儿飞快抬腿踢开凳子,娘脱离了危险。 江橙儿震得腿都麻了,足见江酒鬼用了多大的力气,重物击头,若被这致命的一下击中了,她岂不得脑浆迸溅而亡。 想想太可怕了,江橙儿毛骨悚然,江酒鬼这个畜生摆明了要杀她。 他为了给情妇出气,跑回家抽打自己的女儿,打不着气急败坏,暴怒之下动了杀念。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爹,虎毒不食子,他是连畜生都不如的恶渣! 江橙儿彻底被激怒了,恨意丛生如茂密的森林,真想杀了这恶渣,替原主报仇,替自己和娘、妹妹们出气。 趁着江酒鬼愣神,江橙儿飞快跑过去,猛地把手中瓷片锋利的尖头,抵在了江酒鬼颈部大动脉上。 江酒鬼受惊挣扎,脖子被划破了,渗出血珠。 他感到丝丝痛意,嘴里吼着:“小畜生,你要弑父,快放开老子!” 说话必然带着脖子活动,流出的血更多了,他骇得一声不敢吭,一动不敢动了。 “橙儿……橙儿,快放开你爹,千万别做糊涂事!”柳氏几乎吓傻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颤声阻止。 “姐,你冷静,冷静啊!”江桃儿吓哭了。 江橙儿清楚,在这个年代,特别是在偏远的农村,女孩命贱如草,被父母失手打死,没人追究其父母的责任。 如果今天她被江酒鬼以“管教孩子”为由打死了,村正顶多训诫他几句,他什么事也没有,照样逍遥自在。 反过来,如果当子女的打死父母,无论什么理由,都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忤逆罪,要被处以残酷的极刑,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杀了这种渣滓,把自己的命拽上,太不值得了。 报复他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用极端的,对自己不利的。先狠狠地收拾他一顿,再慢慢折磨他,比一刀杀了他更解恨。 江橙儿这么做,只是吓唬吓唬江酒鬼,他也不过是头纸老虎。 “以后你再敢动娘和我们姊妹三个一指头,我一刀捅死你,反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无所谓。”江橙儿厉声警告,字字如尖锐的匕首。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爹喝醉了,没深没浅的。你是爹的孩子,爹怎么忍心……” 第7章 感情牌 江酒鬼是个怕死鬼,讪讪笑着打感情牌。 他眼底深处藏着凶狠,心想先脱离了危险,再灭了这个敢威胁自己的小孽畜。 江橙儿岂会不知他心里恶毒的算计,她唇角一勾:“喝醉了,我帮你清醒清醒。” 她快速抄起地上的凳子,嘭一下砸在江酒鬼的后脑勺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酒鬼眼前直冒金星,身子晃荡了两下,扑腾晕倒了。 “橙儿,你把他……”柳氏心惊肉跳。 “放心吧,娘,我只是把他敲晕了。”江橙儿语气轻松。 “等他醒来就惨了,一定会毒打你。”柳氏担忧不已,“不行你快去小诚家躲一躲。” “我不躲,把他关起来就得了。”江橙儿略一思索,“娘,灶房里地窖的钥匙呢?” “橙儿,你要干啥?”柳氏惊疑。 “先把他关地窖三天戒戒酒,娘,麻烦您去拿钥匙,桃儿,帮我把这头死猪拖到地窖口,苹儿你去找根绳子。” 三个人瞪目结舌,谁都没动,江橙儿知道她们顾虑什么。 她们逆来顺受惯了,早就不会反抗了。江酒鬼虽然暂时昏迷,但余威还在,她们害怕,不敢对他做什么。 必须点燃她们心里的愤怒,才能激起她们的斗志和反抗的勇气。 为了防止江酒鬼醒来耍横,江橙儿找了根绳子,把他结结实实捆起来,嘴里塞了块抹布。 江橙儿收起周身的冷厉,回头温柔一笑,恢复小女儿的神态,招呼娘和两个妹妹坐下。 她们三个担惊受怕,如坐针毡。 江橙儿看了看苹儿,握握她冰凉的小手,苹儿还是个孩子,有些话不适合让她听见。 江橙儿笑笑:“苹儿,你去天井里,帮姐姐把布面翻过来晒,然后到大门外挖点野菜,我们晚上熬菜糊糊。注意安全,别走远了。” “好的,大姐。”苹儿乖巧地点点头,挎着小篮子出去了。 江橙儿正色道:“娘,你知道江酒鬼为何跑回来打我吗?中午我去洗衣服时,遇到了艳寡妇,教训了她一顿。定然是她向江酒鬼告状,他回来为姘妇出气的。” 柳氏眼里闪过慌乱,急急开口:“橙儿你别听乡亲们胡说,你爹和那个女人啥关系都没有。” 江橙儿叹口气:“娘,女儿也不愿提这茬惹您伤心,可它是事实。江酒鬼和艳寡妇勾搭成奸,咱们村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也是知道……” “橙儿,别说了,我不想听,桃儿还在这里呢。”柳氏用力摇头,露出掩饰不住的悲凉神色。 “桃儿长大了,有些事该让她知道了。”江橙儿看了看大妹。 “娘,我早就知道了。今天我出去砍柴,路上还有人指着我脊梁骨,笑话我爹卖了大女儿给姘妇买戒指。还说等我和妹妹长大了,也会被爹卖了,换钱给姘妇花。”江桃儿眼圈通红。 柳氏呆住了,心里的痛苦迅速膨胀,直往脑门上涌。她自己不怕受委屈,就怕女儿们受委屈。 “娘,您听到了,江酒鬼卖女儿给姘妇买戒指,打女儿给姘妇出气。若非姘妇不同意,他早就休了您,把她娶回家了。”江橙儿直言不讳。 柳氏痛苦地抱着头,她不是木人,她有血有肉有感情,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她怎能不生气,不伤心? 可她没有办法阻止,只能装糊涂,一味地欺骗自己啥事都没有,寻求心理安慰。 江橙儿必须尽快让娘醒悟过来,要揭就揭个底朝天,让娘彻底认清现状,彻底看清江酒鬼的丑恶嘴脸,娘才能对他死心。 “娘,您整天累死累活,挣钱供他养情妇,他在外面风流快活,回家还动手打您,凭什么?他凭的是自己的强横,您的软弱,您越忍让,他越得寸进尺。 您看看自己血淋淋的额头,还有满身的旧伤,全都拜他所赐。这样痛苦的日子您已经过了十几年,难道还想继续过下去吗?” 江橙儿略一停顿,给了娘思考的时间。 柳氏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女儿的话句句戳中她的痛处,她心酸,悲哀,无助,彷徨,心乱如麻。 江橙儿接着道,“连亲闺女都能忍心打死,他已经不是人,退化为畜生了。畜生是没有良心的,您永远别指望他哪天会幡然醒悟。 您的软弱只会助长他的嚣张,引来他更凶狠的暴打。我们只有勇于反抗,把他打倒,他才不敢再欺负我们。” 柳氏茫然失措,于她这种传统的女人而言,丈夫就是她的天,她的地。丈夫施暴,她只能忍痛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哪敢反抗啊。 江橙儿知道一时半会,娘的思想拐不过弯来,需要一段接受的过程。 她心里起了一个念头,现在还不能和娘说,找到合适的时机,慢慢来吧。 江橙儿换了个说法,“娘,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女儿们打算。今天您也看到了,江酒鬼差点杀了我。您再看看桃儿腿上,胳膊上的伤疤,哪个不是被他施虐留下的。 我们若不趁机惩罚他一顿,让他长长教训,他醒来会打得我们更狠,甚至把我们打死。” 柳氏脸色惨白,这正是她担心的,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丈夫打死。 她愁眉苦脸:“可他终究是一家之主,我的丈夫,你们的父亲,咱们这么做,于礼不合啊。” 江橙儿略喜,娘的思想开始活动了,这就好。她还在犹豫,自己必须促她下定决心。 娘同意自己惩罚江酒鬼,就是娘抵制家暴,迈向反抗之路的第一步。 “跟魔鬼讲什么礼节,娘,您只管去拿钥匙,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江橙儿给了娘一个坚定的眼神,转而紧紧握住了桃儿的手。 从手上传来的温暖和力量,使江桃儿抬起头,挺直了腰杆。她今天好佩服姐姐的勇敢,她要向姐姐学习。 “娘,我觉得姐姐说得对,人善被人欺,我们再不反抗,性命难保。”江桃儿的声音很小,还有些发抖,但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江橙儿微笑望着桃儿,及时鼓励她,难得桃儿有所开悟。 柳氏一咬牙,为了女儿们豁出去了,她抬脚去拿钥匙。 江橙儿和江桃儿合力拖着江酒鬼,把他拖到了灶房的地窖口。 小门打开后,里面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狭窄阴暗。 江桃儿托着油灯往里照着明,江橙儿爬下去,把地窖里剩下的几个地瓜,萝卜装到桶里。 柳氏用绳子把桶吊上来,暂时放到阴凉干燥的地方储存。 江橙儿上来后,柳氏犹豫起来,刚要说什么,江橙儿眼疾手快地把江酒鬼推进了地窖中。 江酒鬼跌进去,脑袋磕着,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啥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他以为自己死了,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狱,顿时吓得毛骨悚然。 江橙儿把耳朵贴近小门缝隙,隐约听到里面发出变了调的呜呜声。 吓死江酒鬼这畜生才好呢,吓不死也饿他个半死,让他三天不吃饭,看他还有没有力气打人。 江橙儿把钥匙收起来,拍拍手,舒畅笑着走出去了。 柳氏有些坐立不安,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江橙儿语气轻松地安慰了她几句。 末了,江橙儿甜美一笑:“娘,您今晚去我们的房间睡吧,我们姐妹三个想和娘近乎近乎。” “行啊。”柳氏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傍晚,江橙儿把晒干了的布面收回来,散发着花香和阳光的味道。 被褥里面的棉花太旧了,压得结实沉重,有的地方团成了一块一块的。她用手抻了抻,用竹片抽了抽,能稍微变得松软些。 赶哪天走街串巷的弹棉匠带着家伙什来村里,把这些旧棉花拿出去重新弹一弹,就能暄软舒服了。 江橙儿和江桃儿姐妹俩合作,缝完了被褥,去做晚饭。 桃儿刷锅烧火,江橙儿去调粗面糊糊。 她手拿葫芦瓢伸进大面瓮里,听到瓢划着瓮底的声音,心里也像被划了一下。 坏了!面快没了,顶多十天半月就要断粮了。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才初春,距离夏天的麦收还早着呢,各家各户基本上都没有多余的存粮。想买必须去镇上的面店,然而面店往往在这个时节故意抬价。 细面她家是买不起的,粗面的价格也不便宜,据她所知,家里一文钱都没了。 娘上次纺线卖了几个钱,还没在兜里捂热乎,就被江酒鬼抢去了。 江橙儿把瓢里的粗面倒回去一些,少放面,多加点野菜吧。 再看看油壶也下去一多半了,唉!也得买了。 居家过日子柴米油盐的,缺了啥都不行,啥都需要花钱。 希望明天能把香皂卖出去,换点钱添置点东西。 晚饭,一家四口围坐在低矮的饭桌前,喝着野菜糊糊,就着萝卜丝。 江橙儿把李氏送来的鸡蛋一切两半,平均分给两个妹妹。 桃儿和苹儿愣愣地盯着自己面前,椭圆形的半个鸡蛋,洁白如玉的蛋清像小碗,托着金色如太阳的蛋黄,色泽漂亮,看着就很好吃。 第8章 挑水 苹儿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她从小到大没吃过一口鸡蛋,却见过无数次。 三叔家比她小一岁的堂弟江喜,经常吃着鸡蛋在她面前炫耀。 刚开始她不懂,为什么祖母养的鸡下的蛋,堂弟可以每天吃一个,自己却只有眼馋的份。 后来祖母用一顿棍棒告诉她,男孩是宝贝疙瘩,女孩是野草蒺藜。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次,起因是江喜咬了一口蛋黄差点噎着,气得他把剩下的半个鸡蛋扔地上,跑屋里喝水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捡起来,擦掉粘在上面的灰,刚要尝一尝什么味道,突然被祖母一把夺了去。 祖母怒骂她是馋痨、家贼,诬赖她偷了堂弟的鸡蛋,拿棍子追着她跑了半天,结果差点打断她的腿。 后来她无端被祖母责骂时,再也不敢跑了,只能站在原地挨训。棍子倒是没再挨过,但身上每次都免不了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江桃儿抿了抿嘴,把半个鸡蛋再一分为二,给了娘和大姐一人一块,她自己没留。 江苹儿学着二姐的样子,也把自己面前的鸡蛋切开,给了二姐一块,这样每个人都有一块鸡蛋了。 望着两个懂事的妹妹,江橙儿十分欣慰,感觉没滋没味的野菜糊糊,变得好喝多了。 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穷点怕啥,只要努力赚钱,面会有的,米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娘和两个妹妹小口抿着鸡蛋,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于她们而言,这无异于山珍海味,这就是简单而纯粹的幸福。 趁苹儿不注意,江橙儿把自己那块鸡蛋藏到她的碗底,小姑娘瘦得慌。 苹儿咬到碗底的鸡蛋时,猛地抬起头望了望大姐,黑亮的眸子里瞬间泛起水花,放下碗,扑到大姐怀里就哭了。 江橙儿鼻子一酸,也跟着落下泪来,温柔拍着苹儿的后背。 苹儿定然是想到那次,因捡起半个鸡蛋,差点被祖母打断腿的伤心往事了。 “苹儿乖,不哭了,大姐一定会努力赚钱,让苹儿天天都能吃上鸡蛋,让他们都来眼馋咱们。” 江橙儿轻轻的一句话,恍若带着千钧的重量。 柳氏泪目,桃儿红了眼眶,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身上多了一股底气。 饭后,江橙儿折了一根嫩柳条,放水里泡了泡,剥开外面的绿皮,露出里面细密的纤维。这就是古代村民用来刷牙的牙枝,也叫齿木。 牙膏肯定是没有的,一般都蘸上盐清洁牙齿。 而盐这种东西,在古代是一种特殊的商品,它由国家掌控,价格不菲。穷苦的村民根本买不起官盐,只能偷着买价格便宜一些的私盐。 江橙儿瞅着盐罐子也快见底了,不舍得多用,只蘸了一点。 用柳枝刷牙,肯定不舒服,也刷不干净。江橙儿皱了皱眉头,如果有牙刷就好了。 她记得前世看过的古籍上有记载,古代有钱人用猪鬃毛做的齿木,就是现代牙刷的雏形。皇宫里则用马尾毛做的齿木,为示奢华,甚至配上玉石或象牙柄。 她也想做一把鬃毛牙刷,猪鬃毛坚硬容易划伤牙龈,比较之下,马尾毛更柔软好用。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如果有别的选择,她不愿用任何动物毛做的牙刷,感觉别扭。 呃,谁让她穿越时没捎着把牙刷呢,到了古代就得学着适应古代的东西。 她前世在“香水王国”法国最顶级的香料学院留学五年,假期去过很多国家旅游,穷的,富的,发达的,落后的。别的不说,她还是蛮能适应不同环境的。 问题是,现在上哪儿去拔马尾毛呢? 村里牛羊多,马罕见,只有万财主家养了一匹,听说视若珍宝,肯定不舍得拔毛。 至于牙膏的制作就简单了,明天去挖几味清新口气,清洁牙齿的草药,熬制出来,用熟蜜调成糊就成了。 上炕之前,江橙儿烧了些热水,简单洗了洗澡。 她目前感觉在这里最不方便的就是沐浴,好不容易从村头挑回来的水,需要节约着用,而沐浴必然用水多。 她爱干净,两天没洗澡浑身不舒服,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江橙儿原本和桃儿,苹儿一个房间住,今晚娘过来了,母女四个躺在炕上,聊了好久才睡。 半夜里,江橙儿迷迷糊糊感到枕头动了动。 黑暗中一只手摸索着伸过来,被江橙儿一把捏住了。 “娘,您干嘛?”江橙儿冷然出声。 柳氏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娘……帮你……盖盖被子。” 为了不吵醒桃儿和苹儿,江橙儿拉着娘去外间说话。 “娘,您是想拿我压在枕头底下的钥匙吧,您把江酒鬼放出来,就不怕他杀了我们?” 江橙儿知道今晚娘心绪不宁,特意邀她过来睡,说话宽她的心。 毕竟地窖里还关着个恶魔,江橙儿也睡不踏实,娘一动,江橙儿就醒了。 柳氏急忙摇头:“不!不!我不是想放他出来,我只是怕饿坏了他,想给他送点吃的。” 江橙儿有些无语:“娘,他是怎么对您的,您竟然还关心他,饿死他拉倒!” “橙儿,他死了,我们都要摊官司。已经惩罚他了,算了吧,地窖里怪黑的。”柳氏垂眸。 江橙儿以手扶额,相当郁闷,娘说来说去还是关心江酒鬼,又是饿又是黑的。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自己的长辈,是朋友,自己真想敲她脑袋几下,敲醒她。 江橙儿用力吁了口气:“娘,您就是太善良了。您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吗,农夫好心救了一条蛇,却被蛇咬死了。农夫临死前痛悔,不该怜悯恶人,害了自己。江酒鬼无异于毒蛇,您对他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见娘若有所思,江橙儿接着耐心道,“只有狠狠地惩罚他,他才能长教训。比起他对您的虐待,这还算轻的。三天他饿不死,只会被酒瘾折磨死。 娘,您放心,我会时不时地开开地窖的门,瞅瞅他的情况,给他留着一口气。” 江橙儿又嘱咐了娘几句,院里无论谁问起江酒鬼,就说没见过他。反正他成天在外面鬼混,不着家,没人会注意他的行踪。 娘只是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江橙儿在熹微的晨光中睁开眼,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来到院子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推开篱笆门,踩着晶莹的露珠,欣赏清晨的田园景色。 娇艳欲滴的桃花含笑,婀娜多姿的杨柳摇曳,几只早莺从树梢轻盈地掠过,留下一串清脆悦耳的歌声。 在生机勃勃的春天,人们身上也多了几分精气神。 江橙儿回到屋里,动手打扫卫生,桌子尚未擦完,听到外面传来男子浑厚的声音。 江橙儿撩开门帘,望见表哥陆诚灿烂若朝阳的笑脸。 “嗨!诚表哥,这么早啊。”江橙儿笑着打招呼,眉眼弯弯。 陆诚恍神,橙表妹以前很少笑,见了他总是娇羞垂首。现在突然变得又开朗又大方,笑起来甜美可爱,让他舍不得挪开眼睛。 “诚表哥,你吃早饭了吗?”江橙儿举着抹布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诚回过神来,红了脸,憨憨笑着:“那个……吃过了,我来帮你们挑水。” 人都从邻村过来了,江橙儿若推辞就不合适了。她痛快道:“谢谢,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陆诚窃喜,能和橙表妹在路上单独说说话,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从东屋门缝里露出一道怨毒的目光,江曼曼躲在后面,恨恨地瞅着江橙儿。 陆诚一大早就过来对江橙儿献殷勤,江曼曼嫉妒极了。她昨天领教了江橙儿的厉害,还没缓过劲来,不敢出来叫嚣。 江橙儿端了两碗稀粥出来,她知道这个时间,陆诚多半是没吃早饭。 一人喝了一碗粥后,准备家伙什出发。 陆诚用扁担挑着两个木质大水桶,江橙儿把地窖钥匙装进兜里,挎着篮子,拿着短柄铁铲。 “橙表妹,你要去挖野菜吗?” “挖点草药,制作牙膏。”江橙儿打算熬好了送给表哥一瓶当谢礼。 “什么是牙膏?”陆诚不解地问。 江橙儿跟他解释着,两人说笑着往前走。 沿途遇到好几拨村民,他们瞧着两个亲密交谈的年轻人,正面瞧了背面瞧。 江橙儿不动声色地突然回头,却见他们虽然目光异样,带着探究,但并无恶意。也没人戳着她的脊梁说三道四,昨天他们可是指指点点,不怀好意的,今天大不相同了。 江橙儿估计是赵三婆对他们宣传了什么,也不知自己被她描绘成了横眉竖眼的泼妇,还是柔弱可怜的少女。管她呢,只要对自己没有坏影响,能止住流言,不受烦扰就行。 看来昨天教训赵三婆一顿没白费,那些长舌妇的嘴若用到正道上,还是很管用的。 陆诚歪头注视着江橙儿,他挑着水桶,她挎着菜篮,两人并肩行走,宛若一对…… 陆诚想着想着咧嘴笑了,眸中流淌出幸福的光芒。 江橙儿急忙避开他的目光,盯着地面犯愁。 第9章 长痛不如短痛 感情的事情不能拖泥带水,必须尽快让陆诚明白,他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让他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是该怎么跟他说呢? 原主和他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自己若冷不定地拒绝了他,他肯定理解不了,更接受不了。 一时间江橙儿也想不出合适的措辞,只能硬着头皮试探着说:“陆诚,我不是以前的江橙儿了。” 陆诚蓦地睁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纯净眼眸中,充满了惊讶和懵懂。 江橙儿被这样的眼神微微挫败,若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他绝对不相信,还是别吓他了吧。 江橙儿顺势道,“我是找过婆家,差点成过亲的女人,我的名声坏了,你……” 陆诚抢先道:“我不在乎,计较那些干啥,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这是昨天得知她差点遇难,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他不想失去她第二次。他会尽快攒钱,去跟舅舅提亲,把她娶回家。 陆诚的这句话令江橙儿感动,他不在乎她名节有损,只在乎她平安无虞。 在十分重视女人名节的古代,他能有如此胸襟非常难得,足见他的一片真情。 江橙儿对他的印象更好了,这个男人正直善良,值得结交为友。 原主果然没有看错他,江橙儿在替原主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苦恼。陆诚越深情,她越不好拒绝,说重了会伤了他的心。 可是早晚得说,于他而言,长痛不如短痛。 江橙儿咬了咬嘴唇,明确道:“诚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待,并非男女之爱。希望你早日找个好媳妇,和和美美过日子,祝福你。” 陆诚的脚步猛地一顿,木桶前后晃动,发出咯吱声,他的心也跟着剧烈晃动。 他没有听错,橙表妹分明是说,她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哥哥。 他眼皮直跳,眸中划过一抹痛色,定定望着江橙儿,半晌没有说话。 江橙儿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狠心拒绝。 陆诚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伤痛顿时被冲淡了。 他眨眨眼,充满期待地问:“橙表妹,你是因为自己找过婆家,怕别人说三道四,怕我嫌弃,才故意拒绝我的,对吗?” 他没给江橙儿留下回答的时间,立刻又说,“你别想多了,我是真的不在意,要怪就怪我无能,没早点把你娶回家保护你。” 江橙儿无力望天,陆诚表哥,我佩服你强大的思维,呃,你咋会这么想呢? 她急忙解释:“我不是……” “大侄女,婶子正想去找你呢。”赵三婆人未到跟前,粗嘎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又被打断了,江橙儿真无语了,为什么她跟陆诚说个真心话就这么难。 昨天那两次分别被江曼曼和江老太打断了,今天好不容易说到这个份上,赵三婆又冒了出来。 赵三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眼珠在江橙儿和陆诚身上转来转去,嘴唇习惯性地咂巴了两下。 江橙儿一记冷锐的眼刀砍过去,赵三婆吓得立刻闭紧了嘴,挖苦这对小年轻的话憋了回去。 “大侄女,昨天的事儿婶子给你办成了,你这一路走来,是不是没听到别人说啥。嘿嘿,婶子出马,一个顶俩。”赵三婆自夸起来。 江橙儿皱皱眉:“赵婶可别把我描绘成吃人肉的妖精了。” “咳,多吓人啊,婶子可没那么傻。婶子把你的情况实话实说的,只不过像唱戏似的增强了点效果。他们最后都夸你是个好姑娘,命大福大,将来定会找个好婆家,好夫君。”赵三婆绘声绘色地讲着。 陆诚听得有些蒙,但最后一句却听明白了,脸上笑意浮现。 江橙儿似笑非笑:“赵婶的确巧舌如簧,依我看啊,你比王媒婆的嘴厉害多了。” 一句话夸得赵三婆心花怒放,她一直不服气王媒婆被称为桃花村第一巧嘴,江橙儿的赞美正落到了她心坎上。 “还是大侄女有眼力劲,我若是出面给人说媒,王媒婆早就饿死了。大侄女,你的亲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你找个富足的婆家,能干的丈夫。” 赵三婆眉飞色舞,说着往陆诚脸上瞥了一眼,意味不明。 “谢谢赵婶,我要找就找自己喜欢的男人,现在还没有,不急呢。”江橙儿望着赵三婆,话却是说给陆诚听的。 陆诚垂眸,心里有些乱了,不明白橙表妹到底是啥意思。 两人相处多年,他知道,橙表妹是喜欢他的。她这么说,也许是经此一劫心绪不宁,还是先让她缓一缓吧。 江橙儿瞧见陆诚神色黯然,还以为他听懂自己的拒绝了,她心里松了口气。 赵三婆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比较精明的,原来是郎有情妾无意啊。 她笑着转移了话题:“大侄女,你给婷婷小姐做的那香啥……香皂,可否让婶子见识见识。” 怪不得这么热情呢,原来是打香皂的主意。 江橙儿爽快道:“当然可以,我发现赵婶你不乱嚼舌根了,还是很可爱的。别说是看看,送你一块香皂都行。” 第一次被人夸可爱,赵三婆老脸一红,嘿嘿笑得像朵鸡冠花。婷婷小姐还得花钱买,自己能白得块香皂,那敢情好。 她赶紧表态:“婶子保证不乱嘟嘟了,只捡好听的说。” “我大约下午未时,去孙婷婷家送一块香皂,然后到河边洗衣服,你可以去河边找我,顺便帮我做做宣传。” 江橙儿打算充分发挥赵三婆的特长,东西可不是白给她的,有劳有得。 “好唻好唻,回见。”赵三婆乐颠颠地走了。 江橙儿和陆诚来到村头的玉露泉,这里风景优美,正如吴均《与朱元思书》中所写的,“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别有一番趣味。 玉露泉的水甘甜清澈,常年流淌不干涸,供整个桃花村村民饮用。 水是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这里又是唯一取水处,因此村民们格外爱惜这眼泉水,都在下游把桶刷得干干净净,并自觉地排好了队。 来挑水的一般都是各家的男人,那些抽旱烟的烟鬼和酗酒的酒鬼,弄了一身烟酒味,是不能靠近泉边的。 江酒鬼正借此理由偷懒,把挑水重担扔给家里柔弱的女人,后来陆诚时不时地过来帮着挑。 陆诚需要挑三个来回,六桶水,才能把大水缸灌满。 他在排队,江橙儿跟他打过招呼,去附近的土坡上找草药。 初春野外的花花草草还不茂盛,有的才半大,有的才冒嫩芽,草药更不好寻找,需仔细辨认。 好在原主熟悉很多常用的草药,说起来还得感谢她以前的小伙伴,一个叫半夏的女孩。 多年前,半夏随爷爷来到桃花村,在野外搭了个茅草屋住,村民们对外来人多有排挤,都不给他们爷孙俩好脸色。 某天一个中暑的村民晕倒在地里,被半夏的爷爷灌了一碗汤药救醒了,人们才知道老爷子是个大夫。 江橙儿和半夏就结识于这片土坡上,一个挖野菜,一个挖草药,两个同龄小姑娘笑着打了个招呼。 江橙儿几乎每天都在外面,挖野菜,拾柴火,采蘑菇,摘木耳,下地锄草等,和半夏经常见面,成了好朋友。 时间长了,江橙儿跟着半夏认识了很多草药,多少知道一些它们的功效。 两年前,半夏和她的爷爷不告而别,悄悄离开了桃花村,不知去了何处,和来时一样神秘。 江橙儿突然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伤心了好久。 被老大夫救治的很多村民,至今仍时常念起他的好。有人甚至把医术高超的老大夫美化成了,下凡救苦救难的神仙。 江橙儿今天要调制的这款牙膏配方中,需用到五种草药。 她漫山遍野地找了好长时间,挖到了零陵香,甘松香,广藿香,佩兰,只差最后一种——薄荷。 薄荷不但能中和其他几种草药的药味,清新口气,还能起到抑制牙菌的作用。 它是比较关键的,可一路寻过来,一株也没找到。 江橙儿抬头望见半夏以前住的那个茅草屋,眼睛一亮。记得半夏曾说过,爷爷在屋前种了一些草药,此时春来复发,说不定有薄荷呢。 江橙儿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发现在茅草屋的不远处,新建了一座竹屋。好像前两天还没有来着,跟变戏法似的突然出现了。 不知是谁家盖的,真会选地方,这里位置绝佳,是全村风景最美处。 没有喧闹,环境清幽,离玉露泉不远,用水方便。 而且附近还有一座茂密的树林,林中有一个天然温泉,简直是好得不要不要的。 江橙儿走到茅屋前,果然找到了一些薄荷,还有其它几种草药她暂时用不到,只采了薄荷。 茅屋的门没有上锁,用木棍插着门栓,贴着一张发黄的字条:此屋废弃,来人可随意居住。 江橙儿向里望了望,荒废了两年,里面已蜘蛛网密布,野草丛生,墙壁上到处是老鼠洞,估计到夏天,一场暴雨就能把它冲垮了。 第10章 吃豆腐 与其让它倒塌变成烂泥,不如重新修葺修葺,还可以住人。 江橙儿萌生了来这里住的念头,如果能带着娘和两个妹妹搬过来,远离江酒鬼和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人与事,那该多好啊。 再看看附近那座崭新的竹屋,比茅草屋气派多了,美观大方,冬暖夏凉。 嗯,等咱有钱了也盖个竹屋,让娘和两个妹妹住着舒服些。 江橙儿自嘲一笑,粗面都快吃不上了,先别想这么多。 话说回来,人如果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想想有何不可,算是鼓励自己吧。 江橙儿从竹屋前面走,忽然看到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正在悠闲地啃食青草。 她大为惊喜,真是想神马来神马,她正犯愁去哪里揪马尾巴毛做牙刷,它就出现了。 江橙儿对马没有研究,不知道这是匹土马,还是传说中的千里马。只是瞧着它高大健壮,毛色油光发亮,比万财主成天牵着出来溜,借此炫耀的那匹马威风多了。 马儿眯眼晒着太阳,吃得欢实,看起来挺温顺的。 江橙儿蹑手蹑脚从它后面慢慢靠近,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马儿乖乖”。 离它一臂之遥时,江橙儿伸长胳膊,指尖刚触到马尾巴,情况突变。马儿猛地一抬后蹄,向江橙儿身上踢去。 江橙儿慌忙侧退避开,乖乖,这大长腿很灵活呀。 马儿一击未中,打着响鼻咆哮着转过身来,由安静的“美男子”瞬间化身为暴怒的猛兽,前蹄高高抬起,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向江橙儿扑踏而来。 江橙儿惊得跌坐在地上,两个狼狈的翻滚,险险躲开了致命一击。 如果不是缰绳对马的阻拦,她今天小命休矣。 竹屋的门嘎吱一声响,一个身姿挺拔俊逸的黑衣男子走出来,面色冷潋,不带一丝表情。 江橙儿从尘埃里抬起头,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愣了愣。 “是你呀!哑巴美男。”江橙儿讶然,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听到这个怪异的称呼,黑衣男子韩佰川冰山表情未变,心里却添了恼火,又遇到这个女采花贼了。 她果然不是好人,今天竟然鬼鬼祟祟地来偷马,女采花贼,女偷马贼,当之无愧的女贼! 能从他的骏马风驰的铁蹄下逃脱,算她命大。 瞧见他鄙夷的眼神,江橙儿气恼,自己差点被他的马踢死,他就算不表示一下关问,至少应该有点正常的反应才对。 看他这样,估计又误会她了,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我只是拔几根马毛,不是偷你的马。还有上次,我那是人工呼吸救你,不是偷吻你。”江橙儿必须解释清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哼!拔马毛,连谎言都不会编,谁信呢。 想到自己被夺去的初吻,韩佰川气就不打一处来,没杀了她就不错了,她还敢提这茬。也不知道害羞,不要脸的女贼! 韩佰川腹诽不已,面色愈加森寒,冷厉地指了指江橙儿,示意她快点从他眼前消失。 “哑巴男,冰山男,面瘫男!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非但不感谢救命恩人,还心生怨恨,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江橙儿被他的无礼气得慌,嘴里高声斥责,手上胡乱比划,打着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手语。 韩佰川冷冷瞅着,只见她一会儿指嘴,一会儿摸脸,一会儿鼓腮帮子,动作和表情特丰富,手舞足蹈,就跟唱戏似的。 扮的还是丑角,脸黑得都不用化妆,头上还顶着片草叶子,滑稽可笑。 自己表演去吧,韩佰川不耐烦地转过身,撇下她就走。 “喂,你不许走!”江橙儿真被憋坏了,气得直跺脚,跑到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他。 不料跑得太急,转身时收势不住,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出于惯性还紧紧抱住了他。 啊哈,冰山男脸上冷,身上还挺暖和的。 江橙儿抬头,从这个角度先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巴,再往上是饱满润泽的朱唇,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挑的绝美凤眸,散发出冷戾和潋滟糅合在一起的光芒,格外迷人。 他的五官精致极了,近看也找不出一丝瑕疵,嫉妒!嫉妒! 啧啧,这皮肤白嫩光滑,吹弹可破,让她羡慕不已。她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小黑手,想摸一把。 结果尚未触到他脸颊,就被狠狠地推开了,她噔噔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韩佰川满脸厌弃,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衣服,还嫌不干净,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 江橙儿张了张嘴,暗暗叫苦,这下完了,误会非但没消除,还彻底坐实采花大盗的行径了。 不小心扑了也就罢了,看到人家长得好多瞄几眼,也情有可原。关键是还动手动脚,吃美男豆腐,这就说不过去了。 呜呜,都怪自己手贱,看到人家皮肤嫩白,就忍不住伸手去摸。 花了个痴,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该怎么办呀? 江橙儿嘿嘿一笑:“那啥,美男大大,你脸上沾了一个小黑点,我是想帮你擦了去的。” 满嘴谎言的女贼,行为轻佻。韩佰川越发厌恶,避开她,抬脚就走。 “喂,你先别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跟你借两根马尾毛。” 触到他冰冷森寒的眼神,江橙儿赶紧把伸出去的剪刀手,变成了锥子。 “一根也行啊,是这样的,我打算用马尾毛做牙刷。”江橙儿边说边比划着自创的哑语,跟他解释。 韩佰川压根没理会她,只赏给他一个清峻傲然的背影。 他大步回到竹屋,啪嗒一声关上了门,好像避她如洪水猛兽似的。 江橙儿被撇在外面,气鼓鼓地嘟囔:身为他的救命恩人,她不要金不要银,就要一根马毛,他都不舍得给,真是一毛不拔的吝啬鬼。 早知道就不救他了,自己也不用生气了。今天可算长教训了,以后不能滥发善心,救人必须慎重。 不给拉倒,江橙儿转身欲走,忽而听到竹屋里传出“嗤啦嗤啦”奇怪的声音,不知道吝啬鬼在捣鼓什么。 女人没几个不好奇的,江橙儿悄无声息地靠近竹屋,从半开的窗户往里张望。 屋内东西不多,简洁大方,竹床竹桌竹帘,色调协调,布置得雅致朴素。 墙上挂着一副弓箭和一张漂亮的鹿皮,看起来吝啬鬼像个猎户。怪不得在树林附近住呢,方便打猎。 江橙儿以前在村里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来自何处,总之是个外来户。 吝啬鬼正坐在小竹凳上,嗤啦嗤啦地磨一把大刀,刀尖锋利,闪着寒光。 他面色平静无澜,修长的手指压着刀面,动作娴熟,冷厉的目光中似乎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柔情。 江橙儿怀疑自己看错了,冰山男眼里怎么会有柔情,也许是和煦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她产生的错觉。 她定睛细看,可不是错觉嘛,他眸中分明盛满了令人胆颤的杀气。 他微微抬了抬头,状似无意地向窗口瞥了一眼。 江橙儿吓了一跳,难道他磨刀是要杀了她,再怎么着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危险!赶紧逃! 江橙儿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撤退。 眼看着就要拐过弯,到达安全地带了,江橙儿刚松了半口气,忽听得竹窗响,紧接有什么东西向她飞过来。 暗器! 速度之快,她根本来不及躲闪,暗器直冲她脑袋射过来,“噗”没入了她发间。 完了完了,又要死了! 江橙儿头皮一阵发麻,骇得手脚麻木,过了半天,意识才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怎么没觉得痛啊。 她伸手慢慢向头上摸去,摸到一根长柄状,像发簪似的暗器。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来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个长柄暗器,是由一根竹条打磨成的,上端密布小孔,镶嵌着一圈黑色的短毛,连接处缠绕着纤细结实的丝线。 此物不是别的,正是牙刷! 江橙儿十分震惊,终于亲眼见到了古代的牙刷是什么样子,虽然不是很精致,但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江橙儿疑惑,吝啬鬼一个猎户手里怎么会有牙刷?要知道在古代,这可是有钱人专用的东西。 江橙儿不太懂布料,瞧着吝啬鬼身上穿的衣服普普通通,不像个有钱人,不过这也难说,人不可貌相。 话说回来,她能想到自己制作牙刷,别人也能想到。吝啬鬼身边有现成的东西,竹片,马尾毛,制作起来也是蛮简单的。 也许是他自己做的呢,上面连花纹都没有,古朴无华,不像市面上卖的商品。 江橙儿仔细看了看这支牙刷,干干净净,长柄上还有竹片的小毛刺,显然是新做出来的,还未来得及打磨光滑。 是新的就好,省下她自己费力制作了。 冰山男多少还是懂得感恩的,心没完全冷透,只是他送东西的方式太奇葩。她差点被吓死,还以为是暗器呢。 不得不说,他的手法真准,隔着这么远,把牙刷抛过来,准确无比地插到了她头发里。 果然是猎户惹不得,猛兽老虎都能撂倒,他若想杀人,更是易如反掌,何需磨刀。 第11章 流言 此人是个危险分子,鉴定完毕,远离为妙。 有了牙刷,也采齐了草药,赶紧回去熬制牙膏吧。 江橙儿望着前方大片茂密的树林,想到里面那个天然温泉,不由得心头一喜,沐浴的大难题解决了。 江橙儿回到家,把五种草药文火熬出来,加上一点盐,用熟蜜调成浓稠的糊状,简易牙膏就做出来了。 刷牙时一股清爽怡人的薄荷味道,既清新口气,又净白牙齿,效果不错。 牙刷也好用,是柳枝无法比拟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她的满口糯米牙就能变得洁白有光泽了。 苹儿小孩子心性,看着姐姐用新奇的东西刷牙,满是羡慕。 江橙儿心想,还得想办法找马尾毛,给娘和两个妹妹一人做一支牙刷。 冰山男那里行不通,只好从万财主的马身上下手。 陆诚挑完最后两桶水回来,灌满了水缸。 他额头略布薄汗,眉目中添了一种运动后产生的蓬勃活力,像春天挺拔的杨树,带着昂扬向上的精气神。 江橙儿感慨,陆诚是个阳光青年,希望他心头永远没有阴霾。 陆诚用袖子擦把额头的汗,恋恋不舍地跟江橙儿告辞,他要去地里锄草。 江橙儿过意不去,送给他一小瓶牙膏,权当一点菲薄的谢礼。 陆诚笑逐颜开,橙表妹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他都喜欢。 “诚表哥,以后你不用过来帮着挑水了,我们自己可以的。” 江橙儿不想总麻烦他,更不想和他有感情纠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没关系的,我不累,过两天我再来。” 陆诚以为江橙儿是客气话,他随口回了句,双手捧着瓶子,美滋滋地走了。 今天院里是从未有过的安静,江橙儿在洗刷器皿,李氏抱着妮儿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 相对于李氏突如其来的热情,江橙儿则态度淡然,礼貌性地回了几句。 妮儿躲在娘亲怀里,怯生生地望着江橙儿。 江橙儿向她伸出手,柔声道:“妮儿,来,姑姑抱。”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粗声大气的叫骂:“江酒鬼,你个死骗子,你给老娘滚出来!” 妮儿吓得哇一声哭了,江橙儿让李氏先抱着妮儿进屋,她出去看看。 篱笆门被人一脚踹开,为首的老妇人带着四个健壮的男人,径直闯了进来。 江橙儿定睛一看,哟,这老妇人不是后山屯的楚母嘛,自己前天刚穿越过来时见过。 楚母差点成为自己的婆婆,后面的四个男人差点成为自己的丈夫。 呃,幸亏差一步没有成亲,不然自己就是人妻了,还是五个男人的共妻。一女五夫,想想令人哭笑不得。 江橙儿瞧这架势,准是楚家听到她没死,特来讨要银子或者讨要媳妇的。不管是要什么,都很难应付。 论起来,毕竟是自己这边理亏。楚家损了银子,丢了媳妇,肯定是不罢休的。 当然,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原主就不会无辜丧命。 楚家五人气势汹汹往里闯,冷不定望见一个身姿苗条的少女,眉目清冷地站在院子里,逆光中,恍若一道不真实的剪影。 他们心头一惊,齐齐停住了脚步,莫非她就是死而复生的江大妮? 楚母揉揉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前天江大妮蜷缩在箱子里,双目紧闭,只露个侧脸,身量面貌看不那么清楚。 楚家四虎也不敢确定,四双眼睛在江橙儿身上转来转去,如强光探照灯。 江橙儿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他们的样子太逗了,都差点成亲了,却连自己的“媳妇”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古代的买办婚姻真坑人。 也是,他们买媳妇,哪管胖瘦美丑,是个女人就行。 楚家五人被她笑得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汹汹气势先减了一半。 “我就是江大妮,楚伯母,楚家四个哥哥,请屋里坐。” 江橙儿盈盈含笑,她懂得审时度势,自己这边势弱,打起来肯定吃亏,不如以柔克刚。 楚家五人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爽快,这么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顿了片刻,楚母沉着脸怒道:“臭丫头,少跟老娘套近乎,不带这么耍人的!你爹收了我的银子,把你卖到我家当媳妇,你倒好,成亲当天诈死,和你爹合伙来一出骗婚。你诳了我们的银子,赶紧还回来,不然跟你没完!” 柳氏听到动静出来,看到眼前情景,知道楚家人是来算账的,不由得慌了神。 江橙儿先安慰娘不要慌,和苹儿该干嘛干嘛。 这时,留在家里的几个女人,北屋的江大娘子及二媳妇,南屋的江三娘子,都从屋门探出头来看热闹,却没有一个出来帮腔的。 李氏抱着孩子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江橙儿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躲远点,别吓着妮儿。 江橙儿回过头来,不急不躁地反问楚母。 “骗婚这罪名我可不认,伯母哪只眼睛看到我诈死了,前天是你们发现我憋死,把我送回来的。你们想想,我至于为了二两银子,把自己置于危险中,连命都不要了吗?” “如果不是诈死,怎么我们一走,你就活了?”楚母仍是不信。 “所幸老天垂怜,我许是当时憋晕了,后来箱子打开,呼吸到新鲜空气慢慢苏醒了,我并非有意欺骗你们。”江橙儿仍是礼貌地解释着。 “你们再看看我娘额头的伤口,她为了保护我不被卖掉,被我爹打破的头。如果我们合伙骗婚,我娘会这么惨吗?” 楚母跟儿子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江大妮说的不像有假,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又不会闭气功,哪能装死骗人呢。 再看她娘额头的大疤,怪瘆人的,骗人可没这么糟践自己的。 “伯母是听你们村里的人说,你爹江酒鬼为了骗钱,让你诈死。伯母一时气愤,错怪了你。算了,这事儿我们就不计较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楚母脾气暴但还算讲理, 江橙儿柳眉一挑,又是哪个长舌妇搬弄是非?本以为赵三婆给止住流言了,咋又整了这么一出,说她诈死骗婚,真够歹毒的。 给她扣上一顶诈骗的罪帽,挑起楚家的怒火,让他们来收拾她。 这不是普通的造谣,分明是“借刀杀人”,她和村民们无仇无恨的,想不出谁会害她,必须查清楚。 江橙儿冷声问:“你们是在哪里,听谁胡说八道的?” 瞧见前一刻还浅笑盈盈的女孩,一双温柔的眸中突然迸出骇人的厉光,形成强烈的反差,楚家四虎不由得愣住了。 楚母也微怔,如实道:“我们听说你没死,半信半疑的,这不今天过来瞅瞅嘛。刚进你们桃花村,在村头遇到一个女人,我们跟她打听你的情况,是她这么说的。” 江橙儿皱眉,她没死的消息昨天就传遍了本村,传到后山屯楚家的耳中不奇怪,关键是这个恶意挑唆的女人不怀好意。 “伯母详细说一下,那个女人的长相特征。” “她用面纱遮着脸,看不清模样,挎着个菜篮子。”楚母说了等于没说。 江橙儿气恼,狡猾的女人,故意遮挡真面目,不知长相,这就无从查起了。 村里有些爱美的女人怕晒黑了,出门干活经常蒙着面纱,这不足为奇。 楚家五人当时也没怀疑什么,被江橙儿一问,方觉得那个女人行为蹊跷,一见他们就往前凑,好像故意在村头等他们似的。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楚母左边一个白衣青年插了句。 “看身量比你略胖些,略矮些。”楚母右边一个蓝衣青年也接道。 江橙儿晃神,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他俩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呢,同款伟岸的身材,立体的五官,带着几分俊朗。 她眨了眨眼,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不禁抿嘴笑了,原来是双生子啊。 楚二郎和楚三郎被女孩瞧得不好意思了,只见她梨涡浅浅,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仿佛汪着清澈的泉水,水灵灵的,刹那迷了他们的心神。 江橙儿指指右边这个穿蓝衣的,半认真半打趣:“你观察得真仔细,肯定是盯着那姑娘好久。若是日后见了她,估计只看她眼睛,你也能认出她来,是吧。” 楚三郎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窘迫地摇头又点头。 江橙儿暗道,暂且把那个坏女人放到一边,等日后再收拾她,先解决眼前的难题。 楚母眼珠一转,自己儿子的心思,当娘的最清楚了。 瞧老二和老三的神情,分明是喜欢这个女孩的。老大和老四虽然没表露太多,但目光一直落在女孩身上,瞧着也对她有好感。 楚母自己也觉得这女孩挺讨喜的,柔中带刚,是个能撑起家的好媳妇。 楚母立刻变了主意,变了态度,拉起江橙儿的手,充满了慈爱。 江橙儿和这老太太可没熟悉到握手交谈的程度,她平静地抽出了手。 “闺女,你前天已经进了我们楚家的门,成为我们楚家的半个媳妇了。” 第12章 浸猪笼 你大难不死,合该着我们缘分未尽。今天婆婆我和你的相公们过来接你回去,拜了天地,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楚母满脸堆笑。 “伯母难道忘了,我前天可是被你们抬着送回来,退了亲,缘分已经尽了,现在我们两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的银子进了我爹的腰包,你们跟他要回来,我们两不相欠。”江橙儿拒绝得干脆。 “唉,都怪我这个老婆子,那天不是慌了神嘛,加上双方闹了些不愉快,我才说了退亲的气话。你这么好的媳妇,我们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放心,今后啊我一定对你比对亲闺女还亲,你的相公们个个都疼媳妇,一定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不让你受丝毫委屈。”楚母极力劝说。 江橙儿的目光从四个男人脸上一一扫过,楚母倒也不是完全虚言。 江橙儿识人无数,瞧这四个魁梧彪悍的汉子,不是什么凶神恶煞,都比较憨厚朴实,应该会听媳妇的话。 而且都长得不赖,还有一个没见面的,估计也不差。 想想那情景,她一个小媳妇领着五个高大英俊的夫君出门,还是很拉风的。 被五个夫君疼爱,捧在掌心如珠似宝,该多么幸福甜蜜哈。 楚母察言观色,赶紧再加把火,“忘了介绍我们家小五,长得好就甭提了,还有学问,他刚考中秀才,在返乡途中。过两天你见到他,保准一百个喜欢。” 楚母说着推了推儿子们,让他们快上前跟媳妇表态。 江橙儿回过神来,嘿嘿,傻想什么呢,她可是拥有现代灵魂的女人,一夫一妻,恩爱两不疑。 吵起架来,一个丈夫就够烦的了,五个还不得烦死了,她可没精力去平衡照顾一群男人的情绪。 没想到未见面的楚小五还是个秀才,古代农村读书的不多,楚家能舍得花钱供小儿子读书,也不容易。许是挣的钱大都交了学费,才一贫如洗,耽误了前面几个儿子的婚事。 江橙儿干咳两声,利用古代人的迷信心理,迅速编了套说辞。 “承蒙伯母不弃,你们对我好,我也不能害了你们。我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身上带着煞气,克夫克公婆,会给你们全家带来灾祸。” 楚母一时间被唬住了,楚家四汉面面相觑。 江橙儿趁热打铁,“所以咱们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伯母不要再提了。跟我爹把银子要回来,再找个媳妇也不难。” 楚母无奈:“罢了罢了,不提了。你爹呢,让他出来还银子。” “他至今未归,不知去处,等过两天伯母再来吧,估计他就回来了。”江橙儿不动声色道。 楚母精明着呢,听江橙儿如此说,她勃然变色。 “小骗子,你当我老婆子是好糊弄的,你爹不出现,银子不还,你又不肯嫁。你绕来绕去,企图把我老婆子绕晕了,让我们人财两空。今天你爹不出来,我们就先把你带走!” “好啊,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我正好跟伯母去吃几天饭,伯母不怕我给你家带去灾祸就行。” 江橙儿从容不迫地说,“我劝伯母不必急于一时,我爹就算躲也不能躲一辈子,你们过两天来,兴许就堵住他了。” 楚母眼珠飞快转动,令四个儿子,分别进东西南北四座房子里搜人,均没搜到。 “谅你们也不敢耍花招,两天后我们再来,如果江酒鬼还不回来还钱,就砸了你们江家所有的破房子,搬了所有的东西顶账!”楚母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楚家四汉回眸看了看江橙儿,跟着母亲走了。 见危险解除了,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这才咋呼着走出来。 江大娘子开口就冲柳氏发牢骚:“他二婶,看你们弄出来的破事,楚家可不是好惹的,不还钱,他们真能砸房子抢东西,我们大家伙都跟着遭殃。” “二嫂,有些财不能贪,快把二哥找回来,把钱还了吧。我倒不是怕事,可房子砸了,咱们住哪儿,总不能睡大街上吧。”江三娘子假仁假义,语气里分明含着责备。 柳氏不知如何是好,愁得直抹眼泪。 “你还傻愣着干嘛,二弟去哪了,赶紧把他找回来!自己的丈夫都看不住,哭唧唧管什么用!”江大娘子说话越发不客气。 柳氏身子抖了抖,吞吞吐吐:“他……他……” 江橙儿刚把先前刷好的器皿放回灶房里,才离开二分钟,娘就被两个妯娌欺负。 “我爹他还能去哪儿,不是酒馆就是艳寡妇家呗。”江橙儿急忙接上话头,唯恐娘情急之下说出江酒鬼关在地窖里。 江大娘子出言相讥:“你娘就是没用,任你爹在外面花天酒地,要我就去艳寡妇家捉奸,扒了那个女人的皮!” 江橙儿唇角一勾:“这也怪不得我娘,妻子再厉害,也难管住不安分的丈夫。男人就好艳寡妇那一口,咱们村里很多男人都和她有一腿。 侄女问句不好听的,伯母你能保证大伯一直在地里老老实实的干活,不偷着往艳寡妇家里跑?” “呸呸,你这孩子乱说个啥,你大伯可不是那种人。” 江大娘子嘴里怪着江橙儿,心里却起了疑。 丈夫一出去就半天,地里的活干多干少也看不出来,他若背着自己和艳寡妇乱搞,自己在家里压根不知道。 听说艳寡妇经常在田间地头晃荡,扭着腰肢向男人们卖弄风情。 自己的丈夫也不是铁珠子,保不准已被她勾到手,和她在麦地里打滚呢。 女人的疑心一起,就像水上的葫芦瓢,压都压不下去。 “不行,我得去地里探探情况!” 江大娘子心里藏不住事,在儿媳妇面前也不知道隐瞒,当即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男人就没个省心的,江三娘子眸光闪动,喊道:“大嫂,我陪你一起去,你稍等,我给老三装罐开水送去解解渴。” “别装了,赶紧走!”江大娘子是个急脾气,意思是别让江三娘子装水了。 话落到虚伪的江三娘子耳中,听者有心,还以为大嫂讽刺她装模作样。 她面上挂不住,略带生气地回讽:“大嫂就会说别人,你这爆竹脾气也得改改了,男人都喜欢温柔的。” “呵,我可没空跟你抬杠,你直说去查老三有没有搞鬼不就得了,送啥水拐啥弯。得了,你去装吧,我先走了。”江大娘子不耐烦地扭头就走。 江三娘子跺跺脚跟上去,和江大娘子一路拌着嘴。 摆脱了两个讨厌的女人,耳根清净了。 江橙儿向东屋瞅了瞅,今天怎么没见江曼曼露面?她应该是不在家,不然早出来看热闹了。 江老太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不会又去找王媒婆了吧? 且不管她们,江橙儿拉着娘和苹儿进了屋,又反复叮嘱了两人几句,千万不能泄露江酒鬼的下落。 江橙儿今天已经和楚家约好了时间,再过两天,饿得半死的江酒鬼从地窖里被放出来,等着他的不是一顿饱饭,而是楚家四虎的一顿暴打。 哼!用卖闺女的钱给情妇买戒指,打死活该。 没想到江橙儿随口一句话,竟真的引出了一段奸情。 江大娘子这趟没有白跑,到了自家地里不见丈夫,锄头在田埂上横着。 她暗道不妙,赶紧和江三娘子分头在附近寻找。 果然在不远处的两棵大树,一堵破墙旮旯里听到了嘿咻声,看到了江老大和艳寡妇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丑事。 起因是昨天艳寡妇指使江酒鬼回家,教训闺女为自己出气,结果今天一直没见他的面,按说他早该跑去跟她邀功了。 艳寡妇觉得蹊跷,她自然不敢到江酒鬼家里去问,就寻摸着来地里跟江老大侧面打听一下。 结果事儿没打听到,两人倒是勾搭在一起了。 艳寡妇腰肢一扭,媚眼一抛,江老大手就软了,丢了锄头丢了魂,乖乖掏出兜里的几个铜板,塞进了艳寡妇低垂的领口里。 江大娘子亲眼看到这刺激的一幕,气得头顶直冒青烟,瞬间化身武林高手,伸出“九阴白骨爪”,把艳寡妇白的身子挠得开满了红花。 江大娘子还发出“狮吼功”,把背叛自己的丈夫骂了个狗血喷头,捎带着把一群村民招来围观。 村民们指指点点,男人们的目光落在衣不遮体的艳寡妇身上,女人们则同仇敌忾,恨不得上前撕碎了艳寡妇这双破鞋。 江大娘子闹腾了一番,脱力地坐在地上,连哭带嚎,怒骂艳寡妇,数落江老大。 江老大是初犯,做了丑事丢尽了老脸,羞愧地低着头,都快插到土里了。 他懊悔不已,第一次就被抓住了,太倒霉了。 女人们纷纷指责艳寡妇,嚷着要请村正过来,把不守妇道的艳寡妇浸猪笼。 艳寡妇有恃无恐,村正可是她的老情人,她丈夫还在时,她就和村正打得火热,因此得到了村正的庇护。 这事儿,桃花村的人明着不说,心里都知道。若不是有这层关系,艳寡妇早就被浸猪笼几百回了。她哪敢如此嚣张。 第13章 精神损失费 女人们不敢拿艳寡妇怎么样,也只能说说气话罢了。 艳寡妇不知羞耻,大模大样地让人围观,还故意拉低本就暴露的衣服,趁机勾引男人。 男人们看直了眼,流哈喇子,女人们则被这荡妇恶心得直想吐。 江大娘子更加恼怒,和几个女人一起抬起艳寡妇,扑通扔进臭水沟里,把她变成了又臭又脏的癞蛤蟆。 艳寡妇身上多处被挠破了皮,泡在污水里,痛得直咧嘴叫唤。 收拾完艳寡妇,江大娘子揪着丈夫的耳朵,把他揪回了家。 江大娘子气犹未平,继续痛骂负心汉丈夫。 江老大在外面已经丢光了脸,回到家里,在两个儿媳妇面前,还被妻子不停地揭短,他这个当公公的颜面尽失,不由得恼羞成怒。 “死婆娘,你有完没完!敢再骂老子一句,老子打死你!” 江老大暴跳如雷,一把抄起地上的笤帚,使劲抽打着妻子。 江大娘子响亮的哀嚎声差点把茅草屋震塌,江老太跑过来阻止儿子施暴。 江大娘子满腔委屈,对着婆婆诉苦,以为婆婆会替她出气,结果反遭婆婆的埋怨。 江老太怪她不知轻重,家丑不可外扬,现在闹得满村皆知,江家所有人都跟着丢脸。 江大娘子心里更加委屈,呜呜哭着,拿了根绳子要悬梁自尽,被两个儿媳妇拦下了。 江三娘子假意好心安慰大嫂,实则煽风点火,更挑起了婆婆的怒火。 江三娘子巴不得大嫂失宠,自己成为婆婆眼里的红人。 江橙儿听到北屋里鸡飞狗跳的声音,她嫌吵,关了窗,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下午未时,江橙儿把均匀切割开的二十块香皂,装进木盆里,上面盖着几件需要洗的衣服。 跟娘打过招呼,江橙儿端起木盆向外走去。 她先来到村正家,依约给孙婷婷送香皂。 村正家的房子长长的一大排,目测有十几二十间,虽然也是茅草屋,但比别的村民家的高大气派多了。门不是篱笆扎的,是木头做的。 江橙儿走过去,放下木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冷不定,从里面窜出一条壮如小牛犊的大黄狗,直向江橙儿扑来。 江橙儿大惊失色,转身欲逃跑,突然想起书上说“遇到狗,你越跑它追得越凶”。 眼看大黄狗已经呲牙咧嘴窜到她面前,江橙儿迅速拐个弯,大狼狗的牙齿擦着她的裤腿而过。 江橙儿趁机飞快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到了大黄狗身上。 “旺财!旺财你没事儿吧?” 孙婷婷尖叫着从门后跑过来,动作夸张地一层层翻着大黄狗身上的厚毛,检查它有没有受伤。 她转而怒斥江橙儿,“江大妮,你敢打我家旺财,你找死啊!” “我不打它,才是找死呢,早被它咬死了!”江橙儿愤而回击。 “孙婷婷,你家恶犬扑过来咬人你不管,我扔了它一块石头,你冲我叫嚣,骂我找死。敢情村正家的狗比村民的命还金贵,狗咬人可以,人打狗不行。我倒要让乡亲们评评理,有没有这一说。” 面对江橙儿连珠炮似的攻击,孙婷婷嚣张的气势顿减。 她强词夺理:“我家旺财不咬人,它向你跑过去,那是……欢迎你,喜欢你呢。” “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恶犬咬谁是喜欢谁,按岂不是咬得越狠喜欢得越深。婷婷小姐高论,令我大长见识。 我得召集村民们过来,宣传宣传你的高论。让大家伙排好队,看看你家旺财最喜欢谁。”江橙儿冷嘲热讽。 她说完,举步向门前的大槐树走去,树上悬挂着一口大钟。一旦发生急事,村正就会敲钟召集村民们。 孙婷婷急忙拦住她,争辩:“你……你胡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想说啥,别不好意思,狗喜欢谁不重要,关键是主人喜欢谁,干脆咱们把狗的相亲大会变成主人的,趁机给婷婷小姐找个好夫婿。 估计从此以后,婷婷小姐将声名远播,压倒桃花村第一寡妇,成为十里八乡的年轻男子争相追逐的对象。”江橙儿揶揄。 孙婷婷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臊得脸色通红。她被刺得满身针眼,却不知如何抵挡,找不出词来应对。 江橙儿知道刚才孙婷婷就藏在门后,她故意放狗出来吓唬自己,无非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嫌自己昨天怠慢她。 江橙儿柳眉一挑,欲展开下一轮攻击。孙婷婷慌了神,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表示服软。 “我家旺财吓着你不对,等会儿我教训它。你这不没事儿嘛,行了,跟条狗计较个啥劲。” “呵呵,是啊,我不跟狗计较。”江橙儿哂笑。 孙婷婷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被对方趁机戏弄,她又闹了个大红脸,恼羞却无可奈何。 她明白自己不是江大妮的对手,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带来的香皂呢,我看看。” 江橙儿从盆子里取出一块香皂,递给孙婷婷。 孙婷婷瞧这东西小巧玲珑,里面镶嵌着花瓣,粉润可爱。摸着光滑细腻,散发着一股清淡的香味,比她用的香粉还好闻呢。 原来这就是香皂啊,蛮招人喜欢的。 昨天江橙儿的描述已经勾起了她的兴趣,今天见到实物,比她想象中还漂亮。只这迷人的香味,就令她爱不释手了。 江橙儿纤手一伸,孙婷婷掌心一空,香皂已经被江橙儿拿回去了。 孙婷婷不悦:“拿来,我又不是白要你的,多少钱,我买!” “十两银子。”江橙儿冷然出声。 孙婷婷惊呼:“啊!十两,你疯了,你咋不去抢钱!” “疯了也是被你吓的,十两银子是加了你纵狗行凶,对我造成的精神损失费。” “什么费?你讹人!” “我没空跟你磨叽,想买香皂,拿钱去河边,还有很多人等着买呢。”江橙儿转身就走。 孙婷婷急了,她可是桃花村潮流的引导者,这香皂她必须买第一份,岂能先被那些贫贱村妇买去。 “你停下!有事好好商量,是我不对,我向你表示歉意。”孙婷婷也顾不上面子了,拦下江橙儿低语。 “没诚意。”江橙儿冷眉冷眼。 孙婷婷气恼交加,她可是村正家的小姐,桃花村身份最尊贵的少女,她都放**价给一个穷村姑道歉了,这还不行! 见江橙儿真的要走,孙婷婷彻底急了,只好咬着牙,福了福身。 “好妹妹,我一时糊涂,不该放狗出来吓唬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江橙儿挫了挫孙婷婷的傲气,见她认错态度还可以,于是点点头。 “下不为例,把你家大黄狗拴起来,别吓着大人,咬着孩子。” 孙婷婷连声答应:“我这就让六哥把它拴起来,你快说,一块香皂多少钱,实在价。” “十文,不能再少。” “太贵了,眼下年景,十文能买小半袋米。”孙婷婷张圆了嘴巴。 “奇货价高,不买拉倒。”江橙儿懒得跟孙婷婷讨价还价。 “买,我买!你等着我,我这就回去拿钱。” 孙婷婷把大黄狗唤进去,她从抽屉里数了十个铜板,攥着小跑出来。 她把香皂买到手,扬起笑脸,“好妹妹,我跟你商量件事儿,我先去河边用香皂洗衣服,等一两刻钟,你再去河边行吗?” 江橙儿知道她的心思,她无非是想先去炫耀一番,那就成全她好了。 江橙儿痛快答应了,并简单讲了讲用香皂洗衣服的方法,孙婷婷迫不及待跑远了。 江橙儿坐到大槐树下的青石板上休息,掂着手里的十个铜板,听它们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她卖出去的第一块香皂赚到的钱,虽然不多,却是凭自己手艺赚来的。 开张大吉!么么! 从村正家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长得一表人才。 他望了望坐在树下的少女,她在玩铜板抛上抛下的游戏,自娱自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姑娘,我小妹婷婷方才举着一块奇怪的东西,抢了我的一件脏衣服跑了,你看见她去哪里了吗?”他有礼貌地问。 江橙儿抬头瞥了他一眼,他是孙婷婷的六哥,村正一群虎狼儿子中,最温和有礼的一个,在镇上当差,村民们尊称他孙六少。 “去河边了。”江橙儿冷淡的回了句。 孙六少微愣,这个女孩会变脸吗,刚才满面春风,现在冷若冰霜,简直判若两人。 村里的女孩们见了他都争相献媚,她却出奇的冷淡。他摸摸脸,难道是自己魅力减弱了?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孙六少露出一个自认很迷人的笑容。 江橙儿忍住了对他翻白眼的冲动,自觉其美而不苟之,论相貌,他比哑巴美男差远了。 呃,提那个大冰山干什么,他更不可理喻。 “孙少爷怎么会认识奴家呢,告辞!”江橙儿冷然离去,留下一缕花香。 孙六少耸耸肩,这黑脸女孩真有意思,长得不咋的,倒挺有个性。 第14章 黔驴技穷 江橙儿走到河边,见一大群女人正叽叽喳喳地围着孙婷婷,争着看她手里漂亮的香皂,夸她家里的稀罕东西就是多,都是别人没见过的。 孙婷婷眉飞色舞,一边解说,一边演示用香皂洗衣服。 女人们眼瞅着那香皂涂到一滴油渍上面,经过揉搓,竟然起了泡沫,更神奇的是,难以清除的油渍竟然轻松地被除掉了。 亲眼目睹香皂的去污效果,女人们不禁眼馋起来。有了它,自己珍爱的花褂子,丈夫干活穿的灰裤子,孩子玩闹踩脏的小鞋子,都能洗干净了。 江橙儿在后面窃喜,孙婷婷帮自己做了免费宣传,效果很不错。刚才之所以痛快答应让孙婷婷先来河边,为的就是这个。 赵三婆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跟江橙儿热情地打招呼。 她嘿嘿笑着:“大侄女,你答应给婶子的香皂,可别忘了哟。” “赵婶莫急,我保准给你留一块,等我先卖完这些再说。”江橙儿意味深长的笑笑。 耳听女人们在跟孙婷婷打听香皂是从哪里买的,江橙儿适时出现,她掀开盆子里的衣服,露出一堆香皂。 这么多!女人们惊呼起来,围着江橙儿问东问西。 江橙儿嫌吵,冲赵三婆使个眼色,后者心神领会,自动当起了解说员。 经过赵三婆的介绍,女人们才知道,原来香皂是大妮自己做的,厉害了大妮! 有了前面孙婷婷的给力宣传,也看到了香皂良好的去污效果,在场的大部分女人已经心动,打算买块香皂试试。 于是,不用江橙儿开口,她们主动问香皂多少钱一块。 江橙儿伸出五根手指,微微一笑:“五文。” “江大妮,你果然讹我!你卖给别人五文,卖给我十文,你当我是冤大头啊!你要么找给我五文钱,要么再给我一块香皂!”孙婷婷火冒三丈。 “你买的头一份当然贵,婷婷小姐财大气粗,便宜东西你还看不上呢。”江橙儿似夸似讥。 孙婷婷被堵住了嘴,东西已经买了,她若是再计较价格,就显得小气了。 她暗道,江大妮一点亏也不吃,自己花的十文钱里估计还包含着她说的什么精神损失费,她这么能算计,以后还是少惹她为妙。 其实江橙儿还有一层用意,大家伙一听孙婷婷是花十文钱买的香皂,而现在五文钱就能买到,自然觉得便宜了很多。 当然买者的心理是越便宜越好,她们都不富裕,平时省吃俭用,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用五文买块香皂心里舍不得,纷纷跟江橙儿讲价。 江橙儿已经考虑到村民的实际情况,把价格压低了,再便宜她还挣什么钱,她做的不是慈善事业,她也要养家糊口。 香皂不是从地里白捡的,是她劳心费力做出来的,光打皂就累得她半死,劳动无价,况且还有成本费呢。 见江橙儿摇头,赵三婆鼓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小小的香皂夸成了珍珠玛瑙,让女人们觉得它远超五文钱的价值,买到就是赚到。 最后赵三婆来了招杀手锏,端起盆子就走,嚷着:“今天不买,明天涨价,七文十文你们也甭想买到!” 一听要涨价,女人们急了,拦下赵三婆抢着买,没带钱的跑回家拿钱了。 赵三婆也急了,生怕卖光了,没自己的份了,她一个劲地冲江橙儿眨眼。 江橙儿点点头,赵三婆赶紧挑了一块香皂,美滋滋地装进自己袖子里。 没多久,十八块香皂销售一空,盆里放了一堆铜钱。 每块香皂五文钱,十八块卖了九十文,再加上孙婷婷那十文,共计一百文。 江橙儿认真数了两遍,听着一百个铜板叮咚作响的声音,她心里舒畅极了。 第一次做买卖还挺顺利的,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加油! 江橙儿脚步轻盈,眉眼含笑的回到家,把赚到的钱给娘和妹妹们看。 娘仨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氏正愁着没钱买米面,家里就快揭不开锅了,万万没料到橙儿不声不响地赚了这么多钱。 柳氏喜极而泣,有橙儿在,这个家有救了。 桃儿和苹儿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姐妹俩兴高采烈,捧着铜板数来数去。 家里充满欢声笑语,比过年还热闹。 望着娘和妹妹们满足的笑容,江橙儿暗下决心,以后要赚更多钱,领着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赚到钱有了回报,江橙儿干劲十足,又制作了一批香皂。 从灶房忙完,江橙儿找出一身深色夏装,把两只袖子拆掉,两条裤腿剪短。 “姐姐,你干嘛呢,好好的衣服剪坏了。”桃儿惊讶不解。 江橙儿神秘一笑:“嘻嘻,我改了件保守的泳衣。剪下的布料不浪费,还能做个短裤呢。” 桃儿更糊涂了,没听懂姐姐说的第一句话是啥。 江橙儿只道,“我先去探探路,下次领你们去。” 此时已近黄昏,趁着天未黑,江橙儿快步向村头走去,挑着一盏未点燃的灯笼备用。 来到那片茂密的树林前,橘红色的晚霞在天空徜徉。 进了里面,光线顿时昏暗了,隐约还能看清景物,似黑非黑。 江橙儿凭着记忆找到位于树林中央的温泉,它像个偌大的游泳池,清澈干净,四周绿草如茵,上方热气袅袅。 江橙儿站在泉边,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她试了试水温刚刚好,这么好的天然浴场,不来泡澡真是可惜了。 树林里难免有野兽,为了安全起见,江橙儿点燃一堆篝火用来防御。 做好准备工作,江橙儿脱下外套,里面穿着自己改造的泳衣。 她刚要迈进温泉中,忽听一阵窸窣声传来,好像是地面上的枯枝落叶被踩动发出的响声。 有人来了! 按说傍晚村民大都回家吃饭了,很少有人来树林,这谁呀,打扰别人泡温泉。 为了避免麻烦,江橙儿迅速拿起外套,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 窸窣声更近了,还伴着粗重的喘息声,听起来有点诡异。 江橙儿惊惧,往后缩了缩身子。 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嗥叫,江橙儿顿时毛骨悚然,不是人,是野兽! 好像还是很凶猛的那种,赶紧逃!! 江橙儿正置身在树林中央,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需要较长一段时间。恐怕不等她跑出去,就被猛兽追上了,她不敢贸然行动。 该怎么办呀?她又着急又害怕,慌乱极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如同一群蜜蜂嗡嗡叫。 不容她多想,野兽已经嗅着人的味道寻了过来,地面上的落叶发出“刷啦刷啦”的声音。 江橙儿抬头,看到树枝后面两道绿幽幽的光芒,像鬼火般闪烁,那好像是……是狼的眼睛! 俄而,野兽的头和整个身子露了出来,看清了,果然是一匹狼!!! 江橙儿禁不住惊叫出声,更引起了狼的注意,狼一个跳跃,向江橙儿藏身的地方疾跑而来。 江橙儿吓得魂飞魄散,身体麻木,像被点穴定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面对鲜嫩的美食,饿狼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前爪划着树干发出一道刺耳的“嗤啦”声。 江橙儿猛地被惊醒,危急时刻,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的身体极速后退,避过了饿狼致命的一击。 江橙儿拼力跑到篝火旁,捡起地上一根粗壮的树枝,胡乱挥舞着。 面对明亮刺眼的火光,饿狼暂时不敢靠近,却不肯退去,它眯了眯眼,在原地打转。 江橙儿趁机放开嗓门大喊救命,此时来人的希望很渺茫,何况又在树林中央,救命声未必能传出去,但她必须试一试,不能坐以待毙。 她今天真够点背的,先被凶马攻击,再被恶犬追赶,现在又被野狼堵住了。 饿狼短暂的退缩后,眼睛慢慢适应了光亮,它开始从侧面向江橙儿站的地方逼近。 狡猾的饿狼!江橙儿吓得腿脚发软,强自支撑着跟它绕圈。 就这样围着篝火绕了三圈后,饿狼大约觉得江橙儿“黔驴技穷”,它按耐不住,发出一声暴躁的嗥叫,身体腾跃而起,猛地扑过去。 饿狼张着血盆大口,呼出的热气喷到江橙儿脸上。 江橙儿顿时毛发悚立,呼吸凝滞,直觉下一瞬锋利的狼牙就能咬断她的咽喉。 电光石火间,一支利箭带着呼啸声飞过来,准确射进了饿狼的脑袋。 这庞然大物突然向后倾倒,蹬了蹬腿,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一个黑衣男子大步走过来,从狼头上拔出利箭。 鲜血喷涌而出,带出一股白色的脑浆,绿幽幽的狼眼也跟着翻了翻。 见到这副可怕的景象,江橙儿“啊”的大叫一声,闭着眼,不由自主地扑进黑衣男子的怀中。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达到极限,胸口似要炸裂开,大脑一片空白。 黑衣男子本能地想推开她,却被她抱得紧紧的,她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棵浮木不肯松手。 江橙儿的身体瑟瑟发抖,如风中摇摆的树叶,牙齿打战,只觉得遍体寒冷,只想往温暖的地方靠近。 第15章 哑语 黑衣男子能感觉到女子柔软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心脏扑通乱跳,她像小猫似的往他怀里拱,紧贴着他的胸膛寻求庇护。 他愣了愣,竟不忍心推开她。 隔着单薄的春装,他身体上的热量传递给女子。 她冰冷的脸颊渐渐升温,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胸膛上,熨贴着他的心口,使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从来不允许别人靠近,今天对她竟没有排斥感,反而想这么任她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江橙儿睁开眼,一时间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等她的意识恢复过来,才想起方才那恐怖的一幕,她惊慌之下,抱住了救她的黑衣人。 她急忙直起身子,从救命恩人怀里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江橙儿再度发出惊呼:“你!怎么是你!” 韩佰川也错愕不已,竟然是她,女采花贼,女偷马贼,讨厌的女贼! 早知道就不救她了,冤家路窄,每次见到她,都被她“轻薄”。 第一次被她强吻,第二次被她强抱,这第三次她又投怀送抱。 韩佰川想想都快抓狂了,更恼恨的是,刚才自己竟然没推开她。 韩佰川懊悔不已,恨不得刚才啥都没发生。 他愤而转身,像抓小鸡仔似的,一把抓起地上的野狼,扛到肩膀上就走。 江橙儿的夸赞声脱口而出,“哇塞,单手抓狼,天生神力,百步穿杨,箭术高强!壮士你真厉害,佩服,佩服!” 油嘴滑舌,韩佰川不理睬她。 江橙儿被他救了一命,心里感激,不像以前那样反感他的冷漠。 江橙儿急忙点燃灯笼,扑灭篝火,避免引起森林火灾,她挑着灯笼追上去。 “壮士,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因果循环,之前我也救过你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不过我还是挺感激你的,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就小命呜呼了。” 废话,韩佰川脚步未停。 江橙儿紧追不放,“喂,你先别走,我是想问你,树林中怎么会有野狼?我以前经常来采蘑菇,印象中这里只有兔子山鸡等可爱的小动物。” 韩佰川挑眉,他这两天把整座树林查探了一遍,确实没有猛兽,这只饿狼可能是落单了,无意中跑进来的。只怪她倒霉,正被饿狼遇见了。 没等到他的回答,江橙儿以为他听不见,转到他前面,打着自创的滑稽“哑语”又问了他一遍。 他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跟耳聋的人交流真困难。 江橙儿咬唇,不对呀!他如果是聋子,怎么能听到她的呼救声? 这说明他的耳朵非但不聋,还挺灵敏呢。 念及此,江橙儿也不打哑语了,讨好地笑道。 “我是来泡温泉的,谁知道会窜出来一只野狼,差点吃了我。 我现在还心惊肉跳呢,天也黑了,壮士,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啊?” 韩佰川撇撇嘴,怪不得跟在他身后呢,原来是害怕。她不是挺凶悍的嘛,这下怂了吧。 男人还是不理睬她,江橙儿惊魂未定,一路跟着他,不觉来到了他的住处。 韩佰川把野狼扔地上,进屋找尖刀。 江橙儿谈狼色变,不敢留在外面,她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屋。 韩佰川拿起刀,转身时刀尖差点戳着江橙儿。 韩佰川向她身上瞅了一眼,随即飞快低下头,脸上浮起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神色。 江橙儿诧异地低头瞅了瞅自己,哑然失笑,原来自己还穿着泳衣呢。刚才只顾害怕了,忘了这一茬。 现在方觉有些冷,从狼爪下逃跑时,外套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在树林里时,韩佰川的目光只停留在她脸上,压根没往下看。不知道她竟然穿得这么暴露,比那个艳寡妇有过之而无不及,俨然风尘女子。 她还好意思笑,真是太不要脸了。 江橙儿不知韩佰川把她打入了艳寡妇一流,只是从他的神色中看到了浓浓的鄙视。 她嘟嘴腹诽,她不就是露着胳膊和腿嘛,有啥大不了的。 她修剪的这身泳衣可谓最保守的款式,上衣类似于无袖t恤,裤子是五分裤,到膝盖以上,比现代的女人在大街上穿的衣服保守多了。 她是来泡温泉的,总不能穿着长裤长褂吧。 当然,这在古代已经算非常出格了,足够打入有伤风化的行列。 古今风俗差异大,江橙儿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古人身上,所以没必要跟韩佰川解释什么,也解释不通。 一阵夜风从窗口吹进来,江橙儿打了个喷嚏,抱紧了胳膊。 她用柔弱的声音说:“壮士,夜风侵体,小女子不胜寒意。您能不能借小女子一件外套御寒,明日小女子定会用香皂把外套洗得干干净净的,奉还给您。” 听着她拿捏的声音,韩佰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头断然拒绝。 被别人穿过的衣服,洗干净他也不会再要了。 江橙儿在心里骂他小气鬼,咋办,她这么回去,被街上的人瞧见可坏了,准得成为桃花村的爆炸性新闻。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她冷啊。 江橙儿眼珠一转,送了个秋波:“壮士,小女子无法归家,就在你这里借宿一夜吧。小女子先上床暖着被窝啊,壮士快来呀,今晚我们同床共枕。” 韩佰川忽地睁大了一双漂亮的凤眸,眸光闪烁如星辰,带着几分羞赧和不知所措。 他被雷了个外焦里嫩,生平就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江橙儿莞尔,瞧着他的模样,带着几分小羞涩,小可爱,果真是个纯情男呢。 “壮士,来呀,小女子为你更衣。”江橙儿趁他愣神,纤手快速攀上他的衣领,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韩佰川急忙拂开她的手,嫌弃地脱下被她“弄脏”的外套,扔到她身上。 “多谢壮士赐衣。”江橙儿调皮一笑。 他身材高大,她小巧玲珑,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又肥又大,都拖到地面了。 她咯咯笑着转了个圈,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带着几分小得意。 看到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韩佰川满腔的恼怒不觉消失了一半。 此时的她,分明是个纯真淘气的小姑娘,好像刚才那个抛媚眼,说着不正经话的女人,不是她。 见他神色和缓,江橙儿笑嘻嘻地凑过来。 “壮士,我今晚真被吓破胆了,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送我回家吧。” 得寸进尺,韩佰川心里的厌恶泛上来,他转了转寒光闪闪的尖刀,眸中杀气涌现。 江橙儿吓了一跳,和走夜路比起来,他更可怕。 “好吧,我走,不烦你了。”江橙儿咬咬牙,转身出门。 天阴着,没有星星月亮,野外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微弱如萤火虫的灯笼光。 江橙儿后背嗖嗖发凉,总觉得有野狼会随时窜出来咬她。 她捏着拳头,鼓起勇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韩佰川坐檐下扒狼皮,不知怎的,心里竟隐隐有些不安。 他此时并不知道,江橙儿在路上遇到了怎样的危险。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为此懊悔不已,自责不已,真该送她回家的。 江橙儿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异常的响动。 她毛发悚立,惊呼声刚出口,就被人用布捂住嘴,一棍子敲晕,装进麻袋包里。 “小蹄子,敢跟老身斗,你还差远了!”黑暗中,响起了一道恶毒的笑声。 江橙儿迷迷糊糊苏醒时,感觉脖子发痒。 她伸手一摸,好像摸到一块树皮似的东西,粗糙磨手,还带着热度。 她吓得一个激灵,睁开眼,霍然看到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约摸六十多岁的肥胖老头,咧着掉了门牙的瘪嘴,色迷迷地冲她笑着。 而他一双粗糙如树皮的手,正放在她衣领上,在解她的扣子。 江橙儿惊怒,一下拍开老头的爪子,坐起来向后缩了缩身子,发现自己置身在炕上。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要干什么?”江橙儿连声惊问。 “娘子,别急,有话慢慢说,我姓尤,是你的丈夫。”尤老头大模大样地介绍自己。 江橙儿瞠目结舌,找不出词语来形容这一刻的感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被敲晕醒来,是穿越到晚年了吗,竟然有个这么大年纪的丈夫。 “到底怎么回事?谁把我敲晕带这里来的?说!”江橙儿柳眉一挑,眸光骤寒如冰剑。 尤老头冷不定被她吓得一激灵,没想到还是个泼辣的。 尤老头摸摸长胡子:“娘子息怒……” “别叫我娘子,恶心!你的年纪当我爷爷辈的都绰绰有余。” “死丫头,别给你脸不要脸,明着告诉你吧,你奶奶已经把你卖给我续弦。老爷我可是花了整整三两银子,三两呢,能买两个寡妇。” 尤老头晃悠着三根手指,语气凶狠起来,“若非看在你是黄花闺女的份上,我才不花这冤枉钱。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混账,果然是那个老巫婆搞的鬼! 她敲晕自己的亲孙女卖掉,手段和她儿子江酒鬼如出一辙,一对灭绝人性的畜生母子。 第16章 饶命 见江橙儿不说话,尤老头以为她被吓住了。 “嘿嘿,咱们赶紧洞房吧,老爷我会好好待你的。”尤老头搓搓手,迫不及待地向前凑。 江橙儿厌恶极了,卯足劲,用力蹬了他一脚。 尤老头肥胖,没被蹬倒,只呛了一口痰,他拉风箱似的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江橙儿迅速从炕上溜下来,拉开房门就要往外跑。 “别费心思了,我儿子住在隔壁,天井里有一条凶猛的看门狗,你是跑不出去的!”尤老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出声恐吓。 江橙儿跑到堂间,抄起一根抬水棍,拉开堂门。 天井里一条大狼狗听到动静,汪汪叫着窜过来,外形和野狼差不多,同样的凶猛异常。 江橙儿吓得手一抖,棍子掉落地上,她今晚差点葬身狼口,心里留下了阴影,哪敢再招惹这条狼狗。 她慌忙把门关紧,把狼狗的咆哮声阻挡在外面,瞧这架势,她一旦出去,准得被撕成碎片。 尤老头在屋里得意的笑着,招呼江橙儿快回去上炕。 江橙儿进退两难,恨恨地一跺脚,转身时脸上已经换了乖巧的笑容。 “尤爷爷,你喝点水止止咳。”江橙儿倒了碗水,递给尤老头。 没等老头纠正她的称呼,江橙儿先跟他套起了近乎,“瞧您家里挺富足的,是做买卖的吧。” “老爷我是开油坊的,十里八乡数得着的富户,你跟了老爷不吃亏。” 尤老头吹起了牛,他不过开了个小作坊,赚了几个钱,比普通百姓的日子稍强点罢了。 “哎呦,原来是个财主老爷呢!好是好,只怕小女子没这个福气。我猜王媒婆一定隐瞒了我的实际情况,我前天差点死在婆家,被丈夫抬着送回了娘家。我体弱多病,又命硬克夫,我怕给老爷你带来厄运。”江橙儿悲戚戚道。 “你成过亲了!此话当真?”尤老头惊愕地问。 “老爷不信可以去我们桃花村打听,谁都知道,祖母想再捞笔银子,这才把我远嫁,就骗你这个外村不知情的。”江橙儿的语气很真诚。 “该死的王媒婆竟然不跟我说实话,看我明天不找她算账!” 尤老头气恼,买个媳妇顶多二两银子,他多花了一两,已经心疼肉疼了,结果是个成过亲的妇人,还克夫,他亏死了。 江橙儿接道,“你想想,我祖母为何心急火燎的连夜把我送过来,为的就是快把你的钱骗到手。我帮理不帮亲,现在就和你一起去我家,你跟我祖母把钱要回来,娶个壮壮实实的女人过日子。” 尤老头本想找个年轻力壮的女人,一来照顾他,二来忙里忙外。 这女人虽有几分姿色,但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不是干活的料。“克夫”不知真假,可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罢了。 尤老头气呼呼地说:“走!叫着我儿子去你家,找你祖母那个老骗子算账!” 江橙儿刚松了口气,只见从隔壁过来一个矮壮敦实的中年男人,瞅着她,目光不善。 “臭女人,我在隔壁听半天了,我爹年纪大了糊涂,我可不是好骗的。你进了我家门,想出去没那么容易!” “是不是骗你,你去我家一问便知。”江橙儿从容道。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让我亲自来验证一下,看你到底是不是黄花闺女。”男人一脸淫笑,向江橙儿逼近。 “你干什么,不许动我!” 江橙儿慌忙后退,却被尤老头从后面堵住了。 尤老头斥责儿子:“你闪开,这女人是老爹花钱买的,没你什么事。” “爹,您老一把年纪了,别闪着腰,这事儿子来就行了。” 江橙儿努力保持镇静,脑子飞快转动,想着怎么脱险。 她嫣然一笑:“我喜欢健壮的男人,肯定少爷比老爷更有力气。” 男人无论多大岁数,在某些事情上都不服老,也不允许被贬低。 “胡说,他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尤老头不服气,损儿子。 儿子恼羞,和老爹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江橙儿巴不得他们打个两败俱伤。 最终,儿子把老爹推搡进隔壁,锁上了门。 粗矮如武大郎的男人尤大转身就向江橙儿扑过来,状如林中那匹饿狼。 江橙儿发出石破天惊的尖叫:“救命啊……” 屋外的狼狗跟着嗷嗷狂吠,震耳欲聋。 “小娘们,装什么装,穿着男人的衣服,一看就不是正经货色。” 尤大揉了揉耳朵,大爪子伸过来,用力撕扯江橙儿身上的外套,布料竟然出奇的结实,针脚特别细密。 江橙儿拼命向后退,一边喊叫着,一边随手抓起东西往他身上扔,用脚使劲蹬他。可因为力量悬殊,根本对他构不成伤害。 尤大红了眼,狠力一撕,“嗤啦”一声,衣服撕开了一道口子。 江橙儿奋力反抗,高声喊叫,绝不能让这个畜生得逞! “小娘们,你扯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换个调调叫给少爷听,少爷会更疼你……哎呦……” 他放荡的笑声未落,突然被痛呼声代替。 一个魁梧剽悍的男人冲进来,一脚把尤大踢开,他像蹴鞠似的,从炕上咕噜噜滚落地上。 又进来一个男人,对着尤大一阵拳打脚踢。 江橙儿停下胡乱挥舞的手脚,愣愣的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个高大男人。 前面的是楚家老大,后面的穿蓝衣,应该是双胞胎之一的楚老三。 “姑娘,姑娘,你没事儿吧。”楚大郎关心地问。 “大哥,三哥……”江橙儿从魔爪下逃脱,见到二人,不由得喜极而泣,亲切的称呼脱口而出。 “哎!”楚大郎心里一暖,憨厚的笑笑,应了一声。 楚三郎眨眨眼,看了看江橙儿,没顾上接话。 “好汉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尤大被打得鼻青脸肿,不停地求饶。 “敢欺负我们的女人,阉了你!”楚三郎从腰间抽出一把砍柴刀。 “我们的女人”,江橙儿倒吸一口凉气,楚家几个儿郎还把她当媳妇呢,这可咋整? 尤大吓惨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磕出的血糊了满脸。 楚三郎把尤大一脚踢了个仰面朝天,他捏了捏砍柴刀,冲着尤大**比划了两下,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下去。 咔嚓一声,尤大发出杀猪般的吼叫,直接吓晕了。 “怂货!”楚三郎骂了句,收起滴血未沾的砍柴刀。 听说尤大醒了后,虽然那里完好无损,却因为受了极大惊吓,从此一蹶不振,这是后话。 楚三郎回头望着江橙儿,语气里充满了怜惜:“媳妇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江橙儿哭笑不得,又说不清道不明了。 不过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如果有这么几个哥哥,谁也不敢欺负她。 “大哥,三哥,谢谢你们!”江橙儿心里溢满了感激。 “媳妇,叫我们相公。”楚三郎笑着挑挑眉。 “三哥,就叫三哥。”江橙儿语气里带着小执拗,“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小丫头,楚三郎抿嘴:“好唻。” 走到天井里,一片安静,江橙儿未听到狼狗叫。 “咦,那条恶犬呢?” “被我撂倒,晕了。”楚大郎抬了抬健壮的胳膊,从地上拿起自己带来的灯笼。 江橙儿随手从檐下摘下一盏灯笼,今晚太黑了,两盏能明亮一些。 江橙儿路上得知,这叫油村,因村里开了不少榨油小作坊,故而得名。距离她家不算远,大约十里路。 “大哥,三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油村?”江橙儿疑惑不解。 楚大郎吞吞吐吐:“我们监……监视……” “啥?”江橙儿更糊涂了。 “是这样的,我们哥俩奉了母亲的命令,今晚去你家门口瞅瞅你爹回来了没有。忽闻一声女人的惊呼,天黑我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听见你祖母恶毒的诅咒你,我们才意识到你被劫持了。” 楚三郎一边走,一边详细道来。 “我们急忙追赶,因不熟悉路,追丢了几次,到了油村那两人不见了踪影。我们转来转去,寻着犬吠声过来,接着听到你的呼救,我们就踹开门闯了进去。” 江橙儿猜,劫持她的那两人,是江老大和江老三。 “幸亏你们及时出现,救了我。恶毒的祖母,把我卖给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续弦,就是你们暴打的那个畜生的爹。” 一对欺负弱女子的贼父子,早知道也把那老头狠狠收拾一顿。 楚大郎和楚三郎气愤,江橙儿进过他们家门,差点成为他们的娘子,他们岂能容忍别人作践她。 “你祖母着实恶毒,咒骂你的话不堪入耳,你别怕,回去我们替你出头!”楚大郎义愤填膺。 “你想怎么做,尽管说,我们帮你。”楚三郎快人快语。 江橙儿柳眉一挑,跟二人说了自己的计划,二人爽快答应了。 话说完,江橙儿方觉得后脑勺痛得木木的,她咝了一声。脑袋连着被敲了两次,会不会敲傻了呢。 “怎么了,哪里痛?要不我背你。” 第17章 一出好戏 楚三郎语气里满是关切。 “没事儿,我自己能走。”江橙儿赶紧拒绝他的好意。 她自己偷着遐想了一会儿,她还没被人背过呢,等以后找了夫君,就整天赖他身上,让他背着到处走。 嘿嘿,又想远了,果真是脑子不好使了,怎么胡思乱想呢。 行至半道,前面闪烁着一点亮光,走近了,江橙儿才看清迎面而来的三个人,是娘和两个妹妹。 “橙儿,娘的好橙儿,娘可找到你了!”柳氏一把握住江橙儿的手,激动的泪水落下来。 “娘,是楚大哥和楚三哥救了我。”江橙儿把事情简单一说。 柳氏惊愕,对两位好心人千恩万谢。 “娘,你们怎么找这里来了?” 柳氏揉揉眼角,把经过讲了一遍。 江橙儿从傍晚出去久久未归,柳氏不放心到外面找了一圈,没见到人。 柳氏急坏了,去求江老大和江老三带人找找江橙儿,结果那哥俩都不在家,江老大的几个儿子袖手旁观。 村里总归有好心人,柳氏刚要出去搬救兵,遭到了江老太的喝止,江老太嫌柳氏把自家的破事吆喝出去丢人现眼。 柳氏急得直哭,江老太嫌烦,最后恶狠狠地说,江橙儿被她卖到油村给老头续弦了。 柳氏一听差点晕倒,带着桃儿和苹儿,直奔油村而来,她要把自己的女儿从火坑拉出来。 江橙儿听完,冷眉一皱:“我们回去找老巫婆算账!” 到了家,院子里一片漆黑,这个时间点,各房的人都在深度睡眠中。 “拜托大哥和三哥了。”江橙儿压低声音。 两人点点头,即刻开始行动。 江橙儿累得精疲力尽,倒在炕上就睡着了。 翌日早晨,格外热闹。 尤家派人来送信,说江老太为了赖账,今天凌晨爬到尤家炕头上,意图勾引尤老爷,被扣押了。 尤老爷让江家把藏在针线笸箩里的三两银子,送过去赎人。 江老大和江老三惊怒,骂送信的胡编乱造,他们的母亲好好的在屋里,怎么可能去了尤家? 等他们发现母亲真的不在家,那三两银子也真的从针线笸箩里翻出来时,他们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当看到江橙儿从西屋走出来时,他们更是目瞪口呆。 江橙儿试探了几句,瞧他们的反应,她断定自己的伯父和叔叔,就是昨晚敲晕她,把她送到尤家的歹徒。 她饶不了他们! 他们心虚,不敢当面问江橙儿是怎么回来的。 他们叮嘱家里人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然后慌乱往外跑。 结果到门外一看,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 那送信的是个三婆巴,他来时,跟路上的村民们打听江家住在哪里,顺嘴把“江老太爬尤老爷炕头”的笑话,讲给村民们听了。 这绝对是桃花村最劲爆的消息,村民们都被吸引过来了。 江老大和江老三从人群缝隙里挤出去,赶紧往尤家跑。 江大娘子出来赶人,好事的村民们不肯散去,只等着看江老太的笑话。 昨天江老大和艳寡妇在野外苟合,被婆娘当场捉奸,村民们着实看了一出好戏。 今天江老太不甘寂寞,跑去勾引有钱老头,更让人笑掉大牙,真是老不正经。 江橙儿看了看院外,唇角一勾,她的好祖母可算出名了。 离老太太光荣回家时间还早,江橙儿扛起锄头,和桃儿到自家田里锄草去了。 江橙儿和桃儿锄完二亩薄地的杂草,相伴回来,家里已经像赶大集那般热闹了。 “我不活了,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丢死个人了,放开我,让我去死……”江老太的嚎叫声传出老远。 村民们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各种嘲笑声不绝于耳。 江橙儿挤进来,踩到门槛上瞧了瞧。 只见江老太脸色通红,哭着喊着,寻死觅活的。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一人拉着她一条胳膊劝阻。 江大娘子平时受到婆婆的偏爱,她对婆婆多少有点感情,她是真替婆婆着急,不愿别人看江家的笑话。 江三娘子则不同,话里话外全是讥讽,她巴不得婆婆出丑,谁让婆婆不待见她的。 “娘,媳妇知道您是一时糊涂,事情过去了,您就别放在心上了。别人家的钱再多咱不稀罕,咱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好好照顾生病的公公,让他早日康复。” 江三娘子明着安慰,实则变相的指责江老太不安分,贪图钱财,勾引有钱老头,置自己生病的丈夫于不顾。 这话犹如火引子,点燃了围观村民们的劲头,他们由低声嘲讽,变为高声唾骂。 纷纷骂江老太老不正经,不守妇道,自己的丈夫还没死呢,就去爬别家男人的炕头。 江老太憋得一张老脸成了猪肝色,她恼怒甩开二儿媳的手,扯着嗓子一个劲地叫屈,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我昨天夜里明明好好的睡在自家炕上,谁知早晨醒来,就挪了地方,真不是我自己跑到油村去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江老婆子一向安分守己,你们要相信我啊!” 村民们哄笑,谁相信呢,醒来就躺别人炕上了? 她准是想甩了自己中风瘫痪的丈夫,傍上尤老爷过舒坦日子。也不看看自己那又老又丑的模样,猪才能看上她呢。 这不,被尤老爷扔出来,跟在自己儿子身后,觍着张老脸没羞没臊的回来了。 说到江老太的儿子,那江老大和江老三早就躲到屋里,没脸见人了。 回来的路上,他们恨不得把自己丢人现眼的娘,扔到河里去。 一浪高一浪的辱骂向江老太身上拍打过来,她浑身颤抖,坐在地上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老天爷啊,您睁开眼,给我作证啊!我江老婆子冤枉,冤枉死了!一定是有人对我使坏,半夜把我劫到尤家的。是哪个天杀的要害死我,有胆你站出来……” 江橙儿冷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到自己昨晚的惊险遭遇,这样惩罚老巫婆还是轻的。 江老太哭着哭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疯了似的站起来,拨开人群就往西屋跑。 她一眼看到站在西屋门槛上的江橙儿,猛的止住脚步,厉喝。 “小贱人,是不是你使坏把我劫到尤家的?” “哦,奶奶凭什么认为是我?”江橙儿不紧不慢地反问。 “就是你,尤老爷…………” 江老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尤老爷说两个野男人带着你从他家跑了,勾三搭四的小贱人,定是你让那两个野男人把我掳去的。” “奶奶倒是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到尤家去了?” 村民们听糊涂了,嚷着让江老太快说。 江老太咬咬牙,和清白的名声比起来,别的都是次要的。 她故作可怜状:“昨天后山屯的楚家来讨要二两银子,可钱已经被我那不争气的二儿子喝酒花了,他不见了踪影。没法子我只好把大妮卖给尤老爷续弦,一来换两个钱还债,二来给她找个户好人家,衣食无忧。” “我呸!亏你说得出口,你强迫一个鲜花似的少女嫁给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你为了钱灭绝人性。上次大妮姑娘差点被你们害死,这次你又把她推进火坑里,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黑心老婆子!” 赵三婆为江橙儿抱不平,痛斥江老太。 村民们也纷纷讨伐江老太见钱眼开,把孙女卖来卖去,先是五个光棍,后是土埋半截的老头,完全不管孙女的死活,真是蛇蝎心肠。 女孩虽然命贱,可也没见过像江家这样糟践女孩的。 江老太无地自容,越发恼恨江橙儿。 “大妮,赶紧如实交代那两个野男人是谁?是不是他俩害的我?” “他俩可不是野男人,是见义勇为的好人。那是楚家俩兄弟,昨晚本想来瞧瞧我爹回家没,结果看到两个歹徒把我敲晕,装进麻袋包,他俩一路追到尤家把我救了出来。” 江橙儿半真半假道,“我正寻摸着报官抓歹徒,没想到这事竟是奶奶做的,想必那俩歹徒就是我大伯和三叔。” 围观村民哗然,纷纷谴责江老太心狠手辣,指使两个儿子行凶,堪比强盗土匪。 江老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指着江橙儿叫嚣。 “死丫头,我是你奶奶,卖你咋了,打死你都不犯法!你竟敢报复我,令人将我掳到尤家,大逆不道的东西,说!是不是你做的?” 恶毒的老巫婆,嚣张至极,早知道昨晚一棍子敲死她。江橙儿不能给楚家兄弟惹麻烦,自然不能承认。 “奶奶,孙女可没您的胆量,也不知道昨晚那事是您做的。孙女被人救回来,吓得直哆嗦,半夜里迷迷糊糊听到院里有说话声。 好像有人让您还钱,然后您就跟着来人出去了。我以为是做梦,没想到您真为了不还钱,爬到……” “小贱婢,胡说!老娘扇死你!” 江老太暴跳如雷,像头斗牛似的咆哮着冲过来,运足了十二分力气抡起胳膊,一掌就要扇到江橙儿脸上。 第18章 打道回府 江橙儿故作惊恐状,跌坐在地上,避开了老巫婆的爪子。 “奶奶,孙女错了,孙女不该把咱家的秘密说出来,您就原谅孙女吧。奶奶……” 江橙儿带着哭腔哀求着,柔弱无助的样子,和凶恶狠毒的江老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村民们自然更相信老实巴交的江橙儿,江老太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村民们对江老太的唾骂比先前更厉害了,骂她不仅无耻,还蛇蝎心肠,比艳寡妇更恶心。 江老太嘶哑着嗓子,无力辩解,铺天盖地的嘲讽声像无数条鞭子抽打在她身上。 尤其是赵三婆,骂她都不待喘气的,火力十分凶猛。 江老太抵挡不住,痛苦的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了。 不守妇道的老东西,骂死也活该,没把她浸猪笼,已经便宜她了! 村民们嚷着,一哄散去了。 江橙儿冷笑转身,拉着担惊受怕的母亲,回自己屋里了。 江三娘子不屑的瞅一眼在地上躺尸的江老太,找个借口离开了。 江大娘子也瞧不起丢人现眼的婆婆,只是顾念往日的一点情分,没有扔下婆婆不管,她喊自己的丈夫和小叔子出来帮忙。 那两个缩头乌龟慢吞吞的出来,没好气的把母亲抬炕上,和瘫痪的父亲并排躺着。 江大娘子用凉水给婆婆擦脸,又掐人中,折腾了半天,江老太总算醒了。 她睁开眼,感觉斜刺里一道怨毒的目光正狠狠地盯着她,她转动脑袋去看,原来是丈夫的目光,她吓得一哆嗦。 江老爹中风瘫痪,脑子还有意识,外面的吵闹声他全都听到了。 老婆子背着他做了这等丑事,他气得怒火填胸,只恨自己不能活动,不然早抡起拐杖敲死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了。 江老爹歪斜的嘴角抖动着,运起所有的力气,把一口浓痰吐到江老太脸上。 江老太恶心得一阵干呕,嗓子沙哑,越急越说不出话来,面对丈夫的责怪,她满肚子委屈化为了呜哩哇啦的哭泣。 再瞧儿子媳妇对她厌恶的态度,她更憋屈得慌,没人相信她!外人不信,自己的家人也不信。 她百口莫辩,活了多半辈子,到头来晚节不保,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以后都没法出门见人了。 江老太越想越憋闷,感觉胸腔像要爆炸,一口气没上来,又晕厥过去了。 江橙儿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缝补昨晚那件被撕破的外套,尽量使它恢复原样。 可纵使她针线活再好,修补过的衣服也会留下痕迹的,希望哑巴美男不要介意。 江橙儿把缝完的外套放进木盆里,带上切割香皂剩余的碎片,往河边走去。 她要去实际考察一下,听听第一批顾客对香皂使用效果的评价,得到认可,做好铺垫,才能更顺利地进行第二批香皂的售卖。 今天河边洗衣服的人特别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江橙儿近前瞧了瞧,围在中间的几个妇人正是她昨天的第一批顾客,她们正在向别人炫耀自己买到的香皂,洗衣如何干净,味道如何好闻。 别人脸上带着见到新鲜事物产生的好奇又羡慕的表情,打听香皂是从哪里买的。 听着第一批顾客自发的为她做着良好的宣传,江橙儿甚感欣慰。 当然,也不乏有酸葡萄心理的人,嘴上说着“什么东西,俺才不稀罕呢”。 见到江橙儿,那些打算买香皂的人立刻围了过来,询问价格,打听情况,有的犹豫着,有的当即就要买。 江橙儿说这批香皂下午才能成型,大约三十块,数量不多,欲购从速。 大多数人的心理是想买什么东西尽快拿到手,妇人们喜欢攀比,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别人有的东西自己也想有。 大家都在河边洗衣服,别人用香皂洗得白净净,香喷喷的。自己拿个大木槌敲半天累得胳膊酸了,衣服上的灰还敲不掉,多尴尬啊。 一听数量不多,她们赶紧上前对江橙儿说,务必给自己留一块。 数刚才那个酸葡萄积极,她还说不稀罕呢,口是心非。 江橙儿回道,人多她记不住,不给谁留得罪谁。支持预定,先交一文钱的定金,下午买时再交剩下的四文。 妇人们以前买东西都是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头一回听“定金”这一说。 她们略加思忖,反正是花五文钱,分两次交也是一样的,江橙儿又跑不了,于是她们都同意了。 江橙儿需要找笔墨纸砚,把预定顾客的名单写下来。附近有一家私塾,江橙儿过去跟人家借这些书写工具。 私塾先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江橙儿说明来意,老先生诧异地眯眼打量她。 江橙儿笑笑:“先生,我就写份名单,保证用完笔墨下午及时送还。” “小姑娘,你会写字吗?”老先生坐直身子,慢条斯理地问了句。 江橙儿这才想起来,原主是不识字的。村里的男人大都目不识丁,女人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一个读过书的,包括村正的女儿孙婷婷。 话都说出来了,江橙儿也没法收回去,只道:“略识几个,是别人写,我在旁边跟着学会的。” 老先生不相信,非让江橙儿写几个字看看才肯借东西。 再怎么说,江橙儿前世也上了五六年的书法班,硬笔软笔都练过,她急着出去,赶紧写了自己的名字。 老先生腾地站起来,仔细端详着纸上“江橙儿”这两个大字,秀丽疏朗,筋骨俱备。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字,竟然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 “妙呀!妙!”老先生心情颇为激动,让江橙儿再写几个看看。 江橙儿皱眉:“先生,您是想让我写个借据吧?” “不,不!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欣赏姑娘的字体,笔墨纸砚你尽管拿去用,不用还,送给你了。” “多谢先生!” 江橙儿拿起东西,快步出去,她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抽空来送几文钱,算是买他的好了。 老先生举着江橙儿写的字,展示给堂下的三五个孩子看,让他们跟着学习,关键是学习她上进的精神。 这几个孩子还真受到了一些鼓舞,人家女孩没上学都写一手好字,他们在学堂里花着钱,岂能蹉跎时间。 江橙儿回到河边,把交了定金的人名记下来。 村里人多话传得快,午饭前,三十块香皂全被预订出去了。 江橙儿把三十文钱揣好,美滋滋的打道回府。 江橙儿刚进院子,好心情就被破坏了。 “大妮,你死哪去了?”江曼曼见到江橙儿,立刻尖喝一声。 “这句话应该问你才对,这两天都没见你的人影,估计昨晚你也没回来。一个姑娘家夜不归宿,能在外面干什么好事?”江橙儿反唇相讥。 “呵呵,我昨晚是没回来,我住在诚表弟家了,我们昨晚……”江曼曼得意洋洋的炫耀,还故弄玄虚,引起别人的遐想。 江橙儿心下大惊,千万不要,陆诚千万不要和江曼曼发生什么关系! 瞧见江橙儿瞬间苍白的脸色,江曼曼更加得意,以为刺痛了江橙儿。 事情未辨真假,且不听她胡说。江橙儿不再理会她,找了个向阳的地方,把洗的衣服晾开。 江曼曼一眼瞅见里面有件男人的衣服,顿时咋呼起来。 “呵,两天不见当刮目相看,大妮你把哪个野男人领回家了?衣服都给人家洗着了,敢情是睡一铺炕上了。” 她故意抬高嗓门,让几座屋里的人都听见。 东屋的门首先打开了,一个体态略胖些的中年妇人走出来,眉眼间有几分江老太的模样,她是江老太的大女儿陆江氏,陆诚的母亲。 陆江氏注视着江橙儿,目光中笼着一层寒霜,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热情。 江橙儿也只是出于礼节,喊了她一声“大姑”。 大姑出来了,江曼曼更来了劲头,走到晾衣绳前面。 她嘴里啧啧有声:“看!看!这衣服款式和料子都不错呀,原来大妮傍上了有钱男人,怪不得把诚表弟甩了呢。” “咳咳……”江老太在屋里听到“傍上了有钱男人”这句话,条件反射般一阵心悸,剧烈咳嗽起来。 江大娘子在身边伺候着,在小姑子面前,她这个当嫂子的表现得格外殷勤,赶紧端了碗水给婆婆喝。 江老太勉强压住咳嗽,气喘不定。 “曼姐,过分的胡思乱想是一种精神病,得吃药。这件男人衣服就不兴是我借的,我捡的。” 江橙儿声音清冷,不急不躁地回讽江曼曼,“至于诚表哥,我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不像某些人对他怀有非分之想。” 陆诚的母亲在这里,江橙儿顺便把自己对陆诚的感情说清楚,解除误会,避免麻烦。 “我们诚儿不缺媳妇,就怕你嫁不出去。” 陆江氏冷哼一声,大妮忒没有自知之明了,就凭她还看不上诚儿,自己还嫌弃她呢。 以前觉得大妮老实听话,诚儿喜欢她,自己也有意成全。 第19章 抗议 可现在大妮已经许过一次婆家,还差点死在婆家,实属不祥之人,自己本就想劝诚儿放手。今天来看母亲,又听母亲说大妮诡计多端,自己更要拿定主意,让诚儿娶别的女人。 江橙儿耸耸肩,她这大姑还真是条变色龙呢,以前贴乎她的时候说不出的慈祥和蔼,现在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大姑放心,我嫁不出去,就娶男人进门。”江橙儿用清淡的声音很自然的回了一句。 陆江氏和江曼曼对视一眼,两人随即捧腹大笑,像听了天下最滑稽的笑话。 江曼曼笑出了眼泪:“哎呦姑来,这人疯了,咱们还是给她请个郎中吧。” “说出去不够丢人的,让她自己做梦吧。曼曼,咱们回屋。”陆江氏对江曼曼的热情一如以前对江橙儿。 江橙儿冷眼瞧着,估计江曼曼这两天忙着去大姑家献殷勤,讨得大姑的欢心了,大姑已经把她当成了准儿媳。 “等下,我很好奇大妮找了个啥样的男人,莫不是个矬子。衣服折着晒也看不出来,待我拿起来比量一下,就知道了。” 江曼曼回头又损了句,伸手就要拿那件外套。 江橙儿抢先一步把外套收起来,转身回了屋,懒得理会那两个阴阳怪气的女人。 还是赶紧把外套还给哑巴美男吧,免得招惹是非。 江橙儿吃了点午饭,把湿漉漉的外套叠起来,外面裹着一件她自己的粉红衣服,这样路上就不显眼了。 她到了哑巴美男的竹屋前,他的院子是开放式的,没有篱笆墙也没有外门。 江橙儿喊了他两声,没听到动静,她径直走进去。 屋门落了锁,他不在家。 她从檐前的水缸里舀了水,把叠皱的外套用清水冲了一遍,挂到晾衣绳上。 江橙儿转眸望了望那匹黑马,它看起来温顺极了。 她想揪马尾毛的念头又冒了出来,桃儿和苹儿对她的牙刷羡慕得不行,她想尽快做几支。 她刚靠近几步,马儿似乎认出了她,立刻喷着响鼻向“女贼”示威。 江橙儿吓得飞快倒退,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知道这位马儿爷表面温顺,实则凶猛,是标准的扮猪吃虎型,还是少惹它为妙。 江橙儿眺望不远处那座树林,想到昨晚差点葬身狼腹,还心有余悸。 再想想那个热气袅袅的温泉,她又忍不住心痒。昨晚出了一身汗也没洗澡,怪不舒服的。 她前世每天下班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泡在大浴缸里,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泡温泉可比泡浴缸舒服多了。 哦,不行,身体在抗议了。 晚上也许有猛兽出没,白天是没有的,那片树林她白天去过无数次,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 心下想着,双脚已不由自主的往树林的方向迈步。 她走了两步返回来,拿起放在墙角的一把砍柴刀,当防身武器。 进了林子,她先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定没有危险后,快速脱下外套,里面还穿着那身泳衣。 她用手试了试温度合适,抬腿迈进去,一股暖流瞬间从脚底传遍全身。 她坐在光滑圆润的鹅卵石上,水达到她的肩膀略往下的位置,深度刚刚好。 身体被水温柔的包围着,感觉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了,特别舒服。 泡温泉能消除疲劳,舒筋活血,增强体质,听说还能美白滋润肌肤,以后要经常来泡一泡哈。 此时中午时分,村民们在家里吃午饭、休息,没有人过来打扰她,这个时间段挺好的。 大约两刻钟后,江橙儿心满意足的从温泉里出来,全身轻松了许多。 出了树林,江橙儿把砍柴刀送回去,物归原处。 她到旁边的草屋前面,采了一把薄荷叶子,转身往回走。 经过竹屋,她往里瞧了一眼。 哑巴美男回来了,他站在晾衣绳前,伸手把那件外套扯下来,胳膊向后一甩,看样子是要扔掉。 江橙儿气呼呼,这分明是嫌弃她穿过给弄脏了,洁癖男!反正她借的东西已经归还了,他愿意扔就扔呗,与她何干。 江橙儿越过竹屋走远了,并没有看到下一刻,韩佰川收回了手。 他闻到衣服上一股花香味,和女人用的刺鼻的香粉不同,这个清新淡雅,恍若桃花悠然绽放枝头,令人心旷神怡。 他讨厌香料,从不用熏香,尤其对女人脂粉味退避三舍,可今天他对这种香味却不反感。 难道她是用昨晚说的那什么香皂洗的衣服,他倒有些好奇香皂是何方神物了。 衣服已经晒得半干,他细心的发现领子以下斜襟处,有一道缝补的暗线。针脚细密工整,不细看还看不出来。 他气得把衣服扔到木柴堆上,那女贼借了他的衣服,一点也不爱惜,给刮破了。他自己的东西自己怎么处理都行,但不允许别人糟蹋。 过了不一会儿,韩佰川又把衣服捡起来,不行,哪天得找她算账。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他心里还想再见到她。 江橙儿回到家,本以为能清静点了,谁知一进门,就迎来了一阵痛骂。 “死大妮,烂蹄子,心肠歹毒的贱人!你差点害死自己的亲奶奶,有本事你在外面躲一辈子别回来……” 骂人的是东屋门口一个三角眼吊梢眉的女人,她双手叉腰,两腿分开站成八字,就像个大写的圆规。 她是江老太的小女儿江老幺,她和江三娘子属于换亲,各嫁给对方的哥哥,两边都省了聘礼,娶上了媳妇。 江三娘子的哥哥比江老幺大十几岁,长得矮小,其貌不扬,若不是妹妹给他换亲,估计他得打一辈子光棍。 江老幺嫁过去委屈得要命,整天对丈夫甩脸子,回娘家也阴沉着脸。她见谁都想干一架,咬几口,发泄自己满肚子的怨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老太的丑闻长了翅膀,飞快的从桃花村传遍了周围的村庄。 江老幺在夫家比较强势,听婆婆议论她的母亲如何如何不要脸,她窘得坐不住,当下火呲呲的跑回娘家质问母亲。 看到母亲病恹恹的样子,她一点不心疼,迎头就冲母亲噼里啪啦的一通指责。 刚醒过来的江老太气得差点又晕倒,抖着手指着闺女,憋了半天,爆发出一个字的厉喝“滚”! 这些年江老幺被惯坏了脾气,当即炸毛,像斗鸡似的红了眼珠子,在炕前蹦着高宣泄多年来受的委屈。 她怪爹娘狠心,把自己嫁给一个窝囊老男人,没过一天好日子。 江老太原本就受了强烈刺激,自己闺女作死的闹腾更让她伤心,她一气之下,急火攻心,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下江老幺吓坏了,把娘气死罪名可就大了。她慌忙一口一个“亲娘”叫着,拖着长腔哭喊着,就像哭丧似的。 江家三个儿媳妇闻之大惊,以为婆婆咽气了,急忙往东屋跑。 进门一看,婆婆嘴角流血,双眼翻白,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娘啊,您安息吧……” 三个儿媳放声大哭,江老太差点真的气死。 过了许久,江老太缓过劲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诉说自己的冤屈,嚷着自己是被大妮陷害的。 三个儿媳了解婆婆的为人,并不相信她的话。 江老幺更不信受气包大妮有这胆量,可她方才气得母亲吐血,为了撇清自己,她一口咬定就是大妮使坏。 江老太眼泪汪汪,总算有个人相信她了。 这不,江橙儿一回家,早就等在院子里的江老幺立刻冲过来开骂,脏话突突往外冒。 江橙儿冷冷瞅着暴跳如雷的江老幺,眼神要多鄙视有多鄙视。 “这是哪来的疯狗,汪汪傻叫。” 江老幺当场呆若木鸡,这是大妮吗,是那个被自己当作出气筒,怎么骂都不敢吭一声的大妮吗? 她竟敢辱骂自己,还有……她这是什么眼神,既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又充满了冷煞之气,令人胆颤。 江老幺一时间慌了神,带着被骂为疯狗的愤怒,嘶吼起来:“我咬死……打死你!” “哈哈……”江三娘子笑出了声,她藏在门后观战,盼着江老幺被打败。 她对既是自己婆家小姑子,又是娘家大嫂的江老幺,没有一丝好感。特别厌恶江老幺整天作妖,欺负她娘家哥哥。 听了江老幺颠三倒四的话,江三娘子嘲笑,这蠢货还真把自己当成疯狗了。 “拐……拐杖……”江老太在屋里咳嗽着,拼力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了声,恨不得借女儿之手敲死大妮。 江老幺像一阵风似的跑到东屋,拿了一根结实坚硬的枣木拐杖,气势汹汹的向江橙儿冲了过来。 “小心!橙儿……”柳氏惊呼着跑出来,想把女儿挡在自己身后。 江橙儿蓄势待发,只等江老幺冲到近前绊她一跤,让她摔个狗啃泥。娘一出来,江橙儿怕伤了娘,只好飞快一闪,向旁边跑去。 江老幺在后面抡着拐杖紧追不放,巴掌大的天井转圈都转不开。江橙儿急中生智,蹭蹭几下爬到院中高大的枣树上。 第20章 打狗棒法 她晃悠着腿,向下招招手:“疯狗,上来咬我呀。” 江老幺仰面望了望,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小时候就是爬这棵枣树摔下来,差点跌断腿,后脑勺还留了个疤,从此再也不敢爬树了。 面对江橙儿的挑衅,她气得跳着高往上抡拐杖,却连江橙儿的鞋尖都远远够不到。 她干着急没办法,恼羞成怒,在地上蹦跳着,咆哮着,完全是一条疯狗的模样。 待她累得气喘吁吁,坐下倚着树干歇息时,江橙儿悄悄从树上溜下来,踩着她的肩膀,轻盈地跳到地上。 江老幺刚举起来的拐杖,被江橙儿一把夺了过去。 “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开启!” 江橙儿脆喝一声,一拐杖敲下去,江老幺发出杀狗般的叫声。 江橙儿痛打恶狗,下手毫不留情,一棍接一棍,直打得江老幺哭爹喊娘。 江老幺被打得扛不住了,急忙求饶:“别……别打了!好大妮,好侄女,你饶了小姑……” 哼!求饶得有点诚意,江橙儿一拐杖敲在江老幺的腿弯处。 江老幺扑通跪在地上,头朝下磕在地上,动作如同给江橙儿磕头谢罪。 “你……”她又尴尬又愤恨,脸色铁青。 “哦,原来是小姑呀,你怎么不早说。我一进门你就嗷嗷叫,龇牙咧嘴的,我都没认出来。”江橙儿笑着挖苦。 江老幺的脸色由铁青变得紫红,先前的嚣张早已荡然无存,狼狈得如同落水狗。 江橙儿把拐杖抛起来,扔到东屋门口,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江三娘子在心里直呼痛快,江老幺早该被狠狠教训一顿了。 李氏抱着女儿站在窗口,小声说:“妮儿,你看到了,你要向月姑姑学习,对坏人绝不手软,让坏人都不敢欺负你。” 张老幺的双腿钻心痛,她跪在地上半天才吃力的爬起来,走路一瘸一拐的。 江老幺想报复回来,心有余力不足,只好暂时把对江橙儿的怨恨放在心中。她感觉更多的是惊悚,江橙儿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令她害怕。 江老幺请江三娘子把她送回家,江三娘子自然是不肯的,委婉拒绝了。 别人她更支使不动,正郁闷时,江曼曼回来了。她抓着侄女不放,并许诺给侄女一条红头巾。 江曼曼刚主动地把大姑送到村头,还没歇歇呢,本不想再受累。听说有回报,才答应了送小姑。 江曼曼用独轮车推着江老幺往外走,半道上遇到了陆诚。 陆诚是个勤快人,随手接过车把,替江曼曼推着车,可把江曼曼乐坏了。 陆诚惊讶地问小姨怎么了,江老幺对着外甥好一顿诉苦,说被大妮用拐杖打的。还说大妮是个泼妇,劝外甥千万别娶大妮做媳妇。 小姨的脾气陆诚是知道的,肯定是她欺负橙表妹,遭到了反击。橙表妹确实比以前厉害了,那是泼辣,不是泼妇。 江曼曼窃喜,诚表弟肯定会讨厌大妮的,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充分利用路上的时间,对陆诚大献殷勤,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江老幺不难发现,她巴不得拆散大妮和陆诚,于是极力撮合江曼曼和陆诚。 陆诚错愕,直截了当地说,他对表姐并无男女之情。 江老幺像媒婆似的夸女方如何如何好,差点把江曼曼吹到天上去,江曼曼沾沾自喜。 回来路上,只有她和陆诚两人,她更要充分把握住难得的机会。 途径一片清幽的小树林,江曼曼眼睛眨了眨。 她羞涩地说:“人有三急……” 陆诚会意:“我在外面等你。” 江曼曼进了树林不一会儿,突然“啊”的大叫起来:“蛇!蛇……诚弟救我!” 陆诚赶紧跑进去,江曼曼像是吓坏了,哭着一下子扑到陆诚怀里。 陆诚愣了愣,接着推开她:“表姐,你怎么了,没被蛇咬着吧?” 江曼曼抽泣着,又偎进陆诚怀里。 “是一条毒蛇,擦着我的脚腕滑过去了。诚……诚弟,姐好怕,你抱抱姐……” 头靠在男人肩膀上,身子贴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江曼曼的心怦怦跳,脸红得像火烧云。 “不怕,已经没事儿了,我记得表姐挺大胆的。” 不解风情的直汉子陆诚,一点也没察觉姑娘对他的心思和意图。 “人家是女孩子嘛,当然会害怕喽。”江曼曼的声音娇滴滴的,让男人听了能涌起强烈的保护欲。 “表姐不用害怕,有我在呢。” 江曼曼心里溢满了幸福感,诚弟总算开窍了点。 谁知接着听到一句煞风景的,“树林里闷,咱们快出去吧。” 江曼曼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她咬了咬牙,鼓起所有的勇气,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了陆诚的脖子,眨眨眼,羞涩一笑。 陆诚睁大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懵懂地望着她。 “表姐,你老眨眼干嘛?脸还这么红,哪里不舒服吗?” 江曼曼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羞惭不已。 “我……我眼睛里好像进沙子了,你帮我吹吹。”她支支吾吾。 “这里光线不好,出去看。”陆诚扒拉开表姐的胳膊,率先向外走去。 江曼曼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她咧着嘴用力拍自己的额头,怪自己笨。 刚才明明都搂住陆诚的脖子了,如果能再进一步吻了他,来个一吻定情,确定两人的关系就好了。都怪自己临阵退缩,没主动吻他。 天知道,这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矜持和勇气。 眼瞅着陆诚对江橙儿越来越好,再加上母亲开始托王媒婆给她物色合适的夫家,准备让她给弟弟换亲。江曼曼着急了,她只想嫁给陆诚。 她没法子,愁得要命,跟一个嫁了人的好姐妹讨教对策。 那好姐妹给她支招:只要生米做成熟饭,啥事都能解决了。 江曼曼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家,一个拥抱就脸红心跳,紧张得慌乱无措了,哪敢有进一步的举动。 陆诚招呼她快走,江曼曼只好跟上去。算了,两人经常见面,这样的机会还是有的。 下次一定要一步到位,反正自己非他不嫁,豁出去不要脸了,只要能争取到自己的幸福就好。 来到林外,陆诚关心地说:“来,表姐,我帮你看看眼睛里是不是进沙子了。” 呃,他早干嘛了,江曼曼苦笑一声,无力望天。 陆诚诧异,“表姐,你到底怎么了?” “哦,我眼睛没事儿了,已经好了。我就是有些头晕,诚弟,你推着我回去好吗?” 江曼曼垂下头,略带撒娇的说。 陆诚没多想,爽快答应了。 江曼曼坐在独轮车上,面朝陆诚,看着这个浓眉大眼,壮实有力,品行端正的男人,越看越喜欢。 事不宜迟,她开始计划下次想个什么法子接近他,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 到了江家,江曼曼还不肯从小车上下来,让陆诚一直把她推到院子里。 她本想对江橙儿炫耀一番,不料江橙儿不在家。 江橙儿可没江曼曼那么闲,她带着三十块香皂来到河边,分发给预订的顾客,有事没来河边的,她给送货上门。 她的货好,人热情,又有不少村妇和姑娘们预订了她的香皂。 路上遇到一个衣着光鲜的胖少女,约摸十三四岁,脸蛋圆得像苹果,红扑扑的,透着健康的光泽。 她是万财主的孙女万圆圆,人如其名。 万圆圆家是村里的首富,她从小不缺吃不缺穿,自恃高人一等,但比起孙婷婷的傲慢刻薄,她则显得娇憨些。 “喂!你叫大妮是吧。听说你卖香皂。你便宜点,我多买你几块。”万圆圆动作慢吞吞,说话倒爽快。 见到她,江橙儿灵机一动,笑道:“圆圆小姐,抱歉,今天的香皂卖完了。你想要,明天我可以给你带块更漂亮的,你喜欢什么形状的?” “哦,我喜欢什么形状,你就能做出什么形状的香皂吗?” “没错。” 万圆圆抿嘴:“我最喜欢吃桂花糕,你做个桂花形状的吧。” 嘿,一听这话,是吃货无疑了。 江橙儿莞尔一笑:“好嘞,不过我有个要求,做花型的比较麻烦,你是头一份,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别的村民知道。我还是收你五文钱,但你需要附加一样小东西。” 万圆圆好奇问:“啥东西,太贵的我可不干,不划算。” “不值钱,就是拿几根马尾巴毛给我,我做东西用。” “你是让我从爷爷那匹爱马的尾巴上剪毛,不行!不行!我可不敢,爷爷知道了准得剪掉我的头发。” 万圆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蛋上的肉肉跟着微微抖动,娇憨可爱。 江橙儿想伸手捏一捏,她挺喜欢胖嘟嘟的女孩。如果桃儿和苹儿能多吃点好东西,面黄肌瘦的小脸蛋变得肉乎乎,白里透红,就更漂亮了。 “马尾巴上少几根毛,就像我们掉几根头发,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小心点,别被你爷爷当场抓住就行了。哎,你难道不想要像桂花一样漂亮的香皂了?”江橙儿的语气像引诱小孩似的。 第21章 戒指 万圆圆想了想:“那我尽力试一试,趁爷爷睡着的时候。” “乖,明天傍晚我们在这里碰面交换东西,不见不散。” 江橙儿的竹竿手与万圆圆胖乎乎的竹笋手,对拍了一下。 江橙儿用盆子端着叮当作响的铜钱回到家,和先前的掺在一起,一共二百五十文。 呃,数字有点那啥,管它呢,反正明天数字又变了,钱会越来越多的。 江橙儿和两个妹妹兴奋地把铜钱洒了满炕,三个人嬉闹了一番,欢天喜地的把钱收起来,装进一个瓦罐里,藏得严严实实。 过两天去镇上赶集,添置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江橙儿采摘桃花时,看到落英缤纷,她心想桃花味道清雅好闻,但开放的时间不长,凋谢了可就无处可寻了。不如做成桃花精油,可以长时间使用。 江橙儿把香皂糊糊熬出来后,特意捏了几块桂花花瓣形状的。 桃儿和苹儿看着像桂花糕似的香皂,忍不住流口水。 两个小馋猫,江橙儿宠溺的笑笑。 她把桃花瓣蒸熟去除杂质,掺上粗粮,倒上蜂蜜,加了点面引子发起来,做了几个像面包似的桃花糕,给两个妹妹解解馋。 翌日早晨,楚母依约带着四个儿子,来跟江酒鬼要债。 楚母不想再和江家犯事,打算要到钱就走。 楚家儿子们却已中意江橙儿,他们心底盼着江酒鬼的钱还不上,江橙儿好嫁给他们。 江橙儿见人来了,这才打开地窖的门,把在里面关了三天的江酒鬼放出来。 江酒鬼饿得头晕眼花,一副邋遢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面如菜色,嘴唇干裂,牙齿上还粘着泥巴,估计是在地窖里饿极了吃土了。 江酒鬼怒发冲冠,恨不得打死江橙儿,无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的胳膊举起来,连江橙儿的衣角都没够到,自己就跌倒了。 他嘶哑着嗓子低低吼叫,命令柳氏快去给他买酒喝,他没饿死,快被酒馋死了。 柳氏忍着心中的畏惧,端了碗清水给他。 江酒鬼以为是白酒,“咕咚咕咚”像驴饮水似的一口气喝光了,才觉得不对味,举起碗就要摔出去。 柳氏太了解他了,在一旁做好了戒备,及时接住这只碗,用它装了菜糊糊端过来。 江酒鬼饿得前胸贴后背,一把夺过碗,呼噜呼噜喝了个底朝天。 而后他捂着肚子哎呦叫,他感觉喝了水和菜糊糊,肚子里吃进去的土,如同和了稀泥,粘乎乎的涨得难受。 江橙儿早已走出去,礼貌地接待了楚家母子,说父亲昨晚大醉,今天在家尚不清醒,若胡言乱语请别见怪。 楚家母子走进来,惊讶于江酒鬼乞丐似的邋遢模样。 江酒鬼见到楚家四虎心惊肉跳,打马虎眼,说钱被他喝酒花了,改日砸锅卖铁一定奉还。 楚母账目好,让江酒鬼把花的酒菜钱一笔笔说出来,她给算清楚。 面对虎视眈眈的楚家四虎和精明的楚母,江酒鬼被逼无奈,最后只好说那钱用在女人身上了,他给艳寡妇买了个金戒指。 亲耳听到这话从丈夫嘴里说出来,柳氏格外伤心。自己嫁过来十多年,做牛做马,累死累活,别说是戒指,就连根头绳,丈夫都没舍得给她买过。 楚家母子对江酒鬼更加鄙视,用卖女儿的钱给情妇买戒指,渣男中的极品,恶父恶夫。 楚家四虎更加同情江橙儿,摊上这样的酒鬼色鬼爹,她过得真不容易。 楚母冷哼,二两银子能买什么成色的金戒指,估计是镀金的,也就糊弄没见过世面的小寡妇。 楚母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江酒鬼,绝不空手而归,她让江酒鬼去把戒指要回来换成钱,江酒鬼死活不肯。 楚母一声令下,楚家四虎分别抬着江酒鬼的四肢,像抬一头猪似的往外走。 来到院子里,江酒鬼急忙呼喊哥哥和弟弟出来救他。 江老大和江老三闻声跑出来,随后还有江老大的三个儿子,他们暂时截住了楚家四虎。 “老二,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娘……” 江老大突然意识到有外村的人在场,不能被他们看了笑话。他语气一变,“娘可担心你了。” 楚大郎和楚三郎对视一眼,他们那晚按照江橙儿的计划,把江老太送到了尤老头的炕上。江老太偌大年纪一夜成名,丑闻早就传到后山屯了。 “是啊,二哥,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江老三瞧着二哥的模样,像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似的。 不问还好,一问江酒鬼又气愤又难堪,还万般悲伤。 这三天来他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差点饿死、憋死、被老鼠咬死,他活了半辈子,从未遭过如此大罪,都是大妮害的。 他也顾不得颜面了,咬牙切齿道:“我一直在自己家里,我被孽畜大妮关进……地窖,差点死在里面。大哥,三弟,你们帮我打死这企图弑父的孽畜,以泄我心头之恨!” 因了母亲和尤家的纠纷,江老大和江老三本来就对大妮意见很大。 他们虽然不相信母亲是被大妮害的,但大妮安然无恙的从尤家出来,银子没了,母亲陷进去了,大妮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又听说大妮胆敢弑父,他们更加恼火。狂妄的黄毛丫头,打这个害那个,江家是搁不开她,没人能治得了她,还是咋的。 江老三厉声斥责江橙儿,江老大迫不及待请家法。 所谓的家法,就是拿江老爹的枣木拐杖,对犯错误的江家后代进行杖责。视情节轻重,决定杖责多少下。 他们暗道,以大妮的罪过,不打死她也得打残废了。 江橙儿不慌不忙:“大伯,三叔,我爹说醉话呢。你们瞧他的样子,估计是没钱了被艳寡妇赶出门,醉倒在垃圾堆里了。他下半夜刚回来,说话颠三倒四的,也许是脑子受刺激了。” 听到艳寡妇的名字,江老大尴尬的低下头,虚了几分。 江酒鬼气得甩出一串惯用的脏话:“你爹个腿,你娘个头,你胡诌乱道!老子明明被你关地窖里了,你敢不承认,老子抽死你个那什么养的东西!” 江橙儿被辱骂,江家四虎义愤,四兄弟心照不宣,同时松手。 江酒鬼啪嗒摔到地上,捂着后脑勺,疼得嗷嗷叫。 江橙儿多少解了点恨,她压下怒火,平静道:“你们听听,我爹连自己都骂,他的话你们岂能相信。他耍起酒疯来,能把江家的几座房子都烧了,你们以前不是没见识过他发疯。 就算我把爹关进地窖里,那也是为了他好,给他戒酒。大伯和三叔是明白人,咱们家的事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有话改天再说吧。” 江老大和江老三觉得有点道理,江酒鬼则憋了满肚子怒火,不依不饶。 楚母冷眼旁观,看得清楚,对聪慧勇敢的江橙儿更添了几分好感。 楚母上前一步道:“江家兄弟,我们今天来只为要回自己的钱,不想掺和你们的家务事。江二兄弟身体不适,我们抬着他去艳寡妇家,事情办完了,会把他安然无恙的送回来。” 楚母既礼貌的表明来意,又转移了话题,为江橙儿解了围。 楚家四虎抬起江酒鬼就走,江酒鬼无力挣扎,嘴里却强硬的喊着坚决不去。 “大哥,三弟,我的好侄子们,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家门上了。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拦住他们啊!” “不许走!跑我们家里抢人,当我们姓江的好欺负是吧。” 江老大挥挥手,一边拦住楚家四虎,一边令大儿子快跑去叫族人过来助阵。 楚三郎拍拍手,冲外面喊了句:“后山屯的兄弟们,都进来吧。” 旋即,呼啦啦进来一群壮汉,把江家几个男人围了起来。 楚家这次来可是吸取教训,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江老大吓傻了眼,慌不迭的说着软话。 江酒鬼这下蔫了,一点也不敢反抗的被抬走了,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有好事的村民一直跟到艳寡妇家。 艳寡妇扣着扣子,满面桃花的打开门,与此同时一个男人从篱笆墙翻出去跑了。 艳寡妇瞧见外面站着四个高大威猛,相貌堂堂的男人,其中一对双生子尤其惹人注目,让她挪不开眼睛。 “几位小哥屋里请,姐姐会好好疼你们的。”她搔首弄姿,媚笑着招招手,金戒指闪闪发光。 楚家四个男人厌恶得直皱眉头,楚大郎闪身,把挡在后面的江酒鬼往前一推。 艳寡妇冷不定见到江酒鬼的邋遢模样,闻着还臭烘烘的,她登时捂住嘴,嫌弃的向后退一步。 江酒鬼灰白的脸色变得铁青,又伤心又恼怒。 他不是不知道艳寡妇人尽可夫,可还是一头陷了进去,想娶她回家做娘子。她八面玲珑,在他面前极会伪装,让他以为自己是她的最爱。 可他今天亲眼看到她对别的男人卖弄,视自己如臭鱼烂虾,他怎能不恼火。 他本来拉不下脸跟她要回戒指,现在一气之下,什么都能说出口了。 第22章 本性难移 艳寡妇一听江酒鬼是来要戒指的,立刻放下捂住口鼻的手,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瞧着他。 江酒鬼又强调了一遍,艳寡妇这下明白了,心里蹿火。 “好你个死酒鬼,你带着一群帮手过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良心被狗吃了。你白睡了老娘这么多年,就送个破戒指还来要回去,你真下作!” “你凭良心说话,这几年我哪有亏待过你,要钱给你钱,要物给你物。我把家都掏空了,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你……”江酒鬼絮叨着。 “我呸!你那几个铜板,打发叫花子呢,你的黑心,老娘更不稀罕,恶心!这个破戒指老娘也没看在眼里,但到了老娘手里的东西,你休想要回去!”艳寡妇咬得死死的。 而江酒鬼今天在劫难逃,必须把戒指要回来,把钱还给楚家。 两人一个非要不可,另一个就是不给,于是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演变成了动手。 艳寡妇想不到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江酒鬼,竟然敢冲她吼叫,骂她破鞋。 她气得一个箭步冲上来,狠狠地甩了江酒鬼一记响亮的耳光。 江酒鬼身子发虚,未防备之下,被打得一个趔趄跪在地上。他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颊,怒从心头起。 他本来就是个狠角色,家暴妻女从不手软,今天和艳寡妇撕破了脸皮,隐藏的凶恶彻底暴露出来了。 他毕竟是男人,就算再虚弱,发起狠来力气也比艳寡妇大,他火冒三丈的爬起来,和艳寡妇撕扯在一起。 两人从门口一直扯到大街上,艳寡妇的尖叫声响彻桃花村。 奸夫淫妇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围观的村民免费欣赏了一出好戏。 最终的结果,江酒鬼从艳寡妇手上把戒指撸了下来,付出的代价是,被艳寡妇挠的满脸开花。 江橙儿和楚母一直在后面看笑话,两人不约而同地齐喊:“挠得好!” 经过几次接触,楚母对江橙儿的印象越来越好,这个女孩很对她的脾气。 楚母是个爽快人,当即开口道:“闺女,摊上这样的爹,你受苦了。跟我回去当儿媳妇吧,我家没闺女,我一定拿你当亲闺女般疼爱。” “我没有哥哥,要不我当您老的干闺女吧,白得一群好哥哥。”江橙儿调皮一笑。 楚母笑哈哈:“你个鬼灵精,我倒是想,可你当了我的干闺女,就当不成儿媳妇喽。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看不上我家这几个愣头青吗?” “伯母,你家的几个哥哥都很好,可我只想嫁给一个夫君,人多了感情就不专一了。”江橙儿婉拒。 楚家四虎都把江橙儿的话听在耳中了,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那是不是代表她有可能会喜欢上他们中的一个? 楚母吩咐二郎和四郎,抬着累瘫的江酒鬼先行一步,到江酒鬼买金戒指的地方,想办法换回二两银子。 大郎和三郎护送江橙儿回家,以免她的叔伯为难她。 那群壮汉还在江家院子里,江家的男人吓得缩回屋里去了。 楚三郎把江家男人喊出来,朗声道:“不妨告诉你们,这些兄弟全是山上落草为寇的好汉,我的好哥们是他们的头领。他们聚集了几百号人,专门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江橙儿姑娘是我的妹子,你们如果敢欺负她,小心脑袋搬家!” 江家几个男人吓得脸都变成绿色了,怪不得楚家带来这么多壮汉,原来都是土匪,土匪杀人不眨眼,没人敢招惹。 “好汉误会了,大妮是我们的好侄女,我们的亲人,我们爱护她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欺负她的,好汉尽管放心。” 江老大开了头,江家几个男人急忙逐一表态,听起来就像把江橙儿当成掌上明珠似的。 江橙儿冷笑,虚伪恶毒的家人,远远比不上刚认识不久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楚家的恩情她记在心里了,以后会报答的。 “江姑娘,我带你到我们村转转,去山上打猎,散散心吧。”楚三郎笑问。 打猎,江橙儿还是蛮向往的,可这么跟着去了他们村,有点类似于承认了与他们的关系,显然不合适。 “谢谢三哥,我还有事,以后你们成亲,我准去喝喜酒。”江橙儿谢绝。 楚三郎眸光一暗,继而勾唇一笑:“我家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楚大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因为嘴笨没说出来,只憨厚的笑了笑。 这时,江曼曼戴着红头巾,哼着小曲走了进来。 昨天小姑许诺给她一条红头巾却没有兑现,当时碍于陆诚在场,她没好意思开口。今天天刚亮,她就跑小姑家,硬是把红头巾要到了手。 她戴着炫耀了一路,进了院子冷不定瞧见这么多年轻男人。爹一个劲冲她使眼色,大约是不让她在男人堆里抛头露面。 她急忙把头巾往下一拉,蒙住脸,只露着一双眼睛。 楚三郎近前一步,仔细打量着江曼曼,看了看她的身量,最后目光落在她一双忽闪眨动的眼睛上。 江曼曼矜持的别过头,虽然这个男人长得不错,但她已经心有所属,只喜欢陆诚。 楚三郎眸中有异样的光芒,转身贴近江橙儿,耳语:“就是这个女人,她那天在你们村头,也是这样蒙着脸,造谣你是骗婚的,害我们误会了你。 虽然她换了面巾和衣服,但我认得她的眼睛,身量也吻合,绝对错不了。” 楚大郎也看了看江曼曼,继而对江橙儿点了点头。 江橙儿柳眉一挑,原来使坏的是江曼曼,自己的好堂姐,她和自己哪来如此深仇大恨,这般恶毒。 无非是因为她喜欢陆诚而对自己心生嫉妒,呵,她妄想嫁给陆诚,自己偏不让她如愿。 楚三郎小声问,“要不要我帮你收拾这坏女人?” 江橙儿也耳语道:“谢谢三哥,对付渣女我自己来就行了,别脏了你的手。” 江橙儿的原则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笔账她给江曼曼记下了,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定会狠狠地报复回来。 离得近,江橙儿嘴里呼出的热气喷洒到楚三郎脸颊,淡淡的薄荷味好闻极了,楚三郎不由得心神恍惚,俊脸泛红。 江橙儿只顾盯着江曼曼了,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楚三郎恋恋不舍的看了江橙儿一眼,和大哥带着弟兄们离开了。 一群人走后,江家的男人关上门,跑到屋里议论。 江老三擦擦额头的冷汗,道:“大哥,他们是土匪,咱们赶紧报官抓他们,还能领到官府的赏银。” 江老大急忙制止:“嘘,别胡说,你就不怕土匪报复杀了我们全家。” 江橙儿正担心他们对楚家不利,在窗外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才放心了。 她不知道楚三郎说的是真是假,也许是故意吓唬江家男人,为她撑腰。也许那群壮汉,是他同村的乡亲。 就算他和土匪结交,那又怎样。 土匪中有很多是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的村民,只要他们不干坏事,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就是好汉。 下午,江酒鬼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倒炕上就睡。 柳氏做了热饭给他端到炕头,被他一把扯住了手。 柳氏习惯性的打了个哆嗦,以为丈夫又要打她,紧张了半天,却没听到动静。 她胆怯地抬头瞧了瞧,丈夫眼里涌动着复杂的光芒,还有一丝她从来没见过的温情。 他布满抓痕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显得特别诡异。 柳氏惊悚,以为丈夫魔怔了。 江酒鬼沙哑着破锣嗓子说:“娘子,为夫知道错了,为夫再也不干糊涂事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噢。” 柳氏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丈夫嘴里说出来的。 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确定自己没有做梦,是真的。她一时接受不了丈夫巨大的变化,只觉得鼻子一酸,赶紧躲到灶间去抹眼泪了。 江橙儿看见娘落泪,急忙问:“娘,是不是江酒鬼又欺负您了?” “不!不是的!是你爹,他……他变好了!他说以后和我好好过日子。”柳氏激动得语无伦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江橙儿才不信江酒鬼那样的极品渣男能突然变好了。 瞧母亲满心兴奋和激动,江橙儿本不愿给母亲泼凉水,可是必须让母亲认清事实。 “娘,赌徒每次输了钱都说再也不赌了,可下次照样去,甚至操刀剁掉了自己的手指,也照赌不误。 江酒鬼吃喝嫖,家暴,发起狠来能打死亲闺女,这样的畜生比赌徒更可恶,他说的话您怎能相信?” 柳氏急忙分辩:“不,他说的真真的,瞧他的样子是幡然醒悟了,浪子回头金不换。” 江橙儿冷静道:“上午江酒鬼和艳寡妇在街上大打出手,两人闹崩了,他觉得外面的女人靠不住,这才回来找您。 等他过段时间缓过劲来了,肯定又会故伎重演。娘,我劝您别理他,更别相信他的鬼话。” 江橙儿劝说了一通,最后柳氏叹息着:“唉!道理我懂,可他终归是我的丈夫,我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再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 第23章 救命 江橙儿还能啥说呀,无奈道:“娘,决定权在您手里,女儿只是建议您小心为妙。先看看他的表现,他如果能把酒戒了,说明他有想变好的念头,否则都是空话。” 柳氏点头:“对,你爹就坏在那口酒上,我这就去问问,他能不能把酒戒了?” 柳氏趁着江酒鬼态度好,当即跟他商量戒酒。 江酒鬼一听差点又发飙,想到刚对妻子保证了要改掉坏脾气,于是压住了怒火。 他干笑两声:“好娘子,你也知道为夫没了酒活不下去,你怎么忍心看着为夫被酒馋死?” “喝酒误事,还伤身体。”柳氏又劝说了几句。 江酒鬼丝毫不为所动,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戒酒。他最后不耐烦了,嚷了句“戒酒,除非我死”。 嚷声透过门缝传到江橙儿耳中,她暗骂江酒鬼死性不改,她宁愿相信猪能上树,也不相信这老渣男能变好。他老实不了几天,准得再闹腾起来,恐怕会比以前闹腾得更凶。 她必须时刻戒备着,保护好娘和两个妹妹。 下半晌,江橙儿去河边把今天的三十块香皂卖完,然后到昨天约好的地方和万圆圆碰头。 万圆圆已经在那里翘首盼着了,小姑娘挺准时的,估计是好奇这款花型香皂吧。 万圆圆把江橙儿拉到树后,献宝似的掏出一条帕子,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一小绺马尾毛。 “今天中午我趁爷爷睡着时,拿嫩草哄着马儿,偷剪了几根毛,大功告成!不巧马儿尾巴一甩,像鞭子似的甩我脸上了,你看,这儿还有道红印呢。” 万圆圆嘟着嘴,带着小姑娘的得意和娇嗔。 “圆圆姑娘受苦了。”江橙儿温声安慰着。 她仔细瞧了瞧万圆圆的脸,关注点放在了她的皮肤上,白皙滋润,富有光泽,像是经常用护肤品保养出来的效果。 “你的皮肤很好,你平时都用什么护理,洗完脸涂什么东西吗?” 被夸赞,万圆圆笑得眼睛弯弯。 “我啥都没用,哦,就是有时往脸上涂些牛奶。我家不是有一头奶牛嘛,我娘总怕我饿着,每天都让我喝一大海碗牛奶,我喝不完就偷偷拿来洗脸涂脸了,滑滑的还挺舒服。” 哈哈,每一个胖姑娘的背后,都有一个怕女儿饿着的娘亲。 江橙儿心念一动,对呀,可以用牛奶调一款美白护肤品,把自己的小黑脸整得白一些。 她眉开眼笑:“圆圆姑娘,你就是我的小福星,这块香皂我不收钱了,换你一些牛奶吧,明天我让二妹江桃儿去你家取。 另外,多谢你帮我拿到马尾毛,虽然不值钱,却是我到处难寻的。下次我做出另一种味道和形状的香皂,再送你一块。” “我娘教我不白占别人的便宜,你下次需要牛奶,尽管到我家取用。”万圆圆笑笑,语气真诚。 江橙儿未见过万圆圆的母亲,单听这句话,从她教育孩子的观念上,估计她是个明理的人。 万圆圆身上没有富户小姐的骄纵和市侩,应该与良好的家教有关。 江橙儿把香皂放到万圆圆手中,万圆圆的目光立刻被桂花瓣形状的漂亮香皂吸引住了。 两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回到家,江橙儿把今天挣的一百五十文藏到另一个地方,以免被贼一锅端了。 她嘱咐娘和妹妹们,千万别对江酒鬼走漏消息,他见到钱就像蚊子见到血,准得吸干了才罢休。 饭后,江橙儿找来竹片,用刀子劈开、打磨、凿孔。把马尾毛剪成一根根短条,穿进凿好的孔中,用细线绑得结结实实。 小东西看着简单,做起来还挺麻烦的,忙了半晚上,终于做出了一根牙刷,江橙儿还在柄梢刻了一个“月”字。 样子有些丑陋,不如哑巴美男做的好看,不管了,实用就行了。 明天再去温泉洗澡时,经过竹屋把牙刷拿给他炫耀一番。 就这么跟他说:哼,小气鬼,不用你家的马尾毛,姐也能做出牙刷来。 翌日上午,江酒鬼缓过劲来,精神多了,主动要求去地里锄草,俨然一幅浪子回头的模样。 柳氏欢天喜地,丈夫真的开始变好了。 江橙儿才不信呢,她正想出去挖草药做护肤品,于是挎着篮子,悄悄跟在后面,顺便查探他到底要干什么。 江酒鬼扛着锄头,走走停停,跟过往的村民打招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去地里干活。 谁还不了解他的德性,他就是个二流子,好吃懒做,装什么勤快人。 村民们背后议论纷纷,他昨天刚和艳寡妇闹了一场丑闻,今天不在家里躲着,又跑出来嘚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江酒鬼磨蹭了半天,宣传了一圈,终于晃晃悠悠到了地头。 江橙儿边跟踪边挖了一些草药,足见江酒鬼走得多慢。 江酒鬼站在地头,眼珠子转来转去,逮着谁跟谁唠叨上几句。 可恶,他就不是来干活的。江橙儿懒得再看江酒鬼,低下头认真寻找草药。 她正在挖一株草药时,忽然感觉身后有窸窣声,头顶有一片阴影罩下来,她心生警惕,急忙转身。 却见一把铁锄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冲她面门砸下来。 她大惊失色,须臾之间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飞快歪头,保住脑袋。 以锄头下落的趋势和力度,必然会砸碎她的肩膀。 江橙儿咬紧牙,只听一道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接着“嘭”一声响,锄头远远的飞出去了,地上插着一支利箭。 江橙儿化险为夷,她拍抚着砰砰跳的心脏,转过身寻找用箭击落锄头,救了她的人,可是后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箭就像凭空出现似的,真怪了。 救他的好人没找到,砸他的歹徒却在眼前。 江酒鬼吓蒙了,胳膊酸痛得要命,低头一看手掌上全是血,箭的冲击力震裂了他的虎口。 江橙儿恨意横生,江酒鬼被她关进地窖三天,准是憋了一肚子怨气,发现她在这里,就想趁机报复她。 铁锄头砸下来,她不死也残废了,江酒鬼这老畜生真够狠的。昨天就不该放他出来,多关几天,饿死他拉倒。 对恶人绝不能手软!江橙儿银牙一咬,从地上拔出利箭,猛地刺入了江酒鬼腹中。 江酒鬼痛呼一声,江橙儿骤然拔出鲜血淋淋的箭,盯着江酒鬼的眼神冷戾阴森,比利箭还可怕。 江酒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忘记了喊痛,捂着肚子慌忙后退。 江橙儿步步紧逼,再次举箭欲刺。江酒鬼狼狈躲闪着,放声大喊“救命”。 附近地里干活的村民们听到呼救声,纷纷往这边跑。 江橙儿眼珠一转,从箭头上擦了一把血,胡乱涂抹到自己脸上,惊恐喊叫:“救命啊!救命啊!有歹徒……” 村民们跑过来一看,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孩,紧紧闭着眼睛,举着一支箭胡乱挥舞着,像是受了极大惊吓,情绪激动的样子。 而江酒鬼捂着肚子,血从手缝里渗出来,他痛得呲牙咧嘴,啊啊大叫着。 仔细一看,这女孩不是江酒鬼的大女儿江大妮吗,父女俩到底怎么了,歹徒是谁?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问着。 江酒鬼语无伦次,江橙儿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哎呦天啊!大侄女,你怎么了?快让赵婶看看。”赵三婆的大嗓门响起来,哪里有事儿都落不下她。 赵三婆小心翼翼地走到江橙儿身边,温声安慰着,“大侄女,你没受伤吧,你先把……箭放下,有话慢慢说。” 江橙儿的手抖了抖,箭掉落地上。 她扑进赵三婆怀里,放声大哭,“婶子,歹徒要杀我,歹徒……” “好孩子别哭了,你哭的婶子都跟着难过了,你先说清楚谁要杀你,我们大家伙为你做主。”赵三婆拍着江橙儿的后背安慰着。 江橙儿擦擦眼睛,抬起头来,目光直愣愣的,像是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过了半晌,江橙儿才抖声道:“我刚才蹲在这里挖药草,突然一把锄头向我砸过来,我吓坏了。紧接着又射过来一支箭,锄头飞了。” 村民们听了这话,不难猜想,应该是有个歹徒举着锄头想砸她,被人射箭击落锄头,救了她。 有人捡起锄头,看到木柄上一个洞,跟箭头对照正贴合,看来她所言不假,真是这支箭飞过来击落了锄头。 “你爹怎么也受伤了,是为了救你吧?”问这话的是江老大,他听到惊呼声,从田地的另一头跑过来的。 江橙儿唇角划过一抹嘲讽,简直是可笑至极,江酒鬼还救她呢,他巴不得打死她。 江橙儿故作惊讶:“我爹,我爹在哪里,他怎么受伤了?” “孽畜……你还装,就是你……用箭刺伤我的!”江酒鬼痛苦地蹲在地上,紧紧捂着肚子。 “我刚才被吓得头晕脑胀,看到身后的歹徒攻击我,我不想死,抄起箭就刺了歹徒一下,迷迷糊糊的我也没看清是谁。怎么可能是我爹呢,我爹怎么可能是歹徒?” 第24章 冰释前嫌 江橙儿语无伦次的哭喊着,她抱着头,像完全懵了的样子。 围观的村民们也跟着懵了,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坐在不远处一棵大树树杈上的韩佰川,正兴致勃勃的看江橙儿演戏,这个狡猾的女人,可真会装。 赵三婆经常走东家串西家的,了解江橙儿家的情况,知道江酒鬼经常暴打妻女。她脑子活泛,从江橙儿的话语中,听出了言外之意。 赵三婆盯着江酒鬼发问:“江老二,举着锄头砸大妮侄女的歹徒,是不是你?” “三婆婆,你胡说什么,我兄弟可不是歹徒!”江老大不乐意了,替二弟说话。 赵三婆抬高嗓门,冷斥:“老色鬼,你别打岔,让他自己说,今天大家伙都在,由不得他耍赖。” 江老大讪讪退后,他和艳寡妇的野战丑闻早就全村皆知了,他丢光了脸。 江酒鬼痛得皱着眉,气得咬牙切齿:“你们别听大妮胡说,这孽畜故意用箭刺伤我,他要弑父,你们快去请村正把她抓起来,以忤逆罪处死!” 还真有不怀好意的多事者,跑去叫村正了。 “爹,女儿情急之下,出于求生的本能,一箭刺了过去,真不知道是您。女儿误伤了您,甘愿受罚,只求爹让女儿死个明白,女儿犯了什么错,您要用锄头砸死女儿?” 江橙儿的态度温顺,语气中透着凄楚,令人听了于心不忍。 江酒鬼皱眉,当时他站在田头看到大妮,一时被愤恨冲昏了头脑,拎着锄头就过来了。 在外面人多眼杂,他不敢真的要了她的命,只想狠狠砸她后背几锄头泄恨。不承想她毫发无伤,他却鲜血淋淋。 他被大妮抓了现行,凶器锄头摆在地上,他若不承认自己曾在她背后抡锄头,别人也不相信。 他眼珠一转:“你是爹的亲闺女,犯了天大的错,爹也不舍得打死你。刚才我发现你脚下有一条蛇,我怕咬着你,急忙举起锄头砸蛇,没想到被你误会了。” 真好笑,江橙儿撇撇嘴,这么牵强的理由,不是很糊涂的人,谁都不会相信。 江酒鬼想在外人面前装慈父,打亲情牌,那自己就跟他来一局。 “就说嘛,爹怎么忍心用锄头砸死女儿,原来是砸蛇,帮女儿脱离危险。爹对我这么好,我却误伤了爹,看来我的脑子真坏了。我自从那天差点憋死,醒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傻乎乎的了。” 江橙儿用手摸着后脑勺,自嘲的语气中暗藏谴责。 江家的事情村民们是知道的,大妮被她爹敲晕装进箱子里,卖到后山屯楚家,差点丢了命。江酒鬼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根本没在乎过女儿的死活。 昨天楚家几个男人过来把钱要了回去,江酒鬼气急败坏。 把这些联系在一起想想,江酒鬼说什么砸蛇,分明是想砸闺女出气。 村民们议论纷纷,全是对江酒鬼的指责,他虐待女儿,不配当父亲。 韩佰川把这些议论声尽收耳中,原来这女人叫江大妮,呃,好土的名字。 瞧她平时嘻嘻哈哈的,没想到有这般凄惨的遭遇,她爹可真渣,着实可恨。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父亲都有。有对子女视若珍宝的,也有为了自己的利益,残害子女的。 韩佰川抬头望着蓝天,目光缥缈似云烟。 赵三婆心直口快,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怒斥江酒鬼,替江橙儿出气。 “江酒鬼,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爹,上次我摸着大妮姑娘的头上有一个大包,是被你用棍子敲的,好好的孩子,你就不怕把她敲傻了。今天你还狡辩,我看就是你想用锄头砸死她。” “多嘴多舌的贱妇,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闺女了,小心我告你污蔑罪。”江酒鬼嚣张叫嚷。 赵三婆怒骂:“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就该被天打五雷轰。有种你对天发誓,你砸的是蛇,不是你女儿。” 江酒鬼心虚,自然是不敢,找理由搪塞。 赵三婆嘲讽他是敢做不敢当的孬种,猪狗不如的腌臜贱货。 江酒鬼理屈词穷,被伶牙俐齿的赵三婆骂得狗血喷头。 江酒鬼恼羞成怒,左手捂着血淋淋的肚子,右手伸过来就要打赵三婆。 江橙儿感激赵三婆的仗义执言,想想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帮助自己了,上次是斥责江老太。她好心帮助自己,自己不能给她惹来麻烦。 江橙儿急忙拉住江酒鬼的胳膊,制止他的暴行。 江酒鬼使劲一甩胳膊,反手要打江橙儿,样子凶恶极了。 江橙儿借力跌坐在地上,成功避开了江酒鬼的爪子,又让众人对他打女儿的行为更憎恶。 “爹,您别动怒,越用力伤口流血越多。” 江橙儿泫然欲泣,“虽然爹以前三天两头的打女儿,但都是醉酒后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女儿知道您不是成心的。虎毒不食子,女儿相信这次的事儿,爹也不是故意的。” 众人感慨不已,女儿受到打骂非但不怨恨,还依然关心父亲。这样孝顺的女儿,怎么可能行刺父亲, 反观江酒鬼的举动,无疑是他袭击女儿,被女儿误伤的。 众人对江橙儿和江酒鬼两人的评论一褒一贬,纷纷谴责江酒鬼。 吵嚷间,桃花村的村正健步如飞的过来了,他体格健壮,五十多岁了,走路还虎虎生风。 他身后跟着一群村民,村正都出动了,大家好奇出了啥事,都跟过来看,孙婷婷也在其中。 村正一张国字脸上布满了焦急,先上前查看江酒鬼的伤势,见并无大碍,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怪报信的人夸大事实,害他心慌,急急赶来,折腾出一身汗。 忤逆罪非同小可,若是江酒鬼真的被女儿江大妮刺死了,江大妮就坐实了忤逆罪。不但她被处以极刑,他这个村正也会受到牵连,别说是丢了小芝麻官,丢脑袋都有可能。 村正挥挥手,喧哗声顿时停止了。 “江老二,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村正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 江酒鬼恶人先告状,指着自己流血的肚子,跟村正复述了一遍刚才的那番说辞,咬定是大妮刺杀他。 “江大妮,你父亲所言是否属实?”村正转而审问江橙儿。 “村正大人,确实是我误伤了我爹,我甘愿受罚,事情的经过容我慢慢道来。 我只是担心我爹的伤口,求您派个腿脚快的人,把大夫请来给我爹包扎伤口。”江橙儿语气轻柔而真诚。 村正还未开口,江酒鬼先叫起来:“村正大人,她假仁假义,还故意拖延时间,快把她抓起来处死!” 村民们听了江橙儿的话都在心里夸赞她孝顺,自己的安危不顾,先关心父亲的身体。这样孝顺的女孩,怎么可能犯忤逆罪? 对比之下,更显出江酒鬼的狠毒,一心只想杀了亲闺女。 村民们自发的为江橙儿求情,是江酒鬼想杀她,她出于防卫,把江酒鬼当作歹徒而误伤。 村正暗忖,听原告和被告的陈述,加之自己对江酒鬼的了解,真相很可能正如村民们所说。 忤逆罪可不是闹着玩的,既然是误伤,也不严重,就赶紧了事吧。 村正刚要开口,孙婷婷近前对父亲耳语了几句。 村正眉心一拧,正色道:“双方各执一词,孰是孰非不能仅凭猜测,江老二和其女发生冲突的过程,你们谁亲眼看到了吗?” 众人纷纷摇头,他们当时都没在场,是听到呼救声才跑过来的。 “既然没有证人,那么江大妮就有故意行刺父亲的嫌疑。其父肚子上的伤口,的确是被她所刺。她到底是故意而为,还是出于防卫误伤,这个必须调查清楚。”村正貌似公正地说。 孙婷婷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江大妮说其父抡锄头砸她,可现在她毫发无伤,反观其父则鲜血淋淋,据此推测江大妮撒谎的嫌疑更大。” “婷婷小姐,我不懂你是怎么推理的,谁受伤重谁的嫌疑就小?难道非得我被砸死了,就能洗脱我的嫌疑了?”江橙儿反问,孙婷婷无言以对。 “我之所以能脱险,是有人射箭击落了我爹砸下来的锄头,当然那会儿我还不知道行凶的是我爹,以为是歹徒。” 村正扬声问:“那个射箭的人呢,他就是很好的证人。” “我回头时,他就不见了,大约是个做好事不想留名的英雄。”江橙儿据实陈述。 村正无法分辨江橙儿所言真假,遂令人把锄头和箭拿过来。 他先看了看锄头上那个孔,的确像箭尖撞击留下来的。 他拿起箭仔细端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年轻男子挺拔的身影,他的神色顿变。 村正当即宣布:“证物在此,经过本村正的观察比对,锄头上的孔和箭尖严丝合缝,证明江大妮所言非虚。江老二偷袭在先,江大妮反击在后,他被误伤实属咎由自取。江老二伤得不重,建议速速回去医治,父女冰释前嫌。” 第25章 求婚 江酒鬼愣怔,方才听村正的话头,似乎是要为他“伸冤”,没想到突然来了个大转折,把错误全怪到他头上了。 江酒鬼叫嚷起来:“村正大人,我不服,就是她故意伤害我的!” 村正一声厉喝:“休要喧哗,证据摆在面前,你再胡搅蛮缠,依村法处置!” 村民们不约而同的鼓掌,齐喊:“恶人当罚,村正英明!” 江酒鬼吓得不敢吭声了,捂着肚子勾着脑袋。 村正摆摆手,村民们陆续散了。 “大侄女,赵婶先走了,有事你尽管喊我。”赵三婆拍拍江橙儿的胳膊说。 “婶子,你的仗义相助,我记在心里了。”江橙儿感激一笑。 “张口之劳,甭客气啊。”赵三婆笑哈哈地走了。 江橙儿望着孙婷婷的背影,心想,方才孙婷婷对村正耳语,一定是说自己的坏话了,不然村正的态度不会突变。 这个女人就见不得别人好,看来上次对她的教训还远远不够。 江橙儿有一事不明,村正是在看了那支箭之后,态度再次发生变化,转而为自己开脱的,不知为什么?那只箭到底有何古怪? 江橙儿把箭从地上拾起来,反复看了看,上面也没有啥特殊标记啊。 孙婷婷边走,边小声跟村正抱怨:“爹,女儿跟您说了,江大妮诡计多端,您怎么就轻易放过她了。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亲生女儿的话,对吗? 万一她以后真的把江酒鬼杀了,犯了忤逆重罪,也会给您惹来麻烦。” “我现在就怕惹麻烦,才放过她的。”村正意味深长地说,“爹不能跟你明讲,总之爹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爹您是一村之首,还怕江大妮那个黄毛丫头。”孙婷婷撇撇嘴,接着小声嘀咕了一句,“您分明是趁机收拾江酒鬼,为那谁……” 村正恼羞地打断女儿的话:“婷婷,休要胡言,以后别听你娘乱说,爹对你娘,对这个家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嘛。” 孙婷婷腹诽,爹和艳寡妇的事儿,整个桃花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平时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昨天艳寡妇直接找到家门上,对爹拉拉扯扯,让爹给她报仇,说江酒鬼抢走了她的金戒指。 艳寡妇越说靠爹越近,娘甩了她一耳光,那个贱货直接扑到爹怀里假哭,把娘差点气死。 世上就没个靠谱的男人,爹一把年纪了还花心,今天爹教训江酒鬼,多半是为艳寡妇出气。 江酒鬼目光阴毒地盯着江橙儿,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江橙儿勾唇一笑,回给他一个轻蔑的嘲笑。 江酒鬼气得蹦高,伤口被撕扯,痛呼着晕死过去了。 江老大和后来到这里的江老三合伙,抬起江酒鬼,就要去邻村找大夫。 自从神秘的老大夫半夏的爷爷走后,桃花村里就没有会医术的了。 江橙儿抬眸,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前面那棵茂密的大树上有个人影,细看也没发现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反射的缘故,她也没在意。 江橙儿拿着箭,挎着篮子往家走。 路上,遇到急急火火跑过来寻她的陆诚。 走近了,陆诚把江橙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好好的,他才放下心来。 “橙表妹,你受惊了,我又来晚了,没有保护好你。”陆诚愧疚不已,为什么每次自己的出现都慢半拍。 江橙儿笑笑:“诚表哥,我这不没事儿嘛。” “我来的路上听说了,二舅又打你,这次下了死手,你现在更危险了,我真不放心呢。” 陆诚心疼江橙儿,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咬牙道。 “橙表妹,我这就去求姥娘,让她劝劝二舅。回家我再求我爹娘,哪怕砸锅卖铁,东拼西凑,也凑足二两彩礼钱,我要尽快把你娶回家,不让你受伤害了。” 江橙儿愣了愣:“诚表哥,我上次已经跟你讲过了,我以为你……” “对了,瞧我糊涂的,我还忘了问你。“陆诚急着打断了她的话,鼓足勇气喊出她的名字,“月……橙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般亲切的称呼一出口,他自己先羞红了脸。 她会答应吗? 陆诚紧张得大眼睛眨呀眨,浓密如茵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鼻尖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表哥向表妹求婚! 江橙儿苦笑,她上次拒绝过陆诚了,说只是把他当哥哥,并无男女之情。 她说得已经够明确了呀,他怎么还跟她求婚? 瞧这个纯情少年忐忑期待的模样,江橙儿是真的不忍心伤害他。可她必须断然拒绝,否则拖下去对他的伤害更大。 “抱歉,我不能嫁给你。一来感情上,我并不喜欢你;二来我们是表兄妹,不能近亲结婚。” 江橙儿的拒绝那么直接,那么清晰,陆诚没有听错。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他唇角挂着的笑意瞬间凝结,在二月末的温暖天气中,感到周身寒冷无比。 陆诚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这两句话:她不能嫁给他。不喜欢他! 不!他不相信,以前两人委婉的表达过对彼此的爱慕之情,橙表妹明明是喜欢他的。 他抬头怯然问:“橙表妹,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我没有难言之隐,没有骗你。除却表兄妹的这层身份,我也是不喜欢你的,我对你的感觉是妹妹对哥哥那般亲切,而不是女人对男人那般心动。” 江橙儿静水般的目光落在陆诚脸上,带着轻柔的安抚,说出口的话,却充满理性的坚硬和冰冷。 陆诚最后的希望破灭,眸光黯淡成了浓重的黑夜,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对不起,表哥。你别伤心啊,会有更优秀的女孩等着你……” 江橙儿于心不忍,垂眸艰涩地说着,此时所有的安慰都苍白无力。 陆诚失魂落魄的站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江橙儿还担心另一件事,江曼曼近几天总往陆诚家跑,看陆诚母亲的态度,是想促成两人的姻缘。 前天江曼曼还暗指已经和陆诚发生关系了,对此江橙儿并不相信,但难保时间长了两人不发生点什么。 江橙儿觉得很有必要,跟陆诚讲清楚近亲结婚的危害。它不仅使后代中隐性遗传病的发生率大大提高,而且使多基因遗传病及先天畸形发生率增高。专业术语难懂,还是直白点说吧。 “诚表哥,请听我讲。我和你是表兄妹,属于三代以内血统关系比较近的亲戚,简称近亲。 近亲结婚生的孩子很可能不健康,比如弱智,残疾,癫痫,心脏病等,所以从这方面而言,我们也是不能结婚的。” 陆诚睁大眼睛,不解地问:“橙表妹,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可是村里有很多近亲结婚的,生的孩子不也挺健康的吗?” “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患病的几率更大,并不是一定会患病。既然存在这么大的风险,就应该避免,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影响后代,影响整个家庭。 你看我们村里,一连夭折七个孩子的那户人家,被称为绝户,就是表兄妹近亲结婚。还有被称为双头蛇的那个怪胎孩子,瞅着多吓人呀,他的父母也是表兄妹。”江橙儿叹息道。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肯和我结婚的吗?”陆诚眸光一亮,不死心地问道。 江橙儿低眉:“哥……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一声充满亲情意味的“哥”,彻彻底底的让陆诚明白了,他心爱的女孩是真的真的只把他当哥哥。 巨大的打击,使他脸色苍白如纸。 “恕我多言,江曼曼是你的舅家表姐,你们也不能结婚。还有你的姑家、姨家那些表姐妹都属于你的近亲,都不行。陆诚,你是个好男人,一定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江橙儿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再多说也无益,陆诚需要一段时间调节心情,自己慢慢接受这件事,慢慢从伤楚中走出来。 江橙儿先行离开了,陆诚脱力般坐在田埂上,双手捂住脸,发出低闷压抑的哭声。 不远处,青青的麦苗衬着一抹水红色的身影,江曼曼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她是跟在陆诚后面跑过来的。 她没听清江橙儿和陆诚说了什么,只看到陆诚捂着脸痛苦的样子,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又心疼陆诚,又庆幸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江橙儿一进家门,先听到一阵接一阵的痛呼声:“哎呦……哎呦娘来,痛死我了……” 屋里有个郎中低着头,正在给伤者用烧酒清洗伤口,皱眉忍受着伤者震耳欲聋的叫声。 渣男江酒鬼运气还不错,在路上恰遇一个来桃花村的游方郎中,于是不用去外村就诊了,直接把郎中请回了家。 江酒鬼用力吸吸鼻子,咽着口水,嘴里叫唤着,眼睛瞥着郎中手里的碗。 眼看只剩少半碗酒了,他再也按捺不住,突然坐起来,伸手就把碗夺了过去,仰头咕咚一口干了里面的酒。 他还贪婪地把洒落手上的几滴酒,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俨然一幅吸血鬼的模样。 第26章 小郎中 郎中目瞪口呆,第一次见这么贪酒之人。 柳氏愣了愣,唉声叹气:“孩她爹,你咋就戒不了这口酒,你还伤着呢。” 江橙儿被江酒鬼的样子恶心得直想吐,喝!让他使劲喝!喝到伤口发炎化脓,肚子烂个大窟窿,肠子往外淌才好呢。 江酒鬼躺下方觉得肚子钻心痛,刚清理差不多的的伤口,又因用力撕扯而冒血了,痛得他呲牙咧嘴,满头冷汗。 郎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抬头认真叮嘱伤者不可以饮酒。 江橙儿这才看清了郎中的脸,竟然是个少年,眉清目秀,目测比她大不了几岁。这么年轻的郎中并不多见,不知道医术如何。 为了防止伤者再有过激行为,小郎中快速把伤处清理完,撒上金疮药粉,包扎起来,动作非常娴熟。 他留下一小瓶金疮药,让家眷给伤者每天换药一次。 “郎中,多少诊金,让我内人给你拿。”江酒鬼阔气的摆摆手,似乎自己腰缠万贯似的。 “五文即可。”小郎中轻声道。 金疮药并不便宜,按说五文的诊金不多,怎奈柳氏手中分文没有,这可为难坏她了。 柳氏急忙从房间里出来,把倚在外面门框上的江橙儿拉到堂间。 柳氏吞吞吐吐地说:“橙儿,你能不能先拿出五文钱,给你爹付了诊金?” “不行,恕女儿不能从命,今天给他交了诊金,开了这个头就没一发不可收拾了。 闻到血腥味的吸血鬼,不把人全部掏空是不肯罢休的。”江橙儿坚决不答应。 “那怎么办,我们总得给郎中诊金和药费啊。”柳氏急得团团转。 江橙儿冷然道:“郎中是江老大和江老三请回来的,可以先让他俩给垫付,账记在江酒鬼身上。” 小郎中收拾完东西走出来,微笑道:“二位不必为药费忧虑,师父说救死扶伤是我们学医者的职责,遇到手头紧的患者,我们可以免费诊治,就当是锻炼自己的医术。” 小郎中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纯善,和话语中的豁达,如同得道的僧人,令江橙儿生出几分敬意。 教导徒弟不为牟利,只为医治患者疾苦的师父,更是令人佩服。 江橙儿对娘点点头,柳氏硬着头皮去跟江老大借钱了。 “小女子名江橙儿,请问郎中尊姓大名。”江橙儿浅浅行了个礼。 听到“江橙儿”这个名字,小郎中眼睛一眨,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眸中笑意加深。 他抱拳回道:“在下空青,江姑娘,幸会幸会。”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相对于刚才的客气,空青更添了几分热情。 江橙儿没有多想,以为是两人互报了姓名,多说了两句,自然就少了几分生疏感的缘故。 “江姑娘,你们村这么大,一个郎中也没有吗?”空青貌似不经意地问。 “以前有个从外地来的老大夫,为人和善,医术高明,经常免费给村民赠药,深受村民的敬重。 他有个孙女和我同龄,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惜两年前,这爷孙俩突然离开了,村里再无郎中了。”江橙儿慢悠悠的讲着。 “我要向那位好心的老大夫学习。”空青抿嘴乐呵,语气里似乎还有一种自豪感。 柳氏紧紧捏着五个铜板回来了,江老大没好气的给了她三个,江老三扔给她两个,凑足了五文钱。 江橙儿的视线落在娘额头,趁机请空青给娘看看,有没有办法消除这道毁坏容颜的伤疤。 空青摇摇头,据他所知,目前尚无良好的祛疤药。 他留下一瓶多少能淡化疤痕的药膏,可以每天坚持涂抹,看看效果。 江橙儿问空青药膏多少钱,他说不收钱。 江橙儿有些尴尬了,也许刚才不该和他聊天的,有为了免费而套近乎的嫌疑。 江橙儿不知道价格,猜测这药膏比金疮药贵些,于是拿出十文钱,连同那五文,一并交给空青。 空青无论如何也不要,最后江橙儿把钱硬塞进了他的药箱中。 空青走后没多久,苹儿抄着双手从外面跑回来,兴奋得小脸通红,进了里屋,从袖子里倒出十五个铜钱。 柳氏惊呆了:“苹儿,你从哪里捣鼓来这么多钱?” 苹儿说是一个郎中模样的大哥哥,让她捎回来给大姐江橙儿的。 江橙儿和柳氏面面相觑,没想到空青小郎中竟然把药费,用这种方式还了回来。 “快跑去还给人家,咱们虽穷,但不能占别人的便宜。”柳氏急忙吩咐苹儿。 江橙儿摆摆手:“算了,他已经走远了,他执意不肯收,追上也不会要的,不如成全他的一番好意。山不转水转,日后相遇时,我们再还这份人情。” “酒!酒……我要喝酒……”江酒鬼在另一个房间里叫骂,“江柳氏你个贱婆娘,听到老子说话了没,快去给老子打一壶酒!” 江橙儿气愤地说:“娘,江酒鬼一天都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你还相信他能变好,怎么可能呢。” 柳氏叹息着,走过去劝说:“孩她爹,郎中说了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 “切,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个江湖骗子,啥有伤不能喝酒,照我说酒包治百病。” 听了这话,柳氏很无语。 “贱人,你是成心不让我喝酒憋死我,你好改嫁是吧。你给老子如实交代,你和哪个野男人对上眼了,老子成全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到阴间做夫妻……” 江酒鬼像个神经病似的,一句接一句的胡说八道,辱骂自己的妻子。 柳氏委屈的掉眼泪,捂着耳朵不敢听下去。 她和江橙儿商量,用她借的那五文钱,给江酒鬼打壶酒,堵住他的嘴。 “这份诊金我们迟早要付给空青郎中,我暂时收起来。至于江酒鬼,就是不给他买酒,馋死他!” 后面一句话江橙儿是放开嗓门说的,故意让江酒鬼听见。 江酒鬼停止了对柳氏的攻击,矛头对准了江橙儿。 “小贱人江大妮,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好了第一个收拾你!打得你满脸开花,满地找牙,把你卖进窑子……” 畜生不如的东西,竟想把女儿卖进窑子! 江橙儿火冒三丈,敏捷地跳到炕上,对着江酒鬼肚子上的伤口处,“咚咚咚”连着捅了重重的三拳。 江酒鬼痛得嗷嗷叫,双手捂着肚子,血从包扎的棉布里渗透出来。 “来人呀!大妮弑……” 江橙儿把江酒鬼脚上的臭袜套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叫喊。抬脚踩到他伤口上,用力转着圈碾着。 江酒鬼痛得几乎晕死过去,嘴里发出呜咽的求饶声。地窖里那份昏天黑地的折磨留下的阴影泛了上来,他剧烈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 “疯狗,看你还怎么骂人。” 江橙儿找了根长布条把江酒鬼的双手绑起来,又用鞋尖用力踩了踩臭袜套,他的嘴堵得紧紧的。 “橙儿,他没事儿吧。”柳氏看到江酒鬼衣服上的鲜血,还有他剧烈喘息了半天才平复的样子,就怕他冷不定断了气。 “祸害活千年,他还死不了。”江橙儿从炕上跳下来。 “橙儿,就怕他憋坏了,先把布拿出来吧。” 娘总是担心江畜生,真是的,江橙儿柳眉一皱。 “娘,说句不中听的,您是受虐狂吗,刚才他怎么骂您的?不堵着他的嘴,他又得破口大骂。” “可是……” “您知道吗,他今天想杀了我,才被我刺伤的。” “杀……杀你!”柳氏惊得面无血色。 江橙儿冷锐道:“娘,为了女儿们的生命安危,您一定不能再退让了,必须收拾得江酒鬼服服帖帖。再饿他三天,饿死拉倒,饿不死算他命大。” 江橙儿把那支箭拿在手里端详着,沉甸甸的,分量十足,利器能伤人,亦能救人。 或许它还有别的作用,江橙儿莞尔一笑,想到了它的另一个用途。 江酒鬼清理伤口时用到的烧酒,是从江老大屋里借的,酒瓶在地上。江橙儿拿起来晃了晃,还有一点残存的酒。 她从瓮底抓了一把玉米粒,扔进酒瓶里泡着,做个诱饵,傍晚能用到。 江桃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小罐牛奶回来了。 “大姐,我真格没想到圆圆小姐那么友好,我还以为去要牛奶,会被她挤兑一番呢。” 江橙儿笑笑:“并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刻薄势利,这和教养有关。你见到她的母亲了吗?” 桃儿略带怯意:“没有呢,看着人家高门大户的,我没敢往里进,就在外面等着。圆圆小姐已经把牛奶准备好了,倒进咱们的瓦罐中,我就端回来了。” 江橙儿眉心一簇,把桃儿和苹儿拉到自己面前,看着她们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 “妹妹,你们记着,咱们虽然住着低矮的茅草屋,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但是咱们不比任何人低贱,不用自卑。相信大姐,只要咱们努力奋斗,以后别人有的,咱们也有。” 听着大姐坚毅的声音,两个女孩心里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勇气。 她俩拉着大姐的手,姐妹三个发出会心的微笑。 第27章 美男 江橙儿从瓦罐里倒出一碗牛奶,让娘和妹妹们分着喝。 她们以前没喝过牛奶,可也知道是有营养的东西,都相互谦让。 江橙儿和柳氏象征性的浅尝了一口,让桃儿和苹儿多喝点。 她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江橙儿打算以后攒点钱买只奶羊,牛太贵了,羊相对来说便宜得多,羊奶营养价值也很高。 江橙儿把采摘的三种具有美白润肤功效的药草清洗干净,另加了一些桃花瓣,提取汁液,倒进牛奶,进行熬制浓缩,掺入蜂蜜,制成简易的护肤乳液。 江橙儿先涂到手背和耳后,试了试没有过敏,才在脸上涂抹。细腻光滑的感觉,蛮舒服的。 肯定会有补充水分,滋润皮肤的效果,至于能否美白就不知道了,需要时间验证,希望能使她的小黑脸变得白一些。 毕竟受时令和环境的影响,村里有美白作用的药草并不多,要想调制更好的护肤品,需去药店购买那些药草,比如能祛除黑色素的白附子。 江橙儿把空瓦罐用水冲了冲,用牛奶的水搅拌菜粥。 嘻嘻,熬出来还有点牛奶味呢。 吃过午饭,江橙儿换上她的古代保守牌泳衣,去村头树林里泡温泉。 到了温泉边,往里一瞅,吓了她一跳。 天!有个男人蜷缩在里面,水没过他的头顶,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被淹死了。 这么浅的水也能淹死人,奇了个怪了。 她穿越到古代怎么总遇到溺水的人,上次在河边是哑巴美男,这次的男人……咦,瞅着怎么像哑巴美男呢。 歪头细看,可不就是他嘛! 估计和上次似的没淹死,只是呛水昏迷了。 江橙儿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救他,就怕再被他诬赖,当她是采花大盗。 可是不救也说不过去,毕竟那晚在这树林里,是他射箭把她从狼爪下救出来的。今天上午那一箭,很可能也是他射的。 好吧,救他! 江橙儿三下两下脱下外套,跳进温泉中,把他沉重的身子用力往上托举,使他的头露出水面,试了试鼻息,还有气。 这个男人绝对是命中犯水,泡个温泉也能把自己整得半死不活的。 他可真沉,江橙儿累得胳膊酸了,把他往后推,使他的脊背靠着温泉壁。 为了防止他下滑,她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的重量,这个姿势近乎拥抱。 胸外心脏按压没起作用,看来只好再用绝招——人工呼吸了。 好吧,反正已对他做过一次了,不差第二次。 江橙儿的樱桃小嘴刚贴上他棱角分明的朱唇,就被他张口咬住了。她痛得咝了一口气,韩佰川无意识的松了松口。 江橙儿趁机逃脱,气恼地骂他:“你属狗的吗,张嘴就咬人!早知道不救你!” “噗”韩佰川喷出一口水,喷了江橙儿满脸,他也清醒了过来。 “你……你存心的是吧,别以为你是哑巴,我就不敢打你!”江橙儿气坏了,一拳打到他胸膛上。 韩佰川的身子本来靠江橙儿支撑着,她这一剧烈运动,他就滑倒了。 出于惯性,她也跟着向前一扑,正压在他身上。 这下,勇猛少女江橙儿妥妥的把美男扑倒了,演变成男在下,女在上的暧昧姿势了。 “咳咳……”韩佰川呛了水,赶紧推动压在身上的重量。 江橙儿和他置气,像爬墙虎似的紧紧抓着他不放手,韩佰川只好抱着她浮出水面。 “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嘴唇好疼,肯定被你咬破皮了,小狗。”江橙儿气呼呼的责怪。 韩佰川有些懵,低头凝眸,她嫣红的唇瓣上,果然有两个牙印。 因为气恼,她小巧的嘴巴微微嘟着,像一颗饱满红润的樱桃,上面挂着几滴水珠,显得格外娇艳。 他头脑中不禁自动想象出了一幅情景画,那两颗牙印,如同是嘴馋的人,轻轻咬了一口香甜的樱桃,又不舍得吃掉,而留下的痕迹。 待明白那个咬她樱唇的人,正是他自己,他的心尖一跳,脸颊浮上了一抹红晕。 咦!他竟然脸红了,江橙儿眨眨眼睛,嗯,没看错耶。 她一时兴起,不是总被他当成女采花贼吗,干脆真正出手一次,美男。 江橙儿趁他不备,借着水中的浮力把他推到温泉壁上,她胳膊一撑,把他圈在里面。 江橙儿伸出食指勾着他的下巴,妖媚一笑,“美男,来个壁咚吧。” 韩佰川虽不明白她的话,却被她轻佻的动作惊呆了。 他脸颊的红晕加深,一双绝美的凤眸中流淌着含羞带怯、气恼交加、青涩懵懂,交织在一起的光芒,复杂得说不清,魅惑得夺人魂魄。 江橙儿的心跳漏了一拍,本来想撩美男,结果被美男反撩了。 一个眼神,就令她丢盔弃甲。 美男有毒,远离为妙。 江橙儿向后退了退,嘴里仍不服气的调侃着:“美男,有没有被姐的热情吓坏哟。” 韩佰川总算找回了他自己,恢复冷峻的冰山脸,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 轻浮的女人,江大妮,上午白同情她了。 江橙儿瞪眼,做凶悍的威胁状:“以后你敢再咬我,我就……就咬回来!我可是睚眦必报的。” 看着她凶悍而娇憨的小模样,听着威胁中带着几分**意味的话语,韩佰川有点破功,唇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冰山表情差点皲裂。 他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有点可爱呢。 不,他弄错了,她不是可爱,是可气。 江橙儿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怪怪的,好像自己还期待以后被他咬嘴唇似的,她赶紧换了个角度攻击他。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泡温泉都差点淹死,你是和水犯冲,还是和周公约会去了?” 韩佰川对此也很无奈,他想学游泳,在水中练习憋气,结果出现了失误。 他不承认自己笨,嗯哈,纯属操作不当。 江橙儿不指望得到哑男的回答,他耳朵不聋能听见,就当是戏谑他一通,出出气。 “喂,我今天又救了你一次啊,你怎么报答我?看你长得挺美的,要不你就以身相许吧,当我的六姨太,我会好好宠你的。” 韩佰川终于绷不住,一张雪白的俊脸上布满了黑线。臭女人,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爱妾,你都和我一起洗鸳鸯浴了,还有啥害羞的。” 韩佰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不要脸的女人同在温泉中好一阵儿了,她还穿得这么暴露。 “鸳鸯浴”,亏她说得出口。 他立刻站起来,一跃而起,站到了泉边空地上。 “喂,你别走啊。”江橙儿笑嘻嘻,“要不我们明天再约,记得沐浴要脱衣服啊。” 他穿着长裤长褂,衣领上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的,连脖子都没露出来。 嗯哼,不知道他身上的皮肤是不是像脸上的一样白。 不过能透过他湿哒哒的衣服,看到他的身材轮廓很好,一块块腹肌隐约可见,没有她讨厌的大肚腩。 江橙儿色心起,嘿嘿一笑,“美男,你不脱衣服,姐怎么知道你皮肤嫩不嫩,滑不……” 扑通一声响,水花四溅。 韩佰川忍无可忍,向水里扔了块石头。 扔完,他又后悔了,怪自己的行为太不正常了,太幼稚了。若非自己不杀女人,早掐死她了。 “美男,你太暴力了,不过姐喜欢,明天约噢。” 韩佰川捂着耳朵,逃也似的跑远了,江橙儿魔性的笑声在后面追赶。 四周安静下来,江橙儿独自享受惬意的温泉时光。 回想哑巴美男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她忍俊不禁,古代的男人真怕羞,几句就受不了了,这下哑巴美男更得把她当女采花贼了。 嘿嘿,生活苦闷,不打不闹不热闹。 江橙儿泡完温泉才想起来,忘了问问哑巴美男,上午是不是他射箭击落了江酒鬼的锄头。 途径竹屋,江橙儿往里瞅了一眼,只见那匹黑马拴在屋门口,目光炯炯,似威猛的门神。 估计哑巴美男用凶马挡门,是为了阻拦她的骚扰。江橙儿识趣的离开了,不想被马踢啊,以后再问吧。 江橙儿回到家,细心的桃儿发现了姐姐下嘴唇上的牙印。 她担心地问:“姐姐,你被什么咬了,千万别是毒蛇!” 毒蛇…… 江橙儿扶额,有点哭笑不得。总不能告诉桃儿她是被男人咬的,桃儿还小呢。 “那个,我不小心咬到自己的嘴唇了,就是这样。”江橙儿边说边做着动作。 桃儿不疑有他:“姐姐,你咋咬得这么厉害,是不是馋肉了?我也馋了,咱家里好几个月没闻到肉味了。” 江橙儿笑笑:“今天晚上我们就煮肉吃,鱼肉,先别告诉苹儿,给她个惊喜。” 两姐妹正说着话,屋门被哐当推开了,江老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进来。 江老太被那场丑闻打击得大病一场,身体一下子垮了。 这才几天工夫,她就由生龙活虎变得步履蹒跚了,头发全白了,脸浮肿发黄。 “奶奶,您怎么过来了?”桃儿上前欲要搀扶江老太。 第28章 一醉解千愁 “我怎么不能来?这是我家,你们一群赔钱货吃我的,喝我的!”江老太气哼哼的一抬拐杖,差点敲到桃儿身上。 江老太径直往江酒鬼的房间走,江橙儿抢先几步关上了门。 “小贱人,开门!我是来看我儿子的。”江老太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但凶恶劲不改。 “你再叫我一声‘小贱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推倒,摔死你。你上次不是讹我吗,我今天就把这事变成真的,别人会以为你腿脚不好,自己磕倒摔死的。” 江橙儿目光中杀气浮现,犹如利剑出鞘。 江老太吓得一个哆嗦,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江大妮要收拾自己,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江老太气得用力一顿拐杖,把满腔怒火发泄到地上,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好孙女,奶奶不放心你爹,让我进去看看他。” “放心,他没死,睡着了。郎中嘱咐让他静养,谁都不能进去打扰。” “奶奶就看一眼,很快出来,行吧。”江老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乞求。 江橙儿闪身让开了,桃儿急得冲姐姐使眼色,江橙儿摇摇头,表示没事儿。 “这……老二啊,你怎么还被绑上了。”江老太惊呼一声,“你们竟然虐待你爹!” “你误会了,昨晚他吵着闹着喝酒,不给喝就撞墙发疯,那大叫声估计你在东屋也听到了。郎中说喝酒会导致伤口感染化脓,危及生命,所以为了他好,我们就把他绑起来了。”江橙儿不紧不慢地说。 “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他绑起来,还堵着嘴,你们要憋死他呀!” 江橙儿反问:“那依你说,应该怎么办?难道要给他酒喝,喝死他吗?” “先把他的嘴放开,我劝他,不让他喝。” 江老太自信满满,拐杖伸过去,把堵嘴布挑了出来。 江酒鬼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嘴巴竟然能张能合了。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酒瘾第一时间涌上来,叫嚷着:“给我酒,酒……你们这群贱人,再不给老子酒喝,馋死老子,官府判你们所有人统统给老子偿命……” “呶,你听到了,你儿子叫你贱人呢。”江橙儿对江老太冷嘲。 “闭嘴!不许喝酒!”江老太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你他娘的敢冲老子叫嚷,你找打是吧!贱妇……” 江酒鬼没想到这变了调的吼声,是出自他母亲之口,还以为是柳氏,于是凶狠回骂。 “混账东西,连你老娘都敢骂!”江老太火冒三丈,举起拐杖抽打江酒鬼。 “娘啊,亲娘啊,别打了,儿子不知道是您……儿子快被她们害死了,您快救救儿子!”江酒鬼可算找到救星了。 “你消停点,等身体好了再喝酒。”江老太压住火气劝说。 江酒鬼急忙解释:“儿子说的不是喝酒,是她们虐待儿子,您快给儿子松绑。” “大妮已经跟我说了,绑着你是为了控制你的酒瘾。别吵了,赶紧养伤,娘先回去了。” 江老太已经先入为主了,完全不懂她儿子发出的求救信号。 她说完就往外走去,江酒鬼不停的呼喊着,她也没在意,耳朵里被吵得一片嗡嗡响。 等江老太出了西屋门,江橙儿鄙夷地瞅着江酒鬼。 “老匹夫,你倒是叫啊。你娘都不管你了,就更没人来救你了,你等着受吧。” 江酒鬼的骂声未出口,江橙儿已经用扫炕的笤帚疙瘩挑起他的臭袜子,塞进了他嘴中。 下午申时,江橙儿来到河边卖香皂。 有个眼尖的妇人看到江橙儿嘴唇上的牙印,调侃她被猴急的情郎咬的,于是一群女人围上来笑闹。 江橙儿嗔怪大家胡说,她说是自己来时不小心磕倒,牙齿咬到嘴唇了。 于是女人们都笑称她是小财迷,急着过来卖香皂赚钱。 小财迷好啊,江橙儿还蛮喜欢这个称呼的。 三十块香皂全部卖完,一百五十文钱到手后,江橙儿开始抓鱼行动。 她前世的爸爸是个钓鱼爱好者,可她不感兴趣,坐不住,只跟爸爸去过河边一两次,略知一星半点的钓鱼知识。 今天拿来用,不知道能不能管用,权且一试吧。 她从河边寻到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挽起裤腿下去,撒一些用酒泡的玉米粒打窝,等着鱼儿的出现。 最先被吸引过来的是一群小鱼,柳叶大小,还不够塞牙缝的。 接着蹦来一只大青蛙,后面跟着一群小蝌蚪,敢情这是上演《小蝌蚪找妈妈》呢。 江橙儿耐心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飘飘忽忽游来了一条小孩巴掌大的鲫鱼。 勉强可以吧,江橙儿进入戒备状态,等鲫鱼来到眼前,她立刻举箭刺下去。 娘唻!差点刺着自己的脚,鱼跑了。江橙儿皱眉,笨啊。 出师未捷,呜呜,后来第二条鲫鱼也跑了。 她看电视上的人用根木棍削尖了叉鱼,一叉一个准。她拿了支锋利的箭,比木棍强多了,咋就一条鱼也叉不住呢。 江橙儿苦笑,把箭高高举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神箭,请赐给我无上的力量,笨者无敌,所向披靡。”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韩佰川看见了,讨厌的女人手里举着的他的箭,在瞎捣鼓什么呢? 一天三次遇到她,真够倒霉的,该去庙里烧烧香了。 破釜沉舟,不成功不罢休,江橙儿把瓶里剩下的玉米粒全倒进水草中。 也许是感应到了她的召唤,真的来了一条锦鲤,不,是灰鲤,个头还不小的呢。 江橙儿紧张起来,攥着箭的手心冒出了汗珠,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瞅准时间,猛地一箭刺下去。 本以为这次必中无疑,谁知连一片鱼鳞都没刺下来,鱼潇洒的摆摆尾巴,游走了。 江橙儿欲哭无泪,又华丽丽的失败了。不是工具的问题,是她技术的问题。 韩佰川腹诽,竟然拿他的箭来叉鱼,瞧她笨手笨脚的样子,能叉着才怪呢。 江橙儿几乎绝望的时候,觉得脚背上有东西滑过,低头一看,又来了一条差不多大小的灰鲤。也许就是刚才那条,折回来吃玉米粒。 江橙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瞄准了也刺不中,干脆胡乱刺下去吧。 箭入水中,江橙儿猛然低下头,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韩佰川没来由的心一紧,笨女人不会扎着自己的脚了吧。 他刚要近前看看,江橙儿突然一抬胳膊,箭出水,尖上叉着一条肥胖的鲤鱼。 韩佰川松了口气,这鱼竟然能被笨女人叉中,太倒霉了,倒霉死了。 江橙儿举着鱼开怀大笑,露出一口闪闪发光的小白牙,如同耀眼的珍珠。 橘红色的霞光映照着她灿烂的脸庞,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她赤脚踩在清澈的河中,洁白笔直的双腿扑打着水花,活泼明丽犹如水中的精灵。 韩佰川暗道,远看这黑脸小村姑,还有几分魅力……近看嘛,不忍直视。 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竟然站在这里半天,一直看着她傻呆呆的样子。 赶紧走,别被她传染了,脸皮比城墙还厚,**男人跟喝水一样轻松,色女。 收获满满,江橙儿用盆子端着钱和鱼,兴高采烈的回到家。 茅草屋里,飘荡着桃儿和苹儿的欢呼声,还有煮鱼散发出的香味。 江酒鬼闻到鱼香味,更觉得饥肠辘辘,胃里火烧火燎的,差点把他难受死。 他不能叫,只能用脚踢着炕沿,发出噗通声。 柳氏听见了,迟疑了一下,跟江橙儿商量:“橙儿,要不,我们给他碗鱼汤喝吧。” “可以,给他碗加了霜的鱼汤。”江橙儿故意抬高嗓门。 屋里,江酒鬼瞬间安静了,大约被吓到了。 柳氏低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江橙儿招呼两个妹妹多吃点鱼肉,三个女孩有说有笑,这顿饭吃得欢实。 “橙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与此同时,邻村的一户农家,一个男人正借酒浇愁,身旁有红袖为他斟酒。 “诚表弟,一醉解千愁,你多喝点。”江曼曼说着又倒满了一杯。 陆诚端起酒一饮而尽,眸中涌动着浓重的伤痛。 江曼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是非常希望江大妮和陆诚分手,如今她得偿所愿,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看着陆诚痛苦的样子,她也跟着难受。 她撇撇嘴:“江大妮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一定是傍上有钱男人才甩了你的。” “表姐,你别胡说,橙表妹不是那种人。”陆诚急忙为江橙儿辩解。 江曼曼很嫉妒,陆诚被大妮伤透了心,还为大妮说话。 “你还别不信,那天她洗了一件料子很好的男人衣服,中午偷偷拿着衣服溜出去,定是去和那男人幽会了。无情无义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分了更好。” 听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和别的男人幽会,陆诚感觉犹如利剑穿心,痛得几乎窒息。 他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往嘴里倒。 喝光了一壶酒,胸中块垒却依旧浇不开。 “诚表弟,你别伤心了,你还有……我呢。”江曼曼半是安慰,半是欢欣。 第29章 换亲 陆诚并未听出她的那份欢欣,他抬起头,墨眉紧皱,双眼通红。目光落在江曼曼脸上,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个女孩。 他用力摇头也驱散不了她的影子,倒是把自己摇得头晕眼花了。 酒劲泛上来,他冲江曼曼摆摆手,摇摇晃晃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江曼曼急忙上前搀扶他,被他推开了,她只好跟在后面。 陆诚进了房间,一头倒在炕上。 江曼曼前脚跨进了门槛,后脚在外面,犹豫着是进还是退。 “曼曼,诚儿喝醉了,今晚就麻烦你照顾他了。”陆江氏及时出现,笑眯眯地说。 “大姑,我……”江曼曼含羞低头。 “你俩早晚会成亲,害啥羞昂,快进去呗。”陆江氏推了江曼曼一把,随即关上了门。 江曼曼的心扑通乱跳,站在炕前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了炕。 她静静端详着陆诚熟睡的容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爱恋的目光可以肆无忌惮的落在他脸上,不用因羞涩而躲闪。 没有人知道她对陆诚的感情有多深,他更不知,他的心思只放在江大妮身上,那个让她嫉妒得发狂的女人。 陆诚染了酒晕的脸颊红润可爱,她忍不住伸出食指刮了一下,带着几分调皮。 将近二十年的时光里,她和这个男人一起长大,从蹒跚学步一路走来,每一步都有他的身影。他已融入了她的生命中,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喜欢他,爱他,想嫁给他,和他从青丝到白头。 江曼曼轻轻抚着陆诚紧皱的眉头,想抚平他的伤痛。 她喃喃地说,“陆诚,别伤心。我会好好爱你,用我一生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她也下定了决心。 她脱掉陆诚的鞋子,开始解他外套的扣子。 她脸红心跳,手指颤抖着,半晌才全部解开扣子。 外套脱下来之后,一件薄薄的紧致的底衣,包裹着陆诚健硕的身体。 江曼曼又羞涩又紧张,额头渗出汗珠,费了好大力气才脱下他的底衣。 男人的好身材一览无余,江曼曼飞快捂住眼睛,不好意思看。 忽而,外面传来吵嚷声,紧接着有人闯到院子里。 “江曼曼,不要脸的东西,快滚出来!”江老大愤怒的声音响起。 江曼曼大惊失色,慌乱中找不到躲藏的地方,急忙拉过一条被子,蒙住头。 “她爹,你小点声,别吓着孩子,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江大娘子也急得不行,尽量压低自己粗犷的声音。 陆江氏上前一步阻拦,她故作不知:“大哥,大嫂,你们大晚上的这是干嘛呢?曼曼在我这个姑姑家留宿有何不可,她已经睡下了,路上黑灯瞎火的,明天一大早我让她回去。” “大妹,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曼曼分明是被你和陆诚诓骗来的。你想一文钱不花,白捡个儿媳妇,没门!”江老大一路心急火燎的跑过来,说话语气很冲。 陆江氏笑着:“今晚大哥大嫂都在,我们索性说个明白,曼曼和陆诚两情相悦,咱们当父母的应该成全他们。咱们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拿不出彩礼钱,什么都免谈,快让开!”江老大此时暴躁得很,哪能好好商量。 陆江氏皱眉:“大哥,你钻到钱眼里了,你家就这一个闺女,你忍心拿她换钱?” 江大娘子不乐意了,反驳:“她大姑,说话别这么难听,我们哪里卖闺女了。我们让曼曼给她弟弟换亲是不假,可也得挑个好人家,给她找个好丈夫。你家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啊,我们可不舍得让曼曼来遭罪。” 陆江氏一听也火了,把脸一沉。 “咋了,我们哪里差了,我们是正南正北的人家,我们诚儿也不是找不到媳妇。是你闺女自己愿意跟我儿子,他俩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你们就是不愿意也没法子喽。” “什么?你给我让开!”江老大一把扯住陆江氏的胳膊。 江大娘子快跑进去,瞧见里屋的门从外面反栓着,她愈加着急,拿下栓子,一脚踹开门。 昏黄的灯光洒在炕上,只见陆诚光着上身在睡觉,曼曼却不在。 旁边有一条鼓起来的被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轻微的抖动着。 江大娘子一把掀开被子,看到女儿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恐慌,衣服还整整齐齐穿在身上。 幸亏来得及时,江大娘子松了一大口气,扶着炕沿调整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压制下蹿到嗓子眼的怒骂。 她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三个儿子整天被她训斥,只有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她不舍得发火。 所幸什么事也没发生,看到女儿害怕的样子,她叹口气。 “你呀,气死娘了,还不快下来,出去跟你爹认个错,别惹急了他挨打。” “娘,我不走,我不嫁给别人,就要嫁给陆诚。”江曼曼抱着被子哀求。 “你说什么?混账东西,连爹娘的话都不听了,快滚下来!不然老子打死你!” 江老大推开陆江氏,冲进来怒骂。 江曼曼吓得直往炕角钻,盛怒之下的江老大跳到炕上,拖着她的胳膊,硬把她拖下来。 父亲从来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江曼曼吓得呜呜大哭,盼着陆诚快起来保护她,可陆诚大醉睡得深沉,雷打不动。 最终,江曼曼哭着被拖走了。 陆江氏气得摔门,暗怪江曼曼不争气,动作麻利些,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不成也得成了。 “她爹,你放开曼曼,让她自己走,别把她拖倒摔着了。”江大娘子急得在后面大喊。 “摔死这不要脸的东西拉倒,跑到男人家里**,不守闺戒,臭了名声,看谁还愿意娶她,就等着当尼姑……”江老大怒火冲天,骂声不止。 “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你少骂两句。”江大娘子劝说。 “看你生的好闺女,都怪你平时不教她学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江大娘子恼了:“你讽刺谁呢,上梁不正的是你这个当爹的,和小寡妇在野外大战,你还好意思教训别人!” “臭婆娘,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你还敢咧着嘴胡掰掰,扇死你!”江老大狠狠地一巴掌扇过来。 江大娘子躲开了,江曼曼却被拖倒在地上,磕着头了。 江老大不管不顾,拖起她就走,被怒气顶着,越走越快。 别看他平时有点蔫,发起火来,泼辣的江大娘子都犯怵,根本劝不住他。 江曼曼的胳膊差点被扯掉,土路崎岖不平,她不知道摔倒了几次,到家已鼻青脸肿。 江老大把江曼曼扔进东屋她住的房间里,要拿绳子绑起她来,被江老太阻止了。 在母亲的劝说下,江老大总算消停了,命令江大娘子盯紧江曼曼,别让她跑了,他回去睡觉了。 江大娘子瞅瞅婆婆,嗔怪:“娘,曼曼在您这边睡,她偷着跑出去过夜,这么大的事儿,您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她又没去别人家,去她大姑家,有啥不行的。”江老太嘟囔,“我瞅着曼曼和诚儿这俩孩子挺般配的。” 江大娘子翻个白眼:“她大姑不知灌了您多少迷魂汤,曼曼嫁给陆诚,那她弟弟寿儿怎么办,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让曼曼给寿儿换亲嘛。王媒婆那边已经有了眉目,估计这一两天就能回信了。” “你们就知道利用我换亲,‘换亲’这个词我从小听到大,被刺痛了无数次。你们何曾为我的幸福考虑过,我为什么不能嫁给喜欢的人,只能嫁给那些歪瓜裂枣,我不同意!” 江曼曼积攒的怨气腾地涌上来,哭诉着,争辩着。 “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不顶你们闹,先睡觉去了。”江老太头痛,扶着拐杖,溜回自己房间了。 “曼曼,你先坐下,听娘说。”江大娘子用布浸了凉水,给女儿擦着脸。 江曼曼排斥的推开母亲的手,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江大娘子温声道:“曼曼,娘不会害你的,给你找的这户人家,家境殷实,男方年龄和你差不多,长得不比陆诚差。男方有个妹妹,同意嫁到咱家来,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谁都没有陆诚好,我只想嫁给陆诚,死也不嫁给别人。”江曼曼的声音中透着决绝。 江大娘子以为女儿一时魔怔,极力劝说,江曼曼捂着耳朵不听。 过了一会儿,江曼曼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母亲问。 “平时你们晚上不来奶奶这边,今晚是怎么知道我不在家的?” “有人告诉我们的,是谁你就别问了。” “是不是大妮说的?”江曼曼凭直觉问。 江大娘子支吾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江曼曼更加确定就是大妮说的,这个家里只有大妮总盯着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大妮和陆诚分手了,还不允许自己和陆诚好,真是太可恶了! 江曼曼越想越生气,不行!必须去找大妮算账! 她站起来就往外跑,江大娘子一不留神没拦住,她跑到西屋,哐当哐当砸门。 “江大妮,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第30章 冥顽不灵 江橙儿在江曼曼被带回来的时候就醒了,同在一个院子,有点动静都能听见。何况她今晚一直挂念江曼曼和陆诚的事儿,没睡宁。 天黑时,她发现江曼曼不在家,猜测她去了陆诚那里,便跟江老大透露了消息,借江老大的手阻止江曼曼和陆诚在一起。 江橙儿穿上外套,做好了戒备,才打开的门。 门一开,江曼曼疯狂叫骂着,抡圆了胳膊往江橙儿脸上扇。 江橙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使她动弹不得。 江橙儿是从小干活的手,江曼曼家里有三个哥哥顶着,她干活少,再加上摔打了一路,身子疲乏,自然比不得江橙儿的力气大。 江橙儿把她摔到一边,冷厉道:“以前你对我的打骂,我忍了,不是打不过你,是不愿堂姐妹间反目成仇。半夜三更的别吵到大家伙,我们去外面找个安静处说话。” 江曼曼恼羞:“谁知道你又耍什么诡计,我不出去,我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江大妮,你不愿嫁给陆诚,也不允许别人嫁,在后面搞破坏,你真自私,恶毒!” 江橙儿坦然道:“我的确不愿你和陆诚在一起,我没有私心杂念,我只是为了你和陆诚好。” “呵呵,为了我们好,就应该促成我们,而不是破坏我们。江大妮,你虚伪得令我恶心。”江曼曼讥笑出声。 “你听我说完,你和陆诚是表兄妹,很近很近的亲戚。你们两个如果结婚,生的孩子很可能不健康,所以我劝你们最好不要结婚。”江橙儿耐心解释。 “江大妮,你真恶毒,为了破坏我和陆诚,竟然诅咒我们将来的孩子,我还诅咒你不得好死呢!”江曼曼恨得咬牙切齿。 江橙儿柳眉一挑:“江曼曼,我没心情跟你吵架,也没有必要骗你。话已至此,你爱信不信。” “信你,我傻呀。我告诉你,我就要嫁给陆诚,气死你!”江曼曼得意一笑,扬长而去。 江橙儿只剩下叹息了,江曼曼冥顽不灵,希望陆诚能听进自己的劝说,远离江曼曼。 翌日早晨。 江橙儿童心未泯,和两个妹妹在院子里用香皂水吹泡泡。 一阵阵欢声笑语,蝶儿般轻盈的飞出去,落入一个路过的白衣少年的耳中。 少年被这份快乐感染,唇角绽放一抹清浅而温润的笑容,犹胜繁花三千。 他不经意间往墙内瞥了一眼,江橙儿正追着泡泡跑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低矮的篱笆墙上方。 少年拥有清俊脱俗的容颜,面如冠玉,眸若清泉,周身笼罩着超然安宁的气息。 一袭白衣翩翩,恍如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书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诗好像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 村里的男人大都黝黑壮实,难得遇到一个粉雕玉琢的清俊少年,江橙儿惊艳万分,犯起了花痴。 “嗨!小鲜肉……小美男……不,小哥哥,小男神,你长得真好看。” 少年眨眨眼,白皙的脸颊飞上一抹红晕,比桃花还娇艳。 江橙儿咽了一下口水,嘴里冒出一个词,“秀色可餐。” 少年含羞转过身去,脸色更红了,连耳朵尖都像擦了胭脂,粉丹丹的。 多年以后江橙儿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她的花痴,他的羞涩。 少年脚步未停,从江橙儿面前翩然而过,在明媚的晨光中,他清瘦的背影淡雅如风。 江橙儿调皮地吹出一串香皂泡泡,它们轻盈的飞着,追了过去。 少年伸出手接住了一个泡泡,转眼间,它已破碎在掌心。 有的东西看似在眼前,触手可及,甚至能被抓在手心里,却无论如何都留不住,它终会破碎,消失不见。 下一刻,粗暴的拍门声突兀的响起,瞬间把江橙儿从美好的意境中拽出来。 “江大娘子在家吗,老身可进来了啊。”一个老妇人扯开大嗓门喊着,推开门自行进来了。 江橙儿打眼一瞧,这头戴大花,涂脂抹粉的老妇人,不正是桃花村鼎鼎有名的王媒婆嘛。 江橙儿对她半点好印象都没有,见利忘义的老太婆,可以打入坑蒙拐骗的行列。 媒婆为了促成一桩婚事,给男女双方牵线,美言几句无可厚非。可王媒婆为了赚几个说媒钱,昧着良心说话,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瘸子说成跑步高手,老头说成青年,不知诓骗了多少可怜的姑娘。 等姑娘们发现真相时,已经是嫁过去之后了,悔之晚矣。 王媒婆瞅了江橙儿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毫不掩饰满脸的轻蔑。 她在心里暗骂,不识好歹的江大妮,嫁过一次人坏了名声,还挑三拣四。竟从尤家逃婚,害得自己被尤家找算,费尽口舌才摆平麻烦。 生了一副刻薄样,没哪个男人愿意娶,就等着老死在家里,当一辈子姑子吧。 江橙儿懒得跟这种人争吵,降低自己的身份,她回给王媒婆一个更轻蔑的冷笑,转身进了屋。 “哎!我在家呢,是王婶吗,可把您盼来了。” 江大娘子撩起衣襟擦着手,从东屋小跑着出来迎接,还十分热情地搀了王媒婆的胳膊。 “呦呦呦,快拿开手,老身这新衣服是今天刚穿上的,可别沾上油花子,锅底灰啥的,整埋汰了。” 王媒婆用长烟杆拂开江大娘子的手,嘴里夸张的叫着。 江大娘子腹诽,啥子嘛,好像穿着绫罗绸缎似的,不过一件枣红色的粗布对襟,裹着圆滚滚的身子。上面绣满了大花,俗气得很,跟村口唱大戏的似的。 江大娘子心里不乐意,面上却热情不改,虚伪奉承着,“您老这身衣服可真亮眼,又好看又喜气,显得您倍年轻,倍精神。咱村里论口才您是第一,论穿着打扮也没人比得过您。” 王媒婆显然很受用,晃了晃烟杆。 “侄媳妇越来越会说了,赶明个儿能把老身的营生给抢走喽。” “岂敢,岂敢,给侄媳安上一万张嘴也没您会说。” 江大娘子的声音低了下来,“这不,我连自己的闺女都捋不顺,跟我较劲呢,您老巧舌如簧快帮我劝劝吧。” “放心,交给老身好了。你家儿子娶亲,闺女嫁人,双喜啊,格外热闹,啧啧。” 王媒婆咂巴着嘴,往前举了举烟杆,意味深长地说,“侄媳妇,你瞧老身的烟袋是不是空了。” 江大娘子心疼地咬了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五个铜板,装进王媒婆旱烟杆上悬挂着的红色烟袋包里。 王媒婆是两头赚,笑得见牙不见眼,抬脚迈进了东屋门槛。 半个时辰后,王媒婆面带不悦的出来了,对江大娘子抱怨着。 “你们江家的事是真难办,丫头一个比一个犟,老身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瞧你闺女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好像老身坑她似的。 她要真不想嫁,老身就去男方那边回绝了。人家条件那么好,有大把的姑娘等着呢,若不是老身极力说合,哪有你们的份。” “您老别生气,孩子不懂事,一时转不过弯来,日后保准感激您呢。我再劝劝她,那头就麻烦您老了。”江大娘子赔着笑脸。 “别怪老身没提醒你们,你闺女都十七了,早不是妙龄少女了,再拖下去人老珠黄,别说是找个这样的好人家,就算穷光棍都不愿要她。” 江大娘子垂眸,没有接话。 王媒婆吸口烟,熟练的吐着烟圈。 “你家三儿也老大不小了,难得两家儿女的年龄都合适,也都愿意换亲,真是十分般配,打着灯笼也难找。你们赶紧把婚事办了就省心了,老身查过了黄历,后天就是个好日子。” “后天,这么急,我跟她爹商量商量。”江大娘子呛得咳嗽了一声。 “不用商量了,就后天,娶媳妇,嫁闺女,两桩婚事一起,办得热热闹闹的。”江老大从北屋门口走出来,拍板决定。 江老大可不愿昨晚的事再发生一次,若是闺女跟陆诚跑了,儿子的婚事也就泡汤了。正如王媒婆所说,赶紧成了亲就省心了。 “好嘞,老身给那头回复一下,你们也快张罗张罗成亲事宜吧。”王媒婆喜笑颜开,一下子挣了两个大猪头。 王媒婆颇为得意的托着烟杆,吐着烟圈往外走,经过南屋门口,差点被一头窜出来的江喜撞着。 王媒婆扶着老腰,责怪:“可吓死老身了,你个毛孩子,多大了还在家里乱跑,也不去学堂识几个字。” “王婶莫怪,这孩子忒毛楞。”江三娘子追了出来,嗔道,“喜儿,快过来给王奶奶赔不是,得罪了王奶奶,小心你娶不到媳妇。” 王媒婆被逗笑了,“你家娃才多大呀,你就急着当婆婆了。” 江大娘子感慨:“孩子见风长,这不,没咋觉得就八岁了。王婶,您刚才说去学堂识字,咱可去不起,束脩老多了。” “不多,你在家还不知道吧,咱村里新来了一个年轻的教书先生,听说可有学问了,束脩收的也少,一个月才十文钱,都不够打酱油的。 第31章 贺喜 大家伙都争着把娃往那里送呢,村正家的孙子,万财主家的孙子都去了,老身就是没孙子,要不一准也送去。”王媒婆绘声绘色地说着。 “嗨,咱哪能跟人家比,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锅都快揭不开了,有那十文钱,还不如买几升米全家填饱肚子。 识字有啥用,咱庄户人家从地里刨食吃,会拿锄头就行,拿笔杆子没用。有那闲工夫,不如让娃跟他爹去学种地。”江三娘子振振有词,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老身瞧着也是,读书又不能当饭吃。老身大字不识一个,照样凭本事吃饭,咱靠一张嘴挣回一个家,要啥有啥。”王媒婆眉飞色舞,又开始了吹嘘。 “可不是嘛,您老生了一张招财嘴,念叨念叨金子银子就堆成了山。”江三娘子半夸半讽。 王媒婆沾沾自喜,吧嗒吧嗒抽着烟。 从南屋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姑娘,前面的是江三娘子的大女儿江金花,后面的是二女儿江银花。 王媒婆眼睛一亮,直夸俩姑娘长得标致,真是两朵花,顺便跟江大娘子问了俩姑娘的生辰八字。 被王媒婆一问,江三娘子也动了心思,大女儿金花这个月过了生日,就十四岁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自己也该张开兜子,收彩礼钱了。 小女儿银花小两岁,现在倒还不急。 江三娘子趁机托王媒婆,给金花找个好婆家。 王媒婆正中下怀,当即答应了,乐呵呵的甩着烟杆走了。 江橙儿在屋里听到了院子里的对话,她别的不在意,王媒婆说“去学堂识字”这事,上了她的心。 她考虑着,小妹苹儿今年九岁,搁现代应该上二三年级了,正是上学的年龄,总窝在家也不是回事,该让她去学点东西。 不说靠知识改变命运,至少知识能充盈大脑,开阔眼界,使人生绽放出不一样的精彩。 一个月的束脩十文钱,多做两块香皂就出来了。 新来的教书先生收的学费这么低,和办义学差不多,机会难得,赶紧让苹儿去吧。 还有桃儿,才十三岁,现在开始学习也不晚,可以让她和苹儿结伴去学堂。 江橙儿先征求两个妹妹的意见,问她们是否愿意去学堂,读书识字。 苹儿得知上学后,就能像大姐那样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会记账了,她连连点头,表示愿意去。 桃儿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学会写字的,她看了心生羡慕。 为了省下一份束脩,她懂事的说,她更愿意学绣花。等傍晚苹儿上学回来,让苹儿教她就行,她还要和苹儿比赛,看谁学得好呢。 江橙儿懂桃儿的心思,让她不用为钱操心,尽管去学习。 可桃儿执意不肯去,说自己大了,不愿出去抛头露面。江橙儿劝不动,只好作罢。 江橙儿笑着摸摸两个妹妹的头,进里屋和娘商量。 预料之中的,娘说了一堆反对的话,与江三娘子的理论差不多。 娘还特别强调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会干针线活,能围着锅台转就行了。 江橙儿费了好一番口舌劝说,娘最后慢悠悠回了一句,学堂不收女孩子。 江橙儿晕,她倒忘了这一茬,在这个年代,别说是农村,就是京城的学堂,也只招收男学子,女孩是不能入学堂的。 这可怎么办?读书的好机会摆在面前,却因为性别歧视不能去读,多么遗憾。 江橙儿很郁闷,已经跟苹儿说了,不能让苹儿空欢喜一场。 她知道收男不收女的规定是不对的,可是古代的观念就是这样,仅凭一己之力是无法改变的。 故事里有女扮男装去学堂的,如果用这招,让苹儿扮成男孩子混进去,也许暂时能糊弄过新来的先生。 但是瞒不了多久,同窗的伙伴都是一个村的,都认识苹儿,很快就会揭穿她的身份。到时苹儿非但被赶出来,还落下欺骗先生的坏名声。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跟教书先生好好商量,看能不能让先生破例收下苹儿。 江橙儿知道很难,但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呢。 就这么贸然去不合适,为了表达诚意,须备下敬师礼才行。 家里啥都没有,好在多少攒了点钱,后天就是镇上的大集了,去买些敬师礼,并添置些米面油盐。 去了集市上,也不能光花钱买东西,有出有进,可以卖香皂赚点钱。 村里的顾客有限,要想拓宽销路,还得去镇上人多的地方。 江橙儿做了六十块香皂,准备后天赶集去卖,家里的油没了,不然还可以多做点。 江橙儿忙着做香皂,到了下午才得以休息,才想起昨天曾戏约,今天中午和哑巴美男去泡温泉的。 嗬,反正是开玩笑的,他不会当真的。 江橙儿下午申时去河边,直到天黑透了,才把今天的三十块香皂卖完。 连着卖了几天,现在明显卖的慢了。 村里就这些人家,就算每家买一块,也基本上买完一轮了。村民们节俭,一块香皂能用十天半月,所以暂时会陷入销售空窗期。 江橙儿必须去开拓外村的市场,她考虑着,可以走街串户去卖,只要能挣钱,没什么丢人的。 加油!一切向前(钱)看! 江橙儿回到家,在大门外就听到了东屋传来的哭嚎声。 江曼曼死活不同意嫁给别人,任谁劝都不听。 江老大气得大发雷霆,拐杖都举起来了,若不是江大娘子硬夺过去,江曼曼准得被狠狠打一顿。 江老大把窗户从外面封上,门锁上,把江曼曼关在屋里。 江曼曼想跑跑不出去,干着急没办法,用绝食来反抗。 成亲仓促,江大娘子连夜剪喜字,装扮新房。 好在村里的结婚仪式简单,需要用到的东西也不多,早就在这两年里陆陆续续置办好了。 江大娘子前面已经有两个儿子成亲了,她当了两次喜婆婆了,有了经验,不至于手忙脚乱。 第二天一大早,柳氏主动过去帮着嫂子忙活。 江三娘子瞧见了,觉得自己袖手旁观面上不好看,于是就到北屋比划了几下,做做样子。 至于江大娘子的两个儿媳妇,都躲得远远的,不沾边。 大儿媳李氏因月子之仇始终怨恨着婆婆,连样子都懒得做,抱着妮儿去逛街了。 二儿媳挺着大肚子,全家把她当宝贝疙瘩捧着,自然不舍得让她下手。 这不,洗洗刷刷,蒸米糕,缝被角等活计,都卡到柳氏身上了。 柳氏任劳任怨,江家的结婚大事,自己多干点也是应该的。 江三娘子躲一边偷奸耍滑也就罢了,还非得站柳氏身边,叉着腰,伸着手,指挥柳氏干这干那。俨然一副管家婆的架势,把柳氏当丫环使唤。 柳氏逆来顺受惯了,心里不乐意,嘴上却不会反驳,只能憋着屈被江三娘子瞎指挥得团团转。 江三娘子鄙视柳氏,纵使大妮突然变出息了,在江家打了几场漂亮的翻身仗,那又能怎样。柳氏还不照样被自己踩在脚下,没用的东西,只能当一辈子受气包。 提到大妮,江三娘子从昨天就憋了一股火,她昨天才听说大妮卖香皂挣了很多钱,村里的女人几乎人手一块香皂。 她和大妮住在一个院里,竟然被蒙在鼓里,真是应了那句“有些事情离着最近的人反而是最晚知道的”。大妮做了香皂,也不孝敬一块给她这个当婶子的,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大妮闷声发财,一天就赚一百多文呐,令她嫉妒得眼珠子发红。 她不敢招惹大妮,今天趁大妮出去了,使劲挤兑挤兑柳氏,让柳氏多吐点血。 江三娘子灵机一动,把江大娘子拉到屋里,说起了悄悄话。 江大娘子听说大妮赚了很多钱,也觉得很意外,老二家突然过好了,她不嫉妒是假的。 江三娘子附耳讲了自己的主意,江大娘子瞅瞅在外面扑子帮自己忙活的柳氏,算计她心里过意不去。可她又抵不住钱的诱惑,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很兴奋地答应了。 江三娘子转转眼珠子:“不过俺家可没那么多钱,三个孩子小,活不能干,就会张着嘴吃饭。俺们半年才攒了十文钱,都拿出来给江寿贺喜。剩下的九十文你出,反正都是落在你手里。” 江大娘子眼睛一瞪:“你以为俺们有钱啊,老大老二娶媳妇掏空了家底,老三没钱娶了,才让曼曼给换亲的。成亲用的这些东西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现在家里搜刮搜刮,顶多还有五十文。” “那我回去问问老三有没有私房钱,我凑五十文,咱可说好了,事成后大嫂必须还给我四十文。” “你呀就会算计,你和老三是寿儿的叔婶,多给寿儿点贺喜钱也是应该的昂。” “大嫂,咋了,你还嫌十文少啊?你别忘了,你家三个儿子,每个结婚我都随了钱,这就出去了三十文。我家俩闺女出嫁你们不用随钱,你们赚大了。”江三娘子不悦。 “得!得!等你家江喜结婚,我随一份顶你三份。”江大娘子扯扯嘴角。 第32章 最大的遗憾 “大嫂你别哭穷了,等下老二家那傻缺娘们就给你送钱来了。这好主意是我出的,嫂子是不是得谢谢我?上次赶大集我借了嫂子的六个铜板就不用还了,当作给我的谢礼吧。” “不成,一码归一码。借钱不还,谁还敢再借给你。” 江大娘子这才明白,原来她是为了占便宜,以后她少不了抓着这件事,再缠着自己借钱。 “大嫂你真贪心,舍不得小钱,就别想得到大钱,这出戏我不陪你演了。”江三娘子转身欲走。 “好吧,我同意了,但下不为例。”江大娘子急忙拦住她。 哼,下次再说下次的。 江三娘子油滑一笑,先让江大娘子找出五十文,她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揣在袖子里。 她轻手轻脚地经过柳氏身边,唯恐铜板发出响声。 柳氏正忙着干活,哪儿会料到两个妯娌合伙坑她。 江三娘子进了自己的屋,从衣柜里翻出五十个铜板,和包裹里那五十个放在一起,整整一百文。 好大一捧呢,摸着哗啦响,看着眼馋,她都不舍的拿出去了。 江三娘子捧着钱稀罕了半天,才松松的包起来,出去看柳氏怎么吐血。 这会儿她故意闹出动静,走到柳氏身边,装作不小心掉了包裹,哗啦啦滚出一堆铜板。 “哎呦,我给江寿贺喜的钱滚了,好兆头,好兆头!表示大嫂家里财源滚滚来。”江三娘子哈哈大笑着。 柳氏帮着捡钱,心生惊讶,老三家怎么拿这么多贺喜钱? 江三娘子见柳氏没接茬,自行又道,“二嫂,你说我给大嫂一百文贺喜钱,是不是少了呀?” “不少,当然不少,以前不都是十文吗?”柳氏疑惑。 “以前是以前,这次是大嫂家最后一次办婚事,咱得多给点。长嫂如母,这些年来大嫂没少帮衬咱们两家,咱们如果不知道感恩,就是没良心,要被人唾骂的。”江三娘子动情地表演着。 柳氏沉默,自从她嫁过来,没觉得大哥大嫂帮她什么,有也是帮倒忙。 江三娘子继续,“你家大妮卖香皂挣了那么多钱,全村的人都知道,我们家穷得叮当响都能拿一百文,你们还不得拿二百文。是不?” 柳氏咂舌:“二百文!她婶子,你可别吓唬我。俺家被她爹掏得到处是窟窿,橙儿挣了几个钱,都不够填窟窿的。眼下粗粮都没得吃了,紧等着明天赶大集置办点。” “二嫂,你这是跟我哭穷哩,你们家日子过好了,我们也沾不着光,连个香皂味都闻不到。”江三娘子酸巴拉唧的。 “都怪我光忙着纺线了,忘了让橙儿给你和大嫂送块香皂用。”柳氏尴尬的笑笑。 “二嫂,我不图香皂,我纯粹是为了你好。你们家三个闺女,没个儿子,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等你老来老去,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百年后也没人给你摔盆子。 你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多给江寿点贺喜钱,拉近你们的关系,让侄子像亲儿子般孝顺你。”江三娘子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柳氏听了心里酸酸的,没生个儿子一直是她的遗憾,江三娘子说得不是没道理。 大嫂家儿子多,若真能拉拢了江寿,别说是过继,就是名义上当自己的半个儿子,至少对自己,对橙儿爹,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安慰。 江三娘子见柳氏若有所思,她继续发挥自己的口才,撺掇柳氏往外拿钱。 柳氏哪顶她说,不一会儿就被说得晕头转向了。 她迟疑道:“二百文太多了,一百文勉强可以。可橙儿挣的钱都藏好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等她回来再说吧。” “二嫂你是个实诚人,咋学会骗人了。大妮那么孝顺你,怎么会背着你藏钱,你肯定知道钱在哪里。大妮还不知啥时候回来,你要送贺喜钱就早点送,更能表示诚意。这不,我现在就要送过去。” “你等等我,下午我们一起去送吧。”柳氏犹豫着,“橙儿回来后,我先跟她商量一下。” 江三娘子白了柳氏一眼:“你把闺女养大,闺女挣了钱给你花理所当然,你当娘的还要反过来听闺女的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等她回来,你跟她说一声就得了。” “可是……” “你做事总黏黏糊糊的,怪不得被二哥骂,你就不能自己做一次主。大妮的钱不给你花,难道要攒着拿到婆家去,便宜婆家?” 柳氏急忙摇头:“你别这么说,橙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可听话了。” “懂事听话就好,你拿了钱,她也不会不同意。” 江三娘子笑笑,趁热打铁,又鼓动了一通。 柳氏被鼓动得热血沸腾,当即回到西屋从橙儿昨晚藏钱的地方,翻出一百五十文。 她数出五十文放下,临走时,又转过身把钱拿起来。 她为了能笼络江寿给自己当半个儿子,豁出去了,干脆送一百五十文吧。 柳氏唯恐落在江三娘子后面,抢先把一百五十文贺喜钱给了江大娘子。 江大娘子眼珠子锃亮,和江三娘子对望一眼,均露出得意的笑。 两人预计,柳氏能拿一百文就不错了,没想到还多诓了五十文。 江三娘子暗想,全仗了自己能说会道,等下要和大嫂把超出预算的五十文对半分。 钱到手了,江大娘子喜眉笑脸,随口安抚了几句,暗示江寿一定会好好孝顺二叔二婶的。 柳氏心理上得到了安慰,觉得拿出这么多钱,值了,于是更加卖力的去给江寿忙活婚礼了。 屋里的两人捂着嘴笑翻了,柳氏这蠢货被忽悠几句,抢着来送钱,下次还骗她。 巳时中,江橙儿和桃儿从地里锄草回来,柳氏略带忐忑又难掩欢悦,跟女儿说了送贺喜钱的事儿。 江橙儿心里咯噔一下,她正在洗手,使劲搓了几下,压制着蹿到嗓子眼的气愤,以及对娘的抱怨。 如果真是自己的亲娘,估计她会忍不住抱怨几句。 江桃儿脱口而出:“娘,您糊涂了,咋拿这么多钱给别人,贺喜也不用一百五十文啊,心疼死我了。” “娘没给别人,给的是你堂兄,你哥哥,咱们本是一家人。”柳氏不以为然,“一百五十文搁以前是很多,但现在不同了,你大姐卖一次香皂就能挣出来。” “娘,香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姐姐费事做的。您以为姐姐做香皂很容易啊,她经常被烧碱呛得咳嗽,还有好几次差点被烫伤。 那香皂糊糊不是自己形成的,需要不停地用力搅动,多的时候得搅动半个时辰。姐姐的胳膊都累得肿了,她从来都不说,晚上躲在被窝里自己偷偷地忍着痛按摩。” 江桃儿说着泪眼婆娑,她对姐姐受的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橙儿,快让娘看看你的胳膊,傻孩子,你怎么不喊我们帮你啊。” 柳氏心疼坏了,她整天扑在纺线机上,并不知道大女儿受的苦。看到女儿每天总是笑嘻嘻的,还以为香皂很轻松就能做出来。 江橙儿回过头来,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娘,我歇歇就好了。女儿挣了钱给您花是应该的,我不怪您花钱,就怕您被人骗了钱。您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我捋一下。” 柳氏讲得很详细,包括她和江三娘子的对话过程。 江橙儿银牙一咬:“娘,我婶子和伯母合伙骗您。婶子那么抠的人,绝对不舍得拿出一百文贺喜,她是故意演戏,骗您去送钱。她手里的一百文,很可能是她们两家凑的,她顶多照以前的数,拿十文贺喜钱。” “我被骗了,我……”柳氏失神般喃喃自语,半信半疑。 “钱我可以想办法要回来,她们敢骗你,我饶不了她们,缺德!”江橙儿冷眸细细眯起。 柳氏急忙阻止:“不!别要!她们没骗娘,是娘愿意给的……说实话,娘是打算贴乎贴乎江寿,以后指着他给娘养老送终。” “您有我们三个女儿,去指望别人干啥,以后我们三个都会好好孝敬您,伺候您的,再说了女婿也顶半个儿子。”江橙儿知道娘被洗脑了,温言相劝。 “不一样,你们终归要嫁出去,改为夫姓,而江寿始终是江家人,娘就指望他了。”柳氏的想法不可动摇。 江橙儿咬唇:“大不了我给您招赘个养老女婿,当您的儿子。还有桃儿,苹儿,只要您的女儿们优秀了,不愁没男人主动上门。” “那还是没影的事儿,眼下你伯母愿意江寿当我的半个儿子,钱送出去了,目的达到了,收回来我就啥都没了。” 柳氏抹起了眼泪,“橙儿,桃儿,你们不懂娘的心思,娘没有儿子,是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啊。” 江橙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娘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她无法改变。 若是花了这一百五十文,让娘有个心理慰藉,就花了呗。有些东西没法衡量价值,娘觉得值,心里舒畅了,就好。 江橙儿叹口气:“娘,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愿意成全,可我不愿吃哑巴亏。” 第33章 扯平了 钱扔河里,还能打个水漂呢。既然她们打着江寿的幌子要钱,那我就让她们把江寿过继给您当儿子。” 柳氏眼睛一亮,当儿子,那敢情好。 江橙儿郑重提醒,“您可考虑清楚了,用钱收买的感情,如果想维持下去,只能继续不断地往里投钱,犹如一个无底洞。江寿一旦当了您的儿子,他就会变成吸附在您身上的蚂蟥,不停地吸您的血。” 听了女儿形象的比喻,柳氏吓得心慌慌,她还没糊涂得不透气,赶紧拒绝。 “不,不用过继,娘只要有这么个……”柳氏找不出词来形容,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 “娘是说精神安慰吧,好,这次我认栽了。希望不要有下一次,您以后做什么事情,请先和女儿商量。别着了坏人的道,听了坏人的挑拨,女儿才是您最值得信任的。”江橙儿温和的声音中透着一抹严厉。 “娘记着了,再也不会了。”柳氏惭愧地低下了头。 江橙儿眸中厉光闪过,那两个缺德女人趁着自己不在家,合伙诓骗自己的母亲,自己饶不了她们。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们狗咬狗,自相残杀。 江橙儿从窗户悄悄向外看了看,江三娘子正在天井里晒被。她慢悠悠的抻抻拉拉,不时往西屋瞟一眼,竖着耳朵听动静。 江橙儿冷笑,三骗子是怕自己识破了她的诡计,跟她算账。 她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她不可能把骗到的钱都让大骗子得了,估计她也分到了一份。 有利益冲突就会有矛盾产生,可以从这上面做文章。 江橙儿灵机一动,跟母亲和桃儿低语了几句。 而后江橙儿猛地拔高了声调:“什么?娘您中邪了,您还要再拿一百五十文给堂兄贺喜?” 江三娘子在天井里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惊喜不已,又有钱分了,柳氏的确是疯了。 “你怎么对娘说话呢,娘很正常,要给钱就多给,才能让你堂兄记住这份情。你们如果是儿子,娘用得着巴结你堂兄嘛,娘的苦你们不懂。”柳氏呜呜哭起来。 “看到你伯母欢天喜地给儿子娶媳妇,娘心里真不是滋味。你们又不孝顺,娘花点钱都不舍得,娘活着有啥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三娘子讥笑,蠢货柳氏被自己教育得不错啊,学会威胁女儿,逼女儿拿钱了。 “娘您别吓唬女儿,钱您拿去就是了,愿意给谁给谁。”江橙儿无可奈何地说。 “姐姐,别给娘啊,咱们明天没钱买面了。”江桃儿发出急哭了的声音。 “我能不给吗,能把娘逼死吗?整天儿子长儿子短,算了,不买面了,都喝西北风吧。娘爱咋的咋的,我去河边洗衣服了。” 江橙儿端起洗衣盆,气冲冲的往外走。 江三娘子急忙猫腰躲被子后面,江橙儿出门了,她就无所顾忌了。 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先回了自己屋,从门口往外偷窥。 过了不一会儿,柳氏抄着手,像是抄了钱的样子,满脸兴奋地往北屋走。 柳氏在北屋待了一盏茶的工夫,甩着手,心满意足的出来,回了西屋。 江三娘子立刻溜去跟大嫂要钱,要求把新得的一百五十文平分,给她七十五文。 江大娘子很惊讶,说柳氏刚才来只是和她说了说话,没有给她一文钱。 江三娘子压根不信,她亲耳听到柳氏要来送钱,岂能有假。 无论江大娘子怎么说,江三娘子就是不信,认定了大嫂想把钱独吞。 诓骗柳氏的主意是她出的,也是她巧舌如簧使计划成功的,大嫂坐着收钱还不满足,还要独吞,太过分了。 而江大娘子则认为,江三娘子编个理由故意来要钱。已经分给了她二十五文,还免了借给她的那六文,她还来纠缠,太无赖了。 一个认定了对方收到钱不平分,另一个认定了对方耍无赖,谁也不信谁,于是争吵了起来。 两人都不是善茬,牵扯到钱更是谁也不让谁。 江三娘子想到自己本该得到七十五个叮当响的铜板,却一个也没到手,她气得掀翻了席上成亲用的莲子,哗啦洒了一地。 莲子寓意连生贵子,江三娘子给扔地上,岂不是诅咒江寿生不出儿子,自己抱不上孙子。 这还了得,江大娘子火冒三丈,跳起来一把撕下江三娘子一绺头发。 江三娘子痛得嗷嗷叫,十指弯曲如钩,去抓江大娘子的脸。 两个女人撕扯在一起,嘴里大骂着,你一言我一语,把合伙诓骗柳氏的事全抖搂出来了。 柳氏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橙儿说了她还不完全信,现在亲耳听见,果然和橙儿推测的一样,她的两个妯娌就是两个骗子。 江橙儿倚在枣树上,悠闲地看两个骗子打架,越打越激烈,战场从屋里到院子里。 她们手脚并用,连撕带咬,像两条疯狗。衣服撕破了,脸皮挠破了,头发乱的像鸡窝,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两人累得跌坐在地上,江三娘子抬头望见江橙儿,她眼里充满了嘲讽,还有狠厉的凶煞之气。 江三娘子吓得一激灵,忽然觉得江橙儿盯着她的目光,像盯着一只捏在指尖,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 江三娘子意识到自己被江橙儿耍了,柳氏根本没去送钱,是江橙儿故意说给自己听,让自己和大嫂打起来,反目成仇的。 弄明白了,她也不敢找江橙儿算账,她有错在先,心虚得很,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江大娘子没那么多心眼,不知道是江橙儿的计策。 江三娘子败下阵来,江大娘子带着胜利者的姿势,一瘸一拐地去东屋看江曼曼。 江曼曼见到母亲,又开始闹腾起来,哭着嚎着,让母亲放她出去。 “你方唱罢我登场”,外面的打架完了,屋里的哭闹又开始了,不让人耳根清净一会儿。 江橙儿嫌烦,挎着小篮子出去,到林子里挖了一些刚破土而出的春笋,水灵灵,嫩生生的,看着就很好吃。 “嫩休论菜甲,滑可比莼脂”,江橙儿打算傍晚再抓条鲤鱼或鲫鱼,用春笋炖鱼吃。 春笋挖完了,江橙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温泉,胳膊的酸痛得到了缓解,周身通畅。 一想到前天中午在温泉里哑巴美男的情景,他羞红的脸颊,落荒而逃的样子,江橙儿就忍不住笑。 往回走时,途径哑巴美男的竹屋,炊烟袅袅,空气中飘来香喷喷的味道,肉香啊! 江橙儿吸吸鼻子,哇噻!是小鸡炖蘑菇的味道,鉴定完毕。 对于整天喝粗面野菜糊糊,干了半天活,已到中午饭点,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江橙儿来说,这无异于人世间最好闻的味道。 在美味的吸引下,江橙儿化身小馋猫,轻手轻脚地靠近了竹屋。 哑巴美男正悠闲自得地靠在竹塌上看书,窗口的竹桌上放置着一个陶泥小火炉,上面托着一口带纹饰的双耳炖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瞧,他的小日子过得真舒坦。 当猎人很不错啊,有肉吃,还有钱花。捕获了动物,肉可以吃,皮毛可以卖了换钱。 对了,他在看书,原来他还识字啊,是个文化人。箭法准,长得也好看,可惜是个哑巴。 炖罐就在江橙儿触手可及的地方,肉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这无异于严峻的考验,江橙儿肚子里仿佛有一万条馋虫在爬。 “喵……”江橙儿从窗口探进头去,跟哑巴美男打招呼。 韩佰川听到猫叫声抬眸,望见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 柳眉弯弯如月牙,猫儿眼妩媚而灵动,粉润的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梨涡浅浅漾着甜蜜,露出三分淘气七分娇俏。 韩佰川尚未从书里的意境中出来,有片刻的恍惚,误以为是山中精灵闯入了他的竹屋。 待回过神来,看清这张笑脸的主人是他讨厌的臭女人江大妮,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示惩罚。 什么眼神嘛,竟然把黑妞看成了小精灵。她又黑又丑,还没皮没羞,跟超凡脱俗的精灵,半点边也不沾。 他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特别逗,江橙儿像个女汉子似的哈哈大笑,更是没有形象了。计划好的卖萌装乖,一开场就失败了。 韩佰川不忍直视,这是女人吗,完全颠覆了他对女人的印象。 “哥们,我有故事,你有酒吗?邀我进去喝一杯吧。”江橙儿嘿嘿一笑,露出八颗小白牙。 韩佰川不理睬她。 “前天上午,是你射箭击落锄头救了我,对吧?” 韩佰川没有表示什么。 “喂!是你就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别跟个木头似的,真急人。” 韩佰川腹诽,就不告诉你,急死你。 “我猜就是你,不‘说’算了,反正我也不用报答你。前天中午我又人工呼吸救了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听她又提什么人工呼吸,韩佰川立刻想到自己又被她偷吻了一次。 他有些抓狂,有掐死她的冲动,他咬着嘴唇,拿起书本看两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34章 美男子 “嘻嘻,小美男,你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昨天爽约,没有去温泉和你洗鸳鸯浴啊。” 韩佰川怒,站起身,径直向她走来。 “我们今天约啊,我帮你搓背。”江橙儿不怕死的又补了一句。 韩佰川满头黑线,手突然向她伸过来,越过她的头顶,欲要关窗。 江橙儿撑开胳膊,挡着窗户,不让他关。 “好吧,我不胡说了。言归正传,我用一篮子鲜嫩美味的春笋跟你换一根小鸡腿,行吗?”江橙儿仰着小黑脸,笑嘻嘻。 原来她是冲鸡腿来的,想得美。韩佰川给了她一记白眼,手上力气加大。 江橙儿可扛不过他的劲儿,她大眼睛一眨,从侧面攻击,迅速伸出小黑手,去摸他白皙如玉的手背。 韩佰川像被烫着似的,飞快缩回手,气恼嫌弃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去洗手了。 江橙儿趁机游说,“反正你煮了这么多也吃不完,舍弃一根鸡腿,得到一篮春笋,你赚大发了。 不行,我再加一条鱼,你可以用春笋炖鱼。吃腻了高脂肪的野禽,尝尝鲜美的水产品,岂不更好。” 韩佰川想到前天,她拿着箭笨手笨脚的叉鱼,那条鱼倒霉才被她叉中了,今天她可就没那么幸运喽。 整天被她捉弄,也该还回去了,反正他吃腻了鸡腿,赏给她一根好了。 他转身走过来,平静地点了点头。 江橙儿讶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交换成功了。 她试探着又问,“我用两条鱼,换你两条鸡腿,行吗?” 得寸进尺,还两条鱼呢,一条她都抓不上来,看她到时候怎么办。韩佰川不动声色地又点了点头,答应了。 “欧耶,太棒了!我今天一准把两条鱼给你送过来。”江橙儿欢呼起来,今天冰山男咋这么好说话,吃错药了? 正好鸡肉也炖烂了,韩佰川掀开盖子,用长竹筷捞出两个完整的大鸡腿,取了箬叶包裹起来,递给江橙儿。 翠绿的箬叶被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托着,犹如“白银盘里一青螺”,画面美得令人心动。 江橙儿承认自己有点手控,他的双手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美得无可挑剔。 关键是细腻如瓷,不知他怎么保养的,完全不像农村男人的手,只有虎口处有不明显的薄茧,可以看出是经常拿刀箭留下的痕迹。 见江橙儿盯着他的手发愣,韩佰川皱了皱眉头,作势要把鸡腿收回去。 江橙儿一把抢过来,刚要跟他说声谢谢,他啪嗒关上了窗户,显然不想要她的春笋。 江橙儿真真实实的握着鸡腿了,还有些不敢相信。嗯,冰山男今天很反常。 她自言自语,“他不会下毒了吧?” 韩佰川在屋里听到了,瞪了她背影一眼,不可理喻的女人。 江橙儿把鸡腿放在篮子底,用春笋压着,小心提着回到家,分给桃儿和苹儿一人一个。 箬叶一层层揭开后,香味扑鼻而来,桃儿和苹儿甚至不认识鸡腿,两人从小到大一口鸡肉也没尝过。 江老太养的鸡,母鸡留着下蛋,公鸡卖了换钱。即使逢年过节杀一只病弱鸡,也没有孙女的份。 桃儿和苹儿手捧美食,谁也不舍得吃,非要大姐和娘吃一半。 江橙儿拗不过俩小家伙,于是把鸡腿肉撕成细条,切了葱白丝,洒上一点酱油,做了个凉拌葱香鸡肉,味道很鲜美。 柳氏惊讶地问:“橙儿,你从哪里弄来的鸡腿?” 江橙儿笑笑,迟疑道:“我是和一个冰山……怪男人交换的,哼,他可气人了。” 柳氏敏感地觉得,女儿的话里似乎隐瞒着什么事情,提到这个男人,女儿的语气怪怪的。 柳氏急忙问:“你用……什么交换?千万别……” 江橙儿晕,娘是想说什么,胡思乱想。 江橙儿嗔道:“娘,您想哪里去了,我是用两条鱼换了两个鸡腿。” 柳氏松了口气,女儿大了,当娘的总是比较担心女儿吃亏。橙儿懂事,其实也不用她多叮嘱。 一家四口,喝着菜糊糊,就着鸡肉丝,美美的吃了一顿。 江橙儿心想,啥时候咱也能过上天天吃肉的日子就好了。 下午,江橙儿早早来到河边,今天不用卖香皂,正好腾出时间来抓鱼。 正如韩佰川预料的,江橙儿的抓鱼行动非常不顺利,直到太阳快落山,她忙活了半下午,一条鱼也没叉到。 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笨,昨天的确是歪打正着,鱼不是那么好抓的,不然早就被饥饿的村民们抓光了。 可是答应了哑巴美男,给他两条鱼交换的,还说今天肯定给他送过去,鸡腿吃了,总不能食言吧。 嘻嘻,听说食言而肥。 鱼叉不到,这可咋整?江橙儿急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必须改变策略,叉不到鱼,可以钓鱼试试。 江橙儿跑回家,把绣花针掰弯,做了个鱼钩,穿了根长线,绑在一根竹子上当鱼竿。 她风风火火跑回河边,挖了几条蚯蚓做钓饵,在打窝处抛下鱼竿,开启了安静钓鱼的模式。 这的确需要耐心,呜呜。 夕阳落山时,江橙儿终于钓上来一条虎口大小的鲤鱼。 她苦笑,甭管大小了,这应该也算一条。 加油,继续钓第二条。 夜幕降临,村民们都回家休息了,河边安静得可怕。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恐怖,江橙儿不知道是不是坏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脚步越来越近,昏黄的月光下,拖着一道长长的黑影,直冲江橙儿的方向而来。 黑影在她身后停下,接着是脱衣服的窸窣声。 呃,看来是晚上来河边沐浴,或者夜泳的,应该是男人。 偌大的河,巧不巧的,他非得跑她身边来,她可没兴趣欣赏男人的果体,为了不引起误会,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江橙儿轻轻咳嗽了几声,冷不丁地黑影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时间河边还有人,还是个女人。 江橙儿心里也怕,万一是个歹徒呢,赶紧溜吧。 她快速站起来一提鱼竿,惊喜出现了,竟然钓上来一条鲤鱼,比刚才那条大多了。 不错,不错,任务完成! 江橙儿把两条鱼用水草串起来,提着急忙开路。 为了防止黑影突然发动袭击,江橙儿边走边跟他套近乎,顺便分散他的注意力。 “小女子夜间垂钓,不小心惊扰到您了,还望赎罪。我走了,您继续。” 黑影一动不动,江橙儿经过他身边时,快速瞄了一眼。 月光下,男人身姿清瘦秀逸,如雅韵的墨竹。 轻风吹拂着他雪白的素衣翩跹起舞,画面美得不真实,恍若他是误入凡间的谪仙。 江橙儿不禁停住了脚步,站在他面前,这下看清了他的脸。 他竟然是昨天上午江橙儿见到的那个,霁月清风般的白衣美少年。 嘻嘻,江橙儿笑着打招呼:“嗨,小男神,原来是你啊,人生何处不相逢。” 白衣少年用手抓着衣领,含羞带怯,像个本待脱衣沐浴,忽见男人闯进来,惊慌之下急忙掩衣遮住玉体的娇羞少女。 江橙儿噗嗤笑出了声,“小男神,夜里危险,你注意安全哦,最好别来河边沐浴,小心被吃了。” 少年粉面含羞,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天上的星子,迷离而璀璨。 他缩了缩肩膀,贝齿轻咬樱粉色的唇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猫儿一般,柔化了江橙儿的心,江橙儿有种想把他揽在怀里好好呵护的冲动。 “乖,别怕,姐姐不是坏人,姐姐送你回家吧。”江橙儿的声音温柔极了,唯恐吓着他。 白衣少年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玉指一勾,把扣子扣上,正正衣冠,神色恢复如常。 “多谢姑娘,小生是来游水锻炼身体的,不知姑娘在此垂钓,打扰之处敬请原宥。” 他的声音如泉水漱玉,泠泠然,清脆悦耳。 噢,听语气好像是个书生呢,人长得格外好看,声音也格外好听。 “无碍,我叫江橙儿,很高兴认识你。”江橙儿习惯性的伸出手,礼貌寒暄。 少年愣了愣,似是惊讶地望着江橙儿,眸中闪过一痕水粼粼的波光,转瞬又归于平静。 少年抱拳回礼:“小生楚云帆,幸会江姑娘。” 楚云帆,江橙儿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收回手,一时忘了古代不兴握手礼。 机会难得哈,江橙儿本想多和小男神楚云帆攀谈几句,忽而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又急又快,像是一群人在追赶什么。 江橙儿唯恐他们来到河边,撞见她和楚云帆,误以为两人夜里幽会。她倒不怕别人的非议,就怕小少年脸皮薄,扛不住闲言碎语。 江橙儿随即道:“楚公子,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希望下次还会相遇。” “姑娘慢走。”楚云帆望着月光下,她袅袅婷婷的背影逐渐模糊,消失不见。 他喃喃自语,“原来她就是……江橙儿。” 江橙儿在乡间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韩佰川的竹屋。 还好,屋里亮着灯光,他还没睡,依旧在看书,不知道看的啥书,那么聚精会神。 第35章 厚积而薄发 清脆的敲窗声响起,打断了韩佰川的思路,他拧了拧眉头,向窗口望去。 又看到那个讨厌女人的小黑脸,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比灯光还耀眼,似乎能照亮黑夜。 真不知道她成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开口就笑。 江橙儿热情打招呼:“嗨,客官,我是来送鱼的。两条,不多不少,请验收。” 没想到她真抓到鱼了,按照约定时间于今天送了过来,虽然晚了点,但没有食言。 韩佰川冷着脸,来到窗口站定。 江橙儿把鱼递过去,韩佰川一瞧,笨女人还真抓到鱼了。大鱼勉强过关,小鱼比柳叶大不了多少,不够一口吃的,当他是猫呢。 韩佰川指了指小鱼,摇摇头,意思是,这条不合格。 “老兄,我费了半天功夫,晚上冒着遇到歹徒的危险,好不容易钓到两条鱼。你别挑三拣四,差不多得了。你没听说浓缩就是精华,小鱼更有营养。” 见韩佰川不让步,江橙儿小嘴一撇,“谁让你事先不规定下,用多大的鱼交换,反正我信守承诺,给你送过两条鱼来了,你爱要不要。” 小女人,挺横呀。韩佰川冷眸眯了眯,用手比划着,让江橙儿明天送条至少重十斤的大鱼来。 江橙儿咂舌:“你,你敲诈勒索,我上哪去给你整那么大的鱼,十斤呐,你以为是土豆红薯,从地里随便挖。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故意耍我。” 怪不得中午时,他痛快答应了和她交换,原来是趁机为难她。早该考虑到,吝啬鬼突然变得大方了,准没好事。 韩佰川唇角一勾,勾出几分得意,爷就是耍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江橙儿气得牙根痒,真想揍扁了他这张可恶的俊脸,可惜打不过他啊。 “我明天要去赶集,没空钓鱼,也没空陪你玩。好了,货已按时送到,我们两不相欠,以后也不再交易了,拜拜。” 江橙儿不理他,转身就走,却不知韩佰川用了什么妖术,从屋里瞬间转移出来,挡在了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江橙儿差点一头撞进他怀里,惊呼起来:“妖怪啊!你……你果然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韩佰川气得屈指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爆栗。 江橙儿捂着脑袋,痛得眼泪差点出来,抬头气愤地瞪着他。 看到她瘪着嘴,发红的眼眶里泛着泪花,小脸上布满了委屈,韩佰川只觉得心尖像被针扎了,嗖的痛了一下。 “坏蛋,你真把我的头当栗子敲啊,你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你羞不羞……”江橙儿气鼓鼓地骂了他一通。 韩佰川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纳闷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行为,竟跟一个女人置气,还随便弹女人的脑袋,如同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他没觉得用多大劲啊,就把她敲痛了,都怪自己没深没浅的。 不行,她可不能白吃亏。江橙儿凶巴巴地命令,“你站着不许动,让我敲回来。” 韩佰川理亏,果然没动。江橙儿伸出手,却够不到他的头顶。 江橙儿娇嗔,“你太高了,我够不着。喂,你低下头,配合点嘛。” 韩佰川看着她嘟嘴娇嗔的小模样,竟像被蛊惑般,顺从地低下头,乖乖等着她的惩罚。 江橙儿柳眉一挑,搓搓手,嘴里喊着“开”,手上用力敲了他脑袋一记爆栗,还了回去。 韩佰川不痛不痒,就她那点小劲儿,像给他挠痒似的。 江橙儿心理不平衡,“我得双倍奉还,再来一个。” 这下韩佰川不干了,江橙儿跳着高去够他的脑袋,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眸中有清冷的光辉,不怒自威。 “怎么,你还想欺负我,你干嘛非得敲我脑袋,你不知道我脑袋受过伤吗。渣爹把我一棍子敲晕卖给五个光棍,后来恶祖母又令人把我敲晕卖给六十多岁的老头,今天你又敲了我一次。不行了,我头晕……” 江橙儿身子一晃,韩佰川正抓着她的手腕,扶住了她。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被江橙儿捕捉到了,看来冰山男还是有人情味的,他吃软不吃硬,咱就来个柔弱的吧。 “壮士,我知道您是个大好人。我今天用尽全力了,才抓到两条小鱼,十斤重的我真的无处可寻,壮士您就别为难小女子了。” 韩佰川被她拿捏得不伦不类的声音,整出一身鸡皮疙瘩,急忙点头。 这么轻松就解决大难题了,江橙儿窃喜。 “小女子被你敲得头晕眼花,感觉眼前飘着一堆香喷喷的鸡腿,恍惚听见你说,拿去吧,都拿去吧。壮士的意思是,以后每次煮鸡烤鸡炸鸡都给我留两个鸡腿,对吧。” 韩佰川咬牙,狡猾的小女人趁机勒索,讨厌。 唉,谁让自己手贱敲了她一下呢。他只好点点头,大不了以后不做鸡肉了,看她怎么着。 江橙儿转转眼珠,接着说,“还有兔子腿,山羊腿,野猪腿,老虎腿等等,反正只要你猎到野兽野禽,都给我留着腿。” 韩佰川腹诽,她可真会算计,说的这些动物都是四条腿的。哼,她也敢说,四条老虎腿,够她吃一年的。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什么腿都给她留着,人腿,她要不要。 江橙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嘿嘿一笑:“别人的腿我不稀罕,你的腿,我要。” 韩佰川捏得手指咯嘣响,又涌起想敲她脑袋的冲动,她总有本事气得他抓狂。 “哇,把他惹怒了,他会不会在这荒郊野外,把我先那啥后那啥……先奸后杀。”江橙儿怯怯地缩缩肩,自言自语,用更小的声音吐出最后四个字。” 呵,韩佰川气恼地攥紧了她的手腕,斜睨着她,用眼神表达对她的不屑。 “壮士,我上有老小有小……妹妹,一家人还等着我照顾呢,我被你敲傻了,我们一家人该怎么活呀。呜呜,你还欺负我。”江橙儿痛得吸气,继续装可怜。 装过火了,韩佰川不耐烦地放开她,冷冷盯着她,意思是问她还想要什么。 江橙儿揉揉手腕,摸摸扁扁的肚子,可怜巴巴地说:“我晚饭还没吃呢,饿了,想吃烤鱼。” 韩佰川腹诽:刚送来的两条小鱼,又被她惦记上了,馋猫。 江橙儿眨眨大眼睛卖萌,表情有点浮夸,这不是她的特长,好不。 韩佰川盯着她看了许久,在赶她走还是留下她之间挣扎,目光阴晴不定。 在江橙儿以为他要变成石头时,他终于点了点头。 江橙儿立刻乐颠颠的跑到窗口,把鱼拿过来,串到一根细竹竿上。 韩佰川瞅了她一眼,笨女人,吃鱼不用刮鱼鳞,去内脏啊。 江橙儿注意到他的眼神,嘿嘿笑道,“吃鱼要原汁原味,鱼鳞烤焦了更香,鱼肉挑着吃完,内脏自然就剩下了,多省事。” 歪理,分明就是懒,还说得一套套的。韩佰川把鱼夺过来,去灶房择鱼、调味了。 江橙儿吐吐舌头,她确实不会收拾鱼嘛,技术活不会,干点没技术含量的吧。 她自觉地捡来一堆木柴,用随身带着的火石点燃,橘黄色的火焰慢慢升腾起来,驱散了初春夜晚的凉意。 韩佰川负责烤鱼,江橙儿等着吃。 她悠闲地躺在软软的草地上,望着头顶闪烁的星星,呼吸着野外新鲜的空气,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她大大咧咧的姿势,让韩佰川很无语,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没有半点端庄贤淑的模样,就连女子基本的礼仪都不讲。 江橙儿不用看,也知道哑巴美男此刻的表情。 她头枕着胳膊,懒洋洋地说,“人生在世,怎么舒服怎么来,管那些干嘛。咱这叫不拘小节,学着点吧,哥们。” 江橙儿此时并未意识到,她在这个男人面前特别放松,可以卸掉负累和伪装,任性的放飞自我。 烤鱼的香味悠悠散发出来,江橙儿抿抿嘴,“如果有个小酒就完美了。” 韩佰川不理睬她,她自己吟咏起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诗仙气势磅礴的千古名篇,江橙儿用清越而豪迈的声音朗诵出来,不知不觉感染了听众韩佰川。 这一刻,他感慨万千,幽深如潭的眸中泛起层层波澜。 他垂眸,轻轻重复着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起身,从树下挖出一坛新酿的桃花酒,入口味道尚浅,清冽有余而醇香不足,后劲小。 对啊,时候还不到,需潜心等待,厚积而薄发。 “喂,小气鬼,给我一杯,自己喝多没意思。”江橙儿冲失神的他喊了句。 韩佰川摇头,坚决不给她喝,这女人不喝酒就够闹腾的,喝了酒岂不更疯狂。 不给就不给,反正江橙儿对酒也不怎么感兴趣。 韩佰川把烤熟的小鱼递给她,江橙儿闻着香味早就垂涎三尺了。 她咬一口,乖乖,外焦里嫩香喷喷,火候正好,味儿也调得好,哑巴美男的厨艺真不错。 鱼果然很小,还没怎么品尝的,两口吃上了。 第36章 入乡随俗 江橙儿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双手托着腮,眼巴巴盯着那条大鱼,像个等着主人喂食的猫儿。 韩佰川抬眸望过来,女人额前的黑发光滑柔顺地垂下来,一双水灵灵的星眸中跳跃着闪烁的火花,小嘴微微嘟着,像猫儿般乖巧。 此刻的她,倒也不是那么讨厌。 察觉到他打量她的目光,江橙儿歪头娇俏一笑,唇红齿白。 韩佰川挪开目光,刚开始她扮可爱不伦不类的,现在看着舒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顺眼了,亦或是他的审美观,被她带偏了。 大鱼烤熟了,香味扑鼻,江橙儿的眼睛里仿佛带着钩子,慢慢从韩佰川的手中把大鱼钩走了。 两人一个吃鱼的,一个喝酒的,分工明确。 江橙儿的鱼吃完,韩佰川的酒下去了半坛子。 “你少喝点,借酒浇愁愁更愁,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纾解。”江橙儿能看得出来,他有烦恼。 她明亮如珠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而他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 韩佰川意兴阑珊,放下酒坛,起身向竹屋走去。 江橙儿耸耸肩,这家伙说走就走。她也起身告辞,冲他背影喊了句。 “烦恼不过夜,健忘才幸福。明天太阳出来又是新的一天,晚安。” 韩佰川脚步未停,她的话却听进了耳中,一直盘亘在脑海,伴着他入眠。 江橙儿回到家,柳氏正在大门口翘首盼着,若不是江橙儿傍晚出去时,告诉她晚回家,她准挑着灯笼去外面寻找了。 江橙儿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怪自己贪吃,耽误了回家的时间,让娘操心了。 柳氏嘱咐了一大通,让女儿晚上务必早回来,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江橙儿乖顺听着。 乡村没有夜生活,其实这才戌时,搁现代人们正在外面逛夜市呢。好吧,入乡随俗。 柳氏嘱咐完女儿,压低声音道,“曼曼跑了,你大伯三叔和堂兄们都去找她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找到了没。” 江橙儿讶然,江曼曼明天就要成亲了,今晚跑了,看来是真的不愿出嫁,难道她跑去找陆诚了? 江橙儿记得在河边和小男神楚云帆说话时,听到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很可能就是江曼曼的父亲他们跑出去追赶她。 下半夜,江曼曼被抓回来了,她绝望悲哀的哭泣声,惊醒了江橙儿。 江老大气急败坏,顾忌着明天江曼曼出嫁别留下伤痕,于是把她包在被子里,用枣木拐杖敲打了一顿。 打完,江老大气犹不平,又狠狠地骂她。 江橙儿从他的骂声中,把事情串联了起来。江曼曼跑出去之后,果真去了陆诚家,央陆诚带她私奔,她坚决不嫁给别人。 陆诚从江曼曼的哭诉中,方明白她对他的爱恋,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况明天她就要成为新嫁娘了,陆诚岂能带她走,毁了她的婚事。 陆诚反劝她回去,江曼曼怎么也不听,正在这时,江老大追到了陆诚家。 江曼曼抱着陆诚不松手,抓破了他的衣服袖子,最终还是被江老大扯开,强行带回了家。 江橙儿不清楚江曼曼对陆诚的感情有多深,也无从想象她此时有多伤痛。 江曼曼屡次对江橙儿使坏,江橙儿不同情她,只是为古代女人不自由的婚姻感到悲哀。 翌日,天未放亮,江家院子里就响起了一片喧哗声。 从东屋门缝里隐约传出,江曼曼低闷绝望的呜咽声,听起来像是被堵了嘴。 柳氏早早起来,顾不得梳洗,拢了拢头发,就要往大嫂那边跑。她满脸兴奋,好像自己儿子要成亲似的。 出门前她一手一个,拉着桃儿和苹儿,让两个女儿也去帮着哥哥忙活,沾沾喜气。 成亲场面是挺热闹,可桃儿和苹儿在村里见多了,也就不感兴趣了。小孩子嘴馋的喜果,吝啬的伯母也不舍得分给她俩一点,留在家里只有眼馋的份。 所以,桃儿和苹儿更愿跟大姐去赶集,到镇上见更多的光景。 柳氏考虑着这次橙儿需要买的东西很多,一个人拿不了,便同意了让三个女儿同行。 江橙儿指了指里屋嘱咐母亲,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给江酒鬼松绑或喂饭,就这么绑着饿着他就行。若有亲戚问起来,就说他身体不舒服在静养。 柳氏头也不回地答应着,迫不及待地小跑出去了。 江橙儿不放心,干脆把里屋门锁上,钥匙揣进兜里。 姐妹三个动作麻利地洗漱完,换上平时不舍得穿的没有补丁的衣服,拾掇得干头净脸。 吃了点热乎乎的早饭,她们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江橙儿用扁担挑着两个沉甸甸的木桶,一个桶里装着做好的60块香皂,希望今天能在大集上顺利卖出去。 另一个桶里装着一堆铜钱,昨晚早就数好了,用绳子串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江橙儿卖香皂挣的所有钱攒一起,除去母亲拿走贺喜的那150文,还剩下550文,江橙儿留下零头,把500文都带着了。 今个儿不但要买家里用的米面油盐,还要买敬师的束脩礼品。这个是不能省的,必须置办的厚实一些,争取让教书先生能破例收下苹儿。 为了安全起见,江橙儿把钱包在一个不起眼的破包袱里,上面压着一层绿油油的青菜,扮作是去卖菜的。 江橙儿挑着木桶走到院子里,见江大娘子捧着红嫁衣,心急火燎往东屋跑。她今天又娶媳妇又嫁闺女的,忙得团团转。 江大娘子心里怨怪大妮姐妹三个不帮着干活,嘴里却顾不得说什么讽刺的话,只是黑着脸,狠狠地瞅了江橙儿她们一眼。 江三娘子拉开南屋的门,慢吞吞的出来倒洗脸水。 她贼兮兮的目光落在江橙儿的木桶中,似乎透过上面的青菜,窥见了藏在里面叮当响的一堆铜钱。 “哟!大妮,二妮,三妮,今天穿得可真漂亮,你娘好福气生了三朵金花昂。咱家大喜的日子,你们不在家里吃好东西,往外跑什么。看来是去赶集,买更好吃的东西,果然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喽。”江三娘子面带微笑,语气却难掩讽刺。 江橙儿轻松回讽:“婶子才是深藏不露的有钱人呐,给伯母的贺喜钱一拿就是一百文。记得前几天婶子的娘家侄子成亲,婶子还哭穷来着,只拿了五文。转眼就攒这么多钱了,莫非婶子屋里藏一个聚宝盆。” 江三娘子压根没想到这茬,心下一惊。 江橙儿笑笑,接着说,“我现在很替婶子担心呢,五文和一百文的偏差太大了,若是你娘家大嫂侄子知道这事儿,还不得跟你吵翻了天,撕破了脸,以后娘家门你甭想进了。” 江三娘子暗道坏了,她那大嫂可不是善茬,得罪了她,以后甭想有好日子过。若是娘家门都进不去了,岂不惹人讥笑,再者没有了娘家的依靠,自己在婆家受欺负,也没个给自己撑腰的。 江橙儿及时补了一刀,“你娘家侄子多着呢,你开了贺喜钱一百文的头,以后就等着大把大把往外掏钱吧。别的不说,只你四嫂我小姑那张嘴,就能把你磨叨死。” 江三娘子脸色煞白,没想到诓骗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牵扯到钱的事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这下可如何是好。 “江大妮,你仗着牙尖嘴利欺负我娘!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江金花躺在炕上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披头散发的冲出来,气呼呼的质问江橙儿。 “我还急着赶集呢,是你娘拉住我说话,我也不过好心提醒她一句,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江橙儿冷冷地回了句,抬脚欲走。 “站住!你说谁骗人?江大妮,你会做香皂了不起啊,这几天嘚瑟得你够呛,今天还欺负到我娘头上了!” 江金花早就心理不平衡了,以前大妮整天被自己和曼姐呼来喝去,现在突然变得又嚣张又风光,让自己很不爽。 江金花猛地扯住木桶,胡乱抓了一把青菜,扔到地上,又伸手往里掏。 “金花姐,你干嘛呢!快住手!”江桃儿急忙阻拦江金花。 江金花发狠,习惯性地反手一抓,江桃儿手背上顿时多了几道鲜红的抓痕。 江橙儿看见心疼极了,两个妹妹是她倾心保护的人,岂容别人伤害。 江橙儿柳眉倒竖,腾地把扁担放下,上前一把扯住江金花的头发。“嗤嗤”两声,在江金花左右脸上各挠了五道破皮流血的抓痕,挠得江金花满脸开花。 “我的脸!啊……”江金花捂着脸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尖叫。 江橙儿冷厉喝道:“江金花,这是我还给你的!连本带利。” 从小到大,江橙儿深受其苦,江曼曼嘴上功夫厉害,江金花却是条咬人不出声的狗,有一言不合就伸出尖爪子挠人的毛病,在被欺负的对象江橙儿脸上身上留下了很多抓伤。 江橙儿额头有一道疤痕,就是江金花留下的,时间长了淡化了,但细看还能看出来。 第37章 抢钱 江橙儿今天终于狠狠地还了回去,解了解气。 江橙儿转身说,“桃儿,你也还回去,废了她的狗爪子,看她还敢不敢再挠人!” “姐姐,我不……”江桃儿怯懦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桃儿,我怎么跟你说的,‘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是时候锻炼桃儿了,江橙儿把桃儿往前一推。 江桃儿尚未动手,受伤的江金花像条被激怒的疯狗,啊啊叫着扑了过来。 “桃儿,快闪开!江橙儿大喊一声,同时飞快用脚勾着扁担,向前一横。 江桃儿大惊之下,慌忙转身躲避,江金花的“九阴白骨爪”堪堪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吓得她头皮发麻。 江金花随着惯性往前冲了一步,正撞到横着的扁担上,再被江橙儿伸脚一绊,收势不住,实打实的重重扑倒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江金花痛得哭爹喊娘,鼻涕眼泪一起流。 江三娘子由呆愣中回过神来,本就慢了半拍,江金花从脸被抓伤到摔倒发生在短时间内,江三娘子来不及出手相助。看到女儿的惨样,她勃然大怒。 “江大妮,你个狗,娘养的狗崽子,你抓伤了我女儿的脸,我要毁了你的容!”江三娘子挥舞着铜盆,向江橙儿劈头盖脸砸过来。 “泼妇,敢骂我娘,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江橙儿一把抄起扁担,呼啦抡过去,击落了敌人手里的武器,并毫不客气地冲敌人身上狠狠地抡打。 “小贱人,不许打我娘!”江银花手持一根乌黑的烧火棍,从侧面向江橙儿攻击过来。 “桃儿,拿镰刀削她,撕了她的臭嘴!” 江橙儿冷眸如刀透着骇人的森寒,江银花这个狗腿子,以前经常跟在江金花后面,对被欺负的原主掐一把,踢一脚,是个助纣为虐的坏胚子。 江银花被江橙儿的眼神吓得登时停住了脚步,她见惯了江橙儿唯唯诺诺的胆怯模样,冷不丁瞧见江橙儿如此可怕的一面,不由得心惊胆战。 江桃儿从墙上摘下一把镰刀,双手颤抖得握着,不敢近前。 这边,江橙儿并未停止对江三娘子的“体罚”,江三娘子痛得嗷嗷叫着骂着,上蹿下跳的躲闪,却无论如何都躲不开江橙儿的长扁担。 江银花被暂时吓退了一会儿,听到母亲的痛呼,复又冲过来助阵。 “桃儿,姐姐一人顶不住两条疯狗,快帮姐姐!”江橙儿故作落败的样子,今天势必锻炼桃儿的胆量,让桃儿意识到受欺负必须反击。 江桃儿见姐姐有危险,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咬牙,胡乱挥舞着镰刀去砍江银花的烧火棍。 江银花被江桃儿不要命的打法吓住了,锋利尖锐的镰刀散发着寒光,一下一下飞快在她眼前跳跃,似乎随时都能砍掉她的手。 江银花额头冷汗直冒,手一松,烧火棍掉在地上,她慌不迭地噔噔后退,只觉得脖子一凉。 一绺头发飘飘然掉下来,江银花紧紧捂着脖子,当即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橙儿,住手!快住手!桃儿,快把镰刀扔了!”柳氏慌不迭地从北屋跑出来制止。 啪嗒一声,镰刀掉落地上。 江桃儿回过神来,脸色由红转白,身上的力气似乎一下子抽空了,扶着墙才稳住。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手持镰刀,攻击别人了。 “娘,您带着苹儿靠后躲。”江橙儿说着话,手中扁担未停。 江三娘子痛得受不了了,嘴里的叫骂换成了告饶,“别……别打了,大妮,大妮,好孩子,婶子平时待你不薄,你……” “虚伪!笑面虎!”江橙儿狠狠地一扁担抡在江三娘子后背上,“你可知错?” “婶子错了,以后再不乱说话,更不敢骂二嫂了。”江三娘子带着哭腔认着错,乞求着。 江橙儿厉声警告:“再听到你骂我娘一声,骗我娘一次,我打断你的脊椎骨,让你瘫在炕上。现在,赶紧向我娘道歉!” 江三娘子哪里还敢怠慢,喘着粗气抖着嗓子道歉:“二嫂,我错了……我再也不骂你,不骗你了……你原谅我吧。” “我……我没……没关系,我原谅你。”柳氏反而有些惶然不安,结结巴巴地回着,转而令江橙儿住手。 江橙儿顺从地收起扁担,冰冷的目光落在捂着痛处,哎呦叫的江三娘子身上。 她最后警告一句,“我娘宽宏大量,饶你这次。若有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我会让你跪着向我母亲磕头赔罪。” “江大妮,你欺人太甚!” 江金花摔得瘫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扑通”推倒一个木桶,发泄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木桶里的铜钱发出叮里当啷的响声,江金花双目放光,一把揪出桶里的包袱,就要揭开看。 江橙儿上前抢夺,江金花死死拽着包袱不放,反咬一口,说江橙儿抢她家的钱。 这时,江老三他们几个男人在外面铺完红纸后,一起回到家。 江老三见自己的大女儿满脸血痕,又听女儿嘴里嚷着大妮抢他家的钱,他不分青红皂白,拨拉开江橙儿,先把包袱夺到手。 包袱揭开后,里面一堆铜钱,闪花了院子里一群贪婪之人的眼。 这年头,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花,这么多钱,谁不眼馋,谁不想占为己有。 在金钱面前,啥都靠边站。 江老三眼珠一转,立刻系上包袱,抱在怀里。 “老三,你干嘛,是你家的钱吗?你家有这么多钱吗?”江老大急得眼珠子通红。 “大哥您别眼馋,钱在我手里当然是我的。”江老三厚颜无耻地回道。 江橙儿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世上有如此无赖,土匪,光天化日之下,抢了别人的钱硬说是自己的。 而这个抢她钱的土匪,就是她的亲人,亲叔叔。 柳氏也急了:“她三叔,那是我们家的钱,橙儿卖香皂挣的钱。” “呵,呵,你家的钱,你有什么证据。你叫它,它答应吗?”江老三吧嗒着嘴,歪着头蛮横地反问,十足的痞子样。 在金钱面前,原来人可以露出如此丑恶的嘴脸。 柳氏被堵得不知如何接话,眼泪先冒了出来,一个劲地哀求,“她三叔,你不能昧了良心,就是我们家的钱。没了钱,我们没法买米,一家五口就要饿死……” “二嫂,你别装可怜了,我们省吃俭用攒了十几年,攒着以后给儿子娶媳妇的钱,咋就变成你家的了?你瞧,这包钱的破包袱还是我成亲时从娘家带来的呢。”江三娘子随口胡诌。 滑天下之大稽,江橙儿失笑:“来,继续编,我倒想看看你们这对贼夫妻能编出什么花来。” “你骂谁是贼,我们可没编,都是真真的。你瞧,这包袱我已经用了十几年,缝了很多补丁。”江三娘子觍着脸,没羞没臊地说。 “哈哈,针针的,我还线线的呢。恭喜婶子蒙对了,这包袱的确是成亲时从娘家带过来的,但带它来的人不是你,是我娘。” 江橙儿勾唇一笑,嘲讽意味十足,“嘘,婶子别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可以来做一个小小的测试,谁能准确地说出包袱上有几个补丁,就能证明包袱是谁的。” “切,谁闲得没事去数那玩意。”江三娘子嗤笑一声,被江橙儿犀利的目光一扫,不由得收敛了轻嘲。 江三娘子盯着包袱,眼珠子滴溜转,含糊不清地回答,“我脑子不好记不清楚,大概有五六个补丁,不,是七八个。”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包袱上一共有十二个补丁,我昨晚刚和桃儿数过。” 江橙儿的声音清晰无比,她转而望着桃儿,用目光鼓励桃儿勇敢开口争辩。 江桃儿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愤的话,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接道,“对!包袱是我娘的,上面有十二个补丁,里面的钱是姐姐赚的。三叔你赶紧还给我们,不然我们就……就报官!” 江桃儿愤而喊出来,因为紧张、激动和生气,她攥着拳头,小脸通红。 江橙儿甚感欣慰,胆小懦弱的二妹终于觉醒,迈出了反抗欺压的第一步。这短短几句话,是她开始抗争的宣言。 江橙儿眉开眼笑,没有什么比妹妹的进步更让她高兴的了。 江老三却恼羞成怒:“反了你们两个黄毛丫头了,敢威胁老子,一个破包袱能说明什么,谁能说出里面有多少钱才是关键。” 江橙儿鼓掌:“三叔英明,那你说里面有多少钱?” “我家的钱有多少,我当然清楚。” 江老三奸笑,他刚才打开包袱的时间虽短,却已经看清楚了,铜钱都用绳子串着,一共五串。据他的目测和掂量,一串应该是一百个。 江老三抬着下巴,自信地喊出数目:“一共五百文。” 他说对了!怎么办,怎么办?江桃儿急得扯江橙儿的衣角。 柳氏也一个劲地冲江橙儿使眼色,她刚止住的眼泪又冒出来,慌乱无措。 第38章 贪婪 奇怪的是,江老大也像很着急的样子。 江老大突然开口替江橙儿说话:“老三,你刚才分明瞧见了包袱里有多少钱,这个测试不算数。” “大哥,你收了二哥家多少好处。凭什么不算数,我说对了,钱就是我的。都散了吧,别耽误了侄子的成亲大事。”江老三把包袱夹紧,转身欲拿钱溜回自己屋里。 江橙儿厉喝:“站住!我还没说多少钱呢,你急什么,你真以为自己蒙对了?” 江老三心虚了几分,没敢回头,只强硬地丢下句:“甭狡辩,也甭想打我家钱的主意。” 江老三推开南屋门,迫不及待地往里钻。 江老大冲自己的大儿子江福和二儿子江禄摆摆手,两人大步向前,左右夹击,一人拽住江老三一条胳膊。 江老三被用力拽回来,江老大趁机上前,夺下包袱。 江老大双手捧着沉甸甸的包袱,眼里的贪婪喷薄而出。 “多谢大伯伸张正义,帮侄女把钱夺回来,大伯不愧是咱们江家的顶梁柱。”江橙儿假意奉承江老大,给他戴上顶高帽子。 江老大一瞪眼,“别急,是谁的钱还不一定呢。” 江橙儿柳眉一挑:“那我就证明给大伯看,里面铜钱的数目多少,如果我说对了,大伯必须立刻把钱还给我。如果我说错了,我一文不要,全都送给大伯。” 江橙儿清脆地报出,“里面的钱共515文。” 江老三愣住了,柳氏和江桃儿面面相觑。 江老大转转眼珠:“我数一数,看你说得对不对。” “不劳大伯费力,我来数,大伯在旁边监督着就行。”江橙儿可不敢把钱摆在贪婪之人面前。 “不行,为了防止你弄虚作假,必须我亲自数。” 江老大早就等不及了,立刻揭开包袱,瞧见这么多钱,他倒吸一口凉气,激动地直搓手。 众人的眼睛随着江老大提起来的一串铜钱转,一个个圆润的铜钱从江老大的指尖滑过,发出振奋人心的响声。 终于最后一个数完了,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个。 “你们都看见了,我说的没错,就是五百文,就是我的钱!”江老三得意大笑,“大哥,快还我钱!” 江老大疑惑地瞅了江橙儿一眼,柳氏和江桃儿大惊失色,不明白江橙儿怎么会说错。 “大伯,你还没数完呢,你把包袱对着木桶抖一抖,会有奇迹出现的。”江橙儿不慌不忙。 江老大半信半疑地抖动包袱,果然叮当当蹦出十五个铜板,都落在木桶里了。 事实证明,包袱里的钱是515文。 江老三败,嘴里仍不甘心地叫嚣着。 柳氏和江桃儿惊喜极了,桃儿暗道,姐姐会变戏法吗? “大伯可以把钱物归原主了吧,我还急着赶集买米面呢。”事不宜迟,江橙儿赶紧伸手拿钱。 江老大猛地把其中三串铜钱抢在怀里,“你买米面用不了这么多钱,大伯家揭不开锅了,你先借大伯三百文,以后肯定还你。” 江橙儿怒火中烧,又一个强盗,有借无还,跟抢钱没什么区别。 江橙儿知道硬碰硬自己肯定吃亏,搞不好剩下的二百文也会被他们抢走,不能急躁,必须沉着应对。 危急时刻,可以搬出自己的救兵,江橙儿保持声音平静:“我今天和楚三哥约好了,要去大集上购置很多货物,没有多余的钱借给大伯。” 听江橙儿搬出楚三郎,江老大立刻想起那天楚三郎带着一群壮汉打上门来,临走厉声警告,不许欺负江橙儿。 江老大心里虽然忌惮,怎奈抵不住怀里金钱的诱惑。 “黄毛丫头,你诳谁呢,你被楚家退亲了,和楚家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还指望楚家给你撑腰,做梦去吧。蠢货,拿别人的客套话当真。你能指望的只有我和你堂兄们,借你几个钱,算是瞧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江老大一边嘲讽,一边抱着钱往北屋走。 柳氏哭着阻拦:“她大伯,我刚给了你们一百五十文贺喜钱,足够你们用很长时间了。我们家也得过日子,你不能把这些钱拿走啊!” 江老大冷哼:“蠢婆娘,一百五十文算毛,想让我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就得舍得多放血。” 柳氏像被人猛地戳中了心脏,脸色惨白如雪。 橙儿说得对,想用钱维系感情只能不停地往里投钱。他们就像一群吸血鬼,不吸**的血,是不会罢休的。 “爹,你说啥,谁要给她养老送终?切!她算什么东西,我自己的爹娘还养不过来呢。”愣头青江禄冲着江老大吼了句,鄙夷地斜瞅着柳氏。 “爹,你们也甭打我的主意,我又没吃过她一碗饭,花过她一文钱,凭什么给她养老?”江福满脸不屑,暗骂柳氏神经病。 柳氏被他们无情的话语,刺得遍体鳞伤。 “吵什么吵,哭什么哭!丧气!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成心给我搞破坏是吧。”江寿身穿喜袍,黑着脸快步走出来,怨气冲天。 他看到爹怀抱一堆铜钱,不由得目光一亮,脸色顿时由阴转晴。 刚才的事情,他在屋里听了个七七八八,明白这些钱是从何而来。 江寿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地说:“大哥二哥你们放心,有我在呢,我给二婶养老。” 柳氏不可置信地望着江寿,这句话正是她一直渴盼听到的,她被刺伤的心一下子得到了抚慰,于失望中获得了无限惊喜。 江寿动情地说:“我是二婶看着长大的,孝顺二婶是应该的。记得小时候,二婶经常帮母亲照看我,还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好东西留给我。 有一年严冬,二婶见我的手生了冻疮,她从自己穿的棉袄里拆出一多半棉花,塞进我的棉袄里,让我穿得暖暖和和的。” 柳氏震惊,原来寿儿一直都记得这些事情。 大嫂家的四个孩子,她哪个都抱过,喂过,疼爱过。江福和江禄小时候也常常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二婶”亲切地叫着,长大了却全然忘记她的好了。 唯独寿儿还记在心里,柳氏热泪盈眶,没白疼他啊,感觉送给他再多的贺喜钱也是值得的。 江橙儿冷眼旁观,她岂会不知江寿的心思,且看虚伪的江寿能唱出一出什么样的好戏。 “三弟,你要不要脸,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是看上她家的钱了吧。”江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 愣头青,江寿心里气恼,嘴上油滑地接道,“我成亲后添了家口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二婶不舍得我过苦日子,今天又送给我三百文,多谢二婶了。” 江寿堆着满脸笑容,走到柳氏面前,行了个礼。 柳氏懵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江寿转身朝江老大走去,“爹,二婶送给我的钱,我拿着吧,不劳您费力了。” 江老大了解自己的儿子,寿儿心眼多,算计柳氏也就罢了,还算计到了自己头上,三言两语就想把自己好不容易抢到手的钱,给忽悠了去,没门! 今天给他娶了媳妇,自己尽到当爹的责任就行了,以后他别想再从自己手里抠钱。 “这是我借了你二婶的钱,没你的份。”江老大断然拒绝,把钱抱得更紧了。 “爹,您和儿子太见外了,钱放儿子这里,和放您那里是一样的。”江寿脸上笑着,手上用力从爹的胳膊缝里往外拽钱。 “爹,你给三个儿子一人分一百文才公平。”江禄放开江老三,跑过去拉自己爹的胳膊。 江福也不甘落后,加入了抢钱行列,父子四人不管不顾地撕扯起来。 江老大暴跳如雷,大骂儿子们是小畜生,他的儿子们则骂他是老财迷。 江橙儿拍着手为他们加油,让这几个厚颜无耻的土匪使劲打!打死才好呢。 “妮她爹,快住手,钱是二婶家的,咱不能要!”李氏见情况不妙,抱着妮儿过来阻止。 这些日子以来,李氏把江橙儿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在眼里,她知道江橙儿手段凌厉,不是好欺负的。她意识到非但不能得罪江橙儿,还要好好拉拢。 她虽然也眼馋钱财,但尚能分清楚哪些是该要的,哪些是不该要的。 江福早已急红了眼,哪里能听得进妻子的劝说。 江禄的妻子挺着孕肚出来看热闹,嘴里嘟囔着,埋怨丈夫空有力气,不会打架。 气急败坏的江禄扇了她一巴掌,她哭着去东屋跟婆婆告状了。 江老大父子四个你争我抢,打得热火朝天。 最终的结果是,江寿的喜袍被撕破了,江福和江禄脸上都挂了彩。而江老大怀里的铜钱则被扯断了绳子,哗啦啦下了一阵铜钱雨。 嗷呜一声,在场的众人,连同江老三一家四口,都疯了似的扑过去抢地上的钱。 你抓我一把,我推你一下,叫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场面十分混乱。 江橙儿冷冷地瞧着他们,就像瞧着一群疯子。 她被彻底刷新了三观,原来金钱真的可以让人疯狂,罔顾亲情道义。这不过是一些铜板,若地上掉的是一个个金元宝,他们还不得往死里抢,往死里打。 第39章 出气 “住手!都住手!大喜的日子你们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怕被亲家笑话。”江老太用拐杖咚咚捣着地,总算使一群疯子安静了下来。 江金花的“九阴白骨爪”确实厉害,她从土里把最后一个铜钱抓出来,咧嘴大笑,满脸血痕更加恐怖。 江老太挥挥手,示意众人赶紧去准备迎亲的事。 “慢着!先把我的钱留下再走,一文都不能少。”江橙儿语气威严而犀利,把木桶往他们面前一放。 他们已经把钱揣进了自己兜里,变成自己的了,断然不肯拿出来,反说江橙儿无理取闹。 “一群强盗,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不还我的钱,我就让楚三哥领着弟兄们烧了你们的房子!”江橙儿声音冷煞,听起来底气十足。 “切,你的楚三哥呢?来呀,出来,让老子看看。”江老三梗着脖子叫嚣。 “来了!”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威严浑厚的声音。 是楚三郎的声音!江橙儿心头大震,巨大的惊喜如繁花盛开瞬间弥漫开来。 她无奈之下,搬出楚三郎本是吓唬院里这群强盗,没承想他竟真的来了! 旋即,一个魁梧英俊的男人阔步走进来,正是楚三郎,他的身后跟着楚家三个兄弟。 楚三郎冷锐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他越过院子里这群发丝凌乱,灰头土脸的江家强盗,径直向江橙儿走去。 “江姑娘,我来晚了。”楚三郎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于江橙儿而言,他就是从天而降的救星,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准时出现在她面前,令她深深感动。 “三哥……”江橙儿眼眶一热,顿时哽咽了。 “别……别哭……”楚三郎更加心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江姑娘,别哭,我们替你出气!”楚大郎气愤地挥了挥铁拳。 江家强盗们全都蔫了,冷嗖嗖地站着,大气不敢出,像被集体点了穴似的。 楚大郎他们三个也围过来,关切的目光聚集在江橙儿身上。 “大哥,二哥,四哥,你们来得正好。”江橙儿微笑着打招呼,盈在眼眶里的泪珠,顺着腮边滑落。 “妹子,别怕,有我们呢。”楚二郎声音铿锵。 楚四郎的目光触到江橙儿的眼泪,他心里酸酸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姑娘成了他和哥哥们的牵挂。听她软软的叫声“哥哥”,他心里就暖融融的,虽然更想听她叫“夫君”。 楚三郎眸光一转,咬牙道:“妹子,我们今天和山上的兄弟们约好了一起去赶集,他们在村头等着,等下叫他们都过来,把欺负你的强盗打个落花流水!” 江家强盗们战战兢兢,原来楚家兄弟那天说的不是客套话,而是真的要为江橙儿撑腰。 江橙儿斜睨着慌了神的强盗们,声音冷若冰霜:“谁抢走我多少钱赶紧全部交出来,放进木桶里,谁敢偷藏不还,绝不轻饶!” 抢钱贼们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衣兜,好不容易抢到手的钱,还没捂热乎,谁都不舍得往外掏。 楚三郎取下别在腰带上的砍柴刀,灵活地转动着,锋利的刀刃寒光闪闪,令抢钱贼们望而生畏。 “我交!我交!”江银花不禁吓,当即把藏在袖子里的七八个铜板,都倒进木桶中。 “很好,继续。”楚三郎勾唇一笑,这抹笑容使他英俊的眉眼更加生动,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江金花只觉得眼睛被晃了晃,心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她像受了蛊惑般,红着脸把所有抢到的钱都还了回去。 就连抓在手心里那枚,她也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放进桶里了。 她觉得自己表现良好,抬起头冲楚三郎妩媚一笑,期望能得到美男的夸赞。 她此时的模样:衣衫凌乱肮脏,披散的头发像乱鸡窝,脸上血痕密布。 这幅尊容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再加上瘆人的一笑,简直比鬼还可怕。 楚三郎捂住嘴,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差点涌到嗓子眼的恶心感。 楚家其余三个男人,也纷纷扭过头去,对江金花不忍直视。 江金花深受打击,呜哩哇啦哭着跑回了南屋。 “金花,金花!你怎么了?”江三娘子也转身往南屋跑,企图携钱开溜。 “嘭”一声,江三娘子重重撞到楚二郎提着的木桶上。 “留钱还是留命,自己选!”楚二郎面容冷肃。 江三娘子本就被江橙儿用扁担打得身体快散架了,又被木桶撞了个满怀,再加上受到楚二郎的威慑,不由得脚步趔趄。 她手一抖,抢到的钱悉数抖落地上,人也跟着歪倒地上,感觉哪哪都痛。 在李氏的劝说下,江福脱下鞋子,把藏在里面的铜钱倒出来。 江橙儿嫌脏,让他先冲洗干净再上交。 江老大是个能惹不能当的怂货,当楚二郎满脸杀气地站在他面前,问他“要钱还是要命”时,他结结巴巴地回了句“交钱不杀”。 他的话音落,钱也落入了木桶中。 剩下的三个抢钱贼,仗着有几分贼胆还在负隅顽抗,你推我搡,谁都不肯先上前,谁都不承认自己抢到了钱,企图蒙混过关。 楚三郎不耐烦地皱皱眉头,手一扬,砍柴刀带着凛冽的寒光直冲他们飞过去,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砍柴刀擦着他们头顶而过,插进了枣树上。 他们摸摸自己的脑袋,心有余悸,这下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都乖乖地交出了钱。 江橙儿让桃儿把桶里的钱清点了一遍,共492文,还差八文。 定然是有人偷藏了八个铜板没有交,会是谁呢? 江橙儿明亮犀利的目光,慢慢地从几个抢钱贼的脸上扫过,不放过他们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别人都面不改色,唯独江寿目光闪烁了一下,不过眨眼间,却已被江橙儿捕捉到了。 江橙儿知道江寿虚伪狡诈,再加上他存在异常反应,他藏钱的嫌疑最大。 江橙儿灵机一动,“俗话说‘喜倒’,新郎官也要倒着站立,喜气才能到。大哥,二哥,麻烦你们帮他一把。” 楚大郎和楚二郎会意,把江寿的身体倒过来,用力晃动,不但晃得江寿胃里翻江倒海,还晃出了八个铜钱。 江橙儿瞅着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江寿,果然是他。 “别误会,这是我的钱,我今天去女方家迎亲时要用的。”江寿狡辩。 “怎么证明是你的钱?”江橙儿眉梢一挑。 江寿转转眼珠:“铜钱都长得一个模样,那你又怎么证明不是我的钱?” 江橙儿冷笑:“问得好,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的每一枚铜钱上都用毛笔点了一个小点做标记,而这八枚铜钱上均有小点。” 江寿再也无力狡辩,颓然低下了头。 “我事先讲过了,偷藏不还,绝不轻饶。”江橙儿声音冷煞。 “大妮,好妹妹,我错了,你饶了我……”江寿一看不妙,赶紧求饶。 “错了就要接受惩罚,杖责二十。” 江橙儿让楚四哥把江寿包在棉被里面,敲二十棍,若不是顾及江家的颜面,今天定然让他浑身挂彩,鼻青脸肿去迎亲。 楚四郎力气大,下手重,江寿虽然包在棉被里,仍痛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别打了,快别打了!”柳氏于心不忍,出声阻止。 江橙儿轻笑:“娘,您先回屋里歇着。放心,打不死他,顶多给他长个教训。” “二婶……不,二娘,娘,快救救我!”江寿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向柳氏求救。 听到江寿叫她“娘”,柳氏又惊喜又激动。 “住手!别打他了!”柳氏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抢夺棍子。 楚四郎赶紧住手,以免误伤了她。 柳氏扯下被子,把江寿解救出来,拉着他的胳膊,满脸心疼关切。 “寿儿,孩子,你没事儿吧。” 江寿动了动胳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江橙儿皱眉,狡诈的江寿并不是诚心待她母亲,只是利用她母亲。哼,她还想利用他呢。 江橙儿扬声道:“看在我娘的份上,今天先饶了你,剩下的十棍子给你寄存着。既然你开口喊‘娘’了,干脆过继给我娘当儿子吧,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可以给你做个见证。” 江寿眼珠转来转去,柳氏捏着手指紧张地期待着。 “不行,我不同意!”江老大和江大娘子异口同声地反对,凭什么把自己养大的儿子过继给别人。 “二婶,不是我不愿意,是我爹娘不同意。虽然名义上我不是您儿子,但我会像亲儿子似的好好孝敬您,好好照顾三个妹妹,咱们亲如一家人。”江寿饱含深情地说。 演技还不错,江橙儿鼓掌:“大家都听到了吧,寿堂兄说要好好孝敬我娘,照顾我和妹妹们,亲如一家人,相信堂兄会说到做到的。堂兄,咱家水缸空了,地里杂草长出来了,你记得明天把水挑满,把草锄了昂。” 江寿一惊,没想到大妮会摆他一道,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江橙儿又笑着加了句,“寿堂兄,以后咱家的力气活全都交给你了。” 第40章 及时止损 江寿脸色越发难看,他贴乎柳氏,可不是过去找活干的。 “想让我儿子给你们当苦力,就得供我儿子钱花。”江老大贪心起。 “对!既然成一家人了,你们的钱,也有我儿子一份。”江大娘子也跟了句。 江寿眨眨眼,仿佛看到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在向他招手。 “伯父伯母你们大概忘了,寿堂兄已经是成年人,今天他结婚后就自立门户了,非但不能再花父母的钱,还要每月给父母养老费。” 江橙儿唇角一弯,“既然他愿意当我娘的半个儿子,就得给我娘养老费,我娘要的不多,每月五十文就行。” “五十文,你咋不去抢钱!”江老大惊怒。 “大伯会抢钱,我可不会。”江橙儿讥讽。 江老大被堵得面红耳赤,江寿则脸色铁青。 江寿越想越生气,本来想傍上柳氏捞油水,结果油水一点捞不到,还要往里贴钱,并且给她们干活。真当他是冤大头啊,可恨! 江橙儿暗笑,瞧他的样子快要装不下去了,也不过如此,没有多深的道行。 江橙儿继续刺激他,戏谑道:“寿堂兄,你若同意了,咱们就立个字据。你每月承包我家的重活,并且每月给我娘五十文养老费。” 江寿一听,肺都快气炸了,他没痴没傻,岂能立这个字据。 他为了讨别人欢心,忍了半天,陪着笑脸做小伏低,早就快忍不住了,这下彻底爆发。 “扯淡!江大妮你疯了,凭什么让我拿钱!你娘一个糟老婆子,你真以为她是香饽饽,谁都抢着要。她整个一神经病,拉着别人当自己的儿……” “啪”“啪”两声脆响,江橙儿怒极,出手快如闪电,在江寿脸上狠狠地甩了两巴掌。 江橙儿柳眉倒竖:“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娘以前是怎么疼爱你的,你全然忘记了。你小时候长天花高烧不退,奄奄一息之际,被你爹娘用破席子卷着,扔到了野外。 我娘偷着把你背回来,寻了各种方子为你医治,她还整宿整宿地跪着求菩萨,最终救回了你的命。早知道救的是条白眼狼,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外面。” 江寿的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痛,他垂下头,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那些模糊的画面。 江橙儿又指着江福和江禄怒骂,“还有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指望你们记得我娘曾经对你们的好,但起码的礼节你们应该知道。我娘是长辈,你们却对她满脸不屑,恶语相加。 日后,你们跪在地上求着当我娘的儿子,她也不稀罕,娘有我们三个女儿胜似一百个儿子。”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江橙儿身上强大的气势震撼,朝阳中,他们仿佛看到这个女孩身上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以后你们胆敢再对我娘不敬,我绝不轻饶!”江橙儿一字一顿地警告。 她说完,拉起母亲冰凉的手,“这里乌烟瘴气的,已经不适合居住,娘,我们出去赶集,透透气吧。” “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柳氏无力地从苍白的唇边挤出一句话,抽出手,失魂落魄地向西屋走去。 江橙儿跟在后面看了看,见娘并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是躺在炕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屋顶。 以江橙儿对娘的了解,知道娘此时不愿别人打扰,只想静静地自己排解忧伤。 娘并不糊涂,只是被某些观念蒙蔽了心智,今天外面发生的一幕,娘都看在眼里,相信她已经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来,有些人不值得付出。 及时止损,方为上策。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必须快点出门去赶集。 楚家四个儿郎抢着帮江橙儿挑扁担,最终楚二郎抢到了手,他笑得开心极了。 江橙儿莞尔,被四个高大魁梧的哥哥保护着,幸福感油然而生。 桃儿和苹儿手拉手,也跟着抿嘴乐呵。 路上遇见了也要去赶集的赵三婆,她瞧了瞧江橙儿和楚家儿郎,暗道大妮侄女有福气,楚家几个儿郎退了亲还对她这么好,非常难得。 赵三婆爱热闹,喜欢往人堆里凑,她凑过来和江橙儿说话,想跟他们一道走。 江橙儿灵机一动欣然应允,有了赵婶这个大喇叭,到了集市上,正好给自己的香皂做做宣传。 到了村头,江橙儿未见有壮汉等在这里,想必是楚三郎故意吓唬江家抢钱贼的。 桃花村距离镇大集二十多里路,土路崎岖难行,除了正常的步行,中途还需要蹚河、爬岭、过独木桥。 不说多艰险,但也不轻松,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和一个晕高的人。 经过一条浅河时,楚家三个儿郎纷纷围到江橙儿面前,都抢着要背她过河。 挑扁担的楚二郎急坏了,楚三郎故意逗他,两人是双生子,在娘胎里时就打架,出来后也没闲着,以互损为乐。 “嘿嘿,二壮,这下你抢不过我们了。” 楚二郎眉头一皱,来了句:“江姑娘,你坐大水桶里,我挑你过河。” “老二,你是笑话江姑娘长得瘦小还是咋的,憋坏了江姑娘,我饶不了你小子。”楚大郎瞪了他一眼。 楚三郎语气夸张:“哎呦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惜字如金的大哥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还会怜香惜玉了。那不叫瘦小,叫小巧玲珑,哈哈,我跟小五新学的三个词,用的咋样?” “不咋样,油嘴滑舌。”楚二郎气哼哼地甩过去一个词。 江橙儿被他们四兄弟逗得开怀大笑,一直没见楚五郎,她好奇地问:“你家五……” “江姑娘,我背你。”楚四郎趁着他们几个打嘴仗的时候,抢先跑过来蹲在江橙儿前面。 江橙儿赶紧拒绝他的好意,她飞快挽起裤腿,脱下鞋子,踩到河水中。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江姑娘竟然当众露出了白嫩的脚丫和小腿,他们惊愕,急忙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赵三婆也蛮惊讶的,大妮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在男人面前露脚露腿,简直有伤风化。 若在以前,她早就嚷嚷开了,现在多少能管住自己的嘴了,特别是在江橙儿面前,更不敢乱说话。 她欲言又止,只在心里嘀咕,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江橙儿提着鞋子,稳稳当当地蹚到河那头,转过身望见对岸几个男人怪异的举动,她还纳闷怎么回事呢。 当众人翻越一座并不很高的土岭时,话痨赵三婆突然安静下来了。 她咬着牙,弯着腰,抖着腿,一点点慢慢往上挪,看起来十分害怕的样子。 “赵婶,我发现你一个秘密,原来你恐高啊。”江橙儿不带恶意地笑了笑,怪不得她要跟别人一道走呢。 “你还笑,婶子都快晕倒了。”赵三婆抖着声嗔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看似强悍的人也不是坚不可摧。 江橙儿和江桃儿一边一个搀扶着赵三婆,翻过土岭,到了平地上,赵三婆才慢慢缓过气来。 江橙儿调侃:“赵婶,以后如果你再挖苦我,我就把你扔山上,看你怎么办。” 赵三婆摆手:“别介,别介,婶子怕你了,婶子可不敢挖苦你,就你这张小嘴,婶子十张嘴也说不过你。” “别以为我没听见,先前经过那道石沟时,我不小心绊了一跤,幸亏楚大哥眼疾手快扶住了我,要不我就摔石头上了。” 江橙儿冷下脸,“这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却往歪里想,在后面嘀嘀咕咕,嘲笑我们搂搂抱抱,不知羞耻,还骂楚大哥是色徒。” 赵三婆尴尬地笑笑:“瞧我这张嘴,又不听使唤了,大侄女你别介意,是婶子又犯老毛病了。” “封建思想害死人,嘴巴恶毒骂死人,其实男女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禁忌,只要是正当的交往就行。我把楚家几个哥哥当兄长,当朋友,他们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我绝不允许别人诋毁他们。”江橙儿盯着赵三婆,声音越发冰寒。 赵三婆意识到错了,一个劲地道歉。 楚家儿郎听到了江橙儿的话,她极力维护他们,令他们感到高兴。同时她明确表明与他们的朋友关系,令他们感到失落。 有些事情强求不来,有这样的好姑娘当朋友,当妹子,也是挺欣慰的事情。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翻山越岭来到了目的地。 镇上和村里比,自然是道路更宽阔,房屋更高大,别有一番景色。 大集上早已人山人海,林林总总的货物令人眼花缭乱,没有特别高档的东西,却都是村民们居家过日子能用到的,实用,接地气。 桃儿怕苹儿走丢了,紧紧拉着苹儿的手,姐妹俩很少有机会来赶大集,看着什么都新奇,目不暇接。 江橙儿心想,以后得多领着两个妹妹出来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路两边到处是摆摊的,江橙儿好不容易寻了处空隙,左边靠着一棵大树,右边挨着一个卖菜的大爷。 江橙儿在地上铺开一块麻布,摆上十块漂亮的香皂,准备开卖。 第41章 人言可畏 他张了张嘴,表情有些怪异。 “瞅什么,没占你的地,没碍你的事!”赵三婆冲卖菜大爷一顿吼,转身对江橙儿说,“出门在外不能老实了,被人欺负。” “赵婶,咱们不能被人欺负,也不能欺负人。”江橙儿摇摇头。 赵三婆上次跟着江橙儿卖香皂,还没过够瘾,主动要求帮江橙儿卖货。 她说自己来赶集也没什么好买的,就等着快散集的时候,捡点便宜的蔫巴菜篦子米。 江橙儿很痛快地答应了,并且把整个舞台都交给了赵三婆,她好腾出时间去买东西。 江橙儿认真道:“赵婶,咱们还是按老价格吧,每块香皂卖五文。只要你今天把六十块香皂都卖完,赚回三百文,我就分给你十文当工钱。” “十……十文!你是说真的!”赵三婆惊喜极了。 这对她来说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数字,她家里日子穷,入不敷出,忙活一年也攒不下几个铜钱,而今天一下子就能得到十文呐! 听到江橙儿明确的答复,赵三婆心花怒放,迭声说:“好!好!大侄女你放心,我保证尽快把所有香皂都卖完。” “和气生财。”江橙儿叮嘱赵三婆,“出门在外少惹事。” 江橙儿刚说完这话,就从远处来了一群主动惹事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膘肥体壮,光着两条膀子,满脸横肉的男人,标准的地痞模样。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腰里别着斧子的小混混,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走到哪里,哪里的小贩就胆战心惊,小混混背着的竹篓里装着抢来的东西,提着的褡裢里装着抢来的钱。 赵三婆骇然变色,迅速收拢麻布包起香皂,塞进水桶中,随手抓了卖菜大爷一把青菜盖在上面,然后蹲下装作挑菜的样子。 混混们在菜摊前停下脚步,并未注意赵三婆面前的水桶,只瞅了瞅楚家几个壮汉。 卖菜大爷双手捧着一捆早就准备好的嫩生生的青菜,低头哈腰地给混混们上供。 “不长眼的老东西,谁稀罕你的烂菜,快点交保护费!”其中一个小混混恶狠狠地骂着,抓起那捆青菜,啪嗒扔到了老大爷脸上。 老大爷吓了一跳,吃痛地揉着眼睛,哀求:“几位爷可怜可怜我老头子吧,俺天不亮就起来赶路,来集上半晌工夫了,还没卖出一棵菜。俺实在没钱孝敬几位……” “少废话,搜!”为首的地痞横眉竖目。 赵三婆赶紧提着桶,避到大树后面。 楚家几个壮汉义愤填膺,这群黑心烂肠子的恶霸,欺负一个可怜的老人家。 江橙儿也被气得慌,理智告诉她不能招惹这群无赖,强龙不压地头蛇,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为。 要打败地痞恶霸,必须更强大的力量,若是整个集市上的小贩都联合起来,反抗他们的欺压,早把他们吓跑了。 江橙儿冲楚家哥哥们摇头,用眼神安抚他们的情绪,不要轻举妄动。 小混混们一哄而上,把菜摊翻了个底朝天,把老大爷从头搜到脚,最终从鞋子里搜出了一个铜板。 一个小混混用两根手指捏着铜板,拿菜叶子用力擦了擦,边骂着晦气,边把铜板塞进了褡裢里。 一群下作的东西,连老人身上仅有的一个铜板都不放过。 小混混们凶神恶煞地转到下个摊位上,继续抢钱抢物。 作孽呀,老大爷满脸悲苦的收拾着散落一地的青菜。 江橙儿叹口气,蹲下帮他拾捡,桃儿和苹儿也走过来帮忙。 老大爷浑浊的眼睛里夹着泪,声音中充满了哀愁:“俺可怎么办?俺给老婆子抓药的钱,被黑心鬼们抢去了,这菜也被揉烂了,估计卖不出去了。” 江橙儿安慰:“大爷,您别伤心了,如果散集时您的菜卖不完,有多少算多少,我全买了。” 老大爷惊讶,继而摇摇头:“姑娘,俺知道你是好心帮俺,可这么多菜,你们家也吃不完啊。” “大爷,俺家哥哥多,吃饭多。这不,我今天打算赶集买面割肉,回去蒸一大锅包子,犒劳犒劳哥哥们。”江橙儿微微一笑。 “姑娘你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被这么多哥哥疼爱着,真好啊!哥哥们有你这样的好妹妹也高兴,瞧他们都笑得合不拢嘴呢。”老大爷脸上的愁云也散了。 江橙儿莞尔,转身对赵三婆说:“赵婶,这里就交给你了,尽管拿出你的看家本领,使劲宣传,争取早点把货卖光,咱们早点凯旋,晚上回去吃大包子。 但也别着急,万事开头难,第一次在大集上卖香皂,顾客未必会认可,能卖多少算多少吧。万一小混混们去而复返,你就扔给他们几块香皂,或者几个铜板,权当是打发叫花子。舍点钱财没什么,安全第一。” “凭俺这张抹了油的嘴,老板您就瞧好吧。”赵三婆很快进入了角色。 顿了顿,她想着自己的提成,咬牙道:“你放心,那群黑心鬼来了老娘也不怕,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老娘死也不给他们一个铜子。” 被赵婶这么一说,江橙儿哪里还能放心,于是跟楚家哥哥们商量,想请他们留下两人保护赵婶。 最终楚二郎和楚四郎留下了,楚大郎和楚三郎陪江橙儿去购物。 江橙儿拿出事先写好的字条,对照着上面记的东西购买,以免遗漏。 楚三郎看到纸上娟秀的字体,惊讶地问:“咦,江姑娘,谁帮你写的字?” “我大姐自己写的呀,大姐读书写字,画画下棋,样样会,可厉害了!”江苹儿自豪地说。 “原来江姑娘还会写字啊,厉害了我们的女秀才,我得说给小五听听,巾帼不让须眉。” 楚三郎更惊讶了,和江姑娘接触的时间越长,就发现得越多,她令人赞叹的地方。 江橙儿汗颜:“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提,对了,你们五弟回来了吧,一直没见他的面,不知道他长啥样。” “小五前几天就回来了,他在……” 提起自己的弟弟,楚三郎也满脸自豪,刚要夸几句,突然被一道怒喝打断了。 “站住!今天总算被老子逮住你了!”一个又矬又胖像矮冬瓜的男人,迈着短腿冲过来,用一根粗秤杆指着楚三郎。 江橙儿定睛一看,这不是尤大嘛,尤村尤老头的儿子,上次企图强暴她,被楚三哥一砍柴刀差点阉了。 “是你,色徒!你还敢出现在小爷面前!”楚三郎看到尤大立刻联想到江橙儿遭遇的危险,气得剑眉一挑,霍然抽出砍柴刀。 尤大见刀色变,条件反射般猛地捂住某处。 他自从那夜被吓晕后,就惊厥不举了,不知道遭了妻子多少白眼。 尤大憋了一肚子火,想找楚三郎算账,今天刚好遇到了,他一气之下冲过来,结果被楚三郎一甩,刀,又吓怂了。 尤大畏畏缩缩地退回去,为了挽回面子,他对着紧邻的几个卖油的小贩喊:“尤村的老少爷们,这几个人是我的仇家,净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大家伙谁都别卖给他们油,我倒要看看他们没了油怎么炒菜。” 无耻小人!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胡咧咧开了。 江橙儿站到一座高台上,放开嗓门用更响亮的声音喊道:“大集上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听着,油村尤大家卖黑心油,一桶油里掺半桶水,谁买谁上当。赶紧告诉你们同行的人,以及你们的亲戚朋友,切记不要买尤大的油,就是他,这个矮冬瓜。” 江橙儿连着喊了三遍,她清脆的声音如铃儿般传入很多人的耳中。 一个冷峻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小黑妞跑大集上来损人了,这招可谓毒辣,不知道这个叫尤大的怎么招惹到她了? 江橙儿一吆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大的摊位前异常火爆,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无数人。 有人提着油过来退货,怒骂尤大缺德,做黑心买卖,骗人钱财,不得好死。 这种事本来就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村民们贫穷,好不容易攒几个钱买瓶油,若是真的买到了掺假油,白白浪费钱,岂不心疼死。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对尤大的谴责声汇成了咆哮的海洋,把尤大单薄的解释声淹没在里面。 刚开始尤大不愿退钱,试图挽回局面,可是场面的失控又岂是他这种拙嘴笨舌之人所能挽回的。 何况再加上卖油的同行从侧面煽风点火,更让人们认定尤大卖的油掺假。 群情激愤,有个性子急的壮硕顾客,嫌尤大磨磨唧唧不肯退钱,冲上去把他暴打了一顿。 尤大被打怕了,赶忙给顾客退了钱,还一个劲地跟顾客道歉,无形中等于承认了自己掺假。 退了钱的顾客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看热闹的人们嚷着让尤大快滚蛋,以后别来集市了,就算来也没人会买他的掺假油。 尤大感觉冤枉死了,人言可畏,今天赶集的人回到各自村里把诋毁他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将信以为真。 第42章 验证 大家将不再买他的油,他的生意也就没法做了。 江橙儿冷笑,上次她没顾上亲自收拾这个色徒恶棍,今天遇上了,他竟然还敢往她枪口上撞,出言不逊,她岂能放过他。 尤大越想越害怕,脸色由灰白变为惨绿。 完了,彻底完了! 都怪那个姓江的坏女人,毁他生意,断他财路,该死的,决不能饶了她! 尤大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张望,哪里还有江橙儿的身影。 江橙儿从别的摊位上买到了油,卖油翁特意多舀上一勺,感激她出手帮他除掉了一个同村竞争对手。 江橙儿意不在此,也就没搭理他。 江橙儿给两个妹妹买了一包香甜的桂花糕,桃儿和苹儿如获至宝,小口小口地抿着。 两人分吃了一个桂花糕,剩下的不舍得吃了,要拿回家给娘尝尝。 江橙儿接着去买了半袋子大米,半袋子细面和一袋子粗面。 有了做饭必须用到的米面,炒菜及做香皂必须用到的油之外,还有一样生活必需品——盐。 官盐价格昂贵,老百姓买不起,只能偷着买点私盐。而私盐是不敢明着摆到集市上售卖的,一般有流动的小贩走街串户兜售。 每逢镇上大集顾客多的时候,盐贩们也出来活动,躲在某个角落里,和顾客暗中接头。 盐贩卖盐的地点不固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以免被镇上的官差抓到。 而要找到他们也不难,一来他们有联络人,负责巧妙地招徕顾客。 二来只要留心观察大家的举动,发现那些神情紧张,躲闪着往角落里钻的人,很可能就是去买盐的,跟着他们***能找到地方。 江橙儿就是跟在别人后面,顺利买到盐的。 江橙儿买盐是挺顺利,可是刚出小胡同,就遇到了危险。 “站住!有人把你告了,跟我们走一趟。”两个手里提着刀,官差打扮的男人突然冒出来,堵住了她。 江橙儿一惊,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么多人都偷着去买盐,官差为什么单单抓她?是哪个缺德的把她告了? “江姑娘犯了什么罪,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楚三郎急忙把江橙儿护到身后。 “让开,打扰官差执法,连你一同抓走。”那个长脸官差横眉竖眼。 “她是我家妹子,一个女孩子何罪之有,要抓你们就抓我。” “我是大哥,有事找我!” 楚三郎和楚大郎一心保护江橙儿,毫不畏惧地面对官差。 危难时见真情,江橙儿感动,她没有看走眼,楚家哥哥们是真的关心她,爱护她。 方脸官差冷喝:“少废话,一起走!” “大哥,三哥,咱们稍安勿躁,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说。”江橙儿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虽然今天事出突然,她难免慌乱,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镇静下来。 好在没有被捆绑,两个官差只是提着刀,催着江橙儿快走,把她带到了一棵大树下。 “头儿,人带到。”两个官差向坐在树荫下的一块大青石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男人禀报。 男人转过身来,俊眉修目,唇角挂着迷人的笑容。 “江姑娘,你没想到是我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江橙儿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桃花村村正的儿子,在镇上当差的孙六少,自觉其美的男人,不知何时混上了小头目。 江橙儿展颜一笑:“人生何处不相逢,在此巧遇老乡,小女子甚是高兴。孙六少,别来无恙吧。”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孙六少彻底楞住了,这是那天对他冷若冰霜的女孩吗?今天跟他套近乎套得真溜,热情的像一把火。 他夸张地揉揉眼睛,故意对手下说:“你俩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咋不认识她,完全是两个人嘛。” 江橙儿翻个白眼,他会装,她也会。 她更加热情地叫着:“哎呦,孙六少,您贵人多忘事,不会连自己的老家在哪里也忘了吧。你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哥哥妹妹,你的童养媳,你家的狗旺财,都等着你回家呢。” “头儿,你竟然还有童养媳!” “小姑娘几岁了,哈哈,哪天抱来让兄弟们看看小嫂子。” 两个官差无意中听到了一桩新鲜事,忍不住打趣孙六少。 “去!一边羡慕去!我的小娇妻怎么能给你们看。”孙六少也开起了玩笑。 尤大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急不可耐地喊着:“就是她胡说八道,诽谤我油中掺假,请官差为小民伸张正义,严惩这个小贱人!” “骂我妹子,踢死你!”楚三郎一脚踢过去,尤大像个矮冬瓜似的在地上咕噜打了个滚,痛得哎呦叫。 江橙儿松了口气,原来是尤大告了她,不是私盐的事就好说。 “太暴力了,淡定。”孙六少挥挥手,脸上依然挂着春风似的笑容,目光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算计。 “官差大爷,青天大老爷,小民冤枉啊,小民做的正经生意,绝对没有在油中掺一滴水。姓江的小……女人恶意诋毁我的声誉,给我的生意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请官爷严惩恶人,为我正名。”尤大滚到孙六少身边哭诉。 “我竟不知道桃花村藏着一个这么厉害的女子,整人手段如此高明,令我大开眼界。”孙六少的语气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据尤大交代,事情的起因是你和他发生了几句口角,他骂了你一句,你骂回来不就得了,何苦毁人家生意。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啧啧。” 江橙儿似笑非笑地回道:“六少过奖了,我只听说过‘无毒不丈夫’。我的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就这么简单。” “噢,我该夸你是恩怨分明,还是睚眦必报呢?”孙六少挑眉,“尤大告你诽谤罪,要关你进监牢,这罪名你可认?” “我当然不认,我没有诽谤捏造,我实事求是地举报在货物中掺假,牟取暴利的奸商,官府应该奖励我才对。”江橙儿语气十分轻松。 “你个疯女人,在官爷面前还敢继续胡言乱语,分明没有把官爷看在眼里。”尤大恶声恶气,“官爷,她死不承认,秉性顽劣,必须大刑伺候。” “尤大,官差办案依法而行,岂会乱动私刑,也用不着你指手画脚。你敢对天发誓,你卖的油没有掺水?”江橙儿还是轻松的语气。 尤大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大声说:“没有,谁弄虚作假谁是王八!” “少废话,你发誓绝对没在油中掺水,若撒谎天打五雷轰。”江橙儿盯着尤大不放。 尤大迟疑了一下,这个小娘们太狠了,是想整死老子。切,不就是一句空头誓言吗,老天又听不见。 他骑虎难下,咬着牙,梗着脖子发了誓。 江橙儿嘲笑:“尤大,下雨天你要注意了,别被雷劈死。” 尤大气急败坏:“你凭什么说我的油掺水?我还说你未婚先孕呢。” 孙六少本来悠闲地“坐山观虎斗”,突然被尤大不着调的话给惊得呛了一口。再怎么着,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胡说八道,诋毁姑娘的清白。 楚大郎和楚三郎大怒,恨不得上前揍扁了尤大这个无耻小人。 江橙儿拦住了他俩,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变化。 孙六少错愕,若是换了别的女孩子,被人如此污蔑,早就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了,这个女孩的确不一般。 江橙儿淡然道:“尤大,恭喜你,你在造假罪的基础上,又多了一项诽谤罪,等会儿我们一起算账。我先告诉你,凭什么说你的油里掺水,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尤大压根不信,她能找出什么证据,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江橙儿转身望向孙六少,请他配合做实验。 孙六少满心好奇,当即答应了。 江橙儿让官差分别从尤大的摊位上和邻近另一家摊位上,各取来一罐芸苔子油。并准备好两把舀油的勺子,一块破布和一块火石。 江橙儿条理清晰地说,“要证明油里是否掺水,有两种简单的方法。一种是用眼睛看,油和水的比重不同,两者掺在一起会产生分层,很容易看出来。咱们一步步来,先用这种方法进行验证。” 两个官差按照江橙儿的指示,各自从各自面前的罐里舀了一勺油,平稳地端着。 静静等待了一段时间后,江橙儿抿嘴笑笑:“六少,请用你明亮的大眼睛仔细瞧瞧,两勺油有何区别。” 被夸眼睛大而明亮的臭美男人,带着几分小得意,他认真观察着。 同样是两勺芸苔子油,左边的无沉淀,无悬浮,和刚舀出来时一样。右边的则发生了变化,出现了很明显的分层。 孙六少还闻了闻两勺油的气味,左边的更浓郁香醇,右边的香味较淡。 而出现分层以及气味淡的这勺油,正是从尤大摊上取来的罐子里舀的。 尤大有些发慌,梗着粗短的脖子狡辩:“仅凭这点不能说明什么,我们两家榨油的方法不同,出来的油自然也不同。” 第43章 罪行 “别着急,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接下来,我们用第二种方法验证。” 江橙儿从破布上撕下一根布条,在左边的油勺中浸泡了一会儿,然后用火石点燃。 布条快速燃烧起来,没有发出响声。 而浸泡在尤大家油勺里的布条,则燃烧得慢一些,且发出呲啦的声音。 江橙儿总结,“大家都看到了吧,纯净的好油,燃烧时没有声音。而掺了水的油燃烧时,会发出呲啦声。若炒菜时放入锅中,则会发出更响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用乱搞出来的名堂糊弄人,我卖了这么多年油,从来没人说我掺假。”尤大拒不承认。 “大家之所以没发现你干的缺德事,是因为装油的瓶瓶罐罐都不透明,看不到油和水的分层现象。而炒菜时倒进锅里的油发出噼啪声,大家会以为是锅底有未干的水珠引起的。” 江橙儿分析得头头是道,“再者咱们镇子民风淳朴,买卖诚信,从未出现过奸商,所以没人会怀疑你的油掺假。” 集上那几个卖油的人凑过来看热闹,都赞同江橙儿的说法。 其中一人指着尤大道:“怪不得呢,他家的油成本少,产量高,他每次都比我们挣钱多,原来挣得是黑心钱。” 尤大被揭穿,嘴里仍强横地喊着:“我不服!就是不服!” 江橙儿冷笑:“我专治不服,只要官差现在去你家来个突击检查,就能找到你现场造假的证据,再审问你老爹,不信他不交待。” “赶紧坦白交代,若一再抗拒,严惩不贷。”孙六少威严喝道,“给我把这个带头破坏本镇风气的奸商,打五十杀威棒,看他认不认罪。” 尤大怕打,这才招认他家卖的油确实掺了水。 他不明白江橙儿是怎么发现的,当时她还没进行验证,就一口咬定他的油掺水,她是胡蒙的,还是会神机妙算? 尤大的疑问,也正是孙六少的疑问。 孙六少打着官腔:“江姑娘神通广大,揪出奸商,为民除害,实乃风平镇的功臣。我会如实禀报镇上官员,对你进行嘉奖。咱们桃花村以你为荣,村正必定也会嘉奖你的。” 江橙儿暗道,孙六少这个滑头,分明是变相的夸赞自己的父亲——桃花村的村正。不就是圆滑嘛,她也会。 她笑笑:“官差大人过奖了,一点小事不足挂齿。我们的村正平时总教导我们,诚实守信,见义勇为,我也不过是遵从了村正的教导。” “桃花村村正教导有方,以身作则,堪称全镇所有村正的楷模。”孙六少心想,这女孩还挺上道的。 他当众对自己的父亲吹捧了一番,转而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江姑娘是如何知道奸商在油中掺假?莫非以前买过他家的油。” 江橙儿冷下脸:“我没买过他家的油,但我去过他家。说到此事,我还要再告尤大一桩罪行。” 垂头丧气的尤大突然抬起头,小眼睛里闪过惊慌。 他的生意已经毁了,还被判了造假罪,再加一桩那样的罪行,整个人就彻底毁了。也许后半辈子得在监牢里过,永无出头之日了。 她一个女人,那种事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难道她真能说出口,当着全镇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怕丢人现眼? 尤大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江橙儿不好意思说出来。 江橙儿却已打定主意,今天必须严惩该死的尤大。 那晚尤大像个畜生似的扑向她,如果楚大哥和楚三哥晚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事情过去了多日,江橙儿仍心有余悸,晚上还做恶梦。 今天在这里遇见仇人,她的恨意全都翻涌上来,他偏不长眼再度招惹她,就怪不得她狠厉地报复了。 欺负她的畜生,让他倾家荡产,她尚不解恨。把他关进地狱似的监牢里,慢慢地折磨他一辈子,才解恨。 楚三郎急忙把江橙儿拉到一旁,劝她不要说出来,以免遭到别人的风言风语。他也恨尤大,恨不得杀了尤大,但他不愿江橙儿因此毁了名节。 江橙儿摇头,她不怕别人的非议,外在的名声于她而言如同浮云,怎样报复仇人更狠,才是她最在意的。 楚三郎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江橙儿只好折中处理,请孙六少遣散围观的群众,确保此案的隐秘性。 孙六少是个明眼人,见江橙儿神情严肃,盯着尤大的目光充满了仇恨,他已隐约猜到了几分,于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观众们正满心好奇,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他们都不愿离开。官差举起大刀挥舞,才把他们吓跑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红裙女人,她非但不走,反而凑到了前面。 江橙儿一看,原来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孙婷婷,她不知道何时来的,有她在,准没好事。 楚三郎拦住她:“姑娘,我们在处理案件,请回避。” 孙婷婷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对相貌不凡的楚三郎颇有几分好感,看他一心护着江橙儿,她出于女人的嫉妒心理,感觉很不平衡。 江大妮何德何能,值得这么好的男人倾心相待。还有她眼高于顶的六哥,似乎也高看江大妮一眼。 孙婷婷抬头望着高大英俊的楚三郎,温柔地笑了笑,声音轻柔。 “公子,我叫婷婷,我是来找孙六少的,他是我哥哥。” 楚三郎微微一愣,原来是孙六少的妹妹,这就不便阻拦了。可就怕女人嘴巴碎,把此事嚷嚷出去,对江姑娘不利。 孙婷婷见楚三郎发愣,还以为他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她可是桃花村的村花,比黑脸江大妮强一百倍。 孙婷婷得意地冲江橙儿挑眉,江橙儿回给她一个白眼,无聊的女人。 孙六少不希望妹妹掺和此事,可孙婷婷黏着不走。他一向宠爱自己唯一的妹妹,只好由着她。 江橙儿还没买完东西,也没卖完香皂,容不得再耽误下去了。她当即把那晚差点被尤大强暴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她告尤大强暴罪,按照本朝律法,强暴未遂也会被判刑。 孙六少听完此事,许久没有说话。 孙婷婷惊讶地喊:“江大妮,你差点被……” 江橙儿冷冷地瞅了孙婷婷一眼,孙婷婷立刻用手捂住了嘴。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讥讽起来,“江大妮你是不是傻,这种事你非得讲出来干嘛,不嫌丢人啊。你说拼死保住了清白,谁信呢,你……” “婷婷,闭嘴!”孙六少严厉地喝止自己的妹妹。 “六哥,你,你竟然吼我!”孙婷婷惊讶极了,一直疼爱她的六哥,竟然为了江大妮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对她吼叫。 她气急败坏,“我哪里说错了,江大妮和男人上过炕,被男人撕过衣服,已经名声扫地了。没有谁会相信她是清白之身,除非这人是傻子。” “我信。”孙六少清晰而有力度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仿佛一阵清风,涤荡了一切污浊。 江橙儿心弦一震,有人相信她,而这个人竟然是她一直不看好的油滑男人孙六少。 “一个女孩子肯舍弃自己的名节,状告意图强暴自己的淫徒,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和魄力,对此我深深地敬佩。我信,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孙六少眸光幽深,语气中透着若有若无的怜惜。 看到六哥这么维护江大妮,宁愿当傻子,孙婷婷更气恼:“六哥,你不要被她骗了,她诡计多端,有可能是她为了钱财主动勾引尤大,还倒打一耙。” 孙六少勃然变色:“婷婷,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嘴巴这般恶毒,快点向江姑娘道歉。” “六哥,你骂我恶毒,你为了她骂我,还让我给她道歉……”孙婷婷当场飙泪。 “冤枉,我冤枉啊!是她爬到我的炕上,主动勾引我的。”尤大趁机狡辩,企图翻案。 “无耻奸商,淫徒,杀了你都不冤!” 孙六少怒发冲冠,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地一脚踢到尤大心窝上,痛得尤大差点晕死过去。 孙婷婷吓得停止了哭泣,在她心目中,六哥是温文尔雅的,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都是为了贱人江大妮。 一个名声扫地的女人,值得六哥这么维护吗,六哥一定是吃错药了。 楚三郎和楚大郎都气愤地盯着孙婷婷,乱嚼舌根的长舌妇。 他俩上前,一左一右分站在江橙儿身边,对她形成保护之势。 楚三郎冷然道:“我们哥俩可以证明江姑娘的清白,以及尤大的罪行。那晚我们听到江姑娘的呼救声,及时赶到救了她。” “尤大,你可知罪?赶紧如实交代,再敢狡辩,大刑伺候!”孙六少厉喝。 官差把寒光闪闪的大刀举起来,尤大胆战心惊。 他知道再也无法抵赖,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力证江橙儿未失身,他是强暴未遂,力求少判几年刑。 这一桩案件处理完之后,江橙儿跟尤大的帐还没算完。 “官差,尤大说我未婚先孕,诋毁我的名节。我要求找大夫诊脉,如果我未有身孕,尤大就犯了诽谤罪,必须受到严惩。” 第44章 三罪并罚 孙六少没有立即开口,倒不是觉得江橙儿小题大做,只是在权衡此事的利弊。真要计较起来,恐对江橙儿影响不好。 “你……你还不肯放过我,非要赶尽杀绝!”再加一桩罪,尤大就死定了,他吓得脸色惨绿,带着哭腔乞求。 “江姑娘,你就饶了我吧,都怪我胡说八道,你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可能有身孕。是我嘴贱,嘴贱!” 尤大装模作样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孙婷婷哑然失笑,哈哈,未婚先孕!尤大太有才了,亏他想得出来。江大妮这种勾三搭四的女人,说不定已经跟男人**了,哪天搞大了肚子才好笑呢。 迫于六哥的警告,孙婷婷不敢直接嘲笑江橙儿,她拐了个弯。 “大妮,得饶人处且饶人,尤大已经认错,你就别斤斤计较了。再说了,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不止你,咱们整个村的人都跟着丢脸。” 江橙儿柳眉一挑,怒而质问:“孙婷婷,你胡扯什么,我状告恶人,使其受到应有的惩罚,怎么就丢你的脸了,丢全村人的脸了? 你说我斤斤计较,你可知道诽谤会对人造成多大的精神伤害。舌头底下压死人,咱们村里上吊自杀的那个大姑娘,就是被人造谣害死的。难道非把人逼死了,你们才觉得事态严重?” 孙婷婷哑口无言,悄悄瞄了六哥一眼,只见六哥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江橙儿暗道,她不信孙六少心里不被触动。 那个大姑娘生前暗恋孙六少,秘密曝光后,遭到了长舌妇的围攻。大家都骂她长了满脸麻子,丑得吓人,还肖想美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长舌妇们还造谣,说她半夜爬村正家的墙,对孙六少投怀送抱。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大姑娘伤心羞愤之下,上吊自杀了。 此事虽和孙六少没有关系,但毕竟牵扯到了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相信他不会无动于衷的,必定也恼恨造谣生非之人。 果然,沉默了片刻后,孙六少冷着脸,吩咐手下,速去找一个大夫前来,为江橙儿诊脉。 江橙儿趁机问:“镇上药堂里有没有一个叫空青的小郎中,如果有,可请他前来,我还欠着他的诊费没还。” 江橙儿一直记挂着这事,今早出门前,把欠空青的十五文诊金塞进包袱补丁的空隙里,打算若是遇到他就还上。 江老三只看到了外面的五百文,不知道里面还暗藏着十五文,所以没有猜对钱的数目。当包袱抖动时,十五个铜钱像变戏法似的,突然掉落出来,帮江橙儿斗败了江老三。 方脸官差想了想说:“有一个经常走街串巷为人诊病的小郎中,好像叫空青,但不知道是不是镇上药堂里的大夫,我帮你打听一下。” 在等待大夫来的时间里,江橙儿也没闲着,把今天需要买的生活用品都买齐了,只剩下束脩礼了。 令人高兴的是,方脸官差真的把空青小郎中找来了。 江橙儿和空青打了个招呼,简单说明了请他来此的目的。 当空青听到江橙儿让他给诊喜脉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他愣了愣,见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才迟疑着伸出手,认认真真地试了脉。 而后,他十分明确地说,没有诊出喜脉,江橙儿压根没有身孕。 这下,坐实了尤大的诽谤罪,尤大彻底绝望、崩溃,完了,一辈子完了! 造假罪,强暴罪,诽谤罪,三罪并罚,他一辈子都别想出监牢了。 江橙儿冷笑,尤大罪有应得。欺负她的人,要受到十倍,百倍的惩罚。 尤大在供词上画押后,被官差押解着送往衙门了,孙六少也要回去做一下案子的后续工作,禀明上级即风平镇的里正。 镇上的案件审理过程比较简单,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程序,抓到人定了罪,关起来就行了。 孙六少是里正的得力助手,素得里正信任,大事小事基本上都由他出面处理,里正乐得清闲。此案无需里正再审理一遍,只需禀明他即可。 孙六少临走前,嘱咐自己的妹妹,今天的事情必须守口如瓶,回到村里不能乱讲一句。 孙婷婷迫于六哥的威严,点头答应了。 孙六少看了看江橙儿,意味深长地说:“江橙儿姑娘,很高兴认识你,我说的是真正的认识。我很好奇,如果我哪天惹了你,会不会被你大卸八块。” “多谢孙六少秉公执法,为小女子主持公道。”江橙儿恢复了清冷的神色,“你可以试试。” 她又变了,这女孩天生两幅面孔。孙六少微微靠近她,含笑轻语:“我还是更喜欢热情似火的你。” 江橙儿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回道:“我还是更欣赏不臭美,认真工作的你。” “哦……臭美也是一种美,能得江姑娘欣赏,我深感荣幸。”孙六少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江橙儿转而拿出十五文给空青,他还是和上次一样,怎么都不肯收。 江橙儿故作不悦:“你开的又不是义诊,为什么不收诊金,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我可不想占别人便宜。” 理由?有。空青眨眨眼:“日后江姑娘会知道的,后会有期。” 拿着钱竟然送不出去,江橙儿也是无语了。 好吧,下次来赶集送空青几块香皂,算是还他这份人情。 接下来,江橙儿在街上转悠,打算买份相对来说贵重点的束脩礼。 她转到集头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张质地上好的白狐皮,还有一个姿色上好的男人。 “嗨!哑巴美男,在这里见到你,我太……太高兴了!” 江橙儿十分热情地打招呼,如同遇到一位多年不见感情深厚的老友,就差上前给他个大大的拥抱了。 她喜眉笑眼,唇角弯弯,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像一朵舒展开所有花瓣的太阳花,令人看了就觉得快乐。 韩佰川有些晃神,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她惩罚尤大的整个过程,他也许不会相信,那个冷厉狠辣的女子,和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是同一个人。 尾随江橙儿而来的孙婷婷,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脸颊微红,手拍着胸口,抑制不住激动的心跳。 终于又遇到他了! 就是他!那天在桃花村惊鸿一瞥,消失不见,扰乱她芳心的绝色美男。 没想到在这里邂逅,她惊喜万分。 大集上声音嘈杂,她没听清江橙儿说什么,也不知道江橙儿是否认识他。她只是下意识觉得不能让江橙儿接近他,美男是她的。 周围还有很多女人在偷看美男,不行,她必须主动出击,不能让别的女人捷足先登。 孙婷婷拢了拢头发,抻了抻裙子,用自认很优美的步姿走过去。 距离美男越来越近,孙婷婷也越来越紧张,短短几步路,感觉走了许久,好不容易来到了他面前。 江橙儿一眼便看穿了,孙婷婷扭扭捏捏,满脸娇羞的模样,分明是少女怀春。呵呵,哑巴美男还挺有魅力的嘛。 孙婷婷鼓起勇气,面带笑容,使声音更加娇柔甜美。 “公子好……我是桃花村村正的女儿,我在村里见过你一面,你还记得吗?” 这小声儿,呵呵,矫揉造作得令人耳朵发痒,江橙儿屈指掏了掏耳朵。 韩佰川神同步地皱了皱眉头,垂眸直接选择了无视。 孙婷婷鼓胀的心似乎被人戳了一刀,她万万没想到,她不顾少女的矜持,主动跟他套近乎,他竟然不理她。 她可是被全村男人追捧的村花,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殷勤讨好呀,他却……冷冰冰的。 上次在村里和他打了个照面,她念念不忘,而他显然不记得她。 孙婷婷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发窘的样子真好玩,江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婷婷被嘲笑,脸涨得通红。 为了化解尴尬,她自顾说起来,“这张雪狐皮真好看,原来公子是个猎户,会射箭的男人好厉害呀!” 韩佰川依旧对她不理不睬,眼皮都没掀一下。他是来卖东西的,不是听无聊的女人叨叨的。 孙婷婷虽不是千金小姐,却也是一村之长的女儿,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里,被全村人宠着长大,脾气娇纵,根本受不了一点冷遇。 韩佰川的态度让她脸上挂不住,再被江橙儿嘲讽的眼神一刺激,她的火气蹭地上来了,哪里还顾得上装温柔。 她气呼呼地喊:“没见过你这么不尊重女孩的男人,别人跟你说话,你不知道回一声啊,像个哑巴似的!” 江橙儿忍俊不禁:“他就是个哑巴,没法回应你。” 孙婷婷惊问:“哑巴……真的?!” 江橙儿白了她一眼:“骗你干嘛,没听到我叫他哑巴美男吗?” 原来是个哑巴,怪不得跟他说话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是听不见,又聋又哑。 孙婷婷不生气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失望。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比他更英俊的男人,本以为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岂料是个残废。 第45章 成交 浪费她的感情,亏她还心心念念了好几天,刚才过来见他时还紧张得冒了一身汗。 一个哑巴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她可不要嫁给残废,被全村人笑话。 孙婷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哑巴也会对人点点头,笑一笑,他啥都不会,莫非又哑又傻?” “哈哈,哑巴美男,你被人嫌弃了。你看,也就我不嫌弃你。”江橙儿打趣。 孙婷婷讥讽:“呵,我看你俩凑一对正好,简直是天作之合,不如我给你俩保个媒。” “你省省吧,我们自由恋爱,不需要媒人。”江橙儿不生气,权当逗逗孙婷婷。 江橙儿仰着笑脸问韩佰川,“你愿意娶我吗?”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轻轻眨动,神色娇俏。 韩佰川眸光一凛,明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却还是被这样一句话微微触了心。 他尚未考虑过成亲之事,总觉得那一天离自己还太远。现在突然被人提及,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恍惚感吧。 在他心目中,婚姻是神圣的,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他冷冷地瞅了江橙儿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 江橙儿耸耸肩:“可怜的我呀,当不了猎户婆,就吃不了免费的鸡腿,穿不了免费的皮草。好吧,言归正传这张狐狸皮卖多少钱,咱们是熟人,便宜点哦。” 韩佰川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这么热情,原来是想买他的东西。 他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晃了晃。 江橙儿故意往低处猜,使劲压价。从一文?十文?一百文?连续问了三次,韩佰川都摇头。 当江橙儿最后喊出一千文时,他才点了点头。 按这个朝代的兑换比例,铜钱一千文可以兑换白银一两,也就是说他的白狐皮卖一两银子。 江橙儿咋舌,是挺贵的,估计是整个大集上最贵的东西。 但以这张白狐皮本身的价值来看,它完全值这个钱。 白狐十分罕见,像这种纯白无一根杂毛,又没有半点破损的极品白狐皮更难得,江橙儿爱不释手。 把它送给教书先生,他肯定会喜欢,只要先生能收下苹儿,江橙儿花多少钱都舍得。 问题是,她没有这么多钱啊,今天已经买了很多东西,带来的五百文快花完了。剩下的钱,连买白狐皮的一个角都不够。 怎么办呢?能不能先赊账,哑巴美男会同意吗? 江橙儿笑笑:“喂,美男,咱们来商量件事呗,我想买这张白狐皮,但钱不够,能不能赊账?你放心,顶多半个月,我肯定还上钱。” 概不赊账,韩佰川想都没想就摇头了。 “唉,别一口回绝,咱们两个是老熟人了,这点面子总该有吧。我自认还是比较讲诚信的,你看咱们上次的交易不是做得挺好吗,我说半个月还钱,就一天也不会拖。你信我,准没错。”江橙儿游说。 韩佰川还是摇头,没有半点松口的迹象。 “你们上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了?”孙婷婷不怀好意地问。 讨厌的女人还没走,江橙儿没空和她纠缠,毫不客气地堵回去:“管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 “你!你敢对本小姐大吼大叫,反了你了!”孙婷婷气哼哼,嘴巴一撇,恶嘲,“你不会是用身体和他做的交易吧,呵,跟一个聋哑人……亏你下得去手。” “啪”一声,巴掌拍在脸颊上发出的脆响。 孙婷婷惊愕地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脸颊,半晌才反应过来,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大哭。 她从小到大,没人舍得动她一指头,江大妮竟然敢打她,还下此狠手。 孙婷婷脸颊通红,怒目圆睁,像头被激怒的母豹子,直向江橙儿撞过来。 江橙儿轻盈转身,脚尖一勾,孙婷婷扑通摔倒在地上,捂着膝盖哎呦叫。 “小贱人,你敢欺负我,你给我等着,我让六哥把你关进大牢,让我爹拆了你家的破房子,让你光着身子睡大街上!”孙婷婷知道自己不是江橙儿的对手,不敢还手,只能尖着嗓子怒骂。 江橙儿斜睨着她:“孙婷婷,你思想龌龊,脾气骄纵,口无遮拦,早晚会吃亏。我打你一巴掌,替你六哥管教你,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打人你还有理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简直是……”孙婷婷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 “停!你最好别再往外冒脏话,不然我很难保证不把你打成残废。做人要厚道,聋哑人怎么了,他们不偷不抢不坏,灵魂比你高尚一万倍。你要做的是尊重他们,而不是歧视。” 江橙儿望了韩佰川一眼,由衷道,“这个男人,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我们算不上朋友,却感觉比朋友还亲切。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我知道,他的内心世界比谁都丰富。” 韩佰川心弦一震,他每次都对她冷冰冰的,他竟然说他很亲切。他每次都沉默如山,从未和她交流过,她竟然说他的内心世界很丰富。她哪里来的这些奇怪的感觉? 不知怎地,听了她的话,他好像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心头暖暖的。 “说得比唱得好听,残废就是残废,不能列入正常人之中。他们就该像老鼠似的躲在家里,别出来丢人现眼。”孙婷婷想到自己错付的满腔热情,不由得恼恨起来,话语十分刻薄。 “混账!再让我听到你嘲讽他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变成哑巴!” 江橙儿从韩佰川的摊上,拿起一把压着布角的匕首,在孙婷婷嘴边比划了一下。 江橙儿眼神狠厉,匕首寒光闪烁,孙婷婷吓得面无血色,从地上飞快地爬起来,顾不得腿痛,狼狈逃窜了。 韩佰川摇摇头,什么时候他沦落到被女人保护了。嗯,不过嘛,被她保护的感觉还……不错。 江橙儿转过身来,面对着韩佰川,恢复了微笑的样子。 “嗨,美男,咱们继续那个话题,看在我这么维护你的份上,你就把货赊给我吧。” 原来她是有企图的,韩佰川的心里一凉,白被她感动了一番,浪费他的感情。 他眸光冰寒,写满了不悦和拒绝。 “你看都半天了,也没人来买这张狐狸皮,买主难求,好不容易遇到我了,你就赶紧脱手吧。” 见他不为所动,江橙儿转念道,“这样吧,欠你的钱,我可以付给你利息。以半月为期,你想要多少利息?” 韩佰川认真想了想,从身后拿出纸笔,刷刷写了几下,举起来给江橙儿看。 纸上是几个龙飞凤舞,飘逸和遒劲并存的大字,令江橙儿赏心悦目。可是字的内容,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一天利息十文”,后面还带着一个小尾巴,“熟人价”。 江橙儿欲哭无泪:“我总共才欠你一两银子,一天的利息你就要十文,半个月一百五十文,纯粹是高利贷。还熟人价呢,我看你是专宰熟人。” 韩佰川眉毛一挑,爱要不要。 江橙儿没得选啊,谁让她看中他的货物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咬牙道,“算你狠,成交!” 韩佰川把纸笔递给江橙儿,努努嘴。 江橙儿明白他的意思,她故意说,“我不会写字。” 韩佰川盯着他,好像在考虑她说得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作势要把狐狸皮收起来。 江橙儿妥协,“好吧,我写。” 她快速写了张欠条,落款是“江橙儿”。 韩佰川嫌字迹潦草,让她重新写了一张,还必须把另一个名字“江大妮”也签上,并逼她蘸着墨汁,按了个黑指印。 江橙儿气嘟嘟,“你不当奸商真可惜了,精明过头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又跑不了。” 韩佰川歪头挑眉,颇带几分得意之色。 江橙儿气得噘嘴,趁他不备,飞快地把手上的墨汁抹到他脸颊上。 咦,他的脸儿好光滑啊,嫩嫩的,像白豆腐,手感真好,江橙儿陶醉其中。 这痕墨汁,非但没有破坏他的美,反而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还多了一份异样的美,果然皮肤白了怎么都好看。 “美男,后会有期。”江橙儿在他发怒之前,抱着狐狸皮,一溜烟似的跑了。 韩佰川掏出丝帕擦着脸,他有些纳闷,脸被弄脏了,还被她非礼了,自己该生气才对,可是为什么没有生气的感觉呢? 想到那个狡猾的小女人落荒而逃的样子,他的唇角不禁勾起一丝若若有若无的笑意。 端详着她写的欠条,他暗道,丑女人写字倒蛮漂亮的。 江橙儿已经买齐了东西,回去一看,好家伙,卖香皂的摊前被挤得水泄不通,好多人啊。 江橙儿爬到一棵大树上,向下望了望,赵婶被围在里面,正眉飞色舞地介绍着香皂的用途,直夸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 赵婶不知从谁家借了一桶水,拿着一件脏衣服,边讲边洗着,让人们看到香皂除垢去污的效果。 良好的效果,加上赵婶卖力的演讲,围观的人们,带着对新事物的好奇和被鼓舞起来的购买欲,陆续掏出钱包。 第46章 神奇的东西 不管怎样,先买一块拿回去试试,香皂价格虽然不便宜,但只要能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清香好闻,也值了。 大集上人多,江橙儿估计六十块香皂用不了多久就能卖完了,看来以后还得多做点。只要今天打开了市场,以后就事半功倍了。 楚家四虎站在旁边,负责维持秩序,还吓跑了来收保护费的那几个地痞。 江橙儿没看错,赵婶是个得力助手,卖东西可以充分发挥她的特长。 江橙儿悠闲地坐在树杈上,思忖,十天才一个大集,剩下九天时间,她除了在家多做些香皂,也不能闲着,得走街串户去卖香皂,多赚点钱。 一来,快点把欠哑巴美男的钱还上,拖得越久利息越多。二来,家里底子太薄了,必须赶紧赚钱改善生活。 那个乌烟瘴气的家,江橙儿想想就不愿意回去,她心里已经有了个计划,跟母亲商量好之后,就能付诸行动了。 摸着毛绒绒的白狐皮,江橙儿考虑着,就这样把一张狐狸皮送给教书先生,也不是件礼物啊。最好能做件衣服,比如狐皮坎肩,既好看又实用。 江橙儿从树上下来,这就去找个裁缝铺,把衣服做出来,明天给先生送过去,争取能让苹儿早点上学。 江橙儿沿着镇上的中心大街,寻找裁缝铺,在最好的地段,看到了一家令人眼前一亮的店铺。 两间簇新簇新的大店铺,墙壁是浅黄色的,门前挂着淡紫色的帘子,随风飘逸,带着梦幻般的色彩。 虽然不是特别高档的装饰,但在镇上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于周围一溜灰蒙蒙的店铺中,显得鹤立鸡群。 店铺的名字也很特别,叫“红粉伊人”。江橙儿不由得想起了一句描写睡莲的诗,“红粉伊人枕波眠,风掀碧裙任缠绵”。 不知道这家店铺是卖什么的,应该卖的是女人用的东西吧。 江橙儿驻足门口,风吹着帘子,从里面传出一股浓重的脂粉味。 江橙儿打了个喷嚏,下意识觉得,莫非这里是那种……男人来寻欢作乐的地方?瞧着装饰风格和店铺名字,倒挺像的。 江橙儿刚要离开,帘子突然掀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女孩,满脸兴奋地研究着手里拿的胭脂水粉。 她们低着头光看东西不看路,直冲江橙儿身上撞来。 江橙儿被两个女孩夹在中间,往两边躲闪都不行,只好后退了一步。 “你眼睛瞎啊,差点撞着我们小姐!”一个头发中分,在头顶两侧各挽一个圆形发髻,穿着青色衣裙,做丫环打扮的女孩,尖声呵斥江橙儿。 好个无礼的丫环,江橙儿怒道:“你骂谁,明明是你俩差点把我撞着,我没说什么,你倒嚷嚷开了。你还颠倒黑白,你不但眼睛瞎了,心也坏了。” 青衣丫环以貌取人,没料到村姑打扮的江橙儿敢反驳她。 她盛气凌人:“大胆,你算什么东西,乡巴佬!你皮糙肉厚,我们小姐金枝玉叶,哪顶你撞。伤了我们小姐一根毫毛,杀了你都赔不起。” “桃红,你瞧她的脸黑的呀,像刚从锅底灰里掏出来似的,这么黑,难怪别人看不见她。” 被称为小姐的少女周金枝掩嘴嗤笑,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随着她的笑声震动,粉末直往下落。 江橙儿嘲讽:“呵,金枝玉叶,我当是棵摇钱树呢,原来是个面袋子,一抖就扑簌簌往下落面粉。脸涂得比城墙还厚,请问她的毫毛在哪里?” 屋里一个身穿锦服的年轻男子忍俊不禁,唇角上扬,桃花眸中流淌着醉人的笑意。哈哈,这个黑脸村姑太逗了。 “你!你……”周金枝气得花枝乱颤,粉掉的更欢实了。 江橙儿冷冷盯着叫桃红的丫环:“还有你,你不是东西,顶多算一条仗势欺人的恶犬。好狗不挡道,滚开!” 江橙儿抬脚往店铺里面走,被激怒的桃红哪里肯放过她,拉扯她的胳膊。 江橙儿反肘一捣,正捣在桃红的肚子上,痛得桃红当即撤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站住!打人犯法,本小姐要把你关进大牢。”周金枝大喊大叫。 “我是正当防卫。”江橙儿懒得理睬她,迈过门槛,走进了店铺中。 江橙儿已经看到外面两个女人手里拿的胭脂水粉,知道这家店是卖什么的了,与香料有关的东西,正是她感兴趣的。 柜台上货物很多,除了女人化妆用的东西,还有挂在身上的香包,净化室内空气的的熏香等。 江橙儿逐一欣赏着,让小伙计帮她拿了几样东西,她仔细闻着,或轻轻点头,或皱皱眉头。 “客官,你看中什么了?我帮你包起来。”小伙计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江橙儿的神思。 “我先看看,有合适的再买。”江橙儿礼貌地笑笑。 一看就是穷酸样,她能买得起才怪呢。小伙计不悦,傲然道:“你都看半天了,不买别乱摸,小心摸坏了,你赔不起。” 江橙儿不满他的态度,她挑挑眉,点评:“脂粉的香味太浓了,并且少了一种成分,导致它容易浮粉脱落;香包里面的几种香料调配不合理,味道起冲突,不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熏香的味道更夸张,刺鼻子。这些东西,白给我,我都不要。” 敢情这女人是来砸场子的,小伙计火了,“去!你懂什么,买不起就赶紧走,别装大尾巴狼,影响我们做生意。” 屋里那个身穿锦服的年轻男子,桃花眸细细的眯起,从门缝里打量着江橙儿。 他暗暗吃惊,这个黑脸小村姑不简单啊。 “忠言逆耳,我说的你们不听,是你们的损失,再见。”江橙儿反正看完了,转身向外走去。 门外的那对嚣张主仆已经离开了,瞧刚才的架势,估计她们不会善罢甘休,也许是去搬打手了。 管她们呢,是她们无礼在先,自己岂会怕了她们。 屋里的锦衣男子招招手,对小伙计耳语了几句。 小伙计出去,悄悄跟在江橙儿后面。 这时,一个小厮急急火火地跑进来,“少爷,出大事了……” 被称为少爷的锦衣男子于锦航,闲适地靠在软塌上,皱着远山眉,嗔道。 “张灯,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咋咋呼呼的,在本少爷眼里,从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少爷,这次真是大事,有人在集上卖一种十分神奇的东西,能迅速去除污垢,洗手洗脸洗衣服洗头发都能用。” “骗人的,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于锦航品一口香茗,慢悠悠道。 张灯急忙分辩:“不,少爷,是真的!奴才亲眼看到的,有一个卖油翁的衣服上沾了一滩油,用那东西一下子就洗掉了。” “哦,那东西叫什么?”于锦航轻轻挑了挑眉。 “叫……香……对,香皂!”张灯想了想说。 香皂,于锦航念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他唇角轻勾,“咱们是做香料生意的,本少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却从来没听说过‘香皂’,倒让本少爷有些好奇呢。它是怎么卖的,价格贵吗?” 张灯摇头晃脑:“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卖五文钱一块。” “去柜台上支五文钱,买一块香皂回来,本少爷研究研究。”于锦航笑笑,“张灯,以后这种小东西,你直接买回来得了,省下跑一趟腿。” “俺的少爷,您说得轻松,您饱汉不知饿汉饥。您腰缠万贯,挥金如土,奴才手里连半个铜子都没有,拿什么买呀。”张灯的脸皱成一团,苦兮兮地说。 “又,又哭穷,本少爷哪次不赏你跑腿费。得了,你去柜台上支十文,剩下五文给你了。”于锦航敲了张灯额头一下。 “少爷您最好了,奴才祝少爷财源滚滚来!”张灯有先见之明地边说边往外跑。 “集南头那家的五味子糕很好吃,给本少爷捎一斤。” 张灯脚步一顿,就知道少爷不会痛快地自己跑腿费,还好五味子糕三文一斤,自己还能剩下两文。 快跑!要不这两文也没了。 张灯刚跑出门槛,只听少爷魔咒般的声音追了出来。 “再买两串糖人,本少爷甚是怀念儿时的味道。” 完了,剩下的两文也没了。 “少爷,您少吃点,会长胖的。”张灯欲哭无泪,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少爷食言而肥。 “没听咱们老夫人总说少爷精瘦,因精明而瘦,放心,少爷是胖不了的。”店里另一个小伙计,笑着插了一句。 小伙计的解释让于锦航很无语,祖母总嫌他瘦,喊他多吃饭。明明人家不胖不瘦,身材完美好不。 张灯空欢喜一场,少爷这么能算计,自己早晚会被少爷算计得连头发丝都不剩。 江橙儿找到一家缝纫铺,门面不大,里面挂的布匹和衣服倒不少,一个瘦弱的中年女裁缝坐在窄小的空隙里飞针走线。 江橙儿细细看了看店里做好的成衣,款式和针脚都不错,于是放心地把白狐皮拿出来,让女裁缝给做一件男士坎肩。 第47章 贼喊捉贼 女裁缝看到这张上好的白狐皮,浑浊的眼睛一亮,她做了二十多年衣服,经手的料子千千万,却极少遇到这么好的料子。 她体寒怕冷,一直渴望冬天能穿一件皮毛衣服御寒,特别是这种暖融融,光滑细腻的白狐皮,又漂亮又高档,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江橙儿言明这是送礼用的,请裁缝大婶务必做得精致,她急用,可以额外加钱,请于今天做完。 女裁缝抚摸着白狐皮,爱不释手,心里起了贪念。 她见江橙儿衣着寒酸,脸色发黑,看起来像个从乡下来的农女,觉得江橙儿好对付。 她故意为难地说:“小姑娘,一看你就是外行,做一件衣服哪有这么容易,何况还要如你的要求做得精致,更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今天是绝对完成不了,最快也得后天。你后天来拿吧,我保准做得让你一百个满意。” 江橙儿犯愁,来一趟镇上路途远,太耗费时间了。她又不是没做过衣服,按说做一件小坎肩,熟练的裁缝快点赶工,今天就能赶出来了。 而这位女裁缝却说最快也得后天,感觉是在敷衍。 “我急着用,再者后天我没法来取。要不算了吧,我先不做了,麻烦您了大婶。”江橙儿想了想,把白狐皮收起来。 “什么?你耽误了我半天工夫,最后说不做了,你耍我呢!”女裁缝突然拨高了声调,十分恼火的样子。 江橙儿据理道:“打扰你了,我表示歉意。但我来了才一小会儿,只说了几句话,也没耽误你多长时间。况且我也没跟你定下来衣服就在你这里做。你开着门做生意,我进来问问难道不行吗?” “小丫头片子,你理由还不少。老娘懒得跟你磨叽,你要走可以,狐狸皮留下。”女裁缝横眉竖眼,化身泼妇。 江橙儿怒火中烧,遇上无赖了,敢情她是看上这张狐狸皮了,想占为己有。 江橙儿怒道:“耍无赖的我见多了,但没见过你这样的,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警告你,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能要。告辞!” 江橙儿说完没停留,拔腿往外走。 “抓贼呀,抓贼呀!有人偷了我店里的东西!”女裁缝扯着嗓子呼喊着,从空隙里快速挤出来,追赶江橙儿。 随着女裁缝的喊声,从隔壁店里跑出来两个模样凶恶的粗壮男人,拦住了江橙儿。 “快抓住她,就是这个贼,她偷了我店里的狐狸皮。”女裁缝“贼喊捉贼”。 两个凶恶男人一左一右拉住了江橙儿的胳膊,白狐皮掉落地上,女裁缝兴冲冲地捡起来,抱在自己怀里。 “站住!光天化日之下,你强抢他人财物,已经触犯律法。赶紧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就报官了!”江橙儿愤而厉喝。 “胡说,你一个穷酸乡巴佬,哪来的如此贵重的东西?这张白狐皮是我的镇店之宝,被你偷了去,你个小贼,我还想报官呢。”女裁缝倒打一耙。 “无耻,咱们现在就去官衙。”江橙儿转而对两个凶汉道,“你俩别听她扯谎,放开我,我不跑,我要和这个女强盗去官衙理论理论。” “她的人品我们信得着,看你贼头贼脑的,不像个好人,我们这就送你去见官。”凶汉吴大恶声恶气道。 女裁缝一脸得逞的贼笑,冲两个凶汉使个眼色,“这个小贼牙尖嘴利,看起来挺狡诈,你们小心点,别让她跑了,以免惹出事端。不行就……” 江橙儿心头大惊,贼婆子话里暗藏歹计,原来他们几个是一伙的。 江橙儿立刻放声大喊“救命”,怎奈此处是个拐角,行人稀少,“没人”听到她的呼救声。 “小丫头片子,看你怎么叫。”女裁缝阴险地笑着,掏出帕子堵住江橙儿的嘴。 两个凶汉把江橙儿拖到自己的店铺里,用绳子把她绑在椅子上。 江橙儿无法喊叫,无法挣脱,身陷贼窝中,面对两个凶恶的歹徒,她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说不紧张不害怕是假的,她知道越慌乱越坏事,必须保持镇静,想办法脱身。 没人知道她被歹徒关在黑店里,也不会有人来救她,她只能自救。 吴二瞅了江橙儿一眼,对哥哥吴大说:“这黑妞咱们怎么处置,是吓唬她一番,让她滚得远远的,还是把她……” 江橙儿的心高高悬起来,不知道吴二未说完的那句话,指的是什么? 吴大皱眉:“你没听隔壁缝子说,这黑妞不是善茬,咱们放了她,若她跑去报了官,咱们也跟着遭殃。” 江橙儿一听,赶紧改变策略,她装出柔弱胆怯的模样,缩着肩膀,发出呜呜的哭泣声。并且一个劲的摇头,表示绝对不敢报官,只求保命。 吴二见状道:“大哥你瞧,她吓坏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胆量,再唬她几句,她保管对今天的事情不敢声张。” 吴大嗔怪:“老二,你个傻货,最不顶女人哄。缝子白得了一张狐狸皮,拿集上卖,至少卖一两银子。咱哥俩辛苦一番,从她指缝里扒拉几个铜板,太不值得了。 这只肥羊既然被咱们撞上了,合该咱们今天发财。” “大哥,你是说把她卖到……暖香楼?”吴二倒吸一口凉气,担忧道,“大哥,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嘛,干完那票就收手。孙捕头鬼精鬼精的,被他抓住就惨了。” 江橙儿大吃一惊,该死的歹徒要把她卖到青楼去! 吴大撇嘴:“你懂什么,没有当官的罩着,青楼能在镇上开得红红火火。孙捕头若瞧见咱们往暖香楼送姑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咱俩坐吃山空,再不弄几个钱回回本,把爹临死留下的店铺给整得关门了,爹还不得从坟里爬出来,掐死咱俩。” 吴二咬咬牙:“干!一不做二不休!可这村姑长得黑,卖不了几个钱。上次那个白的,才卖了二两银子,后来成了楼里的头牌,老鸨子可赚大发了。” 吴大用脏话骂了老鸨几句,呸道:“咱们可亏大了,想想我就来气。这村姑除了脸色黑点,五官和身材都挺标致,在楼里捂捂白,姿色不比上一个差,也能值二两。” 该死的,把她当货物卖,江橙儿压下怒火和恐慌,用脚跺地发出声响,表示自己有话说。 反正她也跑不了,且听她说什么,吴大挥挥手,吴二把帕子从江橙儿嘴里拿出来。 “你们卖人担惊受怕的,才卖二两银子。如果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三两,你们不但多赚一两,还少了若干风险……”江橙儿用力呼了几口气,用真诚的语气劝说了一通。 吴二被说动了,吴大想了想,最后拒绝了,他怕被江橙儿欺骗,承受更大的风险。 吴大再度用帕子堵住江橙儿的嘴,吴二随即拿来一个麻袋包,欲把江橙儿装进去。 “慢着,大哥我个把月没开荤了,先拿这妞儿泄泄火。”吴大上下打量着江橙儿,发出几声淫笑。 吴二一愣:“大哥,破了身就不值钱了。” “没事儿,上次卖的那个,老鸨也没验身。切,横竖是二两银子,不能白让老鸨赚便宜,咱先尝尝鲜再卖。”吴大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咱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你先来,我去外面望风。”吴二嘿嘿笑着走开了。 该死的淫贼,决不能让他得逞!江橙儿暗暗捏紧了拳头,大不了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吴大已经猴急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他看了看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江橙儿,心想先解开绳子再说。 他料定江橙儿一个瘦弱的女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未加防备。 江橙儿正是瞅准了他大意的心理,在绳子刚刚解开,双手获得自由的刹那间,她抢占先机,左右开弓,双拳齐出,同时捣在吴大的左右眼眶上。 吴大痛得发出几声闷哼,两眼一抹黑,晕头转向。 江橙儿乘势追击,抄起椅子,用尽全力砸向吴大的脑袋。 吴大粗壮的身子扑通倒在地上,江橙儿配合着发出哎呦声。 “啧啧,里面战况挺激烈,大哥威武。”吴二误以为屋里的声音,是吴大做剧烈运动发出来的。 江橙儿擦着额头的冷汗,暂时解决了一个歹徒,可是如何从屋里逃出去是个难题。 吴二守在外面,她不能从门口走,只能爬窗。 江橙儿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一点点慢慢地推动窗户,避免发出声音。 逃生的通道已经打开,成功在向江橙儿招手时,窗框突然断裂坠落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动。 窗户年久失修,已经坏掉了,平时虚掩着,江橙儿不摸情况,被它出卖了。 吴二听到异常的声音,从屋子外面快速跑到窗口查看。 江橙儿的脚刚踩到窗台上,尚未逃出去,被吴二堵住了。 吴二阴恻恻一笑:“好你个小贼,本事不小,还想跳窗逃跑,我大哥呢?” “他不行了,怂样的,二爷你看起来比他强壮多了,你快来呀。”江橙儿妩媚一笑,先哄住吴二。 第48章 不速之客 “嘿,大哥太不中用了,这么两下子就不行了。小娘们别急,二爷我来了!”吴二搓搓手,迫不及待地翻窗而入。 江橙儿则趁机飞快地向门口跑去,拉开门,逃了出去。 “站住!小贼!”吴二随后追出来。 江橙儿撒腿快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吴二距离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了。 江橙儿心中大急,拐弯时没留神,突然撞到了一堵墙上。 出乎意料的,额头不是很痛,还感觉暖乎乎的,准确地说是撞上了一堵人墙。 鼻尖嗅到一股脂粉味,江橙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起头来,目光触到一双多情妖冶的桃花眸,男乎女乎? 江橙儿后退一步,看清自己撞上的是一个男人,他脸上蒙着面巾,身穿紫色的锦服,像位富家公子哥,后面跟着几个仆从模样的人。 江橙儿只匆匆瞥了一眼的工夫,吴二已经气势汹汹地追过来了。 江橙儿灵巧的一个旋转,躲到紫衣男子身后,探出小脑袋,声音娇柔无助:“少爷,救命!” 于锦航艳若丹霞的唇边划过一抹笑意,这黑脸小村姑倒会装乖巧,一声柔若无骨的“少爷”,叫得他铁石般坚硬的心,似乎软了个小角。 不过嘛,想让他于少爷救命,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这代价还不能太小喽。 吴二见对方人多势众,没敢冲上来抓江橙儿,只站在原地叫嚷着:“女贼,快滚出来,束手就擒!” “小村姑,本少爷若救了你,你怎么报答本少爷?”于锦航侧头,不带一丝感情地问,语气如同谈生意。 江橙儿微楞,危难之际好不容易遇到个救兵,没想到竟是个趁人之危,贪图利益的小人。 江橙儿这时无比想念哑巴美男,还是他好,他虽然外表冷冰冰的,但心眼实诚,救她从来不图回报。 江橙儿没有接蒙面男的话茬,而是夸赞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少爷好人有好报。” 于锦航正色道:“别讲大道理,本少爷只认钱不认理。只要你能给本少爷赚来钱,别说是从一个怂包歹徒手中,就算是从龙潭虎穴中,本少爷也能把你救出来。反之,如果你没有利用价值,就不值得本少爷出手了。” 他的话什么意思,莫名其妙!江橙儿皱眉,声音冷了几分:“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锦航勾唇一笑:“很简单,本少爷今天救了你,你就是本少爷的人了。” “神经病,见死不救也就罢了,你还**我这个落难者,你比歹徒更无耻!”江橙儿恼怒,毫不客气地骂道。 站在后面的张灯以手抚额,少爷被骂得好狠,怪谁呢,谁让少爷不好好说话,引起人家女孩子误会的。 于锦航讥笑:“小村姑,你想歪了,本少爷是说让你做仆人,不是做本少爷的女人。呵,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瞧你黑不溜秋的,扔地上和土块一个颜色,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张灯额头冒汗,少爷这么讽刺一个女孩子,太过分了,女孩子谁受得了,准得伤心地哭起来。 江橙儿却面不改色,冷冷回讽:“瞧你长得男不男女不女,像人妖似的,还蒙着面巾,是太丑了没脸见人吧。说我黑,你等着,等我白得发光时,一定闪瞎你的钛合金狗眼。” 张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不知该为这女孩的泼辣犀利鼓掌呢,还是为被骂得十分惨的少爷默哀。 作为少爷忠实的小跟班,张灯表示太难了。 而其余的伙计仆从均像被雷劈了似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少爷您还好吧?我们都能证明您不是女人。 于锦航一张俊脸憋得忽红忽白,隔着面巾看不到,只能瞧见他一双妖冶的桃花眸睁大又眯起,目光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平静,细长的眉梢一挑,浮上嘲弄的神色。 他忽然低头靠近江橙儿,伸出食指勾着她的下巴,露出一抹坏坏的痞笑。 “小村姑,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江橙儿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指,揶揄:“呵,你的语气像极了宫里的太监,只有那些半男不女的,才一个劲地嚷着自己是男人。真正的男人,是不需要证明的。” “哈哈,太监……”吴二忍不住发出了哈哈大笑声。 可苦了于家的伙计仆从,想笑不敢笑,不笑憋得难受。 自家少爷被损,他们应该跟着生气才对,可为什么他们会有种想捧腹大笑的感觉。 于锦航仗着口齿伶俐,从来没在嘴上吃过亏,今天和江橙儿交战两个回合,均落于下风,被江橙儿挫败,心里恼火极了。 “行,小村姑,你真行,本少爷很想看看,没了本少爷的庇护,你能不能笑到最后。” 于锦航气呼呼地向后退了几步,把江橙儿暴露在前面,等于把她拱手送给了歹徒吴二。 江橙儿见状不妙,立刻放声高喊“救命”,盼着有路过的好心人来救她,可是喊了一阵儿没听到任何回应。 吴二看了看于锦航,试探着向前靠近了一步。 江橙儿随之后退一步,后背差点撞到于锦航身上。 “乖,给本少爷留点面子,说句服软的话,本少爷就带你回去。”于锦航附耳对江橙儿低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脸颊上。 江橙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厌恶地歪头避开,明确拒绝。 当这个神经男的仆人,说句难听的,还不如被卖进青楼呢。 “小村姑,本少爷的耐心用尽了,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要,本少爷也没办法。”于锦航撇下江橙儿,转身就走。 一步,两步,走到第三步,依然没听到江橙儿向他求助的声音。 吴二喜出望外,差点丢失的肥羊,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小丫头骗子,你跑不了了,快跟二爷回去爽个够。”吴二淫笑着向江橙儿伸出了魔爪。 于锦航眉头一皱,挥挥手,仆从们跑回来把吴二围在里面。 于锦航把江橙儿拉到自己身边,轻声细语,“姑娘受惊了。” 他的声音和动作温柔极了,若没有之前的交集,江橙儿会误以为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哥,但现在江橙儿只觉得他虚伪可恶。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用不着一再戏耍我,你的条件我绝不答应。让我屈尊当别人的奴仆,我宁死。”江橙儿字字铿锵。 “有个性,我尊重姑娘的选择,不愿当我的人也行,咱们换个条件。你可以用我感兴趣的东西——香皂配方,来换你的命。” 江橙儿蓦地睁大了眼睛,他是什么人,竟然知道她会做香皂?他带着仆从突然出现在此处绝非偶然,也许是跟踪她而来的。 是的,江橙儿没有猜错,她从“红粉伊人”店里出来后,于锦航就派了小伙计跟踪她。 后来张灯从集上买了香皂回去,于锦航见到香皂大感兴趣,的确是个好东西,钱途广大。 张灯从赵三婆口中打听到,香皂是一个年轻女孩制作的。于锦航联系着江橙儿在他店里的言谈,推测她很可能就是那个会做香皂的女孩。 其时跟踪江橙儿的小伙计跑回去禀报,她被歹徒抓住了。 于锦航暗喜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会独门技术,有技术就能创造金钱,只要自己救了她,把她带回自己的店里,就等于带回一棵摇钱树。 于锦航当即召集了一群伙计仆从,打着“从歹徒手中救弱女”的旗号,火速赶过来。他行事谨慎,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特意用面巾蒙着脸。 江橙儿回头注视着于锦航,故作懵懂:“你说什么,香……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于锦航愣了愣,难道他真的认错了。可是她在店里那番点评,绝非一般人能说出来。不是她又是谁? 于锦航不知江橙儿的话是真是假,无法确定她的身份,他眼珠一转,试探道。 “原来你没有香皂配方,不是本少爷要找的人。既然这样,本少爷就没有理由救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一边是虎视眈眈的歹徒,一边是袖手旁观的小人,江橙儿左右为难。 香皂配方如果给了他,她就赚不到钱了。可是不给他,她就会落入歹徒手中,失身、被卖进青楼,一辈子全毁了。 孰重孰轻,当然是舍财保身更重要,江橙儿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秘方换平安。 江橙儿捏着拳头,冷冷地注视着趁火打劫的无耻之徒,她张了张嘴,正要答应他的条件时,忽然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 江橙儿惊喜,也许是真正的救兵来了! 她放声高喊,很快,一队官差手持大刀跑过来。 吴二做贼心虚,慌忙逃跑,被官差逮了回来。 于锦航大为恼火,差点就得到香皂配方了,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使他功亏一篑。 他招呼自己的人撤退,却被官差拦住了,事情未处理完之前,有关之人都不许离开。 “头儿,抓住姓江的女人了!”先前江橙儿认识的那个方脸官差。 第49章 道歉 突然扭住江橙儿的胳膊,冲后面喊了一句。 “放开我!你抓我干什么,我犯什么法了?”江橙儿又惊讶又气愤。 “老实点,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知道自己招惹了谁吗?”方脸官差一改先前的客气,凶巴巴责问。 孙六少疾步而来,语气不善:“放开江姑娘,谁让你抓她的。” “小姐她……”方脸官差错愕,头儿到底帮着谁? “孙哥……你跑得真快,等等我。”一个粉衣少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身子歪斜,差点摔倒似的,一把扶住了孙六少的胳膊。 江橙儿冷眼一扫,这个少女是在“红粉伊人”店前,差点撞着自己,却反咬一口的那个所谓的小姐。 孙六少向前走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拂开周金枝的手。 周金枝就势软软地歪倒在地上,娇嗔,“孙哥,你干嘛呀,摔痛人家了。哎呦,快扶我起来嘛。” 江橙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锦航堵着耳朵,表示受不了。 孙六少微微皱眉,正要伸手扶周金枝时,丫环桃红跑过来搀住了周金枝。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桃红紧张兮兮地叫着。 蠢货,坏了本小姐的好事!周金枝气呼呼地掐了桃红的胳膊一把。 桃红吃痛,没敢哼出声,转而指着江橙儿尖喝:“孙捕头,就是这个黑脸村姑打了我,还欺负我们小姐,你快把她关进大牢。” 孙六少公事公办地问道:“江姑娘,这位是里正的女儿周金枝周小姐。据她报案,你在“红粉伊人”店前,先是无故撞了她,而后又用暴力手段重创她的丫环桃红,还用难听的话辱骂她,可有此事?” 江橙儿现在弄明白这个所谓的小姐是谁了,原来是里正的女儿周金枝,怪不得如此嚣张呢。 她果然回去搬救兵了,这些官差,包括孙六少,都是她父亲的手下,肯定会帮着她出气,共同对付自己。 江橙儿盯着孙六少,冷冰冰地回复:“如果你想公平处理此事,我就陈述事实,如果你想把我关进大牢,替你主子的千金出气,我干脆闭嘴,多说无益。” 孙六少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倔强的丫头误会他了,只怕经此一事后,她刚对他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会荡然无存了。 “孙哥,少跟她废话,把她带回去,看我怎么收拾她!”周金枝气焰嚣张。 孙六少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周金枝。 他面对江橙儿,神色无比认真:“江姑娘,我说过,我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江橙儿愣了愣,如同刚认识他似的,抬眸认真打量了他一会儿,心头有暖意浮动。 她慢慢道:“其实就是一场误会,我和周小姐、桃红姑娘,在‘红粉伊人’店前相遇,发生了言语冲突,拉扯中我不小心捣了桃红姑娘的肚子。都怪我脾气不好,为了逞口舌之强冲撞了周小姐。还望周小姐和桃红姑娘能原谅我,我向你们深表歉意。” 孙六少心弦一震,这个高傲刚正的女孩,竟然低头向欺负她的人道歉。 孙六少了解周金枝的脾性,她刁蛮娇纵,仗势欺人。 今天的事情多半是她欺负江橙儿,遭到了江橙儿的回击,不然以江橙儿清冷的性子,怎么会主动招惹她。 而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跑回去告状,并扯着他们来教训江橙儿,为她出气。 周金枝听了江橙儿的陈述,咋呼起来:“孙哥,我说是她欺负我吧,你还不信,你听,她都亲口承认了。” “一点误会,解除了就行了。既然江姑娘跟你道歉了,周小姐你大人大量,就原谅她吧。”孙六少想尽快平息此事。 “哼,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有名字的,叫我金枝。”周金枝冲孙六少娇嗔,继而怒视着江橙儿。 “这个贱民竟敢以下犯上,辱骂本小姐,还殴打本小姐的丫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压根没把本小姐看在眼里。仅凭她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本小姐岂能原谅她。” 桃红被小姐比作狗,脸色涨得通红,有点恼羞地说:“周捕头,臭村姑打得我肚子痛,这账还没算呢。” “桃红,去狠狠地踢她肚子两脚,还回来!”周金枝命令。 桃红憋火,早就按捺不住了,飞快冲到江橙儿面前,猛地抬腿踢过去,带着呼啸的风声。 江橙儿被方脸官差擒着胳膊,没法躲避。这狠狠的一脚正中她的肚子,痛得她弯下腰,柳眉紧皱,硬是咬牙没哼出声。 孙六少心中一痛,这一脚仿佛踢到了他身上。 于锦航皱了皱眉,倒霉的小村姑。 周金枝喝彩:“踢得好,没给本小姐丢脸,桃红,再来一脚更漂亮的!” 桃红凶巴巴道:“臭村姑快站好,再吃我一脚。” 方脸官差扯着江橙儿的头发,迫使她直起身子。 江橙儿脸色有些发白,凌厉的气势却不减:“你休要欺人太甚!我捣你一下,你踢我一脚,我们已经扯平了。” 桃红有恃无恐,语气十分霸道:“就欺负你咋的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跟我们小姐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 “甭跟她废话,快,快踢!”周金枝等不及了。 “小姐您就瞧好吧,来个带响的。”桃红卯足了劲,恶狠狠地踢过去。 江橙儿做好了准备,刚要抬脚撞开桃红的脚,进行自护,有人先一步挡在了她面前,护住了她。 桃红收势不住,只听砰一声,她的脚踢到了孙六少腿上。 看着这个挡在她身前的男人,江橙儿心头的那丝暖意迅速扩大蔓延。 “孙哥,孙哥,你没事吧,痛不痛啊?”周金枝大吃一惊,跑上来抚摸着孙六少的腿,满脸着急和关切。 孙六少冷冷地问:“这样你满意了吧,周小姐。” 他平素比较温和,极少有沉下脸的时候,周金枝被他冰冷的目光刺了一下,瘪瘪嘴,没敢吱声。 她把怒火发泄到桃红身上,火辣的一个耳光甩过去,骂着:“桃红,你眼瞎了,你的狗蹄子踢到孙哥了。” 桃红捂着半边发麻的脸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放开江姑娘。”孙六少对方脸官差厉声喝道,“你以后不用跟着我干了,去里正的内院为她们看家护院就行了。” 方脸官差立刻缩回手,放开了江橙儿,垂首:“头儿,我知道错了。” “江姑娘,你受惊了。”孙六少望着江橙儿,语气温和下来,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同样一句话,从孙六少的嘴里说出来,江橙儿感到满满的诚意。而那个穿紫衣的神经男,也这么说过,可他有的只是虚伪和算计。 于锦航耸耸肩,孙捕头这么关心小村姑,两人是什么关系?再瞧瞧眼睛快喷火的周小姐,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果然,周金枝气冲斗牛地跑过来,一把推开江橙儿。 江橙儿没防备之下,被推得一个趔趄,孙六少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这下,周金枝更是嫉妒得眼睛通红,指着江橙儿一通怒骂。 江橙儿冷眉一挑,喝道:“周金枝,你够了!我忍让了你两次,你还没完没了了。告诉你,我不是怕你,只是不愿让孙捕头夹在中间为难。 我向你道歉,受你丫环一脚,并不是我理亏,原本就是你们的错。我这么做只当是还你的人情。” 周金枝懵懂,江橙儿接着说,“如果不是你带人来找我,我将失去一样重要的东西,遭受一些经济损失。虽然你的本意是来抓我,但我却因此而脱险,所以我还是谢谢你。好了,我们的帐扯平了,接下来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绝不客气。” 听到这里,于锦航郁闷极了,都怪周金枝冒出来,害他遭受了很大的经济损失。 孙六少暗道,江姑娘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周金枝愣了一会儿,突然上前紧紧拽住孙六少的胳膊,宣示占有权。 “不要脸的贱民,本小姐不跟你算账,只警告你离孙哥远点。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这张黑脸,砢碜死人了,还好意思往男人身边凑。乡巴佬!丑八怪!” 孙六少用力拨拉开周金枝的双手,语带不耐:“周小姐,请自重,不要骂人。” “你,你为了她指责我?你直言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摆明了是不相信我。你处处维护她,甚至为她挡了一脚,你对她这么好,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周金枝嫉妒气恼,一句比一句声音高。 “她是我……同村老乡。”孙六少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和江橙儿的关系,他们加上今天见的这两次,总共才见了三次面,并不熟悉,他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她是桃花村的?原来是你青梅竹马的老相好,怪不得……”周金枝心里的酸水咕嘟咕嘟冒。 “别胡说,我们虽然在一个村里,但只见了几面。”孙六少解释。 “见了几面,你就对她这么好。我们呢,我们几乎天天见面,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哪里比不上这个丑八怪?你说呀!”周金枝心理极度不平衡,吼叫着。 第50章 男大十八变 孙六少正色道:“周小姐,别闹了,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先回去吧,我们还有案子要办。” 周金枝甚是委屈:“她算什么!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江橙儿惊讶,周金枝是孙六少的未婚妻!呃,若真娶了这么刁蛮的女人,可真够头痛的。 江橙儿从孙六少身边退后一步,避嫌。 只听孙六少认真道:“周小姐,那只是别人的玩笑话,你不必当真,也请不要再提及此事,以免惹人误会。” “不!我是认真的,我只想嫁……” 孙六少打断周金枝的表白:“周小姐,你别忘了,你和于家少爷已经有婚约了。你们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周金枝非常不屑:“切,那个骚包于锦航,男不男女不女的,我才不喜欢呢。我坚决不嫁给他,我也不承认那桩婚约。” “咳咳……” 于锦航很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起来,周金枝竟然嘲笑他。就她这样的,跟个泼妇似的,他还十分讨厌她呢。 张灯瞄了自家少爷一眼,为少爷汗颜。少爷今天接连被两个女人嘲讽半男不女的,少爷有这么不堪吗? 嗯,少爷有时候是挺娘们的,特别是精于算计的时候,比女人还小气。 江橙儿不知道周金枝说的于锦航是谁,直觉和这个紫衣神经男有点像。 孙六少摇摇头:“周小姐,你当着于少爷的面骂他,不太好。” “当面?他在这里吗,我怎么没看见。”周金枝左右寻找。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穿紫衣服的公子,就是于家少爷于锦航。”孙六少目光犀利。 “哦,是吗,让我看看。”周金枝跑到于锦航面前问,“你是谁,干嘛遮遮掩掩的,快把面巾摘下来!” 于锦航瞅了瞅她,把面巾裹得更严实了。 “听到没,本小姐命令你摘下面巾!” 周金枝发号施令没有得到回应,随即跳着高,去扯于锦航的面巾,动作失控差点扑到他身上。 于锦航直往后退,周金枝步步紧逼。 “你跟个娘们似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莫非你比那个丑八怪还丑。” 于锦航气恼:“你才是丑八怪呢,看你脸上的粉涂得比城墙还厚,一活动扑啦啦掉,跟个面袋子似的。” 于锦航情急之下,不自觉地把江橙儿骂周金枝的话搬了出来。 周金枝气坏了,大喊大叫着撕扯于锦航的衣服,完全像个泼妇。 于锦航小有洁癖,厌恶地推开周金枝,一把扯下面巾,嘴里嚷着,“让你看看本少爷的盛世美颜。” 周金枝蓦然瞪大了双眼,瞬间安静下来,像被点穴定住了。 眼前的男人,五官俊美非凡,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一双妖冶的桃花眸格外引人注目,轻轻眨眼间,眼波粼粼荡漾如一江春水。 他比女子更令人惊艳,却又不完全是女子的阴柔美,总的来看,是四分妩媚六分俊美。 他瞅着周金枝,丹红的唇畔挂着一丝略带邪气的笑容,端得是勾魂摄魄。 “你,你是……”周金枝只觉得一颗心扑通乱跳,脸色晕红,说话结结巴巴。 看到周金枝的反应,于锦航讥嘲:“花痴,本少爷就是你说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于锦航。” 周金枝彻底傻住了:“你怎么……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这几年于锦航走南闯北,极少在家,周金枝自然也极少见到他。周金枝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十岁左右时,穿着一身红衣服,打扮得像个年画上的小姑娘。 于锦航傲然道:“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周金枝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变得很好看,令她移不开眼睛。没变的是,还和小时候一样骚包。 “既然你不愿嫁给本少爷,好,本少爷成全你,现在就与你解除婚约。你听好了,是本少爷不要你的。”于锦航解气地说。 “不,不,先让我考虑一下。”周金枝慌了神,吞吞吐吐。 她以前整天嚷着让父亲跟于家解除婚约,说自己有多么讨厌于锦航,今天见到他,她却舍不得了。 于锦航冷哼:“你没有考虑的余地,现在就算你求着本少爷娶你,本少爷也不会答应的。” 周金枝又羞又臊,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是好。 江橙儿懒得看他们两个的闹剧,转身对孙六少说:“孙捕头,我报案,我遇到了歹徒,财物被抢,还差点被卖进青楼。” 孙六少惊讶:“江姑娘,你莫慌,把案件的过程详细道来。” 于是江橙儿从在裁缝店里遇到危险说起,一直讲到由吴家二贼手中逃脱,跑到此处为止。 孙六少握紧拳头,为江橙儿暗暗捏了一把汗,幸亏有惊无险,他表示一定严惩歹徒。 江橙儿疑惑:“六少,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孙六少语气诙谐:“嘻嘻,你还不知道吧,我孙半仙有一双神奇的眼睛,能洞察别人的内心。” “火眼金睛,还是读心术?”江橙儿笑问。 “这个词好,火眼金睛,如果真这么神就好了。读心术嘛,我看过很多此类的书,正在研究中,希望有一天,能读懂江姑娘丰富的内心世界。” 孙六少笑着说完,严肃下来,开始处理案子。 很快,那个强盗女裁缝被捉拿,跪在官差的大刀面前,她心惊肉跳,对罪行供认不讳。 她不但承认了从江橙儿手中抢夺白狐皮之事,还供出伙同邻居吴大吴二,多次恐吓并抢夺顾客财物,占为己有。 接下来,孙六少审问吴二。 孙六少目光犀利如箭,思维缜密如网,吴二这种头脑简单的,岂是他的对手,两个回合下来,就全招供了。 吴二还把另一桩罪行也暴露出来了,他和哥哥吴大,曾把一个流落此地的少女卖入暖香楼为娼。 吴大被江橙儿砸晕尚未苏醒,孙六少想到江橙儿差点被这淫徒强暴,他气愤地狠狠踢了吴大几脚,吴大吃痛睁开了眼。 孙六少令官差把这三个罪犯带走,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厉的惩罚。 孙六少转而安慰江橙儿,笑称:“江姑娘是罪犯的克星,今天你一出马,端掉了一家造假的黑作坊,又抓到了三个为非作歹的恶徒,可谓功劳大大的。我代表镇衙感谢你,今晚请你吃饭吧。” “吃饭就免了,我今晚要回家包大包子呢。想不到我来做件衣服,竟惹出这么多麻烦,看来我是招贼体质,郁闷。”江橙儿苦笑。 “没事儿,有我呢,我为你保驾护航。”孙六少半客套半认真地说。 江橙儿笑了笑,以后不能只凭第一印象评价一个人的好坏,有些人相处越久,越能发现他的好。 孙六少不放心,把江橙儿一直送到大集上。 江橙儿到那里一看,好家伙,所有香皂都卖完了,连赵三婆用来演示,已经用过的那块样品,也被人抢着买去了。 看着桶里多出来的一堆铜钱,江橙儿舒心一笑,今天一下子赚了三百文哈,不错不错。 赵三婆眉飞色舞,拉着江橙儿的手,兴奋地说个不停,让江橙儿以后多做点香皂,都不够卖的。 江橙儿按照约定,给了赵三婆十文工钱。 赵三婆笑得合不拢嘴,把十个铜板数了一遍又一遍,捧在掌心里晃来晃去,听了一会儿响声后,这才包得严严实实的,塞进衣兜里。 赵三婆堆着笑脸问:“老板,我干的还不错吧,下个集市我还来帮你卖香皂吧。” 江橙儿故意说:“赵婶,您干得是挺好,但我不敢劳驾您啊。您爬个土坡都吓得腿哆嗦,手发抖,若是路上磕着摔着,我可担待不起。” 赵三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下决心:“老板您放心,只要有钱傍身,我就像穿上了铠甲,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江橙儿戏称她是老财迷,众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后,收拾家伙什准备返回。 卖菜大爷的摊前还有一堆青菜,愁得他发慌。 江橙儿正需要买菜包包子,便按事先说好的,把这些菜全买了下来,大爷感激不已。 赵三婆哼一声,“瞧吧,跟我们做邻居多沾光。我还免费用香皂,把你脏得像乞丐服似的褂子洗干净了,你还没谢谢我呢。” 卖菜大爷哭笑不得:“俺的褂子差点被你扯破了。” 当时赵三婆急着做实验,硬从卖菜大爷身上扒下衣服,把老头儿吓得一个劲喊“非礼啦!” 众人捧腹大笑,江橙儿笑着笑着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今天光顾忙活了,忘了中午还没吃饭呢,早就过了饭点了。 江橙儿招呼众人:“今天出师大捷,我请大家伙去馆子吃饭,感谢你们的帮助。” “别介,不用破费,在集上买点小吃,垫垫肚子就行。” 在赵三婆的提议下,一群人在集上卖小吃的地方,挑了点可口的食物,每人喝了一碗林檎汤,填饱了肚子,打道回府。 此时下半晌,大集上的人还挺多,到傍晚集市才散,当然卖完货的可以早收摊。 第51章 罪不至死 幸亏有楚家哥哥们帮忙,不然,江橙儿买了这么多东西,很难往家运呢。 路上崎岖难行,他们肩扛手提,拖老携幼,到桃花村已经快傍晚时分了。 未进院子,先听到里面哭天抢地的声音,乱糟糟一片。 江橙儿皱眉,这个家真没法住了,不是成亲大喜的日子嘛,哭什么丧? 今天没法请楚家哥哥们吃大包子了,江橙儿让他们先回家休息,约好了明天来吃饭,她还有事需要他们的帮忙。 江橙儿把东西放回屋里,见娘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江橙儿走近了给娘盖被子,发现娘眼角挂着一滴泪。 江橙儿叹口气:“娘,咱们搬家吧,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柳氏讶然睁开眼,眼睛通红,显然哭了很久。 “娘,咱们出去住,换个环境心情好。”江橙儿柔声道。 “你爹他……”柳氏心里泛起一股凉气。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江橙儿决然道,“今晚我就收拾东西,明天搬家。” “别急,让我想一想。”柳氏迟疑。 江橙儿心中略喜,娘没有坚决反对,是个好苗头,想必娘今天伤心绝望之下,思想有所转变。 “娘,您今天想了一天,难道还没想好吗?” 见娘沉默,江橙儿继续劝说,“与其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憋死气死,不如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心情舒畅。娘,您放心,女儿会努力赚钱,绝不让您和妹妹们受苦,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柳氏目光闪烁:“橙儿,这不是件小事,容我考虑清楚。你先去看看曼曼吧,她快不行了。” 江橙儿大惊:“江曼曼今天不是出嫁了吗?她怎么了?” “她在去婆家的路上,自己用刀子割了手腕,流了一路血。她未到婆家门口就晕死过去了,现在只剩下一口气。”柳氏唉声叹气。 江橙儿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不是滋味,虽然江曼曼可恶可恨,但自己从未盼着她死。 江曼曼宁死也不愿意出嫁,到底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陆诚? 江橙儿抬脚向东屋走去,江大娘子悲痛欲绝的哭声传出来,令人听了于心不忍。 江老大脸色铁青,在堂间急躁得走来走去。 江老太嘟囔着:“曼曼怎么能做这种糊涂事,连带寿儿的媳妇也跑了,可如何是好啊?出了这种丑闻,咱们江家被村里人笑话死了。” 江橙儿暗嗤,事到如今江老太不关心江曼曼的死活,只在乎是不是丢面子,其实她早就没面子了。 江曼曼奄奄一息被送回来时,江家刚进门的新媳妇尚未掀开红盖头,就被带回娘家了,换亲之事彻底泡汤。 江寿连媳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媳妇就跑了,气得他暴跳如雷,撕下新房里贴的喜字发泄。 江橙儿走进里屋,只见江大娘子俯在炕沿,紧紧握着女儿缠着一层层布条的手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曼曼脸色惨白如糊窗纸,一丝血色都没有,像个一碰即碎的瓷人。 江橙儿探了探江曼曼的鼻息,还有气,心脏也微弱地跳动着。 江橙儿皱眉问:“你们去叫大夫了吗?” 江大娘子抬起头来,通红的双目充满了悲痛和绝望,沙哑着声音边哭边说:“没用了,没用了,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女儿了。娘的曼曼,娘的心肝宝贝……” 江橙儿冷斥:“你不是大夫,怎么知道她救不活,快去找大夫来,她还有生还的希望。” 江大娘子灰蒙蒙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吩咐腿快的二儿子赶紧去找大夫。 看着江曼曼可怜的样子,江橙儿承认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这也许是她的弱点,她做不到铁石心肠。 江曼曼虽然总是欺负原主,但基本上都是出于嫉妒之心,小打小闹,掐一把,骂几句,并未有伤及原主性命的恶行,罪不至死。 毕竟是原主的堂姐,不看僧面看佛面,江橙儿愿意帮江曼曼一把,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好歹是人命一条,只要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 江橙儿不懂医,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是试探着和江曼曼说话,企图唤醒她潜在的求生意识。 江橙儿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聊两人小时候的趣事,长大后的矛盾。 江大娘子回到屋里,哭着求着,只要女儿能醒过来,自己再也不逼她了,她愿意嫁给陆诚就嫁,自己绝不阻拦。 江橙儿忽然看到,江大娘子提到陆诚时,江曼曼眼皮似乎动了动。 江橙儿立刻接道:“江曼曼,你再不醒,我就把陆诚抢走,我要嫁给陆诚。” 江曼曼没有反应,江橙儿不死心,换了种说法,“江曼曼,陆诚喜欢你,陆诚想娶你为妻……” 江橙儿一遍遍重复这几句话,终于看到江曼曼嘴唇翕动了几下,吐出几个模糊低哑的字,似梦呓。 江橙儿把耳朵贴过去,隐约听见江曼曼念着“陆诚……” 江橙儿赶紧对发愣的江大娘子说,“快去叫陆诚过来,你女儿能否苏醒,既需要大夫的救治,也需要陆诚的帮助。” 江大娘子腾地站起来,刚跑到门口,被江老大拦住了。 “不许去!你还嫌不够丢人,陆诚不是大夫,他来了管什么用,净添乱。不是他,你闺女也变不成这样!” “你说什么混账话,曼曼不是你闺女?只要能救活曼曼,叫谁来都行。曼曼的命重要还是你的脸面重要?”江大娘子连声诘问。 “她只剩半口气,谁来都救不活,她愿意死就死去吧,老子权当没这个闺女。不忠不孝,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子白养她十几年,让她嫁个人,她寻死觅活的,害得寿儿的媳妇没了,害得老子丢尽了脸,气煞老子了!”江老大暴跳着,怨气冲天。 江橙儿气愤,都什么时候了,江老大不关心闺女的死活,却一个劲儿地计较自己的得失。 他把过错都推到江曼曼身上,却不曾想过,江曼曼之所以自杀,都是被他逼的。 江曼曼在他眼里,只是给他儿子换亲的工具。唉,说起来,江曼曼也挺可怜的。 这种禽兽不如的父亲,有一个算一个。 江橙儿不屑跟江老大说话,推开他,出去找到江福。 “你是江曼曼的大哥,是你们大房的顶梁柱,眼下人命关天之际,你爹犯糊涂,你娘乱了心,你当老大的理应出面主持大局,想办法把你妹子救活。她活了,至少你在世上还有个妹妹,妮儿有个姑姑。” 江橙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李氏在旁边劝说,江福同意了江橙儿的建议,火速跑出去叫陆诚了。 “橙妹妹,你说曼曼能活过来吗?曼曼出了这种事,我当长嫂的心里难受啊。”李氏拿帕子虚沾着眼角。 江橙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她的造化吧。” 江橙儿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江曼曼的事情,她不愿过多掺和。 她回到西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搬家。 晚饭时,柳氏一直沉默,匆匆吃了几口,就去纺线了。 江橙儿什么也没问,再给娘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吧。 院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江禄的粗嗓音,江橙儿知道大夫被请来了,这就好。 饭后,江橙儿和两个妹妹继续收拾打包,家徒四壁,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搬运。 江橙儿打算把她们四人用的被褥,穿的衣服都带着,其余的锅碗瓢盆等,给江酒鬼留下一部分。不是可怜他,是防止他找理由,去她们住的地方蹭饭。 江橙儿之所以搬出去,其中一个目的就是甩掉可恨的江酒鬼,让娘不再受他的压迫,这是第一步。接下来,慢慢筹划第二步,想办法让娘与他和离,彻底脱离关系。 江橙儿累了一天,临睡前泡了脚,打开门倒洗脚水时,正遇见一个男人从东屋走出来。 他脚步有些趔趄,院子里光线昏暗,走近了,借着从西屋门口投射出来的灯光,江橙儿才看清楚是陆诚。 而陆诚也看到了江橙儿,他脚步猛地一顿,飞快看了她一眼,旋即垂下了眸光。 江橙儿心中一痛,这才几天没见,陆诚瘦了一圈,胡子拉碴,满脸憔悴,似乎苍老了好几岁。 是自己,伤了他啊。 这一刻,江橙儿很想说声“对不起”,可是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法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江橙儿咬了咬嘴唇,转口问:“诚表哥,她醒了吗?” “睁开一次眼,又昏过去了。”陆诚嗓音暗哑,眼圈发红。 江橙儿想对陆诚说:如果可以,请今晚一直陪着她吧,她很需要你。 今天江橙儿才彻底明白,江曼曼对陆诚的感情有多深,是真爱无疑了。 如果不是深爱陆诚,江曼曼怎会宁死不嫁别人。如果不是还舍不得陆诚,她怎会听到他的声音,垂死挣扎着睁开眼。 江橙儿尚未说出口,江大娘子的喊叫声先传了过来。 “小诚,你别走!曼曼叫你,你快来!今晚我做主,豁上我的老命,看谁敢撵你走。” 第52章 分头行动 江大娘子跑过来,拽着陆诚的胳膊,硬把他拽回去了。 江橙儿叹口气,回到屋里躺下,给累得睡着了的两个妹妹盖好被子,她自己却久久没有合眼。 “橙儿,今天去大集上卖香皂还顺利吧?”柳氏走进来轻声问。 “挺顺利的,很快卖完了。娘,您也上来休息吧。” 柳氏躺在江橙儿身边:“橙儿,你受苦了。” “娘,受点苦没什么,只要心情好。人生苦短,快乐至上,对于不值得留恋,见了还伤心的东西,该舍弃就舍弃。”江橙儿慢悠悠道。 “你说得对。”柳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翻过身说,“睡吧。” 第二天,江橙儿一大早起来,拿着笤帚,簸箕,准备去新住处打扫卫生。 她走出篱笆门,看到几个魁梧的男人迎面而来,是楚家四郎。 江橙儿笑着迎上去:“四位哥哥好,你们来得真早啊!” 楚三郎笑眯眯:“江姑娘吩咐的事情,我们岂敢怠慢,你这是要去哪儿?” 江橙儿把自己准备今天搬家的事情跟他们讲了讲,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 他们和江橙儿一起来到她找好的新住处,也就是村头那座茅草屋,半夏和爷爷以前住的地方。 江橙儿把门上贴的“此屋废弃,来人可随意居住”的纸条撕下来,推开门,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黄绿相间的杂草和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楚三郎体贴的让江橙儿靠后,他拿着笤帚拂开蜘蛛网,勉强开辟了一条通道。 江橙儿走进屋里,只见墙壁上除了冒出来的一片片野草,还有被老鼠挖的一个个窟窿。 房子啊,一旦不住人了,就成了小东西的天下,动物植物出来欢腾,灰尘也跟着凑热闹,满屋飞。 江橙儿把屋里细细看了一遍,灶间锅碗瓢盆都有,还有张吃饭用的小桌台,是用木板搭成的,一家四口用有点小,可以在旁边再搭上一根木板。 今天另外搬一些东西过来,灶间用品就差不多齐了,缺什么以后再慢慢添置。 两个卧室虽小,但每间都有一铺炕,四个人住完全可以。 只要做饭和睡觉用的东西有了,其它的就好说了。江橙儿对这座小房子还是挺满意的,临时住着,没有过高的要求,能遮风避雨就行。 今天把卫生打扫好,房子修整好,就能搬进来住了。 江橙儿转身去拿笤帚,却见楚家哥哥们已经在忙活了,需要先拔野草清理土墙和地面,再往墙上刷泥灰进行修补和加固,另外须把屋顶再铺一层茅草防漏。 今天的工作还是比较多的,楚家四郎分头行动。 干活需要用到一些工具,回去拿太费时间,江橙儿打算到她的新邻居哑巴美男家里借用。顺便跟他打声招呼,增进一下感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江橙儿来到他家敲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开门,手里拿着锯子,应该在做木工活。 韩佰川被打扰有些不悦,冷冰冰地望着江橙儿。 江橙儿则露出她招牌式的微笑,小白牙闪闪发光。 “嗨!美男,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搬进那座茅草屋里居住,和你做邻居喽。” 韩佰川愕然,继而皱了皱眉,显然不欢迎江橙儿过来。 江橙儿还是笑嘻嘻的,“以后你在野外住就不孤单了,我们可以一起烤鱼,喝酒。嗯,还可以一起……泡温泉,鸳鸯浴哦。” 韩佰川气恼,伸手就要关门。 江橙儿急忙拦住他,怎么每次看到他这张禁欲系的脸,她就忍不住想**他几句呢。 “没情调,好,好,我不胡说了。我是来借东西的,我在修缮房子,需要用到铁锹,木板刷,水桶等,你借给我用用吧。” 韩佰川摇头,表示不借。 江橙儿游说,“我们做了邻居,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不定谁帮谁呢,你有事也可以借我的东西啊。” 韩佰川眉头皱得更深了,显然不愿意经常见到她。 江橙儿撅嘴,“小气,我送你一块香皂当借东西的报酬,总该行了吧。” 韩佰川在村里听说过神奇的香皂,有些好奇,于是点头答应了。 江橙儿拿了她需要用到的工具,眸光一转,跑到韩佰川身边,把他手里的锯子抢过来,这个也能用得到。 韩佰川瞅了她一眼,暗暗叫苦,讨厌的小女人,和她做了邻居,以后没安静的时候了。 桃儿和苹儿在来的路上遇见赵三婆,她也跟过来帮忙。 江橙儿他们忙活了半天,总算把房子加固好,屋里清扫干净,暂时可以把东西搬过来了。 江橙儿回去搬家,柳氏还是有些犹豫,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执意要跟婆婆说一声,不然有失礼节。 江橙儿担心娘被江老太刁难,于是让娘先等着,自己去跟江老太说。 江橙儿进了东屋,先看了看江曼曼。 她已经睁开了眼,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身体十分虚弱,瞧着应该是脱离危险了,江大娘子在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药。 江曼曼目光空洞,没发现江橙儿进来,江橙儿也没有打扰她,悄悄退了出去。 江橙儿来到江老太的房间,语气平静而清冷:“奶奶,你平时总说,我们吃你的住你的,你颇多怨言。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我们今天就搬出去住,特意来跟你说一声。” 江老太惊讶:“搬出去?!你们住哪儿?你爹呢,他同意了?” 江橙儿冷然道:“我们住哪里就不用奶奶操心了,我爹还在昏睡着,大夫说了他需要静养,不适合搬动,等他醒了,你跟他说说吧。” “大妮,你好端端的闹啥幺蛾子,挣几个臭钱嘚瑟的你,咱这破房子搁不开你了还是咋的?你倒是愿意搬出去住,可外人怎么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们撵出去的。你存心想害死我老婆子,害我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江老太出言不善,骂骂咧咧。 江橙儿不屑一顾:“我是出于礼节来告诉你一声,不是来听你骂人的,呵,有本事你倒是嘚瑟个我看看。你对我娘和我们姐妹三个怎么样,村里人都知道,你用不着惺惺作态。就这样,你好自为之吧。” 江老太怒喝:“站住!小兔崽子,我警告你,你们几个赔钱货可以滚出去,但必须空着爪子,休想拿走我们家一样东西。” “你真好意思说,你儿子吃喝嫖,早把家败光了,西屋除了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面哪样东西不是我娘挣来的?我们搬走的是自己的东西,与你无关。”江橙儿冷然转身往外走。 江老太恼羞成怒,哐当把拐杖敲炕沿上,发出一声爆响,传到另一个卧室里,虚弱的江曼曼受到惊吓,又晕死过去了。 几近崩溃的江大娘子放声哭喊,气冲冲的跑过来,也顾不得婆媳之礼了,对着江老太就是一通吼叫抱怨。 屋里乱成了一团,也不知江曼曼这次能否苏醒,生死由命吧,江橙儿转身走出去。 西屋里,江寿觍着笑脸,在跟柳氏套近乎,说自己知道错了,以后保证会像亲儿子似的好好孝敬她,比给她养老送终,斟茶端饭。她吩咐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百依百顺。 江寿一口一个亲娘叫着,嘴巴像抹了油,说得顺溜无比,柳氏已经受了伤,绝望、枯死的心,似乎都被他说得活过来了。 江寿见柳氏脸色变得和缓,于是再加一把火,劝说柳氏别搬家,在这里他可以就近伺候她,给她挑水锄草,忙里忙外。他甚至还要当场行过继礼,认她做娘。 柳氏本就耳根子软,再加上潜意识中还是渴盼有个儿子,被江寿几句好听的话,说得动了心。 江橙儿走进来调侃:“寿堂兄不去演戏真屈才了,昨天你刚恶狠狠的骂我娘是糟老婆子、神经病,今天你就趴在我娘脚下,化身为一条摇头摆尾的哈巴狗,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江寿尴尬极了,脸色涨得通红,想骂不敢骂,只能发出几声讪笑。 “月堂妹就喜欢开玩笑,昨天堂兄一时糊涂,今天是特意来跟娘道歉的。娘善良大度,不跟我计较,还要收我做儿子呢。以后你和桃儿苹儿就是我的亲妹妹,有事儿哥哥替你们撑腰,有活儿哥哥帮你们干着。” 江橙儿拍手:“好!非常好!如果你在立下字据之后,再说这番话就更好了。昨天我已经言明了,你想过继也可以,必须每月给我娘五十文养老费,承包家里所有的重活儿,并且不能向我娘要一文钱,你可答应?” 江寿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只有蠢驴才答应这种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条件,不为了钱,他用得着低三下四的? “既然你不答应,以后就不要再叨叨这件事,我忙着搬家,没空和你扯皮。”江橙儿懒得理他。 江寿眼珠一转:“这事以后再说,我力气大,我先帮你们搬家,家里没个男人可不行。” 第53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省省吧,我有四个力大如山的哥哥,不需要你这种斤两的。你还是去看看自己的亲妹妹吧,她的情况不乐观。” 江橙儿请楚家四郎进来,江寿吓得灰溜溜地跑出去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嫌江曼曼害得他丢了媳妇,不然他也不会厚着脸皮贴乎柳氏,受到江橙儿的羞辱。 正是因为家里没钱给他娶媳妇,才让江曼曼换亲,现在江曼曼半死不活的,他的婚事也泡了汤。他彻底慌了神,迫切渴望从柳氏这里捞钱,再娶个媳妇。 江橙儿岂会不知他的心思,经过江橙儿的提醒,柳氏也明白了,江寿图的是钱,并非真心。 有楚家四郎在这里,江家的人不敢阻拦,他们看见江橙儿往外搬运白花花的米面,都眼馋得慌。 江三娘子躲在南屋门后张望了一会儿,暗骂:大妮这个鬼丫头,出去一个人发财,就怕江家人跟着沾光。反正连个香皂味都闻不到,干脆快让她们滚出去吧,都走了才好呢,正好腾出房子,将来给喜儿住。 瞅见柳氏走到院子里,江三娘子按捺不住开门出来。 “二嫂,你们咋不声不响的突然搬出去住,这是要分家还是咋的?是当妹妹的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昨天俺们见钱眼开,一时冲动,说到底都是穷惹得祸,俺在这里给二嫂赔个不是,请二嫂别放在心上。”江三娘子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 柳氏一直受人踩践,突然被人捧起来,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昨天他们做的太过分,她确实很生气,可现在听了江三娘子的道歉,她气消了很多,她非记仇之人,一直信奉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江三娘子又圆滑得说了一通,聊妯娌情,力图拉近两人的关系。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江三娘子从侧面打听,江老二是不是也搬出去住。 柳氏为难,不知如何回答了。 江橙儿在搬东西,听到了江三娘子的尾音,冷着脸直接道破她的企图:“我爹说了,他不死不离家,你想打房子的主意,莫非盼着他早死?” “大妮,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婶子可不是这意思。婶子是舍不得你娘,我们同在一个院里,做了十几年妯娌,突然要分家了,我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江三娘子假惺惺道。 “弟妹,我不远处去,就在村头住,为了橙儿做香皂取水方便,不是分家。公公婆婆劳烦你和大嫂多照顾,我也会常回来看望的。”柳氏却动了真感情。 江三娘子趁机道:“行,有空我勤去村头陪二嫂说说话,你们忙不过来时,我可以帮你们做做香皂。” 江橙儿冷哼,原来她打的是香皂的主意。 江橙儿直截了当拒绝:“抱歉,我们的新家不欢迎闲杂人。我做香皂的时候,外人不能参与。婶子过去串了气味,香皂就不纯净了,很可能变成臭皂。” 江三娘子气恼:“二嫂,你听听,你家大妮骂我脏。没见过比她还狂妄的,骂长辈,不积口德,香皂买卖早晚会被她做臭了!” “橙儿,怎么跟你婶子说话呢,快跟你婶子道歉。”柳氏也觉得橙儿太不给长辈留面子了。 江橙儿皱眉,正在考虑怎么摆脱烦人的江三娘子。 这时,李氏走过来跟江橙儿道别,正好把话题岔过去了。 李氏微笑:“橙妹妹,你们出去注意安全,有什么用得着嫂子的地方,尽管说。” “多谢嫂子关心,改日再聊。”江橙儿礼貌的回了句,对李氏,江橙儿既不反感,也无太多好感。 江橙儿没空和她们磨叨,随即拉着母亲的胳膊,快步走出去。 柳氏一步三回头,离开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她怎能不留恋,虽然这里留给她更多的是痛苦的回忆。 江橙儿心里却非常轻松,不好的东西就该舍弃,从此若能远离乱七八糟的人和事,过上清静温馨的生活,该多好啊。 村头的茅草屋上方,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伴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飘散开来。 用木板搭成的饭桌前,满满当当的围坐着一群人,男女老少,热热闹闹。 江橙儿双手捧着酒杯,给楚家四郎敬酒,感谢他们的无私帮助。 他们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却胜似亲哥哥,遇见他们,江橙儿感觉自己何其幸运,说到动情处,她不由得泪湿眼睫。 楚家四郎心生怜惜,对这个差点成为他们娘子的好姑娘,他们打心底里喜欢,虽然遗憾无缘与她成为夫妻,但能成为兄妹,也是很幸福的。 今天他们和江橙儿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关系更近了一步,借着融洽的气氛,他们不知不觉中改了口称呼江橙儿为妹妹。 江橙儿潸然泪下,心里温润润的,今天楚家哥哥们才算正式认了她做妹妹。没有什么比在异世一下子拥有四个哥哥,更让她感到富足的了。 一直未见面的楚家小五,不知是否也会成为她的哥哥,江橙儿不敢贪心。 白白胖胖的青菜猪肉大包子端上桌,松软喷香,就着江橙儿拌的爽口笋丝小凉菜,好吃极了。 这样的乡村烟火生活简单而温馨,一家人其乐融融,正是江橙儿向往的。 饭后,楚家四郎又热火朝天地忙起来,他们不放心江橙儿在野外居住,特意帮她在孤零零的茅草屋外面扎一圈篱笆墙,安一扇篱笆门,这样就安全多了。 赵三婆帮柳氏整理灶间,刷锅洗碗,晾晒被褥。 江橙儿则领着两个妹妹,把屋里屋外的卫生彻头彻尾的清扫,房子虽简陋,家具虽陈旧,但只要干净整洁,就能给人舒适感。 江橙儿加固了窗户,重新糊了一层封窗纸,剪了几个红色的漂亮窗花贴上,于灰暗中添了几分暖意和喜气。 楚家四郎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完工,篱笆做的院墙和大门,稳稳当当地站立起来了。 楚三郎擦擦手:“妹子,你们今天刚搬过来住,我委实不放心,这荒郊野外的,万一有坏人或者野兽出没可咋办。不行我们哥几个轮流守护你们几天,等确认安全了我们再回去。” “三哥你就放心吧,这里属于桃花村的范围,晚上有过来打更的更夫。至于野兽嘛,就算有,它们也不敢过来,我的邻居是猎人,来一个逮一个,有事我喊他帮忙就行。” 江橙儿好生说了一大通,总算让楚家哥哥们放心了。 “你那个邻居可靠吗?”楚三郎转念问。 “他是个哑巴,外冷内热,还挺好的。” 江橙儿唇角一勾,她自己尚未发现,每次提到哑巴美男时,她都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楚三郎点点头,没有多问。 江橙儿请楚家哥哥们留下吃晚饭,他们说改天再来看她,一再嘱咐她注意安全之后,他们饭也没吃就走了。 赵三婆也回家了,野外似乎一下子变得空旷了。 江橙儿去哑巴美男家里还借用的工具,他在竹屋前的空地上支着一个架子,正在烤野味。 他手中拿着一根木棍,轻轻挑动柴火,动作优雅高贵,就算是做着烟火气息十分浓郁的事情,他身上也不带一丝俗气。 江橙儿吸吸鼻子:“好香啊!鉴定完毕,是烤野兔的味道,嘿哈,我腿长,来得正是时候。” 韩佰川没理睬她,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美男,我是来收租的,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每次做野味都给我留着腿。哈哈,四条兔子腿是我的了!” 韩佰川翻了个白眼,还真遇到无赖了。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快熟了哈。”江橙儿搓搓手,很自然地坐在他身旁等着。 韩佰川往左边挪了挪身子,他不愿别人靠近,特别是江橙儿这个烦人虫。 江橙儿恶作剧般跟着往左边挪,又靠近了他。韩佰川皱眉再拉开一段距离,江橙儿又跟着贴近。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韩佰川被江橙儿撵着转到火堆另一面了,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眼里凝聚了一层冰霜。 江橙儿的笑容却越发灿烂,温暖的火苗在她眸中跳跃,如同耀眼的星光闪烁。 火焰这么暖,她就不信融化不了这座大冰山。 韩佰川从江橙儿明媚的小黑脸上挪开目光,他有点挫败感,气呼呼地取下烤熟的野兔,撕下一根兔腿,张嘴咬了一口。 他就不信自己咬过的东西,她还能要。 “喂,这是我的!”江橙儿急了,一把抢过兔腿,嗷呜一大口,香,真香! 韩佰川目瞪口呆,他咬过,沾上他的口水了,她竟然不嫌脏,呃,这女人太不可理喻了。 江橙儿大大咧咧地说,“小意思,你忘了我们嘴对嘴人工呼吸两次了,我都没嫌你脏。” 又提人工呼吸,韩佰川条件反射般阴沉了脸,摆摆手,示意江橙儿赶紧从他眼前消失。 “给我剩下的三条兔子腿,我就走。”江橙儿嘴里嚼着兔肉,含混不清地说。 不能给,一旦开了头,她还不得经常过来要东西,两家离着几步远,她一抬腿就来了,真够烦的。 第54章 见面礼 韩佰川举着缺了一条腿的熟兔子,往竹屋走去。 江橙儿喊:“站住,言而无信是小人。” 韩佰川指指自己的嘴,表示自己是哑巴,没对她说过任何承诺。 “你耍赖!”江橙儿跑前面拦住他,“你不给我,我就跟着你,你沐浴我偷看,你睡觉我暖床。美男,我们今晚同床共枕吧。” 韩佰川气恼,举起一只手作势要打她,却不知怎的,高高举起的手竟轻轻落在她头上,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江橙儿忽地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呃,发生什么情况了,摸头杀? 韩佰川被自己的举动惊得愣了愣,继而面无表情地把从江橙儿头上摸下来的一根草,扔到她眼前。 江橙儿嘻笑,今天忙着收拾卫生,没留意头发上沾了一根草,他还挺细心的。 她笑道,“咱们是邻居,以后天天见面,你别这么吝啬,好邻居,好哥哥。” 听到这声好哥哥,韩佰川突然生气地拂袖而去,飞快关上了门。 江橙儿懵懂,哑巴美男怎么了?她哪句话说错了吗? 江橙儿把自己说的那句话回想了一遍,没有什么不妥啊,除了最后她多加了一个“好哥哥”,莫非他不愿别人叫他哥哥? 江橙儿跑过去敲门,“喂,美男,我知道了,你喜欢装嫩。嗯,你确实挺嫩的,细皮嫩肉。我叫你弟弟行了吧,弟弟,好弟弟。” 屋里没有回应,江橙儿犯了难,只有一根兔腿,拿回家给娘和妹妹们分不着,自己吃了舍不得。 “美男,你吃多了肉肉会长胖的,特别是晚上。为了拥有迷人的魔鬼身材,你要忍痛割爱,把兔腿分给真正需要它的人。”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江橙儿眼珠一转,他怕什么她就故意说什么。 江橙儿声音娇媚,“开开门啊,好哥哥,情哥哥……” 江橙儿念叨第三遍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开了,韩佰川黑着脸,没好气的地把一个箬叶包裹塞到她手里。 江橙儿打开包裹一开,哇塞,里面有三根香喷喷的兔子腿。 “美男,你太好了,啵一个。”江橙儿兴高采烈,送给他一个飞吻。 讨厌的小女人,韩佰川啪嗒关上门,气恼不已。 江橙儿蹦蹦跳跳回到家,分给娘和妹妹们一人一根兔子腿,说是新邻居送给她们的见面礼。 柳氏过意不去,让江橙儿去给新邻居送几个包子回礼。 好吧,投桃报李,江橙儿拿了四个大包子,装在小竹篮里,再次来到韩佰川的竹屋前,咚咚咚敲门。 韩佰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还让不让人安静一会儿了,烦! 江橙儿吐吐舌头,如果韩佰川会说话,估计早骂她一万八千遍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娘让我送包子给你。呶,你瞧,这四个月牙形状的都是我包的,好看吧?” 江橙儿笑嘻嘻,她嘴里说得好听,事实上她不太会包圆形的包子,捏褶捏不好,于是包长条形的,还省事。 月牙包子,韩佰川心弦一震,勾起了一丝遥远的回忆,他盯着竹篮里的包子出神。 他没嫌弃她包得难看,江橙儿莞尔一笑,把竹篮递给他。 韩佰川机械地接过来,目光还是发愣。 他眼里涌动着复杂变幻的光芒,江橙儿看不懂。 她识趣地没再招惹他,明天再来拿竹篮吧。 “我先回去了,晚安。”江橙儿临走礼节性地说。 韩佰川回过神来,做了个让江橙儿止步的手势,然后他转身回了屋。 江橙儿以为他是把包子放下,竹篮还她,岂料他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酒壶。 “怎么,你要我陪你喝酒吗?”江橙儿疑惑地问。 韩佰川点点头,来到尚未熄灭的火堆旁,添了几根木柴,火光照耀得周围明亮了。 江橙儿坐在他对面,眼巴巴地看他自斟自饮。 韩逸川还是像上次一样,一杯酒都不给江橙儿喝。江橙儿眼巴巴地瞅着他,小气鬼。 韩佰川受不了她哀怨的小眼神,把去掉了四根腿的烤兔递给她。 好吧,没酒有肉,也行。 江橙儿咬一口兔肉赞一句,外酥里嫩,齿颊留香,这个男人的烧烤水平胜过大厨。 韩佰川直皱眉头,聒噪的小女人,他怀疑自己是头脑发热才会留下她。不过,她的小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倒让他无暇他顾,忘了先前的忧伤,心情平静下来了。 见他脸色和缓了,江橙儿才敢开启嘻哈模式。 “你少喝点,没人跟你抢,喝醉了小心我把你吃了,我最喜欢吃细皮嫩肉的美男。” 韩佰川瞅了她一眼,酒未停。 “看吧,有我和你做邻居多好,陪你说话,陪你喝酒,陪你睡觉觉,俗称三陪。你嫌不够,我还可以陪你洗鸳鸯浴。” 韩佰川冷冷盯着她,没正形的女人,说三句话有两句半是调侃他的,他已经快习惯了。 “你分给我酒喝,我保证不乱说了。” 想得美,喝了酒更胡言乱语。韩佰川把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向屋里走去。 “你站住,利用完我,撇下我就走,你太无礼了。”江橙儿跑过去截住他。 韩佰川挑眉,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了一抹桃红色的酒晕,朱唇粉润,泛着水蜜桃的色泽与质感。 江橙儿竟有种想品尝那份香甜的冲动,她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韩佰川被她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花痴女。 江橙儿嘿嘿一笑,没喝酒怎么感觉醉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美男有毒,远离为妙,江橙儿赶紧往回走。 江橙儿忙活一天累了,关好门窗躺在炕上,远离了嘈杂的江家院子,这里显得格外静谧。 炕上热乎乎的,江橙儿舒舒服服的进入了梦乡。 三更时分,江橙儿被更夫的声音吵醒,她起来到屋外看了看,好像有道黑影从篱笆墙外面一闪而过。 她警觉地喊:“谁?快出来!我已经看见你了。” “妹子,是我。”一个魁梧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 江橙儿惊讶:“三哥,是你,你怎么来了?” 楚三郎略带歉意:“我还是不放心你,饭后在家里左想右想忐忑不安,于是跑过来看看你,希望你别见怪。” “唉!你这半夜一直没睡,三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江橙儿感动不已,“外面冷露水重,快进屋里。” 楚三郎急忙推辞:“不……半夜三更的,我一个男人进你们屋里不合适,我在外面就行。”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在外面我还不放心呢。”江橙儿硬把楚三郎拉进屋里。 江橙儿原本和桃儿一个卧室,她腾出这间卧室给三哥睡,她们娘四个在另一间卧室,都在一铺炕上横向睡,也能睡得开。 楚三郎却执意不肯去江橙儿的炕上睡,他很有分寸,说一个大男人不能给姑娘家弄脏了被褥。 江橙儿越发敬重他,总不能让他在灶间坐一夜吧,怪冷的。江橙儿硬把他推到卧室里,就差把他推炕上去了。 楚三郎羞得俊脸泛红,坐在炕沿手足无措。 “哥,好好睡吧。”江橙儿替他关上门,去了另一间卧室。 过了不一会儿,楚三郎轻轻拉开门,消失在月色中。 江橙儿感慨良久,对她好的人,她会永远记在心上,以后定当倾尽所能报答他们的恩情。 翌日,晨光熹微。 江橙儿在第一声清脆的鸟鸣中醒来,站在篱笆院里伸个懒腰,眺望远处的绿树青山。野外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甜丝丝的花香味,沁人心脾。 这才是真正的田园生活,远离喧嚣,悠然自得。 江橙儿取来清澈的泉水淘了米,用慢火熬着粥。 她洗漱整理完,天色完全亮了,各种鸟儿的啾啾声此起彼伏,交织着一首美妙的晨间乐曲。 江橙儿小心翼翼地拿出白狐皮,还有一块同色的里衬布,平铺在炕上。 她决定自己做坎肩,一来节省时间和费用,二来更能彰显诚意。但愿教书先生能收下这份特别的束脩礼,进而能收下苹儿这个特别的学子。 江橙儿找来一块质地松软,像粉笔似的,能写字绘画的画石,分别在白狐皮和里衬布上轻轻勾勒出坎肩的裁剪式样。 江橙儿会针线活,裁剪虽然不是很精通,但也跟母亲学过,昨天在那家裁缝店里旁观了一会儿,又学了几招。 坎肩无袖,式样简单,倒也难不住江橙儿。 这张白狐皮格外大,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狐狸,类似大犬,做个坎肩足够了。当然一般体重的人穿可以,太胖的穿不上,江橙儿特别希望那个教书先生身材标准一些。 江橙儿深吸一口气,咔嚓咔嚓利索地剪好式样后,飞针走线缝制起来。 江橙儿专心致志地缝了一个时辰,白狐坎肩终于做好了。江橙儿还在第一颗盘扣的旁边,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雪梅,更显素雅别致。 江橙儿左瞧瞧右看看,感觉还不错,挺上档次的,触手光滑柔软,冬天穿在里面肯定暖和舒服。 苹儿已经收拾妥当,穿着一身用香皂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用包袱装着笔墨纸砚。 第55章 不胜娇羞 饭后,江橙儿送苹儿去学堂,经过哑巴美男的竹屋时,江橙儿往里瞄了瞄,没看见他。 苹儿一路上紧紧拉着江橙儿的手,小脸上带着第一天去学堂的兴奋和激动。 江橙儿柔声道:“苹儿,你听姐姐讲,今天如果先生执意不肯收下你,你别伤心,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姐姐一定让你有学上,有书读。” “嗯。”苹儿乖巧地笑笑,“我想快点学会写字,帮姐姐记账。” 江橙儿摸摸苹儿的头,又嘱咐了几句,让苹儿有个思想准备。 说实话,此时此刻江橙儿心里比苹儿更忐忑,本朝根本没有女孩子入学读书的先例。无论是京城还是乡村,无论是大学堂还是小私塾,全都是清一色的男学子。 在这种大趋势下,要想说动教书先生收下苹儿,比登天还难。 江橙儿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总归要去努力争取,给苹儿争取上学的机会。 江橙儿暗中鼓了鼓劲,迈进了桃花村私塾的门槛。 里面整整齐齐地坐着一群男孩,目测有二十多个。江橙儿记得前几天来借纸笔时,才三五个学童,现在一下子这么多了,读书声朗朗。 教书先生穿一袭白色的长衫,背影清瘦俊逸,如一竿雅韵的墨竹。 江橙儿暗喜,如她所愿,先生挺瘦的,白狐坎肩完全能穿得上。 先生手执书卷,一边和学生齐读,一边巡视着学生的读书情况。 江橙儿出于礼貌,没有上前打扰,她觉得先生的背影有点熟悉,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先生转到最后面,转过身来朝前走,一抬头和江橙儿四目相对。 江橙儿讶然出声:“小美男……哦,不,楚……云帆,楚先生,你好!” 江橙儿万万没想到新来的教书先生竟然是,她在江家院子与河边两次遇到的那个,霁月清风般的翩翩美少年。他小小年纪就考中秀才,当上教书先生了,厉害厉害! 看着江橙儿慌乱失措的样子,楚云帆唇角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江姑娘,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江橙儿暗暗叫苦,之前乱七八糟的称呼他,什么小鲜肉,小美男,小哥哥,小男神,带着几分轻浮的意味。他会不会生气,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啊? 完了,这下求到人家门上了,还怎么开口,请他收下苹儿啊。 江橙儿愁眉苦脸,柳叶眉成了倒八字,咬着嘴唇考虑对策。 楚云帆被她滑稽的神态逗得唇角笑意加深,温声温语:“江姑娘来学堂所为何事,有需要小生效劳之处,尽管吩咐。” 太客气了!? 整得江橙儿更不好意思开口了,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走吧。 江橙儿看看苹儿期待的眼神,咬了咬牙道:“楚先生,我想让小妹江苹儿来学堂读书。” 楚云帆微楞,眨了眨清泉般澄澈的眸子,弧度优美的长睫跟着颤了颤,犹如翩飞的蝴蝶。 江橙儿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既已开口,断然不能打退堂鼓。 趁他还没有拒绝,江橙儿赶紧把昨晚想好的说辞,竹筒倒豆子似的,霹雳啦啦往外倒。 什么花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祝英台女扮男装去学堂读书的故事,统统简练地讲了一遍。主题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男女平等,凭什么男孩子能顺利进学堂,女孩子就被拒之门外? 江橙儿充分发挥自己的口才,引经据典,理论与事例结合,讲得滔滔不绝。 楚云帆听得一愣一愣的,为江橙儿新颖的观点所震惊,也为她的口才所折服。 楚云帆虽然是古代人,但并非墨守成规的顽固分子,他喜欢创新,尤其敬佩江橙儿女性意识觉醒,敢于打破传统观念的桎梏。 若不是亲耳听见,谁能相信这样振聋发聩的言论,竟是从一个乡村女孩的口中说出来的。楚云帆没有见过别的巾帼英雄,只凭这一点,他认为江橙儿堪称巾帼英雄。 江橙儿累得喘了一口气,停下来,惴惴不安地等着楚云帆的答复。 她虽然说了这么多,但对古代人而言,这些都是天方夜谭,他们也许非但不赞成,还会笑话她异想天开。 楚云帆静静注视着江橙儿,此时的她,带着几分安然和怯意,如同一个忐忑地等着大人认同的小女孩,平添几分可爱与娇柔。 楚云帆微微一笑,清泉漱玉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听江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好,让令妹过来坐下吧。” 他竟然答应了! 江橙儿大喜过望,惊呼出声:“哇塞,楚先生你太好了!” 江橙儿做梦也没想到,楚云帆竟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她今天本来不抱希望的,结果真的令她万分惊喜。 “谢谢先生!谢谢!”江橙儿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把握住楚云帆的手,摇晃了几下。 突然被女孩握住手,少年完全蒙了,掌心那股柔软温热的感觉忽地传遍全身,窜到脸上。 他白皙如玉的脸颊瞬间染了一抹粉色的霞晕,清澈如泉水的眸子里漾起波纹,蝶翼般的长睫随着紊乱的心跳颤呀颤,不胜娇羞。 江橙儿被少年我见犹怜的羞涩小模样,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他的手,她一时激动忘了,古代没有握手礼,特别是男女之间更不能乱了分寸。 哦哦,怪不得楚先生害羞了呢,拜托,千万别生气,不收苹儿了。 江橙儿急忙放开他的手,讪讪一笑,“嘿嘿,先生莫怪莫怪,我高兴坏了,得意忘形瞎胡闹,您别生气昂。” 楚云帆有点哭笑不得,摇摇头,脸上红晕未消。 江橙儿唯恐他反悔,赶紧示意苹儿,快点拜见先生,去找个位置坐下。 苹儿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礼,楚云帆给她安排了一个位置,男孩们略带不屑地瞅着苹儿,显然不欢迎女孩和他们同堂读书。 楚云帆眸光一转,扬声道:“诸位小学友,刚才江姐姐的一番精彩言论,想必你们也听到了。你们还小,其中道理为师以后会慢慢讲给你们听。 今天你们只需记住,不准欺负女孩,在咱们的学堂里男女平等,团结友爱。为师相信江苹儿会学得很好,绝不比男孩差,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是,师尊。”学子们恭敬地齐声回应。 江橙儿感动不已,楚云帆的这番话既是警告男孩们不许欺负苹儿,为苹儿撑腰。也是鼓励苹儿努力学习,和男孩们一争高下,用实际行动证明,谁说女子不如男。 苹儿小脸上一片坚毅之色,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读书,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辜负姐姐和师尊的期望。 江苹儿此时并不知道,她的命运轨道从今天起发生了巧妙的变化,人生的锦绣画卷慢慢铺展开来。姐姐的明智之举和先生的悉心教导,合力把她推向更美丽广阔的世界。 江橙儿再次对楚云帆致谢:“楚先生,我佩服您的魄力,感谢您开了收女孩入学堂的先河。也许您会因此承受一些舆论的压力,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我愿与您一起平息这场风波,让更多的女孩子受益。” “江姑娘客气了,凡事总得有人先开头,只要是造福天下孩童的好事,我愿意去做,不怕压力与诋毁。”楚云帆声音轻缓,透着十足的真诚和坚韧的力量。 江橙儿动容,楚云帆收很低的学费,几乎和办义学差不多,想必就是为了造福儿童。 如果不是有一颗博爱之心,力求把自己学到的知识无私的传授给更多的儿童,又有谁愿意吃苦受累,不图报酬地教导这些顽童。 江橙儿由衷赞叹:“楚先生年龄虽不大,却胸襟宽大,心怀天下。小女子好生佩服。苹儿能得您栽培,是她莫大的福分。” 楚云帆淡然道:“江姑娘谬赞了,我亦是穷苦出身,知道乡村孩子读书的不易,只想尽我所能帮助孩子们。你放心,我会一视同仁,全心全意地教导每一个跟我学习的儿童。” 嗯,江橙儿彻底放心了,有这么好的先生,苹儿只要肯努力,就没有问题。 江橙儿从包袱里取出白狐坎肩,打开呈给楚云帆:“先生,这是江苹儿送给师尊的束脩礼,是学子的一片心意,请先生务必收下。” 江橙儿之前想送件差不多的礼物给先生,是为了请先生收下苹儿。现在送礼物,则是出于一片敬意,打心底里感激楚先生。 楚云帆当即推辞,东西贵重,他说什么也不肯收。 江橙儿劝说无效后,直接来了个霸王硬上弓,愣是把坎肩套到楚云帆身上。 这是什么情况,楚云帆被江橙儿的热情整懵了。 趁他愣神的时候,江橙儿快速系扣子,她手指灵活,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扣子都系完了。 江橙儿拍拍手,左右前后端详了一会儿,笑道,“先生身材真好,我之前担心这件衣服你穿着瘦了,没想到还略微宽松,这样穿着不紧绷,更舒服些。先生雪肌玉肤,白狐坎肩很衬你的脸色,嗯嗯,完美。” 第56章 勇于创新 楚云帆又羞红了脸,头一次被姑娘家这么直接地夸赞身材好,皮肤白,他很不好意思。 “江姑娘,你的好意我领了,衣服我不能要。”他手足无措地解着扣子。 “别动,不许脱!”江橙儿制止,佯装伤心,“你知道吗,这件白狐坎肩是我费了一早上时间,好不容易缝制起来的,先生不收是嫌弃我手工粗糙,还是礼物轻薄?” “不……小生不是这个意思……”楚云帆呐呐解释。 “那您就收下,不然我真伤心了啊。”江橙儿故作情绪失落的样子,“你瞧我的脸这么黑,穿白衣服显得更黑,它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这……”楚云帆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不打扰先生授课了,告辞。”江橙儿不再逗留,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了。 楚云帆望着江橙儿的背影消失不见,他一粒粒慢慢解开盘扣。 他把白狐坎肩捧在手心,摸着光滑如缎,柔软细腻的料子,他的心也跟着变柔了。 上面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雪梅,特别雅致,江姑娘怎么知道他最喜欢的花就是雪梅呢? 过了许久,楚云帆的脑海中还留着江橙儿的身影,那个阳光般明媚的女孩,像一阵风似的闯进来侃侃而谈,又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一把握住他手的情景,还有硬往他身上穿衣服的霸道。 思及此,楚云帆觉得手心有些发热,他摇摇头,投入到了教学中。 江橙儿回到家,即刻开始做香皂,离着泉边近,用水方便了很多。 她这次做了六十块香皂,能卖三百文,争取早日还上哑巴美男的钱。 江橙儿把香皂晾好,器皿刷完,已经快到中午散学时分了,她赶紧去接苹儿。 江橙儿走到私塾墙外,听到里面传出吵吵嚷嚷的声音,她暗道不好,几步跑到门口,从人群中挤进去。 只见楚云帆被一群村民包围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对他的质问和批评,嫌他收女娃入学堂,乱了规矩,坏了风气,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楚云帆被围困,遭受着夹七夹八的谴责,仍能保持优雅淡定,不急不躁地跟村民讲着道理。 江橙儿赞赏,楚先生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定力,难能可贵,此少年日后必成大器。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这群无知的村民,是讲不通道理的。 村民们的吵嚷声乱成一团,有几个厚颜无耻的妇人趁乱靠近楚云帆,想吃小美男的豆腐。 江橙儿放声高喊一句:“都靠后!江苹儿是我送过来的,别为难楚先生,有事冲我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村民们放下楚云帆,全都围过来,把矛头对准了江橙儿。 江橙儿趁他们还没开火,先一发大炮轰过去。 “都给我闭嘴,一群井底之蛙你们懂什么,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字不识一个,被人卖进窑子都不知道。改变你们女儿、孙女命运的好机会摆在眼前,你们不要拉倒,凭什么干涉别人。” 一时间鸦雀无声,跟他们讲不得道理,只能横一点才有效果。 江橙儿厉声质问,“学堂乃清净之地,容不得你们放肆!正是因为楚先生束脩收的极少,你们的孩子才能上得起学,你们不感激楚先生,反而冲他大吼大叫,你们良心何在?” “我们不是冲楚先生发火,只是不愿他收女娃,我们的孩子和蠢丫头一起学习,会被她带坏了。”一个妇人扯着大嗓门连讽带叫。 江橙儿怒道:“你说谁是蠢丫头?小心我告你诽谤罪,有本事让你家孩子和我妹妹比赛,一个月后看谁学得更好。我妹妹一不偷二不抢三没传染病,怎么能把你的孩子带坏了?” 那妇人的儿子是个木头脑袋,她急扯白脸:“反正我们就是不同意女娃进学堂,让你妹妹江三妮滚出去!” 村民们跟着起哄:“江三妮滚出去!滚出去……” 江苹儿小脸煞白,紧紧抓着门栓。 为了不使她受到伤害,楚先生特意把她藏在里间,可外面一浪高一浪的声音不可避免的传入了她耳中。 江橙儿抓起戒尺,使劲在书案上敲了一下,犹如惊堂木炸响,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江橙儿眼神凌厉如刀,语气中透着十足的威严:“该滚出去的是你们,收谁进学堂由楚先生说了算,你们无权干涉。 学堂是受官府保护的地方,你们聚众闹事,已经触犯了律法。若不赶紧止住,我立刻告诉村正,让孙六少抓你们去吃几天牢饭,我先找一个带头闹事的。” 村民们被江橙儿横扫千军万马般的气势震慑,往后缩了缩身子。 楚云帆先前见识了江橙儿的口才,此时又感受了她强大的气势,一个女孩子身上能拥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你们目无师尊,恶语谴责楚先生,不愿意在这里上学的可以领着你们孩子回去。我现在就把束脩退给你们,这点钱我还能出得起,来!排队领钱。” 江橙儿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包袱,啪嗒扔到桌子上,露出一堆铜钱。 村民们傻了眼,说实话,楚先生收的束脩真不多,才十文钱,拿回来孩子就没法上学了。当初就是图束脩便宜,才送孩子来的,岂能因小失大。 他们都不愿意退钱,冲江橙儿叫嚷:“江大妮,你断了楚先生的财路,没了孩子来上学,他还怎么挣钱,进京赶考。” “江大妮你真狡诈,你把我们赶走,让楚先生只教你妹妹一个,你休想占便宜。” 江橙儿冷傲道:“你们尽管带孩子走,等全都走光时,我就聘请楚先生单独教我妹妹。我会付给先生百倍千倍的报酬,比你们交的束脩总和多得多。” 村民们有的讥讽江橙儿太狂傲,有的嘲笑她傻了,挣几个臭钱没地方花了,让妹妹读书一文利也见不着,还不如买头母猪下崽呢。 江橙儿冷笑一声:“钱是我自己凭劳动挣得,我愿意怎么花你们管不着,有本事你们也可以狂傲。 知识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苹儿读书。今天我把话撂下,我既然把苹儿送进了学堂,就绝不会让她退学,要走你们的孩子走。” “江大妮,你太嚣张了,学堂不是你家开的,你凭什么赶我们走,楚先生还没发话呢。我就不信楚先生会为了你一个丫头片子,得罪我们这么多人。”先前那个妇人白瞪着眼,瞅着江橙儿。 村民们把目光聚在楚云帆身上,劝他分清轻重,不要被江大妮蛊惑。 楚云帆彬彬有礼:“诸位父老乡亲,你们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我在此深表感谢。请你们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并尊重我的选择。凡事破而后立,收江苹儿进学堂,不是谁的蛊惑,是我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的。” 他的话语柔中带刚,“进了我学堂的门,就是我的学子,我不会随意赶走任何一个。当然你们孩子的去留,由你们自己决定,另外,从现在开始,如果还有人恣意挑事,扰乱学堂秩序,我将上报村正,他会做出公平的处理。” 江橙儿点点头,楚云帆先礼后兵,处理事情比较稳重。 村民们大都知道,楚云帆是村正特意从别的村请来的学识渊博的先生,被村正奉若上宾。 可女孩进学堂毕竟史无前例,严重破坏了村里的规矩,就算村正再袒护楚云帆,也不能允许他这么做。 楚云帆的话倒是提醒了村民们,他们呼啦啦跑出去,一起找村正评理去了。 楚云帆敲敲里间的门,江苹儿脸色苍白,颤抖着小手打开门,一头扑进姐姐怀里。 “不怕,苹儿不怕……”江橙儿心疼不已,抚摸着苹儿的后背,柔声道,“大姐和先生会保护你的,谁都休想把你赶出去。” “苹儿小学友,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听讲认真,学得也快。你很有悟性,为师非常高兴收了你这个好学子。” 楚云帆温和地安慰江苹儿,她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了。 江橙儿担忧,“楚先生,村正会不会对你施加压力?” 楚云帆摇摇头:“村正应该不会干涉,我来这里任教之前,为了避免麻烦,跟村正讲好了,学堂里的事情由我说了算。” 江橙儿多少放心了,楚云帆考虑事情挺周到的。 但此事毕竟非同小可,无先例可循,村正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循规蹈矩,做不到楚云帆这般勇于创新。 楚云帆望了望江橙儿,“江姑娘放心吧,就算村正不同意,我也会想办法做通他的工作。” 江橙儿颔首,微微一笑:“嗯,楚先生,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请客聊表谢意。” 楚云帆推辞:“不了,感谢江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中午我去赴村正之约,顺便和他谈谈女孩进学堂之事。” 江橙儿拜别楚云帆,领着苹儿往家走。 第57章 反暴工作 沿途有不少村民对她们姐妹俩指指点点,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江橙儿冷然走过去,不予理睬,有些事情无须解释,等他们习惯了就好。 江苹儿小脸紧绷,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怯怯地仰头说:“大姐……我,我不想去学堂读书了。” “苹儿,你好不容易进了学堂,怎能轻言退出,这才多大点压力,咬咬牙顶过去就好了。你是觉得学习累不愿去了,还是因为别人的刁难?你跟大姐说实话。”江橙儿看着苹儿,十分认真地问。 “大姐,我……愿意上学,很愿意,可是……”江苹儿吞吞吐吐。 江橙儿鼓励:“苹儿,有什么话尽管说,别吞吞吐吐的。咱上学了,以后要大大方方的,在学堂里积极踊跃地回答师尊的提问。” “大姐,上学要花很多钱吧,二姐说您挣钱不容易,累得胳膊都肿了。”江苹儿小心翼翼地挽着江橙儿的胳膊,轻轻捏着。 江橙儿心中一暖:“好苹儿,有你这句话,大姐就不觉得累了。钱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楚先生收的束脩很少。” “大姐您说砸锅卖铁供我读书,咱家的锅砸了……还怎么做饭啊?”江苹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江橙儿笑笑:“傻丫头,那只是比喻,并不是真的把锅砸了。你放心,咱家的锅会好好的在灶上安着,你也会好好的在学堂读书,没人赶你出来。 别人说什么不重要,你不用放在心上,只管努力学习,用优秀的学识向瞧不起你的人证明,你比男孩子更强,用实力打他们的脸。” “大姐,我一定会努力的!”江苹儿暗暗攥紧了拳头。 “大侄女,快让婶子试一试。”赵三婆小跑过来,突然伸出粗糙的手,按在江橙儿额头上。 她嘀咕着,“不热啊,怎么做糊涂事呢?大侄女,村里人骂你头脑发热,人傻钱多。你说你怎么把三妮往学堂里送,一个女娃读书有啥用,浪费钱不说,还落个无德的坏名声,长大了嫁不出去可咋整?” 江橙儿故作不悦:“赵婶,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连你也说读书无用。你忘了昨天咱们在镇上,你愣是把一座漂亮房子说成青楼,差点被人暴打。人家门楣上明明写着‘于府’,你硬说那两个字是‘青楼’,可咋整?” 赵三婆尴尬地挠挠头:“大侄女你昨天已经笑了俺一路了,俺不是不识字嘛。” “瞧吧,如果你识字,就不会闹这种笑话了。”江橙儿趁机道,“发挥赵婶口才的机会到了,我想尽快平息这场风波,不让难听的话老往苹儿耳朵里钻,孩子小了受不了。 不过嘛,这事有点难度,赵婶如果做不到,我就去请王媒婆出马。” “切,王媒婆算啥,老身出马一个顶俩,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赵三婆一拍胸脯,“大侄女您就瞧好吧,嘿,大不了我熬一锅糨糊,糊住他们的嘴。” 江橙儿莞尔一笑:“赵婶,看你的了,我也觉得你一人出马,能顶两个王媒婆。” 被激将的赵三婆像打了鸡血,精神抖擞地投入到桃花村“反暴”工作中了。 江橙儿经过韩佰川的竹屋,见房顶炊烟袅袅,而那匹凶马拴在门口。 显然是韩佰川用马儿爷阻挡她过去敲门,以免打扰他用膳。 江橙儿冷哼一声,中午请她进去她也没空,晚上再来烦他吧。 江橙儿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然后送苹儿去学堂。 只听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学童的读书声,也没有村民们的吵闹声,难道他们真的都带着孩子退学了? 江橙儿疑惑地走过去,只见屋里一群孩子坐得整整齐齐,和上午的人数差不多,楚先生在教他们写字。 楚云帆看见江橙儿来了,温润一笑,冲她点了点头,示意江苹儿进去坐下。 瞧这情形,应该是村正同意了女孩进学堂读书,楚云帆可真有办法。 事情比她想象得顺利多了,来之前,她做好了迎接第二轮战役的准备,不料敌人全都撤退了。 只要村正答应了,村民们也没有办法,他们顶多发几句牢骚。再被赵三婆劝说一通,他们也就偃旗息鼓了。 江橙儿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眼角眉梢的严肃被喜气代替,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阳光灿烂。 江橙儿没有过去打扰楚云帆教学,站在门口冲他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江橙儿眉开眼笑地走出学堂大门,迎面遇见了孙婷婷。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漂亮衣裙,散发着淡淡的香皂味,还有浓浓的脂粉味。 她用粉红色的头绳,扎着两条麻花辫,描眉涂唇,整个人像一朵行走的艳俗大花,花枝招展。 冤家路窄,孙婷婷瞧见江橙儿气不打一处来,她摸摸被江橙儿掌掴还发痛的脸颊,恨意横生。 “晦气!在哪里都能碰见你这个贱人。” 孙婷婷咬牙切齿地骂着,“你给本小姐等着,早晚有一天本小姐要报复过来,打得你满脸开花,满地找牙!” “别等以后,现在就放马过来呀,姑奶奶今天心情好,陪你过几招。”江橙儿不屑地向她勾勾手。 孙婷婷恼羞成怒,却不敢跟江橙儿动手,只能逞嘴上功夫。 “瞧你那样子,锅底灰似的黑脸上荡漾着一片春色,跟个发情的黑母猫似的,恶心死了!” “孙婷婷,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话越来越粗鲁低俗,你父母知道不?村正家的女儿就是这种素质吗,你受什么刺激了? 瞧你那样,穿戴艳俗得掉渣,比艳寡妇有过之无不及,恶心死了。”江橙儿把骂人的话还给孙婷婷。 “你……你把本小姐和艳寡妇相提并论,你找死!”孙婷婷被激怒,张牙舞爪地向江橙儿扑过来。 江橙儿轻盈一闪,嘲笑:“淡定,淡定,弄乱了衣服和头发,还怎么去勾引美男。” 孙婷婷被江橙儿道破心里的秘密,脸上挂不住,反唇相讥。 “江大妮,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的心事都写在黑脸上了。你借着送江三妮来学堂的机会,意图接近楚先生,妄想博得他的好感。 呵呵,可笑至极,俊美绝伦的楚先生,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丑八怪,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孙婷婷瘪着嘴嗤笑。 江橙儿毫不客气地回讽:“神经病,我从学堂里笑着出来,是高兴苹儿可以留在这里读书了。而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你以为高雅的楚先生,能看上你这种低俗的女人,别痴人做梦了,快醒醒吧。” “我低俗?我是村正的女儿,整个桃花村最高贵的小姐。”孙婷婷非常傲慢,“实话告诉你吧,本小姐是来跟楚先生学习的,当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学堂。” 江橙儿震惊,开了收女孩入学的先河,本是件大好事,是为了让女孩来学习的,不是为了给动机不纯的女人提供方便,让她们混进来勾引教书先生的。 孙婷婷得意洋洋,“楚先生已经答应了教我学习,不然你以为平白无故的,我爹会准许学堂里收女孩。这事儿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妹妹早被撵走了。” 江橙儿暗道不好,怪不得村正这么痛快答应了,原来是有条件的。 她往深层想了想,心里一惊:“你爹请楚先生来桃花村教书,真正目的是什么?” 孙婷婷转转眼珠:“有本事你猜呀。” “是为了你,给你招女婿?”江橙儿眉毛一拧。 孙婷婷羞涩得转着麻花辫,傻笑了一会儿,蛮横道:“算你蒙对了,本小姐警告你,离楚先生远点,他是我未来的夫君。 我爹是风光的村正,你爹是落魄的酒鬼,你拿什么跟我比?论家世,论美貌,你哪样都比我差了十万八千里。哼!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楚云帆是她的,真好笑,江橙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楚云帆非池中之物,又岂是孙婷婷这种女人能拴住的。 村正那老滑头眼光还是不错的,且不说楚云帆相貌有多出众,单论他的才华和潜力,日后的发展不可估量。 “我父亲已经知道,昨天是你扇了我一巴掌,这笔账给你记下了。如果你还不知好歹,企图勾引他老人家看中的乘龙快婿,他绝对饶不了你。 只要他动动小手指,无论是把你赶出桃花村,还是杀了你,都易如反掌。”孙婷婷进行威胁。 江橙儿柳眉一挑,反问:“孙婷婷,你至于这么怕我吗?怕我抢走你的意中人?我一个比你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丑八怪,你用得着再三警告威胁? “切,本小姐岂会怕你,就算你诡计多端,也不是本小姐的对手。”孙婷婷冷哼一声,扭着腰肢进了学堂。 江橙儿皱眉,是自己间接给楚云帆惹来了麻烦,她悄悄跟在后面,且看看孙婷婷如何做妖。 孙婷婷站在门口,摸摸头发,拉拉裙子。 她还嫌妆容不够艳丽迷人,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大红色的染唇纸。 第58章 未婚妻 “楚先生,我来了。”孙婷婷故作娇媚地打招呼。 楚云帆听到一道突兀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孙婷婷,他平静而礼貌地回了一声。 他指了指最后面的座位,“孙姑娘比孩童们个子高,请坐在后面吧。” 孙婷婷定定望着面如冠玉的楚云帆,一颗芳心乱跳,眼珠不会转悠,腿也挪不动了。 今天中午她初见美男第一面,惊为天人,跌碎了手中的瓷碗。当时她就想,世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干净好看的男孩,眉目如画。 此时再见他,孙婷婷依然失控,娇羞道,“先生,我想在前面坐,听得更清楚些。” “抱歉,请孙小姐见谅,你个子太高,坐在前面会挡住小学童们。”楚云帆的态度温和,但拒绝的意思十分明确。 孙婷婷为了给楚云帆留下好印象,也不能执意不从,只好慢吞吞的挪到后面坐下了。 她什么书写工具都没带,摆明了是来看美男的,楚云帆把自己的纸笔借给他。 楚云帆转到前面,握着小学童的手,教他们一笔一划的写字。 孙婷婷眼馋,她娇滴滴地说:“先生,我也不会写,你过来教教我啊。” 楚云帆走近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向她伸过来,孙婷婷又羞涩又激动,充满期待地垂下头。 不料楚云帆从她胳膊底下抽出他刚才写的字,让她照着描摹。 江橙儿在门外偷看了一会儿,孙婷婷的小伎俩,总会被楚云帆不动声色的拆穿,想办法应付过去。 暂时楚云帆不会被孙婷婷吃豆腐,可时间长了就难说了。他毕竟是脸皮薄的单纯少年,孙婷婷比他大,又厚颜无耻,说不定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再说,孙婷婷在学堂里发情,拿捏着令人作呕的腔调,简直是荼毒学童们的心灵。 她不学习,闹得别的学童也没法学,江橙儿不能让苹儿受到不良影响。 该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把孙婷婷赶出去呢? 江橙儿皱眉,孙婷婷这个花痴黏上美男,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紧紧粘着,揭都揭不下来。 想把她从学堂里赶出去,很难。 江橙儿直到傍晚去接苹儿时,还没有想出打妖的计策。 江橙儿来到私塾大门外,等在那里接孩子的村民们看见她来了,有的鼻子里冷哼一声,有的干脆扭过头对她置之不理。 显然他们还在生江橙儿的气,却又无可奈何。 楚先生自愿开门收女童入学,村正也点头准许了,他们这些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无力扭转局面。 江橙儿耸耸肩,反正白眼她看多了,再多些也无所谓。 新事物总有一个让人慢慢接受的过程,村民们中午吵翻了天,情绪特别激动,下午能偃旗息鼓,保持相对平静的态度,已经不错了。 除了楚云帆的坚持和村正的支持,巧舌如簧的赵三婆的劝说,应该也起了作用。 不一会儿,私塾的屋门打开,孩子们散学了。 楚云帆出来送学童,孙婷婷像个尾巴似的紧接着跟过来,和楚云帆并肩站在一起,向学童们挥手道别。 村民们看到孙婷婷惊讶极了,村正家的小姐竟然也在学堂里! 她都多大年龄了,早该嫁人了,还跑来上学,这不是闹笑话吗? 真应了那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有几个眼尖的妇人发现,孙小姐看楚先生的眼神含羞带情。嗬,原来她看中了楚先生,跑学堂里来找相公呢。一个姑娘家也不嫌丢人,连起码的矜持都没有。 学堂是孩子读书的地方,两人在里面谈情说爱成何体统,净把孩子给教瞎了! 妇人们相视一眼,本想讥讽孙婷婷几句,让她知难而退,却碍于她的身份,不好直接开口。 江橙儿把妇人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她灵机一动,办法有了,干脆在大家伙面前戳破这层窗户纸。 江橙儿笑哈哈:“孙小姐和楚先生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一对伉俪呢。你俩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不如我给保个媒,促成你俩的美好姻缘。” 楚云帆心弦一震,眨眨泉水般明亮澄澈的眸子,眼波流转望向江橙儿。她的笑容明媚极了,真诚极了,完全不似戏谑。 楚云帆垂眸,浓密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 江橙儿从开口之时,锐利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楚云帆脸上,不放过他微小的神态变化。她在赌,赌楚云帆能否答应。 至于孙婷婷,江橙儿不用看也知道她会是一副什么嘴脸,应该是兴奋极了。 孙婷婷愕然望着江橙儿,她竟然给自己和楚先生保媒,她有这么好吗?她吃错药了还是别有企图? 不过,她总算说了句人话,夸自己和楚先生郎才女貌,算她有点眼力劲。自己不好意思对美男表白,她说出来,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孙婷婷心里沾沾自喜,面上露出一片羞涩,偷偷瞄了瞄楚云帆,盼着他快答应。 江橙儿扬声道,“大家伙说说,孙小姐和楚先生是不是很般配啊?” 有个圆滑的妇人随声附和:“是啊,是啊!这两个小年轻真是天生一对,我们瞧着也欢喜。楚先生快点把孙小姐娶回家吧,我们都去喝喜酒,跟着热闹热闹。” 有几个村民也奉承起来,说着恭喜的话。 楚云帆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橙儿一眼,面向众人,优雅而平静地说。 “谢谢江姑娘的好意和乡亲们的祝福,孙小姐出身高贵,我一介穷书生可配不上她。 再者,我已经与别的女孩有婚约了,所以此事请大家伙不要再提了,以免引起我未婚妻的误会。” 江橙儿暗喜,她赌对了,楚云帆果然拒绝了孙婷婷。且不论他说的未婚妻是不是真有其人,只他直截了当的拒绝,就表明他压根不喜欢孙婷婷。 若是他对孙婷婷有好感,想做村正的乘龙快婿,江橙儿一个与他非亲非故的外人,就算孙婷婷再差劲,江橙儿也不能给他们搞破坏。 这下好了,快刀斩乱麻,让孙婷婷快点清醒,从学堂里滚出去,别影响孩子们学习。 孙婷婷大惊失色:“你……你有未婚妻了?!不,我不信!你是骗我的对吧?我爹跟你们村的人打听过了,都说你尚未婚配。” 江橙儿皱眉,也许楚云帆没有未婚妻,只是拒绝孙婷婷的托辞。孙婷婷这个花痴难道听不出来,非要缠着人家问个不休。 见楚云帆为难,江橙儿接过话茬:“都怪我多嘴,既然楚先生有未婚妻了,那此事就作罢了。” 孙婷婷心里充满了浓浓的失望,她左挑右选,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相貌不凡,富有才华的男人,结果他“名花有主”了。 孙婷婷情绪失控,不舍弃地追问:“楚先生,你有没有跟我开玩笑?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实话。” 楚云帆摇摇头,深眸半敛:“她已经进了我们家的门,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未能拜天地,我称她未婚妻,也是对的。” 孙婷婷惊呼:“你说的是……” 楚云帆截断她的话:“抱歉孙小姐,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孙婷婷被当众拒绝,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她充满怨恨地瞅了江橙儿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江橙儿生吞活剥。 江橙儿则不屑地笑笑,孙婷婷又气愤,又尴尬,又伤心,红着眼眶扭头跑了。 众人都走了之后,江橙儿看了看楚云帆,想问走没问,人家的私事还是少打听为妙。 她转移了话题:“楚先生你晚上在学堂里住还是回家?你家离这里远吗?” “我晚上回家,离着不远呢。”楚云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楚先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不打扰了。改日我准备好菜肴,请先生吃饭,请务必赏光。”江橙儿转身欲走。 楚云帆喊了句:“等一等,江姑娘,我……有话想和你说。” 江橙儿回过头来,静静望着他:“楚先生请讲。” 楚云帆水眸眨了眨,睫毛一颤,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橙儿疑惑,楚先生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开口? 江橙儿笑笑:“楚先生有话尽管说,别跟我见外。” 楚云帆迟疑道:“我想请江姑娘帮个忙,但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到江姑娘的名声,小生故而难以启齿。” “嗳!名声于我如浮云,我最不在乎这些东西。楚先生今天为了我妹妹,破了天下铁打的规矩,我感激万分,正愁没法报答你呢。楚先生旦有差遣,我在所不辞。”江橙儿慷慨道。 “江姑娘这么说,令小生汗颜,小生并非贪图回报之人,只因此事除了江姑娘,别人谁都做不到。可是……”楚云帆吞吞吐吐。 江橙儿以手扶额,楚大先生到底遇到啥为难之事了,把她的好奇心调动起来,他又不说了,真急人。 外面人来人往的,不适合密谈,江橙儿让苹儿在门口等着。她不假思索地拉起楚云帆的胳膊,大步往院里走。 楚云帆惊呆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第59章 判若两人 江橙儿把他“绑架”到屋里,随手关了门。 “说吧,楚先生,现在屋里没有外人,就咱们两个。”江橙儿放开楚云帆,坐到他身旁的书案上,准备洗耳恭听。 她抬头却见楚云帆满面羞涩,白皙如玉的脸颊泛着胭脂红,宛若霞光染醉了白云,格外迷人。 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个青涩纯真的小少年,和白天那个沉稳淡定的楚先生,判若两人。 江橙儿不由得想起那晚在河边,他正要脱衣夜泳时,被她撞见,他紧紧抓着衣领,含羞带怯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江橙儿有心想**小美男几句,但有贼心没贼胆,他现在是苹儿的师尊,江橙儿可不敢得罪他。 江橙儿收起色色的小心思,静静等了一会儿,楚云帆还没开口。 看来楚少年需要动力,江橙儿故作不耐地说,“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干啥,急死我了,我还有事,你不说我走了啊。” 江橙儿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江姑娘,我……说!”楚云帆终于鼓起勇气,急急道出,“我想请楚姑娘做我的未婚妻。” 在舌尖滚来滚去的一句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嘴里冒出来。楚云帆的脸更红了,心扑通扑通跳。 江橙儿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没想到,楚云帆会对她说这个。 他怎么了?目测他没有发烧,说的不是胡话。他也不是轻浮之人,不会跟她乱开玩笑。 如果没开玩笑,就更讲不通了,她又不是令人一见倾心的美女,楚云帆怎么可能一下子喜欢上她,当天就和她谈婚论嫁。 事出反常,江橙儿脑筋飞快转动,突然明白了。 “哦哦,我知道了,楚先生是为了让孙婷婷死心,所以对外假称我俩有了婚约,是吧?” 楚云帆未置是否,只忐忑不安地问:“江姑娘,你愿意吗?如果感到为难,我不勉强。” 江橙儿认为,只要能把讨厌的孙婷婷从学堂里赶出去,让孩子们能安心学习就行。 这不,她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个好办法赶走孙婷婷。 楚云帆以“自己已有未婚妻”为由拒绝孙婷婷,办法直接有效。当然要让孙婷婷彻底相信,就必须把事儿编得有鼻子有眼,就必须有这个未婚妻的存在。 反正是暂时糊弄孙婷婷的,不必当真,过后该怎样还怎样。 “我愿意。”江橙儿爽快答应了。 楚云帆抬起头,清泉般的水眸中漾着一汪难以掩饰的喜悦,脸上的羞云未散,似乎又添了几分。 他偷偷看了江橙儿一眼,唇角弯起笑意。 他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其实他与江橙儿见第一面之前,已经与她“神交”已久。 他整理上一任教书先生留下的东西时,翻到了一张写着两个大字的纸。字体很漂亮,娟秀柔美中透着洒脱飘逸,让他爱不释手。 而这两个大字正是江橙儿的名字,老先生说是她亲笔书写的。 那时他便记住了江橙儿的名字,盼着与这个写一笔好字的女子见一面,后来终于如愿。 江橙儿并没有细想,为什么楚云帆说,只有她能帮他这个忙,不就是充当他的未婚妻吗,换了别的女孩也可以啊。 大约他是觉得别的女孩脸皮太薄,而她大大咧咧的,脸皮厚,适合演戏吧。 瞧着小美男红扑扑,秀色可餐的小脸蛋,江橙儿越发觉得他可爱,若有个这样的小夫君也挺有意思的。 江橙儿打趣,“闹了半天,我还不知道未婚夫大人贵庚几何。” 楚云帆羞得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江橙儿咋舌,他才十五岁,和自己同龄,还比自己小一个月。 小美男果然是棵嫩生生的小豆芽,一掐就出水,若他真做了自己的夫君,自己都不舍得吃他,太嫩了。 “嘻嘻,快叫姐姐,姐姐给你买糖吃。” 楚云帆愕然,状似无意的嘟了嘟嘴,唇瓣像粉嫩的樱花。 他眨一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样子萌萌哒,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江橙儿感觉自己瞬间姐爱泛滥,有种想把小少年揽在怀里好好疼爱的冲动。 “来,姐姐抱抱。”江橙儿张开双臂,笑靥如花。 楚云帆当场石化,只剩下咚咚擂鼓般的心跳了。 江橙儿慢慢靠近他,近到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江橙儿衣服上的幽香传入楚云帆鼻中,他心跳加快,鼻尖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江橙儿的手缓缓地落在楚云帆头上,轻轻抚摸着他光滑柔顺的头发。 如斯美好的少年,乖巧,青涩,温顺,用现代的词来形容,就是一只可爱的小奶狗,让人怎能不喜欢? “乖,姐姐会好好疼你的。”江橙儿的声音柔得像棉花糖。 楚云帆感觉一股异样的暖流,从头顶忽地传到脚底,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闭着眼睛,用雪白的牙齿咬着樱唇,脸色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江橙儿莞尔一笑,小美男脸皮太薄,不能再逗他了。 “嗯,事情就这么定了,反正是假的,演戏给孙婷婷看的,楚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好了,我不耽误楚先生的时间了,告辞。” 江橙儿说完打开门走出去了,楚云帆失神地站在原地。 不,他希望这件事情不是假的…… 江橙儿刚走出私塾的大门,忽然瞥见前面一个黑衣男子的背影,他肩膀上扛着一根长矛,矛尖挑着一只大雁。 两条粗长结实的大雁腿,晃来晃去,真馋人。 江橙儿心花怒放,登时大喊起来:“哑巴美男,美男!请留步,把腿给我!” 韩佰川脚步微顿,皱了皱眉头,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扯着嗓子喊叫的是谁。 讨厌的女人,在外面乱嚷嚷什么,被别人听见,还以为她想要他的腿呢。 韩佰川非但未停,反而加快了脚步。 江橙儿着急:好不容易撞见他,岂能让他溜走。等他回了家,屋门一关,凶马一拦,自己别说是逮住他,就连靠近门口的机会都没有。 “喂!你别走,等等……哎呦……”江橙儿急急火火追赶,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韩佰川听到江橙儿的喊痛声,没来由得心里一紧,不觉停下了脚步。 “江姑娘,你没事儿吧。”一道清泉漱玉般的男子嗓音在江橙儿的耳边响起。 江橙儿歪头,触到男子水凌凌的眼波,他如画般俊美的五官近在咫尺,连细微的神态都被清晰放大,有对江橙儿的关切,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涩。 只是江橙儿满心沮丧,并没有注意这么多。 男子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拉着江橙儿的胳膊,扶她站起来。 江橙儿尴尬的笑笑:“谢谢你,楚先生。” 江橙儿客气的道谢,让楚云帆本就褪尽红晕,已然恢复白皙的脸颊,更白了几分。 与此同时,韩佰川回过头来,和楚云帆四目相对。 韩佰川略带挑衅的微微眯了眯眼,眸中迸出一道冰冷刺骨的光芒。 楚云帆面色未改,努力保持着平静,心里却起了波澜。 他不得不承认,对面的男子长得非常好看,是他见过的所有男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他自愧不如。 怪不得江姑娘会失控,一个劲地喊着“美男”,在后面紧追不放。 韩佰川鄙夷地瞅了江橙儿一眼,转身大步而去,脸色阴沉得似乎能滴下水来。 他走这么快,江橙儿就算小跑也追不上,她气得跺脚。 “喂,有本事你别跑,食言而肥,我祝你长成胖子,三百斤的大胖子,走路都走不动,看你还怎么甩下我!” 楚云帆默默地想,江姑娘此时跺脚挥拳的样子,颇带几分娇憨。见识了她的另一面,如果她这个样子对自己,哪怕是凶巴巴的,自己也会感觉别样的幸福吧。 听起来,江姑娘早就和那位公子认识了,不知道他答应了她什么事情没做到? 楚云帆别的不知道,也不便冒然发问,只是感觉心头有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江橙儿摇头,不行,对于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比眼睁睁地看着美食溜走,更让人感觉糟心的了。 她当即跟楚云帆告辞,先把苹儿送回家,然后她快跑到哑巴美男的竹屋前。 咦,没有凶马挡门,奇怪了。 江橙儿小心翼翼地靠近屋门,上面拴着锁,他竟然还没回来。 这锁不会是为了唬她的吧,江橙儿拉了拉窗户没打开,从窗缝往里瞧了瞧没有人。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江橙儿坐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黑马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江橙儿吓了一跳,抬头却见哑巴美男站在凶马面前,用手抚摸着它的鬃毛。 凶悍暴躁的黑马此时半眯着眼,温顺极了,而它的主人也一改往日的冰冷,眼神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情。 安抚好自己的爱马,韩佰川健步如飞地向屋门口走过来。 江橙儿看见他空着手,突然意识到什么,跳起来惊呼:“那只大雁呢,你千万别告诉我,它飞走了?” 第60章 一文不给 她又来烦人了,韩佰川平静的黑眸瞬间被冰雪覆盖,冷冷瞅着挡住门口的江橙儿,意思是让她快闪开。 江橙儿张开双臂,“你先告诉我,大雁去哪儿了,我的雁腿呢,被你生吃了?” 韩佰川剑眉紧皱,本来就生她的气,不愿理她,她还没完没了了。 他随手捡起一根木棒,在土地上写了一行字。 “你竟然把大雁卖给万财主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江橙儿捂着脸假哭,“呜呜,我的雁腿啊,你真的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韩佰川不理会她的假哭,他猎到的东西自己做主,凭什么告诉她。 江橙儿转了转眼珠,“卖了多少钱,给我三分之一也行。” 贪吃,贪财!韩佰川在地上写了“一百文”。 江橙儿抚掌,“你可以呀,一只大雁一百文,赚钱真容易。我不多要,分给我三十文就行。” 韩佰川把一百文的“百”字擦去,在后面添上两个字,变成了“一文不给”。 “吝啬鬼,我的腿,香喷喷的大雁腿啊,你回来……”江橙儿抗议不止。 烦,真烦!这个女人除了缠着男人,还会干点什么。自己可不是那些容易被她迷惑的男人,赶不走她,干脆吓走她。 韩佰川从袖子里掏出一条花花绿绿的蛇,扔到她面前。 “蛇!”江橙儿发出一声惊呼,一脚踩住了蛇的七寸,却发现蛇已经死了。 “没劲,下次弄条活的给我玩,不能烤大雁腿了,炸蛇段也挺香,好,我收下了。” 江橙儿笑嘻嘻的把蛇缠在自己腰上当腰带,“你瞧,还挺别致的。” 韩佰川瞪目结舌,这还是女人吗,就没有她不怕的东西。 他飞快写下一行字,“蛇没有腿,你没得分。” 江橙儿挑眉,“谁说蛇没有腿的,蛇肚子底下全是腿,不然它怎能跑那么快。” 韩佰川在地上回了句,“那是蜈蚣”。 “啊,还有蜈蚣,在哪儿?给我,给我!这可是上好的药材,可以卖钱。”江橙儿来者不拒。 韩佰川败,跟这种女人没法交流了,他气呼呼的把地上的字用脚全都擦了。 他刚要进屋里躲着,突然想起她昨天答应送一块香皂,当做借东西的报酬,可直到现在他都没见着香皂的影儿。 他打着手语,做了个洗衣服的动作,江橙儿秒懂,故作看不懂。 “哦哦,你是让我把蛇还给你,可以,你不怕我喊非礼,尽管来解我的腰带。” 韩佰川突然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向江橙儿的柳腰砍过来。 寒光刷刷闪动,顷刻间蛇被砍成了很多小段,韩佰川大手一挥,蛇段全都落在他掌心托举着的箬叶中。 “好把戏!再耍一个!”江橙儿大声喝彩。 韩佰川掌心收拢,把蛇段包起来,没好气地扔给江橙儿。 江橙儿调侃,“我说美男,你的匕首太不锋利了,连我的外套都没划破……” 江橙儿话音未落,韩佰川的手一扬,匕首直冲江橙儿的脖子飞过去。 “娘唻!”江橙儿惊呼,只觉得脖子一凉,电光石火间,匕首擦着她颈部的皮肤而过,深深插入了树干中。 江橙儿吓得汗毛直竖,摸摸自己的脖子,却摸到一缕被削掉的头发。 韩佰川暗道,没正形的女人,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这下终于知道害怕了。 江橙儿怒了,“大冰块,冷血男,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用得着下毒手。我承认你的匕首锋利,削铁如泥,行了吧。 如果匕首再偏一点点,我就小命呜呼了,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自己在荒郊野外的,都没人跟你作伴,你干脆当一辈子光棍,孤独终老吧!” 韩佰川面色冷凝,如果他连这点准度都没有,那么练了十几年的飞刀技艺就白练了,如果真想杀了她,她此时焉有命在。 他喜欢清静,若娶个女人像她这么聒噪,还不如孤独终老呢。 江橙儿气冲冲,“我一个弱女子哪顶你这么吓,你把我吓出毛病,我赖着你,赖你一辈子!” 韩佰川挑眉,上次敲了她脑袋一个爆栗,被她赖着索要所有猎到的动物腿,这次不知道她又要赖什么? 江橙儿正色道,“你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我不要多了,只要1115文铜钱。” 这个钱数正是她买白狐皮,跟他赊账,连本带息的钱,她想赖账,没门! 韩佰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在江橙儿眼前展开。 是借条!江橙儿大喜,难道他要把借条还给她? 却见韩佰川举着借条摇摇头,打了个手语,意思是如果她不还钱,他有证据告她。 害她白欢喜一场,江橙儿气呼呼地伸手去抢借条。 韩佰川抬高胳膊,江橙儿抢了个空,差点扑到他身上。她稳了稳身子,跳着高去夺。 韩佰川把借条叠好,重新藏到袖子里, 江橙儿干着急没办法,好言哄劝了他几句,他就是不同意撕毁借条。 江橙儿不依不饶,“你把我吓坏了,必须赔偿我的精神损失,不赔钱也可以,你教我练飞刀吧。就像刚才那样嗖地飞出去,指哪儿插哪儿,我练会了,就可以用来对付坏人了。” 她腹诽,哼,第一个就用来对付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韩佰川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摇摇头,指了指江橙儿的脑袋和手,意思是她太笨,学不会。 江橙儿气得噘嘴,“没有笨徒弟只有笨师傅,不信你教教看,我肯定学得特别快。” 韩佰川瞅了瞅她,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给她,意思是她可以先从练习扔石头开始。 江橙儿气恼,哼,他暗指她像顽石,冥顽不灵。 “你才大石头呢,大冰块,大木头!我不跟你计较别的,但你吓着我了,必须对我道歉,不然我跟你没完,一直缠着你不放,烦死你!” 韩佰川皱眉想了想,好男不跟女斗,特别是赖皮女,他象征性地拱了拱手,行了个道歉礼。 “没诚意,重新来。”江橙儿不接受。 韩佰川气得咬牙,为了让她快走,他无奈又重新拱了拱手,这次到位了。 江橙儿仰头,“小女子恩怨分明,今天的事儿原谅你了。明天我会把香皂送过来,欠你的钱到期我也会一文不少的还你,诚信第一。但你要记住,以后不许故意吓唬我,欺负我,不然必须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韩佰川冷着脸,在地上写了一句,“我若被你烦死了,你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是不是该给我偿命?” 江橙儿看着那行字,静默了一会儿,目光转而落在韩佰川严肃的脸上,盯着他看了许久。 她咬了咬嘴唇,缓缓开口,“那天在河边,我无意中救了你一命,后来在林中,你也救了我。没有什么,比救命之恩更大,比救命之情更深,我错误地以为,我们已经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韩佰川心弦一震,朋友?不,他不需要朋友,也没有朋友,没人值得他相信。 即便江橙儿救了她的命,他也从未完全相信她。 江橙儿的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那晚在这竹屋前,我陪你喝酒时,我看得很清楚,你一杯一杯喝掉的分明是忧伤。我知道你心里有难言的苦闷,你孤身住在荒郊野外,有烦恼无人诉说,更何况你口不能言,会更加郁闷。” 韩佰川似乎被戳中了心事,微微垂首。 “没有谁是天生的开心果,有烦恼要想办法化解。遇到你之前,我经历了一次生死劫难,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苦短,快乐至上。 我本意是想多陪陪你,哪怕陪你闹,陪你疯,只要能排遣你心里的苦闷就好。如果你真的不需要,嫌我烦,我以后就不过来烦你了。你开心就好,告辞。” 江橙儿的声音越发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说完转身离开。 韩佰川久久地站在竹屋前,江橙儿的话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荡。 江橙儿回到家,把蛇段清洗干净,撒上盐,做了个油炸蛇段,又香又酥,味道很不错。 柳氏和苹儿吓得捂着眼睛,别说是吃蛇肉了,连看都不敢看。 江橙儿也不勉强她们,鼓励桃儿尝一口。 见姐姐吃得欢实,桃儿拿着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抖着手夹起一块,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香! 桃儿闭上眼睛,把一整块蛇肉吃完,意犹未尽,又连着吃了两块。 苹儿从指头缝里偷看大姐二姐吃蛇肉,小孩子心理,又怕又想尝试一下。 江橙儿拿起一块蛇段剥了皮,就不怎么吓人了,她递给跃跃欲试的苹儿。 苹儿接过来,以视死如归般的劲头咬了一大口,嗯,吃蛇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还挺好吃的。 江橙儿哈哈大笑,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 次日,东方未明云漫漫。 江橙儿早早起床,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空气清新,心情舒畅,田园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木柴在灶中劈啪作响,红红火火,米粥的香味飘散开来。 第61章 叹为观止 江橙儿吸一口气,嗯,喝粥时配个爽口脆生的凉拌野菜,会更开胃。 江橙儿拿起铁铲子,挎着篮子,往树林里走去。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大亮,茂密的树林里还有些朦胧的暗意,江橙儿远远看见群鸟惊飞,叽喳乱鸣。 她心里一惊,难道林中有凶猛的野兽?上次被饿狼袭击的经历让她后怕不已。她刚要转身退出去,忽而瞥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树梢顶上凌空飞舞,貌似一只雄鹰。 江橙儿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住了,雄鹰飞翔的速度很快,离江橙儿的距离越来越近。 江橙儿这下看清楚了,不由得大惊失色,黑影不是雄鹰,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手持一把宝剑。 哇噻,难道她遇到了传说中会轻功的武林高手? 他飞掠的姿势轻盈飘逸,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令人叹为观止。 江橙儿羡慕极了,如果自己也会武功该多好啊! 江橙儿正在迷醉中,突然觉得颈部一凉,黑衣男子的宝剑横在了她脖子上。 男子站在江橙儿面前,长发高高束起,墨眉如剑,凤眸如刀,浑身散发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江橙儿生生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问:“哑巴美男,是……是你吗?” 眼前的男人俊美绝伦,分明就是哑巴美男的模样,可是此时的他又如此陌生,神色完全不同,在平素的冷厉中多了十足的狠绝。 本以为他是个只会射箭飞刀的猎人,没想到他还轻功卓绝,这绝不是一般猎人能做到的。 他的冰眸深处隐约露出一片赤红色,似冰山下面暗藏的火焰,随时可能化为炽热的诚浆喷涌而出,毁天灭地。 江橙儿意识到了生命危险,密林里的空气越来越压抑,剑刃上的杀气也越来越浓。 生死关头,江橙儿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猜想他要杀她的原因。 也许他是个为了躲避仇家,在此地隐居的武林高手。她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为免行踪泄露,故而杀她灭口。 江橙儿急忙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什么都没看见,刚才一直低着头挖野菜。就算我看见了什么,那也是幻觉,不是真的。我健忘,过一会儿,不,现在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韩佰川眯了眯眼,眸中犀利的光芒变幻不定。 “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会遭天谴的;杀了自己救过的人,等于亲手毁了自己积下的福报。大侠,我上有老母,小有幼妹,您行行好别杀我……”江橙儿的声音柔弱可怜。 韩佰川紧了紧握着剑柄的手,他最不愿听这个,哼,什么天谴,他杀过无数人,如果要受天谴,早就受无数次了。 江橙儿只觉得脖子一凉,顿时毛发悚立,赶紧换说辞。 “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出卖你,相信我。”江橙儿一字一顿,语气无比真诚。 “朋友”这两个字,似乎一朵烟花从韩佰川的脑海里闪过,昨天傍晚江橙儿说的那些话又涌上心头,他冷冽阴沉的脸上似乎微微添了一丝霁色。 江橙儿用轻柔梦幻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相信我。” 韩佰川像受了蛊惑般,眨了眨寒眸,飞快抬起胳膊,宝剑撤离了江橙儿的脖子。 下一瞬,一阵轻风刮过,韩佰川消失不见。 江橙儿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好险!江橙儿从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同时又庆幸不已。 她今天真正见识了哑巴美男的可怕,想到之前屡次调侃他,他能让她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果然有些男人是不能招惹的,特别是不说话的男人,他们深藏不露,不定什么时候突然悄无声息的使出杀招。 江橙儿半晌才平复下剧烈的心跳,匆匆挖了几棵野菜回到家。 饭后,江橙儿送苹儿去私塾。 路上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找茬的村民,可是江橙儿刚进私塾屋里,就受到了一个女人的挑衅。 昨天孙婷婷被楚云帆明确拒绝后,今天竟然又厚着脸皮来了。 楚云帆在屋门口迎接学子,用目光指了指孙婷婷,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见江橙儿来了,孙婷婷当即走上前讥讽。 “江大妮,楚先生说你是他的未婚妻,呵,你这丑八怪怎么配得上楚先生,我奉劝你离他远点,别自找难堪。” 江橙儿今天没心情跟孙婷婷打嘴仗,毫不客气地堵回去:“该远离楚先生的人是你,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关系。如果你胆敢勾引我未婚夫,不守闺戒,就应该被浸猪笼!” 楚云帆听到江橙儿在别人面前承认,他是她的未婚夫,他心里一甜,就算是演戏,他也愿意听。 孙婷婷有恃无恐:“哼,别忘了桃花村的村正是本小姐的父亲,谁敢把本小姐浸猪笼?少了你这个碍眼的丑八怪,楚先生一定会看上我的。” 最后这句话,孙婷婷压低声音,只让江橙儿听见,她挑着眉毛,语气嚣张极了。 江橙儿冷笑:“我不知你哪来的谜一般的自信,我只知道你没机会了。” 江橙儿突然走到楚云帆面前,挽起他的胳膊,甜甜地叫了一声,“云帆。” 楚云帆彻底懵了,江橙儿喊他“云帆”,好亲切啊,他心头的喜悦风起云涌。 孙婷婷受不了尖叫着:“不要脸的小贱人,快放开楚先生,别脏了他的衣服!” 江橙儿反而挽紧了楚云帆的胳膊,软软的撒娇:“云帆,她欺负我,她想把你抢了去。你告诉她,你不喜欢她,只喜欢我。” “嗯,我说,我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心里……只有你。” 楚云帆涨红了脸,于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句回绝孙婷婷的话,更是他对江橙儿的表白。 “云帆,你对我真好。” 江橙儿摇着他的胳膊,两人相视一笑,画面和谐而美好。 孙婷婷嫉妒得心里喷火,眼睛通红,恨不得上前撕扯开江橙儿,扇江橙儿几个耳光。 江橙儿还想再加一把火,气走孙婷婷,彻底绝了她的念头。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款款走进来,她面容白皙,举止优雅,身上的着装用料讲究,大方得体。 江橙儿仔细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妇人,她的气质真好,绝对凌驾于她见过的所有桃花村的女人之上,就算在整个风平镇,江橙儿也从来没见过如此优雅的女人。 她是谁?瞧穿戴应该不是出自穷门寒户。 妇人的目光从江橙儿手上扫过,江橙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挽着楚云帆的胳膊,立刻放开了他。 气气孙婷婷也就罢了,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要注意点的。毕竟这是在古代,她不怕影响,但总得顾虑楚云帆的感受,他脸皮薄。 妇人依旧平静的目光在江橙儿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江橙儿用微笑打了个招呼,淡然从容。 妇人暗道,这个女孩果然不一般,只怕…… 妇人转而望向楚云帆,行了个礼:“楚先生好,小妇人是万家大房的儿媳妇。早就听闻楚先生的大名,都说您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少年英才,今日得见楚先生,实乃三生有幸。” “万夫人过奖了,小生愧不敢当,还望您多多赐教。”楚云帆不骄不躁,彬彬有礼。 万夫人愈加欣赏楚云帆,她招呼走路慢吞吞,这会儿刚到门口的女儿快进来。 女孩咽下嘴里的桂花糖,胖乎乎带着婴儿肥的苹果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一进门就上前勾住了自己娘亲的胳膊。 进来的女孩是万财主的孙女万圆圆,江橙儿这下对上号了,原来万夫人是万圆圆的娘亲。平素里万夫人深居简出,虽在一个村里,江橙儿以前从未见过她。 万家一个充满铜臭气的地方,竟藏着一个优雅脱俗的女人,可谓出淤泥而不染,实在太难得。 万圆圆身上有很多闪光点,不像某些富家女那样刁蛮跋扈,估计与万夫人对她进行的家教有关。 万夫人宠溺地摸摸女儿的头:“你呀,走路像小乌龟似的,还不快来拜见楚先生。” 万圆圆顺从地对楚云帆行了见面礼,然后歪头打量着他,吐吐舌头,小声对娘亲说。 “楚先生长得真好看,比娘亲画上的翩翩白衣公子还好看哩。” 万夫人瞬间红了脸,咳嗽一声,嗔道:“圆儿,别胡说,对楚先生要尊敬,不能口不择言。” 万夫人嘴上略带责备,心里却是欣慰的,她家单纯的女儿终于开窍了,知道关注男人的长相了,是个好的苗头。 江橙儿从万圆圆的话里,和万夫人的神情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信息。 其一万夫人会画画,是个有情调的女人。 其二万夫人也许有心上人,不然一个深居内院的贤妻良母,平白无故的画翩翩公子干嘛。江橙儿认识她的丈夫,又矮又胖,和翩翩公子压根不沾边。 当然这只是江橙儿的猜测,也许人家纯粹是绘画抒发情怀呢。 万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对楚云帆笑道,“听说学堂开收女学子了,小妇人十分欣喜。” 第62章 逐客令 “想让小女万圆圆拜在您这位高师的门下学习,还望楚先生不嫌其愚钝,收她为生。 她今年十四岁,论启蒙的年龄是有些晚了,但她尚未及笄,还属于孩童,应该还是有可塑性的,楚先生您说呢。” 楚云帆略微迟疑了一下,论年龄万圆圆比这些孩童都大。但他并没有规定所收学子的年龄,万圆圆尚未成年,既然有心想来学习,他也不能拒之门外。 楚云帆意味深长道:“只要肯努力,什么时候学习都不晚,若是抱着玩耍心理,即便从三岁学到七老八十,也照样学无所成。万姑娘诚心求学,小生愿开门纳生,把知识倾心相授。” 万夫人心领神会,动容道:“圆儿每每看到男孩子能上学,都眼馋得不行,小妇人曾想单独为她请个先生,怎奈家族中的人不同意。 今番所幸学堂招收女孩,小妇人好不容易说服了家族中的人,让圆儿来此读书。还望楚先生能收下圆儿,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努力学习的。” 江橙儿深有同感,女孩子能来读书不容易,首先需要过父母这关,然后还要顶着别人的目光,世俗的压力。 万圆圆家族人多,老顽固也多,万夫人能说服他们,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她重视孩子的学习,富有远见卓识。 当然,只怕万夫人的心思远不止于此,她看楚云帆的目光中透着欣赏与亲切,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是啊,楚云帆太优秀,年轻有为,村里谁家的姑娘不上赶着追,谁追上他,说不定以后就是状元夫人了。 楚云帆点点头:“万圆圆学友,请里面坐吧。” 万圆圆雀跃着给楚云帆行了拜师礼,跑到苹儿身边坐下,苹儿很高兴有个女孩和她作伴。 一直站在旁边保持沉默的孙婷婷,脸上表情不断变换,这会儿也行动起来,跑过去坐在万圆圆身后。 她笑着寒暄:“圆圆妹妹,以后咱们就是同窗好友了。” “婷婷姐姐,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学习。”万圆圆心无城府。 万夫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但没说什么。 她拿出丰厚的束脩,楚云帆坚决不多收钱,只留下十文。 万夫人对楚云帆的印象更好了,跟他道了谢,告辞出去,临走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江橙儿一眼。 江橙儿瞅着孙婷婷,讨厌的女人坐着不走了,自己白费力气了。有她在,谁都别想安心学习。 楚云帆富有吸引力,以后很可能还有别的女人追过来,什么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往这里聚堆,学堂就乱成菜市场了。 江橙儿想了想说:“楚先生,慕名而来的学童越来越多,这里很快将人满为患。我提个建议,收学子必须限制年龄,超过十五岁已经成年的,他们只寻思着谈婚论嫁,根本无心学习,留在这里不但占地方,还影响他人。” 楚云帆颔首:“江姑娘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江橙儿指着孙婷婷,冷然道,“按条件,这个女人应该被清理出去。” 孙婷婷腾地站起来,刚要大骂江橙儿,突然想起在楚云帆面前要尽量保持淑女形象。 她斜瞅着江橙儿,傲然道:“江大妮,别忘了你妹妹是沾了我的光,才进的学堂,你非但不感激我,反而蛊惑楚先生赶我走,你真没良心。我走了,你妹妹和万圆圆也休想留下,我会让父亲收回同意女孩入学的成命。” 江橙儿讥讽:“孙婷婷你个不孝女,非要逼你父亲做个朝令夕改,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孙婷婷顿时火冒三丈:“你敢骂我父亲是小人,看我父亲和哥哥们不打断你的腿!你才是小人呢,小贱人,专门勾引男人的浪……” “孙姑娘,请自重,这里是学堂,不得大声喧哗,更不得污言秽语。” 楚云帆打断孙婷婷对江橙儿的辱骂,他没有疾言厉色,说出的话却带着威严。 孙婷婷仿佛被刺了一下,又伤心又气愤:“你……你帮着她欺负我!你今天必须当面说清楚,我到底哪里不如江大妮?!” 楚云帆摇摇头:“没有可比性,你是你,她是她。于我而言,孙小姐你只是个路人,而江姑娘则是我的未婚妻,我自当维护她。” 江橙儿听了心里暖暖的,如果她真是楚云帆的未婚妻,一定会被他感动的,可惜她不是。 孙婷婷恼羞成怒,尖着嗓子吼叫:“我看你是瞎了眼,论家世,论容貌,论身材,我哪一样都比江大妮强百倍! 她仗着比我早一步认识你,占了本该属于我的名分,去掉这顶空帽子,我就不信你会喜欢她这个黑脸婆,丑八怪。” 楚云帆不紧不慢地回道:“小生确实眼拙,小生看到的和孙小姐说的恰恰相反,在小生眼里,江姑娘才是最美的。” “姓楚的,你不分美丑,不识好歹,错过了本小姐有你后悔的时候!贱人江大妮,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孙婷婷受了更强烈的刺激,撂下几句狠话,红着眼睛跑出去了。 好了,学堂里总算清净了。 江橙儿对楚云帆调皮一笑:“楚……云帆,想不到你还挺会说的,戏演得不错。” “我……我不是……”楚云帆在别人面前说话流利,到了江橙儿这里就变得结结巴巴了。 江橙儿笑笑:“楚先生,不打扰您教书了,我先走了。” 出门前,江橙儿看了一眼万圆圆,她和苹儿头碰头,在看苹儿昨天描的字。她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还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呢。 江橙儿在路上摘了很多花瓣,还寻了几味草药,用了半个多时辰。 她回到家尚未进大门,先听到里面传出吵闹声。 江橙儿一惊,快速跑进去,院里多了一辆独轮车,屋里多了两个女人,正是江家那两个讨人厌的。 江大娘子拽着柳氏的胳膊,把她用力往外拽。 江老太恶狠狠骂着柳氏:“柳贱人,还不快给老娘滚回去!你们在外面作死地闹腾,丢尽江家的脸了!” 柳氏双手紧紧把着门框:“大嫂,你先放开我。娘,您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江老太啐一口:“呸!你们寻死觅活地非要搬出来,老娘顶着被村里人嘲笑的压力,成全了你们。你们老老实实的猫在荒郊野外也行,偏要惹是生非,让三妮去学堂丢人现眼。 江家的房子都快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没了,老娘宁信猪会上树,也不相信丫头片子会读书。柳贱人,老娘看你是得了失心疯,快滚到学堂,让三妮死回来!” 柳氏哀求:“娘,村正已经准许了女娃进学堂,苹儿好不容易进去,也交束脩了,您就让她在那里读书吧。” “不行!必须回来!你现在起,你带着三个赔钱货,全都搬回江家闭门思过,以后哪里都不许去。”江老太坚决不答应。 江橙儿疑惑,苹儿上学之事,昨天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老太婆没来干涉,今天事情平息了,她怎么反而来后劲了?老太婆是犯了神经病,还是今天突然受了谁的撺掇? 江橙儿推开门,冷笑一声:“不知奶奶和伯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伯母真热情,拉着我娘的胳膊叙旧呢。” 江大娘子被江橙儿整怕了,下意识飞快放开柳氏的胳膊。 领教过江橙儿的手段,江老太也有些打怵,嘴上虚伪地说:“大妮,你在外面玩也玩了,闹也闹了,该和你娘,你妹妹们回家了。这两天,奶奶很挂念你们,生怕你们在野外有个闪失。” “多谢关心,我们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奶奶和伯母请回吧。”江橙儿直接下了逐客令。 江老太气恼:“大妮,你什么态度,我和你伯母诚心来请你们回去,你倒拿起梗来了,难道还要我用八抬大轿抬你回去? 你们在外面逍遥自在,把你爹一个受伤之人扔在家里,你们良心何在?当妻子的不忠,当女儿的不孝,你们枉为人。” 江橙儿撇撇嘴:“哟,别给我们随便扣大帽子,我们承受不起。大夫说我爹需要静养,人多吵闹,不利于他的身体恢复,故而我们搬出来住。” 江老太斥责:“没人伺候他,你让他在家等死,你想弑父,我现在就去告你!” “你尽管去,不送。”江橙儿岂怕她的威胁。 见双方杠起来了,江大娘子打圆场:“大妮,你奶奶亲自来接你,你就给她老人家个面子,搬回去住吧。” “伯母现在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她怎么样了?”江橙儿问了句。 “你曼曼姐已经脱离了危险,身子还很虚,说起来多亏你的帮助。”江大娘子心里是感激江橙儿的,语气放柔了一些。 今天婆婆非要拉着她过来,她也没法子,她见江橙儿执意不肯回去,反而劝说婆婆尊重江橙儿的选择。 江老太变得孤立无援了,更拿江橙儿没办法,她气呼呼地嘟囔了一通,让江大娘子用独轮车推着她回去了。 第63章 脱离关系 柳氏愣了半晌,吞吞吐吐道:“橙儿,我不愿背上骂名,我想……回去一趟……看看你爹,不知他身体好些了吗?” 江橙儿直视着母亲的眼睛,沉声道:“娘,您前天、昨天不是都去看过他了嘛。” 柳氏吃惊:“橙儿……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做饭的时候发现,咱家里剩下的包子和窝窝头少了几个,我估摸着是进了江酒鬼的肚子。我还发现,您的一绺头发少了,应该是被江酒鬼扯掉的吧。”江橙儿语气冷凝。 柳氏下意识抿了抿头发,神情紧张起来。 “您不用遮盖了,我今天早上给您盛粥时已经看到了,那块头皮没了,通红通红的,很吓人,女儿瞧见时心里跟针扎似的。娘,那块头皮被生生撕掉,您不痛吗?”江橙儿咬了咬牙。 柳氏叹息,怪不得今早上橙儿突然手一抖,粥洒了出来。 “还有,大前天我赶集回来给您盖被子时,看到了您手腕上血肉模糊的掐痕。我想着咱们快点搬出来住,快点远离那个恶魔,让您少受点伤害。现在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了,您又要回去,难道您还嫌遭受的毒打不够多吗?”江橙儿不解地问。 “橙儿,我……我是怕他过几天身体好了,会跑过来狠狠地报复我们,所以想回去安抚他的情绪。娘挨几下打能扛住,娘舍不得你们姊妹三个挨打。”柳氏愁眉苦脸。 “娘,这不是长久之计,只要有那个恶魔在,我们就随时会挨打,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必须想办法彻底解决此事。” “你是说杀了他?!”柳氏惊呼,“不,万万使不得啊!” “我才不会让狗血脏了自己的手呢,恶人自有天收。我是说想办法与他脱离关系,最好您与他和离。”江橙儿语出惊人。 “和离!不,不能!娘从来没听说村里有谁家和离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有寡妇,没有弃妇。娘若成了弃妇,会被人笑话死的。你姥娘决不允许我这么做,以后娘家门我也回不去……”柳氏像受了天大的惊吓,语无伦次。 江橙儿知道古代女人的婚姻观,特别是娘这种传统温顺的女人,一辈子认定一个丈夫,就算被打死也绝不会动离婚的念头。 “娘,您别激动,静静听我说。遇到渣男是女人的不幸,特别是又家暴又酗酒又在外面找野花的极品渣男,更让当妻子的心碎。与其跟着他受一辈子折磨,不如尽早离开,及时止损。 无聊之人笑话几句,不痛不痒的,不必放在心上。姥娘当年把你卖给江酒鬼的时候,不曾考虑过你的幸福,你又何必考虑她的感受。”江橙儿温声劝说。 柳氏脸色煞白,最后憋出一句:“他不能总这样,等他上了年纪就能收敛性子,变好了。” 江橙儿直接打破母亲的幻想:“娘,您相信他多少次了,等了他多少年了,他带给您的只有失望和伤心,娘您醒醒吧,对渣男只有一个字,就是赶紧让他‘滚’。他如果不同意和离,您直接休了他,送他一纸休书,让别人去笑话他。” 柳氏一个劲地摇头,什么也听不进去。 “娘不肯与他断绝关系,我们姐妹三个倒好说,顶多再被他毒打几年,侥幸打不死的话,嫁了人就能脱离苦海了。最苦的是娘,您要被他折磨一辈子,生不如死。” “别说了!别说了!我一天也不愿让你们遭罪了,可我也不能跟他离异。”柳氏痛苦地抱着头。 江橙儿只好停止了劝说,这种完全颠覆娘思想观念的事情,娘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只能慢慢来。 娘能搬出来住,已经是很大的进步,江橙儿看到了曙光,相信娘最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柳氏在发呆,江橙儿轻轻带上房门,到灶间去做香皂了。 外面传来了叫门声,江橙儿听出是赵三婆的声音,擦着手出去开门。 “大侄女,我听说你那恶毒奶奶来过这里,我担心她对你们不利,快跑来看看,你们没事儿吧。”赵三婆气喘吁吁。 “多谢赵婶关心,我们都没事儿,把她气走了。” 江橙儿转念问道,“我估计江老太受了谁的撺掇,赵婶你消息灵通,听说今天有什么可疑之人去过江家吗?” “没有,我现在就去帮你打听,揪出那个小人。”赵三婆很讲义气地转身就走了。 中午散学,江橙儿去接苹儿时,学堂里一切安好,苹儿和万圆圆拉着手一起走出来。 万圆圆的母亲万夫人眉开眼笑地迎上去,万圆圆扑进母亲怀里,她长得和母亲一般高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圆儿,一上午没吃东西,饿坏了吧。”万夫人打开帕子,取出一块小巧玲珑的桂花糕,塞进女儿嘴里。 “娘亲,今天的桂花糕咋格外香甜呢。”万圆圆像个小馋猫似的大口吃起来。 万夫人看了看旁边的苹儿,顺手又拿了一块桂花糕给苹儿。 “谢谢夫人,大姐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苹儿摇摇头,跟万圆圆告辞。 “这孩子真听话。”万夫人夸着苹儿,转身看了看江橙儿。 江橙儿略带微笑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跟万夫人打了个招呼。 “娘亲你摸摸,我肚子都扁了。幸亏我偷偷捎着几个蜜果,不然早就饿得坐不住了,下午我多捎点零嘴行不。”万圆圆委屈地说。 “中午多吃点饭,娘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犒劳我家的女学子。” 万夫人说着,走到楚云帆面前,十分热情道,“楚先生,小妇人略备薄酒淡菜,想请先生中午过去用膳,还望您能赏光。” “多谢夫人美意,今天中午由另一个学子来送饭,早就说好了,突然更改不合适,小生就不去贵府叨扰了。”楚云帆礼貌地回绝。 江橙儿知道,教书先生的午饭,是由学子们轮流送过去的。 她没多说什么,远远地和楚云帆摆摆手,领着苹儿走了。 姐妹俩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家,桃儿也从林子里摘了一篮子木耳回来了。 中午的菜有了,江橙儿取了几朵做了个素炒木耳,剩下的铺在篦子上,晾晒在天井里。 午饭后,江橙儿欲到邻村去卖香皂,她交代桃儿按时去学堂送接苹儿,其余时间和娘在家作伴,把门关紧。 被江老太来一闹腾,江橙儿不放心娘自己在家。 临出门前,江橙儿悄悄到娘的房间看了看,娘在低头纺线,情绪还算稳定。 江橙儿用扁担挑着木桶,刚出了篱笆门,赵三婆迈着小碎步急急走来。 “大侄女,我打听明白了……哎,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到邻村卖香皂,赵婶你说,是谁?”江橙儿停下脚步。 赵三婆小眼睛锃亮,语气一变:“老板,你去卖香皂咋不带着我这个得力的伙计,我嗓门大帮你吆喝,保准让你卖得溜快溜快的。” 江橙儿想了想:“好吧,你先跟我去试试,行的话我给你工钱。不过咱先说好,上坡下岭的你可别吓得跑回来。” “哪能呢,只要有钱,我赵三婆就变成了赵大侠,那些个小土坡算啥,我一个跟头嗖地就翻过去了。” 赵三婆兴奋得直搓手,“来,老板,扁担我挑着。” 提到大侠,江橙儿心思一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像雄鹰似的,在树梢飞掠的潇洒身影。如果自己也能有大侠的本事就好了,就没人敢欺负了,既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家人。 江橙儿打趣:“我来就行了,等到土坡时你再挑,木桶跟着你嗖地翻过去,还省力。” 赵三婆傻笑了一会儿,突然压低声音:“上午去江家挑拨是非的人是——孙婷婷小姐。” “果然是她,我猜得没错。” 江橙儿寒眸一眯,孙婷婷死皮赖脸地缠着楚云帆,被自己赶走,不思悔改,反而怀恨在心,报复自己。就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自己还没放在眼里呢。 江橙儿和赵三婆一路说着话,到了离桃花村最近的村庄,也就是陆诚所在的村庄。 她们先来到女人洗衣服集中的地方——河边,赵三婆拿出一块香皂,刚要口若悬河地宣传香皂的使用效果,一个小媳妇抢先开口了。 “呵,你俩跑俺们村来忽悠,我当是啥稀罕玩意呢,原来是香皂,我有!都用好几天了,瞧吧。”小媳妇举起一块已经用了一多半的香皂,傲然道。 另一个中年妇人接上话:“就是,就是,你俩省省吧,俺们村的女人谁不知道这叫香皂,洗衣服可好使了。” 江橙儿欣喜,很好,很好,省下做宣传了。 原来小媳妇有个姐姐嫁到了桃花村,从江橙儿手里买了块香皂,当礼物送给了小媳妇。 偏巧小媳妇是个爱炫耀的人,把香皂当宝贝似的对全村的女人炫耀了个遍,直夸得香皂跟香饽饽似的,勾得人人都想要一块。 正在她们想买香皂的时候,江橙儿恰好过来卖,于是一点不用费事,顺水推舟地一口气卖了十几块,几乎在场的每人一块。 第64章 招待贵客 小媳妇捏捏自己手里的小半块香皂,从布兜里翻出三个铜板,皱着眉头又悄悄塞回去了。 江橙儿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从桶里拿起一块香皂递给她。 “哎,我的还没用完呢,下次买。”小媳妇略带尴尬地推辞。 江橙儿笑笑:“这是送给你的,当作是你无意中替我做宣传的谢礼。” 小媳妇惊喜,不好意思地说:“妹子,这怎么成,老贵的东西,我可不能白要。” 江橙儿看得出,小媳妇虽然爱炫耀,但人品还不算,不是爱占便宜的那种女人。 “我也不是白给姐姐的,我还要仰仗姐姐的帮助呢。你帮我去村里喊人来河边买香皂,我就不用走街串巷去零卖了。”江橙儿悠然坐在大石头上。 “成,我这就去。”小媳妇爽快地答应了。 她腿脚灵便,口齿清晰,人缘也不错,没多久,村里的女人们陆续来到河边买香皂。 五十七块香皂,很顺利地全部卖完了,第一站大捷。今天真是省时省力,如果天天这样就好了。 江橙儿把桶里剩下的最后一块香皂拿出来,这是给陆诚留的。 她来到陆诚家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他的母亲。 陆江氏瞧见江橙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没好气地叱问:“江大妮,你来干什么?还想继续欺骗我们诚儿的感情,还是来看诚儿笑话的?” 赵三婆看不过眼:“我说她姑,你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自己亲侄女的吗?侄女好心来看你,给你送东西,你不要拉倒。” “哦,什么东西?”陆江氏贪婪地问。 江橙儿清冷道:“我是送给诚表哥的,麻烦大姑叫他出来一趟。” 陆江氏贪财,进屋去喊陆诚,过了一会儿她自己走出来了。 “诚儿不在家,可能是下地干活了,有什么东西我转交给他。” 江橙儿疑惑,陆诚不在家他母亲能不知道吗,也许是陆诚不愿见自己。也罢,自己见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麻烦大姑把这块香皂给诚表哥,谢谢他帮我们挑水干活。” 陆江氏方才听说村民们去河边买香皂,她不知道香皂是江橙儿做的,只知道香皂五文钱一块挺贵的。 她把香皂拿到手,闻了闻,捏了捏,脸色多少和缓了一些,嘴里埋怨着。 “诚儿把你当媳妇看待,帮你家干了多少活,你用一句话就拒绝了他,拿一块香皂就打发了他。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们诚儿还看不上你呢。” “我和诚表哥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他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在心上,并想办法回报。”江橙儿真诚地说。 陆江氏仍不依不饶,跟江橙儿算账。 赵三婆拉起江橙儿的胳膊,“大侄女我们走,别跟贪得无厌的人叨叨。” 陆诚失神地站在院子里,憔悴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伤,昔日阳光般的笑容被浓重的雾霾遮住了。 江橙儿傍晚回到家,见江家没来闹事,娘和妹妹们都很好,她松了口气。 江橙儿把留在家里的一块香皂,给哑巴美男送过去。 她敲了敲竹门,把香皂放在门口,没等他出来开门,她转身离开了,不想见他。 吃晚饭时,苹儿对桃儿讲学堂里的趣事,姐妹俩说说笑笑,柳氏则郁郁寡欢。 江橙儿逗母亲开心:“娘,我今天卖香皂可顺利了,挣了将近三百文钱呢。桃儿懂事能干,苹儿读书努力,咱一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您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娘有三个好女儿,是娘的福气,可惜你们长大后嫁人,就离开娘了。唉,如果你们是……儿子,娘就不用提心吊胆,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柳氏叹息,有些话憋在心里一天了。 “娘,您不愿我们嫁人,我们就招赘。儿子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当女儿的也能做到。”江橙儿知道娘担心江家的人来闹事,担心江酒鬼来报复。 女儿体弱,在力气上比不得儿子,可是如果学会了本领,比如会武功,就能胜过儿子,把恶人打得落花流水,替娘撑腰了。 第二天,江橙儿早早起床,她准备多做些香皂,多挣点钱。 江橙儿做完第一锅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第二锅打皂的时候胳膊酸得抬不起来了,她咬牙坚持,一点点慢慢搅动着,汗水湿透了衣服。 “妹子,我帮你。”楚三郎健步走进来,接过江橙儿手中的木搅子,心疼地说,“妹子,你快坐下歇歇。” “三哥,你来了,谢谢你。”江橙儿擦着额头的汗,又喜悦又感动。 “我也来了,妹子瞧你累的,有活儿喊我们一声,我们帮你干。”楚四郎满脸关切。 江橙儿热情招呼:“四哥,快进来坐。我不能总麻烦哥哥们,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甭见外,谁让俺们是你哥哥呢。俺们白得了个好妹妹,做梦都能笑醒,帮妹妹干啥都乐意。”楚三郎说着话,手上动作丝毫没松懈。 家里没有茶叶,江橙儿泡了两碗炒熟了的蒲公英嫩叶招待客人,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还能清热去火。 这一锅香皂完成后,楚三郎又帮江橙儿做了一锅。 今天一共做了三锅香糊糊,大约能出一百五十块香皂,把明天的活儿提前干出来了。 楚四郎根据香皂的大小,帮江橙儿做了几个平整光滑的长条形竹盒,用来装香皂糊糊,定型后切割起来更方便,更均匀。 忙乎到晌午,江橙儿请楚三郎和楚四郎留下吃饭,家里只有素菜,没有个像样的能招待客人的荤菜。 为示对两位哥哥的感谢,江橙儿打算去猎户手中买点野味,据她了解,村里的猎户只有哑巴美男。 虽然江橙儿不愿意见他,可为了买东西待客,只能勉强自己走一趟。 江橙儿看见哑巴美男的屋顶上空炊烟袅袅,知道他在屋里做饭,她站外面喊了几声,他很快出来了。 他静默地望着江橙儿,依然是猎户打扮,依然是冰冷的眼神,和以前无异,似乎昨天早上林中那个轻功卓绝的武林高手不是他。 江橙儿尽量忘掉昨天那一幕,收起对他的畏惧,保持和先前一样的态度,只当他是个普通猎户。 江橙儿笑嘻嘻:“嗨,美男,我是来买东西的,家里来了客人,你今天有没有猎到野味?” 韩佰川认真看了看她,转身进了屋,从里面拎出一只灰色的野兔,并伸出五根手指。 “五文?”江橙儿故意往低处说。 韩佰川摇头,这女人不会又来调侃他吧,他做了个手势。 “五十文,太贵了吧。”江橙儿皱皱眉头,“嗯,为了更好的招待我的两个哥哥,多花点钱就多花点呗。卖家,你厨艺精湛,教教我怎么做野兔更美味吧。” 哥哥,又是哥哥!这女人家里整天男人不断,她喊人家“哥哥”又熟练又亲切。韩佰川忽然觉得心里窜起无名火,把野兔一收,回头就走。 “哎,你干嘛,我又不是不给你钱,说好了的,你耍无赖啊。”江橙儿追上去,一把抢过野兔。 韩佰川自知理亏,也没发作。 江橙儿数出五十文钱塞给他,提着野兔快速跑回了家。 “咦,妹子,哪来的野兔?”楚三郎笑问。 “我在林子里设了陷阱,托两位哥哥的福,今天正巧抓到一只。”江橙儿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免得哥哥们嫌她破费,心里过意不去。 家里还有储藏的土豆,就做个土豆炖野兔吧,江橙儿掌勺,楚三郎烧火。 “妹子,听说你把小苹儿送去学堂读书了,你可真厉害,有魄力。”楚三郎笑夸。 “三哥消息挺灵通啊,我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妹妹读书识字。楚先生才是最有魄力的,他敢于打破陈规陋习,顶着舆论的压力,收女孩进学堂,他是大爱,为天下学子造福,真师尊,真豪杰也!”江橙儿由衷赞道。 楚三郎眼角眉梢均染上笑意,愉悦地说:“看来妹子对那个先生印象很好,说得我也想认识认识他了,我生平最爱结交朋友,不如今天请他来家里一起吃个饭。” “好啊!三哥的提议不错,我早就想请楚先生吃饭了,可惜排不上号,我今天再去问问。中午快散学了,我这就去接苹儿,请先生。” 野兔已经炖在锅里了,江橙儿立刻往学堂赶去。 楚三郎笑着摇摇头,妹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哈哈,有好戏看了。”楚四郎走进来悄悄地说。 江橙儿到了学堂,刚刚散学,楚云帆出来送学子们。 万夫人迎上去,刚要请楚先生去她家用膳,被嘴快的江橙儿抢了先。 “江姑娘,昨天我就跟楚先生提过了,今天厨子早就准备好了。咱们商量一下,请楚先生先去我家,明天再去你家,可好?”万夫人笑容优雅,态度客气。 “抱歉,万夫人,我比你早一天,前天我就邀请过楚先生了,这不刚排上号。你们家哪天都有大鱼大肉,我们家好容易猎到一只野兔,不舍得吃,用来招待贵客。 第65章 婚事 夫人成全我们一番心意,可好?”江橙儿礼貌而真诚地回道。 江橙儿说到这个份上,万夫人无法拒绝,她又不甘心退让,于是把话题抛给楚云帆,由他决定去谁家。 楚云帆拱了拱手,温和有礼:“多谢万夫人盛情相邀,我们当教书先生的有不成文的规矩,不能去学子家叨扰。但江姑娘家除外,因为那是我准岳母家。” 万夫人把决定权交给楚云帆,是认为他多半会选择去万家,他没有理由不选殷实的万家大院,而去寒酸的江家草屋,用粗茶淡饭。 结果令她异常震惊:“准岳母家!你是说你和她……江姑娘……你们俩……” 万夫人惊讶,失去了一贯的从容优雅。 江橙儿略带不解地抬眸望了望楚云帆,对孙婷婷演戏,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对别人没有必要这么说吧。 楚云帆唇角勾起淡若春风的笑意,语气又自豪又幸福:“对,江橙儿姑娘是我的未婚妻。” 万夫人本来是半信半疑的,可看到楚云帆的神色,分明是对江橙儿一往情深。 她是过来人,明白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反观江橙儿,则平静得多,有这么好的未婚夫,换了别的女孩,早就欣喜若狂了。江橙儿还真是特别呢,也怪不得其貌不扬,能得到俊逸如仙的楚云帆的青睐。 万夫人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圆儿鼓着腮帮子一脸香甜地吃着桂花糖,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唉,圆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万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转眸望见楚云帆和江橙儿并肩走远了,两人的背影优美和谐如一幅画卷。 两人沿着田间小路慢慢步行,头顶蓝天白云,脚下绿草如茵,伴着鸟语花香。 “江姑娘,抱歉,又让你陪我演戏了。我一个本该实事求是的教书先生变成了撒谎大王,实属不该,让你见笑了。” 楚云帆垂首轻语,“万圆圆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对母亲的安排一概不知,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好对她的母亲直言我有未婚妻了。” “我不喜欢墨守成规,谎言并非都是恶意的,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就行。楚先生用这种方法,委婉而干脆地拒绝了自己认为不合适的女孩,把一切消除在萌芽状态,其实对她们的伤害最小。 这更说明楚先生不是那种三心二意,欺骗女孩感情的男人,这才是最大的真诚。”江橙儿由衷道。 是呀,楚云帆冰雪聪明,又岂会不知万夫人“替女儿物色夫君”的意图。他不贪图万家的钱财,及时断了万夫人的念头,行事光明磊落,反让江橙儿敬佩。 “感谢江姑娘的理解。”楚云帆心里暖意涌动,江橙儿善解人意,思想有深度,正是他渴望得到的那种精神上有共鸣的伴侣。 若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一路交流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村头的茅草屋。 江苹儿早一步回来和家人报了信,柳氏听说小女儿的师尊来家里吃饭,站在外面热情地迎接。 柳氏见了楚云帆一个劲地夸楚先生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 楚云帆微红了脸,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绸缎包袱,送给柳氏当见面礼。 江橙儿讶然,急忙推辞:“楚先生,我请您来吃饭,您不嫌弃饭菜粗糙就好,怎么还捎着礼物?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这是小辈孝敬伯母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包袱是小生在京城参加一场赛诗会赢的彩头,寓意‘包福’,万望伯母收下。” 楚云帆双手捧着礼物,弯腰站在柳氏面前,执意相送。 江橙儿只好让娘收下了,柳氏头一次见绸缎做的包袱,大红的龙凤图案,漂亮极了,料子水水滑水滑的,越看越欢喜。 楚三郎和楚四郎笑着从屋里迎出来,江橙儿对楚云帆介绍,这是她的两个异姓哥哥,侠肝义胆。 “楚先生,欢迎欢迎,咱们都姓楚,本是一家人,俺见了你感觉特别亲切。”楚三郎意味深长地说。 “两位兄长好,幸会幸会。”楚云帆面带微笑,恭恭敬敬地行礼。 江橙儿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不对呀,听起来他们不认识啊。 她忙着请楚云帆进屋,也没多问。 江桃儿端着盘子放在长条桌上,抬头瞧见走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她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公子的容貌,只觉得好看极了。 原来这就是苹儿的师尊啊,像天上的神仙似的。 江桃儿有些慌乱地拿起粗布,把木桩做的凳子擦了又擦,才红着脸请楚先生落座。 楚云帆优雅地坐在简陋的饭桌前,雪白的衣衫纤尘不染,眼神干净清澈如泉水,似乎一颗耀眼的珍珠,投放在昏暗的陋室中。 他从容而自然,坐在这里没有突兀感,反而衬得整个茅草屋都熠熠生辉了。 江橙儿感觉,万夫人的优雅是后天养成的,而楚云帆的优雅似乎刻在了骨子里,与生俱来。他还是个青涩少年,身上的魅力没有完全展现出来,就已经夺人眼球了。 山村的贫寒之家能养出如此骄子,实在难得,江橙儿认定他是个潜力股,以后贵不可言。 说实话,江橙儿还真想趁他未发达之前先耗下他,和他攀上关系,不图富贵,只图他的人品。 江橙儿瞧瞧自己的大妹,桃儿正偷偷打量楚云帆,小脸微红。江橙儿莞尔一笑,看来桃儿情窦初开了。 江橙儿转而看一眼楚云帆,少年眼神纯净剔透,眸光飘渺处淡然如云烟。他年龄尚小,志向远大,非婚姻家庭所能羁绊,他有更广阔的天地,不应该被束缚在偏远的山村中。 江橙儿摇摇头,打消了冒出来的那个念头。 席间,楚三郎热情寒暄,整个气氛都被他调动起来了。 他瞧瞧江橙儿,望望楚云帆,越看越觉得两人般配。 他心胸开阔,得知江橙儿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当成哥哥看待。他不纠缠,不怨恨,只希望江橙儿能找到幸福。 他是个爽快人,当即道:“楚先生,你尚未娶亲吧?我家妹子江橙儿是个好姑娘,和楚先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妹子,你瞧着楚先生咋样?你俩若彼此都愿意,俺当兄长的给你俩做主,定下这桩婚事。” 江橙儿汗,三哥太直接了,也没提前问问她,就当面说出来了。 楚云帆顿时红了脸,之前的淡定荡然无存,握着筷子手足无措,吞吞吐吐地说:“小弟尚未婚配,江姑娘甚好,甚好……小弟……愿意。” “好!好!妹子你呢,看中楚先生了吗?”楚三郎爽朗的声音中,带着几丝忐忑。 江橙儿暗暗叫苦,这可咋整,让她怎么说,她是挺喜欢楚云帆的,但不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他比她还小,当弟弟可以,若是当丈夫,她更想要个哥哥类型的。 楚云帆的这声“愿意”,吞吞吐吐的,也许是碍于面子才说的。 江橙儿碍于面子,也不便当面拒绝。 “婚姻大事,我听娘的。”江橙儿把难题抛给娘,冲娘摇头,使眼色。 柳氏故作不懂女儿的意思,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柳氏急忙表态:“我没意见,我同意,一百个同意!” 江橙儿晕,娘您不带这么坑女儿的。 “娘,我还小呢,不想嫁人,只想在家多陪您几年。” “不小了,及笄后就该嫁人了,你不急,娘还急着抱外孙呢。”柳氏笑眯眯。 “娘,您不亲女儿,把女儿往外推。”江橙儿话锋一转,“再说楚先生比我还小,他努力读书,志存高远,我不能拖他的后腿。” “妹子你不用顾虑,男人可以先成家后立业,啥也不耽误。”楚三郎跟着着急。 “哎呀,土豆炖野兔可别糊了锅,俺去看看。”江橙儿急忙站起来,去揭锅装盘,避开了这个话题。 楚云帆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失落和伤心,他如何能听不懂江姑娘委婉的拒绝。 这顿饭,楚云帆食不知味,楚三郎从桌子下面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挤出一丝微笑,略带苦涩。 饭后,楚云帆告辞回学堂,江橙儿把他送到篱笆墙外。 少年淡雅如诗的眉目中笼着一层薄雾似的忧伤,贝齿轻咬樱珠色的唇瓣,欲诉还休。 江橙儿心生怜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像安抚一个小孩子。 楚云帆睫毛轻颤,脑子里慌乱得毫无章法,直到走出老远,剧烈的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 江橙儿无意中向哑巴美男的竹屋望了一眼,发现他正站在外面,远远地和她对了个面。 江橙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瞧见他迅速转身回了屋,啪嗒关门的响声格外大。 江橙儿翻了个白眼,呃,这男人时而冰山,时而火山,脾气一点也不好,还是小男神楚云帆乖巧可爱。 不一会儿,赵三婆来喊江橙儿去另一个村子卖香皂,她积极性高涨。 第66章 强盗 楚三郎和楚四郎帮江橙儿把扁担挑到那里,兄弟俩回家忙地里的活了。 今天事先没有人给江橙儿的香皂做有力的宣传,卖起来没有昨天那么顺利,但也行。 赵三婆的介绍有吸引力,香皂的使用效果明显,再加上这个村离桃花村很近,尚属于邻村,桃花村的香皂风多多少少也刮到这里一些。 江橙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买香皂的人们,从中物色出一个头脑灵活,人缘好,能说会道的女人,暗暗记在心里。 她打算以后发展代理商,她就不用走街串巷地出来卖货了。 傍晚时分,六十块香皂全部卖完,江橙儿把三百文铜钱用包袱裹紧,缠在腰上沉甸甸的,用宽松的外套盖着。 收拾妥当,江橙儿和赵三婆打道回府,走到两村交界处,天已经擦黑了,野外荒凉无人。 江橙儿身上带着钱,心里时刻戒备着,赵三婆也不放心,从地上捡了根粗木棍,和江橙儿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田间小路上。 扁担挂钩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格外清晰,经过一溜灌木丛,江橙儿隐约觉得里面有窸窣声。也许是风吹草叶发出来的,但此处属于不安全地带,她还是提高了警惕。 行至灌木丛中间地带,突然听到刷啦刷啦响,从里面跳出来一个蒙面人,手持一把大斧子拦住了路。 蒙面人气势汹汹地喊了一通话,是劫道的强盗惯用的开场白,只不过他说得磕磕巴巴,不流利。 走在前面的赵三婆吓得往后退,身子撞在江橙儿挑的木桶上。 冷不丁遇见手持利器拦路抢劫的强盗,任谁都会害怕,江橙儿也不例外,好在她尚能保持镇静。 她听出强盗是个新手,应该会好对付一些,她多少减轻了一点恐惧感。 “好汉,我们是走亲戚的穷人,东西挑着送给亲戚了,只剩两个空桶,身上一个铜子也没有,你别白费力气了。” “没钱?唬人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谁,你是桃花村的江大妮,刚卖完香皂,身上的钱多着呢。 识相的赶紧把钱都掏出来,乖乖送给老子,可以饶你一条小命。若不交,老子用斧头砍了你!”蒙面人恶声恶气。 江橙儿讶然,蒙面人知道她的名字和所属村庄,把她的底细摸得很清楚,看来早就盯上她,做好了抢她钱的准备。 江橙儿反过来猜测蒙面人的身份,听口音他应该是本地的,还是个年轻人,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江橙儿对赵三婆耳语了几句,赵三婆紧张得慌,握着棍子的手哆哆嗦嗦的,啥都没听进去。 “赵婶,打起精神,如果今天我的钱被抢了,你的工钱就没了。如果咱们想办法保住了钱,我还会在工钱的基础上,额外给你一份奖金。”江橙儿压低声音给赵三婆醒神。 果然,赵三婆一听钱来了精神,手不哆嗦了。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快点交钱,老子没空跟你们啰嗦!”强盗不耐烦地吼。 江橙儿又引着强盗说了几句话,赵三婆眼睛一亮,听出了强盗的声音,她心里有数了。 “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学着做缺德事,老娘敲死你!”赵三婆勇气倍增,抡起棍子一下敲掉了蒙面人手中的斧子。 江橙儿举起木桶当武器,也加入了战斗中,棍子木桶一起往蒙面人身上招呼,痛得他嗷嗷叫着抱头逃跑了。 “这样的怂货,也敢出来装大尾巴狼,待我追上打趴了他!” 江橙儿拦住赵三婆:“别追了,小心为上,这种小毛贼等会儿交给村正处理。” 赵三婆嘿嘿笑着:“老板,我表现还不错吧,你奖励我多少钱?” 江橙儿打趣:“赵婶,提到钱你就由赵小胆变成赵大侠了,奖金你说个数吧。” “别介,俺可不好意思要,全凭老板赏赐。”赵三婆含蓄了一会儿,才报出一个数,“俺不多要,十文行不?” 江橙儿当即掏出十个铜板,放到赵三婆手中,爽快道:“奖金随时发放,工钱月底结算。我提倡赏罚分明,表现好有奖励,如果偷奸耍滑等,我会扣除相应的工钱。” 赵三婆激动得把铜钱捧手里摇来摇去,跟着爽快人干活就是好,有钱挣,自己才不会偷奸耍滑呢。 两人回到村里,先去村正家。 村正和家人在吃晚饭,孙婷婷听到敲门声,不耐烦地出来问是谁。 当她看到江橙儿一脸严肃地站在外面时,明显吓了一跳。 她结结巴巴问了句:“你,你来我家干什么?” 江橙儿盯着她看了一眼:“我是来找村正报案的,拦路抢劫案,你进去通传一声。” 孙婷婷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什么……你被抢劫了,失了多少钱?” “在大街上不适合讲案情,我进去跟村正说。” “多大点事,谅你也没几个钱丢。我爹在吃饭,你先在外面等着吧。”孙婷婷态度傲慢,抬胳膊就要关门。 江橙儿拦住她:“停!延误了时间,放纵了强盗,也许会有更多村民遭殃,后果你担待得起吗?你不愿通传,我自己进去告知村正。” “就是,婷婷小姐,办案如救火,片刻耽误不得。”赵三婆走上前帮腔。 “三婆婆,你一把年纪了越活越糊涂,跟在小贱人后面瞎混,也不怕别人笑话。”孙婷婷出言讥讽赵三婆,意在骂江橙儿。 赵三婆恼羞:“婷婷小姐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对长辈说话呢你!” “切,我的长辈是自己的爹娘,你算什么东西,小贱人的走狗。”孙婷婷满脸不屑,越说越过分。 江橙儿怒道:“孙婷婷,上次打你一巴掌,你还不长教训,如果没有你父亲的庇护,你这种泼皮无赖,早被人打死了。 我的伙计我都不舍得骂一句,凭什么被你骂,你今天必须跟赵婶道歉,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孙婷婷放肆嘲笑:“哈哈,让本小姐跟一条走狗道歉,别恶心本小姐了。江大妮,你一个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比艳寡妇更无耻。你别脏了我家的门口,赶紧领着你的走狗滚!” 孙婷婷一边骂着让江橙儿快滚,一边用身子顶着门。 江橙儿扬声高喊:“村正!桃花村有强盗出没!” “婷婷,谁在外面,吵什么?”村正没太听清楚,站屋檐下问。 “爹,没事儿,没事儿,有一条疯狗乱叫。”孙婷婷说着用力合门。 “孙婷婷,你找打,我成全你!”是可忍孰不可忍,江橙儿用力一脚踹开了门。 孙婷婷被门板的力道狠狠地挫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村正夫妇听到女儿杀猪般的惨叫声,慌忙跑过来。 孙婷婷见为自己撑腰的人来了,夸张得满地打滚:“爹,娘,女儿浑身痛,疯子江大妮要杀死女儿……” “小贱人,你打我女儿,我撕了你!”村正夫人出了名的护犊子,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痛成这样,她快心疼疯了。 “冷静,你女儿滚得速度飞快,说明身体没事儿。是她自己找打,想活动活动筋骨,我不过成全她罢了。”江橙儿躲闪着村正夫人的攻击,语气轻松。 村正阴沉着脸,他也心疼自己唯一的女儿,自己的女儿被打了,任哪个当爹的都会生气。 “江大妮,你何故跑我家来行凶,打伤我家人?”村正厉喝,犹如平地响起一声惊雷。 赵三婆吓得一哆嗦,江橙儿打伤了村正的女儿,只怕今天凶多吉少。 江橙儿神色自若:“是啊,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你家来行凶?听说桃花村的村正很英明,处事公正,今日一见才发现名不副实。你想袒护自己的女儿,我无话可说,任凭惩罚。” 村正上次在田头处理江家的纠纷时,对江橙儿的印象还不错,觉得她并非无理取闹之人。 他压下怒火:“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有话如实道来。” 孙婷婷恶人先告状:“爹,她一直欺负女儿。前几天在大集上她无缘无故地当众打了我一巴掌,今天她上来就踹门,撞伤了我。爹,她都欺负到咱家门上了,您要替女儿做主,严惩凶徒。” 村正夫人气得跳高,村正脸色铁青。 孙婷婷睁着眼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江橙儿冷若冰霜,把那天在大集上,和刚才在门外争吵的情景,如实讲了一遍。 “我的原则是,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必还之。是你女儿欺人太甚,我才出手教训她的。” 村正夫人愤愤不平:“婷婷骂你几句不痛不痒,而你打人就不对,就该被砍手剁脚。” 江橙儿突然指着村正夫人大骂:“你这个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比艳寡妇更无耻……” 村正夫人震怒,暴跳如雷地向江橙儿扑过来:“老娘杀了你!” 江橙儿早就有所防备,闪身避开了几乎致命的攻击。 “住手!”村正一看不好,急忙拦住了自己的妻子。 “她骂我比艳寡妇那个烂货还无耻,我不活了……”村正夫人听到艳寡妇的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挣脱自己丈夫的拉扯。 第67章 任人宰割 江橙儿冷斥:“我刚才骂你的话,正是从你闺女嘴里冒出来的。你说骂几句不痛不痒,怪我不该打人,而你听了同样的话,却要杀了我。这就说明,我打你闺女打轻了,应该杀了她。” 村正夫人惊愣,村正顿时明白了江橙儿骂他夫人的用意。 村正夫人哭闹起来,责怪丈夫和艳寡妇纠缠不清,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学坏了。 村正的丑闻被自己的妻子抖搂出来,他面子上过不去,赶紧转移了话题:“江大妮,你刚才说是来报案的?” 江橙儿把回村路上,被歹徒拦路抢劫的事情讲了一遍。 村正拧眉,“蒙面歹徒已经逃之夭夭,你让我去哪里抓他?” 赵三婆认真道:“我有线索,他虽然蒙着面,但是我听出了他的声音,错不了,他就是咱们村的……” “娘,我肚子痛得厉害……爹,我快不行了……”孙婷婷突然捂着肚子哭起来。 村正夫人大惊失色:“女孩肚子痛可不得了,会影响以后生儿育女。快!她爹,你快让儿子们去找大夫。” 见女儿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痛得脸都变形了,村正也着急起来。 他亮开大嗓门,隔着墙喊儿子们快来。 很快,村正的其中两个儿子跑过来了。 村正令他俩结伴,快去邻村请大夫过来,给妹妹诊治。 不一会儿,村正其余三个儿子听到消息,也跑过来了,他们的房子紧挨着,有事隔墙吆喝一声就能听见。 当他们得知妹妹肚子痛是被江橙儿故意撞的,他们全都冲江橙儿吼起来,像三条凶狼似的把她围在中间,这架势瞧着随时可能伸出利爪,把江橙儿撕碎。 江橙儿临危不惧:“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传出去就不怕村民们笑话?笑话你们仗势欺人,笑话你们的父亲桃花村的村正徇私枉法。” “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先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再伤我妹妹。”孙老大是个火爆脾气,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一根抬水棍,就冲江橙儿而来。 “老大,别冲动,退后!”村正咬牙喝止。 他心疼女儿,也在乎自己的名声,不想因为泄愤而落人口实,把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孙老大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愤愤不平地退回来,怒视着江橙儿。 见江橙儿没有挨打,孙婷婷不舍气,哎呦叫着,呜呜假哭:“哥哥,你们平时都说疼爱我,今天我被人欺负到家门上,肚子痛得死去活来,你们都不管我……” 听着妹妹的哭诉,孙老大的满腔怒火犹如被浇上了一桶油,忽地燃烧起来。他大步上前,卯足了力气抡起棍子,直冲江橙儿小腿上敲过去。 他五大三粗,以他的力气,这狠狠的一棍子敲下去,江橙儿的纤腿非被敲断不可。 “不要!” 赵三婆吓得魂飞魄散,危急时刻,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扑过来死命地拽住了孙老大的胳膊,江橙儿趁机躲开了这惊魂的一棍子。 “老不死的,滚开!”孙老大猛力一抬胳膊,赵三婆被拖倒在地上。 孙婷婷眼珠一转,哭声更响亮了,孙家那两个儿子也气冲冲的上前,一左一右擒住江橙儿的胳膊,使她动弹不得。 孙老大已然摆脱赵三婆的拉扯,又高高地举起棍子,狠劲地敲下来。 江橙儿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无助。在法律意识淡薄的古代社会,拳头硬的就是老大,她一个弱女子,只能任人宰割。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会武功啊。 “啪嗒”一声响,棍子落下来,不是落在江橙儿腿上,而是落在了地上。 江橙儿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俊朗的脸,千钧一发之际,他一记长腿,踢飞了棍子。 他来了,救了她! 江橙儿看到他,心里既有些踏实,又有些不安,他是孙婷婷的六哥,孙六少。 “两位哥哥,放开江姑娘。”孙六少扒开两位哥哥的手,先把江橙儿解救出来,关心地问,“江姑娘,你没事儿吧。” 江橙儿摇摇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孙六少冷声质问,“大哥,我竟不知咱家从什么时候开始,私设公堂,暴打村民?” “六弟,你刚回来不知道,姓江的女人打伤了婷婷,你瞧婷婷肚子痛得死去活来。”别看孙老大脾气不好,在自己这个六弟面前却不敢耍横。 “婷婷,你怎么了,快告诉六哥。”孙六少飞快跑到孙婷婷面前,蹲**满脸焦急,对妹妹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江橙儿羡慕得很,孙婷婷有这么多关心她的哥哥,真幸运。 自己于孙六少而言,只是个外人,孙婷婷是他的亲妹妹,孰重孰轻,不言而喻。今天这事儿,他不可能不偏袒自己的妹妹。 孙婷婷趁机向六哥诉苦,让六哥替她报仇,把江大妮抓到镇衙门严刑拷打,关进大牢。 孙六少拧眉,“婷婷,以我对江姑娘的了解,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你动手,是不是你先挑的事?你如实告诉六哥。” “六哥,你胳膊肘往外拐,相信别人,不信自己的亲妹妹,不管自己亲妹妹的死活。我干脆被她打死算了,呜呜……”孙婷婷做伤心哭泣状。 “地上凉,我先扶你起来。”孙六少好言相劝。 “你不替我教训江大妮,我就不起来。”孙婷婷哭哭啼啼,满地打滚。 孙六少善于察言观色,瞧着妹妹的精神头,就不像肚子痛的样儿。 爱女心切的村正夫人,不悦地责怪:“六儿,别惹你妹妹哭了,她已经够伤心的了。你不替妹妹出头,就去旁边安生站着,不用你参与,娘自己动手,替女儿出气。” 村正夫人从地上捡起棍子,怒冲冲向江橙儿走来。 为了防止江橙儿躲闪,先前那二人故伎重演,又抓住了江橙儿的胳膊。 村正夫人非常愤怒,用了十二分力气,棍子带着呼呼的风声,向江橙儿的后背砸下来。 江橙儿躲不开,咬紧牙关,准备承受这一下重击。 “噗”一声,棍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江橙儿没觉得痛,却听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闷哼声,接着是村正夫人的惊叫声,和棍子落地的啪嗒声。 江橙儿心中大震,万万没想到,孙六少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了一棍子。 “六儿,六儿……”村正夫人惊呆了,双手不停地哆嗦着。 她刚才那么用力的一棍子,敲在了自己小儿子身上,小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她最疼爱的孩子,从小到大,她从未舍得戳他一指头。 一直作壁上观的村正这下也急了,慌忙跑到小儿子身边,抚摸着他的后背,一个劲地问他身体有没有事。 “爹,娘,哥哥,我不许你们打江姑娘,你们打她多少下,我替她挡多少下。”孙六少凛然道。 江橙儿感动得无以复加,她何德何能,值得一个男人如此维护他,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村正夫人红了眼圈:“傻孩子,这一下可疼死娘了。六儿,你哪根筋搭错了啊,为什么要替她挡棍子?” “娘,我相信这件事情不是江姑娘的错,婷婷无大碍,就算了吧。”孙六少温声劝说。 “你相信她,不信自己的妹妹?六儿,你到底怎么搞的,被她灌迷魂药了,还是咋的?”村正夫人十分诧异,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我很清醒,你们都冷静点,别闹了。爹,娘,你们吃晚饭了吗,我从镇上一路赶回家,饿坏了。” 孙六少搀着爹娘的胳膊,并招呼自己的哥哥们,先扶妹妹回屋。 “等等,六儿你刚才说,我们打她多少下,你就替她挡多少下。”村正夫人脚步猛地一顿,“你先告诉娘,为啥拼命维护她?你啥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娘咋不知道?” “我和江姑娘接触过几次,一见如故,她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婷婷挑事,我相信江姑娘不会和婷婷起冲突的。婷婷呀太骄纵,吃点亏未必是坏事。”孙六少明智地说。 村正夫人心惊肉跳:“一见如故!你不会是看上她,和她……私定终身了吧?” 孙六少错愕,娘想哪里去了,当着江姑娘的面说出来,真难为情。孙六少回眸望了望江橙儿,还好她一脸平静。 村正眉头皱成了川字,紧张地盯着儿子的表情变化。 孙婷婷叫道:“六哥,你别被江大妮骗了,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有未婚夫了还勾引你,你赶紧离她远点!” “婷婷别胡说!娘,您想多了,我和江姑娘是……朋友。”孙六少旋即转移了话题,“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就想赶回家吃娘做的饭哩。” 孙六少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把爹娘和哥哥妹妹拉到屋里,劝大家冷静下来。 赵三婆迟疑着问:“大侄女,咱们的案子还报不报?” 江橙儿毫不犹豫地回答:“报,咱们这次虽然侥幸没丢钱财,却也受了惊吓,如果任歹徒逍遥法外,下次也许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案子村正不愿处理,咱们就报给孙六少。” 第68章 口碑 “江姑娘,你们报什么案子?”孙六少安抚下家人,快步走出来,听到了江橙儿的尾音。 他出来正好,江橙儿把村外抢劫案复述了一遍。 孙六少眉头紧皱:“竟然有这种事,咱们周围几个村子民风淳朴,以前从未发生过抢劫案。” “我也觉得蹊跷,此人看起来是个新手,而且据我了解,他家虽然穷,但不至于穷得揭不开锅需要冒险去抢劫。”江橙儿也有些不解。 孙六少眼睛一亮:“你知道歹徒是谁?” 江橙儿点点头:“赵婶对村里人比较熟悉,听出了他的声音,他就是咱们村的毛豆。” “毛豆!那个毛头小子,怂货一个,竟然也敢拦路抢劫,大了他的贼胆了。”孙六少冷哼。 赵三婆补充:“打斗时,我用带尖刺的树枝戳着他脖子了,应该会留下伤痕,抓到他一验便知。” “好,江姑娘你和赵婶先回家吃饭吧,我亲自去抓毛豆,然后带他去找你们对质。”提到破案,孙六少精神倍增。 出了村正家,江橙儿看着赵三婆,由衷致谢:“赵婶,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拼命拽住孙老大帮我躲过了一棍子,我甚为感动,谢谢您了。” 赵三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跟婶子客气啥。说实话当时俺心里也害怕,不知咋的就冲上去了。那阵儿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打。” “赵婶,我发现你有时候是三婆,有时候是大侠。”江橙儿语气诙谐。 赵三婆十分认真道:“人心是相互的,婷婷小姐骂我时,你为我撑腰,出手教训她,我感动得很。 我赵三婆算什么,一个长舌妇,碎嘴婆,还曾嚼过你的舌根子。你非但没有记恨我,反而以德报怨,信任我,重用我,让我跟着你挣钱。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感激着呢。” “人无完人,谁都有缺点。长舌未必都不好,若能用到正道上,就能变缺点为长处。”江橙儿实事求是,“我没有那么高尚,做不到以德报怨,只会睚眦必报,我重用你是因为你的口才。” “不管怎样,你让我一个整天站街头,搬弄是非的老婆子,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原来除了无聊的嘲讽别人,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做。”赵三婆有感而发。 是啊,人无论到了多大年龄,只要肯改变,都能活出不一样的精彩,实现自身价值。 江橙儿回到家,唯恐娘担心,没有和娘说路遇歹徒之事,只道是卖香皂回来晚了。 饭后不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江橙儿抢先跑出去开门,是孙六少,他只身一人。 “毛豆是不是跑了,没抓到?”江橙儿急问。 孙六少轻松一笑:“抓到了,我来跟你说一声,在我的审问下,他对罪行供认不讳,这就不需要与你对质了。我心想大晚上的若带他过来,难免惊扰你母亲和妹妹们,我便暂时把他关起来了。” 江橙儿由衷夸赞:“你考虑得真周到,这事儿我压根没敢告诉娘,要不咱俩去外面说话吧。” 孙六少点点头,江橙儿冲屋里喊了句,“娘,你们先休息,我有事和孙六少出去一趟。” 柳氏一惊,满心疑惑:孙六少来找橙儿,晚上两人出去干嘛?橙儿不是和楚先生交往吗,怎么又和孙六少扯上关系了? 夜空晴朗,柔和的月光洒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 孙六少环顾四周:“江姑娘,在村头住很清静,空气也好,但要注意安全。” 他望了望韩佰川的竹屋,眸光闪烁了一下,出于好心叮嘱,“你的那个邻居,不是一般人,你最好对他敬而远之。” 江橙儿好奇地问:“你了解此人的底细吗?” 孙六少凝然道:“不了解,只见过他一面,直觉他不是普通的猎户。” 江橙儿暗道,孙六少的目光果然犀利,可不是嘛,那冰山男并非常人,而是一个武林高手,身上有很重的杀气。 这个秘密她不敢告诉孙六少,以免给自己给孙六少惹来麻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不例外。冰山男隐居于此,只要安分守己,不干危害村民的坏事就行。 江橙儿冷声问:“毛豆有没有交代,他抢劫的动机是什么?” “他说其母患病,没钱抓药,他不得已才铤而走险的。”孙六少眸光飞快闪烁了一下,“毛豆娘跪在地上乞求,求我们念在他是初犯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江橙儿断然拒绝:“不行,犯了罪就必须接受律法的惩罚,不然国家岂不乱了套,人人都将处于危险之中。若第一次不严惩,他不长教训,下次很可能犯更严重的罪行。” 孙六少语气复杂:“江姑娘所言极是,惩戒是必须的,但不必拘泥于形式,我们可以从明面上转到暗中处理。 毛豆属于抢劫未遂,他为母治病情急之下犯了糊涂,念其一片孝心,姑且法外开恩,不公开处治他,你看行否?” 江橙儿注视着孙六少,未置可否,只道:“我一直以为,孙捕头是个铁面无私之人。” 孙六少幽幽叹口气:“人是感情动物,怎能做到铁面无私呢?毛豆已经意识到错误,哭着忏悔罪行,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毕竟是同村伙伴,多少给他留点面子吧。若罪名传出去,他将永远背负骂名,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没有哪个村民敢靠近他……他这辈子就完了。” “孙捕头替罪犯考虑得真多,犯了罪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关监牢,打光棍,被疏离,都是他自找的,我不觉得应该可怜他,因为——法不容情。”江橙儿凛然道。 “江姑娘,我一开始也像你一样嫉恶如仇,后来处理的案子多了,心里坚定不移的原则开始动摇了,我有时会陷于矛盾中。 就毛豆此人此事而言,公开处罚会对他造成恶劣影响,没有什么比人在年轻时就把一辈子毁了,更严重的了。”孙六少神色中透着一种纠结。 江橙儿眸光深邃,静静看着他。 孙六少接着说,“同时,咱们桃花村上百年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好风气,也会遭到破坏,村民们心里将留下阴影,觉得居住环境不安全。 而暗中处理,就能避免这些坏处。我保证毛豆经过我的惩罚、教育,一定会改过自新,我认为这才是对他真正的救赎。” “孙捕头大爱,为罪犯的前途和村民的情绪着想,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受害者被抢劫时遭受的惊吓,我心里的阴影?” 若从法大于情这方面考虑,江橙儿承认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但并不代表她苟同。别忘了她可是睚眦必报之人,她做不到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是啊,她再怎么强悍,也不过是个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女孩子。 孙六少突然伸手揽住江橙儿的肩膀,温声轻语:“江姑娘,你受惊了,我的肩膀借你依靠。” 他手掌的温暖,从肩头蔓延开来,在春寒料峭的夜里。 江橙儿微楞,很快推开他,唇角挂着讥讽:“六少,你这是对我使用美男计吗?” “不,不,江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安慰你。”孙六少愕然,急忙解释。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纵使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你真实的意图。”江橙儿冰冷的目光紧紧锁住他。 孙六少的眼睛仿佛被刺了一下,不自然的眨了眨。 江橙儿直言不讳,“你不公开毛豆的罪行,是为了你父亲。附近几个村太平无事,只有桃花村出了抢劫犯,传出去有损你父亲的声誉,间接会影响你的仕途,我说得对吧。” 孙六少仿佛被人用鞭子使劲抽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身上也似乎没了力气。 他坐在一棵大树桩上,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半晌才缓缓开口。 “江姑娘,我不否认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我父亲一直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努力树立他在村民心目中的良好形象,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是为了我,他用口碑为我铺路。” 江橙儿坐在孙六少对面的树桩上,回想村正的所言所行,他在桃花村的确德高望重,不像别的村正那样横行霸道。 今晚自己打了他的宝贝女儿,他都能隐忍不发,他的冷静理智是有原因的。 “我的五个哥哥全都无心仕途,父亲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他请人教我读书,送我进镇衙门,盼我有朝一日能从小村庄走到京城,升官晋爵,光宗耀祖。 虽然这并非我愿,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从小被父亲灌输了太多这方面的思想。父亲严厉的鞭策和殷切的期待,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只能负重前行。” 孙六少的语气中,有一种难言的苦闷。 江橙儿认真道:“望子成龙,是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愿,对你父亲的做法和你的选择,我不予评价。我只想说一句,功利心可以有,但不能过度,捷径也可以走,但不能走歪路,祝你成功。” 第69章 负荆请罪 孙六少久久凝视着江橙儿,他的眸光由混沌渐渐变得清朗:“江姑娘,遇到你,我可以少走很多歪路。” “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无需对我耍心计。” 江橙儿站起来,声音平静,“我依你所言,放过毛豆,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时候不早了,我们各自回家休息吧。” 孙六少忐忑地问了句:“江橙儿,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好不好?” “一辈子的事情,谁都无法保证。嗯,至少现在我们是朋友。”江橙儿莞尔一笑,如月之光华。 孙六少沉醉于她这抹笑容中,望着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轻轻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站在竹屋前的韩佰川,幽深如潭的眸光中泛起一抹晦暗的波光。 以他武林高手灵敏的听力,方圆几里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江橙儿和孙六少的对话,悉数传入了他耳中。 江橙儿家的篱笆门响,韩佰川从沉思中出来,远远地隔空瞅了她一眼,略带恼火地转身回了屋。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总会莫名的生气,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需要修炼。 江橙儿一早醒来,看到娘在烧火熬粥。 “娘,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早饭女儿来做就行。” “橙儿,娘一晚上都没大睡着。”柳氏担忧,“孩子,你告诉娘,你昨晚怎么跟孙六少出去了?你们不会是去……幽会吧。” “噗”江橙儿一口刷牙水喷出来:“娘,您就爱乱琢磨,孙六少来找我商量件事……嗯,是关于香皂的事儿。我怕吵着苹儿温习功课,就和他出去说话了。说完后,我那不很快就回来了嘛。” 女儿神色坦然,不像说谎,柳氏辗转反侧担忧了一晚上的事儿,才算放下了。 柳氏笑笑:“娘瞅着楚先生就很好,知书达理的,准是个疼媳妇的主。橙儿,这是你的福气,你可要珍惜,好好和人家交往呐。” 桃儿也起炕了,刚要从屋里走出来,听到娘和姐姐在谈楚先生,她又退了回去,躲在门后听。 “娘,怎么说呢,楚先生比我小,我觉得他就像个弟弟,亲切有余,而那种男女之间的喜爱不足。”江橙儿对娘实话实说。 柳氏嗔道:“你这孩子,什么哥哥弟弟的,你们才认识几天,现在下结论太早了。年轻人嘛多交往交往,就能产生感情了。” 江橙儿摇头:“娘,我不……” “江姑娘……江橙儿姑娘在家吗?”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带着几分紧张的颤音。 江橙儿擦着手跑出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脸颊红肿,惶恐不安的男人,脊梁上背一捆荆条。 他正是昨晚的抢劫犯——毛豆!瞧这架势,是来负荆请罪的。 听到男人声,柳氏不放心跟出来问:“谁呀……哎,这不是毛豆嘛,脸咋的了?还背着荆条,不嫌扎得慌吗?” 江橙儿灵机一动:“那啥,他砍柴从树上摔下来了,想买块香皂洗脸消肿。娘,您先进屋看着灶里的火,别蹿出来。” “咱家香皂还能消肿,厉害了。”柳氏笑着回屋了。 江橙儿冲毛豆摆摆手,带他走到外面的隐蔽处。 毛豆瞅瞅四周无人,扑通就给江橙儿跪下了,头磕得咚咚响:“江姑娘,我错了,不该对您拦路抢劫,惊吓到您了,我给您磕头赔罪。感谢您宽宏大度,保全了我的颜面。” 江橙儿冷着脸:“你起来吧,不用谢我,我没有那么宽宏大度,是看在孙六少的面子上才饶过你的。” “六少昨晚教训我,并让我自己惩罚自己,我打了自己几十个耳光,您看我的脸肿了,胳膊也掐得青一块紫一块。江姑娘,您如果还不解气,就拿带刺的荆条使劲抽我,出出气吧。” 毛豆跪在地上,转了个身,背朝江橙儿。 “肉体的惩罚只是表面的,精神上的忏悔才能深入骨髓。希望你以此为教训,改过自新,发愤图强,一个大男人只要肯干,怎么还挣不出钱,养不活自己的母亲?为了偷抢几个钱,毁了自己的人生,得不偿失。” 见他认罪诚恳,额头都磕出血了,态度又温顺,江橙儿多少消了气,训诫了他几句。 “江姑娘的教诲我铭记在心,绝不再犯。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日后定找机会报答您。”毛豆红了眼圈,十分诚恳地伏地说。 江橙儿爽快道:“我并不图你的回报,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娘的病怎么样了?看病要紧,我可以借给你钱,你赶紧去请大夫抓药。” “我娘……好多了,不用看大夫了,谢谢您江姑娘。” 见江橙儿打量他,毛豆目光闪烁了几下,赶紧补充道,“我娘昨晚打骂了我一顿,今天精神头反而好多了,我估摸着有可能是把闷气顺出来了。” 江橙儿起疑,毛豆娘的病这么快就好了,看来生的不是重病,抓药也花不了几个钱。就算家里分文没有,也可以暂时借亲戚朋友的,或者拿东西去当钱,不至于走投无路抢劫。 江橙儿直觉毛豆之所以抢劫,不是因为没钱给娘抓药,那又为了什么呢? 是什么力量让一个平时比较老实胆小的男人,变身为强盗铤而走险? 江橙儿冷锐的目光盯着毛豆,突然严厉发问:“你为什么拦我的路抢劫,是谁怂恿你的,说实话,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毛豆吓得心突突跳,结结巴巴地辩解:“没……没人怂恿,是我自己鬼迷心窍。江姑娘,我,我愿意干活赎罪,您家里需要挑水吗,我这就去帮您挑。” 毛豆说完,慌忙向江橙儿家里跑去。 毛豆还真是个毛头小子,一点也不会掩饰心里的秘密,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验证了江橙儿的猜测。 江橙儿拧眉,他不说,她也能查出来。 正在这时,赵三婆迈着小碎步急急而来,压低声音问:“大侄女,毛……贼的事儿处理得咋样了?昨晚孙六少告诉我不要声张,哼!便宜那小子了。” 江橙儿把情况说了一遍,而后道,“赵婶,你来得正好,今天你哪里也别去了,帮我调查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怀疑毛豆抢劫一案另有隐情,你暗中打探打探,这几天有谁接触过他。你也可以从毛豆娘身上找突破口,弄清楚真相。” “查真相我是挺感兴趣的,可我对卖香皂挣钱更感兴趣。”赵三婆纠结。 江橙儿调侃:“赵婶你就是个老财迷,这也是帮我做工,我同样会付你工钱的。” 赵三婆一脸兴奋:“嘿嘿,多谢老板夸奖,俺这就去破案。” 江橙儿回到家,毛豆已经去挑第二趟水了。 柳氏不解地问:“橙儿,毛豆怎么给咱家挑水?他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娘,我今天才发现您想象力非常丰富,您女儿哪有这么大的魅力。” 江橙儿接过娘手里的粥碗,随口编了一套说辞,“毛豆想买块香皂给他娘洗衣服,钱不够,我念他一片孝心,说免费送他一块,他过意不去,跑来给咱家挑水。” 江橙儿汗,撒了一个谎,需要用好几个谎才能圆起来。 骗娘不对,可是如果和娘说了实话,娘知道她昨晚遇到歹徒,准得吓坏了。以后娘在家得整天提心吊胆,不放心她出去卖香皂。 江橙儿认为事情没有绝对的好坏,视情况而定,有时候比较之下,善意的谎言更可取。 饭后,江橙儿没闲着,又做了一锅香皂。 昨天一下子做了两天的量,按说今天偷偷懒也行,可江橙儿习惯了每天劳动,多备下些香皂,留点库存也好。 江橙儿刚忙活完,楚三郎来了。 他快人快语:“妹子,我是来邀请你去俺们村卖香皂的,俺娘把你做的香皂传得神乎其神,好多人等着瞧瞧神物长啥样呢。” 江橙儿哭笑不得:“多谢伯母帮我做宣传,香皂就是个能去除污垢的洗衣用品,可没那么神。嗯,反正我去哪儿卖香皂也是卖,今天就先去三哥村里吧。” “好唻,中午留在我家吃饭吧,我跟婶子说一声,别等你了。”楚三郎眉开眼笑,满心兴奋。 后山屯离着比较远,现在已经上半晌,去了那里中午肯定回不来。 江橙儿想到之前和楚母闹得一些不愉快,去楚家吃饭不太合适。她摇摇头:“怎么好意思叨扰伯母,我捎着点饭就行。” “我娘下命令了,今天不把你请去,就不让我回家了。妹子你都认了我当哥哥,我娘就是你娘,你不用见外。再说了,我留在你家吃过两次饭了,回请你一次也是应该的。”楚三郎极力邀请。 江橙儿也不好再推辞,把定型的香皂切割开,数出一百块,分装到两个木桶里。多带一些,如果在后山屯卖不完,就把剩下的在回来路上叫卖。 楚三郎挑着扁担,美滋滋的和江橙儿同行,他俩都是爽朗健谈之人,说说笑笑,没觉得路途远。 第70章 宠溺 进了后山屯,沿途跟楚三郎打招呼的乡亲们接连不断,可见他的人缘很好。 村民们笑着端详江橙儿,有人打趣:“三郎,领媳妇回来了,啥时候喝喜酒啊。” “别胡说,这是我妹子,受我邀请来卖香皂的。”楚三郎自豪地介绍着江橙儿。 上次江橙儿进过他家门,差点成为他的媳妇,现在却变成了他的妹子。此时此刻,被村里人问起她的身份,他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坦然。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知道不可为,就不会再纠缠。 想到原主的遭遇,江橙儿的心情有些复杂。 村民们一听楚母口中的神物来了,都好奇地围过来想一睹为快,楚三郎让大家把消息扩散出去,欲观或欲买香皂的去他家门口集合。 这群人呼啦啦的跟在楚三郎和江橙儿身后,到了楚家门口,那里也有一群人在等着了。 江橙儿暗道,楚母的宣传力度杠杠的,她一看就是个泼辣又精明的妇人,在村里应该也是有号召力的。 楚家的篱笆墙高大结实,大门是木板做的,比其他村民家的篱笆门上了一个档次。楚家几个儿郎勤劳能干,有会木工的,有会瓦工的,把家里拾掇得有模有样,像过日子的。 楚家儿郎们个个相貌堂堂,招女孩喜欢,就算因为供小五读书,家里没钱,也不至于五个兄弟娶一个媳妇。 对此,江橙儿有些纳闷。 她来不及多想,楚家那三个哥哥分开人群,热情地过来迎接她。 江橙儿走到楚母面前,盈盈行礼:“橙儿见过伯母,谢谢您帮我打头阵。以前我屡次送哥哥们香皂,让他们给您捎回来洗衣服,他们都不肯收。您现在帮我宣传香皂,却没有样品,让您为难了。” “闺女,你可来了,伯母一直盼着你呢。”楚母今天见到江橙儿特别高兴,满脸慈爱的笑容,“没有实物,才更让人们好奇,乡亲们早就等不及想看看香皂是何方神物了。” 江橙儿从桶里拿出一块香皂,给村民们讲它的用途。 楚家四个儿郎在大集上见过赵三婆现场演示用香皂洗衣,故而不用江橙儿说,楚四郎端出来一盆清水,楚二郎找来一件脏衣服。 江橙儿通过演示,让村民们亲眼见识了香皂的去污效果。 本来就对香皂十分感兴趣的村民们,这下彻底沸腾了,纷纷夸香皂长得漂亮,用途广,效果好,果然是神物,没有让他们失望。 江橙儿不想故意夸大香皂的使用效果,只是实话实说,村民们反赞她谦虚诚恳。 是啊,江橙儿见怪不怪,而第一次见到香皂的古代人,自然觉得它很新奇。 得到了顾客的认可,东西卖起来就顺溜多了,截止到中午,两桶香皂卖了一桶多。 楚母让在场的人给没来的村民传递消息,下午欲购从速。 送走这些人,楚母非常亲切地拉着江橙儿的胳膊,带她进屋坐。 桌子上早就摆好了特意为江橙儿准备的点心,楚母自己蒸的小米糖糕,还有楚家儿郎从山上摘的红彤彤的野果,青嫩嫩的竹叶茶,招待得十分周到。 楚母手脚麻利地炒了四个小菜,把焖在瓦罐里的山菇炖野鸡舀出来,荤素兼备。再配上几个小麦面、玉米面和粟米面掺在一起的,金黄色的小饼子,吃起来要多香有多香。 江橙儿瞧这一桌子饭菜,过年顶多也就是这样的标准了,应该是他们平时不舍得吃的。 江橙儿本想住下吃个家常便饭,没想到这么隆重,她心里过意不去:“伯母,让你们破费了。” 楚母温柔道:“闺女,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能来伯母很高兴,巴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你。只怪咱家里穷,你不嫌弃就好。 别放筷子,多吃点,这野鸡是大郎昨晚蹲在山上一夜才猎到的,他说给妹子尝尝鲜。” 江橙儿心中感动,在楚大郎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夹了一块野鸡肉,夸道:“嗯,真香,伯母的厨艺真好。” 楚母招呼江橙儿多吃点,楚家四个哥哥笑眯眯地看看江橙儿,眼神里满是宠溺,屋里的气氛很温馨。 江橙儿转念问:“伯母,楚五郎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江橙儿妹子还被蒙在鼓里呢,楚家四个儿郎抿嘴偷笑。 楚母唇角也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小五他中午在外村吃饭,晚上才能回来呢。” 楚三郎长眉一挑,接了句:“妹子,其实你已经见过小五了。” 江橙儿疑惑,有吗,她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楚小五啊? 江橙儿想了想,试探着问:“五郎不会就是——楚云帆楚先生吧。” 楚母笑着点点头:“就是那傻小子,他不让我们告诉你。” 江橙儿一拍脑门:“呃,我笨死了,早该猜到是他。都怪我的惯性思维,还以为他的名字顺延,是叫楚五郎,长得也像哥哥们似的魁梧健壮呢。” 楚二郎捂嘴笑:“很多人都说我们不像小五的亲兄弟,倒像他的……侍卫。” 楚母的筷子“铛”碰到盘边,眸光几不可察的闪烁了一下。 楚三郎风趣道:“也难怪妹子识不得小五,他长歪了,小豆芽似的。” 江橙儿抿唇:“哎,我脑子不拐弯,一开始见到楚先生,就没往这方面寻思。他超凡脱俗的气质,恍若天上的谪仙,使我不知不觉中忽略了他的身份。 昨天我略起疑心,而三哥四哥与楚先生见面,故作不认识的样子,把我搞糊涂了。今天才知楚先生也是伯母的儿子,伯母真是好福气,一连生了五个优秀的儿子。” 楚母被逗笑了:“小五是天上的神仙,那我老婆子岂不成王母娘娘了,哈哈,还是橙儿会说话,五个浑小子不如一个闺女贴心。橙儿,听起来你对小五的印象还不错。” “嗯嗯,楚先生可好了,有学问,有主见,有魄力,有一颗善良仁爱之心,值得敬佩。”江橙儿由衷夸赞。 楚母十分欣慰,单刀直入:“橙儿,这么说你是喜欢小五喽,你嫁给他可好?” 江橙儿惊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委婉回绝:“伯母,您开玩笑的吧。昨天三哥提起过此事,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楚先生神仙般的人物,我一个小村姑可配不上他。” 楚母摇头:“没,橙儿,我是认真的,我找人算过卦,你和楚家有割不断的缘分。今天你坐在这里,我感觉气氛特别融洽,咱们就是一家人呢。 我越瞧你越喜欢,你的四个哥哥打心眼里疼你,小五对你情根深种,我们都把你当掌上明珠,你嫁过来绝对不会受半点委屈。” 江橙儿咂舌:“等等,伯母您可能误会了,我和楚先生才认识没几天,他怎么可能对我情根深种?” 楚三郎接上话茬:“娘,您太心急了,先让妹子吃饭,别凉了。妹子,等会儿我给你看几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江橙儿心里七上八下的,楚三郎转移话题,说了件有意思的事情,分散江橙儿的注意力。 饭后,楚三郎把江橙儿领到小五的房间,墙上张贴着一幅幅淡雅如诗的水墨画,胜过最好的装饰品。斑驳的阳光洒在简陋而干净的室内,平添了几分暖意。 江橙儿不由得想起《陋室铭》中的名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住在这里的楚云帆正是品德高尚之人。 靠墙的简易书案上,折叠放着一张画,楚三郎轻轻打开,呈现在江橙儿面前。 上面画着一个素衣女子,柳眉星眸,浅笑盈盈,神色间隐隐透着一抹活泼与清冷糅合在一起的光芒。女子纤手轻抬,掌心托着一个轻盈的泡泡。 江橙儿讶然,楚先生画的好像是她,却又比她本人更添了几分俏丽。他的画工极好,细腻传神。 他画的是第一次与她见面时的情景,她追逐香皂泡泡到篱笆墙边,不经意间看到一个路过的翩翩美少年。 两人隔墙相望,她被深深惊艳,忍不住出言赞美,蹦出一串称呼,小男神羞红了脸。 江橙儿自言自语:“嘿嘿,楚先生应该画一个流口水的小色女。” 楚三郎忍俊不禁,接着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条,上面是娟秀而飘逸的两个大字“江橙儿”。 咦,这不是她写的字吗,记得前些日子她去跟村里的老教书先生借笔墨时,老先生考验她,让她写的。 楚三郎凝声道:“小五与我无话不谈,我知道他的心事。他先是看了你漂亮的字体心生好感,后来被你勇于和重男轻女的世俗抗争,敢为天下先的精神折服。你正是他喜欢的那种,能与他产生精神共鸣的伴侣。” 江橙儿汗:“不过才相识数日,他下这番结论为时太早。少年情窦初开喜欢一个女孩子是正常的,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未必就能当成一生的伴侣。” “我了解小五,他是个感情特别专一的人。以前有多少女孩子围着他转,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一心扑在读书上,得了个书呆子的绰号。 第71章 望子成龙 现在他见了你突然开窍了,尝到了喜欢一个女孩的甜蜜滋味,还有被拒绝的伤心滋味。昨天中午他就失魂落魄,晚上回家饭也吃不下,抱着你送的白狐坎肩,坐在灯下一夜未睡。”楚三郎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江橙儿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三郎解释,“因为咱们之前闹的不愉快,小五特担心你心里有阴影,不愿接受楚家的男人。他没敢对你表明身份,想和你慢慢培养感情。还请你不要怪罪他,并原谅我们当初的冒犯。”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不必放在心上。经那一劫后,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江橙儿意味深长地说。 “妹子,我委实不忍见小五伤心,故而今天瞒着他,把他对你的心意说出来。我也冒昧问问,你喜欢他吗?如果你们两情相悦,请不要错过。”楚三郎充满期待。 江橙儿毫不犹豫地直言:“三哥,我不骗你,我对他有亲切之感,有敬重之情,唯独没有男女之爱。若是可以,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弟弟。” 楚三郎眸中泛上痛楚,深深的叹口气,小五轻易不会喜欢上谁,喜欢上了就很难放下,只怕此后他要饱受这份情感折磨了。 沉默了半晌,江橙儿理智地说:“等他长大了,随着见识增多,想法也会改变,他会喜欢上更优秀的女孩。现在他还小,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考取功名,成就一番辉煌的事业。” 楚三郎摇头又点头,沉声道:“妹子,我求你先不要明确拒绝小五,给他留点念想吧。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行吗?” 江橙儿为难:“我不喜欢在感情上拖泥带水,拖得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好。” 楚三郎慎重道:“小五太重感情,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格外认真。若是明确拒绝他,我担心他忧郁伤怀,萎靡不振。 我们暂时不提此事更好些,以他的羞涩应该不会主动对你表白,我再劝劝娘别催促他的婚事,就没问题了。” 江橙儿点点头,人家不对她表白,她的拒绝自然就不成立了。 “先这样吧,我总不能跑去对楚先生说,你别喜欢我,我不接受。” 楚三郎勉强笑笑:“我会劝他把精力用到读书上,婚事以后再考虑。” “三哥放心吧,楚先生是个聪慧,有分寸的人,不用我们多说,他自会明白的。” 江橙儿安慰三哥,这个粗犷汉子有一颗细腻的心,很重兄弟感情。 楚三郎留在家里跟母亲详谈,江橙儿由楚大郎和楚二郎带着去山上玩,楚四郎则去召集村民们来买香皂。 江橙儿手脚并用,像小壁虎似的爬到山顶,累得气喘吁吁。 呼吸着高处清新的空气,望着头顶蓝宝石般透亮的天空,不由得心旷神怡。 山上有一种白里透红的小野果,玲珑可爱,透着幽香,吃起来酸甜爽口,江橙儿叫不上名字。 楚大郎说这叫雪果,冬天开花,春天结果,果实有解毒降火等功效。 在冬天傲雪开放,真是顽强的植物呢。江橙儿甚为喜欢,摘了一小把雪果,回去研究研究能不能用到护肤品中。她脸上冒了几个小痘痘,想调一款祛痘的面霜。 江橙儿在山上转了一圈,挖了几种草药后,准备下山。 楚大郎和楚二郎一边一个保护着她,江橙儿不让他们搀扶,她自己抓着山壁上凸出的石头和野草,慢慢地往下溜。 溜到半山腰,江橙儿不小心踩空了一脚,下意识发出一声尖叫。 叫声传到不远处的一个黑衣男子耳中,他突然感觉心中一紧,顾不上多想,急忙飞掠而来。 却见陡峭的山壁上,攀附着一个苗条的素衣女子,她娇小玲珑的身子由两个高大的男人托举着。 女子喘了几口粗气,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哎呦……真够刺激的!大哥,二哥,吓死我了,幸亏你们抓住我了。” 女子本是化险为夷后喜悦的笑,黑衣男子听了却觉得那是她对男人的娇笑。 他腹诽:不要脸的女人,在桃花村玩闹还嫌不够,又跑别的村来勾引男人。哼!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叫得这么亲热。 “妹子,大哥背你下去吧。”楚大郎委实不放心。 江橙儿心有余悸,咬了咬牙道:“没事儿,我小心点就行了,我要锻炼胆量。” 江橙儿试探着寻找落脚点,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楚大郎和楚二郎与江橙儿速度一致,两双眼睛牢牢盯着她,心里紧张不安。 直到江橙儿的双脚踩到地面上,安全下了山,两兄弟才松了一口气。 “耶!成功!”江橙儿欢呼雀跃,就差拉着楚大郎和楚二郎的手跳起来了。 她回头赫然看到一张冷峻的冰山脸,散发着丝丝寒气,似乎瞬间冻住了她的兴奋。 怎么是他!江橙儿这几天不太想见到他,偏又在外村遇到了。出于礼貌,她还是挥手打了个招呼。 “嗨,美男,你来这里打猎吗?” 韩佰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方才双脚竟像被钉住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慢慢挪下来。 这会儿他才如梦初醒,冷冷地瞅了瞅江橙儿,留给她一个傲然离去的背影。 “他是谁呀?真无礼。”楚大郎很不满意这个男人对妹子的态度,瞧他拿着弓箭,像个猎户。 “长得挺好个人,怎么跟座冰山似的。”楚二郎撇撇嘴。 “二哥用词准确,他就是座大冰山,估计被炽热的太阳炙烤一万年也融化不了。”江橙儿指指自己的嘴,低下声来,“他是我邻居,这儿有问题,不能说话。” 怪不得如此冷漠呢,楚大郎和楚三郎明白了,不再指责什么。 韩佰川走远了也能听到江橙儿的话,他咬唇,小黑妞总说他是大冰山,赶哪天把她冰封在山上,看她还能到处乱跑勾搭男人不。 这个念头忽地冒出来之后,韩佰川才意识到自己又不正常了,他才不要把她困在身边呢,离得越远越好,省下她烦人。 江橙儿回到楚家,门口站着好几个来买香皂的村民,楚四郎有模有样地当起了卖货郎。 楚三郎请江橙儿进屋,母亲有话和她说。 楚母失神地坐在炕边,脸上似有未干的泪痕。 “伯母,您找我有事。”江橙儿略带不安地问。 楚母抬头看了江橙儿一眼,语气不似先前那般热情:“老三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意思,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小五在你们村里教学,你来回接送妹妹上学堂,难免与他经常见面,请不要伤了他的心。” 江橙儿听出了楚母的弦外之音,平静而冷然道:“我时常不在家,基本上由二妹接送小妹,我见到楚先生的机会不多。伯母放心,我不会刻意去影响楚先生。” 这丫头是个明白人,楚母脸上的不悦减少,添了焦虑:“这么多年来,我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只盼小五发愤图强,早日考取功名,飞黄腾达,也不枉他寒窗苦读多年。” 江橙儿好心劝说:“伯母,我知道您望子成龙的心情,飞黄腾达固然很好,可是也不能对孩子施加压力太大了。孩子的快乐比功名重要。楚先生才十五岁就考中秀才了,功成名就指日可待,你不必担心。” “小五从小就是学堂里最拔尖的,他要做就必须做到最好,连中三元,我方如愿。”楚母凛然道。 江橙儿摇头,楚母是个好强之人,她的想法固然有几分道理,俗话说有压力才有动力,从某种程度上能激励小五更上进。 江橙儿只是觉得楚母的功利心太强了,别的乡村妇人只求儿女温饱,她却如此看重功名,令人纳闷。 为什么非得让小五连中三元呢?要知道这很难很难,能连中三元的是凤毛麟角。 楚母及楚家兄弟的宣传超给力,到了下半晌,两桶香皂全部卖完了。 期间江橙儿偷着拿出十块香皂,留在了楚家。 这样今天一共卖了九十块香皂,挣了四百五十文,收入颇丰。 楚大郎和楚三郎把江橙儿一路护送到茅草屋附近,才放心的告辞,他们也没歇一歇,接着往回赶。 江橙儿每次都被楚家哥哥们暖得心里热乎乎的,自己何德何能啊,得到他们这般爱护与照顾。 江橙儿刚走到篱笆墙外,听见屋里传出恶狠狠的叫骂声,她大惊,是江酒鬼那个畜生的声音!她从小听到大,再熟悉不过。 江橙儿立刻转身往外跑,放开嗓门大喊:“楚大哥,楚三哥,你们快来呀!我家里有歹徒!” 楚大郎和楚三郎没有走远,猛然听到江橙儿求助,他们迅速折回来。 江橙儿抄起一根粗壮的棍子,先一步跑进屋里,只见江酒鬼由江老三搀扶着,半躺在一扇门板上。 江酒鬼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柳氏训斥,柳氏瑟缩在墙角,大气不敢抽。 江老大则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幅看热闹的样子。 第72章 养伤 “娘,我回来了,别怕。”江橙儿跑到娘身边,扶住娘摇摇欲坠的身子。 江酒鬼穷凶恶极:“小贱人,你终于死回来了,老子等的就是你!一定是你这小贱人撺掇老贱人搬出来住的,你们撇下老子不管,自己出来放浪,看老子不打……” “你打谁!”楚大郎威风凛凛地走进来,怒视着江酒鬼。 江酒鬼立刻噤若寒蝉,他在楚家兄弟手中吃过亏。 “妹子,借我用一下棍子,我活动活动筋骨。”楚三郎拿过江橙儿手中的棍子,在江酒鬼头顶挥舞了几下。 江酒鬼吓得捂着头,躺在门板上挺尸。 上次楚三郎带着一群山上的土匪闯进江家的情景,江老大和江老三永远忘不了,他们心里十分忌惮。 江橙儿脑筋快速转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现在还不到“休”了江酒鬼的时候,必须再忍耐一段时间。 江橙儿压住怒火,跟江酒鬼解释:“我们搬到这里住,是为了靠泉边近,做香皂用水方便。女儿只想多挣点钱,孝敬爹娘,不然拿什么给爹买酒喝。” 江酒鬼一听到钱来了精神,两眼冒着贼光:“你是说挣了钱给爹花?” 江橙儿点头:“是啊,当子女的理应孝敬爹娘,等爹好了,女儿就给你买酒喝。现在你身上有伤,先回家养伤吧。” 江酒鬼贼目一转:“大妮你说得比唱得好听,休想把我忽悠回去,现在就给我钱,我还要抓药呢。” “抓药啊,嗯,治病要紧,钱我给你。”江橙儿掏出十文钱,在手里掂了掂。 “这才几个铜板,太少了,你打发叫花子呢。”江酒鬼不满意。 江橙儿不紧不慢道:“做香皂需要大量成本,我没有多余的钱。爹嫌少,就过段时间再来拿吧,我多攒几个。” 江酒鬼馋酒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哪里还能再等几天。他嚷着,让江橙儿快把这十文先给他。 江橙儿故意手一松,铜板啪啦啦掉到了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江酒鬼跪在地上爬行着一个个捡起来,这模样比叫花子更像叫花子。 让他去买酒喝,喝死他拉倒。江橙儿鄙夷地瞅了瞅江酒鬼,转而道,“大哥,三哥,我爹有病需要静养,麻烦你们护送他回去。” 江酒鬼不愿走,想留在这里白吃白喝,还让江橙儿供他花钱。 江橙儿好言哄着他,然后让江老大和江老三用门板抬着他,在楚大郎和楚三郎的监督下,把他送回去了。 与此同时,韩佰川飘忽的神思收回来,目光落到了书卷上。 邻居家里的争吵声,全都落入了他耳中,他暗暗摇头,江大妮有这样的渣爹,真够她受的。 江橙儿安慰了母亲几句,柳氏擦着眼泪,唉声叹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江橙儿刚把今天卖香皂挣的钱藏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是赵三婆来了,江橙儿请她进来到另一个卧室密谈。 “大侄女,你交代的事情我查出来了,从毛豆娘嘴里套出来的话,我厉害吧。”赵三婆既夸自己又夸江橙儿,“果然如你所料,毛豆抢劫是被人怂恿的,你猜猜是谁?” 江橙儿只问:“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一个让你非常惊讶的女人。”赵三婆神秘地说。 江橙儿已经心里有数,冷哼:“就她那样的还不值得我惊讶,是孙婷婷吧。” 赵三婆瞪圆了眼:“大侄女你咋知道的,神机妙算,佩服!你说她身为村正家的小姐,怎么不学好,专干些下三滥的事呢? 昨晚还想讹着你,哭着喊肚子疼,结果大夫来了给她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 “嫉妒是魔鬼。”江橙儿咬牙,冷冷道了句。 昨晚已经教训孙婷婷了,看在孙六少的面子上,这次可以饶过她,若有下次一定加倍惩罚她。 吃晚饭的时候,柳氏没有胃口,无精打采的。 江橙儿和两个妹妹说笑着,调节饭桌上的气氛。 江桃儿状似随意地问:“姐姐,你今天去后山屯卖香皂顺利吗?” “特别顺利,全仗楚伯母的鼎力相助。” 柳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橙儿,你那未来的婆婆对你真好,你嫁给楚先生多好,受不着委屈。” “娘,您以后别提此事了,我也跟楚伯母说明白了,我和楚先生是不可能的。”江橙儿不愿让娘误会下去,直接道。 柳氏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姐,你……不喜欢……楚先生吗?”江桃儿吞吞吐吐地问。 江橙儿没有避讳,点点头:“楚先生挺好的,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江桃儿眨眨眼,眸中有抹光芒一闪而过。 翌日早晨,江橙儿正准备做香皂,毛豆跑来说帮她挑水。 不等江橙儿拒绝,他从院子里挑起木桶就出去了。 江橙儿耸耸肩,毛豆倒是个懂得感恩之人,江橙儿觉得有必要提醒他,别再被孙婷婷利用。 香皂配方不能被外人得知,江橙儿小心谨慎,在提取碱液时关上了房门。 不料,毛豆挑水回来也没敲门,直接推开门大步闯进来。 江橙儿迅速拿起锅盖,一把盖到装着草木灰的盆子上。 “恩人,我把水给您挑进来,省下您再往里提了。”毛豆嘴里说着话,目光瞥向灶台的方向,眼珠滴溜转。 “谢谢,放下吧。”江橙儿不动声色。 “恩人,您这是在做饭吗?”毛豆故作不知,凑过来看。 江橙儿清冷一笑:“恩人称不上,只要不是仇人就好。你现在知错能改还为时不晚,就怕一错再错,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和立场,莫被他人蛊惑利用,你好自为之吧。以后不用来帮我挑水了,我用不起。” “我……”毛豆不傻,听出了江橙儿的弦外之音,他惊诧不已,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感谢您的……教诲,我牢记在心……恩人。” 后面这声“恩人”,比之前更添了几许真诚和敬意,毛豆愧疚地弯腰退出去了。 江橙儿摇摇头,希望他真的知错了。 江橙儿让桃儿悄悄跟在毛豆后面看看,莫打草惊蛇。 江橙儿做完这锅香皂,桃儿回来了。 “姐姐,我跟着他走到村头那片断墙处,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和他碰头,你猜是谁?竟是孙婷婷小姐。两人小声交谈,我不敢靠得太近,没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桃儿带着遗憾和不解说。 江橙儿嗤笑:“我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应该是孙婷婷派毛豆来偷看我怎么做香皂,毛豆任务失败,向她禀报。” 江桃儿讶然失声:“啊!他们真坏,竟做贼偷学姐姐的手艺!怪不得婷婷小姐扇了毛豆一巴掌,大骂他‘笨蛋’。 毛豆捂着脸颊说他已经尽力了,上次抢劫差点被抓身败名裂,请婷婷小姐兑现承诺。她则骂毛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他滚。” 江橙儿冷哼:“孙婷婷被村里未婚青年争相追逐,毛豆正是因为爱慕她,才受到了她的利用。为了哄骗毛豆替她做事,她大概是许下了‘可以嫁给他’之类的空头承诺,所以毛豆才肯为她卖命。” 江桃儿气呼呼:“婷婷小姐这么做太不道德了,毛豆真傻,怎么能相信她呢。” 江橙儿正色道:“孙婷婷早晚会吃亏,骗男人感情不是好事,轻则臭名远扬,重则付出血的代价,自作孽不可活。 你说得对,有些男人是真傻,被女人耍得团团转,自己不能明辨是非,活该被骗。” 无独有偶,打香皂配方主意的不止孙婷婷,还有别人。 这不,江橙儿正和桃儿说着话,又一个讨厌的人来了。 “请问这里是江大妮江姑娘的家吗,我家少爷来看你了。”外面传来急促的叫门声。 谁呀?还少爷呢。江橙儿擦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到院子里,隔着篱笆门先看到了一袭明艳的紫衣。 “喂!江姑娘,是我,哈哈,我们又见面了。”紫衣男子高举着手,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男子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一双多情妖冶的桃花眸含着盈盈的笑意,恍若一江春水,荡漾着迷人的波光。 是他,在镇上遇到的那个虚伪可恶的于锦航。 江橙儿对他没有好感,冷着脸直接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少爷提着礼物屈尊远道而来看你,你什么态度啊!”张灯不满地嘟囔,他从镇上一路奔波而来,累得慌,本就憋了一肚子怨气。 “退后,不许对江姑娘无礼!本少爷最喜欢江姑娘这种有个性的女子,自镇上一别后魂牵梦绕,今日特意前来,只为见姑娘一面,以慰相思之苦。一点微薄之礼,还请姑娘别嫌弃。” 于锦航满目含情,双手捧着一个锦盒,呈到江橙儿面前。 相思之苦,呵呵。江橙儿受不了他的酸样儿,做呕吐状:“我突然觉得恶心,身体不适,谢绝见客。桃儿,送客!” 桃儿看看姐姐,听话地上前关门。 第73章 河东狮吼 “这是江姑娘的妹妹吧,长得真水灵,小妹妹,行个方便。”于锦航冲桃儿勾唇一笑,端得是媚意荡漾,勾魂摄魄。 桃儿哪里见过这种男人,这种笑,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江橙儿唯恐桃儿受到不良影响,让桃儿先进屋。 江橙儿怒斥:“于锦航你个妖孽,收起你那一套骗小姑娘的把戏,赶紧从我家滚,这里不欢迎你。” 少爷被痛骂,张灯欲上前跟江橙儿理论,于锦航摆摆手制止。 于锦航依旧嬉皮笑脸:“多谢江姑娘夸奖,我巴不得自己是妖孽,我若是千年狐妖,定和姑娘来一场旷古烁今的人妖之恋。” “我看你就是个人妖。”江橙儿讥讽。 “人妖,是半人半妖吗,我喜欢。”于锦航哈哈笑,他哪里知道江橙儿口中“人妖”的真正含义。 江橙儿挖苦:“不是半人半妖,是半男半女。” 于锦航的笑声猛地停止,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憋了半天,发出几声干涩的呵呵,自我解嘲:“这叫个性,懂不,试问整个风平镇,乃至整个国家,有谁像我这般风度翩翩,又风姿绰约。瞧,本公子身材多好。” 他说着侧身从门缝往里挤,挤进来后做了个得逞的鬼脸。 江橙儿只剩翻白眼的力气了,这人脸皮厚得天下无敌。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江橙儿冷若冰霜。 “哎呦,我的小腰快断了,先让我歇歇,来你们村的路太难走了,我都快颠簸得散架了。本公子啥时候受过这种苦,都是为了你啊,没良心的。”于锦航扶着腰,眼神哀怨得像个小媳妇。 江橙儿指了指桃树下一个圆木桩,示意他过去坐着。 于锦航瞪大了眼睛:“你竟然让我坐一截木头,你们家没有太师椅吗,搬一张出来。” “老虎凳你坐不?”江橙儿咬牙切齿。 于锦航故作害怕的样子,缩缩肩。 张灯从停在门外的马车上,搬下一把柔软舒适的绸缎软椅,于锦航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 优哉游哉了一会儿之后,他瘪瘪嘴:“我口渴了,好姐姐,帮我沏一壶紫笋茶吧。” “姑奶奶这里只有竹笋茶,要不要给你用凉水泡一碗,外加一个竹丝炒肉。” 江橙儿抓起一根长竹片,向于锦航身上拍过去。 于锦航“嗷呜”一声跳起来:“你真打啊,你个……小泼妇,” “打得就是你,让你跑我家来炫富!”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在院子里转圈。 “救命啊!有人谋杀亲夫……”于锦航狼狈躲闪着,还不忘调侃江橙儿。 正在竹屋前开垦种菜的韩佰川,被邻居院里传来的吵闹声烦得皱了皱眉头。 真不知道小黑妞干什么了,自从搬到这里,来找她的男人就没断流,今天还来了个不男不女的。 听这声儿跟打情骂俏似的,太刺耳,韩佰川运功于耳,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橙儿,快住手!来者是客。”柳氏走出来制止。 “岳母大人,救救小婿,橙儿河东狮吼了。”于锦航麻溜地躲到柳氏身后,油嘴滑舌。 柳氏大惊:“这位公子,你叫我什么?!” “娘,他是个疯子,别听他胡说八道。”江橙儿转而怒斥于锦航,“放肆,我的昵称岂是你叫的,赶紧滚出去!” 于锦航在柳氏身后冲江橙儿吐了吐舌头:“娘子,咱俩在镇上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今天我特来登门拜访岳母大人。” 柳氏瞠目结舌,这人瞧着不像疯子,难道橙儿真和他…… 于锦航招招手,张灯把华美的礼盒打开,露出一棵长须大个的人参,呈给柳氏。 “这是小婿家珍藏的极品人参,送给岳母大人滋补身体,还请岳母大人笑纳。”于锦航恭敬道。 柳氏急忙摆手:“礼物贵重,我们承受不起。” “忘了介绍,小婿的父亲是风平镇的首富,家产颇丰,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只要月姑娘嫁过去,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于锦航带着几分得意。 竟是首富之子,这么有钱的人,巴巴地跑来求娶橙儿,被橙儿骂也不还口,始终仰着笑脸,脾气还挺好。橙儿嫁给他不愁吃穿,也不用受累了,是不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柳氏掐灭了。不行,她先前已相中了楚先生当女婿,现在岂能贪图钱财,再把橙儿许给别人。 想到这里,柳氏坚决不肯收礼物。 于锦航转而讨好江橙儿:“月……姑娘,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你就收下这株极品人参吧。你太瘦了,好好补一补。” 江橙儿拿起人参,不屑道:“我看就是个长得变形的干萝卜,你糊弄谁呢!” 江橙儿早就被他烦得冒火了,手一扬,人参嗖地飞到篱笆墙外面了。 张灯怒喝:“大胆村姑,你不想活了,这可是御赐……” 于锦航出声打断张灯的叫喊,江橙儿并未听清他说的什么,张灯气呼呼地跑出去寻找人参了。 于锦航满脸笑容凝结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嬉笑的样子。 “娘子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娘子愿意扔什么就扔什么,反正咱家有钱。” 呵,还有这种人,江橙儿真败了,抓着他的胳膊:“走,我们出去说话,你别在这里烦我娘和妹妹。” 江橙儿一直把于锦航扯到树林里,才松手。 “娘子比为夫还心急呢,这里遮天蔽日,是幽会的好地方。”于锦航抛个媚眼,勾勾手指,“娘子,你喜欢和风细雨,还是狂风暴雨?” “当然是狂风暴雨。”江橙儿捡起一根树枝,毫不客气地向于锦航身上抽去,“让你戏弄我!” 于锦航握住江橙儿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树枝夺下来,打趣:“女孩子太凶悍了可不好,你这个小火爆脾气很难嫁出去,也就我不嫌弃,愿意娶你。” “放开我!”江橙儿怒火中烧。 于锦航拉着江橙儿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深情款款地说:“月姑娘,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江橙儿被他一拉,差点扑进他怀里,她努力用胳膊肘撑开与他的距离,抬头正触到他含情脉脉的眼波,比春水还温柔。 江橙儿冷嗤:“于锦航,你真是个戏精。别演了,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说吧。” “我真的是来向你求婚的,你看着我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对你的爱慕。”于锦航的声音渐渐低缓悠长,带着一股魅惑的味道。 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空隙里洒落下来,照着他如画般俊美的容颜,更为他添了几分妖冶和神秘,眼波盈盈荡漾,令人怦然心动。 江橙儿不由得晃了晃神,于锦航真是个妖孽。 于锦航傲娇道:“娘子,你知道有多少姑娘排队想嫁给我吗?” 江橙儿用力挣脱开他的钳制,冷冷反问:“我要过的是一夫一妻的生活,你这个风流少爷,能为了我舍弃外面的莺莺燕燕吗?” “呃,这个我可做不到,有钱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让我舍弃满园春色,只恋你这一朵花,那我还不得闷死。”于锦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听,咱们的婚姻观完全不同,事儿谈不拢。就这样,你去找你的三妻四妾,以后别来烦我了,告辞。”江橙儿急于摆脱他。 于锦航转转眼珠,拦住江橙儿:“我知道冒昧求婚,你一时接受不了,咱们可以慢慢交往,增进感情。月姑娘,咱们边走边聊吧。你若不陪我,我今天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被威胁了,江橙儿气得咬牙,干脆领他到林子深处,把他转迷糊拉倒。 行至那个温泉处,于锦航欢呼起来:“哇!这里竟然有温泉耶!太好了,我好久没泡温泉了!” 温泉的水澄澈干净,温度正合适,于锦航满心欢喜,想一泡为快,他当即在江橙儿面前,解扣子脱衣服。 江橙儿骂一句“不要脸”,转身就走,却被于锦航扯住了胳膊。 他痞痞一笑:“娘子,别害羞,咱们来洗个鸳鸯浴。” 江橙儿怔,这个臭男人她上瘾了还是咋的,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唉!报应不爽,她前几日也这般**过哑巴美男,今天报应到她自己头上了吧。 “身材太差,本姑娘看不上,你自己洗吧,别被野狼叼了去。”江橙儿使劲甩开于锦航的手,快步离开了。 “娘子,来嘛,你不看怎么知道为夫身材好不好。”望着江橙儿近乎逃跑的背影,于锦航咯咯笑。 他哼着小曲,把衣服脱下来,进去舒舒服服的泡起了温泉。 于锦航美滋滋地撩着水,突然听到树林里传出嗤嗤的怪异声音。 他大惊失色,娘呀!难道树林里真有野狼?! 嗤嗤的声音更大了,于锦航这下听清楚了,是女人发出的变了调的嗤笑声。 于锦航喊着:“谁?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脚步窸窣,一个穿着紫纱裙,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女子,从大树后面踢踏着走出来,唇角挂着一抹戏谑。 于锦航双手抱着肩,往水里沉了沉身子。 第74章 鸳鸯浴 怎奈温泉的水太清澈,无法遮挡他的身体,只能借着袅袅的热气,制造一点朦胧感。 “不用藏了,早被我看光了,我当你身材多好呢,真不咋的,豆芽菜似的。”女子讥笑。 “你……周金枝,你怎么来了?你真不要脸,一个女人家躲树林里偷窥男人沐浴。”于锦航气恼。 “你主动在那个村姑面前脱衣服,巴巴地让她看光光,你才不要脸呢。我看自己的未婚夫,我将来夫君的果体,有何不可?”周金枝理直气壮。 “我这么完美的身材,你竟然说我是豆芽菜,你眼瞎啊。对,我怕你一个瞎子干嘛,反正你啥都看不见。”于锦航干脆放开护着身子的双手。 “你才瞎子呢,我啥都看到了。放心,我的未婚夫,我会对你负责的。”周金枝故意装大方,其实刚才于锦航脱衣服的时候,她一直闭着眼睛。 她再怎么刁蛮,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好意思偷看男人脱衣沐浴。 此时,她的目光盯着温泉上方的热气,压根没敢往下瞄。 “哎呦,人家好羞羞啊,被你看光光,只能和你成亲了。嗯哈,我不介意多一个小妾。”于锦航识破了周金枝的羞涩和意图,勾勾手,“小妾,来呀,帮本少爷搓搓背。” 周金枝叫嚷:“我才不给你当小妾,我要当正妻!”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能否从我的一群莺莺燕燕中脱颖而出,说实话,以你平庸的姿色够呛。”于锦航调侃,“来,给本少爷搓搓背,把本少爷伺候好了,你还是有机会的。” “你个瞎子,我打死你!” 女人都喜欢被夸漂亮,特别是周金枝这种娇小姐,从小到大一直被别人的虚伪赞美声包围着,她早已认定了自己就是貌美如花。 冷不丁听到一句贬低,她哪能受得了,火冒三丈地向于锦航冲过去,也顾不上避讳什么了。 她抬起脚欲踹于锦航的后背,却见他的后背光滑白皙,像一方白嫩嫩的大豆腐,似乎一碰就碎。 她登时收回脚,竟不舍得踢下去。 于锦航俊眉一挑,突然转过身来,一下子把她拽进了温泉里。 周金枝受惊,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头朝下栽入水中。 她手忙脚乱地翻过身来,呛得大声咳嗽,她用脚支撑着防止滑倒,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像个落汤鸡,样子狼狈极了。 “小妾,来陪本少爷洗个鸳鸯浴。”于锦航好整以暇地倚在温泉壁上。 周金枝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本待破口大骂,听到他说跟她洗鸳鸯浴,她心里泛上一阵甜蜜,露出尴尬而羞涩的神情。 她赶紧捋捋凌乱的头发,擦擦脸上的水珠。 这一擦不要紧,彻底成了大花脸。 画眉毛的黑色石黛,涂脸的红色胭脂和白色香粉,掺杂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简直就像打翻了颜料盒。 “鬼呀!”于锦航惊恐大叫着,逃到岸上。 “鬼!鬼在哪里?”周金枝毛骨悚然,抬头惊问,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于锦航“出水芙蓉”的模样,原来他穿着一条白色的**。 “就是你,看看你的大花脸,丑得像鬼。”于锦航发出了跟周金枝刚露面那样的嗤笑,回送给她。 周金枝气结,受到了人生中最重的一次打击。 “呵呵,使劲泡泡吧,太吓人了。放心,就算野狼来了,也不屑吃你。”于锦航气死人不偿命的补了句,扣着扣子,潇洒离开了。 周金枝呆了半晌才缓过劲来,气得嚎啕大哭。 于锦航哼着小曲走到江橙儿家门口,正碰见她挑着香皂要去外村售卖。 他眼珠一转:“月姑娘,我跟你同去吧,只要我于美男往前面一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肯定争着抢着买你的香皂。” 自夸自,不要脸,江橙儿懒得理他。正是为了避开他这个烦人虫,她才提前出门卖香皂的,不然可以午饭后再出去。 江橙儿冰冷拒绝,他热情紧贴,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 江橙儿被烦得头痛,干脆折回来说回家睡大觉,不去卖香皂了。 他总不能跟到炕头上吧,可结果他真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跟着江橙儿进了卧室。 江橙儿杀了他的心都有,用大笤帚把他赶出来,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回答想增进感情。 江橙儿冷笑:“想和我增进感情,必须融入我的生活中,于大少爷,来,帮我择菜。” “本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择菜……但为了你可以学。”于锦航咬咬牙道。 江橙儿把一捆带着黄叶和泥根的韭菜扔给他:“择干净,一个黄叶不许有,一点老皮不许留。” 于锦航提着自己漂亮的衣服,“啊啊”往后退:“这是啥?麦苗,咋还一股子怪味,脏死了,是不是烂了!” 江橙儿气得翻白眼,把韭菜当麦苗,真不知道于锦航这厮咋长大的。 江橙儿给他示范怎么择韭菜,于锦航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表示这是世上最难择的菜,像头发丝那么多,那么细,到过年他也择不完。 “还追女人呢,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张灯,救命啊!本少爷要疯了。” “不许找别人帮忙,自己做。”江橙儿凶巴巴地吼了句,把他按在木桩上,抓起一把泥韭菜塞到他手里。 “脏!”院子里响起了于锦航的惨叫声,就像杀猪似的。 “少爷,您没事儿吧,你可千万别疯了,小的没法跟老爷交代啊!” 于锦航的惨叫,伴着张灯的咋呼,还有从树林里隐约传过来的周金枝的鬼哭狼嚎,甚是热闹。 闹了好一会儿,于锦航见江橙儿板着脸,毫无商量的余地,他才认命地捏起一根韭菜。 他翘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择下一片黄叶,感觉手上粘糊糊的。低头一望自己白皙如春笋的指尖,染上了绿色的菜汁,还有黑乎乎的泥。 娘啊!埋汰死了! 于锦航像被烫着似的,嗷呜一声叫起来,扔了韭菜,窜到水盆那里,涂上香皂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差点搓破皮。 江橙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够夸张的。哼!姑奶奶这招专门对付洁癖男,傲娇少爷。 于锦航不得不承认,香皂是真好用,不仅去掉了手上的脏东西,还去掉了难闻的味道,香喷喷的。 于锦航揉着发红的手,哭唧唧:“月姑娘,打死我也不择韭菜了,你换个活儿让我干吧。” “择个菜都不会,你还会什么?”江橙儿鄙视。 她眼珠一转,用葫芦瓢舀了一些从老鼠洞里掏出来的,发霉的陈年麦粒,走过来问他,“这个你总认识吧。” 于锦航懵懂:“啥?黑乎乎的小东西,是芝麻吧。” “你家芝麻这么大!”江橙儿气得拿瓢敲了他的榆木脑袋一下。 于锦航躲闪之下,碰着江橙儿的手了,她假装不小心把麦粒全洒到了地上。 江橙儿抱怨,“都怪你,把我家辛苦积攒的粮食弄洒了。得,你的活儿来了,把这些麦粒全捡起来,一粒不许落下。” 于锦航顿觉生无可恋:“呜呜,全捡起来,这得有成千上万粒,捡到猴年马月啊!我算看明白了,你存心整我!” “我就是整你,不愿干快滚!” “绝情女,哼哼,我……我捡就是了。” 于锦航唯恐弄脏漂亮贵重的衣服,他把下摆塞进腰带中,袖子卷起来,蹲地上仔细寻找着江橙儿所说的麦粒。 他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少爷,根本分辨不出来,发霉的麦粒和泥土疙瘩、砂砾的区别。 他觉得哪个都像,哪个都不像,看得眼花缭乱了,也没找对几个。 他彻底崩溃,“本少爷不干了,罢工,罢工!” 江橙儿讥讽:“你啥啥都不会,又懒又笨,我干嘛嫁给你。” 于锦航炫耀:“本少爷有的是钱,啥啥都有人替我干,何须自己动手。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于家从我太爷爷的父亲那代,就开始经商了,传到我已经是第五代。我们家世代累积的金钱,土地,店铺,数不胜数。 嫁给我,你就是人人羡慕的少奶奶,整天躺在家里光数钱就行了,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卖几块小香皂挣个仨瓜两枣的。” “敢情你是富五代,呵呵,请问,你这么有钱,用得着算计我的小香皂吗?”江橙儿讨厌炫富的,没心情跟他绕圈子,直接道破他的企图。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香皂配方,你干嘛死乞白赖的跟我求亲。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就算嫁,我也不会拿香皂配方当嫁妆,反而你这个铁公鸡,要拿出于家一半的财富当聘礼。” 于锦航被打脸,一口闷气堵在胸腔里,憋得脸色红一阵青一阵。 他原本打算把江橙儿娶回家当个摆设,一文钱不花就能得到香皂配方,结果她反而算计他的万贯家产。 张灯替少爷斥责江橙儿:“小村姑,你真当自己是个宝,我们少爷不嫌弃你,你算是烧了八辈子高香换来的。你真敢狮子大开口,于家财富如山,别说是一半,就是九牛一毛也能压死你。” 第75章 血腥味 于锦航皮笑肉不笑:“小村姑,你说对了,别人背后里都叫我‘于氏牌铁公鸡’,只有我算计别人的份,别人休想从我手里榨一文钱。 算你狠,成功地打消了我勉强自己娶丑女为妾的念头。说吧,你的香皂配方多少钱,我买。” “那是我的摇钱树,多少钱都不卖,没得商量。”江橙儿断然拒绝,反唇相讥,“内心丑陋才是真的丑,恭喜你,成为风平镇第一丑。” 于锦航气得差点吐血:“小村姑,你会后悔的,本少爷手下有大把的能工巧匠,假以时日,肯定会研究出香皂配方。你现在不贵卖,到时候一文不值。” “我的配方可以不断改进,你永远别想追上我的步伐。”江橙儿冷傲回击。 “于锦航你个混蛋,我杀了你!”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暴喝。 一个头发湿漉漉,脸色土黄的女人,披着马车上的门帘布,像疯婆子似的冲进来。 江橙儿纳闷,这谁呀,瞧着面生。 于锦航认了半天才认出来,他故意夸张惊叫:“鬼来了!” 周金枝脸上的脂粉全被洗掉了,恢复了原本的面貌,眉毛淡,皮肤黄,毫不起眼,怪不得她每次都化着浓妆呢。 周金枝又尴尬,又伤心,又气恼,暴跳如雷地挥舞着树枝,追打于锦航。 于锦航在院子里转圈,两人鸡飞狗跳,尘土飞扬,江橙儿不胜其烦。 “周……周小姐,是你吗?快住手!”孙六少赶过来制止。 如果不是看到周金枝的侍女桃红站在院里,孙六少也不能确定,这个披头散发,披着门帘布,嗷嗷叫着像疯子似的女人就是周金枝。 “孙哥,你快把恶徒于锦航抓起来!他把我拽进温泉中,差点淹死我!”周金枝忘了自己此时的尊容有多砢碜,她看到帮手来了,叫嚷的声音更大。 于锦航撇嘴:“不要脸的女人,你还好意思说,是你躲在树林里偷看我沐浴,我才给了你一个小惩罚。” “我又不是故意看你的,我跟到树林里,是为了……为了捉奸。”周金枝毫不示弱。 孙六少和江橙儿对视一眼,孙六少心神领会,明白周金枝是误会江橙儿了。他摇摇头,示意江橙儿别跟周金枝一般见识。 江橙儿懒得理会烦人的周金枝,只想快点把她打发走。 孙六少极力劝说,周金枝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在他的护送下离开了。 江橙儿抄起大棍子,把于锦航也赶了出去。 于锦航临走气呼呼地撂下一句话:“小村姑,咱们走着瞧,本少爷也能做出香皂。” 江橙儿不屑一顾,走着瞧。 江橙儿傍晚卖香皂回来时,桃儿跑到门口迎接姐姐,帮姐姐收起扁担,倒好洗手水,比往日更加体贴。 江橙儿舒心地笑笑,似乎周身疲劳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没有什么比干完活回到家,看见家人的笑脸,更让人欣慰的了。 晚饭时,桃儿吃得不多,低头搅着碗里的面疙瘩走神,似乎有什么心事。 江橙儿问她怎么了,她张了张口,摇头说没事儿,草草吃了几口饭,就躲进卧室了。 江橙儿越发生疑,不放心地跟过去问,在她的耐心关问下,桃儿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了。 “姐姐,我傍晚去接苹儿时,看到学堂里多了好几个女学子,其中就有三叔家的金花堂姐,还有一个和我同龄的伙伴,她们看起来可神气了。我也……” “桃儿,你也什么?”江橙儿大约明白桃儿的意思了,鼓励她自己说出来,大胆表达自己的想法。 “姐姐,我……我也想去……学堂读书。”桃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出这句话。 “好啊,明天就去,读书是好事,姐姐支持你!”江橙儿毫不犹豫地回道。 桃儿纠结、紧张了半天,羞于开口之事,姐姐一听,竟然未加思索地痛快答应了,桃儿非常感动。 “不行!桃儿你胡闹个啥劲,苹儿已经去学堂了,咱家缺人手,你留家里帮大姐做香皂。没见你大姐忙得团团转,累得腰酸胳膊痛嘛,你太不懂事了。”柳氏推门进来,断然拒绝。 她本来就不认同女孩读书,一个苹儿也就罢了,再加一个桃儿,更让她堵心。苹儿尚小,桃儿再过一两年就要找婆家了,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江橙儿替桃儿争取:“娘,做香皂的活儿我自己能干,别牵扯桃儿,她去读书学文化,比什么都强。” “姐姐,是我不懂事,我不去学堂了,我刚才是随便说说的。去学堂受约束,在家里自由自在的多好。”桃儿本来就有些自责,被娘批评,更加愧疚。 江橙儿了解这个妹妹,她若非特别想去,是绝不会开口的。 柳氏竭力反对,江橙儿竭力劝说,桃儿躲在屋里偷偷抹眼泪。 江橙儿知道娘听不进去大道理,便从公平对待两个女儿,不偏不倚入手,桃儿和苹儿一样,都应该有上学读书的机会。 再者,桃儿一天两个来回接送苹儿很麻烦,倒不如让姐妹俩结伴上学,同去同回,同进步。 江橙儿说得口干舌燥,总算让娘多少松了松口。 江橙儿回到和桃儿同住的卧室,桃儿假寐,颤抖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江橙儿爱怜的摸摸妹妹的头,桃儿睫毛一抖,泪珠滑落脸颊。 江橙儿柔声安慰:“桃儿,别哭,从你和苹儿叫我姐姐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护你俩周全,让你俩快快乐乐的成长。” 桃儿泪流满面,在心里默默道:姐姐,我会努力,如您这般积极向上。 江橙儿剪了件花衣裳,连夜给桃儿和苹儿每人缝一个花书包,款式简易,类似于现代的单肩包。用它来装书籍和文房四宝,比用包袱裹着方便多了。 缝完俩书包已经深夜了,江橙儿心念一动,顺便也给楚先生缝一个吧。他每天往返于两个村庄之间,经常携带东西,更能用得到。 上次从镇大集上扯了块白布,做白狐坎肩的里衬用了一部分,剩下的这部分,江橙儿比量了比量,做一个书包足够。 江橙儿当即裁剪,缝制,做完之后,端详着通体洁白的书包,还缺了点什么。 她略一思索,抽出黑线,在书包上绣了十四个大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黑色的刺绣落在白色的布面上,犹如黑字落白纸,醒目简洁,相得益彰。 不知不觉已到下半夜了,江橙儿伸个懒腰,到院子里舀水。 她深深的呼吸一口夜晚的空气,清新沁凉,格外舒爽,令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她正待转身回屋,鼻尖突然嗅到一股异常的味道,似乎是……铁锈味。 她疑惑,野外这么干净的空气中,有花的芬芳,草的清香,可怎么会有难闻的铁锈味呢? 江橙儿顺着风向,用力吸了吸鼻子,不由得大惊失色,风中隐约飘来的好像是血腥味!! 她这段时间一直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的嗅觉,用前世在法国闻香学院学到的方法。所幸原主的鼻子也很灵敏,经过训练,她能闻到一些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比如此时此刻,随风而来的血腥味,虽然大部分已经飘散,不是很浓郁,但还是有淡淡的一缕被江橙儿捕捉到了。 江橙儿确定是血腥味,味源在东面,哑巴美男竹屋的方向。 当然江橙儿训练时日太少,能力尚浅,这么远的距离,她无法确定是人血,还是动物血。 哑巴美男是个猎户,家里有动物的血腥味正常,江橙儿本不予理睬,可这时血腥味突然加重了。 他的竹屋黑灯瞎火,半夜三更,他不可能在里面抹黑宰杀动物吧。那么很可能,他遇到危险了!!! 难道是他的仇家追过来,刺伤他了?! 江橙儿骇然,犹如“咔嚓”一道惊雷响起,她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在不停地循环“快救他……” 江橙儿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抄起砍柴的斧头,敏捷地翻过篱笆墙,向他的竹屋跑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从竹屋的窗口飘出来,熏得江橙儿打了个喷嚏。 江橙儿一溜烟跑过去拍门:“哑巴美男,你……你还好吧……” 江橙儿的心脏被极大的恐慌紧紧攫住了,声音抖得不成调,尖细破碎,完全不像是从她嗓子眼里发出来的。 回应江橙儿的是从屋里传出的“扑通”的震动,听起来像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江橙儿急坏了,抬脚用力踹门,力气大得惊人,竹子做的门栓竟然被她踹断了,她身子一闪,失控地冲进去。 猛然,寒光一闪,一把冰凉刺骨的利剑抵在了她脖子上,顿时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她强自硬撑着不让身子发抖,只要一晃动,刺客锋利的剑刃准能划破她颈部的大动脉。 江橙儿在尽量保持脖子不动的情况下,抬眸望了望黑衣刺客。 他个子很高,用黑巾把脸蒙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第76章 打斗 昏暗的光线下,江橙儿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压过来,几乎令她窒息。 还有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直冲她的鼻子。 江橙儿银牙紧咬,克制着内心极度的恐惧,被杀死也不能被吓死。 黑衣人内力高深,目光如炬,把江橙儿的神态尽收眼底。 只见她微抬着下巴,目光清冷而倔强,明明害怕到极点,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她不哭喊,不求饶,沉稳冷静,这份魄力比有些会武功之人都强百倍。 其实此时此刻,在生死存亡之际,江橙儿心里也慌,也乱,她知道越慌越坏事,越哭越容易惹烦刺客。跟冷血杀手求饶是不管用的,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或许还能想出办法,抓住活命的机会。 黑衣人想不明白,她怎么知道竹屋里有打斗? 黑衣人更纳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得知屋子主人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她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查看他的安危,是什么给了她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 他只知道,她这么做很傻,傻得不能再傻。 黑衣人眯了眯眼,下意识往后收了收剑,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傻瓜。” 江橙儿蓦然睁大了双眼,刺客是在嘲笑她吗?她怎么感觉这声嘲笑中带着几丝责怪的意味呢。 他说得对,她是挺傻的,冲过来凑什么热闹,打不能打,跑不能跑,纯粹是来送死的。 看样子,哑巴美男已经被刺客杀死了,再想他,得去地下找他了。 这个刺客的嗓音很特别,清越干净中透着低沉浑厚,两种完全不同的音质完美的糅合在一起,竟有一种迷惑人心的磁性。 不,应该是魔性。 她词穷,不知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好听极了。 短短的两个字,如微风拂过琴弦,在江橙儿的耳边泠泠响过,留下令她回味的余韵。 江橙儿是声控,情不自禁赞道:“刺客,你的声音真好听,珠落玉盘,不,不,还不够!应该是**蚀骨……你杀我之前,再陪我唠几句嗑,我就死而无憾了。” 刺客完全被她的赞美雷住了,他极少开口说话,听到他声音的外人都被杀死了,所以从来没有谁夸赞他的声音好听。 他记不清多久没有说话了,久到他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变成了哑巴。而今天他被这个傻女人闹得情绪失常,竟不知不觉中开了口。 他只觉得嗓子干涩沙哑,声音很难听,落到她耳中,她却说好听,还整出个什么词,她哪里是赞美他,分明是调侃他。 小女人,死到临头了,小嘴吧嗒吧嗒的还不住声。 刺客手一紧,江橙儿只觉得蓬勃的杀气顿时从剑刃喷洒到她脖子上,她生生打了个寒颤,看来今番在劫难逃了。 江橙儿皱皱鼻子,深吸一口气,“大侠,你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如果你非要杀我,请让我临死前,进屋再看哑巴美男一眼吧。” “你很关心他吗,可惜他已经死了。”刺客冷酷地说。 江橙儿又听到了他的声音,这句更长些,更让她回味,只不过他的语气太冷酷无情。 江橙儿瘪瘪嘴:“是挺可惜的,如果留一口气在,我还能给他做人工呼吸试试。” 刺客听到这句话,周身骤冷。他暗中咬了咬牙,转转眼珠,突然撤剑。 他闪身走进屋里,很快点燃了灯。 江橙儿随后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慢慢挪到血腥味最浓的卧室,只见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尸体,眼睛翻白,或脖子,或胸膛处汩汩流血…… 江橙儿惊呼一声,吓得腿一软,差点跌进血泊中。 她虽然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还是被屋里血淋淋的场面惊得魂飞魄散。 江橙儿扶着墙才站稳身子,转身慌不择路地逃跑,一头撞进黑衣刺客怀里。 江橙儿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他,心里被恐惧塞得满满的,身体像筛糠般不停地颤抖。 黑衣刺客愣愣地站着,他抬了抬手,又慢慢放下,不知怎的,竟没有推开撞进自己怀里的女人。 冷……冷…… 如同寒冬腊月光着身子坠入冰窖中,江橙儿只觉得寒冷彻骨,牙齿咔咔打战,哆啰啰如风中瑟缩的寒号鸟。 触到男人身上的温暖,江橙儿贪婪地往他怀里钻,汲取这份温暖。 她像条八爪鱼,用力缠着他,似乎只有钻进他的衣服里,嵌入他的身体中,才能抵挡深入骨髓的寒冷。 江橙儿的双臂缠绕得他越来越紧,柔软的娇躯毫无缝隙地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像云朵一般轻柔,软玉一般细腻,从胸膛传来的异样感觉,令男人的身体一僵,呼吸随之急促了几分。 “冷……抱紧我……”江橙儿的声音破碎而迷离,似哀求似梦呓。 男人像受了蛊惑般,抬起双臂,轻轻揽住了她的后背。 踏实感就这样一点点传遍了全身,江橙儿吁了几口气,喷出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处,有细细碎碎的**感。 男人呼吸为之一窒,头脑有片刻的空白,须臾之后,心跳越来越快,手臂不觉收紧。 江橙儿头发上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钻入他鼻子中,冲淡着满屋的血腥味。 “我怕,怕……”江橙儿无意识地喃喃低语。 男人深邃如墨的眸底暗波涌动,突然弯腰打横抱起她。 江橙儿身体猛地凌空而起,吓得她心慌,娇呼一声,急忙搂住他的脖子。 江橙儿的娇呼声,恰响在男人的耳边,似乎一道看不见的流光,呼地窜入男人的心中,令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男人把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抱着她,大步离开血腥的杀人现场,来到了竹屋外面。 被沁凉的空气一吹,江橙儿迷糊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他怀里。 她扭着身子,挣扎了几下,想要跳下来。 男人瞳孔一缩,眸底的炽热更盛了几分,赶紧把怀里不安分的小女人放下。 江橙儿的双脚发虚,甫一踩到地面上,差点又歪倒。 男人赶紧伸手搀扶了她一下,却被她冷冷地推开了。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看来我又梦游了。”江橙儿揉揉眼睛,一脸迷糊样。 黑衣刺客剑眉微挑,眯眼仔细打量她。 江橙儿张开双臂,虚空摸索着,跌跌撞撞往回走,歪三扭四地消失在夜色中。 黑衣刺客屈指握住了剑柄,鹰隼般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江橙儿的后背,一直到她从篱笆墙爬进自家院子里,他始终纹丝未动。 听到江橙儿拉动屋门发出的咯吱声,他才如梦初醒般,颓败地松开手,掌心已然渗出一层湿汗。 江橙儿进了屋关上门,紧张到极致的神经猛地松弛下来,她脚下发软,扶着门框撑住身体。 方才在逃回家的那段路上,她的心脏砰砰狂跳,后背绷得像一张拉紧了弦的弓,随时提防着突然刺入她后背的利器。 她能感觉到黑衣人身上浓烈的杀气,他是想杀她灭口的,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只要他一抬手,她毫无生还的可能。 结果是,他没有动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总之,他方才没有杀她,就表示已经放过她,不会再追过来了。 江橙儿抱着他时,衣服上沾染了血迹,她把衣服脱下来,方知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她倒上热水,洗了澡,还是觉得身上有一股消除不了的血腥味。 那幅血淋淋的画面蓦然跳出来,江橙儿胃里一阵翻腾,她赶紧跑到外面的雪隐中,吐了个天昏地暗。 江橙儿疲软地躺在炕上,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还是睡不着,恐怖的画面在脑海中不停地循环播放。 她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仍然抵不住铺天盖地的恐惧感,还有仿佛从骨子里钻出来的寒意。 折腾了不知多长时间,后来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是在一声声“姐姐”的呼喊中醒过来的,她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睁开一道缝,刺眼的亮光使她眯了眯眼。 天亮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恍若一场梦。 桃儿心急如焚的声音,在江橙儿的耳边回荡。 江橙儿头痛欲裂,吃力地抬起胳膊摸摸额头,上面敷着一条湿汗巾。 “姐姐,你生病了,额头滚烫滚烫的。”桃儿带着哭腔,“刚才叫你你不醒,可吓坏我了。” “橙儿,橙儿,你可算醒了!快先喝碗姜汤。”柳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进来,愁苦的脸上露出笑容。 江橙儿挣扎着想坐起来,头晕得厉害,两眼一阵发黑。 桃儿急忙扶住姐姐,柳氏一勺勺喂江橙儿喝下姜汤,热乎乎的暖了胃。 过了好一会儿,江橙儿的头晕才减轻了点,她身体软得像面条,一点力气都没有。 桃儿扶姐姐躺下,细心地给姐姐掖好被角。 “苹儿呢,现在什么时辰了?她去学堂了吗?”江橙儿嗓音沙哑。 “巳时了,姐姐放心吧,苹儿我早已送到学堂了。”桃儿柔声回道。 “这么晚了呀,苹儿,抱歉啊,我答应今早送你去学堂的,结果给耽误了。 第77章 祈祷康复 你别着急,中午我一定送你过去。”江橙儿自责。 “我去学堂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姐姐快点好起来就行。” 江橙儿很少生病,冷不丁地发起了高烧,可把柳氏和桃儿吓坏了。 柳氏转念道:“橙儿,你没醒来时一直说胡话,蜷缩着身子,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娘昨天夜里听见屋门响,你是不是出去撞见什么吓人的东西,把魂惊掉了。不行娘去村里,请神婆来给你叫叫。” 江橙儿急忙拒绝:“别介,别介,我不信那个。娘,我夜里吹风染了风寒,退下烧去就好了。” 柳氏摇摇头,未置可否。 江橙儿犯困,眼皮沉重得睁不开,缩在被窝里,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柳氏摸摸橙儿滚烫的额头,通红的脸颊,烧得这么厉害,会把人烧坏的。 柳氏心里急得不行,偷着去把神婆请来了。 神婆在屋里鼓捣了一番,又在院子里,大门外跳了一通大神,最后留下一道神符,收了十文钱,乐颠颠地走了。 江橙儿浑然不知,等她再次睁开眼,柳氏端着碗过来喂她。 柳氏舀了一勺子汤,江橙儿以为是姜汤,张嘴刚要喝,无意中低头看了看碗,吓了一跳。 只见热水中飘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什么烧成了灰。 江橙儿嗓子眼里一阵恶心,差点呕吐出来。 柳氏解释:“这是神符,喝了能驱邪压祟,病很快就好了,橙儿听话,快喝了。” “娘,喝了这些脏东西,搞不好我就中毒了。”江橙儿苦笑。 “橙儿别胡说,神灵莫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柳氏双手合十念叨了一通,责令江橙儿必须喝下去。 柳氏认准了神符是好东西,能让女儿药到病除,无论江橙儿怎么说,柳氏愣是不听。 江橙儿捂着嘴,柳氏上来拉开江橙儿的手,让桃儿抓着姐姐。 桃儿为难,不知道该听娘的,还是该帮姐姐拒绝娘,她迟疑着未动。 柳氏用被子把江橙儿的双手包起来,她手脚并用压着被子,硬要往江橙儿嘴里灌神符水。 江橙儿生病没有力气,挣脱不开,眼瞅着令人作呕的脏水,就要灌进她口中。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苹儿的声音:“娘,大姐二姐,楚先生来咱们家了。” 楚先生来了! 柳氏先放下碗,去迎接贵客。 江橙儿松了口气,差点被娘毒死。 桃儿小脸泛上一丝红光,心头紧张不安。 江橙儿看了看桃儿说:“桃儿,我身体不适,不能出去见客,你去招待楚先生吧。” 桃儿刚出去,柳氏一把推开了门。 “橙儿,楚先生听苹儿说你生病了,是专程来看你的。”柳氏喜滋滋地喊着。 “江姑娘,你感觉好些了吗?看过大夫了吗?”楚云帆在门口外面,微垂着头,关心地问。 “楚先生,你不是外人,进去和橙儿说话吧。” 柳氏认定了楚云帆这个未来的女婿,颇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心理。她也不管什么避讳了,直接把楚云帆推进卧室里。 “楚先生,我先去做饭了,你中午留这里吃饭啊。”柳氏十分热情,还不忘把门关上。 江橙儿哭笑不得,娘今天是怎么了,又灌自己喝脏水,又乱点鸳鸯谱的。 江橙儿本想尽量和楚云帆保持距离,哪承想竟被关在一个屋里,近距离接触。 哎,幸亏她是和衣而睡的,不然就尴尬大了。 江橙儿心想,贵客光临寒舍,自己躺着也不是待客之礼啊。 她用胳膊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怎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江姑娘,你快躺好……我没事儿,就是来……看看你。”楚云帆神色拘谨,下意识抬了抬胳膊,想搀扶江橙儿一把,又觉得不合适。 要搀扶她必须到炕上去,他一个大男人进女孩的闺房,本就有失礼节,再上女孩睡觉的地方,与女孩有身体上的接触,就更说不过去了。 江橙儿轻微的活动了这一下,头又开始晕了,无奈只好乖乖躺着。 “楚先生,您请坐,怠慢之处,多多包涵。” 说到坐,楚云帆更添了几分羞赧,白皙如玉的俊脸泛上了一抹胭脂红,屋里没有凳子椅子,只能坐在炕沿。 他摇头说不累,站着正好活动活动腿脚。 楚云帆印象中的江橙儿活泼开朗,说话声音响亮清脆,今天突然听到她虚弱柔软的声音,格外惹人怜惜。 望着她红彤彤的脸颊,楚云帆一反平时的沉稳冷静,着急地说:“江姑娘,你还发烧吗?喝药了吗?如果没请大夫,我帮你请,快点把病治好。” “大夫没请,我娘请了一个神婆,让我喝神符水呢。您瞧,就是炕沿上那碗。”江橙儿略带苦笑倾诉。 楚云帆歪头一瞧碗里黑乎乎的纸灰,讶然出声:“这……怎么可能治病,喝了只会让人生病!江姑娘,你,你喝了没?” 江橙儿暗赞,楚先生是明睿的读书人,思想不愚昧。 “没呢,我娘正要灌我喝的时候,你恰巧来了,帮了我大忙,谢谢啊!”江橙儿微微一笑。 “还好没喝,我这就去请大夫。”楚云帆松了口气,顺手把神符水倒掉。 “楚先生,不用麻烦了,我身体抗造,喝几碗姜汤就好了。”江橙儿赶紧阻止,转念道,“楚先生,我另有事拜托您。” “江姑娘有事尽管吩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楚云帆毫不犹豫地说。 他的神色格外认真,似倾吐自己的心声,又似一句对江橙儿的许诺。 江橙儿心里大暖,她并非他的什么人,如何能承受得起这份暖心暖肺的情意。 “先生收下苹儿入学堂的恩情,小女子铭记在心,先生旦有吩咐,小女子在所不辞。”江橙儿回了句几乎同等分量的,客气地称呼他“先生”,无形中拉开了与他的关系。 她接道,“今天还得麻烦先生,我二妹江桃儿也想跟你读书,不知学堂里是否还有空座,估计人满为患了吧。” “有,我可以再添座位,尽管让令妹过去吧,姐妹俩结伴而学是一桩美事。”楚云帆痛快答应了。 江橙儿眉开眼笑,从枕头旁边摸到那个白色的书包,递给楚云帆。 “这是我为先生缝制的能包裹书籍纸笔的工具,简称书包,还望先生别嫌弃我针线粗糙。” 楚云帆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颖的物件,忍不住赞道:“书包……感觉很实用呢,名字生动形象,是江姑娘自己设计制作并命名的吧。” 江橙儿汗,惭愧啊,真不是她,可她又不能解释。 楚云帆端详着书包上精致漂亮的刺绣,一面上的字是,长风破浪会有时;另一面上是,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缓缓地读了两遍,心弦大震。 江姑娘的诗句大气磅礴,意境深远,又蕴含着他的名字,构思巧妙,令人拍案叫绝。 江姑娘的才华,令他自叹不如,并深深地敬佩。 他陷入儿女情长中,她则志存高远,用诗句勉励他积极进取。 是他太狭隘了,今后一定要奋发图强,考取功名,成就一番事业,才能配得上这个兰心惠质的好女孩。 楚云帆感觉自己精神焕发,他双手抱拳,恭敬地对江橙儿行了个礼,感谢她的鞭策。 江橙儿执意不用他请大夫,他也不肯留下吃饭,不愿给她们添麻烦。 楚云帆爱不释手地抱着书包,跟江橙儿告辞回去,励志苦读了。 下午桃儿和苹儿,一人背着一个新书包,兴高采烈地结伴去学堂。 临去前,江橙儿意味深长地嘱咐桃儿,务必专心学习,只有站在更高的地方,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只有自己足够优秀了,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吸引别人的目光。 桃儿红着小脸点点头,对姐姐话里的深意似懂非懂。 白天江橙儿身体略好些了,可到晚上又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说着梦话,还惊恐地挥手叫喊着,瞧着像惊了魂。 柳氏以为是女儿白天不肯喝神符水,还说了对神灵不敬的话,受到了惩罚。 柳氏跪在炕上整整一夜,求神灵莫怪女儿,保佑女儿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上午,江橙儿高烧未退,柳氏又去跟神婆请了一张神符,烧了水灌江橙儿喝。 幸亏赵三婆及时过来拦下了柳氏,其实赵三婆也觉得神符水能治病,但她更愿意尊重江橙儿的选择。 在她心目中,她的老板江橙儿头脑聪明,有自己的主见,江橙儿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能勉强。 赵三婆劝说柳氏去请大夫,吓掉了魂,神婆也给叫魂了,再加上喝药,双管齐下,会见效更快。 柳氏觉得是这个理儿,于是同意了,刚要去邻村,这时楚云帆请来的大夫恰好进门了。 赵三婆征得柳氏的同意后,挑着江橙儿先前做好的香皂,去另一个村子卖了四十块,把换回的二百文钱,一文不少地交给柳氏,代江橙儿保管。 毛豆来给江橙儿家里打水,得知江橙儿生病了,他在门外急得团团转,祈祷江橙儿快点康复,好人有好报。 第78章 练武废材 江老太听到消息,派了能说会道的江三娘子来打探江橙儿的病情。 江三娘子夸大其词,回去跟江老太说江橙儿病得厉害,可能快不行了。 江老太算计着,只要江橙儿咽了气,她就想法子把江橙儿赚的那些钱攥到自己手里。 江橙儿连喝了两天苦苦的汤药,还是未见好转。 柳氏心急如焚,晚上守在女儿身边,一个劲地抹眼泪。 抹着抹着,她不知怎地,觉得自己的头也迷糊起来,空气中隐约有一股异常的味道。 柳氏来不及思考,身子一歪,躺在炕上睡着了。 江橙儿正在舒舒服服的泡着温泉时,突然听到身后脚步声响,有人来了。 不知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了,沐浴第一。 韩佰川从树林深处走过来,他挖了几株花草,想挪栽到竹屋前面。他途径温泉无意中望了一眼,隔着袅袅的热气,和江橙儿四目相对。 江橙儿心头惊雷咔嚓响起,闪过颤颤的恐慌,她暗中用力捏了自己的腿一下,用痛意克制着从心底窜出来的畏惧。 江橙儿脸上挤出笑容,冲他欢快地叫了声:“师父!” 韩佰川脚步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认真看了她一眼。 在热气的蒸腾下,她小脸酡红,眸子像被水洗过似的,清亮灵动。 她唇角微扬,唇上的笑容也仿佛带着水润的光泽,小嘴嫣红饱满如樱珠,惹人垂涎。 韩佰川不觉咽了下口水,心跳骤快。 他飞快挪开目光,方觉这样盯着一个在沐浴的姑娘看,很不合适。 江橙儿又道,“师父,我生了一场病,脑子不好使了,今天忘了去给您请安。师父,您等我啊,我洗完就过去找您。” 韩佰川这下听清楚了,江橙儿的确叫他“师父”。 嗬,他什么时候成她师父了,他可从来没收过徒弟。 她怎么了,是跟他开玩笑,还是真的脑子不好使了? 韩佰川审视的目光落在江橙儿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江橙儿的手指用力捏紧了大腿上的肉,不使自己的表情崩塌。 她歪着头,天真无邪地说,“师父,您帮徒儿搓搓背吧,徒儿够不着。” 她可什么都能说出来,几乎是立刻,韩佰川抬脚走开了,留给江橙儿一个清冷拒绝的背影。 江橙儿这才放开手,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挽起泳裤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呃,上面被自己捏起了一块紫红。 江橙儿沐浴完,鼓起十二分的勇气,一步一步向韩佰川的竹屋走去。 虽然她已经在温泉里调整好了情绪,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还是不可抑制的惶恐起来。 那幅血淋淋的画面猛地冲入她的脑海,不断地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鼻尖似乎还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她不是武艺高强的女杀手,只是一个娇柔小村姑,向往过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 她一直觉得鲜血与杀戮离她很遥远,可现在它们突然闯入了她的生活中,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她承认自己太软弱了,她惜命,她必须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隐居乡下,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追杀而来的仇人被他悉数消灭,个个一剑毙命。他能力强大,手段狠辣,就没打算留活口。 而她知道了他的秘密,虽然那天他放过了她,可搞不准什么时候,他一时不爽就会杀她灭口。 她不敢赌,必须想办法把这颗不定时炸弹排除,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假装失忆。 不管他信与不信,她都必须试一试,她是个只要有一线机会,就会努力抓住的人。 还好,他在外面栽花,她不用进谈虎色变的竹屋里面。 江橙儿脚步稍顿,深吸一口气,慢慢向他走近,感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血泊中。 短短的距离,她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江橙儿在他身后停下脚步,咬咬牙,恭敬地开口:“师父,徒儿来给您请安了。” 韩佰川回过头来,定定地注视着江橙儿,他的目光犀利如箭,似乎能刺破江橙儿的皮肤,深入骨髓中。 江橙儿头皮发麻,极力控制自己不打寒颤,因为行礼的需要,她微微低着头,目光下垂,恰好遮住了眼里的惶恐与不安。 韩佰川用木棒在地上飞快写了一行字: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师父!徒儿做错什么了,您不要徒儿了?是嫌徒儿生病多日,没有过来给您请安吗?求师父原谅,徒儿以后不生病了。”江橙儿故作惊讶,语气幼稚。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韩佰川觉得蛮好笑,戏谑:看来你真傻了,乱认师父。 “我病后失忆,把所有人都忘了,唯独记得你。”江橙儿柔和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很认真很认真地说。 韩佰川眸光微微一凛,心里起了波澜,她说忘了所有人,只记得他。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您是我师父,教我学习武功,我太笨,常被您责罚。”江橙儿继续说。 韩佰川领会,敢情这狡猾的小女人想来跟他学武功,怪不得一个劲叫他“师父”呢。 他如何会相信,她连家人都忘了,却还能记得他。更何况,还错记成了他是她的师父,这本身就很荒谬。 江橙儿也知道如此牵强的植入,他不会相信,但她还是打算试试。 是的,她想学武功,从遇到拦路歹徒那刻起,这个念头就有了。在村正家里被围攻时,这个念头加强。 经此一病后,她更加认识到健康的重要,而锻炼身体及保护自身安全最好的方式,就是学会武功。 江橙儿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眨眨小鹿般迷人的大眼睛,声音凄迷:“师父,我在最深的梦里,梦到过你。我的深夜,你曾来过。” 江橙儿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嵌入韩佰川心里,如同无数枚小石子依次坠落,搅动他的心湖涟漪不断。 韩佰川竟有种张开双臂,把江橙儿抱在自己怀里好好呵护的冲动。 这一刻,他只想消除她的惊恐,抚慰她的忧伤。 这般柔弱的女孩子,那晚她是怎样鼓起勇气跑过来敲门,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因牵挂他的安危。 江橙儿楚楚可怜地说,“师父,我今后一定好好听话,您别不要我,行不行?” 韩佰川站立不动,似乎过了一万年那么久,他终于点点头,在地上回了一个字:行。 江橙儿欣喜若狂,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师父,您不赶我走了!师父,您太好了!” 瞧她满脸明媚的笑容,一扫刚才的阴霾,韩佰川不忍心道出实情。 他略一迟疑,最终还是写下了一行字。 江橙儿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突然坠入了冰窖中。 “师父,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江橙儿声音颤抖着问。 韩佰川摇头,目光凝重而真切,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江橙儿再把地上那行字,一字一字地看了一遍:你是练武废材。 练武废材,也就说她不能练武功! 江橙儿脸上所有的希冀都被失望代替,心里难过极了。 望着她眸中风起云涌的忧伤和难过,韩佰川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据实相告。 过了好一会儿,江橙儿抬起头,不死心地说,“师父怎么断定我是练武废材的?也许您看走眼了呢,不妨让我练武试一试,也许我可以呢。” 韩佰川也希望自己看走眼了,他示意江橙儿伸出手腕。 江橙儿忐忑地走近几步,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对他的恐惧感在江橙儿的心头翻涌,她胳膊略微有些颤抖,咬咬牙稳住。 韩佰川迟疑了一下,屈指轻轻搭在江橙儿的腕部穴位上。 从指尖传来的温热柔滑,略带一丝熟悉感,还有她秀发上传来的香味,令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凝神敛目,用内力缓缓地试探她周身的脉息。 江橙儿手腕的皮肤比脸上要白些,可还是和他的手形成了很明显的对比,完全就是两种色度嘛。 看他的手哪里像舞刀弄剑的,分明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问题是,他并非整天捂在家里不晒太阳,而是经常出去打猎,风吹如晒的,怎么还这么白呢? 再看他的脸,更是白皙如瓷,欺霜赛雪,皮肤嫩得吹弹可破。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养的,也许人家就是天生晒不黑,气死太阳。 羡慕嫉妒恨,江橙儿胡思乱想一通,分散了心里的惶恐。 韩佰川顶着江橙儿贼亮的目光,探脉完毕,他收手,无奈地幽幽叹口气。 江橙儿立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定定望着他。 韩佰川摇摇头,在“练武废材”的后面,添了八个字:经脉不畅,根骨太差。 江橙儿双眼一黑,小脸顿时变得煞白,没治了。 她有这么差吗,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挺好的,被他说得好像病入膏肓似的。 “这么说,我是什么都不能练了,隔山打牛的内功,飞檐走壁的轻功,都练不了吗?” 第79章 练眼力 韩佰川接连点头,很明确地表示不行。 江橙儿不服气地又问,“那么,花拳绣腿总可以练吧。” 韩佰川翻了个白眼,空有招式而无用处的东西,练来何用。 “至少可以吓唬吓唬坏人。”江橙儿明白他的眼神是啥意思,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她脑中亮光一闪,“对了,你教我柳叶飞刀吧,这个不需要多好的身体素质,只要掌握技术,熟能生巧就行。” 韩佰川暗道,柳叶飞刀,加上内功的辅助,会大大提高威力。当然不用内功,只要练得精准,百发百中,也有杀伤力。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 江橙儿嫣然一笑,总算在漫天灰暗中,露出了一丝曙光。 望着她突然绽放的明媚迷人的笑容,韩佰川心底的坚冰,发出了一道微小的咔嚓声。 “那师父,您现在就快教我柳叶飞刀吧。”江橙儿迫不及待。 韩佰川留言:先给为师行拜见礼。 他蛮想过一把师父瘾,虽然收了个徒弟是练武废材。他端坐到竹椅上,大模大样地等着江橙儿拜见。 江橙儿暗暗叫苦,难道她还得跪下给他磕头,行拜师礼? 不,她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下跪磕头这样迂腐的礼节,她做不到。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一步,她真不舍得放弃,如果因为拜师不成,前功尽弃,就太可惜了。 江橙儿左右为难,愁眉苦脸。 韩佰川稳稳坐着,想当他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狡猾的小女人,看她怎么办? 江橙儿只好折中处理,她双手相扣,放于胸前,微微俯身屈膝,行了个女子万福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师父万福金安。”她态度恭敬,声音柔美动听。 万福金安,韩佰川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失神了好一会儿。 江橙儿一直维持屈膝行礼的动作,时间长了,腿酸得不行。 “师父鸿运当头,万福金安!”江橙儿忍不住又喊了句吉祥话,提醒他。 韩佰川回过神来,见江橙儿皱着小脸,身子略微摇晃,显然腿酸快站不住了。 这么短的时间都撑不下来,还要学武功呢,韩佰川冷冷瞅了江橙儿一眼。 江橙儿沮丧,完了,遇到冷血师父了,就知道他是个大冰山,她还巴巴地往上凑,纯粹是找虐。 好吧,谁让她想学点东西自保呢,既然跟他学,就得接受他的虐。 江橙儿咬牙用力稳住身体,保持肃立平稳,练什么都必须吃苦。 不知过了多久,江橙儿的胳膊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双腿像打摆似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她兀自坚持着。 韩佰川眯了眯眼,这小女人倒有几分毅力,且看她能坚持多久。 江橙儿的体力已经透支,她在心里数着数,为自己加油。 汗珠一颗颗砸在地上,她的嘴唇被牙齿咬破了皮…… 最终,江橙儿双腿酸麻得失去知觉,身子一软,歪倒在地上。 韩佰川本能地抬了抬手,心里想要搀扶她,却没有上前行动。 江橙儿感觉麻木的双腿里面像有一万只小蚂蚁在爬,好难受,她痛苦得颦着柳眉。 江橙儿嫣红的唇瓣上,有两个冒着血珠的小牙印,如同被小虫子咬坏的花瓣,韩佰川瞧见不由得心尖一痛,涌起一阵怜惜。 江橙儿恼火地瞪着他,冰山师父,一点也不知道惜香怜玉,虽然她不是什么香玉,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腿上的麻木感一消失,江橙儿立刻站起来,恢复了平静而清冷的语气,“师父,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韩佰川摇头,在地上留了几个字“先回去练眼力”,然后他潇洒进了竹屋。 折腾了半天,啥都没学到,就被他轻飘飘的几个字给打发走,他分明是戏耍她。 江橙儿干生气没办法,她不敢跟进竹屋去,只能气呼呼地踩着地上的字,恨不得把他刚栽上的花给拔出来泄愤。 “练眼力,练眼力,怎么练眼力?”江橙儿气鼓鼓地嘟囔着,往自己家走去。 韩佰川站在窗内,瞧着她嘟嘴掐腰的小模样儿,还蛮可爱的。 他唇角扬起一抹得意,嘿嘿,咱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江橙儿走到篱笆墙外面,听见屋里隐约传出低沉的争吵声,她来不及转到大门口,当即翻墙进去。 她蹑手蹑脚靠近屋门,先在外面听了听,有好几个人的声音,大都是她深恶痛绝之人。 “老二媳妇,你到底啥意思,我这个当奶奶不放心自己生病的孙女,特来瞧瞧她,你却不让瞧,房门锁得紧紧的,是何道理?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鬼鬼祟祟的。” 此人声音苍老刻薄,正是江老太。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柳氏的谴责,但和以前比起来,还算客气的,至少没有称呼柳氏“贱人”,说明她还没打算撕破脸皮。 江橙儿暗道,老巫婆哪里是关心自己,分明是来看看自己病死了没有。其实就算自己病死了,老巫婆也无动于衷,她今天这么殷勤过来,肯定有所企图。 柳氏垂眸,橙儿从外面锁了房门,制造她在屋里躺着的假象,说是防止江家这群人过来骚扰,同时测一下她们的丑恶嘴脸,她们果真来了。 柳氏按照江橙儿嘱咐的话,回绝江老太:“娘,非儿媳不让您进去,实则橙儿生病需要静养,再说了,万一橙儿的病过到您身上,就是儿媳的罪过了。” “我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几天活头了,还怕啥传染。我宁愿把孙女的病过到自己身上,代替她承受痛苦。”江老太声情并茂,俨然一个慈爱伟大的好祖母。 江橙儿差点被江老太恶心得连隔夜饭都吐出来,太虚伪了,太假了,亏她能说得出口。 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也齐声表示,她们都不怕传染,只牵挂江橙儿的身体。 柳氏不善言辞,不知道该如何进一步拒绝,只是为难地一个劲摇头。 同来的李氏帮二婶说话:“奶奶,娘,三婶,橙儿妹妹需要静养,咱们不便打扰。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看她。”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怕传染就抱着妮子躲远点。”江大娘子摆出婆婆的威严,呵斥自己的儿媳妇,嫌她没眼力见儿。 李氏心中恼火,憋着委屈没有顶嘴,抱着妮儿往怀里紧了紧,退后几步。 “二嫂,孩子生病你当娘的着急,我们当长辈的也担心。你就跟我们说实话吧,大妮的病到底咋样了,是不是更严重了?”江三娘子声音柔和,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江老太不耐烦了:“有病治病,没钱看大夫我们帮着出钱,谁让咱们是一家人来着。你先打开锁,屋里咋一点动静也没有,可别是大妮……” 柳氏不会撒谎,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这样子更引起了她们几个的怀疑。 “快,大妮有危险!老大媳妇,找把斧子把这破锁砍开!”江老太故意咋呼起来。 柳氏总不能让她们砍坏了锁,劈破了门,只好掏出钥匙开锁。 江老太迫不及待地用拐杖捣开门,第一个冲进去。 只见大妮头朝里躺在炕上,额头盖着块厚布,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样子,瞧着病情很严重。 柳氏愣住,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神了,橙儿竟然在屋里躺着,她是咋进来的? 当然,江橙儿不会神,她是悄悄爬窗进来的,准备陪这几个讨厌的女人过几招。 江老太昨天就听江三娘子回禀,大妮病得厉害,找神婆叫了,找大夫看了,都不管用。她先入为主,心里已经认定大妮快不行了。 她抬眸望过去,一个炕上一个炕下隔着这段距离,她老眼昏花瞧不那么清楚,只觉得大妮是病入膏肓的状态。 “大妮,奶奶最疼爱的好孙女,你快醒醒啊!你小小年纪咋说病倒就病倒,说不行就不行了啊!” 江老太拖着长腔,捶胸顿足,哭起丧来,“老天爷啊,你快把我这个糟老婆子收走,把我孙女的命还回来吧,大妮呐……” 江橙儿心里那个气啊,老巫婆巴不得自己快咽气,老巫婆才是土埋半截,快死之人呢。 江老太这一吆喝,她身后的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也认为江橙儿快死了,也跟着干嚎起来。 柳氏被挡在后面,没法上前近看橙儿,只远观橙儿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她心惊肉跳,莫非橙儿早上的好转是暂时的,现在又变得严重了? 李氏唏嘘不已,橙儿妹妹看似有福气之人,咋会这么短命。 “老二家的,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吵着闹着非要搬出来住,这才几天工夫,大妮就得了不治的重病。你们嫌弃老宅不好,跑荒郊野外来,以为自由了天自由了地,这下可好,大妮的命都自由没了。”江老太厉声斥责柳氏。 “就是,老宅有祖宗保佑,曼曼伤得那么厉害都活过来了。这荒郊野外的全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把大妮的魂给勾走了。”江大娘子阴森森地说。 她全然忘了自己女儿之所以能活过来,多亏了江橙儿的帮助。 第80章 阴谋曝光 是江橙儿劝她请大夫给江曼曼诊治,又请陆诚唤醒江曼曼求生的意念。 “大嫂,你别吓唬二嫂了,瞧她都打寒颤了,她也不愿意大妮生病。事情都这样了,多说也不管用,还是着手准备大妮的后事吧。” 江三娘子嘴上虚伪,心里记恨江橙儿,她没少在江橙儿手里吃亏。 “对!对!妮儿她娘,你回老宅把噩耗告诉大妮的爹。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你们赶紧去给大妮买棺材和寿衣。”江老太吩咐。 江橙儿真想跳起来扇老巫婆几巴掌,老巫婆连看都不看,就给自己判了死刑,给自己准备这些晦气的东西。 江老太冷脸道,“老二媳妇,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钱,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给大妮把葬礼办得风风光光的。你不懂白事规矩,这事儿由我负责,钱由我保管。” 江橙儿腹诽:老巫婆的阴谋曝光了,她果然是冲着钱来的。 柳氏吓得面如土色,发出一声悲呼:“不!我的橙儿怎么会不行了?她已经好了,好了!” 柳氏想挤过去看江橙儿,被江老太用拐杖拦住了,江老太的帮凶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一人抓住柳氏一条胳膊。 江老太才不管江橙儿是生是死呢,先把钱弄到手再说。 她冷斥:“你懂什么,我老婆子死人见得多了。你没见大妮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瞅着就要咽气了。” “就是啊弟妹,你听娘的,娘见多识广,错不了。大妮是个短命鬼,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江大娘子不阴不阳地说。 “二嫂,你别吵吵,让大妮安生去吧。生死有命,你想开点,甭伤心了,你不是还有二妮和三妮嘛。”江三娘子假惺惺安慰。 “不,我一个都舍不得!我不信,让我看看橙儿,橙儿今天早上分明已经好了!”柳氏一个劲摇头,用尽全力也挣不开两个妯娌对自己的钳制。 江老太皱眉:“别吵,蠢货!她今早好转是回光返照,更说明她快死了。” 柳氏一听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她放声大哭,可怜的橙儿啊! 李氏心生怜悯,好心劝慰:“二婶,您先别哭,光这么远远瞧着,无法断定橙儿妹妹吉凶与否,先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妮她娘,你个懒货,怎么还在这里看热闹,不是让你去给你二叔送信嘛,快去!”江大娘子训斥大儿媳妇,并强势地把她赶出了门。 江老太不耐烦地用拐杖咚咚捣地,喝令柳氏停止哭泣。她眼珠一转,神秘兮兮地说。 “大妮上次死里逃生,是阎王爷额外开恩,多给了她几天阳寿,为的是让她回来赚些棺材本。她这些日子没少挣钱,听说一天就挣好几百文。 大妮娘,你可不能昧下这种钱,必须全部拿出来,给大妮花到丧事上。” 柳氏被悲痛冲撞得头痛欲裂,已经无法思考,无法分辨,只任眼泪不停地流。 “你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拿钱买棺材和寿衣,别错过时辰!”江老太又添了一声怒喝,催促着。 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放开柳氏的胳膊,柳氏目光呆滞,机械地转过身,就要去藏钱的地方取钱。 她一不小心,头撞到门框上,痛意袭来,才清醒了些。 她急忙折回来喊着:“先让我看看橙儿,我再拿钱!” 江老太为了哄住柳氏,只好应付着:“你别急,我上炕仔细看看大妮的情况。” 江老太放下拐杖,爬到炕上,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江橙儿的眼皮,当即胡乱下了定论,“大妮的瞳孔已经扩散,等不到晌午准就没气了。” 江橙儿忍住大骂老巫婆的冲动,闭眼坚持着,等会儿瞅准时机,非吓死老巫婆不可。 江老太随即假哭,“大妮啊,奶奶苦命的孙女啊,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可难受了。大妮,奶奶宁愿替你去死,你快醒醒啊,醒醒……” “奶奶……我醒了!”江橙儿突然尖着嗓子,发出阴森恐怖的腔调。 诈尸了!江老太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往后倒退,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瑟瑟发抖。 “拿命来!”江橙儿猛地坐起来,往上翻着白眼珠,双臂平举,十指弯曲如钩,向江老太的脖子狠狠地抓过去。 江老太顿时魂飞魄散,惊恐地连连往后倒退,骤然从炕上跌落地下。 江橙儿冷眉一挑,摔死这老巫婆拉倒,让她坏! 江老太像个麻袋包似的,扑通一下从高处坠落,实打实地摔在地面上。 在江老太的后脑勺差点与坚硬地面碰撞的刹那间,柳氏犹如神助,飞快趴地上,伸出双手托住了江老太的后脑勺。 不然,江老太凶多吉少。 这个高度,她这把年纪,重力撞击后脑勺,很可能当场就完了,不死也得颅内出血什么的,丢半条命。 江老太发出半声痛呼,直接华丽丽地晕厥了。 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吓得抱成一团,江橙儿从炕上跳下来,模仿僵尸的动作,向她们扑过去。 两人吓得拉开门,没命的逃跑。 江橙儿正憋了一肚子气,岂肯放过这俩帮凶,她拿起江老太的枣木拐杖,在后面紧追不放。 追到院子里,她手起棍落,两个帮凶身上不知被敲了多少下,哭着嚎着连声求饶。 她们挨了打方才弄明白,原来江橙儿的病已经好了,是故意吓唬她们的。 江橙儿来势凶猛,她俩理亏,先自胆怯了几分,不敢还手。 最终,两个怂货帮凶,一个从篱笆墙跳出去,刮破了衣服。 另一个从门口逃出去,摔倒在地上,磕破了鼻子,呼呼流着鼻血,连滚带爬地跑了。 江橙儿扔了拐杖回到屋里,江老太还昏迷未醒。 柳氏抱着女儿嚎啕大哭,橙儿没事儿,好好的,好好的呢。 江橙儿像安抚小孩子似的,拍拍娘的后背。 柳氏抽泣着:“橙儿,你奶奶摔得不轻,快找大夫来给她瞧瞧吧。她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脱不了干系。” 江橙儿冷声道:“不用管她,摔死她才好呢,恶有恶报。娘,您刚才干嘛护着她。” “她是被你吓得摔下来的,她摔死了,橙儿你就遭殃了,娘是为了护你啊。说到底,她都是你的奶奶,”柳氏担忧。 “她自作自受,与我们无关。这个趁火打劫的强盗,只图钱财,不管我的死活,她不配为人,更不配当我奶奶,死了活该!”江橙儿对江老太不屑一顾。 “孽畜!敢咒你奶奶死,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外面传来江酒鬼的暴喝。 他在来的路上,遇到了狼狈逃窜的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听她俩添油加醋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他本打算来处理江橙儿的丧事,并把江橙儿挣的钱从柳氏手里抠出来,没想到事情突变,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柳氏听到丈夫气急败坏的声音,条件反射般打了个哆嗦,江橙儿握住娘的手,鼓励娘别害怕。 江酒鬼的伤还没好,依旧躺在门板上,由江老大和江老三抬着过来的。 弟兄三个进了屋,瞧见自己的母亲躺在地上昏迷着,生死未卜。 他们不由得火冒三丈,像三条被激怒的恶狼,嗷呜叫着一起向江橙儿和柳氏扑过来。 江橙儿拉着母亲转到江老太后面,暂时躲开了三条恶狼的攻击。 江橙儿厉喝:“停!你们听清楚了,我的好奶奶是自己从炕上摔下来的,与我及我娘无关。说到算账,你们应该感谢我娘,如果不是我娘伸手托住了奶奶的后脑勺,估计奶奶当场就摔死了。 奉劝你们赶紧看看她的伤情,把她抬家里去,该医治医治,该咋的咋的。” 江橙儿可不想让老巫婆死在这里,晦气。 “孽畜,等会儿老子再收拾你。江酒鬼撂下狠话,劝说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稍安勿躁,先救母亲重要。 江老大和江老三一左一右蹲在母亲身边,又是呼喊,又是摇晃,又是拍打,折腾了好一会儿,江老太一点反应也没有。 江橙儿冷嗤,江老太就算没伤,也被两个傻缺儿子给折腾出伤来了。 江老三怕兮兮:“大哥,娘不会是……没气了吧?” “胡说,娘没死,这不还有气嘛。”江老大试了试母亲的鼻息。 “那娘怎么不醒,咋办?不行我去端盆子凉水,浇娘头上试试。”江老三毛毛愣愣的。 “你傻呀,你以为浇花!冷不丁的头上浇盆子凉水,健康的人都受不了,何况娘这个样子,让我来试试这个办法。” 江老大用力掐着母亲的人中,直到掐出青紫的指甲印了,江老太才幽幽醒过来,慢慢地睁开了眼。 “娘,你没死,太好了!”江酒鬼叫喊起来。 江老太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混沌,一时间,她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地上,也记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老大和江老三搀扶着母亲的胳膊,想拉她起来,她的脚甫一站立,立刻传来钻心的痛疼。她哎吆叫着,坐地上抱着右腿,痛得呲牙咧嘴。 第81章 绑架 瞧这样子,她的腿很可能是摔断了。 腿断了需要看大夫,而看大夫需要花钱。江老太的三个儿子谁都不愿意掏钱,谁都没有先开口,任她在冰凉的地上坐着。 沉默了一会儿,江老大把矛头对准了江酒鬼,数落道:“上次娘生病,喝了好几副汤药,钱是我和老三平摊的,这次娘的诊金和药费由你出。” “大哥,我没钱,你是知道的。”江酒鬼哭穷。 江老大冷脸堵回去:“你没钱,你家大妮有,娘是因为大妮才摔伤的,理应由大妮出钱给娘医治。” 江橙儿腹诽,他们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让自己出钱给老巫婆医治,没门。老巫婆腿断了正好不用横行霸道,不用过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江酒鬼转转眼珠,平时大妮把钱抓得紧紧的,他这个当爹的也捞不着,今天趁机让她多吐出一些。 江酒鬼大模大样地说:“大妮,你奶奶的伤因你而起,你拿钱为奶奶医治是应该的。你奶奶伤得不轻,需要花不少钱,除了药费,还有后期的营养费。你先拿出五百文,由我支配,不够我再问你要。” 江橙儿冷笑,敢情遇到打劫的了,开口就是五百文,还不够再要,呵呵,真好笑。 “爹,你女儿没有摇钱树,摇不来那么多钱。我卖香皂带挣几个是不假,可刨去成本也剩不下多少,还要供一家人的生活支出,两个妹妹上学的束脩等。 上次赶大集添置了很多东西,还欠了邻居一两多银子没还,这几天我生病买药的钱都是借的。女儿差点病死,爹不管不问,现在倒想起问女儿要钱来了,可惜——我没钱。” 江橙儿不紧不慢地回道,顺便找算了江酒鬼一通。 “好你个死妮子,学会跟你爹我哭穷了,等会儿我把钱翻出来,可全都是我的。”江酒鬼骂骂咧咧。 “爹尽管翻,只要你能翻出钱来,我都送给你。”江橙儿把钱藏得严严实实,又岂是他能翻出来的。 江橙儿话锋一转,“我奶奶都痛得满地打滚了,爹还是先送她去看大夫吧。我大伯和三叔家从我娘手里得到的钱,想必还没花完,他们身为奶奶的儿子,总不能见死不救。” 听到江橙儿的声音,江老太回头一看,瞧见江橙儿的脸,她昏蒙的眼睛蓦然睁大,哎吆的痛呼猛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尖锐的惊叫,犹如受到惊吓的野兽。 “鬼呀!救命……救命啊!别抓我!求求你别抓我……”江老太也顾不得痛了,拖着断了的腿往后缩,结结巴巴地跟江橙儿求饶。 江橙儿挑挑眉,嗬,莫非老巫婆从炕上掉下来之前,被自己吓了那一通,吓疯了? 江橙儿试探着往前挪了一步,江老太发出了更加惊恐尖锐的喊叫。 江橙儿像猫戏老鼠似的步步紧逼,江老太拖拉着一条伤腿,歪着身子跪在地上磕头,求江橙儿饶了她的老命。 江老大和江老三急了眼,奶奶给孙女磕头,算怎么回事,传出去被人笑话死了。 他俩急忙搀扶母亲起来,江老太左看看,右看看,吓得面无血色:“你们是……牛头马面,是不是我要死了,你们来勾我的魂?” 江橙儿忍不住爆笑,江老太说自己的两个儿子是牛头马面,真滑稽。 江老大憋得脸色乌黑:“娘,你醒醒,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大儿子。” “儿啊,大郎啊,你怎么也死了,也来阴间了?”江老太抱着自己的儿子放声大哭。 江老大差点气晕,一把扯开老太太,很不耐烦地吼了几句。 江老太被儿子训斥,干脆坐在地上撒泼,拍打着地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娘,你怎么了。”江大娘子跑进来,蹲在江老太身边惊讶地问。 “你个毒婆子,是你毒死我儿子的,我苦命的大郎啊。”江老太一把扯住江大娘子的头发。 江大娘子痛得嗷嗷叫,江老大用力掰开娘的手,才把妻子的头发解救出来。 江橙儿捂嘴偷笑,老巫婆太有才了,把武大郎和潘金莲也给整出来了。 江大娘子完全蒙了,问自己的丈夫怎么回事。 江老大没好气地说:“你瞎啊,看不出来,疯了!” 江三娘子随后走进来,江老太指着她怒骂:“你个狐狸精,敢勾引我家老头子,我挠花了你的脸!” 江橙儿失笑,呃,儿媳妇勾引公公,什么剧都出来了。 江三娘子又羞又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煞是好看。 江老三铁青着脸,责怪娘胡说八道。 江老太情绪激动,如果她腿好好的,准得跳起来,疯狂地手撕脚踩两个儿媳妇。 江橙儿的邻居韩佰川又遭殃了,嘈杂的声音直往他耳朵里冒,吵得他没法安心读书。 他充分意识到,耳朵灵敏了,有时候未必是好事。 自从那个讨厌的小女人搬过来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不得清净,真不知他倒了什么霉,想远离是非,偏偏被一个多事的女人缠上了。 她不但搬来旁边住,干扰他的生活,现在还赖着当上了她的徒弟。噢,他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答应了。 哼,当了他的徒弟,必须守他的规矩,以后有她受的。 江老太疯言疯语,胡乱闹腾着,把妮儿吓得哇哇大哭。 李氏迈进门口的一条腿,赶紧撤回来,抱着孩子躲外面去了。她有心帮江橙儿,碍于婆婆的责怪,不便插手。 江橙儿也烦,必须尽快把疯婆子请出去。 “大伯,三叔,我奶奶腿伤了,人又疯了,你们快用木板抬着她去看大夫,耽误了病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拿钱,五百文,一文不能少!否则就让你奶奶住在这里,你养着,反正人是你伤的。”江老大十分霸道。 江橙儿诽笑:“讹人呢,大伯,你可没疯,说话不能不讲理。首先,我奶奶自己过来的,不是我请来的。其次,她自己从炕上掉下来的,不是我推的。她伤了,与我何干? 大伯你抬举我了,我奶奶有儿子,有孙子,哪能轮到我这个孙女给她养老,除非她的儿子和孙子死绝了。” 江老三怒骂:“小贱人,你咒谁们死绝了!少废话,反正人是在你这里伤的,你必须负责,要么拿钱,要么你摊官司。” 江橙儿厉声骂回去:“江老三,你个土匪,你私闯民宅,仗势行凶,我还没告你呢。我嘴笨,说不过你们,力气小,打不过你们,我正愁没法子,你赶紧去报官,让村正来替我主持公道。” 江老三脖子一梗:“告就告,我就不信村正能袒护你,到时候判你个忤逆罪,一铡刀铡了你个小畜生。” “敢骂我娘,敲死你!”江橙儿火冒三丈,一把抄起炕上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敲打江老三。 江橙儿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群强盗就盼着她死了,好来瓜分她挣的钱,真当她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是吧。 “疯了,大妮你疯了!”江老三没想到一句脏话惹来一顿暴打,他抱着头躲闪着。 头上被敲了好几下,他才瞅空把飞舞的鸡毛掸子夺下来,反手回敲江橙儿。 江橙儿跑到灶间,拿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吓得江老三连连后退。 “赶紧抬着江老太,从我家滚出去!以后你们谁敢来闹事,我砍死谁!”江橙儿气势如虹,今天必须一次性地彻底吓跑他们,免得他们以后再来纠缠。 “大妮,我们好心来看你,你别不知好歹。你奶奶已经被你吓疯了,你还拿刀吓唬我们,我把脑袋给你,有本事你砍!”江大娘子扯着粗嗓门,没眼力见的往前凑。 “砍西瓜,我最在行了。”江橙儿紧了紧手里的刀,高高举起来。 “橙儿,快住手,别伤了人!”柳氏慌忙喊叫制止。 江橙儿柳眉一挑:“对付私闯民宅的强盗,砍死也不犯法。” 江老大一看不妙,急忙对江酒鬼说:“老二,还不快让你疯闺女住手!” 江酒鬼喊不动江橙儿,反被江橙儿堵了回来。 他失了面子,气急败坏地脱下鞋子,啪嗒一鞋底狠狠地抽到柳氏脸上。 他还咬牙切齿地骂着:“柳贱人,看你养的好闺女!” 柳氏的半边脸颊顿时成了猪肝色,火辣辣的痛,眼泪不住地流。 江橙儿气坏了,谁敢打她娘,她跟谁拼命。 她提着刀冲到江酒鬼面前,毫不迟疑地一刀砍下去。 寒光闪过,江酒鬼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躲闪,歪倒在地上,摔得脑袋差点开花。 咔嚓一声,刀砍在门板上,与江酒鬼的手仅差一指距离。江酒鬼捂着手,脸色煞白如鬼。 刀嵌进木头里,一下子没拔出来,江橙儿失去了武器,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一人一边,擒住了江橙儿的胳膊。 江橙儿岂肯束手就擒,她用力挣扎,反肘捣了她们几下。 江老大吩咐江老三:“快找绳子,把小贱人绑起来带走,让她娘拿钱去赎人!”。 果真是强盗,入室抢劫,还为了钱绑架她。江橙儿冷斥:“你们绑架我,罪加一等。” 第82章 酒 绳子很快找来了,江老三听了江橙儿的斥责,迟疑了一下,最终气不过,走上前捆绑江橙儿。 “住手!”屋门外响起一声暴喝。 毛豆手握扁担跑进来,义愤填膺,“你们一群人欺负江姑娘一个,真无耻,放开江姑娘!” “毛豆,你瞎凑什么热闹,我们处理家事,与你无关,赶紧出去!”江老大摆摆手。 “江姑娘是我的恩人,你们不放开她,我真跟你们拼命!”毛豆斩钉截铁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江橙儿摇摇头,她不辨毛豆的真心与否,至少此刻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是真的在帮助她。 来了一个为江橙儿拼命的,局面发生了改变,江家一群强盗尚有一丝羞耻心,不愿家丑外扬,在外人面前有所收敛。 江老太哭着喊着闹腾,他们只好把江老太用绳子绑在门板上,用破布堵了嘴,抬着她先去看大夫了。 江酒鬼以自己腹部伤口未愈合,需要有人照顾为由,赖在这里不肯走。 江橙儿对毛豆说:“麻烦你去大夫那里给我买些药,我家里来了只大老鼠,我买了药老鼠用。” 江酒鬼知道大妮是骂他,他气得要命,可瞧着大妮手里握刀,横眉竖目的凶悍模样,他又不免心惊。 他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想到大妮刺伤他时出手狠辣,他是真的不敢招惹她。留在这里,万一被她在食物中下药死,他就一命呜呼了。 他提出要求,让江橙儿再给他几个钱买酒喝,他就走。 江橙儿眼珠一转,给了他十个铜板,把他打发走了。 柳氏捂着半边嗖嗖痛的脸颊,眼里含着泪花,哀怨的目光一直盯着江酒鬼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篱笆门外。 江酒鬼始终没有回头看妻子一眼,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掂着十个叮当响的铜板,只想快去打酒喝解解馋。 他满脑子都是酒,早就把妻子孩子抛之九霄云外了。 他也早就忘了方才自己怎么发狠,一鞋底抽到妻子脸上。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小打小闹,比起他以前敲破妻子的头,打断她的腿,踹得她小产,这次轻得太多了。 江橙儿把娘的手慢慢挪开,看到娘红肿发紫的半边脸颊,她心疼不已。 娘额头上的伤口刚愈合,疤痕醒目,现在脸又伤成这样,都是该死的江酒鬼害的。 江橙儿气得银牙紧咬,当初就该把江酒鬼一箭捅死,娘就不用受罪了。 “娘,是女儿没有保护好您,让您又挨打了。娘您放心,我已经想出了办法,正在行动中,我会帮您和那恶魔脱离关系的。” 柳氏明白女儿话里的意思,她沉默不语,任泪珠滚滚而落。 她并没有像以前似的一个劲摇头,想必刚才那狠狠的一鞋底,断了她对江酒鬼的念想。 江橙儿去外面摘了几片马蹄金叶子,揉碎了涂抹到娘的脸颊上,此药汁能消肿化瘀。 被一群无赖耽误了半天工夫,江橙儿安顿好娘的情绪后,抓紧时间做了一锅香皂。 午饭后,赵三婆过来看望江橙儿,见江橙儿奇迹般地好了,她不由得喜极而泣。 她拉着江橙儿的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个小孩子似的。 江橙儿晃晃她的手:“赵婶你呀,上来一阵嘴巴不饶人,其实心肠软得很,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听我娘说昨天你主动去外村帮我卖香皂,回来把钱如数交给我娘,多谢你,我的好帮手。” 赵三婆笑笑:“老板不用谢我,月底多给我发点奖金就行了,嘿嘿。咱们做好的香皂还剩下一点,今天我自己去卖吧,老板你身体刚好,在家多休息。” 江橙儿转念道:“这点香皂不值当去卖了,我今天再做几锅,明天一并到大集上卖吧。赵婶,我交给您另外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江橙儿避开娘,单独和赵三婆说了自己的计划。 赵三婆已经瞧见柳氏红肿似高粱面馒头的脸颊了,她得知是江酒鬼打的,义愤填膺,恨不得去暴打江酒鬼一顿,给柳氏出气。只要能帮柳氏脱离苦海,她愿意依照江橙儿的计策去做。 江橙儿正准备做香皂时,楚三郎过来了,他在外面敲门,江橙儿跑出去开的门。 当他看到活蹦乱跳的江橙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昨天她还病得厉害呢。 “三哥,三哥,我想你了!”江橙儿像欢快的小麻雀,呼啦飞到了他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叽叽喳喳。 “妹子……你好了,嗯,好了就好。”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瞬间红了眼圈。 在楚三郎的帮助下,江橙儿又做了三锅香皂,为了不耽误明天的赶集,江橙儿适当减少了水量,提高了油碱的温度,这样可以缩短皂化的时间。 好在春天空气干燥,通风性好,这些皂液明天上午基本就能定型了,不影响售卖。 两人忙活完,到院子里坐着休息。 看到楚三郎额头上未干的汗珠,江橙儿心里过意不去,拿了擦脸布出来,亲自给三哥擦汗。 楚三郎颇有些受宠若惊,急忙道:“妹子,我自己来就行了。” “三哥,你当我是你妹子,就别跟我客气,你每次都无私的帮助我,我不知道多感激你呢。你今天连着打了三锅香皂,胳膊应该酸痛得抬不起来了吧,我帮你捏捏。” 江橙儿说着伸出小手,自然而然的开始给楚三郎捏胳膊。 楚三郎慌得手足无措,腾地从木墩上站起来,说话都结巴了:“不……不麻烦妹子,我……我没事儿。” 江橙儿硬把他按到木墩上,捏起拳头,给他捶着肩膀。 “坐好,别乱动,三哥,你是不是嫌我手法不好。说实话,我第一次给别人捶肩,你将就着点吧,就当是让我练练手。” 楚三郎不敢乱动了,正襟危坐,身子笔直僵硬如树。 江橙儿噗嗤笑出了声,“三哥,我的手像捶在木头上,梆梆响,你放松。” 楚三郎也忍不住笑开了,拘束感慢慢消失后,心里泛上幸福感,嘻嘻,有个妹子就是好,还能帮自己捶捶肩。 两人的说笑声传到邻居韩佰川耳中,他一张俊脸紧绷,浮上了冰寒之色。 不要脸的小女人,整天勾引男人,一个姑娘家一点不注意影响,给男人又是捶肩,又是捏胳膊的,肢体触碰,行为太不检点。 别说是女孩的矜持,她连起码的羞耻心都没有,就算是乡村女孩性子野了点,也应该知道男女有别吧。 韩佰川腹诽:欠调教的劣徒,不行为师去找本《女诫》让你抄上一百遍,熟记在心。 江橙儿打了两个喷嚏,往竹屋前看了看,不会是冰山男在骂她吧。 “哎呦喂!可不得了了!我看到啥了,娘唻,救救我,我的眼睛被闪瞎喽。”一道语气十分夸张的嘲笑声,从篱笆墙外传来。 楚三郎吓了一跳,下意识要站起来,被江橙儿按住了肩膀。 江橙儿不理睬孙婷婷的嘲笑,继续神情自若地给给楚三郎捶肩。 “啧啧,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今天过来可算开眼了。江大妮,我素来知道你不要脸,但没想到你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你光天化日之下主动勾引男人,对男人上下其手,抓着男人不放,前胸都快贴男人后背上了。呵呵,你是多饥渴啊。” 孙婷婷冷嘲热讽,一双眼睛从楚三郎精壮的后背上,挪到他俊朗含羞的脸上,心里有对江橙儿的鄙视,还隐隐透着嫉妒。 怎么好男人都被江大妮勾到手了,江大妮一个丑八怪,比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凭什么能得到男人的青睐。 江橙儿回过头,带着挑衅的瞅了孙婷婷一眼,反唇相讥。 “孙婷婷,你一口一个男人,可见你是多饥渴,多想要男人,那就去找啊,跑我家来干嘛。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孙婷婷瘪嘴讥讽:“笑话,你以为本小姐像你一样不矜持,围着本小姐转的男人比河里的鱼虾还多,可惜本小姐不吃腥。哪像你无耻,是个男人就往上扑。你带头破坏桃花村的风气,合该被浸猪笼。” “你指是那些被你欺骗感情,为你去干坏事的男人吗?比如毛豆。”江橙儿眉梢一挑,意味深长地说,孙婷婷可是有把柄在她手里。 被江橙儿拿话一点,孙婷婷心里顿时敲起了惊鼓,脸上的嚣张不复存在。 她放低了语气,呐呐否认:“你可别胡说,我从来不做坏事,是他们愿意无条件的为我效劳,主动为我做任何事情,并非我指使的。” 江橙儿正色道:“孙婷婷,今天你过来了,我就提醒你几句。赶紧把你对我的歪心思收起来,我尚可看在你六哥的份上饶恕你,否则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孙婷婷脸色白了白:“江大妮,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才懒得跟你计较呢。我今天过来是看看……买香皂的,哪承想看到了你和男人勾勾搭搭的一幕。 呵,如果我晚来一会儿,估计你们就抱在一起啃嘴了,都怪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第83章 上当受骗 孙婷婷咬了江橙儿一口,意图抓着江橙儿和男人勾搭的把柄,和江橙儿打成平手。 楚三郎声色俱厉:“孙姑娘,你再满口胡言,诋毁我妹子的清誉,休怪我不客气!” 孙婷婷一惊,他明明是个朴实的庄稼汉子,发起火来身上却添了一股让人害怕的震慑力。她不敢去碰硬茬,畏惧地低下了头。 “孙婷婷,你是来看看我病死了没有吧,很可惜我好了,让你失望了。”江橙儿清冷一笑。 孙婷婷被戳破心思,脸色灰白。 听说江橙儿病重,她窃喜不已,只要碍眼的江橙儿病死了,楚云帆的未婚妻没了,她就有机会靠近他了。她今天按捺不住过来查探情况,岂料江橙儿竟然活蹦乱跳的,害得她大失所望。 孙婷婷恨声恨气骂道:“江大妮,你身为楚先生的未婚妻,勾搭别的男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楚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嫌弃你,与你解除婚约!” 江橙儿耸耸肩:“你以为楚先生与我解除婚约,就会选择你吗?楚先生注重亲情,你要想讨他欢心,必须先过他母亲和哥哥这一关。而你眼前这个男子,就是楚先生的三哥。” 孙婷婷惊讶得嘴巴张圆,继而颠颠跑到楚三郎面前,堆起满脸笑容,十分热情地喊着。 “公子,原来你就是楚先生的哥哥啊,很高兴认识你,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三哥。” “打住,别跟我套近乎,‘三哥’不是你叫的。”楚三郎毫不留情面地说。 孙婷婷尴尬地笑笑:“我这人说话太直,您别生气,我给您赔礼道歉。” 见楚三郎依旧冷着脸,孙婷婷转转眼珠,极力讨好:“兄长,你大人大量,恕我口无遮拦。要不……我给您捶肩吧,我手法可好了。” 未等她靠近,楚三郎站起来避开了,他不耐烦地皱眉:“孙小姐请自重。” 孙婷婷被嫌弃,左右都不是,闹了个大红脸。她心里气恼,碍于他是楚先生的哥哥,她不便发作。 江橙儿大笑:“孙婷婷,刚才你骂我给男人捶肩,无耻,转眼你又学我的样子,你这不等于自己骂自己。好了,你别在我讨人嫌了,赶紧回去吧。” 孙婷婷恼羞成怒:“本小姐是来买香皂,照顾你生意的,你别给你脸不要脸。” 江橙儿挑眉:“哦,我还真不需要你的照顾,抱歉,我的香皂不卖给思想龌龊的小人,免得臭了我的香皂。” “江大妮,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孙婷婷受不了,撂下狠话,气急败坏地跑了。 楚三郎和江橙儿约好,明天一早过来帮她挑着香皂去赶大集,而后他就告辞回去了。 江橙儿觉得不能总这样麻烦三哥,他不要钱不要物,她想还这份情也还不上。 她打算等香皂买卖稳定了,雇三哥来帮工,给他开一份工钱,这样她得到一个好帮手,三哥也能挣一份工钱养家糊口。 江橙儿回到屋里,想起冰山师父让她练习眼力,她记得前世学过一篇《纪昌学射》的文言文,里面提到要学射箭,先学不瞬,不眨眼睛。 刚开始时,纪昌观察妻子织布机上的梭子练习不眨眼睛,于是江橙儿也按照这个办法,去观察娘织布机上的梭子。 结果不一会儿,她就被不停晃动的梭子整得头晕目眩了。 赵三婆过来回报,说事情进展顺利,她已经放出风,鱼开始向鱼钩的方向游动了。 江橙儿点点头,不急,别惊走了鱼儿,看情况再撒些鱼饵,确保鱼儿上钩,计划成功。 傍晚,桃儿和苹儿从学堂回来,江橙儿与两个妹妹交流,问今天学堂里的新鲜事。 苹儿先开口:“今天师尊不知遇到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了,整天都抿嘴偷笑呢。” 桃儿托腮回忆,师尊笑起来真好看,比阳光还灿烂。大约是因为姐姐身体康复了,师尊特别高兴吧。 桃儿接着说:“下午金花堂姐又欺负我和苹儿,把墨汁点到我们脸上,我记着姐姐的话,不能任人欺负,必须勇敢反击。我咬咬牙,甩了她一身墨汁,还给她涂成了大花脸。” 江橙儿欣慰,桃儿懂得反抗了,太好了,有进步! 江橙儿及时鼓励:“桃儿,你做得对,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桃儿笑道:“她哭唧唧地向师尊告状,她脸上被姐姐挠的抓痕还没好,再加上墨汁的涂抹,样子丑陋极了。配上她娇滴滴的声音,简直让人受不了,师尊都不忍直视。” 苹儿笑嘻嘻:“姐姐你不知道,今天圆圆小姐可好玩了,她偷吃桂花糕,站起来读书时,嘴里往外喷碎末,把我们整个学堂的人都给逗笑了。 万圆圆那个小吃货,哪有心思学习啊,她也坐不住。 翌日清晨,江橙儿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赶集卖货。 她往东边竹屋望了望,不见韩佰川,他很可能是去树林里练功了。 江橙儿打算去瞧瞧,偷学几招,冰山男说她是练武废材,她才不信呢,资质差更要努力。 江橙儿刚走进树林中,迎面遇上韩佰川往外走。 估计是练功的缘故,他额头略施一层薄汗,脸颊轻抹一痕霞光,肌肤如同被水洗过的羊脂玉,泛着白里透红,晶莹水润的光泽。 简直是好看得不要不要的,江橙儿表示非常羡慕,特别想保养出他这样的肌肤。 他身上有运动后蓬勃火热的朝气,配上清冷孤傲的气质,产生了一种相互冲突又***的异样美,令人挪不开眼睛。 江橙儿不错眼珠的看着他,一颗芳心乱跳,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韩佰川鄙夷瞅了江橙儿一眼,花痴。 江橙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此男绝对不是人畜无害的帅哥,而是心狠手辣的恶魔。 那幅可怕的画面又冒出来,江橙儿冷生生打了个寒颤,脸上添了恐慌之色。 她怯怯地说:“师父,徒儿给您请安了。” 刚刚确定了师徒关系,还处于不稳定时期,江橙儿需要好好经营,把关系维持得更牢固些。 她低眉敛目,神色中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惶恐,令韩佰川心生怜惜。 这丫头是真的吓坏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曾见过那样血腥的场面。想到她不顾生命危险的跑去看他,那晚她有多勇敢,足以说明她有多关心他。 韩佰川脸色和缓了许多,轻轻与江橙儿擦肩而过。 江橙儿转身跟上他,“师父,你今天去赶集吗,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韩佰川点点头,又摇摇头。 江橙儿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去赶集,但不愿和她一起。 江橙儿暗中撇撇嘴:“好吧,师父,你慢走,明早我再给你请安。还有,希望师父能尽快教我练柳叶飞刀。” 韩佰川未置可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早饭后,楚大郎和楚三郎准时来到,帮江橙儿挑扁担,赵三婆也过来集合。 他们几个人出发时,江橙儿往竹屋前看了看,正望见韩佰川牵着黑马出来。 他敏捷地跃到马背上,动作潇洒极了。 江橙儿眼前一花,下一秒,马儿像一道闪电似的疾驰而去,他的黑色披风随风飞扬,猎猎作响如同耀眼的旗帜。 江橙儿目瞪口呆,哇噻,这速度也太快了,风驰电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名驹千里马? 江橙儿又一次表示深深的羡慕,她要跋山涉水,辛苦半天才能一步步走到集上,人家骑着马儿嘚嘚很快就到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古代交通不便利的情况下,骑马是一种很好的出行方式,江橙儿萌生了学习骑马的念头。 柳叶飞刀防身,骑马代步,若能掌握这两样技能,她就不犯愁了。 当江橙儿累得气喘吁吁,终于走到大集上时,一看韩佰川早已坐在摊位前,看着书卖着货,悠闲自得的样子。 她心理更不平衡,想学骑马的念头更强烈了。 江橙儿本想和冰山师父打个招呼,怎奈人家的眼睛盯在书上,理都不理她。 江橙儿来到上次摆摊的地方,那个卖菜的大爷老蔡头已经来了,特意铺开一张粗布,给江橙儿占了个地方。 赵三婆难得没有损老蔡头,还说等会儿帮他免费洗脏衣服。 老蔡头吓得双手抓紧了衣服,一个劲摇头,真怕了这个硬扒他衣服的粗鲁老娘们。 赵三婆白了老蔡头一眼,跳着高,把他的帽子摘下来,拿顶脏帽子演示也成。 老蔡头捂着光秃秃的脑瓜,哭笑不得:“俺的帽子三年没洗了,上面满是虱子,你可得给俺好好洗洗。” “娘唻!埋汰死了,你个脏老头。”赵三婆嫌弃地直咧嘴,立刻把帽子扔给了老蔡头。 “笨唻!俺没头发,哪来的虱子。”老蔡头把帽子扣上,语气诙谐。 赵三婆方知上当受骗了,叉腰叫道:“原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不料你狡猾得很。” 第84章 惹祸上身 “这是俺家老婆子教俺说的,俺上次回家,老婆子听说别的女人扒了俺的衣服,气得差点揪掉俺的耳朵。都怪你,今天你又动手动脚,俺家老婆子知道又得生气。”老蔡头对赵三婆表示不满。 江橙儿捂嘴偷笑,蔡大娘吃醋了,女人啊不管到了多大年纪都喜欢吃醋。 赵三婆愣了愣,回道:“你才笨呢,你不和她说,她就不知道了。一把年纪了还吃什么飞醋,她揪你耳朵,你不会跑吗?” “俺才不骗俺家老婆子呢,啥事都告诉她,她揪完左耳朵还不解气,俺就歪头让她揪右耳朵。”老蔡头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江橙儿听了心里暖暖的,蔡大爷和妻子的感情真好,这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啊,你疼我爱。 这说明,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并非所有女人都比丈夫地位低,像蔡大娘就被丈夫捧着。 江橙儿联想到母亲和江酒鬼,母亲整天被江酒鬼虐待,受尽折磨。尽快远离渣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江橙儿这边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全部落到韩佰川的耳朵中。 他不是有意探听江橙儿的动静,只是刚才她路过他身边时,他的神思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引,游走到了她身上。 韩佰川无意中听到一个卖菜老头的话,感觉像听天书似的。在他的认知中,丈夫是妻子的天,丈夫说一不二,妻子只有服从的份。 妻子别说是揪丈夫耳朵,就算对丈夫抬高嗓门,也是不被允许的。 他以前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今天才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平凡夫妻的烟火生活,别有动人之处。 江橙儿刚把香皂摆好,就见上次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们,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了。这次人更多,足足有十几个。 江橙儿急忙把香皂包起来,塞进桶里。 可是已经晚了,混混们撇开其它摊位,径直向江橙儿而来,瞧架势好像是专门冲她来的。 老蔡头吓得直往后缩,他可忘不了,上次这群恶霸把他的菜摊翻了个底朝天,连他藏在鞋子里的一个铜板都抠出来,抢走了。 为首的地痞朱扒皮膘肥体壮,满脸横肉,手拿一根从水果摊上抢来的甘蔗,边走边啃。 朱扒皮径直走到江橙儿面前停下脚步,三角眼一瞪,凶光毕现。 地痞们随之迅速聚拢过来,在江橙儿的小摊前形成半包围状态,他们人人提着一把锋利的斧子,如同一群亮开獠牙,蓄势待发的恶狼。 楚大郎和楚三郎上前一步,把江橙儿护在身后。 江橙儿见地痞人多势众,唯恐大哥和三哥吃亏,她从俩哥哥中间挤出来,示意他们暂时退后,稍安勿躁。 江橙儿镇定心神,微笑着向朱扒皮打招呼:“小女子见过各位好汉,不知好汉前来有何指教?” 朱扒皮十分无礼地用甘蔗指着江橙儿的脸,差点戳到她的鼻尖。 他把嘴里吧唧吧唧嚼完的甘蔗碎,噗的吐到江橙儿脚下,上来就骂浑话。 “废话,老子当然是来收保护费的,不然还是来看你这张丑脸的。就你这姿色,白给老子睡,老子都嫌恶心。” 楚大郎和楚三郎岂容别人羞辱江橙儿,他们双双上前,握紧了拳头,欲要教训朱扒皮,江橙儿赶紧拉住他们的胳膊。 江橙儿歪头打量着朱扒皮,用十分轻蔑的目光,仿佛视他为臭虫蝼蚁。她无需说话,只用一个眼神,就足以表示对他深深的鄙夷。 朱扒皮被激得冒火,“丑村姑,你个神经病,你啥眼神,老子戳瞎你这双狗眼。你来老子的地盘卖东西,识相的赶紧拿钱给老子上供!” 江橙儿故作非常惊讶的样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所有的土地都属于皇上,你自称此处是你的地盘,莫非你是皇上?” 朱扒皮万万没想到江橙儿会用这一招,不由得愣住了。 江橙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她振臂一呼,“惊天消息,爆炸消息!乡亲们,皇上来了,来咱们风平镇微服私访了,大家快来拜见皇上啊!” 江橙儿的声音又脆又亮,半条街上的人都能听得见。 韩佰川心中暗惊,山峰似的剑眉紧蹙,这丫头可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她倒是有魄力,然而搞不好会惹祸上身的。 大家一听皇上来了,都惊奇万分,纷纷往这边跑。 很快就有无数人蜂拥而至,如同洪水似的把十几个小混混冲得东倒西歪。 江橙儿站到木桶上喊着,“大家请安静,都退后,以免冲撞了圣驾,拜见皇上需要保持井然的秩序。” 大家闻言退后几步,留出一块空隙,小混混们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拍打着身上的土。 江橙儿冲着发愣的朱扒皮,恭敬地喊了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讯而来的人里三层外三多层,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前面,越发觉得神秘。 他们唯恐对皇上不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紧跟着江橙儿齐喊“皇上万岁”,有的甚至跪在了地上。 朱扒皮被震耳欲聋的拜见声震得整个人更懵了,他仿佛飘在了云里雾里,心里充斥着巨大的膨胀感。 他不免沾沾自喜,他在风平镇横着走,没人敢不卖他面子,他跺一脚,风平镇的地面抖三抖。 整个集市乃至整个风平镇的商贩无不对他恭恭敬敬,给他纳钱上供,给他送礼求庇护,没人敢对他不敬,他可不就是风平镇的土皇帝嘛。 他转过身来,面向对他叩拜的黑压压的人群,他心里的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膨胀得几乎飞起来。 他兴奋地摆摆手,头脑发热地回了句:“众卿平身。” 江橙儿冷笑,朱扒皮还真当自己是皇上了,这个混蛋离死不远了。 集上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朱扒皮的,大家惊讶极了,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咦,他怎么会是皇上?” “错了错了,胡说,皇上怎么可能是……恶霸。” “他竟然敢假冒皇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会被诛灭九族的。” 朱扒皮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吓得面无血色,慌忙否认:“误会,误会,我不是皇上!这个女人胡说八道,是她乱嚷嚷的,和我没关系!” 江橙儿厉声反驳:“刚才是你亲口说,国土是你的,你又亲口喊‘众卿平身’,那可是皇上专用的语言,足见你多么渴望当皇帝。你意图谋反,大逆不道,按罪该被处以极刑!” 朱扒皮骇得魂飞魄散,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感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大家都不听他的解释,纷纷指责他犯了谋反大罪,罪该万死。 朱扒皮越描越黑,急得额头汩汩冒汗,最后他气急败坏地怒吼:“闭嘴!谁敢再骂老子一句,老子让弟兄们灭了他!” 江橙儿扬声道:“乡亲们,咱们受尽恶霸的压迫,是时候反抗了。恶霸无法无天,连皇上都改冒充,咱们如果不将他绳之以法,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咱们整个风平镇的人都跟着遭殃。大家快上前抓住他,交给里正处理。” 大家认为江橙儿说得有道理,都一起上前抓恶霸,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只是早晚的问题。 群情激愤,又岂是十几个小混混能压住的。 很快小混混们被打倒,朱扒皮被擒住胳膊,用绳子绑了起来。 朱扒皮叫嚣:“你们这群愚民,老子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老子很快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打得你们落花流水,加倍收你们保护费!” “朱扒皮,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去阴间收你的保护费吧。”江橙儿柳眉一挑,“此贼为祸乡间多年,犯下了许多不可饶恕的罪行,大家速把他送到衙门,除去一害。” 朱扒皮狂妄大笑:“一群愚民,你们知道老子是谁?衙门是老子日常遛弯的地方,老子前脚进去,后脚就能出来。” 其中一个小混混从地上捡起斧子,斜楞着眼,恢复了凶横劲:“告诉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我们老大是里正的小舅子,你们竟敢抓他,纯粹是找死!” 原来朱扒皮是里正的小舅子,怪不得他在集市上横行霸道,官差都不管。 百姓都怕当官的,在这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里正大人是风平镇的一把手,什么都由他说了算,他的小舅子谁敢得罪? 正如朱扒皮嚷嚷的,就算他被抓起来,很快也能放出来,以他的凶狠毒辣,必定会展开可怕的报复。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义愤填膺的百姓们吓得闭紧了嘴,上前捆绑朱扒皮的那几个壮汉尤其害怕,一个劲往后缩。 朱扒皮得意洋洋,一双三角眼白瞪了几下,怒视着江橙儿,眼里冒出狰狞的光芒。 江橙儿毫不畏惧:“姓朱的贼寇,你假冒皇上,犯了诛灭九族的大罪,里正也跟着遭殃,现在没人能罩着你了,你就等着受死吧。” 朱扒皮恶声恶气骂道:“死女人,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把你卖进窑子,让你成为千人骑万人压的肮脏贱货!” 第85章 杀人 朱扒皮又羞辱江橙儿,这次说得更难听,楚大郎和楚三郎忍无可忍,同时上前,一左一右各甩了朱扒皮狠狠一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后,朱扒皮顿时嘴角流血,两边脸颊肿胀起来。 他生平从未吃过这种亏,像疯子似的嗷嗷叫着,招呼小混混们给他报仇。 没了百姓们的压制,小混混们重获自由,像一群复活的恶鬼,呜哩哇啦扑过来,手里抡打着斧头。 敌我力量相差悬殊,江橙儿让大哥和三哥快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楚大郎和楚三郎怎能扔下江橙儿不管,他们临危不惧,赤手空拳和小混混们缠斗在一起。 江橙儿胆战心惊,招呼围观的人们,快点加入除暴行动中,可是他们都忌惮朱扒皮,不敢上前。 一个小混混给朱扒皮解开绳子,朱扒皮伸出魔爪,狞笑着向江橙儿抓过来。 江橙儿急忙躲闪,怎奈被两个小混混堵住了路,她无处可逃,被朱扒皮一把抓住了手腕。 朱扒皮色眯眯地打量着江橙儿,嘴里啧啧有声:“黑脸小村姑,瞧不出你身上的皮肤倒挺白嫩,小身材凹凸有致,还不错,勉强能入老子的眼。 老子今天就当着你两个哥哥的面,在风平镇的大集上,在老子的地盘上,当众和你上演一场活春宫,让这群无知的愚民开开眼界。” “放开我妹子!”楚大郎怒喝,一分神之下,胳膊被砍了一斧子。 饶是他反应快,避过了大部分斧刃,仍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楚三郎眸中闪过一道厉光,握了握缠在腰上,藏于里层衣服里的软剑。 “快放开我侄女,我老婆子跟你拼了!”赵三婆扁担一抡,不顾一切地向朱扒皮身上抡过来。 “赵婶,快退后,别管我!”江橙儿着急大喊。 赵三婆没有打中朱扒皮,已被小混混一脚踢倒,扁担反砸在了她身上,小混混骂骂咧咧地又补了几脚才算完。 赵三婆痛得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额头冷汗直冒。 围观的人们虽然同情她,但没人敢过去搀扶她。 老蔡头迟疑了一会儿,他左右看看,咬咬牙,赶紧上前把赵三婆半搀半拖,藏到人群后面。 “小村姑,别哭丧着脸,陪老子好好玩一玩。”朱扒皮捏着江橙儿的下巴,硬把她的脸掰过来。 江橙儿恨不得有把刀,一刀杀了这恶霸色魔。 她银牙紧咬,硬是把满腔愤恨压下,嫣然一笑:“朱爷,刚才是小女子糊涂,冒犯了您。承蒙朱爷不嫌弃,小女子倍感荣幸,愿意服侍朱爷以谢罪。 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小女子害羞放不开,不如去朱爷家里吧。” 江橙儿知道在大集上唯一有能力救她的人,就是她的冰山师父。她打算哄着朱扒皮往外走,路过师父的摊前,师父再怎么冷血,看见她有危险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嘿,小妞挺上道的,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兴许能饶了你的小命。在家里多没意思,老子就喜欢刺激,人越多越爽。 听说妃子给皇上侍寝,太监就在旁边看着,老子今天也过一把皇帝老儿的瘾,就当围观的这群人是太监好了。” 朱扒皮淫笑着,手向江橙儿的衣领伸过来。 江橙儿突然大喊一声:“师父,救我!” 这边的吵闹声,早就传到韩佰川耳中了,江橙儿的求救,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柔弱无助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 “师父,我知道您会来救我的。”江橙儿又补了一句。 其实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底,不知冷血师父能不能出手相助。毕竟他是来隐居的,不愿意抛头露面。 “女儿,乖女儿,娘来救你了!”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中年女人,手持一块青砖疯狂地冲过来,“啪嗒”重重地拍了朱扒皮的后背一砖。 “娘的,谁敢打老子!”朱扒皮吃痛回头,一脚踹过去。 女人被踹得翻了个滚,含混不清地喊着:“女儿快跑,快跑……” 江橙儿不明白这个大娘为何喊她“女儿”,她现在有逃跑的机会了,但她岂能丢下救她的大娘,自己跑了。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疯婆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朱扒皮咬牙切齿,一把抢过女人手里的青砖,发着狠敲击女人的头部。 不好!江橙儿用尽全力抱住朱扒皮的胳膊,想阻止他对大娘行凶。 “女儿,你还我女儿!朱扒皮,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女人的惨叫声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朱扒皮被戳中隐秘,只想快点令女人住口,他甩开江橙儿,咣咣又敲了女人几砖头。 女人的骂声越来越弱,最后手一垂,当即断气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眨眼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了。 “杀人了!杀人了……”围观的人们惊恐大叫起来。 朱扒皮这才反应过来,他惶恐地扔了手里带血的砖头,坐在地上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的尸体。 他杀人了! 大娘头上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江橙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晚竹屋里的血腥场面,她刚平稳的心绪又变得纷乱惶然。 她呼吸急促,惨白着一张小脸。 小混混们被这一突变惊得住了手,楚大郎和楚三郎立刻跑过来,一左一右护着江橙儿。 有了两个哥哥的保护,江橙儿的恐惧感略微减轻,惨白的小脸恢复了一点血色。 她这才发现大哥的胳膊受伤了,嘀嘀嗒嗒流着血。 她心疼不已,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干净的布帕,把大哥的伤口包扎起来,暂时止住血。 江橙儿从人群后面找到赵婶,只见赵婶蜷缩在老蔡头摆摊的麻布上,捂着肚子,皱眉忍痛。 该死的地痞无赖,专干欺男霸女的勾当,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一锅端了他们,为风平镇的百姓除去心头大患。 江橙儿用袖子擦去赵婶额头的冷汗,柔声道:“赵婶,你是为了救我才挨打的,我感激不尽,谁说你胆小,你分明是勇敢的赵大侠。” “保护老板,是伙计的责任。”赵三婆见江橙儿没事儿,这才放心了,语气变得轻松,“老板不用感谢我,给我发奖金就行。” 江橙儿点头:“发给您一个见义勇为奖,就算不为这个,赵婶勤劳能干,也应该发优秀员工奖。瞧您都痛得脸色蜡黄了,我快带您去看大夫。” “一听有奖金,俺就好了大半,钱就是俺的灵丹妙药。”赵三婆痛得呲呲倒吸凉气,仍不忘开玩笑。 孙六少带着几个手下,健步如飞的跑过来,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吵。” 看到官差来了,百姓们有了主心骨,纷纷向孙捕头禀报,有人被杀了!朱扒皮杀人了! 孙六少低头一瞧躺在血泊里的尸体,不由得大惊失色,坏了,发生命案了! 风平镇正如它的名字,一向风平浪静,这是孙六少当捕头以来第一桩命案。 他的神情异常凝重,蹲**,先探了探被伤女人的鼻息,确定她已死无疑。 孙六少镇定心神,当即令人去禀报里正大人,并传仵作来验尸,同时保护现场。 孙六少盯着坐在地上,状似痴呆的朱扒皮,十分严厉地审问:“你何故杀人,如实道来!” 朱扒皮一把扯住孙六少的衣服,语无伦次地嚷嚷着:“孙捕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杀人的! 这个疯婆子冲过来用砖头打我,我一怒之下,反手给了她几下,不承想她就断气了。她……她的死……与我无关!” 孙六少的衣服印上了两个血手印,他皱眉拨拉开朱扒皮的拉扯,认真查看死者的伤口。 死者头上血肉模糊,显然被重物敲击头部致死,地面上的一块青砖沾染着未干的血迹,这应该就是杀人凶器。 恶霸杀人,围观的群众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小声控诉恶霸的罪行,七嘴八舌,乱成了一锅粥。 孙六少走到江橙儿面前,先用关切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还好她没事儿。 他温声道:“江姑娘,你受惊了。麻烦你把这桩命案的经过详细道来,别人我信不着,我只信你说的。” 江橙儿脸色平和了些,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孙六少依然是无条件的信任她,一如从前。 江橙儿从朱扒皮专门对她找茬开始讲起,一直讲到死者冲过来保护她,被朱扒皮用砖头敲击致死。 孙六少听完,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变,更加凝重严肃。 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朱扒皮不但杀了人,还假冒皇上,后者可是弥天大罪。朱扒皮死不足惜,搞不好会连累整个风平镇。 孙六少令手下官差把朱扒皮绑起来,押到衙门,严加审问。 朱扒皮死要面子,不愿被捆绑押解,非要自己走,他还拒不认罪。 孙六少不同意,万一穷凶恶极的杀人犯逃跑,会伤害更多无辜百姓。 死到临头,朱扒皮还嚣张跋扈:“姓孙的小子,你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子留,别忘了老子是谁?老子有姐夫里正大人罩着,看谁敢动老子一指头。” 第86章 杀人偿命 “就是天王老子也罩不了你,杀人偿命,等着受死吧。”孙六少铁面无私,令官差把朱扒皮押走。 因为事情牵扯到江橙儿,孙六少需要把江橙儿带到衙门,另外找了两个目击证人。 江橙儿正想去亲眼看着朱扒皮被判处死刑,另外她还有谜团没有解开,不明白死者为何称她为女儿,拼死保护她,似乎里面另有隐情。 江橙儿请三哥挑着木桶,带大哥和赵婶去药堂找大夫诊治。 “娘子,别来无恙。”这时,一道略带阴柔的嗓音传入江橙儿耳中。 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眉眼妩媚含情的男人款款走过来,嬉皮笑脸地跟江橙儿打招呼。 江橙儿柳眉一皱,可不就是人妖于锦航嘛,阴魂不散的烦人虫。 有认识于锦航的人产生疑惑:“于少爷还没娶亲,哪来的娘子呢?” “呵,顶多是相好的,于少爷的未婚妻是里正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是个乡下丫头。” 江橙儿气恼:“于锦航,休要胡说八道,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娘子好绝情,前几天还和人家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转眼就翻脸无情了。娘子始乱终弃,人家好伤心啊。”于锦航也不嫌害羞,在大庭广众之下什么胡话都能说出口,还嘤嘤假哭。 江橙儿怒喝:“停!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没情调!”于锦航噘嘴,“我是来帮你排忧解难的,你今天惹出这么多事,估计是没空卖香皂了。我好人做到底,把你的香皂全部买下来,替你解决麻烦。” 他有这么好心才怪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橙儿不动声色道:“我的香皂五文钱一块,我今天带来一百五十块,总共750文。” 于锦航笑笑:“我一次买你这么多,你理应便宜点。大家都忙,顾不上讨价还价,这样吧,去掉零头,总共500文得了。” “你耍我呢,我就没见过这么去零头的,500文买150块香皂,划三文多一块,连本都不够。好了,我没空跟你胡扯,不卖。”江橙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实话告诉你吧,我家的香皂就快研究出来了,比你的更上一层楼。到时候你的过时香皂,连三文都卖不出去。”于锦航挑衅。 江橙儿清冷一笑:“别大言不惭,等你研究出来再说吧。我还忙着,没空和你叨叨。” “六百文,不能再多了。”于锦航伸出六根青葱玉指,“你甩货后,就可以安心地愿去哪儿去哪儿。” 江橙儿眉头一皱:“既然你们家也会做香皂,干嘛还这么迫切买我的?估计你有什么不良企图,现在就算原价七百五十文,我也不卖给你了。” 于锦航桃花眸微微上挑:“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纯粹是帮你销货……” “于少爷,请让开,别耽误我们办案。”孙六少冷下脸,打断于锦航的纠缠。 于锦航像刚看到官差似的,咋呼起来:“娘唻,莫非是凶杀案!孙捕头,你的大买卖来了。” “乱开玩笑,我只愿风平镇的百姓平安无虞。”孙六少一脸严肃,和于锦航的嬉皮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锦航歪头瞧瞧朱扒皮,调侃,“猪扒皮,你满手鲜血,是不是杀人了?本少爷警告过你多少次,吓唬人可以,别动手杀人,你嫌手痒,就去杀猪。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你的小命也玩完了。” “于少爷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朱扒皮哭丧着脸。 在风平镇,朱扒皮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两个人,一个是当里正的姐夫,另一个就是财大气粗、诡计多端的于锦航于少爷。 朱扒皮没少在于锦航手里吃亏,本想从他店里多收些保护费,结果变成了免费为他看店,连搜刮来的钱,也被他坑去一半。 于锦航拍拍朱扒皮红肿的胖脸,轻松戏谑:“有你姐夫在,谁敢把你怎么着,安心上路吧,扒皮猪。” “我姐夫早就和我断绝关系了,他知道我杀人了,不用别人动手,他准能一刀宰了我。” 朱扒皮虽然顶着个里正小舅子的名头,实际上并不受里正待见,也就是拿这名头吓唬吓唬乡民罢了。 于锦航冷嗤:“如果不是得了你姐夫的庇护,你早就被官差抓起来一万次了,只要有你姐姐在,他就是你姐夫。 教你个活命的法子,使劲去求你姐。你这可怜样,你姐看了准心疼,你再哭几嗓子,估计她更心软了。” 江橙儿冷眼盯着于锦航和朱扒皮,从对话中可以听出,二人比较熟悉,除此之外,别的就无法判断了。 镇衙门,里正在屋里焦急地踱来踱去,他已经听官差禀报,说他的小舅子朱扒皮杀了人。 见朱扒皮被押来,里正二话不说,气冲冲地抽出孙六少腰上的佩刀,刷地向朱扒皮脖子上砍去。 “老爷,刀下留人!”里正夫人闻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死劲抱住了里正的胳膊。 刀砍了个空,朱扒皮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抖着手摸摸脑袋还在脖子上架着。 里正脸色铁青,怒斥妻子:“你不要命了,往刀尖上撞!我一直担心这混账早晚会惹出大祸,果不然闹出了人命。都怪你惯着他,我看你怎么收场,杀人偿命,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老爷,事情还没查清楚,兴许有误会,您先别大动肝火。我小弟外表凶实际怂,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呢?” 里正夫人擦着额头的冷汗,向朱扒皮使个眼色,“快告诉你姐夫,是那个疯婆子先冲撞你的,对吧。” 朱扒皮慌忙乞求:“姐姐救我!姐夫您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杀人的,是那个疯婆子先打的我,我为了保护自己,抢下她手里的砖头,拉扯中失手打死了她。” “老爷您听,我小弟纯属失手,那疯子找死,她活着受罪,寻求解脱,我小弟不过是成全她。”里正夫人极度护短,歪曲事实。 一桩凶杀案,到了她嘴里,轻描淡写地变成了,朱扒皮成全一个急于求死的疯子,杀人凶手瞬间化身做好事被误会的好人。 里正夫人向孙六少眨眨眼,“孙捕头,想必你已经查清楚了,舅老爷是失手杀人,对吧。” 孙六少眸光一凛,刚要开口道出他查探的结果。 里正夫人眼珠转了转,急忙截住他的话,她望了望江橙儿和两个目击证人,不阴不阳地说。 “试问你们三位,如果一个疯子拿着凶器向你们冲过去,欲要杀死你们时,你们会怎么做?你们肯定会选择打倒疯子,保护自己。 危急时刻,你们的力度难免拿捏不当,失手杀死疯子,也情有可原。我相信里正大人会酌情处理,不会治你们的死罪。” 江橙儿冷笑,里正婆娘的嘴真够歪的,不但极尽颠倒黑白之能事,还增强代入感,给别人洗脑,让别人觉得朱扒皮绝非故意杀人,而是防卫过当。 那两个证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们都听出了里正夫人的言外之意,她摆明了袒护朱扒皮。他们犯不着为了一个已死的疯子,得罪里正夫人。 瞧这架势,朱扒皮也不能被判死刑,他一旦出去,必定会展开报复。 于是这二人当即说,是疯子先攻击舅老爷的,舅老爷不小心打死了疯子。 里正夫人瞅了江橙儿一眼,这个小姑娘唇角挂着冷笑,看起来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小姑娘,你是不是吓坏了,来,我领你到里屋,喝杯热茶压压惊。”里正夫人温和地说着,来拉江橙儿的手。 江橙儿故意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甩开里正夫人的手,尖叫着:“血!血……他一脚把那个女人踢翻在地,拿着砖头咣咣往死里砸她的脑袋,嚷着非打死她不可……她头上流了好多血,好可怕……” 不上道的蠢丫头,里正夫人气恼,急忙打着圆场,“这姑娘受到惊吓了,发癔症呢。” 江橙儿腹诽:你才发神经呢,养痈贻害。 朱扒皮刚松了口气,正在沾沾自喜,快要逃脱惩罚了,结果被江橙儿一下子揭了个底朝天。 他气得蹦高怒骂:“你她娘的胡说!老子今天倒霉遇到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害的老子!老子要杀了你!” 孙六少不容朱扒皮骂江橙儿,他严厉喝止:“公堂之上,休要喧哗,仵作很快就验尸回来了,是非曲直自有定论。” 当仵作回来时,在镇衙大门口,遇见了翘首等着他的里正夫人。 夫人截住他,悄悄往他袖子里塞了一两银子,窃窃私语:“听说你家娘子病了,这钱你拿去给她治病,不够再跟我说。” 仵作惊得轻咳几声,脑海中闪过疯女人鲜血淋淋的伤口,他捏住袖子里的银子,欲要还给里正夫人。眼前又闪过自家娘子蜡黄干瘦的脸,娘子病重急需用钱…… 在他犹豫的一瞬间,里正夫人已经脚步敏捷地走开了,没有留给他选择的余地。 他扶额叹口气,低着头走进堂内,吞吞吐吐地跟里正禀报。 第87章 以死谢罪 他故意把验尸结果说得模棱两可,只言人的头部脆弱,受到石砖等重物撞击,很可能一击毙命。 至于调查朱扒皮是否有杀人动机,就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了,他无从判断。 里正夫人立刻接过话头:“老爷您听,验尸结果是死者被重物一击毙命。我小弟被疯女人拍了一砖头,他抢过砖头也拍了她一下,这叫以牙还牙。他情急之下力道失控,致疯女人丧命,算起来也是疯女人气数已尽。 我小弟并非故意杀人,罪不至死,但过失杀人也有罪,理应关监牢受惩罚。老爷尽管公正处理此案,不必因为亲戚关系而袒护他,也不必因为岳父的临终嘱托而为难。” 江橙儿和那两个证人暂时回避,被“关”在了侧间里。 她拉开一道门缝偷听,好一个“深明大义”的里正夫人,嘴上说着让里正公平处理,却又拿话压里正。想必是她父亲临终前,曾嘱托女儿女婿好好照顾朱扒皮。 里正阴沉着脸,严厉恼恨的目光从夫人、仵作和朱扒皮脸上一一扫过,三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嗖嗖冒冷汗。 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里正喝令衙役,将犯了过失杀人罪的朱扒皮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里正夫人大大的松了口气,小弟定罪为过失杀人,这就逃脱了死刑。只要能保住命,关进监牢还不是小意思。监牢就在她眼皮底下,等风头过了,她自会想办法让老爷把小弟放出来。 朱扒皮死里逃生,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他骄傲地抬着下巴,哼,老子杀死个人跟碾死只臭虫似的,等过几天老子出去,更让那群愚民刮目相看。 瞧见朱扒皮的狂样,孙六少捏紧拳头,愤然道:“里正大人,属下有话……” “里正大人,青天大老爷,朱爷冤枉啊,他没杀人!他什么罪都没有,您不能把他关起来!”江橙儿跑出来喊,及时打断了孙六少的话。 江橙儿方才从门缝里,把里正一系列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他明知仵作说谎,朱扒皮故意杀人,可他还是想把大事化小。他将朱扒皮定为过失杀人,摆明了袒护朱扒皮之意。 孙六少如果揭露朱扒皮的罪行,就是当场和里正唱反调,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孙六少就没法在衙门待下去了。 衙门是个大染缸,孙六少没被沾染难能可贵,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江橙儿决定保护他,由自己出面惩治恶霸。 就算不为了孙六少,江橙儿也绝不让朱扒皮逃脱应有的惩罚,不然如何对得起那个为救她而死的大娘。 孙六少懂江橙儿的用意,只是不明白她为何帮朱扒皮翻案。 里正夫人惊喜地问:“小姑娘,你说他没杀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爷没杀人,杀的是鬼。”江橙儿的语气阴森恐怖,眼神中透着骇人的煞气,“他说疯女人阴魂不散,他今天非打死她不可,疯女人叫着做鬼也不放过他!” 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朱扒皮吓得打了个寒颤,里正夫人毛骨悚然。 江橙儿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疯女人阴魂不散,可不就是鬼嘛,杀死鬼是不犯法的。好了,朱爷无罪,里正大人您可以结案,昭告乡民了。” 里正感觉自己被戏耍,气得斥责:“胡闹!你以为办案是你办小孩过家家,什么神鬼的,休想糊弄本官!” 江橙儿的神情冷肃:“既然里正大人不喜欢开玩笑,咱就正儿八经地说说案情。事情的起因是朱扒皮在光天化日之下,欲要强暴民女。那位疯大娘误以为我是她的女儿,她为了救‘女儿’,才和朱扒皮起了冲突。” 朱扒皮刚要狡辩,江橙儿接着道,“朱扒皮已经把大娘踢翻在地,摆脱了她的纠缠,也解了气。这时他应该停手才对,可他为何非要下狠手? 因为他怕自己以前犯下的罪行被大娘揭穿,他急于令大娘住口,这才发狠般敲打大娘的头部,最终使她丧命。” “你胡说八道!我绝非故意杀人……”朱扒皮心里暗惊,慌忙否认。 江橙儿恨声道:“大娘为何变疯,为何喊着让你还她女儿,这牵扯到你的另一桩案件。此案发生在去年,被你的好姐姐给压下来了。” 朱扒皮顿时停止了叫嚷,惊疑阵阵,那件事做得非常隐秘,她一个远离镇上的乡巴佬怎么可能知道? 里正夫人脸色变得煞白,里正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江橙儿义愤填膺:“你不用奇怪我怎么知道这事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止是我,风平镇的很多百姓都知道,都在私下里议论。 你逼良为娼,把大娘的女儿卖进本镇的青楼,女孩刚烈不从而自尽。大娘受不了丧女的打击,变得疯癫。你害死女孩,逼疯其母,罪行恶劣。” 朱扒皮彻底惊愣住了,她说得全对,本以为姐姐已经把事情抹平了,没想到闹得人尽皆知。 江橙儿怒斥,“你非但不忏悔自己的罪行,今天还变本加厉地当街行凶,用残暴的手段,杀死已经被你逼疯的大娘。你罪大恶极,不严惩你不足以平民愤。” 里正故意装作震惊的样子:“可有此事?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竟然背着我干下了这么多罪恶的勾当!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江橙儿不屑地瞅了里正一眼,真能装,他早就知道了,他之所以和朱扒皮断绝关系,就是因为去年那件事。 他不愿被朱扒皮牵连,急于撇清自己,且看他如何收场? 朱扒皮瓮声瓮气地狡辩:“姐夫,您别听她胡说,她发癔症,纯属编造。姐夫明察秋毫,我怎么可能瞒着姐夫作恶?” 蠢货,话都不会说,硬要把他往浑水里扯,里正气恼交加。 “别叫我姐夫,我没你这样不省心的小舅子!我日理万机,哪有空总盯着你,你自己不学好,我也管不了。赶紧滚监牢里去反省,待我令人查探清楚,若是确有此事,绝不轻饶你。” 里正借着斥责朱扒皮而撇清自己,语气貌似严厉,实际上只是不痛不痒地训了朱扒皮几句,蜻蜓点水般把一桩人命案一带而过。他并没有立即令人去查案,也没有严惩朱扒皮的意思。 朱扒皮毫不掩饰得意之色,老子身上再加一条人命又能如何,照样逍遥法外。 眼看嚣张的朱扒皮就要被带走,啥事都没有,江橙儿怒火中烧。 此恶霸强抢商贩财物,强暴民女,拐卖人口,桩桩件件都不可饶恕。更可恨的是他逼死无辜少女,杀死可怜大娘,背负两条人命,依然能逃脱律法的制裁,简直没天理。 决不能让恶霸逃脱,江橙儿要为自己报仇,为含恨而死的大娘母女伸张正义。 江橙儿厉喝:“站住!朱扒皮,你不但犯有应砍头的杀人罪,还犯有诛灭九族的大罪,你假冒皇上,罪不可赦!” 里正大惊失色:“什么!假冒……皇上?” 江橙儿冷声道:“对,你的小舅子胆大包天,这次你非但救不了他,你自己也会被他连累,性命堪忧。” 江橙儿把大集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刚开始里正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朱扒皮是无心之过。可后来听江橙儿讲到,朱扒皮亲口喊“众卿平身”,这就坐实了假冒皇上的罪名,里正彻底慌了神。 朱扒皮自是一万个不承认,抵死耍赖。 江橙儿招呼那两个证人出来,他们的证言和她所述一致,表明她所言非虚。 江橙儿方才在屋里时,已经提前警告过他们了,冒充皇上是死罪,一旦被上面查出来,谁都担待不起。他们自然不敢做伪证,只能实话实说。 完了!里正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似有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里正夫人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上。 里正被巨大的惊恐和震怒袭击,脸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煞白,指着朱扒皮,暴跳如雷地怒吼。 “你这个杀千刀的狂夫,蠢驴,你把天都捅下来了,你不把我们都祸害死不罢休!” 里正夫人掩面哭泣:“作孽呀,这可怎么办……” 朱扒皮本来有恃无恐,以为姐姐和姐夫还能像以前似的,帮他把事情摆平。可是看到姐姐和姐夫此时的样子,他才意识到危险,慌忙挪过去哀求。 “姐姐,我知道错了,您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 里正夫人的心里乱成一团,气得拍打着朱扒皮的脑袋:“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弟弟,不长心眼的东西,你脑袋里装的是糨糊?” 里正咬牙吩咐孙六少:“快,快去大集上封锁消息,今天这事儿谁都不许走漏出去!” “里正大人,只怕已经晚了。大集上是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人来人往的,这种惊天消息应该早就扩散出去,传得沸沸扬扬了。”孙六少冷静回道。 “孙捕头,你说该怎么办?”里正六神无主。 “别无良策,唯有犯人以死谢罪,方能平息此事。”孙六少语言干脆犀利。 第88章 拙劣的演技 “不!老爷,求您别杀他,我们再想想办法,好吗?”里正夫人哭求。 里正为难,迟疑着没有回答。 江橙儿拿话推了他一把:“里正大人,孙六少给您指明了唯一的一条活路,您不愿走,那么只能等着被朱扒皮牵连致死。现在消息已经漫天飞了,很快将传到上头耳朵里,上头怪罪下来,您就惨了。 朱扒皮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无论是凶杀案,还是假天子案,他都理应被处死。而您杀了他,会获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为自己争得活命的机会。” 里正额头青筋直跳,愤然下令:“把这个杀人凶手押到大集上,斩首示众,尽快平息公众的言论。” “姐夫别杀我!救救我”朱扒皮骇然哭喊起来。 “老爷,我们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小弟一辈子。是我没有教好他,要杀您就先杀了我吧!”里正夫人张开双臂拦着孙六少,像老母鸡似的把朱扒皮护在她身后。 “蠢婆娘,你让开!竟敢威胁本官,别以为本官不舍得杀你。他之所以无法无天,全是被你纵容的,你也该死!”里正暴怒,用剑指着夫人。 “爹,别杀我娘!”周金枝躲在外面听了好长时间了,见母亲有危险,她赶忙跑进来阻拦父亲。 “金枝,金枝,快跟你爹求情,救救我!我是因为你,才沾上这个丧门星女人的,是她给我做套子,害得我中计,犯下了大错,都怪她!”朱扒皮懊恼极了。 周金枝辩白:“舅舅,你胡说什么,此事和我没关系,是你硬要逞能。” 朱扒皮急扯白脸:“还不是你跟我说,她抢夺你的未婚……” “舅舅,你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周金枝急忙打断朱扒皮的话,心里有些愧疚,可舅舅犯下弥天大罪,谁也救不了他啊。 江橙儿寒眸眯起,她已经听明白朱扒皮未说完的话了。 周金枝的未婚夫是于锦航,想必是于锦航跑到自己家里纠缠,被她误会了。她嫉妒自己,特意找来朱扒皮教训自己,谁承想把朱扒皮陷进去了。 江橙儿原本就隐隐觉得,朱扒皮在大集上径直向她走去,专门对她找茬,有可能是受了谁的指使。 最初,她怀疑那人是于锦航,可是通过于锦航和朱扒皮的对话,她基本上排除了于锦航。 现在才知是周金枝,这个女人纯粹是没事找事。 江橙儿要让她明白,敢招惹自己,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里正摆摆手,两个衙役抓着朱扒皮的胳膊,避开里正夫人,从侧面往外出。 眼看就要迈出门槛,押赴刑场了,里正夫人疯了似的扑过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里正怒喝:“周朱氏,你放肆,再横加阻拦,连你一起砍头!” 里正夫人被吼得打了个激灵,丈夫从来没这么称呼过她,总是夫人长夫人短的,今天显然特别生气,恨不得连她一起杀了才解气。 她眼里迸出泪花,哀哀哭求:“可怜我这个当姐姐的,让我和小弟说几句临终道别的话吧。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里正压了压满腔怒火,从鼻子里哼出一股粗气,摆摆手,示意衙役先放开朱扒皮。 朱扒皮这怂货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跪在地上抱着姐姐的腿,求姐姐救命。 里正夫人屏退衙役,慌乱无措地把女儿拽到身边,焦灼耳语。 “金枝,娘的好女儿,娘现在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啥都理不清了。你快帮娘想个法子,救救你小舅,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啊。” “娘,您太高看我了,我能有什么法子,他罪不可赦。他连天都敢捅破,就该接受老天的惩罚,杀了他,我们才不会受牵连。”周金枝撇撇嘴。 她一向瞧不起这个无赖舅舅,他除了来跟她母亲索要钱财,就是闯了祸让她母亲给摆平,留着也是个祸害。 “他可是你亲舅舅,你忍心见死不救。金枝,别以为娘不知道,这次是你怂恿他去集上端了那村姑的摊,为你出气。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惹祸上身。” 里正夫人语气里含着责备和期待,“你从小像铃铛似的跟在你爹身后,整天看你爹断案,了解这里面的道道。连你爹都夸你鬼点子多,你一定有办法保住你小舅。” 周金枝转转眼珠,附耳对娘说了几句话。 里正夫人眼睛一亮,突然用力敲打朱扒皮的脑袋,嘴里骂着:“我打死你!打死你……” 朱扒皮痛得龇牙咧嘴,声音变得尖锐:“姐姐,我的脑袋要被敲爆了!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谁是你姐姐,你个黄鼬子精,快点滚蛋!听声儿我就知道是你,上一次你附在我小弟身上,差点害死他。今天你又来捣乱,怪不得我小弟在集上突然发疯,原来是你驱使他假冒皇上。 你个狂妄的畜生,一只黄鼠狼竟想过皇上瘾,此黄非彼皇,你休想得逞。老娘这就找神婆收了你,把你扔进黄泉!” 里正夫人即兴表演,跳着高数落着,狠狠揪着朱扒皮的头发,像要把黄鼠狼从他身上揪出来似的。 朱扒皮再愚钝,也明白了姐姐的用意。 他在地上打滚,尖着嗓子哀求,嚎叫,狂呼,啪啪抽打自己的脸,甚至咬自己的手背,做出被黄鼠狼附身的样子。 为了演得更逼真,他还歪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蜷缩成一团抽搐,嘴里吐着唾沫。 敢情这姐弟俩以前是江湖卖艺的,妖祟附身,简直是无稽之谈。 江橙儿看得发笑,嘲讽:“喂,猪扒皮,你演技太差了,应该口吐白沫才对。” 里正夫人心急火燎:“快!要出人命了!老爷求您快派人请神婆,给我小弟驱除附在身上的恶畜。他不是故意假冒皇上,伤人性命的,纯粹是妖祟作怪。” 里正冷笑:如此拙劣的演技,也敢来欺骗本官。 未等他反对,里正夫人接着说,“老爷,你在十里八乡以仁慈著称,当初我父亲就是看中你心眼好,才将我嫁给你,并倾力扶持你。我父亲临终托孤,也是觉得你值得托付。 而今我小弟在被妖祟附身的情况下犯了罪,绝非他本意,你如果杀了他,必然会被乡民诟病,忘恩负义,草菅人命。” “贼婆娘,你又拿话压我,我对你的无赖弟弟可谓仁至义尽,何来忘恩负义之说。杀人偿命,他该死,非我草菅人命。”里正恼火反驳。 “你干脆连我这个结发妻子也杀了吧,反正我小弟死了,我也不活了。看你以后到了阴间,怎么跟我父亲交代。”里正夫人抓着丈夫手里的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娘,您别冲动!爹,您小心点,别伤了我娘。”周金枝求情,“我小舅就是个疯子,做出什么荒唐事不足为怪,爹您不必跟疯子一般见识,跟乡民们解释清楚,相信大家都会理解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巴不得我死了,给你相好的腾位置。来呀,杀我呀,我成全你们!”里正夫人歇斯底里吼叫,样子疯癫。 里正又尴尬又恼火:“胡说八道,疯了,都疯了!来人,首先把这罪犯关进大牢,找神婆给他驱妖。其次传出消息,就说他被黄鼠狼附身了,所作所为情非得已。再次,厚葬那个死去的女人,以镇衙的名义。” 朱扒皮闭着眼,心里乐开了花,被两个衙役抬走了。 江橙儿愤愤不平,竟然这样被他逃脱了,可恼可恨! 里正黑着脸拂袖离去,里正夫人则头晕,被丫环搀扶下去休息了。 周金枝斜瞅着江橙儿,挖苦:“小村姑,你道行太浅了,不是本小姐的对手,赶紧哪里来的滚哪里去。我警告你,别用你的脏手动本小姐的东西,你不配。” 江橙儿反唇相讥:“我也警告你,看好你的未婚夫,别让他招惹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你品味太差,你稀罕的东西,本姑娘根本没放在眼里。见异思迁的女人,到头来没有好下场,你是得不到好男人的,你不配。” 周金枝气得跳脚:“放肆,敢对本小姐无礼,信不信本小姐让人打断你的腿!” “哟,哟!你慢点跳,脸上掉粉,像下雪似的。别激动,快叫神婆也给你看看,别也是被黄鼠狼附身了。” 江橙儿嘲笑几句,潇洒往外走,她忙得很,没空跟傲娇无礼的女人斗嘴。 “站住,你给本小姐站住!”周金枝嗷嗷叫着追赶,被孙六少拦住了。 孙六少陪江橙儿走出衙门,他要趁机抓捕那群小混混,开展治安整治。 两人谁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孙六少带着歉意和无奈看了江橙儿一眼。 江橙儿则耸耸肩,表示自己懂他。 孙六少眼眶一热,叹口气,继而疑惑地问:“朱扒皮逼良为娼那件事,我作为捕头全然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橙儿调皮地笑笑,露出一抹神秘:“嘻嘻,不告诉你。” “哼,小样儿,我猜是有人偷偷告诉你的,对不?”孙六少俊眉一挑,平添几分酷劲。 第89章 悬丝诊脉 “孙捕头的读心术有进步,相信不久后就能洞察人心,与神婆媲美了。”江橙儿竖起大拇指。 孙六少哭笑不得:“真不知你是夸我还是损我,你这张小嘴太厉害,我可不敢招惹,更不敢揣摩你的内心,江大姑娘。” 江橙儿静静望着他,认真看了一会儿,歪头道:“叫我江橙儿。” 孙六少微微一愣,继而像得了特赦般连着喊了三声“江橙儿”,高兴得手舞足蹈。 “早就想叫你‘江橙儿’了,又怕太过唐突。嘿嘿,感觉这样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层,很荣幸我从你的朋友升为你的……” “哥们,以后我们就是好哥们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江橙儿踮起脚尖,勾着孙六少的肩膀爽朗大笑。 孙六少石化,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和笑意:“呃,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是女人,女人,怎么能和我称兄道弟呢。那个……我还没娘子,你不妨考虑考虑做我的娘子。” “我是汉子,女汉子,你不怕挨打,不怕我闹得你家鸡犬不宁,尽管来向我求亲。”江橙儿凶巴巴地挥了挥拳头。 孙六少配合得做告饶状:“怕你了,好吧,我敬你是条汉子。” 两人说笑了一通,驱散了朱扒皮之事带来的闷气。 在路口,两人分开行动,各忙各的。 孙六少去抓小混混了,动不了朱扒皮那厮,对付他的手下还是有办法的,趁机把那群乌合之众一网打尽,为民除害。 江橙儿找到一家叫夏安堂的药铺,跟守门药童打听赵婶和楚大哥是否在里面就诊。 药童点点头,引了江橙儿进去。 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江橙儿鼻子敏感,连打了三个喷嚏,她停住脚步,适应了一下再往里走。 一个年轻大夫迎出来,热情地跟江橙儿打招呼:“江姑娘,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江橙儿欣喜:“是你啊,空青大夫,别来无恙。” 空青带江橙儿来到屏风后面,赵婶和楚大哥都在,两人均已就诊完毕。 楚大哥被砍伤的胳膊包扎好了,伤口不是很深,涂了上好的金疮药,过段时间就能康复了。 赵三婆躺在一张木榻上,肚子还隐隐作痛。 空青说,她被人用力踢打腹部,虽没有伤及内脏,却也造成局部淤青肿胀,岔气疼痛。今天需卧榻休养,不宜挪动,更不能长时间走路。 江橙儿认真听着注意事项,从镇上到桃花村路途较远,依赵婶今天的情况,是没法回家了,今晚只能在镇上住宿了。 需找个同村的人,回去给母亲捎个信,免得母亲牵挂。 看着赵婶痛苦的样子,江橙儿越发痛恨朱扒皮,就这么放了那个恶贯满盈的罪犯,真不甘心。 赵婶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那个大娘也是为了救她,才被朱扒皮杀死的,她怎能不为赵婶出气,不为大娘报仇? “妹子,你没事儿吧?”楚三郎见江橙儿脸色发白,目光游离,他不放心地问。 江橙儿回过神来,摇摇头。 空青从抽屉里取出楚三郎已付的诊金,一文不少地还给楚三郎。 空青表示歉意:“不知你们是江姑娘的朋友,这钱你们拿回去,我不收了。” 楚三郎和江橙儿面面相觑,咋回事呢。 江橙儿纳闷:“空青大夫,我不明白,你怎么不收我的钱呢,我们非亲非故的。还有上次那份,我正想一并结算给你。” 空青笑了笑:“我家药铺的坐堂大夫说了,若是江姑娘及您的亲戚朋友来看病,我们都免费。” 江橙儿更糊涂了:“空青大夫,你今天必须讲清楚,为什么不收我的钱?你上次说日后会告诉我的,今天我过来了,还请你明言。” “江姑娘,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我家的坐堂大夫,见了之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空青做了个请的手势,引江橙儿往里屋走。 神神秘秘的,楚三郎不放心,要陪着江橙儿进去。 空青摆摆手:“不好意思,您请止步,坐堂大夫只见江姑娘一人。” 江橙儿示意三哥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空青敲了敲里屋的门,恭声道:“小师……弟,江姑娘来了。” “请进。”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略带清脆,听起来年龄不大。 空青推开门,江橙儿望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用玉色绸带束发,背影瘦削的男子。 江橙儿迟疑了一下,略带好奇地迈进门槛,空青随手关上门。 男子回过头来,清秀逼人的一张脸,皮肤白嫩,眉毛细长,是个带几分女孩子气的少年。 少年细细打量着江橙儿,从头到脚,她的脸上浮起微笑,带着友好的意味。 江橙儿也定定注视着他,心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呢?似曾相识。 俄而,少年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绕过桌子,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了江橙儿的手。 她眼睛亮晶晶,笑问:“江橙儿,你还记得我吗?” 江橙儿愣了愣,下意识就要抽出自己的手。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握住她的手小巧柔软,似女孩子的。 江橙儿抬头看了看少年的脖子,没有喉结,哦,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怪不得呢。 在确定她的性别之后,江橙儿茅塞顿开,知道她是谁了。 “半夏,是你!调皮的丫头,干嘛穿男装啊,上来就非礼我,唬了我一跳。”江橙儿用另一只手拍了她脑袋一下。 “哎呦,痛,会被你拍傻的,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半夏拉着江橙儿的胳膊摇晃着,“江橙儿,江橙儿,两年多没见了,我好想你啊。” 望着半夏小姑娘开心的笑脸,感受着她的亲昵,江橙儿也觉得开心。 半夏是原主唯一的朋友,两个同龄女孩日久相处,感情深厚,纯真的友谊是最可贵的。 江橙儿笑嗔:“你还知道想我啊,不打声招呼就从村里跑了,害得我掉了好长时间的眼泪。跑镇上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来看你啊。” 半夏凝神注视着江橙儿,突然皱眉道:“江橙儿,你变了,不像原来的你了。” 江橙儿吓了一跳,难道被她识破了? 江橙儿掩饰心里的慌乱,抬眸笑问:“哦,我哪里变了?是不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丑了。” 半夏摇头:“哪能呢,你比以前漂亮了,眼睛明亮有神,身上多了股灵动劲,使你整个人熠熠生辉,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若是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认了。嗯,你的容貌变化不是很大,准确地说,像换了灵魂。” 江橙儿暗惊,半夏很敏锐,有着女孩子特有的细腻感触,加之她和原主以前很熟悉,故而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变化犹如换了灵魂。 对,的确是换了灵魂,芯儿不同了,精神面貌自然也会不同。 江橙儿笑哈哈:“半夏,你太夸张了,我熠熠生辉,岂不变成金玉珠宝了。唉,我们长大了,当然会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这两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感觉心态都变得苍老了。” 半夏感慨:“是啊,转眼过了两年,我们都已经及笄,不是小孩子了。江橙儿,你的性格也变了。以前你可腼腆,总喜欢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现在活泼开朗,我为你的变化感到高兴。” “半夏,你变得更美丽端庄了,瞧你的皮肤多白,我要是有你一半白就心满意足了。”江橙儿表示羡慕。 “唉,我这是捂白的,爷爷整天把我关在屋里读医书,研究药方,我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了。好不容易熬到今年及笄,以为长大后可以出去见见光景了,结果爷爷把药铺交给我打理,他自己出去游山玩水了。” 半夏苦笑,“江橙儿,你别怪我这两年没联系你,我是真的没空啊,爷爷管得我太严了。” 江橙儿善解人意:“山不转水转,我们这不又见面了。严师出高徒,你小小年纪就当上了坐堂大夫,我方才在外面时,听那些病人夸你医术高超。” “爷爷虽然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可我资质愚钝,只学了皮毛,离高明还差远了。”半夏很谦虚。 “你才刚接手,从理论到实践有个过渡阶段,诊的病人多了,医术也就越来越好了。” 江橙儿打量着半夏,掩嘴而笑,“柳眉弯弯的小美男,你出门不知得迷倒多少女孩子,嘿嘿,等会儿我们去赶集吧。” “月月,你取笑我。”半夏娇嗔,小脸羞红,“本朝没有女人行医的先例,我不得已才女扮男装的。空青师兄说我穿着男装,别人也能认出我是女孩子。 没办法,我坐堂时只好躲在屏风后面,悬丝诊脉。遇到病情严重,必须当面诊治的,我就戴着面巾。这些日子以来,倒也没人识破我的性别。” 江橙儿咋舌:“你竟然会传说中的悬丝诊脉,太厉害了!” 半夏从三四岁就跟着爷爷背药方,识药材,爷爷出手不凡,她的医术自然也差不了,江橙儿只是没想到,她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第90章 行礼请罪 两个好朋友相见甚欢,倾吐别后衷肠。 江橙儿现在住的房子,是半夏和爷爷以前建造的,虽然人家弃置不住了,但出于礼节,总得跟人家说一声。 半夏让江橙儿尽管住,别嫌弃就成。当年临走时,爷爷留了字条,与其荒废倒塌,不如给需要的人居住。 江橙儿欠了半夏两次药费,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好朋友之间,江橙儿也不愿欠钱。半夏药铺里的药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是花钱收购来的。 江橙儿给半夏钱,她怎么也不要,最后江橙儿只好捧出十块香皂,硬是送给了她。 半夏这才知道,原来最近镇上传得很火的一种洗衣服的东西——香皂,是江橙儿制作的。 时近晌午,半夏拉着江橙儿的手,非要留她在这里吃饭。 江橙儿盛情难却,考虑到仓促之下,半夏准备不出这么多人的饭菜。她先出去找了家客栈,安顿赵婶躺着休养,让大哥和三哥在客栈里用饭。 而后,江橙儿买了份半夏爱吃的千层糕,带着去了药铺。 两个好朋友把酒言欢,一人浅酌了一杯清香甘甜的桃花酒。 半夏白皙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酒晕,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间透着丝丝妩媚,好一个娇俏的少女。 她穿着男装,配上这样娇俏可爱的小模样,虽然违和,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空青宠溺地望着小师妹,他的目光里有难以掩饰的爱慕之意。 江橙儿瞧见了,抿嘴笑笑。 饭后,江橙儿拉着半夏去赶集,不能总闷在屋里。 空青也劝师妹出去走走,反正师父他老人家不在,没人干涉。 半夏犹豫了一下,爷爷没有对她禁足,只是她平时忙于钻研医术,无暇他顾,今天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半夏蒙上一条和衣服同色的蓝色面巾,像出笼的鸟儿,随江橙儿一路兴高采烈地来到集上。 半夏看看这边,望望那边,像个好奇宝宝。 集上人多,江橙儿唯恐半夏被挤散了,自然而然地挽着她的胳膊。 两人光顾说话了,没在意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和讥讽的声音。 江橙儿看到师父还在摆摊,她心里一喜。 她老远就打跟他打招呼:“嗨,美男……师父,你还没走,太好了!” 韩佰川闻声望过来,一眼看到江橙儿挽着一个蓝衣男子的胳膊,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样子非常亲昵。 韩佰川凤眸一眯,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略带酸涩。 不要脸的小女人,去了一趟衙门回来,这是又傍上谁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挽着男人的胳膊,也不嫌丢人现眼。 韩佰川充满敌意地瞅着蓝衣男子,清瘦的身材,柔弱的举止,像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韩佰川无语,莫非江橙儿就好这一口? 不对,这个蓝衣男子怎么瞅着像个女人呢,走起路来弱柳扶风,个子还没有江橙儿高。 虽然她蒙着面巾,看不清脸,但韩佰川仔细看了看,已确定她是女人。 他松了口气,心情有点阴转晴的感觉,当然他自己并未意识到。 江橙儿三步并做两步,拉着半夏走过来。 江橙儿像久别重逢似的,笑得灿烂无比:“师父见到你太高兴了!你帮我个事呗。” 这么热情,准没好事,韩佰川当即摇头。 江橙儿娇嗔:“哎呦,师父,你还没听我说什么事,别急着摇头。很简单噢,你回家帮我捎个口信,跟我娘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了,在镇上留宿一晚。” 不让人省心的小女人,还学会夜不归宿了,韩佰川脸色一沉,断然拒绝。 “哦,对了,你不会说话,没法传口信。我写张字条,麻烦你送给我娘吧。不对,不对,我娘不识字,看不懂,那怎么办呢……嗯嗯,我画幅画吧,简单明了。” 江橙儿像个唠叨小老太太,语无伦次,点头摇头,噘嘴皱眉,样子滑稽娇憨。 只这一会儿工夫,她变换了好几种表情,呃,韩佰川看得眼花缭乱,这小女人的表情太丰富了。 江橙儿放开半夏的胳膊,从摊上跳过去、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身轻如燕,结果像一只刚学飞的小雏鸟,歪着身子,差点扑进师父怀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向美男投怀送抱呢。 若不是抓住他的胳膊稳住了,准得栽倒在地,闹笑话。 “那个……师父,请忽略你徒弟不优美的姿势。”江橙儿窘,自我解嘲,“我低估了你的货物,这张老虎皮真宽大,铺在床上当褥子肯定舒服,冬天特暖和。” 韩佰川忍住了敲她脑袋几个爆栗的冲动,他喘了口粗气,看向别处,自动忽略了她。 江橙儿找到纸笔开始画画,并没有留意好朋友半夏的变化。 半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韩佰川,她心里一波波的震荡感风起云涌。 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用力握紧,紧到骨节都泛白了,指甲掐进手心里,用来抵制内心强烈的激动和震惊。 是他!那个偶然邂逅,给她留下深刻印象,恍若天神下凡的男子。 虽然时隔多年,他变得更英俊迷人,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这般俊美绝伦的五官,高贵冷傲的气质,除了他,谁还能拥有? 初识他那年,半夏尚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指着凉亭里的少年,对过来找她的爷爷说,那个哥哥长得真好看。 爷爷明显吓了一跳,眼里充满敬畏和恐惧,急忙捂住她的嘴,跪在地上对少年行礼请罪。 少年冷冷地摆摆手,爷爷像得到特赦般,惶然拉着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韩佰川感觉一道目光胶着在自己脸上,粘糊糊的很不舒服,他冷冷的回视一眼,带着警告和不屑。 他冰冷刺骨的目光一如当年,却又多了一层让她心颤的煞气。 半夏飞快垂下眼眸,一颗激动鼓胀的心,像被刺了一剑瞬间破裂。 她面巾下的脸失去血色,身子微微颤抖,似乎不胜凉意。 韩佰川正是用这样的目光,把那些前来围观的花痴女人们赶走的,不然他的摊前不知道该聚集了多少女人。 半夏伤感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安慰自己,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并不是只对她冷淡,不屑一顾。 可是他刚才看江橙儿的眼神却是平和的,虽然不说多暖,但至少没有冷意。 相传他孤高冷傲,从来不允许别人靠近,但凡靠近他的人,非死即伤。 可江橙儿抓着他的胳膊,与他近距离的接触,他并没有推开江橙儿,也没有把江橙儿怎样。 江橙儿咋和他这么熟悉?还叫他师父,他竟然收了一个徒弟,女徒弟,太不可思议了。 他什么时候来到风平镇的?听起来应该就住在桃花村。 半夏脑海里充斥着很多疑问,杂七杂八的,理不清楚。 江橙儿画完了,吹吹未干的墨痕,笑嘻嘻地呈在韩佰川面前。 “师父,你瞧,画得多形象,我娘应该能看懂吧。” 瞧她这么自信,韩佰川本以为她画得非常好,结果呢? 他仔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呃,画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像小孩涂鸦似的。她娘能不能看懂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看不懂。 江橙儿耸耸肩,“师父,你会不会欣赏,这是简笔画,把复杂的形象简单化,令人一目了然。这是几个人,这是客栈,表示我们今晚住客栈,不回家了。” 韩佰川无语,还一目了然,他看了无数眼,都没了然。 江橙儿不服气,拿给半夏看。 江橙儿叫了半夏三声,失魂落魄的半夏才回过神来,望一眼画,摇摇头。 江橙儿败,皱眉想了想,在画的旁边添上一行字,递给韩佰川。 “这样吧,师父你把我的题字简笔画,捎给学堂里的楚先生,由他转告我娘就成了。” 楚先生,应该是那天在学堂外面,和江橙儿并肩站在一起的白衣少年,莫不是她相好的?韩佰川暗道,自己才不给他俩传递情书呢。 韩佰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样子颇为不悦。 江橙儿瘪嘴:“师父,你太小气了,帮我捎张纸,举手之劳而已。邻居之间互帮互助,以后你需要时,我也会帮你的。” 韩佰川不为所动。 江橙儿腹诽,若不是在集上没看到桃花村其他的村民,她才不用求这座大冰山呢。 “师父,好师父,你就帮帮我吧……”江橙儿摇晃着韩佰川的胳膊,仰着小脸,语气娇软,近乎撒娇。 半夏错愕地睁圆了眼睛,江橙儿又拉着他的胳膊了。 如果说江橙儿上次是无意的,这次则是有意的。而他依然没有甩开江橙儿,似乎习惯了她的触碰。 从话语中可以确定,他住在桃花村,而且和江橙儿做了邻居。 半夏心想:如果自己不搬家,现在和他做邻居的,就是自己。 韩佰川一颗心被江橙儿摇得晃晃悠悠的,低头触到她仰起的小黑脸,眸子亮晶晶的,像星子般璀璨,映入他眼底。 她呼吸间有淡淡的桃花酒的香味弥漫,小女人背着他喝酒了,本事不小啊。 第91章 破旧除陋 出门在外不小心谨慎,还乱喝酒,她就不怕喝醉了有危险,上午发生的事情多凶险。 晚上她和那两个壮汉在一起,说不定还得喝酒,酒后乱性,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真不让人省心。 他冷着脸,取出一张纸,刷刷写了几个大字:晚上必须回家,不许在外面住! 啊,江橙儿惊呼:“师父,你……你限制我人身自由,我抗议!” 韩佰川扭头,抗议无效。 江橙儿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师父,你为什么非让我回家?我真的有事回不去,赵婶肚子痛疼不宜走路,明日方能启程。不信你问问我好朋友,她是大夫。” 哦,女大夫,倒是罕见,韩佰川略带奇怪地扫了半夏一眼。 半夏突然被江橙儿点到名,吓了一跳似的,飞快抬眸望向韩佰川,和他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冰冷如霜,令她遍体生寒。 半夏急忙点点头,错开目光,心里乱作一团。 韩佰川飞快写了几个字:让别人照顾她,你回家。 江橙儿腹诽,哼,不是不愿意当她的师父吗,现在倒端起师父的架子了。他管得也太宽了,比她家长还严。 瞧他黑脸冷煞的模样,江橙儿吐吐舌头,她承认不敢招惹他,万一真把他惹火了,他动动手指,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江橙儿这会儿觉得,拜他为师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江橙儿多少了解他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她柔声道:“赵婶是跟着我出来的,又是为了护我才受伤的,留她在外面,我不放心。再说让大哥和三哥两个男人照顾赵婶,多有不便。” 韩佰川可不管别人怎么着,与他无关的人,他一丝一毫的感情都不会浪费,只要江橙儿安全就行。 江橙儿好言好语说了一大通,他愣是不同意,江橙儿火了。 “大冰山,你讲不讲理,我回不回家和你有什么关系?危急时刻,赵婶一个女人都能冲上去救我,你呢,你管过我吗? 我当时差点就被朱扒皮给……就在这熙熙攘攘的大集上,我喊着求你救我,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结果你根本就没出现。你既然不管我的死活,又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 韩佰川被问得愣住了,其实那一刻,他是要出手相助的,不惜动用武功,暴露自己的身份。在他身形刚起的时候,有个女人先一步冲过去攻击朱扒皮,把江橙儿救了。 半夏惶恐地望望他,江橙儿骂他大冰山,严词质问他,他会不会生气,对江橙儿不利? 却见他微微垂首,若有所思,脸上隐隐有愧疚之色,却无半分恼怒。 半夏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涌起一缕复杂的感受。 江橙儿声音凄凉,“你以为我没心没肺,不会害怕,不会难过吗?那一刻我有多么惊恐无助,你知道吗?” 韩佰川心里的怜惜蔓延开来,是他不好,不该顾虑太多,更不该冷血无情,应该早些从恶贼手里救她,免得她担惊受怕。 他来此隐居,本不愿理睬俗世之事,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可她不是别人啊,她是救过他的人。 江橙儿咬咬嘴唇,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无权要求你必须救我,于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个死皮赖脸缠着当你徒弟的烦人虫。 你不肯为了我破例,我不怪你,也请你别莫名其妙的干涉我。算了,不用麻烦你捎信了,告辞。” 江橙儿转身就走,只觉得手中一空,纸条被他抽去了。 江橙儿没有回头,拉起半夏的胳膊,冷然离开。 江橙儿心情不好,半夏满腹心事,两人许久没有说话。 江橙儿来到自己摆摊的地方,楚三哥已经在卖香皂了,楚大哥在客栈里照顾赵婶。 江橙儿跟楚三哥介绍,半夏是她的好朋友,夏安堂药铺的坐堂大夫。 楚三郎上午去夏安堂时,给大哥和赵婶诊治的是空青大夫,他不知里面还有一个大夫。观其身材清瘦,眉眼清秀,应该是个少年郎吧。 楚三郎没多问,客气地打个招呼,半夏抱拳回礼。 陆续有慕名而来买香皂的顾客,江橙儿把这里交给三哥,她去买些家里用的东西。 楚三郎望着半夏和江橙儿差不多苗条的背影,眸底涌上笑意。 半夏迟疑了好一阵儿,才开口问:“江橙儿,那个……猎户是你邻居?” “嗯,他是最近才去桃花村的,是个哑巴,人长得顶顶好看,但又冷又傲,不可理喻。”提起他,江橙儿还生气。 半夏失神,他是长得顶顶好看,远胜她见过的所有男人。初见他的那份记忆太深刻,一直不曾忘却,最近两年,他几次出现在她少女的梦里,俊美而冷傲。 半夏状似自言自语:“哑病想要治愈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希望我……” “别管他,那个冷血男人不值得别人关心,让他又聋又哑才好呢。”江橙儿气鼓鼓。 半夏垂眸,把未说完的话藏在了心里,希望自己能研究出治哑病的良药。 他冷血吗,对别人是如此,对江橙儿未必。 半夏心思细腻,她看得出,江橙儿于他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 江橙儿所经之处,上午那些认识她的商贩们,都笑着跟她打招呼,感激她把朱扒皮送进监牢中,大家都不用受朱扒皮的欺凌和压榨了。 为表感谢,他们都自动降低价格把货物卖给江橙儿。 江橙儿反应冷淡,她可没忘了,上午他们是如何地畏缩后退,见她一个弱女子落在恶霸手中,却没有一个出面帮她解困的。 现在装什么好人,给她便宜的几个钱,她没看在眼里。 这么多商贩,如果都联合起来抵制朱扒皮,早就把他打跑了,岂容他横行霸道多年。 江橙儿不愿理他们,只关心那个疯大娘的身后事是如何处理的, 有个油嘴滑舌的小贩抢着说:“镇衙出面把那疯婆子入殓了,傍晚时分将下葬在镇上最好的坟地里。那可是块风水宝地,有钱有势之人死后安息的地方,疯婆子也算因祸得福。” 江橙儿气愤,毫不客气地怒斥:“混账话,让朱扒皮把你杀了,装在最好的棺材里,葬在最好的坟地里,你愿意吗?你一口一个疯婆子,大娘见义勇为是英雄,你这种思想不正,言语癫狂之人,才是疯子呢。” 小贩理亏,讪讪地笑着:“是我失言了,姑娘莫怪,莫怪。” 半夏暗道,以前的江橙儿胆小怯懦,现在勇敢无畏,魄力十足,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难怪冷傲的他,能对江橙儿另眼相待。 江橙儿来到油摊前,卖油翁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主动攀谈。 他是油村的,说尤大入狱,被判了终身监禁。尤大的父亲尤老头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快不行了。 对奸商恶贼,为老不尊的东西,江橙儿毫不同情,自作孽不可活。 江橙儿买了两瓦罐油,和半夏一人提着一罐往回走。 江橙儿行走很轻松,半夏则累得胳膊酸麻,身子歪斜,明显很吃力的样子。 路过的行人们,纷纷把或探究或讥讽的目光,落在半夏身上,笑话半夏一个男人还不如女人力气大。 半夏沮丧:“月月,我太笨了,我扮成男人根本就不像。” “你身姿苗条娇柔,女扮男装是不像,这也没什么的,咱本来就是女人,干嘛非得扮男人。咱不用拳头证明什么,咱用本领说话,只要你医术足够厉害,别人就会认可你这个女大夫。其实给女性患者治病,女大夫更方便些。”江橙儿劝慰。 半夏叹口气:“历代从未有女人行医的先例,破天荒地让人们认可女大夫,比登天还难。” 江橙儿慨然道:“你要相信,某些不合理的陈年旧规,必定会被破除,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比如说现在桃花村的女孩,已经和男孩一样,可以进学堂读书了。” 半夏万分惊讶:“你说女孩可以进学堂读书!她们的父母同意吗,村民们没有反对吗?” “他们已经接受了,有些看似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只要我们去争取,去为之努力,就有可能成功。” 江橙儿笑笑,“多亏了桃花村学堂新来的教书先生,他有改革创新的精神,一个看似文弱的少年郎,却有着勇于破旧除陋的魄力。” 半夏受到鼓舞,顿添几分信心:“我会加倍努力的,用医术服人,让大家都看看,女大夫也很出色。” “嗯嗯,女子能顶半边天,让我们一起努力。”江橙儿握了握拳头。 “你说那先生还是个少年,真是少年有成,令人佩服。”半夏感慨。 “是个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的俊美少年,很招女孩子喜欢,都抢着去上他的课呢。哪天有空,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都是同龄人可以互勉。”江橙儿含笑。 “不了,我足不出户,没时间认识别人。”半夏当即拒绝了,别处的月光再美再柔和,也不及她心里的那片冷月光。 第92章 买香皂 江橙儿提着油罐回到香皂摊前,只见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招呼手下,把香皂全都打包拿走。 楚三郎兴高采烈地把江橙儿拉到一边:“妹子,这个员外家是开染坊的,需要用大量香皂。刚才他跟我讲价,想全部买下,让我们便宜点。 我说自己不能做主,你很快就回来了,请他稍等。他等不及,按原价全部买下了。” 江橙儿犀利的目光落在员外身上,带着探究的意味。 员外眼神闪烁了一下,令伙计手脚麻利点快装好,家里还忙着呢。 江橙儿眼珠一转:“员外赶时间,我们可以负责送货上门,请问您尊姓大名,家住何方?” 员外摇头:“不用,不用,我们有马车,自己带回去就行。” 江橙儿疑窦起,笑道:员外真是财大气粗,镇上有马车的没几户,我只见过里正家,于家有。 员外可否告知您的住处,我们想揽下您这个大主顾,以后您需要香皂,我们随时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员外冷淡拒绝:“不必,我们有需要会亲自过来买。” 这样的态度愈加引起了江橙儿的怀疑,他似乎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住处。既然需要大量香皂,以后肯定还会购买,买卖双方应该保持联系才对。 江橙儿觉得此事不正常,当即道:“抱歉员外,香皂我们暂时不能卖给您。我三哥不知道,这些香皂都是上个集别人预订的,您想买多少,后天我会亲自给您送到家。” 员外拔高了声调,怒喝:“什么?已经谈好了你说不卖就不卖了,你耍这我们玩呢!不行,今天我必须把东西带走!” 江橙儿的语气平静而冷然:“你没付钱,我们还没成交,作为卖方我有权中止买卖。你钱不付,就让人打包我们的香皂,是何道理? 你连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都不肯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让你把东西拿走?” “我这不还没来得及付钱吗,这就付,全给你。”员外急忙往外掏钱。 江橙儿摆手制止:“刚才告诉过你了,这些香皂已经被人预订了,你改日再买吧,对你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员外本想发横,楚三郎挥了挥铁拳,吓得他灰溜溜地走了。 江橙儿示意三哥,跟上瞅瞅员外去哪儿。 等楚三郎回来时,香皂卖出去好几块了。 上个集市赵婶做了初步宣传,镇上的人把香皂传得神乎其神,好奇来买的人不少。零卖也不愁卖,顶多耽误点时间。 楚三郎对江橙儿低语:“妹子,你没看错,那员外果然有问题,他偷偷溜到一辆马车前,跟车夫接头。我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原来那员外是替别人来买香皂的,你猜他是替谁?” 江橙儿撇嘴:“还能有谁,于锦航呗,我不卖给他香皂,他就雇人来买,那辆马车是他家的吧。我只是不明白,他购买这么多香皂,到底要干什么?” 楚三郎歉然:“妹子,是我不长心眼,幸亏你及时赶来,识破了他的诡计。” “不怪三哥,是于锦航诡计多端。他想研究香皂,和我一较高下,抢做香皂买卖,那就等着瞧吧。”江橙儿柳眉一挑。 傍晚,江橙儿和楚三郎全部卖完了香皂。 江橙儿买了些纸钱,打听着找到镇上最好的那片墓地,去大娘的坟上烧纸钱,拜祭她,感谢她舍身相救。 大娘家以前孤儿寡母的,女儿死后,就剩她一人,再无亲人。 今天倒是自发地来了好多人给大娘送葬,是大娘用自己的命,换来了镇子的太平,把恶霸送进了监牢中。 江橙儿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 赵婶肚子痛好些了,江橙儿这才放心了,差客栈的人给赵婶熬了热粥。 江橙儿则和大哥,三哥,来到客栈的膳食区吃晚饭。 简单的几个饭菜刚上桌,江橙儿尚未动筷子,有个不速之客过来找她。 “娘子,我来了。”于锦航嬉皮笑脸的凑过来,紫衣潋滟,“啧啧,这都是些啥啥呀,菜汤清得能当镜子照,白给我也不吃。娘子,你现在可是小富婆,怎能这么寒酸。” 江橙儿怒斥:“你捋直了舌头,好好说话!再敢调侃我一句,我把你炒了!” “嘻嘻,我的肉最嫩了,你要不要尝尝。娘子,咱们还是回家去房里炒吧。”于锦航眨眨桃花眸,勾唇一笑,语气暧昧极了。 “还敢叫我‘娘子’,没完没了!”江橙儿厌烦,端起茶碗里的水,噗地泼到于锦航脸上。 “啊”一声尖叫,是于锦航身后的张灯发出来的,“少爷,少爷……您没事儿吧,水不烫了吧?” 张灯一把扯下店小二肩膀上搭着的汗巾,试图给少爷擦脸上的茶水。 于锦航躲开油乎乎的汗巾,像吓懵了似的,半晌没说话,任额头上的水珠湿哒哒的往下滴。 他白皙娇嫩的脸儿被水洗过后,犹如清晨沾着露珠的栀子花,格外明媚纯净。 他眼神无辜,委屈兮兮地说:“娘子……小娘子,我错了。” 如果江橙儿不是知道他惯于演戏,准得被他楚楚可怜,像小怨夫似的模样打动。 江橙儿冷着脸:“别打扰我们吃饭,烦人,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我也没吃晚饭呢,我们一起吧。”于锦航阔气地摆摆手,“张灯,去告诉小二,把这些青菜统统撤下去,来一桌店里的招牌菜,什么贵拣什么上,今天本少爷请客。” “不需要,我们就爱吃青菜,你的大鱼大肉,我们的胃享用不了。” 江橙儿坚持不肯撤,于锦航转转眼珠,让小二拖了一张桌子靠过来,和江橙儿这张拼在一起。 “少爷,您不是嫌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吗?”张灯使劲冲于锦航使眼色,其实他想问的是,少爷那么爱算计,真舍得破费吗? 于锦航颇有点舍命陪君子的架势,咬牙道:“只要能和娘……江姑娘坐在一起共进晚餐,就是我莫大的福分,哪怕让我吃土,我也愿意。” 贫嘴,江橙儿不理睬他,招呼大哥和三哥用餐。 于锦航急了,只好让小二把店里现成的酱牛肉什么的,装盘端上来,越快越好。 香喷喷的肉盘上桌后,于锦航极力相让,江橙儿一筷子都没夹他的。她是喜欢吃肉肉,但他的东西她一口也不愿吃。 于锦航给江橙儿倒上一杯梨花白,江橙儿说她只喜欢喝梅花酿。 于锦航冲张灯挥挥手,张灯没命地跑回于府,抱了一坛子珍藏的梅花酿。他跑得太急摔倒地上,额头磕了个大包,酒也洒了一半。 张灯哭丧着脸回来,额头上的包足足有小孩拳头大,鼓鼓的,又红又肿。 于锦航哭笑不得:“毛毛躁躁的,给江姑娘倒上酒,她不喝,你就一直端着杯。” “江姑娘,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张灯双手捧着酒杯,他本来就沮丧,这一央求,立马带上了哭腔。 江橙儿本是为了拒绝和于锦航喝酒,才故意说自己只喝梅花酿,此酒罕见,没想到于锦航竟让人回家拿来了梅花酿,堵住了她的嘴。 若是于锦航端着酒敬她,她可以不管,但张灯作为于锦航的手下,她若拒绝了,会让他很为难。瞧他摔得这样,本就有些可怜。 江橙儿接过杯子,酒味透鼻香,浅饮一口,甘冽清爽,绵柔醇厚,真是好酒哩。 江橙儿慢慢饮尽杯中酒,站起来干脆利索道:“谢谢你的酒,我吃饱了,告辞。” “别介,难得我有幸和江姑娘坐在一起,请再喝几杯。”于锦航急忙相劝。 江橙儿绕过凳子,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 于锦航追上来,“江姑娘,我有话跟你讲。” “如果你讲的是今天下午,你雇人去买我香皂的事,就不用讲了,我已经知道了。”江橙儿头也不回。 于锦航咬牙,下午计划好的行动失败了,没能瞒过她,狡猾的女人。 “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你懂的。”于锦航神秘一笑。 江橙儿略微止步:“行,选个安静之处吧。” “外面人来人往的,我家里最安静,去吧。”于锦航意味深长的笑笑,“我看你好像没吃饱,我可以喂你哦。” 江橙儿瞅了他一眼,带着严厉的警告,还是她选地点吧。 她领着于锦航出了客栈的大门,想寻找个僻静之处还真不容易,最终走到了一个小巷的尽头。 这家的房子闲置着,周围只有一缕从远处照过来的微弱灯光。 江橙儿倚在墙壁上,冷然道:“说吧。” “娘子……这里阴森恐怖,不适合**,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于锦航抱着肩膀,缩着脖子,怕兮兮的样子。 “怎么,害怕有妖怪吃了你?”江橙儿翻了个白眼,他的表演还能不能再浮夸点。 “我怕……怕你吃了我。”于锦航对对指尖,含羞带怯,“我今晚还没沐浴呢,等我洗得白白的,香香的,你再吃我好不好?” 他哪天不胡说八道不算一天,这是变相的**本姑奶奶,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他。 第93章 纯情少年 江橙儿突然上前,把于锦航推在墙壁上,她的胳膊往他身侧一撑,把他固定在她的包围圈里。 江橙儿抿唇一笑,邪气横生,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眼波流转间,丝丝妩媚荡漾开来。 真是又邪又媚,于锦航有些恍神,心失控般跳动了几下,第一次觉得小黑妞还挺耐看的。 她唇畔的梅花酒香,和衣服上的香皂味道,传入他鼻中,沁人心脾。 于锦航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眨动,俊脸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他的声音婉转而魅惑,“娘子,你太性急了,人家还没……准备好。” “你不需要准备,只要好好享受就行。”江橙儿眉梢一挑。 于锦航的心尖似乎被江橙儿细长如柳的眉梢挑了一下,颤巍巍乱跳,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粉面含羞。 江橙儿踮起脚尖,柔软的双手如同菟丝攀上了他的脖颈。 于锦航像被闪电击中,一股热流迅速从他的脖颈蔓延开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席卷了他。 他一颗心晃晃悠悠的,身子发软,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瞧见于锦航害羞的小模样,江橙儿的唇角划过一抹笑意。 看他平时总爱**女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还以为他风流成性,却原来不过是个纯情少年。 也是,他才十六七岁,古代男孩和女孩接触少,也许他连女孩的手都没拉过呢。 江橙儿谐谑:“啧啧,于少爷的脸都羞红了,女人的本事呢?” 于锦航霍然睁开眼睛,不服气地哼一声,歪头傲娇道:“谁害羞了,本少爷御女无数,只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主动往男人身上贴。” “是吗?”江橙儿伸出小手,摸到他的脸,把他的头正过来。 突然被少女柔软精巧的小手抚摸,于锦航呼吸一窒,脸颊滚烫滚烫的。 江橙儿用纤纤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嘟起红唇,往他脸上喷了口热气。 于锦航的脸更红了,似一朵被烈焰蒸腾的沙漠之花。 “少爷……您说,奴家有多么不要脸呢?”江橙儿娇娇笑着,声音妖媚极了。 于锦航的心像被羽毛似的轻柔东西撩拨了一下,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呼,类似于女子的嘤咛声。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咬住下唇,因为太用力,松开时嘴唇上多了两个小牙印,嫣红的唇瓣,娇艳欲滴。 江橙儿的食指松开于锦航精致的下巴,缓缓向上,从他红艳艳的漂亮唇瓣上柔柔划过。 犹如微风吹皱满池春水,于锦航的心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美到勾魂的桃花眸中荡漾着粼粼的波光霞影,很是妖媚。 江橙儿晃了晃眼,被惊艳到了,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于锦航身上有一种颠倒众生的魅力,她差点被迷惑。 江橙儿不甘示弱,声音越发娇柔蛊惑:“少爷,你长得真好看,奴家好想……好想吃了你噢,让奴家咬一口……” 于锦航闭着眼,睫毛不停地颤抖,不胜娇羞。 江橙儿踮起脚尖靠近他,咯咯笑着,梅花酒的香味喷洒在他鼻尖。 于锦航的心乱得毫无章法,矛盾极了,想拒绝又期待,欲推开她,又盼着她的唇落下。 他欲拒还迎的样子,倒让江橙儿进退两难了。 江橙儿故意吓唬他:“我可真亲你了啊,你怕不怕?怕就跟我求饶。” “我是男人有什么怕的,要吃也是我吃了你。”于锦航这儿才明白江橙儿的用意,他气呼呼地反客为主。 他扶着江橙儿的头,眨眨漂亮的桃花眼,痞痞一笑:“小妖女,怕了就跟我求饶。” “来呀,谁怕谁。”江橙儿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强硬地说。 于锦航咬咬牙,豁出去了,他歪头,红唇向江橙儿的樱唇压下去。 离她的唇越近,于锦航的心跳得越厉害,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最终差一点点距离的时候,他猛然停住,没有勇气亲下去。 江橙儿也紧张得不行,做好了关键时刻迅速推开他的准备,还好他及时停下来了。 江橙儿这下来了精神,“怂,你不敢亲,就快点跟我求饶,以后不许再**我了。” “我是不愿意自己的初吻,交代在你这个小妖女唇上。”于锦航不假思索地顶了句。 “哈哈,初吻!说你是小嫩芽,你还不承认。还嘴硬,信不信我在这条幽深的小巷里把你先奸后杀。”江橙儿摩拳擦掌,一把扯住了于锦航的衣服。 于锦航吓得心慌慌,这个虎女人什么都能做出来。 “怕你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你了……”于锦航又羞涩又尴尬,趁江橙儿松手之际,像小老鼠似的逃走了。 江橙儿哈哈大笑,竟然把烦人虫吓跑了。 小样儿的,跟姐斗,你还太嫩了。 江橙儿估计他今晚过来,是想和她谈香皂的事情,跑了更好,她本不愿和他谈,只不过碍于上午他的“秘密相助”。 为了防止有诈,江橙儿小心翼翼地走出小巷,左右看了看,咦,他是真离开了。 此时的于锦航正在大街上飞奔,后面跟着一个女人。 “站住!姓于的,你给本小姐站住……”周金枝跑着喊着,身上一串铃铛不停地碰撞,一路子叮叮当当。 “有本事你追上我啊,阴魂不散的讨厌女人。”于锦航正生着闷气,毫不客气地讥讽,“你一个姑娘家,满大街追男人,也不嫌丢人,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找了你一晚上,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跑。做贼心虚,你是不是去和哪个女人幽会了?”周金枝的语气俨然抓丈夫回家的妻子。 “要你管,本少爷不承认和你的婚约,你就死心吧,别缠着本少爷了!” 于锦航每次见了周金枝都说这句话,周金枝总也不听。 江橙儿走到客栈门口,差点和疾跑而来的于锦航,撞了个满怀。 周金枝气喘吁吁的赶上,一见江橙儿,顿时尖叫起来:“原来你是来找这个黑脸村姑的,我可算抓着你们这对奸夫……” “滚!你俩一起滚,别烦我。”江橙儿厉喝一声,撇下他们,抬脚迈进了客栈门槛。 “都怪你捣乱,我有重要的事情,还没跟她讲呢。”于锦航生气地责怪周金枝。 “本小姐管你什么事,反正你不许见她!”周金枝拦住于锦航,纠缠不休。 楚三郎去夏安堂药铺,把赵婶晚上需要服用的汤药拿回来。 赵婶喝了之后好些了,又忍不住开启话唠模式,给江橙儿和楚家兄弟,讲她年轻时的故事。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江橙儿把今天挣的钱顺理了一遍,装在包袱里,藏到安全的地方。 有人过来敲门,是官差打扮,腰佩宝剑,威风凛凛的孙六少。 他白天忙着抓捕那群小混混,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今晚需要连夜追捕。 他抽空过来看看江橙儿,嘱咐江橙儿注意安全,而后他就急匆匆的带着手下离开了。 听说尚有漏网之鱼,大家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以防朱扒皮手下喽啰的报复。 楚大郎和楚三郎住在隔壁,江橙儿与赵婶住在一个房间里,洗漱完之后,大家关紧门窗,和衣而睡。 出门在外,挪了地方,江橙儿睡不安稳。 半夜里,她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好像是从窗户上发出来的。 江橙儿冷眸一眯,悄悄把藏在枕头下面的一把砍柴刀抓在手里,借着昏暗的月光,紧紧盯着窗口。 窗闩被缓缓拨动,窗户慢慢打开了。 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先伸进来,黑暗中尤其显眼,令人胆战心惊。 紧接着一个黑影蠕动着身子,从窄小的窗口往里钻,像爬狗洞似的。 赵婶身体不舒服,睡得也不踏实,她被衣料摩擦木头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刚要张嘴说话,被江橙儿一把捂住了嘴。 赵婶吓了一跳,江橙儿向窗口指了指,赵婶霍然睁大眼睛,差点惊叫出声。 江橙儿示意她假寐,保持镇静。 眼看黑影的脑袋和小半个身子已经钻进来,江橙儿银牙一咬,此时不攻击他更待何时。 江橙儿噌地站起来,握着砍柴刀,冲到黑影面前。 没想到屋里的人醒了,还手拿利器,黑影未防备之下,着实吓了一哆嗦。 他身子被卡在窗口,进退两难,只能胡乱挥舞着大刀,企图吓唬江橙儿,那笨拙的样子非常滑稽。 江橙儿不敢大意,一旦这条咬人的恶狗钻进来,她和赵婶就危险了。 江橙儿把心一横,冷笑着举起砍柴刀。 黑影以为江橙儿一个女人家不敢真的动刀动剑,顶多是吓唬吓唬他。 江橙儿心里确实有些恐惧,她停顿了一下,复又鼓起勇气,咬紧牙,闭上眼睛,猛地一刀咔嚓砍下去。 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紧紧捂着肩膀上又长又深的刀口。 江橙儿原本打算砍黑影的脑袋,像砍西瓜似的,结果闭着眼失准,砍到了他的肩膀上。 黑影伤口处的鲜血,滴滴答答从窗口落在地面上。 第94章 窝火 血腥味钻入江橙儿鼻子中。 江橙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晚在竹屋里面,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又席卷而来。 江橙儿手一抖,沾满鲜血的砍柴刀掉到地上。 她呆呆站着,由恐惧感拉着坠入深渊。 黑影被砍伤,咬牙切齿地咒骂江橙儿,狠狠地把手里的大刀,向江橙儿身上掷过来。 “快躲开!”赵婶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等江橙儿回过神来,已经晚了,刀尖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冲她面门而来,她想躲也躲不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刀尖擦着江橙儿的脖颈而过,咔嚓一声插进了墙壁中。 与此同时,一道强劲的风力,向黑影身上吹过去。 黑影被击中,嘴里喷出血来,惨叫着从窗口坠落外面了。 江橙儿双腿一软,在将要倒下的时候,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揽住了。 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眉眼间裹着一团冷煞之气的男子。 男子身上有江橙儿熟悉的味道,一缕淡淡的夜幽花的香味。 江橙儿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一点点释放着心里的万千惊恐。 “师父……师父……”江橙儿喃喃地唤他,声音柔弱无助,带着细细的颤音,还有见到他之后的喜悦。 怀中人儿发抖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韩佰川能感觉到她的颤栗,还有紊乱的心跳。 知道她受惊了,韩佰川没有推开她,任她依偎着。 他也在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天知道,他刚才多紧张,差一点点,她就被刀尖刺中面部了。 少女的身子柔若无骨,微微颤抖中摩擦着他的胸膛,韩佰川的紧张感消失后,发现自己的心跳更快了,脸颊发热。 韩佰川试着推了江橙儿一下,反被她抱得更紧了。 韩佰川无奈地把手落在江橙儿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状似安慰。 江橙儿鼻子一酸,“师父……师父……谢谢您来救我。” 韩佰川一肚子的责备话语,全都融化在她软糯的嗓音里了。 江橙儿突然发现,她不害怕这个可怕的男人了。 也不知道是今晚怕过头了,还是她动手砍伤刺客,勇气倍增。反正抱着他的时候,只觉得温暖安全,没了先前的恐慌和排斥。 韩佰川的鼻尖嗅到江橙儿身上淡淡的梅花味,不是她常用香皂的味道。他抱过她好几次了,一点细微的差别,他都能分辨出来。 韩佰川低头,贴近她的发梢,用力吸了一口气。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江橙儿的脸颊上,痒痒的蔓延开来,从皮肤渗透进去,令她的心尖一跳。 韩佰川已确定,不是梅花香料,而是梅花酒的味道。 韩佰川气恼,突然推开江橙儿,冷冷盯着她的脸。 江橙儿吃惊,他怎么了? 韩佰川气不打一处来,白天担心她留在外面有危险,曾极力劝说她回家,她就是不听。 她非但夜不归宿,还在外面与男人喝酒,白天喝了晚上喝,真当自己是酒鬼呢。 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这不晚上真的遇到危险了,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她轻则毁容,重则没命。 韩佰川一双凤眸细细眯起,充满了骇人的冰寒之气。 江橙儿只觉得遍体生寒,她今晚本来就受了惊吓,再被这样责怪的眼神一瞅,心里委屈得慌。 江橙儿瘪瘪嘴,眼圈红了,“师父,你……又责怪人家……” 韩佰川怔,他这还没怎么发火呢,她就受不了了,做错了还不让别人“说”。 他下午回到桃花村,把纸条送给楚云帆,被那个少年当情敌似的瞅了半天,他本来就窝火。 晚上担心她在外面有危险,他越想越睡不着,特意从桃花村赶过来看看她。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很准的,也幸亏赶过来了。 现在只不过瞪了她一眼,她就不愿意了,难道不该责怪她吗? 见她眼圈通红,含着泪珠,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他又忍不住心软,生生把一肚子火气憋了回去,他太难了。 韩佰川把头扭到一边,不予理睬她。 师父别扭的样子挺可爱的,江橙儿转到韩佰川的正面,破涕为笑。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没正形的丫头,韩佰川表示无语。 江橙儿吐吐舌头,“师父,您老人家消消气,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以后会注意安全的。” 韩佰川打手语:还有,以后不许喝酒。 哦,原来师父主要是嫌她喝酒。 怪不得他下午硬拉着她回家,还有刚才突然生气推开她,原来他介意的是这个。 江橙儿觉得古代的美酒挺可口的,少品点还是可以的。 她笑着争取:“师父,那以后我不在外面乱喝酒,我在家陪你喝,好不好?” “在家陪你喝”,韩佰川被江橙儿这句话软软的击了心坎一下。 他想起那晚自己借酒浇愁,她陪在自己身边,语气豪迈地激励自己。 说来道去,这小女人还想喝酒呢,只要不在外面惹祸,在家里两人对酌几杯也是可以的。 他点头的同时,也算是原谅她这次了。 “我就知道师父不舍得责怪我。”江橙儿眨眨星眸,笑得蛮开心。 呃,自我感觉良好,他才不是不舍得呢,而是懒得跟她计较。 韩佰川瞧着江橙儿喜眉笑眼的模样儿,他也跟着高兴,她这几天对他客气而疏远,心里存了芥蒂,他是知道的。 今天她总算释放了那份恐惧感和排斥感,又从心底里接纳他了。 “妹子……妹子……你没事儿吧?”外面响起了楚三郎惊慌的喊声,伴着急促的敲门声。 “哎,我没事儿。”江橙儿赶紧回答。 韩佰川向床上挥了一道掌风,身影一闪,飞快地消失在屋内。 与此同时,昏迷的赵婶醒了过来。 江橙儿暗赞,真羡慕武功高强的人,可惜自己是个练武废材,唉! 江橙儿打开门,楚三郎心急火燎地一步迈进来,迅速打量了江橙儿一番,见她毫发无伤,他才放下心来。 “妹子,我一瞅你这个房间的窗户开着,可吓坏我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才有个刺客企图从窗户钻进来,被我一刀砍中了肩膀,然后他……跌落外面了,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江橙儿轻描淡写的讲着一件十分凶险的事情,省略了部分内容。 她没有把师父救她的那段说出来,师父及时从屋里隐退,是不愿让外人知道他曾来过。 刺客!楚三郎大惊失色,向窗口疾走几步,望见砍柴刀上以及地面上的血迹,他后怕极了,幸亏妹子安然无恙。 他一拍大腿,懊恼不已:“妹子受惊了,都怪我,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我和大哥听到窗外有动静,双双追了出去。追到半路,我担心你这里有危险,就折了回来。果不然他们的目标是你,故意把我们引开。” “三哥不必自责,我这不好好的嘛。”江橙儿笑着安慰。 “妹子,你真勇敢,换了别的女人,早就吓晕了,哪里还敢举刀砍伤刺客。”楚三郎由衷赞道。 “我老板威武,而我……就是那个吓晕的女人。”赵婶不好意思了,用被子蒙着脸,瓮声瓮气地说。 这时楚大郎跑回来讲,刺客熟门熟路,领着他绕了几圈之后,把他甩开了。 江橙儿分析,这么说来,刺客至少是两个人结伴过来的,一个负责引开楚大哥和楚三哥,一个负责行刺她。 很可能是朱扒皮的手下,风平镇的小痞子,来行刺她为朱扒皮报仇的。 楚三郎让大哥寸步不离地在屋里保护着江橙儿,他则跑到窗户外面仔细看了看,地面上只有一滩血迹,受伤的刺客早就没影了。 楚三郎在附近找了找,也不见那刺客的踪影,估计是逃跑了。 晚上受了一番惊吓,江橙儿几个人都没了睡意,把地面清理干净,坐在一起唠着嗑到天亮。 早晨,赵婶的肚子好了,他们到大厅里用早饭,见几个客人正面带惊恐地议论着什么。 江橙儿仔细一听,心里不免大惊,他们议论的是,今早衙役惊恐地发现一个小混混的尸体,悬挂在镇衙大门口,死前被人砍伤了肩膀。 江橙儿暗道,莫非死者就是那个被她砍伤,又被师父从窗口击落的刺客? 以师父的功夫,刺客很可能当时就被一掌毙命了。 那么是谁把刺客的尸体,从客栈窗外运走,又挂在镇衙门口的。难道也是师父? 师父此举是为了什么,向衙门示威?还是警告? 不过嘛,江橙儿想想还是蛮解气的,谁让那个里正包庇朱扒皮,纵容其手下横行霸道的。这招厉害,直接把尸体挂在他门口,足能吓破他的胆。 吃完早饭,江橙儿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孙六少来了。 他一夜未睡,脸上布满倦色,心里却是舒畅的。 孙六少请别人暂时回避,他有话单独和江橙儿说。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江橙儿不动声色地问:“想必孙捕头昨晚出师大捷,把小混混们一网打尽了。” 孙六少点点头:“朱扒皮的喽啰已全部关进大牢,最后两个余孽。” 第95章 香皂配方 “一个半夜里惊恐万状地主动投入大牢中,寻求庇护,说是被可怕的黑衣人追杀。另一个被人杀死,悬尸于衙门口。” 江橙儿心想,主动投牢的小混混,有可能就是把楚大哥引开那个,之后又是谁追杀他呢?难道是师父,噢,师父昨晚就穿着一身黑衣呢。 江橙儿抱拳:“孙捕头为风平镇百姓除去了这群祸害,实乃可喜可贺。” “江橙儿。”孙六少静静望着她,突然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我们是朋友对吗?除了可喜可贺,你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江橙儿凝眸看了孙六少一会儿,抿嘴笑笑:“对,我们是朋友,你无条件的信任我,我也不必顾虑什么。” 孙六少唇角一勾:“好,先从死者肩膀上的伤口说起吧,据我检查,那应该是被砍柴刀所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我过来看你时,你手里正掂着一把从楚三郎手里借来的砍柴刀。” “我该夸你观察细致,还是夸你记性好?”江橙儿耸耸肩,“没错,死者确实是我砍伤的,他来行刺我。我只砍了他一刀,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是被内力重创而死,与你无关,杀他的是个武功高强之人,你可见过?”孙六少目光锐利地盯着江橙儿。 江橙儿挑眉:“怎么,孙捕头是想捉拿杀死刺客之人,去跟你的里正大人交差吗?” “不,杀得好,换成是我,谁来行刺你,我绝不放过谁!我只是出于断案的需要,过来问问你。” “世上有恶人,也有见义勇为的侠客。“江橙儿别有深意地说,“刺客已死,我不追究了,就此作罢,回家去喽。” “江橙儿,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身边有保护你的人,我就放心了。”孙六少似试探似安慰。 “我倒是有四个异姓哥哥,可他们在外村住,离着远。哥哥们都是庄稼汉子,空有一身力气,如果他们会武功,又岂容刺客逃跑,早就把刺客绳之以法,押到镇衙了。” 江橙儿明白孙六少的用意,她故意这样说,不让他套了话去,同时也为哥哥们洗脱嫌疑。 “你的几个哥哥是练武的好苗子,若想学武功,现在也不晚。”孙六少声音温润,“江橙儿,你注意安全,我挺不放心你的。有事记得告诉我,我定会帮你,竭尽全力。” 江橙儿能感受到,孙六少这番话里的诚意,他对她的信任,对她的帮助,她一直记在心里。 江橙儿投桃报李,关切道:“恕我直言,里正非明主,你屈居在他的手下,满腔抱负满身才能,均无法施展。良禽择木而栖,一旦出现了改变你前途命运的转机,务必及时抓住。你身为官府中人,切忌感情用事,可以心善,决不能心软。” “谢谢江橙儿的提点,你分明比我小,论年龄是妹妹,可说话的语气却像姐姐,总给我一种错觉,弄得我都糊涂了。”孙六少挠挠头。 “睿智如你,也有不解的事情,难得。”江橙儿抿嘴笑笑,“我不过是乱说一气,我觉得有时黑白没那么分明,为达目的可以采取各种手段,开辟一条通向成功的捷径,只要别误入歧途就行。”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牢记在心。”孙六少毅然点点头,“我先去忙了,你们回村路上注意安全。” 江橙儿背着包袱走出客栈大门,一眼看到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眉眼妖娆的男子,斜倚在门外的一棵紫薇树上。 柔和的晨光落在他的发梢,给他如墨般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衬得他的肤色晶莹剔透,精致的眉眼越发妩媚动人。 风扬起他的衣角翩跹,他身影清瘦,姿容美好,远远望去,犹如一幅绝艳的画卷,动与静相得益彰。 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止步,迷恋的目光齐齐聚在他身上。 江橙儿若不是知道他的德行,也会认为他是个静如暖玉,魅如狐妖的美男子。 江橙儿扫了他一眼,无视他的存在,从他身边走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江橙儿回头怒视着他,目光冷若冰霜。 于锦航下意识缩了缩手,漂亮的桃花眸闪烁,似乎氤氲着一团迷离的雾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 “江姑娘,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无话可说,松手,我急着回家。” 于锦航更抓紧了她:“稍等片刻,我想和你……” “于锦航,你这个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周金枝尖叫着跑过来,“江村姑,你真不要脸,在外面和男人拉拉扯扯……” 江橙儿气恼:“你眼瞎,我哪里拉扯他了,是他拽着我不放。” “如果不是你使用妖术,勾引于锦航,他怎么能看上你这个丑八怪。他是我的未婚夫,你赶紧滚回你的穷村去,离他远点!”周金枝气冲冲。 “周金枝,你够了,我真是对你忍无可忍,该滚的是你!”于锦航喝止,眉梢一挑,“你整天不要脸的缠着我不放,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是不是我沐浴,你也要跟着钻到浴盆里,和我洗鸳鸯浴。”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跟你洗……”周金枝想起那天被他拽入温泉中,差点真的和他洗了鸳鸯浴,她不由得面红耳赤。 这时楚三哥挑着木桶出来,江橙儿一把抽出他腰上别着的砍柴刀,猛地转身向于锦航手上砍去。 于锦航吓得立刻放开江橙儿的胳膊,咚咚倒退两步,嗷嗷叫着:“俺的娘亲唻!你还真砍啊,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小……老虎!” “别叫我娘亲,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砍的就是你这个无赖!”江橙儿收刀,举步就走。 于锦航也不恼,亦步亦趋:“江姑娘,别开玩笑了,我是想和你谈合作的事情。你到镇上卖香皂路途遥远,不安全,不方便,这不昨天差点遇到了凶险。我愿意为你解决麻烦,花高价买下你的香皂配方,让你一辈子吃穿不愁。” 江橙儿讥笑:“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肯定能研究出香皂配方,今天怎么又过来求我?” 于锦航尴尬的咧嘴:“我们哪有江姑娘的头脑,我家那群木头师傅就会吃。江姑娘你开个价吧,我买你的配方。” “香皂配方其实很简单,并不值钱,但……我多少钱都不卖。所以,我是不会跟你和合作的,没得商量。 再说你这种抠抠搜搜的吝啬鬼,也不舍得多拿钱。而我这个人手里没点钱总觉得不安稳,要让我一辈子吃穿不愁,除非你用价值连城的宝贝来交换。” 狮子大开口,于锦航翻了个白眼,继而傲娇笑笑:“价值连城的宝贝,有啊,就是我——绝色美男于锦航。” 江橙儿做呕吐状,撇下他,大步朝前走。 于锦航还想纠缠,被楚三郎拦下了。 于锦航倒是提醒了江橙儿,如果在镇上开个店铺就好了,不用来回奔波,不用走街串巷。 大集上人山人海,香皂卖得快。不赶集的时候,就在店里卖货,镇上的居民比村里的居民相对富裕些,舍得花钱。 江橙儿知道在镇上租房子的费用高,开支大,临时她还没有这块经济能力,必须慢慢来。 江橙儿来到夏安堂,跟半夏告辞,并给大哥开了瓶金疮药,给赵婶开了几副汤药,拿回去服用。 半夏正在屏风后面,给病人诊病。 江橙儿在旁边静静听了听,半夏的医术真不错,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女大夫。 江橙儿为好朋友感到自豪,期待好朋友的进步。 瞅空,半夏状似随意地小声问江橙儿:“月月,你昨晚在客栈睡得可好,不知你的那个邻居,帮你把信传给伯母了吗?” “应该是传到了,别看他外表冷,内心还是不错的,只要他答应了就能做到。”江橙儿公正合理地评价。 半夏陷入了沉思:他是外冷内热吗? 回去路上,楚三郎挑着扁担,楚大郎提着一些从集上买的东西,江橙儿搀扶着赵婶,放慢些脚步。 几个人边说边走,江橙儿欣赏着沿途的花花草草,乡间的阳春三月处处皆美景。 到村已快晌午了,江橙儿先把赵婶送回家,安顿好。 楚大郎和楚三郎为免母亲牵挂,帮江橙儿放下东西后,当即告辞回去了。 柳氏见女儿平安回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橙儿,昨天傍晚楚先生过来说,你晚上留宿镇上。娘就纳闷了,你托咱村里谁给捎的口信,怎么不来直接告诉我,又麻烦楚先生再跑一趟,让楚先生也跟着担心你。” 江橙儿笑笑:“娘,是这样的。我在集上遇到了咱们的邻居,他口哑,没法给您传话,所以我写了字条,由楚先生代为转述。” “哦,你是说住在东边竹屋里的那个男人,我和他打过一个照面,他看起来很冷傲,很不好相处的样子。我嘱咐过桃儿和苹儿了,离他远些。” 第96章 哑语 却不知他口哑,唉,可惜了那么好的相貌。”柳氏摇头叹息。 江橙儿点点头,娘观察挺细致的,冰山男是又冷又傲,又难相处。 “娘,防人之心不可无,您做得对,让桃儿和苹儿别从他屋前走,尽量避免和他正面接触。至于我……我和他有生意来往,少不了要接触他。娘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江橙儿没有把拜冰山男为师的事情告诉娘,以免给娘徒添担忧。 末了,江橙儿笑问,“娘,您觉得他和楚先生,谁长得更好看?” “当然是楚先生好看,就跟画上的仙人似的。那个男人眉眼间罩着一层冰霜,瞧着心里就生寒,女人嫁给他准得被冷待。橙儿,你千万别告诉娘,你喜欢的是他。”柳氏敏锐地问。 “娘,你想多了,我怕冷,不喜欢大冰山。”江橙儿莞尔。 师父那样的男人的确不太招人喜欢,特别是长辈,都喜欢温和有礼的,如楚先生。 “大姐,大姐,您回家了吗?师尊来看您了。”苹儿边喊边往院子里走。 在江橙儿的影响下,苹儿比先前活泼多了,小孩子学什么都快。 “哎,回来了。”江橙儿欢快回应着,跑出去迎接,“楚先生呢,请进。” 桃儿和楚云帆并肩走进来,桃儿微微垂着头,小脸上布满了兴奋和羞赧。 楚云帆望见江橙儿活泼欢快的跑出来,那苗条的身姿,盈笑的眉眼,令他眼前一亮,他清澈如水的目光瞬间起了微澜。 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他是怎样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因牵挂江橙儿的安危。虽然有大哥和三哥保护着她,可他还是不放心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谨小慎微。 江橙儿行个礼:“谢谢楚先生昨天帮我传口信,也感谢您送我两个妹妹回家,她俩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江姑娘,你怎么又跟我客气上了,不麻烦,江桃儿和江苹儿两位小学友都很懂事,学习认真。” 楚云帆礼貌回道,顿了一下,他试探着问,“昨天给我送纸条的那个黑衣男子,他是……” “他是我邻居,呶,他就住在那边竹屋里。”江橙儿随手一指。 她翘首东望,师父没在院子里,不知道是否在屋里。 “邻居啊。”楚云帆低喃一声,向竹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涌起复杂的光芒。 记得上次在学堂门外,江橙儿见到她的邻居,在后面连声喊着“美男”。是啊,那个男人足够俊美,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江姑娘和他是邻居,近距离接触,难免不生出感情。 “楚先生……你怎么了?请屋里坐,中午留下吃饭吧。”江橙儿热情邀请。 楚云帆回过神来,恢复了平静,“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中午有小学友过去送饭,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等候,我先回去了。” 见楚先生执意要回去,江橙儿也不便挽留。 柳氏在后面推了推江橙儿,用眼神示意女儿送送楚先生。 江橙儿和楚云帆并肩,慢慢走了一段,停在外面的一棵桃树下。 楚云帆面向江橙儿,鼓起勇气想说什么,触到江橙儿纯净无邪的水眸,他又泄了气。 他暗道,自己能跟她说什么呢,让她不要喜欢别人,一心一意等着自己吗?不,不能,自己不是她的谁,自己功未成名未就,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她? 最终他只说了一句:“江姑娘请留步。” 江橙儿不疑有他,只是隐约觉得他离去的背影中,多了一些萧瑟。 午饭后,江橙儿立刻着手做香皂,连做了三锅,累得身上冒了三层汗。 收拾妥当后,她去泡了个温泉,减轻了些疲劳感。 而后,江橙儿数出一堆铜钱,装在包袱里,背着去敲邻居家的门。 门打开后,露出冰山男又冷又酷的脸。 江橙儿习惯了他的样子,晃了晃包袱:“师父好,我是来还钱的。” 韩佰川让开门口,做了个允许江橙儿进屋的手势。 江橙儿犹豫了一会儿,在门外数钱显然不太合适,可是进屋她害怕。 韩佰川才不管她的情绪呢,作势要关门。 江橙儿可不依,晚还一天就多拿一天的利息呢。她急忙推了一把门,毅然抬脚迈了进去。 江橙儿讶然发现,屋里大变样了,地面上竟然神奇地长了一层嫩绿的小草,恍若置身在外面的草坪中,给人生机盎然的舒畅感觉。 满眼绿意,与竹屋的色调相映成趣,视觉的冲击感,冲淡了留在江橙儿心里的那片血色。 细看之下,江橙儿才发现地面上不是长草了,而是铺了一层嫩绿的草色地毯,栩栩如生,令人难辨真假。 江橙儿惊叹,在古代,地毯是有钱人家才铺得起的东西,冰山男真乃土豪也。 也是啊,当猎户蛮挣钱的,无本买卖,只挣不赔,随便一张虎皮就能换好几两银子。 江橙儿把包袱在堂间的竹桌上打开:“这是1100文钱,连本带息,今天全部还清,把欠条给我。” 韩佰川打哑语:欠钱一两,利息一天十文,今天是第十一天,总共是1110文。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翻飞,好看极了。 江橙儿承认自己是手控,看得入了迷,这哪里是猎人的手,分明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韩佰川比划了些什么,江橙儿都没看见,让他再演示一次。 韩佰川皱眉,又打了一遍哑语。 江橙儿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漂亮的手指,恨不得上前摸一摸。 什么眼神!韩佰川气得慌,忍不住一个爆栗敲在了她头上。 江橙儿痛得咧嘴,顺势握住他的手,美滋滋的揩了一把油。 韩佰川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不要脸的小女人。 他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却感觉被她摸过的地方,似乎涂上了辣椒,变得火辣辣的,脸上也跟着发烧。 江橙儿一脸得逞的笑意,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嘿嘿,师父,你哪哪都好看。连打个手语,都像是表演艺术,即便是打手语的动作生涩,也自带一股子呆萌可爱的劲头。所以你是世上最俊美最迷人的哑男,没有之一。” 清奇的脑回路,韩佰川快被江橙儿雷倒了。 “师父你不要因为自己是哑巴就自卑啊,如果我有一双这么完美无暇的手,我宁愿当哑巴。你无需说话,一个眼神就胜过千言万语。 你拥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你往城墙上一站,整个帝都顿时沦陷,大姑娘小媳妇被迷得团团转……”江橙儿极尽奉承之能事,语气俨然一个说书的。 越说越离谱,韩佰川绷着脸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拜托,他此时倒是真盼着,这聒噪像麻雀似的小女人变成哑巴,让他耳根清静一会儿。 “我还有一肚子赞美师父的话没讲完呢。”江橙儿夸张道,“师父,您是盖世英雄,胸襟宽广,不拘小节,徒儿越来越迷恋您了,肿么办?” 韩佰川冷哼一声,甩给江橙儿一个警告的眼神。 在一起时间长了,他的很多表情江橙儿秒懂。 江橙儿吐吐舌头,“好,我说人话。师父,您太抠了,算得这么清楚,连一天都不放过。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多出来这一天的利息您就别要了,不就十文钱嘛。您有钱人根本看不在眼里……” 没等江橙儿说完,韩佰川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小女人又奉承他又讨好他,果然目的不纯,就为了十个铜板,她至于这么卖力吗。 果然不能借吝啬鬼的钱,江橙儿噘嘴,“你先把这些钱数一数,欠条还给我,我等下回家给你拿两块香皂,总行了吧。” 香皂嘛,那东西还真不错,据了解十文钱正好可以买两块香皂。韩佰川摇头又点头,表示必须等她拿来香皂,才能清账。 “你的意思是让我背着包袱回去拿香皂,再背着回来?这里面装着一千多个铜钱,我一个弱女子来回背着很沉的。再说,我是那种不讲诚信的人吗?” 韩佰川立刻点头,狡猾的小女人不值得相信。弱女子吗,还真没看出来。再说,包袱可以放在这里。 韩佰川变换了几种表情,表示了些什么,江橙儿都看得懂。 她摆摆手,“哼,我更信不着你。” 无奈,江橙儿只好背着沉甸甸的包袱回去拿香皂,回来后气鼓鼓地把香皂扔给他,让他赶紧清点包袱里的铜钱。 韩佰川真的坐下来数钱,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般划过一个个铜板。 如此市侩的事情,他做起来竟然优雅无比,像在表演艺术。 江橙儿晕,怀疑自己怎么会有这般错觉,他哪里优雅了,分明是个趁机放高利贷,唯利是图的小人。 韩佰川清点完毕,随手把钱划拉到一个精致的木箱里,哗啦啦一阵响,听得江橙儿耳馋。 江橙儿偷瞄一眼,哇噻,木箱里面好多铜板,还有明晃晃的碎银子,他真是土豪呀,快抱大腿。 韩佰川这才慢条斯理地把欠条从袖子里取出来,他一直随身携带。 第97章 名字 江橙儿拿起欠条一看乐了,上面写着她欠了“哑巴美男”的钱。 “没有写实名,按理这张欠条是无效的,我可以不用还你的钱。” 敢不还!韩佰川一个眼神扫过去,冰冷刺骨。 江橙儿耸耸肩,“我是那种赖账的人吗?我的意思是,你要切记以后不可以用代称,必须写实名,不然很容易出现纠纷,被某些人钻空子,欠你的钱不还。” 这世上敢欠他钱不还的人,还没出生呢,韩佰川冷然一挑眉。 “讲真的,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江橙儿好奇地问。 韩佰川冷傲地一抬下巴,就不告诉她。 “我整天叫你‘哑巴美男’,你听了不别扭吗?我们是邻居,几乎天天见面,更何况我还是你徒弟,连自己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多丢人啊。再说了……”江橙儿又开启了滔滔不绝的模式。 韩佰川烦得直皱眉,大步走进卧室,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刷刷几下,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江橙儿轻轻念出声,“韩佰川,原来你叫韩佰川啊。” 韩佰川心尖一动,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念出来,一点没有生疏感,突兀感,反而觉得格外好听。 她的声音甜美中带着软糯,弥漫着温柔动听的韵味,令他刹那失神。 “师父,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和你很配哦,一听就感觉……寒意凛冽。”江橙儿还非常配合得打了个喷嚏。 韩佰川黑脸,刚刚的一点美好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摆摆手,示意江橙儿快点从他眼前消失。 “韩……师父,我们的账清了,现在该谈谈你教我练柳叶飞刀的事情了。今天是百年难遇的授徒习武的黄道吉日,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吧。”江橙儿仰着小脸嘻嘻笑着。 什么黄道吉日,小女人整天云山雾罩的,不过瞧她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小模样,他有些不忍拒绝。 他取出一把柳叶飞刀,刷刷挥舞着。 江橙儿窃喜,师父这是要开始教她吗? 岂料,韩佰川表演完了,在纸上向她提问:我一共挥舞了几下? 江橙儿晕,他动作那么快,她如何数得清,只好胡乱猜了个数。 韩佰川摇头,冷然收起刀,令她回去继续练眼力。 江橙儿失望极了,“我看你就是故意为难我,让我练眼力,又不教我方法,我怎么练啊?” 韩佰川做了个蔑视的表情,她那么笨,是得提示一下,光靠自己悟是不行的。 江橙儿抗议,“如果我什么都能悟出来,还拜你为师干嘛?我是你眼里的练武废材,你自然要多费些心血教我。” 小女人会读心术吗,能准确地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练武废材,算她有点自知之明。韩佰川指指自己的眼睛,做了个转眼珠的动作,让江橙儿跟着学。 江橙儿噗嗤笑出了声,“转眼珠谁不会,瞧我的,左三圈,右三圈……你看我转得多灵活。” 浮躁的小丫头,韩佰川在纸上刷刷写了一行字。 江橙儿低头看了看,他的意思是别小看了转眼珠这个人人都会的动作,此乃练习眼力的入门功,可以锻炼眼部肌肉。 接下来,韩佰川教江橙儿怎样正确地转眼珠,首先必须清除头脑中的杂念,保持精神的绝对集中,全身静止不动,只留眼珠转动。还有…… “这么麻烦……”江橙儿嘟嘴,“好吧,师父,我听你的,回去好好练习。还有什么方法,师父一并教着我吧。” 韩佰川让她先把转眼法练好,慢慢来,循序渐进。 江橙儿想学更多,缠着韩佰川不放,央他多教点。 韩佰川不顶江橙儿磨,哄她闭上眼睛,搓一搓双手,趁热乎把掌心捂到眼睛上,可以促进眼部的血液循环。 江橙儿照做,她用双手捂了一会儿眼睛之后,问道,“师父,这需要多久,可以了吗?” 江橙儿连问两声,都没听到韩佰川的回应,她挪开手睁开眼,屋里哪儿还有韩佰川的身影。 江橙儿气得跺脚,冰山男竟然哄骗她捂着眼睛,他则趁机偷偷溜走了,太狡猾了! “韩佰川,韩佰川!你给我回来!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江橙儿大声喊叫,她知道凭他的耳力,就算跑出去几里路,也能听得到。 在树林里挪花的韩佰川闻之,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漂亮的弧度,估计小女人被气坏了。 谁让她缠着他不放的,他无奈之下才撂下她的。 江橙儿气呼呼地回到家,走到院子里,听见江酒鬼从屋里发出的声音。 柳氏倒了一碗热水,毕恭毕敬地端过来,放到江酒鬼面前的桌子上。 而后柳氏垂首站在炕前,大气不敢出,俨然一个小心翼翼伺候大老爷的丫环。 她温顺的态度,换来的是丈夫粗暴的恶骂,“蠢货娘们,老子想喝的是酒,酒!你他娘的倒碗脏水来糊弄老子,你存心想气死老子,你好改嫁是吧,啊!” 柳氏虽然听惯了丈夫无缘无故的辱骂,但事关自己的名节,她若不开口辩解,就等于默认了,盼着丈夫死了她好改嫁。 她深谙丈夫的脾气,知道跟丈夫永远讲不清道理,干脆横下心,“月她爹,天地良心,俺自从嫁给你,就想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从无二心。您这么冤枉俺,俺还不如一头撞死,自证清白。” “切,你想死,老子可没工夫给你收尸。” 江酒鬼不想逼死柳氏,留着她还有用,他骂骂咧咧,“老子今天是来拿钱的,听说昨天大妮去赶集卖香皂,又赚了很多钱。 这死丫头一点也不孝顺,不知道主动给当爹的上供,还得当爹的过来伸手跟她要。” 柳氏劝说:“她爹,橙儿累死累活挣几个钱不容易,你怎么忍心抠了去胡花,酒多喝点少喝点都行,记得你答应过俺戒酒……” 江酒鬼厉声打断柳氏,嘴里骂着一连串的脏话,而后数落着,“贱人,都怪你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儿子,让老子在村里抬不起头来,老子喝的不是酒是愁。 快去拿钱,越多越好!老子先把欠了酒馆的钱还上,等人家上门来催债就难看了,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这又欠了多少酒钱啊?柳氏愁眉苦脸,摇头:“她爹,我手里没钱,不知道橙儿把钱放哪里了。” 江酒鬼叫嚷:“几天不打,上房揭瓦,贱人,你以为老子像你那么蠢,那么好骗。你肯定知道大妮藏钱的地方,少废话,快去拿,不然老子打死你!” “她爹,我是真不知道,孩子大了有些事情背着娘。橙儿最近不知把钱藏哪里了,你打死我我也拿不出来啊。”柳氏缩着肩膀,忍住内心的恐惧解释。 “你他娘的存心找打,老子成全你!”江酒鬼火冒三丈,习惯性地一把扯住柳氏的发丝,把她的头狠狠地向墙上撞去。 咕咚两声,先后响起。 一声是柳氏的额头撞在墙上发出来的,另一声则是江橙儿手持棍棒敲在江酒鬼头上发出来的。 江酒鬼猛地被人袭击,不禁松开了抓着柳氏头发的手。 他的后脑勺受到重创,头痛欲裂,脑袋嗡嗡作响了好一会儿。 柳氏额头留下的疤痕上又添了红肿的撞痕,伤口崩裂开,流出暗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江橙儿怒火中烧,抡起棍子,又狠狠地敲了江酒鬼后背一下,差点敲断他的脊梁骨。 江酒鬼扑通趴在地上,发出失控的猪叫声。 江橙儿故意嚷着:“打死你这个歹徒,仗着我爹不在家,你上门欺负我娘!” 江橙儿恨不能敲死江酒鬼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一了百了,她毫不犹豫地又举起棍子,却被柳氏紧紧抓住了手腕。 柳氏冲江橙儿摇头,眼泪随之摇出来,纷飞如雨。 江酒鬼哎呦叫唤了半天,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回头指着江橙儿怒骂,“孽畜,你敢打老子!” 江橙儿惊呼:“天啊!爹,怎么是你?没看到正脸,我还以为是歹徒呢。爹您怎么打我娘啊,害我情急之下冲过来保护我娘,把你当成了歹徒。” “小兔崽子,你就是故意的,我要状告你棒打亲父,忤逆犯上!”江酒鬼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捂住后背,骂人的声音虚弱,失去了刚才的嚣张劲。 “我救母心切,没分清打人的是爹而非歹徒,这也情有可原。我跟爹道歉,如果爹不原谅我,执意去告我,那爹尽管去吧。 顺便让村正给我娘请个大夫过来,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全都被你所赐。”江橙儿越说声音越森冷,带着蚀骨的寒意。 江酒鬼权衡利弊,大妮今非昔比,邪气得很,自己上次差点被她捅死,结果村正判了她无罪。 今天自己没有外伤,村正更不能判她有罪,告了也白告,啥都得不到。 江酒鬼眼珠一转,“家丑不可外扬,当爹的大度,再原谅你一次。你打伤了爹,快拿钱,爹要去找大夫医治。” 第98章 地主服 江橙儿在心里冷嗤,面上不动声色地问:“爹要多少钱?” “这个嘛,至少一百文。”江酒鬼狮子大开口。 柳氏讶然睁圆了眼睛,他怎么好意思要这么多,真当女儿是棵摇钱树呢,他看着女儿挣钱容易,哪知道女儿受的累。 江橙儿略带冷峭地盯着贪婪的江酒鬼,神色不怒自威。 江酒鬼怕事情泡汤,故作大度,“爹体谅你的难处,没有一百文……今天先拿五十文吧。” 江橙儿摇头:“不,爹既然开口了,我就算不吃不喝,也得挤出钱孝敬爹。一百文不多,我给爹就是了。 另外我昨天从集上给爹买了一身新衣服,爹稍等,我这就去拿来您试试。” 不但有大笔钱花,还有一身新衣服穿,唯利是图的江酒鬼高兴得直搓手。 他破天荒地没有辱骂柳氏,反而夸她生了个好女儿。 柳氏受宠若惊,捂着渗血的额头,心情复杂极了。 平时丈夫骂她一百句,她不记恨,这会儿只夸了她一句,她就受不了。她忘了满身的伤痕,无视额头的鲜血,心里升起一丝奢望,也许丈夫能慢慢变好呢。 柳氏处于激动中,没发现丈夫眼里满满的贪婪,吸血鬼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而且胃口会越来越大。 他的眼里只有欲望,而无亲情,一旦达不到他的满意,他会露出尖利的獠牙,咬死妻子和孩子,吸**们最后一滴血。 江橙儿捧着一身簇新的长袍对襟出来,抖开来,绸缎料子,明晃晃的格外显眼。 江酒鬼看得眼睛都直了,惊讶地说:“这……不是地主服吗,有钱老爷穿的衣服!” 他唯恐衣服长腿跑了,赶紧抢过来套在身上,用力挺直了还酸痛的腰杆。 他自觉其美,“怎么样,我穿着像不像地主老爷?” 江橙儿暗中撇嘴,贼眉鼠眼的,就这幅猥琐模样,穿什么瞎什么。 她忍住了作呕的动作,赞道:“爹可不就是地主老爷嘛,又精神又气派。” 江酒鬼沾沾自喜,又问柳氏:“和咱村的万财主比呢?” “人靠衣衫马靠鞍”果然不假,丈夫这身打扮比先前的灰旧布衣好看多了,当然若论和万财主比,自然是比不过的,万财主多富态。 柳氏点头不语,江酒鬼只顾兴奋了,别的不甚在意。 江橙儿又夸了他几句,直夸得他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飞出去显摆一圈。 “钱呢?大妮,快把钱给我,我要去打上两斤酒,不,打二十斤,让那些瞧不起我江二爷的村民们开开眼。” “爹别急,你先去洗把脸,梳梳头发,钱我给您包好了。”江橙儿把一个粗麻布包裹,递给江酒鬼。 这块布白色轻薄,纹理稀疏,从外面能看出一个个铜钱的轮廓。 江酒鬼还是不放心,唯恐江橙儿糊弄他,解开布数了数铜钱,正好一百个。 他这才整理好邋遢的仪容,眉飞色舞地提着钱出去了。 江橙儿悄悄尾随其后,且看他能嘚瑟成什么丑样。 江酒鬼所经之处,村民们纷纷驻足打量,不知道来了何方神圣。 待看清这个穿着阔气衣服的男人是江酒鬼,村民们无不惊讶万分。敢情这厮发财了? 江酒鬼故意晃荡着包袱,发出咣当咣当铜钱撞击的声音,显摆他有钱了。 江酒鬼经过村中那棵古槐,成功吸引了一群妇人的注意力。 妇人们原本正在听赵三婆讲她昨天“勇战地痞”的光荣事迹,这下都顾不得听了,转而议论江酒鬼的穿着。 被一群女人注目,江酒鬼好不得意,捋捋发丝,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江橙儿把赵婶拉到暗处,笑道:“看来您老的肚子痛全好了,又有精力说书了。” “嘿嘿,好了,我在家都憋出尾巴了。”赵婶斜睨着江酒鬼的背影,讥讽,“瞧你渣爹的尾巴都快撅上天了,他这是要去找母猪配对吗,恬不知耻的东西。” “赵婶,你的任务来了,你懂的。”江橙儿神秘一笑。 “老板,您就瞧好吧,我保管让那两头猪缠在一起满分难舍。”赵三婆冷哼。 江酒鬼炫耀了一路子,进了村里唯一的酒馆。 江橙儿爬到酒馆门前的一棵大树上坐着,能把屋里的人和事尽收眼底。 酒馆掌柜诧异地上下打量着江酒鬼,转转眼珠,油嘴滑舌道:“哎呦,江二爷来了,两天不见,您老搁哪儿发财了,可以把欠小店的酒钱还了吧。” “切,那才几个钱,你也好意思跟二爷我要,都给你,拿去拿去!” 江酒鬼啪嗒把包裹扔桌子上,解开来,露出一堆铜钱,掌柜的眼睛一亮。 江酒鬼排出十三个铜钱,推到掌柜面前。 掌柜麻溜地把钱收了,笑得见鼻子不见眼:“二爷阔气,您这是要把剩下的钱都打酒吗?” 江酒鬼阔气地摆摆手:“先给二爷我上一壶镇店好酒,再炒两个拿手小菜。” “好唻,二爷稍等。”掌柜热情无比。 江酒鬼半壶酒下肚时,江橙儿等的人来了。 一个**的女人,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进了酒馆。 她尖着嗓子,冲里面喊:“掌柜的,给老娘来半斤烧刀子。” 江酒鬼抬起头,看到艳寡妇浓妆艳抹的一张脸,他心里还有气,用力吸了一口酒,发出呲啦的响声。 艳寡妇故意对江酒鬼视而不见,挑着狐媚的眉眼,晃荡着胸前两团肥肉,勾引掌柜的。 掌柜心里痒痒的,语气暧昧:“烧刀子是男人喝的,烈如火,啧啧,喝进去就像**药似的,在你身体里呼呼燃烧起来,你一个孤单寂寞的女人怎么受得了……” 艳寡妇媚笑着一拍桌子:“去你的,老娘夜里冷,没个暖被窝的男人,还不准我喝壶烈酒,暖暖身子啊。” 江橙儿途径学堂,听到里面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十分悦耳。 大门开着,江橙儿念头动,想进去看看桃儿和苹儿。 她悄悄走进院里,从窗口向里张望。 楚先生手执书卷,和孩子一起朗读,柔和的阳光为他白色的长衫镀上一层暖意,黑发雪肤,眉目如画的翩翩少年,儒雅而俊逸。 他泉水般清澈澄净的目光,缓缓地从每一个学子的脸上滑过,带着鼓励性的微微笑意。 男孩子们不觉挺直了腰杆,读书声更加整齐响亮。 女孩子们有的羞涩地低下头,有的更加卖力表现,更有甚者还对师尊抛媚眼。 江橙儿咋舌,这群女娃子们不得了。 楚先生规定收女学子的年龄不超过十五岁,也就是她们中最大的才十四岁,小黄毛丫头一个个的,就学着勾引男人了。 当然有的女孩是情窦初开,只是单纯的对异性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好感,面对异性难免羞涩,比如桃儿。 而抛媚眼,举止轻佻的女孩,以江金花为代表。 江三娘子精于算计,嫌读书花钱,她都不舍得让宝贝儿子读书,却允许大女儿进学堂,为啥?还不是为了让江金花接近楚先生。 抱着这个目的来学堂的女孩,不在少数。村民们看准了楚先生有出息,都想耗下他这个如意女婿。 江金花脸上的抓痕没好利索,刚结的黑痂,她嫌丑给抠掉了,一道道印记白花花的,在她的黑脸上尤其明显。 她画虎不成反类犬,学人家抛媚眼,结果成了翻白眼,配上她那副尊容,实在是一言难尽。 楚先生能忍受得了,定力不是一般好。 江橙儿被一个偷吃的女孩逗笑了,万圆圆胖乎乎的脸儿上,小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还以为她在读书。 细看之下,原来她在咀嚼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这小馋猫哪有心思上课,她不时瞄一眼楚先生,不为别的,只为看看先生是否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当然也有认真读书的女孩,比如苹儿。 江橙儿观察了一会儿,见苹儿心无旁骛,目光只落在书卷上,读得津津有味。看起来,书籍似乎比万圆圆的桂花糕还好吃。 江橙儿甚感欣慰,苹儿深知读书机会难得,她从进学堂的第一天,就立志努力学习。 这些日子以来,江橙儿看在眼里,小姑娘真的做到了,晚上回家温习功课很用功。 齐读结束后,学子们轮流到楚先生面前背诵。 苹儿声音虽然小,但背的一字不差。 那些女孩子几乎没有能背诵下来的,包括桃儿,她们只顾欣赏美男师尊了,哪有心思学习。 她们争着到前面去,不是争着背书,而是趁机接近楚先生。 楚云帆沉稳地摆摆手,让她们站在书案后面,保持一段距离。 他不愠不火,身上自带师者的威严,她们也不敢太过分。 江金花一句也没背下来,磕磕巴巴地连不上,她说讨好地话倒是利索。 楚云帆及时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让她不要说题外话,学好功课才是关键,回去反复读,熟读成诵。 江金花尴尬地涨红了脸,听到身后有女孩讥讽她是“朽木,花脸怪”,气得她和那女孩打了起来,扭作一团。 第99章 读书考核 江橙儿皱眉,苹儿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怎么学习?神圣的学堂成了女人争宠斗殴的地方了,影响那些真心想学习的孩子们。 在楚先生处理突发事件的时候,江橙儿摇头走了出去。 散学后,一群女孩围着楚云帆,师尊长师尊短的,有的撒娇,有的讨好,谁都不舍得先走。 楚云帆微微颦眉,他颇为无奈,总不能训斥和驱赶她们吧。 他抬头望见江橙儿含笑的眉眼,他眼睛眨了眨,神情复杂,略带歉意,“分花拂柳”向江橙儿走过来。 “江姑娘,让你见笑了,我……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楚云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上因着急而染了一抹红晕,玉色生辉。 江橙儿莞尔,她都看到了,也知道是什么样子。 她打趣:“楚先生的魅力大大的,身边莺歌燕舞环绕。” “江姑娘,你笑我……”楚云帆俊脸涨红,玉齿轻咬朱唇,带着少年的羞涩,还有一丝小小的委屈,样子可爱极了。 如果不是顾虑他的学子们在,江橙儿很可能会伸手摸摸他的头。 那个在学堂里沉稳自如的楚先生,和外面这个单纯可爱的少年,恍若两人。 楚云帆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收起小情绪,变回一脸平静淡然的楚先生。 “江姑娘,我真心向你求教,有什么好办法,能让这些女孩认真学习?” 江橙儿摇头:“没办法,恕我直言,她们来学堂不是学习的,是来看你的。” 听江橙儿如此直接地说出来,楚云帆有些难为情,“江姑娘,你应该知道我的初衷。” “教书先生不是神仙,不可能把朽木雕成艺术品,你教可教之人,尽心尽力即可。至于这些来追男人,游戏学堂的女孩,直接让她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江橙儿冷然道。 “难就难在直接把她们赶走,有失礼节。”楚云帆苦恼。 “我刚才想过这个问题了,把人拒之门外不合适,那就继续开门纳生。刚来的女学子可以让她们试读一段时间,进行考核。 合格的继续留下读书,不合格,本就无心学习的,直接剔除。”江橙儿提出自己的建议。 “不错,还是江姑娘主意多。”楚云帆颔首,立刻采纳了江橙儿的建议。 “你因我开了收女孩进学堂的先河,说起来是我给你惹来的麻烦。”江橙儿话锋一转,“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楚先生长得太好看了,引来了一群蜜蜂蝴蝶。” 一句话让楚云帆又羞红了脸,这少年太容易害羞了,江橙儿嘻嘻一笑,拉着桃儿和苹儿的手,告辞回家。 路上,桃儿忐忑不安地问:“姐姐你说,楚先生真的会考我们的学问吗?” “当然了,在学堂里学习,必然会经历一些考核,这是检验学问的一个标准。”江橙儿看了看桃儿。 “我……不会啊,我肯定考不过,可是我很想上学。”桃儿吞吞吐吐,“姐姐,到时你能跟楚先生求求情吗?” 第148章你的心快跳出来了 江橙儿注视着桃儿,很明确地说:“桃儿,这个情我不能给你求,谁都帮不了你,继续上学的机会只能通过你自己去争取。 你还没考,怎么知道过不了?你要有自信,更要有努力拼搏的精神。” 桃儿哭丧着脸:“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是上学的料,啥都听不懂,我知道肯定过不了。好姐姐,您就帮帮我吧,只要您开口,楚先生绝对答应。” 江橙儿肃然道:“桃儿,话别说得太满,就算是丈夫对妻子也未必百依百顺,更何况我和楚先生只是朋友,他凭什么必须答应我的无理要求? 即使他能给我这个面子,我也不会开口,强人所难。他一旦破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还怎么服众,怎么进行后续的事项?” 桃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颓然低下头走路,沉默不语。 “桃儿,你别气馁,谁说你不是上学的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心思没用在学习上。这几天你白天认真听讲,晚上姐姐给你辅导,一次小小的考核难不倒你。”江橙儿微笑鼓励。 桃儿暗惊,姐姐的话语中有温暖的鼓励,也有小小的提醒,难道姐姐看穿了自己对楚先生的心思? 桃儿讷讷低语:“姐姐……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二姐,其实我也特怕通过不了,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上学机会。”苹儿紧紧拽着书包带,眨眨眼睛,“二姐,我们一起努力!” “瞧你俩紧张的,我江橙儿的妹妹有这么差劲吗?好好学,大姐相信你们都能过关!”江橙儿语气轻松,尽量消除俩妹妹的紧张感。 晚饭后,江橙儿全力辅导俩妹妹的学习。 桃儿和苹儿都非常渴望能继续留在学堂里,因此学得很认真。 背书还容易点,江橙儿一遍遍地领着读,感觉自己就像复读机。 识字就难多了,她俩几乎零基础,水平和幼儿园小孩差不多,教起来很费劲。 江橙儿急得抓狂,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果然辅导“孩子”学习是个非常考验耐心的活儿。 江橙儿充分体会到当先生的不容易,真不知道楚先生哪来的耐心,面对一群啥都不懂的毛孩子,始终不急不躁,淡定从容。 说起来,他比那群孩子大不了几岁,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定力真难得。 江橙儿羡慕妹妹们有个好师父,而自己的师父一点也不负责任,只让她自己练眼力,教了个什么转眼法。 希望能管用吧,江橙儿在教妹妹学习的同时,自己也没闲着,反复转眼珠。 桃儿和苹儿一度以为,姐姐被她俩气得翻白眼了。 直到深夜,她俩哈欠连连,还不肯去睡。 江橙儿催她俩快去休息,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明天再学。 两个小家伙终于去睡了,江橙儿感觉自己逃出来了,用力喘了几口气。 与此同时,韩佰川也身心放松下来,终于耳根清净了。 那读书声像咒语似的,一遍遍地响啊响,磨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别说是听了这么多遍,听一两个字,他也能立刻道出下文。 小时候读过的书雕刻般清晰地印在了脑海中,连同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江橙儿推开门,眺望天空数星星,锻炼眼力,数着数着就模糊成一片了,眼睛酸痛得流泪。 江橙儿气得跺脚抱怨:“韩佰川,你这个庸师,让我一个劲练眼力,练眼力,我看你存心练瞎我的眼睛!” “自己笨怪谁?”一道讥讽声突然传入江橙儿耳中。 “谁?!”江橙儿冷不丁吓了一跳。 这声音如同响在她的耳畔,按说人应该就在她身边,可是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见鬼了,江橙儿不由得毛骨悚然。 她望见韩佰川的屋里还亮着灯光,她柳眉一皱,翻过篱笆墙,向他的竹屋跑去。 她刚跑到屋门口,灯光突然熄灭了,光线一暗,她的额头“嘭”撞到门板上,惊叫出声。 韩佰川心中一紧,急着站起来,塌上的竹卷啪嗒滚落地上。 “师父,师父,您没事儿吧?”江橙儿不放心地问。 韩佰川没有回应,屋里一片静谧。 “师父,不好了,我额头被门板上的毛刺扎出血了……好多血!”江橙儿带着哭腔。 门立刻从里面打开了,韩佰川略显焦灼的目光落在江橙儿脸上。 江橙儿捂着额头,小脸皱成一团,声音柔弱无助,“师父……痛……” 韩佰川的心像被什么软软地击中了,有种想把这小女人揽在怀里使劲疼惜的冲动。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手伸过去,江橙儿则害怕地后退一步。 韩佰川怔,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查看一下她额头的伤口,却把她吓着了,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转身回屋拿金疮药,江橙儿眼珠一转,随后跟进来。 韩佰川只顾着急了,没留意她的动静,他拿药转身时,江橙儿一下子撞进了他怀中。 清香袭人,柔软娇躯入怀,韩佰川的脑海中恍若轰然炸响了一束烟花,顿时绚烂一片。 江橙儿被碰得鼻子一酸,发出低低的娇呼。 被这声娇呼一激,韩佰川的心跟着颤颤地跳了一下,呼吸为之加快。 “师父,你又吓了我一跳。” 江橙儿说话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韩佰川的胸膛上,从他轻薄柔软的家居服的纹理中,渗入光滑的肌肤,仿佛瞬间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他的肌肤灼热,心毫无章法地乱跳起来。 “师父,你怎么了,心跳好快啊。”江橙儿明知故问,呦,冰山男害羞了。 她挺喜欢看他窘迫的样子,看他如何从一块冷冰冰的木头,变成一朵火烧云,这无异于神奇的变化。 韩佰川尴尬,欲推开江橙儿。 江橙儿却不肯松手,双手抓着他的衣服,额头紧紧贴在他身上,还使劲蹭了蹭。 韩佰川后背一僵,感觉整个人像是飘在了云端,双颊被彩霞染红了。 “师父,你的心扑通扑通快跳出来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江橙儿笑着把耳朵附在他胸口。 第100章 以身相许 韩佰川窘,对,他是生病了,发烧,不正常了。 不然他怎么会因一个讨厌小女人的触碰,而脸红心跳。 小女人笑嘻嘻的样子,分明是调侃他。 韩佰川尴尬,狠下心推开她。 “哎呀……师父,你太粗鲁了。”江橙儿在离开他身体的第一时间,迅速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结果还是没有逃过韩佰川敏锐的目光,她的额头哪有伤口? 骗子!韩佰川气恼,一把抓住她的手,露出光滑洁净的额头。 他冷厉地盯着江橙儿,目光中透着刺骨的寒气,似乎要在她额头上戳出一个窟窿。 江橙儿怕兮兮地缩缩肩膀,“血……血都蹭你身上了,这不你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出来嘛。师父,你的衣服柔软如云朵,什么布料做的,真舒服。” 故意岔开话题,就算血能蹭掉,伤口也蹭不掉。韩佰川讨厌被她戏耍,气愤中不觉用力捏紧了江橙儿的手。 江橙儿“呲”倒吸一口凉气,“师父……痛……” 又喊痛,好好的哪痛了?又骗人,刚才害得他白心疼了一场,浪费他的感情。 “这次是真的,真的很痛,手……快被捏断了。”江橙儿痛得脸都白了。 韩佰川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抓着她的手,还抓得这么紧。 他像被火烫着般,急忙松开。这是他第一次握女人的手,虽然是无意识的,可还是有些难为情。 江橙儿瘪嘴,揉着自己的手,故意夸大痛意和委屈。 “师父,你的大手就像钳子,我的小爪子快被你捏断了。你是有多讨厌我呀,才用这么大的力气。” 韩佰川暗道,自己有时是挺烦她的,若论讨厌吗?好像不是,刚才只是得知被她欺骗,自己一时气愤之下用力过度。 趁着韩佰川略有愧疚之心,江橙儿以退为进,“师父,我真的很想跟你学习,这才来烦你的。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个徒弟,可以直接赶我走,不要憋着气,把自己气坏了。” 韩佰川吃软不吃硬,听了江橙儿的话,反而觉得自己理亏。再怎么着,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捏人家姑娘的手。 “师父……痛……”江橙儿眼圈通红,怆然欲泣。 韩佰川心里一紧,她怎么又喊痛?难道是自己用力太大,捏断她的手骨了? 他想查看一下,伸手触到她的指尖,他意识到自己的冒昧,手又缩回来,用关切的眼神询问她。 “师父,我的手痛,眼睛也痛,可能是刚才看星星时间长了,被亮光刺伤了。师父,我真的在很努力的练习眼力,想尽早学习柳叶飞刀,掌握一技之长。 师父,我今晚过来找你,不是故意烦你,是来跟您请教,怎样才能在不弄伤眼睛的情况下,正确地练习眼力。”江橙儿的语气十分认真。 面对认真向他请教的徒弟,韩佰川心里既有为师者的责任,还有一种当师父的成就感。 江橙儿是用了欺骗的手段,骗他开门,但她的初衷是好的,算了,原谅她吧。 其实就算他想不原谅都不可能了,瞧她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样,好像他错了似的。 每次都这样,明明错的是她,最后感到愧疚的却是他。 她总有本事,反败为胜,或者说他总是拿她没办法。 “师父,我的眼睛刺痛,你说这样练下去,我的眼睛会不会瞎了呀。”江橙儿撅着嘴,眨眨小白兔般红红的眼睛,样子有些呆萌。 韩佰川望着她,摇摇头,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温和的安抚。 她脸上最出彩的就是这双眼睛,又大又亮,像被泉水洗过一般澄净剔透,充满了灵动。 她安静时,黑亮的眼珠像珍珠,自带夺目的华辉;她眨眼时,眸光闪烁比天上的星光还璀璨;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像月牙,格外俏丽可爱。 总之,连韩佰川这个挑剔之人,都觉得江橙儿拥有一双无可挑剔的美眸。 如果这样漂亮的眼睛瞎了,就太可惜了。 韩佰川搓搓手,示意江橙儿闭上眼睛。 江橙儿不听,以为他又要骗她,等她闭上眼睛之后,他偷偷溜走。 韩佰川也不管她配合不配合了,大手直接覆上她的双眼。 江橙儿讶然,刚才他捏住她的手时,掌心滚烫,现在怎么变得沁凉,就像冰块。 江橙儿感觉他手掌的凉气传入她眼中,凉丝丝的,眼睛像被泉水洗涤着,特别舒爽。 等韩佰川挪开手,江橙儿眼睛先前的刺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用力眨眨眼,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咦,似乎看东西更加清楚了。 江橙儿惊喜叫起来,“师父,师父!我的眼睛一点也不痛了,好像视力也提高了,好神奇啊,你对我施加魔法了吗?” 韩佰川一脸高深莫测,瞧她喜眉笑眼的样子,他也心情舒畅。 其实刚才看似轻松的疗眼疾,却颇费内力,但能博她开心一笑,他觉得累点也值了。 “师父,我知道,你用的是内力,对吧?原来内力还可以用来治病疗伤,真好!我也想学,只怪我资质太差。”江橙儿又笑又皱眉头。 小样儿,韩佰川略带宠溺的看了看她,继而沉下脸,做了个请她出去的手势。 江橙儿还处于好奇和兴奋中,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说,嚷着,“师父,师父,我还没玩够呢,你再教我一个练眼力的方法吧。” 韩佰川皱眉,打手语:夜深了,赶紧回去睡觉。 江橙儿得意忘形,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师父,你帮我治好了眼疾,我又可以到处看美男了。我怎么报答你呢,不如……以身相许吧。” 以身相许,戏本子上经常有的情节,带着几分莽撞,几分浪漫,充满了真诚的感恩之心。可是今天被江橙儿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失去了原本的意味。 韩佰川冷眼扫过去,冰住了江橙儿脸上的笑容。 江橙儿吐吐舌头,说错了,那换个词。 “师父,夜里冷,你孤枕难眠,不如徒儿给你暖被窝吧。”江橙儿挥挥帕子,扭扭小蛮腰,露出一个自认妩媚的笑容。 韩佰川惊呆了,不要脸的小女人,从哪儿学来这种勾引男人的动作? 挥着帕子,卖弄风情,这不是青楼女子揽客的标志动作吗? 关键是江橙儿学得不伦不类,样子很滑稽。 韩佰川又好气又好笑,真想狠狠敲她几个爆栗,让她不学好。 瞧见韩佰川复杂得一言难尽的表情,江橙儿知道自己又惹笑话了。 她郁闷,小声嘟囔,“为什么艳寡妇扭扭腰,勾勾手,男人就乖乖上钩了,我怎么就学不会……” 韩佰川听得清清楚楚,怪不得她行为不端,原来是跟着村里的艳寡妇学的,好人不学,偏跟那种女人学些坏毛病。 韩佰川气得咬牙,“嘭”一个爆栗敲在江橙儿脑袋上,让她不学好! “师父……痛……”江橙儿大吃一惊,这一下可真痛。 江橙儿憋屈着小脸,眼泪汪汪,泫然欲泣的模样,让韩佰川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怜惜感。 “师父,你干嘛打我?”江橙儿颦眉质问,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被泪水洗过,更加明亮。 她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 韩佰川鬼使神差地伸出修长的食指,想为她擦掉泪珠。 江橙儿吃惊,以为韩佰川又要敲她的脑袋,她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真当我是木头啊,你还敲,我已经被你敲傻了!”江橙儿气得大叫。 泪珠滴落在韩佰川的手背上,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他缩了缩手。 韩佰川理亏,任江橙儿发泄着不满。 江橙儿有咬嘴唇的习惯,一气之下用力咬了一口,痛啊,干嘛咬自己,咬他! 江橙儿一口咬住韩佰川的指尖,还使劲对了对牙齿。 韩佰川彻底懵了,幽深的凤眸中划过风一般的讶然。 指尖微痛,更多的则是温润得令人颤栗的异样感觉。 “让你欺负我!咬你,咬你!”江橙儿凶悍得像炸毛的小狗,又嗷呜咬了韩佰川两口。 这点力道对韩佰川构不成很深的痛感,与其说痛,不如说痒。 江橙儿突然涌起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好像梦里曾有过这样的情景,她惊讶中不觉张开了嘴。 韩佰川趁机把自己被蹂躏的手指抽出来,指腹留下两个紫色的小狗牙印,在白色的肌肤上尤其显眼。 江橙儿迷迷瞪瞪地说,“我前几天发高烧时,隐约记得在梦中有人抚**的嘴唇,被我咬住了手指。我那会儿饿了,以为是好吃的。” 韩佰川一怔,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我记不清楚,感觉像你的气息。师父,是你吗,你曾去看过我吗?”江橙儿仰头看着韩佰川,眸光亮晶晶,璀璨如星辰。 韩佰川眨眨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江橙儿不再问,幽幽道,“师父,我的深夜,你曾来过。你的深夜,我愿意陪你度过。” 刹那间,韩佰川心灵的黑暗天空划过一道流星,顿时光华万千,照亮了他独自跋涉的孤单身影。 第101章 爬墙 这一刻的感受,他无法言表。 明知道这也许是江橙儿的一句客套话,亦或者是为了取悦他,可他还是当了真,有片刻的幸福感。 他是世人眼中的冷面修罗,杀人如麻,嗜血无情,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 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坚硬如铁的心,也有变软的时候。 只为这个小女人的一颦一笑,一滴眼泪,一句亦真亦假的话,他竟自乱分寸。 也许是近墨者黑,他只是被她感染了,她冒冒失失的闯入他生活中,扰乱了她的生活。他必须尽快把她赶走,恢复正常的状态。 韩佰川冷下脸,挥挥手,示意江橙儿离开。 “师父,晚安。”江橙儿没再纠缠,转身走了出去。 夜风轻柔,一弯斜月挂在灰蓝色的天空中。 江橙儿踏着月色回家,翻越篱笆墙时,突然听到一声喊叫:“谁?” 江橙儿受惊跌落下来,正落到一个随后跑过来的男人身上。 男人被江橙儿压在底下,她一点也没摔痛,就像垫着一个真皮坐垫。 男人则痛苦地发出闷哼声,声音娇软如猫咪。 江橙儿一个咕噜爬起来,用胳膊撑着地,俯视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 男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俊美得恍若世上最动人的童话。 “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均非常惊讶。 默了默,江橙儿奇怪地问,“楚先生,你深夜来这里,有事吗?” 楚云帆致歉:“江……江姑娘莫怪,我不知道是你,以为有贼翻墙进你家。” “误会,误会,都怪我习惯了爬墙。“江橙儿嘻嘻一笑。 此时两人仅有一臂的距离,楚云帆依旧躺在地上,江橙儿趴在他的上方,与他脸对脸。 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他脸上,顿时染红了他白嫩的脸颊。 这样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楚云帆不敢与江橙儿对视,羞涩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夜风里不胜凉意的蝴蝶。 青涩如草芽的漂亮少年,玉面含羞,乖乖躺在地上任君采撷的模样,让人生出无限的爱怜。 这一刻,江橙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不妥,感觉自己就是个御姐,小美男楚云帆则是软萌正太。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江橙儿急忙把楚云帆从地上拉起来,“楚先生,你没被我压坏吧,刚才真的很抱歉。” “没……没,我深夜前来冒昧打扰,还望江姑娘恕罪。” 楚云帆拍拍身上的土,脸颊的红晕尚未褪去,泉水似的眸子里,荡漾着一汪清粼粼的波光,犹胜天上皎洁的月光。 他羞涩地打量江橙儿一眼,迅速低下头,贝齿轻咬樱花色的唇瓣,我见犹怜。 江橙儿暗暗被小美男的绝色而惊艳,如果自己真是御姐,估计会被这小正太萌得一脸鼻血。 江橙儿轻咳一声,打断自己的旖旎遐思,笑问:“楚先生今晚没回家吗?” 楚云帆也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解释道:“我白天听了你的建议后,整改了授课规划,太晚了就没有回家。 我不放心你住在村外,于是过来看看。正巧看到一个人影翻墙而入,我以为是贼,不承想竟是江姑娘。你这是?” “原来如此,多谢楚先生关心。”江橙儿笑笑,“我……睡不着,出来走了走,怕吵醒母亲和妹妹,所以没开门,翻墙更方便。” 楚云帆皱眉:“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了,你能翻进去,贼也能翻进去。赶明儿个我让哥哥们帮你把墙加高一些,会更安全些,好吗?” “不用麻烦,加高了我爬墙就费事了。如果真有贼,无论篱笆墙多高,都挡不住。”江橙儿笑嘻嘻地拒绝。 “哪有女孩子整天上树爬墙的,淘气的小姑娘。”楚云帆宠溺地看着江橙儿。 他这会儿说话的语气像个大哥哥,和刚才那个羞涩的小男孩,简直判若两人。他既沉稳又软萌,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完美地融于一身,挺令人着迷的。 太晚了,两人不适合长谈,只说了几句,楚云帆就客气地告辞了。 江橙儿望着楚云帆俊逸的背影,目送了他一会儿,她发现自己的视力真的好了许多。 她喜笑颜开,这要感谢韩佰川的相助,韩冰山,寒冰冰有时还挺可爱的。 也许是感应到了江橙儿的念叨,韩佰川在竹屋里打了个喷嚏。 他寒鸦似的墨眉紧皱,人家都走出老远了,她还站着目送,是多么恋恋不舍啊。 既然那么舍不得,怎么不留人家住下,反正都到家门口了。 直到江橙儿翻墙进了屋,洗漱完躺下,韩佰川才吹灭油灯,他用了可大力气,似乎要把胸腔里的怨气吹出来。 翌日清晨,江橙儿去林中呼吸新鲜空气,练习眼力。 早饭后,她立刻着手做了几锅香皂。 午饭后,江橙儿和赵婶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卖香皂,附近的村庄基本都转过了,今天她们去的地方略远些。 女人聚集之处,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江橙儿在卖香皂的同时,耳朵也没闲着。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女人们正在谈论换亲的事儿。话说村里一个于成亲当天割腕的新媳妇,侥幸活过来之后,昨天被丈夫从娘家接回来,又寻了一次短见——悬梁自尽。 幸亏婆家发现得早,剪断绳子救了她。 她寻死不成,昨天夜里逃跑,被婆家追回来,关进猪圈打了半宿,差点打断腿。 江橙儿从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中,把信息综合起来,有惊人的发现,原来这个新媳妇是江曼曼。 昨天江曼曼被关进木箱,带回婆家之后,果然没消停,闹出了这么多事。上吊,逃跑,遭受暴打。 江橙儿不同情江曼曼,但相当讨厌包办婚姻,或者说是买卖婚姻,把女人当货物卖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哪管对方是瘸子还是瞎子;哪管女人愿不愿意,幸不幸福。 就此事而言,江曼曼完全是受害者,她宁死不嫁虽然有些极端,但也堪称刚烈。江橙儿知道她的这份刚烈,是因为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她是多爱陆诚,才会非他不嫁,她是多绝望,才会崩溃自杀。 一个老妇人讥讽:“那蠢媳妇自己瞎闹腾,为了抗婚把自己往死里整,结果没吊死被打了个半死。照我说,就该狠狠地打,不打不长记性。” 另一个中年妇人附和:“伯母言之有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个女人不这样。女人呐,就得认命,命里该摊个什么样的丈夫就得接受,反抗会遭报应的。” 一个年轻妇人叹口气,轻声道:“话是这么说,可谁愿意嫁个整天咳血的痨病鬼,还长了一脸花生米大小的麻子坑,丑得能把小孩吓哭。唉,估计新媳妇看了受不了,这才上吊自杀的,可怜见的。” 江橙儿惊疑,昨天她见江曼曼的丈夫长得虽然不及陆诚,但还算周正,脸上没有麻子,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中年妇人左右看看:“嘘,侄媳妇,可别乱说话,被他家的人听见。谁让她嫁来之前不打听清楚的,成亲了岂有反悔的道理。” “他家这情况,就算是换亲,女方也未必肯答应。估计是被媒婆骗了。那些媒婆顶着张油光光的嘴,说得天花乱坠,瘸子都能夸成跑步高手。”年轻妇人也曾受过媒婆的欺骗,愤恨道。 江橙儿明白了,先是桃花村的王媒婆,隐瞒了男方是痨病鬼的真实情况,把男方包装成了一个长得好看,身体健康,家里有钱的优秀男人。 男方为了不露馅,就找了个替身,代替江曼曼的丈夫,昨天去接江曼曼。 这种行为分明是骗婚,太可恨了。 江橙儿气愤,江曼曼再怎么不堪,也是江家的人,自己名义上的堂姐,岂容别人欺负。他们真以为她江家人是软柿子,随便捏是吧。 赵三婆义愤填膺:“该死的王媒婆,王骗子,王八蛋,顶着张臭嘴,专干缺德事。她不知收了男方多少好处,把江曼曼骗来受罪。 一个咳血的痨病鬼随时可能咯嘣,这不摆明了要让江曼曼当寡妇嘛。还关进猪圈毒打,不把她当人看。敢欺负我们桃花村的人,老娘饶不了他们!” 江橙儿把卖剩下的香皂收起来,沉声道:“走,赵婶,去我堂姐的婆家串串门。” 江橙儿打听着找到江曼曼的婆家冯家,大门紧闭,门上贴着红色的对联。 江橙儿咚咚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在里面没好气地问:“谁呀?家里有事,谢绝见客!” 江橙儿听出是个老妇人的声音,她眼珠一转:“大娘,我是来给您送香皂的,免费送,您不用花一文钱。” 冯母惊讶,她听村里的人说过香皂,是个能洗衣去灰的好东西。 江橙儿接着说,“我是来卖香皂的,走到哪个村免费送香皂给哪个村成亲的人家,目的是跟着沾沾喜气,图个吉利。大娘,你要香皂就开门拿,不要我就走了,还忙着呢。” 免费的东西谁不要,何况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香皂,冯母立刻打开门。 第102章 春风得意 冯母精瘦,目光闪烁,警惕地打量着江橙儿和赵三婆。 江橙儿捏着一块香皂在她面前晃了晃,“大娘,这就是香皂。” “谢谢姑娘,给我吧。”冯母客气了一句,迫不及待伸手拿。 江橙儿笑着眨眨眼:“大娘别急,我们送香皂是有讲究的,每送一块香皂,需要收新娘的一缕秀发,取“发财”的吉祥寓意。” 冯母目光锃亮:“一缕头发换一块香皂,那敢情好,我给你薅一把头发,你是不是把所有的香皂都给我。你稍等,我这就去从儿媳妇头上薅。” 江橙儿咬牙,贪婪的老太婆,为了得到更多香皂,要从儿媳妇头上薅一大把头发,她以为是薅草啊,根本就没把儿媳妇当人看。 江橙儿不动声色道:“大娘别急,我不是收头发的货郎,要那么多干嘛。我图的是个吉利,必须选取新娘头顶最中间最长的那一小缕头发,由我亲自剪下来,别人动手会破了我的财运。” 自己家的丑事可不能让外人瞧了去,冯母眼珠一瞪:“真麻烦,算了算了!香皂我不要了,你们走吧。” “我说这位老姐,白送的好东西你都不要,你咋想的?一块香皂五文钱呐,我们老板大方,见了新媳妇就送,可心疼死俺了。 你们村的人都在河边抢着买香皂,你知为啥?香皂香喷喷的,不仅能去除污垢,还能消除晦气呢。你不要拉倒,我们走。”赵三婆欲擒故纵。 冯母本就贪财,只是有所顾虑,若是香皂真能去晦气,把儿子身上的病祟给除了,可就太好了。 冯母当即出声挽留,换了热情的嘴脸:“请留步,你们稍等,我先让儿媳妇梳理梳理头发。” “快点啊,我们赶时间。”赵三婆催促。 冯母极力讨好,让江橙儿千万别走,她快去快回,说着她小跑进了院子。 江橙儿把篱笆门的缝隙扒大一些,向里张望。 只见冯母跑回里屋,把丈夫叫出来,两人从猪圈里拖出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 从这个角度,江橙儿看不清此人的脸,估计是江曼曼。 冯父把江曼曼按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破椅子上,冯母手脚麻利地抱出来一条被子,把江曼曼裹得严严实实,并给她蒙上一条面纱,头发大体擦了擦,梳了梳。 整个过程江曼曼一声不吭,任其摆弄,估计嘴巴被堵住了。 冯母跑过来开门,江橙儿从桶里拿出一把防身用的黑亮剪刀,随之进了院子。 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的新媳妇,看到江橙儿之后,一双浑浊呆滞的眼睛,顿时充满了震惊的光芒。 她眼珠乱转,从嘴巴里挤出呜呜的叫声,身体在蚕茧似的被子里扭来扭去,企图挣脱冯父的钳制。 堂姐妹在一起生活多年,只凭露在外面这双眼睛,江橙儿也能断定她就是江曼曼。 冯母用力按着江曼曼的肩膀,背对着江橙儿和赵三婆,用凶狠的眼神警告江曼曼不许乱动。 冯母回头,换上笑脸解释,“我家儿媳妇偶感风寒,包着被子捂捂汗,姑娘你快剪,剪完我送她回屋休息。”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样奇怪的打扮,吓了我一跳。”江橙儿故作不知,在江曼曼眼前挥舞了一下剪刀。 江曼曼吓得发抖,眼里露出极度惊恐之色,不知道江橙儿要剪她哪里。 “这位小嫂子莫怕,只是剪头发。”江橙儿知她昨晚被打吓破了胆,不忍再吓唬她。 不,她不要剪掉头发,变成尼姑的样子,江曼曼挣扎。 公公婆婆一左一右使劲按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挣扎间,江橙儿发现江曼曼的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勒痕,犹如戴了个项圈,应该是昨晚上吊时被绳子勒的。 江橙儿叹口气,摸摸江曼曼的头,发现她的头发里面藏着未擦干净的泥巴和血迹。头上尚且如此,身上被打的地方肯定更惨。 冯母为了掩饰,干脆用被子把江曼曼包起来,企图包住他们犯下的罪行。 江橙儿动作轻柔,江曼曼的恐惧减轻了一些。 江橙儿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的一幅画面,她被耍酒疯的渣父打破头,血流了满脸。 堂姐江曼曼吓得大哭,抖着手给她擦血,往她头上吹气,嘴里念着,“橙儿妹妹乖,不痛了啊……” 记忆的闸门打开,童年往事涌上来,许多都与江曼曼有关。 一起长大还算亲密的堂姐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大约是从江曼曼暗恋陆诚之后,她因嫉妒而生恨,处处欺负江橙儿。 “喂,你干嘛呢,还不快剪!” 冯母冷不丁冒出一声,打断了江橙儿的回忆。 “大娘别急,我这不在找最好的那缕头发嘛。”江橙儿咔嚓一剪刀下去,一小缕头发掉下来。 她装作不小心,手一滑,锋利的剪刀尖“呲啦”划破了面纱。 冯母急了,想用手按住面纱破裂的一面,结果一用力反而整个拽下来了。 江曼曼的脸露出来,江橙儿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 江曼曼鼻青脸肿,有的地方还破了皮,足见她昨晚遭了多少罪。 江曼曼有些尴尬,她落魄的样子偏偏被江橙儿看见了。当务之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脱离火坑要紧。 她的嘴巴被布堵着,口不能言,只能发出闷哼声,用眼神向江橙儿求救。 江橙儿看懂了,示意江曼曼稍安勿躁。 冯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我儿媳妇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可怜的孩子,脸都磕肿了。刚才嘴巴上的伤口渗血,我找了块布给塞着。” 老太婆还挺会狡辩的,冯父看起来也不是个善茬,江橙儿估了估自己的战斗值,肯定打不过这对强悍的老夫妻。 再说了,在他们村的地盘上,就算能打过他们,也带不走江曼曼。 不能直接对抗,必须想别的办法,找援军前来。 江橙儿随口编了套说辞:“可要当心啊,摔个跤看似小事,有时却能摔出毛病来,特别是女人。我们村一个妇人起夜时摔晕在泥地上,第二天才醒来。 她在外面趴着睡了一晚,身上着了凉,落下了肚子痛的毛病,直接影响到了生养,成亲好几年了还没有身孕,把她婆婆急坏了。” 冯母心惊,昨晚把儿媳妇扔到冰凉的猪圈里,可别凉坏了她的肚子,影响生养子嗣。好不容易讨了个儿媳妇,她不听话已经教训过了,不能把她折腾出毛病来。 赵三婆拿出一块香皂,给了冯母。 江橙儿告辞,临走不露痕迹地看了江曼曼一眼。 江曼曼急得呜呜叫,生气地想,大妮就这么走了,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白指望她一顿。 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脸上的伤不是磕的,是被打的? 什么送香皂,也许大妮过来就是看自己笑话的,缺德! 江橙儿走出冯家门口,隐约还能听到屋里传出连串的咳嗽声。 那声音似破旧的风箱一进一出不断摩擦,憋闷得几乎窒息,令人感觉那痨病鬼随时可能一声咳不上来憋死。 “唉,说句不中听的,此人是个短命鬼,你堂姐命苦啊,寡妇命。” 赵三婆叹息,“冯家真够狠毒的,把人往死里打,瞧你堂姐鼻青脸肿的可怜模样,如果不是你拦着,我真想跟他们理论理论。” 江橙儿冷静道:“别冲动,跟他们没法理论,非但帮不了江曼曼,反把我们两个陷进去。赵婶,你把剩下的香皂卖完,我先赶回村,把真实情况告诉她父母,让他们拿主意。” “我看你去说了也白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父母知道她嫁了个病秧子,知道她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可能把她接回娘家。 何况她还是换亲,她一走,他弟弟的婚事就黄了。”赵三婆摇头。 江橙儿叹口气,古代女人命比纸薄,谁在乎她们的死活,她们只是替父母换钱或谋取利益的货物,父母哪管她们嫁给个酒鬼,还是短命鬼。 江橙儿凝声:“既然被我撞见了,总不能不管,我只负责告诉她父母,至于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儿。” 赵三婆愤愤不平:“都怪该死的王媒婆,昧着良心把黑的说成白的,害了多少姑娘。我一定要揭穿她的恶行,不让更多姑娘遭殃。” 江橙儿一路赶回桃花村,径直到了江家。 这个熟悉的地方,她从搬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想回来。 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在院里,晒着衣服唠嗑。 “大嫂好福气,瞧江寿小两口恩恩爱爱的,这下你该放心了,说不定啊,年底你就能抱上大孙子喽。”江三娘子的嘴像抹了蜜。 江大娘子开怀一笑,复又忧虑道,“寿儿这边我是放心了,但还挂挂着曼曼,那孩子脾气倔,只怕去了婆家不从,要受委屈。” 江橙儿轻咳几声,大步走进院里。 两人突然看到江橙儿来了,均惊讶地愣了愣。 “哟,大妮,婶子的好侄女,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应该是春风,大妮侄女现在可是春风得意,钱途一片光明啊。” 第103章 遍体鳞伤 江三娘子笑呵呵,面上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语气里的酸味却掩不住。 江橙儿没空跟虚伪的女人磨嘴皮子,她面向江大娘子开口。 “伯母,我是来报信的,有关你女儿的最新消息。” “曼曼……曼曼她怎么了?”江大娘子心头一惊。 江橙儿直言不讳,把江曼曼的现状讲述了一遍。 江大娘子闻言大惊失色,脑子乱成了一团,极力消化着令她十分震惊的消息:女婿是个痨病鬼,女儿昨晚差点吊死,被婆家打得遍体鳞伤,关进猪圈。 过了半晌,她猛地发出石破天惊的哭嚎:“曼曼啊,娘苦命的曼曼啊!娘这就去救你……从火坑救你出来!” “怎么了,跟个疯婆子似的,也不怕儿媳妇笑话,曼曼又折腾啥幺蛾子?”江老大出来呵斥。 “她爹,快!快叫上儿子们,抄家伙去冯家救人!”江大娘子情绪非常激动,心急火燎地喊着,顾不上解释什么。 江老大以为江曼曼又胡闹,根本不当回事,反斥责妻子跟着瞎闹。 屋里的人闻声跑出来,包括江寿和新媳妇。 新媳妇长相随母,矮小精瘦,紧跟在江寿身后,露出半张脸,目光有些躲闪。 江大娘子又急又怒,只嚷着让大家快跟她走,话也说不清楚。 江橙儿只好耐心地把事情又讲了一遍,当江老大得知昨天来的那个男人,不是自己的女婿,而是有人假冒的,他也蛮惊讶的。 他持怀疑态度:“大妮,你没撒谎骗我们吧。” 江橙儿冷嗤:“好笑,我闲得没事干了,跑来忽悠你们玩?你的三儿媳妇在这里,是真是假,问问她便知。” 新媳妇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见大家都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快说,昨天送你来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哥哥?”事到如今,江老大仍觉得江橙儿撒谎的可能性大。 新媳妇低头:“回爹的话,是我哥哥。” “我就说大妮骗人,我女婿好得很,怎么可能是个痨病鬼。大妮,你休要胡言乱语,破坏我们的家庭。”江老大诘责江橙儿。 江橙儿冷笑,真是蠢到家了,该信的人不信,懒得跟他争辩。 江橙儿目光犀利地盯着新媳妇:“抬起头来,别在我面前装无辜,我已经去过你们家,亲眼见到你那个痨病哥哥了。昨天来的那个男人我正巧遇见过,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你自己讲清楚,昨天那个是江曼曼的丈夫吗?” 新媳妇被江橙儿凌厉的气势震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知道纸里包不住火,这一天早晚会来。 事实被直接戳穿,她掩盖不下去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昨天那个是我堂哥。” 江大娘子顿时火冒三丈:“你们这是骗婚,把我女儿往火坑里骗。你们害死她,我也饶不了你! 你畜生爹娘把我女儿打了个半死,关进猪圈里,简直欺人太甚。我们不换亲了,你赶紧滚回去!” 自己家被欺骗,女儿被欺负,江老大也窝火,让新媳妇给个交代。 江大娘子一把拽住新媳妇的胳膊,“走,跟我去你们家,退亲!” 新媳妇由大力的江大娘子拖着走,吓得慌忙向江寿求救:“夫君,救我!你昨晚发誓保护我,照顾我……” 两人昨晚已经洞房,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江寿自然舍不得她走。他好不容易娶上个媳妇,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娘你别冲动,骗人的是她父母,和她没关系。”江寿拦住自己的母亲。 江老大咬牙,斥责自己的妻子:“放手!儿媳妇娶回家,进了咱家门就是咱家人,哪儿都不许去。当然骗婚不能就这么算了,咱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儿子们都跟我去冯家,讨回公道!” 江橙儿注意到细节,江老大不想失去儿媳妇,只说去冯家讨回公道,没说接女儿回来。 愣头青江禄早就忍不住了,嗷嗷叫着:“敢骗我们江家,二爷打死他们!” 身为大哥,江福不甘落后,扛起一把铁锨,招呼弟弟们抄家伙快走。 李氏不放心地叮嘱丈夫:“到了人家地盘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想办法解决事情,别打得头破血流。” 江禄媳妇斜瞅了新妯娌江冯氏一眼,煽风点火:“必须给冯家点颜色看看,骗子不得好死。” 江冯氏脸上挂不住,一跺脚,嚷着:“夫君你别拦着我,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人赶你走,你别急……”江寿只管稳住自己的媳妇,哪里有半丝心疼,为了给他换亲而坠入火坑的妹妹。 江冯氏眼珠一转,半真半假地哭了几嗓子:“都怪我不好,你们尽管骂我吧。我一直劝爹娘不可以骗婚,我哥哥那样,对人家姑娘不公平。 我爹娘反骂我是白眼狼,他们根本不管我的感受,把我置于这种尴尬的境地,让我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江橙儿冷眼旁观,江冯氏拿捏的语气恰到好处,显然早就做好准备了。她这一自责,江家人反而不能怪她什么了。 江寿安慰妻子:“咱们家的人通情达理,不会怪你的,又不是你的错。” “双方闹起来,我夹在中间很难堪,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你就让我回去吧。我宁愿当弃妇,终身不再嫁,也绝不让曼曼妹子跟着我哥遭罪。”江冯氏声音悲切,听起来又刚烈又可怜。 江橙儿暗道,这个女人颇有心计,戏演得不错,也许早就排练了无数遍吧。 想必她的父母早就给她灌输了,让她为病秧子哥哥换亲的思想,她也是身不由己,能嫁给江寿这个年轻健康的丈夫,已经是她莫大的幸运了。 李氏和江禄媳妇对视一眼,新妯娌不是个善茬呐。 江三娘子撇撇嘴,这小媳妇虚伪得很,和江寿天生一对。她简短的几句话既为娘家求了情,又为自己争取到了别人的谅解。 江大娘子心急火燎,她早就等不及了,催促丈夫和儿子们快走,去冯家把曼曼救出来。 一群人中,只有她这个当娘的真正心疼自己的闺女,想把闺女接回娘家,不嫁痨病鬼。 别人更在乎的是江家的颜面,想去冯家要个说法。 江橙儿摇摇头,江曼曼全毛全翅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只凭江大娘子一己之力,无法把女儿从火坑拉出来。 江冯氏不怀好意地瞄了江橙儿一眼,嫌她跑来多嘴多舌,坏了事儿。 “大妮,你回去忙吧,我们的家事自己处理。”江老大见识过江橙儿的手段,怕江橙儿掺和在里面,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话我已带到,我能做的仅限于此,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江橙儿说完转身往外走。 “大妮,你奶奶被你摔断骨头,瘫在炕上,你来了不管不问,不进屋探望,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孙女。”江三娘子化身正义使者,对江橙儿进行谴责。 “婶子你抬举我了,我奶奶是怎么摔断骨头的,你亲眼目睹,与我无关。” 江橙儿不紧不慢地反驳,“我倒是想进去看看奶奶,可她老人家不待见我这个孙女,见到我情绪激动,只怕再次从炕上摔下来,造成更大的伤害。奶奶喜欢孙子,让江喜去伺候她正好。” 让她的宝贝儿子给老太婆端屎端尿,她才不舍得呢。 江三娘子扯扯嘴角:“这几天你奶奶全仗我和你伯母伺候,我们都累坏了,你娘可倒轻松,没来踩一个脚印。回去告诉你娘,明天轮着她来伺候婆婆。” 江橙儿数落:“奶奶嫌弃我娘生的是女孩,从来没给她伺候过月子,我娘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奶奶就扔了一大堆脏衣服,让她泡在凉水里洗。 我娘受了多少委屈都不计较,以前每次奶奶生病,我娘都衣不解带的照顾。当时婶子和伯母在哪里呢,我娘说过让你们轮流伺候婆婆吗?” 江三娘子一时哑口无言,她们仗着柳氏好欺负,什么重活脏活都扔给柳氏干。伺候公婆,她们从来不沾手。 “这次,我娘本想来照顾婆婆,可是被我爹打破了头,出不了门。只好劳驾婶子和伯母了,你们可是我奶奶眼里的好媳妇。”江橙儿笑笑离开了。 江橙儿回到家,只见院子里的桃树下,立着一抹紫色的颀长身影。 听到江橙儿的脚步声,紫衣人回过头来,玉面朱唇,眉眼灼灼比桃花还艳丽。 风吹过,落英缤纷,一点粉色的小花瓣从他的发梢滑落到眼角,似乎为他点了一颗妖娆的朱砂痣,更添几分勾魂摄魄的美。 江橙儿无心欣赏,毫不客气地质问:“姓于的,你又来干什么?” “妞儿,你一开口,直接破坏了诗情画意。你应该说‘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请问公子前来,有何贵干’,这样才淑女。”于锦航哭笑不得。 江橙儿冷嗤:“淑女,呵,遇到你这个烦人虫,淑女也得变泼妇,何况我本来就不淑女。千万别告诉我,你又是为了香皂配方来的。” 第104章 证据 “妞儿,算你聪明,本少爷的确是为了香皂配方来的。”于锦航勾唇一笑。 “免谈,不送。”江橙儿干脆拒绝,抬脚往屋走。 于锦航拦住她:“别激动,我们坐下好好谈谈,我这次是带着诚意和大把的银子来的。你想要多少钱,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准会答应你。” “噢,香皂配方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让你一趟又一趟的往我这里跑,不惜用美男计,不惜重金购买。”江橙儿心生疑惑,“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以后我就是想来也没有时间了,我明天要去外地,临走来问你最后一次,也算是来和你道别。”于锦航换了语气,幽幽道,“对,的确很重要,关系到我的前途命运。” 江橙儿哑然失笑:“我就不懂了,你们于家家大业大,总不至于在乎我这小小的香皂。得不到香皂配方,你们也不损失什么,和前途命运更不沾边,你太夸张了。” 于锦航语调沉沉:“家大业大矛盾多,如果江姑娘有时间,我想跟你讲讲我的家事,让你对我有更深入的了解。” “我没时间,我也不想了解你。”江橙儿直接拒绝,她对别人家的事儿不感兴趣,自己家的还忙不过来呢。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迫切地想买断你的香皂配方吗?我现在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于锦航难得正儿八经的样子。 “那就讲吧,我权当听书。”江橙儿坐在桃花树下的木桩上,望着天边的晚霞,悠然道。 于锦航坐在江橙儿的斜对面,和她用同样的姿势,仰望天空。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长话短说,不耽误江姑娘太多时间。我们家世代经商,到我是第五代,我爹是嫡长子,于氏家族的掌舵者。 他仗着有几个臭钱,三妻四妾地娶回家,生出一堆儿子,生出一堆麻烦。我娘虽是正妻,起初因没有儿子傍身,常年遭受丈夫的冷眼和小妾的欺辱,一直郁郁寡欢。” 听到这里,江橙儿颇有同感,在这个社会,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她的母亲正是因为没生出个儿子,从而受到丈夫与婆婆的虐待。 “我娘在不惑之年拼死生下我,没来得及看我一眼,就撒手人寰了。我是在祖母的悉心照料下长大的,祖母疼爱我,胜过她所有庶出的孙子。 祖母时常告诫我,作为嫡子必须担起振兴家族的重任,必须从哥哥们当中脱颖而出,将来主持大局,为我自己,为我死去的母亲争口气。” 于锦航声音中的悲凉,江橙儿能听得出来,没有娘的孩子,从小要比别的孩子受更多的苦。即使他有祖母的呵护,也难以弥补心灵上那份母爱的空缺。 而一个没有母亲依靠的嫡子,顶着个空头衔,孤零零地和一群庶子站一起,在父亲面前争宠,无异于孤军奋战,会经历更多磨难。 “在别的孩子玩泥巴的时候,我就已经学着看账本,接触家族的生意了。这几年我奔波在全国各地,风餐露宿。举家团圆的除夕夜,我在外地的店里打理生意,想祖母想得哭。 我的努力终于换来了父亲的认可,也为我招来了更多的嫉妒。那些围在父亲身边,对他阿谀奉承的哥哥们,他们极力讨好父亲,并恶意中伤我,而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江橙儿颔首,有钱人家的悲哀莫过于此,一群孩子从小就明争暗斗,在利益面前,财富的诱惑之下,兄弟情一文不值。 “我大哥之母是父亲的宠妾,把父亲迷得团团转,我大哥本人又工于心计,最会讨父亲欢心,因此深得父亲的偏爱。父亲打算在我和大哥之间选择一个当家人,全权管理家族的生意。 我和大哥正在激烈竞争的当口,你做的香皂出现了。父亲看到了新的商机,暗示我和大哥,谁先拿到香皂配方,谁就能从竞争中胜出。” 江橙儿明白了,怪不得于锦航这么迫切地想得到香皂配方。 “江姑娘,你的香皂配方是我获胜的关键,说是关系到我的前途命运,一点也不夸张。所以我不惜重金买断,还请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价格好商量。”于锦航态度诚恳。 不知过了多久,江橙儿才找回一缕神思,慌乱无措地从韩佰川身上爬下来,跌坐在草地上。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她脸红心跳,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韩佰川的脸比江橙儿的还红,他一个敏捷的动作,迅速站起来,试图恢复一贯的冷峻。 可一时半会儿,他狂乱的心跳很难恢复平静,只能板着脸,故作严肃。 他迷离的眼波,红晕的脸颊,带着几分大男孩的青涩与纯情,再配上高冷的神情,还真是别有一番韵致,更加英俊迷魅。 江橙儿手搭凉棚,挡着脸,说不清是羞涩还是尴尬,大约前者更多一些吧。 “师父,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急急说完,像小兔子似的跑远了。 韩佰川拍拍自己的额头,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深感不解。 翌日上午。 江橙儿在做第二锅香皂时,隐约听到窗外传来一道窸窣声,非常轻微,转瞬即逝,似鸟雀飞来啄食米粒,又倏忽展翅飞去的声音。 江橙儿原本并未在意,只专心从草木灰中提取碱液,可是总隐隐有种如芒在背,被人偷窥的感觉。 昨天听了于锦航的提醒,她不由得心生警惕,赶紧出去看看吧。 随着江橙儿的身形动,安静的窗外顿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江橙儿大惊,真的有人! 她推门跑出去,只见一个青衣人影,手忙脚乱地从篱笆墙翻过去。 “站住!”江橙儿大喝一声,青衣人老鼠般窜得更快了。 等她翻越篱笆墙,追出去时,已经晚了。 青衣人爬上一辆马车,江橙儿从这个角度,仅能瞧见他的半边脸,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感觉有些眼熟。 像于锦航身边那个叫张灯的青衣小厮,无论是脸部轮廓,还是身材,都很像。 江橙儿气得跺脚,如果能抓住他一探究竟就好了。 要想追上奔驰的马车,除非她会轻功,嗯,她不会,韩佰川会啊。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一边喊着“师父”,一边往竹屋跑。 遗憾的是,韩佰川不在家。 他的那匹悍马倒是在,也许是见到江橙儿的次数多了,它不像以前那般排斥她。 如果她会骑马就好了,就能赶上马车,抓到那个青衣贼了。 这一刻,江橙儿无比地渴望学会骑马,不知师父会不会教她? 估计够呛,柳叶飞刀她缠着他学了好多天,他都还没正式开始教,只敷衍她。 江橙儿气愤地回到家,细心查看贼人留下的痕迹。 她先是走到窗户处查看,正如她担心的,原本完整的封窗纸上留下了一个小洞,指头大小,能容一只眼睛往里偷窥,位置正对着灶间。 大白天的家里有人,青衣贼不可能是来偷东西的,那么几乎可以断定,他是来偷学怎么做香皂的。 江橙儿不知道他窥探了多久,正逢她在用草木灰提取碱液,做香皂最关键的一步。若被人把这个方法偷学去,她的香皂配方就等于泄露了一半。 更何况,她这是做第二锅,如果他来得早,就能目睹她做第一锅香皂的整个过程,那就更坏事了。 江橙儿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他什么都没看到,或者说只看到一点点,不明所以,研究不出怎么制作香皂。 江橙儿沿着贼人逃跑的路线,仔细向前寻找,看看有没有遗留下的蛛丝马迹。 还真被她找到了,篱笆墙上勾着一个带着红穗头的木质腰牌,显然是贼人逃跑时不小心落下的。 腰牌正面刻着“于府”两个大字,反面刻着“张灯”两个小字。 江橙儿这下确认无疑了,青衣贼人正是于锦航的贴身小厮张灯。 江橙儿怒火中烧,混蛋于锦航,明着买不到香皂配方,就暗着派人来偷。 昨天他还满嘴甜言蜜语地哄骗她,跟她打感情牌,说什么就要去外地,临别对她恋恋不舍。还说让她小心他大哥玩阴的,结果玩阴的人是他,真是卑鄙无耻! 配方一旦被他偷学去,依他家的实力,必然大批量生产,垄断整个市场。 她以后就没法再卖香皂赚钱了,这直接砸了她的买卖,断了她的财路,太可恨了。 她做香皂只为养家糊口,没有影响他家的生意,不是他的竞争对手。她没招谁惹谁,平白无故的被人算计,真是气愤难平。 江橙儿咬牙切齿:于锦航,咱们的梁子结下了!姑奶奶不是好欺负的,绝不让你诡计得逞! 江橙儿握紧了腰牌,有了这个证据,由不得于锦航不承认。 江橙儿不吃哑巴亏,就算他狡辩,她也要去当面质问他,维护自己的权益。 估计等她赶过去,他早就躲起来了,找也找不到他,那就报官,让官府抓他。 第105章 误伤马 村正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江橙儿,眉头一皱,脸上添了几分寒意。 村正忘不了上次江橙儿跑到他家门口,暴打他女儿的事儿,虽然他被小儿子劝住了,可还是心存芥蒂。 孙婷婷叫嚷:“爹,你看江大妮硬往咱家闯,他仗着六哥护着她,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真不知她使了什么妖术,把六哥迷得团团转。” “村正,打扰了,我有要事来找孙六少,既然他不在家,我去镇上找他。” 孙婷婷吆喝了这几嗓子,如果孙六少在家,应该早就出来了。江橙儿没时间耽误下去,转身就走。 “慢着,你找我六哥干嘛?你一个姑娘家没羞没躁地到处找男人,跑家里来还不算完,竟然还要到镇上去烦我六哥,影响他办公事。 你算哪门子葱,别往我六哥身上插,你不怕丢脸我六哥还怕呢。”孙婷婷拦住江橙儿,一顿夹七夹八地讽刺。 村正最在乎的就是小儿子的前程,闻言也赶紧制止江橙儿:“我家六儿在镇上当差忙得很,我奉劝你不要去打扰……” “我一进门就说了,我是找他报案的,是公事,在他职责范围内。”江橙儿回头冷冷地打断村正的长篇大论,“我可以走了吧。” 村正心里一惊:“啥?发生什么案子了,你不报村里,越级报到镇上去,有违规矩。” “我已经拿到证据,作案的贼人是镇上人,所以我要到镇衙报案。”江橙儿简单解释了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案子是在咱们村里发生的,我这个村正有知情权。”一听牵扯到镇上,村正更是提心吊胆,唯恐他治下发生大案,给他带来不良影响。 江橙儿现在超级后悔来村正家,被他拦着问东问西,耽误了她太多时间。 “村正放心,一个小毛贼而已,我会处理好,不给你捅娄子,告辞!” 江橙儿皱眉说完,用力扒拉开孙婷婷的胳膊,快步跑出去了。 江橙儿急急火火,在胡同口拐弯时,差点和一个黑衣男人撞满怀。 她闻到一股血腥味,瞥见男人斜背着的弓箭,心中惊喜,抬头看到男人英俊的脸,她更是欢喜不已。 她一把抓住韩佰川的胳膊,迭声叫着,“师父,师父,见到你太高兴了!我遇到急事了,你帮帮我吧。” 江橙儿神情焦灼,额头上有赶路冒出来的汗珠,韩佰川看在眼里,心里打了个问号,她这是怎么了? “师父,有个镇上来的贼人到我家偷了香皂配方,我要到镇上告发他,你能帮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镇上吗?时间紧迫,越快越好。” 江橙儿看到韩佰川似乎看到了希望,对他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实情。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放,语带央求。 韩佰川墨眉颦起,香皂配方,江橙儿无比珍视,昨天那个姓于的花花公子来买,给多少钱她都不卖。今天配方竟然被人偷去了,怪不得她这么着急。 “师父,你就帮我吧,我会重谢你的。要钱要物我都给你,要人……我也给,如果你不嫌弃。”江橙儿脑子有些乱,什么都往外冒。 为了追回香皂配方,她可真够拼的,啥都敢许下,韩佰川有些无语。 他要的钱和物,她给不起,人嘛,长得跟豆芽菜似的,他才不稀罕呢。 说是不稀罕,可是“要人……我也给”这句大胆的话,听在他耳中,呼啦一下子钻入了他心中,竟让他忍不住一阵心跳。 昨天被她扑倒在草地上的那幕浮现出来,他微微涨红了脸颊。 不害羞的小女人,什么都敢说,就会胡言乱语,冒冒失失的,韩佰川给了江橙儿一个无比嫌弃的眼神。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师父,你最好了,人好,心好,哪哪都好,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师父……” 江橙儿抱着两个小拳头,不停地作揖,呲着小白牙,撒娇卖萌全使上了。 真受不了她,韩佰川哭笑不得,脸上的冰霜瞬间皲裂。 为了不被她发现,他急忙回过头去,大步离开。 “哎!师父,师父,你别走啊,你到底帮……”江橙儿急了,小跑着追上他。 韩佰川尽量收敛不自然的表情,对江橙儿点点头,做了个“让她稍等”的手势。 江橙儿惊喜:“耶!师父你真好,师父你是不是回去骑马?” 韩佰川没再表示什么,只让江橙儿原地等候,他脚步飞快,眨眼间江橙儿就看不到他了。 江橙儿尚有些担心,在原地转圈,韩佰川千万别耍她啊,她等不起。 结果,她第二圈还没转完,就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太好了! 江橙儿急忙抬眸,只远远瞥见一大团黑影飞快移来,速度太快,看不真切。 貌似是身穿黑衣的韩佰川,坐在黑色的马背上,披风猎猎飞扬。 眨眼间,骏马已经飞驰到江橙儿身边。 下一秒,江橙儿的身体猛地腾空而起,吓得她失声尖叫,手脚胡乱扑棱。 叫声未落,人已经骑在了马背上。 江橙儿差点被惊掉魂,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夹紧双腿,双手死死抓住骏马长长的鬃毛,防止滑下去。 这匹烈马从来没有驮过除了主人之外的第二人,本来就不情愿,又被江橙儿拽鬃毛惹火了,当即咆哮着打了个响鼻,脖子向后一仰。 江橙儿顿时身体倾斜,眼看就要坠马,被她身后的男人韩佰川及时拉住了。 江橙儿勉强坐住,惊魂未定之际,烈马突然抬蹄起跑,猛地一个颠簸,江橙儿差点被掀下来。 “慢点,师父,慢点……” 江橙儿啊啊惊叫着,一手飞快抓住韩佰川的胳膊,另一手向后伸,胡乱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烈马奔驰起来,江橙儿重心不稳,身体跟着左右摇摆,如巨浪中颠簸的小船。 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江橙儿本能地紧紧抓着韩佰川不放,手上的力度不觉加大。 韩佰川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女人看着瘦弱,力气倒挺大的,感觉他的胳膊快被她捏青了,衣服几乎被扯破。 这是趁机泄愤的节奏啊,拜托,他不是她的仇人,是帮助她的人,好不。 都怪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才会答应了她的请求,吃力不讨好。 呃,平时不是本事挺大嘛,骑个马吓成这样,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他面前嚣张。 胳膊有点痛,韩佰川坚持着没有挪开,任江橙儿的魔爪摧残。 道路崎岖不平,又一个颠簸袭来,江橙儿身体摇晃的幅度加大,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韩佰川怀中。 江橙儿头晕眼花,韩佰川结实紧致的胸膛撞得她后背一痛。 韩佰川心尖一跳,带着桃花香味,软绵如云的女子娇躯,又一次贴在他身上,带给他心悸的感觉,恍若是梦中的情景再现。 江橙儿靠在韩佰川怀里,顿觉平稳了许多。 他的胸膛温暖有力,如安全舒适的港湾,慢慢消除了江橙儿的恐惧,使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江橙儿喘了口粗气,略微松了松手,韩佰川被困的胳膊和衣服终于解放了。 放松下来,江橙儿这才感觉自己的后背一下下震动着,是韩佰川的心跳,急促有力。 而她正紧紧地靠在他怀里,姿势太过亲昵。 因为马背上的颠簸,她的身体不断地蹭着他,动作颇有些暧昧,她不由得红了脸。 江橙儿往前倾了倾,微微离开他的身体一段距离。 韩佰川怀中一空,心里那种压迫感减轻,又附上一种小小的失落感。 江橙儿的秀发随风飞扬,发梢扫过他的鼻尖,留下一抹淡淡的香味。 为了缓解尴尬,江橙儿没话找话:“师父,谢谢你帮我,我就知道你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不,你内热外也热,我刚才体验过了,你不是冰山男,是个暖男。” 韩佰川俊脸一红,本来就乱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江橙儿说完才后知后觉,这话有多么不妥,带着**的意味。 江橙儿霞飞双颊,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笨啊,哪壶不开提哪壶,缓解尴尬结果更尴尬了。 “师父,我第一次骑马,因为惊慌有些失态,让您见笑了。”江橙儿呐呐解释。 江橙儿努力克服恐惧,适应在马背上的这种震荡感,保持平衡。 她还说想学骑马呢,结果吓得慌,这有师父在身后护着,如果她自己骑,更得吓坏了。 江橙儿眉头一皱,忍着双腿还未完全消失的酸痛感,走到烈马身边,心疼地查看它的伤口。 烈马骤然一扭头,脑袋使劲向江橙儿身上顶过来。 韩佰川在第一时间,迅速把江橙儿往后拉,同时出掌抵在烈马额头上。 烈马在主人面前,立刻温顺下来,还轻轻摇了摇尾巴。 江橙儿从韩佰川身后探出头,望着马身上那道弯月形状的伤口,她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江橙儿很内疚,“师父,我知道了,你的爱马是被我砍伤的。当时我只想用镰刀背砍它,没想到用的是镰刀刃,怪我情急之下,手滑误伤了它。” 第106章 借衣服穿 韩佰川凤眸一凛,脸色寒峻如冰。 江橙儿道歉,“师父,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血又渗出来了,你有金疮药吗,快给它涂一些。” 韩佰川薄唇微抿,冷冷盯着江橙儿。 江橙儿跑屋里去,翻到一瓶金疮药,想给马儿上药,怎奈它一点也不配合,江橙儿只好央师父帮忙。 韩佰川眉头紧皱,示意江橙儿不用管它。 江橙儿讶然,“师父,你到底什么意思,你那么宝贝自己的爱马,它受伤了你怎么不管?你要跟我算账,行,先给马处理完伤口再说。” 韩佰川气得咬牙:笨女人,他在乎的是她,不是马。 他是很宝贝这匹马,可它危及到了她的安全,砍一刀教训教训它,也是应该的。 他的徒弟必须是强者,不说心狠手辣,但对攻击自己的对手,绝不能心慈手软,也不能事后心生怜悯。 韩佰川打手语,把自己的意思告诉江橙儿,可江橙儿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显然看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这一刻,韩佰川突然意识到,语言交流有多么重要,有时候打手语真的表达不清楚,怪不得江橙儿觉得急人,希望他会说话。 看着她委屈兮兮的样子,他也着急了,也许是时候该放下某种禁锢了。 不为别的,只为能和她正常的交流,不让她着急。 在江橙儿希冀的目光注视下,韩佰川只能接过金疮药,涂抹到马身的刀口上。 马刚受伤时,他及时给它止住了血,这会儿再涂上特效的金疮药,用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了。 江橙儿瞧着这道长长的,皮肉外翻的伤口,于心不忍。 她眼珠一转,“师父,你早点给马治好伤,就能早点骑着它出去打猎。不如你用内功给它疗伤吧,嗖地一下,使它的伤口迅速愈合。” 呃,她以为那是变戏法呢,看着简单,实际上需要耗费很多内力。 韩佰川想拒绝的,怎奈抵不过她小嘴叭叭的劝说,更抵不过她晃着他的胳膊撒娇卖萌,只好答应了。 江橙儿满心好奇与兴奋,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韩佰川给马儿疗伤。 大约用了一盏茶的工夫,韩佰川收手,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江橙儿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疲惫,她只顾兴奋大叫了,她震惊地发现,那道伤口完全愈合了!消失不见了! 太不可思议了,内功疗伤好神奇呀! 江橙儿忍不住在马身上摸了摸,皮毛光滑平整,连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正在这时,烈马故伎重演,大脑袋猛地向江橙儿身上撞过来。 韩佰川把猎物整理完毕,两人走出了树林。 结果在回家路上,韩佰川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江橙儿弄乱了。 回到桃花村,正逢散学时分,江橙儿让韩佰川在学堂附近放下她,她要去接小妹。 有采花大盗出没,江橙儿不放心小妹,毕竟是女孩子,虽然年龄小,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听说她要去学堂,韩佰川就满心不悦,冷着脸停下马。 江橙儿敏捷地翻身下去,火速往学堂跑。 她迫不及待去见那个小白脸,韩佰川想想就窝火。 江橙儿一口气跑到学堂门口,还好,小妹苹儿刚背着书包出来,楚先生站在门口送学子。 看见江橙儿跑来了,楚云帆很惊喜,上前迎接她。 她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真可爱。 楚云帆笑意盈盈:“江姑娘,你别急,慢点走就行。” 江橙儿回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楚先生,我是来接苹儿的。顺便约一下,你明天中午若有空去我家指导苹儿学习,就留在家里吃午饭吧。” 楚云帆笑拒,说饭后再过去。 江橙儿热情邀请,可他态度坚决,她也不便勉强。 不行以后让两个妹妹中午来学堂吧,他的时间宝贵,再者让先生往学子家里跑,也不合适呢。 江橙儿跟楚先生说了这个打算,他摇头表示没关系,他想饭后走一走,锻炼身体。 其实啊,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多见见江橙儿,以慰相思之苦。 当然江橙儿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是体会不到的。 江橙儿和楚云帆含笑面对面说话,夕阳的余晖洒在这对少男少女身上,画面美好和谐。 韩佰川远远瞧见,却觉得碍眼得很,他心里窝火,旋即打马离开了。 江橙儿和苹儿同行回到家,桃儿跑过来,拉着苹儿的手,一个劲地问,师尊明天会不会过来。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江桃儿兴高采烈,去翻柜子里的衣服,明天一定要穿得美美的。 她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漂亮的,不是打着补丁,就是洗得发白。 她眼睛瞄向姐姐挂在墙上的那套粉色衣裙,眼睛一亮,跟姐姐商量,明天她借来穿穿。 江橙儿愕然,桃儿脑子里想什么她是知道的,可万万没想到,桃儿为了取悦楚先生,竟然发展到借衣服穿的地步。 这绝不是个好现象,江橙儿婉拒,桃儿一再要求。 江橙儿直言:“桃儿,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们不需要穿华丽的服装,我们的才华就是令男人瞩目的外衣。楚先生在意的不是……” 江桃儿打断江橙儿的话:“姐姐,你不愿借给我就明说,不用讲大道理。我只是借一中午,保证不给你弄坏。” 桃儿的态度令江橙儿心里发寒,桃儿不礼貌地打断她的话,很反感的样子。 江橙儿颦眉:“桃儿,这不是借衣服的问题,是你的观念不对,心灵美比外表美更重要。 你小小年纪,心思不该用在取悦男人上,也用不着把自己打扮得多好,有时间多读读书比什么都强。” 江桃儿压根听不进道理,被姐姐戳破心事,有些恼羞。 她歪着头,很不服气地反驳:“姐姐说得再好听管什么用,如果我有漂亮衣服,用得着跟你借吗?姐姐挣那么多钱,却不舍得给我和苹儿买件新衣服。 万圆圆胖得像个球,天天换新衣服,我却整天翻来覆去这一件,总让别的女孩笑话我寒酸。” 江橙儿更加震惊,苹儿这是在谴责她,什么时候苹儿变得爱慕虚荣,三观不正了,这是她乖巧懂事的妹妹吗? 难道是因为苹儿处于青春期叛逆,对任何事物都倾向于批判的态度? 江橙儿没有批评桃儿,耐心道:“桃儿你坐下,我们好好谈一谈,你有话跟我说,我会尊重你正确的想法。不对的,我会跟你讲明白,你也不用抵触,出现问题我们可以探讨。 衣服的事情,是我疏忽了,赶集只买了居家用品,没有想到给你和苹儿添置新衣服。下个集市,我给你姐俩,还有咱娘,都买身新衣服。” 江桃儿很急躁:“下个集市还早呢,我需要明天中午就穿上新衣服。姐姐你先借给我吧,我穿完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 江橙儿沉声道:“桃儿,我的衣服你穿着大了,不好看,适得其反。你的要求我会想办法满足你,我的道理你也要听进去。” “什么办法,难道你要拆了咱家补丁叠补丁的脏被面,给我做乞丐服,我不要!我明天就要穿新衣服! 姐姐,在你心目中,你的衣服比自己的妹妹重要,你太让我失望了!”江桃儿带着哭腔喊叫着,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臭丫头,你乱叫什么,你大姐为这个家累死累活的,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啥都不干,还有脸指责她,你太过分了,你简直是……气死娘了。” 柳氏怒冲冲地过来,呵斥江桃儿,她生平头一次对孩子发火。 “娘,你又来骂我,上次你嫌我没考好……对,我什么都比不上大姐,你们所有人都觉得她最好。你是,师尊也是,你们都没把我放在眼里,干脆让我走得了……” 江桃儿越说越觉得委屈,呜呜大哭起来,她情绪激动,欲要夺门而出。 柳氏拉住桃儿的胳膊,和苹儿一左一右安慰桃儿。 江橙儿愣愣地站在那里,只觉得遍体生寒,从未有过的冷意席卷了她的全身。 自己全心全意对桃儿,到头来反被她指责,埋怨,嫉妒,自己更委屈。可自己能怎样,也像桃儿似的大哭一场吗? 桃儿有她的亲娘和妹妹安慰,而自己呢,谁来安慰自己?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外来者,在这方异世一个亲人都没有…… 此时此刻,江橙儿的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孤苦无依感。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抱着装鸡汤的瓦罐,不知不觉来到了竹屋前。 师父关了门,敲不开,连师父都不理她了。 江橙儿伤心极了,无力地坐在竹屋前的台阶上,用衣服裹着瓦罐,抱在怀里取暖。 瓦罐渐渐冷却,沁凉的夜风袭来,江橙儿不禁打了个哆嗦。 屋内的男人,下意识朝着门口迈了一步,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今晚天气阴冷,这会儿又起风了,她应该很快就回去了吧。 可是外面的小女人似乎跟他卯上了,没有丝毫回去的意思。 第107章 他的声音 她放下瓦罐,裹了裹单薄的外衣,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小狗。 韩佰川的心跟着缩成一团,疼惜蔓延至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有冷汗涔涔渗出。 一阵大风刮过,带来零星的雨点,落在江橙儿脸上。 她抬头望了望天,向家里住的茅草屋看了一眼,那里漆黑一片,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 江橙儿心里一暗,更深的孤苦无依感潮水般涌来,把她淹没。 村民们为了节约灯油,每晚都早早熄灯睡觉,已经形成了习惯,借着星月之光,在屋子里尚能模模糊糊看个轮廓。 可是今晚这雨夜,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啊,她尚未回家,难道娘根本没在意吗? 她是独立惯了,不需要别人照顾,可她需要家的温暖呀。 江橙儿抱紧自己,头趴在膝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御无边的黑暗、孤独、寒冷。 雨点急骤落下,竹屋的门立刻打开,透出橘黄色的温馨灯光。 江橙儿抬头,眼前一片光明,她抱着瓦罐站起来,转身太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韩佰川及时扶住她,把她拉进屋子里,阻断了外面的雨点和夜风。 “师父……我是来给你送鸡汤的。”江橙儿抿了抿冻得变色的嘴唇,苍白的小脸上绽放一抹微笑,带着几分凄楚的味道。 这抹笑容像刀子,突然刺入韩佰川的心脏,痛得他颤抖。 每次看到的都是她灿烂若朝阳的笑容,头一次见她苦涩的笑,特别悲凉,特别令人心疼。 江橙儿抬眸,师父脸色寒峻如冰,眸光复杂得一言难尽,幽深幽深的让她觉得害怕。 江橙儿打了个喷嚏,缩缩肩膀,怯怯地叫他:“师父……” 楚楚可怜的声儿,一下子揉碎了韩佰川所有的理智。 他大步向前,猛地把江橙儿纳入自己怀中,双臂收拢,抱紧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孩。 突如其来的温暖,瞬间把江橙儿包围,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温暖,瞬间驱散了她的孤苦无依。 夜幽花的香味沁入鼻尖,师父宽阔的胸膛成了她避风的港湾。 这是师父第一次主动抱她,第一次在她寒冷的时候主动给她温暖。 不,她不孤单,她还有师父。 江橙儿鼻尖一酸,喃喃唤他,“师父……” 韩佰川的一颗心,在女孩深情的声声呼唤中,浮浮沉沉,波光水影里,幻化成了空灵缥缈的雾岚。 韩佰川的大手抚摸着江橙儿乌黑的头发,动作轻柔如云,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在师父的手落在她头顶的刹那间,江橙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静静地顺着脸颊流出来,没入他的衣襟。 一滴,两滴……从他绵软的家居服里渗进去,灼热了他的胸膛。 韩佰川惊,抬起江橙儿的头,赫然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她哭了! 这个整天像开心果,明媚乐观的女孩哭了! 触到她的眼泪,韩佰川的心疼无法言表,他慌了神,笨拙地伸手为她擦泪。 江橙儿模模糊糊中,看到师父从眼底深处溢出来的关切和怜爱,她心头大暖,泪如雨下。 韩佰川更慌了,更乱了,不假思索地俯身,去吻那些苦涩的晶莹的泪珠。 师父在吻她的眼泪,吻! 江橙儿懵了,头脑中轰隆一声,犹如烟花炸裂,绚烂无比。 一下一下,一滴一滴,韩佰川的唇柔软如云朵,火热如骄阳,比泪珠还滚烫。 “师父……”江橙儿脸上又温热,她难以自控的娇呼声,梦呓般破碎出口。 韩佰川如梦初醒,仓猝放开她,脸色红似云霞。 他垂下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小男孩。 感动的潮水汹涌澎湃,冲击着江橙儿的心海,她眼眶发热,突然用力抱紧韩佰川,窝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韩佰川手足无措,用丝帕为江橙儿擦着眼泪,一条丝帕湿透了,她的哭声还未停止,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韩佰川急得冒了一头汗,怎么办,怎么办? “师父……抱着我”江橙儿变了调的悲伤呜咽,在韩佰川听来,犹如利刃穿心。 他又着急又心疼,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别哭……” 江橙儿怀疑自己听错了,可那两个字分明在她耳边回荡。 急切的语气,清越中透着低沉的嗓音,带有魔性的磁力和冲击力,激得她心海里一片波翻浪涌。 是他的声音! 好听到极致的声音! 那个血雨腥风夜里,她听过一次,永远忘不了的声音! 江橙儿震惊不已,惊喜不已,不由得停止了哭泣。 “师父,师父!你会说话了!你终于会说话了!”江橙儿激动地喊着,晃落了眼眶里残留的泪水。 韩佰川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方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开了口,暴露了隐藏多年的秘密。 上一个听到他说话的人,坟头草老高了,今天这个听到他说话的人,他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江橙儿仰着犹有泪痕的小脸,眼珠和鼻尖发红,咧着小嘴破涕为笑。 她比小白兔还可爱软萌的模样儿,涤荡了韩佰川心头的杀念,只剩下一片温柔的宠溺。 韩佰川习惯性地点点头,沉默如山。 江橙儿兴奋极了,双眼放光,“师父,师父啊,我快高兴坏了,你会说话了!我们交流再也不用打手语了,不用那么急人了。” 韩佰川暗道:她的喜悦,难道仅仅是因为和他交流更方便了? “师父,你再也不用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了,以后想说就说,想唱就唱。人生苦短,快乐至上,怎么潇洒怎么来!”江橙儿眉飞色舞地描述。 “师父,你再说几句,你知道吗,你的声音好听极了,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瞧她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万千喜悦,韩佰川被感化了。 他点点江橙儿的额头,轻启薄唇,嗓音迷魅:“小傻瓜,又哭又笑。” “哇噻!”江橙儿这个声控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嗯哈,我愿意当师父的小傻瓜。” 韩佰川欣慰,他甘愿暴露深层隐秘,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只为换江橙儿明媚如朝阳,璀璨胜星光的笑容。 江橙儿来到灶间,用火石点燃装在红泥小火炉里的木炭,把瓦罐蹲在上面。 橘色的火苗跳跃,鸡汤的香味缓缓飘散,暖意蔓延至江橙儿全身每一个细胞。 韩佰川抬眸望过去,江橙儿坐在小火炉前面,双手托腮,脸蛋红润,唇角上扬,像个温柔乖巧的小娘子。 察觉到师父的目光,江橙儿露出甜美的笑容,跑到他身边。 “师父,你再说几句话吧,我还想听你的声音。” 韩佰川摇头,不语。 “师父,你好不容易会说话了,得多练习,不然嗓子就锈住了。”江橙儿哄劝。 韩佰川指了指瓦罐,示意她已经煮沸了。 江橙儿转身把鸡汤倒碗里,在等待微凉的过程中,她又继续那个话题。 韩佰川嘴巴闭得紧紧的,就是不说给她听。 江橙儿态度殷勤,“师父喝点鸡汤润润嗓子,声音会更迷人。” 韩佰川顺从地把碗接过来,舀了一匙子。 江橙儿讶然,“师父今天好乖呀。” 谁知刚夸完他,他就托着匙子,把鸡汤送到了她嘴边。 “你太瘦了,小豆芽似的,更需要补一补。”韩佰川的声音温润,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语气里充满了关切之情,眼底却藏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江橙儿发现了,故作受宠若惊状:“师父大人,徒儿不敢当,鸡汤是徒儿精心熬制,专门为你补肾的。” 又是补肾,韩佰川气恼。 江橙儿调皮一笑,“师父,肾虚是病得治,你别不当回事。” “妄想症是病更得治,而你太严重,已经无药可医。”韩佰川不紧不慢地回击。 吆呼嘿,师父大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很毒舌。 江橙儿惊呼:“师父,瞧你的脸色白里透青,你的肾病很严重噢,快趁热喝了大补汤。” 调侃他没完没了,韩佰川放下碗,咬牙切齿:“谁告诉你为师肾虚?” 江橙儿歪头笑:“很明显嘛,你不是和尚,到了这个年龄,你不娶妻不纳妾不玩女人,在荒郊野外独住,肯定是力不从心。” “呵,我肾虚,我力不从心?”韩佰川一头黑线,尾音高高挑起,带着危险的意味,“我郑重地明确地告诉你,我身强体壮,不肾虚,哪里都不虚!” 乖乖,师父恼羞成怒了,江橙儿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父息怒,你不肾虚也可以喝碗鸡汤,就当是练功劳累补充营养。” 还敢说他肾虚,韩佰川忍无可忍,贫嘴小女人欠收拾! 韩佰川向前倾了倾身子,漂亮凤眸一眯,透出一道寒佞的光芒:“既然你不信,为师可以证明给你看,为师一点也不肾虚。” “啊!你怎么证明?”江橙儿意识到不好,噔噔后退了两步。 韩佰川逼近,修长食指挑起江橙儿的下巴,眼神邪魅十足:“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没关系,为师可以教你,谁让你是为师的乖徒儿呢。” 第108章 孤男寡女 他俊美的容颜,邪魅的眼神,再配上魔惑的嗓音,绝对能迷得女人神魂颠倒。 江橙儿被当场惊艳得呆若木鸡,一颗心砰砰乱跳。 这谁受得了啊,江橙儿脱口而出:“师父你简直不是人。” “什么?”韩佰川眯了眯眼,寒光四射。 江橙儿嘿嘿一笑:“师父你是神,我崇拜的男神。师父是说真的吗,徒儿无比期待你的精彩表演,来呀!” 韩佰川挑眉:“当然是真的,为师可不像你不着调。乖徒儿,夜寒雨大,为师想早些歇息,你先去给为师暖被窝。” 光“暖被窝”三个字,她就说了无数遍,今晚他总算逮着机会还给她了。 “暖被窝,师父,我身上凉,暖不热。”江橙儿微抖的嗓音,出卖了她心里的不安。 生猛小女人也有害怕的时候,难得,韩佰川有初次获胜的喜悦。 韩佰川眼珠一转:“那更好,为师身上热,正想找个凉快地方睡觉,你以后负责给为师凉被窝。” 凉被窝,还有这种操作! 江橙儿苦笑,师父今晚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形象。她原本以为师父是个闷葫芦,谁知他一说话,竟是个牙尖嘴利的大刺猬。 嗬,她一个现代开放女,岂会怕了他一个古代封建男,且好好跟他较量一番。 “说实话,因家中有事,徒儿今晚正犯愁没地方睡,既然师父不嫌弃,徒儿就不客气了。”江橙儿毫不扭捏,脱着外套向床边走去。 韩佰川疑惑,刚才她大哭一场,不明原因,原来是家里有事呀,可什么事让她如此伤心呢? 韩佰川想着这个问题,抬头才发现江橙儿已经脱掉外套,正在脱鞋子,准备上床。 她来真的!真敢上他的床啊! “停!”韩佰川急忙过去阻止,“你没沐浴洗漱,先不用你凉被窝了。” “原来师父有洁癖呀,我中午泡温泉洗过了,身上干净着呢。”江橙儿唇角勾着笑意,看他怎么应对。 韩佰川眉头一皱:“为师对女人身上的香味过敏,你走吧。” 江橙儿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过敏!你怎么不早说,还抱了我半天。快脱衣服让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长满了红疙瘩。” “男女授受不亲,为师自己看就行,你退后。”韩佰川伸胳膊,与江橙儿保持一臂距离。 江橙儿恍然大悟:“哦,我明白师父不娶妻的原因了,你是对女人过敏,对男人喜欢吧?” “胡说八道!”韩佰川被气得七窍生烟,一张俊脸都熏黑了。 “断袖分桃自古有之,个人爱好无可厚非,你不用尴尬。这样我就更放心了,反正你不喜欢女人,我晚上留宿你屋里是安全的。”江橙儿眉飞色舞。 韩佰川承认自己跟不上她跳跃的,变态的思维,但他不能就此认输,他倒要看看小女人的脸皮有多厚。 韩佰川蒙上面巾,挡住口鼻,冲江橙儿勾勾手:“这样就不过敏了,为师累了,过来替为师宽衣。” “遵命师父,我保证出色完成任务,把你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脱了,只剩一条……面巾。” 江橙儿搓搓手,露出一脸笑,向白白嫩嫩的小绵羊扑过去。 韩佰川闪身躲过,江橙儿扑了个空。 “喂,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怕什么?”江橙儿步步紧逼。 “好啊,原来镇衙捕头要抓的采花大盗在这里,就是你!”韩佰川节节后退。 “嘿嘿,你知道的太晚了。小美男,去床上乖乖躺好,等着姐宠幸你。”江橙儿一脸淫笑。 “你走!”韩佰川窘,指着门口喊。 “外面大雨倾盆,我没法走,此乃天助我也。良宵苦短别浪费,我们快来吧,小美男别怕,我保证会很温柔的。”江橙儿的笑容又妩媚又邪气。 “你是不是女人!”韩佰川有点崩溃。 “我是不是女人,你可以脱衣检查啊。”江橙儿对答如流。 韩佰川彻底被雷住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放弃反抗,尽情享受吧。”把师父整得落败,江橙儿蛮有成就感的。 江橙儿得意地逼近他,手刚攀上他的衣领,忽然觉得胳膊一麻,继而全身都不能活动了。 她大惊失色,完!好像是被点穴了。身体僵硬如石头,一动不能动,难受死了。 江橙儿审时度势,立马赔礼,“师父,我错了,不该跟您乱开玩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快放开徒儿吧。” “敢欺负到为师的头上来,简直是欺师灭祖,站着反省一个时辰。”韩佰川冷着脸说完,倚着竹塌看书去了。 江橙儿又撒娇,又假哭,又道歉,聒噪不休,韩佰川干脆点了她的哑穴。 江橙儿不能活动,不能说话,背对着师父,连欣赏美男的机会都没有。 她就这样举着胳膊,眼睛盯着竹墙,木头人似的傻呆呆站着。简直是度分如年,差点把她急死。 一个时辰后,韩佰川伸个懒腰站起来,先解开了江橙儿的哑穴。 “说,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韩佰川好整以暇地问。 “不敢,绝对不敢了。”江橙儿答得顺溜。 “如果违反呢?” “任凭师父惩罚。” 韩佰川这才放开她,江橙儿恢复了自由,抬了抬酸麻的腿脚,突然身子一歪。 她趁势抱住韩佰川,声音虚弱,“师父,我好冷。” 韩佰川以为她又要演戏,刚要伸手推开她,却被她抓住手,贴在了她额头上。 手背手心双层灼热感,熨烫着韩佰川,他一惊,她发烧了! 唉,她这小身板,估计是在屋外吹了风,又没穿外套站了这么长时间。 上次她高烧三天不退,差点烧坏了大脑,最后是他用内功给她驱散了身上的寒邪之气,今天也得赶紧治疗才行。 “师父,我身上冷,你抱抱我。”江橙儿脑袋晕晕乎乎的。 早知道就不罚她站了,韩佰川很后悔,双臂收拢抱紧了她。 “师父,你的怀抱真温暖。我今晚抱了你两次,好幸运啊,我真怕已经把所有的运气用光了。”江橙儿窝在韩佰川怀里忧伤轻语。 韩佰川叹口气,他也怕,怕有一天不得不离开,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扶着江橙儿躺在竹塌上,手覆在她额头上,运功为她驱散风寒。 从他掌心传来的冰冰凉凉的感觉有些熟悉,江橙儿依稀记得她上次发高烧时,也有过类似的情景,有人摸过她滚烫的额头和干裂的嘴唇。 她当时迷迷糊糊记不真切,今天重温这种感觉,她才确定,那个人就是师父。 是师父救了她,在她寒冷的夜里,师父曾去过。 “师父,我累了,也困了,想睡觉。我不占你的床,就睡在这竹塌上……”江橙儿疲乏得闭着眼睛,越说声音越小,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韩佰川收手,目光落在江橙儿尚有几丝苍白的小脸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在灯光下仔细地打量她。 这才发现她的五官精致极了,有些遗憾她闭着双眼,看不见她璀璨如星子的明眸。 除此之外,她细长如远山的柳眉,小巧挺翘的鼻子,艳若丹霞的樱唇,每一处都很好看。 她不施粉黛,犹如一朵清水芙蓉,虽然不是美得令人屏息,却也令人移不开眼睛。 韩佰川自动忽略了她略黑的肤色,也许是看习惯了,觉得她现在不像以前那么黑了。 她的睡姿安静而乖巧,微微蜷缩着身子,像只慵懒可爱的猫儿。 韩佰川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找来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他站在窗口向外望,眸光幽深冷凝,不知过了多久,雨小了,只余滴答声。 韩佰川转身,恋恋不舍地看了江橙儿一眼,用披风把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抱着她出了门。 江橙儿醒来时,已经站在了自家的茅草屋门前。 她身上裹着师父的披风,而师父消失在了夜色中,他把她送回家了。 屋门开着,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 娘为她留着门留着灯,她不是无家可归,没人要的孩子。 江橙儿心里酸酸的,抬脚走进去。 “橙儿,你可回来了,娘都急死了。”柳氏从堂间的矮凳上,腾地站起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江橙儿的手。 江橙儿吓了一跳:“娘,您怎么还不睡?我……我没事儿,让娘担心了。” 柳氏上下打量着江橙儿:“刚开始娘以为你在西间,后来才知道你不在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娘很担心你。 桃儿说昨天看到你抱着盛鸡汤的瓦罐去了邻居家,今晚瓦罐又不见了,你肯定又去了那里,是吗?” 江橙儿低头:“我拜了那个邻居为师,今晚去给他送鸡汤,跟他学艺了。” 柳氏语气急切:“娘很担心你呐,就怕这夜深人静,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不该发生的。 娘想去找你,又觉得贸然过去不妥,娘相信自己的女儿不是那种轻浮的姑娘。橙儿,你告诉娘,你们真的没有……” 江橙儿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他是我师父,我们没什么的……只是下大雨,我没法回家,在他那里耽搁了。” 第109章 披风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好孩子,快去歇息吧。”柳氏松了一大口气。 江曼曼在卧室里冷嗤一声,这大半夜的,年轻男女在一起,干柴烈火不烧起来才怪呢,鬼才信,也就柳氏好糊弄。 大妮这不要脸的,很快就成没人要的破鞋了,等着看笑话吧。 江橙儿在清晨的鸟鸣声中醒来时,触目所及是低矮的茅草屋,斑驳的墙壁上有嫩绿的小草冒出来,自成一道风景。 江橙儿头脑还有些迷糊,恍惚回到了刚穿越过来的那天早上。 两个瘦弱的女孩趴在炕上,托着腮笑眯眯地望着她,喊她大姐。 江橙儿心里缺失的亲情,在两个女孩的呼唤声中,得到了填充。 江橙儿坐起来,捏一捏有点发胀的额角,温柔一笑:“早啊!桃儿,苹儿,你俩早醒了呀。” “大姐,你昨晚没淋着雨吧。”苹儿上前偎依在江橙儿身侧,关心地问。 桃儿不好意思地看看姐姐,扭扭捏捏地说:“姐姐……是我不好,不该对您发脾气……您别生气了,好吗?” 江橙儿昨晚是挺伤心的,被自己疼爱的妹妹顶撞,指责,换了谁也受不了。 今天妹妹主动道歉,江橙儿也就释怀了,妹妹还是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犯错误,需要大人正确的引导。 江橙儿由衷道:“桃儿,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姐姐不批评你,但有些道理必须讲给你听。 女孩子可以爱美,但不可爱慕虚荣,更不可对男人献媚。我们要有独立的人格,优秀的才华,活成让男人仰望的大树,而不是攀附男人的藤蔓。” 桃儿皱眉,她一听大道理就反感,碍于娘的训斥,她不敢再顶撞姐姐,只是低头不语。 “大姐说得对,我听师尊讲过,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要自强不息。我要做大树,不做藤蔓。”苹儿握握小拳头,用稚嫩的声音表述自己的想法。 江橙儿很欣慰,苹儿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真难得。一定要好好培养她,让她成为一个知书达理,才华横溢的好姑娘。 反观桃儿的态度,江橙儿不免担忧,桃儿有抵触情绪,她也不能说得太多,只能慢慢引导。 早饭后,江橙儿要送苹儿去学堂。 江苹儿懂事地说:“大姐,您忙着干活,我自己去就行。” 柳氏吩咐桃儿:“你大姐忙,你在家没事儿,去送送妹妹。” “娘,我还得洗碗呢,苹儿这几天都是自己去学堂,来回不也挺好的嘛,大白天的路上没坏人。” 江桃儿慌忙推辞,她心里想去学堂见师尊,又怕那些昔日同窗笑话她没考上,她丢不起这个脸。 “我去送吧,总闷在家里也不好,出门透透气……”江橙儿不能把附近有采花大盗的事情告诉娘和妹妹,免得她们担惊受怕。 江橙儿只是提醒她们坏人无处不在,需多加小心。 江曼曼在卧室里冷嗤,嘲笑江橙儿总往外跑找野汉子,昨晚和男邻居半夜鬼混,今天又要出去挑逗学堂先生。勾这个,搭那个,早晚有一天会把肚子搞大。 江曼曼哀叹自己命苦,自己一个至今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稀里糊涂成了被人唾弃的寡妇。而江大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和男人搞破鞋,依旧是抢手货。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自己到底哪里比江大妮差? 江橙儿抱着师父的披风,拉着苹儿的手向外走。 经过东间窗外,江曼曼突然把一碗水从窗口泼出来。 江橙儿下意识往后一退,水从她脸前滑落,全洒在了披风上。 这可是师父的东西,江橙儿急忙抖搂披风,喊苹儿快拿麻布擦拭。 “哎呦……大妮妹妹,不好意思啊!我碗里掉进一个小飞虫,我把水泼了,不承想你正巧经过……”江曼曼趴在窗口,一个劲地假意道歉。 碗里有小飞虫是真的,她心里憋火憋得熊熊燃烧,忍不住冲江橙儿发泄也是真的。 江橙儿顾不得搭理江曼曼,她惊奇地发现,披风上的水尽皆抖落,一点也没渗透里面。用麻布擦了擦外面这层,很快就干了。 这个披风竟然防水,也太高级了吧,岂不是可以当雨衣穿。 江橙儿不懂布料,只见做工十分精致,摸起来光滑柔软,应该价格不菲吧。师父随随便便就拿来给她穿,让她受宠若惊。 其实,这件披风之昂贵,远超江橙儿的想象。 它是用雪山天蚕丝,糅合了特殊材料制成的,本身就十分昂贵罕见。 更神奇的是,它不但防水防火,冬暖夏凉,是衣中佳品,而且刀枪不入,是防身盾牌。 它刚出现时,曾在天下引起轰动,是无数达官贵人和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可惜世间只此一件,别人只有眼馋的份。 江曼曼的眼睛都直了,远远瞧见这披风色泽光鲜,雍容华贵,一看就很值钱。 估计是那个男邻居的,他是猎人挣钱多,如果自己能傍上他,一辈子吃穿不愁。再不济,如果把他这件披风搞到手,卖了也能换不少钱。 江橙儿急着送苹儿,她把披风搭在竹屋前的晾衣绳上,冲屋里喊了句,让师父自己拿进去。 江曼曼拄着拐杖,从茅草屋院子里向竹屋前眺望,她真想跑过去,把挂在外面的披风占为己有。 韩佰川在屋里郁闷,江橙儿把东西放下就走了,也不进来看看他,亏他听到她的声音,还激动了一番。 这时,江橙儿清脆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师父,我不知你是否在家,披风我先拿着,可别丢了,回头再还你。” 江橙儿把披风搭在胳膊上,到了学堂门口,跟楚云帆打声招呼,跟苹儿挥挥手。 楚云帆的目光落在披风上,曜石黑的水滑布料上刺绣着一朵玄色的幽冥花,图案魔幻而神秘。 楚云帆目光一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件披风是江橙儿的男邻居的,上次他见那个冷漠霸凛的男人穿过。 一个女人拿着男人的衣服,可见两人的关系有多么亲密。 楚云帆伤怀,他之前几次表白,均被江橙儿委婉拒绝,他小心翼翼,只远远注视着她,唯恐冒犯了她。 他耐心等待,希望有一天江橙儿能接受他,他苦读诗书,励志考取功名,以更优秀的面目站在她面前,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却从不敢想,会有别的男人捷足先登,抢走他心爱的女孩。 楚云帆澄澈如水的眸光黯然失色,他勉强回给江橙儿的微笑中带着一丝苦涩,江橙儿却看不见。 江橙儿回来时,师父家的门开着,她叫了几声走进去。 师父正在为昨天的那幅山水田园画题诗,他英俊的容颜,犹胜世上最美的画卷。 他收笔抬头,江橙儿立刻跑过去,读完他的题诗,她心情沉重起来。 她不安地问:“师父,你描绘桃花村的景色饱含深情,搭配的文字充满离愁别绪,你是打算离开这里吗? 韩佰川心里一惊,她真的很敏锐,很聪慧,能从字画中读懂他的心思。 他摇头否认:“你意会错了,明明是应景的题诗,悠然自得的情调,哪有什么离愁别绪。” “师父,你真的不走吗,徒儿舍不得你。”江橙儿的眸光紧紧锁着他的表情,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忧虑。 韩佰川动容,就为江橙儿这句“舍不得”,他也要想办法留下来。 他说不清是不是喜欢她,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舍不得离开她,这个笑容灿烂如阳光的女孩。 或许仅仅是贪恋她的笑容吧,他心里的寒冰,需要一份极致纯粹的温暖才能融化。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他是为了她才说话的。他也永远不会告诉她,他一旦开口,将面临多大的风险。 他昨晚开口之前,已经做好了妥善的准备,秘密应该不会泄露出去。万一泄露,他也会及时启动应急方案,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他点点头,声音温和而坚定:“不走。” 江橙儿顿时眉开眼笑,眸中闪烁着明媚的阳光,唇角上扬,犹如繁花绽放。 能每天看到她璀璨的笑容,就是他山村平淡生活中最靓丽的风景。 韩佰川认真叮嘱:“我会说话的秘密,你绝对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母亲和妹妹,对谁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江橙儿心中一凛,师父如此叮嘱,可见他并非哑巴的秘密泄露之后,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就算师父不提醒,她也不会告诉别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凶险。 无论是对师父,还是对她的亲人而言,她都不能让他们犯险。 师父是为了成全她,才不惜以身犯险吗?江橙儿心中感动而凝重。 她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表情:“师父,你放心吧,我的嘴可严了,打死也不会说的。” 韩佰川看了看她抿得紧紧的,只剩一条缝的小嘴,嗬,调皮的小丫头。 “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打死也不说吗?因为我想独占你美妙的声音,不让别人听见。 第110章 折扇断裂 你只给我,好不好?”江橙儿的樱桃小嘴带着微笑上扬,唇红齿白。 韩佰川宠溺地望着娇俏可爱的少女,和煦的阳光从竹窗洒落,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一个时辰后,江橙儿从镇上的成衣店里出来,提着满满一包袱衣服。 在路上,江橙儿遇到了行色匆匆的孙六少,他身后跟着几个捕头。 孙六少顾不得寒暄,上来就拉住江橙儿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嘱咐。 “江橙儿,采花大盗尚未抓到,你务必多加小心。最好想个办法,提醒咱们村的年轻女人注意安全,在不引起她们恐慌的前提下。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江橙儿望着孙六少离开的背影沉思,该想个什么办法呢,有点难。 江橙儿边想边走到前面胡同口,师父正牵马等着她,他露在面巾外面的一双眼睛冷峭如严冬。 江橙儿奇怪,师父怎么不乐意了,是嫌她回来晚了,他等得不耐烦了吧。 江橙儿笑笑:“师父,女人买衣服挑挑选选,耗时较多,不像你们男人拿上就走。我这还是怕你等急了,用最快速度买完,就跑过来见你了。” 就会哄人,她明明是慢腾腾过来的,见了那个叫孙六少的男人,她跟丢了魂似的,人家走了,还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好久。 韩佰川把头扭到一边,不理睬她。 江橙儿苦笑,她的傲娇师父闹起别扭来,跟小孩子似的。 “好了,师父,我保证下次快点,不磨蹭了。”江橙儿讨好地晃晃师父的胳膊。 韩佰川气呼呼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反手一抓,呲啦一声响,江橙儿的半截衣袖,被他暴力地撕下来了。 江橙儿惊呼,“你疯了!” 韩佰川犹自不解气,下次那个男人再敢乱碰她胳膊,直接砍了他的脏爪子。 江橙儿气坏了,无缘无故的他凭什么撕破她衣服,对她这般恶劣的态度。 江橙儿柳眉倒竖,质问:“寒冰冰,我不就是出来的晚点,你用得着对我施暴。谁惯你的毛病,动不动撕女人衣服,你什么行为,淫贼加强盗。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韩佰川也挑眉瞪眼,谁让她招惹野男人的,自己一点不注意,就得接受教训。还给他起绰号,胆儿肥了。 “呵,你还敢跟我瞪眼,我哪里错了,你倒是说呀?”江橙儿咬牙,如果不是在外面,准得跟他干一架。 韩佰川也不愿在外面吵嘴,迫于江橙儿强势的目光,他只好找了个说辞,打手语告诉她,袖子上有污点了。 “你胡说,衣服我用香皂洗得干干净净,一个污点也没有,就算有,也用不着因此毁掉一件衣服。我看你纯属无中生有,暴力发泄,你必须针对自己的行为对我道歉、赔偿。”江橙儿怒斥。 韩佰川指了指她的包袱,反正她已经买了新衣服,这件旧的该扔掉了。 江橙儿冷笑,“你们有钱人喜新厌旧,我们穷人旧衣也当宝贝。再说我刚才在店里,是给娘和妹妹们买衣服,我自己没买” 江橙儿话音未落,韩佰川已经打起了手语,让她去给自己买件新衣服,多少钱他来付。 傻傻的小女人满脑子想着家人,不为自己考虑,她也是爱美的花季少女啊。 江橙儿眼珠一转,“你先给我钱,我改天买,今天没空。” 韩佰川不同意,给了她钱,她准得攒起来补贴家用,哪舍得给自己买衣服。 江橙儿刚要反驳他,他已经大步向成衣店走去。 不一会儿,韩佰川抱着一套藕荷色的衣裙回来了,简直是神速。 江橙儿打眼一瞧,讶然:“咦,这不是裁缝说用来镇店,不外卖的那套漂亮衣裙吗,你怎么买到的?” 山人自有妙计,韩佰川做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其实很简单,他到了店里,一眼看中这套衣裙,手一指,扔出一块碎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裁缝自然欢天喜地把衣服摘下来,卖给他。 “哼,你就拽吧,我才不管你怎么买到的,反正是你应该赔给我的。” 江橙儿把衣裙叠起来,放到包袱里斜背着,翻身上马。 韩佰川还是有些不悦,沉默地坐在江橙儿身后,策马前行。 到了于家作坊,江橙儿下马,又撇下他走了。 韩佰川郁闷:我哪里是她师父,分明是他的免费马夫。 江橙儿敲门,一个师傅闻声来开门,看到是江橙儿,笑着打招呼。 江橙儿也回以微笑:“我今天来镇上买衣服,顺便过来看一眼,你们这几天的香皂质量和产量如何?” “承蒙姑娘悉心指导,目前香皂的产量和售卖都不错,已经运往外地店铺,听说顾客很稀罕,供不应……” “咳咳,原来是江姑娘啊,贵客贵客,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莫不是想本少爷了。”于锦承嬉皮笑脸地挤过来,打断了师傅的话。 他手里摇着一把新换的玉骨折扇,举止轻浮,眼底藏着对江橙儿的怨恨。 小村姑毁他一把宝扇,又害他被老爷子责骂,她还赚了于家那么多钱,他怎能不气愤。 江橙儿冷嗤一声,没理睬于锦承,这种人越理他越嘚瑟。 江橙儿对那个师傅说:“既然香皂后续的制作没问题,我就放心了,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于锦承冷声喝止:“停!你不许走!问题大着呢,你根本就没把诀窍教给他们,导致一大批废品堆在柴房里,使我们于家蒙受大量损失。 亏你还有脸说手艺到位,保质保量。今天你既然来了,咱们先算算这笔账,你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 江橙儿像听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她回头冷嘲:“我说姓于的,你想钱想疯了吧,你怎么不去大街上抢。拜托,你下次开口之前,先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那个师傅在后面擦汗,和刚走过来的大师傅面面相觑,大少爷能不能别编瞎话,还让不让人活了,太假了,丢死个人了。 于锦承眼珠使劲转悠,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江橙儿接着驳斥,“前几天我泡在作坊里,把手艺倾囊相授。在你们师傅已经制作出高质量香皂,得到你们东家,大掌柜和顾客的一致好评之后,我才完成任务离开的。 现在你才想起往我身上泼脏水,太晚了,你真是愚蠢至极,可笑至极!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你了。” 于锦承强词夺理:“本少爷可不像你弄虚作假,在事实面前,由不得你抵赖,你去柴房看看有多少废品。”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废品是你们最开始做的劣质香皂,想让我当冤大头,你可真够损的。”江橙儿毫不客气地揭穿他。 “小村姑,别在本少爷面前嚣张,小心让你有来无回。”于锦承恼羞成怒,抡起折扇就往江橙儿头上敲。 不料,折扇突然脱手而出,飞到半空中,咔嚓一声脆响,所有玉骨齐齐断裂。 发生什么情况了,折扇怎么自己飞走,断裂了?!于锦承吓得失声大叫。 江橙儿微楞,旋即明白了,她悄悄退后几步,看于锦承的热闹。 这半截断裂的折扇像锤子似的,悬空咣当咣当地敲打于锦承的脑袋,力道很大,每敲一下,他脑袋上就起一个包。 于锦承痛得嗷嗷叫,上蹿下跳,眼看折扇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像只猴被耍得团团转。 大白天见鬼了,于锦承毛骨悚然。 里面的师傅们目瞪口呆,大少爷这是遭到报应了吧。 于锦承捂着满头大包,头痛欲裂,嘴里骂着脏话:“他娘的,谁敢捉弄老子,是不是你这个妖女……” “妖女”二字刚出口,折扇突然横起来,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骤然像于锦航的脖子刺过去。 不好,要出人命!江橙儿惊呼:“不要” 折扇啪嗒掉落地上,带着血珠。 于锦承魂飞魄散,捂着脖子,鲜血从他手缝里冒出来。 几个师傅如梦初醒,跑出来,从大少爷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缠住他的脖子,七手八脚地抬着他往药铺跑。 于锦承面无人色,嘴唇哆哆嗦嗦:“我要死了,她会妖术……” 江橙儿有些不安地走到和师父见面的地方,小声问:“他流了好多血,会不会一命呜呼了?” 韩佰川眼睛里写满了不悦,打手语: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杀了那混蛋了,你不舍得他死吗?” 这么说,于锦承是死不了了。江橙儿撇嘴:“又胡说,我巴不得一刀结果了他。我是不愿师父背上命案,恶人自有天收拾,犯不着脏了你的手。” 这还差不多,韩佰川总算满意了点。 江橙儿却生了一路子闷气,骑马回去后,她跟着进了竹屋,关上门,立刻开始讨伐他。 “寒冰冰,你是有撕女人衣服的怪癖呢,还是我哪里惹着你了?上次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今天更纳闷了,你现在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叫他绰号还叫上瘾了,韩佰川摘下面巾,斜倚在门框上,唇角勾着一抹邪气。 第111章 布料撕破 “我就是喜欢撕你的衣服,我就是看你不爽,你能怎么着。” 突然听到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江橙儿心弦一震。这语气,这表情,这声儿,配在一起简直绝了,又邪气又魅惑,端得是勾魂摄魄。 江橙儿费了老大毅力,才压制下心尖颤颤的跳动,声控伤不起啊。 “哎呦,小样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敢跟姐耍横。老实交代,有病治病。” 明明是一个小丫头,偏要装出大姐的架势,小模样滑稽可爱。 韩佰川已经被她逗乐了,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在江橙儿连珠炮似的攻击下,他理屈词穷,最后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教育江橙儿。 “男女有别你懂吧,你自己一点也不注意,随便和男人有肢体接触。为师这么做,是让你长个教训,以后离男人远点。” 江橙儿总算明白了,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明明自己老封建,还责怪女人不对。 离男人远点,是不是也要离他远点呢? 江橙儿颦眉:“呃,男人碰到我衣服,你撕掉我衣服。如果男人碰到我裸露的胳膊,你岂不是要把我的皮儿撕掉。 莫说你只是我师父,就算你是我丈夫,你也管得太宽了。” 丈夫! 韩佰川脑袋里轰隆一声,恍若惊蛰节气一道春雷突然炸响。 “喂,哑口无言了吧。”江橙儿眉梢一挑,“这样吧,我第一件被你撕破的衣服,可以当露肩装,第二件可以当短袖。 明天我改造一下,穿着短袖露肩装出去遛一趟,准能成为整条街最靓的妞。” “你敢!”韩佰川咬牙,俊容冷冽,凤眸如刀,兀自透出几分狰狞杀气。 江橙儿吓得小心肝乱颤,她毫不怀疑,如果真这么穿着出去了,暴力师父准能打死她。 江橙儿呲着小白牙,油嘴滑舌:“师父,我说着玩呢,你别当真,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何况外面有淫贼出没,我可不敢招摇过市。不过你知道吗,夏天那么穿是真凉快呐。 好吧,你别瞪眼,怕你了,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哪怕炎炎烈日下,让我披条被子,我也绝不推辞。” 韩佰川脸色稍霁,静静注视着江橙儿,若有所思。 江橙儿以为他还要责怪她几句,谁知他突然一本正经道:“嗯,你愿意……那么穿也行,但只能穿给……师父一个人看。” 江橙儿瞠目结舌,乖乖,这是她的师父吗?这话听起来咋让人想入非非呢。 短袖露肩装在古代属于暴露级别比较高,只能在闺房中当睡衣的东东。 韩佰川有些尴尬,轻咳两声,呐呐解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你长辈,所以不会介意你胡闹。” “师父,你就别忽悠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女大避父,就算你是我亲爹也不行。我只能穿给自己的夫君看,怎么?你想当我夫君啊?”江橙儿细长的柳眉一挑,戏谑道。 韩佰川腾地红了脸,心怦怦跳,像个手足无措的羞涩大男孩。 “师父,想不到你还会一本正经,手段很高明!”江橙儿竖起大拇指。 韩佰川更尴尬了,指了指门口,示意江橙儿赶紧从他面前消失。 “我走了,师父,有机会穿给你看哟。”江橙儿抱着包袱,笑嘻嘻闪身而出。 韩佰川发愣,用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轻叩着光洁的额头。 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让他听了,无端地心头小鹿乱撞。 其实江橙儿只是随口说的,意思是满足他的好奇心。 韩佰川无意中瞥向窗口,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刚才他一回家,就被江橙儿抓着质问,无暇他顾,不然早就发现了。 他仔细查看,封窗纸破了两个洞,一大一小,窗闩上有轻微的划痕,似乎被人用细薄的竹片之类的东西拨动过。 从手法和力道上推测,是个笨拙的新手,不是专门的盗贼。 敢来他家里偷窃,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桃花村民风淳朴,从未听说过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此事颇为蹊跷。 窗口的椅子背上搭着他的墨隐幽冥披风,上面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绿色污垢,看起来像是鲜嫩竹子留下的汁液。 江橙儿爱干净,不可能把衣服弄脏了原样还回来,那么很可能污垢是毛贼留下的,毛贼是奔着披风来的。 韩佰川比量了一下封窗纸上两个破洞的位置,进行推测,有可能当时毛贼从一个洞里眯眼偷窥里面,从另一个洞里把竹竿伸进去,想把披风挑出去。 他太蠢笨,窗闩还没拨开,就想把披风捞到手,也足见他有多么贪婪,多么迫不及待。 这件墨隐幽冥披风在识货的人手里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在不识货的人眼里不值钱,不如偷银子换算。 这就更奇怪了,一个既识货又蠢笨的贼,会是谁呢? 韩佰川走到窗户外面寻找蛛丝马迹,虽然地面上窗台上,被调皮的跳窗女江橙儿踩得一片凌乱,但他还是细心地发现了一点什么。 江橙儿哼着小曲回到家,冲正在鸡栏喂小鸡的柳氏喊了声:“娘,我回来了。” 柳氏尚未回应,先听屋里哐当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接着是苹儿的惊呼,还伴着布料撕破的声音。 “苹儿,你怎么了?”江橙儿吓了一跳,急忙往屋里跑。 只见苹儿扶着墙站在地上,旁边是一个歪倒的矮凳,她另一只手里抓着那件粉色衣裙,神色慌张。 “苹儿,你没事儿吧?”江橙儿顾不得其它,开口先关问苹儿。 “没……我没事儿……”江苹儿目光闪烁,下意识把手里的衣裙往身后藏。 江橙儿已经明白了,想必是苹儿踩着矮凳,打算把自己挂在墙上的粉色衣裙摘下来,她偷着穿。结果突然听到自己回家了,她一着急踩歪了矮凳,幸亏没摔着。 江橙儿刚刚好像听见布料撕破的声音,再看苹儿过分紧张不安的神情,她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这是师父给她买的第一件衣服,平时她都不舍得穿,视若珍宝,难道被撕破了? “苹儿,快把裙子给我看看。”江橙儿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江苹儿往后缩身子,脸色憋得透红:“姐姐,我不是故意弄破你裙子的……它被墙上的钩子刮破了。” 江橙儿的心一痛,是心爱的宝贝被毁坏之后的痛惜。 她嗓子一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向苹儿伸出手。 江苹儿从未见过姐姐这个样子,吓得飞快把裙子塞到姐姐手里,她往门口退。 江橙儿咬咬牙,抖开裙子一看,后背上豁开一个大洞。更惨的,不是直直的口子,而是呈现不规则的形状。 这样就算勉强缝补起来,也会留下痕迹,不好看了。 江橙儿的心痛得缩成一团,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紧紧攫住了她。 她的眸光透过破碎的裙子,飘到了那天傍晚,她穿着这件粉色裙子,在夕阳的余晖中翩翩起舞,笑声清脆。 师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轻柔如羽毛,是那么的温暖。 这件裙子并不只是个物件,更是师父的一片心意,他转遍镇上所有的成衣店,最后为他的淘气徒弟,觅得一件漂亮合身的衣服。 如果师父知道这件裙子没几天就破了,他会不会生气、伤心呢? 江桃儿刚溜出卧室门口,就被柳氏一把揪住了。 “你个败家妮子,你姐姐这么好的新衣服,没大舍得穿,就被你弄破了,这得浪费多少钱……” 柳氏心疼钱,不由得高声斥责,“桃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除了吃喝发呆,就是搞破坏。连喂个鸡都不会,你还会干啥?你这么懒,上哪儿去找个婆家?” 江桃儿被戳到痛处,忍不住当场喊起来:“我又不是故意撕破姐姐衣服的!在娘眼里,我什么都不对,什么都不会……我就是个废物!没人要的废物! 娘就当白养我这个闺女,干脆把我扔大街上,别浪费你的粮食了!” 柳氏楞,桃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被女儿顶撞,当娘的怎能不生气,不伤心? 柳氏气得发抖:“你什么态度,反了你了!你不会可以学,你姐姐做香皂花,多好的手艺,你怎么不学着点,你自己懒怪谁? 衣服好好的在墙上,你不去摘下来,它怎么能刮破,你错了还有理了?不是你的衣服,你乱动什么?” “娘,您只会批评我,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老二,夹在中间最不受待见,从小就捡姐姐穿小的旧衣服,都不知道新衣服长啥样子。 前几天姐姐买了这件漂亮裙子,我没攀比,没抱怨,我只是想借来穿一会儿,姐姐都不同意。在您和姐姐心目中,我还不如一件衣服重要。”江桃儿委屈地掉眼泪。 “咱们庄户人家,哪个不是小的捡大的衣服穿,你有啥好抱怨的。你上了几天学堂,字没学会一个,却学会了攀比。 若不是你姐姐挣钱,你连饭都吃不上,还学着烧包……”柳氏越说越气恼。 第112章 如约而至 江橙儿回过神来,叹口气,把破碎的裙子折起来,放进柜子里。 它已经破了,责怪谁都于事无补,桃儿也不是故意的。 “娘,您干脆把我卖了,换几个钱赔偿姐姐的裙子,反正你们都嫌我在家吃白食。”江桃儿呜呜大哭起来。 “桃儿,别哭了,是姐姐考虑不周,新衣服已经给你买来了。”江橙儿把鼓鼓囊囊的包袱提进来。 江桃儿十分惊喜,没想到姐姐是去给她买衣服了。 江橙儿把包袱打开,露出一堆漂亮衣服。 江桃儿眼前一亮,顿时停止了哭泣。 江橙儿先把一套烟粉色裙子挑出来,递给桃儿。 江桃儿捧着裙子翻来覆去地瞧,破涕为笑:“好看!真好看!谢谢姐姐。” 江橙儿摇摇头,小姑娘都爱美,喜欢漂亮裙子,不怪桃儿,只怪自己疏忽了,早该给她添置新衣服了。 江橙儿接着拿出一套素色中带着暗红花纹的衣服,微笑着在娘身上比量。 “娘,颜色正衬您的肤色,既不张扬又带着几分喜气,不错不错,您快穿上试试。” 柳氏讶然:“橙儿,你怎么也给娘买衣服了,乱花钱,娘还有的穿。这颜色太艳,娘一把年纪了,哪能穿出门去。” 江橙儿笑嘻嘻:“娘,我还没给您买大红色呢,您还年轻,别总穿灰衣裳。 女儿有空了帮您好好捯饬捯饬,让你变得像十八,咱俩出去逛街,别人会误以为咱俩是一对姐妹花。” “臭丫头,乱开娘的玩笑。”柳氏捂嘴偷笑,又喜悦又欣慰,女儿能挣钱,给自己买衣服了。 她节俭惯了,不舍得花钱,一个劲地让江橙儿快把衣服退了,老贵的。 江橙儿佯装失落:“娘,您是嫌女儿买的衣服不好,不合您的心意吧。这可咋办,我一次买了好几件,跟裁缝讲的价,便宜了不少钱,所以没法退货呢。 娘,您先将就穿着吧,下次我领您去店里,您亲自挑选。” “不,不用再买了,这套就很好,娘很喜欢。”柳氏这才接受了,喜滋滋地试穿新衣服。 她嫁给丈夫快二十年了,丈夫从未给她买过一件衣服。她身上穿的这件,还是自己从集上扯了块粗布,自己缝制的,连补丁都洗得发白了。 女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都爱美,谁不想穿新衣服,何况新衣服是女儿孝敬自己的。 “哎吆喂,橙儿妹妹发财了,一下子买这么多衣服,真是财大气粗。让我也瞧瞧,别的不说,先溜溜眼珠子。”江曼曼拄着拐杖,凑过来,酸了吧唧地咂嘴。 “不用急,也有你的份。”江橙儿语气清冷。 “天!我也有份,橙儿妹妹真是菩萨心肠,不愧是二婶的好女儿。唉,我在你家白吃白喝,本来就过意不去了,再让你破费,更是……” 江曼曼大喜过望,不停地夸赞江橙儿,感谢柳氏。 除了她惯于虚伪的言辞之外,这一刻她心里也是有些感动的,她万万没想到江橙儿能给她买衣服。 江橙儿对江曼曼既不同情,也不需要她的感激和虚伪的奉承。 江橙儿给她买衣服,是因为她整天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没得换洗,已经捂出刺鼻难闻的味道了。 江橙儿把一套石榴红衣裙递给江曼曼,上襦对襟,同色多褶半身裙。 江曼曼双眼放光,嘴上推辞着,手却迫不及待伸过去,抓住了新衣服。 她捧着手里这套,还不忘瞅着包袱里的,当她看到那套藕荷色的裙子,眼珠顿时不会转悠了。 她以前每次去镇上赶集,最爱逛成衣店,买不起也让眼睛过过瘾。 她见得多了,哪些衣服料子好,款式新,她自然就识得了。 她压制心里的激动,指着藕荷色的裙子问:“橙儿妹妹,这件是你的吗?” 江橙儿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意,这正是师父给她买的。 “橙儿妹妹,你说我一个寡妇,丈夫刚没了,我穿石榴红的裙子,是不是太惹眼了?按理我应该穿素淡的。” 江曼曼故作为难的样子,迟疑道,“橙儿妹妹,你是活泼可爱的少女,穿石榴红更合适。我俩身量差不多,不行换换衣服呗,反正都是新的。” 江橙儿心里冷笑,江曼曼真是贪得无厌,给她买了新衣服还不满足,还想要最好的。 江橙儿对这种人相当厌烦,话都不愿跟她多说,直接一句堵回去:“如果你想当寡妇,我现在就送你回婆家。” 江曼曼吓得往后缩了缩:“橙儿妹妹,我跟你说笑呢。我可不敢回去,会被他们打死的,苦命的我啊……” “姐姐,你别吓唬堂姐了,她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江桃儿主动给江曼曼求情。 江曼曼声音悲切:“如果橙儿妹妹不愿收留我了,我现在就走。火坑我是不会再跳了,大不了跳井自尽,就不用活着受罪了。 二婶,麻烦您跟我娘说一声,娘的养育之恩,我只有来世再报了。” 柳氏急忙阻止:“曼曼别瞎说,没人赶你走,你在咱家好生养伤,安心住着。有二婶在,不会让你受罪的。” “二婶,您对我太好了,比我亲娘还亲我,呜呜……”江曼曼掩面假哭。 “堂姐,你别哭了,我听了怪难受的。”江桃儿扯扯江曼曼的衣角安慰。 江橙儿冷笑,江曼曼嘴巴会说,会演戏,这几天把心软的娘哄得团团转。 就连原先对她排斥,每次都离她远远的桃儿,现在也和她近乎起来了。 她若安分守己,倒可以容她住在这里,若是敢作妖,断然容不得。 江曼曼假装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嫉妒地说:“是我唐突了,无怪乎橙儿妹妹不愿意换,你的裙子一看就上档次,价格贵,一件能买我们好几件。 嗯,也是啊,我们窝在家里穿啥都行,橙儿妹妹是出去挣钱的人,当然要穿得体面些。” 江橙儿反唇相讥:“真不明白得了便宜卖乖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整天躺在炕上,蒙着被子,除了吃就是睡,根本不需要穿新衣服,还我的吧。” “需要,我很需要,多谢橙儿妹妹!”江曼曼觍着笑脸,急忙抱着新衣服,拄着拐杖快步回了东间卧室。 江橙儿盯着江曼曼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桃儿看看自己手中的烟粉色裙子,再比较一下姐姐的藕荷色裙子。 她暗道,无怪乎堂姐想换呢,还是姐姐的那件漂亮,师尊应该会更喜欢那件,素雅别致。 自己是穿给师尊看的,当然要选师尊最喜欢的穿。 江桃儿犹豫再三,缓缓开口:“姐姐,我的衣服大都是粉色的,我想尝试一下其它颜色,我能不能……跟你换换?” 江橙儿微楞,旋即摇头:“桃儿,你别受江曼曼影响,你是小姑娘,粉色更适合你。再说姐姐的衣服,你穿大了一个码,不合身。” “我就知道姐姐不愿意换。”江桃儿瘪瘪嘴,“是我太过分了,姐姐能给我买新衣服就不错了,我还挑三拣四的。” 江橙儿意识到,桃儿现在处处做比较,不但比她在姐妹三人中的位置,就连两件衣服也拿来比。 为了照顾桃儿的敏感心理,江橙儿认真解释:“桃儿,是这样的,我今天去镇上原本没打算给自己买新衣服。 后来我的旧衣袖子破了,师父去给我买了这件藕荷色的裙子,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它是师父送给我的东西,所以我不能跟你交换。” “哦,姐姐,我知道了。” 听姐姐提到她师父,那个冷酷的邻居,江桃儿原本想问问姐姐,和他的关系如何,又怕问多了不合适,就没开口。 总算解释开了,江橙儿松了口气,叛逆期的少女太敏感,当大人的需要把事情尽量考虑周到,可有时候真的想不了那么多,不可能面面俱到。 午饭后,楚云帆如约而至。 江桃儿穿戴一新,雀跃而又羞涩地跑出去迎接师尊。 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令简陋的小院熠熠生辉。 楚云帆淡淡地点点头,跟江桃儿打了个招呼,目光并未在她的新衣裙上停留。 江桃儿很失落,果然她的裙子不够漂亮,没有引起师尊的注意。 看到随后出来的江橙儿,楚云帆澄澈如泉水的眸子里,顿时多了几分欢悦的光彩,唇角的笑容若三月的鲜嫩草芽萌生,带着希望和忐忑。 那件披风浮现在他眼前,他的心一紧,也许等他枝繁叶茂时,她已经去了别的草原。 楚云帆一眼便望见了江橙儿断了半截,露出白色底袖的衣服,他询问关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江桃儿更加失落,自己穿着新衣服,师尊不看一眼。姐姐穿着破衣服,师尊却挪不开眼睛。 江橙儿这才发现,她从一回家就忙了起来,忘记换衣服了。 她尴尬地笑笑:“没事儿,袖子刮破了,楚先生快请进,我家两个妹妹劳您费心了。” “江姑娘不用客气,这是我教书应该做的。”楚云帆浅浅一笑,温文尔雅。 江橙儿因为上午出去耽搁了时间,中午也没休息,赶着做香皂花。 第113章 恩将仇报 楚云帆认真辅导江苹儿和江桃儿,江苹儿求知若渴,聚精会神。 江桃儿心不在焉,托着腮望着师尊俊美的侧颜走神。 楚云帆临走时,顺便领着江苹儿去学堂,就不用江橙儿送了。 江橙儿捧出一束玫瑰香皂花,赠予楚云帆。 他叹为观止,江橙儿真是心灵手巧,富有创意,对她的喜爱更胜了几分。 江橙儿跟他大体讲了讲玫瑰香皂花的用法,以及支数不同含义不同。 楚云帆静静听着,最后只留下一支玫瑰花,他无声的告诉江橙儿:我的心中只有你。 可惜江橙儿没有听懂他的告白,她送他到门外,挥手作别,没有看到他转过身去,眼神里瞬间涌起的落寞。 江橙儿回来时,无意中从东间门缝里,瞧见桃儿和江曼曼坐在炕上窃窃私语。 江曼曼不停地嘀咕什么,唇角歪斜,笑容神秘而轻浮。 桃儿则脸红羞涩,很难为情。 江橙儿一惊,江曼曼心术不正,可千万别把桃儿教坏了。 江橙儿咳嗽几声,屋里的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桃儿慌忙从炕上溜下来。 江橙儿随桃儿来到西间,桃儿表情很不自然。 江橙儿越发担心,干脆挑明了问:“桃儿,江曼曼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江桃儿吓了一跳,摇头否认:“没,没说什么,随便聊了几句……家常。” 江橙儿更加生疑,盯着桃儿,突然正色问:“她是教你怎样用狐媚手段,讨男人欢心,对吗?” 江桃儿骇然变色:“姐……姐姐怎么知道的?” 江橙儿气愤:“我还不知道她,正经心眼没有,一肚子坏肠子。桃儿,把她跟你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姐姐,我……忘了,真忘了……你别问了。”江桃儿结结巴巴。 桃儿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也是江曼曼教的吧。 江橙儿的火儿噌地上来了,她唯恐吓到桃儿,极力压制。 缓了一下,江橙儿沉声问:“桃儿,我可以惯你吃喝穿戴,但不能惯你长毛病。江曼曼是怎么教唆你勾引楚先生的,实话告诉姐姐。” “没……没有……”江桃儿腾地涨红了脸,眼神闪烁地躲避着江橙儿犀利的目光。 神情都已经出卖了她,嘴上还不承认,这个孩子变得真让人担心,今天不好好教育就长歪了。 江橙儿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说!” 有时候一个字的力量格外强大,有震慑力,江桃儿吓得嘴唇一哆嗦。 她再也不敢隐瞒,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江曼曼说的一番话,全部倒了出来。 江橙儿越听越生气,该死的江曼曼,怂恿桃儿打扮得艳丽点,找机会接近楚先生。最好能和他睡在一起,生米煮成熟饭。最次也要拥抱亲吻,先和他沾上关系。 桃儿还不到十四岁,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江曼曼就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荼毒孩子的心灵,真是卑鄙无耻。 原本以为江曼曼经此重创后,能变得老实点,谁承想她死性不改,身上的伤刚好,就开始祸害别人。 江橙儿很后悔一时心软收留她,无异于引狼入室,事不宜迟,必须赶紧把她撵走,亡羊补牢。 江橙儿推开东间门,怒指江曼曼:“我好心收留你,没指望你知恩图报,却也没想到你会恩将仇报。 我不敢养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你现在立刻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 江曼曼多少猜到了怎么回事,她故作受了天大冤枉的样子。 “橙儿妹妹,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啊,你何出此言?你要想赶我走,直接发话就行,别往我头上乱扣帽子,我受不起。” 江橙儿声色俱厉:“我打死你都不冤枉,你尽可以不要脸出去勾引男人,别在这里把孩子教坏了。快滚,别惹我动粗!” “二婶,二婶,快来呀!橙儿妹妹要赶我走,不走就打死我!”江曼曼慌了神,扯着嗓子搬救兵。 柳氏在院子里晒衣服,闻声急忙跑过来:“曼曼,橙儿,你们怎么了,啥事闹起来了?” 江曼曼一把抓住柳氏的胳膊,寻求庇护。 “二婶,不是我赖着不走,委实我无家可归。等我腿好了,我帮你们干活,让我干什么都行,多累都行。只要有口汤喝,有块席睡,我就很感激了。” 柳氏心里一软:“可怜的孩子,瞧你说的,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你尽管安生住着。 橙儿跟你闹着玩呢,她若不管你,当初又怎会跑去救你。” 江橙儿脸色阴沉:“娘,你知道她都干了什么缺德事……” “姐姐,求您别对娘说。”江桃儿慌忙打断江橙儿的话。 江橙儿不便对娘明说,只道:“娘,我以前跟您讲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劝您不要对恶人仁慈。 今天我才发现,我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救回江曼曼这条毒蛇。” 江橙儿面向江曼曼,冷笑一声,揭穿她,“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在装。你的腿早就好了,故意拄着拐杖假装不能走路,骗我娘当丫环伺候你吃喝,照顾你起居。 我们忙得团团转,你却躺在炕上优哉游哉。我们供你吃喝,给你买药,买新衣服,对你仁至义尽,到头来你是怎么回报的?” 江曼曼知道自己伪装不下去了,她眼珠一转:“橙儿妹妹,二婶,承蒙你们的照顾,我的腿今天刚好,已经能下地干活了。我这就去干,下地锄草,上山砍柴,我都可以。 怪我嘴上没有把门的,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的本意是为了桃儿妹妹好,只是方法不对。还请你们原谅,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吧。” “橙儿,到底怎么回事?”柳氏不解地问。 “她二婶,我来看曼曼了,给你们捎了几个窝窝头。”江大娘子的粗声传进来,人也大步走了进来。 “娘,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江曼曼扑到江大娘子怀里,悲切地哭起来。 “曼曼,娘可怜的女儿……都怪娘无能,害你有家不能回。娘跟你爹说过无数次了,他愣是不同意呀。”江大娘子无助地抱紧女儿,瞬间哽咽。 柳氏红了眼眶,唉声叹气。 江橙儿能感受到这对母女的悲伤,搁在以前,她也许会同情江曼曼,可现在江曼曼这个样子,真让人同情不起来。 江大娘子从袖子里掏出三个黑乎乎的杂粮窝窝头,献宝似的递给柳氏。 “她二婶,曼曼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我从家里偷着拿出来的,也没有什么稀罕东西,你别嫌弃就好。” 江大娘子半真半假地表示着感激,拜托柳氏照顾江曼曼。 柳氏自然是一口一个答应,让江大娘子尽管放心,她会把江曼曼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娘把话敲得死死的,江橙儿总不能让娘为难,只好再给江曼曼一次机会。 江曼曼白吃白喝了这么长时间,总该得付出点劳动,让她多干活,也算赎罪吧。 江橙儿严厉警告江曼曼,安分守己,管住自己的嘴,干好自己的活,再敢整出幺蛾子,立刻乱棍打出去。 江曼曼态度温顺,连声表示绝不再犯。 江橙儿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以后必须防着她。 江橙儿趁机跟桃儿谈话,旨在让桃儿明白,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绝不能用不正当的方式,否则就算缠上他,也会被他瞧不起。 江橙儿讲了很多,江桃儿低头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江橙儿苦口婆心,俨然一个老母亲,就孩子早恋出现的一系列问题,各种担心。 担心孩子受到不良影响,担心孩子吃亏,甚至担心未婚先孕。 江橙儿该考虑的考虑了,该说的说了,可是见效不大。 江桃儿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冒,印象最深的还是江曼曼说的那句,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师尊就跑不了了。 至于怎么煮,她并不是很清楚,有什么后果,她全然不考虑,只是觉得这个方法又简单又管用。 瞧见桃儿心不在焉的样子,江橙儿很犯愁,深切体会到了家长教育叛逆期孩子的苦恼。 桃儿有了自己的想法,对大人的教导,处处抱着怀疑和抵触的态度,就算自己有巧舌如簧的本事,可她听不进去也白搭。 人的好习惯养成难,坏毛病学成快,桃儿去学堂也没多久,就在跟一群女孩的争风吃醋中,不知不觉受到了一些不良影响。 特别是考试失败后,她变得敏感自卑,什么事情都拿来比较,总觉得自己比不上别人,越这样越容易生出偏激心理。 江橙儿很犯愁,说轻了,桃儿不听,说重了,引起桃儿反感。 江橙儿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总不能跑学堂里,跟楚先生说,让他离桃儿远点。她只能制止自己的妹妹,别去接近楚先生。 楚先生是沉稳,有分寸的男人,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怎么做。对此,江橙儿还是很放心的。 江橙儿打算下次不让楚先生过来辅导了,直接让苹儿去学堂。 第114章 一心一意 反正桃儿也不学习,就不用跟着去了,以减少桃儿与楚先生见面的次数。 早知道当初别同意桃儿进学堂,也许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了。 好在小妹苹儿天真无邪,一心扑在学习上,没受到丝毫不良影响。 楚先生自从启用考试淘汰制度后,留下的都是真心求学的孩子,学堂里的风气焕然一新,苹儿可以安心读书,这是江橙儿颇为欣慰的。 接下来的两天,江桃儿总想偷偷跟江曼曼接触,请教生米煮成熟饭的问题。 而江曼曼总是避开,她唯恐江橙儿发现,把她赶出去。 江橙儿正密切关注桃儿和江曼曼,自然瞧见了两人的举动。 她暗道,桃儿如此信任江曼曼,之前两人应该交流过很多次了,只怕桃儿从江曼曼嘴里学到了很多坏东西。 江橙儿细问桃儿,最终得知,桃儿自从不上学堂,呆在家里之后,江曼曼时不时找她聊天,教她一些歪理。 桃儿之所以学会顶撞大人,斤斤计较,有其它原因,也有江曼曼的坏影响。 江橙儿气恼,真想把江曼曼这个毒瘤一刀切除了,可是母亲拦着不让。 且再忍耐她几天,她现在表现还可以,什么活都抢着干,洗衣服,喂鸡,挖野菜,忙得顾不上进屋。 刚开始江橙儿还觉得她变勤快了,后来有些纳闷,她怎么老往院子里,大门外跑啊? 她头发梳得油光水亮,穿着石榴红新衣裙,走路一扭一扭,像招摇的石榴花。 江橙儿忙着做香皂花,没有时间总盯着江曼曼。她能干啥,无非是跑出去吸引男人的目光,如果有和她对上眼的更好,赶紧把她领走。 下半晌,江橙儿突然听到一道石破天惊的女人尖叫声。 她惊讶地循声跑出去,在门外的干麦秸草垛上发现了江曼曼,她倒栽葱头朝下插在草垛里,双脚乱蹬。 江橙儿仅能从石榴裙上判断是江曼曼,呵呵,这是啥造型呢? 江曼曼连脑袋带脖子带半截身子,全没入草垛中,双手拼命扒拉着草,挣扎着想出来。 看情形用不了多久准能憋死,江橙儿拽着江曼曼的双脚使劲拉,却几乎纹丝不动,卡得太紧了。 江橙儿隐约猜到,江曼曼为何以这个奇怪的造型,卡在草垛中了。 江橙儿喊了娘过来,两个人的力量也没能把江曼曼拉出来。 后来江桃儿跑过来,三个人合力,像拔萝卜似的,把江曼曼一点点往外拔。 江橙儿还唱起了拔萝卜歌:“嗨吆嗨吆,拔萝卜,嗨吆嗨吆,拔不动……” 三个人用尽力气,最终把“大红萝卜”拔了出来。 江曼曼憋得脸红脖子粗,双眼翻白,剧烈咳嗽。 柳氏拍打江曼曼的前胸后背,给她顺着气,过了半天,她才缓过来。 柳氏吓坏了,迭声叫着:“曼曼……你怎么会栽进草垛里?” 江曼曼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瞳孔收缩,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尖叫。 “鬼呀……那里有鬼,把我一下子拍飞……” 江曼曼哆哆嗦嗦指着竹屋的方向,她的脖子扭伤不敢活动,歪着头,脸上被麦秸划破无数细小的伤痕,冒出一层血水,这副尊容倒是很像鬼。 别人听不懂江曼曼破碎的话语,江橙儿却已经明白了。 除了师父,谁有这个能力,把江曼曼一掌拍得从竹屋飞到茅草屋前的草垛上,并深深地嵌入里面,需要三人合力才能拽出来? 江曼曼算是捡回一条命,如果不是软软的草垛接着,直接摔到地上,绝对摔得粉身碎骨。 柳氏惊慌失色:“坏了!曼曼被鬼吓掉魂了,我这就去请神婆。” 江橙儿阻止:“没事儿,她这种人,鬼都不屑理她。你们扶她进屋,先解决她歪脖子的问题。” 柳氏和桃儿一左一右,把魂飞魄散的江曼曼架进屋里。 柳氏拿了擀面杖,给她擀脖子,她痛得嗷嗷叫。 江橙儿则去了竹屋,她隔着老远先打招呼,唯恐师父余怒未消,把她也一巴掌拍飞了。 等了一会儿,师父没回应,也没有暴力动作。 江橙儿小心翼翼地挪到窗口,往里望,师父正低头看书,神色平静,俊容迷人。 “喵呜,师父,你干得好,替我出了一口气。”江橙儿笑问,“师父,她是不是被你的魅力吸引,跑来对你投怀送抱的?” 韩佰川不理江橙儿,垂眸看书,做安静的美男子。 江橙儿被冷落,随即趴在窗户上,探进半个身子往里瞅。 “师父,你看的什么书,不会是小人打架书吧。” 韩佰川总算抬起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江橙儿眉飞色舞地解释,“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床上光着身子打架。” 韩佰川瞬间黑脸,屈指“嘭”一个爆栗敲过来。 江橙儿痛得捂住脑袋,哧溜从窗户上摔下去。 幸亏窗户不高,江橙儿没摔着,只是吓了一跳。 “哎呦!完了!这次彻底敲傻了!”江橙儿呜呜叫,“寒冰冰,你下死手啊,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我咒你以后找不到娘子。” 韩佰川心中一震,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 没等到冰山男的安慰,江橙儿已经习惯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翻窗而入,弯腰趴在他肩膀上,明亮的大眼睛瞅着他手里的书。 “咦,寒冰冰,你竟然看佛经!这比你看俩小人打架书,更让我感到惊讶。阿弥陀佛,先让我静一静。” 江橙儿咋咋呼呼,樱桃小口一张一合,嘴里的热气全喷到韩佰川脸上了。 他只觉得半边脸颊发烫,心跳加快了几分。 江橙儿兀自没察觉,身体从他肩头前倾,伸出小黑爪翻了翻书,讶然,“是手写的!这佛经是你抄的吗?” 柔软的娇躯紧紧贴在韩佰川身上,他被激得脸红心跳,胳膊僵硬保持端书的姿势,任她胡乱翻看。 “耶,真漂亮呐,见过你龙飞凤舞的草书,没想到你写小楷也这么好看,姿韵秀逸,字如其人。师父,我对你的好感又增了一分……”江橙儿毫不吝惜对他的赞美。 韩佰川听了很受用,感觉自己飘到了半空中,好一会儿才落下来。 他这才发现,干净白皙的书纸被江橙儿印了一个个黑指印,这可是佛经啊,简直亵渎神灵。 韩佰川把江橙儿的小黑爪扒拉开,把佛经救出来,气呼呼地指给她看。 “天,我的杰作,神灵莫怪,莫怪!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师父,你看到的都是假象,我也是假象。” 江橙儿双手合十,悄悄往门口退,却被韩佰川一把抓住了。 想溜,没那么容易,狡猾的小黑猫。 “嘻嘻,师父,我手上沾的不是灰,是一种珍贵的药物百草霜,它能消毒散火,去妄热。师父脾气暴躁,肝火旺盛,很有必要服用此药,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江橙儿说着突然伸出黑乎乎的食指,往韩佰川嘴唇上抹。 把韩佰川脏得呀,皱着眉头急忙后退,松开了她。 “师父,再见!”江橙儿趁机逃了出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上沾的是锅底灰,又名灶突墨。整天忽悠我,看下次我不打断你的腿。”韩佰川冷冰冰的声音追了出来。 师父知道的还不少呢,千万别打她呀! 江橙儿跑了几步,才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儿没问师父,她又折回来,在檐下用香皂把手洗得干干净净。 她发现上次送给师父的香皂只剩一点点了,怪她太粗心了,整天麻烦师父,却不记着多拿几块香皂过来。 江橙儿随即跑回家,装了几块香皂,捧了一束香皂花,乐颠颠地送上门来。 韩佰川在用棉帕小心翼翼地擦着佛经上的黑指印,没想到江橙儿去而复返。 “师父,你别打断徒儿的腿,这是徒儿孝敬您的,请笑纳。”江橙儿喜眉笑眼大献殷勤。 韩佰川的目光落到漂亮的玫瑰香皂花上,眼睛一亮。 江橙儿暗道,看来男人也喜欢花啊。 “师父,如果你不嫌弃,我明天再送一束来,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韩佰川摇头,抽出一朵香皂花,剩下的都还给了江橙儿。 江橙儿楞,那天楚先生也是从一束花中抽了一朵,今天师父又这样,他俩是商量好了,还是咋的。 “师父,你嫌不好看吗?你喜欢什么花,我都可以做了送你。”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只钟情一种,花有千万朵,我只喜欢这一朵,一心一意。”韩佰川眸光深沉如海,声音轻缓醇厚充满了感情,恍若吟咏诗歌。 江橙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的冰山师父原来是个浪漫之人。 韩佰川纯属有感而发,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难为情,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要表达什么。 韩佰川才不听她的呢,从她嘴里出来的准没好事。 江橙儿伸手,暴力地把他按倒在地上,两人一个在桌子底下,一个在外面,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江橙儿抿嘴笑了笑:“师父,你耐心听我说完,不要炸毛。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 第115章 一举两得 韩佰川心里一凛,抬眸望着江橙儿。 江橙儿一看有戏,眉飞色舞地说起来,“就算你不愿找媳妇,至少也找个女人,白天给你洗衣做饭,晚上给你铺床暖被,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我身边有个合适的女孩——我的堂姐,貌美如花,勤劳能干,我给你俩介绍一下。不要彩礼,不要婚礼,人白送给你。你是娶她为妻,还是当侍妾,都由你说了算。” 韩佰川心海的暗涛涌动,好气呐,小女人巴不得快把他推出去。 “师父,如果你同意,等会儿我就把堂姐送过来,绝对让你满意。”江橙儿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师父,你看怎么样,快表个态呀。” “好啊!”韩佰川忍无可忍,一把揪住江橙儿的衣服领子,猛地把她拉过来。 江橙儿吓了一跳,双手抓着他的肩膀,近距离感受他满脸的怒火,他剑眉倒竖,墨色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好浓烈的杀气,江橙儿吓得闭上眼,不敢直视。 他说“好啊”,是同意了吗,可为什么如此生气。 冷戾的嗓音在江橙儿耳边响起,只有三个字,一字一顿:“我要你。” 江橙儿霍然睁开眼:“师……师父,你说什么?” 韩佰川目光阴鸷:“我要你……当我的丫环,为我洗衣做饭,铺床暖被。” 好可怕的眼神,师父真的火了。 江橙儿缩了缩肩膀:“丫环!师父,我毛手毛脚的,连丫环都当不好,方才还弄脏了你精心抄写的佛经。 我堂姐仔细,手脚利索,她可喜欢你了,你让她当什么,她都愿意。” 她费尽心思把他推出去,推给别的女人,就连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舍都没有,韩佰川怒而攥紧了江橙儿的衣领。 江橙儿憋得小脸通红,用眼神哀求他快放手。 韩佰川终是不忍惩罚她,缓缓放开她。 江橙儿捂着脖子直咳嗽,他至于这么暴力吗,她给他介绍个女人,又不是介绍个敌人。 韩佰川咬咬牙:“行,让她过来吧。” “师父,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其实今天你和我堂姐已经见过面了。你从来不允许陌生人靠近竹屋,你之所以对她手下留情没杀了她,应该是对她印象还不错。 所以我才斗胆给你们撮合,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江橙儿摇头晃脑地说着。 韩佰川气恼,讨厌的小江橙儿这是什么逻辑,自以为是。 他之所以手下留情,没有让那个恶心女人飞到地面上摔死,是因为她是江橙儿的堂姐,他是看在江橙儿的面子上才没杀她的。 他气得要命,不想跟江橙儿解释,由她胡思乱想去吧。 “师父,你稍等,人很快送到。”江橙儿唯恐他反悔,一溜烟似的跑出去了。 韩佰川捏得拳头嘎巴响,感到失落极了,没心没肺的小女人,愣是看不到他对她的好。她是一点也不在乎他啊。 当江曼曼听说,隔壁那个美男愿意见她,愿意让她过去住时,她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她歪扭的脖子咯嘣一声痛响,随即正了过来,好了。 真是时来运转,她惊喜极了,赶紧把头发梳理整齐,衣服扯平褶皱,借了江橙儿的面霜,把脸上涂抹得香喷喷。 江曼曼跟江橙儿匆匆道别,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想投入那个英俊有钱男人的怀抱。 江橙儿拍拍手,总算把江曼曼打发走了,铲除了一个大毒瘤。 这样既解决了自己的烦恼,又有人可以照顾师父,可谓一举两得。 江曼曼激动万分地跑出去,远远地瞧见美男的背影,俊逸挺拔,气质昂扬,一个背影就足以迷得女人神魂颠倒。 “公子,公子,奴家来伺候您了。”江曼曼拿捏起娇媚动听的声音。 韩佰川感到一阵恶寒,转过身来,他脸蒙面巾,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犀利如箭,仿佛凌空迸射而出。 江曼曼猛地止住脚步,感觉心脏一下子被洞穿,汩汩流出鲜血,她骇得浑身哆嗦。 韩佰川指着竹屋前面几百米之外的一片草地,示意江曼曼把周围的杂草全部用手拔干净,一根不剩。 江曼曼刚发出几声可怜的悲哭,触到美男杀人于无形的犀利眼神,立刻噤若寒蝉,乖乖跑去执行任务了。 直到他走远了,江曼曼还感觉如芒在背,冷汗直流。 她想偷懒也不敢呀,这个男人太可怕了,比一掌拍飞她的鬼还可怕。 她瞅瞅偌大的一片草地,足足有十几亩,杂草密密麻麻,她什么时候才能拔完啊! 她愁得捶胸顿足,莫非是江橙儿故意使坏,趁机把她撵出来,并借这个男人的手来惩罚她? 她很后悔,一边在太阳底下,汗流浃背地拔草,一边回想躺在暖乎乎的炕上,由柳氏伺候的日子,那是多么舒服惬意。 她在后悔的同时,还多了个心思,也许是美男故意考验她,看看她是不是勤劳能干。如果她拔完杂草,美男一高兴,说不定就把她娶回家喽。 如果能嫁给一个这么英俊,这么有钱的男人,就算前期让她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想到这里,江曼曼卖力地干起来,只希望获得美男的好感。 一直到星星布满天空,她双手伤痕累累,肚里饥肠辘辘,美男还没有来喊她吃晚饭。 她头晕眼花,实在饿得受不了,打算去问问他,今天是不是先干到这里。 她刚转身走了一步,突然有一个东西带着呼啸声凌空飞过来,擦着她的额角而过,“嘭”砸到一棵树上,树皮都被碎裂了。 她“啊”的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浑身疲乏,没力气站起来了。 她眺望江橙儿住的茅草屋,想到里面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她不禁咽了下口水。 她伤心极了,难道今晚自己要被困在草地上,饿着肚子,睡在风里? 正在这时,茅草屋的门吱嘎打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江曼曼隐约看见是江橙儿,她急忙挥着手,扯着嗓子大喊:“喂!橙儿妹妹,我在这里呢,你快过来救我啊!我快饿死了!” 江橙儿惊讶,随即走过去:“咦,我说,你咋在这里呀?” “快!橙儿妹妹,先给我找点吃的东西垫垫肚子,我拔了半天草,又累又饿又渴。”江曼曼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可怜巴巴的样子。 江橙儿下午一直在屋里忙活,并不知道江曼曼会被师父如此“虐待”。 江橙儿冷漠拒绝:“并非我不愿帮你,你现在是我师父这边的人,你的事情我无权干涉,要吃饭喝水你找他去。” 江曼曼叫嚷:“大妮,你个黑心肠的,是你把我骗过来的,你说给我做媒嫁给他,结果他把我当女仆使唤。 我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么多活,你看我手上全是血口子,我遭的哪门子罪啊。你师父他到底什么意思,你跟我讲清楚!” 江橙儿反驳:“我只是说,师父同意让你过来,没说他一定会娶你。你一听就迫不及待梳洗打扮,跑出来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是你自愿的,并非我逼你的,现在反倒赖到我头上了。我师父什么意思,我也纳闷呢,你去问他得了。” “他太可怕了,我不敢招惹,我只能呆在这个包围圈里,走一步就会被飞来的石子打破头。 你替我去问问他,让他赏给我碗饭吃,赏给我个地方睡,行吗?”江曼曼双手作揖,哀求江橙儿。 “说实话,我也怕他,所以我帮不上你。我的好堂姐,晚安喽。”江橙儿转身离开。 “你见死不救!二婶……”江曼曼放声大哭。 江橙儿厉喝:“闭嘴!大晚上的,我娘已经睡了,别鬼哭狼嚎的吓着她。行了,我再帮你一次。” 江橙儿走到竹屋敲了好一阵门,师父没有任何回应,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的。 韩佰川正在屋里生江橙儿的气,哪里肯理睬她。 江橙儿无奈走回去,对江曼曼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江曼曼绝望地哭了起来,江橙儿懒得和她磨叽,直接回家睡觉了。 最终,又累又困的江曼曼在草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她饿着肚子继续拔草,中午顶着大太阳被晒得脸上冒油。 到下午她体力耗尽,一头栽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柳氏发现了,慌忙叫上桃儿,把江曼曼抬回家。 这不,江橙儿好不容易打发出去的瘟神,又被娘和妹妹抬回来了,真是超级郁闷。 柳氏对江曼曼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费了一番工夫,终于把她捣鼓醒了。 人回来了,江橙儿得去跟师父说一声呐。 江橙儿找到韩佰川时,他正在屋檐下嚯嚯磨一把剔骨刀,刀尖锐利,闪着寒光,十分可怕。 比剔骨刀还可怕的是他的眼神,充满了凛冽的杀气,犹如九幽地狱里嗜血的阎君。 江橙儿记不清多久,没有看到师父这样的眼神了,上一次好像是在他晚上大开杀戒,鲜血染红竹屋地面的时候。 那晚她被惊魂,发起了高烧。 这些日子以来,师父态度温和,处处让着她,惯着她,她浑然忘记了他令人胆战心惊的另一面。 第116章 偷窃 江橙儿止步,怯怯叫了他一声:“师父。” 韩佰川头也未抬,磨刀的声音更响了。 刀上的水珠四溅,崩到江橙儿脸上一滴,她“啊”的低呼一声,带着颤音。 韩佰川手一顿,停止了磨刀,用清水冲洗干净,举起来,在阳光下细细眯眼观察刀刃。 刺目的光芒反射到江橙儿眼睛里,她下意识闭上眼,娇娇柔柔地对他说:“师父……我怕。” 韩佰川心尖一动,抬头,寒剑似的眸光向江橙儿横扫过来。 女孩捏着衣角,怯生生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小鹿般黑幽幽的大眼睛不安地眨动,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有的全是忐忑。 韩佰川心里一软,憋了一天一夜的怒气,顿时泄了一半。 “师父,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堂姐晕过去,被我娘抬回我家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江橙儿轻声问。 韩佰川沉着脸把剔骨刀放下,向江橙儿招招手,示意她随他到屋里来。 江橙儿犹豫了一下,慢慢跟他进去了。 韩佰川把门关紧,坐到竹椅上,好整以暇地望着江橙儿。 江橙儿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眉顺眼,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 瞧她这个小可怜样,真是拿她没办法,韩佰川呼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 “别再把那种恶心女人往我这里送,否则送一个我灭一个。”他的嗓音低沉中透着冷厉。 江橙儿不解地问:“昨天不是你同意,让她过来的吗?我以为你对她有好感呢。” “你哪只耳朵听我说的,我会对那种女人有好感,你把我当什么男人了,我……”韩佰川气得语结,一把拧住江橙儿的耳朵,“什么人被你气不死呀,小傻瓜!” “痛……呲……师父,快放手!”江橙儿皱眉咧嘴。 韩佰川挑眉:“你还知道痛啊,自以为是,还敢不敢再胡乱塞垃圾给我,说!” “不敢了。”江橙儿急忙回答。 “还会不会把我往外推?”韩佰川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像小男孩置气。 “不会了。”江橙儿虽然不太明白他的话,但还是乖巧地赶紧顺着台阶下。 韩佰川这才放开她,江橙儿捂着差点被揪掉的耳朵,痛得红了眼圈。 她憋屈着小脸,皱着柳眉,大眼睛里含着泪珠,泫然欲泣的小模样,生生柔化了韩佰川的心。 韩佰川拉开她的手,看到她的小耳朵通红通红的,他心疼得不行,责怪自己下手太狠了。 他轻轻揉捏着她的耳朵,像哄小孩似的,温声安慰着:“不痛了,乖哦。” 他的声音舒缓动听,犹如古琴泠泠奏响,带着悠远的韵味,又有令人沉沦的迷醉感。 江橙儿微楞,沉浸在他美妙的声音里,忘记了痛疼,忘记了生气。 江橙儿不明白,他的师父,前一刻还是冷血撒旦,后一刻却变成了贴心暖男,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江橙儿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又吃错药了? 过了一会儿,江橙儿的耳朵被韩佰川揉捏得发烫,热度蔓延过去,脸颊也跟着发烫了。 江橙儿羞涩地推开他,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气呼呼地质问。 “我把江曼曼介绍给你,你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为什么当时同意了,现在反而怪我?” “我……我那是为了气你。”韩佰川撇嘴,谁让她不在乎他,总把他往外推的。 “啥?我咋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你今天好奇怪呀。”江橙儿懵圈。 瞧她迷迷糊糊的小模样,韩佰川抓狂,小女人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傻得要命,感情迟钝到了极点,简直没法交流。 韩佰川很无语地摇摇头,什么都不愿跟她讲了,对牛弹琴。 江橙儿挠挠头,露齿一笑:“你哪里是气我啊,分明是帮我。说实话,我就是想法子把江曼曼打发走,她整天在我家传播不良思想,我妹妹都跟着她学坏了。” “所以你就把那坨垃圾扔给我?另一只耳朵伸过来,都给你揪掉得了,留着没用,不听话!”韩佰川佯装愤怒。 江橙儿双手捂着耳朵:“师父,别介儿,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身边正缺个女人……” “我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有你天天来聒噪个不休,我已经够烦的了。”韩佰川皱起英挺的剑眉,颇为无奈。 江橙儿匿笑:“不一样啊,我说的是白天给你洗衣做饭,晚上陪你羞羞的女人。” “谁说不一样了,这些你都能做到。”韩佰川唇角上扬。 江橙儿大惊失色:“我!我……师父,你别开玩笑了,我是你徒儿。” “我随时可以,把你变成我的……女人。” 韩佰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到最后那两个字,他突然感觉心尖一跳,嗓音一窒,出口的音调多了几分情意绵绵。 江橙儿这傻丫头只顾惊讶了,哪里能听得出,男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意。 其实韩佰川也稀里糊涂的,他从未对女人动过心,甚至不曾正眼看过除了江橙儿之外的其他女人,他真的不懂感情。 江橙儿惊慌后退:“师父,你今天绝对是受刺激了!如果你嫌江曼曼不好,我重新给你介绍个美丽温柔的女孩,您别拿徒儿开刀啊。” “我只要你。”韩佰川的凤眸幽深如海,他步步紧逼,一把抓住了江橙儿。 “啊!救命啊!师父,不要……”江橙儿闭着眼挣扎,像一只被大灰狼抓住的小兔子。 韩佰川捏紧她的肩膀,小傻瓜,吓成这样儿,以为她多厉害呢。 “师……师父,你正常点,我怕。”江橙儿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他,睫毛颤颤带着惶恐。 韩佰川心里一阵烦恼,她这是害怕呢,还是排斥他? 他一根根手指慢慢松开,江橙儿飞快后退一步,躲到桌子后面。 见过他深夜手提滴血的利剑,见过他在檐下磨寒光凛冽的剔骨刀,见过他眼睛里暴涨的杀气,江橙儿如何能不害怕? 她只是个弱女子,半点武功不会,她只求在异世自保,过平淡温馨的田园生活。 她的这个喜怒无常,武功高强,身份不明的师父,跟他笑归笑闹归闹,实际上她心底里是有些防备的,不怎么敢招惹他。 见江橙儿如此排斥他,韩佰川心中发凉,脸色随即冰寒了几分。 他冷厉道:“回去告诉那个恶心女人,如果她再敢来我家偷窃,格杀勿论!” 江橙儿愕然:“她来这里偷东西,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没弄错吧?” “咱们一起去镇上买衣服那天发生的事儿,我不会弄错的。” 韩佰川领着江橙儿走到窗户外面,他指着封窗纸上的两个洞,说是小偷挖的,让江橙儿自己观察。 江橙儿贴上去试了试,她的眼睛和左边洞的高度基本一致。 她立刻明白了:“小偷与我的身高差不多,很可能是个女人。” 韩佰川点头,一说别的事情,江橙儿反应特别快,遇到感情的事儿,她就是个小傻瓜。 “可也不能仅凭这个,就断定是江曼曼所为,你还有什么证据吗?”江橙儿抬眸问。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韩佰川示意江橙儿跟他回屋。 江橙儿会意,师父不是哑巴的秘密不能被外人得知,还是谨慎点好,她进去随手关上门。 韩佰川凝声道:“那天我仔细查看过周围地面上的痕迹,我发现在每一处脚印的旁边,都带着一个小圆印,看形状是拐杖留下的印记,而且是从你家的方向通过来的。 那个恶心女人前几天拄着拐杖,在你家院子里,贼兮兮地总往这边瞧,我早就发现了,小偷除了她还能是谁?” 江橙儿点头:“噢,如此说来很可能是她。我前几天发现她鬼鬼祟祟地翻我的东西,我没有金银首饰,估计她是想偷钱。 我防着她,他没偷成,又打起了你的主意,你没少东西吧。” “没少,据观察推测她想偷我的披风。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专打披风的主意?”韩佰川纳闷。 江橙儿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那天早上,她无意中看到你的披风能防水,目测应该很值钱,故而打起了它的主意。” 韩佰川颔首,这就对了。 “所以师父故意让她干活,不给她吃喝,累晕饿晕她,以示惩罚。”江橙儿终于明白,师父同意让江曼曼过来的真正原因了。 她愤懑,“我很后悔收留了一条毒蛇,赶也赶不走,她祸害我家还不算完,又跑来你家偷窃,真可恨,真无耻!” 若非念她是江橙儿的堂姐,韩佰川早就一刀砍了她了。 江橙儿肃然道,“师父,等江曼曼醒了,我会就她企图偷窃之事审问清楚,给你个交代,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韩佰川摆摆手,那种恶心女人,杀她脏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让她滚。师父,我错了,我以后绝不乱扔垃圾了,我会给你留意个好姑娘,弥补我的过错。”江橙儿尴尬地笑笑。 韩佰川恼火,冷戾地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117章 怀孕 江橙儿吐吐舌头,“好,我不说了,师父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追你的姑娘能把桃花村围三圈,你的婚姻大事根本不用徒儿操心。徒儿走了,晚上再给您老熬补肾汤。” 韩佰川冲江橙儿挥了挥拳头,江橙儿一溜烟似的跑没影了。 翌日早晨,江曼曼醒来感觉全身像散架似的,酸痛极了。 她这套刚买的石榴裙变得污迹斑斑,裙裾也被划碎,成了旧衣服。 她的脸色依旧是日晒的红黑色,嘴唇干裂,双手布满一道道伤口,像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江橙儿才不管她多惨呢,这是她应受的惩罚。她跑韩佰川那里企图偷盗,并勾引他,以韩佰川的脾气能饶她不死,已经额外开恩了。 江曼曼一见了江橙儿就开始装可怜,当江橙儿揭穿她的偷盗行为时,她目光闪烁,死不承认。 江橙儿冷笑着说,师父已经知道了,正在家里磨剔骨刀,打算宰了她。 江曼曼对那个可怕的男人十分畏惧,她不敢抵赖,随即对“偷窃披风未遂之事”供认不讳。 江橙儿暗叹师父推理的准确性,连细节都完全吻合。 江橙儿厉声道:“江曼曼,我那天动了恻隐之心救了你,并不计前嫌收留了你,供你吃穿住,原本指望你能改邪归正。 结果你死性不改,不但教坏桃儿,挑拨离间,还跑去邻居家偷盗。你行为恶劣,我家已容不下你,你滚吧。” “二婶,二婶,您说过不赶我走的……”江曼曼一看事情不妙,急忙向柳氏求助。 江橙儿早把娘和桃儿支开了,江曼曼喊破嗓子也没人理睬。 江橙儿柳眉一挑:“你是要走自己体面地走呢,还是我暴力地送你出去?” “我不走,就是不走……”江曼曼呜呜假哭,出死放赖。 “曼曼,曼曼,我的好闺女,你怎么了?”江大娘子闻声,慌张地小跑进来,随后而至的还有江老大。 江曼曼一看爹娘都来了,以为是来接她回家的,她惊喜不已,鼻子一酸真的红了眼眶。 江曼曼先对娘诉了一番委屈,诬赖江橙儿欺负她。 瞧见一身狼狈,满手伤痕,眼泪扑簌的女儿,江大娘子心疼不已,也不问三七二十一,开口就责怪江橙儿。 “大妮,你好狠的心,你堂姐遇到不幸的事情,走投无路来投奔来,你同意收留他,为何又虐待她? 你娘去哪里了,她口口声声说把曼曼当亲女儿对待的,曼曼还病着,你们就让她干苦力,把她折腾出一身伤。” 江橙儿气恼:“我终于明白出力不讨好是什么意思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虐待你女儿了? 她在我家躺了这么长时间,好吃的好喝的,我娘先端上来给她。我为她抓药,买衣服,对她仁至义尽。 到头来她却恩将仇报,她良心被狗吃了,你问问她都干了些什么缺德事。” 江大娘子语塞,她记得前几天过来时,曼曼还好好的。 她不解地问女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江曼曼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江橙儿厌烦,“行了,赶紧带她走,你们回去慢慢问。我算是长教训了,千万不能怜悯毒蛇恶狼,免被其所害。记着,你们以后别再来我家骚扰,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大妮,你什么态度,骂谁是毒蛇恶狼?你这破地方请我来,我还不来呢。”江老大牛气哼哼,招呼江曼曼跟他走。 江曼曼激动地抹眼泪,爹终于允许她回家了。 江曼曼由爹娘搀扶着往外走,她得意洋洋,回头瞅了江橙儿一眼,发出一声冷哼。 跟这种无耻小人吵架只会降低自己的品味,江橙儿巴不得她赶紧滚,懒得再理睬她。 江橙儿打开窗户,吹吹屋里的浊气,她去院子里拿盆舀水,打算把被炕上的席子全部擦拭一遍。 这时,她隐约听到一声女人的哭喊,她不确定是不是江曼曼发出的。 娘和桃儿都在外面,江橙儿不放心,随即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屋后那片隐蔽的树丛中传出说话声,江橙儿悄悄走过去,只见里面站着一群人,地上还有一个大木箱子。 这些人江橙儿都认识,其中有江曼曼名义上的公公婆婆冯父和冯母。 江老大从冯父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裹,当面清点那一堆铜板,他眼里发出贪婪的光芒。 江大娘子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她指着箱子,担忧地对冯母说。 “亲家母,你们快走吧,时间长了曼曼会憋坏的。以前的恩恩怨怨都过去了,拜托你们好好照顾曼曼,千万别再骂她打她了。” 冯母笑呵呵:“你就放心吧,亲家母,曼曼怀了我们冯家的骨肉,我们怎么舍得动她一指头。我们一定会好让她吃香的喝辣的,把她当祖宗似的供奉着。” 江橙儿惊诧万分,江曼曼怀孕了? 怎么可能呢,她和那痨病鬼压根没同房,哪来的孩子?就算同房了,不到一个月也试不出喜脉。冯母直接断定江曼曼怀孕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可怜我的女儿要守一辈子寡,她年纪轻轻的,什么时候熬出头啊。有个孩子也不是自己亲生的,不知会不会孝顺呢。”江大娘子的眼泪哗啦流出来。 “嘘,亲家母你小点声,别被人听见,这个秘密只有咱们两家知晓。抱养的孩子从小养大是一样亲,照样会孝顺的。 我和老头子会妥善处理好此事,绝对不走漏风声,不会让外人说三道四,不会让儿媳妇受丁点委屈。”冯母信誓旦旦。 江橙儿明白了,冯家唯一的儿子没了,他们怕被人笑话冯家绝后,于是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让江曼曼假装怀孕,到了生的时候,偷偷抱个婴儿回来,以假充真。 冯家不过是为了撑面子,寻求心理安慰,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没有不透风的墙,难保别人永远不知道,难保孩子不知道。 江曼曼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江老大为了这堆铜板,又亲手把女儿推了进去。 让她在冯家守一辈子寡,这跟残害女儿有什么区别? “我家女儿从小被我惯坏了,她如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多担待。”冯母拉着自家女儿的手,跟江大娘子嘱咐,语气里却难掩一份高傲。 江大娘子顾不上说什么,眼睛盯着箱子,担心自己的女儿。 江寿和媳妇并肩站着,他笑着表态:“岳父岳母请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疼爱娘子的。” 冯母抿嘴笑笑,此行她相当满意,女儿在婆家受不着委屈,儿子也有后了。 转眼又是赶大集的日子了,这一天天的呀过得真快。 江橙儿刚到大集上,就听到了一个非常令人震撼的消息。 昨天风平镇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翻云覆雨的大人物,传说中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他是就“朱扒皮假冒天子”一案来的。 钦差大臣来到后,即刻展开调查,当天就把无法无天,横行乡里,残害百姓的朱扒皮就地正法,真是大快人心。 里正犯了包庇罪,被革职严办,里正夫人也因屡次纵容胞弟作恶,而受到应有的惩罚。里正及夫人于昨日傍晚戴罪发配边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余生将在苦寒之地受尽折磨。 听说钦差大臣非常赏识年轻有为,文武全才的孙捕头,破格提拔他暂代风平镇里正一职。 这真可谓小小的风平镇百年不遇的大事了,百姓们无不震惊万分,欢天喜地,奔走相告。 江橙儿理了理思绪,恶霸朱扒皮终于被除掉了,疯大娘和女儿可以安息了。 钦差大臣慧眼识珠,提拔孙六少为代理里正,也是喜事一桩。 江橙儿高兴之余,有些疑惑,朱扒皮假冒天子之事,如何会传到钦差大臣耳朵里?前里正那天已经派人压下了此事,按说消息不会外泄,更不可能泄那么远。 其实朱扒皮假冒皇帝,不过是她造的势,借着那个没头脑的莽夫嚣张的行为,用言论把他推入彀中。 他并没有实际的谋反罪证,不过是一场闹剧。这种事百姓未必当真,过后也就不再议论了。 那么钦差大臣是如何得知的?他又如何会舟车劳顿,不辞辛苦来到这偏远的闭塞的小镇? 江橙儿想不通,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也许是阴差阳错,有那么一缕消息如风似的越飘越远,正巧吹进钦差大臣耳朵中了吧。 一群女人过来包围了江橙儿,争着买玫瑰香皂花,江橙儿顾不得想其它的事情,开始忙起了她的小买卖。 忙完一阵之后,江橙儿让赵婶自己卖香皂花,赵婶能说会道,脑子也好使,上手挺快。 她在来的路上跟着江橙儿学说,玫瑰花的支数不同代表的含义不同,她念叨了一路子,这会儿记住了七七八八。 江橙儿则和楚家哥哥们去买东西,经过师父的摊前,她驻足。 师父一如从前,坐在那里悠闲地看着书,货物能否卖了无所谓,心态足够洒脱的。 人们都在就今天的消息议论纷纷,只有他不为所动。 第118章 继续合作 在闹市中取静,这也是一种修炼吧。 今天他蒙了面巾,阻挡那些花痴女人投在他脸上的一道道目光。 江橙儿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她放低声音,柔柔一笑:“师父,徒儿给您请安了。” 韩佰川头也未抬,好像没听到似的。 江橙儿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也不当回事。 楚三郎看见别人怠慢自己的妹子,他心里不舒服,招呼江橙儿快走。 江橙儿蹦跳到楚三郎身边,刚要伸手拉他的胳膊,突然感觉斜刺里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吓得她立刻缩回了手。 她转身却没发现那道目光,师父依旧在低头看书,岿然不动。 江橙儿柳眉倒竖:“让开!于锦承,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上次就该直接割断你的脖子。” 于锦承眼里划过惊恐,下意识捂住了脖子。厉害的女人虽然可怕,但有实力,能挣钱啊,得到她就等于得到了一棵摇钱树。 于锦承略一停顿,又觍着笑脸说:“恕我鲁莽,表白太急切,姑娘一时接受不了,咱们不妨慢慢培养感情,先当朋友吧。这只玉镯就当是我送给朋友的见面礼,请姑娘笑纳。” 江橙儿冷冷拒绝:“你的东西我嫌脏,有话快说!说人话!” 于锦承压低声音,试探着问:“江姑娘,你在集上有没有看到于家卖的香皂,质量还不错吧?” 江橙儿狐疑:“你的贴身随从,怎么会去卖香皂?” “你说半斤,噢,我让他卖东西锻炼锻炼,嘴笨得很。江姑娘,你对我们做的香皂还满意吧?”于锦承进一步问。 “是挺满意的,你们卖得越多,我赚的提成越多。”江橙儿不动声色道。 于锦承松了口气,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现。 他笑笑:“多亏姑娘传授给我们手艺,这个玉镯就当是给姑娘的谢礼,请不要再推辞了,不然我会很没面子的。” 江橙儿暗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于锦承今天主动讨好她,还给她送礼,又打探她对集上卖的香皂是否满意,他心里一定有鬼。 “有大少爷这句话,比什么都强,你的心意我领了。大掌柜找我有事,我先走了。”江橙儿从容告辞。 “愿我们合作愉快,江姑娘,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于锦承意味深长地说。 江橙儿进了于家店铺,先从架上拿起一块香皂,边往后堂走边掂量着。 大掌柜在屋里备了香茗,热情款待江橙儿。 “江姑娘,咱们的香皂在各地店铺销售火爆,供不应求,你是有功之臣。昨天东家在我面前,把你好一通表扬呢。”大掌柜枯黄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上来就对江橙儿一通感谢。 江橙儿淡然而言:“东家和大掌柜过奖了,咱们互利共赢,你好我好大家好。客气话就免了,别忘了给我三个月一结提成就行。” “绝对忘不了,跟于家合作姑娘尽管放心,我们最守诚信,一定会让姑娘赚得盆满钵满。”大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江橙儿呷口茶,慢慢品着:“大掌柜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大掌柜往前凑了凑,语气夸张:“喜事!大喜事!老夫今天再给姑娘送一大笔银子。东家想与江姑娘继续合作,买断你的香皂花技艺。” “哦,多谢东家看得起小女子的拙劣手艺,但是很抱歉,此手艺不对外传授,多少钱也不行。”江橙儿直接拒绝。 大掌柜讶然:“姑娘别急着拒绝啊,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们付给你的钱,绝对远超你零卖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香皂花,所带给你的收益。” “不用考虑了,就算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卖。”江橙儿起身,不想谈下去,表明了自己坚决的态度。 上次香皂配方被于家偷了,失去了价值,她才同意卖给他们的,今天他们休想再打香皂花的主意。 江橙儿察言观色,暗道:于锦承那厮自有他父亲收拾,于老爷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他们家的事自己处理去吧,只要不损害到她的利益就行。 江橙儿告辞:“大掌柜,感谢您今日邀我品茶,我还急着赶集购物,改日再会。” 大掌柜无奈道:“江姑娘,你还忙着,老夫不便强留,只请你回去后好好考虑一番,期待我们再次合作。 感谢你告诉老夫劣质香皂的消息,我们会尽快制止,你放心,老夫不让大少爷知道是你告的密。” 江橙儿点点头,走出于家店铺,和等在外面的楚三哥会合。 接下来,江橙儿去了镇衙门,里面的衙役进进出出,各司其职。 守门衙役认识江橙儿,又听她说是来跟里正报案的,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进去通禀了。 江橙儿没有等太久,很快孙六少大步流星,面带微笑出来迎接她。 江橙儿深感欣慰,孙六少今非昔比,荣升为本镇的最高长官,依旧视她这个小村姑为好友,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她没有看错他。 江橙儿打趣:“不错呀,我们尊敬的里正大人春风得意,走路带风,来,走个六亲不认的步伐瞧瞧。” “江橙儿,你又拿我开玩笑。你来得正好,我稀里糊涂地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头脑有些懵,你给我指点一下迷津呗。”孙六少面带倦色,但眼睛炯炯有神。 “睿智如你,沉稳如你,何需别人多言。”江橙儿眨眨眼,“嗯,镇衙的风有点大,里正大人小心别飘起来就行。” “多谢江橙儿提点,我会戒骄戒躁,为民办实事。我不求别的,只要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就行。”孙六少豁然开朗。 他不是官迷,昨天机缘巧合之下突然成为里正大人,他没有太多惊喜,只是觉得多少达成了父亲的夙愿,尽了为人子的孝道。 江橙儿颔首,孙六少有这份坦然豁达的胸襟,难能可贵。 有些人不争不抢,自有岁月打赏,孙六少年轻有为,以后会走得更远。 江橙儿知道他新官上任,公务繁忙,随即和他走到旁边无人的角落,长话短说。 “恕我冒昧,我有一事不明,钦差大臣何以能听闻朱扒皮假冒天子之事,大驾光临我们偏僻的小镇?噢,如果涉及不能言说的机密,你可以拒绝回答。” “不瞒你说,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许一切只是巧合吧。”孙六少耸耸肩。 “朱扒皮虽然已被砍头,但他的喽啰和与之密切接触的人还在,你们应该会继续追查,对吧? 毕竟此案被上头得知了,自然就会引起各方面的重视,后续的东西也要完善才行。”江橙儿认真分析。 孙六少赞叹:“江橙儿,你行啊,知道得真多。对,我们要形成完整的案宗,呈报上头。” “那就好,我来举报个人,于锦航以前和朱扒皮关系不一般。朱扒皮逼良为娼,害死疯大娘的女儿之事,就是于锦航偷偷告诉我的。 你们可以查一查于锦航和朱扒皮暗中勾结,做了哪些坏事,最好连他一并砍了。”江橙儿冷笑。 嗯,于锦航,孙六少沉吟片刻。 江橙儿挑眉,“里正大人,你是在迟疑,不敢动于府的人吧。” “不,不管谁犯了罪,我都不会饶过他。朱扒皮一案影响恶劣,一旦于锦航牵连在里面,小事也能变成大事,他很可能性命不保。 江橙儿,你这招够狠,不愧是我认识的睚眦必报的江姑娘。”孙六少语气里没有讥讽,有的反而是欣赏。 “他偷了我珍视的东西一走了之,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住他。”江橙儿冷厉道。 “我可不敢惹你,跑了啊,有他的消息会通知你的。”孙六少忙,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江橙儿笑笑,转身欲走,突然被一道女人恶狠狠的声音喝止。 江橙儿抬头,只见一个身穿素色衣裙,脸色惨白,双眼红肿的女人,脚步发虚地走过来。 是周金枝,她怎么还在镇衙里? “江大妮,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我舅舅不会被砍死,我爹娘不会发配到边关,我也不会变成孤女。是你,都是你害的!” 周金枝情绪非常激动,气冲冲地扑过来,十指如钩,恨不能在江橙儿身上戳十个血窟窿。 江橙儿灵巧地转身,避开了她不顾一切的攻击。 周金枝差点闪倒在地上,她扶着墙才稳住身体,她从昨天粒米未进,身上哪里还有力气。 她喘了几口粗气,眼睛赤红,声音嘶哑地骂着,“江大妮,你害了我全家,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好一个是非不分的糊涂女人,什么事儿都赖到她身上。 江橙儿怒斥:“周金枝,你休要胡言论语!你舅舅恶贯满盈,罪有应得,你爹娘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就连你,也该受到惩罚,你之所以在这里好好的站着,我猜是孙里正怜悯你,为你跟钦差大人求的情。 你不好好反省,却跑来冲我乱咆哮。想做鬼还不简单,自己找根绳悬梁自尽得了。” 第119章 男神 “贱人,你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我跟你拼了!”周金枝被江橙儿堵得脸红脖子粗,突然疯了似的一头向江橙儿撞过来。 江橙儿飞快转到墙外侧,周金枝的脑袋“嘭”一声撞到墙上,顿时头破血流,痛叫不止。 江橙儿觉得周金枝真可笑,她每次都打不过别人,却还不自量力地攻击别人,以为别人都不会反抗,任她欺负啊。 “来人呀,救命啊……”周金枝跌坐在地上,捂着额头的鲜血大声呼喊。 有几个衙役听到了,往这边瞧了瞧,却没有一个过来帮她的,只当她又无理取闹。 周金枝更加伤心,以前他们整天围着她转,现在她爹不在了,她不是大小姐了,他们全都对她不屑一顾了。 江橙儿看得清楚,世态炎凉从来就是如此,何况周金枝以前总喜欢刁难别人,别人又如何会在她落魄时帮助她。 只有孙六少念旧情,给她一片栖身之地,她却还不知道收敛,怪谁呢。 江橙儿扔给她一条帕子擦血,而后抬脚离开了。 江橙儿回到集上,半夏已经在等着她了。 半夏依旧穿着男装,江橙儿不能和她太亲昵,只是笑着跟她打个招呼,和她来到僻静处。 半夏声音温婉:“月月,上次承蒙你盛情款待,今天我是特来邀请你去我家用午膳的。” “我的好闺蜜,你这么说太客气了,咱俩谁跟谁呀。行啊,恭敬不如从命,中午咱俩把酒言欢,不醉不休。”江橙儿爽朗一笑。 “小酌几杯还是可以的,大醉就影响你下午做生意了。”半夏捂嘴笑了笑,话锋一转,“你师父服用治哑疾的药这些天,有什么效果吗?” 江橙儿眨眨眼:“他呀,还那个样子,估计是治不好了。” 半夏脸色一白:“怎么,他是灰心丧气不想治疗了吗?哑疾难医,需要长时间服药才管用,不行我再调调药。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给他诊诊脉。” “诊脉他是不会同意的,他那犟脾气谁劝都不听,甭管他了,直接放弃对他的治疗得了。”江橙儿摆摆手。 “不行,我怎么可能不管他!”半夏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解释道,“治病救人是我们大夫的天职,我也是想试验一下,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药是否管用。” 江橙儿暗道,半夏很认真,该怎么跟她推辞呢? 半夏迟疑了一下,紧张地问,“反正他中午也不回家,能不能邀请他,跟我们一起用午膳。” 江橙儿摇头:“他绝对不会去的,那个洁癖男,路边摊的东西从来不沾嘴,也不去别人家里吃饭。他自己捎着牛肉干,狼肉干,烤兔腿,烤鸡腿什么的,饿不着他。” “麻烦你问问他吧,或许他能答应呢。”半夏满心急切,略带央求。 江橙儿只好带半夏来到韩佰川的摊前,他依然保持着优雅看书的姿势。 喧嚷的大集上行人如织,那个安静的美男子自成一道绝美的风景,遗世独立。 他剑眉英挺,凤眸潋滟,高贵霸凛的气质浑然天成。 半夏痴痴望着他,她梦中的男神。 她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她抬着细长的脖颈,仰视那个高贵如神祗,冷漠如冰霜的黑衣少年…… 在半夏走神的时候,江橙儿已经象征性地问话完毕,顺带拐了一根香喷喷的烤鸡腿跑回来。 “半夏,我问过了,他不同意。”江橙儿吃着鸡腿含混不清地说着。 来往的行人侧目惊讶地看着江橙儿,这是谁家姑娘竟然不顾形象地站在大集上,扛着鸡腿大吃大嚼。 站在江橙儿身边的半夏都不好意思了,江橙儿啊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她这个样子,就不怕引起韩佰川的反感吗? “半夏,瞧你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有这么奇怪吗?我一大早起来跋山涉水,忙了半天早就饿了。咳咳……水……” 江橙儿边说边吃,不小心被噎了一口,她赶紧跑回师父那里,抱起他盛水的瓦罐大口喝起来。 半夏目瞪口呆,他有洁癖,江橙儿喝了他的水,他不会发怒吧? 坏了!他抬起手来了,莫非是要打江橙儿? 岂料,他的手放在江橙儿后背上,竟是替她拍打了几下。他眼神里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关切。 半夏的一颗心猛地坠落下来,痛得她皱了皱眉头,有种酸涩的感觉不停地翻涌着。 江橙儿放下瓦罐,擦擦嘴,“噎死我了,师父,都怪你烤的鸡腿太好吃了。好了,我走了。” 江橙儿从摊上跳出去,刚要离开,迎面撞见一尊瘟神。 “江姑娘,终于找到你了,本少爷是来邀你去我们府上用午膳的,还请姑娘赏光。” 于锦承穿着体面,摇着漂亮的折扇,万千风流韵致从眼角眉梢尽皆流露出来,引得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驻足。 于锦承色眯眯地环顾四周,把女人们痴迷的目光尽收眼底,内心好不得意。 当他瞄到江橙儿身边的少年身上时,讶然出声,凭他阅女无数的经验,一眼就看穿了她是个雌儿,女扮男装。 小妞唇红齿白,长得挺水灵,如果换上裙子,肯定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 他轻佻地嘟起嘴,冲半夏吹了个流氓口哨。 半夏羞得满脸通红,低头躲到江橙儿身后。 江橙儿皱眉,于锦承这只四处招摇的花冠子大公鸡,以为自己是万人迷,恶心! “多谢你的美意,我午膳已经和朋友约好了。”江橙儿冷着脸拒绝于锦承,拉起半夏就走。 于锦承阻拦,言辞轻浮:“哪个朋友,是她吗?小美……男细皮嫩肉真馋人,本少爷忍不住想摸一把。不如中午一起去我们府上吧,本少爷会好好招待你们,保准让你们流连忘返。” 江橙儿怒斥:“于锦承你自重,我朋友脸皮薄,不许拿她开玩笑!” “哟,这么说,江姑娘愿意和本少爷开玩笑,不,不,咱们说真的。本少爷对姑娘日思夜想,今天当众对姑娘求婚,姑娘可愿意嫁给本少爷?”于锦承嬉皮笑脸地往前凑。 韩佰川周身气息骤冷,杀气顿现,他猛地抬了抬手。 “大少爷,大少爷……老爷大怒,让您速速回府!” 正在这时,一个于府仆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体一转,恰巧挡住了于锦承。 韩佰川恨恨地放下手,算这头命大。 于锦承惊慌失措,一定是东窗事发,被老爷子知道了,这下惨了! 他飞快瞥了江橙儿一眼,却见她神态自若。 他回想上午和江橙儿的对话,应该不是她告的密吧,那么是谁呢,谁识破了他偷梁换柱的计谋? 于锦承顾不上多想,急冲冲跑到香皂摊前,令半斤快把这些香皂藏好。 江橙儿盯着于锦承的背影冷笑,今中午够他喝一壶的,自己作孽活该被教训。 半夏回眸望了望韩佰川,他在低头读书。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这个角度,却也只能看到他的如云墨发。 她叹口气回过头来,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江橙儿买了些东西,和半夏来到药铺,空青也在。 他们三个人一起用的午膳,席间半夏郁郁寡欢,不禁多饮了几杯酒,醉倒在桌子上。 空青搀扶着小师妹来到她的卧室,扶她躺在床上。 他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女孩红扑扑的俏脸上,带着浓浓的爱恋。 江橙儿因为陪半夏,自己也多饮了几盅,不觉醉意朦胧了。 她轻飘飘地回到大集上,经过师父的摊前,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 韩佰川听到江橙儿软绵绵的醉腔,猛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她脸上,冷锐如冰箭。 一个女孩子总出去喝酒,醉成这样,一点不注意,万一回来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江橙儿浑然不觉,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摆摆手欲走。 这时,一个挑着扁担走路急急火火的男人,不小心用木桶碰了江橙儿一下。 江橙儿本来就有些重心不稳,这一碰直接身子歪斜,向韩佰川摊上倒去,躺在了雍容厚实的虎皮上。 江橙儿哑然失笑,在虎皮上打了个滚,真舒服啊,是好东西,如果她硬邦邦的炕上能铺张虎皮就好了。 江橙儿翻身侧躺,用胳膊撑着脑袋,小姿势带着几分慵懒,还有几丝妖娆。 韩佰川晃了晃眼,她……她要干嘛? 江橙儿唇角上扬,对他甜甜一笑,因为染了醉意,这笑容便添了些许妩媚。 韩佰川像被蛊惑了,一颗心没来由地快速跳动起来。 “师父,从这个角度看,你也美得惨绝人寰,360度无死角。”江橙儿勾勾手,她乱用形容词,还色笑如花。 韩佰川黑脸,这可是在大集上,她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韩佰川急忙把她拉起来,用力过猛,于是乎江橙儿华丽丽地扑进了他怀里。 周围的人纷纷望过来,韩佰川窘,飞快带着江橙儿躲到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面。 江橙儿被他转得有些头晕,身体靠在柳树上,噘着嘴表示不满。 第120章 打道回府 她还不乐意了,韩佰川气得慌,胳膊一伸,撑在她身体两侧,严厉地盯着他,目露警告。 江橙儿笑呵呵,“哟,想不到你还会树咚啊!你跟谁学的,厉害了我的师父,撩妹高手哇!” 啥树咚?韩佰川有些懵,瞧她色眯眯的眼神,估计是个不好的词。 他目光中寒意更甚,冰封三尺,满是责怪的意味。 江橙儿酒壮人胆,不知道害怕,只是一个劲冲他傻笑。 她小脸酡红,眼睛水亮水亮的,咧着小嘴,一口雪白的糯米牙闪着珍珠的光泽,整个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韩佰川心跳加快,此时此刻这个距离,这个姿势,让他有种强烈地……想拥抱她的念头。 江橙儿嘿嘿调侃,“师父,你别停啊,树咚第一步是禁锢,第二步是强吻。你现在应该低头,嘴贴过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韩佰川恼火的同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嫣红的樱桃小嘴上。 他的心一跳,一个比拥抱更大胆的念头突然冒出来,像草芽尖尖。 “师父,你脸红了,你也醉了吗?”江橙儿哧哧笑着,伸出温软的小手抚摸他的脸。 韩佰川像被烫了一下,脸颊热辣辣的。 她笑靥如花,嘟着樱桃小嘴,似乎邀人品尝它的甘甜。 韩佰川大震,心不受控制地狂乱跳动起来,他情不自禁地把双手搭在江橙儿肩膀上,歪头向她唇边贴近。 江橙儿吓了一跳,他来真的! 她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蝶翼般的长睫忽闪,掠出一丝羞怯和惊慌。 韩佰川瞬间惊醒,急急后退一步,放开了她。 他也不明白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也许是被她传染,也沾上了醉意吧。 他用力压制着自己紊乱的心跳,许久才平静下来。 他忽而近前一步,抓住江橙儿的手腕,运功至指尖,按在她的穴位上,为她解酒。 过了一会儿,江橙儿身上的酒意减轻,恢复了清醒状态。 韩佰川冷着脸,撇下她走了。 江橙儿揉揉脑袋,师父满脸不悦,大约是她又得罪他了。 在大集上不便多言,江橙儿也没问什么,随即去和楚家哥哥们会合,他们已经把该买的东西置办齐了。 赵婶也把所有的香皂花卖完了,笑着跟江橙儿邀功。 此行非常顺利,打道回府。 当江橙儿他们回到桃花村时,阳光还很灿烂,从村道两旁的树叶间洒落下来,斑驳而宁静。 村正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他跟沿途的村民们热情地打招呼。 他昂首挺胸,神采奕奕,慢慢踱着方步,脸上充满了兴奋和自豪。 人逢喜事精神爽,村正的儿子当上了风平镇的最高长官,村正夙愿得偿,自是喜悦万分,得意洋洋。 “你们去赶集了,在镇上听到那个石破天惊的好消息了吧。”村正主动跟江橙儿他们攀谈。 “当然听到了,整个镇子都轰动了,您儿子荣升为里正大人,是您栽培有方,也是我们桃花村的荣耀。 我不但听说,还亲眼见到了孙里正,他新官上任,忙着处理公务,估计这几天没空回家。” 江橙儿虽然对村正并无好感,但看在他是孙六少父亲的份上,笑着回复他。 村正乐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总算说了句我爱听的话。不过我可警告你,别宵想我家六儿,离他远些,你和他绝对没戏。” “村正,您说这话我老婆子不爱听,俺老板人美钱多聪明能干,要啥有啥,怎么就配不上你儿子?有没有戏,他俩说了算,有没有缘分,老天说了算。” 赵三婆忠心维护自己的老板,也顾不上是否会得罪村正了。 村正今个儿高兴,别人说什么他也不恼:“你这张嘴哪天不吧唧几句难受,干脆我封你当咱们村的第二媒婆得了。” “我才是第一媒婆,赶哪天我跟她一较高下。村正,你看上了哪家姑娘做儿媳妇,我给撮合撮合,让孙里正来个双喜临门,咱们举村同庆,都跟着热闹热闹。”赵三婆眉飞色舞。 “那臭小子,我才不屑管他呢,上次还跟我急了眼,说家里给找的媳妇他坚决不娶,他要自己找自己喜欢的。 你听听这叫什么浑话,气死我了,他爱咋的咋的,反正我已经抱了好几个孙子了。” 村正抱怨的语气里,分明藏着对儿子的宠溺。 江橙儿回到家,苹儿还没放学,桃儿蹲在笼子前面,拿着根菜叶逗弄小白兔。 看到姐姐赶集回家了,江桃儿也不站起来帮着拿东西,抬了抬眼皮,又低下了头。 江桃儿还在生姐姐的气,师尊中午不来家里了,而是在学堂单独给苹儿补课。 都怪姐姐自作主张,害她见不到师尊的面了。 江橙儿也知道桃儿不搭理她的原因,她跟桃儿已经解释得清清楚楚,可桃儿愣是听不进去。 江橙儿拿出给桃儿买的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桃儿连看也不看,扔下菜叶子扭头出去了。 江橙儿郁闷,她和桃儿的疙瘩越系越多了,该怎么才能解开呀? 江橙儿把采购的东西卸下来,整理好,不觉忙到了傍晚。 她这才发觉桃儿还没回家,最近淫贼在附近村庄出没,江橙儿很担心桃儿。 前几天。 江橙儿在镇上买衣服时,孙六少说淫贼非常狡猾,尚未抓住。他托江橙儿想个办法,在不引起村里女人恐慌的前提下,提高她们的警惕性。 江橙儿苦无良策,过去和村正商量。 村正皱眉想了想,可以把淫贼比作饿狼,告诉村民们,最近有一条落单的饿狼流窜至此,让村民们不要单独外出,必须结伴而行。 特别是身单力薄的女人,千万别自己出门,尽量躲在家里看看孩子,纺纺线,绣绣花。 听村正提到纺线绣花,江橙儿灵机一动,可以放出棉线和绣品涨价的风儿,让女人们在家里忙着干活赚钱,就无暇外出了。 村正认为此法可行,更有效果,于是敲响铜钟,如此告知了村民们。 村正还好心通知了附近几个庄的村正,让他们相互传递消息。 出去有危险,在家里有钱挣,如此简单的道理,村民们很快达成了共识。 于是乎,那些时常聚集在街头巷尾,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们销声匿迹,全都窝在屋里干活了。 村风为之一变,有江橙儿的一份功劳。 村正孙老头儿明着没表示什么,暗中在自己家里,把江橙儿好一通表扬。 孙婷婷听不下去了,心里冒酸水,故意做呕吐状。 村正和夫人吓坏了,以为女儿被淫贼欺凌了,他们抓着女儿噼里啪啦审问了一通。 孙婷婷欲哭无泪,急忙解释自己只是饭没吃好,有点恶心。 她神色慌乱,脸色也很难看,更引起了父母的怀疑。 正在这个关口上,村正夫人越想越不放心,请了大夫给女人诊脉。 老大夫诊了左手诊右手,最后咬文嚼字来了句:婷婷小姐珠胎暗结,此珠胎非彼珠胎,不是孩子,疑似胞宫内有瘤子。 村正和夫人吓得差点齐齐晕倒,老大夫一惊一乍的。 孙婷婷当场就哇哇哭了,她一个大姑娘还没结婚,肚子里先怀了个瘤子,传出去丢死人了。 村正夫人急了,迭声问,女儿的病严重不严重,能不能治? 大夫往往会告知患者最坏的结果,老大夫也不例外,他摇头晃脑,之乎者也了半天。 孙婷婷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命不久矣,惊得魂飞魄散,哭成了泪人。 老大夫言明瘤子要想完全消失很难,顶多是控制它不再生长,且至少要服用三个月的汤药,才能看出治疗效果。 从此,孙婷婷过上了和药罐子打交道的日子。 虽然村正和夫人一再叮嘱老大夫,不要把此事告知任何人。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孙婷婷生病的秘密还是不翼而飞。 江橙儿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江橙儿是讨厌孙婷婷,可她不会幸灾乐祸。当个女人不容易,体质弱病灾多,经常这里长肿块那里鼓结节的。 一个姑娘有病的消息传出去,找婆家就难了,孙婷婷是村正的女儿又能如何。哪个男人敢娶一个肚子里生瘤子,很可能生不出孩子的媳妇。 这几天,孙婷婷日日以泪洗面。 村正也很抑郁,直到今天忽闻小儿子当上了风平镇的里正,他才被这件大喜事带动着有了精神。 天快黑了,桃儿还不回来,江橙儿打算出去找找。 江橙儿走到院子里,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隐隐约约,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走出大门外,又听见一声尖叫,她不确定是不是桃儿发出来的,声源好像在西边树林里。 江橙儿急忙折回院里,抄起把镰刀往外跑,同时大声喊着“师父救命”,但愿师父已经回家了。 事不宜迟,江橙儿不顾一切地冲进树林里,放声高喊桃儿的名字。 “姐……”半声破碎的呼救,戛然而止。 是桃儿!江橙儿听出来了。 “桃儿,桃儿……”江橙儿心急如焚,顾不得被树枝刮破衣服,刮伤脸,一心只想救妹妹。 第121章 讲条件 树林这么大,光线昏暗,桃儿到底在哪里呀? 江橙儿茫然无措,越急越坏事,她竭力保持冷静。 她不知道桃儿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淫贼抓住了,她只能喊话试一试。 “里面的好汉听着,放开我妹妹,她还是个小丫头,有事儿你冲我来!” 江橙儿连着喊了三遍,里面终于传来了回话,带着低低的淫笑。 “原来是对姐妹花,来呀,大爷一次玩两个更他娘的爽。” 最坏的结果出现了,桃儿果然落在了淫贼手里! 此时此刻,江橙儿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救妹妹! 有这个念头支撑,弱女子江橙儿化身热血勇士,握紧镰刀,循声跑过去。 走近了,借着斑驳的光线,江橙儿用力睁大眼睛,才看清前面站着一个穿着绿袍,几乎和树枝融为一体的猥琐男人。 他一手捂着桃儿的嘴,一手扯着桃儿的腰带,脸上堆满了令人恶心的淫笑。 桃儿骇得浑身发抖,面无血色,连哭泣都忘记了。 江橙儿又着急又紧张,她也害怕,更多的是救妹妹的迫切心理,这使她勇气倍增。 她咬了咬牙,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大爷,你放开我妹妹,我陪你玩。你想玩什么花样,我奉陪到底。” “哟,小妞儿会说话,身材也不错,比这棵小豆芽有料多了。还是个泼辣的主儿,蛮对大爷的胃口。” 淫贼勾勾手,“把手里的镰刀放下,大爷我不喜欢动粗。” 江橙儿柳眉一挑:“你放开我妹妹,我便放下镰刀!” “放肆,敢跟大爷讲条件!” 淫贼从地上捡起一跟棍子,拖着江桃儿,目露凶光地向江橙儿逼近。 随着凶狠的淫贼越来越近,江橙儿的心也越揪越紧,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镰刀。 江橙儿咬着嘴唇,借着痛意,竭力保持镇静。 江橙儿看到妹妹脸色惨白,瘦弱娇小的身体被淫贼拖拉着,如同一个毫无生气,随时会被揉扁拆碎的布娃娃,江橙儿的心一阵抽痛。 一定要救妹妹的念头蓬勃而起,化作了无边的勇气。 江橙儿眼中冷厉坚毅的光芒顿现,在淫贼甫一靠近的时候,她攻其不备,猛地冲过去,双手紧握镰刀,对着淫贼劈头盖脸砍下去。 淫贼本以为她虚张声势,没想到她真的敢反抗。 他一时没防备,情急之下慌忙后退,镰刀划着他的脸颊而过,削掉了一缕头发。 淫贼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咒骂:“奶奶个熊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打死你个贱蹄子。今天不妨换花样玩,先杀后奸!” 淫贼扔下江桃儿,抡起呼呼作响的棍子,直冲江橙儿敲过来。 饶是江橙儿反应快,动作灵敏,她一个闪身躲到大树后面,同时放声高喊“师父救命”! 她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淫贼的第二棍就抡了过来。 江橙儿飞快围着大树转到另一边,同时举起镰刀,冲淫贼一通乱砍。 淫贼被她拼命的打法镇住了,这小贱人绝对是疯了,动作毫无章法,却够狠够辣。 他玩过无数女人,却从来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看来今天必须开杀戒了。 “你活腻了,老子成全你!”淫贼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棍子啪的抡过去。 江橙儿手一麻,镰刀被击落地上了。 淫贼一张乌黑的鞋拔子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表情,张牙舞爪地扑向江橙儿。 淫贼反手一扬,一股红色的粉末随风洒了江橙儿满脸,甜腻腻的香味呼啦冲进江橙儿鼻子中。 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暗道不好,很可能是药粉! 他应该就是孙六少追捕的淫贼,听说此贼最善于迷惑女人,受害者事后才清醒过来,悔恨不已。如此看来,她们应该是被下了药。 江橙儿抬起袖子使劲擦着脸上残留的药粉,趁机从袖笼里掏出一把柳叶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淫贼脖颈刺去。 淫贼万万没料到快得手的羔羊还敢反抗,寒光闪过,他躲避不及,锐利的柳叶飞刀刺破他的脖子,鲜血直流。 他发出一声痛呼,接着是暴怒的低吼。 江橙儿唰拔出刀子,趁淫贼吃痛之际,她向桃儿跑去。 桃儿眼神空洞,瘫软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江橙儿急坏了,掐了桃儿一把给她提神,用力拉起她来,拖着她逃跑。 淫贼用面巾扎住脖子上的刀口,从靴子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穷凶恶极地向江橙儿追过去,今天非杀了她不可! 江橙儿熟悉这片树林的地形,如果是她自己,完全能七拐八拐逃出去,可她现在拖着桃儿根本走不动。 生死关头,她也不可能丢下桃儿不管。 淫贼越追越近,他杀念起,对姐妹俩一个也不放过。 锋利的匕首已然来到眼前,江橙儿无力躲避,危急时刻,她把桃儿护在身后。 江桃儿连惊带吓,承受不住晕倒在地上。 江橙儿对淫贼怒目而视,就算丢了性命,也不能输了气场。 淫贼被女孩目光里充斥着强烈而冷戾的杀气震慑,不觉一阵胆颤,手跟着抖了抖,将要刺向江橙儿心脏的匕首,猛然停顿了一下。 就这么一瞬间,改变了江橙儿的生与死。 待淫贼回过神,再次举起匕首刺下去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猝然射中他的手腕。 他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蹬蹬后退,嘭地后背砸在树干上,喷出一口鲜血。 箭!师父,师父来了! 江橙儿死里逃生,被巨大的惊喜包围着。 一个黑影闪电般来到江橙儿面前,果然是师父啊。 韩佰川俊容紧绷,神色里充满了焦灼,紧张,关切,怜惜,喜悦,无数情绪混杂在一起,复杂得千言万语也道不清。 他大口喘着粗气,深邃如海的墨眸中波翻浪涌,心里是生平从未有过的慌乱。 江橙儿小脸苍白,瞳孔里有未来得及散去的惊恐。 她仰头望着韩佰川,唇角缓缓上扬,绽放一个感激而欢喜的笑容,却难掩一抹胆怯的味道。 看着这个笑容,韩佰川的心痛无以复加,责怪自己没有早些来救她,害她担惊受怕。 如果他晚来一步,甚至半步,歹徒的匕首就会刺穿江橙儿的心脏。 这个鲜花般水灵,阳光般灿烂的女孩,将永远从他眼前消失,从他的世界离开。 他将再也见不到她,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悲痛,是他无法承受的悲痛。 想到这里,他又庆幸又后怕,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把江橙儿揽进怀里,用自己的拥抱释放她的恐慌。 韩佰川紧紧抱着江橙儿,如同抱着他差点失去的稀世珍宝。 师父的胸膛那么温暖,那么踏实,江橙儿闭上眼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她所有的惊惧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她身上寒意消失后,热气升腾起来,只觉得脸颊发烫,头晕乎乎的。 身后有窸窣声响,淫贼欲要逃跑。 韩佰川目光阴鸷如魔,杀气喷薄而出,他单手一挥,一股巨大的气流径直撞向淫贼后背。 淫贼的身体噼里啪啦一阵响,他发出痛苦到极致,野兽般的嘶吼声,紧接着筋脉爆裂,七窍流血而亡,其状甚惨。 韩佰川捂住江橙儿的耳朵,让她窝在他怀里,不看这恐怖的一幕。 以后谁敢伤害江橙儿,他会让谁受到世上最痛苦的惩罚。 “江姑娘,江橙儿,你在树林里吗?” 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喊声,江橙儿听出是楚云帆的声音,她赶紧回应了一句。 韩佰川剑眉微皱,他不喜欢江橙儿回应别的男人,特别是楚云帆。 江橙儿这一用力喊,头嗡嗡响了起来,晕得更厉害了。 韩佰川垂眸看着江橙儿,目光柔和而关切。 他强壮的胳膊一伸,打横抱起娇小的女孩,向树林外面走去。 江橙儿难为情:“师父,你先放下我,被楚先生看见不好。我妹妹还在里面,别扔下她。” 韩佰川听江橙儿提到楚云帆就来气,把她抱得更紧了。 至于她妹妹,楚云帆进来可以把人带出去。 他不管别人,只管江橙儿。 可江橙儿不能不管桃儿呀,把昏迷的桃儿一个人扔在林子里,她怎能放心。 在江橙儿的执意要求下,韩佰川勉强抬了抬手,轻轻弹了弹手指。 一股细小的气流凌空点在江桃儿的人中穴上,她悠悠睁开了眼。 韩佰川小心翼翼地拨着树枝,护着江橙儿往外走,他感觉怀里小女人的体温有些不正常。 当韩佰川抱着江橙儿走到树林中央时,迎面遇上了急匆匆跑过来的楚云帆。 俊美少年发丝微散,长衫刮破了一道大口子,脸上一贯的云淡风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慌乱焦灼。 当他看到被黑衣男子抱在怀里的江橙儿时,他前行的脚步猛地停止,眸光中瞬间闪过几缕不同的光芒,复杂得一言难尽。 他心湖泛起粼粼的波纹,说不清的滋味翻涌着,有得知她安然无恙的喜悦,还有看到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的酸涩。 江橙儿尴尬:“楚先生,我……有些头晕,师父他……先送我回家。” 第122章 哀求 “桃儿还在里面,在那棵最高的美人松下,麻烦您快带她出去吧。” 韩佰川皱眉不悦,江橙儿跟楚云帆特意强调自己是她师父的身份,解释她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原因,是怕引起楚云帆的误会,她就那么在乎他吗? 再看楚云帆受伤的眼神,分明也是在乎江橙儿的。 韩佰川见不得江橙儿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他按着江橙儿的脑袋,让她的脸朝里,趴在他身上。 他抱紧江橙儿,用这个霸道的动作宣告他的所有权。 而江橙儿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怎样反对,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亲昵的动作。 楚云帆的眼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痛意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脸色发白,如雪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凄美得令人心疼。 他呼吸不稳,出口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和轻颤:“江姑娘放心……我一定把令妹平安送回家。” 江橙儿瓮声瓮气的“谢谢”刚出口,韩佰川就抱着她离开了。 直到走远了,韩佰川才放开她的脑袋。 差点被他憋死,江橙儿抬头大口呼吸,只觉得体内的燥热更加强烈,还伴着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想挣脱师父的怀抱,下去透透气,却被霸道师父抱得更紧了。 这般亲密的接触,韩佰川身上的温暖传递到江橙儿身上,更激发了她体内的燥热,如同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师父,快放开我,热……” 江橙儿原本清脆的嗓音,不知怎地竟变得软软的,绵绵的,婉转低迷,勾出几分醉人的媚意。 韩佰川的心弦似乎一下子被勾起,砰地一声,发出颤颤的余音,身体也为之一震。 他垂眸,只见怀里的小女人脸色,星眸迷离,皱着弯弯的柳眉,烦躁地解着衣领上的扣子。 韩佰川疑惑,她到底怎么了,突然热成这个样子? 热!很热! 江橙儿被体内的烈火烧得难受极了,她心想,难道自己又如上次那般,受到惊吓发起了高烧? 可是今天的感觉好奇怪,除了热,还有一种羞于启齿的冲动。 她头脑开始迷糊,残存的意识里闪过一个念头。 “师父,我很可能被淫贼……下了药。”她急忙向师父求救。 被淫贼下药!难道是那种药? 韩佰川大惊失色:“你别……别急。” 他本想安慰江橙儿,自己却慌了神。 与此同时,树林深处的美人松下。 江桃儿正坐在地上茫然无助地哭泣,突然间,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师尊从天而降,犹如俊美无俦的神祗,踏着云烟来到她面前。 她唯恐是幻觉,用力擦干眼泪,发现师尊还在。 这一瞬间,她先前受到的巨大恐惧感,以及此刻的巨大惊喜感,全都化作了奔涌的泪水,汩汩而下。 “江桃儿姑娘,你没事儿吧。”楚云帆蹲在她面前问。 望着师尊温润的眉眼,听着他关切的声音,江桃儿心弦大震。 她抑制不住地激动,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寻求他的庇护和安慰。 楚云帆吃了一惊,下意识推开她。 江桃儿向后一歪,差点撞到树干上,她瘪瘪嘴,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江桃儿和江橙儿的眉眼有几分神似,光线昏暗下,她委屈兮兮落泪的样子,令楚云帆心神一阵恍惚,误以为这个娇柔无助的女孩就是江橙儿。 他取出一方洁白的棉帕为她拭泪,软声安慰:“不哭,不哭了啊……” 江桃儿的眼泪却流得更多了,心想:师尊推开自己,是嫌弃自己吗?可他为何又给自己擦眼泪,动作和声音如此温柔。 江桃儿看着近在咫尺,她暗恋已久的男子,江曼曼偷偷告诉她的那些话,一股脑地冒出来。喜欢的男人要想尽办法得到,把他变成自己的,不然后悔莫及。 在密林深处,只有他们两人,这个百年难遇的机会,是上天赐给她的,她如果不好好把握,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可她毕竟是小姑娘,脸皮薄,被推开一次,就没了勇气再抱住他第二次。 江桃儿矛盾极了,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她不想失去机会,又不好意思再接近师尊。 想到刚才姐姐被那个男人抱着离开的情景,江桃儿很羡慕。 细算起来,姐姐不过比自己大一岁多,她可以和男人谈情说爱,自己为什么不可以?自己长大了,不是小女孩了。 江桃儿鼓起勇气,抬头看了楚云帆一眼,她眼圈通红,目光里带着凄楚的哀求。 楚云帆心中怜惜,向女孩伸了伸手。 江桃儿大喜过望,羞涩地连声叫着:“师尊,师尊……” 听到她的声音,楚云帆如梦初醒,她不是江橙儿。 纵使她和江橙儿长得再像,她也不是江橙儿。 纵使他再伤心,也不可能用别的女孩,代替江橙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江桃儿对他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可能做出任何回应,他只当她是江橙儿的妹妹,仅此而已。 楚云帆伸出的手落在江桃儿胳膊上,拉她起来,搀扶着她往外走。 江桃儿无比期盼师尊能抱着她出去,就像那个男人抱着姐姐一样,可她最终愿望落空。 她不敢再奢求什么,能得到师尊的搀扶,也是十分喜悦的事情了。 第二天清晨,江橙儿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师父身边! 她大吃一惊,睡意完全消失了,而师父没有消失,她不是在做梦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睡在师父家里,盖着他的披风,和他并排躺在地毯上? 更令她震惊的是,她衣衫凌乱,外套的扣子全开了,还浑身酸痛,没有力气。 难道,难道昨晚她和师父……滚地毯了! 不!不!师父不是那种男人,她也不可能随便和他滚在一起。 江橙儿用力摇摇发胀的脑袋,慌忙向师父看过去。 他的衣服也乱糟糟的,领口大开,露出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 他尚未醒,浓密的长睫低垂,脸色略显苍白,像是劳累过度的样子。 细看之下,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抓痕,嘴唇红肿,还有细小的牙印,被暴力亲吻的痕迹十分明显。 天啊!难道昨晚她真的和师父疯狂了一夜! 而且比较疯的那个还是她,完了,完了!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用力拍了拍自己发胀的脑袋。 韩佰川应声悠悠睁开眼,长睫忽闪,露出一双迷离而潋滟的绝美凤眸,似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破团云绽放。 见他突然醒来,江橙儿吓了一跳,轻呼出声,目光闪烁不定地望着他,一时间百感交集。 瞧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大眼睛转来转去,张口无言,傻乎乎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她脸上的**完全消退了,恢复了正常,这就好。 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可爱的小女人,韩佰川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江橙儿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她咬咬牙,冷不丁冒出一句:“寒冰冰,我是不是把你睡了?” 啥? 韩佰川想了一万句,江橙儿今天醒来惊讶之下可能会说的话,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腾地坐起来,脸色忽红忽白,憋了半天,结结巴巴,语气复杂地回道:“要睡也是我睡你。” “这么说,我们真的睡在一起了!晕,我只记得我疑似中了淫贼下的媚药,渐渐地身体滚烫,意识模糊,后面的事情我都没有印象了。”江橙儿苦笑。 韩佰川不点头,也不摇头,双手搭在膝盖上,垂眸沉默。 他的样子安静温顺,像一只被蹂躏而不敢反抗的小奶狗,江橙儿的愧疚蹭蹭往上长。 江橙儿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安慰他:“小美男,姐是中了媚药才扑倒你的,绝非故意欺负你。嗯,你放心,姐会对你负责的。” 韩佰川目瞪口呆,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女人,别的女人如果不小心失身,肯定哭哭啼啼。她则完全相反,根本不当回事,还笑嘻嘻的,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并且她还不忘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浑话。 韩佰川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的思想都快被她带偏了。 他墨眉一挑,反问:“你怎么对我负责?” 江橙儿摆摆手:“很简单,今晚你主动睡我一次,我们就扯平了。” 韩佰川三观尽碎,她就这么随便,把贞节不当回事? 韩佰川气恼:“什么睡来睡去的,你把自己当成什么女人了,你把我当成什么男人了,啊?” 他冷厉质问,最后那个字尾音上挑,危险的意味十足。 江橙儿耸耸肩:“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干脆认命呗,反正你们男人不吃亏。” 她无所谓的态度,令韩佰川更加生气。 他捏住江橙儿的肩膀,诘问:“是不是换了别的男人,你和他睡在一起,也无所谓?” 江橙儿皱眉:“我哪里知道,我又没跟别的男人睡过。” 第123章 对她负责 她在现代社会时,上学是学习狂,就职后是工作狂,所剩无几的空闲时间都用来旅游了,男朋友都没交上一个。 别说是跟男人睡过,连接吻都没有过,她有些遗憾,没好好体会一把男欢女爱的感觉。 唉,昨晚……她处于无意识中,也没体会到。 听她轻轻“唉”了一声,韩佰川更恼,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觉握紧了手指。 “你还想跟谁睡,楚云帆吗?如果换成他,你是不是特高兴。” 江橙儿痛得倒抽一口凉气,抱怨:“楚先生才不像你这么暴力,他一定会很温柔地对我。” 一听这话,韩大冰山彻底爆发,捏着江橙儿的肩膀,满腔怒火似乎都喷了出来,差点烧焦江橙儿的眉毛。 江橙儿身体极力后倾躲避这个喷火龙,韩佰川气冲冲逼近她,形成绝对的压迫之势。 近在咫尺,感受他裹着冰碴子的怒火,江橙儿更是胆战心惊。 “女人,你最好别惹我。”韩佰川目光阴鸷,声音冷若冰霜。 江橙儿见识过他的可怕,心里的阴影尚未完全消失,她一紧张习惯性地咬着嘴唇。 嫣红的唇瓣被雪白的牙齿咬得变形,色泽更加娇艳,似开到荼蘼的玫瑰花,惹人注目。 韩佰川眸光一闪,低低吼了一声,“不许咬。” 江橙儿吓得立刻松开牙齿,顺带舔了舔嘴唇。 这个舔唇的小动作,落在韩佰川眼中,不知怎地竟带上了几分勾人的味道。 他心尖一跳,昨晚亲吻的美好感觉呼啦全部涌了出来,犹记得她的唇软软的,如香甜的水蜜桃。 韩佰川咽了咽口水,动作比大脑反应快,手指飞快伸了过去,轻轻抚上了江橙儿的唇,摩挲着她咬出来的暗红牙印。 江橙儿有点懵,眨巴着圆溜溜如鹿儿般的大眼睛,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韩佰川邪魅地挑挑眉梢,语出惊人:“你不是让我睡回来吗,我可以成全你。” 江橙儿慌了神:“不,不!你别当真啊,我是说着玩的。我现在还浑身酸痛呢,你就放过我吧。大白天的也不适合……” 她话未说完,惊觉一大面阴影罩下来,紧接着唇瓣一热,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唔……”江橙儿娇呼出声,心颤颤地跳乱了节拍。 双唇相触,韩佰川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声音。 他含住江橙儿柔软香甜的唇瓣,生涩地吻着她。 江橙儿脸红心跳,身体内似乎涌动着一股热流,和昨天中了媚药后的感觉很像。 坏了!媚药没有解除,又翻腾上来了。 难道真的还要再跟他睡一次? 不行!抛开师徒关系不说,他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危险男人,最好别招惹他,免得惹祸上身。 念及此,江橙儿用力推开他。 她拍着气喘不定的胸口,小嘴娇艳欲滴,脸儿红得像火烧云。 第一次主动吻她,还被嫌弃了,韩佰川相当郁闷。 当他看到江橙儿红彤彤的脸色,不由得一惊,难道媚药没有除尽? 他慌忙伸手摸了摸江橙儿的额头,热乎乎的,坏了!又烧起来了。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从江橙儿的额头擦着脸颊滑下来,恍若带出一串火花,烧得江橙儿的脸更红了。 韩佰川水漾漾的目光望着江橙儿,过了好一会儿,他语气坚定而内心忐忑地问她:“你愿意与我同床共枕吗?” 江橙儿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扑通沉下去,又悠悠浮上来。 “我会对你负责的。”韩佰川的声音轻柔如风,眼眸幽深如潭,泛起一圈圈波纹。 江橙儿心里有惊讶,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她歪头笑问:“你怎么对我负责?” “娶你为妻。”韩佰川一字一顿,字字坚贞。 “让我做你三妻四妾中的一个吗?”江橙儿的璀璨星眸,锁住他的眼睛,凝声问。 似乎受不了她明亮专注的目光,韩佰川眨了眨眼,微微垂首。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说这个问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默了默,他抬头,很认真地问:“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理想婚姻是什么样子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江橙儿不假思索地回答。 韩佰川怔,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无数帧画面。 金碧辉煌的大厅,流光溢彩的杯盏,莺莺燕燕穿梭席间,奢侈而迷乱。还有笙歌散后酒微醒的茫然和孤单…… 江橙儿静静望着韩佰川,看他微皱的眉头,看他闪烁的眼神,看他变幻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在江橙儿以为他要放弃回答的时候,他幽幽开口了。 “我答应你,此生只娶你一个。”他轻缓的声音中,带着重若千斤的承诺。 江橙儿瞳孔一缩,侧身避开他的话锋,似乎这是她不能承受的重量。 江橙儿绝对没想到,这就是他的答案,她以为他会拒绝的。 在古代社会,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但凡有几个钱的男人,谁没有点花花肠子。 韩佰川竟然舍得放弃那些莺莺燕燕,答应此生只娶一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拿好话哄骗她?还是真的能做到? 他敢说,江橙儿却不敢信。 记得先前他还挺讨厌她的,现在突然就开始谈婚论嫁,好突兀,好诡异的感觉。 古代人先结婚后恋爱的观念,她一个现代女性委实接受不了。谈好几年恋爱,有了深厚感情基础的婚姻都不稳固,何况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就跟赌博似的,太悬。 江橙儿不敢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么仓促地决定了,更不敢把自己托付给这个危险的男人。 江橙儿理智地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愿意娶我为妻,并不再纳妾?” 韩佰川苦恼,她就一点感受不到,他对她的喜欢吗?没心没肺的小女人。 韩佰川眼角一挑:“原因很简单,我要救你,媚药只能通过男欢女爱才能化解。” 原来是为了这个,江橙儿懂了,他只是对她负责,与感情无关。 而她想要的是一份深厚的感情,一个真心爱她的丈夫。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需要,告辞。”江橙儿断然拒绝,吃力地站起来,她还急着回家。 韩佰川拦住她,寒眸一眯:“那你需要谁,楚云帆吗,你现在要去找他?” “你别总扯上楚先生好不好,他是我的朋友,除此之外,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江橙儿气得脸通红,急于辩解。 “你今天去找他之后,你们就有关系了。”韩佰川略带幽怨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懒得跟你解释,对,我就是去找他!”江橙儿生气皱眉。 “你是嫌弃我吗?我都跟你保证,此生只娶你一人了,你还不愿意吗?”韩佰川的心一阵抽痛,英俊的容颜笼上了一层暗影。 不知为何,看着他郁郁的神情,江橙儿突然心酸得不行。 她有些语结:“不是啊……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怎样才愿意呢,你说出来啊,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韩佰川语气焦灼,声音中透着丝丝凄楚。 高傲如他,主动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近乎贱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啊,谁让他喜欢她呢。 之前他未曾察觉,昨晚到了试金石上,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份喜欢有多么强烈。 他不舍得她受罪,不舍得伤害她,宁愿耗尽自己的内力,也要用尊重她的方式救她。 他是个对感情迟钝的人,他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江橙儿的。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她把他从水里捞上来,人工呼吸救他,大大咧咧地**他,露出灿烂而调皮的笑容的那一刻。 或许是后来无数次的朝夕相处中,他不知不觉把她放在了心上,感情逐渐加深。 他不能让她去找楚云帆解媚药,又不能用暴力手段强留她,只能跟她商量。 江橙儿汗,韩佰川对她的好,来得太突然,令她措手不及。 她讷讷道:“师父,您别这么说,徒儿不敢当。” “我不要做你师父,我要做你男人。”韩佰川握住江橙儿的手,魅惑而深情地补问,“行吗?” 江橙儿的心忽然失去了控制,跳个不停,脸颊羞红如天空布满的晚霞。 她结结巴巴:“昨晚我们……你不是已经做了……我的男人了吗?” “小傻瓜。”韩佰川宠溺地点了点她发烫的额头。 “我昨晚是不是很暴力?”江橙儿羞赧一笑,又娇又媚。 她的手指抚上韩佰川破皮的嘴唇,轻轻抚摸着,而后手指下滑,沿着他的下巴,一路滑到他的脖子后面,那里有一道鲜明的抓痕。 韩佰川喉结一动,只觉得被她摸过的肌肤,仿佛被火苗燎过,变得滚烫。 江橙儿紧张地缩肩膀蜷腿,大眼睛里闪烁着惶恐不安。 韩佰川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平躺,一动不许动!” 迫于他的淫威,江橙儿像只待宰的小羊羔,无奈地躺着,眼睛盯着屋顶,一动不敢动。 反正是为了疗伤,大不了把他当成男医生得了,摸几把又少不了块肉。 第124章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干脆豁出去了,岂料师父根本就没摸她,他用内功虚空为她疗伤,暖融融的感觉,就像做电疗似的。 江橙儿渐渐放松下来,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把,差点睡着了。 结束后,她下床试了试,酸痛感全部消失了,周身通畅。 她高兴得在地上转了个圈,笑赞:“师父,你好厉害呀!简直是半个神仙。” 韩佰川苦笑,他真是神仙还好了呢,被她从昨晚折腾到现在,半条命快没了。 江橙儿看了他一眼,惊讶道,“师父,你脸色咋这么难看?天,额头还冒了一层虚汗,不会是肾虚病又犯了吧,晚上我炖老母鸡汤给你补补啊。” 韩佰川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他明明是累的。 昨晚为她耗尽内力,好不容易睡一觉恢复了一点,刚才又用完了,虚空疗伤格外费力。 为了尊重她,他什么都豁上了。 “坏了,翻白眼了,这么严重啊!师父,师父,你快躺下,我给你做人工呼吸。”江橙儿半着急半调侃的语调。 她不气死他难受是吧,韩佰川头顶冒烟,指着门口让江橙儿赶紧从他眼前消失。 “师父,您老没事儿就好,我先回去跟母亲报到了。”江橙儿摆摆手开溜。 她刚溜到门口,被韩佰川叫住了。 “从明天起,过来跟我学习柳叶飞刀。”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沙哑。 江橙儿惊喜极了:“师父,你太好了!你终于同意教我了!” 江橙儿激动地跑回来,一把搂住师父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么么哒,我的好师父,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韩佰川被她勒得快喘不上气了,咳嗽了几声。 江橙儿总算细心了一次,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递给他。 她恭声道,“师父大人,徒儿以水代酒敬您一杯,感谢您传我技艺,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韩佰川心里有当师父的成就感,还有小女人主动为他倒水的欣慰感。 “师父,我明天一定早早过来。”江橙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韩佰川挠挠头,小女人用一杯水就收买了他,让他心甘情愿教她。 昨天傍晚她在树林里遇险,真把他吓坏了。 千钧一发之际,如果他晚到半步,她就会丧命在淫贼的刀下。 他想想后怕不已,他不可能在她身边形影不离,不可能随时出现保护她,必须教会她防身的技能。 武功她是别指望了,把柳叶飞刀练好,遇到一般的坏人就能自保。 还有骑马也要好好练,关键时候可以逃命。 柳叶飞刀加马术,只要她掌握了这两项技能,他多少就能放心了。 江橙儿拉开门,惊见马儿趴在门前,对她摇尾巴,像条忠实的护家犬。 昨晚韩佰川为江橙儿运功解毒时,为了防止歹人入侵,特意让马儿在外面站岗。 江橙儿摸摸马儿的鬃毛,从侧面绕过去,刚要往家跑,一抬头和娘四目相对。 娘正站在自家院子里翘首张望,江橙儿表示很尴尬,被逮了个正着,在心里编好的谎言也用不上了。 她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往家走。 昨晚柳氏听桃儿说,橙儿受了惊吓,被她师父从树林里抱着走了。 柳氏当时就跑到邻居家找橙儿,走到竹屋前面,被站在门口的一匹悍马挡住了。 她想进进不去,在外面干着急没办法。 她心想,橙儿成熟稳重,不是没有分寸的小姑娘,应该不会有事的。 里面那个男人,她老远见过两次,又冷又傲,凛然不可侵犯,看起来不是随随便便的男人。 橙儿既然信得着他,认他当了师父,想必他不会伤害橙儿的。 话虽如此,柳氏还是不免担心,一整夜没合眼,今天一大早就站在院子里等着。 江橙儿走到柳氏身边,不好意思地笑笑:“娘,我昨晚中了毒,师父给我解毒耗时较多,最后我昏迷过去了,所以没能回家。娘,女儿并没有……” “娘相信自己的女儿。”柳氏为了防止江橙儿尴尬,抢先开口,“橙儿,你没事了就好,没有什么比看到你平平安安回来,更让娘高兴的了。” 江橙儿感动:“谢谢娘的信任,师父救了我,我已经好了。” 柳氏眼珠一转,挽起橙儿的袖子,看到橙儿胳膊上那颗殷红的守宫砂还在,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江橙儿汗,她当时咋就没想到看看自己的胳膊,还一个劲地以为失身了。 她在极度震惊之下,脑子乱乱的,思想先入为主,认为媚药只有通过男女**才能解除,所以笃定和师父发生了关系。 岂料师父竟选择了运功为她解媚药,充分尊重了她。 她嘴上没说,心里感激着呢,这份恩情她会铭记的。师父虽然杀人不眨眼,对她却好得很。 “娘,桃儿呢,她没事儿吧。”江橙儿说着快步往屋里走。 “橙儿,你慢点小点声,桃儿做了一夜噩梦,此刻还没醒呢。这孩子胆小,只怕是吓出毛病了。”柳氏焦虑。 江橙儿也担心这个,她走进卧室,见桃儿用被子蒙着头,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还发出低闷的哭喊声。 江橙儿心疼不已,急忙爬到炕上,轻柔地唤着桃儿的名字。 江桃儿迷迷糊糊听到姐姐的声音,猛地掀开被子,腾坐起来,扑到姐姐怀里,紧紧抱着姐姐不放。 “姐姐,救我!救救我……” “桃儿,姐姐在,姐姐救你,姐姐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恶人已死,你已经安全回家了,不怕了啊。”江橙儿缓缓拍着桃儿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江桃儿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抓着江橙儿的衣服一个劲地哭,完全陷入了那个惊恐的噩梦中,无法自拔。 江桃儿时而喊“姐姐救命”,时而喊“师尊抱抱”,完全是无意识地自言自语。 江橙儿沉声问柳氏,“娘,楚先生是怎么送桃儿回来的,抱着她吗?” 柳氏摇头:“不,没有抱,是搀扶着。” 江橙儿明白了,桃儿本来就喜欢楚先生,昨晚正巧他去树林里带桃儿出来。桃儿于极度惊恐之下突然见到心上人,渴望得到他的拥抱和庇护,也是情有可原。 楚先生正直聪慧,不会随便占女孩的便宜,如果桃儿只是把他当哥哥,他抱着受到惊吓的妹妹出来也是可以的。 问题是他知道桃儿暗恋他,他不想搞暧昧,自然也就避免了拥抱这个亲密的动作。 桃儿求而不得,这会儿潜意识里才如此渴望。 桃儿委屈地一声声叫着“师尊”,越哭越伤心。 江橙儿模仿楚云帆的语气,温声安慰:“江桃儿学友,师尊在呢,在抱着你呢。” “姐姐,你是姐姐,我要师尊,师尊……” 江桃儿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可把江橙儿和柳氏吓坏了,两人急忙掐桃儿的人中穴,桃儿慢慢苏醒过来。 桃儿醒来后不哭不闹了,蜷缩在被窝里,双眼呆滞,像个失去了魂魄的布娃娃。 柳氏急得团团转:“桃儿果真被吓掉魂了,我去请神婆来吧。” “请神婆不管用,先让她静一静,说不定就能好了,不行咱再想办法。她需要一段时间,一个自我修复的过程。” 江橙儿又慎重道,“娘,您这几天先别纺线了,多照顾照顾桃儿,发现异常立刻告诉我。我最近会很忙,跟着师父学习技艺,还要研究新产品。 桃儿和苹儿您多看着点,您有空就接送接送苹儿,她一个小孩子从学堂来回跑,我总不放心。” 柳氏拍拍江橙儿的手,叹口气:“长姐如母,橙儿你考虑得真周到,我这个当娘的自愧不如。 昨晚娘也差点被惊掉魂,再也不敢大意了,娘会每天按时接送苹儿,你们姐妹三个都要好好的。橙儿,你整天忙着挣钱养家,辛苦你了。” 江橙儿温顺一笑:“娘,咱们是一家人,甭说见外的话,女儿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江橙儿腾出时间,充分利用她的调香特长,着手研究新产品。 香皂花制作太麻烦,只论捏花雕刻这一步,就累得她十指酸麻,而且赚钱还少。 要想多赚钱,必须多制作一些不同的产品。 正值春天,百花盛开的季节,各种各样的香料随处可寻,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江橙儿浑身充满了干劲,打算好好努力一场,不负春光,不负韶华。 傍晚,江橙儿把熬好的老母鸡汤给师父送过去,里面加了几味中药,能起到补充营养的作用。 管他肾虚不肾虚的,他为她祛毒疗伤消耗了大量体力,的确需要补一补。 江橙儿学乖了,到了竹屋敲门,她不说来送鸡汤,只说来问明天学习的事情。 韩佰川打开门,江橙儿瞧见他脸色好看多了,自我修复能力蛮强的嘛。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出来有些苍白。 “呃,你想象力真丰富,要不要我喝一口,嘴对嘴喂你。”江橙儿瞅他一眼,咬咬唇。 第125章 相思病 她的话语和小动作,令韩佰川的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 以前她整天调侃他,类似的话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他没大觉得什么,今天听了则格外敏感。 许是昨晚的吻太过甜蜜,今早的吻太过难忘,令他有些神往。 江橙儿说完也意识到不妥,以前也就罢了,纯属玩笑,两人接过吻之后,这般明显的挑逗很容易想入非非。 江橙儿羞红了脸,推开他,进了屋把瓦罐放下。 她不经意间瞥了卧室一眼,更是脸红心跳。 昨晚孤男寡女同睡一屋,她和他并肩躺在地毯上,今早她还躺在他的床上……想想画面好暧昧啊。 江橙儿急急放下瓦罐,扭身往外跑,在门口和正走进来的韩佰川撞了个满怀。 接下来几天,江橙儿上午跟师父学习柳叶飞刀和马术,下午研究新产品,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韩佰川冷若冰霜,看外表和以前挺像,但心境肯定不同了,他冷峻高傲的面容下暗藏着忧伤。 两人在一起只谈论教与学的事情,题外话一句也没有。 江橙儿性子欢脱,感觉特别压抑,想开开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却又不敢,惹恼了他后果很严重。 现在他身上的寒气就能冰封十里,如果再发发威,估计整个风平镇都会被他冻住。 江桃儿一直未好,还是痴痴呆呆的状态,每天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垂泪。 她能感应到姐姐就在身边,她不喊“姐姐救命”了,只是一个劲地念叨“师尊抱抱”,一句话重复好几天,就跟魔怔了似的。 江桃儿情绪很不稳定,胃口差,吃不了几口饭,每天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 她本来就瘦,这几天更是形销骨立,前段时间好不容易长的一点肉全都没了。 江橙儿和柳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桃儿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别人怎么拉她,都拉不回来。 江橙儿骑马去镇上,从半夏的药堂取来几副安神汤,熬好给桃儿喝了,但是没有效果。 柳氏偷着叫来神婆给桃儿鼓捣了,也不管用。 江橙儿急坏了,正想去镇上把半夏请来给桃儿诊治,这时半夏自己主动来了。 江橙儿惊喜不已,把希望寄托在半夏身上。 半夏仔细检查完,无奈道,桃儿不是实病,是心病,药石罔效,心病还需心药医。 江橙儿的希望沉寂,发愁地带半夏到院子里叙话。 半夏不解地问:“我刚才好像听桃儿念叨师尊,她指的可是楚云帆楚先生?难道桃儿起病是因为他?” 江橙儿叹气:“不瞒你说,桃儿暗恋楚先生。这次她受到惊吓后,心理上特别依赖他,求而不得遂变成了一种痴念。” 半夏明白了,她深有感触,幽幽道:“相思病是会死人的,我见过几例,他们不吃不喝一心寻死,就算大罗神仙也没治。 桃儿一旦发展到那种程度就坏了,事不宜迟,快去请楚先生来看看她吧,唯有他能唤醒桃儿。” “眼下没有别的法子,唯有请楚先生来试一试,以解燃眉之急。我这就去,你先屋里坐,喝杯粗茶。”江橙儿急匆匆跑出去了。 半夏双手紧握站起来,忐忑而激动地向东边竹屋的方向眺望。 她没望见那个英俊男人的身影,只望见他种在屋前的绿菜和鲜花,惆怅蛛丝一般裹紧了她。 何止江桃儿,她自己也是个相思病患者,无药可医。 江橙儿一口气跑到学堂,跟楚云帆说明来意。 楚云帆愣了愣,随即答应跟江橙儿一起去。 以前的那个老教书先生就住在附近,楚云帆把老先生请过来,暂时照看学子们。 安排妥当后,楚云帆与江橙儿同行,路上两人进行了一场短暂而特别的交流。 江橙儿颦眉:“楚先生,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这件事令你很为难,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江姑娘,你不必客气,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但凡你有差遣,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楚云帆望着江橙儿因为着急赶路而红通通的侧脸,咬咬牙,毅然说出了表白的话语。 他怎么突然说这个?江橙儿脚步猛地一顿,差点朝前扑倒。 楚云帆关切地扶住江橙儿的胳膊,澄澈明眸落在她脸上,含着万千波澜。 以前他总是站在江橙儿的身后,默默地关心她,爱恋她,盼着她哪天回头看他一眼。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他早就应该勇敢走上前,锲而不舍地追求她,厚着脸皮缠着她。 最后这句话是三哥说的,以他的性格,自认做不到这般纠缠一个女孩。三哥说过程不重要,把心爱的女孩追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他今天干脆豁出去了,大胆表白与争取,哪怕被她拒绝,至少也勇敢了一次。 江橙儿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她略微尴尬的笑笑:“楚先生,您别这么说,我很惶恐。我当你是朋友……嗯,朋友。你对我的帮助,我铭记在心,你有什么事儿也尽管吩咐。” 果真还是委婉的拒绝,楚云帆猜到了结果,却还是不免伤心。 他和江橙儿并肩,郁郁地走了一会儿,一直踌躇着。 眼看快到江橙儿家屋后了,他才开口:“恕我冒昧,你喜欢的是他,你的邻居,对吗?” 江橙儿心里一惊,下意识否认:“不,不!没有,他是我师父,我们只是师徒关系。” 楚云帆像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唇角瞬间绽放出璀璨耀眼的花朵。 两人脚步未停,已经走到了家门口,话题到此为止。 因为救助江桃儿,楚云帆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径直走进了卧室。 江橙儿和半夏没有进去打扰,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大约一刻钟之后,楚云帆面带微笑走出来,冲江橙儿点点头,表示已经办妥。 “好了!桃儿好了?”江橙儿大喜过望,“楚先生你真神了,感谢,非常感谢!” 半夏也跟着高兴,相思病既好治又难治,关键是打开患者的心结。 江桃儿好了,那么自己呢,什么时候能好呀? “不敢当,我只是虚空……拥抱了她一下,跟她说了说话,还好她自己从混沌中醒了过来。” 楚云帆反生愧疚,“也怪我,那天晚上在树林里她受到惊吓,我当时应该体谅她,抱她出来,她就不会如此难过了。” “不是你的错,是桃儿太执着了,她一根筋,脾气倔,只怕日后还会给楚先生添麻烦。”江橙儿为难担忧。 楚云帆明白江橙儿的意思,他能做到的是开导江桃儿,至于回应她的感情,他真的做不到。江橙儿也是清楚的,他不必多说。 学堂里还有事,楚云帆笑着望了江橙儿一眼,告辞回去了。 江橙儿跑屋里看桃儿,果真的,桃儿好了,虽然还是有些蔫蔫的,但双目有神了。 清醒了就好,其它的事情慢慢来吧。 女孩子受到情伤是难免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会越来越懂事,越来越理智。 江橙儿扶着桃儿出来晒太阳,见半夏正手搭凉棚,向竹屋的方向眺望。 “半夏,你看什么呢?”江橙儿随意地问。 半夏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急忙回头,神色慌乱地说:“没,没什么……我在看那边的大树上有个喜鹊窝。” 江橙儿笑笑:“你眼力不错嘛,师父屋前那棵白杨树上,确实有个喜鹊窝。师父……坏了坏了! 我今天忘记跟他请安学艺了,估计大冰山又得变成大火山了。半夏你先和桃儿说说话,我去跟他说一声。” 江橙儿也顾不得从门口转了,直接翻越篱笆墙,连跑带跳地往竹屋赶。 看着江橙儿走进韩佰川的屋子里,半夏又羡慕又心酸。 江橙儿可以天天看到他,拜他为师跟他学艺,两个年轻人天长日久亲密相处,难免不擦出爱情的火花。 而自己却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原本和他相邻而居的人是自己,真的特别特别后悔搬到镇上住…… 不一会儿,竹屋的门突然打开,江橙儿被一双大手推出来,而后门“哐当”一下大力关上了。 江橙儿气得跺脚,扭头跑了回来。 柳氏熬了果蔬稀粥,叫江桃儿进屋吃饭了。 江橙儿对半夏诉苦:“你说我那个不近人情的师父,我都跟他解释了原因,他还怪我玩忽懈怠,把我赶了出来。” 半夏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江橙儿不懂,韩佰川那是跟她置气,是在乎她的一种表现。 如果他真的生气了,何止是把她赶出来这么简单。谁敢招惹他,他只需眉头一皱,手一挥,顷刻间便会血流成河。 半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语气平静:“严师出高徒,你师父对你立下规矩,严格要求,也是为你好。” “他分明就是冷酷无情,呼,不说他了。”江橙儿看了看半夏,话锋一转,“半夏,我都忘记你穿女装什么样子了,难道你就不想穿漂亮的裙子?” “想啊,可是我没有办法呀。”半夏颇为无奈。 第126章 不枉此行 “这还不简单,你在药堂坐诊时穿男装,在外面可以自由着女装,去人多的地方不妨蒙上面纱。 如果不小心被人识破了,你就说和夏安堂的大夫是双生子,自然就没人怀疑你的身份了。”江橙儿轻松而言。 “月月,还是你办法多,一下子解决了我的难题。”半夏抚掌微笑。 她有些神往,下次她过来时恢复女儿身,穿着漂亮的裙子,会不会吸引韩佰川的目光呢? 半夏心情大好,随江橙儿到树林里挖蕨菜。 “淫贼事件”过去好几天了,淫贼的尸体也被韩佰川处理干净,灰飞烟灭了。 江橙儿上次到镇上为桃儿取安神药,顺便给孙六少孙里正报了信,说采花大盗已死,不用再劳衙役们追捕了。 江橙儿没有明说是谁杀死的,编了个巧妙的理由。 孙里正识趣地没有多问,他不问也能猜到,应该是江橙儿的那个厉害师父所为。 事情是过去了,但留在江橙儿心里的阴影还未消失,她停在树林边沿不敢往里走。 她知道必须克服这层阴影,不然以后老不敢进树林,错过了里面鲜嫩的野菜和漂亮的野花。 特别是那眼热气袅袅的温泉,她已经多日没来泡了,想得慌。 江橙儿挽着半夏的胳膊,忐忑不安地往里走了一步,感觉头皮发麻。 正在这时,后面响起了脚步声。 江橙儿愕然回头,只见师父提着篮子,拿着铲子,好像也是来挖野菜的。 她松了一口气,笑着跟他打招呼。 韩佰川视江橙儿如空气,对她不理不睬,他径直走进了树林中。 半夏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梦中男神,从他的正面看到他的背影,虽然只是一瞬间,她也很满足了。 终于见到他了,以慰自己多日的相思之苦,今天总算不枉此行。 江橙儿和半夏想紧跟韩佰川的脚步,怎奈他走得太快,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仅能模模糊糊望见他的背影。 虽如此,江橙儿也感到安全多了,像吃了定心丸。 江橙儿和半夏挖了一篮子嫩生生的蕨菜,从地上站起来。 韩佰川的后脑勺仿佛长着眼睛,也随即转身往回走。 他篮子里装着少许蕨菜,还有一束野花。 半夏莞尔,喜欢花的男人,是有生活情调的,他应该是外表冷酷,内心细腻吧。 韩佰川板着脸,脚步更快,转眼不见了踪影。 江橙儿已然没了恐惧感,师父来过一次之后,树林里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阴暗和晦气不再。 江橙儿只觉得师父来得太巧了,她太幸运了,哪里知道他是特意为她来的。 韩佰川知道江橙儿害怕,特来保护她,给她安全感。 江橙儿回到家,把蕨菜择好,洗干净,和面,准备包蕨菜猪肉娇耳(水饺),来款待半夏。 江桃儿喜欢擀皮,江橙儿特意叫她从坑上下来活动活动,尽快恢复精神。 江橙儿说说笑笑调节氛围,桃儿苍白瘦削的脸上添了几丝阳光。 连同半夏,三个人齐动手,一个时辰后,两个圆圆的高粱杆大篦子上,摆满了无数玲珑可爱的,像小元宝似的娇耳。 江橙儿烧了一大锅水,首先煮了全部娇耳的一少半。 煮熟后分成两份,一份倒进瓦罐里,一份装进带盖的粗瓷碗里。 快散学了,江橙儿让娘抱着瓦罐,趁着娇耳热乎,快去学堂送给楚先生尝尝鲜。 粗瓷碗里的娇耳,江橙儿是送给师父的,贴乎他也好,感谢他也罢,反正是她的一番心意。 半夏犹豫了一会儿,自告奋勇替江橙儿给她师父送饭。 江橙儿还要照应灶里的火,并拌个小凉菜,正忙着呢,遂很痛快地答应了。 半夏很激动,手有些发抖地接过盖碗,雀跃地往外走。 她走出大门口,被风一吹,一下子清醒了。 她深知韩佰川的脾气,他不会让她靠近竹屋的,更不会吃她送的东西。 她赶紧折回来,跟江橙儿说明这个原因,江橙儿只好自己去送。 半夏暗道,谁送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吃到她亲手包的娇耳,里面包着她的一片真心和万千思念。 结果,韩佰川嫌脏,拒绝接受这些煮熟的娇耳,他还提了个很奇怪的要求。 韩佰川让江橙儿把所有未煮的娇耳端过来,他要从里面挑选最漂亮的。 江橙儿也是醉了,他吃人家东西还挑三拣四。 得,谁让他是师父呢,他老大,她只好照办。 韩佰川挑选出二十个月牙形状的娇耳,剩下的让江橙儿端回去。 江橙儿纳闷:“咦,你怎么专挑月牙娇耳?你可知道这些全是我包的,你就不怕我手脏,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韩佰川没回答,美滋滋地去烧水了。 江橙儿回到家,跟半夏把这事儿一说。 半夏心里一沉,她刚刚一直盼着,韩佰川能选中她包的元宝形状的娇耳,结果他选了江橙儿包的月牙形状的。 江橙儿不明所以,半夏却是知道原因的。 韩佰川听力灵敏,许是不经意间听到了这边的对话,知道江橙儿和自己包的娇耳形状不同。 他嫌弃先前那些娇耳,分明是嫌弃自己手脏,他只要江橙儿包的,分明是只喜欢江橙儿。 这般鲜明的对比,令半夏很伤心。 午饭,半夏勉强吃了几口,香喷喷的娇耳到了她嘴里,成了苦涩的黄连。 江橙儿看出半夏情绪不对,问她怎么了,她只道身体不舒服。 她强颜欢笑,饭后以药堂事忙为由,匆匆告辞,黯然离开。 深夜,万籁俱寂时,江橙儿突然被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江橙儿一骨碌爬起来,从窗户向外张望,只见大门口有几束明亮的火把。 为了安全起见,江橙儿让娘和妹妹们快穿好衣服,不要出去。 她拿了把砍柴刀防身,小心翼翼地拉开屋门,问话。 为首者气急败坏地喊着:“冯江氏那贱货从婆家跑了,我们是来寻人的,如果她在这里,赶紧让她出来!” 江橙儿听出了此人的声音,是江曼曼的公公冯父。 江橙儿皱眉回道:“江曼曼不在这里,你们去别处找吧。” “我们已经去她娘家找过了,她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打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否则一把火烧了你们的破房子。”冯父不肯相信,语气很冲。 混账东西,江橙儿怒斥:“半夜三更你们扰人清梦,还妄图私闯民宅,纵火烧房,你们真当自己是土匪,我现在就报官抓你们。 我们桃花村是孙里正的家乡,可不是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 冯老头,你是不是傻,江曼曼既然想逃跑,肯定会跑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岂会藏在我家?” 冯父被堵得一愣一愣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孙里正掌管风平镇后,桃花村的村民都跟着沾了光,没人敢招惹。 他们自然是不敢私闯民宅,更不敢被冠上土匪的名号。 冯父讪笑:“岂敢岂敢,我老头子着急之下口不择言,还望姑娘莫怪。 并非我不相信姑娘,委实因为儿媳妇突然失踪,但凡她可能来的地方,我都想亲自看看才放心。我保证不搞破坏,只看一眼立刻出来。” 冯父在外面纠缠不休,江橙儿嫌烦,影响家人休息,遂同意了让他自己进来,其他人原地不动。 冯父进屋后没发现江曼曼,他把能藏身的地方翻了一遍,大面瓮都掀开盖看了,也没找到人。 他目露贪婪:“江姑娘,想不到你们家这么富裕,米面油盐啥都不缺。” “缺吃少穿倒没什么,关键是别缺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甭眼馋,以免招来牢狱之灾。 我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下次再敢半夜惊扰我们,定叫你有来无回。”江橙儿沉下脸,不怒自威。 冯父打了个寒噤,这小姑娘的眼神犀利得能杀人,他哪敢动歪心思。 “江姑娘说得对,老头子我从来不眼馋别人的东西。”冯父继而骂道,“我自己家的东西还守不住,小贱人冯江氏跑了,等我抓住她,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柳氏不忍心:“你们别打曼曼,这孩子命苦守寡,她是熬不住才出去透透气的。” “你回家叫嚷,别在我们这里放肆,也别以为我们江家无人。你们如果善待江曼曼,她岂会黑灯瞎火不顾危险地跑出去,我倒要问问你,对她做了什么?”江橙儿声色俱厉地反问。 江曼曼不是东西,自己教训她也就罢了,但不能任外人恶意欺负她。 江家的一条狗,到了外面无故被人打,自己也要维护三分。当然如果恶犬胡乱伤人,打死活该。 冯父心虚,慌乱否认:“没有,没有!她是我们的儿媳妇,我们供她吃香的喝辣的,不曾亏待她,是她自己不知好歹。” 江橙儿察言观色,觉得这老头神情不对。 许是这段时间得了韩佰川的真传,江橙儿的眼力提高很多,盯着冯父的目光像柳叶飞刀般尖锐锋利。 冯父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被一下子看穿,他抬手擦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结果露出头发底下遮盖着的东西。 第127章 灭绝人性 那是两道鲜红的抓痕,很明显是女人指甲留下的。 江橙儿决定诈一炸他,她突然拔高了声调:“快说!你对江曼曼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她怎会抓伤你。” 冯父大惊失色,急忙摆手:“小点声,别被人听见,还以为我做了啥……我不过责怪了她几句,谁知那疯女人上来就抓我的脸,还撕下我一绺头发。” 江橙儿思索,冯父若真占着情理,怎会心虚,怎会怕外面的族人听见,他断然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冯父个子比较高,江曼曼的手要想够着他的额角,除非他低头站在她身边,或者坐在她身边。 按说这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出现,江曼曼是他寡居的儿媳妇,为了避嫌,两人必须离得远远的。有事冯母会代为传达,冯父不可能出现在江曼曼身边。除非…… 江橙儿脑中灵光一闪,猛然喝道:“冯老头,你为老不尊,丧尽天良,意图强暴儿媳妇,遭到了她的反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才拼命逃了出去。” 冯父像活见鬼似的,噌地吓出了一身冷汗,脱口而出:“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不妨告诉你个秘密,我前些日子死而复生,开了天眼,能看到世间很多龌龊之事。” 江橙儿抓住古代人迷信的心理,令冯父惊慌失措,露出马脚。 “天眼……天……”冯父心惊肉跳。 江橙儿半眯着眼,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你们一开始想让江曼曼假怀孕,十个月后偷着抱养个孩子,当自己的孙子。 后来你得寸进尺,色胆包天,竟然不顾伦理,企图霸占自己的儿媳妇,给你生个儿子,名义上当孙子养。” 她怎么都知道?!冯父骇得汗毛直竖,脸色惨白如鬼。 他嘴上兀自哆哆嗦嗦地争辩:“不!不!你胡说,我没有……你说什么孙子儿子,我完全听不明白。” 江橙儿怒喝:“还敢不承认,你之所以断子绝孙,都怪你坏事做绝,老天惩罚你。 赶紧如实交代,不然我就报官,告你个强奸儿媳之罪,让你丢尽祖宗十八代的脸。 你的族人可在外面看着呢,你是要当着他们的面公开讲,还是在屋里私下说?” 冯父犹豫着,老脸臊得红一阵白一阵,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大半夜的,我可没空和你磨蹭。”江橙儿作势要拉开门出去。 冯父急了眼,慌忙拦住江橙儿,结结巴巴道:“我说,我都说!正如姑娘所言,是我一时糊涂起了不该有的歹念,想做那事……吓跑了儿媳妇。” 柳氏义愤填膺:“老禽兽!老畜生!曼曼可是你儿媳妇,你的半个女儿,你怎么忍心欺负她,你简直是……灭绝人性!” 柳氏脾气好,极少发火,今天第一次开口骂人,可见冯老头多么可恨可恶,简直禽兽不如。 江橙儿把笤帚疙瘩递给柳氏,柳氏正在气头上,抡起笤帚疙瘩劈头盖脸地敲冯父。 冯父不敢大声叫唤,只能捂着头闷哼,被柳氏狠狠敲了一顿解恨。 冯父往后退着求饶:“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唉!我也是个可怜人,我唯一的儿子死了,我总不能断了冯家的香火吧。 抱养来的孩子终究不是自己的血脉,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其实也是个好法子,我有了儿子,冯江氏也有了后半辈子的依靠。” “呸!不要脸的老东西,还好意思说,儿子变孙子。什么好法子,分明是馊主意!” 柳氏越说越生气,又抡起笤帚疙瘩,狠狠教训了冯父一通。 江橙儿鼓掌:“娘,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您以后就这样,江酒鬼再来闹事,把他往死里打,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您。” 江橙儿笑哈哈,为娘的进步深感喜悦。 柳氏累得喘粗气,心里却是畅快的,似乎宣泄了多年的抑郁。 江橙儿和柳氏在说话,冯父瞅准时机溜了出去,叫上几个族人慌慌张张地跑了。 “老畜生逃脱了,可恼可恨!”柳氏气得跺脚,继而担忧道,“可怜的曼曼,外面黑咕隆咚怪吓人的,她一个女孩子若遇到土匪,遇到恶狼咋办?” 江橙儿冷着声:“她不值得同情,是生是死都和咱们无关。” 柳氏眉头紧皱:“橙儿,你说曼曼会跑哪里去,娘真不放心她,想出去找找。” “谁知道呢,她存心躲起来很难找,就算您侥幸找到了,然后呢?您还想把她领回来,让她祸害咱家吗? 娘,您发善心分对什么人,她是条毒蛇,沾不得。您不为自己,也为女儿们想想,桃儿刚好,受不得刺激。” 江橙儿好说歹说,总算劝着娘去睡觉了。 翌日,天蒙蒙亮,江大娘子双眼红肿,神情焦虑地跑来了。 她一进门就拉着柳氏的胳膊,放声大哭,哭她的女儿不知何故从婆家跑了,下落不明。 柳氏张了张口,打算把江曼曼被公公欺辱的事情说出来。 江橙儿摇摇头,示意娘先别说。 江大娘子已经够伤心了,再听了女儿受到那种委屈,还不得当场晕过去,万一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就麻烦了。 江大娘子眼睛余光瞥见了江橙儿的动作,连忙问江橙儿:“大妮侄女,你是不是知道曼曼去了哪里,快告诉伯母。” 江橙儿冷若冰霜:“我怎么会知道你女儿去了哪里,上次我就说过,你们家的事儿别来烦我们。有这个哭的工夫,还不快去找人。” 江橙儿对江大娘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保护不了,一次又一次,在女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每次都无能为力。 她平时咋咋呼呼,看着挺泼辣,关键时候怂包一个,不长心眼,只会事后对人哭诉,起不到半点实际作用。 诚然,这与古代女人逆来顺受的观念有关,可是逆来顺受也分什么情况,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掉进火坑里而不管。 江老大多次收冯家的钱,女儿刚要从火坑里爬上来,又被他无情地踹下去,这个时候也没见江大娘子阻拦。 有时候,在金钱面前,亲情会变得很淡薄。 江大娘子认准了江橙儿知道江曼曼的下落,缠着江橙儿问个不休。 江橙儿厌烦,“你找到江曼曼又能怎样,你能说服你丈夫,把钱还给冯家,把你女儿接回娘家? 从你们把女儿卖给冯家,让她去守寡那天起,你们就已经失去了女儿。” 江大娘子被堵得哑口无言,继而爆发了更加悲伤的哭泣。 江橙儿不理睬她,出门去采集花瓣上的露珠,提香用。 结果,江橙儿回来时,见她还没走,赖在这里了。 江大娘子踉踉跄跄走到江橙儿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把柳氏吓坏了,拉她也拉不起来。 “大妮侄女,以前伯母和曼曼对你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计前嫌。咱们打破头也是一家人,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帮我找找女儿吧,我真的担心她遭遇不测。”江大娘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伯母快请起,你的大礼折煞我了。我不是神仙,算不出你女儿藏身何处。”江橙儿客气而冷淡。 江大娘子转转通红的眼珠:“伯母知道你主意多,朋友多,你和现任里正很熟悉,伯母想托你通过里正的关系,私下派人找找曼曼。你不答应,伯母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这分明是变相的威胁,江橙儿很反感,本想扭头就走,怎奈娘也跟着哭,让她快点头,她只好答应了。 江橙儿想到一处江曼曼可能会藏身的地方,她装了一篮子香皂花,路上边走边卖。 江橙儿来到邻村之后,避开众人,向村头最偏僻的那片果园走去。 她蹑手蹑脚往里走,尽量不发出声音。 在果园的深处,绿叶掩映之下,有一间低矮简陋的茅草屋,屋前拴着一条土黄色的老狗。 老狗趴在地面上打盹,警觉性倒挺高,听到有人来了,猛然站起来准备狂吠。 江橙儿从果树后面现身,先扔了一块肉骨头过去,然后慢慢走近几步。 老狗冲江橙儿无声地呲了呲牙,摇头摆尾,兴奋地叼着肉骨头啃起来。 江橙儿笑笑,狗通人性,她约莫得两年没来这里了,这条叫大黄的狗还认识她。 茅草屋的门把上横插着一根枝条,看起来像里面没人的样子。 江橙儿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什么动静也没有,她不放心,取下枝条,轻轻打开了门。 江橙儿鼻子灵,先闻到了屋里有一股残存的酒味,还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味道。 里面没有窗户,黑咕隆咚的,借着从门口传进去的光,江橙儿慢慢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由两面简易木板搭成的床铺上,铺着一条散开的被子,从被头上露出一缕乌黑的长发,一直垂到地上,瞅着怪吓人的。 地面上有散落的衣裙,还有一双红色的女人绣花鞋,是江橙儿熟悉的。 她没猜错,江曼曼果然在这里! 第128章 离愁别绪 江橙儿咚咚敲了几下门,被子随之动了动,一条光洁纤细的胳膊先伸了出来,继而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女人睡眼惺忪,娇声唤着,“诚,诚……是你吗?你不陪人家多睡会儿,好困……” 江橙儿心头暗惊,大事不妙! 她冷然出声:“是我,江橙儿。” 江曼曼大惊失色,下意识呲溜钻进被子里,紧紧蒙着头,希望自己变成隐身人。 她叫苦不已,该死的,大妮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完了,彻底完了! “出来,我们谈谈。”江橙儿压下心里七上八下的惊疑,冷静道。 江曼曼紧张得死死拽着被子,嘴上故作强硬,恶声恶气骂着:“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的死活与你无关,我的事情你也管不着,识相的快滚!” “如果不是你娘跪求我,我也不愿来找你。既然知道你在这里,我就可以回去跟你娘说一声了,你自求多福吧。” 江橙儿不愿跟她吵,拉着门,作势欲走。 “别……别告诉我娘!”江曼曼急了眼,腾地坐起来,被子滑落,不小心露出了多半个**的肩膀。 她脖颈和锁骨上布满了一个个暗红色的梅花印,江橙儿虽然没亲身体验过,却也听说过,这些梅花印是吻痕。 再看江曼曼胳膊上的守宫砂也没了,如果说之前仅仅是怀疑,此时则是确认无疑了。 江橙儿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江曼曼和陆诚这对表姐弟睡在了一起。 江曼曼赶紧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她的唇角勾起羞涩、幸福的笑容。 她等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昨晚终于和心爱的男人同床共枕,尽享鱼水之欢了。 江曼曼知道瞒不过江橙儿的眼睛,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得意地炫耀起来。 “江大妮,不妨告诉你,陆诚已经是我江曼曼的男人了,以后没你什么事儿了,你最好离他远点。” 事到如今,江橙儿还能说什么呢。 她叹口气,只幽幽问了句:“把喝醉酒的陆诚变成你的男人容易,可你有本事把他变成你的丈夫吗?” 江曼曼愣了愣,江大妮怎么知道陆诚昨晚醉了,难道她在路上遇到他了? 江曼曼嘴硬反驳:“我和诚是你情我愿的,为什么不可以?我从冯家逃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去,我就要嫁给陆诚。” “别忘了你的身份,这里离你婆家并不远,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找到你了。寡妇与男人,该受到什么惩罚,你应该清楚吧。”江橙儿觉得有必要提醒江曼曼,别做梦了。 浸猪笼! 江曼曼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不见了,变得一片惨白。 不!她不要被处死,她历尽磨难才和陆诚在一起,她要和他成亲,幸福地过一辈子。 江曼曼慌了神:“大妮……橙妹妹,你千万别把我藏在这里的秘密告诉任何人,我被冯家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知道那个老禽兽昨晚对我做了什么……我是拼了命才保住清白,我跌跌撞撞逃出来,好不容易摸黑爬到这里。 你不看在我们是堂姐妹的份上也行,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命的女人,帮我一把,行吗?” 江橙儿暗道,进了冯家后,江曼曼的遭遇的确挺惨,可那有怎样?她已经用尽了自己对她的怜悯,自己不会再帮她了。 “橙妹妹,好妹妹,姐姐知道错了,你帮我最后一次吧。” 江曼曼拉被子挡着前身,在床板上跪下,苦苦哀求,“求你为我保守秘密,并给我拿个主意,怎样才能彻底摆脱冯家。” 她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神色凄楚极了。 江橙儿不看她,拉上门离开了。 江曼曼发出压抑的哭声,听起来格外悲伤。 江橙儿走到第三棵苹果树下,迎面遇见了陆诚,他手里抱着个瓦罐,看样子是回家装了饭菜,拿来给江曼曼吃的。 冷不丁被江橙儿撞见,陆诚像是做贼被发现,吓得拔腿就跑。 江橙儿喊他:“诚表哥,等等。” 陆诚猝然停住脚步,手跟着一抖,瓦罐噗地掉到地上,幸亏是松软的泥土地,才没有摔碎。 江橙儿摇摇头,瞧把他吓成什么样了,这个时候按说应该避开他,免得他尴尬。可是她现在有重要的话跟他讲,顾不得其它了。 江橙儿走过去,换了个方向,与陆诚面对面。 两人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突然看到他的模样,江橙儿一阵心酸。 他瘦了,瘦了很多,胡子拉碴,颧骨突出。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更大了,里面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被忧伤浸泡的黯淡。 他似乎苍老了二十岁,一下子从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变成了内心失去生机的中年人。 江橙儿知道他巨大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她嗓子一梗,竟不知该如何对他开口。 江橙儿和陆诚站在绿叶婆娑的果树下,静默了好一会儿。 陆诚羞愧地低着头,心理上有种被妻子捉奸的负罪感,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难过。 他这些日子抑郁伤怀,一直住在自家果园的小屋里,时常借酒浇愁。昨晚他喝得酩酊大醉,今早才知自己做下了糊涂事…… 江橙儿缓缓开口:“诚表哥,恕我冒昧打扰,我受了江曼曼母亲的委托特来寻她,知她安然无恙,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的好坏我不管,我只想多嘴劝你几句,她的公公正带人到处找她,一旦她被抓住,你也会受到惩罚,甚至危及生命。当务之急,必须尽快送她走。” 陆诚窘迫,头垂得更低了,脚在地上画圈,什么也没说。 为了不使他难堪,江橙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她走了几步,身后传来陆诚费了老大力气,才说出口的低沉沙哑的声音:“月……橙表妹,我要带她去外地……就此别过,你保重。” 江橙儿心下一惊,回眸时,正触到陆诚目光里没来及收回的不舍和伤痛,那么浓重,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江橙儿默了默,轻声问:“你决定了吗?” 陆诚点头,神色里添了几分坚毅。 不管昨晚他是在什么状态下,错误已经铸成。他必须对江曼曼负责,带她远走高飞,逃离她公公的魔爪,脱离冯家的苦海,给她一份应有的保护。 江橙儿能读懂他的心思,他是个负责任,有担当的好男人。他不可能为了自身安危,把江曼曼交出去,撇清他自己。 江曼曼被抓回去凶多吉少,他当即决定带她走,是为了让她远离危险,远离苦难。 因为懂他,江橙儿反而没法劝说了,只是很担心,关于近亲结婚对后代的影响,之前跟他讲过了,想必他也是知道的。 只希望他和江曼曼是幸运的,生的孩子是健康的。 既然都这样了,说什么也不合适,多耽误他一会儿,就多给他带来一会儿的危险。 有时候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啊,那么多道别的话,全都凝成了一句,“祝福你们,珍重万千!” 陆诚垂眸,遮住了眼中的离愁别绪,这一别,再见她不知何年何月,也许一别就是一辈子。 江橙儿也很伤感,“诚表哥,这篮子香皂花,是我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请务必收下。” 陆诚没有抬头,眼睛只盯着江橙儿的脚尖。 “山不转水转,我们日后终会再见的。”江橙儿把篮子放在地上,静静离开了。 陆诚的目光始终落在江橙儿的鞋子上,追随着她的脚步,直到她转过弯去,消失不见。 他颓然蹲在地上,抱起篮子,那些漂亮的香皂花在他眼前,模糊成了一片。 他感觉篮子沉甸甸的,把香皂花拿出来才发现,里面有一大包铜钱。 这是江橙儿留给他的盘缠,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江橙儿回到家,江大娘子还在等着,哭得眼睛成了烂桃子, 一见江橙儿,她从炕上跳下来,急着问是否找到了她女儿。 江橙儿点点头,示意江大娘子稍安勿躁,先听她把话说完。 江大娘子愈加心惊,大嗓门一扯:“我这半上午如坐针毡,哪里还能再坐得住,你有话赶紧一秃噜说出来,横竖是一刀,我受着就是了。” 江橙儿皱眉,江大娘子的声儿在屋后都能听得见,她就像大喇叭,告诉她个秘密,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 陆诚要带江曼曼私奔,绝对不能让江大娘子知道。 江橙儿轻描淡写地说:“放心吧,你女儿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她临时不回冯家,你也不用去找她,先让她安静安静吧。” 江大娘子多少松了口气:“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从婆家逃跑,她是自己待够了,还是受了委屈?” 江橙儿略一沉吟,如果把江曼曼被公公欺辱的事儿告诉江大娘子,以她的火爆脾气,很可能当即就跑到冯家大闹一通。 没有证据在手,冯父绝对不会承认,最后反而闹得丑闻沸沸扬扬,毁了江家的名声。 江橙儿冷然道:“谁愿意年纪轻轻地守寡,你们不管她的死活,把她卖进冯家,就等于断了与她的亲情。” 第129章 感慨 江大娘子担忧:“曼曼跑了,冯家来跟我们要人咋办?昨天半夜里他们咣咣砸门,可把我吓坏了。” 江橙儿瞅了她一眼:“怂得你,你女儿在冯家丢的,你应该跑去跟冯父要人,问他是不是把你女儿害死了。 你就吓唬他说报官,让官府的人调查你女儿失踪的真实原因,绝对能把冯父吓个半死,以后再不敢来找茬。” 江大娘子迟疑:“我有点心虚,能行吗,曼曼是自己跑的,和他们无关。” “谁说无关的,他们如果对她好,她舍得跑吗?记住,你就照我说的做,硬气点,肯定能唬住冯父。” 江橙儿接道,“我今天见过江曼曼,明天她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跟我打听她的下落,你知道她在世上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可是我这个当娘的委实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啊,她在外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活啊。”江大娘子悲悲切切。 江橙儿劝道:“到了外面她可以嫁人,过正常的生活,就算有风风雨雨,也比在冯家守寡苦熬强一万倍。想必这也是你希望的,所以你收拾好情绪,回家去吧。” “对,对,曼曼能脱离苦海,过上幸福的生活,正是我希望的。”江大娘子转悲为喜,擦着眼角残存的泪水走了。 柳氏小声问:“橙儿,你真的见到曼曼了,她真的很好吗?她可是要去外地,她自己能行吗?” 江橙儿抿嘴:“娘,瞧您也急了,我可以把您的几个问题,合为一句话回答。您先做好思想准备,别激动,也别大声嚷嚷。” 柳氏慎重道:“娘不是多嘴多舌之人,最能守住秘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就说吧。” 江橙儿悄悄地说:“昨晚江曼曼跑出去投奔了陆诚,两人已有夫妻之实,陆诚准备带她远走高飞。” 柳氏惊讶极了,猛地拔高了音调:“啊!曼曼和……” 江橙儿急忙对娘打手势,柳氏方觉自己失态,随即压低了声音,好一番感慨。 江橙儿静静听着,娘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娘看着陆诚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走到哪里都错不了,娘一直遗憾你和他无缘成为夫妻。 娘知道曼曼很喜欢他,能嫁给他,曼曼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希望他俩在外面平平安安的。” 江曼曼是真心爱陆诚的,爱到了非他不嫁,成亲当天为他自杀的地步。那天她流了很多血,奄奄一息之际,是陆诚唤醒了她求生的意识。 后来,她被迫进了冯家,抵死拒绝和病秧子丈夫同房,拼命从禽兽公公的魔爪下逃脱,她一心只为陆诚守身如玉。 江曼曼是有很多缺点,可她对陆诚真切而深沉的爱,却令人感动。 江橙儿点点头,希望那个淳朴善良的男人沐浴在温暖的爱中,早日消除心里的寒冰,恢复昔日的虎虎生气,笑容爽朗,一生顺遂如意。 别了,亲爱的表哥。 耽误了将近半天的学艺时间,江橙儿说完赶紧往竹屋跑。 她从窗户往里看了看,师父正在收拾东西装箱,墙上挂着的那幅描绘桃花村风景的画,也摘了下来。 表哥走了,师父这是也要走吗? 江橙儿心下一惊,急忙跑进屋里,一把拉住了师父的胳膊。 “师父,你别走啊!” 她的眼里有浓郁的恋恋不舍,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韩佰川的心软了软,语气温和:“我不走。” 江橙儿狐疑:“那你干嘛把东西打包?” “我过一段时间,就会习惯性地整理整理东西,仅此而已。”韩佰川解释,以安江橙儿的心。 “师父,你之所以养成这个习惯,是不是以前经常漂泊,居无定所,每次都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师父,我真怕哪天你突然地不声不响地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江橙儿锁眉,水亮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霾。 韩佰川被她带得也有些伤感:“我走的时候会告诉你的,除非……” “没有除非,师父本领高强,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江橙儿笑笑,调整情绪,顺便奉承了他一句。 两人已经“冷战”好几天了,江橙儿趁机缓和一下气氛。 韩佰川板着脸:“甭拣好听的说,今天你又耽误了学习,我还没批评你呢,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啥时候能学好。” 江橙儿噘嘴:“师父,我早上跟你请过假了,谁家里都不能挂无事牌,落下的学习我今天会补上的。” 韩佰川严厉道:“就算学习能补回来,流逝的时间却是补不回来的。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干脆别来学了。” 江橙儿暗暗叫苦,的确她已经耽误两次了,请假机会用完了。 “师父,我们商量一下,我不能保证每天上午都有空,我们换个学习的时间吧。” 韩佰川点头:“可以,换为每天的早上和晚上吧。” “早上还行,晚上不行,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练习骑马和柳叶飞刀?”江橙儿表示难度系数太高了。 “没有难度的东西,练了有什么意思。”韩佰川挑眉。 没有商量的余地,江橙儿苦恼呀,故意吓唬他:“我到了晚上就会兽性大发,你不怕我把你扑倒吃了就成。” 江橙儿故作凶恶吃人的样子,伸出舌头舔着嘴唇转了一圈。 韩佰川的心扑通一跳,仿佛被她这个勾人的小动作勾走了魂。 突然无比怀念那次初吻带来的甜蜜和悸动,他的目光落在江橙儿红艳艳的樱唇上,时隔多日,真的好想再品尝它的美妙滋味。 见他发愣,江橙儿得意地笑笑,“怕了吧,告诉你啊小美男,晚上不要招惹脸皮厚的女人,不然很容易被吃干抹净的。” 这般调侃的话语,令韩佰川微微红了脸。 美男含羞别有一番风情,江橙儿色胆包天,近前一步,摸着美男嫩滑的脸蛋,肆无忌惮地吃起了豆腐。 她啧啧赞叹,“瞧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顾盼生辉,人间绝色非你莫属。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吃豆腐,香香的滑滑的,我真想咬一口尝尝。” 江橙儿逗他,踮着脚尖嘴巴凑过去,作势咬他的脸颊。 樱唇逼近,韩佰川窃喜,她主动送上门来,就怪不得他了。 他灵巧地一歪头,朱唇不偏不倚正和江橙儿贴上来的樱唇契合在一起,动作堪称完美。 江橙儿彻底懵了,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不知所措,心尖的跳动如初春破土而出颤抖的草芽。 韩佰川等了多日,想了多日,轻轻的触碰怎么可能解馋? 他想要更多,略一停顿后,他发起了猛烈地攻击,对江橙儿娇嫩的樱唇形成了绝对的压迫之势。 一回生二回熟,男人似乎天生是亲吻的主导者,韩佰川很快便领悟了其中的真谛。 如果说上一次的吻是和风细雨,这次的吻则是狂风暴雨,他灼热的气息,霸道的动作,无不彰显着男人的力道和占有欲。 江橙儿仿佛变成了一页在波涛中颠簸的小船,晃晃悠悠,迷失了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胸腔的空气被抽空了,韩佰川才不得不放开江橙儿。 江橙儿长睫忽闪,水眸妩媚含情,小脸上布满霞光般的红晕,身子发软,扶着他的胳膊才站稳。 韩佰川喘着粗气,一双凤眸幽深如海,荡漾着潋滟的波光碎影。 他摸摸江橙儿滚烫红润的脸颊,学着她先前的语气戏谑:“呦,还是块热豆腐呢,嫩嫩的滑滑的,吃起来味道更鲜美。” 江橙儿羞得拨开他的手,捂住了自己脸:“讨厌啦!” 韩佰川挑眉,邪魅横生:“我记得谁讲过,女人口是心非,嘴上说讨厌,心里是喜欢。看来你蛮喜欢刚才的吻,我可以成全你,陪你再来一次。” 江橙儿娇嗔:“韩冰冰,你学坏了!” “那也是跟你学坏的,你要补偿我的损失,先罚你主动献吻一次。”韩佰川轻松调侃。 献吻,江橙儿窘,转身像兔子似的快速逃离。 韩佰川耸耸肩,心情大好,小女人装作脸皮厚的样子,实际上羞涩得很,这就吓跑了。 江橙儿一口气跑出老远,犹自脸红心跳。 她怪自己没出息,吓得落荒而逃。 她一个自诩开放的现代女,竟然被一个封建高冷的古代男强吻了,嘴唇都快破皮了,今天才意识到他是个多么危险的男人。 下午,一个体态略胖的妇人气冲冲跑来跟江橙儿算账。 “江大妮,你个狐狸精,别以为你藏在荒郊野外,我就找不到你。我家诚儿呢,你把他骗哪里去了?” 陆诚的母亲陆江氏怎么来了? 柳氏在院子里吓了一跳,急忙打招呼:“她大姑啊,有话快屋里说。”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烂女人,撇下自己的公婆不伺候,撇下我兄弟跑外面来浪,带着几个小狐狸精,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也就欺负我兄弟老实,如果是我早打断你的腿了……” 第130章 苦不堪言 陆江氏满腔怒火,骂骂咧咧。 柳氏冷不丁挨了一通臭骂,习惯性地低着头,委屈地落泪。 江橙儿目光阴厉,大步走出来,把手里的烧火棍递给柳氏:“娘,这是哪里来的疯狗,跑我家来咬人,把它乱棍打出去!” 柳氏抹着眼泪,摇了摇头。 “贱人,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指头!”陆江氏十分嚣张。 “娘,把您那天晚上打老禽兽的勇气拿出来,您可以的。难道您任由这条疯狗骂女儿是狐狸精,打它!”江橙儿给娘鼓劲,把烧火棍塞进了娘手里。 听到最后一句话,柳氏心头火起。 她抖着手努力握紧烧火棍,咬咬牙,猛地冲陆江氏腿上抡过去:“骂我可以,骂我女儿不行!” 陆江氏没想到软包柳氏敢动手打她,她未加防备,实打实地挨了一棍子,痛得嗷呜叫起来,骂声不绝于耳。 江橙儿喊:“娘,使劲打,打到她的嘴放干净为止。” 听着陆江氏不堪入耳的脏话,柳氏也真的火大了,接着啪嗒又一棍子敲下去。 陆江氏一边骂一边躲闪,在江橙儿的鼓舞下,柳氏在后面紧追不放,两个人围着院子转圈。 柳氏手脚灵活,陆江氏体胖身笨跑不快,三番五次被打中。 最后她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求饶。 江橙儿为娘的进步深感高兴,及时鼓励:“娘,你真厉害,她以前每次回娘家都欺负我们,早该狠狠地教训她一顿了。” 柳氏扔了烧火棍,手有些发麻,身体也因为激动有些发抖,但心里畅快多了,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陆江氏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受了教训这才明白,柳氏母女早已今非昔比,不是任人踩践,一声不吭的怂货了。 她揉着被打痛的地方,又尴尬又羞恼,却再也不敢嚣张。 她努力找回几分面子,小声数落江橙儿:“江大妮,你真是无法无天,我是你大姑,你竟然怂恿你娘拿棍子打我。 你还迷惑我家诚儿,令他丧失了心智,诚儿如今下落不明,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陆江氏过来闹了半天才说到点上,江橙儿故作不知,把她带到屋里问:“诚表哥怎么了?你详细道来。” 陆江氏冷笑:“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俺们村有人上午看到你往我家果园的方向走,你分明是去见诚儿了。 中午诚儿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下午他就不见了,你到底对他使了什么妖术?” 江橙儿不否认:“我是有事去找过诚表哥,只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他的失踪与我无关。” 陆江氏讥笑:“哼,你说着就说到床上去了吧,不要脸的狐狸精,我在诚儿的被子里发现了你的长发。” 江橙儿平静道:“我上午去你们村卖香皂花,顺便给诚表哥送了几支,只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他的失踪与我无关。” 陆江氏讥笑:“哼,你说着就说到床上去了吧,不要脸的狐狸精,我在诚儿的被子里发现了你的长发。” 江橙儿晕,这老太太眼睛倒挺好使的,揪出了一根乌黑细软的长头发,显然不是陆诚的。 陆江氏抬高了声调,“大妮,看你还怎么抵赖!不要脸皮,不守闺戒,跑去勾引男人。之前你嫌弃诚儿,不肯嫁给他,害得诚儿寻死觅活,为你丢了半条命。 你仗着自己会做几块破香皂,挣几个臭钱,不知怎么嘚瑟好了。你不嫁给诚儿,就别招惹他,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浑话,他才伤心离开的?” 江橙儿眨眨眼,该怎么跟她解释,在不泄露陆诚秘密的前提下? 陆江氏指着江橙儿的鼻子骂起来,“小贱人,你做贼心虚了吧,快说诚儿去了哪里,快把我儿子还回来!” “她大姑,你再骂我女儿,我真能……打断你的腿,我女儿和你儿子是清白的!”柳氏气得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斥责陆江氏。 “你女儿偷男人,被骂死也活该,我儿子没了,你们赔我儿子!赔我钱!”陆江氏跺着脚撒起泼来。 江橙儿盯着陆江氏,正色道:“我娘说得对,你再胡言乱语,污我清白,我今天让你站着来爬着走。赶紧闭嘴,我看在诚表哥的面子上,可以不跟你计较。 你听好了,长头发不是我的,诚表哥在外面找媳妇了,因为一些麻烦事没有处理好,他暂时不能回家。” “诚儿找媳妇了,真的吗?这孩子终于想通了,太好了!”陆江氏转怒为喜,又疑惑地问, “是谁家的姑娘,他咋不告诉我呢,可千万别娶个晦气的寡妇,脏了我们陆家的门槛。啥事需要背着我去处理?你没骗我吧?” 柳氏和江橙儿对视一眼,如果陆江氏得知儿子娶的是江曼曼,绝对一万个反对。 江橙儿摇头:“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哪儿知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好像是诚表哥要去外地挣钱娶媳妇。” “怪不得他中午忧郁地跟我说,他将来挣了钱好好孝敬我,这个孩子啊,啥都憋在心里。 是我无能,家里穷得叮当响没给他攒出娶媳妇的钱,害得他背井离乡去外面讨生活……”陆江氏自责不已。 这老太太还挺好糊弄的,江橙儿松了口气,叮嘱她。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对外声张你儿子找到媳妇了,也不要告诉别人,他去外地挣钱了,以免给他惹来麻烦。他之所以不跟你说,就怕你嘴碎藏不住事儿。” “嗯,我只是不放心诚儿在外面,就怕他吃苦受累的……”陆江氏叹着气,絮絮叨叨。 江橙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柳氏也是当娘的,能理解陆江氏的心情,安慰了她几句,好不容易听她絮叨完。 陆江氏临走时,顺手一捞,把院子里用了一半的香皂装进自己的袖子里。 江橙儿对这种爱占便宜的老妇人颇为无语,还好把她打发走了。 这老太太还挺好糊弄的,江橙儿松了口气,叮嘱她。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对外声张你儿子找到媳妇了,也不要告诉别人,他去外地挣钱了,以免给他惹来麻烦。他之所以不跟你说,就怕你嘴碎藏不住事儿。” “嗯,我只是不放心诚儿在外面,就怕他吃苦受累的……”陆江氏唉声叹气,絮絮叨叨。 江橙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柳氏也是当娘的,能理解陆江氏的心情,安慰了她几句,好不容易听她唠叨完。 陆江氏临走时,顺手一捞,把院子里用了一半的香皂装进自己的袖子里。 江橙儿对这种爱占便宜的老妇人颇为无语,还好把她打发走了。 晚上,江橙儿的学艺苦不堪言。 江橙儿先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练习柳叶飞刀。 师父说刺稻草人的脖子,她的刀子飞到了稻草人额头上,被师父训了一通。 江橙儿乖乖听着,俨然一个虽笨但听话的老实徒弟。 她心里则腹诽不已,师父分明是故意刁难她,对她一个新手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 师父还故意把灯芯挑细,只剩豆粒大的一痕光芒。 江橙儿几乎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师父却要她刺中两米之外稻草人的脖子,怎么可能? 她完全是凭着对熟悉物体的方位感胡乱掷出去的,能刺中额头,已经是奇迹了。 接下来,江橙儿在师父的喝令下,对稻草人展开了胡乱攻击。 指左胳膊插右胳膊上了,指鼻子插耳朵上了,没有一次准的时候。 江橙儿非常沮丧,准备接受师父更严厉的批评,结果师父许久没有说话,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她。 江橙儿心脏抽紧,他这是要干啥?怪吓人的。 令江橙儿万分惊讶的是,她没等来师父的批评,反而等来了他一个诡异的动作。 他竟然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江橙儿头皮发麻,师父这是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吗? 江橙儿噘嘴:“师父,你要说什么就快说,摸头杀更吓人。” 果然下一秒,韩佰川就变了脸,责怪她准头太差,笨得很,让她反复练习。 江橙儿哭丧着小脸,拔出柳叶飞刀,干脆闭上眼睛乱刺一通,反正这一点微弱的灯光,有和没有差别不大。 江橙儿闭着眼睛,并不知道韩佰川落在她脸上的目光里满是宠溺。 韩佰川惊喜地发现,笨徒弟的感觉特别敏锐。虽然她看不清楚稻草人的身体,但能凭着它的大体方位,对其细致的部位,估测个八九不离十。 第一次他以为江橙儿是凑巧了,可接下来的无数次,她都能刺个差不多,这就不是巧合了。 她才练了几天柳叶飞刀,手上的力度和准确性远远不够,想要指哪儿刺哪儿是不可能的,但短时间内能摸黑达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难得了。 简言之,她有这方面的天赋,韩佰川特别欣慰。 原先还以为她是个笨徒弟,没想到是个小天才,让他捡到了一块璞玉。 这就好,早日练成,她就可以保护自己了,他也就心安多了。 第131章 灼热的幸福感 韩佰川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反而提高了对江橙儿的要求。 江橙儿相当郁闷,再怎么说她在现代时,也直接或间接受过一些立体思维,体育运动之类的训练,自认头脑和肢体还算灵活。 怎么到了寒冰冰这里,她就变成不可雕的朽木了。 呜呼悲哉,江橙儿不敢顶嘴,不敢反抗,唯有更加卖力地练习。 她累得胳膊酸了,小脸泛红冒汗,师父总算叫停了。 江橙儿本待坐下休息一会儿,结果被狠心师父喊着立刻出去练习马术。 这是魔鬼训练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苦命的江橙儿被提溜出去,在黑漆漆的夜色里骑马奔驰。 可怜她连基本的防护装备都没有,一旦掉下来很容易摔成残废,吓! 本来已经被江橙儿驯服的乖马儿风驰,今晚受了主人的指令,变得六亲不认,完全把江橙儿当成了敌人。 它上蹿下跳,抬蹄扭背,恨不能把江橙儿掀翻下来。 江橙儿一边要使出吃奶的劲来驾驭烈马,一边还要防止师父随时射过来的暗器——砂砾之类的东西。 虽然被砂砾射中没有生命危险,却也挺疼的,毕竟师父手上带着内力。 饶是江橙儿反应灵敏,却也疲于应付,累得够呛。 江橙儿好几次差点被烈马给摔下来,她全凭灵巧的动作才险险稳住身体。 这番魔鬼训练简直要命,当江橙儿终于得到恩赦,从马背上滑落下来时,已经精疲力尽,大汗淋漓。 韩佰川则拂一拂衣袖,轻轻松松地往屋里走。 “喂!你站住!不带这么玩的。”江橙儿拦住他,本想凶巴巴地多吼几句,却被他冷冷的眼神吓得立马变换语气, “师父大人,您就饶了我吧,明天咱们还是换成白天学艺吧。” 韩佰川断然拒绝:“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晚上练习效果更好。” 江橙儿声音虚弱地表示抗议:“可你也不能故意整我啊,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谁扛得住?你看我满头满身的汗,这会儿只想跳进温泉洗一洗,可惜不敢进漆黑幽深的树林,都怪……” 她话音未落,身体突然腾空,韩佰川打横抱起她,大步流星向树林走去。 江橙儿又惊讶又尴尬:“快放下我,别让汗水弄脏你的衣服。” “脏了更好,可以陪你一起洗鸳鸯浴。”韩佰川突然冒出一句**的话。 江橙儿腾地红了脸,鸳鸯浴啊…… 韩佰川一直把江橙儿抱到温泉边,才放下她。 今晚阴天,茂密的树林里一丝光亮都没有,但江橙儿还是觉得在男人面前脱衣沐浴很尴尬。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师父,麻烦您等我一刻钟,我快洗,您先转过身回避一下。” “我说了陪你一起洗,怎能食言呢,你想早点洗完回去睡觉,就别磨蹭。”韩佰川说着动手解衣服扣子。 江橙儿迟疑了一下,对啊,反正黑暗中谁都看不见谁,怕什么。 于是,江橙儿大胆地脱下衣服,只剩肚兜和**,摸索着滑落温泉中。 先她一步进了温泉的韩佰川目光一闪,脸色通红,慌乱地背过身去。 江橙儿不知道的是,韩佰川的双眼在黑暗中能视物,且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经意中扫了一眼,那白如凝脂的肌肤,玲珑有致的少女曲线,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江橙儿毫无顾忌,撩着温热的水,美滋滋的洗起来。泡在温泉里的感觉真舒服,疲劳一扫而光。 可苦了韩佰川,只能背对着她,不敢回头看她的玉体,甚至不敢听她撩水的声音。光想象晶莹的水珠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慢慢滑落的画面,就让他热血沸腾了。 他羞愧自己真的变邪恶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把听力用内功屏蔽起来。 江橙儿也有些尴尬,毕竟和男人在一个温泉里共浴,虽然不是**的鸳鸯浴,却也令人羞羞的。 好在师父那边非常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可以当他不存在。 江橙儿舒舒服服地泡完澡,准备拿衣服穿上时,韩佰川突然伸手把她的衣服抢去了。 江橙儿错愕:“喂,你干嘛,你要穿女装吗?” 韩佰川不说话,直接把衣服扔进水里。 “寒冰冰,你疯了,我怎么得罪你了?你不让我穿衣服,让我光着出去啊!”江橙儿又惊讶又生气。 韩佰川咬牙:“大胆孽徒,敢给师父起绰号,信不信我……” 江橙儿愠怒:“咋,你要在幽暗的树林里把我办了?还口口声声师父呢,大尾巴狼。” 办了,她嘴里哪来这么多怪词,韩佰川晕:“你再胡说,我真变成狼把你吃了。” 说实话,江橙儿真不敢招惹他,男人是危险动物,万一他在深夜里兽性发作,会把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江橙儿捞起温泉里的衣服,使劲搓洗搓洗泄恨。 她拧了拧水,就这样湿漉漉的穿在身上,摸着黑,带着恐慌慢慢往外走。 结果,她走了没几步,被韩佰川一把捞起来,抱在了怀里。 江橙儿心里有气,不愿让他抱,挣扎着要下来。 为了让她保持安静,韩佰川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两人的身体猛地贴在一起。 江橙儿单薄的春装浸了水裹在身上,如若无物,这种几乎是肌肤之亲的紧密触感,令他俩都心中震荡。 韩佰川脚步一顿,放下她,努力压制自己狂乱的心跳,运功给她烘干了衣服。 不敢再抱着她了,会很想,韩佰川选择了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江橙儿懵懵的,这应该是师父第一次挽她的胳膊,有了他的搀扶,再黑暗的地方,她也不害怕了。 师父没有冒犯她的意思,从进温泉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就连他用内功为她烘衣服,都没有触到他的身体。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声问,“师父,你刚才故意把我的衣服扔进温泉,是嫌我衣服上全是汗,让我洗干净了再穿对吧。” 韩佰川撇撇嘴,笨女人总算开窍了。 “还有,你运功为我烘干衣服,是不是很消耗内力,师父,你辛苦了,么么哒。” 江橙儿突然搂着韩佰川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了一个吻。 韩佰川心里乐开了花,脸颊上的热度蔓延开来,带着灼热的幸福感。 江橙儿未走到集头,先听见了敲锣声,有人站在椅子搭成的高台上卖力地吆喝着,上面还飘着于家的幌子。 走近了,江橙儿看清吆喝的人是于家店铺的小伙计结彩,而他宣传售卖的东西竟然是——玫瑰香皂花。 结彩大言不惭地说,这是在于家祖传香皂秘方的基础上,改良的新产品,价格公道,四文一支。 江橙儿冷笑,于家真是厚颜无耻,上次偷了她的香皂配方,说是自己的祖传秘方,结果做出一批劣质产品,砸了牌子。 后来他们花大价钱买了她的配方,得了她的技术,才把造成的不良影响消除了。 他们安稳了没几天,又出来吹牛,整天把祖传秘方挂在嘴上,明明是她的香皂花在先,他们后来仿制的,还有脸说。 更可气的是,他们故伎重演,比她卖的价格便宜一文,明摆着是冲垮她的生意。 于家能仿制出香皂花,在江橙儿的意料之中,他们掌握了香皂技术,再做香皂花也不难。 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处,后者主要多了捏花瓣,雕刻的工序,当然它们的配方也是有区别的,如果酸碱比例不合理,会损害皮肤。 江橙儿待要到摊位前,看看这批仿品质量如何,结果被人拦住了。 一把折扇刷地伸过来,差点划破她的脸,折扇后面是目光阴狠的于锦承。 “滚开,弄脏我家的东西,剁了你的手!”于锦承见了江橙儿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是一句非常难听的狠话。 江橙儿怒,她和于家的帐没算完,今天又添了一笔,该死的于锦承还敢骂她。 “无礼匹夫,是不是脖子又痒了,上次没割断,你难受是吧,我成全你!” 江橙儿手一抬,柳叶飞刀冰凉尖锐的刀尖,猛然抵到于锦承的颈部。 于锦承大惊,慌忙后退,江橙儿步步紧逼,“再动一下,刺穿你的脖子!” 于锦承吓得一动不敢动,只能瞪着眼珠子威胁江橙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你也跑不了,想活命赶紧放开我。” “我是良民,不做杀人的勾当,我给大少爷挠痒痒呢,只不过工具有点特别。”江橙儿眼神里的杀气一闪而逝,抿嘴一笑,模样甜美可爱。 于锦承头皮发麻,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他有理由相信,她绝对能笑着杀人。 他慌了神,放声喊,“救命啊!救命……” 他脖子一痛,是刀尖进皮肤的痛感,他吓得立刻噤若寒蝉。 听到他的喊声,一群人围过来,于家的两个伙计也跑过来,问大少爷怎么了。 “你们大少爷在跟我玩游戏,测试一下你们谁最关心他。”江橙儿冲于锦承眨眨眼,刀尖往里一顶,“是吧,大少爷。” 第132章 公堂上追女孩 脖间冰凉的痛意,令于锦承恐惧不已,迫于江橙儿的威胁,他只能配合地说,“没事儿,玩呢,你们去忙吧。” 柳叶飞刀在江橙儿指缝里,她用宽大的袖子遮挡着手,外人根本看不到。 于家的伙计知道大少爷爱戏耍别人,也就不当真了,转身去卖货了。 围观的人们怪于锦承闲得无聊,耍弄人,他们也都散开了。 于锦承充分体会到了身边有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能救他的无力感。 江橙儿冷声冷气:“打的就是你。” “好吧,只要能让娘子开心,为夫情愿被打。” 于锦航俨然一个对娘子唯命是从的受气包,往凳子上一趴,咬牙做好了准备。 孙六少掩嘴,于锦航这家伙特会讨女人欢心,句句都能靠到甜言蜜语上,是个人才。 连苦肉计都整出来了,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也就江橙儿这个不解风情的。 说归说,于锦航对江橙儿真挺好的,只不过江橙儿先入为主,对他没有好印象,所以很难接受他。 张灯央求:“江姑娘,你别折磨我家少爷了,少爷为了早点见到你,连着赶了好几天路,身体都累垮了。他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江橙儿冷嗤:“你这个帮凶,你们主仆俩都不是好东西,从头到尾没一句实话,说的比唱的好听,一听就是假的。” 张灯喊着冤枉:“仅凭腰牌不能判我的罪,也许是有人栽赃陷害我,陷害少爷。求里正大人明查,千万不能对我家少爷屈打成招啊。” “张灯,别说了,我心甘情愿被娘子暴打一顿。是我不好,离开她这么长时间,害她受苦了,让她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于锦航温柔如水,深情款款,他哪里是来查案,分明是来公堂上追女孩的。 孙六少本着公平处理的原则,言此案必须详查,不能放过真正的贼人,也不能冤枉无辜者。 最后,江橙儿在孙六少的劝说下,走出了衙门。 她在前面走,于锦航在后面亦步亦趋。 江橙儿停住脚步,于锦航猛地撞到她身上,气得江橙儿回头给了他一拳。 “娘子手痛吗,怪我不好,以后吃胖点,肉多点,别硌着你的手。”于锦航捉住江橙儿的小手揉了揉。 江橙儿急忙抽出来,怒目而视:“你再乱叫一声,乱摸一下试试!” 于锦航怯怯地低下头,两个脚尖相对,吓得大气不敢出。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偷东西的贼可耻可恨。”江橙儿嫉恶如仇,不被他的表象迷惑。 “是。”于锦航乖乖受教。 江橙儿吼也吼了,骂也骂了,多少出了点气,暂且等案子水落石出再说吧。 江橙儿撇下于锦航,快步往集市走。 于锦航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走到分岔路口,张灯喊住了他。 张灯劝少爷回去先看望老夫人和老爷,免得被人挑理。 于锦航确实想念祖母了,于是先回府里去了。 江橙儿走到师父的摊前,笑着打招呼。 韩佰川回给她的是一记冷眼,裹着碎冰碴子。 江橙儿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先前不还好好的吗? “师父你肿么了,三月飞霜。”江橙儿凑过去戏谑。 韩佰川做了个止步的动作,示意她离自己远点,自己生气着呢。她就会招蜂引蝶,先是姓孙的,后是姓于的,轮番上场。 “好啊,那你晚上离我远点,不许抱着我,更不许……咬我的嘴唇,都快破皮了。” 江橙儿压低声音,本来是想警告他,结果她大咧咧地说了前半句,后面那句却羞涩地好不容易才说出口,飞红了脸。 韩佰川心尖一跳,小女人长本事了,学会挑-逗他了昂。 她嫣红如花瓣的双唇令他垂涎,如果不是在大集上,他真想立刻把她拉进怀里,一亲芳泽。 “师父,求放过,成吗?”江橙儿扬起红扑扑的小脸,抿抿嘴央他,她真的怕他了。 韩佰川眸底一抹炙热的光芒闪过,他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压在江橙儿的唇上。 江橙儿蓦然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紧张得睫毛直颤,师父这是要干嘛? “嘘,不成。”韩佰川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拒绝了她。 两人亲昵的小动作,被一个身穿粉蓝色漂亮衣裙的少女看到了。 少女身姿苗条,肤白貌美气质佳。 她的眸光落在韩佰川压着江橙儿嘴唇的手指上,心中一痛,恍如有匕首刺入了心脏。 江橙儿转过身来,一下看见了对面的漂亮女孩,她晃了晃神,继而欢快地跑过去,围着女孩转了一圈。 她小声叫她的名字:“半夏,你穿女装真美啊,像仙女下凡。” 半夏的心抽痛,脸色透着苍白,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江橙儿,我采纳了你的建议,穿女装试试,果然轻松了许多。你可别夸我,丑得没脸见人是真的。” “美着呢,真的,温柔端庄,本领高强,你这样的好女孩,以后谁娶了是谁的福气。”江橙儿端详着半夏,由衷赞美。 半夏的眼神飘到韩佰川身上,她和江橙儿的对话想必他听到了,可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天天扳着指头数日子,盼着他来赶大集。今天她梳妆打扮了半晌,特意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只为让他欣赏,可他一眼都不看。 半夏有些失落,她自认她的身材和美貌还可以,虽然不是闭月羞花,至少也会令他过目不忘吧。 她期盼他抬头看她一眼,被她吸引住,把她从眼里纳入心里,可他始终纹丝未动。 江橙儿跟韩佰川告辞,拉着半夏离开。 半夏绝望极了,眼瞅着就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今天她精心打扮一场白费了,她非常不甘心。 半夏眼珠一转,悄悄抬过脚去,不露痕迹地绊了江橙儿一下,又及时扶住了江橙儿。 江橙儿差点摔倒,不由得“哎呦”惊叫出声。 韩佰川飞快抬起头,向这边看过来,半夏做好了准备,眨眨漂亮的眼睛,正迎上他的目光。 韩佰川只瞥了她半眼,连她是美是丑都没看清楚,他就转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江橙儿身上。 他见江橙儿无碍,又缓缓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了。 半夏更加失落,她借助江橙儿的喊声把他的目光吸引过来,结果他对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连多看半眼都不肯。 原来无论自己怎么打扮,无论穿男装还是女装,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江橙儿走回摊位前,见预订活动还在持续中,她笑着取了一瓶洗发膏送给半夏。 半夏打不起精神,眉目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哀愁,倒是别有一番娇柔之美。 她失魂落魄中,并不知道自己被色鬼盯上了。 色鬼于锦承瞧见半夏,惊艳得差点流出哈喇子。 这是哪来的美女,肌肤雪嫩,唇红齿白,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真真令他怜爱。 瞧她的打扮和气质,绝不是个村姑,也不是一般庸脂俗粉所能比的,一下子就把他身边的周金枝比到尘土里去了。 于锦承撇下周金枝,摇着折扇,色眯眯地向半夏走过去。 周金枝气得咬牙,拿眼睛使劲剜着半夏,恨不得在半夏吹弹可破的皮肤上,剜一个窟窿。 她刚在于锦承的吹捧中找回了一点自信,失落的心情略微好转了些,人也有些飘飘然。结果又被于锦承啪嗒扔到地上,还使劲踩了一脚。 于锦承这个淫贼,看见狐媚子就拔不动腿了。 于锦承径直来到半夏身边,名贵折扇刷地打开,露出一个自认很迷人的笑容。 “哟,这位小姐好面生啊,是外地来的吧,风平镇还没有本少爷不认识的美女呢。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于府的大少爷,请问小姐芳名?” 半夏愣愣的,她这两年一直女扮男装,从未有男子跟她搭讪。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羞赧地退后了几步。 好一个清纯含羞的小美人,于锦承越发喜欢,心痒地跟着上前两步,大献殷勤。 “小姐往集市上一站,犹如明珠熠熠发光,本少爷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呢,真是闭月羞花,万里挑一的绝色美女。不知小姐芳龄几何,是否婚配?” 半夏片刻的慌乱后,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讨厌花花公子,赞美的话再好听,不是她心上人说的,她也不稀罕。 她之前见过于锦承,那天他捂着脖子,被家丁抬到药堂诊治,是空青师兄给他包扎的。她在后面听见他一口一句骂江橙儿是妖女,知道他是受到了江橙儿的惩罚。 半夏转过身去,对于锦承不屑一顾。 于锦承紧跟着转到她对面,挤眉弄眼,恬不知耻地往前凑。 半夏慌乱无措,往江橙儿身边跑。 江橙儿从人群里挤过来,见于锦承纠缠半夏,她心头一惊,沾上于锦承这个蚂蟥可就坏了,可千万别让他识破半夏的身份。 江橙儿把半夏拉到自己身后,直接警告于锦承。 “于大少爷请自重,你那一套不是对谁都管用。” 第133章 取消婚约 “我朋友是从外地来走亲戚的,她养在深闺中,没见过你这么热情的男人,你退后别吓着她。” 于锦承暗骂江橙儿强出头,坏他的美事。 他压下不快,眼珠一转:“本少爷和江姑娘是生意伙伴,老熟人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欢迎欢迎。 原来这位漂亮小姐是从外地来的,相遇是缘,今天中午请小姐去我府中做客吧,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江橙儿婉拒:“多谢大少爷的美意,我朋友家里有事,急着赶回去。” 于锦承脸一沉,眼一瞪:“你什么意思,这位小姐还没开口呢,你就替她拒绝了。你瞧不起本少爷是吧,让她自己说。” 于锦承没完没了,半夏不愿意理睬他,他偏要纠缠不休。 江橙儿灵机一动,指了指半夏的嘴。 半夏会意,举起手对于锦承打起了哑语。 于锦承错愕,她竟然是个哑巴,怪不得一直不说话,可惜喽长这么漂亮。 于锦承的喜欢顿时减了一半,他对哑巴可没兴趣,一个字不会说,打着他看不懂的手语,急死了。 于锦承从鼻子里冷嗤一声,表示很失望,浪费他的感情。 他脸上讨好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鄙夷的神色。 他懊恼地拂袖返回,又去调嬉周金枝了,他的身边总不缺女人。他的原则是吃喝玩乐,逍遥快活。 终于摆脱了讨厌的于锦承,江橙儿和半夏对视一眼,两人无声的笑了笑。 走了一个色鬼,又来了一群对半夏行注目礼的,来来往往的男人多有被半夏美貌吸引住的。 江橙儿耸耸肩,漂亮女人是非多,像她这种扔在人群里不起眼的,反而没这么多麻烦。 男人们爱慕的目光和赞美,使半夏被韩佰川冷落的心,多少得到了一些抚慰,当然那份忧伤是无法化解的。 她取出一条粉蓝色的面纱罩在脸上,挡住自己的容颜,跟江橙儿告辞。 被于锦承一闹,江橙儿不放心半夏,让四哥护送她,最好绕路,别让人看到她家在哪里。 于锦承抬眸望见半夏袅袅婷婷的背影,眼馋得不行,女人嘛在床上,身娇体软皮肤好就行了,管她会不会说话呢。 他心里泛起了嘀咕,也许她是故意装哑巴,不妨先派人打探清楚,且瞧瞧她要去哪里。 于锦承吩咐一个小伙计,跟在她身后摸摸底。 江橙儿眼明心亮,半夏前脚刚走,于家小伙计后脚就跟上了,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于锦承指使的,但愿四哥能发现身后有尾巴。 幸好楚四郎足够机灵,及时发现并甩掉了盯梢者,悄悄把半夏送了回去。 洗发膏的预定活动进展顺利,数量远超江橙儿的预算,她心里有数了。 下午,江橙儿和楚三郎去镇上的烧窑作坊,定制第一批装洗发膏用的小陶瓶。 江橙儿拿出一张手绘图,跟作坊老板商量,她所需瓶子的规格,提出一些细节上的要求,并讲好了价格,约定三天后来取货。 这件事办成后,江橙儿松了口气。 江橙儿走到通往集市的路口,遇见了于锦航,他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 见了江橙儿,他眉开眼笑:“娘子,我正要去找你呢,我这次出门,沿途给你买了好多礼物呢。” 江橙儿冷着脸:“别以为你跟我套近乎,我就能饶了你。案子一旦查清楚是你所为,我定然让你蹲大牢,毫不客气。” 于锦航仰着笑脸:“好娘子,我不喊冤,你也别生气,终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你先看看这些礼物,有没有你喜欢的。” “不喜欢,拿走。”江橙儿不理他,大步离去。 于锦航背着大包袱,在后面哼哧哼哧地跟着,累得气喘吁吁。 张灯心疼娇生惯养的少爷,想帮少爷一把。 于锦航不肯让别人动他送给江橙儿的东西,愣是自己扛到集市上,放在了江橙儿脚下。 于锦航打开包袱,哗啦淌出来一堆东西,都很漂亮精致,是风平镇罕见的。 人们以为他是摆摊的,纷纷围过来观看,询问价格。 于锦航紧张地合上包袱,使劲摆手:“不卖不卖,这些礼物都是我给我家娘子买的,我沿途精挑细选,每一件代表一个地方的特色。” 他的话无异于引发了一场大地震,这么多东西不是拿来卖,而是全部送给一个人的,这得花多少钱啊。 真真太富有,太奢侈了,他家娘子好福气啊。 “这位公子又有钱,又会讨娘子欢心。”有男人忍不住夸赞。 于锦航笑嘻嘻:“娘子娶回家就是宠着的,这些不算什么,只要娘子喜欢,哪怕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妇人们羡慕不已,回头冲自己的丈夫抱怨,嫌丈夫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礼物。 姑娘们心里酸溜溜的,如此俊美多金的公子哥,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夫君呢。他家娘子是谁啊?莫非美若天仙,才得他如此宠爱。 周金枝嫉妒得双眼通红,她冲动地跑前面叫嚷:“于锦航,谁是你娘子,你看明白了,我才是你未婚妻,你将来的娘子。” “周姑娘,那只是我们双方父母的口头婚约,不算数的。我之前跟你说过多次,我是不会娶你的,今天不妨当着大家伙的面,再说一遍,我们的婚约彻底取消,你我无任何关系。” 周金枝的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响了一道惊雷,虽然她被于锦航拒绝过无数次,但还是抱着一些希望的。 今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是拒绝,而是退婚,完全掐灭了她的希望,并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尽了笑话。 周金枝的脸唰地惨白一片,一个女子被男人当众退婚,简直是奇耻大辱。 人们对周金枝指指点点,大都认识她,以前她可是镇上最耀眼的姑娘,拽得很。 周金枝的脸白了红,红了白,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心里的痛苦无以复加,犹胜父母出事那天的悲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抖着嗓子指责于锦航。 “你这个负心汉,你真狠,真绝情!我父亲当里正的时候,你怎么不取消婚约。如今我父亲沦为罪犯,我沦为孤女,你就瞧不起我,一脚蹬了我。” “负心汉这顶帽子我戴不起,我常年在外经商,和你并无交集,自始至终我只喜欢我娘子一个。”于锦航沉声解释,顺便表白江橙儿。 “我家里突生变故,我无依无靠,本指望未婚夫能为我撑腰。我可怜巴巴地等着你回来,结果等到了你的退亲。 你另结新欢,无情地抛弃我,你伤透了我的心,丢尽了我的脸,让我以后怎么活下去啊。” 周金枝抹着眼泪,哭哭啼啼,上演了一场痴情女被花心男始乱终弃的戏码。 围观者说什么的都有,了解她过去的人,怪她刁蛮任性,能有今日之辱,实因咎由自取。 有人对她表示同情,她从金枝玉叶的大小姐沦为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女,还被退了婚。接二连三的不幸压在她身上,搁谁都受不了。 周金枝继续哭诉,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取人们的同情。 她虽然鲁莽任性,但嘴上功夫还是可以的,毕竟在衙门里历练多年,知道哪些话最能抓住人心。 她这一造势,就显得于锦航很被动了。 于锦承眼珠一转,走上前理直气壮道:“小弟,不是大哥说你,周姑娘对你痴心一片,你不能因为她没了娘家扶持,就瞧不起她了,咱们于家不干始乱终弃的损事。 口头婚约也是婚约,哪能说取消就取消,必须双方父母协商才行,起码你得先征求父亲的同意,不能自作主张。” 周金枝惊喜,对呀,于锦航自己说了不算,于家老爷子重承诺,不会随便同意的,也不会随便单方面取消婚约的。 她父母远在边关,双方没法商量,岂不是婚约永远生效,她迟早会嫁进于家。 于锦承继续教育于锦航,听起来就像大哥训导不懂事的弟弟,实则一个劲地把于锦航往坏人堆里推。 于锦航是他最大的竞争者,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拉下来,首先让他“德行败坏”。 父亲心目中的继承者,要有能力,有威望,能在外面撑起一片天。如果于锦航身上有污点,被乡亲们所不耻,就别想再获得父亲的好感了。 于锦承一句接一句,不给于锦航辩驳的机会,很快上升到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地步了。 有爱看热闹的人,唯恐天下不乱,也跟着谴责于锦航,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说事。 于锦航没怎么生气,为了江橙儿,他宁愿背负骂名,别的不说,只要能略微感动到她就行。 周金枝也不傻,她一看苗头不对,转而开始帮于锦航说话,目的是为了讨好他。 “你们别骂他,他是被狐狸精骗了,不是他的错。” 有好事者接着喊:“狐狸精在哪儿,快出来,让大家伙瞧瞧。” 于锦航冷眸一眯,一改先前的淡漠,严厉驳斥:“休要胡言乱语,骂我一万句可以,骂我娘子一句,我跟你们不客气。” 第134章 鲜明的对比 他冰锐刺骨的目光,从周金枝脸上划到于锦承脸上,警告的意味十足。 周金枝打了个寒颤,见惯了他嘻嘻哈哈的模样,突然看他冷下脸来,感觉好可怕。 于锦承也有同感,他微怔了一下,继而心生狠意,有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在,反不了他。 他撇撇嘴:“小弟一口一个娘子叫着,问题是你什么时候娶亲的,我们于家的人怎么都不知道?” “尚未成亲,我喜欢她,认定她是我娘子,提前叫着增进感情,有何不可?”于锦航悠悠反问。 周金枝再度被刺激到,她尖声嚷着:“什么娘子,娘子!她就是专门勾引男人,不要脸的村姑江大妮!” 江橙儿打了个喷嚏,她在大树后面看预订洗发膏的数量,计算每天的生产成本等,冷不丁被人喊到名字。 真是躺着也能中枪,莫名其妙别人攻击,可恼。 周金枝还在叫嚷:“江大妮你个狐狸精,缩头乌龟,丑八怪,有本事你给姑奶奶滚出来,让大家伙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赵三婆气不过,粗嗓门一吼,压倒一切嘈杂的声音。 “我呸,姓周的你个浪蹄子,我三婆婆活了半辈子,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于少爷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是你自己狗皮膏药似的往上贴。 你死缠着人家不放,还哭哭啼啼装可怜,搞得自己像个弃妇似的,败坏人家的名声。呵呵,就你那丑样,想当狐狸精还当不了呢。 于少爷喜欢的是我老板,他俩金童玉女,再合适不过。你识相的赶紧滚一边去,别在这里搞破坏。” 周金枝气得脸通红,嗷嗷地跟赵三婆对骂起来,更显得她没素质,像个泼妇。 以她的这点道行,哪里是赵三婆的对手,这老太太可是骂遍整个村寨无敌手。 周金枝很快败下阵来,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别的话不会说了,只会一个劲喊,让江橙儿滚出来。 有人跟着起哄,特想看二女争一男的好戏。 江橙儿眉头一皱,被周金枝烦死了,再不出去,她还以为自己怕她呢。 江橙儿把纸折起来揣在袖子里,分开人群走过去。 于锦航热情地打招呼:“娘子,我……” 江橙儿冷眼瞅他,吓得他立刻把后面的话吞下去了。 江橙儿转过身面向起哄的人们,她微微抬着下巴,清冷傲然。 她往这里一站,不用说话,自有一派震慑人心的威严,闹哄哄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江橙儿柳眉一挑,眸中的锐光化作锋利的匕首,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周金枝刺过去。 周金枝只觉得无形中似乎有一股力量,猛地击打到她身上,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又惊又怕,闭紧了嘴,再也不敢吐出一个脏字。 江橙儿不徐不疾地诘问:“周姑娘,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骂我狐狸精,给我编造莫须有的罪名,小心我告你诽谤罪。 我和于锦航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就算交往也是天经地义的。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怎么到了你嘴里,他成负心汉,我成荡妇了?” 江橙儿的态度不急不躁,温和而犀利,和周金枝的泼妇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们对江橙儿的好感噌噌上升,她气质优雅,勤劳能干,比只会大喊大叫,刁蛮无礼的周金枝强了太多。她不用抢,男人肯定更喜欢她。 于锦航抓住时机,笑呵呵地扬声道,“娘子所言极是,我们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今天我于锦航当众向你求婚,并立下誓约。 我会好好爱你,把你捧在掌心里如珠似宝,一生永不变,幸福长相伴。” 江橙儿冷笑,他是背书呢,说得这么溜,假的不能再假了。 听众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有几个女人还流出了眼泪,太浪漫,太感人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当众求婚的,一个男人敢在大家伙面前,对一个女人许下承诺,该是多么喜欢她啊。被大家伙祝福的婚姻,该是多么幸福啊。 喜事一桩,人们也愿意成全,齐声喊着让江橙儿快答应。 赵三婆扯扯江橙儿的衣角,提醒老板快点头。 于少爷长得俊美无双,家里有钱,又真情一片,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丈夫,整个风平镇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人们抬头望着江橙儿,于锦航紧张地攥紧了袖子。 和于锦航一样忐忑的,还有不远处的韩佰川,他不知道江橙儿会不会答应。 他可以筹谋很多事情,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唯独江橙儿的心,是他猜不透,也无法掌控的。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江橙儿清冷地开口了:“多谢于少爷的厚爱,小女子愧不敢当。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不想嫁给你。” “娘子,你……”于锦航脸色一白,答案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江橙儿毫不犹豫地拒绝,还是令他很受伤。 他咬咬牙,吃力地说,“是我太鲁莽了,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急着回答我。” 江橙儿摇头:“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不喜欢你,不同意嫁给你。你以后别叫我娘子,免得被我未来的夫君听见产生误会。” 听了江橙儿的答案,有人高兴有人痛苦。 韩佰川松了口气,心里升腾起一片喜悦。 可把赵三婆急坏了,老板傻了吗,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嫁,她到底想干啥。 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惋惜,这姑娘的脑子生锈了吗? 那些没成亲的女孩,在心里呐喊,她不嫁,我嫁! 江橙儿浅浅行个礼:“多谢乡亲们的关心和抬爱,这是我的私事,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有预订洗发膏的咱们继续,没有的就散了吧。” 待人们离开后,周金枝如梦初醒,她受到刺激,尖叫一声冲江橙儿扑过来。 江橙儿烦透了周金枝,让楚大哥直接把她赶走了。 于锦承幸灾乐祸,他这个弟弟可真是让人看尽了笑话,丢尽了于家的脸。 于锦航眸光黯淡如雾岚,雪白的牙齿咬着樱花色的唇瓣,迟疑了好久,才惶然问出来。 “你怕未来的夫君误会,你是说有喜欢的男人了?” 江橙儿在忙着,懒懒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韩佰川竖着耳朵听,是啊,她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从来就不喜欢他,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于锦航低沉的情绪略微上扬。 江橙儿眯了眯冰寒的双眸,盯着于锦航厉声警告:“刚才在大家面前,我给你留了面子,你别不知好歹。 你盗我配方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清楚,今天你又莫名其妙的向我求婚。我没空陪你瞎玩,你离我远点!” “今天只怪我太心急了,没考虑你的感受。我应该等真相大白,你对我解除误会那天,再跟你表白的。”于锦航叹口气。 和她分别的这些日子里,他饱受相思之苦,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路上他最担心的是,她在家突然成了亲,变成了别人的娘子,还好没有。 他不敢耽误下去,今天当众向她求婚,想给她一个特别的难忘的仪式,没想到她会反感。 “江姑娘,你等着我好吗?”于锦航幽幽问了句。 江橙儿断然拒绝:“我不需要,别跟我演戏了,你这种狡猾的男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我信不着。 我们之前并无太多交集,你突然就说喜欢我,跟我求婚,你不觉得太反常了吗?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娶你。”于锦航急忙解释。 “那你说说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江橙儿冷着脸问。 于锦航皱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我很确定。” 江橙儿冷笑:“呵,你编都编不出来,谈何喜欢。行了,骗局到此结束。” 于锦航低眉:“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要怎样才能信呢,让我把心剜出来给你看吗?” 江橙儿讥讽:“哟,暴力手段都出来了,你这是试图感动我呢,还是威胁我?于锦承和你先后向我求婚,我真是受宠若惊。 我无美貌无家世,只会点拙劣的手艺,值得你们如此眷顾吗?你们兄弟俩为了在竞争中胜出,可真够拼的,可惜你们押错宝了。” “不,江姑娘,我是单纯喜欢你,没有别的目的。”于锦航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微敛,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会用时间来证明的,只希望你不要这么早嫁人,给我留着点机会。” 江橙儿无力地扶了扶额头:“我嫁不嫁人跟你没关系,赶紧背着你的东西走,我没空听你叨叨。” “这些礼物是我大老远带回来的,你就留下吧,算是成全我的一片心意。”于锦航央求。 江橙儿摇头,礼物再多再好,她也不稀罕。 于锦航一个劲地劝说,江橙儿心烦,随手从一堆礼物里拿了一个香囊。 第135章 一线生机 于锦航心头大喜,眸中一抹异样的亮光闪过,使他整个人变得明媚起来,俊美耀眼,顾盼生辉。 包袱里的礼物都是他买的,只有香囊是他亲手做的,一针一线包含着他对江橙儿的思念,并且他偷偷在里面装了一件非常特别的东西。 没想到江橙儿一眼挑中了香囊,这说明他们还是有缘分的。 于锦航兴高采烈,“江姑娘,你把香囊戴上我看看,要不,我帮你戴。” 江橙儿真受不了他过分的热情,被他烦得要命,只好先把香囊挂在了腰带上。 于锦航眉欢眼笑,认真叮嘱,“江姑娘,请一定要好好珍惜它。” 江橙儿赶紧点头,只想快把他打发走。 于锦航还想说什么,这时于府的仆从来请嫡少爷速速回府,说老爷动怒了。 瞧着于锦航匆匆离去的背影,于锦承奸笑一声,大集上退婚、求婚这场闹剧一上演,他就派人飞奔回去,给父亲送信了。 父亲是个念旧恋乡之人,放着京城的豪宅不住,非得回风平镇的老宅子住。 害得一群子女都跟着他,从繁华的京城回到偏僻的乡下,连个耍乐子的地方都没有,整天无聊死了。 父亲的内心想必也带着几分衣锦还乡的荣耀感吧,这几年他做了不少修桥铺路的善举,在家乡威望很高。 父亲爱面子,最容不得给于家抹黑的事儿发生。 今天于锦航未经父亲同意擅自退婚,还当着乡亲们的面,闹得太过火了。 在周家兴旺时退婚,还好说一些。现在周家败落,周金枝成了孤女,在这个关口退婚,无异于落井下石,于家会被人骂无情无义。 父亲绝不允许自己的威望和于家的名声受损,于锦航回去,铁定会被父亲狠狠责骂。 果不然,于锦航一到家,就迎来了于老爷的厉声斥责。 于老爷脸色铁青:“你这个不孝子,出去几天学了一身坏毛病回来。不经为父同意,你自作主张退婚。 在周家遭难时,你背信弃义,落井下石,还当众宣扬,闹得人尽皆知,使于家颜面扫地。” 于锦航第一次见父亲对他发这么大的火,他心下一惊,愣了愣,低声道:“父亲息怒,容儿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本以为你在外面经商多年,历练得沉稳懂事,没想到你如此鲁莽无知。 本以为你是个省心的,没想到你一捅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让为父以后咋有脸去街上走。”于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个身着华丽服饰,头戴珠翠,眉眼间一团精明之色的妇人快步走过来,她是于锦承的母亲,人称二夫人。 她双手捧起桌上的茶碗,恭敬地递给于老爷,满脸关切。 “老爷,您先喝口水,消消火。”二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锦航是家里的老幺,属他小,自然娇惯些。他不懂事,您慢慢教导他,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 于老爷咕咚饮了一口茶,二夫人轻抚他的后背,柔声安慰。 于老爷怒火中烧:“他还小,他现在比我都大,自认为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了。 你听听他都做了些什么缺德事儿,他面对满集市的人,先跟周姑娘退婚,接着跟那个姓江的村姑求婚。 他明摆着就是违信背约,抛弃未婚妻,另结新欢的负心汉,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的。” “竟有这事!”二夫人大惊失色,表情非常夸张,好像于锦航把天捅下来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一本正经地说,“锦航,容姨娘说句公道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历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哪能不跟父亲商量,自己把婚退了。 虽然你平时不着家,不在父亲身边尽孝,但姨娘知道你并非不孝顺的孩子。你只是一时糊涂,快跟你父亲请罪呐。” 于锦航垂首:“父亲,儿鲁莽行事,惹您生气了,是儿不对。儿只想快刀斩乱麻,尽快了断与周家的婚事,考虑不周之处,还望您见谅。” “你这是来个先斩后奏,逼着为父同意,逼着为父做个不仁不义的小人。”于老爷怒发冲冠。 二夫人当和事佬,圆滑地劝了这个,劝那个,让于锦航快向于老爷道歉。 于锦航本不想惹父亲生气,他也是没办法,先斩后奏或许有一线生机。 如果他不抢先行动,这次回到家,父亲肯定会大发善心,让他把成了孤女的周金枝娶进府中。 鲁莽吗,是有些,可他只为讨江橙儿欢心,别的顾不上了。 行事干脆是他的风格,在不能两全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自己最想要的,宁愿背负骂名。 在二夫人的劝说,于锦航的赔罪下,于老爷的情绪稍微稳定了点。 他坐在太师椅上,喘着粗气,训诫于锦航。 “守诺重信,是我们于府的优良家风。周父在任时,对我颇为敬重,亲自捧着礼物上门,言谈间提起愿与我家结亲。 我当时别不过面子答应了,虽然未曾定亲,却也是一份约定,必须遵守。” 于锦航冷静分辩:“父亲,那种口头约定,是两人闲聊戏谈,开个玩笑而已,不算数的。” 于老爷怒斥:“胡说,为父开口答应的事儿就算数,一口唾沫一个钉。咱们于家的生意之所以越做越大,靠的就是诚信。” 于锦航硬着头皮争取:“父亲息怒,且不说周金枝人品如何,儿的性格和她实在相处不来。恳请父亲成全儿,把婚约取消了吧。 您可以写封信言明实情,送往边关,想必周父也会理解并同意的。” 于老爷勃然变色:“亏你说得出口,她父母身陷囹圄,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本以为把她托付给我们于家,他们就能安心了。 为父一封退婚信过去,他们还不得肝肠寸断,夜夜忧心,等于要了他们的命。你这个冷血孽子,分明想让为父当杀人犯。” 于锦航施礼,不卑不亢:“父亲,您这么说,儿很惶恐。她父母的现状是很可怜,但也不能把她硬塞给我。我可以帮她一些钱财,没必要把我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搭上。” “混账话,周姑娘不聋不哑,不痴不傻,你娶了她怎么就不幸福了?她如今举目无亲,能依靠的只有我们于家。 做人要讲良心,在别人危难时拉一把,而不是踹一脚。现在我们非但不能退亲,还要赶紧下聘,迎娶她进门。 我今天就吩咐下去,让府里尽快筹备,择一吉日给你们完婚。”于老爷直接拍板决定了。 于锦航急忙拒绝:“不,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娶周金枝,我喜欢的是江姑娘。” 于老爷火冒三丈,腾地站起啦,指着于锦航的鼻子痛骂:“反了你个小兔崽子,这事还轮不到你做主,老子说了算,你不娶也得娶! 姓江的那个小村姑狂得很,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她休想进我们于家的门当少奶奶。” 于锦航的态度十分坚决:“父亲恕罪,我打死也不娶周金枝,江姑娘比她强一万倍。父亲您为了自己的面子,完全不顾儿子的意愿,您……” “来人,取家法,我要打死这逆子!”于老爷被儿子顶撞,不由得大发雷霆。 二夫人嘴上劝说老爷息怒,心里巴不得于锦航被痛打一顿。他们父子闹得越凶,老爷对于锦航印象越不好,于她儿子越有利。 少顷,俩仆人抬来一个又大又沉的金算盘,放到地上。 在老爷的吩咐下,仆人把嫡少爷的裤子撸到膝盖以上,让嫡少爷光着腿,屈膝跪在算盘上。 跪算盘是于家的特色家法,此算盘通体由纯金打造,跪在上面冰凉。一颗颗珠子中间都有缝隙,凹凸不平,非常硌人。 于锦航皮肤白嫩,不一会儿膝盖就硌得通红了。 于老爷逼他就范,他咬牙不改口,宁愿受罚也不肯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于老爷相当生气,吩咐仆人看紧了少爷,让少爷一直跪到想通了为止。 二夫人眼珠一转:“老爷,嫡少爷顶撞您是他不对,他还是个孩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饶了他吧,老夫人知道了会心疼的。” 听了这话,于老爷更恼火:“他就仗着老夫人惯着他,惯出一身毛病,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今天不让他长个教训,以后更难管。” “他是咱们府里的嫡少爷,地位最尊贵,老夫人惯着他是应该的。老夫人只疼他,锦承再听话也不受待见。”二夫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酸味。 于老爷自然听出来了,他眼珠一瞪:“少拿这些话来点我,老爷我还没糊涂。管好你儿子,这些天他没少惹祸,一桩桩的,不让人省心。” 二夫人被刺,低眉垂目做温顺状:“是,老爷所言极是,回头我多盯着锦承点,经过了老爷的教诲,他上进了不少。 他天天泡在作坊里,愣是和师傅们制作出了漂亮的香皂花,今天领着人在集上卖呢。” 于老爷神色稍霁。 第136章 退婚 “父亲,您在说承儿吗?承儿如果学会了打鱼,一定把打到的最鲜美的大鱼留给父亲吃。” 于锦承笑呵呵地走进来,大献殷勤,“父亲,这是我亲手给您熬的秋梨蜜膏,昨天听您干咳了几声,您快喝了润润嗓子。” 于老爷甚感欣慰,自己咳嗽一声,儿子就记在了心里。 他疑惑地问:“这个时节哪来的秋梨?” 于锦承恭声道:“我知父亲在春日的干燥天气里,嗓子容易上火,于是秋天买下了一些梨 子,放在阴凉处密藏着。 过冬时埋进雪里,雪化时装篮悬于水井中,故而保持了鲜活的水分,口感很好。” 于老爷颔首:“你想尽法子给为父储存秋梨,孝心可嘉。” 二夫人窃喜,她儿锦承这张嘴比秋梨蜜膏还甜,把老爷哄得团团转。不像傻子于锦航,非要跟老爷硬杠,没好果子吃。 “儿子孝敬父亲是应该的,母亲也常常教导我,承儿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于锦承圆滑地说着,顺便提了母亲一句好。 他眼睛瞥向于锦航那边,像是刚看到于锦航似的,咋呼起来。 他假装关心,“哎哟,小弟怎么在跪算盘啊,犯什么错误了?” 于锦航心知肚明,父亲之所以这么快得到消息,定然是自己的好大哥报的信。 他不理于锦承,垂眸进入了入定状态。 于锦承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于锦航,唇角划过一抹讥笑。 “哦,我知道了,父亲是责罚你私自取消婚约吧。在集上我一个劲地劝说你,你就是不听,这下惹出祸来了。你呀就是年轻毛躁,还不快向父亲服个软,想办法弥补错误。” 于锦承先把自己撇清,免得被父亲怀疑他当大哥的坐视不管,幸灾乐祸。 二夫人也近前凑热闹:“是呀,锦航,你大哥说得对。做事不能鲁莽,需考虑周到,不能自私,需顾及家族的名声。更不能顶撞自己的父亲……” 这母子俩一唱一和,听起来是劝说于锦航认错,实际上各种讽刺。特别强调于锦航顶撞父亲,大逆不道,更激起了于老爷的怒火。 于老爷特爱面子,越老越甚,外面人人敬着他,家里人人顺着他。 今天儿子竟然不听他的话,公然顶撞他,他怎能不生气。 儿子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愣是不认错,再加上二夫人和于锦承煽风点火,于老爷简直气炸了肺。 他差人取竹片过来,要重重责打不孝子。 二夫人和于锦承偷着相视一笑,这顿打下去,于锦航和老爷本来就僵的父子关系,会变得更差了。 仆人抖着手,把竹片递到脸色铁青的老爷手里。 二夫人和于锦承浮皮潦草的劝说了几句,心里则盼着老爷快动手,使劲打,狠狠地打。 于老爷厉声喝问:“逆子,你认不认错?” 于锦航沉声道:“父亲,惹您生气是我不对,这个错我认。可是让我娶周金枝,我绝不同意。” “不同意,老子就打到你同意为止。”于老爷在气头上,愤而举起竹片,啪嗒一下重重地甩到于锦航后背上。 单薄的春装下是公子哥娇嫩的身体,这狠劲的一竹片下去,于锦航的后背痛得缩了一下。他咬牙,愣是没出声。 二夫人倒吸一口凉气,于锦承冷笑一声。 于老爷的手跟着抖了抖,复又举起竹片,第二下欲要落下来。 “住手!” 一道喝止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个富态而威严的老夫人,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急冲冲走过来,一把夺下于老爷手里的竹片。 于老爷一惊:“娘,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航儿,我的乖孙儿,快站起来,让奶奶看看。”老夫人快步走过去,弯腰拉于锦航,“你爹这个狠心的,怎么舍得对你动家法,还动手打你。” 望着真正关心自己的奶奶,于锦航眼眶一热:“奶奶,我没事儿。” 他跪的时间长了,双腿发麻胀痛,站起来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看着孙儿硌得通红通红的膝盖,可把老夫人疼坏了,差人快把嫡少爷抬回自己屋里去。 “娘,这个逆子不能走,他的事情还没解决完。”于老爷阻拦。 “逆子,谁让你打我孙子的,谁打我孙子我跟谁拼命!”气愤的老夫人从地上捡起竹片,就要抡到自己儿子身上。 “奶奶,您别打我父亲,他教训孩儿是应该的。”于锦航握住老夫人的手。 “航儿你放手,奶奶教训自己的儿子也是应该的。”老夫人怒火难平。 二夫人和于锦承总不能站着看热闹,过来劝说老夫人。 老夫人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们,“你娘俩别在这里假惺惺的,煽风点火少不了你们的。” “婆母,儿媳与锦承一直在好心劝说老爷和嫡少爷。”二夫人缩了缩肩膀,对这个厉害的婆婆有几分忌惮。 “是啊,祖母,孙儿和锦航是手足兄弟,委实不愿见他被责罚,父亲在气头上,我们拦不住呐。都怪孙儿不好,孙儿当大哥的,应该替小弟受过。”于锦承油嘴滑舌。 老夫人冷哼一声:“虚伪,老身还没糊涂呢。” “娘您息怒,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于老爷俯首。 于锦航趁着祖母分神时,把她手里的竹片抽出来,差仆人扔出去了。 老夫人指着于老爷数落:“可怜的航儿从出生就没了娘,是老身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老身都没舍得动他一指头。 你倒好,平时对他不管不问,没有尽到当爹的责任,你还有脸骂他打他。” 于老爷低着头,不敢还嘴,听老夫人继续说。 “航儿多懂事的孩子,又聪明又能干,是家族里难得一遇的经商天才。他小小年纪就出门历练,风里来雨里去,受苦受累,你这个当爹的可曾心疼过他。 刚才都这样了,他还为你着想,不让老身打你,你怎么忍心对他下狠手。不就是退婚的事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老爷愕然:“娘,您怎么连这个都纵容他,退婚之事非同小可,我们于家会被人骂不仁不义的。” “娶妻当娶贤,那姓周的姑娘,老身听说过是个刁蛮无礼的。娶进门航儿受气,府里不安宁,老身也不待见她。 退了就退了,多给她点银子,再给她寻个好婆家,她准高兴。”老夫人轻松地说。 于锦航惊喜,本以为奶奶也会反对的,没想到奶奶竟然支持自己。她老人家足不出户什么都知道。想必奶奶也是因为关心自己的婚事,才差人打听的。 于老爷睁大了眼睛,讶然:“娘,您说得太轻巧了!咱家是不缺钱,可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关系到我们于府的诚信。” 老夫人凝声道:“退婚之事古来有之,不是我们于家开的先河,也没什么好丢人的,退婚总比休妻强。 老身还听说,周姑娘依旧住在衙门里,她有意嫁给孙里正。老身可以出面做媒,给他们撮合撮合,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于锦航喜悦,祖母太好了,没有她老人家解决不了的事情。 于老爷争辩:“娘,周姑娘只是暂时寄居在衙门,她想嫁进咱们家。今天在大集上,当着乡亲们的面,她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于锦承不怀好意地添了一句:“我也听周姑娘说非锦航不嫁,嫌锦航有负于她,乡亲们也骂锦航是负心汉。” 老夫人回头,斜睨于锦承:“这话,是乡亲们说的还是你说的?负心汉负一个不爱之人,总比花心男负许多女人强。 再说航儿和周金枝并未交往,算不上负她。航儿感情真挚,爱憎分明,这份美好的品格反而值得乡亲们称赞。” 于老爷担忧:“娘,不管怎么说,退亲肯定会对咱们于家的名声造成不良影响,甚至累及咱们的生意。” “俗语‘一张嘴,两片皮,说好说坏都是你’,听在耳朵里,像刮阵风似的嗖就过去了,不必太在意。 咱们于家历经百年打造的口碑稳固结实,岂是一点小风小浪就能撼动的,你想得太多了。”老夫人不以为然。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娘说我谨小慎微也好,小题大做也罢。反正我执掌于家大业期间,绝不允许于家沾上一个污点,遭人诟病。 娘,请恕儿子不能苟同您的意见,亲事绝对不能退,必须娶周姑娘进门。”于老爷毅然道。 老夫人神态严厉:“当初你三妻四妾的娶回家,包括纳娘看不中的女人为妾,娘都没说什么,充分尊重了你的意愿。如今你这个当父亲的,却对儿子的婚事横加阻拦。” 二夫人心惊,婆婆说的她看不中的女人,应该指的是自己吧。 这么多年来,自己总不得婆婆待见,被嫌弃是丫环扶正,出身卑贱。即使自己给她生了长孙,也没见她给过自己一个笑脸。 “你是怎么想的,娘心里透亮。你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完全不管儿子的意愿,硬要他娶不喜欢的女人。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对得起儿子吗?”老夫人质问。 第137章 火上浇油 于老爷愣了愣,弱弱辩解:“娘,我是为了他好,日后他会知道的。他怨我也罢,反正今天我必须把话撂下,他休想退亲,娶那个姓江的村姑。” 老夫人冷静而睿智:“你不用撂狠话,凡事都有回旋的余地,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先派人打听清楚,此事发生时的具体情况,以及乡亲们的议论声,然后我们再商量对策。 至于航儿喜欢那姑娘,自有喜欢的道理,等下我会单独问他。有我这个当祖母的在,不会让航儿做糊涂事的。” 于老爷皱眉:“娘,此事一定要慎重,最好让他跪算盘反省。” “我看该反省的是你,专制霸道,爱面子到了病态的地步。亏你还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活了半辈子,越活越糊涂。什么最重要,一家人和乐融融比什么都重要。” 老夫人冷然挥挥手,让仆人用软轿抬着嫡少爷回后院。 于老爷张了张嘴,无奈地叹口气。 于锦航被解救出来了,他在心里暗赞,奶奶威武! 于老爷憋了一肚子火,回头冲看热闹的二夫人和于锦承发泄:“看什么看,还不快走,惹我心烦!” 二夫人和于锦承低头溜走,回到房间里关上门,母子俩密谈。 “眼看于锦航就要被暴打一顿,都怪我那老不死的祖母,跑出来干涉,毁了一场好戏。”于锦承气鼓鼓。 二夫人咬牙:“瞧她那凶悍的架势,压得老爷不敢说话。亏老爷还是当家人,连惩罚不孝子的权力都没有。还害得我们娘俩成了出气筒,里外不是人。” “老不死的对于锦航和我的态度天壤之别,她把于锦航当心肝宝贝,他犯了多大的错误都可以原谅。 她对我除了讽刺就是斥责,好像我不是他亲孙子似的,我真是越想越生气。”于锦承心理非常不平衡。 “老不死的一直偏爱于锦航,完全没把你这个长子长孙放在眼里,更没把我看在眼里。”二夫人也愤愤不平。 “娘,我听出来了,她对你冷嘲热讽,明着暗着各种瞧不起。你天天给她请安,年年给她亲手缝制新衣,都捂不热她的心,儿子真为你感到不值。”于锦承火上浇油。 二夫人恨声恨气:“她仗着自己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瞧不起出身低微的儿媳妇们,从不拿正眼瞧我们。 只有于锦航的娘入了她的法眼,呵呵,可惜啊那是个短命鬼,有福也享不了,生个孩子连命都拽上。 这些年我费了多少心思,得到老爷的宠爱,老爷有意扶我做正夫人,都怪老妖婆阻拦。” “就是啊,有她给于锦航撑腰,父亲就算再疼我,我也很难胜出,因为父亲还要听她的。”于锦承苦恼。 二夫人冷哼:“老不死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没几年活头,她一旦没了,于锦航就势落了。你只需要稳住你父亲,此事急不得,慢慢操作,娘相信你一定会胜出的。” “于锦航毛毛躁躁,感情用事,惹父亲雷霆大怒,父亲本来就冷落他,现在更加讨厌。如果没了老不死的,我绝对有信心赢过他。”于锦承脸上浮起得意之色。 二夫人慎重提醒:“儿呀,你也不能大意,你父亲虽然宠你,但事关于家的重任,必须是有能力,有担当的。 于锦航比你会做生意,你不能被他落下,你以后别总贪恋着玩乐,多学点实际的东西,才能稳赢。” 于府后院。 老夫人给于锦航上药,看见孙儿白皙的后背上,一道鲜红的又长又宽的伤痕,她心疼得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她的宝贝孙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不舍得戳一指头,今天竟被他父亲打成这样。 老夫人哽咽着自责不已:“都怪奶奶腿脚不灵便,走慢了,害孙儿受苦了。” “奶奶您别哭,别哭啊。”于锦航慌了神,记忆中这是刚毅的祖母第一次落泪。 他急忙安慰,“如果不是您去得早,孙儿还要多挨几下。孙儿没事儿,一点皮肉小伤很快就好了。” “是奶奶没有照顾好你,辜负了你娘的临终嘱托……”老夫人泪如雨下,“我可怜的孙儿,以后奶奶天天守着你,不让你去外地奔波受累了,你看你都瘦了一圈。” 于锦航红了眼眶:“奶奶别哭,孙儿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家陪着您。只要您老人家身体好好的,就是最令孙儿欣慰的。” 祖孙俩拉着手,泪眼朦胧。 于府的大夫抱着药箱小跑过来,给嫡少爷认真检查后,说无碍,休养几天就好了。 老夫人犹自不放心,让大夫给嫡少爷涂上最好的金疮药,别留下伤疤,并熬了安神汤镇惊。 老夫人还吩咐丫环炒了糊盐,做了热乎乎的盐包,给嫡少爷敷在膝盖上,舒筋活血。 可怜天下祖母心,于锦航抿嘴笑笑,没有拒绝奶奶的好意。 他在家是被奶奶娇养长大的,可奶奶不知道的是,他在外面跋山涉水,磕着碰着也是常有的,他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娇滴滴的公子哥了。 忙活了一通,众人散去后,老夫人坐下来喝口茶,目光宠溺地望着孙儿。 “乖孙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并为之努力争取。你做得对,奶奶支持你!” 于锦航心里一暖:“奶奶,我还以为您会骂我呢,我私自退婚,不听父亲的劝说,不顾家族的颜面。” 老夫人爽快地摆摆手:“嗨,管那么多干嘛,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多累。奶奶啥都不管,只要我孙儿高兴就成。” 于锦航心里暖极了:“奶奶,你太纵容孙儿了,会把孙儿惯坏的。” 老夫人摸摸孙儿的头:“傻孩子,奶奶惯了你这么多年,也没把你惯坏。你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你的性格、为人,奶奶一清二楚。 你做事有原则,讲道理,不会差到哪里去。奶奶不是纵容你,是相信你,相信我一手带大的好孩子。” 奶奶对他真好,于锦航眼眶一热:“奶奶,我真的不愿娶周金枝,我也不愿给家族名望抹黑,您有两全的法子吗?”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周姑娘娶进门,给她个名分,养她一辈子,你不喜欢她可以把她放在一边。 可是奶奶知道你不愿意这样做,对她也不公平,倒不如各自嫁娶,寻找各自的幸福。”老夫人道。 “奶奶,您最了解孙儿,对孙儿最好。您知书达理,思想年轻,和孙儿的观念一致,真令孙儿惊叹佩服! 我们祖孙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年龄代沟,奶奶您是怎么做到的?你返老还童了吧,重回二八美丽年华。”于锦航笑哈哈。 “小滑头,你就会哄奶奶开心,那样我老婆子岂不成妖怪了。奶奶虽然不能返老还童,却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能理解你的想法。 奶奶活了大半辈子,很多事情早就看透。唉!真情最难得,真情也最伤人,你不可深陷其中呐。”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 “奶奶,我现在才知道,思念一个人,是既甜蜜又忧伤,欲罢不能的感觉。”于锦航略带几分羞涩地说。 “航儿,什么时候把你喜欢的那个女孩领过来,让奶奶看看呀。”老夫人露出慈祥的笑容。 “奶奶,她不喜欢我,今天我当众向她求婚,被她拒绝了。”于锦航很沮丧。 “你突然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满大集的人浩浩荡荡地围观,也许人家姑娘是不好意思呢。我孙儿如此优秀,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老夫人安慰。 “奶奶,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她落落大方,不是因为害羞拒绝我。她可能真的对我没有好感,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 于锦航把江橙儿误以为,他派人偷了香皂配方的事情,跟祖母说了一遍。 老夫人冷眸一眯,心里隐隐有些怀疑,谁敢栽赃陷害航儿,她饶不了谁。 老夫人不动声色:“孙里正是个精明能干的,这案子他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清白,江姑娘也会与你冰释前嫌的。 她不接受你的求婚,我反而认为她是个真性情的女子,不贪图咱家的钱财,值得你追求。” 奶奶完全是爱屋及乌,于锦航又添了勇气:“我会努力的,用时间证明我的一片真心,让江姑娘慢慢喜欢上我。” “奶奶有时候希望你像你大哥那样,什么女人都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心,不把感情当回事,自然就活得轻松。 而你却是个重感情的,愿你和喜爱的姑娘终成眷属。若是不能在一起,也不要伤心,那是你们缘分不到。” 老夫人叹口气,宽孙儿的心,至于退亲造成的影响,她会派人妥善处理好。 江橙儿收获满满的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 她匆匆吃了晚饭,顾不上歇息,赶紧往师父的竹屋跑。 若是去晚了,苛刻的师父又得不高兴了。 还好师父也刚吃完饭,江橙儿麻利地收拾好饭桌,把碗盘端到灶间清洗。 韩佰川甚为喜悦,小女人乖巧起来,像个贤惠的小娘子。 第138章 此生不负 江橙儿的手刚伸进水盆里,韩佰川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捞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拭。 “没我的吩咐,谁让你洗碗的。”韩佰川低声责备了一句。 “师父,你是怕我毛手毛脚,给你打坏了碗吧。”江橙儿愕然,献殷勤结果被嫌弃了。 韩佰川不言不语,自己很快把碗洗好了,春天的水温度还有些低,他是不舍得凉着江橙儿的小手。 他心疼江橙儿,却不说出来,害的江橙儿误会,气鼓鼓地去练柳叶飞刀了。 韩佰川回头,一眼瞥见她腰上挂的香囊,随着她的身体摆动而晃悠。 他脸色顿变,长臂一伸,香囊被他扯了下来。 江橙儿震惊气恼:“你今晚疯了,一再吓唬我,你干嘛扯我的香囊?” “脏。”韩佰川扬手,直接把香囊从窗口扔了出去。 江橙儿气坏了:“你这个霸道无礼的男人,那是我的东西,脏了也不用你扔。何况它是新的,干干净净的,你分明故意找茬。” 韩佰川闷声闷气:“别的男人给你的东西不干不净,你若喜欢香囊,我买了送你,多少个都可以。” “你送的我不要,我就要那个,你扔了给我找回来!” 香囊是于锦航从外地带来的,从风平镇买不到,江橙儿还没来得及研究一下里面的香料成分。 “你不要我的,只要于锦航的,是吧。”韩佰川心里一痛,语气冷厉如冰。 “是。”江橙儿不愿理睬他,抬脚往外走,她要去把香囊找回来。 韩佰川猛地拉住她,江橙儿胳膊一痛,紧接着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韩佰川捏住江橙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他阴鸷的目光中裹着一层冰碴,如斯可怕,阴冷恐怖的感觉一下子攫住了江橙儿的心。 “你只要于锦航送的东西,你只喜欢他是吧,那我算什么?”韩佰川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声音低沉而悲凉。 江橙儿迟疑了一下,怯怯回答:“师……你是我师父。” “呵,师父,你只当我是师父。”韩佰川明知会是这个答案,却还是被它狠狠刺了一下。 “徒儿不敢僭越。”江橙儿垂眸,忽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伤痛。 “是不敢,还是不想?我要听你真实的想法。”韩佰川忐忑地问。 “我,我不知道……”江橙儿皱着柳眉。 “那就让你的心跳声告诉你吧。”韩佰川低头,含住了江橙儿颤抖的樱唇。 这个吻太过激烈,韩佰川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证明什么。 江橙儿无力抗拒,在他缠-绵火热的吻中,渐渐沉沦…… 末了,他喘着粗气,唇贴着江橙儿脸颊,嗓音低沉魅惑,“现在告诉我,我是你的什么人。” 江橙儿的心里犹如住着一头撒欢的小鹿,撞来撞去,她脸颊滚烫,星眸中漾着一泓粼粼的春水,随着她的眨眼动荡不安。 她嘴唇哆嗦了一下,柔柔喊他:“师父。” “不,我不要做你师父,我要做你男人。”韩佰川盯着江橙儿的星眸,很认真地强调。 这句话,是江橙儿第二次听他说,每次都在她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她身子一软,扶着师父的肩膀才稳住,沉吟半晌,出口的话语却是生硬的:“师父,您别这样说。” “那你要我怎样说,你告诉我呀。”韩佰川幽深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带着小执拗。 江橙儿淹没在他幽深的目光里,一颗心沉下去,再浮上来。 反复几次后,她终究是保持了沉默。 “我不是贪婪之人,我能舍弃很多于别人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而我却舍不得你。你才是我最重要的。 乖,做我的女人吧,我会好好爱你,此生不负。”韩佰川动情地说。 爱! 这个字一下子落进江橙儿心坎里,刹那间开出繁花一片。 韩佰川五官精致漂亮得不像话,英俊的容颜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氤氲成一幅朦胧而诗意的画卷,如梦似幻。 江橙儿慢慢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确定他的真实存在。 她纤长的手指沿着他的眉毛,一路轻轻地,缓缓地描下来,勾勒着他绝美的侧颜。 指尖的温度告诉她,这不是梦,韩佰川——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真的站在她面前,对她说着绵绵的情话。 这一刻,江橙儿感觉内心是如此安宁与满足,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别的她不敢奢求。 她害怕失去,害怕像从现代穿越到古代一样,不知哪天再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为此她甚至不敢拥有。 韩佰川灼灼的目光落在江橙儿脸上,带着炽热的温度,令她手足无措。 他在等她的答复,而江橙儿竟不知该如何启齿。 江橙儿之前嘻嘻哈哈跟他开玩笑,也曾多次调-戏他,可唯独没有触碰“爱”这个字,它太神圣,是她不敢亵渎的。 韩佰川张了张嘴,江橙儿抢先开口:“师父,我今天身体不适,跟您告个假,我先回去了。” 不待韩佰川批准,江橙儿已经夺门而出,飞快逃离了,哪里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样子。 韩佰川心里一凉,她终究是不愿意,不接受他,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没想到会把她吓跑,她可以直接拒绝啊,她的慌乱逃离又是因为什么? 江橙儿一口气跑回家,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又急又快,思绪乱成了一团麻。 她用沁凉的泉水洗了脸,坐在院子里的木桩上,吹着带有丝丝凉意的夜风,数了好久的星星,才平静下来。 她回到卧室里,摸黑上了炕,辗转反侧许久许久,总也睡不着。 韩佰川的那句话“乖,做我的女人吧,我会好好爱你,此生不负”,一直在她耳朵里回响。他英俊的容颜,灼灼的目光,一直在她眼前浮现。 韩佰川又何尝不是,他也睡不着,江橙儿翻身的声音,甚至她的一声叹息,他都能听得见。 他不知道江橙儿的失眠,是因为他今晚冒昧的表白,还是白天在大集上,于锦航对她的当众求婚? 第二天清晨,江橙儿顶着俩黑眼圈起来,往韩佰川的竹屋走。 问题可以不回答,但学艺不能耽误,既然立下了目标,就要努力去实现。 江橙儿走到前面的草地上,掐了一把金灿灿的野花,还带着晶莹的露珠,煞是漂亮。 花香怡人,可以舒缓不安的情绪。 江橙儿的脚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瞧,竟然是昨晚被韩佰川扔掉的香囊,带子勾到了她鞋尖上。 江橙儿莞尔,这小东西与她有缘,失而复得。 她捡起来,擦干上面的露珠,放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当江橙儿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韩佰川面前时,他晃了晃眼,她的笑容灿烂而娇媚,比鲜花更迷人。 两人谁也没提昨晚的事情,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 江橙儿偶尔走神,被韩佰川冷着脸批评,呆萌的徒儿,严厉的师父,好像一如从前。 江橙儿学艺结束,告辞往家走。 韩佰川望着江橙儿婀娜的背影,他的眸光里渐渐涌起一种叫忧伤的东西。 江橙儿进了屋,见桃儿在打扫卫生,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神采。 江橙儿惊喜,桃儿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江桃儿放下笤帚,拉住江橙儿的胳膊,露齿一笑,“姐姐,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体会到了您的苦口婆心,知道您是真的为我好。 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请姐姐原谅,今后我一定听姐姐的话。我身体恢复了,可以帮姐姐干活了。” 江桃儿永远忘不了,姐姐跑到树林里,从淫贼手中舍命救她的情景。即使她陷入昏迷中,那依然盘亘在她的脑海里。 姐姐是真的爱护她,才会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护她周全。 这胜过千言万语的教导,之前她的种种猜疑全都烟消云散,姐妹情深是无法言语的温馨。 江橙儿甚感欣慰:“桃儿,姐姐从来没怪过你,只要你好好的,姐姐比什么都高兴。” 上午,江橙儿着手大批量制作洗发膏,先满足预订顾客的需求,再备一些下个集市去卖。 江桃儿和赵三婆帮工,三个人说说笑笑,干得不亦乐乎。 毛豆来给江橙儿家挑水,他隔两天来一次,把缸里桶里装得满满的。 江橙儿感念他的相助,屡次送给他香皂什么的,他都不肯要。 江橙儿心里过意不去,这会儿顺手拿了一瓶洗发膏给他。 毛豆犹豫一下接住了,他神情尴尬,呐呐道:“江姑娘,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完,我实在不好意思要您的东西。 这个……不是我用,我想送给别人,多少钱?我买您的。” 江橙儿眨眨眼:“这瓶洗发膏是试用装,不卖钱,你尽管拿去送人吧。你看我还熬了一大锅呢,等下我再给你装一瓶。” 毛豆急忙推辞:“不!不用了,一瓶就够了,多谢江姑娘。” “喂,毛豆,你拿洗发膏送谁呀,是不是有相好的姑娘了?”赵三婆笑呵呵地问,就没有她不好奇的事。 毛豆的脸更红了,一个劲摇头,像拨浪鼓。 第139章 真爱无疑 赵三婆抚掌:“瞧这孩子羞的,再摇脑袋就掉下来了。你不说,婶子也知道你相好的是谁,不就是村正家的婷婷小姐嘛。你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你们来往更频繁。” 毛豆被说中心事,脸上火辣辣的,像烤熟的毛豆。也难怪,赵婶是谁呀,村里的包打听,没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之前,毛豆也像村里那些后生一样,偷偷仰慕婷婷小姐。后来她主动向他示好,他欣喜若狂,对她更加迷恋。 再后来,毛豆虽然知道了,她只是利用自己来对付江橙儿,可他已经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 今天在街上,婷婷小姐对他说,很想看看村民们口中的洗发膏是什么样子,有没有那么神奇。正巧江姑娘给他一瓶,他可以拿回去讨婷婷小姐欢心了。 赵三婆表示理解:“年轻人嘛,男婚女嫁是正常的。婷婷小姐最近放下架子,待人和善多了,你可要抓住机会。能把她娶回家,光村正给的陪嫁就够你吃喝一辈子的。 瞧你也是个不中用的,像羞鸟似的,要不要婶子帮你们撮合一下?” 赵三婆的媒婆心又痒了,如果给村正女儿说成了,自己就能压下王媒婆的风头。 毛豆眼睛一亮:“真的吗?赵婶,您快帮侄儿说说!我拙嘴笨舌的,除了惹婷婷小姐生气,不会别的。 我不图她的嫁妆,我是真的……喜欢她,自从听说她生病了,我的心一直揪着。” 江橙儿暗道,孙婷婷也算个有福气的,生在村正家,从小不缺吃不愁穿,被爹娘疼爱,被六个哥哥保护。 她生病了,还有真心喜欢她的男人,不嫌弃她,且为她担忧。 人生一场病后心态就会有所改变,孙婷婷以前是骄傲的大小姐脾气,总想攀高枝,嫁富户。她对村里的小伙子们不屑一顾,现在肯正眼瞧他们了,估计毛豆是看到了希望。 毛豆眉眼干净,长相还是挺耐看的,他知错能改,并用实际行动赎罪,也还不错,配孙婷婷绰绰有余。 赵三婆沉声问:“大侄子,婶子好心提醒你,婷婷小姐胞宫里长了个瘤子,有可能生不出孩子。事关子嗣,你不介意吗?你娘愿意娶不能生养的儿媳妇吗?” 江橙儿望着毛豆,且听他怎么回答,在把传宗接代看得无比重要的古代,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甚至比寡妇更让人瞧不起。 毛豆轻松一笑:“我娘原本是不同意的,被我说服了。我若能娶到婷婷小姐三生有幸,就算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啊,我们可以抱养一个。” 江橙儿动容,是真爱无疑了。 其实,如果孙婷婷肚子里的肿瘤是良性的,则问题不大,一般不影响生育。 赵三婆呱唧拍手:“不错不错,这份真情把我老婆子都感动了。村正有意在本村选个佳婿,便于就近关照女儿,你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咱村未成亲的后生那么多,你有不少竞争者,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 婶子今天就去给你提亲,凭我的如簧巧舌,尽量给你们撮合,能不能成,就要看村正和婷婷小姐是否同意喽。” 毛豆千恩万谢,抱着洗发膏兴高采烈地走了。 赵三婆擦擦手,一副急切的样子:“老板,我等不及了,先去说媒,下午再过来干活。” “去吧,你不怕扣工钱就行。”江橙儿静静说。 赵三婆猛地停住脚步,回头大叫:“老板,好老板,我先不去了,做工挣钱要紧。” 江橙儿慎重道:“赵婶你先坐下,理清思路再去也不迟。保媒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一来讲究男女双方你情我愿,二来讲究门当户对。 孙婷婷一直利用毛豆,对他没有真感情。她虽因生病自降身价,但她毕竟是村正的女儿,里正的妹妹,她又是个骄傲的主儿,未必愿意嫁给穷小子毛豆,她父母也未必同意。” 赵三婆连连点头:“老板提醒得是,我这样风风火火跑去说媒。嗯,我的第一宗买卖,可不能搞砸了。老板您心眼多,能不能想个法子促成他俩。” 江橙儿眉尖一颦:“法子嘛,只要想总会有的,但我并不想生硬地,把两个不太合适的人凑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勉强凑合的婚姻不幸福,以后会有诸多矛盾。 到时候如果他俩一吵架就找算你这个媒人,够你受的。说媒是好事,但需谨慎。我建议你只需给他俩提一提,成不成就看他俩的缘分喽。” 赵三婆被江橙儿泼了一盆凉水,满腔热情降下来,冷静考虑了一下。 “不管怎样,我已经答应毛豆了,还是要尽量帮他争取。” 赵三婆走后,江桃儿若有所思:“姐姐,师尊那天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两人能不能在一起要看缘分。 我想除了缘分,还有自身的努力,自己越优秀,就会离喜欢的人越近。姐姐曾经教导我的,是这个意思吧?” 江橙儿莞尔一笑:“桃儿,你真的长大了,对,你若盛开,清风自来。让我们一起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 黄昏时分,去娘家喝喜酒的柳氏,带着几分醉意,被侄子用独轮车推着送回来。 她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侄女护驾,后面还跟着一个弟媳妇压阵,场面十分壮观。 江橙儿揉揉眼,赵三婆和江桃儿也好奇地伸头向外瞧,乖乖,这是唱哪一出? 侄子小心翼翼地放平独轮车,两个侄女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殷勤地搀扶着柳氏下来。 后面的弟媳妇急切叮嘱:“你俩可当心,别摔着你姑姑。” 原先在娘家受尽白眼的柳氏,今天突然被热情相待,一路吹捧,不免受宠若惊。 柳氏一边请娘家人进屋里坐,一边喊江橙儿和江桃儿快来见过妗子及表哥他们。 江橙儿擦着手,近前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说实话,以前和姥娘家的亲戚们极少走动,表哥表妹又多,浩浩荡荡一大群,有的江橙儿都叫不上名字。 来的这个中年女人是小妗子,江橙儿倒是认识的,她随行的三个孩子应该只有最小的女孩,是她家的。 其余两个出自谁家,江橙儿就弄不清楚了,也不愿费心思去想。 小妗子相当热情,嘴上抹了蜜,对江橙儿和江桃儿各种赞美。 什么“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反正好听的话流水似的哗哗往外淌。 尤其对江橙儿,那赞美声不绝于耳,“勤劳能干,貌美如花”……就差把江橙儿夸成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小妗子一边说,一边试图拉住江橙儿的手套近乎。 江橙儿不动声色地避开,她和这种虚伪的女人,可没熟悉到可以拉手的程度。 两个女孩,一个是江橙儿的表姐,一个是表妹,也满脸堆笑,争着讨好江橙儿。 江橙儿受不了过分的虚假的热情,去泡了壶茶,亲戚来了该有的礼节是不能丢的,并趁机避避风头。 茶是从镇上买的大叶子,味道并不怎么好,于第一次喝茶的小妗子来说,却是新奇奢侈的。 她也不怕烫,咕咚喝了一大口,啧啧赞叹:“原来这就是茶叶,真香呢,俺今天可跟着外甥女沾光了,回去可得好好对大家伙炫耀一番。” 表姐狡黠地眨眨眼,一下接上了话茬:“小婶儿瞧你说的,没有茶叶,凭你一张嘴,回去说啥别人也不信呐。” “倒也是哈,大家伙准得说我吹牛。”小妗子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转念笑道,“嗨!别提茶叶了,光我的宝贝外甥女就够我炫耀的了。” 柳氏自然听出了她们的弦外之音,柳氏大方地摆摆手:“幺弟媳妇,不就是茶叶嘛,让橙儿给你倒一些拿回去喝,让咱爹娘也尝尝。” 江橙儿挺讨厌小妗子这种人,拐着弯要别人家的东西,但碍于娘的面子,她也不好回绝。 江橙儿倒出罐里的一少半茶叶,包起来递给小妗子。 小妗子假意推辞了一下,麻溜地揣进自己袖子里。 她嘴巴更滑顺了:“姐姐真有福气,生了个聪明能干的好女儿,十里八乡没有不羡慕的。 听说外甥女会做香皂,香皂花,还会做洗发膏,这可都是新奇赚钱的东西,用不了两年,姐姐就是妥妥的财主……” 江橙儿冷笑,小妗子把什么都打听清楚了,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柳氏被劝了几杯酒,本来就有点飘,这下更是飘飘然。 表妹跟柳氏撒娇:“姑姑,侄女还没见过香皂花什么的,真想开开眼界,您路上可是答应送给我们一些的。” “嗯,好说好说,让你橙表姐多送给你们一些。”柳氏在娘家人面前摆阔气,吩咐江橙儿把那三样东西都拿过来。 江橙儿生闷气,呵,连拐弯都省下了,直接开口索要。有来有往,她们甩着十个指头来的,自己凭什么给她们东西? 可是娘开口了,江橙儿不能不听,让娘下不来台,她只好每样东西取了两份过来。 小妗子眼睛贼亮,毫不掩饰贪婪的目光。 第140章 枉钱不能拿 她在路上跟柳氏套话,早就问清楚了价格,如果买这些东西,需要32文钱,好大一笔数目呢,她可舍不得。 两个女孩一人一支香皂花抢到手,欢喜地把玩着。 表哥长臂一伸,大手一划拉,两瓶洗发膏和一块香皂被他抢去了。 小妗子面前只剩一块香皂,她气得蹦高,和“表哥”吵了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全是僧多粥少分不着。 柳氏拉着架,示意江橙儿再去拿一些过来,姥娘家人很多,东西少了没法公平分。 江橙儿腹诽,难道娘看不出来他们在演戏,给他们这些就不少了,还想要,真是贪得无厌!跑她家来吵吵闹闹,扰人清净,真想赶他们走。 赵三婆知道老板为难,她站出来喝止:“停!别演了,见好就收吧。你们以为我老板家有摇钱树,随便让你们摇啊。 她的东西不是大风刮来的,是辛苦做出来的,是需要成本的。她已经给了你们这么多,识趣的快拿着走吧。” 小妗子斜眼一瞧,像个炸毛鸡般嗷了一嗓子:“多管闲事的贼婆子,我外甥女孝敬我这个当妗子的,孝敬她姥娘姥爷,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干涉,你算什么东西!”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善茬,当即噼里啪啦吵了起来,火药味十足。 江橙儿头痛:“娘,你招待我妗子他们,我忙着做洗发膏呢。” 江橙儿一走,小妗子他们几个不要脸的也跟过去,围着锅转。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言外之意是责怪江橙儿小气,一大锅洗发膏也不多给他们装一些。 江桃儿听不下去,堵了他们一句:“不许你们说我姐姐,她才不小气呢,是你们太……我们订的瓶子还在烧制中,没有东西装。” 表妹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把偌大的洗脸盆端过来,笑嘻嘻地说可以用盆子装。 江橙儿怒火中烧,没见过如此贪婪无耻的,跟一群土匪来她家打劫似的。 赵三婆气得咬牙:“洗发膏还没熬好,里面有毒,你们不怕毒死就装。” “骗鬼呢,信你个糟老婆子才怪呢,就没有我不敢的事儿。哼,是你让我装的,我就不客气了。” 小妗子从地上捞起一个脏兮兮的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伸进锅里去,眼看就要弄脏了一锅洗发膏。 江橙儿眼疾手快,迅速抓住碗,用力夺过来,同时把唾沫星子乱飞的小妗子往后推了一把。 小妗子恼了,夸张地拍着胸脯大叫:“安阳娘唻,妗子一把年纪了,可不顶你吓,不顶你推,万一摔断胳膊跌断腿,你得掏钱养俺一辈子。 外甥女你也忒小气喽,一大锅洗发膏,舀几碗不见少。自己做的东西又不花钱,还不舍得分给亲戚。” 江橙儿抄起锅盖先盖上,把碗举起来,冷下脸。 “这碗是我家拌鸡料用的,里面沾满了麸子,一旦伸进去,一大锅洗发膏全弄脏,就没法卖了。 这是我们三个人费了一天工夫做出来了,不算工钱,光成本费也需几百文,你毁了赔得起吗?” “乖乖,外甥女你别讹人,妗子可没钱,一文也没有。”小妗子油滑地转转眼珠,“怪俺老眼昏花没看清楚,俺再拿个干净碗舀,不就得了。” 表姐配合地把一个干净碗递过来,小妗子伸手就要揭锅盖。 江橙儿把压锅石往上一放:“妗子这么想要洗发膏,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一碗三文钱,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小妗子咋呼起来:“外甥女,你想钱想疯了吧,我们不是外人,是你娘最要紧的亲人。你张嘴闭嘴的跟我们要钱,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别傻得分不清里外,以后你家有事,还指着我们给撑腰呢。” 一提这茬,江橙儿更来气:“呵呵,亲人?我娘被江酒鬼天天家暴,打断肋骨打破头,踹掉肚子里的孩子,疼得死去活来时,你们谁管过她?” “天!姐姐过得这么惨,我们不知道啊!”小妗子惊讶,回头反问柳氏,“姐姐,你怎么不早对我们说?” 虚伪!江橙儿恼恨:“我娘哭着跑回去对姥娘诉苦,乞求哥哥弟弟们给她撑腰时,他们没有一个肯出头的。 我姥娘姥爷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死活都与柳家无关。妗子们也冷嘲热讽,嫌我娘窝囊丢人,其中就有你。 你们现在跑来论亲情,拜托,我们不需要。赶紧走,别耽误我干活!” 女儿的话,勾起了柳氏的伤痛,她心里一酸,红了眼眶。 小妗子理亏,讪笑:“误会误会,呃,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啥,以后咱们好好来往。你爹再敢欺负你娘,尽管告诉我们,让你一群舅舅表哥出面,揍扁了他。” 江橙儿眉梢一挑:“行,我爹现在背叛我娘,跟村里的艳寡妇鬼混,你们先去帮我娘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 小妗子愣了愣,假装伸张正义:“不要脸的色鬼真欠揍,你舅舅们饶不了他!可惜今天我们没有人手,改天再来收拾他。” 江橙儿翻了个白眼:“好啊,洗发膏我给你们留着,等你们哪天把江酒鬼收拾得服服帖帖,再来舀。” “不就是这么点黏糊糊的脏东西嘛,我们屑要是看得起你,你还拿起了梗。哼!我们不要了!”小妗子把脸一沉,碗一扔。 她回头冲柳氏吧啦,“姐姐,看你养的好闺女,仗着能挣几个臭钱,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连亲戚都不认了,亏我还真心实意想跟你们交好。 得,你家东西我不稀罕,你快把给你侄子的看喜钱拿出来,我好回去跟大嫂复命。” 柳氏搓搓眼,压下心酸:“幺弟媳妇,你别生气,橙儿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你坐下稍等,我这就去拿钱。” 江桃儿不解地问:“娘,您今天去喝表哥的喜酒,不是带了二十文吗?” “亲侄子结婚,我这个当姑姑的拿二十文看喜钱太少了,怎么也得二百文。”柳氏说着,转身进了屋。 “娘,您喝醉了。”江桃儿大惊失色,急忙进屋阻止。 “看喜钱一般是五文,二十文已经够多了,能看四次喜了,怎么还整出个二百文。娘,您快醒醒,冤枉钱咱不能拿啊。” “娘很清醒,你这孩子胡说啥,娘的私房钱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不用你管。”柳氏嫌二女儿不会说话,让妗子听见了,自己脸上无光。 “这是姐姐辛苦挣来的钱,娘您平时都不舍得花,今天咋就犯糊涂,不知道心疼了呢。恕女儿无理,反正不能让您拿出去。” 眼看娘啪啦啪啦数出一百八十文,一大堆铜钱,江桃儿更急了。 “什么舍不得花,你姐姐挣钱多,娘整天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区区一百八十文算什么……”柳氏夸口,让娘家人听听她的日子过得多富有。 今天柳氏被灌了几杯酒,又被娘家人一通奉承,虚荣心极度膨胀。在大家伙的撺掇下,她答应拿二百文看喜钱给大嫂家的侄子。 小妗子自诩能说会道,特意跟着柳氏来拿钱,为的是回去向大嫂要点回扣。 听着柳氏的大话,小妗子讥笑不已,还颇带挑衅地斜睨了江橙儿一眼。 赵三婆也跟着着急,堵在门口好心劝说:“嫂子,我们老板是留给你养老的钱,不是让你随便给白眼狼的。这么多钱,你得先跟她商量一下。 你娘家一大群侄子侄孙,个个伸手讨要,你今天开了头,就等于挖了个无底洞……” “你骂谁是白眼狼,你才是贪财鬼呢,还挑拨离间。当娘的花钱,何需经过女儿同意,女儿挣多少钱都得交给娘。” 小妗子对赵三婆吼了几句,转而激怒柳氏,“我的好姐姐,你过得真苦呀,在家里被丈夫欺负,还被女儿压一头。” 柳氏急扯白脸地抱着一大包铜钱出来,硬气道:“橙儿是个孝顺孩子,从来不干涉我花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小妗子目露贪婪,噔地站起来,做出抢包袱的架势,却被江橙儿从半道截了去。 小妗子骂道:“江大妮你个不孝女,你娘自己情愿的,你却横加阻拦,分明没把你娘放在眼里,小心我告你忤逆罪。” 江橙儿声色俱厉:“我娘喝醉了说的话不算数,我挣钱给我娘花,不是给你们这群无情无义的小人花。今天你休想从我家拿走一文钱,小心我告你诈骗罪和入室抢劫罪。” 这罪名听起来蛮厉害的,小妗子蹬地后退一步。 她眼珠滴溜转,复又扑了上来,跳着高吼叫。 “江大妮,你吓唬谁呐,我们是你娘请来的亲戚,看喜钱是你娘主动给的,我们可没抢没骗。你这个不孝不义的东西,还不快把钱拿来!” 江橙儿斜睨着她,像看跳梁小丑似的。 小妗子没辙,转而讥讽柳氏,“姐姐,你也不管管你闺女!中午你吹嘘家里又有银子,又有银票,咋几个铜板还舍不得了。 真不知你家是真有还是假有,如果没有别打肿脸充胖子,怪砢碜的。” 第141章 甜言蜜语 柳氏尴尬地涨红了脸,吩咐江橙儿:“橙儿,快给你妗子,咱家不差这点钱。你别让娘为难,娘答应了的事情如果食言,以后还怎么有脸去你姥娘家走动,让亲戚们笑话死了。” “娘,这些吸血鬼亲戚不来往更好,今天我就要断了他们的贪念。您喝醉了先回屋休息,事情交给我处理,记着以后谁劝酒都别喝,他们不怀好意。” 江橙儿对赵三婆使个眼色,赵三婆和江桃儿一起,把柳氏拉进屋里,关上门。 江橙儿回头冷冷瞅着小妗子,“今天你们来我家,我娘笑脸相迎,我泡茶招待,拿了茶叶和洗发膏等送给你们,结果你们没完没了。 我娘本来就多带了看喜钱去的,你们非但不领情,还贪得无厌,故意灌醉我娘,企图骗我家的钱,休想!” 小妗子抹抹嘴:“大妮,你别糊涂,听妗子跟你说道说道。你们被奶奶赶出门,在野外孤零零的住着,能指望的只有姥娘家,你能保证以后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二百文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你拿出来赚了一份人情,在姥娘全家人面前留了一个好印象。有事了谁都向着你,你还赚大发了呢。” “首先,我不喜欢听你胡说,我们是自己搬出来住的,不是被赶出来的。其次,钱我可以给你们,但我要花的有价值。 我正缺人手,让今天成亲的那个表哥过来,给我打一年工,这一百八十文算工钱。”江橙儿不疾不徐道。 小妗子惊呼:“啥,给你打工?!小丫头片子,你可真会算计。” “放眼整个镇上,打一年工能挣到一百八十文的伙计很少,我这是给你们的亲戚价。你们想不劳而获,怎么不去当乞丐?”江橙儿眉梢一挑。 “江大妮,你骂谁是乞丐!”表哥气得拳头一挥。 “不愿当乞丐,又想不劳而获,那么你们想当什么,土匪?还是骗子?”江橙儿毫不畏惧,清冷反问。 表哥炸毛,小妗子摆手示意他安静,她点点头。 “大妮,你的意思妗子会帮你转告,让你表哥过来帮工。你先把钱给我,我受了大嫂的委托,若是钱拿不回去,大嫂还以为我私吞了呢。” “让我表哥明天过来,一手签书契,一手交钱。就这样,送客!”江橙儿断然下了逐客令。小妗子一下黑了脸:“江大妮,给你脸不要脸,钱你娘已经给了我们,由不得你不从。” 牛高马大的表哥摩拳擦掌,上前凶恶地威胁江橙儿。 江橙儿躲过了他,却被两个骂咧咧的表妹拦住,小妗子还张开胳膊堵在门口。 拉扯中,装铜钱的包裹被撕开,钱哗啦洒落一地。 他们几个眼睛贼亮,头碰头蹲地上抢,谁都想多抢一把,把桌子撞倒,盘碗打碎,贪婪无耻的嘴脸暴露无遗。 这次如果让他们得逞了,日后他们还会以各种名义来抢钱。 江橙儿端起一盆浑水,猛地泼过去,聚在一堆的四个人全都成了落汤鸡。 三个女人嗷嗷大叫,胡乱地擦着头上脸上往下滴的脏水。 表哥被激怒,挥拳欲上前教训江橙儿。 江橙儿冷眸一眯,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闪亮的柳叶飞刀把玩着。 “表哥,我刚开始练这东西,没有准头,你小心点。” 没等表哥反应过来,江橙儿一抬手,柳叶飞刀向着他的脑袋急速射过去。 表哥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过了半晌,他才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幸好飞刀只是扎进了头发中。 江橙儿又取出两把柳叶飞刀,比量着:“好遗憾射偏了,这次双刀齐发,目标左右眼!” 表哥惊恐之下急忙捂住眼睛,手里抢到的钱都掉了出来,他拔腿跑到院子里。 那三个女人被突发情况惊呆了,江橙儿一个箭步上前,锋利的刀尖抵到小妗子颈部。 江橙儿阴恻一笑:“妗子,你是想要个血项链呢,还是红发钗?自己选。” 小妗子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她结结巴巴求饶:“别……外甥女你别冲动,先把刀收起来,是我们不对……” 江橙儿厉喝:“以后你们再敢跑我家来撒野,我饶不了你们,把钱全部放下,滚!” 三个女人迫于江橙儿的威慑,只好把抢到的钱乖乖的,一个不落的放在盆子里,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江橙儿站院子里张望,看见他们慌乱地推着手推车消失在篱笆墙外。 她刚要转身回屋,谁知他们又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每人手里握着一根粗棍子。 他们气不过,不信四个人还打不过江大妮一个黄毛丫头,还怕她不成。 江橙儿急中生智打个唿哨,正在竹屋前悠闲啃草的烈马风驰听到江橙儿呼唤,撒开四蹄就向茅草屋这边跑过来。 江橙儿喜悦,幸亏韩佰川听了她的建议,不再拴着马儿,给了它充分的自由。也幸亏这段时间的训练,马儿肯听她的指挥了,并和她有了默契。 烈马疾驰而来,带着雷霆般的气势,直冲小妗子他们四个人冲过去。 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逃窜。 韩佰川在竹屋里耸耸肩,江橙儿竟然把他的千里马,当作了攻击别人的武器。 风驰把他们赶出老远,它乐颠颠地回来跟江橙儿邀功。 江橙儿摸摸风驰的大脑袋,随手从兔笼里掏出一根鲜嫩的胡萝卜奖励风驰。它吃得津津有味,它就喜欢带甜味的东西。 小白兔委屈得瞪着圆溜溜的红眼睛,弱弱地表示抗议。 江橙儿递给小白兔一片白菜叶子,它满足的眯眼啃食起来。 江橙儿心想,家里应该养一只凶悍的看门狗,免得恶人来闹事。 两天后,江橙儿在约定时间,从镇上雇了一辆马车,来到烧窑作坊,取预订的陶瓶。 老板很抱歉地告诉她,陶瓶尚未做出来。 原因是作坊里的俩师傅都病倒了,一个烫伤了手,另一个得了严重风寒,皆不能做工。 江橙儿相当郁闷,这也太巧了吧。 老板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诚惶诚恐的样子。 江橙儿是通情达理之人,事出有因,她也不能责怪什么,只能催老板尽快赶制。 老板让她三天后再来取货,他拍着胸脯保证这次绝对按时交货。 三天后倒也行,离赶大集还有几天,江橙儿点头同意了。 江橙儿把马车退了,出了烧窑作坊没多远,迎面遇见了于锦航。 他笑吟吟地快步向江橙儿走过来,身上华贵的紫色披风翩跹如云。 明媚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暖意,他墨发如瀑,衬着娇嫩的肌肤更加白皙,桃花眸含笑带喜,流淌出醉人的春光。 “娘……于锦航兴高采烈得忘乎所以,差点又把“娘子”叫出来,想到江橙儿的警告,不由得戛然而止。 他身后的张灯噗嗤笑出了声,少爷这样很容易被误解的。 江橙儿唇角一勾,笑嘻嘻调侃:“乖儿子,你叫为娘作甚?” 晕,于锦航又尴尬又讶然,欺霜赛雪的脸颊窘得白里透红,桃花眸中春水荡漾,低头含羞,颇像个我见犹怜的小媳妇儿。 他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江姑娘愿意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什么,只要你肯理我就行。” 本想给他个教训,让他深刻记住,以后再也不乱叫了,谁知他脸皮厚得啥都能说出口。 江橙儿眨眨眼:“你叫我娘,我不好对外解释,怎么有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你还是叫我姑奶奶吧。” “好呀好呀,我更喜欢这个称呼。姑奶奶好,航儿给您请安了。” 于锦航仰着漂亮的笑脸,作着揖,声音软萌像小奶狗,不知会萌化了多少女人的心。 可惜江橙儿是个油盐不进的,她掏掏耳朵,真受不了他:“打住,你没皮没脸的,正常点。” “遵命!”于锦航委屈地对对手指,“江姑娘,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真有缘分呐。我出来逛个街,竟然遇到了你,简直太幸运了!” 江橙儿冷言冷语:“我不觉得幸运,今天很倒霉,心情不好,你离我远点。” 于锦航急切而关心地问:“怎么了,江姑娘,快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别烦我,比什么都强。”江橙儿语气不耐。 “江姑娘,我是真的很想你,度日如年的那种想。我每天都盼着和你见面,如果不是你不允许,我早就跑你家去了。”于锦航深情款款。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敢跑我家去烦人,我真能打断你的腿。”江橙儿十分严厉。 “打断腿更好,我不能走路,就住在你家了。”于锦航嬉皮笑脸。 江橙儿厌烦地皱皱眉头,于锦航趁机狂飙甜言蜜语。 江橙儿打个唿哨,骏马风驰从树底下跑过来。 江橙儿动作轻盈地翻身上马,在于锦航的目瞪口呆中,潇洒离去。 张灯在于锦航面前挥手:“少爷,少爷,您醒醒,江姑娘已经走了,我们追不追?” “张灯,你看到了吧,她竟然会骑马耶!英姿飒爽,爱了爱了!我喜欢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第142章 避祸 于锦航惊喜不已,啧啧赞叹,心里充满了对江橙儿的爱慕。 少爷魔怔了,张灯坐在大石头上,听少爷唠叨了半天。 于锦航说得口干舌燥了,才如梦初醒,整个大街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丝江橙儿的背影。 他懊悔地跺脚,“张灯你个笨蛋,你怎么不提醒我追江姑娘?” “少爷,我冤枉,我提醒过了,您完全没听见。您每次提起江姑娘都没完没了,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赞美词都给她一个人。 恕奴才直言,您这样很容易把江姑娘吓跑,让她误以为您油嘴滑舌,不实诚。”张灯缩着脖子建议。 “我都是大实话,在我心目中,她就是那么美好。”于锦航颇为苦恼,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反省,以后尽量少说多做,让她看到我的真心。问题是她不让我靠近呐,我怎么证明给她看。” 他颓败,那个香囊,也不知道江橙儿解开看了没有,可千万别扔了。 香囊里面藏着一个秘密,有一样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偷着送给了她,希望她能好好保存。 江橙儿骑马回到村里,她戴着面纱,还是被孙婷婷认了出来。 孙婷婷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潇洒自若的江橙儿,想到江橙儿越来越红火的生意,她不由得心生嫉妒。 江橙儿的风头早已压过了自己,成为桃花村最耀眼的姑娘。自己身为村正家的千金,岂容一个小村姑骑到头上作威作福。 孙婷婷尖吼一声:“喂!江大妮,你嘚瑟什么,下来我有话问你。” 江橙儿在村路上骑马的速度很慢,唯恐突然跑出个孩子,不料孩子没来,倒来了一个拦路的泼妇。 江橙儿勒缰停马,居高临下俯视着孙婷婷,不愠不火:“孙小姐,有话请讲。” “你滚下来说!”孙婷婷气恼,“毛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托赵三婆去我家说媒,是不是你给他出的馊主意?赵三婆也是你身边的人,我认为就是你不怀好意。” 江橙儿平静而言:“我每天忙得很,没有闲工夫管你的事。至于谁是癞蛤蟆,谁是天鹅肉,自有公论。 你可以不答应他,没有必要侮辱他,侮辱一个深爱你的男人。你可以不喜欢他,但请不要伤害他,每一份真情都值得尊重。” 江橙儿的一番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孙婷婷讥笑出声:“嗤,我愿意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我骗死他,活该他愿意。 听听,你多心疼毛豆啊,莫非你俩有一腿?江大妮你可真是水性杨花的烂女人,是个男人就往上扑……” 江橙儿冷厉喝止:“停!你再污蔑我一句,我跟你不客气!” 孙婷婷十分嚣张:“哎呦喂,你不客气一个我看看,你还想当街行凶咋的。我就骂你破鞋,小贱人……” 江橙儿柳眉一挑,赶马的银色皮鞭骤然一挥,向孙婷婷身上甩出去。 孙婷婷嗷嗷叫着往后退,皮鞭擦着她的衣服划过,而她扑通跌坐在地上。 她气得大骂:“江大妮,你个神经病,连本小姐你都敢打,我看你是活腻了! 且不说我是桃花村村正的女儿,风平镇里正的妹妹,只说我随便找个哥哥,就能把你拎小鸡似的拎起来,摔断你的腿。” “是吗?听起来好可怕呦。”江橙儿勾唇一笑,“孙大小姐,我很好奇,是你的腿结实呢,还是马的腿结实?咱试试吧。” 说着,江橙儿策马向孙婷婷面前行进一步。 风驰配合地打个响鼻,向孙婷婷喷出一口热气示威。它三婆巴一张,露出森森白牙,低头欲咬孙婷婷的脸。 孙婷婷吓得魂飞魄散,手扶着地,蹭蹭往后缩身子。 她见过万财主家那匹温顺的马,以为马都是傻大个,憨厚老实,哪曾料到竟有这么凶悍的,还会咬人。 悍马步步紧逼,孙婷婷已经退到墙角,无路可逃。 眼看强壮的马腿抬起来,黑黝黝的铁蹄就要践踏到她头上,她吓得发出恐怖凄厉的尖叫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男人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把孙婷婷护在怀里,用自己不甚宽广的后背,替她阻挡悍马的铁蹄。 江橙儿拽紧缰绳,风驰听话地放下铁蹄,后退几步。 孙婷婷惊魂,扑进男人怀里,紧紧抓着他不放。 男人颤抖着手轻拍孙婷婷的后背,终于把梦中的女神拥在自己怀里,无尽的幸福蔓延开来。 江橙儿并非真的想让烈马踩伤孙婷婷,不过是吓唬嚣张无礼的孙婷婷。 毛豆舍命救孙婷婷,除了真爱,试问谁能做到?孙婷婷再不好,他也当个宝。也许今天之后,他和孙婷婷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别人的感情江橙儿没必要干涉,她轻轻策马离开。 闻声而来的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毛豆和孙婷婷紧紧搂抱在一起,在大庭广众之下。 村民们议论纷纷,讥讽这对男女行为不检点,有伤风化。 很快丑闻满天飞,传到在门口擦拭铜钟的村正耳朵里。 村正好生奇怪,那天赵三婆来给毛豆提亲,婷婷坚决不同意,今天怎么突然和毛豆当街搂抱在一起,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村正刚要去寻婷婷,却见毛豆抱着婷婷送回来了。 村正心里冒火,上前责怪毛豆和婷婷不顾影响当街搂搂抱抱,被人看尽了笑话。 毛豆慌了神,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但还是用力托举着孙婷婷,没把她掉下去。 而孙婷婷紧紧攀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颇为依赖。 毛豆结结巴巴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原委,村正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毛豆救了婷婷。 村正心里感动,危急时刻毛豆为了救婷婷,宁肯舍弃自己的性命,说明他对婷婷是真心的。 再看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婷婷,细节见真情,婷婷若是嫁给他,一辈子被他疼爱,不受委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村正暗道,毛豆家里穷也没关系,自己可以多帮衬帮衬。婷婷身体不好,找个本村的,有什么事儿自己能第一时间得知,多照应照应她。 村正扶毛豆起来,态度十分和善,毛豆受宠若惊,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孙婷婷受了惊吓,陷入一种迷茫的意识中,她把毛豆当做救命稻草紧抓不放。 在经过村正的同意后,毛豆抱着孙婷婷,送进闺房中。 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孙婷婷才放松下来。 毛豆擦着额头的汗,退到院子里,跟村正道别。 村正一高兴,直接对毛豆说,答应了他和婷婷的婚事。 毛豆差点高兴疯了,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惊喜,他扑通跪下,咣咣给村正磕起了响头。 村正也蛮欣慰的,有个老实听话的女婿,同住一个村里,跟入赘差不多,像又捡了个儿子似的。 江橙儿回去后,先到师父那里还马。 风驰跑前面去啃绿油油的青草了,江橙儿则跑到韩佰川身边,师父长师父短的,大献殷勤。 韩佰川狐疑:“你只要一反常准没好事,又打什么歪主意呢?” 江橙儿摇头:“哪有啊,徒儿是感激师父的借马之情,以免徒儿双腿跋涉之苦。” 韩佰川摊摊手,做出“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师父,徒儿去镇上一趟,路上特别想你,是度日如年的那种想,半天犹如半年。” 江橙儿模仿于锦航的语气,飙起了甜言蜜语。 韩佰川明知道她说假话,可他也爱听,心里甜丝丝的。 他俊眉一挑:“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我就是想你了。” “想我,见到我了,你该怎么做?”韩佰川给了她一个暗示性的眼神。 江橙儿错愕,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突然明白师父的意思了。 她含羞在韩佰川的脸颊边,飞快啄了一下。 柔软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韩佰川不满足,指指自己的唇。 江橙儿红了脸,说了一大通委婉拒绝的话,愣是不好意思主动吻他。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叫骂声,是从江橙儿家门前传过来的。 江橙儿腹诽,来得还挺快,应该是孙婷婷的那群虎狼哥哥,来找自己算账,为妹妹出气。 韩佰川耳力灵敏,很快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怪不得小女人在他身边不走,还油嘴滑舌的,原来是找他避祸的。 江橙儿知道瞒不过他,干脆挑明:“师父,徒儿被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您不会坐视不管吧,您出手帮徒儿教训教训他们。” 韩佰川冷冷回她:“敢闯祸就敢担当,自己出去解决。” “好师父,他们一大群男人呢,都不讲道理,我一个小女人打不过他们。”江橙儿拽着他的衣角,仰脸卖萌,做可怜状。 韩佰川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江橙儿没法子,讨好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 韩佰川心中一甜,面上冷凝:“现在讨好我晚了,你自己出去,用学的柳叶飞刀赶走他们。” “师父,我还没练好。”江橙儿心里没底,怯怯道。 第143章 一战成名 “就当他们是稻草人,来陪你练技艺的。赶不走他们,你就别当我徒弟了。”韩佰川狠下心,把江橙儿推出了竹屋。 江橙儿悲催了,抱大腿没抱成,只能自己出来单打独斗。 小女子力量没有,气势不能缺,不然怎么能打败牛高马大的汉子们。 孙婷婷真是团宠,五个哥哥全都来了,还有侄子,浩浩荡荡一大群。 江橙儿数了数,一共十个人,一人拎着一根拳头粗的棍子,敢情是丐帮开大会啊。 江橙儿呜呼,若是被他们敲上,自己十条腿也断了。师父真狠心,把自己一只小绵羊扔进狼窝里。 江橙儿一出现,他们立刻弃了对柳氏和江桃儿的审问,气势汹汹地向江橙儿扑过来,手中棍子呼呼作响。 瞧这架势,江橙儿也怕啊,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也不能跑,只能勇敢面对。 江橙儿招招手,示意他们到外面大展手脚,别在院子里吓到她母亲和妹妹,别砸坏了花花草草。 十条凶汉窜到外面,向江橙儿逼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她牢牢困在里面。 江橙儿指指他们,不怒反笑:“喂,你们别着急,我跑不了。你们十个大男人手执武器,来打我一个弱女子,你们不害臊,不怕别人笑话,不嫌给你们老爹丢脸啊?” 脾气暴躁的孙五郎骂道:“你哪里是弱女子,分明是个妖女,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老子就该整盆狗血泼你身上,让你现出原形。 婷婷是我们哥几个最疼爱的妹子,你竟敢欺负她,胆大包天!不管你是人是妖,今天定叫你插翅难飞!” 江橙儿异常平静:“妖女,我还蛮喜欢这个称呼的,谢谢你们对我的认可和高评价。我第一次打群架,不懂规则,但起码的先礼后兵是知道的。 孙婷婷骂我在先,污言秽语,合该被教训,我只是吓唬她,不然她焉有命在。她太骄纵蛮横,我替你们管教管教,你们应该感激我才对。” 孙五郎爆粗口,言语十分难听。 江橙儿柳眉一挑,周身的气息顿时冷厉如冰,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对你们客气,别以为我怕了你们,道理讲不通,那就兵戎相见!” 江橙儿的声音中透着森森寒气,还有隐隐的杀气。 孙家一群凶汉惊讶于她骤然而起的巨大变化,她果然是个妖女! 韩佰川站在竹屋前向这边眺望,纵使他见惯了大场面,也不得不承认。 江橙儿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场,清冷高傲,威慑力十足,犹胜那些威严的达官显贵和凛然的武林高手。 她从小生活在乡下,怎么可能练出这种气场……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吧,有的人天生是强者。 孙家的凶汉们被江橙儿惊得愣了愣,继而回过神来,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他们一大群男人还怕了她不成。他们随便出一个,就能打得她跪地磕头。 孙大郎为了不落人口实,挥挥手,让孙五郎一个人出战,其余人观战。 孙五郎棍子一挥,来了个猛虎下山。 江橙儿银牙一咬,手中暗藏的柳叶飞刀倏忽飞出去,正中孙五郎的手腕。 啪嗒两声,棍子和匕首同时掉落地上。 江橙儿劲小,没有把孙五郎的手腕刺破皮,可他的这条胳膊却酸麻疼痛,抬不起来了。 中邪了! 孙家凶汉们面面相觑,江大妮果然是个妖女,会妖术! 江橙儿也不知道咋回事,她失准,刺孙五郎的手腕偏了点,只冒了一层血珠,按理不影响胳膊抬起来。他这个样子,莫非是想讹她? 这下,孙家凶汉们火了,一窝蜂似的冲上来。 江橙儿仗着身体灵巧,一边躲避他们的攻击,一边瞄准目标,把柳叶飞刀射出去。 他们不是静止不动的稻草人,而是不停活动的真人,以江橙儿现在的飞刀技艺,要想每次都射中目标,太难了。 所幸有时还能歪打正着,一通操作下来,十个凶汉有六个挂了彩,战果还是不错的。 剩下四个安然无恙的凶汉,恼羞成怒,愈加勇猛,四条棍棒同时落下。 就算江橙儿反应再快,动作再敏捷,要想躲过所有棍棒,也是不可能的。 一寸短一寸险,她手中若是有一把长剑就好了。 危急时刻,江橙儿干脆把柳叶飞刀当匕首用,一矮身,左右开弓,同时刺中两个男人,并猫儿般从第三个男人的胳膊底下钻过去,避开了第三条棍棒。 没等她松口气,最后一条棍棒忽然向她肩膀砸下来。 她已经没有柳叶飞刀了,故意虚晃了晃手。 男人下意识往后一退,棍棒偏离,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去。 韩佰川松开微屈的手指,他刚才心里一紧,不忍江橙儿受伤,他差一点就运用内功,帮她弹开那条棍棒。 好在她自己想办法避开了,她的爆发力和反应力惊人,身体柔韧度和灵敏度都很好。可惜根骨差不能习武,不然她会成为武林高手,何患这些乡野莽夫。 江橙儿险险躲过一棍,还没等站稳的,又有两条棍子一前一后向她头顶砸过来。 江橙儿被夹在中间,仗着小巧玲珑的优势,低头从两人空隙里鱼儿般滑过,并拼尽全力撞击其中一个男人的后背。 两个男人撞在一起,棍棒互相砸中对方的头,他们抱着嗡嗡响的脑袋,栽倒在地上。 第一轮,江橙儿侥幸获胜,她不敢放松警惕,孙家凶汉们受伤都不严重,很快就能恢复精神,卷土重来。 她必须趁他们没恢复前,彻底打败他们,使他们丧失战斗力。 江橙儿瞥见孙五郎还在捂着僵硬的胳膊,她脑中灵光一闪,这颇像她上次被点了穴的样子。 师父曾给她看过一张人体穴位图,说先让她把基础练好,过段时间再教她认识穴位,把柳叶飞刀发挥到更高境界。 江橙儿观察孙五郎手腕冒血珠的地方,心里有数了。 她从地上捡起一把柳叶飞刀,先抓了孙大郎,用刀把儿戳他手腕上疑似穴位的地方,反复好多下。 在江橙儿差点放弃的时候,孙大郎感觉胳膊一阵酸麻,有了和孙五郎一样的症状。 江橙儿惊喜,她的猜测没有错,那里果然有一个能控制胳膊的穴位。 于是乎,江橙儿用同样的方法,用最快的速度,把孙家十个凶汉的胳膊都给点了穴,使他们丧失了战斗力。 江橙儿一战成名,以一己之力打败村正家十条壮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桃花村。 后话暂且不表,只说孙家十个男人丢盔弃甲,相互搀扶着撤离战场后,江橙儿蹦跳着去跟师父算账。 “寒冰冰,就没见过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师父,你把我推出去,就不怕我被打死,你不愿要我这个徒弟就直说。 十个男人如狼似虎,十条棍棒呼呼作响,这不是演练,是动真格的。我刚才都快吓死了,冷汗湿透了衣服,纯属侥幸获胜……” 江橙儿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对着韩佰川一顿夹七夹八地数落。 韩佰川插不上话,只能慢慢喝着茶,等她说完。 她哪里知道,他这个观战的人,比她还紧张。若不是为了她实战训练,他怎么忍心让她出去犯险。 明明做好了随时出手救她的准备,可他全程还是一直揪着心。 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早已练就了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静,却轻易就被江橙儿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心。 一盏茶之后,江橙儿唠叨得口干舌燥了,才算完。 她夺过韩佰川的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韩佰川懵:“这是我……我喝过的……” “你喝过的咋了,我们都吻过了,我不嫌你脏。”江橙儿不假思索地说,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不!我嫌,嫌弃得很!” 她做出厌恶皱眉的样子,迅速倒了一杯清水漱口。 韩佰川哭笑不得,弱弱道:“是我太粗心了,我没有考虑到你批评我许久会口渴,应该单独给你泡杯茶。” 江橙儿娇嗔:“你不是粗心,是黑心,坏!你先说,我批评得对不对?” “对,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韩佰川知道有时候跟小女人讲不通道理,只能先服软。 “承认错误就好,小韩子,给本姑娘泡杯香茗。”江橙儿翘起二郎腿,悠哉地指挥师父大人。 没大没小的!韩佰川漂亮的眉梢一挑,又缓缓放下,得,谁让她是小姑奶奶呢。 韩佰川顺从地泡了茶,双手捧着茶碗递给小姑奶奶。 江橙儿吸吸鼻子,是沁人心脾的茉莉香,不错,小韩子变乖了,先饶了他。 看到江橙儿唇角扬起的一痕笑意,韩佰川松了口气,女人果然是需要哄的。 此事暂告一个段落,韩佰川赶紧找来穴位图,在案几上铺开,让江橙儿近前观看。 江橙儿被密密麻麻标记出来的穴位吸引住了目光,只剩下满心好奇了。 韩佰川通俗易懂的讲解,便于江橙儿记忆。 两人一个认真教,一个仔细听,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 韩佰川沉声道。 第144章 互相辅助 “从今天开始,你除了练习柳叶飞刀,使其更具有防御力和杀伤力之外,为师再教你银针点穴术。” “点穴术,好啊好啊!用银针怎么点?”江橙儿正中下怀,不由得欢呼起来, “我刚想问师父呢,我在外面打斗时,无意中刺了孙五郎手腕的穴道,结果他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我发现这个方法特别玄妙,不用流血受伤,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就能制住敌人。” 韩佰川条理清晰地说:“点穴术很适合你练,它和柳叶飞刀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互相辅助,你根据应战的具体情况,灵活选用。 像今天这群同村莽汉,你只想教训他们一顿,不伤其要害,点穴能派上用场。 对想置你于死地的歹徒,你要么用飞刀刺其要害,要么用银针点其死穴,或者双管齐下,直接取其性命,不必留情。” 江橙儿脸色一白,倒吸凉气:“师父,我只杀过鸡,没杀过人,我……下不去手。” 韩佰川心中一凛,他也不希望有那样的情况发生,不希望江橙儿的双手沾满鲜血,他只愿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青山绿水间。 可是再和谐的田园生活,也会有动荡不安,也会有纷争喧扰。 韩佰川娓娓而谈:“我们练习技艺的初衷不是杀人,而是自保,可你要知道歹徒是无处不在的。比如那天傍晚你在树林被淫贼袭击,命悬一线。 如果你当时练熟了柳叶飞刀和银针点穴术,足能杀死淫贼,救自己和妹妹。你只有足够强大了,才不惧危险,才能保护家人。” 想到那刻骨铭心的场景,江橙儿毅然点点头:“有些恶徒该死,我们不杀他,他就会杀我们,并且祸害更多人。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练习,把这两项本领练得得心应手。” “徒儿乖。”韩佰川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 “师父,抱抱。”江橙儿撒娇,张开双手要抱抱。 韩佰川长臂一伸,抱起她,坐在椅子上。 江橙儿猫儿般慵懒地缩进他怀里,释放了所有的紧张与不安。 阳光从窗棂倾泻而进,韩佰川满足地闭上眼睛,听着两人轻轻的心跳声。 怀里的女人,是他视若生命的珍宝,他会尽心呵护。 只是唯恐他的特殊身份,会给她带来诸多危险,这是令他不安的因素,他会尽力排除。 江橙儿回到家,发现娘和桃儿的脸色依旧苍白,显然被今天的打斗惊坏了。 当时江橙儿已经安抚了她们的情绪,但她们还是心绪不宁。 柳氏打量着江橙儿,这个女儿天天在自己眼皮底下,今天怎么感觉好陌生呢。 孙家一群儿郎气势汹汹而来,找橙儿算账时,柳氏吓破了胆。 橙儿竟然把他们打败了,手段诡异极了,柳氏吓掉了魂。 柳氏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问江橙儿是不是习了妖术。 江橙儿晕,解释那不是妖术,是她跟师父学的正儿八经的技艺。 柳氏恍然大悟,她原先反对女儿去找那个男邻居学习,现在看到女儿变得这么厉害了,她这才打心底里同意。 橙儿一人打败了十个男人,柳氏也不再犯愁家里没个儿子,被人欺负,橙儿比任何儿子都强。 江桃儿也为姐姐感到高兴,姐姐真有魄力,本领高强,令人敬佩。 江橙儿冷静考虑,就怕孙家人不舍气,他们人多势众,自己下次未必能胜过。 万一他们暗中使坏,趁着自己不在家,来伤害娘和妹妹。 可以在家里养条看门狗,最好是凶猛的狼狗,或者藏獒,可寻一条来,不知哪里有? 晚上,江橙儿家院子里噼里啪啦,被扔进了臭鸡蛋,死老鼠,烂菜叶子。 不用猜,肯定是孙家人干的,手段也太拙劣好笑了。 再怎么说也是村正家属,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江橙儿大吼一声,外面响起逃跑的杂乱脚步声,江橙儿提着灯笼追出去,隐约看到几个女人的背影。 敢情是孙家的女人们来为男人们出气的,村里有些老娘们还真能干出这种事。不敢明面上碰头,暗中瞎捣鼓。 江橙儿晚上总不能不睡觉了,在院子里守着吧,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站岗的。 江橙儿跑师父家敲门,想借马儿风驰一用,并说明了刚才的情况。 韩佰川刚沐浴完,身着柔软的黑色家居服,领口微开,露着一痕精致的锁骨。 他手扶门框,俊美无双的容颜在月光熠熠生辉,凤眸眯起,神色格外慵懒魅惑。 江橙儿心尖一跳,被月光下的美男出浴图闪了眼。 他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双肩,一滴水珠从鬓角顺着白皙如玉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落修长莹润的脖颈,慢慢没入衣服里面。 江橙儿竟然一直盯着这滴水珠,看完它滑落的整个过程。 这还不算,她又下意识踮起脚尖,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往他领子里瞅了瞅。 韩佰川被她逗得抿嘴:“小色女,要不要我解开衣服,你继续往下看。” 江橙儿方意识到自己失态,她羞赧一笑:“不,不用了,我只是……强迫症,嗯,想知道水滴最终会落到哪里。” “哦,原来是这样啊。跟我进来,我让你看个够,看个明白。”韩佰川拉起江橙儿柔软的小手,领她往里走。 江橙儿手背一热,心跳跟着加快,起伏如波浪。 她懵懵的,不由自主随着他进了屋。 记忆中这是师父第一次主动拉她的手,他的手掌好大好温暖,还带着一层薄茧勾勒出的轻微磨砺感,无形中增加了它的触感和力度。 直到韩佰川坐在床边,开始解扣子,江橙儿才如梦初醒。 她吓得后退一步,慌忙捂住眼睛:“师父!你别动,我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 “你不是很好奇水滴的归宿嘛,我免费让你欣赏,你还不好意思了。为师我皮肤细腻光滑,我猜它应该会一直滑落脚下吧,你来瞧瞧。”韩佰川自夸自,冲江橙儿勾勾手。 “不看不看,师父,你学坏了。”江橙儿羞得脸色通红,一个劲摇头。 “是你来挑逗为师的,你才是小坏蛋,小妖精。”韩佰川目光里带着几丝宠溺。 “我是来跟师父借马的,你答应了,我立刻就走。”江橙儿低着头,往门口挪。 韩佰川抓她回来,戏谑:“一个女人晚上来敲门,主动对男人投怀送抱,哪个正常男人能受得了。何况为师的近期目标,就是扑倒徒儿,吃干抹净。” 江橙儿愣,咬牙:“寒冰冰,你敢!要吃也是姑奶奶吃了你。” “来呀,我给你吃,我洗白白了,香香的。”韩佰川邪魅地挑挑眉梢。 江橙儿晕:“不,你绝对不是我师父,他没有你这么不要脸。” “你亲我一口,感受一下是否不同。”韩佰川往前伸嘴。 他今天忒不正常,江橙儿可不敢招惹他,趁他闭目等她献吻的时机,她用力跺了他的脚一下,然后飞快逃离。 韩佰川吃痛,狠心的小女人。 他今天好不容易学了几句甜言蜜语,还被她嫌弃了。 江橙儿牵着马往家走,寒冰冰到底跟谁学了一肚子调-戏女人的荤话? 有了耳聪目明,凶猛异常的烈马风驰看守门户,孙家人不敢来捣乱了,江橙儿也可以安心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眨眼又过了两天,到取陶瓶的日期了,江橙儿带上足够的钱,骑马从家里出发。 在大街上,她遇到了村正,老头儿冷冷瞅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 自己的儿子们被江橙儿打伤,被村民们笑话,村正心里窝着气。他不可能对江橙儿笑脸相迎,能克制住当场不发作,不教训她就不错了。 他这个村正当得窝囊,顾虑东顾虑西,看看其他的村正,哪个不是村里的土皇帝,耀武扬威的,只有自己夹着尾巴做人。 别人不知道,他竭力维护自己的良好形象,并非为了自己的虚名,而是让自己六儿的身世背景一片光明,仕途更加顺畅。 江橙儿眉头一皱,冤家宜解不宜结,反正她该出的气出了,一个村的老乡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 何况她和孙六少是朋友,考虑到他,她也不愿与孙家结仇。 念及此,江橙儿策马掉头,截住了村正。 路过的村民们驻足观望,啥情况,感觉又是一场恶战。 村正气恼:“江大妮,休得放肆!本村正不跟你一般见识,别以为就是怕了你……” 江橙儿下马,行了个见过长辈的礼:“村正大人慢行,大前天的事情怪小女子鲁莽,并非小女子有多厉害,实属孙家好汉承让。 得罪之处,还望村正及孙家好汉宽宏大量,原谅小女子的冒犯。” 江橙儿态度不卑不亢,当众对村正赔礼,给足了他面子。 同时,她的行为,更令村民们对她产生了几分敬意。她本领高强,不骄傲蛮横,懂礼节知进退。 村正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当众表现出来。 他只能大度地挥挥手,说了几句“不跟她一个晚辈斤斤计较,乡邻和睦相处”之类的话。 第145章 存心不良 双方的这次碰面,表面上还算平和。 其实,一直以来,江橙儿对村正的印象还不错,老头儿处事沉稳公正,疼爱子女,不失一个好领导、好父亲。 江橙儿到了镇上,依旧雇了那辆马车,赶到烧窑作坊。 岂料她又被告知,作坊师傅生病未愈,陶瓶需再等三天才能烧制出来。 江橙儿火大了,老板上次下保证,说得明明白白,今天肯定能拿到货,结果她来又扑了一场空。 江橙儿厉声质问:“上次你装出一副可怜状,求我再宽限三天,我考虑到你的难处答应了。谁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你分明存心不良。 言而无信之人,我不会再相信你,订金还给我!” “江姑娘,您真的冤枉在下了。并非在下故意拖延,实因师傅生病,延误工期,在下也快愁死了。好在师傅今天就能来做工了,我们一定夜以继日赶制出来。 您的订金已经购买了原料,无法退还,请谅解。在下保证三天后,绝对绝对按时交货!”作坊老板双手作揖,听似言辞恳切。 “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今天你又搪塞我。做生意诚信第一,遇到困难自己想办法解决,说哪天交货必须哪天交,否则要赔付违约金。 如果再等三天我还拿不到货,耽误了我赶大集,影响了我的信誉,造成的损失你承担得起吗?”江橙儿冷声诘问。 作坊老板抬头毅然道:“江姑娘请放心,如果三天后还交不了货,在下愿意双倍赔偿您的订金。” “信誉受损就等于生意毁了,岂是区区双倍订金所能弥补的。”江橙儿挑眉,“除非用更高筹码,如果你违约,三天后交不了货,就把整个烧窑作坊赔给我。” 老板惊讶万分,继而发怒:“你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连我偌大的作坊都想吞下去,也不怕噎死。 情况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不愿等也得等,整个风平镇,只有我一家烧窑作坊,你离了我不行。” 江橙儿冷嗤:“跟我耍横,你怎么不说全国就你这一家?出了风平镇,烧窑作坊多得是。订金退给我,我宁愿多跑路去别家买,也不愿再和你磨叽,你以后休想从我手里挣一文钱。” 老板目光跳跃,眼珠咕噜转了一会儿,最后颇带几分气恼与无奈道。 “在下想与江姑娘长期合作,岂肯不尽心尽力。你要求抵押作坊,这是件大事,我需回家跟内人商量一下。请你到门外等候片刻,我快去快回。” 江橙儿越发察觉不对,在退订金和抵押作坊两者之中选择,毫无疑问,大多数人会选前者。老板却说回去商量,不知他耍什么花招? 如果仅仅为了昧那点订金,不至于如此麻烦,且看他意欲何为。 江橙儿点点头出去,老板锁上门急匆匆走了。 有人躲在一棵杨树后面,偷看了江橙儿一眼,飞快跑开了。 一痕青色的衣角从江橙儿的视线里划过,貌似于府的青衣小厮,瞧背影蛮像张灯,很可能是于锦航那厮派人跟踪她。 江橙儿转身望着作坊大门,脑中灵光一闪。 她转到后面,打量了打量一人半高的围墙,勾唇一笑。 她后退几步,来了个助跑,借着冲刺的力量突然一个跳跃,脚蹬墙体,手抓墙头,敏捷地攀了上去,翻身而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乡村的女孩上树爬墙是小意思,这点高度难不倒江橙儿。 她警惕地慢慢往前走,来到后院,发现地上整整齐齐摆着一些瓦罐。 她摸了摸,手上沾了一些黏糊糊的灰泥,显然是新作出来的,尚未风干完毕。 这说明老板撒谎,作坊里近几日并未歇工。 江橙儿小心翼翼走进窑间,里面有余热扑面而来,她扒了扒灶里的灰,尚带着火星,说明刚才还有人在做工。 老板为什么骗她?又为什么故意拖延时间,不给她制作陶瓶? 江橙儿甚感蹊跷,她和老板无冤无仇,他没有必要放着生意不做,跟她过不去,跟钱过不去吧。 先出去再想办法弄明白这个问题,免得被人当成小偷。 江橙儿依样爬上墙头,露出小脑袋往下一瞧,正触到一双妖媚潋滟的桃花眸。 “嗨!江姑娘,人生何处不相逢。”于锦航笑着打招呼,张开双臂做了保护江橙儿的姿势,语气里颇带几分宠溺,“你呀真调皮,慢点,我接着你。” 看到于锦航,江橙儿的疑问忽而有了落脚点。 她和作坊老板无过节,但和于家有啊,于家视她为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 也许是于家从中捣乱,跟作坊老板勾结,故意拖延时间,让她拿不到瓶子,让她的洗发膏没法装,生意没法做。 于家偷配方的龌龊事能做出来,暗中使坏也是他们的作风,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于家所为。 上次于锦航出现在作坊附近,今天又来了,未免太巧合,江橙儿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嫌疑。 江橙儿没好气呵斥:“离我远点,于锦航,我告诉你,有事明着冲我来,别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于锦航愣了愣,讷讷解释:“我……没有恶意的,我……” 见他表情不自然,江橙儿更加生疑:“走开!别挡着我。” 她往旁边挪了挪,翻身往下跳。 于锦航不放心,想过去扶她,结果晚了一步偏了。 江橙儿被他绊了一下,身体后倾,直接把他压在地上,当了人肉坐垫,他还好不好的揽住了江橙儿的柳腰。 老板脸一黑,语气变得阴狠:“你还真别威胁我,我经手的买卖多着呢,不差你这点,你尽管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和外镇烧窑作坊的老板都认识,只要我发话,你一个瓶子也休想拿到。” “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江橙儿清冷一笑,拂袖而走。 老板急了眼,听说这黄毛丫头厉害,还果然难对付。 老板小眼珠一转,跑前两步拦住她:“江姑娘,有事好商量,你去外镇运货不方便,还可能被骗。 在我这里乡里乡亲的你大可放心,你要立字据,我答应便是了。” 江橙儿止步:“行,我们去镇衙门立字据,请里正大人作保。” 老板错愕,推辞:“这点小事,岂能麻烦里正大人,在下不愿跟当官的打交道。咱们可以从镇上找个有头脸的人物作保,是一样的,比如说首富于家的人。” 哟,开始往于家靠拢了,江橙儿抱着钓鱼的心态,慢悠悠问:“你能请动于家的谁呢?” 老板做思忖状:“于老爷那尊大佛咱是请不动,于家的少爷们俺也攀不上。江姑娘却可以,于家嫡少爷当众向你求婚的事儿,成为坊间美谈,江姑娘可出面请他来作保。” 江橙儿暗道,于锦航退婚在先,没被人骂作负心汉,而被人津津乐道,于家的“公关”真不赖,扭转了舆论的方向。 江橙儿羞涩摇头:“我可不愿搭理他,呶,他就在外面,那个穿紫色锦衣的,要请你去请他。” “原来他就是嫡少爷啊,瞧我这没眼力界的,也没请他进来坐。”老板讶然,快拉开门出去请于锦航了。 于锦航的答复是,必须江橙儿亲自请他,他才肯作保。 而江橙儿本不愿让他作保,又岂肯请他,于是作罢。 最终,在江橙儿的执意要求下,作坊老板被迫无奈跟着她去了镇衙。 在衙门里,在精明的孙里正面前,作坊老板想耍赖也耍不成了。 他按手印时,手都是抖的,而后擦冷汗抹了额头一抹红。 江橙儿发笑,如果他真的是受了于家人的指使,用整个作坊为代价拖住她,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作坊老板满怀心事地走后,江橙儿跟孙六少致谢。 孙六少温润一笑:“我还要谢谢你呢,替我教训蛮横的妹妹,和我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哥们。” 江橙儿心中一凛:“里正大人这是对家人护短,对小女子进行谴责吗?” “不,江橙儿,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感谢你。我很清楚婷婷及哥哥们的脾气,自从我当上里正,他们无形中更是膨胀,这很不好。 他们受伤,我心疼是真的,但能让他们长个教训,低调做人,我觉得挨顿打很值得。江橙儿,我更为你的强大感到高兴。”孙六少真诚道。 江橙儿又一次被他感动,这个男人太明事理,把什么都看得透透彻彻。 江橙儿抱拳:“谢谢哥们理解!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派个人去桃花村,给我娘秘密捎个口信。 就说我去外镇几天,如果耽搁了时间不能及时返家,赶大集那天务必让楚家哥哥们,把洗发膏运到集上。” 孙六少点头:“此事交给我吧,我好久没回家了,今天抽空回去一趟,安抚一下哥哥们的情绪,不让他们再给你捣乱。你去外镇注意安全,不行我可以派个衙役保护你。” 江橙儿心里暖暖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为了我一个小民女,动用衙役的力量不合适,我自己可以的。” 第146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江橙儿和三个师傅一起用的午饭,她悄悄塞给他们每人三个铜板,让他们尽心尽快烧制陶瓶,师傅们窃喜点头。 饭后,看着师傅们开工了,江橙儿多少松了口气,她把借宿房间里的被褥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曝晒。 一抬头,她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闪进来,是讨厌的于锦航。 她前脚刚来,于家的人后脚就跟着到了,果然不怀好意。 江橙儿用敌视的目光瞅了于锦航一眼,冷笑:“好巧啊,于少爷。” “是啊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江姑娘啊,我们真有缘分,在外镇都能遇见。我来订制几个瓷器,听说这家的质量更好些。”于锦航笑嘻嘻地走近。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江橙儿翻了个白眼,拿起鸡毛掸子扫被褥,不屑理他。 于锦航讶然:“江姑娘,你这是干嘛呢,要住在这里吗?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还是我陪你同住吧。” 江橙儿冷眼一瞥:“同住?你不怕我用柳叶飞刀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就行。” 于锦航呲呲倒吸凉气,他天天派人关注着江橙儿的消息,听说她一人战胜了十条壮汉,当时差点把他惊掉了下巴。 这样强悍的女子娶回家,他只有挨打的份,可扛不住喜欢她呀,挨打也愿意。 他双手作揖:“好姐姐,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陪你一同住在作坊里。我跟老板说一下,住你隔壁。” “不需要,你离我远点,别给我添堵。”江橙儿柳眉一挑,“你也甭藏着掖着了,老实交代,你跟踪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是因为……”于锦航扭扭捏捏,像个小媳妇。 他身后的张灯看不过眼,替少爷说:“江姑娘,这您还看不出嘛。我家少爷喜欢您,对您日思夜想,他来这里没有恶意,只想见您。” “哦,可我一点也不想见他,厌恶得很。”江橙儿冷漠转身,回了房间。 于锦航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外,静静当起了门神。 张灯为少爷不值,在京城多少达官显贵家的千金小姐倒提亲,想嫁给少爷,都被少爷拒绝了。 少爷偏就看中了村姑江橙儿,脾气还这么差,对少爷态度恶劣,少爷却一点也不生气,这大约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江橙儿闲着无聊,去大街上转了转,权当是考察市场。 她有个长久规划,希望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先扩展到各个镇子,再逐渐蔓延至更大的城邑。 于锦航像铃铛似的跟在后面,江橙儿赶也赶不走,索性由他。 江橙儿从店里扯了块大红的花布,今晚铺在借宿的炕上当床布,以后拿回家也可以用。 于锦航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江姑娘,你扯大红布干嘛,是不是要做嫁衣?好期待看到你穿嫁衣,当新娘子的模样噢,一定特别漂亮。” “又不是嫁给你,要你管。”江橙儿对他毫不留情面。 于锦航伤心地眨巴着眼:“我要哭了,江姑娘,你给我留点幻想好不好。” 江橙儿皱眉甩开于锦航,她不放心自己的货,没敢在外面逗留太久,快步回到了烧窑作坊。 还好,一切正常。 作坊老板得知于锦航的身份后,对他毕恭毕敬,立刻答应了他提出的要求,安排他住在江橙儿隔壁。 江橙儿不乐意也没法子,她必须住在这里守着货,反正门一关,相安无事。 可是于锦航却不让她安静,在外面一个劲敲门,被赶走后,他又在隔壁咚咚敲墙。 江橙儿烦得真想敲爆他的脑袋,于锦航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 越理他越神,江橙儿干脆找棉花堵住耳朵,借了针线来,打算给床布缝边。 江橙儿关门时,于锦航突然把脚伸进来挡着,他眨着熠熠生辉的桃花眸,又献媚又卖萌,只求进去和她说说话。 江橙儿气恼,他自己找事,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用力一关门。 于锦航哎呦痛呼一声,脚尖被夹了一下,痛得他脸都白了。 张灯扶着少爷,责怪江橙儿:“江姑娘你真狠心,我们少爷掏心窝子对你,你不接受也就罢了,干嘛伤害他。” 于锦航反斥张灯:“不许对江姑娘无礼,被心爱的女孩伤害,我愿意。”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眉心微颦忍着痛意,雪白的牙齿轻咬樱花色的粉润唇瓣,颇带几分凄楚的美感,我见犹怜。 江橙儿不为所动,干脆利索地关紧门,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张灯愤愤不平:“少爷,恕奴才直言,这个女人高傲冷漠,把你的一片真情当破烂踩在脚下,她以为自己是谁呀,不知好歹。少爷你用不着为了她作践自己,我们走吧,不理她了。” “掌嘴,刚才怎么批评你的。”于锦航放开声音,说给江橙儿听, “江姑娘是奇女子,行事作风自然不同于一般女子。她冷漠,我会用自己的热情融化她。她高傲,我会把她当公主捧着。 我为了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我不求别的,只求她多看我一眼。” 江橙儿置若罔闻,于锦航的甜言蜜语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一听就是个情场高手,专撩女人的“老车夫”,她讨厌的就是这种男人。 为了避免和他见面,晚饭江橙儿是端到房间里吃的。 于锦航干着急没办法,他改变策略,不再闹腾惹江橙儿心烦。 他决定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从马车上取了棋子,和张灯对弈。 江橙儿终于耳根清净了,她倚在床头考虑,如何把自己的小买卖发展壮大,以及下一步要研究什么产品。 她迷迷糊糊犯困时,抬头惊觉屋里多了一个人,一个身姿挺拔俊逸的黑衣蒙面人。 江橙儿仅看他的身影就能认出他是谁,她惊讶地问:“师父!你怎么来了?不声不响的,吓了我一跳。” “我的千里马被人拐跑了,我是来找马的。”韩佰川冷若冰霜。 江橙儿笑笑:“师父莫怪,今天我急着来这里订货,没顾上回去跟您说一声。” “你何需跟我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又没把我当回事。”韩佰川满腹幽怨,她有美男作伴,早就无暇他顾了。 江橙儿纳闷,师父这是怎么了,语气怪怪的? 江橙儿急忙从床上下来:“师父当然是我很重要的人了,您赶路累了吧,快请坐。” 韩佰川冷脸诘问:“你若把我当成很重要的人,为什么你在外不回家,让人给你母亲捎口信,不给我也捎一句,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江橙儿赔着笑脸:“我寻思着师父耳力好,别人跟我娘捎口信时,您远远的也能听到,这不您确实听到了。好了,徒儿考虑不周,您老人家别生气了。” “你嫌我老是吧,隔壁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年轻,你喜欢他是吧?你们这是趁机出来幽会吗,怪我打扰你了?”韩佰川心里一阵刺痛。 嗬,把于锦航形容成人-妖了。江橙儿哭笑不得:“幽会?师父,你脑回路太清奇了,我简直无语了。” “无话可说了吧,你怎么不干脆和他在一个房间睡。瞧,大红床布都铺上了,这是要洞房花烛吧。”韩佰川酸溜溜的。 晕,江橙儿扶额:“师父,拜托你别胡说了,根本没有的事儿。我讨厌于锦航还来不及呢,是他自己跟过来,硬要住我隔壁的。我在别人家里借住,没有选择的余地。” 韩佰川严厉道:“你可以住客栈,也可以骑马回家,以风驰的脚力,一盏茶的工夫就飞奔而回了。你分明是找理由,在外面和野男人幽会。” 江橙儿无力解释,快急哭了:“师父,我冤枉,我……” “江姑娘,你在和谁说话呢?”于锦航突然敲墙,“我好像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江橙儿慌忙否认:“哪有男人声,我自言自语,你幻听了。” “你都寂寞到自言自语了,那我过去陪你说话好不好?江姑娘,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想和你在一起……”于锦航趁机表白。 韩佰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黑沉冷凝,透出一层杀气。他拳头捏起来,发出咯嘣声。 江橙儿吓坏了,惊觉他铁拳一挥,就要砸向墙壁,她飞快扑过去挡在前面。 电光石火间,韩佰川生生收住了千斤之力,反弹的力道震得他胳膊都麻了。 这一刻,他心里又后怕又气愤。 后怕的是,如果此拳砸在她娇柔的身体上,绝对会洞穿一个血窟窿。 气愤的是,她竟然舍身救于锦航,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是多么深厚的爱啊! 韩佰川嫉妒得发狂,他手指颤抖,捏着江橙儿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问:“你不要命了?” 江橙儿的小心脏砰砰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师父自有分寸,会及时收手,不会砸在徒儿身上的。” 韩佰川恼火:“你哪来的自信,我就不怕我失手?” 于锦航全然不知危险,还在隔壁唠叨,一个劲地对江橙儿说着甜言蜜语。 第147章 罪不至死 他绝对没有冒犯她的意思,只想抓住难得的机会,近距离和她说说话,增进感情。 江橙儿急得拍墙,喝令他闭嘴。 “江姑娘,别那么用力,手痛不痛,我给你吹吹。”于锦航充满关切。 韩佰川的情绪又浮动起来,往前挪了一步。 江橙儿吓得一把抱住他:“师父,您冷静点。” 韩佰川眸中一片阴戾,“你既然那么爱他,还装什么矜持,我成全你们,打通墙壁,让你们幽会更方便。” 江橙儿垂眸低语:“我相信师父能收放自如,您那么厉害。于锦航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您饶了他吧。” “你为他拼命,为他求饶,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们之间没什么。是啊,就算你们有什么,也不是我能管得着的。我们才是啥关系都没有,随时可以变成陌生人。” 韩佰川感到一阵悲凉,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不是她的男人,哪有权利干涉她喜欢谁,和谁在一起。 甚至今晚她要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他也无权干涉。 念及此,韩佰川的心针扎般痛,脸色苍白如雪,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眼里的哀伤遮不住,不小心流淌出来,被江橙儿发现了。 江橙儿心尖一痛,师父这是怎么了?记忆中,他坚强如山,何曾有过如此脆弱伤心的时候。 他刚才还那么凶,咋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 江橙儿不知道原因,也无从安慰他,她只是下意识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指尖是冰凉的触感。 江橙儿紧张起来:“师父,你生病了吗?” 韩佰川略带虚弱地点点头:“我是病了,病得还不轻,大约没治了。” 江橙儿惊呼,意识到不对,猛地压低声音。 她抓着韩佰川的胳膊,迭声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她的手抖,嗓音也抖。 于锦航在那边也急坏了,咚咚敲墙询问,又过来拍门,江橙儿完全顾不得他。 此时,她的大脑一团慌乱,无异于天塌下来的感觉。 韩佰川看得清楚,江橙儿是关心他的。 “师父,你快说到底什么病,你要急死我吗?”因为过度紧张,她的牙齿咬破了嘴唇,有血珠渗出来。 韩佰川目光一凛,突然低头,伸出舌-尖爱怜地舔去她唇上的血珠。 一抹温热一闪而逝,江橙儿懵懵地看着他,茫然无措。 于锦航快把门拍破了,江橙儿冲他喊:“我没事儿,刚才不小心被床沿磕了一下。我要睡了,别吵了。” 于锦航拧眉:“你半天不说话,真没事儿吗?我感觉你声音不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我困了,你再乱喊一句,我把你嘴缝上!”江橙儿凶巴巴吼道。 这才是江姑娘的风格,于锦航信了。 江橙儿的心揪着,仰脸小心翼翼地说:“师父,我乖乖听话,不惹你生气了。我们去京城找名医,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傻瓜,我的病只有你能治好。”韩佰川轻轻敲了敲她的榆木脑袋。 “什么?”江橙儿惊讶得张圆了嘴巴,样子呆萌呆萌的。 韩佰川以吻封缄,堵住了她的小嘴。 他怎么收了个一点不开窍的徒弟呢,在感情上比他还迟钝。 这么傻的女孩,他怎么放心把她交给别的男人,他要自己守着,哪怕跟她一起犯傻。 江橙儿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韩佰川松开她的唇,附在她耳边,轻声絮语:“小傻瓜,我害了相思病,见不到你感觉很痛苦,见到你就好了。” 江橙儿这才明白他说的此病非彼病,她悬着的心放下来,娇嗔:“大坏蛋师父,你又耍我,什么事儿能拿来乱开玩笑啊。我都快吓死了,你真是的。” “你紧张我,说明心里有我,那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韩佰川扶着她的肩头,凝声问。 “师父,我……”每次说到这个话题,江橙儿潜意识里就开始逃避,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因为于锦航,还是楚云帆?”韩佰川忐忑不安,“你今天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喜欢谁,好吗?” “不,和他们没关系,是我不敢……不敢接受你。”江橙儿颦着柳眉摇头,“我害怕失去,害怕离开,害怕……” 原来她顾虑这么多,韩佰川捧着江橙儿的小脸,爱怜的目光锁住她迷蒙的水眸,温声安慰:“别怕,有我呢。” 其实江橙儿担心的问题,也正是他担心的,关于离别,关于未知。 他会排除一切艰难险阻,和她在一起,拥她在怀里,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护她周全。 江橙儿慌乱:“可是……我更希望我们保持师徒关系,我现在尚未考虑终身大事,只想着怎么赚钱。” “女孩子老想着赚什么钱,跟了我,我保证你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韩佰川宠溺地摸摸江橙儿的秀发。 “土豪呀,抱大腿。”江橙儿笑笑,继而反驳他,“你别看不起女人,男女平等好不,我们女人也有头脑,也能自己挣钱。等哪天我成了富婆,专门包养你。” “好,我等你,等你的小猪脑袋什么时候开窍了。”韩佰川一语双关。 “师父,夜深了,你留在这里多有不便,骑马回去吧。”江橙儿谢客。 “嫌我碍事,要赶我走是吧。我偏不,我要带你一起走。”韩佰川说着,打横抱起江橙儿。 江橙儿还没等反应过来的,人已经置身在了野外,于月光下,一条泛着青灰色波纹的小河边。 两人并肩坐在一棵半歪倒在河面上,像拱桥似的树干上。 韩佰川兴致颇高,指着天上亮晶晶的星星,让江橙儿抬头看。 江橙儿哭笑不得,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强行带她来外面数星星,真够无聊的。 可怜的韩佰川还以为自己在制造浪漫,江橙儿会喜欢呢。 韩佰川取下别在腰带上的,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箫,放在唇边,婉转悦耳的旋律缓缓响起。 江橙儿蛮惊讶的,想不到师父还会演奏乐器,而且是技艺高超的那种。 一剑一箫走天下,侠客标配呀,不错不错。 夜风送香,箫声悠扬,江橙儿仰望着浩瀚星空,深深陶醉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渐渐袭来,江橙儿倚靠在韩佰川肩头,含混道:“师父,我困了,麻烦您送我回去吧。” “你叫我什么,丈夫?嗯,好娘子。”韩佰川故意逗她。 江橙儿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她红着脸嗔责:“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推水里去,你不会游泳,看你咋办。” 韩佰川接得顺溜:“我家娘子会就行,大不了我淹坏了,你再给我做人工呼吸。” 江橙儿讶然:“哎,我说师父大人,你不是最听不得‘人工呼吸’四个字吗,今天竟然主动说出来。你咋了,脑子灌水了?” “我呀,被小傻瓜传染了。嗯,你天天给我做人工呼吸,我都适应了。要不,再来一个。”韩佰川歪头,指指自己的嘴唇。 江橙儿莞尔一笑:“可以啊,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跟我撒娇卖萌。” 韩佰川抚额:“汗,这个是真不会。像于锦航那样吗,娘娘腔,兰花指,星星眼……呃,你干脆杀了我吧。” 江橙儿耸耸肩:“就知道你不会,不跟你贫嘴了。夜深了,我得快回去休息,明天早起。” “我不,我才不把你送回于锦航隔壁呢,今晚我要你跟我在一起。”韩佰川语气中透着小得意和小执拗。 终于把她拐出来了,他可不舍得送回去。 这声“我不”,稍微有点撒娇的语气哦,重点是后面那句,令江橙儿怕怕的。 “师父,你……你什么意思?” “跟我来。”韩佰川抱起江橙儿。 他施展轻功,一忽儿工夫,带她来到小河的另一边,一片平整的草地上,那里搭着两个宽大漂亮的帐篷,类似于蒙古包。 江橙儿揉揉眼睛:“师父,你会变戏法吗,这是哪来的?” 韩佰川点头不语,他只顾着去找江橙儿,无暇他顾,帐篷是别人替他搭的。 江橙儿好奇地走到里面,一盏小巧玲珑的红色梅花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精致的香薰炉里飘出缕缕淡雅的香味,是师父最喜欢的夜幽花的味道。 厚厚的地褥上面铺着奢侈的虎皮,光滑崭新的绸缎枕头绸缎被子,松松软软,看着就很舒服,从外到里都是豪华装备。 江橙儿在现代住过帐篷,简易版的,有个睡袋就不错了,哪还这么讲究。 真不知师父怎么捣鼓出来的,关键还两个帐篷,两套装备,他怎么运过来的? 看到江橙儿疑惑的眼神,韩佰川淡淡解释:“这是我刚买的,想给你个惊喜。” 镇上有卖这么豪华装备的吗?江橙儿只顾欣赏了,也没有深究。 韩佰川手一抬,帐篷顶突然开了一个小天窗,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璀璨星空如梦似幻。 “好美啊!”江橙儿忍不住赞叹。 “今晚留在这里睡可好?”韩佰川欣慰,只要她喜欢就行。 第148章 考察市场 “好啊。”江橙儿情不自禁点头,转念又道,“可是我得回去监工,在外面不放心。” “交给我,等下我帮你去看看,你尽管安生睡。”韩佰川认真道。 师父每次答应了她的事情,都做得很好,江橙儿这下踏实了,打着哈欠把师父赶走。 韩佰川本想再和她唠一会儿,见她实在犯困,也就不忍心再叨扰她,只好走了出去。 江橙儿躺在柔软舒适的地褥上,盖着水滑温暖的绸缎被子,数着熠熠生辉的星星,渐渐进入了梦乡。 在她沉睡后,韩佰川悄悄溜进来。 他蹲在江橙儿身边,怜爱地望着她恬静侧睡的容颜。 他的目光如水,缓缓从她的柳眉一路而下,沿着她浓密的睫毛,精巧的琼鼻,到樱色的小嘴,最后停留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 她连睡觉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像个慵懒乖巧的猫儿,让他怎么也看不够,稀罕不够。 韩佰川忍不住伸出咸猪爪,轻轻摸了摸江橙儿的小脸儿。 她的脸和他的手一对比,很明显两个色度,可是他咋觉得她比以前白了呀,看顺眼了吗? 嗯,不怪她黑,只怪自己太白了,赶明个儿多在太阳底下晒晒,陪她一起黑。 江橙儿皱了皱眉头,吓得韩佰川立刻撤回手,屏住呼吸。 等了一会儿,江橙儿没有别的反应,依旧在沉睡,韩佰川才松了口气。 今晚好不容易能留她在身边,他不舍得独自去睡,只想和她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躺在江橙儿身边,与她保持一段距离,用这样的方式静静陪着她。 感受她香甜的气息,感受她平稳的心跳,感受今晚月夜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江橙儿翻身时,腿一下子搭在了韩佰川身上,胳膊还揽住了他,近似于拥抱的姿势。 柔软的娇躯突然纳入怀中,韩佰川彻底慌了神,心脏怦怦跳,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他不敢动,不敢用力喘息,身体绷得很紧,体内好似有一股小火苗窜起来,越来越热的感觉蔓延开来。 他想吻她,想把她抱得更紧…… 不行,必须尽快远离她! 韩佰川唯恐把江橙儿弄醒了,他屏气敛息,慢慢地轻轻地抬起她的胳膊,一点点往后挪。 这无异于一个艰巨的任务,还好终于完成一半了。 而后,他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江橙儿的腿挪开。 他刚要撤离她的包围圈,江橙儿睫毛颤了颤,腿一抬,又压过来,看样子她似乎要醒。 韩佰川吓坏了,怎么办,被她发现自己在这里,误把自己当成采花大盗就坏了!以她的凶脾气,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江橙儿轻哼一声,眼看就要睁开眼睛。 关键时刻,韩佰川别无选择,他飞快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她沉沉睡过去了。 韩佰川擦着额头的冷汗,天啊,快被她吓死了。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跟做贼似的。 他把江橙儿蹬掉的被子给她盖好,恋恋不舍地望了她一会儿,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韩佰川依样把江橙儿悄无声息地送回借宿的房间内,没人察觉。 江橙儿嫌他在这里碍事,硬是把他赶走了。 江橙儿准备到院子里取水洗漱,她拉开门,吓了一跳,于锦航正呆呆地坐在门口的一个蒲团上。 见了江橙儿,他急着站起来,无奈打坐半宿腿麻了,他一个趔趄扑倒在江橙儿脚下,并抱住了她的腿。 “娘……”于锦航大约是摔傻了,又差点冒出“娘子”的称呼。 江橙儿嫣然一笑:“乖儿子真孝顺,一大早就给娘磕头请安。” 于锦航被她明媚的笑容迷了眼睛,痴痴望着她,深情诉说:“江姑娘,如果能天天早上看到你,让我用什么样的方式给你请安,我都愿意。” 张灯捂脸:少爷,少爷,您这般卑躬屈膝,会更让人瞧不起呀。 您不是没人要,您可是在京城赫赫有名,被无数千金小姐竞相追逐的大美男。 您可是首富的儿子,将来于氏产业的当家人,掌握全国大半…… 您怎么能趴在一个女人的脚下,快起来好不好? 于锦航这个样子,江橙儿倒不好捉弄他了。 她柳眉一皱:“放开我,赶紧站起来,被人瞧见不好看。” “我不管,我情愿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于锦航咬着蜜桃色的漂亮唇瓣,水汪汪的桃花眸微微上挑,又魅又妖又可爱。 他柔声软语,吐吐舌头撒娇卖萌,小奶狗的属性展露无遗。 江橙儿但凡有点情调,准得被萌一脸鼻血,可惜她是个榆木疙瘩脑袋。 她想到昨晚韩佰川对于锦航的描述,不由得咯咯笑出了声。 于锦航以为哄江橙儿开心了,他欣慰不已,笑嘻嘻道,“上次我还笑话那个在京城当官的哥们惧内,整天被娘子罚着在墙角跪搓衣板。 没想到今天我也体会了一把这样的感觉,原来蛮幸福的。” 江橙儿直接赏给他一记大白眼:“放手,不然我踹你了!” “踹吧,用力点,只要是你赏给我的,什么我都喜欢。”于锦航眯着星星眼。 江橙儿也是醉了,他是受虐狂吗? “我还忙着呢,没空跟你这个花花公子闹腾,我数到三,你再不放手我真踹了!”江橙儿愠怒。 于锦航卯足了劲就是不松手,江橙儿数到三,毫不犹豫地用力踢过去。 张灯惊呼一声,飞扑而上替少爷挡了这一脚。 张灯整个后背发麻,气恼不已,江大妮太狠了,少爷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忍心伤害少爷,真是冷血无情。 张灯站起来,怒视着江橙儿,想要跟她理论一番。 于锦航急忙喝退张灯,不许任何人对江橙儿无礼。 于锦航仰着笑脸:“江姑娘,刚才你赏给我那一脚,我没接到,麻烦你高抬玉足,再来一下。” 遇到这种男人,江橙儿真的很无语,她蹲下来,平视于锦航,目光里含着三分怒三分好笑四分警告。 突然近距离与心爱的女孩凝望,于锦航像小姑娘般红了脸,粉丹丹的艳若桃花,令人生出无限怜爱。 江橙儿叹口气,他呀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就算装得再油滑,可眼神中羞涩和纯真的光芒,却是遮挡不住的。 江橙儿不由得想到了玉树临风的白衣少年楚云帆,两个男孩性格迥异,一个张扬,一个内敛,却都有着一份朦胧而纯真的情愫。 江橙儿并不认为他们对她有多喜欢,只能归为少年情窦初开时,对异性生出的一种好感。 “我乖乖听话,姐姐别嫌弃我,好不好。”于锦航眨眨漂亮的黑宝石大眼睛,开启新一轮卖萌。 他比江橙儿大几岁,可这声软糯糯的“姐姐”在江橙儿听来毫无违和感。 江橙儿莞尔一笑,摸摸他的头:“你先起来,乖啊。” 于锦航受宠若惊,傻乎乎笑啊笑,不由自主松了手。 张灯赶紧上前,扶少爷站起来。 于锦航趁机表白:“江姑娘,你不怪我了?偷配方那件事绝对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还有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一码归一码,那件事没查清楚之前,你有最大的嫌疑。我今天再跟你明确说一遍,不管你对我是闹着玩,还是当了真,我都不可能接受你。所以,别再纠缠我。”江橙儿言罢大步离开。 于锦航呆呆地站在原地,刚刚飞扬的心,一下子跌入了深谷中。 白天,江橙儿骑马到另一个镇子考察市场。 于锦航坐着马车跟在后面,到了地点,他不敢太靠前,保持不远不近地距离,做江橙儿的护花使者。 晚上,江橙儿依旧被韩佰川掳到野外,数星星,练习柳叶飞刀和点穴术。 半夜里,江橙儿睡熟后,韩佰川抱着自己的地垫和被褥,悄悄躺在江橙儿身边,听她的心跳,看她美丽恬静的睡容。 这样静静陪了她一个时辰,他才恋恋不舍地抱着东西回去。 第二天下午,于府的家丁找过来,说老爷有事请嫡少爷速回。 于锦航终于走了,江橙儿清静多了。 半夜里,韩佰川躺在江橙儿身边时,不小心睡着了。 江橙儿一觉醒来,把他给逮住了。 江橙儿又惊讶又生气,揪着他的耳朵,好一通训斥。 什么登徒子,采花大盗,色-狼,淫贼等,给他起了无数个绰号。 韩佰川不敢还嘴,老老实实听着,任江橙儿把他的耳朵揪得通红。 江橙儿夹七夹八骂了一顿,让韩佰川立刻把她送回住宿处。 韩佰川反抗无力,只好照办,先把炸毛的小野猫安抚下再说吧。 回到烧窑作坊,韩佰川想解释什么,江橙儿表示不愿听,她以不容拒绝的态度,把他赶走了。 听着马蹄声哒哒远去,江橙儿又有点怅然若失。 天蒙蒙亮,江橙儿雇的马车准时过来了,谢天谢地,她要的陶瓶已经赶工做好了。 师傅们在马车里面一层层铺上麦秸草,把陶瓶小心翼翼地装进去,一切准备就绪。 江橙儿长舒一口气,给作坊老板结了账,高高兴兴地回返风平镇。 第149章 从天而降 车夫驾驶技术不错,一路上还算平稳。 毕竟古代的土路崎岖不平,多有坑坑洼洼的地方,江橙儿一直悬着心。 她坐在车厢里,像母鸡护着鸡蛋似的,张开双臂护着这些“娇弱”的瓶瓶们。 路上有三处沟涧,坡度不是很大,马车可以通过,但是陶瓶容易摇晃打碎。 为了稳妥起见,江橙儿只好和车夫把瓶子一个个卸下来,放在地上。先把马车赶到沟涧另一边,再用竹筐把瓶子一筐筐运过去,然后慢慢装进马车里。 如此重复了三次,江橙儿累得够呛,古代交通不方便,运送东西太麻烦了。 再往前走,沟涧倒是没有了,但有一座没有护栏的平板桥,仅能容一辆马车通过,桥下是湍急的河水。 江橙儿那天骑马经过此桥的时候,提心吊胆,闭着眼睛任风驰驮着,过去后才敢睁开眼。 这会儿坐在马车里,她更是捏了一把汗,万一车轮稍微偏离,就很容易翻下去,她一个劲叮嘱车夫注意安全。 车夫说保证没有问题,这是两镇的必经之处,他之前走过无数次,早就驾轻就熟了。 看着车夫自信爽朗的笑容,江橙儿多少缓了缓紧张的情绪,谁知,危险就在此刻降临! 马车谨慎地行到桥中间时,突然从旁边树丛里窜出来一匹受惊的烈马,飞奔到桥上,猛地向马车撞过来。 马车顷刻间歪倒,从桥上向河里直直坠落。 江橙儿身体失控,头撞到车壁上,发出一声惊叫。 紧接着,江橙儿从车厢里翻滚出来,坠入湍急的河水中。 水流太猛了,江橙儿虽然会游泳,可也不抵不住这份巨大的冲击力。 她像一叶浮萍,顺势被冲走,在漩涡处打着转儿往下沉。 完! 难道今天要做个水鬼吗,能不能再穿越回去呢? 她被漩涡吞没的一刹那,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师父桀骜冷酷的眉眼,竟让她生出无限的眷恋,带着丝丝温暖。 暗流急速涌动,水下伸出一只巨大的魔爪,死死把江橙儿往下拽,她恍惚听到了魔鬼的狞笑。 江橙儿绝望之际,突然一个像大鹏似的黑影从天而降,骤而飞掠过来,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漩涡中。 他猛地拉出江橙儿,把她托举起来,奋力向远处抛过去。 是师父! 江橙儿隔着水幕,看见了师父的脸,清晰而模糊,她鼻子一酸。 韩佰川全然忘记了自己根本不会游泳,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危险,只为了救她。 江橙儿脱离了漩涡的包围圈,他却被吸了进去。 危急时刻,他用自己深厚的内功,硬生生在水里劈开一道口子,趁机借助反弹的力量,躲开了致命的吸力。 他从斜刺里跌落下来,歪歪啦啦被水冲走。 惊魂一幕,在江橙儿眼前铺展,她瞳孔一缩,猛地回过神来,双臂划着水,拼尽全力向师父游去。 韩佰川沉入水中,感觉快要窒息时,两片柔软的唇贴到了他嘴上,缓缓为他渡气。 他的意识有些迷蒙,分不清这是人工呼吸,还是亲吻,只觉得甜蜜而温馨。 水面动荡不安,而他的心里却无限安宁。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来的画面,都是同一主题,火热的,缠绵的,激情的……吻。 他环抱着江橙儿,和她身体相拥,唇齿相依,宛如这就是最美的时光,岁月里最好的模样。 恍恍惚惚中,天地万物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水里两个忘我拥吻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万年,江橙儿松开韩佰川的唇,用力拉着他向河边游去。 江橙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这么大,可以拽动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似乎体内的潜能全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变成了大力水手。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历尽千辛万苦到了岸边。 江橙儿仰望头顶的蓝天白云,大口喘着粗气。 韩佰川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待他再睁开眼,看到的是江橙儿放大的脸,她头发上湿漉漉的水珠,滴落在他裸-露的肌肤上。 他的上衣扣子都开了,江橙儿的小手正按压在他的胸膛上,柔软如棉,热乎乎地熨贴着他的心脏。 他恍惚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江橙儿那天,她用同样的方法,救了他的命。 那时,他尚不懂人工呼吸是什么,误以为她是女采花贼,他用恶劣的态度对她,恩将仇报。 如今相同的情景又上演了一次,他心里温润一片,又感动又幸福。 他缓缓启唇,轻轻叫了她一声:“橙儿。” 他的声音暗哑而低沉,这个亲切的称呼仿佛含在他心间多少年,经过百转千回才叫出口,带着颤颤的尾音。 那么动听,那么悦耳,那么深情缱绻。 江橙儿懵懵然,这是师父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前他总是用“喂”来代替,今天他怎么了?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这么亲切的称呼,还用这么深情的声音,谁受得了啊。 江橙儿感觉小心脏怦怦跳,迷醉在他魅惑的声音里,温柔的眼波中。 有种蜜甜的感觉在江橙儿的心里缓缓扩散开来,她苍白的小脸上,绽开一抹明媚的笑容。 两人劫后重生,相视一笑,倍感温馨。 江橙儿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少女曲线。 韩佰川无意中看了一眼,慌忙羞涩地别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用内力虚空为江橙儿烘衣服和头发。 江橙儿赶紧拒绝:“师父,你体弱,别为我耗费内力了。反正阳光灿烂,很快就能晒干了。” 韩佰川忽地坐起来:“我哪里体弱了,我强壮得很,那只是……溺水。” 江橙儿掩嘴而笑:“你说你这么厉害的人,咋就学不会游泳呢,赶明儿我教你吧,你叫我师父。” 韩佰川眨眨眼:“我如果学会了,你就没机会对我施展人工呼吸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你今天又救了我一次,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江橙儿不假思索:“对救命恩人,当然是以身相许喽。” “太好了,我正要说这句话呢。”韩佰川款款行礼,“恩人,您救了小生的命,小生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望恩人不弃。” 江橙儿忍俊不禁:“师父你真搞笑,我们又不是唱戏,你别抢女人的台词。讲真的,师父大人,今天是你救了我,不然我早就被漩涡吞没了。 我们扯平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恩情的事儿,你也甭以身相许了,你自由了。” 说归说,笑归笑,江橙儿今天特别感动,师父舍命救她,是真的对她好,这点确信无疑。 韩佰川腹诽:他明明是真爱,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成恩情了。 他刚要解释,忽然河里传来急切的呼喊“救命”的声音。 好像是那个车夫! 江橙儿霍地站起来,极目远眺,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趴在落入水中的马车上,而马车正逐渐往下沉。 救人要紧!江橙儿毫不犹豫地往河里跳。 韩佰川一把拽住她,她不要命了,好不容易逃生,又不顾危险跳下去。 江橙儿着急:“师父,快放手,我避开漩涡准没事儿。” 韩佰川冷脸:“是不是谁遇到危险你都会救,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他是因为给我送货,才遭遇危险的,我理应救他。就算他是个陌生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这是做人起码的原则。”江橙儿据理力争。 韩佰川语气冷漠:“我的原则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只要你平安。” “再不救,人就淹死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师父,你放手!”江橙儿佯怒。 这个嘴里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男人,刚才为了救她,差点牺牲了自己。江橙儿知道,他是担心她,不让她涉险,可是人命关天,她岂能坐视不管。 见他执意要下河救人,韩佰川无奈,为了她,他可以放弃自己的原则。 韩佰川毅然道:“我去救他,你老老实实待着,不许乱动。” 江橙儿震惊:“师父,你不会游泳,怎么救他?你刚才都差点……不,我不让你去!” “只要他还在水面上就好说,别担心,乖乖等我。” 韩佰川说罢,施展轻功飞掠起来,足尖一点,轻盈地踏浪而行。 他的动作潇洒极了,飘逸如腾云驾雾的谪仙,江橙儿看得目瞪口呆,师父好帅呀! 眨眼间,韩佰川来到了车夫的身旁,单手抓着他的衣领,再依样踏浪而回,看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人救回来了,师父也平平安安的,太好了! 江橙儿欢呼,蹦起来一把搂住韩佰川的脖子,她跳着叫着:“师父你真棒!简直是神仙下凡,我好崇拜你耶!” 韩佰川颦眉,语气宠溺:“小傻瓜,你要谋杀亲师啊。” 江橙儿赶紧放手,她只顾高兴了,没意识到自己的两条胳膊像菟丝似的,紧紧缠在他脖子上,勒得他难受。 车夫惊魂初定,过来跟韩佰川道谢,他双手作揖,深深地弯下腰。 第150章 此人非杀不可 “恩人在上,请受小老儿一拜。” 江橙儿替师父回个礼:“这位大伯免礼,我师父他口哑,他心里已经接受你的谢意了。” 车夫愕然抬头:“可是俺刚才,明明听到他对你说话了。” 韩佰川眸子骤寒,他抬了抬手,顿时一股杀气涌现。 不好,师父要杀车夫灭口! 江橙儿大惊,飞快握住师父的手,紧紧往下压着。 “大伯你幻听了,他没说话,刚才是我自言自语。” 车夫挠挠头,半信半疑,他打量了韩佰川一会儿,被对方满脸的冷厉之气骇得后退。 车夫跌坐在地上,望着自己沉入水中的马车,不由得悲从中来,呜呜大哭。 马车是捞不上来了,马也被淹死了。这可是他变卖了全部家当置办的,用来载客谋生,今天一下全都没了,他可怎么活呀? 江橙儿也非常沮丧,车坠货毁,好不容易做出来运到半途的瓶子一个不剩,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跟顾客们交代呢。 江橙儿先压下自己心里的慌乱,她一边安抚师父的情绪,一边对车夫说,她来承担他的损失。 车夫转悲为喜,算了算购买马车和一匹马的钱数,实事求是对江橙儿说了。 江橙儿当即掏出钱,一文不差地给了车夫,让他赶紧离开。 车夫千恩万谢,一个劲地对江橙儿说好话。 江橙儿都快急坏了,催着他快走快走,并暗示他今天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对外透漏一个字,不然会惹来麻烦。 车夫貌似听懂了,急匆匆离开了。 江橙儿松了一口气,她的手心全是汗,而师父的手背还被她掐出了几个指甲印,可见她刚才多么紧张,多么用力。 韩佰川非常冷肃:“你别拦我,此人非杀不可。” “师父,你救了他,已经给了他活命的机会,是他命不该绝。我已经解释过了,是他幻听,也嘱咐他不要乱说话。 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没机会泄露你的秘密,你就放心吧。”江橙儿宽慰师父。 “你记住,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人或事,必须处理干净,绝对不能让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韩佰川理智而冷酷。 江橙儿摇头:“我对伤害自己的歹徒,可以毫不留情地杀了他,对一个无辜之人下手,我真的做不到。 师父,你饶了他吧,封住他嘴的办法有很多,比如金钱,比如威胁。其实他刚才已经被你吓破了胆,不敢对外乱说的。” “任何办法都有变数,只有死人最可信。”韩佰川冷戾道。 江橙儿眼珠一转,拉起师父的大手,轻轻舔了他手背上的指甲印。 她柔声软语:“师父,你是我喜欢的男人,如果你出了事,我会很悲伤。那个车夫,也有在乎他的人,比如他的娘子,孩子。 他被杀了,他的家人也会很悲伤。师父,你换位思考一下,不要滥杀无辜,算我求你,好吗?” 听到江橙儿对他说出“喜欢”这两个字,韩佰川冷硬的心突然变得温润,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记忆中,这是江橙儿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说喜欢他,他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的小女人终于肯从心底里接受他了。 虽然还不是“爱”,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韩佰川看着她娇俏的笑脸,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江橙儿喜出望外,师父真的答应了,车夫的命保住了! 师父,么么哒,江橙儿歪头,调皮地在他如玉的脸颊印上一个吻。 有细碎的电流似的热度,呼啦一下从江橙儿的唇上蔓延至脚底。她的身体一阵颤-栗,心动的感觉,从未像今天这么强烈。 江橙儿意识到自己离师父更近了一步,从他跳入漩涡中,舍命救她那一刻,她的心已经开始沉沦,再也不受控制。 韩佰川又何尝不是,江橙儿一个吻,一句甜言蜜语,就让他弃械投降,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原则。 他有时就想啊,爱真的好神奇,充盈了他内心空缺的地方,让他冰冷无趣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而这份爱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他至今弄不明白,管它呢,只要爱她就好了。 江橙儿和师父同骑一匹马回到风平镇,她先去烧窑作坊,大门紧锁,窑老板不知所踪。 江橙儿跳墙进去看了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东西搬空了,显然是跑路了。 江橙儿那个气呀,至于吗,为了蒙骗她,躲避她而逃跑? 是个正常人就做不出来,为了几个瓶子,连作坊都不要了,这是啥乱七八糟的事儿。 临镇运来的瓶子半道掉河里了,本镇订做的瓶子连影儿都没见,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作坊里空荡荡的,也没有别的器皿可以代替,这可如何是好? 液体的洗发膏必须有东西装着,总不能让顾客用手捧回家吧。 江橙儿头痛,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不管怎样,先去跟顾客解释解释,争取能得到他们的谅解,不行缓几天有了瓶子之后,再给他们把瓶装洗发膏挨家挨户送到门上。 江橙儿沮丧地走到大集上,楚家哥哥们已经挑着几大桶洗发膏来了。 面对他们关心询问的目光,江橙儿无奈摊摊手:“哥哥们,运货途中发生了点意外,瓶子没到手。” 他们纷纷安慰江橙儿,人没事儿就好。 于锦承摇着折扇,得意洋洋地走过来,幸灾乐祸:“哟,江姑娘,干嘛哭丧着脸呢?遇到什么困难了,本少爷可以帮你。” 直觉告诉江橙儿,窑老板逃跑的事儿和于家有关。 也许拉货的马车坠入河里,她差点被淹死,也是于家使的坏。不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出来一匹受惊的野马,正巧跑到那座桥上。 江橙儿冷眸一眯:“帮我,你不使坏就谢天谢地了。” 于锦承眼里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奸笑几声:“江姑娘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处处为你好,对你真心一片,日月可鉴。 要我说,你一个女人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绣绣花纺纺线多好,非得学男人做生意。这岂是你能玩得转的,呶,这不抓瞎了。” 江橙儿最讨厌高高在上,瞧不起女人的臭男人。 她冷冷讥讽:“是谁求到我面前,让我教他制作香皂的手艺?是谁三番两次请我上门谈合作? 我这个女人再不济,做事也讲究正大光明,不像某些人专干见不得光的贼勾当。” 于锦承难堪,狠狠地一甩折扇:“哼,能耐得你,本少爷倒要看看,你怎么跟顾客交代。”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陆续有顾客过来,取预定的洗发膏。 他们得知今天取不到,心生不满,指责江橙儿不守信用。 于锦承在一旁使劲煽风点火,让本就生气的顾客们,误以为江橙儿吞了他们的订金,骗了他们。 他们不依不饶,吵吵嚷嚷跟江橙儿算账。 江橙儿认真解释,好言安抚他们,怎奈他们在于锦承的鼓动下,根本就不听她说。 江橙儿犯了难为,这可如何是好,该找些什么东西给他们装洗发膏呢。 楚家儿郎也跟着焦虑,楚三郎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让大哥在这里坐镇,他偕同二哥和四弟,飞奔而去。 顾客们情绪激动,有个愣头青在于锦承的怂恿下,挥舞着拳头就要对江橙儿动手,幸亏有楚大郎护着江橙儿。 在顾客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于锦航跑过来了,他分开人群,站到江橙儿身边,示意她别慌。 他振臂高呼:“停!谁敢跟江姑娘闹,本少爷对谁不客气!江姑娘已经把洗发膏带过来了,并没有食言,现在缺的是装洗发膏的器皿。 不就是些瓶瓶罐罐嘛,我们府里多的是,我这就派人回去取,保证让你们超级满意。” 顾客们被于锦航的气势镇住了,停止了喧哗。 于锦航豪爽一笑,吩咐张灯,“你速速回府,把那些羊脂玉瓶,琉璃香盏,黄金酒樽,统统用马车运过来,我送给江姑娘装洗发膏。” 张灯瞪目结舌,少爷疯了?!那些可都是府里珍藏的宝贝,少爷竟然随意地拿来装洗发膏,简直暴殄天物。 就算流成河那么多的洗发膏,也没有一个羊脂玉瓶值钱啊,少爷绝对是疯了。 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江大妮,少爷啥都愿意付出,她却毫不领情,真为少爷感到不值。 江橙儿也惊住了,于锦航开什么玩笑,到底唱的哪一出? 他们于家明明想置她于死地,怎么肯帮她,还用这么奇怪的方式。她可不敢贸然接受,当即拒绝。 于锦航摇头,唇角上扬:“我愿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于锦承急了,指着于锦航大骂:“你个败家子,你敢把那些宝贝拿出来,看父亲不打断你的腿!” 于锦航傲然道:“它们都是我房里的东西,我娘留给我的,奶奶送给我的,我愿意怎么处置,谁也管不着。” 于锦承气急败坏:“那也是咱们府里的东西,必须父亲当家人同意才行。” 于锦承窃以为自己是未来于府的当家人。 第151章 太不合理了 于锦航没空争执,他转身对江橙儿说:“江姑娘,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拽着目瞪口呆的张灯,分开人群,快步跑远了。 于锦承赶忙吩咐手下,抢先跑回去跟老爷报信。 原先纷纷指责江橙儿的顾客们,此时出奇的安静,都被震撼住了。 于家嫡少爷真阔气,他对江姑娘太好了,好到令人热泪盈眶。 江姑娘不为所动,可他们心动呀,如果能得到一个于少爷送的,用来装洗发膏的宝贝瓶子,那就太幸运了,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他们刚才还在懊悔不该订洗发膏,现在则无比庆幸。 听到消息的后来者们,争着抢着也要预订,跟着沾沾好运气,即使今天排不上号,他们也愿意等下个集市来拿货。 这时,赵三婆和江桃儿过来了,两人一开始和楚家儿郎同行,他们急着赶路,走得快,便先行而至了。 江橙儿安排好几个人的工作,她负责记录,桃儿收订金,赵婶看管桶里的洗发膏,楚大哥维持秩序,一切井井有条。 原本想看江橙儿出糗的于锦承,万万没料到,事情竟然反转如斯。非但没整垮江橙儿,反而使她的生意更火爆,简直是气炸他了。 他想搞破坏,怎奈没人再听他的鼓动。 不多久,于家的马车咕噜咕噜驶了过来。 于锦承愣住了,父亲竟然没有阻拦于锦航,任他胡作非为,这不可能啊,除非父亲没得到消息。 于锦航笑嘻嘻地从车厢里跳出来,指挥张灯往下卸瓶瓶罐罐。 张灯哭丧着脸,打开精致的木匣,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造型美观,晶莹剔透的琉璃香盏。 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啧啧赞叹,伸长脖子往前看传说中的宝贝。于府真富裕呀,什么奇珍异宝都有。 “快抢啊!”有人喊了一嗓子,顾客们争先恐后围过去,谁都想把宝贝抢到手。 张灯被歪歪啦啦挤到马车上,差点摔碎了琉璃香盏。 于锦承红了眼珠子,怒喝一声:“退后!这是我们于府的珍宝,谁都别想占为己有。于锦航得了失心疯,别听他的,我这个大哥在,由不得他乱来。” 于锦承吩咐伙计们上前,抢夺张灯手中的琉璃香盏,并把马车里面所有的东西护送回府,运到自己房中保管。 顾客们眼睁睁看着宝贝就要飞走,他们当然不同意,大吵大闹着阻拦。 于是乎,人群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照这样下去,满车值钱的宝贝很快就会变成一堆破碎的废品。 江橙儿皱眉,真不知道于锦航是怎么想的,不懂有钱人的任性,也许他就是愿意听响儿,让这么多人陪他一起玩。 正在这时,楚三郎他们一人提着两个大筐子,气喘吁吁赶回来。 他们以为江橙儿被围攻,慌忙放下东西营救她。 江橙儿笑着冲他们摆摆手,她看到筐子里装着无数细长的竹筒,恍然大悟。 原来楚三哥是去砍竹筒了,这东西林子里不计其数,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是楚三哥聪明,用竹筒装洗发膏,堵上塞子,也是可以的。虽然不如陶瓶密封性好,但临时用来当替代的容器也不错。 大难题解决了,然而如何才能把顾客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呢,他们此时可都陷入了狂热中。 江橙儿眉头一皱,扬起清脆的声音喊道:“顾客朋友们,我好心提醒一句,你们被骗了。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于锦航故意拿来一些赝品使诈,谁给他打碎了,他就讹谁的钱,你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赶紧离得远远的,别惹祸上身。” 人们对江橙儿的话半信半疑,于家嫡少爷是这种人吗? 于锦承立刻接上话茬:“对,我弟弟最喜欢闹着玩,上次我们府里有个仆人,被他讹了一百两。仆人打死也没这么多钱,只好拿自己的娘子抵债,没几天那女人就被我弟弟折磨疯了。” 人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于家嫡少爷如此恶毒,骗人害人,品行恶劣。 张灯眼珠一转,给少爷半辩白半抹黑:“大家别误会,少爷只是喜欢玩闹。他让那个女人头顶苹果,他练习飞镖,她是被吓疯的。 这些东西的确是赝品,一文不值,大家甭惦记了,都散了吧。” 张灯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服,哪有什么被吓疯的女人,纯粹是大少爷胡编乱造,自己跟着瞎说。 还望少爷原谅,当务之急先保住满车的宝贝要紧。少爷清者自清,受损的名声以后会恢复的。 于锦航扶额,他货真价实的珍品瞬间变成了赝品,自己还成了变态,他冤枉啊,非常冤枉! 他随性洒脱,不太在乎名声,可也不能这般编派他呀。别人误会他不管,给江姑娘留下坏印象,他就惨了。 他刚要开口解释,被江橙儿拿话截住了。 人们听了江橙儿绘声绘色的描述,更加相信于锦航纯属行骗。 是啊,如果不是行骗,谁会傻到白白送贵重的东西给别人,太不合理了。 江橙儿趁机招揽顾客:“为了答谢顾客朋友们,今天我们卖的竹筒洗发膏,在原先陶瓶洗发膏的基础上,再多送一大勺。量大优惠,预订的顾客速来领取,后来的顾客速来抢购!” 顾客们贪图便宜,都被吸引过来了。 于锦承哭笑不得,一方面为成功抹黑了于锦航而高兴,另一方面看到江橙儿解决了难题,生意进展顺利,他又气得慌。 于锦航耸耸肩,江姑娘总有办法力挽狂澜。可惜他献媚又没献成,还成了变态,呜呜。 他凑过来,觍着笑脸对江橙儿说:“江姑娘,反正东西我已经运过来了,送给你当聘礼,可好?” 咋这么二呢,江橙儿斜睨于锦航一眼,冷冷拒绝:“我不管你演哪一出,总之离我远点,你的东西再好我也不稀罕。” 于锦航漂亮的桃花眸水汪汪,委屈兮兮:“江姑娘,我没有耍把戏,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你要相信我。” 江橙儿冷笑,又一句“日月可鉴”,先前于锦承也说过,这弟兄俩连骗女人的口吻都一致。 张灯眼珠一转,趁着少爷不注意,指挥车夫偷偷把马车赶回去。 于锦航回头时不见了马车,对江橙儿抱歉的笑笑,急忙去追赶了。 于锦承捏得拳头咯嘣响,气愤而阴鸷地瞅了江橙儿一眼,狠狠地一跺脚,也追了过去。 江橙儿总算安静些了,她凝神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让赵婶他们在集上卖货,她和楚三哥去办事。 江橙儿先到镇衙,跟孙里正说了窑老板跑路的情况。 她拿出当日和窑老板立下的字据,依约他不能按时交货,就必须把整个烧窑作坊赔给她。 如今他故意躲避起来,他跑了作坊在这里,她今天特来镇衙公证,收取已经属于自己的房子。 江橙儿字据在手,衙门里还有窑老板抵押的房契,一切合法,孙六少自然乐于成全自己的朋友。 他令两个衙役随江橙儿同行,为她破锁,排除作坊里不安全的因素,并贴上镇衙出具的告示,让父老乡亲知道烧窑作坊已经易主。 江橙儿感激他周到的安排,抱拳:“里正大人,民女今晚请您用膳,还望您能赏光。” “好啊,幸运的江橙儿姑娘,白得了一座偌大的烧窑作坊,是该让你破费破费。”孙六少笑哈哈。 江橙儿慎重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怕窑老板受了谁的指使,在暗处给我来个突然袭击。” 孙六少颔首:“这段时间,我会派巡逻的衙役多替你盯着点,你一旦有事赶紧告诉我,我帮你处理。” “如此多谢里正大人了,今晚更应该多请你喝几杯,不醉不归噢。”江橙儿豪气干云。 孙六少乐呵呵:“小样儿,听起来还蛮能喝的,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 路上,当楚三郎得知本镇的烧窑作坊变成江橙儿所有时,他乐不可支,妹子真是个小福星。 江橙儿望着他说:“三哥,如今咱们的烧窑作坊正缺人手,我想跟你们几位哥哥商量一下,如果你们方便,可以来作工。” 楚三郎抚掌笑道:“那敢情好,如今农活也不忙,我们正愁没地方去作工呢。如果妹子不嫌弃,我们愿意来帮忙。” “行,作坊交给哥哥们我才放心,感情归感情,工钱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我不会少了一文钱。 我现在犯愁的是去哪里请会烧窑的师傅,这可是个技术活,会的人很少。”江橙儿眉尖一颦。 楚三郎闻言,神秘一笑。 江橙儿瞧见了,喊他快说有什么好主意。 楚三郎轻松道:“嘻,妹子可算问对人了,我和二哥以前在烧窑作坊干了几年,熟悉整个制作流程,配泥,拉抷,施釉,煅烧等所有工序,我们都能应付自如。” 江橙儿喜出望外,太好了!哥哥们真厉害,解决了最令她头痛的技术问题。 江橙儿特别高兴,这样很快就可以开窑烧制了! 以后她需要的瓶子都从自家作坊里出,再也不用求到别人门上,被人连哄带骗的。 第152章 相谈甚欢 江橙儿笑吟吟:“三哥,以后烧窑作坊就交给你了,进货,制作,运营,由你全权负责,我只管研发自己的香料产品。来,握握手,我的大掌柜。” 江橙儿大大方方,伸出自己纤细柔软的小手。 楚三郎羞赧而憨厚地笑笑,把自己的大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来。 江橙儿抓住他的大手,用力握了握,感激道:“哥,有你们真好。” 到了烧窑作坊,衙役们按照里正的命令,破开锁走进去。 他们把里面所有的角落认真排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不安全因素后,就去外面贴告示了。 江橙儿望着凌乱的窑房,眉头紧皱,那个窑老板在跑路前,恶意破坏东西,给她留下一个烂摊子。 楚三郎安慰江橙儿,被破坏的窑炉可以修复,缺失的东西可以添置,让她不用愁,他都有办法解决。 江橙儿微微一笑,三哥头脑灵活办法多,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她不用操心了。 接下来,楚三郎把三个兄弟叫过来,安排好各自应做的事情,他们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江橙儿给楚三哥一部分钱,让他添置东西。 大家忙忙碌碌到了傍晚时分,赵三婆和江桃儿卖完洗发膏,挑着桶里的钱过来了。 赵三婆围着烧窑作坊不停地转圈,欢快极了,一个劲地嚷着“老板发财了”! 江橙儿莞尔,赵婶这灵便的腿脚,热情的性子,小姑娘也比不过她。 江桃儿为姐姐感到高兴,她话不多,一进门就拿起笤帚开始扫地,乖巧懂事。 室内卫生打扫得差不多了,江橙儿请客,招呼大家伙去酒馆用膳。 孙六少也被江橙儿请了过来,大家伙和里正同桌用膳,不由得拘谨了几分。 孙六少平易近人,爽朗说笑化解了大家伙的尴尬,一群人很快打成了一片。 江橙儿举杯敬酒,感谢孙六少的鼎力相助和大家伙的精诚合作。 席间,众人相谈甚欢,除了江桃儿,大家都喝了酒。 楚家儿郎个个酒量大,赵三婆也能喝两杯。 江橙儿今天高兴,开怀畅饮,和孙六少哥们长哥们短的划拳拼酒,大有不醉不归的劲头。 孙六少望着大碗喝酒,大声划拳,到高兴处站起来拍手的江橙儿,他温润一笑,俊容生辉。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江橙儿清冷的态度,不屑一顾的眼神,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本以为她是个寡言端庄的淑女,谁知道熟悉了,竟然是个欢脱豪爽的女汉子,反差蛮大的。 酒席结束时,江橙儿已经喝得醉醺醺了。 迈门槛时,孙六少细心地欲要搀扶江橙儿一把,却感觉不远处有一道危险的肃杀之气袭击过来,他不由得缩了缩手。 这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经历过,他略加思索,想起来了。 那个危险的黑衣男人就在不远处,他是江橙儿的守护神,冷厉而霸道。 孙六少突然缩手,江橙儿被闪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 孙六少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橙儿摔倒,他急中生智,侧向弯下腰做了个行礼的动作。 在这个姿势下,江橙儿的手突然搭在他后背上,起了一个支撑作用,她稳住了身体。 江橙儿傻笑:“里正大人,您这是要背着民女吗?民女真不敢当。” 孙六少擦把冷汗,如果他敢背着江橙儿,那个危险的男人绝对会杀了他。 楚三郎一听,赶紧说:“妹子,怎么能麻烦里正大人呢,三哥背你回去。” “老三,你喝多了,我背妹子。”楚二郎争抢。 楚四郎上前一步:“不!让我来,哥哥们都歇歇,这事由小弟代劳。” “大哥我脊梁宽,背着妹子最稳当,你们都退后。” 楚大郎一向沉稳,难得今天主动开口,他发话,老大的威严劲十足。 赵三婆拍掌笑哈哈:“老板,你可真有福气,一群哥哥都疼爱你,争着抢着要背你。你选谁好呢,不行让他们抓阄吧。” “我没喝醉,自己可以走呢,刚才只是不小心。”江橙儿尴尬地挠挠头,疾走几步,表示她真的没事儿。 楚家儿郎面面相觑,得,谁也没捞着背妹子。 烧窑作坊里空房子不少,江橙儿安排楚家哥哥们住在东厢,她和赵婶、桃儿住在西厢。 赵三婆晚上打呼噜,要求住单间,不干扰别人。 江桃儿说自己长这么大,晚上从来没一个人睡过,想锻炼锻炼胆量,于是也选了个单间。 江橙儿笑笑,她来到古代之后,就没体验过独住的安静了,今晚可以试一下。 江橙儿刚脱了衣服,熄了灯躺下,隐约听到窗户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 她警惕地坐起来,用被子包住身体,她的询问声尚未出口,嘴就被一只略带磨砺感的大手捂住了。 熟悉的夜幽花的味道钻入鼻尖,她虽然看不见,却也知道此人是谁。 江橙儿掰开他的手,惊诧地压低声音问:“师父,你怎么来了?有你这样随便进女人卧室的吗?” “有你这样随便的女人吗,和一群男人喝酒划拳,搂搂抱抱,你要不要脸!”韩佰川冷冷质问,声音犹胜腊月的寒冰。 江橙儿反驳:“我,我咋就不要脸了,喝酒划拳又怎么了?我那是正常的交往,比你偷偷摸摸进女人卧室强多了。” 韩佰川气得捏住江橙儿的下巴:“你还敢强词夺理,你还想怎样?非得让男人们想着你,背着你,帮着你,你才满意吗? 你整天与那个姓孙的不清不楚,和楚家一群男人牵扯的乱七八糟的,你一点也不自重。” 江橙儿被捏痛了,也被他说的话气坏了:“你放手,要你管!我不自爱,不要脸,你赶紧离我远点!” 这更激起了韩佰川的怒火,他手上不觉加大了力道。 江橙儿倒吸一口凉气,痛得眼泪汪汪。 韩佰川的眼睛在黑暗中能视物,看到江橙儿的泪水滑落下来,他心尖一痛,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慌忙放开她,用手指为她拭泪。 江橙儿生他的气,拨拉开他的手:“你走,我不愿看到你!” 韩佰川刚平稳的情绪又翻腾起来,他桀骜的眉梢一挑,冷冷而问:“那你想看到谁?哪个男人?” 江橙儿没好气地堵他:“哪个男人也比你强,你冷酷无情,专制霸道,就会欺负我……” 自己那么用心地呵护她,不惜冒着生命威胁,把她从水漩涡里救出来,她竟然说自己欺负她。 哪个男人都比自己强,原来在她心目中自己如此不堪,原来她之前说的那些甜蜜的话语,全是骗自己的。 韩佰川彻底被激怒,双手用力捏住江橙儿的肩头,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对她形成了绝对的压迫之势。 江橙儿心头惊颤,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如果搁以前,她早就怂了,今晚她酒壮胆量,一腔孤勇,不怎么怕他。 江橙儿指着他的鼻子数落:“韩佰川,你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威胁我,我早受够你了。你动辄就对我发脾气,毫不讲理,女人和男人正常的交流怎么就不可以了? 咋到了你嘴里,我就成了跟人家不清不楚,作风不正的女人了。你还别说,你这种小鲜肉,姑奶奶早就想了。” 江橙儿挑起韩佰川的下巴,邪气地勾唇一笑,整个一小太妹的架势。 她现在就让这个封建男看看,女人色起来,是什么样子滴。 江橙儿抬头,忽而勾住美男的脖子,朝韩佰川的脸上,吧唧沁了一口。 本来是吓唬他,调侃他,江橙儿没当回事的。可是当四目相触时,江橙儿却心跳加快,体内有一股热流不停地涌动,带动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变得异常的奇怪。 不!不敢了! 江橙儿捂住发烧的脸蛋,慌忙后退。 欺负了他就想跑,没门! 韩佰川一把扯住江橙儿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这边一带,另一只大手托住她的脑袋,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韩百川像是要告诉全世界,这个女人是他的,谁也休想抢了去! 韩佰川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记住,不许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要保持距离,否则看我怎么惩罚你。”韩佰川吻了吻江橙儿的手背,临走留下一句话。 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一地的白月光,江橙儿有些怅然若失。 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奋不顾身救她脱离危险的那一幕浮现出来,她心里一片温暖。 翌日早晨,江橙儿起床后,见楚家哥哥们已经在忙活了,他们个个勤劳能干,应该多发给他们工钱。 江橙儿和楚三哥计划,尽快置办齐全烧窑作坊里需要的用品,先把装洗发膏的陶瓶制作出来,再接外面的活儿赚钱。 赵婶和江桃儿收拾屋子里院子里的卫生,扯来花布,缝制被褥什么的。 大家伙忙了一天,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江橙儿决定再留宿一夜,明天选一吉时让烧窑作坊开业。 第153章 打是亲骂是爱 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飘散出来。 赵三婆和江桃儿昨天从大集上买了菜,割了肉,今天从店铺里置办齐了盘碗,锅灶啥的都收拾利索了,于傍晚开火。 赵三婆蒸了锅馒头,麻利地炒了几个小菜。 江橙儿忍不住赞扬,赵婶出马一个顶俩,赵婶不止嘴巴巧,能说会道,是出色的售货员。还拥有一双巧手和一个精明的头脑,干什么都有谱有路,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员工。 谁说只有年轻姑娘才受人待见的,每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魅力,四十多岁正是阅历和能力齐头并进的好时期。 赵三婆被江橙儿夸得飘飘然,开启了自我炫耀模式,俗称吹牛。 江橙儿莞尔,得,以后可不能当面夸赵婶了,她媒婆嘴一张开,没完没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随之响起了一道清亮中透着几丝柔媚的男子声音,这声儿太有辨识度了,江橙儿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于锦航笑嘻嘻地走到江橙儿面前,双手作揖:“江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鄙人对姑娘甚是思念,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特意奉上美酒一坛,烧鹅一只,来姑娘家蹭顿晚饭,不知可否?”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江橙儿毫不客气地撵人。 赵三婆用衣摆擦着手跑出来,热情打招呼:“贵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家老板是女孩子,喜欢口是心非,她巴不得于少爷留下来呢。俺冒昧替老板做主,于少爷快请进。” 赵三婆一门心思盼着江橙儿嫁入于府,过少奶奶的富贵生活。于府家大业大,嫡少爷对江橙儿好得不得了,这般美满的婚姻,打着灯笼也难找。 江橙儿晕,赵婶能不能别胡诌啊。 “是吗,江姑娘真的想见我?!”于锦航惊喜地问。 赵三婆连忙点头:“可不是嘛,我家老板刚才还念叨您呢,说昨天多亏了您救急。 您为了我家老板豪掷千金,把府里贵重的宝贝都搬出来了。那叫啥来着——琉璃香盏,闪闪发光真漂亮,跟天上仙宫的摆件似的。” 于锦航沮丧:“别提了,那一车东西全被我父亲没收了,嫌我是个败家子,如果当时都给江姑娘留下当聘礼该多好。” 做为于锦航的忠心随从,张灯为少爷的付出感到不值。 他沉着脸把一坛上好的梨花白,一只用荷叶包裹着的香喷喷的大烤鹅,递给赵三婆。 赵三婆满面堆笑,接过东西转身去了灶房。 于锦航嬉皮笑脸地对江橙儿谄媚,说尽了好话。 江橙儿眼珠一转,答应了让他留下来。 于锦航笑逐颜开,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里流淌出醉人的春光。 皓月当空,群星闪烁,大家在院子里摆下石桌用餐,比屋里的油灯更明亮些。 身边有喜欢的姑娘相伴,于锦航心里惬意极了。 江橙儿主动敬了他一杯酒,他受宠若惊,急忙站起来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江橙儿对哥哥们使个眼色,楚家儿郎会意,轮番敬于锦航酒。 张灯在旁边着急,劝少爷别喝多了。 于锦航在兴头上,嫌张灯聒噪,把他赶回府了。 于锦航来者不拒,很快便喝醉了,歪在椅子上犯起了迷糊。 饭后,江橙儿示意大家伙回房间休息。 赵三婆笑呵呵地招呼着大家伙快走,好让老板和于少爷单独相处。 于锦航闭着眼一动不动,浓密纤长的睫毛温顺地垂下来,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道弧形的暗影,迷离而梦魅。 他的脸颊染上了酒晕,泛着一抹粉艳艳的桃花色,唇瓣嫣红姣美,这份静态的醉容已是倾城绝色。 江橙儿却无心欣赏,用力推了推他,他依旧在睡。 江橙儿干脆舀了一葫芦瓢凉水,哗啦泼他脸上。 于锦航猛地惊醒,睁开了眼睛,水从脸上滴落到身上,浸湿了他昂贵华丽的衣服。 他刚开始以为是下雨了,等弄明白是江橙儿故意用水泼他时,他委屈地噘着嘴,睫毛上挂着水珠,泫然欲泣的模样儿,真真是我见犹怜。 江橙儿不为所动,冷着脸审问他:“于锦航,你少装无辜,我问你,偷我香皂配方的是不是你?” “啊!我没有。”于锦航摇头,摇落无数晶莹的水珠。 “赶紧如实交代,敢耍赖,我今天让你这个不请自来的贼,有来无回。”江橙儿十分严厉。 于锦航怕怕地耸耸肩,眼神凄楚,雪白的牙齿咬着朱唇。 他借着酒意壮胆,突然倾身,一把握住江橙儿的手。 他心中激动,声音软萌娇怯:“娘子,我怕……” 江橙儿怒而甩开他的手,啪地打了他一耳光:“淫贼!” 于锦航被打懵了,他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细皮嫩肉的,除了被父亲抽了后背一下,从未被人戳过一指头。 江橙儿狠狠的一耳光,犹胜父亲那一竹片,他白嫩的脸颊通红通红的,当即肿了起来。 “痛……”于锦航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半边脸颊,心里发酸,眼眶泛红。 “敢轻薄女人,打死活该!”江橙儿厉声斥责,“打你一耳光还是轻的,于锦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于家干的坏事。 今天我在桥上被一匹受惊的野马撞落河里,差点淹死,我严重怀疑是你们于家行的罪恶勾当。” “掉河里……江姑娘,你……你没事儿吧。”于锦航大惊失色,酒醒了一半。 江橙儿冷若冰霜:“我如果不是被人所救,早就变成水鬼了。我已经报官了,以孙里正高超的破案能力,再狡猾的罪犯也无处遁形。我劝你坦白从宽,不然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你没事儿就好,谢天谢地!”于锦航只顾为江橙儿脱险而高兴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脸还火辣辣的痛。 他诚然道,“江姑娘,我喜欢你,疼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去伤害你?此事绝对与我无关,请你相信我。 如果真的是人为,我会帮你找到那个恶人,为你报仇。谁敢害你,我饶不了谁!” 江橙儿盯着于锦航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都说酒后吐真言,看于锦航今晚喝得挺多,刚才都醉倒了。 他此时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装的,难道早上的事儿确实与他无关? 希望孙六少尽快查出真相,若是有人故意谋害她,一定要让那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于锦航还在纠缠,被江橙儿拿着大棍子赶了出去。 好泼辣的女孩!有个性! 于锦航悲催极了,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赢得江橙儿的芳心啊? 张灯在门外的大石头上坐着昏昏欲睡,听到门响,腾地站起来。 他看到江大妮提着棍子,像撵叫花子似的把少爷撵出来,而少爷还笑嘻嘻的,一点也不生气。 待张灯发现少爷红肿的半边脸颊,上面还浮现着五个清晰的指印时,他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少爷被江大妮打了! 少爷带着诚意,带着好吃好喝的过来看江大妮,她竟然这么欺负少爷,太可恨了! 张灯气不过,要进去跟江橙儿算账,被于锦航拉住了。 于锦航说“打是亲骂是爱”,他就喜欢被江橙儿虐,甘之如饴。 张灯觉得少爷一定是被那妖女下迷惑药了,不然怎会如此不正常,得禀明老夫人,从寺庙里请个得道高僧,给少爷作作法。 于锦航捂着肿胀酸痛的脸,心想,自己这副尊容千万不能让奶奶看见,不然她老人家会心疼自己,进而迁怒江橙儿。 一旦奶奶和江橙儿的关系闹僵了,以后很难相处,江橙儿会受委屈的。 于锦航连夜去了外地,临走时秘密交代自己的一个心腹,帮他暗查今日早晨江橙儿坠桥一事。 三更天,院子里突然火光起,随之响起了叫喊声,厉喝声。 江橙儿惊醒,一骨碌爬起来,却听窗户啪嗒一下,屋里多了个黑衣人。 江橙儿吓了一跳,夜幽花的淡淡香味袭来,她立刻心安了。 “师父,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江橙儿边问边掀开被子。 韩佰川飞快转过身去,顿了顿,回答:“几个小毛贼来杀人放火,别急,火已经被你的‘好哥哥’们扑灭了。” “杀人放火!”江橙儿大惊失色,从床上蹦下去,拱着鞋子就往外跑。 韩佰川回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这才发现她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江橙儿吸取了昨晚的教训,怕他半夜再来爬窗入室,便和衣而睡的。 闻到江橙儿身上的酒味,韩佰川皱皱鼻子,顿添不悦:“又喝酒,你都快成女酒鬼了,今晚与哪个男人一起喝的?” 外面响起了打斗声,听起来很激烈。 江橙儿急着出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有话等会儿再说,师父你快去帮着捉贼。” “你不是总夸自己的哥哥们厉害嘛,今晚正轮到他们上阵。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别的我不管。”韩佰川语气冷漠。 江橙儿恼怒:“寒冰冰,你不帮忙拉倒,别拦着我。楚家哥哥们对我情深义重,我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第154章 传音入密 韩佰川一听这话,更是醋意大发:“哼,情深义重,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对你的情意你可曾放在心上。” 江橙儿无语,寒冰冰又犯病了,他有时跟个孩子似的,不讲理。 江橙儿灵机一动,换了种说法:“师父,我想练习练习柳叶飞刀,近日技艺生疏了,就拿毛贼们下手吧。你可以暗中保护我,行吗?” 江橙儿仰着小脑袋,扯着师父的衣角,卖萌撒娇。 这招果然屡试不爽,韩佰川当即点头答应了。 江橙儿拉开门,往外张望,明亮的月光下,院子里有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和楚家哥哥们缠斗在一起。 蒙面人均手持闪亮的大刀,而楚家哥哥们拿着棍棒,在武器上处于劣势。 江橙儿跑出去,抄起一根棍子,不顾哥哥们的反对,上前帮他们。 楚三郎担心江橙儿被伤,想闪到江橙儿身边保护她,却被两个毛贼瞅准时机左右夹击,两把大刀同时冲他砍了下去。 江橙儿大惊失色,棍子一挥,替楚三郎抵挡其中一把大刀,结果棍子被锋利的刀刃砍成了两半。 江橙儿愤怒,干脆弃了棍子,反手一扬,一把尖锐的柳叶飞刀插到了此贼手腕上。 他痛得丢了大刀,抱着流血的手腕嗷嗷叫唤。 韩佰川藏身在暗处,赞许地点点头,他的小徒弟出手快准狠,还不是很笨。本领不够,速度来凑。 接下来,韩佰川用“传音入密”术,把声音只传给江橙儿一人听,指导她如何更好地使用柳叶飞刀攻击敌人。 江橙儿发应敏锐,仔细听着师父的指导,大大提高了命中率,果然有了方法事半功倍。 很快七个毛贼全部挂彩,均伤在柳叶飞刀之下。 楚家儿郎亲眼见识了江橙儿的飞刀技艺,被震撼得目瞪口呆,继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他们很欣慰,妹子有了技艺傍身,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江橙儿颇有成就感,心里有些小得意,回头冲师父调皮一笑。 韩佰川却不让江橙儿懈怠,他冷着声,教江橙儿用这几个活人练习点穴术。 穴道精细复杂,稍微有点偏差就点不准,江橙儿这个初学者很难掌握,她反复地点来点去,看似是在闹着玩。 所幸有高明的师父在,他的讲解浅显易懂,非常到位。 江橙儿用灵活的头脑,加以融会贯通,学得还是蛮快的。 有的毛贼被她点中了笑穴,有的被点中哭穴,院子里哭的哭笑的笑,什么诡异的声音都有,半夜三更的格外瘆人。 巡逻的捕快们闻声而来,跟江橙儿道歉,他们自责失职了,没有遵照里正大人的吩咐,及时出现保护她。 江橙儿摇摇头说没关系,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只有练好了技艺才能自保。 捕快们想把毛贼带回衙门连夜审问,江橙儿答应了,她现在犯困,只想好好睡一觉。 反正孙六少会把事情办妥的,有他在她不用操心。 她只管明天去打听一下审问的结果,弄明白这群毛贼跳进烧窑作坊,放火行凶的动机。 江橙儿仔细看了看,起火的地方是柴房,火势尚未蔓延,就被警觉的楚三郎发现并扑灭了,所以未曾造成任何损失。 江橙儿让哥哥们快去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先养好了精神。 江橙儿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她本来就很困,刚才打斗了一番消耗体力,还有她跟着师父学柳叶飞刀和点穴术,脑子也累了。 江橙儿正犯迷糊,快要睡着时,韩佰川翻窗而入,故伎重演地躺在了她身边。 江橙儿伸手推他,撵他快走,他像个孩子似的偏不走,慢慢向她身边靠近,再靠近。 害,江橙儿无力吐槽,她的冰山师父有时候就像个叛逆的大男孩,需顺毛捋。 江橙儿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温柔啄了一下,哄孩子似的语气:“乖啦,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一嘴的酒味,别亲我。”江橙儿主动献吻,韩佰川心花怒放,却故作嫌弃地擦擦嘴。 江橙儿笑嗔:“那你还往我身边凑,还不快走。” “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上一个女酒鬼呢,忍着吧。”韩佰川叹口气。 江橙儿就怕他再问,她今晚和谁一起饮酒的,若是被他知道,她是和于锦航,她又得挨训。 江橙儿干脆闭上眼睛不搭理韩佰川,她实在太困了,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韩佰川晕,这小女人有没有点警惕心,在一个大男人面前,怎么敢放心入睡? 也不知她是大意呢,还是对他的充分信任? 她是认准了自己不敢把她怎么着是吧,今天就给她个厉害瞧瞧。 韩佰川坐起来,目光落在江橙儿恬静纯美的睡容上,他心里一柔。 他轻轻摸了摸江橙儿嫩滑的小脸儿,给她掖了掖被角,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翌日早晨,江橙儿跑到镇衙,跟孙六少打听查案结果。 孙六少把昨晚那几个歹徒的供词,拿给江橙儿看。 江橙儿平静看完,抬起头来,冷然道:“我要求抓到歹徒们的幕后主使者,严惩不贷。” “我已经派人去抓了,你昨晚是不是就知道,他们乃受人指使?”孙六少察言观色。 江橙儿点头:“他们富有经验,上来先放火制造混乱,且手持凶器,都会些拳脚功夫,并非普通毛贼。我当时就猜,他们有可能是那个前窑老板派来的。 这几天我一直担心,那厮突然窜出来害人。我现在更想知道,他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少不了是于家的人。” 孙六少凝重道:“我会尽快把他抓捕归案,查明真相。我已责令那两个衙役轮流值夜,在烧窑作坊外面巡逻,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保护你的安全。” 江橙儿行礼:“多谢里正大人,小女子今晚请里正大人喝酒,不醉不归。” 他可不敢跟江橙儿一起喝酒了,否则会被那个危险冷厉的男人给冻成冰块。 孙六少笑笑:“喝酒误事,有空你给我烧制几个精美的茶碗,我泡茶喝。” 江橙儿欣然应允:“得了,今天上午我们就开工,第一把火先给里正大人烧茶碗,来个开门红。” “祝生意兴隆!”孙六少话锋一转,“上次你报的‘秘方失窃案’,我查出点眉目了。虽然尚未确定最终结果,但种种迹象表明,此案和于锦航无关。 他那段时间的确去了外地,有通行文书,还有部分证人,这点毋庸置疑。” 江橙儿停顿了一下:“就算和于锦航没关系,也和于家有关。还有昨天我坠河一案,我怀疑有人蓄意害我。” 两人正说着,周金枝提着食篮,声音娇柔,妩媚含笑走进来。 看到江橙儿在这里,周金枝脚步一停,充满敌意地瞅了江橙儿一眼,继而高傲得意地抬着下巴,摆出获胜者的姿态。 江橙儿就纳闷了,周金枝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又不是里正夫人,不过是寄人篱下,被人可怜罢了。 于家和她彻底退了婚,于老夫人想法子消除了不良影响,并安抚了周金枝。也许她是得到了一笔钱财,沾沾自喜吧。 周金枝放下食篮,取出一碗香喷喷的胡麻粥,打开盖子凉着。 她用铜盆端来温水,准备好香皂和擦手布,微笑着招呼孙六少洗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孙六少贤惠的妻子呢。 “孙哥哥,这粥是我今天特意早起,专门为你熬的,你尝尝好喝吗。” 周金枝大献殷勤,端着碗,舀了一汤匙粥,往孙六少嘴边送,“孙哥哥,来,我喂你。” 孙六少吓得直往后退,周金枝这几天对他格外热情,学着为他做饭。 虽然那味道……实在难以下咽,他总不能当面嫌弃,打击她,只能背后偷偷倒掉。 今天她竟然当面喂他,瞧着黑乎乎黏稠稠的粥,他心里打怵,胃里开始不舒服了。 周金枝一个劲往前凑,“孙哥哥别害羞嘛,我在胡麻粥里加了几颗大枣,文火慢熬了一个半时辰,又软糯又香甜,可好喝了。” 孙六少苦笑着摇头:“多谢周姑娘的好意,我还不饿,你先放下吧。” “凉了就不好喝了,孙哥哥是不是嫌弃我做的饭难吃。呜呜,我太笨了,我什么都做不好。”周金枝带着哭腔,揉着眼睛,又委屈又自责。 孙六少汗,他不会哄女人呀,这可咋整。没法子,他急忙用眼神向江橙儿无声地求救。 江橙儿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她才不管闲事呢,懒得搭理周金枝。 周金枝哭哭啼啼,眼圈都红了,大有他不喝她就不罢休的劲头。 孙六少皱眉,再次向江橙儿求助,他双手作揖,请好朋友快想办法帮他解困。 先避开周金枝再说吧,江橙儿直接喊他走:“里正大人,请您随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江大妮,你干什么,把我孙哥哥往外勾,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周金枝一言不合就开骂。 周金枝恶劣的态度令江橙儿气恼,这种女人就不能跟她客气。 江橙儿冷嘲。 第155章 出言不逊 “周金枝,你端着一碗脏乎乎的,像狗皮膏药里面的药膏似的东西,硬往里正大人嘴里塞,你居心何在? 里正都说了不想喝,你就别再勉强他。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先回去提高厨艺再来显摆。” “江大妮,你疯言疯语!”周金枝勃然大怒,炫耀,“我厨艺哪里不好了,我做的每顿饭,孙哥哥都吃得一滴不剩。” 江橙儿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干脆戳穿:“你瞧里正大人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了,你做的饭之所以一滴不剩,应该是被里正大人倒掉了,懂了吗?” “你胡说!你分明是嫉妒我,诋毁我,心术不正的恶妇!”周金枝急扯白脸,望着孙六少,希望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孙哥哥,你快告诉她,你喜欢我做的饭菜。昨天我新学的那道“蚂蚁上树”,是不是特别好吃呀。” “呕……”提到这个菜,孙六少胃里一阵刺激,像一万只蚂蚁在爬,忍不住泛上一阵恶心。 嘿嘿,孙六少的表演太精彩了,江橙儿忍不住鼓掌。 周金枝的脸涨得通红,继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孙哥哥,你……你竟然嫌我做的饭菜……恶心!” 孙六少喝了几口水,勉强压住胃里的不适感。 把女孩子惹哭了,孙六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周姑娘你别误会,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做的饭菜……嗯……好着呢。” “真的吗?孙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周金枝摇晃着孙六少的胳膊,破涕为笑。 对这种作女,江橙儿真看不下眼去,她讥笑出声:“拜托,周大小姐,你是太傻太天真呢,还是太作太虚伪? 一提到你做的饭菜,孙里正就恶心地想吐,足见它们多么难吃,你眼睛不瞎瞧见了吧。 你承认厨艺不好,虚心学习不就得了,干嘛以哭来威胁,非逼着他说假话?” “你胡扯!你这个挑拨是非的毒妇,我孙哥哥都没说什么,你乱嚼……”周金枝气得跺脚。 江橙儿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孙六少:“直接告诉她,你不喜欢吃她做的饭,更不喜欢她这个人,是不会娶她为妻的,让她彻底死心。” 孙六少为难:“这……这不太好吧。” 江橙儿冷冷反问:“那么你是喜欢她,愿意娶她为妻喽?” “不,不,我从来没有娶她为妻的念头。”孙六少急忙摇头,狠下心道,“我留她在身边,只是受她父亲所托,别无他意。我会为她寻一个好丈夫,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周金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揉着眼睛呜呜假哭。 “孙哥哥,我周金枝非你不嫁!”她伤心地哭着跑出去了。 孙六少急得搓手:“这可如何是好,我答应了她父亲,好好照顾她。我身为里正,若言而无信,将如何服众?” 江橙儿轻松而言:“你是答应照顾她,不是娶她。作为本镇的父母官,你素来行事果断,到了感情的事儿上却拖泥带水。 我知道你讲风度,不忍伤害女孩的自尊心,问题是周金枝根本没有自尊心。 她朝三暮四,见风使舵,以前缠着于锦航,说非他不嫁,现在又轮到你。她对你没有真感情,你不用顾虑什么。” 孙六少皱眉:“可是我已经拒绝过她很多次了,她就是听不进去。” 江橙儿客观分析:“周金枝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明知你对她无意,却还是缠着你这个优质男不放,利用你对她的同情心。 我不是吓唬你啊,女人想赖上男人很简单,等她爬到你床上,和你沾上关系,你想甩也甩不掉了。” 孙六少苦恼:“说实话,她天天在我身边转悠,我不胜其烦,却又无法赶她走。江橙儿,你有没有好法子?快帮帮我。” “尽快把她打发走,方为上策,时间长了对你影响不好。短时间内给她找个合适的丈夫有难度,但找个合适的房子很简单。 你把她在外面安顿好,找个老婆婆照顾她,派巡逻衙役关注着她的安全。这样既对得起她父亲的嘱托,又能摆脱烦恼。”江橙儿有条理地说。 孙六少点点头,“我今天就派人找房子,但是该如何说服她搬出去住呢?” 江橙儿皱眉,这个嘛有点难度,周金枝缠着孙六少不放,肯定不同意搬出去。 他若强行赶她走,会被人骂不仁不义,只能找个正当的理由。 江橙儿沉吟片刻,展颜一笑:“你可以这样告诉她——衙门后院的房子年久失修,需要腾出来进行修葺。你给她在外面找好了房子,让她暂住,先把她哄出去再说。” 孙六少颔首:“这个理由倒也可以,后院房子的墙角漏水,确实需要把屋顶修一修。” 江橙儿狡黠地转转眼珠:“好嘞,你需要多少瓦片,尽管从我们的作坊里烧制,我给你便宜点,熟人价。” 孙六少哈哈大笑:“怪不得你建议我装修房子呢,原来是为了给自己揽生意,真是个鬼灵精! 我上任不久,不易大兴土木,以免被百姓指摘我铺张浪费。我只是简单地在屋顶复铺一层茅草,把旧瓦片倒一倒,不用购买新的。” 江橙儿摊摊手,做失望状:“好吧,期待下次合作。以后里正大人的衙门里需要烧制什么,尽管找我家作坊,绝对让您满意。” “我记着了,以后无论是衙门公用的东西,还是我个人私用的,但凡需要烧制的,我一定去你家作坊。江老板,恭喜发财!”孙六少抱拳。 两人说笑了一番,江橙儿告辞出了衙门。 周金枝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拦着江橙儿的路,出言不逊。 没完没了,烦! 江橙儿真不愿跟这种没素质的女人吵嘴,她喊了一声“定”,直接上手,点了周金枝的穴道。 周金枝一动不能动了,以为江橙儿对她施了妖术,她吓得脸色惨白,慌忙向江橙儿求饶。 江橙儿蛮惊喜的,她初学点穴术,有时候点好几下也不中,今天还蛮灵光的。 她潇洒离开,在穴道没有自行解开前,先让浮躁的周金枝磨磨性子,在太阳底下晒出油花。 江橙儿选了个吉利的时辰,放了串红色的爆竹,寓意烧窑作坊红红火火开工了。 楚家儿郎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不辜负妹子的信任与期望。 大家伙正在欢天喜地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 江橙儿诧异地跑出去看,只见一个灰衣老者坐在门口,拍打着地,发出十分悲惨的哭声,很快吸引来了一群乡邻。 这是来唱的哪一出?江橙儿直觉不妙。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者的哭声也越来越大,他扯着嗓子,指着江橙儿的鼻子,呜呜咽咽地怒骂。 “你个恶毒的女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赔我的孩子……” 啥?!江橙儿大吃一惊,她啥时候害死过别人的孩子?这老者是认错了人,还是老糊涂了? 江橙儿平静地问:“老爷爷,我连你孩子是哪个都不知道,怎么会害他?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者一个劲地骂江橙儿,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哭得好不伤心,还冲动地向江橙儿一头撞过来,被楚三郎拦住了。 “你们欺负我无依无靠的老头子,有本事连我也杀了!”老者撒起泼来,捶胸顿足。 围观的人们唯恐天下不乱,跟着起哄。 江橙儿柳眉紧皱,难道这老头儿是故意来讹人的? “唉吆喂,这是怎么了?江姑娘你又惹啥祸了,你自从来到镇上,就没消停过。” 于锦承手摇折扇,阴阳怪气地走过来,一幅看热闹的架势。 于锦承整天在镇上转悠,乡亲们都认识他。 撒泼的老者一看他来了,冲他哭喊着求救:“大少爷,您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您可要给小老儿做主啊。这个坏女人害死了我的孩子……” “什么!这还了得!我虽然和她相识,但也不能偏袒她,杀人偿命,大家伙快上前把她抓起来!” 于锦承激动地大喊大叫,招呼围观者们对江橙儿群起而攻之。 于府的人在镇上很有号召力,于锦承一挥手,一鼓动,人们都听从他的领导,对江橙儿展开了拳脚攻击。 有强壮的楚家哥哥们保护着,江橙儿没有伤到一根头发丝,也无需她亲自动手。 这时更多的人闻声而来,听了老者的哭诉和于锦承的鼓动,纷纷指责江橙儿。 大家义愤填膺,争着上前抓江橙儿,场面十分混乱。 江橙儿恼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根本就没影的事儿也敢往她身上扣,简直是可笑可气。 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头,向江橙儿扔过来,被楚家哥哥们挡住了。 楚四哥额头被敲了一个包,江橙儿火大了,怒喝一声,如惊雷炸响。 “停!都嚷着我是杀人凶手,你们谁看见我杀人了,死者在哪里?你们给我胡乱加上莫须有的罪名,我还要告你们诽谤呢。” 暴乱的人们被江橙儿问住,一下子安静下来。 第156章 一场闹剧 于锦承转转眼珠,状似认真道:“他是否诬告,你是否杀人,不能仅凭你们的一面之词。为了公平起见,你先跟我去镇衙,由里正负责查案。” 江橙儿点点头,也行,到了镇衙孙六少自会查清楚,还她清白,免得在这里被一群冲动无知的围观者缠着不放。 于锦承包藏祸心,示意自己的两个手下抓住嫌犯江橙儿,押往镇衙,以免她逃跑。 江橙儿冷眼一瞥,于锦承不怀好意,还不知道要把她押到哪里去呢,她岂能束手就擒。 “于锦承,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想诓骗我,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远远不够。”江橙儿直接揭穿他的阴谋。 于锦承恼羞成怒,再次怂恿人们“抓妖女,有重赏”。 人们听到有钱做奖励,更加卖力地围攻江橙儿。 江橙儿柳眉倒竖,欺人太甚,非要逼她“大开杀戒”不可! 这时,一个衙役跑过来,挥了挥手中闪亮的大刀,喝令人们住手,混乱的场面得到了控制。 待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后,衙役指着哭闹的老者,严厉道:“羊老倌,你家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你唯一的儿子摔断腿,在炕上躺了一年了。 他足不出户,和江姑娘并无交集,她怎么可能害死他?即刻带我去案发现场,胆敢污蔑别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叫羊老倌的老者对衙役打怵,支支吾吾:“不是我那个儿子,是另一个……” 衙役斥责:“胡说八道!你只有一个儿子,哪来的另一个?” “是……我女儿,呜呜……被她害死了!”羊老倌呜呜哭起来。 “越说越离谱,你哪有女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送你回家吧。” 衙役根本不相信羊老倌的话,扶着他的胳膊,想尽快把他送走,给江橙儿解围。 “停下!案子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能把告状人带走!”于锦承上前制止,“你还官差呢,本少爷看你分明是故意包庇恶人!” 衙役对于家大少爷也忌惮三分,闻言只好放开羊老倌,颇为担忧地望了江橙儿一眼。 江橙儿走到羊老倌面前,冷然道:“你一口咬定我害死了你女儿,我且不跟你分辩,你先带我和这位官差大哥,去看看你女儿的尸体。” “她就在我家院子里躺着,浑身血淋淋的,死不瞑目啊,我可怜的女儿……”羊老倌抹着眼泪哭诉。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羊老倌悲伤的神情不像撒谎,难道他收了个干女儿,今天出事了? 于锦承窃喜,如果能让江橙儿摊上人命官司,那就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随羊老倌来到他家,就在烧窑作坊的西邻。 院子里哪有人,只有一只肚子鼓鼓的死羊,地上还有一滩血迹,这到底怎么回事? 羊老倌跌跌撞撞跑过去,抱着死羊哭得涕泪交加,“我可怜的孩子,你死得好惨呀,害你性命的恶人来了,我要替你报仇!” 哟! 大家面面相觑,原来羊老倌说的孩子,不是人,是一只羊。 折腾了半天,竟是一场闹剧。 大家纷纷责怪羊老倌胡言乱语,耍弄人。 “你们懂什么,羊儿就是我的孩子,天天陪伴着我,比我那不孝的儿子对我还亲。谁害死它,我跟谁拼命。”羊老倌越说越激动,忽地站起来,气冲冲地向江橙儿扑过去。 江橙儿闪身躲过,羊老倌摔倒在地上,骂骂咧咧。 江橙儿恼火:“你跑到我门前哭闹不休,危言耸听,我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却变本加厉,对我又打又骂。 你把这只羊当什么我不管,我只问你,我在烧窑作坊里忙着,压根没来过你家,我怎么杀了你家羊的?” “小贱人,你还不承认,在外面放爆竹震耳欲聋,正逢我家大羊生小羊的关键时刻。它突然受到惊吓,被吓死了,连同肚子里的小羊都完了,一尸几命。 不是你害死的又是谁?你赔我的羊,赔我的女儿!”羊老倌指着江橙儿的鼻子,暴跳如雷。 呵,羊听到爆竹声被吓死,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这老头就不能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如果说羊难产致死倒有可能。 想讹她,手段太幼稚可笑了。 大家不认同羊老倌的说法,爆竹声虽然大,但不至于把一只活生生的羊吓死。 衙役也认为羊老倌是故意讹人,此事和江橙儿姑娘没有关系。 于锦承转转眼珠,不能就这么饶了江橙儿。 他一派肃然道:“羊和人一样,临盆之际身体虚弱,冷不丁受到惊吓致死,也是有可能的。羊老倌把羊当作自己的孩子,此时心里无比悲痛。 江姑娘你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羊之死都和你有脱不了的关系,你应该跟羊老倌赔罪,并赔偿他的损失。” 江橙儿讨厌极了这个,专门跟她对着干,煽风点火,挑拨是非的恶少,直接怒斥。 “简直是风牛马不相及,是不是咱们镇上的人喝口凉水塞了牙,打个喷嚏闪了腰,都怪我放爆竹吓得。我看你也是,已经吓出病了,神经病!” “你……你敢辱骂本少爷,牙尖嘴利的泼妇。本少爷勇敢无畏,岂会怕你个妖女,倒是被你气得冒火,恨不得烧死你!”于锦承咬牙切齿。 “你和羊老倌家仅有一墙之隔,放鞭炮的声音尤其大,羊生性胆小,又处于特殊情况之下,被吓死也是正常的。你却耍赖不肯承认,分明是欺负老人。本少爷今天伸张正义,替弱者撑腰!” 听了于锦承一番“义正辞严”的话,有个溜须拍马者鼓掌,称赞于大少爷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 又有几个人跟着奉承,直接把强词夺理的恶少夸成了大英雄。 于锦承得意地瞅了江橙儿一眼,哼,爷有钱有势,说什么是什么。 江橙儿冷笑:“你无凭无据,一派胡言!羊是因何而死,难产致死,被人杀死,还是毒死的,你能断定吗?如果真是被我放爆竹吓死,我可以照价赔偿,别的我不认。” 衙役是个正直的,灵机一动,跟江橙儿商量了一下,快跑出去了。 于锦承继续讽刺江橙儿,腔调阴阳怪气的。 江橙儿听了反胃,为了避开他,她爬到一棵大榆树上,摘了一串鲜嫩香甜的榆钱,坐在树杈上,优哉游哉地吃起来。 于锦承气得在树下跺脚,这女人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她还有心情吃东西,等下有她哭的时候。 镇上这些普通百姓,今天好不容易和于家大少爷站在一个院子里,不少人争着和他套近乎,净拣好听的说。 于锦承被夸得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衙役很快把镇上掌疗兽疡的兽医请来了,于锦承略有些紧张地盯着兽医的脸。 兽医瞧见于大少爷,眼神闪烁了一下,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谄笑,随即低头检查起来。 过了一会儿,兽医抬头,说出结果:“这只羊无病无伤,不是中毒,也不是难产,观其状乃惊吓过度而亡。” 江橙儿愕然:“你可查清楚了,它确系受惊致死?” 兽医脖子一梗,傲然道:“清清楚楚,小老儿当了一辈子兽医,看过成千上万头牲畜,从未出过差错。镇上没人质疑我的本领,你不信可以另请高明。” “听吧,现在由不得你耍赖,赶紧跟羊老倌赔罪赔钱。”于锦承来了劲头。 羊老倌更加悲愤,就像羊顶人似的,用花白的脑袋向江橙儿顶过来。 江橙儿一闪,他摔倒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糊了一脸。 “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你死得好惨……”他哭得眼泪哗哗,其状可怜,好像承受着巨大的丧子之痛。 江橙儿柳眉紧皱,这个老头纠缠不休,她还忙着,不想耽误宝贵的时间。 不就是一只羊嘛,算自己倒霉,赔给他得了。 江橙儿有礼貌地说:“这位爷爷,我不是故意害死你家羊的,属于突发情况,我跟你道歉。我照价赔偿,您说吧,这只羊能卖多少钱?” “羊儿是我的孩子,我的心肝宝贝,多少钱也买不来,你杀了它,我要你偿命!”羊老倌情绪非常激动。 他苍老的脸上血泪纵横,样子着实有些可怜。江橙儿诚心道歉,希望能尽快平息此事。 羊老倌完全不接受,大喊大叫,非要跟江橙儿拼命。 衙役好心劝说,羊死不能复生,闹下去也没用,倒不如接受赔偿,再买一头活羊。 于锦承也装模作样地劝说羊老倌别闹了,要一笔赔款更划算。 羊老倌总算消停些,嘴一张,吐出一个数字,他要白银二百两,不然誓不罢休。 围观者面面相觑,羊老倌疯了,狮子大开口,二百两呐,他家这羊不是肉长的,是银子做的?呵,讹人也不带这样的。 江橙儿冷笑,她手里总共有二百两银票,羊老倌一下子喊出这个数,是巧合还是什么? 江橙儿扫了于锦承一眼,发现他的眼眸深处暗藏着一抹狡诈。 江橙儿冷静道。 第157章 母羊是被毒死的 “这年头买个媳妇才二两银子,你家羊比人还贵,你分明是讹诈。我最多给你二两银子,是看在你爱护动物的份上才多给你的。” 羊老倌坚决不同意,说少了二百两没得商量,如果江橙儿不给他,他就天天去烧窑作坊闹,让她没法做生意。逼急了,他一头撞死在她门外,让她摊上人命官司。 江橙儿恼火,她最讨厌别人的威胁,逼急了她,他一文钱也休想拿到。 兽医说羊受惊而亡,这个死因本来就不合理,不可信。 羊老倌出死放赖的市侩嘴脸,让江橙儿越发厌恶。 她把衙役叫到一边,悄悄讲了几句话,衙役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了。 江橙儿先稳住羊老倌,只道是衙役帮她去取钱了。 兽医无意中摸了摸羊肚子,讶然失色:“胎动!里面的小羊还活着!” 江橙儿蹲下,把手贴在母羊肚子上摸着,还真的隐隐感受到了里面有个小东西在活动,她心头一喜,是个坚强的小生命。 江橙儿急忙说:“快想办法把小羊救出来。” 兽医像看白痴似的瞅了江橙儿一眼:“母羊已死,小羊怎么能生出来?只能胎死腹中。我又不是神仙,没办法。” 江橙儿凝眉思索,眼睛一亮:“用刀子割开母羊的肚子,就能把小羊抱出来了。” 兽医从未听说过这种法子,嘲笑江橙儿是疯子。 羊老倌气得跳脚,直骂江橙儿是世上最恶毒的女人,连一只死羊都不放过,还要将其开膛破肚。 江橙儿顾不得跟他们吵嘴,再耽搁一会儿,小羊就憋死了。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害怕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咬了咬牙,对准母羊肚子,呲啦一刀子划了下去。 在场的人们被她手持利器,凶悍的样子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羊皮有厚度,江橙儿这一刀只割开了一个小口子,却也有血流出来,染红了匕首。 江橙儿胆战心惊,手一抖,匕首差点掉落地上。 她想到师父的教导,暗暗给自己鼓劲,不能半途而废。 反正母羊已死,她不是杀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干脆豁出去了,她紧握匕首,更加用力地狠狠一刀划下去。 鲜血喷溅到江橙儿脸上,眼前血肉模糊的惊悚画面,冲击着江橙儿的感官。 她的心被恐惧紧紧攫住,缩成了硬硬的一小团,手微微颤抖,却努力握住滑腻的匕首,保持镇静。 浓重的血腥味从江橙儿敏感的鼻子里钻入她胃里,几乎令她作呕。 只听得羊老倌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紧接着江橙儿被撞倒在地上,头一阵眩晕。 羊老倌发疯般夺过匕首,向江橙儿身上刺过去。 于锦承幸灾乐祸,这下江大妮完了,死不了也得受重伤。 电光石火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奔而来,制住羊老倌,救了江橙儿。 江橙儿抬眸望过去,是楚三哥,紧接着楚大哥也跑过来,控制住了局面。 时间紧迫,江橙儿顾不上说别的,让楚大哥快从母羊肚子里把小羊抱出来。 楚大郎经常收拾打来的猎物,开膛破肚的事儿他在行。 没让江橙儿等太久,一只蜷缩着小身子,闭着眼睛,嫩生生的小羊羔就托举在楚大郎的掌心中了。 江橙儿的心揪着,不知道小羊羔是生是死。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小肚皮,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起伏。 江橙儿欣喜极了:“还活着,真是个坚强的羊宝宝。” 有的围观者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亲眼见到一个小生命以这样的方式出生,蛮新奇的。 那个兽医冷漠地瞅了小羊一眼,泼出一盆凉水:“活什么活,它身上都发紫了,就剩一口气翕动着,很快就断了。” 江橙儿大惊,让兽医赶紧施救。 兽医笼着手拒绝,说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一只死羊,让江橙儿赶紧扔了,晦气。 这时,衙役带着一个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空青大夫来了。 江橙儿眼睛一亮,把希望寄托在空青身上。 空青为难,他不是兽医,压根不会治疗动物呀。 江橙儿鼓励他试一下,好歹费事从母羊肚子里剖出来的小羊羔,不想就这么让它完了。 空青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掀开小羊羔的眼皮,探探它的心跳,认真检查了一番。 他惊呼:“有毒!小羊羔的皮毛上面有毒素,尚未往里扩散,说明中毒不是很久。” 大家愕然,羊怎么会中毒? 羊老倌浑浊的眼睛了闪过一抹慌乱,低下了花白的脑袋。 江橙儿觉察到了什么,她先让空青用救人的法子,给小羊羔服用点药丸什么的。 动物和人有相通之处,空青对小羊羔一番施救,总算让它缓过劲来,保住了小命。 江橙儿很高兴,连连夸赞空青医术高超。 空青也蛮有成就感的,嗯,他是歪打正着,说到医术他远远不及小师妹。她天资聪颖,悟性极好,将来定能继承师父的衣钵,成为一代名医。 刚才在路上,空青已经听衙役说了请他来的的目的,是查探母羊的死因。 联系着小羊皮毛上的毒素,他心里多少有数了,他当即蹲下,取出一根银针刺入母羊体内。 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得乌黑。 空青把银针举起来,凝重道:“母羊是被毒死的。” 一语出,众人惊。 于锦承眼珠一转,悄悄对兽医摆摆手。 兽医发出讥笑:“呵呵,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啥,谁说银针变黑就是中毒了?动物和人的血液不同,别拿你学的那点皮毛医术用到羊身上,老夫断定它是受惊而死,绝对错不了。” 空青理直气壮地反驳:“血液不同,但中毒后的症状却是类似的,事实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抹杀的。 我虽然年轻艺浅,但起码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不像某些老人没有医德,睁着眼说瞎话,白活了一大把年纪。” 江橙儿偷笑,空青小伙子平时话不多,一开口言辞还挺犀利,估计是走街串巷练出了嘴皮子。 兽医被堵得脸红脖子粗,跟空青进行激烈的争辩。 围观者们分不清楚到底谁说得对,羊的死因成谜。 于锦承故意误导大家,让大家认为富有经验的兽医的检查结果,是正确的。 羊老倌一口认定空青胡说,他很爱惜羊,天天眼瞪眼守着,好草好料喂着,它不可能中毒,就是受惊而亡。 他哭喊着让江橙儿赔钱,二百两一点也不能少。 江橙儿置若罔闻,她正用楚三哥从作坊里端来的,加了几滴洗发膏的温水,给初生的小羊羔擦拭身上的污秽。 小羊羔洗干净之后,雪白的绒毛漂亮极了,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惹人无限怜爱,江橙儿把它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忙活完了,江橙儿才抬起头来,冷冷盯着撒泼的羊老倌:“是否中毒,请衙门的仵作来一验便知。” 她话音刚落,仵作竟然不请自来了,随后而至的还有一镇之长孙里正。 百姓们见里正大人来了,都恭敬相迎。 江橙儿欣喜,孙六少来了,她的麻烦很快就能解决了。 江橙儿对他盈盈一笑,孙六少点点头,他听到消息赶过来,帮江橙儿处理麻烦,他估计江橙儿是被人讹上了。 仵作给母羊验尸后,很肯定地说,母羊身中剧毒。 仵作的话有权威性,人们深信不疑,这下江橙儿终于摆脱了“放爆竹把羊吓死”的嫌疑。 于锦承恨得牙根痒,功亏一篑,关键时候总有人出现帮助江大妮解围。 羊老倌内心慌乱,在目光如炬的里正大人的审视下,他吓得腿肚子哆嗦,脸色发白。 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昭然若揭,再加上孙里正严厉而巧妙的审问,羊老倌扛不住,很快便招供,一五一十地承认了自己犯下的过错。 他说在江橙儿放爆竹之前,有人过来用钱收买他,给他的羊下了毒,让他诬赖到江橙儿身上。讹江橙儿二百两银子,事成后他可以分得一部分。 他虽然很舍不得自己的爱羊,但还是没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有了那笔钱可以买很多羊,他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当他看到自己精心养大的羊被毒身亡,他不免心疼,刚才和江橙儿哭喊时的眼泪和悲伤倒也是真的。 大家听了目瞪口呆,原来羊老倌是被人收买了,竟然还有人使用这样的诡计进行讹诈,太不可思议了。 孙里正严厉地问羊老倌:“那人是谁?” 羊老倌支支吾吾,说那人是个生面孔,他不认识。 此处人多眼杂,孙里正让衙役把羊老倌带到衙门审问。 江橙儿也需要跟着过去,她必须弄清楚讹诈她的黑心贼是谁。 她临走把小羊羔交给三哥,抱回去好生照料,想办法找点羊奶喂喂它,好歹是条小生命,又这么可爱。 羊老倌急了眼,想上前抢夺小羊,又觉得自己理亏。小羊如果不是蒙江橙儿所救,早就在母羊肚子里憋死了。 虚伪无耻的老东西,江橙儿不屑地斜睨了羊老倌一眼,吓得他打了个哆嗦,后退了几步。 第158章 供认不讳 进了衙门,羊老倌更是不敢隐瞒,供认不讳。 他委实不知道收买他的人是谁,通过他的描述,孙里正让人绘了画像,差衙役去搜查。 这需要一个过程,恶人总有被抓住的一天,江橙儿先回去等消息,忙烧窑作坊的事情。 白天,讨厌的于锦航没过来烦人。 晚上,韩佰川也没来爬窗,江橙儿难得清静。 结果半夜里,江橙儿睡得香甜时被敲门声给惊醒了。 那个白天熟识的衙役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里正大人有急事,请她速去衙门。 江橙儿心里一惊,半夜三更的,孙六少那边发生了什么急事? 衙役也说不清楚,只道里正大人惊慌失措。 江橙儿越发担心了,能令沉稳冷静的孙六少慌乱的事情不多,一定是很棘手的。 江橙儿一路小跑,衙役径直带她来到了后院,里正的住处。 孙六少在厅里来回踱步,见到江橙儿,他眼睛一亮,箭步上前,一把拉住江橙儿的胳膊,寻求她的帮助。 衙役识趣地离开,并带上了门。 孙六少衣衫有些凌乱,脸色都变了,额头上布满一层汗珠。 江橙儿见状也不由得发慌,先安慰他别着急,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江橙儿,我遇到大麻烦了!周姑娘在……在我的床上。”孙六少吞吞吐吐,面红耳赤地憋出一句话。 江橙儿惊愕:“她怎么会在你床上?你们有没有……”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孙六少苦恼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今晚有几个乡绅约我喝酒,出于应酬,我多喝了几杯,回来便沉沉睡下了。 我一觉醒来竟然发现周姑娘躺在我身边,她掩面哭泣,说我强行和她……让我对她负责,娶她为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请你来帮我拿个主意。” 原来是这么回事,江橙儿觉得少不了是周金枝主动爬到孙六少床上的。此事的确很棘手,弄不好会有损里正的名声。 江橙儿凝然道:“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敢把隐私告诉我。你别慌,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真的与她发生了关系,当时的情景你有没有印象?” 孙六少拍打着额头:“按说我没有醉得不省人事,应该有印象才对,但我啥都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我打心底里不愿娶她为妻,可我如果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我必须对她负责,因此特别纠结。” 江橙儿沉声:“我相信你,以你的人品和酒品,就算喝得再醉,也不可能欺负女人。应该是周金枝耍花招,想赖上你不放。” 孙六少眼眶发酸,在他自己都怀疑自己的情况下,江橙儿竟然选择了相信他。 这是怎样的一份信任啊,沉甸甸的,真挚而温暖。 望着江橙儿淡然如水的眼眸,他慌乱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江橙儿微微一笑,让孙六少把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坐下喝杯茶压压惊,她去会会周金枝。 孙六少这才发现自己的外套扣子开了两枚,他尴尬地红了脸,飞快系上。 江橙儿莞尔,古代的男子脸皮又薄又嫩,穿着严谨,连衣领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再白皙的肌肤,再健美的身材,他们都不显摆。 真该让现代那些一到夏天就光着上身,挺着油腻的大啤酒肚,满大街晃荡的男人好好学学。 江橙儿从孙六少这个动作和神态中,可以看出他是洁身自爱的人。 江橙儿在他的卧室门外悄悄听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橙儿猛地推开门,敏锐的嗅觉先于视觉,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周金枝坐在床上,用被子包着身体,低眉垂首。 她以为是孙六少来了,娇羞地喊了声:“夫君。” 江橙儿冷嗤:“周金枝,你要点脸好不。你尚未成亲,叫谁夫君呢。” 江橙儿突然出现,周金枝吓了一跳,裹紧被子,眼珠咕噜转悠,把尴尬和羞臊转悠完了,剩下的是得意和炫耀。 “不妨告诉你,我和里正大人就快成亲了。俗话说酒后吐真言,瞧他那个心急的,喝上点酒忍不住把我抱过来,好一番……恩爱。 哎呦,闹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嘛。他叫你来,是让你当媒人见证的吧。” 江橙儿三观尽毁,周金枝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江橙儿灵机一动,快步向前,一把抓住周金枝的手,放到自己鼻子上嗅了嗅。 周金枝愕然,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骂江橙儿神经病。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一截,露出里面的衣服。 哼,要演戏就演全乎了,连外套都穿得整整齐齐,骗谁呢。也就诓孙六少这样的君子,若是遇到于锦承,早就把她就地正法,假的变成真的了。 江橙儿嘲讽:“你以为耍手段爬到男人床上,就能成功上位。你厚颜无耻的行为,只会令男人更厌恶。” “江大妮你骂谁?你辱我名节,我跟你没完!我和孙哥哥两情相悦,你分明是嫉妒我。 你这个整天跟一群男人鬼混的烂女人,孙哥哥能看上你才怪呢。”周金枝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激动叫嚣。 江橙儿厉声斥责:“姓周的,你用迷香迷晕里正大人,实施你龌龊的阴谋,损他清名,你可知罪?” 周金枝大惊失色:“什么迷香,胡说八道!你……” “你用的迷香是从醉仙桃花中提取的,此物有毒,你谋害里正大人,罪行恶劣。不用狡辩,你手上还残留着迷香味,赶紧如实交代!” 江橙儿冷冷盯着周金枝,似乎有一双犀利的透,视眼,什么都瞒不过她。 周金枝心里愈加惊惶,嘴上一个劲地否认,怪江橙儿诬赖自己。 江橙儿不和她争辩,让院子里的衙役速去搜查周金枝的房间。 周金枝彻底慌了神,紧张地拽着被角。 不一会儿,衙役把搜到的迷香拿过来,果然是醉仙桃花味的。 在事实面前,周金枝仍不肯招认,只道她的迷香是用来熏蚊子的。 江橙儿厉喝:“好你个大胆的周金枝,你是把里正大人当蚊子熏了。屋里和你手上残留的迷香味道,窗台上的迷香灰烬,你作何解释?” 周金枝的阴谋被揭穿,她惶然变色,眼珠滴溜转着想主意。 她以前在衙门见惯了这种审讯场面,自是狡猾得很,不肯轻易认罪。 她娇羞一笑,语气俨然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媳妇:“孙哥哥喜欢我,我也心疼他。我为了让他睡个好觉,点了半支迷香,对他身体无害,还可以睡得更香甜。我没有歹意,真是为他好,你别误会。” 江橙儿对周金枝刮目相看,一直以为她是个鲁莽冲动的泼妇,一言不合就跳脚撕咬,今晚才见识了她狡诈诡辩的另一面。 江橙儿冷笑:“你就算编出个花来,也掩盖不了事实。我且问你,你是什么时辰,怎么进入这间卧室的?” “当然是孙哥哥抱我进来的,我没留意具体的时辰,反正是前半夜。”周金枝大模大样地回答。 “胡说,里正回来倒头就睡了,有衙役作证。没多久你从自己房间跑出来,喊着有贼,把衙役支开后,你用迷香熏晕了里正,从窗户爬进这间卧室的。”江橙儿把周金枝的做案过程简要叙述了一遍。 江橙儿说得丝毫不差,周金枝心里大惊,矢口否认:“我没有,全是你瞎猜的,你就见不得我和孙哥哥好!” “不见棺材不落泪,除了人证,我还有物证。”江橙儿拎起周金枝的鞋子,大步走出去。 周金枝不明所以,忐忑好奇地从床上下来,从里面的窗口向外偷瞄。 衙役提着一盏明亮的灯笼照着,江橙儿仔细观察窗外的地面,松软的泥土地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和周金枝鞋底的花纹是一样的,大小也完全一致。 江橙儿把鞋子从窗口扔进去,砸到周金枝惨白的脸上。 “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除了你留下的脚印,封窗纸上还有一个比针尖大的小孔,显然是被迷香扎破的。” 周金枝被抓着手腕子了,还不肯承认。 江橙儿柳眉一挑:“煮熟的鸭子嘴硬,里正把此事交给我全权处理,我的原则是对顽固分子就得狠狠打一顿,看她招不招。” 江橙儿吩咐衙役把周金枝拖下去,先重打三十棍。 周金枝这才害怕了,衙门里粗重的棍子她是知道的,就她的身板三十棍打下来,准得变成残废。 她低头装可怜:“我承认我用迷香熏晕了孙哥哥,可我没有半点害他的心思,我是太喜欢他了,太想和他在一起了。江姑娘,你也是女人,应该能理解我的苦心。” “你的所作所为,给我们女人丢脸。”江橙儿不屑道。 周金枝的样子凄凄楚楚:“不管怎么说,孙哥哥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他说了会对我负责。他未婚,我未嫁,我们成为夫妻有何不可,你为什么非得拆散我们?” 江橙儿失笑,呵,脸皮厚则无敌,剧情反转,周金枝成了可怜人,自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婆娘了。 第159章 归心似箭 江橙儿冷锐道:“你费尽心思爬到男人床上,被睡了活该,休想借此要挟男人。别激动,就你这样的货色,里正喝得再醉,也不屑碰你一指头。 我可以找个嬷嬷给你验身,如果你确实破身了,我们另当别论。如果没有,你就是彻彻底底的诬赖,到时两罪并罚。” 周金枝暗道不妙,瞪眼斥责:“江大妮,你就不怕此事传扬出去,对里正影响不好。” “也是啊,那咱就换个更直接的验身方法。”江橙儿勾唇一笑,让衙役回避。 江橙儿从袖子里取出一把柳叶飞刀,猛地抓住周金枝的手腕。 周金枝以为江橙儿要刺杀她,吓得尖声大叫,拼命挣扎。 江橙儿举刀一划,嗤啦一声响,周金枝的袖子被划破,一颗殷红的守宫砂露出来。 江橙儿放开周金枝,收刀冷笑。 周金枝惊恐跌坐在地上,好不容易平复了心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守宫砂已然暴露了。 这个代表贞节的东西尚在,就说明她和里正没发生关系。 周金枝颓然低头,抱住双膝呜呜哭泣,她败在江橙儿手里了。 她抹着泪,不甘心地哭诉:“我豁出脸面,背水一战,只为谋求自己的幸福,我哪里错了? 我孤苦伶仃,只想找个男人傍身,我哪里错了?江大妮,你毁我姻缘,我咒你没人要没人娶,孤老终生!” 江橙儿斜睨周金枝一眼:“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真愚蠢可悲。你错在不该用卑鄙的手段,强行占有不属于你的东西。天下男人多得是,你找个两情相悦的,会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不!我只想嫁给孙哥哥,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周金枝的语气无比坚贞,再配上她伤心流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能被她打动呢。 江橙儿翻了个白眼:“你省省吧,到大牢里对着蟑螂蜈蚣演戏去吧。” 周金枝突然发出奸笑:“江大妮,你太嫩了。刚才我们的对话只有你知我知,说过去的话刮过去的风,什么都留不下,你奈我何?” “呵,让你失望了。”江橙儿拍拍手。 门推开,一个老者走进来,是衙门里的师爷,他托着墨迹未干的有关周金枝的供词。 江橙儿抓起周金枝的手,在供词的下角按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周金枝彻底懵了,这下想抵赖也不成了。 江橙儿只负责审问,这种事不能摆在明面上,如何处置周金枝,由孙里正说了算。 江橙儿刚要离开,忽然念头一转,想到了什么。 她目光犀利地盯着周金枝发问:“迷香是禁品,市面上没有卖的,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周金枝眼皮直跳,闪过一抹慌乱。 她支吾了一会儿道:“以前我爹抓住一个采花贼,没收了他身上带的迷香,我觉得这东西好玩,就偷偷藏了几支。” 鬼才信呢,什么好玩,分明是包藏祸心。 迷香到底从何而来,江橙儿懒得去问了,留给孙六少审吧,大晚上的她还要回去睡觉呢。 江橙儿完成任务,拿着供词跟孙六少复命。 他紧皱的墨眉舒展开,俊朗的容颜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耀眼而迷人。 他抛却里正的身份,只这般年轻英俊的外表,就值得无数女人爱慕,怪不得周金枝费尽心思往他床上爬。 孙六少很感激江橙儿,对他来说非常棘手的问题,江橙儿轻松就解决了,请她来真是请对人了。 他双手作揖,对江橙儿致谢:“哥们,幸亏有你在,不然我今晚得愁白了头。” 江橙儿耸耸肩:“瞧你那点出息,还号称破案高手呢,周金枝拙劣的手段都能蒙蔽你的心智。 不是我吓唬你,以后想爬你的床,缠上你的女人多着呢,你要学会如何处理。冷静反杀,直接睡了她们拉倒,她们都不要脸你害什么羞。” “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绝不让乱七八糟的女人近身,不让此类事情再发生。”孙六少不好意思地笑笑,郑重道。 顿了顿,他看到供词上写着,江橙儿用比对脚印的方法令周金枝露出马脚,他眼睛一亮,连声赞叹江橙儿聪明,真是个好办法呀。 他现在还不知道,他今天学到的这一招,给他以后的破案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过了一会儿,他心念一动,神色变得凝重,“这几年我们镇衙从未抓到过采花贼,也没有从哪个罪犯身上搜到过迷香,显然周金枝在撒谎。 迷香是禁售品,有钱也买不到,那么周金枝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必须审问清楚。” 江橙儿打个哈欠:“对,你慢慢审,我先回去睡觉了。” 孙六少吩咐衙役,把江橙儿安全地送回去。 烧窑作坊步入了正规化,第二天下午江橙儿和桃儿往家走,留下赵婶在这里帮着做做饭,张罗张罗生意。 好几天没回家了,江橙儿牵挂着娘和小妹,归心似箭。 家里的篱笆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点缀着星星般的细碎秀丽的花朵,盎然春色令人心旷神怡。 江橙儿走进院子欢快地连喊了几声“娘”,里面没有回应,有可能娘在吱嘎纺线听不见。 房门关得紧紧的,江橙儿手里提着一包板栗酥糕点推开门,突然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从门后闪出来,好像还手执菜刀。 江橙儿本来就反应快,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专门训练,韩佰川注重提升她的速度,虽然事出突然,她却能闪电般后退躲开,同时举起糕点反击。 糕点被刀刃割破,碎渣渣如雨从黑影头上洒落,迷了他的眼睛。 他丢了菜刀,捂着眼睛直叫唤,一头扎进水盆里清洗。 江橙儿虽然没看到他的脸,却也知道此贼是谁,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恶臭酒味,除了该死的江酒鬼还能有谁。 江橙儿耳畔听到娘痛苦的闷哼声,她急忙跑进内室。 惊见娘满头满脸满脖子的鲜血,江橙儿吓得腿发软。 好多血! 江酒鬼持刀行凶,看起来娘伤得很重! 江橙儿揪着心跑到娘身边,抖着嗓子,吓得结结巴巴语不成句:“娘……娘,您伤……哪里了……” 柳氏虚弱无力地摸摸自己的头,摸到一手鲜血,她眼前一黑,登时晕厥过去。 江橙儿吓坏了,哆哆嗦嗦地伸出食指,探了探娘的鼻息,有气。 她扒开娘的头发查看伤势,发现后脑勺有一个大口子,正不停地往外冒血。 江橙儿当即掏出棉帕压在伤口上止血,很快棉帕被血浸透了。 江橙儿着急大喊:“桃儿,娘受伤了,快去邻村请大夫。” “姐姐,这里……危险,你自己能行吗?”江桃儿焦急万分地看了看血淋淋的娘,又胆怯地望了酒鬼爹一眼,唯恐姐姐被爹毒打。 “我能应付,你快去!快跑!路上注意安全。”江橙儿一边叮嘱桃儿,一边想办法给娘止血。 江橙儿找盆子装温水,江酒鬼站在盆子前,用通红的眼珠子狠狠瞪着江橙儿。 “滚开!”江橙儿的怒火熊熊燃烧,对伤害娘的禽兽恨得咬牙切齿。 “小畜生!反了你,敢对老子无礼,老子灭了你,连同你娘那个贱人!” 江酒鬼突然从地上捡起菜刀,直冲江橙儿而来,“快拿钱给老子买酒喝,不然老子砍死你这个不孝女!” 江酒鬼举着菜刀,像一条疯狗,狂吠着威胁江橙儿。 该死的!江橙儿眸中的厉光连同手中的柳叶飞刀一起迸射而出。 江酒鬼心中一惊,尚未反应过来,手腕先被利器刺穿,痛得他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菜刀掉落地上,砍中了他的脚背,他的哀嚎声更加响亮。 有鞋子挡着,他的脚没破皮,却也震麻了。 柳氏被惊醒,悠悠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江橙儿快速倒了一盆温水,用棉布蘸水给娘擦拭头上的血迹,在伤口处撒上金疮药,撕下两根长布条,暂时包扎起来。 江酒鬼气急败坏,又捡起菜刀,比刚才更凶狠地扑过来,直砍江橙儿的后背。 他刚才是拿刀吓唬江橙儿,现在则是真砍,恨不得一刀砍死江橙儿的劲头。 风声呼啸而来,江橙儿后脑勺好像长着眼睛,身子一歪,快速避开凶器,同时一个利索地旋转,一记飞脚用力蹬出去。 江酒鬼被蹬得后退几步,撞在墙上,借着反弹的力量,持刀再度攻击江橙儿。 “小畜生,老子跟你拼了!” 柳氏惊恐:“她爹,快把刀放下!别伤着女儿……” “老子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对贱母女!”江酒鬼胡乱挥舞着菜刀,劈头盖脸冲江橙儿和柳氏乱砍,真是像极了疯狗。 江橙儿端起一盆子血水,哗啦泼到江酒鬼身上,趁机用盆子打掉了他手中的菜刀。 没了凶器,江橙儿轻松就撂倒了江酒鬼。 她点中了江酒鬼的穴道,把他定在原地,用坚硬的盆子对着他咣咣砸了一通,给娘出气。 如果不是柳氏喊停,江橙儿准能砸他个半死。 江酒鬼的身体一动不能动,吓得他魂飞魄散,以为中了江橙儿的妖术。 第160章 两清 之前他听村民说大妮如何如何神勇,一人打败了村正家十条好汉,他以为是别人瞎说,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中邪了,大妮怎么可能有这个本领? 江酒鬼鼻青脸肿,他被打怕了,低头跟江橙儿求饶,让江橙儿放开他。 江橙儿把他扔在一边,她认真检查了娘的伤情,发现这些血都是从后脑勺的伤口流出来的,所幸别的地方无碍。 江橙儿后怕不已,如果自己晚回来些时候,娘会伤得更重。把自己的结发妻子往死里打,江酒鬼连禽兽都不如。 江橙儿冷眉一拧,问明了情况。 果然,江酒鬼今天又是来要钱的,柳氏手上没有,给不了他。 上次柳氏的娘家人来闹了一通后,她意识到自己耳根子软手松,容易被人利用,她不敢再拿钱,便让江橙儿把钱都藏了起来。 柳氏说没钱,江酒鬼怎么也不相信,他得不到钱气急败坏,由怒骂变成了动手。 他用力扯着柳氏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墙上撞,这是他毒打柳氏惯用的动作。 柳氏头破血流,江酒鬼还不肯松手,嚷着不给他钱,他就打死柳氏。 江橙儿听完娘的哭诉,怒不可遏。 江橙儿捡起菜刀,柳眉一挑:“娘,拿着!今天就是你报仇雪恨的日子。在这禽兽身上砍个十几二十刀,使劲砍,给他留一口气,咱不摊官司就行。” 柳氏吓得瞳孔收缩,身体往后挪:“不……我不敢……” “别怕,他现在一动不能动,任人宰割。娘,你今天不狠狠地教训他一通,以后他还会欺负你,把你往死里打。”江橙儿把菜刀塞到娘手里,握着娘的手背,给娘鼓劲。 柳氏抬眸怯怯地望了江酒鬼一眼,却被他一记凶狠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菜刀险些砍到她自己身上。 江酒鬼破口大骂:“不知羞耻的贱人,淫妇,你把老子扔家里,自己跑外面来放浪。你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打死你活该!” “她爹,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没有做任何有损名节的事儿,你可不能冤枉我。”柳氏委屈得眼泪花花。 “就你这丑样,满脸褶子,额头上还顶着块拳头大的疤,恶心死了,哪个男人能看上你才怪你呢。”江酒鬼撇着嘴,嫌弃极了。 被自己的丈夫骂丑八怪,赤-裸-裸的嫌弃,柳氏哭得更加伤心。 江橙儿愤慨:“我娘以前也是漂亮女子,嫁给你之后天天受你虐待,被你折磨得伤痕累累,骨瘦如柴。 她额头上的疤是你砸的,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变态,你的行为才恶心呢,令人作呕。” 江酒鬼没接上话,江橙儿又堵了上去。 “我娘品行端正,岂容你污蔑,你和村里的寡妇勾搭成奸,放荡无耻的是你。蠢货,放着家里的贤惠妻子你不珍惜,就艳寡妇那种货色比不上我娘一个指甲盖。” “小畜生,老贱人,实话告诉你们,这段时间我和艳儿恩恩爱爱,她的肚子争气,有喜了! 我找人算过了,怀的是个男孩,老子很快就有儿子了,有后了!你们这群赔钱货,滚一边去吧。”江酒鬼非常得意,迫不及待地炫耀。 柳氏又震惊又伤心,自己的老公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连孩子都整出来了,让她这个结发妻子情何以堪。 她受不了这个刺激,指着江酒鬼,嗓子里像塞了一团鸡毛,谴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任泪珠滚滚而落。 “你还有脸哭,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只能怪你自己。江酒鬼讥讽柳氏,转而命令江橙儿, “快拿钱,我要给你艳姨买好吃的补补身子,生个大胖儿子。大妮你别犯傻,有个弟弟以后给你撑腰,是你的福气。”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当着发妻的面骂她肚子不争气,还让她拿钱给他养情妇,给情妇肚子里的野种补充营养。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胸口憋闷,头痛欲裂,差点又晕过去。 江橙儿扶住娘,恨不得一刀捅死江酒鬼这个禽兽不如的腌臜货。 江橙儿腾地站起来,把锋利的菜刀架在江酒鬼脖子上,她冷厉地盯着他,眸光比刀刃还锋利。 “大妮,你……你想干什么?黄毛丫头你少吓唬老子,给你一百个胆,你也不敢动老子一指头。小心老子告你忤逆罪,让村正杀了你。”江酒鬼色厉内荏。 “村正家的十条壮汉齐上阵,我单枪匹马都不怕,你说我敢不敢杀了你?”江橙儿把刀刃往前一推,江酒鬼的脖子顿时割开了一道血口子。 江酒鬼被点了穴,一动不能动,像一滩烂肉任人宰割。 瞧见大妮满脸的杀气,江酒鬼吓得心脏抽紧。 如果是以前的大妮,给她一千个胆,她也不敢反抗一下。现在的大妮像完全变了个人,十分凶悍,惹急了她,她真能拿他开刀。 “大妮,好女儿,你别冲动,是爹不好,爹喝多了没轻没重的,不是故意打你娘的。”怕死的江酒鬼赶紧说软话,一口一个“爹”自称。 江橙儿忍住恶心,稍微往后挪了挪刀,不动声色:“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爹,若非你伤害我娘,我也不能跟你动手。 既然你嫌弃我娘,愿意跟艳寡妇一起过日子,我娘可以成全你。你写一纸休书给我娘,你们就两清了。” 江酒鬼惊愕,一双贼眼咕噜咕噜转着权衡利弊。 柳氏大惊失色,虽然之前女儿明着暗着说过很多次,劝她远离渣男,她思想也有所活动。特别是今天被江酒鬼往死里打,她更加失望,乃至绝望。 可这个敏锐的问题,今天真的跟丈夫提出来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乱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江酒鬼惊呼一声:“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和你娘做了十多年夫妻,你娘为了咱家整日操劳,无缘无故的爹怎么可能休了她。” 江橙儿的声音不辨喜怒:“就凭我娘肚子不争气,没给你生个儿子,你就应该休了她。 如今艳寡妇给你怀了儿子,你总算得偿所愿,没了我娘牵扯,你和艳寡妇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多好。” 江酒鬼瞅了瞅柳氏,真是一眼也不愿看这张皱纹横生的老脸。 再想想他的宝贝阿艳多么漂亮迷人,阿艳个性强,不愿当妾,如今她又怀了他的儿子,更不能委屈了她。 如果休了老婆娘柳氏,阿艳肯定很高兴,能跟她过幸福的日子,正是他想要的。 江橙儿心里冷笑,江酒鬼被艳寡妇迷得神魂颠倒,巴不得天天黏在她身上,为了讨她欢心,让她给生个儿子,他真能做出休妻的事儿。 艳寡妇的婆婆前些日子去世了,再没人约束她,对于做梦都想娶她的江酒鬼来说,正是个好机会。 江酒鬼故作虚伪:“你娘没有对不起爹的地方,爹若休了她,岂不被乡亲们责骂,总得有个理由吧。” 江酒鬼总算说了句人话,他也知道自己的发妻任劳任怨,对家庭只有贡献,而无过错。 柳氏听了,眼泪啪嗒落到手背上,能得到丈夫一句认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江橙儿冷静道:“我娘过错大着呢,无后,善妒,合该被休。” 在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年代,女儿们是随时泼出去的水,只有儿子才称得上后代。江酒鬼总是骂柳氏无能,没给他留后,使他断子绝孙,总嚷着要休了她。 古代有各种荒唐的休妻理由,在家里多说几句话都可能被休掉,别的暂且不论,只“无后”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江橙儿既要促使江酒鬼主动休妻,又不能给娘的名声抹黑。 江酒鬼眼睛贼亮,虚情假意地说了一通,他并非抛妻弃女之人,只因他身为江家儿郎,必须负起传宗接代的重任。他是迫不得已才想休掉发妻,迎娶怀有江家血脉的艳寡妇进门的。 江橙儿被他的虚伪言论恶心得想吐,柳氏听了戚戚然,她习惯了受冷遇,反而受不得半点暖意。她错误地以为,丈夫并非对她无情,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江酒鬼贼眼一转,突然意识到不对:“我就没听说过谁家女儿盼着父母和离的,大妮,你是不是跟爹耍花招? 就算我和你娘没关系了,你也是我闺女,我把你养大不容易,现在理应你给我养老。你挣的钱,必须没有给我上交一部分。” 想得美,他算什么东西,孝敬他,给他养老,做梦去吧! 江橙儿藏住心里的鄙视,先稳住他再说。 她似笑非笑:“血浓于水,我自然不会不管爹的,有娘花的钱,也有爹花的。” “如果不是爹对你的培养,你现在也不可能挣这么多钱。孝敬父母天经地义,爹也不问你要多了,每月十两就行。”江酒鬼大模大样地说。 呵呵,十两!他可真敢开口,当她是肥羊随便宰呀。 别说是十两,十文,一个铜子他也甭想得到。 江橙儿故作惊讶:“爹真抬举我,我挣几个小钱都不够生活开销的,如何能拿出那么多。” 第161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要钱是找个伺候你弟弟的老妈子,你奶奶年纪大了看不了孩子。如果你拿不出钱,我就不休你娘了,让她做妾,阿艳为妻。生了孩子后,由你娘负责看孩子。”江酒鬼威胁江橙儿。 柳氏听了这话,气得一口老血往心头涌,差点喷出来。 丈夫要把她从正妻贬为小妾,还要她当老妈子伺候他的新欢和野种,简直是对她极度的侮辱。 江橙儿火冒三丈,抓着娘的手,啪啪两巴掌,狠狠地扇在江酒鬼脸上。 江酒鬼被妻子和女儿合力扇脸,他除了感受到疼痛,还有震惊。 柳氏握着拳头,苍白的脸色因为激愤而发红,看起来像是有了点血色。 “江禽兽,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今天这休书你必须写。我告诉你,不是你休了我娘,是我娘休了你!”江橙儿冷厉傲然道。 江酒鬼瞪目结舌,从来都是男人休女人,哪有女人敢休男人的,反天了! 江酒鬼由震惊转为愤怒,破口大骂了一阵,语气十分凶狠,话语非常肮脏。 末了,他喘着粗气叫嚣:“江柳氏你个贱人,老子就不写休书,就要打死你,虐死你,折磨死你!” “那我就先杀了你,让你再也没有机会打我娘一下。江禽兽,我娘及我们姐妹三个早受够你的虐待了,今天我们就连本带息地讨回来,你受死吧!” 江橙儿把菜刀猛然一挥,在江酒鬼眼前闪过一道阴森的寒光。 江酒鬼吓得魂飞魄散,惊呼:“大……大妮,别杀我,别杀我!饶命啊……” “你写不写休书?”江橙儿声音中透着冷戾刺骨的杀气。 “写!不对……我不会写字啊。”江酒鬼狡猾地眨着眼,“好女儿,爹知道错了,不该……” 江橙儿嗤之以鼻:“我已经被你恶心得想吐了,你就别再虚伪了。你不会写我会,休书我已经拟好了,你只需签字画押。” “大妮,你想得太天真了,休妻事大,必须由江家的族长同意并作证才行,爹一个人说了不算。”江酒鬼推辞。 江橙儿冷哼:“我早打听清楚了,主要是丈夫的休书管用,族长同意只是走个过场,跟族长打个招呼罢了。你先签字画押,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江酒鬼算看明白了,大妮就是为了摆脱他,才一个劲地强迫他休妻。 他还指望大妮的养老钱过日子,一旦休了柳氏,没了用来要挟大妮的东西,他别想从大妮手里要到一文钱。 当务之急,先拖住柳氏要紧。 他故作愧疚和悔恨的样子,跟柳氏道歉。 “大妮她娘,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真要和你分离,我心里很舍不得。我知道你是个好娘子,哪个女人都比不上你。 只怪我酗酒,喝上点马尿醉了头,管不住自己,之前对你多有得罪。今天为夫诚恳地跟你道歉,娘子,你就原谅为夫吧,以为咱们好好过日子。” 柳氏被那句“一日夫妻百日恩”打动了心,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丈夫,她托付终身的男人。即使整天被他毒打,她也从未想过离开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就是她的命。 她是个思想保守的传统女人,信奉从一而终,真要被休了,她成了弃妇,她会觉得很丢人,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江橙儿就怕娘心软,她立刻喝止江酒鬼的卖惨。 “得,别唱戏了,我娘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留着花言巧语去骗艳寡妇吧。你们是臭味相投的一对,很适合凑一块狼狈为奸。” 江橙儿拿出早就拟好的休书,在江酒鬼眼前晃了晃。 江酒鬼急了眼,赶紧向柳氏求助:“好娘子,你再给为夫一次机会,为夫绝对改了坏毛病,一心一意和你过日子。 我与艳寡妇不过是逢场作戏,想借她的肚子生个儿子,她那种脏女人,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柳氏眸光一闪,心里酸酸的涩涩的,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江酒鬼再加一把火,说得更加动听,指望着能感动柳氏。 江橙儿才不让江酒鬼的诡计得逞呢,抓着他的手,强行使他签字画押。 “不,这不算,是你强迫我的!”江酒鬼着急大叫,一旦放了柳氏,就不能控制大妮了。 柳氏的眸光不停闪烁,浑浊的眼睛里滚落一滴泪珠,表情十分复杂。 江酒鬼摸准了柳氏的七寸,故作戚戚然,“孩她娘,我们夫妻多年,一路走来风风雨雨的很不容易。没想到孩子们长大了,大妮二妮都快成亲了,我们老两口却分开了……” 江橙儿打断他的话,讥讽:“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娘和你已经解除了关系,以后你离她远点,再敢来骚扰她,打她一下,我剁下你的爪子喂狗!” 江酒鬼怫然变色:“大妮,别忘了我还是你爹,你该孝敬得孝敬,该拿钱得拿钱,休想逃避责任!”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畜生爹,我爹在另一个世界。你可以滚了,若敢来烦乱我们的生活,我饶不了你。”江橙儿厉声道。 果然,大妮现在连亲爹都不认了,孽畜,摆明了要跟他脱离关系。 江酒鬼斗不过江橙儿,只能转向柳氏,说尽了好话,试图打动心软的柳氏。 一向凶悍的丈夫,突然在她面前服软,柳氏不免受宠若惊,心里翻起狂风巨浪,动荡不安。 江酒鬼语气深情,带着愧疚和关心:“娘子,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我今天还你自由,你去找个好男人嫁了吧,谁都比我强。” “你胡说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女人了,我不改嫁!”柳氏羞臊,她被丈夫休了,成了人人唾骂的弃妇,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江酒鬼趁热打铁:“大人还好说,只是可怜了我们的三个女儿,成了没爹的孩子。一旦找个后爹,人家不亲不疼的,不虐待她们才怪呢,我是真不放心啊。” 江橙儿今天才发现,江酒鬼很会花言巧语,把娘哄得团团转。估计他是跟艳寡妇勾搭多年,为了讨她欢心,练出了嘴皮子功夫。 柳氏当即泪崩,“女儿们成了没爹的孩子”这句话戳中了她的痛点。她受多少罪都没关系,被人嘲笑也能承受得住,唯独不愿孩子们受委屈。 江酒鬼再混账,也是孩子们的亲爹。她的家庭再不幸福,也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哪怕它是个空架子,她也得撑起来。 别的不说,等女儿们找到了婆家,起码不会被婆家瞧不起。 想到这里,柳氏心中一激,脸色顿时变了。 江酒鬼察言观色,“娘子,为夫跟你赔罪,如果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掉动手打人的毛病,好好待你。你可以跟大妮把休书要回来撕毁,我们依然是夫妻。” 柳氏思想活动,咬了咬牙,跟江橙儿商量,再给他一次机会。 江橙儿坚决不同意,好不容易使娘脱离苦海了,她岂能再让娘跌进去。 江酒鬼一个劲地游说,柳氏越来越倾向于丈夫这边,她只想维持一个完整的家。 柳氏转转眼珠,哄江橙儿把休书拿给她看看,她没见过什么样子。 江橙儿明白娘的用意,她把休书揣进袖子里,不肯拿出来。 柳氏眉心一皱,突然捂着头大叫一声,晕倒了。 江橙儿急忙一个箭步跑过去,扶住娘。 柳氏偷偷睁开眼,快速把手伸进江橙儿袖子里,一下子把休书拽出来,唰唰撕碎了。 江橙儿震惊:“娘,您……您糊涂呀!” “橙儿,娘很抱歉,娘不能让你们姊妹三个被人笑话……娘相信你爹能……改好。” 柳氏因为激动,眼泪哗哗流,顺着她血迹斑斑的脸颊滑落,像是一滴滴血泪。 江橙儿又生气又心疼,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橙儿,希望你能理解娘的苦衷……”柳氏泣不成声。 江橙儿望着一地的碎片,郁闷极了,好不容易使江酒鬼签字画押,白瞎了。 听着娘凄楚的哭声,江橙儿不能责备娘,甚至连句抱怨也不能说。她还能说什么呀,生生憋了一肚子闷气。 瞧见江酒鬼得意狡诈的眼神,江橙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等着,我娘会想明白这件事儿,看清楚你的嘴脸,主动休了你。” “你这孩子又胡说,我和你娘感情好着呢,夫妻间打是亲骂是爱,等你成亲后就知道了。” 江酒鬼一脸奸笑,话锋一转,“好闺女,你给爹使了什么法术?快放开爹,你拿几个钱,爹去给你娘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想从她手里骗钱,做梦去吧! 江橙儿冷嗤:“我的法术专门治坏人,你撒的谎越多,被钉住的时间越久,以你的行为,估计要站到地老天荒。” 江酒鬼慌了神,央求江橙儿放开他。 柳氏也跟着劝江橙儿,说他一直站着怪累的。 江橙儿超级郁闷,真想给娘当头棒喝,让娘清醒过来。 娘的伤口还在流血,她自己的伤不顾,却为打破她脑袋的畜生担心,真不知娘怎么想的,古代女人的思想完全被荼毒了。 第162章 幸福感蔓延 江橙儿忍住暴跳的冲动,到大门外去透透气,翘首盼着大夫快过来。 还好,她没有等太久,桃儿和大夫一前一后快跑而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江橙儿让桃儿多带着些诊金,大夫见钱眼开,身轻如燕跑得飞快。 江橙儿回到屋里,赫然看见娘抬着胳膊,正在给江酒鬼擦额头上的汗珠。 江酒鬼夸她贤惠,她则一脸羞涩,还有紧张。 江橙儿揉揉眼睛,娘能不能有点骨气,远离渣男呀? 大夫把柳氏伤口周围的头发剪了一圈,涂上金疮药,包扎起来。 伤口虽然长,但不太深,养些日子结痂就好了。 她感到头晕震荡,是因为后脑勺受到了猛烈撞击,所幸里面没有淤血,喝几副药调理调理就无碍了。 关键是柳氏失血多,加上之前落下过病根,身子太弱,必须补一补。 大夫说最好喝点人参汤,而此物并不多见,他手里没有。镇上药堂或许有,估计都是些小毛参,最好是从山上挖上等的人参。 江橙儿记得于锦航第一次来登门时,捎着一支大人参,跟萝卜似的,他说是百年人参。 那应该就是极品,可惜被她扔掉了。 生气归生气,江橙儿看着娘瘦削的身体,苍白的脸色,又不免疼惜这个遭了半辈子罪的的女人。 唉,娘再不好好补补,真能被一阵风刮跑。 江橙儿跟大夫打听,哪座山上有人参。 大夫道,听老人说据此百里开外的云深上有,但此山太高耸,太陡峭,一般没人敢上去采药。 别人不敢,她轻功卓绝的师父敢呀,这个问题江橙儿一点也不担心。 送走大夫后,江橙儿扶着娘去另一间卧室休息,让桃儿照顾着娘。 至于江禽兽,就让他钉在那里吧,穴道什么时候自行解开,他什么时候才能活动。 江橙儿向竹屋跑去,师父刚骑马归来,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动作潇洒酷帅,气质高贵优雅。 “师父,好久不见,徒儿可想您了。师父您是世上最最好看的美男,英俊绝伦,气震山河,请收下徒儿的膝盖。”江橙儿颠颠跑过去,大肆奉承。 韩佰川斜飞入鬓的英挺剑眉微皱,昨晚两人刚见过的好不。还不知道她,一听她夸张的语调,准没好事。 呃,收下她的膝盖,她倒是跪呀。 别人家的徒弟,天天给师父请安跪拜,毕恭毕敬。他家徒儿呢,拜师时也没给他磕个响头,一点仪式感没有。 不过还好啦,他是烦腻了那些三叩九拜的俗礼,反而很欣赏她的骨气,小女人蛮有个性。 江橙儿殷勤地在铜盆里倒了清水,左手拿香皂,右手执棉巾,伺候韩佰川洗手。 韩佰川喜欢看她小媳妇似的乖巧模样,他把白皙修长的双手往前一伸,姿态慵懒。 江橙儿会意,赶紧把东西放下,帮他挽起袖子,握着他的大手放在水盆里沾湿,涂上香皂,给他搓洗。 江橙儿的小手抹了香皂,软软的,滑滑的,像一尾调皮的鱼儿,在他的手背掌心跳跃。 韩佰川差点没忍住,他很想握住江橙儿可爱的小手,好好稀罕一番。 无奈他必须装酷,保持冷峻的表情,一动不动地任她照顾。 江橙儿仔细地帮他擦干手,莞尔一笑,“好了,洗白白了,师父大人,您快进屋歇歇,徒儿给您泡茶。” 韩佰川把钥匙抛给江橙儿,她敞开门,先进去开窗透气,再麻利地泡了一杯茶。 江橙儿不懂茶,但她会闻味,只凭这袅袅飘散,悠悠然令人心旷神怡,淡雅而隽永的茶香,就可以断定是上等佳茗。 师父可真会享受,在美丽的山水田园间隐居,读书,绘画,品茶,远离一切世俗的喧嚣。如果不是她时常来叨扰,他的生活会更清静。 韩佰川好整以暇地靠在竹椅上,望着为他忙碌的小女人,他心里的幸福感蔓延开来。 他指指自己的肩膀,冲江橙儿努努嘴。 “得了,您老坐好,徒儿给您捶肩。”江橙儿笑眯眯地跑过来,转到他身后,无声地冲他挥了挥拳头。 寒冰冰真把她当丫环使唤了,谁让自己有求于他呢,江橙儿只好顺从地为他服务。 韩佰川一会儿嫌她用劲小了,一会儿嫌她用劲大了,总之没有力道正好的时候。 遇到难伺候的主儿了,江橙儿气得真想甩手不干了,又怕他给个差评,她前功尽弃。 她只好忍着,以后跟他算账。 好不容易给韩佰川捶完了肩,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脚,示意江橙儿给他打水洗脚。 江橙儿惊诧,咕嘟着小嘴发火了,“寒冰冰,你别得寸进尺,给你洗手也就罢了,你还想让我给你洗臭脚。 我不是洗脚妹,不是你丫环,凭什么伺候你。本姑娘对你好,还惯出你毛病来了。” 多得是想伺候他的人,他还不屑用呢。她不是会装嘛,这下破功了吧。 韩佰川勾勾食指,邪气地一挑眉:“你闻闻,我的脚一点也不臭。小丫头,我不嫌你笨手笨脚的,你就知足吧。行了,不愿干就走。” 利用完她就撵她走,江橙儿火大了。 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二郎腿一翘,反将他一军:“尊老爱幼,我尊老给你捶半天肩了,你应该爱幼给我洗脚才对。来呀,师父,徒儿摆好姿势了。” 韩佰川愣,目光惊讶闪烁,好像听到了旷古奇闻。 他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之后,目光变得凛然而坚定。 “行,给你洗脚,我愿意。”韩佰川端来洗脚的木盆,放在江橙儿身旁,而后去烧热水。 江橙儿目瞪口呆,他竟然愿意,她没听错,没看错吧?她高傲冷酷的师父大人,竟然肯屈尊为她洗脚,这太令她震撼了。 事出反常,江橙儿反而有些惶恐不安,她今天是专门讨好他的,必须放低姿态。 江橙儿赶紧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笑眯眯:“师父大人,您对徒儿太好了,徒儿感激涕零。洗脚可不敢劳您大驾,您帮徒儿一件别的事情吧。” 韩佰川目光一沉:“我是认真的。” 江橙儿笑笑:“师父,你都愿意为我洗脚,肯定也愿意为我做别的事情。您陪我走一趟云深山吧,我想去挖一株人参,给娘补补身子。” 韩佰川瞅瞅她的小身板,她也该好好补一补。 他眼珠一转,指指自己的唇。 江橙儿低头娇羞,而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吻,快速跑出去了。 “师父,等我,午饭后我即刻过来。” 没听到师父拒绝,江橙儿才放心了。 用一个吻换来他的相助,还是蛮划算的。他以为是自己调-戏她,实际上被吃豆腐的是他。她一黑脸小村姑,他乃白白嫩嫩的大美男,总之她觉得自己赚了。 嘿嘿,她可是小生意人,不做吃亏的买卖。 江橙儿回家一看,江酒鬼的穴道已经开了,他正趴在炕沿上,对娘嘘寒问暖。 娘笑容满面,幸福感溢于言表,又略带小心和羞涩。 她从来没被丈夫如此优待过,真的是惊喜交加。 说着说着,江酒鬼就把话题引到钱上了,他哄柳氏拿出点钱,他去给她买些爱吃的东西。 江橙儿在心里冷嘲,江酒鬼硬的不行来软的,哄骗娘掏钱。 柳氏为难,她还是那句话,她手里一文钱没有。 江酒鬼火冒三丈,他死乞白脸地说了半天,这臭婆娘一毛不拔。 见江橙儿回来了,江酒鬼跟江橙儿要钱花,理由是他去给柳氏买补品的时候,顺便给阿艳买点保胎药和营养品。 江橙儿讥笑出声,呵呵,保胎? 也只有江酒鬼这种疯狂渴望得到个儿子的傻货,才相信艳寡妇怀孕了。呃,就算她怀孕了,孩子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江橙儿断然拒绝了江酒鬼的无理要求,言明以后一文钱也不给他。 江酒鬼诧异气恼:“不孝女,老子还是你爹!你以前又给爹钱,又给爹买新衣服,多大方,现在怎么一毛不拔了?” 江橙儿以前给他买衣服,让他穿得人模狗样,兜里揣着几个钱,是为了让他去迷惑艳寡妇,让艳寡妇觉得傍上他有钱花,所以缠着他不放。这样他就没空总来找茬,虐待发妻了。 而江橙儿更长远的计划,是令江酒鬼主动休妻,使柳氏从苦海里解脱。 为此,江橙儿秘密嘱咐巧舌如簧的赵三婆出面,散布了江酒鬼从女儿手里得到大笔养老钱的消息。艳寡妇这才死心塌地勾上了江酒鬼,用尽狐媚手段。 后来赵三婆收买了艳寡妇的女邻居,让此女跟艳寡妇传递一些信息。 此女与艳寡妇交往甚密,她出面巧妙地劝说艳寡妇,把眼光放长远,早做打算,莫等人老珠黄,被男人弃之如敝履。遇到有钱男人嫁了,生个儿子傍身方为上策。 此女是艳寡妇唯一的朋友,深得艳寡妇信任,不动声色地劝说几次后,艳寡妇上了心,最终依计而行。 至于艳寡妇是否真的想嫁给江酒鬼,是否真的怀孕,江橙儿就不管了。 第163章 赴汤蹈火 总之,江酒鬼为了艳寡妇和她肚子里的“儿子”,起了休妻的念头。如果不是柳氏撕毁休书,江橙儿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现在,江橙儿学会了柳叶飞刀,点穴术,随时可以凭实力把江酒鬼抓过来,强迫他签字画押,他必须服从。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再浪费一文钱。 江橙儿冷笑:“你打破我娘的头,差点害死她,你先拿一两银子当医药费和滋补费。” 江酒鬼蹿火:“什么!一两,孽畜你敢讹诈亲爹,你总共也没孝敬我一两银子!” 江橙儿厉声道:“我娘的命金贵着呢,岂是你能比的,一两算什么,我还没让你给我娘磕头谢罪……” “小畜生,你娘这个贱人的贱骨头,拆巴碎了也不值一文钱,老子不发威,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给她磕头谢罪,老子不打死她已经够便宜她……” 江酒鬼彻底被激怒,跳脚蹦高怒骂,伸手欲要撕扯柳氏的头发,习惯性地暴打她出气。 江橙儿就是为了激怒江酒鬼,让他原形毕露,她早做好了防备,迅速抄起扫炕笤帚,冲他劈头盖脸敲过去。 江酒鬼连柳氏的一根发丝都没抓住,就被密集如雨点的敲击敲昏了头,痛得嗷嗷叫。 他用力夺过扫炕笤帚,想反击时,江橙儿已用柳叶飞刀控制了他的手腕。 江橙儿转眸劝柳氏:“娘,你看到了,江禽兽压根没把你当人看,他对你一丝一毫感情都没有,刚刚又要狠劲打你。 这种禽兽你有什么好留恋的,我再写份休书,快让他签字画押,你就可以逃脱他的魔爪了。” 柳氏脸色更加难看,惨白惨白的,心里被巨大的失望冲击着,胸口堵得生痛,似乎要炸裂开。 她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摆摆手,脑袋一歪,虚弱地倒在了枕头上,双目紧闭,状似昏迷。 江橙儿心慌,只好弃了江酒鬼,上前查看娘的情况。 江酒鬼趁机夺门而逃,江橙儿把手里的柳叶飞刀抛出去,噗地擦着他的耳朵尖,插进了门框上。 他吓得魂飞魄散,狼狈做鼠窜。 还好娘没事儿,只是身体太虚弱,受不了刺激。 江橙儿虽然为错过良机而遗憾,为娘仍然受制于江禽兽而着急,却也不能再说什么。 也许娘要转变根深蒂固的思想,勇敢迈出那一步,还需要一段时间,得再找合适的机会劝说才行。 唉!有些事儿急不得。 江橙儿郁闷地吃了点午饭,打算去外地采药,又不放心娘和妹妹们的安全问题。 村里没有值得托付的强悍之人,江橙儿思前想后,把目标放在了毛豆身上。 她到毛豆家里说明来意,请毛豆保护她母亲和妹妹们。 毛豆二话不说,当即点头答应,说恩人吩咐的事情,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还把一条凶猛的大黄狗牵出来,正是村正家的看门狗旺财。 毛豆这些日子天天往村正家跑,毫不吝惜自己的力气,劈柴挑水,洗衣做饭,大献殷勤。 他不但和村正家的人搞好了关系,还把村正家的狗给贿赂了,旺财一见了他就摇头摆尾。 只有孙婷婷对他不屑一顾,要么冲他翻白眼,要么一盆子凉水泼到他身上。 毛豆怎样都不恼,只当她是小女人的撒娇。 村正夫人原本瞧不上贫寒的毛豆,见他全心全意地疼爱自己的女儿,女儿跟了他不受委屈,这比什么都强,她也就很欣慰地接受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江橙儿对毛豆还是信得着的。 有了村正家的猛犬看门,谅江酒鬼也不敢往里闯。 村里民风淳朴,小毛贼什么的几乎不存在,剩下的和江橙儿有过节的人,就是村正的儿子们。 由毛豆给她家镇场,村正的儿子们自会给毛豆个面子,不能去她家找茬。 如此江橙儿便可放心了,解决了家里的安全问题,她随即往学堂走去。 飘着花香的院子里,楚云帆坐在树荫下读书。 他精致无暇的容颜美如画,乌黑的长睫低垂,神情专注而迷人。 一身雪白的衣衫在绿叶的映衬下,越发洁净脱尘,微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角发梢,为他添了几分灵动和缥缈的气息,恍若误入凡间的谪仙。 这个少年美得超凡脱俗,美得令人过目不忘。 他在春日的午后安静地读书,仿佛把天地万物都柔化了雾化了,变成了他的背景。 “楚先生。”江橙儿轻轻唤了他的名字,不忍打破这份美好的静谧。 楚云帆长睫微颤如风吹皱一池春水,顿了一下,他忽而抬起头,一双清泉般纯净澄澈的眸子里,漾起柔情和喜悦交织的光芒。 他的目光落在江橙儿脸上,心尖一跳,恍若悸动。 梦里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身穿烟粉色的飘逸长裙,眉目温柔,笑靥如花,一如梦里的情景。 他静静望着江橙儿,眸中的光芒犹如烟火初绽,华彩明灿,使他整个人更添了一种绚丽夺目的美。 江橙儿不由自主地想象,再过几年,这个雪莲般纯美剔透的少年蜕掉身上的青涩,将变成光芒万丈,霞姿月韵的青年才俊。 若待他金榜题名时,被簇拥着走在帝都的大街上,定会成为最耀眼的风景线。 才华绝伦且不说,只这份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的气质,就足以惊艳整个帝都。 江橙儿突然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朋友不多,她愿每一个朋友都有锦绣前程,孙六少是,楚云帆也是。 江橙儿来学堂,一者了解苹儿近期的学习情况,二者麻烦楚先生接送苹儿几日。 她担心江酒鬼气急败坏采取极端行为,娘和桃儿在家里有毛豆照应还好些,就怕苹儿在路上有危险。 楚云帆轻轻点头答应,唇角挂着喜悦的笑容,能为江橙儿做点事情,他觉得特别荣幸。 江橙儿感动,回给他一个明媚如花的微笑,梨涡妩媚,顾盼生辉。 楚云帆澄澈的目光中漾起微澜,他有些贪恋地望着江橙儿,他看得仔细,发现每见她一次,她的皮肤就比之前白一点。 也许是最近见她的次数太少,间隔时间太长了,发现她的肌肤变得更白,水润光滑。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喜欢江橙儿的气质,温柔中带着飒爽,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令人折服。 楚云帆恋恋不舍得望着江橙儿离去的背影,似乎院子突然变得空旷了,花也失去了芬芳,风游荡而过,划过他略显苍白的脸颊。 他摸一摸自己的发梢,指尖残留着一缕幽香,那是洗发膏的味道,是江橙儿送给他的东西,聊以慰藉。 江橙儿回到家,背起小竹篓,去喊师父出发。 师父从里面反锁了门,他斜靠在竹榻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这是拒绝她的节奏吗? 江橙儿叫他,他不应,她跳窗进去摇晃他,他反而睡得更香甜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师父肯定是故意为难她,他那么警觉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橙儿急得在屋里转圈,揪揪他的耳朵,摸摸他的脸,试图把他烦醒。 她的食指调皮地一路从上而下描摹他的五官,滑到他的嘴唇时,突然被他张口含住了。 指尖传来的温热和酥-麻感,令江橙儿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慌忙抽出手指,师父还在装睡,好像刚才做坏事的不是他。 江橙儿气恼:敢调-戏本姑娘,有你好看。 江橙儿俯身,一口咬住他的嘴唇,牙尖相碰,像小兽般啃咬着他。 又痛又痒的感觉,带动心里的悸动,令韩佰川差点失控。 江橙儿带着偷吻的得意,刚要撤离时,被他含住樱唇,来了一个火热深情的吻。 他也随之睁开了潋滟的凤眸,眸光幽深而魅惑。 江橙儿小脸红扑扑的,她顾不得羞涩,拽着他就往外走。 云深山在另外一个镇子上,距风平镇一百多里。 为了减轻江橙儿在马背上的颠簸感,韩佰川给江橙儿配了一个柔软舒适的虎皮马鞍,还让她戴了一顶青箬笠遮阳,并且捎着一葫芦热水,一包精致的糕点与一盒喷香的牛肉干。 他明着跟江橙儿置气,暗中早把这些准备好了。 有他细心的照顾,江橙儿出门在外一点不受委屈。 沿途春光明媚,花香阵阵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江橙儿吃着小零嘴,优哉游哉地欣赏着美景,像是去旅游的。 到了云深山地界,山路崎岖不平,韩佰川干脆下了马,让风驰自己去林子里玩耍觅食。 韩佰川看了江橙儿一眼,眉目清冷依旧。 江橙儿郁闷,冰山脸,明明关心人家,非得装出冷酷无情的样子。 更甚的是,他竟然迈开大步,华丽丽地甩下了江橙儿。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山脚下光线昏暗,路两旁遍布高大阴森的树木,里面不时有窸窣声传来,像是不知名的野兽发出来的。 江橙儿心慌,小跑着追赶他。 不料韩佰川倏地放慢脚步,江橙儿一头撞过去,捂着额角抱怨他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第164章 苦难经历 韩佰川回眸看了看气鼓鼓撅着小嘴的小女人,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他轻轻蹲下,把江橙儿背了起来。 江橙儿懵了懵,被师父抱过很多次,还是第一次被他背,感觉有些不同,好像这样更踏实,更稳当。 江橙儿搂住师父的脖子,趴在他宽厚健美的脊梁上,暖意阵阵,满满的安全感,似乎连那些窸窣声都变得悦耳了。 韩佰川心里却充满了戒备,他之所以把江橙儿背在身后,就是为了防止危险突然从前面袭来。 而后面他所经之处,已经排除了潜在的危险,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江橙儿跟韩佰川商量,今晚借宿老乡家,明天早起去山顶看日出。 韩佰川不应,径直把她背到了一个掩映在绿叶中的山洞前面。 韩佰川分开绿叶,手放在江橙儿头上,护着她,矮身走了进去。 江橙儿充满好奇和探究,以为里面十分荒芜,幽暗恐怖,谁知完全是不同的景象,令她叹为观止。 洞内比较宽敞,光线明亮,墙壁上点着数盏油灯,还有不少家具,石桌石凳是崭新的,平坦的石床上铺着一张奢华柔软的虎皮。 江橙儿鼻尖嗅到的不是发霉的味道,而是清新的空气,伴着野花的香味。 干净整洁的石桌上,竟然还摆着一瓶水灵灵的野花,显然是刚采摘的。 一切迹象表明,这个山洞有人居住。 误闯别人的地盘了,江橙儿叫师父快出去。 韩佰川摇摇头,大模大样地坐下,从包袱里取出一匣象棋和一本书。 他除了在竹屋里,在别的地方和江橙儿仍旧打手语,他“问”江橙儿想下棋还是看书? 江橙儿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岂能安心。 韩佰川只好告诉她,此山洞是他来打猎时发现的,里面的东西是他布置的,让江橙儿尽管放心住。 江橙儿恍然大悟,也是呀,师父素有洁癖,怎么可能住别人家里,睡别人的床。 只是江橙儿发现了几个疑点,以她对鲜花的了解和对香味的辨别能力,她断定,瓶里的花儿采摘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这个时间段,师父和她还在风平镇,他不可能用分身术飞过来采花?这就奇怪了。 江橙儿把疑惑问出口,韩佰川心里一惊,他没想到江橙儿的嗅觉如此灵敏。 她能观色泽,闻香味推断出花儿采摘的时间,这无异于一项特异功能,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特异功能倒称不上,江橙儿也不敢自夸,有个灵敏的鼻子,除了具有良好的嗅觉这个先天条件之外,与后天有意识的训练是分不开的。 江橙儿从来到这异世开始,就明白要想在贫穷的小山村生存下去,必须有一技之长,能赚到钱养家。 她没有别的本领,只能充分发展自己的闻香技艺,所以一直进行着有针对性的训练。 韩佰川愣了一会儿,冷静地说,他发现了这个石洞之后,甚为喜欢,特意雇了一个住在附近的老乡,负责打扫洞内的卫生,鲜花应该是那老乡采摘的。 原来如此,师父爱干净,雇人打扫卫生也正常,江橙儿不疑有他。 韩佰川却捏了把汗,看来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必须更谨慎,考虑得更全面,细节往往容易暴露问题。 接下来,江橙儿和韩佰川对弈一局,她自信满满,现代社会的孩子,谁没有被逼着上一大堆兴趣班的“苦难”经历呢。 再怎么说她也学过十几年棋,还参加过大型比赛,应该能赢他吧,结果她被杀得几乎片甲不留。 不愧是他的师父,非但武艺高强,棋术也出神入化,不服不行。 江橙儿美美地夸了他一番,直夸得他飘飘然,不知不觉中答应了教她下棋。 免费教程,还管吃管住,上他的兴趣班可太好了。 江橙儿打算把他会的技艺充分发掘出来,比如**,她有空也想跟着学。 师父多才多艺,深藏不露,是座大宝藏,她要慢慢挖,挖到更多宝贝。 除了学棋,江橙儿还练了柳叶飞刀,以及点穴术,都被韩佰川嫌弃太笨。 江橙儿郁闷,她明明学得挺快好不,是他要求太严格。 好吧,严师出高徒,她虚心接受批评,认真学习。 别的她可以乖乖听话,可睡觉让她侍寝,她表示抗议,严重抗议! 韩佰川冷眸一眯,直接采取强制手段,把摇头像拨浪鼓的小徒弟抱到床上,禁锢在自己怀里。 小徒弟一个劲挣扎,玲珑柔软的身子扭来扭去,折磨得他体内冒火,嗓子干涩,真想拿她解渴,偏又不能伤害她。 韩佰川只好放开她,去喝冰凉的山泉水降火。他算看明白了,她哪是他徒弟,分明是他的小祖宗,只为折磨他而生。 于是乎,他只能舍弃了舒服的床铺,用白绫扯了个窄窄的吊床,化身蝙蝠悬空躺在上面睡。 这个姿势舒服才怪呢,他失眠了,没心没肺的小女人却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得了,就冲她对自己的毫无戒备和充分信任,他也要保持君子风范。 天知道有多难,非分之想他倒是没有,他只想拥着心爱的女孩睡一觉啊,连这也不成,悲催啊。 翌日清晨,江橙儿一觉醒来,发现了躺在吊床上,像蝙蝠侠似的师父。 她乐不可支,师父高大的身体蜷缩在窄窄的小吊床上,画面非常有喜感。 韩佰川一夜未睡,眼珠微红,隐隐有黑眼圈,他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小女人。 他的样子带着几分滑稽,江橙儿捧腹大笑:“师父,你怎么不用缩骨功,把自己变成婴儿,这样吊床就能当摇篮了。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韩佰川气,没心没肺的小女人,自己为了她受了多少委屈,她非但不心疼,还调侃他,哼小曲逗他。 呃,把他当宝贝,好啊。 韩佰川突然跃身而起,飞到了石床上,一把抱住江橙儿,附在她耳边低语:“小婴儿要……亲亲抱抱。” 害! 江橙儿哭笑不得,赶紧说软话:“师父大人,徒儿错了,不该和您乱开玩笑,咱们快去山顶看日出吧。” 江橙儿好说歹说,最后还赔上了一个甜蜜的亲亲,才算安抚好了他的情绪。 两人出了山洞,江橙儿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山,不由得从头发梢往外冒寒气。 人迹罕至的山顶,应该有很多珍稀的药材和香料植物,可以一并采摘下来,提炼做香料。 江橙儿这才想起挂在马背上的竹篓,回头一看师父不知何时已经将其取回来了,她并不知道师父的周围有隐形帮手。 韩佰川用自己温暖的披风,把江橙儿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使她不受风寒侵袭。 他背着竹篓,单臂揽着江橙儿,将她稳稳地护在怀里,和她对视一眼,用眼神告诉她别怕。 一抹温情一晃而过,莫名的让江橙儿心安了不少。 她双臂紧紧环抱着师父的腰,像小树袋熊抱着大树,闭上双眼,做好了起飞的准备。 下一瞬,韩佰川用轻功带着江橙儿拔地而起,他用足尖点着山壁,动作轻盈,姿态优美。 最初的恐惧感消失后,江橙儿缓缓睁开眼,感受飞翔的乐趣。 风在耳边呼啸,她把小脑袋缩在披风的帽子里,一点也不冷,有的只是畅快感。 飘飘然犹如腾云驾雾,江橙儿还没过够瘾的,双脚已经落地,稳稳当当地踏在了山顶的土地上。 江橙儿自师父怀里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娇俏可爱的笑容,犹如穿云破雾而出的金乌,瞬间光芒万丈。 韩佰川看呆了,他哪里还需要看日出,她的笑容比日出的光华更璀璨。 她不需要任何言语,一个笑容就能令他弃械投降。 江橙儿抬头望天,隔着一层缥缈的雾岚,软绵绵的团云似乎触手可摸,启明星闪烁如眸,空气格外清新沁凉。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人的心胸变得格外开阔,似乎尘世间的一切烦恼尽消。 江橙儿站等日出,和韩佰川并肩而立,天地静谧无言。 人安静下来,周围细小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在第一缕太阳光初绽时,江橙儿听到了一阵非常轻微的窸窣声,似乎还伴着呜咽,有点像小婴儿的哭声。 江橙儿惊诧不已,山顶上怎么会有婴儿? 韩佰川眉头紧锁,表情异常凝重,他早就听到了声响,为了不破坏江橙儿的兴致,他站立未动。 “师父,你听到了吗,好像有娃娃哭?我们快去看看!” 江橙儿转身抬脚,却被韩佰川拉住了胳膊。 他沉脸表示,没有娃娃哭声,是风的呜咽声。 江橙儿疑惑,难道她幻听了? 这时,婴儿的哭声越来越明显了,哇哇的,像是被遗弃的孩子急切寻找母亲,这下江橙儿听得清清楚楚。 可怜见的,谁忍心把奶娃娃丢在高山之巅,又冷又危险的。 江橙儿着急,“师父,快,快去救孩子!” 韩佰川纹丝不动,只把江橙儿的胳膊抓得更紧了,隐隐透出一丝紧张感。 他打手语:那不是个孩子,是个大麻烦。 第165章 巨大的阴谋 江橙儿愣,“师父,明明是孩子哭声,不管麻烦不麻烦,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先去看看吧。” 韩佰川摇头,神色冰冷:同情心不可有,否则大祸临头。 江橙儿仰头望着韩佰川,很认真地说,“师父,遇到你救了你,是我做的最正确的选择。成为你的徒弟,蒙你传授防身术,我窃以为,是我救人的福报。” 韩佰川心弦一震,遇到她被她所救,是他此生最大的福运。 江橙儿露齿一笑,握住师父的大手。 突然送到他掌心中的小手,柔若无骨,令韩佰川的心跟着一柔,不由自主地随她向前走了两步。 罢了,他银牙一咬,打横抱起江橙儿,屏息凝气,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慎重。 江橙儿贴着师父的胸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频率,还有他身上沉凝的气息。她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了声源地,此时哇哇的哭声变成了哀哀的低鸣。 江橙儿定睛一看,大惊失色,竟然竟然不是……奶娃娃! 师父没有骗她,真的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毛绒绒的雪球状的小兽儿,和茶杯犬差不多大。 它正用两只小前爪揉着眼睛,一双滴溜圆的大眼睛被泪水洗过,像两颗明亮的黑宝石,又似闪烁的星子,眨呀眨仿佛会说话。 它通体雪白,只有两只竖起的耳朵尖上,点缀着一抹红彤彤的胭脂色,格外好看。 江橙儿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骗子,软萌软萌的,可爱极了。 它竟然会发出婴儿般的哭声,太神奇了。 小萌兽儿用胆怯的小眼神打量着韩佰川和江橙儿,被前者的冷煞之气所迫,它转而望向笑容和善的江橙儿。 它用两只前爪作揖,吱吱叫着,指着自己受伤的地方,跟江橙儿求助。 江橙儿这才发现,它掩在草丛中的一只后腿,被一个巨大的捕兽夹夹住了。 江橙儿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纤细的小腿儿,铁定粉碎性骨折了。 怪不得它痛得哇哇哭,它发出哭声吸引他们过来,是向他们求救吧。 江橙儿于心不忍,“师父,你看它多可爱,多可怜呀,好歹是一条小生命,遇到了就救救它吧。您帮它把捕兽夹解开,好吗?” 韩佰川冷若冰霜,用手语告诉江橙儿:捕兽夹上有剧毒,且附近有一串连环夹,受机关控制,一旦靠近非常危险。 江橙儿胆战心惊,带有剧毒的连环捕兽夹,这是要把山顶的野兽赶尽杀绝吗,把人也连带着。 谁这么丧尽天良? 师父应该是察觉到了危险,才阻止她过来,怎奈她执意要来救孩子,他不得已才陪她涉险。 师父武功高强都这般小心谨慎,可见此处多么危险,江橙儿也非莽撞者,必须先保障两人的安全才行。 唉!小兽儿受伤严重,又中了剧毒,即使救下来也活不了,还是让它自生自灭吧。 一番权衡之后,江橙儿很抱歉地看了看小兽儿:对不起啊,不能救你了。 她跟小兽儿摆摆手,示意师父抱她回去。 小兽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思,举着俩小爪不停地作揖,哀哀叫着,求她别走,神情凄切,像极了无助的孩子。 江橙儿心酸极了,给了它希望,又让它更绝望。 韩佰川冷脸转过身去,江橙儿趴在他肩膀上,最后看一眼可怜的小兽儿。 只见它不哭不闹,圆溜溜的大眼睛半垂,黯淡无光,里面充满了悲恸之色。 须臾,一滴眼泪静静滑落。 静止的画面,似乎无限的哀伤被定格化,这个软绵绵的小东西不哭不闹,吞声忍泪的小模样儿,尤其令人心疼。 江橙儿鼻子一酸,泪水跟着流出来。 泪水滴落韩佰川脖颈,滚烫滚烫的,灼痛了他的皮肤。 他抬眸看江橙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江橙儿回望着他,眼圈微红,眸中充满犹豫和希冀交织的光芒。 韩佰川摇头,他是铁石心肠的猎人,别指望他会怜悯小动物。 这个小东西虽然是人人梦寐以求的灵兽,但他并未放在眼里。 江橙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要避免意外发生,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 他的脚步没有停,走得谨慎而坚定。 江橙儿泪眼朦胧中,看到小兽儿四个小爪抱在一起,缩成一小团,隐没在青草中。 眼看不见了,心却被扯得生痛,江橙儿情绪失控,忍不住哽咽起来。 韩佰川猛地停住脚步,托起江橙儿的下巴,被她满脸的泪水激得心弦一震。 他手忙脚乱地抬袖为她拭泪,抚-摸她的头,无声地安慰她别哭。 江橙儿紧紧抓住他的手,语无伦次,“师父,您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救它。师父,对不起,我不想让您冒险,我也不想让它死……” 韩佰川叹口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只剩一个念头:只要她不哭了,不伤心了,让他做什么都行。 他抱着江橙儿返回,雪白的小兽儿从绿油油的青草中,惊喜地抬起小脑袋。 它欢快地吱吱叫了几声,不可置信般打量着去而复返的两人。 江橙儿却不敢看它的眼睛,人是回来了,但问题棘手,还不知道能不能救下它。 韩佰川皱眉沉思,江橙儿也在考虑施救方法。 小兽儿处于连环捕兽夹遍布的危险地带,人不能靠得太近。 师父倒是可以远远地用内功把捕兽夹震开,可是如此一来,机关很可能也会被触动,而且毒素会飘散开,飞到他们鼻子里。 此法显然不可取,远的不行,近的也不行,那该怎么办呢? 江橙儿还在犯愁时,韩佰川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用披风把江橙儿包裹得严严实实,帽子罩着,让她脸朝下趴在他怀里,一根头发丝也没露出来,确保她安安全全的。 他取出面巾蒙住口鼻,做好了防护措施后,他凭着敏锐的触感,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试探着又前行了一段距离,离小东西更近了一些。 韩佰川运功于指尖,缓缓抬手,一道无形中的力量凌空灌注过去。 他沉着地控制着力度,不轻不重,不疾不徐。 捕兽夹上的铁棍被轻轻抬起,机灵的小兽儿立刻反应过来,配合地用前爪抱着受伤麻木的后腿,快速从禁锢中脱离。 此时绝没有成功,而是彰显着最危险的时刻来临! 只要小兽儿一动,极有可能触动机关。 韩佰川抱着江橙儿飞快撤退,与此同时,一道石破天惊的巨响轰然炸开,震得人耳朵发麻。 江橙儿在师父怀里吓得一哆嗦,韩佰川紧紧抱着她,抱着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感,使他整个人如临大敌。 紧接着,又出现了好几声巨响,爆炸声此起彼伏,带着断树残木、山石碎屑四处飞溅,杀伤力强烈,范围非常广。 一瞬间,地动山摇,硝烟滚滚,伴着鸟兽撕心裂肺的悲鸣哀叫,令人闻之丧胆。 怀里的小女人瑟瑟发抖,她从未接触过这样惊骇的场面,被吓坏了吧。 韩佰川心疼焦灼地抱着她,把轻功拔到最快的速度,带着她腾挪飞掠,躲开爆炸物。 在韩佰川的身后,一个毛绒绒的小圆球不停地弹跳飞跃,犹如一道白色的闪电。 它穿过滚滚硝烟,穿过碎石迷雾,顽强地逃命,洒下一路细小的血珠。 江橙儿身裹披风,躲在师父怀里,像一株菟丝缠绕在大树上,被繁茂的树叶密密实实地遮盖住。 管它刀枪剑戟,管它斧钺钩叉,都不能使她受一点伤害。 就算世界末日来临,她也不怕,师父宽广坚实的怀抱就是她的诺亚方舟。 江橙儿由最初的恐慌中很快镇静下来,她知道,她相信,师父不会弃她不顾,自己逃命。 韩佰川从山顶像大鹏展翅往下降落,用足尖轻轻点了一下峭壁借力,结果“嘭”地一声巨响,引发了新一轮的爆炸。 饶是他反应快,轻功好,在察觉异常时,立刻闪身躲避,堪堪躲过一劫。 不然这么威猛的杀伤力,人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住。 风驰电掣间,整个山壁上的炸药几乎同时被点燃,山崩地裂,火光冲天,无数爆炸物向四周飞溅。 江橙儿惊诧万分,古代社会已经有了炸药不足为奇,但能运用得如此灵活,如此高级,且能把炸药铺满山顶和山壁,需要非常大的人力物力,绝不是单个猎人能做到的。 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细思极恐。 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拼的是速度和反应力。 韩佰川银牙紧咬,目光坚如磐石,刀锋般犀利,冰箭般冷锐。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但要灵敏地躲开一切障碍物,还要防备敌人暗中的袭击。 正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一个黑影骤然袭向江橙儿。 韩佰川大惊失色,毫不迟疑地挥出一掌。 黑影发出吱吱的叫声,是面目全非的小兽儿,它竟然穿过重重艰难险阻,随之逃了出来。 它扭着小身子,呲溜一下从披风的底部,钻进江橙儿怀里寻求庇护。 第166章 神奇功效 趁韩佰川分神的刹那间,隐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杀手头目,运上内功飞快甩出一把淬毒的飞镖,正中韩佰川背部。 杀手头目深知韩佰川的厉害,一击不中会遭其反杀,他等了很久,一直没敢下手。 小黑影的突然袭击,韩佰川因关心怀里的女人而慌乱,给他提供了最佳时机。 如果不是韩佰川把刀枪不入的墨隐幽冥披风,给了这女人,他永远也没有机会行刺。 韩佰川后背一震,暗器入肉三分,钻心痛,应该是带着一圈尖锐细刺倒钩的,那种最毒辣的飞镖。 韩佰川咬牙,鹰隼般犀利的眸子细细眯起,迸出仇恨阴鸷的光芒。他周身的杀气暴涨,整个人犹如九幽地狱的魔君,铁掌一挥,风云变色。 杀手头目正洋洋得意,幻想着完成任务回去领取丰厚报酬,不料一阵狂风猛然吹过来,带动熊熊燃烧的烈焰和噼里啪啦的碎石,铺天盖地般向他涌过来,瞬间把他淹没。 他来不及哼叫一声,身体旋即轰隆爆炸,灰飞烟灭,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埋伏在周围的几个杀手,也被排山倒海般强劲的爆炸物击中,全部毙命。 韩佰川冷煞地收回掌力,抱着江橙儿用最快的速度,飞掠到树林里的安全地带。 脚一着地,他顿觉头晕眼花,眼前一黑,如他预料的最坏结果,暗器上有剧毒,发作得很快。 江橙儿从师父怀里抬起头来,掀掀披风帽子,揉揉眼睛望着他。望着这个大难来临时对她不舍不弃,历尽千辛万苦,把她从“地狱里”救出来的男人。 劫后重生,喜获平安,江橙儿心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对师父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韩佰川也温和地回望着江橙儿,没有什么比她毫发无伤,平安无恙,更令他欣慰的了。 江橙儿发现师父脸色不好看,印堂隐隐透着一丝青色,额头上还有一层冷汗。 她以为是师父用力过度的缘故,扶他坐下休息。 韩佰川后背撕裂般痛疼,眼前阵阵发黑,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迟钝的江橙儿这才察觉不对,师父怎么了?刚才充分见识过师父的强悍,在她心目中师父一直是坚不可摧的,何曾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候。 她暗道不好,难道师父受伤了? 她急忙转了一圈查看,惊见师父后背上插着一把狰狞的飞镖,深深地嵌入皮肉中,有黑色的血流出来。 黑血?! 江橙儿吓坏了:“师父,你是……中毒了吗?” 韩佰川点头,小声说:“用我教你的点穴术,先把我伤口周围的穴道封住,防止毒素扩散。” 为了江橙儿的安全,韩佰川递给她一副透明柔软的手套。 此物薄如蝉翼,是用雪山天蚕丝做成的,防毒防水,刀枪不入,属于不可多得的宝贝。 江橙儿的手抖得厉害,她的点穴术本不熟练,再加上戴着手套,慌乱之下很难找到准确的穴位。 而越慌越找不到地方,她急得冒了满头大汗,责怪自己太没用,只会拖累师父,啥都帮不上。 韩佰川握住她冰凉颤抖的小手,用沉着的声音安慰她,“橙儿,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这声“橙儿”,带着柔情,带着信赖,软软地落在江橙儿心坎上,却恍若千斤的重量。 江橙儿咬咬牙,冷静下来,根据以前学到的方法,按照师父的指导,试了几下之后真的成功了,穴道暂时封住了。 韩佰川点点头,表示对江橙儿的赞许。 他接着说,“橙儿,你把我后背上插的飞镖拔下来,注意别让毒血溅到你脸上。” 江橙儿惊愕:“拔下来?!师父,你确定是要拔下来,会不会引起……还是快去找大夫处理吧。” “我确定,开始吧,你别怕,双手用力一拔就出来了。”韩佰川语气轻松。 “痛,师父你会很痛的,我不敢,我不敢……”江橙儿惶惶摇头往后退。 韩佰川毅然道:“我不怕痛,你就当我的后背是木桩,飞镖是你平时练习用的柳叶飞刀,不用顾虑什么。你再犹豫下去,为师的命就没了,事不宜迟,快动手吧。” 江橙儿知道时间紧迫,不容她磨蹭,既然师父让她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使自己整个人稳下来。 她双手握住飞镖的把手,默默喊了三个数给自己鼓劲,然后闭上眼,用力往外一拔。 飞镖晃了晃,似乎被什么挡住了,出不来。 江橙儿霍然睁开眼,只见师父的肩膀应激性一缩,这下定然很痛,刚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 江橙儿心疼极了,手抖得厉害,她语无伦次地道歉,怪自己太笨了。 怎么能怪她,飞镖上带着钩子,要拔出来很困难。韩佰川忍痛安慰江橙儿,让她再加一把劲。 江橙儿左右为难,如果再拔一次还出不来,师父又会受一次罪。如果半途而废,刚才师父白受罪了。 事不宜迟,长痛不如短痛,江橙儿没有别的选择,她必须继续,必须保证一次成功。 江橙儿咬紧牙关,豁出去了,她甩甩胳膊,用尽全力握住飞镖,弓步卯着劲往后拉。 飞镖猛然被拔出来,江橙儿也闪倒了,惊见飞镖的尖头上带着倒刺钩。 好歹毒的刺客,师父不是木桩,是血肉之躯,带钩的飞镖从他身体中抽离的那一刻,该有多痛啊。 只见师父的伤口皮肉外翻,露着一个血窟窿,惨不忍睹。 只看了一眼,江橙儿就泪崩了。 她想起书上写的救中毒者的方法,毫不犹豫地低头,打算用自己的嘴把毒血吸出来。 韩佰川的后脑勺好像长着眼睛,他快速转身,制止了江橙儿的行为。 因为动作太快,扯着伤口,导致他一阵头晕目眩,体内气血翻涌。 他忍住痛,后怕地告诉江橙儿,这种剧毒她吸一口,就可能没命了。 望着师父印堂中的青色已经扩散到了半边脸,江橙儿慌乱无措,着急地哭喊:“不管怎样我都要救你,师父,你让我试试啊。” 韩佰川大海般深邃的眸光里,有温暖的星光闪烁。 患难见真情,江橙儿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一心只为救他,怎能不让他感动。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个毫不迟疑的动作代表了什么。 他再也没有理由怀疑她的真心,有她这句话就足矣,他怎舍得让她犯险。 韩佰川把藏在披风里,探头探脑张望的小兽儿揪出来,平静道:“让它来,它的唾液能解毒。” 江橙儿惊讶,望着黑不溜秋,面目全非的小兽儿,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这个受伤的小东西竟然能从轰隆爆裂的炸药堆里,从悬崖峭壁上逃出来了,它是怎么做到的? 它身上洁白柔软的绒毛被烧得黑一块灰一块,样子有些狼狈,但一双滴溜转的大眼睛却炯炯有神,带着九死一生的兴奋和喜悦。 它捧着两只小爪跟江橙儿作揖,小尾巴摇啊摇,似乎是感谢她的相助。 好有灵性的小兽儿,江橙儿从师父的铁掌中把它解放出来,捧着它在自己手心,真实地触摸着它小小软软的身子,她心里充满了爱怜。 小兽儿用小脑袋蹭着江橙儿的手,细声细气地哼了两声,乖巧极了。 江橙儿发现它耳朵尖上的霞红色消失了,没想到它的毛色还会变化。 江橙儿疑惑地问:“师父,这是个什么动物,像犬像狐又像貂。” 韩佰川淡然介绍:“它是狐狸中的极品,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灵兽。它的名字叫赤耳灵狐雪胭脂,奔跑快如闪电,百毒不侵,且唾液和血液具有解毒的神奇功效。” 江橙儿惊愕,原来这个软萌软萌的小兽儿是只小狐狸,还是十分罕见的灵兽,来头这么大! 普通的小猫小狗经过训练,也能听懂主人的命令,何况是灵兽,它能通人性也不足为怪。 其实韩佰川上次来云深山打猎时,见过这小狐狸一次,惊鸿一瞥,它飞快跑远了。 他想抓来给江橙儿当宠物,结果遍寻不获,只好放弃了。 它是云深山的百兽之王,熟悉环境,一旦藏起来,人类很难找到。 它的脾气傲娇得很,人类勿近,今天对江橙儿却温顺得很,还算知恩图报。 看到江橙儿摸着小狐狸的耳朵,韩佰川简单解释了一下。 先前它耳朵变红,是因为捕兽夹上有剧毒,它沾染后虽然不受影响,但身体机能需要一个消化毒素的过程。 当红色褪尽,恢复正常时,说明它体内的毒素已被融解了。 好玄妙呀,江橙儿这才知道,小狐狸的耳朵尖变色是有原因的,怪不得它叫赤耳灵狐雪胭脂,顾名思义。 弄明白缘由后,江橙儿不再迟疑,立刻捧着小狐狸,转到师父身后,示意它舔一舔师父的伤口。 小狐狸听话地伸出小舌-头,在它的舔-舐下,师父伤口周围的一圈青黑色竟然神奇地消失了。 小狐狸的唾液果然能解毒,江橙儿惊喜交加。 韩佰川却没有松气,他很清楚,毒素已经渗透到了他的体内。 第167章 进退两难 小狐狸舔去的只是他伤口表面的毒。 更深的毒必须用药化解,估计解这种剧毒的药,难以找到。 江橙儿托起小狐狸受伤的小腿,轻轻捏了捏,又慢慢弯曲几下试了试,小狐狸没有什么反应。 江橙儿惊喜,好像没有骨折呢,只是破皮流血了。 也许是捕兽夹太宽大了,小狐狸的腿细小,中间留下了空隙,虽然能夹住但不至于太用力。 小狐狸也算福大命大,只是苦了师父。 小狐狸的腿还在流血,江橙儿灵机一动,把几滴血滴入师父的伤口里面,这样应该能解毒了吧。 韩佰川告诉她,这样的确管点用,可以暂缓毒性发作。 他的精神略微好转,赶紧盘腿运功进一步压制毒性。 江橙儿在他身后,避开他的视线,掀起自己的外套,用力扯住中衣下摆,“嗤啦”撕下一根长长的布条。 韩佰川闻声愣了愣,紧接着江橙儿用布条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她的动作轻柔,目光里溢满疼惜。 韩佰川看在眼里,恍惚觉得火辣辣的伤口没那么痛了。 江橙儿从打结处的多余布条上,撕下一道小边,给小狐狸包了受伤的小腿。 而后,她打个唿哨,骏马风驰麻溜地跑过来。 江橙儿捧着软萌可爱的小狐狸,犹豫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把它放在地上。 她莞尔一笑:“小乖乖,师父说你是几百年不遇的灵兽,我也觉得你特别通人性,不知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我是很喜欢你,想把你带回去当自己的小宠物,可我不能违背你的意愿。山林是你的家,你应该更喜欢这里,喜欢美丽的大自然。” 顿了顿,江橙儿叹口气,“我虽然不舍,但我不能自私地剥夺你的自由。小可爱,再见,希望哪天还能再见到你。” 江橙儿说着说着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她竟然会对一只刚认识的小动物,生出分别的无限伤感来。 小狐狸似懂非懂,睁着滴溜圆的大眼睛认真打量着江橙儿,把小爪含在嘴里若有所思。 江橙儿不敢看它,生怕自己忍不住,把这个软绵绵的小球儿抱走。野生动物是属于大自然的,她不能强行改变它的生存环境。 江橙儿和师父上了马,没有回头,只留给小狐狸一个背影。 马儿前行了一段距离,江橙儿的心似乎还被那个小东西扯着,千丝万缕的不舍。 算了,她一拍马背,打算快点离开。 突然间,江橙儿的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小狐狸吱吱叫着撞入了她怀里,抓着她的衣服不放。 江橙儿惊喜极了,小东西竟然主动要求跟他走,太好了。 她抱紧小狐狸,心窝处暖暖的,笑容弥漫开来。 韩佰川也蛮惊讶,没想到灵狐真的认了江橙儿当主人。 江橙儿和师父一路打听着寻找附近有名的大夫,经过下一个村庄时,倒是找到一个老大夫。 可韩佰川触目惊心的伤口令老大夫发憷,何况老大夫也不会解毒,连忙摆手让他们另请高明。 中途他们又遇到一个大夫,也说治不了。 江橙儿着急,只能去风平镇找半夏了,她从小跟着高明的爷爷学习,医术还是不错的,她能研究出治疗哑疾的药,应该也会解毒吧。 江橙儿策马疾驰,以千里马风驰的速度,没多久就赶到了风平镇的夏安堂药铺。 今日空青不在,半夏女扮男装坐诊。 突然看到自己的梦中男神从天而降,半夏惊喜交加,腾地站起来,痴痴望着韩佰川,一抹羞涩染上脸颊,小女儿的心思尽露无遗。 这种花痴眼神韩佰川见多了,每次都很反感。他厌恶皱眉,带着警告性的一记冰冷眸光扫过去。 半夏生生打了个寒颤,惶恐后退几步,垂头大气不敢出。 这个男人岂是她敢肖想的,连看他一眼都是冒犯。 江橙儿只顾担心韩佰川的伤势,并没有在意半夏的神态,江橙儿催着半夏快给他看看。 他受伤了!半夏脸色一白,眸光里瞬间涌上焦灼和关切。 她急急关了药铺的门,把一双干净葱白的小手,认真清洗了一遍,略带紧张地上前,欲给韩佰川检查伤口。 韩佰川冷冷拒绝了,他信不着这黄毛丫头的医术,他也从不让女人触碰自己的身体。 半夏怔住,是呀,她情急之下竟然忘了他的禁忌。 他不近女色,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除了江橙儿,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与他近距离接触。 韩佰川打手语,吩咐半夏找来药品、用具,他让江橙儿替他处理伤口。 江橙儿错愕,师父怎么了,有正儿八经的大夫在,他不让人家给诊治,反让她一个啥都不懂的外行给瞎捣鼓。 治病可不是闹着玩的,江橙儿劝师父听话,他却执拗得很。 半夏被嫌弃难免伤心,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温顺地备齐所有东西,把爷爷密藏的最好的金疮药取出来,送到他前面的小桌上,随即轻手轻脚退出去了。 江橙儿气恼质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闹情绪,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真不懂你怎么想的。我不会医术,会把你治坏的。” 韩佰川附耳,用只有江橙儿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近似于情话,近似于诺言的悄悄话。 “橙儿你听着,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女人,我会为你守身如玉,绝不让别的女人碰一下。” 韩佰川有感而发,在云深山上经过一场生死劫后,两人的感情更深了一层,他只想对她更好一些。 江橙儿彻底懵了,师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令她不知所措。 “守身如玉”这个词,是女人对男人表达坚贞的,师父拿来用,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们只是师徒关系,用不着互表忠诚吧,当然他的态度还是蛮让她感动的,心里甜丝丝的。 问题是,他现在治病要紧,甜言蜜语什么时候说不行啊。 江橙儿耸耸肩:“师父,我不介意的,大夫治病救人不分男女,退一步讲,就算你在半夏面前光,我也不会吃醋的。” 韩佰川讶然生怒,他跟她讲着严肃的问题,表明自己对她的一片真情,她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竟然还说什么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光了,她也不管,她就丝毫不在乎他呀,韩佰川又生气又伤心。 江橙儿瞧见师父脸上复杂的表情,她才如梦初醒,忘了他是保守的古代男人,接受不了现代开放的思想。 呃,她说得确实有点过分了哈。 她赶紧解释:“师父,原谅我口不择言,我是被你急的。我的意思是,治病重要,大夫面前无性别,反正半夏女扮男装,你就当她是个男的,这样行了吧。” 知道江橙儿是关心他,韩佰川脸色稍微开晴了点。 他语气十分坚定:“不行,她是女的就是女的,我讨厌她的惺惺作态,我不管,反正我只要你。” 若是半夏听到他的评价,不知该作何感想呢。 江橙儿苦笑:“师父,你上来一阵儿劲头,跟个孩子似的。你身中剧毒,再不快医治,恐有生命危险。” 韩佰川沉默,深眸半敛,乌黑的长睫遮住眼底涌动的风云。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很认真很认真地问:“橙儿,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江橙儿心头大惊,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来,她急忙捂住师父的嘴:“不许你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韩佰川的大掌握住江橙儿的一双小手,深情地说:“橙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舍不得你吗?可是我不能自私地让你跟着我犯险,今天我是真的怕了……” 师父今天咋不对劲呢,江橙儿都快急得头顶冒烟了,忍不住打断他:“师父,你先医治,有话以后慢慢说。” 江橙儿喊半夏快给师父医治,韩佰川坚决不同意,半夏进退两难。 正在僵持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半夏,空青,我回来了!大白天的你们怎么关着药铺门?” 是爷爷的声音,半夏惊喜,爷爷回来了,韩佰川有救了! 半夏跑过去开门,一个风尘仆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进来。 “爷爷您可回来了,里面有贵客。”半夏压住激动的情绪。 半夏的爷爷荆老大夫眼尖,还是察觉到了孙女神色异常,他先是警惕了三分。 当他看到屏风后面那个冷傲高贵的男人时,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他脱口而出:“武……” 韩佰川一记冷厉制止的眼神飞过去,荆老大夫慌忙住口,嘴唇犹自哆嗦。 他惊诧万分:这尊大神怎么来了自己的小店?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此隐居? 江橙儿发现荆老大夫好像认识韩佰川,刚才叫他什么,没听清。 她顾不上打听这些,先上前行礼。 “荆爷爷好,我是桃花村的江橙儿,您还记得我吗?我师父受伤了,请您快给他看看。” 荆老大夫认真打量了江橙儿几眼,认出了江橙儿,她是和半夏一起玩的那个小姑娘。 女大十八变,她变得不只是外貌,整个人的气质也完全不同了,判若两人。 第168章 内心的秘密 荆老大夫非常疑惑,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还成了师徒,冷傲如他,怎么可能收一个小村姑为徒? 韩佰川斜睨荆老大夫一眼,后者方觉失敬,赶紧收起所有的疑惑,上前给他检查伤口。 观韩佰川印堂发黑,有中毒迹象,荆老大夫已是心惊。布条解开后,看到黑洞洞的伤口透着诡异的幽蓝色,他更是惊得连连后退两步。 “是,是剧毒鬼火……”荆老大夫面如土色,嘴唇一个劲哆嗦。 江橙儿被老大夫的样子吓坏了,听此毒的名字就很可怕,她惶惶问:“能解吗?” 荆老大夫拿出银针,扎了一点毒血,放到鼻尖嗅了嗅,是鬼火毒无疑了。他颓然摇头,眼里充满了恐慌和哀伤。 他迅速施针,先封住韩佰川的几处穴道,再回答江橙儿的问题。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不忍又不得不实话实说:“无药可解。” 无解!江橙儿如遭雷击,师父有生命危险! 半夏闻言身体摇晃了一下,抓住爷爷的胳膊迭声问:“爷爷,您不是擅长解毒吗?爷爷,您快想想办法,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急得变了调的嗓音,惨白如雪的脸色,无一不暴露了内心的秘密,然而没人发现她的失态。 江橙儿和荆老大夫同样陷入着急,茫然无措中。 只有韩佰川本人是冷静的,他面色不改,眸光波澜不惊,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他更清楚那个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有多狠毒,无所不用之极,既然下毒,必下死毒。 江橙儿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着,语气焦灼:“荆爷爷,您医术高明,手到病除,被村民们称为神医,活神仙。您既然识得此毒,应该也能知道解毒方法吧,请您务必救救我师父。” 荆老大夫眸光一闪,“神医”这个称呼他有多年没听到了,以前它就是贴在他身上的黄金签条,亮闪闪的晃着别人的眼,也晃着他自己的心。 他被敬着捧着,变得膨胀起来,迷失了自我。直到后来有一天他从云端上跌下来,才幡然醒悟,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 他毅然从金钱堆里拔出腿来,舍弃荣华富贵,跋山涉水遍尝百草,潜心钻研医术。 荆老大夫垂眸不敢看韩佰川,汗颜:“姑娘谬赞,老夫惶恐,老夫一个乡野庸医,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万万当不得‘神医’二字。鬼火是世上最猛最绝的毒,老夫真的束手无措。” 半夏更慌了神,脑子乱乱的,嘴里一个劲地重复着“爷爷会有办法的”。 荆老大夫疑惑,面向韩佰川,低头恭声:“此毒发作很快,顶多一盏茶的时间人就会毒发身亡,您能撑这么长时间非常难得,是服用了什么灵药吗?” 韩佰川内功深厚,最开始就运功护住了心脉,防止毒素扩散,这是一个控制毒发的原因。 另一个原因,他示意江橙儿替他说。 江橙儿从披风里把小狐狸拿出来,告诉荆老大夫:“我师父的伤口里滴入了小狐狸的血液,师父说它的血液和唾液能解百毒,是不是也能解了‘鬼火’呢?” 小狐狸伸个懒腰,眼珠滴溜转,警惕地看看四周,对打量它的荆老大夫和半夏不屑一顾,颇有生人勿近的冷傲。 它慵懒地趴在江橙儿掌心,对她则温顺得很。 荆老大夫大为惊讶:“难道她就是能解百毒的灵狐雪胭脂,老夫活了多半辈子,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灵兽,原来是真的存在呀!” 作为一个痴迷研究的医者,遇到血液有解毒功效的灵兽,荆老大夫自是激动万分。 半夏也蛮喜欢软萌可爱的小狐狸,伸手想摸摸它的小脑袋。 结果前一瞬还温顺的小狐狸,一下成了炸毛球,双眼圆瞪,嗷呜一口向半夏咬过去。 如果不是江橙儿反应快,估计半夏漂亮的手指,就被咬断了。 半夏骇得面无血色,把手藏在袖子里,后怕不已。 果然是个小凶兽,江橙儿板起脸盯着小狐狸,责怪它乱咬人。 小狐狸缩缩小脑袋,讨好地伸出舌头舔舔江橙儿的手,又怒瞪半夏一眼,哧溜一下钻进了披风中。 江橙儿心想,有时间得教教它辨别是非,在保留它野性的基础上,让它学会对她的亲人朋友态度友好。 荆老大夫熟练地给韩佰川处理着血淋淋的伤口,清洗、敷药、包扎,整个过程中,韩佰川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得多痛呀,江橙儿的柳眉皱成了一团,心疼极了。 半夏当大夫的见惯了这种场面,以前不觉得什么,今天却连看都不忍看。 她怕自己情绪失控,借口烧热水,躲到外面去了。 韩佰川瞧见江橙儿咬着嘴唇,眼眶泛红,脸上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心疼之色。 他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有她在,再痛也不觉得痛。 终于完事了,江橙儿抬眸急切地问荆老大夫,可有办法解毒。 荆老大夫只道很难,见识了小狐狸的凶悍,他不敢擅自行动,把一根银针递给江橙儿,让她从灵狐身上提取点血液,他研究一下。 江橙儿把小狐狸捧出来,打着手势,跟它商量,取它的一滴血液用。 小狐狸刚才惹主人生气了,现在不敢不听话,乖乖地任主人捏着它的小爪。 当银针将要刺下去的时候,它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爪,闭着眼睛怕兮兮的。 这小样儿像极了去打疫苗,嘴上说着“我不怕”,心里却紧张坏了的小娃娃,特别招人怜爱。 江橙儿不忍,轻轻扎了它一下,取出一滴血液,把针递给荆老大夫。 在江橙儿期待的目光中,荆老大夫把血液滴入一个小浅口碗里,转身快步去了药房。 屋里只剩江橙儿和韩佰川,她红着眼眶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韩佰川握住江橙儿的手,声音低沉,轻缓如风,而又深情缱绻。 “橙儿,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勇敢面对,好好照顾自己。别哭,我喜欢看你笑。” 此后的几年里,江橙儿总会想起他说的这句“别哭,我喜欢看你笑”。 在外面拼搏的时候,不管遇到多少苦累,她都一笑而过。 却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薄凉的空气,对着虚空中他的影子,泪流满面。 此时此刻,江橙儿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瞧见师父苍白的脸色泛青,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江橙儿把披风铺到木榻上,让师父趴下休息。 她取出棉帕为他擦汗,目光柔和似绢。 韩佰川的目光深沉如海,痴痴望着江橙儿,无限的眷恋浓得化不开,似乎要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刻在心里。 夜里,被韩佰川强行压制的剧毒冲破束缚,在他体内奔涌,折腾得他发起高烧,陷入了昏迷中。 荆老大夫研制的解药不管用,他惊慌无措,他必须救韩佰川的命,一丝一毫的生机都不能放弃。 当务之急他只能违背师父的命令,请隐居在远方的师父出手相助。 师父当年被称为医界鬼才,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能起死人而肉白骨,人至中年就名动天下,成为各国君王霸主争相拜求的人才。 而他不羡荣华,不慕富贵,早早隐居山中,醉心钻研医术,不问世事。 荆老大夫没有把握能请动师父,也不知道师父能否化解天下最诡异最凶猛的剧毒——鬼火,他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师父身上。 唉,可是路途遥远,至少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只怕韩佰川撑不到那里。 荆老大夫喊已归来的空青,速去外面雇一辆马车,他要即刻带韩佰川去找师父医治。 马车很快雇回来了,江橙儿定睛一看,车夫正是上次和她一起坠入河中,被韩佰川救上来的那个。 车夫也认出了江橙儿,他脸色突变,嚷着家里有事不出车了。 他不顾江橙儿的阻拦,赶着马车没命地跑了。 车夫用江橙儿赔偿他的钱,新换了马车,不敢再有半点闪失,他更不敢见江橙儿身边那个可怕的男人。 江橙儿头痛,看来上次韩佰川把车夫吓破胆了。时间紧迫,而镇上总共就二三辆马车,未必能雇得到。 空青疑惑不解:“这车夫怎么能临时变卦呢,不讲信用。刚才他还跟我说,镇上其余的两辆马车都不在家,我只能雇他的。 咱们是跑长途的急活儿,他要求多加钱,我已答应他了。” 江橙儿一听坏了,镇上没有马车了,可怎么去外地呀? 荆老大夫也急得搓手,韩佰川昏迷不能骑马,只能坐马车。 江橙儿柳眉紧皱,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了哪里还有马车。 她让荆老大夫照顾着韩佰川,她速去速回。 江橙儿顾不上多想,借着月色,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于府,咚咚敲门。 很快响起了犬吠声,紧接着于府值夜的家丁跑过来,隔着门喝问是谁。 江橙儿脆生生地喊道:“我是桃花村的江橙儿,半夜来贵府惊扰,还望见谅。我有急事见你们嫡少爷于锦航,烦劳这位大哥替我通传一声。” 第169章 退而求其次 值夜家丁是知道江橙儿的,嫡少爷为她犯傻的事儿,在整个于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家都认为江橙儿一个小村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配不上他们尊贵的嫡少爷。她一定是耍了狐媚手段,迷住嫡少爷,贪图钱财。 家丁呵斥:“放肆!你半夜三更来砸我们于府大门,指名道姓见我们嫡少爷,你算哪根葱。不要脸的女人,休想来迷惑我们嫡少爷,快滚!” 听起来于锦航好像在府里,对家丁的恶劣态度,江橙儿忍了。 她冷静相劝:“从大面讲,我是你们于府的合作伙伴;私下里,我是你们嫡少爷的朋友。我若没有要事,也不可能深夜前来。 你只需帮我通传一声,对你没坏处。如果不通传,被你们嫡少爷责罚,别怪我没提醒你。” 家丁愣了愣,暗忖:嫡少爷很喜欢她,为了她一掷千金,还当众向她求亲。 如果自己今晚不通报,明天她向嫡少爷告状,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万一以后她成了府里的少奶奶,自己会被收拾得很惨。 他正在左右为难时,管家听到动静走过来,跟他打了个手势。 家丁如释重负,不敢再用高傲无礼的态度,声音温和地回道:“江姑娘见谅,不是小的阻拦你,而是我们嫡少爷不在府中,他外出未归。” 江橙儿不信,故意诈家丁:“我今天下午刚见过他,约好了有急事可以随时来找他,我要连夜去外地,特意过来跟他道别。 当然你不让我见他也可以,你明天替我告诉他一声,如果你不怕他怪罪的话。” 家丁惶恐,回头用眼神询问管家怎么办。 管家犹豫不决,江橙儿是嫡少爷的心上人,未来有可能成为府里的少奶奶,甚至于氏家族最尊贵的当家女主人,还真得罪不起她。 江橙儿在外面等着非常着急,多耽误一分钟,师父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她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暗喜,难道是于锦航出来了? 不一会儿,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先露出一个脑袋,用披散的头发遮挡着脸,样子蛮吓人。 江橙儿不悦:“谁?别装神弄鬼。” “嘿嘿。”此人发出阴恻恻的笑声,撩开头发,露出一张染着几分桃花色,欲求不满的脸。 “小村姑,你半夜三更来打断本少爷和宠妾的好事,你可知罪?” 不是于锦航,是风-流少爷于锦承,江橙儿失望,暂时退而求其次,跟他商量。 “大少爷,能不能借我一辆马车用几天,我付给你双倍租金。” 哟,她半夜来借马车,一定是遇到急事了。 于锦承色眯眯地望着江橙儿,星月之光下,她一张清秀干净的小脸,纯真清澈的眼神,还是蛮吸引人的,勾起了他几分征服的欲-望。 于锦承慢悠悠地戏谑:“你觉得本少爷会稀罕那几个小钱吗,本少爷稀罕的是小美人。只要你陪本少爷睡一晚,就送你一辆马车,划算吧。” 大少爷啥时候都不忘调-戏女人,管家和家丁捂着耳朵,自动回避。 混账东西!江橙儿怒,毫不客气地骂道:“于锦承,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痛,小心你的脖子,我要见于锦航,你滚一边去!” “呵呵,本少爷吃腻了软乎乎的小绵羊,就喜欢你这个呛口小辣椒。实话告诉你吧,你别惦记我小弟了,他正在后院和侍妾翻云覆雨呢。 咱也不能落后吧,快进来,本少爷会让你体会什么是……欲仙欲死。”于锦承发出一串淫-笑声。 “开门!”江橙儿冷厉地一挑眉梢。 “哎呦喂,我的小乖乖,你终于想通了,快进来。”于锦承嬉皮笑脸地打开门。 江橙儿飞快挤进去,毫不停顿,一溜烟似的向后院跑。 “小贱人,敢骗本少爷。”于锦承气得跺脚,“来人,放狗咬她!” 江橙儿一边跑一边喊着于锦航的名字,几个家丁手持棍棒,带着一条狼狗追过来。 凶猛的狼狗狂吠着,在江橙儿身后呼哧呼哧地追赶,眼看就要撵上她。 江橙儿腿脚发软,师父不在她身边,她才知道自己多么懦弱,连一条狗都怕。 想到急等马车去外地医治的师父,江橙儿心里勇气倍增,她敏捷地一个拐弯,狼狗扑了空。 狼狗略一停顿,紧接着更加凶猛地扑过来,汪汪大叫,尖牙森森。 江橙儿的袖子一动,藏在里面的小灵狐哧溜钻出来,跳到她肩头,嘴里发出几声奇怪的低吼,给了狼狗一个犀利的眼神杀。 狼狗被十分强大的王者气场所迫,前进的脚步戛然而止,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像是奴仆臣服于王的脚下。 家丁讶然,无论怎么呼唤,脚踢,狼狗都一动不动。 小灵狐大眼睛一眯,冲着狼狗吱吱叫了两声,用兽语下达了命令。 狼狗陡然立起来,头一歪,一下子咬住了旁边家丁的脚腕。 家丁吃痛大叫,没想到养熟的家犬,竟然会攻击自己。 一个同伴从地上捡起石头吓唬狼狗,另一个同伴举起棍子敲打狼狗。 狼狗发疯似的汪汪狂叫,咬了这个,咬那个。 不止家丁们,江橙儿也被此变故惊呆了,不明所以。 她记得师父说过,小灵狐是云深山的兽王,能号令百兽,看来它对别的动物也有很强的威慑力。 她急忙把小灵狐捧在手心,示意它不可伤人性命。 小灵狐面对主人,立刻收敛起眼神里的狠绝之色,温柔地叫了两声。 疯癫的狼狗迅速安静下来,对着小灵狐摇尾巴。 江橙儿趁机跑到后院,里面竟然还有一道大门,门口有专门守夜的仆人。 江橙儿说明来意,仆人又是推辞,又是犹豫的,净耽误时间了。 江橙儿没空跟他磨叽,她冲着院子里放声大喊于锦航的名字。 深宅大院,江橙儿的喊声穿过几重门,传到于锦航卧室里,估计有点难度。 关键时刻,小灵狐助力,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窗户跟着抖三抖。 很快,大门从里面打开,于锦航穿着梦幻紫的中衣,乌黑的长发披肩,赤着脚跑了出来。 看到江橙儿俏生生地站在门外,他揉揉眼睛,一把抓住江橙儿的胳膊,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她真的在他面前。 他惊喜万分,俊容生辉,桃花眸里溢满了动人的神韵,把清浅迷离的月色晕染成了一片胭脂色。 江橙儿开门见山:“于锦航,你帮帮我,我急需一辆马车。” 于锦航叹口气,她果然不是专门来看他的。 瞧见她气喘不定,小脸上满是焦灼之色,于锦航关切道:“你别急,出什么事了?马车有呢,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江橙儿松了口气,她无计可施之下,想到于府有马车,她贸贸然地闯进来,寻求于锦航的帮助。 她每次都对于锦航冷若冰霜,从来没有好态度,今天过来找他,并不确定他是否会帮她。 听到他这么说,她心里踏实了,涌上一阵暖意。 前面恩怨莫论,今天这事江橙儿表示感激:“多谢,我要带人去外地就医,借你马车用,租金你要多少,我付多少。” 于锦航宠溺地笑笑:“傻瓜,跟我说什么租金。只要你需,只要我有,我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家人就是我家人。” 江橙儿心头莫名一暖,他说得这么动听,她可不敢领情,她只是来借马车的。 于锦航以为是江橙儿的家人病了,他也跟着着急,当即派人备车。 他回头安慰江橙儿,“江姑娘,你别担心,我的车夫技术非常娴熟,拉车的是一匹万里挑一的良驹,行进速度不亚于千里马,会很快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于锦航果然够豪,一匹拉车的马都是万里挑一的极品。 江橙儿喜悦:“太好了,非常感谢,我回来请你喝酒!” 于锦航关心地问:“是你母亲病了吗?我认识帝都的名医,也熟悉路,可以陪你一同前往。” 江橙儿摇头:“不是我娘,是我师父……” “什么?是他,那个冷血男人,马车我不借了!”于锦航惊呼,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让他把自己的马车给情敌用,他才不干呢。 江橙儿由惊喜转为失望,无力地问了一句:“你确定不借吗?” “确定,只要是他,我绝对不借。”于锦航咬紧牙关,高傲如她,竟然为了那个男人跑来求他相助,他心酸嫉妒。 “行,于少爷,打扰了。天无绝人之路,我会找到马车的。”江橙儿一身傲骨,被拒绝了,又岂肯低三下四求他,她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江橙儿单薄而倔强的背影,于锦航百感交集,他于心不忍,出声喊她“等一等”,并跑过去拦住她。 于锦航咬了咬牙,自欺欺人道:“只要你说句好听的话,说不是为了他而来,是你自己需要马车,我直接就送给你了。” “我就是为了师父来的,你爱借不借。没有马车,我背着师父,骑马也能去外地,我一定要救活他!” 江橙儿毅然而决然,眼眶微红,推开于锦航疾跑,师父会好起来的。 第170章 尽力一试 于锦航愣了愣,想到她和那个男人亲密的肢体接触,他的心尖像针扎般痛。 得,只要她不伤心,让他怎样都行,马车是给她的,和那个男人没关系。 于锦航安慰自己,招呼车夫追上江橙儿。 于锦航说尽了好话,总算安抚了江橙儿的情绪,扶她坐进了马车中。 车轮悠悠远去,于锦航站在清冷的月色中许久。 在张灯的一遍遍呼唤中,于锦航回过神来,令张灯再备一辆马车,他要跟着江橙儿去外地。 她情绪很不稳定,他不放心,要在后面默默地关注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江橙儿才平静下来。 她发现于锦航的马车宽大结实,透着幽幽的暗香,竟然是用贵重的紫檀木打造的,这也太奢侈了吧,他怎么舍得借给她? 里面装饰得非常漂亮,浅莹紫的梦幻色调,飘逸如风的窗纱,很有于锦航的风格。 车壁用高档绸布包裹,中有一些暗格抽屉,装着各种小物件,吃的玩的都有,随手可取。 座位后面是舒适的长条靠枕,每一处都设计得很精巧,很华丽,简直是王公贵族的享受。 江橙儿稀罕的是车厢里铺着的软硬适度的厚垫子,减震效果非常好,师父在里面不用受长途颠簸之苦。 半夏正在药铺门口翘首盼望,终于看到马车来了,她高兴得连声冲屋里喊起来。 荆老大夫和空青一起,小心翼翼地把韩佰川抬到马车里面。 江橙儿望着昏迷不醒的师父,他苍白脸颊隐隐透出的青色,比她出去前又加重了几分。她越发担心起来,让车夫即刻出发,加速前进。 荆老大夫叮嘱半夏和空青,看好药铺,认真行医。 半夏垂首,欲言又止,眼看马车将要拐弯消失不见,她突然不顾一切地快跑过去。 “爷爷,等等,我也去!我想去看望师祖爷爷。” 荆老大夫愕然,立刻拒绝:“你这孩子,你得留在这里,和你师兄守着药铺,有空再去看你师祖爷爷也不迟。” “爷爷……您刚回家又要走,孙女还没和您好好唠几句,孙女舍不得您呀。孙女总憋在屋里,不出去历练,医术如何能长进? 好爷爷,您就带孙女出去开开眼界吧,药铺师兄会打理妥善的。”半夏撒娇央求。 荆老大夫语气放温和了些:“好孩子,爷爷很快就回来了,今天急着救人,改天再带你出去历练。” “孙女和江橙儿是好朋友,想陪她同去,路上有个照应。再说孙女也会医术,遇到紧急情况也能帮上忙。”半夏执拗得不松口。 荆老大夫疑惑,他是看着孙女长大的,孙女一向乖巧听话,今天是怎么了?难道…… 半夏转而征求江橙儿同意,“月月,路上山高水长,你没出过远门,我委实不放心,我陪你去吧。” 江橙儿为难,这辆马车虽然宽敞,可师父高大的身躯趴在里面已经占去了一多半空间,她和荆老大夫分坐两边刚刚好。 再加上一个人势必拥挤,还加重马儿的负担,减慢行进的速度,救人如救火,越快越好。 “半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回来再叙旧吧。”江橙儿委婉拒绝,招呼车夫起步。 半夏的目光落在病重虚弱的韩佰川身上,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呜咽出声:“为什么你们能去,我就不能去?你们都瞧不起我,我就那么笨,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江橙儿懵,半夏平时又温柔又恬静,今天怎么突然情绪失控,说的话好奇怪,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宝贝孙女一哭,荆老大夫慌了神,连忙点头答应,让孙女快上车。 江橙儿也不便阻拦,若不带半夏去,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空青虽然很舍不得师妹离开,却又必须尊重她的想法,他取下踩脚凳,扶着师妹上了马车。 半夏踩进车厢里,脚尖只差一点点就能触到韩佰川的脚后跟,再走几步就能看到他的脸,离他更近了,她心里激动雀跃。 韩佰川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半夏的话,他微微睁了睁眼,皱眉卯足所有力气,蹬了半夏一脚,意思是让她出去。 半夏吓了一跳,既为韩佰川对她的态度而伤心,又喜悦他尚未完全昏迷,还有力气蹬人。 半夏走不舍得走,留下又怕惹他生气,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跑到车厢外面,坐到了车夫旁边。 她宁愿在外面风吹雨打,也要陪着他,陪他渡过难关。 韩佰川这一用力,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荆老大夫吓坏了,赶紧给韩佰川把脉,脉象很乱,毒素在继续扩散。 他让江橙儿快把小灵狐请出来,借它的血压制毒素。 江橙儿拿着银针,跟小灵狐商量,小家伙露出那种又听话又害怕的表情。 几滴血落入韩佰川口中,他脸上的黑青色缓缓消退,变得格外苍白,像晶莹透明的羊脂玉,似乎吹弹可破。 荆老大夫松了半口气,情急之下忘了韩佰川的禁忌了,他不允许别人靠近,特别是女人。外界传说他不近女色,最闻不得脂粉味。 可他却任江橙儿随意触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呢,这个能降服他的女人不简单啊。 江橙儿用棉帕擦着师父额头冒出的虚汗,她心急如焚,祈祷着:马车快点跑,师父坚持住! 半夏在马车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她干着急没办法,想出声问问,又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只好把对韩佰川的关切之情压在心底。 于锦航没有夸大,车夫的驾驶技术一流,马儿脚力好,行进速度很快,大大节约了时间。 一路上,江橙儿不眠不休,细心照顾着韩佰川,给他擦汗,喂水,翻身。 他的伤口在后背,不能平躺,只能趴着或侧躺。 总一个姿势腿脚容易麻木,间隔个把时辰,江橙儿就会在荆老大夫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给韩佰川翻翻身,舒缓一下筋骨。 毒素一直在扩散,反弹,过段时间,就需要滴一次小灵狐的血,来压制毒素。 终于到了求医处,这才一天多恍惚过了一年,小灵狐的小脸瘦了一圈,大眼睛显得更大更圆了,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荆老大夫碍于师父的命令,只带了韩佰川去师父的秘密闭关所,求师父救韩佰川的命。 荆老大夫一点把握也没有,隐居成半仙的师父多半不会出手,他只能尽力一试,苦苦哀求。 江橙儿和半夏留在外面,两眼一抹黑,啥消息都不知道,越等越着急。 江橙儿嗓子都冒火了,半夏也是一路风吹日晒的,憔悴了几分。 两个女孩左等右等,一直到了第二天,荆老大夫还没出来。 师父生死未卜,江橙儿非常担心,不行!她得过去看看。 半夏知道师祖爷爷的严厉,却也顾不得那些了,她执意陪江橙儿过去。 两人顺着荆老大夫走的那条路,蹑手蹑脚地向前摸进。 走到一片幽暗的树林前,小灵狐吱吱叫了两声。 半夏警觉,立刻示意江橙儿捂住口鼻,找面巾戴上。 半夏掏出解毒药丸,和江橙儿一人服用了一颗,试探着慢慢往前走。 一大团浓雾从树林里飘散开来,江橙儿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像是松花酒的味道,令人着迷。 江橙儿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一阵眩晕。 小灵狐叫声更响亮,抓着江橙儿的袖子,一个劲冲她摇头。 半夏拉着江橙儿后退,她听爷爷说过,师祖爷爷为了防止外人进入此山,特意设置了一片毒雾森林。 人闻到里面的雾气会有醉酒感,越往里走越迷醉,最后倒下不省人事,十二个时辰后方可苏醒。 师祖爷爷研究的毒雾,不是一般解毒药能解的。第一道屏障她们就过不去,且不说后面还有更危险的阵势。 两人先退回来,想了半晌,苦无良策。 江橙儿只好让百毒不侵的小灵狐替她走一趟,探探师父的情况。 这难不倒熟悉山林环境,行动敏捷的小灵狐,大约两刻钟,小家伙跑回来了。 它手舞足蹈,滑稽可爱的演示它看到的情形。 江橙儿从它一系列的动作中,得知半夏的师祖爷爷,正在给韩佰川医治。 “神医”肯出手,师父有救了!江橙儿总算松了口气。 半夏也是同样的心情,两人坐在树荫下歇息。 小灵狐摘了红彤彤的野果,用小爪子捧着,放到江橙儿干裂的唇边。 小家伙真懂事,像个小娃娃。江橙儿咬了一口野果,酸酸甜甜,特别解渴。 江橙儿拿了一颗野果,想递给半夏,却小灵狐抢了过去,它还龇牙咧嘴冲半夏发威。 江橙儿哭笑不得,跟小家伙讲,半夏是她的好朋友,有东西要学会和朋友分享,让它尊重她的朋友,把野果递给江夏。 小灵狐哪里肯听,在它的小脑袋里,除了主人,都是敌人,它都抱着敌视心理。 傍晚,小灵狐出去一趟,拖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野鸡回来。 江橙儿莞尔,这家伙茶杯大的小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真不能小瞧了它。 第171章 异常 烤野鸡的香味飘散开,引来了一只“馋猫”。 “哈哈,江橙儿姑娘,月姑娘,我来了!想我不?”于锦航咯咯笑着,款款走过来,华紫色的飘逸披风随着他的步伐,在晚霞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江橙儿冷眼瞥过去:“你怎么来了?别告诉我,你一路监视着我。” “不是监视,是保护,你出远门我如何放心。”于锦航走近了,突然咋呼起来, “哎呦喂,还有个小白脸,敢情你俩出来幽会呢。月姑娘你啥眼光,他有我好看吗?瘦得像小鸡仔,一阵风就能吹跑。” 半夏腾地红了脸,本来还觉得他风度翩翩,羡慕江橙儿好福气,围绕身边的个个是绝色美男,却原来是个没正形的。 江橙儿举起一根燃烧的木柴,凶巴巴吼道:“再胡说八道,烫了你的舌头。” 于锦航飞快捂住嘴巴告饶,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把半夏挤开,他坐到江橙儿身边。 江橙儿斥责,“于锦航,休要对我朋友无礼!你借马车我是很感激,但这不是你无理取闹的条件。” 江橙儿取出一把柳叶飞刀,手腕翻转出闪亮的刀花,吓得于锦航一个劲说:“小姑奶奶,你小心点!” 江橙儿把刀子刷地甩出去,割下一根烤熟的鸡腿,在他眼前晃了晃。 于锦航正高兴呢,江橙儿却把香喷喷的鸡腿递给了半夏。 于锦航噘嘴抗议,他鸡腿没吃上一口,醋却吃得有滋有味。 江橙儿懒得理他,取了另一根鸡腿给车夫。 车夫触到自家少爷能杀死人的眼神,哪里敢吃鸡腿,赶紧给少爷送了过去。 于锦航刚要接手,眼疾手快的小灵狐飞快把鸡腿抢了去,抱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于锦航惊讶:“咦,这是个啥东东?小毛球,好可爱呀!” 于锦航看清小灵狐的样子,喜欢极了,直嚷着要摸一摸,抱一抱,结果被小灵狐挠了一爪子。 他痛得哇哇叫,白嫩的手背留下几道血痕。 若不是江橙儿的阻拦,估计小灵狐能废了他的手。 张灯和车夫慌了神,少爷细皮嫩肉的,肌肤完美无瑕,若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臭美的于锦航更是咋咋呼呼,哭哭唧唧,跟江橙儿撒了一会儿娇,又跑半夏身边让她给医治。 他早就知道半夏是女扮男装的,江橙儿身边亲近的人,他自然要调查清楚。除了江橙儿的那个冰山师父,怎么都查不到底细,身份成谜。 半夏不计前嫌,给于锦航处理了抓痕,还送他一小瓶她自己研制的祛疤膏。 于锦航喜笑颜开,把半夏夸成了一朵花。 有了于锦航这个活宝,气氛活跃不少,冲淡了一些江橙儿苦等师父消息的焦灼。 夜深,江橙儿和半夏围坐在篝火旁昏昏欲睡,却又牵挂着韩佰川的安危,不敢睡过去。 江橙儿顶着俩黑眼圈,一脸憔悴的样子,于锦航看了心疼,他劝说无效后,开始聒噪聒噪的烦人。 江橙儿和半夏不胜其烦,回到马车中躺着,小睡了一觉。 天亮后,江橙儿和半夏站在毒雾森林的外围,整整等了一天,始终没有人出来。 江橙儿又让小灵狐去探了消息,得知师父还在接受治疗。 就这样,在度日如年的焦急等待中,又熬过了一天一夜。 翌日早上,天阴沉沉的。 在江橙儿的翘首盼望中,荆老大夫终于出现了。 见他一脸疲倦与悲伤之色,江橙儿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大事不妙。 荆老大夫叹口气,声音哀痛,缓缓开口:“江姑娘,你师父他……走了。” 什么?! 江橙儿头顶惊雷炸响,一阵天旋地转,不,荆老大夫不是那层意思! 她仰头,惊慌地问了句,“我师父去……去哪儿了?” 荆老大夫别过头,不忍心却又不得不把真相告诉她。 他顿了顿,艰难地开口:“怪我们无能,没把你师父救过来,他……毒发身亡了,江姑娘请节哀。” “毒发身亡”这几个字,犹如一张黑洞洞的大网迅速把江橙儿罩在里面,不断收紧,紧到令她的心脏抽痛、窒息。 她不相信,师父那么厉害,无所不能,怎能可能说没就没了,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她无力地抓着荆老大夫的胳膊,迭声问:“荆爷爷,你开玩笑的对吧,师父想给我个惊喜对吧?” 荆老大夫垂眸摇头:“是真的。” “我不信,我要去看师父,荆爷爷您带我去,好不好?”江橙儿含泪央求。 荆老大夫揉揉浑浊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低沉悲戚道:“你见不到他了,他身上的鬼火剧毒有传染性,没办法,我们只能把他就地烧化了。” 烧化! 灰飞烟灭! “师父!”江橙儿痛呼一声,咚咚倒退几步,心口撕裂般剧痛,当即晕厥过去。 只听扑通一声,面色惨白的半夏晕倒在地上,头上磕了个包。 而于锦航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扶住了江橙儿。 江橙儿醒来后,目光呆呆的,过了很长时间,才回过神。 她不哭不闹,出奇得平静,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推开于锦航搀扶她的手,走到荆老大夫面前,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荆爷爷,求您带我去师父烧化的地方,我要把他的骨灰装起来,让他入土为安。”江橙儿嗓音沙哑,伴着呜咽的风声,凄凉到了极点。 闻言,半夏再也克制不住悲痛的情绪,掩面哭泣,泪顺着指缝流出来。 荆老大夫红了眼眶:“孩子你放心吧,我们已经把你师父的骨灰掩埋了。” 于锦航迟疑了一下,也开口劝说:“月姑娘,你别去看了,徒增伤心,我怕你看了更受不了。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江橙儿摇头,摇落纷飞的泪水:“我不相信师父没了,只有看过,我才会死心。” 荆老大夫眉心皱成深深的川字,沉吟半晌,终于开口:“我先去征求恩师的意见,只有恩师同意了,外人方能进入他闭关之地。” 荆老大夫去而复返是一个时辰后,估计遇到了阻力。 半夏脚步踉跄地走过去迎接爷爷,哑着嗓子问:“爷爷您快说,师祖爷爷答应了吗?” 荆老大夫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 半夏转身扶住江橙儿的胳膊,两个同样受到悲痛打击的女孩,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此时此刻,江橙儿的脑子乱成一团麻,无暇他顾,没有注意到半夏的异常。 于锦航想跟过去照顾江橙儿,被荆老大夫拦住了,他只好在外面焦急等待着。 江橙儿他们从毒雾森林里行走时,那些毒雾已经散尽了。 后面的几道屏障也撤除了,畅通无阻,一直到瞿“神医”的住处。 一路上,江橙儿左顾右盼,只盼着这一切纯属玩笑,师父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可是只有群鸟唧唧,松涛阵阵,却始终没有师父的影子。 瞿神医是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头发乌黑,面色红润,年龄看起来和荆老大夫差不多,完全不像大二十多岁的样子。 江橙儿上前浅浅行了个礼,眼睛急切地环顾四周,寻找师父可能藏身的地方。 瞿神医用**而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江橙儿,须臾,他眼皮一跳,闪过一抹诧异。 瞿神医动了动手指,几根丝线刷地缠到了江橙儿的皓腕上,给她悬丝诊脉。 他凝神聚力,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眉头松开又皱起,似乎恍然大悟,又似乎添了更深一层的困惑。 江橙儿不悦,她是来找人的,不是治病的,被强行检查,感觉怪怪的。 末了,瞿神医声音幽幽,说了几句莫测高深的话。 “千年缘今朝还,姑娘孱弱的肉体里安放着强大的灵魂,是福是祸,皆出因果。姑娘是搅动天下风云变幻的人物,前途不可估量,切记以后行善积德,化解煞气,永存芳名。” 江橙儿暗惊,这老大夫真神了,通过悬丝诊脉,竟然能发现她的异常。 他的话语似乎意有所指,难道他发现了她的秘密,知道她是从异世魂穿而来的? 听起来他不但在山中研究医术,还参禅礼佛,说得怪玄妙的。 什么她的前途不可估量,师父没了,她的世界已经一片灰暗。 她顾不得其他,只急切而忐忑地问:“瞿神医,请如实告诉我,来找你解鬼火剧毒的那个年轻人,他真的……毒发身亡了吗?” 瞿神医捋捋长胡须,意味深长地说:“老朽算半个出家人,从不打诳语……你师父离苦得乐,去他该去的地方了。人亡魂犹在,便可生生不息……” “不,我不信!你号称神医,怎么可能解不了毒?我师父内力深厚,一定能扛过去,他就藏在你这里,对不对?” 江橙儿情绪激动,打断瞿神医“故弄玄虚”的话,冲进屋子里,喊着师父的名字。 整个屋子都找遍了,没有师父的影子,江橙儿犹是不信,跑出来围着偌大的山谷转圈。 她一声声急切而惊惶地喊着“师父”。 第172章 关门弟子 声音越来越凄楚,犹如杜鹃啼血猿哀鸣,闻之令人潸然泪下。 没有,没有…… 师父始终没有出现! 江橙儿越来越急躁,如果师父真的安然无恙,他怎么忍心躲起来,眼睁睁看着她痛不欲生? 小灵狐不时探出脑袋,用小爪子擦擦主人脸上的泪。 江橙儿头晕眼花,山后有一条小河,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捧起水洗脸。 江橙儿无意中看见岸边有一堆燃烧后的灰烬,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难道这里是师父烧化的地方?! 她脚步一软蹲下来,发现黑色的灰烬里面露出一痕碧绿的颜色,她颤抖着手扒开灰烬,出来一个造型奇特的玉坠。 江橙儿脑海中咔嚓炸响一道惊雷,这是师父的玉坠!他戴在颈部的贴身之物! 师父真的没了,没了! 那个英俊如天神,翩若惊鸿的男人,他高大昂扬的身躯在烈火中燃烧,消失不见,只留一堆灰烬…… 江橙儿的心犹如瞬间插进一把尖刀,被用力地剜着,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紧紧握着玉坠,握着师父的遗物,在撕心裂肺的悲恸撞击下,眼前一黑,栽进河水中。 江橙儿再次醒来是午夜时分,她躺在一张竹塌上,意识恢复的同时,无尽的悲伤潮水似的涌上来,心口的伤再度被撕裂,窒息般疼痛。 守在竹塌旁边的半夏双目赤红,泪痕未干。 在看到江橙儿醒来的刹那间,半夏压抑的情绪失控,一把抱住江橙儿,泣不成声。 两个同病相怜的女孩,抱头痛哭。 末了,半夏喃喃解释,自己是见不得好朋友伤心,才跟着哭的。 江橙儿松开手,发现玉坠还在,即使她坠入河中,陷入昏迷中,还是紧握着它不放。 江橙儿把师父的贴身之物贴在自己心窝上,哀凉而温暖。 即使亲眼从灰烬中翻到师父的遗物,即使种种迹象表明,师父已经不在了,江橙儿还是不相信,或者说自欺欺人。 她告诉自己,师父回家了,回到桃花村的竹屋了,她要去找他。 江橙儿挣扎着坐起来,要连夜往回走。 半夏劝说,她现在身体虚弱,不适合赶路。 江橙儿哪里肯听,执意要走,半夏和荆老大夫只好把她送出去。 于锦航站在大山的出口处,像一座望夫石。 白天他隐约听到风里传来江橙儿悲痛欲绝的哭喊,他的心一直高高悬着。 直到此时此刻,看到她出来,扶住她胳膊,感受到她的温度,他的心才踏实了点。 江橙儿面无表情,眼睛通红充血,像个失去了魂魄的泥人。 于锦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满目怜惜,动作轻柔地搀扶着她,坐进了马车里。 荆老大夫祖孙俩暂时不回去,于锦航窃喜,他把自己来时坐的马车留下,给这祖孙俩返程时用,这样他就可以和江橙儿同坐一辆马车了。 江橙儿双手抱膝坐在车厢里,目光呆滞,黯淡无神,她沉浸在悲伤的世界中,完全无视了在她对面,目光灼灼的于锦航。 路上,于锦航使出浑身解数,想尽法子逗江橙儿开心,怎奈江橙儿不为所动,眼皮都没抬一下。 江橙儿的头趴在膝盖上,露在外面的半边脸颊苍白如雪,越发衬得眼睛红肿,目光里的悲凉如一泓寒冷彻骨的冰水。 这凄楚可怜的小模样,生生揉碎了于锦航的心。 于锦航可着急了,在江橙儿耳边絮絮叨叨:“月姑娘,你说句话好吗,就一句。哪怕你哭一声也好,可别闷在心里,把自个儿闷坏了。” “我的肩膀借给你用,你尽情哭吧,哭一场睡一觉,明天醒来就好了。再不行我陪你喝酒,我们喝得大醉,忘掉所有的悲伤和烦恼。” “月姑娘,你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这四个字,猛地砸在江橙儿胸口,像尖锐的细针一点点往她肉里刺,心里扎。 曾几何时,师父也说过会陪她一辈子,不离不弃。此话犹在耳畔,而说话的人却离她而去了。 念及此,江橙儿泪如泉涌。 江橙儿终于被于锦航絮叨哭了,他又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 他想揽江橙儿在怀里,让她靠在他肩头哭泣,却差点被护主的小灵狐咬伤。 小灵狐见他没有恶意,才没有继续攻击他。 再说半夏,她回到师祖爷爷面前,突然跪下咚咚磕头。 她痴痴暗恋了多年的梦中男神不幸去世,她悲痛欲绝,心如死灰,只想跟随师祖爷爷在深山中学习医术,远离红尘恩怨。 荆老大夫对孙女的决定深感意外,她小小年纪竟然看破红尘,这是受了多大的心灵创伤啊,他隐隐觉察到了什么。 她一个小姑娘心血来潮,留在这里玩几天散散心也就罢了,若长年累月住在这里,岂能受得了山上清修的苦闷。 荆老大夫责怪半夏胡闹,拉着她起来,半夏却态度坚决,直言跪到师祖爷爷答应为止。 瞿神医睿智仁慈的目光中透着了然,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半夏的心事。他不置可否,起身到屋里关上了门。 半夏不顾爷爷阻拦,她长跪不起,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瞿神医推开门时,看到半夏捂着酸痛麻木的膝盖,咬着牙,疲惫红肿的眼睛里透着坚定明亮的光芒。 瞿神医捋一把长胡须,欣慰地笑了。 这个女娃娃天赋过人,又热爱医学,如果好好培养,将来的医术定在她爷爷之上。 不过嘛,还得考验她一番。 一来让她摒弃所有杂念,坚定信心。二来让她知道学习机会来之不易,从而倍加珍惜,发愤图强。 针对这两个目的,瞿神医分别从医术,慧心,毅力等方面,对半夏进行了考查,结果令他很满意。 师祖爷爷脸上喜怒不辨,半夏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从屋里拿出一把剪刀,咔嚓一下剪掉了自己的长头发。 荆老大夫吓得脸都黄了,天!孙女完全是出家为尼的架势,这可如何是好。 他硬是把剪刀夺下来,挽救了孙女一半头发。 半夏咚咚磕头,求师祖爷爷收下她,哪怕是当个小药童,为师祖爷爷煎药端茶,洗衣做饭,她也愿意。 她磕破了额头,血迹斑斑,眼神里透着执拗。 瞿神医令自己的小药童,找来他最新研制的金疮药,递给半夏。 他冷漠道:“孩子你瞧,师祖爷爷这里不缺药童。你既然自愿剃度,我可以给你写一封举荐信,你拿着去山下的尼姑庵出家。” “师父,万万使不得!”荆老大夫急忙阻止,“半夏,别胡闹!” 半夏望着瞿神医,幽幽叹口气:“只要四大皆空,在哪儿修行都一样。徒孙只恨自己执念太深,别的尚可舍弃,唯独舍弃不了医术。” 瞿神医不动声色地问:“整天跟草药较劲,跟伤者病人打交道,你不觉得枯燥?” 半夏娓娓道来:“儿时,别的孩子听童谣,爷爷给我读《汤头歌》;别的孩子识字时,我识的是草药;别的孩子玩游戏时,我在山涧采药。 屋里屋外的药味已经渗入了我的血液中,随着我的呼吸,在我身体里流淌。让我舍弃它,除非我流干最后一滴血。” 酷爱医术到骨子里,血液中,不死不休,和年轻时候的自己真像。 瞿神医动容,轻轻点了点头,郑重开口:“念你一片赤城,为师就成全你,收你当关门弟子。” 半夏尚未反应过来,荆老大夫却大惊失色,受到强烈的震撼。 他惊呼:“师父,万万不可,她是徒儿的孙女,岂能乱了辈分。” “哈哈,辈分算个啥,为师高兴了还可与你称兄道弟呢。”瞿神医十分豁达。 荆老大夫擦把冷汗:“徒儿惶恐,万万不敢僭越。师父已经封山多年,表示不再收徒,岂能为了徒儿的拙孙坏了规矩。” 瞿神医摇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师惜才,这么好的苗子不加培养太可惜了。” “多谢师父夸赞拙孙,您过奖了。岂能劳师父受累,徒儿可以教她医术,把从您这里学到的东西都传授给她。”荆老大夫又欣慰又惶恐。 瞿神医数落:“就你,我才不放心把半夏交给你呢,一年十二个月,你有九个月在外面云游,哪有空教半夏。 倒不如老夫亲自执教,怎么,你是怕孙女将来的医术超过你,你没面子吧。” 荆老大夫尴尬地挠挠头,不敢接话了。 瞿神医端坐在太师椅上,摆摆手,示意半夏行拜师礼。 半夏完全懵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不由得大喜过望。 她难掩激动情绪,语无伦次地一会儿叫师祖爷爷,一会儿叫师父。 荆老大夫趁机道:“师父,拙孙资质愚钝,连话都说不清楚。她叫顺了师祖爷爷,冷不丁改口不习惯。 能蒙您亲自授教,是她莫大的福分,可她是个女孩子,您收她为徒有悖门规。不如您以她师祖爷爷的身份传授她医术,这样更合适些,师父您觉得呢?” 第173章 资质过人 “为师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能唠叨呢。”瞿神医瞅了荆老大夫一眼,轻轻一挥手。 荆老大夫被封了穴道,无法开口了,只一个劲地对半夏使眼色。 半夏也很为难,自己当孙女的冷不丁变成了爷爷的小师妹,在门中与他同辈,是挺尴尬的。 半夏婉拒:“多谢师祖爷爷厚爱,徒孙不能让您坏了礼制,徒孙能在您门外旁听,就很高兴了。” 半夏话音刚落,瞿神医一挥手,她不由自主地膝盖弯曲,跪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 瞿神医眉开眼笑:“好徒儿,你已经行过拜师礼,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要不懈努力,将来有望继承为师的衣钵,执掌我们佛医门。” 半夏咋舌,慌忙摇头:“徒……徒儿惶恐,愧不敢当,徒儿是女儿身,怎么可能执掌佛医门。徒儿无半点野心,只求学习医术,救死扶伤。” 瞿神医揉揉眼睛:“为师老眼昏花,只看到你身着男装,是个乖巧聪慧的少年郎。” 荆老大夫懵呆了,师父今天怎么了,屡屡令人震惊。 佛医门的医术天下第一,历来深受皇家贵族的青睐。掌门宝座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得之则名利双收,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多少人挤破头往佛医门挤,师父还不肯收,却主动收了半夏为徒,不惜为她破坏门规。 师父竟然还说只要半夏努力,有望坐上掌门位置。师父是随口而言,还是别有深意? 荆老大夫原以为了解自己的孙女,半夏是资质过人,有学医的天分。 可他总觉得一个女孩子不用那么累,会点基本的医术,能治病防身就行了,却不知道孙女把医术当作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荆老大夫愧疚,自己这个当爷爷的,还不如师父了解半夏,自己成老糊涂了,师父却越活越通透。 荆老大夫也想在这里清修,瞿神医却不收他,说他的心静不下来,适合出去云游。 最终,荆老大夫被赶走了,半夏则留在山中,接受瞿神医的悉心教导。 再说江橙儿在马车上,被于锦航像和尚念经似的念得头晕犯困,最终歪倒睡着了。 于锦航发现了自己催眠的新技能,乐不可支。 他守护着自己心爱的女孩,端详着她熟睡的小脸,怎么也看不够。 甚至连江橙儿苍白的脸色,青黑的眼圈,他都觉得是一种另类美。 他想给江橙儿往上拉拉披风,却被小灵狐抢了先。 小家伙很凶悍,虎视眈眈,只要于锦航敢动它主人一指头,它绝不客气。 于锦航超级郁闷,本来还想偷偷拉拉江橙儿的小手,这下啥都不敢做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桃花村,江橙儿的一颗心跳得飞快,似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强打起精神,推开于锦航的手,迈开酸麻的腿下了马车,惶恐不安地向竹屋走去。 江橙儿远远看见骏马风驰在草地上晒太阳,院里的鲜花蔬菜生机盎然,依然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江橙儿的唇角弯起笑意,马儿在,师父应该是回来了。 江橙儿急走两步,赫然望见竹屋的门关得紧紧的,上面挂着一把铜锁。 她脚步猛地一顿,心脏抽痛,立在原地半晌,而后慢慢地向窗口走去。 她熟练地打开窗户,望见里面的竹床竹桌竹椅干净整洁,墙上挂着一张兽皮,案上铺着一幅山水画。 一切都是师父出门前的模样,一切如旧,师父只是还没回家,他一定会回来的。 江橙儿坐在门槛上痴痴等着,眼珠一动不动。 于锦航可急坏了,又不敢近前打扰她,生怕破坏她的梦,让她更伤心。 江橙儿一等就是两天两夜,她不睡觉,不吃饭,又饿又困又累,心力交瘁,最后晕倒在地上。 江橙儿昏迷不醒,发起了高烧,嘴里喃喃说着胡话。 于锦航请了好几个大夫来,都说她是心魔侵体,非药物所能医治。 于锦航又心疼又焦虑,在征得柳氏的同意后,留在这里照顾江橙儿。 活蹦乱跳的女儿,出去一趟回来变成了这个样子。柳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自责,如果橙儿不去给自己挖人参,也不会出现后面的变故。 柳氏哭得一双眼睛肿成了烂桃子,幸亏有于锦航这个主心骨,不然她早就垮了。 楚云帆听到江橙儿生病的消息,跑来看她,他惊慌失措,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清雅。 他絮絮地跟江橙儿说话,企图唤醒她求生的意识。 他讲两人刚认识时闹的笑话,讲苹儿在学堂里的趣事,苹儿刻苦读书,出类拔萃,他还吟咏自己写的诗歌。 他说了很多,怎奈江橙儿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锦航不耐烦地咳嗽几声,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汇在半空中,碰撞出一点火药味。 都是绝色美男,一个仙气十足,一个妖魅横生,气质与性格迥异,但都很关心江橙儿。 沉稳的楚云帆没表示什么,于锦航却直接往外撵人。 江橙儿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出奇得平静,静到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表情也没有,仿佛变成了木雕泥塑的假人儿。 任娘和妹妹们怎么哭泣,任于锦航和楚云帆怎么呼唤,江橙儿愣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于锦航花样多,他想尽法子逗江橙儿开心,均不奏效。 江家的人也没闲着,来了好几拨,他们明着关问江橙儿身体,暗中惦记江橙儿的钱,想大捞一笔。 尤其是江酒鬼,他来得最勤,他不管江橙儿的死活,只跟柳氏套近乎,旁敲侧击打听钱放在哪里。 柳氏正在伤心中,脑子是乱的,哪顶江酒鬼的花言巧语。 若不是于锦航拦着,她早就什么都跟江酒鬼说了。 于锦航越发心疼江橙儿,她有这么个畜生爹,真是命苦。 于锦航挥挥手,张灯拿着棍子过来,直接把江酒鬼赶了出去。 江橙儿这个样子,把关心她的人给急坏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把她从悲痛的漩涡中拉出来。 楚云帆想带江橙儿出去散散心,她不去,只是躺在炕上,两眼望着屋顶发呆。 于锦航跟江橙儿讲生意上的事情,绘声绘色描述帝都的繁华热闹,她置若罔闻。 似乎尘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开,她的心也被带走了,剩下的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三天,江橙儿茶饭不思,每日被柳氏强行喂点稀粥和汤药,勉强支撑着身体。 第四天早上,张灯提醒少爷,今天是老爷的生辰日,请少爷务必回去给老爷祝寿,以免被人挑理。 于锦航左右为难,他以前经常不在家,几乎没怎么给父亲祝过寿,一直是件憾事。这次他没有外出,再不回去给父亲祝寿,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他委实不放心江橙儿,昨天他一不留神,去灶房煎药的空隙,江橙儿把一条白绫抛到屋梁上,踩着凳子上去,要悬梁自尽。 幸亏他发现及时,把她救了下来,迟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惊魂未定,苦口婆心开导她别做傻事。 江橙儿什么都听不进去,眼神木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纯粹是无意识的行为。 于锦航终于知道,江橙儿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有多深,深到失去他,她痛不欲生,愿随他而去,与他同生共死的地步。 而她尚不自知,所有的情感流露,都是发自内心的。 于锦航难免生出嫉妒,更多的则是对江橙儿的心疼。 于锦航就怕江橙儿又想不开,再做出危险的事情,他不敢离开,必须不转眼珠的守着她才放心。 他吩咐张灯,给老爷备一份精美的礼物,并跟老爷谢罪,就说他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走不开。 张灯走后不久,老夫人派的心腹赶了过来,请嫡少爷速速回府,并转达老夫人的命令,言明利害关系,特别提到了“竞争的关键时刻”这句话。 于锦航自然知道,竞争指的是什么,但他顾不上那些了。名利算什么,江橙儿的安然无恙才是最重要的。 他希望祖母能谅解,并代他跟父亲解释清楚,让父亲别生气。 于锦航细心周到地照顾着江橙儿,不时给她擦擦虚汗,用小匙子舀了温水,滋润她干裂的嘴唇,把野果削了皮,割成小薄片喂她吃。 柳氏感慨万千,想不到养尊处优的于家嫡少爷,还会伺候人。他如此细心的照顾橙儿,体贴入微,橙儿如果跟了他肯定享福。 当然楚先生也很好,他俩都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橙儿跟了谁都不会受委屈。只盼着橙儿能忘了那个男人,快点好起来。 傍晚,张灯心急火燎地跑回来,说大事不好。 老爷把礼物扔了,大发雷霆,骂少爷鬼迷心窍,重色轻孝,为了个病怏怏的女人置礼节不顾,置自己的亲爹不顾。 大少爷煽风点火,更加剧了老爷的愤怒,直骂少爷是不孝子。 而大少爷则给老爷准备的厚礼,又极尽奉承之能事。 鲜明的对比之下,老爷的心一下子倾斜到了大少爷身上。 第174章 破案结果 当即宣布,由大少爷负责打理于家的生意。 也就是把于氏产业的掌舵大权,交给了大少爷。 张灯急得冷汗热汗相继往外冒,老爷本来就偏爱大少爷,今天盛怒之下直接废嫡立庶,不顾老夫人的反对,不管嫡少爷的感受。 可怜嫡少爷这些年含辛茹苦,风里来雨里去奔波于各地拓展生意,没睡一个囫囵觉,没过一个团圆年,可谓劳苦功高。 别人都夸嫡少爷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经商天才,只有老爷从来不把嫡少爷看在眼里。 而大少爷呢,整天吃喝玩乐,遛鸟斗蛐蛐逛窑子,什么功劳也没有,就凭一张油嘴会阿谀奉承,讨老爷欢心,就成功地胜出了。 张灯为自个儿少爷抱不平,求少爷快回去跟老爷赔礼道歉,挽回局面。 于锦航摇摇头,脸上云淡风轻,这么大的事儿他却不当回事儿。 不回家给父亲祝寿,惹父亲生气,是他不对,可他真的没办法脱身。 上午他及时发现并夺下江橙儿手里的剪刀,也不知她是想自残,还是想剪掉长发,总之很吓人。 别的他都不在乎,只在乎江橙儿的安危,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快点好起来。 张灯腹诽:江大妮真是红颜祸水,都是她害的少爷失利。 她要背景没背景,不能帮衬到少爷,要长相没长相,说她是红颜都抬举她了,她还屡次对少爷无礼。 搞不懂少爷看上了她什么,少爷可是无数美女争相追求的香饽饽,帝都的大家闺秀,甚至皇宫里的……都钟情少爷,她江大妮算哪根葱。 张灯越想心理越不平衡,生了一肚子闷气。 晚上,于锦航趴在炕沿上陪着江橙儿,他连续熬夜,实在太困了,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他打了个激灵醒来时,不见了江橙儿,不由得大惊失色,睡意全消,急忙喊着跑出去寻找她。 他是在竹屋门前找到江橙儿的,她安静地坐在门槛上,仰头望着星空,陷入了石化状态。 于锦航蹑手蹑脚走近她,坐在她旁边,发现她衣服上沾满了灰尘。 可以想象身体虚弱,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她,是如何艰难地从炕上挪下来,又跌跌撞撞走到竹屋这里的。 于锦航心疼不已,轻轻揽着江橙儿,让她依靠在自己肩头,给她无声的安慰。 江橙儿却努力坐直了身子,把他往外推。 于锦航伤楚,即使江橙儿深陷悲痛中,在不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依然对他抱有排斥的态度。 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走进她的内心。 于锦航陪江橙儿在夜风里坐了一宿,她披着师父留下的披风,身上暖和,于锦航却着了凉。 翌日一大早,孙六少突然过来了,带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他望见江橙儿憔悴瘦削的小脸,心疼极了,才几天不见,她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模样。 他刚刚从柳氏口中,听说江橙儿因她师父的离世而悲痛欲绝,没想到江橙儿对那个冰山男人的感情如此深厚。 孙六少今天带来一个消息,他希望能使江橙儿的情绪有所变化。 孙六少让所有人回避,他有话单独跟江橙儿说。 于锦航十分不情愿别的男人和江橙儿共处一室,可是他没辙,他也盼着孙里正能给江橙儿带来好消息,使她快点好起来。 孙里正行事沉稳干练,为人光明磊落,还是值得信任的。 江橙儿依旧木木的,毫无表情。 孙六少叹口气,以前那么灵动的女孩子,变成木头人的样子,情啊太伤人了。 他凝重道:“江橙儿,我说的话你应该能听到吧,今天我是来告诉你破案结果的。 我已经查清楚了,偷你香皂配方的幕后主使者是谁。他不是于锦航,后面的一系列案子都与他无关。” 江橙儿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儿,现在已经不是事儿,她不在意结果了,什么都不在意了。 孙六少把细节描述了一遍,那人指使一个与张灯穿着一样,样貌较像的青衣小厮,跑江橙儿家偷窥。 那人的计划是既得到香皂配方,又栽赃张灯,进而陷害张灯的主子于锦航,可谓一举两得。 是的,他无疑成功了,让江橙儿误会了于锦航很长时间,视于锦航为仇敌。 孙六少接着道,“偷香皂配方,驱赶惊马窜出害你坠河,以及收买前窑老板和羊老倌,派一群毛贼夜闯烧窑作坊搞破坏的,其幕后主使者都系同一个人,他就是——于锦承。” 江橙儿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是于锦承。 孙六少把案子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分析了于锦承的心理及作案动机。 于锦承缺乏生意头脑,只会耍小聪明,他最初采用龌龊手段偷香皂配方,是为了跟父亲邀功,能在竞争中胜过于锦航。 配方倒是偷去了,但他不会正确操作,做了一大批劣质香皂,浪费钱财,毁坏信誉。他还被父亲大骂一通,可谓弄巧成拙的典范。 他意识到江橙儿的重要性,进而改变策略,油嘴滑舌地讨她欢心,甚至向她求婚。他哪里有真情可言,只是想利用江橙儿。 江橙儿知道他的心思,断然拒绝了他,他恼羞成怒。 随着江橙儿才华的进一步展露,新产品香皂花突然出现,再一次打败了于锦承经过包装后的劣质香皂。 并且因为江橙儿的告密,于锦承又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通,他怀恨在心。 接下来洗发膏预订大火,于锦承红了眼珠子,他在震惊的同时,认为江橙儿冲了他家的香料生意。他视江橙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于锦承首先想到的是搞破坏,有了上次的偷香皂配方事件,江橙儿防守严密,他不敢再近前去破坏洗发膏。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破坏江橙儿订制的瓶子,让她没法装洗发膏,没法跟顾客交代,毁掉她的信誉。 为此他不惜收买前窑老板,甚至赔上整个烧窑作坊为代价,不知道该说他是有钱任性呢,还是蠢得要命。总之,他是跟江橙儿卯上了劲。 再比如说收买羊老倌,在江橙儿的烧窑作坊开张大吉之日搞破坏,让她触霉头,其行为皆蠢笨可笑。 问题是于锦承不止蠢笨,还贼坏。 他在和江橙儿一次次的较量失败中,蓄积了越来越多的怨恨。 他为了使自己的计划成功,毁掉江橙儿好不容易运到半路的瓶子,也为了彻底拔掉江橙儿这颗眼中钉,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起了杀心。 他制造了一出惊马案,旨在使江橙儿坠入河中,车毁人亡。 好在江橙儿福大命大,蒙人所救,不然就被他害死了。 他后来还不知收敛,又雇佣了一群玩命之徒,夜闯烧窑作坊,企图杀人放火。 孙六少义愤填膺,于锦承这个凶狠毒辣的恶棍,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已经查探清楚,并令受他指使的歹徒一一招供,就剩把于锦承这个主谋抓捕归案了。 江橙儿佩服孙六少高超的破案能力和缜密的逻辑思维,他不但破了一系列案件,还对于锦承的心理分析得十分到位。 江橙儿得知这些皆是于锦承所为,她心里难免气愤,更多的是平静,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如果她那天坠入河中,和师父一起沉入水漩涡中淹死,做一对交颈而眠的鸳鸯该多好。 现在师父孤零零离开,留她在世上忍受锥心刺骨的生离死别,她每日都生生受着痛苦的煎熬,感觉生不如死。 江橙儿眸中一片颓败,没有半丝生机,一心只求解脱。 孙六少瞧着又怜惜又着急,这样下去她就彻底完了,怎样才能激发她求生的意识呢? 孙六少肃声道,“江橙儿,你说过自己睚眦必报,以前因尤家父子欺负你,你把尤大郎投入牢中,让尤老头受到惊吓和败家的打击,差点一命呜呼。 你报复恶人的手段多么酣畅淋漓,现在呢?于锦承差点害死你,其情节更恶劣,你更应该报仇雪恨,岂容他他逍遥法外。” 江橙儿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她倒盼着于锦承来,一刀杀了她,她就可以去阴间寻找师父了。 孙六少说了一大通道理,江橙儿一句也没听进去。 孙六少快急坏了,一个劲劝说好朋友。 “江橙儿,你振作起来好不好,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家人想想,你出事了,你娘和年幼的妹妹们怎么办。 没有你撑腰,她娘会继续被你爹家暴,甚至打得更惨,你两个妹妹,也会被你爹卖了换钱。” “不但你爹,还有江家其他人,甚至你外祖母家的人,他们都虎视眈眈,就盼着你出事,他们来瓜分你辛辛苦苦挣的钱。 你要为自己争口气,为母亲和妹妹们撑起一片天。这个世上你不孤单,你还有疼爱你的亲人,朋友,你若悲观厌世,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孙六少苦口婆心,说得口干舌燥,只求江橙儿回句话,别把什么都闷在心里。 第175章 合作 江橙儿终于开口,幽幽回了一句,嗓音沙哑极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她已经了无生趣,她甚至极端地想,如果再死一次,也许能穿越回去,远离这个世界的悲伤。 这样劝说无效,孙六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说辞,希望江橙儿能有所触动。 孙六少考虑到江橙儿的感受,迂回道:“好了,我不跟你讲这些了,讲我们衙门破案的事儿吧。 破案讲究实事求是,抓捕罪犯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见了尸体,仵作也要认真检验,防止有人诈死或偷梁换柱,里面的门道复杂着呢。 江橙儿抬头望了他一眼,孙六少窃喜,她总算有点反应了。 孙六少更近一步,“你只是听说你师父毒发身亡,没有亲眼看到他咽气,也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就无法断定他是生是死。 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师父绝非普通人,他武功高强,暂时隐居在咱们村是有原因的,时机到了他自然会离开。” 江橙儿眸光一亮,颤声问:“我师父没……没死,只是离开了!你说得是真的,还是为了安慰我?” 孙六少神色沉静:“我不确定,但是据我推测,他活着的可能性很大。也许他已经被那个神医治好了,只是秘而不宣,趁机用死遁法去了外地。 你应该也认为他还活着,只是时间长了,他总不出现,你越来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他没死,为什么要骗我,让我悲痛欲绝?”江橙儿声音凄楚。 孙六少循循善诱:“他一定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迫不得已,他也不舍得让你伤心。 他希望你好好的,所以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要振作起来,日子该怎样过还怎样过,耐心等他出现。” “我等不下去,这种未卜生死,不知归期的等待太煎熬了。”江橙儿痛苦地紧皱眉头。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以静候花开的宁静等待他归来,何尝不是一种浪漫情怀。 你在等待的过程中莫虚度光阴,不断提升自己,成为更优秀的你,站在令他仰望的高度。当你破茧成蝶的那一天,就是他出现的日子。心有所向,未来可期。” 孙六少的话语充满诗情画意,江橙儿若有所思,喃喃重复着最后八个字。 “你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把他教给你的本领练好,把你的生意做好,把于锦承打败,让他充分见识你的才华和头脑,让他为自己犯的罪付出应有的代价。”孙六少握拳给江橙儿鼓劲。 江橙儿心弦一震,是啊,师父留给自己的东西不能丢了,务必练好柳叶飞刀和银针点穴术。等见到师父的时候,展示给他看,让他好好夸自己一番。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江橙儿拧眉:“于锦承那个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东西,我绝不放过他,等着接招吧!” 孙六少大喜,总算借仇恨激起了江橙儿的斗志。 他咬牙:“我会把于锦承抓捕归案,豁上我不当里正了,也要灭了这条地头蛇,为你伸张正义。” 江橙儿摇头:“不可,你不必为了那种小人,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我来收拾他就行。 关进大牢太便宜他了,我要慢慢折磨他,让他生意失败,颜面扫地,让他跟我跪地求饶。” 孙六少欣慰地笑了,江橙儿总算想开了,以她的能力和魄力,于锦承岂是她的对手。 孙六少起身离开,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让江橙儿冷静考虑考虑吧,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于锦航在门外站得腿麻了,终于听到屋里有动静了。 江橙儿喊他的名字,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沉凝。 于锦航大喜过望,急忙推门走进去。 江橙儿在梳理头发,虽然脸色憔悴依旧,但暗淡的眼神变得有光彩了。 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十分灵动,恢复了先前的神采,却又比先前多了一层东西,似乎是经历过劫难之后的那种**和平静。 于锦航只觉得万千喜悦突然涌上心头,他情绪激动,眼眶一热,梗在嗓子眼许多话,最后只凝成了一句。 “月姑娘,你终于醒了。” 江橙儿点点头,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心浸在泪水里又胀有痛,天亮了,梦醒了,该去外面晒晒太阳了。 江橙儿凝视着他,认真道:“于锦航,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我不想欠你的情。” “一上来就跟我客气,我愿意照顾你,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从不求回报。当然如果你亲亲我抱抱我嫁给我,那我就太高兴了。”于锦航笑哈哈。 “一上来就贫嘴,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有什么说什么。先前把你当做偷香皂配方的贼,错怪了你,今天特意向你道歉,还望你能谅解。 另外,对你一直以来无私的帮助,表示感谢,日后但凡有机会,我会尽力回报你的。”江橙儿盈盈弯腰,对他行个礼。 “那就以身相许吧。”于锦航的语气像开玩笑,内心却无比虔诚,只盼着江橙儿能接受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江橙儿轻轻吟咏,字字坚贞。 于锦航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他叹口气,复又语调上扬:“我等你,不管多久。” “于少爷,有没有兴趣,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情。”江橙儿放下梳子,话锋一转。 “张灯禀报你的事情,我听到了,你父亲废嫡立庶,于锦承抢了你当家人的位置,你应该也心有不甘吧。 这事儿也怪我,你为了照顾我,没能回去给父亲祝寿,才使你父亲雷霆大怒,于锦承趁虚而入。” 于锦航浅浅一笑,十分豁达:“不,对我来说,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别的我都不在乎。那个位置我从未放在眼里,如今没有什么比你振作起来,更令我欣慰的了。” 江橙儿指出:“问题是,于锦承就一浪荡公子,他吃喝玩乐样样行,做生意啥啥都不会。你父亲被他蒙蔽了眼睛,把大权交给他,于家早晚败在他手里,你应该也是担心的吧。” 于锦航皱眉,江橙儿说得对,他担心的正是这个。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利益,但不能不管于氏家族的前途,不能让于家百年基业,被于锦承毁掉。 江橙儿明确而言,“我的仇人是他,你的对手是他,我们目标一致,可以共同合作打败他。我报仇雪恨,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俩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但有可能我做的事情,会对你们于家的生意有所冲击。你考虑一下,是否愿意跟我合作?” 于锦航当即痛快答应:“我愿意,无需考虑。能与月姑娘合作,表示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我求之不得。” 江橙儿沉声道:“我们都是做香料生意的,同行是冤家,搞不好会反目成仇。你可想好了,我们不但有合作,也有竞争,这种关系很微妙。” 于锦航抚掌而笑:“有合作也有竞争,听起来很有意思噢。我最喜欢挑战,越是这样越感兴趣。合作彰显诚意,竞争各凭本事,败了只怪自己无能。” “好,成交!于少爷,合作愉快。”江橙儿礼节性地伸出手。 于锦航懵了,半晌才明白江橙儿的意思。 他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向前伸手,指尖与江橙儿的指尖轻轻相触,他心中却大震。 他微微眯了眯桃花眸,缓缓握住江橙儿葱白柔软的小手,像握着稀世珍宝。 他心跳紊乱,因为激动和羞涩,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桃花色。 哎,江橙儿不需要做什么,只需勾勾手指,他就沦陷了。 他哪里是她的对手啊,还没开战就败了。 第一次与江橙儿亲密接触,于锦航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这样便能片刻的拥有她。 “月姑娘,我不舍得你辛苦,如果可以,我宁愿把你捧在掌心里,我为你抵挡外面的风雨。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我有的,都是你的。”于锦航动情表白。 江橙儿抽出手,慨然道:“我想要的是,独自乘风破浪的酣畅淋漓,亲自登上高山之巅的成就感,你懂吗。” 于锦航动容,是啊,这个女孩子之所以深深吸引着他,就是因为她勇敢独立,坚韧不拔的精神。 于锦航赞许一笑:“期待你精彩的表现,我的合作者兼竞争者。” 两人对视一眼,郑重点点头。 有谁能想到,今天在茅草屋里对话的两个年轻人,日后会成为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头。 柳氏端来温热的米粥,江橙儿大口喝起来。 柳氏喜极而泣,女儿终于“活”过来了。 江橙儿梳洗完,换上一身素白雅致的长裙,走到外面晒太阳。 温暖明亮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寒冷和阴霾,给人重获新生的感觉。 江橙儿到学堂接小妹,顺便跟楚先生道谢。 这段时间,楚先生对她的关怀和牵挂,江橙儿是知道的。 第176章 百花节 当楚云帆看到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神采焕发的江橙儿时,他惊喜交加,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璀璨的笑容,犹胜夏天的繁花三千。 清俊淡然的少年,笑起来格外好看,自有一种动人魂魄的美。 回家经过师父的竹屋,江橙儿脚步一顿,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她从窗户跳进去,环顾屋里熟悉的景物,有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案几上铺展着一幅桃花村的山水画,江橙儿把那句诗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题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坐在床边,柔柔抚摸着淡青色的竹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师父的体温。 她捡起一根乌黑的头发握在掌心,轻轻闭上眼,师父俊美无俦的脸浮现出来,隔着缥缈的雾岚。 犹记得师父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橙儿,我会为你守身如玉。 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幽幽的花香。 江橙儿喃喃自语:师父,我等你回来。 三年后。 帝都最繁华的中央大街上,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百花节。 此为最受女人欢迎的节日,爱美的大姑娘小媳妇自从开了春,就天天扳着指头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一大早,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相约而来。 连平时深居闺中的世家小姐,也脸蒙面纱,出来奔赴这场美丽芬芳的盛宴。 百花节的现场既是鲜花的海洋,又是香料的世界。 女人们不仅能欣赏到成千上万种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花卉,还有幸饱览来自全国各地,五花八门的化妆用品。其中不乏刚上市的新品,令她们大开眼界。 百花节的重头戏是闻香大赛,过程非常精彩。 夺得第一名的香料店铺,不仅能获得丰厚的彩头,还能大大提高知名度,可谓名利双收。 所以每家香料店都卯足了劲往前冲,即使不能拔得头筹,但能取得前几名的好成绩,也可以为自家生意做充分的宣传。 在此之前,连续五连冠的得主是“红粉伊人”于家店铺,本来今年毫无悬念又是他们胜出,结果令人拍案称奇,魁首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夺去了。 小姑娘身穿素净得体的衣裙,脸上化着精致淡雅的妆容,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暗香浮动。 她有着初上赛场的紧张感,不时状似无意地抬头看一眼斜上方的雕花窗户,低头时好像得到了鼓励,平添几分从容自信。 比赛前期,小姑娘的表现和于家店铺派出的资深大师傅,旗鼓相当,可谓紧张激烈。 最后拉开差距的是一款宫廷秘制的迎蝶粉,里面添加了三十多种香料成分。 小姑娘望着窗口,比大师傅多说了一种成分——锦薰笼花粉,因回答正确而成功胜出。 五连冠的大师傅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手里,面子上很过不去,却又不得不心服口服。 于家年轻的东家一直告诫他们,技不如人怨不得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提高自身能力。 小姑娘头戴鲜花编织的桂冠,身披绣着百花图案的雍容华贵的披风,像个胜利凯旋的女王,接受人们的祝贺。 她不忘为自家店铺做宣传,人们牢牢记住了店名,原来是帝都新开的一家香料店。 听说走的是高端路线,因新颖独特、高质量的商品,受到大家闺秀,有钱小姐的青睐,自开业后,生意一直不错。 有人欢喜有人愁,失败的于家大师傅垂头丧气,歉意地看了看坐在台下优哉游哉品茶的一个紫衣男子,用眼神向男子请罪。 紫衣男子轻松地摆摆手,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微挑,唇角上扬,分明是欢喜的样子。 大师傅以为紫衣男子受刺激了,越发觉得愧疚。 紫衣男子向对面的雕花窗口望过去,有个女子纤细娇柔的身影一闪而逝,随即窗户被紧紧关上了。 他怅然若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女子与他越来越疏远,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刻意拉开距离,不管是在生意上,还是在感情上。 坐在台下最前排的一个年轻女子叽叽喳喳,打乱了于锦航的思绪。 于锦航定睛一看,女子穿鹅黄色流苏裙,描眉画眼,神色倨傲。 她叫谭菁菁,是帝都出名挂号的富家小姐,她家的生意做得很广,其中最赚钱的就是经营胭脂水粉的香料店。 谭菁菁满脸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恼怒:“瑶表姐,我万万没想到,魁首竟然被一个小村姑夺了去,我真不甘心。 她报名参赛的时候,我就把她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她叫江桃儿,来自穷乡僻壤,没有什么背景。就凭她,大字不识一个,她懂什么闻香,我严重怀疑她弄虚作假。” 坐在谭菁菁左边的是她姑姑家的表姐潘琴瑶,着藕荷色流云广袖裙,眉目清妍,举止优雅。 她出身高贵,是本朝相国最疼爱的嫡女,亦是帝都出名的才女。 她说话慢条斯理:“菁菁,你总是改不了急躁的脾气,在大庭广众之下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我也认为她赢得蹊跷,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说明她弄虚作假,那些花名的确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而且很流畅。难道……你的意思是,她事先知道比赛的内容?” 瑶表姐总把她当小孩子,每次都是说教的语气,谭菁菁吐口浊气。 “我的表姐,都啥时候了,我能不着急吗?凝香公主也不拦着点,就这么让小村姑摘得桂冠,让我们难堪死了。 我就不信了,她如果毫不知情,怎么可能对答如流,并轻松破了最后那道难关。” 潘琴瑶柳眉微皱,朝前面台子上望了一眼,隔着一席飘逸的纱帘,闻香大赛邀请的贵宾——凝香公主,就坐在后面。 凝香公主人如其名,善于闻香制香,手法高明,最后那款宫廷秘制的迎蝶粉,就出自她之手。 她从皇宫而来主持大局,表示对闻香大赛的重视,她与民同乐,增进交流,在百姓中树立了良好的口碑。 潘琴瑶认真分析:“比赛题目由凝香公主和行会的行头各出一半,两人均保守严密,不可能被窃取或收买。 凝香公主更希望于家店铺胜出,可是事出突然,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公主也没法扭转局面。 江桃儿突然冒出来,打乱了我们所有人的计划。她所在的店铺更是蹊跷,不知被谁罩着,竟然能打通帝都的关节,在我们眼皮底下开起来。” 谭菁菁跺脚:“太可气了,敢跟我们叫板,不知道该店的幕后老板是谁,神神秘秘的。哼,本小姐管他是谁呢,先砸了再说。” 潘琴瑶制止:“别冲动,万一是你我惹不起的大人物,此事需从长计议。” 谭菁菁傲然道:“没有我们不敢惹的人,再拖下去,让它站稳了脚,我们扳倒它就难了。你听,江桃儿正在做宣传,今天那店铺可出名了。 她还说有让利活动,明天女人们准得一窝蜂似的涌过去,我家生意准得被冲掉一半。 潘瑶琴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角,菁菁并不知道,她家生意的真正老板是自己的父亲相国大人。 只因父亲在朝为官,不能明着涉猎民间生意,只能隐藏幕后操作,由菁菁的父亲代为经营。 菁菁和她父亲一样都喜欢炫富,人们只知道谭家堆金积玉,却不知道这些财富的真正归属是相国家。 帝都有钱人太多了,炫富很容易被打脸,还是低调些好。 潘琴瑶扭头看了于锦航一眼,带着几分赞赏。 这个男人魅力无穷,不但长相极美,令人目眩神迷,还是商业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东家。 听父亲私下说于氏产业深不可测,富可敌国,或许是……全国首富。 潘琴瑶倒吸一口凉气,父亲本来想和于家联姻,让她嫁给于锦航,富上加富。 父亲悄悄一打听才知道,于锦航是凝香公主的心上人,遂很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对此,潘琴瑶是窃喜的,于锦航虽好,却不是她钟爱的,她也有自己的心上人。 那个男人像天神一般伟岸勇武,英俊绝伦,她有幸看过一眼他藏在面具下的脸,从此念念不忘,为君痴狂。 “表姐,瑶表姐,你发什么呆?平素里数你主意多,你倒是快想想,怎么把那个弄虚作假的村姑拉下台。 看她癞蛤蟆坐花轿——抖起来的的颠模样,我的肺都快气炸了。”谭菁菁尖着嗓子嚷嚷。 “木已成舟,我们没有抓住她的把柄,不能强拉她下台。”潘琴瑶颦眉凝思,“倒是可以考她几道难题,她若答不上来,就说明她不学无术,不配戴桂冠。” 潘琴瑶话音刚落,性急的谭菁菁已经开始行动了,她对自己的贴身侍女木槿吩咐了几句。 木槿站在椅子上,扯开大嗓门喊叫:“恭喜江姑娘,贺喜江姑娘,你在今年的闻香大赛中脱颖而出,犹如神助,令我们好生惊讶。小女子有一个不解之谜,特向姑娘请教。” 第177章 能者居上 来者不善,江桃儿礼貌地回道:“小女子侥幸获胜,全蒙各位前辈承让。姑娘有话请讲,我们共同探讨。” 潘琴瑶轻叩掌心,小村姑说话倒也得体,不像没见过世面的。 木槿突然扬手,把一物品用力向江桃儿扔过去。 江桃儿吓了一跳,所幸不是重物,砸到身上不怎么痛。 “这是我家主子赏给我的金线荷包,里面装着几种安神醒脑的名贵香料。 小女子不才,闻不出都是些什么香料,还望江姑娘赐教。”木槿微抬下巴,带出几分傲然,神情颇像其主子。 江桃儿笑容一凝,这丫环分明是故意地当众刁难自己,又岂能怕了她。 江桃儿轻轻拉了拉荷包,发现封口处被线缝住了,里面的香料不能看,只能闻。 她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已大体知道有哪些成分,她一口气说出六种。 木槿愣了愣,似赞实讥:“江姑娘好厉害呀,一闻便知,可是主子说一共有七种香料,最后一种谁也猜不出是什么。 江姑娘是闻香大赛的魁首,肯定能替我们解了这个困惑。” 江桃儿暗暗叫苦,最后一种花香的味道她隐隐嗅到了,却叫不上名字,是她从来没闻过,也没听说过的。 怎么办,如果她答不上来,肯定会当众出糗的。 木槿不给江桃儿考虑的时间,讽笑:“哎呦天,闻香大赛的魁首竟然也不知道!好吧,不怪江姑娘学艺不精,只怪这种香料太蹊跷了。” 连讽带刺,江桃儿手足无措地站在台上,接受着众人各色的目光,尴尬得脸色通红。 于锦航向自己店里的大师傅使个眼色,让他给江桃儿解围。 大师傅虽然不情愿,却又不能违背东家的命令,他刚要出言,木槿抢先开口了。 “小女子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香料呢?不知台上诸位高明的师傅,谁能解开这个谜。” 木槿望了自家店铺的大师傅一眼,他若答上来,就表示比魁首还高明。既打了江桃儿的脸,又能把谭家店铺的声望往上提一提,而他事先是知道答案的。 “关键时候还得我们老将出马,小丫头不顶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孤陋寡闻,把荷包拿来本师傅闻闻。”谭大师傅横气地冲江桃儿招招手。 江桃儿底气不足,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谭大师傅。 台下不怀好意的人跟着起哄,江桃儿哪见过这种场面,捏着荷包,紧张得汗都下来了。 这时,四个身穿同款粉色衣裙的少女,抬着一把装饰着白色羽毛翅膀,翩翩欲飞的漂亮花椅,脚步轻盈地走到台上。 少女随手扬起花瓣,如纷飞的花瓣雨,如梦似幻,淡雅清幽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盖过现场所有的花香。 花椅上贴着四个闪闪发光的彩字——桃之夭夭,是那家新开的彩妆店的名字,人们刚才听魁首宣传过,这下记得更牢固了。 潘琴瑶暗暗吃惊,她们的宣传做得太到位了,此店铺必火,想扳倒它不容易。 人们沉浸在美妙的画面中,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色的小影子,以闪电般的速度从眼前划过。 江桃儿掌心一空,荷包不翼而飞,她意识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荷包又奇迹般地回到了她手中。 四个少女齐喊:“东家派我们来恭迎江师傅凯旋!桃之夭夭店铺开业让利大酬宾,所有商品买一赠一,欢迎大家光临。” 买一赠一,等于省下一半的钱,爱美的女人们心动了,议论纷纷,甚至有当场打听价格的。 最前面的少女,悄悄瞄了瞄突然落在自己手里的字条,然后快速把字条藏于袖中。 她含笑走到江桃儿面前,捻起荷包,轻轻嗅了嗅。 “我家大师傅谦虚,不喜欢卖弄才华。这个简单的问题,何需大师傅开口,我一个小丫环就能答出来。 第七种香料叫幽谷雾,产自异域,有舒心减压的功效。” 木槿和谭大师傅同时愣住,粉衣少女说得完全正确。 人们震惊,桃之夭夭店铺随便出来一个小丫环,都如此有学识,这家店铺的商品应该也错不了。 粉衣少女指了指木槿,反唇相讥,“姐妹,我好心提醒你,幽谷雾有毒性,若长期使用,轻则产生过敏反应,重则引起哮喘胸闷。 你脸上的红痘痘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你别急,我们店铺有专门的美容师,可以帮你调理肌肤,焕发新颜。” 粉衣少女红蓼讽刺木槿无知,把毒药当宝贝,还顺便宣传了一下自己店铺的特色项目,可谓一举两得。 木槿的脸火辣辣的,犹如被狠狠打了几巴掌,偏偏人家是礼貌的语气,她又没法回击,只能羞臊地捂着脸。 “还你。”红蓼骤然出手,把荷包用力扔到木槿身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替江桃儿出了气。 木槿恼羞成怒:“小贱蹄子,这个荷包是用云锦为料,金线刺绣,贵重得很,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哎呦天,好贵重呀,惊出我一头冷汗。”红蓼从袖中掏出一条霞光明艳的帕子,晃晃地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识货的人一眼便认出,这帕子正是一块上好的云锦,一个小丫环擦手的帕子都是云锦做的,桃之夭夭店铺真是财大气粗。 红蓼勾唇一笑,“姐妹,你说的可是这种丝绸,我们店里用来给顾客包胭脂水粉的。你如果喜欢,明天去店里买货,我多送你几条,你可以拼在一起做件新衣裳。” 人群炸开了锅,用最贵重的丝绸包货物,太豪了,她们卖的东西肯定也很高档。明天可得去瞅瞅,不,今天就去,不要被别人抢了先。 帝都这地儿,有钱人遍地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小姐夫人们惯于攀比,烂大街的廉价品她们还看不上呢。 这一波不着痕迹的宣传,显然更提高了桃之夭夭店铺的知名度。 偏生红蓼语气里没有半丝炫耀,自然而然地陈述着事实,大方得体,更显得木槿骄傲无知。 木槿被啪啪打脸,打得缓不过气来,她干巴巴地叫嚷了几句,一点杀伤力没有,彻底败下阵来。 她一向自诩口齿伶俐,今天遇到高手了,战不了一个回合。 江桃儿赞叹,红蓼怂得真痛快,不愧是姐姐亲自调教出来的“徒弟”,说话的风格很像以前的姐姐。 骂人不带一个脏字,活泼娇俏,盈盈谈笑间杀得对丢盔弃甲。 谭菁菁气得头顶冒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木槿是自己授意的,荷包也是从自己腰带上解下来,临时交给木槿的。 自己的东西被贬得一文不值,自己的丫环被讽得哑口无言,真是丢人气人。 如果不是被潘琴瑶按着,谭菁菁早就跳到台上,扇红蓼的耳光了。 这下见木槿落败,谭菁菁更是怒火冲天,她在帝都横着走,只有她损别人的份,何曾吃过哑巴亏。 她暴怒,挣脱开潘琴瑶的手,直接把丢人现眼的木槿拉下来,她自己站到椅子上,指着红蓼就开骂。 “不要脸的小贱人,没见过世面的土村姑,一身泥臭味脏了我们帝都的空气,真恶心。 牛皮吹得震天响,竟敢跟本小姐显摆。本小姐随便从头上拔下根金钗,就能买下一百个你家那样的小破店铺。” 红蓼怒火中烧,这女人太狂妄了,自己只是为店铺做宣传,她才是真的吹牛,她太小瞧“桃之夭夭”了。 谭家店铺自己去看过,商品是不少,却没有尖货与新品,比“桃之夭夭”差远了。 红蓼不卑不亢:“民女祖祖辈辈皆乡下人,并不觉得可耻。我们乡下人不偷不抢,淳朴善良。我们那里鸟语花香,用清泉水沐浴,身上干干净净,怎么就恶心到谭大小姐了?” 红蓼反问一句后,接着说,“民女来到帝都,感受最多的是能者居上,人们各凭本事吃饭。 今天的比赛公平合理,我们大师傅喜获桂冠。台上诸位德高望重的主评大人,不以出身论英雄,不嫌弃我们乡下人,却不承想会引起谭大小姐如此反感,对此民女很抱歉。” 红蓼柔中带刚的态度,滴水不漏的话语,让谭菁菁有火无处发,找不到突破口。 她憋得脸色通红,气急败坏威胁:“乡巴佬,你敢跟本小姐叫板,信不信明天就让你家破店铺关门,让你们像老鼠似的灰溜溜地滚出帝都!” “信,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帝都讨生活本来就不容易,谭大小姐有钱有势有靠山,想赶走我们易如反掌。 只怪民女说话直爽,口无遮拦,得罪之处还望谭大小姐多多包涵,民女给您赔罪了。” 红蓼能屈能伸,她声音凄楚,低头弯腰行礼,一幅弱者被迫向施暴者屈服的无助模样,引起了正义人士的同情。 背后的同行竞争也就罢了,谭家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太说不过去了。 人们低声议论,谭菁菁听到对她的谴责,更是火大,怒骂红蓼故意卖惨。 第178章 大事化小 红蓼低眉顺眼,“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更突出了谭菁菁的强势。 潘琴瑶一看不妙,赶紧制止谭菁菁,让她少说两句。 谭菁菁正在气头上,谁的劝阻都听不进去。 她可是从小被人敬着捧着的富家小姐,什么时候被人指三道四过,她恨不得上前撕烂红蓼的嘴。 “牙尖嘴利的小贱人,少给本小姐来虚伪的把戏,赔罪必须拿出诚意。口无遮拦是毛病,本小姐教你个永绝后患的好办法——把舌头割了。” 谭菁菁恨声恨气,刷地掏出一把闪亮的匕首。 红蓼惊骇,慌忙求饶,捂住嘴后退。 人们面面相觑,谭小姐欺人太甚,早就听说她凶横跋扈,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帝都乃天子脚下,是讲律法的地方,岂容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持械行凶,割人舌头。 正义之士纷纷指责谭菁菁,维护红蓼,更激得谭菁菁失控。 她怕谁呀,家里有钱可以摆平一切,她姑父是相国大人,她有强硬的靠山,杀人都不用坐牢。 瞧见谭菁菁有恃无恐的样子,潘琴瑶皱紧了眉头。 菁菁不分场合胡闹,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当权的大人物都在。 帘后隐着公主殿下,台上坐着京兆尹大人,还有这么多围观者,其中不乏有钱有权的,菁菁此举等于引起了众怒。 潘琴瑶急忙令丫环们把小姐拉下来,谭菁菁不服气,就是不肯下来,还想跳到台子上教训红蓼。 红蓼在心里冷笑,什么谭大小姐,整个一跳梁小丑。 潘琴瑶没办法,只好亲自出面,先上前缴了谭菁菁的匕首。 潘琴瑶生气斥责:“菁菁,你又耍小孩子脾气,别胡闹了,赶紧退下!” 潘琴瑶轻描淡写,一句话巧妙地把谭菁菁恶劣的行为归为小孩子胡闹,可谓高明。 谭菁菁抱怨:“瑶表姐,这个小贱人欺负我,你也不帮着我。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没把姑父相……” “来人!把她带回府中,禁足三天,好好反省。”潘琴瑶急忙打断谭菁菁不知轻重的嚷嚷,令家丁强行把她捂嘴押走了。 潘琴瑶抬头望着红蓼,目光和语气均饱含歉意,“我表妹从小被惯坏了,像个顽童任性而为,乱开玩笑。 她是男孩子性格,喜欢舞刀弄枪,刚才惊吓到这位姑娘了吧。我替表妹向你赔罪,还望你能原宥。” 她声音温柔,态度和善,虽然蒙着面纱,看不到完整的容颜,但文静优雅的气质却显露了出来。 她是帝都出名的才女,大家闺秀的典范,和飞扬跋扈的谭菁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替表妹跟人道歉,大家纷纷赞美她明事理,重情义,对她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红蓼腹诽:这女人能说会道,大事化小,一下子就把为非作歹的泼妇变成了娇惯任性的顽童。什么喜欢舞刀弄剑,分明是持刀行凶。 正主离开这里了,找她算账也算不着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闹僵了吃亏的还是自己,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做足了表面文章,做尽了好人,那么自己就成全她,双方都有台阶下。 红蓼不疾不徐,绵里藏针:“潘小姐客气了,不过是一场言辞冲突,民女并未放在心上。 我们初来乍到,并不想与谁为敌,只想好好做自己的生意。我们东家常说,同行之间除了竞争排挤,还可以合作共赢。” 人们称赞红蓼识大体,知分寸,她的东家能说出“竞争与合作”这样一番有胸襟有思想的话,难能可贵,一定是个魄力十足的人。 于锦航唇角上扬,桃花眸灼灼动人,红蓼的东家的确不简单,像雾像雨又像风,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潘琴瑶微微一笑:“这位姑娘真讨人喜欢,我都想把你领回家,当我的贴身侍女了。 你们刚来帝都,有些规矩不懂,我好心提醒一句,你们贸然闯到台上来接人有失礼节,你们应该先去拜见台上的大人物。” 潘琴瑶暗示红蓼的身份,不过是个丫环。 潘琴瑶的“温馨提示”,令红蓼心中一寒。有些事儿首尾不能兼顾,方才她们急着上来给大师傅救场,哪里还顾得上太多。 潘琴瑶继续充满善意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前面坐着的三位主评分别是京兆尹大人,宫里的尚仪大人,还有行会的会首,而帘幕后面坐的则是尊贵的凝香公主殿下。” 凝香公主把玩着皓腕上的玉镯,美目中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琴瑶这是想借自己的手教训出风头的小丫环,别的时候自己懒得理睬这些小事,今天嘛心情有些不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且看小丫环如何应对。 红蓼大惊失色,急忙转身喊着其他三个粉衣少女,来到帘幕前面。 江桃儿也快跑过来,大家一同跪拜凝香公主和三位主评。 红蓼先跟公主请罪,言明自己从乡野而来,见识浅薄,不懂规矩,失礼之处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京兆尹八面玲珑,他打量着红蓼,对这个口齿伶俐,张弛有度的小姑娘,带着几分欣赏,并不怎么计较她的失礼。 行会的会首是个精明的老头儿,先前得过红蓼东家送的厚礼,这会儿笑呵呵地给红蓼打着圆场。 宫里来的尚仪最注重礼仪,把规矩看得无比重要,她一派威严地盯着红蓼,责怪的意思不言而喻。 凝香公主快速咳嗽了两声,她居于帘后,有什么话由尚仪代为回答,尚仪自然明白公主的暗示。 尚仪拿出教训犯错宫女的架势,严厉地斥责和长篇大论的数落,直让人听得头皮发麻,耳朵生茧。 这要是在宫里,先打上一顿再说,在民间这么多百姓面前,不能做得太扎眼。 凝香公主一心盼着于家店铺夺冠,对于突然闯出来的这家新店,谁都始料不及,公主正窝火呢。 公主走的是宽厚仁慈的路线,此事当面严肃训诫红蓼一顿也就罢了,算是替公主出出气。 虽然红蓼这些年跟着东家走南闯北,长了见识,练了胆量,但面对在宫里以严厉出名的尚仪,以及她作为百姓对公主的敬畏感,她心里难免惶恐,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服。 公主无形中施压,尚仪咄咄逼人,红蓼一个小民女还能咋的,只剩低头挨训的份。 如果她不是记得东家的教导,遇事临危不惧,估计早就当场吓晕了。 就算她再机灵,碰到到这种事儿,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尚仪说着说着,上升到了对红蓼所在店铺的攻击,当然是委婉地侧面攻击。 于锦航潋滟的桃花眸一眯,宫里的女人善于言辞,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能杀人于无形中。 台下的小姐夫人们个个精明,不难听出尚仪的弦外之音,只要公主反对,谁还敢去桃之夭夭店铺买东西?这等于毁人生意。 他知道凝香公主是为他出气,可他根本就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那家店铺胜出。 于锦航有心想帮红蓼,怎奈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正在着急时,一个宫里的内侍急急火火跑到帘后,跟凝香公主禀报,武王殿下带兵来巡查,皱眉不悦,疑似嫌这条街的秩序太差。 凝香公主大惊失色,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打心底里畏惧,他寒彻骨的冷眸一瞥,能把她瞬间冰封起来。他若皱眉不悦,后果很严重。 今天由她主持百花节,街上秩序不好,她和京兆尹需要担责。 凝香公主立即打断尚仪的喋喋不休,唤尚仪到帘后,悄悄吩咐了几句。 尚仪出来后,换了语气,和善了许多,目光从红蓼脸上划过,落到了面色惨白的江桃儿身上。 察觉到尚仪目光里暗藏的锋芒,江桃儿心慌,俯身跟尚仪谢罪,先争取个好态度。 尚仪不阴不阳地说:“魁首姑娘,今天你的表现很出色。公主殿下特意夸赞了你,桂冠和彩头都颁发给了你,希望你再接再厉,别让人失望。 公主殿下也喜欢炼香,来日有暇会令人接你去宫里,与你切磋技艺。闻香大赛即将结束,你们都退下吧。” 江桃儿头顶惊雷咔嚓炸响,公主让她进宫,她绝不认为这是荣耀,只怕公主是要为难她。 她慌忙说谦虚话,自己技艺浅薄,地位低下,登不得大雅之堂。 尚仪不耐烦地挥挥手,喝令她们赶紧下去。 红蓼把心惊胆颤,身子发软的江桃儿拉起来,扶她坐在花椅上,抬着她快速走下台去。 尚仪立刻宣布闻香大赛结束,凝香公主令京兆尹当着百姓们的面,重申大家在百花节上需要遵守的礼仪,热闹有序,不得杂乱,乱者必究。 凝香公主把帘子悄悄掀开一条缝,忐忑不安地望着外面,希望她那位满身杀戮之气的战神兄长——武王殿下巡街过来,别挑出什么毛病。 江桃儿坐在花椅上,一路高调地返回桃之夭夭店铺,老远就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店铺门前铺着火红的地毯,张灯结彩,爆竹齐鸣,伙计们夹道欢迎自家大师傅,闻香大赛的魁首凯旋。 第179章 危机重重 场面热闹非凡,吸引了无数路人驻足观看。 江桃儿不好意思了,嚷着让红蓼快放自己下来。 红蓼笑哈哈,东家吩咐了,越热闹越好,这么难得的宣传机会岂能错过。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绛紫色丝绸对襟,打扮得一团贵态喜气的妇人,扯开洪亮的大嗓门,正在讲店铺举行的一系列优惠活动。 她口若悬河,声情并茂,直把女人们的爱美心和购物欲都调动起来了。 红蓼抿嘴偷笑,故意装作嫌弃的样子,走到妇人身边嘀咕。 “我说您老一把年纪了,不在家里好好歇着,跑帝都来干嘛,抢我们年轻人的饭碗啊。 瞧您打扮得跟媒婆似的,仗着咱店里的香粉好,把脸上的褶子抹平了,想装十八少女,骗个小后生还是咋的。” “臭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老娘不揪掉你这对招风耳。老娘不用装也是十八一朵花,赶明儿给你找个年轻后爹,看你咋整。 就你那嘴笨得呀,老娘不过来瞅瞅不放心,你若把东家的生意搞砸了,看我不砸断你的腿。”赵三婆佯装恼怒,眼睛里却流露出对红蓼的欣赏。 江桃儿莞尔,她已经习惯了赵婶和红蓼这对母女独特的打招呼方式,娘俩一见面就互损,嘻嘻哈哈,充满风趣。 赵婶是有功之臣,她凭借自己出色的推销才能,帮姐姐打下了一片江山。 姐姐也没有亏待赵婶,视她为元老人物,该有的敬重,该有的福利一样也没少,并有意培养她的小女儿红蓼。 这三年来,姐姐带着红蓼走南闯北开拓眼界,熟悉生意场上的门道。 红蓼遗传了母亲的好口才,聪明伶俐,活泼欢快,深得姐姐的喜爱和信任。 红蓼腿未迈进门槛,笑声先传了进去:“东家,我们回来了!” 红蓼推开里屋的雕花木门,看到一个玲珑挺秀的身影立在窗前。 她身穿浅云冰绡长裙,三千墨发如瀑,被上好的洗发膏滋养得浓密柔顺,一半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另一半在头顶挽成漂亮的海棠**。 发髻上只斜插一根翡翠蝴蝶步摇,再无多余的首饰,干净清爽。 女子优雅回过头来,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脸上半丝妆容也没有,素面朝天,却有倾国倾城之色。 红蓼垂首,歉意道:“东家,我闯祸了,您惩罚我吧。” “你还知道闯祸呀,谁让你出风头的,上了公主的眼,给东家惹来了大麻烦。”赵三婆气呼呼地走进来,斥责自己的女儿。 江桃儿急忙解释:“姐姐,红蓼姐是为了帮我解围,才大咧咧跑到台上的。怪我无能,分辨不出那个荷包里面最后一款香料是什么。 多亏了姐姐让小灵狐雪儿传纸条,也多亏了红蓼姐机灵,及时说出那款香料的名字,不然我今天真下不来台了。” 小灵狐雪儿听到有人喊它的名字,它从主人素衣女子袖中钻出来,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得意地吱吱叫了两声。 素衣女子江橙儿神情淡然,简练地回了一句:“你俩都没错,都做得很好,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江橙儿的话肯定了两人今天的表现,她俩多少松了口气。 顿了顿,江桃儿惶恐道:“姐姐,我可能小命不保,凝香公主不定哪天要接我去宫里,明着说是切磋闻香技艺,暗中肯定会为难我。 进了宫门,我还不知道能否活着出来呢,姐姐您快想想办法救救我,怎样才能把这事儿给辞了?” “难啊,公主下令,我们平民百姓岂敢不从。”赵三婆着急,抢先开口,“进了宫门危机重重,绝不能让我们大师傅去送死。装病行不行?不行就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娘,您老糊涂了,装病宫里有太医,过来一查便知真假,欺骗公主会被砍头的。逃跑更不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被抓回来下场更惨。”红蓼理智分析。 江桃儿越听越害怕,小脸儿皱成一团,都快吓哭了。 江橙儿从容道:“你们别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桃儿,你现在是我们桃之夭夭店铺的首席大师傅,遇事要沉稳,头脑冷静才能想到办法。” 这三年来,江桃儿跟着姐姐刻苦学习闻香技艺。她得到姐姐的真传,有方法的指导,加上自己的努力,进步神速,凭实力成为店铺的大师傅。 她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又是略带腼腆的性格,一门心思研究技艺,在姐姐的羽翼下长大,没经历过风浪,遇到这种大事不可能不慌乱。 看着姐姐镇静自若的样子,江桃儿绷紧的弦慢慢松弛下来。只要有姐姐在,她就不怕。 红蓼望着东家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和敬重,感觉只要有东家在,什么都不用愁。 在她的印象中,东家从来没有笑过,清冷寡欢,高贵优雅,似一朵傲雪凌霜的冰山雪莲,凛然不可侵犯。 红蓼暗叹:自己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姑,除了嘴巴不饶人,别的啥都不会。 东家不嫌弃自己笨拙,教自己读书经商,把自己从偏远的山村带入更广阔的天地中。自己方明白,女人不只是结婚生子,围着锅台转,还可以干一番事业,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东家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必须加倍努力,不辜负她的期望。 江桃儿捏捏发胀的额角,她参加比赛时注意力高度集中,脑子累,又被公主惊吓了一番,现在突然放松下来,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 赵三婆体贴地扶着江桃儿,去后院的卧室休息了。 红蓼不无担忧:“东家,我们初到帝都就声名鹊起,生意必定兴隆,是喜亦是忧。 这不今天还没等怎么着的,先得罪了同行谭家,瞧谭大小姐的架势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乃强势的地头蛇,我们在此尚未站稳脚跟,恐遭其排挤与暗算。” 江橙儿轻轻点头:“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人应该低调些。然而咱们是做生意的,藏着掖着,不进行宣传,别人怎么可能来咱们店铺光顾。 咱们要做就做大的,如果缩手缩脚,啥都干不成。开业前我已经请了镖局,该有的防护措施是必不可少的。今天我就让镖师日夜巡逻,防止小人暗算。” 东家说得对,也考虑得很周到,红蓼稍微放心了点。 谭家再有钱有势,也得遵守律法吧。谭菁菁再凶悍,也不能明着杀人吧,她顶多像个泼妇似的叫嚷几句。倒是她的表姐潘小姐,心机更深沉些。 红蓼拧眉:“东家,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在宫里打点一下。就怕凝香公主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接桃儿大师傅进宫,恐有危险。” “咱们的手太短,伸不到宫里去。”江橙儿凝思了一会儿,“除非请一个人相助——楚云帆楚先生。” “对呀,以楚先生现在的身份,应该能在凝香公主面前说上话,保桃儿大师傅安然无恙。”红蓼咧嘴笑曰。 江橙儿摇头:“后宫里面弯弯绕太多,他一个大男人未必能走到凝香公主面前,我也不愿给他惹麻烦。 但事关桃儿安危,我们宫里别无熟人,只能走他的关系。我尽快找机会见见他,亲口跟他言明此事。” 红蓼迟疑了一下道:“东家,其实咱们走于东家的关系最保险。凝香公主对他情根深种,只要他一句话,公主必定不会为难桃儿大师傅。” “凝香公主正是因为于锦航才怨恨桃儿的,他若出面保桃儿,公主会更生气。”对于锦航,江橙儿从未完全信任,他亦正亦邪,城府很深。 他行事果决,短时间内就从其大哥手中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跃成为于氏产业声名显赫的大东家,完全取代了其父的位置。 他充分展示自己暗藏的实力,不但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还把人际关系处理得妥妥当当。他的触角竟能延伸到皇宫里,连高傲的凝香公主都对他情有独钟,服服帖帖。 这个男人表面嘻嘻哈哈,人畜无害,实际上厉害得很。 江橙儿和红蓼在屋里说着话,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大街上,此时格外肃静,静到几乎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凝香公主蒙着面纱,从帘后走到台下,低眉垂首,忐忑不安地恭迎她的兄长武王殿下。 那个男人穿着王者天玄色暗纹华服,戴着用火山龙晶雕刻的神秘面具,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走来。 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强悍的气场,还有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森寒血凛的煞气,随着他的行走,在方圆几里迅速铺展开,把所有人罩在里面。 他明明只是状似随意地游街,闲庭信步,人们却仿佛被魔力摄住了心魄,战战兢兢,全都垂首跪拜,不由自主地臣服在他的脚下。 气场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摸不着,却是真实存在的,一种无形的压力。 凝香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心高气傲,谁都不怕,却唯独对武王有敬畏感。 第180章 生存 家中就剩棒子面,连只碗都没有,江橙儿看的发愁,这要做什么吃食,虽说她以前也是厨房好手,可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正想着,外屋就传来敲门声。 “林小子,快开门。”是个妇人的声音,还没待江橙儿做出反应,李青林就快速跑了过去。 “婶婶,你来了。” 青林面上带着真诚的笑。 江橙儿有些好奇,歪头去看,是村里的林氏,不过原主与她并不是很相熟,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橙丫头也醒了,青林你把这篮子放到屋里,我跟你姐说会儿话。” 李青林知道林氏是好人,自打被赶出家门,婶子就隔三差五的送点吃食。要不是林婶子,他和姐说不定就饿死了。 在江橙儿的示意下,李青林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江橙儿则是有些迷惑的看着林氏,“婶子,你这是……” “丫头,不是我说你。那屠户再怎么不好,值当你拿命去赌?好在你也醒了,以后……” 江橙儿被这么一问,鼻子酸酸的,那种被长辈关心的感觉从心中升起来。 想必原主从未感受过,平日里胆小又话少,整日低着头,闷葫芦似的,自然没人愿意和她说话。 “艾,我不过是提了两句,你这孩子眼睛都红了。这是村长家厨房的钥匙,说是屋里还有些物拾能用。” 就算是吃不饱饭,家中的小子会上树下河的,也饿不着,都长的小牛犊一般壮实,哪见过这样枯瘦的孩子。 就是邻村也十分少见,家家吃不饱饭,但也不会饿了孩子去。 “婶子,谢谢。” “还有替我跟村长也说声谢谢,我和青林以后会报答你们的。” 当初江橙儿的娘那可是美若天仙的人物,待她也是极好的,可还不是活生生……也是可怜了两个孩子。 林氏欣慰的看着江橙儿,好在两个孩子都是懂事的,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至于报答不报答,林氏也没放到心上去,这年头连大人都找不到活计干,两个孩子勉强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 “村长那边你放心吧,我会把话带到的,没事婶子也要快些回家了。” 林氏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家里还有一个婆婆,快到饭点了自然是要回去,不然被发现了不好看,毕竟家里的存粮也不多。 江橙儿笑着点头,将林氏送出门去。 回到里屋,江橙儿就看到篮子里的东西被李青林收拾了出来。 好家伙,又是两斤棒子面,一小把韭菜,还有个鸡蛋在里面卧着。 江橙儿一时间心情复杂,按原主的记忆,吃食难得,这鸡蛋更是珍贵。 好多人家都是把鸡蛋攒起来,够数量就拿到镇上卖,三文钱一个,贴补家用。 李青林有些沉默,他也知道这些吃食来之不易,可除了受人恩惠,他和姐也不知道用什么生存下去。 田埂里的野菜早早的就被人挖了,什么鸟蛋,小鱼都没有了。 万一以后没人给他们送吃食,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没关系,青林。” 江橙儿察觉到李青林的沉默,有些心疼,这样小的孩子在她的年代,就该衣食无忧,可现在却为了生计早早的成熟。 “以后姐姐来保护你。” 摸了摸李青林的头,江橙儿感觉自己摸到好多灰,而且干枯的扎手。 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有些嫌弃的收回手,以免尴尬,江橙儿准备转移话题。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被自家姐姐摸头,可李青林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是家里的男人,应该是我保护姐才对。” 江橙儿心中有暖意,也不在乎脏乱了,又狠狠的揉了揉李青林的脑袋。 “青林,这几日的水是在哪里弄的。” “就在后面那口水井里,姐现在要做饭吗?” 想起几块石头磊的简易灶台,还有做饭用瓦罐,江橙儿觉得还是先等等。 “不急,先看看厨房。” 江橙儿拿着钥匙往厨房那边走,李青林则是准备把东西藏好,免得一会儿又有人来抢吃食。 “吱呀。” 有些破旧的木门开了,江橙儿被扑面来的尘土呛到,咳嗽几声,这才打量起厨房来。 因为村长也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人家,又是刚搬走不久,厨房里的灶台还没荒废,就是积了些灰尘。 角落里有一只小铁锅,洗洗就可以用,更重要的是案台上好几只碗,虽然是土陶碗,江橙儿也不嫌弃。 至于前世所倡导的不要共用碗爹,以免细菌传播,在穷困面前,根本不是大事。 李青林也是很惊喜,抱着几个土陶碗乐呵呵的,江橙儿抽了抽嘴角,随他吧。 “青林,先把这里收拾收拾,一会儿做饭吃。”今天也不早了,想出去找吃的不现实,还是先吃好饭食,养好力气明日再做打算。 两姐弟合伙,打水的打水,洗刷的洗刷,不一会儿就收拾完了,主要东西不多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江橙儿受不了身上的脏灰,硬拉着李青林也洗了洗澡,头发也用洗衣服的皂角清洗,倒也过的去。 接下来就是做饭食,江橙儿抓了两大把棒子面,搅在瓦罐的热水里,准备做成面疙瘩汤。 没有油盐酱醋,江橙儿只能先把鸡蛋磕碎了搅匀,放入锅里炕着,然后在边缘撒一点水,折成段的韭菜下锅,用筷子翻炒几下出来。 饶是这样,鸡蛋的鲜香也让姐弟两个咽了咽口水,记忆里,江橙儿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鸡蛋了。 只有过年的时候,大家吃肥肉片,而他们姐弟可以分得一个鸡蛋。 还不是每年都有。 “姐,这样没问题吗?” 就这样把仅有的鸡蛋吃了,会不会太败家。 “没关系,就一个拿到镇上也不会有人买,不如吃了补补,明天姐就出去找活计。你留在家里,看家。” 李青林不再说话,他知道姐刚醒,需要营养,大不了他只吃韭菜好了。 江橙儿煮的面疙瘩汤也好了,虽然做出来是粗粮的黑红色,但里面的疙瘩却是小巧玲珑的,十分可爱。 两姐弟围在小桌子上吃饭,疙瘩汤入嘴,江橙儿才觉得自己的胃得到了照顾,时不时的夹点鸡蛋给李青林。 看着自家弟弟脸红的模样,倒是极为有趣。 饭食吃了个干净,天色也沉了下去,看不见东西,江橙儿只好明日再洗碗,他们可没有煤油灯这种稀奇的东西。 早早的就睡下,许是因为吃了一顿饱饭,江橙儿和李青林睡得都十分安稳。 江橙儿是被李青林叫醒的,昨日睡得沉,这会天色都亮了起来。 “姐,吃饭。” 还是面汤,不过比起昨日她做的黏稠,青林显然更会过日子。 清汤寡水的喝完,江橙儿拿起带破洞的筐子,跟李青林交代在家等着她。 刚开始这个弟弟还有些不愿意,不过提到家里的吃食,还是不情不愿的留了下来,若是没人看家。 这些吃食也保不住。 天才蒙蒙亮,田埂上便有人劳作,江橙儿特意挑了偏僻的小路,免得生出事端,没错她打算往山里走。 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就有虎背山,老一辈的人都禁止年轻人去那座山上,里面有许多猛兽,甚至是大虫。 就算里面有吃食,也没人敢踏足。 打猎就更不要说了。 人吃不饱,动物却骠肥体壮。 江橙儿叹了口气,如果是山的外围,不会太危险。可能的话,这种深山老林,她或许可以收获一些草药。 走了几步,江橙儿就发现了菌菇,圆嘟嘟的聚在一起,可爱极了。 快速的将淡色菌菇放进筐里,破洞早就被她用小树枝盖住,不用担心会漏掉。 村里人很少吃这些,因为怕有毒,不会分辨,可她却是会认得。 沿途见着不少野菜,摘下来也是够吃几天的,没想到林花村这样穷的地方,倒是山水好。 外围还有不少肥美的白兔,野鸡,江橙儿用石头试了一下,可她现在的力道不能将猎物打晕,反而使它们受到惊吓跑的更快。 试了几次,只能作罢。 背上的筐子越发沉了,可江橙儿却没找到想要的草药,或许应该再往里进一些。 可里面说不定有野兽,以她目前的体格怕是跑都跑不掉,她也就收货了一些菌菇野菜,拿出去卖可能都没人买的。 家中这么多缺口,不补不行。 江橙儿咬咬牙,还是决定再深入一些。 越往里走,地上都是枯枝败叶,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声音也更加悠远。 看来这次是摘不到草药了,江橙儿叹口气,只能从长计议。 眼下马上入秋,然后便是冬季,家里的房子修缮一下尚可挺过去,可她和青林身上的薄衣怕是撑不过去。 更别说那一床满是补丁的薄被子,现在盖着都不是很热,再冷点……江橙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身上的粗布。 还是先回去做些吃食,刚才她见路上几株朝天椒,还有孜然,便摘了一些。 调个味也是好的。 走着走着,江橙儿眼神一亮。 前方的果实黄澄澄的,沉甸甸的挂在枝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山中气候不同的原因,还未入秋这柿子就熟了。 第181章 三七 虽然还有青疙瘩,但那橙黄泛红的倒是可以吃了,摘几个回去给青林解解馋也好。 江橙儿也是运气好,刚跳下树就发现不远处的三七,这可是好东西。 药录上记载,“人参补气第一,三七补血第一”,又称金不换,头,花,根都有显著药效。 降血脂、血压,对外伤止血也是非常厉害的,也就是古代金疮药的首选原料。 这几天温度不高,不容易蔫巴,倒是可以带着泥土采摘回去,下午处理一下就可以拿去药堂。 有些迫不及待的抄小路回家,还没等青林反应过来,江橙儿已经快速的进屋落锁。 “姐,你这是……” “快,青林来碗水。” 江橙儿将篮子往地上一放,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才路上的人多了,她怕被发现,便跑着回来,哪知道这身体这么孱弱。 想想前世她矫健的身体素质,在这么跑个十圈八圈的都没问题。 唉,说多了都是泪。 “给。” 青林有些好奇的看着筐子,上面盖了一层枯树枝,难道姐是去捡柴了? 缓了一会,江橙儿便开始收拾筐子。 屋子里很干净,看来她外出找东西,青林也没闲着,连被褥都拿出来拆洗了,晚上估计都是暖和的太阳味。 江橙儿颇有些欣慰,也不枉她到处找吃食。 将枯树枝拿出去,就见着一层淡色的小伞朵,青林刚要说什么,江橙儿就解释了。 “这个是没毒的,以前娘亲跟我说过。” 只盖了三层菌菇,怕放多了会压坏。 下面就是块茎略大的三七,大概有二三十株,用树枝隔空在上面挡着菌菇,药材损耗几乎为零。 再下面就是野菜和黄澄澄的柿子,孜然和朝天椒都放在角落里。 青林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江橙儿拿出来这么多东西,连野菜也有。 可村子附近的野菜怕是都没了,姐是从哪里弄的?而且这些块茎真的能吃吗,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灰色颗粒,这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像是知道青林的疑问一般,江橙儿便解释,“这是在虎背山……” “什么,你进山了!” 青林破口而出,也不管这村里的隔音好不好,江橙儿就知道这小孩会很激动,可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激动。 “那个,我就在山的外围转了转,没……” “外围也不行!”李青林气的直想哭,眼泪也在眶里打转,好似江橙儿欺负他了一般。 “你听我说,青林。”江橙儿知道这事没给他心理准备,以往村子里的人,也有进山的。 可后来有个壮汉失踪了好几天,村民们都去找,连尸体都找不到,只有衣服的碎片和骨头碎片在狼肚子里。 村长就下令不再让人进山,否则后果自负。 “我知道山里危险,可我也不往深山里去,不会碰到什么的,这不是好好的。” “你!”青林有些崩溃,这人明知道危险,还非往里面钻,“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哪有的事?”江橙儿有些感叹自家弟弟的脑回路,这扯着扯着还不想要他了。 “那你去山里找死。” 她竟然无言以对,江橙儿只得强硬一些,“听我说,我去山里不会有危险的,我跟你保证。” “里面都是白白的兔子,还有野鸡,长的可好看了。要是有猛兽,那些小动物哪里敢出来。” 小朋友还是好哄一些,青林渐渐的平静下来,想到小兔子,软软糯糯的,他都好久没有吃过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那你不能去深山。” “好好好……” 好不容易安抚了李青林,江橙儿松了口气。 这下,也该享受一下她的成果咯。 肚子都饿的直叫唤,江橙儿洗了几个柿子,招呼青林吃,接下来,也该做晌午饭了。 “姐,这是什么?” 李青林在旁边帮忙打下手,洗菜烧火。 “这个是朝天椒,你没有见过吗?” “没有,听都没听过。”青林有些好奇,看着倒是挺好看,就是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你尝尝,不过第一次少吃点。”江橙儿眯着眼笑了笑,瞅着青林将小段朝天椒塞进嘴里嚼嚼。 蜡黄的脸瞬间爆红,青林有些尴尬的吐着舌头,不行了好辣。 “水,水。” 拿手捧了水含着,这才好些。 可那种辛辣的感觉还是给李青林带了不小的阴影。 江橙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青林有些控诉的看着她。 “那个,是辣椒比较辣的。” “辣椒?”李青林又恢复了好奇心。 “你不知道吗?” 李青林摇了摇头,又往灶台下加了几根干柴。 这下轮到江橙儿好奇了,看来时代与时代的作物还是有不少的出入。 这也是个赚钱的点子,毕竟人们都喜欢新奇的东西,不过青林还小,没见过也是有可能的。 江橙儿稳了稳心思,将热水烧上,准备给蘑菇过一道水。 “这个是什么?” “孜然,可以调味。” 配上朝天椒撒到烤羊肉上,可是她的最爱。 “那这个呢。” “这是草药,三七……” 两人开启了一问一答模式,李青林总感觉这样的姐姐好像跟以前的不一样。 之前他怎么跟她说话,都不会得到什么回应。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是你姐啊。” “我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江橙儿有些迟疑的看着李青林,该不会是被察觉到什么了,但看见李青林崇拜的小眼神,她知道自己没暴露。 腾出手给了李青林一个脑瓜崩,“怎么跟你姐说话的,这些以前娘都知道,她告诉我的。” 李青林摸了摸脑袋,暂且相信江橙儿的措辞,只是心情也低落了下去。 “姐,你说娘她到哪去了。” 江橙儿握着筷子,也就是两根打磨的略光滑的树枝,有些后悔不该提起原主的娘。 “我怎么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再不添柴火你姐就要饿死了。” 李青林低头一看,果然火都不太大了,这样烧下去,不知道烧到什么时候。 赶忙往里面塞几根干柴,李青林也不再问东问西了。 江橙儿将菌菇都倒进锅里煮,免得晚上还得收拾这些菌菇,绰过水放在阴凉处也坏不了。 要是有蒜头就好了。 江橙儿自言自语,李青林一听,忙跑到里屋。 等出来时手里拿着几个蔫了吧唧的小蒜头,还有两个小罐子,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我收拾屋子发现的。” 李青林献宝一般的拿出来给江橙儿看,那罐子里装了小半瓶的猪油,还有一个盐巴底。 这么热的天没坏掉,也是意外之喜。 江橙儿将蘑菇捞出来,准备做个面饼子,配上炒菌菇,然后煮个野菜汤,完美。 想着就把棒子面倒进土陶碗里,活水做成面头,再放在案板上加面。 没办法,这土陶碗也不够大。 起初李青林是反对的,这么多棒子面,做成疙瘩汤多好。但又听江橙儿说三七可以卖钱,她要赶路不吃饱怎么行,这才勉强答应了。 揉成面团,按成饼状。 江橙儿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这累的唉。 倒一些猪油进去,蒜头剥好,放进去煎炸。 噼里啪啦作响,小蒜瓣慢慢变成焦黄色,香味也散了出来,江橙儿将菌菇放进去翻炒,菌菇很快染上了金黄色的油脂。 鉴于李青林第一次吃不了辣,菌菇又是靠鲜美上位的,撒上一些盐巴就可以。 李青林有些馋了,眼巴巴的看着。 江橙儿笑着看他,还是小孩子啊,掩盖不住什么心思,都在脸上了。 菌菇盛出来装好,江橙儿将面饼放入锅边,因为没有小苏打什么的,她做的很薄,天气热没一会儿面饼就发好了。 “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你先帮姐尝尝熟没熟。” 江橙儿将一块最上面的菌菇塞进李青林嘴里,李青林接了个措手不及,有些烫手就直接放进嘴里,嘴里吸着凉气。 咬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 江橙儿也没再说话,就着炒蘑菇的油水,饼马上就可以炕好,这会瓦罐里的水大概也开了。 吩咐李青林去洗些野菜,一会儿做野菜汤喝。 贴着锅的面饼已经焦黄,江橙儿把它翻个面继续炕着,又去看野菜。 已经被李青林洗好,青嫩可人。 折成段放到瓦罐里,煮开之后,放些盐巴。 面饼也好了,江橙儿也不怕烫,一个一个捏了出来,放到土陶碗里。 午饭好了,李青林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将饭菜都端上桌,洗手后坐在那等着江橙儿。 焦黄的面饼散发着香味,虽然不是白面做的,可棒子面也还算可以,就是口感粗了一些。 炒菌菇散发着香气,一口下去汁水在嘴里爆开,配着面饼甚是好吃。 再加上清香的野菜汤,江橙儿满足了。 虽然没有很丰富,可这原生态的口感还是让她惊喜万,说实话,这里的食材跟前世的比起来可以算得上是天杰地灵了。 这一顿极为丰盛。 李青林吃的狼吞虎咽,这菌菇酷似肉类的口感,却多了几分鲜美,配着面饼子简直太棒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第182章 野菜 虽说吃的很快,但李青林也没有失了礼数,菜汁不会撒到桌上,也没有发出声音。 不愧是她弟弟,着实让人放心。 江橙儿可不会承认她是懒得教小孩子,不过现在看来李青林做的很好,基本上没什么熊孩子该有的毛病。 要不然她还不得一天三顿打。 想想都很费力好不好? 江橙儿摇了摇头,见吃的差不多了,就和李青林交代。 “下午我去镇上的药堂卖三七,可能会回来的晚点,你就在家,将门锁好。” 李青林点点头,跑着去镇上至少要两个时辰,一个来回就是四个时辰。 牛车他们是没钱坐的。 江橙儿正要收拾碗筷,就被李青林抢了先。 “我来。” 咽完最后一口面饼,李青林起身快速的收拾碗筷,生怕江橙儿跟他抢一般。 姐已经很累了,下午还要再出去,这点活他也可以干。 江橙儿抽了抽嘴角,也没拦着他。 反正她吃饱了饭也要歇会再走,早点走回来的也会早一些。 半个时辰后,迎着李青林略有些担心的目光,江橙儿背着筐子,沿小路出发。 赚银钱去! 对于这个时代风景特色,江橙儿还是很好奇的,四处看看,浓郁的古香气息扑面而来。 “卖包子嘞!” “姑娘,你看看这发簪……” “桂花糕,绿豆饼~” 纷纷杂杂的大多是卖家的声音,可能是到了下午,镇上的人并不多。 不管是路上的小摊,还是酒楼店铺,去除了钢筋水泥的繁重,只保留原始的木材组装,粗布或牌匾上的繁体字也别具一番风味。 走到这小林镇中,江橙儿才真切的感受到她已经不在原生活的时代了。 那个便利却又紧张的世界,渐渐在江橙儿眼中化为泡影。 既来之则安之。 江橙儿又紧了紧背上的筐子,先找一家药铺将东西卖了再说。 “大姐,你知道这镇上的药铺在哪不?” 麻布妇人正准备回家呢,被江橙儿抓着问路,有些恼火。 不过就看到一个枯瘦的小姑娘,背上有个快比人高的竹筐子,看起来很重的样子,但看她的眼睛却闪闪发亮。 妇人不由得缓了语气,“就在前面不远处右转,上面有个很大的牌匾。” “谢谢大姐,那我先走了。” “艾,你慢点小姑娘。” 江橙儿跟妇人道别后,快步走起来,身体太弱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再不快点天黑了也看不到家。 前面不远处就是药铺,隔老远江橙儿就能嗅到里面的中药味。 上面一块烫金牌匾,写着百草堂三字,倒是颇有一番风骨的字迹。 正准备提脚走上去,江橙儿的裤腿就被人拉住了。 “救命,救命!” 江橙儿心中无奈,她早就看到有人聚在那边,不想多事,专门绕道走。 没想到这样也能被赖上。 拽住江橙儿的人是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胳膊上长长的一条血迹,看来伤口挺深的,不过死不了。 “这位公子,前面就是药铺……” “我不管,你就得救我!” 那人直接在地上撒泼,周围的人也是指指点点,视线被迁移到了江橙儿身上,见是个瘦弱的小姑娘。 “这小霸王怎么回事,找这个小姑娘有什么用?难不成是看上人家了,这也不像啊……” “什么看上,这小少爷不知被谁阴了,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死活不进药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小霸王的娘就是在药堂里死的,所以……” 这话江橙儿都听在耳朵里,可再怎么样也不能拽着她不是,皱着眉踢了踢地上的人,“死不了,起来吧。” “我不,你快救救我。” “好多血……” 这小霸王哭腔都出来了,百草堂里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孩子,急匆匆的跑过来。 “公子,你快进去止血啊。” 小七有些无奈,他不过是去叫了一下大夫,然后这小祖宗就跑出来。 还拽着人家姑娘的裤腿不放,满地打滚,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他又该挨骂。 “我不去,我不去!” 江橙儿几次尝试把自己的裤脚解救出来,没用,地上人的手像爪子一样,牢牢的抓着。 小七将周围看热闹的人赶走,见自家公子还是死抓着不放,有些尴尬的看着江橙儿,“姑娘,要不你试试?” “……” 江橙儿这会儿只觉得这两人心大,一个敢拽,一个还真敢让她治。 没办法了,总不能就这样僵持下去,她还要回家来着。 掀开地上那人的袖子,不过是一道小孩巴掌长的刀口,至于这么鬼哭狼嚎的吗? “碾碎,敷上。” 从背篓里拿出一株三七,扔给那小厮,小厮直接两手搓了几下,淡绿色的药汁就流了出来。 好嘛,还是个练家子。 刚才周围的人就称呼这人为小霸王,江橙儿越发觉得自己惹上了个麻烦。 好在那伤口很快止血,那小霸王总算松开江橙儿的裤脚。 看来这个世界的药草,疗效不错,见两人都没注意到自己,江橙儿准备开溜。 还没走几步,身后的声音又响起来,“你别走,你叫什么?” 江橙儿回头,就见那小霸王已经站了起来,长得倒是清秀华贵。 就是蠢了点,连带上旁边的小七,江橙儿都觉得他们脑子不正常。 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告诉他。 “你救了我,我会给你银子的。” 江橙儿嘴角抽搐的看着小七手上的银锭子,她还不傻,多少人刚才都盯着里,这会收下不就成了待崽的肥羊。 “你留着吧,我要走了。” 已经有人来找小霸王了,她总是不喜欢麻烦的,也不想有过多的交集。 前世她医术超绝,救治的人不下百数,个个都是位高权重,这不,让她装13,被人害了流落在此。 “我叫林子轩。” 江橙儿嗯了一声,径直走向百草堂。 “公子,快走吧。” 林子轩正要追上去,小七拉住林子轩,可不能再惹老爷生气。 林子轩无法,只得跟着侍卫走了。 心中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 刚走到百草堂门口,江橙儿就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她。 百草堂因为是下午,病人不多。 很快有人招待了她,“小姑娘,你是来抓药的吗?药方子有没有?” “我是来卖药的。” 江橙儿对百草堂印象不错,至少她破破烂烂的进来,看起来身无分文,也没有人赶她。 “卖药?”小伙计有些惊讶,看着江橙儿,这么小的孩子,能懂的药材吗,要不要跟掌柜的说一下。 “嗯。” 江橙儿有些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想快些回去。 这时又有人进来,小伙计眼前一亮,“掌柜的回来了。” “小姑娘,你要卖药得和我们掌柜的说。” 江橙儿这才打量起进来的这人,身材圆润,十分讨喜得长相,只是眼中的精光让他看起来不像是等闲之辈。 而且她刚才在外边就看到这人,既然是掌柜的,还不出手救人。 “小姑娘要卖什么药啊?” 王掌柜的心里已经有答案,刚才他那个小侄子林子轩,就是拿这姑娘的草药止血的,效果很好。 至于为什么不给这小子止血,谁让他不听话去打架来着,还说他这百草堂不好,是该给点教训。 “掌柜的?”小伙计见王掌柜又愣神了,没办法只能打断他的思绪,人家小姑娘看起来都不耐烦了好吧? “啊?哦。” 王掌柜瞧了一眼背篓里的草药,眼神发亮,这三七看起来灵气十足,带着根茎,处理的也十分巧妙。 药效刚才他也是见过的,止血速度很快,想来入药也是极好的。 “这些,我全都要了。” 江橙儿有些纳闷,这王掌柜看起是个精明人,居然会愣神,看小伙计的表情,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收草药就行。 “小姑娘,我也不坑你。”王掌柜让小伙计将药草收拾出来,“三七每斤我就给你按三十文算,如果是晾干的,可以卖到五十文。” 方才她在路上就打听了,素包子一文三个,肉包子三文一个,个头都是不大不小。 每斤三七三十文,十个肉包子,也还可以,毕竟古代的药草种类齐全,数量也不少,价格比较低可以接受。 最后伙计称出来是四斤半,总共一百三十五文,王掌柜又给添了五文。 江橙儿也没有拒绝,毕竟家里花钱的部分多着呢,而这掌柜无非也是看她药草处理的好,且是比较难找的三七。 下次还来卖就是了。 与王掌柜告别之后,江橙儿一身清闲的出来,只是她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便想着快些买东西回去。 让她想想,家中……好吧,什么都缺。 江橙儿拿着一百多文钱,上次发现的三七她没有全部摘完,剩不少。 等明日再进山,找点别的草药。 拿来换银钱也可以。 江橙儿先去了粮铺,没办法,家里的粮食太少,不买点不行。 菜她还可以用菌菇,野菜代替。 粮铺的伙计见她这身打扮,直接把人领到了一个区域,都是粗粮糙米之类的。 第183章 不闻不问 “小姑娘,这里的粮食价格便宜一些,而且今天比昨天都便宜一文。” 也就是打折咯,江橙儿上前去看。 不是陈米陈面,棒子面三文一斤,糙米五文一斤,至于白米白面,江橙儿暂时不想了,都是十二文往上的。 手中就一百多文,她还是省着些。 买了五斤棒子面,三斤糙米,江橙儿又忍痛买了三斤七文钱的碎米,用来熬米粥喝。 这么一来,手中的银钱还没捂热,就又交待出去三分之一。 还真是不经花。 江橙儿又去杂货铺,买了半斤食盐,木制锅铲,还有汤盆。 这个时代的杂货铺东西倒是挺多,像皂角,澡豆之类的东西,还有锅铲,碗筷,虽不是很齐全,但日常需用是够的。 把东西都放进筐子,卖菜的大婶便宜卖给她半大的冬瓜。 还得买点油,江橙儿直接去了肉摊子上,那屠户见江橙儿来了,笑眯眯的问。 “小姑娘,要买点什么?下午的肉都给你便宜些。” 江橙儿看了看案板上的肉,大多都是瘦肉,这个时候人们都喜欢买肥肉,不仅能炼油吃着还香。 瘦肉十六文,肥肉却要二十文。 或许可以买一点尝尝鲜,顺便给青林补补身体。 “叔,这块肉多少钱。” 指了块瘦肉比较多的,过秤一斤半,要二十四文,江橙儿咋舌,怪不得少许人买肉,比米面还贵的东西。 屠户将肉包好,给江橙儿便宜两文钱,又问还要别的吗。 “再切两斤板油。” “好嘞。” 板油这种东西买的人不多,炼油虽然可以,但没肥肉多,也不便宜,顶得上两斤棒子面了。 屠户见江橙儿还比较小,多切了一些给她拿着,江橙儿付了钱,看见案板上还有几根大骨头。 配上买的冬瓜,正好可以炖汤喝。 “大叔,你这骨头送我一些呗。” 上面剃的不是很干净但只有一点肉沫,家中的狗吃不完这么多,屠户也懒得拿去丢了。 反正也没人买。 “好,小姑娘。” 利索的包好,那屠户嘿嘿一笑,“我姓李,以后买肉还来这,还给你便宜。” “那肯定的。” 江橙儿不由得露出笑意,那笑容明媚,配着这张干瘦的脸很是不合,但江橙儿的眼睛却是晶亮的。 李屠户最后还送了一块猪血,说是给姑娘补补身体。 江橙儿心中泛起暖意,不过她要赶紧回去了,说不定还可以赶的上林花村的牛车,这样一来就快的不少了。 果然,刚走到镇子南门,就看到林大爷正准备走,车上一个人都没有。 “林爷爷,等等我。” 江橙儿一路小跑着过去,背篓有些沉,累的气喘吁吁。 老头子身上也是粗布麻衣,但整个人显得很精神,看到江橙儿跑过来还有点惊讶。 “橙丫头,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镇上卖点东西。” 林老二也没有再问,虽说江橙儿姐弟是被赶出来了,但也没说别人不能送东西了,不过一会儿还是不要丫头的铜板,都是可怜的孩子。 甩起鞭子,林老二呦呵了一声,“牛儿走咯。” 那牛也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林老二,江橙儿看着也是有些感叹。 万物有灵。 “孩子,你下次来卖东西,记得上集日再来。”林老二看江橙儿背篓上一层干柴,还以为她是去卖柴,“还有柴火要那种粗点的,长短最好一样。” 江橙儿知道林老二是误会了,但她笑笑没有解释,她倒是对上集日十分感兴趣。 原主来镇上的次数很少,今天她也是问了好长时间的路才到镇上去。 “林爷爷,上集日是哪一天?” 江橙儿揉了揉酸痛的脚,不过是走了几个时辰的路,这身体就受不了了。 “上集日啊,就是明天,后天就不是。大后天又是上集日。” 江橙儿点了点头,就跟前世她赶集是一样的,约定好了哪天逢集,就去买卖。 牛车到底是比她那脚程快的多,这么一会儿,就可以看到林花村的村口,这也代表,她要下车了。 “谢谢林爷爷。” 江橙儿快速的下车,交上两个铜板,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 林老二是村子里的厚道人,说不定一会儿便不收她的铜板,可像百草堂那样的大头,几个铜板也无所谓。 可村子里的老人家,赚钱也不容易。 若不是今日去镇上有事,林老二也不会不接人就走了,不是上集日,坐车的人更少,赶车去镇上一点也划不来。 “艾,你这丫头!”林老二想把铜板还给江橙儿都有心无力,这丫头跑的太快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两个铜板而已,江橙儿虽说心中暖意泛起,可她也不会占林老二的便宜。 背篓有点沉,再加上江橙儿累了一天,这速度就慢了下来。 “拿来吧你!” 李木材捏着手里的面饼子,将李青林一把推开,还踢了两脚。 李青林本就小了一岁,加上整日吃不饱,瘦小无力的。 哪里抢的过老李家精贵养着的孙子。 “你还给我。” “就不还。” 抹了一把鼻涕,李木材又咬了口面饼,这么好的东西,就是他也很少吃到,凭什么李青林这个矮冬瓜能吃? “我娘说了,你就是个野孩子,所以你的东西都是我的,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李青林的脸色有些灰暗,还在老李家的时候,爹只听奶的,对他们不闻不问。 而娘亲……早就失踪了,村子里有人再传娘亲是跟着别人跑了,也有人说娘亲不在了,可除了这些,他和姐姐还要承受伤人的话。 野孩子,小杂种…… 李青林定了定目光,既然已经被赶出来了,他就不能软弱下去,不然怎么保护姐姐。 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李青林作势要砸过去,李木材瞪着他,“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娘……啊!” “你竟然打我。” 李木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一看李青林这么厉害,竟然不敢说话了。 巴掌大小的石头砸在李木材的手上,青紫青紫的,李木材吃着面饼,还哭着。 鼻涕眼泪都混做一团。 门外的刘氏听见动静想来看看热闹,哪曾想就看到这一幕。 “唉,你这个野孩子,干嘛打你哥哥。” 刘氏刻薄的面相,此时显得有些狰狞,这可是她儿子,他们老李家的金孙,平日里骂都不舍得骂一下。 这个野孩子还敢打他。 真是反了! 刘氏上去就要教训李青林,别看她是瘦了些,但力气还是有的,死死的抓住李青林,拳打脚踢起来。 李木材一边啃着饼,一边叫着。 “好,好,打他。” 像是被鼓励了一般,刘氏打的更卖力,李青林力气小,根本抗不过她。 顿时鼻青脸肿起来。 农家的院子本就藏不住东西,虽说这房子偏远,可还是不少人听见动静,慢慢围过来。 “这老李家的又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你没看见,这刘氏八是看青林这孩子不顺眼,这下手忒狠。” “李木材还拿着面饼子嘞,看看青林瘦的,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刘氏,快停了吧。”有好心人看不下去想拦着,哪知道刘氏这个泼辣的女人,直接瞪了那人一眼。 “吵什么吵!我们老李家的事你们瞎咧咧什么?” 她心里也有些害怕,这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回去公爹又要收拾她。 这会儿没人吭声了,只是想着江橙儿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还不来。 “你们在干什么?”江橙儿好不容易背着篓子回来,就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大圈人。 “可算回来了,橙丫头你弟弟被打了,我们不好动手,你快去拦着些。” “我已经让狗蛋去找村长了。” 江橙儿心头一跳,看似随意的把背篓扔在角落里,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那是干柴。 然后就看到这一幕,刘氏下手打,他的儿子李木材又是吃着自家的面饼,又是喊叫着好的,江橙儿一股热血冲到脑子里。 好啊,放她们一码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江橙儿拿起一旁的棍子,平静的往走。 打他弟弟是吧,老子不收拾你儿子,我就不姓江! 刘氏正打的起劲,就听到自己儿子的哀嚎,往那边一看,不得了了,这野丫头竟然敢打她儿子。 “刘氏,你再打一下试试?” 江橙儿冷着脸,棍子敲到李木材身上,不会有什么青紫的,顶多红肿。 但……谁让她是医者呢。 人体的穴位,她再清楚不过。 别怪她欺负一个小孩子,就这么个熊孩子,被老李家的人惯着,迟早惹出祸端。 李木材哭的厉害,门外的人都开始嘀嘀咕咕,刘氏也不敢再打李青林。 “你,你快停,我已经不打了。” 余光看到刘氏往这边跑来,江橙儿又发狠打了两下,这才丢了棍子。 江橙儿看着满脸青紫的李青林,眼中的怒火简直盛不下,她回头看了一眼母子两,刘氏被她的眼神看的瑟缩了几下。 这野丫头怎么变得有些可怕了。 往日里她再怎么打,都不会还手的。 “娘,我疼。”李木材满地打滚,刘氏想拦都拦不住,平白的让人看笑话。 第184章 巴掌 “疼什么疼,你这死孩子。” 刘氏假意打了李木材一巴掌,带着他挤开人群灰溜溜的走了。 江橙儿这才平静了些,有些心疼的看着李青林。 “谢谢叔伯婶姨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看着,青林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哪有,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周围看热闹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江橙儿不开口就罢了,这一开口还谢上了,都分说有事离开。 还有人提醒,“橙丫头,一会儿估计老李家要来人,你这小心点……” 他们帮忙也没地方帮,毕竟还真是他们老李家的家事了,村长若是过来也难断这家务事。 江橙儿关上门,家里没有草药。 看来要出去找点,或者是去请个大夫。 可这样贸然出门,她也不放心李青林一个人呆着。 “姐……” 李青林心情有些低落,明明知道娘亲不在了,可她见李木材都有娘护着,而他和姐姐谁都没有。 瞅李青林那样,江橙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正要开口,李青林拿他那青了一只的眼眶,认真的看着江橙儿。 “姐,要不你嫁人吧。” 他已经想好了,现在还没有能力照顾他姐姐,要是有个姐夫,就能保护她了。 江橙儿简直是目瞪口呆,此时若是喝着水,她都能喷出来。 “青林,咋想的,姐还小……” “不小了,隔壁大花比你大两岁都已经生孩子了。”李青林固执的看着江橙儿,“你嫁人吧姐,不用担心我……” 江橙儿忍无可忍,直接给了李青林一个脑瓜崩。 虽说这村子里的姑娘十二岁就有出嫁的,可她并不想入乡随俗好吧,在江橙儿的观念里,十二岁还是个孩子里。 “这么急着把你姐往外推,不要了?” “我没有……” 姐弟两个交流着,一个想把她嫁人了,一个压根没想过这档子事。 “砰砰。” 听见屋外的敲门声,江橙儿有些纳闷,难不成这老李家的这么快就过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橙儿沉了心思。 不过这敲门声这么规律,也不像是老李家的人,不然这破烂门,估计早就报废了。 江橙儿先让李青林将筐子藏起来,自己去开门。 来人一身麻布衣,却是面冠如玉。 星眸,红唇。 举手投足之间温文尔雅。 完了完了,老毛病又犯了。 你不能这样! 江橙儿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被美色所吸引,但收效甚微。 “江姑娘?” 入耳的是极为动听的声音,淡淡的,如泉水般清冷。 这声音不是叫耳朵怀孕,这是脑子都被偷走了,江橙儿缓缓心神,私下里捏了捏手。 “额,韩大哥?” 记忆里的韩佰川没这样好看,因为原主从来都是低着头,没有观察过这么个美人。 不知什么原因,韩佰川对江橙儿颇为照顾。 这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可因为家境实在不好,所以对美色垂涎的姑娘们都望而却步。 “回神了。” 韩佰川有些好笑,这小丫头反应怎么如此搞笑,以往见到他也不是这副模样。 “啊,哦。” “这是一点吃食,前几日出去打猎,没有帮到你。”韩佰川解释着,“等有空,去我家吃个饭吧。” 这怎么能行,江橙儿内心是拒绝的。 “好,韩大哥。” 李青林听见动静,也出来了。 “韩大哥!” 这弟弟,见着韩佰川比她还兴奋。 江橙儿不由得有些吃味,但谁让韩佰川长得好看呢?嘿嘿…… 这厢江橙儿正花痴,老李家那边可就炸开锅了。 “什么?这死丫头真敢打我的金孙!” 王氏瞪着个眼,瞅着李木材满身红肿的,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 “奶,疼。” 李木材听他娘的,什么也不说,就只嚎疼,刘氏也是在旁边添油加醋。 王氏一颗心都揪着,只觉得李木材受了欺负,压根就没想过是李木材先找上门的。 “乖孙,不哭啊,奶这就去教训她!” “老二家的,别装病了,被欺负到头上还不动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刘氏,去叫你男人起来。” 刘氏的男人李金山惯会偷懒,家中男丁老少除了李木材都去干活,只他在寻个借口在屋里躺着。 刘氏这才松口气,有王氏撑腰,不怕收拾不了那臭丫头。 江橙儿跟韩佰川聊了两句,正准备把人送走,门口就熙熙攘攘的吵闹起来。 “死丫头,反了你了,连你弟弟都敢打!” 不见王氏人,就先听到她的声音,江橙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韩佰川皱眉,这老李家又怎么了? 王氏领着正在哭的李木材,带着刘氏,还有在家里偷懒的老二。 “奶,你咋来了?” 江橙儿不情不愿的打了声招呼,免得一会儿被人说不孝顺。 “我咋来了,你说我咋来了。” 王氏瞪着那双三角眼,把李木材扯到前面,“你瞅瞅你弟哭的,怎么忍心打他你,这么恶毒!” “我只有一个弟弟。” 江橙儿这几天本来就心情不好,还十分憋屈,不想惹事。可老李家的人三番两次来找茬,她也是忍无可忍。 “反了你了!”王氏见江橙儿竟然敢跟她呛声,也是气的不行。 刘氏也在一边说,“野丫头,你还敢顶撞长辈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怎么教的,江橙儿心中冷笑。 整日里不但要承担繁重的家务,吃不饱穿不暖,非打即骂,暗无天日。 “那你们想怎么办?” “我想怎么办?赔银子!” 王氏老早就瞅见韩佰川在这,手里还拎着篮子,他们家是猎户,秀才是耗银子。 但这人拿出来给死丫头也不会太寒酸,刚才她可听刘氏说了,这丫头屋里还有面饼子里。 她都不舍得做的东西,姐弟两瘦瘦小小的,倒还有两把刷子,说不定被接济了多少。 正好这几天家里钱粮紧张,大郎要去念书又要交银子,王氏的眼睛滴溜转着。 江橙儿一看就知道这老太婆打什么主意,想从她这拿东西,没门。 “赔银子?多少。” “至少要三两银子!” 江橙儿的唇角诡异的勾了勾,三两,也不怕噎死,平常人看病请大夫十几文就够了。 “我今天是一文钱都不会给的。” 也不看看青林被打成什么样了,就李木材那点疼,也就三四天能好,她压根没教训多狠。 “什么?一文钱都不给!”王氏像是没想到,江橙儿会这么强硬,以往她说话可没人敢忤逆她,现在却被小毛孩子下了面子。 “老二家的,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抓起来打一顿,我看她给不给!” 李金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王氏看着就来气,还踹了他几脚。 好歹也是个汉子,江橙儿已经开始想对策了,现在的身体太过孱弱,怕是有一场硬战要打。 眼瞅着李金山过来了,韩佰川将江橙儿姐弟往身后推,这么一来,就变成他与李金山对上。 江橙儿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的身影,清瘦,却让人十分安心。 李青林也是呆呆的看着韩佰川,不知想起来什么,两眼冒光。 “怎么,老韩家的要来凑热闹?这是我们老李家的家事……” 韩佰川淡定的打断,“你们老李家的家事我管不着,可江姑娘已经被你们赶出家门了,算不得是老李家的人。”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一个外人……” 江橙儿见不得韩佰川和这种人纠缠,长得不好看就罢了,说话做事都想泼皮无赖一般,算算时间,村长那边的人也该来了。 “没关系,奶你说吧,要多少银子。” 从韩佰川身后走出来,江橙儿有些软弱的问道。 “五两!” “刚才不是还三两吗?” 江橙儿低着头,好似很着急的样子。 韩佰川余光瞥见旁边来人,也就没有拦着,不过这江姑娘倒是变了不少。 “我这会变了还不行,说五两就是……”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围起了人,多半是跟着村长看热闹的,听到这番说辞,唏嘘不已。 人群从两边分开,走出一人,气的脸色发红。 “老李家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江橙儿快速的打量了一眼,果然是村长。 脸盘圆润,面色较村民来说好了许多,身上穿的是好点的麻布料子,看起来比村民们细致许多。 记忆里的村长就是这样子,有时候还笑着跟她打招呼,原主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也是村长给的住处。 为人公正,又不失人情味。 王氏听到这声音,在心里暗骂,怎么这家伙来了,谁闲的没事通风报信。 “村长,你咋来了。” 王氏满脸堆笑,毕竟是一村之长,算是吃官家饭的人,不能得罪了去。 “我咋来了,你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找江丫头他们的事吗?” “这个……”王氏有些心虚,那双小眼睛瞟了瞟,瞅见李木材还在旁边站着,“不是我想来,村长,你瞅瞅我家娃被打成什么样了。” 村长顺着王氏看过去,不禁抽了抽嘴角,李木材满脸都是灰,只不过两个脸蛋上有几道眼泪留过去的痕迹。 第185章 三菜一汤 底下还坠着鼻涕,吸溜吸溜的也不擦,流进嘴里好像能給自己添点菜一样。 “哪里伤着了,我看不是挺好的。” “你瞅瞅,看着红的一道道的。” 刘氏将李木材的袖子拉上去,果然是红了一些,村长看向江橙儿像是想有个解释。 江橙儿见状,也把李青林往跟前一拉,两姐弟都没说话,围观的人也看不下去了。 “这是青林小子?” “这鼻青脸肿的,有多大仇啊。” “也就红那几道子,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事。” 村长也是有些不确定,李青林的脸整个肿起来,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王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氏心中暗骂刘氏,打人也不知道往看不见的地方大,真是个蠢货。 这会要是不说话,平白丢了面子。 “村长,这都是误会,是青林先动的手,刘氏也是心急,所以才帮忙的。” 说完还警告的看了一眼江橙儿,那眼神好似再说,你再敢说什么看我不收拾你! 江橙儿可不会怕她,扯着李青林,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奶,你说啥呢?明明是李木材来抢我家的面饼子,抢不过还找二伯娘帮忙,青林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还护着李木材他们!” “嚷嚷什么,小丫头片子,你们家哪来的面饼子!那是我们自个儿摊的。” 王氏打定主意不承认,再说了,这面饼子却是很少有人做。 “你们自个儿摊的?奶你这么多吃食,咋不说给我们分一点。” “什么分一点,你们自己要出来的,管我什么事,多少吃食都跟你们没关系!” 王氏厚脸皮的说着,仿佛人前人后说他们老李家的事别人不要管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野丫头怎的变了许多,王氏心中有点不安,不过多年对江橙儿的压榨,王氏也不信自己一大把年纪还拿捏不住一个小丫头。 她哪里知道,原本的小丫头已经不在这里。 今天江橙儿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 “奶,你不是跟叔叔婶婶们说不要管我们老李家的家事吗,那我们姐弟还是不是你孙子了。” “是什么是,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村长我看今天的事……” 江橙儿心中冷笑,这老太太也是没脸没皮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给面子。 “我和青林三岁起就开始干活,起早贪黑的,没吃饱过饭,青林已经十一岁了,长得还像个八九岁的小孩子。 “我差点死了,你们还将我们赶出来,一点口粮都不给,要不是村长家的房子,我和青林怕早就活不成了,我们还是你亲孙子孙女不?” 这一句话,是江橙儿内心的感受,爹不疼娘不在,只有日复一日的活计,吃不饱穿不暖,连睡觉的地方都是牛棚改造的。 王氏暗骂不好,这死丫头片子话多,她都没反应过来…… “王氏!我不是让你们拿十斤棒子面给江丫头和青林吗?”村长也是气的不行,还从未有人敢这么骗他,“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 早就跟老李家交代,事情不能做的太绝。 送十斤棒子面,算不得多,也好显得宽容些。 “村长,这丫头本就是自己寻死,可怨不得我们老李家的人,青林也是白眼狼,养不熟的。” “赶出来还想要吃食,你也知道,家家都不富裕,哪里有那么多吃食了。” 听王氏这话,围观的村民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江橙儿可不会就这样让步,李青林被护着,这时候断断续续的说着,“奶,娘那个时候说过,她给了你十两银钱,就当是,我们的抚养费吧。” 乖乖十两,哪家的媳妇也不会这样有钱吧。 王氏暗骂江氏这个小蹄子果真不安生,当初把她给……没做错。 “哪有什么十两,有那银子我这会儿还问你们要银子?怎么你难不成还要跟我这个做奶奶的断绝关系不成?” “我……” 李青林想说点什么,被江橙儿拦住。 “奶,你这么说我们也没办法,今天青林看大夫的银钱我也不跟你要了,但那十两银子你得拿出,我记得那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 王氏一听这还得了,那十两银子可是给老大读书用的,这个野丫头还想翻天不成? 刘氏心思也转了转,她都不知道有这银子,既然是江氏给的,自然有她们的一份,可不能又贴补给老大。 “哪里有什么嫁妆,你们姐弟已经出了老李家的门,以后少跟我们木材来往。” “老头子也要回来了,俺们还有回家做饭。” “村长,我就不陪你们聊了。” 王氏知道,自己在这呆着可讨不着好,闹大了李老汉又要生气打人。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村长也没办法,这王氏撒起泼来没人制得住。 他们家里老大也在考秀才,谁知道能不能考上,没人想得罪他们。 也只有老李头可以拿捏的住,但这会他在田里,闹出事来他这个一村之长也不好收场。 江橙儿也知道村长的为难,“村长,没关系,大不了以后不跟他们来往,这次的事也麻烦你了。” “我们姐弟出去找点吃食,做点零活,还有叔婶们的帮衬,总能过的下去。” 村长点点头,“你们是个懂事的。” “以后老李家的再来找事,你直接找人喊我。” “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 江橙儿知道话说到这份上算是不错了,村长一直是村里中立的,这回能明确有麻烦找他,可能也是被王氏惹毛了。 至于老李家要是还不安分,她有的是办法收拾。 韩佰川一直在旁边待着,面色如常,实际上有些困惑,这江姑娘的变化着实不小。 而且方才她明明可以更进一步,讨得一些好处,可却不了而了,让他都有些看不懂了。 江橙儿皱着眉,老李家好歹也给原主提供了住的地方,她心中总有些割舍不去。 大概是原主的情绪作祟。 “韩大哥,今日多谢你。” 韩佰川笑笑,也不在意,他本来就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恰好碰到罢了。 李青林看着韩佰川,心中想着,韩大哥虽然穷了一点,但可以保护他姐姐。 况且长得也很好看,配的上姐姐。 要是江橙儿知道了李青林心中所想,估计要哭笑不得了,就她自己这个黑瘦的模样,韩佰川嫌不嫌弃她不知道。 反正她自己都觉得辣眼睛。 江橙儿打开篮子,准备顺便还给韩佰川。 刚打开江橙儿就有些不淡定了,光鸡蛋就有五个,还有手掌长的腊肉,一些自家种的小青菜。 “韩大哥,这……” “都是自家的,费不了几个钱,收下吧。” 江橙儿不由得感叹,果然韩佰川的人品和颜值是成正比的,可这样一来,她心里更不舒服。 韩佰川对江橙儿的心思也有些察觉到,“那不如留我吃个饭,韩爷爷去省城,今日也没在家。” 也好,江橙儿点点头。 让青林陪着韩佰川,她去做饭。 总有些疑惑,为何韩佰川对原主颇为照顾。 江橙儿处理这背篓里的东西,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其中原由,干脆也就随它去了。 板油等晚上再炼罢,江橙儿准备用碎米做一个米饭,腊肉也可以配上韩佰川带来的青椒炒炒,还有骨头汤。 好在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江橙儿不慌不忙的将米饭蒸上,腊肉切了一半清洗后放锅里蒸。 骨头配上小冬瓜,加少许香料,盐巴。 菌菇洗净用手撕成小瓣,蒜头剥好。 青椒,小青菜都洗洗。 将刚买好的油和盐巴归位,做完这些,米饭也蒸熟了,腊肉变得十分透明,泛着油脂。 将米饭暂时盛在小汤盆里,江橙儿将蒸熟的腊肉切成薄片。 起锅加少许油,把腊肉片放进去,锅内噼啪作响,薄薄的肉片泛起焦边。 青椒切丝,放进去翻炒半分钟。 加少许水以防糊掉,再翻炒半分钟,出锅。 屋内正在交谈的一大一小,闻到香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尤其是李青林,好久都闻到肉味了,更是馋的狠。 但这会他还有正经事跟韩大哥说道。 还是收了收心神。 别说是那屋的两个,就是江橙儿自己肚子也忍不住叫了,这几日没有碰到荤腥,她也很馋好不好? 江橙儿做菜的速度很快,秉承着不能让自己饿着了的想法,自然是越做越快。 菌菇焯水备用。 蒜瓣下锅,炸到金黄,放入菌菇翻炒。 小青菜倒是最简单的,直接下锅加一些盐巴,翻炒几下就熟透了。 骨头汤也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三菜一汤就好了。 江橙儿将米饭粒都分好,还多出来一些放在锅里,几道菜也是用碗装着。 要不是今天添置了东西,可能还真不够。 “韩大哥,韩爷爷今天去省城,省城好玩吗?” “当然比镇上繁华的多,有卖糖人的,还有杂耍,吃食也多……” 李青林表现的十分向往,韩佰川心中怜惜,便多加了一句,“等下次,让你韩爷爷带你去玩。” “真的吗?那姐姐可不可以去。” 第186章 信物 “可以啊。” “那韩大哥也跟着一起去吗?” “我要念书,不一定的。” 眼看李青林很失落,韩佰川也不想再让他不开心。 “那,韩大哥你可以娶我姐吗?” “可……” 嗯?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韩佰川最终闭上嘴,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 江橙儿端着饭食一进来就听到李青林的韩大哥可以娶我姐吗,顿时僵住了,她敢保证,若不是手里的腊肉太过难得。 她都能震惊的把碗打了。 最重要的是,韩佰川竟然说了句,可…… “过来端饭,胡说什么?” 江橙儿给了李青林一个脑瓜崩,跟韩佰川说了句不好意思,韩佰川也表示没关系。 但气氛总是有些尴尬。 等饭菜都上齐,江橙儿说了句开吃,韩佰川有些迫不及待,没想到江橙儿姑娘的手艺着实不错,单这腊肉,他做的还没人一半好吃。 美食让人很容易就忘了之前的尴尬。 炒菌菇的口感很鲜,小青菜解油腻,碎米饭虽比不上大米,但也极为难得。 骨头汤泛着乳白色,冬瓜青嫩,喝起来唇齿留香。 总之是吃的很满足的一顿饭。 若是以后常吃也是好的。 韩佰川即便是吃的很快,但也没有溅到别处,反而看起来比旁人多了几分雅致。 在江橙儿眼里很是下饭啊。 “姐,你做的饭好好吃。” “确实不错。”韩佰川也附和了一句。 “那你娶我姐吧,韩大哥,这样你就能……” “李青林,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江橙儿皱眉,要说她喜欢美人可是没错,但这也不代表非得嫁娶,美的事物人人都向往不是吗?何况她与韩佰川也不是熟到嫁人的地步。 韩佰川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似是明白江橙儿心中所想,但看江橙儿这副样子,没来由的想逗逗她。 其实这小姑娘人很好,也挺聪明,最重要的是饭做的十分好吃,似乎作为妻子并不差。 “其实江姑娘不必在乎,我与江姑娘小时候也是有婚约的。” “……” 江橙儿心中一惊,有些说不出来话,他与韩佰川有婚约?她怎么不知道,还有…… “这也是爷爷跟我说的,但目前也只是口头上的,前几日老李家的人将你许配给张屠户,我有心阻拦,可没找到信物。” “老李家的人说做不得数。” 江橙儿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信物,该不会是…… 从脖子里取出一块石头,这石头她观察过,里面应该是有玉石籽料的,刚她在李木材的身上顺来,因为记忆里江氏告诉她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因为外表是石头没有被老李家的人弄走,但李木材见着好玩,就抢了去。 没想到…… “就是这个。”韩佰川从脖子里取出另一块,两块石头看起来就是一种,绳子的款式也相同,看的出是一对的。 那韩佰川不就成了她的未婚夫? 一想到面前的韩佰川竟会是自己的未婚夫,瞬间江橙儿面红耳赤有些不知所措。 虽说她也是新世纪过来的女青年,但.......她也是知道要害臊的啊! “韩大哥!哦不,我应该叫你姐夫的,姐夫嘿嘿嘿!姐,这下你能嫁出去了!”李青林的话刚一说出口便挨了江橙儿的一记板栗! 江橙儿白了他一眼训斥道:“你瞎说八道什么呢......” 韩佰川端坐在一旁温润尔雅的淡然一笑,这一笑,让江橙儿看到后脸红的更加厉害了。 李青林被呵斥一番后便也老实多了,只是私下里总时不时的瞄江橙儿和韩佰川一眼,偷瞄完了还总是偷笑几声。 韩佰川是个聪明人,他说的那些话见着江橙儿没有往下接,便也没有再顺着往下说下去了。 毕竟姑娘家家的脸皮薄,他倒有心和江橙儿完成婚约,只是他也明白急也是急不了这一时的,所以吃完饭后他便拜别了江橙儿姐弟俩。 李青林见着韩佰川走了还趴在门框上兴奋的挥着手:“韩大哥,改天还来啊!你懂得!” 刚一说完,青林就被江橙儿提溜着脑袋给拽到了屋里。 “以后可不许胡说,被旁人听到了可该如何是好!我跟韩大哥都清清白白的,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大做文章......”江橙儿说完叹息一声,她倒是现在还不考虑嫁人的问题,可倘若是因为她和韩佰川闹出了什么绯闻,乡里乡亲的再耽搁人家娶亲就不好了。 李青林耷拉着脑袋奥了一声,走几步又别过头来看着江橙儿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可我感觉韩大哥人也蛮不错的啊。” 江橙儿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他帮了我们,你就要把你姐嫁给人家吧?” 这么一说,江橙儿才瞬的想起来,韩佰川家境也属实一般。帮过他们姐俩之后,这日后在这村里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毕竟那王氏可不是什么善茬。 “我们明个早上去集上看看,买点什么东西去谢谢韩大哥吧。” 江橙儿说完瞥了李青林一眼,只见李青林的头点的就像小鸡啄米似的。 次日清晨五更天江橙儿就被青林给从被窝里给拽出来了,她揉着惺忪睡眼看着窗外还未亮的天空禁不住吐槽道:“这天都还没亮呢,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啊!” “姐,咱们去镇上得一会子功夫呢,要是去晚了啥也没有了。这早上赶早集,我听人家说就得早早的去。你快起来吧!”李青林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江橙儿的胳膊,将她硬生生的从那被褥里往外拉。 江橙儿无可奈何的只能起来了,她打了个哈欠穿戴整齐后挽着青林的胳膊。 姐俩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这么早来赶早集,江橙儿也是第一次更是别提一旁的小青林了。 刚一到集市上,青林就被那买糖人的吸引的走不动道了,他站在原地也不说想要,更是不说喜不喜欢,就那样怔怔的看着。 那模样着实叫江橙儿心疼坏了。 像他这个年纪本是应该天真烂漫的在田野间玩耍,可青林的成熟却出乎同龄人。 “喜欢啊?喜欢咱就买呗。”江橙儿拿胳膊碰了碰李青林的胳膊肘。 青林叹息一声又挽起江橙儿的胳膊说道:“那有什么呀,难道有姐你做的饭菜好吃,走吧,我们还是应该快些去办正经事才是!” 听到青林这么说,江橙儿的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倒是不如一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买来,刚好也可以逗逗他开心。如此一来,江橙儿便没有执拗的带着青林去买糖人。 只不过,又没走几步,李青林又被面前的拨浪鼓还有陶瓷小人儿迷花了眼。 他再怎么懂事,但也始终还是个孩童罢了。 “姐,那拨浪鼓声音特别响亮呢!村长家先前也有一个,不过他家那拨浪鼓声音根本就不行,咱村就村长家这么一个稀罕玩意,今个我算是在这集市上开了眼了。”李青林兴高采烈的拽着江橙儿的胳膊说道。 其实不过就是一个拨浪鼓而已,要说江橙儿回去自己弄点材料也不是做不出来。 可看到李青林喜欢的模样,江橙儿还是开口询问道:“您这拨浪鼓多少钱一个啊?” “拨浪鼓两文钱,不过我这儿啊接下来还要展示一个更加新奇的玩意儿,各位看官请好了!”摆摊的小贩说着还像是变戏法似的从一旁的背篓里拿出了一整套的皮影戏。 这玩意在这儿确实算是新奇玩意了,青林长这么大也更是见都没见过。 现在天色还早,天色也还未大亮,小贩在一旁背着光的地方做着示范。不仅仅是李青林,在场的诸多人都连连拍手叫好,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玩意怕是价值不菲。 “我这西洋来的皮影戏,价格也不贵,也就十文钱。这价格公道合适!我保证你买回去方圆十公里买不到一模一样的,这可就这么一件啊,错过就不再有了!”小贩叫喊着嚷嚷着。 方才还有不少探着脑袋想要了解价格的,现如今一听到小贩叫喊的价格却又有不少打退堂鼓的,带着孩子的也大多怕小孩叫嚷着要买失了颜面。方才江橙儿还看到一个揪着自家姑娘耳朵给提溜走的。 江橙儿看着青林一直盯着那皮影戏看的入神,这次她直接走向小贩身边:“你说个实意要卖的价!你开的那天价,谁买得起啊!” “姑娘,一看你也是识货的人,你要知道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稀罕物什!这个价格,你真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小贩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撇了撇嘴:“十文钱还是太贵了,五文钱!再送我一个拨浪鼓!” 小贩估计八成也没想到,江橙儿这么小一姑娘压起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就在小贩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被一人挡在身前:“我觉得这东西顶多也就值两文钱,再多也不值了,至于那拨浪鼓嘛,这都是我们玩过去的玩意了,现在谁还要啊!” 第187章 接济 江橙儿抬头一瞥,怪不得她觉得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呢,原来是林子轩! “不是吧,一见到我就这幅表情,我怎么你们姐弟俩了!”林子轩见着江橙儿一看到自己便不再做声了,难免有些小生气。 小贩听到林子轩说的话也是被气的够呛,声嘶力竭的反驳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告诉你,我这只卖新奇玩意西洋货,你说的那两文钱,我抢都抢不来!” “嘿,我说你这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看这早集马上就要收拾了,你这玩意今个要是卖不出去,赶明这集上满地都是卖的和你一样的,到时候别说是两文钱了,就和这拨浪鼓一样,一文钱都不好卖出去!”林子轩的一番话说的叫小贩无力反驳。 迟疑了许久小贩才看着江橙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姑娘你看这位公子说的这个价格两文钱还要我送拨浪鼓,实在是做不到,你看三文钱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拨浪鼓我也送你,这皮影戏你也拿回去!” 小贩倒也算是一个爽快人,江橙儿方才其实也已经打算过了不然就花五文钱买下,只不过她着实没想到能够以如此之低的价格买到,虽是心中欣喜若狂可也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 江橙儿的冷着脸,故作牵强的从荷包里取出了三文钱紧紧地攥在手中,末了还又追问一句:“这个价格最低了,不能再少了?” “真的不能再少了,姑娘啊这方圆十里你若要是再见着一家卖这玩意的,回头我一文钱不要钱全退你!”小贩边说着边拍着胸脯子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江橙儿这才将银子递给了小贩,随之取了皮影戏和拨浪鼓过来。 当江橙儿将拨浪鼓还有皮影戏拿给青林的时候,青林还愣了愣,在他看来,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突然的有些让人感觉不真实。 “姐,还真买了啊......”青林看着江橙儿手中的玩意,怔怔的,有些兴奋又有些伤神。 “你拿好了,一会咱们去给韩大哥买礼物。”江橙儿将那皮影戏还有拨浪鼓交于李青林的手中,说完又瞥了林子轩一眼。 “我们等会还有事要做,再见!” 林子轩见状连忙跟在姐弟二人的身后,生怕被甩了:“我刚好一人也无聊,你们带着我一块呗!” 带着他一起?江橙儿可是想给他甩开都来不及呢! 江橙儿拉着青林的手快步穿梭在这人群中间,她靠着原主的回忆从而得知这韩佰川一家一贫如洗,和自个家境彼此彼此,别说是拉线牵媒的没人敢登门。平日里也更是和村上的人几乎没什么交际。 琢磨了半晌,江橙儿觉得还是买点生活上的用品送去,总比买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强。 她去了先前李屠户那割了一斤猪肉一分为二,自个家里留一半给韩佰川送去一半,末了又买了二斤白面。不过,江橙儿知道那韩老爷子喜欢喝茶,买不起,总是等到打春的时候去采摘些柳叶回去蒸干了泡茶喝,今个遇见卖龙井的,她也就顺势买了一罐。 价格倒也不便宜。 江橙儿瞥了眼手里大包小包瓶瓶罐罐的,这给韩家送的也不算是薄礼了! 江橙儿琢磨着东西也买的差不多想回去的时候,见着路边上有卖糖油粑粑的,她瞬的想起来李青林看见那卖糖人的眼神。险些把这件事给忘了! 江橙儿给青林买了份糖油粑粑,又买了两个糖人。 小青林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江橙儿看着他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以后姐一定努力多赚点银子,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姐......我真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报啊......”青林紧咬着下唇,看着江橙儿。 就在他们姐弟二人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呼喊。 “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们了!你们去哪儿,带上我一起呗!”这声音一听就知道,准是那混世魔王林子轩! 江橙儿一脸黑线的别过头去瞥了林子轩一眼:“我们可是要回家了,你可别跟着我!” “回家?你们家在哪儿,带着我一起去玩呗!”林子轩看着江橙儿看都不看他一眼,快步疾走着,焦灼的追问道。 李青林瞥了眼身后穷追猛打的林子轩,这才开口问道:“姐,刚才你买皮影戏的时候,这人就一直跟着咱们,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就是上次去卖药的时候在街头遇到的小霸王!”江橙儿没好气的回应道。 林子轩见着江橙儿姐弟二人丝毫没有滞留的样子,更也是看得出江橙儿这丫头就是个倔脾气,所以也就没有再追下去。他杵在原地瞥了眼二人离去的身影,邪魅一笑。 这方圆十里,还没有他林子轩想找,找不到的人呢! 江橙儿和青林回到家时早就累的喘不过气了,青林的掌心都被面粉给勒红了,只是这一路上他执拗的一定要提着白面,无论江橙儿怎么说他都不听。 青林倔强的模样,倒是和江橙儿如出一辙。 “你看看,你这手都被勒成这样了,姐都说了,拿这点东西还不成问题呢。”江橙儿边说着边心疼的帮李青林揉着掌心。 小青林气的在一旁嘟着嘴:“我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都提得动,更是不用说我了。” “行啦,现在就只剩下咱们把东西送去韩大哥家,回来好生歇歇,今天姐给你做回锅肉!”江橙儿说完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虽说这样的日子和以往比起太过清贫,但也好在有吃有喝日子过的也充实。 不得不说,她来这儿这么几日,还真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地方了。 韩佰川不在家,听闻韩老爷子说是去地里干活去了。 一见着江橙儿二人到来,韩老爷子激动不已拿出家里的糖块,给二人泡了两大碗糖水。 看似也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可对于韩老爷子而言,这可是待客的最高礼遇了! “江丫头,别客气了。这甘蔗糖还是我去年攒的甘蔗自己熬制的,不似外面买的那种,里面还掺了别的。不值钱,但好在我老头子有这个手艺,去城里一趟可是累坏了吧!”韩老爷子一脸笑意的看着江橙儿和李青林。 “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上外面去买还买不到这么好的甘蔗糖呢。”江橙儿说着,端起面前的瓷碗咕嘟一口,一扬而尽。 这糖水的味道清冽甘甜,确实和她之前吃过的那些糖的味道有所不同。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不得不说江橙儿也确实乏累不已,这么一碗下肚解渴还解馋了! 李青林看了江橙儿一眼,随之也端起面前的瓷碗,喝了几大口。 韩老爷子见状又回屋要去拿糖,这糖块平日里他可都是看的跟宝贝似的,这两年地里大旱,怎么也种不出似之前那般甘甜的甘蔗了。 “再给添点水,添点......”韩老爷子说着就要拿着糖块往江橙儿姐弟俩的碗里放。 江橙儿连忙制止:“谢谢您的好意了,不过我刚刚一口气喝了一大碗也喝饱了。青林还是小孩子,吃糖太多,牙都会坏掉的。” 说完江橙儿还给了李青林一个眼色,青林连忙擦擦嘴站起身来:“我也喝饱了,真的喝不下了。”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和青林就先回去了。等着韩大哥回来了,您帮我跟他带好。”江橙儿说着紧跟着也站起身来,准备打道回府。 韩老爷子看着江橙儿们拿来的吃食很是激动:“你这丫头,又没有多大点事儿。还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大致是韩老爷子已经良久没有得到他人的馈赠,感动的眼眶都有些红润......毕竟这大旱天闹饥荒的年代,朝中实局还动荡不稳,自己的温饱都顾不及更是别提有多余的吃食赠与他人了。 “大家都是邻居,这有什么呀!改日得了空我们再来拜访,您就别出来了!”江橙儿说着拉着青林的手往外走,生怕被韩老爷子追上来再把东西还给他们。 “韩老爷子家的糖水,还真是好喝呢。”出了门刚走没几步,青林就回头望着韩家的大门意犹未尽的说道。 青林这么一说,倒是叫江橙儿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对于韩家两个大男人而言,那蔗糖属实没什么大用处,除了家里来了客人给人泡水喝,不过日后她若是想接济韩家给送点吃食什么的,倒也可以拿蔗糖来换...... 想着想着,江橙儿一个没注意,险些踩在前面的石块上崴了脚。 “这么大一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还真是得找个人照顾你了......”李青林站在一旁傲娇的吐槽道。 江橙儿气急败坏的刚打算收拾青林,结果抬头一瞥,不远处自家门口竟是站着个人! 这人她怎么看着那么的像林子轩呢? 走近些,再仔细的打量几眼,那不是看着像,就是林子轩! 这臭小子怎么还就阴魂不散了呢? 第188章 皮影戏 “公子,已经打听过确认了,这就是上次救你那位江橙儿姑娘的家!”小七从村里一路疾跑风尘仆仆的赶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大声喊道。 林子轩狡黠一笑摆了摆手:“这还用你告诉我?” 不过,江橙儿还倒真是个好名字。上次他刨根问底都没问出名字,若不是今个沿着这姐俩回家的路上一路打听着,怕还真是要找不到人了。 小七顺着林子轩的眼神看去,那江橙儿姑娘可不就在眼前么。 “让开,我们要回家了!”江橙儿路过林子轩身边的时候还不忘重力推他一把,恶狠狠的说道。 打开门,林子轩给了小七一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的随着江橙儿姐弟进了屋。 青林的本意自然是要阻拦的,只不过他刚开口:“姐,这俩人......” “她是你姐对吧,你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是我恩人的弟弟!我也没什么恶意,你看这都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小玩意!”林子轩边说着边招呼着叫小七打开包袱,里面琳琅满目的孩童玩意,有极少数的看上去像是旧的,大多数都是崭新的。 “我这买了回去在家搁着也没人陪我玩,你看这沙包,小七这傻子总是被我砸着无聊死了。”林子轩说完白了小七一眼。 青林看了看那沙包很是新奇,村里的孩子们都没玩过这种玩意,不过还是极其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呀。” 小七急头白脸的反驳道:“那还不是公子你每次丢的准!我家公子丢沙包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原本江橙儿还想着给这俩人给赶出去的,不过看着青林整日都在家中待着也不出门,寻常家的孩子这个年纪都在田野间玩耍他也不吵着要玩具,也不喜欢出去玩。刚好林子轩他们俩这么一来能陪着青林玩耍,江橙儿便没有赶他们走。 “切,我倒不信谁都像你这么傻!”林子轩说完白了小七一眼。 青林站在庭院里犹犹豫豫的,他想和林子轩他们一同玩,可又在担忧着什么...... “上次我就已经告诉过你姐了,我叫林子轩。小恩人你叫什么名字?”林子轩看着青林试探的问道。 “我叫李青林。”青林不冷不热的回应道。 江橙儿把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拿回屋里一件件取出来,仔细的收拾着。 庭院里,林子轩很快就和李青林打闹成一片,江橙儿在和面打算做几个肉饼耐饥饿又解馋,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从庭院里传来的欢笑声。 她朝外面瞄了一眼,青林总算是有些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了。 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总是板着脸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你家公子也不过如此嘛!一次都没有砸到我!” “不行,再来!一定是你身板太瘦弱了,你看你随便一动就躲过去了!” 那嬉闹声一直回荡在江橙儿的耳畔。 起初她还有些担忧这个林子轩不是什么好人,可眼下看着,他也不过就是出身好些性子太过顽劣了点,但能雨青林做个玩伴,倒也不错。 眼看着外面天色渐晚,林子轩主仆二人都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江橙儿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早在和面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他俩的份。 “什么味道这么香啊!” 原本和青林正在疯闹的林子轩忽然愣在原地,嗅着从厨房飘出的香味儿,顺势朝着厨房走去。 “没想到,恩人你不但救死扶伤心地善良,你这厨艺也是极佳啊!”林子轩边说着边鬼头鬼脑的朝着那锅炉里望。 虽说江橙儿不是小气的人,但看着林子轩巴巴的看着锅炉里的肉饼,还是故作恼怒的瞥了他一眼:“你可是富家少爷,我家里就这么点肉,我还要给我弟留着补补长身体呢!你啊,想吃回家叫你家厨子给你做去呗!” 江橙儿说着,起锅取出锅子里的肉饼,放在一边上的竹筐里。 林子轩本就和青林疯闹了这么久,难免疲倦,再加上嗅到了江橙儿锅里肉饼的香味儿,整个人都馋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眼巴巴的看着江橙儿将那肉饼切开一分为二,里面的肉馅儿香味扑面而来。 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旁人所说的那种又累又饿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不成,不成,你都救我一命了,现在总不能让我眼巴巴的看着你们吃东西,然后把我给活生生的饿死吧!你这菩萨心肠肯定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果真,林子轩的那小霸王的本性的难改的。 江橙儿看着林子轩在他的面前耍泼卖疯,一直叫嚷个不停:“我家做的怎么能有江橙儿姑娘做的好吃呢,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我!!” 小七瞥了眼自家少爷的模样,他一直都是这样,怎么都改不了的。更何况,小七也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他又能够拿林子轩怎样呢? “你和你家小厮都有份!”江橙儿不耐烦的从竹篮里拿出两个已经放的没那么烫手的肉饼,随之直接丢给了林子轩和小七。 林子轩看着面前的肉饼双眼都在放光,他原本还在想着江橙儿是真的不会给他吃了呢,倒没想到江橙儿不过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吃东西的时候你们能不能动作轻一点,这般狼吞虎咽的,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呢!”江橙儿说完从井中打了一碗水拿给了林子轩,末了还不忘白林子轩一眼。 林子轩狼吞虎咽的没几口,一个肉饼就被他给解决的一干二净。 一来,他是真的饿的饥肠辘辘,二来,他也是真的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饼。并非是他在撒谎。 “姑娘家家的,总是这么凶悍,小心日后嫁不出去!”林子轩吃干抹净之后站起身来嗤之以鼻的看着江橙儿说道。 现在江橙儿总算是明白了旁人常说的小白眼狼是什么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撕烂你的嘴!”江橙儿那双虎睛瞪得铜铃似的看着林子轩。 这一声呵斥,林子轩收敛了不少,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小七。小七也早就把那肉饼给吃的干干净净,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不仅是小七现在也还想再来一块,其实林子轩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可当林子轩打量了一眼江橙儿家的住处,他便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他来的时候可是没有注意那么多,觉得他们家里也就是破落了点。加上先前江橙儿拿着那么名贵的药草去换印子,他寻思着怎么着都够这姐弟俩生活上一段时间了吧。 可眼下当他来到江橙儿家中的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个眉清目秀生的还算是俊俏的姑娘为什么脸色蜡黄,瘦的皮包骨头似的...... “小七,吃好了我们就走吧!”林子轩看了小七一眼,小七咽了几口口水,一脸的意犹未尽。 江橙儿一听他们二人终于是要走了,那可别提多高兴了! “那个,你们回去的话就顺着你们来的那条路就好,那就是最近的一条路,剩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奥,对了,记得帮我给门带上!”江橙儿看着林子轩二人的背影叮嘱道。 一边上的青林埋着头喝着碗里的米粥,见着林子轩主仆二人走远了,他才开口:“这两个人,一开始来到咱家的时候,我还觉得不是哪儿的好人呢。不过,那个林子轩还真是厉害呢姐,他砸沙包的准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你可别跟着那个小霸王学坏了,你要是敢学的跟那个小霸王似的,那我肯定揍得你屁股开花!”江橙儿放下碗,不放心的瞥了李青林一眼说道。 她也就嘴上是这么说说而已,实际上,江橙儿今天倒还蛮开心的。毕竟之前她都要怀疑李青林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疾病,别人家的孩子都知道玩乐。只有他一天到晚的坐在家里,整日一筹莫展的...... “姐,下次还能让他们来咱们家玩么?那个林子轩有好多好玩新奇的玩意,但他说如果姐你不让他来的话,那他以后就不能来找我陪我玩了。”李青林一口气喝完最后一口米粥,一脸期待的看着江橙儿问道。 江橙儿只是点了点头,青林说的没错。 那个林子轩虽说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小霸王不假,不过他也确实是家里不差钱,且还玩具很多,她即便现在是有能力赚取银子。但也不能大把大把的拿给青林,让他去买那些没有多大用处的玩意。 看着江橙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入非非的都出了神,青林小声喊了一声:“姐,下午的时候林子轩就已经教过我这个皮影戏怎么玩了,我给碗筷收拾起来。一会我给你做个示范!” 青林兴奋的端起碗筷出去洗刷,江橙儿看着青林的背影莞尔一笑。 皮影戏?这种哄孩子的把戏,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的话,肯定是不吃香了。谁家孩子会去看戏啊,更是别提这种皮影戏了! 江橙儿从屋里面拿出一块布料,在月光的笼罩下将那皮人藏在布的后面。 第189章 捕鱼 李青林玩的很是开心,江橙儿还不忘给他配音…… “时间也不早了,明个我打算去上次路过的池塘边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呢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江橙儿收拾着东西往堂屋里拿,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叮嘱着李青林。 一旁的青林歪着脑袋一脸的不情愿:“姐,你这是去哪儿都要给我丢家里啊,你去山里不带我也就罢了,你这……” 还没等青林说完,江橙儿便一口反驳道:“你看你,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给我找麻烦,你倒是不如老老实实的就在家里待着呢。起码也能在家里看个门!” 次日天才刚刚亮,江橙儿穿戴整齐后就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江橙儿生怕青林要是醒了一定要缠着她一同出门,并非是江橙儿嫌青林麻烦不想带着他,只是去那池塘边上实在是太过危险,孩童都顽劣好奇心重,如果要是一个不小心…… 总之,江橙儿能自己一个人做完的事情是坚决不想牵扯青林进来的。 她一只手提着竹篮子,另一只手拿着她从镇上带回来的绳线。 暂时为止,她还没有发现镇上有卖捕鱼网的,否则的话她直接买个回来。起码日后能保证家里一直都有免费的鱼肉吃,既然没有,那么也就只能需要她自己亲手编制一个。 刚走到池塘边上,江橙儿就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地上给放好。 江橙儿将那麻绳给割开弄成几根一样长短的,随之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编制渔网。 毕竟她之前也没有做过这种活儿,所以一开始的时候难免手生,来来回回拆拆编编一个时辰过去了,这才做出一副看上去还算是像那么回事儿的渔网。 江橙儿做好渔网后瞄了眼面前那平静的水面,一会会水面上冒出了一层层的泡泡。 每一处冒出气泡的地方都不一样,而且还接二连三的,如此一来更是能够证明她的揣测,这里面肯定有鱼!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功在即,今天先来试试手,回去之后还能给青林做麻辣水煮鱼,或者做糖醋鱼也不错啊!只不过就那么一想,江橙儿自己都馋的不得了。 更何况这还是不用花费银子,免费的肉啊! 江橙儿把自己制作的渔网丢入池塘中,起初她也就是想着先试试,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 可就在她把渔网丢入鱼塘没一会子功夫,那渔网就被往池塘里扯了很远,万幸的是渔网这一端还在江橙儿的手中紧握着。 江橙儿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渔网从那池塘中给打捞起,提起渔网时,江橙儿察觉到了异样。这么重,里面一定有东西,不过里面到底是些垃圾还是鱼儿这还要把渔网提出来看看才知道呢。 渔网被江橙儿一把丢在地上,力气用的可是不小,她将渔网丢在地上后还往后踉跄退了几步,险些没有一屁股摔倒在地。 江橙儿气喘吁吁的一把扯开渔网,瞬间她便傻了眼! 渔网包裹着里面一只只肥美的鲤鱼还妄想着挣脱束缚,不过这倒不算什么,真正叫江橙儿讶异的是这一渔网丢下去,捞上来的不仅是有鲤鱼更还有十几只黄澄澄肥硕诱人的大闸蟹! 江橙儿将那鱼儿一条条给冲洗干净,又拿起剩下的麻绳把那大闸蟹给绑好丢入竹篮里,渔网里还有几只说大不大,但也不算小的小河虾。 这搁在新世纪,这么一堆也值不少钱呢!如此一来,青林今个可又有口福了。 就连江橙儿都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她背着竹篮兴高采烈的朝着家里走,这都已经快中午了,也是时候做午饭了。只不过,按照往常这个时候青林都会站在门外眼巴巴的望着等着她回来的,可今个都快走到家了,这江橙儿左瞅瞅又看看的也没看到青林的人影。 家中的大门敞开着,离得也有这么远,江橙儿也听不到庭院里的动静。 江橙儿心头一阵焦虑,怕不是被那王氏给抓去了吧? 江橙儿一头雾水的朝着家的方向一路跑回去,就在她站在门外气喘吁吁惶恐不安之际,忽然听到了庭院里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你耍赖,我告诉你,肯定是因为你耍赖,我才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输给你呢!” “胡说,分明是你自己玩的不好!” “这蹴鞠还是我带来的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听到这动静,江橙儿也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是林子轩那个小霸王的声音。 当江橙儿踏入大门后,才发现青林和林子轩还有小七三人玩闹成一片,在院子里奔跑着争夺那个蹴鞠。 见着江橙儿回来了,林子轩停止了踢腿的动作嬉笑着看着江橙儿:“我们都来了好一会呢,青林说,你出去有事。” 江橙儿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被江橙儿这么一问,其实林子轩还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呢,他总不能直白的告诉江橙儿昨个吃了她做的肉饼,那实在是太好吃了,回味无穷,回到家里之后还是心心念念想吃她做的肉饼吧? 林子轩故作孤傲的冷哼一声嗤之以鼻的回应道:“我见着你家弟一人无聊,昨个我看他也没什么玩伴,我好心来陪他玩。你倒还不乐意了呢。” “实不相瞒这位林公子,我家这小门小户的,属实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江橙儿紧锁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林子轩,他接二连三的靠近自己,这叫江橙儿很是放心不下。 可,仔细想想,自己家中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但是在她不知道这个林子轩的目的之前,江橙儿还是认为保持距离比较好。 “姐,他们不像是坏人,今个这个子轩哥哥还给我带了好多玩意,有蹴鞠……” 虽说李青林平日里总是一副老练的模样,可孩童终究是孩童,那顽劣的性子是压的再紧仍是藏不住的。江橙儿听着青林趴在自己耳畔上小声嘟囔了几句,大致也知道了这个林子轩的来意。 江橙儿听后白了林子轩一眼:“都已经晌午了,我们要午膳了。林公子没什么事儿的话,还是请回吧,至于你,青林!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随随便便的就给旁人开门!” 被江橙儿呵斥一番的李青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委屈,可仔细想想阿姐说的也没错。 林子轩撅着嘴,一屁股坐在庭院的竹椅上恼怒的开口道:“行,即便江橙儿姑娘你不乐意待见我,可我现在好歹也算是青林的好朋友了,哪儿有这该用午膳了把宾客往外赶的待客之道啊!” “你!”江橙儿那双虎眸瞪得圆溜溜的怒视着林子轩。 “江橙儿姑娘,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嘛!”林子轩说完看着江橙儿嘿嘿一笑。 江橙儿被林子轩给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但他说的话也确实是蛮有道理的,让江橙儿反驳都找不出措辞来。 林子轩见着江橙儿气鼓鼓的脸颊就像是红柿饼似的,也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事儿,便不敢再继续造次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江橙儿说道:“再说了,江橙儿姑娘你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做饭还那么好吃,只给青林一人欣赏,实属浪费啊!” 还没等江橙儿开口,林子轩便又道:“既是如此,不如这样吧,日后我和小七再来便给你缴伙食费,你看如何。或者,我拿些小玩意儿来换,你大可放心我林子轩绝非那种贪图旁人小便宜的人。更是不会在你家白吃白喝的。” “既是如此,那今天这顿饭的伙食费呢。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若是不给银子,我可是不让你在我家吃饭。”江橙儿也就是试探性的说了句,说完白了林子轩一眼。 林子轩连忙将手中的蹴鞠双手奉上:“这蹴鞠是我今天带来的玩意儿,青林也喜欢玩。当时买的时候这可也是我花了高价的!一直一来都宝贝的很,所以我一次也没有拿出来玩过。” 见着林子轩焦急的模样,江橙儿心中便是一阵欢喜。 这个小霸王,还当真以为没有能收拾得了他的法子了? “行吧。”江橙儿装作难为情的答应下来,随之便放心的让李青林还有林子轩三人在院子里玩耍了。 今个与林子轩这一见,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怎么说倒也不算是个陌生人,多少江橙儿还是对他有些放心的,毕竟他虽是人嚣张跋扈了些,接触下来江橙儿发现,他也没什么坏心思。 江橙儿将今个带回来的鱼儿又一次的冲洗干净,逐个摆放在案板上放好准备备用。 又弄了一个大蒸笼,今个捞上来的还有些大闸蟹和小河虾。这些如果做一盘菜的话,又未免有些少了点。这样蒸来吃,一来可以保证味道鲜美不缺乏原汁原味,二来,省时省力。 至于那几条鱼,江橙儿分了分,这天气还算是不错,可以选两条给腌制上挂在屋后面。 再给韩大哥家里送去两条给老爷子补补身子。 第190章 推搡 一想到韩佰川,不自觉的江橙儿就想到了上次他说的那些话,瞬间面颊绯红。 万幸的是,在这儿没人会注意到。 今个做的饭菜繁杂,硬是过了正午才做好。中途青林还跑来看了好几次,虽是嘴上不说什么,其实江橙儿都知道,他定是饿坏了。 “吃饭了!” 江橙儿站在堂屋外面喊了一声,瞬间青林和林子轩二人撒开腿丢下蹴鞠就朝着堂屋里跑,小七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怔了怔。 “是鱼!姐你今个真的捞到了鱼啊?”青林今个也只顾着跟林子轩玩闹,根本没有注意到江橙儿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糖醋鱼,要知道先前的时候即便是能吃上鱼,那也是旁人家好心送来的。鱼儿都小的可怜,巴掌大小,为了能多吃几顿,通常那一条鱼都要给煮的骨头都化了。 而今青林见着这糖醋鱼,内心更是欣喜若狂。 可细细一想,阿姐又是从何处弄来这么肥美的鱼儿? “你是从哪儿弄的鱼?”忽然青林放下碗筷,一脸严肃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撇撇嘴:“就是上次我说的那个池塘,你快些吃吧,一会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山里的池塘?我不是跟你讲过了,那里很危险,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劝呢!”李青林一脸傲娇的将头别过一边去,赌气似的不再言语。 林子轩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时不时的抬起头瞄这姐弟二人一眼,见着江橙儿也沉默,李青林也一声不吭的,他嘴里的米饭难以下咽。 “你阿姐又不是三岁孩童了,危不危险的,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林子轩嘴里的米饭还没咽下,呜咽的说道。 李青林恶狠狠地剜了林子轩一眼,恼怒的反驳道:“又不是你姐,你说的好听!” 好好的一顿饭,竟是会引起无故的争执,江橙儿也很是无奈。 江橙儿瞥了林子轩和李青林一眼劝说道:“你们两个快吃吧,看给小七吓得都不敢动筷子了。还有你,昨个我不是都跟你讲了我要去哪儿去做什么了,今个怎么还莫名其妙的生气了?你说说你,变化怎么这么快呢!” “那是因为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姐,我情愿不吃这些,啃树皮也行!我可不想你再有什么事了。”李青林眼眸通红看着江橙儿,有些伤心欲绝的说道。 听着李青林的这一番话,其实江橙儿的心里也是蛮难过的。 她将面前一大块鱼肉夹起放在李青林的碗里:“你只要好好的就行,姐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要再不吃,下次我可不做你的饭了。” 这次李青林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他懂,他知道江橙儿的倔强。 即便这次江橙儿肯答应日后不会再去冒险,但是那防不胜防,可这顿饭,李青林怎么吃都吃那么的不是滋味。 饭吃到一半,青林忽然抬起头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江橙儿询问道:“别的都可以,但是你以后要是再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你要带上我!” “我的好弟弟,我又不是下河摸鱼。能有什么危险啊!你的脑袋瓜子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就不能盼着点我的好啊?”说着江橙儿一记板栗打在李青林的脑袋上,她有些时候都服了青林了,倒是比起那老太太的嘴都要啰嗦。 一边上的林子轩还有些厌烦的撇了撇嘴,顺势还白了李青林一眼。 李青林这才委屈巴巴的端起碗筷继续吃饭。 吃过饭后,江橙儿刚端起碗筷要去洗刷就被青林给拦了下来:“还是我来吧,姐。” 堂屋的林子轩听到姐弟二人的谈话,连忙看着小七吩咐道:“别急,放着都别来。让小七去做!” “好了,这下你我都不用去了。”江橙儿无可奈何的看了青林一眼,将手中的碗筷拿给了小七。 江橙儿倒也没有想到,这个林子轩的到来竟是还能为自己带来这么多的便捷之处,照此以往下去,那岂不是以后她家里的碗筷都有人洗了? 一想到这儿江橙儿的心里倒是美滋滋的,起码这个小霸王还算是有点人性,不算是个白眼狼。 “今个我就先回去了,晚会我和小七还要去办一点要紧事儿。若是快的话,三两日才能回来,若要是慢的话,怕是要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林子轩要走之际,忽然看着江橙儿姐弟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橙儿白了他一眼:“你走不走去哪儿干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干嘛还要跟我说一声。” “你这姑娘,说话总是这么的不中听,当心啊日后嫁不出去!”林子轩边说,边扮了个鬼脸朝着外面跑去,生怕自己被追上了,跑的太快险些没有一个踉跄摔倒在门外的土堆上。 青林看着林子轩这狼狈的模样,禁不住哈哈大笑:“你怕什么,我姐又不是老虎!” 小七见着林子轩的这副模样,属实是想笑又不敢笑,一直都强忍着笑意。 “林子轩,如果你以后还想吃到我做的饭菜的话……”江橙儿看着林子轩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林子轩走后,李青林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玩弄着手中的蹴鞠,仍是还沉浸在上午与林子轩玩闹的欢乐之中。江橙儿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 “你喜欢和林子轩玩吗?”江橙儿看着青林问道。 李青林耷拉着脑袋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看着江橙儿回应道:“村里没有人愿意和我玩的……” 听到青林的回应,江橙儿也沉默了。 起初在本家的时候他们姐弟俩就不受人待见,眼下又被赶来这茅草屋,没人愿意和李青林玩,那不是情理之中的嘛。 “姐没别的意思,就是那个林子轩嚣张跋扈的,我怕他欺负你。” “才不呢,他根本什么都不会,小七说的那么厉害他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再说了,他倘若真的敢欺负我,我就不让他来咱家吃东西了!”李青林的态度十分坚决。 江橙儿听到李青林的话,也算是能放宽些心了。 江橙儿把之前刻意留下来打算给韩佰川家里送去的鱼儿给提了出来,走到庭院里瞥了青林一眼:“我要去韩大哥家,你是留家里。还是同我一起去?” “韩大哥?我要一同去!说来也有几日没见着韩大哥了呢,哼,他还说他是你未婚夫呢……”李青林话音刚落就被江橙儿揪了耳朵。 被李青林这么一说,江橙儿臊得面红耳赤的。 姐弟俩就这样一路嬉笑着来到了韩佰川的家门外,江橙儿见着庭院大门敞开着就站在外面喊了几声:“韩大哥?伯父?家里有人吗?” 不出一会,韩佰川满头大汗的从堂屋里快步走了出来,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还一个劲儿的往下淌。 “方才我在里屋忙活,没听到……”韩佰川正是想要解释着,忽然看到了江橙儿手中的东西。 江橙儿抿嘴一笑拉着青林的手便迈步进门:“这是我今个捞上来的鱼,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胜在新鲜肥美,前几日我在集市上都没见着这么好的鱼。韩大哥你回头炖了给韩伯父补补身子。” “这,这怎么好意思。江橙儿姑娘还是带回去自个吃了吧,我跟我爹都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粗茶淡饭糊弄一口也就了事。”韩佰川一听江橙儿的话便连忙推辞着不要。 但江橙儿硬生生的是把那两条鱼塞到了韩佰川的手中:“都说了这是我去抓的鱼,又不费一文银子。再说了,今个若是不吃了,赶明味道就不好了。我们俩哪儿能吃的了这么多鱼啊!家里还多得是,韩大哥你就收下吧!” 见着江橙儿和韩佰川来回推搡,一旁的青林也冷不丁的插口道:“这可是我姐起了个早去捕的鱼,韩大哥你就收下吧!” 二人推搡之际,韩佰川那双大手落在了江橙儿的手上,那一瞬,也不知怎的江橙儿竟是觉得心跳加速嗓吼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弄的江橙儿都不好意思抬起头直视韩佰川的那双眼睛了。 韩佰川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江橙儿好说歹说的,这韩佰川才肯收下江橙儿送来的鱼。 他们在外面的喧嚣声也吵到了韩家老爷子,江橙儿还未进门呢,韩家老爷子就扶着门框缓慢的走了出来。 一见着是江橙儿姐弟,他的心中好是欢喜。 “原来是江橙儿丫头啊,我说我家这破防烂瓦什么时候还能迎上客人了。”韩老爷子看着江橙儿笑眯眯的说道。 韩佰川提着手中的两条鱼儿晃了晃无可奈何的说道:“江橙儿姑娘送来的。” 韩老爷子招呼着江橙儿姐弟俩进屋去坐,江橙儿连忙摆手拒绝:“韩伯父,改日有空了再来看您。我还要回去洗衣裳呢,这两日看上去天气不大好,就怕洗了晒不干。” “让佰川去给你帮忙去,两人干活干的也快。你这瘦弱的身子板,回头再累着了!”韩老爷子看着韩佰川,一脸笑意的一声令下。 第191章 贼喊抓贼 被韩老爷子这么一安排,江橙儿更是不好意思了。 可江橙儿越是推辞拒绝,韩家老爷子就越是生气:“江橙儿姑娘,你这整日给我家送这送那的,我们爷俩这也没什么好回报的。佰川虽是读书人,但好歹身强力壮的一身力气,你若是不接受我们的好意,那就是瞧不起我们爷俩了!” 见着韩老爷子都已经动了真格,江橙儿羞红着一张脸埋着头没有再拒绝了。 韩佰川就是一个闷油瓶,从始至终也没有发表过半点意见。 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江橙儿的心中一阵苦闷。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其实也就是信口胡诌的,青林的衣裳本就不多,倘若今个真的洗了三两日不干,青林还真的就没衣裳穿了! 可如果她不找个借口开溜的话,江橙儿又担忧韩老爷子会拿出压箱底的宝贝款待他们,本来就是去送两条鱼的事,她也不想如此又让人家破费一番。 “韩大哥,你觉得我姐咋样啊?”正走在路上,冷不丁的青林忽然看着韩佰川问道。 原本就极其尴尬的二人,此刻变得更加沉默了。 韩佰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江橙儿却又欲言又止。就在江橙儿刚开口打算教训李青林的时候,回眸一瞥发现自家庭院大门敞开着。 可是出门时,江橙儿分明记得是清清楚楚的,她是锁了门的! “青林,走的时候你又开门了?”江橙儿看着李青林迫切的问道。 李青林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他可是跟着江橙儿一前一后出的门,再说他哪儿有那通天的本事再回去把门打开。但听着江橙儿的询问,李青林也是察觉到了异样的。 “姐,会是谁呢……”经过先前几次事情后,青林几乎是要对老李家的人产生心理阴影了。 江橙儿的心里也咯噔一声,这十里八荒的虽说家家户户过的清贫,但也未曾听闻谁家入过贼人,就怕八成是李家人…… 江橙儿走在最前面快步入了门,刚一进门就听到从后院传来的喧嚣声。 “这两个小畜生怪不得这几日看上去面色红润,合着猫在屋里竟吃好的。我的乖孙几日都没吃上肉了,这鱼也不晓得是顺谁家的!” “娘,我就说木材不会撒谎的!这几日都听闻说这俩小蹄子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看来还果真是如此!” …… 是王氏及刘氏的声音,江橙儿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她是不可能会听错的,这两个人的声音她再是熟悉不过了!下意识的江橙儿将青林推搡在自己的身后,如此一来一会稍微有个什么,她也好护着青林。 韩佰川有些狐疑的瞥了江橙儿一眼,他的情绪也在紧绷着。 江橙儿快步迈入后院,映入眼帘的是王氏婆媳二人正在虎视眈眈的望着后院腌制的那两条鱼。 见着江橙儿回来了,起初还吓了这婆媳二人一大跳。 王氏指着那树梢上挂着的两条鱼嗤之以鼻的开口道:“你这野丫头,快点从实招来,这鱼是打哪儿弄来的?” “是偷是抢,那也和老太太您没什么关系吧?”江橙儿说完白了她一眼。 “死丫头,怎么跟我说话的!什么叫做跟我没什么关系?前几日我刚让木材去镇上买了两条鱼回来,转眼的功夫这鱼可就丢了?从你家后院又刚好发现了这么两条一样的鱼!你说说,不是你偷俺家的,还能是哪个野男人送你的不成?” 王氏这信口雌黄的本事着实是叫江橙儿佩服,她说话时还用眼睛上下打量着韩佰川,方才最后那句话更是耐人寻味。 江橙儿气的面红耳赤的,这王氏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硬是能没皮没脸到这个份上! “你说我这屋里挂着的鱼是你的?你怎么不说村长家的米也是你家的?县衙老爷家里也刚好有两条鱼,怕不是也是你家里丢的吧?你说李木材去镇上买的,那好,青林,现在你就去给那李木材找来,我倒是要问问他,在哪儿买的鱼多少钱一斤!” 江橙儿虽是恼火,但头绪还仍是清醒,她恶狠狠的剜了王氏一眼后不急不躁的说道。 一听这话,一旁的刘氏可是按耐不住了,本就没有的事儿,她更是害怕李青林若真给李木材找来,一会三言两语的出了什么岔子露出了马脚。 “你这死丫头,你奶的话你也敢反驳了?小浪蹄子,今个我好好替你娘收拾收拾你!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偷鸡摸狗的,还带着个野男人进家门,成何体统!”刘氏的脸上俨然一副狗急跳墙的架势了。 韩佰川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却被江橙儿给拦了下来。 江橙儿扫了眼王氏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更是心知肚明她们二人要做些什么。冷哼一声,轻蔑的开口道:“抓贼抓脏,说话可是要讲真凭实据的。什么野男人偷鸡摸狗的,刘氏你今个若是拿不出证据的话,不如我们去找县令大人给评评理?” “奥哟哟!听听这小浪蹄子好大的口气,还找县令大人评评理。你倒是也有那去报官的银子,切,还说什么讲真凭实据的。这野男人就在你家里站着,还用找什么证据?先别扯那些没用的,先说说你偷了我家的鱼该怎么算?” 刘氏就像是泼妇似的双手叉腰站在那树底下,对于刘氏的表现,其实王氏还很是满意的。 毕竟,江橙儿在她的眼中也不过就是黄毛丫头一个,她还就不相信了,刘氏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收拾不了江橙儿这么一个死丫头了? 上次叫她们婆媳在村长面前丢了面子,今个她可都要一一找回! 江橙儿回头看了看韩佰川,有些为难的开口道:“韩大哥,这本就是我的家事,不该将你牵扯进来的。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姐!”李青林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江橙儿,韩佰川的去留对于李青林而言事关重要。 起码韩大哥留下来,还能帮他们姐弟应付一番,真若是动起手来。青林觉得他们三人,算起来,倒也未必会吃亏。 只是叫青林没想到的是,江橙儿竟会主动开口要求让韩佰川回去。 韩佰川看了看江橙儿,又扫了眼刘氏婆媳二人,他也很是为难。路见不平还理应拔刀相助呢!更况且,韩佰川又怎看得了江橙儿受了委屈被人欺负…… “韩大哥,你就先回去吧。”江橙儿看着韩佰川站在原地愣了愣没有动静,迟迟不肯离去,便又说道。 韩佰川朱唇轻启,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江橙儿朝他好一番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对付刘氏和王氏这两人,江橙儿还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如果让韩佰川留下来的话,说不好那刘氏还会拿他大做文章。 她倒是无所谓,江橙儿倒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事再把韩佰川牵扯进来了。 “有什么事的话,让青林去叫我。”尽管韩佰川百般不愿意离去,可最终还是松了口。 李青林看着韩佰川远去的背影,心中可是又恼又恨!气的只想跺脚,但现在有比他生气更为重要的事情,由不得他胡来。 “说说吧,你们到底是想怎样?”江橙儿见着韩佰川走远了,这才看着王氏婆媳怒声问道。 刘氏看着江橙儿翻了个白眼,有些轻蔑的回应道:“也不想怎样,你只要给你偷来的鱼还回来。不过瞅瞅这鱼都怕是要给放出味儿来了吧,不行这两条鱼你还我们,还要再赔两条鱼!” 好大的口气! 江橙儿倒是头次见着人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的。 江橙儿冷笑一声,指了指树上挂着腌制好的鲤鱼看着王氏婆媳问道:“你们不是说这鱼是李木材买回来的么,我刚刚也说了,只要他能答上来我的问题。别说赔你们两条,十条鱼也可以!” 十条鱼啊! 王氏可是被这个数给晃了眼,要说这家中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吃够十条鱼! 更何况,江橙儿的话都已经放了出来,届时倘若她拿不出十条鱼。这江橙儿还能不值当那十条鱼么? 王氏方才的忧虑此刻仿佛全然退去,她压根也不再考虑李木材来了后能不能答的出江橙儿的问题,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橙儿道:“好,十条鱼!说好了,如果到时候你拿不出来,别怪我拿你去换了银子买鱼回来!” 江橙儿哭笑不得,这妇人是已经钻到那钱眼里了吗? “可如果李木材答不上来的话,别怪我可要去报官了!”江橙儿说这话可压根不是在吓唬她们,她早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让这王氏和刘氏整日在村里霍霍人,不给她们长点记性的话。 怕是日后都要折腾个没完。 李青林站在一边上紧紧地拉着江橙儿的手,他一声不吭。 他是深知自己笨嘴拙舌的,生怕万一说错个什么话,回头再给江橙儿添了麻烦。倒是不如坚定的站在江橙儿的身后,如果有人敢对她不利的话,青林一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江橙儿的。 第192章 信口雌黄 “叫木材来做啥?这鱼本就是我叫他买来的,我自个家的东西还能不认得了。”王氏说完白了刘氏一眼,眼瞅着李木材啥也不知道,叫他只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氏委屈巴巴的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既然你们不能叫李木材过来对峙,更是拿不出证据这鱼是你们买来的,那也就不能怪的我了。二位还是请回吧!”江橙儿是奔着能少一事则少一事的目的出发的,毕竟这王氏一大把年纪了,她倘若真的要出手收拾她们婆媳二人,王氏也不一定受得住。 王氏恶狠狠地剜了江橙儿一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我们拿不出证据就拿不出证据?那你倒是说说,你家里的鱼打哪儿来的?” 这鱼是江橙儿废了好大功夫打捞上来的,她定然是不能告诉王氏婆媳这鱼的来路的。 瞧着她们那贪心不足的架势,如果让她们知道了的话,不出三日那池塘里面的活物估计都要被她们给打捞的一干二净。 江橙儿思索良久,这才不急不躁的回应道:“你们这是穷途末路了?连我们这没爹没娘的可怜娃都要欺负了?” “娘,你听听。这死丫头根本说不出这鱼是哪儿来的,我瞧着就是偷咱家的,这鱼的大小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是咱家的鱼!”刘氏站在一旁信口雌黄的说道。 见着江橙儿也说不出鱼的来路,王氏在一旁取了东西就要去将树上晾着的鲤鱼给取下来。 江橙儿见状快步走在前面挡着了王氏的去路:“我和我弟早就已经被你们老李家给赶了出来,也就是说和你们姓李的没有半文钱关系了。现在你们要在我们家里强取,我定然是不会依了你们的。如果你今个敢动手,我就敢让青林去镇上报官!到时候就让县衙老爷来评评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就是找上哪儿,我们拿回自己东西还有什么错了?”王氏也疾步走到了江橙儿的身边,看着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要动手。 李青林急了眼站在江橙儿的身后嚷嚷道:“那鱼可是我姐辛苦捞上来的,跟你们有啥关系?你说丢了两条鱼,我姐送韩大哥家里都两条了呢。这都四条鱼了!晌午的时候我们还吃了好几条,怎么着也对不上数的!” 一听到青林的话,王氏和刘氏的眼眸都在放着光。 这死丫头能一下子弄到这么多条鱼,那定然也是有门路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滚一边上去,再跟我啰嗦,小心我一会把上次的账跟你一起算!”王氏边说着边一把将李青林推到了一边上去。 见状,她们二人可算是踩到了江橙儿的逆鳞,无论她们怎么折腾其实江橙儿都无所谓,毕竟黑既是黑,白既是白。邪不胜正! 可她们对青林动手? 这就不能怪江橙儿不客气了。 江橙儿取了一旁的扫帚朝着刘氏二人挥舞着:“我已经警告过二位了,这儿可不是由得你们撒野的地方!今个如果你们把我给逼急了,我动起手来,那也是合理的正当防卫!” 刘氏和王氏一对农村夫人懂些什么,一见着江橙儿动了手,可是别提那王氏有多慌张了! 上次害的她吃了哑巴亏,现在就这姐弟俩人在这儿,她还收拾不了这两个小犊子了? 王氏给了刘氏一个眼神,刘氏一把扯过江橙儿的胳膊,抬起手作势那一巴掌就要落在江橙儿的脸上了。好在江橙儿的身手也还算是敏捷,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 她就像是那鱼儿一样从刘氏的手中溜走游刃有余。 刘氏抓江橙儿的胳膊没抓到,倒是扭了腰。 刘氏吃痛的捂着腰,怒视着江橙儿:“小浪蹄子!看我今个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江橙儿那扫帚直生生的就落在了刘氏的腰上,江橙儿这下手不轻不重的,也更是打不坏刘氏。只是她现在刚好扭了腰,这么一下子下去,她顶多也就是回去多躺上几日,不青不肿的,谁又能相信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能给刘氏打成什么样? “啊,这个死丫头!娘你快抓着她!”刘氏吃痛的捂着腰,指着江橙儿怒斥道。 “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竟是能让这个小贱人给收拾了?我要你有什么用!”王氏有些恼怒的白了刘氏一眼呵斥一声。 江橙儿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们:“我早就已经警告过你们了,可惜你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没法啊。” 王氏顾不得已经受了伤的儿媳,也是直生生的朝着江橙儿扑了过去。 叫江橙儿觉得最无奈的是,她们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江橙儿即便是不动手她们也未必是自个的对手。 但王氏和刘氏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好似是要跟江橙儿拼命似的朝着她扑了过去。 “姐,你小心!”青林慌张的开口呐喊道。 江橙儿轻轻一闪,王氏就直生生的摔倒在她的面前,这一跟头摔得可是结实。 王氏趴在那地上好半天都没动静,刘氏冲过去一把拉起王氏的胳膊询问道:“娘,你怎么样了啊?” “起开!没用的废物!”王氏被刘氏搀扶着起身后还不忘恶狠狠的瞥了她一眼。 王氏起身后坐在那地上开始嚎:“你这个小王八犊子,现在还长了本事了?不但是学会偷鸡摸狗的,就连你奶你也敢打!我真是造了孽了,怎么当初就让你娘进了门,生了你们这两个造孽玩意……” 如若只是单纯的骂江橙儿几句,江橙儿也就忍了,可一提起她娘,江橙儿心中的怒火便不打一处来! “不让我娘进门,你们怎么能黑的了她的嫁妆钱?现在倒还挑上理了?再说,我也没动手,你莫要在这儿血口喷人。”江橙儿说完冷眼瞥了王氏和刘氏一眼。 王氏听到江橙儿的话后嚎的更加厉害了:“瞅瞅我们老李家怎么生出来这么个东西,今个我倒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有娘生没娘教的小畜生!” 那王氏不依不饶的,眼看着气势汹汹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向江橙儿的身边,江橙儿倒也不想与她这么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计较。只是,她一再退让,那王氏就越是不知好歹。 就在江橙儿发愣的功夫,王氏倒动作敏捷抄起地上的棒槌就朝着江橙儿冲了过去。 江橙儿回过神来的一刹那,一把抓着了王氏的胳膊怒声道:“我叫你一声奶,是看在你生育我爹的份上,我敬你,倒不是因为怕你,你莫要再这么不知好歹下去。反正你已经把我和青林从老李家逐出,我现在也大可不认你这个人!你若要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我定是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江橙儿的手一松,王氏没有反应过来一下摔了个大马哈。 这下可不得了,王氏见着自己动手也没落着好,于是乎便又生一计! 王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咋就得了这么一双不孝子孙,也不知我老李家到底是作了什么孽了!老二家的,我这腿是不是废了啊,怎么就疼的生不如死的,这动也动不了了……” 刘氏见状连忙走上前去趴在地上搀扶着王氏的胳膊,婆媳二人对视一眼,相继心领神会。 “你还当真是恶毒!你奶好说也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如今又让你伤了骨头。看看现在人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你说怎么办吧!”刘氏恶狠狠地剜了江橙儿一眼。 李青林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快步走向刘氏和王氏的身边指责道:“我姐什么都没做,这件事和我姐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她自己摔的!凭什么赖我姐!” 青林被这婆媳二人给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那刘氏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在加上她那胡搅蛮缠的功夫本就了得,听到李青林的话后一口反驳道:“你说没动手?你有啥证据没动手?这儿就你跟你姐,你定然是向着你姐说话了!” “你!”李青林被气的咬牙切齿的,可他一届男儿怎能理论得过这乡下的蛮横村妇? 江橙儿扯了李青林一把,示意让他站在自己的身后。 随之,江橙儿又看了看这王氏婆媳,这架势今个定然是讹定她了,这可是想都不用想。 “那你说怎么办?”江橙儿就是想知道现在刘氏和王氏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也好再做下一步的定夺。 一听这话,刘氏心头一阵欢喜。 “不怎么办,你也得赔偿吧!你奶这一瘫,日后家中大小事宜都不方便,说不准,还要找人专程伺候她,那你说这日后的费用怎么算?还有些吃的喝的用的补品啥的,你先拿十五两银子!日后若要是不够,再慢慢给!”刘氏可是打的一手精明的小算盘。 江橙儿不急不躁,听着刘氏把话说完。 “意思就是说,我奶现在这腿是用不了了,我就要给负全责是吧?”江橙儿淡然的看着刘氏。 第193章 治腿 刘氏把脑袋点的就像小鸡啄米似的:“你也得有那个能耐,还是赶紧准备银两去吧,我们还要给你奶治病,若要是晚了这腿真若是废了,我告诉你,我们更是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儿,江橙儿又抬起头看着刘氏问道:“可我也没银子啊!” “既然没银子,那也好办。镇上马员外家的宝贝儿子现在正招儿媳呢,那给的聘礼可不是一般的高,你老老实实嫁过去,银子不就是现成的嘛!” 刘氏说完还与王氏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眼。 马员外家的宝贝儿子? 方圆十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家那个傻儿子?不仅是脑袋痴傻,人还有躁郁症,江橙儿心中窝着一团火,合着刘氏一直就打着自己的主意,就是没有一个合适机会呗? 江橙儿看着刘氏冷哼一声:“婶,你说的那么好,你怎么不让你闺女嫁过去?” “别废话了!该说的我今个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路你自己选择。要不然你就嫁给马员外家的宝贝儿子,要不然你今个把这十五两银子先拿出来!”刘氏那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虎视眈眈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看着刘氏,心中只叹道,这人心不足蛇吞象,上次那十两银子不成。这次倒是找着机会还加了价码了! “那好,你们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江橙儿看了刘氏和王氏一眼起身去前院的堂屋,李青林也有些不放心的跟了去。 那王氏和刘氏在这儿根本毫无畏惧,毕竟这儿是江橙儿和青林两人唯一的栖身之地,即便是跑又能跑去哪儿? 王氏见着江橙儿走远了些,这才看着刘氏眯着眼睛笑道:“老二家的,你今个倒是脑袋清醒的很,干得不错,也不枉我平日里对你的悉心教导了!” “娘,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这死丫头,生来就是赔钱货。倒是不如那青林娃,日后长大了还能为咱家干苦力,说是给他俩逐出本家了。那日后这小贱货嫁人,不还得咱老李家出嫁妆!早点解决一个是一个!”刘氏站在原地看着四周愤恨的说道。 李青林随着江橙儿一同进了堂屋,一进门他就死死地抱着江橙儿的胳膊:“姐,你可千万别顺了他们的意,那马员外家的儿子是个啥,外乡人不清楚,咱还能不知道么!” 江橙儿见着李青林的模样不禁叹息一声一把将他从自己的身上给扒拉下来。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姐再傻还不至于把自个往火坑里推呢!”江橙儿说完白了青林一眼,便伸手在桌上的木盒子里摸索着找东西。 “姐,咱们现在就跑吧,即便是沿街乞讨也总比在这儿等着他们把你给绑去嫁给马员外家的傻儿子强,再不济我去码头给人抗麻包也能赚点银子,饿不死咱姐弟俩!” 青林看着江橙儿,拍着胸脯子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原本被刘氏还有王氏惹得一头火的江橙儿,此刻竟是被青林的模样惹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啊,还是把你的心给放进肚子里吧,姐不可能会嫁给马员外家的。更是不用跟你一块跑路,一会你就只用远远地站着看就成了!” 江橙儿在盒子里摸索半晌,才找出家里为数不多的三根缝被褥的棒子针。 一会可是有好戏看了,那刘氏不是嚷嚷着王氏的腿废了,那她今个就帮王氏好好的治腿! 刘氏和王氏二人在后院等了好半晌的功夫,见着江橙儿还不来,早就已经等的着急上火了。总算是见着江橙儿的人影,一见到江橙儿,刘氏便开口一番谩骂:“死丫头,做什么去了磨磨唧唧的!我告诉你,你今个就算是把天王老子叫来,你奶的腿你也得赔!” “我再问一次,是不是只要我奶的腿治不好就得我一直负责到底,那若要是治好了,这银子我便是不用赔了?”江橙儿说完看着刘氏莞尔一笑,她这一笑倒是叫刘氏有些费解了。 听了江橙儿的话之后,刘氏可是认真思索一番才做出应答:“那是自然,莫不是你还当我们是讹你不成!” “听到婶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那来吧。我来帮我奶瞧瞧她的腿!”说罢,江橙儿挥舞着手中的银针就朝着王氏的身边走去。 江橙儿这一动作吓得王氏一激灵险些没有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她怒视着江橙儿支支吾吾的呵斥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还敢谋害你奶!我老李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 一听到王氏那唱戏似的嚎的那一出,江橙儿脑袋都大了。还没等着王氏说完,她便开口道:“我哪儿敢啊奶,只不过,我倒也算是略通医术。你这腿我可以试着给你瞧瞧,你跟我婶子张嘴就要十五两,我也没钱赔你们不是。” “你哪儿来的本事,还会给人看病!我看你就是想要谋害我!” 江橙儿拿着针朝着王氏步步逼近:“奶,你话不能乱讲,我婶子还在这儿看着呢。我敢么?再说了,一点都不疼,我看医书上说了,只要把这针入了你腿上的穴位,穴位通了,你这腿啊就好了!” 还没等着王氏反应过来,江橙儿的针都快要入了她那粗布长裤里。 刘氏连忙扑了过来一把按着江橙儿的手:“你这哪里像是给你奶瞧病,你这是要谋害你奶!” “婶,你可莫要冤枉我,我当真是给我奶瞧病。再说,我奶这腿你不是说都废了,你让我试试呢,兴许我给治好了不是?莫不是你不想让我奶好?”江橙儿的一番话说的刘氏无言以对。 刘氏那笨嘴拙舌的根本也说不过江橙儿。 眼见着刘氏不再咄咄逼人,江橙儿紧握着针,说时迟那时快在王氏还没反应过来一针扎在了王氏膝盖上的膝眼穴! 受了惊吓的王氏霎时间一跳三尺高,她紧紧地握着膝盖大声吼道:“你这是作甚!你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啊!” 江橙儿没有作声,只是站在一旁怔怔的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奶,你的腿好啦?”李青林站在一旁眉开眼笑的问道。 王氏瞬间晓得自己是上了江橙儿的套,恼羞成怒的看着江橙儿,但却又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刘氏连忙上前一步挽着王氏的胳膊安抚道:“娘,您别生气。我这就替你好生教训教训这丧天良的小畜生!” “婶子,你看我奶的腿我也治好了。这银子我也不用赔了吧?”江橙儿不冷不热的问道。 那王氏边揉着自己的膝盖边怒嚎着:“痛死了!痛死了!你这小畜生,看我今个不扒了你的皮!” 实际上江橙儿是看准了穴位才下的针,她本就精通医术,即便是这一根针都入进去也无妨大碍。更何况,扎准了穴位也根本毫无痛感,那王氏只不过是被江橙儿给吓成这样的而已,会觉得痛,那也无非是心理作用。 “奶,既然你的腿都治好了,那你们就请回吧,恕不远送了!”江橙儿指了指大门,示意要让刘氏和王氏走人。 虽说这婆媳二人今日理亏,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好歹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李青林见着江橙儿这么说,也连忙附和道:“刚才可是婶说的腿坏了要我们治病,我看我奶现在能蹦能跳的,一点都不像是有事的人。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回去?” 王氏虽是早就已经气的火冒三丈,但这件事毕竟是刘氏惹出的祸端。 她可没让刘氏擅自做主说要让江橙儿给自个治腿! “小畜生,今个这笔账我是给你记下了!”王氏用力拂去身上灰尘,剜了江橙儿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江橙儿嬉皮笑脸的看着王氏问道:“奶,你的腿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再帮你治治啊?” “你!”王氏气的脸红脖子粗。 王氏自然是不敢再作妖说自个腿疼,那明晃晃的大针看着就怪渗人的。 就在这场闹剧几近收尾的时候,忽然前院传来了男人的叫喊声:“娘!你在在这儿不!” 这声音……江橙儿从原主那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拼凑着,怎么听都像是他们姐俩那个“好爹爹”呢? 上次江橙儿出事时,这李大山就从未露面。 由此江橙儿本就已经是耿耿于怀了,她倒是念在这李大山生养原主一场不与他计较。 今个还找上门来了? 江橙儿与李青林不约而同的朝后望去,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大山! 听闻前些日子去码头给人干苦力,一日能赚的十几文钱,赚来了银子就去吃喝赌,码头只要有活儿他便不会回村。 李大山一进后院见着王氏捂着膝盖一脸怒意,便加快了步伐走向王氏身边。 他瞥了江橙儿和李青林一眼后又看着王氏问道:“老二家的,娘是咋的了?” “咋的了?哼,还不是要问你这对宝贝儿女!今个差点把娘的腿都给折腾废了,我可告诉你,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大房一家都要负全责!” 第194章 难以磨灭的伤疤 李大山才刚到没一会,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他都还没有摸清楚呢。 李大山左瞅瞅右瞧瞧的,这才看着王氏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你这是咋的了?伤着了?” “你可好生管教管教你的这一双儿女!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你老娘今个差点就折在这俩小畜生手里了!”王氏看着江橙儿姐弟愤恨不平的说道。 李大山瞥了江橙儿一眼,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开口问道:“你们又惹得你奶不高兴了?” 毕竟他也已经好些日子都没见过江橙儿姐弟俩了,加上之前那件事他也没露面,这开口说话是有些尴尬了点。 若不是听闻李木材说他娘和刘氏一同来了这儿好久都没回去,李大山也是不愿意过来的。 “爹,你真的觉得我和我姐能怎么着我奶吗?”李青林眼巴巴的看着李大山。 他嘴上是不说什么,但青林心里也是委屈的很,他爹从不关心他们姐弟的死活。这不过刚一见面,没想到就是来找他们替王氏要说法来了。 李大山支支吾吾。 “我,我又不在场,我哪里晓得你们发生了什么!”李大山一句话推辞的干净。 刘氏从鼻腔里冷哼一声,指了指那树梢上挂着的几条鱼说道:“你家女儿可是该好生教养了,木材专程给娘买的鱼都能叫她给偷了去,小时候偷针,我看长大了偷人啊!” 被刘氏这般嘲弄,李大山这脸上自然也是挂不住的。 他看着江橙儿大声问道:“这鱼当真是你偷来的?” 江橙儿被李大山给问的火冒三丈,他娘是啥人,难道他还不清楚? “当初你们把我姐弟俩从本家赶出去,不顾我们的死活,且不说那鱼不是我偷的。即便是我偷的,即便就算是我偷的!即便是我偷得,那也是你们老李家该给的!不念僧面看佛面,我娘当初带来那么多嫁妆钱,念在这个份上起码你们也不能叫我们姐俩在外面饿死吧?可是你们老李家都做了什么?” 江橙儿逐字逐句,字字诛心。 属实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李大山的心坎里去了,那一件件尘封的往事都是他内心深处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疤。 李大山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江橙儿不仅是不给他台阶下,还将过去的事儿摆在桌面上说。李大山本就是个木囊的男人,此刻更是看着江橙儿姐弟俩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么说,你倒是承认了这鱼是你偷的?”刘氏倒是见逢扎针。 “罢了罢了,不就是几条鱼。鱼拿回去就是了,不至于与他们计较,再给您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娘。” 李大山说完自觉地径直走向那大旁,扬手就要去取鱼。 江橙儿拿起扫帚一把将李大山的手里的竹竿给打落在地,她剜着李大山,用目光喧嚣着心中的怒火。 “姐,给他们吧。” 就在此刻,一直站在一旁不吭不响的李青林开了口。 他径直走向江橙儿的身边,一把拉着江橙儿的胳膊:“姐,大不了我以后少吃几口饭,那鱼我也不稀罕吃,给他们拿去吧。” 江橙儿听到李青林的话,心便软了下来。 江橙儿知道,青林定不会毫无缘故的这样讲,毕竟老李家怎么对待他们的,李青林更是清楚不过了。 “走走走!赶紧的给东西拿了,赶紧走。我看见这俩小畜生我就来气,我这,我这一会子功夫我就上不来气……我这胸口堵得,我难受啊!”王氏拍着胸脯挤着眼睛哭嚎道。 李大山着实听话孝顺,取了树上挂着风干的鱼儿就跟在王氏的身后往外走。 李青林看着李大山就这样一声不吭离去的身影,瞬间红了眼眶。 江橙儿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安慰才好,只是一直站在那轻轻地拍抚着李青林的肩膀。 直到老李家的人走远了,江橙儿才回过头看着李青林问道:“你刚刚,怎么忽然会让我给鱼给他们?” “姐,他们那强取豪夺的。即便是找去县老爷那也是无济于事,我不想看到你跟他们拼命,不值当!再说,我想着……”李青林说着说着有些哽咽,这倒是江橙儿头一次见着青林如此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始终都是咱爹,娘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哪怕他对咱们再不好,可始终是咱爹,我不想你跟他闹的太难堪,有这个人,总比没有了强。” 青林说完埋下了头。 江橙儿叹息一声,不过就是几条鱼罢了,给了也就给了。 只不过她看着李青林这般难受的模样,心里倒很不是滋味。 “那有什么了不得的,那鱼儿在哪儿抓的他们又不晓得。赶明姐再去给你抓几条更肥美的,下次就不给这些人机会了!”江橙儿说完一脸宠溺的摸了摸李青林的额头,淡然一笑。 李青林瞬的抬起头看着江橙儿:“刚刚我说让姐把鱼给爹,这件事,你不生气啊姐?” “你说什么傻话呢,本来就是你我的吃食。你都开了口,给了就是给了。想吃啊,啥时候想吃,姐啥时候就能给抓来!” 江橙儿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颜。 就在姐弟二人谈笑间,忽然韩佰川从前院快步走了进来。 江橙儿看着韩佰川一脸懵。 “韩大哥……你不是回家了吗?”江橙儿不解的抬头看着韩佰川问道。 韩佰川摇了摇头,指着门外那颗大槐树说道:“我方才并未走远,就在那颗大槐树后面站着。只不过,偷听着实有辱斯文。我担心你和青林,但碍于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能出面……” 对于韩佰川这番关怀,江橙儿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方才还笑颜如花的脸颊上现在挂着两抹绯红,她埋着头小声解释道:“其实韩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自己应付的。” “你再怎样聪慧也是弱女子一个,她们那般刁蛮霸道,我着实怕你吃了亏。”韩佰川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见着江橙儿沉默不作声,韩佰川又补充道:“其实,我可以保护你们的……” 李青林鬼头鬼脑的看了看韩佰川,随之不怀好意的抿嘴一笑:“韩大哥对你还真是好的令人发指啊!姐,你看你让人家走了,人家都不放心还站在咱门口等着。” 私下里,在韩佰川看不到的地方,江橙儿把手伸在李青林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 真是话多!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韩大哥就留在我家吃饭吧?我也刚好要做晚饭了。”江橙儿看了看头顶上的天,又看着韩佰川,小心谨慎的问道。 韩佰川摆了摆手:“我爹还在家无人照料,我还要赶回家给家父做饭。今日江橙儿姑娘还送我家几条鱼,改日应是我宴请江橙儿姑娘和青林兄弟上门吃饭才是。不过,粗茶淡饭,还望江橙儿姑娘莫要嫌弃。” 看着韩佰川这一般正派作风,且还仪表堂堂的模样,江橙儿内心深处春心荡漾着。 长得帅,人品又好!还会吟诗作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男人啊! 江橙儿羞红着一张脸,撇了撇嘴小声应答着:“韩大哥说的哪里的话,咱们都是寻常人家。那今日我便不留你了,路上小心点。” 瞧着韩佰川远走了些,李青林迈着碎步上前去锁了门。 “哎呀,姐。今个虽说是诸事不顺的,但我倒是察觉到了一桩好事!”青林说完神秘兮兮的看着江橙儿会心一笑。 江橙儿又不傻,自然知道李青林嘴里说的好事是指的什么,她一记板栗打在李青林的脑袋上:“明个我赚了钱就给你送去镇上读私塾去!瞧瞧你的脑袋瓜子里整日想的都是些什么!” 读私塾? 李青林听到这,又沉默了。 他早就听闻那有钱人家的孩子能去上私塾,教书先生会给教三字经等等,还能教的人识字。 之前又听说林子轩家中还有教书先生上门授课,先生博学多才,听起来都叫人羡慕不已。 如果可以去上私塾,那会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但,上私塾应该要花费不少银子吧? “我才不去上什么私塾,我啥都知道,我什么都会!”李青林倔强的一把将头扭到一边上去不再看江橙儿。 江橙儿也能猜得出此刻李青林的内心想法,她叹息一声:“你放心,日后姐一定好好赚钱,赚好多银子。也一定会让你去上私塾的!” 李青林不再做声,他知道江橙儿的倔脾气,也更是知道江橙儿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他怕自己在说些什么,江橙儿再当真了,青林不想让江橙儿那么劳累。 打从那一日后,李青林整日缠着江橙儿,不准她出门,更是不准她去山上。 隔个三两日,林子轩就一声不吭的带着些新鲜玩意和小七直奔江橙儿家中去。家里的存粮本就不多,再加上有时四人用餐,很快家里就没什么吃食了。 江橙儿看着木盒子里仅剩的二十文铜钱,心中不免惆怅。 若要是再不想法子赚些银子的话,不出三日他们姐弟俩就要饿肚子了。 第195章 风土人情 只不过,这一次她并不打算与青林商量,现在的青林是哪怕他们吃糟糠腌菜都好,就是不愿江橙儿去冒险。 江橙儿盘算着打算去山里采些药材,一大早的再拿去镇上给转卖了,换点银子买点吃食回来。所以晚上刚用过晚膳,江橙儿便早早的睡下了。 次日,才不过三更天,江橙儿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快速将衣物穿戴好就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若要是惊动了李青林,还不知道他要使出什么招数把江橙儿给拦下呢。 这才三更天,走在乡道上抬起头便能看得到那繁星点点。 江橙儿倒也不害怕,在她的心里,那妖魔鬼怪远没有人心可怕。 只是,一个人的路途难免是落寞了些。 她手里拿着火折子,摸索着找到了上次挖到三七的那一块。 三七倒是还有,只不过数量少之又少。 江橙儿急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淌,就这么几根够卖多少银子,怕换来的银两还不够他们姐弟二人两三日填饱肚子的呢! 江橙儿拿着火折子左右找寻了半晌,结果都很不理想。 她所在的位置还仅仅是在山的外围,根本还没进山,江橙儿深思熟虑了一番打算铤而走险一次! 毕竟,舍不得孩子还套不着狼呢。只是传闻说这山里可怕,可真正进山的又有几人? 想到这儿,江橙儿抬起头看着头顶上刚刚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壮着胆子继续朝前走着。 这不过还在山脚处呢,江橙儿根本还没有往上走,就见着这四周的不凡之处了。 她所到之处花草茂盛,仅仅是那月季花都开的要比寻常见的更大,可见这里常年累月不见人烟。 四周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不时地还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声。 江橙儿看着这儿,怎么也不像是众人口中那一提起就让人退避三舍的大山啊!这若要是在现代的话,不就是传闻中的什么天然氧吧吗? 江橙儿边走着,心中边感叹着这儿的人实在是太过矫情。 但转瞬一想既然大家都害怕进山,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没人敢进,那这一整座山的资源,岂不是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江橙儿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她美滋滋的环视着四周的环境,即便是在这儿找不到上等的药材。就这些野花野菜,也能拿去镇上换银子! 正可谓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江橙儿这么做,完全也是符合这儿的风土人情啊! “这么美的地方,硬是被说成像修罗地狱一样恐怖……唉……”江橙儿边走着边环顾四周看着自言自语。 江橙儿正欲往前继续走呢,忽的一瞬她被什么东西垫了一下脚,她一个趔趄险些没有摔倒在地。 江橙儿硬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扶起一旁的大树,否则的话还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但因为她方才一只手扶在树上太用力,江橙儿有些吃痛。 天色已经大亮,她将手中的火折子给收起来,有些不大高兴的揉着手腕子。 可也就这么一瞬,她低头一瞥察觉到了一串朱红!这莫不是人参? 按理说挖人参还不是季节,再过几个月再采集那是甚佳,可江橙儿现在不也都是为了生计么?她为了能够确认的清楚,附**去盯着面前那一株小红珠串看的仔细。 在江橙儿又用手摸了摸后反复确认是人参之下,这才取出背篓里的工具。 采集人参与三七还不同,若是一个不小心将人参那参须给弄断了,回头那可是卖不上价!所以挖掘定是要万万小心的! 看着那株人参头顶上的参花,估摸着如果这真的是一株人参的话,起码也得是二十年头往上了!所以江橙儿下手时更是蹑手蹑脚。 一会子的功夫,那一整珠人参就被连根挖起,长得模样倒是不咋地!粗细就好似那生姜一样,根须都有筷子粗细了!估摸着这株人参起码也得是有五十年朝上啊! 不过江橙儿可是从未见过年份太久远的人参,所以这具体的年份她也估摸不出来。 但看着这人参的模样,少说能换五两银子,这是她心中的价码。 江橙儿也是知道见好就收的,都已经找寻了这么一宝物,她着实是没有意义再往里走下去。 毕竟村子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不会是空穴来风,若要是硬着头皮再往里走,到时候真的遇上点什么折了性命那就不值当了。 所以江橙儿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决定就带着人参原路返回。 今个出来的太过匆忙她也就没有带什么捕捞鱼用的工具,只是方才来往的路上她见着几颗野萝卜生的怪水灵的,一会给拔了带回去,晚上买点排骨回来给青林炖汤喝。 一想到自个身上的竹篮里背着的可是白花花的五两银子,江橙儿的心情也更是放晴。 在江橙儿正兴高采烈的背着竹篮朝着山外走去时,忽然不远处出现了一抹熟悉的黑影。 来人一袭棉麻粗布黑衣,就在离江橙儿不远处的大柳树前,看着这架势估摸着也是要进山的。 江橙儿还在想着,这山里原本是不止她一人这么大胆啊,走近了些仔细一看。 那竟是韩佰川! 江橙儿怎的都没想到自个竟会在这儿遇到他! 刚刚还钻草丛里挖人参的江橙儿现在灰头土脸的,江橙儿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幅模样被韩佰川看了去,她还是觉得太过丢面的。 “韩,韩大哥?”江橙儿羞红着一张脸杵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来人。 韩佰川方才一路行色匆匆,大致是没有看到江橙儿,只听到她的呼唤后这才停滞脚步。 韩佰川听到江橙儿的呼唤止住脚步,定睛一看面前站着的竟是江橙儿,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二人对立而站,韩佰川倒不似之前那般温和,倒是一脸严谨的看着江橙儿开口道:“你怎会在这儿?” “我?没啥啊,我这又不似男儿能出去干点苦力养家糊口的,我这就是上山溜点山货,拿去卖了换点银子。韩大哥,你怎么也会在这儿?”方才挖了人参江橙儿便匆匆忙忙的要下山。 此刻江橙儿面红耳赤的,额头上更是还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淌,说话时还不时地喘着大气。 韩佰川冷眼瞥了江橙儿一眼,一把将她背上的竹篮取了过来一声不吭的背在自个的身上。 “不是青林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儿,你难道就没听到村里人说过这山里是有多危险吗?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韩佰川一脸恼羞成怒,张口便是对江橙儿的一番呵斥。 他的话语倒是让江橙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林告诉他的? 莫不是青林不放心自己,专程去找了韩大哥?江橙儿心里琢磨着, 江橙儿怔了怔抬起头看着韩佰川问道:“是青林去找韩大哥你,让你来找我的吗?” “一大清早青林就告诉我说你不见了,青林跟我说你之前就在山脚附近。我方才沿着你的脚步找来的,你怎么能只身一人前往这么危险的地方?” 韩佰川的言语中都流露出他的焦虑与不安,着实说,在青林告诉他江橙儿不见了之后。在来往山里的路上,韩佰川的那颗心都始终是拧巴的。 江橙儿埋着头支支吾吾的:“我,我也是没法子啊。我和青林这每日都是要吃喝的啊!” 这可是江橙儿第一次和韩佰川发生争执,尽管江橙儿心中也是千百万个不情愿这样的,可她都已经解释了,但韩佰川仍是听不进去。 “想赚银子,就一定要进山吗?”韩佰川一动不动一脸认真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才好了,她气的面色绯红。 “并非是一定要进山才能赚银两,韩大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才能解释清楚了。但是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放心,我就是图财,我也知道见好就收的啊。” “可我,我和青林都担心你的安慰。银子是要赚多少才是个头?” 韩佰川执拗的模样叫江橙儿的心中像是打翻了百味瓶一样,他这样算是在担心自己? 二人争执的不下高低,冷静了半晌,江橙儿这才又抬起头看着韩佰川:“韩大哥你今日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韩佰川拿起手中的狩猎夹给江橙儿看:“只是恰好我出门遇上了青林,他得知我要山里狩猎,就拜托我顺势找找你。” “那这么说,韩大哥你也是要来这山里打猎谋生计的吧?那为啥韩大哥你就能进山,我就不行呢?”江橙儿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韩佰川。 被江橙儿这么一问,韩佰川倒是更加恼怒了:“可我终究是男人,力气也比你大得多。当真遇上什么猛兽,好歹我也能与其斗上一斗。可你呢?一届女子,你我怎能相提并论?” 听到韩佰川的回应,江橙儿不禁对他翻了个白眼。 男子固然力气是比女子大不少,可谁说遇上猛兽就只能上去一打一了?难道她就不能智擒啊? 第196章 百年人参 不过这些话都在江橙儿的心中,她并未说出口。 怎么说韩佰川今个在山里找自己,横竖都是出于好心。 江橙儿一把夺过韩佰川背上的竹篮子,赌气似的背在自己的身上。 “韩大哥的好意江橙儿知道了,但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家中只有我和青林,倘若我能想到别的法子,我也自然是不愿来这儿冒险的。” 江橙儿说着又顿了顿。 “只是如果我不来的话,我跟青林可能明日就要饿肚子。后日就要在家啃树皮,我自是没法子才会进山的。” 说完,江橙儿别过头去将竹篮子放在身后背好,头也不回的直接扬长而去。 韩佰川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怔在原地,甚至他还在想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江橙儿已经走了很远了,韩佰川还在望着江橙儿远去的背影发呆。 直至江橙儿的身影化为一团黑点,消失不见。 原本江橙儿还想着回去的路上顺势将那水灵的野萝卜挖几颗给带回去呢,可没想到遇到了韩佰川,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大清早挖到人参的好心情都没有了,她丧着一张脸赶赴镇上的早集。 江橙儿来到了百草堂的门外,今个也不知怎的,都已经是这个点了,百草堂还紧锁着大门。 原先她来这儿的时候,这百草堂里里外外可谓是人满为患。 好像百草堂在这儿的威望还蛮高的。 江橙儿坐在百草堂门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里面仍是没有动静。 江橙儿耷拉着脑袋,果真是人失意时喝凉水都塞牙缝呢。 路边上卖火烧饼子的大娘见着江橙儿一大清早便坐在那百草堂的门外,到现在都还迟迟不肯离去,她也是出于好心走上前询问道。 “姑娘,你可是看病求诊呢?我瞧你在这儿坐了可是好久了呢!” 江橙儿飞快的摇了摇头,随即叹息一声抬起头看着卖饼子的大娘问道:“我并非是来瞧病的,这不是我先前在山里挖了点药材。想来这百草堂换点银子……” 卖饼子的大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才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林家一家人前日好像就已经去了外地,好像是去了京城呢。也不晓得是啥事,不过这一来一回的,也得几日功夫。你若是着急换取银两,倒是不如趁着这早集还没散去,在那摆摊试试。” 大娘一脸笑意的看着江橙儿。 京城? 江橙儿听到大娘的话瞬间怔在原地。 只怕是她一直在这儿坐到昏天黑地,这百草堂也不会开门了吧。 不过听到大娘的提醒,她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背着这人参趁着早集还没散去的时候,去看看,兴许也能遇到一半个识货的达官显贵呢。 尽管这样的希望很是渺茫,至于其他的药铺子,看上去装潢就大不如百草堂。 这等老人参,更是价值不菲,只怕那些药铺子是有心收,但却也拿不出那么多银两啊。 想着,江橙儿便与那卖火烧饼的大娘道了别,随即赶往镇上的集市上去。 江橙儿也并未带什么摆摊的工具,索性就在那闹集口处,摊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半晌了,眼看着集市上的人都已经散去了大半,但却始终都没人往她那瞧瞧看看。 也就只有一半个路过的,又不识货的开口问问,这是不是半风干的萝卜干。 江橙儿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不过这人参再怎么名贵,倘若是真的卖不出去的话,还真的不如那萝卜干呢,起码能充饥!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江橙儿瞥了四周一眼,小贩们都是拼了命的吆喝着。 江橙儿琢磨着,难道这人参无人问津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没有吆喝? “百年人参,功效倍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可是新鲜挖掘出土的百年人参!各位父老乡亲,来来来……” 经过她这么一吆喝,还真是有点效果。 “姑娘你这当真是百年人参啊?我瞧着跟我家那萝卜干,好像,也没啥不一样的啊?” “我觉得这就是树根,你这小小年纪的,能认得啥!” “瞧着她这么一身打扮,那名贵药材也入不了她的手啊!” “你这百年人参,怎么卖?” 这么多行人,议论声不断,这倒却是第一个开口问价的。 江橙儿瞬的抬起头,对视上一双鹰一般狠厉的眸子,面前男子的年纪看上去与她好像没差多少。 但那一身江缎朱红长衫,便足以证明面前的男子来路不凡。 再加上他身边那左右紧跟着的小厮,时不时的用防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的行人,更是让江橙儿肯定自己的推断,她等的那个达官显宦,现在到了? “这……公子若是要买,我们便详谈。”江橙儿说着将面前的人参朝着自己的怀中又拉了拉。 齐夏是初来此地,只不过想图个热闹便在这街上转悠转悠。 他才走到这集市口便撞上了正在吆喝着卖人参的江橙儿,起初齐夏以为这也不过是山野村夫,拿来忽悠人的手段罢了。 可当齐夏走近一瞧,那姑娘身着一身粗布麻衣穿着一般,可面前那株人参可是货真价实的! 齐家出身显贵,皇商世家,身为少主的他又更是阅宝无数。 齐夏自然是不会看走眼的! 只不过,如若说是百年的话,有些牵强,可看上去这年份起码也得五十年往上。 齐夏打量了江橙儿一眼,顿了顿开口道:“可否请姑娘茶楼小聚,我们细谈价格?” 一听这话,江橙儿便心知肚明,这自然是要买货的正主了! 可江橙儿再仔细一想,倘若是价格没谈好,又或者出了别的岔子。今个这人参卖不出去,明个她跟青林吃啥喝啥! “茶楼便不必了,就在这儿吧。你要是不买的话,也别耽搁我卖给别家。” “姑娘,你这人参除了我,旁人也出不起这价。不会有旁人要买的。” 这一下,江橙儿被齐夏的话给刺激到了。 “你这话讲的,好像方圆几里就你有钱似的。你要买了我们就谈价格,不买啊,别耽搁我做生意。”江橙儿说完还白了齐夏一眼。 一旁的小厮木唐眼睛瞪得铜铃似的看着江橙儿,恼怒的反驳道:“你莫要看不起我们少主,我们少主自是说了你这东西旁人买不起,那便自然是买不起的!” “十两银子!” 江橙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齐夏。 什么少主,什么旁人买不起,她倒是狮子大开口,看看面前这人什么来路。 如若是像林子轩那等喜欢捣乱的,看她今个怎么收拾这几个! 齐夏试图拿起人参,但却被江橙儿制止。 他看了看江橙儿,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这人参并非百年,六十年,最多。十两银子,姑娘,你可考虑清楚。” 六十年? 江橙儿看着地上的人参心中思绪万千,没想到这人还真的识货呢。 “六两银子,这个价格已经很合理了。”齐夏说着给了木唐一个眼神,示意他准备银两。 六两银子,那若换做猪肉可不能买上多少头猪了! 这个价格,江橙儿是很满意了!可是尽管如此,江橙儿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你们有那么多银子吗?” “木唐。” 齐夏一声零下,木唐从身上取出银两递给了他。 这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江橙儿的面前,总归不会作假。 这一刻,江橙儿其实还是有些懵的。 “银子已经给姑娘准备好了,你看,你是卖,还是不卖?”齐夏盯着江橙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江橙儿装作难为情的模样思索半晌。 “也罢也罢,今个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卖就卖了吧。” 为了保险起见,江橙儿先接过银子才又把人参拿给了齐夏。 原本江橙儿还以为自个今天兴许就要把这人参砸手里卖不出去了呢,倒是做梦都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阔绰这么爽快的买家。 江橙儿将东西卖了,换了银子,此刻她的内心深处心花怒放! 有了这么一笔钱,回去江橙儿即便是和青林做点什么生意,也是完全够用的。 江橙儿并未直接把那些银子都拿去换成吃食。 毕竟这么多银子,若是全部拿去换了吃的,那可不换回来的堆积成山一样。 江橙儿只是在镇平溜达了一圈,并未见着林子轩身影,想来他和那百草堂的掌柜的一同走了吧。 原本江橙儿还寻思着,如果见到他了的话就顺势问一句晚上要不要去吃饭。 毕竟,林子轩那样神出鬼没的谁也说不准。 最终江橙儿也没找到林子轩半个人影,她想了想准备买点平时常买的生活用品回去了。 可就在江橙儿走在往回赶的路上,忽然惊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不过好似来人并无恶意,又或者说,还未打算对她做些什么。江橙儿只不过是下意识的把怀揣着的银两又往里塞了塞,在她看来,最安全的地方也莫过如此。 别的她倒也不担忧,怕就怕是在方才卖了人参后自己被人打点上了。 东西基本上都置买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去街角买两袋白面了。 第197章 绿林好汉 集市上卖白面的早就收拾回家了,所以江橙儿只能背着身上那大包小包的往街角走去。 走着走着,前面两个正在面摊上吃面的两个壮汉忽然起身,一下就拦着了江橙儿的去路。 “姑娘,姑娘莫慌。我是见着姑娘这只身一人,还大包小包的拿着这么多东西。我们兄弟二人一身蛮力,姑娘不介意的话,我们二人可送姑娘回家。”其中一虎背熊腰的壮汉看着江橙儿问道。 如若说这二位是传说中的绿林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橙儿倒也不意外。 只不过可惜,这二人明显的有一口浓重的京腔。 这不得不引起江橙儿的重视,莫不是那会子买人参的那个什么少主? 江橙儿摇了摇头:“谢谢好汉的好意了,不过我家不远。更何况,这点东西,我自己扛回去,也更是锻炼身体了!” 见着自己方才说要送江橙儿回家,江橙儿并未同意。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倒是显得有些为难了。 “既然姑娘不乐意,那倒也罢也罢。我们兄弟二人是来此寻亲的,我们那远方表姨。在这儿附近的什么牛家村住,姑娘可知道那牛家村在哪儿?” “不知道啊,这方圆十里望去那么多村子,我咋能都记着。” “不对不对,可能是我记错了并不叫牛家村,姑娘你在哪个村!说不好我们那远方表姨还是和你一个村呢!” 扯来扯去的,总算是扯到了正点上。 说白了其实还是为了想知道江橙儿家的地址呗! 江橙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壮汉:“我们那村子破烂不堪,叫李家村。住的也都是我们本家的人,不然你告诉我,你那老姨的名字?回头我回家帮你打听打听?” 江橙儿这样倒也不算是骗人吧? 除了把村子的名字给换了,但,若说叫李家村倒也没错啊,村里住了那么多姓李的。 可据她了解,这方圆十里就没有一个叫李家村的村子。 两个壮汉看着江橙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致江橙儿的话,他们也相信了。 江橙儿把东西购买完后便快速的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她刻意饶了路走,目的就是怕被人再跟踪了去。 这一路上,江橙儿也没有耽搁,但是回到家中已然是下午了。 李青林双手举着脑袋坐在庭院的石板子台阶上,见着江橙儿回来青林几乎是一路跑着迎上来的。 “姐,你怎么又趁着我睡着后偷偷出去了?” 青林一见着江橙儿,开口便是责怪。 江橙儿把手中那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地上,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渍这才不急不慢的回应道:“我若是等着你起床后再出门,你定是要拦着我,还要问我为什么等着你睡着后出门。” 江橙儿说完还不高兴的白了青林一眼。 看着江橙儿带回来这大包小包的吃食,有排骨,有白面,还有几个肉包子。 李青林早就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禁不住咽了几口口水。 见状,江橙儿连忙将肉包子取出来拿给青林:“快吃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总是让你操心。你看我这都去了那么多次不也都没事么,以后啊,姐要是出了门,你就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就是了。” “哼,我从早上起来不见你人后就要去找你,恰好遇到了要去山里打猎的韩大哥。他代我去寻你,晌午韩大哥回来说早上见着你了,还跟你吵了一架?” 李青林八卦不已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有些懊恼的将自己带回来的吃食整理好。 “以后没什么事儿不要去劳烦韩大哥,我们自家的事儿自己能解决。”她说完直接走入了堂屋,江橙儿还是对早上韩佰川的态度耿耿于怀。 毕竟江橙儿已经跟韩佰川解释了那么多遍,他仍是执拗不听,江橙儿自然心里也是恼火的。 虽说韩佰川是为了她好。 不仅是青林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的,甚至是江橙儿也饿的不行,只不过她是又累又饿的。 江橙儿躺在床上歇息了一会,将怀中揣着的银子摊在床上仔细的数了数,还有五两银子,和几十文钱。虽说这钱财来的是快,一次赚的也不少。 可江橙儿也不可能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这随便买买就花这么多钱,江橙儿不得不为以后担忧。总是去山里挖药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青林拿着热好的包子进门递给江橙儿:“姐,我给你热好了。你先吃,我还给你煮了鸡蛋茶。” “等等,姐给你看点好东西!”江橙儿说着神秘兮兮的将怀里的银子摊开,摆在青林的面前。 着实来说,李青林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 李青林看着江橙儿面前的银子,整个人都怔在原地,傻了眼! “姐,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啊?” “那当然是你姐我凭着自己本事赚来的!姐早就跟你说过了,以后一定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即便我们没爹没娘的,姐也会让你过的比旁人家的孩子过的好的!”江橙儿说着拍了拍李青林的脑袋,欣慰一笑。 李青林的眼眶通红,眼角还有泪珠在打转。 他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像是明镜似的。 这家里的一分一文都是他阿姐去那山里赚来的银子,虽说一直都没遇到什么意外,可若真是遇到点什么那可都是足以要命的啊! “你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帮姐给鸡蛋茶端来去!”江橙儿见着李青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入非非出了神,情绪不大对劲,于是招呼他让他去帮自己取鸡蛋茶。 姐弟二人狼吞虎咽的将那肉包子吃完,江橙儿又端起面前的鸡蛋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的一干二净。 实在是太累太饿了,此时的这一碗鸡蛋茶对于江橙儿而言可谓是世上最甘甜解渴的汤水! 就在两人揉着圆鼓鼓的小腹瘫坐在竹椅上小憩时,忽然庭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起初江橙儿还以为来人是老李家的人呢,她瞥了门外一眼,岂料来人却是村长家的媳妇。 村长是个老好人,不过村长家的媳妇可是出了名的悍妇。 先前村长说把房子借住给江橙儿姐弟时,这村长媳妇可是一百个不乐意。 后来村长好说歹说,这村长媳妇才算勉强同意。 见着村长媳妇气势汹汹的架势,江橙儿的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来收房子的? “有人么!出来!”村长媳妇宋翠华站在门外吆喝一声。 江橙儿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在那桌上的包袱里摸索半晌,江橙儿才找出今个在集市上买的脆桃和苹果。 江橙儿揣着脆桃和苹果一脸笑意的从堂屋往外走去。 “婶子,今个这么热的天,大下午的你怎么跑来啦。”江橙儿笑着迎上前去。 宋翠华一脸怒意的看着江橙儿,但伸手还不打笑面人呢,她虽是恼火但却抑制着并未发作。 “没啥,你和青林娃你俩在这儿住着也有段时日了。这两日我打算给这破茅草屋改成牛棚,想着你们姐弟俩没爹没娘的就让你们一直住着。也不说收你们房租钱了,这两日你们看着找地方赶紧搬出去吧。”宋翠华一进门便开门见山。 搬走? 江橙儿顿时间傻了眼。 虽说这宋翠华是悍妇不假,可她也不曾有过坏心肠。 今个这行色匆匆的赶来,还一脸怒意,想来这其中自然是有别的缘由。 江橙儿抬起头看着村长媳妇逐问道:“婶子,这茅草屋眼看着也住不了人,改成牛棚可也是要花费一番功夫,你这……” “不是我说,我好心叫你们姐弟住我这儿,倒成了坏事儿了!你们老李家我可是惹不起,那王氏站在我们家门口骂了一上午,若真是再叫你们住下去,怕是我要少活二十年!”宋翠华指着门外越说越发的来气。 听到这儿,江橙儿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怪不得这突然间村长媳妇找上门来说要把房子收回!合着还是那王氏在坏事儿! 江橙儿将手里的水果强行塞到了宋翠华的手里。 “婶子,你也别生气。” 江橙儿看着宋翠华无可奈何的劝说道。 宋翠华白了江橙儿一眼:“我可是不想再搀和你们老李家的事儿,你和青林娃早些找地方搬走吧!” “婶子,这茅草屋也属实住不了人,你改牛棚也麻烦。索性这样,你开个价,给这破防烂瓦的卖给我,你看行不?”江橙儿看着宋翠华试试摸摸的问道。 毕竟这买屋也并非是买菜,其实江橙儿早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 奈何先前手头的银子也不宽裕,再加上也没有合适的时机。 今个恰好村长媳妇找上门来了,江橙儿索性把这件事提一提,她若要当真是不同意,江橙儿再另外想法子就是了。 宋翠华看着江橙儿,那双眸子瞪得像葡萄那么圆:“丫头,你可不是说胡话呢吧!你要买这屋?你手里也得有银子啊!” 第198章 卖屋 “这个婶子你就别管了,我哪怕是出去抢去借。我给银子给了你,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钱怎么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嘛。”江橙儿说着又给青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烧点水。 宋翠华坐在院子里的石板凳上,她扫了眼这破茅草屋。 江橙儿说的话属实不假,这儿改成牛棚可要比在空地上都要费劲。 可如若说把这茅草屋卖给江橙儿,这破防烂瓦的,传出去又好像是她没安好心。 这横竖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 “一百文钱。你当真是要买?”宋翠华看着江橙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宋翠华都怀疑他们二人怎么来的吃食活命,现在还信口开河说要买屋! 才一百文钱?江橙儿想都没想的直接答应了:“好!不过咱可事先说好,那后院是不是也算是我的?” “别说婶子不照顾你们,你若真有那一百文钱。这前院后院都是你的,包括你门前那块空地都给你。我这房契地契上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宋翠华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江橙儿也更是爽快,直接起身进屋去取了银子。 这一百文钱不多不少,就堆在宋翠华的面前。 着实说,宋翠华此时还是有些懵的,她看着江橙儿讶异的问道:“这银子?你……” “婶子,你就放心吧。我一不偷二不抢的,都是我凭自个本事赚来的。你看你要是同意的话,我银子也放这儿了,你回去取房契吧!”江橙儿说完把银子朝着宋翠华的面前推了推。 宋翠华挠了挠脑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的本意今个是来给江橙儿姐弟赶走的,只是没想到结局竟是成了卖屋! “我这就回家去给你取!”宋翠华斟酌再三,毕竟价钱是她提出来的,这若要是出尔反尔倒也不好,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李青林站在一旁一直都一言不发,直到村长媳妇离开后。 青林看着江橙儿小声问道:“姐,那房契和地契咱买了,以后这屋子就真的是咱的了?” “傻青林,房契和地契都在我们手里,那不是我们的,还能会是谁的!”江橙儿说完看着青林莞尔一笑。 这一百文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但一百文钱买个破茅草屋,那也还是物所超值的。 江橙儿生怕村长媳妇一会回来再变了卦,给今个买的排骨破了一半打算一会拿给她。 村长媳妇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进门还大口喘着粗气。 “这是房契和地契,银子我拿走了。今个起这破茅屋就跟我们家没关系了,不过江橙儿丫头,我可是跟你提前说好了,打从今个开始你奶王氏若要再上我家门口闹去,我定是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宋翠华一提起王氏,那脸上掩盖不住的怒意,就像是此刻恨不能将那王氏给手撕了似的。 江橙儿将排骨拿给了宋翠华。 “婶子,我敬重她将我爹生养一场,我才叫她王氏一声奶。他们老李家把我们姐弟都逐出本家了,从根本来讲,我跟青林过的好坏都和老李家没有一文钱关系对不对。更是别提那以后了,但终究是因为我们姐弟惹起的祸端,我今个给您陪个不是!” 江橙儿的这番作为硬是叫宋翠华挑不出理来,原本一进门的时候她还一腔怒火,到了江橙儿这儿她倒是根本没法发作。 宋翠华打开那棉麻布袋一看,里面竟是几根排骨,心里更是心花怒放。 “你是个知道好歹的丫头,以后你和青林好好过日子。有啥要帮的,就尽管来找婶子。” 宋翠华的心里就像是抹了蜜似的高兴。 “谢谢婶子了。” 在宋翠华走后,江橙儿揣着那房契和地契在家里看了许久。 这可是她的第一套产业呢,虽说是破茅草屋,但现在好歹是自个的了! 茅草屋是不值钱,可这地皮也好大一块呢。 江橙儿看着四周已经开始幻想着自个赚上一大笔银子,好给这儿改建成豪宅。 至于现在,既然已经是她的了,明个开始就可以给这屋里添砖加瓦了。 “青林,姐还是对不住你。我们现在好歹是有个家了,破是破了点,但以后姐肯定带你住上大宅子!再给你配上俩丫鬟和书童!”江橙儿说着将那房契和地契收好,她说话时嘴角总是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青林双手捧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听到江橙儿的话,他别过头去看了江橙儿一眼。 “我只要姐你好好的就成,什么大宅子小宅子的,对于我而言真的没啥不一样的。” “胡说八道,就咱家现在这破茅草屋,日后待到你大些,谁家姑娘会嫁给你啊!”江橙儿说完白了李青林一眼。 姐弟二人用过晚膳后坐在庭院里乘凉,江橙儿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星空。 只觉得今晚的星空格外的明亮,一颗颗繁星就像是指明灯一样挂在上空。 令人心旷神怡。 江橙儿的心里自是清楚,他们的好日子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青林坐在一旁的小石凳子上,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江橙儿起身进屋取了被褥小心翼翼的盖在了李青林的身上。 这日后啊,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被人赶出去了! 次日清晨,江橙儿一觉睡到大晌午才起床。 一想到这房子已经是自个的,一觉睡醒江橙儿的心情也是好的不得了。 她起床时才发现,李青林已经在烧火做饭了。 毕竟江橙儿可是新时代女性,在她的心目中男女平等。这青林虽是男儿,但做饭烧火该做的还是得做,并非大男人就得像大爷一样等着女人伺候着。 “今个这么勤快,做啥好吃的呢?”江橙儿脑袋趴在厨房门外的门框上,探着脑袋看着青林问道。 李青林将手中最后一把柴火丢进去,随即别过头来看着江橙儿说道:“蒸米饭,不过,我不会炒菜。不然一会我煮俩鸡蛋,咱们配着米饭吃得了。” 米饭配水煮蛋? 要不要这么凑合! 江橙儿一把将青林从里面给拎了出来。 “你说的那都是些啥吃的,能吃的下么,等着姐今个再给你露一手。我跟你说,你可看好了,认真学。哪天姐要是出个远门,我看啊要把你饿死!” 江橙儿说着将厨房地上那几个番茄拿了起来,随之又拿了几颗鸡蛋。 冲洗干净后,江橙儿把鸡蛋先打散倒入锅里,翻炒至金黄。 她这才又把切好的番茄也放进去,再加上盐巴和少许的糖。 眨眼间的功夫,这一道番茄炒鸡蛋可就做好了。 李青林站在门外看的眼睛都直了,鸡蛋本就算是稀罕物,这年头也并非是家家户户能吃得起的。 青林更是想不到江橙儿竟会这么多种做法,他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江橙儿。 “姐,先前我倒是也没发现你会这么多花样啊!你这都是在哪儿学的,这鸡蛋看着,我就觉得好好吃啊……” 这厨房全密封的,还是要烧柴的锅子。 里面密不透风的,江橙儿也顾不及和青林聊天,她在那锅炉旁被熏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固然这个时代哪儿都好,但还是有很多不便捷的地方啊! 李青林撇撇嘴,眼神黯然的看着江橙儿又说道:“若要是林子轩那个家伙在这儿的话,肯定是要一口气吃上两碗米饭的,只是可惜,他今个是没这口服了。” 倒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门外忽然传来了林爷爷的呼唤声,江橙儿叫李青林出去瞅瞅。 “这是从京城捎回来的信件,说是,百草堂的伙计托人转交给我的。这是给你姐的,你可快些看看,可是京城捎回来的哟!” 林爷爷怀揣至宝似的将那信件从怀里取出交给李青林。 “谢谢林爷爷了!”青林接过那信件便火速的朝着厨房跑去拿给了江橙儿。 百草堂? 江橙儿听到这儿的时候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估摸着就是林子轩那个小没良心的! 江橙儿走到了院子里,拿起墩布擦了擦手这才打开信件。 “匆忙离开,赶赴京城。来日方长,江橙儿青林勿念。归来日,必带厚礼归。林子轩。”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 江橙儿不禁咂舌,这可是大老远的从京城捎回来的信件啊! 简单明了的其实就是一句话,我去京城了,别想我,回来的时候我会带礼物的。 “姐,这上面写的啥啊?”李青林识字少,站在一旁看的干着急。 “没啥,就是林子轩说他去了京城,估摸着是要有段时日不会来咱家了。”江橙儿说完随手将信件拿给了青林,转身自个又回去忙活着做饭去了。 李青林紧握着手里的信件有些伤神,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玩伴,现在人家又去了京城。 江橙儿做好了饭菜端出来,看着李青林闷闷不乐的。 “因为林子轩那家伙去了京城,没人陪你,你不开心?”江橙儿别过头去将米饭拿给李青林,开口问道。 “才没有。” 青林埋下头快速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第199章 以讹传讹 “这院子也买过来了,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家了,既然是家那就要有个家的样子,起码自己得住起来舒服不是?吃过饭跟我一块咱们给这屋里收拾收拾。” “咋收拾啊?” 李青林瞥了一眼自家这破茅草屋,这都已经破烂不堪成这样了。 顶多是给那漏雨的房顶上多搭两层茅草,再多,还能收拾成啥样? 江橙儿并没有继续理会青林,反倒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着这顿午餐。 一想到收拾房子,江橙儿的心中就思绪万千。 这儿不要钱的免费材料那么多,只要肯费心思,这茅草屋也能收拾的住起来舒舒服服的! 吃过饭后,江橙儿带着青林便出了门。 放眼望去这乡间都是她能搬回家装饰房子的材料。 这一下午的时间青林就只剩下给江橙儿干苦力活了,又是帮她拉树干,又是帮江橙儿去找锯齿的,可给他忙的两条腿青疼。 江橙儿自然也是没闲着,她从外面拉回家好几桶土,在村里不住人的房屋外面又捡了不少碎瓦片拉回家。她要的都是大家视为垃圾的玩意,即便是有人看到也都是置之不理。 就像青林拉回家的那木桩子,早就扔在春荷嫂子家地里好些时日了。 但往外扔又太麻烦,春荷也懒得搬走,今个青林给抱走了,还真是解决了春荷的问题。 “我说这江橙儿丫头,你竟是往家里捡垃圾做啥呢!” 路过的都禁不住好奇心要问上一问。 江橙儿拭去额头上的汗渍:“有用,自是有用的!” 大家都好奇这江橙儿一整日到底是在忙活啥,但谁也不好意思上门去看个究竟。 就连李青林都不知道江橙儿到底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姐,你小心那瓦片割伤了你的手。这是我从木匠那借来的锯,都是你要的,还要点啥我这会再去帮你找!” “啥也不要了,你先坐着歇一会,一会在帮我打两桶水过来。” 此刻,江橙儿正俯去小心翼翼的将那几桶土堆在地上,随之往里面倒着水搅合粘稠。 这儿也没有水泥,那就拿泥巴凑合用呗。 青林打了两桶水送过去,江橙儿把泥巴给活的干湿正好便开始动手了,她把那衣袖都挽到肩膀上去了,双手捧起那地上的泥巴一点点的往那墙角上堆砌。 不出一会子的功夫,江橙儿就把那一堆泥巴给建成了花池。 就在庭院右侧的墙角处,这可以种花种菜都可以,起码总比现在的院子里光秃秃的看起来好看点吧。 李青林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看的他都傻了眼了! 江橙儿把花池给弄好之后又把那些碎瓦片放上去,在外面再搭一层,如此一来的话这泥巴做的围栏要更加牢固些。 “明个再去找些干竹子回来,我打算给院子里再搭个棚子养点鸡。这样咱家以后就天天都有鸡蛋吃了,等养到腊月里给那鸡养肥了,咱们再给宰了吃!”江橙儿看着青林眉开眼笑的说道。 她说的这固然是个好法子,且一劳永逸。 江橙儿仔细的算了算,上次在集市上打听的,十文钱一只母鸡崽儿。而大公鸡只要三文钱,仔细算算养上十只母鸡,十只公鸡。虽说这母鸡是不便宜,但日后鸡生蛋,蛋生鸡。 他们不仅是不缺鸡蛋吃,兴许母鸡下蛋多了,还能拿去镇上换点银子。 “姐,你快些休息一下吧,可别累坏了身子。从中午吃过饭之后你就一直在忙活着,压根就没停下过,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些玩意都咋弄的,我来干吧!” 青林看着江橙儿心疼的问道。 怎么说青林也是个男儿身,干起活儿来肯定是不如她仔细的。 所以即便是交给青林,江橙儿也是不放心的。 她累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摇了摇头拒绝道:“你要当真是想帮我做点啥,就给我打碗水吧,至于别的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到江橙儿的话后,青林以最快的速度去井边上给江橙儿打了一碗水端了过去。 江橙儿端起碗,仰起头一扬而尽。 她总算是明白了为啥新世纪搬砖的工钱都那么高了,这体力活也并非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啊! “姐,你都累成这样了。不如你就先别做了,或者,我去叫韩大哥来咱家帮忙?”李青林鬼头鬼脑的看着江橙儿问道。 仔细一想,打从上次江橙儿和韩佰川发生争执之后,江橙儿已经是很久都没有见到韩佰川的人影了。这么说来,韩佰川这个男人还倒是蛮小心眼的。 一江橙儿便更是恼火:“人家有自己的事儿要做,跟咱们非亲非故的,上次我怎么跟你讲的,没事就不要去麻烦人家。” 青林见着江橙儿发了火,便不敢再往下说下去了。 江橙儿忙活了一整日,给那树墩子自己锯开做了两个小木墩。 又给院子里盖了花池,这一整日的时光过的还真是快。 接连几日江橙儿几乎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这改造房屋的事业上了,后院也被江橙儿盖了好几个花池子。 不过后院的花池可是大有来路跟那前院的可不一样。 前院的花池完全是为了美观建立的,而后院的花池,江橙儿打算再进山了去看看有些什么名贵药材能不能从山上带下来,种植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一来是方便繁殖,二来这在后院种着,一般人也更是不会知道,也不用担忧会被有心人看到偷了去。 小半个月过去了,江橙儿的家里总算是给收拾的像那么回事儿了。 茅草屋的顶都被江橙儿换了下来,不过只是给改成了寻常人家的木顶。 怎么看,这茅草屋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但现在江橙儿手中的资金有限,能多住一日是一日,待过段时间她手里有闲钱的时候,她定然是会给这茅草屋给推翻重建的。 尽管只是换了个顶,就惹得有心人眼红了。 江橙儿终究和青林两个人年纪还小,这莫名其妙的又是买屋,又是换顶的,难免的惹人非议。 有人说这江橙儿三天两头的往镇上跑也不知道是做的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竟是还有人说在那烟花之地见到了江橙儿,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 乡里乡亲之间以讹传讹更是快速。 江橙儿才不过在镇上买了鸡种回家,前脚进门后脚那胖婶就跟着一块进了门。 那胖婶手里拿着一把瓜子,边嗑着瓜子边笑嘻嘻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丫头,你这鸡种可是得花上不少银子呢吧?” “嗯。”江橙儿埋头将鸡种放入自己先前搭好的鸡棚里,她还有一堆活儿要干,自然是顾不得招待胖婶的。 李青林更是不喜欢这个胖婶,就住在他们家后面,平日里胖婶就喜欢坐在村口的大槐树那扯个这家长那家短的。所以青林见着胖婶也没个好脸色。 “江橙儿丫头,你跟胖婶说说。你这银子都到底是哪儿来的,你是没听说那村里的人说你的话,可难听了。胖婶相信你肯定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江橙儿一把关上了鸡棚的门,瞬的抬起头看着胖婶。 胖婶一口瓜子还没咽下,被江橙儿一句话给噎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们都说你在镇上……” “到底是他们还是胖婶你啊?胖婶,你若是闲得慌回家多照看照看你儿子,听说都已经三岁了,话都还说不囫囵!” 江橙儿可不是什么善茬,再说,江橙儿如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可能底气这么足。 胖婶恼羞成怒的将手里一把瓜子壳丢在江橙儿家院子里的地上,她怒视着江橙儿:“你这话啥意思?我儿子说话晚那是有福!瞅瞅你,我这关心你,你倒好还反咬我一口。怪不得你亲奶王氏都说你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儿就行了!我是什么样,跟你何干?”江橙儿腰板挺得笔直,一脸怒意的看着胖婶。 胖婶吃了瘪似的气的面呈猪肝色。 “行,我今个可算是看清楚你的嘴脸了!”胖婶气急败坏转身离去。 临走前,胖婶还打量了江橙儿家的院子一眼,着实说那鸡棚里那么多只鸡崽,搁谁看了不眼馋? 今个可是江橙儿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李青林笑嘻嘻的一把将门关上,转身对江橙儿竖起了大拇指:“姐,你还真是厉害,那胖婶可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泼妇,你也敢跟她硬碰硬。” “我怕啥,我又不理亏!别看笑话了,赶紧的来干活。” 江橙儿说完,白了李青林一眼。 李青林被江橙儿呵斥一番后老老实实的埋头苦干,甚至是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毕竟江橙儿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再者说,现在又没有人欺负到他们姐弟俩的头上,青林倒也不至于跟那些人计较。 “算起来,这鸡棚里的鸡种要是喂到年底,估摸着能翻上好几番呢!以后姐就让你天天有鸡蛋吃,有鸡汤喝。让你吃的想吐!”江橙儿说着看着李青林眯着眼睛笑。 第200章 非议 在江橙儿的心目中,他们的好日子只不过仅仅是一个开始。 往后的时日里,只要他们姐弟勤劳肯好好干,肯定会有享不尽的富贵。 青林撇撇嘴扫了那鸡棚一眼,他可不稀罕什么鸡汤,什么鸡蛋。 他一心所求的就是他们姐弟能够好好的,这样就够了。 江橙儿前前后后用了好几日的功夫才把这茅草屋收拾的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儿,虽说比不及旁人家中那么的富丽堂皇,可终究也算是像个家的模样了。 这些在江橙儿的心目中都远远不够,可是青林看着眼前家中的景象即便是什么事儿都不做,坐在院子里发着呆都能乐呵上一个时辰。 “真是想不到,姐,这竟然是咱家!实在是太棒了!”青林双手捧着脑袋乐呵的不知所以。 日子过的越是风调雨顺,那就越是有眼红的出来挑事儿的。 江橙儿事先已经跟村里的凤仙嫂子都商量好了,今个去她家里拿点苞谷回家。 从始至终江橙儿也更是没想过要占人家便宜,还在想着拿什么物件去换,又或者给凤仙嫂子拿多少钱合适。 那苞谷江橙儿打算拿回来给喂鸡仔的,全部都是梅雨季放在外面没收回去给放腐烂的,人也更是没法子吃,但如此一来的话,都拿去喂鸡就能省去很多时间。 否则江橙儿还要去给鸡割草,想想就是一堆琐碎的活儿。 “凤仙嫂子,我来取苞谷了!” 江橙儿站在凤仙嫂子家门口唤了几声,一旁的青林身上背着两个大麻布袋子。 喊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动静,李青林和江橙儿二人面面相觑。 正在江橙儿都打算要走的时候,只见凤仙嫂子从那里屋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江橙儿这才又连忙的迎了上来。 “凤仙嫂子,之前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给你家那些不能吃的苞谷都给我。我拿回家去喂鸡了。”江橙儿一脸笑意的看着凤仙嫂子。 只见凤仙嫂子还未开口呢,里面传来一声吆喝声:“哟哟哟,我说这是谁呢!这不是江橙儿么,你现在不是赚了银子,有了本事做大买卖的。会差这么一两口苞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可都指望着拿着这些东西去换钱呢。” 来人正是胖婶。 江橙儿都要开始怀疑胖婶是不是在她的身上装了定位仪了。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江橙儿去哪儿都能遇到这个胖婶吧? 毕竟江橙儿来这儿有正经事,也不是图和胖婶生气的,江橙儿也便没有理会胖婶的冷嘲热讽。 “江橙儿啊,这个苞谷,这个……你也知道,这咱们人虽然是吃不了,但是还是可以喂给牲口吃的,我这拿去镇上换银子,这么一堆也能换个三两文钱呢吧。好坏起码也是值个白面馒头了吧。” 凤仙嫂子说话时明显的很是为难。 其实上次江橙儿和凤仙嫂子说的时候,凤仙嫂子可是什么话都没讲。 现在忽然间又说这些苞谷她想要钱,其实换做是谁都能想得到,这中间到底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原因在谁的身上,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过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苞谷再怎么吃不了,好歹也都是人家辛辛苦苦在田地里劳作种出来的。 江橙儿在身上摸索半晌找出了三文钱,这点银子本来她就是打算装在身上防身用的。 万一青林在外面看上什么小玩意或者想吃点啥,江橙儿也刚好可以拿出来应应急。 “凤仙嫂子,你说的没错,我呢一开始到现在也没打算说白拿。这是三文钱,你看看。”自始至终到现在江橙儿都还是好声好气的跟凤仙嫂子说话的。 一边上站着的小凤仙本来打算接过江橙儿递来的银子的,但是却被胖婶一个眼神就给驳回了。 “不是我说你啊江橙儿,我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上。有些事儿我还真的是看的忍无可忍了,你说说你欺负欺负你们本家也就罢了,你凤仙嫂子可是远嫁来咱们村的。家里劳动力只有她一人,不是她丈夫死得早她也不会过上现在的日子,她说三两文钱,你还就真的给三两文钱?” 胖婶这话分明就是在找茬,试图想要引发江橙儿和凤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可惜的是,江橙儿本就是个直脾气,且还脾气暴躁。 倘若今个这件事,这些话都是凤仙提出来的,江橙儿自然是不敢有半分异议的。 甚至是凤仙嫂子说让给多少钱,她就给多少,只不过这些话有胖婶说出来,这样一来性质便又不一样了。 你算哪根葱? “胖婶,我就发现了,你总是连自己家那点破事都处理不好,还总是喜欢出来找别人找存在感。凤仙嫂子可曾搭理过你?不要总是这样自讨没趣了!” “嘿我说,你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之前我念在你娘跑了的份上我不跟你这孤儿斤斤计较……”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一提起母亲,江橙儿的心中便是一阵酸楚。 可能是原主的记忆在作祟吧,她也不太清楚。 江橙儿也是真真切切的几乎都快要记不起那么多和她母亲相关的事宜了,所以当胖婶说她是孤儿的时候,江橙儿格外的恼火。 “胖婶,你的嘴上积点德吧!我怎么样那都是我的事儿,我也没有花你家一文钱。我就有些时候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总是要和我作对。”江橙儿并没有跟胖婶吵吵下去,只是淡然的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都说出来,仅此而已。 李青林站在江橙儿的右手边上,眼睛一直死死地剜着那个胖婶。 江橙儿还在寻思着自己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这胖婶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就是对她横看鼻子竖看眼的,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 就在江橙儿纳闷的时候,那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胖婶的嗓门本来就大,她这么一吆喝路过的乡里乡亲的全部都是要停止脚步站在凤仙嫂子门外瞧瞧的。 有的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之前江橙儿还没有体验到。 现在江橙儿总算是能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这么一折腾,现在凤仙拿着江橙儿的银子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似的,丢了也不是,继续拿着还不是。 “不然这样吧,凤仙嫂子。你自己来说说看,这些苞谷你是卖还是到底不卖,你若要是肯卖给我的话,我再一会回家去给你取两文钱。你看这样行不?如果你要是不卖的话,那我就去村里打听打听看看谁家有,我去买点。” 江橙儿说的话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只是没想到还能惹来众人非议。 “人家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比你好过到哪儿去。江橙儿丫头你这哪儿来的银子又是收拾房子,又是给买鸡种的。” “村里之前不是都有人说江橙儿现在……” 江橙儿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唾沫星子淹死人了,她还真的是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胖婶说话时就应该一早忍气吞声,要么就不给予理会她说什么江橙儿直接呛回去就行了。也不会闹的现在沸沸扬扬的,大家都在这等着看江橙儿的笑话。 着实说,之前刘氏和王氏找上门来的时候江橙儿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她气的面色绯红,别过头去指着方才说她在镇上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的那些人。 “背地里嚼舌根,小心咬了自个的舌头!我都已经给凤仙嫂子拿了银子,凤仙嫂子都没说什么,这儿还能轮的上你们说话?”江橙儿这么一句话,瞬间那群人蔫了似的,一个个都面面相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胖婶黑溜溜的眼珠在人群身上打转,她见着这群人是这般的没用,冷哼一声。 其实凤仙也是被胖婶他们这种人给挑唆的,凤仙的心里现在也是完全没有了一个衡量对错的标准。 但是事情闹得这么大,门外又站着这么多人,凤仙也有些蛮难为情的。 一来她属实想要那些银子,倘若她真的把这些坏苞谷拿去镇上买,且不说别的,就是一麻袋带去镇上,那也是够呛了。 二来,镇上从不缺卖这种东西的,她若真的费尽力气给坏苞谷弄到镇上去,能不能卖出去,这就另说了。 凤仙看了看门外的那些人,又看了看江橙儿,着急忙慌的说道:“不过就是一些坏苞谷,不至于。江橙儿,我给银子收下,你给东西带走吧。” 李青林白了凤仙一眼,私下里扯了江橙儿的胳膊一把在她的耳畔小声呢喃道:“姐,不就是些坏苞谷,咱们在哪儿买不了?” 他的这句话,凤仙听的可是真真切切。 听到李青林的话后,凤仙更是着急的不得了。 甚至是她都有些后悔了,一早的时候就不应该听胖婶的! 不过,江橙儿并没有下那么狠的心。 江橙儿前后一共给了凤仙五文钱,这不少了,买两麻布袋的坏苞谷那真的是绰绰有余。 江橙儿带着李青林背着坏苞谷往家里走时,青林还不情愿的嘟嘟囔囔。 第201章 不错的想法 “姐,那群人怎么能那样说你呢,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们张口就来。就应该上去撕烂他们的嘴巴!” “你看看咱们村上这么多人,你能一个个都撕烂人家的嘴巴去?我们做好自己就是了,旁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江橙儿正说着,忽然感觉背上猛地一松,像是被人用力一扯,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察觉到背上的苞谷已经被人给夺走了。 韩佰川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出现在江橙儿的身后,接着又一声不吭的夺过江橙儿身上的苞谷。 这个人还真的是莫名其妙! 江橙儿埋着头不说话,她对前几日在山里遇到韩佰川的事情,其实还是耿耿于怀的。 也就只有李青林看到韩佰川的时候高兴不已。 “韩大哥!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呢!”李青林一见着韩佰川便兴奋的开口说道。 韩佰川嗯了一声,随之便开口解释道:“前几日在山里打猎,那些皮子不好卖,我便多走了几步路。在隔壁镇上卖完了这才回来。” 这才回来? 所以这段时间没有见到韩佰川就是因为他不在家了呗? 江橙儿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嘴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韩大哥,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事儿,所以就不劳烦你了,麻烦你把苞谷还给我吧!” 江橙儿伸手去夺,无论她怎么夺,韩佰川都不肯松手。 这番举止,江橙儿还真的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么拉拉扯扯的功夫,眨眼间可就走到了江橙儿家门外。 韩佰川站在江橙儿的家门外踌躇不前,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李青林快步冲进庭院里,一把将那苞谷给丢在地上又跑到韩佰川的身边兴奋的问道:“韩大哥,你看看我家是不是变了个样!那,那些都是我跟我姐用手,亲手做的!我们家现在是不是看上去还不错?” 听到青林的话,韩佰川打量了那庭院和破茅草屋一眼,属实是比起之前要好多了。 顺势,他趁着江橙儿不注意的功夫又瞥了江橙儿一眼,这几日他不在村里,江橙儿也变得面色红润那韩条的身影,总算是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的弱不禁风了。 “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费苦力的活儿,就去我家找我。”韩佰川看着江橙儿说道。 江橙儿冷着一张脸,像是赌气似的回应道:“谢谢韩大哥的美意,不过我跟青林什么都能做。” 韩佰川被江橙儿的一句话给呛得,瞬间不知该作何回应才好。 见着江橙儿这般不欢迎自己,韩佰川也只能不多做停留了,毕竟他已经给那袋子坏苞谷帮江橙儿送回了家,目的也达到了。 望着韩佰川远去的背影,其实江橙儿的心中也是空落落的有些不太好受。 这种心态让江橙儿自己都觉得很是别扭。 “姐,我觉得韩大哥其实人挺好的。你是不是还是因为之前你俩在山里吵架那回事耿耿于怀呢?”李青林八卦的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挥了挥手。 “你这小脑袋瓜整日都装的什么,没什么事儿就去给那苞谷掰碎了,回头晒晒喂鸡。” 江橙儿说完叹息一声,她最近经历的太多了,尤其是面对村里人的那些非议。 江橙儿也不是没有想过跟那些人大吵一架,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唾沫星子淹死人。 尽管江橙儿一直在心中安抚着自己,只要他们的日子过的好,旁人说什么无所谓。 可每每听到那些流言蜚语的时候江橙儿的心里,那团怒火也会有按捺不住的时候。 毕竟她也是人啊。 江橙儿坐在院子里思索了许久,总算是沉淀好了心情。 青林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见着江橙儿的状态不太对,更是一直都没敢吭声。 江橙儿起身后去后院转悠了一圈,这后院的空地也已经被翻晒好了,现在若要种植可以直接下手了。 可种植什么,这又成了一个难题。 “我明个还是要进山一趟的。”江橙儿看着李青林说道。 又要进山? 青林的眼珠子瞪得就像是铜铃似的看着江橙儿。 “姐,咱们不是说好了,没啥事就不要往山里跑么。”青林有些焦虑。 江橙儿撇撇嘴:“不是进山,是去山脚转悠转悠,我寻思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带回家里种植的。” 这一次李青林说什么都不肯同意江橙儿自个进山了,他挡在江橙儿的面前看着她:“你要去也可以,但是必须带上我一同!” 青林的态度十分强硬,江橙儿前几次进山从未跟青林知会一声,也更是没有带着他一同前去过,现在难免青林会态度过激。 江橙儿认真的想了想,她这次去山里也未必会有危险,再说了她就是在山脚下看看。 毕竟那里环境甚好资源丰富,找点可以带回家种植的草药又或者别的,都可以。 既然没有危险,江橙儿也就同意了。 “虽说我之前去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危险,但是咱们可事先说好。倘若真遇上豺狼虎豹什么的,你要听我的!还有,明个我们出发之后你要一直跟着我!也不许你乱跑!” 江橙儿事先把该交代的话都叮嘱了一遍,青林的脑袋点的就像是小鸡啄米似的。 晚上吃罢饭,姐弟俩便早早的睡下了。 青林的脑海中满心期待的都是明个一大清早就可以跟阿姐进山的事儿,心中澎湃不已。 江橙儿很是守信,起床收拾整齐后便叫了青林起来。 为了省事儿方便,江橙儿煮了开水,二人一个人冲了一碗鸡蛋汤便算是解决了早餐。 青林便喝着鸡蛋汤,边看着江橙儿傻笑着。 “你这不是睡傻了?还是没睡醒呢?”江橙儿说完白了青林一眼,端起自个面前的鸡蛋汤,咕嘟咕嘟一口气给一扬而尽。 李青林挠了挠脑袋一脸不好意思的回应道:“主要是,姐,你之前每次进山就像是做贼似的偷摸走了,我还不知道你啥时候走的。每次想跟着你一块我都没机会,这次我倒是没想到,你真的要带着我一块去。” “快些吃吧,吃完了我们还得赶紧出发呢。” 江橙儿有些不耐烦的叮嘱了他一声。 其实这其中也并非是没有缘由的,倘若江橙儿他们去的晚了,有些药草的种子是要移植嫁接,有的就是寻常成熟的果物。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正午阳光正是火辣辣的,不管带什么回去都只能是一个结局。 养不活。 二人吃过饭之后便一刻都不敢耽搁快步出了家门。 之前青林几乎是一直被江橙儿给圈养在家中,即便是林子轩上门找他玩,那也仅限在家门口或者附近。 李青林从来没往大山那边去过,今个可是别提心里有多兴奋了。 “姐,你要找的东西长得什么样,你跟我说一声。我见到了好告诉你啊。” “我要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你跟着我就行了。” 两个人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样的感觉果然是要比江橙儿自己只身一人进山要好的多。 山脚下花叶茂密,物质丰富,李青林一到这儿就傻了眼。 “这谁家种的大白菜,都能长得这么大了!”李青林指着不远处的白菜嘟囔道。 江橙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都是没家的,你若是给带回家去,那也算是咱家的。这山里的东西,都是大山给予我们的资源。” 李青林看着那大白菜看的出神,而江橙儿自从一来到这儿,她的眸子就一直在四下里打探着。 若想要种植些名贵药材在家,这个季节的话怕是有些难度。 但仔细看看,这儿好像也没有什么能量产的值钱点的药材啊…… 就在江橙儿一筹莫展的看着四周这花花草草时,忽然眼前一串串朱红映入她的眼帘。 有了! 这不是枸杞吗! 这可是现成的种子,只要带回去阴干后再入土即可。 而且成活率比较高! 江橙儿先前在镇上也见过卖枸杞的,三十文钱一两干枸杞,这个价格已经不算低了。 虽说听起来这三十文钱才一两,可是枸杞晒干后本就缩水严重。 再加上一般入药也好,或者做药膳根本无需像旁的药材似的一下入锅一大把。 所以种植枸杞还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就这个了!青林,你给这长熟的枸杞都取下,装背篓里。有多少咱要多少,只挑那大个红润的!”江橙儿想着便跟青林吩咐道。 可是,李青林又怎会知道什么是枸杞呢? “姐,你刚刚说的,什么什么狗,那是什么?”李青林一脸懊恼的看着江橙儿问道。 江橙儿揉了揉脑袋,她还真是一时间兴奋过度就忽略了这件事。 江橙儿拿起面前的枸杞,先把最上面几颗红润饱满的取下来拿给李青林看,如此一来青林这才明白江橙儿要的是何物。 在江橙儿的指引之下,青林很快就采集了一大把的大枸杞。 江橙儿的心中还很是欣慰,青林的悟性竟然如此之高。 第202章 总算是能回家了 “姐,这一块的枸杞都被咱们采集的差不多了,你看这些够用不,够用不如咱们就回去吧?我看着一会都中午了……” 毕竟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只要一提起人们就心生畏惧的大山山脚处。 只要在这儿多待一刻,青林的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的。 江橙儿看了看,两个人费了这么一番功夫也不过才摘了两大把。 这个数量倒是有些尴尬,算算回去种在后院的话,勉强算是够了。 不过江橙儿还是想着有备无患,她看着青林说道:“不如你就先回去,或者你在这儿等我会,我再往前去。我看见前面还有好多枸杞呢。” “那可不行,再往里去就快要进山了。姐,咱们不是说好了就在山脚下么?”青林眼巴巴的看着江橙儿。 并非是江橙儿想要食言,江橙儿也很是为难。 “这样吧,你就在这儿看着,我再去摘一把我就回来了。一会我们回家,姐给你炖排骨汤!” 说完江橙儿起身就走,李青林有些恼火的跟在身后。 “你要去,那就咱俩一起去呗,干啥要给我一个人丢在那!” 江橙儿被青林的模样给逗笑了,两个人干活属实是要比一个人快的多。 虽说这野生枸杞不似养殖户那般是一片片接连一起的,但江橙儿和青林两个人没一会子的功夫就摘了很多,加起来应该快有一碗了。 江橙儿拭去额前的汗珠。 “咱们回去吧,我看这些也差不多了。早些回去还能给你做中午饭。” 听到江橙儿这么说,青林总算是能够松口气。 总算是能回家了! 在原路返回的时候,江橙儿还把青林那会子看了好半天的大白菜也顺势给挖了回去。 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像小大人似的青林,此刻的脸上也洋溢着孩童该有的笑颜。 “这么大一颗白菜,咱们回去可是能吃上好久了!谁家种的白菜能长得这么水灵,长得这么大!真是太好了!”青林一路走还一路蹦跶。 江橙儿的心里还蛮不是滋味的,林子轩现在也去了京城,更是没有人陪伴青林玩耍了。 这一点让江橙儿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虽说这进山里是危险活儿,不过看着青林跟着自个出来这么一趟这么开心,也没有遇到些什么。 想了想,江橙儿觉得以后还是应该去哪儿都给青林带上。 村子里的孩子总是嫌他,没有人爱跟他玩。 再不然就是些嫌贫爱富的,一个个都觉得青林和江橙儿这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谁也不想跟他们姐弟俩沾上什么关系。 “姐,我给这白菜一会打点水清洗一下,你看看你还有啥要洗的都拿给我,我一会一块洗了。” 一回到家中,江橙儿都累的坐在一边上大口喘着粗气,倒是青林一进门就开始干活。 每每在这一刻,江橙儿都会觉得,不管自己再怎么累再怎么辛劳,那也都是值得的。 趁着青林清洗白菜的功夫,江橙儿自然也是没闲着。 那枸杞里面的籽才是种子,所以处理起来也比较麻烦。 江橙儿取来了一些水,把那勾起一颗颗的放入碗里来回用手搓着。直到能看到那一颗颗像是辣椒籽似的东西,那便是枸杞的种子了。 原本她还估量着生怕带回来的种子不够呢,没想到回家看看,这只多不少。 把枸杞籽取出后,还要放在阴凉不潮湿的地方放着让它自然阴干。 太阳暴晒后种子就难以成活了。 江橙儿把这一系列的给忙活完之后也就已经正午了。 “我来做饭吧,你出去玩去吧。我一会做完饭叫你。”江橙儿看了青林一眼。 李青林已经给那颗白菜清洗的干干净净,甚至是还把菜叶一叶叶都给掰下来,都收拾的干净利落。 青林趴在门外看着江橙儿迟迟不肯离去。 起初江橙儿还不在意,半晌见着青林还不走,江橙儿这才又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去出去玩会,或者歇息会呢?” “姐,你做饭那么好吃,我就想着站在你边上学一手。等我啥都学会了,以后就不用你每天给我做饭吃了。我也能给你做饭了。”青林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又天真的笑颜。 有些时候青林太过听话,甚至是听话的叫江橙儿觉得莫名的心疼。 在江橙儿这儿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这一说,既然青林想学,江橙儿自然觉得这是好事儿是不会拒绝的。 “你看啊,这白菜先用滚水过一下,一会炒的时候比较好熟……”江橙儿一步一步的指引着青林。 青林本就聪慧,几乎是一看就会。 但江橙儿现在还不会让他下手,顶多就是帮江橙儿切切菜洗洗菜。 时间过的飞快,青林还没觉得过多大一会功夫呢。 江橙儿端着一盘糖醋排骨还有一盘酸辣白菜从厨房走了出来,那酸辣白菜的酸爽,青林还没吃到嘴里,只是闻到就觉得酸爽不已。 “我去帮你端米饭!”青林说完一路跑向厨房帮江橙儿把米饭盛好端出来。 姐弟二人坐在庭院里惬意不已,江橙儿的面前还放着一杯先前她就已经泡好的竹叶茶。 茶叶茶现在对她而言太奢侈了,但生活里总归也是要有些情调的嘛。 饭菜刚入口,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唤声。 “江橙儿,江橙儿丫头。你在家不?” 还未见着人,只是听起来,这来人有点像是凤仙嫂子? 江橙儿不敢确定,那块排骨被她飞快的咀嚼的细碎咽下,慌乱的起身。 江橙儿刚咽下,来人便已然入了门。 当真是凤仙。 江橙儿的心中咯噔一声,这莫不是还是因为之前苞谷的事儿?她不是都已经给解决了? 不过江橙儿再一次定睛一看,那凤仙的身上还背着两大个大抹布包。 凤仙一进门一见着江橙儿便一脸笑意的把那苞谷一把丢在地上,江橙儿还一脸的懵懂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凤仙见着江橙儿和青林二人正在庭院里吃饭,那排骨盛了那么大一盘,白乎乎的米饭也是满满当当的一碗,那心里可是别提有多么的不是滋味了。 江橙儿还没弄懂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这凤仙可就先开了口:“江橙儿丫头,这是你走了之后我在家中又整理出来的坏苞谷。你不是要喂鸡么,我就帮你扛过来了。” 坏苞谷? 听到凤仙这么说,江橙儿还心怀感激的不得了。 江橙儿寻思着,大概是这凤仙回去后琢磨琢磨开窍了,但人家这么大老远的给这坏苞谷抗上过来,属实也不容易。 毕竟江橙儿那瘦弱的小身板也不过一次只能扛起一麻袋罢了。 “凤仙嫂子,你快些坐下歇息一会。青林去给凤仙嫂子倒杯水。” 江橙儿招呼着凤仙坐下又命青林去给凤仙沏茶,上次那件事之后青林就一直对凤仙耿耿于怀。 只不过,青林碍于江橙儿的面子,根本不好发作。 若今个江橙儿不在这儿,青林定是直接甩脸子给这凤仙轰出去了。 凤仙又渴,又馋,想想她家那五岁大的小虎子,长这么大怕是都没吃过这么多的排骨哟! “江橙儿,你们这生活还蛮好的哈。”凤仙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橙儿碗里的排骨。 这个年代可不比新世纪,一盘排骨而已不算什么。 如若不是江橙儿豁出命去进山采药卖药,如今他们姐弟自是怕连那一口鸡蛋汤都喝不上。 那些虚假的客套,江橙儿自然是不会拿出来待人的。 江橙儿尴尬一笑。 “青林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穷再怎么着也不能苛刻了他不是。我这也是能赚点银子就去换点肉回来给青林补身子。” “青林娃能有你这么一个阿姐那也当真是好福气呢,可怜我这刚嫁给虎子他爹,才过门每两年。他爹可就去世了,我家那虎子可是个可怜娃,长这么大都没吃过那碗里那么多的排骨呢。”凤仙说着说着眼眶通红。 江橙儿听到后心里多少很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起身去厨房又拿了个碗,给碗里的排骨巴拉出来一大半装进去递给了凤仙。 凤仙说的这么可怜,换做是任何人但凡是有点人性听了都难以下咽的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橙儿心想着人家白给那么两大袋子坏苞谷,这半碗排骨不算啥! 凤仙拿到排骨后只是淡然一笑,多余的话也没说什么。 江橙儿想着她本就是腼腆的人,可能也不善表达,这肉,给都给了她还能咋的。 “那个,没啥事的话。我也就不耽误你们吃饭了,我也就回去了。”凤仙说着磨磨唧唧的起身,看着她这样子倒是一点也不像是要走啊! 江橙儿看着凤仙扭扭捏捏的惺惺作态,说要走,可是始终都不起身。 但江橙儿这该给的都给了啊,一旁的青林拿着眼睛剜着她,在用眼神告诉她,莫想再跟那凤仙瓜分他面前的排骨。 江橙儿也只得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埋头吃饭。 凤仙这才有些憋不住了:“那,那个江橙儿丫头,你莫不是忘了点啥。” 第203章 道德绑架 凤仙看着江橙儿,她面色通红,还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江橙儿一脸懵,她忘了点啥? “之前,你不是在我家抗走了两袋坏苞谷么,给了五文钱。这,我给你送来,我也不说让你加银子了,我还给你算五文钱。这乡里乡亲的……” 顿时间江橙儿可是傻了眼,她怎么着都没想到这凤仙还在这儿等着她呢? 起初江橙儿还以为那凤仙是白给的苞谷,所以她听到凤仙说那小虎子长这么大没吃过肉,给凤仙装了大半碗的排骨。 现如今没想到这凤仙临走还要找江橙儿要钱? 如若是江橙儿自个上她家去要的,这银子凤仙该要多少,江橙儿自然一个子儿都少不了凤仙的。 可是江橙儿怎么着都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有道德绑架? 凤仙看着江橙儿半晌不说话,来回搓着双手有些不大乐意的开口道:“江橙儿,你这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这区区几文钱,你莫不是要耍赖吧?” “你别在这儿信口胡诌?什么叫做我姐要耍赖!我姐要你给我家送苞谷了么!还是坏苞谷给你五文钱,我们家不要,你哪儿抗来的,再怎么扛回去!” 即便是老李家来闹事,青林自始至终都能保持镇静。 可这一次,李青林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她凤仙孤儿寡母的可怜,那他李青林和阿姐相依为命的就不可怜了? 说完还不算完,青林上去一把就要把那凤仙手里的排骨给夺回。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凤仙死死地攥着那碗,怎么都不肯撒手。 “这排骨可是你姐江橙儿刚刚给我的!这已经是我的了,你凭什么拿回去!” “我姐买的!你出银子了吗!” 凤仙再怎么执拗,这青林始终是男儿身,力气也自然是要比她大的多。来回争执几番,那排骨就被青林给夺了回来。 江橙儿心寒,原来这人心还是换不会人心的。 “青林,咱们给凤仙嫂子的这苞谷抗回去。念你孤儿寡母的,我叫你一声嫂子,那虎子是我和青林的大侄子。排骨你拿回去吧,以后你家的坏苞谷我是不要了。”江橙儿的语气很是淡然。 但青林一听到江橙儿还是要给排骨给那凤仙母子,又气又恼的。 “姐!” “青林。”江橙儿看了青林一眼呵斥道。 李青林坐在一边上气的脸呈猪肝色。 那凤仙更是懵了,素来村里人也都是对他们这孤儿寡母的照顾有加,再加上江橙儿这小小年纪的哪里来那么多的心思。 她怎么着都没想到,到最后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是你要的坏苞谷么!我都替你抗来了,现在你又说不要了!江橙儿,你这有钱了是不一样啊,我看你是心都歪了!” “凭什么说我姐!这一碗排骨值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你的五袋坏苞谷抗去镇上卖,怕是都买不了你碗里那些排骨!分明是你自个心长歪了吧!” 青林站在一旁指着凤仙怒斥道,他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江橙儿拽着李青林的衣袖,虽说这凤仙固然过分,可她是弱势群体啊。眼下他们还没有能力搬离这里,以后跟这凤仙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不可开交也不太好。 可江橙儿的这般作为在青林的眼中那就是不可行的,对付像王氏刘氏那样的恶人是可以以恶制恶,可对付像凤仙这样的,还真是纯属没辙。 “之前你们姐弟俩连顿饭都吃不上的时候,谁家少接济你们了,现如今有了钱了不得了了!村里人都说也不晓得江橙儿你那银子打哪儿来的。人是有钱了,这心肠也变黑了!不就是一口肉么,少吃一口也饿不死谁!”凤仙站在江橙儿家门口骂骂咧咧的。 起初江橙儿还想着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能少一事是一事。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这凤仙说着说着竟是坐在大门外抱着大腿哭了起来。 “老天爷干啥让我们娘俩活在这世上啊,要受人欺辱,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便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今个就应该让村里的人都看看都瞅瞅你们姐弟俩什么嘴脸……” 凤仙越是哭嚎的厉害,青林就越是恼怒的很。 李青林索性一把将那木门给关上大门锁好。 转过身,李青林又看着江橙儿黑着一张脸不情愿的说道:“姐,你看你还给那排骨给他们娘俩分半碗,要我说,他们就活该!就是你对他们太好了,太仁慈了。” “算了,都也不容易,一口肉而已。” 江橙儿说着又拉开椅子坐下端起面前的米饭碗,这凤仙都已经被青林给轰出去了,门也锁上了,尽管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凤仙的哭嚎声。可紧锁着大门,起码还是能吃上一顿安生饭的。 李青林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江橙儿的脸色。 “姐,你说咱就这样给她锁门外不管不顾的,会不会真的有人以为是咱们真的欺负了她吧?”青林有些慌了。 江橙儿端着碗筷大口的吃着,时不时的瞥一眼门外:“人都被你给轰出去了,现在说这些干啥。先吃饭吧,吃饱喝足了再说。不过啊,就是可惜了我那一碗排骨,早知道拿给林爷爷家的大狼狗给喂了去,也比给这凤仙嫂子强。” 人嘛,总归要知道好歹的。 可惜这凤仙偏偏就是这不识趣的主儿。 姐弟俩刚给碗里的米饭和排骨扒拉干净,门外可就传来了一阵急促有秩序的敲门声。 不仅是敲门声夹杂的还有吵嚷声,听起来这门外的人可是不少呢。 “江橙儿开门!” “你们姐弟俩就这么欺负呢!快开门!” …… 江橙儿与青林对视一眼,其实这个结局江橙儿早就能想得到的。 只不过,在她的眼中,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都比不得她吃饭来的重要。 “你去给碗筷拿去厨房吧,剩下的就交给我。” 江橙儿看了青林一眼,其实她是有意给青林支开的。 平日里不发火默不作声的青林这发起脾气来,也是蛮凶的。 但,江橙儿终究是长姐,怎么着这种事也得是让她来解决,还轮不到让青林出面呢。 青林心中是一百万个不乐意的,可毕竟是江橙儿叮嘱的,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行。 江橙儿看着青林进了厨房这才快步走过去开的门。 “江橙儿,你看看你,做人总得讲点良心吧!怎么能这样对凤仙?”一开门那凤仙本家的刘二伯便直接迎面开骂。 一旁跟随的那些众人也紧跟着附和。 “对啊,凤仙平日里为人不错,看看你都给凤仙欺负成啥样了!” “听说你家青林娃方才端着一盘排骨侮辱人家凤仙?” 一声声质问声,谩骂声让江橙儿觉得很是无奈。 她白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哭嚎的凤仙,又瞥了那群不知事情真相还要在那对她骂骂咧咧的人。 “说够了吗?” 江橙儿一声怒叱。 那群人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见着江橙儿这么强硬的态度一个个瞬间像是蔫儿的茄子似的。 不过也就是一会子的功夫,毕竟江橙儿在他们的心目中也不过那就是个孩子。 那张二伯顿了顿又指着江橙儿开骂:“凤仙的为人我们谁不知道,离得老远就听到她的哭喊声,你说说你二柱哥走得早。你凤仙嫂子也没有怎么着你们姐弟,我听说今个你凤仙嫂子好心帮你们把那苞谷抗到家里,结果你又说不要了?那青林也是的,给了你凤仙嫂子排骨,转过身又要拿回去?你们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二伯,你先停一下,咱们捋捋清楚。你说的这些话可都是凤仙嫂子讲的?” 江橙儿站在门外看着凤仙又看了看张二伯问道。 张二伯点了点头,一脸的懵然。 “是这样的,之前我确实是找凤仙嫂子买过坏苞谷,那日也是闹得不可开交,那坏苞谷两麻袋我给了五文钱,这个价你说少不少?” “不少。不过,这凤仙孤儿寡母的,你肯给五文钱说明你也不差这五文钱,乡里乡亲的。” 张二伯这话一说,江橙儿的怒火可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江橙儿忍着怒气又问道。 “可是我后来也没说要买凤仙嫂子的坏苞谷了啊!我更是没有让凤仙嫂子给我送坏苞谷!我肯给五文钱是我当时身上有这五文钱,这价我也买不起啊,她一声不吭的把苞谷送来我家,我就一定得买?”江橙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张二伯。 张二伯瞬间被江橙儿的话给问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毕竟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 只是,此时那胖婶又不晓得从哪儿又冒了出来,指着江橙儿问道:“当时我也在那看着的,给五文钱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也没人拿着刀子架在你脖子上。怎么说你江橙儿丫头现在手里也有了钱,虽说不晓得你打哪儿弄来的。可你都能吃上肉,说明你的日子比凤仙不晓得好到哪儿去了,即便你不需要那些坏苞谷,谁让你之前找凤仙买过。人家今个好心好意送给你,不过就是几文钱你给了不就是了!” 第204章 坏人都让她做了 胖婶还当真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江橙儿都快要被这胖婶给弄无语了。 江橙儿看着胖婶冷笑一声:“那胖婶这般心疼凤仙嫂子,不如这样吧,这坏苞谷你都买了去。” “不不不,这可不关我的事儿我可没有说过我要买这坏苞谷。”胖婶一边说着,那身子一边往后咧。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胖婶可是你说我这不好那不对的。我没钱买这苞谷,你心疼凤仙嫂子好话都让你说了。不就是区区几文钱,那你倒是买了啊!” 江橙儿双手叉腰双眸死死地盯着胖婶,她算是发现了,这个胖婶就是存心来找茬的! 之前是,现在也是一样的,江橙儿仔细想想她也没有得罪过胖婶啊,怎么就让这胖婶追着找茬呢! 胖婶干咳两声,她倒是没想到江橙儿这小丫头片子也是有两手的,虽说娘不管爹不收的。但也不是哪儿的善茬啊。 胖婶指着身后的凤仙,又看着张二伯道:“这江橙儿丫头牙尖嘴利的,有了钱就是不一样。我说不过她,张家二哥,这是你家本家的事儿。这凤仙是你家媳妇,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我听说这青林娃还拿着排骨侮辱凤仙呢!” “一,这排骨当时是我念在凤仙嫂子可怜,孤儿寡母的她又说小虎子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多肉。我一时心软才给她的。二,我的银子一不偷二不抢的,别说我没钱,即便是我有钱我也不会再买凤仙嫂子家的坏苞谷,那五文钱去镇上赶集买新苞谷都能买多少了?其三,为什么我家青林气不过要把那排骨要回来,不是凤仙嫂子给东西送来了又说要钱,又不是我要买的。她不仁我不义,这又怎么了?” 江橙儿逐字逐句说的真真切切,大家也都听的很是清楚。 虽说村里面的风气确实是不太好,但是江橙儿把这么一排话说出口,谁也挑不出一点理来。 “可是再咋说,江橙儿你有钱啊,凤仙不一样啊。” 江橙儿话说完之后还是有人不识趣的说了这么一句,人群密集,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句话是谁说的一点都不重要,江橙儿也一点都不在乎。 江橙儿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我上谁家去买粮食,或者换东西。我江橙儿要买的,一文钱我都不会少。但不是我要买的凭什么我要出这个银子呢?大家觉得凤仙嫂子可怜,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不可怜?谁若是觉得凤仙嫂子可怜大可以给凤仙嫂子银子啊,你们去买啊!我没有意见,但别看着我江橙儿年纪小,你们就来欺负我们姐弟。公道自在人心!” 她说完,瞬间这群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 众人不再说话,有些识相的的人也知道该散去了,这群人中江橙儿还没看到有老李家的人影。 只是刚刚江橙儿恍惚间看到有个像是李木材但是她也不敢确定,还没看清楚就没了人影。 “你,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村里面哪儿有你说的这样的规矩,要买坏苞谷的人是你,现在说不要的人是你。送出去的肉还有要回来的道理?你就是看在我们家没男人,欺负我!”凤仙原本耍泼打滚的在地上哭嚎着,见着人群中没人为她说话,又起身自个冲到江橙儿面前理论。 江橙儿倒吸一口凉气,这村子里面这样的风气都是被惯出来的! 她自食其力赚的银子凭什么要惯着这些总想着占别人便宜的这种人呢! 江橙儿看着凤仙冷笑一声,开口问道:“凤仙嫂子,你若是要这么说的话,这碗排骨你还是还回来吧。我拿去给林爷爷家的狗吃,都不给你吃!你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对,咱们现在就去镇上找县太爷理论理论!” 一说去镇上找县太爷,那凤仙可就又不敢吱声了。 人群中有人看着凤仙开始劝说道:“凤仙,你也真是的。那坏苞谷江橙儿不要你就拿去镇上卖了可好了,江橙儿也给了你一碗排骨,你也不亏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开口说话的人村里面比较有威望的秀奶奶,估摸着都有八十岁左右了,她说话在村里堪比村长家的权威。 不过说来也确实蛮巧的,村长家媳妇宋翠华此刻刚好路过,见着这江橙儿家门口这么热闹就止住脚步看了看,听了半晌才算是听明白。 秀奶奶这么一开口,宋翠华那急性子也按耐不住附和道:“我看你们都是眼睛瞎了才是!江橙儿丫头姐弟俩都够可怜了,前些日子听说天不亮背着那大筐小筐的往镇上走去做买卖,银子赚的也实属不易,都说那凤仙不容易,你们可去自己掏腰包接济凤仙去!那江橙儿丫头才几岁,被自己本家欺负的住在俺家的茅草房里!” 江橙儿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人站出来为她姐弟俩说话。 更是尤其没想到的是这宋翠华竟然也会站在她的那一边,她的心中一股暖流划过。 宋翠华快步走到江橙儿的身边轻抚着她的肩膀,开口安抚道:“江橙儿丫头,你也别害怕,婶子给你做主。咱们村里也没有恶人,他们不晓得你是啥样的人,婶子能不知道么?你看婶子给你出个主意可以不?” 按照江橙儿对宋翠华的了解,她这个人的人品没有毛病,对江橙儿也确实没存坏心眼。 所以江橙儿想也没想的直接点头答应了。 “婶子你说吧,你和秀奶奶说话就是咱们村里的权威,我信得过你们。不过,就是不晓得我没意见,那他们呢?”江橙儿说完指了指那凤仙和身边那群看热闹的人。 凤仙早就被秀奶奶和宋翠华的话给惊着了,甚至是早就已经忘记了哭泣。 凤仙把头给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婶子说的话我也信得过,,没意见……” 即便是凤仙想要有意见,那也是不敢开口的啊,毕竟这宋翠华可是村长家媳妇。她不担心别的,就怕自个说个有意见日后在这村里,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宋翠华看着凤仙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这件事不就好解决了。江橙儿你既然排骨给都给了,那就让凤仙拿回去吃吧,至于凤仙带来的苞谷,人家江橙儿又没说要,你凭啥强买强卖?咋带来的,你就咋给弄回去。今个我就把话给放这儿了,你们谁若是不服气的话,那就自个给这坏苞谷出五文钱买了!” 江橙儿看了看大家都一声不吭,方才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胖婶现在也早就开溜不见人影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这件事就这样办吧?这话是我宋翠华说的,谁要是有异议的话,就来我家找我!”宋翠华站在江橙儿身边瞥了一圈,那人群说散也是散的极快。 张二伯站在原地有些尴尬,这件事他现在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很明显的凤仙对于宋翠华的这个决定很是不满意,凤仙眼巴巴的看着张二伯希望张二伯能给她出口气。 秀奶奶看着张二伯和凤仙两个人迟迟不肯离去,有些愤怒的一把将拐杖杵在地上呵斥道:“老二,你这还不走站在江橙儿门口弄啥呢?你家牲口都喂饱了?” 张二伯被秀奶奶这么一番呵斥,也是无可奈何不得不走了。 如若说凤仙先前哭嚎,那是强行装出来的,那她现在流的眼泪可是真真切切的。 她怎么着都没想到这件事到最后不是按照她想象中的发展,可是之前胖婶不是说了么,他们孤儿寡母的村里人都是自家人自然会对她多加照顾的么…… 凤仙打算去扛那苞谷,江橙儿看了看身后的李青林嘱咐道:“你去帮凤仙嫂子给东西送回家吧。” 李青林怒视着江橙儿一脸的不情愿,江橙儿白了他一眼,青林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帮凤仙扛起地上的坏苞谷。 秀奶奶看着李青林和凤仙远走了些这才上前去拉着江橙儿的手说道:“江橙儿,你是个好孩子,这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今个这件事也确实是凤仙做的不对,唉,可惜我这上了年岁,能帮你的,也就只能是有这么多了。” 秀奶奶说完叹息一声。 身边的宋翠华摇了摇头。 宋翠华看着江橙儿这小茅草屋收拾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的,可不比她家的瓦房更要舒适,房子虽是破旧了点,可是这院子里花花草草的该有都有。 “我家里这麦子熟了,青林娃一身力气,这两天闲了的话就去帮我家收麦子,回头我给秀婶子你家里送去点。再给江橙儿家里分一点,反正我们家里人也少。再说了这一年到头的,我们家里的麦子吃不完也坏了,江橙儿你觉得呢?”宋翠华一脸笑意的看着江橙儿说道。 江橙儿还蛮难为情的,当初宋翠华给茅草屋卖给她家的时候也没多要银子,江橙儿一直都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宋翠华又说要给她家分点麦子,这更是叫江橙儿觉得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第205章 割麦子 “婶子,你说让青林去给你收麦子,这一点问题也没有。至于你说给我们家麦子,这,这我们怎么好意思呢,本来你家对我们姐弟俩的帮助就已经是够多的了。”江橙儿面红耳赤的看着宋翠华说道。 宋翠华这性子刚烈有啥说啥,她一把拉着江橙儿说道:“这有啥啊!我跟你说,我跟你们老李家本就不对,不过倒是没想到你和青林不一样。你们两个人心善,为人处世都不像是你们老李家的人做得出来的,再说了我跟你也算是投缘。不过就是自己家里种的麦子,这有啥了!” 宋翠华说的话叫江橙儿觉得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江橙儿心想着明个和青林去帮了忙之后再拒绝倒也不迟。 所以最终江橙儿是嘴上答应了。 “行,婶子,明个我们起床就直奔你家去。”江橙儿看着宋翠华脸上洋溢着一脸幸福的笑颜。 虽说是在老李家人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人情味儿,但是这宋翠华和秀奶奶她们让江橙儿感受到温情。 青林回来之后就一直黑着一张脸,江橙儿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他。 直到傍晚时分,那青林自己憋不住了看着江橙儿说道:“姐,凭啥你让我给那麦子给凤仙嫂子扛回去啊!那又不是我们家要买的!” 青林的脸上一脸的不情愿。 江橙儿看着他叹息一声劝说道:“人家秀奶奶和宋翠华婶子不是都替咱们开口说话了么,那凤仙嫂子再怎么不对,咱们好歹也是应该给秀奶奶还有翠华婶子一点面子不是?再说了,你就跑一趟而已。” “我觉得以后我绝对不能再软弱下去了,就照着这样下去,日日被人家欺负。以后我一定会变得强大好好保护你的姐!”青林拍着胸脯子保证道。 本来心头满是怒意的江橙儿,此刻被青林的一句话给逗笑了。 “明个早上去给村长家里收麦子,你可别起晚了啊!”睡觉前江橙儿又不放心的对青林叮嘱道。 毕竟她答应了宋翠华,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说到做到才是。 次日清晨,果真是江橙儿一起床去直奔青林那屋,直接给他提溜起来。 “姐,你干啥啊!” 青林还没睡醒呢,一脸的不情愿。 “你说干啥呢,不是昨个都答应了宋翠华婶子今个去帮她家收麦子么,咱们得言出必行!”江橙儿边说着边拿着梳子梳理头发。 李青林无可奈何的掀开被子穿衣服起身。 这会天才微微亮,但这天气如果再晚点起来一会今个这活儿也就干不了多少了。 “你看看,这什么时辰你们就这么早的就过来了,怎么就不能在家里多睡一会啊。”宋翠华揉着惺忪睡眼开门看着江橙儿说道,她也不过刚起床一会,没想到江橙儿姐弟俩这么积极。 宋翠华家里的闺女小花儿还不好意思的探出脑袋看着江橙儿和青林,小花儿的年纪比江橙儿小两岁,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性子也比较内向。 江橙儿笑了笑拉着青林说道:“这不是我们平日里起的也早,婶子,没啥事的话咱们就现在去地里干活去吧?要不然晌午的话实在是太热了,咱们早点给活儿干完了,不就能早些休息么?” 几个人说着笑着,东西收拾好之后就拿着工具下了地。 不过,江橙儿虽然很是积极,可是她也是初次来地里割麦子,她啥也不懂,也只能跟着宋翠华一点一点慢慢学。 江橙儿本就聪慧,再加上这收麦子的事儿几乎是一学就上手也没啥太大的难度。 “姐,你要是累的话就歇会。这割麦子的活儿不是这一会子功夫就能干完的,眼看着两三亩地呢。”青林看着江橙儿有些心疼的劝说道。 江橙儿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 一旁的宋翠华把手里的镰刀丢在地上,喘着大气说道:“唉旁人都羡慕我家男人是村长,在村里说话有声望,看看这到了割麦子的时候,他还要去旁人家帮忙,得亏了有你们在,不然我和花儿还真是不晓得啥时候能给割完了。” 她说的这字字句句也都是实话,这一大清早江橙儿们都还没过去,村长就已经出了门。 江橙儿笑着安抚宋翠华道:“婶子,你也别担心,今年我俩帮你收明年我们还来。我叔那不是身兼重任么。” 宋翠华站在一边上歇息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看着江橙儿问道:“一大清早你俩就过来了,可是吃了?我叫花儿回家给你们弄点吃的。咱家里好的没有,那鸡蛋汤一碗也别嫌弃!” 要知道在这林花村里,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得上鸡蛋的。 江橙儿怎么可能还会嫌弃呢? 江橙儿本意是想要拒绝的,可想了想,自个不饿那青林呢? 本来青林跟着她,有些时候江橙儿忙起来吃饭就不在饭点上,江橙儿知道宋翠华的性子便是没有虚情假意的婉拒。 “给我家青林弄一碗就妥了,我这早上习惯了不吃早饭。” 宋翠华将手里的活儿留给了小花儿,自个只身一人回了家。 这三人埋头钻在麦田地里,见着她娘走了之后小花儿也不敢抬头跟江橙儿姐弟俩说话,而是埋头苦干。 江橙儿觉得无聊,放下镰刀看了看林小花开口道:“小花,你要不歇会。咱们慢慢干,也不着急。” 林小花听到江橙儿主动开口说话,羞红了一张脸抬起头看着江橙儿回应道:“不了,我们家这地多,活儿也多。要是再墨迹上几日赶上梅雨季,那就完了。” 听到小花这么说,江橙儿倒是也蛮不好意思的,自个又不懂这些。 江橙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花聊着天,从中得知一直以来小花跟青林一样,平日里没事干就在家里闲着。 毕竟是村长家闺女,村民都不大乐意让自个家孩子跟小花玩。 这林小花倘若跟村里的孩子玩闹,孩子间疯闹没轻没重的,大家都怕惹得小花不高兴回头再惹毛了村长。 索性,大家都叮嘱自家孩子见着小花绕路走。 小的时候林小花还觉得落寞,羡慕他们成群结队的出去玩,大了后也就形成了孤僻的性子,一个人也习惯了。 “饭好啦,你们先歇会吧!” 宋翠华提着提篮里面装着几碗鸡蛋汤风尘仆仆的赶来。 江橙儿把镰刀放下,用衣袖三下五除二的擦去额头上的汗渍。 来的时候她可真是一点也不饿,再加上她又不好意思吃村长家的鸡蛋,所以她说她不吃。 可干了这么一会活儿之后,江橙儿现在可是又累又渴。 所以宋翠华给她端饭的时候,江橙儿再也没有拒绝。 这一碗鸡蛋汤让江橙儿觉得是她有史以来喝过最为甘甜的甜羹了。 吃过饭后,四人干活也更是来了劲儿,大中午顶着大太阳都不肯回去收拾。江橙儿琢磨着既然要干活,那就一次性的给活儿干完,回去之后再好好休息都行。 这两亩多的麦地,到了傍晚十分就已经给割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点麦子就留着明个我得了空子再来割吧,你和青林今天定是累坏了,赶明八月十五的时候我家杀了鸡给你们分一半!”宋翠华看着面前堆得像小山似的麦垛心里可是别提有多么的欢喜了。 江橙儿抿嘴一笑道:“婶子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别啊,等等,我拿了麻布袋过来。你装两袋回去你跟青林明个上镇上给这麦子磨成白面,蒸馒头也能吃上一段时日,看看今年庄稼收成这么好。我们一家三口哪儿吃得完!”宋翠华边说着边给麻布袋丢给林小花示意她去装麦子。 林小花可是听话,不等江橙儿拒绝就连忙弯腰抱着麦子往麻布袋里揽。 “分两袋给你们,再给你们秀奶奶分两袋。不过这件事还是要麻烦你们了,一会帮我给她捎回去,我这儿还有一堆农活没干完,我就不过去了。”宋翠华说着又给小花身边丢了两个麻布袋。 江橙儿知道自己再推辞,既然宋翠华说了给,那必然是一定会给他们家的。 即便是江橙儿不要,宋翠华也一定会想法子给他们的。 江橙儿无可奈何,收下便收下吧,大不了改日再想法子给这人情还回来。 原本被那凤仙那么一闹腾,加上老李家一直以来的刻薄对待,江橙儿早就看透了这人间冷暖,可是没想到宋翠华却对他们姐弟俩是实打实的好。 这叫江橙儿的心中是感慨万千,她一边想的出神一边帮林小花将那麦子往麻布袋里揽,回过神来,东西都已经装好了。 江橙儿正在纠结这四袋小麦怎么弄回去的时候,忽然林小花主动开口道:“江橙儿姐,我帮你们提一袋回去吧。娘,我去帮江橙儿姐他们把麦子弄回去。” 看着林小花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是说干活儿倒也是利索,说提就直接提起了那一大袋子麦子抗在了肩膀上。 第206章 一报还一报 见着林小花都走在自己前面走远了,江橙儿这才也连忙在地上拽起一麻袋的麦子。 青林抗了两袋回去,说什么都不让江橙儿抗两袋。 江橙儿心里还蛮开心的,青林好歹也是个体贴人,有这样的弟弟她还奢望什么? “小花,你慢点,这天都黑了,村里的路不好走。”江橙儿跟在林小花的身后叮嘱道。 林小花也没多说话,就是淡然的嗯了一声。 青林走的飞快,他想着自个要是先回了家,直接给麦子丢家里。江橙儿便只用在回家的路上把她的那一袋拿给秀奶奶就妥了。 他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嘴上没有说出来罢了。 江橙儿和林小花抵达秀奶奶家的时候,秀奶奶正在院子里搓洗衣裳。 天都已经黑的不见五指了,秀奶奶却不舍得燃一根蜡烛。 一想到秀奶奶今个帮自己出气的模样,再看看秀奶奶现在生活的条件这么艰苦,江橙儿心里还蛮不是滋味的。 “秀奶奶,这是我翠华婶子叫我们送来的。今年庄稼收成好,婶子说叫你拿去磨了白面蒸馒头吃!” 江橙儿一进门便笑着看着秀奶奶说道,她一把将那一大袋麦子丢在庭院里的地上。 说实话走了这么远的路,江橙儿也确实是累的够呛了。 秀奶奶笑眯眯的朝着江橙儿和小花走来,原本她还以为是江橙儿和李青林二人,走近了一看竟然是江橙儿和林小花。 “原来是小花啊,我可是有些时日没见着你了呢。花儿啊,你回去替我多谢谢你娘!”秀奶奶边说着边感激不已的攥着江橙儿和林小花的手。 江橙儿看了看外面,始终也没见着青林的身影,她还是多少有些担忧的。 就在江橙儿要和林小花打道回府时,忽然林奶奶又开口道:“今年啊庄稼收成确实不错,这你们给我送来了这两大袋子麦子,我自个也吃不完啊。我这儿还有些去年的老花生,放在我这儿也糟蹋了,我给你们分点。” “不了不了秀奶奶,我们家里还有好些呢。不如都给江橙儿姐家吧?”林小花往后退着嘴里还拒绝着。 江橙儿看了看林小花,这秀奶奶已经年迈体衰的,一点花生而已,她还没有混到要和秀奶奶抢吃食的份上呢。 江橙儿也摆了摆手:“秀奶奶,你就留着自个吃吧。我们家里的粮食够吃了……” “话不能这样讲,我这老婆子上岁数了,活一日算两晌。这粮食放我这儿属实是糟践了啊!你就拿回去吧江橙儿丫头,我老婆子也没钱给你,更是没有值钱的吃食。这一袋子花生米罢了,我这上了岁数牙口也不好,你就带回去跟青林吃吧!” 秀奶奶几乎是硬塞的把那一袋子花生米塞给了江橙儿的。 江橙儿百般推辞也没有用,不过,她想了想,这也是秀奶奶的一番好意。无可奈何的江橙儿也只能接受了。 就在秀奶奶送她们二人出门时,忽然唏嘘一声。 “唉……” “秀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江橙儿连忙转过身俯**去看着秀奶奶问道。 秀奶奶摇了摇头尴尬一笑道:“我就不送你们回去了,我这上了岁数了,人也是不中用了,腿脚更是不方便。你们可莫要觉得是我这老婆子上了年纪在倚老卖老啊!” 秀奶奶说话也逗。 江橙儿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秀奶奶的双腿,走路时总会不自觉的弯曲,想来这双腿一直以来都有什么隐疾。 仔细想想,秀奶奶都给自个的粮食分给了江橙儿。 虽说是不值钱的玩意,可秀奶奶现在可是要钱没钱,要力气也没力气,根本赚不来这个银子啊! 想想江橙儿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唯一能做的怕也就是给秀奶奶的腿看看她能不能给治好了。 “秀奶奶,我给这东西放回家去,去去就来。你可要在家等着我啊!”江橙儿看着秀奶奶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秀奶奶笑了笑点点头。 “我就一直在家呢,你看我这腿脚不利索能去哪儿啊!” 江橙儿跟林小花拜别了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家中去,她要用来做针灸的那些工具全部都在家里放着呢。 原本江橙儿想着现在都已经入了夜了,她再去叨扰秀奶奶好像不大合适。 可一想到秀奶奶一走路就唏嘘,眉头紧锁一脸痛苦的表情,这倒是叫江橙儿于心不忍。 “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在家里歇了一气儿了呢,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可打算去秀奶奶那找你呢。” 李青林一见着江橙儿进门便开口说道。 江橙儿给那花生放在地上,直奔里屋去找那针灸包。 说是针灸包,其实就是江橙儿之前在镇上买的几根针罢了。 行医针灸用的针,她反正是在镇上没见着,兴许没有卖的,兴许这种东西要去京城才能买得到。 所以江橙儿就买了几根看上去差不太多的。 李青林见着江橙儿没有理会他,追着一同进了屋,随之看到江橙儿取了东西打算出门又急忙追问道:“姐,都这么晚了你又要去哪儿啊!” 江橙儿白了李青林一眼:“你要是饿了,就看看家里有什么吃的,你先凑合吃一口。秀奶奶腿不舒服去就去看一眼,没啥事的话我就回来了。” “这么晚了,一定要现在就去吗?”青林有些难为情的看着江橙儿。 青林也不是要找茬,他就是单纯的心疼江橙儿,这么晚了一天没吃东西就喝了一碗鸡蛋汤,现在也不提吃饭的事儿倒是还要出去。 江橙儿点了点头:“你就在家里看门吧。” 李青林怎么可能会同意江橙儿的要求呢,所以他也是随着江橙儿一同去了秀奶奶家。 一进门江橙儿就察觉到了异样,第一趟来的时候秀奶奶家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这一次再过来,这屋里面都亮堂堂的。 江橙儿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莫不是这秀奶奶刻意为了她过去才燃的蜡烛? “秀奶奶!我来了。”江橙儿迈过门槛看着秀奶奶兴奋的开口道。 起初秀奶奶也不知道江橙儿大半夜再过来是做什么的,她还蛮高兴的。 可当江橙儿拿出那明晃晃的大粗针的时候,秀奶奶着实是有些害怕担忧的。 “您这腿疾有些时日了吧?我略懂一点医术,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让我试试呗?” 江橙儿将针一根根摆放在秀奶奶的面前。 秀奶奶先是为之一愣,接着又咬紧牙关的说道:“你是要用这个给我治病?” 江橙儿把脑袋给点的就像是小鸡啄米似的:“您放心,这个一点都不疼的。别紧张,我一会帮您疏通疏通穴位,你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江橙儿并没有直接行动,虽说她确实是好意也有这两把刷子,可不管怎么着都要事先经过秀奶奶本人的同意不是。 看着江橙儿眼中的几分真诚,秀奶奶倒是笑了笑,揉了揉自己不怎么利索的腿:“江丫头,不是秀奶奶不信任你,这本就是一双残腿了,倒也值不得你如此的麻烦。” 若是能够将自己这双腿给医治的好上一些也就算了,若是毫无效果,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很快就能够压倒一个小丫头,如今江橙儿正在最好的时刻,她都已经是一个埋入土的老太婆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做这样的缺德事。 听到这话江橙儿只是笑了笑,她倒没有秀奶奶所想的这么多,只不过是想着尽量帮上一点,更何况她的针灸之术也是最好的了,有不少老太太在他的帮助之下,重新行走的。 “您老人家就让我试一试嘛,若是治的好了你也不亏不是?”拉着秀奶奶的手,轻轻的晃了晃,江橙儿的言语之间倒是听出了几分带着撒娇的意思。 秀奶奶年岁已经大了,身旁又没个贴心的孙子孙女,听到江橙儿的话,当真是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挖出来给江橙儿,更何况只是针灸一下而已,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可自己这腿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那你便试一试吧。”看了一眼,这无语左右似乎没有什么人出现,拉着江橙儿的手一路走进了内房之中,秀奶奶这才放心下来。 至少在自己的屋子之中,不必担心被什么人给看到,或听到那几句难听的流言。 知道秀奶奶对自己也是真心的爱护,江橙儿凝凝神先是将这些银针治好之后,这才慢慢的走了过来:“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的,不过您要是真的感觉有什么不对之处,可一定要先叫我,毕竟我无法切身的体会您的感受。” 一脸的严肃认真,江橙儿板着脸,李青林跟在江橙儿的身后,看着江橙儿摆出这样的架势,似乎还并不是作假,一贯板着一张脸的他眼中也显出了几分担忧,只是抿着唇,却并不开口,眼中却满是心疼。 慢慢的将这银针给扎下去,虽说不算是太粗,可是这样扎紧人的皮肉之中,甚至还小心的转个圈,这只是想想都让自己感觉疼的厉害。 第207章 非同寻常的意义 李青林的面色也是变了变,眼睛紧张的看着秀奶奶,生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秀奶奶自己却是个浑然不惧的,看到他们一个个如此担心的模样,只是轻轻地笑着,眼中倒是带着几分的视死如归,江橙儿本身就并不怎么会这些东西,自己一个老太婆受些苦也就罢了。 一直将所有的银针都扎完,并且还将这针给收了回去,江橙儿额头之上也是涌现出了不少的汉族,看起来倒是比这个背诗真之人还要紧张的多,迅速将额头的汗水擦干净,江橙儿紧张的看着秀奶奶,如今这才是真正能够看到结果的时候。 揉了揉自个儿的腿,秀奶奶慢慢的站了起来,随意的走了两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总是觉得自己的腿似乎比刚才要好的多。 “我倒是感觉听好的。”又走了几步,秀奶奶看着江橙儿,但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拧着些许的笑意,一直都在看着江橙儿,犹豫了一下,秀奶奶慢慢的朝江橙儿走了过去,轻轻的揉了揉江橙儿的脑袋,似是叹息:“若是我那孙女还在的话,只怕也是如你这般了,如此大的年岁也会这么乖巧懂事的。” 大约是想到了自己的从前,虽然秀奶奶的面上依旧是带着笑的,可是眼中不知何时却擒上了几分的泪花,眼眶微红,看着江橙儿莫名的造势,感觉到了几分的悲伤,口中的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要是您不介意的话,以后全然可以将我当成您的孙女,秀奶奶这样好的奶奶,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来呢!” 李青林在一旁有些震惊的看着江橙儿,江橙儿却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何惊世骇俗之处,更何况如今既已说出口了,倒不如再厚着脸皮坦坦荡荡的承认着,伸手拉着秀奶奶的手,江橙儿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的希冀。 不知是被江橙儿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给惊吓到了还是如何,秀奶奶好半晌都不曾回过神来,江橙儿叹了一口气,神情之间带了几分的惋惜:“您要是不愿意的话也就算了,我原来就是个没什么福气的,如今也不能够拖累您老人家……” 话语之中的哀泣,听的人心中也很是不忍,秀奶奶的手一直都在握着江橙儿的手,许久都不曾放开,似乎是很喜欢江橙儿的,可是却又不愿意松口,应了江橙儿的一句奶奶,一直听到这话,秀奶奶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我这老婆子年纪本就已经大了,也给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帮助,日后少不得还要拖累你,有一个弟弟在你身旁,你就已经很辛苦了……”秀奶奶的话语也很是犹豫,若是老了身边便能有一个人陪着,那也是一件好事…… “若是秀奶奶您的话,又怎能算得上是拖累呢?我还担心您因为我的那些名声而觉得是我拖累了您呢。”江橙儿坦坦荡荡的勾着唇,笑着开口,村子外面那些人口中所传着的种种留言,她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开口,更何况,旁人无论如何说,那都是因为嫉妒,自己没必要斤斤计较,平白降了身价。 思考了许久,秀奶奶一直都握着江橙儿的手,不愿意让江橙儿离开,李青林站在一旁倒是有几分的焦急,江橙儿如今到现在只吃了一碗鸡蛋汤,只怕是现在肚子已经受不了了。 “这是老太太如今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在自己的破屋子之中翻箱倒柜的许久,秀奶奶总算是拿出了一样东西,一块成色也算得上是不错的玉佩了,拿出去,肯定能拿不少的银子的。 不过秀奶奶家破败至此也没打算将这个玉佩典当出去,必定是有原因的,至少这块玉佩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即便是一直都被很妥善的保存着,这玉佩之上也落了许多的灰尘,秀奶奶小心翼翼的用手将这些灰尘全部都拂去,眼中带着几分的怀念。 透着这块玉佩,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新婚之时,那时也算是让众人羡慕的了,这块玉佩也是自己的母亲郑重的交给自己的,父亲努力了许久只能够买得起这样的一块儿,玉佩更是因为平日里在地里劳作,所以连戴都不忍心戴。 “这块玉佩是我成婚之时,我的母亲送给我的。”秀奶奶缓缓的开口,江橙儿没想到这给出的东西竟是如此的贵重,下意识的便挥了挥手,想要拒绝,若是一些普通的东西也就罢了,自己至少还能够还回去,可这成婚之时的玉佩可不是自己能够还得起的。 李青林站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虽然他不知道这块玉佩的价值究竟如何,可是,既然是玉,那就必定十分的值钱,到时候也肯定能够让秀奶奶吃上好几顿好吃的。 看到江橙儿挥手向后退的模样,秀奶奶却是走了两步,紧紧的握着江橙儿的手,面容之上带着几分严肃:“你这丫头居然叫了我一声奶奶,我总该给你一份见面礼,虽说此物价值并不很高,可至少也能让你们姐弟二人过上一段好日子了,就当是做奶奶的一点心意吧。” 哭笑不得的看着被秀奶奶强硬的塞到了自己手中的这块玉佩,江橙儿的心情倒是有几分复杂,一块玉佩对自己而言倒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秀奶奶的这份心意却很是让人感动,在她平时缺钱的时候都舍不得花用掉的玉佩,如今就这样送给自个,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奶奶您就只管放心好了,我们姐弟二人也并不愁吃穿,明日这个时候我再过来给您针灸,此事急不得的慢慢来总是会好的。”也并不推脱这块玉佩,江橙儿心中明白,能将这玉佩交到自己的手中,代表秀奶奶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这是一件好事,自个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这个奶奶以后可要自己仔细的照顾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秀奶奶对自己和青林虽然不算是极好的,可以凡事都没有亏待过,更是偶尔会出手相助,只怕是打着灯笼也都寻不到这样好的一个奶奶了。 在自己和青林刚刚被赶出来的那段日子里,也是多亏了秀奶奶不停的资助,才让他们姐弟二人得以苟且偷生,虽说吃的不多也并不太饱,可是这样的年头有口吃的就已经不错了,谁还会再挑剔很多呢? 一直等到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李青林都还有几分的茫然,不过就在江橙儿的三言两语之间,他们就平白多了一个奶奶,而且这个奶奶明显对他们很好。 “我们以后也有奶奶了吗?”李青林看着江橙儿倒是颇有几分的小心翼翼的开口,似乎是有些不大敢相信,一般至少在李青林的眼中如同王氏那样的卑鄙妇人,断然算不上是什么奶奶。 很少看到李青林流露出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眼中似乎有几分的流光闪烁,只是又带着几分的不自信,江橙儿心中一软,抬手在他的小脸让上轻轻捏了一下,笑着道:“你以后可不仅仅会有一个奶奶,我们青林以后肯定会娶一个漂漂亮亮的媳妇,到时候再生几个小子,这样咱们才算是真正有了一个家。” 从始至终江橙儿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至少在她看来现在考虑这些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如今江橙儿一门心思只想着究竟如何才能够养好青林和自己,对于婚姻这样的事情他并非是毫无期望的,只是目前所遇到的这些人都并不能够满足他的婚姻和另一半的要求。 李青林很是敏锐地听出了江橙儿的话语之中包含着的其他意思,所以心中倒是也盘算着,韩大哥无论是样貌学识还是品行才德,都是很能够配得上自己的姐姐的,日后可一定要好好努力一番,至少将他们二人撮合到一起,这样自己也就免了担心姐姐日后嫁不出去的苦恼。 “姐姐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我一直都觉得韩大哥是个不错的,而且你们两人之间也是曾有婚约的,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吗?”李青林看着江橙儿认真的问了出来,对于自己的婚姻和另一半的要求,江橙儿暂时还没有想好,反正要求断然不会低的,至少他要拥有一张十分好看的脸蛋。 抬手在李青林的脑袋之上敲了一下江橙儿快步便走进了厨房之中,良久之后声音才从厨房内传了过来:“你还是先考虑好自己的事情吧,我的事如今还用不到你来担心!” 自己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韩佰川了,也不知韩佰川究竟是在忙些什么,就连出现的时间都没有甚至江橙儿这段日子都已经自己不知道进了多少次山林之中,也依旧没有看到韩佰川的身影。 抬手拿过一旁闲置的菜叶,全部都收拾了一番,江橙儿今晚只做了一个醋溜白菜和番茄炒蛋,饼家里也有,热一热就好了。 第208章 后遗症 做出来的粥也很是粘稠,考虑到了自己和李青林两人今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江橙儿还特意多准备了几个饼。 只闻着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等到饭菜刚一上桌,李青林更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桌子上的大半饭菜几乎都被这小家伙给一个人消灭了,江橙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大约是正值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青林的饭量也是在不断的上涨的,这至少是个好事! 今日带回来的小麦明日也要去找专门的师傅将之给磨成面粉,至于剩下的那些东西则可以拿回来喂着鸡舍里的鸡子吃,而且村长家的那大片麦田还不曾割完,若只凭着宋大婶和林小花只怕不是这么快就能解决的,明日若是有时间的话,自然还是要去帮上他们一些的,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明日可要早点起来,咱们还是要去帮一帮宋大婶的,”看到李青林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这些,便揉着自己的肚子靠在椅子上懒散的不愿意动的模样,江橙儿提了一句,又抬手似乎是打算将人给赶出去了:“知道你今天累得很了,所以你就先休息休息吧,这桌子上的东西我来收拾就是了。” 一听到江橙儿所说的这句话,李青林就似乎瞬间满血复活了,立刻便将桌上的东西都给拿走了,口中还叫着:“姐,你今天都辛苦一天了,这些事情还是先给我来做吧!” 江橙儿整天为了他们的吃食而操劳奔波,自己不过就只能够做一做这些洗碗刷筷之类分内之事,也没什么委屈的,李青林的心中想的倒是很好的,立刻就拿着碗筷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江橙儿倒是也感觉有些好笑,无论是她还是李青林,两人吃饭都没有掉饭的习惯,粮食得来不易,他们才更是珍贵,如今这桌子也是干干净净的,甚至连菜汁滴落的痕迹都没有,没什么东西是需要自己收拾的,犹豫了一下江橙儿便打算去喂鸡。 安稳的睡了一夜之后,江橙儿第二日起来倒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几分的酸痛,明显是很久没有再从事过这样有些剧烈的劳动,李青林也躺在床上倒也不是不愿意起来,只是休养了一段日子的身体,再一次剧烈运动倒是有些累了,昨天晚上他们也并没有泡温水澡来放松一下,环境和条件都不允许。 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个人都是一副起不来的模样,江橙儿倒还好一点,最近这段日子一直,又是上山,找草,是或者是下水捞鱼,力气倒是强了一点,而且身体也在渐渐的习惯这种节奏的生活。 只是苦了李青林了,明明是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现在似乎又有了要渐渐消失的模样。 “今天你留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去跟婶子打个招呼。”看着李青林的这副模样,捏江橙儿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不过就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劳作,如今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和劳动量,身子才有些跟不上了,修养上几日自然就好了。 看到江橙儿持人依旧能够活蹦乱跳的自由行走,而自己却躺在这里,似乎虽然没什么力气的模样,李青林的心中更是懊恼,自从搬出来之后,他就一直都是姐姐的负担和累赘,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没办法帮到姐姐。 心中的自责只敢慢慢的升起,就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等到江橙儿和人通知完回来之后,看到李青林一个人坐在房屋的角落之中闷闷不乐的。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咱们今日正好放松放松,我待会儿去给秀奶奶看一看她的腿。”一面拿过昨日仔细放在旁边的银针,江橙儿头也不抬,直接便开口说道,这院子之中只有自己和李青林两个人。 沉默许久都没有听到回答,江橙儿对于这个弟弟素来都很是看重,心思一动,立刻便走了过去,看着李青林一个人坐在那,倒是有几分自责一般,想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可自己的手还没碰上,就被这小家伙给拍了过去。 “青林,你怎么了?”轻声问了一句,女儿主直接就撩起自己的衣服坐在了地上,两人面对着面,彼此四目相对,李青林哼了一声,别扭的转身看向了其他的地方,无论江橙儿几次靠近,这李青林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就是不看着江橙儿。 他倒并非是在恼怒江橙儿,只是自己一个大男人什么事情都要让姐姐来做,那要自己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用? “你最近又在闹什么别扭?”心中挂念着秀奶奶的腿,江橙儿叹了一口气,强忍住自己心头的那点不快,这几日正忙着收小麦,而且天气也有些燥热。 李青林挥了挥手:“姐,你还是先去看一看秀奶奶吧,她老人家如今应该在屋子之中等着你。” 虽然心里有些别扭,可是李青林却分得清楚轻重疾缓,江橙儿要给秀奶奶治腿这件事情刻不容缓,虽然自己不知道姐姐就是何时学会的这些东西,可是多学一些,江橙儿在外就能够多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不像自己这样,明明年纪和江橙儿差的也并没有太多,却一事无成,什么都不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凡事还需要这个姐姐多多提点一份,甚至就连如今活着要是亏了,姐姐还没放弃自己。 正是因为心中挂念着秀奶奶,江橙儿犹豫了一下,看着还有几分别扭的弟弟,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给秀奶奶看一看腿,急匆匆的赶到秀奶奶的家里,没坐上多久便赶着想要回来。 路边池塘子里的那些荷花开得倒很是不错,荷叶随风摇曳,倒是让江橙儿想了起来,反正自己今天晚上也是要泡澡的,不如就多准备一点荷叶。 摘了许多荷叶拿在手里,江橙儿几乎都已经看不到自己前方的泥泞道路。 “江橙儿丫头,你拿这么多荷叶做什么?”村子里的人倒是也有看到的,立刻便开口询问,谁都知道江橙儿有生钱的法门,所以看到江橙儿拿这么多的荷叶,第一想法便是江橙儿要拿这些东西去卖钱。 那池塘子里开的花都是野生野长的,所以倒也没什么人去处理,更没什么人在乎究竟是谁把这些花花草草给摘了,这村子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将荷叶的叶片稍微放的低了一点,江橙儿看着面前,满是笑意的胖婶,自从那日有了秀奶奶和宋翠花说的话之后,胖婶在自己的面前就明显收敛了不少,真是没想到如今竟是还能够厚着脸皮过来问自己。 皮笑肉不笑的勾起了唇,淡淡的看了一眼胖婶,随意挥了挥手,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至少现在江橙儿已经谨慎了许多:“不过就是瞧着这些荷叶长得挺好,所以便拿回家装饰一点,你也知道,家里总该有点装饰品。” 看到江橙儿的明显警惕,不愿意跟自己说出真相的模样,那胖婶冷哼了一声,直接就离开了这里,瓜子皮甚至还有一些扔在了江橙儿的脚边,看着胖婶离去的背影,江橙儿摇了摇头,这东西真不是拿去买的,只不过是几片烂叶子而已,又能拿到几个钱? 一整日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人都待在家里,并没出去,到那晚上的时候,将自己采来的这些荷叶全部都煮沸了,足足煮了好几锅的水,又一一分到各个木桶之中。 “姐,这一些事我来做!”不由分说的抢过江橙儿手中拿着的那个木桶,看着江橙儿因为过分用力,指尖略有几分发红的模样,李青林也是心疼的,自从母亲离开之后,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如今若不是有江橙儿,只怕他早就已经饿死了。 看到李青林这样着急的模样,江橙儿倒也并不再与他争抢,自己又拿了一个桶:“你今天晚上用这些水好好的泡一泡,这样明日起来之后定能神清气爽。” 若非是条件不够的话,江橙儿倒是真想要给弟弟准备一份药浴,免得如此小的年纪就因为操劳这些田间地里的事情而累坏了身体,得不偿失。 虽然不明白江橙儿这样做的意义所在,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江橙儿又帮着李青林将另外一桶水带入房间之中,这才转身离开。 自己今晚也要泡一泡,好好放松放松,用荷叶泡水能够让人放松身体,消减疲劳,李青林想是那一类的有些狠了。 “姐,你用这法子可真好用,我之前怎么就不知道呢!”李青林第二日神清气爽的伸了一个懒腰,笑眯眯的看着江橙儿,眼中比之之前更是多了几分敬佩,这种神奇的办法可都是那些大夫们绝不私藏的秘密! 不过就是几片荷叶而已,只要自己多去采摘一些倒也可以,只是不知道那里的荷叶是否还能撑得过去。 心思一转,江橙儿又想到了昨日,本是打算去帮宋婶子割麦,结果又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 第209章 感激 下厨煮了粘稠的米粥,又煮了两个鸡蛋,大约是昨日睡得太安生,今日就连自己都起得有些晚了,若是在炒菜也没太多时间了,想到李青林又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江橙儿不免有了几分歉疚。 “咱们昨日就已经忘记了去帮宋婶子,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赶早过去,就不炒菜了。”江橙儿开口说道,两个鸡蛋倒是很好煮的,就连那一碗米粥也是很快便散发出了清香之气。 李青林自己从小便坐过的是食不果腹的日子,如今比起之前来只是少了两盘菜而已,他又并非是那种十分珍贵的人,如今自然是能够受得了的,挥了挥手对江橙儿的那点歉疚倒并不当作一回事:“那咱们就快点儿吃吧,免得婶子她们等急了。” 这两日瞧着日头还算好,可保不齐什么时候那雨就降下来了,也要早些把该做的事情都给料理完了。 点了点头,江橙儿快步便走了出去,手中拿着一弯镰刀,今日村长也在那里,满是干劲儿,偶尔擦一擦自己的汗珠,看到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人走来立刻笑着打招呼:“青林娃和江橙儿丫头来了?” 这村子里面的人有麦田的虽说不少,可是也都不敢可劲的使唤着村长帮忙,所以今日村长才得以有一些时间过来将自己田地之中的事情给料理了,如今看到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人,倒是有几分感激。 被村长那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李青林将脸一扭,立刻便开始干活,江橙儿也是有几分哭笑不得,之前在村子里面村长和宋婶子帮了他们不少,今日他们所做的无非就是份内之中的一些小事而已,竟值得他们两人如此感激。 那个池塘离村长家的地倒不算太远,江橙儿一抬头就能够看到,本是一片绿油油的地方,忽然之间就枯了,一片一片的荷叶倒是再也不见踪影,本还想着再摘上几片呢。 村长也注意到了江橙儿的眼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手上的活倒是毫不含糊:“昨天胖婶一个人说这些东西有大用处,所以便直接把东西给拿走了,这村子里的村民们自然都是不愿意的,所以拿的人也就多了,如今倒是一片不留。” 这样强大的行动力让江橙儿也是目瞪口呆,看来是自己低估了他们这些人。 “您就没拦着点?”试探的问了一句,江橙儿心中也明白,若是知道一条生财的法门,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会再搭理任何阻拦他们的人的。 村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就只是几片叶子而已,为了这种小事伤了邻里之间的和气,不值得。” 这远处一些的又不是没有荷叶,更何况他们要着荷叶又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就做一个顺水人情,让胖婶他们瓜分好了。 点了点头,江橙儿沉默不语,宋婶子应该是回去歇了一会儿,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只看到了自家的男人在地里劳作,一时之间不曾发现江橙儿和李青林走进了之后,才看见口中不断的抱怨着:“你这老头子若是提前跟我说,也就会有他们两人的一碗鸡蛋茶喝!” “宋婶,我们是吃完了之后才过来的,您就放心点,早些把这地里的事儿处理完,我们也能早点安心。”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宋婶的这一番好意,江橙儿也不知该如何接受,只能解释了一句,李庆林在一旁一直都沉闷的低着脑袋,眼睛却是时不时的往其他地方瞧一瞧。 林小花也很快就过来了,比起昨日的腼腆,今日多少还是先开口跟江橙儿和李青林打了一个招呼,只说了一句话,面上便染上了些红,立刻就低着头去做事了。 终究还是有一个男人来的便利,他们两日的时间才将这几亩土地收割一半,如今有了村长在这儿,只不过是一日的时间,就将所有的麦子都给收了回去。 今日的江橙儿也继续要去给秀奶奶针灸。 针灸完了之后,今日倒是身体也舒坦,所以江橙儿特意留在这里,仔细的帮秀奶奶按摩了一番:“奶奶,您觉得您的腿怎么样了?如今可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揉了揉自己的腿,秀奶奶自己慢慢的站了起来,快步向前走了两步,跟之前那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拖累着自己的感觉,相比如今自然是轻松了不少,而且这腿跟自己之前的时候也是大有改变。 “你这丫头倒是个可怜的人,本该是捧在掌心之中的珍珠宝贝,现在却被如此对待。”看到自己的腿好了不少,秀奶奶拉着江橙儿的手轻声开口说道,言语之间带着几分的疼惜,甚至隐隐还有几分担忧。 村子里的事情,即便是她不刻意去听也都能知道个不少,关于江橙儿的流言蜚语倒是传的越来越广了,不少人都说江橙儿在外面是被什么男人给…… 虽说秀奶奶不相信,可是也是担心江橙儿的,更何况胖婶今日也将那所有的荷叶都给摘完了,明显是想要断了江橙儿的财路。 从自己的随身布包之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个布袋子,秀奶奶将里面藏着的十文钱递了过去:“你将这些钱拿着给青林买些肉吃,如今青林的年岁尚小,正需要长身子的时候。” 对于秀奶奶送过来的这些钱,江橙儿受之有愧,而且如今他们这生活倒也算得上是过得去的,实在没必要去收秀奶奶这么一个孤寡老人的银子,立刻将这布包又推回了秀奶奶的怀中,江橙儿摇了摇头:“奶奶您若是当真将我当成您孙女,那您就相信我一点不过就只是一些生活用的钱而已,我又不缺,更何况,我还有其他办法拿钱。” 上一次卖了六两的银子,如今还在家里的罐子之中藏着,若是说钱……江橙儿是当真不缺的。 心中突然之间划过了一个念头,如今做好自己手里也并不怎么缺钱,倒不如想想法子早些把那房子给推倒了,重新盖一下,这几十两银子呢,总能让自己有一个好的花销,到时候盖好房子将秀奶奶也一并请着进去住着,究竟照顾着倒也方便。 更何况这农忙时间也刚刚过去不久,大家都会有所空闲的,一日给他们十文钱,想来要不了几日这房子就能够盖好了吧? “秀奶奶您就将钱拿着吧,我和姐姐两个人并不缺吃喝,倒是您……”李青林见状也在一旁开口劝道。 双方多加推辞,秀奶奶一直想要将自己手上的钱递给江橙儿,甚至都还故意板起了脸,看起来的确带了些许威严,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些钱自己也是不能收的,江橙儿也推了好几次,有些无奈于这老太太的毅力了。 “奶奶,您瞧,”迫于无奈之下,江橙儿将自己随身的小包给拿了出来,里面装的也是有三五文钱的,只是想着如果是在这村子里看到什么有趣的小物什可以买回来:“我和青林两个人的生活挺好的,您倒是要好好照顾好您自己,如今我们两人都是有自己挣钱的法子的。” 又坐在这里陪着老太太聊了几句,江橙儿和李青林这才得以离开,这是秀奶奶一直都很是放心不下江橙儿和李青林,好似他们两人当真是无法存活的孩子。 “等到这段日子忙过去了,咱们就考虑把这房子给盖起来了,免得等过些日子再冷上些,咱们就连个躲寒的地方都没有。”江橙儿看着李青林将自己心中的盘算说给他听,无论如何李青林和自己都是共同住在这个家的,彼此都是这个家的主人,自己有什么盘算总要告诉他的。 这屋子是前一段时间自己和江橙儿好不容易才修缮了一番的,如今若是全部都重盖的话,只怕是会难上加难,就算是江橙儿的手上有了不少银子,可……可是等到日后江橙儿成婚的时候,也是需要陪嫁的,自己手上又拿不出个什么钱。 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到家,江橙儿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又惹到了这小崽子心中不快,看着他:“你难道不想要重盖这座房子吗?” 若是去镇子里买一座的话,只怕她手上的那些钱根本就不够的,更何况在村子里面临近大山也很方便自己进山采药,如今江橙儿还不知自己到了镇子里能够做什么呢? “咱们这房子如今就挺好的,我倒觉得没必要再盖了,更何况这可是你我二人一点一点的盖出来的。”看着有些漏风的破草屋,李青林淡淡的开口说道,神情之间带着几分的满足,如今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他就已经很开心了,不用再让江橙儿去承担什么罪责也不用让她太过劳累。 立刻就懂了这臭小子的意思,江橙儿抬手便是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脑瓜嘣:“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如今这破草屋住着有时候甚至还会漏风漏雨,只怕是到时候我体弱多病,到时候一张破草席一卷,扔进乱葬岗里就是了!” 第210章 送来食物 “呸呸呸,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李青林听到江橙儿这话立刻便吐了几口,又扯了扯江橙儿的衣服:“快把这些东西都给吐出去,趁着上天神佛还没有听到你所说的话!” 顶着小家伙焦急的眼神,江橙儿故作不情不愿的吐了几口,如今刚刚江橙儿所说的话也让李青林的态度有了几分的松动,如果若当真如江橙儿所说的那样,那这房子势必是要重新修改一番的。 “咱们还有几两银子呢,肯定是足够的,你就放心好了。”看到他眼中的那几分思量,江橙儿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抬手便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了几下,言语之间带着几分随意,迅速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吃的似乎少了一点,眯了眯眼睛,江橙儿打量了一下厨房附近,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贼人的痕迹,只是这鸡蛋自己当时清清楚楚的数不过的,确实是少了两三个。 如今这屋子里的鸡还并不能生蛋,江橙儿他们现在所吃的鸡蛋也是要去买的,几文钱一个,十分的贵,江橙儿记得尤为清楚。 压下心中的疑惑,熟练的生火做菜,李青林也走了进来。 一直都在盘算着自己手上拿着的那些银子,江橙儿这几日一直都在考虑着见一个房子的成本价格会是多少,而且很多材料之类的也需要自己去准备。 “姐,宋婶子送过来的那些麦子,咱们还是早些把他们给磨成面粉若是一直这样放着,只怕到时候又坏了只能喂鸡了!”吃罢午饭,随意的擦了擦嘴,李青林看着江橙儿。 桌子上的那些碗筷也都在李青林的手中,江橙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己也挺希望能够早些把他们给磨成面粉的。 “咱们今天下午就去把他们都给磨成面粉,这几日要价可能会比寻常时刻高上一点,大家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江橙儿看了一眼李青林,若有所思的开口。 果不其然,下午他们去问的时候,就听到磨坊的老板斩钉截铁的开口:“一袋子面粉十文钱!” 胖婶如今提着自己的几袋麦子,10文钱的要价也让他沉默了片刻,这才慢慢的开口:“那剩下的那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磨完麦子之后,肯定还会再参与一些东西,这东西价值不高,可是会给鸡鸭猪吃也是好的,至少还能省下个两三文钱。 磨坊老板大手一挥:“那就在添五文钱,到时候磨下来的东西全部都是你的。” 这样的发财方式,气的胖婶浑身发抖:“我就算是去镇上给猪买一袋子吃的也不一定需要这么多的钱!” “反正只此一家,你爱磨不磨,不磨的话就请走吧,我们这地儿小,容不下您这尊胖……”磨坊老板随意挥了挥手,语气之中倒是浑然不惧,如今这唯一一家能够磨面粉的,只有他们家的石磨坊,还有那头不听话的蠢驴。 旁人那儿可就再也找不到这么齐全的装备了,胖婶咬了咬牙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今日都已经这么辛苦的把这几袋子小麦给抱过来了,若是不磨那也实在是不值得。 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人各自抬着一袋子小麦走了进来,一张小脸都是红彤彤的:“刘叔,我们这两袋子您麻烦帮我们磨一下,最后剩下来的那些东西也都给我们留着,我们家才刚刚养了鸡……” 一面说着一面挠了挠头,江橙儿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十五文钱的价格其实在江橙儿看来也是有些高了点。 看了江橙儿一眼,刘叔倒是并不开口,只是先拿着江橙儿他们的这两袋麦子进了后院,要不了多久被磨得白嫩细腻的面粉就被送了出来。 擦了擦自己的手,拿出三十文钱,江橙儿还是十分心疼的,刘叔只大约看了一眼江橙儿,随意的在里面挑了二十个铜板:“你这小丫头领着你弟弟生活也很不容易,刘叔毕竟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哪能够要你这么多钱呢。” 白嫩细腻的面粉交到了李青林的手上,一并送过来的,还有那磨完之后所剩下来的东西,人其实也是可以吃的,李青林和江橙儿两个人在李家的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这种东西。 “谢谢您了。”江橙儿笑着开口,这事讲究的本就是你情我愿,不过平白讲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自己也要考虑再还些什么,已经有好几日都不曾去捉鱼了,盘算着这些事情江橙儿立刻就想好了,明日自己若是能捞到鱼,那就给刘叔送一条。 胖婶在一旁看了许久,自己明明比江橙儿她们来的还要更早一些,还没有拿到自己的小麦磨出来的面粉也就算了,如今明显这是平白多给江橙儿了许多钱:“你这是做什么?怎么难道这小丫头跟你还有什么关系,值得你如此对她?” 刘叔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下胖婶:“这两个小孩子活着有多不容易你不知道?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总是站在村口造谣,既然你有钱,有那时间不如你自己来动手磨了好了!” 刘叔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口中如今所说出的话也是分外不留情面的,胖婶,虽然还有些意义,可是终究还是乖乖的闭了嘴,翻了一个白眼,瞪着江橙儿江橙儿的没心思再去搭理他,抬着面粉和那所剩下的东西,转身就打算回去。 “韩大哥!”远远的就看到了那道俊逸挺拔的身姿,李青林挥了挥手,很是兴奋的叫韩佰川。 韩佰川踱着步子走了过来,看到江橙儿身上所拿着的东西,不由分说的便接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肩上:“你是一个女孩子,这么重的东西,以后还是少呢,之前都跟你们说过多少层的时候是遇到这种下力气的活,只管来找我就是了。” 刚刚指尖触碰之时的温度似乎还在,江橙儿一张脸羞得通红,火烧火燎的,心中倒是有些暗骂自己的不争气,她当初也并非是不曾与人如此接触过的,看没有哪个能像韩佰川这样总让她觉得脸红。 李青林在一旁看着江橙儿有些羞红的脸色,挤眉弄眼的看着他,甚至还伸手扯了扯江橙儿,指着走在最前方还时不时停下来等一下他们的韩佰川,眨了眨眼睛,很是暧昧。 江橙儿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下这个我想着要把自己给嫁出去的弟弟:“咱们快点儿拿东西回家吧!” 刚刚走到门口,江橙儿就发现,这门口倒是有不少的东西,什么萝卜白菜了,甚至还有几小袋面粉,这不知是谁送过来的东西,倒是让江橙儿有些哭笑不得,甚至还看到了苞谷,都能闻到几分味道了,显然是要送给自己喂鸡吃的。 李青林也没想到,不过就是出去了短短一会,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这么多的东西,面粉的价格可是很贵的,甚至都能够比得上猪肉了,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专门的人来这里特意收集。 将东西都给抬了进去,韩佰川也依旧是一语不发,江橙儿急匆匆的给他们两人倒了一杯竹叶茶,看着韩佰川打量着的模样,干笑一声:“我觉得这样喝着也是颇为解渴的,不信的话你就尝尝?” 韩佰川沉默不语,摇了摇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未曾开口,一口将这杯茶给喝了下去,韩佰川起身就打算离开,好在李青林倒是察觉到了几分不同。 “韩大哥,你这是有什么要说的吗?”李青林擦了擦自己的手,立刻开口询问,神情之间倒是莫名带着几分的担心,他今日看到韩佰川就觉得这事情似乎有点不简单。 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头的那个茶壶拿了过去,为韩佰川又倒了一杯茶:“反正你平时也没个什么要紧的处理事情,不如就多在这坐一会儿,你与姐姐许久未见,要说的话应该也是不少的……” 正在说着话,忽然之间便停顿了下来,反倒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他这苍白的脸色,韩佰川也有几分关心:“怎么了?” 江橙儿面不改色的收回自己的手,听着这家伙所说的话,江橙儿就知道李青林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卖姐求荣,也不知道是当初收了男子多少的好处,如今竟然如此愿意为韩佰川说话。 “你今天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呗,难不成你还要与我见外?”虽然已经故做冷漠,可江橙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韩佰川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反常至极。 如今正是秋收已过,韩佰川前些日子又经常进山狩猎,结合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一个不大美好的猜想,慢慢的浮现在了江橙儿的心中…… 如今这个时候正逢乡试的时刻,韩佰川若是有心想去的话倒也是十分正常,做男人的哪一个不想见建功立业,名垂千秋。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看着江橙儿似乎有几分了然的模样,犹豫了片刻,韩佰川终究还是开口。 第211章 最好的人选 如今唯一他舍弃不下的就是江橙儿了,这乡试一途困难重重,而且还要离开此处长久,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帮江橙儿。 听到他这有几分疑惑的话,江橙儿都是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做男人的哪一个不想如此?封侯拜将,入朝为官,你的决定也很正常,读书人嘛,若是可以,我也希望青林以后能够入朝为官。” 即便知道那朝堂之中会是一滩的污水,可是人总是要走一条路的,青林若是能够走向这边的话,那日后或许会很幸福的。 “等我回来。”看到江橙儿面上坦坦荡荡的模样,韩佰川倒是有些自嘲的笑了,只留了这么一句话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里,江橙儿都能够如此的随意,那为何自己还要一直斤斤计较,倒显得自己有些太过小家子气了一般。 看着韩佰川的背影渐渐的消失,李青林有些犹豫的看了江橙儿一眼,虽然自己一直都希望韩佰川能够做自己的姐夫,可是此事还要瞧一瞧姐姐的意思。 悄悄的看江橙儿一眼,只见着江橙儿的眼中满是担忧,倒是没有什么不情不愿的,这才将自己的心里慢慢的放了下去,李青林坐在凳子上许久,夜依旧不曾看到江橙儿收回视线,笑眯眯的揶揄道:“韩大哥如今都已经不见身影了,姐姐你即便是再怎么盯着,便是盯成望夫石也没什么用!” 犹豫了一下,江橙儿倒是想到了一个很是严肃的问题,如今韩佰川都已经离开了,可他们这日子接下来还是要过下去的。 就是不知道从此之后,韩老爷子那屋子之中只剩下这一个人,这日子过得是否还痛快! “先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收拾一下吧,街坊邻居的都送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咱们都先整理一下,过几日请大家一起吃上一顿饭。”看了一口气,江橙儿有些无奈的开口看着被放在院子里用了这么多东西,心思也是变幻无穷,虽说有时候他们口中所说的话有点难听,可是至少实际行动看起来还是挺好的。 不过有些说话不中听的东西也不应该多与他们有所接触交流,就比如说那嚣张跋扈的胖婶,还有一些其他奇奇怪怪的人,凤仙嫂子这样的自然更是不能够再多与之接触。 默默的盘算着一定要是一个好的时间来回报着村里的乡亲们,江橙儿犹豫了一下决定再一次进山一趟,如今的时辰已经越来越晚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此话说着可不仅仅是为了听的,自己还需要去筹备更多的东西来保证她和青林两个人好好的活下来。 “你又在想什么呢?”李青林看到江橙儿的眼珠子转个不停,立刻便开口说道,每一次江橙儿这样想事情就必定是会要去做一些危险的事,如今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离开。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江橙儿带了几分的笑,挥了挥手:“也没想些什么,只是在想有些事情究竟该如何处理,行了,你先进屋把东西都给收拾了吧,我待会儿就进去。” 再次再上山就不能带着李青林了,要走的再更深一点才能够找到好东西,外面的那点虽说能够找出一些价格不菲之物,可是终究那实际的价格不会太高,上一次若非是自己走了好运,挖到了那六十年的老参,只怕是自己和青林的住处如今还是个问题。 狐疑的打量了江橙儿一眼,李青林终究还是不怎么怀疑江橙儿的,转身就开始将乡亲们送过来的那些好东西,一一清理了一番,在里面甚至还发现了一些肉,虽然特别的少,可是毕竟也都是邻里乡亲们的一份心意,在这种时候能吃上肉的人可都算是大富大贵的呢。 “姐,他们还送过来了一些肉。”将那些干干净净的肉都给拿了出来,李青林将东西挂在了厨房之中,对着站在那里不知还在想些什么的江橙儿开口说道。 抬眼扫了一下那些个肉,江橙儿倒是很随意的挥了挥手:“先把东西都给放在那里吧,过两日我想想如何把这些肉都给存下来。” 虽然说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些肉的存放时间会长一点,可是总不能一直都指望着天气,适当的也要知道该如何将这肉给存下来才是。 点了点头,李青林便继续去收拾了,屋子里那些杂乱无章的东西,很快就在李青林的收拾之下立刻变得井井有条。 到了冬天能够吃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少,甚至现在那些新鲜的蔬菜都再也吃不到了,大家都会为了生计而发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江橙儿有些苦恼的叹了一口气,忽然之间一个灵感倒是猛的出现。 如今这个时候最为适合将东西都给制作成腊肉了,腌制之后所存放的时间不仅会更长,而且到时候也不需要再放盐巴了,炮制之时所用的盐也不会太多。 想到就立刻去干,抬手将刚刚被李青林挂到了厨房之上的那点肉全部都拿了出来,这是自己到了这里之后的第一次实验,稳妥起见还是少拿一些的好,免得到时候肉太咸就连吃都没办法吃。 按照自己记忆之中的手法一一的炮制,过了之后,江橙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要看一看时间究竟会给出自己怎么样的回报了,等过几日倒是可以尝一尝。 李青林对于江橙儿这莫名其妙的做法很是不解,因为之前对江橙儿所做出的种种事情的信任,如今的李青林已经养成了一种对江橙儿的盲目信任,看到江橙儿要做的事情,只是憨憨的点头笑,不过不会让江橙儿看到就是了。 面色凝重的吸了一口气,时间较真的还是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江橙儿看着被自己封在一旁的陶瓷罐子,慢慢的变满的陶瓷罐子给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将罐子给掀开,总归是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散发着些许的咸香之气,味道也很是不错。 “这是什么?”看了一眼江橙儿,李青林倒是有些好奇戳了戳这肉也是干巴巴的,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吃。 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家能够吃到肉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没人会如江橙儿那般,有闲情逸致去研究究竟该如何把肉给保存下来。 “这就是腊肉,吃起来味道会更好一点,平时咱们吃不完的肉都可用这种方法给泡制,这样存放的时间也能更久一点。”笑眯眯的解释了一下,江橙儿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正打算将这些东西都给放回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一脸的焦急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就是村子口处住着的李大妈,平日里和胖婶一起嚼舌头最多的就是她,不过李大妈的人品倒是比胖婶好的多了,至少不会狗眼看人低。 “李大妈,您如此焦急的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陶瓷罐子交到了李青林的手上,江橙儿走了过去拦住了李大妈。 李大妈的眼神一直都在看着李青林手上的,那个陶瓷罐子,刚刚她都已经闻到了些许的香气,虽然闻起来古怪,可是这小妮子家里所有的东西可都特别好吃,肯定又是背着他们偷偷藏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韩大哥他身体出了些问题,今日上山狩猎的时候,不幸掉落下了山崖,最近总是下雨,山路泥泞难,好在只是腿上伤了,养上几目应该就好。”李大妈淡淡的开口说道,言语之间倒是不大能听出几分的焦灼,跟她刚刚如此着急的跑进这个院子里的行为举止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李青林拿着那个陶瓷罐子进了屋子,将东西好好的封存了起来之后这才又走过来看了江橙儿一眼,对于李大妈一直投放过来的眼神视若无睹:“既然是韩叔叔身体出了些问题,那姐姐你就去瞧一瞧吧?” 看了一眼扔在一旁也没什么人吃且已经被处理过的鱼:“可以把那些鱼给韩叔叔带过去,他一个人做什么都不方便。” 如今韩佰川正在外考试,韩叔叔所做的事情必定都十分不方便,若自己和姐姐能够多帮助韩叔叔一点,到时候这桩婚事必定是水到渠成的。 这村子之中……若是论起脸来,李青林自认自己再没见过比韩佰川的模样生的还周正的人,韩佰川是他心中最好的人选。 不过若是韩佰川不做了一些背叛自己姐姐的事情,那他也必定不会放过韩佰川的,谁让姐姐本就是如此优秀。 匆忙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江橙儿心中立刻就有了计较,毕竟这件事情和韩老爷子有关,他们总要去瞧一瞧的。 “刚刚你拿进去的那个陶瓷罐子也拿过来,正好一并给老爷子送过去。”指挥着李青林做事,江橙儿的面上倒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刚刚才将罐子给放进了家里,如今又要抱过来,李青林叹了一口气,不过却也是乖乖的将东西给拿了过来。 第212章 不知轻重 李大妈还想着自己今日在这能够多少占一些便宜,可瞧这江橙儿这副模样,心中暗恨,本以为这小丫头一人是个好揉搓的,如今瞧来,倒也当真是心有城府和算计,不大好对付呢。 将旁边晒的那干瘦的鱼,慢慢的拿了一块下来,这鱼众人都已经吃过挺多次的了,说是有些腻味也不为过,送给李大妈也并无不妥:“今日就辛苦李大妈您过来告诉我和老爷子有关的事情了,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也愈发的不会照顾自己了。” 拿了好处的李大妈乐滋滋地离开了这里,李青林撇了撇嘴,不过就是过来抱了个信而已,就拿走了这么一条鱼,如此便宜的买卖,怎么看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以后若是还有什么消息,我一定早日过来告诉你!”李大妈喜笑颜开,一张老脸之上似乎都已然带了些许的喜气。 看到李青淋着明显有几分不痛快的模样,江橙儿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就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这家伙如今都是越发的不知轻重了。 “你就留在家里看家,我去瞧一瞧,韩大叔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留了这么一句话,江橙儿便匆匆的离开了,从山崖之上摔落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再严重一点,只怕落下残疾也不是没可能。 江橙儿走到的时候,韩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那些人离开,屋子里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多少都是带着几分关切的,也都并非是空手而来,自己带着的也有东西。 无非就都是一些新鲜的蔬菜之类的,他们送过来的东西又不会太好,江橙儿看了他们一眼,众人都是两只手上放满了这些东西,只有自己抱着一个陶瓷罐子过来,似乎显得有几分小家子气。 不过江橙儿倒也不是会计较这些东西的人,笑眯眯的便走了过去,将那罐子随手便放在了老爷子的身边:“听说您老人家在山上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如今这腿脚可还利索?” 韩老爷子平日里看起来四是一个很严肃的小老头,可私底下却是一个比江橙儿,甚至比李青林还更要活泼的人,笑眯眯的看了江橙儿一眼,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倒是挺好的,至少不至于走不了路,你这丫头不在自己的家中忙碌,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了,放心好了,老头的身上这些伤病不碍事!”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如何,凤仙嫂子站在那里,一个寡妇都带来了不少新鲜的白菜,而江橙儿却只拿了一个有些磕碜的小的陶瓷罐子,实在是可怜至极,之前便在江橙儿的手上吃过亏,凤仙嫂子冷冰冰的扫了一眼,冷笑道:“我可真是替佰川觉得悲哀,平日里对这死丫头无论多好,如今您出的事儿送过来的只有这么一小陶瓷罐子,便是全部都放了煮熟的蔬菜又能有多少?” 肉这种珍惜的东西,无论如何众人都不会随随便便的送出去的,凤仙嫂子自然不会往这边想,更何况谁都知道江橙儿是出了名的穷,还需要众人帮忙的,至于那种不干不净的钱……不提也罢。 韩老爷子面上也带着几分的无奈,摇了摇头看着江橙儿对于江橙儿送过来的那些东西,或多或少,韩老爷子都会尽量推辞的,或者是想法子找一些足够的回礼还回去,毕竟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个孩子活着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去要这两个孩子的东西,更何况这两个孩子平常还是需要大家都得接济一番的。 旁边站着的还有一个富人,一身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就好似新的一般,这还真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达到的生活条件,江橙儿看了她一眼,多少还是有一些印象的,这是村子之中的黄嫂子,平时虽说不会帮大家一些什么忙,可是为人多少也算是仗义,尤其是对待那些小孩子们素来极好,甚至偶尔还会给那些孩子们送些东西,在村子之中的风评不错,也颇受众人的喜欢。 “你之前倒贴佰川不成,如今就在这里同人家姑娘说出这一种话?”黄嫂子的一张嘴在村子之中也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尤其是这如今口中所说的话,分明是能够将人给气死了! 若非是因为黄嫂子所嫁的那户人家手中还有几个墙就怕,也不会让她那村子里也有这么好的人缘。 凤仙嫂子听到了这话面上倒是青红椒错,看起来隐隐有几分的尴尬,因为之前所发生的是只字不提,矢口否认:“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韩佰川家中虽然一贫如洗,可是至少他也是个年轻力壮的,十分能干,自然有不少人会对他生出些想法来。 那些家中有父母的姑娘们心里多少也是会比旁人多上几分的算计,不会这么直接的提出娶嫁之事,不过,那些已成过婚的寡妇对他倒是念念不忘,如此年轻力壮的小伙若是当真能够娶了她们,至少以后这田地里的农活不愁没人干了。 凤仙嫂子也曾几次三番的提过,不过毕竟是个姑娘家,面皮薄也不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只会暗戳戳的同他说上一番,哪知某一次就正好为了黄嫂子给看到了,本想着村子之中没流出什么流言蜚语来,这多少让她有几分放心,只是没想到今日竟是直接当着韩佰川的父亲的面说了出来。 看着她面上升腾起的那些红脸以及羞臊之色,江橙儿也是有些震惊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冷不丁的吃到这么大一个瓜,只是不知道韩佰川当时的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黄嫂子,似乎是在埋怨黄嫂子什么话都向外说一般,勉强平息了一下自己心头的怒气,凤仙嫂子端着一张脸:“就说我这次来的时候不曾两手空空,而且拿的东西也都不见少,并不像有些人只拿了一个小小的罐子过来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不一定呢!” 黄嫂子倒是个心直口快,而且速度也是毫不含糊的,立刻就将江橙儿的罐子给掀开味道闻起来虽然有些诡异,可是打眼往里面一瞅,却是实在的肉。 咸香之气的味道,闻起来倒也让人觉得很是舒服,而且能够做出这种味道里面必定是放了不少的盐巴的,在这种时候就连盐都是一件少有的金贵的奢侈品。 “这些东西你每日多少切一点吃着尝尝,对您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江橙儿笑眯眯的开口说的,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局面有何尴尬之处,反正就是吃个东西而已,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凤仙嫂子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刚刚自己还说江橙儿不一定能够送过来多少东西,可是如今这些肉可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放在了她的眼前。 黄嫂子本来是想要借机给江橙儿和凤仙嫂子两人一些尴尬,没想到江橙儿竟然拿出了肉,这可真是一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故作夸张的叫了起来:“你是从哪得到的这些肉?竟然还给他送了过来?韩老爷子这一辈子不敢说是清贵,可多少也是干干净净的,怎能够去吃这种东西” 那摆明了是想要诬陷江橙儿拿过来的这些肉全部都是偷过来的,甚至是用了一些不怎么正当的手段。 今年交赋税的时辰已经过了,各家各户交了许多,虽然手中多少都还有点余钱,可是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拿肉来接济江橙儿的,所以江橙儿角的这些肉肯定是偷的。 凤仙嫂子眼珠子一转,似乎也明白这是一个能够借题发挥的好办法,于是便也一同看着江橙儿,摆明了是让江橙儿给她一个交代:“你还不知道妹妹这些肉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咱们村子之中能够吃得上肉的人根本就没有多少,如今妹妹有堂而皇之的拿了这些东西过来送老爷子,莫不是希望,老爷子的名声也同妹妹一样?” 口口声声叫着妹妹口口中吐出的话却是分外的恶毒,江橙儿冷笑一声不过多少觉得有几分的难办,因为这肉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自己真的不清楚。 “我送过来的东西,怎么凤仙你是有什么意见吗?”正在考虑的这件事情,宋嫂子的声音,忽然之间便想起手中还拿着一个罐子同江橙儿的罐子倒是没什么差距。 将这个罐子放在了韩老爷子的身边,宋嫂子挠挠自己的脑袋:“我就知道这几日你身体不大舒服了,这可惜我们身边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太多了,一时半会儿的没能顾及的上来瞧一瞧你。” 韩老爷子在这里虽然不算是一个很是权威级别,可是落落大方的行事态度却也很是令人敬佩的,平日里村子之中对他们家也是帮助有加。 尤其是若是谁有个什么急事想要进山,只能够通过韩老爷子的帮忙,他打小便算是在这山脉之中长大的,对于旁人而言几乎能要性命的老虎狮子,他却偶尔能够打下来一些。 第213章 负担 只可惜了,家里有一个读书的儿子,每年所能拿到的很多钱,全部都用来供他那位儿子读书了,如今也没个什么成就,我甚至还平白将家中的家产给拖光了。 韩佰川这一次去考试,也正是为了能够像这些村子里狗眼看人低的村民们证明一下自己,顺便也给自己的父亲减少一些负担,一旦能够考上秀才,那日后至少不必在考虑赋税了。 宋嫂子拿过来的这个罐子之中带着些许的香气,而对于他们打量的目光送嫂子落落大方,直接便打开了纯白的鱼汤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上面甚至还撒了些许的葱花,看起来十分精致。 上面还飘着些许的香油,实在是好看,也足以看出做出了这道菜的人是用了心的,宋嫂子却是带着几分的歉疚看着韩老爷子:“这次是我的错,若非是我执意让你帮我上山,只怕你也就不会遭到这无妄之灾,如今对家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的,只怕你又是做不了的了。” 谁都知道村长家里是非多,那也不是为了争夺村长而升起的矛盾,反倒是因为村子里的村民们几乎都没让村长休息过,到了农忙时分身为村长,他不能够先将自己农田里的活干完,反倒需要先去给这些村民们帮忙,但凡这些百姓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需要村长出面,村长的家里几乎都是完全靠宋嫂子一个女人撑起来的。 韩老爷子听到这话挥了挥手,神色带着几分的无奈,而且这种飘着的香味它自然也是闻到了的,黄嫂子和凤仙嫂子两人对视一眼,彼此视线之中划过了几分的不甘不愿,本是大好的一个机会,如今却要直接在她们的指缝之中溜出去了。 “也没什么,不过就只是帮你们找一找草药而已,这一次没找到,还有下次呢,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慢慢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脚,韩老爷子故作江淡风轻的模样,眼神也是看向了江橙儿带着几分的笑意。 感觉韩老爷子这番话意有所指,似乎正是在说自己,江橙儿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进山这段日子以来,虽然不算是风平浪静,可是也是没什么灾祸的,这都只能归功于自己的运气好而已,但凡这运气稍微差上一点,只怕如今自己便是一堆皑皑白骨。 韩老爷子进山进了大半辈子,如今也是一时不查查摔伤了自己的腿,而她不过就是一个没什么经验的黄毛小丫头而已,那能保证自己次次都全身而退? “要是没什么事情你们就先离开吧,我还有些事儿想与他们好好说一说。”宋嫂子故作威严的看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她们都站在这,有些话让自己不大方便说。 犹豫了一下,江橙儿起身便打算走出去,可是却又被宋嫂子给拦下了:“江橙儿丫头留下这些话也与你有一定的关系,你若是走了,我也没个能说的人了。” 本日打算离开的江橙儿步伐微微一顿,便选择留在了这里,眼中带着几分的不解。 静静坐在这里等着宋嫂子要说的话,许久也不见宋嫂子开口来说,江橙儿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嫂子,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若是没什么急事的话,我还要赶着回家呢。” 宋嫂子是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去偷听别人的口舌,不过今日他过来的时候倒是不小心听到过的,江橙儿和韩佰川两个人年幼之时便曾经订过婚,如今看起来似乎关系也是越来越好了。 “你觉得佰川那娃子怎么样?”宋嫂子听到江橙儿人问话之后,索性不再犹豫,落落大方的问了出来,这冷不丁的问题,让江橙儿的脸上立刻便染上了几分羞红。 韩佰川自然是个极好的,可是如今自己带着一个弟弟,如何看也都是与韩佰川不相配的,至少要等到自己干干净净了,以后再提婚嫁之事。 “韩大哥为人自然是极好的。”顶着韩老爷子笑呵呵的眼神,江橙儿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如今当着人爹的面纵然是心中当**得有些不好也不能说,更何况江橙儿一直都认为韩佰川特别的优秀。 听到这个问题,待会儿宋嫂子要说什么事儿,韩老爷子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的了解,不过却依旧是秉着脸,不开口戳破就是了。 听到了江橙儿的这句肯定,宋嫂子整个人都很开心,就好像是自己的儿子,被别的丫头们给看上了一般:“你既然是觉得他好的,那有没有打算好好的同他过日子?” 很是直白的问了出来,送嫂子的话语之间不带丝毫的掩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江橙儿愣到了那里,就连韩老爷子都有些惊讶,本还以为宋嫂子问的会委婉一些,若是如此直接莫说是江橙儿,只怕他这一张老脸都觉得有几分的燥红。 “我如今年纪还小,也并不急这件事情,婚姻嘛,总是还要再慢慢相看的。”摊了摊手,江橙儿直接说道,即便是说自己年纪小,江橙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如今不过就十几岁,说来还是一个孩子呢,又如何能够这么着急的承担起结婚生子的重任? 宋嫂子却看起来比江橙儿和韩老爷子更要着急,急匆匆的开口劝道:“佰川送来都是有几分才学的,在村子之中口碑也是颇好,更何况他的年纪也并不算小了,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老爷们儿,你若是不好好把握,等他到时考学归来,只怕就没你什么机会了。” 又转过头来看着躺在那里的韩老爷子,宋嫂子也是一脸的语重心长:“如今咱们的村子之中,我瞧着只有江橙儿的丫头最懂我心意,所以才冒昧斗胆提了此事,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便与你生了间隙吧?” 江橙儿和韩佰川两个人,无论是怎么看都是天生一对,毕竟江橙儿乖巧懂事,只是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无论他要做什么都还要带着一个弟弟,有些不好。 江橙儿要是要成婚,李青林绝对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如今他们家的这种情况,这一块只怕更是一种负担。 韩老爷子干咳一声,笑眯眯的看着江橙儿,似乎也很是满意的:“我瞧这江橙儿丫头是个挺好的,而且也懂事,之前便知道一直都留在我身旁,伺候着照顾着,来来往往也送了不少的东西,不过这孩子们的婚事,咱们倒也没什么可插手的,半截身子都已经入了土,再去给这些孩子们结仇结怨的有些不值得了” 他们两个人之前便已经提过了订婚之事,等回来之后,韩佰川必定是有一个秀才的身份,便要再去准备接下来的考试,江橙儿即便是嫁过来,也享受不了几年的福倒还不如再等一等,江橙儿的年纪也还不大。 韩老爷子心中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江橙儿却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只是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就等到以后再说吧,我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一些急事,就先离开了!” 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这里,江橙儿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即便是在这渐渐冷下来的天气之中,可以依旧感觉自己的面颊滚烫的厉害,如今被人直接提起婚事,而且还是同韩佰川那样的人,似乎也并不是不可的…… 回去之后,醉心于考虑这件事情,李青林在江橙儿身边来来回回不知晃了有多少次了,也没见到江橙儿给他分一个眼角:“姐,你是不是也在跟我一样想念韩大哥?” “嗯?”江橙儿本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冷冰的反应过来,她所说的那句话,立刻就抬眼看着李青林,眨了眨眼睛满是茫然,而李青林却只是挥了挥手,坐在了江橙儿的身边:“咱们毕竟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姐,你的那点心思也拦不住我,若是喜欢就去呗。” 两人从小便是相依为命,是彼此最能够信任的人,所以李青林能够看懂江橙儿如今究竟是在想些什么,韩佰川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韩佰川对自己也很好,从来都不在乎江橙儿会有一个弟弟。 抬手在李青林的脑壳子上敲了一下,江橙儿瞪了他一眼:“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正在想咱们今天中午究竟该吃些什么,而且韩老爷子生病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独自一人在去做饭了,咱们待会儿还要再给他送上一点。” 当初韩佰川走的时候曾经特意的告别过,虽然韩佰川自己没有开口说,可江橙儿心中却是默默的将韩老爷子当成了她自己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如今知道韩老爷子从山崖之上跌落本就已经是自责不已,现今只是想着能够做出一些贡献,给老爷子一点帮助。 李青林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而后立刻就去将中午要吃的菜给摘干净,顾忌着老爷子的身体,江橙儿也特意挑了一点口味还算是清淡的。 第214章 乡试结束 之前不曾和老爷子一起吃过饭,连他的喜好都不知晓呢。 水灵灵的蔬菜,每一棵长的都是特别的大的,平时看着便有些难以处理的饭菜,今日中午江橙儿更是好好的犹豫了一会,这才慢慢的敲定自己要做的东西。 醋溜白菜,还有番茄炒蛋,甚至还特意烫了一个甜番茄,全部都分成均匀的几等分给韩老爷子送了过去。 刚刚走到这屋子附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似乎是在烧柴火的味道,江橙儿提着食盒快步走了过去,看着小老爷子,一个人在狭窄的厨房之中,扭动着身子。 “您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就不要做饭,每日吃的东西我给你送过来就是了。”也匆匆的将老爷子手下的锅铲给抢下来,江橙儿无奈的将食盒放在了韩老爷子的面前,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的保证。 似乎是生怕韩老爷子担心饭菜的问题,江橙儿慢慢将食盒给掀开,很足的一大碗米饭放在这里,还有番茄炒蛋,颜色十分的漂亮,红通的番茄上面撒了许多的白糖,闻起来也让人觉得舒服,这醋溜白菜,所用的调味料极足,吃着每一口似乎都能够感受到这菜的诱惑。 “您先尝一尝我的手艺,虽然不一定会太好,可是让您吃的比较健康一点还是可以的。”江橙儿笑着坐在那里,看着韩老爷子一脸满足的吃饭的模样。 火急火燎的吃了不少的东西,对于江橙儿的厨艺,韩老爷子是打心底里面赞喜的,而且这味道也是很不错的,并不像其他人那般,连个调味料都不忍心放。 “你这丫头做的你想要比我做的那些好吃的多了。”有些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韩老爷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到底是个大老爷们,多少还是有几分粗心大意的,当自己吃完之后才冷不丁的想起江橙儿好像一直都在这里。 “你这丫头是不是没有吃饭就把东西给送过来了?” 听到小老爷子的问话,江橙儿角是你的名称,轻声笑了,这才满意的将食盒甚至就连那些碗筷都给收了下去:“看着您老爷子吃饭,想必等我待会回去之后,也能够多吃上几大碗。” 有些揶揄的语气,到底是不带着什么坏心眼的,江橙儿从来都是如此,也能让人觉得很是舒服,韩老爷子对江橙儿的这句调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看着江橙儿将东西都给收拾完,便直接将人给赶走:“就追你的小丫头,狗嘴这种头发是怎么想的,原来快些回去自己先把饭给用了,免得到时候又饿瘦了!” 如此一连过了好几日,这才有一个阿叔急匆匆的冲了过来:“你们家佰川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难者不会的文化水平在这一群等同文盲的众人之中还是很值得赞叹的,而村子里的这些人对于韩佰川的功课也不是一般的担心。 若是韩佰川日后能够再发达一些,那就有法子去照应一下他们的那些儿孙了,也正是如此,虽然众人都不曾给韩佰川介绍一个媳妇,可谁都不敢在这村子里亏待了韩佰川。 “估计着时间,只怕是不远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韩老爷子也是带了几分的意味深长,只是不知道这臭小子此次回来可否能够给自己送过来一些惊喜,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光耀门楣? 江橙儿正坐在这里陪韩老爷子解闷聊天,听到这话愣了愣,站起身来,似乎是打算离开,这时就看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将门给推开,慢慢走了进来。 “爹,我回来了。”将自己额角的那丝乱发给拂了上去,韩佰川眼中虽然有几分的疲惫,可眼神却分外的明亮,明显是对自己这一次的考核十分的有信心。 好江橙儿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刚起身,就看到回来的韩佰川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尴尬的站在了一边,韩佰川看着江橙儿眼中盛满了笑意,而一旁站着的那位牛家阿叔则开口了:“那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可否回来了?” 如今距离放榜还有一些时日,韩佰川回来只是因为觉得在那里没必要浪费一些本不该浪费的钱,自己和父亲两人相依为命本就辛苦,更何况韩佰川也是存了心思想要娶江橙儿为妻的。 “不知道他的成绩究竟考得如何,我那是看着他的时候,似乎也能从他脸上读出几分的开心来,具体成绩如何还要等5日之后的放榜。”韩佰川淡淡的解释了一句,而后收回自己几乎都快粘在江橙儿身上的视线,立刻就回了房间之中,只是隐约在窗口处倒能看到一抹人影浮动。 韩老爷子对于韩佰川和江橙儿两人之间的这种气氛倒是莫名有几分头疼,自己是蠢儿子对人家江橙儿丫头多少还是有几分心思的,没想到确实连一丝一毫的实践行动都付不出来。 抬眼看着韩佰川,江橙儿的视线似乎都已经亮了几分,甚至还有几分欲言又止,不过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慢慢的闭了嘴。 自己若是问话的话,甚至连问出这话的资格都没有太多,江橙儿也算是十分懂事的,不该问的那些话全部都不曾开口去说。 倒是看到了有很多人过来去询问韩佰川,而韩佰川也算是进退德义大方的问题,断然没做出什么事理之事,甚至就连眼中的笑意都很是真切,一直等到又来了几个人,韩佰川才揉了揉眉心,立刻便将门给关好,抿着唇看着江橙儿似乎是有几分的期待。 被韩佰川这样的眼神看着的江橙儿,只感觉自己有些话似乎很难开口,犹豫了一下,立刻笑着看了一眼韩老爷子,开口道:“弟弟还在家中,要是知道他回来,一定会很开心的,我先去告诉青林这件事情。” 青林还待在家里,这几日都是一副没什么力气的模样,若是知道了韩佰川回来想必必定会十分的高兴的,江橙儿做事要走,韩佰川将能给拉开,送了江橙儿两步路:“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当初自己去考试的时候江橙儿乎是知道的,韩佰川提前做了更多的功课,好在夫子之前所教的东西,他都已经烂熟于心,所以这次考试的时候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如今只需要等着成绩出来就是了。 “什么时候放榜?”江橙儿犹豫了一下,侧着脑袋只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看着韩佰川的情绪似乎渐渐变得有几分的不快,江橙儿仓促的解释道:“我相信凭韩大哥的实力一定能够考中的,无非就只是名次的问题而已。” 这样一副信任的模样,让韩佰川略微开心了一点,乖乖的将放榜的日子说了出来,要不往先叮嘱江橙儿:“再过上五日,大约那榜单就能够放下来了,只是到时候在镇子上的,若你不介意的话,咱们都可以一同去瞧一瞧。” 江橙儿还是很少去镇子上,尤其是和自己一起,这件事情,韩佰川多少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到时候若是去镇上查看自己的成绩,少不得会遇上一些昔日的好友同窗,到时候在理所应当的介绍上一番,至少也让众人先知道,这个姑娘无论如何都被自己提前给定下了,旁人是半分都染指不得的。 想了一下江橙儿,点了点头,还有五日……自己若进山走上一遭,应该能发现一些好东西。 心中一番犹豫过后,多少还是决定的这件事情,跟着韩佰川一起去镇子,到时候再带着青林一起,多少也能让他开心一些。 “那就等五日之后,咱们就在村口集合,我记得那牛车应该是在早晨出发。”江橙儿犹豫着开口说到,敲定了他们的出行工具,若是坐着进出村子,那能够玩的时间就会更多一点,也能让青林在镇子之上更开心一些。 听到江橙儿的话,韩佰川点了点头:“如今我回来。今日歇上一日,明日只怕又要上山,考试已经过了,冬日生活的粮食也在想法的准备上了。” 而且今年自己所要负担的肯定要比往年更重上一些,往日是自己和老爷子一同上山的,而现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江橙儿也是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己看来也需要想办法储备一些粮食了,否则这个冬日只怕会更冷,而且还打算在冬日之前将那房子给盖起来…… 手上只有五两银子,如今怎么算都是不够的,叹了一口气进山一路是必须的,而且还有可能要进深山之中,韩佰川当然明白江橙儿会去的,所以笑着发出了邀请:“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咱们明日便一同进山如何?”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江橙儿愣了一下,韩佰川若是跟自己一起的话,会不会有些影响他狩猎了,更何况自己走的速度挺慢的。 “我这两日都需要去准备东西的,等到五日之后不仅要去看一看榜单,还要把所列得的东西给售卖出去。” 第215章 无法预料 似乎是为了解释,韩佰川立刻开口说道,江橙儿抿了抿唇,思虑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跟着韩佰川一起过去,多少也能算是一份保障,不过自己也需要想法子保护一下自己了。 “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等到明日鸡鸣声响之时,咱们就在山脚下集合。”为了能够照顾韩佰川,江橙儿还特意向自己进山的时间稍微往后推了一点,她每日早晨过去的时候,天色都是不怎么亮堂的。 韩佰川自然是欣然应允,两人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李青林看到江橙儿便围了上来,笑眯眯地打量着江橙儿,是眼神之中倒是带着几分的笑意:“韩大哥今日回来了,你有没有遇到他?” 看到李青林一直都在打量着自己的眼神,便知这家伙肯定是提前已经预料到了,不过多少也证明他的聪明,就连韩老爷子都不敢肯定韩佰川究竟是哪一日才能够回来呢。 抬手赏给李青林一个栗子,江橙儿便自己拿着东西进去收拾了,她也需要准备明日和韩佰川一起狩猎之时所带着的物什,总不能够等到时只让韩佰川保护自己,这是江橙儿万万做不来的事情。 看着江橙儿一个人在那里捣弄各种各样的小东西,甚至还特意拿了一大把的胡椒粉,李青林嫌弃的向后退了一点,这东西曾经让他满眼都辣出了眼泪,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 “姐,你好端端的弄这么多的东西做什么?”撇了撇嘴,站在江橙儿的身边,李青林的面呈带着些许嫌弃,可是眼神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奇,似乎不知道江橙儿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有了胡椒粉这样的东西,即便是面对最为凶猛的恶兽,也能够让他在自己的面前稍微老实本分一些,江橙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总算是觉得自己弄的东西差不多了,这才点了点头,一派的赞许。 “不过就都是一些防身的东西而已,我明日要进山……”江橙儿笑着开口说道,看着李青林的脸色立刻变化,匆忙的解释:“明日是和韩佰川一起进山你难道也打算跟着一起去吗?” 倒也不是自己刻意想要拉着韩佰川如何,只是因为一直都清楚,那里太危险了一些,所以热是能够让这家伙少去几次,自然最好,毕竟山中的危险即便是自己都无法预料。 听到了韩佰川的名字,李青林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只是面上却依旧不怎么好看,看了江橙儿一眼:“那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刚刚准备的东西不会够的吧,再多拿一点儿吧?” 又哭笑不得的拿了不少的东西,江橙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了,我们明日去山里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你拿这么多的东西做什么?” 对于江橙儿所说的这些要死要活的话,李青林素来都十分的在乎:“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难不成你是真的觉得我拖累了你吗?” 说到最后明显可以看到这李青林的眼眶略微有几分的发红,不过却还是强硬的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实在是让人心疼至极,拍手过去,揉了揉李青林的脑袋,江橙儿笑眯眯的开口:“你永远都是姐姐最为喜欢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姐姐都不会抛弃你的,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负担。” 最后那句话江橙儿说的也很是铿锵有力,这是自己给李青林的保证,也是给那个江橙儿的交代,这样的弟弟这么的懂事,属实看得上是少见的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这么个有趣的弟弟孤身一人留在这的。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日李青林起来的时候还顶着一个黑眼圈,看起来很是疲惫,江橙儿看着他起的这么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就是出去走一走,更何况还有韩佰川角在我身边,你即便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总不能连你韩大哥也一定不放心吧?” 有韩佰川的存在无异于就是给了李青林的一个定海神针,让他安心听到江橙儿这劝了好几次的话,李青林纠结犹豫再三慢慢的点了点头:“那你今天晚上千万记得早些回来,不然我就不让你进门了!” 听到这话江橙儿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慢慢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打开门就看到韩佰川站在门外,衣襟之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的露水,明显是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的。 “真没想到青林在家中竟然这么凶。”韩佰川笑着开口倒是没有偷听的尴尬,这本就是在门口,李青林所说的话,声音也并不算太小,自然是能够被听到的。 李青林没想到韩佰川站在门口修红了一张脸,看着他们两人你……我……半天,转身跑回了房间之中,江橙儿笑眯眯的将门给关上:“你今日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是刚刚站到这里就听到了,你们两个人的话,姑娘应该不会责怪在下偷听吧?”轻笑了一声,韩佰川倒是有几分俏皮的冲江橙儿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这种事情江橙儿自然不会责怪,甚至还很感激一下韩佰川为了替自己解了这个局。 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韩佰川和江橙儿两人立刻便朝着山脚下走了过去,大约是时间挺早的,偶尔甚至还能够听到一些颇为奇怪的叫声。 “你说今日这林子这种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走到这个地方,江橙儿的心中多少是有几分发慌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韩佰川轻声开口说道。 毕竟听到了这么多颇为恐怖的叫声,实在是让人心里有些放心不下的,甚至还有些许的发毛,韩佰川却只是摇了摇头:“只是风声而已,你莫不是也因为青林所说的话有些太警惕了?” 有了这话江橙儿才安心了一些,可能是因为自己近日出来的时候,受到李青林所说的那些话的影响,所以才会如此的疑神疑鬼吧。 一路按着自己的记忆朝着森林之中走去,而韩佰川也是紧紧的跟在江橙儿的身后,将自己熟悉的那些地方全部都逛了一遍,虽然偶尔有一些小小的收获,可是离那房子的目标却还远着呢,江橙儿咬了咬唇,似乎是打算往里面走一走。 “你打算进去吗?”看到江橙儿有些犹豫的模样,韩佰川淡淡的开口询问,冷冰的发生才让江橙儿反应过来,韩佰川似乎是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的。 摇了摇头,江橙儿心中此刻还是有些犹豫的,可是但不能够再让韩佰川为了自己而耽误了他存储过冬的粮食:“你就先去做你自己的事情,我心中自有考虑,也不会走向太深的地方的。” “我答应过青林要保护你的,总不能够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更何况,若是你走的再深一些,我也能够狩猎了,这边缘之处东西终究还是太少了一点。”打量了一下这四周,韩佰川此刻倒是有些明白了,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江橙儿心中考虑的很是清楚,在这种地方顶多遇到一些兔子和野鸡,不会遇到太危险的生物。 不过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若是独自出去,必定还是会让人有所担忧的,更何况那些豺狼虎豹,虽然平日不会来到这种林子边缘,可难保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了。 听到韩佰川的话,江橙儿点了点头,立刻便同意了下来,她本就是想要再往深处走一走,如今有了韩佰川的话,倒也能够放心一些,既然韩佰川平时都是在森林深处一些的地方行走,那自己这样倒也不算给韩佰川带来麻烦。 一路往里走,景色倒是越来越好,因为人烟罕至,寂静无声,除了两人脚踩在杂草之上所发出的些许细碎声音以外,竟是再也听不到什么东西。 一路都注意着这四周有些奇形怪状的花花草草,倒是有些让人目不暇接,因为煮冷不丁的看到了一个形状酷似白萝卜的东西,人参!并不同于上一次自己发现的枯瘦如柴,看起来甚是漂亮如今江橙儿便直接奔了过去,如获至宝。 “你要这个吗?”看着这类似于白萝卜一样的东西,韩佰川有些疑惑的问出了口,虽然韩佰川自幼熟读经书,可是却也从不曾研究过这些药材,自然不懂。 江橙儿笑眯眯的冲韩佰川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神秘:“等这颗小人参卖出去了,我便分给你一半的钱!” 这一次的这根老人参看起来是真的好,比上一次的漂亮的多,价格也必定会高的多。 韩佰川摇了摇头,虽然自己跟老爷子两个人生活有些困苦,可是吃穿不愁,而且因为自己和老爷子两个人都是打猎的,所以吃的也要比村子里的这些人更好一些,平日里都是有肉可以吃的。 “你只管自己拿着就是,冬天快来了,你也要给青林做两件抵御寒冬的衣物,那钱就权当是我的一个心意吧。”明白江橙儿不可能直接同意自己不收这些钱,所以韩佰川很是委婉的换了一个说法。 第216章 闹剧 ,而且不过就是看起来好似萝卜一样的东西,也卖不出几个钱的。 自然明白韩佰川的话语之中的意思,江橙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大不了等回去之后,自己把拿着的那些钱再分给韩佰川一部分,或者等冬日来的时候多帮韩佰川一些就是了。 韩佰川这一路上倒也猎得不少好东西,兔子野鸡样样不少,不过明明之前已经看到了好几窝兔子却都没有看到韩佰川动手,这兔子只有零星的几个,可是野鸡却拿到了许多,明显提着不怎么方便。 “你怎么不对那兔子们动手?”又看着一窝兔子从他们面前跑过乖巧的模样,倒是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江橙儿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韩佰川。 那小兔子蹦蹦跳跳的离开,白色的毛发看起来很是漂亮,也让人实在是于心不忍,更重要是为了生活也就无所顾忌了,几只兔子模样生的,再怎么可爱,总不能让这大活人饿死。 “他们活着就挺好的,再说如今我手中这些动物也够吃了,没必要拿走这么多。”笑着看了一眼那些跑出去的小兔子,韩佰川淡淡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倒也算是他如今的于心不忍,毕竟女孩子对于这种可爱的生物大多都是我会有几分不忍心的。 所以韩佰川才愿意放过这些兔子们一马,若是放在往常的时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跑的,而且今日和江橙儿一起所遇到的这些兔子也是少有的多,将之前的那几窝全部都抓到的话,只怕自己就不必担心这个冬日究竟该如何过了。 “无论如何能活下来才是最好的。”叹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韩佰川,江橙儿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现在天色已然有一些不晚了,江橙儿看了韩佰川一眼,要是现在出去的话,应该正好能够赶上的,到时候也可以请韩佰川一同吃一顿午饭。 “咱们再往里面走一走吧,这里还算是边缘之处,根本就没有太多的东西。”犹豫了半晌,江橙儿开口说道,韩佰川陪着她一同过来的机会可并不多,只是十几两银子,除了他们生活时所要用的种种,最后所剩余的银子恐怕还不够再盖一座坚固的房子的。 韩佰川看了一眼这丛林深处,黑洞洞的似乎是要将人的灵魂都给吸进去,如今这里已经算是有些深的林子了,连太阳的光线都照射不下来,不过再往里走一走也并无不可。 “已经说了,今日是陪你一起来的,我自然是要跟你一起的。”笑眯眯的看了江橙儿演,韩佰川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而后便伸手拉着江橙儿的手,两人果真是朝着这最深的地方走了进去。 “你要小心一些。”察觉到自己拉着江橙儿的手,这样的举动有些许的不妥,韩佰川干笑一声开口解释道,江橙儿倒是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妥的,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慢慢的向前走着,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的好东西,不是长得有些不够成熟,就是明天采摘下来也拿不到太多价格,江橙儿一路看过去心里倒觉得很是可惜。 “那边有一个萝卜。”犹豫了一下,韩佰川指着江橙儿左手边的那片地方开口说道,韩佰川一直都是在这片林子之中狩猎的,所以眼神极好,否则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 听到韩佰川的话,江橙儿倒也并不多计较韩佰川对人参的称呼,毕竟这种东西真正见过的人还是很少的,除非是早已经对人生参过几份了解,否则一般人也根本就认不出来。 快步向前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根须挖的整整齐齐,将上面带着的一些泥土给拍去,江橙儿跟自己刚刚找到的那一根对比了一下,好家伙!两个正是差不多大小的,只怕这一次必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了。 “咱们到时候再去镇子上,我就一定能够拿到很多钱了!”江橙儿喜笑颜开的开口,没有人不喜欢钱,尤其是像自己这样落得如此境地的,自然更是需要多多的钱,将这些东西全部都给卖出去,至少能有个二十几辆,到时候盖房子的钱有了,甚至还能够再重新给自己打造一套家具。 听到江橙儿的话,韩佰川也是欣喜的,这样就能让江橙儿少到这山林之中走一走了:“既然如此,那边等你回去之后,千万不要在进到林子里了,一个姑娘家的这样急急忙忙的过去总是不好。” 如今能拿这两根人参,至少就够自己撑过这个冬天的了,如今看着韩佰川的眼中也满是光亮点了点头欣然应允,现在韩佰川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一路赶了回去,却才发现已经到了晌午时分,正是吃饭的时候急匆匆的走回家里,屋子里传来了一股烧焦的味道。韩佰川的面色也是微变,同江橙儿两人紧张的走了,回去厨房之处隐隐约约倒是能看到鲜血,黑烟升起。 李青林的脸上被黑烟所环绕,干咳着挥着手走了出来,干干净净的破布衣衫,如今上面又沾了不少的灰尘。 既是消极又是好笑,江橙儿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快步朝李青林走了过去,拿起随身的帕子,将他面上那些黑烟给擦掉:“一个人在厨房之中忙活些什么呢?难不成你是打算将这厨房给烧了?” 明明白白的调笑李青林,韩佰川也是有些惊讶的,李青林如今进去必定是为了能够做饭,小家伙能有这样的心思就已经挺好的了。 又咳了好几声,李青林才看着江橙儿,似乎是带了几分的委屈:“我一直都看着你做饭做菜,觉得十分简单,进日本想着自己过去试一试,没想到那大火就突然之间冒起来了!” 谁能想到这火来的竟是如此的猝不及防!李青林的心中愤愤不平,看起来似乎对于这场大火怨念颇多。 韩佰川看到这场闹剧,心里沉着的那块大石头就已然缓缓的放下了,江橙儿也将自己的背篓放到了一边,拿过水盆,用帕子帮李青林把那一张满是黑烟的小脸给擦拭干净。 “你又不急着现在学会做饭,日后若是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教给你的。”江橙儿摇了摇头,抬手在李青林的脑袋上拍了几下,因为有韩佰川在这看着,李青林到是多少有了几分的害羞脸红。 捂着自己的脑袋,李青林站的离江橙儿远了一些,犹豫了片刻还是要为江橙儿辩驳:“韩大哥,其实我姐姐平日里还是一个挺温柔的人,只是面对我的事情的时候会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暴躁……” 这话说的,就连李青林自己都后期不足,明显有几分的心虚,韩佰川也没想到这种时候李青林静还能够想到自己,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背过自己的背篓:“那我就先回去了,老爷子如今伤了腿又在屋子之中,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行动不便的,就不多留在这打扰了。” 而且江橙儿还需要把厨房给收拾收拾,可能还不能够直接做饭,这一收拾就不知道需要用多久了。 “韩大哥!”李青林立刻拉住韩佰川的衣服:“如今我们家的厨房都已经被我烧成这样了,只怕一时半会儿的也做不出来什么美味,姐姐都累了这么久了,不如我们去你们家做饭怎么样?” 一时之间没理清楚李青林这话之中的前因后果,江橙儿闭着嘴在考虑,而韩佰川倒觉得这是一个挺好的提议,只是自己刚刚不好意思说而已,沉吟片刻,韩佰川点了点头:“若是你们不觉得麻烦,那咱们中午就一起吃顿饭好了,只是我们家里可没有什么好东西。” 韩佰川家里的确是没什么好东西,猪肉之类的不曾买过几次,至于青菜倒是挺多的。 “家中各种材料备的倒是有的,若是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大可以自己准备。”略以沉吟韩佰川便直接敲板儿定砖,确定了这件事情江橙儿还未曾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直接被人给推着进了韩佰川的院门,韩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躺椅摇晃着,借着秋日少有的暖阳,看起来倒很是悠闲。 将脑袋上的破草帽给拿开,掀着眼睛看了江橙儿和韩佰川一眼,自然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满是笑容的李青林,韩老爷子慢慢的坐了起来:“早说你们过来老爷子我一定要先露上一手,毕竟江丫头和青林娃子可很少过来吃饭!” 笑呵呵的模样看起来毫无芥蒂,这让江橙儿略微放松了一些,陪着笑脸点了点头,韩佰川也不会让江橙儿独自一人入厨房的,将自己的东西都给收拾了一番之后,就进入了厨房之中。 看着韩佰川的身影消失,江橙儿也急忙的站了起来,立刻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口中边道:“我还是跟着一起进去瞧一瞧,毕竟青林喜欢的就是我做的那些东西!” 第217章 厨艺 若是说吃别人做的东西,却自己没有丝毫劳动的话,江橙儿心里多少还是会有几分过意不去的,刚刚才将火给点燃,脸上也多了不少的锅炉灰,韩佰川抬眼看着江橙儿倒是有几分的惊诧:“你这怎么过来了?快出去,既然今日是来到我这了,那就让韩大哥给你露一手,要让你尝尝韩大哥的厨艺如何。” 摇了摇头,看着韩佰川一脸的灰尘的模样,江橙儿也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刚刚在家里还觉得李青林这样子颇为好笑,如今韩佰川做来倒是更为有趣。 好在刚刚早已换过了一块帕子,干干净净的白色帕子,小心的帮韩佰川擦拭掉脸上的那些灰尘,江橙儿摇了摇头,而后便自己站到了锅炉旁边,很是熟练的炒菜放油,各种调味料很快便有些鲜香之气溢了出来,韩佰川今日也是颇为大方,甚至还特意将一只兔子剥了皮,让江橙儿一并烧了。 香气慢慢的溢了出来,李青林咽了咽口水,这一整日他都没吃上什么东西,就在眼巴巴的等着江橙儿回来而一旁的小老爷子也有几分按耐不住了,江橙儿所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也是真真不错的,只闻着空气之中溢出的鲜香之气,便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好不容易才等着饭菜上桌,米饭经营颗粒饱满,而红烧兔头更是在边缘处摆放了一些辣椒,看起来更是刺激人的眼球,接下来的便只是炒了一个鸡蛋或是一些随意的小菜,虽然简单,可是从江橙儿手中做出来,却又有着一股别样的风味在其中,让人看了之后便忍不住想吃。 “尝一尝我的厨艺如何。”江橙儿看着韩老爷子不断的打量着自己的眼神,倒是颇有几分的羞涩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开口示意,李青林也很是有家教,站在那里并不动,甚至还去厨房之中帮忙把东西给搬了过来。 “也不知道日后有谁能娶了江丫头。”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韩老爷子看着江橙儿那是当真是公公看媳妇越看越满意,既会做饭又能勤俭持家,而且虽然有一个弟弟在她的身后拉扯着她,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弟弟并不是负担。 刚刚才端起碗的韩佰川自然接受到了老爷子的眼神,干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看着江橙儿,眼中倒是有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他倒是也挺想将江橙儿给娶回自己家中的,可是这郎有意,妾无心又该如何? 李青林注意到了这饭桌之上的气氛,虽然往日里都是说着让江橙儿嫁给韩佰川,可是如今真正到了这样的时候,他倒是心里有了几分的不痛快,立刻便夹了一筷子的菜,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江橙儿听到声响,抬眼看了一眼李青林,摇了摇头,终究还是顾及着他们如今是在外面,该开口训斥的话,倒是一句都没说出口。 李青林看到江橙儿这副样子心里多爽,倒是有几分的委屈的,撇了撇嘴,如今这才刚刚到了韩佰川的家中,自己便成为被姐姐嫌弃的那个存在了,也不知道这韩佰川之后究竟是不是个好的,江橙儿的心都已经偏了。 一顿饭吃完,李青林倒是少有的沉默不语,这饭桌之上的气氛也是显得愈发的尴尬,韩佰川自然是个聪明人,能感觉到李清如今的情绪并不算太好,而江橙儿倒是只当这是小孩子一时发脾气,一顿饭吃的沉默无言,吃完后江橙儿便急匆匆的走了。 李青林跟在江橙儿的时候,看着江橙儿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的模样,心中倒更是发酸,看来自己在江橙儿心中倒是越来越不重要了,韩佰川倒也的确是个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以后是否能够善待江橙儿脑海之中奇奇怪怪的已经想了不少,李青林面色带了几分的不快,回到家里之后,就直接将自己给锁进了屋子里面。 忙着处理自己今日新采回来的那些人参,江橙儿也顾不得如何去关心李青林,只能摇摇头叹一口气,这孩子如今似乎是有些不听话了。 “怎么了?”第二日清晨之时,看到李青林眼睛似乎略有几分的红肿,江橙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搬着小板凳坐了过去,轻声开口询问。 摇了摇头,李青林只是看了江橙儿一眼,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将饭菜给吃了个干净,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孩子一直都将所有的话都憋到心里,江橙儿叹了一口气想要追过去,可是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如今自己即便是追过去也不见得就会有什么用,更何况若是他当真存心不想要说的话,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开口。 如此沉默好几日,江橙儿已经将手中所有该处理的事情都已处理完了,只需静静的等着放榜的那一日都不曾找到什么机会好好的坐在这儿同李青林聊一聊。 “这几日你一直都不愿意与我独处说话,怎么了?”江橙儿直接便走到了李青林的房间之中,慢慢的开口说道,眼中也带了几分的无奈,如今这孩子年龄大了,什么心思也都需要做家长的猜一猜了,江橙儿我叹了一口气。 自从他们慢慢的开始整改这个房屋之后,李清单独住的这间屋子也是干净了,不少很多东西摆放的也都是井井有条,江橙儿为了保证李青林个人隐私性,所以从来都没有进来看过,如今也算是第一次进来,瞧这屋子里什么东西都被感兴趣,桌子上甚至还有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看到江橙儿进来,李青林下意识的就将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给收到了身后,面上的笑容看起来也有几分的勉强:“姐,你怎么过来了?” 语气之中甚至还略微带了几分的责怪,这种态度让江橙儿有几分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根本就不曾被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我刚刚敲了门你并不搭理,所以我就想着自己进来瞧一瞧,门一推就开了,下一次若你一个人待在屋子之中,可千万记得要把门给更好。” 说完这话,江橙儿便转身打算出去犹豫了一下,李青林快步走了出去追在江橙儿的身后,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江橙儿,两个人在院子之中坐定,李青林殷勤地给江橙儿泡了一杯竹叶茶,竹叶的清香渐渐的弥散,倒是显得这气氛不再是那么紧张。 “若是姐姐不想要留在这儿了,那就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是我一直都跟在你身边,也确实拖累了你很多,所以……”李青林看着江橙儿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有些话虽然不是现在的自己应该说出口的,可是一旦吐出去的话便都是能够伤人的。 江橙儿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清,实在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忽然之间就想起了这件事情,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到如今,而且江橙儿可以保证自己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不打算离开的,你那些所以然全部都收回去吧,姐姐既然已经决定了,养你无论如何都是要供给着你上学的,如今若是我走了,你一个人该怎么活?”不曾有多余的解释,江橙儿直接便打断了李青林的话,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摆放在了他的面前,也不知道李青林这脑袋瓜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无论自己嫌弃谁都不可能会嫌弃这个弟弟啊。 若是自己今日果断的转身离开了,只怕李青林日后在这里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即便是侥幸存活借着村民们的救济,可是他连半分田产都没有,难不成还当真只靠着这间小破屋子活下来?更别提这屋子也本就是自己花钱买下来的。 咬了咬唇,李青林眼中划过了一抹纠结,而后抬眼看着江橙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给江橙儿什么保证一般:“姐,你要是真想嫁人的话,嫁给韩大哥是最好的,我瞧着韩叔叔对你也很是喜欢,所以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受什么委屈的,更何况韩大哥也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到时候你的生活指不定会有多幸福呢。” 听着这有一些感人肺腑的话,与江橙儿冷笑一声,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唇,静静的看着李青林,似乎也是在好奇他究竟还能够在耍出什么花招,说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来。 “我这样的人,本身就算是一个累赘,若非是这些年姐你这么辛苦的养着我,只怕我早已经化为了一具尸骨,如今姐姐竟然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总要给你自由的。”李青林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完这话之后就转身直接走了出去,根本就不给江橙儿反应的机会。 他也在这屋子里面住了许久了,虽然说并不怎么出去走一走,甚至去听旁人说话,可是却也知道有不少人都在有人叹息江橙儿身边跟着自己,若是养一个带不出嫁妆的媳妇也就罢了,只要女人肯干,日后也不愁过上苦日子。 第218章 中举 而自己就是江橙儿成亲最大的累赘,若是自己能够走的远一点,让江橙儿再也看不到了,眼不见心不烦,自然到时候就能给自己找一个好的婚姻,韩大哥这么好,即便不怎么会在乎自己跟着江橙儿一起,可到时候若是背负着两个人的读书职责,江橙儿那样孱弱的肩膀又如何能够撑得起来? 听到李青林所说的这些混账话,江橙儿如今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几分,快步向前走了过去,抬手便给了他一个巴掌。 “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弟弟,咱们两个这辈子注定是要相依为命的,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没想到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久,竟是让你说出了这样的混账话,既然你存心打算走,那就再也不要回来了!”一番狠话放了出去,江橙儿的眼眶略微泛着些许的红,而后就转身走进了屋子之中。 李青林如今身量抽调了不少,甚至都能看清楚江橙儿的脸色,情绪了,自然也注意到了江橙儿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后悔之感慢慢的便涌了上来,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心顺着他那点所谓的心思行事。 韩佰川手上提了两只活生生的兔子朝着这里走了过来,看到李青林一个人站在门口,眸光之中满是自责,而房门也是大开,隐约甚至能够看到李青林面上的那个巴掌。 “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人欺负你了不成?”有一些着急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东西,韩佰川的眼中满是担忧,又看了一眼这大开的门户和李青林有些绝望的盯着院子的表情,更是紧张:“你姐现在怎么样了?她人究竟在哪里?” 最近也不曾听过这山边有什么土匪强盗之类的事情,怎么忽然之间,这个家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呢,一面想着韩佰川,拉着李青林的衣袖,直接就被家人给拉住了,屋子之中江橙儿的房门紧闭,而李青林也是一语不发。 即便是如今的李青林再怎么成熟,可从本质上来讲,他也依旧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自幼便活在旁人的非议之中,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所以他更是知道吃喝的重要。 推开房门看到江橙儿一个人坐在屋子之中,听到声响,江橙儿也立刻便转过头来,看着韩佰川一瞬间倒是有些许发愣,而后擦了擦自己眼角的那些泪珠,也不知为何刚刚心头便莫名的涌上了一股酸涩来,快步便走了过去,笑着看着韩佰川:“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放柔了一些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温柔,可是从江橙儿的语气之中,倒是莫名的听出了几分的伤感。韩佰川摇了摇头指了一下外面站着的李青林,李青林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沉默不语的朝着自己睡觉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明日就是放榜的时候了,所以我想来问一问你是否准备好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提前帮你准备一些。”韩佰川刻意转移了话题,只希望江橙儿不要一直都醉心于这些是非之中,李青林这家伙平日里便是有几分不知好歹的蠢性子。如今只怕是真真气到江橙儿了。 慢慢的点了点头,江橙儿的神色之声倒是未曾看出丝毫的伤感,反倒是一派的从容不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咱们就一起过去吧,我已将该收拾的东西都放好了,你就大可放心吧。” 一整夜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二日江橙儿起床之时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李青林如今正值心思有些叛逆的时候,正是青春年少的少年,大约是最近吃饱了,所以脑子里面想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对于照顾孩子这种事情,江橙儿自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李青林之前的表现,多少也能算是乖巧,只需要管着让他吃饱喝足了,就断然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可是如今却还都需要分些心思去管一管他的心情。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将韩佰川和江橙儿两人一路载到了镇子之上,江橙儿的脑海之中也依旧在很严肃的考虑着这件事情。 李青林这突然之间有些反常的表现,让江橙儿一时间倒是对自己平时陪着李青林的时间有了些怀疑,甚至还有自己平时所做事情的种种时间安排,是否有些太过忽略这个孩子了。 “我觉得时间这么早,咱们两个人还是先去看一看榜单的情况吧。”看了一眼天色,还有有些稀稀落落的人群,江橙儿立刻开口提议道,榜单应该会提前张贴出来,所以他们现在过去应该是能够看得到的,而且这人流也是越来越多了。 究竟去什么地方,韩佰川都是无所谓的,背篓之中背着的兔子和野鸡,甚至还有动物的皮毛,直接这样拿着过去瞧一眼榜单倒也不算是太过麻烦,所以两人便先朝着县衙的方向走了过去,往年里榜单张贴的时候都是会在这种地方的。 红艳艳的纸很快就被那牙医给贴到了墙上面,黑色的字迹,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之气,韩佰川站在那里,女江橙儿也同样是如此,两人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在榜首的名字。 “恭喜韩大哥了。”对于韩佰川的中举,江橙儿这句祝福也是真心实意的,中了榜之后,他们家所需要承担的赋税就会更少一点,至少能够让他们手中多留一些余钱。 而且这一次回去之后,乡里乡亲的必定是要办一场喜宴的,多少也能够再多拿一点钱,这样应该也就够过冬天了。 对于这一幕,韩佰川倒是并没有太过惊喜或是意外的表情,反倒是神色淡淡的,似乎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的样子,让江橙儿开心之余倒是也不免多了几分的冷静面上的笑容很快便消了下去,此处有一个离得特别近的酒楼,他们正是要去往那里。 韩佰川将自己手上的这些野兔子和野鸡全部都清算了之后,竟是能落了五两银子,只是去书店里买了些书,就足足花用过去了二两银子,两个大老爷们平日里吃的东西本来就多,就剩下的想要维持他们的生计,只怕是十分困难。 “你身上的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去卖掉?”韩佰川看着江橙儿一直都紧紧的搂着这个背篓的模样,有些无奈的开口问道,总不能够自己今日该卖的全部都卖了,拿这个钱也都进手了,而江橙儿却只是跟着自己一起走了一圈吧? “咱们去百草堂瞧一瞧吧。”不假思索的开口,江橙儿看着韩佰川摇了摇头,韩佰川便带着江橙儿朝着白草堂的方向走了过去,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地方,门口甚至还做了几个乞丐,江橙儿快步走进去,往日里能够见到的掌柜如今已经不见了,重新换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江小姐!”几个和江橙儿有过几面之缘的伙计立刻就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脸上也都是带着几分的笑意,端的是真诚无双,江橙儿却是有些纳闷的看着他们,而那掌柜的看到伙计们的表现之后也快步走了过来。 “我们老板也跟着自己的亲戚一同进京了,如今这店铺之内的所有事情全部交由小人打理,老板之前曾经说过,若是遇到江小姐过来的话,那便一定是要优先服务的。”掌柜的笑眯眯的冲着你又不解释,心中本来还有的那一丝疑惑,如今彻底的消失自己手上所拿着的那些药材,全部都是好东西,不愁找不到卖家。 将背篓之中的药材全部都造了出来,江橙儿看着那掌柜掌柜的也是眼前一亮,这百年的老参他可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如今竟是直接面看到了两个! 也是得益于上一次韩佰川愿意带着自己一起向前走,再往里面一些更是人烟罕至,所以这些药材生长的年份,自然也是越发的久的。 “这些药材我能给出您二十五两银子的价格。”除了里面的两棵老人参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模样也都是生的极好的,而且采摘保存的很是完整,那掌柜倒是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中带了几分的迫不及待。 如今只是在这样的偏僻之所亮出人生,才只能卖出这样的价钱,若是等到了京城那样的地方,一株百年老参,只怕有不少人争抢。 听到这话,即便是韩佰川都略微有几分的惊讶,不过就是几株不怎么起眼的草竟然就能卖出这样的价格,实在是不容易。 “这些可全部都是药草,所以才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否则换了旁的东西过来还不一定呢。”听看着韩佰川有些震惊的模样,江橙儿轻哼了一声,倒是颇有几分的得意一般,这毕竟是她颇为出彩的地方,所以多少心中都是会有几分骄傲与满足的。 不过这个价格给出的也的确是有点太高了一些,因江橙儿一直都不觉得其他的草药能够足足卖够五两银子,若早便是如此的话,只怕早就能够发家致富了。 第219章 不攻自破 “怎么这价格忽然之间算高了这么多?”挑眉看着他们,江橙儿淡淡的开口询问道,神色之间似乎带了几分的不解。 听到江橙儿的话,那正在给江橙儿拿银子的小二稍微愣了一下:“林公子走之前便已经交代过,若是您再过来售卖药材的话,那边将价格给您算的稍微高上一些,更何况如今京城之中正是着急的想要这些东西,毕竟也是个贵重物什。 如今既然是有人想要,那自然便能说明其物的贵重,所以价格即便是稍微高尚一点,倒也算是情理之中,很是合适,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价格,江橙儿慢慢点了点头。 拿过这二十五两银子,江橙儿的心情倒是多了几分的忐忑,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一时之间倒是还有点担心,若是被什么人给抢了或者偷了去该如何一直都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衣襟,江橙儿的情绪明显比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的紧张。 “如今正好可以囤备一些年货,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打算将你们的家给重新修改一番吗?”韩佰川笑眯眯的开口,十分有绅士风度,对于之前的某些事情也从未曾提,只将江橙儿说要给她银子的事情当做了一场笑话,听听也就罢了,也没必要较真什么,尤其是钱这些东西,跟自己身旁的亲近之人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必要计较的。 江橙儿买了很多猪肉,各种布匹也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挑了一些,至少冬天降临的时候没必让李青林在穿着冬衣了,李青林心里的那条别扭,等自己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的与他清算干净。 将该买的东西买了不少,全部都囤了回去,零零碎碎的倒是花去了好几两的银子,饶是如此,再加上自己家中所剩下的,如今江橙儿手上还有个三十几两,完全足够盖一栋很漂亮的房子。 “回去之后就开始考虑盖房子的事情吧,若是你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以过来问我,我会力所能及的为你解答。”韩佰川笑着开口说道,今日这场才买,也算是正式的结束了。 两人坐在牛车之上,那李老汉这么些年以来也是很少看到有人会买这么多的东西,眼中带了几分的羡慕:“你们买这么多的东西,那些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的,瞧着你们两人瘦瘦弱弱的,到时候又该如何把东西给拿回去了?” 排骨还有猪肉,无论是瘦的还是肥肉全部都有,实在是让人羡慕自己村子里的大家平时不一定能够吃上一顿呢,可是江橙儿却能买这么多。 “那我多付您两枚铜板,您把这些东西给拉到我家中吧?”犹豫了一下,江橙儿淡淡的开口说道,也并非是他想要炫耀一番,而是拿了这么多的东西,若是只靠她和韩佰川两个人去拿的话,不知来回要走多少趟呢。 那李老汉略作沉吟,便点了点头,反正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几步路的事情,能够多拿几枚铜板就多拿一点儿,不过刚刚韩佰川是和江橙儿一起进城的,所以村子里的某些流言便是不攻自破。 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李老汉,江橙儿和韩佰川两个人将东西又全部都给放了进去,李青林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似乎是想要上去帮忙,可是犹豫了片刻又依旧站着,静静的看着江橙儿和韩佰川,两人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放进来。 不仅是布匹,还有各种各样的衣服,所以如今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即便是江橙儿说一直都不会觉得自己是累赘,可是他堂堂一个男人却还要靠着姐姐的努力才能够活,这若是说出去,也是会为他人所不齿的。 李青林压住自己眼中的几分落寞,慢慢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轻轻的将门给关上了,自幼便没有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李青林敏感至极,可是又想要故作乖巧,有时候有些事不过就都只是他的一层掩盖而已。 江橙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小家伙,不过却一句话都没说,有些事该自己说的时候自己会说,既然李青林如今脑海之中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那就大可让他自己随便乱想,能够猜得准她的心思就算自己输! “盖房子的时候,你需要请大家来这里吃上一顿,也算是个好兆头,希望众人都能够顺顺利利的将这房子给盖好。”韩佰川看着江橙儿人公认真的开口叮嘱的,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个人年纪尚小,对于有些东西肯定不会太了解,所以只能够由他来教上几句。 这一点江橙儿倒是还算清楚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这究竟需要花费多少的东西,原材料几乎都是在家里都有的。 “可以找几个比较亲近的邻居嫂子帮你做饭,这种宴席一般都是自己在家里准备的,所以还是找一些亲近之人的好,我看着你买了这么多的菜,想必也是足够了的。”看了一眼江橙儿身边如此多的青菜,韩佰川淡淡的开口说道,眼中多少还是有些笑意的。 这些东西用来给他们准备吃的,喝的,完完全全已经足够了,甚至可能还会有些多的的,等到这房子盖好了,江橙儿完全可以再重新去买,三十几两银子绝对会有剩余的。 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那些新鲜肥美的猪肉牛肉,江橙儿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这样倒是也还好,只要能够快点把他们过冬之时所用的屋子给盖好,其他的即便是稍微吃亏一些也没什么。 何况买了这么多吃的,本来也就是为了让众人吃的。 韩佰川又帮江橙儿安排了一些事情之后,这才转身离开,而江橙儿则朝着李青林的方向走了过去,神色之间带着几分的冰冷,倒不是她刻意板着脸摆出这副模样来,而是有时候自己对待李青林太好了一些,这小家伙不知道该怎么做事。 “咱们两个人谈一谈吧。”慢慢的抬手敲门,江橙儿淡淡的开口说道,神色之间带着些许的无奈,对于这个和自己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母同胞的弟弟,江橙儿终究还是无法硬下心肠来的,更何况这个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弟弟,要是自己有所亏欠之人啊。 李青林在屋子之中沉默了许久,而后这才慢慢的将门给打开,两人四目相对之间,到处都带了些许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在其中慢慢揉杂着,甚至都快要揉碎了。 “你若是执意觉得自己与我而言是一个多余之人的话,那你便收拾收拾东西,随时随地可以离开,我从不曾强留过你。”淡淡的开口说道,江橙儿将自己今日所拿到的那些银子,慢慢的递到了李青林的面前。 若是李青林自己能够想得开的话,那一切都是最好的,若是不可能想开的话,将这些钱给了他,江橙儿自有自己生活的办法,而且他所懂的东西总比李青林多的多,想要活下来也简单至极。 看着沉甸甸的银子,李青林只觉得自己的眼前隐约浮现的些许的水雾,有时候自己跟江橙儿所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不好了? 江橙儿也觉得自己的眼眶略微有几分的湿润,不过却依旧是咬着牙看着李青林:“你是我的弟弟,你有二人自幼便相依为命,生活到了现在,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会嫌弃你?” 自幼相依为命,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比旁人的自然也是要好的多的,而李青林如今不过就是受了几句流言蜚语而已,就这样撑不住了,那日后又该如何去面对其他的风风雨雨呢? 咬了咬唇,李青林的眼神带着几分的犹豫,抬眼看着江橙儿,而后慢慢叹息一声,眼眶通红却依旧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看起来倒很让人心疼。 “姐,我错了。” 声音低的几乎都可以让人忽略,江橙儿听到这话之后,倒是也不见得会有什么表现,这小家伙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乖乖的不再提那些不该提的事情了,否则若是隔一段日子便跟自己闹上一出的话,只有怕吃自己也吃不消的。 等了许久不见江橙儿的回话,李青林看着江橙儿若是让他学旁人那样多说一些软话的话,他也是不会的,江橙儿很清楚自己弟弟这个倔强的脾气,所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有时候李青林还是要服一个软的。 “之前本是我打算用来盖房子的新房,如今快要准备好了,若是你要离开的话,我也可以暂时将这件事情略微耽搁一会儿。”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冰冷一点,江橙儿也是狠了狠心并不看着李青林,天知道这番话说出口究竟与他而言会有多大的打击。 江橙儿的心也是十分疼痛的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更何况还是有些亏欠了的人,所以自然也是要对他多几分包容的。 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了下来,李青林直接便朝着江橙儿扑了过去,口中不停的说道:“姐,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第220章 大摆宴席 听到李青林所说的这些话,江橙儿的心也是彻彻底底的变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李青林的头发,语气也是愈发的无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赶你走,一直说要走的不是你自己吗?” 无论李青林平日里表现得多成熟多傲娇,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对于这些人情世故本身就不懂,旁人的几句流言蜚语,也很容易便说动了他。 如今有了今日这番事情之后,只怕李青林在处理这些事情之上,也必定会更加的成熟懂事,至少不会,因为这种无所谓的小事,再给自己带来什么困扰了,笑着揉了揉李青林的脑袋,江橙儿沉默不语,两人就此沉默了许久之后,李青林才抿唇笑了:“姐,这些钱咱们拿去盖房子吧,到时候这个家就很温暖了,再也不必担心下雨天会漏水了。” 将钱袋里的银子全部都掏了出来递给江橙儿,却仔仔细细的将这个钱袋子给叠了起来,而后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明显是打算好好的收藏一番,看到李青林的如此模样,江橙儿也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不过给他一个警醒也是好事。 这个消息刚刚传出去就有无数的男人壮丁过来询问,甚至宋嫂子都急急忙忙的的跑过来了,看着江橙儿的眼神倒是莫名的带了几分的关切,谁都知道江橙儿他们家庭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这突如其来传出来的消息,让这种人有些惊讶的同时更觉得担心。 “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拿的这么多的钱?”宋嫂子看着江橙儿开口询问,眼中倒是没有什么怀疑,有的只是一片赤诚的关心,甚至还有了几分的匆忙焦急。 江橙儿正在处理那些肉和菜,如今看到宋嫂子过来眼前也是一样,拍了拍手开口笑道:“宋嫂子,您如今来的正好,我想要问一问咱们村子里有谁做饭最好吃,到时候把他们一并都给请过来,等房子开始建的时候,让他们帮我做个菜。” 这是韩佰川说的,江橙儿如今也只是这么做而已,听着江橙儿的话,宋嫂子叹了一口气:“别的就不说了,嫂子只能劝你一句,无论如何凡事都量力而行,你买了这么多的菜,真的打算盖房子了吗?” 其他的可以作假,可是江橙儿随便的摆放在这里的这么多菜品总是不可能的,看来江橙儿是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 如今也就只有宋嫂子才是最为唏嘘的了,当初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个人被赶出来的时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还是自己给了他们一栋房子,让他们暂时住着,勉强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之所,如今这时间倒是过得愈发的快了,他们两人已经买下了这块地皮,甚至还打算大肆新建。 “对呀,我们手上既然有足够的钱,那为什么不盖呢?宋嫂子,您说是不是?”江橙儿笑眯眯的将自己手边的那些菜全部都处理了一遭,开口问道,神色看起来倒很是真诚,眼中也带了几分的坚定,无论如何自己这一次一定要把这房子给盖起来。 冬天如今都已经快来了,若是还不能够把这房子给处理好的话,只怕到时候他们就没有能够好好活着的办法了,这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 “冬天都快到了,这么冷,所以我们才打算把这房子给盖起来的,嫂子,您怎么了?”看着宋嫂子一直都不愿意说话的模样,江橙儿挑了挑眉,有几分疑惑的开口询问,神色之间带了几分的关心。 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送嫂子,随意摆了摆手,慢慢的朝外面走了出去:“既然你真的有这样的心思,那其他事情你就不必再多考虑了,我会帮你把那些麻烦解决好的,咱们村子里面什么人做饭最好吃,我心中有数,你只管放心。” 如今江橙儿开口,说是要去做饭,只怕是有不少人的心里都是拒绝的,至少他们都不愿意相信江橙儿真的有这个盖房子的实力,所以还需要自己出面帮江橙儿担保。 特意请了韩佰川过来帮忙写了一些东西,众人可以来这里帮忙盖房子,给的钱也是二十文,要知道平时给大家在镇子上帮忙的时候才有可能拿到十几万钱,如今江橙儿却如此大手笔的一给就是二十文。 “明日就在我们家里大摆宴席,各位大可以过来随便吃喝,且不说其他的,至少先让诸位瞧一瞧我们的诚意如何。”在那张大红色的纸的末尾,江橙儿还别出心裁地添了这么一句,面上带着些许的笑意,有不少的人围在这里,自然也有识字的人大声的开口朗诵着。 李青林靠在自家的门口看着他们,一个个有一些怀疑的模样冷笑一声,如今自己家里所拥有的那些钱可不他们这些人能够想的,三十几两银子,只怕是如今这村子里面的村长都不一定能见过。 “咱们明日不妨就先过去吃一吃?”有人言语之间带着几分的犹豫,不过对于这种占便宜的事情,众人也都是喜闻乐见的,谁都愿意去的。 他们帮不帮忙不重要,江橙儿只不过就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回馈一下这村子里曾经帮助过自己的父老乡亲们,所以对于他们究竟怎么过来倒不介意。 等到真正到了大白宴席的时候,江橙儿才发现这些女来的人明显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多得多,至少有很多的面孔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倒是也曾看到过人群之中那个臃肿肥胖的身影,胖婶手中的瓜子,如今不见了踪影,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塞到其他人之中,也是特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门。 旁人也就罢了,这胖婶今日过来倒是让李青林有不少的怨气,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胖婶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平日里一直都说我们家的钱来路不正吗?这来路不正的钱你也敢花,就不怕没了良心?” 凤仙嫂子带着她的孩子也走了,过来舔着自己的脸皮,打量着这里的东西,口中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青林!”看着胖婶脸上清白交错,江橙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拦住了李青林,似乎还想要再说一些的话:“我替青林给您道歉,毕竟是年纪小也不知分寸,所以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有些过分,虽是在情理之中,可以不该以这种方式说出来的。” 江橙儿素来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更何况当初胖婶也是算计了她,更何况当初听你的留言也都是从胖婶开始传播的,若是说心中没有几分愤恨的话,自然不可能。 对于这凤仙嫂子,不过就是当初听了别人的几句挑拨而已,而且大约是有几分道德绑架,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弱者,旁人就应该多迁就她一点,心术不正的东西而已,也不必太过在意。 秀奶奶自己也走了过来,如今她这双腿已经大好了,健步如飞也丝毫不见会有什么别扭之处,众人看着秀奶奶的这双腿眼中的满是赞赏。 “秀奶奶,你这腿是怎么了?”人群之中有好事之人开口询问,倒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双腿,若非是神医,怎可能将秀奶奶那双早已是各种疾病急于一腿的残腿给治好? 听到这话秀奶奶只是呵呵一笑,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必告诉村子里的这些人的,更何况这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心术不正,让他们知道了之后,顶多只会说江橙儿如何如何。 “大约是自己否极泰来,所以才好了,总不能够再坏吧?”秀奶奶笑呵呵的开口说道,而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之上,众人从进来之后便发现那关键的地方一直都没有人坐着,本想着是江橙儿留给李家的人的那些体面,没想到这秀奶奶进来之后,竟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这里。 李家也有人走了过来,江橙儿的面色冰冷了一些,就连李青林的脸上也都带了几分的不好看,往日里就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是家族里的人都没有想过帮忙,如今一听到他们办喜宴倒是急匆匆的都赶得过来。 看到主位之上有了人,王氏皱起了眉,明显带着几分的,不满意瞪了江橙儿一眼,而后大摇大摆的便朝着主坐之上走了过去:“你个老太太,谁给你的面皮让你坐到这种位置上?” 秀奶奶对于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倒是问心无愧,江橙儿之前便已经开口认了秀奶奶为奶奶,所以他也算是江橙儿的长辈坐在这里本就理所应当,至少比李家那群人要理所应当的多。 “我倒是也觉得秀奶奶本来就应该坐在这里的,更何况您没发现这就三个凳子吗?”凉飕飕的说了这番话,江橙儿打量着他的眼神,也隐约大了几分的不快。 王氏听到江橙儿这几乎有些无理的话语,一张脸立刻变沉了下来,李青林适时的开口。 第221章 毕恭毕敬 如今身为这家中唯一的男人,他的确是有些许说话的权利的:“秀奶奶,您瞧瞧准备的瓜子水果可还足够,不够的话再招呼我,我帮您拿。” 离家的这些人到了这儿之后就没带江橙儿的手上讨得什么好处,如今又听了他们的这番话,脸色略微带了几分的,阴沉静静的看着江橙儿,而江橙儿和李庆林两人确实对事宜,也很是果断的同时选择了不再看这个老太太,盯着这老太太看又没个什么意思。 李家的这些人今日过来想怎么闹就怎么闹,给人面上不好看,这顿饭吃的不好,到时候坏的还是他们李家的名头,李青林如今已经对家中这些人有些死心了,一个父亲而已,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差距。 今日过来帮忙的众人也全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确定了手脚干净的,江橙儿看着他们倒是觉得颇为满意,毕竟干活嘛,在村子里面做出来的饭菜又不讲究着究竟有多好吃,足够下咽就可以了。 “各位就先做一下吧,饭菜的待会儿就给你们送过来。”看到他们一群人都站在那里,江橙儿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挥了挥手就立刻进入了厨房之中,因为江橙儿他们身边并没有什么能够撑得起台面的男人,所以韩佰川便在这里帮忙招呼宾客,同人往来谈笑。 溢着香气的饭菜送上来,江橙儿并不太清楚他们这边做喜宴的规格,所以便是四道荤菜,四道素菜,再准备三个汤,村子里的人又多,江橙儿特意让人又最多准备了一些食材,全部都放在这里才有了些放心,果不其然,不过就是一个时辰左右,他们便已经将这些东西都给吃了个干净。 “姐,他们未免也太能吃了一点吧。”看着桌子上的瓜果蔬菜全部消失,甚至就连盘子都已经被他们清理的干干净净,李青林有些目瞪口呆,之前虽然被饿过,可是无论在什么时候,他吃饭的时候都不会这么…… 江橙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李庆林平时得有家教,是因为自己平常教的好,他们这些人平日里能够吃得饱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又如何能够稍微注意一点呢? 秀奶奶也没想到他们吃的竟然这么多自己也不过就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个筷子而已,谁都知道这些孩子能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如今却又吃了她这么多的东西。 王氏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了一个麻布袋子,口中还招呼着:“木材你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只管拿着走就是了,你姐姐他们两个人这么好,如今手上有这么多富余的钱,咱们拿走一点,肯定不介意的!” 当着众人的面,王氏也依旧能够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情,跟在王氏身边的刘氏听到了之后,眼珠子转了转,而后甚至将这桌子上所用的饭碗都给收了一遭:“咱们家里什么东西都缺,既然你们都发达了,那也该多帮衬一些。” 秀奶奶看着他们两人如此不要脸的行为气的浑身都有些发抖,江橙儿立刻走过去,抬手在秀奶奶的身上轻轻地拍了拍温声劝道:“奶奶您不要这么生气,对身体不好。” 众人看着李家这么不要脸的行为,愣在了这里,久久都没有人说话,平日里江橙儿生活凄苦至极,村子里的众人多少能帮忙填补一些,可是没想到这填补之后,竟是全部都进了李家的口袋之中,这日后还有谁再愿意帮忙啊。 李青林也没想到奶奶竟然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李木材将厨房之中的剩下的排骨给拿走了:“两个小贱人的厨房里面似乎还有不少的私货,咱们可一定要多拿一点,既然都是跟我同一个姓的,那也就不必多客气!” 他所说出的这番话顺嘴至极,这小贱人明显是平日里就对江橙儿和李青林的称呼,众人听到之后倒是颇感心寒,秀奶奶快步走了过去,抬手便在李木材的脸上拍了一巴掌:“既然你们不会管教孩子,那我就来帮你们管教管教!” 如今的腿脚好了不少了,秀奶奶每走一步也十分的顺利,王氏一看到有人对自己的宝贝孙子下手,整个人立刻边跳了起来,尖声叫道:“老不死的婆子,我跟你没完!” 一面说着,一面卷起自己的袖子,交纳麻布袋给放在了一旁,明显是要再去和秀奶奶争个高低的,江橙儿立刻将秀奶奶护到自己的身边,眼中带着几分的疲惫:“李家老夫人,您在我们家拿东西,也不问过我们的意见,谁和您是一家的了?” 恭恭敬敬的一句话便彻底的将自己和李家那点关系全部都给掰开了,王氏看到江橙儿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尖声叫道:“老二家的,你快过来瞧瞧啊,这两个被赶出家门的混着,如今就要造反了,连我都敢打!” 王氏平日里在家都说一不二,刘氏也是早有怨气,如今看到这老太太被打,心中指不定该如何幸灾乐祸,只是面上该做的却依旧要做好快步走了过来:“你这丫头咋能这么说话呢?毕竟我们也养了你们十几年,总该有点回报吧,便是养头猪,如今大的年纪了,我也能见好几两银子的。” 这完全是把江橙儿和李青林当成了菊,李青林年岁尚小,忍不住这些火江橙儿却是似笑非笑:“您说出这话的时候,可有记得我母亲之前留下的嫁妆,谁家养猪还需要花十几两银子的,您这猪可真是金贵呢。” 听到这话,刘氏倒是当真牙口无言了,当年那个女人留下的嫁妆的确是有一些人知道的,今日乡里乡亲这么多人,若是直接扯了自己的面子总归不好,日后木材还要在这村子里抬头做人呢。 “我总归是你的奶奶的,拿你一些东西,有什么不合适的?老二家的咱们拿着东西走,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拦我!”闹了这么大的不愉快,王氏的面子上也挂不住,只能耍赖撒泼,瞪了江橙儿一眼,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就连那麻袋都不敢再提着,刘氏一人很是吃力的拖着这些东西离开了这里。 李木材确实不懂得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心机,只知道等回去之后自己又有肉吃了,蹦蹦跳跳很是欣慰。 江橙儿看到秀奶奶似乎是打算过去来,伸手便拉住了秀奶奶的手:“没必要为了这些东西跟他争执,等到这房子盖好之后再说吧,这些就全都是我们孝敬那个爹的。” 倒也不是,江橙儿当真想要去把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转过来的东西送过去,而是既然之前清曾说过有这个爹总比没有的好,那偶尔花一些钱孝敬这个当父亲的也是应该的。 李青林看了江橙儿一眼,心知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告诉江橙儿,有一个爹总是好的,江橙儿也断然不会如今在此承受这么大的委屈。 韩佰川虽然不清楚江橙儿的心思,可是却是无条件的愿意站到江橙儿的身旁的,众人干笑一声,四散而去,今日这摊饭谁都吃了便不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等到开始盖屋子的时候,有不少的人过来。 更何况江橙儿给的那些银子数量也不少,一日便能赚到二十文,而且还是就近,这样的话他们冬日可就有保障了。 虽然没有全部都拿砖头来盖房子,可是基底还是全部都被江橙儿改成了砖头,而后又和了稀泥,拿竹板支撑着,房顶用了茅草,还有一些瓦片,还特意多准备了一些竹子,将这篱笆的范围又大了一些,将本属于这片区域的地全部都圈了起来。 满意的看着如今自己的家,江橙儿的心中多少也是激动的,大家做事的速度虽然不算快,可是绝对不算慢,不过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房子就已经能够看出几分的形状来了,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江橙儿整日出门都是带着欣喜的。 韩老爷子时不时的过来瞧一瞧,对于江橙儿的这种理念和思想也是感觉很是惊奇,若是盖房子的时候当真以这种方式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爷子,您今天又来了?”江橙儿就该看着他们干活,忽然就撇到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笑眯眯的挥了挥手,随着江橙儿和韩佰川愈发的熟悉,平时对着老爷子说话倒也为了之前那样的毕恭毕敬。 韩老爷子听到江橙儿的话之后,干笑一声,摸了摸自己近日好不容易才续起来的短胡须,朝着那里快步走了过去,这屋子的搭建的确挺快的,而且江橙儿的要求也并不算太高,如今的确能够看出些许模样来了。 “您觉得这屋子怎么样?”指了指屋子,江橙儿开口问道,大约是担心这老头回答问题不够用心,还特意说了一句:“您可一定要好好的说,若是说的不满意,我可不依!” 在江橙儿这边做事最好的大约就是一直是二十文钱了。 第222章 来者不善 而且中午的时候必有一餐肉食,这也是为了能够让他们有充沛的体力每日做事。 因为江橙儿对待他们从来都不吝啬小气,所以他们对江橙儿义是如此做事的速度,不仅快,而且搭建的屋子也是坚固漂亮,十分牢靠。 韩老爷子自然是愿意好好的,陪江橙儿聊一聊的,不多时两人就换了话题,韩老爷子看着江橙儿忽然问道:“丫头打算一辈子都待在这种穷困的乡村之中了吗?外面的世界可是更加精彩。” 谁都希望去外面闯一闯的,而且江橙儿如今既然都已经能够拿到重新盖房子的钱了,那必定也是会有一些远大的理想的,佰川日后也是要入朝为官,封侯拜将的,所以也要让江橙儿跟着韩佰川一同提高才是。 犹豫了一下,江橙儿看着在那里给众人端茶送水的李青林,面上有些许的汗珠,在如此的时候也是一直跑着累的很了,才会涌现而出:“林花村如今只能够这样,更何况若是我走了,他该怎么办?” 所以到时候即便是自己离开,也一定要把整个林花村都给带起来才是,可是瞧这众人如今的这副模样,又哪像是个能够安安稳稳的听自己说话的,且不说别的,只是说那凤仙嫂子和胖婶对她就已经有不少的怨言了。 “咱们这村子什么都没有,所以大家都宁愿出去,也不想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可是此处却是个避世的安稳之所。”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韩老爷子这番话说的倒是颇为意味深长,江橙儿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老爷子,有很多想问的话到底还是不曾问出口。 这里的确对于很多人而言是一个世外桃源,毕竟环境好,风景也不错,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村民们平日里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这些东西发财,所以对于一直住在这里的人而言,就如同炼狱一般。 他们都只是活在地狱之中为了存活而不断努力的可怜之人而已,看着他们一个个努力的模样和身影,江橙儿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这件事情如今又不是需要自己去考虑的,日后才是有到自己发愁的时刻。 “姐!”正在想着,忽然之间李青林的叫声响起,而李青林整个人也快步跑到了江橙儿的面前,眼中带着笑意,只能指他们如今总算盖好的一间屋子:“这间房子是我住的吗?” 每一个屋子基本的盖装还是差不多的,可饶是如此,李青林也依旧对于自己的房间抱有一定的想象,听到这话江橙儿这才转眼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韩老爷子看着江橙儿跟她的弟弟两人相处的这么好,也是莫名的感觉到些许的欣慰,毕竟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众人所想的都是竭力保护好自己,而江橙儿却一直都没有抛弃李青林,足以看出他的重情重义。 房子很快就建好了,毕竟是村子之中大多数壮丁一同来这里努力,也要不了多久,而因为房间重新修改,所以无法住人,这件事情也有村子里的嫂子们解决,她们在自己的家里收拾的敞亮至极,让江橙儿住在这里休息。 “他们家这房子都盖起来了,咱们如今依旧是老样子!”王氏搓了搓自己的手,看着躺在那里的李老汉眼中带着几分的别扭,这事凭什么那丫头就能够做得到,可是她就做不到呢? 难不成这臭丫头的母亲留下来的还有一些东西?王氏心中一直都在琢磨着看着,躺在那里的李老汉半晌也不说一句话:“我再去他们家瞧一瞧,既然他们手上这么有钱,那无论如何都该填补一下咱们空缺的家庭。” 李老汉张了张嘴,到底也是没开口说话看着转身离开的王氏,慢慢的叹了一口气,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人则幸福地吃着排骨,面上一派的开心,谁都没想到这里边儿的人竟然还有脸过来。 新盖好的屋子,外面铺着的篱笆如今也已经重新修改了,全部都是厚实至极的土墙,一般人想要进来也是需要一定的水平的,王氏如今自己都是个根骨瘦弱的,怎可能直接冲进来? 极重的敲门之声响起,让正在吃饭的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人都有些头疼,但凡是个正常一些的街坊邻居过来之时,必定不会是这么一副凶残的模样,今日这人必定是来者不善的。 慢悠悠的将这顿饭给吃完,江橙儿这才抬眼看着站在门外之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不过江橙儿倒是压的很好:“奶,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听到江橙儿的称呼之后,李青林心中一个咯噔,倒是隐约感觉到了些许不好,每次奶奶过来的时候,都没见会出现什么好事情,所以听到这个称呼几乎就已经直接和坏事挂钩了。 “我当然是过来看看你们这房子盖的怎么样,怎么说也是从我们底下分出去的,如今过得好坏,会直接影响到我们李家。”王氏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跟在王氏身后的还有刘氏打量着他们的屋子,眼中倒是充满了艳羡。 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个人能拥有这么宽敞的一座院子,而她嫁给那死鬼这么些年了还是不得不跟别人一起分享的屋子。 而且这老不死的心中也有算计,只怕是到时候自己也不一定能够有整个屋子。 “你们过来做什么?”李青林板着一张脸,淡淡的开口说道,眼中道带了几分的不耐烦,任谁三番四次的被人给敲响自己家里的门都会有这样的心情,尤其是这敲门之人,基本上都是过来要债的。 看到李青林的面色都有了几分的不好,王氏干笑一声,往日的小孩是最好哄的,怎么今日却忽然也变得有些鬼精灵了,都是跟他这混账姐姐学的什么好的不学学坏的。 “我不过就是进来瞧瞧而已,怎么?身为你们两人的奶奶,我来瞧一瞧自己的孙子孙女儿,还需要跟旁人先说道一番不成?”王氏冷笑着开口面色欲发的不善,江橙儿看着李青林有几分生气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为了之前他口中所谓的一句有这些比没了的好,所以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他们发作,可若是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不能怪自己无情无义呀。 “我叫您一句奶,就是对您的尊重,若是您一直都来我们家随意的翻找东西,那可能别怪我们无情了。”看了一眼王氏,江橙儿将李青林护到了自己的身后,淡淡的开口说道,要是他们姐弟两人必定要有一个不孝,那还不如让自己来。 反正来到这里之后,她也没想着日后成婚或是如何的,而李青林却不同,日后等他读了书之后还能够去京城做官,总不能提前落这么一个不好的名声。 王氏看着江橙儿和李青林姐弟二人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让自己进去的模样,面上更是有了几分的不快,既然是想要去拿东西就站在门口如何能够拿得了? “我那是在你们这里吃席的时候有东西落在这了,今日过来找一找。”王氏面色不快,找出来的理由也更是十分的蹩脚,验血之前准备的还是老房子,如今这不仅是新房子,而且从里到外也是重新修整了一番。 要是当真有什么东西留在了,那只怕早已经进了尘土之中,江橙儿从不觉得自己有义务需要帮别人看护东西。 “我们那日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扔了,奶,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就是咱们村的垃圾所瞧一瞧,指不定还能够找到。”江橙儿甚至还贴心的指了一下那垃圾所所在的方向,那里臭气熏天,便是村子之中最为贫穷的人都不愿意踏足那个地方足以见证此处的恶劣与可怕。 每人去那里收拾一次,一次便能够赚取五十文,所以众人对那个地方多少还是没有那么的抗拒,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江橙儿自己也曾经去过,不过所得的钱大多数全部都进了王氏他们的手中,剩下的一小部分也被刘氏剥削走了大半,最后只剩下了一两文,甚至连买个糖人都不够的。 听了江橙儿和自己说话之时,愈发的不客气模样,也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尊重,这小蹄子,只怕是如今手中有了几个钱,就连自己姓甚名谁叫什么都忘记了。 “既然你不愿意让我进去,那就把这个月该交的钱交一下吧。”王氏眼珠子一转,立刻便换了一番的说辞,古往今来众人最重的便是孝道,这也正是王氏如今为何敢依旧有恃无恐的欺负江橙儿和李青林的真正原因。 他们可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听到这话,不仅仅是李青林愣住了,江橙儿都有些惊讶了,没想到这些老不休的脸皮就能够厚到这种程度,自己跟他们家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来往,还好意思过来要钱。 第223章 犹豫 “奶,我们可没有拿过您的东西,难不成您真是打算将您之前拿的那些东西清算了?”江橙儿长的啥眼睛,故作不解,心中倒是有些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钱,如今王氏的年纪已经大了,辛辛苦苦的拉扯大那些孩子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花钱养她的。 刘氏的眼珠子也是一转立刻就明白了王氏的意思:“你那不成器的爹这个月也没给什么钱,所以就只能够委屈你们这两个小的了,毕竟他也是你们的父亲,这赡养费不多说了吧,只给个一二两就行。” 所谓负债子长大抵便是如此,那做父亲的交不起钱,那就只能够找他的孩子们了,听到这话江橙儿角倒是勾了勾唇,似乎被他们给提出了几分的兴趣:“我若是不曾记错的话,我父亲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余钱,更何况你们还未曾分家,为何跑到我这门上来要钱了?当初说要跟我们断了关系的是你们如今又主动过来找我们交钱的,也是你们,奶,您到底想怎么办?” 如今江橙儿所说的这话倒也是将态度给摆到了这里,又是想从他们手中拿钱可以,只要能够把这两家继续合并到一起,每日让他们姐弟二人回去吃东西就是了。 王氏心中自然是愿意的,若是江橙儿能够一起回到那个家里,那他们之前给人安排的那桩婚事就有了人受伤所拿着的那些聘礼,也就不算是欺骗人了。 更何况这还能拿这么大的一个宅院,简直是太过开心了一点,王氏笑呵呵的说道:“你们也知道当时只是奶奶的一句气言,如今若是你们愿意回来的话,那回来了才是最好的,这房子都是咱们的。” 一边说着,一边亲昵的伸手拉住了江橙儿的手,似乎是打算将江橙儿从这屋子之中拉出来,江橙儿也是点了点头,李青林在一旁开口:“奶,这房子是韩大哥的了,我们只不过是暂时住在那里而已,房契和地契全部都在韩大哥那边。” 这房子盖好之后,江橙儿咬了咬牙直接就把这些东西交到了韩佰川的手上,倒不是她觉得自己身边放着这些东西不牢靠,而是心中也明白王氏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若是说让回去的话,自己必定不愿意,可李青林却未必会和她那样想。 如今没想到王氏竟然还真的有这么厚的脸皮过来,想要这屋子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橙儿又笑了笑,看着王氏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又开口补充道:“奶,我们暂住在这里也是需要付钱的,您看看,不然就先帮我们把钱给垫了,等过些日子我们有了钱之后再送给您?” 房租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平台是对人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找江橙儿他们要钱的,这不过就是有王氏的一时欺诈的言语而已,听着江橙儿所说的话,王氏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变昏了过去,好在江橙儿及时的掐了人中,把人给叫醒了。 悠悠转醒之后,便看到自己依旧是在外面,不过却坐上了一个凳子,那凳子很是厚实,应当也是用的上好的木料。 附近还站着有几个父老乡亲,笑眯眯的看着江橙儿:“这是韩公子让我们给您送过来的,您瞧瞧可否满意?” 不等江橙儿开口,王氏就立刻点了点头,走了过去,虽然语气微弱却依旧不放过这些眼前能看到的东西:“满意,这东西我十分的满意,待会儿全部都送到我们李家的院子之中!” “那麻烦您结一下银子吧,这木材是十两银子,加工费我便收您便宜一点,给个八百文就好了。”那人看到有人开口笑着边走了过去,直接将账单给送了过去,白纸黑字写的分明,可惜王石根本就看不懂,只知道如今有人想要他的钱,立刻将那张纸给推了过去,口中大喊道:“滚!凭什么这个小贱人就可以不用付钱?” “这个是韩公子买过来送进这间屋子之中的,人家想要怎么装饰自己的家,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啊。”那人摊了摊手,似乎也是有些无奈的。 木头是韩佰川特意上了山砍下来的,砍了好几棵树才打造了这么一套家具,桌子凳子一应俱全,甚至还买了几个陶瓷小水杯,也一起送了过来,看起来倒是让这屋子变得雅致了不少,床这等大物件必定不可能由韩佰川出手送的,即便是韩佰川送了,江橙儿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王氏终究还是没忍住,直接便昏了过去,刘氏更是惊慌失措,李老汉急匆匆的过来之后,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即将倒在那里,匆忙的便跑了过去,看了江橙儿和李青林一眼,虽然不曾说话,可眼中却是满满的失望。 “我原以为你们两个人性格多少还能算是好,如今却将自己的奶奶给气成了这副样子,你们这样的孩子,不要也罢。”李老汉淡淡的说出了这番话,眼中满满的结实冷漠,江橙儿是感觉自己的胸腔处有一股说不明的疼痛,似乎是将自己的心肝都给切开了,慢慢的揉碎了炸成了汁一般。 李青林的一张脸更是苍白无比,有些焦急的看着江橙儿,惊慌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刘氏看到他们两人这副样子面上冷笑,最终也不过就只是两个孩子而已,碰到这样的事情也依旧会觉得担心害怕。 “婶子劝你们一句,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奶对这一套家具十分的喜欢,若是主动将他送到李家的话,或许你们的爹就能够网开一面了。”刘氏这番话所说的倒是悠闲至极,笑眯眯的看着江橙儿和李青林,明显是在等着他们两个人的决断,看着他们二人脸色苍白的模样,倒是愈发的觉得好笑,两个孩子果真是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呢。 心中的那次疼痛慢慢的消散过去,江橙儿抬眼看着李青林,伸手握住了李青林的手,与自己的弟弟双手紧握:“以后咱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也没什么,如今咱们有了一个真正属于咱们二人的家,没必要掺合进他人的家事之中。” 李青林也是咬了咬牙看着面前的父亲,一脸冷漠的模样,还有昏倒的奶奶唇角慢慢勾起的笑容,更有刘氏在一旁泛着精光的眼神。 掌心之中传来的温度慢慢的温暖着李青林,让他至少觉得如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看着江橙儿同样有几分苍白的脸色,李青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自己的心中犹豫挣扎。 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一直都觉得姐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在家里面唯一能够让自己感觉到温暖的,也就只有解决了其他的人让自己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冷漠。 “既然你们这么决定了,那我也只能够同意了,断了关系之后,还请日后李先生不要再让自己的母亲和弟妹,总是来我们家了。”李青林紧紧地握着江橙儿的手开口说道,虽是十几岁的稚嫩孩童,可这番话说的,却是铿锵有力,如今于他而言倒也算是心中的一些彻底的顿悟,慢慢的放下。 长痛不如短痛,总比他们日后一次次的伤害自己的姐姐,甚至再给他挑一个不怎么样的夫婿的好,韩大哥这么好的人,以后一定会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的。 听到李青林的这句话之后,江橙儿也明显是放松了很多,拍了拍他的手,拉着李青林的手走进了屋子之中,没过多久又走了出来将门给关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您是我的爹,您怀中揽着的是我的奶奶,您旁边站着的是我的婶子,您们都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在我和弟弟快要饿死的时候,给了我们吃的喝的的是这村子里的村民,也是宋婶子给了我们一个勉强能够住的地方,而你们却直接去宋婶子的家门口去闹腾,若非是那日我突然手上有了点钱,如何能够安稳的住到现在?” “你们在我这里拿走了两条鱼,五条排骨,还有肥肉,瘦肉若干,各种蔬菜水果,那日来之时的瓜子也没放过,甚至还有各种瓷碗,瓷盆,现在需要还给我了吗?” 将往日的那些账一一的清算,江橙儿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决,今日这件事情若是不将的态度给摆的狠一些,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们这些人就会故伎重施。 “我母亲当时留给了我和弟弟五两银子的生活费,这应该足够两个孩童活到成年了,那些钱了呢?” 随着江橙儿一句句话音的,刘氏的面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李老汉那张脸也是青红椒,错不过心知自己母亲的脾性的他并没有直接开口冲动的说要把钱还出去,那些钱只怕早就已经花了。 更何况自己很快就要娶妻了,总不能够在和之前的妻子的孩子有什么关系了,这两个逆子不要也罢,日后生出来的必定会更加的乖巧懂事,也就不需自己太烦心了。 第224章 困境 “从此之后我和青林两个人便是独立的一家,你们李家的列祖列宗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看到他们愈发难看的脸色,江橙儿淡淡的开口说道,强忍住自己心中的那丝心痛:“那些东西我也就不要了,权当成全了这么些年以来你们这么为难的让我和我弟活下来。” 往日里的种种是非慢慢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一瞬江橙儿都是隐约有了些许的了然,有些人本就是留不住的,这个家也本就不属于他,从此之后她和青林两个人将会有一个更加幸福的家庭,自然不必再去仰仗着他人的鼻息过活。 李老汉毕竟是个男人不会说话,而刘氏的面皮也不曾修炼的如同王氏那般厚重,所以他们两人沉默不语的离开了这里,众人散去之后韩佰川慢慢的朝江橙儿走了过来,该搬进去的家具也全部都送了进去。 一场秋雨飘飘摇摇地落下,韩佰川将自己随身的那把伞撑开,看着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自己蜷缩在门口的小姑娘,只觉得十分的心疼,雨伞尽数将江橙儿的身躯给遮掩,看着自己面前的路渐渐的湿,可是身上倒是没有丝毫的水迹,江橙儿抬眼,泪眼迷蒙,看着韩佰川。 “你的衣服湿了。”江橙儿慢慢的开口说道,语气之中带了几个难以压抑的哭腔。 韩佰川倒是毫不在意,笑眯眯的看着江橙儿,只要这小丫头自己能够开开心心的,那自己也就没什么想求的了:“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该断绝的关系也总算是断绝哈,从此之后江橙儿和李青林两个人就能够随心所欲的去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了,所以大可不必再为这些事情而感到伤心。 心中的那一丝疼痛慢慢的抽离而去,江橙儿很快便恢复了自己的情绪,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是有了一些了然,这些情绪本不是他的是真正的江橙儿的。 李青林将自己关在屋子之中,闷了好几日才慢慢的出来,只是面上的笑容却减少了不少,虽然他一直都觉得父亲这个东西不重要,可是江橙儿之后无论是成婚还是去做什么事情,有一个爹总比没有的好,他们从小就没有母亲了。 “咱们从小到大没有母亲不也是慢慢的就这样过来了吗?就当以后父亲死了。”那李青林坐在那里,看着那鸡鸭成群窝窝叫着的模样,江橙儿慢慢的朝着他走了过去,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开口安慰道,将自己今日上街买的糖人也一并递了过来。 距离那日足足过去了五日,江橙儿心中内丝本不属于她的忧伤,渐渐的消散了之后,她的情绪便已经恢复了,对于这里的便宜亲人,她本就没有太深的感情,更何况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人性的丑陋,只是可怜李青林一人独自沉迷在那样的情绪之中。 更何况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自从那个时候和老爷子讨论了一下自己日后的发展之后,江橙儿倒是陷入了困境之中,毕竟在村子里面根本就没什么能够发展的东西,难不成还要指望自己偏一级之力把这一片地方都给带起来,这简直是做梦。 “你觉得咱们这边有什么可用的?”韩老爷子最是清楚江橙儿这几日的疑惑的,笑眯眯的看着她,眼中却带着些许的自信。 其实这整个林花村遍地都是宝,可惜的是并没有人能够慧眼识之,所以才让这宝贝一直都耽误到了现在整个林花村的众人发展的也是愈发的不好。 遍地的宝贝,只有真正能够看出宝贝的人才有资格去用,江橙儿如今的发财正是因为发现了那些东西。 听到这话,江橙儿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瞬间似乎是有了些许的了解明悟一般看着老爷子:“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如今秋意正浓,遍地都是野菊花。主要是拿这些东西过去指不定能够发多少财,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而自己也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多帮上一些。 “我明日再去镇子上走一走。”江橙儿笑着开口说道,神情之间却是带了几分的笃定,只有去了镇子上才能够与那百草堂的老板谈一谈。 谈妥了之后,方才方便自己接下来做事。 看到江橙儿似乎明白了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韩老爷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他能够一心想着花钱让韩佰川去读书,必然便说明了见识的部分,再加上这么些年过去了,进了虎背山的人不计其数,最后只有他们韩家的人回来了,便也说明了他的几分手段。 韩佰川给他们两个人端过来一杯茶水过来看着,他们二人相视一笑的模样,倒是有些纳闷,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丫头明日打算去镇子上走一走,你正好这几日在家闲来无事,不如也陪着她出去走走?”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笑着开口说的,神色之间却是带着几分的促狭,摆明了是想要推一推江橙儿和韩佰川两人之间的感情,这让韩佰川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歉疚的看了江橙儿一眼。 这莫名其妙的视线也让江橙儿有些无奈的干笑的医生便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就连这杯茶都不喝了:“那我还是先出去研究研究那些事情吧,毕竟我先去瞧瞧他们那边究竟是怎么想的,方才知道是否有效,万一我这边兴冲冲的准备好了,别人不收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江橙儿也是带了些许的调侃,韩佰川捧着那杯茶,看着江橙儿快步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村子里面的野菊花开得正好,昨天秋意正浓,野菊花灿烂无比,若是将这些全部都收回来的话,应该也能是一笔不菲的钱财,虽然不敢说能够帮他们解决燃眉之急,可是至少大家冬天的时候就都有了一些多的花用了。 下午的时候,江橙儿便坐着林老二的牛车到了镇上,若是当真让她等到第二日的话,自然不可能的看着江橙儿如此着急的模样,林老二倒是给她开了一个先例,一面甩着自己的牛鞭,看着牛向前进,一面同江橙儿聊着天:“你这小丫头今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出了这么多的钱?若是青林生病了,那你该带着青林过来才是。” 若是说是什么人病了自然不可能,可若是说江橙儿有个什么急事的话,如今看来倒也并不像是如此。 因为江橙儿这一路上姿态都很是悠闲,唇角还擒着一抹笑意,摆明了是十分开心的,倒像是想去游山玩水一般。 江橙儿生性谨慎,若是不曾确定的事情,必然是不愿意开口说的,所以只是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睛:“那时机成熟之后,您老人家就会知道了,不过无论如何您都不会平白亏损的。” 林老二靠在特意安置的小栏杆之上,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不过就是带着你这女娃娃来及时之上走一走而已,这有什么亏不亏的便是你今日不给钱,不是说带你去咱也就去了。” 知道江橙儿他们家新盖好了房子,两个孩子手中必定是有些拮据的,所以林老二对江橙儿他们倒也算得上是颇有恩惠了,给了不少好东西不说,而且很多时候也都并不开口要钱。 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江橙儿直接就朝着百草堂走了过去,世界里面的所有人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看到江橙儿过来之后,便秘和笑着迎了上去:“江小姐今日还打算卖些什么呢?您想要与我们做的交易,我们都没问题。” 从江橙儿手上拿出来的那些药材,一个个的模样极好,成色也是极好,被无数人追着夸赞着想要,所以他们对待江橙儿也是愈发的好。 “我手上可能会有一批野菊花,不知道你们最近可否需要?”挑眉看了他们一眼,江橙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自己今天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本就如此,倒也不必绕着圈子。 正在算账的掌柜慢慢的踱着步子走了过来,之前是看到了药材,所以才好开价,不过如今连药材都没有看到,若是就这样直接让人开价的话,未免有些太过强人所难了,江橙儿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只能开口做担保:“我保证送过来的药材绝对算得上是好的,跟我之前送过来的那些东西的质量比起来不会低。” 一边说着还一边将自己随手摘的那朵野菊花递到了他们的手上,不过就只是随手摘了一朵而已,倒不能算作样本,不过如今用它来说服众人自然再好不过。 “不知道姑娘打算送过来多少呢?”咬了咬牙,那掌柜看着江橙儿似乎很是纠结,即便是他大约也是没有权利调动这么大的一批资金的。 大约想了一下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江橙儿如今也根本就说不出准确的数字,只能笼统的开口:“送过来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我们村子里有很多,如今也证实过了,农忙时刻才想着,鼓动村子里的大家多赚些钱花。” 第225章 致富之路 “野菊花这种东西我们所能够给出的价格,大约在十五文钱一斤,毕竟你们给的比较多,而且对于质量,至少之前的老板还是很相信的,我们也愿意给您这份信任。”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淡淡的开口说道,眼中却是带着几分的纠结,这种东西若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差池,到时候的罪责可全部都要由他自己来担着。 虽然之前跟江橙儿合作过了几次,而且彼此的感官印象也并不算太坏,可是,人有不测风江,更何况是这样大笔生意的合作了。 既然看出了他眼中的那些犹豫与怀疑,江橙儿只是沟通思考一下,自己还从来都没有坑过人呢,更何况这些事情。 “老板您大可放心,只凭我与您少爷有的几分交情,就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笑着看了一眼一脸纠结的老板,江橙儿认真的开口,说完这话便又转身离开了,如今就要到了自己的表演了,需要瞧一瞧,他们究竟有多努力。 林老二抽打着牛车将江橙儿又给带了回去,一路上江橙儿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一直等到回去之后,才看着林老二:“林叔,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帮我把村子里的那些村民们都通知一下吧,我有些事情需要找他们。” 一般这种事情都是要有村长出面的,江橙儿确实因为不清楚,所以才有些擅自越权。 不过林老二却是知道的,有些为难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看着江橙儿:“江丫头,你若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大家帮忙的话,也需要先去找一找村长这种事情,由村长来说的话会颇有权威,而且众人也会更容易接受。” 毕竟这种事情若是稍一处理不好的话,不仅要得罪了村长,甚至还有可能得罪这村子里的人,所以林老二也不得不谨慎一些,听到这话,江橙儿挠了挠脑袋,有些歉疚的朝林叔笑了笑:“抱歉了,林叔,我刚刚没有考虑到这些,我这就去找村长。” 一路跑进了村长家,村长依旧是不在家的,宋嫂子一个人在那里绣花,模样倒是颇为安静,听到有人进门,立刻便抬眼看过去,看到江橙儿,眸中也带了些许的笑意:“江丫头,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过来走一走了?” 村子里面有哪个不知道,如今江橙儿他们跟韩家的那些人走的十分亲近,整日里彼此互送东西,看的人不仅眼红,宋嫂子虽然不至于嫉妒,可是调笑两句却是可以的。 被她那样的眼神瞧着,江橙儿也有些许尴尬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坐在了宋嫂子对面,一脸的认真:“嫂子可知道如今咱们村子有很多的致富之法?” 听到这话宋嫂子略微愣了愣,抿唇轻笑,满眼皆是不愿相信:“你这丫头是不是禁止偷偷喝酒了?怎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胡话来,咱们村子一穷二白之如今,或倒是不知道有什么能发财的办法了。” 虽是这样说着,可是宋嫂子的心中也不免得会带了些许期待,被赶出去之后,江橙儿凭着自己的实力,不仅买下了那块房产,甚至还将房子重新修盖了一番,若是说江橙儿没有什么机遇,宋嫂子是不信的,可是毕竟也是这村子里的人自己的造化,所以宋嫂子才能够不去开口问,可不代表她就不好奇。 江橙儿只是笑着眨了眨眼睛,看着宋嫂子的眼神也是愈发的深沉起来:“我今日去药堂里问了一下,咱们村子漫山遍野的小花,被称之为野菊花,有一定的药用功效,他们愿意出十文钱来收,若是晾干的,更是可以出到十三文。” 这个价格无论如何都是颇为公道的了,而且江橙儿是凭自己的信誉以及和他们家邵东家的那点感情才能够往上叫价。 “这么多吗?”宋嫂子脸中几乎都有光亮滑过了,主要是当真那些小野花能够卖钱的话,对于他们生长而言也未尝不是一条致富之路。 这样的话,村长也就不必每日在外面,陪着笑脸,谈事情了,不过这还要看一看大家的意见。 “我明日便去问一问咱们村子里的那些人今儿个天色不早了,不然你就留在这里吃一顿吧?”宋嫂子看了一下天色,正欲往外走的步子慢慢的边顿了下来,笑着看着江橙儿。 摇了摇头,江橙儿自然不会愿意留下,若是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吃都无所谓,可是如今依旧要照顾着李青林,所以只能够婉拒这些好意了。 “我还要回去照顾弟弟,宋嫂子,那等到明日有了消息之后,你去告诉我就是了,要是他们都不愿意的话,咱也不必强求这捡钱的事儿,总有很多人愿意的。”说完这话之后,江橙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若是能够把整个林花村都给带向富裕之路的话,那大家手中的资金也就都能厚实一些,日后的见闻也必定会多得多。 “姐,你回来了?”李青林端着一碗饭递到了江橙儿的面前,粥实在是太过粘稠,吃起来的味道,甚至就像吃添了水的米饭一般。 不过旁边这些菜的味道倒还算是好,江橙儿有些惊讶的看着李青林,李青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这些菜是韩大哥动手做的,这粥是我亲手煮的,怎么样?” 正在说着,韩佰川也端着最后一个清仓走过来,很是鲜美的野鸡汤葱花撒的均匀,上面甚至还有些许的油腥浮动,浅浅的黄色看起来倒是让人食指大动。 “老爷子吃什么?”等到这顿饭吃完之后,江橙儿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今日这饭桌上少了一个人,也不知那老头去了何处。 韩佰川将剩下的那些菜给收拾了一番,笑着开口:“老爷子说你必定不可能回来的,所以让我提前过来给你做个饭吃,至于他就自己考虑自己的饭菜该怎么解决,你今日那事做得怎么样了?” “谈的价格还好,他们给出来的是干菊花一斤十五文,到时候我们以十三文的价格收回来,再晾干就好了。”江橙儿笑眯眯的开口,指了指面前这很是空旷的院子。 第二日的时候,宋嫂子就过来直接送来了消息:“如果你所说的那些是真的的话,那咱们村子里面除了李家以外,其他人都是很愿意参加的,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话语之中的迫不及待明显也是有些激动的了,毕竟往日里都只能够靠男人们卖苦力去赚钱,她们坐在油灯旁边拼命的绣,一个月也挣不到几个银子,可如今这花这种小事谁不会做呀,自然也是更为愿意的。 听到这话,江橙儿笑着看了一眼宋嫂子,将自己今天早上在村子里面所摘到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将这些东西都发给各家一个样品,嘱咐他们,若是摘错了东西,人家是不要的,我们这边也不收。” 邻里邻居的,稍微帮上一点忙就足够了,也实在不必让自己也赔进去一些钱,群主虽然愿意开始帮助他们,可是心中却依旧有自己的底线的。 宋嫂子拿过这些东西,点了点头,犹豫的看着江橙儿,江橙儿也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笑着开口:“等到今天晚上日落时分,你们谁不想要再摘的话,就可以直接送到我这里来,我会给你们结算的。” 这个时间点那也算是公平,宋嫂子点了点头,立刻就把这些东西给众人分发了过去,虽然江橙儿未曾出面,可是众人看到宋嫂子从江橙儿的房间之中走出来,还有几个是不明白的? 日落时分,所有的人都过来了,看来看起来还有些空旷的院子,如今被挤得十分的狭隘,这都是第一日,众人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若是摘了之后拿不出这么样的价格来。 “你们都先别急,既然答应了要给各位结算,无论如何我都会做的。”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他们挤成一片的模样,江橙儿也觉得有些烦躁,韩佰川站在旁边帮忙整理一下秩序,而李青林就端坐在屋子之中,防止有些有心之人偷偷的进了屋子。 “若是再挤的话,那就不给你们了,好好的排好队,我到时候必定会一一给你们结算的!”江橙儿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本来有些喧哗的人群,这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似乎明显对江橙儿带了几分忌惮,如今谁都知道是江橙儿掏的钱,她们若是不在江橙儿面前表现的乖巧一点,到时候只怕拿不住钱呢。 胖婶笑眯眯地提了一个袋子,走了过来:“林丫头,瞧瞧我这究竟有多少先给我结算吧,我这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吃饭呢,再说了,他们这些人都不着急啊!” 凤仙嫂子直接便冲到了胖婶的面前:“这事怎么说也应该是让我先来吧,我那孩子还在家里面等着我去养他呢,若是速度再慢了一点,耽误了我家孩子吃饭饿着了你来负责不成?” 第226章 怀疑 他们这一个个的争执让江橙儿听的只觉得头疼欲裂,瞪了她们一眼,而后自己搬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反正他们想要怎么吵就让他们怎么吵呗,等到他们吵干净之后自己再出面去解散,大不了就是待会自己吃饭,让他们在这看着。 “胖婶,凤仙嫂子,你们两个人还是乖乖的去排队吧,不要这么急着冲过来,否则的话咱们谁都拿不到钱!”宋嫂子颇为明事理,慢慢的走到了人群最前方,淡淡的开口说道,言语之间也带了些许的烦躁,这位可是村长家的,为了保证日后村长不给他们使小胖子,众人明显比看到江橙儿刚刚生气还更为乖巧,此时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即便是后来进来的,也乖乖的站在后面排队。 将来是已经知道了这里的规矩了,江橙儿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如此乖巧的模样,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才开始给他们结算,手快的一日能拿两斤左右,手慢的也能有一斤多的收入。 倒不是她们自己真的太懂这些东西,而是这有一句话本来就是很基本的东西,再加上江橙儿给他们的样品挑的也是已经算是比较粗糙的了,所以他们才能够这么轻松的做好。 再加上这林花村遍地几乎都是这些花花草草,所以采摘起来的速度自然也就要快的多。 想要把这些野菊花晾晒干都是需要三日的时间,女人主犹豫了一下,倒是将自己的院子给分成了几个地方,往日里他们过来发钱的是一处。 “你们要是想要多要一些钱的话,那不如就把这些野菊花晾干了,晾干了之后的价格能够开到十三文。”看着他们一个个拿着钱,十分宝贝的模样离开了这里,江橙儿笑眯眯的朝他们挥了挥手,开口说道,这些东西若是只靠自己一个人来晾干的话,只怕她的院子根本就是不够的。 众人心中自然又是有了一番的计较,虽说还是每日都会有人过来不过来的人明显要少的多,只有晾晒干了之后,拿过来的才是最多的。 “娘你都不知道,最近村子里的很多人都赚了不少钱,听说就连那凤仙嫂子都舍得给自己的儿子买肉吃了,胖婶都不站在村口嗑瓜子了!”刘氏看着王氏有一些夸张的开口说道,这也是她在村子里面听到众人说的,而且胖婶这几日本就是不见人影的。 村子里这些人白月里几乎都看不到人影,只等到日落时分才会出现中午吃饭之时本会升起的袅袅炊烟,如今也是少了不少,这更让她觉得怀疑,之前宋嫂子曾经说要让他们去摘野菊花,不过当时王氏拒绝了。 毕竟他们这样的人,每日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再加上摘花那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又能赚到几个钱?要是摘花当真能够赚到钱的话,那众人只怕全部都去摘花了! “你去打探打探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王氏略微以沉吟,一张老脸之上严肃了几分,村子里众人若是全部都有了钱的话,那最穷的岂不就是成了他们家了? 到时候还有多少好姑娘愿意嫁过来? 刘氏辛辛苦苦出去了一整日都没看到人,一直到日落时分,才发现众人或是回了自己的家,手中提着一个布袋子,满面笑容,额头之上虽有些汗珠,可是脸上更多的却都是满足,而还有一部分则朝着那小贱人的家中走了过去。 他们手上的布袋子全部都消失了,只拿上一些从前走了出来听着钱才发出的清脆声响,这让刘氏的心中倒是愈发的怀疑了,难不成这小贱人当真是有什么办法让众人致富? “林大哥,你们刚刚这是做什么了?”刘氏找了最好说话的林老二,笑着开口问道,林老二听到有人叫我自己看了一眼刘氏,大约是如今心中对江橙儿的感官愈发的好了,所以对于李家这些人也是愈发的看不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并不说话,便直接离开了。 碰了几个软钉子之后,刘氏心中隐约有一股火在燃烧,不过却依旧要沉着脸色接着去询问,若是这老太太布置下来的任务他做不好,只怕少不得又要被这老太太批评了。 “诸位到底是做什么去了?”拦住了一大群人,刘氏的笑容看起来颇为勉强,甚至似乎不怎么想要笑。 她今日已经给无数人过笑脸了,可是也不知众人是心思复杂还是如何,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意松口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胖婶本就是个话多的,更何况如今这里只有江橙儿一家独大,他们手上所能拿的钱财全部都是凭江橙儿说了算,这完全就是江橙儿的一言堂,有时候他们也要学会反抗。 “江丫头和那些个药铺子里的人大家才能合作,只要咱们能够采摘到野菊花,干的就是十三文,而湿的可是十文,这无论如何价格都是不亏的,所以大家就都去采摘野菊花去了。”一面说着,胖婶顾着夸张笑着看刘氏。 最好等到时候底下的人也能够想办法过来转一下这个差价,这样的话他们能够拿的钱就会更多上一点,他们两方打擂台,能够得意的只有自己。 平日的胖婶倒是一副憨傻话多的模样,只是如今到了钱这些事情之上,到当真是分外的惊喜,凤仙嫂子也听到了胖婶的话,装作不曾听到,急匆匆的走回了家中去,他还要去给自己的孩子准备吃的喝的呢。 眼珠子转了转流逝,立刻就回到了家里,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愿意相信江橙儿这小贱蹄子,就会有这么好的心思,想要带着整个村子的人一起挣钱,肯定还是因为这小贱人有别的算计。 “娘……”将今日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刘氏的眼中也带了几分的怒火,这小贱蹄子有了生前的门路,不告诉他们,竟然反倒去去帮衬着那些外人。 好在李老汉已经同意了,把这两个小贱人给赶出去,否则的话只看着只怕都要气死他,王氏也是被气的差点便又是一口气没喘上来。 “明日你去镇子上去找那些医药铺,好好的问一问,咱们到时候也拿这个价格开给村民们,看一看能够赚多少!”王氏立刻就给刘氏下了命令,平日理王氏都是留在家里只长大局的,而刘氏则负责去做事。 虽然说有些不情不愿,不过刘氏依旧点了点头,如今要是想在这个家里面生存,无论如何都要学会讨好这个老太太,而且若是到了镇子上,她也可以拿自己私房钱给自己添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如今这脸上倒是素了不少。 一番算计盘算过后,刘氏便笑眯眯的离开了这里,而江橙儿却不知道他们心中的诸多盘算依旧是在给众人结算着。 第二日回来之时,刘氏失魂落魄看着王氏,叹了一口气:“我今日去镇子上问了一下,那百草堂所收的东西的价格甚至还要比那贱人给的价格更低一些……” 这样的话根本就让他们无法再从中赚取差价,难不成他们也要为了钱财而主动跟这个臭丫头有所交情吗?无需多想,几乎都已经能够看到这丫头有一些狰狞的嘴脸。 听到这话王室也是咬牙切齿,谁曾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还当真是毫无私心,不过在这样一想,王氏心中便又有几分怒意蒸腾,这么好的事情不说给自己家的人,却让旁人过来捡了便宜,真不知这小贱蹄子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果真跟她娘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咱们今儿个就去瞧一瞧他们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说完这话之后,王氏带着刘氏直接便朝着山林的方向走了过去,大家平日里聚集的地方,倒是也曾经听他们说过几句,所以过去看一看总是没问题的。 瞧见众人都在山上如此认真的摘取这些东西,野菊花已经消失了许多,刘氏心里多了个心眼,提前拿了一个布袋子,看到众人都在这里如此努力,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娘,咱们……” 看着他们一个个这么草率的将那些花给摘进去的样子,王氏愈发的眼红,心中也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听到刘氏所说的话之后,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你要是想留在这里摘的话,那你就摘吧!” 这话一说,刘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衬衣就是跟在了王氏的身后,想要让她辛辛苦苦的把这些花摘了,卖了钱再去看那小丫头的丑陋嘴脸,回去之后那些钱就全部都交给王氏他们必定不可能。 如此过了好几日,村子里的大片野菊花几乎都已经彻底的消失踪匿迹了,众人送过来的次数和频率也都越来越少,越来越低,江橙儿的家中倒是堆满了厚厚的野菊花,这些就是她接下来要卖的钱了,也亏了自己之前盖房子的时候,手上留有的余钱特别的多,否则的话只怕还无法再面对如今的这个服务场面呢。 第227章 沿途跟踪 “咱们什么时候去把这些东西给卖掉?”李青林自然会知道,他们家其实还能够再多赚两文钱的,看着这些野菊花,就好似是在看着钱一般。 江橙儿犹豫了一下此事倒是不必赶得太急,毕竟,反正百草堂的人不会拒收自己送过去的那些药草,只是想着等到时候带着青林一起买身新衣裳。 江橙儿悠哉悠哉的坐在庭院里看着庭院里堆积的小山似的菊花堆,心里也是满满的欣慰。 夜深了,江橙儿灭了外面的烛灯进了里屋。 “明个我要去镇上,这村里的野菊花也收的差不多了……” “姐,你带我一同去!”青林眼巴巴的看着江橙儿生怕自个被留在家里了。 江橙儿白了他一眼,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这次就算是你不想去姐也得给你拽去,这么多菊花,你让姐自个给弄去镇上你是要累死姐啊!” 听到了江橙儿的话,青林眉间舒展开来,嘴角总算勾起一丝弧度。 江橙儿本是打算睡下的,可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起身别过头去看着青林叮嘱道:“明个早起一大清早你就去林家二叔家跟他知会一声,得用他的车给这些拉去镇上。明早要去镇上,你也早些休息,可别起晚了。” “知道啦!”青林笑着迎合一声,麻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片刻都不敢耽搁。 见着青林这般模样,江橙儿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个弟弟成熟的很。关心自己却又不善言表。 江橙儿最近这段时日也是疲惫的紧,脑袋挨着枕头就直接睡下了。 睡梦中江橙儿还在迷迷糊糊的盘算着那些菊花的用途,不仅仅是要全部都送去药铺子出售,还可以留一点菊花在家中,回头可以给青林做个枕头什么的。 想着想着江橙儿可就入了梦。 一觉睡醒,江橙儿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然大亮,她心头一惊,完了!起晚了! 江橙儿慌里慌张的抓起衣服套在身上,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起身,不过就在她穿戴衣物时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动静。 江橙儿走到庭院里被面前的场景惊到了! 原本院子里堆积成山似的野菊花全部都被打包装入了麻袋中,林家二叔那牛车上被装的满满当当的,而青林和林家二叔一同坐在庭院的小石桌上惬意的喝着早茶。 “姐,你起了!我给冲了鸡蛋茶,我看你早上睡的熟,我也就没忍心叫你,看我今天能干吧!这些都是我和林家二叔一同装车上的!” 青林看着江橙儿,一脸的兴奋与期待。 自从江橙儿醒来之后对青林的保护有加,更是不舍得叫他多干一点活儿,而李青林也并非是不懂事的孩子,不过他最担忧的一件事就是他虽然心疼阿姐,可是对于家里的那些事他都无从下手。 今个他倒是找寻了个大好时机。 江橙儿看了看青林,又与林家二叔对视一眼相继而笑:“麻烦二叔一大清早的就赶来我家了,晚会二叔回家的时候给我家的蜜饯果子带回去点,这鸡蛋茶若要是不够喝,我再给你弄点。” 林家二叔听闻连忙摆手拒绝:“这鸡蛋也不便宜,你们姐弟俩留着好好补补身子啊!我这一碗鸡蛋茶也便喝的饱饱的,你也赶紧吃点饭,咱们出发吧!” “不了,这早饭便罢了,我也不饿。咱们这就走吧,也别耽误事了。”江橙儿着急忙慌的说道。 换做是之前,青林定是会百般阻挠,不会同意江橙儿不吃饭便出门的,但是现在不一样。 青林明知道江橙儿的脾气,他怎么劝说都是无用功的。 三人一同出了门,这个点天色大亮,这村里十里八乡的有些人都已经开始下地务农了。 李家人也是自然也要下地干活的,他们没有旁的收入来源,所以趁着这一大清早的天气凉爽赶紧的给秋季的种子种下。 李木材离得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了牛车上的江橙儿和青林,他一把将锄头丢在地上双手插腰一脸的不高兴。 “干啥呢?干活呢!你这想造反不成?” 刘氏吆喝了一嗓子,吓得一旁的李木材身上一哆嗦。 李木材白了刘氏一眼后不乐意的开口道:“瞅瞅,人家那俩被赶出门的,比我这本家货真价实的大孙子日子都要过的滋润,林家二叔的那牛车可不是他的心头肉,瞧瞧那俩坐上面多神气!” 他骂骂咧咧的说完,索性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刘氏顺着李木材指的方向看去,还当真是如此,那江橙儿和李青林正坐在牛车上,朝着镇上的方向驶去,她瞥了一眼看到那牛车后面装的满满当当的麻袋刘氏怎能不知晓他们要去做甚! “走,跟着看看这俩小兔崽子去哪家药铺卖的野菊花,无利不起早!我就不相信他俩那么好心,一文钱不赚?” 刘氏边骂骂咧咧,边快步在田野间走着。 李木材见着他娘都已经走远了这才想到了要去追,他边走还边看着刘氏问道:“娘,不是吧,咱们真的要去镇上。你好歹也让我回去换一件衣裳吧!还有啊,你走这儿又看不到大路上他们俩朝着什么方向走去,上哪儿去找人啊!” 刘氏回眸剜了李青林一眼。 “蠢货!我们赶紧的到镇上去,那牛车驼了那么多东西自然是走不快了,到了镇上只要找到林老二的牛车还能发愁找不到他们姐弟俩在哪儿卖菊花的?” 刘氏这么一说,李青林这才反应过来。 仔细想想,李青林觉得母亲说的也蛮有道理的。 “娘你走慢点等等我!” 李木材风尘仆仆的追逐着他娘的步伐到达了镇上,给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毕竟从林花村赶来这一路上的路途可不短,且还要一口气走完。 李木材扶着镇上一家卖米面油的商铺门外的石狮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江橙儿姐弟俩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这些异样。 虽说这一路上给刘氏也是累的够呛,可是她片刻都不想耽搁,刘氏看着李木材不争气的样子更是有些生气。 “就你这样还想坐牛车?我看你这样,这辈子就这样了!” 刘氏回眸白了李木材一眼,随即开始又快步行走在镇上的大街小巷之中。 林家二叔载着江橙儿到了药铺门外,原本他还想着趁早给货卸了,也能够早些回去,只是江橙儿说什么都不同意硬是要让他好生休息一会再说货的事。 林掌柜的见到江橙儿那可是异常的热情,毕竟有江橙儿和林子轩那一层关系在这儿摆着呢。 “江橙儿姑娘,你们来的这么早啊!早知如此的话,你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叫人去你们村里接你一下了。你也不至于要死的这么早了。” 这江橙儿和青林等人才不过刚一进门,那林掌柜可就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这般热情的态度,林家二叔看了都觉得诧异。 他想不到的是,江橙儿何时与镇上的药铺能有这般亲密的关系了。 “掌柜的说的哪里的话,本来这买卖,买卖,我们作为卖家也要拿出合作的诚意不是。这野菊花都是我晾晒的,不过掌柜的您还是再检查一遍比较好。”江橙儿说着指了指那牛车上堆积的小山似的那一个个大麻袋。 林掌柜看了看江橙儿,又看了看江橙儿身边人:“这查验自然是要的,我们一边验收,验收完了就给银子给你。如此大家都赶紧利落,以免以后若要有个什么,咱们这也讲不清。” 林掌柜说的确实有道理,关于验货这一点,江橙儿自然是不怕的。她还更是担忧林掌柜不验货呢,事后真的若要是有个什么,那可是有多少张嘴都讲不清的。 “你带着江橙儿姑娘他们先去后院歇息吧,给我那上好的龙井茶拿出来。”林掌柜对店中伙计交代着。 伙计带着江橙儿他们三人去了后院,也按照林掌柜拿出了他那上好的龙井认真恭敬的招待着。 林家二叔看着江橙儿煞是费解的开口询问道:“江橙儿丫头,之前二叔怎么就不知道你和这百草堂关系这么好呢!” “这……”江橙儿想了想才作答。 “先前的时候碰巧结识了林家公子,所以才有缘和这百草堂结缘。” 江橙儿说完端起面前的杯盏抿了口茶。 …… 繁花似锦的街道中央,行江流水的人群,刘氏站在人群中央望着四周找寻着江橙儿他们的身影。 她早就已经累的不行,可一想到马上就能知晓江橙儿给那菊花卖向何处,即便是再辛苦劳累,在她的心中那也是值得的。 林木材甚至还有些后悔,那会如若他不说看到了江橙儿姐弟,那这会估计也不用大老远的跑来镇上了。 “娘,我饿,我要吃阳春面!” 李木材站在面摊前说什么都不肯离去。 刘氏被林木材的模样气的火冒三丈,一巴掌打在林木材的脑袋上:“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吃吃,你上辈子莫不是头猪!早知道带你来镇上要耽误我的好事,就不该带你来!” 第228章 水到渠成 “不行!我饿!你来都来镇上了,你连口饭都不给我吃!回去我要告我奶!” 林木材站在面摊前面好一阵上蹿下跳的。 就在刘氏又一次扬起了手,就在这一巴掌都要落在林木材脸上之际,忽然刘氏看到了面前从百草堂刚走出来的江橙儿姐弟。 “你给我等着,今个回了家我再收拾你!”刘氏恶狠狠的看着李木材怒斥一句,随即快步朝着百草堂方向走去。 方才她还没看的太清楚,这么定睛一看还当真是江橙儿姐弟无疑,从那百草堂出来,那自然是把野菊花都卖给了百草堂了呗! 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刘氏又怎会不明白? 李木材还愣在原地,刘氏那一巴掌落在他的脑袋上:“你这个废物东西,这都看见那两个小贱人给野菊花卖去哪儿了,还不抓点紧过去问问价!在这儿愣着做甚!” 江橙儿把那些野菊花卖了八两银子,除去先前预付给村民的银子,她还赚了不少。 不过这林家二叔虽是伙同江橙儿等人一块去卖的野菊花,可是他们无一人提起这野菊花的价格,所以林家二叔自然也是不知道江橙儿在中间赚了多少插架的。 更何况这林家二叔本就是憨厚老实的性子,在他看来只要能把那野菊花卖掉换银子就妥了。 临走之际,这百草堂的掌柜的说什么都不肯让江橙儿等人回去,他送江橙儿等人出门:“江橙儿姑娘,这子轩长期未归,可也曾有来信说若要是江橙儿姑娘再来,定是要我好生招待。江橙儿姑娘这次便留下来,稍后正午我便去那春风楼安排一顿。” “不了,掌柜的也实在是太过客气了。再说那春风楼一顿下来也不便宜,不劳烦掌柜的破费了。”江橙儿笑着推辞道。 她越是推辞,掌柜的便越是不依。 掌柜的看着江橙儿劝说道:“一顿饭而已,更何况江橙儿姑娘你这大老远赶来,如若我要是不安排这顿饭的话,那子轩回来定是要跟我这儿闹个天翻地覆的。” 仔细想想,这眼看就快要正午了,林家二叔跟着大清早的赶来,也就早上的时候在家里喝了点鸡蛋茶。如若要是江橙儿姐弟二人的话自然是无所谓的,哪怕是在外面随便买个火烧充饥也好。 “那便是劳烦掌柜的了。”江橙儿温婉一笑回应道。 掌柜的命店中伙计带着江橙儿等人先行一步去了春风楼,这一路上李青林还高兴不已。 他是没想到这些菊花真的可以卖上这么多银子的,更是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来的这么顺利,简直就是水到渠成。 那刘氏见着江橙儿等人离去了,站在原地硬是看着他们走远了她这才拽着李木材朝着百草堂走去。 “平日里说起来倒也还是神秘的不行,我就说这个小浪蹄子也没多大本事,之前我们就是没有去找过那百草堂掌柜的。” 刘氏边走边骂骂咧咧的,很是恼火。 李木材随着母亲一同进了百草堂,他定睛一看便愣在那了,这家医馆竟然这么大,就仅仅是医馆内的陈设摆件都是上等之品。 在他的心目中,这百草堂可谓是富丽堂皇。 “你们这儿可回收野菊花?”刘氏瞪着眼珠子打量了一圈,随即看着掌柜的质问道。 掌柜的正在拿着算盘小心甚微的盘算着这次收购了江橙儿带来的野菊花,这批货大概可以赚多少银子,准备入库做账。 见着刘氏那般凶神恶煞的态度,掌柜的也自然是有些爱答不理。 “收。”掌柜的就如此简单的一个字,甚至是头都没抬起来看刘氏一眼。 刘氏恶狠狠的剜了掌柜的一眼,当即问道:“干的野菊花多少文钱一斤,湿的又多少钱?” “干的回收三文钱一斤,湿的回收两斤一文。” 百草堂本就不缺人提供药材,更尤其这百草堂一般入药用的都是上等药材,像这种野菊花等物,如若不是江橙儿送来换做是旁人,百草堂大可不收。 更何况,江橙儿这次送来的野菊花已经足够百草堂用上好长一段时日了。 再加上这刘氏来时的态度本就不好,所以这掌柜的对刘氏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刘氏一听这掌柜的给的价格瞬间火冒三丈,这比先前其他几家给的价格更低,这不是欺负人嘛! “你确定说的可是干菊花三文钱一斤,湿的两斤一文钱!”刘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掌柜的。 听到这话,掌柜的这才放下算盘漫不经心的瞥了刘氏一眼后说道:“我确定啊,你要卖野菊花?” “这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江橙儿那个小贱人从你这出去,你给我的价格还没有她给村民的价格高,你们这么大的医馆怎能这样欺负人?还是说,你跟那个江橙儿小贱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刘氏说着打量着那掌柜的。 仔细想想,刘氏确实先前就有听闻过江橙儿跟镇上的一家医馆关系匪浅,她怎么都想不出来,江橙儿这个小贱人到底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也想不出这个江橙儿能跟这百草堂的掌柜的扯上什么关系。 掌柜的从柜台内走出,不屑的瞥了那刘氏一眼随即开口道:“您说话可是要注意些,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您这红口白牙的出口成脏,即便是这野菊花你卖十斤一文钱,我百草堂也是不收的。” 他讲的清清楚楚,这刘氏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即便是刘氏找到了这江橙儿给野菊花出售在何处又能有什么用?百草堂可根本不买她的账啊! 刘氏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悠,仔细一想又一脸谄媚的笑着开口道:“掌柜的,您看您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啊,不过我也就是好心提醒掌柜的您一声。那江橙儿可是我婆家侄女,上不敬老人,还做惯了那偷鸡摸狗之事。我跟她都是一个村的,有些事儿您不清楚,我可清楚的很。” 见着那掌柜的不吭不声的,刘氏又说道:“她那野菊花也都是在我们村回收村民的,野菊花也更是我们林花村量产的,所以掌柜的你收她的,跟收我的一样。说不准她给你送来的野菊花还有些不知道是偷谁家的,届时你们百草堂可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我百草堂今日已经收了不少野菊花,足够用上好长一段时日,所以不劳烦您费心了。” 掌柜的一句话驳回,随即便一甩长衫衣袖快步的走到了里屋去。 刘氏在百草堂这吃了瘪,不仅仅是没有找寻到这野菊花出售的门路还被这掌柜的教训了一番,心中自然是憋气。 一出门刘氏便又是一巴掌打在那李木材的脑袋上呵斥道:“没用的废物东西!若要不是你在外面耽搁,我要是及时进门那江橙儿跟这百草堂的生意定然是只能作废了!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娘,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带着我大老远的来到镇上也不让我吃口东西,回去我肯定要告诉我奶!”李木材愤愤不平的抱怨着边后退着。 刘氏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丧着一张脸拉着李木材又从镇上赶了回去。 距离正午还有一个多时辰,江橙儿与青林坐在这也是闲来无事。 掌柜的着实实在,给江橙儿他们三人还安排了一个大包房,江橙儿坐在窗沿前瞥了一眼窗外的风景,来时她就已经打算好了这次来镇上再给青林做两件衣裳。 青林毕竟是男儿,这身子营养跟得上自然也是长得飞快,先前的衣物早就已经穿着不合身了。 见着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日,江橙儿想了想看着青林说道:“姐带你再去做两件衣裳吧,反正来都已经来镇上了。” “不用。”青林说完直接把头别过一边去。 “你先前的衣物穿着都已经有些不合身了,再说已经入了秋,是该给你做些厚实的衣物了。”江橙儿说着扯了扯青林的衣袖,那长衫的衣袖距离青林的手腕子都差了一大截。 怎么说现在江橙儿手里也是不差钱了,生活上她也不想让青林过的缺衣少食的。 尽管青林说着千万个不乐意,可是江橙儿还是拽着他从这春风楼走了出去。 青林出门时嘴里还一直嘟嘟囔囔的:“我都说了不用不用,去年的衣裳都还能穿呢,姐,你还是不如给自个多做几件衣裳,你看你整日穿的这么素净,怎么能引起……” 李青林的话说到嘴边上却又制止了。 江橙儿白了她一眼,青林要说的话江橙儿自然也是清楚的。 无非青林就是要跟她讲,她穿的这般素净怎么能引起别家公子的注意,没人关注她,那什么时候能觅得良婿啊! “我跟你讲,有些话你要是再说个没完,姐就给你丢到河里好好的给你洗洗脑!” 姐弟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那布庄,要知道在林花村里还没几户人家的衣物是在布庄买的布匹呢,即便是最便宜的也价值不菲。 能在镇上赶集时随便扯块棉麻布做件衣裳,都已经是风光至极了。 第229章 不可置信 青林站在布庄门外扭扭捏捏的不进门,见着他这架势,江橙儿都快要恼了。 “你还真是的,来都来了,你这又是作甚?” “这的布匹都贵死了,我这正是长身子的年纪,来这儿买布做衣裳不划算。咱还是走吧姐!”青林边说着边后退着。 江橙儿叹息一声,这青林倒是和她的性子截然不同。 “勤勉致富,我们只要一直努力就不愁吃喝。不如这样吧,咱们先去看看,若要是没有你喜欢的话,咱们再换一家看看?”江橙儿顺着青林的话劝说道。 李青林终究是拗不过江橙儿的,最终还是听从了江橙儿的话进了布庄。 青林一直以来对于自己身上穿着的衣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管是什么布匹只要是穿上暖和就好,他看着那些华丽的布匹还是有些不自在。 “姐,这的布不适合我,咱在外面随便扯两块棉麻布就成了,这锦缎做成的衣裳怎么干活啊!”青林耷拉着一张脸看着江橙儿。 他说的话江橙儿压根也没有放在心上,仍是自顾自的挑选着,其实青林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那锦缎的衣裳属实金贵,只是在江橙儿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之前他们没钱啥也没用过,现在有了银子,江橙儿自然是什么都想给青林最好的。 布庄的佟掌柜见着江橙儿姐弟,看着二人的衣着打扮倒也不像是富贵人家,不过这佟掌柜是个老好人,挂好布匹从一侧款款走来。 “二位是要做衣裳?” “掌柜的,你这有什么柔和点的布匹,我想给我弟弟做件衣裳,麻料的有些过硬了。”江橙儿四处瞥了眼四周,这琳琅满目的布匹她早就已经挑花了眼。 可惜的是,这布庄里的伙计却是个势利眼的主儿,一听江橙儿这话结合她那身打扮嗤之以鼻的说道:“没钱还来布庄买布,咱这布匹随便挑哪个不柔和,若要是没银子趁着赶集的时候给那麻布随便扯几块做衣裳可好了。姑娘你可看清楚点,咱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伙计的话,佟掌柜白了他一眼一声呵斥道:“你说的这是哪儿的话!” 江橙儿本是有些温怒的,但是见着佟掌柜的态度好,那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姑娘,你想要哪种料子。咱这有比麻料再好点的棉布,结实柔和,你给你弟做衣裳那可是再合适不过,这个年纪的小伙都长得飞快。今年做的衣裳明年穿上就不合身了,你看棉布可以的话,我叫伙计带你去看看。”佟掌柜一脸谦和的笑容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一听这话立马点头答应了,可一旁的青林却耍起了小性子:“姐,看看他们刚刚说话那态度,不过就是布庄的一个伙计还狗眼看人低,我看这衣裳,不做也罢!” “公子,方才是我铺子里的伙计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了。”佟掌柜有些难为情的看着青林。 江橙儿拿胳膊碰了碰李青林的胳膊肘,小声嘟囔道:“先看看布匹再说。” 青林这才黑着一张脸不情愿的跟着江橙儿一块过去看布,那伙计才刚被佟掌柜数落一番,心情自是不好,边走这嘴里边嘟嘟囔囔:“倒也是难怪,这有钱人家谁会买棉布,诺,这些都是的,在我家堆积多年都卖不出去的存货,你们若要是买啊,我们那佟掌柜估摸着还能给你们便宜些。” “你!你还真是狗眼看人低!”青林站在一旁气的脸红脖子粗。 江橙儿打量了那伙计一眼,逐开口询问道:“还不值这位小兄弟在这布庄干活,一个月能拿多少工钱呢?我看你身上穿着的倒也是那棉麻衫,连这存货棉布都不如,你又凭什么看不起我们呢?” “我是卖布的,又不是买布的。你买不买?你若是不买赶紧的出去,别耽误我们布庄做生意!” 小伙计出口狂妄,恰好这番谈话被佟掌柜听了去。 佟掌柜快速走到江橙儿身边,提溜着那伙计的脑袋将他从江橙儿二人的身边拽了出去,随之开口道歉:“我这店里的伙计平日里都是被我骄纵的了,姑娘莫要生气,你看你看上哪块布,我给你便宜些。” “不了不了,我看你们这布庄的布啊太金贵,我们也买不起。姐,咱们走吧。”青林说着拽着江橙儿的手作势就要往外走。 但江橙儿有些抹不开情面,毕竟掌柜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 尽管那伙计态度狂妄的不可一世,可这掌柜的却一个劲儿的追在他们的后面道歉说好话,仅凭着这一点,江橙儿对方才伙计说的那些话根本不屑一顾。 江橙儿看了看那些棉布,甚至还上手摸了摸。 确实是好棉布,不过也确实是像那个伙计说的那样是存货,因为布匹上还蒙了一层灰尘。 “姑娘这布匹不比旁的吃食,这些都是受得住放的。不过我这棉布打从进回来开始,基本上没啥人来买,都以为我家这布庄只卖些江缎之类的,像寻常人家根本不敢往我这布庄里进,你若是看得上眼,我便宜点卖你。”佟掌柜为人实诚,这该不该说的话都说的清楚明白。 江橙儿打量了这布庄一眼,装潢上等,那属实是只能出售些上品布匹,像寻常人家谁敢来这儿买布啊。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不错,能便宜点买些好棉布,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呢。 “这布匹一匹布多少银子?”江橙儿边说着边打量着眼前的布匹,颜色上算不上是鲜艳靓丽,大多都是灰黑色,少有两匹是墨蓝色,不过青林这男儿身穿着这种颜色的布匹再是合适不过了。 佟掌柜的见着江橙儿对这布匹来了兴致,见状连忙说道:“这布匹啊本就没人买,姑娘你若是看得上眼,这样吧十文钱一匹布,制衣呢就另算。两匹十五文钱。” 这价格,江橙儿属实是心动了。 就连一边上的青林都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这外面的麻料也与这个价格差不多了,青林撇开起初对布庄伙计的偏见趴在江橙儿的耳畔上小声嘀咕道:“姐,不如你也给自个做两件衣裳吧,这个价格,还真是挺便宜的。” 青林说着又拉开那布匹瞥了两眼,见着布匹都没什么问题,又看着佟掌柜问道:“你这布匹价格这么便宜,该不会质量上有什么问题吧?做了衣裳穿两次洗洗就烂了?” “小公子,您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万万不能乱讲啊!要知道我这布庄可是三代祖传下来的,我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做布生意的,靠的就是信誉。小公子若要是信不过我,每匹布你都大可以认真检查,有问题,我也不会卖你!”佟掌柜字字句句说的坚决有力。 江橙儿听到佟掌柜说的这个价格属实是没有再往下压价的必要了,因为江橙儿心知肚明这价钱已经是最低了,可以说出去随便找随便问都不可能找到比这价格更低的。 “我要三匹布,这两匹,还有那一匹。制衣裁衣都在你们这做,你看看要多少银子。我是今个给你付个定金呢,还是直接全付?”江橙儿翻了翻那棉布说道。 佟掌柜叫伙计去拿尺子给江橙儿姐弟量尺寸。 那伙计尽管看着江橙儿二人再是千百万个不顺眼,可是也不敢说什么了,毕竟现在江橙儿都要买布了。 不仅是如此,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他可不想因为这俩人再被掌柜的教训了。 “掌柜的,尺寸我都记录好了。” 伙计说完直接别过头快步走开,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待在江橙儿姐弟身边了。 江橙儿与佟掌柜谈妥价格后付了银子便带着青林回去吃饭了,那林家二叔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急了。 途中多次有人来问林家二叔点什么菜,林老二也不当家做主,方才点的那一壶龙井怕是都要不少银子。这江橙儿一去不复返,他更是不敢点菜了,林老二心中还是有些忧虑的…… 万一这江橙儿不回来了…… 就在林老二想入非非的时候,江橙儿和青林二人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恰巧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百草堂的掌柜的也尾随其后,江橙儿和青林二人一路上只顾着聊天呢,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掌柜的。 “江橙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林老二拭去额头上的汗渍看着江橙儿说道。 要知道这等高档的餐馆他也是第一次来,江橙儿和青林不在,他的心中还真的是没有底气。 江橙儿回来后仔细一想也知道自己这次事情办的不妥,一离开就去了那么久,于是满怀歉意的道歉道:“二叔,还真是抱歉了,我带着青林去做衣裳耽搁了一会如若不然我们早就回来了,叫二叔你在这儿久等了。” “那有啥了,二叔之前可是从未喝过这么高档的茶叶呢,你们去了这么一会子功夫我可是喝了他们三壶茶呢。”林老二说完脸上露出憨厚可掬的笑容,他说的那可是大实话。 第230章 狐假虎威 江橙儿也被林老二的话给逗笑了,就在他们谈笑间,百草堂的掌柜的推开了包厢大门。 “诸位久等了,方才药铺里来了一大批病人,我这也是亲自坐诊看完了才得了空子出来。”掌柜的看着江橙儿等人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江橙儿连忙起身迎接掌柜的,边开口回应道:“不碍事,不碍事的。毕竟我们来这儿也没什么急事儿,更是不着急回去,等会算什么呀。我跟青林也是刚刚上来,方才我带着青林去给他做衣裳去了。” “毕竟是我安排的要江橙儿姑娘你们来这儿吃饭,结果我却迟迟不出面,这确实是失了规矩。”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掌柜的叫江橙儿点菜,但江橙儿一是出于不好意思,二更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吃的,于是把这点餐的权利又让给了林掌柜的。 这一桌子菜肴看上去属实不错,虽说与江橙儿做的那些不能相提并论。 可在这个时代的人吃食上来说,不仅仅是味道做的不错,更是把菜做的足够精细。 肉丝豆芽,这道菜来说,江橙儿就做不出来。 将那豆芽剥开,把肉丝嵌入豆芽根部,并非是江橙儿没有这个耐心,而是江橙儿嫌麻烦。做这么一道菜的功夫,她都可以做上好几道菜了。 “这里的菜肴真是好吃,仅仅是卖相上就看着甚是诱人。”江橙儿边吃边夸赞着。 “江橙儿姑娘喜欢吃可以常来,这春风楼的东家曾找我治过病,所以也算是欠我们百草堂一个人情,只要提百草堂。日后江橙儿姑娘来吃饭,都可以给你一个人情价的!” 掌柜的说完抿嘴一笑。 虽说这里做的这一顿餐还算是不错,只是江橙儿还是觉得在外面吃饭不大划算,怎么着都不如给那吃饭的银子换成实打实的肉,拿回家自个加工制作。 “掌柜的,现在这个季节来说。最为合适采摘的就是村里那些平价药材了,虽说百草堂用的都是上等药品,可也不代表说那些便宜的你们就用不上了。这次我们送来的野菊花,我自己觉得品相啊,还有干湿程度都算是野菊花里上等的。村子里还有些板蓝根等等,不知道百草堂还需不需要些平价的药材了?” 江橙儿看着掌柜的,迫切的开口追问道。 林掌柜看着江橙儿,他认真的想了想江橙儿方才说的那些话。 其实并无道理,只不过太平价的药材,对于百草堂而言利润就没多少了。所以他之前就是一直不想去做,倒是现在仔细想想,其实有些平价的药材可以代替那些昂贵的草药。 如此一来,也算是能省下一大笔银子。 沉着半晌,这掌柜的才又总算是做好决定回应江橙儿道:“需要是需要,但是每一种药材应该控制一下量,太多的话,百草堂一定是销不动的。到时候便是砸在了我的手里了,不过,江橙儿姑娘若要还是有草药出售,你还是提前带来给我看一眼,不然你贸然摘了一堆我这却不需要,你不是白忙活一场了么。” 江橙儿仔细的想了想,这掌柜的说的确实不是没有道理。 好在现在百草堂肯收那些便宜的草药,可以说就不会饿死江橙儿了。 先前的时候江橙儿可以去采摘那些昂贵的草药,她有时候也更是会担心万一在山里遇到个意外什么的,万一要是不能去摘草药了呢。 百草堂现在回收草药的类别放低了门槛,对于江橙儿而言,只要她不偷懒。 每天只要出门溜达一圈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如此一来,她又怎可能会和青林再过回之前那样的日子呢。 与百草堂掌柜的拜别后,江橙儿姐弟二人怀揣着卖菊花的银子坐上了林老二的牛车。 江橙儿坐在牛车上还在想,这总是搭车去镇上总归还是不方便的。 她也在考虑要不要弄一辆可以载人又可以拉药材用的车子呢。 不过江橙儿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有必要和青林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即便是她现在去买了牛车马车,但是江橙儿也不会驾驭啊!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男子更加适合些。 由于中午用餐的时候大家又坐下来聊了聊,所以江橙儿他们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 江橙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才不过刚到村口,迎接她的就是乌泱泱的一群人。那个场面,属实太令人感到讶异了,江橙儿也不知道村民们为什么会聚集在村口,也更是不清楚大家到底是在等待什么。 “江橙儿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呀,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去了一天这么久,估计你早就已经累坏了吧?饿不饿?青林娃,你这一路估计也被颠簸的不轻,渴不渴?” “哎,我说啊,倒是不如这样吧。一会青林娃你就去我们家,跟你姐一同,在我们家歇息歇息,晚上吃过晚饭再回家。” ……村民们忽然对江橙儿还有青林这般的热情,这叫江橙儿觉得有些难以适应。 一时间,江橙儿看着众人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回复些什么才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叫江橙儿万万没想到的是。忽然间那个胖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人群里。 “呦呦呦,不知道的还要以为这江橙儿丫头是刚刚做了什么风光的事回来了呢。唉要我说啊,你们这些人倒是里面也没有一个是好人的。啧啧,之前这姐弟俩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我倒是也没看到你们谁可怜可怜他们呢?” 胖婶歪着身子靠在树上,俨然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架势。 被胖婶这么一说,江橙儿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难怪这些人都在村口候着,难怪这些人这般殷勤献媚呢,原来他们是真的在等着江橙儿回来啊! 但,让江橙儿觉得诧异和费解的地方是,她怎么也想不出,他们一大清早就出门了,那又会是谁把他们去镇上卖野菊花的事说出去的呢?通行的只有江橙儿,青林还有林老二三人,即便是林老二想说,他也是没有那通天的法子回来的。 “江橙儿啊,今个给那些野菊花都给卖了,应该卖了个好价钱吧?也没说请村里人吃肉啊!”胖婶那说话的态度,俨然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姿态。 江橙儿抬起头白了胖婶一眼怒斥道:“什么意思?合着我去蹲茅坑也要给大家伙分一杯羹么?要知道,先前在村里回收的那些野菊花,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少给大家一文钱了?凭什么我去卖了回来还要再给大家好处?我的银子就是大风刮来的?” 江橙儿说完没好气的白了胖婶一眼。 她没想到的是,那刘氏母子二人也混迹在人群之中,江橙儿去镇上卖药的消息自然也是那刘氏回来放出去的风声。 刘氏在不远处槐树下盘着脚坐着,就远远的看着,可她一听到江橙儿的话再联想到自个在百草堂吃到了闭门羹,心中可是别提有多憋气了。也更是顾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的,直接站起身来嚷嚷道。 “你的银子好不好赚啊,大家都心知肚明。那野菊花也不是你去摘的,都是大家伙辛辛苦苦摘好给你送来的,至于你从中一斤野菊花赚多少银子,村民们更是一概不知。先前我就说过这小浪蹄子不可信不可信,现在大家伙可都看到了?”刘氏站在人群中央开始起哄。 刘氏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江橙儿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在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村民她这次去镇上的目的。 也更是添油加醋的把那掌柜的拒收她野菊花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众人。 有一部分人觉得江橙儿其实说的话也并非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江橙儿一文钱都不欠大家的,更是没有必要卖了野菊花回来还要招待大家。 但有些人并不是这么认为的,更尤其是那胖婶,总是喜欢在火上浇油生怕场面不够混乱。 “唉,咱们这村里啊就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你说说咱就没有人家江橙儿丫头那么好的运气呢,同样都是野菊花看看人家就能拿去卖个好价钱偏偏那百草堂就是不收我那李家二嫂子的,大家说这件事怪不怪哟!” 胖婶拍着大腿在人群中高声嚷嚷着。 霎时间人声鼎沸,其实大多数都是看笑话的,大家都想看看江橙儿一会会拿出什么说辞来应对胖婶和刘氏她们。 “我娘跟我今个可是去了镇上,那百草堂的掌柜的可是亲口说的,湿菊花两斤一文钱。大家说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李木材也是个狐假虎威的主儿,本来他就恼火着,如果不是江橙儿他们一大清早的就去了镇上他也不至于饿着肚子赶了那么远的路。 这姑且都可以不提,可他去了镇上之后还被刘氏给揍了一顿,所以这李木材自然是怀恨在心的。 江橙儿快速的在人群之中一眼看到了李木材的人影,江橙儿双手环胸嗤之以鼻的开口道。 第231章 嚼舌根 “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的份了?这么说来,也就是说你和你娘今天早上一大清早就跟踪我们一同去了那百草堂?” 说完江橙儿和青林对视一眼相继而笑。 “难道那镇上是你家的啊,我和我娘想去就去了呗,只不过就是顺道看到你从那百草堂出来,哼,谁知道你跟那个百草堂的老头子有没有什么猫腻呢。”李木材就是那死鸭子嘴硬,他压根就不用解释,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这其中的问题。 正是务农的时候,且这李家也本来就不富裕,今个也不是正集,大清早的还能看到这李木材和刘氏在地头干活儿,转瞬间又去了镇上,如若说他们不是刻意的去跟踪江橙儿,这村民们都不相信。 “瞧瞧你们这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多好听,不过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我也累了,诸位叔叔婶婶,我要和青林回去休息了。”江橙儿与众人打了一声招呼作势就要回家。 只不过她才刚要走,那刘氏又不依不挠的在背地里嚼舌根。 “大家可都看看,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就连说话都变得硬气了起来。唉,我老李家可是世世代代清白人家,可从未出现过一个半个不成器的,清贫是清贫了些。但好在我们老李家注重自个的名声,好在老太太啊有先见之明,如若不然,我们老李家的名声可是要败在这小浪蹄子的身上了!” 那刘氏在大家的面前逐字逐句说的可也是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是她亲眼目睹似的。 原本江橙儿早就已经看淡了一切,也更是不想继续跟老李家扯上什么关系了。 所以她径直穿越人群拿着布匹和青林一前一后打算直接回家,只是这刘氏有些太过分了点,那张嘴啊就一个劲儿的叭叭叭的说个没完没了。 “这姑娘家家的啊,要我看啊还是应该有娘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们瞧瞧这有娘生没娘教的,那日后可是要长成败坏家风的。那百草堂的掌柜的可是好大一把年纪了,唉……” 听到这儿,青林可是再也忍无可忍了。 李青林一把将怀中的布匹塞到了江橙儿的手中,随即快步冲入人群站在那刘氏的面前死死地剜着她:“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在指桑骂槐谁呢?” “哟,这青林娃现在也是长本事了。你说我是在指桑骂槐谁呢,你觉得我是在骂谁那我就是在骂谁的呗。”刘氏一脸幸灾乐祸的笑颜居高临下的看着李青林。 李青林正是处于年轻气盛,平日里虽然他是一声不吭的,可那是因为他不想给江橙儿多惹事,并不代表他是个任人拿捏的包子,而江橙儿也正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可以逾越的那个底线! “即使如此,你话都已经这样讲了,那我便当作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就是说你自己的好了。”青林反应及时,一句话呛的那刘氏一个屁也放不出。 江橙儿站在一边上不禁窃喜,她一直都觉得青林笨嘴拙舌的,倒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一语中的。 刘氏气的脸涨的绯红呈猪肝色,她指着青林支支吾吾半晌:“你!你这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当初在我们老李家我就应该叫你爹给你扔粪坑里淹死!大逆不道的东西!” “你倒是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可惜的是,当初你们生尽千方百计想要我们死,甚至是给我们姐弟逐出家门,我们这不是还是活的好好的,现如今也是你们给我们二人从李家给赶出来的,你更是没有资格指责我和青林。” 江橙儿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刘氏,逐字逐句说的钪强有力。 刘氏并非是没有见识过江橙儿的厉害的,而如今江橙儿方才的这么一番说辞,字字句句都是有理有据的,那刘氏更是挑不出一点理来。方才的那嚣张气焰也瞬间熄火,整个人都变得哑口无言。 江橙儿给了青林一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走,尽管那刘氏气的是火冒三丈但是却又对江橙儿姐弟无可奈何的。 回家的路上江橙儿看着青林,看着竟是笑出了声:“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也变得牙尖嘴利的了,刚刚你说的那番话可是给刘氏气的不轻。” “姐,你纵使是有千不好万不好,那老李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说你,更何况,咱们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她要说你,以后再给我听到她背地里嚼舌根,我还不会轻饶了她!” 李青林边说着边攥紧了拳头,俨然一副那刘氏若是再作妖他便要发怒了的模样。 江橙儿再是了解青林不过了,他虽说今天是在众人面前发了脾气不假,可青林素来可是心善的很。 回到家中,江橙儿怀揣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往那椅子上一躺,一动也不想动,甚至是就连梳洗都不想去了。 李青林看着江橙儿这般的疲惫不堪,他将今个裁完衣裳剩下带回来的布匹放在柜子里给搁好,随之又端着木盆去院里打了水,煮开又给端了回来。 待到青林再回来的时候,江橙儿早就已经躺在椅子上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了。 “姐,你起来洗洗脚吧。”青林很是懂事的将那木盆放在江橙儿的脚边上。 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的很,即便是乞丐家的男儿都还一个个的自命清高,江橙儿怎么也没想到青林竟会自愿的为自个做这些。 她猛地起身看了青林一眼,随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你也赶紧抓紧时间梳洗一番睡下吧。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叫我的,就让我在这睡下倒也蛮好的,这椅子啊倒是舒适的很呢。” “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怎么能让你在这睡呢。这水是热水,我听村里那些婶子们说,女人啊还是要用热水泡泡脚对身体好。”青林的脸红的就像是红屁股似的,这些话还是他在田边上听到那些婶子们说话时了解到的。 江橙儿听到之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知道的多了也好,日后娶了媳妇还能知道疼媳妇,日后啊,谁若是嫁给了你小子那才是真真的有福气了呢。” “你自个都不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好人家给嫁了,还想着叫我娶媳妇呢,你若是嫁了人我还兴许会考虑考虑娶媳妇的事。你啊若是一辈子不嫁人,我就一辈子不娶媳妇。”青林那一字一句说的可是有板有眼的,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之前的时候江橙儿每每对青林提起她婚嫁之事她都是要发脾气的,但是今个她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因为青林不仅是说她的事,也更是说出了如果江橙儿不嫁人他便不娶妻的话。 毕竟李青林是男儿,不娶妻生子这怎么能行? “我赚下这么大的家业就是要留给你以后娶妻生子,至于我嘛,我觉得我一个人也逍遥自在的,我更是不想去做人家的妻子,还要担负起生娃的事情,一想到要生孩子啊,我这头皮都发麻。”江橙儿边说着边褪去鞋袜将脚放入木盆里。 江橙儿和青林这次都是掏心置腹的交谈,她说的也都是自己的心里话,着实来说现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若要是让江橙儿生孩子,她是真的怕并非是嘴上说说而已。 李青林见着江橙儿这么说,双手捧着脑袋将头别烦一边上去有些不情愿的吐槽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就只能你一人逍遥快活,凭什么我就不可以了。那我也不想娶妻生子啊,你想想若要是我找个恶媳妇,日后跟你生气跟你吵架,那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的,我还不如不娶媳妇呢!” “合着你说了半天,催着我嫁人就是觉得姐太彪悍了,你嫌弃姐呗!你小子有话还不直说还非得要拐弯抹角的!切!”江橙儿说完抿嘴一笑,拿起手边上的墩布擦了擦脚。 李青林倒是哪儿都好,唯独有一点就是开不起玩笑,江橙儿刚刚说的那一番话,青林听了之后可就又认真了。 有些时候江橙儿就觉得青林还是蛮好玩的,尤其是江橙儿故意说出这种话逗他的时候。 梳洗完毕江橙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不得不承认的是,疲惫了一整日,用那热水泡泡脚确实是可以好好的舒缓舒缓身体上的疲劳。 她将今个卖了野菊花的银子拿了出来,又将之前家里剩的那些银两也都一并取了出来,全部都放在她的床上。江橙儿趁着这昏暗的灯光数了数,这些银子则是她下次再收草药运作的资本。 打从那日江橙儿卖了草药之后,回家接连歇了好几日,中间也有村民找上门来找江橙儿问她还收不收野菊花了,先前的时候江橙儿在百草堂听了掌柜的那些话,她也是明白的。 尽管说这村里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可是这百草堂也用不了那么多啊。 江橙儿吃过午饭之后出来在村里转悠转悠,她知道这林花村地大物广的,这野菊花都像野草一样肆意的绽放在田野里…… 第232章 治病的草药 更是不用提,这村里一定还有别的草药! 江橙儿在地头转悠了一大圈,这个点村里人早就都回家吃饭了,所以外面几乎是没啥人。 可就在江橙儿往前走没多远的距离,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小花! 江橙儿高兴不已的跟小花打招呼:“花儿!这都中午了,你怎么还在劳作,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啊!我翠华婶子可是在虐待童工啊!” “我爹前两日修房子不小心摔伤了腿,我娘也只能在我爹的身边照顾她,这些菜再不打理就要全部都被那虫子给吃了。”小花素来都是沉默少言的,有些时候江橙儿甚至都要以为这花儿就是女版的青林了。 小花放下锄头,将地头上那一连串的东西拿起来递给了江橙儿:“这是我今个干活在地里抓的蚂蚱,油炸一下可好吃了,你带回去和青林尝尝!” 江橙儿都还没吃过这蚂蚱呢,可是奈何她再怎么不想要,这也是小花的一番好意不是。 “对了,江橙儿姐,今个怎么没有看到青林啊?”小花说着看了一眼四周,一般来说只要江橙儿出门,这青林肯定是要尾随其后的,今个却破天荒的没有跟着他姐一同。 江橙儿搓了搓手,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觉得跟我一块出来转转实在是太无聊了,他在家里呢,给院子里的地翻翻。” 就在江橙儿说话间,她低头去看地上的蚂蚱时,忽然就看到了那地里野蛮生长的板蓝根。 这里风景优美,且空气清新,照常理来说板蓝根本是不应该生长在这个季节的,可是江橙儿却看到村长家的田野里那板蓝根生的极好。 板蓝根可是下火消炎的益药,平日里即便是没啥病,也大可以泡一点,完全可以提高身体的抵抗力,提前预防流感。 这个时代,如若是得了流感,感冒,一般都很难好。毕竟这里是没有抗生素的,而且看病抓药,也都是全中药,所以药效起的慢的很,所以在这,人们最为担忧的就是生病。 “这是你家种的吗?” 江橙儿说完看了小花一眼。 花儿摇了摇头,随即费解的开口问道:“这不就是寻常的野草吗?谁家会刻意的给自己家里的地头上种野草啊!” “花儿,这我可是要好好说说你了,你这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这可不是什么野草,这也是一味草药呢!摘了拿去也可以卖钱的!”江橙儿说完眯着眼睛笑了笑,顺势还不忘揉了揉花儿额前的碎发一把。 小花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橙儿:“你说的这可是真的,你说这可以卖了换银子?” 江橙儿又一次抿了抿嘴为之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不过你若要是把这些都卖了的话,还不如你挖了来卖给我,我直接给你银子绝不拖欠,不过,这个具体价格,我还是要进城问一下掌柜都呢。” 这仿佛是江橙儿又开启的发财致富之路,先前的在家里歇息的时候,江橙儿的心里还一直惴惴不安的,她很是担忧村里有没有那像野菊花那种野蛮生长的草药,出门便能看到,如若是没有的话,江橙儿还在想要不然到时候还是去山里挖草药好了。 见到了这板蓝根,江橙儿可是别提多高兴了。 “你先忙吧花儿,我就先回去了!”江橙儿说着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江橙儿在回去的那一路上,她还认真的看过了那四周以及回家的小路上,还真是不缺这板蓝根,正是像野菊花一样哪儿都是的。 唯一有那么一点不好的地方,那也就是板蓝根生长的地方不够距离,采摘的时候太麻烦了,基本上都是这边长几颗那边的长几颗,不过这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江橙儿不用做事了。 “青林,一会你拿着这个挨家逐户的去问问看,看谁家里种的有,或者在地里挖点野生的最好,不过你啊,现在快点的去带给大家伙都看看,还是应该趁着老李家察觉前,能多收一点是一点,防止夜长梦多……”江橙儿说完叹息一声。 李青林接过了江橙儿送来的草药,尽管他是什么都不懂,但是江橙儿说的很清楚,所以青林应该是不会出乱子的。 青林也不清楚江橙儿为什么会这样说,他就按照江橙儿的指示拿着那板蓝根挨家挨户的问了问。倒还真是别说,大家伙都知道这板蓝根。 只不过村子里本来认识草药的人就是少之又少,谁也不会想到那地头上的野草竟然会是能够治病的草药。 当李青林跟大家讲,说江橙儿要回收这味药材的时候,村民们都乐开花儿了。 “嘿,还真是别说,这江橙儿丫头还真的是有一套,能给这咱们都不要的野草都能摇身一变成为值钱的草药!” “先前大家都还说这江橙儿这不好那不好的,我看这江橙儿丫头就蛮好的,起码发财也不忘了带着大家伙一起赚银子……” ……瞬时间这村里面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聚集在村口处大槐树下乘凉的人群中,霎时间人声鼎沸。 李青林早就已经看惯了这林花村的人生百态。 他瞥了那人群一眼叹息一声回到了家中。 江橙儿看到青林回来,抬起头看着他询问道:“我跟你交代的事儿你可办妥了?” 青林快速的点了点头:“我就拿着你给我的那味药材去村里问了问,他们都说那就是地头上不起眼的野草,不过他们聊了还没一会子的功夫呢,一个个的都跑的没影儿了。估摸着应该是去找那野草去了吧。” 一听到青林的话,江橙儿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什么野草,这群人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这姐弟俩刚坐在一块聊了还没多久呢,那林老二可就挑着扁担风尘仆仆的赶来了江橙儿的家中。 那林老二的扁担里面装了满满两筐的板蓝根。 “江橙儿丫头,你叫青林出来说回收这野草,叫什么,蓝,什么?我家那地里一直都荒废着,这玩意长了满满一地都是,我寻思着这就是常见的野草。才给掘出来,打算喂我家的牛儿呢!你看看这些值多少银子?” 林老二笑嘻嘻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先前的时候只是跟那百草堂的掌柜的提前打好了招呼,但是也并不知晓这板蓝根的价格。 更何况这林老二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挑着那两大筐的板蓝根来到了江橙儿家中,想来村里更是不缺这玩意。 “二叔,这样吧,你若是信得过我的话。咱们就先给你挑来的这板蓝根称一称放在我这儿,毕竟你带回去这也蛮沉的。回头我还要再去镇上一趟,问清楚价格了才好给您结算不是,但您可以放心,我给您的价格肯定是最公道的!”江橙儿拍着胸脯子保证着,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没做过亏欠村民的事儿。 那林老二大致是因为先前卖野菊花吃到了甜头,知道了但凡是江橙儿说出的话,只要是她说能卖钱的,那必然是可行的。只是林老二有些犹豫了,一来是这些板蓝根挑来江橙儿家属实不容易,二来,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江橙儿压价压得厉害,这东西都送来江橙儿家了,倘若日后价格谈不拢…… “这可是你叫青林娃出去宣扬说你要收这玩意,你看看你都不知道价格怎么收啊!”那林老二还有些恼,这叫江橙儿有些无可是从。 虽说江橙儿确实是叫青林出去跟大家讲她回收这药材,可江橙儿也没有说价格不是。 就在他们谈话间的功夫,那秀奶奶步履蹒跚的来到了江橙儿的家中。 秀奶奶拿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江橙儿也看不出,秀奶奶一脸笑颜的走到了江橙儿的身边。 “江橙儿丫头啊,之前你回收那个野菊花的时候奶奶没什么好帮你的。今个我听着大家说你要回收这个野草,说这个是板蓝根,是味药材?我给我家地里的那些都摘了给你送来了,这也就这么一丁点,也不值当什么钱,你拿去卖了换银子吧……” 即便是再不值钱,可秀奶奶也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江橙儿又怎忍心收下秀奶奶送来的板蓝根呢? 只是奈何现在林老二还在江橙儿的家中,江橙儿有些懊恼叹息一声挽着秀奶奶的胳膊说道:“奶奶,我们还分什么你我么,一会我叫青林给家里的排骨拿几根。您送来的这板蓝根啊,我也就收下了,不过那排骨,您可莫要拒绝了。” “江橙儿丫头啊,你还真的是菩萨心肠啊。你真是叫我这老东西,日后都不好意思跟你往来了呢。”那秀奶奶有些羞愧的埋下了头。 先前的时候江橙儿就已经说了,待到这新房子盖好之后要给秀奶奶接过来一同住。 起码三人一同也好有个照应不是,但这秀奶奶来到了江橙儿家里之后住下也才没几日的时间,就说和江橙儿住着不自在,实际上她也就是不想拖累江橙儿姐弟罢了,所以才找了借口又回去住了。 第233章 早人一步 今个是在村子里面听说了江橙儿回收板蓝根的事儿这才又风尘仆仆的赶来。 林家老二在江橙儿家里看的一脸的茫然,他本来还在犹豫不决这板蓝根要不要放在江橙儿家里。 但一看到秀奶奶与江橙儿之间的关系都这般的亲密,林老二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那就按江橙儿你说的来办吧!”林老二将那身上的板蓝根卸下来丢在地上如释重负的看着江橙儿说道。 江橙儿叫青林从里屋拿出秤来,认真仔细的将林老二的那板蓝根给称了两三遍这才放心:“二叔,这里面一共是六斤七两的板蓝根,您放心不管我去了镇上这百草堂是要不要大量回收板蓝根,今个你送来的这些啊,我全收了。” 林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抿嘴一笑。 “这怎么好意思呢江橙儿丫头,那你先忙我就先回去了,日后若要是用车啊你就叫青林娃去跟我知会一声。”说完,林老二就快速的离开了江橙儿的家中。 秀奶奶站在院子里看着林老二送来的那一堆板蓝根,一脸惆怅的又看了看江橙儿:“江橙儿丫头,你方才跟你二叔说的那些话,你看看若要是这镇上的药铺子不回收这些野草,那可怎么办啊。那你岂不是还要自掏腰包给你二叔结账啊?” 江橙儿见着秀奶奶这般担忧自己,竟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奶奶,您就别担心这个了,今个中午啊我叫青林给我们杀一只鸡。中午我给您做黄焖鸡!” 江橙儿边说着边挽着秀奶奶的胳膊朝着里屋走去。 秀奶奶仰起头看着江橙儿,煞是费解的开口询问道:“丫头,你说你中午要做什么?什么黄焖鸡?” “您啊,就在这好生歇息着就妥了,中午我给您做好吃的!”江橙儿笑着扶着秀奶奶在椅子上坐下,又给秀奶奶倒了杯水。 考虑到秀奶奶这个年纪的人牙口都已经不太好使了,江橙儿做鸡的时候就要多焖上一会子。 这段时日,在江橙儿的带领之下青林虽是没有学会别的什么大本事,但是这居家过日子的活儿,他也都算是学会了,甚至是饭菜也能做一些简易的了,起码也不至于会像是之前江橙儿担忧的那般,如若江橙儿不在的话,青林被饿死啦。 李青林手脚麻利的从那鸡舍里面抓起一只鸡,江橙儿家里的鸡舍里面养了这么多只,所以吃起来江橙儿也更是不心疼,不管是老母鸡还是公鸡随手抓起来任何一只都可以下锅。 随即在那鸡鸣声之中,青林刀起刀落,便快速的将那只鸡给宰杀了。 江橙儿拍了拍手:“你现在也是可以啊,帮姐给上面的鸡毛收拾干净,我先去煮水了。” 姐弟二人配合各有分工,很快便给那只鸡下锅了。 青林甚是懂事的站在一边上帮江橙儿搭把手,甚至是还给那米饭给蒸上了。 江橙儿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胳膊又朝着里屋走去,秀奶奶一人坐在屋子里也实数无聊,拿着那墩布硬生生的是帮江橙儿家里里里外外都给打扫了一遍。 江橙儿刚一进里屋就瞧见了秀奶奶正在干活的场景连忙上去夺过了秀奶奶手中的墩布:“这些活儿就让我们自个来干可好了,即便是我不做,那不还有青林么。怎么能劳烦您动手呢。” “之前不是还说咱们是一家人么,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你若是不叫我干的话,那才是跟我见外了呢,再说了还不是你帮我给腿疾治好了,瞧瞧我这把老骨头现在也能健硕的走路了。我在你这闲着也是闲着,你说我不帮你干点活儿我这饭都难以下咽啊!” 秀奶奶一脸笑颜的看着江橙儿。 对于秀奶奶的这番说辞,江橙儿也是蛮无奈的,本来她还想着秀奶奶来自个家里能享享福。 起码也能改善改善伙食什么的,只是怎么都没想到秀奶奶来她这竟然是来干活儿来了。 江橙儿生怕秀奶奶吃饭的时候嚼不动鸡肉,焖鸡的时间也更久了些,足足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呢。 “姐,我看那只鸡再被焖下去怕是骨头都要化成汤了,你确定你是在做焖鸡不是在煲鸡汤么?”青林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脑袋,饿的面色蜡黄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想了想,算算这只鸡放入锅里面焖的时间都差不多了,她快速的来到了厨房瞥了一眼锅里面的鸡肉。 确实是达到了江橙儿想要的程度,那鸡肉都被焖至的稀烂,味道呢也都入到了鸡肉里面去。 青林帮助江橙儿将那米饭盛好,随即呢又帮江橙儿给鸡肉端入里屋去。平日里江橙儿和青林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呢,起码都是一荤一素的,今个难得秀奶奶来到了江橙儿家里,江橙儿自然是不可能只做这么一个菜的。 青林给鸡肉端走之后,江橙儿又做了一道糖醋排骨。 当江橙儿端着饭菜来到了里屋之后,青林看着面前的菜肴大吃一惊。 “今个我还真的是跟着秀奶奶享了口福了呢,平日里你都不会做两道肉菜呢!”青林看着面前的菜肴垂涎欲滴。 江橙儿听到后不禁白了青林一眼:“你说的就好像是平日里你姐虐待你了似的。” 在看着秀奶奶下了筷子之后,青林这才也举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满意的放在自己的碗中。 对于青林的这一点,江橙儿倒是挺满足的,虽说先前日子过的是清贫了点,但青林还算是蛮有规矩的,这现在日子过的好了些他也不会看到肉就狼吞虎咽的往自己的碗里夹。 “青林,江橙儿你们都多吃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秀奶奶边说着边夹着菜往江橙儿和青林的碗里面放。 江橙儿珊珊一笑。 按照常理来说,现在村里面的村民都知道了这板蓝根可以卖钱,这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只有林家二叔将那板蓝根送来,这属实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就在江橙儿想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的时候,那林老二忽然风尘仆仆的赶来了江橙儿的家中。 “江橙儿,今个我给你送来的那些板蓝根可否让我带回去?”林老二一进门便朝着江橙儿要那今个送来的板蓝根。 江橙儿放下碗筷有些费解的看着林老二问道:“怎么了二叔?” “你那二婶娘也在回收板蓝根,听着村民们说是给的价格可不低呢,你看看要不然给今个我送来的那些板蓝根还归还给我……”那林老二在村里面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如若不是因为那刘氏给的价格高的话,林老二也的断然抹不开脸面再来江橙儿这要板蓝根的。 只不过也就是两筐板蓝根而已,江橙儿也不在乎。 但江橙儿纳闷的是,这刘氏又是何来的门路出售这板蓝根的呢? 青林有些恼火,他撇了撇嘴看着江橙儿,就当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江橙儿一把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二叔,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要拿回去自然是自便嘛。这些东西要不然一会让青林帮你送回去?” “不了不了,还是我自个给挑上回去吧,就不用麻烦青林了。我看你们正在吃饭呢,我就不打扰了。”林老二说着难为情的一把将地上的板蓝根给挑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秀奶奶也尴尬的放下了碗筷看着江橙儿。 见着林老二走远了,青林这才恼怒的说道:“平日里我们和林家二叔的关系也不错,可他怎么现在忽然来这么一套啊!” 江橙儿剜了青林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讲话。 “人生百态本就是这样,兴许那刘氏真的有门路能找来价格更高的呢,不过她若是有门路的话也算是造福大家了,你生的这又是哪门子的气啊!”江橙儿边说着边安抚着青林。 青林赌气似的将碗筷一推:“今个可是他自个给那板蓝根送来的,咱们又没有逼他不是,现在忽然的又要将那板蓝根给收回去,真是的……好像是我们要强买强卖似的。” “江橙儿啊,我也觉得这件事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二叔平日里的为人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秀奶奶还在一旁帮林老二说好话。 实际上这件事不仅是秀奶奶看在眼中,江橙儿也知道这林家二叔并非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所以江橙儿打算吃完饭去看看这个刘氏的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一说起要去看看刘氏回收板蓝根,这青林可是来了兴趣,还没等着江橙儿开口自个就直接自告奋勇的说他要一同前去呢。 “你跟我一块去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呢,你一会跟着我过去可不能耍你的小性子。我就是想去看看那刘氏给药材回收好给卖去哪儿。” 走在路上江橙儿还对青林千叮咛万嘱咐。 青林一个劲儿的说好,他如若是不答应的话那江橙儿肯定是不会同意他跟着自个去的。 大槐树下人流密集,那一个个的都挤着往里面去。 第234章 混乱 “哎,我说你们慢着点啊!我还身怀六甲呢,若要是碰伤了我……” “着什么急啊,那李家二婶子可是说了,只要大家有那板蓝根不管是有多少要多少,那价格还跟之前的野菊花一个价呢!之前摘野菊花的时候给我手伤的可不轻呢!” 一听到跟野菊花一个价格,江橙儿更是来了兴致。 菊花虽是不值钱,但是野菊花就不一样了,价格自然是高一些。 可是这板蓝根就又是不同了,不分什么野生的还是药农自家种植的,这本就是不值钱的草药,回收价格能和野菊花一个价,江橙儿听了听嘴角就不禁上扬起一个弧度。 怕不是这刘氏根本就没找到回收草药的地方,而是自作主张订的价格吧! “江橙儿之前不是叫青林出来说也回收这药材么,江橙儿手里还有银子,直接给钱的,这刘氏那现在也不给结账,靠谱么?” “这有啥了,那江橙儿跟刘氏不还是一家人么!怎么能不靠谱呢!” 听到这儿,江橙儿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挤入了人群中央但是也没找到方才说话的那是谁。 江橙儿瞥了一眼众人先开口说道:“大家来这儿卖草药我不阻挠,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白了,我跟青林一早就被老李家给赶出去了。若要是这刘氏回收了草药没有银子结账,这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方才还拥挤着人声鼎沸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刘氏原本正在忙碌的拿着纸笔记录着来人送来的板蓝根数量,李木材还站在一边上拿着秤称着,甚至是就连那王氏都出动了。 这场面还真是叫人震惊呢! 王氏拿起拐杖直接摔在地上,凶神恶煞的瞅着江橙儿怒斥道:“你说这是什么话哦,你是看着大家都不给药材卖给你了,所以你就怀恨在心呗!这生意既然你可以做,凭什么我们老李家就做不了了?” 听到王氏开口,那刘氏也是作势狐假虎威的说道:“你这个小贱坯子,先前如若不是你先下手为强给村里的野菊花都给回收了,我们怎么可能卖不了一个好价钱。都是你给那价格垄断了,即便是我们没钱没银子给大家伙结账,那只要给这些药材拿去药铺子里给卖了,那不就有了银子结给大家伙了么!” 王氏这么一说,听上去好像是蛮有道理的也没什么毛病。 但是仔细一想就想得出这其中的问题所在,合着这王氏不就是在空手套白狼么? “没什么,我也没有要阻断你们财路的意思,我就是想来看看,这板蓝根能卖的跟野菊花一个价格,到底是哪家药铺回收的。若要是有这等好事儿的话,回头我们那地里面就不用种庄稼了,种板蓝根好了!”江橙儿说完看了看身边的青林嘿嘿一笑。 她今个过来也并非是要砸了那刘氏场子的意思,她就是完全出于好奇才过来看看的。 听到江橙儿这么一说,有明白人反应过来先开口问道:“江橙儿丫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那野菊花跟这板蓝根价格还不一样么?” “不值钱的草药,你们这其中若要是有个懂医术的应该也知道这板蓝根的价格吧?不过兴许人家能找到高价的买家呢。” 江橙儿看着众人摊了摊手,示意此事跟自己毫无关联。 “李家二婶娘,你跟我们承诺的那个价格可是真的还是假的?若要是你拿去镇上卖板蓝根卖不到那个价格呢?” “我觉得啊,这老李家就是欺诈行为,就按照那刘氏的说法,为什么咱们不能自己拿去镇上卖呢,为啥还要卖给老李家让他们占了便宜呢!” “罢了罢了不卖了,方才我给你的是一斤二两的板蓝根,退给我!” “我的是三斤整!” …… 方才还人声鼎沸一个个都生怕自个来迟了将那板蓝根卖不到刘氏的手里,现在一个个都又吵着要让刘氏将那板蓝根给退回,见着刘氏还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众人又直接冲了上去直接生抢硬夺的要将板蓝根给拿回。 场面变得异常的混乱。 刘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哪儿做的不对,还没想到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那王氏直接将拐杖摔在了刘氏的身上:“蠢货!你都不知道那野草的价格你也敢开出天价回收,如若是拿去镇上卖不了那么高的价格,你拿什么给人结账!” “娘,您不能这么说我啊,我怎么想到这次竟然会被江橙儿那个死丫头摆了一道呢!她也没有跟大家伙说那板蓝根的价格啊!”王氏捂着脑袋站在大槐树下哭哭啼啼的谩骂道。 江橙儿就站在一旁看笑话也不出声,亲眼目睹着那群村民义愤填膺的找刘氏要回自己挖的板蓝根,青林甚至还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青林恶狠狠咬牙切齿的说道。 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江橙儿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面前的不是旁人,是小花儿。 小花看到江橙儿兴奋的摆了摆手:“江橙儿,我娘说了让我在地里挖了板蓝根拿去卖给你,不让我卖你婶子。” 平日里素来寡言少语的小花儿今个破天荒的跟江橙儿说了这么些话,也更是难得的在小花的脸上看到笑颜,江橙儿乐呵呵的走到了小花的身边。 “卖给我卖给她,都一样。只要给银子,卖给谁都成!”江橙儿倒是客气大方。 一听到江橙儿这话,青林站在一边上又耷拉着一张脸,小花这可是送上门的生意,难道江橙儿还要拱手让人? 一旁的村民听说了小花的话,不少从刘氏那抢夺回来板蓝根的都朝着江橙儿这聚集。 “江橙儿,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那我最放心,你看看我这板蓝根值多少银子,我啊就认准你了,就卖你!” “唉,那还不是我家那个杀千刀给出的馊主意,我也可是百般个不乐意不相信那刘氏的,一早我就看得出来那刘氏肯定是有猫腻的,你放心婶子啊以后有了什么你能用的上的药材的也都卖你!” “还有我,还有我!这是方才我才从刘氏那给我的那板蓝根给抢回来!” …… 霎时间江橙儿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江橙儿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往下淌,这么多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江橙儿都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江橙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停一下:“大家先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啊,这个板蓝根呢人家也不是说长期一直都回收的,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板蓝根具体确切多少银子一斤。不如这样吧,我先去镇上问清楚价格,回收多少斤。青林在家里做统计,先到先卖。有些婶婶叔叔若要是来晚了呢,这也不能怪我,大家伙看可以吗?” 在江橙儿一番话语说完后,人群喧嚣声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仔细的琢磨着江橙儿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青林更是杵在原地木讷的看着江橙儿。 “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现在就要去镇上么?你让我做统计,我……”青林气的面色绯红的看着江橙儿,他想说的是自己根本不识字啊!更是不会写,这他怎么做统计啊! 江橙儿自然不是没考虑过这件事,江橙儿看了看青林抿嘴一笑趴在他的耳畔上小声呢喃一句:“你若是不懂的字呢,你就直接给画出来就妥了,我啊就去镇上去百草堂问问价,去去就回!” 被江橙儿这么一说,尽管青林真的狠想和江橙儿一起去镇上,但被江橙儿说到了这个份上了青林更是难以拒绝了。 刘氏见着大家都朝着江橙儿的身边蜂拥而至,那也是干着急上火却又对江橙儿无可奈何。 “小浪蹄子!真真的是要被这小浪蹄子给气死了,我说她怎么跑来这了呢。合着就是为了搅合我们老李家做生意啊!娘,你可看到了,这件事也并非完全是我做的不对啊!”刘氏看着王氏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那王氏本就看到江橙儿厌恶至极,再加上今个原本他们都和村民谈妥了要回收村里全部的板蓝根,只是没想到江橙儿一来就这么三言两语的,那些人竟是立马就改变了心意。 王氏气不打一处来,从刘氏的手中接过了拐杖,快步的朝着江橙儿的身边走去。 江橙儿正和村民们乱做一气,她正在慢条斯理的跟大家解释着为什么要先去镇上,先不回收板蓝根的事儿。 没想到在江橙儿恼怒的节骨眼上,那王氏不知死活的冒了过来。 “江橙儿!你这个贱坯子,还真是不知死活,我老李家上辈子也不晓得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贱坯子!我们家做个生意这么难,你就这么出现给搅合黄了,现在大家都给那板蓝根卖给你,你倒是好,你还架子大,说什么先来后到!”王氏一只手拿着拐杖,一只手插着腰站在那大声嚷嚷着。 第235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即便是这的人一个个的都是墙头草,而今也不能这会那会的两头倒。 江橙儿从人群赶出来,站在王氏的面前眉目轻佻眼底尽是挑衅的看着她:“要来我这卖板蓝根的,那自然是要听从我的规矩,至于旁人要卖给你,那我也拦不了。大家既然要卖给我,那么就要遵循我这的规矩!” 先前王氏出门的时候可还没有到出门还要带着拐杖的地步,可不是因为之前跟江橙儿生气的那次,她说自己的腿受了伤腿坏掉了,所以这拐杖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王氏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刘氏却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角劝说道:“娘,算了吧,我看她说的好像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若要是咱们强行给那些板蓝根给收了,一来价格要是没那么多,咱们家要赔不少银子呢,二来,咱们家也拿不出那么多银两啊!” 听到刘氏这么说,王氏仍是不依不挠。 王氏白了刘氏一眼恼羞成怒的呵斥一句:“你就是那天生的赔钱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你的话,咱们也不会没吃到羊肉惹得一屁股骚!” 刘氏自知理亏,但面子和银子相比那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村民们见着老李家再也不提说关于回收板蓝根的这茬事儿了,众人更是踊跃的朝着江橙儿身边挤。 江橙儿打了个哈欠。 “如果说大家愿意把板蓝根卖给我呢,这件事咱们就先这么说,我呢现在就去找林二叔,我现在就去镇上。但还是那句话,那板蓝根我自然是不会不限量收购的,只能是先来后到要分个主次。”江橙儿说完跟青林小声嘟囔了几句,随之便风尘仆仆的在人群之中找寻着林老二的身影。 还没等着江橙儿找到林老二呢,那林老二可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了江橙儿的身边。 “江橙儿丫头,我带着你现在咱们就去镇上,立刻就走。我也不收你银子,不过,江橙儿丫头我这要载你去镇上,自然是不能去你家了。那,我那板蓝根也是镇上第一户送去你家的,到时候你不会不收吧?”林老二埋着头,说话的声音也不敢太大声。 一听林老二的话,江橙儿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林老二这不就是害怕自己因为那板蓝根他不卖给自己的事儿生气么?害怕给他穿小鞋? 江橙儿听到他的话后竟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二叔您放心,这整个村里我不收谁的板蓝根那都不可能会不收你的,更是不可能会不给你赶路钱啊!还有花儿,你回去给我翠华婶子说让她放宽心吧,你家的板蓝根我也收定了!” 就当众人一脸懵,根本不了解这其中原因,甚至有些人还想要质问江橙儿时,江橙儿自己又开口解释道。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之前二叔还有翠花婶子对我家的帮助都不少,最有尤其是翠花婶子,当初如果不是村长肯把那茅草屋给我住,让我跟青林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我们现在都可能露宿街头呢。” 江橙儿字字句句都说的是掏心掏肺的话,她也更是想要村民们都明白,别人帮她是情义不是本分,但是每个人帮助她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帮过她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怎么可能会对他们伸出援手呢。 听到江橙儿这么一说,方才跃跃欲试想要找江橙儿理论的人,现在都熄了火。 林老二带着江橙儿赶赴去镇上的路上,青林则是带着众人朝着自己家走去,那群人将青林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的,青林只觉得自己耳边上聒噪不已。 万幸的是这一路上还有小花儿陪着他。 回到了家中后小花儿也不似旁人那般一直围着青林嘟嘟囔囔的叫给她名字也记录在册,小花只是一直陪在青林的身边,一会帮他称重,一会帮他记录的,小花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待到小花给手里的活儿干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往青林的小帐薄上瞄了一眼,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也被记录在册。 青林是不会写小花的花的,他则是直接在那草纸上花了一朵花,但是具体的数量并没有记录,毕竟现在青林还没给小花称重呢。 按照江橙儿临走之前的嘱咐,只要是来人青林就要给人家的名字记录下,至于能回收多少这件事只能是等到江橙儿回来之后才能知道。 不过人家既然都已经来了,青林自然是要先给人家送来的东西一一记录在内的。 …… 江橙儿赶赴百草堂这一路上十分的顺畅,林老二平日里就是做这个营生的所以自然是知道打哪儿找条近路去镇上最为方便,虽说路是坏了一点不太好走,但是这一路上也还算是顺畅。 一来到百草堂,江橙儿看到掌柜的就直接直奔主题:“掌柜的之前你不是说了么那寻常的药材也是要的,我在我们村里收了大概有百十来斤的板蓝根,但是我不知道你这回收价格多少。” 掌柜的正在给病人把脉,一见着江橙儿这行色匆匆的赶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江橙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呢,结果一听到江橙儿说的话,他长吐一口气。 “江橙儿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我这本就只下那些名贵药材,像是板蓝根这种的我这儿基本上不好卖出去。你说的百十来斤,若要是晒干的话只留下三成差不多也就三十多斤,这个价格呢,也是低的很一斤干的板蓝根我可以给你十文,一斤湿的也就三文钱……” 掌柜的边说边难为情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仔细算算,这板蓝根全部回收卖下来她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啊!合计了一下,日后的话回收草药还是应该回收点差不多的,像这种不值钱的,还好是有百草堂撑着,若要是拿去别家店铺根本不缺,换个地方的话甚至是连这个价格都卖不上去。 可现在的形势不一样,苍蝇再小那也好歹是块肉不是? 既然江橙儿来都已经来了她肯定是不会选择就这么回去的。 想了想,江橙儿还是打算回去村里跟大家商量一下,毕竟这东西她又不是强买强卖的,大家既然同意了要卖给她能够接受这个价格那么就卖,接受不了的话大家也可以拿去镇上卖不是? 就在江橙儿从百草堂离开的时候,一出门那林老二可就直接迎了上来。 “江橙儿丫头,怎么样价格给谈的怎么样了?” 江橙儿听到林老二的问话,叹息一声摆了摆手:“那味药草板蓝根,本就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湿的一斤只能卖两文钱,干的一斤也只能卖到最高八文。这个价格已经是我能够争取到的最高的价格了。” 听到了江橙儿的话,那林老二丧着一张脸,他还以为江橙儿这么亲自往这儿跑了这么一趟能够拿到多高的价格呢,没想到这玩意竟会是比那野菊花更加的不值钱。 从林老二的那神态上,江橙儿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林老二平日里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 江橙儿看着林老二左右为难的样子又劝说道:“二叔,其实你也不用为难的,你若是不想卖给我的话你可以给那板蓝根带来镇上看看谁家给的价格更加合适公道,这样一来也可以的,毕竟你还要拉人来镇上,你来着也方便不是。” 尽管在金钱的面前林老二差点就屈服了,可是想想平日里江橙儿的为人,他前四后想的觉得自己不能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毕竟他已经将那板蓝根从江橙儿的家中取走过一次了,若要是再来一次,怕是他日后的名声也不好听。 “你怕啥了江橙儿丫头,少卖点银子就少卖点吧,二叔相信你。再说了,你看看二叔像是那差钱的人吗!”林老二自己说完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林老二会这么想,可并不代表所有的村民都会这么想。 当江橙儿将这个消息带回村里时,一大多半的人直接选择了房契。 其实这件事情也是在江橙儿的意料之中的,毕竟这个价格这么低大家肯定是不会同意将那板蓝根出售给江橙儿的。 “江橙儿丫头,之前那野菊花的价格都已经够低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板蓝根的价格竟然能比这野菊花的低出这么多啊!” 开口的人是村东边的牛婶,平日里她也不怎么爱出门,为人处世就像是她的姓氏一样倔强如牛。 江橙儿坐在自家庭院的竹椅子上,接过青林递来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一大口。 这才又不急不躁的看着院子里的那些人开口说道:“要知道,那板蓝根先前在你们的眼中可是不值钱的野草,现在野草也变得有价值了,不管是值多少银子,但是起码比它真的是野草强吧?至于大家说我给的价格低,那你们出去再问问看有没有别家回收价格更高的了,反正我这也要不了那么多的板蓝根。” 第236章 让步 江橙儿说的都是掏心掏肺的真心话,总比起那老李家那俩要实在的多。 大多数的村民都是看着江橙儿长大的也更是看着江橙儿这么一路是怎么作难过来的,大家也都相信江橙儿。 只是在这个时候胖婶又出来搅局了。 “谁知道你能从中谋的多大的利润呢,真是的,你又不是白帮我们卖板蓝根。说到底啊,你就是个倒爷,我们给东西卖给你了,你再拿去镇上卖给镇上的药铺。要我说啊,谁都没有江橙儿你的小算盘打的精。”胖婶嘟嘟囔囔的。 村里面最怕的就是被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说。 江橙儿本就觉得这板蓝根中间的利润微薄,如果能够闹掰了的话最好,江橙儿认为这些人就是闲的了,如果让他们自个去镇上淌淌价格一个个的都会明白江橙儿已经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了。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话吧胖婶,如果大家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或者觉得我给的价格低的话,你们就出去卖给旁人吧。”江橙儿说完将那杯盏往桌子上一摔,俨然一副要开门送客的架势。 尽管已经有很多人说不想给那板蓝根卖给江橙儿了,实际上他们想的都狠简单,江橙儿也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乾的小黄毛丫头罢了,心想着这么嚷嚷几句江橙儿一会想明白了就能给他们涨点价。 但是他们这么想就偏偏想错了,江橙儿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你越是对她过分,江橙儿自然是会变得对他更过分。 李青林接过江橙儿放在桌上的杯盏,又趴在江橙儿的耳畔小声问道:“姐,这些人要怎么办啊,咱们家的板蓝根到底是还收不收了啊?” “收不收,这件事一点都不重要。如果我跟你勤快一点的话,咱们要不了多久的功夫也能挖一堆板蓝根,但是这东西真的不值什么钱。” 江橙儿说完无可奈何的看了李青林一眼。 “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咱们干吗还要做啊,姐,你就进屋先去休息吧,这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这就去给他们赶出去。”青林说完直接起身朝着人群走去。 刚刚青林说话的时候小花就一直在他的边上,一开始小花还以为青林说的那些就是玩笑话呢,没想到青林竟然是动真格了。 “现在我姐从镇上回来之后就不舒服,所以你们先回去吧。等到大家决定了要不要卖板蓝根决定好了之后再来吧,我们家这庙也小装不下大家这些大佛。”李青林黑着一张脸看着那些分明比自己大很多岁却心怀鬼胎的人说道。 一个个的听到李青林的话后,那变脸比变天还快,诸多众人直接走到了青林的身边好言劝说道。 “青林,你就去劝劝江橙儿,毕竟这板蓝根我们现在挖也挖了。你说,这件事不还是你姐提起的茬儿么,你姐若要是不说的话,那我们不是也不知道那板蓝根可以卖银子么。” “要我说啊,咱们自个去镇上给板蓝根卖了可好了,这样也不用经过江橙儿的手。这卖的价格肯定是高啊!” …… 青林看着他们一想到他们说出那样白痴的话语,青林就觉得很是无语。 “既然大家觉得可以找到更合适的,可以卖更合适的价格,那么诸位请便吧。我姐刚刚也说过了,镇上我姐也去过了,她给出的价格就确实是很高的价格了。” 李青林说完白了一眼院子里的这些人。 尽管青林人小,可是青林说的话还是蛮难听的,有些听到之后气不过的直接就拿着自己的板蓝根走人了。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江橙儿家里的庭院里就已经是一人也没有了。 唯一留下来的人就是小花。 李青林倒是还有些意外,他不好意思的看着小花挠了挠头羞涩的问道:“大家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啊?” 被青林这么一问,小花也变得有些羞愧了。 “为啥我要走啊,我娘可是都说了,我家里的这些板蓝根谁都不能卖,只能卖给江橙儿姐。”小花埋着头小声的说道。 江橙儿看着小花的模样只觉得蛮好玩的,仔细想想村长一家人从小花到村长里里外外都没有恶人,如果青林日后能跟小花…… “咳咳,小花啊晚上的时候你就留下来吧,姐给你们做些好吃的。那个什么,我今个有些疲惫了,我就先回去屋里歇会。青林啊,你帮姐照顾好小花儿啊!”江橙儿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朝着里屋走去。 她可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青林被江橙儿的这一番举止给弄的挺尴尬的,他撇了撇嘴看着小花问道:“我姐说了,让我照顾好你,你要喝茶还是要喝开水?” “我不渴,我帮你整理你刚刚统计的名单吧?我多少还是会写几个字的。”小花说着拿起了桌上的纸笔。 李青林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平日里见着小花不是在务农就是在家里干活,若要说小花识字,他还真的觉得这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儿呢。 不过话说这倒是也没什么好叫人意外的,毕竟那小花她爹可是村长,村长家的闺女识字倒也是合乎情理的。 “我之前的时候在家里,每每见到我爹待人代写书信的时候我都会瞄几眼,日子久了有些时候不认识的字也都会让我爹教我,他便也教一些简单容易认的字给我,不过啊,他自个本就认识的字不多……”小花埋着头嘟嘟囔囔的解释道。 江橙儿倒也是没有想到小花竟然还识字,她也就是打趣的看着青林说道:“我看啊你不如以后拜小花为师好了,笑话还能教你识字呢!” 被江橙儿这么说,青林的心里可是不服气了。 “谁要她教我,我,我也算是识字的,我会写你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李青林看着江橙儿,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在这个时代,不识字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反倒是在众人的眼中只认为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才配读书识字。甚至是就连李青林都有这样的思想,听着青林的话,江橙儿意识到这么下去可不对。 江橙儿起身去帮小花儿沏了杯茶,随即亲手端在小花儿的面前:“人家一介女子都尚且能写字识字,青林你都不觉得惭愧的吗,你说你若是不识字日后咱家的生意做大了那可该怎么办呢?” 被江橙儿这般说教,李青林很是不服气:“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弟弟啊。做生意和识字,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混为一谈啊!” 青林这根本就是从思想上跑偏了,江橙儿只能搬一张椅子坐在李青林的面前逐字逐句的好好跟他解释。 “你说你日后若要是不识字不读书,那么家里的账要谁来做?你就连最简单的账都不会算,那姐问你,每次买卖草药那是赚了还是赔了?这你怎么知晓呢?”江橙儿这么一问,瞬间青林无言以对了。 但是想了想,青林又强行挤出了一句谬论:“那我买药材花费的银子,和我卖出去的银子厚度一定是不同的,多了那就是赚了,少了那就是赔了呗!” 听到了李青林的话,江橙儿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末了一直坐在一旁陈默不吭声的小花开了口:“我听我爹说,那记账做账可是极为繁琐的。不过现在随便一家酒楼的做账先生,一个月可是能赚不少银两呢!” 李青林也就仅仅是对小花说的这一句能赚不少银两来了兴趣。 要知道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就是自己能够找个什么活儿,只要能够养活他和江橙儿,不用让他姐再出去那么辛劳就成了,青林眼巴巴的看着小花追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账房先生真的能赚很多银两?” “那是自然,之前咱们村里不是有个叫崔二的么,后来做了账房先生之后赚了银两,现在一家人都搬去了镇上,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你应该是有印象的吧?” 小花有些费解的看了看青林,按理说青林不应该会不知道的啊。 李青林在脑子里思索了半晌才找寻到了小花说的崔二这个人,小的时候他是见过的,不过确实后来他长大后便是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江橙儿见着青林和小花儿两个人聊得火热,于是便也不好意思打扰,直接借口说自己要去烧水煮茶便起身去了里屋。 青林见着江橙儿走了,便看着小花又问道:“你说的做账房先生那就一定得读书识字是不是?我应该去哪儿学识字啊?” “你看你问的这个啥问题,不仅仅是这些,自然还是要会算账了!”小花说完看着青林那傻乎乎的模样嘿嘿一笑。 青林自己也有自己的主意,他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要去镇上读私塾那也太过铺张浪费了,更何况他也舍不得那些银两。 之前林子轩来找他玩的时候提起过一两句,那个林子轩之前家里可是一直找的有私塾先生。 第237章 无理的请求 李青林也见过林子轩给江橙儿写信,这么说来林子轩定然是识字的! 那个林子轩那般贪吃,只要他日后还想要来他家里吃他姐做的好吃的,那么就必须要教他读书识字! 青林在心中暗自痛下决定! 江橙儿根本不清楚青林现在心中的真正想法是什么,她只知道青林是个有担当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在想方设法的找寻能够替她撑起一片天的法子,想要帮她承担一部分的压力。 但江橙儿怎么都没想到青林竟然会吧主意打在林子轩的身上。 江橙儿煮开了开水出去帮他们续茶的时候,那小花就已经起身要走了。 见状,江橙儿连忙快步上前制止道:“怎么着急要回去啊,今个还是多亏了你在我们家里帮忙了,不然你看青林这样自己一个人定是忙不过来的,你就回去跟我翠华婶子说你今个在我家吃饭了!” 小花被江橙儿这般劝说着还蛮不好意思的,她羞愧的埋下了头小声说道:“还是不了,若要是我娘知道了我要在你家吃饭定是要发脾气了,我娘说了你们姐弟俩平日里的日子过的都够艰难了,不要让我没事给你们添麻烦。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那,那这样吧叫青林给你送回去吧,毕竟你一个女娃娃这么晚了回去这会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你一个人我也蛮不放心的。对了,你再稍等我一下!”江橙儿看了看院子里堆积成山一样的板蓝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快步进屋去又行色匆匆的出来。 江橙儿将自个从里屋取出来的银两拿给了小花,这些银子只多不少。 小花看了看江橙儿,很显然她是在犹豫不决这些银子到底是该不该拿,虽说她是不会算账,但是小花还是识数的,那些银两一看就要比她卖板蓝根的银子要多。 “江橙儿姐,你再数数,你怕不是给多了吧?”小花还有些难为情的抬起头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听后抿了抿嘴角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看看你这个傻丫头,这世上还会有人嫌钱多啊?” “不是这样的江橙儿姐,该是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你若是这样的话,日后我哪里还敢给药材拿来卖给你啊,不能让你每次都亏钱啊……” 小花平时说话也都是轻声细语柔柔弱弱的,方才这么一句若要是搁在外人听来,小花就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般。 江橙儿摸了摸小花的脑袋宽慰道:“你就放宽心吧,既然是姐给你的,你就心安理得的拿下。旁人想要我多给些银子,我倒是给他们呢,凭什么呢!你就拿上回去交给我婶子吧!” 在小花看来这件事情她有些难为情,江橙儿多给的银钱她自然也是不好意思收下的,但是这件事情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有心人的心里就会认为,反正江橙儿现在也能赚来银子,那药材卖去镇上也不晓得要赚多少钱,江橙儿给多少拿多少那就是本分。 就在李青林去送小花回家没多久的功夫,那胖婶竟然还找上门了。 之前那些事过后,江橙儿几乎就没给过胖婶什么好脸色,江橙儿怎么也没想到那胖婶竟然还有脸面来她家。 “不知道什么风竟然能给胖婶吹来。” 胖婶一进门,江橙儿正在收拾着木桌上的杯盏,将那方才小花他们喝过的茶水倒掉,江橙儿看也没看胖婶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胖婶将自己手里的大麻袋直接丢在地上,瞥了江橙儿一眼也是不情愿的回应道:“你来称称看我这些板蓝根多少斤,我看这些玩意若要是留着喂猪也是可惜了,倒是不如拿你这来换点银子呢。” 一听到这话,江橙儿便心中窝火来气。 “之前我不是给青林交代过了么,你们送来的板蓝根都是要讲个先来后到的。不知道胖婶今个可是登记在内了?我这收板蓝根我也说过了,不是不限量的。所以只能等着我给青林今个统计过的算一下,若要是超出了一百斤的话,你送来的板蓝根我也收不了。”江橙儿直接了当的就拒绝了胖婶这无理的请求。 要知道先前胖婶可是没少说风凉话也更是没少刁难江橙儿,现在趁着没有人了来江橙儿家里,这不是明白这要走后门吗? 胖婶不顾江橙儿说了什么,直接给那麻袋往地上一丢拿起江橙儿还未来得及倒掉的茶水,端起来一仰而尽:“你说的这些我都懂,这不就是像我们过年卖猪肉的时候用的法子一样么,明明那家里还有十几头猪,对外就说只剩这一头了,好卖个好价钱,咱们邻里邻居的你就不要跟我搞这些弯弯道道的了。” “胖婶,我跟你讲的都是真的,做人起码的诚信那是一定得有的吧,不管怎么说我都讲的很清楚了,起码也要等我给这些处理完之后确定了还有必要回收板蓝根我才能收你的,请回吧!”江橙儿看着胖婶直接下了逐客令。 胖婶一跳三尺高瞪着江橙儿怒斥道:“还有这样的人,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要知道我这些板蓝根你拿去还不晓得你能赚多少银子呢,我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你啊现在就是会赚钱了了不起呗,不过我可告诉你江橙儿,今个你若是不回收我的板蓝根,我定是让你以后在村子里都收不了草药。” 江橙儿一听这话笑了,她看着胖婶质问道:“那我还倒是想看看胖婶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以后都在村子里收不到草药。” “明个我就带着村里面的乡亲们自个去镇上去卖去,我还就不相信了,难道就你这回收那板蓝根不成!” 看起来胖婶像是来没事找事的,但是江橙儿也看得出来她确确实实是想给自己手里的板蓝根给出掉,只是江橙儿硬着头皮就是不收,这胖婶又能奈何得了她? 江橙儿没有理会胖婶,今个一整天江橙儿早就已经累的不行,还没等着胖婶继续说下去呢她就直接推开里屋的门进了屋。 胖婶可不是哪儿省油的灯,江橙儿也更是相信她自然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但现在江橙儿被老李家还有村里的村民折腾的够累了,也更是不想理会胖婶作妖,自然也是任由着她去了。 一回到自个的屋里,江橙儿躺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回去的时候那脚底就像是踩了棉花似的,江橙儿躺在床上心中暗暗发誓,如果那些人不愿意给板蓝根卖给她也就罢了,以后江橙儿都不会再插手林花村的事儿了。 毕竟江橙儿又不是全指望着村民去挖点草药拿回来卖给她,她从中获利,指望这个赚钱的。 李青林在回来的路上见着村里面的村民一个个都朝着自个家附近赶去,青林心中还在犯嘀咕,他加快了步伐心里合计着大事不妙,指不定又是老李家找上门找茬来了呢。 “明个一大清早呢,咱们大家伙就吧自个家里的那些板蓝根给带上,咱们自己去镇上拿去卖,不管能卖多少银子那起码也是咱们自个卖的,不会便宜了小人!大家觉得我说的对不对?”胖婶站在人群中央大声的吆喝着。 青林撇了撇嘴,他还以为是谁在没事找事呢,没想到竟然又是胖婶,只要不是老李家的那两个泼妇找上门就成。 就在李青林朝着自己家里快步走去的时候,忽然就被村里的旺子哥给叫住了。 “青林!你等一下!”旺子哥离得老远就叫住了李青林。 青林有些不情愿的止住了脚步。 “你回去跟你姐再商量商量,价格再给的再高一点咱们不也就卖你家了,再说了,即便是你姐贴补点钱有啥了,现在你家也有了钱。那也不能忘本啊,咱们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当初你们姐弟俩被老李家赶出来的时候,如若不是咱们村里面的乡亲们接济你们俩的话,你们姐弟说不准就饿死在路边了!” 那旺子哥也是个没脑子的主儿,只挑那李青林听了不情愿不想听的话说。 如此一来,李青林对他更是恼怒了,别说涨价的事儿了,就算是按照现在的价格,青林也是不愿意回收他送来的板蓝根的。 “我家有没有钱跟你们有啥关系了?旺子哥,当初我跟我姐被老李家赶出来的时候,那也没有吃你家一口米,没吃你家一口粮吧?你们愿意给板蓝根卖我家卖就卖,不乐意的话你们觉得哪儿给的价格合适想卖给谁,随便你们。”李青林说完摊了摊手看都不看旺子哥一眼径直朝着自个家中走去。 青林为了避免不会被打扰,回到家中之后就索性直接的将大门紧闭。 他风尘仆仆的赶回家里又快步的朝着里屋走去,原本青林是想将外面发生的这些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江橙儿的。可是他一回家才发现江橙儿早已经歇息了。 青林蹑手蹑脚的又将江橙儿的房门关上,岂料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惊动了江橙儿。 第238章 选择留下 “怎么像是做贼似的,还偷偷摸摸的。”江橙儿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看着青林。 李青林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脑袋:“我不知道姐你已经睡着了,就冒冒失失进来了,生怕给你吵醒了没想到你还是醒了。” 听到青林的话,江橙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又在外面听到什么风声,看你回来举着一张苦瓜脸就好像是谁欠了你银两没还似的。” 李青林不知道,外面的争执声江橙儿躺在床上就已经听见了,只是江橙儿没有声张,她就躺在床上安静的听着,就是想听听看外面的那些人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岂料李青林一回来之后就直奔她的卧室,江橙儿还寻思着闭目养神睡着了就歇息了呢。 “姐,外面那群人说我们在板蓝根里面牟利太多,他们都已经决定了明个就自个带着药材去镇上自个去卖呢。”青林坐在江橙儿的床头,一脸不悦的看着江橙儿。 虽说那些人说的话很是过分,李青林也更是不想和外面的那些村民打交道,可尽管李青林千百万个不情愿,一想到原本那些人是打算给板蓝根卖给他家的,现在转瞬又要自个拿去镇上卖,这种滋味自然是不好受。 毕竟青林还是一个孩子而已。 江橙儿摸了摸李青林的脑袋,眼眸满是宠溺的看着他:“咱们没了大家伙给我们提供板蓝根,你说姐跟你难道还能被饿死不成啊?既然他们不相信咱们愿意拿去镇上去卖,那就让他们去呗,咱们想拦也拦不住啊。” “可是,当初那个时候咱们也没有求着要让他们给板蓝根卖咱们啊,那可是他们自个要卖咱们的,现在眨眨眼又不愿意了。这些人怎么一会子一个样,嘴里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时候能有个准啊!” 李青林说完自己暗暗叹息一声。 “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人生百态啊,大家觉得咱们家给的价格不合理,那就让他们去镇上自个卖好了,有些时候这些人不吃点苦头,那总会以为我们好像是占了他们多大便宜似的。”江橙儿说完起身倒了一杯梨子茶拿给李青林,示意让他喝下消消火。 在这件事情上,江橙儿根本不想对村民做出什么挽留,所以她和青林聊了两句宽慰宽慰他的心情后便收拾收拾歇息下了。 次日清晨,胖婶和那刘氏带头带着村民们去镇上集体的去卖板蓝根去了。 这件事还是一大清早的小花和那宋翠华来到江橙儿的家里跟她说的,江橙儿根本就不在意,这一大清早的起来还正在优哉游哉的拿着锅子给青林煎鸡蛋呢。 江橙儿见着宋翠华和小花来了,也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翠华婶子,你们来的刚好,我们俩这才起床还没吃早饭呢,既然来了就别客气。我们家里啊虽说不算是太富裕吧,那鸡蛋可是不缺,一会一定要一块吃个早饭!” 宋翠华本就是一个豪放的性子,见着江橙儿这般热情,宋翠华还有要紧事儿要跟江橙儿说,所以也就没有拒绝了江橙儿的要求了。 “我跟你说,今个一大清早啊我就看到村里的乡亲们跟着胖嫂还有刘氏她们一块去了镇上,边走着嘴里边嘟囔着说要去镇上卖板蓝根去,江橙儿你要不要赶紧的想想法子啊!”宋翠华焦虑的看着江橙儿。 但她没想到的是,江橙儿竟然会一点都不着急。 江橙儿热了热牛奶又给昨个剩下的馒头裹上蛋液双面煎制金黄,随之又给一人准备了两个煎蛋,这才晃悠悠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婶子,你快趁热吃吧,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小花儿你也赶紧吃吧。你们现在就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江橙儿边说着边给那煎蛋朝着小花儿的面前推了推。 小花有些激动,她直接起身拉着江橙儿的胳膊作势就要往外走:“江橙儿姐,咱们就别吃了,你要知道再晚一会的话,那些人就真的到了镇上了!” 原本宋翠华一人这么说倒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小花也这般苦口婆心的劝着她,江橙儿有些不耐烦。 “好啦,大家就安心的赶紧吃早饭吧,放心吧我肯定没事儿的。再说了那么一点板蓝根即便是我从中赚差价又能赚得了多少银子呢,若要是大家真的能上镇上卖个好价钱,那不也算是一件美事儿么?我有什么着急的嘛!”江橙儿说完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还不忘拿起筷子夹起那煎蛋直接就送入嘴里。 宋翠华眉头紧蹙有些费解的看着江橙儿:“江橙儿丫头,你可想好了若要是他们真的去镇上这次给这板蓝根给卖成了,日后的话那岂不是他们就不会给草药卖给你了?傻丫头,你怎么就能这么傻呢!” 最终宋翠华和小花儿苦口婆心的都不能劝说得动江橙儿,最终也就只能是放弃了。 李青林坐在一边上冷哼一声:“哼,现在大家知道我姐到底是个啥脾气了吧,我之前可是怎么说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的,唉,不过这样也好。若要是那些乡亲们真的能在镇上卖个好价钱的话,日后也就不用来我们家里烦我们了。” “你啊,赶紧的吃饭闭嘴吧!”江橙儿瞥了李青林一眼,示意他废话说的太多了。 在宋翠华的心目中,她认为江橙儿的内心现在定是难受极了,本来自个家里的生意做的好端端的竟然也能够惹得飞来横祸,所以这一整日宋翠华和小花儿哪儿也没有去就待在江橙儿的家里陪着她聊天。 “江橙儿姐,那我就给昨个整理好的名单给丢了吧,反正也用不上了。”小花说着拿起手里的纸张在江橙儿和青林的面前晃了晃。 江橙儿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小花不解的抬起头看着江橙儿:“江橙儿姐,你想说啥?” “没什么,我总是觉得啊,这东西你是不用丢的,兴许还能用得上呢。”江橙儿说完和青林对视一眼,随即在李青林一脸懵的情况下江橙儿抿嘴一笑。 大家都不清楚江橙儿现在心中的真实想法的,只有江橙儿知道,如果那些村民去了镇上没能够卖个好价钱的话,那肯定是要回来找江橙儿给板蓝根再卖给她的。 有些时候,干点体力活并不值钱,银子跟白费体力比起来,自然是银子更加重要了。 不过这些话也仅仅是在江橙儿的心里想想她谁也没说。 晌午的时候,这宋翠华嚷嚷着说也要给江橙儿露一手:“你之前是没有去我家里吃过饭,嘿呀婶子做的大乱炖可好吃了,虽说不及你做的饭菜那么精致,但是绝对让你尝过之后吃了这次还想吃!” 江橙儿知道,宋翠华和小花就是因为害怕担心她难过所以才会选择留下的。 所以江橙儿也便直接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任由着宋翠华在他们家里折腾着。 中午饭还没做好呢,江橙儿家中的门槛就快要被人踏破了。 最先来到江橙儿家中的,不是旁人,正是那胖婶。 起初江橙儿听到有人快步朝着自个家中走来时,江橙儿并不意外,但是江橙儿一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是胖婶的时候,她这才感到惊讶。 毕竟是胖婶带着众人吵着嚷着和那刘氏一同说要给板蓝根拿去镇上卖的。 更何况,江橙儿昨个还给那胖婶吃了瘪,按照常情来说这胖婶怎么好意思再来江橙儿的家中啊。 江橙儿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自顾自的和小花聊着天。 胖婶将手里的麻布袋直接丢在江橙儿家中的院子里:“还真是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害的我们林花村一个村的乡亲们去了镇上都没能够给这板蓝根卖出去!” 江橙儿听到了胖婶的话,她是故意的,装作没听到的模样继续和小花闲聊着。 见状,胖婶很是恼怒。 “江橙儿,我现在在跟你讲话你到底是有没有听到?”胖婶恼羞成怒的怒斥一声。 江橙儿这才不急不躁的抬起头看着胖婶:“胖婶,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来称称看我这些板蓝根能卖多少银子,我在镇上的时候可是称过的,我这些板蓝根可是有五斤六两的!你少蒙我!”胖婶根本不顾江橙儿到底是愿不愿意回收她的板蓝根就这样自作多情的说道。 宋翠华一直都在江橙儿的厨房里忙活着,虽说她确实是听到了胖婶去江橙儿家里找事儿,但是毕竟胖婶也没有说些别的过分的话,她也不好插手这件事。 所以从胖婶一进门开始,宋翠华就是在厨房里安静的听着。 但宋翠华没有出门,胖婶哪里知道她竟然也在江橙儿的家里。 “你的板蓝根啊,我不收。”江橙儿说完直接起身朝着里屋走去。 胖婶一把拉着江橙儿的胳膊将她硬生生的又给拽了回来:“江橙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的板蓝根你不收。” 第239章 一目了然 “对啊,你没听错啊我刚刚说的就是你的板蓝根我不收。”江橙儿说完一脸不屑的瞥了胖婶一眼。 大致是因为平日里胖婶耀武扬威嚣张跋扈习惯了,可是她的小伎俩每每在江橙儿的面前就伸展不开,所以胖婶是格外的恼火。 “你若是敢不收我的板蓝根啊,今个我叫你的生意做不了旁人的板蓝根你也别想收。” “板蓝根啊,我现在还真的就不收了,不赚钱的买卖我何必要吃力不讨好呢?你不是带着乡亲们去镇上卖了么?怎么现在又要给那板蓝根卖给我?”江橙儿一针见血,她的一席话说的胖婶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很是难堪。 胖婶眼睛瞪得就好像是铜铃似的看着江橙儿:“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有钱就了不起啊!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 说完,还未等着江橙儿反应过来呢,那胖婶直接往地上一坐拍这大腿可就开始大声哭嚎 “这江橙儿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毒妇啊!那板蓝根镇上的药铺都不回收,也不晓得这小浪蹄子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当初你给了那么低的价格,现在镇上的药铺也都不回收板蓝根,达到你的目的了!你可算是满意了吧……” 原本从镇上回来之后本就是有很多人打算考虑考虑再给板蓝根拿给江橙儿卖给她,只不过,大家都还没有走到江橙儿家门口呢,就被胖婶的一声声哭嚎给引了过去。 宋翠华将手里的锅铲放好,随之又看了看江橙儿,她是想要出来管这个闲事儿的,但是江橙儿却表示不需要。 “婶子啊,咱们做人做事儿都是要讲点规矩的吧?你说是我下的黑手,你说你们的板蓝根拿去镇上卖不出去?我想问问,你们卖不出去跟我有啥关系呢?” 江橙儿双手环胸站在胖婶的面前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 胖婶支支吾吾半晌,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胖婶本就是强词夺理她自然是没啥能解释的了。 “就是你,你就是个大骗子,你骗着我们乡亲们给你挖草药,谁晓得给那草药卖给你,你又从中谋取多大的利润呢!”胖婶有理有据的说道。 江橙儿白了她一眼:“是啊,我是个骗子啊,起码我也真金白银的结算给乡亲们了啊,你不是说镇上给的银子更多么,你倒是带着大家去给板蓝根卖掉啊,到底谁才是那个最大的骗子,我想如果眼睛不差的人,应该可以一目了然吧?” 自古都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江橙儿但凡要是软弱一点定是要被这胖婶欺负到头上来的。 “胖婶啊,我说你啊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毕竟你呢现在也是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这天也凉,虽说看起来你的身子骨挺硬朗的,你若要是在我家门口这地上坐出来一个什么风湿啊啥的,回头你这腿脚不利索不舒服的,你可别又讹上我了。”江橙儿说完朝着青林和小花眨巴眨巴眼睛莞尔一笑。 虽说胖婶这个人是挺过分的,但是她也是要脸面的人。 如若单纯只是江橙儿这么说她几句,她能够给那板蓝根卖给江橙儿,这倒也没什么。 可是问题是,现在不仅是江橙儿一人没给她一句好听话,甚至是连同身边的那些路人都开始对着胖婶指指点点的。 “对啊,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们怎么可能白白去镇上跑一趟!我之前就觉得还是江橙儿这靠谱,毕竟都是自个人,江橙儿又不会坑我们!” “要我说啊,这胖婶就是嫉妒人家江橙儿丫头现在日子过的好了,所以才没事找事呢。” “唉,都怪我,当时听信了胖婶的谣言所以也跟着一块去镇上白跑一趟,真是的……” 一声声议论声越来越多,全部都徘徊在胖婶的耳畔。 人无完人,即便胖婶平日里再怎么过分,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面对众人舆论的压力,胖婶终是顶不住了,她狠狠的剜了江橙儿一眼后快速的起身:“江橙儿你给我记住了,这次这件事咱俩没完!” 胖婶说完捂着脸快速的朝着自个家的方向跑了去。 江橙儿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今个竟然能够这么快的就给胖婶解决了,要知道先前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什么人愿意为她说上几句话的,今个竟是这般不同。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是容易叫人理解,这些人一个个追在江橙儿的屁股后面就等着能够给那板蓝根卖给江橙儿呢,所以现在会和江橙儿站在一边上替江橙儿说话,确实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啧啧,这人心啊,真是叫人琢磨不透。我说你们啊自个去镇上卖不到个好价钱现在想着回来给东西卖给江橙儿丫头了?你们迫不及待的,也不想想江橙儿丫头要不要吃午饭!”宋翠华端着一大盆的大乱炖从江橙儿家的厨房走了出来。 尽管现在一个个都急得不得了想给那板蓝根快点给出手了,但是宋翠华是什么人? 她那泼辣的性格,再加上村长媳妇的名讳,谁敢招惹? 叫众人没想到的是宋翠华竟然也在江橙儿的家里,所以她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众人都还为之一愣呢。 “今个翠华婶子带着花儿来我家里做客,所以大家的板蓝根只能等到我们吃完饭之后在处理,抱歉了。”江橙儿根本也不管那门外站的都有谁,分毫的情面都不给直接下了逐客令。 见着门外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宋翠华这才叫小花跟青林去给大门关起来。 “我还想着这件事我做的到底是合不合适呢,这些人好不容易又心甘情愿的给那些板蓝根卖给你了呢,我现在又自作主张替你给他们轰了出去……”宋翠华也在为自个说话不过大脑这件事情烦恼。 江橙儿将碗筷摆放整齐,随即抬起头看着宋翠华解释道:“我说的也没错啊,可是难得能够吃到翠华婶子做的饭菜呢,那板蓝根如若他们是有心想要卖给我的话,什么时候都能卖,何必非要敢在饭店上呢?婶子快吃饭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婶子做的这大乱炖了。” 起初江橙儿来到这儿的时候,家里也就只有青林和她两个人。 所以江橙儿也根本没有尝到过这的农家菜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她所做的那些菜肴全部都是从新世纪带过去的。 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有一口饱饭吃就不错了,谁也不会注意精致的再给那菜肴好好的摆个造型的,所以宋翠华做的这大乱炖看上去就是卖相不怎么样。 可是闻起来,那个香味儿扑鼻而来。 江橙儿夹起了一块五花肉,肥而不腻,还带有些嚼劲,这菜汁的味道全部都浸入五花肉里。 就连江橙儿不喜欢吃的豆角此刻吃起来都觉得格外的可口。 “我娘啊,平日里在家里都不怎么干活,更是别提下厨了,若要是我的诞辰我娘的心情好啊,兴许她会下厨亲自做一两顿饭。对我来说啊,今个的大乱炖可是赶上琼瑶玉液一般不可求了。”小花快速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边吃着边呜呜啦啦的说道。 她的这一番话惹得青林和江橙儿哄堂大笑。 如此一来,看来这翠华婶子在家里倒也是一个享福的主儿,江橙儿倒也是不免的有些羡慕呢。 这顿饭吃的叫人畅快淋漓,因为在饭菜刚吃到一半的时候,江橙儿忽然想到了自个之前在镇上买来的桃花酿!买回来之后江橙儿一次都没喝过,就在家中像是摆设一样。 今个刚好趁着人多也热闹,江橙儿直接开了一坛。 宋翠华只是叮嘱叫小花少喝些,以免被村民们看到了说闲话。 酒过三巡,江橙儿拍了拍自个那圆滚滚的小腹满足的抿嘴一笑。 “行啦,这会那些人又带着板蓝根回来了说是还要卖给你,如此一来婶子便也就放心啦,没啥事我就回去了,那些碗筷我一会叫小花留下来帮你们洗刷。” 宋翠华说完打了个哈欠,满是疲倦的起身开门离去。 她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也根本没有过问小花愿不愿意留下。 江橙儿看着宋翠华离去的背影倒也是觉得蛮尴尬的:“那碗筷我就让青林一会给洗了就成了,婶子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啊,我们哪儿能有让客人刷碗的道理呢。” 小花扭扭捏捏的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好字。 在宋翠华开门的时候,江橙儿的家门就已经是人潮人海了,只是大家都碍于江橙儿的这顿饭都还没吃完,一个个的都脸皮薄谁都不好意思第一个主动踏入江橙儿家的大门。 在江橙儿看来回收谁家的药材不回收谁家的药材,其实也都没多大点事儿,只是这些人不要在她家继续闹腾就成了,所以当乡亲们再一次找上江橙儿时,江橙儿便没有拒绝。 不过有些不懂事的说话难听的,诸如胖婶那般的人物,江橙儿自然是不会理会的。 第240章 无利不起早 “大家先排好队,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登记在内的名单一一核对,只要是能收购的,我肯定一个不落全部给你们的板蓝根给回收了。剩下的,如果回收不了的话,改日我再去镇上问问其他药铺子,再不然大家趁着早上赶集的时候拿去卖了也成。” 江橙儿端着一个大水壶,给家里的碗具以及杯盏全部都拿了出来招待来到她家的这些人。 人多眼杂的,青林还有些不乐意:“姐,咱们又不是能赚上他们多少银子了,如果一会谁要是给咱家的茶杯给打了,谁赔钱啊!” 虽说青林这句话说的不假,但在江橙儿看来,大家聚集在她家,她请众人喝杯水这是合乎情理的。 “你啊就好好干你的活儿吧,这么多人都在咱家,你说我若要是连杯水都不给,那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点?” 被江橙儿这般数落了一番之后李青林便不在说话了。 经过前几次的折腾之后,这一次村民们倒是收敛了不少。 胖婶也被江橙儿给赶走了,这下是连一个闹事的人都没有了。 李青林按照之前登记在内的名册里,一个个的核对每个人送来的板蓝根数量,以及质量,再给江橙儿做汇报,江橙儿再给银两给大家发下去。 小花虽说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称重这种活儿还都是小花自个一个人给揽下来了。 江橙儿不禁感叹道,今个如果小花不在的话,她跟青林定是会累的够呛了。 大家伙都是图赚钱,给那板蓝根卖了后众人便散了去。 江橙儿看着院子里堆积的板蓝根揉了揉肩膀,感叹道:“这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可算是给咱们累的够呛,今个这么折腾一番还不如咱们去种地去呢,待到庄稼熟了还能卖些银两呢。” “之前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跟你说过姐,可是你就是偏偏不听的话啊,你若是肯听我的话,咱们也不赚他们这一点银子,也不用这般折腾了,回头这么多的板蓝根还要给弄到镇上去卖!”李青林哀声哉道的吐槽着。 小花怎么说今个在江橙儿的家中也忙活了这么久,吃晚饭的时候江橙儿说啥也不肯叫小花回去。 这一晚上的晚膳比旁日里的都要丰盛,江橙儿做了麻辣鱼头,水煮肉片还有一道叫人看了就垂涎欲滴的红烧肉。 李青林这才没有再继续嘟嘟囔囔的,毕竟这些美食都堵住了他的嘴。 吃过晚饭之后小花要回家,江橙儿说啥也要让小花回去的时候将那五花肉带回去半斤。 小花自然是不好意思的,但再三推辞下还是拗不过江橙儿。 这几日江橙儿都是因为这板蓝根的事儿,所以也就耽搁了就没有去韩佰川的家中。 在李青林给小花送走之后,江橙儿就在家中带了些吃食朝着韩家走了去。 韩老爷子仍是那般模样,一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院子里的风景。起初江橙儿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韩家,毕竟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若要是被有心人看到的话,指不定还要翻出什么闲话呢。 但江橙儿仔细的一想,自己明个一大清早又要去镇上,回来之后家里还有一堆活儿要干呢,所以江橙儿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去了韩家。 江橙儿刚一进门那韩老爷子可就直接坐起身来:“江橙儿丫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前阵子我就割了不少五花肉,只是一直都在家里放着也没有时间给您送过来,我这几日实在是事情繁杂,您别怪我。”江橙儿满怀歉意的看着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抿嘴一笑:“江橙儿丫头你要是这么跟我说的话那可是见外了,要知道这么久你对我们家一直帮助也不少。你不来我怎么能怪你呢,你来了我自然是高兴,不过这么晚了还要你跑来这么一趟……” 江橙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韩大哥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放榜的日子还没到呢,不过算起来这日子,估摸着他是快回来了。你放心,佰川一回来我定是叫他先去你家道谢的,一直以来他不在家里的这段时日都是多亏了你来照顾我这个糟老头子,不然的话我还不晓得这段时日该怎么度过呢。”韩老爷子和蔼可亲的看着江橙儿。 被韩老爷子这么一说,江橙儿倒是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江橙儿将自个带来的这些吃食放在了韩老爷子一边上的茶桌上,与韩老爷子闲聊几句后便回家了。 这些天江橙儿都没有休息好,恨不能挨着床就睡所以得了空子她可不得抓紧点时间回家去好好休息休息。 刚好江橙儿回家的时候遇到了李青林也朝着他们家的方向走,李青林见到江橙儿的时候还满是诧异的望着她询问道:“这么晚了,姐你去哪儿了?” “我刚刚去了韩大哥的家里,这段时间咱们也蛮多事的。上次我们在镇上的时候我还多买了一份肉,还有一点吃食,之前我就说要去韩大哥家里看看的,但是说着说着没空子也就先把这件事给放一边了。”江橙儿看着青林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听到江橙儿的话,李青林这才算是松懈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不是又有人来家里闹事了呢。” 姐弟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这一觉江橙儿睡得无比的踏实,因为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和林老二说好了,所以一大清早的林老二就来到了江橙儿的家中。 就像是之前去卖野菊花那次一样,林老二这次来的时候,青林还没起床所以他自个一个人将那些板蓝根给都装上了车。 等到江橙儿一觉睡醒的时候,她和青林出去就发现林老二已经在他们的院子里坐着乘凉了。 虽说江橙儿的内心还是觉得有些感动,但她也明白,无利不起早这句话并非是空穴来风的。 江橙儿这次去镇上其实内心毫无波澜,因为这点板蓝根她是真的赚不了多少银子。 在去的路上江橙儿就一直在琢磨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一定得找到别的更加值钱一些的药材才行。 不然且不说百草堂回收不回收这件事,江橙儿废了这么大功夫也赚不了多少钱她何必呢。 江橙儿和青林一同将那些药材卖给了百草堂换了银子后便走了出来,不过她没有打算坐林老二的车子回去,而是选择跟李青林在镇上转悠转悠。 每次来镇上都是来办事,说实话江橙儿都已经很久没有得了空子在这镇上闲转了。 李青林歪着脑袋看着一边上的糖人,上次江橙儿给他买过一次后,李青林就像是吃上瘾了似的他很喜欢吃。但青林很懂事,他从来都不跟江橙儿提及此事。 即便是青林不说可江橙儿看到青林虎视眈眈的盯着那糖人看的那个神情,江橙儿也能猜得出青林一定很想吃。 “想吃什么你就跟姐说呗,这镇上只要是你想吃的,咱现在都吃得起。”江橙儿边说边拿着钱袋子在李青林的面前晃了晃。 其实江橙儿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就是希望李青林能够像是正常的孩童一样,他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能直接说出口,不然每次江橙儿都要去猜测青林的心思,她倒也是蛮累的。 李青林撇了撇嘴:“算了吧姐,之前我都已经吃过了一次,也不算是啥太好吃的东西。” 就在二人谈话间的功夫,江橙儿一个不注意,身边的一个小飞贼从她的右侧快步一闪而过。 说时迟那时快,江橙儿手里的钱袋子明显的往右侧狠狠的一坠。 江橙儿死死地抓着那钱袋子,那贼人贼心不死,毕竟是男子力气自然是要比江橙儿大得多。 见状,眼看着那钱袋子就要落入贼人的手中,江橙儿看着四周高声呼救:“快来人啊,抢钱了!” 边说着,江橙儿边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死死地护着那钱袋子。 即便说这里面也就是卖板蓝根那一点银钱,但那如果拿去买糖人的话可不最少够青林吃上好几年了。 李青林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那个贼人,直到江橙儿高声呼救那一声他这才意识到。 青林也死死地拽着那贼人的胳膊,不过就在这撕扯的同时,忽然江橙儿看到了贼人手腕下亮光一闪。 江橙儿看着青林大声呵斥道:“青林快撒手,他的手里有刀!” 边说着,江橙儿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银钱不银钱的,直接将李青林的手从那钱袋上给扯了下来。 贼人见着江橙儿和李青林撒了手,朝着江橙儿挑衅一笑便快步朝前走去。 就在此刻,瞬的从天而降一名男子,身着朱色长衫直生生的拦下了贼人朝前行驶的去路。 男子手持长剑,贼人见状拿出手中的匕首与男子搏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下,男子的匕首抵在那贼人的脖颈处! 就仅仅是差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丁点,男子的长剑便要割破那贼人的喉咙。 “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等鸡鸣狗盗之辈!今日我饶你不死,若要是再有下次的话,你便是不会这么走运了!” 第241章 欲言又止 男子富有磁性的声线听起来还有些悦耳。 在场的那些姑娘们都为之兴奋的尖叫着,一声声高呼声拥戴声映入江橙儿的耳畔。 啧啧,这样的出场方式嘛,看起来倒也还是蛮帅的。 也不知怎的,江橙儿看着这人还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她仔细的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她好像也不认识有这等身手的大侠啊,所以江橙儿便自己定性为自个一定是记错了。 “竟然是你?”那朱色长衫的男子看着江橙儿怔怔的问出口。 一旁的李青林目睹全程,几乎都看愣了。 江橙儿还诧异的与那男子对视一眼,他竟然认识自己? 江橙儿很是费解。 但江橙儿又仔细一看,江橙儿这才看出来那男子是谁。 齐夏! 打从上次之后江橙儿想也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还会再和这位齐夏公子再有什么交集,只是没想到今个竟然又见面了,不仅是如此,齐夏竟然还帮她抢回了钱袋。 还真是蛮巧的。 江橙儿撇了撇嘴:“还真是没想到,是齐公子啊。” “姑娘,这里鱼龙混杂的,日后可是要将自己的钱袋收好,否则,你下次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遇到我。”这齐夏冷着一张脸,将那钱袋子直接丢给了江橙儿,一副孤傲的态度。 这句话说的江橙儿有些不悦,丢了又能如何,大不了就是丢了以后再赚呗。 虽说这人确实是臭着一张脸不假,但好歹是帮江橙儿将那钱袋子给夺回来。 江橙儿没好气的看着齐夏开口答谢道:“谢谢。” 在京城,齐夏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要知道哪些名门闺秀看到他不都是一脸爱慕的眼神。 偏偏这个江橙儿见到他就是不一样。 齐夏也说不出究竟是哪儿不一样,可江橙儿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好奇。 加上先前的时候齐夏在江橙儿拿买了药材,江橙儿越是神秘,齐夏就对她的来历越是好奇。 “可不知姑娘那还有没有上等的药材?” “没有。” 江橙儿冷冷的回应道。 与齐夏道谢后,江橙儿便觉得他们不相欠了。 再加上先前的时候齐夏竟是还找人打听她,江橙儿只想着快些离去。 李青林也是有眼力见的主儿,不等着江橙儿叮嘱他,他自个也知道站在一边上多看少说话。 江橙儿和青林要走,齐夏也没有为之阻挠,而是站在原地绕有深意的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随即看了眼身旁的小厮叮嘱道:“去找人打探他们接下来去哪儿。” 好不容易江橙儿和青林来镇上一趟,又是刚刚卖了板蓝根手里又有了银钱。 在这个时候,往往江橙儿都会想着自个该如何消费一番犒劳自个。 这失而复得的钱袋子,在江橙儿看来,里面的银两就像是路边捡的似的。 她也不顾李青林怎么劝说,硬是给青林一口气买了五个糖人。 “你就拿着吃吧!要是今个这钱袋子叫人抢了去,那里面的银子够你吃多少个糖人你知道不?”江橙儿说完直截了当的白了青林一眼。 尽管现在李青林是不情愿的,他不愿意江橙儿多花钱可是这糖人买都已经买了,又不能退。 “姐,下次你不用这样浪费。”青林跟着江橙儿身后小声嘟囔着。 他们姐弟二人在街上转悠了一圈,江橙儿买了点吃食,逛累了便就去了春风楼。 起初李青林也是执拗着一百个不乐意要去的:“姐,我又不饿,咱们回家在吃饭不行吗,干嘛还要在外面吃饭浪费钱啊!” “都已经出来了,就在外面吃吧,反正也花费不了几个银子。今个姐就带你好好消费一下。”江橙儿说着拽着青林的胳膊进了春风楼的门。 齐夏的小厮跟着江橙儿他们的步伐到了这春风楼的门外,见着江橙儿和青林二人进了春风楼,随之便快速的回去给齐夏禀报了。上次齐夏在江橙儿这买了药材,叫人去打探江橙儿的下落未果,这次又遇到了江橙儿,他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小厮将江橙儿的下落告诉齐夏后,齐夏便命下人们原地待命,自己只身一人前往了春风楼。 就按照齐夏的身手,他自己去春风楼一点问题也没有。 “姐,咱们就随便吃点就行了,你怎么又要点那么多菜啊多浪费啊。”青林的那张嘴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没了的叫江橙儿直心烦。 江橙儿白了他一眼:“我说你堂堂大男儿,怎么就这么喜欢罗里吧嗦的呢!姐点了,你就吃,现在咱们有了银子想吃啥就吃啥,要是搁在之前姐没钱的时候,你想吃,姐还满足不了你这个愿望呢!”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也没有注意到齐夏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江橙儿和李青林本来就是两个人所以更是没有要什么包厢,而是直接在大堂坐了下来。 而齐夏就坐在他们隔壁桌,听着姐弟俩聊天。 直到江橙儿他们那桌开始上了菜,江橙儿端起碗筷刚准备夹菜的时候,忽然不经意间的瞥了一眼隔壁桌,就怎么的觉得那个人那么的眼熟。 可江橙儿也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所以并不在意。 江橙儿再定睛一看,那隔壁桌坐着的不是旁人,竟然是齐夏! 这倒是叫江橙儿意外不已,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在这儿也会遇到齐夏。 很显然的,齐夏也注意到了江橙儿,他看了看江橙儿邪魅一笑道:“姑娘,还真是巧呢。” 江橙儿一想到几次三番的相遇,以及之前的时候齐夏有意打探自己的家门,总觉得这个齐夏不像是哪儿的好人。 齐夏似乎也看出了江橙儿心中的忧虑,于是便开口道:“我只是想问问姑娘,你那里可还有上等的药材,上次在你那收的那批草药还算不错。” 原来是要收药材的啊,江橙儿长吐一口气。 不过仔细想想,人家还是个什么少主,自个这一没钱二没样貌的,这齐夏能图她啥呢! 江橙儿夹起面前的红烧肉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边吃边漫不经心的回应齐夏道:“这药材自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你也是行家也能看得出我这拿出来出售的药材绝非是出自药农之手的,如若以后再有什么上等药材,我再来镇上与你有缘我们再谈合作吧。” “姑娘,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还能有货?”齐夏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出口。 江橙儿还有些不耐烦的白了齐夏一眼:“这种事,我怎么说得准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和家弟先吃饭了。” “我……” 齐夏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江橙儿抬头又瞥了齐夏一眼,见着齐夏面色无血色,说话时明显的是中气不足。 明显的就是江橙儿的职业病又犯了,江橙儿看着齐夏又说道:“公子近日来可是觉得身体乏累无力?昼夜困乏?” “偶有不适,姑娘可是看出了什么?” 江橙儿不慌不忙的放下了碗筷,径直走向齐夏的身边,得到了齐夏的允许之后江橙儿翻开了他的眼帘。 江橙儿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齐夏,又给他把了把脉,故而落实这和她揣测的没错:“公子,你近来身体觉得疲倦,日夜困乏,从你的脉象来看,平缓无力。公子应是劳累伤神所致,不好好休息也不好好用膳。” 这些症状齐夏就连自己的贴身随从小厮都没有告诉,倒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江橙儿一眼看破了。 “姑娘可有解法?” “今日是你帮我抢回的这钱袋,我给你开个药方子,你只用按照我给你开的药方子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不出三日你的症状就会有所减轻。”江橙儿信誓旦旦的找小二要来了纸笔,随之快速的在纸上落下一行行字。 齐夏盯着江橙儿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从她的谈吐及学识来看,估摸着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都不及她学问渊博。可从身着打扮来看,她也就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山野村妇罢了。 李青林看着这个齐夏是有些不满的,在他的心目中那自然是只有韩佰川最好了,也更是最为适合做他姐夫的人选。 面前的齐夏,对他来讲就是个不怀好意的人。 “姐,你到底是要不要吃饭了,再不吃你点的这么一桌子的菜全部都凉了!”李青林不满意的叫嚣着。 江橙儿压根就没有打算跟这个齐夏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她本还在想自己应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呢,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李青林叫了她。 “那我便不打扰公子了,家弟还在那等着我一同吃饭呢,日后我们有缘再见吧!”江橙儿说完头也不回的回到了李青林那桌,随之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着,生怕一会再被这个齐夏打扰。 吃过饭后,江橙儿与李青林对视一眼便互相了解了对方的心意,二人快速的从这楼上走了下去。甚至江橙儿都没敢瞄那齐夏那桌一眼,快速离去。 待到江橙儿去结账的时候,这才察觉到,齐夏已经替他们买过单了。 第242章 说曹操曹操到 “我觉得,咱们白吃人家一顿,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江橙儿看了看李青林有些不安的问道。 李青林傲娇的将脑袋别过一边上去:“姐,你话可不能这样讲不是,咱们也没有人拿着刀逼着他,一定得让他给咱们饭钱结了,那都是他自愿的不是?” 听着李青林这歪理,江橙儿竟然还觉得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她的心里也就不再那么纠结了。 算起来,这韩佰川应该是该到了放榜的日子回来了,可是这几日却迟迟得不到韩佰川的消息,这样不知道韩佰川安危,江橙儿的心里还甚是担忧呢。 “近日来你可曾听闻谁考了科举回来了?” “姐,你是想要问韩大哥回来了没吧,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看你何必不直截了当的问呢。我最近也没有听说韩大哥的消息呢,这么一说,韩大哥还真是去了蛮久的,讲道理他是该到时候回来了啊。” 李青林歪着脑袋,一脸的疑惑。 江橙儿越想,那心里就越像是猫抓了似的难受。她在镇上转了转,现在天气也已经转凉了,肉食可以多买些放在家里也放不坏,既然这韩佰川还不回来,那韩老爷子那里也自然是她玩多去走动才是。 “我说姐啊姐,你就是喜欢口是心非,你嘴里说这对韩大哥没意思,那你还干嘛总是买东西去看韩老爷子呢!” 姐弟俩回到村里,李青林嘟嘟囔囔的看着江橙儿吐槽道。 结果迎接青林的就是江橙儿上去给了他一记栗子:“你说什么呢,韩老爷子是个好人,你说说韩大哥之前又帮助了咱们不少,做人起码也要知好歹吧?韩大哥不在家咱们自然是要多去走动走动的。” “好好好,姐,你说啥就是啥。要不要我帮你去给这些东西拿给韩老爷子家里?”李青林边说便白了江橙儿一眼,看着江橙儿提着那大包小包的东西,一看就知道那肯定是往韩家送的。 不过,李青林没有想到的是,江橙儿根本不需要他送。 江橙儿亲自提着几袋子吃食朝着韩佰川的家中走去,今个江橙儿将那些板蓝根出售了,心里更是美滋滋,所以买东西花钱上她都是大手大脚的毫不在乎。 就在江橙儿一脸笑颜的朝着韩家走去的路上,忽然便迎面而来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一袭灰黑色的麻衣格外的显眼。 “江橙儿。”那温润如玉般的嗓音轻声唤了江橙儿一声。 江橙儿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似的那么的不真实,她止住脚步定睛看着眼前人。 真的是韩佰川!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了韩佰川。 江橙儿撇了撇嘴,拿起手里的排骨和腊鸭肉晃了晃:“倒是你回来的还蛮是时候的,我刚买了好吃的打算给韩老爷子送去,没想到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就回来了。” “嗯,考完了,现在只用回来之后等着放榜之日就成了。不过,说来也确实是巧,我这正打算去你家里道谢呢。家父说,近日来你没少代我照顾他,切还频频送去吃食……”韩佰川声线很低,他都不敢直视江橙儿的眼睛。 江橙儿也是自然的看着韩佰川时,眼神有些别扭。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江橙儿才支支吾吾的回应道:“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平日里韩大哥你在家的时候,不也没少照顾我们么。” “现在我回来了,日后你们家里再有什么体力活便不用你亲自干了,现在有我还有青林。” 韩佰川的这番话说的有些暧昧,叫江橙儿有些手足无措,她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对韩佰川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更还是没有捋顺自己要如何处置她和韩佰川的这段关系。 江橙儿连忙的摆了摆手:“韩大哥,千里迢迢的回来,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再说了,我那还能有啥要帮忙的!” “我爹说你最近在村里回收草药,昨个还收了村里百十斤的板蓝根,那么重,你倒是怎么给弄去镇上的?” 关心则乱这句话用在韩佰川的身上,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他只顾着担忧那么重的东西江橙儿怎么可能拎得动。可是韩佰川偏偏忽略了一点,江橙儿现在可是有了钱,有了银子,她自然是不需要自己亲自提着那些板蓝根去镇上了。 想想,韩佰川便能想的到他不在的时候,江橙儿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他疼惜的从江橙儿的手中接过她买的那些东西。 韩佰川自从和江橙儿一碰面开始,他的眸子都落在江橙儿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休息过江橙儿的手里提着的是什么。可是他这会再瞥一眼,这才察觉江橙儿提来的东西那些吃食可全部都是肉啊! “江橙儿,你怎么带来的都是这些?太贵重了,我帮你拿回去,你给青林做些好吃的,青林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我和我爹,本就不爱吃肉的……”韩佰川提着手里的吃食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个合格的,他就是单纯的为了能和江橙儿接触罢了。 江橙儿一把又将那吃食塞入韩佰川的手中:“韩大哥你就收下吧,你若是不收下的话以后我就再也不去你家了。再说了,青林可是我亲弟我怎么可能会不疼他呢,真是的。” 两个人站在那路边上来来回回拉拉扯扯的,江橙儿想了想看着韩佰川说道:“这若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还不晓得怎么说咱俩吧,你看,你想去我家还去你家?” 这句话如果换个时代的话,听起来便有些内涵了。 只是叫江橙儿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个韩佰川听到她的话后直截了当的回应道:“那就去你家吧!” 江橙儿和韩佰川两个人提着东西来到了韩家,韩老爷子一看是江橙儿和韩佰川一同回来了,脸上的笑颜就没有制止过。 “江橙儿!你来啦!佰川刚还说一定要去你家里见到你,亲自开口道谢呢!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功夫,这才多大一会子功夫,你俩倒是一块回来了。”韩老爷子边说边一脸笑颜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被说的可是一脸的羞涩。 不过着实来说,江橙儿还是蛮讨厌这种氛围的。 四周总是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暧昧的气息,尤其是一旁的韩佰川总是直勾勾的看着江橙儿,这更是叫江橙儿在韩家感到坐立难安。 韩老爷子只是眯着眼睛笑着也不说话,江橙儿钻了空子岔开话题:“韩大哥赴京赶考一路劳累,这好不容易才到家,我也就不打扰你和韩伯父叙叙家常了。” “江橙儿,你说这话可是见外了,咱们本就是自个人。更何况,我跟你韩大哥都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哪儿有什么家常好唠的。一会啊,去给青林也叫过来,今个就在我家吃饭了。”韩老爷子边笑着看着江橙儿边说道。 可对于江橙儿而言,她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想要逃离韩家。 最尤其是,每次她对视上韩佰川时,他那双眸子直生生的锁在自个的身上,看的叫江橙儿两侧脸颊火辣辣的。 “我们还是不来打扰啦,韩大哥刚刚回来,还是多多休息才是……” 江橙儿的话音刚落,韩佰川便快速反驳道:“我又不累,休息什么。你就在我家里待着,我现在去叫青林。” 江橙儿纵使是不情愿的,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去拒绝了。 毕竟韩佰川这般的热情,她拒绝一次两次,再有三次四次就明显的有些太过过分了。 纵使韩佰川也看得出江橙儿今个并不想在他家里吃饭,但韩佰川仍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 江橙儿坐在韩家等着韩佰川去她家叫青林过来,期间江橙儿坐立难安,跟韩老爷子聊天的时候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韩老爷子也不是看不出江橙儿心不在焉的样子。 直到韩佰川和李青林有说有笑的从外面回来,江橙儿见到了李青林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大哥,你去赶考这一路上竟然还遇到了这么多的趣事啊!以后我若要是跟林子轩学了写字,等我长大了也要进京赶考!”李青林看着韩佰川,那一脸崇拜的模样。 韩佰川摸了摸李青林的脑袋,笑道:“你韩大哥就识字,何必还要找旁人呢?你若是想读书识字,你尽管来我家找我便是。” 在江橙儿看来旁人都说这韩佰川是读书读傻了,说他是榆木脑袋,可是在江橙儿的眼中看来,这可不尽然。 李青林想了半晌又看了看江橙儿的脸色这才试探性的看着韩佰川:“韩大哥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我可是真的可以跟着你读书识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你想学,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韩佰川一脸真挚的看着李青林,并拍着胸脯子保证道。 先前的时候李青林心里想着的是要去跟林子轩那家伙学写字,他也并非是没有想过跟韩佰川学,只是他怕自个不识字这件事被韩佰川知晓了,他会看不起青林和江橙儿。 第243章 阖家欢乐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李青林自个想多了。 江橙儿看了看李青林白了他一眼:“咱们早些吃吃饭就回去了,我们早点回去也好不要耽搁韩大哥休息。” 一旁的韩老爷子听了江橙儿的话,这才意识到,明明是邀请江橙儿姐弟在自个家里吃饭的,可是都到了这个点上却什么都没有准备。 韩老爷子一拍大腿:“还真的是,我们赶紧做饭吃吧,佰川这一路上应该也是累坏了饿坏了吧?刚刚只顾着佰川回来了高兴激动,完全都忘了大家伙都还没吃饭呢。” 见状,江橙儿连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啊在家里的时候都已经吃过东西了,我和青林啊不饿。” 她这不过是客套话罢了,但未免被李青林说错话,江橙儿还白了青林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讲话。 李青林一直歪着脑袋撇着嘴,其实他早就已经饿的饥肠辘辘的了,现在只要一想到韩老爷子的那糖水,青林就觉得自个可以垂涎三尺! 只是李青林还是按照江橙儿的心意把一切都没有表露的那么明显,硬生生的是把自己的困意给憋了回去。 “姐,要不然你下厨呗,韩伯父现在腿脚不好使,韩大哥呢又是刚刚回来。所以说目前开垦,最为合适做饭的人选则是你了!”李青林眼巴巴的看着江橙儿,眼神里还蛮是期待。 虽说江橙儿做饭好吃是不假,但这毕竟是韩佰川家并非是江橙儿家,她怎能喧宾夺主呢。 江橙儿白了李青林一眼,随即又看了看一旁的韩佰川。 没想到此刻韩老爷子却发话了:“既然青林娃觉得江橙儿做饭好吃,那就叫佰川给你帮忙打下手吧,我们爷俩做饭素来没滋没味的,到时候再糟蹋了江橙儿送来的这些吃食。” 被韩老爷子这么一说,江橙儿即便是想要拒绝也是不好意思了。 “那我们今天吃火锅吧。今个韩大哥回来,聚在一块吃火锅最为合适了。”江橙儿刚说完这句话,就想到了一件事,这里可没有电热锅。 就连做饭都得自个烧土灶,这种情势下怎么吃火锅呢? 总不能大家围在那土灶边上烫火锅吃吧? “姐,火锅是什么啊?锅也能吃吗?”李青林甚是诧异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慢条斯理的将这火锅的来龙去脉讲述给青林:“这火锅啊,是外地的一种吃法。咱们找一口小锅架在院子里,然后呢把自己喜欢吃的准备好,等着锅子里的高汤翻滚起来。就可以把吃食下进去,煮熟了就可以吃了。” 听起来还是叫人觉得蛮诱人的,一边上的青林都咽了咽口水。 “就听江橙儿的,今个阖家欢乐聚在一起就是为个高兴。”韩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江橙儿他们三人。 阖家欢乐,这个词用在这儿有些不大合适吧。 江橙儿的那张脸滚烫的更加厉害了,她在心中安抚自己,兴是韩老爷子已经把青林和她当做是自家人了不见外,也没有别的深意。 江橙儿在厨房准备食材,而青林和韩佰川则是在外面准备锅子和柴火。 如此分工,等到江橙儿给食材准备的差不多时,韩佰川和青林在庭院里架起来的那口锅也烧的差不多了。 这在众人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这样就着锅子吃饭的。 韩老爷子坐在一旁端着碗筷,不禁感叹道:“这还当真是世风日下啊!换做是先前的时候,谁家里若是买不起碗筷就着锅子吃饭,那可是要成为一个村的笑话的。倒是想不到这外乡的,竟是喜欢围着这大铁锅吃饭。” 被韩老爷子这么一说,江橙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并非如此,韩伯父,人家用的可并非是我们这种大铁锅。那种锅子可是要比这种的更为精致呢,咱们这种的比起人家的还是太过笨重了呢。”江橙儿边说着边把火锅里的排骨夹起放入李青林的碗中。 盯着面前的这锅子,江橙儿不禁感叹道,如果现在她要是能有法子给这大铁锅给隔开就好了,做成鸳鸯锅这样日后想吃辣的就能吃辣的,想吃不辣的就能吃不辣的。 若要是能做成九宫格啊,那就更妙了。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这口锅实在是太厚了,加热也慢。 仔细想想,江橙儿觉得这日后可能成为商机呢! 不过,这件事江橙儿可是谁也没讲,而是给放在心中,毕竟能不能做成江橙儿的心里还没谱呢。 小凤仙一早听闻了韩佰川回来的这件事便是迅速的朝着韩家走去,虽说先前她办了不少的丢人事儿,可现在她一个寡妇那韩佰川也更是未娶妻,正是她好好表现的好时机。 “韩大哥,日后若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京城瞧瞧。你这次去收获了这么多,还真是令人羡慕呢。”李青林看着韩佰川朝他投去了羡艳的目光。 恰好凤仙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他们这其乐融融的场景。 凤仙有些尴尬,她这一只脚都迈入了韩家,现在是进退两难。 最为尴尬的是,在韩家坐着吃饭的不是旁人,竟然是江橙儿姐弟。 李青林刚看到凤仙来到韩家,正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呢,抬起头白了凤仙一眼。 韩佰川顺着李青林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凤仙,出于客套便开口询问道:“凤仙嫂子,这个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哎呀,没啥没啥。就是我听着村里的人讲,说你回来了。我们家里今年收成不错,我就寻思着把那苞谷给你送来点,你跟老爷子吃。”说着凤仙扭扭捏捏的拿出怀里紧揣着的玉米。 当小凤仙看到江橙儿他们面前那口锅子里煮着的肉时,可是别提她的心里有多难过了。 还真是的,就凭着银子魅惑男人,这算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不就是几块肉!谁稀罕,谁晓得你的银子都是怎么赚来的! 凤仙恶狠狠的剜了江橙儿一眼,在心中嘀咕着。 江橙儿并没有理会凤仙,而是自顾自的在火锅里涮着青菜,要知道先前她和凤仙打了这么几次交道之后,江橙儿便发现了这个凤仙是个不可理喻之人,所以江橙儿更是懒得理会她。 “我家这苞谷,虽说是不值钱的玩意。但好歹都是我自食其力自个种下的,这可都是我辛苦劳作的,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有些人,可是有钱,也不知道那银子是掏了谁的腰包拿来的!”凤仙边把那玉米放在地上,边看着江橙儿指桑骂槐。 她自然是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得到那口铁锅里面翻滚的肉食都是江橙儿送来的。 毕竟韩家一贫如洗,还要供养韩佰川读书,能顾得上温饱依然算是不错了。 韩佰川看了看凤仙拿来的那些玉米,放下了碗筷并开口说道:“嫂子还是给那玉米给带回去吧,我可没银子给你。” 这句话可是活活的要给凤仙给呛死,凤仙怎可能会收韩佰川银两? “乡里乡亲的,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更何况这玉米是我送你和老爷子吃的,我怎会收你们的银两,更何况咱们都是一样的出身,不像是有些人……”凤仙正欲继续往下说下去,岂料却被韩佰川打断。 “江橙儿也从未做过什么得罪凤仙嫂子的事情,嫂子何必处处针对呢?江橙儿赚的不也一样是辛苦钱,嫂子是没见过她一大清早起来就往镇上赶,听闻村里这几次卖草药都是江橙儿姐弟和林家二叔给弄去镇上的,嫂子又何必冷嘲热讽呢?”韩佰川的言行中都能看得出,她袒护江橙儿。 这更是给凤仙气的可不轻,在凤仙的心目中,那韩佰川现在就是被江橙儿给灌了迷魂药了,所以才会这般的不可理喻。 但,韩佰川也不过就是道出实情罢了。 凤仙气的直跺脚:“佰川,嫂子也没别的意思,你怕不是领会错了?我就只是单纯的给你送点玉米罢了!” 江橙儿听着身后的场面变得愈发的不可收拾,她也吃的差不多了。 于是江橙儿便起身看了看那凤仙:“嫂子之前不是说常年都不怎么吃肉吗,刚好我们今个在吃火锅,排骨五花肉应有尽有,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江橙儿平日里说话就是不冷不热的,但偏偏那凤仙就在江橙儿的话里听出了嘲讽之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你!你得意什么啊!不就是天天有肉吃吗!等我儿长大了也赴京赶考日后考上个状元,谁还过不上天天吃肉的日子了!” 凤仙气的眼含泪花的看着江橙儿怒斥一声随之夺门而出。 多么荒谬的一场闹剧,从始至终江橙儿都未曾明白那凤仙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韩佰川有些难为情的看着江橙儿劝说道:“江橙儿,实在是抱歉了,我也不晓得凤仙嫂子为何会过来。” “没关系,谁还不晓得那凤仙嫂子这有问题呢。”江橙儿边笑着回应着,又拿起了手指戳了戳脑袋。 李青林方才想要发作但却一直看着江橙儿的脸色。 第244章 孩子是无辜的 见着凤仙嫂子走了之后江橙儿和韩佰川这般其乐融融的场面,青林的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咽了下去。 “我看凤仙嫂子的玉米没给带走,要不我去给她送回去?”李青林站起身来看着韩佰川问道。 实际上,李青林也就是想要试探试探韩佰川罢了。 看看他是否是那见财忘义之人。 虽说那一袋子玉米值不了几个钱,但在这个非常时期人人都贫寒交加的,苍蝇再小好歹也是块肉。 令人意外的是,韩佰川直接一口回绝了:“就不劳烦你了青林。” 正当李青林满是好奇打算问出口时,韩佰川这才又说道:“这玉米本就是凤仙嫂子家送来的,她家境也不好,玉米也不值当几个钱。过些时日,我去打猎寻得野味送她家些便是。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是那凤仙嫂子可不是啥好人,韩大哥,你莫不是没有看到她看你时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吧!不,应该是如狼似虎!”李青林按捺不住的大声吵吵着。 江橙儿立马白了青林一眼示意他闭嘴:“住口,青林!你懂得什么,什么词儿就往外蹦!今个得亏是在韩大哥家里,若要是叫那旁人听了去,那可又是祸事。” 韩佰川被李青林的一番话说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一旁的韩老爷子也只是一直眯着眼睛笑着不说话。 “那就让青林来决定吧,送玉米回去或者留下都可以。”韩佰川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得不承认,江橙儿现在的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小感动的。 只是江橙儿也认为韩佰川说的话并非是没有道理的,那凤仙娘俩确实是可怜。 江橙儿起身看了看地上那袋玉米劝说道:“既然凤仙嫂子送都已经送来了,再送回去有些打了她的脸面,不如就留下吧。我们家里还有些白面一会叫青林拿来给你,你给凤仙嫂子送去吧。” 尽管先前的时候凤仙嫂子做的有千万个不是,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在回家的路上,李青林一直黑着一张脸,江橙儿看得出他是不情愿的。 但江橙儿一直都没有理会青林,倒是青林自个等着江橙儿倒白面的时候按捺不住了看着她开口询问道:“姐,我觉得这白面不应该给凤仙嫂子,村里面比凤仙嫂子可怜的人还大有人在呢。干嘛要对她这么好,她才不会领情呢。” “做人做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做事做绝了,你既然已经知道凤仙嫂子那样做是她的不是,那么我们自然是不能跟她一般见识的。更何况,孩子是无辜的。” 经过江橙儿的一番劝说,青林这才能过了心中的那道坎。 李青林不情不愿的将那白面拿去了韩家,顺势还和韩佰川又聊了一会他赶考时的趣事。 江橙儿则是在家里翻翻地,摆弄摆弄她种的那点草药和白菜。 …… 凤仙打从离开了韩佰川家,便怀恨在心。 她一直都在找着要打击报复江橙儿的法子,也可以说,即便是没有韩佰川的存在,那凤仙也是看江橙儿不顺眼的。 在这村里,笑人贫恨人富,那便是常有的事儿。 凤仙思索再三,便直接奔着老李家去了。 王氏正端坐在那木椅上看着刘氏在家里干活,好一副惬意悠哉的模样。 见着凤仙的到来,王氏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是什么风今个竟然给小凤仙吹来了啊!” 凤仙直奔王氏的身边,一屁股坐在了王氏旁边的椅子上。 “婶子,不是我说你,也就是你心肠好,我都看不下去了,那江橙儿办的叫人事吗?亲奶亲爹都不孝顺了,竟是会有闲钱送给旁人!我今个去了韩家才知道,江橙儿可是大把的猪肉白面送去他家啊!叫我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看不下去啊!” 凤仙将自己去了韩家后看到了江橙儿他们等人吃的喝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王氏。 说起来那五花肉,可是给刘氏馋的站在一边上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但提起江橙儿,之前王氏和她之前闹的那么多次,每次都吃力不讨好,现如今虽说一想到那美味的肉食落入他人嘴里,王氏的心里是不自在。可她也着实有些怕了的。 “娘!你看你都是你平日里对那个小浪蹄子太过放纵了,这不是在糟蹋咱们老李家的东西么,日后可是要被旁人笑掉大牙的,那江橙儿这个死丫头她爹还活的好好的自己亲爹都不孝顺,却拿了吃食孝敬别人爹!”刘氏添油加醋的这么一说,王氏心中的那团怒火燃烧的倒是更旺了。 刘氏见着王氏没有反驳,也没有呵斥于她于是便又追说道:“即便是被老李家赶出去了,那好歹是身上也留着我们老李家的血啊,那韩家也没有生养她一日啊!有了好吃的凭啥要便宜了旁人!” “唉,我觉得婶子你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这江橙儿也太大逆不道了,我作为一个外人都觉得看不下眼了……”凤仙边说着边咂舌。 两个人就这么一唱一和的将王氏的怒火燃到最高峰。 王氏一拍桌子大声怒斥道:“但也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孝的混账东西!我这就去找李大山,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他那一对好儿女,竟是给我们老李家的脸面都要给丢净了!” 王氏找到李大山的时候,李大山正在屋里躺着歇晌呢,晌午才饮了酒到现在酒劲儿都还没过呢。 王氏霸道的一把掀开了李大山的被褥,站在床沿边上大声呵斥道:“还睡呢还睡呢!瞧瞧你的那对好儿女做的好事,我们老李家的颜面都要被这两个混账东西给丢尽了!自己亲爹亲奶都不孝顺,竟是拿着肉食去孝顺那韩老头!” 李大山被他娘从床上揪起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的,他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被王氏不分缘由的从床上给他揪起来,随之便是一番责骂。 “娘,你说啥呢!” “那江橙儿三天两头的去给韩家送吃的,先前也就罢了现在全村的人都晓得了,都知道那江橙儿和李青林这两个混账东西在外面认了你秀婶子做奶,更是对那姓韩的一家好的不像话!你再是不管管的话,我就撞死在门外的树上好了!”王氏边说着边看着李大山嚎哭着。 李大山这才半梦半醒的看着王氏劝说道:“娘有啥话咱好好说,你先别急啊!” 那王氏拍这大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声嚎叫着:“你叫我咋的好好说哟,我这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现在就因为那江橙儿跟那李青林,而今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被人看笑话,你告诉我!叫我咋个好好说啊!” “那你总得跟我说说来龙去脉,我也得知道个原因吧?”李大山一脸焦虑的看着王氏。 王氏的眼泪瞬间止住,也不再嚎哭,迅速的起身指着李大山便是一番谩骂:“你可知道那江橙儿在外面干的好事儿!卖野菊花不带我们老李家一块赚钱就罢了,那卖板蓝根的时候可是狠狠的坑了我们一把,让我们老李家对外出高价,那板蓝根可是根本卖不上那么高的价钱的!现如今认了你秀婶子做奶奶就罢了,我权当没她这个孙女,又给那五花肉排骨的,堆得山一样送去韩家!那可都是我们老李家的东西哟!” “造孽啊!”末了那王氏还又高呼了一句。 李大山听着王氏这么说,也瞬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刘氏跟那凤仙在院子里站着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见着李大山满脸怒气的从里屋冲出来时,那刘氏还上前装模作样的劝说道:“那孩子可是机灵着呢,就是我想不出来。被咱们老李家赶出来,不是应该好言相劝求着咱们回本家么,不过啊你啊也别跟他们大动干戈的……” 刘氏的话都还没说完呢,李大山可就已经破门而出了。 一旁的小凤仙看着只心中窃喜,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因为她的目的现在是已经达到了。 凤仙看了看刘氏,还没等着王氏出来便迅速拜别:“没啥事的话,婶子我就先回去了,我们家娃自个在家我还不放心呢。” “好好好,多亏了这村里面还有凤仙你一个明白人,没啥事以后常带着你们娃来我们家玩啊!”刘氏满面春风笑颜如花的送别凤仙。 随之王氏不紧不慢的从李大山的屋里出来,拢了拢衣衫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意:“这下我可是不出面了,那小浪蹄子牙尖嘴利的每次去我都不落好,这次就叫她亲爹来收拾她!” 其实刘氏的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的,毕竟那李大山平日里大屁也放不出一个,谁晓得去了江橙儿家里会是啥样呢。 李大山一出门便借着仅存的酒劲儿直奔江橙儿家中。 李青林才回家关上门没一会,跟江橙儿二人正在惬意不已的喝茶闲聊。 门外的砸门声震耳欲聋。 “江橙儿!开门!咚咚咚!快点给老子开门!” 江橙儿仔细一听,来人竟会是李大山,这着实出乎江橙儿的意料。 第245章 诚意 李青林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江橙儿:“是爹。姐,咱们要不别开门了吧,听着他像是来找事的。” 江橙儿起初也想着不开门便是,看那李大山能敲门敲多久。 只是,江橙儿不开门那李大山便是一个劲儿的砸门,根本就不停歇。 吵得江橙儿也是心烦意乱的,江橙儿索性将杯子一丢衣袖一甩直接起身,她强忍着怒意的打开了门。 李青林那句别去,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呢,江橙儿可就已经开了门叫那李大山进来了。 “有什么事?”江橙儿白了李大山一眼不冷不热的询问道。 李大山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指着江橙儿便是破口大骂:“老子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了看上你娘了!结果又生了你们这么一对丢人现眼的东西,今个老子就好好的惩治惩治你们俩!” 边说着,那李大山边四处瞄,看到了门后靠着的扫帚,抄起扫帚便朝着江橙儿身上挥舞过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江橙儿不想跟李大山动手,所以也只能是一直躲躲闪闪的。 “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江橙儿躲到了一边上仍是不冷不热的看着李大山说道。 李大山冷哼一声:“为了什么?你凭什么把我们老李家的东西拿出去肆意糟蹋,还随便送人?你奶还活的好好的,你就认了秀奶奶做奶?你莫不是要克死你奶!” “停停停!我想这位大伯,你怕不是喝多了贵人多忘事吧?我江橙儿以及我弟,李青林跟你们老李家有半毛钱关系吗?我又是什么时候拿着你们老李家的东西随便送人了,你要给我讲清楚!”江橙儿眼眸中燃烧着红色的火焰,那双眸子眨也不眨的死死地盯着李大山。 李大山听后也是更加的生气恼火了:“你凭啥拿着吃食给韩家送?那韩老爷子是你什么人?还是说,那韩佰川跟你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我老李家本家一家一年的吃食都赶不上那韩家的伙食好,你凭啥拿着我们李家的东西送人?” 江橙儿听到这儿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应该管秀奶奶叫婶子?既然你都要叫一声婶子,那我叫奶也没问题吧?还有你说的,我要克死那王氏,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你就当我就是这样做的好了。还有,如果你觉得我叫秀奶奶,有问题的话。我以后也可以直接改口叫秀姐姐。” 她这伶牙俐齿的,一番辩论说的叫李大山一个字都接不上话。 秀姐姐?李青林听到后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这不就是在变着法子的骂李大山的么。 李大山怒视着江橙儿,支支吾吾半晌才又驳斥道:“好,就不说你秀奶奶的事儿,你凭啥在我们老李家做生意的时候百般阻挠?是怕你奶和你婶子晓得了你的秘密?还是生怕老李家过的比你好?” 被李大山这么一问,江橙儿当机立断的回应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你就当做是我从中动的手脚吧,反正你们不是也没钱做本钱买那板蓝根么?更也是没有门道卖出去,所以啊,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说完江橙儿看了青林一眼莞尔一笑。 直至这一刻,李青林都还对那李大山抱有幻想心存侥幸,觉得李大山可能也就是喝醉了没事找事来闹一场罢了。 只是叫人大跌眼镜的都还在后面。 “行,那我再问你一句,你跟那韩佰川是什么关系?”李大山拿着扫帚单手叉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也严生厉色一脸挑衅的看着李大山反问道:“我跟韩佰川有没有什么关系,跟你有何相干的?你现在最好是应该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江橙儿跟你们老李家已经是没有半分钱关系了,你若是再这般胡搅蛮缠的闹下去,兴许我一个心情不好可是要报官了呢。” 一听到报官,其实李大山还是有些慌的,毕竟报官可不是小事儿! “报官,你报官那县太爷也不管家务事。今个我就好好的收拾收拾你这个赔钱货!我让你拿着我们老李家的东西往外送!跟你娘一样,生来就是赔钱货!”边说着,那李大山边朝着江橙儿挥舞着扫帚。 一旁的李青林站着看的可是心惊胆战的,他死死地护在江橙儿的身前。 这喝醉酒的人纵使是力气不小,但是半醉半醒的人可是不好说了。 江橙儿白了李大山一眼,恶狠狠的看着他又问道:“你把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你跟你娘都是一样的赔钱货!” 江橙儿的底线就是她娘,纵使这么久一直以来都没有她的消息。 但在江橙儿的心中认为,亲爹再亲都没有她的亲娘亲,即便是她娘现在了无音讯。可她娘辛辛苦苦怀胎十月,那可是真真切切不会作假的啊! 而李大山从始至终付出了什么? 江橙儿恼羞成怒的一把从李大山的手中夺过扫帚反手打过去。 “爹,我看你啊现在的症状在医学上叫做酒精中毒,所以导致你现在神志不清醒。哎呀,我们姐弟俩还真真的是命苦呢,娘没了,被本家赶了出去,这爹也身患重病了……”江橙儿边喊着边拿着扫帚在李大山的身上挥舞着。 有青林跟江橙儿配合,江橙儿打李大山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李大山本就酒醒之后觉得头晕目眩的,这来来回回的躲了江橙儿没几下可就力不从心再也跑不动了,眼前一黑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江橙儿见状也喘着粗气放下了扫帚,坐在了庭院里的木椅上。 李青林见状趴在江橙儿的耳畔上小声嘀咕着:“姐,咱们这样做咋样啊,不会出啥事吧。你看爹都晕倒了。” “能出啥事,看他那面色红润的,你去端一盆子排骨拿他面前,我猜他一人能给全吃完了你信不?”江橙儿说完还满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李大山。 听到江橙儿这么说,青林才算是放了心。 他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主儿,今个如若不是这李大山给他们逼上了绝路,青林也不会和江橙儿动手打他的。 “姐,我之前一直就想着,有这个爹在总比没有的好。起码,要是娘有下落了,好歹咱们也能知道。娘现在一定不知道咱们被老李家赶出来的事儿,所以她要找咱,那也肯定是要通过老李家的。”李青林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喃喃自语。 江橙儿叹息一声,摸了摸李青林的脑袋安抚道:“你放心吧,李大山是肯定不会有事的。顶多也就是皮外伤,我今个也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橙儿看得出来那李大山是没毛病的,但他为何昏倒在地上半晌都没动静呢? 江橙儿走上前去观摩半晌,她笃定李大山一定是装的。 于是江橙儿叫李青林端来了一碗水,直接泼在了李大山的脸上。 可那一碗凉水都泼在了脸上都仍是没有半点动静,江橙儿抿嘴一笑摇了摇头佯装叹息道:“看来,还真的是被打出事儿了呢,这样吧,青林你去给上次给咱奶治腿用的那银针拿来,爹这病啊,也得用针灸才行。” 李青林很是乖顺听话的就去拿了银针。 李大山倒吸一口凉气,他本来还想着自个装作被江橙儿打晕的样子,等着引来了那些乡亲邻居们,好让江橙儿今个狠狠的挨个教训呢。 只不过那明晃晃的银针还未扎在他的身上,只是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李大山眼睛眯了一条缝就这样瞥见了,瞬间浑身打了个冷颤纵身一跃直接挺身而起。 江橙儿与青林对视一眼相继而笑:“这针灸还是管用啊,这针都还没下下去呢,人可就已经好了呢。” “爹,你没事吧?我看你喝醉了刚刚都要发疯了呢,我刚好略懂医术,我来帮你治治?” “少在这假惺惺的!咱们就开门见山吧!既然你都有那么多的闲钱给韩家买肉买白面的,对我们老李家你也不能不知回报吧?你若是拿得出诚意来,今个我兴许还能回去劝说劝说你奶,还让你们回本家,日后青林死了,还可以准许他入了老李家的祖坟,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李大山恬不知耻的说道。 诚意?劝说王氏? 江橙儿冷笑一声,李大山这是在做梦,梦还没醒呢。 不过,江橙儿没有打断他,反倒是叫他继续说下去:“还有呢?你所说的诚意,又是什么?” 一听江橙儿接了话茬,那李大山便不禁心中暗自窃喜。 看来他说的话,还是对江橙儿起到了威慑作用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家对自己的本家都是很重视的,封建迷信也更是闹的厉害,谁不想死了埋在自己祖坟的边上,入了家坟。日后才不算是没主儿的野鬼。 “很简单,你现在住的这套宅子吧,就让我住着吧。不过你这院子里花花草草太多了,赶明就让青林全部都给翻出来,刚好我马上要迎娶林氏进门。” 第246章 白日做梦 我便也不嫌弃你这房子住过人不是新房了,还有啊,你再准备个白银五十两吧。我拿二十两给你奶,权当你认错赔罪了。” 李大山竟然能够看着江橙儿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些话来。 越听,江橙儿便越觉得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一旁的青林早就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自个的怒意了,正在死死地攥紧那拳头。 反倒是江就还一脸的风轻江淡:“青林啊青林,你看看爹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江橙儿说完转瞬再看向李大山时,便又是另一幅嘴脸了。 她面若冰霜一般的盯着李大山,人心不足蛇吞象来形容李家,江橙儿都觉得太轻了。 “就只是这么多要求么?别的还有没有了?”江橙儿淡然自若的看着李大山。 面前的李大山见着江橙儿这般反应,心想着江橙儿怕不是马上就要答应了,心中也更是怀揣着数种可能,莫不是这江橙儿先前的时候一直都想回本家,只是奈何他娘王氏不同意? 但不管是哪一种,江橙儿既然问了,李大山自然是要把他心中所想都一五一十的托盘而出的:“别的嘛,日后这林氏进了门做你们二人的小娘,你们必须要贴心伺候着。若她有什么不情愿的,或者不顺心的,我便是要拿你们二人是问的!” 江橙儿只觉得快要窒息了,她难以想象如若是她娘听到了这些话之后会作何反应。 她定是要恨透了多年前的自己吧?怎么就能瞎了眼了看上李大山这样的男人呢! “我看看今个这院子里也没太阳,李大山你这白日做梦也要选个有太阳的时候吧?你们老李家这般苛待我们姐弟,我还要好吃好喝的,还要送去钱财叫你们认回我们俩?日后日日被你们施暴压榨?是你的脑子有问题啊,还是你觉得我们姐弟俩脑袋被门挤了?”江橙儿逐字逐句的看着李大山问道。 李大山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江橙儿这前后态度的落差未免也太大了些。 “可,可是你问我的还有没有什么要求的!” “我有说过我要答应你的这些要求了吗?”江橙儿说完白了李大山一眼,随之又拿起桌上的桌布擦拭着她手中的银针。 一旁的李青林此时此刻再也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挺身而出,指着那李大山呵斥道:“李大山,你放心吧,我李青林日后即便是埋在外面做了孤魂野鬼我也不后悔。我到死都不想做你们老李家的人,吃人血食人骨的一家人!” 李大山没想到李青林身为男儿身却也不曾想要回到老李家。 这一切的一切,他没有想到全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随之,李大山看着李青林又问道:“你确定了不要做我们老李家的子孙?” “你若是不情愿的话,我现在都可以改成跟我母姓。只不过,我即便是姓李,那也是和你们老李家没半文钱关系的。”李青林斩钉截铁的回答。 李大山的颜面扫地,方才那一句句话瞬间变成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李大山恼羞成怒的看着江橙儿:“好,既然如此。但还有一件事,你们两个今个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还得答应。即便是你们两个自个赚的银子,凭啥白给他们韩家,没有得到我们老李家的允许,那就是他们韩家偷的,今个我非得去找韩家给那银子要回来去,不然给肉赔给我们!”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你去吧,那韩佰川才赴京赶考回来,明个考上个什么举人什么状元的,回头再给你们老李家一窝端了全部都给抓去坐牢!”江橙儿看着李大山面目憎恨的说道。 先前李大山是只考虑自个的利益,但完全忽略了那韩佰川才赴京赶考回来这件事,如此一来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倘若明个那韩佰川当真是功名在身,他们老李家自然是在劫难逃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都能给吃食给旁人,为啥不给我们自己人!不管怎么说你也得拿些银两出来弥补我们老李家,即便是给你们逐出家门,好歹生养你们一场!”李大山现在酒醒的也差不多了,事情都已经闹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李大山既然来都已经来了,自然是不可能会空手而归的。 生养一场? 江橙儿仔细想想,她给老李家的好处已经是不少了! 一旁的李青林奋身而起,抓着李大山的胳膊就往外走:“你要耍泼,就回你们老李家耍泼去,我们家这庙也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李青林边说着边拉着李大山的胳膊往外走,顺势还一把将那大门给拉开。 江橙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也算是默许了李青林的这种做法。 只是李大山不依不挠,李青林越是拉着他叫他走,李大山便是越来劲死活不肯离去。 “我是你老子,你现在日子过的好了,给你老子拿点养老钱怎么了?儿女养老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李大山站在门外嚎叫着,甚至还气的一跳三尺高。 江橙儿冷哼一声:“要钱的时候你就成了我们的老子,你要娶亲的时候可是生怕我们姐弟耽搁了你,说什么都要把那关系撇的干干净净。我们就是一个物件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江橙儿的一番话说的李大山哑口无言的。 “反正我既然是你老子,即便是我不认你们这么一对儿女,我还是你老子!” “滚!” 李青林第一次对李大山这般的口不择言,江橙儿都大吃一惊。 李大山更是杵在原地显然的有些下不来台面了。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拿来银子我就走。”李大山白了李青林一眼,便喊着便朝着里面的江橙儿看着。 江橙儿根本不给予理会,听到了也装作是没听到的样子。 李大山站在门外嚷嚷了许久,惹得不少人前来围观,他倒是也不觉得自个这是一件丢人事儿。反倒是笃定自个今个要不来钱,回家才会被人瞧不起。 “当初就应该听你奶的话,就该给你俩丢河里溺死!”李大山骂骂咧咧的吐槽着。 起初的时候听到李大山骂人的这些话,李青林还很是恼怒,但时间长了。李青林也只能看到这李大山装作是看不见的样子,他爱说什么便说去吧。 在门外待了一会子,青林见着他家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青林索性起身打算回屋。 就在李青林拉着大门准备锁门之际,李大山又赶了过来,一把拽着那大门左右两侧不肯叫李青林关门。 “小兔崽子,今个不拿银子给我。我告诉你,我今天啊就住你们家了!”说着,那李大山还很是不要脸的朝着江橙儿家里挤去。 那李大山也当真是不怕被门夹了脑袋,硬生生的挤着要进门。 见状,李青林朝着身后的江橙儿呼救道:“姐,你快来啊,快来帮帮我。你看他都又要进来了!” 江橙儿叹息一声,起身打算朝着李青林走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李大山感到自己背后像是被谁扯了一把,他回头一瞥竟然是韩佰川!就连李大山身后的那些村民的嘴里都发出了唏嘘声,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韩佰川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小凤仙早就听闻了这动静,于是便找了机会钻在人群里打算看江橙儿的笑话。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韩佰川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挺身而出。 “大山叔,不是我说。江橙儿和青林已经被你们老李家逐出家门了,日子也已经是过的极其清贫,你又何必处处刁难呢。”韩佰川说的这也是实话,不过实话不好听就是了。 瞬间,这李大山就好像是被踩到了逆鳞似的,纵身一跳三尺高。 李大山指着韩佰川问道:“你懂什么,我们老李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当真就像是外界传言中的那般,你跟那个赔钱货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韩佰川温怒,不过他并未发作。 好歹这是江橙儿的父亲,该给的脸面他还是要给的。 韩佰川冷笑一声,随即指了指身后的江橙儿,又面向众人问道:“江橙儿姐弟日子已经过的够艰难了,她赚了银子也不忘带着你们赚钱。而今被这老李家又一次欺负上了门,尔等就没有一句要说的吗?” “还有你,大山叔。莫要逼得我动手请你离开,江橙儿当初险些丧命时,可不见你这位父亲慰问操劳,现在伸手要银两可想到了你还有这么一对儿女,这是什么道理?”韩佰川毕竟是读书人,咬文嚼字的功夫更是了得,三言两语就说的那李大山下不来情面。 李大山面色绯红,他瞥了一眼那人群中的身影,根本不见他娘的半个人影。 现在李大山就连帮他说话作恶的人都没有,李大山也更是没有底气了。 李大山灰溜溜的从江橙儿家门前离去,边走这嘴里还边嘟囔着:“唉,这酒还真是害人的玩意,以后都别叫我喝酒了,我啊戒了!” 第247章 逞强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自个面子上好看些,但这都和韩佰川无关,韩佰川自然是不会理会的,至于李大山爱说什么他去说便是。 韩佰川看着李大山走远了,这才进了江橙儿家门。 韩佰川生怕那李大山再半路返回来,他是不肯让那李大山进江橙儿家的。 江橙儿揉了揉脸,一脸的懊恼和不知所措,倘若不对老李家使点狠招,他们仍是会不知死活的继续这么赖着她的。 “大山叔已经回去了。”韩佰川走到江橙儿的身旁宽慰她道。 江橙儿看了看韩佰川,起身帮他沏了杯茶,随即满怀感激的双手奉上:“今日多亏了韩大哥了,你几次三番的帮我,淌了我们和老李家这则泥潭。我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是好。” 韩佰川温润一笑。 “你这般同我讲话,未免有些见外了。即便你我素未平生,今日我偶遇也是会出手相助的。更何况,先前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也曾多次照料我爹,你我二人谈何谢与不谢的。”韩佰川说完接过江橙儿递过来的杯盏,小口抿了一口。 只是,江橙儿觉得韩佰川说的这些话有些模棱两可。 如此一来,怕是她想多了? 今日之事即便是换做旁人,韩佰川也会挺身而出? 就在江橙儿恍恍惚惚仔细回味着韩佰川说出的那些话时,忽然韩佰川认真的凝视着她又开口道:“只是,江橙儿。你要时刻谨记,你本是女子。日后有多大的风雨我来替你挡,你莫要再一人逞强了。” 韩佰川的这一番话,让江橙儿听了觉得心中就像是有一丝的暖流划过一般。 江橙儿的心中暖暖的。 一旁的李青林非常的有眼力见的提起茶壶,看着他们二人说道:“那个姐,茶壶里的水不够了我去烧水了啊。” 说完李青林一溜烟的功夫跑入了厨房。 他根本不给江橙儿拒绝的机会,如此一来庭院里也就只剩下江橙儿和韩佰川二人了。 这般场景甚是尴尬,江橙儿都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韩佰川才是。 所以,韩佰川说出那番话之后,江橙儿根本就没有作答。 “如若这次我考上了功名,我就带你和青林一同搬去上京。倘若是我考不上,日后在这林花村也还有我来保护你们。”韩佰川目光深邃的注视着江橙儿,那双眸满含温情。 江橙儿倍加感动,但她嘴上却还是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并未作出更多表态。 忽然此时,哐当一声从厨房传来,打破了二人的这般安逸。 江橙儿飞也似地朝着厨房奔去,结果只是李青林不小心将那水壶打翻在地,好在里面还未沏茶,空空如也的一个铜壶罢了。 “你啊,还当真是叫人不省心呢。”江橙儿依靠着门沿,长吐一口气的说道。 李青林挠了挠脑袋,他本来是想着自个走了,他姐就能和韩佰川二人敞开心扉了。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最后这件事却被他自个搞砸了。 韩佰川见着江橙儿家的土灶里面烧的柴火不够旺了,那火苗都快要熄灭了似的,他一声不吭的俯**去又将锅炉引燃。 随即,韩佰川见着江橙儿家中的柴火也不多了,于是便开口问道:“你家里的柴火只有这些了?” 江橙儿看了看点了点头。 韩佰川跟江橙儿聊了没一会的功夫便说自己要走了,江橙儿自然是不会做出过多挽留的。 就在韩佰川离开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忽然扛着几捆木柴来到了江橙儿的家中。 起初,江橙儿还想着韩佰川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那柴火的事儿,岂料他却把这件事给放在了心上。 “这几日天气不佳,若是下雨柴便霉了燃不着了。我便多弄了点,都放你们屋里吧。日后若要是再没柴了,记得让青林早些通知我。我帮你们去弄。”韩佰川这话说的很是平静,就好像,这一切就是他理所当然的似的。 那日之后果真像韩佰川所言那般,接连下雨下了好几日,李青林还不知所江的在家里高呼着他韩大哥可谓是神人。 “姐你说,韩大哥可是真厉害,他说要下雨那就是要下雨了,你看这雨今个才停。”李青林坐在庭院里指着院子里湿漉漉的地面跟江橙儿说道。 江橙儿不禁白了青林一眼:“那日天上乌云密布的,不说他了,难不成你看不出那是要下雨了?” 被江橙儿这么一问,青林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着实来说,青林是真的没有察觉到要变天了,先前他们家境清寒,就连顾着自己的温饱都成了问题,谁还有心思去研究老天爷的心情呢。最尤其是,之前他们姐弟俩也没钱,衣衫褴褛的,李青林更是门都不想出。 更是自小离了娘,也没有人去教他们这些。 “今天这雨可算是停了,一会吃过午饭我要去镇上一趟。”江橙儿起身看了青林一眼说道。 青林还有些费解,最近也没有回收什么草药,今个还要去镇上做甚?更何况那路途遥远的,这才刚下过雨的路也并不是那么好走。 李青林费解的抬头问道:“姐,你今个去镇上干啥啊?” “先前家里的吃食就不多,还给韩大哥家里送去了些,又给凤仙嫂子分了白面,如今家中一点肉都没了。今天中午吃饭就只能是吃全素了。”江橙儿说完叹息一声,她的手里现在有了银子,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不是下雨耽搁了,她可是一顿饭都不想怠慢了李青林的。 李青林撇了撇嘴:“家里之前没钱的时候买不起肉,那不是也就那样过来了?要我说什么肉不肉的啊,其实无所谓的。” 中午,江橙儿用家里剩下的那一点面做了面条,又炸了胡葱花,给李青林做了一碗江橙儿改良版的葱油拌面,看上去似乎还是蛮不错的样子。 李青林抱着碗,吸溜吸溜一下子吃了一大碗葱油拌面,尽管如此但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姐,你看,没有肉的日子咱不也还是能过的下去,你说你何必纠结那一口肉的!” “这东西,即便是你吃着觉得好吃,但那也是没一点营养的!吃一顿两顿还成,吃多了能对身体有好处么,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江橙儿说完白了青林一眼。 吃过饭后江橙儿可是片刻不敢耽搁直接去了镇上。 这次来镇上她不仅仅是为了要采购一些吃的回去,也更是为了去百草堂一趟,问问掌柜的看最近要点什么货她好回去找乡亲们收购。 江橙儿先是割了两斤五花肉,又割了半斤排骨。买了点米面,便直奔了百草堂。 掌柜的见到江橙儿很是欢喜:“有些时日不见江橙儿姑娘了,江橙儿姑娘最近莫不是不做药材上的生意了?” 掌柜的笑眯眯的看着江橙儿问道。 江橙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只是先前的时候收购那点板蓝根,跟村里的乡亲们闹得很不愉快。” 江橙儿看着掌柜的,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随之江橙儿便又开口问道:“虽说是跟乡亲们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好在矛盾都已经解决了,也不知道最近掌柜的你这还缺什么药材,我回去还能组织组织村里的村民再去摘一些。” 听到江橙儿的话,掌柜的连忙摆手,又将江橙儿拉到了一边上小声呢喃:“那些寻常可见的药材,咱们这可是什么都不缺。不过最近确实是有一味药材缺的紧,不仅仅是我这,这镇上的药铺子都大批量的需要这味药材。” 一听到这儿,江橙儿便是心知肚明那一定不简单。 价格也一定是很高。 江橙儿看着掌柜的迫切的追问道:“那敢问掌柜的,是什么药材?” “何首乌,不分什么品相。只要是何首乌,什么品相都收。镇上可是来了一位大手笔的客官,给咱们镇上的何首乌全部都给收购了,听说咱这儿就出这何首乌。品相要比其他镇上的好几番呢!”掌柜的说话时双眸都在放光。 江橙儿仔细一想,那山里往深了她都还没去过。 既然会有三七,那何首乌深山里定然也是不缺的!她下定决心这两日找时间再进山一趟。 江橙儿拜别了掌柜的之后,便带着吃食行色匆匆的回了家。 回到家中,江橙儿看着先前买的骡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按理说,养了这么久了,也从未缺过一口吃的,怎么就是不见长膘呢!若要是叫这骡子给她驼上去镇上的话,可不是要给这小骡子给累死。 江橙儿将五花肉还有排骨切开一分两份,一份留下自个吃,剩下的一份就给韩家和秀奶奶家里各送去一份。 李青林见着江橙儿一回家便忙碌的不可开交,也没敢上前去打扰。 青林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江橙儿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便帮两把。 “姐,你这次去镇上怎么买了这么多吃的东西啊!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咱们不用浪费银子的,有没有肉无所谓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成了。” 第248章 进山 李青林有些心疼的看着江橙儿手中拎着的那几块肉。 虽说,他也会馋肉的。 但是这段时间江橙儿一直都在改善他的伙食,青林觉得江橙儿这次买了这么多,有些太过铺张浪费了。 江橙儿将分好的肉拿给青林,并嘱咐道:“这一半就放在咱们自个家里,咱俩吃。马上就到了九月九了,秀奶奶家里也没有子嗣,韩大哥家境也不好。这两份就拿去给他们吃吧。” “原来如此,我还说你为啥这次买了这么多肉呢。我这就去给秀奶奶还有韩大哥家里送去!”青林一听江橙儿这话,跑腿也跑的可欢了。 看着青林远去的背影,江橙儿。 抿嘴一笑。 现在她也不算是孤军奋战了,起码青林还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她一把,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 将东西摆放好,江橙儿清洗完双手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歇了一会。 这一路太过劳累,不知不觉中江橙儿竟然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江橙儿一觉睡醒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傍晚,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起初的时候江橙儿还有些担心,她这一觉睡得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江橙儿都还担忧这青林该怎么吃饭呢,结果她刚一抬头透过那昏暗的烛光看去,青林端着碗筷从不远处走来。 见状,江橙儿假装自己还未睡醒的样子,她就是想看看青林在做啥。 只见青林小心翼翼的将碗筷摆放在桌面上,又起身回去端了两个盘子。 江橙儿坐起身来瞥了一眼,那盘子里装的是一道酸辣白菜还有一道番茄炒蛋。 她自己都不知道李青林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两道菜的,江橙儿盯着面前的两道菜直勾勾的看着,虽说看上去卖相不大好,她也还没有品尝也更是不清楚这菜的口感如何。 但好在这可是李青林亲手做的,自然是要值得夸奖的。 “姐,你啥时候醒的啊你怎么都不叫我一声呢,你看你吓我一跳!”青林端着馒头径直走来,他看到江橙儿起了之后唏嘘一声。 江橙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这不是今个赶路,着实是太困了嘛。再说了,我怎么就能吓得到你呢,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我又不是做啥偷摸的事儿了。”说完江橙儿从李青林端来的盘子里拿过一个白面馒头,就着馒头她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入口第一口便是酸辣白菜,酸辣是做足了,就是少放了盐巴。 吃起来总觉得欠了点什么。 李青林一脸期待的看着江橙儿,等待着江橙儿的点评:“姐,怎么样怎么样!虽说我知道,跟你做的饭菜比起来确实是差远了,不过这也是我为了犒劳姐你今个这么辛苦精心准备的呢。” “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这样吧,以后抽个空子我专程教你做菜!”江橙儿说完看着李青林莞尔一笑。 被江橙儿这么一说,其实青林的心里多少也是有了数,李青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番茄炒蛋放入碗里,仔细哫嚼一番。比起江橙儿做的,那可是差了不只只是一星半点。 更尤其是,这李青林本就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不留神,那番茄炒蛋里面还能吃出来蛋壳。 李青林一把夺过江橙儿的筷子恼怒的说道:“罢了罢了,姐。你就别吃了,这做的实在是太难吃了!” 江橙儿惊愕的看着青林:“这会你怎么就不说会浪费粮食了呀,你看看你,这好歹是第一次做这两道菜,你让我说啊!这饭菜做成这样都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姐啊不挑食!” 可是江橙儿好说歹说的,在李青林的心目中那仅仅是给他的心里安慰罢了。 这一顿饭吃的李青林的心里都不是滋味,他看着江橙儿将那碗里的汤饭快速的巴拉干净后,又可怜巴巴的等着眼珠子看着江橙儿:“姐,这次是我的失误,我已经知道我是哪个步骤错了,这菜做的没滋没味的,我少放了盐巴,下一次我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姐没有别的意思,姐就是觉得啊,你没必要内疚的。反正横竖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事儿,能够填饱肚子就成了。” 江橙儿安抚了李青林好一阵,李青林的心里才没那么的难受。 在青林的情绪稳定了之后,江橙儿才又看着他开口道:“今个我去了镇上,那掌柜的跟我说现在镇上急缺何首乌,所以这一次我打算再进山一次。我回来的时候在村子附近看了看,没有何首乌这位药材,要是去了山里能找来何首乌,这次说不准能卖个好价钱。” “不是吧,姐,你竟然又打算要进山?”李青林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飞快的点了点头。 “但是咱们这次可是要说好,我还不确定山里有没有何首乌。所以这次呢,你就不要跟着我一块进山了,你即便是跟着我一起去,那也是我的累赘。”江橙儿说完白了青林一眼,她起身将碗筷收拾收拾,拿到了井边上准备洗刷。 李青林追着江橙儿来到了井边上。 “咱们之前不是也讲好了,以后你绝不会随便再进山了,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姐这可不是言而无信,现在咱们家里最是需要银子的时候。你不是还想读书写字么?只是韩大哥教你也是远远不够的,不仅是如此,入了冬咱家的开销也更大了,下雪后我更是不能轻易进山了。”江橙儿边刷碗边苦口婆心的跟李青林解释着。 李青林一把从江橙儿的手中夺过碗筷,他厉声厉色的反驳道:“我不管,姐,可是你先答应我的,你说过的你以后不进山了。我,我什么都不缺,再说了我跟韩大哥学识字,他也不能收我银子啊!” 见着她好一番劝说都没用,江橙儿也有些温怒,一把将手中的碗筷都丢给了青林。 “可是你也要考虑现实的问题,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错过这次卖高价的时机,日后还不知道要再等到什么时候呢!这次我是必然要进山的!我先回屋休息了。” 说完江橙儿起身便回了自己屋里去。 这是江橙儿第一次跟李青林发生这么大的争执,江橙儿先前的时候知道李青林的脾气倔强,太过执拗,只是没想到这次她说什么李青林都不肯放任她进山。 李青林见着自己好一番劝说也没什么用,于是便也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他在心中盘算着,既然自己跟他姐讲了半晌也没啥用,倒是不如把这件事告诉韩大哥。 在青林的心目中,他觉得现在估摸着也就只有他韩大哥的话,他姐能听得进去一二了。 这次江橙儿没有一大清早起来就进山,入了秋天气也凉了,这早上是一日比一日更冷。那冷风刮在脸上就犹如刀子似的锋利。 江橙儿则是在早上起床后煮了酒酿蛋,又收拾收拾东西,直到快晌午了才打算出发。 青林早就起来了,一直站在窗户边上看着一声不吭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昨个跟江橙儿生气究竟是对还是错。青林觉得,既然江橙儿执意要去那边只能让她去就是了。 江橙儿还很是意外呢,青林这次为何不像先前那般态度强硬的阻止她了呢。所以就连江橙儿出门时都有些心虚,因为她猜不出这其中是何缘故。 “我进山了,要是有什么事或者老李家再来闹的话,你就先去找韩大哥过来。”江橙儿临走时还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李青林叮嘱道,尽管她看得出李青林是很不情愿的。 这次进山江橙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不能找得到那何首乌,毕竟先前的时候她也没有留意过,也更是没有往深山里面去。出门时,江橙儿还将之前提前准备好的烧饼装了两个放在身后的竹篮子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细节,李青林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的。 毕竟青林是男儿身,自然是不可能会有女子那般心细的。 进山之前,江橙儿早早的就已经准备好了镰刀等等若干工具,只要是家里有的,她能用得上的都给带上了。 毕竟村里的人一直都传着说那山里可是有野狼豹子的,说山中一直都有凶兽出没。 虽说之前的时候确实江橙儿是没有见过,但是她相信那些一定不可能会是空穴来风的,如果没有人见过的话,那些传言又会是从哪儿来的呢。 她一个人确实是有些孤单了点,江橙儿也忘了自己走了多远的路才走到那山脚下。 打从出门时她就带了许多的东西,所以比起之前空篮子进山满当当的出来时,她要更加的吃力。 上次进山也仅仅是在山口处,江橙儿更是没有往深处走。 这次江橙儿寻着上次进山的步伐朝着里面走去,山林中越往深处走边越是找不到路子。 四周几乎都是杂草丛生,幸亏江橙儿来的时候还带的有镰刀,硬生生的可是在这一堆草丛里面给劈出了一条路来。 就连江橙儿都叫不出名字来的野草几乎都快要长得和江橙儿一样高了。 第249章 现实问题 这一路走来费劲千辛万苦,江橙儿早就已经累的不行了,她一直沿着北边往深处走。这样一直顺着一个方向走去,起码也可以避免迷路的风险。 江橙儿自己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终于看到面前有一条山涧小溪。 这里荒无人烟,这条溪水自然是清澈见底毫无污染。 江橙儿早就累的是又累又渴的,尽管中午吃饭时她也是吃了不少的,但这一路走来体力也更是耗费了不少。 江橙儿双手捧起那小溪中的溪水大快朵颐的喝着。 咕嘟咕嘟几大口下肚,甚是解渴。比起家中的井水,这里的溪水的味道要更加的甘甜。 江橙儿坐在地上环顾着四周打算歇息一会,方才沿路走来江橙儿一直都很是注意自己的脚下以及四周,别说是何首乌,这一路上就连能叫得上名的药材都少之又少的。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要知道那山外面可遍地是宝呢。 这些都不禁让江橙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难不成都走到这儿了她再回去再找一条路进山? 随之江橙儿叹息了一声,看到不远处有几颗芦荟长得不错,江橙儿索性就直接的给连根拔起装在身后的竹篮子里了。这芦荟可是天然的宝贝,不仅仅是入药即便是拿去做面膜,都是甚好的呀! 这里树木一颗颗接天连地的,那灼目的太阳光都几乎照不进这一大片森林之中。 就在江橙儿刚将那芦荟装入身后的竹篮子里,她一回头一瞥,就看到了一只小灰兔生的甚是肥美,一蹦一跳的从她的面前经过。 如若换做是之前的话,江橙儿定然第一反应就是想着该如何给那小灰兔给弄到手。 回头带回家去养大了给养肥了,日后还可以吃。 但现在,江橙儿却想的是如果给那小灰兔抓起来带回家去,青林看到了定然是会开心至极的。 江橙儿想着,便顺着那兔子的步伐追了过去。 这兔子就好像是不怕人似的,见着江橙儿追它,这一路上它都是走走停停的。 尽管是如此,江橙儿仍是追不上兔子。更是在江橙儿看到兔子见着她停下来时,江橙儿倒还觉得,它那眼眸中流露出都是嘲讽之意。 在追着兔子时,江橙儿忘了给来时的路上做标记了。 这一点,她有些太过于盲目自信了,因为江橙儿觉得自己在来这的一路上都已经是留下了不少的痕迹,只要顺着被她压倒的那些草丛往回找,那她一定能够找到回家的路的。 江橙儿是这么想的,但是事情却并非是顺着她的心愿往那方面去发展的。 就在此时,天上的阳光褪去,原本山林里还能有些光亮,现在就连那一丁点的光亮都没有了,四周开始变得黑压压的一片。 江橙儿一拍大腿高呼不妙,眼看着这天变得这么快,那定然不可能会是天黑了。那肯定是变天了要下雨了啊! 江橙儿担忧的是在这山里之中,就连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倘若一会真的是一场雨直接倾盆而至,那么她也就只能够是有做落汤鸡的料了。 江橙儿是这么想着的,但是还是飞快的在山林中找能够遮风挡雨的东西。 一开始出门的时候江橙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外面的天是马上要下雨了,所以江橙儿出门时也就没有带蓑衣。 江橙儿在四周打量了很久,此刻她定睛一看面前的大树树叶那么的大? 原来她面前那一棵并非是别的树,那竟然是一棵芭蕉树! 芭蕉树的树叶足以给江橙儿折一顶帽子戴在脑袋上了,功效自然是不能够跟蓑衣相比的,但,起码也是有个能挡雨的工具了不是。 当江橙儿忙完一切回过头时才察觉到,那小兔子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江橙儿咬牙切齿,暗自的吐槽道:“待到我下次再见到你一定要抓到你!带回家就让青林给你炖了,做麻辣兔头!”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江橙儿就连再继续找兔子的欲望都没有。 江橙儿在心中反复的思索这件事,莫不是她一开始时就已经错了?她压根就不应该去追那只兔子,现在可好,江橙儿兔子也没抓到兔子,药材也还都未曾找到药材。 江橙儿对于被韩佰川相救这件事十分感动,甚至是之前她的心中对于韩佰川多少还是怀有芥蒂的,尤其是因为之前她进山的那件事。 可今日之后却不相同了,韩佰川的形象现在也更是在她的心目中大大的改观。 韩佰川在和那野猪肉搏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野猪的獠牙撞到了胸口处。 不过江橙儿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那伤口还未曾伤及到要害处。但尽管是如此,韩佰川都要好生休养上一段时日。 “韩大哥,你就安心的在我家里住下吧,我会去给韩伯父说你最近去了镇上有事。这样也不用韩伯父担心。这两日我和青林再进山一趟给那野猪给弄回来,那野猪的獠牙可以卖钱,野猪皮野猪肉都值钱着呢。也不算是我们白去了一趟。”江橙儿笑颜如花的看着韩佰川说道。 韩佰川再怎么也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并未想的那么多。 也更是还没想到他这般模样要怎么回去跟他爹讲,着实来说在回来的路上韩佰川还一直琢磨着回去应该编一个怎样的谎言好让他爹不那么的担心。 韩佰川吃力的点了点头,但又迅速的开口反驳道:“你大可去跟我爹讲说我去了镇上这段时间回不来,但,那只野猪也就罢了吧。不要就不要了,回头等我的伤势好了,便再去进山打猎。” “那可不行,那可是韩大哥你豁出命去杀死的野猪,我是一定要给弄回来的。” 江橙儿还有些着急了,她急的面红耳赤的看着韩佰川。 听到江橙儿的话,韩佰川也温怒。 见状,江橙儿便不再继续说有关于这野猪的话题,其实不管韩佰川现在想不想让她去。韩佰川现在也没有办法阻拦她不是? 一想到这,江橙儿便没有继续跟韩大哥谈论这件事反倒是转身出去直接跟李青林叮嘱道。 “韩大哥好不容易将那野猪给弄死,自己还身负重伤。无论如何那野猪也是一定要给弄回来的,哪怕是全部都给韩大哥家送回去都成。”江橙儿一脸凝重的看着李青林。 青林叹息一声,又抬起头看着江橙儿问道:“姐,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那野猪一定很大吧,你和我一起去都未必能将那野猪给抬回来啊。” 仔细想想,江橙儿觉得青林说的这个问题是她不得不考虑的现实问题。 “那不如我们明天就拿着刀子去吧,能割下来带回来一点是一点,要是带不回来的话,那也就罢了明个再去就是。”这是江橙儿想出来最合适的法子了。 末了,李青林又瞥了瞥里屋一眼,示意韩佰川还在家里躺着。 “可是,姐。要是咱们就这么走了,家里也没人照顾韩大哥啊。如果我要是不和你一起进山的话,那野猪也弄不回来不是……” 李青林和江橙儿这么商量着,一旁的小花默默的走了过来,花儿看着江橙儿说道:“江橙儿姐,不如我跟你一同进山吧,反正我的力气是要比青林大很多的,青林去了也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还不如我同你一起去,如此一来韩大哥也不会起疑心的。” 不会起疑心是不会起疑心,但问题是,小花这么一个瘦弱的姑娘,怎么可能比李青林的力气还要大? 小花看着江橙儿那般不可置信的眼神,随之直接抬起了手边上那一袋子小麦。 李青林诧异的盯着小花看着:“你这袋小麦,我可是真的抬不起来的!” “你说的这些不都是废话吗,我长年累月的在地里干活,你说你和我之间有可比性吗,所以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照顾韩大哥,我就和江橙儿姐一块上山就是了。”小花说完,一脸孤傲的将手中的小麦又一把放在了地上。 这叫李青林很是难堪,起初他还想着小花就是一介女流,两个姑娘家家的一起上山,他怎么能放心的下? 可小花的这一番举止叫李青林很是尴尬。 李青林身为一身男儿身但却没有小花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力气大,他自然是没有面子的。 “那就这样说吧,明天我和江橙儿姐一块进山。我们两个一定会给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再出发,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小花说完便默默的去了厨房煮水。 江橙儿对小花这个安排觉得十分的满意,尽管李青林不乐意,趁着小花煮水的空子里跟江橙儿说了不少关于山里危险等等的话。可不知怎的,江橙儿就好像是有一种执念似的,她觉得韩佰川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救她,她就应该给野猪弄回来! “江橙儿姐,今天晚上咱们,怎么睡啊?” 小花将煮好的开水拿出来,面色绯红的看着江橙儿问道。 第250章 找野猪 实际上江橙儿家里能住人的屋子只有两间,一间给江橙儿住一间给青林住,之前说修好了给秀奶奶住的屋子里就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别的啥也没有。 江橙儿想了想,小花今天也帮了不少忙。于是便开口说道:“今天晚上你就先在青林那屋住下吧,韩大哥住在我那屋,青林去韩大哥的屋里打地铺好了。我去住之前给秀奶奶准备的那间屋子。” 李青林最是清楚不过了,那屋子还少了一床被褥,只能拿之前家里的破被褥凑合盖着了。 青林看着江橙儿支支吾吾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江橙儿却决绝的又说道:“明天我和小花早些去山里,今个晚上就早点休息,小花我去帮你铺床。” “谢谢江橙儿姐,不过不用那么麻烦的……”小花的话都还没说完呢,江橙儿可就直接直奔青林那屋了。 李青林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他叹息一声,心中的那块巨石总算是落地了,之前他还一直担忧,生怕江橙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可是同时青林却也很是自责,如果不是他去求韩佰川帮忙找人的话,韩佰川现在也不至于会受伤躺在床上一动也动弹不得。 李青林将大门锁好,随之便回到了屋里打好地铺躺下了,他躺在地上看着韩佰川被痛楚折磨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青林躺在床上想了整整一夜,他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偷偷的跟着江橙儿她们两人进山。 可他却殊不知,天都还没亮的时候,小花就已经起床去叫江橙儿了。 “江橙儿姐,江橙儿姐,现在已经三更天了,咱们现在起床收拾收拾东西进山去吧。”小花轻轻的摇了摇江橙儿的肩膀,又小声询问道。 江橙儿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这个点去刚刚好,她不禁觉得小花心思着实缜密。 江橙儿翻了个身准备起床,她抬头一瞥才察觉到小花已经整装待发了。 如此一来还弄的江橙儿有些不好意思。 “小花,你等我一下,我穿好衣服就出去了。”江橙儿叮嘱小花一声摸索着开始穿衣裳。 虽说昨夜,江橙儿几乎是没怎么休息好。但趁着现在青林还没起床,根本未曾察觉到小花跟她进了山,所以这个点是刚刚好的。 江橙儿睡眼惺忪的跟小花二人一同进了山。 这一路上小花都沉默不语,江橙儿也是因为刚起床,还没睡醒。 到了山脚下时,小花抬起头看着江橙儿询问道:“江橙儿姐,你之前来这里是干嘛啊?” 江橙儿早就已经把小花当做是自己人,再加上那些药材也并非是谁都认识,江橙儿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小花。 “之前的时候我经常合作的那家药铺现在缺了几味药材,我就寻思着进山去找药材。只是没有想到,我这趟进山不但是什么都没找到,竟然还遇到了暴雨。夜里又遇到了野猪袭击,差点在这丧了命。”江橙儿说完一想到韩佰川还在她家里的床上躺着,不禁叹息一声。 小花哦了一声便没有接着问下去了,可就在江橙儿拿着镰刀在割除路上那些碍事儿的野草时,不经意间小花看到了江橙儿手腕上的伤。 小花一把拉着江橙儿的胳膊开口问道:“江橙儿姐,你也受伤了?” 其实江橙儿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受了伤,她又不傻,又怎可能会不知道。但尽管如此,江橙儿仍是强忍着痛楚,不管怎么说,那也要先等着给这些琐事处理完再说她自己的伤。 大致是因为昨夜和那野猪肉搏的时候,江橙儿和韩佰川一同摔倒在地上那一会摔着了。 她只觉得自己胸腔有些闷,还未仔细检查身上的伤痕,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也定然是皮外伤了。 “没事的,不过,小花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受伤的这件事你回去之后能不能不要告诉青林,告诉他的话,他又要胡思乱想了。”江橙儿眼巴巴的看着小花询问道。 小花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和小花一同走在路上,江橙儿有些时候还觉得侥幸,虽说她和青林相依为命二人。她也没个妹妹,但这小花就如同她的亲妹子一般,对待她和青林那可是实打实的真心的,这些她也都看得到。 根据江橙儿昨夜和韩佰川回去的路线,以及地上的脚印,江橙儿找到了野猪的尸首所在。 虽说还是耗费了一个多时辰,江橙儿和小花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江橙儿看着地上那头野猪,瞬间觉得有些难以下手。 野猪皮糙肉厚的,要知道她昨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不能奈何这只野猪。这即便是给它的肉分割了,那也一样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江橙儿姐,你说怎么弄,我来下手吧。之前过年的时候我们家里的猪都是我宰的。”小花说着拿着手中的砍刀看着江橙儿,在等待着她随时发号施令。 江橙儿摸了摸,这野猪的身上,也就只有从脖颈处下手比较好一点,至于别处当真是那皮子像城墙一般厚实,根本下不去手。 江橙儿先是和小花一起强强联手把那野猪的两个獠牙给弄了下来。 随之又从野猪的脖颈处开刀,一把将那野猪头都给割了下来。 猪血腥臭难闻,弄的江橙儿和小花身上都是的,江橙儿还有些过意不去的看着小花说道:“前几日我还带着青林在镇上买了几匹布,质量都还不错,天冷了我看你的衣裳也小了。卖猪肉的时候你同我一起去镇上,也让给你做一身衣裳。” 小花看了看江橙儿支支吾吾的,想要拒绝,但还是将那句话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江橙儿姐,咱们这会大概能给这猪头带回去,不如看看能不能再背回去两个猪腿吧,这野猪都已经死了,还被咱们给头割下来了,若不多带回去一些的话。我怕是被那些野狼野狗闻到味儿了,回头再来给这野猪分吃了。” 小花的分析也并非是毫无道理,这么大的深山老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谁也都说不准。 最后和小花估摸的没错,江橙儿和小花回去也就是背着回去一个猪头两个猪腿而已,尽管如此,江橙儿就已经很是满足了。 回到家中,江橙儿早就已经累的是气喘吁吁的了。 更是不用提,背了两只猪腿的小花,那自然是累的够呛了。 可在江橙儿要背猪腿的时候,小花可是怎么说都不行,她态度强硬的要她背着回去。 李青林一听到江橙儿和小花回来的动静,一路跑着从里屋冲出来:“姐,小花,你们两个歇歇,让我来!” 说着李青林朝着江橙儿他们的身边冲了过去。 她们二人选择直接给猪肉背到了屋里,压根就没让李青林插手。 可因为李青林吵吵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在里面休息的韩佰川,韩佰川强忍着痛楚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开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江橙儿,你怎么了?” 听到韩佰川的动静,江橙儿这才连忙朝着他的身边快步走了过去。 当江橙儿看到韩佰川站在那,江橙儿心里难过极了,着急忙慌的扶着韩佰川示意他先坐着:“韩大哥,你干嘛起来啊,你快坐下,你现在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你快先坐下歇会,一会还赶紧的回到床上躺着去。” “我是在问你,怎么了?”韩佰川盯着江橙儿,逐字逐句的询问道。 这下可好,见着韩佰川的这态度,江橙儿便心中明白,她想要隐瞒怕是瞒不下去了。 江橙儿思索半晌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进山去抗猪肉的这件事告诉了韩佰川。 果真和江橙儿预想的是一样的,韩佰川暴怒。 他恼怒的一巴掌拍在椅子上,抬起头怒视着江橙儿,但眼眸中却充满了心疼的呵斥道:“我不是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吗,等到我养好了伤,到时候我再出去打猎,你干嘛一定要去给那只野猪弄回来呢。” 江橙儿耷拉着脑袋不言不语。 李青林看着两个人吵架,他急了,快速走到江橙儿和韩佰川的身边劝说道:“韩大哥,你也就别生气了,我姐只是觉得你豁出命去才给那野猪弄死,要是不给弄回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豁出命去,那也是为了救你姐。我并非是豁出命去杀野猪,要知道那种情况下,不给野猪弄死,那就是我跟你姐死。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就在韩佰川他们三人争执的空子里。 江橙儿忽然觉得胸腔里一阵闷热,一声咳嗽,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小花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她内心很是自责,她也是第一个发现江橙儿的身上有伤的,可是她却没有及时的将这件事告诉青林他们。如此一来如果江橙儿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小花定是要急坏了的。 “江橙儿姐,你先给热水喝下吧。”小花说着将自己已经倒好的热水递给了江橙儿。 第251章 可造之材 江橙儿被小花和青林搀扶着在一旁坐下。 韩佰川却急了眼:“她都已经这样了,不是应该先回去在床上躺着吗,坐在这做什么?” 李青林和小花瞬间被韩佰川的一句话给惊醒了,连忙搀扶着江橙儿朝着李青林住的房间走去。 小花自责的埋下了头,她又趁着江橙儿不注意的时候把她的袖子给拉了起来。 “其实我今天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江橙儿姐的胳膊上有伤,对不起,我没有及时的告诉大家,这是我的失误……”小花说着说着竟是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江橙儿生怕李青林会怪罪小花,连忙拉着小花的手看着青林反驳道:“不是的,这件事是我让她隐瞒的,就是害怕你们瞎操心!” “什么叫做瞎操心,昨夜我就想问你是不是也受伤了,只是没得空。你看你既然都已经受伤了,那猪肉重要还是命重要?如若你再非要进山里去弄猪肉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韩佰川的一番话才是比较有威慑力的,瞬间江橙儿也就不再继续反驳了。 一旁的李青林竟然还在窃喜,他倒是没想到这世上还真的有能够制服他姐的人。 之前的时候青林还一个劲儿的觉得韩大哥虽好,但他姐太强势了,也不知道韩佰川能不能给他姐制服的服服帖帖的,现在看来,韩佰川还真好。 江橙儿听了韩佰川的话,她放弃了再进山了。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已经变天了。 这外面的天气说下雨就又要下雨了,这种天气进山简直就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所以江橙儿也就放弃了。 “我去回去跟我娘说一下,最近几日来跟江橙儿姐学做生意,我就先不回去了,这几日就住在你们家吧……”小花有些扭扭捏捏的看着李青林问道。 她是心怀愧疚感的,觉得江橙儿像现在这样躺在这儿也是有她一部分原因的。 倘若今个一早她发现江橙儿胳膊上的伤的时候就及时的拽着她回来,兴许江橙儿早就能卧床静养了呢,万幸的是在山里没有发生什么,也更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如果当真在山里遇到什么,江橙儿和她说不好都要把命交代在那。 仔细想想,小花就觉得脊椎一阵凉意。 李青林一口答应了,原因很简单,如果小花不在这儿的话,他还有些难办呢。 虽说是亲姐弟,但是还是要避嫌的,他也不能贴身的伺候江橙儿。有小花在这儿还是挺好的。 江橙儿家里就成了他们四个人的欢乐营了。 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江橙儿家里串门,加上江橙儿这几日索性叫青林将门给关上安心的在家中静养,所以更是没什么人来打扰。 先前的时候江橙儿整日劳累着想着法子赚钱,根本也没有时间调养身体。 趁着这几日,江橙儿写了几个药方子叫小花和青林二人一块去抓药,江橙儿安心的养伤。 实际上吐血也并无大碍,仅仅是因为摔倒的太过严重,整个人倒在地下的时候猛烈撞击,胸腔积着一口血,吐出来便没事了。如若是那口血还积压在胸腔,那才麻烦了呢。 这几日,江橙儿的气色也越来越好。 小花和青林搭把手一块做饭,在得到了江橙儿的允许下,还宰了几只老母鸡给江橙儿煲汤。 江橙儿说只有鸡汤是精髓,所以她硬是只喝汤不吃肉,把鸡肉都留给了青林他们。 “你不吃肉怎么能补身子呢?你和青林自幼自立门户,本就亏的紧,这鸡宰都已经宰了,你还在乎那一口鸡肉吗?” 饭桌上韩佰川看着江橙儿严肃的呵斥道。 江橙儿埋着头将饭巴拉的飞快,那鸡汤也被她一股脑的一口喝的干干净净。 随之江橙儿才又抬起头看着韩佰川说道:“我就是不喜欢吃鸡肉,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喝鸡汤,你多吃点肉才是,女子身材羸弱多美。我吃的太胖壮的就像男人似的,以后我嫁给谁啊。” “你还想嫁给谁啊,你不嫁给韩大哥你嫁给谁啊!”李青林想也没想的就在一边上接了一句。 江橙儿和韩佰川二人都面色绯红,红的就像是猴屁股似的。 一旁的小花也将米饭咽下,随即抿嘴一笑。 江橙儿直接一记板栗打在李青林的脑袋上,江橙儿怎么也没想到李青林竟然这般的口无遮拦。 李青林气的撇了撇嘴再也没有敢多说一句,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这几日,李青林就连刷碗都没让江橙儿动手,只让她吃完饭将碗筷放那就好。 “江橙儿姐,我今个下午给你的药里加点红枣吧,我听我娘说,女人多喝点红枣茶比较好。”小花站在一旁木讷的看着江橙儿询问道。 江橙儿听着小花的话,在江橙儿看来,小花可是可造之材。 “那红枣性温,最是适宜女子补身子,加上阿胶吃上不出一月,面色红白细嫩。加入药材里也不错,只是,可惜了咱们这边也并没有什么好红枣,上等的红枣还是产自于楼兰西域那边。”江橙儿看着小花认真的跟她讲解着。 小花很是认真的听着江橙儿讲这些,虽说她表面上是没说什么,但是小花将那些江橙儿说过的话,都给印在了脑海中。 这些时日,江橙儿确实在家也没干什么活儿,几乎都是小花跟青林承担了全部的家务。 因为之前小花几日不回家,找了旁的借口也不合适,索性江橙儿便让小花一五一十的跟宋翠华托盘而出了,没成想,那宋翠华倒也是爽朗,并不催着叫小花回去且不说。还叫小花在江橙儿家里好好的照顾江橙儿呢。 对于宋翠华对他们的特殊照顾,江橙儿的心中倍加感动。 先是江橙儿叫小花回家将那野猪肉带回去了些,随之又叫青林带着小花去镇上的时候做了几件衣裳,小花的心中也是暖暖的。 这一日,韩佰川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江橙儿小花他们一行人坐在庭院里闲聊。 “江橙儿姐,你先前是不会医术的,怎的就忽然会给人扎针看病了呢?”小花坐在院子里,歪着脑袋看着江橙儿费解的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江橙儿是不好回答的,她总不能将事实说出来吧? 即便是说了,那小花他们能相信吗? 江橙儿便抿嘴一笑打哈哈:“我娘会给人看病,之前家里留的有一些医术。我就自个琢磨着琢磨着就看懂了,对了,小花我看你好像很感兴趣啊?你家三叔不是在村里做赤脚大夫的吗,你怎么没跟着你三叔学医呢。” “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且觉得女子不能给人看脉诊病的,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娘还说叫我学学多做些农活儿,只有这样,日后才能找个好人家。” 小花边说着,边默默地埋下了头。 江橙儿姐弟这天不管地不收的,自然一切都无所谓毫无畏惧。 但小花不一样,她还有爹娘,所以现在小花自然是不能像江橙儿那般逍遥自在想怎样就怎样的。 见着小花的脸上表情有所变化,江橙儿连忙改口:“这都不算啥事儿,你若是喜欢学医这方面的,日后只要你得了空子就可以来找我。只要我会的,我全部都能教你。” 小花听到江橙儿这话可是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一个劲儿的看着江橙儿傻呵呵的咧着嘴巴笑。 身子骨恢复的也差不多了,江橙儿的心里还在想着关于何首乌的事儿。但是她知道,倘若自己再一次擅自行动的话,那韩佰川和李青林定然是会勃然大怒的。 于是,江橙儿便选择把这件事摊开了说,大家一起商量着来。 韩佰川一听你到江橙儿还要进山,便第一时间制止道:“不可能,我定是不会同意你进山的。你瞧你上次进山,就险些丢了半条命。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老实的在家待着。” 江橙儿看着韩佰川这般过激的反应都惊呆了,她也就是提一提,至于行不行嘛,这件事大家再慢慢商量就是了。 李青林还坐在一旁侥幸的笑着:“我说姐啊,之前你瞧瞧,我怎么说,说啥你都听不进去,现在好了,韩大哥说话你总归能听得进去了吧?” 被李青林这么说,江橙儿倒还是挺没面子的。 经过这些时日江橙儿在家里都快要憋坏了,就跟那些分娩后的产妇在家中坐个月子也没啥区别了,江橙儿这才刚能下地走路便嚷嚷着要出门。 岂料,仅仅是江橙儿想出门去逛逛这么小一件事便又被韩佰川阻挠在前。 “你该不会又想趁着大家不注意溜出去吧?外面着实危险,你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心思吧。” 江橙儿哭丧着一张脸看着韩佰川,她拍着胸脯子说道:“天地良心,我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去出去转转而已,你看看你这些时日都闷在这儿,你不觉得无聊吗。” 被江橙儿这么一说,韩佰川瞬间软了心,着实如此。不仅是江橙儿觉得乏味无趣,其实韩佰川也觉得整日呆在这儿挺无聊的。 第252章 变化 一旁的李青林见不得二人发生争执,他站在一旁默默地提议道:“韩伯父今个还来找韩大哥呢,我想着韩大哥已经有一段时日没回家去了,不如咱们今个晚上去韩大哥家里蹭饭怎么样?顺便一道去看看韩伯父?” 韩佰川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只是江橙儿还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呢。 “那我先去准备点礼物吧,有些许时日没见韩伯父了。”江橙儿说着朝着厨房走去。 在村子里,乡里乡亲的送礼物几乎都是些吃食,只有这东西最实在了。 韩佰川并未制止江橙儿,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江橙儿那般执拗的性子了,即便是他要阻止也拦不下江橙儿的。 反倒是韩佰川看了看江橙儿和李青林又有些为难的开口问道:“不如我这会便先回家去吧,若要是被有心人看到的话,指不定要说你什么闲话。我们便不要一同去我家了。” 江橙儿是没有想到韩佰川竟然考虑的这般周全,江橙儿温婉一笑说好。 在韩佰川离开之后,江橙儿便开始翻箱倒柜的去找礼物了。 先前的时候江橙儿去镇上买的有茶叶,给韩老爷子送去了些,家中还留了点。现如今她也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去镇上采买东西了,只能在家中现有的里面挑挑拣拣。 “哎呀,我说姐,你根本不用这么费劲的,反正只要是你送去的,不管是啥,韩伯父都喜欢的。”李青林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门了,可江橙儿却还没有挑选好去韩佰川家里拿什么礼物,于是他倚在门沿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江橙儿提起茶叶递给李青林,顺势递给他一记白眼。 一旁的小花不明所以,还抬起头看着青林追问道:“为什么只要是江橙儿姐送去的东西,韩伯父都喜欢啊?” 但是李青林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看小花邪魅一笑。 时隔几日没有出门,江橙儿竟是发现门外的梧桐树叶全部都泛黄了,甚至是有几棵树上的树叶几乎都快要掉光了。 这些时日她一直闷在家里,能看到的风景也有限,不像是现在这般一览无余。 “虽说也没几日的功夫,可我总感觉好像是过了很久似的,还真是有些叫人不适应呢。”江橙儿边走边感叹道。 一旁的青林挠了挠脑袋:“你是不晓得,现在这天气是有多冷。早上的时候,有的都将那夹袄都穿上了呢,姐你赶紧的也去镇上做几件厚衣裳,那才是正经事。” 江橙儿点了点头。 他们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聊着,谁人都没有察觉到什么时候胖婶竟然尾随在他们几人的身后。 胖婶看着江橙儿有些诧异,有段时间她都没见着李青林和江橙儿二人了,甚至是村子里还有流言蜚语说是江橙儿姐弟是不是搬去了镇上,还有的说,江橙儿兴许是嫁给了大户人家给当小妾去了。 所以,当胖婶看到江橙儿时,很是惊讶。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江橙儿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先前的时候江橙儿面色蜡黄,加上生活不好还黄皮寡瘦的,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整个人都瘦的要脱相了,几乎都是皮包骨头的样子,现如今江橙儿不仅是面色红润,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在家中休养几日捂白了的缘故,江橙儿竟是肤色白嫩,就连那双眸子都看起来更加有神了呢! 胖婶瞥了江橙儿一眼,用着不可置信的口吻开口道:“江橙儿?” 江橙儿还更是惊讶呢,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加上胖婶之前还跟她吵过架又不是不认识她,怎么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呢。 江橙儿素来都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只是恩了一声,也没有跟胖婶有过多的交谈。 “时隔几日,我都有些认不出你了呢!”胖婶感叹道,随之仍旧是用着那种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江橙儿。 江橙儿止住脚步怔怔的看着胖婶询问道:“胖婶有什么事儿吗?” 本的胖婶就说觉得哪儿不对劲,可仔细想想倒也没想出来究竟是哪儿不对。可就在那么一刹那,胖婶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江橙儿现如今双眸炯炯有神不说,还竟然是一对双眼皮。 先前的时候江橙儿是单眼皮,这人的眼皮还能长长变得不一样了不成?一双虎睛又大又明亮!可江橙儿她娘,胖婶也是见过的,那可是标准的柳叶眉银杏眼!江橙儿她爹,那便是更不用说了,若要是李大山生的一副好皮囊的话,也不至于当初成为他们这一茬里最后一个讨到婆娘的! “啧啧,江橙儿啊。几日不见你倒是生的越发水嫩了呢,我瞧着你们老李家可未曾出过一个白人,几乎都是皮肤黝黑,不晓得你是用了什么仙法,这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呢?听说你爹当初年幼的时候还有个绰号叫黑蛋哥,不晓得江橙儿你晓得不?” 胖婶叽里呱啦说了这么一大堆。 江橙儿起初也没有往歪了去想,就一直怔怔的看着胖婶,她就是想知道这胖婶能玩出什么花样到底是想说什么。 站在李青林身后的小花默默地看了看江橙儿,又一脸喜悦的欢呼道:“这几日一直在一块,我也都没有仔细打量江橙儿姐你,现如今仔细看看,你还当真是这几日变化不小,你瞧瞧你的皮肤嫩的都像是能掐出来一汪水来了呢!如此你定然是随着你娘亲的长相,一点都不像老李家的人呢!” 小花的这一句话倒是惊醒了江橙儿,她也总算是明白了胖婶想说什么。 江橙儿看了看青林,又看了看小花,这才又开口说道:“这几日事务繁忙,我跟青林我们都还有事,先走一步。” 在江橙儿走了很久很久,那胖婶都还杵在原地盯着江橙儿的背影痴痴地发着呆。 胖婶琢磨了良久才得出一个定论,如此一来那江橙儿肯定不是那李大山亲生的!瞧着平日里那李大山大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样子,想来啊说不准就是江橙儿她娘在年轻的时候偷了汉子! 想到这儿,胖婶飞快的朝着自个家跑了去。 江橙儿和青林他们到韩家的时候天色已黑,夜幕都已经降临了。 原本天黑之前,江橙儿他们是怎么都能赶到的,只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那胖婶闲聊几句给耽搁了。 韩老爷子见到江橙儿和青林他们可是格外的高兴,要知道先前韩老爷子并不知道韩佰川做什么去了,这一段时日韩佰川不在家,江橙儿没去看他。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中着实无聊无趣的。 “江橙儿啊,你说说你,人过来便成了,怎么还带着这么多的东西来啊。这个家里就只有佰川跟我,我们俩人,你说你给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们两个糙汉子,这不是糟蹋了么!” 韩老爷子拿着江橙儿送来的补品,嘟嘟囔囔的说了半天。 江橙儿抿嘴一笑:“韩伯父,您放心好了,以后这等东西定是少不了您的。当初如若不是韩大哥帮我,不是您帮我出谋划策叫我去做药材生意,我跟青林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呢。” “你看看你说的这到底是啥话嘛,你韩大哥帮你拿也是应该的,他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至于你说的那药材生意。我也仅仅是给你提了一点意见,江橙儿你若是这么说,那便是跟你韩伯父太客气了。”韩老爷子见着江橙儿本就欢喜的咧着嘴笑个不停,听到江橙儿那么说,心中更是美滋滋的。 更尤其是见着江橙儿和韩佰川二人眉眼间传递信息时的默契,他更为高兴。 这么一来的话,江橙儿和韩佰川之间的好事儿,那岂不是就快了? 在韩老爷子的心目中,谁若是能娶了江橙儿做媳妇,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爹,我去倒茶。”韩佰川看了看江橙儿淡然的开口说道。 韩老爷子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这才又意识到江橙儿他们三人来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给他们喝。 江橙儿在韩佰川家中那可谓是一片祥和热闹非凡,她殊不知就在这眨眼间的功夫,外面就已经是流言四起了。 “佰川,你这次为啥去镇上卖皮子去了这么久啊?”韩老爷子有些费解的别过头看着韩佰川逐开口问道。 韩佰川瞥了江橙儿一眼,又连忙打岔:“上次打猎,猎物带去镇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心想着去隔壁镇上把那皮子卖了,多少还能换点银子不是,谁成想去了隔壁镇上结果那皮子又淋淋雨变得恶臭难闻,这次算是无功而归了。” 他说的也并非完全是假话,如若不是去找江橙儿去了,这次韩佰川还真的就是进山打猎去了呢。 韩老爷子瞥了韩佰川一眼随之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以后还是不如换个营生,总觉得你老去那山里打猎不靠谱,我这心里啊一日一日的总是发毛。”韩老爷子耷拉着一张脸看着韩佰川说道。 第253章 不屑一顾 韩老爷子的担忧其实也并无道理,毕竟之前的时候村里面有过很多的进山打猎出事儿的案例,再加上韩佰川又是韩家的独子,韩老爷子难免的会担忧。 倘若韩佰川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可叫韩老爷子如何是好。 “韩大哥这次也就是没有赶上好时候,如果要是赶上好时候肯定一早就回来了,是吧韩大哥?”李青林边说着边抬起头瞄了韩佰川一眼。 韩佰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也算是默许了李青林的说法。 韩老爷子叹息一声悲观的看着韩佰川又说道:“我可本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佰川啊,你说你倘若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叫我咋活下去?如果打猎不行,你就好好读书,今年考科举考不上,那就明年继续,总归有一日肯定是能够考上的。” 有些时候,江橙儿还是蛮羡慕韩佰川的,毕竟他还有那么好的一个父亲可以依靠。 可是江橙儿就不一样了,江橙儿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可以依靠,难道要让她去指望自己的胞弟吗?在江橙儿的概念里,青林还是一个小孩子,她又能指望着青林做些什么。 江橙儿在韩佰川家里吃过饭之后便回了家。 韩佰川本来是要送他们二人回去的,但是江橙儿无论说什么都不肯。 李青林和小花走在回去的路上还看着江橙儿诧异的问道:“姐,你为啥不让韩大哥送咱们啊,那有啥了?” “韩大哥已经很久都没有回过家了,难得父子团聚一场。我们自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不能回去了。”说完江橙儿白了青林一眼。 青林听了江橙儿的话,这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在回去的路上,江橙儿路过人群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些人有些异样。 她们好像是指着江橙儿指指点点的也不清楚是在说些什么,但江橙儿的直觉告诉她,那肯定是没好事儿,想都不用想。 见着这群人这般异常的举止,李青林边走边对着她们翻白眼。 “江橙儿姐,她们好像是在议论你……” 小花看着江橙儿支支吾吾的说道。 江橙儿根本不在乎,反倒是仰起头阔步走在最前面:“有啥了,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她们爱说啥,咱们也管不了不是?爱说就让她们说去呗。” 青林早就能够预料到他姐就是这样的态度,对待任何事物都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可不偏不倚的,那凤仙嫂子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触霉头。 江橙儿和青林走在前面,凤仙嫂子带着娃和江橙儿他们走了个头碰头。江橙儿本就不欠那凤仙嫂子啥的,更是没必要见着她低声下气的。所以江橙儿见到凤仙嫂子之后甚至是就连招呼都没打的就径直走了。 于是乎凤仙嫂子便来气了,拉着娃直接站在路边上拦着江橙儿便开始骂骂咧咧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瞧瞧,有些人在家里几日不出门可就像是换了副皮囊似的。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学的魅术吧?像咱们这种山野村妇的就是不会这种伎俩呢。” 虽说这凤仙嫂子也没有直接点名道姓的说谁,可这一条路上除了凤仙嫂子那也就只剩下江橙儿他们一行人了,所以那压根就是想都不用去想就知道她指桑骂槐说谁呢。 江橙儿本就是泼辣的性子,索性直接站在那直生生的看着凤仙嫂子:“不知道你这句话是说谁呢?” “哟哟哟,我可是没说你哟,你若是觉得我是说你的,那就当做我是说你的吧。我是无所谓的,第一次见到有人找骂的,你说说你,你可当真是随了你娘生的一副好皮囊哟。只是听闻你们老李家各个都是天生的麻子脸,怎么就不见你长呢?” 凤仙嫂子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江橙儿,今个她一出门可就听说了这个好消息。 刚一出门凤仙嫂子就听到了那胖婶跟街坊邻居们嚼舌根,说这江橙儿不是那李大山亲生的。 若要是那凤仙之前没有见到江橙儿如今这般模样的话,她也是断然不会相信那群人信口胡诌,顶多就是当做是那茶余饭后嚼舌根的,所以压根也就没当成一回事。 而今她倒是没想到一出门可就直接跟江橙儿碰上了。 说来倒也是稀奇,之前虽说觉得江橙儿长得不像老李家就罢了,就连青林如今仔细打量也是一点都不像老李家。更尤其是那老李家的遗传基因实在是厉害,就连李木材都长着一脸令人陶醉的麻子脸,可是江橙儿和青林的两个人的脸蛋上都是光溜溜的。 加上之前江橙儿黄皮寡瘦皮包骨头,看上去就跟村里的那些野丫头没啥区别。 可这几日修养休养倒也是胖了不少,气色也越发的红润了,就连眉眼好像都已经长开了似的。 所以这小凤仙看到江橙儿那是横看鼻子竖看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江橙儿冷冷的瞥了凤仙一眼,随即又道:“长不长麻子脸,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不过仔细看看,凤仙嫂子。将心比心,现在你男人死了,如若有人说你的娃长得跟你男人一点都不像,也不知道你心里什么滋味?” 江橙儿的这句话刚一说完,那凤仙就像是吃了瘪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其实本来凤仙说出那些中伤江橙儿的话时,就已经是不占理的了。 凤仙指着江橙儿支支吾吾的,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别在给你继续找借口了吧,我们村现在肯让你们两个小野种留在村里,这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的不知感恩,不知好歹呢?” “你有没有搞错?咱们要不要让村长出来评评理呢,凤仙嫂子啊,你也不瞧瞧,你我到底谁是外人,我好歹也在我们村里生活了这些年,也不晓得凤仙嫂子你是在摆什么谱?” 江橙儿硬气的脱口而出。 要知道她现在住的房子可是有房契的,再说村长一家人都不发话,谁敢造次? 站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小花,竟然破天荒的管起江橙儿家中的闲事儿来了:“凤仙嫂子有些时候呢,饭可以乱吃,话是万万不能乱讲的。” 凤仙原本想着怎么着小花也不能跟江橙儿他们姐弟二人混在一起去,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也就没当回事,毕竟小花长年累月都是不吭不响的,谁能想到在这个时候小花竟然还能替江橙儿说话呢? 所以,当小花说出那些言论的时候着实是把凤仙给吓了一跳的。 “小花,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这些事儿是我信口胡诌出来的咯?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带着这个狐媚子啊在村子里打听打听,谁不晓得?这又不是被我说出来的,怎么还就讹上我了呢。”说着说着那小凤仙还一脸的委屈像。 青林早就已经对小凤仙这般胡搅蛮缠的态度都已经麻木了,他只是难以相信的是,这小凤仙怎么能够如此的死皮赖脸。 李青林站在一边上冷哼一声说道:“旁人说啥一点也不重要,毕竟我跟我姐也没有听到旁人说啥啊,那就只听到你自个在那嚼舌根。这等无中生有的话,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眼看着这三人针对小凤仙一人,她断然是会吃亏的,可小凤仙就是死鸭子嘴硬。 “凭啥说我,你哪个耳朵听到我刚刚是在说江橙儿了?我自己自言自语,是你们非要对号入座,这样也能怪的了我?”小凤仙恶狠狠地剜了江橙儿一眼。 见状,江橙儿也就不再继续跟这个小凤仙理论下去了,这个人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 江橙儿只是叹息一声,随之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身边的小花说道:“小花,你日后可断然不能成为这样的女子,要知道在这个世道上,亘古不变最为关键的是什么吗?就是努力赚钱,不要做这样的俗人。” 这些话其实是江橙儿掏心窝子的话,但一旁的凤仙却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她不仅是没有一技之长,甚至是多数时候一到年关还需要她娘家人和这边婆家人帮助度日。和江橙儿比起来她确实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在小凤仙的心目中,江橙儿的这一切都是不应该的。 江橙儿能够赚到银子也完全是因为运气好罢了。 “你说这些话啥意思?不就是觉得我凤仙没钱没能耐么?我要是有男人,或者我生的你那副皮囊,我也不会过上如今的日子了。” 凤仙说完还白了江橙儿一眼。 江橙儿再也没有跟这小凤仙说半句话,而是索性直接起身走人了。 小凤仙带着她儿子气的站在原地直跺脚。 “实在是欺人太甚!”村里的那些村民们听到了小凤仙的阐述后恼羞成怒的说道。 先前的时候小凤仙心里也不过是觉得有些委屈,被那些村民们煽风点火后,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委屈的可不止那一星半点的。 第254章 心知肚明 “要我说啊,倒是不如带着那江橙儿去跟她爹滴血认亲,如此一来不就晓得了她娘当年有没有偷汉子,我记得当时咱们村的有些男人啊,看到江橙儿她娘的时候,那双眼睛直勾勾的,都快要落在地上了。” “她娘当初可是咱们村出了名的狐媚子,我看这江橙儿怕是也要差不了多少了。” 小凤仙就只听到那些人说江橙儿这些话的时候欢喜。 她未曾想过,这些人今日这般说江橙儿,却未曾想过这些人当初说她时的那副嘴脸。 凤仙站在人群中央,边摸着眼泪,边对着众人说道:“她还当着小花的面羞辱我,我不就是没她有能耐能赚钱嘛!我不就是年纪轻轻的死了男人么!她至于这般羞辱我么,我也只是给最近的传闻告诉她江橙儿而已,那青林定是要说是我传出来的,天地良心让大家讲讲,这话是从我嘴里传出来的吗!” 凤仙边哭诉着,那胖婶晃悠悠的走来,一脸笑意的看着凤仙劝说道:“莫急莫急,凤仙,这口气啊,胖婶帮你出了!” 一听到这有人肯为了自己出气,那凤仙立马止住了哭泣。 江橙儿这边也才刚回到家而已,她完全不晓得这外面已经是乱成了一团糟。 小花也跟着江橙儿姐弟回到了江橙儿家,她还有些衣裳得带回家去,虽说小花很愿意留在江橙儿家,只是她已经数日不在自己家中。家里还有一堆活要干。 江橙儿知道小花要回家去,还刻意将家里的一些补药拿给了小花:“我看着翠华婶子身子是有些虚,你给这些拿回去,我一会再给你拿两只老母鸡。炖汤的时候一起炖了,你让她给喝了,应该能起到点作用的。” “江橙儿姐,我出来的时候我娘就已经跟我说了,不能要你给的东西。你还是别给我了,若要是叫我娘晓得了,那我屁股就要开花了。”小花说着又一把将江橙儿递来的东西给塞到了江橙儿的手中。 见状,江橙儿又强制性的给塞回到了小花的手里:“你若是不收下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你就拿着回去吧,改天我还要带着青林去你家蹭饭吃呢,婶子做的饭菜可好吃了。这就当是我们去蹭吃蹭喝的饭钱了!” 江橙儿说完温婉一笑,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她才不会去小花家里蹭吃蹭喝的。 江橙儿之所以这样讲也无非就是想让小花能够心安理得的将东西给收下罢了,如若小花不肯收下那些东西的话,江橙儿的心里也会不舒服的,其实这些事情就连小花也是心知肚明的。 小花很是难为情的将东西拿着回了家。 青林向来都是个直脑筋,他才不会去想那么多,于是见着小花走了之后青林就歪着脑袋看着江橙儿问道:“你这,怎么能想到要去小花家吃饭啊?按理说,这段时日咱们已经麻烦小花挺多的了。” 听到青林的话,江橙儿不禁对他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个啥,如果我要是不这样讲的话,小花怎么可能会收下东西呢?真是的。”说完江橙儿起身进屋去收拾屋子去了。 这段时日,韩佰川一直都在江橙儿的屋子里睡着。 讲道理来说,江橙儿本是女儿身的,这女子的闺房怎能允许别的外人睡呢?更是别提还是叫男子住,如此一来这岂不是乱了规矩了。 江橙儿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再说了也仅仅是在屋里睡一会又不会掉块肉。 更何况,江橙儿也相信韩佰川的为人。 入了深秋,这窗外的风也是格外的刺骨,江橙儿刚给这屋子里面的被褥被套取下来打算一会给洗了,也没多大一会子功夫呢,可就变了天起了风。 江橙儿站在院子里被冻得是瑟瑟发抖,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从里屋抱着枕头走出来的青林见状连忙劝说道:“这种小事儿你交给我来做就成了,你干嘛要亲自动手呢!真是的,你这身子骨也不知道恢复好了没,回头如若再留下啥毛病了呢。” 边说着,青林边一把夺过江橙儿手中的被褥被套。 不经意间,李青林这么一夺,岂料却将那韩佰川的外衫给弄掉了地上。 先前的时候江橙儿也没有看到,自然也是没有留意。 见状,李青林连忙将地上的东西给拾起来,捡起来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韩佰川的外衫。 “姐,这定是之前韩大哥在咱们家里住的时候留下的,你看,这不是韩大哥的外衫么。” 说着,李青林还拿起来在江橙儿的面前晃了晃。 也不过就是一件外衫,当时江橙儿也没多想,心想着自己洗一件东西也是洗了,顺势一把将韩佰川的外衫洗了也是搓一把。 江橙儿又将李青林手中的衣物给夺了回来:“你去忙你自个的事儿吧,韩大哥不是之前答应过你要教你读书识字的吗,你就去吧。这些衣裳交给我清洗就好了。” 本来,李青林还是想着拒绝的,他也不想的,但是一听到江橙儿说的,要他去跟韩佰川学读书识字,这么一瞬间江橙儿连忙来了兴致。 “那行吧,姐,你如果要是洗不动的话,你就留在家里,等着我回来之后我来洗就妥了。”说完,青林回到自个的屋里,拿到那些纸笔之后就直奔韩佰川的家中。 在他出门时,直到走到了韩佰川的家中,青林都没有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那凤仙原本是要去找江橙儿讨要一个说法的,但是岂料还没来到江橙儿的家中,只是站在江橙儿的家门口就听到了他们说话。 凤仙直生生的站在原地,她怎么都没想到那韩佰川的衣衫竟然会在江橙儿的家中。 要知道,这江橙儿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这件事如果传出去的话,那定然又会在村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的。 凤仙一直站在江橙儿家门外偷听着,也甚至是直到青林走了之后那凤仙还在江橙儿的家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 起初的时候,凤仙还心想着定是自个听错了。 直到她亲眼所见江橙儿拿着那韩佰川的外衫挂在院子里晾着,她这才相信眼前看着的这是事实。 凤仙站在原地委屈极了,她觉得江橙儿压根就配不上韩佰川。 且不说这韩佰川长得咋样,家境如何,那好歹也是一枚年轻力壮的壮年男子。 可江橙儿不同了,江橙儿姐弟的身世现在在村里都已经成为了一段传奇,谁都在揣测,这江橙儿她娘当初究竟是和谁有染生下了江橙儿姐弟呢。 凤仙紧紧地攥着拳头。 她根本无处发泄,唯一能够同人讲的人那也就只有胖婶了 凤仙刻不容缓的冲到了胖婶的家中,将她的所见所谓全部都告知了胖婶。 一听到这重磅消息,胖婶可是比吃了两斤猪肉都要更加的兴奋。 “你还真是别说,当初我看着江橙儿她娘的时候,我就寻思着这个女人定然是不简单,谁晓得还真是这样。我告诉你,这江橙儿啊,定然就是遗传了她娘,那可不就是天生的狐媚子么!”胖婶拍着大腿说道。 凤仙啜泣着,目前为止唯一能够给凤仙撑腰的人那也就只有胖婶了。 胖婶斜着眼看了凤仙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声:“我告诉你,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去江橙儿家里抓她个现行去,我还就不相信了,她江橙儿娘俩能在这村里祸害多少男人。如若她还敢造次,就应该给她那窝囊废爹叫去做个滴血认亲。” 说着,凤仙跟那胖婶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朝着江橙儿家中赶去。 要知道这一路上,着实来说,那凤仙就连走路的时候都是腿软的。 如果万一江橙儿将那衣裳收起来,那她哪儿来的证据,口说无凭!凤仙要的就是抓个现行,就是要败坏江橙儿的名声,让那村里面的人都看看这江橙儿究竟是个什么嘴脸。 “江橙儿!” 凤仙刚一进门就凶神恶煞的看着江橙儿怒斥一声。 江橙儿刚给衣裳全部都洗干净晾在庭院里。 一见着那凤仙嫂子站在门外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着实来说,江橙儿也是有些懵的。 江橙儿不急不忙的起身瞥了凤仙嫂子一眼,有些不大高兴的问道:“不知道凤仙嫂子今个来我家有何高见?” “胖婶,你可亲眼看到了,你看到了吗,江橙儿家里的院子里那挂着的是什么,那不就是韩佰川的衣裳么!你可看看清楚了!”凤仙嫂子那样子就像是捉自己男人的情妇似的。 实际上她跟韩佰川有什么关系? 实际上之前的时候这胖婶就跟江橙儿已经有矛盾了,现在能够揪着江橙儿的小尾巴,她更是得意的很呢。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的什么不学好,偏偏要学你娘偷汉子。若是你跟那韩佰川二人郎情妾意的,韩佰川为何不娶你?作为女子,你又是何必的要去作践自个呢!”胖婶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的。 江橙儿站在原地都听的一脸懵,但是很快江橙儿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255章 话糙理不糙 这个凤仙嫂子一进门便开始兴师问罪,莫不是她那会子听到了自个跟青林的谈话? 这件事情上,江橙儿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江橙儿家中也并非只有她一个女子,为啥这个凤仙嫂子如此笃定那衣裳就是韩佰川的呢。 江橙儿不想跟胖婶她们磨嘴皮子,于是便不屑一顾的回应道:“我怎么就根本听不懂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 “说啥?说啥你自个心里不明白吗?”凤仙嫂子逐字逐句咄咄逼人的看着江橙儿。 但看着江橙儿仍是无动于衷的,那凤仙嫂子径直走过去一把扯下来韩佰川的外衫逐开口逼问道:“这件衣裳不是韩佰川的么?之前我可是见着他穿过这衣裳,那可是穿了好些年的,缝缝补补,韩家的家境不好。我想村里人应该都能认出来这韩佰川的衣裳吧。” 一听这话,江橙儿更是心里有数了。如此一来这才好办呢。 江橙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凤仙嫂子,指着她面前的衣裳开口问道:“凤仙嫂子你说这衣裳是韩大哥的,也不知道你有啥证据吗?还有,有件事我确实是要告诉你,这衣裳啊确实是韩大哥的,不过你自个都说了他缝缝补补的,现在穿不了了,于是就给了青林,莫不是这种事儿你也要管?你是韩大哥什么人啊?” 说完江橙儿嘴角勾起,冷笑一声。 她还是当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能够有这么奇葩的事儿呢。 凤仙听到这话之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确实江橙儿这么一说她叫凤仙嫂子压根挑不出理来。 凤仙嫂子指着那衣衫又说道:“可是我亲耳听到的,是你跟青林说的这衣裳就是韩佰川的,现在你怎么又不承认了?现在韩佰川也不在这儿自然是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成。” “凤仙嫂子,既然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也完全是可以将这衣物拿上去问问韩佰川,问问他是不是给衣裳送给青林了,再说了,韩佰川是是你什么人呢?送件衣裳也要经过你的同意?”逐字逐句的给凤仙呛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凤仙不再言语,她看了看身边的胖婶想求胖婶的援助。 能够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逮着可以好好的收拾收拾江橙儿,胖婶何乐而不为呢? 胖婶双手叉腰指着江橙儿怒叱一声:“好你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这衣裳都在你家里的院子挂着,你也好意思说你没有偷汉子?当初你娘都已经做了败坏家风的事儿,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 胖婶这一句话刚说完,接着江橙儿一巴掌就打在了胖婶的脸上。 一向是强势习惯的胖婶怎么都没想到江橙儿能来这么一出,胖婶整个人直生生的看着江橙儿,半晌胖婶这才回过神来:“你,你,你这是!你这是要翻了天啊!也不知道老李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我现在就去老李家要个说法去!” 说着那胖婶就拽着江橙儿的胳膊往外走,本来江橙儿也就胳膊腿细,这也更是没有力气。 那胖婶浑身都是蛮劲,即便是江橙儿有天大的功夫也逃不出那胖婶的五指山。 江橙儿很是懊恼,但她想了想,去就去。反正去了老李家又能如何? 胖婶拽着江橙儿来到了老李家,站在门外就开始大声哀嚎:“婶子啊,婶子!你可一定要不给我做主,你家这孙女可是要翻了天了哟!现在这么小的年纪不仅仅是学会了偷男人,那更是还敢动手打我了哟!实在是叫人想不到,你们老李家就是这样教育姑娘的么?” 胖婶在门外吆喝的那一出戏,在里屋的王氏听了就觉得脑袋疼。 虽说王氏是不用管江橙儿姐弟,但胖婶说出口的那也确实是叫人听了都觉得丢人至极的事儿呢。 王氏不情愿的拉开门走了出来,她看着江橙儿胖婶她们三人开口说道:“江橙儿本来现在就已经是和我们老李家没啥关系了,有啥事啊,你也不要跟我讲,要找就找她娘去。” 江橙儿她娘现在上哪儿去寻?王氏这不就是分明的推卸责任呗。 那胖婶一听到这话那可是更气了:“我告诉你,婶子,今天你不给我做主也可以。我打死她,你们谁都不要阻挠我,反正这江橙儿也不是你家孙女,打死这小畜生啊,就当是我给你们老李家出气了!” 说着胖婶拽着江橙儿的一只胳膊,她的另一只胳膊眼看就朝着江橙儿的脸上挥舞过去了。 江橙儿恶狠狠的一口咬在胖婶的胳膊上,她怒视着胖婶:“我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别人赚了银子呢,你就眼馋,你平日里就不能多琢磨琢磨怎么赚钱么?这么喜欢没事找事,活该你一辈子穷苦命!” 这话虽是很难听,但是话糙理不糙。 最主要的是,江橙儿一听到胖婶那话,她不禁有些慌了。 江橙儿怎能不知道那滴血认亲的事儿是有多么的不靠谱,并非是亲子女便能融在一起,只要是加了白矾,那只要是血都能融合在一块。 但有些时候,亲生子女的血,并不能融合。 所以,江橙儿相信如果要是老李家和胖婶她们当真拽着她滴血认亲的话,江橙儿她娘,说不好还真是要被人扣一脑袋的屎盆子呢。 江橙儿之前的时候就有听说过,她们都对江橙儿是不是李大山亲生的很是感兴趣呢。 趁着现在这次机会,那胖婶定然是要不依不挠的叫滴血认亲的。 王氏一开始压根就没有听出来那胖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甚至还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小弧度,心想着这次可算是有人帮她出气了呢。 但王氏又仔细一品那胖婶说的话,这才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这江橙儿即便是被我们老李家给逐出家门了,那你也不能带着她到我面前打她啊,回头若要是被人碰见了,指不定要怎么骂我哟!”那王氏拍着大腿嚷嚷着。 江橙儿站在一旁就那样直生生的硬着脖子看着王氏跟胖婶。 胖婶没想到王氏根本就没有听说江橙儿不是亲生的这件事,她更是来了兴致提溜着江橙儿的耳朵站在王氏的面前说道:“婶子,莫不是你压根就不知道吗?这江橙儿才不是你亲孙女,今个我就是当着你的面她打死了,也跟你们老李家一分钱关系没有。” 说着胖婶扬起手,眼看着就要落在江橙儿的脸上。 江橙儿顺势一躲,她白了胖婶一眼:“我是亲生的还是不是亲生的,那跟你有啥关系?你在这瞎吃萝卜淡操心,还有不管我是不是李大山亲生的。现如今我已经是和老李家没有关系了,老李家也更是管不着我的事儿!” 江橙儿就连说话时也都是中气十足的,她最是了解这王氏的为人。 要知道王氏胆小怕事的这性子,如果要当真是江橙儿在外面惹了麻烦的话,那王氏恨不能一早就将他们的关系给撇的干干净净的。 “不是我说,江橙儿说的也确实是有道理,你啊要是要找她事儿的话,你就给她从我家带走带的远远地,实在是不行你带着这死丫头去找她娘也行,别在我家门口丢人现眼的。我们老李家可跟江橙儿没有半点关系现在!”王氏边说着边恶狠狠地剜了江橙儿一眼。 如此一来,这胖婶越是叫嚣的厉害,那王氏边是越不敢叫江橙儿留下。 于是胖婶见着王氏不管,心中更是恼火的厉害了:“婶子,我现在可是好心好意的带着江橙儿过来帮你教训这死丫头,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哟,当真是叫人心寒。” 江橙儿听到胖婶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令人作呕,那胖婶哪里是什么好心肠,顶多是站在一边上看笑话还差不多。 越是这么说,那王氏便是越害怕,她最是担忧如果江橙儿在外面惹到了天大的麻烦回头如若牵扯到她那可是该如何是好。 想了半晌,王氏还是指着江橙儿说道:“如果不相信的话啊,你大可去找村长问问看,我跟这死丫头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她就算是死在外面都不要跟我交代。我也不想知道的。” 见状,那胖婶跟凤仙二人可是恨得牙根痒痒。 江橙儿便抓着王氏这么一弱点,指着胖婶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跟老李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奶啊,你看看,怎么说你也是我奶不是,你再怎么样也得帮帮我啊,我这年纪小小的人微言轻的……” 叫人没想到的是,江橙儿的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王氏直接从院子里给轰了出去。 “快,快给我滚出去,不要在我面前惹得我心烦,也不晓得我们老李家造什么孽了……” 后面的话,江橙儿一个字都还没听到呢,只见那王氏直接一把将门都给锁上了,像是生怕江橙儿再冲进去似的。 凤仙跟胖婶两个人现在可是傻了眼了。 江橙儿双手叉腰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们二人询问道:“也不晓得二位现在还有什么高见?要我说啊,你们该回家就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第256章 起哄 “既然老李家不管你,那我们也不会再念在老李家的面子上任由你在村子里胡作非为了!”胖婶说着又拽着江橙儿的胳膊朝着人群中央走去。 原本江橙儿被胖婶从家里给揪出来就已经闹得议论纷纷的,大家都还很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儿,现在胖婶拽着江橙儿朝着人群中央走边走边吆喝,就像是生怕大家都不晓得江橙儿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来,大家都来看一看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果真是如此呢,这江橙儿她娘就是个狐媚子,没想到也生出来这么一个贱坯子,这还未出嫁呢,竟是频繁跟男子往来,这家中啊还有韩佰川的外衫。当真是败坏我们林花村的风气!” “不知道发生什么怎么一回事儿的啊,都往这边凑一凑,让我给大家讲一讲啊!” 胖婶原本就是嗓门大,这么一吆喝更是像是震天雷一般。 江橙儿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只是可惜的是,她压根就没有胖婶力气大,再加上来到这儿的人全部都是来看她笑话的,压根也没有人愿意肯帮她说话。 江橙儿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我说之前我们家那个死人怎么就没事要去往江橙儿家里跑呢,原来这江橙儿还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不是我说的,江橙儿她娘当初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切,当初有天晚上我还瞧着凤仙家里那位爬过老李家的墙头呢,也不晓得那个时候他才那么点大才几岁,也不知道懂个啥……” 人类的舆论足以毁掉一个人。 之前的时候江橙儿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准确的来说,江橙儿现在有些绝望。毕竟她之前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有些小聪明,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更是不在乎这些人都在她的背后说了些什么。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即便是江橙儿不在乎,那一声声难听的话语始终徘徊在江橙儿的耳畔,这叫她不想听都不行。 也不知道李青林现在怎么样,江橙儿透过人群往外看。 她最是不希望现在自己被青林看到了,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如若是叫青林看到了的话,青林也定然会心疼坏了的。 但,江橙儿又希望青林在这个时候来解救自己,所以说她现在是纠结的。 就在江橙儿想入非非的时候,有人开始问了。 “你们咋知道江橙儿偷汉子了呢,说不好人家跟韩佰川郎情妾意的呢,再说了,人家江橙儿还是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呢,今个这么一闹腾日后还叫江橙儿怎么嫁人呢!”说话的人江橙儿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毕竟她的面前人群嘈杂。 虽说现在是有人肯帮江橙儿说话了,她也是一样的很是感动。 但是叫江橙儿意想不到的是,反驳那人的比同意他说的这番话的人竟是还要多。 “不是我说啊,大家仔细想想,自从江橙儿她娘来到咱们村里之后,又是大旱又是水灾的,咱们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受,再说说江橙儿去世那一年。山崩死了多少人?她们娘俩简直就是咱们村里的灾星,不管说她们有没有偷汉子,这一点都不重要!” “也不知道这江橙儿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你竟是会帮着江橙儿说话!” “像江橙儿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银子盖得房子哟,仔细想想她的那些钱财来路不明,咱们还卖草药给她……” 江橙儿站在人群中央默默地承受着这些人的谩骂。 就在江橙儿几乎都快要崩溃的时候,忽然间有一人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 “够了,你们说够了吗?你们这么欺负一个弱女子算是什么本事?再说了,凭什么要说江橙儿娘?她娘现在人在哪里是死是活都不清楚?不过就是一件外衫罢了,你们这些人有老有少的,一个个的在这儿瞎起哄作甚?” 说话的人正是秀奶奶。 要知道面前站着的可是全村一大半的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江橙儿说话的人可真不多。 秀奶奶环视了一周,又瞥了胖婶一眼:“既然是在一个村子里那便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原本江橙儿已经憋了很久了,压根也没有打算要发作。 只是江橙儿没有想到的是,秀奶奶竟然也搀和进来了,那些人还一个劲儿的劝说秀奶奶。 江橙儿现在耳畔嗡嗡作响别的声音都听不到,只听到村里人的谩骂声。 “凭良心说说,江橙儿对待你们哪个不好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这样对待江橙儿也不怕半夜被鬼神找上门?还真是的!”秀奶奶看着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压根一点用都没有,反倒是那些人越说越起劲了,她还更是恼怒呢,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江橙儿搀扶着秀奶奶的胳膊小声嘀咕道:“奶奶,你不要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我其实真的无所谓的,她们爱说就让她们说吧,反正咱们也管不住他们的嘴的。” 江橙儿说完这句话后,胖婶张开嘴开始骂骂咧咧的指着江橙儿大声嚷嚷着江橙儿当时是怎么大逆不道的上手打她的。 胖婶说完骂江橙儿的人更多了。 秀奶奶着急的不得了,但江橙儿却始终都像是没事儿人似的。 “你们都是因为这件外衫吗?这件外衫是我送给青林的,仅此而已。是谁规定了自己的衣裳不能送人的?”韩佰川面色铁青的站在人群的身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在这一刻江橙儿是极其感动的,因为她没有想到竟然韩佰川也会过来。 江橙儿看着韩佰川朝着自己径直走来。 韩佰川拿起那件外衫在众人的面前晃了晃随之开口询问道:“莫不是我读书读傻了?不就是送给青林一件外衫而已,也至于被你们拿来大做文章?” 凤仙嫂子见状连忙迎了上来指着江橙儿说道:“今个可是我亲耳听到的,这衣裳那青林还在问你说要不要他帮你洗干净了送过去,这现在怎么又成了你送给李青林的了?” “凤仙嫂子,麻烦你还是自重一些。这件衣裳不管是我送人还是丢掉,跟你都无关吧?” 韩佰川的一席话说的凤仙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韩佰川快步走到了江橙儿的身边,将她从胖婶的手中给解救了出来。 着实来说,每次她被韩佰川解围的时候,江橙儿的心中是倍加感动的。因为对她好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尤其是外人。 所以有的时候,江橙儿也会去想,自己对韩佰川到底是有感觉,还是说她就仅仅是有些感动而已。 江橙儿自己也找不出原因来,她就那样歪着脑袋看着韩佰川。 “另外,我还想告诉大家。我也不是江橙儿的外人,我跟她自幼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婚约,如若大家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找那老李家问问看。也不知道现在胖婶可否能将手撒开了?”韩佰川直生生的看着胖婶。 现在还未发榜,大家都对韩佰川的期待还是蛮高的。 所以大多数的人都是不敢杵逆韩佰川的,当然胖婶她们二人自然是除外的。 “行,你说的这些都可以不计较,反正跟我也就没啥关系,那江橙儿方才打了我一巴掌怎么算?”胖婶气的直跳脚,她跟韩佰川争执的自个嗓子都哑了。 韩佰川眉头紧蹙看了看江橙儿,又看了看胖婶问道:“江橙儿打了你?当然如果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我刚刚来的时候应该是你在死死地拉着江橙儿的胳膊吧?如若大家不傻得话也可以看看,你们觉得江橙儿这小胳膊小腿的是胖婶你的对手吗?” 这下胖婶更是气急败坏了,但是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生气。 她站在江橙儿的身边嘟囔着骂了江橙儿好半晌,但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就走了。 人群中现在有些马后炮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就窜了出来了。 “其实我之前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那江橙儿肯定不是那种人。不过现在韩佰川都已经站出来告诉大家了,他和江橙儿之前就是已经有婚约的。所以我觉得大家也没有必要继续往下看下去了。” “你说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凤仙一个没忍住看着方才那人小声谩骂道。 “既然韩佰川都已经承认了,那他也必然会娶了江橙儿。不过娶不娶的无所谓,反正江橙儿丫头自幼便就已经跟韩佰川认识了,江橙儿若要是看上了旁人跟人家结婚。佰川也自然是不会阻挠的。再说了诸位也不是佰川,你们在操什么心呢?” 秀奶奶白了那胖婶一眼后不慌不慢的说道。 韩佰川当着众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江橙儿的手就冲出了人群。 临走时,胖婶还是打算伸手阻挠的,她看了看但却没有伸出手去拽江橙儿,这里人多眼杂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 韩佰川当众承诺下自己曾与江橙儿一早就有婚约在身,而今在场第这些人也大多数是不相信的。 第257章 聘礼 更多的是想要看江橙儿的笑话,看她下不了场的样子。 当众,韩佰川挽起江橙儿的衣袖站在众人的面前开口说道:“先前是大家不知,现如今我和江橙儿之间的婚约既已公布于众,择日我便选个吉日上门提亲。至于今日之事,无论这衣裳是我要赠与青林的也好,还是我留在江橙儿家中的也罢,与诸位也不想干吧?” 韩佰川说的话,其实还算是权威,毕竟大家也都忌惮韩佰川,生怕待到他金榜题名之日加以报复。 江橙儿怎么都没想到韩佰川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她站在一边上羞愧的面红耳赤,默默的埋下了头。青林趁着没人注意的空子溜到了江橙儿的身边,紧紧的抓着江橙儿的衣袖。 青林抬起头看着江橙儿,抿嘴一笑说道:“姐,可算是愿意有人娶你,我也算是放心了。” 江橙儿当即回了一个白眼给李青林。 这场闹剧散去,凤仙在家里哭嚎上好几日,几乎是日日以泪洗面。逢人便说她是被胖婶给坑了,被胖婶给骗了。 至于老李家,听闻说江橙儿要与韩佰川成婚,倒是还乐了好几日。 毕竟这韩佰川家境一贫如洗,更江橙儿嫁给他,那王氏自然是乐开了花。 韩佰川还未曾去江橙儿家中提亲呢,来到镇上那江橙儿可便开始为自个看那些红绸子了。 “姐,我说这些其实都是男方家中准备的,你啥都不用看的。”小花跟在江橙儿的身后,直生生的看着那红绸子说道。 江橙儿抿嘴一笑:“韩大哥家境不好,再说了,我买这些也未必是要用在那种事儿上的啊。” 江橙儿说完埋下了头。 “唉,日后你便是韩家人了,还真是姐大不由弟呢。不过我之前还发愁没人敢娶你呢,现如今可好,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了。”李青林说完快速从江橙儿身边逃窜,生怕被江橙儿揪着一顿暴打。 实际上,江橙儿自个也不敢笃定那一日韩佰川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但她看着那布庄里卖的红绸子着实是稀罕人,她看了一眼都挪不动步子了。 江橙儿带着青林和小花在镇上好一番吃吃喝喝,玩闹一番后这才打算打道回府。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这几日江橙儿都心情也变得大好,甚至是就连平日里都作为都变得懒散了不少,这几日江橙儿没事就带着青林他俩一同出来玩。 “这可不像我阿姐呢,之前我姐可并非像现在这般,那时候可是日夜都琢磨着该怎么赚钱养家呢,唉,要成婚都人啊,果然是不一样呢。”青林说着还装作故作难过都模样叹息一声。 之前都时候江橙儿就是觉得自己整日只知道赚钱,一想到几乎没啥时间带着青林玩呢,她若是当真和韩佰川成了婚,日后便是更加没有时间陪青林玩耍了。 每每想到这儿,江橙儿便觉得心中愧疚。 十月初九。 这一日可是韩佰川拿着自个和江橙儿的八字专程叫人给看的好日子,先前的时候韩佰川也不懂,自是认为定亲自己择个吉日便是。可后来韩老爷子对他可是好一番说教,如此韩佰川才晓得其中缘由。 “佰川,这块玉佩是当年你太爷爷留给我的,咱们家里也没啥能够拿得出手的,但是该给的聘礼你还是要给的,不能叫旁人看了笑话啊!”韩老爷子喜上眉梢,乐得都合不拢嘴了,眼睛都快要咧到了后脑勺。 韩佰川接过玉佩,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爹,你知道的,江橙儿并非是那般在意家世金钱的女子的。”韩佰川看着韩老爷子有些难为情的说出口。 韩老爷子轻拍了韩佰川的肩膀道:“家中再是贫寒,可是这是你娶妻生子的大事,自然是马虎不得,既然是你喜欢的女子,即便是爹去砸锅卖铁爹也是要拿出这彩礼钱的,一定要明媒正娶不能叫旁人看不起咱们韩家。” 一听到这,韩佰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爹……”他的眼眶湿润了,一想到他爹这些年含辛茹苦的将他拉扯长大那般场景…… 看到了这一幕,韩老爷子心中也很是难受有些事情他也更是深知,自己即便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了…… “其实啊佰川,还有一件事爹要告诉你,只是呢希望你不要怪爹。你并非是爹亲生,当年你还在襁褓之中时就被我带回了家,当时把附近村里生产的产妇都问过来个遍。并非有你生母,当时我也是心中欢喜,也不知道谁家把你仍在雪地里,更何况还是一个大胖小子我更是欢喜的紧。再后来我便是不再找了,我更是担忧,生怕给你被你的生母生生的给要了回去。……” 韩老爷子边说着边哽咽着,一旁的韩佰川也怔在原地。 先前韩老爷子总是笑呵呵的开玩笑说韩佰川并非亲生,可韩佰川也不过一直当做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从未给真正的当成一回事。 “这,这不是真的,我怎么怎么可能并非您亲生,爹,您一定是在骗我……” “佰川啊,日后你与江橙儿成了婚,你便出去吧,去寻你那亲生爹娘。如此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了,我即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韩老爷子说完叹息一声。 韩佰川心思沉重,最后还是在韩老爷子的百般劝说下先拿着彩礼去家提亲再说。 这天气,出门冷风刺骨的凉,韩佰川身着薄袄衣裳也不暖和,到达江橙儿家的时候冻得面色铁青。 江橙儿一早就在家中候着。 韩家并没有找媒人,江橙儿也是同意的。 毕竟若是找了媒人的话,这花销也不低啊,所以今日来提亲也就只有韩佰川只身一人。 青林给韩佰川开了门,欢喜的不得了站在门口吆喝一声:“姐,是姐夫来了!” 江橙儿听到了青林的话,坐在屋里沏茶的她涨红了脸。 韩佰川将彩礼提进了屋,也没啥值钱的,一斤猪肉几斤白面,还有些红棉布等等。 尽管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可对于韩佰川而言,已经是散尽家财。 “江橙儿,你可愿意……”韩佰川与江橙儿对立而坐,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问道。 江橙儿冷不丁的抬起了头,她凝视着韩佰川反问道:“可愿意,什么?” “你可愿意嫁给我?” 韩佰川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江橙儿看。 猛地被韩佰川这么问,江橙儿还当真是有些不适应,方才咽下的茶水都差点直接呛出来。她干咳了几声。 “我……” “我姐怎能不愿意,要嫁给韩大哥,我姐可是欢喜的紧呢!”青林边说着边捂着嘴巴窃喜。 一旁的江橙儿不顾面子的白了李青林一眼。 “你知道的,我家境贫寒。能拿得出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还有这玉佩,这是我祖上传下的,你戴好了。”韩佰川说着,还霸道的一把将江橙儿的收给拉了过来,直接把那块玉佩交入了江橙儿的手里。 江橙儿的脸更加的红润了。 这般美好的场景也持续了没多大一会子功夫,叫江橙儿想不到的是,这次李大山王氏等众人直接找上了门来。 “姓韩的,你就拿了这么点东西来提亲?就拿这么点东西也想娶我女儿?”一进门李大山便对着韩佰川吆五喝六的说道。 韩佰川自然是置之不理的,江橙儿震怒,一把将掌中的杯盏搁置桌前,快速起身。 “你们来我家做什么?”江橙儿怒视着李家众人。 只见李大山冷哼一声白了江橙儿一眼说道:“我来看看我这未成婚的女婿都拿了些什么来提亲,有什么过错?” “你这夯货,还跟他们废什么话。韩佰川,你若是不拿出十两黄金作为聘礼,这江橙儿啊,你是休想娶进门了。”王氏站在李大山的身后看着江橙儿和韩佰川说道。 十两黄金? 江橙儿冷哼一声。 “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好了?我还没想到,整日在你们口中的赔钱货,我还能如此值钱呢?不过,即便是韩大哥今日送来了黄金百两,那也与你们老李家无关吧?毕竟现如今我也不是老李家的人了。” 江橙儿强忍着心头的怒意。 “话是这么说,你虽不是我们老李家的人了,可养育之恩你难以为报吧?我让韩佰川拿出这黄金十两银子也算是作为报答你的养育之恩,这不为过吧?”李大山一脸诡笑,恬不知耻的脱口而出。 先前的时候,江橙儿是怎么都没想到这老李家的人竟是能够厚颜无耻到如此境界。 李青林紧紧地攥着拳头,他怒视着李大山,可青林却迟迟未曾发作,因为他也是纠结的。 李大山毕竟是他爹啊。 江橙儿看着这老李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到齐了,她心头一颤,如若不是她的手中没这么多的银两,倘若她真的有的话,今个她还真的会拿给老李家,起码也好让韩佰川不为难。 “给多少聘礼,那也是要江橙儿说了算才是。” “她说了算?她说了不算!”李大山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第258章 醉不在酒 王氏在江橙儿家中搬了一张小木椅放在江橙儿家的大门口,她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摸索着从夹袄里抓出了一把瓜子。 “今个啊,这十两黄金如若不拿给我们啊,我们还就不走了,再不然江橙儿你也就别嫁人了。”王氏看着江橙儿恶狠狠的说道。 江橙儿气的咬牙切齿,可却又无可奈何。 一旁的青林死死地拽着江橙儿的衣袖,他看着江橙儿的脸色。 韩佰川见状,他也很是为难,因为韩佰川根本拿李大山他们毫无办法。即便是江橙儿同意,韩佰川此时此刻也不能拉着那李大山给他暴打一顿。 “我没钱。”韩佰川看着老李家的人不冷不热的说道。 “没钱啊,没钱大门就在外面,诺,我也说过了。拿不出这银子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然啊,你就看看娶别家的姑娘吧!”李大山说完还一脸春风得意的拿起江橙儿家桌上的杯盏,自个倒了一杯水往嘴里倒。 江橙儿倒吸一口冷气,镇定良久这才抬起头看着李大山。 “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叫青林去镇上报官。”江橙儿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的。 一听到报官,那王氏可就着了急。 “不可能,我定是不可能叫青林去报官的,今个不给银子,你和青林谁都休想从这屋里出去!”王氏说完还给李木材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们过去钳制住江橙儿他们三人。 先前的时候王氏顶多也就是在江橙儿的面前胡作非为罢了,像今个这般犹如强盗土匪似的,江橙儿倒也是第一次见,她不禁有些心寒畏惧但也觉得作呕。 没想到这老李家竟能为了钱财,这般的不择手段。 “放开我!李木材,你们仗着人多势众,算什么本事!你就是个孬种!”李青林蹦着跳着试图拿脚去踹李木材,但是被老李家的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江橙儿恼羞成怒:“放过青林!” “放过青林?凭什么,我们自家子孙,自然是想要怎么教训,那便怎么教训,轮得到你插言了吗?”王氏说完冷哼一声。 不仅是李青林,就连韩佰川都被老李家的人按压在地。 纵使韩佰川武功在身,可也奈何人家老李家人多居上。 韩佰川脖颈处的青筋在游走着,他双眸通红的看着老李家这群不知好歹的恶人。 江橙儿都有些绝望了,他看着被按压在地的青林,又看了看无可奈何的韩佰川,她甚至是都想要妥协了,江橙儿在想,如若当真是没有法子,那便给她现在住的宅子给了老李家便是。 眼前的这两个男人都是她最为在乎的人,江橙儿着实是不忍心看着他们这般狼狈。 就在此刻,忽然一群黑衣人破门而入。 江橙儿怔在原地,叫她始料未及的是,后面竟是还跟着齐夏! “九皇子!”齐夏的一声九皇子叫的让江橙儿更加的是一头雾水,甚至是连老李家的人眼珠子都快要掉落在地上。 那一刻,虽说江橙儿并不知齐夏叫的是韩佰川,但江橙儿的直觉告诉她,韩佰川便是齐夏口中所言的九皇子。 老李家众人吓得赶忙松开了韩佰川,皇子? 韩佰川自幼就生长在村子里,也没谁想到他竟然是皇家的九皇子。 刘氏看着齐夏穿着华丽,身后还跟着一些人的样子,有些底气不足:“你,你怕是认错人了吧,这这韩佰川是韩老头的儿子啊。” “怎么,你们是在质疑我的话?”齐夏冷眼看着那些人。 刘氏虽说嘴上厉害,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哪里还敢说什么。 李大山倒是觉得得意,这自己的女儿要嫁给九皇子,他日后自然弄个一官半职的官当当也是轻而易举的。 他舔着脸笑着说道:“佰川啊,你原来是皇子啊,你说说,别说十两黄金,一百两也是绰绰有余的你说是不是。” 江橙儿气笑了,真是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她上前,冷声说道:“你怕是忘了,我已经不是你们李家人,别说这聘礼,就算有,也同你们没什么关系。” 王氏怒道:“你这小妮子,要不是我们养着你,你能有这样的好运气,我告诉你,不但要给聘礼,还得给我们个大宅子,把你小弟送去读书,给我们养老。” 江橙儿被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他们命大,怕是连青林都活不下去,如今还好意思在这里说这些。 王氏见江橙儿半晌没有说话,以为她妥协了,心中窃喜着,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奶,他是你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如今享了富,怎么能忘了我们。” 齐夏在一旁笑了笑,原本想要让李家的人忌惮一些,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开始提起要求来了。 这当今圣上哪里来的九皇子,只不过是他随口编造的,这帮愚昧的人不但相信了,还这般的言之凿凿。 “我这也是认错人了,原先还以为是九皇子来这里,看来是我记性太差了,看走了眼。”齐夏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 老李家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但也不敢随意的得罪齐夏,便只能朝着江橙儿发难:“还以为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看来还是个草鸡。” 李青林气的涨红了脸,怒瞪了一眼齐夏,朝着老李家的人怒吼道:“是不是皇子与你们何干,快点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和姐姐的家。” 虽然冤枉落空了,李大山还有些失望,但这就算不是,韩佰川想要娶江橙儿还是得拿出银子来的。 “那不行,这聘礼还没给呢。” 众人一听,也跟着开始嚷嚷,也就是那些什么不给银子别想娶江橙儿的话。 “靠!”江橙儿骂了一声,直接抄起扫把就往李大山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们就别在这里痴心妄想,我告诉你,别说没有,就是有,你们也休想拿到一个子。” 韩佰川也担心她伤到了自己,赶忙将她拉了回来。 王氏本是上前拦着江橙儿打人,倒是连带着也被打了几下,抱着胳膊哎呦哎呦的说道:“你个小贱蹄子,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拿钱出来,休想我们走。” 江橙儿冷笑,那些钱给她们买纸钱她都嫌贵。 “江小姐,不知道需不需要帮忙啊。”齐夏摇着扇子,笑着说道。 江橙儿冷眼看了他,这个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若是找他帮忙就欠他个人情,但老李家这次来了这多人,明摆着就是欺负他们人少,她纠结了好一会,沉声说道:“公子这般寻我,怕也是有事相求,我倒是看不出你的诚意啊。” 齐夏挑眉笑了笑,这个小丫头倒是聪明,很会利用。 不过他确实是有事相求,他使了个眼色,跟着来的那些人立刻将老李家的人都围了起来,村里的人在壮实也不过是农民,哪里能是这些人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腰间明晃晃的刀。 “江橙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都是你的长辈。”李大山有些没底气,但面上还是恶狠狠的样子。 江橙儿嗤笑了一声:“长辈?你们算哪门子的长辈,当初把我和青林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我们和你们李家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王氏嗓门本就大,一下子趴在地上哀嚎起来:“你们都来看看啊,看看这个有了钱就忘祖的东西啊。” 原本的动静就引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站在树下,小声嘀咕着,这样的架势村里哪有人见过,自然也不敢帮老李家说一句话,再说了,这段时间,都是江橙儿带着他们赚钱,谁愿意得罪了江橙儿。 当然也总有那么几个看江橙儿不顺眼的。 “这怎么说也是你奶,果然是赚了钱就什么都忘了,也不知道这老李家做了什么孽,有你们这两个白眼狼。”胖婶在一旁冷嘲热讽:“我看这男人怕是她在外面的野男人,不然怎么就这么护着她。” 众人看着江橙儿的眼神也有些变化,这江橙儿突然有这么多钱,村里人本就流言蜚语的,这下突然出现个男人像是坐实了这件事似的。 “我看也是,只是可惜了佰川这般好的男人,竟然也瞎了眼。”凤仙酸溜溜的说道。 江橙儿打量着那些人觉得好笑:“是吗?倒是为难了凤仙嫂子,处处为佰川着想,只不过你未免也是醉不在酒意吧。” 凤仙瞬间红了脸,指着江橙儿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别诬赖人,你就知道欺负我男人死的早。”说完便哭了起来,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我看你男人幸好死的早,不然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怕也是要被气死。”宋嫂子本在田里干活,听到小花和她说这事,赶忙的放下东西就赶过来了。 见江橙儿没什么事,也算是松了口气。 “你,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村长夫人就能这样说。”凤仙眼神闪躲着,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在场的一些男人倒是看得有些心痒痒。 第259章 可怜 凤仙怎么说也是村里长得标志的女人,平日里也多有照顾的。 “就是,你也不能这样说凤仙啊。” “凤仙已经够可怜了。” 江橙儿觉得可笑,一个孤儿寡母就可怜了? 宋嫂本就性子火辣,自然最看不惯这般做作的样子:“呦,我还以为你这心思村子里人都知道呢,说起来你不喜欢天天盯着韩佰川做什么。” 凤仙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 毕竟她也是村长夫人。 韩佰川站在一旁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江橙儿的手。 江橙儿心里暖暖的,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韩老爹应该也听到了,却还是相信自己,这就够了。 宋嫂子见着凤仙不说话,笑着走到老李家的那群人面前:“说起来,你们也是够厚脸皮的,当初橙丫头还在生病,你们就将他们姐弟两个赶出来,现在上门这么闹,也不知道你们凭啥。” 王氏气的浑身发抖,若是知道这丫头后来这么会赚钱,她也不至于将他们赶出去,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这江橙儿是不是故意的了。 刘氏将自己的儿子搂在怀里,有些害怕的看着那些黑衣人:“你,江橙儿,怎么说你也是李家的人,你就算不顾你自己,难道也不顾青林了。” 江橙儿一愣,看着李青林,他涨红着脸,眼底也是有几分红意。 李青林朝她笑了笑:“我只有姐姐。”若是说李青林对李家还有些感情的话,也只能说是因为自己还小,还希望这有着父母的日子,可如今算是彻底的失望了。 齐夏挑眉看着她,这个女人还真是淡定。 江橙儿嘴角都是嘲笑,说道:“你们当初不仁不义,也别怪我如今不认,若是青林认你们,那我也不说什么,若是还知道羞耻,就早点离开。” 王氏大惊失色,心中咯噔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的强硬。 李大山更是嫉恨不已,这村子现在最有钱的就是江橙儿了。 众人见讨不到什么好处,又被人围着,其他的一些李家旁支的,心里也开始打退堂鼓:“婶子,要不算了吧,我们先走吧。” 王氏心里哪能甘心,放弃这次来钱的机会,她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江橙儿:“你若是不拿钱,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你也别想拿到。” 江橙儿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家还有这底牌,她也听说过,母亲可能还活着。 “你想要多少。”江橙儿悄然握拳。 “十两金子。”王氏笑眯眯的说道,眼底都是贪婪的意味。 江橙儿的狂怒已经达到了巅峰,她抬起眸子看着他们,冷冷的说道:“那你去卖了吧。” 王氏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她:“怎么说也是怀了你十个月的娘亲,你就这样的狼心狗肺。” 众人听得此言,不禁倒吸一口气,没想到江橙儿竟这般的狠心。 想到自己的母亲,江橙儿神色不变:“我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娘亲,但我相信如果娘亲知道了,也会赞同我这做法的。” 王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江橙儿淡淡的瞧了她一眼,道:“这有五两银子,你看你是要还是不要。” 王氏咬着牙,想说什么,刘氏赶忙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王氏想了想也是,便答应了,伸手就想去抢江橙儿手里的银子。 江橙儿躲了过去,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东西给我。” 王氏哼了一声:“你个扫把星,还不快去拿东西。” 刘氏哆嗦了一下,赶忙带着自家儿子溜走了。 没一会功夫,就拿着个小盒子回来了,李青林伸手去接,却被王氏抢了先,“你先把银子给我。” 江橙儿冷眼看着她,这帮人没个好心思的,指不定这盒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 王氏嫌弃的白了她一眼,打开盒子给她看。 这个玉镯子,倒也算得上是上好的玉,这成色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看起来倒像是她母亲留下来的。 江橙儿将银子给了他们,拿回了盒子。 王氏看着手里的银子,笑的开心,嘲讽的说道:“哼,这镯子也就值个几文钱,还以为多值钱的东西。” 江橙儿笑了笑,这玉的成色并不是有多好,但难得在这是一块暖玉,更是暖玉中的上品,她在前世有幸见过一次,遇到个大师讲解过,这才认得出来的。 “这倒像是西域边境才有的暖玉,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齐夏看着盒子,摸着下巴有些意外,这若不是富贵权势人断然得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老李家的那些人哪里懂得什么暖玉,但听齐夏的语气,心下咯噔一下,难道还真是个宝贝? “应该是暖玉,还是上乘的,入手温润,若不是这秋冬季节,还真感觉不到。”江橙儿有些意外,看齐夏这表情,心里倒也有些明了,看来她母亲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们,我们不要了,你把东西还给我们。”王氏见他们这样说,心里懊悔不已,没想到这没人要的东西竟然是个宝贝。 李青林急怒,恨不得上去给她几个耳光,竟这般的不要脸皮。 “你们休想,这本来就是我娘的东西。” 江橙儿上前拉着李青林:“不用同他们说那么多,齐公子,麻烦你了。” 齐夏笑着摇着扇子,嗯了一声,几个黑衣人应声将老李家一个男人都架了起来,直接扔到了门外去了。 王氏和刘氏吓得脸色苍白,赶忙冲到门外,检查这自家人的身子。 李老汉一巴掌扇在了王氏的脸上:“废物娘们,如今你算是吧老李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王氏平日里嚣张跋扈,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捂着自己的脸瑟瑟发抖。 老李家的脸面? 他们何曾有过这种东西。 笑话。 “既然你们三番四次的上我这里捣乱,那我现在当着村子里所有的人面再说一次,我江橙儿和李青林,和你们李家没有任何关系,李家的时候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江橙儿看着那些人的脸色笑了笑,直接甩上了门。 村里的那些人,见江橙儿关了门,便也笑着离开了,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是李家的了。 李家的人走了,宋嫂子也就没耽搁,也离开了。 江橙儿看着齐夏,总觉得这人不那么简单,他笑的优雅,但总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齐夏扇着扇子,春风得意的样子:“既然他们走了,不如我们来说说我们的吧。” 韩佰川上前一步,站在江橙儿和李青林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都是警惕。 齐夏啧啧了两声,这么个村子里能有这样俊秀的男人,倒也是稀奇,刚才乍眼一看,还以为看到了哪位皇子似的。 李青林看着韩佰川,心里更是满意,有这样的男人保护着江橙儿,他也放心多了。 齐夏不怒反笑:“江小姐,你这是要过河拆桥?” 江橙儿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你来找我治病的?” 之前打量却没注意到他身上的蛊毒,若不是如今蛊毒复发,她怕是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只不过蛊毒一向珍贵,这人到底得罪了谁,竟然被下了这么狠毒的东西。 齐夏有些惊愕,多少神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倒是一眼就看穿了,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我身子好着呢,小江橙儿,你可别诅咒我啊。”齐夏嘴角挂着笑意,但眸中的温度更加低了几分:“你这样我可真心痛。” “那你等死好了。”江橙儿淡淡的说道,这不过,这齐夏看起来也不是个平常人,竟然还能被人下毒不自知,倒是稀奇了。 这话出乎齐夏的意料之外,这女人难道不该是和他解释,然后说什么自己能治好的吗? “那你有没有解毒之法。”齐夏没了刚才不正经的笑容,神色淡然。 江橙儿挑眉看着他,听到自己中毒,这么淡定,这人怕是刚才也在试探她。 “你现在应该靠着什么药吊命在,而且,这药材是野生的吧。”江橙儿想到他几次拦着自己询问有没有什么药材,想来找的应该就是某种野生的药材。 “你说的没错,倒是没想到意外遇到了个神医,你若是能治得好我,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齐夏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倒是最近滋养了不少。 江橙儿神色不动,救人倒也不是不行,或许能敲诈一笔,她现在有点银子,但送青林去读书还是不够的。 “可以,不过所有的药材需要你自己准备。” 齐夏笑着答应了。 “江橙儿,这人来历不明,佷……”韩佰川担忧的看着江橙儿,更是对齐夏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他看着江橙儿的眼神,韩佰川都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齐夏哭笑不得,故作伤感的看着她:“我如今是个病入膏肓的人了,刚才又救了你们一命,你这般对我,未免也愧对个读书人。” 第260章 另有一番风味 江橙儿不动神色的眯起眼睛,这人怕是把她身边的那些人调查的都差不多了吧。 韩佰川一愣。 “你这身板,若是只从文未免太可惜了,倒不如我教你一些功夫,日后你也好保护自己的心上人。”齐夏似笑非笑的看着韩佰川。 这话敲在了韩佰川的心上,确实,他今天感觉到的只有无助,若是能有一身好本事,倒也能好好保护着江橙儿。 江橙儿转眼笑道:“既然如此,我弟弟也就拜托给你了。” 齐夏嘴角抽搐,这个女人还真的一点便宜也不放过,不过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他便也应下了。 “只是不知道我该住哪里啊。”齐夏摸着下巴打量着这小院子,虽说破烂了点,但也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花花草草的,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你从哪里来,回哪里住。”江橙儿还未说话,就听见韩佰川说道。 这教他功夫他心存感激,但若是想要和江橙儿住在一起,他断然是不能容忍的。 齐夏挑眉,叹了口气:“好吧。” 他一开始也就没打算住在这里,不过逗逗这两个人倒也是好玩。 江橙儿也算松口气,这齐夏若是硬要住在她这里,自己倒也是没辙。 “青林,你拿纸笔给我。” 李青林赶忙去拿了东西出来,江橙儿写了不少的药材,递给了齐夏:“你根据我写的东西,每日都带上来找我,记住了,分毫都不能错。” 齐夏谄媚的将方子放到自己的怀里,满意的说道:“既然如此,今天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江橙儿摆了摆手,这男人还是早点走的好。 齐夏离开了村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 “主子,这女人真的靠得住吗?”一个黑衣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齐夏拿出方子打量了一圈,都是一些普通的药材,仅有的几味贵重药材,也是寻常可以买到的,这让他都有些疑惑:“你把这方子送到方神医哪里,让他看看。” 那人恭敬的接过方子,迅速的消失了。 齐夏打开扇子笑了笑:“这女人可真不简单啊,到底是死里逃生开了窍,还是从一开始就在隐藏自己的呢。” 另一边,江橙儿在给韩佰川检查伤口,好在都是一些皮外伤。 “今日是我没用,都没能保护的好你。”韩佰川冷着脸,双手握紧,很是愧疚的样子。 江橙儿笑了笑,这点她可没觉得,倒是自己给韩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事,若是他娶了别人,定然从头到尾都是欢喜的,哪里会出今天的事情呢。 “不管是谁,那些人都要来闹上一闹,要是换个人,怕是早就害怕的不敢娶我姐了。”李青林坐在一旁笑着说道。 江橙儿故作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出口了。 “你要在这般胡说八道,我明个就去给你物色个媳妇,好好管管你。” 说起来,她同李青林是同胞姐弟的,自己虽然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多了,但这幅身子,也才十几岁的样子,转眼又觉得自己还太小了些,若是这么早就嫁了,倒也有些不能接受。 “我觉得,我们的婚事还是往后推一推。” 韩佰川惊愕的看着她,以为她因为今天的事情,赶忙说道:“我不介意这些的,我,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江橙儿哭笑不得:“我是觉得自己还太小了些,等过段日子,你莫不是等不了?” 韩佰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点点头:“我是有些等不及了。” 江橙儿瞬间红了脸,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李青林偷笑着赶忙离开了,把这地方留个了他们两个人。 “聘礼你先收下,我日后定然会娶了你。”韩佰川眉眼弯弯,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江橙儿觉得就像是秋日里的暖阳,温暖的感觉。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江橙儿便跑出去打水了。 两人又提着一些东西带着李青林便去了韩家。 韩老爹也听说了这个事情,一直在家里担忧,见他们回来,这才心下安慰。 “好,只要你们好好的便好。”韩老爹红着眼将他们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江橙儿看了眼韩佰川,脸都有些红,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早便定了婚约。 韩老爹用粗糙的手摸在她的手上,有看着李青林说道:“我知道,你们姐弟两个不容易啊,日后我就是你们爹了,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 李青林心里一下子就崩溃了,泣不成声的说道:“不嫌弃,不嫌弃的。” “这是你儿媳妇,你莫要弄错了。”韩佰川故意打趣道。 江橙儿听了暂时石化了都,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直接说出来,她该说点什么呢? 韩老爹啧了一声,笑着说道:“媳妇就是女儿,这没错的。” 不过也是,这如今看着李青林多些人疼爱,她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的,自己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灵魂了,对于这些倒是无所谓,但李青林不过是个孩子。 “青林,既然韩老爹这么说了,日后你也要常常过来陪着老爹知道吗?” 李青林狠狠的点头。 众人倒是笑的开心。 “佰川,佰川你在家吗?” 外面传来了凤仙嫂的声音,江橙儿挑眉看着他,韩佰川皱着眉,沉声说道:“你们莫要出去了,我去处理。” 江橙儿点点头。 “凤仙嫂子,你有什么事情吗?”韩佰川冷着脸,但还是算是好声好气的说话。 凤仙见她这个样子,心里都是难过,但面上还是摆着一副笑脸:“我,我只是怕你被骗了,江橙儿那丫头外面还不知道多少人,你莫要被骗了。” 韩佰川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转身便要离开,不想同她在多说什么。 凤仙见状,赶忙拉着他的胳膊,韩佰川倒是很快的甩开了她。 “嫂子,你这样被别人看到了,会胡言乱语的。” 凤仙愣了一下,红了眼睛,可怜的看着他:“你,我都不怕,佰川,这些年我的心意你真的不懂吗?” 韩佰川站在那里不做声,他自然知道的,凤仙带这个孩子,自己过得也是拮据,却总是往他家送什么东西,他倒也是收下了,但后来也是送些野味,也当是帮帮他们了,毕竟孩子还小。 但如今怕是让她误会了。 “佰川,你莫不是嫌弃我?我虽然嫁了人,但我还是个本分人家,不像江橙儿,她就是个到处招摇的,你看看今天那男人,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结识的,还不知道里面有啥呢。” “闭嘴。”韩佰川沉声说道:“我敬重你,喊你声嫂子,但你若是在继续说江橙儿的不好,我便也不必给你什么脸面了。” 凤仙愣住了,哭了起来,哭的哽咽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哪里让嫂子误会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钟情江橙儿,而且江橙儿也不是那样的人,嫂子说话还是多点凭证的好,莫要信口雌黄,毁了江橙儿的名声。” “佰川,你,你就是被灌了迷魂药,她娘就不是个好东西,她也不是……” “她是什么样的,你又怎么会知道,倒是嫂子自己,不要在那里失了分寸。” 她这样侮辱自己的母亲,也有些按奈不住,不知道是因为原本本身的情绪还是怎么了。 刚准备出去,就被韩老爹拦住了。 凤仙看到韩老爹走了出来,还沉着脸:“凤仙啊,江橙儿平日里也没有亏待你,你这么说江橙儿,未免太没有良心了吧。” 凤仙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橙儿带着村子里的人赚钱,也没给她什么小鞋穿的。 “那,那是有钱了显摆,不过是羞辱人而已。我赚的也是干净钱,哪里像她,赚的谁知道是什么钱。”凤仙一想到她如今正儿韩家的人都这样的喜欢她,心里都是嫉恨。 韩老爹叹口气,无奈的说道:“凤仙啊,你也是嫁过人的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凤仙被说的涨红了脸,张着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哭着跑了。 江橙儿挑眉,找死。 “佰川啊,往常我就同你说,莫要同别人家来往的太密切,尤其是个寡妇家里,寡妇门前是非多啊。”苏老爹倒也不是嫌弃凤仙,只是她嫁了人,还有个孩子,日后倒是更多的麻烦。 韩佰川愧疚的看着江橙儿。 江橙儿笑着说道:“他向来的好心,哪里会注意这些,以后他会注意的,老爹就莫要担心了。” 苏老爹点点头,这丫头懂事,甚好。 晚上江橙儿做了饭,韩老爹满意的摸着肚子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江橙儿丫头这手艺啊,我看也不比外面的酒搂差。” 江橙儿想了想,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若是自己开个酒搂,弄个火锅什么的,倒也是方便的,就算是炒菜,她的手艺自然也是不差的吧。 “老爹倒是提醒了我。” 老爹眼睛亮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要不,你把那玉佩卖了吧,也能换些银两,开店总归是需要一些本金的。” 第261章 恶人先告状 江橙儿摇摇头,赶忙说道:“不用的,我这些日子也存了不少,在找些买卖,定然能够存到的。” 韩老爹也不在说什么。 “我明日便去山上多打些猎物。”韩佰川一直在一旁闷不做声,突然说道一句,倒是让江橙儿有些意外。 想到他上次受了伤,江橙儿摇摇头:“这野味虽然多,但也是危险,若是能去采些药材,倒也比那野味卖的还要多的。” 韩佰川想到她卖的三株萝卜,倒也点点头:“你将东西画给我。” “画给你做什么?”江橙儿疑惑的看着他。 韩佰川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去帮你摘,你莫要上山了。” 李青林也赶忙说道:“是啊姐,你上山太危险了。” 江橙儿看着这两人,以前一个李青林天天唠叨着她就够脑袋瓜疼了,如今又多了一个韩佰川。 “你们两个见到了会挖吗?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这山上有多少草药,到时候我跟着你,你保护我就是了。” 韩佰川撇过脸,点点头。 李青林怒瞪着江橙儿:“我也要去。” “不行。”江橙儿直接拒绝了,虽说她同李青林是同胞姐弟,但李青林还是太瘦小了些:“若是真出什么事情,我还能自保,你怎么办。” 李青林愣了一下,低着头咬着牙,心里难受的很,江橙儿安慰的拍了拍:“等着过段时间你同齐夏练了武,自然就能保护我了。” 李青林点点头,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到时候他就不会只能被江橙儿保护了。 而江橙儿却想着,怎么把草药赚到更多的钱,到时候有了钱,租个店铺,可以做酒搂,到时候在弄点新鲜的吃食,自然也不愁没有人来。 韩老爹又问了几句两人准备何时结亲,江橙儿把想法说了,韩老爹倒是十分的赞同,这样的好姑娘,若是跟着韩佰川吃苦,他也是心疼的。 闲聊了些,江橙儿便带着李青林回家了,刚到家门口,就见不少人围在哪里。 “姐,你先去找佰川哥。”李青林皱着眉,握紧了拳头,站在江橙儿的面前。 江橙儿笑了笑,这些事情,也不能总让韩佰川来解决,便直接上前,李青林傻愣了,赶忙追了上去。 凤仙坐在中间,哭着哀嚎着,嘴里都是什么被欺负了。 江橙儿勾起嘴角,嘲讽的笑道:“怎么这般热闹啊。” 胖婶对江橙儿早就有了不满,遇到这事,更是屁颠屁颠的走在第一位的赶过来,见江橙儿来了,嚷嚷着就骂道:“你说你如今也算是在村里得了脸的,欺负凤仙孤儿寡母的做什么。” 江橙儿看着她,果然是会哭的人更容易恶人先告状。 “我倒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欺负了凤仙嫂子了。” 凤仙恶狠狠的瞪着她:“我不过是和韩佰川说了几句,你就,你就出口辱骂。” “明明是你在佰川哥面前挑拨我姐和佰川哥的关系的。”李青林气愤的说道。 江橙儿倒是怒极反笑,淡淡的说道:“我一开始还不知道凤仙嫂子为何对我处处刁难,如今倒是明白了,但可惜啊,佰川对你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罢了。” 凤仙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怎么也没想到韩佰川竟将这些都同江橙儿说。 看着她这个样子,江橙儿笑了笑用一副茫然的眼神看着她:“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今日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是听到的,佰川不过是不想我伤脑筋,这才没让我出去。” 凤仙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时候,江橙儿竟然在韩家。 众人瞬间也有些明了,平日里也多次看到凤仙去韩家,但可怜她是孤儿寡母,倒也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这么看来,倒是有些…… 胖婶瞪了眼瘫在地上的凤仙,若是知道是这么回事,她才不会巴巴的跑来呢,如今倒是丢了脸。 “凤仙嫂子,我平日里也不曾有什么亏待你,你要是再不走,我便将你说的话都说出来,到时候让大家评评理。” “不行。”凤仙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众人的眼神,也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了,结结巴巴的解释道:“那是我和佰川的事情,你凭什么。” 说完直接往江橙儿的身上扑,李青林赶忙上前将她拦住:“你想要做什么。啊!” 江橙儿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将李青林拉开,只见他脸上被指甲划出一道血痕,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凤仙。 凤仙也慌了,看着胖嫂说道:“你也看到了,是他,是他自己冲上来的,和我没关系。” 胖嫂哪里还愿意说话,站在一旁冷眼围观,众人原本是想为她涛哥公道,可如今,这也是看的明白的。 江橙儿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声说道:“我也是看在你孤儿寡母的,处处让着你,你还真当我好欺负了。” 凤仙被打蒙了,哭的肝肠寸断,最后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众人见凤仙晕倒了,顿时也没反应过来,李青林担心的看着江橙儿:“姐,这怎么办啊。” 江橙儿见她这样,怕是真的晕了过去,自然用李大山那招也是没用的了。 凤仙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扑在凤仙的身上哭:“娘,娘你怎么了。” 众人也只能叹气。 “江橙儿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娘。” 李青林冷笑了一声:“你娘跑来我家骂我姐,她自己晕了过去,也能怪我姐吗?现在倒是变成我姐欺负你娘了?” 听到李青林理直气壮的说话。 “嘿,你这孩子,他还是个孩子,你就算在有气,也不能欺负他啊。”众人碍于江橙儿姐弟有理,自然也没在说什么过分的话来。 李青林见这些事情也多了,冷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是我欺负小孩了,再说了,我难道不还是个孩子吗?” 江橙儿心里给他点个赞,如今这李青林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不像一开始的那样了,以后她也是放心了。 “再说了,我这还是你娘打的,我们还没要医药费,怎么你倒是怪罪我们了?”李青林继续说道。 这让凤仙家的孩子哑口无言。 胖婶刚开口,江橙儿就笑着说道:“说起来,若是你们心疼,不如让自家儿子娶了,倒也是一桩美事了。” 众人愣了一下,纷纷往后退了几步,这凤仙虽是长得好看,但带这个儿子,谁家也没有这富卓的钱能养活的。 就算有,也是不愿意的。 “这韩佰川几次给凤仙家送野味,我们也是看到的,我看,就是你勾引了韩佰川。”胖婶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说道。 江橙儿嘴角出现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没脑子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是将凤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不知道这凤仙如今要是醒着在,该是多后悔啊。 李青林瞪着胖婶说道:“那是因为凤仙嫂子给佰川哥送东西,佰川哥也是可怜她孤儿寡母的,这才回礼的。” 众人楞在哪里,这一个寡妇,总给别人未娶亲的男子送东西,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倒是这韩佰川为人老实。 胖婶哪里知道这些,有些傻了眼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凤仙,这些倒是他们都不知道的。 江橙儿笑着说道:“既然如今都知道了,你们也可以离开了吧,堵在我家门口,不知道还以为我做了什么。” 说完拉着李青林准备回去,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着他们说道:“你们顺道将凤仙嫂子也送回去,省的躺在我门前出了什么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这凤仙是个寡妇,男人自然是碰不得的,在场的那些女子心下对她多是鄙夷,更是不愿意搭把手。 最终只能叫来了村长,村长无奈的让自家媳妇将她送了回去。 听着外面没了吵嚷的声音,江橙儿叹了一口气,这真是麻烦,总是那么多的事情,她都有些头疼了。 李青林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事,也怪不了佰川哥,你可别为了这些事毁约啊,你现在可以定了亲的人了。” 江橙儿白了他一眼,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胡说什么呢,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总这么下去也不行啊。” 李青林见她没有想要毁弃婚约,心里也松了口气,满不在乎的说道:“等佰川哥高中状元了,我们就一个去镇上住了,这些人都只有眼红的份。” 江橙儿也知道,这个时代,做个秀才已然不易,更别说高中状元了,而且真的有那么一天,怕是更多的事情,那些可就不是这些冷嘲热讽了。 她倒是想做个商人,莫要干涉皇朝的那些事情。 “你放心吧,就算不靠他,我们也会去镇上的,我们还要找娘亲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执念,她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娘亲,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李青林点点头,坚定地说道:“姐姐,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的。” 江橙儿看着他笑着。 “我先将你送去镇上,你看如何。” 第262章 颇有天赋 在村子里,也没什么孩子陪着他玩,小花毕竟是个女孩子,总同他在一起也是不好的。 李青林瞪大了眼睛,脸上都是不悦的样子:“不要,你休想甩开我。” 江橙儿哭笑不得,歪着头打量着他,这李青林长得倒也是眉清目秀的,以前太瘦弱了,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如今养胖了些,以后等模子张开了,也是个祸害啊。 这林家长得那可叫一个惨不忍睹,他们姐弟两个一点也不像,难不成…… 江橙儿有些怀疑他们并不是李家的人,若不然也不至于一点也不像,而且光是这镯子,也就可以看出来,她们的娘亲不是普通人家的,怎么可能会嫁到了李家,因为什么爱情她可不信。 “姐,你在想什么呢,我告诉你啊,你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的。”李青林板着脸,一副小老头的样子,恶狠狠的说道。 江橙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两人收拾了一下家里便休息了。 次日一大早,江橙儿刚出门就看到了齐夏带着一群人站在她的门前,倒是吓了她一跳。 “你这么早来干什么?”江橙儿无奈的看着他。 这天也就刚亮没多久,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齐夏笑着勾了勾手指,一个黑衣人便将个袋子拿给江橙儿。 江橙儿打开闻了闻,看了看,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果然是有钱人家,这药材都是上好的,其中的几味贵重的药材,更是价值不少钱,都快能比得上她这么多天的辛苦钱了。 “你每天都会按照这个量带过来?”江橙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齐夏愣了一下,点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江橙儿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你们几个去弄个大桶来,你们几个去烧水。” 几个人都看着齐夏,齐夏点点头,几个人就快速的消失了,只留下一个保护着齐夏,一旁的李青林看傻了眼。 “哇,就和突然消失一样,太帅了。” 齐夏笑着说道:“这不算什么,你要是想学,我倒是能教你。” 李青林赶忙点头,和小鸡啄米似得。 江橙儿倒也不反对,李青林能多学点东西,以后也能保护好自己,谁知道自己那天就突然又回去了。 江橙儿做好了早饭,齐夏闻着香味坐在了桌子前:“只知道江橙儿你医术了得,没想到厨艺也这么好啊。” 李青林得意的说道:“那当然,我姐的厨艺就是大酒楼里也是比不上的,等我姐开了酒楼,肯定人山人海的。” 齐夏挑眉看着她:“你准备开个酒楼?” 江橙儿瞪了眼李青林,这齐夏虽然帮了她的忙,但她总觉得这个人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的好。 “只是随便说说。” 齐夏也不在意,笑着说道:“我在镇上倒是有一家酒楼,若是你愿意,可以去哪里。” 江橙儿摇摇头,她可不想给别人打工,自己赚钱多好。 齐夏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外面的那些人很快就弄好了,江橙儿让他们把东西放到了李青林的房间里,吃完饭,便带着齐夏进去。 “你进去泡着,半个时辰之后我来为你针灸。” 齐夏挑眉看着她,江橙儿有些疑惑:“你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点,等水凉了,功效要弱一半的。” “你确定,要我子你的面前宽衣解带?”齐夏上前,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挑逗的问道。 江橙儿这才反应过来,瞪了一眼,便赶忙离开了。 外面,李青林在和一个黑衣人学习功夫,江橙儿泡了一壶茶,坐在哪里看着他们,没一会就看到韩佰川拎着东西过来了。 看到院子里的黑衣人,韩佰川皱着眉:“他们怎么来的这么早。” 江橙儿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你拿着这是什么啊?” 韩佰川将东西递给他:“我爹说,青林喜欢蔗糖,便让我带过来一些。” 江橙儿赶忙塞回他的手里,这蔗糖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韩老爹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她哪里能收。 韩佰川又将东西塞回她的手里,严肃的说道:“你送了不少的东西,我爹现在都是喝茶的,我也不喜甜,放在家里还不如拿来给你,不许拒绝。” 江橙儿只好收下东西,韩佰川转身走到李青林的身边,一同学习,江橙儿坐在门口看着这两个人认真的样子,嘴角都微微的勾起。 直到里面传来吼声:“江橙儿,你是想害死我吗?” 江橙儿突然反应过来,这里面还有一个人,赶忙跑到李青林的房间,只见韩佰川站起身子,她吓得背过身,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快点下去,我让人给你倒热水。” 说完便跑出去了,没一会,一个黑衣人就进来倒了不少的热水,齐夏这才舒服了些。 “刚才是怎么了,我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冰刺了一样。”齐夏有些奇怪。 江橙儿沉默了一会,淡定的说道:“正常,这哪有那么好解。” 齐夏也就没在问什么了,江橙儿偷偷松了一口气,这药性本就凉,所以才要在热水里,刚才她忘了。 “接下来你会更疼,就像是针扎满全身,你要忍着了。”江橙儿心里也有些忐忑,虽然她有把握,但也是第一次尝试。 齐夏点点头。 江橙儿拿出自己的针,齐夏有些惊愕的躲开了一下:“我说,就算你在讨厌我,也不至于这么谋杀我吧。” 江橙儿看了看手里的针,轻咳了一声:“这针是粗了点,我穷啊,哪里买得到那么好的,你就先将就着用吧,死不了人的。” 齐夏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奇怪,但也只能泄了气的坐在桶里。 “你千万别动气啊。”江橙儿叮嘱了一声,便开始了,第一针下去,齐夏就觉得自己的头就像是被千万的针扎的一样,他咬着牙,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第二针,整个身体都开始疼痛。 江橙儿心里忐忑,但下手干脆利落,齐夏颤抖着身子,水桶都快要被他捏碎了,这才将针一根根的拔下来。 齐夏松了口气,额头上都是汗。 “好了,你穿好衣服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熬药。” 江橙儿出去了,韩佰川一直但心这里面发生的事情。 “佰川哥,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啊。”李青林见他总是心不在焉的瞟着屋里,偷笑着说道。 韩佰川耳朵红了起来,摇摇头:“我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橙儿熬完药,齐夏也穿好衣服出来了,倒是感觉身子没有之前的那种疲惫的感觉。 “要不,你跟着我吧,总比在这个村子里吃苦的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看怎么样,”齐夏摸着下巴,邪魅的笑着说道。 若是这样的女子能为自己所用,倒是个不错的买卖。 江橙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懒得同他说话。 齐夏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我身边做个神医,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啊。” 江橙儿气的涨红了脸,刚才她还以为…… “你要是在那么多话,以后就别指望我给你治病。” 齐夏摇着扇子笑着走出去,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微微眯起眼睛,这韩佰川倒是奇才,这么大的年级,早就过了最适宜学武的时候,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学的这么快。 “不错不错。”齐夏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手心:“倒是没想到韩兄不光是学识渊博,对这习武也是颇有天赋的。” 李青林听他这么说有些泄气:“我真的是样样都学不会。” 韩佰川安慰着他:“我平日里上山打猎,总归有些底子。” “韩兄若是愿意做我门下之客,我定然能让你身居要职,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齐夏想要笼络江橙儿,倒不如将她身边的两个人先笼络到自己的门下,到时候也不怕她在拒绝了。 但韩佰川毫不犹豫的说道:“不了,我自己的本事,还是知道的,你高看我了。” 齐夏被连续拒绝两次,心里有些怒火,怒极反笑道:“既然如此,是齐某唐突了。” 两个人都不过是个村里的百姓,哪怕是花个几两银子买到府上,那些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如今给出这么大的诱惑,他们居然都拒绝了。 齐夏笑了笑,不愧是能走到一起的,连性格都是一样的。 吃了药,齐夏也就离开了,江橙儿和韩佰川去了山脚,她准备采一些草药,给李青林炖汤喝。 走在路上,江橙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拒绝齐夏呢。” 他是村子里最有除夕的,前途无量,若是能有齐夏的版主,定然是好风频借力,很快就能平步青云。 她说到底也就是个农家女,有没有什么地位倒也不在意,只要有钱就好了。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韩佰川淡淡的说道。 江橙儿愣了一下,在这里,她也不是只有李青林,至少多了一份爱情。 心中虽然感动,但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嘴里嘟囔着:“等以后你发达了,定然就不记得我这个小小农家女了。” 第263章 婚姻大事 韩佰川突然抓着她的胳膊,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我心里只有一人,不管以后如何,我都只会娶你,我发誓,我若是……” 江橙儿赶忙捂住他的嘴:“我相信你就是了。” 韩佰川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只要有你一人便可以了。” 江橙儿笑着,总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日后也有个人能给她一些依靠了。 两人一路上,挖了不少的野菜,韩佰川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下了山,江橙儿在河边洗着药材。 河边还有着不少人,一些妇人在洗衣服。 江橙儿故意离得远了些,韩佰川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这不是江橙儿嘛,看看她现在,不但是变得漂亮了啊,身边的男人也多了不少啊。”有长舌妇说道,还故意将声音抬高,根本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鄙夷。 “这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样子,哪里能忍得没有男人啊。” 哄笑声响起。 江橙儿倒是充耳不闻,认真的洗着自己的草药,这些话早就听多了,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韩佰川想要上前说几句却被江橙儿拦住了,她笑着说道:“她们是羡慕呢,不用同她们说这些,谣言啊,只有那些傻子才会当真。” 最后一句话,江橙儿故意说得很大声。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女声尖锐的骂道:“你这个小狐狸精,说谁呢啊,你做的那些事谁还不知道啊,一大早就见你把男人往家里领,我们都是看到的。” 这是孙氏,是凤仙的一个堂姐,本就因为凤仙的事情,窝火于江橙儿,这会子更是找了茬就骂了起来。 江橙儿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笑着说道:“我又没说你,你这么快的对号入坐干嘛。” 孙氏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也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但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指桑骂槐,你这个小狐狸精,都是随了你的娘亲,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江橙儿微微眯起眼睛,说她可以,但是说她娘亲便是不行。 “若是这么说,我们一个村的往上数也都是有些关系的,这么说来,你这是连带着自己的祖宗一起骂了啊。” 这可是忘祖不孝的罪名,谁也不敢担着,孙氏脸色惨白哭喊着:“你如今发达了,倒是对我们开始冷嘲热讽的,这日子没发过了。” 这孙氏为人泼辣,在村里也是有名的泼妇,江橙儿笑的眉眼弯弯,歪着头问道:“这就是河,你不如直接一头栽进去,也不麻烦。” 孙氏停了哭声,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橙儿。 “走吧。”江橙儿将药材放在篮子里,笑着说道,也不知是脚下的泥弄上了土,滑了一下,好在韩佰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谢谢。”江橙儿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韩佰川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今日宰只母鸡,炖汤,你给韩老爹也带一些回去的。”江橙儿笑着说道。 韩佰川点点头,倒也没在客气了。 倒是身后的那些人看的眼红,这炖鸡汤可是个好东西,村里倒是有几户人家养着鸡,但这母鸡是用来下蛋的,哪里舍得就这么炖了。 江橙儿不但炖了,还要给别人送。 明明之前还是要别人救济了,如今倒是村里最有钱的,她们看的自然是心生妒忌。 “真是有钱啊,还舍得炖鸡汤送给别人。” “她如今名声这么差,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她,肯定是下了血本的去讨好别人啊。” 江橙儿笑了笑,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刚才那些话,你不生气吗?”韩佰川小声的说道。 江橙儿笑着吐了吐舌头:“我若是要为那些事情生气,我不得早就气死了,没事的,信我的,自然就信了,不信的说再多也是无用,浪费口舌。” 韩佰川点点头,心里更加确定要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 回到家里,韩佰川同李青林去杀鸡,江橙儿趁着这个时间,做了几道菜。 韩佰川看着她在灶台前忙,忍不住想,她若是狐狸精,怕也是个贤妻娘母的狐狸精,又漂亮又能干。 江橙儿很快就把鸡汤炖着了。 “开饭啦。”江橙儿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我今天做了麻辣豆腐,这个是野菜,还有排骨,还有腊肉……” 江橙儿吃的不亦乐乎,嘴上都粘上了东西,韩佰川笑着伸手将她嘴角擦干净。江橙儿红着脸低着头慢慢的吃着。 李青林在一旁看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笑着说道:“佰川哥你都不吃肉吗?我姐平日里可不会做这么多菜呢。” 江橙儿瞪了他一眼:“我哪里没有,说的我好像是亏待了你似得。” 李青林笑着不说话,他和江橙儿两个人的时候,江橙儿也不过是做三个菜的,虽然荤素搭配。 韩佰川有些惊讶,随即说道:“我又不是外人,你做这么多也是吃不掉的。” 江橙儿赶忙解释道:“你别听青林胡说,我平日在家也是这么做的。” 韩佰川笑而不语。 三人聊了会天,韩佰川便离开了。 江橙儿站在门前,看着他的背影,像极了相公离家的时候,小媳妇的样子。 “姐,你要是舍不得,那就早点嫁了吧。”李青林啃着水果,靠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 江橙儿反应过来,赶忙收回眼神,看着李青林,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我还没准备好,在说了,韩佰川都不着急,你在哪里急什么。” 李青林挑眉,一副担忧的样子看着她:“佰川哥这么好的人,我怕你等着等着就没了。” 江橙儿低头笑了笑:“才不会。” 看着她一副娇羞的样子,李青林倒是觉得意外,没想到她还有这么羞涩的样子啊,心里对韩佰川直接满分了。 “这天快要冷了,我再去给你买几身衣服吧。”上次买的衣服虽然厚实,但也没几件,这冬天洗了衣服本就不好晾干。江橙儿想着在去镇上给李青林买几身衣服。 李青林赶忙拒绝道:“我不要,我够穿了,你还是给佰川哥买几件吧。” 江橙儿思考了一会,韩佰川的衣服也都穿了好几年了,身上补丁也不少,也是该买几件的了。 “好,明日你陪我去镇上买一些,顺便再给你买些东西,不许拒绝,不然我也就不买了。”江橙儿故作凶狠的样子,倒是让人看起来可爱的很。 李青林无奈的叹口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计算长得好看了,也不能就不打扮了啊,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说完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江橙儿看着他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这到底是谁不省心啊,他一个当弟弟的要这么嚣张的吗? 果然是打弟要趁早,现在她倒是感觉多了个哥哥似得。明明是一起出生的,催着自己嫁人,也不见得他考虑下自己的婚姻大事。 晚上,姐弟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江橙儿来了兴趣,就同他说鬼故事,倒是没讲李青林吓到,自己被吓得有些毛骨悚眼,瑟瑟发抖的将故事给说完了。 “好了,睡觉吧,以后还是不说这些故事了。” 李青林看她这个样子笑着说道:“你晚上还睡得着吗?要不然我去找佰川哥来陪你?” 江橙儿瞪了他一眼:“这还没有嫁过去呢,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姐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青林想了想也是,犹豫了一会:“那要不我在你房间地上打地铺吧。” 江橙儿没出息的点点头,李青林便拿着东西去了江橙儿的房间。 本以为这样会好些,结果她还是做了一夜的噩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像是被打蔫的花似得,没什么精神。 “姐,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李青林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笑着说道。 江橙儿撇撇嘴,心里懊悔着,以后再也不同他说这些鬼故事了。 韩佰川来的时候,李青林乐呵呵的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韩佰川在一旁笑着说道:“都是虚幻的东西,莫要自己吓自己。” 江橙儿有些惊讶,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是极为相信那些鬼神之说的才是,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觉悟。 “你吃了没?”江橙儿笑着问道,准备给他弄个蛋花茶。 韩佰川赶忙拦着她:“我吃过了,我今日准备去镇上买点东西,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李青林一拍手,笑着说道:“我和姐姐也正准备去镇上呢,一起吧佰川哥。” “这么冷的天,你们要买什么我替你们带回来就是,省的来回受了风寒。”韩佰川说道。 李青林神秘一笑,推着韩佰川就往外面去,嘴里还念叨着:“这个啊,还真不行,我姐要去买衣服呢。” 韩佰川脸色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婚服按理来说应该由我们家来准备的。” 李青林和江橙儿都怔了一下,江橙儿羞红着脸撇过去,李青林捂着肚子笑着说道:“我姐是去买一些过冬的衣服,佰川哥这么迫不及待的呢。” 第264章 此生无悔 韩佰川也知道自己弄了个误会,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是有些等不及的。” “好了,你们两个啊,越说越每个型的,出门吧。”江橙儿娇嗔的瞪了眼李青林:“你若是在这样,明个我就帮你去说个媳妇,好好管教你。” 李青林见她这般,赶忙闭嘴。 三人去了镇上,还有着不少人要去镇上添置些东西,眼神忍不住的往他们三个人身上瞄,倒是韩佰川目不斜视的,不着痕迹又小心翼翼的将江橙儿护在身边,不让她被人挤着。 江橙儿心里想着还是得自己买个车,这如今她在村子里可谓是名声大噪,出门总是被人这么盯着,倒是难受的很,尤其是那些眼神也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到了镇上,江橙儿直接去了百草堂,掌柜见她来,乐呵呵的迎上来:“不知道江橙儿姑娘今日要卖些什么啊。” 江橙儿笑着说道:“我今日是来买些东西的。” 连着报了几个名字,掌柜子笑着赶忙让人取,虽说不是什么珍贵的药材,但她要的倒是不少。 “姐,你买这么多药材做什么,你生病了?”李青林担心的拉着她,上下打量着。 江橙儿敲了敲他的脑袋:“这冬天了,要好好补补身子,药并非只有生病了才会用,药膳也是极好的东西。” 李青林这才放心了。 买了一大筐的草药,掌柜子都给了最低的价格,只收了四百文钱,这倒是让江橙儿有些惊喜,还以为要花上一两的银子呢。 “我看你们家的被子也不大厚,这会子刚入冬,还没那么冷,回头怕是你们姐弟要受不了。”韩佰川指了指一个店铺继续说道:“这家的被子上好的,价格也不贵。” 江橙儿一想,也是,便带着李青林又去买了两床被子。 “好在有佰川哥一起,不然啊,我和我姐都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回去呢。”李青林看着韩佰川背着两床被子,笑着说道。 江橙儿笑了笑:“我还得去买一些笔和砚台。” 到了这些地方,江橙儿虽然看不懂,但触感都是极好的了。 “姐,我觉得这块很好啊,很适合佰川哥。”李青林举着一个砚台走了过来,江橙儿点点头,外观还是做工都是不错的。 “我,我不用这些,家里有的,不要破费了。”韩佰川赶忙的拒绝了。 江橙儿眼睛一转笑着说道:“如今青林也该学写字了,我准备给他购置一套,你熟悉,帮我选一下吧。” 韩佰川笑着点点头,很快就选了适合李青林用的东西,江橙儿装作不懂得样子2问道:“若是他学过一段时间,又该用什么样的呢。” 韩佰川仔细的同她说着,江橙儿点点头,给李青林使了个眼色,李青林倒也是聪明,赶忙将刚才韩佰川说的笔和砚台偷偷的拿过去结账。 挑完东西后,李青林故意跳到韩佰川的面前,拉着他去看其他的东西,一直问东问西缠着他。 江橙儿偷摸的笑了一下,便去结账了。 东西包裹着严实,江橙儿直接将东西放在了背篓里,李青林赶忙将背篓抢过来:“你一个姑娘家,背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快点给我。” 江橙儿挑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暖暖的。 三人笑着走到了肉摊前,老板都认识了江橙儿,笑着说道:“今日是带着相公一同上街啊。” 江橙儿看了眼韩佰川,笑着说道:“是啊,给我拿三斤肥肉,四斤里脊,还有五斤五花肉,还有三根大骨头。” 肥肉她准备用来熬油,到时候油渣还能当零嘴吃。 张屠户刀一划过,这肉只多不少的,直接包裹着给了她。 江橙儿笑着,看着她庞大腰圆的,满脸横肉,但是为人热心,更是从来不缺斤少两的,平日里也总是将一些不值钱的骨头送给她。 “谢谢张大哥了,我们就先走了。”江橙儿笑着接过东西,银子也特意多给了一些。 张屠户看着两人金童玉女的,忍不住感叹道:“这样的姑娘,也就这样的人才能配上啊,我家那个傻儿子也就只能想想。”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三人也都听到了。 韩佰川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倒是江橙儿有些尴尬,她平日里买肉,也就见到张屠户儿子几面,从未说过话,怎滴就看上了自己。 “我姐就是招人喜欢,佰川哥,你是不是有压力了啊。”李青林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笑着说道。 韩佰川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是啊,看来我还要多努力了。” 江橙儿哭笑不得,这话说的这么正经,不知道还以为怎么了呢。“我看不用,村里多少人喜欢你,你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吧。” 李青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是这样说的话,你们倒是绝配啊,都是招人喜欢的。” 江橙儿和韩佰川笑出声,但韩佰川的心里却有些觉得亏待了江橙儿,他穷,什么都拿不出来,若是换了别人,怕是她的日子会过得好些。 但他并不打算放弃,他要更努力给她好的生活。 江橙儿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买了米和面便走到了布庄。 掌柜见到她,笑着说道:“姑娘这是又来买布料了吗?” 江橙儿点点头:“不知道上次的那种棉布可还有了。” 掌柜一听,赶忙将他们往里面引:“有的,自然是有的。”这些布料一直堆积着卖不出去,他也是发愁的,如今能卖出一些也算赚一些的。 “姑娘今日要多多少,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你看怎么样。”江橙儿点点头,她也去了解过,一些专门卖棉布的,这一批也要买上二十几文钱,倒是掌柜子这里卖的便宜。 “掌柜子,你这里还有多少棉布啊。”江橙儿想到若是能把这些布料卖给村子里的那些人,就算是按照二十文钱卖了,也是能赚上不少的。 掌柜一听,知道是个大买卖,笑着说道:“我这里还有个一百多批,你也知道,我这铺子主要卖一些丝绸,这些棉布也是卖不出去的,倒是没多少存货,你想要多少啊,你和我说一声,我给你进,” 江橙儿点点头,这一百多批也能赚个几百文钱的。 “这样吧,我今天先买六披,回头我去问问村里的有没有人要,你看如何。”江橙儿也不敢一些子都定了,到时候若是卖不出去,就是自己亏钱了。 掌柜子自然是乐意的,笑着说道:“这六批布就按照原价,若是能卖出五十批,那我这再给降一文钱。” 江橙儿一听点点头:“我和我弟弟的尺寸还是往常的,您替他量一下吧,我明日来拿。”江橙儿指了指韩佰川。 韩佰川愣了一下,赶忙说道:“我不用,家里还有不少的衣服。” 李青林笑着说道:“佰川哥,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用不用的,难不成以后你的银子不交给我姐来打理了。” “自然是都交给她的。”韩佰川赶忙说道,笑着瞥了她一眼:“她打理我放心。” 江橙儿红了脸,低头笑着。 掌柜子也算是看出来了,笑着说道:“两位还真是绝配啊,以后定然是和和美美的。” 韩佰川也就没在推脱了,掌柜量了尺寸,江橙儿也选好了布料,本想着买一些好的布料,但想到他总是上山打猎的,这好的丝绸怕是一挂就坏了,到时候韩佰川还得心疼的紧。 三人出了店铺,韩佰川突然说道:“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哪里了,我去找一下,你们先去买点吃的吧。” 江橙儿点点头,逛了这么久,早就有些饿了。 便带着李青林去买包子吃。 刚买好东西,韩佰川就出来了。 “对了佰川哥,你要买些什么吗?”李青林将包子递给韩佰川。 韩佰川笑着说道:“也没什么要买的,就是看看。” 韩老爹一大早就让他去给江橙儿买些礼物,本想着这聘礼也着实太轻了些。 “那我们回去吧。”江橙儿吃完包子,揉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 韩佰川看着她,笑颜如花一般灵动……娘子,韩佰川觉得此生无悔了,从前断然不敢想象的。 看着热闹的镇上,江橙儿又逛了逛,韩佰川抢着付了一些银子,江橙儿抢不过,又怕他在花费,便就回去了。 到了家里,江橙儿整理东西,将买回来的都分成了几分,中午便留着韩佰川一起吃了饭,韩佰川在厨房里替她烧火,李青林去外面给村长还有秀奶奶送去东西。 江橙儿做了锅包肉,还有青菜。 “江橙儿,你给我出来。” 李大山的声音猛然响起,江橙儿吓得手里的铲子都差点掉了。 “别怕。”韩佰川沉声说道。 江橙儿耸耸肩,笑着说道:“我怕什么,只不过刚才突然一下,被吓着了,出去看看,他们又来弄什么幺蛾子。” 江橙儿可不指望这李家的人可以安安稳稳的,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了。 出去一看,只有李大山一人,倒是有些意外。 第265章 讽刺 “怎么,今日又是什么事情啊。”江橙儿看着李大山,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李大山看到韩佰川也在,心里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装作凶狠的样子:“你怎么说也是我老李家的人,天天往别人家里送东西,怎么不见得你送到自己家。” 江橙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在说什么笑话?我和你们早就没了关系,给你们送?我是脑袋有毛病了吧。” 李大山敲了敲旱烟袋,笑着说道:“你说的都什么话,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还没吃呢,进去说吧。” 他闻着香味,心里馋的很,他也是许久都没有在吃到肉了。 江橙儿往门前一挡:“没什么好说的,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这里可没你的地方。” 李大山脸色微变,看着韩佰川冷哼了一声:“谁都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就嫁了人的了,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不同意你们的。” 江橙儿笑着,他们确实不是不同意,只不过是要聘礼钱罢了。 “哦~是吗?”江橙儿故意把声音拉的长长的:“可我早就没有父母了啊,秀奶奶和村长都是祝福过的,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李大山听到这话,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你这个不孝女,我还活着呢,你竟然说你父母早亡,你是在咒我吗?” 江橙儿冷笑道:“我可没咒你,当初断绝关系的,可是你们啊,可不就是没有父母?” “那我们也是养了你这么久的。”李大山指着她愤怒的说道。 江橙儿叹口气,觉得好笑:“我和弟弟能活下来都是我们命大,且不说我娘之前留下来的银子,就算是平常人家,也不见得会这么苛待自家的儿女吧,你们还好意思同我说这些。” 李大山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恼羞成怒的看着她:“你们现在过得这么好,不愿意给银子,拿些东西给我们总不为过吧。” 江橙儿毫不相让:“东西?我就是拿去喂猪,也不会给你们的。” 她但凡能忍让的都会退让几步,但对于老李家的这些人,她绝不对会,即便是她现在家财万贯,也不会给他们一文钱的。 吃苦可以,但受委屈,尤其是每次看到李青林那个样子,她都是心疼的很。 李大山怒道:“佰川啊,你看看,就这样的人,你能娶吗? 倒不如李叔我再给你介绍其他的姑娘,比她好的多了去了。” 韩佰川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谢谢李叔好意,我这一生飞江橙儿不娶,在说这蛇鼠一窝,就算那姑娘在好,我也是不敢娶的。” “你骂谁呢。”李大山气的都要跳起来了,拍着脑袋大声吼道:“你们都快来看看啊,这没天理了啊,辱骂长辈,还是个读书人啊。” 村里人都江橙儿和老李家的事情,自然也都懒得去管,毕竟老李家也是不占理的,如今眼红江橙儿发达了,上门攀附,倒是更让人鄙夷些。 江橙儿看着他在哪里跟唱大戏似得,笑着在韩佰川的耳边说道:“你说这蛇鼠一窝,我也是他的女儿,算什么啊。” 韩佰川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算是这一窝里的奇才,只不过无法自己选择而已。” 江橙儿笑着,如此一人,足矣。 “大家快来看看啊,看看啊。”李老爹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有人来,倒是李青林和小花回来了,小花皱着眉,站在那里说道:“李叔,我爹已经说了,江橙儿姐弟同你们李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在这里闹什么。” 李大山闭了嘴,敢怒不敢言,毕竟是村长家的孩子,谁敢得罪。 “小花啊,不是这样说的,他们两个怎么说也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挂念着的。”李大山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让江橙儿拿出点东西,其他的都无所谓。 江橙儿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在说什么呢,都不怕打雷把你劈死啊,你是挂念着我们姐弟,还是银子,你自己心里明白。” 李青林站在那里,握紧了拳头,心里五味俱全,若是以前他定然是欣喜万分的,可如今听到这些,只觉得是讽刺。 小花也不是个傻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当初你们在我爹面前说了,江橙儿姐弟两个和你们家再也没有关系的,莫不是要我把我爹找来?” 李大山一听要把村长找来,自然不敢了,这村长可是镇上县令都见过的,若是得罪了,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呢。 “别啊,我,我这就走。”李大山害怕的赶紧溜走了,走前还愤愤不平的怒瞪了他们一眼。 江橙儿笑着,欺软怕硬的东西。 “江橙儿姐,你没事吧。”小花笑着说道。 江橙儿摇摇头,心里倒是有些感叹,不愧是村长家的女儿,这遇事果断干脆,也没有胆怯,倒是和李青林相配,若是这两人能在一起…… 李青林见她的表情,便沉声说道:“不要在那里胡思乱想。” 江橙儿轻咳了两声,瞪了眼李青林,死孩子,整天操心她的事情,也不见得操心操心自己。 “小花吃饭了没,一起吃个饭吧。” 小花摆摆手:“不用了,我娘还在等我吃饭,我娘见李大山偷偷摸摸的,便让我跟着过来了。” 江橙儿心里感动,若不是村长一家,当初她和李青林可能就真的要死在外面了。 “对了,你们家做衣服了没,你回去问问你娘,二十文钱一匹布要不要。”江橙儿倒是没忘了这茬。 虽说这村长家给了不少的恩惠,但若是给出的价格不一样。怕是别人知道了又是麻烦,倒不如私下送上几匹布,也算是她自己的心意。 小花愣了一下,点点头,笑着说道:“这价格倒是比镇上的那些价格低了许多呢,我回去问问我娘。”小花说完便准备离开了。 李青林犹豫了一会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小花摆摆手:“不用的。”说完便走了。 江橙儿见小花离开了,故作感叹的说道:“这小花真是不错,谁若是娶了她定然是有福气的。” 李青林红了耳朵,点点头:“自然的。” 看着他这样,江橙儿笑着回了屋子,看来李青林对她倒也是有几分感情的。 吃着饭,江橙儿故意说道:“你也不小了,也该定个亲,难不成准备一辈子都不成亲啊。” 李青林低着头扒拉着饭不说话。 “我看这小花挺好的,他们两个人也相配。”韩佰川也看出江橙儿的想法,说起来这村子里的人都害怕着小花,平日里也不见得小花同谁走的近一些。 李青林涨红着脸:“你们先解决你们的,我还早,男儿定然是先立业在成家的。” 江橙儿挑眉看着他,倒是没想到他这般的有责任感,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也不知道他们姐弟两个怎么一点都不像那些李家的人。 幸好不像。 见韩佰川吃完饭,江橙儿赶忙起身将一些东西放在韩佰川的背篓里:“这些你带回去给韩老爹。” 韩佰川皱着眉:“你不用总往我家送这些,我们两个男人,还不如给你们自己多补补身子。” 江橙儿回头看着他,心里有些明白,笑着说道:“你若是和我这么客气,等我嫁过去,莫不是也要这样?” 韩佰川眼底闪过惊讶,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日后定然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委屈。” 他的臂膀宽厚,让江橙儿感到安全感十足。 “自然的,难不成你敢?”江橙儿笑着说道,她如今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自然不会选一个敢欺负自己的,在说韩老爹那么喜欢自己,怕是以后韩佰川对她不好,他头一个站出来。 “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忍着些。”韩佰川轻声说道。 江橙儿愣了一下,低着头,遮住了眼底的失望,她上一辈子就在忍,原以为这一世不会了,没想到自己选的夫君竟然也让自己忍。 “等我回来了,定然会帮你出气的,一个人莫要逞强。” 原以为韩佰川会继续劝说他,到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江橙儿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等我回来,我定然绝不会让你在受任何委屈,就算是要我以命相博,我也愿意。”韩佰川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江橙儿的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她其实不在乎那些,也不需要她以命相搏,但他能这么说,她心里也就满足了,本来想着嫁给他也是带有些目的的。 只要自己嫁了人,李家的那些人便也没有什么资格在上门来找什么麻烦了,却换来这么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值了! 江橙儿觉得这一生得此一人,便也可以了。 “你别哭啊,是不是我什么说错了。”韩佰川看着她的眼泪,一下子慌了,赶忙擦着她的眼泪。 江橙儿笑着说道:“没有,我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你也快回去吧,说的好像要永远见不到了似得。” 第266章 幸福的感觉 韩佰川将她抱在怀里:“快要开榜了,我这段时间可能都在在镇上,我怕那些人再来找你的麻烦。” 江橙儿擦着眼泪,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明日齐夏来的时候,我让他留两个人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韩佰川皱了一下眉,但什么都没说。 “好了,韩老爹怕是要等久了,你快回去吧。”江橙儿推开他,将背篓拿过来递给他。 韩佰川点点头,背起东西便离开了。 李青林摸着下巴感叹道:“我以后若是能成佰川哥这样的人就好了。” 突然的声音吓了江橙儿一跳,瞪着他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李青林哭笑不得,他一直都在的好吗?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你是得多重色轻弟啊。” 江橙儿红着脸有些尴尬的撇过脸,故作生气的说道:“你看看,你吃的,怎么还有这么多饭不吃完。” 李青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我那是还没吃完呢。” 江橙儿收拾东西的手愣住了,她好像也没吃完,她纠结的说道:“忘了问他要不要吃第二碗了。” “姐,你最近真的有些不一样哦!”李青林偷笑着。 “我,我去看下药材。”说完便仓皇而逃,身后都是李青林的笑声。 江橙儿躲在房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都是幸福的感觉。 中午,太阳出来了,江橙儿端着凳子在院子里晒太阳,许久没有这么悠闲了,阳光照得人全身都是暖洋洋的,闲着无聊,江橙儿拿着小铲子在院子里捣鼓着,一边说道:“我们要不种一些腊梅树,这到了冬天倒是好看的很。” “也不错,明个弄一些回来。”李青林看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原本破烂不堪的地方,如今倒是好看的紧。 “要腊梅有什么难的,我家院子里头有,还有梅花呢。”宋嫂子带着小花来,凑巧听到他们姐弟的谈话,笑着说道。 江橙儿眼睛一亮,这村子里的人都忙着糊口,哪里有闲情逸致养花种树啊。 小花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那可是我爹当年为哄我娘种的呢。” 江橙儿笑着,这村长倒也是紧贴着宋嫂子的。 宋嫂子笑着敲了敲小花的头:“你去同青林玩吧,我和你江橙儿姐说几句话。” 小花笑着跑到青林的身边,两人都有些羞涩的样子,江橙儿心里笑了笑。 “我听小花说,你这卖布料,是什么布啊。” 江橙儿笑着说道:“就是棉布。” 宋嫂子有些惊讶,这棉布倒也是不便宜的,江橙儿倒是卖的比麻布还要便宜一些。 “嫂子你放心,这布料啊是顶好的,你看青林身上的。”江橙儿见她有些犹豫,笑着说道。 宋嫂子哎呀一声:“你在想什么呢,嫂子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这布料去拿哪里做呢,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也忙,不然到是能自己做。” 江橙儿眼睛一转,若是能自己做衣服,凭着她的刺绣功夫,倒也是能做出一些新颖的,到时候若是在卖出去,赚的定然是更多的。 “嫂子这女工自然是不错的吧。” 宋嫂子得意的说道:“我还没出嫁的时候,女红可是村子里出名的。” 江橙儿挑眉:“嫂子,你看若不如我给你工钱,你做出衣服来,一件衣服我给你五十文钱。”这既然做衣服,自然是要卖给大户人家的,普通百姓能有件新衣服已然不容易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款式花样的。 宋嫂子愣了一下,惊愕的看着她:“五十文钱?这,这未免也太多了吧。”这铺子里买了布做成衣服也就只要三十文钱的呢。 江橙儿笑着说道:“若是普通的布料,自然贵不了,但我要做的是丝绸一类的。” 宋嫂子一听赶忙摆手拒绝道:“那可不行,那丝绸可贵了,若是给我弄坏了,可怎么赔得起。” 江橙儿笑着安抚道:“嫂子,你就放心做吧,你的手艺难不成还没信心了。” 宋嫂子听她说道自己的手艺,无不得意道:“那是自然,我这手艺别说是在村里,就算是在镇上,也不见得有谁能比我好的。” 江橙儿看着她笑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去买了东西送到你家。” 宋嫂子倒也就答应了。 江橙儿心里想着,等存够了钱,倒是能开不少的店,别说是青林的读书银子,就连韩佰川的怕是都能一并给了的。 宋嫂子犹豫了一下,李家的那些人的德行她还是知道的,江橙儿赚的银子越多,他们怕是越会缠着了。 “江橙儿丫头啊,嫂子和你说一句贴心话,如今你带这个弟弟,赚了银子,就别在村子里住了,这些人了看着眼红,指不定能说出什么话来。” 江橙儿笑着摇摇头:“那些人啊,我都已经无所谓了,倒是青林。” 宋嫂子点点头,便带着小花走了。 晚上江橙儿做了玉米糊糊和窝窝头,还有几个菜,一连几日也不见得韩佰川来,她便也就带着李青林在山脚下摘一些野菜蘑菇木耳什么的,李青林吃的很是开心,忍不住赞叹道:“姐,你这手艺,若是去做厨师,怕是御厨都要让位了。” 下午,就见村子里不少人过来了。 林老爹看着江橙儿笑着说道:“我们听说你这里有便宜的棉布,二十文钱是吗?” 江橙儿点点头:“我和青林穿的就是这布料,质量上是有保证的。” 看着来的人不少,若是每人卖个一两匹布,老板那里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村民都蜂拥着要去买,江橙儿赶忙让大家安静下来。 “你们听我说,我这次还没把东西带回来,你们定好了要多少,我便去进多少,到时候你们将钱给我,先到先得。”江橙儿赶忙说道。 刘氏躲在人群中听着,二十文钱一匹棉布实属便宜,镇上就算是麻布也在二十文左右徘徊,更别说棉布了。 李青林在一旁帮着江橙儿做登记。 “二十匹。” 江橙儿的笔尖停顿了一下,二十匹? 她抬起头一看,是刘氏,笑着说道:“二十匹?你确定要这么多吗?” 刘氏怒瞪着她:“怎么,我要你就写上好了。” 江橙儿笑着没有说话。 忙了大半日,才算统计完了,除了刘氏一下子要了二十匹,其他的每家也就两三匹这样。 李青林有些担忧的说道:“姐,这刘氏突然要这么多,会不会倒时候不要啊。” 江橙儿倒是不担心,本就先到先得,除了刘氏要的二十匹,其余的也是有一百多匹的,到时候就算剩余一些,拿去送给别人倒也是挺好的。 两人商量着等着赶集日在去。 有到了赶集日,因为一大早要赶去镇上,姐弟两个人都没有吃早饭。 李青林习惯了每日三餐按时吃饭,在路上就听着他肚子咕咕叫。 江橙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忍一忍,到了镇上,我给你买肉包子吃。” 李青林打开她的手,不满的说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总**的头。” 江橙儿一下子笑了出来,这段时间养的虽然胖了些,但还是太瘦小了,倒是比她还矮上一些,总将他当是孩子对待的,江橙儿知道他早熟,敏感,便也不在说什么。 上牛车的时候,江橙儿被人撞了一下,转身看到凤仙嫂子,笑了笑,拉着李青林让开了路。 “凤仙嫂子这是去镇上啊,不知道是去卖些什么啊。”李青林故意嘲讽着。 江橙儿赶忙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闭嘴。 “你什么意思,我,我就不能去买东西的吗?”凤仙听着只觉得刺耳,气愤的反驳道。 周围的人一下子就看了过来,江橙儿笑着说道:“青林还小,说话让你误会了,我替他给你赔不是。” 凤仙如今在村子里的名声可谓半好半坏的,她躲在家里几日了,今天不得已必须要去镇上买些东西,不然定不会愿意出来的。 “不需要你在哪里假好心,我虽然穷,但也是干干净净的钱,不像你,不干不净。”凤仙看了江橙儿一眼,说道。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偷笑着看着江橙儿,村子里传遍的。 江橙儿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李青林不服气,冲上前,怒瞪着凤仙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姐辛苦赚的银子,有什么不干净的,我看你是嫉妒我姐,如今日子过的好,佰川哥还心仪我姐吧。” 凤仙嫂子一听这话,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 她确实嫉妒了,她同江橙儿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但如今她过得是什么日子,花一文钱都要算上好一会,可江橙儿,有钱有房,日子过的不要太逍遥了。 她不过是个被赶出去的人,可韩佰川却偏偏同她走的那么近,还因为她,和自己彻底断了关系。 现如今,自己在村子里的名声也被江橙儿弄糟了,去谁家里,那家的妇人就一副嫌弃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会勾引她们的男人似得。 第267章 讨价还价 江橙儿看了眼李青林,责怪的说道:“你莫要在惹事,我看你是不饿了,走吧。” 两人上了车,李青林不屑的看了眼凤仙,趴在江橙儿的耳边说道:“她刚刚就是故意的,你干嘛让着她。” 江橙儿笑一笑:“你忘了你佰川哥说的了,回来我定然让他多罚你写一些字。” 好在凤仙吗,没不依不饶,她江橙儿虽不想惹事,但也是事追着她的,若是真惹很了,她也不会站在让人给欺负了。 李青林一想到写字,脸就拉下来,江橙儿这些天教他写自己的名字,都快把刚买回来的纸用完了。 到了镇上,江橙儿先带着李青林去了小摊上吃了碗混沌,一碗五文钱,李青林不大愿意,最后还是被江橙儿给拖了去了,这混沌虽然贵了些,但量多味道还好,她如今有了不少的银子,到也不在意这些。 她先是去了布庄,掌柜子见她来,开心的说道:“姑娘你可算来了,你这次来是准备带走多少匹布啊。” 江橙儿笑着:“你的棉布我都要了,还要五匹丝绸。” 老板愣了一下,没想到全都卖出去了,赶忙让伙计都动起来。 “姑娘的车停在哪里?”掌柜子问道。 江橙儿有些尴尬,突然想起来这么多东西,倒是不适合做牛车回去了。 掌柜见江橙儿有些为难的样子,心下也明白了:“你们把牛车套了,一会将东西给送去。” 江橙儿心里大喜:“谢谢掌柜子。” 掌柜摆摆手,若不是她,倒是要把这布压烂了。 江橙儿又买了一些东西,就随着牛车一起回去了,刘氏早早的看到了,趁着他们卸完货,离开的时候偷偷拦住了:“你们,这是什么布点啊。” 几个伙子也没什么心眼,便将名字告诉了刘氏,至于价格他们倒是也不清楚的了。 刘氏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李家,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同王氏说了,王氏犹豫了一下,想到之前收板蓝根的事情,心下倒是有几分纠结,但这赚钱的买卖,自然是不想就这么放过的了。 “你去打听一下,棉布多少钱。” 刘氏得到了命令,赶忙加快脚步的就去了镇上,到了店铺门口。 掌柜子看着她,笑着说道:“这位夫人,你是想要什么布料啊。” 刘氏看着面前这些上好的布料,心里都有些虚,怎么看都不想是平常人家敢随便进的,但一想到江橙儿进的了,她心里倒是多了几分趾高气扬:“你们店里的棉布拿给我看下。” 掌柜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店里的棉布今个都卖完了,你要不看看其他的。” 刘氏心里气的咬牙切齿,没想到江橙儿这死丫头下手竟然这么快,将东西都给买完了。 “那,那你们什么时候有,我都要了。”刘氏大手一挥,得意的说道:“你们这棉布多少文钱啊。” 掌柜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二十文一匹,若是一次性一百匹,那就十九文钱。” 刘氏心里一个咯噔,这十九文钱,江橙儿一匹也就赚了一文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江橙儿怎么会做的呢。 “掌柜的,你卖给我侄女的怕不是这个价格吧。”刘氏故意说道。 掌柜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们两个还有关系,笑着说道:“这江橙儿姑娘买走的是我们店里屯着的布匹,我们也着急卖出去,所以一匹是十几文钱,但您要是卖,那我们也是要去进的,自然这价格就不一样了。” 刘氏哪里懂这些,嘴上骂骂咧咧的说道:“我看啊,你就是和那个小贱蹄子背地里做了什么建不得人的交易。” 掌柜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指着刘氏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他也算是个有学识的,面对上这种泼妇,一点招也没有。 几个伙计见掌柜子被人欺负了,赶忙凑了过来,其中一个之前接待江橙儿的伙计不屑的说道:“真看不出来,江姑娘同你还有亲戚关系,你和她真比不了。” 刘氏气的咬牙切齿,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说道:“大家来看看啊,他们欺负人啊,和我家哪个侄女背地里不清不楚的啊。” 掌柜子一看不少人过来了,心里又气又无奈,没办法的喊道:“行了,我给你十六文钱一匹布。” “十四文钱。”刘氏停了哭声,继续讨价还价。 掌柜子气的拍着自己的额头:“行!不过只有一百匹,多的也没有。” 刘氏一听,高兴的从地上爬起来,笑着说道:“东西就送到你们今天送去的村子里,到时候我去拿。” 说完便走了。 伙计不悦的说道:“掌柜子,这十四文钱可是我们都拿不到的,你这……” “唉,那能怎么办,你们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调一百匹过来。”掌柜子气的脑袋都疼,只得上楼上休息去了。 刘氏回到家里,将这件事告诉王氏,王氏面上大喜:“真的?” 这若是十四文钱一匹,就算十九文钱卖了,也是能赚到五文钱的,一百匹就是五百文钱了。 刘氏笑着点头:“我看啊,这次江橙儿怕是一匹布也卖不出去了。” 一想到能看江橙儿吃亏,刘氏心里说不上来的开心。 王氏点点头,赶忙说道:“你去每家每户说一下,我们有棉布卖,一匹十八文钱。” 刘氏赶忙出去了,直接到了江橙儿的家门口,大家都排着队,一个一个的按照顺序在买布匹。 看着江橙儿手边的那些银子,刘氏眼馋了好一会,大声喊道:“我这里有十八文钱的布匹卖了,和江橙儿是一家的,谁买谁赚了啊。” 大家一听比江橙儿的还便宜,没买的纷纷往刘氏那边去了,卖了的都在嚷嚷着要退钱。 江橙儿皱着眉,这布匹可不一样,放的久了也就没法用了,只不过这刘氏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棉布的。 “十七文钱。”江橙儿皱着眉沉声喊道。 众人也都纷纷往江橙儿哪里去了。 刘氏一咬牙,皱着头皮喊道:“十六文钱。” 江橙儿愣住了,众人都等着她继续叫价,等了半天也不见江橙儿在开口,心下都大概猜到了,纷纷跟着刘氏走了,有些抱着布匹的人,都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江橙儿啊,你也知道,我们家境都不怎么样,你这要不还是把银子推给我们吧。” 李青林直接将银子盖住,板着一张脸说道:“我告诉你们啊,离手的东西,怎么还有退的道理,我姐平日里对你们也算是够好的了,你们别忘恩负义。” 众人一听李青林这么说,脸色都有些难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姐卖的价格别别人高出四文钱,我们都够再买一匹了,自己黑心,还要怪我们了?” 李青林被气的脸色涨红,恨不得去同他们打一架似得。 江橙儿拉着他的胳膊,淡淡的说道:“你将东西都退了,没事的。” 李青林咬着牙,不甘心的将钱都一一退还了。 胖婶还不忘在一旁幸灾乐祸:“这也怪不了别人,现在可不是只有江橙儿一家独大了,这背地里来的交易还不如别人的低呢。” “你说什么,你在给我说一遍。”;李青林瞪大了眼睛,怒视这胖婶。 看着李青林要杀人的样子,胖婶忍不住抖了抖,赶忙闭嘴的离开了,本来还算热闹的院子,瞬间只剩下一片狼藉。 李青林看着江橙儿,面上带着几分担忧:“姐,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啊。” 江橙儿看着那些布料,笑了笑:“你放心吧,姐一定会想办法给解决掉的,就算我们村子不要了,其他的村子定然也需要这些的。” 李青林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小花来的时候,江橙儿两姐弟坐在院子里,身旁堆着一大堆的布匹,疑惑的问道:“我来的这么早吗?我娘还在担心买不到了呢。” 李青林看了她一眼,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小花沉默着,想了好一会说道:“我们村子是周边最穷的一个村子了,若是买到其他的地方,怕也是能赚的不少的。” 江橙儿叹口气摇摇头:“不管我卖去哪里,那些人定然也会跟着,只要一直比我的价格低,这些东西就被一直搁着了。” 小花想了想,笑着说道:“江橙儿姐你不是要做衣服吗?其实这棉布做起来也是好看的。” 江橙儿眼睛一亮,这倒也是个办法,再加上如今冬天,她也没什么活,若是做做针线相比也能做做出不少的。 “小花,谢谢你了,你是来买布的吧,这几匹你拿回去。”江橙儿脑海里想到了不少的东西,前世为了练好自己的针灸,特意去学了刺绣,后来倒是越发的喜欢了,如今也算是派的上用场。 小花硬是将钱给了江橙儿,便赶忙跑了。 “姐,你准备做什么啊。”李青林看着她一脸灿烂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疑惑。 江橙儿看着那些布料,若是做成一些包包,手帕还有香囊什么的。 第268章 得寸进尺 到时候租个摊位,布店掌柜子哪里在放一些挂卖,相比也能卖出去一些的。 江橙儿说做就做,但可惜家里没有什么针线,加上她还想去问问掌柜子是怎么回事。 “青林,你去将东西都搬回家,今天怕是卖不出去了。” 李青林叹了口气,便同她一起将东西那拿了进去。 秀奶奶也听说了这些事,赶忙过来了。 “江丫头啊,江丫头。” 江橙儿赶忙出去,见秀奶奶一个人,上前扶着她笑着说道:“秀奶奶,你吃了没,我做些吃的,你也一同吃一些吧。” 秀奶奶担心着她,哪有什么心思吃饭:“我听村里的人说了,你这些布怎么办啊。” 江橙儿倒是不担心,笑着说道:“秀奶奶,你就放心吧。” 秀奶奶心里担心她硬撑着,拍了拍她的手叹口气,从荷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了零碎的几文钱还有一两银子:“我也没什么钱,这些啊你拿着,青林还需要吃些好东西,你啊,也太瘦了。” 江橙儿心里有些感动,赶忙将钱推了回去:“秀奶奶,你就放心吧,虽然这次亏了些银子,我手里还是有的,这些你自己收着就好了。” 秀奶奶坚持的将银子塞到她的手里:“你若是不收,便是嫌这银子太少了,这是我做为奶奶的心意啊。” 李青林在一旁笑着说道:“奶,你就放心吧,我姐积蓄还是不少的,你看啊,我姐卖了那么多东西呢。” 秀奶奶犹豫了一会:“真的?” 江橙儿笑着点点头。 再怎么说,她手上还有着二十几两银子,这都够她和李青林一年的开销了。 秀奶奶这才松了口气:“这些你拿着,就当是我存在你这里的。” 江橙儿哭笑不得,知好收下了:“那就说好了,您要是用钱,就和我说。” 中午,江橙儿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吃完饭,秀奶奶担心江橙儿心里难过,硬是拉着她说了好一会的家常才离开。 江橙儿下午又带着李青林去了韩家,路上看到刘氏。 刘氏看着两个人手里的东西,眼睛都红了。 “呦,我当是谁呢,这么多好东西怕是以后你们自己都吃不上了吧。” 虽说这江橙儿两姐弟在家不受什么宠爱,但怎么说家里的一些脏活累活还是他们干的,如今他们不在了,所有的活都落在了刘氏一个人身上,自然对他们怨恨的很。 江橙儿知道她的性格,也懒得同她说些什么。 李青林心里十分的气氛,怒瞪着刘氏说道:“吃不吃得上我们也都吃过了,倒是你们,怕是如今看到都眼馋吧。” 刘氏眼睛发红,骂骂咧咧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怎么说也是你们的长辈,怎么和我说话的呢,以后你们要是求我,我倒是能施舍你们一些吃的。” 江橙儿笑了一声:“这倒是用不上的,就算我同青林一年不干活,也是够活的,倒是你们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你一匹布卖了十六文钱,怕是被骂的不轻吧。” 刘氏哆嗦了一下,如今家里只有她一个外人,王氏更是处处找她的麻烦,回去说了这事,王氏直接抄起扫把对着她就是一顿打骂,这会子身上还疼的很呢,但又不能不出来干活。 她不敢对着王氏发泄,但对于着江橙儿姐弟,自然是不用什么压制的。 “要不是你,我能被骂?你这个小贱蹄子就是故意的,我告诉你,你别栽在我手里,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刘氏恶狠狠的说道。 江橙儿笑了笑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过去。 刘氏见他们压根不搭理自己,气的咬牙切齿。 走到一半,江橙儿看着面前的一大块空地说道:“那片地倒是空着在呢。” 李青林看了一眼:“这是佰川哥家的地。” 说起来韩佰川家的家底倒也不差,一共有着十亩地,荒地还有五亩地,只不过在怎么好过的人家,要供着一个读书人也是不容易的,日子苦巴巴的不说,主要的劳动力也没有。 自然荒地也就空着了,另外的地都租给了别人,韩老爹为人和善,这几年的庄稼收成不怎样,他收的银子就更少了一些。 “姐,你是又有什么想法了吗?”李青林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又有了打算。 江橙儿摇摇头:“我倒是没想到,我做苦力也做不了多久的,种田什么不现实。” 李青林赶忙说道:“我可以啊。” 江橙儿看着他那样,噗嗤一声笑出来。 李青林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我怎么说也是家里的男人,这些活我可以的。” 江橙儿笑着看着他:“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我会解决的,我一定会赚很多钱的。” 她一个穿越过来的人,还能被这个时代给打倒了?要不是如今没钱,她早就能发家致富了。 李青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橙儿知道他是羡慕那些可以读书的孩子的,每次刘氏的儿子能去读书的时候,他都是满脸激动的,只可惜,王氏总是拿家里公布其两个读书人为由,不让他上学。 相反的将家里的那些脏活累活都扔给了他。 只能怪他们两个都不受那些人的重视,就算刘氏的那个儿子蠢笨,王氏也愿意供着他读书。 “姐姐知道你在想什么,等你以后高中了状元,自然有我的好日子,你要好好的学习懂吗?”江橙儿拉着他的手,坚定的说道:“你如今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也没什么好操心自己的,也就你让我放心不下。” 江橙儿心里有些酸楚,这段时间在这里,早就将李青林当做是自己的亲弟弟了,但她也担心自己有一天就突然离开了。 她一定要给李青林多留下一些钱财,这样她才能放心。 李青林有些别扭的抽出自己的手,涨红着脸说道:“我,我自然会好好读书的,但我比你就晚出生几分钟而已,别弄得比我大很多,我也可以照顾你的。” 江橙儿哭笑不得,这孩子倒是早熟的很。 “我带你去山脚下,带你多认识一些东西吧。”江橙儿想着,还是要把这些交给李青林会更好些,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 这个村子也算是附近比较大的了,周围都是山,江橙儿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对这山里的东西都见过,不过好在,就算是山脚下也有着不少的东西。 顺着小路有很多的野菜,江橙儿都一一同李青林说,告诉他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好在李青林记忆很好,说一遍就能都记住了。 走了几步又看到不少的蘑菇和木耳,蘑菇村子里的人是认识的,但分不清什么那些是有毒的,那些是无毒的,自然也就不敢随意的采摘。 “这刚下了雨,倒是有不少的东西啊。”江橙儿笑着便准备采一些蘑菇木耳回去煮汤喝。 李青林赶忙拉住她的手,皱着眉严肃的说道:“这些蘑菇有毒的,不能吃。” 江橙儿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些是无毒的,你看那些长的漂亮的便是有毒,还有着木耳,必须经过暴晒之后才可以适用。” 李青林咽了咽口水,有些怀疑的说道:“这,这玩意村子里有人吃过,当场就死了。” 江橙儿收回了手,按理来说,这木耳就算没有经过暴晒吃了,也不至于当场就死了啊,她看了眼周围:“他是不是还吃了蘑菇。” 李青林点点头。 江橙儿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这里的蘑菇的,越是鲜艳毒性越大,这木耳使用顶多是腹泻,致死倒是需要吃上不少呢。” 李青林皱着眉,但还是没在说什么了,将江橙儿说的话都记下来了。 走到了半山腰,这里已经是平常人不会随意进入的地方了,李青林有些忐忑的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吧,再往里面怕是要危险了。” 江橙儿看了眼前面的路,心里也有些害怕,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的,她点点头,带着李青林从另外一条路回去,一路上教了他分辨一些普通的草药,还有作用。 “我们这段时间可以多摘一些木耳存放着,冬天也不怕没有蔬菜吃了。”江橙儿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东西镇上的人虽然认识,但拿去卖,也是没多少钱的,倒不如自己晒了,当做储备粮食。 “这山里的东西都是野生的,数量也不多,你记住了,有些东西是可以存放的,有些是不能。” 李青林笑着说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唠叨,难道嫁人前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吗?不知道还以为你要离开了呢。” 江橙儿愣了一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姐姐一定会照顾你的。” 李青林嫌弃的拍开她的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一直照顾我的。” 江橙儿好脾气的附和着。 今天教会的这些,至少能保证李青林一个人不会饿死了。 倒是今天没遇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两人回到家里,随便的吃了些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橙儿便和李青林一起去了镇上。 第269章 来龙去脉 “呦,这不是江橙儿姐弟嘛,怎么这是没睡好吗?脸色这么憔悴啊。”刘氏坐在门口嗑着瓜子,看到江橙儿和李青林,便冷嘲热讽的说道。 江橙儿抬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嘟囔着:“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这可不就是老李家的屋子门口,怪不得能碰上不喜欢的人。 她昨晚一直在想自己突然离开了该怎么办,越想越睡不着,天擦亮便才浅浅睡了一会。 刘氏刚想在说什么,就听到屋里王氏的大嗓门:“你这个偷懒的家伙,还不做饭是想饿死我们吗?” 听到这话,刘氏脸色慌了,瞪了眼江橙儿,以前有江橙儿姐弟的时候,家里的这些活都是他们做的,她平日里倒是轻松的很,就算王氏让她做什么,她也会全都推到江橙儿姐弟的身上。 如今江橙儿姐弟离开了,家里的活也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那个男人又是个游手好闲,还喜欢赌博,每次都找她要钱。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愿意把你手上的布送给我们,我们倒是能给你一些糟糠。”刘氏得意的指了指扔在一旁的糟糠说道。 江橙儿冷着脸看着她,这糟糠一般都是拿来喂猪的。 村子里哪有人会吃那样的东西。 刘氏摆明的是故意侮辱江橙儿姐弟两个。 李青林自然也是知道了,板着一张脸怒声说道:“那东西你们就留着自己吃吧,就算布烂了,我们也不会卖给你的。” 听他门这样说,刘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悦的怒骂道:“我这是看你们可怜,别得寸进尺了。” 王氏见她许久没有回来,出了门,看到她在同江橙儿姐弟两个人说话,恶狠狠的上前掐了她一把:“你在这里干什么啊,活都干完了吗?就知道偷懒,我看你也是想要滚出去的了。” “我看啊,她就是活该,如今也让她感受一下我们当初的感觉。”李青林幸灾乐祸的在江橙儿的耳边说道。 江橙儿笑而不语,怕是这家里现在最后悔分家的应该就是刘氏了吧。 刘氏一下子慌了,小声的在王氏耳边说道:“你看啊,我们若是能把江橙儿她的布拿过来,掌柜哪里的我们也可以不要,还能多赚一点。” 王氏一听,倒是觉得不错。 江橙儿看着她们两个,心里冷笑,怕是不知道在又在算计她什么吧。 刘氏趾高气扬的说道:“你们虽然出去了,但也是要给生活费的,毕竟我们养你们姐弟这么大。” 江橙儿嗤笑了一声,来来去去都是这么几句话,她冷着脸看着她们:“你们怕是忘了,我和青林已经被你们赶出去了。” 刘氏的眼睛闪躲了几下,这话虽然是真的,但怎么说也是老李家的人,对外到时候说是分家就是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这是分家,什么叫赶出去,你们怎么说也是李家的人,你们的东西不也就是我们的了。” 江橙儿嘲讽的一笑:“是吗?分家?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一些了,要不你直接说我们姐弟两个是出去体验生活的好了,说这种话,你也不觉得害臊。” 刘氏被哽了一下。 王氏指着她怒骂道:“你这个赔钱货,我告诉你啊,我这宝贝孙子要读书,你们必须拿出点银子来,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弟弟。” 江橙儿皱着眉,这些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她都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拉着李青林准备离开。 王氏见她这样,心里不乐意了,直接上去拽着李青林的胳膊,李青林一个没注意,直接被拽到了地上。 江橙儿惊愕的上前扶起李青林。 只见李青林的手压在了石头上,顿时血就流了出来,王氏还维持着刚才拽人的姿态。 这下子,可算是彻底的惹怒了江橙儿,如果说刚才只是有些不耐烦,现在就是怒火往外冒,王氏在怎么说也是大人,力气也不小。 江橙儿赶忙检查着李青林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了,李青林安慰着她说道:“我没事的,只是手蹭破了一些皮,我们走吧。” 王氏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冷声哼了一声:“他是自己没站稳的,在说了,破了点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橙儿看了她一眼,放下了自己的背篓,直接拿起手边的一节树枝就冲王氏过去了。 王氏还在一旁以为自己吓到了江橙儿姐弟两,得意的看着刘氏。 刘氏看她这架势,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王氏看到刘氏的神情,疑惑的回过头,树枝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下把王氏吓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哀嚎的叫出来,江橙儿哪里管这些,拿着树枝就往王氏的身上抽。 刘氏和李青林都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想要拉开她,江橙儿对着刘氏也是一顿抽,吓得刘氏不敢在上前了。 “姐,算了,我没事的,走吧。”李青林也担心事情惹的越来越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江橙儿这么生气的样子,以前在怎么生气也不见她这般动怒。 江橙儿不解气的又往王氏身上抽了几下,王氏疼的整个棉布的表情都扭曲了。 “你这个小贱蹄子,我可是你奶,你竟然敢这么打我。” 屋里的人听到了动静,赶忙跑出来,看到这一幕都吓傻在哪里。 江橙儿虽然气愤,但还是有分寸的,打的地方都是耐打的,顶多是休养上几天就可以的了。 不过就这样,王氏疼的整个人缩在地上,想要躲开江橙儿手里的树枝。 李老头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赶忙说道:“你们几个看什么呢,还不快去拦着她。” 村里的人打架顶多是抓几下,嘴里骂几句也就算了,但如今江橙儿可是真的下了狠手。 李家的人赶忙上前将江橙儿手里的树枝给抢了过来,又将王氏给扶起来。 王氏气喘吁吁的瞪着江橙儿,她如今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江橙儿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我告诉你,你们要是在招惹我试试,就这点本事也敢和我动手?动我就算了,要是在敢碰青林一下你们试试。” 这些人是彻底的惹毛了她。 周围也围着了不少的人。 李青林赶忙将江橙儿挡在身后,死死的盯着李家的那些人。 江橙儿冷冷的笑了一下,转身拿起自己的背篓,拉着李青林就准备离开。 刘氏怒瞪着她骂道:“你把你奶打伤了,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了?” 江橙儿笑着看了她一眼:“要不也让你感受下刚才的感觉。” 刘氏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眼里都是惊恐。 看着刘氏这样,江橙儿冷笑了一声。 村长听到消息也赶到了这里,王氏一见村长来了,便哭着喊了起来:“村长啊,你总算是来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你看看,你看看我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看着王氏一身狼狈,而江橙儿看起来倒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很显然,王氏是受害者,毕竟她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少的殴打。 江橙儿也知道,村长有心想要帮她,她便说道:“今天我和青林去镇上,刘氏把我拦住了,然后王氏将青林推到了,我这才和她动手了。” 短短的几句话,将事情解释清楚后,江橙儿就没有在说话了。 周围的人也算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就算是在其他的家里,这大人对着一个孩子下手,也是不对的,更何况,江橙儿姐弟两个相依为命,江橙儿自然是将李青林看的十分的重要。 若是平常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这王氏动手打了李青林,江橙儿自然也忍不了。 这事只能说王氏自作孽,谁也怪不得,偏偏没事非要去招惹人家。 村长心里对李家的人也是十分的鄙夷的,这段时间江橙儿对他们家也是多有照顾,在说了,两个姐弟能活下来实属不易,他也是都看在眼里的。但他怎么说也是村长,不能太过偏向于江橙儿姐弟两个。 刘氏见有人撑腰,哪里甘心,赶忙说道:“明明是那个小贱种自己没站稳,怎么还怪得了别人了。” 村长撇了她一眼,说道:“你看看你说的话,像什么样子,就算不是李家的人了,你也是他们的长辈啊。” 刘氏见村长这么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不是过来给他们家做主的吗?怎么变成了批判他们的了。 “村长,我说你未免也太不公正了,收了江橙儿多少好处啊,这么帮着他们说话。难不成当初和江橙儿的娘亲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啊,怪不得当初收留他们姐弟二人呢,说不准他们是你的种吧。” 刘氏这话明里暗里的都是在说村长受了江橙儿的好处,有或者是因为他们的娘亲和他有什么关系,这才如此的偏向他们的。 江橙儿微微眯起眼睛,这些人还真是不要脸,甚至还不忘把她娘亲给拖下水:“你说的话可真可笑,村长对村子里谁家不是照顾的,你说这话未免也太不公道了。” 周围的人都点点头。 第270章 私事 这谁家有什么事情,村长都第一时间赶到,若是这么说,倒是老李家有些太过分了。 村长看了眼江橙儿,赞许的看着她,这种事情,他一个男人也辩解不了什么。 “我说的,你们李家出事的时候,村长可没少帮忙,你们说这话未免也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谁不知道村长对每家都很好的。” 众人都开始为村长说话。 李老头怒瞪了眼刘氏:“你说的是什么话,还不快点给我滚进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刘氏吓得脸色变得都有些苍白,赶忙扶着王氏回了屋子。 江橙儿嘴角出现一丝嘲讽,没脑子的东西,就算众人都有所怀疑,也不敢当面说什么,村长可是一个村子的负责人,那可是和县令相互沟通的。 李老头本就爱面子,知道这事是王氏和刘氏惹出来的事情,自然是好声好气的对着村长说道:“这事啊,都是我们家的两个婆娘惹出来的,就算了吧。” 李大山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江橙儿和李青林,怎么说也是我们李家的人。” 村长犹豫的看了眼江橙儿,李家这话倒也没说错,毕竟这事确实是李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太过干涉了。 江橙儿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道:“我和青林和你们李家可没什么关系。” 李老头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哪里晓得江橙儿压根没打算要。 村长沉声说道:“当初你们将江橙儿姐弟赶出来的时候也说了,他们以后和你们李家没有什么干系了,你们啊,怎么说也是长辈,何苦总是为难这两个孩子呢。” 众人心里也都明白,不过是眼红,嫉妒江橙儿如今赚了钱,他们心里不平衡罢了。 老李家脸色难看,说不出一句话来。 村长无奈的摇摇头,对着江橙儿说道:“这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就算和李家没了关系,那也是你们的长辈,莫要在出这个事情了,打人终究是不对的。” 江橙儿点点头。 村长这才走了,看着村长的背影,江橙儿心里也是感激的,如果当初不是村长,怕是没有他们现在了。 李大山见人走了,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想狠狠的教训教训江橙儿。 江橙儿仰着脸,笑着说道:“你倒是打啊,反正村长也没走远,省的他下次还这么跑来,也麻烦,倒不如一次性解决了。” 李大山一听她这么说,举起来的手尴尬的扬在半空,这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了。 李老头厉声呵斥道:“你还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去给你娘请郎中去。” 李大山恶狠狠的瞪了眼江橙儿,便离开了。 江橙儿笑着看了眼李老头,拉着李青林便离开了。 李家的人就是在气也没人在敢拦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橙儿带着李青林离开了。 “今日买些糕点果子吧。”走在路上江橙儿突然想到了这些。 李青林赶忙摇头:“我不爱吃的,你就不要乱花钱了。” 江橙儿哪里能不知道他,平日里虽然买,单买的也不多,在路上就吃完了,如今冬天,越来越冷的,她也不想每日往外面跑了,在说东西也可以放的长久一些。 “这天气也该存些东西了,不然你是想让我天天往镇上跑的吗?”江橙儿笑着说道。 李青林想了想,也是,便看着她说道:“买些家里要吃的就好了,这些东西也不那么好吃,浪费银子做什么。” 江橙儿笑着说道:“你就算不吃,我也想吃啊。” 李青林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平日里都不见她怎么碰这些东西。 “姐,你今天不该为了我打人的。”李青林想到江橙儿将王氏打成那个样子,怕是要有不少的事情。 江橙儿冷哼了一声,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动李青林的,更何况只不过是王氏那些人罢了。 “我若是这次忍了,他们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我们呢。”江橙儿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李青林看着她那样无奈的叹口气:“你是忘了佰川哥说的了?” 江橙儿突然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自己心虚什么,又没有做错,只不过是自卫而已,他怪不得自己。 “你啊,小没良心的,我可是因为你。”江橙儿故作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李青林突然一下子很严肃的看着她:“姐,我一点也不希望你因为我出什么事情,今天若不是村长来的及时,我们还不一定能脱身呢。” 江橙儿想到李家的那些人突然有些后怕,这会子才感觉到自己刚才有多危险。 “姐,你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李青林担忧的看着她。 江橙儿点点头,这次也是因为看到他受伤才这般的冲动的。 江橙儿和李青林到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两人赶紧上了车,刚才的那些事情,也没人敢再说他们一句。 等到了镇上,都快中午了,江橙儿给了四文钱便拉着李青林离开了,看着镇上不少小摊,吻着香喷喷的,江橙儿猜李青林也饿了,便找了一个混沌摊。 李青林犹豫的拽了拽她的衣袖:“这个要五文钱,我们吃一碗就好了。” 江橙儿直接要了两碗,拉着李青林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我们还有银子的,你不用担心,如今啊,村子里的人就眼巴巴的等着看我们姐弟两个日子难过的。” 李青林点点头,也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那些人的眼神总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只不过他们想看笑话,还太早了些。 李青林倒也什么都没说了,一路上跟着江橙儿,她卖什么也不说话,这倒是满足了江橙儿购物的欲望。 到这里这么久,还没这么爽快的买过东西。 两人逛到了中午,江橙儿一拍脑门才想起来今天是要干什么的,赶忙拉着李青林去了布店。 掌柜子看到她,有些犹豫,拍了拍身边的一个伙计,小声的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伙计脸色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江橙儿,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江橙儿挑眉看着他们两个。 伙计赔着笑上前说道:“江姑娘,你又来了啊,是不是要买些什么啊。” 江橙儿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一些,笑着说道:“我今日也就是来问一些事的,若是掌柜子不愿意看到我,我以后不来便是了。” 掌柜听到这话,本就有些对不起江橙儿,赶忙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姑娘这说的哪里的话,我这是没脸见你啊。” 江橙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掌柜你可别这样说,不过是些小事。” 听到她这么说,掌柜倒是对她有些赞许,这孩子看着不大,但遇事冷静,不急不躁的,倒是十分的难得。 “这事啊,我也是没得办法,你家那个大伯母可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在我店里一阵闹,我也只好卖给她了。”掌柜子一想到那些事,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江橙儿自然知道刘氏是什么样的人,心下也明了了。 “掌柜子,这事还是我连累了你。” 掌柜摆摆手,笑着说道:“没的事情,不知道你的布卖掉了没有啊。” 江橙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掌柜想到了个注意:“要不你将这些十四文钱一匹卖给我,总比你一直积压的好啊。” 江橙儿明白他也是想要帮自己一把。 她笑着说道:“我今日来,一个是想要问清楚,一个就是来问问,您这里能不能代卖一些东西。” 听她这么说,掌柜以为她是要卖布,皱着眉赶忙说道:“若是这卖布的话可不容易,你也知道你买的那些我们也堆积了一段日子,就是卖不出去才会低价都卖给你的。” 这些江橙儿自然是知道的,笑着说道:“我不是卖布。” “那是?”掌柜子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江橙儿指了指他店里挂着的成品衣服。 掌柜立马明白了:“这倒也可以,但棉布花色太简单了,一般也没多少人买的。” 江橙儿见他这里可以挂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放心吧,您只要帮我挂着就行了,我们四六分你看怎么样。” 掌柜顿时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你也不容易,我们二八分吧。” 江橙儿眼睛一亮,便答应了下来。 除去要给宋嫂子的和掌柜的,再加上成本费,她应该也是能赚上一点的。 讨论好事情后,江橙儿便带着李青林买了米和面,还有一些作料什么的日用品。 回村子的时候,车上的人见他们姐弟两个拎着不少的东西,都有些眼红。 这上镇上的大部分都是买东西的,拎着这么多东西,多是会选择花两文钱坐牛车回去,这回去的时候也就人更多了些。 想着今天买了不少的东西,一会倒是能给韩老爹送一些,也不知道韩佰川回来了没有,这也过去了好些天了。 江橙儿没有直接回自己家,而是带着李青林去了韩老爹家里。 他们到韩家的时候,韩老爹正在晒面粉,韩老爹看到他们两个过来,笑着说道:“江橙儿,青林啊,这是去镇上买东西了啊。 第271章 和谐美 江橙儿看了一眼,都是长了虫的,她赶忙扶着韩老爹说道:“这都长了虫子,还怎么吃啊,我今天买了一些面粉,你先吃着。” 韩老爹哎呦了一声:“我吃什么都没事,你还是留着给青林吃吧,他还在长个子呢。” 李青林笑着说道:“你看我如今已经壮了很多了,家里还有呢,老爹你就留着吧。” 江橙儿看着有些心酸,这韩老爹也是不容易的,这快要入冬了,韩老爹租出去的地都是收成的时候才给银子的。 “佰川哥还没回来吗?”李青林探着脑袋往屋子看了看。 韩老爹摇摇头:“是啊,也不见他送个信什么的。” “老爹你就放心吧,佰川哥肯定没事的。”李青林安慰的说道。 两人放下东西便去了秀奶奶的住处,却见家里没人,便也就直接回家了。 倒是没想到齐夏在门口。 虽然上次治疗了一次,但他身体里的毒素还没有完全的清除掉,这些天他没来,江橙儿也联系不到他,便也就没找他了,倒是没想到他这个时候来了。 “我说这齐大哥不会是来蹭饭的吧。”李青林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齐夏掂了掂手里的扇子,笑着说道:“我耳朵还是不错的,说我坏话还是小点声的好。” 李青林吐了吐舌头,他已经说得够小声了。 “药效还是白天最好,这块傍晚了,天气凉了不适合治疗。”这本就是中了寒毒,如今的天气,早上和晚上都是很冷的,对药效也是大打折扣的。 齐夏倒是无所谓,笑着说道:“我啊,就是来蹭饭的。”这些天他在外面总是想到江橙儿做的饭。 江橙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人还是真不要脸,蹭饭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齐夏倒是不客气,江橙儿一开门便走了进去,忍不住说道:“这院子里要是有些红梅,下雪天的时候定然是好看的。” 江橙儿哭笑不得,红梅可不是哪里都能栽种的,再说了一棵树都要不少的银子,她可没多余的银子花在这上面。 “我们啊,就是穷苦人家,对这些闲雅的东西没那么福气。”江橙儿淡淡的说道。 齐夏一拍扇子,直接说道:“我可以让人运过来。” 江橙儿对于这种自己赶着送东西的倒也不拒绝,毕竟她可是救了他的一条命。 晚上,江橙儿做了不少的饭菜,她看了眼站在院子里的那些黑衣人:“要不让他们一起吃吧,反正我做的挺多的。” 齐夏挑眉看着她,点点头。 李青林早就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师傅,自然是乐意的,赶忙出去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江橙儿挑眉,在这里久了,都忘了想齐夏这样的人,自然是主仆关系很是明确,这些黑衣人怕是从来没想过能和主子同桌吃饭的吧。 齐夏淡淡的说道:“既然客人邀请了,你们就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听到主子发话了,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拘束的坐着。 江橙儿忍不住感叹,幸好这桌子够大,不然怕是坐不下了。 一顿饭吃的很是尴尬,一桌上每一个人说话,江橙儿突然觉得要是多吃几次她怕是要不适应了,以后还是不要留着齐夏吃饭的好。 吃完饭,齐夏满足的起身。 “说真的,你这小丫头的手艺倒是能让我念上很久的啊。” 江橙儿撇了撇嘴,她难不成还得感谢他来蹭饭嘛。 齐夏拿出五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今天的饭钱。” 五两! 李青林瞪大了眼睛,一顿饭五两,还真是奢侈啊。 江橙儿淡定的将银子收了起来:“既然饭也吃了,银子也给了,几位也可以离开了。” 齐夏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这个女人,好歹我也是你的金主啊,你就这么对我。” 江橙儿看着他说道:“不然呢?” 齐夏倒也不生气,叹口气:“亏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些消息呢。” 江橙儿疑惑的看着他。 齐夏倒是卖起了棺材,故意晾着江橙儿不说。 江橙儿瞪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开口,便故意说道:“既然齐公子不打算说,那就算了吧。” 这倒是让齐夏有些措手不及,这人怎么和别人不一样,不过要是一样,他也不见得会多看她几眼。 “算我怕了你了,韩佰川的文采不错,但太过大放厥词,若是有些背景自然是能一鸣惊人的,但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 齐夏这话没有说完,江橙儿也明白了,韩佰川对待事情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去顾依恭维或者如何。 这些时代,大部分都是官官相护,若是说什么清廉,倒是成了别人所不能容忍的了。 “我不过是个女儿家,对于这我也不懂,都看他自己的吧。”江橙儿故意装傻,一副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齐夏笑着看着她,便也没有在说什么了,带着人便离开了。 李青林有些疑惑,看着江橙儿问道:“姐,这齐大哥应该能帮到佰川哥的,你为什么不开口求助呢,怎么说你也是在帮他治疗的。” 江橙儿笑了笑,她若是开口了,可不就是中了齐夏的陷阱,这些不管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她也不会帮韩佰川做决定的。 更何况,在齐夏的身边,或许对韩佰川来说更不好一些。 “齐夏我们毕竟不太了解,这官场上太多的事情太过于复杂,还是让韩佰川自己决定吧,”江橙儿并没说那么多的。 李青林虽然不太明白,但也还是点点头。 江橙儿颠了颠手里的银子:“不过今天莫名赚了这么多,不亏。” 李青林笑着说道:“我刚刚看你那样,还以为你不稀罕呢。” 江橙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摇了摇手里的银子:“怎么可能,五两诶,很多银子啊。” 刚才她不过是故作淡定的样子罢了。 晚上李青林在桌子上练字,楚南歌在一旁绣这香囊,两人倒是一副说不上来的和谐美。 连着几天,江橙儿都没有见到韩佰川回来,心里倒是有几分担心,恐怕齐夏说的是真的,但希望他不会出什么事情。 “姐,你最近总是发呆,在想什么呢,佰川哥吗?”李青林偷笑着说道。 江橙儿啧了一声,故作严肃的看着他说道:“我只是在想能做些什么活罢了,这里的人都是没钱没势的,卖些什么东西比较好。” 这如今衣食住行,衣被李家的人捏着,村里人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吃的是自己家里地生产出来的东西,就算是其他的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苦累活,还赚不到银子的,住和行她也都没办法。 如今看来想在村子里做些买卖还是太难了。 再加上有些人把不得自己不好,做什么都有人跟着做。 若是做一些别人学不会的。 江橙儿想到这些,倒是有了些想法,决定等冬天过去就开始做。 “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佰川哥呢,姐,你要不去镇上看看?”李青林倒也是挺想念韩佰川的。 江橙儿低着头没有说话,韩佰川既然不来找她,定然是自己也有事情,或者不想见到她吧。 她笑了一下,看着青林说道:“你还小,等你有一人心里有人了就明白了。” 李青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涨红了。 江橙儿挑眉笑道:“你这会有喜欢的人了?让我猜猜会是谁啊。是不是小花啊。” 李青林猛地抬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才,才不是呢,我就把她当做妹妹。” 江橙儿哈哈大笑,倒也没有在说什么了,李青林早熟,身边的朋友也就林子轩和小花,他对小花有了情绪倒也是正常的。 再说她也是十分的喜欢小花,小花可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以后也能多帮衬着李青林的。 这样的日子倒是没安稳几天,村里蜂拥着不少人过来了。 江橙儿一大早看到那么多人,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怎么了?” 林叔无奈的说道:“我们,我们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江橙儿看着他们家家都那些一些衣服有些疑惑。 胖婶怒声说道:“这布一点也不结实,没几下就裂了,我告诉你啊,你必须赔钱。” 江橙儿停了也就明白了,这布料应该是从王氏和刘氏手里买的,掌柜给她的价格已经是很低的了,怕是成本费,但刘氏那么一闹,要了那么低的价格,掌柜总不能让自己吃亏了,怕是进了一些质量不太好的布料,在说了,掌柜在镇上也是有些声望的,说起来,人家也不知道他哪里是有卖棉布的。 李青林在一旁倒是很高兴,这刘氏抢了江橙儿的生意,如今这么大的烂摊子,看他们怎么收拾。 “我不明白,我们和李家再见没了关系,你们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江橙儿笑着说道。 胖婶气呼呼的将布料摔在地上:“王氏说了,退钱这事要来找你。” 江橙儿觉得好笑,这些人那王氏没得办法,如今倒是来为难她了。 第272章 仁至义尽 “你这话说的就有问题了,你们的银子又没落在我的口袋里,我拿什么给你们退,你们从哪里买,自然是去找谁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道理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这李家倒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直接关门,众人就算在怎么敲门也是无用,总不能把人家的家给拆了吧,只能厚着脸皮来找江橙儿,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是辛苦钱,家家看的都是很重的。 江橙儿笑着上前捡起地上的布料,看了看,这棉布虽然不错,但搁置的时间太久了,耐不住洗的,这村里人天天要干活,身上的衣服也是容易弄脏的,自然也就需要经常的清洗,坏的快也是正常。 “我不管,反正王氏说了,再说了,你现在这么有钱,退给我们又怎么样。”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众人也纷纷点头。 李青林冷哼了一声:“我们家再有钱也是我姐辛苦赚来的,凭什么要给你们。” 江橙儿拉着他胳膊笑着说道:“青林,大家都是我们的长辈,自然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这话一说,众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确实都是江橙儿姐弟两个的长辈,若是这么欺负两个孩子,倒是自己的不对了。 凤仙哭红着眼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你把你奶都打了,还把我们当长辈吗?我带这个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二十几文钱都是生生的扣下来的,你难道要看着我和孩子活生生的冻死吗?” 李青林不屑的说道:“凤仙嫂子这话说的未免也有些过了吧,当初可是你们非要去王氏哪里买的,那还能怪我们比你?” 凤仙瘫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当初要不是刘氏说他们的布和江橙儿是同一家的,又便宜了那么多,之前收菊花和板蓝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怨言,觉得江橙儿在中间弄了不少的钱,这会子有更低的价格,自然是纷纷都去老李家的。 可哪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江橙儿虽然心疼凤仙家的孩子,但这段时间她可没少给自己找事,她本就不是什么以怨报德的人。 “那,你那里不是有不少的布匹呢,你就便宜些卖给我们怎么样。”林叔看着她外面放着的几匹布,有些为难的说道。 江橙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几日都在院子里刺绣,倒是忘了将他们放进去了。 “林叔想要我多少卖了。” 林叔以为她愿意了,赶忙笑着说道:“你看五文钱怎么样。” 江橙儿噗嗤一声笑出来,五文钱,他还真敢说,五文钱别说是棉布了,就是麻布也是买不到的。 李青林皱着眉,不悦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在为难我姐,原先给你们的价格已经是最低的了,现如今你们还要降到五文,你不如直接让我姐送给你们算了。” 林叔也知道自己这价格压得太狠了,他倒也不气,笑着说道:“江橙儿丫头啊,你看你堆着那么多的布卖不出去也就是浪费,倒不如低价卖给我们,怎么说也是回本了些的啊。” 江橙儿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暗笑了一声,看着李青林说道:“你去把东西搬进屋子里去,一会要下雨了。” 林叔愣住了,她这是不打算卖了?看着李青林要去搬东西,他赶紧开口道:“十文钱,再多我们也真拿不出来了。” 李青林停下了脚步看着江橙儿,江橙儿给他一个眼神,让他继续去搬东西。 “江橙儿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真的要逼死我们?”原本想着就算江橙儿不愿意退钱也没事,看在都是一个村子的份上,倒是能将她手里的布便宜卖给他们,也算是减少一些损失,这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家家户户也是急着用布做衣服的。 胖婶怒瞪着她,阴阳怪气的说道:“人家这是摆明着的,不想卖给我们呐,果然是有了银子,心都变黑了。” 江橙儿笑而不语,这银子她却是手里有着不少,这段时间,齐夏倒是来了几次,每次都给上五两银子,比她之前赚的还要多,她也乐在轻松,这才能每日绣花画图的,好不自在。 但这些人啊,若是今天给他们了,那么下次定然会要更低的价格,贪婪成性,不知道满足。 “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在说了,就光你们卖给我的那些野菊花和板蓝根,你们赚的也不少啊,心里都没点数吗?” 这话堵得众人都说不出话来,确实,这些东西倒是让他们白白的赚了好些,但这也是辛苦赚来的,哪里舍得就这么花了的。 “李家和我们早就没有干系了,如今他们的事情你们找我做什么?我又凭什么要帮她们收拾烂摊子的,你们有这功夫,倒不如去找李家的人,莫要在我这里说笑话同我们听。” 众人心里没了底,本想着这么多人来,江橙儿好歹会给些面子,但没想到她全当他们说的话是笑话。 凤仙嫂子倒是一气之下将手里的布扔到她的脸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江橙儿,就一百多批布,你损失一两银子救济我们怎么了,当初我们也是没少帮你们家的。” 江橙儿突然被衣服砸到,歪着脸,笑了笑:“是吗?我知道救济,但你们逼着我拿银子救济又是怎么个道理,当初你们是为我和弟弟说了几句话,我也带着你们赚了银子,但你们摸摸你们的良心,背地里有少冷嘲热讽的吗?” 何止是冷嘲热讽啊,有几个可是出了名的挑事的,就差没把她这屋子给掀了的,江橙儿自认为谁对她有恩,她便汇报给谁,但若是太过了,未免也是可笑,贪心不足蛇吞象。 “凤仙嫂子,就说说你,我体谅你,你家的烂苞米,一袋五文钱,你就是去镇上也没这么高的价格吧,我也什么都没说的,野菊花和板蓝根我更是从未为难你,但你处处找我的事情,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吧?” “胖婶,你想想,你来我家闹了多少次,次次都有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我家住下了呢,我可曾为难你半分,我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林叔,当初你卖板蓝根,我还未说收你便送来了,我二话不说就让你放下,后来说是要卖给王氏,我也什么都没说,再后来卖给我的时候,我可为难了你?” 江橙儿一下子挑出了不少人,冷笑的看着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些挂不住脸,这说到底,也算是江橙儿在带着村里人赚钱的。 但有些人就不会这样觉得。 胖婶大着嗓门,带着一丝愤怒:“江橙儿,你莫要太过分了,你若是不给,我们就是抢,也不会光这手走的,你这布放着也是坏了,便宜些卖给我们又怎么样。” 江橙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便宜卖给你们可以,十七文钱是最便宜的了。” 林叔不悦的说道:“这李家才十六文钱呢。” 江橙儿点点头:“所以啊,你们买到的布也就这个样子,我给你们十七文钱是我的成本价了,我是看着你们都不容易的份上,他们十六文钱,可是还有的赚的。” “江橙儿,我们也算是好心,这布料大不了拿回去补补,少洗便是,那我们日后定然不会再在你这里买布了,你这些布料就只能搁置,到时候亏的更多。”有人不甘心的开口道,只不过这声音中多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味道。 “好心?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也累了,有这时间和我在这里耗,不如去李家蹲着。”江橙儿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也下了逐客令。 “怎么就不是好心了,你这放着不也是浪费,难道你就另可放坏了也不卖给我们吗?” 江橙儿拳头攥的紧紧的,面上笑着说道:“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东西放坏了,我有的是办法能卖出更高的价格,你们就不用在这里好心我了,都请回吧。” 众人都大吃一惊,这江橙儿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但一百多匹布,也不是说卖就能卖掉的。 “你别忽悠我们。”有人说道。 李青林正好弄完东西出来,听到他们这话,不屑的笑了笑:“我姐就算卖到隔壁的几个村子里,多的是人要,别以为只有你们。” 众人也反应过来,虽然他们村子是附近最大的,但若是愿意花费一些功夫,去周围的一些村子里,倒也是能卖出去的。 江橙儿看他们的架势突然有些不安,看着他们几个人相互交流眼神,怕是一早就商量好了对策,若是硬抢,他们姐弟二人也是拦不住的,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江橙儿啊,我们也是没办法的,日后定然会补偿你们姐弟两个,这次就别怪我们了。”几个大汉对着他们姐弟二人就扑了过来,将他们抓住,嘴里还念叨着。 江橙儿冷笑了一声。 第273章 偏心 其他的人见江橙儿和李青林都动弹不得,赶忙想要到屋子里抢东西,刚一只脚踏入屋子,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中,躺在地上疼的哇哇叫。 众人一见也不敢在往前去了。 江橙儿倒也是有些疑惑。 只见,房顶上飞下来几个黑衣人,李青林惊喜的喊道:“是齐大哥和师傅他们。” 江橙儿的心总算是安了,很快,抓着她和李青林的几个人也被摔在了地上,江橙儿赶忙拉着李青林躲在黑衣人的后面。 齐夏摇着扇子,笑着走过来:“我说啊,江橙儿丫头,你可是又欠我一个人情了,要不你以身相许怎么样啊。” 江橙儿白了他一眼,这么冷的天,还拿着个扇子在哪里骚包。 人群中有着不少还未出嫁的姑娘,看着齐夏长相清秀,一身华衣锦袍,看起来就像是有钱人的样子,眼睛都快黏在他的身上了,见他如此的说,对江橙儿那可是更加的嫉恨了。 江橙儿感受到那些目光,扯了扯嘴角,她很无辜的好吗! “齐夏,你怎么来了。”只不过他昨日才做完治疗,按理来说,不至于这么快又来了才是。 齐夏得意的看着她:“我感觉你出事了,便来了。” 江橙儿笑了笑:“那您不去算命真是可惜了,金字招牌啊。” 齐夏笑着,他自然不会说,是韩佰川找到他,说心里慌慌的,担心村里出事,请他专门去看看的,说起来这两人不会是同心吧,竟然这么准,好在他也没耽搁,这功劳啊,主要还是在自己,齐夏是这么想的。 “我说你们这么大群人,欺负个小姑娘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齐夏微微眯眼睛,带着几分冷冽的看着那些人。 他面上虽然挂着笑意,但总让人有一种胆寒的感觉,压根不敢说什么,心里更是嫉妒江橙儿,那么多的好男人怎么就围着她转了。 江橙儿冷眼看着他们,一群欺软怕硬的人,如今有齐夏在,江橙儿也大胆了些:“你们这是想明抢?” 林叔算是其中最有权威的了,他尴尬的笑了笑,很是无奈的样子:“江橙儿丫头啊,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你得体谅体谅我们啊。” 江橙儿觉得可笑,他们何曾体谅 “我们可都被打伤了,怎么说你也要赔我们些银子吧。”胖婶捂着自己的胳膊,不甘心的说道。 江橙儿做哪里哎呦的人觉得好笑:“可是你们自己要硬抢东西的,我还没找你们赔偿损失,你们倒是反过来找我要钱了。” 胖婶原本想着先进去多抢些布,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自然是越发的气愤。 齐夏笑着说道:“那你想要多少银子?” 胖婶一听,眼睛都发着光,这齐夏看起来就是个不缺银子的主,“我要的不多,五两银子。” 李青林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这些对齐夏来说不算什么,但白白给了他们,他也不甘心。 “你不过是胳膊受了点小伤,你要五两银子,你是强盗吧。” 胖婶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这是该得的,家里一群人靠着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江橙儿嗤笑了一声:“就算是打断了胳膊,也赔不到五两银子。” 齐夏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样,我赔你二十两或者五十两,你选吧。” 众人都惊愕了,这都足够一个村子一年的开销了。 胖婶激动的说道:“五十两。” 齐夏勾了勾手,很快一个黑衣人就把她拎了起来。 胖婶虽然壮实,但力气远不如一个练武的成年男人,她就像是拎小鸡儿似得,整个人没了刚才的气势。 “既然一条胳膊五两银子,二十两银子买你四肢,五十两买你的命。” 看着这架势,倒是真的要她的命似得。 “你这样草菅人命,我们要去报官。”林叔躲在人群里说了一句。 江橙儿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县令怕是都不敢得罪齐夏。 齐夏噗嗤一声笑出来:“县令啊,他若是不听话,我倒是不介意随便在换一个。” 江橙儿不动声色的眯起眼睛,齐夏不过是个商人,竟然还有能力换掉县令,就算芝麻大的官,那也是吃着公粮的人。 看来她以前还是太小看齐夏了,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商人啊,怕是不单单结交了不是王公贵族。 她越发的觉得还是要离这个男人远一些才好。 胖婶看他这样淡然,吓得脸色都变得苍白,害怕的哀求道:“我都不要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就算是官府来,死了个村民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他给了五十两,到时候怕是自己家里的人乐意的很呢。 这是有钱了,但没命花也是个悲哀啊。 江橙儿皱着眉。 李青林也被吓到了,小声的说道:“齐大哥只是吓吓他们吧。” 江橙儿心里也没底。 齐夏收了扇子,点了点身后的江橙儿:“你该问她,若是江橙儿丫头原谅你了,我便放了你。” 黑衣人放开了胖婶,胖婶惊慌失措的跑到江橙儿的面前就跪下了:“求求你,救救我,以前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们麻烦了。” 江橙儿松了口气,点点头,对着齐夏说道:“这件事就算了吧。” 齐夏微微皱眉,似有些不悦。 江橙儿上前几步:“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就都走吧。” 胖婶赶忙起身就逃离了,也没人再敢说什么。都纷纷往外涌去。 “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已经和韩家定亲了,这种女人就是喜欢在外面勾搭男人”一个姑娘在人群中愤愤不平的说道。 江橙儿看过去,是林叔家的孙女,倒是真真的看不惯她啊。 林叔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她惹怒了江橙儿没有好下场,赶忙拉着自家孙女的胳膊,小声呵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快给我闭嘴吧,不想活了吗?” 林清清不甘心的挣脱开林叔的手,上前了几步,指着江橙儿对齐夏说道:“你们怕她我可不怕,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不清不楚的,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 齐夏挑眉看着江橙儿,她倒是不气不怒,像是说的不是自己似得,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怎么,你没什么要说的?”齐夏对她的淡定多了几分佩服,这样的女子倒是沉得住气,若是个男子,日后怕是大有能耐。 江橙儿飘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流言止于智者,就看你选择做那一类人了。” 齐夏笑着,好一个伶牙俐齿,若是自己相信了,在她那里便是个傻子,日后怕是压根不想见到他了。 只不过一个对自己都不屑一顾的女人,又怎么会是别人口中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倒不是齐夏自负。 莫说这皇城,就算是这天下,能找到几个能有这般家财万贯的怕也是难上加难的。 “我信她,只要她愿意,我立刻就娶,十里红妆什么的只需她一句话的事情。” 江橙儿看着他一副深情的样子,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不是欢喜,倒是为他感到悲哀。 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懂得什么是爱吧。 林青青踉跄了几步,惊愕的看着齐夏,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林叔一拍大腿,直接扯着她离开了。 很快,原本挤满了人的院子瞬间空了下来,江橙儿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尤其是自己栽种的一些东西,如今都七倒八歪的。 “这帮人太可恶了。”李青林心疼的看着那些东西,他可是跟江橙儿后面不知道辛苦了多久才长芽的,如今都白搭了。 江橙儿安慰的说道:“算了,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你都不谢谢我吗?”齐夏笑着说道 江橙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说的那些话,怕是村里的人又要说上许久了,可真是想骂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青林在一旁有些无奈的说道:“齐大哥,你莫不是真的喜欢我姐。” 说起来这齐夏虽然比韩佰川更能照顾江橙儿,但他心里倒是偏向韩佰川的。 齐夏思考了一会故意逗着他玩,一脸深情的看着江橙儿:“是啊,我从看到你姐的第一面就喜欢了,我做你姐夫好不好,你姐以后只要享福就可以了。” 若是放在平常人家,怕是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要知道齐夏的家产富可敌国,长相俊秀,能看上个农家女,都算是她祖上积德了。 李青林严肃的摇摇头:“我姐不喜欢你,所以我也不希望我姐嫁给你。” 齐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小子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 江橙儿在一旁憋着笑,说道:“你就不要在这里逗他了,什么样的女子你没见过,我这些小聪明断然吸引不到你。” 她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像齐夏这种人,怕是每天都活在算计里,就算是娶她,也不过是看中了她身上的价值而已,江橙儿不希望自己穿越到这个地方嫁给利益。 就算平平淡淡的过完也是满足的。 第274章 得不偿失 齐夏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你说这话就太伤我心了。不过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江橙儿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 齐夏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给她:“这是韩佰川让我带给你的,这次也是他让我来的。” 江橙儿惊喜的接过那封信。 齐夏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苦笑了一下,江橙儿想的没错,他确实因为看上她的才能才想把她留在身边,但他心里有些一些莫名其妙的苦涩。 江橙儿看完信,心也放松了些,韩佰川是因为科考的事情耽搁了几日,等过几日便回来了。 她赶忙把信叠好放在信封里交给李青林:“你把这封信送到韩老爹哪里,让他放心。” 李青林点点头,赶忙送信去了。 见他离开了,江橙儿笑着说道:“今日多谢齐公子了,只不过家里现在乱的很就不留您吃饭了。” 齐夏挑眉笑了笑,“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意思留下来了,你挑个暗……侍卫留下来保护你们吧。” 江橙儿愣了一下,这天天杵个男人在家里也不好吧,“不用了,我想这次之后他们应该不敢在乱来了。” 齐夏心里也是担心,自己这次来得及时,若是没赶到,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吃亏,在聪明也不过是个弱女子。 “你留个也能教你弟弟武功。” 听他这么说,江橙儿倒觉得也不错,便选了平日教李青林功夫的那位。 齐夏点点头,对着那人吩咐道:“你保护好他们,我所有事在吩咐你。” 黑衣人心里不甘心,但主子的命令也只能服从。 齐夏还有事便离开了。 江橙儿看着黑衣人感觉有些别扭,进去找了一件衣服:“这是韩佰川的衣服,我给他做了件,你先穿着吧。”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的拿了衣服就进去了。 在出来的时候倒是让江橙儿心里忍不住感叹,这男人虽长得平常,但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到非普通人。 这样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她都有些犹豫是对是错了。 李青林很快就回来了,看到江橙儿身边跟着一个人有些疑惑:“姐,这位是谁啊。”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看着眼生,确实不认识。 “你……师傅。”江橙儿想了一会说道。 李青林没了刚才警惕的神情,惊喜的围绕着他打圈:“师傅,你看起来和一般人真不一样,就是,就是感觉不一样。” 江橙儿笑着,虽然穿着农家的衣服,但那气势倒是一点都不像,连李青林都能感觉到。 李青林缠着他习武,江橙儿在做饭,她看着外面两个人忍不住想,若是以后和韩佰川在一起了,会不会也就这番模样。 “吃饭了。”江橙儿叫着外面两个吃饭。 李青林被锻炼了一番,早就饿的不行,一听吃饭,心里惦记着的都是吃。 黑衣人冰冷的说道:“吃饭吧。” 得了赦令,李青林干嘛跑到江橙儿的身边。 江橙儿笑着用手帕给他擦了擦汗:“看你猴急的。” 黑衣人站在院子里,似没有要进来吃饭的意思,江橙儿戳了戳一旁馋的快要流口水的李青林:“去叫你师傅过来吃饭了。” 李青林咽了咽口水,赶忙出去:“师傅,吃饭了。” 黑衣人抱着怀里的剑淡淡的说道:“不用,你们吃吧。” 李青林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里扯,一边扯一边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你怎么能不吃饭呢。” 黑衣人被他拉扯的有些无奈,又不能反抗,只能随着他了。 江橙儿看着他笑着说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道:“影一。” 江橙儿点点头。 今日做了腊肉饭,李青林很爱吃,吃了满满两碗饭才放下碗筷,满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江橙儿看他那馋样,笑着说道:“你看看你,晚上吃这么多,怕是要积食了。” 李青林但是无所谓的说道:“没事的,主要还是姐姐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江橙儿笑而不语,饭后依旧是李青林收拾东西,她在李青林的屋子里又放了一床被子。 “影一,我们这里简陋,只能委屈你晚上和青林一起睡了。” 齐夏怎么说也是富豪,怕是他们平日里都是一人一间屋子,在简单也比这里好的多。 影一面无表情和冰块似得:“不用,我晚上在外面保护你们。” 江橙儿哭笑不得。 李青林探着脑袋说道:“师傅,我们这村子都是村民,虽然那啥了些,但不至于谋财害命的,你放心睡吧。” “是啊,放心吧。”江橙儿也跟着说道。 影一被齐夏安排在这里,自然除了齐夏外就听江橙儿的,心里在不服气,也只能点头。 次日,江橙儿起来的时候,李青林和影一已经在院子里练剑。 江橙儿有些意外:“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 李青林一张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师傅天没亮就起了,我醒了便也起来了。” 这么一大早习武也是辛苦,但江橙儿明白,做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轻松的,自然也不会干涉影一教李青林习武这件事。 有了影一在,江橙儿在上上,李青林倒也不拦着了,吃完早饭,李青林在家里练字,江橙儿和影一去了山上。 如今山上冷得很,也不知道能找到些什么。 江橙儿这次往深处走了走,倒是看到几株栗子树,想到了前世吃的炒栗子,倒是有些嘴馋。 “影一,咱们把这几棵树带回去吧。”江橙儿眼睛发亮,若是能做些炒板栗,应该是能卖的不错的,还能做一些糕点什么的。 影一默不作声的拿起她带来的工具,三两下就把几棵树都弄了出来,好在这些树都不大,影一一个人就能扛动了,江橙儿又转悠了会,见山里也没什么了,便挖了些野菜和草药就下山了。 倒是没想到在山脚下撞到了刘氏。 刘氏的丈夫李大海就是个废物,好吃懒做的,平日里仗着王氏的宠爱更是压根不干活,如今家里也只有她还能使唤了,这些活自然也就落到她的身上。 江橙儿见她在挖野菜,冷笑了一声,这李家如今别说是出门去镇上买东西了,就是在村里露个头都是被人追赶的,怪不得让刘氏一个人到这山里挖野菜,看来他们赚这个银子,倒是得不偿失啊。 刘氏起身看到了江橙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但见她身旁还跟着一个男人,嘲讽道:“你这还是姑娘家的就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你这个下作胚子,不要脸。” 江橙儿看了眼影一,自己和他一没牵手,二没干什么的,怎么就亲密了。 “我要去告诉村里人,让韩佰川也知道你背着他偷男人,是如何的水性杨花,我看你还能笑出来吗。”刘氏像是抓到了江橙儿的把柄,得意洋洋的说道,就等和她哀求自己不要说出去。 江橙儿倒是笑着反问道:“也不知道那些邻居看到你,是先找你要银子,还是先关心我的事情啊。” 刘氏哽了一下,倒是忘记了这个事情。 “我说啊,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我若是现在告诉村里人你在这里,你想想你会成什么样子啊。”江橙儿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吃瘪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劝你还是别招惹我,我若是在这里把你如何了,可是没人知道的。” 刘氏吓得踉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整个村子里的人只有李家知道她出来了,若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是死了,怕也是要在这荒郊野外了。 江橙儿笑着转身便离开了,她不过是吓唬吓唬刘氏,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未免太不值得了。 看着她离开了,刘氏也顾不上野菜,拎起自己的东西就赶忙的逃离了。 “你为什么刚才不杀了她,我可以帮你做到她意外死亡的假象。”影一只觉得看不懂这个姑娘。 江橙儿笑而不语,这个时代,女子对自己的声誉看的极其重要,甚至为了一点谣言都能自寻死路,可江橙儿压根不那么在意,何必要为了一群傻子把自己气坏了呢,得不偿失。 她虽然相信影一的能力,但做人还是相互之间留一线低,命这种东西她还无权夺取别人的。 李青林在院子里练字,看到两人回来,忽然眼睛一亮:“姐,你这是什么啊?” 江橙儿指挥着影一把栗子树放下,笑着说道:“这是栗子。” 李青林嘴角抽动了几下,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姐,你若是背可以吃的或者花什么的回来,我都能理解,这个背回来烧火的吗?” 江橙儿瞪了他一眼,这样的暴殄天物:“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把你丢出去。” 李青林一脸委屈的看着她,这东西他倒是吃过,以前出门挖捡柴,但总是吃不饱,没得办法,只能吃这个东西,又难吃又硬,还苦,但那个时候能有一口吃的已经很不错的了,哪里还会挑三拣四的。 “这个可以炒出来出,或者做成点心。”江橙儿耐心的同他解释。 第275章 误会 李青林惊讶的看着那几株树苗,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吃法。 江橙儿知道村里人还不会吃栗子,要不然也轮不到自己把这个搬回来了。 看着天色还早,江橙儿和李青林一起把栗子树种在院子里,影一站在一旁,偶尔帮她们打个下手,若是让他打猎倒是可以,这种树还真是难为他了。 江橙儿浇了水,伸了个懒腰,笑着摸了摸树干:“等明年就能有好吃的栗子了,到时候你一定是爱不释口的。” 李青林还是觉得有些太神奇了。 中午江橙儿杀了一只母鸡,连同着今天采来的草药一起炖了,李青林在一旁咽了咽口水,心疼的说道:“姐,家里都没几只母鸡了,你怎么还宰了,鸡蛋还能卖些银子呢。” 江橙儿哭笑不得:“养鸡就是用来吃的,你见我什么时候去卖过鸡蛋的啊。” 李青林想了想到还真没有,虽然觉得幸福,但心里还是有点感觉太奢侈了,这村子里还没家的鸡蛋只为自家吃的。 江橙儿烧好了饭菜,影一也坐下来一同吃饭。 吃着吃着,李青林突然叹了一口气,看着江橙儿说道:“佰川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姐姐你去找佰川哥吧。” 江橙儿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说的话。 “姐,你和佰川哥都定亲了,要不尽早的成亲吧,不然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事。” 江橙儿红了脸,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回头我就去找宋嫂子,让她把小花嫁给你,看你平日里还有时间操心我的事情嘛。” 李青林见提到了小花,脸色也微微泛红,装作严肃的说道:“我把她就当是妹妹,你莫要在哪里开我们的玩笑,被旁人听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的呢。” 江橙儿挑眉,笑的贼兮兮的:“真的只是朋友?”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李青林的心思,她也是十分赞同他们两个人的,若是真的能到一起,可谓是件美事啊。 李青林眼神闪躲,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了。 江橙儿也不逼他,笑着说道:“姐姐只希望你可以开心,等你什么时候决定了我就去帮你提亲。” 李青林郑重的点点头:“姐,我希望等可以保护她的时候再说。” 江橙儿笑而不语,这点她自然是知道的。 影一沉默着吃着饭。 李青林好奇的问道:“师傅,你成亲了没有啊。” 影一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他是暗卫,从一出生的使命就是保护主子,谈情说爱这些事情压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这一生都是要为了主子而死的。 李青林忍不住感叹道:“可惜我就只有一个姐姐,要不然你做我姐夫或者妹夫就好了。” 影一被呛到了,咳嗽了几声。 江橙儿笑着说道:“你也不怕韩佰川回来知道这事狠狠的揍你一顿。”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声:“什么事怕我知道啊。” 听到声音,江橙儿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门口站着个人,衣衫褴褛,脸上也挂着不少的泥。 江橙儿紧紧的盯着那个男人,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韩佰川?” 韩佰川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回来的时候林叔的车子陷进去了,我帮忙弄车子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李青林也惊喜的看着他。 江橙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青林看着他们两个说道:“行了,佰川哥,你先梳洗换身衣服吧。” 韩佰川推脱着,李青林到时直接将他往屋里拽:“你和我们还客气什么,我姐给你做了好几套衣裳呢。” 影一也见过他,沉默着坐在一旁吃饭,怪不得主子总喜欢来运距这里吃饭,倒是真的很好吃。 韩佰川有些惊喜,没想到她竟然会给自己做衣服,便也没有推脱了,去了李青林的屋子里换衣服去了。 李青林偷笑着看着江橙儿:“如今佰川哥回来了,我看村子里的人那个还敢欺负我们。” 江橙儿瞪了他一眼,小声的说道:“别让他知道了。” 李青林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啊姐,你们日后是要成亲,作为一家人的,男道袍你信不过佰川哥啊。” 江橙儿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他这次落榜本就不大舒服,让他知道了也就是徒增烦恼,反正都已经结束了。” 李青林点点头,心里倒是越发的对感情有了些了解。 韩佰川换好衣服走了出来,看到一旁的影一微微眯起眼睛,这人并不是村里的。 “这是你找你治病的人?” 江橙儿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这是齐夏身边的人,留下来教青林武功的。” 韩佰川点点头,这倒也好,这样他们姐弟两个在家的时候也安全一些。 原来齐夏说的礼物就是这个啊。 “佰川哥,你不是说过段时日才会回来吗?”李青林问道。 韩佰川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这几天忙完了,便早些回来了。” 其实是因为齐夏说江橙儿他们姐弟有不少的事情,若是他没办法保护她,他倒是不介意帮他照顾,这倒是让韩佰川担心的很,要不是打不过,怕是要把齐夏狠狠的收拾一顿了。 江橙儿赶忙多拿了一副碗筷:“你还没吃吧,先吃点东西吧。” 韩佰川点点头,一边吃一边说道:“这些天,我可是天天想着你做得这些吃的。” 江橙儿笑着看着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影一在一旁算是明白了,自家主子是一点机会都没了。平日里江橙儿都是理智的,虽有喜悦但绝不会像这样明显,老练的一点也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倒是在韩佰川面前会像孩子一样真的高兴。 吃完饭,李青林有些疑惑的问道:“佰川哥,你这次是什么事情,耽搁这么久没有回来,我姐可是想你了。” 江橙儿突然被提到名字,愣了一下,红着脸嘟囔着:“你想便是你自己想,干什么拉扯到我。” 韩佰川挑眉看着她:“怎么,你一点也不想我吗?我可是日日都在想你的。” 江橙儿羞红着脸,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也要同青林一起笑话我吗?” 韩佰川哈哈大笑,便也没有继续问了。 “佰川哥,你还没和我说你这次的事情呢。”李青林锲而不舍的问道。 韩佰川犹豫了一下:“没什么事情,就是科考耽误了。” 李青林并不知道这些,但江橙儿知道,她猜测着韩佰川是不想说。 吃完饭,江橙儿把韩佰川拉到一边,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韩佰川没想到她这般敏感,便点点头:“你别担心,已经没事了,一会我回韩家,我爹肯定要问的,你同我一起去吧。” 他的眼光时不时的打量着屋里的影一,江橙儿心下明了,这影一怎么说也是齐夏的人,还是防备一些的好。 江橙儿同韩佰川一起回了韩家,路上就见着几个妇人,看着她们看着自己悄悄的说这话,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佰川啊,你过来。”说话的妇人算是韩佰川的一个远房的表婶,韩佰川拉着江橙儿走了过去。 韩氏看着江橙儿满脸都是厌恶的表情。 “佰川啊,怎么说你也是喊我一声表婶的,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韩佰川站在一旁听着:“我知道,表婶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韩氏看了江橙儿一眼,趾高气扬的命令道:“我和我的小辈说话,有你什么份,还不给我走开。” 江橙儿有些气愤,但看在她是韩佰川的表婶份上,倒是憋下去了,准备走得远一些,却被韩佰川拉住:“表婶有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我向来没什么事情会瞒着她的。” 江橙儿心里也有些感动。 韩氏见他这样,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不悦的说道:“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你这段时间不在,你是不知道她把男人往家里领,还过了夜,你看这样的女人怎么配的上你。” 韩佰川知道她说的是影一,笑着解释道:“那些都是误会,表婶莫要听外面的人胡编乱造.这些事我是知道的,他是青林的师傅。” 韩氏眼一横,语气中带着诸多的不满:“你小子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就分不清楚事情呢,我和你说啊,你小表妹心仪你许久,长相品行都在她之上,我看啊,你们最适合是不过了。” 韩氏本嫌弃韩家穷,哪里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韩佰川,但自家女儿在家里闹绝食,她也是心疼的没办法了,厚着老脸来这里,本想着同韩老爹说说的,却没想到听到了江橙儿不少的闲言碎语,心里更是坚定这些事韩佰川知道了,一定不会娶江橙儿这样的女子。 江橙儿低头笑了笑,说半天原来是给自己家女儿来说媒的啊,这韩佰川长得这么俊秀也不是个好事啊,到哪里都被人惦记着。 韩佰川皱着眉,抓紧了江橙儿的手,深情的看着她。 第276章 父母之命 “我和江橙儿已经有了婚约,我的娘子也只会是她,我也是看在你是我长辈的份上,喊你一声表婶,若是在让我听到这些话,就别怪我不敬重长辈了。” 韩氏傻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丝毫的不在意。 江橙儿看着他笑着说道:“表婶,你嫁到了别的村,很多事情你不了解,还是不要听别人的口舌是非的好。” 韩氏不屑的看着她,哼了一声:“什么表婶,我告诉你,你能不能嫁到韩家还是一回事呢,你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韩佰川。” 江橙儿挑眉,倒也不生气,这话不知道听了多少了。 韩佰川不悦的看着韩氏,沉声说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麻烦你说话注意点。” 韩氏仗着自己是长辈的身份,韩佰川奈何不了她,更是肆意妄为,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屑的说道:“不管如何,你小表妹和你若是在一起,也是亲上加亲,怎么也比你娶了这个女人强多了。” 韩佰川准备说话,却被江橙儿拉住了,她给了韩佰川一个放心的眼神,便笑着看韩氏:“这事若是长辈做主我们自然是要听的,只不过韩家已经下了聘礼,若是您不嫌弃,也可以让小妹做妾。” 这个时代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村里人哪有闲钱去娶那么多的老婆,所以家家都是一夫一妻制。 再说了,都是门当户对的,谁也嫌弃不到谁,自然是都会选择做正妻,如今江橙儿提出让韩氏的小女儿做妾,也是**裸的打了韩氏的脸面。 韩佰川憋着笑,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道:“我韩佰川这一生绝不纳妾。” “你们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我家女儿那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多少人上门求娶,你竟然这么不识抬举。”若是日后韩佰川当了官,她倒也是愿意将女儿送去当妾,可如今不过是个穷小子罢了。 韩氏心里气不过,也不甘心,指着韩佰川骂道:“我倒是要让你爹评评理,怎么说你爹见了我也得好声好气的喊我一声姐姐。” 韩佰川倒是无所谓。 江橙儿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人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不过是个远方亲戚,倒是真蹬鼻子上脸了。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既无知又把自己太当回事的人。 “既然这样不如一起,我们正好也要回去呢。”江橙儿这句话说的很有技巧,也是警告韩氏,这去了韩家她不过是个客而已。 韩氏哪里懂这些,气急败坏的就往韩家去了。 韩佰川一脸歉意的看着她:“这件事我真不知道,我同那小表妹都没见过几次面,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江橙儿自然是相信他的,不过看他这么严肃的样子,有心要逗逗他:“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她母亲又怎么会过来同你说这些,我看啊。要不你就娶了你的小表妹算了。” 韩佰川当她真的生气了,着急的解释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江橙儿见他着急,笑着说道:“好啦,我们快回去吧。” 韩佰川也松了口气,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可真被你吓死了。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江橙儿笑着答应了。 刚到韩家门口,韩氏就大着嗓门喊道:“韩卢海你快点出来,看看你儿子是如何同长辈顶嘴的。” 韩老爹在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赶忙跑了出来,见江橙儿和韩佰川一起回来的,韩氏一脸气愤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啊。” 韩佰川他还是知道的,脾气一向挺好,胜少动怒,对待长辈更是没话说,怕是这韩氏说了什么话让江橙儿不高兴了吧。 这韩氏是他娘子一个表姐,说起来韩佰川他娘活着的时候就不怎么待见她,这几年也是从来没什么交情的,这突然上门怕没什么好事。 韩氏冷哼了一声:“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回事啊,你家儿子被这个小狐狸精不知道下了什么蛊,这若是我那可怜的妹妹还活着,必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韩佰川站在一旁淡淡的说道:“这婚约就是我娘定下的,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 韩氏吃了鳖。 韩老爹也不想闹得太不愉快了,毕竟上门都是客的,“不知道表姐此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韩氏哼了一声,点点头,一副恩赐的模样说道:“我家那个小女儿,你还记得吧。” 韩老爹有些不明白,这怎么又扯到她家的小女儿身上了? “我是记得的,怎么了,那个是难得一见的俊秀啊。”不过和江橙儿比起来还是差的远,这话韩老爹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挺烦自家女儿被夸,韩氏笑的嘴巴都闭不上了:“我今日来,就是想给韩佰川和我家那个小丫头撮合撮合的。” 韩老爹恍然大悟,有些无奈的看了眼韩佰川和江橙儿,心里生怕江橙儿会不乐意。 “你看他们做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了,这江橙儿在村子里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这种女人若是嫁到你们韩家怕是祖上都要蒙羞了。” 韩老爹早就将江橙儿当做是已经的儿媳妇了,听到韩氏这么说,面上有些不悦,沉声说道:“这是佰川他娘生前定下来的,再说佰川自己喜欢就好,至于江橙儿这丫头,我看的清楚,是个不错的好姑娘。” 韩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指着他怒其不争的说道::“你这是要让韩家蒙羞啊,我那可怜的妹妹知道定然是死不瞑目啊。” 韩老爹听她说这话彻底的不悦了:“韩家的事情还用不着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操心。” 韩氏差点背气过去,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嫁给韩佰川,那可是他上辈子积德了,没想到韩家的人这么不屑一顾。 韩老爹一甩袖子,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佰川啊,这天气这么冷,你还不快带江丫头进来,莫要冻坏了她。” 韩佰川应了一声,拉着江橙儿就往屋里走。 韩氏就是脸皮在后也不好意思在留着了,气鼓鼓的说道:“你们韩家以后别后悔,我家女儿还不屑加到你们家吃苦呢。” 江橙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既然如此,那就别总惦记着佰川,再说,只有没用的人才会依靠夫家过活。” 江橙儿一开始赚钱只是为了能和李青林有个温饱的生活,慢慢的,她开始为了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而非合适和被迫生计的。 韩氏气愤的离开了。 韩老爹叹口气,心疼的看着江橙儿说道:“如今确实是我们韩家亏待了你,凭你的本事,若是嫁个富贵人家也是可以的。” 韩老爹也不是没听到村子里的那些流言蜚语,那样有排面的人都倾慕江橙儿,自己家儿子虽然优秀,但断然不是能和那样的人相提并论的。 江橙儿笑着说道:“老爹,我从来不觉得什么委屈,而且我相信,韩佰川日后定有大出息的。” 韩老爹笑的合不拢嘴,怎么看都觉得江橙儿样样好,外面的那些人不过是看着她如今过得好了,眼红罢了。 江橙儿心里倒是暖暖的,韩老爹如此的相信自己,不但从不问什么,坚定的相信她,护着她。 “江橙儿丫头啊,我知道你啊是个好姑娘,但你若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就别委屈了自己。”韩老爹虽然舍不得这么好的儿媳妇,但也不想去耽搁了江橙儿。 江橙儿皱着眉,诚恳的看着他说道:“若是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才是委屈,再说了,我能养活自己,无需去依靠我未来的相公给我带来荣华富贵。” 江橙儿坚信,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再说了,韩佰川以后也是要读书的,她也不想让他分心了。 就算真的当了官,这每月的俸禄也就那么多,韩佰川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怕是他两袖清风。 韩佰川深情的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说出来喜欢自己。 韩老爹红了眼眶,笑着点点头:“好孩子,若是以后这混小子欺负你了,你就来和爹说,爹一定好好教训他。” 韩佰川一脸无辜的说道:“爹,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哪里敢欺负她啊,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呢。” 三人哈哈大笑,倒是好一副轻松的样子。 韩老爹拿出了些蔗糖冲了开水给他们喝。 “儿啊,你这么久都没回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信里说有事耽搁的。”韩老爹有些担忧的问到。 韩佰川犹豫了一会说道:“我这次落榜了。” 这事江橙儿早就知道了,所以并没有那么惊愕,韩老爹叹口气,缓缓说道:“这也是常事,下次再考就是了,不必这般沮丧。” 韩佰川摇摇头:“这不是重点,我那天被人请了过去,有拉拢之意,我听着他们像是为摄政王做事的,便委婉拒绝,他们劝说了几日,我偷摸的晚上翻窗逃走的。” 第277章 严苛 江橙儿没想到他竟然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有些惊愕:“可你已经落榜了啊,为何不去拉拢别人呢。”江橙儿倒不是看不起他的意思,而是这件事太过于奇怪了,摄政王是何等身份。 韩佰川摇摇头,他旁敲侧击过几次,那些人嘴巴太牢固了。 江橙儿撑着下巴去有所思的说道:“有可能是因为你太过于优秀,他们害怕你被皇上看中,对他们以后是个祸害,倒不如将你刷下去,又在暗中拉拢,就算你不同意,你也面见不到皇上。” 韩佰川惊叹的看着江橙儿:“我都没找到这些,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快分析出来。” 江橙儿笑着,这是一种惯用的手法,按照正常的来说,摄政王对王位是有野心的,不过缺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皇上和他定然是面和心不和。 若是摄政王突然杀了一个考生,这件事皇上定然会有察觉,到时候自然是得不偿失,只不过没想到如今情况,这样严苛。 “我建议你还是莫要去科考了。”江橙儿突然说道。 韩老爹虽然不懂她说的那些,但也听懂了韩佰川的处境,一脸严肃的点点头:“确实啊,若是因此丢了性命是万万不值的啊。” 韩佰川皱着眉摇头:“若是因为这样,那我可不是如何对就说有事耽搁的。”韩老爹有些担忧的问到。 韩佰川犹豫了一会说道:“我这次落榜了。” 这事江橙儿早就知道了,所以并没有那么惊愕,韩老爹叹口气,缓缓说道:“这也是常事,下次再考就是了,不必这般沮丧。” 韩佰川摇摇头:“这不是重点,我那天被人请了过去,有拉拢之意,我听着他们像是为摄政王做事的,便委婉拒绝,他们劝说了几日,我偷摸的晚上翻窗逃走的。” 江橙儿没想到他竟然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有些惊愕:“可你已经落榜了啊,为何不去拉拢别人呢。”江橙儿倒不是看不起他的意思,而是这件事太过于奇怪了,摄政王是何等身份。 韩佰川摇摇头,他旁敲侧击过几次,那些人嘴巴太牢固了。 江橙儿撑着下巴去有所思的说道:“有可能是因为你太过于优秀,他们害怕你被皇上看中,对他们以后是个祸害,倒不如将你刷下去,又在暗中拉拢,就算你不同意,你也面见不到皇上。” 韩佰川惊叹的看着江橙儿:“我都没找到这些,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快分析出来。” 江橙儿笑着,这是一种惯用的手法,按照正常的来说,摄政王对王位是有野心的,不过缺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皇上和他定然是面和心不和。 若是摄政王突然杀了一个考生,这件事皇上定然会有察觉,到时候自然是得不偿失,只不过没想到如今情况,这样严苛。 “我建议你还是莫要去科考了。”江橙儿突然说道。 韩老爹虽然不懂她说的那些,但也听懂了韩佰川的处境,一脸严肃的点点头:“确实啊,若是因此丢了性命是万万不值的啊。” 韩佰川皱着眉摇头:“若是因为这样,那我可不是如何对的起自己立下的誓言。” 江橙儿虽是担心,但我知道他的性格,便没有多说什么。 韩佰川如今回来不易,韩老爹找着开心的话题,三人聊了许久,江橙儿抬头看了看天气,突然一拍大腿:“我得先回去了。” 韩老爹疑惑的问到:“怎么了啊。” 江橙儿笑着说道:“我同青林说去去就回,我怕他担心,就先回去了。” 韩老爹也没拦着她,看她离开后才对着韩佰川说道:“你若是真的喜欢就早些娶回来吧,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子就好了。” 长辈的想法来回也就这么几个期望,韩佰川哭笑不得说道:“江橙儿如今还小,她有自己的打算,在等晚些吧。” 韩老爹眼一横,严肃的说道:“你娘怀了你的时候也是这般大呢。” 韩佰川尴尬的点点头,只好敷衍道:“我找个空同江橙儿说这件事。” 韩老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江橙儿这丫头不容易啊,你也知道她如今在村子里诸多的流言蜚语,你也早点将她娶回来也好。”韩老爹淡淡的说道。 韩佰川点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那些都是莫须有的,爹你千万别信啊。” 韩老爹啧了一声,不满的说道:“我若是当真,还会这般催促你将她娶回来吗?你这傻小子。” 他是个男子,定然不会说那些女人家才会说的八卦,可他也是明白的,江橙儿很不容易的啊。 韩佰川听到他这么说,点点头。 韩老爹叹口气,:“佰川啊,这江橙儿是个好姑娘,这些年她过得都不容易,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不然我这个老头子都是不会答应的。” 韩佰川连连点头,心里也是明白的,在李家她的日子过的就不怎么样,被赶出来的时候差点没熬过去,如今好不容易搬出来和李青林过得不错,又有着不少人惦记着他们。 就算韩老爹不说,他也猜到江橙儿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江橙儿回到家里,李青林一直在担心她,见她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我就是和韩老爹多聊了几句,不用担心。” 村子里的众人也知道韩佰川回来的消息,见韩家如此低调,便也猜测着韩佰川大概是落榜了,更是将这些都怪罪到江橙儿的身上。 李青林也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回来很是不满的说道:“科考没考上也是正常的,那些人凭什么说是姐姐霍乱的缘故。” 江橙儿哭笑不得,她这个当事人都还没说什么,他倒是先气上了。 “姐,以前那些人都说你配不上佰川哥,如今你变的好看了,有在哪里说你是狐狸精变得,所以才突然这么大的变化,他们见过这个好的狐狸精吗?” 江橙儿彻底无语了,还狐狸精呢,她要是狐狸精,先给自己变出一箩筐的银子来,只不过如今自己的变化却是太大了一些,那些人有所猜测倒也是正常的,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若告诉你我不是你姐姐,只是个狐狸精或者什么其他的你会怎么办。 李青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盯着她许久严肃的说道:“当初姐姐病重,我一直守着你,若是你真的是什么东西附身的,那也是我的姐姐,不管别人怎么说。” 江橙儿心里甚是感动。 “不过若是狐狸精做成你这样,也真是丢脸。”李青林接着淡淡的说道,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还有些嫌弃的意味。 江橙儿心里的感动瞬间消散,气呼呼的看着他:“怎么就丢脸了,我是不好看还是身材不好了。 一旁喝水的影一没忍住,水喷了出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火辣的女子,竟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是最后还挺着胸部的样子,真是可爱的很。 江橙儿眨巴着眼睛看着影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气愤的瞪着李青:“都怪你啊,你今晚别想吃饭了。” 李青林在一旁早就笑的直不起身子来了,没想到自家姐姐竟然如此的矫正。 “你也不怕笑死了,快点给我闭嘴啊。”江橙儿涨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简直太丢人了。 李青林见她有些生气了,赶忙捂着肚子憋着笑:“好不笑了,我的意思呢,是说你一个狐狸精,不去祸害人,倒是在这里造福,可不是给狐狸精丢脸了。” 江橙儿哼了一声,这个时代的人将狐狸精都看作是那种祸国殃民的。 她倒也是想啊,谁让她穿越过来是个快要死掉的农家女,若是个公主郡主,最差来个什么千金小姐,她定然要好好的霍霍一番,可能是老天知道她的想法,给了她一个农家女的身份吧。 李青林笑着说道:“等我学会了武功,那些人要是在敢废话,我就狠狠的收拾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江橙儿轻笑一声,说道:“好的呢,那我就等着你了。” 影一在一旁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一些花招学的快,但习武你至少还要十几年。” 李青林瞬间要哭了,无奈的看着影一:“师傅,你能不能不要突然这么拆我台,我知道我没天赋的。” 江橙儿笑着说道:“天赋是一回事,你若是勤加练习,定然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当然天赋固然重要,有时候有再怎么练习也没有那些有天赋的人一点就通,但她并不想打击了李青林的自信心。 晚上,江橙儿随意的做了一些,吃完便回去休息了,躺在床上,江橙儿倒是睡不着了,以前总觉得他们不过是一个村民,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但如今齐夏还有韩佰川说的话,让她都不得不面对,韩佰川是块金子,只要有机会,自然是要发光的。 可若是真的当了官,莫不说别人,怕是摄政王第一个就容不下他,她不得不考虑齐夏说的。 第278章 何乐而不为 若是能护住韩佰川,她倒是愿意一试。 但齐夏这个人也不简单。 放着影一在这里,说得好听是为了保护他们,说到底不过是把他们的消息告诉齐夏罢了,平日里无伤大雅,她也不在意。 她起身写了一封信,这才安稳的躺在床上,看来他们是要早些去镇上了,又或者去京城吗? 次日一大早,李青林和影一一如既往的在院子里习武,江橙儿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道:“影一,你同我进来一下。” 影一愣了一下,走进屋子里。 “你家主子究竟想我为他做什么事情。” 影一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江橙儿倒也是不着急:“你在这里,怕是没少和你家主子书信来往吧。” 影一有些意外,他做的很隐蔽,但没想到她居然知道:“主子说,你这一身的本事,若是在这村里,倒是埋没了,倒不如在他的身边助他一臂之力。” 江橙儿想了想:“不知道,你家主子如今是为何人卖命。” “当今最尊贵的人。” 管他何等尊贵的人和她一个乡村小姑娘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就算是换了天下主和他也没关系。 至于齐夏到底是什么来头她也不想深究。 院子里影一还在教青林武功,她便在屋里刺绣,难得今日清闲江橙儿将手中的绣花针放下从屋里搬出了椅子躺在了院子外,晒晒太阳也不亦乐乎,这眼瞅着就要入冬了,也不知道家里的肉够不够今年冬天吃呢! “江橙儿姐。”还在远远的小花就喊着江橙儿了。 听见了呼唤江橙儿赶紧从椅子上起来了,今儿个小花怎好端端的来了呢,既然来了想必也是有事的,这不江橙儿赶紧去将自家院子的篱笆门打开了,小花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林花、村可不小,从小花家跑来也有一盏茶的功夫呢! “你今儿个怎么来了,可是婶子让你来的。”江橙儿淡淡的说道。 小花摇摇头,拿是她娘让她来的,不过就是在家实在是无聊的打紧这就来了,这不她娘也跟着来了,之时还在身后罢了,小花指着身后的宋婶子说道,江橙儿笑嘻嘻的看着这娘俩,今儿个也不知道是什么风竟然叫两个人一起来了都。 小花与江橙儿站在院子中等了好一会宋婶子这才走到,要说还是小孩走的快呀,这不小花都已经到了好一会了宋婶子才到。 “婶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赶紧的进来外边冷的打紧。”江橙儿说着已经走过去挽着宋婶子的手朝着屋内走去了,走到门口还不忘看一眼正在院子里练武的弟弟,给了青林一个眼神示意让青林好生的练习,要听师傅的话。 于是三个女子便进去了。 好歹是方才沏了一壶茶,不然这会儿宋婶子来都不知道叫宋婶子喝些什么的好,宋婶子拉着小花指着江橙儿的背影小声的说道:“你且要好好的同你江橙儿姐学学,瞧你江橙儿姐多能干,再瞧瞧你。”宋婶子说着说着便是无奈的摇头了,小花望着江橙儿姐的背影只是一味的点头。 “娘,江橙儿姐的本事就是整个存在也拿不出来的。” 宋婶子点头。 这是自然的,想着几月前江橙儿与青林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谁想得到江橙儿竟然如此聪明能做生意,这老李家的人估计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吧,怪不得古人说彼此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事情做绝了也就不能怪江橙儿狠心了不是。 倒好了茶江橙儿端着茶朝着两个人走了过去,这不知道这娘俩说些什么竟然这般的开心呢,难不成是有喜事了。 “也不知道婶子今天会过来,家里招待客的吃食也没了,等过些日子我去镇子上买一些过年要用的东西,顺带给婶子拜年了。“江橙儿说话倒是温柔轻声细语了。 可正是这样的小姑娘叫老李家的那些人欺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不过好在已经同老李家的人没关系了。 这般也叫人放心。 “瞧你说着,婶子就来看看你与青林怎能要你的东西呢,这不是听说青林这些日子在练武吗,所以就来瞧瞧,方才进来的时候倒是瞧见了,青林同你一样都是个聪明人,这一学就会了。“宋婶子很是满意的说着。 夸青林她是最开心的,她也知道青林聪明,只是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孩子都不受老李家的待见。 今日宋婶子平白无故的夸青林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想开口青林与小花的婚事?可瞧着样子也像是,再说了这提婚事的哪有女方上门的道理呢! “咳,婶子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婶子知道你是个直接人婶子也是个直接的人,前几日花儿回去同我说要与你学做生意的事情,起先我与她爹都是不同意的,但是这几日想了想花儿过些年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若是嫁的好就罢了若是嫁的不好,那同凤仙又有何区别呢,倒不如同你学着做生意,日后就算是不依附夫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不是。“宋婶子语重心长的同江橙儿说着。 宋婶子能这么想江橙儿还是很意外的,毕竟这个年代的人一向都是以丈夫为天的,更是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而且小花还是村长家的女儿自然是要在意旁人的风言风语的,今日宋婶子这番话也不知道村长知不知道。 “此事叔可知道了。“ “我爹知道了。” 知道那便好,只有是村长知道了她才敢教小花才是。 能有人同她一起做生意也好,不至于孤军奋战不是,而且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这个时候的生意难做,她也嫌在家无趣,不然教教小花也是好的。 一来她的确是觉着小花是个聪明的姑娘,二来还能给村长家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行,既然叔和婶子都同意江橙儿肯定是会教的,明日一早你便来我家,我先教你基本的。”江橙儿欣然的说着。 “姐,你要教小花做生意,这万一让老李家的人知道了肯动又要来闹了。” 李青林的这个乌鸦嘴竟然还真叫李青林说中了呢,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谁家有点事情都能知道,村长夫人去江橙儿家的事情谁不知大呢,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已,但是刘氏就不一样了,刘氏棵树蹲在江橙儿家墙角等着的,正好就听说了江橙儿要教小花做生意的事情了。 江橙儿会赚钱还要带着别人一起赚钱,如此一来一个教一个的岂不是他们家是整个村子最穷了,这可不行,她可不能当最穷的那个。 “娘,你猜我刚才在那小贱人家听见了什么。” 刘氏那叫一个气氛,奈何时同婆婆王氏说话自然是不敢太过于放肆的才好,但的确是叫人气氛的事情。 王氏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不管看谁都是瞧不起的模样,看刘氏自然也是一样的。 “那贱人能做得出什么好事情出来,再说那那房子可是我老李家的前盖的,不是她的的。”王氏和刘氏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样的不要脸。 刘氏将刚才在江橙儿家门外听见的一一的说了出来,王氏得知之后显然脸色都不好看了,王氏杵着拐杖用力的敲着地面,竟然要村长家的女儿做生意,教一个人也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他们老李家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而江橙儿的日子倒是一天比一天的好,这谁看了都是心里头不平衡的。 “这个贱人,就是要叫全村都看我们老李家的笑话,老二家的我们去贱人那看看去。”王氏带着刘氏怒气冲冲的朝着江橙儿家去了。 老李家的人还真是脸皮厚的打紧,江橙儿说过多少次同老李家没关系了,老李家更是不管不顾的将江橙儿姐弟二人赶出家门现在还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江橙儿,要不怎么说是脸皮厚的人呢! “江橙儿小贱蹄子给我出来。” 王氏尖锐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院子,李青林正在练武听见了分心的看了一眼,影一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专心。” “哦。” 李青林这便住专心的练功了。 里边的江橙儿还在和宋婶子与小花说话呢,这就听见了外边的声音了,老李家的人又来了,她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和宋婶子说道:“我先出去看一眼,婶子别客气啊。” 说罢一她已经起身出去了,也不知道老李家今日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你这个贱人就这么巴不得我们老李家好,我们养你这么多年,哪里亏待过你了,你却好胳膊肘往外拐,这么多年我们老李家是白养你了。”王氏说着已经一脚踹开了篱笆门了,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 平时这王氏的腿脚才不好呢,怎么今儿个踢门的竟然这么利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氏一直都是健步如飞呢,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篱笆门踢开了,搀扶着的刘氏都觉着稀奇了。 第279章 胡搅蛮缠 这篱笆门被踢开可被坏了,若是坏了还要赔银子,家里可拿不出钱来赔,那可是她儿子要读读书的钱。 江橙儿也不着急,来就是了,难不成她还怕不成。 江橙儿缓缓地走到了门口就不打算往外走了,只是可惜了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和好心情了,都叫王氏和刘氏两个人破坏了不是。 “也不知二位到此有何指教。” 江橙儿将板凳拉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问道。 刘氏是最喜欢挑事生非的人了,偏偏王氏也是个没脑字的人,被刘氏一挑唆一劝说什么都不考虑了。 “娘,您看看这个贱人,在奶奶面前竟然还敢坐着。” 刘氏那叫一个不爽,平日里别说是坐着看,就是说两句话都是要看王氏婆婆的脸面,而江橙儿倒好竟然还坐在了凳子上,这样子还真是一点小辈的样子都没有。 “给我起来。” 王氏杵着拐杖都了过去,将江橙儿从凳子上拉了起来,就像是拎着小鸡仔似的将她拽起来了,江橙儿本就瘦小就算是近日长了些肉起来了也不如大人的力气来的大的,轻而易举的就被来了起来了,她用力的甩开了王氏的手。 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这个动作在王氏和刘氏看来就是在嫌弃他们,嫌他么们不配碰她的衣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多金贵的人呢,殊不知就是个贱人胚子。”刘氏那三角眼刻薄的看着江橙儿说着。 江橙儿也就笑一笑,是不是金贵的人可不是她们说了算的。 江橙儿也不想同这些人胡搅蛮缠,简直就是个不讲理的粗鲁人。 “你们来有什么事,我家可不欢迎你。” 村子里总是能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江橙儿家,老李家的王氏和刘氏来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出来了,一是为了看热闹,二是为了要回棉布的银子,那些银子可是他们要过冬用的,现在好了都叫老李家的人吞了去了。 老李家的人没本事还揽活。 真是可笑。 “刘氏,你还敢出来,我们的银子快还给我们。”胖婶独有的浑厚嗓音响起。 江橙儿一笑。 刘氏还敢出门,怕不是忘了还欠银子吧。 江橙儿也不说话只是听着那些人说话罢了。 “江橙儿有钱你们找江橙儿,这是我们老李家的女儿当然是江橙儿还,你们有本事就从江橙儿的口袋里拿钱。”王氏理直气壮的说着,像是江橙儿的钱就应该是她的一般,也不知道害臊两个子该怎么些。 江橙儿也是一笑了之,看王氏和刘氏两个人肯定是闲着无聊这才来了,只可惜她不无聊。 “前些日子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和你们老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村长也说过了,你们再这般胡搅蛮缠我可是要报官了,既然村长说的话不管用难就让官老爷来说就是了。”江橙儿不急不缓的说着,她倒是不害怕,近日宋婶子也在,宋婶子一向都是明事理的人,那就让宋婶子看看是谁的对错。 屋内的宋婶子和小花哪里还喝的下茶呢,外边一听就是老李家的人又来闹事了,每日都是这样闹事,叫人也是难办的。 要说还是的报官,让官老爷来断,这样也省事了。 可偏偏这种事情官老爷也不好插手的才是呢。 “你这个贱人,你宁愿教村长家的女儿做生意也不教自家的人,那村长家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外人啊。”王氏这会开始打亲情牌了,一个劲的说着自己个是家里人村长家的是外人,可她将江橙儿姐弟二人驱赶出家门的时候还不是这个外人救下了江橙儿姐弟二人。 听见这话李青林可就不高兴了,一口一个贱人真是难听。 “王老太太在我家胡搅蛮缠可是有理了,我姐就愿意教小花做生意怎么样,有本事你们家也找个能挣钱的出来啊。”若是说他还倒是无所谓,青林最见不得的就是说江橙儿了。 他姐克斯这种人能说的了的。 江橙儿满意的一笑,总算是没白疼这小子,竟然还知道为姐姐出头了,可江橙儿可不愿意见到青林为了她变得咄咄逼人,这日后若是真的做官了,对名声不好。 她将青林拉在身后示意青林别说话。 “王老太太,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了,就算是大风刮来也是我勤快捡的,你们家若是有本事就别躲起来啊,当初抢我生意的时候可是厉害了,怎么要赔银子就这般窝囊了。”江橙儿不屑的口吻说着,说完吐了一口痰在地上,虽说恶心是恶心了些,但终归是能表达出她的不屑。 说罢江橙儿撑着青林站在了凳子上看着所有人说道:“我再一次说我与老李家没有任何关系,老李家欠你们的银子我可不会还,你们要钱也好要命也罢都去找老李家的人,和我可没有一点关系。”说完江橙儿这便下来了。 这话叫王氏刘氏婆媳俩那是一个不高兴了,他们哪里拿的出来钱呢,这些钱可都是宝贝孙子要读书的钱,听见了钱的事情王氏和刘氏的脸色都不好看了,立刻就转移话题了,刘氏说道:“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你为何就教村长的女儿做生意偏偏不教我们,你就是怕我们学会了做生意和你抢是不是。” 刘氏说的这番话还真是聪明,既然知道说整个村子,。 因为刘氏知道这村子里的人都是见不得旁人好的,江橙儿也知道这些人就是仇富,看江橙儿有钱了就想方设法的从江橙儿的口袋里拿钱,如今拿不到了自然就见不得旁人赚钱了。 “就是,江橙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你为何就不教我们做生意呢,可怜我家男人死得早我也没有一点本事能养家,我家儿子还小,你也教教我怎么做生意,等人日后我家儿子出息了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凤仙说的理直气壮的,这样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是要求人的样子,还等她儿子出息了,江橙儿不屑的一笑,就她儿子能有出息的日子她都不信了。 看着凤仙又开始卖惨了,不得不说这道德绑架她是真的做的很好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车上她家死了男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巴不得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家死了男人了,呢,这换旁人可就不会这般频繁提起了,到了凤仙这里竟然还反这来了,还真是有趣了。 江橙儿摇摇头:“我可没有这个命等你们家儿子出息了。” 这话换谁都能听的出来无非就是说他家儿子不可能会有出息的,可偏偏凤仙就是听不明白,还以为江橙儿是在夸她呢。 胖婶人可不笨,也是个爱挑食的人她可是听出了江橙儿这话的意思,她就是见不得江橙儿好的,这不赶紧就接着江橙儿的话往下说到:“既然江橙儿不愿意教那就是瞧不起我们了,当初你被老李家赶出……” “你可住嘴吧。” 江橙儿知道胖婶要说什么,这话她都能背出来了。 外边的吵闹声越发的大了起来了,宋婶子和小花自然是坐不住了,这茶哪里话喝的下去啊,宋婶子将手上的茶杯放下便起身了,这个时候若是还不出去岂不是叫人说她们坐视不理的了,再说宋婶子酒死见不得这些人欺负江橙儿的劲儿。 “我说是谁在外边说话呢,原来是老李家的两位和凤仙还有胖婶啊,怎么今日得空来江橙儿家了呢,刚才我在里面听见你们要同江橙儿学做生意啊,我们家小花的确是在江橙儿这学做生意,可是我们是教了学费的,一个月二两银子,若是你们要学就将这二两银子拿出来,别说是做生意了,江橙儿还教你们识字呢。”宋婶子这话就是故意说的了,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但凡是能拿的出或是舍得拿出二两银子的人都不至于在江橙儿家门口。 “我们是一家人谈什么银子,不教可以,每月按照县令规定的上交五百文钱到咱家来。”刘氏这话还真是啪啪的打脸了,前一秒还说着不谈银子,后一句就是五百文,江橙儿不屑的一笑,这五百文对江橙儿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会给老李家罢了。 自家人?江橙儿还真是担不起这个称呼,别说是自家人了,今儿个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她也不教。 “老二家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你们将江橙儿赶出家门的时候可是绝情了,如今江橙儿有钱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纠缠江橙儿,还真是可笑了,今日我把话撂在这了,你们若是为难江橙儿就是同我过不去,我都交了钱凭什么你们不交钱。”宋婶子有些不平衡的说着。 江橙儿打心底里感谢宋婶子。 宋婶子这话说出来旁人也不噶说话了,不管怎么说宋婶子可是村长夫人,村长虽小但也是个官,可是整个村子里最上乘的人,若是得罪了村长家可就不好了,这不一个两个的都走了,还是别在宋婶子面前待着了。 第280章 一事相求 看着这些人都走了,只剩下王氏,刘氏,凤仙,胖婶四个人了,这四个人是打算让影一请走还是扔出去呢?怎么还不走呢? “婶子怎么还不走呢。”宋婶子看着王氏问道。 王氏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的人,宋婶子这么一问王氏就慌张了,她走便是了。 “婶子别走啊,你们家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我。”胖婶拦住了王氏和刘氏的去路说道,平日里老李家关门不出来,今日可算是叫她逮着了,怎能轻易的就放走了呢,自热是要将银子要回来的。 江橙儿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瓜子递给了宋婶子,示意让宋婶子可以看好戏了,这老李家哪里来的钱能还呢,不过就是赖着罢了。 “我们家何时欠你的银子了,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这棉布衣裳我们都给你了,坏了就是你的事情了,娘我们走。”刘氏说完是架着王氏赶紧往家里走了,这人可丢不起,这银子也不能往外掏。 胖婶这种人也就只有老李家这种不要脸的人能治的了,这若是换作旁人估计还治不了呢,银子肯定是要不回来的,江橙儿在心里说着活该。 “明日一早你便我这儿上课,我教你做生意教你识字,正好青林前几日买了文房四宝,可都是上好的,你明日就直接来吧。”江橙儿同小花说着。 这话可是叫凤仙和胖婶嫉妒了。 京城的一座院落当中,男子已经是在庭院内恭候许久了,却不见主人出门见客,这种待客之道即便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两个来的,可是谁叫这人是摄政王呢,他自然是有自己的待客之道,穿着绿色长袍的男子已经三盏茶下肚了,这不幕后的人才慢慢的走了出来,的确是叫人好等了。 “齐公子来了,你们怎也不同我说一声,倒是叫齐公子好等了,这入冬寒冷怎也不知道给齐公子哪个汤婆子暖暖手。”摄政王掀开帷幕从里屋走了出来,这关系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这话说的倒是暖和叫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了,这旁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摄政王府上的下人不懂事不知道好生的接待客人。 殊不知这就是摄政王的意思。 摄政王身着一袭蟒袍威风凛凛的模样一般的人还不敢上前说话呢,齐夏起身做辑行礼道:“齐夏见过王爷,不知王爷这般紧急地将齐夏召回所为何事。” 齐夏说话见摄政王指着椅子示意让齐夏坐着说,齐夏自然也就不客气的。 摄政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前些年齐夏身中蛊毒听闻如今好了,他只是想将齐夏喊回来确认一下罢了,再加上如今入冬不少的官员都在京中修正,摄政王是怕这个冬天会出现什么事情罢了,如此一来齐夏回来了也是有个照应才是的。 “前些日子听闻你找了个神医将身上的蛊毒解开了,不知现在如何了。”摄政王淡淡的说着。 齐夏望着摄政王说话的模样总觉着像极了一个人,却又说不上像谁。 摄政王今年也不过三十又五罢了,还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加上常年习武的缘故看起来更是年轻许多,丝毫看不出年纪,齐夏看了许久之后暗自拍着自己的大腿,终于他想起想谁了,那日在林花村推开江橙儿家门时看到韩佰川便觉着那男子长得白嫩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山间匹夫能有的样子,的确是不像,他倒是同摄政王长得像极了。 莫不是? 齐夏不确定的看了看摄政王又想起了韩佰川的脸,难不成他们二人还真是有些缘故。 可那韩佰川一直都是在林花村生活,怎可能与摄政王有关系呢? “齐夏斗胆敢问王爷一件事情。” “说。” 齐夏朱唇薄启,“不知王爷多年前可是叫人偷走了一个孩子。” 他说这话也是不确定的,说出来也是胆战心惊,按照摄政王的性格若是齐夏说错了今日可是没有好果子吃了,可就算是说对了,摄政王或许也会碍于面子装作不是。 但齐夏却很清楚,摄政王妃当初的确是孕有一子,那孩子也的确是不见了,也是因此王妃从此郁郁寡欢这才撒手人寰了。 他向来都是将一个人调查清楚之后才会接触的,对于摄政王也是如此。 听到这句话摄政王黯淡的双眸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此事可没有太多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也不知齐夏是从何得知的,瞧见了摄政王眼神的变化齐夏更是有信心了,若非这番摄政王召他回京他还想不起来呢。 着韩佰川怕就是当初摄政王叫人偷走的孩子吧。 要说这贼人胆子也大,竟然敢将摄政王世子偷走。 “齐公子何出此言呢?” 摄政王及其冷漠的说道,这语气堪比外边飘雪的天气一般寒冷。 齐夏一笑,他就知道摄政王不会承认此事的,毕竟这可一件丢人的事情,摄政王世子叫人偷走了,能不丢人吗。 “王爷别急着否决了,若此事从未发生过您就不会问我了,我这些日子在中部地区解蛊毒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子与王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且不说你与那男子是不是父子关系,长得像也是一种缘分不是。”齐夏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摄政王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摄政王想见这个男子,但是摄政王却不承认丢失了儿子不是,所以齐夏才说就算是长得像这样是一种缘分不是。 “其实不瞒齐公子说,十五年前我儿的确是叫贼人偷走了,那时正是新皇登基的时候,格局当当京城最为危险,那日也是本王疏忽了,才叫贼人将孩儿偷走了。”摄政王说话之前已经是将院内所有的下人都支走了,这等事情还是不能叫旁人知道的好,若是叫他人寻到了,对孩子来说可就危险了。 听摄政王这话齐夏一笑,果然韩佰川就是摄政王的儿子。 “齐夏今日告诉王爷此事其实也是有一事相求。” 他信心满满的说道。 既然此事时真的那摄政王自然是会答应他的条件。 摄政王点头表示可以。 入了冬整个人都倦怠了起来,一夜寒风吹着第二日起来便转凉了,江橙儿早早的起来做了早餐,这会儿刚做好这不小花也来了,倒是赶巧了,今日是入冬的第一日她蒸了鸡蛋,鸡蛋桂圆,红枣,枸杞放在同一个碗中蒸熟,等到起锅之前在放入冰糖,这味道可谓是一等的。 甜味在厨房内回荡着。 “江橙儿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小花见江橙儿正在往碗里加入冰糖呢,这鸡蛋白白的还真是好看。 一个碗中四个鸡蛋,这五碗整整二十个鸡蛋,整个村子恐怕都找不到这般阔绰的人吧,旁的人家里可是一个鸡蛋一家人吃的呢,江橙儿姐家倒是一人吃四个鸡蛋。 果然会赚钱的人就是厉害啊。 “小花来了,快尝尝姐做的鸡蛋,这鸡蛋冬天吃最适合不过了,你先吃着,我锅里还有几个包子还没起来呢。”说着她拿了个调羹给了小花。 小花哪里舍得吃,要知道鸡蛋在村子里可是珍贵的东西,可是在江橙儿这儿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东西了。 “江橙儿姐,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等会我带回家给爹娘尝尝,他们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小花都咽口水了还想着爹娘。 也是难得的孝顺不是。 “你就先吃着,鸡蛋咱家多的是,你等会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回去,顺带带一些给韩老爹和韩大哥,这不入冬了嘛,地里的菜都冻着了,韩老爹家估计是揭开锅都难了,你先穿着,我去将这些送过去马上就回来。”说话之间江橙儿已经从碗柜当中将世和拿了出来,将已经顿好的鸡蛋羹放了进去。 一来也不会亮了,二来也少叫那些眼馋的人瞧见了,这入冬了家家户户的都在家,若是瞧见她一次拿这么多的鸡蛋给韩老爹家估计又能说出个是非来了,她自然是不怕是非,但还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还是算了吧。 江橙儿穿的暖和提着食盒便出去了。 外边霜打的厉害,野草上边都是白皑皑的一片,远远的看就像是下雪了似的,还没走到韩老爹家便瞧见韩佰川来了,他今日怎得空出来了,这个时间理应是在家读书才是的,今日出来可又要耽误时间了。 韩佰川自然也是瞧见了江橙儿了,那白嫩的一个姑娘除了江橙儿整个村子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不是,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江橙儿跟前了。 “你怎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怎不好生的在家歇着,这拿的是什么东西。”说着韩佰川已经将江橙儿手中的食盒拿过来提在手上了,别说还挺沉的,这小丫头的力气还真是大呀。 “今天气的早炖了些鸡蛋想着给你和韩老爹送一些过来,正好也闲的没事,你怎出来了,这天寒地冻的你在家读书多舒服。” 第281章 口无遮拦 江橙儿走着走着故意同韩佰川保持距离了,韩佰川落榜了村子里的人都觉着是江橙儿的问题,这不江橙儿就偏偏和韩佰川离得远一些。 这总无人说是因为她的狐媚术导致的吧。 只可惜这些人逮着一些东西就爱说。 “我们大老爷们的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成日在家读书整个人都变成书呆子了,正好今日出来透透气,这不就遇上你了嘛,说明你我有缘。”说话之间韩佰川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小了起来,像是害羞的样子。 江橙儿瞧了一眼,韩大哥竟然还害羞起来了,她一个女子都不害羞,韩大哥这个男子倒是害羞起来了。 二人在田野间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到了韩家门口了,这大冷天的韩家的们紧闭着的,这山上的野兽大多冬眠了,韩家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江橙儿来的也是时候,也正好是早餐的时间了。 “老爹,别忙活了我给你带了早餐过来,你就歇着吧。”说着江橙儿已经与韩佰川一起上去了。 韩老爹刚点火准备做饭了,江橙儿就来了,这孩子来的也是时候,正好是能赶上饭点了,看着韩佰川手上提着的食盒,看来江橙儿是吃过饭了。 这孩子吃过就吃过罢了,怎么还带来了呢,这天寒地冻的谁家都日子都不好过,她也为自己想的好。 “你这丫头成日里的往我家带东西来,这天寒地冻吃的又少,你还是省着点吃。”韩老爹打开门将江橙儿迎了进去,瞧着江橙儿这满脸通红的模样,一看就是天冷了冻着了。 手白嫩的手也变得通红了起来了。 江橙儿无所谓的摇头,她哪有这么娇气,不过就是走几步路的事情罢了,这冷天出来走走身子也暖和不少。 要说胖婶还真是无处不在的一个人,江橙儿这前脚刚到韩家,胖婶后脚也就到了韩家了,这大冬天的胖婶在家烤火不舒服吗,怎好好的还来了呢! “哟,江橙儿怎么也在呀,瞧我这个记性,这可是韩家你当然是天天来的对吧。”胖婶冷嘲热讽的语气还真是永远都不会变得,她永远都是看戏的不嫌事大。 江橙儿就当作没看见胖婶也当做没听见胖婶说的话,她如何是自己的事情,嘴长在了别人身上难不成她还能堵住胖婶的嘴不成。 要她说胖婶就是不长记性的人,上次因为这张嘴被齐夏的手下人收拾了一顿,今日倒好竟然好口无遮拦的说这些话。 江橙儿满不在乎可是韩佰川却做不到满不在乎的,这可是关乎着江橙儿的清白,他自然是不能装作没发生不是。 “胖婶今日来可是有事,如果没事就先回去吧。”韩佰川堵在了门口,一副不会让胖婶进去的架势。 胖婶看了一眼也是看得出来的,不进去就不进去就是了。 “我呀可没那么无聊说你们的闲话。”说完胖婶不甘心的走了。 她就是为了说闲话才来的,竟然好好意思说不是呢,可真是害臊,江橙儿听了都害臊。 “老爹,这些鸡蛋和肉您先留着,我家里还有五十多斤肉呢,足够今年冬天吃的了,您若是缺了少了东西尽管来找我,对了,前些日子想给您做身衣裳一直没空来量,今日您就让韩大哥量好了送到我家去,我就先回去了,小花还在家中等我呢!”江橙儿说话的声音可是不小,她也是故意大声的说出来,为的就是让胖婶听听。 她那些棉布放在家里哪怕是送人也不卖给他们,谁让他们贪图小便宜去买刘氏的,刘氏这人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难道还不清楚吗。 既然贪了小便宜就认了吧。 胖婶才走了两步路自然是听见了江橙儿说的话了,好生气派啊,五十斤肉,胖婶的脸都抽搐了一下,别说是五十斤,就是五斤肉胖婶一年也吃不到啊,果然还是有钱好。 可是这钱来得干不干净就不知道了。 “韩家世世代代都是干净人,莫要叫这等不干净的人进了韩家的门,可真是有辱老祖宗的脸面啊。”胖婶特意拉成了尾音。 胖婶嗓门本就大,还刻意大声说,估计整个村子都听见了这句话了。 每次都是胖婶将整个村子都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些邻居也都是看热闹的,当然也是心里认定胖婶说的就是正确的。 毕竟江橙儿一个小丫头片子,银子哪儿来的谁都不清楚。 干不干净就更不知道了。 韩佰川坐听不得的就是这话了,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上去与胖婶理论,却叫江橙儿蜡烛了手,说不说都是一样的,他们心里到底是因为不平衡才所这些话的,江橙儿有本事挣银子他们没有,原本是整个村子最可怜的人,如今摇身一变却变成了整个村子最有钱的人家了。 这些人自然是不乐意的。 “没事。”江橙儿拉着韩佰川的手无所谓的摇摇头说到,到底是因为这些人嫉妒不是,若他们有本事呀,能买五十斤肉回去,奈何这些人没本事。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林花村四面都是山,这山里可都是宝贝,这些人却一个两个的都怕死,若齐心协力一同进山挖草药怎能不发财。 奈何这些人都不信江橙儿的,她就只能自己挣了。 果然穷不是没有穷的道理。 “我江橙儿做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同任何人解释。”江橙儿站在韩家门口的大石头上说的,像是说给整个村子的人听。 说完她便下来了,撑着韩佰川小心翼翼的下来了,怕地滑摔一跤岂不是这些人要笑掉大牙了。 她站在地上这才安心了许多。 与韩老爹拜别之后便回去了,估计家里早餐也快吃完了,正好回去能开始教小花如何做生意了。 江橙儿到家正好太阳也起来了,冬日里的太阳可不比平日,这太阳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将地面上的霜融化之后空气之中反而是有些寒冷了,江橙儿哆嗦了一下,赶紧走了进去。 “你怎还把碗洗了,你是客人等我回来就好了。”江橙儿一进门就瞧见小花将碗放进柜子里去了,小花不以为然的一笑,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如今江橙儿姐还教她做生意呢,这么说来江橙儿姐还是她的老师,她作为学生这些事情自然是要做的。 别的私塾里夫子可是要学生洗衣做饭的。 江橙儿知道如今读书人是上等人,更别说是教书的夫子了,这旁人见了都是恭敬的很,可她又不是夫子,自然不用小花做这些事情的,而且她也是自愿教小花,更不必这么麻烦了,若是小花一定要这般她可就不教了。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江橙儿问道。 小花说:“赚钱。” 赚钱的确是没错,但如今这个世道偏偏少的就是会挣钱的人。 所以江橙儿是要教小花如何能挣钱。 “挣钱是一回事,如何挣钱又是另外一回事,做生意讲究的是信用,薄利多销,若这两个都能做得到自然就不会太差,其次讲究的就是运气。”江橙儿字字句句说的清清楚楚,都是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小花。 既然要教自然是要倾尽所有的。 林花村能不能慢慢走上致富的道路小花是个关键。 若是村长家的闺女都学会做生意了学会挣钱了,旁人自然也会想学。 “如今生意好做,却也难做,先说这药材生意,需要一定的知识,你需认得这些药材,你三叔是赤脚大夫你自然是认识许多的药材,所以这一点我是相信的。”江橙儿笃定的口吻说到,因为江橙儿知道小花爱学,家里放着医术自然会去看的。 江橙儿皱眉看着小花,也不知她说的这番话小花能不能理解,虽说她说的的确是够明了,就怕小花不懂其中的道理。 见小花不说话,她拍着小花的大腿,小花这才反应过来了,她懂江橙儿姐说的却又不是很懂。 “我带你去镇子上看看你就明白了。” 说完江橙儿起身便带着小花走出村口了。 正好遇上了林二叔也要去镇子上,江橙儿小嘻嘻的拦着林二叔的牛车说到:“二叔这是要去镇子上,可能带可能姐妹一程,大冬天不好走,我给你五文一趟,来回就是十文银子了。” 江橙儿说着已经将铜板从荷包中拿出来了,林二叔看了一眼江橙儿再看一眼小花,这也是为难。 林二叔说到:“行,一个人来回十文银子我就带。” “二叔,做人讲究的是信用,大不了我就不坐了,我和江橙儿姐走路去,你一文都挣不到。” 林二叔说这话时瞧见了江橙儿荷包中那白花花的银子,若是没瞧见今日就带了,瞧见了自然是不舒服,那银子他可是少见的,江橙儿这般有钱还会在乎那几个铜板的事情吗,可是听小花这么一说也是慌了,若是不拉真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那还是拉吧,林二叔纠结了一下还是说:“算了反正我也是顺路,十文就十文吧。” 他好为难的样子。 第282章 价格心动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别说今天江橙儿给十文了,就输平日里的八文他也是会去的,林二叔不就靠这个挣钱嘛! 坐牛车也是要两个时辰才到镇子上,一路上的风吹得江橙儿脸上难受的打紧,今日去镇子上正好螚买一些擦脸的用用。 两个时辰终于到了镇子上了,江橙儿从牛车上跳了下牵着小花的手走了。 站在镇子口上,这个世界刚好散集了,这些人都提着东西走了。 江橙儿指着对面的酒楼说到:“整个镇子上最会做生意的就是对面的酒楼和这家药铺,你要知道做生意要做就要往大了做。” 江橙儿也担心小花能不能听明白这句话,她换了一种说法说到:“不能想着挣钱要想着客人。” 顾客至上的道理应该明白吧。 这么一说小花就明白许多了。 她点点头。 “今年冬天冷,我这脸上跟刀割在脸上一般的难受,我听说这镇子上有一家很不错的店铺卖的擦脸油最好用了,不如你我一起去看看。”江橙儿摸着自己的脸,的确是干干的。 小花连忙摇头了,这可不行,乱花钱可是不行的,她拉着江橙儿姐说:“我看医术上说擦脸最好的就是珍珠了,前些日子我家从河里捡了些蚌壳回来,也不知道做什么,不如你回去瞧瞧里面有没有珍珠。” 被小花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院子里还有几株芦荟,也可以做点芦荟胶来用,倒也是省钱了,她点头欣然接受了小花的建议。 这样一来省下来的银子来年开春倒可以给青林做一些衣裳了。 若不是小花提醒江橙儿都快忘了家里的院子里还有几株芦荟呢,这些擦脸的再好也不如自家做的芦荟胶不是,二人也就没去逛擦脸的铺子了,到了镇子上江橙儿四处的看着,这大冷天的许多铺子都关门了,这镇子上也是韩条了许多,按照原主的记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寒冷,路上来往的人都少了,街道上唯一能瞧见的就是那馄饨铺子了。 “老板,这大冷天的您怎么还不收摊啊,旁的人都回去了。”江橙儿站在馄饨铺子跟和老板说着。 她往常都是带着青林一块来的,每次来都要吃一碗热乎乎的馄饨,老板自然也是认识江橙儿的,听到江橙儿的声音老板放下了手上的活笑了笑摇头,收摊了这一家老小可就没得吃了,就算是下雪也得出来摆摊呀。 馄饨铺子得老板热心的说着:“这天冷,这是刚出炉的馒头你们姐妹一人拿一个去。”说着他硬是将馒头塞给了江橙儿,无论江橙儿怎么拒绝都是不管用的,可这哪有白拿人家馒头的道理呢,江橙儿留了两个铜板给老板拉着小花的手就走了。 估摸着是怕老板追上来还钱吧。 “这做生意呢最重要的也是好客,你别看这老板的生意做的小可是人却是不错的,每逢过节的我带青林来镇子上买东西他都会送一些东西,这叫回头客。”江橙儿将馒头分给小花一个,一边吃着热乎的馒头一边说,倒也不觉着冷了。 小花明白江橙儿说的话,就想死林二叔平日里带人来镇子上,有的时也是会少要一些银子,村子里的人也乐意不是,所以每次村子里的人要来镇子上坐的牛车都是林二叔家的,旁的人生意就不如林二叔来的好了。 做生意也就是这个道理。 江橙儿看小花明白了又追加的说道:“但前提是不能叫自家亏本了才好。” 说着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药铺门口了,江橙儿同药铺的人最熟悉了,这不掌柜的正好是从铺子里走出来了,也是远远的瞧见了江橙儿来了这才走出来了。 小魔王回来了,前些日子就嚷嚷着要去林花村找江橙儿与青林呢,家里老爷却是不让,今日正好江姑娘来了。 “江姑娘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听说你近日收了些棉布回去,可是要改行了,棉布的生意哪里有药材的生意好做啊,我正寻思着哪日去寻您要一些人参呢,没想你竟然来了。”掌柜的笑脸盈盈的走了上来与江橙儿说话,林掌柜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待江橙儿也好,一呢是因为是江橙儿的药材的确是所有人里边最好的,二是因为江橙儿与林少爷认识,这不也是有个照应的事情嘛,谁都不亏。 江橙儿同样也是笑脸盈盈的,瞧掌柜的说的话,她哪是转行啊,这不什么挣钱就做些什么嘛,总不能叫自家饿死了不是,再说这冬日里的药材少,自然是要寻其他的谋生知道才好的,等到了来年春天的时候照样也是要将药材往这铺子里的送来的。 她还想着掌柜的别不要她的药材才是。 江橙儿尴尬的说着:“瞧您说的,我们能不饿死就好了,哪里来的改行之说,您也知道的这冬日里的药材少。” 林掌柜赞同的点点头。 “不知江橙儿姑娘能不能找到好的麦冬,我出二十五文一斤的价格您看如何,如果是上好的我还能再提高一些价格。”林掌柜淡淡的说道。 麦冬?这大冬天的的确是难找的,不过江橙儿知道这麦冬的确是冬天采摘最适合不过了,不会破坏麦冬的完整性,这冬日里的确是大户人家都喜欢用麦冬,麦冬能用滋阴润肺的效果,秋冬季节干燥正好适合用麦冬来滋补。 江橙儿想了想也不知山上能不能找得到麦冬。 不过林掌柜出的价格的确是叫人心动了。 “行,既然掌故的要我就去找找,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找的到,不管找不找的到吧,七日之后我都来镇子上给你答复如何。”江橙儿坚定的同掌柜的说道。 若是找不大也不能叫林掌柜白白的等了不是,自然是要给答复的。 林掌柜连连点头,心里也是保有希望的。 麦冬这一带倒也不多,往难走江浙一带倒是多的是,可偏偏今年江浙地带的收成不好,也就只能靠江橙儿了。 若不是京里着急用麦当他也不会想到江橙儿。 江橙儿与林掌柜说话小花就在一边听着,她也知道麦冬是何物却没见过,不曾想竟然能看开这么高的价格,二十五文一斤,这旁人恐怕是没有这个价格的。 “江橙儿姐,麦冬江浙一带多咱们这个地方少,你能找得到嘛。”小花担心的问道。 江橙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不管能不能找到明日里去山上看看再说。 冬日里进山倒是安全许多,那些个野兽大多数都冬眠去了,不会出来伤人了。 不过山脚上肯定是没有的,肯定是要往山里走的,看来此事还是要回去同韩佰川还有韩老爹商量一下的才好。 从她被野猪伤了之后便鲜少进山了,加上现在寒冷山里的草药更是难找了。 “我记着麦冬都是生长在山脚或者是小溪边上的,不如明日我们去后山瞧瞧,麦冬抗寒估计也没死。”小花郑重的说道。 江橙儿同意的点点头。 如此一来若是能找得到小花家今年冬天的日子也算是好过一些不是。 在镇子上溜达了一圈买了些吃食便回去了。 林林二十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一直都在镇子口等着,这冬日里的风冷得很,江橙儿想着大家都是乡亲,能体谅的也就体谅了。 “林二叔,这是我刚买的包子和馒头,您先吃着,等你婶子暖和起来了咱们再赶路也不迟,反正天色还早着呢。“说着江橙儿将热腾腾的包子馒头递给了林二叔。 林二叔接过还不好意思,方才来的时候竟然还想着要多挣一些这丫头的银子,这并不是人啊。 “嗨,我说好要带你们回去的,赶紧上去吧。” 到林花村已经快是晚饭的时间了,江橙儿才想起来中午都不曾留饭给青林与影一二人,也不知二中午吃的如何。 “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韩大哥来找你,我说你去镇子上了,韩大哥让你回来的时候去一趟韩家。”江橙儿还没走到家远远的青林便跑来和江橙儿说了。 青林近日来学武功看来还是有效果的,跑步都北京从前快许多了,按照这样下去日后青林就能保护江橙儿了,这也是青林习武的初衷。 青林声音大,这一句话倒是叫路过的刘氏听见了,刘氏这人就唯恐天下不乱,听见这话自然是要冷嘲热讽一番了,她三角眼看着姐弟二人讥笑的说到:“这还没嫁到韩家去呢,成日里的往男子家中跑,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有男人呀。”刘氏说话也是难听,说这话也完全是没有一点长辈的模样。 江橙儿就纳闷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且不说她与韩佰川有婚约在身之事,即便是没有婚约,一个村子的人串个门互相帮助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倒是刘氏骗了乡亲门辛苦的血汗银子这才是丢人的事情。 “您还真是会说笑了,我与韩大哥是有婚事在身上的,倒是刘伯娘成日无事在我家门口做什么,莫不是想我家偷东西了。” 第283章 值得托付 “嗨,你瞧我想的,您今年可是挣了乡亲们一大笔的银子,怎么会缺钱呢,您还是趁着如今没人赶紧回去吧,不然又有人找你还银子了。” 说着江橙儿搂着青林的肩膀朝着家里走去了,懒得和刘氏多说废话,同这种人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不知道韩老爹有何事找他呢! 到家中江橙儿将东西全都放好之后便出门了,却又想着小花还在家中,总不能不管吧,刚走到门口江橙儿又走回来了,今日小花跟着她早镇子上也是着凉了,这不鼻子都冻红了。 “这汤婆子你先暖暖手,我先去一趟韩家晚些回来给你和青林做饭,今日咱们吃红烧肉如何。”江橙儿将灌满了开水的汤婆子放到了小花的手上。 小花这么小的年纪手却是糙的不行了,也是平日里在家干农活伤到了,江橙儿心疼的摇摇头,这若是在现代也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在这个年代却像个大人似的干活了。 叫人实在是心疼啊。 “我哪有这么娇贵,你要出去汤婆子你自己带着就好了。”小花推脱的说到。 倒也不是她不接受,只是往常都没用给过罢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了,见小花拒绝江橙儿还有些不高兴了,她皱眉看着小花说到:“你这就是和江橙儿姐见外了不是,一个汤婆子罢了你就拿着,等姐姐回来给你做饭。”说着江橙儿已经是披上了披风出去了。 望着江橙儿的背影小花莫名的感动了一下,江橙儿姐就是不同,这寻常人家谁用的起披风呢,别看这披风平平无奇,里边的棉花可都是上等的,这一件披风恐怕都够村子里其他人家吃上半年的了。 她一直望着江橙儿的背影,以至于青林都坐在她身边来都还没发现,青林顺着小花的视线看了过去,她一直看着姐姐做什么。 “你这是看什么呢。”青林小手在小花面前一挥,小花被吓了个激灵,连忙挥手打青林了,好端端的怎出现在她的身旁,真是要吓死人了。 小花像是赌气似的也不同青林说话,她看什么与青林何干。 “我先回去了,要天黑了,不然我娘要到处找我了。”说着小花已经起身了。 “可是姐姐叫你吃过晚饭再回去。” “不吃了,我娘还在家等我呢!”说着小花已经跑出去了,汤婆子也给了青林。 韩家门口,韩家父子二人已经在门口等着江橙儿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事情如此着急的要她过来。 这不江橙儿还没走到呢韩老爹赶紧就走过来说到:“今日来了个男子说知道佰川的亲生父母,今日喊你过来正是为了说此事。”韩老爹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这番话叫旁人听了去了,不过好在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做饭吃饭,自然是没这个闲工夫来蹲墙角的。 韩佰川的亲生父父母?江橙儿仔细的看着韩佰川,若不是今日老爹说起,她还真的无法想象韩佰川不是林花村不是韩老爹的孩子。 她想了想,第一次见到韩佰川之时便怀疑这班唇红齿白白嫩的人怎可能是这山野村夫,未想这竟然是真的。 可他的确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 “那男子长得什么样子可看清了。”江橙儿扶着老爹上坡,地滑怕老爹摔了。 老爹点头。 自然是看清了。 “那人穿着上好的绸缎,一袭黑色长袍,口中说着他们主子让他来说的,长相倒也没有特别之处。”韩老爹认真回想着说大了。 他们主子?江橙儿认识的有钱人也不过就是齐夏与林子轩了,难不成是林子轩?可林子轩不曾见过韩佰川,可见不熟林子轩了。 那便只能是齐夏了。 可若是齐夏为何齐夏不直接同韩佰川说呢,正好齐夏想要拉拢韩佰川,若是能为韩佰川找到亲生父母或许韩佰川真的就能为齐夏效命了,如此一开不正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了嘛! 偏偏齐夏找上了韩老爹,也不知是为何是。 “此事韩大哥知道吗。”江橙儿担心的问道。 她怕韩佰川知道之后难免会觉着难过的,甚至会打击到了小金鱼明年科考的自信不是,此事还是不要叫韩佰川知道的好。 韩老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知道,却不知道今日有人找上门来了,今日正好佰川进山那人就来了,说来也是巧了,他们刚好错开了。 “江橙儿来了,快进来外边冷。” 韩佰川也不知父亲和江橙儿在说什么,二人一脸凝重的走了上来,难不成是因为他与江橙儿的婚事有变? 若是有变他应当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才是。 看来不是。 “你今日去我家寻我了?我同小花一起去镇子上了。” 江橙儿解释到。 韩佰川点头表示知道江橙儿与小花去镇子上了,这不就回来了嘛。 “你今日去我家寻我做什么。”她试探性的问着,也不知是不是韩老爹所说的事情。 韩佰川憨厚的一笑,挠着头倒是可爱的样子,江橙儿却不明白韩佰川这是什么意思了,估摸着不是因为韩老爹所说的事情。 他到底也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若是知道今日有人提起他亲生父母的事情定然是不开心的。 “今日山上找到一窝兔子,想着你们姑娘家的最喜欢这些东西了,便给你带回来了,谁知那会你不在家。”韩佰川温柔干净的声音说着,这声音听着便是舒服的,江橙儿爱听极了。 送她兔子?韩佰川还真是有点好的东西就想着她,这个男人值得托付。 “等会我回去的时候再带回去,你先将这些东西放起来吧。” 江橙儿也不空着手来,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带一些东西来给韩老爹的,这不又带了些肉,早上杀了只鸡还剩下一半也带来了。 韩佰川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便带到厨房去了。 韩老爹也不说话,江橙儿想问看到韩老爹不打算说话的模样也不问了,估摸着是要等到韩佰川出来再一起说吧。 到底这也是韩佰川的事情,自然是要等韩佰川来了再说的。 没几步的事情韩佰川自然是放了东西便回来了,他刚走过去,韩老爹便说话了,“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江橙儿知道韩老爹是想说今日齐夏的人派人来找韩佰川的事情。 其实到底是不是齐夏江橙儿也不确定,若是齐夏的人为何不直接找韩佰川,还要找韩老爹呢? 估摸着也不是齐夏的人。 难道是摄政王? 饮酒心里心里开始慌了,科考结束之后便是因为摄政王的人一再阻挠韩大哥才晚了许久回来,若真是摄政王的人来寻韩大哥,恐怕韩大哥的安全问题很难控制了。 韩佰川坐在江橙儿对面的椅子上,这墙上一个大洞都能透风进来了,也不见修补,江橙儿想着是要找人将这屋子修补一下才是,估计也花不了几个银子的。 “今日有人来训你,你刚上山那会有个男子说认识你的亲生父母,我倒是不阻止你去找亲生父母,若你能找得到,我自然是比任何人都开心的。”韩老爹淡淡的说到。 偏偏就是这样无所谓的语气叫江橙儿听出了不舍。 养了这些年的儿子突然要离开自己身边自然是不舍的。 “我知道。” 见江橙儿与父亲惊讶的看着他,韩佰川解释道:“那会我还没去呢,正好听见了你与那人都对话,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父亲,生而不养我权当没有这个亲生父母。”韩佰川安围着韩老爹说到。 韩佰川的话倒是叫江橙儿觉着意外了,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注重血缘关系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是想要认祖归宗,韩佰川却能将血缘看开,也是想的开。 “若你亲生父母是个有钱有权之人你这状元可就有着落了。” “我不屑。” 江橙儿内心已经是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崇拜了,这林花村可是个穷困潦倒的地方,留在这可就是一辈子都碌碌无为了,听韩老爹那么说想必那人肯定是有钱的人家,韩大哥是个重感情的人,罢了罢了,这样也好不是,在这林花村她自然也可以带着韩大哥慢慢的发家致富。 这山上的宝贝可多着呢! 江橙儿美滋滋的想着,想着如何带整个村子发迹致富,先富带动后富,如此一来便能拜托世世代代都是种田的命运了,日子也过的好一些。 不至于再有像胖婶这种无聊只能在村口嗑瓜子的长舌妇了不是。 “儿啊,为父知道你是重感情的人,可是总不能叫我拖累了你。”韩老爹无奈的说着,他实在是不愿见到佰川一辈子在林花村碌碌无为。 他儿子可是个有才华的人。 更是个有抱负的人。 “何来拖累一说,您养我这些年我自然是要报答你的。”他甚是笃定的说到。 而江橙儿此刻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她都不知道喊她来做什么。 “老爹您就安心吧,韩大哥是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什么时候你终究还是韩大哥的父亲,我去给你们做饭吧,韩大哥你给我打下手。” 第284章 疼爱 江橙儿给了韩佰川一个眼神,韩佰川连忙跟着江橙儿去厨房了。 她想个韩佰川说的是明日进山的事情。 进了厨房她便将木门关上了,免得叫老爹听见了担心不是。 “明日你同我一起进山如何,今日我去药铺掌柜的和我说要大量收购麦冬,明日你陪我走一走,就在山边和后边的河边上就行,倒也不用进去。”江橙儿抬头望着韩佰川说到,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倒是叫人满是疼爱。 韩佰川本是不想答应的,可瞧见了江橙儿这可怜兮兮的眼神却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他点头答应了。 江橙儿奸计得逞的一笑,做饭吧,今天晚上做个红烧肉其他的再看看吧。 江橙儿从竹竿上将肉去取了下来,正好锅也烧红了,将肥肉的一面放在锅中来回的扫,肥肉中的油被烧干净,正好也算是熬油了,这样做出来的红烧肉格外的香。 肥而不腻正到好处。 “你将碗洗一下,马上就能出锅了。”已经到了收汁的时候了,江橙儿掀开了锅盖,香味瞬间便飘出来了,也觉着温暖了起来。 果然只有美食能够温暖整个冬天。 “姐,好香啊。”青林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在家等着吗,她还想着做完饭回去再给青林做饭呢,青林倒好带着影一一起来了。 “先等着,我在做个辣椒炒鸡蛋和两个青菜就好了,锅里的鸡汤帮我盛起来吧。”江橙儿指使青林说到,旁人不能使唤青林还不行吗,青林也是听话,麻溜的去盛汤了。 “我需要做什么。”影一冷漠的站在江橙儿身旁问道。 他是个客人,和青林不一样,哪里有叫客人干活的道理。 “等着吃饭吧。” 吃过晚饭之后江橙儿便带着青林和影一回去了,这不天色也晚了,回去青林还要看书写字,虽说近日的确是在与影一学武,但功课也不能落下不是,她从韩佰川手上将食盒提了过来便递给了青林,青林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姐姐让拿着便拿着就是了。 “韩大哥就别送了,明日清晨我再来寻你,你可记得起早一些,免得叫我还要等你。”江橙儿开玩笑的说道。 本就是找韩佰川帮忙的事情怎还能要求起了韩大哥来了呢,不过韩佰川倒是不觉着这是要求,再说了,江橙儿可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自然是要殷勤一些的才好,不然江橙儿可就叫旁人拐走了才是。 “你且来就是了,我明日一定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你。”韩佰川温柔的说着。 这话倒是叫江橙儿脸红了起来,她怔怔地点头,低着头也不说话便与青林转身走了。 明日清晨姐姐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嘛?青林疑惑的看着江橙儿,路上想了许及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既然有韩大哥作陪也不会是什么有危险的事情,如此一来青林也还是放心的,但他还是想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姐,你与韩大哥明日清晨时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嘛。” 青林在外也不问,这不已经到家了,他才问道江橙儿。 李青林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村子里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嚼舌根了,若是叫旁人听见了这句话指不定就想入非非了,到时候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倒是叫姐姐心里难受了,他自个儿也难受不是。 江橙儿手上关门的动作还没停下呢,听见了青林的话手中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已经答应好了青林不再进山的,若是告诉青林她明日要与韩大哥一起进山恐怕青林又该担心了才是,这可如何是好呢。 她迟疑了一会,水灵灵的眸子一转,露出了一抹笑,想到了。 “明日韩大哥要去打猎,这不是天寒地冻的怕出点事嘛,韩大哥便邀我作陪,正好我成日里的在家也是无趣,陪着韩大哥也能打发时间,也不至于成日里在家发呆不是。”江橙儿说的甚是笃定,这不知道真相的人还真是叫江橙儿给骗过去了,而青林正是不知道真相的,自然就相信了姐姐的这个说辞了。 可姐姐在家却也不是无聊的,她不是要教小花做生意吗,还有那些棉布还没做完呢,可半月之后便是要的了,恐怕姐姐是要赶夜工了。 “可……” 青林说嘴边上的话都咽回去,罢了只要是同韩大哥在一起便不会出事的,韩大哥对山里熟悉,这些年也不曾出事,青林想了想还是随着姐姐去吧。 “姐,你可不要像上次那样受伤了。“青林担心的握着江橙儿的手,他就这么一个姐姐,这么一个血肉至亲,若是出事了他怎么活的下去呢。 江橙儿知道青林心里怎么想的,青林是怕她会受到危险,江橙儿宽慰着青林,点点头很是笃定的表示自己肯定是不会出事的。 “叩叩叩”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江橙儿刚穿针引线准备做女工了,都这个时辰了谁会来呢?难道是韩大哥来了。 江橙儿赶紧起身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这才走过去开门了。 “江橙儿姐,不好了。” 是小花来了。 “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秀奶奶出事了。”小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什么?秀奶奶出事了?江橙儿不敢相信小花说的话,从上次她给秀奶奶施针之后秀奶奶的腿脚是利索多了,怎好端端的出事了呢? 莫不是被人推了。 可秀奶奶在村子里是最德高望重的人,谁也不敢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啊,这若是叫人知道了可是要被赶出村子的呀。 “赶紧去瞧瞧,快走。” 小花见江橙儿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赶紧拉拉着江橙儿的手往外走了,现在秀奶奶家估计都是人了。 “哟,我还以为江橙儿这丫头对秀奶奶多好呢,这么冷的天气也不将秀伯娘接过去一起住,我就说这个贱人就是个没良心的人,你们还不相信。”刘氏见江橙儿还没来,便开始冷嘲热讽了,刘氏这么一说其他人特跟着附和着了。 “到底不是自己的奶奶怎能好好的对待呢,你们家婆总归是江橙儿亲奶奶,还不是一样不放在眼里,要我说这种人就不配在咱们村子里。” 旁人都不说话,就凤仙接了刘氏的话,这话说出来多少都叫人唏嘘,他们的确是都不喜欢江橙儿不假,可是将江橙儿赶出村子的事情别说是村长了,就是族长出来也是不能这么做的,另外一个就是如果江橙儿被赶出去了,谁带他们挣钱嗯? 难不成凤仙有这个本事?还是说骗钱的刘氏有这个能耐? 着可都没有,也就只有江橙儿有这个本事了。 “远远的我就听见凤仙嫂子说把我赶出去的事情,我可是林花村土生土长的人,倒是你一个外嫁来的媳妇儿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江橙儿一来便走进人群了,本不打算和这些人废话的,奈何凤仙嫂子说的话太难听了,还要将她赶出去,她可是有地契有房契的人,谁出去还不一定呢。 话语落下,江橙儿已经走到了凤仙身旁了,双眸恶狠狠的望着凤仙一眼也就罢了,转身便走进秀奶奶的屋子里去了。 这天都黑了,屋子里早就伸手不见五指了,秀奶奶却是连一根蜡烛都不舍得点,江橙儿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一想到平日里秀奶奶的帮衬,看来的确是要将秀奶奶姐接到家里去住了。 江橙儿一进门便将蜡烛点燃了,这屋里不点蜡烛怎么能行呢,这若是磕着碰着了可如何是好呀。 “奶奶,您没事吧,我来晚了。” 江橙儿紧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屋里宋婶子和村长都在,也是难为村长一家忙前忙后的,得亏是小花去家里找她了,不然江橙儿还真不知道秀奶奶出事了。 听见了江橙儿的声音秀奶奶叹了口气,孩子怎么也来了。 “不碍事的,就是在家摔了一跤,人老了就是麻烦,没事的没事的,翠华来得早也没什么大事情,倒是惊动了你们我这个老婆子还真是不好意思啊。”秀奶奶和蔼的笑着。 江橙儿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表情凝重的,这屋子也太冷了,修奶奶上了年纪了住在这屋子里难免是浑身不舒服的,若是得了风湿就更难受了,不行这次一定要将修奶奶带回去住的才好,不然她也不放心不是。 “您呀,可要小心些,若不是婶子来得早我看您怎么办,这天气越发的冷了,您还是同我一起去家里住着,我也好照料您不是,您也不用自个儿做饭。”江橙儿坐在床边上,摸着修奶奶的手发自内心的说着,对修奶奶她从来都不是来假的。 这等慈眉善目,心地善良的老人家自然是要好生的照料着。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秀奶奶住家里去肯定是事事如意的。 可不像王氏那等娼妇。 村长听到江橙儿说这话也甚是同意的点点头。 第285章 被打 江橙儿到底也是个心思善良的丫头,只是叫老李家的人连累了,听江橙儿这话秀奶奶赶紧拒绝了,“我这老婆子住哪儿都是一样的,这些年也都习惯了,去家里还怕会麻烦你了。” 秀奶奶就是怕麻烦了江橙儿,屋走刚做好那会的确是住了几日,谁知找了个不自由的名头便回来了,起初江橙儿也随了秀奶奶去了,这一次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不行,您近日摔了一跤肯定是要好生料理的,您同我回家住,我定好好料理你,奶奶,您就答应我吧,奶娘。”江橙儿说着便开始撒娇了,她知道秀奶奶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强制的要秀奶奶住家里去恐怕是行不通的。 说话之间江橙儿给了小花一个眼神示意让小花同村长说说,村长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不是。 屋里打商量的话都叫屋外的听见了,王氏也听见了,王氏的脸都变绿了,这个小兔崽子自家的奶奶还没死呢,就将别人接到家里去住了,不行,她一定不能让江橙儿得逞。 刘氏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婆,自热是明白王氏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煽风点火的说道:“自家奶奶都没享清福倒管起其他人来了,不知道以为我老李家死绝了呢。”刘氏这话像是说给全部人听的,可不知就是说给王氏婆婆听的,奈何她不敢直接同王氏说,也就只能拐着弯说了。 王氏听了这话自然是不高兴的,本就因为江橙儿做房子的事情心里头隔应了许久,刘氏今日说出这话更是叫她颜面扫地了,这不邻里都看了她一眼之后笑了,到底在笑什么她也清楚的。 江橙儿这个小贱人,处处都要她老李家难堪,今日她就不会叫江橙儿好过。 王氏像是被刘氏的一句话刺中了痛点,杵着拐杖三五步的走到了门口去了,二话不说的便将秀奶奶家的门推开了。 人群中的刘氏一笑,王氏也是个没脑子的人。 “你这个死丫头,我们老李家是死了人了还是怎么了,亲的爷奶不好生的照料着,反而是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秀奶奶你倒是还好的料理着,你奶还在这里没死呢!”王氏气的大口喘气,黝黑的脸都变红了。 像王氏这种脸皮厚的人竟然还会红了脸,倒是奇怪了。 江橙儿嘲讽的一笑,亲的爷奶?在哪儿呢,江橙儿只记得自己只有秀奶奶这么一个亲生的奶奶,其他的人就不清楚了。 “王婶子,秀婶子还病着,你就这么进来会扰了秀婶子歇息。”宋婶子看着王氏说话已经足够客气了,王氏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叫人害臊。 跟在王氏身后的刘氏听宋翠华这话心里是偷着乐说,刘氏不敢说王氏更是不敢吱声的,这不正好有人能教训王氏了,她自然是心里偷着乐。 宋翠华这话显然是没用的,王氏全当是没听见宋翠华说的话,刘氏虚情假意的上前拉着婆婆,小心翼翼的说着:“娘,咱们回去吧,别扰了……” “回去回去,你这个没用的赔钱货,我才是江橙儿这个贱人的奶,我不回去。” 王氏一口一个‘贱人’的喊着,可见平日里是喊习惯了。 床上躺着的秀奶奶可不依了,江橙儿多好的一个丫头怎么到老李家嘴里就变成了如此不堪的姑娘了。 “王氏,我还没死你且说话注意些,等我死了在欺负江橙儿也不迟,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不能欺负江橙儿。”秀奶奶气的撑着身子就要起来了。 江橙儿倒是无所谓的,只是气到了她的秀奶奶可就不行了,江橙儿轻轻的拍着秀奶奶的手说到:“有些人天生就是不要脸的东西,咱们不一般计较就是了,奶奶我让青林过来,待会咱们一起回家了。” 江橙儿这话显然就是说给王氏听得,偏偏还不看着王氏说,将王氏的气氛全都当作是瞧不见的。 “江橙儿姐,我去叫青林,你陪着秀奶奶说会儿话吧。”说着小花已经跑出去了。 这丫头去叫青林还真是积极,这不知道还以为小花对青林是真的有意思,江橙儿望着小花的背影一笑,或许还真是有事的呢,这就看青林对待小花的心思如何了。 “王婶子没事就回去吧,这也夜深了,您老人家还是早些睡得好,免得身子不舒服。”村长说着给了刘氏一个眼神示意让刘氏将王氏带回去。 刘氏一脸为难,她哪里敢左右王氏的意思的,可村长的意思也不能违抗不是。 “娘,要不咱还是回去吧。”刘氏胆怯的说着,王氏一个巴掌落在了刘氏的脸上,刘氏也是个敢怒不敢言的人,尤其是在家婆面前更是如此了。 “没用的赔钱货。” 王氏的辱骂甚是难听,江橙儿却偷着乐,这些话从前可都是说原主江橙儿的,什么时候能落到刘氏身上呢,还真是叫人偷着乐。 刘氏挨了一巴掌也还能低着头。 碍事的人走了心情都变好了,江橙儿和秀奶奶有说有笑的声音刺痛了刚走出门的王氏和刘氏婆媳二人。 刘氏挨了一巴掌还是要小心的扶着王氏回去,心里早就将这老不死的买了千万遍了。 刘氏余光看着王氏,这个死老太婆,也就只能在她头上威风,到了江橙儿头上都是吃亏的,亏的她还想着王氏能在江橙儿那占便宜么,看来王氏也是靠不住啊。 没用的东西。 这一夜老李家也不太平了,刚回到家,王氏一脚踢开了刘氏,叫刘氏在地上滚了一圈,平日里装的虚弱的样子不干活,打起人来戾气可大了。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以为我蠢吗,那句话你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好叫我在全村人面前丢人不是。”王氏一边说着一边用拐杖打刘氏,这一下下的可都是落在了刘氏的身上。 刘氏却不敢喊疼。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打了。”终于在拐杖落在刘氏腰间的时候刘氏还是求饶了,她鼻青脸肿的,嘴角的血也溢出来了,样子甚是狼狈。 王氏可不听刘氏说的话,继续照打不误,这屋子隔音又不好,来往路过的人都能听得见,从秀奶奶家到江橙儿家必定是要经过老李家的,才走到屋后便听见了老李家鬼哭狼嚎的声音了,想着肯定是刘氏被打了。 秀奶奶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听不得这哀嚎的声音,她说到:“要不去将王氏拉开,总是这么打也不是办法的,若是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呀。”秀奶奶担心的望着里边。 江橙儿就当做没听见里边鬼哭狼嚎的声音,管他是什么事情同她可没关系。 她扶着秀奶奶输了:“这是老李家的事情同你我都没关系,就算是出人命了,死了人了也是老李家的事情咱们别管就是了。” 秀奶奶看了看也就算了,到底也是老李家自己的事情,当初对江橙儿丫头估计也是这般,如此也让刘氏尝尝,正好呢。 影一和青林抬着担架将秀奶奶抬回家了。 “您就安心的在家住着,这些被褥都是前些日子我在镇子上买的都是新的,暖和着呢,整个屋子一直都是留给您住的,您住进来也正好,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呀。”江橙儿将被子里的汤婆子拿了出来,这会儿杯子已经是被汤婆子捂的暖和了,这会儿取出来正好呢,杯子不冷也不热。 秀奶奶也睡得舒服不是。 “我老婆子没必要这么娇贵的,这汤婆子你晚上用着就好了,我呀能有个地方睡就好了嘛。” 秀奶奶看江橙儿已经讲精致的汤婆子放到她被子上了,连连说着自己不需要汤婆子,江橙儿知道这是为了她着想,但是哪有不怕冷的人呢,再说了不过就是一个汤婆子一些热水罢了,难不成还拿不出来嘛! “奶奶你就放心吧,姐有的,各屋子里都有一个的。” 青林这会儿倒是聪明了,江橙儿满意的一笑。 这才能叫秀奶奶用着安心。 秀奶奶满是难为情的看着江橙儿姐弟俩一笑,唉这丫头是真不容易,老李家怎么能狠心如此对待呢,要怪也是怪她爹没用啊,不然两个孩子也不至于如此的可怜。 日后她好好的疼爱便是了。 “您先睡着,我们先回去了,有事您就叫我,夜壶给您放在门后了,大冷天的就别去茅厕了。” 江橙儿方方面面都想的周到。 挑不出毛病来。 夜深了,越发的冷了起来,江橙儿忙活完了之后也躺在被窝里去了,这不刚躺下房门便被推开了,是青林来了,这都快三更天了,青林怎么还不睡呢,难道是因为和影一挤在一起睡不着嘛。 “你怎么来了。” 江橙儿侧躺着看青林问道。 “姐,我煮了姜茶给你,这天寒地冻的怕你着凉了,着凉了还要我照顾你。”青林可不会承认自己是关心江橙儿才睡不着的,到底是男子,不善表达,这种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换一种口吻说了。 青林这变扭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江橙儿笑了笑,却满是心疼。 第286章 选择恐惧症 “青林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姐姐了,这可是青林煮的姜茶,姐姐肯定是要喝下去的。” 江橙儿伸出手揉着青林的闹到,长了些肉变得格外的可爱,从前那会的鸭公嗓也不见了,稚嫩的声音却是懂事,江橙儿每每看到都是心疼的。 好在江橙儿能挣钱,不至于叫青林这么小就累着了。 姜茶放了甘蔗糖黑漆漆的看不见底,若不是闻到淡淡的甜味她还以为这是暗黑料理了呢,即便是甘蔗糖的想问也无法掩盖住生姜的味道,江橙儿最不喜欢的就是生姜了,但这可是青林煮的,江橙儿紧皱眉头的将姜茶一饮而尽,生姜甘苦的味道还在口中回旋着。 “我……我回去了。”说完青林便出去了。 没过多久江橙儿也睡着了,这一觉倒是睡得沉,原本与韩佰川约好一同进山,还提醒韩佰川在门口等着,韩佰川起床约摸两个时辰了,在门口也等了许久了,却不见江橙儿来,难不成是睡过了? 韩佰川抱着这个念头来到了江橙儿家,门已经开了,是青林与影一在院子里练武,不见江橙儿的身影。 “青林,你姐呢。” “是韩大哥来了,姐姐还早睡觉呢,我这就去将她叫醒。”青林憨厚的摸着后脑勺一笑便朝着江橙儿的屋子去了。 “姐姐姐,韩大哥来了,你赶紧起来快点。”青林摇晃着还在谁能之中的江橙儿。 睡梦中的江橙儿正梦见自己暴富了,却被青林晃醒了,江橙儿的心情都不好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太阳居然出来了,糟了糟了,韩大哥不会还在家门口等着吧。 “韩大哥是不是来找我了。”江橙儿连忙穿这鞋,掀开了帘子忘了一眼窗外,韩佰川的确是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和影一说什么,两个人都是凝重的表情。 她不仅忘了要和韩大哥一起进山的事情还忘了给秀奶奶做饭,不过好在昨夜睡前将汤放在了炉子上,不至于会叫秀奶奶第一顿就饿着了不是。 许是因为默契的缘故,江橙儿看向窗外的时候,韩佰川正好也看了过来,嗨对着江橙儿温柔的一笑,江橙儿尴尬的敷衍着,脸上的笑容也是尴尬,立刻将手中的窗帘放了下去了。 她竟然忘记了今日还要同韩佰川一起进山的事情,都怪自己睡得太死了。 “青林,你去将锅里的鸡汤盛出来端奶奶屋子里去顺带将米下锅煮粥,我马上就出来了。”说着江橙儿已经走到柜子边上看看今日要穿什么了。 望着柜子里寥寥无几的衣裳,江橙儿也不纠结,她衣服不如青林多,能穿暖和就好了,太多了岂不是还犯了选择恐惧症了。 不过明年开春的确是要给做几身衣裳了,有的衣服袖子都短了,好在女子不如男子长的快。 “好。” 说着青林便蹦哒出去了,韩佰川同影一点点头表示要过去同青林说话了,这不也走到了青林身旁了。 “韩大哥你别着急,姐姐在换衣服马上就出来了,等会还能一起吃早饭呢,别急。”青林安扶着韩佰川说到,也是怕韩大哥等久了会觉着不麻烦了,却不知韩佰川倒是无所谓。 只是迟迟不见江橙儿来以为江橙儿出事了,既然江橙儿想多睡一会那便多睡一会,进山也不差这一两日的不是。 “不碍事的,没事慢慢来。” 这话是对着青林说的,实则就是说给江橙儿听的,示意让江橙儿别太着急了,屋内的江橙儿也正好是换上了衣裳,听到韩佰川这话莫名的笑了笑,原以为这个男子读书都读笨了,不曾想竟然还是个聪明的人,还知道关心人呢。 江橙儿心里头暖暖的,脸上的笑也是一直挂着。 对着镜子梳头瞧见了镜中的自己是带着笑容的,江橙儿拍着自己的脸蛋儿这才让笑容下去了,嫩白的脸上许是因为屋内温度太高的缘故变得粉嫩通红了起来。 可到底是因为温度还是因为韩佰川也就只有江橙儿自个儿知道。 女子描眉化妆的终归是要花些时间,好在江橙儿白嫩,画了个眉毛涂了淡淡的口脂便出去了,平日里江橙儿可没有这般讲究,也就是因为今日韩大哥来了。 女为悦己者容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切都好了江橙儿起身站在镜子前瞧着自己的装扮,穿着粉嫩的连襟群这才像是个十几岁的女子该有的模样,她生的白嫩,穿粉色自然是好看的,白里透红的就像是宋婶子家后院盛开的梅花一般好看。 江橙儿出了房门便直奔着秀奶奶的屋子里去了,也不知昨夜秀奶奶睡得可好,可还习惯,若是不习惯倒是要按照秀奶奶的习惯来改的才是。 掀开厚重的门帘子江橙儿走了进去,这屋子甚是暖和,炭火放在门口烧,烟都往外走了,剩下这暖气却是在屋子里的,起初做屋子的时候江橙儿便是想着这屋子能给秀奶奶住着,冬日里也是最暖和的,太阳也能照进来不是。 一进门便闻到了鸡汤的鲜味,这味道闻着就馋人,秀奶奶这会儿也起身了,坐在桌子前喝着鸡汤。 “江橙儿来了,如此浪费可不好,以后可别这般浪费了,要省着点。”秀奶奶见到江橙儿便是略微有些斥责的说到,老人家过惯了节省的日子,按照江橙儿这样的过法秀奶奶自然是不习惯的。 这又是汤婆子又是鸡汤的,她老太婆可不习惯。 “瞧您说的,您如今正是该享福的时候,不过就是一只鸡罢了,若是您哪日想吃珍贵都东西我还找不出来呢!”江橙儿打趣着秀奶奶说,倒也是这番话能让秀奶奶舒服一些不是。 这旁的话说出来了秀奶奶必定是要反驳的,这就是这番话叫秀奶奶说不出话来了。 江橙儿要孝顺自然是江橙儿心地善良,秀奶奶也就只能接受着不是了,江橙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秀奶奶拍了拍江橙儿的手,这孩子真是懂事的人啊。 “您先喝着汤,早饭等会就好了,您等我去炒两个开胃的菜,如此一天都能有胃口。”江橙儿将鸡汤倒了满满一碗给秀奶奶。 这才罢休的出去了。 难得今日天气也不错,艳阳高照的等会让青林将杯子拿出来晒一晒,晚上也舒服不是。 “韩大哥来了,你且等着,马上就能吃饭了。”说着江橙儿将腌菜的坛子打开了,这入冬了吃些腌菜也不错。 本来也就是为了应付冬天的。 打开坛子一股酸味飘了出来,青林立刻皱起眉头了,这个味道好浓重,真的能吃吗。 青林看着姐姐将里面的青菜拿了出来,接水洗了洗便放到菜板上去了,他捂着鼻子很是难受的说到:“姐,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太臭了。”青林走近了闻着这个味道实在是受不了了,拉着韩大哥走出了厨房去了。 江橙儿一笑,待会就让他们知道能不能吃。 雪菜切碎,过凉水洗净了,锅内烧油将烧肉先翻炒一遍之后将瘦肉捞起出锅,再次加入猪油等到猪油烧热将雪菜放进去,翻炒一会便加入炒好的烧肉和青辣椒。 不放盐也是味道好的,不过放些盐能更入味罢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雪菜肉丝便出锅了。 另外一个炉子里的鸡蛋羹也好了。 早上这两个菜便可以了。 江橙儿脱下了身上的围裙洗了洗手便将饭菜端出去了。 青林和韩佰川聊的正好,见江橙儿将饭菜端出来了,青林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这么酸臭的菜做好之后竟然这么香。 “姐,我饿了。” 青林可怜巴巴的望着江橙儿说到。 “吃饭吧,韩大哥。” 韩佰川也不同江橙儿客气了,毕竟二人也过了应该客气的时候了,只是隔三差五的就在江橙儿家吃饭终归是过意不去的。 青林撇撇嘴进屋喊秀奶奶吃饭了。 “你我快些吃,等会还要进山,今日天气不错应该能找得到东西。”江橙儿一边吃着饭一边说到,正好秀奶奶也出来了,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韩大哥,你可要保护好我姐,若是出了危险我可不承认你这个姐夫。” 被青林这么一说江橙儿便开始脸红了,这都是什么话,还没过门呢便开始叫姐夫了,江橙儿不管这么说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叫青林这么说自然是会脸红的。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就别处了,你个小没良心的人也不把你师傅喊进来一起吃饭。”说着江橙儿已经开始在寻找影一的身影了,却始终没看到,这个人总是这般神秘吗? 青林傻傻的笑着,他可不是不喊师傅吃饭,只是没瞧见师傅的踪影罢了,想着师傅肯定是有事便走了。 “吃饭吧,等会凉了不好出了,奶奶您吃。” 江橙儿同青林和秀奶奶说话语气都不一样,同青林便是巡场的无奈却又满是宠爱,同秀奶奶温柔得打紧。 “我这是来的巧了,正好赶上了饭点,江橙儿姑娘是不是知道我今日会来。”门外得瑟的语气响了起来。 第287章 不可思议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声音也知道是齐夏来了,这人不是去京城了吗,这才几日的时间怎么就回来来呢! “我也来了。” 这个声音是林子轩。 江橙儿纳闷了,今日她家如此受欢迎吗?还是碰巧遇上了。 不干事碰巧也好,故意也罢,今日的饭菜可就够四五个人吃的,这两个人来了可没饭给他们吃了。 “今天是什么风把二位一起刮来了,不过今日你们来晚了,今日可没饭给你们吃了,你们现在门口等着吧,等我吃完饭再来开门。”江橙儿继续吃饭,全然不管门外有没有人,她知道这两个人来准没好事的。 “江橙儿,来者是客赶紧开门,外边天寒地冻的若是把两位小伙子冻着了可就不好了,赶紧让他们进来吧。” 秀奶奶是个心肠好的人,自然是见不得人挨着冻,她也不知道江橙儿这是和齐夏林子轩二人开玩笑的,只觉着江橙儿这待客之道不合理。 能上门就证明江橙儿愿意广结朋友,自然是好事不是。 江橙儿撇撇嘴示意让青林去开门。 今天要不是秀奶奶发话真的是要让他们俩挨冻才是。 青林乐呵呵的打开门了,他倒是很久没见到林子轩了,还以为林子轩都不会回来了呢! 打开门便瞧见了林子轩和齐夏,青林对齐夏到时一点都不熟悉,但是看在齐夏让影一师傅教他武功的份上,青林还是很热情的。 “你们来了,进来吧外边冷的难受,我师傅没来吗。”青林左右的看了一下都没有瞧见影一的身影,想必是躲起来了,他本身就是暗卫,自然是不能经常出现的。 这对他自己也是一种危险。 林子轩见到江橙儿桌子上的饭菜眼睛都冒光了,他可是好久没吃过江橙儿做的饭菜了,还有那盘子中的是什么,他可是从没见过,不过闻着还是很香的,林子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盘子,口水一直往下咽,肚子也应景的咕咕响了两声了。 齐夏就不一样了,闻了闻味道依旧是淡定的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林子轩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过他也饿了,这几日赶路都没好好的吃饭。 不过眼下却又比吃饭更紧急的事情,看了一眼韩佰川齐夏恭敬的说到:“韩公子能否与在一起出来一趟,在下有事要同韩公子将。”齐夏的态度倒是叫江橙儿觉着奇怪。 齐夏对韩大哥怎这般的恭敬,倒是有点奇怪,难不成真的像她想的那般,齐夏知道韩大哥的亲生父母是谁,甚至是位高权重的人也或许是齐夏效命之人。 这世界不会如此巧吧。 韩佰川将手上的碗筷轻放在了桌子上同江橙儿温柔的说着出去一会便回来。 便同齐夏一起出去了。 车了门韩佰川将大门关上了,这样屋子里也缓和不是,二人走到来屋后去了,正好这屋后什么人都没有,不会叫村子里那些嚼舌根的人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不是。 “公子,齐夏奉命接您回京。”齐夏双手抱拳说到。 公子?回京?韩佰川怎么不明白齐夏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他虽不是韩老爹亲生的儿子,可也配不上齐夏这句公子不是。 “齐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你赶紧起来吧,你这大礼我可受不了。”韩佰川赶紧将齐夏扶起来了。 齐夏知道韩佰川会是这般疑惑的样子也知道韩佰川不愿意相信他所说的,可齐夏接下来要说的话的确是字字句句都是属实的,这等假话可不敢乱说不是。 “您是当今摄政王的公子,也是唯一的世子殿下,这番齐夏回京发现您与摄政王长得一模一样,便私底下叫人调查了您与韩老爹,发现你能的确不是韩老爹亲生,而是十几年前韩老爹捡来的,您的亲生父亲就是摄政王殿下。”齐夏字字句句说的清清楚楚,没有拐弯抹角也不敢又含糊不清。 韩佰川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科考时为了留住他将他关起来的摄政王,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韩佰川听到这番话表情都凝固住了,摄政王是他亲生父亲?这话说出来简直就是个笑话,他一个山野村夫,科考落榜之后得来的消息却是当今势力最强的人是他亲生父亲,这叫谁都不敢相信吧。 韩佰川不仅不敢相信还不愿意相信。 “齐公子别和我说笑了我哪里能是摄政王的儿子,你这次回来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吧,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韩佰川一脸严肃的看着齐夏说到,完全是笑不出来了,他可不想和摄政王有关系。 这个人太恐怖了。 “此番回来一是为了带接公子回京,二是为了带江橙儿姑娘进京,当朝丞相夫人病重,寻遍了天下名医仍旧无果,我想着江橙儿姑娘能将我的蛊毒解开,对丞相夫人的病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 齐夏自信的说着。 这是他的条件,替摄政王将韩佰川寻回的条件。 丞相手握重兵却一直都是中立的状态,若是摄政王能将丞相拉入帐中,日后不论什么事都是极好的。 而丞相夫人便是这个关键,谁人不知丞相宠妻无度。 若是能将丞相夫人的病治好了,丞相那边自然是好说的不是,就算丞相不同意效命于摄政王多少也是有个人情在的不是,如此一来对摄政王也是百利无一害的。 “江橙儿去给丞相夫人看病?且不说江橙儿不会,即便是会那可是丞相夫人,若是出了意外江橙儿可如何负责呢!”韩佰川这话的意思便是要拒绝了,他知道江橙儿略懂医术,更知道江橙儿将齐夏治好了,可是如今可是要给丞相夫人看病,那是多么高贵的人。 若真的出了意外江橙儿怎么办。 韩佰川自然是不会同意让江橙儿去的,若是今日这事落在他头上倒也无所谓了,可今日这是落在了江橙儿的头上就不行。 齐夏似乎猜的到韩佰川会拒绝的,这事换作谁都会考虑一番,只是不曾想韩佰川竟然这么快就拒绝了。 一点考虑的时间都没有。 “报酬是多少。” 江橙儿本是出来寻他们回去吃饭的,正好听见了齐夏说的为丞相夫人治病之事,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把握的,她当初学的就是中西医结合,虽然如今没有先进的设备,但是中医她也是精通,不过就是治病罢了,若是能为丞相夫人治病,这名气便是打出去了,即便是她在这山野之中也是会有人找上门来的,日后那银子肯定是不愁了。 江橙儿心里打算的很是清楚。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江橙儿走了过来,她只想知道给多少钱。 “黄金百两,良田百亩,若是江橙儿姑娘想在进城常住丞相大人也会满足您这个愿望,只要江橙儿姑娘能将丞相夫人的病治好了,任何条件都不是问题。” 听到齐夏说黄金百两的时候江橙儿的眼睛都冒光了,这可是黄金啊,不是银子,若是能成功日后她便不用奔波劳累了,只是若是治不好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倒也不是江橙儿不相信自己的技术,而是害怕。 她知道京城不简单,若是丢人性命恐怕就不值当了。 若是畏手畏脚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林花村了。 “我去,等我收拾东西便去,什么时候起身。”江橙儿郑重的说到。 “明日起身。” 齐夏看着江橙儿说到,看到了江橙儿脸上担忧的模样,齐夏知道江橙儿在担心什么,在担心家中的老人,他既然来找江橙儿了,自然是方方面面都想的收到了,此番来齐夏带了不少的丫鬟嬷嬷,就是怕江橙儿走了之后家中的老人无人照料,也怕江橙儿担心。 齐夏到时方方面面想的都是周全的。 “家中老人我会接到镇子上,我在镇子上有一处院子,里边丫鬟嬷嬷都是有的,能够照料好老人的。”齐夏看出江橙儿的担忧,这便说到。 江橙儿满意的点点头,齐夏还真是想的周到,如此一来她也没什么担心的事情了。 “那就这样,明日起身。” 说着江橙儿拉着韩佰川的手走了,她不敢望着韩佰川,生怕韩佰川会不开心了,韩佰川到底也是有些不开心,但也不能阻拦江橙儿自己的想法不是。 韩佰川的情绪并没有流露出来,他望着江橙儿满是宠溺。 “我同你一起去京城。”韩佰川这是思考了叙旧之后的答案。 不是因为摄政王而是因为江橙儿,仅仅是为了江橙儿罢了。 江橙儿望向了韩佰川,他生的可真是好看,这种好看的人果然就是位高权重的人,就算不是位高权重之人父辈也是,果不其然,他竟然是摄政王的儿子,说来也是有些滑稽,秋后科考之时他便是被摄政王的人困住了,若是那是摄政王见到了韩佰川,或许就能将韩佰川认出了,偏偏给了韩佰川出逃的机会。 今日却又要齐夏来寻人。 造化弄人啊。 第288章 天大的好事 “你与齐夏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摄政王是你亲生父亲,无论怎么说到底是要去看一看的不是。”江橙儿语重心长的说着。 她知道韩佰川傲气,若是要韩佰川去摄政王府绝对是不可能的,但是江橙儿需要好好的劝一下韩佰川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江橙儿倒也不是看着他是摄政王,却也是因为摄政王的身份,韩佰川想考状元,可如今没有一点身份的人却是难考的,若他能与摄政王有关系明年的科考就不是问题了。 “你也想我回去吗?” 韩佰川甚是惊讶的看着江橙儿,他知道江橙儿是为了他好,只是这样的好不要也罢。 听这各位有点抱怨的话江橙儿便知道要被韩佰川误会了,她可不是为了摄政王,而是为了韩佰川,她想着韩佰川到底是个聪明油有才华的人,总不能就这么埋没了。 “此事我不插手,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考虑好便是了,明日我起身去京城你同我一起去吧,你在我才安心,若你不在我怕不安心。”江橙儿说着说着白嫩的脸颊上带着淡粉色的红晕,她用手挡住了太阳,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韩佰川点头表示好。 二人商量好了便进屋去了,看来今日是进不了山了,不仅今日恐怕日后半月的时间都难了,还是要找个时间去药铺将收购麦冬的事情推脱了才好。 对了,林子轩不是在吗,那药铺就是林子轩家的,不如让林子轩去说好了。 “林大少爷,你回去同林掌柜说麦冬我且没有了,这封信你也带过去。”江橙儿说着已经将信给了林子轩了。 他可是小恶魔,他说的话林掌柜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有了江橙儿的这封信掌柜的自然就会相信了。 这次是江橙儿食言了。 林子轩还在吃着饭呢,看我一眼江橙儿给的信,没有就没有吧。 “好,那我明日再来找你。”吃饱喝足了林子轩满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是江橙儿做的饭最好吃了。 长得也好看,不如将她娶回家吧。 “明日你别来了,我要进京了。” 一旁的秀奶奶本是没说话的,听到这句话却也是忍不住的要问一句了,这孩子怎么好好的要进京了呢。 难不成随犯事了? “怎么好好的要去京城了,江橙儿啊,这银子若是来的危险咱就不挣了,多少不过就是一口吃的罢了,饿不死自己就好了。”秀奶奶语重心长的说着,这话满满的都是关心,江橙儿也知道是关心,这换成是王氏恐怕就不会说这么好听的话了,这话江橙儿听了心里头也是暖心不是。 她摇摇头安围着秀奶奶道:“奶奶您放心,我自然是不会挣危险来路不明的钱,这次进京是有事,受人之托不得不去,你等着我回来就好了,青林我也要一起带去的,您呢就跟着这位公子去镇子上住些日子,您昨日摔了腿行动不便,在那也能有人照料着,我也放心不是,不然我可不去,就是再多的钱也不能去。我这番去是给丞相夫人治病,这可是好事呀。” 江橙儿后边这话是故意说的。 她知道秀奶奶的性子倔犟,大半辈子都过去了都不曾有人照料,这突然还有人照料自然也是不习惯的,她必定是会拒绝的。 这不江橙儿便说若是秀奶奶不依她就不去了。 秀奶奶本就是心软的人,听到这话肯定是不答应的,她赶紧拍拍江橙儿,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为了她一个老婆子可划不来的。 “京城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也去镇子上住着,你就别担心我老婆子了,肯定活着等你回来。”秀奶奶乐呵呵的说着。 她虽然不懂什么道理,但是能为丞相夫人治病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日后江橙儿的日子也好过了。 秀奶奶觉着自个可不能阻拦了江橙儿的好去处不是。 要去京城了?青林听到这话的时候都愣住了,他一直都想去京城,如今要去了还真有些不相信呢,青林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姐姐,嘴角的笑也是隐藏不住了。 老人家最怕麻烦了,秀奶奶更怕麻烦,但是想着江橙儿若是因为她不去京城了岂不是划不来了,她还是去镇子上住着吧,许是花不了多少的时间了。 秀奶奶自然是答应去的。 村子不大是非大,江橙儿要去京城的事情也不知怎么的就被传出去了,老李家自然也是知道了,王氏刚准备吃早饭就听见了这个事情,气的手上的碗都端不住了,碗中些许的米糊都抖出来了,这个死丫头竟然要去京城了。 “你要是敢骗我,看我打不打死你。”王氏重重的将土碗放在了桌子上,桌子上抖起来的灰都能看得见是厚厚的一层。 就这样李大山还吃的香着呢。 李大山自顾自的吃着饭,就当做没听见老二家说的话,他知道自己不是江橙儿的对手,倒不如别去自取其辱了,可偏偏王氏就不能让李大山舒服自在的,她重重的拍着桌子,李大山吓了一个激灵。 “娘,好好的吃饭,您……”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怪不得江橙儿那个小贱人能爬到我们头上来就是因为你这个没出息的爹,我药师生出这样的女儿早就掐死了,住镇子上也带着秀婶子,你瞧瞧你,一事无成。”王氏说李大山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说自个儿子。 李大山偏偏就是不争气的人,就算王氏说话这么难听他还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就当作是没听见这话,李大山知道王氏心里怎么想的,就是为了让他去江橙儿那闹。 可谁不知道江橙儿家那些男人可不是好惹得主儿。 “听不见老娘和你说话吗,你是聋了还是死了,赶紧去江橙儿家看看,不管怎么样也要趁着江橙儿去京城之前弄点钱回来,不然我养她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王氏是整个人都掉进钱眼里去了,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钱。 李大山迫于王氏给的压力也就治好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恋恋不舍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还是忍不住的吃了一口粗面。 瞧着这没出息的样子王氏的脑袋都疼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 “算了你还是死在家里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老李家虐待了你。”王氏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刘氏,昨日下手都确实重了一些。 不过对外就说是刘氏昨日喝了酒自己摔的,谁也不知道是她打的。 王氏与李大山一前一后的出门去了,胖婶这个多事的人瞧见了一笑,又有戏看咯,老李家的事情就是多。 胖婶将瓜子放回了荷包之中也跟着去了。 远远的李大山便是气势汹汹的了,这不走到了江橙儿家见院子关上了门,狠狠地一脚将门踹开了。 屋子内还在收拾东西的江橙儿听见了门外的声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老李家的人来了,他们来的还真是快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们,来就来吧。 “我去看看,你接着收拾。”江橙儿拍着青林的手背示意让青林别着急,她去就行了。 青林是个急性子的人,若是惹得老李家的人不开心了指不定什么事情都发生了。 “江橙儿你给我死出来。”江橙儿刚转身就听见李大山的声音了,这个酒鬼声音还挺大。 本来江橙儿已经打算出去了,既然李大山这么着急那么她就不着急,江橙儿慢悠悠慢悠悠的将包裹绑上了,这才转身出去了。 不知今日李大山来又是所谓何事呢,不过肯定是没好事。 “二位有事吗。”江橙儿从里屋走了出去,顺手泡了一杯茶,等到李大山进来的时候江橙儿已经坐在上座喝着茶磕着瓜子了。 新茶就是好,味道格外的香醇,整个前厅都是茶香,王氏闻着便开始眼红了。 “你这个赔钱货,秀婶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竟然将她带到镇子上去了,还有下人照料着,我们老李家养了你这些年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怜你奶这辈子没享过清福,你倒是,自家奶还没死就去瞎孝顺别人,啊呸。” 李大山这句句都是为了王氏,叫王氏满意的打紧。 江橙儿泯了一口茶,满是享受的表情。 要说孝顺她本事打算日后若真的有钱了也要将李大山从老李家接出来,免得王氏总不将李大山当人,她想着不管怎么说也是父亲,骨肉至亲总不能眼看着李大山日子过的差,但是今日李大山这番话叫江橙儿知道他不配。 秀奶奶前脚与林子轩去了镇子上,这还没走远呢,老李家的人后脚便来了,不得不说这速度当真是快的。 江橙儿不徐不疾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她掏了掏耳朵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大山,确认自己的确是没听错这才说话,“你这话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听了,说过多少次我和你们老李家没关系了,别送来烦我,我家就算是有钱就算是扔了也不会给你们家,现在清楚了吗。”江橙儿说着说着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第289章 奇怪 这些话江橙儿都不记得说过多少次了,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不耐烦了起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翻了个白眼,恨不得能翻到后脑勺去了。 嘴上低估着:老李家的人还真是烦的要死。”江橙儿的声音也不小,三个人能清楚的听见说的是什么。 王氏听到这句话可就按耐不住了,拐杖死死地戳着地面,这水泥地还好不像是他家的黄泥地,不然都被戳出洞来了。 看王氏那急躁的样子江橙儿越发是开心,她这是得逞了呀,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的呢,她就是要王氏不快活,她就快活。 这可是王氏自己找的不快活,这么不是她找的王氏,能怪得了谁。 “你这个死丫头说什么呢,没有我老李家能有你这个贱人吗,说话这么难听和你那贱胚子娘一个德行,看着就叫人恶心。”王氏字字句句说的那叫一个清楚。 受到了原主的影响,江橙儿现在的底线就是她娘,若是王氏今日不说这话还好,这话说出来江橙儿那叫一个不开心了,怎么她说的话就像是放屁一样难听呢! 江橙儿就纳闷了。 她愤怒的眼神看着王氏。 “我尊你是长辈没有把你们两个人赶出去,如果你再不尊重我娘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江橙儿手上的茶杯已经扔在地上了,杯中滚烫的水全都洒在了地上,正好落在了两个人的脚上,眼看着李大山和王氏因为被热水烫着了表情都变了,江橙儿得逞的一笑。 活该,让你说我娘,烫死都是应该的。 “你是故意的。” “看我今天不弄死你。”说着李大山已经开始将袖子往上撸了,一副要打江橙儿的样子。 江橙儿本能的往后退,若真的打起来江橙儿肯定是打不过李大山的。 江橙儿说到:“今日你若是敢在我这里撒泼我就敢去报官,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可就是你了,李大山你给我想清楚了。”她威胁的口吻和李大山说到,但是看李大山这个样子完全就不怕威胁。 李大山本就在气头上,听到江橙儿这番话更是气得不行了,什么叫做吃不了兜着走,看来这死贱人的翅膀是真的硬了。 想着李大山已经走过去了,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还真是叫人害怕。 “啊。” 李大山还没走到江橙儿跟前呢就被人打倒在了地上了,江橙儿四处看了看,大概是齐夏的暗卫还在,这人还算是不错,人不在这儿还将暗卫留在这里。 李大山倒在地上甚是狼狈,江橙儿忍不住的笑了笑,王氏也不敢上前去了,只能是走过去将不争气的大儿子扶起来了,这个废人,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见江橙儿得逞的笑,王氏知道对江橙儿肯定是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王氏脑子一转,只能来软的了。 “江橙儿啊,你也知道咱们家就出了你这个一个有出息的人,你弟弟木才还没去过京城呢,不如这次你将他一起带去了,他好歹也是你的亲弟弟啊。” 王氏是疼爱李木才让,这也看得出来的,竟然想着让江橙儿带李木才去京城,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李木才那愚笨饭样子哪里是配去京城的人,再说了,她弟弟只有青林一个人,李木才算个什么东西。 当初在老李家的时候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喊着她与青林,如今她可不想与这个蠢才搭上关系。 “我和你们家早就没有关系了,亲弟弟也就只有青林一个人,李木才和我可没关系。” 江橙儿说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不屑的口吻,她可是瞧不上李木才那傻子,还没青林一半聪明呢,带着他可是个累赘。 一想到还要惯着李木才吃喝拉撒都需要花钱,算了吧,她可不想在老李家人身上花一分钱,那都是冤枉钱,江橙儿可不想花冤枉钱。 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氏那双尖酸刻薄的三角眼赶紧砍了过去,竟然敢这么说他的宝贝孙子,这个死贱人也配吗? 在王氏心里头那李木才可是老李家的希望呢,殊不知那李木才就是个蠢才。 “娘,我们走吧,这个贱人压根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李大山一口一个贱人的喊着,完全没想过这是他女儿。 其实江橙儿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李大山生的,李大山长了一副磕碜的模样,她不像李大山,青林也不像李大山,难道真的和旁人说的一样她不会是李大山的孩子。 可她娘万万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此事越想越觉得奇怪了。 奇怪的事情也不少有,这边韩家,齐夏和韩佰川聊了好一会儿之后小韩老爹从外边回来了,见到家中来了客人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只是这客人他可没见过,看样子也知道是来找佰川的。 这些年佰川终究是要被人找回去了。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进了门韩老爹便不着痕迹的将齐夏打探完了,穿着打扮都是最好的,就身上蜀锦就够这村里吃上整整一年了。 这人也是非富即贵的。 “在下齐夏,摄政王的心腹,叨扰了。”齐夏简单的自我介绍也说清楚了来路。 摄政王的人? 韩老爹可不懂这些,但是摄政王他还是知道的,比皇帝权利还要大的人。 “齐公子来我们这山野之间可是有事。”韩老爹装作不明白齐夏来是因为什么。 他心里明白是因为我什么来的,林花村能够让摄政王惦记的人估计也就只有自家儿子了。 但是因为才华还是因为儿子与摄政王有着其他的关系韩老爹就不清楚了,他想着或许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韩老爹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旁的原因吧。 “韩老爷,这是摄政王的一点意思,一是为了感谢您这些年对韩公子的培养另一方面是为了感谢您这些年对韩公子的养育之恩,若是您还有其他的要求摄政王也是能一一满足的,毕竟韩公子是您一手带大的,若是没有您恐怕便没有今日的韩公子了。” 齐夏说话席间已经将箱子打开了,打开箱子那一刻谁都猜的到里面放着的是什么,打开的那瞬间韩老爹并不觉着意外。 摄政王是何等身份的人,这箱子里面的黄金百两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罢了。 “摄政王真是客气了,佰川是我儿子对他是应该的,这些您还是带回去吧,我一个老头子也用不了。” 韩老爹走到了齐夏身边将箱子关上了,韩老爹可不屑这些金子,若真的拿了岂不是和卖儿子没有区别了。 齐夏见韩老爹将箱子合上了,想必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吧,齐夏想了如何解释这番话,他想着自己可能没说明白,让韩老爹认为摄政王这些黄金都是为了感谢韩老爹培养出了一个如此聪明的人。 “韩老爷可能是误会了,这些是摄政王的一点意思罢了,不是让您卖儿子,再说了韩公子本就是摄政王的儿子,这些事为了感谢您的。”他字字句句说是说的清清楚楚。 想着这下应该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吧。 然而一开始韩老爹就知道齐夏是什么意思。 “齐公子,我和我爹说,你出去吧。”韩佰川看着父亲的模样便知道父亲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情的,奈何这便是事实。 齐夏看了一眼韩佰川在看看韩老爹,点点头便出去了,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少主,您这么出来了万一韩公子不愿意我和我们回京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你……” “闭嘴。” 齐夏冷漠的说到,他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手下人来说了。 随从立刻闭嘴了,他也知道自己多嘴了,这是少主的事情,他不该管的。 屋内的父子二人心平气和的坐在了椅子上,谁都没说话,一盏茶都喝完了还是没听见屋内说话的声音,齐夏站在门口竟然有些担心了起来。 老屋子隔音不好,里面不管发生什么外边都是能听得见的,从他出来就没听见任何的声音了,也不知他们父子二人是在干什么。 终于最后一杯茶入喉,韩佰川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看着父亲满是愁容的模样,他张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不韩老爹说到:“这次你要和齐公子一起去京城了。” 韩老爹笃定的说到。 韩佰川点点头。 韩佰川点完头连忙解释到:“不是因为摄政王,因为江橙儿要去京城,我自然是要陪着的,旁人陪同我是不放心的,她进京为丞相夫人治病,等到江橙儿回来我便回来了,爹您放心,我不会离开您,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爹。” 他的话倒是让韩老爹纳闷了,江橙儿什么时候还懂医术了,不过找上了江橙儿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的,佰川说的也对,别人去他也不放心,还是让佰川跟着的好,这样来江橙儿也安全不是。 “若是你实在是想回去便回去吧,对你日后也好,在这山野之间能有什么出息呢。”韩老爹心疼的说着。 可韩佰川从不觉着仕途要比父亲重要。 第290章 口无遮拦 二人在屋内说了好些话之后韩佰川走了出去,他看了一眼齐夏说:“六个人照顾我爹。” 他也是担心,前些日子摔断腿还没好利索呢,有个人看着也是好的。 齐夏自然是办的妥当。 众人收拾好了东西之后便坐上了马车离开了,马车可比牛车好多了,至少暖和不是。 四匹马三辆马车,阵仗很大,林花村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听见了马叫的声音都出来了,只瞧见这些马车都是从江橙儿家出来的,她们是羡慕的,但是背地里也有不少的话是要说的。 不过也就是一些不能入耳的话罢了,不听也罢了。 远远的凤仙就瞧见了江橙儿上了马车,也瞧见了韩佰川等人上了马车,她阴阳怪气的和身旁的胖婶说到:“这么大的动静巴不得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就说佰川不会一辈子在这村子里的。”凤仙这口气一边酸着江橙儿一边骄傲的说着韩佰川,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韩佰川是凤仙家的男人呢! 实则呀,韩佰川和凤仙一点关系都没有,瞧她那自豪的模样,胖婶都看不下去了,胖婶离凤仙远远的。 这边老李家看着江橙儿上了那高高的马车,刘氏和王氏是眼红了,牛车江橙儿坐的就多,这村子里第一个作马车的人竟然合适江橙儿。 她们怎么能不生气不眼红呢。 “江橙儿是飞黄腾达了,可怜了我们老李家将江橙儿一手养大了最后还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可怜了我老大这些年因为这姐弟俩没再要,到头来唉,还是一个没良心的呀。”王氏双手拍着腿喊着委屈。 可是林花村的人谁不知道老李家从来就没有把江橙儿当成是自家人,如今江橙儿飞黄腾达了却想着江橙儿不忘记他们,简直是可笑。 见王氏这么说,刘氏讨好着王氏跟着说:“我家儿子这些年都没他们姐弟俩这半年过的好呀。” 这话不假,可江橙儿姐弟俩的银子可都是自己挣来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说出来叫人隔应,这些人不仅不觉得可怜反而是觉着活该。 人已经上了马车了,但是马车还没走呢,王氏和刘氏说话的声音很大,江橙儿自然是听见了。 江橙儿全当做是没听见这番话,他们爱爱说就说,想说到何时都可以,只要他们不嫌口干就好了。 “不需要在一起,走吧。” 齐夏听见这些人说的话特意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江橙儿的马车边上,将帘子掀开问江橙儿该如何处理,见她这般无所谓齐夏心疼这姑娘,她无所谓齐夏可不无所谓的,齐夏清了清嗓子说到:“你们都这么爱说不如去县令那说个够如何,正好我认识县令,还能叫你们在一个牢房里说话呢,不如我稍后便叫县令来请诸位如何。”齐夏冰冷且带着威胁口吻的语气和这些长舌妇说着。 这山野间的人无事可干也就只能嚼舌根,如此一来打发时间自个也高兴,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惹上厉害的主儿了,她们说着江橙儿与这齐夏有什么关系呢? 各自的心里都是心照不宣的,到底是因为江橙儿和这男人有说不清的关系。 只是可怜了韩佰川这般好的男儿,好端端的多了顶帽子。 凤仙满是厌恶的看着江橙儿那马车,转眼却是心疼可惜的看着韩佰川坐着的马车,被齐夏这么一说人基本上都散去了,只剩下老李家的人还在看着,凤仙自怜自艾的说到:“可怜了我们一辈子没见过世面,不如江橙儿会勾引人啊。”凤仙一边说着一边走着,走的倒也是快。 这话说出来就是可笑,没见过世面只能证明自己没本事罢了,江橙儿有本事江橙儿自然就去见世面了,别说江橙儿了,她还带着小花一起去了,若是平日里凤仙同江橙儿关系好些或许今日就是凤仙了呢! 要怪也就怪凤仙自己。 小花一脸为难的看着江橙儿,本就是一个村子这么说话难免咸的有些难听了,小花听了都觉着有些过分了,可见江橙儿姐的表情却是淡然无所谓的,可见江橙儿姐早就习惯了这些话。 看小花为难的样子江橙儿说到:“走吧。” 江橙儿的话一说已经开始启程了,带头的马车先走了,那马车甚是简略,只是放了一些箱子罢了,里边装着的可都是这些日子要用的东西。 为首的马车甚是简略,江橙儿坐着的马车与韩佰川坐着的马车一前一后的走着,马车的两侧各有一匹马和一个侍卫保护着,江橙儿看了看还觉着有些过于隆重了,不过就是进京罢了,旁人也不知道这车内坐着的是什么人。 自然是不会有人劫持。 不过齐夏这么做自然是有齐夏的道理不是,齐夏最了解当今的局势了,这山野之间或许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等到了荒山野岭的时候就会发生了。 如今圣上昏庸无能,这管道上都有不少的劫匪,这四个侍卫还不一定能够应付得了,不过好在齐夏的暗卫都一直在跟着的。 也有人前去探路了。 入了冬,山上的花草全都凋零了,江橙儿掀开了帘子望着外边只能看得见是是一片韩条,没有任何的生机,她满是愁容,总觉着这次会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对面的小花就不一样了,她兴奋得打紧,毕竟是第一次作马车,这可比牛车舒服多了,能进京城也是享受的。 “江橙儿姐,你这次这么想着带我一起去京城,我还以为我要好久见不到你了,秀奶奶都去镇子上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小花纳闷的问道。 她与江橙儿姐的关系的确是不错的,但是林花村去京城天高皇帝远让,这一路上吃喝拉撒都是要花银子的,小花自然是不理解江橙儿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要去京城,宋婶子是拿了五十文给她,可是江橙儿哪里会让小花花钱。 江橙儿伸手摸着小花的鬓角,她开玩笑打趣着小花说到:“我自然是要带上你的,我这一进可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若是这期间有人去你家提亲我们家青林可怎么办。” 江橙儿这话说出来小花瞬间脸红了,她地这样扭捏着看江橙儿,砍了一眼之后捂住了自己的脸,江橙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青林怎么办。 “江橙儿姐,我还没到成亲的年纪呢,你都还没嫁人我不着急。”小花是越说越害羞了。 女孩子家家的说这样的话自然是怪不好意思的。 虽说小话不像旁的姑娘那班封建,但这样情爱的事情难免会害羞。 江橙儿连连摇头了,她可不认同小花这话,小花和江橙儿比不得,江橙儿身体虽然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却是二十一世纪,这原主不过十几岁,她可不想这么早嫁人呢,还是慢慢等吧。 “我不着急,可是青林着急啊,若是你同别人成亲了青林可怎么办,我就认定了你给我当弟妹。”江橙儿索性说的的更加直白了。 这会儿小花是明白江橙儿姐的意思了,敢情江橙儿姐一直想让她和青林在一起。 怪不得这次江橙儿姐去京城竟然还带着她呢! 当然不可否认江橙儿对小花的确是好的,小花也是明白。 小花的脸以肉眼可见江橙儿的速度红了起来,江橙儿说话也是口无遮拦的。 “若是你没意见等从京城回来之后我就带着青林上你家去提亲去,这样你就跑不了了。”江橙儿得意洋洋的说着,仿佛是觉着自己太聪明了。 小花不说话,全程低着头。 她心里想着,这样的事情怎么好意思同她说呢,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说了算的才是。 其实江橙儿并不担心有人会去小花家提亲,宋婶子是个泼辣的人,一般没人能受得了这个脾气,加上村长这个职位更是少有人能和村长攀亲带故的,所以小花这些年也迟迟没有定下来。 见小花不说话,江橙儿继续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等回来我便找村长和婶子提亲去,等你同青林成亲了我定给你们盖新房子,肯定不我们现在的好。” 江橙儿信誓旦旦的说到。 小花连连说到:“我才不要,我可以自己盖房子,我们也可以有出息的,江橙儿姐要为自己着想才是。”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江橙儿偷笑着说到。 “江橙儿姐,你别说了。”小花恨不得此刻从马车上跳下去了,被江橙儿姐这么一直打趣着,倒是没脸见人了。 见小花这扭捏,江橙儿一笑了之,罢了罢了不打趣小花就是了。 马车可比牛车要快到了,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镇子上了,远远的江橙儿就听见了前边说话的声音了,她掀开帘子一看,竟然是林子轩。 真是不管在哪儿都能瞧见林子轩啊。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客栈门口,正好也是林子轩站着的位置,林子轩见马车来了便抬手示意让客栈掌柜的闭嘴,他要去同江橙儿说话了。 第291章 生命危险 “江橙儿,今夜你就将就着在这住着,明日我们一起出发去京城。”江橙儿还没从马车上下来呢,林子轩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脑袋已经钻进马车里去了,江橙儿好好的见到一个头钻了进来,着实吓了一跳。 未加思索的直接朝着林子轩的脑袋上手了,江橙儿手上的力气可是不小,林子轩被江橙儿打得嗷嗷叫,“是我是我,江橙儿别打了我是林子轩。” 听到是林子轩江橙儿的力气更大了,正是因为他是林子轩才会被打。 这可是姑娘家坐的马车,林子轩一个男子突然探头进来,若是江橙儿与小花在说什么私密的话岂不是叫林子轩都听见了。 自然是要挨打的。 “你进来干嘛,出去。” 江橙儿说话的时候已经将小花护在身后了,从缝隙之中小花看到了那人长了什么模样,长得干净,眉眼之间也是温柔的,白嫩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这若是在山野间长大可没这么白嫩。 小花躲在江橙儿的身后撇撇嘴,心想着,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也不能上女子的马车,这若是传出了什么流言蜚语的她们的清白可就是毁在这个叫林子轩的男子身上了。 江橙儿已经开口叫林子轩下去了,林子轩不仅不下去反而调侃着说到:“不碍事的,如果你怕嫁不出去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将你娶回家,连同你身后的这个小妹妹一起也行。”林子轩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幻想了。 江橙儿一个白眼朝着林子轩翻了过去,抬起腿用足了力气将林子轩一脚踢了下去。 让他做梦。 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的韩佰川和齐夏见到林子轩被马车中的人踢了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本来他们二人是打算将林子轩抬走的,没想到已经被踹下来了。 这不,也省事了。 “哟,林公子这怎么自己下来了,我还没动手呢。”韩佰川难得同人开玩笑,也难得幸灾乐祸,见到林子轩被踹下来的确是高兴才说的。 齐夏都觉得奇怪,韩公子竟然也是这么幸灾乐祸的人,不过林子轩也是活该。 在齐夏和韩佰川嘲笑林子轩的时候江橙儿和小花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江橙儿始终像是护着小鸡仔似的将小花护在身后,生怕这些人会对小花图谋不轨。 小花可是内定的弟妹。 旁人不能打主意。 小花生性内向,江橙儿也愿意护着小花,若非熟悉,小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的。 “安排的还真是妥当。”江橙儿满意的说着。 江橙儿走哪小花就跟哪。 青林都没有机会同小花说两句话。 一众人还没下马车掌柜的和小二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这下来了掌柜的更是哈这腰走过去了。 “齐公司林公子里边请,给您诸位留的都是上好的房间。”掌柜的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对林子轩和齐夏的态度自然是没的说,至于旁的人,掌柜的还是略微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的,不过一想这些人都是林子轩和齐夏的客人,自然是不能不付房钱不是。 江橙儿满意的点点头。 跟着掌柜的和小儿上楼去了,楼上都是顶尖的客房,齐夏既然要请江橙儿去京城这一路上好吃好喝的定然都是要最好的伺候着,要是亏待了江橙儿,恐怕就算是到了京城也无心治病了。 “江橙儿姐,我还是第一次住在楼上呢,刚才上来的时候我可怕摔着了。”二人走进了房门江橙儿便将门关上了,小花这才开口说话了。 江橙儿笑了笑,别说她没住过江橙儿身体的原主也没住过,许是因为受到了原主的影响,江橙儿也是四处张望着,这客栈的确是最好的,床上用会的被褥都是金丝线,可见在这住一个晚上必定是贵的打紧,不过齐夏这人有的就是钱,江橙儿自然是不必替齐夏省钱。 “我也没见过,不如你躺床上看看金丝线的被子是不是舒服一些。”江橙儿摸了摸这杯子的确是软乎的。 里边应该是纯蚕丝的。 小花摇摇头,就算是没见过世面也不能给江橙儿姐丢人不是,躺上去感受这种事情还是别做了。 见小花拒绝了,江橙儿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外边的敲门声便响了。 “江姑娘,我是齐夏,我想和你说一下丞相夫人的病情。” 好家伙,齐夏还真是负责,这才住进来齐夏就迫不及待的要和她交代所有事情了,江橙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也能看得出来齐夏是哥负责任的人不是。 她抱歉的看了眼小花起身出去了,不能陪小花了。 “江姑娘,没打扰到您休息吧。” 齐夏礼貌的询问到。 即便是被打扰到了江橙儿也不能发脾气不是,俗话说的话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夏这态度完全是挑不出毛病来的,加上江橙儿这个花痴的性格,见到齐夏这般好看的人也就没有任何的脾气了。 毕竟食色性也。 “齐公子言重了,何来打扰一说,本来就是为了丞相夫人的病情,您就说吧。”江橙儿这语气模样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即便是花痴也不是在现在这种场所。 再说了她现在可是韩佰川未过门的妻子,自然是要懂得收敛的。 齐夏看江橙儿是越看越欢喜,他的欢喜都在眼睛里写着呢,可偏偏江橙儿就是看不明白。 二人站在二楼客房门口的走廊上说话,楼下的韩佰川和李青林都是瞧见了的。 青林走到韩佰川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上去说到:“韩大哥可要看好我姐,要娶我姐的人可是多着呢。” 青林这话说的很是骄傲,在青林的心中姐姐就像是个菩萨似的,什么都会什么也难不倒姐姐,和韩大哥正好是般配的换作旁人要娶姐姐青林还不答应呢,青林就认准了韩大哥这一个姐夫。 听到青林这话韩佰川不免担心了起来,他看过齐夏望着江橙儿的目光,目光热辣的根本就藏不住,好在江橙儿从来都不是会在意这些事情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发现齐夏的目光热辣。 这不望着楼上说话的二人韩佰川的拳头死死地攥,也不知齐夏同江橙儿在说什么。 韩佰川看了好一会收回了视线拉着青林回屋去了,不过就是说些话罢了,他觉着自己不至于那般着急。 “韩大哥你就不怕……” 韩佰川凶狠的眼神看了过去,李青林瞬间闭嘴了,他泯着嘴巴示意不会再说这些话了,请韩大哥放心就好了。 这还差不多。 “不过就是说两句话而已,指不定是在说丞相夫人的病情。” 还真是被韩佰川猜中了,他们两个人就是在说丞相夫人的病情。 除了病情之外还有如今的局势。 齐夏缓缓说到:“丞相夫人这病也算是旧疾了,多年前坐月子落下的毛病了,加上前些年身子突然不好,这病是越来越难治了,每日兴致泛泛,只能靠参汤来吊着,已经是寻遍天下名医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坐月子落下的毛病?江橙儿就纳闷了,这丞相夫人是何等的尊贵怎么会在落下月子病呢,难不成她月子还要干活?别说是月子了,就是平日里也不需要丞相夫人亲自干活,她肯定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江橙儿想了许久,会不会是产后抑郁呢? 齐夏说了每日兴致泛泛,便是提不上兴致来,如此一来就是情绪不高涨,也许就是因为产后抑郁加上年纪大了之后抵抗力下降了。 江橙儿若有所思的紧皱眉头,从中医角度来说这是郁结之症,要么是成日里思虑太多要么就是性子本就如此。 “除了此事之外我还要和你说一件事,你这次去京城为丞相夫人治病可能不会太顺产,兵部尚书与丞相不合,这次你要进京为丞相夫人治病的事情兵部尚书肯定会多加阻挠的,这一路上恐怕是不太太平了,很抱歉起初没和江姑娘说清楚。”齐夏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江橙儿抱拳表示抱歉。 好家伙,齐夏竟然还有所隐瞒,江橙儿听到不太平的时候突然懵了,这个不太平到底是个怎么不太平法呢?难不成她这一路上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看齐夏严肃的模样江橙儿大概是明白了,这所谓的不太平就是会有生命危险。 齐夏果然是个聪明的人。 齐夏是怕若是一开始就说的清清楚楚的江橙儿便会推脱了,即便是黄金万两江橙儿也不会去的,毕竟命就只有一条,而且江橙儿经历过生死更不回去冒险的,想到这里江橙儿的表情不免担忧了起来了,若是她现在不去就像是个逃兵似的,村里人不一定背后怎么说她呢! 若是去了可是会把自己的命搭上,也不是划算的事情。 思虑了很久之后江橙儿说到:“去吧,这一路你的人会保护我的安危吧。”江橙儿担心的说到,若是丢了性命真的不值得。 齐夏笃定的点头,这是自然的,他肯定会护江橙儿周全,哪怕是拼了命也不能让江橙儿受到伤害的,这是齐夏能做的到的事情。 第292章 烤全羊 “江姑娘放心,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会护你周全。” 行,有了齐夏这句话江橙儿心里就踏实多了,不过就睡觉一个兵部尚书罢了,她不怕了。 江橙儿欣然的点头接受了,既然如此那她去就是。 “有齐公子这句话我就不怕了,你只要不让我死其他的都好办。” 江橙儿一笑了之。 就当作这事没发生一样。 韩佰川上楼正好二人聊完了,什么都没听见,看到江橙儿和齐夏脸色凝重的样子他想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们聊完了吗。” “韩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我们聊完了,江姑娘欢给您了。” 说着齐夏便走了,走了两步走到了楼梯口,他回头看了一眼江橙儿和韩佰川,笑了笑,这个笑竟然显得莫名的心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韩佰川与齐夏是擦肩而过的,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礼貌性的一笑便下去了。 江橙儿看着韩佰川来满心满眼的都是换地,这双眼睛恨不得能长在韩佰川身上似的。 她嘴角隐藏的笑根本就藏不住,她说到:“你怎么上来了,我还以为你和青林在下面有些话要说的呢,青林怎么愿意放过你。”江橙儿也是开玩笑,这话就是说青林依赖韩佰川罢了,旁的也没什么意思的。 “青林听到我要来找你自然是愿意放过我的。”说着韩佰川靠近了,与江橙儿并肩站着,两个人从走廊上走到了尽头,尽头也没有房间,这一层不过就是两三个房间罢了,都是他们住着,也免得遭人打扰了不是,落得清净也好。 “这不是着急上来看看你嘛,以后离齐夏远一点。”韩佰川变扭的说着,他何时会说这样的话,今日说出来的确是叫人吃惊的。 江橙儿惊讶的表情都在脸上了,停顿了一会这才确认韩佰川说的是什么。 韩佰川这是叫她离齐夏远一些。 哟,韩大哥这是吃醋了,江橙儿别笑看着韩佰川。 “韩大哥怎好好的叫我离齐夏远一些,本就是朋友的,再说这次一起去京城若是故意疏远了也不好。” 江橙儿装作为难的说到,好在头发挡住了脸,不然偷笑的表情肯定是叫韩佰川看到了,她心里欢喜着呢,韩佰川竟然吃醋了。 见韩佰川不说话了,江橙儿又说到:“若你不开心我就离他远一些就好了,你别心里难受。” 一语击中了韩佰川的内心,他眼神飘忽不定的左右看看,索性就直接承认了。 “我就是吃醋了。” 韩佰川一脸严肃且正经的说着这句话,这似乎有点奇怪了,饮酒偷偷看了一眼韩佰川,从脖子红到了耳后根,她的脸此刻就像是个湿透了的苹果似的,还好这里光线不好,不然叫韩佰川瞧见了那才叫一个丢人呢,江橙儿低着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这一句就是吃醋了叫江橙儿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 低着头片刻后江橙儿说到:“你说话怎么不注意分寸呢,这若是叫别人听见了可要说你轻浮了。” 江橙儿还倒打一耙了,这会儿说是韩佰川说话不注意分寸,韩佰川是何等的冤枉,这话分明是江橙儿先说的,韩佰川不过就是顺势说到罢了,这不江橙儿竟然说韩佰川轻浮,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不过韩佰川就是喜欢江橙儿偶尔无理取闹的样子,这样倒显得可爱了。 韩佰川的余光看着江橙儿,白嫩的脸上因为他的一句话变红,别说红着脸蛋的江橙儿倒是比平日里更好看了才是。 “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怎么就变成我轻浮了呢。”韩佰川的手缓缓的伸了过去。 触碰到江橙儿食指指腹的时候江橙儿瞬间将自己的手缩回去了,江橙儿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韩佰川,这不像是韩佰川会做的事情,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江橙儿就是喜欢这样大胆的韩佰川,可比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韩佰川有意思多了。 “我先回屋了,待会吃饭的时候你让青林来叫我吧。”说着江橙儿便转身了,说话的声音也是格外的温柔,这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小女子。 江橙儿才转身走了两步路,韩佰川伸长手拉住了江橙儿的手。 “好。” 一路小跑终于回到房间了,关上了门江橙儿靠在房门上顺势坐在了地上,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好好的韩佰川是开窍了还是怎么了?还有她怎么如此没出息,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竟然还脸红了,被韩佰川牵一下手竟然还害羞了,她上辈子给人看病看过多少男人也没脸红过,这次竟然还脸红了。 “江橙儿姐,你坐在地上干嘛。” 小花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眼睛看江橙儿,江橙儿姐这慌张的样子难不成是出事了,吓得小花赶紧穿上了鞋子走到了江橙儿身旁去了。 江橙儿刚去的从地上起来了,她忘了小花还在房内,真是丢死人了,在韩大哥面前丢人还在小花面前丢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知道怎么和小花解释,只是尴尬的笑着,太过于尴尬脸上的笑也是挂不住了,这不,江橙儿深深地洗了一口气,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吧。 她揽着小花的肩膀朝着桌子走回去了。 彼时小花依旧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江橙儿。 “我没事,是不是吵醒你了,你再睡会待会就可以吃饭了。” 江橙儿的话才落下外边的青林说到要吃饭了。 江橙儿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竟然已经天黑了,早些吃饭也好,这入了冬到晚上最是寒冷了,这早早的吃饭便不用出去了。 听到吃饭小花是开心的,也忘记了江橙儿刚才那着急脸红的模样了,现在就是想着吃饭。 小花推开门见到青林一脸傻笑的说:“吃饭去吧。” 江橙儿笑了笑,到底是吃饭开心还是因为见到青林开心呢! 吃饭是在客栈后边的庭院之中,掌柜的升起了篝火将院子照的亮堂,也自然是暖和了起来,桌子就放在了庭院之中,桌上还没有上菜,江橙儿还没四处看了看,也没有人要上菜的意思,这是要怎么吃呢。 在江橙儿纠结的时候四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抬着一头羊进来了,将羊架在了篝火上。 所以今日是吃烤全羊吗? 江橙儿还没吃过呢。 “这是什么吃法。”小花看着涂满了调料和半熟的样被架在了篝火上边,不免觉着奇怪罢了,平时村子里会烤野鸡或者是鸟,她倒是见过,只是烤一整只羊这也太铺张浪费了。 也就只有镇子上这些有钱人才吃得起。 这换了旁人啊可是没见过的。 “烤全羊。”江橙儿小声说到。 “齐公子真是浪费了,不过就是吃顿饭的事情,不必要这么铺张。”江橙儿看着这一整只羊也觉着浪费。 但是齐夏乐意就就是齐夏自己的事情了不是。 齐夏摇摇头表示不浪费的,他一抬手掌柜的已经从前厅拿了五张小桌子来了,正好一人用一个,也不会觉着拥挤了。 “冬天就要这么吃,这才舒坦才是,这些温酒你们女子喝最合适不过了。” 齐夏指着桌子上青花瓷说到。 到底是齐夏有心了。 “适合也要少喝点,喝多了那就不舒服了。”韩佰川倒了一杯浅浅的酒给江橙儿,其他的拿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去了。 五个人围着篝火甚是暖和,饮酒吃肉好不快活。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京城,这一路上至少需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也就今日能吃顿好的,明日可就吃不到了,好好珍惜吧。”齐夏开玩笑的说着。 齐夏自然是不会叫他们几个过的太委屈不是,这可都是旗下的贵客,自然是要好生接待才是的。 “齐公子真会说笑,你还能叫我们吃树根不成。”江橙儿咬下了足足一大口的肉,这才满意的说着。 庭院中的人聊的不亦乐乎,墙角的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日出发,还真以为能到的了京城,做梦吧。 用过了晚膳之后便各回各自的房间去了,江橙儿和小花的房门口守着三个侍卫,小花并不知道这次去京城会危险,只是觉得齐夏很负责任。 “江橙儿姐,他们晚上都不睡觉吗,白天他们就跟着马车,晚上还要守门,这多难受啊。”小花拉着江橙儿问道。 江橙儿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应该是会轮着去休息的。 屋内灭了烛火,外面的人却是冷的要死,屋顶上的两个人看着屋内灭了灯说到:“动手吗。” 一夜过去了,江橙儿醒来的时候只瞧见了屋内一片浪迹的样子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脑袋昏沉沉的,想着肯定是睡得时间太久了,才会导致脑袋都睡疼了不是,可就算是睡多了也不至于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这浪迹的样子肯定是有人进来过。 难不成做完事进贼了? 想到这里江橙儿不免担心了起来,不会真的是进贼了吧,她赶紧起身将柜子里的包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解开了,银子都还在,什么东西都没少,那昨晚她是怎么了? 第293章 心有余悸 江橙儿想了好久之后只想的起来昨夜和小花说了一些话之后便睡着了,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在醒来的时候就是现在了,江橙儿看着外边的太阳已经起来了,恐怕快到午饭时间了,再看着床上还在睡觉的小花,江橙儿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答案,昨晚有人下药了。 她瞬间害怕了起来,这屋子里一片狼藉的样子估计是打斗后留下的痕迹,而昨晚他们被人下了蒙汗药便没有了任何的意识。 想了想江橙儿觉着后怕,昨日齐夏才和她说这一路上不会太平安,这还没正儿八经的上路呢,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好在昨夜她没死,不然就亏大发了。 “江姑娘江姑娘。” 外边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齐夏。 这个时候齐夏怎么来了。 江橙儿还没穿好衣服呢,听见了外面齐夏的声音连连说到:“我没事,你别进来啊。”江橙儿说着赶紧去找衣服了,一定要穿上衣服才好,这若是叫齐夏看到了她衣衫不整的样子日后可怎么见人呢。 再说了小花这会儿还没起来,若是齐夏进来了对小花的名声也不好。 门外的齐夏靠着墙,他是不会进去的,这基本的礼仪齐夏还是懂得,自然是不会进去的,这对两个女子的名声也不好听。 “江姑娘放心我不会进去的,你没事就好,待会出来吃饭吧,吃完饭就该启程去京城了。”齐夏说到。 他就是个来传话的人,本来是韩佰川来的,韩佰川因为和林子轩有话要说这才没来。 对,今天要启程去京城了,江橙儿竟然给忘了,她赶紧走到床边摇晃着小花了,小花怎么还没醒呢,还在昏迷当中的小花被江橙儿这么用力的摇着也应该醒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花终于醒了,小花揉着太阳穴,头怎么这么疼呢! “江橙儿姐,我头好疼,啊,江橙儿姐,昨晚是进贼了吗。”小花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的说到。 看这样子应该是进贼了。 不过见江橙儿姐这么淡定应该没有进贼,那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乱呢! “快点起来吧,我们得吃饭了,吃了饭还要赶路去京城呢,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我们的危险越大。”江橙儿笃定的说着。 她大概知道昨晚来的人肯定是兵部尚书的人昨夜吃饭前齐夏才同她说了这几个人,不想昨夜她们睡着竟然就来了,好在她没有出任何的事情。 只有尽快到了京城才是安全的,到了京城在丞相府和摄政王府的保护之下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敢动他们,更别说区区一个兵部尚书了。 危险?小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想着江橙儿是哦得花钱,她怎么不明白江橙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能出什么危险。 平日里江橙儿姐也经常来镇子上也没有任何的危险,今日怎么就会有危险呢,小花想不明白了。 不过既然江橙儿姐说了肯定是有江橙儿姐的道理,想到这儿小花赶紧穿上衣裳了。 二人穿上衣服再到梳洗打扮也不过就是一柱香的功夫罢了。 彼时他们三个已经在楼下饭桌上等着小花和江橙儿了,这不见到小花和江橙儿下来了才然让小二将饭菜端上来。 五人入座。 红烧肉,鸡汤,红烧鲤鱼,青菜,八珍菜全都是江橙儿平日里爱吃的,尤其是这八珍菜,菜如其名由八味蔬菜烹饪而成,最后加入肉丝和骨头汤,这只制作起来的工序很是复杂,江橙儿也就给青林做过一次。 看着满桌子的菜,江橙儿的肚子不争气的已经响了起来了,她咽口水的看着桌子上的菜品,再不吃她快馋死了。 “先把这碗粥喝了,你才起来这些油腻的东西不能吃太多,先喝完粥垫一垫。”韩佰川按住了江橙儿躁动的手,将白米粥端给了江橙儿。 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做到一样的,不能疏忽了小花才是,韩佰川也断了一碗粥给小花是哦:“都先垫一垫。” 小花乖巧的点点头。 倒是江橙儿可是一点都不乖巧,她喝着粥望着盘子中的菜,她得赶紧吃才是,不然菜都被吃完了,想到这儿江橙儿大口的喝粥,这点小心思却被青林看出来了,青林说到:“姐,别吃的这么快,没人和你抢,会给你留得,你看小花都不着急。” 江橙儿被青林这句话羞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橙儿是饿死鬼投胎呢,可是她看到这些吃的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江橙儿白了一眼青林之后将粥喝完了。 可是这一碗粥下肚哪里还有肚子吃其他东西,吃了两口之后江橙儿便说饱了。 “既然都吃饱了我们就收拾东西上路吧。”齐夏见各位都放下碗筷了,这才说到。 江橙儿点点头,她得赶紧到了京城才是,不然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花已经上楼去拿包裹了,江橙儿这才问道,可不能当着小花的面问,若是叫小花听见了估计又要害怕了。 齐夏砍了一眼韩佰川似乎是在问韩佰川要不要说,青林听到姐姐问赶紧说到:“昨夜有人今你屋子里去,若不是门口那几个侍卫发现的及时,姐姐你可能都……”说着青林住嘴了,他一开始有些不愿意让姐姐去京城的,这会儿出事了更是不想了。 青林说到:“姐,要不那京城咱不去了,怪吓人的,咱们就回林花村去,我好好的读书,咱们就算不去京城这日子也能过的好,太危险了。”青林越说越着急了。 青林不说还好青林这么一说江橙儿都开始害怕了,可不管做人也好做生意也好最主要的就是信用,既然答应了齐夏要去就一定要去的,再说吃人嘴软,从昨日起便是齐夏管他们吃喝了,若这个时候不去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韩大哥,韩大哥是摄政王的儿子,认祖归宗肯定是要,可若是江橙儿不去京城了,韩大哥肯定也不会去京城的,江橙儿自然是不能回去的。 江橙儿拍了拍青林的肩膀,这小子倒是长高了,这不,已经比江橙儿要高出一个头来了,江橙儿笑嘻嘻的说到:“不会出事的,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姐姐和韩大哥吗,这一路上都有韩大哥,肯定不会危险的。”江橙儿笃定的说着。 江橙儿知道青林,除了韩佰川之外青林谁都不愿意相信,正是因为有韩佰川在青林才会答应让江橙儿去京城。 若是韩佰川不去的话青林是万万不会答应江橙儿去京城的。 看到韩佰川笃定的眼神青林也就作罢了,既然韩大哥都同意了那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其实江橙儿还是很纳闷了,韩佰川怎么会同意呢,若是按照之前,只要是有危险韩佰川都是不会答应让江橙儿去的,进山便是很好的列子了。 可是这次韩佰川竟然出奇的答应了。 江橙儿想或许韩佰川也是想去摄政王府看看的吧! “昨晚兵部尚书的人来了。”齐夏很简略的说着,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来,江橙儿想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等到小花收拾东西下来车马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好是可以出发了。 今日林子轩没来,江橙儿也落得清净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齐夏同江橙儿说了之后江橙儿一直在想兵部尚书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和丞相作对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再加上现在摄政王还在拉拢丞相,这不就等同于是和摄政王作对了吗。 这些朝政上的事情江橙儿是不明白的,现在不明白日后也不想明白。 罢了。 五人走后客栈清净了不少,客栈掌柜的从后边庭院走了出来瞧着走远的车马,昨夜他们没出事就要,若是出了事恐怕他这个客栈都赔不起。 这不,他还心有余悸呢! “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迷,本少爷来了都不知道。”小恶魔林子轩重重的拍着掌柜的肩膀,说着就要上楼去找江橙儿了。 林子轩看了看,怎么都不见韩佰川和青林的身影呢,难不成都在江橙儿的屋里说话,韩佰川想着或许会有这种可能性。 “唉唉唉林少爷,您别上去了,齐公子他们已经自己了,您来晚了,这个时候估计都出城门了,您若是去追指不定还能追的上,但是你要是再不起恐怕就追不上啦。”掌柜的跑到楼梯上将林子轩从楼梯上拉了下来了,他那房间还没打扫呢,林子轩进去了岂不是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到时候掌柜的更是不好解释了,还是不能让林子轩进去的。 走了?林子轩诧异的看着掌柜的,眼神似乎在问掌柜的是不是在骗他。 掌柜的练练摇头了,骗谁也不敢骗小魔王林子轩啊,的确是走了。 “我怎么能骗你呢,一个时辰之前走的,你要是去追也要赶紧去,不然真的追不上了。”掌柜的语重心长的说到。 林子轩点点头便下去了。 看着林子轩走了掌柜的也松了一口气,他算是解脱了。 第294章 遇难 冬日的风格外的冷,吹在身上不亚于刀子在身上割一般,马车跑的很快,风从帘子吹了进来,马车里的暖炉点着才叫人暖和一些,这汤婆子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换,不然坐在马车内会冷死。 江橙儿抱着汤婆子还裹着厚重的披风这才不冷。 小花也是如此。 “江橙儿姐,怎么这么快啊。”小花说话都在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从马车上滚下去了。 林子轩有些烦躁,齐夏这个说话不算话的人,说好今日等他来了一起出发去京城,竟然带着青林和江橙儿先走了,他回到家一脚踹在了大门上。 厚重的门不仅没被林子轩踹开反而是林子轩的觉疼了,他抱着脚暴躁的说到:“换,明天就把这扇门换了,这是要疼死老子啊。”林子轩恶狠狠的看着门,走了两步还是不忘回来再踹一脚。 下人也不敢谁家,纷纷沉默。 也不知少爷这是怎么了,兴致勃勃的出门了,怎么回来还不高兴了呢,难不成在外被人欺负了,可只有少爷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欺负少爷的份儿啊。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就不高兴了呢!”官家哄着林子轩说到。 老爷不在家自然是不能叫少爷也不开心。 见到管家来了林子轩说到:“备车,我要回京。”林子轩气呼呼的说着。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好的少爷就要回京城了,他们表面上都是担心,背地里却比谁都要高兴。 小恶魔走了他们的日子自然是舒坦了不是。 “好好好,我这就备车,再给少爷您找几个武功了得的人这一路上保护您,你们还不去将少爷一路要用的东西收拾一下。”管家训斥着几个围观的丫鬟说到。 丫鬟连连答应了。 小恶魔总算是要走了,去京城也好,能也有老爷管着不是。 等到林子轩的马车东府邸出发的时候齐夏的人都快到了已经走远了,林子轩只能往北方走。 “快点走啊。” 林子轩坐在马车里将头摊了出去和车夫说到,这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能追的上江橙儿的马车。 “少爷,不能再快了,再快也追不上一个时辰前出发的人啊,我只能保证您可以和他们一起到京城。”车夫哈着气驾着马,这大冷天的如果再快他可是要冻死了,这冷风一个劲的往脖子里灌进去。 林子轩无奈的叹了口气便缩回去了,还说马车里边舒服。 “少主,后边有一队人马跟着我们。” 探路的侍卫齐夏说到。 一队人马,难不成是兵部尚书的人? 向着北边出发不到半个月的时辰便能到京城了,这是马车速度,若是骑马会更快一些,现下齐夏等人的车马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若是还加速这大冷天的车夫肯定是受不了的,再说这越往北边估计便会下雪了,这冰天雪地的更容易出危险不是。 可方才侍卫来说后边有一队人马跟着,齐夏心里自热是担忧的,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另外,几个人身上可是一点功夫都没有的,若是打起来必定是吃亏的才是。 “我知道了,你去看看是不是兵部尚书的人,若是便杀了。” 齐夏目光凶狠语气也是凶狠的。 只要江集和韩佰川不出事他多杀几个人倒是无所谓,怕就怕不仅仅是他们跟着,恐怕还有旁人吧。 “吁……”车夫勒住了马,瞧着眼前十几个穿着黑衣人,看来少主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这些人来的还真是快啊。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内的江橙儿和小花被吓了一大跳,直接倒在了地上,好在马车内宽敞,江橙儿扶着车厢缓缓地起身了,上前去瞧着小花如何了,都没事才是万幸的。 怎么好好的停下来了呢,既然要赶路自然是要快些走的才好。 难不成兵部尚书的人又来了? 还真就像是江橙儿所担心的一般,来的人就是兵部尚书的人,足足有二十个健硕威猛的男子,这一般人可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外边异常的安静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江橙儿好奇的掀开了帘子瞧着外边的形势如何。 “别杀我别杀我。” 江橙儿这才掀开了帘子,一把剑出现在了江橙儿的面前。 纵使江橙儿是个大胆的人,可见到这样的场面难免会害怕的,她可不想死在这人的剑下,更不像死在这荒郊野岭的当一个孤魂野鬼。 “嘭。”的一声那人的剑被大飞了,许是因为剑被大飞的缘故男子变得愤怒了起来,凶狠的看着齐夏。 “齐公子,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我要的就是这个女子的命,其他人我都可以放走。”男子恶狠狠的指着江橙儿说道,江橙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躲进马车内去了,她于小花紧紧的搂在了一起,小花平日也不是个胆小的人近日却也是被吓到了,她们紧紧的搂着对方谁都不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小花别怕啊,姐在呢。” 江橙儿轻轻的拍着小花的肩膀说道,她自个都被吓得半死了,却还要安慰着小花,到底对小花也是真心好的。 小花‘嗯‘了一声也不说话,也不知外边是什么样的情形。 跟随着车轴的方向男子的马车一直在走,一个车夫冻着了就换另一个,今日势必要追上江橙儿,追上齐夏他们才好。 “林公子?” 突然闯进马车内的男子惊讶的说道。 “影一。” 林子轩看着影一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好在这影一是齐夏的人,自然是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 影一望着林子轩有些愣了,这跟着的人是林子轩,那另外一队人马,糟了少主有危险,这断魂山是出了名的地势凶险最好藏人了,恐怕此刻兵部尚书的人已经在和少主厮杀了,想到这里影一立刻起身了,却还没来得及走就被林子轩拉住了手,林子轩纳闷李了,影一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做什么。 “把剑收起来。” “本少爷问你,你好端端的闯进本少爷的马车是所为何事,还有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这怎么都追不上齐夏的马车,是不是出事了。”林子轩怕影一跑了,索性就拉着影一的手问道,影一哪里习惯被一个男子拉着手呢,他说道:“兵部尚书的人想要江姑娘的命,昨已经有所行动了,估计现在少主正在对付兵部尚书的人。” 刀光剑影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好在这次齐夏带的人也算多,一个对方一个也是绰绰有余的,齐夏解决了那为首的人便进了江橙儿的马车了,现在不是讲究清白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保命要紧,这些人既然都是冲着江橙儿来了,那么齐夏有办法了,他让江橙儿从另外一个地方走便是了,他如果算的没错的话林子轩估摸着半日之后便会经过这断魂山,看来只能让江橙儿和林子轩一起走了。 “江姑娘您听我说,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你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将这些衣裳穿上,待会你便下车,你与小花一起下车,躲在前边的山洞里去,不出半日林子轩便会经过此处,我已经让暗卫去和林子轩接应了,你跟着我们是危险的,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会带着神医回京城,如今的拌饭就是你不能跟着我了,我们分开走,这是三百两银子你也拿着,己住半月之后到了京城第一时间去将告示撕下来我便知道你到京城了。”齐夏说的很着急,外边还在厮杀,他么们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江橙儿安全的护送到前面的山洞。 看来只能硬闯了。 “给我开路。” 齐夏代替的车夫的位置驾着马车一直往前走,暗卫听到了齐夏的话自然是要开出一条血路来的,三个暗卫护送着齐夏一路向前走。 好一会的功夫才到山洞。 齐夏赶紧让江橙儿和小花下俩了。 “你们躲好了,我会让暗卫保护你们的,你们千万别出来。” 说着齐夏抽着鞭子狠狠的打在了马的身上,眼看着马车跌入了山崖之中,断魂山之所以叫断魂山正是因为这个炫耀,如果掉下去了就是粉身碎骨。 制作成车毁人亡的场面,齐夏到底是个聪明人。 这边的韩佰川和青林也是胆战心惊的坐在马车内,也不知江橙儿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走吧,趁天黑之前到扬州,会有人接应我们的。”齐夏满身的血,他坐在马车内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见齐夏回来了,青林赶紧问道:“我姐呢,小花呢?” 他掀开帘子已经不见马车了。 不会是遇害了吧? 青林担心的哪里还坐的住呢,方才他就想出去了,被韩大哥拦住了,现在好了姐姐和小花都不见了,早就说了不去吧不去,好好的在林花村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姐姐和小花就不会出事,现在都不见了,他回去可如何像秀奶奶和宋婶子交代啊。 第295章 最好的选择 青林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却不见齐夏说话,齐夏甚是淡定的闭着眼睛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只有那跳动的太阳穴在提醒着齐夏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公子别着急,江姑娘和小花不会出事的,我已经将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她们与我们分开走,到了京城自然会汇合的。“齐夏揉着跳动的太阳穴,方才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不是害怕自己,是害怕担心江橙儿和小花的安全,让她们躲在山洞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边的山洞内,依稀可见外边的光亮,这里边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这山洞到底有多深。小花紧紧的捏着衣角不敢出声,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江橙儿姐,为什么他们要追杀我们,为什么要我们死。“小花声音很小,说完就捂住嘴了,生怕叫人听见了,更怕让人知道她们躲在这里了。 江橙儿轻轻的说道:他们不是想让我们死,是想让丞相夫人死,只有我死了就没人能为丞相夫人医治了,如此医来丞相夫人必死无疑。“江橙儿自信的说道。 她知道全天下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将丞相夫人的病治好,如果有齐夏就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林花村去找她了。 小花不明白江橙儿说的话,张开嘴刚准备再问一嘴外边的声音响了起来了:“你们去那边看看,我就不信她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算了吧,你看着车轴的,肯定是掉下去了,从这掉下去可是必死无疑的,我们还是回京城复命吧,这天寒地冻的我可不想冻死在这儿,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男子不屑的说道。 本来他们就因为天气的缘故都倦怠了,这下有人说了这话自然是一个个的都附和着了。 这话说的对啊,回京城复命就能安心的在家等着过年了,何必在这荒郊野岭的的等着呢。 “那走走吧。” 听见了这句话江橙儿和小花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全了,现在就是等着林子轩来了,等林子轩来了她们才是真的安全了。 齐夏的暗卫已经和影一说清楚了所有的事情,林子轩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也能想得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简直是太可怕了,一定要将江橙儿找到才是。 “林公子,江姑娘在悬崖边上,这是我家少主给您留的。” 影一指着地上的标记和树上的标记说道。 那黑乎乎的一片若不是影一其他的人还真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谁能想的大这竟然是个暗号呢。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林子轩说着赶紧回到马车上去了,赶紧的去悬崖找江橙儿,万一没被人杀了反而冷死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林子轩上了马车车夫依旧是马不停蹄的赶出,终于在一个时辰功夫赶到了。 “江橙儿,江橙儿,我是林子轩你在哪儿呢。”林子轩四处看了看压根就没看到什么山洞,难不成这是齐夏骗他的话,可是这关乎这江橙儿的安慰齐夏怎么可能骗他呢。 山洞内两个屏住呼吸的人听见了外边林子轩的声音自然是心里踏实了,林子轩终于来了,以为他这不靠谱的人今会让她们姐妹二人在这山洞中过夜了呢,好在林子轩竟赶来了,不得不说还是靠谱的人啊。 “你在这儿别乱动,我出去看看。” 江橙儿不放心,万一不是林子轩至少小花不会出事,若是小花出事了可就没办法像宋婶子交代了。 小花点点头让江橙儿出去了。 推开了洞口的枯草和树枝瞧见了林子轩,果然是林子轩来了,还好还好现在没有危险了。 “在这儿呢。” 江橙儿有气无力的说着。 瞧着江橙儿满身黄泥又邋遢的模样林子轩还是忍不住的笑出来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江橙儿也不想变成这样,可那山洞里边就是这么脏还好够宽敞。 “别笑了,我快冷死了。” 江橙儿恼羞成怒的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笑。 小花听见了江橙儿的声音这才敢出去,不然是不敢出去的。 江橙儿姐吩咐的她自然是要遵守的。 江橙儿和小花终于是跟着林子轩走了,从断魂山之后便与齐夏分开了,齐夏走的是扬州的方向,林子轩走的是洛阳的方向,最终都是到京城。 夜深露重,结束了一整日的舟车劳顿加上出了些意外的事情,再次躺在床上简直就像是做梦似的,小花洗过脚之后掀开了杯子躺在床上说道:“今天我真以为我们要命丧黄泉了,不过还好我们还是没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江橙儿姐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会发财啊。”小花笑嘻嘻的说着。 这会是能笑得出来了,白日里小花就差哭出来了,不过还好小花也不是一个太胆小的人,到底也是个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若是真哭出来了江橙儿也不能嘲笑不是。 江橙儿躺在床上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有昨夜发生的事情,看来兵部尚书一定要她死,还好她都逃过了,从今日起也是安全了。 到了京城之后才算是安全,今夜也不掉以轻心的。 “今日我们虎口脱险明日我们肯定能发财的,姐肯定不会在让你出事了。” 江橙儿信誓旦旦的说道。 小花笃定的点点头,她一向都是最相信江橙儿说的话,既然江橙儿姐说不会出事那肯定不会出事了。 二人聊了好一会才去睡觉,毕竟明日还要赶路的,若是耽误了赶路可就不好了。 一个晚上江橙儿也不敢谁的太沉,若是兵部尚书的人又来了,今夜可没人能保护她们了,只能靠自己。 翌日清晨,一大早太阳还没起来江橙儿和小花就被林子轩叫起来了,江橙儿还以为这种富家子弟肯定是不务正业的,就算是去京城也是慢悠悠的,不曾想竟然这般积极,一大早小二的才起来扫堂他便起来了。 可见昨夜也是没睡好的。 “林公子起的还真是早,可是要赶路了。” 小花说道。 毕竟接下来还要和林子轩相处好一阵子的,小花自然是要和林子轩说话,今日早早的问候才好。 开了门竟然是小花说话林子轩着实意外了,小恶魔林子轩一双眼睛将小花从上到小的打探完了,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小花倒是没发现,后边收拾好了行囊的江橙儿瞧见了,瞧林子轩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神了,江橙儿将小花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可不能叫林子轩看上了,小花可是她弟媳妇,可要离林子轩远一些才是的。 “你别这么不怀好意的看着小花,小花是我弟媳妇你可没戏了。”江橙儿也是开玩笑的说着。 三人用过早饭之后便上路了,路上不敢耽误太多的时间,要早早的到了京城早早的治病之后再回去,不然着一路上可都是危险。 赶路整整二十日的时间终于到了京城了。 进了城门江橙儿四处的看着,京城就是不一样,街上的小贩各色各样的,有糖人还有不少吃的,有金发碧眼的也有黑发黑眼的,看着金发碧眼的女子江橙儿喜欢的打紧,这不就是外国人嘛。 江橙儿和小花一人一边的看着外面。 着京城和她们太不一样了,怪不得那些人都想来京城,江橙儿也喜欢。 京城从古至今都是最繁荣的地方。 从城门进去到了告示墙的地方便花了整整半个时辰的功夫,倒也不是因为太远了,这路上的人太多了,自然是要小心慢慢走的才是,可不能叫马儿伤了人。 到了告示墙的位置江橙儿看着好多人都围在这前边,这里每日都会公布朝廷发的东西,自然是不能错过的,江橙儿从最后边钻了进去,到了里面将贴在最上面的公示撕了下来,这是丞相府发布的告示,为的就是寻遍天下名医,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都没人将它撕下来,今日竟然有人撕下来了。 偌大的京城传消息是最快的,江橙儿前脚撕下了告示,后脚江橙儿撕告示的事情已经是全城皆知了。 彼时的尚书府可是热闹了。 “你们这群废物,不是说已经死了嘛,怎么还出现在了京城,这就是你们做的事情。”兵部尚书听到了这个消息气的将手上的茶杯朝着底下跪着的人扔了过去。 出发之前信誓旦旦的说着会将江橙儿铲除,现在好了江橙儿竟然出现在了京城,这若是要将江橙儿除去简直就是难上加上,兵部尚书无奈的瞧着地上跪着的这些人,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一个弱女子都无法搞定,竟然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下去领五十大板罚半年的俸禄。”兵部尚书被气的不轻。 他看着下属下去了,想了想只能另找其他的办法了。 江橙儿?看来这个女子不简单啊,竟然还能从他的手上逃脱了,现在的局面有些意思了,若是江橙儿治好了丞相辅热的病,不必想也知道丞相肯定会落在摄政王的麾下,兵部尚书和丞相一向不合。 第296章 富可敌国 一是因为丞相比他的官位高觉着自个儿脸上挂不住,另一方面是是因为摄政王的缘故,早些年兵部尚书就像归顺于摄政王,奈何摄政王一直瞧不上他,反而是瞧上了那自命清高的丞相大人,这叫人怎能不生气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你来了京城那就看你有没有机会活着离开京城了,江橙儿丫头”兵部尚书说着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目光紧紧的看着远驰,谁也不知此刻的兵部尚书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到底是有什么法子。 尚书府都能得知的消息摄政王府自然也是早早的就得知了,齐夏这日休沐就是为了等着江橙儿来,不曾想竟然这么巧,江橙儿还真是到了京城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青林是开心的上蹿下跳的,完全忘记了这可是在摄政王府。 “姐姐来京城了,姐姐没出事,太好了。”青林拉着韩佰川的手臂说道。 他倒是鲜少笑了,这不来京城快五日的时间了再加上路上半个月的时间因为江橙儿不在身边的缘故从未笑过,今日能笑出来也是好的。 韩佰川点头脸上的笑也是露出来了。 “既然江橙儿来了是时候为江橙儿接风洗尘了,管家,交厨房备上好吃的,今日要来贵客了。”齐夏和远处正在忙活着的管家说道。 齐夏在摄政王府上倒也不客气,自大小就在这儿了,自然也不需要客气。 少主少主,齐夏就是摄政王府的少主。 不过如今这个少主的位置要退位让贤了,要让给韩佰川了,齐夏也是落的一身自在了。 “明日王爷便回来了,你与王爷也该见见面的。”齐夏和身旁的韩佰川说道。 韩佰川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见摄政王的。 “日后这摄政王府少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我总算是放下了这个担子了,这些年这个担子压得我难受。”齐夏说着略微带着同情的眼神望着韩佰川。 齐夏有心要让,只可惜韩佰川无心。 韩佰川接着齐夏的话说道:“我可不想……” “韩大哥,青林。” 还没走进前厅呢,江橙儿的声音就在外边响起了。 等到他们三个人回头江橙儿已经走进来了。 望着富丽堂皇的王府江橙儿不免觉着有些吃惊,这所有的方子可都是红楠制成的,柱子上雕刻着的蟒正好符合摄政王的身份,再瞧着里边桌子上放着的屏风,红宝石屏风可是罕见的,别说现在的工艺了,就是为了也不一定找得到这么好看的红宝石屏风。 可见这摄政王府到底是多么的富可敌国啊。 “江橙儿姑娘来了,我们才说起你呢。” 齐夏说话间韩佰川已经走到江橙儿身旁了。 韩佰川拉着江橙儿已经开始观察起来了,这二十日的时间不见江橙儿怎么还瘦了呢,莫不是这一路上太累了,还是林子轩苛待了江橙儿。 “我没事,别着急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了嘛,到底还是要感谢林子轩,如果不是林子轩估计这个时候我和小花还在走路呢,林子轩到底还是个靠谱的人。”江橙儿不着痕迹的将林子轩夸了一遍。 这一路上江橙儿的确是发现林子轩是个不错的人,虽说他是个小恶魔,平日里喜欢**一下小姑娘,这一路上也算是欢快,林子轩会讲笑话也会各种的本领,路上也过的快,不至于难熬,加上吃喝都还不错,不至于算是煎熬。 倒是林子轩煎熬,想在大街上和小姑娘聊天因为跟着她和小花两个人都没有聊上。 “没出事就好,你都不知道青林和韩公子都担心死了,你若是今日再不到估计韩公子和青林都要出京城去找你了。” 齐夏开玩笑的说到,也是为了缓和气氛,这会儿气氛有些低沉,因为担心的缘故说不出玩笑的话来,齐夏就不一样了。 齐夏自然是能说的出玩笑话来。 另外一个看着青林和韩佰川紧张模样的林子轩说到:“都是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过来的,可怜了我就没人关系,果然还是姑娘家的值钱,齐公子不如关心关心我吧,正好我……” “滚,别恶心我。” 眼看着林子轩快走到自个跟前了,齐夏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林子轩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看两个人打趣的场面另外四个人也笑了出来了。 见他们都笑了,齐夏也就放心了,不至于气压太低,齐夏见四个人都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了,齐夏说到:“既然都到了那我就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为各位接风洗尘了,二位姑娘没来我们可是一直都没有为韩公子和青林接风洗尘,竟然还给我省钱了。” 一边说着齐夏领着一众人已经吵着内厅走去了。 摄政王府大的出奇,走过了两道走廊和一个花园这才走到了内厅,内厅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装饰也是金碧辉煌。 江橙儿看了一眼不免觉着咋舌,这灯笼可都是用金丝线的,雕梁画栋的柱子才是难做,镂空的柱子不倒很难做到,细节处也是做的很细致,可见这些都是花了不少钱的。 江橙儿在心里想着,果然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从城门走进来江橙儿便有了这种想法了,京城就是同其他地方不一样,旁的不说就说这简单的吃住行,这些人穿着的可都是上好的缎子,就算是差的也比镇子上好的要好太多了,再说吃,镇子上那馄饨铺子一日能有多少人,这里的铺子全都是人,住的就更不用说的,处处都是红瓦绿墙的房子。 “接风洗尘就算了吧,我还是想尽快去看看丞相夫人,看看如何能将她治好才是主要的,至于这接风洗尘日后再说也是一样的。”江橙儿坐在椅子上说着,她说话声音都哑了,这一路上还是受了些风寒,再加上赶路着急根本就没时间好好的休息。 这不到了京城就想着尽快能将丞相夫人的病治好了然后回去,拿着黄金百两回去自己做些生意再去镇子上购一处宅子,攒些钱日后也能给青林娶媳妇不是。 江橙儿将这一切都是打算的精准。 “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能着急,不过就是吃一顿饭的事情罢了,难不成还能耽误太多的时间,下午我带你们去京城转一转,丞相夫人的病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齐夏慢悠悠的说着。 “齐夏说得对,各位既然来了就是本王的贵客,贵客自然是要好生接待。” 穿着蟒袍的男子从外边走了过来,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摄政王了,温柔之中带着威慑力,他一来整个内厅的气氛都变得格外的压抑了,或许是因为摄政王名声在外的缘故,江橙儿也不敢乱来,也不敢说话,就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摄政王阅人无数,自然是能看得出各位的僵硬,他笑着说:“各位都是我的客人,不必拘谨。”说着他已经走到了韩佰川的身旁了,他看着韩佰川说到:“你就是佰川吧。” 摄政王看着韩佰川,果然和她上的一模一样的呢,怪不得齐夏能一眼认出来,这单反是见过他们两个人都能认得出来。 他们二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摄政王看着韩佰川,韩佰川也看着摄政王,韩佰川点点头不说话,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话,一边的江橙儿和小花不约而同的偷偷瞄了一眼,小花立刻低下头来了,倒是江橙儿还在看着,看不出江橙儿会害怕。 “都是好孩子,都坐下去,别客气在王府就像是在自家一样。”说着摄政王看了一眼韩佰川又说到:“这本来就是你家。” 这话像是讨好的和韩佰川说,这话说出来其余的人都看了彼此一眼,这话竟然是从摄政王的嘴里说出来的,竟然还讨好韩佰川。 果然在儿子面前就是不一样。 即便摄政王这么说韩佰川就当作是没听见,看韩佰川无动于衷的样子,江橙儿扯了一下韩佰川的袖子,而韩佰川并不知江橙儿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了一眼江橙儿。 “没事不碍事的,佰川许是怕生吧。” 摄政王看出了江橙儿的意思,这才尴尬的说到。 这话说出来江橙儿才是尴尬的。 内厅里谁都没说话,等到管家带着丫鬟来上菜了,这才缓解了些许,趁着丫鬟上菜的缝隙,江橙儿靠在韩佰川的耳边说到:“摄政王对你有歉意,你也给他一个台阶下就是了,别这般冷漠。” 韩佰川不以为然的嗯了一声。 菜都上齐了,看着一桌子的饭菜,这个接风宴有些夸张了,江橙儿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数不过来。 估计满汉全席也就只有这个阵仗了。 “也不知各位的口味如何,遍让厨房多做了一些。”摄政王解释着。 “王爷客气了。” 韩佰川的客气,摄政王的讨好,众人的约束和尴尬,这一顿饭吃下来可谓是一点都不舒服,吃了饭之后齐夏和韩佰川就被摄政王叫到书房去了,这会儿厅里就剩下江橙儿四人了。 第297章 丞相府 饭饱酒足了,江橙儿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摄政王府的饭菜还是不错的。 见江橙儿瘫在了椅子上,青林说到:“姐,这是在王府多少注意点。” 看姐姐吃了饭就像是在自家的样子似的青林就忍不住的说两句了,平日里在家自然是由着江橙儿来,可早王府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 被青林这么一说江橙儿赶紧从椅子上坐直了,若不是青林说她还真是给忘了,这可是在王府可不能这么随意的才好。 这才坐起来便瞧见管家从侧门进来了,江橙儿就纳闷了,好端端的管家怎么来了呢,难不成是出事了?难道是韩大哥? 不应该啊,韩大哥是摄政王都儿子,虎毒不食子,就算是说了什么严重的话也不至于会出事吧。 “林管家怎么得空过来。”林子轩说到。 看林子轩平日里那不靠谱的模样,这到了京城竟然还变得不一样了,这会儿竟然还招呼起林管家来了,果然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青林和林子轩差不多大,可两个人却是差远了,倒也不是江橙儿瞧不起自家弟弟,只是比起林子轩的落落大方来说青林的确是差远了。 林管家笑嘻嘻的给各位贵客行礼,这可都是王爷的贵客,更是未来少主的朋友也是现在少主的朋友,肯定是怠慢不得的,还是要好生客气才是。 “回林少爷,丞相府听闻揭下告示的江姑娘在咱们府上已经派人来寻了,不知江姑娘是现在同丞相府的人去了还是我讲丞相府的人打发走,别叫他们扰了江姑娘的清净才是,要我说江姑娘才来要歇息一日再去也不迟。”管家说话倒是处处都输为了江橙儿着想,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果然在大户人家的下人都同寻常人啊。 江橙儿表示没事的摇摇头说到:“便今日去吧,还劳烦管家去将齐夏请过来,我与齐夏一同前去。” “那我是来的巧了。” 齐夏说到。 好家伙,这人还真是掐着点出现的,只要是说起齐夏的时候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 江橙儿都怀疑齐夏刚才是不是躲在那个墙角偷听呢,压根就没去书房。 见到江橙儿那惊讶的眼神,齐夏解释的说到:“方才听说丞相府的人来了,想着你也不熟悉,就过来了,我可没有头痛你们是说话。” 齐夏保证的口吻说到。 罢了,就相信齐夏一次。 既然齐夏来了也省了管家再去找的功夫了。 丞相府的人在门口等着,这天寒地冻的也不叫人进来躲一躲,这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有问题了。 来的小厮看着齐夏公子与一个女子一同出来了,这女子长得模样还真是好看,细皮嫩肉的,脸蛋娇嫩的能掐的出水来,尤其是这一双眼睛甚是有灵性,干净的能看得见旁人心思里的污秽。 这眼睛越看越觉得眼熟,或许是因为同夫人一般干净吧。 瞧着就只有二人一起出来,小厮便知道这人估摸着就是那神医了。 看她的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竟然能担当得起神医这两个字,也不知这次能不能将夫人的病治好了。 “见过齐公子,见过江神医,小的是丞相府的人,我家老爷让我请江神医过去,有劳了。”说话间已经将江橙儿和齐夏引到了马车前了。 江橙儿现在看到马车头都晕了,这二十日几乎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今日还要坐马车,还是算了吧,江橙儿嘴角抽搐了一下说到:“今日暖和,还是走路去吧,正好也能活动筋骨。” “姐,我也跟着你一起去。” 说着青林跑了出来,身边竟然没跟着小花。 听见青林的声音江橙儿回头,一路小跑过来额头上都是汗了,走到了江橙儿的身旁,青林傻笑着擦着头上的汗珠。 像,实在是太像了,那小厮看着江橙儿和青林两个人一会摇头一会点头,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江橙儿和青林倒是没看到小厮这奇怪的样子,不过齐夏却是全都尽收眼底了,齐夏是何等细心的人,见状大概知道小厮在想什么了。 “江姑娘,您莫要叫我们为难,若是老爷知道让您走路过去岂不是要生气了。”小厮为难的说到。 江橙儿也知道小厮的为难,罢了就不为难小厮了,不过就是坐马车罢了,坐就坐了吧,她缓缓的上了马车。 这不身后的青林和齐夏也一起跟上去了。 京城还真是大,原以为摄政王府到丞相府也不过就一盏茶的功夫,可坐在车上竟然都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这马车又慢悠悠的走着,叫江橙儿差一点就睡着了。 “到了,姐。” 青林摇晃着江橙儿说到。 江橙儿的脑子里都是空白的一片。 到了?到哪儿了? 对,丞相府。 还真是远啊,竟然这么就才到,江橙儿完全就睡着了。 下了马车江橙儿看着门口的牌匾上写着金光灿灿的“丞相府”三个大字,落笔有神,来回之间力度刚好适合,江橙儿还是认识这几个字的。 江橙儿看了几眼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丞相府和摄政王府还是有所出落的,不如王府那么气派,这里更像是一个书香门第,进了大门丞相便迎上来了,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男子,身高也有八尺左右,江橙儿的直觉告诉她,这人就是丞相了。 不想丞相竟然好这般年轻,瞧着模样也不过三十的样子,而立之年竟然就能当上丞相,可见此人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 看着丞相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着在哪儿见过。 “江神医,你我是否见过。”丞相开口问道。 还在傻愣当中的江橙儿听见了这句话瞬间反应过来了,她有些手足无措的啊了一声,她连连说到:“您可能认错人了,我同丞相大人从未见过。” 说没见过江橙儿缺对这人甚是熟悉,可若是说见过却也记不得实在哪儿见过了,她眯着眼睛靠着原主的记忆开始搜索是否见过这位丞相,可是原主的记忆当中也没有这个人物的存在。 也是,原主不过就是一个山野丫头罢了,怎么可能见过堂堂的丞相呢,若是见过还有这般强烈的熟悉感她便不会在那林花村了。 从前江橙儿是不相信一见如故人,今日见到了丞相却相信这一见如故一回事了。 “大概是因为您与我夫人同姓吧,我夫人也姓江,这个姓倒是少见得很,这位是江公子吧,二位长得倒是很像。”丞相说着说着就问道了江橙儿身旁的青林了。 他不知道青林不姓江,这话说出来倒是有些尴尬了,青林本就因为自个姓李的事情觉着丢人,好死不死的就是和老李家的人姓了,这一生都摆脱不了他们。 江橙儿尴尬的一笑,拉着青林的手示意让青林别不高兴,江橙儿说到:“弟弟姓李,我同母亲姓,弟弟同父亲姓。” 这话一处丞相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更是尴尬的了,他笑了笑表示抱歉。 青林也表示没事。 说话期间正好已经走到了内厅了,走到内厅才算是走近了丞相府,丞相府到处都能瞧得见字画和丹青,仿佛置身于一个书海似的,隐约之间还能闻得到淡淡的书墨味,这味道倒是很舒服。 这书香世家就是不一样。 已经走到了后院了,这一路上见到的人却很少,偌大的丞相府难不成下人都没几个吗,而且也没见到丞相夫人的身影。 “内人喜欢清净,自从病了之后便将下人送到别的院子去了,这清净一些对我夫人的病情也好一些。” 说着丞相已经将他们带到了接待客人的厅里了,这不,才进来已经有人上茶了,江橙儿对茶倒是不喜欢,只是冬日里喝一口暖茶会舒服一些罢了。 茶水入口,香醇的味道停留在口齿之间久久无法散去,入喉丝滑,这是上好的茶水,江橙儿觉得给她喝了还真是辜负了这茶,不过喝了两口茶,江橙儿便将茶杯放下了,眼下还是要询问丞相夫人的病情才好。 “不知夫人在哪儿,我还是去看看夫人吧。”江橙儿说到。 她来就是为了看丞相夫人的,尽早看好了尽早回去,也免得叫她惦记着秀奶奶。 “在后边的院子里。” 说着江橙儿起身走到了后门瞧了一眼后边的院子,两层的房子周围种着许多的薰衣草和薄荷,薰衣草和薄荷都有安神的效果,看来这丞相夫人的确是睡不着啊。 看了两眼之后江橙儿便过去了。 女子的院落男子不能靠近的道理青林和齐夏都明白,自然就没有继续跟着了。 只有江橙儿和丞相走了进去。 走到院子门口江橙儿就能闻得到各种药味了,细细的闻着还能闻得出来有人参,淫羊藿的味道,尤其是这淫羊藿的味道很是严重。 江橙儿闻到这药味不免皱眉了,小厨房里的人一碗接着一碗的药往屋子里端着,江橙儿看了这叫一个着急。 第298章 甚是奇怪 “这个药也不是这样喝的,这些大补的汤药对夫人来说就像是毒药一般,若日日都如此进补,身子能好都有鬼了。”江橙儿气的也顾不得是在和丞相夫人说话了。 丞相不明白江橙儿所说的,二人一边走一边说已经走到门口了,丫鬟将门推开,江橙儿和丞相一起走了进去便瞬间关上了。 这屋内不透气也不透光,除了那几根蜡烛照明就没有任何的光亮了,在这种密不透风,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谁呆着都会得抑郁症,这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仅如此屋子内点着大量的安神香,沉香的味道最为严重,别说一个虚弱的人了,就是江橙儿闻着也觉着难受,丞相夫人更是难受的。 屏风后边就是床,床上躺着的人便是丞相夫人了,穿着粉色的衬衣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许多的不像话。 江橙儿走近了仔细的看着丞相夫人。 “江……江橙儿。” 丞相夫人脱口而出就是江橙儿的名字。 江橙儿愣住了,她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江橙儿仔细的看着夫人的模样,她们俩为何长的那么像,又都是姓江的。 江橙儿的头很疼,就像是被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似的,这到底是怎么会是。 难不成丞相夫人是原主的母亲? 都是姓江,江姓本身就少,再加上对丞相有一见如故的感觉,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是娘啊,江橙儿我是娘。”丞相夫人说着说着咳了起来。 江橙儿说到:“您认错人了。” 这边江橙儿便出去了,丞相安抚了夫人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出奇了,他听着夫人和江橙儿说的话觉着甚是奇怪。 “你同我夫人认识?” “不认识。” 江橙儿一口断定不认识,在她的记忆中的确是没有这个人。 丞相望着远处的天空说到:“多年前我从边疆回来,路途上遇到了歹徒我与夫人便走散了,走散之时夫人已坏有身孕,若孩子还在的话应该也有江姑娘这般大小了,整整一年我都找不到夫人,直到第二年我去浙江一带巡视,发现夫人倒在路边,我那时高兴的忘了孩子的事情,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再问夫人她已经不记得了。”丞相说着眼眶都湿润了起来了,他这些年一直都耿耿于怀孩子的事情。 丞相这话说出来倒是心里舒服多了,这些年都憋着这番话无人能说。 这一切同江橙儿本没关系,却因为受到原主的缘故她心口就像是压着一大块石头似的无法喘气。 江橙儿,江夫人,孩子。 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会尽快治好夫人的病,其他的事情是您和夫人的事情,我只管做好我的事情就好了。” 江橙儿冷漠的说到。 她可不想找太多的麻烦事。 见江橙儿冷漠的样子丞相大概知道她是不会听他说的任何话,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丞相就是想和江橙儿说这些话。 倒也是奇怪。 江橙儿再次回到夫人的屋子里的时候江夫人已经起来了,瞧着江夫人的脸色的确是叫人心疼的,毫无血色的脸蛋儿任谁心里头都难受。 望着江夫人这张脸,江橙儿再看了一眼后边镜子中的自己,这张脸和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江橙儿有些胆怯的不敢说话,她盯着江夫人的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江橙儿想了好一会儿说到:“夫人觉得身子怎么样。”江橙儿看她虚弱的样子,还能怎么样呢,自然是身子乏力难受的。 江夫人咳了一声,听不出是温柔还是虚弱的说到:“这些年身子都是如此,都已经习惯了,还劳烦大夫今日帮我瞧一瞧了,瞧大夫这模样大概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还真是少年有成,咳咳……”说着江夫人咳嗽的喘不过气下人听见了这咳嗽声赶紧将汤药递了进来,这才走到了这门口江橙儿赶紧接过下人手上的碗,浓烈的药味充斥这鼻腔。 “深呼吸,吸气,呼气。”江橙儿将碗放在了一边并未给夫人,看江夫人这样子还有哮喘的症状,不过好在不算是严重。 深呼吸许久之后江夫人这才缓过来,也不觉着难受了,夫人惊讶的眼神望着江橙儿,她这还是第一次不用吃药便能不咳嗽了,若是日后都能不用吃药多好。 看来还是要靠神医了。 “这些年都习惯了,若是哪日身子爽朗起来了我倒还不习惯了呢,等到那一日估计是回光返照我也该死了。”夫人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江橙儿的心里莫名的难受了起来,好端端的说起这话肯定是不吉利,可是她怎么会好端端的心里难受呢,莫不是因为这长的相似的脸蛋。 到底还是因为受到原主的影响吧。 她行医多年,见过不少的病人,上辈子经手的病人也是无数,对江夫人的病就算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有八九分的自信,不过就是抑郁成疾,多年疾病累着身子罢了,只要找到来根源再好生调理这些都不是问题。 可这关键的就是江夫人的病源到底是什么。 江橙儿牵着江夫人走到了床边,也趁着这个嫌隙也将江夫人的脉把清楚了,脉象浮沉且无力,脉如滚珠混乱,这是典型的心思郁结所导致的,江橙儿不是很明白,丞相夫人什么都有什么都好,她到底为何事而思虑为何事而闷闷不乐? 江橙儿想了许久,突然想起了刚才丞相说的孩子,难不成是因为多年前那个孩子,只要解开了孩子的事情或许江夫人便会好起来。 “夫人这些年可是一直在为孩子的事情烦恼。” 江夫人并不喜欢旁人提起孩子的事情,多年前她的确是怀有身孕,后来发生的什么事情她也记不清了,等到醒来的孩子已经不见了,她也是落得一身病痛。 问任何人对此事都是只字不提。 就好像未曾发生过一般。 如今被这个江姑娘说起倒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了,江夫人点点头也不说什么。 “方才丞相大人听我说,多年前夫人出了意外与他分开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等到丞相再找到您的时候您的孩子没了,身子也虚弱了,就连性子都变了,这些事情您都想不起来了吗。”江橙儿字字句句说得清清楚楚,她说话有力,能保证江夫人是能听得清她所说的话。 孩子?江夫人力不从心的一笑,她倒也想孩子,只是那孩子在哪儿她都不知道,脸上自嘲的笑都挂不住了,这不江夫人又说到:“我是个没用的人,这些年拖着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身在丞相府恐怕早早的就撒手人寰了,若是撒手人寰了指不定还能瞧见我的孩子呢!”说着江夫人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的孩子绝对没死,绝对没有。 说起来原主和江夫人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倒不是原主也失去了孩子,她打小就没有母亲,若是有母亲在身旁,青林与原主也不至于一直遭人欺负不是,一个没见过孩子一个没见过母亲,这不是同病相怜是什么。 江橙儿鬼使神差的开口:“我从未见过我母亲,我同弟弟是双胞胎,有记忆便没见过了。” 紧紧的闭着眼睛,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曾经所发生的一模一样,遭受歹徒的打击,她同丈夫失去了联系,偏偏又落到了一个穷乡僻壤,她是怎么都走不出来。 孩子,对孩子。 “夫人……” 只听见耳边江橙儿的声音,声音好远,远的让江夫人抓不住,她又在做梦了吗? 说话都能晕过去的身子她能想得到到底有多差了。 “去告诉丞相,夫人晕过去了。” 江橙儿赶紧同门外的丫鬟说到。 听说夫人晕过去了丫鬟是一刻都不敢耽误,一路小跑跑到了老爷书房去了,敲了好一会儿门之后都无人回应,小厮瞧见了丫鬟着急的样子说到:“老爷在前厅。” 她又连忙跑到了前厅去了。 此刻的前厅倒是乐呵呵的都在说这话,丞相让厨房坐了一些糕点端上来了,想着青林这般大小的孩子正是喜欢糕点的时候。 正好也是投其所好了。 青林吃着精致的糕点等着姐姐,不亦乐乎呢。 “李公司方才说你母亲在生下你们姐弟二人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这消失不见是去世了还是出走了。”丞相看着这天真可爱的孩子,是打心眼里的喜欢。 若是那年没出事,他与夫人的孩子也这般大了。 青林将雪媚娘放入口中,甜甜的雪媚娘将他的嘴堵住了,哪里还有空隙说话呢,他努力的将嘴里的糕点吞了下去,赶紧喝了一口温水,这才舒服多了。 “听说是被我爹和我奶奶赶走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您要问问我姐姐,姐姐肯定知道。”青林抱歉的语气说到。 “那你可知你母亲叫什么。” “好像……好像叫江清欢。” 青林仔细的想着,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江清欢? 丞相手中的茶杯瞬间跌入了地上,茶杯掉在地上便碎了,丞相立刻回过神来了。 第299章 一见如故 江清欢,这正是丞相夫人的名字,叫丞相怎能不意外不惊喜呢,青林见丞相恍神了,他又说到:“村里的人都说我娘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人家的小姐,可是为何会同我爹在一起这就不知道了,村子里的人都说我娘生的美极了,不少人都羡慕我娘。”青林说出来尽然是自豪,即便是没见过母亲也是高兴的。 青林平日里不爱说话,只是今日见到了丞相愿意同丞相多说两句罢了,这说来也是奇怪的,平日里就算刀架在青林脖子上,青林都不愿意说,今日倒是情缘,或许是因为他觉着丞相是个极好的人吧。 也许同江橙儿一样,对丞相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听着青林的话,丞相更加笃定青林口中说的就是清欢了,名字一样,听着谁长的极好,这也是清欢,丞相有些激动,望着青林的脸之后却又觉着失落了,他若真是清欢的孩子,难道是同那人的孩子吗? 丞相不敢确定,更不敢去想。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嘛。” 青林摇摇头。 这些事情都需要问过姐姐才知道,而且他方才用丞相所说的也是平日里姐姐说的,还有村子里那些爱嚼舌根的人聚在一起所说的话。 听得多了青林也就记住了。 对于娘的事情还是姐姐最清楚。 “我娘生我们是早产,不足八月便生下了,那时便有人说我们不是我爹的孩子,我觉着也不像,我爹长得可不好看,我娘可是好看极了。”青林撇撇嘴说着。 这话他也就是今日同丞相说说,旁人他是只字不提,这话说出来对娘的名声可不好听,若是叫人听到这句话谁都知道他们上课江清欢同别的男人生下的了,这一来二去的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了。 未足月?八月? “若我是你爹你会开心吗。” “姥爷,夫人晕过去了。” 还没来得及等青林回答,丫鬟已经跑过来了,青林刚张嘴准备说话了,这会儿已经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了,青林些许的尴尬,眼神飘忽不定的四处看着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 偌大的京城各处都在发生着各种侍事情,天气冷了起来家中的事情便多了起来,屋内的炭火烧着甚是暖和,无人注意到外边下起了雪,屋内暖和的还要将外边的衣裳退去。 书房内暖和又有丫鬟伺候着,舒服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茶水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的添,不知喝了多少杯茶水下去了,韩佰川和摄政王一直都没好好的说话。 “你们都下去,将门关上。” 摄政王淡淡的说着。 “是。” 等到丫鬟全都出去,摄政王这才从严肃变得和蔼了起来,望着韩佰川却不知说什么,分散多年的夫子相见如今同陌生人一般,摄政王不免觉着惋惜。 “这些年那家人待你还不错,让你念了书,学得了满身的才华,秋后科考的文章我也见过,你是一个有抱负有谋略的人,不亏是我儿子。”他拍着胸脯很是自豪的说着。 韩佰川是他儿子,自然是比一般人要优秀,这让摄政王甚是自豪,可摄政王这番话说出来之后韩佰川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他不是很明白摄政王口‘那家人’是何等意思,那家人是他爹,这些年缩衣减食的将他带大,还念书考了名分,对韩佰川而言可比这个亲生父亲来的要重要。 “草民何德何能能与王爷攀上关系,您是您,我是我,你我本就不认识,若您是因为我的文采我的抱负我只能说谢过王爷,若是为了取笑我父亲,我想还是算了,我同王爷不是一路人。” “啪”摄政王拍案而起。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不是一路人,什么叫做取笑,这孩子这些年看来也没有被教的多好,在亲生父亲面前大放厥词。 “这就是你同父亲该说的话,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若不是……” 一直都在,韩佰川嘲讽的一笑,若一直都在怎会找不到呢,说到底还是不上心不是,再说他可不喜欢这种荣华富贵的生活,若是早朝堂之上没有一席之地,那韩佰川情愿回到林花村种种地,打打猎,至少能同江橙儿在一起。 只要和江橙儿在一起就好了。 “王爷可别说这样的话了,若您这些年有心寻我自然是能找到,您可是摄政王还有什么事是您办不到的吗,我父亲待我很好,若是您还有其他要说的话,也免了吧。”韩佰川不带有任何情绪的说到,好似眼前这人就是个没关系的人。 血浓于水,怎能没关系呢。 韩佰川也不过就是说一些狠话罢了,心里到底也还是关心摄政王的,他从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血浓于水的道理也明白,不过一时之间无法撇开面子罢了,既然此番他愿意来京城便是从心里已经开始接受摄政王了来了,只是心底里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韩佰川说的话可是够讽刺了,任凭摄政王想好好的同他说话也是忍不住的,摄政王何时受过如此的气,更没人敢给他摆脸色看,自然是不用手气,可到了韩佰川跟前竟然还不一样了。 “你还教训起本王来了,这些年从来就没人敢教训本王,仗着是我儿子就能为非作歹。”摄政忘气的只能拍桌子,眼前这个人可是宝贝,打骂不得,除了自己生气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好,不愧是他儿子,说气话来简直是一套一套的。 摄政王既生气又自豪,能有这样的儿子也是开心,却也因为有这样的儿子觉着生气,谁也管不住不是。 “你同本王说说,你不想回到本王身边你想干嘛,继续科考,明年依旧落榜,除了本王没人愿意要你。” 摄政王说话直接,这话说出来难免有些难听了,可话糙理不糙。 若没有摄政王世子这个身份想要靠科考绝对行不通,就算是科考行得通又能如何,一辈子当一个文官,就他那大放厥词的文章,迟早会被人弄死。 除了摄政王谁都保不住韩佰川,也没有任何人敢抱韩佰川。 摄政王这话倒是叫人难受了,这话说出来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戳进了韩佰川的心窝子当中,今年科考他本是有十足把握却因为没有一个好出生只能叫人淘汰了,好在摄政王的确是看上了他的才华,可韩佰川最不屑的就是摄政王这种目无君主,霍乱朝纲之人,这才是他一心要从京城逃离的原因,即便是受伤出事都要离开。 可这离开还没多久的功夫,便传来了他与摄政王是亲生夫子关系,这任谁都不愿意接受。 韩佰川不可置否摄政王的确是个本领高强之人,若是没有摄政王恐怕这王朝早就不复存在了,也真是如此他才处处都压着皇上一头,这也就是为何韩佰川不愿意归顺于摄政王的原因,像摄政王这样的角色,若是韩佰川不按照他的意思来,指不定哪一日便命丧黄泉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摄政王,如今却告诉他,摄政王是他父亲,任谁能接受? “王爷,今日我与你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您的确是个有本领的人但是本领再强您也是为人臣子,若是本末倒置了可就是您的不对了,如今的天下有您的功劳但也仅仅是您的功劳罢了,自古功高盖主的人物下场都不好,佰川劝您一句适当放手吧。”韩佰川这番话是斟酌许多久才决定说出来的,不是站在一个旁人的角度,是因为他是摄政王儿子,才说这样的话。 若今日换了旁人,韩佰川也不会说这些话的。 话语才落下摄政王的脸色显然已经变得不好看了,摄政王功高盖主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怎能没想过日后的结局呢,从前摄政王府不过他一人罢了,如今有了佰川的确是要小心微妙。 若是等他百年之后皇帝对韩佰川下手,那时候可就晚了。 望着韩佰川担心的样子,摄政王也就不生气了,他说到:“没人敢动我们。” 摄政王笃定的说着。 韩佰川无奈的摇摇头,罢了,他也不管此事了,只是怕日后王爷出事罢了。 其余的韩佰川也不担心也不用担心。 韩佰川自然知道现在的摄政王府无人敢动,若是到了日后呢,日后等到摄政王年老之后,这王府不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地方了,尽管有齐夏护着,可齐夏也不能护一世。 护得了一时的人难不成能护得了一世? 江夫人醒来望着床边的丈夫和江橙儿,心中莫名的暖了起来,她望着江橙儿便是心里暖暖的,或许是因为她们一个姓的缘故吧。 “相公。”江夫人一句话一个眼神丞相就知道要做什么了,她的手稍微的抬了一下丞相就明白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坐在了床上讲夫人从床上扶了起来。 满心满眼的全都是心疼。 江橙儿也一样是心疼。 “从明日起这屋子必须每日打开痛风,这些安神的药也都撤走,还有这些汤汤水水的全都不能继续喝了。” 第300章 晴天霹雳 明日起一日喝两次麦冬即可,明日一早我会来为夫人诊治。”江橙儿说着已经走到了窗子边上了,将最边上的窗子打开,外边竟然下雪了。 屋内烧着炭火,若是不开窗子透气这可是会中毒的。 到时候夫人的身子越发的严重起来可就不好了。 风从窗子吹了进来,吹到了床上,江夫人打了个哆嗦,丞相赶紧将杯子裹紧了,他质疑得问道江橙儿:“江姑娘,这不打紧吗。” “不打紧。” 江橙儿望着外边白雪皑皑的一片,屋子后边种满了红梅,梅花开的正好,这会儿下雪,红白两个颜色倒是相处的格外的融洽,梅花似雪,雪似梅花,却又都不像。 总之格外的好看。 “这样的景色最适合踏雪寻梅了,原以为要去寻梅,这梅却在屋后,还真是好难,夫人不如一起来看看。” 江橙儿看夫人那渴望的表情,便知道她想看的。 必定是夫人喜欢梅花,这屋后才会种满梅花,若非喜欢这种了还叫人烦心不是。 “可以吗?” 夫人这话是问江橙儿也是问丞相,丞相自然是点头,既然是江姑娘的意思照办就是了,她是大夫自然是有分寸的。 见二人都同意了,江清欢从床上起身裹着厚厚的披风走到了江橙儿的身旁,她站在江橙儿身旁,二人一高一低竟然看着格外的舒心,江清欢瞧着梅花盛开的正欢,倒是许多年不曾见过梅花了。 “梅花还是边塞的最好看,早些年我与相公在边塞,那年也是下着大雪咳咳……那里的梅花格外的傲,这些年都没见过梅花,原以为不开了呢,原来是我不出门不开窗瞧不见了,今日见到也觉着洗了头舒服了不少。” 说话之间雪花落在了她伸出的手上,冰冷却又温暖,江清欢笑了笑,多少年没碰过雪了。 “我母亲也喜欢梅花,不过我都不记得我母亲的样子了,我只记得她叫江清欢。” 江橙儿遗憾的一笑。 江清欢,清欢,多好听的名字,江橙儿现在想起来记得母亲长了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江夫人激动的拉着江橙儿的手,手上的雪花融化残留下来的水珠都落在了江橙儿的手背上了。 江夫人张嘴没来得及说话叫江橙儿抢先了,江橙儿先说到:“待会让人将外边的雪收起来,再放入锅中煮沸,这雪水泡澡只能去夫人的寒气了,您是生孩子落下的月子病,明日早晨便用这雪水泡澡,加入红花,艾草,益母草便能驱寒,冬日里效果不如夏日,如此泡着到来年秋日,您的身子肯定好利索。” 俗话说冬病夏治,只可惜江夫人找她的日子没赶到夏天,只能入戏先泡着,过了明年的夏季自然就好了。 “我也叫江清欢,你母亲也叫江清欢,孩子你……” 江夫人说到一半哽咽了起来,她想说什么都不记得,她不记得自己的孩子哪儿去了,如今是不是还活着。 “你爹是不是叫李大山,你们姐弟二人是不是从林花村而来。”江清欢激动的紧紧的握着江橙儿的手,她的手都在颤抖。 她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她当初与相公失散被李大山遇见了,水质李大山却见色起意将她带回家中,江清欢哪能叫李大山玷污了,她一个劲的灌着李大山喝酒,直到李大山醉的不省人事才解决了此事,可她对林花村一点都不熟悉,自然是走不开的,加上那时江清欢已怀有身孕,若是伤到了孩子就不好了。 这边老李家见江清欢身上的首饰绸缎都是值钱的,也都认为她同李大山有了夫妻之实索性便将江清欢留下了。 江橙儿点点头,望着江清欢眼角的泪水流了下来,却不知到底是所谓何事,江橙儿依旧很是疑惑。 见状江清欢解释道:“十多年前,我同相关走散,却遇到李大山,李大山将我带回家去想要玷污我,好在最后并未成功,那时我已怀了你们姐弟二人,生产时因王氏与刘氏对我百般折磨与侮辱,落下了一身的病,那年冬日我差点死了,刘氏便教唆王氏将我丢弃,好在最后还遇到了相公。”元青花说话时总是时不时的看一眼丞相,看着丞相是眼中的温柔都能溢出来。 眼前这个人是她母亲?江橙儿不敢相信,江橙儿微微抬眸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江清欢,她们二人的确是相似,可这种说法也太含糊了吧。 并非江橙儿不愿意相信,只是江橙儿早就死了,她不过就是借用这个身子罢了,若是还认了江清欢这个母亲,岂不是对不起原主。 不行,江橙儿想着这个母亲不能认。 屋内说的话全都叫门外听见了,门外站着的丫鬟,丫鬟身旁还站着青林,青林清楚的听见了这些话,别说江橙儿不敢相信,青林也是一样不敢相信的。 江夫人是他母亲?那么丞相就睡觉他父亲了?青林站在原地有些愣了,这是青林从不敢想象的事情,即便他与江清的确是不想认李大山这个所谓的父亲,可也从未想过自己不是老李家的种,如今这个消息不亚于是晴天霹雳。 “公子。”丫鬟见青林愣住不说话了,轻声的唤了几声,青林反应过来屋里的人也听见了外边的声音,听到青林这个名字江清欢嘴角的笑是更加欢快了,青林原来在外边呢,还以为青林不来了! “进来吧。” 江清欢说到。 青林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夫人的屋子怎么能随意进去,可如今江清欢已经是她母亲了,自然是能进去的,青林有些害羞的走了进去。 门一推开屋内的药味便能闻得到了,闻着淡淡的药味青林觉着不舒服,他轻轻皱眉,之间三人都站在窗子边上,这屋后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竟然叫三人如此的目不转睛。 青林好奇的也走了过去,下了雪屋后的梅花鲜艳的甚至有些刺眼,青林说到:“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青林到底是不知道进来该说什么这才和江橙儿说话。 见青林进来了江清欢笑了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儿子说话,到底是因为多年没见过的原因这都陌生了,江清欢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也不过一岁罢了。 向来她还是觉着愧疚的。 江清欢说道:“青林,我是娘啊,你还记得嘛,娘会给你煮鸡蛋。”说着江清欢已经哭出来了,眼泪汪汪的叫人心疼。 丞相心尖上的人从未做过任何的事情竟然还学会了煮鸡蛋,江清欢不乱是当初当姑娘的时候还是现在都说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在林花村那一年却学会了许多的事情,这手上也都是茧,还得可冻疮,这芊芊玉手到了冬日里就像是被无数只的蚂蚁咬着似的难受,丞相心里那叫一个心疼。 得知的时候丞相都恨不得能将整个村子都灭了,奈何江清欢却是一点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如此一来也就作罢了。 娘?青林看着眼前人,和姐姐的确是长得一样,他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青林,叫人,这是娘前。”江橙儿发话青林自然是乖乖的,青林低着头也不敢去看着江清欢和丞相的脸,只是低声的喊了一句娘。 既然青林都喊了娘了自然就到了江橙儿了,可是江橙儿却做不到,她这身子的确是原主江清欢的女儿的身子,可是她的意识却是自己的,让她叫娘似乎有些困难,江清欢眼巴巴的看着江橙儿,眼神之中是渴望的,可是江橙儿不叫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是。 罢了,江清欢无奈的笑了笑,一岁便离开了,此刻便要他们的确是有些苦难的,能有一个孩子叫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江橙儿还是日后慢慢来吧。 “你就别为难孩子了,日后总是会叫的,这些年不见面难免是叫不出口的,罢了罢了,为父让丫鬟去准备房间你们姐弟二人就住下了,今日是我们亲人相认的日子,要高兴一些的才好,这样,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些好吃的。”丞相兴高采烈的说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了,却也是因为开心才会这般的。 江橙儿本想拒绝,却说不出口。 听丞相的意思便是他们要在这儿住下不能回到摄政王府去了。 那摄政王府去与不去其实都是一样的,这边摄政王府因为韩佰川的一番话惹得摄政王甚是不悦,他的心情甚是不好,韩佰川有自己的骄傲,而摄政王也有自己的分寸,他们父子二人睡都不会让着谁,要不怎么说是父子,这股子执拗都是一模一样的。 “若是旁人我便答应了,是一个家世好的小姐本王没有任何的意见,可是江橙儿就是一个医女,你的身份同一个医女是万万不般配的,佰川听我的,为了你日后的仕途你必须是要找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然咱们王府……” 第301章 调虎离山之计 “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可不稀罕。” 除了江橙儿之外韩佰川不会要任何人。 这桩婚事是他母亲在世的时候便定下的,如今母亲不在了,韩佰川唯一能做的便是完成母亲的遗愿,这也是韩佰川自己的愿望,可偏偏出了这些事情,他偏偏是摄政王的儿子,摄政王的儿子注定是一个不能平凡的人,今日着情形也看得出来摄政王对江橙儿肯定是不满意的,别说摄政王对江橙儿不满意,摄政王是对所有老百姓家的女儿都不满意。 摄政王要的是能够在仕途上对韩佰川有所帮助的热。 摄政王没错,韩佰川想要娶江橙儿也没错,错就错在如今的局势不一样了,如今的局势他不再是林花村江九年的韩大哥了,而江橙儿却依然是林花村的江橙儿,这身份自然就不一样。 “其他的事情都能依着你来,唯独这件事情你必须要听我的,明日我会为你安排京城有头有脸人物家的小姐见面,你好好的见便是了,你若是敢出任何得岔子那户人家会倒霉的。”摄政王威胁的口吻说道,他口中的那会人家指的就是韩老爹。 听到摄政王威胁的口吻韩佰川更是不开心了,若是摄政王敢动他爹一个手指头,韩佰川便能放火将整个王府烧了,韩佰川敢想就敢做,这可不是胡乱想想的。 “除了江橙儿我谁都不要。” “你泯顽不灵。” “同你学的。” 说着韩佰川已经从摄政王的书房出去了。 下雪了,望着屋前白皑皑的一片,也不知此刻江橙儿正在做什么,韩佰川回头看了一眼书房还是离开了,走到了接待客人的厅堂,只剩下了齐夏还在,林子轩和小花不知何时也不见了,未见到江橙儿和青林等人韩佰川自然是着急了,韩佰川慌张的问道:“江橙儿呢?” “江姑娘已经走了,您与王爷说话的功夫她们四人已经走了,韩公子,您不能离开,韩公子。”齐夏赶紧去将韩佰川拦下来了,他还不能离开王府,见齐夏将自己拦下来了,韩佰川突然之间不是很明白齐夏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现在难不成还失去自由了? “韩公子,没有王爷的吩咐您是不能离开的,您还是不要让我为难了。”齐夏低着头说道。 不让他为难?韩佰川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不让他为难可是摄政王却是在让韩佰川为难,吃饭接待之时倒是装的像是一个好客的人,韩佰川随着他去了书房之后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将江久送走了,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啊,到底是韩佰川低估了摄政王的心思了,他应该想得到到的,摄政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呢。 “若我今日就是要为难你呢。” “那就看韩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只见五个黑衣人已经从屋顶上下来了,仔细的看着这就是齐夏的人,自然是齐夏的人,不然怎怎能听命于齐夏呢。 见这个阵仗韩佰川就知道今日肯定是离不开了,罢了罢了,离不开就离不开吧,今日如此他就不走了,反正摄政王府好吃好喝的接待着,父亲在家也有人看管着,他只是担心江橙儿罢了,但是他知道江橙儿肯定也不会出什么事,如此一来他也算是安心了。 安心的等着吃完饭。 三人坐在房内说了好些话,更多的事青林和江清欢说,江橙儿就是负责听着就是了,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江清华却很是关系江橙儿,江橙儿怎么会懂得医术呢,还甚至精通的样子,这不江清欢拉着江橙儿的手说道:“你同娘说说这些年你与弟弟都是怎么过来的,那王氏和刘氏可有欺负你们,你又怎么会精通医术呢?”江清欢一下子问了三四个问题,都不知道叫江橙儿如何回答了。 若是半年之前江清欢瞧见了她与青林便不会问这些话了了,今日见到的确是要问的,江清欢轻轻的抚摸着江橙儿的手,却摸到了这小手上可全都是茧子,可见江清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看来王氏和刘氏就像是苛待她一般的苛待他们姐弟二人。 “这些年你们姐弟二人受苦了,若是娘早早的想起来你们就不会这么可怜了,我可怜的孩子。”江清欢说着双眼噙着泪水,眼泪汪汪的还真是温柔。 江橙儿望着江清欢,算了还是不说了。 “王氏与刘氏对我们还可以,也没有饿死不是。”江橙儿倒是看得开的,若不是王氏和刘氏的苛待或许江橙儿此刻还不会在这里呢。 江橙儿是在说假话,青林能看得出来,但是江橙儿为什么说假话青林就不清楚了,或许是为了让江清欢安心才是。 江清欢好像不相信与江橙儿说的话,看向了青林,中看见青林笃定的点点头,这才相信了江橙儿所说的话。 母子三人在屋内说这话,丞相一人在厨房内做饭,这往常哪能见得到丞相大人亲自下厨,今日看来是有天大的喜事啊,往日可都是夫人想吃什么丞相才会下厨,可也有些年头了。 “老爷,今日何事这么开心。”管家打着下手说道。 丞相脸上笑得都能看得出就是有喜事。 “我儿子和女儿找到了,我能不开心嘛,你吩咐下去将小姐的院子打扫干净,里里外外的都要好好的重新翻修一番,明日之前一定要好。”丞相都打算的清楚,今日就稚嫩委屈先住着客房了,明日便能住上自个儿的屋子了。 儿子女儿?难不成是今日来的那姐弟二人,那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些年从未听过老爷还有孩子,这不,管家语重心长的说道:“老爷,您可不要叫人骗了,如今的世道……” 这话说出来丞相一个眼神过去了,管家自然也就闭嘴了,到底他也是为了老爷好才是说的这些话,其实丞相也知道他的意思,丞相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查清楚的。” 其实不必查清楚,清欢说的就是对的,清欢没必要欺骗他。 管家这才安心的点点头。 等等到母子三人聊的差不多了丞相这边的饭菜也做好了,这不丫鬟已经从厨房过来喊着母子三人过去吃饭了,而此刻的丞相也还在厅内摆着桌子,这可是同儿女的第一顿饭自然是要好好的吃,都说完万事开头难,今日他必须要开个好头。 “夫人,吃饭了,老爷在前厅等着您和小姐少爷呢。”丫鬟倒是个聪明的人,这会儿已经是开始改口了,这叫着少爷和小姐江清欢听着自然也是高兴的,这一高兴嘴角的笑越发的好看了起来,江橙儿鲜少看到江清欢笑得这么灿烂。 确切的说今日见到江清欢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清欢笑得这么开心,竟然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江久知道江清欢肯定会是一个好母亲,但是可惜的是她根本就不是江橙儿,一直都不是江橙儿,她可以认青林这个弟弟,但是认母亲这种事情还真是做不出来。 “你先出去,带着少爷先过去,我给小姐换一身衣裳就出来,你同老爷说说。”江清欢摆摆手和丫鬟说道,这会儿开心了身子都爽朗了不少,但终究还是虚弱无力的。 丫鬟点点头,青林也跟着出去了。 也不知道娘和姐姐在屋子里做什么。 屋子里剩下了江橙儿和江清欢,江轻唤从撑着桌子起身,很是虚弱的走到了里边的屋里面,屋子里面全都是江清欢的衣裳,江橙儿跟着江清欢走了进去,不得不说丞相夫人就是不一样,就这些衣裳估计都够林花村任何一家吃一辈子的时间了,江橙儿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江清欢到底是要作什么。 “我知道你不愿意喊我娘,当初我突然走了对你们姐弟二人肯定是有伤害了,可是为娘也同你就说了,那是王氏怕我死在老李家怕晦气便将我赶出去了,那才将我赶出去了,当时为娘也是生病这些年都没好起来,这不见到你这才好起来了嘛。”江清欢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件衣服在江橙儿的身上比划着。 不行,江橙儿的年纪不能穿这么老气的衣裳。 江橙儿看江清欢这个举动都不知道到底是干嘛,见到江橙儿疑惑的眼神她说道:“你身上这衣裳都短了,不能再穿了,你都知道给青林做衣裳和买衣裳,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做一身合身的衣裳呢。”江清欢说着慢慢都是心疼。 这孩子的确是叫人心疼的,这些年都不知道他们二人是怎么过来的,若不是她想起了这些事情这不江橙儿肯定日后的日子更是难过的。 见江清欢这么殷勤她自然也不好意思打断了江清华。 “这衣裳适合你,这衣裳就是我前些年做的,但是做的小了一些,也没穿过,你也别嫌弃了,为娘的……” “我不嫌弃的。“ 江橙儿略微有些干感动的说道,这毕竟还是江橙儿的母亲,就算她不是江橙儿她也不能这么残酷不是。 第302章 歪门邪道 琉璃色绸缎看着不算是厚重,但是穿在身上必定是暖和的,江橙儿轻轻的摸着这个衣裳手上都变得暖和曲来了,怪不得古人都不穿的不多却又不冷,这衣裳的确是暖和。 江橙儿说道:“这衣裳我很喜欢,谢谢夫人。” 她还是不愿意喊江清欢一声娘,江清欢听到夫人两个字的时候的确是不高兴的,不高兴是一回事只要能同江橙儿在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女儿在身旁终归是好的。 换下了身上的衣裳穿上了江清欢拿给她的琉璃色的留仙裙,她从未穿过这样的衣裳,不过日后穿的机会就可多这呢。 换上了衣裳江橙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却也是好看的,果然佛靠金装马靠鞍,换上了衣裳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若不是江橙儿知道自个儿是什么样的出身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了呢。 见江橙儿喜欢的样子江清欢便觉着值得了,只要女儿喜欢就好。 江清欢走过去牵起了江橙儿的手往外走说道:“吃饭去吧,莫要叫你爹等久了。” 说着二人已经走出去了,江清欢许久不出房门,今日出来了觉着外边属实好看,母女二人穿着白色的披风,都快与这个雪地融为一体了。 江橙儿并不抗拒江清华牵着自己的手,但心里多少觉着有些奇怪,她身子是江橙儿的,虽然才十三四岁,可是意识却是自己的,二十多岁的认叫江清欢为娘亲真的不太何事,江清欢也不过三十罢了,若是唤她姐姐或许江橙儿愿意接受。 江橙儿和江清欢走带了前厅,父子二人已经坐在前厅等着了,二人不知道聊什么聊得很不错,见到江橙儿和江清欢来了便停下嘴不说话了,单独看却也不觉着,如今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这若都不是母女那什么是母女呢。 “江橙儿来,这些都是你娘最爱吃的,你也来尝尝。”丞相起身走到了江橙儿和江清欢的身旁,伸出手显得有些尴尬,毕竟这才认回来,若是失了分寸可久叫江橙儿吓着了,吓着可久不好了。 为了不让丞相显得尴尬自然是要给面子走过去看一下的不是。 不过就是四个人吃饭罢了,竟然做了足足十个菜,着怎么能吃得完呢,江橙儿看着桌子上的菜都觉着心疼,着若是吃不完可就全倒了。 “是不是很丰盛,姐姐你坐这。”青林将江橙儿按在了椅子上。 江橙儿回头看着青林笑了笑,只要青林开心就好了。 “多谢了。”江橙儿很是客气的说偶啊。 江橙儿的客气更是叫丞相和江清欢尴尬了。 不过都笑了一下不说话。 “不好了老爷,外边……”小厮跑进来见到夫人也在立刻便住嘴了,老爷特意吩咐过不能叫夫人受到惊吓,可这话是说还是不说呢,这若是不说发生了事情这可如何是好呢。 “说吧,没事。” 江清欢开口了这小厮才笃定的点点头,他指着外边说道:“外边都是人将咱们府上都围起来了,老爷您看现在怎么办。” 丞相府被围起来了,谁这么大的胆子。 竟然连丞相府都敢围起来,看来这人的胆子不是一般大,看来这人的来头不小啊,江橙儿听到这话自然是被吓到了,她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心慌的看着丞相和青林,丞相和青林倒是一点都不慌张的样子,尤其是丞相丝毫都不慌张,到底是丞相,肯定是不害怕的。 青林倒也有几分丞相的风范。 “还能是谁,当然是兵部尚书的人来了。”丞相淡定的说着,这话说出来江橙儿的确是害怕的,但是其他三个人倒是淡定,江清欢都不害怕。 原以为江清欢会害怕的,谁知江清欢竟然淡定的坐在了方桌前开始准备用膳了,而丞相也是一样,见状江橙儿也就不害怕了,这可是在丞相府难不成还能出事不能,她相信丞相可以将他们保护好的。 “不着急,慢慢吃饭,这兵部尚书的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敢围丞相府明日就是摄政王府后日便是皇宫,看来兵部尚书的心不小啊。”丞相说着夹菜给了江清欢,不在意的点点头。 这可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京城也就芝麻大小,兵部尚书的人如此大费周折的将丞相府围起来,拿便的摄政王府肯定是知道了。 这不,刚从书房出来的摄政王听江橙儿说起了这事,他冷笑了一笑,终于还是出手了,从前一直没有理由将兵部尚书拿下,今日看来是有机会了。 “兵部尚书倒是越发的厉害了,通知暗卫去丞相府。”说着摄政王又回到书房去了,丝毫不在意这事。 这些事情叫给齐夏完全是可以的,齐夏的能力摄政王还是知道的。 “用晚膳呢,本官是不是来的正是时候能同丞相和夫人一起吃饭,下官听说丞相将儿子女儿找回来了,就是这二位吧,果然事一表人才,与丞相和夫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如今这世道歪门邪道的人多,您还是想想这是不是您的孩子,可别叫这些心思不正的人钻了空子才是。”兵部尚书说着走到了桌子边上随手从盘子中那了个糕点咬了一口,这才咬下来就吐出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睡是歪门邪道谁是心思不正的人,我可同你说我……” 江橙儿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兵部尚书已经将桌子翻了,桌子上的菜全都洒在了地上,他腰间的佩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江橙儿的脖子上了。 他威胁的口吻说道:“将兵符交出来,不然令爱今日也就死在我手上了。” 丞相本是不害怕的,可是听到了兵部尚书这话自然是开始害怕了,旁的事情他还能商量,今日可是江橙儿的命,他唯一的女儿,这可绝对不能出事。 不过就是兵符罢了,今日给就给,不如今交出来也好,毕竟在这朝堂之上的事情多的让人觉着烦恼。 若是能交出兵符他也落的清净不是。 怕就怕兵部尚书不守承诺就算是拿了兵符也不会放过丞相一家,这才是丞相最担心的事情。 “不过就是兵符罢了,尚书若是能信守承诺我便给了,若是无法信守承诺今日这可不行。”丞相说着摆摆手已经让管家下去了,却被门口堵着的侍卫拦住了,见状他说道:“管家去取。” 兵部尚书这才罢休了。 一家人的性命如今可都是在丞相的手中,江清欢对丈夫自然是相信的,不过兵部尚书的为人她就不知道了,兵部尚书她是听说过,一向都是老奸巨猾的人,只可惜今日老奸巨猾的人估计是要出事了。 趁着兵部尚书和丞相在说话,江清欢赶紧起身过去将江橙儿拉到身边来了,可不能交江久出任何事情。 “听闻夫人近年来身子不好,今日一见却不见得,夫人这些年不会是一直都在装病吧。”兵部尚书说的话很是难听,这话说的叫丞相可就不开心。 “请尚书大人尊重我的家人,若是今日这兵符你想要便将外边的人都撤了,别吓到我的妻儿,若是不想要便自便。“ “卫明清,若是想嫂夫人活着便好好的交出来。“ 说着他的剑已经朝着江清欢过去了。 屋顶上的人听着这些话看了各自一眼之后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为首的人是齐夏,一如既往的穿着青色的袍子,他从屋顶上下来的时候江橙儿就像是看大了救世主一般,可若是今日来的人能是韩大哥就好了。 见到齐夏下来兵部尚书的脸色都变了,看来此事还是经动了摄政王了,不过惊动便惊动吧,若是有了丞相手上的兵符,摄政王他自然是不害怕的。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齐公子啊,今日齐公子怎么还得空过来了,丞相府的事情和你们王府可没关系吧。”兵部尚书笑嘻嘻的说着,说话似乎不是很明白齐夏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明白罢了,摄政王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就是为了丞相,看来丞相对摄政王还真是重要的。 “既然尚书大人不明白我就让尚书大人明白明白。” 说着齐夏的手一挥,暗卫全都上去将兵部尚书包围了。 “躲在我身后。”江清欢和江橙儿说道。 她的女儿可不能出事。 剑还抵在脖子上,江清欢不敢乱来,但还是要保护江橙儿的,齐夏看准了时机手中的扳指朝着兵部尚书的手扔了过去,他吃痛的将手上的剑仍在了地上。 好一个齐夏起了一个丞相竟然还能做出这些事情来。 难不成是看上了丞相家的女儿了? 齐夏自然是看上了,可是江橙儿是韩佰川的,齐夏不能抢也不可以抢。 “拿下。” 从兵部尚书闹事到齐夏解决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功夫罢了,江橙儿原以为今日是要不眠夜了,不过好在齐夏来的及时。 用晚膳闹出了这样的插曲都没心思用膳了,下人带着姐弟两个人去了客房。 第303章 门当户对 江清欢也回房去了,前厅就剩下丞相和齐夏两个人了,为了表示感谢一杯茶还是要喝的。 前厅里的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下人在收拾着地上的残渣,今日丞相府的事情迟早是要传进宫里的,今日传不进去明日也是能传进去的,皇上知道了自然是能治理兵部尚书的罪,到时候自然是有人会为丞相出气的。 卫明清坐在主位的椅子上,齐夏作为小辈自然是坐在下边,两个人喝了茶将手上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齐夏说道:“今日的事情叨扰到了丞相大人了,已经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先回去复命了,若是丞相大人还有事便去王府寻我便是了,王府的们永远都是为您打开的。”齐夏恭敬的说着,卫明清还觉着不好意思,可是齐夏救下了他们一家老小,如今却还要叫齐夏毕恭毕敬的,卫明清自然是觉着有些本末倒置了。 原以为兵部尚书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到头来不过也就是一个虚张声势的人,三五下的就叫齐夏拿下了。 “齐公子说的是哪里的话,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日后有事自然也不能麻烦齐公子不是。”卫明清说的甚是清楚。 其实卫明清的武功了得,当初在边疆的时候也是个将军,只是这些年夫人的身子不好了卫明清也就不出征了,这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江清欢可如何是好呢,所以还是放弃了不是。 不过手中的兵权却是一直都是在手上的,若非如此卫明清怎能活的了这么长的时间呢,到底是因为他们都忌惮着他手中的兵权。 江橙儿和青林叫下人带到了客房里去了,雪因为停了,下人都在各处将雪收起来待会放入冰窖中去了,不然用不到明年秋季不是,偏偏夫人的病却是要这些的。 “小姐,这就是您的屋子的,今日便先委屈您在这将就一个晚上,明日您院子便能收拾好了,您便能住过去了。”管家笑嘻嘻的和江橙儿说到。 到底是女儿与儿子的区别,江橙儿的院子里外都在返修,唯独小姐的院子返修了,这少爷便是随意的找了一处院子就是了。 可见老爷和夫人还是喜欢江橙儿不是,江橙儿到底是个姑娘家自然是要好好的爱着。 这边前厅卫明清和齐夏也聊完了,将齐夏送走之后卫明清便回到屋子里去了,这时江清欢已经在床上等着睡觉了,也该好好的睡觉了,这些年因为夫人身子的缘故的确是很少能睡一个好觉。 “回来了,明日上朝事情肯定是多的,你早些睡觉,明日起身不必叫我了,难得身子爽朗我自然是要多睡一会的。”江清欢趴在卫明清的怀中,二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终于也是歇下了。 翌日清晨早早的卫明清便换上朝服上朝去了,江橙儿平日里早起习惯了,今日也是一样,从屋子里出来在院子中活动身体,瞧见了卫明清早早的就出去了。 “爹爹这么早就出去。” 江橙儿很是为难的叫了一句爹爹,经过昨日的事情江橙儿知道卫明清肯定是真心的待她与青林好的,既然如此这句爹是要叫出口的,再说这身子本就是他们女儿江橙儿的身子。 听到爹爹这两个字卫明清都惊讶了,怎么好好的江橙儿愿意喊他爹爹了呢,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可是看来个没出事啊。 “你先睡会,还早,等到吃早膳的时候我让管家叫你起来。”卫明清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么冷的天气也不多穿两件,若是着凉了他又要心疼了不是。 “先睡觉去,明日同爹爹说一下有没有看上的男子,爹爹为你做主啊。”说着卫明清笑了笑出去了,也是想要打趣江橙儿。 江橙儿一笑而过,倒是一点都不觉着害羞,能有人做主也好,到时候她便能与韩大哥在一起了不是。 江橙儿欣喜的点点头便回屋子里去了。 从前她倒还觉着因为韩大哥如今的身份配不上韩大哥,如此看来他们也是门当户对的人了,自然是般配的,她也看得出来摄政王对她是不满意,如此一来她有了身份摄政王自然也就满意了。 想到这江橙儿突然想起了小花和林子轩,林子轩倒是无所谓,小花才是关键的,她竟让忘记小花了,这都过去一日了,还没见到小花呢,她要去王府将小花接过来。 但如今她肯定是不能出去的。 “小姐,您醒了,早膳马上就好了,您先等一会。” 管家笑嘻嘻的说到,他一开始还觉着江橙儿和青林是心思不正两个孩子,经过昨日的事情他倒觉着这二人绝对是老爷和夫人的孩子。 “没事大伯,您帮我去找个人,她叫小花在摄政王府,您别说是我让您去找的,你就说是……是青林。” 对,就说是青林,但是也不能让旁人知道,若是叫韩大哥知道了她是丞相府的千金日后不就少了惊喜了。 她还是想要见到韩大哥吃惊的样子。 管家不明白小姐的意思,但既然是小姐的意思照办就是了,他为的不就是丞相府嘛。 “好。” 说着管家便出去了,江橙儿也转头回屋去了,江橙儿习惯了早起给青林做早饭也习惯了早早的出去,如今突然之间变成了小姐还真是不习惯。 别说,这种闲着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没有一点的目的性,平日里她便是为了赚钱为了青林,如今的一切都有人打理了,不再需要她努力了,一时之间江橙儿还**着这日子百无聊赖了。 “小姐起来了吗。”江清欢起身关窗子正好瞧见丫鬟进来换炭火,便问了一句,她想了想大概丫鬟也不知道,这丫鬟日日都在她院子当中也不出去,也没时间出去。 “小姐起来了,方才管家出去了,说是小姐吩咐了事情,好像是去寻什么人了。”丫鬟温柔的说着。 江清欢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江橙儿要去寻何人,想必是对江橙儿重要的人。 “你先出去吧,我在眯一会,用早膳的时候再来喊我便是了,若是小姐来了直接让小姐进来。”江清欢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床走了过去,说完话正好躺在床上了。 管家去了一躺摄政王府却得知那叫小花的姑娘已经不在府上了,他便回来同小姐汇报了,江橙儿听说不在摄政王府这会儿连早膳都吃不下,不在王府能在什么地方呢?难不成是叫摄政王府给赶出来了,不管怎么说摄政王府也是大户人家,将客人赶出门的规矩应该是没有的。 江橙儿就不明白了这小花哪儿去了,林子轩她倒是一点都不关心,就林子轩的性子是不会吃亏的,可小花不同,若是小花不见了她可如何像宋婶子交代可好。 “京城不大,你先用膳,管家带人去各个客栈问一下,如若是有消息赶紧回来,若是找不到便去常山等地带找找,总归是能找得到的,一个活生生的姑娘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江清华温柔的说着,大户人家的夫人就是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能淡定自若,昨日兵部尚书围府是,今日得知女儿的好友不见了也是。 唯一能江清欢变得不温柔变得害怕的也就只有这一双儿女,以及丈夫卫明清了。 说起为为明清今日早早的便进宫去上朝了,若按照平日里这应该是早早的就回来了,难不成今日是有事耽搁了。 今日肯定是有事的,兵部尚书昨日带兵威胁丞相的事情今日早已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皇帝自然也是听说了,只要是摄政王想让皇帝知道的消息就没有不知道的,这件事亦然。 “爱卿昨日可是吓到了,好在皇叔将那逆贼拿下了,若是伤到了爱卿朕是要将那逆贼千刀万剐的。”皇帝气愤填膺的拍案而起,皇帝倒是个真正为丞相着想的人,只可惜丞相的心思可不在皇帝的身上,卫明清一门心思想着自保想着不同任何人拉帮结派,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昨日摄政王的人将他救下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若卫明清还是看不明白岂不是辜负了摄政王的一片心思了。 “皇上言重了,微臣毫发无伤,得亏是王爷的人昨日来的巧也是来得早微臣这才没有任何危险,明清再此谢过王爷了。”说着卫明清对着摄政王做辑行礼表示感谢,摄政王赶紧将卫明清扶起来了,他可无法承受丞相的大礼。 丞相也算是开国的功臣,谁不是忌惮几分,就连皇上都是,摄政王自然也是尊重万分。 “丞相客气了,你我同僚出手相助是应当的。” 说着他走到了皇帝的身旁从朝服的袖子中将调查好的资料全都拿了出来,这上面桩桩件件写的都是兵部尚书的罪证,原以为兵部尚书只是看不惯丞相罢了,若不是昨日连夜齐夏去调查竟然还不知道此人竟然起了凡心。 这等人是万万留不得的。 虽说摄政王的确是功高盖主甚至目无君主,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王朝好。 第304章 定罪 这是他们韩家的天下不允许任何人的窥视,这个天下只能是姓韩,旁人就是组做梦都不能想。 皇帝翻阅着摄政王拿来的资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都是兵部尚书如何勾结蛮夷之人在边疆为非作歹,更有买卖官职,贪污受贿之事,字里行间可都是透露着这兵部尚书可是有贼心的人,奈何这人却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是一个傻子。 在如今就暴露了,若是再隐藏几年丞相将兵符交了出来指不定最后还是落在兵部尚书的手上。 看着看着皇帝气的将手上的纸全都扬了出去了,这些任何一件都足够定罪了,更别说全都家在一起了,简直就是死罪。 “传旨下去,兵部尚书企图谋反,将其革职发配岭南,家中成年男丁均入官窑,成年女子均入宫为奴,若有违抗就地正法。”气的皇帝顾不得严重性了。 因为兵部尚书做的事情已经是很严重了,他这次是唯一一次没有征求摄政王的意见便做了,但是很显然摄政王对皇帝的意思很满意,再说他可是皇上自然是有权做主任何事情的。 丞相倒是个仁慈的人竟然还想着求情,可是一想到昨日在府上做的那些事情也就不求情了,他的妻儿差点死在了兵部尚书的剑下,这人的确是应该死,死不足惜。 商榷完了兵部尚书的事情之后皇上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回寝殿去了,摄政王和丞相留在这儿也没意思,自然也就回去了。 这不,二人刚走出宫门,摄政王说道:“听闻丞相大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女,真是可喜可贺,不知令千金可有婚配,犬子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不知你我可有缘分做个亲家。”摄政王倒是不拐弯抹角,便直接同他说了。 卫明清知道摄政王心里是怎么想的,早就听闻了摄政王家的公子是个读书人,一点武功都没有,若是等到他百年之后那摄政王府岂不是任人拿捏了,若是能同丞相府结亲必定是强强联手,再加上丞相府还有个男丁,自然是护着自家姊妹,看来摄政王还真是聪明。 打算盘都打到他头上来了。 “此事还要问过小女才是,你也知这些年小女一直不在身旁这些重要的事情还是小女自家决定的好,这番我便回去问,若是小女答应了下官也是没意见的。”说着两个人各上了各自的马车。 摄政王又怎能不清楚卫明清心里想的是什么呢,不过是变相的拒绝罢了,既然要问摄政王等着就是了,堂堂的一个丞相可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不是。 若是能同丞相结尾亲家日后这京城对两家更是忌惮。 上了马车卫明清变得冷漠了起来,要娶他家的女儿那就看看摄政王世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女儿其实那么容易就能娶回家的。 再者说了,江橙儿自己会不会答应还是一件事情呢,他家女儿可不是一般人,岂会因为那是摄政王世子便答应了。 可偏偏日后丞相是要打脸的,江橙儿想嫁的就是摄政王世子。 “老爷,回来了。” 管家远远的便喊道了。 彼时的前厅空无一人,下人都在后边的院子里忙着,今日夫人要泡澡需要一些下人伺候着,小姐要搬进新的院子中去自然也是需要下人伺候,公子身边虽说没事,但主子还是不能疏忽的,自然是都要伺候着,再加上还有一些人给江橙儿和江清欢打发出去找小花了,这会儿前厅甚是寂静。 刚回到府上的卫明清还不习惯这般寂静呢。 “人都去哪儿了。”卫明清问道身边的管家说道。 “夫人屋子里和小姐院子里,旁的人出去找小姐的好友去了,那姑娘本是同小姐一起来的,谁知昨日不见了,夫人和小姐让人去外边的客栈去寻去了,已经出去几个时辰了还没回啦呢。”管家说道。 原来如此,江橙儿还带了好友来京城,昨日怎不一起回来呢,留在摄政王府估摸着是被请到客栈去了。 正如卫明清送猜想的一般,丞相府的人在京城最好的客栈找到了小花和林子轩二人,小花见这么多人来寻她着实吓了一跳了,她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丞相府的人来寻她做什么? 难不成是江橙儿姐,想着也是了,昨日江橙儿姐去了丞相府之后便没出来了,难不成是江橙儿姐出事了,小花本是胆小的人,一想到许是江橙儿姐出事了,自然也就不怕了,小花咬咬牙说道:“可是江橙儿姐让你们来寻我的。” 江橙儿姐?他们倒是不清楚小姐到底叫什么,但是姓江总是没错的,想必是跟着夫人一个姓,为首的丫鬟说道:“姑娘别管我们是谁派来的,更别管事因为什么事,总之您跟着我们去便是了,你想知道的都在丞相府,您自然会知道的,这位公子还是别跟着了。”丫鬟同身后的林子轩说道。 林子轩无奈的也就只好留在客栈了。 从客栈到丞相府倒是不远,这不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到了,到了丞相府小花看了看金光灿灿的丞相府三个字突然不敢往里走了,也不知江橙儿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竟然还要她也一块块过来了,难不成丞相夫人的病情越发的加重了?那青林和江橙儿姐会不会出危险了。 想到这里小花赶紧进去了,进了丞相府却是一个人都没见到,偌大的丞相府竟然没人。 “这位便是小花姑娘了吧,小姐在房中等着您,我带您去,您跟着我。”管家见姑娘来了想必就是小花了,小花来了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带进小姐的院子里去,免得叫小姐担心不是。 跟着管家往前走,走过了后花园,越过了两道长廊之后终于是走到后院了,丞相府竟然比王府还要,小花想,若是她一个人的话估计都要在丞相府迷离了。 走到了竹园门口,管家便停下脚步来了,这可是小姐的院子管家还是不能随意进出的,这不到了门口便有院子里的丫鬟出来接应了,见到管家丫鬟微微行礼,小姐吩咐过若是来个姑娘便是小姐的贵客。 能在丞相府的人都是聪明的跟人精似的人,自然是明白如何能讨得主子的欢心,这不丫鬟微微行礼说道:“姑娘跟我进来,小姐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竹园如其名,正是因为院子外边种满了竹子和梅花这才去了竹园这个名字,梅园是夫人住的院子,自然是不能撞名了不是。 小姐等候多时了?难道此番找她的人不是江橙儿姐,是丞相府的小姐,可是小花根本就不认识丞相府的小姐怎么好好的便找上她了呢? 小花疑惑的跟在丫鬟的身后走到了小姐的屋子门口,小姐房门便是八扇门,可以想得到里边到底是有多大了,走到了门口丫鬟敲门屋内的江橙儿说了声进,丫鬟打开门让小花进去了,自个儿还是去忙活了。 小花进门并未看到屋子里边有人。也没看见床,这是一个接待客人的前厅,桌子上还放着水果和一些吃食,想着早膳应该也才用完吧。 小花四处看了看只看到了左边还有一扇门,想着这扇门大概就是里屋的门了吧。 想着小花便进去了。 只看见屋内一个穿着粉色的女子坐在后门的椅子上,椅子上铺满了毛毯倒是暖和,看着女子的背影觉着很是熟悉,但小花可不认识这些富贵人家的女儿,想必是因为江橙儿姐差不多高的缘故才让小花觉着熟悉吧。 “小姐,您找我?” 小花说道。 听见了小花的声音江橙儿赶紧从椅子上起来了,小花来的正好,江清欢叫小厨房做了一些吃的,这会儿估计也已经好了。 “我是江橙儿姐啊。”江橙儿转身和小花说道。 小花看着眼前的江橙儿,还真是不敢相信,他们口中的小姐竟然就是江橙儿,江橙儿姐何时变成了丞相府的大小姐了? “江橙儿姐,你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那青林是丞相府的少爷,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花疑惑的问道,她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一日的时间江橙儿姐便是丞相府的小姐了呢?这其中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小花疑惑的样子,江橙儿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日后同你解释。” 说着江橙儿牵着小花的手走了出去,正好小厨房的糕点都已经做好放在桌子上了,江橙儿端着盘子给小花说道:“这些我记得你也喜欢,在姐这儿就别客气了。” 见小花如此的拘谨,江橙儿说道。 小花嗯了一声便开始吃东西了。 这边院子里的青林听到说小花俩了也赶紧赶过来了,江橙儿和小花两个人此刻还在聊着呢,听见外边丫鬟说青林来了,小花高兴的将手上的糕点都放下了,赶紧整理着身上的衣裳。 江橙儿见状笑了笑,果然小花对青林还是在在乎的,看小花那紧张的样子便知道了。 不过就是青林来了罢了,怎还这般激动呢。 第305章 心上人 “有些姑娘是不是等不及了,不如我去找宋婶子提亲,想必不会拒绝的。” “江橙儿姐,你说什么呢。” 屋内正热闹呢,青林就来了,外边的风大,门口的挡风的帘子着实不错,屋内倒是一点都不觉着冷了,这不青林进来赶紧摩擦着自己的手了,走到了炉子前好好的烤了一会这才暖和了起来。 “青林来了,听见小花来了你就来了,方才小花还……” “江橙儿姐。“ 小花脸红的说道。 罢了罢了,江橙儿不说就是了,既然青林来了江橙儿就可以出去了,正好也能给青林和小花留一些空间不是,而且这个时间江橙儿也要去梅园看看江清欢,也不知江清欢此刻如何了,泡澡大大概也有半个时辰了,江橙儿也是要去看看的。 江橙儿穿上了披风走了出去,这外边还真是冷,不如里边暖和,可再冷也是要去看看的,毕竟江清欢可是她娘亲不是。 从竹园走带梅园倒也近不至于太冷不是,江橙儿走到梅园也不至于会太冷不是,江橙儿走到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丫鬟从里边出来了,这不江橙儿赶紧问道:“夫人可好一些了。”江橙儿看着丫鬟端出来的水以及该凉了,丫鬟见甚是小姐来了,将手上的水盆放在了地上说道:“夫人方才泡澡之后便去歇下了,您若是要进去便小声一些,夫人倒是有些日子没好好的睡一觉了。”丫鬟甚是心疼的说着。 这事江清欢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心疼江清欢的,若是她都不心疼江清欢恐怕就没人会心疼江清欢了。 江橙儿点点头便进去了。 屋内的药味倒是淡了许多了,许是因为窗子打开的缘故吧,这会儿屋子里倒是闻着舒服多了,淡淡的香味是沉香木的味道,沉香木安神的效果不过,比一般的汤药是好许多的,而且也不必受苦受累不是。 江橙儿轻轻的走到床边上坐下了,正好瞧见了对面的窗子竟然没关上,江橙儿赶紧起身关上了,她走路的声音很小,但是江清欢的睡衣更浅,听见有脚步声之后江江清欢微微的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了江橙儿正在关窗子,看来江橙儿还是关心她的。 “江儿来了,怎不将我叫醒呢,若是叫你干等着到也不好。“江清欢说的也是客客气气的,倒不像是一个母亲在同女儿说话,倒像是再在同一个客人说话,这不江橙儿听着也觉着有些别扭,其实江清欢没必要这么客气的,江橙儿都已经想好了,这本就是江橙儿的娘,既然上天让她变成了江橙儿自然是要人同江橙儿的一切不是吗? “娘睡意浅,怕将你吵醒了便睡不着了。” 江清欢呆滞住了,方才江儿可是唤她娘,这个称呼她等了多少年了,终于等到了。 江清欢双眼噙着泪水看江橙儿,眼泪却流不出出来,她笑了笑将眼泪擦干净了,她笑笑说道:“没事,哪有女儿怕朝着娘睡觉的,你过来同娘说说话,说说这些年你和青林在林花村过的都怎么样,这些年你同青林过的肯定是不好的。”江清欢笃定的说着。 因为她知道王氏和刘氏是什么样的人,自然是不会好生对待江橙儿和青林二人的,从前刘氏的嘴最甜了,能将王氏哄得团团转,不过也得亏是被刘氏哄骗的团团转,不然江清欢如今还在那林花村呢。 江橙儿想了想这些年的事情,到底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的,自然是做不到感同身受不是,也无法说清楚这些年过的如何了,若是叫青林说或许还能说清楚,江橙儿唯一能感觉得倒的便是王氏和老李家那些人到底有多可恶,就像是一个吸血鬼一般的,好在江橙儿如今已经离开了林花村了,不然这一生都无法逃离王氏。 见江橙儿不说话,江清欢大概能想得到这些你那江橙儿和青林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年的确是过的难了一些,不过好在都已经过去了,王氏和刘氏待我和青林便像是从前对待您一样。“江橙儿淡淡的说道,她无法感同身受原主从前到底多难受,说出来自然也是无所谓的一起了,看江橙儿这无所谓的样子江清欢是更心疼了。 若是江橙儿能狠狠的将王氏刘氏骂一顿,或许江橙儿便能宣泄了,但是江橙儿平淡的倒是让人觉着有些心疼了。 见江清欢心疼,江橙儿说道:“王氏为了五两银子将我卖给了张屠夫,我不应允便上吊了,得亏我命长这才活过来了,从那之后我与弟弟便出来过后了,好在我精通医术,又会做生意不至于叫弟弟饿死,还盖了新房子。”江橙儿说着说着江清华竟然已经哭出来了。 真是可怜了她的还在了,若是早些记起来这些年江橙儿和青林便不会受这么多的罪了。 屋内的气氛甚是伤感,江橙儿也能感觉的出来,江就见气氛如此伤感她知道不应该说这些话的。 江清华也不子啊过问这些话了,想了想江清华想着,江橙儿如今也这么大了,不知是否有喜欢的人了,若是有心上人正好趁着明年开了年或者今年年底之前将江橙儿的婚事定下来,日后也少了一些担心的事情了不是。 “江儿可有了心上人了,趁着如今能将婚事定下是最好的,等到来年便能完婚了。”江清华你说道。 其实江清华倒是不着急,只是江清华怕外界听了丞相府有个小姐这提亲的人便会来,到时江儿可就有的烦了。 说起心上人江橙儿脸红了起来,她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了伸手给了一旁的丫鬟,她脸红绝对是因为太热欸林,不是因为害羞。 “心上人倒是有,女儿听闻摄政王府的韩公子很是不错呢,从前因为身份的缘故自然就胆怯了,如今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江橙儿试探性的说道。 江清华自然是明白江橙儿的意思,女儿的心思自然是母亲最明白的,而且江橙儿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若是还不明白岂不是辜负看江橙儿的意思。 江清华点头说道:“这些事情娘清楚,你不必担心,娘过些日子便找人去摄政王府,女子不应太主动,摄政王府会来的。“ 丞相府这边基本上是没任何的问题,难就难在摄政王府的韩佰川,韩佰川被摄政王喊入书房已经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了,门外的齐夏听着屋内没有任何的动静,大概想得到屋内父子二人那尴尬的局面了。 “你能娶的就只有丞相府小姐,你可莫要不听话,只有丞相府是真心能帮得到咱们的,若是百年之后我去了,只要摄政王府和丞相府联姻才能确保摄政王府永不落没。“摄政王语重心长的说道,他如今走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府的日后考虑。 可是摄政王偏偏忘了考虑韩佰川,他与那丞相府小姐素未谋面,别说是娶她为妻了,就是见到了都不一定能当个朋友不是,摄政王却让=她娶丞相府小姐,简直是天大的小花,他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江橙儿还在等着他回去娶她为妻,韩佰川是万万不能辜负了江橙儿。 “除了江橙儿我谁都不会娶的。”韩佰川笃定的口吻说道。 说话之时眼神坚定的看着摄政王,是在告诉摄政王自己的坚定。 门外的齐夏听见了屋内韩佰川说的话,韩佰川当真这般便拒绝了,齐夏一笑,许是因为韩佰川还不知道那丞相府的小姐就是江橙儿,江橙儿便是成丞相府的小姐。 别说韩佰川不知大就算摄政王也不知道,若是摄政王知道便不会说这番话了,摄政王轻蔑的口吻说道:“江橙儿不过就是一个山野村姑罢了,对你对王府没有一点的利益,别说是嫁你为妻了,日后便是为妾为偏房本王都不答应,一个医女到底是如何的谁又能知道呢。”他这话明里暗里的都是讽刺江橙儿。 听到这话韩佰川终于是忍不住了,只听见屋内一声巨响韩佰川夺门而出,齐夏见韩佰川出来伸手说道:“韩……” 话还没看说出来呢,这不韩佰川已经大步朝前的往外走了,书房内的摄政王看着韩佰川往外走,气氛的说到:“今日你若是走出了这个王府,日后你是死是活同本王没有一点关系。”说着摄政王的眼神之中多十带着一些期待的表情,这话说出了出来眼看着韩佰川停下了脚步,摄政王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是能够拒绝权力的诱惑,即便是有婚约又能如何呢? 只见韩佰川站在了门口,听见了摄政王的话他转头说道:“摄政王府从来都不是我像哟啊的。”说着韩佰川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是的,摄政王府从来都不是韩佰川想要的,韩佰川想要的一直都只是江橙儿罢了,只要是有江橙儿的日日子不管是日日清汤寡水还是餐餐大鱼大肉都是好的。 若是没有江橙儿,这一切都没有意思。 第306章 两全其美 看着韩佰川走了出去,摄政王气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一个江橙儿竟然比整个王府都要重要,偏偏摄政王却还担心韩佰川会出事。 “派人跟着韩玉可别出事了。”摄政王无奈的说道。 原本以为今日与韩佰川的攀谈还算是愉快,现在看来一点都不愉快,摄政王一大早兴致勃勃的问了丞相这件事情,这到头来却是他这边出了问题,若是丞相那边得到了应允恐怕是见到丞相都觉着尴尬。 不论如何一定是不能拒绝看丞相。 “派人跟着他,路上的一起形成记得每日同我汇报。”摄政王叹了口气说道。 他平日里在威风凛凛到了韩佰川这儿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不仅没有一点儿办法反而还要依着韩佰川的意思。 齐夏从未见过妥协的摄政王,木讷的点点头便出去了。 齐夏前脚走出书房管家后脚走进书房了,管家站在书房内看了看地上凌乱的书籍,怎么像是进贼了呢,不过再达到三的贼也不敢进摄政王府的。 “王爷,丞相府派人来回话了,说的是丞相府小姐不曾有婚配,本是打算明年开了春在各家优秀的公子之中物色的,但是听到是咱们家的少爷二话不说的便答应了,说是能同少爷见见面赏花喝茶都行。”管家如实的同摄政王说道,这些话都是丞相府来的人原话。 听这意思看来两件联姻是有望的,可偏偏管家忘记了自家的少爷也是个倔强的人,那日江橙儿姑娘在府上的时候他便看出了二人的关系不一般了。 摄政王点头表示知道了,果真丞相府是答应了,可如今不答应的人是韩佰川,不仅不答应反而还走了,如今人都找不到了。 “你去回了丞相府的人给我们一些时间,咱们两家的联姻肯定是能成的,只是少爷有些事情要解决。”摄政王倒也没同管家细说是什么事情,这样回倒是给足了丞相府的面子,也叫摄政王府保证看面子。 自从摄政王府的人来回府了之后卫明清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的女儿竟然被人拒绝了,就算这人是摄政王世子也不行,他的女儿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卫明清气死死的捏着手中的杯子,若不是这杯子结实,或许都要将摄政王捏碎了。 “你且回去回了你们王爷,丞相府的小姐不愁嫁不出去,若真嫁不出去府上也能养一辈子。”说着他挥挥手事宜让他可以走了。 小厮难为的离开了,左边是自家王爷,右边是当朝丞相,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主儿。 远远的就听见了父亲说的话,江橙儿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如今谁家都不愿意自家女儿嫁不出去不是,可是卫明清却不一样,可见卫明清心里还是觉着女儿比谁都重要的。 “爹,你也别生气了,韩大哥肯定是有自家的苦衷。” 听江橙儿喊韩佰川如此的亲密,他竟然忘了韩佰川原也是林花村来的,难不成二人之间话认识。 “爹娘,女儿瞒了您二位一件事情,岂是女儿已有婚约在身,从前在林花村的时候便定下了,此人便是韩大哥,此番韩大哥拒绝了女儿许是不知道女儿如今的身份。” 瞧瞧,瞧瞧江集说的话哪一句不是在维护韩佰川,生怕父母对韩佰川有了意见似的。 可是江清欢与卫明清不是在责怪韩佰川,只是韩佰川这般拒绝了丞相府不打紧,可是这拒绝的可是江橙儿,丞相可就不高兴了,他的女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拒绝的。 就算是从前有婚约又能如何呢? “江儿,就算你同那韩佰川有婚约在身那也是从前的事情了,如今为父会为你挑选一户更好的人家,若是你都不满意为父便养你一辈子便是了,若是等到为父走了还有青林,自然是不会叫你委屈,不过就是一个韩佰川罢了,咱们还看不上呢。”成型骄傲的说着看不上韩佰川。 可偏偏江橙儿看得上的就只有韩佰川,除了韩佰川之外江橙儿旁的的人还真的看不上。 见父亲强势的模样江橙儿便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说父亲都是不会答应的,此事自然也不着急,他与青林回到丞相府也不过两日的时间,若是早早的便将江橙儿嫁出去了自然是不舍得的,但是青林不同,青林这是娶媳妇,是不会离开家的不是。 于是江橙儿说道:“我的事情先不说了,青林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从前青林与小花的关系最好,从前我也算着挣些钱便去小花家提亲去,如今已经不需要我做主了,此事还希望爹娘做主。” 这话刚说出来小花和青林从后院走了出来,小花听见了这话满脸通红的低着头也不说话,更是不好意思同青林说话了,前脚他们二人还聊得开心,如今都不说话了。 真是不好意思,江橙儿姐怎么突然之间说起了这事了。 小花一直都觉着她同青林不过就是朋友罢了,而且是因为江橙儿姐他们才能当作朋友的,而青林自然也是一向将小花当作妹妹。 奈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江橙儿不论怎么说年纪是在那的,自然是明白他们心里是怎么想到的,不过就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罢了。 但是男婚女嫁之事总是要有个人开口的不是,既如此江橙儿自然就开这个口,也不能叫两个人一直等着不是,就算如今不成亲能够早日定下来也是不错的,倒也是美事一桩。 小花?江清欢瞧着与青林一同从后院出来的女子,巴掌大小的脸蛋长得干净,不俗按是白嫩但也好看,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的就像是会说话似的,这樱桃小嘴也是好看,在林花村能找得到这般好看的人的确是不容易的。 若是孩子真心欢喜她也自然是原因的。 江清欢看着走了过去牵起了小花的手走到了前厅,这手上全都是茧子,看得出来也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主要的是勤快,丞相府倒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但勤快的人总归是惹人喜爱的。 江清欢也不例外。 “此事小花姑娘是何意思,不必害怕同婶子说便是了。”江清欢温声细语的说着,甚至温柔,倒是叫小花喜欢的打紧,她娘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泼辣,能遇得到像是江清欢这般温柔的人可不多,小花胆怯的抬头看着说道:“自古婚配的事情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花没有去权力做主,此事还是要问过我爹娘之后才能决定的。” 江橙儿听着小花这话的意思大噶是八九不离十了,而且小花也快到了婚嫁的年纪了,一直碍于村长的身份许多人都不敢上门提亲,在加上宋婶子的泼辣,好家伙这媒婆都是绕着走的,这一来二去的小花的婚事自然也没定下来。 “此事浩说,等过完了这个年我们便去村子里提亲,你与青林的婚事定下来也算是了却了我与青林父亲的心事了。”江清欢满意的说着。 原以为江清欢会不满意小花的出身,毕竟京城大门大户的人家一向都是讲究门当户对的,村长和丞相还是比不得的。 可是江清欢一想到当初在村里子的时候倒也是村长一家帮衬的多,她当年生孩子的时候若不是宋婶子找来的大夫指不定那一年江清欢便死在林花村了,这做人最主要的还是要懂得知恩图报。 再说了小花生的好看,配青林那是绰绰有余的。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交谈之间都没有征询青林的意见,当然江橙儿发话了青林也不敢有任何的意见,日后必定是要成亲的,若是找了个泼辣的大小姐倒不如找小花,至少小花是个懂事乖巧的人。 而且青林的心思江橙儿一向都是知道的。 “既然要提亲就不必等到过年了,过两日便启程,我晚些回去将娘中这一路上要吃的药都备着,这样显得我们有诚意不是,到底是要娶走宋婶子家的姑娘,这可得表现出诚意来才是。”江橙儿说道。 江橙儿是有私心的,她知道韩大哥肯定也是回去了,若是尽早动身指不定还能追得到韩大哥呢。 如此一来两全其美的事情,在不是更好吗? 听到女儿这般说原本卫明清还是担心的,但女儿的医术她还是知道的,江橙儿自然是有自己的分寸,不然也不敢待江清欢出去不是。 “江儿说的是,既如此过些日子便起身去吧,正好为父也想看看你们姐弟二人这些年获得如何。” 话是这么说的,卫明清心里终究还是想看看为难清欢和苛待江儿一家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母女二人口中的王氏与刘氏到底是个多么毒辣的人,竟然能对一个孩子做出如此的事情。 三五岁便开始农作,卫明清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了,这可是他心尖上的女儿。 见父亲答应的如此爽快江橙儿一笑,丞相完全就是一个女儿奴,只要是能让江橙儿开心的都会做。 第307章 堪称完美 江清欢也不例外,她想去林花村瞧瞧这些年江儿到底过的多可怜,那王氏和刘氏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了不是,这些年如此的欺负她们姐弟二人,还好两个孩子命大,不然早早的就去见了阎王爷了。 在前厅一切都聊的妥当了之后江橙儿便带着小花去了竹园,偌大的丞相府倒是不缺客房,小花住的地方自然是有的,但是江橙儿想着小花初来乍到自然会害怕的,还是同自己一起睡的好,这漫漫长夜二人也能说一些闺房趣话不是。 将小花送到了竹园门口江橙儿想到了还有旁的事情便去看药房了,方才还说要给母亲配一些路上吃的药,怎么转身就忘记了呢,得亏是想起来了,不然江橙儿待会又要忘到九霄江外去了。 因为江清欢常年吃药的缘故,丞相府内便有药房,虽比不得外边的铺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江橙儿需要的全都有,将山楂,山药,陈皮等加在一起按照比列调配之后江橙儿放入了锅中开始了小火慢炖,如今不好的就是这中药放不久,不过好在这段日子天气冷,自然也是能多放一些日子的不是再加上这一路上都是有药铺的也能熬药。 酸味从锅中飘了出来,这就是典型的消化开胃的汤药,这两日一起吃饭江橙儿也发现了母亲的胃口不好,冬日里的胃口是不如夏日的,这不江橙儿便熬了一些开胃的汤药,等到煮好的时候放入生姜和艾草还能祛湿。 母亲的病是月子里留下来的主要的还是因为体内的寒气中,这路上多带些生姜和艾草倒是能泡泡脚,想着江橙儿将台面上的艾草拿了过来放在一张纸上压实了之后找了个大小正好的模具将艾草放了进去。 她是想试试这般能不能将艾草制成艾柱,这样路上能给母亲艾灸驱寒倒是不错的。 一旁药房管事的人见小姐这好好的将艾草放进,平日里装药渣的模具中也不知道是所为何事。 “小姐?您这事何意?” 管事的丫头说道,与其说是丫头不如说是女大夫,这些年看管着这个药铺天天给夫人熬药倒是变成半杆子的大夫了,一些基本的都懂,平日里这药房也不忙,更多的时候还是梅园的小厨房自己熬药,如此医来她更是有时间看书,便懂了十之八九的。 “你这可有艾柱。” 江橙儿将艾草死死的往下按都没有任何的用处,看来是失败了。 敢情小姐是要艾柱,管事的丫鬟还以为小姐是要做什么呢,她将屉子打开了,里面放满的都是艾柱,丫鬟说道:“这些不值钱的都是平日里其他的丫鬟拿去泡脚用的,小姐要这个做什么。” 无知啊,艾柱拿去泡脚简直就是浪费。 江橙儿看了看抽屉里满满都是,她将这些全都拿走了。 走到了门口江橙儿说道:“按照桌子上的方子抓药给我,待会送到竹园来,十副便可以了。”说着江橙儿一溜烟的便跑了。 这外边实在是冷的难受,江橙儿又没带披风出来自然是要赶紧回去的。 回到竹园江橙儿好生交代着丫鬟将艾灸放好了,任何人都不许动,说完也就进去了,掀开了门帘子,屋内实在是暖和,屋内炉子在烧着银碳也没有任何的烟也不觉着难受,倒是将整个屋子都熏得热乎乎的,下人都在屋子内取暖,见江橙儿回来了便行礼问道:“午膳小姐是同老爷夫人一起还是让小厨房做。” 江橙儿冻得牙齿都在打抖,她围在炉子边上取暖,这才暖和了起来,小花倒是个懂事的姑娘,这不见到江橙儿姐进来都是在打哆嗦赶紧端了一杯暖茶给江橙儿说道:“外边冷,你这是去哪儿了,方才江夫人来了,你不在便回去了,倒也没说什么事。” 江橙儿喝了一口暖茶现下舒服多了,这不也不发抖了,丫鬟拿了新衣裳给江橙儿,让江橙儿去换上,她说道:“不必没这么矫情。” 也不知母亲找她所为何事。 是不是重要的事情。 “我们进去吧,我在这儿倒是叫你们拘谨了。”说着江橙儿牵着小花的手走到内屋去了,前厅剩下的丫鬟们能好好的喝喝茶聊聊天,倒是伺候了个好的主子,这整个京城也找不到像江橙儿这么好的主子不是,平日里能自个儿做的事情从不麻烦任何人,对待这些人亦然。 屋内的江橙儿褪去了身上湿哒哒的衣裳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到底还是会冷,这外边下着毛毛细雨,落在身上当即不觉着冷,这会儿估摸着是透进去了,的确是冷的难受,尤其是这冬日里的雨就冰冷的锥心。 “后日我们便起身回林花村,也能回去过个年,这些日子是不是想爹娘了。” 江橙儿和小花说着。 这是小花第一次出远门在自然是想念的不是,而且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年年都是在家过年,更是想念,还好能回去过年,小花也就不觉着思念了。 “昨夜一人在客栈的时候的确是想回去了,这些日子都是同江橙儿姐一起睡的,突然自己睡了还有些害怕。”后边她说的含糊其辞的,江橙儿也就听了个大概,是说害怕吧。 这丫头终究是胆小的。 “别怕,今晚就和姐睡了,晚些姐给你做黄焖鸡和红烧绕,这些日子在路上也没吃好。”江橙儿摸着小花的脸蛋,本就瘦,这些日子在路上更瘦了一些,身上的衣裳都大了说起衣裳昨日母亲定制的时候她还为小花做了几件呢,那裁缝倒是做的快,一夜都做好了。 想起来了江橙儿赶紧去打开衣柜将一旁稍微小一些的衣裳拿了出来,她与小花差不多高矮,只是小花没有江橙儿身上的肉多,自然就做的小了一些。 “这衣裳你赶紧换上,你身上也湿了,别待会着凉了才是。” 岂是小花方才在炉子边上都烤干了,但既然这是江橙儿姐的意思小花也不能拒绝不是,接过了江橙儿手上的衣裳,摸着料子便知道是上好的,小花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江橙儿姐这衣裳太贵重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说着小花放到一便的衣架上去了。 江橙儿见小花拒绝,她开玩笑的说道:“日后都是丞相府的儿媳妇了,怎么姐姐送衣裳还不要呢,你日后可是我弟妹。” 江橙儿这话叫小花脸都红了,这话说出来虽然没错,可到底是还没成亲不是,江橙儿姐这么说有点早了,小花捂着脸说到:“江橙儿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换不就是了吗,弟妹还早着呢。”小花说着脸一阵红了起来,这不赶紧从江橙儿手中将衣裳拿了过来了,若是她还是拒绝,指不定江橙儿姐还要说出什么话来呢! 见小花拿了衣裳江橙儿也是高兴的,笑话喜欢秋香色,这不做的衣裳大多数带着秋香色的,小花虽算不上白嫩,至少五官是生的好看的,穿上秋香色自然也是不错,江橙儿打开了首饰盒,这些还是上午父亲让人拿来的,江橙儿不喜这些繁琐之物,正好也送给小花。 江橙儿觉着麻烦,梳的发髻也都是最简单的,秀发随意的放在身后,头上唯一可见的便是那木簪子了,江橙儿从首饰盒中拿出了步摇和夹子,鎏金的都好看,只是同小花不搭吧,这看起来会显老,于是江橙儿又开始到处找适合小花的发簪,终于是在首饰盒的隔层之中找到了一支鹅黄色点缀发簪,瞧着便是玲珑精致的模样。 这带在小花的头上肯定是好看的。 屏风后的小花穿着衣裳甚是小心,这以上太轻薄,小花觉着若是自己动作稍微大一点都能将这衣裳弄破了。 这就是小花小看了这衣裳了。 穿着衣裳听见了外边江橙儿姐的动静,隔着屏风却又看不清江橙儿姐是在做什么。 穿戴整齐之后她站在镜子前望着镜中人,小花觉得这衣裳在她身上有些不太好看了,不如拿在手中好看,她伤心的轻声叹气,哎,到底是自己生的不好看,连累了衣裳都不好看了,若是她生的像江橙儿姐那般好看就是披麻带布都是好看的。 “衣裳换好了怎么不出来呢,莫不是太好看了不想叫姐看到,还是要让青林看,再不出来我可就将青林喊来了。”江橙儿见屏风后那抹背影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总之叫饮酒猜不透小花的心思。 她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低着头不好意思抬头,小花换了一身衣裳甚是拘谨,走到了江橙儿身旁这才缓缓的抬头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是不假的,小花身着秋香色的衣裳变得格外的不同了,色彩鲜艳的衣裳能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题起来了,这不小花穿上这件衣服都显得格外的好看一些,肤色也衬得白了起来,小花挺拔的山根堪称完美。 江橙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挪开了眼睛。 第308章 不习惯 若不是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江橙儿还看着小花呢,小花都叫江橙儿姐看的不好意思了,不过就是换了身衣裳罢了,江橙儿姐难不成还不认识了? “是不是不好看。”小花不自信的说着。 江橙儿摇摇头,这哪儿是不好看,简直是太好看了,正是因为太好看了江橙儿这才看傻眼了不是,江橙儿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算是憨厚的笑容说到:“小花可真是个美人胚子,叫我们青林娶回家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江橙儿笑嘻嘻的说着。 可是小花觉着能同青林在一起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青林如今可是丞相府的公子哥了,她不过就是山野小丫头罢了,怎么能攀得上丞相府呢! “江橙儿姐快别这么说了,能同丞相府结亲可是我们家修来的福气,怎能是青林修来的福气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江橙儿心里明白小花着实比青林那孩子懂事,更是难得的聪明,说的难听一些若不是因为她与丞相府或许青林是不能同小花在一起的。 青林这人过于老实,甚至有些木讷了。 “好,不说这些了,我去给你做饭吧。” 这话才落下外边的两个人便进来了,看来今日的运气不错竟然还能赶得上江橙儿亲自下厨,丞相扶着夫人的肩膀从外边走了进来,丫鬟见老爷夫人进来了各个的都赶紧起身了,这放在桌子上的瓜子壳都没来得及收拾。 糟糕,叫夫人和老爷发现偷懒这可如何是好。 “无事,这冬日里也无事可干,你们歇着便是了,小姐可在屋里。” 为首的丫鬟点点头嗯了一声。 屋内的江橙儿也听见了外边卫明清与江清欢的声音了,怎么这个时间来了,江橙儿听见了赶紧起身,这外边冷,母亲怎么还来了呢,若是要见她派人来寻她便是了,这身子才好了一些可经不住这般寒冷的。 “您二位怎么来了。”说着江橙儿已经走到了丞相和夫人身边了,江橙儿很自然的挽着江清欢的手臂说到:“这外边冷,您若是要见我派人喊我过去就是了,免得叫你着凉了。” 这话属实是担心的。 江清欢摇摇头,亏得这孩子还是懂医术的,这成日里的憋在屋内更是难受,不如出来透透气,再说这梅园到竹园能有几步路,她还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模样。 见到他们姐弟二人她的病都差不多好了,只是这些年一直虚着,自然是没好利索。 “不至于这般虚弱,走两步还是可以的,就是想来看看你这儿如何,缺啥都和娘说,娘肯定都给你添上。”江清欢温柔的说到,说话间小花从屋里出来了,见到丞相和夫人微微行李站在一边。 瞧着她这拘谨的样子倒是叫江清欢觉着不习惯,她不喜欢旁人这般拘谨这般礼貌,这礼数在丞相府可有可无,再说这可是江儿的好友也是味蕾儿媳妇,这还没过门呢,可不能吓着儿媳妇了。 她说到:“无需多礼,你就当做自己家便是了,日后这也是你家。” 可这也是日后不是,小花害羞的点点头,只要还不是自家都需要礼貌一些,就算是自家了,对待公婆的礼数也是不能少的,不然岂不是显得她没有家教了不是。 “你去将青林喊来,就说我今日亲自下厨。”江橙儿和身旁的丫鬟说到。 她实在是记不住这些丫鬟的名字,各个都差不多,海报江橙儿不习惯用人。 不然不知道名字得多尴尬呢! 一听江橙儿要亲自下厨,江清欢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也是开心,女儿都会做饭了,她也算是有口服了,心疼的是这才多大的年纪竟然便会做饭了,偌大的京城恐怕是找不出第二家会做饭的大小姐了,她满意点点头说到:“会做饭也好,不至于叫自己饿死不是。” 江清欢以为江橙儿会做饭仅仅是能喂饱自己罢了,却不知江橙儿厨艺了得,就是府上大厨房的厨子也比不上的,江橙儿放错可是想过要开酒楼饭馆的,奈何不如药材挣钱。 如今好了,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江橙儿担心更不需要江橙儿去做了,这样一来江橙儿成日里便是无所事事的,今日做顿饭也算是解闷了。 父亲与母亲想的便不一样了,卫明清听到江橙儿说做饭这可都是心疼,他紧皱眉头说大了:“你可是丞相府大小姐,这种粗活累活还是交给下人做就行了,免得叫你累着了。”卫明清说着拍了拍江橙儿的手,手背倒是白嫩,手掌心却都是茧子。 江橙儿觉着这是父亲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做顿饭罢了,怎会累呢,再说从前她与青林生活的时候不都是自个做饭吗,倒也好玩。 而且江橙儿吃不惯厨子做的饭,不如自己做的好吃。 见父亲不答应,江橙儿说到:“爹,就是做顿饭罢了,再说了您就当做这是女儿孝敬您二位的,做饭不累还能打发时间不是,我成日里在府上无聊都找不到事情做了,您就让我去做饭,就一顿,日后若是您想吃我还不给呢!”说着江橙儿还傲娇起来了,这看似傲娇实则也是在撒娇呢,这一招在卫明清这里很是受用。 能有女儿撒娇自然是受用的。 一顿饭,这可是江儿自己说的,卫明清点头表示同意。 罢了,不过就是一顿饭罢了,自然是累不到人的。 见父亲同意了江橙儿拉着小花便跑进厨房里去了。 厨房内两个穿着上好苏锦的女子围着灶台穿着围裙,下人则在门口瞧着,这围裙可比不上小姐们的衣裳金贵的,下人盘算着,小姐要做饭日后可是要做一身好的委屈给小姐用才是。 “小姐,要不还是我来吧,这些脏活您怎么干得了呢!”丫鬟见江橙儿正在杀鱼,熟练的程度是他们都比不了来的,这鱼到了小姐的手上都变得格外的听话,也不乱蹦了。 江橙儿刮着鱼鳞回头看一眼说话的人,这些活就能算是脏活了,她们是没见过江橙儿在地里干活的样子,那才是累才叫脏,果然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比普通老百姓过的好。 “这事我还是能做的,你们都回去烤火吧,这儿不必担心。”说着江橙儿给了小花一个眼神,小花将小厨房的门关上了。 说是小厨房,实则比江橙儿在林花村家中的前厅还要大许多,厨具什么的一应俱全,江橙儿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做一个清蒸鲈鱼,黄焖鸡,地三鲜和玉米排骨汤,怎么样。” 江橙儿说着已经将汤锅接满水了,排骨凉水放入锅中便开始炖了,小花听江橙儿说的自然没意见,一想到江橙儿姐做的饭她便嘴馋了。 “江橙儿姐做饭最好吃了,倒是许久没吃过了。” “少爷。” 青林很是不习惯这些人管他叫少爷,他就当做没瞧见,直接走进厨房去了,也不知道姐姐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青林走进去只瞧见了小花,并未看到姐姐的身影,难不成今日是小花做饭,不是姐姐吗? “青林来了,江橙儿姐在加柴呢!” 听见是青林来了,江橙儿从后边出来看,满脸都是黑漆漆的,灶台太大了,一时间没把握好,此刻的江橙儿变成了一个大花猫。 她从后边出来说到:“你这鼻子跟狗似的,闻着味就来了,可是丫鬟喊你来的。”江橙儿想着丫鬟的速度应该没有这么快,看来还是因为青林长了狗鼻子。 青林摇摇头表示不是丫鬟喊他来的。 他略带委屈的说大了:“习惯了同姐姐住在一起,如今你是在这边我住在那边,可远了,我想说话都找不到人说价,这丞相府虽大可却不如咱们家好,姐我想回家了。”青林说着开始怀念从前在林花村的日子了。 虽说如今不愁吃喝,还有下人伺候着,可是这些哪有同姐姐在一起来的开心,从前在林花村姐姐做好饭便在前厅喊他吃饭,在屋内的青林便出去吃饭,如今二人住的一个东一个西别说是喊他了,青林就是自己在院子里说话都能听得见回声的。 他说到:“我搬到姐姐院子里来住吧。” 江橙儿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青林一个人自然是孤单的,正好搬过来小花也在,这不就像是在家一样了吗。 江橙儿将汤锅中飘起的血沫捞干净便将玉米放进了鼓中,盖上盖子说到:“吃完饭你便搬过来,我一个人也闲得无聊,正好院子里还空着一间屋子。” 江橙儿笑嘻嘻的说着。 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习惯了,突然之间将他们拆散了要真是不习惯的呢。 得到江橙儿的同意之后青林走到了小花身旁,二人并肩站着看江橙儿做饭,看着江橙儿一道菜一道菜的做好了,丫鬟便断出去江清欢与卫明清这是在前厅等着吃饭。 三菜一汤是丞相府最简单的饭菜了,换作平日里可是见不到的,但是江橙儿节俭习惯了,不喜浪费,自然是不会那么多的菜。 第309章 这可是好事 江橙儿拿过江清欢与卫明清的碗,盛满汤端给了两个人说的:“尝一尝女儿的手艺。” 江清欢早就迫不及待了,看着丫鬟端进来的时候便在期待了,她勺了一口鲜美的汤。 玉米排骨汤倒是第一次喝,平日里玉米都少见。 “这汤很是鲜美,江儿厨艺了得。”江橙儿被母亲这么一夸到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这汤自然是鲜美,她加入了白糖提味更是好喝。 “其他的也尝尝。” 江橙儿得意的说到。 她一向都知道自己厨艺不错,但是叫人夸赞更是开心。 用过了午膳江橙儿和父亲母亲商量了回去提亲的事情,这总是拖着青林倒是无所谓的,只是小花是个女子总是耽误自然是不好的,江橙儿将青林和小花支走了,青林要搬过来住,小花想着便同青林一块去搬了,自然是不用他们二人搬东西,不过就是去看看罢了。 二人撑着油纸伞走在花园的小道上,要经过花园走到头才是到了青林住的院子,毛毛细雨一直下着,风吹在身上很冷,尤其是这雨也落在身上,风一吹更是寒冷的难受,小花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青林见了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搭在了小花的身上。 “别着凉了。” “谢谢。” 小花说到。 若是以前她自然不会这般客气的说谢谢,可是一想到要回去提亲这事小花就忍不住的要客套起来了,到底是怎么了小花也不知道。 他们二人关系一直要好,这般客套还真是叫青林不习惯了,青林说到:“你不必这般客套,你我还是同从前一样。”说话时青林双眸深情款款的望着小花。 小花能感受得到热辣的目光,点点头答应了。 这边竹园之中用过午膳之后药房送来了一些滋补的汤药,也是江橙儿开的房子,一顿饭下来她听见江清欢咳嗽许多次,便让药房炖了一些滋阴补肺的汤药来了,正好冬日里补肺效果不平日里好。 “爹娘,女儿想着小花到底是个姑娘家,若是总是在府上住着也不好,不如咱们尽快动身去提亲如何,这样小花在咱们府上也就是名正言顺了,再说青林的年纪也到了该成婚的时候了。” 江橙儿满是愁容。 心里这么想的也就只有自个儿知道。 是因为韩大哥回去了江橙儿迫不及待的也要回去,这也是人之常情,谁都不愿意同心上人分开不是,再说青林这事也的确是重要的事情。 怎能耽搁了呢! 女儿这话不假,顺着女儿的话江清欢往下说:“你与青林一般大,你还在青林前边出生的,怎不想着自己的事情,你担心青林倒是担心习惯了,自己却疏忽了,你也到了快快成婚的年纪了,娘同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同你爹成亲了,你怎……” 江清欢一念叨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这不说起了江橙儿也就不听了,江橙儿赶紧打断了母亲的话,她说到:“要等到青林成亲了我才能安心,这些年我都习惯了万事都以青林为主了。”说着江橙儿捂着眼睛开始抽泣了。 女儿说的话倒是让他们两个人觉着心疼,这些年的确是为难他们两个孩子了,才多大的年纪便要学会自主独立了,从前要为弟弟的生活着想,若是此番没回来估计还要为了弟弟的婚事着想。 换谁都是不容易的,尤其是江儿这么一个小女子,卫明清心疼的瞧着江清欢,为难了江儿了。 “不过好在这些事都过去来,日后有爹娘为青林做主了,我也算是放心。” 江橙儿这话像是在交到遗言似的,这不,江清欢赶紧打了一下江橙儿的手了,好好的说起来这些话来了。 这话说出来也不吉利不是,江清欢为了阻止江橙儿再说这样的话,她赶紧说到:“答应你便是了,日后这种;刚不吉利的话可不能乱说了。”江清欢无奈的说到。 江橙儿得逞的一笑点点头。 正好聊到了青林和小花的婚事,这不青林和小花正好从外边进来了,两个人打了伞身上还是有些湿漉了,江橙儿赶紧拿了汤婆子给青林和小花了,这样暖一暖身子也舒服。 “明日咱们便起身回去,回林花村,回去提亲。” 江橙儿说话时挑眉看小花,她没忍住一笑,青林笑的嘴都咧到耳后去了。 这可是好事。 见三个小辈笑的开心,江清欢与卫明清便离开了,免得叫三个小孩不自在了不是。 冬日里日子也短了起来,用过午膳聊着聊着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这不三个人用了晚膳洗漱之后便回屋去了,这外边冷的难受,即便是前厅点着炉子也不如屋子里舒服不是,小花将炉子点上,汤婆子也都放进被窝里去了,二人换了脱去衣裳便躺进被窝里去了,软乎的被窝倒是舒服。 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是享受的表情,江橙儿也是许久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了,这木床竟然与席梦思有的一比了,可想而知丫鬟是在底下垫了多少层的蚕丝被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晚安,江橙儿姐。” 说着小花便去睡觉了。 江橙儿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这边小花已经睡着了,罢了罢了睡觉吧,她今日也是拘谨了一日了,也就只有睡着了才舒服。 一整夜安静的归过去了,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一早江橙儿起身打开窗子要将屋内透透气,冷风吹了进来,小花往被窝里缩进去了。 完全打开了窗子江橙儿看到屋前白皑皑的一片,一晚上雪竟然将梦见的花草都掩盖住了,可见昨晚的雪真大,如今听雪了刮风更冷,江橙儿连忙将窗子关上了,也躲进被窝里去了。 昨夜大概是有丫鬟进来换过汤婆子,不然一整宿过去了这汤婆子怎还是暖和的呢。 这丫鬟倒也是细心的人。 “现在几更天了。” 小花睡眼惺忪的看着江橙儿问道,江橙儿姐怎么醒的这么早呢,这屋内还是黑的呢? “再睡会还早。” 这一睡两个人都睡过了,这不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江清欢来喊者要出发了。 该死,竟然睡得这么熟。 两个人慌慌张张的开始穿衣服了,丫鬟怎么不进来喊她们起床呢。 “别急,慢慢来,外边的车还没装好呢。”江清欢见两个丫头这慌张的样子倒了一杯茶不慌不忙的说的。 听到江清欢这么说,江橙儿便不着急了,慢慢的穿衣服,还要梳妆打扮,外边装车肯定是慢的。 丞相府是要面子的,提亲自然是少不了带一些贵重的东西,如此一来也就不着急了。 终于是要回去了,也不知韩大哥是否到了。 前院收拾东西装车的人也快,江橙儿和小花这才换上了衣裳外边的管家就在敲门了,示意让她们快一些才是。 “不着急,你们且慢慢来,今日冷你们要多穿写衣裳才是,莫要在路上着凉了。”江清欢点头表示不必着急,随即冲着门口喊到:“你去同老爷说,我有些体己话要同小姐说,得等一会再出来。” 江清欢这话说的像是她不一同去林花村似的,到底女女眷还是坐着一辆马车的,有什么话在马车上说不就是了吗,怎么还需要在屋内说呢。 当然管家也就是心中想想罢了,也不能说出来不是,这到底是她们母女几个人的事情,他传话便是了,叫外边人等等就是了,老爷自然也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不是。 管家应声之后便走了。 这不屋内的两个女子更是不慌不忙了,这毕竟是要出门了,可不能叫丞相府丢了面子才是,丫鬟都在门口候着,就等着屋内的两个小姐穿戴整齐之后开始化妆了。 江橙儿和小花乖乖的坐在镜子前任由丫鬟描眉化妆,她来到这儿还是第一次化妆,倒还能体验一把这古代的化妆及时倒也是不错,这不,江橙儿余光望着一旁的小花甚是拘谨和僵硬。 江橙儿笑了笑说到:“小花化了妆甚是好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为过。” 这话完全就是打趣小花,当然也是真话,小花本身长的就好看,这化了妆更是惊艳了不是,只是小花年纪小,不适合太过于浓烈的妆。 淡妆浓抹总相宜,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穿着粉色的襦裙在配上娇嫩的妆容,完全不输给开春鲜嫩的花。 “江橙儿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儿有你好看,你这若是出去了谁不说你好看呢!” 小花这说的也是实话。 江橙儿的五官可以说是完美的,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就像是会说话一般,她眼睛一动任何人看见了都会心动,见两个姑娘互相夸赞,最高兴的人还是江清欢,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她未来的儿媳妇,自然心里欢喜的打紧,这不她笑的越发的好看了。 江清欢保养得到,但笑的时候还是能看得眼角的细纹,不过也看不清,江清欢如今也三十多了,也就是富贵人家的夫人这才能保养得当,这若是换作林花村的那些妇人自然是各顶各老。 第310章 一事相求 “你们再好看也都是我家的人,要开心也是我开心才是,我女儿和儿媳妇这可是。”江清欢笑嘻嘻的说着,脸上的笑是好看。 二人从镜子中看到江清欢脸上那笑容也是打心底里的开心。 屋内倒是都开心,但是前院的夫子二人却是很冷,卫明清和青林站在门口,还早等着江橙儿三人出来。 二人还在门口苦苦等着,终于是将江橙儿三人等了出来了,三人打扮的甚是好看,尤其是江橙儿和小花,打扮的那叫一个精致,尤其是江橙儿本就生的好看,这会化了妆之后五官显得更加的精致,尤其是唇红齿白让模样看了叫人心痒痒,下人忍不住的都看了几眼江橙儿和小花,赶紧低下头来了,这可不是他们能随意窥视的人。 卫明清看着江橙儿的模样更是不想将江橙儿嫁出去了不是,可若是不嫁出去这可对江橙儿的名声不好听,不知情的人恐怕还要在外边编排江橙儿的闲话了不是。 还是要将女儿嫁出去,一想到江儿出嫁的场面卫明清这心里便是一阵一阵的难受。 这可如何是好啊。 江橙儿缓缓的走到了父亲的身旁,却瞧见父亲呆滞的模样,也不知父亲心里在想什么。 江橙儿站在卫明清身旁好一会儿卫明清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江橙儿的发髻,他女儿就是好看,越过了江橙儿同身后的江清欢说到:“日后若是等到江儿成家了,你我也算是安心了。” 江清欢认同的点点头。 既然人都来了自然就是出发了。 卫明清将江清欢扶上马车了,另外两个女子自认不需要搀扶。 “出发。” 丞相府的马车出发了,少说也有十辆车马,主子两辆,下人还有三辆,后边的就是一些物资了,提亲需要的十八抬聘礼还有这一路上要用的东西可全都是在后边。 丞相府可是天底下一等一尊贵的地方,彩礼自然是只能多不能少的,这一路上也算是顺畅。 聊聊天吃吃喝喝的也很快就到了林花村,人到之前信已经到了村子里了,估摸着这个时候村长家也收到信了。 一大清早的村长家才将门打开,门外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将手中的信给了村长说到:“您的信。” 村长和宋婶子都是一脸懵的看着彼此,怎还有人来信呢,莫不是小花和江橙儿来信了。 二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信封,果不其然就是小花和江橙儿来的信,可叫他们惊讶的不是信中所说婚事,而是江橙儿与青林的身世,从前便觉着这两个孩子同老李家的人长的不像,今日才知道这竟然是丞相孩子的,怪不得江橙儿的娘竟然那般有钱。 这不两个人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呢,一队人马都已经到了村口了,林花村的人鲜少见到这般大阵仗的场面,自然是挨家挨户的都出来看了。 老李家是最爱凑热闹的人,这不赶紧就出来了吗,金色的马车看着就是富贵模样,尤其是上边的布匹,看着都叫人眼红,后边的丫鬟和小厮先从马车上下来了,这不,赶紧走到主子的马车前,要将主子搀扶下来。 “到底是富贵人家,这下人穿的衣裳都比咱们好。”说话的人是风险,她永远都改不了这怨天尤人的口吻说话。 马车内的江橙儿听见了这话笑了笑。 眼看着一只手从马车总出来了,白嫩的手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看着女子从马车内出来了,眼尖的王氏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江清欢,大声的说到:“这不是江橙儿那贱人的娘吗,居然没死,还发达了。” 她这话叫丞相听见了。 他的脸色显然不好看了,他双眸紧盯着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果然相由心生,这妇人生的也是奇丑无比不是,他的女儿竟然被叫做贱人,多么的不堪入耳。 江清欢自然也是听见了这话,白嫩的脸上一阵红晕,她此刻心里也是难受的。 老李家向来都是势利眼的,见到江清欢从马车上下来,李大山赶紧从人堆中出来了,走到了最前边挥手喊到:“娘子,我在这儿呢!” 说的甚是谄媚。 看到李大山她便觉着恶心,一想到曾经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江清欢的胃里就像是翻江倒海的一般难受。 而这边李大山见到了江清欢可是开心,不仅仅是李大山开心,整个老李家除了刘氏的脸色不好看其他的人都是好看的。 想着江橙儿贱人的娘发达了还没忘记他们,还真是懂得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老李家是什么样的人也值得她来知恩图报?若不是身份摆在这儿她真是想将这些人骂一顿,奈何江清欢从来都不会做任何有损身份的事情。 “娘子?就你也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是一听就知道是卫明清的声音。 李大山没啥本事但是装大头却是比谁都好看,见前面马车上下来的男子这般的狂傲他指着卫明清的鼻子说到:“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我家贱人说话管你什么事。” 这些人说的话真是粗鲁,一句比一句的难以入耳。 这话才说出来,身旁的侍卫一跃到了李大山的身边,朝着他膝盖的方向踢了下去,李大山彭的一声跪在地上了,他想要挣扎却叫被侍卫死死地按住了。 “见到丞相与丞相夫人胆敢无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大山呸了一口痰出来,他不屑的口吻说到:“老子睡过的破鞋也有人要,可不可笑。” 这话叫人唏嘘,这话一出来没人敢说话了。 只见丞相走了过去踩着李大山的手,到底是个习武之人脚上的力气比旁人是要大许多的,这不他粘着他的手说到:“舌头割了喂狗。” 这是大快人心啊,江橙儿在马车内听的那叫一个开心,小花的嘴角上挂着一抹笑,活该老李家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爹,您也别生气了,老李家养我和青林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对对对。” 王氏赶紧说话了,还算江橙儿这贱人有良心。 她又说到:“虽说这些年我和青林活的猪狗不如但也算是活下来了没死就好了。” 大伙算是看出来了,今日江橙儿回来是为了报复老李家的人。 哎,老李家的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谁让惹上的是当朝丞相一家呢! 说话之间三个小辈都从马车上下来了。 光鲜亮丽的叫人嫉妒,尤其是凤仙和老李家的人,看看他们穿的是什么,上好的丝绸,上好的料子,他们呢穿着笨重的棉布,这还是最好的料子了,而他们则是轻盈的丝绸。 这就是认得差别啊,凤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今江橙儿是高门大户的人家了,应该看不上韩佰川了,韩佰川日后不就是她的男人了。 只可惜凤仙想的太多了,韩佰川可是摄政王府的世子,怎么看得上凤仙,他可是连‘丞相府小姐’都看不上的人。 “花儿。” 远远的宋婶子就看到小花了。 这个死丫头怎么去了京城这么久也不来一封信,今日倒是来了,可是认也回来了,叫她和她爹四年的打紧。 小花听见了娘的声音立刻看了过去了,她跑到来人群中越过人群走到了宋翠华身旁,她低着头说大了:“让您挂念了。” “散了吧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村长发话了,这些人也不敢围着这里了,自然都走了。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到了江橙儿家中去了,看着一尘不染的家,江橙儿感动的看着宋婶子,临走前她是将钥匙给了宋婶子,不曾想宋婶子竟然还打扫的这么干净,倒是宋婶子有心了。 走近屋内瞧着这前厅虽然不大,但是干净,而且该有的家具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缺,见江清欢和卫明清四处看着,宋婶子说大了:“这屋子可是江橙儿一手做起来了,多大的孩子呀倒是委屈了,好在江橙儿本事大,我们呀也帮不上忙。” 宋婶子这话说的就不对,整个村子就村长家与韩老爹帮忙了,其他人可是没帮忙。 江清欢感动的牵着宋翠华的手说到:“这些年还是嫂子帮衬的好江橙儿都同我们俩说了,当初若是没有你们夫妇二人护着,他们姐弟早就死了。” 说着江清欢哭了起来,到底是提起伤心事了。 “其实今日我们来还是有另外一事相求,请二位将女儿嫁给我们青林,孩子们感情是有的,当然也要父母之命,不然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对小花也不好,您放心该有的我们都不会少,十八抬彩礼,十里红妆,只要是我们家能给的起的我们都不会少。” 说着卫明清拍拍手,外边的下人将箱子打开了,整整十八个箱子,金银珠宝少不了,布匹棉帛也都有。 邻里之间的多少喜欢看热闹,这不,看到的人都羡慕了。 这哪里是嫁女儿,简直是去当富贵人家的夫人了。 “天呐,这些钱我们见都没见过,这些还是聘礼,看来江橙儿是攀上了富贵人家啊。”这话说出来难听。 第311章 提亲 说话的人是凤仙,侍卫听到这话将凤仙从人群中拎出来了,就像是拎小鸡似的。 这也是杀鸡儆猴。 说的可真难听,小姐可是丞相府尊贵的小姐,侍卫说到:“小姐是丞相府尊贵的大小姐,若是让我们再听见这话你们都要付出代价。” 一个个的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丞相府的小姐?谁知道是不是呢,江橙儿她娘可是和李大山睡过的,是不是可就难说了。 屋内说的甚是开心,屋外看的也是热闹,他们从未想过还能见到高官。 真是有幸。 丞相家来了?韩佰川从山上下来就听说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他对这些事情是最不感兴趣的,他慢吞吞的走了回去,韩老爹也在家也没有出去,他们父子二人对这些事情倒是一点都不喜欢凑热闹。 这不,韩佰川索性就在家中将方才从山上打到的兔子拿出来开始扒皮了,说起兔子他望着前边院子里的一窝兔子,这是起初给江橙儿的,后来也没拿去,也不知江橙儿如今身在何处,可有危险。 他专心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这不女子提着裙子正走了过来尚未发现,倒是叫韩老爹发现了,韩老爹张嘴刚要说价,江橙儿比了一个不说话的手势,食指放置嘴唇前,碰到了嘴巴江橙儿觉着手指上应该染上口红了,她赶紧将手放下了,低头一瞧还真是沾到了,江橙儿从袖口中取出了帕子将手擦干净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韩公子近来可好,怎么听闻丞相府小姐瞧上你了要同你成亲之后便连忙回到林花村了,不对应该是逃离了京城,我可是听说那丞相府的小姐市才貌双全,最主要的是貌,那长的是一个好看,肤如凝脂,唇红齿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旁人见了可都是心动,怎么到了韩公子这里就不心动了呢!” 是江橙儿? 韩佰川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兔子,此刻他手上还是血淋淋的呢,他并未看着江橙儿,而且连忙起身进去洗了手,将手擦干净这才出来。 像江橙儿这样自己夸自己的人也是不多了。 洗了手韩佰川连忙出来了,只瞧见了眼前的女子真的可谓是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化上妆的女子即便是用倾国倾城之貌来形容也不为过,望着眼前的女子,韩佰川突然之间后悔了。 后悔从京城回来了,不过就是丞相之女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早知江橙儿便是丞相府小姐他就不回来了。 望着江橙儿精致的容貌,一时之间韩佰川说不出话来了,他看得呆滞了,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 一旁路过的胖婶瞧见了江橙儿在韩老爹家,也不敢说一句闲言碎语了,谁让如今他们是那个有权有势的人呐。 “不知丞相府小姐可配得上摄政王世子,江橙儿可配得上韩佰川。” 她说话直,这话说出来别说是胖婶听了害臊,就是韩佰川听了都觉着有些害羞。 这种示爱的话多少是要男子开口的,江橙儿一个女子还是不要主动的好。 “自然是配得上。”韩佰川说着一把揽住了江橙儿的肩膀,碰到肩膀那一刻韩佰川迟疑了,他手上好脏不脏呢? 不管脏不脏反枕江橙儿是不在意的。 “老爹,我回来了。”江橙儿笑嘻嘻都和韩老爹说到。 韩老爹本就不爱说话,这会儿也只是高兴的点点头,江橙儿竟然是丞相之女,还真是叫人意外,不过如今佰川和江橙儿也算是般配。 韩老爹看着孩子这般高兴的样子心里头自然也是开心的。 江橙儿家还在谈着小花和青林的婚事,倒也不是因为不同意只是门第有别,丞相府可是豪门望族,而他们不过就是一个小门户罢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就怕日后嫁过的不好,若是叫人欺负了都无处可说不是。 但是见丞相一家的诚意村长也不好拒接,只是他们也有自知之明,若是…… “叔和婶子担心什么江橙儿知道,日后若是青林敢负了小花若是敢欺负小花我第一个不同意,我会亲自教训青林的。”说着江橙儿看了青林一眼,她的眼神甚是犀利,的确是叫青林吓得往后缩了。 江清欢接着江橙儿的话往下说到:“我这个做婆婆的人也是第一个不同意,嫂子,您就看在孩子们的感情上就同意了吧。”江清欢温柔的实在是说不出威胁青林的话来,只能是好说歹说的的和宋宋翠华说。 村长家一向都是宋翠华当家,村长有事也要同媳妇儿商量,此等大事也是宋翠华决定。 见丞相府的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宋翠华再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有些卖乖了,罢了罢了答应吧,这可不是看在他们是丞相府的份上才答应的,更不是看在聘礼的份上,而是这两个孩子的确是有情的。 往日里小花就往江橙儿这儿跑,宋婶子也不在意,如今好了女儿都跑没了。 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啊。 “行吧,可千万不要叫我们家花儿受委屈了,不然我可不怕你们丞相府。” 宋婶子是个直肠子的人,有话说话,就算是丞相又如何呢,只要是欺负了她家女儿一样要讨回来的。 见宋翠华答应了,江清欢赶紧上前挽着宋翠华的手了,这副模样倒像是撒娇了,果然这温柔的人对任何人都是温柔的,江清欢说到:“你且放心,我自然将小花当作是自家闺女一般对待,这日后江橙儿要出嫁了,我身旁也就只有小花这一个姑娘了。” 江橙儿要出嫁了? 宋婶子看着江橙儿,可是要和韩佰川成亲了,见宋婶子看着自个,江橙儿说到:“青林都要成亲了我自然也要嫁人不是,正好韩大哥还愿意娶我。” 韩大哥?江清欢看着韩佰川,这模样倒是和摄政王长的一模一样,就是少了几分摄政王的冷漠和凶狠罢了。 到底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就是摄政王世子佰川吧,同王爷的确是长得很像。”这次说话的人是卫明清了,他在和韩佰川说话的时候牙齿死死地咬着,他可不喜欢这狮子。 竟然还拒绝了江儿。 摄政王世子,丞相府大小姐,这倒是般配,外边看热闹的人也只能唏嘘,也不知他们是哪儿来的福气,竟然都能有这般身世。 “从前佛了丞相大人的面子还望伯父大人不计小人过,日后我定好好对待江橙儿,那时我的确不知江橙儿便是相府小姐。”韩佰川简单的解释着。 “爹你就别为难韩大哥了,你若是再为难韩大哥等日后回了京城我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江橙儿着急的说到。 她怎能嫁不出去呢,得知丞相府有小姐,那上门提亲的人能从京城排到天津卫了。 江橙儿是不愁嫁,只是她瞧不上罢了。 繁华热闹的京城最不缺乏的就是乐子了,但是今日这乐子可和平日里不一样了,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丞相府与摄政王府结亲的日子,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日子啊,京城的最大势力的两家结亲,这不就意味着这天下恐怕就是摄政王府和丞相府说了算了,日后皇上还要看在他们的联晚上过活了。 丞相府嫁给摄政王世子的事情坊间都在传,到底是为了二人会在一起,从前丞相可是最瞧不起摄政王的,如今竟然愿意将女儿嫁过去,这其中的说法有无数中说法,其中最多的还是说因为江橙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草草结婚了,不然丞相怎么看得上摄政王呢,但是这些说法也都是坊间传言罢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坊间自然也都不知道,他们的猜想一个比一个不堪入耳,丞相府自然也是听说了,江橙儿听见此事的时候倒也不觉着委屈更不会生气,只是觉着可笑罢了。 京城这偌大的地方,这些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言语之间竟透露出了一些无知的意思,她与韩佰川摄政王世子成亲难不成就是因为利益关系?就不能是因为两情相悦吗,这些人到底是思想过于肮脏才有了这些的说法不是,若今日换是她猜想她肯定是想着此事与男女之情有关。 “小姐,外边那些人说的话甚是难听,您难道听了不接着心里难受吗。”贴身丫鬟说到,她伺候小姐一年半载的时光却也知道小姐是个无所谓的性子,只是今日这话说的属实难听了一些,她一个下人都听不下去了,小姐怎还能忍得了呢! 江清欢坐在镜子前身后梳妆的丫鬟还在继续梳妆,红娘也在,江橙儿不以为然的说到:“不过就是闲言碎语罢了,不打紧的,当做不知道就好了。” “还是姐姐想的开,可爹爹却不这般认为了,爹爹将外边那些嚼舌根的人全都教育了一遍,丞相府能有爹爹咱们都不会受委屈。”女子梳着已为人妇的发髻,挺着肚子有些行动不便,还是夫君搀扶着走来的,这孕妇便是小花,同青林成亲也一年了。 第312章 土财主 天气渐凉,叶子渐黄,也许是知道终究瞒不住,韩姚氏再也不避着她,开始替荷花筹备婚事了。江澄儿冷眼看着隔壁屋子热闹,韩秦氏劝道:“我也不知道大嫂会干出这种事,她跟韩景娘是一条村出来的姐妹,韩景家当然会跟她更亲近。” 江澄儿明白怎么回事了,韩姚氏一开始嫌弃韩景家穷,现在人家中了秀才,自然是要眼巴巴地贴上去了。不过也就是个秀才,什么时候能当到官,还说不定呢,一辈子都是秀才的人也多了。 就在韩大伯家筹备亲事的同时,小云村村西搬来了一户人家。若是普通人家,没什么值得讨论的,可这户人家有点不一般,人家曾经是当官的,据说得罪了朝中的大人物,就被贬到这儿来了。小云村人都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最大的也就是县老爷,这次这户人家引来了很多好奇的目光。 这户人的穿着打扮比村民干净整洁,有一两个仆人,其他方面好像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家本来是没田的,一来就买了村西五十亩田,还雇了工人。 去他家打工的阿发回来就悄悄说道,这家的少爷是个傻子。 荷花出嫁那天,江澄儿特意穿了件粉蓝色团花白底印花裙子,逶迤拖地,身披撒花烟纱蜀锦,乌云般的长发,头绾别致随云髻,云鬓里插着雕金云纹红珊瑚钿花,整个人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男家的人过来后,全都被这个姑娘吸引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新娘子。有些尚未娶妻的,更是想拜托媒婆跟这家姑娘说亲。 韩景身穿红色喜服,胸前带着红花,垂着头,不敢直视那娴静的蓝裙女子。他向来十分听娘亲的话,尽管更中意韩老二家清秀的大凤,还是听了娘亲的,娶了韩老大家的女儿,娘亲说,那叫大凤的姑娘曾经有过偷窃行为,不是正经女子。 “新娘子出来了。”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的女子矫健地走了出来。众人心想,呃,这新娘的身形怎么有点壮硕?看起来甚至比新郎还要壮。 江澄儿作为女方家眷跟着去了男家,男家早已摆下了酒席。拜过堂后,新郎新娘开始逐桌给宾客敬酒。 突然,院子那桌传来了不少骚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红光满面,似乎是喝醉了,扯住了江澄儿的衣袖不放:"美人儿,给我当小妾吧。我家良田千顷,家财万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原来,这个男人是本地有名的土财主。 江澄儿淡定道:“只怕你夫人不答应呢。” “我才不怕那母老虎呢!”土财主大声嚷道。一旁的仆人听得尴尬,连忙扯住他的衣服:“老爷,今天出门前夫人说过不让你喝酒的,你回去可要受罚了。”“糟了,我都忘了!”土财主吓得一激灵,酒醒了大半。 虽然事情平息了,但宾客们的眼光都被引到了江澄儿这边,男人们都被她的美貌吸引了。今天酒席上的美貌女子不少,江澄儿的美本不至于引起围观,经过土财主这一出,倒是把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江澄儿本人倒是坦然,在21世纪读书时她就经常作为班级代表上台领奖,有大型晚会还唱歌跳舞,早就习惯了灯光,她那个老爸更是电视上了无数轮。 人们窃窃私语着:“那姑娘也太漂亮了吧?我怎么没见过?” “你听说了吗,这家新郎本来是要跟那个美人成亲的,后来不知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新娘。”有知情人说道。 “不会吧?谁放着这么漂亮的美人不娶啊?难道新娘比她还漂亮?” “开玩笑,新娘是韩老大家种地的荷花啊,你们不认识吗?她壮得像头牛!” “……” 有零星碎语落到了耳朵里,韩姚氏和韩景家人都听得不是滋味。 韩大伯热热闹闹地嫁女后,韩媒婆又上门了。 "这回可是个好人家啊。”韩媒婆神秘道。 “是吗?”江澄儿不太相信她,敷衍应了句。 “你也听说过新搬来那家人吧?姓沈,原来是朝里的尚书!你说这户人家派头大不大?” 江澄儿心想,她现代的家才是大户人家呢,就这么没了,她找谁说理去? 媒婆见她不说话,又说道:“沈尚书可就一个宝贝儿子,就是身体有点问题,他们找算命先生看过手相,说找个八字相合的女孩可以让少爷恢复正常,他们就找我要了适龄女子的名册,刚好你的八字和沈少爷相衬,就拜托我过来说亲。” “你想我嫁给一个白痴?” 韩媒婆噎住了,没想到江澄儿说话这么直白:“哎,你不是不喜欢我介绍卖鱼的么?我手上最好的人家就是这家了,姑娘,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也要想想自己是什么条件,在这个小地方能选择的人就这么点了,你又不是公主,对吧?” 江澄儿知道她说的对。要是在现代,她可以随便挑,在这儿,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家,古人结婚早,有些朝代还有11岁就结婚的,她现在15岁已经是大龄了。 她叹了口气:“让我考虑考虑吧。” 江澄儿打算先去沈家看个究竟。她悄悄来到沈家边上,就看见有个少年站在树下,正逗着笼子里的画眉玩。嗯,长得倒是不错。 江澄儿是个颜控,回到家里,她决定了,就嫁给沈家少爷吧!是个傻子,更容易听她的指挥。 定下来后,按六礼要纳吉,沈家送来了一只大雁,一时之间,韩佰川家大凤要跟沈家少爷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有羡慕她嫁给沈家的,也有幸灾乐祸她嫁给个傻子的,也有人疑惑大凤明明跟那个秀才订过亲的,难道记错了? 沈家的聘金给了一千贯,聘礼也一样一样地送到了韩家,包括聘饼,海味,三牲,鱼,椰子,酒,四京果,生果,四色糖,茶叶、芝麻,帖盒,香炮镯金,斗二米,丝绸布帛等,堆满了院子,直看得其他村人眼红。其实沈家作为被贬的官员,也没多少钱,可在这个穷村子里就算得上是富豪了。 挑了个大吉的日子,江澄儿就嫁给沈家少爷了。 迎亲的队伍把韩家小院堵得水泄不通,跟这个朴实的农家小院似乎有点格格不入。江澄儿身着大红吉服,盖着红盖头,被迎进了花轿。鞭炮声,锣鼓声,唢呐声响了一路。 沈家门口挂着大红灯笼,贴着大红对联,窗上贴着红色的喜字,地上铺着红色地毯。 沈老爷沈麟和夫人端坐在高堂之位。 沈少爷被管家扶着完成了拜堂流程。 新婚之夜,夜色沉沉。 新房里,其他人都走了,沈少爷好奇地东张西望,兴奋得像个小孩。忽然,他看向了盖着红盖头的江澄儿,一把将盖头掀了开来。 江澄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沈少爷也一动不动。过一会儿,沈少爷还是没动,江澄儿眼睛却睁累了,眨眨眼,转了转脖子。 沈少爷兴奋地叫道:“你输了!哈哈哈……” 江澄儿一开始莫名其妙,接着明白过来:沈少爷以为在玩游戏呢。幼稚,果然是个傻子。 她心想,盖头掀了,这合卺酒……她眼睛瞥向一个方向,沈少爷恐怕是没兴趣了。因为他正从喜糖盒里拿出糖藕、红枣、桂圆吃得津津有味。 沈少爷大名叫沈祺祥,两道弯弯的弦月眉,眼若点漆,生得一副俊雅风流的模样。可惜却是个白痴。 沈祺祥吃够了,正打算睡觉,却发现那个红衣女子还在他的床上:“你怎么睡了我的床?”爹娘告诉他成亲就是有吃有喝,可没说要把床给别人睡啊! 江澄儿被问倒了,只得胡诌道:“你爹娘跟我玩游戏输了,所以要把你的东西分给我,以后你家的房子,吃的,钱都得分给我一半。” 沈祺祥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觉得有道理,游戏输了是得受惩罚。于是躺到了床上:“但你不能抢我的被子。” 江澄儿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虽然他什么都不懂,还是觉得紧张不已。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沈祺祥脱起了衣服:“你,你想干什么?” “脱衣服睡觉啊。”沈祺祥飞快将身上红色的喜服脱了下来。再次躺下,却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烙得他不舒服。 “这是什么?” 他从身下抓出一把让他睡不舒服的东西,是枣、栗子、花生,江澄儿道:“呃,成亲好像要把这些东西撒在床上。”古人很迷信,想必这些又是什么能够促使生子的。 他说道:“好烦啊。”江澄儿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 “不吹蜡烛吗?”红烛还燃着,照亮了房门和窗台上贴着的大红喜字。 “你不怕黑?我以为女人都很胆小。” 江澄儿诧异,他原来是担心她害怕?虽然有种被小看的感觉,还是出自一个傻子之口,但她莫名感到了一丝温暖。 第313章 聘礼 “我不怕黑,快把它吹灭吧,不然有可能引起火灾。” 沈祺祥在床外头,长腿一迈就过去吹灭了蜡烛。 她和这个刚成为她相公的男人一起睡在床上,什么也没干,一觉睡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早,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敲门进来,长得颇为伶俐:“新夫人,我叫冬儿,以后就是伺候你的了。” 冬儿看到江澄儿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不禁想,新夫人也挺可怜,要跟这傻子少爷一辈子。 她服侍两人梳洗换好衣服,两位新人就跟着冬儿到厅堂给两位老人敬茶,沈祺祥是被江澄儿拖着来的,让他拜堂还可以,可做不出敬茶这么复杂的动作。 沈夫人开口道:“来到我家不用拘谨,就跟普通人家差不多。” 江澄儿笑了笑:“明白了,我这杯茶祝老爷夫人健康长寿。”沈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午饭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吃的不算丰盛,只有几样:黄金鸡,豆腐羹,清炒茭白,芋头糕,但还是比自己家好多了。江澄儿观察着这家人:老爷夫人,少爷,小姑子沈慧心,还有一个长得颇为秀丽的女子,身着杏色云纹裙,坐在夫人身边。 沈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吃饭:“大凤,你不是农家女子吗?吃饭的姿态倒像个世家小姐!” 江澄儿心想,这夫人真眼尖。想了想,答道:“外祖父读过一些书,因此受了些影响。”她只得拿去世的外祖父胡诌了。 沈夫人颇为满意:“我开始还担心祥儿娶了个不懂礼数的农妇,如今看来两人倒是相配了。” 那美貌女子举起茶杯:“锦若以茶代酒,敬哥哥嫂嫂一杯,祝哥哥嫂子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江澄儿也举起茶杯:“多谢妹妹。” 回房后,江澄儿问冬儿:“夫人旁边的女子是谁?” “那是夫人的养女,锦若小姐。其实,她那话本应是由慧心小姐说的,可慧心小姐只有七岁,说不上话。” 突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女声:“哟,少爷你怎么让斗鸡跑进屋里了?”伴随着“咯咯咯”的鸡啼和翅膀扇动声。 江澄儿连忙跟了出去,看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声是沈夫人身边一个颇受信任的婆子吴妈妈,锦若也站在那儿,沈祺祥正不亦乐乎地追着一只大公鸡,鲜红的鸡冠,黑亮的羽毛,把屋子整得乱七八糟。 吴妈妈看到她来了,语气颇有责怪意味:“新夫人你怎么不看住少爷?刚成亲为什么不好好待在一起?” 江澄儿心想她能拿一个傻子怎么办?锦若开口道:“沈哥哥其实很听话,只要姐姐多陪他玩耍,他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江澄儿看了她一眼,锦若只是友好地冲她笑笑。 这时公鸡跳到了桌子上,脖子的毛炸开,瞪大眼睛看着她们。江澄儿走上前,一下子就把那只公鸡的翅膀抓住,提了起来。在韩家待了那么久,虽然砍柴不够力气,她还是会怎么喂鸡抓鸡、把鸡赶进笼子。 沈祺祥不满地看着她:“大公鸡、还给我……” “少爷,想要回大公鸡就跟我来啊。”她用公鸡把沈祺祥一路引进了房间,然后就把门锁了起来,公鸡关回了笼子。 她回到房间,沈祺祥果然在床上打滚,直念着:“大公鸡……” 她看到书架上有架木制的小车,就拿给了沈祺祥:“这里有小车玩哦。” 沈祺祥果然被小车吸引了,不再吵着要大公鸡,专心摆弄着那架木车。 “祺祥,要不要上街玩?”江澄儿提议道。其实她是想趁机出去一趟,见见钱三姐。 沈祺祥一听可以上街,兴奋了:“好啊,我要买糖人,陀螺和风车!” 冬儿说可以带沈祺祥上街,只不过身边要有人照看。 江澄儿想了想,拿了张纸条,写上沈祺祥的姓名,住址,塞进了他腰间的荷包里。这样万一他走丢了,也可以被人送回来。 刚出门,江澄儿看到一个老婆婆扛着一捆糖葫芦在烈日下叫卖,她就买了一串递给沈祺祥。 “太好了,糖葫芦。”沈祺祥开心地啃了起来。 两人走到了钱三姐的铺子处。 钱三姐抬起头,一脸惊喜:“哟,新娘子终于有空过来了?” 江澄儿准备亲事也花了很多天,的确很久没来酱料行了。钱三姐又若有所思看向她身后的沈祺祥:“你相公长得真俊,真羡慕呀。” “那你也再找一个呗。”江澄儿嘴说快了,一时忘了钱三姐以前的事儿,又懊恼起来:“哦,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我终究会遇到缘分的。”钱三姐笑笑,“来,我这有冰糖莲子羹,妹夫要不要吃?” 沈祺祥没听懂妹夫是什么意思,没有反应,江澄儿转述:“三姐问你要不要吃莲子羹?” 沈祺祥听说有吃的,连忙点头。钱三姐见他吃得香甜,就把江澄儿拉进里屋:“妹子,你怎么就这样成亲了?我开始以为你是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后来才知道是沈家少爷,我听说他是个……” “姐,你别担心,我不是被迫的。”江澄儿笑笑,"你也说了,他长得俊,沈家也比我家富有,真不觉得还有什么缺点了。” “唉。”钱三姐看着她,“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总觉得值得更好的夫婿呢。” “哎,别说我了,听说你买下了一间成衣行?恭喜了,钱老板。” 钱三姐掩唇而笑:“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我还没摸清楚怎么经营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出来之后,刚才还在吃东西的沈少爷却不见了踪影! “阿财,刚刚在这里的沈少爷去哪了?”钱三姐大声责问着铺子的伙计阿财。 “他刚刚还在吃东西,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啊,我忙着招呼客人呢,有手有脚的大活人,我怎么顾得上?” 江澄儿焦急道:“三姐,别责怪他了,我到街上去找。” 江澄儿在大街上茫然四顾,哪里有沈祺祥的身影?她先沿西边走去,专门找那些卖糖人小吃的摊子,一路走一路问:“见过一个十七岁的男子吗?大约这么高。没有?谢谢了。” 到了一个卖烧饼的摊子,摊主终于说道:“好像进那间客栈去了。”他指了指对面。 同悦客栈。 江澄儿跑进客栈,客栈人来人往,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但沈祺祥的长相衣着都比较出众,掌柜有点印象:“那位公子问我们有没有鸟食卖,我说没有,然后就好像朝那边的赌场过去了。姑娘,你认识他?怎么感觉脑子有点毛病啊……” 赌场?江澄儿心里一跳,他们出来也挺久了,现在天色接近黄昏,她一个女孩子,该怎么进赌场那种地方?难道只能先回家禀报老爷? 她快步赶回了沈家,沉思着她把少爷弄丢的事如何开口。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沈老爷和夫人严肃地坐在正屋。旁边那个正是沈祺祥!他原来已经回来了。 沈麟抬眼望向她:“回来了?丫头,这事你可不厚道啊。” 沈夫人语气也颇有埋怨:“你总算回来了,你和祥儿出去没问题,可怎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回来?你明知道……” 江澄儿木木地说:“请老爷夫人责罚。”在古代,丈夫就是天,她刚嫁过来,无依无靠,刚来就出了这桩事,不主动认错也没别的办法了,而且,确实是她的错。 “爹,娘,姐姐没做错,她对我很好,还给我买糖葫芦吃。”没想到沈祺祥开口帮她说话了。 “唉,你这傻瓜,买点糖葫芦就能收买了?”沈老爷摇摇头。 “我本来是跟着姐姐走的,是想买吃的喂画眉鸟,才迷路了。”沈祺祥口齿清晰地说道。 江澄儿有些吃惊,这回答倒不像傻子能说出来的,最近的相处让她感觉,与其说沈祺祥是傻子,倒不如说他是六岁小孩的智商,叫她姐姐这点也印证了。 沈麟和夫人对视了一眼,沈麟咳嗽一声:“好吧,既然祥儿这么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媳妇,大凤啊,下次可要小心了。” 江澄儿点点头,没想到这就过关了。 两人回到了房间,沈祺祥神神秘秘地把一样东西塞进了她手里,江澄儿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半个烧饼。 “你不是说吃的要分给你一半吗?我娘不准我吃烧饼,说会上火,我偷偷买了塞进袖子里。” 江澄儿笑了:“谢谢你。” 那晚她说的话:“你爹娘跟我玩游戏输了,所以要把你的东西分给我,以后你家的房子,吃的,钱都得分给我一半。” 没想到随口说的话竟被他当真了。 两个人悄悄把烧饼吃掉,沈祺祥又天真地问:“姐姐,为什么阿红不会下蛋?” “阿红是谁?” “就是那只公鸡啊。” “因为它是公鸡,公鸡是不会下蛋的。”江澄儿更加确定了,沈祺祥的智商就是停留在六岁。 按照规矩,成亲第三天新婚夫妇就要回娘家了。大伯家一开始知道大凤嫁了傻子,都幸灾乐祸,后来看到堆满院子的聘礼,眼都直了。 第314章 中邪 江姚氏又开始嫌弃自己那秀才女婿了,秀才又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混上一官半职呢。江橙儿心想,回娘家之后大伯母肯定要想尽办法挑韩佰川的毛病,以显得自己嫁得多差。 于是她对韩佰川说:“明天我们俩要去我家了,你要听话,我怎么说就怎么做,知道吗?如果表现得好我就给你买豆花吃。” 韩佰川一听说有豆花吃,拼命点头:“我会乖乖的,我要吃宋二娘家的豆花。” “没问题。” 次日,江橙儿专门为韩佰川挑了一身衣裳,韩佰川站在她面前,身穿一件玄青色织锦缎衫子,腰间绑着一根白色卷云纹丝带,身姿挺拔,一头飘逸的发丝,一双漆黑清澈的眸子,当真是青衫磊落斯文优雅。完全看不出这个男子脑子有缺陷。 江橙儿自己身穿淡黄色的素罗衣裙,没有繁复的花纹,头发只用一根碧玉钗斜斜挽起,显得十分清爽素雅。 穿越之前,她是学设计的,到了这里,没有电脑软件画纸,除了搭配衣裳,似乎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两人带了一些糖饼丝绸布帛,就启程回家了。又回到那个熟悉的农家小院,江橙儿轻扣柴扉,开门的是江安。虽然只相处了半年时间,但她对这个对她算得上疼爱的爹还是有感情的,此时百感交集,赶紧走进了屋子。 原来简陋的家有了韩家的礼金,也置办了一些家具,看上去没有那么寒酸了。韩佰川来到这种环境不免有些不习惯,呆呆地站在门口,韩家现在虽然比不上韩麟当官的时候,也算得上干净整洁,不像这里,连地板都没有,全是芬芳的泥土。 江橙儿看到大伯母一家也在她狭小的家里出出入入,不由得有点惊讶:“爹,怎么大伯家也到我家来了?” 江安乐呵呵道:“大伯母说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要办得大一点,她家就来帮忙了。” 江安看到韩佰川站着不动,朝他招手:“乖女婿今天怎么特别帅啊?快过来坐吧,可以吃饭了。” 萍儿和大伯的小儿子早就乖乖地坐在桌边等着吃饭。 江姚氏端着一碟糖醋鱼过来:“诶,大凤回来啦?这个是你相公?看不出来还挺俊的。”江姚氏心想,韩少爷以前一副傻傻呆呆的样子,今天穿了这身衣服倒显得特别精神,不过,人还是那个人,永远不可能像她女婿那样中秀才。 江家今天的菜特别丰盛,有糖醋鱼,葱泼兔,烧茄子,鸡蛋羹…… 韩佰川尝了口鸡蛋羹:“这鸡蛋好香,比我家的好吃。” 江秦氏刚想开口,江姚氏却抢过了话头:“我们家的鸡蛋是门口那只鸡下的,它下的蛋特别好吃。”她指向了门口,那只鸡不在笼子里,被捆着双脚,躺在门口,是准备晚上宰了吃的。 韩佰川看了过去,却摇摇头:“不可能,公鸡怎么会下蛋?”江橙儿猛地看向江姚氏,她故意说公鸡下蛋,是想害韩佰川出丑吧? 江姚氏眼珠一转:“哎呀,你看我都老糊涂了,我是说院子里鸡舍那只小母鸡,公鸡怎么可能下蛋呢。” “好了,先吃饭再聊吧。”江安道。于是众人没再说话。 江橙儿松了口气,昨天跟韩佰川说过公鸡的常识,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不然他可能傻乎乎就相信公鸡会下蛋了,其他人会想,果然是个傻子。 茶足饭饱,江姚氏又开口了:“听说韩公子读了很多书?我女儿让女婿替她写了一封信过来,我看不懂,能不能帮忙念一下?” 江橙儿心想这女人计谋真多,正想不如承认韩佰川不识字好了,免得出错,韩佰川却说:“好啊。” 他接过信,清了清嗓子,念道:“娘,我很好,不用挂念。前几天有几个小孩偷了我家的梨,我跟他们打了一架,赢了。江景衣服破了让我补上,我不会,花了几文钱请人补,他让我去学针线活……” “好了好了,不用念了。”江姚氏连忙把信收了回来,她本来想为难一下韩少爷,没想到女儿写的是这种事,真让旁人看笑话呢。 找不到其他手段为难韩佰川了,江姚氏终于消停了下来。 江橙儿跟爹娘聊了会儿,发现韩佰川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也是,不让他玩耍实在太无聊了。 回韩家的路上,江橙儿遵守承诺,给韩佰川买了宋二娘的豆花,又买了两个糖人,他开心得手舞足蹈。 江橙儿还有个疑惑,问他:“你怎么会念那封信?”她没想到他认识字。 韩佰川答道:“因为我上过私塾呀,念不好书夫子就打我,后来就没去了。” 原来如此,可能本来认得字的人,就算智商倒退也还是认识字的。她觉得不能像对待傻子一样对他,而是要像对孩子一样。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第二天大清晨,她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江橙儿走出去一看,竟是一队官兵!正在和韩佰川说话。 韩佰川说:“我都说没见过什么瓶子了。” “别跟他废话了,给我搜!”话音刚落,几个衙役就闯进了韩家! “你们要干什么?告诉你,这里可是韩大人家!”韩家小厮长兴上前阻止。 “韩大人?我倒是听说有个被贬为庶民的。官再大大得过方大人吗?我们查的可是给方老夫人贺寿的生辰贺礼!”说完,就径直闯了过去。 韩佰川也冲了过去,一副要打架的模样。江橙儿吓了一跳,他这副文人身材打得过魁梧的衙役吗?没想到,韩佰川竟然一把将其中一个衙役撂倒在地了,另一个衙役冲过来,也被他一拳击倒了。 “找到了,青花缠枝纹梅瓶在这儿!”第三个衙役说道。 韩麟快步走了过来,看到眼前一片混乱,眼中闪过一阵震惊。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官差:“兄弟们,搞错了,偷青花瓷瓶的贼抓到了,不是这家人!” 室内的衙役都面面相觑,说了声“打扰了。”就飞快地搀扶起地上的同伴,退了出去。 这场闹剧只持续了很短,但让江橙儿奇怪的是,韩佰川怎么力气很大的样子,一下就把身材壮实的衙役放倒了,跟他相处这几天,她明明感觉到他手无缚鸡之力。 韩佰川喃喃道:“我觉得自己力气好大呀,我是不是会武功了?”说完,他一把将那个等身大的青花缠枝纹梅瓶抱了起来。韩麟和江橙儿都吓了一跳,连忙叫他放下。 韩佰川眼珠转了转,又去把吃饭的红木八仙桌抬了起来,竟然将两百斤的桌子抬得离地十公分。 江橙儿和韩麟看得目瞪口呆,韩佰川这是怎么了? 韩夫人本来在厨房帮厨娘做饭,不知道前屋的动静,听说这件事后,没关心那个青花瓷瓶,而是忧心忡忡地问:“祥儿小时候就弱不禁风,长大后才结实了一点,力气怎么会凭空变大了,不会是中邪了吧?” 然后家里就是一阵鸡飞狗跳,韩麟是不信神鬼之说的,无奈韩夫人很笃信,先是请了一群老中医,那群大夫都说你家公子没毛病,健康得很,气得韩夫人直骂庸医,又请了一个道士,道士拿出一道符:“这是驱邪符,把符烧掉,符水喝下去就好了。” 江橙儿眼睁睁看着韩夫人把烧过的纸灰水硬给韩佰川灌了下去。 驱过邪的韩佰川力气还是很大,饭量也大了很多,众人没办法,力气大也不是什么坏事。 天嘉三年,秋高气爽,丹桂飘香。 这天,韩佰川没有到处闯祸,而是有了新玩具:几只草编的蚱蜢。 然而她回想起早上的情景,着实吓了一跳。刚醒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头发上掉着几只蚱蜢。幸亏马上就反应过来是假的,她沉着地把蚱蜢扔到了地上。 韩佰川失望了:“不好玩。” 韩佰川又把摆在房间里的风筝风车都搬出来折腾个遍,就这样到了下午。 “祥儿,吃茶点了。”是韩夫人的声音,她竟亲自到他们的房间来了。她一推门,看见韩佰川果然在,笑了:“祥儿今天真乖,知道要陪媳妇儿。” 说完看向江橙儿:“今儿个锦若亲自下厨,做了栗粉糕,叫大家都去尝尝呢。” 江橙儿来到这很久都没吃过下午茶了,她有点想念现代的咖啡蛋糕了。 桌子上摆着一盘精致的点心,散发出阵阵香味。韩佰川拿了块糕点,掰开一半,递给江橙儿:“姐姐,我中午吃太饱了,吃不下这么多,给你一半吧。” 众人都看得啧啧称奇,刚开始看少爷少夫人生疏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相处得这么好了。 锦若笑道:“哥哥和嫂子感情真好。” 不知为什么,江橙儿不想接她的话,便低头只顾吃。这锦若的手艺不错,做的糕点松软,甜而不腻,大家都尝过后,锦若道:“夫人,这周围的桂花都开了,十分适合用来做糕点呢。” “嗯,祥儿可爱吃桂花糕了。”韩夫人突然望向江橙儿:“媳妇,你是出身农家的,应该很擅长下厨吧?” 第315章 离间 江橙儿愣了下,关她什么事?只得应道:“也没有,我们穷苦人家食材缺乏,只会几道普通吃食罢了。” “那桂花糕这么容易的糕点应该会吧?不会的话,我让锦若教你。我就是想让你做点给祥儿吃。” “桂花糕我还是会做的。”在江家,江橙儿也帮娘亲做过糯米糕一类的糕点,桂花糕应该也差不多。 “太好了,我这就让阿发给你摘桂花。” 韩家门口那几棵桂花树长得很好,枝繁叶茂,小小的金色花朵点缀在上面,像满天的星星。 三天后,冬儿就说厨房已经准备好食材,让江橙儿去做糕点。江橙儿走到厨房,换上围裙,看到厨房的桌子上摆着一篮子晒干的桂花、芝麻粉、糖、糯米粉、粳米粉。 她先将糯、粳米粉、芝麻粉筛了一下,加糖,用清水揉拌均匀,将拌揉透的糕粉上笼蒸约一刻钟,取出冷却。接着将蒸好的糕粉用湿纱布包住,不断翻掀,揉捏,直至把粉团表面揉光滑,糕粉揉细腻不散为止。再将糕粉揉平,拉成长条,抹上植物油,撒上晒干后的桂花,切成长方块。 江橙儿把桂花糕摆在碟子里,端上了桌子。韩佰川早就坐在了那儿,一看到糕点,就抓了一块放进口里。 “桂花糕做好了?好香啊。”韩麟和夫人、小姑子韩慧心、锦若走了过来。 韩夫人看到那糕点,脸色却变了:“橙儿,你这桂花糕里有芝麻?”糕点上布满细碎的黑点,正是芝麻。 “是啊,厨房里有,我就放了。” “怎么可能!我韩家厨房里从来不放芝麻这种发物的!” 江橙儿莫名其妙:“芝麻怎么了……” 一旁的冬儿解释道:“韩老爷和少爷都不能吃芝麻,一吃就会全身布满红点,所以我们做吃食都不放芝麻。” 江橙儿想,这不就是过敏的症状吗?原来韩家人对芝麻过敏啊。 “祥儿,你吃了一块了?快,把他送回房间去。”几个丫鬟仆人连忙把韩佰川架回了房间。 把韩佰川安顿好,韩夫人严肃地看着她:“橙儿,你应该不知道老爷和祥儿都不能吃芝麻吧?” 江橙儿坚定地摇头:“真的不知道。” “好,我相信你,但你若真要对祥儿不利,那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橙儿直点头,等到韩夫人离开了,她才松了口气。这真是无妄之灾。 她细细地回想着整件事情经过,芝麻怎么会莫名出现在厨房的?韩夫人让她做桂花糕,可没提过芝麻啊,如果不是看到厨房放着芝麻,她也不会顺手把芝麻也放进去的。整件事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她理清这件事的真相,韩家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江橙儿早上醒来,正准备梳洗,一摸头上,自己买的玉钗不见了。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着。韩佰川还在睡觉,江橙儿便走到正屋,准备问问冬儿和负责打扫的下人。 经过院子,韩佰川养的那只画眉“叽叽”有气无力地叫着,完全没有平日的清脆婉转。她觉得画眉有点异样,便走上前去察看,没想到画眉好像支撑不了身体,慢慢倒在了笼子里,毛色发暗,双眼紧闭,奄奄一息,没多久就在她面前抽搐着死了。 “少夫人,少爷的画眉鸟怎么了?”一旁的吴妈妈走了过来:“哎哟,看起来像是中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韩佰川也起床了,他休息了一晚,过敏症状消退了,他冲了过来,看到画眉的样子,竟然哭了:“叽叽,你怎么了,谁害了你,我要替你报仇!” 韩夫人锦若韩慧心也闻讯围了过来,锦若道:“长兴,平时不是你负责画眉的饮食吗?你是不是喂错了什么东西?” 长兴是韩家打扫的小厮,他哆哆嗦嗦地说:“平、平时都是我喂的,”他抬头,为难地看了江橙儿一眼:“但今天一早,少夫人说让她来喂……” “哎呀,笼子底部好像有一枚东西。”韩慧心忽然说道,凑近了,“好像是一枚玉钗,好漂亮。” 冬儿说:“这不是少夫人你的玉钗吗?” 仿佛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橙儿身上。韩佰川红着眼,问她:“姐姐,真是你做的?” 江橙儿看着他们,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锦若开口:“仅凭这枚钗子和你的一面之词,也不能断定就是嫂子下的毒……” 吴妈妈道:“要证明很容易,只要再搜一搜少夫人身上和房间有没有毒药就行了。”她看了看韩夫人。 韩夫人说道:“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不过,为防说我们冤枉橙儿,全屋子人也得搜查一遍吧?” “好,你们要搜就搜个够吧。”江橙儿双手一摊,说道。 吴妈妈干枯的双手在她身上摸了个遍,衣服里没装其他东西,荷包除了一点碎银没有别的。 韩夫人又吩咐道:“接下来就是搜房间了,吴妈妈负责少爷夫人的房,我和老爷的房间由锦若来搜,我负责锦若和慧心的,冬儿长兴搜丫鬟男仆的,放心吧,就算只是只鸟,我也会替祥儿找回公道的。” 一个上午过去了,吴妈妈连书架的书都拿下来搜了遍,依旧没有发现毒药的痕迹。她去禀告了韩夫人,韩夫人命令大家都停下来,吃午饭。 江橙儿这时才不慌不忙道:“你们不觉得有疑点吗?如果是我做的,何必要让长兴看到?你们见过哪个犯人故意暴露自己给第三人看见的?” 众人一听,这么明显的漏洞,他们确实没有注意到。 在另一张桌的长兴脸上顿时冷汗直冒:“对不起,是我一时被钱财蒙蔽了双眼,娘亲这几天病了需要钱,那人对我说只是毒死一只鸟,不是违背良心的事,我就答应了,害少夫人遭受冤屈,我也很过意不去。" 韩夫人道:“唉,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然橙儿的冤屈洗清了,那我也不怪罪谁了,咱们家不比以前,以前的丫鬟仆役我都遣散了不少,只留下了一些忠厚的,我只希望这个家能和和气气,不要搞勾心斗角那一套。” 众人都点点头,默默吃饭。 吃完饭,江橙儿来到茅厕,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黄色的纸包,正是毒死“叽叽”的药粉! 原来,今天早上她发现玉钗不见了,在房间里找,发现一包没见过的粉末躺在衣柜的抽屉里。她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虽然不知道粉末是什么,她的钗子又不见了,隐约觉得不对劲,就连忙把纸包放进了随身空间里。所以他们搜她的房间时才没有发现。 江橙儿猜想这个毒死画眉嫁祸给她的和上次放芝麻粉陷害的是同一个人,这家里她能感觉到敌意的除了锦若,就是吴妈妈了。 长兴不到关键时刻都不会供出指使人,上午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法将这包毒药转移,现在只能先把它销毁了,来日方长,她一定能找到机会抓住对方的马脚的…… 她把纸包撕成碎片扔进了脚下的茅坑里,又冲了大量的水,这带剧毒的物品顿时就无影无踪。 江橙儿感觉到,虽然澄清了不是她做的,韩佰川明显对她没有那么亲近了。也许这就是对方的目的?离间她和韩少爷?除了这种目的,她想不出什么人会对一只鸟下手。 江橙儿想到自己孤身一人穿越到这个地方,从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变成了贫穷的农家女,嫁给一个傻子还遭受陷害,越想越凄凉,不由得难过地趴在了桌子上。 “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娘跟我说了,叽叽不是你毒死的,我不怪你了。”韩佰川摇了摇她的肩膀,江橙儿勉强抬起头,冲他笑笑:“我没有怪你,我是想起自己的事情不开心。” “不开心?那要不要吃葡萄,冬儿刚刚端进来的,可甜了。” “谢谢。”她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好像没有刚才那么丧了。 江橙儿把钱交给里正,让他叫人去采购物资,借了间房子堆放,在村中心位置搭了个棚子,通知有需要的村民来拿。 听说有东西可以领,江姚氏第一个就赶到了,因为看不到房子里的东西,她眼珠转了转:“有袄子吗?我两个儿子都要件袄子。” “咳咳。”里正咳嗽了一声,严肃地盯着她:“我们派东西是按家庭情况的,家里最穷的先领,据我所知,你江老大家并不算穷吧?” 江姚氏脸红了下:“我只要两件袄子,又不多……”话虽如此,她还是悻悻地走到了一边,看着后面来的人家。 最后第一份物资给了一个瘦小的孤寡老奶奶,她的衣服已经洗得破破烂烂,给了她一件棉袄,一个炭盆,一袋木炭和一床棉被,里正叫了个青年替她送到家里。 接着是两个相依为命的姐弟,一人发了一件棉袄,一个暖炉。一对母子领了一张毯子,一个汤婆子。 最后江姚氏只领到了几块木炭,她还是开心地拿着回家了,嘴里喃喃:“总比没有好。” 第316章 昏迷 这边江橙儿在忙着派送物资,那边锦若正百无聊赖地看着院子里的梅花发呆。冬天没有什么能玩乐的,她的亲事还要等一段时间,不如……锦若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如去那祁楚家看看! 锦若将自己的想法跟雁儿说了,雁儿忙劝道:“小姐,就算你急着跟楚大侠成亲也不差在这一时吧,女孩子做出这种行为传出去不好……” 锦若冷笑:“怕什么,难道他还能退婚不成?我当初真是一时糊涂,没想过先查查他的背景家庭,万一他有什么恶疾呢?或者喜欢逛青楼喝花酒?那我就亏了。” 雁儿没办法,就陪锦若去找祁楚家了。两人一路打听来到南巷,只见一条阴暗狭窄的小巷通往深处,两边的房子破旧、脏乱,居民们说祁楚住在南巷深处,锦若吸了口气才带着雁儿走进去。 巷子里面藏着一些店铺,门前挂着幌子,她们又问了一个店家,找到了一间没有装饰的屋子。那房子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门上布满了灰尘,雁儿疑惑道:“楚大侠经营成衣行,应该挺富有才对,怎么看上去这么寒酸?” 锦若心里也涌过一些念头,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走上前扣了扣门。 过了好久。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留着胡渣的男子打开了门,看到锦若她们,脸上的表情实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应该说,就像他送给锦若的人偶衣裳那么精彩。 江橙儿看着物资一样样被领走,心里涌起满足感,她边慢悠悠地踱步回家,边欣赏冬日的景色。 回到家里,她却发现锦若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心里不禁一阵发毛。 韩佰川七岁的妹妹韩慧心跑了过来,问她:“姐姐,有没有买玩具?” “有。”江橙儿拿出一个陶瓷做的兔子给她,韩慧心开心地走到了一边。 韩佰川也看到她回来,连忙嚷道:“我也要玩具!” 江橙儿递给他一个很大的布老虎,韩佰川欢呼了一声,也跑到一边玩去了。 江橙儿再看锦若,她却没再盯着她了。 来到厨房,她发现韩夫人正带着几个仆役在忙碌着,她问道:“婆婆,你们在干什么?” “把菜放进地窖呀,再冷点就吃不到了。” 他们将白菜、土豆、青萝卜、红萝卜等蔬菜搬进了院子的地窖里。原来没有冰箱的古代是这样储存蔬菜的。江橙儿想起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食物放进里面也不会腐坏,只是她还不知道这对她有什么用处。 “大凤,我后天和老爷,锦若去寺庙上香,你看好慧心,别让她乱跑。”韩夫人忽然说道。 江橙儿道:“明白,佰川也去吗?” 韩夫人说:“他要是去就好了,祥儿不喜欢那种地方。” 过了两天,韩麟和韩夫人出去了,江橙儿和韩慧心坐在大堂,韩佰川在院子里玩,天色阴沉,江橙儿和韩慧心都昏昏欲睡。 江橙儿摇了摇韩慧心:“慧心,不如去床上睡觉吧?” 韩慧心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哦。” 江橙儿将韩慧心抱到了她房间的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打了个呵欠,回房睡觉了。 睡梦之中,江橙儿好像听到了韩夫人充满怒意的声音:“江大凤!给我出来,你居然把慧心弄丢了?!” 她从梦中惊醒,又听到了一声“还睡什么!你怎么向我解释?!”韩夫人的脸近在咫尺,自从嫁到韩家,她还没有对她这么生气过,哪怕是她把韩佰川弄丢那次。 江橙儿很快提炼出关键词:“慧心怎么会丢了?现在回来了吗?” “废话!”一巴掌抽在了脸上,江橙儿惊呆了,她多希望现在只是一场梦。 韩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媳妇,深深吸了口气:“我让你看好慧心,你怎么会让一个女孩子跑到街上?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去哪里了……”江橙儿很艰难才问出了一句话。 “她差点被人卖去了百花楼!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是青楼,你知道什么是青楼吗?!幸好一个长期给我们家提供茶叶的商人看到了,才送了她回家。” 江橙儿神情恍惚:“她怎么可能自己跑出去,我明明看着她在房间里睡觉的,佰川,对了,佰川也在家看着她呀。” “江大凤,我看不止是祥儿,你也变成了白痴对吧?祥儿自己不跑出去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帮你看着慧心?” 韩佰川跟在韩夫人身后,低着头,江橙儿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佰川,你肯定看到慧心吧?她有出去过吗?是被人偷偷抱走了吧?肯定是这样!” 韩佰川摇摇头:“你和慧心睡觉之后我就去了厨房,什么都没看见。” 韩麟跟着他们进来,拍了拍韩夫人的肩:“好了,韩家这么多下人也没看好慧心,也不能只怪大凤啊……” "你没听她自己说吗,她看着慧心睡觉,最后一个跟慧心接触的就是她了,这件事,江大凤的责任最大,哪怕她把祥儿弄丢那次,我也没那么生气,慧心可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呀……”说着说着韩夫人又带上了哭腔。 事情发生两天了,韩夫人的气渐渐消了,江橙儿整个人却变得麻木起来,不哭也不笑,只会怔怔地发呆。冬儿看得难受,她了解少夫人,虽然有时候比较文静,但性格善良,经常赏赐东西给她,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少夫人。 黄昏时分,微弱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梅枝在地上投射下淡白的灰影,韩佰川站在自己房间窗外,踌躇了良久,才终于迈步回房。他走得有些急,没有注意到前面一块突出的台阶。韩佰川头部一阵短暂的疼痛,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他现在住的地方,而是一座高大华丽的宅邸,院子里有一个椭圆形的荷花池,院子里栽着很多花草树木,一男一女两个孩童正在院子里嬉戏。眼前的景象一闪,转眼间两个孩童已经长大,男子俊雅清逸,女子美貌动人,美貌女子掉进了荷花池中,男子跳了下去,将人救了起来。 …… 景象再度模糊起来,韩家受到徐大人牵连,被贬为庶民,韩夫人正给丫鬟家丁们分发财物,打发他们离去。 一个婆子抹着眼泪:“夫人,我不想走,韩家去哪儿,我就去哪……” 韩夫人摇摇头:“你家福哥怎么办?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做事利索,有条理,可是,你家就在这城里,怎么能说走就走?” 婆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剩下那些仆人也都红着眼睛。 …… “少爷,少爷快醒醒!”焦急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将他从沉重的梦境中唤醒。韩佰川缓缓睁开眼睛,厚重的混沌渐渐消散,脑中已是一片清明。 “我昏迷多久了?” 冬儿答道:“半个时辰了,我没敢告诉老爷夫人,叫阿发把你抬到了偏房休息。” “姐姐……少夫人起来没有?” “少夫人……我猜她这几天都不会出房间了。” 说到这儿,冬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少爷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有条理了?韩佰川却已经坐了起来,朝正屋走了过去。 韩麟和韩夫人已经在桌边坐好,锦若和慧心也没来用餐,丫鬟们在忙着布置饭膳。 韩夫人看到韩佰川走来,怔了下:“冬儿还说你要在房间里用饭。” “我和你们一道吃,娘,等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三人慢慢地吃着饭,饭后,韩夫人问道:“祥儿,你想说什么事?跟你媳妇有关吗?” “是。”韩佰川语气平静:“娘,我恢复正常了,再也不是那个傻子了。" 韩麟和韩夫人都呆住了,这个消息不能说是晴天霹雳,也是一发响亮的鞭炮,将他们炸懵了。 良久,韩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祥儿,你不是在说笑吧?” “我是因为跳下荷花池救了锦若才变成傻子的。” 韩麟眼中涌出泪花,颤声道:“恢复就好、恢复就好,哪怕你一直是个傻子,我和你娘也会照顾你一辈子呀。” 韩夫人抓住韩麟的衣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爹,娘,我脑子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替大凤证明清白,慧心的事情,不能怪她。” 厅堂内。锦若,慧心都被叫了过来,韩慧心被吴妈妈抱在怀里,怯怯地看着众人。 过了一会冬儿才扶着江橙儿慢慢走来,江橙儿身体仿佛虚弱得没有力气。 韩佰川环视众人一圈,吸了口气,说道:“其实慧心被抱走的时候,我是看见了的。” 韩麟和韩夫人惊疑地望向他,江橙儿依旧是没什么表情,锦若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韩麟继续道:“那个人你们也认识,就是长兴。他说他把慧心带出去玩,我就相信了。” 韩夫人张了张嘴,想起了什么,却没法将她已知的线索联系起来。 韩麟身子有些颤抖,一手指着韩佰川:“那你前天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说出来?那时你虽然脑子还糊涂,但并不是失去记忆吧?” 第317章 算计 韩佰川叹了口气:“找回慧心后他用我弄坏爹的书简那件事威胁我,我只能说我没看见了。只是,那时候我是白痴,被人玩弄股掌之中,现在的韩佰川,再也不会惧怕任何人、任何事物了。” 锦若抬眼瞥向韩佰川,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神色。 韩麟疑惑道:“只是,长兴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韩麟自问待他不薄啊。” 韩佰川自信一笑:“那自然是幕后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之前桂花糕和画眉鸟的事也是这个人策划的。” 他的话立刻引起众人的一阵小骚动,上次画眉鸟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他们也隐约觉得有人在策划计谋,只是没人会把这几件事联系到一起。如果都是同一个人做的,他/她的小动作也太多了吧?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韩麟神色凝重:“祥儿,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把真相说出来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敢相信如今的韩家还有这样处心积虑的人存在!” 韩佰川镇静道:“那就把长兴叫过来吧。” 一直未出声的韩夫人大声道:“来人啊,把长兴叫过来!” 不一会儿,阿发就把长兴带了过来。长兴脸色苍白,看到众人都脸色凝重地站在那儿,干脆“噗通”一声跪下了。 韩麟厉声问道:“长兴,是你把慧心抱到百花楼的吗?背后又是谁授意于你?” 长兴慢慢看了一眼锦若:“正是锦若小姐的命令。” 所有人都惊讶又微妙地看向锦若,锦若的神情却未见慌乱:“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指使你吗?” “小的房间里有小姐你给的黄金,现在还可以搜出来。小的一个下人,若非小姐给小的,也不可能得到这么多黄金。” 锦若又笑了:“黄金也可能是其他夫人小姐给你的,这不能证明那个人就是我吧?而且为什么画眉鸟的时候你不说出真相,现在才肯站出来?” 长兴露出愧疚的表情:“我下面的话不是替自己辩解,请大家听我说完再作判断。画眉鸟事件是我需要金钱替娘亲治病,前几天小姐你威胁要把我逐出韩家,我一时糊涂又听从你的安排抱走了慧心小姐,但我绝对只是打算布一个局,假意卖掉慧心小姐,过一刻钟就把她救回来,刚好有好心商人瞧见把她赎回了,我就无需行动了。娘亲昨夜已不治离世,我觉得这也许就是报应。”他看向韩麟他们,“老爷夫人,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你报告官府,把我丢到大牢里,我也死不足惜!” 锦若冷哼了一声:“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证据根本就不确凿!就算说这全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也合乎常理。” 在一旁观看良久的韩佰川微微一笑:“整件事情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破绽,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众人皆疑惑不解地看著他,连锦若也脸色微变。 韩佰川问道:“娘,长兴是什么时候到我们家的?” “刚搬家到此地的时候,和阿发差不多时间进来的,那时韩家缺一个扫地的小厮。” 韩佰川又看向长兴:“桂花糕里的芝麻是你放进厨房的吗?” 长兴摇头:“这事不是我做的。” “破绽就在桂花糕一事上,我和我爹吃芝麻身体会出现红点这件事情,只有一直在韩家多年的人才会知道,因为厨房一直不买芝麻,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提到我们两个不吃芝麻,所以大凤来了几天,根本就不知道我俩不能吃芝麻,长兴也来了不到一个月,他们怎么可能对这件事情非常清楚并加以利用?在韩家多年,又能拿出黄金这么大方的报酬,只有一个人。” 众人恍然大悟,确实,只有对韩家十分熟悉的人才能想出这些计谋,而且这些计谋都指向新进门的少夫人,他们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锦若在韩家多年,他们不愿意这么想她。 韩夫人深深叹了口气,看着锦若:“丫头,我韩家自问一直以来都对你不错,就算你恨我,也不该、不该这么利用慧心啊,她只是个孩子!” 锦若神情并未有动摇,反而带上了一抹恨意:“我本来已经认命,准备退出成全她和少爷,可是,可是她,”锦若的左手直直指向江橙儿,“这个人居然算计我!把我设计嫁给一个落魄侠士!亏我还傻傻地相信是什么天衣行的老板!”锦若眼中的恨意甚至变得有些疯狂起来。 韩夫人闻言愣了,她转头看向一直未发一言的江橙儿:“大凤,锦若说的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吗,那人…祁楚不是天衣行老板,而是个落魄侠士?” “没错,那个人是我故意找来说亲给锦若的。”江橙儿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只不过给了祁楚一间店铺装样子,她居然当真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直在门口听着的雁儿忍不住走了过来,“祁楚大侠看着人挺不错的,我……我还是有些不相信他会骗我们。” 江橙儿笑了:“你为什么觉得他人不错呢?就因为他救过一个被欺负的姑娘?呵,那也是演戏罢了。” 泪水在雁儿眼眶中打转:“你……太过分了,我还衷心祝福小姐觅得良缘,那天我和小姐登门拜访,却发现美梦破碎了。” 江橙儿淡淡道:“我和你家小姐无冤无仇,她平白无故为什么要陷害我?她陷害了我两次,我反击一次也正常吧?何况祁楚人并不坏,虽然没有假象那么完美,我觉得跟你家小姐还挺相配呢。如果你家小姐嫌弃,我看你挺喜欢他的,要不你跟他在一起算了?” “你……”听了她的话,雁儿恼怒得说不出话来。 韩夫人差点站立不稳,扶住中间的八仙桌才稳住身子,她轻捶着自己的心口:“作孽,真是作孽啊。" 她闭了闭眼,对锦若道:“锦若,你若是不愿嫁给那祁楚,我可以马上给你退亲,只是你再也不能留在这个家了。”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韩麟闻言一惊,连忙道:“夫人,锦若虽然做错了事,可她一个孤女,又退了亲,你让她到哪去呢?” 锦若眼中的恨意更深:“好,我答应你,只是,我有一个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呢,娘亲。” “说出来吧。” 锦若一字一顿:“我要分走韩家一半钱财田地。”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除了韩夫人。 “好,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吴妈妈声音有些颤抖:“夫人,从古到今女子都是出嫁后才分嫁妆,从来没有听说过未出阁姑娘跟兄弟分家的呀!何况,锦若小姐还只是个养女。” “当年若是没有锦若娘亲,恐怕你们今天也看不到我了。”韩夫人语气已经恢复平静,开始缓缓说起当年的往事。 那时候韩夫人还是一介七品小吏的女儿,她爹的老师赵大人当时是二品大员,赵大人就是锦若的外祖父,锦若娘亲的爹。韩夫人和锦若娘亲年纪相仿,成了好姐妹。韩夫人跟她爹去拜访赵大人,她当年不懂事,溜到了父亲老师家的后院,撞到了赵大人宠爱的小妾身上,小妾当时正怀着身孕,差点流产,韩夫人父亲官职都差点不保,锦若娘亲因为是赵大人嫡女,苦苦为她求情才得以保全。后来,锦若娘亲嫁给了新科探花郑大人,风头无两,可惜好景不长,郑大人因为支持二皇子而遭到太子党陷害,蒙冤病逝。 韩夫人则嫁给了韩麟,当时朝廷上有两股党派,方大人和徐大人斗争得厉害,韩麟是徐大人一党,一开始只是个进士,徐大人赢了,韩麟就从小官一步步晋升为吏部尚书,后来方大人占了上风,韩家从此没落。 “家里有田地50亩,1000两黄金,3000两白银,牛猪鸡若干,都分你一半,这座房子就不分了,就当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吧。” 锦若眼中的恨意渐消,神情变得复杂起来:“那便如此了,我以后还会回来探望你的,娘。” 那个自她进入韩家就处处算计她的女子终于离开了,虽然没有按照她的计谋,还分走了韩家一半家产。江橙儿听说锦若就在韩家不远处购了座宅子,请了很多护卫。她一个女子带着巨额财物,自然要时刻注意安全。 锦若走了之后,江橙儿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了。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那就是,韩佰川恢复正常了。可能是还没习惯有个妻子,韩佰川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如以前那么亲切,甚至疏远。江橙儿也很不习惯,她觉得还不如跟傻子相处轻松。 江橙儿觉得现在的韩佰川,智商可能比她这个现代人还要高,总是不动声色,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两人还是一同和衣而睡,韩佰川忽然盯着她手上的戒指:“你这个戒指的样式,我好像没有见过。” 江橙儿笑笑:“不过是农家寻常物品罢了。” 第318章 报酬 韩佰川看着戒指若有所思。 她忽然觉得一冷,原来是火盆里的炭不够了,她披衣坐起,大声喊道:“冬儿,替我加点炭。” 冬儿答应着,过来添加木炭。 江橙儿奇怪道:“这次的炭怎么这么快就烧光了?” 冬儿一边加炭,一边说:“锦若小姐带走了那么多银钱,当然要省着用啊,我们韩家真是越来越寒酸了。” 韩佰川淡淡道:“看来我们家必须要想法子赚钱了。” 江橙儿想着自己的辣椒酱生意,也该多开一些分店了,在这个小镇是不够的,最好慢慢拓展到全国各地,选址和人流量也很重要……想着想着,就陷入了睡梦。 早上醒来,韩佰川已经不见了。锦若离开以后,家里气氛也平和了很多,至少不用时刻提防和算计什么了。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在跟人明争暗斗,江橙儿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她只希望以后能在韩家好好过日子,不祈求什么大富大贵了。不过,她还有一件事情的后续没有处理完成,还得亲自去一趟。 狭长逼仄的南巷深处。 江橙儿在一扇没有任何装饰的黑漆大门前停了下来,门上挂着把黄铜大锁。深灰的瓦顶,灰白的台阶,几根光秃秃的枝条伶仃地伸了出来。 她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再敲,才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来了来了!” “吱呀”一声,俊朗的男子出现在眼前,穿着灰色发旧的褂子。 男子似乎对她的出现毫不惊讶:“你要喝茶还是喝酒?我这里恐怕没什么好茶……” “没有就算了吧,我不喝酒。”虽然在现代有时候会有应酬需要喝酒,但她喝酒之后都会吃解酒药,这里的人喜欢的酒可不是啤酒,而是烈性白酒,怎么可能喝得下去。 江橙儿跟着他进屋,连家具也很简单,地板和墙壁都蒙上了浅浅的灰尘。 她拿出五锭黄金,放在桌子上:“这是你的报酬。” 祁楚表情有些颓丧,苦笑道:“我都没有完成任务,提早被那位小姐知晓了一切。” 原本江橙儿跟他说的计划是,假装有钱人家,骗锦若跟他成亲之后,让她发现自己的家庭状况,自行选择留下还是离开,他本来有些于心不忍,但爹娘生前在外欠了很多债,他不得不成了一个游侠,到处接一些高额赏金的任务来偿还,没有女子愿意跟他这种漂泊不定还一身债的男人在一起。江橙儿找他的任务确实让他心动了,不但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还可能娶到一个美丽妻子…… 古训说得没错,不义之财不可贪,所以计划是注定会失败的。 江橙儿摇摇头:“没有失败,让她受到刺激也算成功了。” “韩夫人,那位锦若小姐真的像你说得那么恶毒不堪吗?我觉得她的外表看起来不像啊……” 江橙儿叹了口气,男人果然都是肤浅的视觉动物:“那天她来找你,你们发生了什么?” 祁楚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那天她来我家,我真是吓了一跳,她步步紧逼,一直追问我家里的情况,我招架不住,只好全盘托出,当然,我没说是韩夫人你的授意,只说我故意隐瞒了自己的情况到江媒婆那里拜托她说亲。” 江橙儿点点头,她也猜到那天发生的事情了,想必是锦若猜出祁楚是她找来的,然后受不了真相,就对她展开了报复。 目光忽然瞥见祁楚手上玩弄的一只黄缎香囊:“这是你的吗?”香囊跟一个大男人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姑娘的物件,那就有点奇怪了。 “这个……”祁楚视线游移,“是一位姑娘送我的。” 江橙儿笑了:“这么快就找到相爱的女子了?这样就好,不必惦记着锦若,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祁楚轻咳了声:“这个姑娘你也认识,就是雁儿。” “啊?”江橙儿想了两秒,才记起那是锦若的丫鬟,她确实没什么印象,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原来如此。 “雁儿确实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锦若心气很高,你哪怕跟她一起了,也不会过得开心。”虽然在韩家锦若处处排挤她,但雁儿也没给过她什么脸色,祁楚若和雁儿在一起,倒也般配。 祁楚挠挠头:“其实一开始我就比较喜欢雁儿,锦若姑娘的脾气让我捉摸不透,如果不是韩夫人出的送人偶娃娃一计,恐怕她连跟我成亲都不答应,更别说后续的计策了。” “那好,我回去了,不过韩家应该不欢迎你了,有缘再见吧,可能以后还有事情要拜托你呢。”她转身准备离开。 “诶,等等!”祁楚喊道,她还忘了一件事,“天衣行的生意……” “咦,你不说我都忘了!”江橙儿恍然大悟,“要不就送给你吧,当做你和雁儿的成亲贺礼,我再出资给钱三姐盘下一家铺子。” “那……在下就厚着脸皮收下了。”祁楚觉得有点惊喜,经营铺子比漂泊江湖强多了,他,将会有一个家,有一双儿女…… 江橙儿看着他的样子,也露出了笑意,看来古人的愿望都很单纯,吃饱喝足,生儿育女,不像现代有那么多念头和欲望。 江橙儿回到家里,发现韩佰川也回来了,坐在床上翻看一本书籍。 看到她走进来,他头也不回:“回来了?”自从韩佰川恢复正常后,江橙儿感觉他说话的语气总有点不可一世,难道这是他本来的人格?如果是这样,那可真不妙,这种人太难对付,现代由于老爸公司,她也遇到过这种人。 “你去哪了?”韩佰川打量了她一眼,装束倒跟平常逛街没什么两样。 她有点不舒服,她出门也要过问?“去找我姐姐了。” 韩佰川放下书,审视着她:“我听说你开了家酱料行?卖辣椒酱?” 江橙儿一惊,虽然她经商不是什么秘密,但韩家人以前不怎么过问,韩佰川怎么注意起这个来了。 她定了定神,回道:“嗯,酱料行的钱三姐就是我的好姐妹,平时都是她替我打理。” “辣椒酱是你还是钱三姐发明的?我记得几年前没听过辣椒酱这种东西。” 江橙儿没想到韩佰川会这么注意细节!幸好之前在江安面前编过理由,她说道:“是西方一个行商带来的特产,我觉得味道特别好,就大量进货来卖了。” “是吗?”韩佰川狐疑道,“你一个农家女子,没嫁到韩家前家境好像不怎么样,会拿得出钱来做买卖?” “我找人借的。哎,你在看什么书?”她连忙岔开了话题。 “一本关于种地的书,我得亲自去田里耕种。” 江橙儿想象了一下他在田里种地的样子,不由得发笑。“怎么突然要去种地了?不是有长工吗?” 韩佰川淡淡道:“家里辞退了几个丫鬟长工,所以得亲自来,你会做菜吗?也要去厨房帮忙。" 江橙儿闻言一愣,她没想到韩家已经窘迫到这个地步,也是,毕竟锦若带走了一大笔钱。 她语气认真:“我手里做生意还有一笔钱,要是实在困难我还可以拿出来,几个仆人我还是请得起的。” “不用了,你自己收好吧。我韩佰川发誓,一定要靠自己重振韩家。”说完,他从床上起来,来到了书案前,拿起毛笔在书本上比划着。 跟傻子的反差太大了,她有些不习惯,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是韩家的一份子,去厨房帮忙也没什么,中秋节那时也做过菜。 于是说道:“你喜欢吃什么菜?不过不要太难,我做不出来。”也不要吃了起红点的,她实在是怕了。 韩佰川看了看她,眼底忽然闪过一抹亮光。 “你会做红烧肉吗?我想吃这个。” 红烧肉?来到这里,她好像还没吃过红烧肉这个菜,是家常菜的一种,应该也不难,就答应了:“好吧,我试试看,不行就请教厨娘。” 来到厨房,才发现空无一人,平时帮忙的丫鬟仆役也不见了。不会吧,真的辞退了那么多人? 咬咬牙,她试着回忆小时候家里厨师大叔做菜的过程,那时她特别喜欢溜到厨房看他做菜,还问过他各种香料的名字。 她挑了一块上好的猪肉,先把猪肉切成均等的小块,洗干净,放了一勺花雕,浸泡了半个时辰。接着把猪肉捞出来沥干,往铁锅里倒油,把猪肉倒进去,煸炒到微黄,再放入花椒,草果,八角和姜,炒出香味。再放了两勺花雕,炒几下,再加酱油,炒匀。然后倒入开水到淹没肉,转入砂锅煨两个小时,加盐调味。煨到酥烂的五花肉,放冰糖大火收汁,不停晃动锅。直到汤汁均匀地裹在肉上,外表呈现色泽光亮的红色。 她把红烧肉装到碟子里,厨娘才回来。看到她在炒菜,厨娘连忙抢过她手里的锅铲:“少夫人怎么亲自下厨了?让我来让我来,刚刚去买菜迟了回来。” 第319章 试探 江橙儿把锅铲还给她,拿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还可以,肥而不腻,就是香料加得有点多,下次要控制好分量。 午饭时间到了,众人都来到桌子前,一眼就看到正中一盘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韩麟眼中有一丝惊讶:“这是什么菜?我以前怎么没吃过。” 江橙儿也愣住,怎么连红烧肉也没吃过? “这道菜叫红烧肉,韩……相公说他很爱吃,老爷你没吃过吗?” 韩夫人也啧啧称奇:“我也没试过这种做法,猪肉一般都是水煮肉片,竟还能做成这种样子!” 江橙儿已经搞不清楚状况,只好说道:“那你们试试,味道不错。” 韩麟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几口,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夹了块到韩夫人碗里:“夫人,这菜很好吃,快试试。” 韩夫人只觉得那肉十分酥软,入口即化,香料的味道浓郁,是她从未尝过的新奇美食。 “大凤啊,这是肥猪肉做的吗?” 江橙儿点点头:“把肥肉做成这样,既好吃,又不会造成浪费。” 韩佰川在一旁默默吃饭,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两人回到房间,她这才想起韩佰川对她做的菜没有发表过意见,不由问道:“怎么样?我做的菜好吃吧?” 韩佰川双臂环胸,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似笑非笑:“江大凤,你告诉我,红烧肉是谁教你做的?” 听到这句话,江橙儿整个愣住了,她的想法在他面前仿佛无所遁形,可她不解,她就做了红烧肉这道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韩麟韩夫人都没有说什么。 “是我娘教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娘亲?”韩佰川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江大凤,我不跟你绕圈子了,我直白点问。”他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急声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 “哄”的一下,江橙儿的脑子就炸了。她眨了眨眼,什么意思?也是穿越?意思是韩佰川他也是穿越来的? 真不是开玩笑?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了,自然也不奇怪,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另一个穿越者认出来了,而且这个穿越者还是她相公。老天爷还真奇怪。 “穿越是什么意思……”她无力地反驳,虚弱的声音连自己也觉得无力,只得投降,“好吧,我承认,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做红烧肉很奇怪吗?” 韩佰川非常认真地看着她:“红烧肉是江东坡发明的,叫‘东坡肉’,这个朝代虽然很像宋朝,可是江东坡都还没出现呢,没有人发明过红烧肉,所以你是第一个。” 她有些明白过来:“所以,你让我去做红烧肉,是想试探我?” 韩佰川尴尬地咳了一声:“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就算没有红烧肉这事,你身上的疑点也很多。”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直接问我,我也会说的。”被人算计玩弄非常不好,江橙儿厌恶这种感觉。 “为了谨慎起见。”如果他直接问对方是不是穿越者,对方又不是的话,岂不以为他是怪物?他只提出一个要求,看她能不能完成,如果不能也没关系,也不会引来怀疑。 冬天的早上亮得晚,江橙儿卯末时分起来,天空还是黑沉沉一片。走到门口台阶的时候,没留心脚下的路,一个趔趄就要栽倒在地上。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身子,抬眼正看见韩佰川那张俊秀清朗的脸,正皱眉看着她。 他怎么在这里?睡醒时人已经不见了,江橙儿还以为他又早早出门去了。 她正待站稳身子,却感觉隐隐的痛楚从脚上传来。难道刚刚扭伤了? 韩佰川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便明白了,接着,他一手穿过腋下,一手托起腿弯,将江橙儿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橙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别动,你想摔死吗?”韩佰川更加抱紧了她的身子,在她耳边冷冷道。 她便乖乖不动了,任由韩佰川把她抱进了房间,轻轻放在床上,调整了下枕头位置,让她半靠在床头。 韩佰川看她脸上还残留着紧张的表情,不由有些好笑:“抱一下怎么了?我们不是夫妻吗?” 江橙儿心里嘀咕,虽然是夫妻,实际上跟陌生人也没区别,她可还没习惯这个跟她一样穿越过来的“芯子”呢。 韩佰川替她盖上棉被,她说出心里的疑惑:“你今天怎么没出门?” “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现在受伤了,还是改天找个日子再说吧。” 江橙儿听了这话更加好奇了,轻轻扯住他的袖子:“现在就跟我说吧,趁我躺在床上不方便,不然我也是要往外跑的。” “好吧……”还没说完,他的肚子忽然咕咕地响了起来,韩佰川脸上一窘,“我先去厨房拿些早点进来。”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手上捧着一碟黄金糕和两碗肉羹。 他递给她一块黄金糕,江橙儿接过,在床上吃了起来,味如其名,叫做黄金的味道不会差。 韩佰川看着手上的肉羹,忽然记起前些天他发烧,她为他熬姜汤的情景。于是挑了挑眉,问道:“要我喂你喝粥吗?” 江橙儿有些受宠若惊,这人刚从白痴醒过来的时候,直觉就告诉她这人不好惹,是个心思颇多的角色,后来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了这一点,今天却一反常态,是因为他们都飘零在异世的缘故么? 她闭了闭眼睛:“嗯,那你就喂我吧。”语气一反平常的淡然,颇有些温婉撒娇的意味。 韩佰川听得怔了下,很快就回过神来,舀了一调羹粥,往她嘴里送去。 “这粥放了瑶柱?”尝起来别有一番鲜味。 “应该是。” “你这几天打算做什么?”她忽然问道。既然双方都公开了身份,那么这种事情也是瞒不下去的,她真的好奇初来乍到的他有什么计划,她有些羡慕他,虽然穿越到一个破落户的公子身上,但至少不缺吃穿,不像她刚来时那么艰难…… “我到这个镇上逛了一圈,打听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再看看有什么地段适合开商铺。”韩佰川这回倒全盘托出了,江橙儿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而且他俩,还是夫妻…… “你想在这里开商铺?”她倒是有些惊奇,她听说男人穿越都是搞发明当官什么的,当然也有开商铺的,没想到开商铺的想法跟她一样。不知为什么,知道这一点后她反而隐隐觉得有些失望,她梦想中的如意郎君是要与众不同,百里挑一的,她总觉得韩佰川不该这般平凡普通。 “穿越我大学时看过不少,都太扯了,写改变历史进程?出将入相?那前提是要参加科举,这里的文字可是繁体字和文言文,看没问题,要写的话我可写不来。再说要写那些满腹经纶的文章,怎么比得过从小寒窗苦读的秀才书生们?高考800字作文都难倒不少人了。搞发明,现在可是农业时代,搞出来也没法量产,就算你发明了电池,也用不上。” 江橙儿思索着他的话,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你打算卖什么?就算古代也是有特色的商品才能赚钱,一不小心被人模仿去了,那利润就下降了。不过倒是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可以做出来卖……” 韩佰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江橙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江大凤,哦,不管这是不是你的本名。我认真问你,你想重新振兴韩家吗?又或者想要在这个时代大富大贵吗?想要跟我合作吗?” “当然!”她激动得脸微微发红,语气有些急切,又透露着坚定,“我独自一个人来到异世,沦落到穷苦人家,靠自己拥有了些钱财,嫁到韩家后虽然有些不愉快,但老爷婆婆……还有你都对我很好,我是韩家的人了,韩家有困难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再说,”她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来到这陌生地方也可以携手合作,我们两个现代人,难道在古代还发不了财吗?” 韩佰川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那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表露真心:“很好,我只怕穿越过来的你有自己的主意,那么我们就无法合作了。" 江橙儿直直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可没想那么多,在这里只要活下去,安然度过一生就满足了,古代战乱频繁,动辄闹瘟疫饥荒,我一个女子又能有什么奢求?” 韩佰川抚了抚额头,确实是他自己多虑了,他以为这女子甘愿嫁给一个傻子是打的什么主意,却只是这么单纯的愿望,只是活下去而已。 “既然你我是夫妻,那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吧,我来到这里后拥有了一种能力,就是数据分析。” 数据分析?江橙儿听得愣了下,那不是统计学的名词吗? “这里没有电脑也没有服务器,就算你会也没用吧。” 第320章 等待时机 他摇摇头:“不是需要用到电脑的数据分析,是我的脑子里储存着这个地方的数据。” 那岂不是相当于一台计算机?她听得咋舌,又暗暗羡慕,她怎么就没有这么牛的能力?就只有几罐辣椒酱?! 她忽然有些恍然大悟:“所以你才变成白痴那么久才醒来?这相当于在脑子里重装了一个系统吧!” “啊?”韩佰川也有些愕然,过一会才反应过来,“好像就是这种感觉,你不说我还想不到这一点。” 韩佰川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穿越过来时身上也带着什么道具吧?是手上那个戒指?”他身上还有原主的记忆,她嫁给他的时候就是个农家姑娘,想必非常穷苦,不像他一过来就锦衣玉食,还有她这个同伴。 她“嗯”了声,承认了。“我的戒指里没什么东西,就是好几坛辣椒酱,不像你的这么厉害。” 想起还没有说到下一步的打算:“那……你打算卖什么?” “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商品,而是人。” “人?” “没错。”韩佰川打了个响指,“古代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东西超乎你的想象,我们虽然有现代人的优势,可是亲自做的话动手能力肯定不如那些老匠人,不如去把他们找来替我们做。不过,现在是冬天,大家都在休养生息,商机还没来临,我们得趁这个时候做好准备,等待时机。” 风回云断雨初晴,返照湖边暖复明。乱点碎红山杏发,平铺新绿水蘋生。 寒冬渐渐过去了,积雪消融,街上的行人脱下了厚重的冬衣。很快就到了早春,春寒料峭。 卯中时分,还没见着阳光。江橙儿身边那人已经穿衣起床,她望着他的背影,喊住了他:“佰川,你去哪?我也跟你一起去。” 那背影一顿,转过身来:“我去地里,那不适合女人。” 江橙儿觉得这话听着怎么不是滋味?虽然刚到这里她也很嫌弃地里,但现在毕竟农业社会,就算不亲自种地,去看看也是没有坏处的。这么想着,她就对韩佰川道:“我想去看看,站在旁边也没关系吧?” “好吧。"他停下来等她,“我是怕你在那里无聊。” 冬儿打了个呵欠,穿过院子,突然发现少爷和少夫人双双走出院门的背影,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禁感叹,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 韩家买的田地跟韩家隔了几座房子远,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松软的土地,覆盖着浅浅的新绿,散发着泥土的清香。田地上已经有个长工在勤奋地平整土地了。 “这个长工好像不是我们家的吧?”江橙儿脑子里没有关于这个长工的印象。 “的确不是。”韩佰川点头同意,“他恐怕是锦若请的吧?” 锦若?这个名字好像已经很久没听到了。那个和她斗了很久的女子,分走了韩家一半田地。 “韩夫人有跟你说锦若分走了哪些地吗?” 韩佰川怔住:“没有。她就说分一半给她,我也没有看过分了哪块。” 江橙儿走到那个长工面前,对他扬了扬手,长工看过来,大声问道:“什么事?” “小哥,你东家有没有跟你说这里哪块地是她的呀?” “喏。”长工一指,“这边,那边,都是我家小姐的。” 他手指向的南边田地都很肥沃松软,而除了这片地外,都是大片干旱坚硬的荒地,光秃秃的。 江橙儿望向走过来的韩佰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来锦若把肥沃的地全分走了,留下的全是旱地。” 小云村地处中原地带,水田旱田各占一半,但村里好点的土地都被富农地主霸占了,剩下的村民只能种点旱地了,没有现代的耕作工具和技术,再多的旱地也只能抛荒。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好地。 韩佰川看着那片平整的土地却是眼睛一亮,露出个胸有成竹的微笑:“没关系,只要有平原就可以种出好东西,现代我国人民的土壤改良技术可是很先进的,连沙漠都能变成农田,旱地怕什么?" 江橙儿看他的样子,郁闷也消散了,拍了拍手:“好吧,那我们就着手开始旱地大改造吧。韩公子,需要什么工具人手吗?我去准备。” 韩佰川沉吟:“先去买下300亩田。” “啊?”江橙儿惊讶地张了张嘴,300亩这么多?虽说旱地便宜,每亩只要1两,可对现在的韩家来说也是笔不少的钱。“买这么多,管得过来吗?就怕最后又荒废掉。" “不怕,除了种地,这些田还有很多用途。” 他们打听到这些地都在一个叫徐承海的地主手里,要跟徐承海做交易还得找一个叫肖贵的庄宅牙人。古代没有手机互联网这些平台,做什么生意买卖都要靠中间商,中间的差价可被他们黑了不少。 肖贵长得像麻杆一样,一双三角眼露着精光。他半靠在一张楠木椅子上,看两人进门,只是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连站起来都没有。 他早就听说过韩家的状况,一个破落户又被分割了一半家业,和一个普通农家又有什么区别?而他肖贵可是结识不少土豪乡绅,达官贵人,那些家族来请他办事也得客气一番,在他的观念里应该是韩家来巴结他才对。 韩佰川直接道:“肖兄弟,在下韩佰川,今日上门拜访,是为了买田地一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吧……” 肖贵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没有送礼没有客套话,不禁有些不高兴。 他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韩公子的事情我自然清楚,要搭上那徐大员外可不容易,得费点劲儿……” 韩佰川笑了笑:“这个我当然明白,事成之后必有答谢。”说着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成抽头?肖贵有些不满,要知道徐大员外确实不好说话,他一直想把田地都留给自己儿子,让他卖出一些荒地也是很不容易。 “肖兄弟若是不满意,我们就直接去找徐员外了,虽然他家护院众多,但我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点自信的。” “别别别,一成就一成吧,我答应了。”肖贵连忙摆摆手,要是让徐员外知道由于自己的原因让人去到他家捣乱,那他以后的财路就不好混了。这个韩少爷年纪轻轻却也是个狠角色。 徐员外家在镇上,一座华丽气派的宅子。他生了十个儿子,田地再多,分到儿子手上也没多少,因此他也不愿卖。 韩佰川、江橙儿和肖贵站在门口,等待家丁通报。家丁通知他们进去的时候,两人一眼就看见徐员外正抱着一个小丫头亲。四、五十岁的发福男人,十二三岁的美貌小姑娘,亲得那丫头脸上都是口水。那小姑娘都吓得哭出来了。 “别动,你长得真漂亮,让我好好亲亲你。”一双布满皱纹的手使劲抚摸着小姑娘的脸。突然,手动不了了,徐员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比巨大的力度制住了。一看,韩佰川两只手掌正从背后牢牢钳住他的手臂,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江橙儿趁机把小姑娘从员外怀里扯了出来,小姑娘见有人救了自己,缩在她怀里直哭。 “大胆!你们是谁?敢、敢闯进我徐家……” 两人走得飞快,肖贵现在才跟了进来,他一看屋里的局面,就吓着了:“你们两个干什么?快点放开徐员外!” 他冲上去想把韩佰川拉开。 韩佰川动动手臂就把他撞开了,肖贵跌到了一张桌子边,徐员外双手被他钳得生疼,连连求饶:“少侠,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放了这个小姑娘,只是她家人把她卖给我了,她是我家的丫鬟。” 江橙儿忽然想起什么:“原来这里就是我大伯母要我来当丫鬟的徐家?” 听到她说话,徐员外看了她一眼,眼睛又亮了:“哎,原来这就是韩家娘子啊,第一次见,真是个美人啊,要是你肯来我徐府当丫鬟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韩佰川一听,微微用力,指甲掐进了手下的肉里,徐员外疼得“哎哟”一声:“少侠我不敢了,我哪敢对你娘子有什么想法啊——” 韩佰川低声威胁道:“那300亩地——” 徐员外连忙说道:“那地我100两卖给你。”说完心里在滴血,他原本打算卖个500两的。 “还有这个小丫鬟……” “少侠,这可不行,是她家人欠债卖给我的,不是我抢来的。" 江橙儿开口道:"她家人欠了多少债?我帮她家还。” 徐员外知道拗不过这两人了,苦着脸:“300两,算我倒霉吧,只要你替她还了就一笔勾销吧,算了、算了。”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 徐员外拿来了地契,双方清点好钱银,徐员外的人起草好契约,肖贵也在契约上签了字,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半。 看着江橙儿两人带着小姑娘扬长而去,徐员外忍不住把火气撒在旁边的肖贵身上:“你怎么不告诉我来了个这样的角色?!” 第321章 招人 肖贵也哭丧着脸:“徐老爷,我也不知道那韩公子这么厉害……咦,不对啊,他以前不是个傻子吗?这是突然好了??” 眼前是一片粉紫色的芍药花丛,迎风招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正蹲在地上除草。一双黑色缎靴出现在他眼前,袁十三往上看去,见是一个俊秀文雅的公子,手拿折扇,腰间系着玉佩。 那公子开口道:“这位大哥可是花匠袁十三?” “嗯,我就是,这位兄弟是不是要买花?我这里什么都有,你随便看。”袁十三下意识就认为这些风流人物都是来买花的。 “哦,我不是来买花的。”韩佰川摆摆手,拿出一锭黄金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是来招人的。” “招人?你想招什么人啊,我吗?” “没错,我想雇一个技艺高超的花匠替我打理园子。” 袁十三皱皱眉,这事他可不陌生。他是这一带最有名的花匠,不少富商显贵都会来他这儿买花,虽然他们聘用的价格出得很高,比他自己一个人种花收入的高多了,但那些富商大多都居住在城里,他不愿意离开自己家,因此一直没有理会他们。如今这个人又说要来雇用自己? 想也不想,他回复道:“谢兄弟看得起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呢?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如果就隔几条街还可以考虑,太远就不行了,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 “我从100里外赶来的。如果大哥愿意到我家去,每个月的工钱我可以出10两银子。”韩佰川表面上客气,实际在听到袁十三说话的语气就不舒服,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直白,不想去打工?以为他是窃格瓦拉么? 袁十三听到这个数字眼都直了,以前那些人给他开的工钱也不过5两,已经足以让其他人眼红,如今竟然开到了10两?这个数字确实让他心动,可他也实在不舍得自家那几亩花田和养的几头牲畜。 “这……让我考虑考虑吧,明年花朝节眼看着就要到了,我这些芍药还要卖出去呢。” 韩佰川一听他还要过完花朝节才答应,到那时他的计划早泡汤了,不禁有些生气,心中甚至起了把他打晕绑回去的念头。 “袁十三!你是不是傻?破榆木脑袋怎么都不开窍!”忽地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一个看着十分精明泼辣的妇女大踏步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一把揪住了袁十三的耳朵。 “啊!痛、痛、痛……玉娘你先放手再说。”袁十三疼得直嚎叫。 大概是拧够了,玉娘放了手,白了袁十三一眼,看向韩佰川,立刻挂上笑脸:“这位少爷,我家男人不识抬举,拒绝了你的赏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能到你府上干活是天大的荣幸,我一定会教育他好好干活的。” 这话说得韩佰川很舒服,于是,他把那锭黄金放到玉娘手里:“这个算是我的诚意,你男人到了我府上,我一定不会待薄他的。” 他又把一张纸条交给玉娘:“这是韩家的地址,来到小云村打听韩家就行了。我在家里等你的消息。” 韩佰川的耐心只有三天,三天后袁十三还不上门的话他就打算另聘高明了,虽然技术可能不如袁十三,但能工巧匠也大有人在。 三天过后,玉娘果然带着袁十三一起找上门来了,她一看到韩佰川,就笑道:“少爷,我家男人以后就在这里干活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韩佰川满意点点头,他看到袁十三还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于是看向玉娘:“嫂子,袁大哥不肯离开乡下的原因是因为令公子吧?” 闻言玉娘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从袁十三那里离开之后韩佰川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味,有什么理由开高薪还请不到人?也许袁十三有什么隐情?于是就派人去探查他家的背景,才知道他和玉娘有个儿子体弱多病,16岁了还经常缠绵病榻,袁十三在乡下种花维持生计,随便可以让儿子养病,离家太远不方便照顾。古代车马太慢,离家100里就需要走上一天,袁十三来他这里工作就意味着一家人要分隔两地。 可怜天下父母心,韩佰川不禁想到了自己父母,他对玉娘诚挚道:“我这里有空出来的工人房,若嫂子不嫌弃,也可以安排你们一家人暂时入住,这样就避免了分居两地,不知嫂子意下如何?” 袁家夫妇二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这办法可行,玉娘平时靠给人绣衣服帮补家计,小云村人更多,在这儿可以挣的钱比他们家多。 玉娘对韩佰川福了福身子:“如此便多谢少爷了,我和十三先回去安顿好一切,过几天就正式到府上干活了。”说完,就扯着还傻傻站着的袁十三离开了。 江橙儿刚才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等袁家夫妇离开了她才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笑道:“看不出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韩佰川被她说得有些不自在,他性格是颇自负的,一向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讨好别人,来了古代,条件恶劣,他明白只有小心翼翼才能生存,加上脑子里满是那些电视剧的情节,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 “你打算用那些地种花?”江橙儿观察着他这几天的举动,得出结论。 “嗯。古人爱花,鲜花产量没有现代多,而且观赏花卉是这个朝代才刚刚发展起来的,前朝人士都觉得赏花是不务正业,市场还有很大的空白,我觉得只要好好管理,是一门好生意。” 江橙儿吐了吐舌头,她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虽然被亲爹逼着学了些管理企业的方法,但企业是本就存在的,白手起家做生意她真是一窍不通了。 她突然对韩佰川有些好奇,于是问:“对了,都没问过,你这么有生意头脑,在现代是做什么的呢?” 现代?想到现代的家,韩佰川自嘲地笑笑:“我不过是个公司小白领,我爸是个小贩,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生意经。你呢,你在现代的身份呢?” 江橙儿没想到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如果她是普通人,也不介意说出来,可她是知名大企业继承人,说出来恐怕韩佰川不会相信。只得编了一个:“呃,我学设计的,刚毕业还没工作就穿到这里了,我爸是老师。”这话半真半假。 韩佰川"哦"了一声,也没怀疑,她的气质确实像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孩子。 韩家门口排起了长长的人龙,仿佛恢复了韩麟当年为官时的热闹。 韩夫人愕然地看着韩家门口排起的长队,疑惑地看着韩佰川:“祥儿,这是在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家发生什么了?” “娘,放心吧,”韩佰川用安抚的语气道:“我是在招工。” “招工?”韩夫人眼里马上浮现担忧的神色,“祥儿,你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怎么还……” 韩佰川打断了她的话:“娘,现在还不能跟你解释,等我招到人你就明白我要干什么了。” 韩佰川没有变成白痴之前十分聪慧,韩夫人以前很是信任儿子,因此,她虽然仍然担忧,还是选择了相信儿子。 江橙儿缓步从屋里走出来,人群中立刻有几个人叫住她:“哎!大凤!我们来韩家替你干活啦。” 江橙儿微微一怔,定定神,认出了那几个人是小云村的村民,她那天发放过冬物资的时候来领过。 “你们怎么到这来了,不种地了么?” 其中一人高声道:“种地闹灾荒就得饿死,看到你家招工,我们一商量还不如来帮你干活,而且你心地善良一定不会让我们受气的。” 江橙儿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几个人她有些印象,都是老实肯干的,因为原生家庭穷才缺衣少食,因此对韩佰川道:“这几个人都不错,也种惯了地,不如就他们吧。” 韩佰川挑眉:“私下塞人?那我有什么好处?” 啊?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无言以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才发现他眼底有着笑意。原来他在开玩笑呢。 她半开玩笑道:“好处就是我可以答应你任意一个请求。"这话一出,她和韩佰川都愣了下,这是一个很重的承诺了,江橙儿平时看电视多了才脱口而出,但想挽回已经没办法了。哎,没关系,她轻松地想,到时候反悔不就行了,也没人证物证。 “名字?” “年纪?” “大爷你都60了,还是回家抱孙子吧。下一个!" 韩家招工闹哄哄地结束了,加上小云村那几个,这次一下子招了七个人。他们的特点都是身材高大健壮,长相老实,要求也低。 韩佰川通知他们三天后正式干活,先培训一下,再开始工作。他首先让他们花了3天把那片荒地整平,施了很多肥料,深耕了一遍,但这还不足以使这片荒地适合栽种。 第322章 新品种 改造荒地最重要的是要有水,有了水沙漠也能种出菜来。韩佰川的做法是买来一架筒车,筒车是古代利用水流冲击水轮转动的农业灌溉机械。他叫人把筒车安装在河边,挖了一条地槽,利用引入地槽的急流推动水轮不停转动,将地槽里的水通过水轮上的木筒或竹筒提升到高处,最终流进农田进行灌溉。完成这一切又花了一个星期。 然后叫工人们在上面均匀栽上扦插、嫁接来的各式花卉。这工作很简单,他只简单交代了一下。最主要的,是袁十三那边。 他聘请袁十三之前,袁十三刚好试验出一种牡丹的新品种,还没推广开来。 韩佰川和江橙儿来到新买的地里,袁十三正蹲在地上忙活,他面前是一块花田,只绽开了星星点点的蓓蕾,但是,这些蓓蕾竟然是碧蓝色的,宛如一个个小精灵,在周围粉红浅黄的芍药月季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江橙儿惊奇地看着这些碧色的花朵,她在现代也见过不少蓝色的花,风信子,蓝色矢车菊,但大多数都是外国引进或人工栽培出来的,原来古代也有蓝色的花朵? “这是什么花?”她弯下腰抚摸着这些娇嫩的花苞。 “这就是牡丹名种玉千叶,买花种可花了我不少钱,虽然韩少爷把钱还给我了。”袁十三笑呵呵回答,他技术刚试验成功时还在发愁怎么大量种植呢,现在东家出钱大方,他可就没有后顾之忧,大胆培育这个新品种了。 韩佰川对他道:“最名贵的两种牡丹分别叫'姚黄'、‘魏紫’,既然这种是你培育出来的,那不如叫‘袁碧’,如何?” “啊?原来可以用我的名字取名?”袁十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我可担不起牡丹的名字呀。” “怎么担不起?就是你培育出来的呀。”韩佰川满意地看着那片牡丹花田,淡淡道:“我说你担得起,就担得起。" 花卉种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这年年尾。 花开花落一年过,树凋树茂岁月去。小云村的村民们家家户户又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做准备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挎着个布袋的妇人来到韩家门口,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亲家老爷、亲家奶奶,你们好,我来看看我家大凤。”原来是江秦氏上门来探望女儿了。 众人都离开了,只剩下江秦氏和江橙儿两个人在房间内说些私密话。 江秦氏把那个鼓鼓的布袋交到江橙儿手里:“来,娘亲给你带了些好东西。” 江橙儿接过布袋,心里却有着不详的预感。果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乱七八糟、无法形容的东西。 “这是什么?!” 江秦氏掏出一个包裹了两层的油纸包,打开,一股腥臊味扑鼻而来:“这是羊腰子,做汤做羹都很好的,吃了能补肾……” 江橙儿哭笑不得:“我干嘛要吃这个……” 江秦氏神情严肃地盯着她:“我问你,你和韩少爷成亲多久了?” 不知道她为啥问起这个,老实回答:“三个多月吧。”她是在秋天成亲的。 “这不就得了,三个月了,你的肚子,有动静吗?” 江橙儿不忍心告诉她她和韩佰川其实还没有那啥过……有动静才怪了。 “娘,干嘛这么着急?你看少爷之前那样子我能跟他干啥?他现在恢复了,我们还得培养感情呢。” 江秦氏闻言,缓缓点头:“嗯,我确实也太心急了点,我就怕你生不出儿子,他纳小妾,你就地位难保了。” 江橙儿无语,古人脑子里天天都是些啥事啊。可又不能告诉她韩佰川的芯子早就换了。 江秦氏又悄声道:“你知道吗,荷花怀孕了。” 荷花?江橙儿想了很久才记起是她那个堂姐,嫁给了自己原先看上的书生江景。她淡淡道:“是吗,那就恭喜了。” 江秦氏用力敲了下她的额头:“恭喜个鬼啊,等江景考上进士,当了官她就是官夫人了,还有了孩子,这样你大伯母还不得天天嘲笑我家?” “娘,她想嘲笑自然怎么样都能笑,而且以后的事情你能不能别操心那么多,好好想想眼前吧,不如让萍儿学点女红,有点技艺傍身。” 江秦氏一拍脑袋:“哎哟,你不说我都忘了,竟然忘了送她去学东西,你说得对,以前家里快饿死我就想着让你们帮忙种地,现在看来种地挣不了钱,一旦遇上旱灾就没有收成了,还是学点手艺好,我这就回家去……”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江橙儿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谁说种地不能挣钱?只是古人没有科学的种植方法和工具,仅能勉强糊口罢了。 春节不知不觉就临近了。在古代过的第一个春节,不管富人穷人,家家户户都穿上了新衣,江橙儿也用自己的钱买了件藕荷色印花纱绣裙,给韩麟韩夫人各买了身衣裳。两人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她孝顺。 吃了午饭,韩佰川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到房间去。江橙儿好奇地跟着进去,只见他掏出一个小小的长方形锦盒。 他说道:“打开看看。”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精致的攒珠云纹赤银步摇。 “这是?”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嗯,这是新年礼物。” 江橙儿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韩佰川一时有些看呆了。记忆中她嫁到韩家以来都没怎么发自内心地笑过,所以他开始还把她当对手防备着。现在他已经慢慢了解她的性子,她没什么野心,只是遇到小人会反击,不喜欢被冤枉。 除夕那天,江橙儿和韩夫人在厨房一起包着饺子。这个朝代的饺子已经和现代差不多了,馅料有玉米猪肉、冬菇羊肉、韭菜,个个皮薄馅多,整整齐齐地摆在盘子上,还没煮熟就让人垂涎欲滴。 韩夫人忽然和蔼地看着她:“大凤,你和祥儿现在的感情不错吧?” “嗯。”不知道夫人又打算说什么。 “那就好,祥儿以前可聪明伶俐了,后来变成那样子真让人心疼,不过那个算命先生可真准,娶了你果然就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江橙儿笑笑:“那也是少爷福气好。” “就是不知道我的孙子命如何啊。”韩夫人话头一转,“如果能多个小孙子,那我这辈子就值得了。” 江橙儿有些怀疑韩夫人和她娘是好姐妹了。 “呵呵,我去看看那边的汤煮得怎么样了。”她找了个借口就走到了厨房另一头正在煮汤的铁锅边。铁锅里正煮着一大锅羊杂汤,她倒了些胡椒下去,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可惜古代不能随意杀耕牛,否则牛杂汤也是十分鲜味的。 下人们取出一个坛子,那是早就酿好的屠江酒,屠江酒是由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药入酒中浸制而成,具有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除疫疬之邪的功效。 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在桌边,桌子上摆着每人一碗饺子、炒年糕,一大锅羊杂汤,桌子下放着一坛屠江酒、糯米酒。 韩麟咬了口饺子,饺子皮薄馅多,煮得入味,一咬就有汤汁渗了出来。不由连连夸奖:“真美味。”很快就把一碗吃得底朝天。 江橙儿喝了口羊杂汤,全身立刻充满暖洋洋的感觉。冬天和羊肉最般配。 韩佰川夹了块炒年糕,年糕外面裹了一层红糖,呈金黄色,像一块块金子,带着微微的焦香,咬下去粘粘软软,入口即化。 众人吃饱喝足,消化了一会,韩麟才打开了那坛屠江酒。屠江酒其实是药酒,味道并不芬芳,但有股淡淡的药香。 他给韩佰川江橙儿两人各倒了一杯,两人都受宠若惊,迟疑着不敢喝。 “祥儿你从小就不爱喝屠江酒,屠江酒有着预防瘟疫的作用,你已经成亲是大人了,这次可一定要喝掉。” 韩佰川皱着眉把酒倒进了喉咙。江橙儿也慢慢小口饮着,还好,不算难喝。 除夕之夜的风俗是通宵守岁,一家人都在厅堂里坐着。到了半夜,江橙儿已经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 “去睡吧。”韩佰川眼里也布满通红的血丝,声音疲惫。 于是江橙儿回了房间。第二天醒来,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江。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其他农家贴的桃符都是“车水马龙农家乐,花香鸟语大地春。”“硕果累累辞旧岁,歌声阵阵庆新年。”他们也不识字,只是觉得这些对联看起来意头不错。 而韩家贴的是“百年天地回元气,一统山河际太平。”这是韩麟的心愿。徐大人现在在朝堂上日子不好过,可他也没办法帮他。他一介布衣,如今只奢望社稷安康,能过点太平日子。 正月初一过后几天的灯市、花市、蚕市都格外热闹,而韩佰川的目标就是花市。春节给工人们放了三天假,又开始辛勤劳动起来。袁十三种的牡丹也张开了花苞,即将完全绽放。 第323章 花灯会 “要不要出去逛逛?”江橙儿提议道,这几天韩佰川特别忙,不停歇地盯着工人干活,又盯着牡丹的市价,等着花朝节的到来。 韩佰川想了想,点头,换了件衣服,跟她一起出去了。 沿街信步而行,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使劲招揽生意。两人来到了一处花鸟市场。江橙儿一眼就看到有只鸟在笼子里婉转叫着,青红色的毛,眼睛周围有一圈白毛,眼珠清澈机灵。 江橙儿浑身一激灵,她想到了无辜死去的画眉鸟叽叽。 她望向韩佰川:“不如把这只鸟买回去吧?” 韩佰川对之前的记忆没啥印象了,不过在家里放只鸟,让宅子多点生气也是好的。就付了钱,两人拎着笼子往回走。韩佰川看到小摊上有人卖煎饼,也买了一个。 他举起煎饼,看了看江橙儿:“要不要分一半给你?” 他以前说过的话又出现在了耳边。“我的东西要分你一半。” 江橙儿也不知为什么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还记得那句话?” “什么?”韩佰川茫然地看着她,他说过什么重要的话吗? “没什么。”江橙儿有些失望,果然那并不重要,所以都忘掉了吗? “你放心吧,等我做生意挣了钱,分成肯定有你的分,因为我们现在都是韩家人了。” 她很想说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些,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画眉买回来后不停地唱着,江橙儿替它取了个名字叫豆豆。那只公鸡阿红听到鸟叫声,也大声扯起嗓子啼叫起来。 “叽叽叽——” 韩府一下子充满了两个家伙的叫声,热闹了不少。 花朝节之前,还有上元节的花灯会。江橙儿看古装电视剧,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流光溢彩、人流如织的灯会。 离花朝节还有两天,花匠袁十三种的牡丹“袁碧”已经完全盛开了。花田里一片蓝色迎风招展,像女子漂亮的裙摆,优雅迷人。 仲春十五日为花朝节,集市上人头攒动,商贾纷至,各种奇花争奇斗艳。不论男女,不分贵贱,上至君主、士大夫,下至市井小民,头上都簪着一朵小花。牡丹、芍药、棣棠、木香都上市了,花贩们用马头篮把花铺排在地上,供人挑选。 忽然,人流像被什么吸住一般,都往一个方向涌动过去。 重重人流围住了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那男子举起手上的花展示给众人看:“这牡丹名叫‘袁碧’,是我家花匠袁大哥培育出来的。”他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憨厚男子,袁十三黝黑的脸微红,不过看不出来。 韩佰川高声道:“大家来说说,我这‘袁碧’能不能跟魏紫、姚黄媲美呢?” 李白写牡丹的诗句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牡丹本就华丽优雅,韩佰川手上浅碧色的名种玉千叶更显得十分神秘高贵,碧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沾着少许露珠,众人没见过蓝色的牡丹,视线自然而然就被吸引住了。 只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道:“我出五百钱买下这株牡丹,如何?”随着声音,一个一身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一看就知这人身份不凡。 闻言众人哗然,一株花卖五百钱在民间算是天价了,他们并不知道品相漂亮的牡丹在贵族中卖到一千钱一株是十分寻常的事情。 这人开的价钱是今日花市成交的最高价,但韩佰川并没有显得高兴,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神色:“这位兄台,五百钱只是魏紫的一半价格吧?难道我这花竟跟魏紫相差这么多?” 那中年男子没想到这年轻人对牡丹的行情了解得这么清楚,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碧色牡丹,物以稀为贵,要是他拿去献给上面的人肯定能让对方眉开眼笑,说不定从此就平步青云了。 想了想,他装作十分纠结不舍的表情,道:“公子啊,你的花确实美,也十分稀罕,这样吧,我咬牙出到一千钱,再贵可就承受不起了。”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传来议论声:“什么啊,蓝色的花有什么稀罕的,我还有紫色的牵牛花呢。” “大哥啊,人家那可是牡丹,牵牛花我也可以白送你几朵。” 那个中年男子要了5株袁碧,掏出一张银票交给韩佰川,众人看得眼都直了。接着,又有一个穿着雍容的贵妇人买走了8株。袁十三共种了200株袁碧,一天下来差不多卖了二分一。当然,这小镇上的有钱人不多,有些是以800文卖的。 人群之中,一个四、五十岁的胖男人看着韩佰川的卖花生意红红火火,气得直跺脚。他对自己身边的瘦猴子男人道:“他怎么种出来蓝牡丹的?难道用了什么妖法?”这人是徐承海,他对韩少爷抢走了自己的丫鬟耿耿于怀,看到韩少爷用本来属于自己的荒地混得风生水起,怎能不气愤? 肖贵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徐员外,我明白了,种出蓝色牡丹十分简单,并不需要妖法,你等我明天就来拆穿他的把戏。” 花朝节第二天,韩佰川的摊子前照样热闹非常,袁碧吸引了很多从远一点的地方来的商人,刚摆出来就卖出去了十几株,袁碧也带动了地里种植的其他花卉芙蓉月季的销量。 街上响起了一个突兀的男声:“大家千万别上当,蓝色牡丹不过是一个障眼法,我这就证明给你们看。” 韩佰川一听,是从不远处的一个摊子上传来的。袁十三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他:“东家,这是捣乱的来了?” 他不禁皱眉:“袁大哥,别紧张,你在这继续卖花,我过去看看。” 江橙儿看他走过去,也跟了过去。一看,那个摆摊的男人竟是介绍徐员外给他们的庄宅牙人肖贵。 肖贵手上拿着一枝花,花上盖着一块黄布。看到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举起那枝花让人观看:“大家看好了,我这枝花可比那蓝色的牡丹更加特别——”说完,他把黄布扯了下来。 人群又一次沸腾起来。只见那枝花竟然一半是蓝色,一半是白色。 肖贵充满自信地高声道:“明白了吧?我只是把颜料滴到花上,这朵本来白色的花就变成了蓝色!我只染了一半,是为了让大家清楚它本来是白牡丹。因此,”他指了指韩佰川的摊子,“那人卖的蓝牡丹根本就是个把戏,蓝牡丹一点不稀罕,就是为了卖出更高的价钱!” 话音刚落,就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有些人相信了他的话,气冲冲地要去找韩佰川讨个说法,有人反驳他:“颜料染出来的花怎么可能不掉色?可卖花的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也有人半信半疑,没有动作。 “这位兄弟说得没错,我的牡丹若是颜料染的,怎么可能不掉色?你当那些花一千钱买花的都是傻子么?” 这个响起的清朗男声又将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正是那拥有袁碧的公子。 韩佰川露齿而笑:“要分辨是不是颜料染的很简单,把花放进水里泡一泡,看看会不会掉色不就行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应声:“没错,我家有水,我这就拿出来让你们试验。” 很快就有个男子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说:“两位把花放进水里就一清二楚了。” 韩佰川说道:“我先来吧,我的花不会弄脏这清水,免得又浪费一盆水。”说完看了肖贵一眼。 肖贵看着他自若的神色不禁有些失望,难道他猜错了? 他们等待的间隙江橙儿已经返回他们的摊子拿了一株袁碧过来,她把袁碧缓缓浸入那盆清水里。众人看得屏住了呼吸。 过了几分钟。那盆水还是清澈见底,连一滴颜料都没晕开。安静的人群顿时又喧闹起来,“看来是真的蓝色牡丹。”“我就说嘛,颜料怎么可能染得这么漂亮均匀。” 肖贵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一言不发地把自己那株蓝牡丹也放进水里,马上就把整盆水都染成了蓝色。他本来就说明自己的牡丹是染的,是为了拆穿韩佰川,因此是正常结果,众人也没说什么。不过这更加对比出韩佰川的蓝牡丹多么稀罕,是染不出来的。 花朝节结束,韩佰川赚了个盆满钵满,给袁十三和园子里的工人发了不少小费。 夫妻两人的房间里。江橙儿好奇问道:“能告诉我蓝牡丹是怎么种出来的吗?还是说只有袁师傅知道?” 韩佰川神秘地笑笑:“其实也不难,确实就是通过染料种出来的。”看到江橙儿神色惊讶,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他继续享受着科普的乐趣,“把染布用的靛青与水一起调成青汁,从牡丹发芽起就持续用来浇灌根部,就会开出蓝色的花了。直接用染料染成的花当然会掉色,吸收染料长大的花可不会掉色。”那肖贵已经很精明了,可惜他不是花匠,猜不出专业人士用的方法。就差一步。 第324章 瘟疫 花朝节过后,韩家的花卉通过袁碧打开了名气,接到了很多各地商人花贩的订单,韩佰川让工人把花田整理了一番,更加接近现代花卉种植基地的模样了。 江橙儿看着这片在蓝天白云下迎风招展、五彩斑斓的花卉,十分赏心悦目,沁人的香气涌进鼻子。她看向韩佰川:“你打算扩大生产规模么?”有了技术,再多种点拿去卖是十分自然的思路。 韩佰川摇头:“目前这么多作物够了,数据告诉我这些花已经可以满足附近的市场需求了,卖到全国虽然可以赚到更多钱,但古人的交通工具非常落后,扣除卖出去所花费的人力、物力、时间成本,其实所剩无几。“ “等到了其他季节可以种上杜鹃、海棠、山茶、菊花……”江橙儿眼中露出了憧憬之色。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可以拥有一个花园,从小在城市长大,虽然花卉植物随处可见,但远远比不上一大片花田带来的舒心。 忽然,他们耳边传来气若游丝的呻吟,那声音听得人十分不舒服。朝声音来源看去,远远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拖着脚步,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来,身后的地上拖出了一道痕迹。江橙儿和韩佰川对看了一眼,走上前去截住了他:“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那人一看到人,忙伸手抓住江橙儿的裙角,声音有气无力:“救、救救我,村子……瘟疫……” 两人看到他抬起的脸,都吓了一跳,那人脖子肿得很大,蜡黄的脸上浮着一层黑气,看上去都快不成人样了。 韩佰川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从江橙儿衣服上移开,敏锐地捕捉到信息点:“你的村子发生了瘟疫?” 那人艰难地点头,声音虚弱:“我逃出来,死了很多人……” 江橙儿皱眉,瘟疫可是有传染性的,这个人从那里逃出来,却会传染给外面更多人。想了想,她对韩佰川道:“不如找个屋子把他隔离开,找个大夫看看,以免传染给别人。” 韩佰川道:“嗯,先这样吧,可春天正是流感的高发期,要是其他地方也爆发了,我们可能也逃不了。” 江橙儿不禁想到小时候发生的那场非典,现代的医疗手段这么发达了,发生了大规模传染病还那么棘手,古代一旦发生瘟疫岂不是死伤无数?古代果然处处都有风险! 二十里外的仁心医馆,是这一带最著名的医馆。医馆主人尚大夫德高望重,十分有名望。江橙儿两人去到时,伙计却说他已经出诊去了。伙计嘟哝着:“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到处都有病人,老爷忙得饭都顾不上吃。” 江橙儿有些失望,但也不甘心就这样白来一趟,于是问道:“那你们这里还有人可以出诊吗?”看这医馆规模这么大,大夫总会收些弟子吧? “姑娘,你说对了,在下可以代为出诊。”一个沉稳的男声接过了她的话。江橙儿一看,一名年轻公子走了过来,身着月白色暗纹长袍,腰系青色玉佩,眼眸带着柔和的笑意望向她。 “你是?”韩佰川出声,声音有些不悦。 “在下尚大夫的大弟子,燕舒。” “那人情况危急,不知公子能不能赶紧随我俩回去看诊呢?” 燕舒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你们等我准备一下。”说完,就转身进了里屋。等他出来,肩上已经挎了个小叶紫檀手提药箱。 孙广一个人躺在一间木屋里。疫病夺走了他一半的生命力,刚刚还发烧了,现在却感觉逐渐清醒,仿佛在渐渐恢复过来。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刚才好像有一个人在喂他吃药。 “来,喝粥吧。”耳边又清晰地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张年轻俊雅的脸庞,那人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半靠坐在床上,孙广慢慢吃下了一碗白粥,有了些力气。 “你是……大夫?我刚才好像是被两个人救了。” “没错,我就是刚才那两个人找来救你的。” “那……我得的是什么病?”他问道。 燕舒面容肃然:“你发起高烧、四肢无力、脖子肿大,烦渴欲饮,还有出血症状,得的应该是出血热。” “出血热?咳咳……那有办法治疗吗?” “当然,我已给你用了解毒活血汤,你的病症较严重,所以连翘、芍药、地黄、甘草各加一钱,持续服药便可治愈。” 孙广道:“谢谢大夫,只是我村里还有很多病人,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孙广想到熟悉的乡亲邻里,不由一阵难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是孤儿,不用眼睁睁看着父母离去。 “你村里发生疫病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吗?”女子柔和的声音传来,一对男女走了进来,燕舒连忙抬手挡住两人:“你们还没服过预防疫病的药物吧?” 江橙儿有些尴尬:“好像是忘记了。”来到古代太久了,一切都和现代不一样,有些常识都差点忘记了。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端药。”说完,燕舒转身往厨房走去,回来时端着两碗蒸汽腾腾的汤药。 “用菖蒲、银花煎的药,可以预防出血热。” 两人把药喝了下去,这才继续跟孙广对话。 孙广回忆着:“一开始患病的是个小孩,以为只是普通的风热病症,没想到他死掉了,村里开始恐慌起来,接着好几个成年人身上也有了症状,我也是其中一个。”本来是一条美丽的小村子,就那么被疫病弄得家庭破碎。 “那……你对那个小孩熟不熟?他平时跟动物玩耍多吗?” “那孩子是挺淘气的,平时就见他跟家里养的狗玩,偶尔掏个鸟蛋,姑娘,你是认为那病是动物传染的?” “嗯,有这个想法,但现在看来倒不是,那那个小孩家附近有水井吗?” “没有,水井在村头,他家屋后是一片坟地。” 坟地?听到这个词,江橙儿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草木葱茏,小溪萦绕,春光明媚,整个村子却被一股死寂之气笼罩着。只有少许屋舍有炊烟升起,没有鸡啼狗吠,屋门虚掩,有些屋里已经没了人影,细听有阵阵哀鸣呻吟之声。 村头站着两个官差,包裹严实,面色有些苍白。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其中一个问道。 另一个神情紧张地听了听,风吹动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连忙骂道:“哪有?那是风的声音!” 话音刚落,眼前出现了三个飘逸的身影。刚刚那个官差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几位鬼大人,你们大人有大量,赶紧去投胎吧,小的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啊——” 韩佰川好笑地出声:“阎王大人命我抓几个人去阴曹地府当差,我看这位小哥正合适……” 那人吓得两眼翻白,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旁边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官差观察了他们一会,脸色陡变,冷冷道:“你们不是鬼吧?来这里干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胆敢乱闯?!” 燕舒走近,朝他拱了拱手:“官差大哥,我是仁心医馆尚大夫的大弟子,我们是来查探这条村子的疫情的。”说完掏出身上的玉佩展示给他看。官差一看,上面写着“仁心”两个字。他的表情缓和下来,笑了笑:“哦,原来是尚神医的人,失礼了,只是此次疫情凶险,你们进去恐怕也会被传染上。” 燕舒也回以一笑:“没事,我有方子对付此症,我们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拿出几块布条,将自己的口鼻包裹得严严实实。 官差看他们几人气度不凡,姿态从容,又望望那条村子,终于下了决定:“好吧,你们若是执意进去,生死自负。” “谢了。”三人道谢后便向着村子里面走去。村头有一口水井,一棵光秃秃的槐树伫立着,两旁的屋舍里传来妇人和儿童哭泣的声音。三人不忍多听,飞快地朝村尾赶去。 他们一路不停歇地赶到村尾,果然看见了一座座山岗。孙广说,那小孩家在村尾,屋后是一片坟地。 山岗的乱草滩里稀稀疏疏有几座还算整齐的坟,旁边就是耕地和树林。 郎朗日光下江橙儿却感受到一股寒意,她觉得皮肤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不自觉就往韩佰川身后躲了躲。韩佰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韩佰川和燕舒分头巡视,寻找有什么可疑之物,时而捡起树枝往土里划拨着,时而用脚尖踢泥土里的碎石。燕舒忽然说道:“这里的泥土是新的。” 韩佰川和江橙儿忙过去他那里,果然他那里的泥土比周围颜色浅了一点。 “看来就是这里了。”韩佰川说着,走到一棵树旁,拿起他们带过来的铁锹。燕舒也拿起一把,开始往地上挖。 大概挖了半米深,露出了一团黑色毛茸茸的东西。江橙儿几乎要尖叫出声,她抬手捂住嘴巴,转过身去。 第325章 奇遇 运送瓷器的车在几十里远的一座山外,江橙儿两人来到的时候,十几个身材彪悍的汉子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看到两人过来,纷纷站了起来。 韩佰川高声对大家道:“这几天辛苦大家了。”他让这些人晚上到客栈歇息,白天才过来干活。 洪水肆虐过后的山谷,被冲刷过的泥土潮湿、泥泞,散发出刺鼻的腥味。被埋藏在土中的瓷器露出了一部分,还有些埋在了更深的地下。 为首的镖师梁奇是个身材适中的男人,平头正脸,不像那些粗莽汉子,反而有股儒雅的气质。他指着不远处树下的一辆平板车,对韩佰川道:“韩少爷,这是我们挖出来的部分瓷器,有些实在是被毁坏了,或者埋得很深,无法挽回。” 韩佰川点点头,走过去清点货物。大约损失了一半,除了打点官府,他本打算拿来出售部分,这回遇上天灾,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他做生意,早就做好了亏本的准备。 江橙儿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那么现在就把这些人支走吧,我用空间把瓷器都装进去。”她发间的幽香都飘进了鼻尖。 韩佰川摇摇头,回过神来,转身准备打发众人离开,却见众人神色古怪地望着他,个个满脸狠戾,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渐渐围上前来。他马上警觉起来,将江橙儿挡在身后。 韩佰川跟梁奇过了两招,梁奇跟之前的人不同,是个练家子,韩佰川光有一身力气,其他方面都比不过他。当机立断,对江橙儿做了个“跑”的口型。那些人在山脚的位置,两个人就一路往山上跑去。这座山层峦叠嶂,地形复杂,两人跑着跑着就来到了一个山洞前。 两人毫不犹豫地进了山洞,山洞很宽敞,四面徒壁,漆黑冰冷,一直往里走,前面出现了两条岔路,两人挑了一条岔路进到另一个洞内。江橙儿看了看身后,喘了口气:“他们该追不过来了吧?” “说不准,但比在外面要安全点。”韩佰川说,“按照电视剧的情节发展,接下来我们会在山洞里有奇遇……” “还是不要了吧。”江橙儿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难道你还想修成绝世武功?那多危险啊。” 两人坐下来歇息,静静听了一会,外面没有动静,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黑暗的洞穴看起来幽深又静谧,如同回到了母体,让人想要安心睡觉。 江橙儿果然睡着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韩佰川的肩头,正好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看起来也睡着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韩佰川慢慢睁开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感觉自己肩膀上多了份重量和热意。他绷紧了身体,不敢有所动作。过了一会,听到肩上的人开口:“不如我们来聊天怎么样?这样等着太无聊了。”说完江橙儿笑了笑,不管他有没有看到。 “你想聊什么?”他低声道。 “我想知道,穿越过来以前你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实在是有点好奇。 以前的生活吗?韩佰川眼神放空,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爸是个小贩,卖糖水的。我跟他学了不少生意经。”他说,“我家是住城中村的,天天盼着拆迁。” 江橙儿微微一怔,原来如此,难怪他做生意这么熟练,不过没想到是小贩这种在她看来“不入流”的职业。 他爸爸每天用手推车推着几桶糖水上街去卖,还得东躲西藏城管。糖水有芝麻糊、杏仁糊、绿豆沙,老爸用这些糖水供他上了大学。而他住在破旧的城中村里,从小看着这座城市从一块空旷的土地拔地而起一座座高楼。 “房地产公司里没一个是好人。”他忽然恨恨道。 江橙儿愕然:“怎么就得出这个结论了?我觉得房地产企业也挺不容易的。” “是吗?”韩佰川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为这些企业说话,对她的感觉复杂了一分。 “为什么你会为它们说话?你涉世未深,不知道它们干过的好事?” “好吧,我有一次看新闻,有一户子女即将高考的家庭状告开发商施工扰民,我看是那家人在碰瓷,正常的施工行为为什么其他人没有投诉,就他们家听到?所以,我觉得企业有时也挺难做的,遇到什么麻烦也只能认栽。毕竟默认你财大气粗,不能跟平民计较。”江橙儿下意识就为房地产公司说话,她知道她爸的不容易,她家的企业看着表面光鲜,实则是欠着银行贷款在运转,动不动就有这种纠纷。 韩佰川表情复杂,哑声道:“你说的是企业是宝华地产吗?” "嗯。"江橙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毕竟她家的公司名声太响了,不承认反而显得有点假。 她忽然发现韩佰川神情纠结而痛苦地看着她,声音很冷:“你告诉我,宝华地产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爸明明告诉我这件事是他花了点钱压下去的,根本没上过新闻。” 江橙儿脸色煞白,浑身一颤,如遭雷击,等回过神来,内心已涌起滔天巨浪。韩佰川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跟她家的企业有什么关系?他……站在她的对立面? 韩佰川的声音又在耳边清晰响起,这次的语气很冷静,也没什么温度:“我爸本来是宝华地产的一个小头目,有一户人家状告了宝华地产,说他们施工干扰了高三的孩子,你也清楚国内对这种事多敏感,我爸就花钱压下去了。过了几年,宝华地产下属的一个施工单位偷工减料被发现了,应该是宝华的竞争对手找来媒体大肆宣扬,逼得宝华地产不得不出来道歉。”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宝华地产就把我爸推出去了,说我爸是施工负责人。他们给了我爸一大笔补偿金,说要是不接受这个结果,就让hr把他加入黑名单,让他在业内也找不着其他工作。我爸别无他法,只能接受。” 江橙儿听着他声音里满满的恨意,心里一阵冰凉,她从来不知道她爸爸,江浩宇竟然做过这些事情,不过,也许这只是公司的决定,她爸无从干涉呢?但不管怎样,在韩佰川看来她爸都是宝华地产的,脱不了干系。 韩佰川忽然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就拔腿向外面走去,只给她留下了一句话:“我出去平静一下心情,那些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江橙儿待在原地,一脸震惊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无力也没有理由挽留。 韩佰川的身影融进了黑暗里。 良久。眼前只有死一般的漆黑和寂静,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把她抛下了。公司真的对韩佰川的爸爸做了那种事?江浩宇又对那一切清不清楚呢?如果……一切都是报应的话,她愿意替父亲承受。 天色昏沉,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山中,脚步匆忙,焦急地到处寻找着通往山下的路。 江橙儿脸上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她伸出手试了试,果然是雨丝。看来马上就要有一场暴雨了。她加快了脚步。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雨丝变成了雨点,滴在了她的脖子、衣服上。而眼前仍然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也有几棵高大的树木,可她不敢冒着被雷劈的风险。 雨越下越大,劈头盖脸往她身上浇去,全身衣服被雨浇透,紧紧贴着身体。她顶着雨帘走了一会儿,感觉全身发冷,脚像踩在了棉花上,终于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一双白缎靴子出现在眼前。 韩佰川走出山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下。那群歹徒看样子已经离开了,她应该也会自己离开吧?这么对自己说着,他到驿站找了辆马车。 马车走了一会,马夫看了看天色,对客人道:“哎呀,小哥可真巧,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希望下雨前能到达前面的凉亭。” 什么?下雨了?韩佰川撩开车帘,只看见密集的雨点从面前落下。如果这雨到晚上还不停的话,那她岂不是要一个人待在那个山洞里过夜?没有食物和水就算了,如果有什么豺狼虎豹,不敢想象。 “师傅,停下来,我要下车!”他拔高声音对马夫道。 “你说什么?!雨这么大,你还下车?”马夫语气十分不满,这客人事可真多。但不满归不满,他还是对马“吁”了一声,停了下来。 “谢了!”韩佰川大声道谢,下了车,迅速跑到路边的树冠下,他脱下了身上的长袍,挡在头顶,跌跌撞撞地往山的方向奔去。 外面是冰冷彻骨的大雨,仁心医馆内却亮起了灯笼,发出暖融融的光。 雨一直不停,好黑、好冷……江橙儿记得自己一直在雨里走着,永远没有尽头。 不对,雨什么时候停了?她蓦地从睡梦中惊醒。 第326章 送补品 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软的床上,盖着干净的被子,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她看向床边那个端着瓷碗的温润男子,眼中有着疑惑。 “是你救了我?” “对。”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燕舒看着她,认真解释道:“我听说有一批名贵的瓷器被山洪埋在了这座山里,我很喜欢瓷器,就有点想过来看看。而且,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心里有个声音催促我来这里。” 他长长舒了口气,表情欣慰:“幸好,还来得及。” 次日,雨霁天晴,暴雨洗礼后的街道似乎变得更干净了。 一个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了仁心医馆门前。 看到有客人来,伙计热情地迎了上去,看看他的模样,又犹豫道:“这位公子,要进去歇一下吗?” 韩佰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声音沙哑:“告诉我燕舒在哪里?他是不是带了一位女子回来?” 伙计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是…是…他在那间房里。”他指向了楼上。 “这粥是你做的?手艺真不怎么样。” “呵,你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我的病人都夸我的粥做得好……” 两人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出现的人。 江橙儿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心中尴尬和埋怨交织,此刻,她是真不知如何面对他了。 “她……没事吧?”韩佰川艰难地看向燕舒。 燕舒面无表情,淡淡道:“托你的福,她只是受了点风寒。” “那真是谢谢你了。”韩佰川语气诚恳地道谢。 燕舒还是没有理会他。 韩佰川继续道:“燕舒?能不能先离开?我跟我娘子有话要谈。” 听到他的话,燕舒顿时怒了,但他马上想到这确实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只得拼命压制着怒火,冷冷道:“好,我离开,但你可得想好怎么跟你娘子道歉。”说完,用力拂了下衣袖,走出房间。 他离开后,房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橙儿,我……真不是故意把你留在那里的。”斟酌了一下,韩佰川还是开口了,“如果是你知道身边朝夕相处的人,跟伤害过你父亲的人关系密切,你会有什么反应?” 江橙儿睁开了眼睛:“我没有怪你,只是没想到你就那样离开了。” “看到下雨后我确实马上就回来找你了。”他想解释,但这声音连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无力。他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如果燕舒没有刚好赶到的话,后果该多么不堪设想。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江橙儿见他衣服凌乱不堪,心里相信他确实急急忙忙就赶过来了。如果他回去山洞后没见着人,该经过怎样一番波折才知道她在这里的? “我回去山洞里没见着你,又在山上找了一番,快天亮了下山,遇到附近早起的村民,他说看到一个青年抱着一名女子上了一辆马车,我又顺着他说的方向找过来,一路打听到了这里。幸好那座山离这里不远。” “原来是这样……你先回家吧。”江橙儿道。 “什么?”韩佰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难道想赖在这里不走?是因为燕舒么? “我觉得我们两个得先分开,好好冷静一段时间,所以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再走。” 韩佰川眼里闪过不甘,但她的语气坚决,只得咬了咬牙,道:“好!”随即慢慢走出了房间。 待他走远,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 “你们吵架了?”他本以为韩佰川狼心狗肺地把自己娘子扔到山里让豺狼虎豹吃掉呢,现在看来他们像是闹矛盾了。 “我们之间是出了点问题,但总会有解决方法的。” 燕舒看她不愿意将事情告诉自己,也就不说话了。认识她以来,她总是将心事都闷在心里。 经过一天的暴雨,天空像被擦洗过一样,一片湛蓝。 街上沐浴在晨光之中,各种早点铺早早就开始了营业,吆喝声、叫卖声响遍大街小巷。 仁心医馆内,一名伙计端着一个炖盅走进了二楼的房间。 “这位夫人,你家人送补品来了。” 正在迷迷糊糊之际,江橙儿被伙计的声音吵醒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对不起……”伙计看到床上的女子刚刚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把她吵醒了,他轻手轻脚把补品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一脸羡慕地小声道:“真幸福。”这就是富贵人家的生活,生病了也有人伺候周到,不过这位夫人这么年轻漂亮,应当得到这么好的生活。 家人?江橙儿少顷才反应过来伙计是在说韩佰川。 是啊,在这个时空里,不管是不是自愿,他们在名义上事实上都是家人,是夫妻。但感情尚未深厚,就遇到了那样的考验。 叹了口气,她下床走到桌边,打开汤盅的盖子,好像是灵芝汤,摸上去汤药还是温热的。她拿汤匙从盅里挑出了一片甲鱼。喝完她在医馆走动,医馆里满是病人,大家都各自忙碌,没什么人理会她。燕舒中午来了一趟,说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再养几天就可以走了。 黄昏时分,又有伙计送来了东西,这次是人参。他没有亲自过来。 伙计正要离开,江橙儿叫住他,道:“等等,你替我告诉送东西来的人,不必送来了,我在这里也有药膳吃。” 伙计有些为难:“可以倒是可以,但如果他硬塞来,我也没有办法。” 到了晚上,吃了送来的晚饭,江橙儿一个人呆呆在床上坐着,忽然感到一种无边的孤寂。现代人的夜生活异常丰富,就算不出去灯红酒绿,也可以宅在家里打游戏聊天……永远不愁找不到事做。而古人晚上的生活就无聊多了,虽然有一些夜市,灯火照明却没现代先进,出去逛街也是十分无聊。 回想起来,来到这里后大部分日子都是跟韩佰川一起度过的,是上天跟他俩开了一个玩笑吗? 又一天过去了。今天那个伙计依然端了个药盅过来,看江橙儿皱眉,伙计先大声嚷了起来:“夫人,我都说了这我可没办法,他非要我送来,我难道还能扔了?”江橙儿心想伙计肯定是收了人家不少钱,也不拆穿他,让他下去了。打开盖子,今天竟然是燕窝。白色透明略粘稠的胶体,点缀着几颗红枣,带有蛋清的香味。 燕舒今天的病人少了点,正好踏进了房间,看到那盅东西,笑道:“哎呀,年纪轻轻就吃这么好的东西,不怕虚不受补?” 闻言江橙儿的手顿了顿,立刻把盖子盖了回去:“不吃了,我可没那么矜贵。” 燕舒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嘀咕道:“我开玩笑的。” 他忽然认真地盯着她的脸:“我说,你是不是千金小姐的体质啊?” 江橙儿被他的打量弄得有点不自在:“怎么可能?你看我的皮肤一点都不白嫩。” 听了她的话,燕舒忽然有点尴尬,手脚不知往哪摆,无措道:“嗯,我就说怎么可能,你不是小云村的农女么,只是这孱弱体质幸好嫁了韩家,不用当农女了。” 江橙儿有些奇怪:“你说什么?我认真的,不信你看我手上都有茧子。”说完,就把手往眼前伸。 她只穿着亵衣,她的动作使得宽大的袖子下滑,露出一截手臂。虽然肤色微黄,但细腻纤细,有着女性的柔美。 燕舒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色,移开脸,仍是不敢看她的手。 “你怎么了?”江橙儿更加奇怪了。 禁不住她一再追问,燕舒只得说道:“韩夫人,非礼勿视。” 江橙儿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还以为他怀疑她的身份了。 一直以来,她对燕舒都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已经忘记他是古人了。他的观念还是跟古人一样,守着男女授受不亲,要恪守礼教那一套。 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江橙儿回韩家了。燕舒扶着她的手下马车,韩佰川站在门口,一把将她的手接了过去。燕舒看了他一眼,笑笑,然后拱了拱手,告辞了。 走进大厅,她瞥了暼韩佰川,韩佰川也静静看着她不说话,一时无言,两人之间流露着一股尴尬的气氛。韩夫人感觉夫妻两人有点不对劲,问道:“大凤,你和祥儿怎么了?生病怎么不在家休养,反而到仁心医馆去了?” 她垂下眼,回道:“没什么,医馆里有我朋友,我就当去那里探望朋友了。” “真的吗?”韩夫人狐疑,“要是真有什么事可别瞒着我。” 江橙儿笑笑:“那当然。” 夜幕降临,夫妻两人静静坐在床边,双方都低头看着地上。江橙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些补品是你送来的?” “是。” “你……其实没必要这样做。” “没必要?”韩佰川咬牙,“我送补品给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 “我们两个既然都摊开来说了,也就互不亏欠了。” 韩佰川顿时抬高声音:"谁说互不亏欠的?” 第327章 补偿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放轻了声音:“是我心里有愧,想补偿你。” 他忽然靠近,伸出双臂将她拥进怀里,江橙儿吓了一跳,整个人僵住了。 韩佰川摸了摸她的发,把下巴抵在她头上,他们两人很少有这么亲密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想过了,那都是现代的旧怨,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既然我们在这里是夫妻,我……还是想好好和你在一起。”说完,他在她眼上轻轻落下一吻,犹如蝴蝶一样轻。 理智告诉江橙儿要推开他,脸却在发热,别扭又不自在,说不清心里究竟是渴望还是抗拒。 韩佰川吹灭了蜡烛,房间陷入黑暗,接着将她拽倒在了床上。江橙儿心脏狂跳,但他只是握住她的手,没有别的动作。这一夜,她睡得很香,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小时候去游乐园玩耍的场景,绚烂的灯光下,她一个人骑在旋转木马上,一圈一圈地旋转,随后,韩佰川出现在身后,抱住了自己…… 次日醒来,阳光透过纱窗落到了枕边。江橙儿看向身旁的位置,却已经空了。他又出门去了? 这时冬儿正好进房来,江橙儿问:“少爷去哪了?” “好像出门谈生意去了。” 这么早就出去谈生意了?到了晚饭时分,韩佰川才披着夜色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脸上沾了汗珠,衣物都有些不整洁。 江橙儿等他吃过饭,洗漱换衣完毕,才轻声询问道:“你去哪里了?” 韩佰川脸色竟有些犹豫,片刻才道:“我进城去了。” 江橙儿微微一怔:“哪个城?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咱们郡的首府墨阳城。我打算搬家进城去。” 江橙儿有些诧异:“怎么没听你说过?” “徐员外你还记得吧?我花田那块地的原主人。” “记得,他怎么了?” 韩佰川道:“他上个月就全家搬进墨阳城了。这事我也已经想了一段时间,我之前做生意的钱已经够在城中买一座宅子了,这里毕竟是乡下,没有多少消费能力,到城里住能有更多机会。” “这我当然知道,谁都想要市中心的房子,不过爹娘会不会不同意啊?” 韩佰川也迟疑了一下:“我也不清楚,要是爹娘不愿意,那就让他们继续住在这里,我们两个进城去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 江橙儿知道韩佰川进城是势在必行的,雄鹰要翱翔在更广阔的天空,才会有所成就。跟爹娘说了之后,韩麟倒也同意进城了,他现在其实正值壮年,要不是被贬,也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在乡下一开始是悠闲自在,但久了不免觉得无聊孤寂,在没有互联网的古代,消息没有城市灵通,生活没有城里丰富。 他们花了一个星期收拾物品,办理必要的手续,江橙儿爹娘听说她要进城,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这意味着女婿一家出息了,能带女儿到更好的地方去了,江秦氏哭哭啼啼地让她以后记得回来看她,她不禁好笑,说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原来的宅子没有卖,花田的经营也在继续,只不过进城住了。江秦氏才平静下来。 而大伯母一家听了虽然很羡慕,可也毫无办法,在这里已经比不上人家了,人家进城去更追不上了,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惠风和畅的晴天,韩家叫了两驾马车装行李,两顶小轿坐着女眷,举家入城了。 墨阳城离白岚镇不算远,很快就到了。新宅子在墨阳最繁华的一条街后,韩佰川说花了100贯,相当于一百万。古代城里的房子也贵,新宅面积比小云村的小了一半,不过格局设计得不错,房间雅致,红木作梁,雕花菱木窗,院子里有大株梨花及芭蕉,但公鸡阿红也只能窝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了。 墨阳城不愧是首府,要比小云村繁华多了,灯光点点,笙歌处处,有著名酒楼白露楼,还有一处名湖镜花湖。和小云村最大的不同,是墨阳城内的俊男美女特别多,时不时就看到穿着儒衫的文人雅士和清秀文静的小家碧玉在街上走过。 搬来不久钱三姐也过来探望她,一见到新家就赞叹:“这里环境可真好,我也想到城里开一间分店。" 江橙儿笑道:“那可太好了,你快点来,我就有伴了。” “也要等一段时间呀,开分店哪有那么容易?” 两人在墨阳城逛了一圈,把整座城市的景点大概游览了一下,镜花湖因湖面平静如镜,水清见底得名,最有名的就是它的荷花,群山环绕,杨柳低垂,菡萏怒放,荷花别样红。 花了两天逛完这些自然景点,两人在路边走着,钱三姐看着她,戏谑地笑道:“墨阳城还有著名的青楼楚馆满春院,要不要去见识见识?” 江橙儿顿时一阵窘迫,尴尬道:“我才不去那些地方呢。” 钱三姐收起笑容,正色道:“好啦,开玩笑的,我知道妹妹一本正经,真去了韩少爷还不怪我带坏了你?” 说着他们经过一处酒楼,门内外人声鼎沸,小二忙着迎来送往,比其他饭馆都要热闹,江橙儿有些好奇地问:“那是酒楼?人好多。” 钱三姐也将视线移到那处:“那好像是著名的白露楼,听说有很多名厨,东西特别好吃,要不要进去尝尝美食?” 江橙儿忙摇头:“不了,人太多,改天再去吧。” 送别了钱三姐,这天晚上她回房,竟看到韩佰川难得在房间待着,江橙儿见他神色疲倦,问:“最近你在忙什么?" 韩佰川看了她一眼:“逛街去了。” 逛街?看着江橙儿诧异和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你去逛街的同时我也在逛街,嗯,当然是有目的的,我想看一下这城内有什么商机。” 江橙儿想了想:“清明好像快到了?这个日子好像没什么商机,端午节,能干嘛,卖粽子吗?” “咦?这个点子不错。”听她这么一说,韩佰川也有点心动,涉足餐饮行业,民以食为天,这是到了任何地方都能发家的手段,只不过这行业竞争大,如果食物没有特色,很难竞争过那些早就形成特色风味的酒楼。 江橙儿没想到他真的打算去卖粽子,不由担忧:“你会包粽子?” “你还想自己做啊,老板娘?得雇个厨子。” 韩家又放出消息去,要招一个好厨子,工钱丰厚。韩家在之前花田雇的工人中口碑很好,工钱比其他大户人家高出一千,不动辄打骂下人,只是雇佣的条件有些苛刻,有些大户人家的下人只要塞钱就能去做,韩家却要自己挑选顺眼的。 清明将至,大街上下起了绵绵细雨。 韩家厅堂,韩佰川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喝了杯茶,吴妈妈朝他走了过来。韩佰川疑惑,吴妈妈有事找他? 吴妈妈顺着眼,弯腰恭敬道:“少爷,听说你要招个厨子?” 韩佰川暗自思忖,原来是为这事儿,他抬眼看向吴妈妈:“没错,你有什么好介绍吗?” “是这样的,我有个熟人,是个挺有名气的厨子,现在从外地回来想谋份差事,不知你能否考虑一下?” “可以,你让他过来吧,露一手给我看看。” 过几天吴妈妈果然领了个人过来,是个约莫40多的男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比韩佰川还高了一个头。 男子朝韩佰川拱了拱手,声音十分洪亮:“东家你好,我叫宋大海,做了20多年厨子,擅长做肉,吃过我做的菜都说好吃!” 韩佰川却皱了皱眉:“做肉?”他疑惑地转头看了吴妈妈一眼:“我要雇一个做粽子的师傅,做肉的恐怕不太合适吧。” 吴妈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少爷,反正都是厨子,我是觉得都差不多,粽子他也做得出来。” 韩佰川看她那紧张的样子不由有点好笑,看了看两个人,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这个男子是吴妈妈的相好?刚好她也是40岁左右。 “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请宋大哥包几个粽子出来看看,如何?” “好啊。”宋大海爽快地答应了,“厨房在哪里?带我去吧。” 韩佰川把他带到厨房,韩家已经买了现成的粽叶,和糯米、咸蛋黄、红枣、栗子、绿豆等馅料,放在了厨房的桌子上。宋大海从盘里拿起一块粽叶就包了起来,只见他用粗壮的手指头笨拙地把粽叶折成了漏斗型,把糯米咸蛋黄绿豆馅加进去,不小心加多了,又用勺子挖出一些倒回去,继续把粽叶折好。 韩佰川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管红案的师傅果然不擅长包粽子。厨师分为红案和白案两种,红案主要负责肉菜和装碗、蒸碗,即“炒、焖、煎、熘、烩、烹、炸、熬、氽、炖”。白案是做面食的,包括擀面条、烙饼、做点心。而这个宋大海显然只擅长做肉菜,不擅长做点心一类。 他缓缓道:“宋大哥,对不起,我觉得你不太适合我们家,还请另觅去处吧。” 第328章 青团 宋大海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韩佰川,脸涨得通红:“不合适?我怎么觉得自己做得不错呢?要不要我做一个烧鸡你尝尝?”说着就一把拿起砧板上的刀准备去抓鸡。 韩佰川迅速夺下他手上的刀,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扭身带了出去,宋大海没想到这个文弱公子有这么大的力气,竟就这么被他推出了厨房。 韩佰川再次语气平静道:“宋大哥,请回吧。” 宋大海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看向韩佰川,又看看韩府,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吴妈妈看着这个情景明白少爷心意已决,已经无法挽回了。她走到宋大海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劝道:“宋大哥,既然少爷觉得你不合适,不如去其他酒楼试试看?凭你这么多年的经验不怕找不到,都怪我事先没打听清楚就叫你过来了。” 听了这话,宋大海放开拳头,脚步慢慢向后退,嘴里却恨恨地说了句:“韩少爷,你会后悔不雇用我的。”吴妈妈也担心地跟着他一起走出了韩府。 此时江橙儿从侧门走了过来,宋大海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看着离开的两个人,愣了愣,看向韩佰川:“这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我也这么认为。”韩佰川重重放下茶杯,那人脾气太犟了,留不留下来都是个祸患。 过几天又有几个厨子过来应聘,大男人之中混着一个小丫头,穿一件葱绿袄子,扎着两根麻花辫,眼睛圆溜溜的。韩佰川和江橙儿惊奇地看着她。 “小姑娘,你也是厨子吗?” 小丫头扬扬脸:“嗯,我做的馄饨可好吃了。” 其他厨子都笑了,摆手道:“小姑娘会做什么菜,别在这凑热闹了。” 小丫头气得瞪圆了眼,脸一鼓一鼓:“我做的比你们都好!”众人仍是不以为然地笑着。 “好了,大家都到厨房去吧。”韩佰川照例要求他们包粽子,厨子们一进厨房马上开始忙碌,剁馅,淘米,洗粽叶,卖力地展示着自己的手艺。小丫头也做得像模像样的。 到了包粽子的步骤,大部分人包的大同小异,那个小姑娘做的粽子却有点特别,她包的粽子比别人的个头小了一倍,只见她熟稔地折粽叶,填馅,捆绑,神情专注。 江橙儿问她:“你的粽子怎么这么小?” 小丫头抬起头回答:“回夫人,这是我家乡的特产,跟其他地方的粽子不一样,特点就是小,因为糯米很腻,吃多了会撑,这种小粽子一口吃掉一个刚好,因此很受欢迎。“ 江橙儿顿时对这种粽子有了兴趣,看了韩佰川一眼,发现他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做的粽子。 韩佰川一拍桌子:“就你了,明天过来干活,行吗?” 小丫头开心地点点头,听到这个结果,那些厨子都大为惊讶:“东家,你还没尝过粽子,怎么就定了?她不就包得少一点吗?” “对啊,我骆武不服气!” 其余两人露出了失望之色,提出告辞。 “大家先别急。”韩佰川抬高声音,“我欣赏这位姑娘,不代表就看不上各位了。我即将开的铺子需要很多名师傅,大家都可以留下来。” 一共四人,神色顿时从失望转为惊喜不已,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没希望了。 狗娃跟她吵了一路,也不知不觉排进了队伍里,他看着蒸笼里一个个青团,颜色翠绿,晶莹可口,看上去就有一股清新的感觉扑面而来。他没有文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娘子确实会喜欢,于是也对师傅道:“我要四个。” 简陋却干净的小院里,一个瘦削的女子正在认真缝补衣服,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远远传来:“五娘,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男子快步向她走来,一进门就把手里提着的布袋给她看。她不禁轻斥:“又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男子把布袋打开,五娘有些愣住,眼前是一个个绿色的团子,像翠绿的竹子,又像一颗颗绿色的宝玉。 “我知道你很喜欢你姐妹张员外小妾梅儿那些珠宝,但我买不起,不过这种吃的我还是买得起的,我看到好些村民都买了,快尝尝好不好吃。” 五娘罕见地沉默了,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团子,咬了一口。 “这是艾草做的……”艾草的清香中和了糯米的清香,加上中间的豆沙,口感非常独特。竟然有人想到这样做面点!五娘有些惊讶。她看向眼前这个男人,她曾经怨恨他没本事,让她过得比梅儿穷困,但如今想来自己还是抱怨居多,没想过要一起改变生活。 她轻轻地对狗娃说道:“谢谢你。”狗娃吃了一惊,没想到会被娘子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秒,却被揪住了耳朵:“你别去砍柴了,明天就给我找个铺子去当学徒,以后就做个工匠!” 狗娃有力气也肯干活,但就是以记不住步骤为由不肯去学手艺,只想在家砍砍柴种种菜,老是被五娘打骂。他听五娘语气十分坚决,只得答应了。 韩记后厨,赵小叶和厨子们正在麻利地做着青团。 艾草洗去泥沙,留下嫩叶,锅里加水,大火烧开,艾草焯水,榨出青汁,将煮好的青汁趁热倒入糯米粉中,用筷子搅拌,揉成面团,取面团的一部分揉成小丸状,煮一会儿捞出,再将丸子揉和到面团中。取一个面团搓圆,按压出一个坑,放入已准备好的馅料,再封口,搓回团状。上火用大火蒸7分钟后关火,趁热再刷上一层油。绿油油的青团就做好了。 将近收工,骆武感叹:“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种吃食?我也得给我娘子带点回家。” 清明节本是个清冷的节日,众人回家祭拜祖先,大街上人流不多,都想不到一个面点铺子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其实这个时代早已有了青团这种食物,只不过古代信息不发达,往往只在一个地方流行,不像现代一个淘宝就搞定一切了。 韩记面点铺刚开张就名气大涨,抢走了其他店铺不少人流。 镜花湖边堤岸上已是人山人海,姑娘小姐们都打扮得十分漂亮,在古代,劳动妇女和小门小户的女子平时可以随意上街,大家闺秀却在节日才被允许出来,因此她们都分外兴奋。今日正是端午。 宽阔的湖面上排列着数只彩绘的龙舟,身材健壮的汉子们坐在舟中蓄势待发。 这边群众们热热闹闹观看端午龙舟竞渡,那边街上店铺也不遑多让,韩记点心铺前挂着一条横幅:名厨赵小叶再创新式点心——玲珑粽。大家还记得清明节排队买青团的盛况,因此都对赵小叶制作的新品好奇不已。 玲珑粽,要比普通的粽子小一倍,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巧玲珑。里面有红枣、栗子、咸蛋黄、叉烧……等不同的馅。价钱自然也比普通粽子少了一半,只卖五文钱。 其他卖粽子的店铺看到他家摆出来的东西,反而松了口气,他们这里讲究个大馅足,这小粽子能吃出什么味来? 没想到,不到半天韩记门前很快又排起了长龙。 队伍中一名男子对后面的人说道:“我爷爷吃不动东西,却又想吃粽子,买个小粽子给他解解馋。” 身后头发花白的大娘也应他:“是啊,我孙子也吵着吃粽子,我家人都不爱吃,就买个给他呗,免得浪费。” 看着排队的人流,赵小叶满意地笑笑,手上麻利地包着粽子。在她的家乡这种小粽子很受欢迎,人们早上买来当早餐,下午当点心,不管端午和平时都可以卖。 端午节第三天,街头忽然一阵轰动,几个光膀子的男人抬着一头烤全羊出现在韩记门前。 “这是在干嘛?”刚好和江橙儿过来巡店的韩佰川冷冷问道。 几个男子紧跟在那头羊后面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身形庞大的胖男人,艰难挪动过来,昂着头,用鼻子说道:“我代表城中酒楼来向你家厨子下战帖。” 战帖?江橙儿愕然,随即听到众人窃窃私语“那不是白露楼的老板吗?” 她明白过来,是那个城里著名的酒楼白露楼,敢情他们树大招风抢了人家生意呢。后面有个男人站出来了一点,韩佰川也认了出来,宋大海。 韩佰川笑笑:“原来宋大哥到白露楼效力了?”他果然一直对韩家拒绝雇用他一事耿耿于怀。 胖男子冷哼:“这么好的厨子不要,要一个黄毛丫头,我倒是想看看她有多大本事,当不当得起名厨的称号。”他看向铺子柜台后的赵小叶:“丫头,有胆量接受我们的挑战吗?” 赵小叶毫无怯色地对上他的目光:“好啊,有什么不敢的?” “好、好。”胖男人拍了拍手:“后天在镜花湖边举行厨子大赛,双方各出五个厨子,两两对决,一共比五轮,胜三场就算赢,邀十个有名望的人来评分。” 第329章 获胜 他又看向众人,指着那烤全羊道:“大家都可以来做个见证,这羊就是分给你们吃的!” 众人一听可以免费吃肉,都一哄而上,场面别提有多混乱了。 午后韩家厨房里,赵小叶却在垂头丧气地磨着刀。她是个孤儿,从小走南闯北,会点做饭摆摊的手艺,离名厨还远着呢。要她跟那群老厨子比赛,她可没有信心。心想,要不现在就走算了,别丢了东家的脸。 “厨娘在吗?今天煲汤……”韩佰川走进厨房,赵小叶没想到这个时辰会有人来,吓了一跳,刀差点掉到地上。韩佰川连忙接过刀放回她手中。赵小叶呆呆地盯着他的指尖,他的手指还真好看,这就是男人的手吗?修长、有力。 “韩少爷?”赵小叶不好意思地站在那,这下真丢脸。 韩佰川皱眉:“怎么拿着刀发呆?多危险。” “我……呜呜呜……韩少爷我实话实说吧,我害怕那个比赛。” 原来是为了这事,韩佰川安慰道:“没事,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厨艺吗?我们一定能赢。” 赵小叶还是哭:“我、我就是半桶水,怎么能跟他们那些大厨比。” 其实韩佰川本人并不怎么在意这个比赛,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没损失,看赵小叶这么在意,就说:“我有办法赢,你听说过田忌赛马吗?” 赵小叶大字不识一个,就算听过也不知道意思,摇摇头:“赛马?我不喜欢。” 韩佰川好笑:“我不是说赛马,那只是一种比赛策略,反正能让比赛胜出的把握更大。” 比赛在镜花湖边举行,湖边沿岸搭起了彩棚,水清如镜,湖柳轻拂,百姓们都出动了,人潮汹涌。爱凑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么多有名的酒楼厨子,听说还可以试吃,自然万人空巷。 “飒飒飒”那边第一轮的厨子精湛的刀工看得眼花缭乱,他用白萝卜做了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雪白精致,栩栩如生。而韩家这边的一个厨子则做了一道鱼香茄子,虽然香味四溢,但显然比不过人家。支持韩家的村民们都失望摇头叹气。 进入打分环节,评委里一共十人,有郑达,江橙儿看到其中一个竟是跟他们有过节的徐员外,心里咯噔一下,徐员外肯定听说他们也搬到墨阳来了,来这就是不想让他们赢。 白露楼那边,徐员外打了10分,其他评委都打了9分,由于收了韩家好处,郑达只打了8分。 韩家这边,郑达打了9分,徐员外只给打了5分了,其他人都是7分或8分。 主持人宣布:“这只仙鹤刀工熟练,雕刻生动,分数是90……” “等等。”江橙儿站出来打断他,“我觉得这个打分方式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 “个人偏好太明显了,我认为可以移除最高分和最低分,这样才公平。” 闻言,主持人思考了一会:“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就这么算分吧。” 片刻,他继续说道:“接下来宣布修正的分数,仙鹤的分数是72,鱼香茄子是58分。仙鹤胜出。" 第二轮吴大海出场,只见他熟练地抓起一只鸡,宰杀,浸烫煺毛,去内脏,冲洗。放进锅中煮开,冷却,再加入葱、香糟和黄酒,切块。一道肥嫩芬芳的醉鸡便做好了。 韩家厨子做的是土豆炖肉,肉炖得又熟又烂,散发出浓浓的肉香。 这次又是那边胜了,甚至跟个人喜好无关,吴大海不愧是老厨子,做的肉菜火候和调味都掌握得刚刚好,郑达分别尝过两道菜后,也不得不给醉鸡打了高分。围观的村民有些都失望得要回家,韩家这水准也太不济了,这比赛还有啥看头? 第三轮。对方做了一道橙盏甘香骨,其实就是柠檬汁炸肉排,酸甜可口。韩家这边做了雪汁烤鲭,即雪菜汁煮蛏子,肉质干香,雪菜汁香浓。 “这次双方都各有千秋,但评委好像认为蛏子这种食材比较独特,因此雪汁烤鲭赢——”听了主持人的话,支持韩家的村民一阵欢呼,终于赢了一场,不容易啊。白露楼老板的脸黑了。 第四轮,对方做的是花开富贵,碟子上摆了一圈“花朵”,用虾肉、猪肥肉、鱼肉油炸而成,摆在白瓷盘上煞是好看。韩家这边,骆武不慌不忙地在锅里炒动着,只见红红亮亮的一锅肉,鲜辣味飘散在空中,冲击着人们的味蕾。骆武加入调料,又小火翻炒提味上色,起锅装盘。 “这是什么?”一名评委夹起一块,问道。 “回老爷,这叫冷吃兔,是麻辣兔肉。”因为花椒很珍贵,又没有辣椒,这时冷吃兔还没出现。这道菜是江橙儿教给骆武的,他昨天练习了一天。几个评委吃得又麻又爽,回味无穷。 “冷吃兔胜出。” 吴大海和白露楼老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没想到被连追两局!下一轮若是又被他们赢了…… 第五轮,对方做的是莲藕酱爆肉。大家都觉得奇怪,怎么最后一轮的菜品竟如此普通?反观韩家,则越来越有特色。白露楼方的厨子很有信心地将菜端上评委席。韩家也端上了百花酿蟹钳。 其中一名评委称赞:“这蟹钳外皮金黄酥脆、内里却美味可口。” 另一名评委尝了口莲藕酱爆肉,他开始以为是平平无奇的菜,吃一口却感觉舌头快要化了。他问厨子:“咦,这是什么肉?感觉没有尝过。”他自认吃过天下名菜,却没有吃过这种口感,不禁诧异。 吴大海替那个厨子回答:“这是羊肉。” 羊肉?评委疑惑地看了筷子上的肉一眼。确实有点类似羊肉的味道,但却比羊肉少了膻气,更有嚼劲。 最终结果,莲藕酱爆肉70分,百花酿蟹钳69分。韩家以一分之差落败。 “比赛结果出来了,一共五轮,酒楼厨子们赢了三轮,我宣布……” “等等!”江橙儿忽然出声打断他的话,“我想尝尝这酱爆肉,行么?” 主持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行吧,反正结果已经定了,放着也是浪费。” 江橙儿道了谢,走过去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奇怪,这不是牛肉么,他怎么说是羊肉?为什么要说谎?想了一会,她恍然大悟。 她自信地笑了笑,看向酒楼那边:“这不是羊肉吧?” 胖老板阴阳怪气:“什么意思?韩夫人不满这个结果也不用造谣吧?难道评委还尝不出是羊肉吗?”他说着,额头上却冒出了一点细汗。 "老板,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也没尝过这种味道的肉,”江橙儿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依我看,这说不定是人肉!" 底下围观的群众一阵哗然,窃窃私语起来。 “感觉真有这个可能,大家都没尝过的肉,可不就是人肉吗?” “我听说有些店就是专门做人肉包子的,好吓人……” 胖老板听到议论声十分激动,脸红耳赤:“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用人肉做菜?” 江橙儿紧紧盯着他:“那你就说那是什么肉啊?这么鲜味又没人尝过的肉,太可疑了。” 胖老板脸色颓丧,他怕自己不说出来,这些顾客就不敢到他的酒楼里吃饭了。因此,只得低声道:“好吧我说,我们用的是牛肉。” 怪不得!评委立刻反应过来,朝廷有规定禁止杀耕牛,店面上很少有牛肉做的菜,因此吃过的人也少。胖老板用牛肉做菜,却也犯了朝廷律例。 “此次厨子大赛结果修正,由于白露楼方犯规,韩家获胜!” 厨子大赛有惊无险地获胜了,韩记面点铺名气再次增大,白露楼功亏一篑。 “嘿,有去过韩记面点吗?据说他们跟酒楼比赛,大胜了众多酒楼名厨。” “那我也要去尝尝他家的食物了。” ……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和,是个好天气。 “救命啊!”韩佰川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一个女声在尖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一个葱绿色的身影正挂在了院子那棵树上,身子抖得像筛糠。 真会惹麻烦。韩佰川皱眉,冲树上的身影大声问:“你干嘛跑到树上去了?” 赵小叶听到人声,连忙答话,声音带着哭腔:“那只公鸡追我!”今天刚进院子,公鸡就不在笼子里了,笼门打开着,一直追在她后面跑。她吓得蹭蹭蹭就爬上了树。 韩佰川一看,公鸡阿红果然不在笼子里,笼门看起来坏了,它正在院子一角无辜吃着虫子。 “下来吧,它现在不追了。” 赵小叶摇头:“我不敢下去,我怕高!”开玩笑,让她跳下去? 韩佰川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在下面接着你。”他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赵小叶眼一闭,往下跳去,正好跌进韩佰川怀里。刚碰到她的身子,韩佰川立刻将她放到了地上。 “感情真好。”不知什么时候江橙儿站在了这儿,冷冷说了句。 “我是刚好看到她被阿红追……”韩佰川摸了摸鼻子,明明清清白白,为什么却有种被捉现行的感觉? 第330章 履行义务 江橙儿面无表情,直接越过他俩进了内厅。 晚上吃过饭她就早早躺在了床上,感觉韩佰川进来了,也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和她真的没发生什么。”韩佰川道。江橙儿把身子转向床里,没有搭理他。 韩佰川的声音带着愧疚和歉意:“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应有的义务和责任。” 江橙儿心说,你也知道啊。 韩佰川的语气听起来很温柔:“我们成亲很久了,我想我也该履行丈夫的义务了。” ?江橙儿心里出现了一个问号。 突然,她发现自己肩头被韩佰川轻轻握住,接着,对方竟然在解她的衣服…… “你在干什么?”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成亲以来还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回想起白天他和赵小叶的举动,她本应拒绝的,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期待…… 韩佰川深深地看着她:“不如,我们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这三个字仿佛晴天霹雳,虽然已经嫁人了,可她终究还没做好这个准备,而且这进展好像也有点快…… 韩佰川摸了摸她满是迷茫的脸,缓缓覆上她的身子,伸出右手放下了床上的蚊帐。 暖热的阳光照在了脸上,江橙儿睁开眼睛,像往常一样动了动,才感觉到下面一阵酸楚,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身旁感觉到温热的躯体,转过头,看到韩佰川还在她右边睡着,她顿时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他确实很好看。面容俊美,眉目如画,有着很多男人没有的干净。虽然有时会因过于冷静而略显无情。 回想起昨晚,对方温暖的怀抱,小心克制的动作,让她感到甜蜜又羞涩。 成亲多日,昨晚才是她真正的洞房之夜。 韩佰川心满意足地睡到了天亮,昨晚他拥有了自己的娘子,那股梗在心口的气终于下去了。现在他名义事实上都是她的丈夫了,那燕舒又算什么东西? 只不过,昨晚迷迷糊糊间他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面堆着很多罐子。那是什么东西?她似乎跟自己提起过。韩佰川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着,辣椒酱? 韩佰川起床后发现阿红还睡在院子里,用翅膀盖着头,才发现自己忘记修鸡笼了。他去竹林里砍了一些篾竹回来,把鸡笼旧的篾竹拆掉,重新编好,阿红不情愿地“咯咯”叫着,被赶进去结实的新鸡笼里。 厅堂里江橙儿看到韩佰川进来,顿时垂下头不好意思看他。怎么会这样?就过了一夜,她就好像不认识对方了。明明是两个人那么熟了,怎么还会感到害羞? 偏偏韩佰川不解她怎么了,不明所以,关心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要不要我叫厨房做点粥?” “不用了。”她赶紧走到一边,离他远远的,只要站在他身边,就会觉得脸在发热。太丢脸了。 夜凉如水,院子里一片静谧,江橙儿一个人坐在房前台阶上,看着天上明亮的月色发呆。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想过会发生那么多事,从一个差点饿死的农女,嫁到韩家,跟锦若斗争,和韩佰川现代的往事,还有不知不觉就做成的生意。韩佰川说想跟她生个孩子,她却觉得有些害怕,孩子生下来后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吗?还是也要陷入各种斗争之中…… “在想什么?”韩佰川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她问道:“你对我是什么感情?只是因为我们在这个时代刚好成了夫妻吗?抑或有着恨意?” 韩佰川怔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他闭上眼睛,道:“我当然是喜欢你的。漂亮又聪明,怎么可能不喜欢。虽然确实因为父亲的事情恨过你,但我知道那跟你无关。” “你真的想要个孩子吗?”她又问。 “当然,我像是一时兴起的人吗?”韩佰川静静注视着她美好的侧脸。 “那你答应我,不要去招惹厉害的人物。” 沉默半晌,韩佰川才说:“这种事情,有时候是身不由已的。但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 他伸手揽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不如说一说设计师是干嘛的吧?我很好奇。” “一点都不高大上,就是个画图工,我问过师兄师姐,改图累死。” 两人又说了很久的话,从想念现代的外卖快递说到喜欢的电影《盗梦空间》、《肖申克的救赎》,如同世间平凡的夫妻一般。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江橙儿想起了江轼的《记承天寺夜游》: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端午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盛夏酷暑,江橙儿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一只修长的手把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只见白瓷碗里盛着红色的液体,一股酸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 “梅子汤,尝尝。” 江橙儿喝了一口,舔了下唇角,笑道:“这汤真好,有点酸,又有点甜,你自己做的?” 韩佰川被她的笑容晃了下,少顷才回道:“嗯,村后有一片杨梅林,我见杨梅熟了就摘了点做成汤,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江橙儿突发奇想:“不如把这汤放到面点铺里卖?” 那间店很大,分一个室专门卖饮品也是可以的。 韩佰川也觉得夏天适合卖冰凉饮料,于是点点头:“不如再弄点糖水卖,双皮奶姜撞奶……” 江橙儿忽然叹气:“可惜没有冰箱,夏天怎么可以没有空调冰箱?” 韩佰川不明白她对冰淇淋冷饮的执念,说:“现在也是有冰窖的。” 但只有宫廷里有大型冰窖,民间都是小型的,人们冬天凿冰放到里面,夏天拿出来卖。冷饮店是用双层大木桶,底下有基座,上面有圆盖,界面处包白铜,把冰块往夹层里一放,两、三天都不会融化。 大型都城里冷饮店比较多,主要卖凉浆、凉水荔枝膏等,连墨阳城也鲜有冷饮店,不像现代小卖部到处都有冰柜,摆满各式各样的冰棒汽水。 决定要卖冷饮后,两人马上找木匠定做了放冰的木桶,冰却要到城外的冰窖里买。 韩佰川有些苦恼:“从冰窖里把冰运回来早化了。” 江橙儿却看着他难得的愁眉苦脸笑了。 韩佰川不解,皱眉看向她:“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随身空间了?那可是自带冰箱功能,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我太喜欢冰凉的东西。” 韩佰川自觉有些没脸,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去准备马车了。 两人去了城外的冰窖,一次买了很多冰块,全都装进了江橙儿的空间里。卖冰块的人还暗想这俩人傻钱多,一下买这么多冰,化了什么都不剩。 准备好冰块后,两人开始装修冷饮店。江橙儿把屋子隔开成后厨和顾客区,顾客区装修成雅致清凉的风格,摆上一些柳叶花枝,做了统一的四座桌椅,十分整齐美观,除了没有wifi充电插座,和现代的饮品店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给冷饮店取名了,该取个什么名好?xx甜品这类名字也太现代和平庸了,江橙儿苦思了一会,想了个古色古香的名字——韩记冰室。她小时候很爱去的一家甜品店就叫郭记冰室。他们把韩记冰室做成了匾额挂上。 最后两人又找赵小叶商量做哪些冰饮甜品。 绿豆汤梅子汤是必须的消暑佳品。江橙儿又提议把冰镇葡萄、西瓜、芒果切成块,加上牛奶,做成杂果碗。 他们把冷饮的名字写成菜单,贴到了柜台上和桌子上。 看到新店开张,众人又聚集过来围观:“怎么又开了家糖水店?” “小厨娘,这糖水店跟别家有什么区别啊?” 赵小叶一边煮绿豆汤一边答:“我们这是冷饮店,糖水全是冰的。” “冰的?真的吗?”天气太热了,一个年轻姑娘跃跃欲试,想尝尝冰冷的甜品是什么滋味。 “哇,真是凉的。”坐在里面椅子上的客人尝了一口,赞叹道。 “我爹带我去过外地的冷饮店,”一个男孩说,“现在不用去外地也能吃冷饮了。”他拍掌欢呼起来。 店里有冰凉冷饮卖的消息传开了,开业几天生意就非常火爆,很多人专门过来就为了尝尝冷饮。炎炎夏日,在外面汗流浃背地干了一天活,回家路上买碗冒着凉意的冷饮喝,一天的疲倦似乎都消了。 午后太阳高挂,炙烤着大地,店里正是人流最少的时候,这个时候顾客读书的读书,干活的干活,都没空出来吃东西。江橙儿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冰室里,忽然门慢慢开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垂头丧气地走进店里,满脸落魄之色。 他打量了一下室内,找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抬头看到老板娘,声音里带着颓废和失意:“你们这里有酒吗?” 江橙儿:“这里没有酒,只有冷饮,绿豆汤梅子汤牛奶杂果,你要哪样?” 第331章 补习 “没酒?算了,给我一碗梅子汤吧。” 片刻伙计端了一碗梅子汤到他面前。 那人漫不经心地端起梅子汤喝了一口,入口冰凉,酸酸甜甜,让他瞬间有了些精神。 “老板娘,这汤冰过吗?” 江橙儿道:“对。” “你们平时忙吗?生意好不好?” “顾客多时比较忙,光顾的人还是挺多的。” “真好,我也想开一个小店,什么都不用想。” 江橙儿问:“看起来你有烦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有办法。” 那人苦笑了一下:“没办法的,看我的打扮就知道我是书生,屡试不第,家人已经不愿我再读下去了,他们说完全是浪费金钱。” 考试的痛苦,身经百战的江橙儿自然了解,现代谋生手段很多,但在除了种田就是读书的古代,书生一旦没考中科举,又没有别的手艺,放不下身段做其他工作,是很痛苦的。 她劝道:“科举不成也不是没有别的出路——” “别说了!”书生愤然打断了她,随后又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内心确实痛苦。” 江橙儿被他刚刚的举动吓了一跳,很快又平静下来,想到了一个新主意,“我替你想了一个工作,不知道你没有兴趣?” 书生道:“谢姑娘好意,说来听听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到私塾旁给人补习上课呢?” “补习?”书生眼里露出疑惑。 “补习就是给那些学童指导功课,你既然考过科举,孩童的功课应该难不倒你吧?” “呵,这点自信陈某还是有的。” 补习班是江橙儿突发奇想的,这朝代还不流行补习班,在古代中了科举就意味着光宗耀祖,她猜想古代的家长应该也很在意孩子的学习,古代补习班培训班的市场还是空白的,说不定她能搞个类似新东方的出来呢? “林诺,听说你这次默写得了满分?” 私塾旁边废弃的空地上,一个高大的男孩凶神恶煞地问另一个锦衣华服的小男孩。 “嗯。”被质问的小男孩怯怯地点点头。 高大男生狐疑地盯着他:“你以前不是总得零分的吗?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锦衣华服的小男孩名叫林诺,他泪眼汪汪地看着那个男生:“就是我爹帮我背过书。” “我不信!”高大男生拔高声音,看他的眼神充满嫉恨,“你一定是偷看别人的了。” “我没有!”小男孩也大声辩解,“我现在就背给你听。” 高大男生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忽然道:“你在撒谎!谁不知道你爹忙着做生意根本就不管你,还会帮你背书?” 他上前一步逼近小男孩,压低声音,语带威胁,“快告诉我你默写的秘诀?”朝他扬了扬结实的拳头,“不说小心我揍你?” 男孩看着他的拳头害怕得瑟瑟发抖,犹豫了一下道:“好吧,我跟你说,我去一个秀才那补习了。” 高大男孩一时反应不过来:“补习?是什么意思?” "补习,就是额外学习的意思,那个秀才教了我一些默写的技巧。” 高大男生有些怔怔地听着他说,心里相信了他的话。 私塾不远处的一座屋舍中,一个年轻书生捧着一本书站在屋子中央,旁边放着个书架,摆着很多古籍,一个小男孩坐在桌子前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默写古诗首先要先看这篇课文说了什么内容,而不是使劲去背。”陈生缓缓教导,“看这篇古诗是写景还是写事,按时间写还是按方位写。然后看人物有哪些,做了什么事。把这些整理一遍,再背就容易多了。” “以这首长歌行为例:时间是春天到秋天,事物从葵,百川到人,知道了这一点,是不是就好背多了?” 原文: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小男孩点点头,在本子上认真记笔记。 “讲得真好!这位先生有才。”忽地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声,陈生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金戴银的少妇带着一个高个男孩走了进来,少妇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丹唇,一派雍容华贵。 陈生略疑惑:“谢谢夸奖,夫人你是?” 少妇笑道:“我乃张员外的三房,”她推了推那个男孩,“这是小儿张通,听闻先生的名气,想重金聘请先生为我儿讲课。” 陈生有点受宠若惊:“不敢当,能为令公子补习是我的荣幸。夫人是如何得知陈某在替人补习呢?” 少妇没来得及说话,她儿子张通指了指屋子里另一个小男孩:“是他说的,他说他在你这里补习后分数就上去了,我就也想带通儿过来。” 林诺小声道:“他说我不告诉他就要打我。” 陈某收下了林诺和张通,两人的成绩突飞猛进,一跃成了班里前几,让负责教他们的夫子惊讶不已。 不久后,又陆续来了十几个孩子来找陈生,挤在一个屋子里听他讲课。能来补习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孩,给陈生的酬劳也很丰富,他很快就赚了不少,对这工作的性质也还喜欢。 这天申时左右,太阳渐渐收敛了它的光芒,余晖透进窗棂。陈生独自站在房间里,打开木柜,拿出一个带锁的箱子,“咔哒”一声打开,箱子里装满散银和铜钱,他清点了一下,十两银,是这一个月来补习的收入,交给韩夫人二两抽成,剩八两,在周围人中算高薪了,陈生满意笑笑,放好了箱子。 他看向门外,也是学生过来的时候了。 少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林诺第一个来到了。每天都是如此。 陈生看著他关切问道:“过来了?今天上的课听得懂吗?” 林诺却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陈某问道:“怎么了?” “先生,”林诺的声音轻微得近乎没有,“我娘说下个月不来你这里了。” “什么?”陈某顿时心里一咯噔,脑子里涌过无数想法,“是我教得不好吗?你娘对我有什么不满?” “不是,”林诺摇头,“……她给我我找了另一个先生。” 陈生愕然,还有人做跟他一样的营生?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有这种活可接,难道这么多人已经在干了吗? 他微微弯腰看着林诺道:“诺儿,告诉我那位先生叫什么?放心,我不会找他麻烦,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林诺道:“那先生姓许,据说是奉乐年间的状元。现在辞官回来了。” “状元?!” 陈生急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抓耳挠腮。他有些想不通。无数学子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跻身宦臣,光宗耀祖,竟然有人会状元及第后选择来这个地方替孩童上课? “先生?”林诺小声叫道,“我娘还在外面等我,她让我告诉你一声然后就要回家了。” “好,你回去吧。”陈生烦躁地挥挥手让他离开。 “韩夫人。”一个略带急躁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江橙儿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上的九连环,抬头看到来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陈先生,有什么事吗?补习班还好吧?”听说最近找他补习的人不少,补习班应该是办起来了。 “很不好。”陈生语气烦闷,“最近一个个都说要走了,去找那个什么状元,没中举人难道活该让人看不起吗?”他眼中露出一丝愤恨的神色。 他的话着实让江橙儿吃了一惊,原以为补习班开得好好的,怎么又出事,状元是谁? 她问道:“你说他们去找谁?” “一个叫许建茗的,十年前的状元。” 来找陈生补习的人越来越少了,确实都跑到那个状元班上去了,江橙儿悄悄跟那些家长打听到,那个班就叫状元补习班。她决定装作家长上门一探究竟。那个补习班也在私塾附近,江橙儿来到一座朴实的屋舍前,屋前有块幌子写着“状元补习班”。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了件长衫,清瘦儒雅,年龄和气质真挺像是状元。 “你是?” “我是私塾那个阿满的娘,你是许先生?我听说你这补习不错,就想来看看。” “哦,那就进来看看吧。”: 她瞄了眼房内,摆着几张木桌子,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跟陈生那间屋子的摆设简直一模一样。屋里学生还没到,只有许状元一个人在。 “许先生,你这都教些什么?” “识字,背诵,默写,作诗,都能教。” 江橙儿装作惊讶:“许先生果真多才多艺,不过有什么特别一点的吗?我认识一个先生也是做这个活的,他也教这些。” 许建茗一听脸涨得通红:“我是状元,教得肯定比他好!” “那不知你这怎么收费?” “每人一月两千文,写诗指导另外收费。” 一月两千文!江橙儿咋舌,陈生的收费才八百文,已经有家长觉得多了,他这可算是天价了,也有人愿意送孩子来?难道真如陈生所说,是落榜考生跟状元的差别?果然哪个朝代都有盲目的家长。 第332章 状元名单 她委婉道:“有些贵了,我回去考虑一下吧。” 回去韩家后,江橙儿思考了半天,找来了暗卫吩咐道:“给我去查查奉乐年间的状元名单。” 暗卫点点头,领命而去。 状元补习班的房间内挤得水泄不通,乱哄哄的一屋子人,小孩在桌前坐着,家长在走道站着。过了一会许建茗开始讲课堂纪律,才安静下来。今天是他答应上课给孩子父母看的日子,得好好表现。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孩子们整齐大声地念着书。 家长都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孩子,观察他们有没有好好念。 “大家先休息一下。”许建茗喝了口水。 “许先生,参考书籍到了。”从门外传来婉转动听的女声,一个着粉色纱裙、长相白净秀气的女子走了进来。 “多谢吕姑娘。” 江橙儿脑里思考着,那吕姑娘跟这补习班是什么关系? “听说许先生是奉乐年间的状元。”她走了出去,直直看着许建茗道。 许建茗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没错,在下正是状元许建茗。” 江橙儿从袖子中拿出一张卷子递给许建茗:“我这里有一份科举试题,既然先生是状元,不知道能否做给我看看?我实在是有些好奇状元的答案有什么特别之处。” 许建茗却没有伸手去接,江橙儿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一时有些尴尬。 然而听到江橙儿的问话,那些家长也充满好奇地盯着许建茗,想看状元答题,他毫无办法,慢吞吞地接过卷子,一看愣了愣,随后才拿出笔开始作答。 卷子试题是“世局日变,任事需才。学堂、衙门、交涉、工艺诸政,皆非不学之人所能董理。将欲任以繁剧,必先扩其见闻,陶成之责,是在长官。顾各省设馆课吏,多属具文。上以诚求,下以伪应。宜筹良法,以振策之。” 许建茗写下了自己的观点和政策,交给江橙儿。江橙儿只是随意看了眼,便将卷子收了起来。 许建茗疑惑:“你……” 江橙儿认真盯着他,道:“许先生,你真的是状元么?” “当然。”许建茗答道,也不知为什么额头上冒出了一点汗。 江橙儿又拿出了另一张纸,冷冷道:“我手上这份是奉乐历年的状元名单,上面根本就没有叫许建茗的!只有一个状元叫许建明,明天的明。” 许建茗顿时脸色发白,双脚颤抖,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他艰难地看向江橙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橙儿先是看向吕姑娘:“吕姑娘,这补习班是你办的?” “没错。” “我就说怎么我刚开了个补习班又来了一个状元补习班,状元遍地都是了么?状元来我们这小地方屈就,怎会不惹人怀疑。” 那吕姑娘神色波澜不惊:“事实证明我这个补习班就是更受欢迎。” 江橙儿又看回许建茗:“许先生,这份答卷还给你,自己好好看看。” 许建茗接过一看,明白了,那份答卷上写着的名字是许建茗,他跟人谈话时冒充许建明惯了,但在写字时,却还是习惯写自己的本名。 家长们看着这一切,开始有点不明状况,接着反应过来,都有点生气,竟然假装状元欺骗他们!这状元补习班是不能待下去了。 江橙儿站在一座宅院前,在门外见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进了院落则花团锦簇,后院里有满架蔷薇,荷花水池。她派人去调查了这位吕姑娘的身份地址,只知道她叫吕绿柳,住在这里,其他都查不出来。 一名粉衣女子正捧着几枝花走下台阶,看见江橙儿,不禁挑了挑眉:“哟,你好像是韩夫人?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江橙儿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道:“吕姑娘,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补习班我已经不追究了,我就想过来跟你聊聊。” 吕绿柳也淡定笑笑:“那就进来坐坐吧,寒舍招呼不到,让姐姐见笑了。” 江橙儿跟在她身后走进内厅,吕绿柳吩咐下人:“给韩夫人端杯茶来。" 两人喝了口茶,一阵沉默。 吕绿柳忽然开口:“姐姐,说实话我确实学着你开补习班,我不是故意跟你作对的,只是想赚点银子。” 江橙儿有些意外她这么坦白,端着茶杯的的手顿了顿,探究地看她:“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当初是怎么想到开补习班的?看我开了就学我?” 吕绿柳抿了抿唇:“我看到你的补习班,就想自己也能找个状元照着开一个,最后还不是被识破了。” 江橙儿了然点头,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地看着吕绿柳:“妹妹,我觉得你挺厉害的,我现在严肃地问你有意跟我合作吗?我们一起做生意。” 吕绿柳仔细看了看江橙儿,她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不禁有些疑惑:“你是认真的?怎么突然找上我了?” “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共赢,总比你死我活好。” 吕绿柳直直地看着她:“你想要合作什么?” 江橙儿喝了口茶:“继续开补习班,这里还有很多书院,在书院多的地方开补习班,大有可为。” 吕绿柳垂下眼,似乎在思量此事的可能性。片刻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江橙儿回到韩家,韩佰川看她从外面回来,惊奇道:“出去做啥了?” “找人谈生意了。”看他脸上一片茫然,她又笑道:“我跟锦若聊了一下,打算开多几个补习班。” 韩佰川又恢复了镇定:“在哪开?” “我查了下附近有清莲书院、曲江书院……” “开补习班是个好主意,但你确定要在这些书院附近开?” 江橙儿愣了一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书院就读学子人数众多,有什么问题? 韩佰川仔细分析道:“清莲书院、曲江书院的学子大都是寒门弟子,不会出钱去补习班的。你想开补习班,还是去找一些富家子多的书院才行。” 江橙儿细想了一下,她确实没考虑到这方面,不禁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倒没想到这一点。你能帮我找一些有这方面需求的书院吧?” 韩佰川轻笑:“等一下我给你一份名单,连位置都可以清清楚楚。” 人们忽然发现墨阳城的书院附近开满了补习班,以前是给孩子补习的,现在连科举都有补习了。虽然价格略贵,前往的人仍络绎不绝。有个机灵的人也学着在清莲书院附近开了一个补习班,却几乎没有客人。那人十分想不通。 补习班运行了一个月,事情都交给吕绿柳打理了,江橙儿难得清闲,就到附近逛街了。她想买件新衣服,就走进一家绸缎庄。 “客人想买点什么?”看到客人,掌柜忙热情地招揽。 “有没有青色襦裙?” 掌柜看了看店里的货物,有些为难:“夫人,不好意思,我们店里不卖成衣,只卖布。夫人需要什么布我可以帮你挑选。” 江橙儿有些诧异,之前在小云村的绸缎庄都能直接买到衣服,怎么这里却没衣服卖? 没买到衣服,她就直接回家了。回去看到冬儿,想了想问道:“冬儿,我想问你一个事,你知道这里的绸缎庄怎么没衣服卖吗?在小云村都有卖的。” 闻言,冬儿轻笑道:“夫人,你从小在村里长大,有所不知了,在村里都是妇人在家做衣服放到店里卖,这里贵族多,家里都直接雇用绣娘做的,平民自己做衣服,绸缎庄卖衣服不赚钱。” 这话倒显得自己无知了,又不能说自己不是村里而是穿来的,她只得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略过这个问题。 晚上见到韩佰川,她忽然想问他有什么看法,如果这里没有衣服卖的话,做成衣也许是个好主意,她又想到了自己送给祁楚的那间成衣行。 韩佰川听到她说想开成衣行,沉吟了一番道:“这个点子不错,因为古代的衣服没有尺码系统,人们与其去买不如量身自己做,所以成衣行不流行。假如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成衣行就能流行起来了。” 江橙儿也有了想法:“我想把衣服分成大中小三个尺码,不用分很细,古代的衣服很大又不紧身,基本能满足古人的需要,再找些符合尺寸的模特,就能吸引人来买衣服了。” 韩佰川闭上眼睛,又睁开,说:“我刚刚分析了一下附近的数据,选出了一个开店的好地址。” “哪里?” “满春院对面。” “满春院?那不是青楼吗?”江橙儿脸上顿时红白交错,她实在对那种地方有阴影。 “对,青楼附近就是开服装店的好地方,这就叫精准定位。”事实上虽然这些地方说起来令人不耻,但很多流行文化都是从勾栏瓦舍开始流行起来的。 下午两人就到满春院附近查看情况,站在满春院附近听着门里的靡靡之音,江橙儿觉得有些不适。 第333章 上不得台面 目光投向街对面,那里有一座酒楼,一间金银铺,一间布坊。 江橙儿疑惑道:“这里都没有闲置的店铺,怎么开店?” 韩佰川也把视线投向对面,观察了一会:“你有没有看到那间布坊?几乎没有客人,我们不如把它买下来。” 两人暂时就这么定了,走过对面踏入布坊,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低头矗立在柜台后面。江橙儿拿起一块鹅黄色的布料,问:“掌柜,这布怎么卖?” 掌柜头也不抬,不紧不慢道:“一匹布100文。” 100文?两人愣了下,这个朝代的布普遍只要30文,这店却卖100文,难怪没有客人。 江橙儿摸了摸那匹布,只是普通的棉布,布料一般,又不是绫罗绸缎,何以卖得这么贵? 掌柜抬眼看他们摸着那块布却不买,怒气冲冲道:“买就买,不买就快走,磨磨蹭蹭地想干嘛?” 两人被他吓了一跳,怎么莫名其妙就发火了? 江橙儿马上把韩佰川拉出了店外。韩佰川道:“你怕他吗?不用怕的。” 江橙儿皱眉:“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惹那种人会费一番功夫,不如再找别的地方。” 韩佰川正想回答,忽然看见有个青衣公子进了店里。两人静了下来,站到了一边,一脸八卦地想看他进去会发生什么。 片刻店里果然争执起来,“爹!你守着这个店有什么用?一直在亏钱!!” “你这个不肖子,就想卖掉我的店!” ……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听到了那个关键的“爹”字。 过了一会那个公子垂头丧气地出来了,韩佰川快步追了上去,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位兄台,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公子转过头,愕然地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三人出现在一个酒楼里,韩佰川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有鱼有虾,有荤有素。 公子看着丰富的菜色满眼感激:“多谢款待。” 韩佰川道:“不用谢,我就想跟你聊聊令尊的事。” 公子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才道:“那布坊是我大哥留下来的,大哥已经去世了,家父一直守着那个店,但他又不懂经营之道,把客人都赶跑了,我劝他把店租出去还能挣个租金,但他还是固执地不愿意。” 两人点点头,大概明白了这间布坊的来龙去脉。 公子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口中愤愤不平道:“我就不明白了,我明明跟大哥长得差不多,他从小只看重大哥,我做什么都要被批评,难道、难道我真事事都比不上大哥么?” 两人听他絮絮叨叨一番自家的事情,最后喝了个半醉,趴在桌上睡着了。韩佰川转向江橙儿:“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嗯,我心里有个想法,但总感觉有点上不得台面。” “有效不就成了?管他上不上得台面。你就是太爱面子了。” 江橙儿听他调侃自己,一阵窘迫,便扭头不管他了。 韩佰川忙哄道:“好好,是我错了,娘子冰雪聪明,快点告诉我吧。” 江橙儿便跟他嘀咕了一番。 一天结束,布坊一匹布都没卖出去,周掌柜想起小儿子说的话,难道他说的是对的?又摇摇头,把想法甩出去。把店铺交给外人?休想。 他回到了周宅,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婆娘呢?二儿子也没回来,难道被他骂跑了? 周宅是个宽敞的宅院,青石砖砌成的院墙,走道两旁摆着整齐的盆花,院子里栽着几株桂树。 周掌柜走到了侧房,房间周围挂着白色的纱帐,两侧摆着两排太师椅,正中有个牌匾,牌匾下方是古旧的雕花案桌,供奉着三排牌位,旁边古铜的灯台映着两排红烛。兽脚香炉里青烟缭绕,带出一股浓烈的香味。 这里放着他大儿子的灵位。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纱帐微微摆动起来。周掌柜闻到了一阵古怪的香味。这是怎么回事? 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名青年站在门里,细长的眉,挺直的鼻子,苍白的唇,周掌柜吓了一惊,是大儿子?印象中总是一脸镇定,寡言少语,却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大儿子。 他颤声道:“阿良,你回来了?” 青年低低地叫了一声:“爹,好久不见。” 周掌柜激动应道:“好儿子……” “我来看看你。”青年又轻声道,“我留下来的店铺……” “你放心,我打理得很好,生意蒸蒸日上。”周掌柜面不改色。 “鬼差说我应该去投胎了,但我总惦记着家里和店铺生意……” “啊?”周掌柜愕然,“我和你娘都过得还好,不需要惦记,至于布坊你也不用担心。” “我觉得布坊不如卖了更好。” “什么?那可是你一生的心血!”周掌柜不由大声反对。 怎么可能说卖就卖?他又想起那段日子,阿良才十五岁,他就病倒了,二儿子阿年才十岁,娘子也病弱,一家人没了经济来源,靠着变卖家产过日子。阿良就用家里以前的积蓄开了一家布坊,开始布坊没生意,阿良愁得到处去跟人攀关系,学习别人的生意经,后来生意有了起色,他的病也好了,阿良却因劳累过度去世了。 “那时候我靠布坊养活一家人,现在二弟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意,没法兼顾,你也该享享清福了。” 周掌柜长长叹了口气:“没能看着你娶妻生子,是我一生的遗憾。” 他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地上,良久,仿佛下定决心般:“好吧,我转让掉布坊,让你安心离开。” 听到这句话,阿良点点头,转身出了白纱帐缠绕的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出了灵堂,青年顿时闪身进了另一间房。他把发髻解开,换回了平时的装扮,阿良变成了阿年。 得知他两兄弟的事情后,江橙儿两人给他喂了醒酒汤,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假装大哥去劝说父亲,他们的父亲对大哥心怀愧疚,他又跟大哥长得很像,给父亲下点迷药就可以营造出大哥鬼魂出现的效果。他已经往亏损的店铺里贴了不少钱,能解决掉这个麻烦,自然求之不得。 周掌柜同意韩家用100两买下了那间铺子,合适的店铺是有了,现在还差几件好看的成衣样品吸引顾客。 听说她要找人设计衣服,韩佰川有些惊讶:“你不是设计专业的么?不会自己设计几件?” 江橙儿有些哭笑不得:“真是隔行如隔山,我是学平面设计的,跟服装设计差远了,何况这是古装。你让我画我画得出来,只不过做出来的成品能不能穿就难说了。” 韩佰川不说话了,派人去周边打听擅长做衣服的人。 “朱严?这是男的吧?”听到这个名字,江橙儿有些惊讶,她以为擅长做衣服的都是绣娘,不过想到现代也有男的服装设计师,也就不奇怪了。 朱严家在附近一个集市边上,走进他家的院子,江橙儿心里就浮现出雕栏玉砌,草木扶疏这几个词,不愧是设计服装的。 见到朱严,却是个长相平平,有些朴实的男人,跟想象中时髦的设计师不符。 朱严坐在庭院石凳上,见到他们,微微一笑:“韩少爷、韩夫人好,我已经听你们的人说过你们的来意了。” 江橙儿听他这么爽快,也笑了笑:“那我也不说废话了,我们想请你为我们店铺设计几套成衣。” “好,请等我一下。”朱严说完,就转身进了屋里拿了几张图样出来,上面分别画着几件衣服的样式。 江橙儿接过图纸看了一下,皱皱眉:“这些图样也太普通了吧?朱大哥,你确定只有这些吗?”她不相信著名设计师做出来的衣服就是这个样子。 朱严笑了笑:“呵呵,夫人的眼光也太高了,我卖给别人的图样就是这样,好的设计需要更高的价格。” 一旁的韩佰川开口:“价格不是问题,我们既然能来找你,只要设计的衣服别致,你开多少都能承受。” 朱严唇角微扬:“好,那你们七天后来拿吧。” 三天后朱严又交出了三幅图,江橙儿看了看,确实比之前那几幅精致了很多,但远远达不到惊艳的程度。 她眼中浮现出失望的神色:“朱公子,看来你并没有足够的诚意和我们合作。” 朱严没想到这些图都没能让她满意,愣了下:“夫人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设计?朱某的原则是最顶级的设计只会为亲人而作,不会拿出来买卖。” “那我们只能另请高明了。”江橙儿淡淡道,转身走出了朱宅。 回到韩家韩佰川正站在院子里,看她两手空空地回来,问:“没拿到东西?他果然不愿意把图卖给我们。” 江橙儿垂下眼,有些灰心:“你说他到底是为啥?难道有人开了更高的价?不可能吧,难道真像他所说最好的衣服他只为亲人设计?” “亲人?”韩佰川目光一闪,“据我的人所说,朱严跟一个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什么关系?”江橙儿顿时来了兴致。 第334章 跟踪狂 “朱严喜欢满春院的花魁紫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哦。”闻言江橙儿有些没劲,喜欢个花魁有什么奇异的,朱严又不像没钱的,拿出点银两让那花魁陪他几晚也很容易吧。 韩佰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说道:“紫衣不是普通的花魁,她可以本人挑选主人,紫衣看不上朱严,因而朱严苦苦追求了很久也没成功。” “我仿佛有点想通了……”江橙儿渐渐理顺了思绪,“你说,朱严最好的图会不会全是为了紫衣设计的?他不肯拿出来,是想送给紫衣?” 韩佰川说:“我觉得有很大的能够。” 眼波流转,黛眉红唇,歌舞升平,莺歌燕语,温柔乡内人人自醉。这便是墨阳城内最旺的妓院满春院。 院内用金丝楠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串为帘,范金为柱础,香喷金猊,帘上银钩,让人误以为到了什么王府贵宅。 两个年老公子迈进了满春院内,引来一片侧目。来满春院的很多是骨瘦如柴的中年商贾,每次有娟秀俊美的公子出去,姑娘们一个个都抢着上前接待。 一个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的姑娘整个人贴到了韩佰川身上,胸脯半露,对他用力抛着媚眼。“公子,让小桃服侍你吧,小桃会的东西可多了……” 江橙儿拿眼刀冷冷剜了她一眼,可她浑然不觉。 接着,又有一个身着粉色衣裳的男子跑到了她身边,伸出纤纤玉手挽着她的手臂:“公子,你真丑陋……” 两人好不容易把粘下去的人都摆脱掉,上了二楼找到老鸨。 老鸨40岁左右,风韵犹存,她端详了他俩一眼,看穿着是有钱的主,惋惜年纪轻轻就学坏了,但她无从置喙,人家可是她的贵客,于是她热情问道:“请问两位公子想找哪位姑娘?我们这里有春夏秋冬梅兰菊竹……” 韩佰川打断她:“我找紫衣姑娘。” 正在说话的老鸨登时停了上去,少顷才转了转眼珠:“紫衣姑娘是我们的花魁,身价很高,不是那么容易见客的。” 韩佰川微微一笑:“我们是来给紫衣姑娘送礼的。” 老鸨精明地看着他,问道:“送什么礼?我们紫衣可不是随意什么礼物就能感动的。” 韩佰川掏出一个方形的匣子,翻开外面是一颗荧荧发光的夜明珠,竟是稀有的淡紫色。 老鸨立即两眼发光,她也见过有数珠宝,淡紫色的夜明珠的确是珠宝中非常珍贵的。 “好吧,我替你们通知紫衣,不过紫衣性子极傲,就算她容许过去见你们,也不代表就会待你们温顺,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韩佰川道:“在下明白,我也不计划让紫衣姑娘做什么,只是想听她唱首曲子。”其实他心里却是对这紫衣很不满。 老鸨把他们带去了一个房间,沉香木床边悬着紫色罗帐,帐上遍绣海棠花,风起帐动,好像花海波浪普通。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叠着玉带罗衾。 一个男子款步走了出去,身穿紫色曳地纱衣,头插碧玉簪,娥眉轻扫,明眸善睐,唇色嫣然,虽是烟花男子,却有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好像画中的仕女。 韩佰川和江橙儿都看得有些屏住呼吸。半晌,江橙儿伸手拍了韩佰川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男子看着他们轻笑:“是你们两位点的我?” “没错。”韩佰川把那颗夜明珠递了过来,“不知紫衣姑娘对这礼物还称心吗?” 紫衣接过夜明珠细细摩挲,的确是很精致的珠宝,足以标明两人对她的诚意。 紫衣唇角显露动人的笑意:“等酒食下去,我便与两位一同品味。” 不一会,酒食下去,紫衣斟满酒,亲身喂到韩佰川嘴边。 “公子,请喝。” 靠在身边的才子妩媚,微敞的衣襟处,隐约可见凝脂似的肌肤。端酒的皓腕洁白细腻,再被那杏核眼悄悄一暼,酒才沾唇,就足以令人醉了。 幸而韩佰川有家室在旁,冰清玉洁,不然恐怕就要把来这里的目的抛到脑后了。 江橙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怕被认出女扮男装,她一路没说话,如今眼看丈夫就要在眼前“出轨”了,这让她怎样忍下去? 紫衣“噗嗤”一声笑了,她早就看出来这两位公子不像好色之徒,想必是来找她办闲事的。刚刚只不过想逗弄他们一番。 紫衣杂色:“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韩佰川道:“紫衣姑娘果真是个聪明人。我们这次前来跟朱严有关。” 紫衣神色登时变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快的事,看来那朱严果真让她不愉快。 “紫衣姑娘,我们不是前来劝说你跟朱严在一同的,只是想理解一下和朱严设计图有关的事。” 紫衣看着他们:“你想理解什么事?” “你只需通知我们,朱严是不是为你留着很多设计图?” 紫衣悄悄摇头:“嗯,他说要为我设计最美的衣裳,我回绝了。但他看起来并没有保持……” “紫衣姑娘,我冒昧问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紫衣的脸飞起一朵红霞,眼里还有一丝赧然,似乎是因为想起喜欢的人:“嗯,的确有。” “假如让朱严看着你和喜欢的人密切,会不会就死心了?” 紫衣眼中显现出一丝忧伤和犹疑:“我喜欢的人特性冷淡,他不会情愿陪我演戏的。” 这时江橙儿曾经不论会不会暴露,压低声响道:“这事其实不需求他配合,只需让朱严看到你对那人的痴心便可……” “少爷,听说紫衣姑娘要分开满春院三天。”家中的小厮阿来急急忙忙跑出去对朱严报告。朱严对下人们说过,但凡刺探到跟紫衣有关的音讯都有赏,阿来打听到紫衣要分开这么大的事,自然要来跟朱严报告了。 “她要去哪?”朱严神情严肃,他晓得紫衣在满春院非常自在,可他没想到她还能分开满春院出门,“难道是上门去见恩客?”想到这点,朱严登时神色好看,怒气冲天。 紫衣只接待她看得上眼的主人,朱严被回绝不是一两天了,这早就令他颜面无存。不过外地很多贵胄也遭到了婉拒,这让他有点恩慰。等等,难道紫衣的身份非凡?不是普通风月男子?这才解释得通她能那样回绝待客。 朱严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阿来:“预备一下,我们跟着紫衣出门。” 啊?阿来傻眼,少爷也太可怕了,这是要做跟踪狂? 风华绝代的紫衣男子和一个丫鬟坐在马车中,一路颠簸着向前驶去。 马车离开一座幽静的宅院前停下,男子下了马车,上前悄悄敲了敲门,柔声道:“司先生,司先生在吗?” “我家先生明天不接客。”外面响起不耐烦的声响,门翻开,是个小厮容貌的人,看到来人却愣了下,再次启齿话语里带着浓浓的讨好意味,“原来是紫衣姑娘?不好意思,我们先生说……说你假如没有重要的事情别来打搅他。” 幸而紫衣对他的话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得被气个半死。 她脸上仍挂着耀眼的愁容:“我不会打搅他,只是给他送点东西,费事去告诉一声。” 小厮脸上有些犹疑:“好吧。”忍不住又看了紫衣一眼,真乃绝色,他疑心主人是不是眼瞎了,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再三纠缠,竟然回绝,不过对方毕竟是烟花之地的男子,他也能了解。 朱严就躲在紫衣身后不远处,她出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从那屋里退了出来,随即大门被打开了,心想她又被那人赶出来了,不由愤然:“这男的真是暴殄天物!” 从那人府上出来后紫衣去了一个客栈住下,阿来也跟着朱严去了另一个客栈,心想他可真倒运,这么大了还要跟着主人玩捉迷藏。 第二天紫衣又锲而不舍地上门了,这次开门的是另一个书生装扮的女子,头戴纶巾,身着青衫,丝鞋净袜,身体颀长,气质儒雅。 “紫衣姑娘,如有闲事,请尽快说出来磋商;若无闲事找司某,还请早回吧,不用糜费你我的工夫。” 紫衣咬唇看着他,眼神中有些冤枉:“司清,你真的对我这么绝情吗?” 司清垂眼避开她的目光,淡淡道:“姑娘,你聪明仁慈,貌若天仙,追求者众多,何必独独对司某这么执着?” “司先生,你应该听说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偷偷跟在前面的朱严曾经听不下去了,气得发抖,往地上重重跺脚。 阿来劝道:“少爷,看来紫衣姑娘曾经对那个书生死心塌地了,但就像你一样得不到回应。” 朱严一拳头砸到了他面前的墙上,阿来吓了一跳,立即闭嘴了。 第三天紫衣又上门了,看她苦苦纠缠那个书生装扮的人,朱严躲在前面也看得非常苦楚,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三天后紫衣似乎终于保持,启程回百花楼了,朱严也怅然若失地回了家,浑浑噩噩地发愣。 第335章 倒闭 过了两天朱严正在家里庭院的花棚下遛鸟,忽然听到阿来通报韩家夫妇来了。 韩家夫妇?朱严眨眨眼,才想起是前几天想向他买设计图的夫妇。他们怎样又来了? 正想着人曾经近在眼前,江橙儿向他招招手,礼貌道:“朱公子,又见面了。” 朱严调整了一下形态,笑了笑:“韩夫人好,什么风又把你吹上门来了?” “朱公子,我还是想跟你谈谈设计图的事宜。我也明白灵感的珍贵,因而这次诚意十足地带来了很多辅佐你创作的东西。”说完挥挥手,让下人抬了两个箱子下去。 朱严翻开箱子,一个箱子里装满了各色布料:绫罗丝绸纱绢,另一个箱子里竟装着金银做的丝线和梭子。 “不论需求什么工具都能从外面找到,做出成品后我每件衣服付一锭金元宝。” 身为做衣服的,自然对这些工具最感兴趣,韩夫人的确诚意十足。他那些最珍贵的设计图,原本是计划给紫衣留着的,可是看到紫衣对本人冷淡、对心上人死缠烂打的样子,朱严也有点心灰意冷。执着了这么多年,也感动不了意中人,他真的有些累了。 看他的神色有些坚定,江橙儿又启齿:“朱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让紫衣姑娘穿上你设计的衣服其实很复杂?” “什么意思?”朱严茫然地把目光投向她。 “只需你设计出美观的图样,衣服在妇女之间流行起来,还怕紫衣姑娘不想穿吗?她也是追求最新服装的。” 这话点醒了朱严,对啊,想让紫衣穿上本人亲手设计的衣服还不复杂?只需衣服足够美丽就行了。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就算紫衣穿上了衣服,心思也不在他身上。 韩家夫妇分开当前,朱严去了百花楼一趟。他在紫衣房门外敲了敲门,紫衣来开门,惊诧地看着门外的人。 朱严深深看着她:“紫衣姑娘,能为我跳一支舞吗?看完后我就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紫衣静静看着他好久,最终点点头,侧身让他出去。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共同的香料味,紫衣的房间极尽豪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玉枕锦衾,纱幔高扬,流江轻摇,一片朦胧的氛围。朱严曾梦想过千百遍要进这个房间让紫衣服侍他,没想到第一次进也是最初一次。 “朱公子,我要开端跳了。”紫衣的声响让朱严回过神来。 水袖轻摆,轻移莲步。紫衣身姿曼妙地舞动起来。似仙子在云间起舞,似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裙摆旋转犹如一朵怒放的芙蕖。美目流盼,盈盈浅笑,万般风情。 一曲舞罢,朱严沉溺在其中良久才记起本人来这里的目的,他是来辞别的。 朱严拱了拱手,目光欣然:“紫衣姑娘,谢谢你为我独舞了一场。”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紫衣目送着他的背影,心想本人也许对这个人是有好感的,惋惜她的心曾经给了他人,没法分出来了。 又是七天过来了。江橙儿展开朱严新交上来的设计图看着,双手冲动得直哆嗦。他终于交出最顶级的设计图样了,这才是著名设计师的程度!这些古装几乎被他设计得像一件件艺术品。她刻不容缓布置人去找绣娘制造成衣样品了。 店铺和设计图都有了,接下来成衣行就要倒闭了,韩佰川说:“服装店的事情我不懂,只能在装修的时分帮帮你了。” 江橙儿唇角一扬:“那你就帮我做后勤工作吧。” 江橙儿开端着手忙成衣行的装修,店面里要用的衣架,摆放衣服要用的货柜,也开端预备了,这时代没有衣架,江橙儿找木匠做了相似的木头架子替代,塑料模特也用稻草人,还找了几面铜镜摆在店里做试衣镜。 橱窗她计划用玻璃做,这时代玻璃还不叫玻璃,叫琉璃,琉璃还是很少人用的,普通只要有钱人家里才会在屋里摆放琉璃。 造好橱窗后她把稻草人模特搬上了橱窗,穿上朱严设计的衣服陈列好,透过琉璃能看到外面的状况,虽然在古代就像过家家一样,但在这时代看起来却很时兴。何况朱严的衣服做出来后效果十分好,宛如仙人身上的服装。 难得有一天闲暇上去,江橙儿就抱着一个长方形锦盒去了满春院,又点名要见紫衣。 紫衣推门,见那美丽男子坐在桌边等着本人,掩唇笑道:“那天看到你我就想这公子丑陋得不像男儿,没想到真的是女儿身。妹子可真贤惠,还陪着丈夫来见我这种风月男子。今儿个怎样没见你丈夫?” 江橙儿心想紫衣不愧是欢场之人,说话总喜欢拐弯抹角的。她如今工夫紧迫,可没空跟她绕圈子。她翻开了本人带来的锦盒,给紫衣看。 紫衣瞥了眼霎时有些怔住,盒子外面装着一件淡紫色暗纹长裙,下面的藤蔓花纹跟朱严已经殷勤向她展现过的图样如出一辙,那些藤蔓花纹做出来的效果非常冷艳,暗含着低调的豪华,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普通。 江橙儿察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紫衣姑娘,穿上试试吧?” 紫衣默默接过衣服去了屏风后,再次出来时周遭似乎都暗了上去,只剩她白净柔嫩的瓜子脸,一对妩媚动人的杏眼,纤长的睫毛,挺翘秀气的鼻子,唇不点而红,搭配逶迤拖地的紫色长裙,似乎自带光辉,天生就是舞台的大明星。 江橙儿不由自主为她鼓起了掌,道:“紫衣姑娘,朱严给了我很多设计图样,我看这衣服只要你才配得起,因而特地来约请你来我的店里做嘉宾,凭姑娘你的名望肯定能惹起极大的惊动。” 紫衣看着铜镜中的本人,终于慢慢点点头。女为悦己者容,可假如那人不欣赏本人呢? 江橙儿让绣娘按朱严的图样逐个缝制成衣服,一个图样做了大中小三种尺寸,又在百花楼请了一些中、小两个身体的姑娘当模特,大码的模特则从路人中选,但不是随意选的,她选的也是五官美观的瘦子。又请了几个人美声甜、巧笑倩兮的姑娘做店员,让主人看了就心境好。 店铺名字也定上去了,叫霓裳衣坊。 她请了郡守郑达过去剪彩,还印了很多宣传单,这时没有彩印,全是彩色的。 江橙儿忙活了很久,终于可以停业了,宣传效果不错,还没到店铺停业的工夫就曾经很多人在店外守着了。第一天停业,打了五折。剪彩随同着鞭炮声,局面非常繁华。 主人对店里的琉璃橱窗和稻草人模特非常新奇,在里面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外面的东西,一群人围在橱窗外指指点点。忽然,由满春院花魁紫衣带头,几个身穿古装的姑娘从店里走到了街上,穿着款色新颖、配色大胆的新衣,右手叉腰,排成了一列,一阵风吹动了衣服,裙琚飘飘,人美衣仙,看得人傻了眼。其中有几个比普通人胖一圈的女人,穿着合身的衣裳,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朝代竟也显得非常顺眼。 人群中一个男人转头对另一个道:“你说那几个女的那么胖,还敢穿新衣给人看。” 那男人看着胖姑娘身上穿的衣服,却有些心动:“我娘子生孩子之后就胖了不少,穿她们身上那样大的衣服刚刚好。” 几个姑娘看着几个模特身上的衣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不是满春院的女人吗?”“哼,衣服倒是挺美丽的,那些女人穿的衣服,我才不会买!” 一名妇人扭头对她们道:“人是人,衣服是衣服,我们穿了美观的衣服也会变得更美啊。”说完,越过人群,直接对江橙儿道:“老板娘,我要买这套。” 原本在犹疑的几个妇人也依照本人的身体尺寸买下了心仪的衣服。这几个姑娘被感染了,也纷繁上前挑选起来。 一个女的开心道:“原来直接买衣服也能买到适宜的,不必每次都量好尺寸去请人做衣服了。” “我这么胖也能穿得下,真难得。” 素日经过满春院的姑娘们发现对面的布坊换了一家成衣行,下面的金漆招牌写着“霓裳衣坊”三个字。 几个姑娘站在左近的走道,看着那间店铺交头接耳:“你到那店里看过没有?外面的衣服好美丽,还可以挑合适本人穿的大小,就是太贵了。” “也有廉价一点的,我计划这个月发了工钱就去买件。” 回到韩家,江橙儿惊奇地发现冬儿也穿着本人衣坊的衣服。 冬儿一身藕荷色衣裳,见夫人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我穿这身衣服美观吗?” 江橙儿眯起眼:“你什么时分买的?” “刚倒闭我就买了,花了我好多钱,疼爱死了。” 江橙儿浅笑道:“你怎样不通知我,我送几件给你。” “夫人,我是为了支持你,我好几个姐妹看了也去买了。” “好好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霓裳衣坊不光衣服美丽,进店店员热情引荐,还有铜镜可以渐渐试穿,每天都人流爆棚,比布坊繁华多了。 第336章 享清福 江橙儿又在左近房屋里租了一间做工作坊,请了多个绣娘,每当朱严设计出新的图样,就让绣娘缝制新衣,相似古代的当季新品。不光衣服有大中小三种尺寸,价钱也分了好几个层次,最贵最美的衣服瞄准的是花魁贵族小姐,朱严设计的就是这种,让花魁穿上,必定会惹起她们之间的一股风潮,相互攀比,争奇斗艳。平价的衣服以简约风为主,合适妇女休息时穿着。 周掌柜也来了一趟,看着店里生意红红火火,不由叹息:“唉,看来我真是没做生意的天赋。干脆回家享清福算了。” 白岚镇钱三姐酱料行里,一个美貌妖娆的男子正在柜台后哼着小曲:“花开花落,不论流年度。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 她突然停了上去,眼角余光向门外扫去,那里有团体,曾经一动不动地斜倚在门边很久了。她走过来,伸手推了推他,“啪”的一声,那人整个倒了上去。 钱三姐暗道了声倒运,试着将那人扶起来,果真太重了,她叫来伙计,两人合力才将他拖到了床上。 男人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显露出青紫的皮肉,钱三姐解开他的衣服,看见他的胸膛上有个箭矢的伤口,曾经结痂了。她打来一盆温水替他擦了擦身子,手下觉得到这具身体肌肉结实、精壮,不像一个流浪汉,倒像个习武之人,心里不由有了些许疑惑。 少顷,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迷茫道:“这是哪?” “连平淮初县白岗镇。” 他看到了床边坐着那个美艳男子:“是你救了我?” 钱三姐道:“没错,你怎样晕倒了?” 那人有些迷茫,愣愣道:“我饿了。" 片刻,一大碗阳春面摆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下面还搁着个荷包蛋。 “快点吃完就走吧,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男人犹疑道:“可是我没有中央可去。” 钱三姐怀疑地上下端详着这个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长得还挺帅,面容坚毅,眉眼深邃,鼻梁挺直,皮肤似乎是终年风吹日晒招致的黝黑。这样的人,怎样会无家可归? “你究竟是谁?” 女子眼神空泛,一脸茫然:“我不记得了。”他摸出一块玉佩,下面只要一个杨字。原来他姓杨啊。 不记得?失忆了?钱三姐细心盯着他的脸,想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他的表情很安然,没有惊慌躲闪,看起来不像说谎。 “那你就留在我这里当伙计吧,包吃住,每月工钱二千。”刚好她这里缺人手,不是她钱三姐吝啬,她肯收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很好了,难道还要供他白吃白喝直到找回家人? “好吧。”目前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先找个中央待着也好,当前再作计划。 “那我当前就叫你阿杨了。”阿杨轻轻摇头,赞同了这个称谓。 钱三姐分开了,阿杨两眼放空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是什么人?怎样到这里来的?真想不起来了,脑海里晃过很多人影,可一个都抓不住。 天蒙蒙亮,钱三姐从房间出来,打了个呵欠,发现前堂曾经有个身影,正在勤勤恳恳地清扫、拖地。钱三姐唇边显露一丝称心的笑,她果真没看错人,看这个人一脸老实才让他留了上去。 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砰砰砰”的声响,两人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架子上装着酱料的坛坛罐罐被震得井井有条,几个还砸到了地上。 钱三姐尖叫了一声,赶紧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想将它们扶起来。阿杨放下扫把,跟着过来替她将掉在地上的罐子搬回了架子,眼睛慢慢环顾四周。 阿杨吸了吸鼻子,用力嗅着,空气中有一股熟习又难闻的气息,腐朽、恶臭,让人几欲作呕。 钱三姐恢复了冷静,看着他的容貌,问道:“怎样了?晓得发作什么事了吗?” 阿杨死死盯着货架靠墙的黑暗角落,好久,那里显露了一根灰色的尾巴。他快速扑了过来,伸出双指用力夹住了那只躲在暗处的东西的尾巴。 钱三姐深深吸了口吻才敢看过来,只见阿杨手上捏着的是一只肥硕无比的——灰色老鼠! “吱吱。”老鼠还在不停挣扎,贼溜溜的黑色眼睛不安地乱转着。 钱三姐惊魂未定地拍拍心口,轻松笑笑:“原来就是这东西?不过这老鼠可真大啊。” 阿杨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盯着那老鼠。他用力搜索着脑海缺失的记忆,依然徒劳无功,只好将老鼠关进一个笼子里,塞了包老鼠药出来。 钱三姐道:“先坐下歇歇吧,看你额头都出汗了。” 阿杨没来得及答复,突然听见里面一阵骚动,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酒馆核心着一群人。一个少女悲戚的哭泣声传来:“哪个好心人肯出银两替我葬了家父,小女子情愿为奴为婢。” 钱三姐只往外看了一眼,便将视野收了回去。这种事情见多了,她渐渐也就有些麻痹。阿杨却听得心中一动,他漂泊街头多时,对穷苦百姓的生活感同身受,他停下了手中的任务,对钱三姐道:“老板娘,我想出去看一下。” 钱三姐斜瞅他一眼,摆手:“去吧。”心想,可去了又能干嘛呢? 阿杨道了声谢,便跑到人群聚集处,拨开拥堵的人群挤了出来,只见两头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双膝跪地,头上插着根草签,地上一块木板,写着——卖身葬父,纹银二十两。女孩子有着白净的瓜子脸,一双眼睛狡黠灵动,是个美人胚子。 旁边一个装扮华贵的公子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嬉皮笑脸道:“小美人,本公子不需求你为奴为婢,来府上为本公子暖床如何?” 少女战战兢兢地看着那纨绔公子,眼中满是惊惧。 公子进一步迫近,挑起少女的下巴:“啧啧,瞧这水汪汪的眼睛,未来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 一股怒火霎时涌上阿杨心头,还没回过神,手曾经自动掐上了那公子的脖子。 “咳咳!!”那公子涨红了脸,吼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公子出手?” 几个仆役围了过去:“放开我家公子!”说完拳脚劈头盖脸就朝阿杨身上招呼过来。阿杨也不晓得本人哪来的力气,居然随便就架开了仆役的手脚,把他们全摔到了地上,仆役杂乱无章倒在了人群中。人们纷繁自动让开,避开这几个瘟神,局面一时混乱无比。 公子霎时腿就吓软了,翻着白眼,不住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阿杨手刀往那公子后脑勺一劈,公子登时晕了,阿杨把他扔到了地上,看向那少女。 少女抬头道谢:“谢谢恩公。” “不用谢。”阿杨扶她起来,“小姑娘,想安葬你爹,不必非得卖身,去找个中央打工也可攒到钱……” “可是,二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打工不晓得要攒到何年何月。”少女眼神闪烁了一下,声响软软地乞求道:“不知……恩公能否赞助我一点?我情愿做牛做马归还。” 阿杨一愣,他摸了摸身上的荷包,瘪瘪的,不然他之前也不必漂泊街头了。心思一转,又转头看向钱三姐的店铺。 “那你跟我去我干活的中央取吧,这里不平安。” “好。”小姑娘直爽容许了。 等等,阿杨发现了一个成绩:“小姑娘,你父亲的尸首呢?”说是卖身葬父,可她身边却连父亲的尸首都没有。 “我把他藏起来了,太阳那么大,放街上滋味太大。” 原来如此。阿杨点点头,放下心中的疑惑,带着她去了钱三姐酱料行。 钱三姐看到阿杨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怯怯的少女,心中了然:“你把人带回来了?” “嗯。"阿杨应了声,对少女道,“你先在这里吃点东西,我和老板娘磋商点事。” 说完他就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拉着钱三姐的衣袖进了里间。 阿杨压低声响:“老板娘,我想先跟你预支工钱。” 钱三姐看着他急迫的眼神有些认识到他想干什么:“多少?” “二十两。” “二十两!”钱三姐拔高声响,“你晓得二十两相当于你多少个月的工钱吗?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老板娘你小气仁慈,善解人意,拜托了!只需你借我,我当前做牛做马任你派遣,你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向西。”阿杨脸上显露了乞求之色,一个男人显露这种表情让人看得有些不忍。 “唉。”钱三姐叹了口吻,“我真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我有种直觉那小姑娘不复杂,你不要懊悔才好。” 她掏出银两放到阿杨手上。阿杨感激万分地接过银两,向少女走去。 “小姑娘,这些银子你先拿回去,好好安葬了父亲,再找个老板仁慈的店打工,像我这里的老板娘人就很好,对你很凶的,你就跑。” 第337章 妨碍公务 少女没听他在说什么,双手兴奋地接过银子,从身上摸出绣花荷包细心装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阿杨又问道。 “我叫小玉。”少女愁容满脸地答道,哪里还有方才的悲戚? 钱三姐不论他们,径直去了仓库,预备如往常一样装酱油到前堂去卖。她弯下腰拿勺子舀了几勺酱油进罐子里,眼角余光突然瞥到角落那些空的酱油坛子,曾经落满了灰尘和蛛网。 “阿杨,出去帮我搬这些缸子出去。”她对里面喊道。 “好。”阿杨容许着,走进仓库帮助。等他再出来,却发现小玉曾经不见了踪影! 阿杨赶紧问另一个伙计阿财:“刚刚那个小姑娘去哪了?” “你出来没多久,她就走了。”“哦。”阿杨心里有些别扭,原本事情曾经完毕,人家走了也正常,但他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觉得。 阿杨又回到了仓库,帮钱三姐把那些坛子一个个搬到里面路面上,阳光正猛烈,钱三姐计划趁这个时机把那些坛坛罐罐好好刷洗一遍。 “给我让开!县令老爷过去巡查了!!”一个趾高气扬的声响响起,几个身着青色官服的官差走了过去。 “这里怎样摆了这么多东西?!”一个官差用水火棍指着那些坛子,皱眉大喝道。 钱三姐吃了一惊,晓得这些人一旦呈现就不会有坏事。她说道:“回差大哥,我见今天天气不错,计划晒一下店铺里的东西。” “你的东西占了过道,县令老爷就要过去了,快给我搬开!” “哥,”前面一个走过去的官差道,“老爷曾经到了。” 前头的官差面色大变,立即抱起那些坛子就往店里扔去。 钱三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被他一扔,这些罐子曾经要不得了。她只好亲身把那些罐子抱进店里。 官差又抬起一个罐子,却被一股鼎力捉住了手臂,动弹不得。他看向那人,是个矮小的男人。 “干什么?想阻碍官差公务吗?” 阿杨淡淡道:“你身为公差却损坏百姓财物,难道无罪?” 钱三姐被阿杨惊呆了,她没想到他竟敢跟官差入手,她本计划吃个闷亏算了,这下得罪了人家,她的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县令老爷的轿子晃晃悠悠地到了。他下了轿,看见这副动刀动枪的画面,一时呆愣:“你们这是在干嘛?” “老爷!”官差见靠山来了,赶紧从阿杨手中挣脱出来,告状,“大人,这个店铺的器皿占道摆放了,我叫他们放回去,他们不从,还想殴打我!” “是吗?”听说有人想殴打官差,县令忙眯起眼看了过来,谁这么大胆? 只见那个男人矮小强健,孔武有力,瞳孔里有着野兽普通的光。 阿杨说道:“县令大人,朝廷律例似乎没有规则不准把器皿摆在店外吧?假如只是为了巡查方便,那就可以不顾老百姓的利益么?” 钱三姐听他越说越多,心里暗叹,看来她还是拾掇东西把店搬到外地去吧。 县令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端详了这个男人一眼,是个硬骨头,不好凑合,而且也看不出有油水可捞,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摆摆手:“算了,你说得有道理,明天我就不予追查,到别处巡查去。”他对几个官差使了使眼色。 官差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这么廉价那家伙了?可又不得不从,只好给了阿杨一个要挟的神色,跟着郑达的轿子分开了。 看着他们分开,钱三姐的心境一路起起伏伏,冷眼看了一眼阿杨:“你怎样这么有能耐?” 阿杨听出那是挖苦的语气,也有些郁闷,老板娘竟然不领他的情。 第二天一早,阿杨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到店里,阿财猎奇道:“是什么?” “凉粉。”一碗黑黑的膏状物,甜中带苦,晶莹剔透。钱三姐走过去,阿杨垂眼:“老板娘,天气热了,我买了凉粉。”钱三姐接过,拿个勺子舀了点吃起来。口感嫩滑,的确消暑。 正吃着东西,钱三姐突然说:“阿杨,你下午去镇西酒楼送一批酱料吧。”阿杨摇头。 未时左右,阿杨推着平板车穿过白岚镇,经过一个拐角,突然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滋味。阿杨心里一跳,又是老鼠的滋味!他放下平板车,走进暗巷,四处张望,却没发现有老鼠的踪迹。 找了一会没有后果,阿杨绝望地回去推回他的平板车。把酱料交给酒楼伙计后,又推着空车回去店里。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座破庙,破庙后面的空地又围着一圈人。 “哪个好心人肯出二十两银让我葬了家父,小女子情愿为奴为婢。” 少女头上插着根草签,地上一块木板写着卖身葬父。看到这熟习的一幕,阿杨眼神一变。 他分开人群径直走了出来,定定看着少女问道:“你骗我?”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很快又表情漠然:“骗?那不是你自愿的吗?” 阿杨眼神黯然,未来得及答复,忽地,一个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声道:“我认出来了,你是跟那群小混混一伙的,平常就住在这个破庙里。” 小混混?阿杨听到更震惊的真相,不可相信地摇摇头,人群外一个年岁相仿的少年对着少女高声道:“小玉,跑!”话音刚落,小玉看准人群中一个较大的空隙,冲了出去。众人豁然开朗,被这小丫头骗了,虽然对被骗很愤恨,但由于是小孩子,也只好眼睁睁任由他们溜之大吉。 难道他真的错了么?阿杨不停质问本人。回到酱料行,钱三姐见他满脸颓靡,不由问道:“怎样了?”出去送个货有那么累? 想了想,阿杨还是把小玉的事情通知了钱三姐。看来钱三姐早就看出来成绩了,他却不断被蒙在鼓里。 钱三姐抚慰道:“如今的小姑娘可精明了,比老娘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一看她就是混迹江湖的,怎样能够连葬她爹的钱都没有。” 阿杨沉默不语,难道做个坏人就那么难?就算失忆了,他也理解本人就是个认死理,一根筋的人,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如今却也有点坚定了。 阿杨早上起来,伸了个懒腰,离开前堂,发现柜台上伏着个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钱三姐,她正趴在柜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那举措……是在哭么? 他有些不测,老板娘在他心里一向是彪悍的,看事情的目光比他这个老男人准多了,他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哭。 钱三姐觉得一只手掌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头一看,是阿杨。也就这个老实的男人会傻傻地抚慰她了。她啜泣道:“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吗?” 阿杨一愣,随即俯下身,把肩膀靠近她身边:“随意靠吧。” 钱三姐便靠着他的肩膀声泪俱下起来。被人依偎在身上的味道,他似乎很久没有过了。以前也有人这么依托在他身上么? 哭够了,钱三姐才抬起头,顶着红肿的眼睛看向他:“我是不是个狠毒的女人?” 阿杨摇头:“不是,你人很好。”不但收容了无家可归的他,还借钱给素不相识的小玉。 明天是钱三姐第二个丈夫的忌日,她早上出门在集市里遇到了丈夫的妹妹,对方仇恨地看着她,说要不是她这个丧门星,她哥哥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虽然不断被人指指点点,但在丈夫忌日被说这些话,她心里还是很舒服。她不觉得丈夫死掉是她的错,她爹和哥哥们如今都健健康康的,她怎样就克男人了?这铺子是第二个丈夫留下的,事先他家人说要发出去。她出大笔钱盘下了,一个人撑着做生意,一个人把轻巧的瓶瓶罐罐搬上搬下,就是为了不让他的生意没了。 钱三姐堕入了回想,这时两人的脸靠得有点近,她虽然快三十了,仍然艳丽动人,风情万种,阿杨转开脸。即便是这么凶猛的女人,也还是需求依托的啊。 直到临近开店工夫,钱三姐才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擦擦眼泪,说:“谢谢你。” 阿杨有些不好意思,手脚都不知往哪摆,只得装作在擦桌子。他对本人说,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被夸一下就快乐。 下午钱三姐又让阿杨出门去送货,这回愈加远了,穿过了白岚镇,快到墨阳城的边缘了。他推着平板车经过一座荒山,突然听见一阵突突突的马蹄声,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骑着高头大马呈现在眼前。 兵戈声、血、堆积如山的尸体……在脑海中擦过,阿杨想不起这是什么时分的记忆,但他明白跟本人有关。他,难道以前是兵士吗? 等等,那些兵士嘴里说的话语从未听过,服装也很怪异,难道他们不是本国兵士?阿杨正想避开他们,却已被其中一个兵士发现了。 “呜哇哇。”兵士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握着长矛就朝阿杨刺了过去。 第338章 有眼不识泰山 阿杨也不知哪来的身手,熟练地侧身避开,又一条铁棍过去,他抬手一挡,同时飞起一脚将其中一名兵士踢下了马。看到同伴受袭,其他骑兵们登时怒了,各种武器不管不顾地朝阿杨招呼过去。 阿杨一看,对方人数众多,本人一人不能硬抗,转身就飞奔了起来。路上迎面遇上一男一女,一人骑着一匹马朝他而来。那两人正是韩佰川和江橙儿。 “喂,你怎样了?”韩佰川大声问道。他见阿杨是普通居民的穿着,身体魁梧矮小,假如不是遇到什么风险,不至于跑得这么狼狈。 阿杨着急道:“来不及说了,后头有人追逐,你们能借我一匹马吗?”韩佰川和江橙儿对看一眼,神情惊诧。随后两人合乘一骑,把马让给了阿杨。 “驾!驾!”几个人拼命催着马,直到走出几里远,离开一处带掩护的地势,才加快了行程。 “究竟是怎么回事?”江橙儿按捺不住提问。 “敌军、敌军到这里来了!”阿杨气喘吁吁地说道。他曾经全部记起来了,他是当朝二品骠骑将军杨雄,接到线报说有敌国探子来了这个县,他就到这里查探,他刚找到探子踪迹,却没想到敌军数量有这么多,他们小队和敌军一战后简直全军覆没,他因掉下山崖躲过一劫。 韩佰川和江橙儿面面相觑,他们是听双河村里正说找到瘟疫的线索才赶过来的,敌军又是怎么回事? 杨雄慢慢启齿:“我乃二品骠骑将军杨雄,接到线报说有敌国探子离开了这个县。敌国是我国西部的千岩国,他们国度有一种特征,就是——”他深吸了一口气,“饲养老鼠。由于千岩国的气候很多植物都不顺应,因而非常缺乏肉食,只要老鼠适应能力强,繁衍快,民众便习气以老鼠肉为生,而且他们的身体也顺应了老鼠肉,不会因而染上疾病。可是,其他国度的人就不行了,千岩国便应用这个弱点,打仗时向敌方放出老鼠,能让一部分兵士传染上瘟疫,减弱对方,不过只能拖延一段时间,老鼠被逮住就有效了。” 听了他说的话,两人明白过去,原来双河村的瘟疫是由于千岩国派探子过去查探,带来他们养的老鼠招致的?几乎令人作呕。 杨雄朝他俩拱了拱手:“谢谢两位救了杨某,不知恩公怎样称谓?我肯定禀报陛下,重重有赏。” “在下姓韩,这位是我夫人,我们寓居在墨阳城韩府。” 杨雄轻轻讶然:“原来你就是韩少爷?老板娘向我提起过你。” “老板娘?” “钱三姐酱料行的钱三姐。” 江橙儿凝滞了一下,反响过去后兴奋地看着他:“原来你就是她新招的伙计?她向我提起过你,不,如今应该叫你杨将军了。” 红墙黄瓦,金顶红门,高耸威严的宫殿之内,九龙金漆座之上,端坐着的明黄龙袍的年轻人,便是当今天子,齐佑宁。 天子年岁尚轻,才二十来岁,眉眼娟秀,面容白净,却带着一股天生的威严。 一名太监站在龙椅台阶下,弓着腰,垂眼禀告道:“陛下,杨雄将军找到了,他在里面求见。” 正在闭目养神的年老天子一惊,睁开了眼:“人找到了?”他吸了一口气才道,“让他出去吧。” 杨雄进了大殿立即跪下:“皇上,臣回来了。” 齐佑宁道:“快起来吧,跟朕好好说说你发作什么事了?” 杨雄恭恭敬敬道:“启禀陛下,跟敌军一战后我掉下了山崖,失忆了一段时间,被镇上居民收容了。” 天子怀疑地看着他:“这么恰巧?不会是你为了逃避打仗编的吧?” 听了他的话杨雄登时一惊:“陛下,我怎敢对你说谎?” 齐佑宁勾唇一笑:“朕开玩笑的,朕当然晓得你不敢,爱卿一向忠厚老实,天塌下来也不会扯谎。” 杨雄放下心来,舒了口吻:“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臣能安全回来,全靠热心的居民救助,臣大胆恳请陛下恩赐我的救命恩人。” “此事合情合理,朕自当应允,不知你的救命恩人是何方人士?” “回皇上,是连平淮初县的钱三姐,韩家也是那处人士,不过后来搬到墨阳城了。” “淮初县?韩家?”齐佑宁的眼神悠远起来,略带疑惑:“朕怎样觉得有点熟习?” “臣也不清楚。”杨雄愣愣地看着齐佑程,按理说那韩公子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怎会与皇上有关? “朕想起来了,原户部尚书韩麟,被贬谪的中央能否就是淮初县?” 他这么一说,杨雄也猛然想起来了,原户部尚书韩麟一家是受徐大人一事牵连,被贬到淮初县的。他与文官不熟,初初接触到韩公子竟一时想不起来。皇上竟记得这么清楚。 齐佑宁又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是罪臣也罢,我自会命人停止奖赏。” 杨雄跪下磕了几个头:“微臣谢过圣上。”说完慢慢加入了宣政殿。 钱三姐曾经有几天没看到阿杨了,临走前他说去宫中禀报皇上再回来找她,她却明白他这一去能够就不会回来了。她站在门口,漫无目的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突然,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鞭炮声、锣鼓声。她愣愣地望过来,看见几个身着红衣的人,骑着马而来,身后还有一些镇上的年轻人跟着,那来的方向仿佛正是她这儿。 “你可是白岗镇酱料行的钱氏?” “正是妾身,请问何事?” 领头的人拱了拱手:“给娘子道喜了,皇帝陛下念你救了朝中将军,要下旨封赏你呢。” 围观的人一听,都冲动得不行,开端还以为本人听错了,这、这可是圣上啊!他们这小中央,哪有荣幸接触到? 那差役展开了手中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钱氏救朝廷命官有功,恩赐锦缎千匹、黄金百两,钦此。” 居民们哪里还记得关于钱三姐这个人的忌讳,纷繁上前道喜:“祝贺取得皇上恩赐。” “太好了。”“我现在也在街上看到那人了,早知就救他了。” 钱三姐小气给了差役喜钱,差役又问道:“请问韩家在哪?” 钱三姐给他指了路,差役转身前往韩家。她看着满箱的财物,只是那人一直不曾呈现。 不久小云村镇上的人都得知了钱三姐和韩家得了皇上封赏的音讯,恭喜、羡慕、妒忌的都有。 次日午后,店里没什么主人,她正在柜台后发愣,一个女子慢慢走了出去。 “老板娘,我回来了。” 钱三姐头也不抬:“你怎样回来了?” 杨雄道:“这是我任务的中央,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她笑道:“将军回去肯定官复原职了,将军能征善战,在我这小店是屈就了。” 杨雄看着她娇艳欲滴的脸,突然说了句:“我征战疆场多年,由于惧怕与妻子分手,因而尚未娶妻。” 钱三姐怔怔地看着他。 “你说这些干嘛?” “我是想,正好你如今也无夫,我们年岁也相当,不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钱三姐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他急迫地看着她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我很快乐,我马上要成为将军夫人了。”眼泪从她脸上流了上去。 钱三姐娘家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和装饰,镇上的人都晓得那个克夫的寡妇又要再嫁了。谣言再度四起。 “她这是要克死第三个丈夫?” “听说这个丈夫是她店里的伙计,看上了她的财富吧?” “你不晓得,她这个夫君的身份可凶猛了!听说是朝中的小人物。” 将军大婚,气派比江橙儿成亲时大多了,浩浩荡荡的仪仗,锣鼓喧天,还有兵士开道。人们都猜想是哪位大官要办喜事。 新房里,杨雄将钱三姐抱在怀里。 “你不怕你又被我克死?” “怕什么?说不定还没被克死就在疆场上死了。” 钱三姐赶紧捂住他的嘴:“乱说什么?!要是我,就努力活到老死给老天爷看。” “呵呵,我一向这么悲观,不然也不敢娶你了。” 钱三姐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软软地缩进了他怀中,帐上两人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了一同。 参与完钱三姐的婚礼,江橙儿也松了口吻,看到钱三姐幸福,她就开心了。这日下午天气异常闷热,她便去了冷饮店,想喝冰镇酸梅汤。 “这位美丽的夫人,想喝点什么?”刚进门就听到一个油嘴滑舌的声响跟她招呼。 江橙儿看了看那人,非常年老,跟她这具身体差不多年岁,长得非常迟钝,唇角挂着一抹掉以轻心的笑。 她清了清嗓子,身体绷直,语气里带上了威严:“我是这店的女主人,想必店里的厨娘也跟你提起过吧?” 啊?那伙计愣了一瞬,随即马上反响过去,换上讨好的笑:“哦,原来是老板娘,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快到外面坐吧,我请老板娘一顿当是赔礼了。” 第339章 送信 这伙计挺会说话,江橙儿摆摆手:“不用了,这不怪你,你也没见过我,你去忙吧。” 伙计转身就笑嘻嘻下去忙活了。 江橙儿见到赵小叶,问:“方才那伙计是新招的?” “嗯,他叫阿星。” “给我来一碗酸梅汤吧。” “妹妹你怀了?”突然一个大嗓门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她轻轻一怔,见一个眼生的女人走了出去,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她用力想了下,才想起这人是她堂姐,荷花。 怀什么?她脸一红,想起韩佰川说要个孩子,但是她的肚子还没动静。 她笑道:“我们还没计划要呢,忙着挣钱,堂姐你相公考上秀才了吗?” 荷花神色变得有些精彩,忽红忽白,吞吞吐吐道:“差、差点就考上了。” 江橙儿一笑,不再理睬她。 街对面突然传来了嘹亮的吆喝声:“大家快过去尝尝,小店倒闭,收费品味咯!” 她看了过来,只见对面本来的店面被一间新店取代了,门口竖着块牌子写着王记水果冰酪。店外挤满了汹涌的人流。不会吧,这么快就有同行竞争者了? 她穿过街道走到对面那店外,人们曾经在排队争着品味了,江橙儿也排进了队伍中。 在这个时代排队可不容易,由于没有手机可玩!耐烦等了半天,终于轮到她了,伙计递给她一碗五光十色的东西,还配了一个木勺子。动手冰凉,碗里紫色的葡萄、黄色的桃子、白色的西瓜……被冻在了冰里,凝成了一个结实的硬块。这是……刨冰? 她拿勺子舀了一块进嘴里,冰渐渐消融了,滋味还不错,水果很新颖,难怪吸引了这么多人来。 “哟,这不是韩夫人吗?”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她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长相精明的男人正双手环胸,不善地看着她。 “怎样?过去我小店里瞧瞧我有没有抢你的生意吗?那我通知你,本店内所卖之物皆本人所想,大家各凭本事,不存在抢生意之说。” 心思被他道出,江橙儿一时有些语塞。“抱歉,我只是一时猎奇,想到你这店里尝尝新品罢了,既然老板不欢送,那我就告辞了。” 过了五天江橙儿又到本人店里点了碗酸梅汤,等候的间隙正把玩着手里新买的一个香囊,却见一个眼生的身影迈进了店内,竟是对面那王老板。 她笑道:“王老板,不知你到我店里有何贵干?” 王老板轻咳一声粉饰为难:“对不起,韩夫人,我儿子吵着说想尝尝你店里的饮品,我只能厚着脸皮过去了。” 江橙儿没想到会是这个缘由,愣了愣。 “上门就是客,有顾客上门焉有不接之理?王老板,随意点吧,要我免费送也可以。” 王老板赶紧摆手:“不必、不必了,我本人付钱。” 王老板挑了绿豆汤、姜撞奶、杂果碗三样,拿了东西后,又看了店面的摆设装饰一眼才走了。 过了一会一名贼眉鼠眼的锦袍公子踏入了店内,他虽只要一个人,轻装简从,但眉宇间透着股贵气,气度不凡,令人不敢小觑。 阿星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笑容满面地迎了下去:“客官想点些什么?” “有凉水荔枝膏吗?” 阿星呆了呆,凉水荔枝膏是什么?公子不耐烦地扬了扬眉,又问:“那有银耳炖燕窝吗?” 阿星苦着脸:“客官,我们这种小店哪有这么宝贵的东西卖?” “好吧,那给我随意来一碗好了。”公子蹙了蹙眉,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皇上……黄先生,别走那么快,等等我。”身后一个高壮女子跟了出去,看了眼店内,看向阿星:“你们老板娘在吗?” “她仿佛去厨房了。” 江橙儿从厨房走出来,刚好看见店里多了两个长相非凡的女子,不由愣了愣。 “韩夫人。”其中一个男人朝她招招手,她认出来了,是杨雄杨将军。另一位却没有见过。 “这位是黄先生,身份很高贵。”杨雄指了指身旁那位年老公子,意有所指。 江橙儿很快反响过去,这位应该就是当今天子齐佑宁!她以为本人穿越过去会老死小云村,没想到还有时机目击天子真容。 “黄先生好,有失远迎了。”她朝齐佑宁拱了拱手,有礼有节,但又不至于太过奉承。开玩笑,她可是现代人,让她对皇帝毕恭毕敬,貌似真做不到。 “黄先生,请随小女子到二楼就座吧,一楼毕竟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她又让阿星将二楼零星的主人叫到楼下就座,主人有些莫明其妙,但看他们的架势只好容许。 两人跟着她上了二楼,齐佑宁挑了个位子坐下,过了一会阿星端着食物下去,道:“客官,我让厨房给你做了姜撞奶,你看满不称心?” 齐佑宁颔首,慢条斯理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姜撞奶送进嘴里。他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甜品,牛奶不像里面卖的那样稀如水,而是结成了块,异常浓稠,甫一入口,甜的牛奶和姜的辣味相互交融,竟也相得益彰,一碗见底,他耐人寻味地舔了舔嘴角。 齐佑宁笑笑看向江橙儿:“你这店里的冷饮可真不错,杨将军说要朕恩赐你们韩家的时分,朕还以为你们救了他只是巧合,你们并没有什么才干。后来听说你们搬来了墨阳城,朕刚好微服出巡经过,便想着来韩府看看,杨将军说你们开了一家冷饮店,天气炎热,朕就想先来尝尝你们的冷饮,的确很有特征。” 江橙儿垂眼:“多谢陛下赏识。” 齐佑宁又目光熠熠看着她:“有没有兴味在京城内也开一家?” 京城?江橙儿轻轻一怔,天子脚下,物价铺租都贵,在京城内开店不容易,她暂时还没有那个计划。 齐佑宁见她神色踌躇,又说道:“铺租你们不必担忧,我的中央谁敢免费?就是出点工钱而已。” 齐佑宁有个习气,每到一处遇到好玩好吃的,便想弄到皇城皇宫中去,不过都不是太宝贵的物品,以免落个朴素无度的骂名,文武百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他这么说,江橙儿也有些心动,到皇城开店,就是收费的广告啊,离把分店开满全国的那一天不远了。 两人分开了,一个叫宋天的伙计走上二楼拾掇东西,突然发现桌子下暗处掉了一块东西,他弯腰捡了起来,那是一枚鎏金符牌。 次日江橙儿来店里吓了一跳,只见店外排起了长队,店里坐满了主人,一切桌子都满座了,还有人站在店里,点东西带走。虽然平常生意也不错,但历来没见过这么火爆。明天是什么特别日子吗? 她走进店内,经过其中一桌时听到一个主人对另一个主人说道:“大将军来过的店果真不普通。” 愣了一瞬才反响过去他们说的大将军是指杨雄?昨天杨雄来时装扮很低调,看着他相对不会想到会是当朝将军,主人怎样会晓得杨雄的身份? 宋天走了过去:“老板娘你来了?”他递给她一样东西,脸上有愧疚之色。 “这是什么?”江橙儿接过一看,神色大变,“这是杨雄的符牌!” “是。”宋天低着头,“我昨天捡到的,但我不识字就把捡到牌子这事通知了兄弟们,他们找了一个识字的书生看,书生说,这牌子正面是‘皇帝敕命’,反面是‘骠骑将军’,是当朝大将军的东西。我登时吓坏了,明天马上交给你了,但曾经来不及了,人们都晓得大将军来过我们店,纷繁过去吃东西。” 宋天偷偷瞟了她一眼:“其实这也是坏事吧,店里的生意好了几倍……” 听了经过,江橙儿只得叹息,这的确不是伙计的错,只能怪杨雄不小心吧,杨雄是个低调的人,他相对不希望被这么多人晓得他来过店里,但这事算小的,若是让其他官员晓得他落下了符牌,对他的抽象会有影响,让人以为他是那种丢三落四,散漫无矩之人。 她严肃批了宋天一通,又派人给杨雄送了个信。 卯时左右,齐朝京都永沧城庄严肃穆的宣政殿内,齐佑宁听群臣禀报终了,便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齐身跪拜:“恭送皇上。” 然后都站了起来,躬身预备送皇帝退朝。 齐佑宁又说道:“都先别走。” 众人面面相觑,他看着其中一个臣子道:“丁爱卿,京城中店铺土地的买卖能否你担任?“ “是。”户部尚书丁盛忙恭敬道。 “左右丞相及丁爱卿留下,随朕到御书房议事,其他人可以散了。” 群臣躬身:“微臣告退。” 御书房内,大太监荣春立在一旁服侍着。 齐佑宁对丁盛道:“丁爱卿,朕计划在京城中开一家冷饮店,嗯,就在颖云坊吧,铺租和伙计也请丁爱卿替我搞定好了。“ 丁盛僵住了,半晌,有些踌躇地看向天子:“皇上,你是说要在城中开一间店铺?” “嗯,有什么成绩吗?“他的语气不盲目就带上了一股气势,不然臣子们能够还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第340章 旧友 “皇上,此事不妥,臣以为你贵为天子却在城中开店做生意,会扰乱次序,被百姓指责。“说话之人是一名身着黑色官服的大臣,他留着长须,眸光深沉,虽然是对着皇帝说话,神色仍极端倨傲,似乎毫不畏惧。此人正是权倾朝野的右丞相方淮。 齐佑宁的神色有些不美观,但面对这位权臣竟不敢发作,耐着性子解释道:“其实这不是朕开的店,朕是替一位旧友开的,他家的小店挺特有特征,若是在京城也开一间分店,肯定会客似云来。“ 方淮盛气凌人:“敢问是哪位旧友?” 臣子里敢这么逼问皇帝的能够就只要方淮了,齐佑宁神色登时阴沉上去,语气不悦道:“是韩麟。” 方淮的神色登时变了,他又问道:“是被贬为庶民的那个韩麟?” 齐佑宁淡淡道:“不错。” 他对韩麟的印象还不错,是个奸臣,无法被方淮和徐孝光的妥协牵连到了,徐孝光如今也成了庶民,韩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而已,他跟韩麟之子交个冤家,也没什么不合情理的中央吧? “皇上,”左丞相张裴小心翼翼道,“您贵为九五之尊与罪臣之子过从甚密,真实不妥,若是传了出去……” 齐佑宁瞪了他一眼,张裴登时噤声了。 方淮目光闪烁了一下,转瞬即逝。他看着齐佑宁,声响宁静无波:“皇上既然做了这个决议肯定有本人的考量,那我们也就不多言了,微臣告退。” 说完便拂了拂衣袖,转身出了屋。 方淮走后,齐佑宁的神色很不美观,抓起桌上的龙井一通猛灌才下了口吻。方淮是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自身颇有才干加上太后的支持,愈加肆无忌惮。 齐佑宁换上了便服,脚步一抬,去了膳堂。 膳堂里御厨们正在如火如荼地忙活着,刀光飞闪,煎炒烹炸,颠勺勾火,食物浓郁的香味四溢。 齐佑宁看到膳堂总管桂谦站在一角,便走了过来,吩咐道:“给我挑几个擅长糕点的厨子,我要带出宫去。” 桂谦一看是万岁爷,就要下跪。齐佑宁赶紧制止他:“不必了。” 桂谦便在屋内审视了一圈,挑了几个厨子给他。 齐佑宁布置荣春去忙活店面装修、雇用员工等事宜,本人放手等候着店铺倒闭。 这日他离开了妹妹长公主悦华的住所凤瑶阁,悦华不爱铺张浪费,院中只要一颗参天大树,几株雪梅。 他喊道:“悦华,要不要出宫去?” “皇兄又有什么新花样了?”随着这个声响,一名男子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她身着黄色长裙,外披白纱,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秀发漆黑,脖颈细长,皮肤白净。 “你哥我在城中开了一家甜品店,明天倒闭呢。” 长公主悦华有些吃惊,她抿唇笑了笑:“好,果真是你的作风。” 永沧城内华蔚大街旁是繁华的颖云坊,商铺林立,门庭若市。临街又一间甜品店倒闭了,下面挂着鎏金匾额“韩记冰室”。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照进外面,要是有普通百姓想出来买东西,一定会被外面讲究的装潢吓得一败涂地。金顶石壁,沉香木桌椅,水晶帘随风而动,每张桌上皆摆了奇树异草,用白玉制成的“月光杯”盛装冰镇葡萄酒,七彩琉璃盏装着各式水果,银质杯子斟满琼浆玉液…… 齐佑宁这家店就是给达官贵人开的,装修全都按本人的爱好来。 齐佑宁和杨雄、悦华三人走进了店内,他找了张桌子坐下,拿起一个银质杯子轻啜深酌,好不惬意。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哭声,三人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衰弱的身影拖着脚步在渐渐走着,一个如狼似虎的男人在身后驱逐着,男人狠狠道:“还不走快点!” 齐佑宁定睛一看,那个衰弱的身影虽然衣衫破旧,但仍可以看出是个小姑娘,他非常诧异,在歌舞升平的永沧城,什么时分呈现过这种场景? 他正想起身,却见一双雪白的靴子呈现了,一只细长的手握住了那个男人的手:“停下,你在做什么?” 那男人无故被人阻下,正想发怒,却见制止本人的人一袭白袍,头戴玉冠,丰神俊秀,目若朗星,腰间悬着一枚羊脂玉玉佩。看上去是个显贵。他登时强忍怒火,解释道:“我是她爹,我要送她去王府当丫鬟。” 那白衣女子问:“是湘王府?” 男人答复:“没错。” 白衣女子看了眼小姑娘,惊讶道:“这小姑娘看起来才八岁吧,据我所知湘王府上的丫鬟可不收十二岁以下的。“ 男人不耐烦:“那也没方法,赋税太重,听说湘王府收下人,我才想到这个法子,不然我父女俩都要吃不上饭了。” 白衣女子想了想:“那我替你在皇帝陛下面前恳请他降低赋税,如何?小姑娘还那么小,难道你就那么冷血?“ “你?”男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忽而又多了丝慎重:“假如老兄的确身份尊贵,那费事替我跟皇帝老儿说几句吧,老子真受不了了。” "那当然,我会劝陛下勤勉执政,以黎民百姓为重,不铺张浪费……“ 齐佑宁听不下去了,登登登走到门外,出声道:“齐承奕,我什么时分铺张浪费了?” 但齐佑宁身后的店面却与他自己说的话不符,光看店铺富丽堂皇的装饰就足够朴素了。 白衣女子神情诧异:“皇兄?” 男人也愣住了,万万没想到白衣女子真是皇亲国戚,也想不到皇帝自己竟在这儿。他没见过皇帝自己,只认得他身后的杨雄大将军,既然大将军也在,便对眼前这人的身份疑神疑鬼。幸亏这儿人不多,除了小姑娘的爹没有其他人听到这声称谓。 “皇兄,原来你在这儿?”齐承奕笑了笑,“这么好兴致出来玩耍么?” 他跟齐承奕关系不好,齐承奕在外的名声比他好,都说他长相俊美,体恤百姓,保护将士,而他由于无方淮把持着朝政,免不了整天就闲散无事,在百姓眼里是个无所事事的皇帝。 但是还是得扮演一番兄友弟恭,他非常轻松说道:“是啊,在这里也遇到皇弟,真巧。” “那么,”齐承奕盯着他,“我刚刚跟这位大叔的对话你也听到了,赋税是不是该下调了,皇兄?” 齐佑宁:…… 作为皇帝是不能在街上发飙的,尤其是小姑娘、小姑娘的爹、齐承奕都热切地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的齐佑宁只好应承了:“好吧,我回去就下诏降低税率,这位小姑娘也不必去做丫鬟了。“ 小姑娘的爹躬了躬身,干巴巴说了句:“多谢王爷皇上。”便带着她分开了。 齐承奕又看向齐佑宁:“皇兄可以为黎民着想,真实是社稷之福啊。” 齐佑宁皮笑肉不笑:“这是朕分内之事。” 三天之后,墨阳城韩记冰室,伙计宋天给角落的主人端上了一碗绿豆沙。 “小兄弟,这两间铺子都是韩家的产业吗?” 宋天摇头:“对啊,我家主人可凶猛了,韩记面点铺和冰室,还有补习班,霓裳衣坊都是,生意做得可大了。” “如今韩家在墨阳城可知名了,传说韩少爷和夫人三头六臂,做什么都成功,怎样我就没这么好命呢。" 听到他夸自家主人,宋天心里美滋滋的。 江橙儿又离开韩记冰室坐着,明天韩佰川出门谈生意去了,她闲得无聊,不知不觉就坐到了黄昏时分。 “姐姐、姐姐!”赵小叶叫她,“你不回韩家吃饭了吗?” 她看了看周围,天色曾经暗了上去:“不了,少爷出门了,我也不回去了,你给我下碗面吧。” 赵小叶直爽道:“那好吧,你等一下。”说完转身走去厨房。 江橙儿吃了面,觉得有些疲倦,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睡梦之中,她突然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眼前闪过……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正在里面跟人谈生意的韩佰川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似乎发作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一股弱小的力气驱使着他,要马上赶回去! 火燃起来了,从厨房沿着窗格一路蔓延到员工们的房间,火光映红了江橙儿的眼。 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几个伙计从里面走了出去,看到眼前浓烟滚滚都大吃一惊,手忙脚乱拿出脸盆水桶,去水井打水救火。哭声、喊声、尖叫声,一时声响喧闹。 没有灭火器,她一时之间也不晓得怎么办,只得站在离火势远一点的中央看着人们救火。 她正急得抓耳挠腮地想法子,忽然看到眼前一根带着火星的横梁朝着她的头就砸了上去,她呆呆地看着那根横梁,一时竟遗忘闪避。千钧一发之际,斜剌里一只手过去握住她伎俩,将她拉远了那处中央。横梁砸到了地上,收回“砰”的一声响。 她看向手的主人,是韩佰川。她舒了口吻,靠在了他身上。韩佰川搂住她的肩膀,抚慰地拍了拍。 第341章 互换 火势渐渐小了,幸亏火刚起来就被发现了,很快就被扑灭。江橙儿和韩佰川站在院子里清点损失,没有人员伤亡,只烧掉了一个厨房和一间员工房,以及一些货物。 几个店员说起火时店里设备一切正常,没有谁遗留下了火种。火烧当时只留下了一些残骸,没有找到起火的缘由。难道是人为纵火? 等人们的心情安宁上去,江橙儿马上把员工们都叫了过去,挨个问话。 “火灾发作的时分你们都在干什么?” 一个叫唐荣的伙计答道:“小的去集市买做饮品的原料,绿豆水果等。” 阿星说:“我和宋天去街上买烧饼了。” 赵小叶愁眉苦脸:“我在后院洗葡萄,马上就跑出来了,厨房没了我当前怎样做东西啊!” “这么说,除了小叶,你们都不在场了?” 阿星道:“还有隔壁面店铺的伙计,他们也是可以过去这边的。” 面店铺和冷饮店是相通的,平常各忙各的,人手不够也会相互帮助。江橙儿又把面店铺里骆武等厨子叫了过去。自从赵小叶过去冷饮店帮助,骆武就成了面店铺实践的领队。 骆武道:“火起来之前他们都在这边干活好好的,不会事出有因跑到你们那边去。” 赵小叶突然道:“火是那个王老板走后起的,这几天我有看到他鬼头鬼脑地在我们店里面走动,他那店刚倒闭还不错,这几天生意又不如我们了,说不定是他妒忌我们的生意所以干脆放火烧了我们店!” 江橙儿被她的话提示了,的确有这个能够,王老板之前对她去他的店那么不满,怎样忽然就自动上门来买他们的饮品了呢? 唐荣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等我领兄弟们过来经验他一顿!” 韩佰川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想干嘛?”唐荣马上噤声了,双手下垂,一动不动地站着。 江橙儿道:“这样吧,我让小叶过来,套一套他的话。你们也每人写一份阐明给我,写清楚本人在火灾前后在哪儿,干了什么。” 啊?众人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骂放火的人拖累他们。 “王老板,醒醒。”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只见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姑娘看着本人。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店里睡着了吗?眼前这小姑娘倒像他的小女儿…… “你是?”王老板疑惑问道。 赵小叶故作天真地望着他:“我是对面店里干活的丫头,昨天我们店失火了,你晓得吧?” “哦,我也看到了。”王老板神情恢复严肃,转而怀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不关你事。”赵小叶眨眨眼,“我就是想问你在火灾发作时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在我们店左近?我们店的人都忙着救火,没留意到。” 王老板细心回想了一阵,摇摇头:“没有。路人看到失火都绕道走了,没看到有谁出来。” “好吧,多谢了,那我就回去禀告老板娘了,有空我会过去玩的。”说完笑了笑,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天色已晚,江橙儿坐在房里桌子前,借着灯光眉头紧皱地看着手里的一沓纸,那是伙计们交上来的阐明,他们都没文明,字迹井井有条的。写的内容根本和他们说的分歧,没看出什么成绩,只要赵小叶有疑点,失火时店里只要她和本人,虽然她已经和韩佰川拉拉扯扯,但相处上去也觉得她没什么心眼,不至于干出这种事。 明天赵小叶通知了她王老板的答复,虽然王老板的确有充沛的动机和嫌疑,但没有亲眼看到人家干了啥,却无法证明是他干的。 没有证据,没有证人,这案子只能暂时不了了之了,惋惜这个时代没有监控,不然就用不着查了。 韩佰川出去看她眉头紧锁,轻声道:“查不出来就先放下吧,人没事就好。” “我是怕那个人一次没未遂,还会再下手。”她蹙着眉,“你出去谈生意,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韩佰川想了想本人见过的生意同伴,摇摇头,他想不出有哪个特别可疑。 “那,会不会是这阵子我们在墨阳城太出风头,被人盯上了?例如那次厨子大赛?” 韩佰川摸了摸下巴神色凝重:“的确有这个能够,假如他只是想毁掉我们的生意还好,要是败坏了名声就很难在墨阳城翻身了,我们当前得万事小心些,别被人抓到把柄。” 霓裳衣坊柜台后,站着个精明的中年男子,他是韩家请来做掌柜的林肃,已有多年任务经历,人称铁算盘。 昔日生意不错,店里满是挑选衣服的姑娘及她们的丈夫,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突然里面一阵喧哗,随后出去了一群人,多名丫鬟簇拥着一位贵气的妇人缓步走来,那妇人身穿烟罗紫三镶盘金彩凤纹挑线裙,逶迤拖地,头戴赤金步摇,手指上一个镶翡翠如意的戒指。一派雍庸华贵,富丽堂皇。 妇人看了看店内摆满的美丽成衣,显露称心的神色。她吩咐一名丫鬟:“浅月,给我拿那套过去看看。” 浅月容许,走到夫人所指的中央,取下了衣服递给夫人。那是一件妃颜色绣折枝花卉八幅裙,夫人摸了摸料子,是丝绸,她称心地点点头,对林肃道:“就这件了,给我装起来吧。” “是。”林肃没什么表情,替她拿了个锦盒装起来。 过了三天,林肃仍像平常一样在柜台后算着账,忽然一个家丁装扮的男人径直闯了出去,将一个盒子摔在了台面上,朝他嚷道:“你是店掌柜吗?我家夫人说衣服不要了,退货!” 林肃抬眼望向他,表情却是波澜不惊:“我们店的衣服怎样能够有成绩?” “怎样不能够?你本人看!”家丁怒气冲冲地翻开盒子,指着那件衣服说。 林肃拿起衣服,抖了抖,展开来,只见衣服腰部地位有一条长缝,像是被扯裂开了。林肃眼里闪过一抹震惊,怎样能够,卖给那夫人的衣服是用上好的丝绸织就,会一扯就断?可眼前的现实又不容置疑。 林肃想了想道:“好,我让你退货退钱,但我会查清楚此事,给夫人一个交代。” “哼,算你识货。”家丁接过林肃手上的银子分开了。 家丁走后,林肃拿下店里挂着的另一件白色纱衣,跟贵妇人买的那件是一样的面料,他双手辨别在两件下面摸了摸,手感差异不大,只是贵妇人买的那件似乎更薄一些?难道两件衣服不是同一批面料制造的? 他记得这两件衣服是装在一个箱子里拿到店里的,并且都是按上好的丝绸定价的,不能够质量不一样吧? 听说那位夫人是太守秦锐的夫人,此事一定非同寻常,得去禀报江橙儿两人。 在韩家厅堂里听林肃禀报衣服的成绩,江橙儿神色凝重,冷饮店刚刚出事,这下又来这一遭。 她吩咐一名丫鬟去工作坊把兰娘请过去,兰娘是经验丰富的绣娘,对衣服十分理解。 “兰娘,你看看这两件衣服是不是一样的布料?” “是。”面前穿着朴素的妇人容许着,拿起两件衣服细心摩挲着。 “回禀夫人,妃色的裙子布料没有白色这件好,染色不均,容易扯断,不是同一批的布料。” “可是,”江橙儿眉头紧皱,“我刚好看见这批上好的布料运来,就马上让你们去做衣服了,林先生也说是同一个箱子里运去的,怎样能够不是同一批?”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布料被人互换了?” 假如真是这样,就能解释清楚了。可是互换的人又是谁?他跟冷饮店纵火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在两家不同类型的店捣乱,看上去就是针对韩家来的。 江橙儿还没查出是谁互换了布料,霓裳衣坊鱼目混珠,以次充好的事就在墨阳城大户人家的女眷之间传开了,这些女眷是霓裳衣坊重要的客源,秦锐夫人的影响果真大,衣坊的生意冷落了不少。 “韩夫人,又有人退货了,说衣服质量不好闹着要我们赔钱。”里面出去一名男子,是霓裳衣坊的店员。 江橙儿双瞳倏然膨胀,质量不好?恐怕是趁机碰瓷吧。赔钱就赔钱,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他们毕竟是理亏的。她握紧了拳头,必需尽快查出真相了。 江橙儿坐在书房桌子前,时而托腮,时而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考虑着什么。衣坊和冷饮店的事不会是外人做的,若是外人,很难做到互换布料这种小动作,分分钟就被人发现了,因而应该是外部出了奸细。外部员工做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事出有因败坏本人任务地点的名声,对他没有益处,所以或许是被人出了低价收购,或许原本就是对方的人,埋伏在她的店里。 想到这里,她马上动身去了霓裳衣坊左近的工作坊。绣娘是最早接触到布料的人群,也该先从她们身上查起。 “兰娘。”她叫着坐在角落里的绣娘。 第342章 招募 “夫人你来了。”兰娘急忙站起身。 “给我引见一下这里的绣娘,说清楚她们都是什么时分来工作坊干活的。” “是。”兰娘指着其中一个绣娘,“这个是芸娘,来了2个月。”又指向另一个,“那个张氏,刚成立就来了。”…… “那是青儿,刚来了几天。” 江橙儿猛地看向青儿。最新招来的员工,嫌疑是最大的,说不定是对方安插出去的。 她问道:“布料运来那天你在场吗?“ 青儿低着头,小声怯怯道:”在,不过那时分我刚来,还在熟习任务,没有碰过布料。“ 江橙儿闻到从她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你身上的是什么滋味?” “回夫人,是我身上香包的滋味。” 芸娘突然奇道:“咦,这是那天我从仓库捡到还给你的香包吗?你怎样说本人没去过仓库?” 众人登时都把视野投向青儿,很分明,她在说谎。 “谁是阿星的相好青儿啊,阿星托我捎个信儿,让你早晨去多宝楼吃饭。” 一个男人从门口大踏步出去,看到屋里凝重的氛围登时吓了一跳。 江橙儿慢慢审视过在场的所有人,众人都异常安静,连气都不敢喘。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青儿身上。 青儿只是咬着唇,抬头沉默不语。 “是谁指使你互换了我的布料?阿星跟这事也有关系吗?” “这事与他有关。”青儿猛然低头道。 江橙儿看着她的神情,微微一笑,转头对宋天道:“把阿星带来问话,我念你一介男子身体懦弱,不会动用刑罚,但阿星可就不同了……” “等等,我招,我都招,我这就通知你一切的真相!”听她说要对阿星用刑,青儿登时神情惊惶。 江橙儿看着她轻轻叹息,这些年轻人啊,虽然本人也年老,毕竟灵魂比身体大了6岁。 青儿对屋内众人慢慢道:“我也不看法布置我到这里任务的人,是……我是在饭馆吃饭的时分遇到他的,他是个40多岁的男人,留着胡子,他问我是不是在找任务,我说是,他说你这里在招募绣娘,我正好女红不错,就过去这里看看了,顺利应招上了。“ 有胡子的男人?江橙儿不记得本人有布置过这个人招募绣娘,一开端是地下招募绣娘,有几个女孩儿手脚不洁净偷了工作坊的衣服,她就采用外部引荐的方式了,让靠得住的绣娘本人引荐熟习的人来干活。 青儿又说道:“然后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互换了那批布料。我的确跟阿星关系很好,但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江橙儿眼睛紧盯着青儿,想察看她有没有说出全部真相。 不对,她一定漏了什么信息没有说出来,冷饮店失火有很大能够是她说的那个有胡子的男人派人放的,假如青儿只互换了布料,冷饮店失火就是其他人干的,王老板?不,王老板有能够在冷饮店放火,但他跟衣坊没关系,衣坊跟冷饮店两件事的工夫如此之近,一定有什么联络,冷饮店放火之人,极有能够就是阿星! 江橙儿把本人代入那个男人,推演了一遍事情经过。他要找人毁坏韩家的口碑,找到了青儿抹黑衣坊,得知她男朋友阿星也在韩家冷饮店干活,干脆让他放火烧了冷饮店。仿佛还有点不合理的中央,阿星来冷饮店的工夫在前,假如是阿星先被男人收购放火,再让暂时没有任务的女友到她的工作坊任务的话……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众人,宁静道:“我曾经明白整件事的经过了。“ 众人皆猎奇地看着她,青儿眼里闪过一抹慌张。 江橙儿盯着青儿的眼睛问道:“是不是阿星让你来我的工作坊的?” 青儿摇摇头。 江橙儿看着她笑了笑,慢慢道:“阿星在冷饮店干活时被那个男人收购了,要他在我店里惹事,男人给了他很大一笔钱,他见有利可图,便引荐你也到我的工作坊任务,赚双份的钱,不然那个男人作为外人,是怎样知晓我工作坊在招募的?” 她看了众人一眼:“这个青儿是你们引荐出去的吗?” 兰娘双腿哆嗦,应了声:“是我。" 她小心看了江橙儿的神色一眼,才持续说道:“最近有个绣娘辞工回家了,阿星跟我说他看法个女孩儿绣工很好,我就让她来试工了,她绣得的确不错,我心想阿星也是夫人你的员工,他引荐的应该没成绩,没想到……” 青儿踉跄着前进了两步,萎顿地坐倒在地上,神色寂然,嗫嚅道:“阿星说互换一下布料是大事,反正人多手杂,也查不出来,可我没想到他居然去放火,要是他也被烧死了,我可怎么办?!” 她眼里涌过苦楚的神色,泪水沿着眼角快要流下来了,低头对江橙儿低声道:“夫人,你不要惩罚阿星,我一个人承当一切责任!”说完,却是连本人都不信般,苦笑了一下。 江橙儿冷笑了一下:“这天下考究的是皇法!你以为想一个人承当就承当的么?” 看着地上那个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的男子,她又放轻了语气,宁静道:“幸亏你们没有闹出认命,毁坏了我韩家的名誉,就将那男人给你们的银子赔偿给我吧,然后,你们两个就不要留在墨阳城了。” “什么?”青儿听她说要赔偿还很宁静,听到她让他俩不要留在墨阳城,登时不可思议地望向江橙儿:“我和阿星从小在这里长大,你让我们去哪?你要钱我就还给你好了,可这里是我们的家呀……” “你以为你们出了这种事还能留下来找任务么?谁敢雇用你们?哦,还有那个男人,可墨阳城一切的东家曾经晓得了你们的操行,谁敢保证你俩不在他们店里下毒什么的?到个没人看法的中央,反而容易找任务呢。” 青儿坐在地上,垂着头不说话了,肩膀塌了上去。江橙儿的话有理有据,她无从辩驳。 收了青儿交来的钱,一百两,江橙儿又去冷饮店找阿星。阿星似乎早就晓得了本人的恶行已然败露,无精打采地坐在冷饮店的椅子上。看到她出去,立即站了起来,递给她一包轻飘飘的银两。 宋天跟在江橙儿身后出去,缄默地看着两人,阿星性情非常讨喜,来店里后跟谁都称兄道弟,他俩感情很好,他觉得有些惋惜,阿星这么迟钝,能够会有更好的成就…… 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看着阿星说道:“原来火灾那天你说肚子痛去上茅房,就是趁机回来放火?” 阿星渐渐摇头。 宋天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苦楚:“我居然被你骗了。”他对本人说,宋天啊,当前可不要轻信他人了。 江橙儿也明白了那天的经过,她看向阿星:“银子我收到了,还要问你一个成绩,指使你的那个有胡子的男人是谁?你别通知我你不看法他。” 阿星垂着眼,轻声道:“我的确不晓得他的确切身份。”他看了眼江橙儿行将发怒的表情,赶紧补充:“我只晓得他姓周,是替梁裕做事的。” 江橙儿一呆,梁裕是谁? 阿星解释道:“梁裕是墨阳城最大的商人,墨阳城内很多纺织业、饮食业都受他的控制。” 江橙儿豁然开朗,难怪要被争光了,分走了人家的蛋糕,哪个不恨?江橙儿认识到不再是小云村那种小打小闹了,这下,他们恐怕得罪了一条恶狼。没方法,要出风头就得接受风险。还有对面那王老板,看来他们是君子之心了,人家真是为了给孩子买吃的。 她对阿星道:“好了,我晓得了,你去拾掇东西分开吧。” 阿星转身走向本人的房间。江橙儿看着他摇摇头,刚来的时分看着那么迟钝的伙计,却做出来这种事情。 回到韩府,韩佰川和韩夫人都站在院子里,见到她回来忙迎了过去。 韩夫人关切道:“大凤啊,听祥儿说你去找放火的真凶了?可真让人担忧。” 江橙儿看着她笑道:“担心吧,我曾经找到真凶了,那人曾经赔偿并分开了,我们生意做得太大,难免招来君子。” 韩夫人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容貌,"大凤啊,这次过来了,这人当前使坏可怎样好?" 韩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怎样将霓裳衣坊得到的客户找回来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流失的客户尽是些贫贱人家的太太,本人同她们平日里不曾走过交往,更不要说忽然登门,怕是会被撵出来,到时候本人可就是丢了大人了。 不过江橙儿也不好表现在脸上,这些时日,霓裳衣坊曾经让韩夫人愁眉苦脸了,若是让她晓得,本人也没有什么好方法,怕是会哭眼抹泪的。 "娘,你担心吧,儿媳自有办法,娘最近都有些消瘦了,若是这些事还要让娘担忧,那霓裳衣坊还不如不开了,哪里有娘的身子重要啊。" 第343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韩夫人看着江橙儿眉开颜笑的容貌,不像是作假,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江橙儿眼下重重的黑眼圈,还有眼中的红血丝,韩夫人一脸喜意地走了出去,又折回来对着江橙儿说道,"大凤啊,最近你也不曾好好吃饭,想吃什么,娘去做些吃食,我们韩家这算是渡过了一个难关,怎样也要犒劳犒劳你。" 江橙儿看着一脸欢愉的韩夫人,也不想让韩夫人不开心,便也挤出来了些许笑意,"娘看着做吧,媳妇吃什么都好,不过娘可不能弄的太多啊。" 韩夫人看着江橙儿不挑食的容貌,一脸欢欣地朝着厨房走去,脚步比起江橙儿还要笨重一些。 看着韩夫人分开,江橙儿的脸一下子垮了上去,脸上尽是愁容。 韩佰川走了一步,到了江橙儿的身边笑道,"我还当你连我也要一同瞒着呢?怎样母亲一走便垮下脸了。" 江橙儿揉了揉本人的鬓角,叹了口吻了,顺势靠在韩佰川的肩头,"我若是不骗母亲的话,只能拖累母亲一同担忧,至于你,我怎样能瞒的过你啊。" 江橙儿说话的时分,丝毫没有半点肉体气,听起来也是无精打采的。 韩佰川的心中也是暗暗忧愁,韩家如今的产业也不算多,花田不过就是季节性的销售,次要的经济支出还是要靠几个店铺。 而本人方才剖析了一下韩家的店铺,其中纯利润最高的便是霓裳衣坊了,这几日霓裳衣坊的营业额不到以往的百分之一,假如在这样下去,怕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了。 韩佰川想到这里,也有些忧愁的很,韩家如今一切的银钱,都是指望着这几个铺子,如今倒好,只剩下韩记面点还能勉强维持营业,冰室装修一下,还能接着开下去,不过这霓裳衣坊可如何是好呢? 江橙儿看着韩佰川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的容貌,一时间也有些疼爱的觉得。 抬起本人的手指悄悄的点在韩佰川紧皱的眉头上,然后悄悄的揉捏着。 韩佰川这才如梦初醒普通,看着眼前的男子,忽然遗忘了本人的宏图大志,也遗忘了眼前的难题,只剩下眼前男子纤细的伎俩,还有坠在伎俩上的玉镯。 江橙儿觉得到手底下人的异动,这才反响了过去,急忙将本人的手拿来,想要背过身子去,却被韩佰川紧紧的按在怀里。 韩佰川看着怀中的江橙儿,神色轻轻的有些苍白,不过眼底却没有以往的光辉登时觉得很是疼爱,手臂用力,一把脸上江橙儿抱了起来。 江橙儿看着拐角处仿佛有人影,登时羞红了脸,这可是规矩威严的现代啊,本人同韩佰川这般,在让人看来,怕是不知廉耻了。 如今拐角处的正是韩父,看着韩佰川和江橙儿郎情妾意的容貌,韩父捋了捋本人的胡子,往前进了一步,以免打扰到了小两口,心里也不住的嘀咕着,本人怕是要做爷爷了。 江橙儿又细心看了一眼,这次倒是看到拐角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这才安下心来,不过江橙儿还是朝着韩佰川的胸口拍了一下,力气估量也就是拍个蚊子那么大吧。 韩佰川看着江橙儿有些恼羞成怒的容貌,登时觉得心中的不快都云消雾散了,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忍不住笑了起来。 引得江橙儿在心中骂了他几句疯子,这才强行从韩佰川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夫人怎样和少女普通,你我都已结成夫妻许久了,为夫这才晓得夫人的脸皮这般的薄。" 江橙儿看着韩佰川登徒子普通的样子,冷哼了一声,然后背过身去,给韩佰川留了一个背影。 不过江橙儿当然晓得韩佰川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就是在逗本人开心就是了,既然本人如今毫无眉目,还不如将此事暂且放上去。 江橙儿想到了这里,不断不曾松开的眉头,也松开了,整个人看上去总算是有些肉体了。 韩佰川看着江橙儿这副容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前几日江橙儿茶不思饭不想的容貌,也是把他吓了一跳,幸亏曾经查出来,不然就江橙儿这虚弱的身子怕是抗不了多久,就会受不了了。 韩夫人从后过去,看着韩父站在拐角的中央,探头探脑的容貌,忍不住在后头拍了韩父一下,"老爷这是干嘛呢?" 韩老爷又特意看了一下里头,估摸着韩佰川和江橙儿不曾看到本人,这才回头和自家的婆娘比了一个手势,表示她不要说话。 韩夫人颇有些不解的意思,跟着韩老爷一同探头看了一下,就看到自家儿子和儿媳还站在门口打情骂俏。 韩夫人的脸也是跟着红了起来,脑子里想起来的就是本人刚刚嫁给韩老爷的时分,那时分本人同韩老爷也是郎才女貌,不过就是没有这两个孩子这般自在就是了。 韩夫人想着年老时,也算是一表人才的韩父,再看看自家英俊非凡的儿子,扭头看了看韩老爷如今满脸皱纹的容貌,登时卸了气,颇有些绝望的觉得,韩夫人抬手拽着韩老爷,连拖带拉的将韩老爷拽走了。 以免这老头子探头探脑的,让儿子和儿媳笑话,这公公偷看儿媳妇和儿子,传出去不知多动听。 江橙儿虽然看到了韩父的影子,不过再看曾经没了身影,便以为本人眼花了,不曾放在心上,不过韩佰川倒是看了个逼真,也模模糊糊听到韩夫人的声响。 等听到韩夫人将韩父拖走,韩佰川这才安下心来,本人的小娘子,面皮薄的很,比起这土生土长的闺秀,还要害臊几分,若是让她晓得本人同她在这里嬉戏,还被韩父看到了,怕是会躲起来,不肯打理本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韩佰川才正了神色,一副正人君子的容貌,丝毫看不出来方才登徒子容貌的人,正是韩佰川。 韩老爷被韩夫人强行拖走之后,颇有些不满的样子,不过看着韩夫人仿佛不太开心的容貌,韩父也不敢多说话,毕竟本人如今可不是在朝为官了,出了朝廷便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韩父不计划找本人夫人的费事,不过韩夫人却越看韩父越不顺眼,只觉得这老东西,哪里还有年老时分的一表人才,这会儿看上去尖嘴猴腮的,也不晓得本人现在是不是瞎了眼。 "你这老家伙,学什么不好,怎样学的那听墙角的人,还去偷看你儿子和你儿媳打情骂俏,你这书是读哪里去了?亏了你还做过礼部尚书,这礼字你怕是都忘了个一尘不染了吧。" 韩老爷听了韩夫人的话,登时憋了个满脸通红,本人哪里是偷看?这是关怀,关怀韩家的下一代。 "休得胡说八道,我不过不是想着,什么时分能抱孙子。" 韩老爷说的是理屈词穷,现在夫人生下了祥儿的时分,父亲就不给本人抱,还满口的抱孙不抱子,本人只能偷偷的趁着没人的时分,才干偷偷的抱一抱祥儿。 韩夫人和韩父情投意合这么多年,怎样会不晓得韩父的心思?看着韩父的眼睛滴流的转,就晓得韩父想的什么。 "老东西,我和你说清楚了,若是儿媳妇生上去孩子,你别给我碰了,碰坏了我韩家的金孙,你这把老骨头可赔不起。" 韩老爷听了当然不服气了,凭什么本人父亲再世的时分,不让本人抱祥儿,本人总算快要当爷爷了,凭什么不让本人抱孙子? "抱孙不抱子?我不抱谁抱?" 韩老爷刚说完话,就被韩夫人拎着一只耳朵拽了过去,然后再韩老爷的耳边絮絮叨叨,"老不死的,你学啥不好……。" 韩佰川哪里晓得韩老爷的遭遇,他带着江橙儿直接回了两人的卧房,强行将江橙儿压到了穿上。 江橙儿看着里头还亮的天,不以为然的推着韩佰川,不过江橙儿发现,韩佰川的身子重的凶猛,本人怎样也推不动他。 韩佰川磨蹭了江橙儿一下,江橙儿的脸一下子同火烧了普通,身子也生硬了起来,一动不敢动。 江橙儿隔着本人同韩佰川的衣服,都能觉得到韩佰川身体的炙热,愈发不敢动弹了。 韩佰川看着江橙儿眼底的疲倦,真实是不忍心江橙儿劳累,只好要挟道,"你是乖乖的躺在床上睡觉,还是你我坐些有意义的事情?" 江橙儿有些呆呆地容貌,又看了看里头的天,小声的说道,"天还亮着呢?被爹娘晓得了,怕是没脸见人了。" 韩佰川却不放在心上,韩父和韩夫人恨不得本人天天和江橙儿躺在床上,给他们造小外孙呢。 江橙儿觉得到韩佰川的举措,这才清醒过来,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我还是睡觉吧,不过快吃饭的时分叫我。" 韩佰川当然应了上去,然后翻身从江橙儿的身上上去,看着江橙儿还是一动不敢动的容貌,韩佰川觉得可笑的很,本人就这么像色中饿鬼不成? 不过韩佰川这会儿也不计划问,以免打搅了江橙儿休息。 第344章 搭线 江橙儿抓紧了本人的心神,感受着本人身下的柔软,登时浑身的疲惫都涌了出来,然后不知不觉便昏睡过来了。 等到江橙儿醒来,屋子里曾经点了灯,不过灯光却是不怎么亮,勉强能看到人影,还放在离本人很远的中央。 江橙儿清楚,这一定是韩佰川吩咐的,本人睡觉历来不喜光,应该是韩佰川怕打扰到本人,这才放到那么远的。 江橙儿透过纱帐,能看到远处的烛光旁,有一尊人影,看着人影的轮廓,江橙儿便晓得是韩佰川,心中的一丝不安也近数压了上去。 韩佰川听到江橙儿那边,稀稀疏疏的声响,手中的笔停了上去,也不曾犹疑走到了江橙儿的身边。 看着大梦初醒的江橙儿,仿佛是本人前世养的那只猫,一副慵懒的容貌,看上去眼睛还是远远的。 黑暗中本应该是什么都看不清的,不过江橙儿却能很明晰的看到韩佰川的目光,看上去仿佛是离地球极为悠远的一个星斗普通,格外的亮堂。 "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还是先吃点东西在谁?" 江橙儿摸了摸本人干瘪的肚子,毫不犹豫的选了吃点东西,然后再从长计议。 江橙儿看着南墨疏端过来的几碟小菜,还有养胃的小米粥,登时觉得心中暖暖的。 不过这粥江橙儿越喝越不对劲,江橙儿这才想起来,本人和韩佰川说了,若是要吃饭了,定要将本人讲起来。 江橙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看着韩佰川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悦,然后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吃饭的时分将我叫起来么?难不成你是怕我吃相太好看了?还是怕我和你抢?" 韩佰川脸上的愁容不断不曾改动,看着江橙儿生气的容貌,反而愈加平和了一点。"橙儿醒了,哪里可以吃那些清淡的东西,更何况橙儿这几日不吃不喝的,还是先养养胃的好。" 江橙儿气鼓鼓的看着韩佰川,心里将韩佰川狠狠地骂了一顿。 韩家虽然如今不像前些日子那般的困顿了,不过也不曾再买丫鬟什么的,一来是本人和韩佰川不喜欢丫鬟时时刻刻跟在身边,二来就是买来的丫鬟,江橙儿真实不担心。 所以做饭什么的少数就是江橙儿或许韩夫人亲自动手,这几日江橙儿忙着店里的事情,韩夫人本人做饭,有些忙不过来,加上也跟着江橙儿担惊受怕,哪里有心思做什么吃食,糊弄糊弄,能填饱肚子里就是了。 韩夫人说要坐些吃食,江橙儿还很是开心呢,毕竟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了,没想到本人吃到的又是粥。 江橙儿赌气的别过脸去,基本不去看韩佰川,更不要说张嘴吃东西。 听凭韩佰川说尽了坏话,江橙儿也不张口,就这么端坐着,也不说话。 韩佰川一看便晓得江橙儿息怒了,不过这几日江橙儿本就没好好吃东西,若是一下子吃了油水太大的东西,怕是会拉肚子了。 "橙儿,母亲昔日做的饭菜太过于清淡了,我不是怕你拉肚子么?" 江橙儿哪里置信韩佰川的说辞?冷哼了一声,然后闷声闷气的说道,"才不是呢?定是你怕我和你争抢。" 韩佰川的脸上,颇有些无法的神色,本人的确是怕江橙儿的身子受不住,怎样就成了抢吃的了?本人的吃相有那么的好看么? 最初韩佰川哄了江橙儿很久,碗里的粥都没了热气,江橙儿才勉强吃了几口,还嘟囔着,"嘴巴里真的是淡出鸟了。" 引得韩佰川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白眼,还顺带一声重重的咳嗽。 那头韩父和韩夫人那里也不怎么太平,就看韩夫人横眉立目的看着韩老爷,直把韩老爷吓得一动不敢动。 韩夫人平日里温顺和气,哪里有这样子的时分?韩老爷这会儿也反响过去,本人白日里做的是什么事情,愈发的不敢说话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吃饭的时分还不老实,和祥儿指手划脚的,怎样你把祥儿当成了你那些个狐朋狗友了?会预备拉着祥儿去楼里叙叙旧?" 韩老爷这会儿是有苦说不出,自从韩夫人跟着本人离开这偏僻之地当前,也不知学的谁家的婆子,变成了一副泼妇容貌,哪里还有以往的端庄贤淑? 偏偏家里如今就本人一个闲人,剩下的人都是不停的忙里忙外的,本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腰杆子更是硬不起来了。 韩夫人看着韩老爷脖子一缩,悉听尊便的容貌,心中愈发的来气了,掐着腰指着韩老爷叫骂道,"你现在整日整日的和我吹嘘,你门生故吏满天下,怎样这会儿半个人都看不到了?" 韩老爷当然记得本人说过的话,本人的确门生故吏满天下,不过这世上本就是如虎添翼容易,雪中送炭难,本人也不能求人呢? "夫人啊,老夫知错了,这都深更半夜了,夫人快快上床休息吧,明日夫人还要劳累家中的大小事宜呢。" 韩夫人听着韩老爷体恤的话语,脸上的表情总算是美观一点了,只看她冲着韩老爷哼哼了两声,这才躺倒床上。 第二日一早,江橙儿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的是韩佰川的俊脸,不过江橙儿丝毫没给韩佰川面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就背过身子,一副不理会他的容貌。 不过很快江橙儿的肚子就响起了,一个让江橙儿很是为难的声响。 只听江橙儿的肚子咕噜的叫了起来,声响很是不小。 江橙儿听到身后的笑声,胳膊肘狠狠地戳到韩佰川的肚子,让韩佰川剩余的笑声,变成了凄凄惨惨的哀嚎。 不过韩佰川照旧是死性不改的说道,"娘子饿了,也不能殴打为夫啊,毕竟为夫的身子娇弱的很呢。" 江橙儿听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韩佰川的身子娇弱?单手拎起来一个壮汉的人难不成是本人么? 还不等江橙儿说话,门外就传来了韩夫人的声响,"大凤,祥儿,快过去吃饭了。" 韩佰川刚想张嘴应上去,江橙儿的手就按到了他的嘴上,让他说不了话,然后就听到江橙儿朗声投合道,"母亲,我和相公这就起来了。" 韩夫人听到江橙儿懦弱娇俏的声响,登时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看来那老东西说的没有错,本人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很快江橙儿就和韩佰川一并拾掇妥当,然后不急不慢的走到了厨房。 就看到韩夫人和韩老爷坐在桌子前,等着本人二人。 到了跟前,江橙儿颇有些歉意的说道,"儿媳妇不好,让公公婆婆久等了。" 韩夫人快乐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生气呢? "快坐下来吃饭吧,一家人有什么客气的。" 韩夫人说完话,韩佰川就拽着江橙儿坐了上去。 桌子上的菜,几个荤菜都是昨天晚上剩下来的,主食是韩夫人早上新煮的粥,闻上去满满的都是稻米的馨香,桌子上还摆着几个洁白润滑的馒头,冒着热气。 韩佰川抓起来一个馒头,掰给了江橙儿一半,江橙儿很自然的结了过去,就听到韩老爷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紧接着,江橙儿的脸便红透了。 反倒是韩夫人,重重的怼了一下韩老爷,眼神中颇有些抱怨韩老爷多事的意思。 吃完饭之后,韩老爷直接将韩佰川带去了本人的书房,江橙儿递给了韩佰川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眼神,便转身桃之夭夭了。 韩佰川跟着韩老爷到了书房,就留意到本人面前的韩老爷,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的严肃,看上去颇有些一本正经的容貌。 "祥儿啊,你如今可有什么计划?" 韩佰川被韩老爷问得有些摸不到头脑,本人有何计划?本人应该有何计划呢?韩佰川细心推敲了一番,本人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儿子想要好好过日子,然后将韩记冰室做大,让父亲和母亲颐养天年。" 韩老爷显然很不称心韩佰川的答复,看着韩佰川的眼神一改以往的慈祥,看上去颇有些严峻。 "祥儿,为父晓得你和大凤情投意合,不过我韩家毕竟乃是名门之后,怎能自甘堕落呢?你这多少日子,不曾读书了?" 韩佰川看着韩父眼中的坚决,只觉得韩父这会儿还是这般的老实,甚至可以说是愚蠢了。 "父亲是不是觉得韩家如今和齐佑宁搭上线了,就可以随意的肆意妄为了?" 韩佰川的话说的很是动听?左右这里也就本人和韩父两人,韩佰川丝毫没给齐佑宁面子,直接叫出了他的大名。 韩老爷的脸一下的变得有些尴尬,随后又变了回来,"祥儿,为父晓得本人说不听你,不过士工农商,商人比之农人都不如,你怎样能自甘堕落,辱我韩家门楣呢?" 韩佰川冷笑了一下,看着韩老爷的眼神中满是嘲弄:"父亲还是细心想想吧,若是儿子不去做生意,怎样父亲是计划和我们一同去种地?特地父亲还是绝了让我去找幼帝的心思吧,朝中如今谁当政,父亲心里清楚的很。” 第345章 睚眦必报 “父亲要是觉得这些日子的书读傻了,一会儿我就去通知母亲,让母亲赶忙将父亲的书卖了,也好给父亲买些茶叶回来。" 韩佰川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也不等韩老爷答复,直接转身分开了韩老爷的书房。 韩老爷何尝不晓得本人想要官复原职,除非方淮上台了,方淮能够上台么?或者说是他舍得上台么? 韩老爷真的不以为,齐佑宁有能将方淮赶下台的本领,能给方淮和太后找点费事。就曾经不错了,也罢,若是本人这辈子有缘官场,本人什么都不做也会回去的。 江橙儿看着韩佰川一脸严肃的回到了两人的卧房,直接凑到了韩佰川的身边问道,"怎样?韩老爷打你了?" 韩佰川摇了摇头,一脸不解的说道,"父亲想让我去求齐佑宁,能不能让他官复原职?" 江橙儿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看着韩佰川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韩老爷怕是疯了吧,齐佑宁又不是三岁小孩,怎样会遵从你我的呢?再说了就算是齐佑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领。" 韩佰川点了摇头,江橙儿这句话说的没有半点缺点,就算本人去求了齐佑宁,也不过就是碰一鼻子的灰。 "橙儿。此事你就当做不晓得便是了,我曾经正告过了父亲,向来他当前应该不会白日做梦了。" 江橙儿点了摇头,听话的没有多言。 江橙儿看着韩佰川坐到了床边,也跟着做了过来,这会儿她正绞尽脑汁的想,怎样才可以早就霓裳衣坊呢? 让对面楼里的姑娘故技重施?分明是不理想的,那些官太太们,觉得自家衣服的布料有成绩,而不是样式的成绩。 本人难不成要直接同粱裕宣战?不过江橙儿心里清楚,粱裕既然是墨阳城最大的商人,定然是有几把刷子的,本人匆忙之下,同他宣战,最初输的一定是本人。 不过本人若是吃了这个哑巴亏,不说日后霓裳衣坊的销量如何,粱裕那里,一定是将本人当成了好拿捏的柿子,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过火的事情。 江橙儿忽然想到了上辈子的寻人启事,本人也可以弄一个寻人启事,就说自家店铺里的绣娘,供出来了,有一个大胡子的人,指使她们放火烧了韩记冰室,又在霓裳衣坊里作假。 广阔休息人的智慧可不是吹的,到时候经过人们的一番想象,定然能猜出来是粱裕,虽然不会对粱裕形成什么损伤,不过也能给他一个经验了。 江橙儿觉得方法没有什么成绩了,就直接和韩佰川解释道,"我预备让人写一些寻人启事,然后贴遍墨阳城的街头巷尾,让百姓们本人去猜是谁。" 韩佰川想了想,脸上却有些担忧,"若是百姓们猜不到是粱裕,那你这方案不就是没有意义了?" 江橙儿摇了摇头,轻笑道,"百姓们怎样想的都好说,重要的是下面的那些官太太们,心里清楚就好了,她们晓得了怎么回事也就不会在传霓裳衣坊的差错了,反而会通知他人,霓裳衣坊乃是被人陷害了。 韩佰川跟着想了想,心里也对江橙儿佩服了起来,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粱裕既然是墨阳城最大的商人,想来晓得他的人应该不少,到时候寻人启事写着大胡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猜出来,这大胡子究竟是谁。 江橙儿看着韩佰川摇头,也不含糊,直接出了屋子,在左近找了一个卖字为生的书生,让他写了一大摞子寻人启事。 没多一会儿,韩佰川就看到江橙儿抱着一大堆纸出去,细心一看就晓得,这一定是江橙儿找人写的寻人启事。 其实韩佰川也蛮等待,粱裕看到这寻人启事的时分,神色得有多好看了。 到了下午的时分,江橙儿手中的一摞子寻人启事曾经贴遍了墨阳城的街头巷尾,贴东西的下人,遇到了大户人家的门口,还要顺着门缝塞进去几张,以免有人看不见。 江橙儿这会儿一脸轻松的躺在床上,就等着寻人启事失效,霓裳衣坊妙手回春了。 果真有些大户人家的夫人,看到自家大门口的地上的纸,随手捡了起来,在手里翻看一下,脑海里出来的就是粱裕。 韩佰川从里头回来,看到的就是江橙儿躺在床上傻笑的容貌,走到床边调笑道,"怎样宝华地产的大小姐,怎样如今为了一家卖衣服的铺子忧愁了?上辈子岳父大人卖一套房子,挣得都比这一年多。" 江橙儿摇了摇头,韩佰川对本人的父亲看来还是有很大的怨言啊,不过现在这件事情,本人的父亲也有错,晚辈的错误,也不是本人这些当儿女的,能多说什么么? 况且现在父亲做的真的有错么?这件事情外面韩佰川的父亲就不曾有责任了?不过江橙儿并没有说出来,以免惹韩佰川不开心。 细心一想,江橙儿颇有一种恍若隔梦的觉得,好在身边还有一个同本人一起来的人,本人在这异世,也有故土可思,不至于有孤独的觉得。 第二日一早,霓裳衣坊的生意比之从前,要好了不少,不过有些名门贵妇自持身份,看样子是预备张望一番,再下结论。 粱裕当然也看到了寻人启事了,小厮将寻人启事拿过去的时分,粱裕的神色都不曾有什么改动,不过嘴角的一抹冷笑,还是暴露了粱裕心中的怒意。 小厮看着粱裕眯着的眼角,觉得本人的后背抖了抖,上一次奴才显露来,这个愁容的时分,墨阳城最大的商人被奴才逼得穷途末路时,回来跪下求奴才时,奴才脸上的愁容一如如今。 "去让人打听打听,韩家掌事的是谁?" 小厮犹疑了一下,走到了粱裕身前跪下,"老爷不必打听了,韩家掌事的是韩家乃是韩家公子娶来的新媳妇。" 粱裕"咦……"了一声,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已经也是朝中重臣的韩家,居然会让一个男子出来出头露面的做生意。 小厮想到了什么,抬头又又说了一句,"老爷,韩家的少爷如今不是傻子了,仿佛是又跌了脑袋。" 粱裕的眼神看上去幽远而又昏惑,看上去仿佛是野狼伺机而动的眼神普通,"倒也是桩坏事。" 小厮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自家奴才的性情阴晴不定,本人哪句话没说话,怕就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你去派人查一查人家的新夫人是什么来历,特地将韩家的人情交往,给我查清楚。" 好久之后,粱裕才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小厮却是有一种重获重生的觉得。 出了粱裕书房的门,小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外人总说墨阳城最大的商人,粱裕心善面凶,不过只要她们这些在粱裕身边服侍的人晓得,粱裕的性情变化无常,阴晴难测。 粱裕看着小厮迅速跑出去的容貌,嘴上勉强勾出来了一个算是愁容的弧度,不过这个弧度,看起来很是吓人便是了。 粱裕原本也不曾将韩家放在眼中,初来乍到的罪臣,能敌得过本人在墨阳城多年的运营不成? 不过很快韩家面点,韩记冰室,还有霓裳衣坊的停业,让粱裕有了一丝镇静,不过粱裕也不曾真的放在心上,毕竟不过三两家铺子,怎样能够要挟到本人的位置呢? 不过粱裕还是觉得本人需求敲打韩家一下,以免韩家上下的人,不将本人放在眼中,或许是是消除一下韩家的嚣张气焰。 霓裳衣坊出事的时分,下人也曾和本人说起,说是韩家的人大张旗鼓的审问绣娘呢,没想到的是,韩家的这个小娘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一手寻人启事,做的的确让人心里不舒适。 粱裕在心里说了两声有意思,眸色又昏暗了几分,显然是在思索,怎样给韩家一个经验呢? 韩家主事的小娘们,看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看着她畏手畏脚的容貌,粱裕的心里还是有些爽快地。 不过粱裕这人,向来睚眦必报,江橙儿让他觉得不舒适了,他又怎样会坐以待毙呢? 就在江橙儿等着霓裳衣坊正常营业的第二天下午,霓裳衣坊门口呈现了两个半死不活的血人,店里的人都不曾反响过去,这两人就被从一辆破旧的马车上扔了上去,躺在霓裳衣坊的门口,开端不停的哼哼。 霓裳衣坊的掌柜在柜台外面盘帐,不过看着原本人来人往的霓裳衣坊,忽然又变得门庭冷落,登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出门口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二人。 掌柜的很快就从衣服认出来,这不就是背叛了自家的青儿还有阿星么?这两个人不是曾经拿着钱,远远的走了么,怎样会忽然半死不活的呈现在霓裳衣坊的门口。 掌柜的在低头一看,就看到霓裳衣坊的门口被围了个风雨不透,不过去买衣服的人都退避三舍,站在门旁,优柔寡断,不敢进入霓裳衣坊之中。 掌柜的虽然处事圆滑,却也没见过这般场景,好在还没慌了神,晓得让本人身边的小厮,赶忙去请江橙儿还有韩佰川过去掌管大局。 第346章 称心 本人也是小心的和四周围观的百姓配着笑,不过显然没有什么用途,就算是掌柜不曾刻意去听,也能听到有人在谈论霓裳衣坊:"韩家这是招惹了谁了?怎样三天两头的出这些子事情,当前还是少来韩家买东西的好,以免惹上了倒霉。" 掌柜的听到了这句话,脸上的愁容都曾经僵住了,心里很想冲过去,抓着方才说话的那个人,晃晃他的头,怎样想的呢?居然能说出这般荒唐可怕的话?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饶是掌柜的心性有嘉,这会儿也有些坚持不住了,想要解释说,这两个人同霓裳衣坊还有韩家没有什么干系,不过阿星一口一个掌柜的叫唤着本人这么说,听凭谁也不会置信的。 粱裕身边的小厮,看到霓裳衣坊的掌柜,记得满头大汗,却也一筹莫展的容貌,心里很是舒适,想来老爷看到这一幕也是会称心的。 早在寻人启事一出来,昨日的下午,韩家的一切音讯都曾经传给了粱裕,韩夫人哪里是什么名门贵女?不过就是一个乡下的农家女而已,不过命倒是不错的嫁给了韩家不愁吃不愁喝,韩少爷还好命的恢复正常了,不过这女人就是野心太大了。 若是她好好的运营着韩家面点,手不要伸的那么的长,本人也不情愿招惹韩家不是么? 不过关于粱裕来说,一个韩家还真不是什么事情,韩家的小娘们能晓得本人,一定就是本人现在收购的那两个人供出来的,这这下面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韩家的新夫人残忍,将他二人赶出了墨阳城。 不过这韩家的小娘们也算是帮本人忙了,若是送到太守或许衙门那里,本人少不了一顿打点。 既然她帮了本人,本人当然是要送她一份大礼了。 当夜粱裕的侍卫便带着粱裕的命令,马不停蹄的朝着曾经远走的阿星和青儿追去,本以为要找到二人怕是要费一些功夫,没想到这二人也是个笨拙的,居然没走远,直接回了阿星的老家,侍卫找过来的时分,两人正风流快活呢,青儿就被赤裸着身子给拉了出去。 阿星还没叫出来,眼前便黑了过来,之后两人便是被身上的苦楚,折磨的醒来的,身上的疼痛折磨着两人,恨不得立即就昏厥过来,不过疼痛也时时刻刻让两人,没方法在昏死过去了。 侍卫看着两人醒来来,就急忙将破旧的马车赶到的霓裳衣坊的门口,然后将两人从马车一脚踢了下去,紧接着便赶着马车迅速分开,全程没给人反响的工夫。 报信的伙计到了韩家的门口,却被看门的老头给拦住了,老头看着小厮年老,又面熟的很,生怕眼前的这个人意图不轨。 伙计看着老头顽固的容貌,心中愈发的焦急了,无论是本人苦苦哀求,还是要挟恫吓,这老头软硬不吃,这见不到大小姐,掌柜的回去不得拔了本人的皮。 伙计也没了方法,只能好声相劝的说道,"老头,你快去给少夫人说,就说青儿和阿星被人打了个半死,扔回了霓裳衣坊的门口。" 看门的老头听到了霓裳衣坊的名字,又犹疑了一会儿,这才不急不慢的点了摇头,然后跺着本人的老爷步,将门给打开了,这才进到外面和江橙儿报信。 江橙儿坐在屋子里,听着韩佰川剖析着最近的韩府收入和支出明细,听到老头的话,登时遣散了江橙儿的困意。 江橙儿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凝重,本人本来想要通知粱裕,韩家也不是好惹的,若是他之后不在生事端,本人也就就此打住,没想到粱裕居然会狠狠地给本人一巴掌。 怪不得现在父亲不肯本人接手宝华地产,想来就是本人年岁轻,伎俩不够狠,看来对这些老狐狸,还是要打蛇打七寸呢。 韩佰川也跟着站了起来,和江橙儿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直接推门而出,预备去霓裳衣坊一看终究。 这会儿满春院的紫衣姑娘,看着霓裳衣坊门口大乱,也打发了本人的侍女,赶忙过去韩家,请江橙儿还有韩少爷过来。 不过丫鬟还不如伙计呢,她本是男子,脚力不及女子,出门还要早晨一会儿,这会儿才刚到韩家门口,就看到霓裳衣坊的伙计,在韩家门口急得团团转,而韩家的大门禁闭。 索性丫鬟没等多久,就看到韩家的大门吱吖一下子翻开了,韩少爷,还有韩家的少夫人,一同从外面走了出来。 小厮的神色这会儿才美观了一些这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上去,这要是这报信的事情,都被本人给弄砸了,掌柜的怕是真的会将本人赶出来。 江橙儿看着伙计眼中的眼泪,哪里猜到这是伙计热泪盈眶,不过是以为伙计被吓坏了,江橙儿的脑海里,都能想到青儿和阿星,会是怎样的惨状。 江橙儿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霓裳衣坊的门口,不过门口围着的一大群人实打实的难住了江橙儿。 韩佰川看着被人围的风雨不透的门口,没方法之下,只能动武了,好在韩佰川还有些个怪力,护着江橙儿,将她推进了霓裳衣坊,不过伙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一路在四周人的诅咒声中,才堪堪的挤了出来。 江橙儿一进霓裳衣坊,这才看到掌柜的一头的热汗,还愁眉苦脸的容貌。 掌柜的看到江橙儿,就仿佛是看到了救星普通,急忙指着门口躺着的阿星还有青儿说道,"少夫人快想个办法吧,这两人扔到这里也不是个事情啊。" 江橙儿这才留意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阿星和青儿,两人的毅力可见有多大,忍着疼痛居然快爬进了霓裳衣坊之中。 江橙儿一思索,本人一定是不能就这么随便的了事,粱裕的人一定混在人群中看着本人呢,本人若是敷衍了事,怕是当前霓裳衣坊的日子,会愈加忧伤。 江橙儿狠下心,指挥着霓裳衣坊的伙计,将还在不停往霓裳衣坊里用力的青儿和阿星,拖了出去,然后放到了方才马车停下来的地位。 江橙儿一脸疑惑的问掌柜,"这两人不会是本人爬过去的,怎样来的?你也不晓得么?" 掌柜苦笑了一声,有些愧疚的说道,"少夫人,真实是主子能干,这半夜头,正是太阳正毒的时分,主子疼爱店外面的伙计,加上街上也没有多少人,就没让伙计在门口盯着,主子本人坐在柜台外头盘帐,这方才,太阳都有些偏西了,主子这才觉出不对劲。" 掌柜的说完话,便低下了头,一声也不吭,看着江橙儿的眼神也都是躲闪,这事的确是因为他忽略,本人若是晓得阿星和青儿怎样过去的,大可以直接去官服,告别人栽赃陷害之罪。 江橙儿揉了揉本人轻轻有些疼痛的鬓角,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劝诫了本人一番,该来的总会来的,这才走出了霓裳衣坊。 出了霓裳衣坊的门口,江橙儿听着里面议论纷纷的声响,只觉得本人的头都要炸了,只能扯着嗓子喊道,"各位父老相亲们,请听我一言。" 底下这才渐渐的安静下来,围观的百姓,一个个的探求的看着江橙儿,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三七二十一来。 江橙儿轻咳了一声,指着底下的两个人,不过眼睛却看着身前的百姓,努力让本人不去看底下躺着的青儿还有阿星。 "各位父老乡亲们,难为大伙百忙之中,抽出来了工夫,来霓裳衣坊给我捧场,好不巧的就是,出了这么档子事,扫了大伙的兴致。" 上面的百姓看着江橙儿喊的撕心裂肺的容貌,倒是觉得颇为风趣。 有的还两三个人凑到一同,交头接耳的,让江橙儿苦不堪言,偏偏这些人都是霓裳衣坊的主人本人也没有将主人骂走的道理。 这一刻,江橙儿的心里是有几分懊悔,本人为什么非要开这么一个霓裳衣坊了。 不过江橙儿做事,绝没有懊悔的道理,江橙儿深吸了一口气,预备接着和上面的百姓们大喊。 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将江橙儿扯回了霓裳衣坊,不是他人,正是韩佰川。 江橙儿有些不悦的看了韩佰川一看,眼神中满是责怪,"你怎样将我弄回来了?" 韩佰川没解释,冲着江橙儿轻轻的笑了一下,好像四月的初荷普通,温顺多情,恰恰震动了江橙儿心底的一丝柔软。 随后就看到韩佰川深吸了一口气,颇有种慷慨就义的容貌。 韩佰川站到了里头,看着眼前自娱自乐的百姓,这才晓得方才江橙儿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不过这种事情,还是男人来做的好。 "各位父老置信,你们想晓得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么?" 底下的人听韩佰川直接问起,这会儿但是不说话了,不过一个个的倒是面面相觑。 "不晓得……不晓得……" 第347章 相见恨晚 上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声响,韩佰川看着人群,称心的点了摇头,这才说道,"上面的两个人就是背叛霓裳衣坊还有韩记冰室的人,不过我家夫人心善,觉得这俩人也不容易,就让他们拿着钱分开墨阳城了,我同夫人以为她们两人,最多会活在自责之中,没想到老天居然看不过去了,居然惩罚了二人,送回霓裳衣坊。" 韩佰川很巧妙的用上了百姓们最为信任还有敬畏的老天,用来勾起百姓的心情,好来怂恿气氛。 上面也不晓得从哪里传来的声响,"打死这两个人。" 很快,百姓的心情都被勾引了起来,一切的百姓的都变得异常的兴奋,跟着那个声响,一同振臂高呼,"打死这两个人。" 韩佰川这会儿终于明白,江橙儿方才撕心裂肺的声响从何而来了,不过韩佰川不停的劝诫本人,不能怒,本人息怒就代表本人输了,"各位,请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了,这就是背主背弃信义的下场,大伙也看到了,或许他们是有苦衷的,不过总会有人不原谅他们,不过这一次,我也不会再管这两人了,既是老天的惩罚,当然要让她们尝尝,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大伙说好不好。" 底下的人没想到韩佰川会这么说,不过底下的人谁也没有胆子杀人,不过是想看戏,这会儿好戏看不上了,也就象征性的应付了两句。 韩佰川看着百姓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容貌,心中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冲动,不过他可不是真的少年,不然真的能够飘飘然,失了分寸。 躲在人群里的小厮,看着韩佰川三言两语化解了成绩,心中也有些焦急,奴才若是晓得这次居然没恐吓住韩家的人,想必会很生气吧? 伙计想到了粱裕生气的容貌,光天化日,居然打了个冷颤,急忙低下头,挪到了前面,然后匆匆忙忙的跑回了梁府。 韩佰川一出去就仿佛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江橙儿看着韩佰川一副累的虚脱的容貌,很温顺的走到一边,悄悄的给韩佰川擦拭额头的汗水,只要真的站在那个地位,才晓得和这些人解释,终究有多么的费力。 "让你示弱,非要将我拉回来,怎样说这么两句话,就累成这个样子了?"江橙儿一脸打趣的说道,脸上的戏谑显而易见。 韩佰川摇了摇头,又喝了两口水,这才觉得本人如获重生普通。 对着江橙儿苦笑了一下,颇有些无法的的说道,"我是男人,哪里能让本人的女人事事挡在我前头?" 江橙儿听韩佰川这么说,冲着韩佰川翻了个白眼,然后背过身子,不过耳垂的白色,却出卖了江橙儿。 韩佰川看着江橙儿害臊了,也不敢多说话,如今虽然安抚住了百姓,不过韩家还是太过于主动了,粱裕在暗处,韩家在明处,粱裕随意的一点小手腕就将本人还有江橙儿折腾个半死不活。 韩佰川哪里敢轻视粱裕?本人同江橙儿的生意,加起来不过就是三家店铺,这就惹起了粱裕的留意,可鉴粱裕有多么惧怕,呈现了一家子,将他从墨阳城最大的商人的地位上,赶下去。 韩家如今也算是树大招风了,居然惹起了他人留意,这勾心斗角的,真实没有闷声发大财来的爽快。 江橙儿这会儿又是忧心忡忡,本人同粱裕也算是有过交手,本人虽然没吃了亏,不过丝毫不曾占到任何廉价,粱裕可以随意拿捏本人手里的几家店铺本人拿他,真实是毫无办法。 江橙儿这会儿也觉得一筹莫展了,粱裕能讯问墨阳城第一商人的地位,一定不会和墨阳城的官员关系差,本人和韩佰川虽然给太守送了些瓷器,不过在粱裕的真金白银比照下,想来应该还是粱裕的真金白银更有重量。 江橙儿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本人毫无办法,只能求助于韩佰川,"你可有什么方法,能将粱裕从暗处拖出来?" 韩佰川的脸上忽然多了一抹傻笑,对着江橙儿呆头呆脑的说了一句,"知我者,橙儿也。" 江橙儿也没听明白,一脸疑惑的看着韩佰川,韩佰川这才想起来,本人应该同江橙儿解释一下的,"我也在想怎样从暗处,将粱裕抓出来,放到明面上,总比暗中咬人的毒蛇好。 不过韩佰川的确也是没有方法,本人有证据证明是粱裕的所作所为么?没有。 将青儿和阿星请过来,做人证,粱裕自有开脱的方法,大可以说是青儿和阿星是受本人指使诬害于他的。 更何况,他人都会以为,他可是墨阳城最大的商人,犯得着和本人这种小门大户的一般见识么,一定是韩家诬害别人。 “确定啊,”江橙儿莫名道,“怎样了?” “呃”匡小茹推敲着用词道,“就是对你画的图案有些诧异” 实际上她想说,橙妹妹你的画风真实是太过清奇,她真的有些承受不来啊,哭唧唧。 那由一条条、一块块的绿乎乎灰扑扑的东西构成的图案,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一个三岁小儿画的图案,都要比这个美观了吧 江橙儿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画纸,忽然间豁然开朗。 也是,她的队友们都没见过真正的迷彩服,只要她这个穿越过去的人亲眼见到过,光凭本人画的图,让他们去想象成品,也着实太难为他们了,难怪他们是这种表情。╮╯3╰╭ 江橙儿笑道:“你们别看我画的乌七八糟的,我保证,以这个图案为图样,将其做成衣服后,真的很漂亮!” 众队员用疑心的眼神看着江橙儿,明白的传达了他们不置信她说的话的意思。 江橙儿耸肩,对众人眨了眨眼,奥秘笑道;“那就让是现实说话好了。” 美丽不美丽,左右不过是做一件衣服的事儿,等成品出来了,后果自然也就出来了。 大家见江橙儿如此自信,便半信半疑地去请人做出了一匹这种把戏的布,然后将布料直接给拿到了雇佣公会,又去请了龙门镇最有名的布庄——锦绣云裳——的徒弟来制造衣裳。 等到一切后期预备任务都完成,真正开端制造队服时,曾经是一周后了。 这日,江橙儿特意早早就离开了烈焰团的专属会议室,心中不由得有些兴奋。 这可是用她画出来的图案做的布料图样,她满怀等待的想早早看到成品的效果。 当然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缘由,那就是她不晓得锦绣云裳的徒弟会将其做成什么样子的作战服,她有心想与徒弟磋商磋商,看能否做成她前世见过的那种迷彩服的款式。 被请来制造队服的徒弟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相貌普通,身体略有些发福,但是浑身的气度却是让人难以无视,处处泄漏着上位者的气势,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压制不舒适。 “橙妹妹,这位是锦绣云裳的张师傅,”三娘引见到,说着又转向张师傅,骄傲道,“张师傅,您不是不断想晓得是谁想出这样的图样吗,就是她,她叫江橙儿,是我们团的一星中级医者!” “一星中级医者?!”张师傅闻言诧异道,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随即看向江橙儿的左手,一只朴素的柳叶状银戒静静地伏卧在江橙儿那白净玲珑的左手中指上。 张师傅的眼中霎时迸发出灿烂的光辉,看着她由衷感慨道;“好一个惊才艳艳的小姑娘,后生可畏,后身可畏啊!” 不错,张师傅也是一名医者,只不过他对医术的领悟慢,加上志不在此,后来去学了手艺,因而他的等级不断停留在铜戒三星,是一名初级医者。 江橙儿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张师傅,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这次的队服就拜托您了。” “担心,”张师傅笑道,“橙姑娘,可否告知老朽,你是怎样想到这个画这样的图案的?。”说道做衣服,张师傅登时变得仔细起来。 “唔,是这样”江橙儿向张师傅复杂讲述了本人橙感的来源,复杂说,其实就是把在黑森林时对三娘说的话再扼要复述一遍。 张师傅听完点点头道:“橙姑娘的这个想法极好,也非常的适用,老朽自当养精蓄锐,以到达你所想要的效果。” 江橙儿闻言,乘机道:“张师傅,实不相瞒,我其实对这个队服的制造还有一点点想法” 江橙儿拿来纸和笔对张师傅边说边画,她前世学过绘画,是以很轻松的就将迷彩服的款式给画了出来,并对其一一停止解释。 张师傅看着逐步完好的设计稿,心中越发冲动,赞赏不已,几乎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348章 釜底抽薪 众人坐在稍远不会打扰到他们任务的中央,看着张师傅和其师傅繁忙着,看的津津乐道,也不觉得无聊。 衣服在两双巧手下渐渐成形。 两个时辰后,一套“迷彩服”新鲜出炉。 不得不说,不愧是龙门镇最有名的布庄里的老师傅,这套成衣将衣服的优势和特征完全给展现了出来,兼具迷彩服的方便、假装和作战服的干脆利落。 “哇,好美丽!” “野性与美丽共存,我喜欢!” “太棒了,我如今刻不容缓的想穿上它!” 江橙儿听着队员们的评价,与有荣焉,虽然这件衣服不是她缝制的,但是她也出了力嘛,本人的努力取得大家的一定,真实是再美妙不过了! 张师傅看向众人,笑道:“谁想试穿?” “我!” “选我!” 众队员纷繁举手自荐道。 团长许善时站起来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在大家都静下来后道:“关于我们队服的设计,江橙儿功不可没,让江橙儿试穿吧,大家赞同吗?” “赞同——”众人笑着应道。 “好,我来。”江橙儿神色微红的站起来,冲动的。 她从张师傅手里接过队服,在房间里换好后,深吸一口气宁静了一下冲动的心境后,走了出来。 “哇——” 江橙儿刚一亮相,会议室内便传出一片惊叹声。 江橙儿是属于娇小体型的,但是这身衣服穿上身后,竟使得她的身体显得细长起来,有一种忽然又长高了十厘米的觉得。 当然这是错觉,是由衣服的高腰设计惹起的视觉错觉,加上这套衣服的裤子的小腿局部采用了捆绑设计,使得江橙儿的腿型越发显得细长了。 江橙儿原本是甜美橙动的气质,换上这身迷彩服后,多了几分率性和干练的滋味,颇有几分雇佣兵的神韵。 江橙儿先向张师傅看去,张师傅一双老眼微弯,看着江橙儿身上的衣服点了摇头,这套服装被江橙儿穿上后的效果比他意料的还要好上几分,他很称心。 接着,江橙儿看向三娘,三娘正双手抱臂站在张师傅的左边,见江橙儿看过去,直接向她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此时,队员们纷繁冲到了她跟前,围着她打转,眼中的冷艳和喜欢难以粉饰。 不言而喻,大家对队服被穿上后的效果也是极为称心的。 许善时站在张师傅的右边间隔张师傅约一米远的中央,一只肌肉纠结蕴含着宏大爆发力的的胳膊环胸,另一只手摩挲着留着络腮胡的下巴,研讨审视着江橙儿身上的作战服。 队员们一哄而上围着江橙儿上下左右观看,叽叽喳喳问着、相互交流着各种成绩,江橙儿被他们困得步履维艰,索性笑着站在原地不动了,让他们看个尽兴。 一旁,三娘对张师傅道:“张师傅,您不愧是锦绣云裳里的金招牌,这手艺,绝了!怕是没人能比得上你!” “不不不,这套衣服是由橙丫头设计的,我只是帮她把衣服制造出来而已,确切的说,她才是这套衣服的设计者。”张师傅望着被包围的江橙儿笑道,说完又有些可惜道,“若不是她是一位极有天分的医者,倒真是一个合适学制衣的好苗子。” 三娘闻言低声浅笑,张师傅倒是一个惜才的人,不过嘛,江橙儿曾经是他们烈焰团的人,断不会让张师傅给挖了墙角的。 嘛,如今想想,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早早地便将橙妹妹给挖了过去,三娘越想越骄傲,心境愉悦极了。 众队员围观够后,江橙儿终于被放出来。 她走到张师傅的面前右手放在左心口,真心的行了一个谢礼:“张师傅,谢谢您,这身衣服我很喜欢,几乎超出我的意料,真实是太棒了!” 张师傅捋了一下胡须,愁容慈祥的看着江橙儿,眼中的喜欢之情几乎要溢出来;“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绩,没有你的画纸,我也做不出来这套衣服,”他拍了拍江橙儿的肩道,“橙丫头,该我谢谢你才是,你的想法给我了很大的启示,收获颇丰啊。” 江橙儿被张师傅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正不晓得该怎样反响时,团长许善时走了过去。 “张师傅,烈焰团余下队服的制造,就交给您了。”消沉磁性的声响响起,许善时走到张师傅跟前道。 “没成绩,待会儿我为大家量一下身体,就可以开端制造了。”见团长过去,张师傅道,“我尽量早些将衣服给做出来。” 江橙儿站在团长的身侧,悄悄的舒了口吻。 团队的作战服在此时终于尘埃落定。 与队员们闲谈了一会儿后,江橙儿通知三娘一声后,便走出了雇佣公会,离开了如愿药植铺。 此时已接近未时。 踏入铺子时,王章正一只手支着腮帮子眯眼小憩,听见门铃声,他猛地被惊醒过去,有些疑惑地朝门口看去。 普通这个时辰,铺子里简直就没有来过主人,药丸早在上午就被抢购一空了,主人此时来也是白来,是以他才有工夫小憩休息。 “橙姑娘。”王章揉了揉眼睛,走上前去。 江橙儿坐在收银台对面的小圆桌旁的椅子上,讯问到“王大哥,昔日铺子的生意如何?” “和平常一样,药丸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了。”王章答复道。 意料之中,江橙儿接着问道:“昔日有多少人前来买药,那些买到药的人都买的什么药,买了多少?” 王章回想了一下,道:“大批人是为了指定的药丸而来的,大部分前来购药的主人都会在购置某些药丸后再选择购置止血丸、解毒丸、消炎丸等出行中能够会需求的药丸,还有一部分人,剩下的无论是什么药丸,全都会买,不仅如此,他们的购买量也很大。” 江橙儿摇头,“那些什么药丸都买的人可是常常来咱铺子里?” “没错,”王章摇头,“橙姑娘,我觉得那局部人应该就是将咱家的药丸停止倒买倒卖的那局部人。” 江橙儿道:“有很大能够,但也不能排出其他人不是。” 不同的人对药丸的需求各有不同,以对药丸的购买量和购置品种来断定是否是投机倒把的商人虽不失为一种办法,但也不能仅仅依托这个方法,太过复杂粗犷,往往会误伤一些人,也会使某些人成为漏网之鱼。 “王大哥,”江橙儿抬眼看向面前站着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冷冽,“从明日起,铺子里的一切药丸按粒销售,价钱不变,但是每个人每种药丸的购买量最多不可超越五粒,另外,每个人的药丸购置品种不可多于十种。” 他们不是喜欢投机倒把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他们买不到足够的药丸时,看他们还如何倒买倒卖! 没错,她要做的便是——釜底抽薪! 至于匀上去的药丸,自然是给前面那些排队购药的人。 这样一来,即便得一些人没方法再囤货转卖,哪怕转卖也是很大批不影响大局,同时也使得一些人取得了更多的购置药丸的时机。 当然,江橙儿明白,这只是权宜之计,想要彻底根绝这种景象,使得所有人,无论贫穷贫贱,都能取得同等的时机,就需求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铺子里的药丸之所以可以被低价转卖,在于药丸的产量绝对于庞大的市场来说,真实是太过微小。 江橙儿一方面对本人的药丸遭到大家的认可感到非常开心,另一方面又对市场的庞大需求量感到些许无法。 就凭她这个小身板,就算每天不吃喝拉撒,把工夫全用在炼制药丸上,也满足不了啊。 只要更多的医者炼制出药丸,市场供给量增大时,人们才不会“一药难求”,倒买倒卖的景象自然就会逐步消弭,或者说不再对普通购药人形成不利影响。 可是,目前大家虽认可了这种疗伤治病的方式,但是关于炼制药丸,处于药丸的“发源地”——龙门镇——的学徒和医者们仍处于晓得有这种办法但是不理解的阶段,更别提龙门镇以外的中央了。 更别说,炼制药丸是需求花很多的工夫去学习探索的,并不是一件短时间内就可以成功的事情。 第349章 出炉 炼制药丸的步骤看似复杂,但是每种药丸开端炼制时,却未必如外表上看上去的那样复杂——所需药植的新鲜度、药植处置方式、各药植成分的比例以及炼制时的火候控制等等,每一个环节,其实都马虎不得,需求肉体高度集中。 更重要的一点是,炼制者必需对药植有很好的亲和度。 假如炼制者在炼制药丸时对药植的亲和度较低,便会无法准确感知药植互相交融时的形态,更别说停止疏浚引导了,这会直接影响到炼制药丸的成功率,和药丸出炉后的药性。 江橙儿之所以可以对炼制药丸轻而易举,似乎毫不费力,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小便在神级医者韩佰川的教诲下熟习药植并且勤于练习,另一方面便是由于她对药植的逆天的亲和力。 想要使得一切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无论贫穷贫贱,都能取得医治,只凭江橙儿一个人显然不能够,唯有越来越多的医者开端学习炼制药丸,并有所成就时,这个希望才干完成。 江橙儿有自知之明,她看得清理想,也正因看的清楚,所以才会感到无法。 这些非人力不可转的事情,只要靠工夫。 且说如今。 江橙儿与王章说了她的想法后,便又回到了医馆,离开了药房。 许是因为自小接触药植的缘故,每次进入药房后,不消一刻钟,她的心境就会变得舒缓平和。 坐在窗棂后,江橙儿看了一眼窗外近乎光秃秃的树枝丫,纤细的手指慢慢翻开书卷,开端了每日必需的研读。 日子一天天的过来,窗外小花园里,黄叶逐步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树木也终于秃了,寒风渐起,秋尽冬来。 这日,江橙儿穿着一身银纹绣百蝶的粉色衣裙,外披着一件海棠色织锦镶毛斗篷,顶着寒冷的寒风,怀中抱着从街边买来的暖洋洋香喷喷的烤番薯,敲响了麦丘家的大门。 没等多久,门便“吱呀——”一声被翻开了,一个穿的跟球一样的小身影霎时扑到了江橙儿跟前,吧唧一下抱住了江橙儿的腿。 “橙姐姐——”糯糯甜甜的声响从膝盖处传来。 江橙儿眉眼都笑弯了,“小香,有没有想姐姐呀?” “嗯!”麦香仰看着江橙儿,小脑袋仔细的上下点了点,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呀。 “哈哈,”江橙儿一乐,将烤番薯交给在一旁咧嘴笑着的麦丘后,弯腰将麦香给抱了起来,嘿,刚抱起小香,江橙儿居然觉得有些费劲了,江橙儿掂了掂麦香的小身体,对麦丘笑道,“不错不错,小香又胖了一些。” “橙姐姐,这大冷天的,你怎样来看我们了,你担心,我们能照顾好本人的,你不必来回跑,太受累了。”麦丘望着江橙儿冻的有些红的脸蛋,不赞同道。 江橙儿抱着麦香往屋里走,笑嘻嘻道:“我想小香了呗,就想过去看看她,这见不着她啊,我这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着,哎,没方法!” 麦丘才不信她这骗小孩子的话,她明明是担忧他们兄妹俩,所以才隔三差五的来探望他们的,不过听着她这些话,麦丘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还有一点点的酸。 橙姐姐仿佛喜欢小香更多于本人啊正这么想着,麦丘一低头,刚好看到江橙儿亲了亲妹妹的小脸蛋,好吧,他有点吃味了。 进入大厅,江橙儿将麦香给放了上去,甩了甩微酸的胳膊:“麦丘,烤番薯别放凉了,要趁热才好吃!” “哎——,我这就把它掏出来。”麦丘从厨房拿了一个盘子,将胖乎乎的烤番薯放了上去。 “橙姐姐先吃。”麦丘端着盘子走到江橙儿跟前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江橙儿也不推托,直接从盘子里拿出了一个番薯,敏捷的给番薯揭皮后啃了一口,随即便显露一副沉醉不已的容貌,似乎是吃到了人世最好的美味。 麦丘见状抬头浅笑,他如今对这种状况曾经习以为常。 在给了麦香一个后,麦丘本人也拿起了一个,开端吃起来。 一时间,大厅内充溢了烤番薯的苦涩滋味。 此时的大厅与先前江橙儿第一次离开这里时的样子曾经大大的不同,添置了很多家具,装饰的很是温馨。 吃完一个烤番薯后,江橙儿心满意足地仰在椅子上。 麦丘又递了一个给她,江橙儿摆摆手:“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麦丘,你们这几日过得怎么样啊?”江橙儿问道,“先生布置的功课能完成吗?” 自从入了冬,她便不让麦丘和麦香去铺子里了,另请了两个伙计在铺子帮助。 为了不使两个小家伙在家里无聊,江橙儿为他们请了一位先生,每日半夜下午各一个时辰在家里教他们识字。 麦丘道:“橙姐姐,我们过得挺好的,先生布置的功课我每天都有认真完成的,一会儿我把它拿过去给你反省。” “嗯,没成绩就好,”江橙儿摇头,“再过几天就到庆丰节了,我与爷爷磋商了,预备把你们接到医馆,一同过这个节日,你们情愿吗?” “情愿!我们当然情愿了!哇塞,太棒了!”麦丘快乐地跳了起来。 庆丰节是这里冬天顶顶重要的节日,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玩乐,祈求来年安全顺利、有个丰收年的节日,同时,到时候街上也会呈现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 这一天,虎头镇一切地方皆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起了大红灯笼。 天刚轻轻亮,街上便曾经繁华极了,杂耍的、卖小玩意儿的、互相祝愿的、携伴游玩的等等,穿着新衣的人们走在大街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意。 韩佰川早早的便派人将豆丁兄妹俩给接到了医馆,此时,兄妹俩正与江澄儿和她的爷爷围着大厅中的圆桌吃着早饭。 桌上的饭菜很丰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点心甜汤水果也预备着。 虽然素日里江澄儿和爷爷的早饭多是以油腻为主,但是由于明天是庆丰节,所以早饭做的非常丰富,都和午饭差不多了。 江澄儿早上醒来原本没有多少胃口,可是当这色香味俱全的一盘盘饭菜顺次被端上来后,也不由得食指大开,最初居然比平常还多吃了半碗。 不用说,两个小包子也是吃了个肚儿圆。 吃过早饭后,江澄儿牵着小美那肉乎乎的小胖手,跟在爷爷身后,豆丁跟在江澄儿前面,一同走出了医馆,离开了繁华的大街。 自从遇到江澄儿后,豆丁兄妹俩的生活质量可以说是失掉了质的飞跃,小美的头发不再稀疏枯黄,脸也变得胖嘟嘟的,越发的心爱了,豆丁也不是那时那个身强力壮的小矮子了,身高如竹节般蹭蹭的往下跌,都快超越江澄儿的肩膀了,也比那是开朗多了。 韩佰川带着他们三个,在街上慢吞吞地逛着,朝着程一淳住的地方迟缓行进着。 “澄姐姐,糖葫芦!”小美如今曾经会说连接的话了,她手指着路途右边的一个小摊,开心的仰头对江澄儿道。 江澄儿好笑道:“小香想吃糖葫芦啦,方才不是才吃了糖小人儿吗,真是一只小馋猫!” “豆丁,你去买四串糖葫芦过去吧,咱正好一人一串。”江澄儿对豆丁吩咐道,她也挺想吃的。 “好的,澄姐姐,我这就去买。”豆丁直爽的容许后立即跑了过来。 江澄儿牵着小美没有等着他,慢吞吞地跟在爷爷身后走着。 小美不时扭头看一下哥哥,也能够是在看糖葫芦。 不过顷刻,豆丁便拿着四串糖葫芦跑了过去:“澄姐姐,给你!”他把最美观的一串递给江澄儿道。 此时,小美曾经刻不容缓地开端拉豆丁拿着糖葫芦的那只胳膊的衣袖了。 “哥哥,哥哥......”她叠声叫着。 “好啦好啦,马上给你,”豆丁赶忙抽了一支糖葫芦递给小美,“喏,这是你的。” 接着,他看了看后面走着的韩佰川,有些踌躇的看了一眼江澄儿。 这将近半年来,他们兄妹俩虽然与江澄儿混熟了,但是关于澄姐姐的这位爷爷,不晓得怎么回事,每次见到他,总是不盲目的就会很紧张。 收到江澄儿鼓舞的目光,豆丁深吸一口气,壮着胆走上前去,“韩爷爷,这是澄姐姐让我买的糖葫芦,您也吃一串吧?”豆丁补充道,“很好吃的!” 韩佰川有些不测的看着紧张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所措的豆丁,稍往后转了一下头,便看到江澄儿对自己眨了眨眼睛,他伸出手将糖葫芦接过来后道:“谢谢。” 第350章 神秘大礼 “不,不用谢。”豆丁磕巴着说完后,兔子普通飞快的朝后溜去。 关于普通人而言,吸引他们的是可以看到各等级大夫们的精彩比拼,可以看到素日里难得一见的选材炼药场景,在这片尚医的大陆,大夫炼药时通常是不许有闲人在场的,而这个竞赛,正好能使猎奇的他们一饱眼福; 关于普通大夫以及学徒而言,这个竞赛是他们停止观摩学习的好时机,也是一些大夫扬名立万的好时机,运气好能取得“奥秘大礼”的话,更是喜上加喜; 关于曾经成为初级及以上等级的大夫来说,吸引他们的显然不是以上缘由。 大夫大赛完毕后,雇佣公会和医馆会持续结合举行一场专场拍卖会,拍卖的东西都是他们在这一年里失掉的稀罕东西,当然取得“奥秘大礼”的大夫也可以将自己的战利品进行拍卖,届时少不得会有很多意料不到的好东西被拿出来进行拍卖,他们便是为了大夫大赛完毕后停止的专场拍卖会而来, 大夫大赛的举行地点和天赋测试大赛的地点是一样的,也是在虎头镇的露天广场。 他们一行人抵达露天广场时,广场里曾经站了不少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 呈圆形的露天广场内,沿着露天广场边沿,被安顿了无数个高约一米,宽约三米的椭圆形小高台,将露天广场给围了一个圈,每个高台之间相距约五米远,高台的左边竖着一个蓝底白字的旗子,下面写着“三星初级大夫竞赛区”、“一星中级大夫竞赛区”等字样。 江澄儿看着场内的规划暗暗摇头,举办方很懂得应用空间嘛,把竞赛的台子分散设在广场边缘,不只使得露天广场外面可以包容更多的观者,同时也方便了观者随时分开,可以随意换地方看其他大夫的竞赛,而且还不必担忧由于离圆台间隔太远而看不清,给他点个赞。 江澄儿一行人离开露天广场没一会儿,大夫大赛便开端了。 “来来来,押注啦,押注啦,时机无限,错过可就没有了啊!”一个人直接在广场内支了一个小摊子开起了赌局,对场中的人们喊道。 不过眨眼间,摊子便被兴奋的人们给围了个风雨不透。 “我要押注,我押两星初级大夫富业阳二十文!” “我押两星初级大夫陈永福五十文!” “我也押注,我押一星中级大夫一两银子!他一定赢!” ...... “好嘞,别急别急,一个个来啊,都有时机。”看着积极押注的人们,开设赌局的林池笑的那个春风得意呀,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江澄儿觉得这个声响听着似乎有些耳熟,便扭头看了看。 嘿,没想到还真看法! 这个身穿月白绸衫,裹着厚皮子短袄,笑的一幅奸商样儿的人,不就是曾与“雪人”一同去她店里想把店铺给盘上去的那个青衣女子嘛! 看着他那洋洋自得的样子,江澄儿嘴角抽了抽,他居然在这里开赌局?! 真是不测啊。 不过,江澄儿摸摸下巴,嗯,他确实有做奸商的潜质! “嘿!”等下注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江澄儿踮着脚尖悄悄的走到林池面前,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林池正在美美的整理他做记载的小本子,江澄儿忽然给他来这么一下,他被吓的简直从原地跳起来,小本子都给吓得扔了出去。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哎,你可吓死我了!”见是江澄儿,林池顺了顺照旧砰砰直跳的心脏,忙弯腰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小本子,小心的吹去小本子下面沾染的尘土,这可都是银子啊,可不能给弄丢了。 江澄儿饶有兴致的道:“我远远的听着这边的声响有些耳熟,想着许是哪个熟人呢,没想到一扭头,居然看到了林公子你,林公子怎样想着开起赌局来了?你缺银子了?” 按理说,像他这样出身的人,应该不缺银子才是。 林池闻言摇了摇头,看了江澄儿一眼,慢吞吞地道:“澄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有钱不赚那是傻子,我怎样能是那种人呢?再说了,赚银子这事儿,哪有嫌银子多的,只要嫌不够花的!” 江澄儿认同的点点头:“仿佛是这个理儿。”没人会嫌银子多。 林池狡黠一笑,靠近江澄儿道:“怎么样,要不要押一注玩玩?” 江澄儿:“......” “我给你打九折!”见江澄儿不动,林池咬牙道。 江澄儿嘴角直抽搐,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银子的时机啊,她略前进半步,与林池拉开距离,笑道:“林公子真真是个顶顶好的商人,我爷爷还在等我呢,就先走一步了,拜~” 本想问问他“雪人”的事的江澄儿就这样没问就分开了。 “哎......”林池望着绝尘而去的江澄儿,叹口气道,“怎样就走了呢,多好的赚钱时机呀,惋惜了!” 江澄儿离开韩佰川身边时,韩佰川手里还捏着那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不时有人或猎奇或诧异的看向爷爷,有的人甚至在一边憋着笑。 不得不说,韩佰川昔日穿着一身料子顶好的灰棉衫,外套着黑色的由黑熊皮子做的对襟袄子,浑身分发着一种只要身居高位者才有的气势,给人一看就晓得,这位老者一定是一位有身份有位置的人物,普通人见了哪敢正眼瞧啊。 但是,架不住这位身份不普通的人手里拿着一串与其气质及其不符的糖葫芦啊,更重要的是,由于露天广场里人多,韩佰川担忧糖葫芦被人不小心给碰了,还特意举到了胸前护着——这是澄儿给他的东西,他自是要维护好——这样一来,大家想不留意到都难啊。 江澄儿一见这场景,便禁不住眉头一皱,虽然爷爷表情冷淡,并不与理睬,但是,这究竟是因为她一时衰亡才招致爷爷被他们用诡异的目光看的。 她加快脚步跑到韩佰川身边,揽住韩佰川的胳膊道:“爷爷,我回来了。” 韩佰川其实基本就没留意到四周的目光,他不断在看眼前圆台上正在停止的一场医术比试,其实就算是留意到四周的目光,他也是不会在意的,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其他人,与他有何关系? 见江澄儿回来了,韩佰川便顺势牵了江澄儿的手,道:“嗯,我们走吧。” 韩佰川见江澄儿跑去了押注的地方,便留在了原地等她,让程一淳领着豆丁两兄妹先走了。 “爷爷,你手里的糖葫芦给我吧,我又想吃了。”江澄儿撒娇道。 韩佰川本就没计划吃它,见孙女想吃,随手就给了江澄儿。 由于天气冷,糖葫芦上的冰糖壳子都还坚持着原样。 众人见他将糖葫芦递给江澄儿,皆显露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原来是给小姑娘买的啊。 江澄儿手里拿着糖葫芦,被韩佰川牵着往前走,心里照旧有些堵,都是因为自己,要不爷爷基本就不会被大家用那样的目光对待! 韩佰川与程一淳集合时,江澄儿的心境才轻轻好起来,她将一口没吃的糖葫芦递给了直盯着糖葫芦看的小美后,就不再看糖葫芦一眼了。 嗯,不幸的糖葫芦被江澄儿迁怒了。 “老韩,我看着这竞赛短时间内也完毕不了,不如咱先去街上逛逛?”程一淳对医术是不感兴趣的,他地道是为了拍卖会而来,此时见竞赛一时半会儿完毕不了,便想去里面溜溜了。 韩佰川清楚老友的秉性,晓得他在这里也待不住,闻言也不挽留:“也行,你去街上玩吧,我想在这里看看,”说着又转向江澄儿,“澄儿,你有什么计划?” 江澄儿笑道:“爷爷,程爷爷,你们不必担忧我,我会照顾好自个儿的,正好我方才走过去时看到有人在比试炼药,我计划去看看。” 江澄儿说完看向豆丁,没等她问,豆丁便疾速道:“我和妹妹就跟着澄姐姐了!” 啃着糖葫芦的小美听见哥哥提到自己的名字,低头看了一眼豆丁,见豆丁没有看她,便又抬头专心致志的啃糖葫芦了,好吃! 就这样,程一淳与他们商定好集合工夫和见面地点后,便分开了露天广场。 韩佰川则是去了中级大夫停止比试的地方,他毕竟在谷里待了那么些年,想理解理解如今的医术有没有什么新颖东西呈现,这个大夫大赛倒是个好时机。 至于江澄儿,则是带着豆丁和小美,钻入拥堵的人流,看热闹去了。 江澄儿离开那个圆台前时,四周曾经围了不少的人。 由于如愿药植铺的丹药不只非常好用,而且非常滞销,大夫们不是不心动的,加上江澄儿并没有敝帚自珍,将炼药的办法给拿了出来,一些大夫便开端自己学习炼制丹药了。 大夫大赛的比试是不拘形式的,这次的竞赛,便将炼丹这一项给加到了炼药这个比试项目里。 不难想象,若是有参与竞赛的人成功炼制出了药丸,相比其他以常用办法炼药的参赛者来说,赢的几率相对是最大的。 第351章 一决胜负 江澄儿钻进人群内时,一位参赛者刚好正预备开端炼丹。 她瞪大了眼睛,其实她很猎奇其他大夫是怎样炼丹的。 “哎,你猜......他们俩谁会赢?”一旁有人戳了戳自己的同伴问道。 “这还用猜吗,一个是有着好几年医龄的三星中级大夫,一个是刚刚成为中级大夫还没几天的穷小子,一定是等级高的那个赢呀!”同伴毫不迟疑地答复道。 “就是。” 一群人闻言纷繁附和。 圆台右边的参赛大夫是一位中年男性,面色苍白,身体微胖,穿着厚实的冬衣,右手背在身后,左手虚拳置于略鼓的腹部,正好显露手上带着的闪着三颗星的银戒,听着四周人群的谈论,越发的自得,一脸的倨傲之色。 与他同台竞技的是一位身体衰弱的青年,由于天冷,加上他又只穿了一件半旧的洗的有些发白的深灰色薄棉衫,越发显得瘦肖,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给吹走了,此时,他那冻的有些发紫的嘴唇正紧紧抿着,眼神里透着坚毅。 “这个穷小子也是不幸,居然抽到了一个比他高了三颗星的对手,啧!” “可是,这个青年这么小的年岁就成为了中级大夫,阐明天赋很不错啊,也不一定会输吧?”一人弱弱道。 “那也得看看他预备停止竞赛的是啥!你没看到吗,他是要炼丹!我可没听说过有谁炼制成功的,连五星中级大夫都炼不出来的丹药,一个刚刚成为中级大夫的人能把它炼出来,你置信啊?我不信!”那位同伴见有人质疑他的判别,声响不由得高了几度,大声说道。 一时间,赞同他的话的人又多了一些。 江澄儿听着四周人的谈论,心中不以为然,炼丹虽与大夫的等级有关,但更与炼丹者对药植的亲和度有关,那位青年未必没有赢的时机。 这边江澄儿刚这样想,圆台上,两个人曾经开端炼制了。 本来繁华的人群登时安静下来,大家纷繁屏息消音,就怕打搅了大夫的炼制。 这医药的炼制在素日里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大夫身份高贵,哪是大家想见就能见着的呢,也就在大夫竞赛时能过过眼瘾,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们在竞赛义务中抽到的竞赛是止血。 中年大夫手法纯熟的处置着手里的药植,不慌不忙,一切井井有序,显然已心中有数。 反观青年大夫,虽然他的举措也很纯熟,但是他对药植的处置手法就没有中年大夫的处置手法那么美丽了,短少了观赏性。 众人见此,愈加以为自己的判别没错,一些压了赌注的人见此也乐开了花。 不用说,这场一定是三星中级大夫赢,银子赚定了! 随着工夫的推移,中年大夫那边曾经开端激起药性了,青年大夫这边也点了炉火,开端炼丹。 工夫一分一秒地过来,大冬天的,他的额头上竟渐渐地呈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虽然大家不看好青年大夫,但是,大家对炼丹这件事的兴味是很大的,因而,对青年大夫的关注比中年大夫多。 见青年大夫显露这副神态,便纷繁摇头,互相眼神表示,似乎在说,瞧,我的判别没错吧! 此时的江澄儿,却是曾经留意不到四周人的眼色的了。 她曾经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了观看青年大夫炼药上。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 他人以为青年大夫手法粗糙,定然炼制不出药丸,江澄儿作为这个世界的药丸创始人,作为一名对药植拥有逆天亲和力的大夫,却从青年大夫身上清楚的看到两个字——完满! 虽然青年大夫对药植的处置手法看着似乎很粗鲁,但是,不言而喻,被他处置后的药植的药性简直没有什么流失,这阐明什么? 一个大夫,在什么状况下,才干做到使得被自己处置后的药植的药性坚持到简直百分之百呢? 那便是大夫对药植的高度亲和度和精准的控制力! 目前可以做到这种水平的人,除了她的爷爷,和她自己,江澄儿还没见到过第三个人有这种掌控力。 中年大夫炼制好止血的汤药后,便停手了。 他慢吞吞地净了手后,便朝右边看去,见青年大夫还在满头大汗地繁忙着,心中便是无比的惬意,一个刚刚晋级的中级大夫而已,竟也敢和他比试医术,哼,量力而行! 此时,江澄儿晓得,青年大夫的丹药行将成形了。 她不由得屛住了呼吸,眼睛紧紧的盯着炼药炉,这是决议成败的关键时刻! 成功或是失败,马上就会揭晓。 江澄儿平常炼药也没这么紧张过,此刻她的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一声声明晰入耳,除了那个冒着热气的炼丹炉,其他东西她都看不见了,也留意不到了。 “阿嚏——!” 正在这一紧要关头,一声嘹亮的打喷嚏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青年大夫正凝神小心调整者炼药炉的火候,一片沉寂中忽然呈现这么一个嘹亮的喷嚏声,一时吓了一跳,手不由的就是一抖...... 江澄儿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心中不由得道了一声蹩脚。 一些也被惊扰的人纷繁用谴责的目光看向罪魁祸首。 一个半大小子吸着鼻子,揉了揉有些痒痒的鼻头,抬眼见大家都用谴责的目光瞪着他,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弱弱道:“对不起,对不起......” 江澄儿留意到,青年大夫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此时愈发显得惨白。 他眉眼中闪过绝望和伤痛,闭了闭眼后,伸手熄了火。 少顷,在众人的猎奇和等待下,他慢慢地掀开了炼药炉的盖子,一股糊味儿立即从丹炉里飘了出来,向周围洋溢开来。 人群一下子繁华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果真失败了吧!”一人得瑟道。 “也是,药丸哪是那么容易炼出来的,要不如愿药植铺的药丸早就不会这么抢手了。”一人附和道。 中年大夫此时脸上曾经笑开了花,这个竞赛,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他果真是赢了! 江澄儿心中甚是为青年大夫可惜,本来他可以炼制成功的。. 青年大夫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待后果出来后,他身体微晃,迟缓地走下圆台,往繁华的人群中走去,不曾回头。 鬼使神差地,江澄儿抬脚跟了上去。 “澄姐姐,你要去找那个人吗?”豆丁牵着小美的手跟上江澄儿。 江澄儿看着后方走着的有些繁重的寂寥背影道:“这位大夫在炼丹上很有天赋,我想与他谈谈。” 看他在竞赛时的表现,他对这个竞赛显然异乎寻常的注重,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大夫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若是能帮他一把,便帮一把吧。 这位青年似乎完全沉溺在自己的心事中,他的四周是那么的繁华,他却不曾为哪个圆台逗留,也不曾观看一眼,径自往露天广场里面走去。 江澄儿加快脚步,终于在露天广场的边沿处追上了他。 “大夫请留步!”江澄儿在他身后不远处喊道。 周围是冷冷清清的人群,江澄儿的声响从他面前传了过去,他却恍若未闻,照旧朝广场里面走去。 江澄儿一跺脚,朝他跑了过来。 她一口气跑到青年后面,伸开双手拦住了他的来路。 青年停下步子,眼神冷淡的看着她。 江澄儿喘着气问道:“我方才叫你,你怎样不理我?” 青年眼中是一片波澜不惊,照旧一脸冷淡的看着她,让江澄儿一时间有点疑心自己先前在竞赛时看到的他眼中显露的伤痛和绝望是错觉。 她缓了口吻,晓得他不会答复自己,便直接道明了来意:“我方才看了你炼丹的进程,你很不错,很有天赋,假如需求帮助,可以来如愿药植铺找我。” 江澄儿说完后,也不论他的反响,直接转身回到了繁华的赛场。 豆丁对青年的表现很替澄姐姐不值:“澄姐姐,那个家伙真的很没礼貌诶,你干嘛要帮他啊?” 江澄儿从袖中掏出手绢,蹲下身子为小美擦着被糖葫芦弄的黏糊糊的小手,道:“他也许是因为竞赛失败心境不好吧,豆丁,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大夫,若是持续努力研究下去,不愁无出头之日。“ 江澄儿站起来,看着他道:“如今他遇到了困难,我们能拉他一把,便拉他一把吧,若是因而援救了一位大夫,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你说是不是呢?” 豆丁仔细的想了想,点了摇头,可是还是有些心花怒放。 江澄儿揉了揉豆丁的脑袋,语音轻快含笑道:“好啦,不要再想这件事了,走,我们接着去看竞赛去!” 豆丁这时才重又开心起来,盲目地牵起妹妹的手道:“嗯!” 三个人又一次在赛场里穿越起来。 在这剩下的竞赛时期,江澄儿又见到了几个炼丹的参赛者,也许是刚开端看到的那个青年让她太冷艳,江澄儿觉得这几个大夫的程度都很普通,哪怕见到了一个成功炼制出丹药的大夫,她也是兴致缺缺。 第352章 拍卖 最初,还没等到大夫大赛完毕,江澄儿便不想看了。 豆丁倒是看的津津乐道,让江澄儿不测的是,小香也看的聚精会神,不晓得这么小的小家伙能不能看懂他们是在干嘛。 又跑了两个圆台后,江澄儿真实是提不起观看的兴致,便让豆丁领着小美接着看,自己去找爷爷了。 韩佰川与江澄儿一行人辨别后,也是在露天广场里随意地逛着,先前他与澄儿在谷里一下子待了十余年,昔日再次见到这种竞赛,竟是觉得有些亲切和些微的兴奋。 看着圆台上仔细竞赛的大夫,韩佰川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捋着雪白的胡须,频频点头,看来这十几年来,大夫们并没有中止探究的步伐,也是在提高的啊。 “韩老,好巧,您老也来看竞赛啊?”一个留着八字胡,身着白衣的老者凑过去,殷勤道。 他身后还跟着一胖一瘦两位老者,这时也纷繁凑了下去与韩佰川应酬。 三个人的穿着都很是讲究,衣服的料子也是极端的厚实保暖,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围着一条黑色的很是豪华的毛围巾。 在这三人的映托下,韩佰川原本挺不错的穿着,倒是显得有些寒酸了。 若是此刻江澄儿在这里,定能一眼认出来这三个人。 这三个人可是被里面的人误以为的如愿药植铺的“靠山”呢! 被打断观看的进程,韩佰川有些不悦,却也没给三人神色看,对他们轻轻摇头,算是回应,便持续观看竞赛了。 在澄儿的如愿药植铺开张时,这三个家伙隔三差五地便往铺子里跑,韩佰川虽然明白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不可否认,这三个家伙无形中也帮了澄儿一把。 他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关于这三人先前想收自己的孙女做师傅跟自己抢澄儿的事,他也就小气的原谅了他们,不再耿耿于怀了。 五星初级大夫蔚启林见韩佰川不只没有再给他们冷脸看,还对他们点了摇头,八字胡猛地抖了一下,差点老泪纵横。 药医圣手的好感度刷的真实是太不容易了! 三星初级大夫熊飞见韩佰川居然对着他们点了摇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竹竿儿似的身子板儿还晃悠了一下。 他不是在做梦吧?药医圣手居然没有给他冷脸看?! 另一位三星初级大夫余傲天则是搓了搓自己的熊掌,有着双下巴的嘴巴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若是有人看到如今这一幕,怕是会惊的掉了眼珠子,这三个人是谁呀,那可是虎头镇声望最高的三位初级大夫!别说是在虎头镇了,就是行走在其他大陆,走到哪里不是被捧着护着? 而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尊贵人物,此时居然由于一个穿着“寒酸”的老者对他们点了摇头,就冲动成这样?! 此时的韩佰川是没留意到这三位的反响的,他对他们点了摇头后,便又接着持续观看竞赛了。 蔚启林等三人见状自是不敢打搅,便在一边默默站着。 他们三人刚过来时,还基本上没人留意到,露天广场上人流拥堵,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赛台上。 随着这三个人往这里一站,留意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见到这三位爷站在这里后,纷繁惊慌地为三人让开了地方,人们相互提示着,渐渐地,以至于以这四个人为中心,逐步构成了一个圆,而且这个空间圆还在不断扩大中。 江澄儿走到这里时,便看到了这样一种非常奇特的现象。 露天广场上的人简直可以说是摩肩接踵,但是,在这样拥堵的环境下,在间隔她十米的后方,居然突兀地空出了一大片地方,而且在这片空地上站着的四个人,她还都看法,其中一位还是她正在寻觅的爷爷...... 四周的人为他们四人空出了地方后,却并没有分开,而是围住了他们,如此,空地中穿着“寒酸”的韩佰川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大家的视野,大家看着照旧毫无所知的韩佰川纷繁接耳交头。 江澄儿:“......” 爷爷,你成为了人群中最闪亮的那颗星你晓得吗? 韩佰川正看竞赛看的好好的,忽然觉得有一道熟习的目光在看他,便转过头去,然后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表情难以言喻的江澄儿。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毛,澄儿怎样是这副表情? 接着,他留意到四周人的目光,也看到了以自己为中心而构成的圆形空地,他诧异的扬了扬眉毛,这是怎么回事? 围在四周的人见韩佰川看过去,不由得噤声了。 虽然不晓得这位穿着“寒酸”的老者与三位初级大夫是什么关系,但是不必猜,一定是与他们有关系的,要不然,这三位初级大夫干嘛要站在这里啊,还站在他身后。 总之,不能得罪。 韩佰川更觉得莫明其妙了。 “韩老......”蔚启林见韩佰川不再看竞赛了,便斗着胆子出声道。 “嗯?”韩佰川转过身去,看着他们三个诧异道,“你们还没走啊?” 这下韩佰川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这样看他了,原来是因为这三个家伙。 “咳,”蔚启林被这句话给呛红了老脸,“那个,韩老不说走,我们怎敢分开。” “对,韩老,我们反正闲来无事,在这里看看竞赛也挺有意思的哈哈。”双下巴余傲天接道。 “没错。”熊飞也点头称是,围在他竹竿儿似的身子板儿上的长围巾随着他摇头的举措晃悠了一下。 韩佰川不耐烦应付他们三个,径自向空圈里面走去。 人群随着他的举措自发地为他让出了一条宽约一米的路途。 三位大夫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韩佰川离开江澄儿身边,问道:“你怎样一个人在这里,豆丁他们呢?” 江澄儿道:“我看了一会儿竞赛觉得有些疲了,便让他们接着玩,自己来找爷爷了。” 韩佰川摇头,他望了四周的人群一眼,很是不喜欢被人围观的觉得,反正也看的差不多了,便道:“左右竞赛也快完毕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憩一下,等程一淳回来后咱再过去吧。” 大夫大赛完毕后,拍卖大会便要开端了。 江澄儿也被大家看的有些不自在,摇头容许了。 爷孙俩磋商好后,没有管那三个人,便朝露天广场里面走去。 三位初级大夫面面相觑,片刻后,也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在露天广场的某个与程一淳约好碰面的茶馆坐下后,韩佰川这时才抬眼瞧了跟过去的三个老家伙一眼。 蔚启林站在韩佰川跟前腆着笑脸道:“韩老,您是为昔日的拍卖会而来吗?” 韩佰川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道:“你们三个从露天广场不断跟我们跟到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几位初级大夫相互看了一眼,望着韩佰川欲言又止。 韩佰川抚了抚衣袖,端起桌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了有一点水,涮完杯子后,便欲往杯子里添水。 一旁站着的余傲天见状,忙伸出胖乎乎保养妥当的双手,“我来,我来,韩老您歇着,我来就行。”说着举措敏捷地为韩佰川倒了茶,在为韩佰川倒完茶后,他很有眼力见儿的也为江澄儿倒了一杯。 江澄儿赶紧起身道谢:“谢谢,谢谢余爷爷。” “不用谢,你坐,你坐。”余傲天笑着道。 韩佰川听到江澄儿称谓那个家伙爷爷,眉心微皱,有些不开心,却也没说什么,他说什么呢,“爷爷”这个称谓早就不是他的专属了,哎。 他对三人道:“坐吧,都站着干嘛?” 三人赶紧应是,在另一个桌子坐了上去,一个个正襟危坐。 蔚启林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八字胡,笑道:“韩老,听说昔日的拍卖会上,将会有一件非常奥秘的东西被拍卖,您晓得是什么吗?” 韩佰川淡淡道:“不晓得。” 蔚启林显然没想到韩佰川会这样答复,被噎了一下,他为难地笑了一声,持续道:“我听说是一个生长于百花谷的一种澄植的果实,详细是什么,我目前还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据我收到的音讯,它具有使人妙手回春的功用!” 韩佰川手指敲了敲桌子,深思片刻后道:“往生果?” 蔚启林眼睛一亮,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些不敢确定。” 江澄儿听着他俩的对话,心中也是猎奇不已。 她在虎头镇住了这么些日子,对这个百花谷也是晓得一些的,百花谷名字听着难听,却着实是一个凶险之地,外面毒物遍及,尤其是那里的植物,尤其的凶猛,殒命在那里的人十分多,由于有尸体的供养,谷里的花甚是鲜艳,再加上那里气候特殊,终年温暖如春,是以百花齐放,故人称“百花谷”。 这百花可是浴血而生的妖花,是有着智慧的变异植物,谷中的植物也遵照着以强凌弱的规律,但凡能在百花谷存活上去的植物,没有一个是善茬。 第353章 进化版电视 但是,虽然每一天都会有人丧命于百花谷,照旧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走进去,无他,只因这些花即是杀人的恶魔,也是救命的妙药。 只是......据她理解,往生树是生长于百花谷的深处的,而且只要在澄气充足的地方,往生树才会结出往生果,且不说百花谷是一个多么的凶险的地方,单是澄气充足这一点便足以阐明采摘往生果的困难,由于,澄气充足,往往意味着凶兽盘踞。 是谁去百花谷采摘的往生果?好凶猛! 韩佰川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他昔日来参与这场拍卖会,确实是存了淘宝的心思,毕竟以往年的拍卖状况看,拍卖会上的一些东西还是可以的,只是没想到往年的拍卖会居然会呈现这种难得的东西,若是他的判别没错的话,那么昔日的拍卖会真的是来的太值了! 韩佰川对蔚启林道:“此音讯可失实?” 蔚启林道:“韩老担心,相对靠谱!”他压低声响道,“目前这个音讯还没有透漏出去,只要多数人晓得。” 韩佰川摇头道:“嗯,你有心了。” 蔚启林心中大定,晓得自己做对了,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韩佰川道:“你们三个明日来医馆一趟吧。”他们三个特意跑来通知他这个音讯,韩佰川自然是晓得他们是为了什么。 三人赶紧站了起来道谢,神医圣手让他们去医馆,这是要为他们指点医术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以失掉圣级大夫的一句指点,那可比他们自己埋头研究数十年有用多了! 看来他们打破瓶颈无望了! 三人再三道谢后,便一同分开了。 江澄儿吃着桌上的小点心问道:“爷爷,你想要买下那个往生果吗?” 韩佰川道:“往生果我有大用处,若拍卖的果真是往生果的话,我定是要争取一下的。” 江澄儿一口吞掉手里的半块小点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爽道:“那就把它给买下来,爷爷不必在乎价钱,我们有的是银子!”她的如愿药植铺开了这么长时间,也赚了不少了。 韩佰川瞧着江澄儿那干脆豪爽的样子,哈哈大笑。 江澄儿冲爷爷做了一个鬼脸,又惹来一阵笑声。 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程一淳出去时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他走到桌前坐下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江澄儿抢先道:“程爷爷,往年的拍卖会上有爷爷很喜欢的东西,爷爷晓得后正开心呢!” 韩佰川笑着看了江澄儿一眼,也不戳破,对程一淳道:“拍卖会要开端了,我们走吧。” “走吧。”程一淳站起来道。 三个人随即出了茶馆,朝露天广场走去。 他们三人抵达露天广场时,豆丁曾经牵着小美的小短手等在那里了,见他们三个走过去,便牵着小美与他们汇合了。 此时的露天广场又变了容貌。 广场边沿的小圆台曾经不见了,在露天广场的中心,则呈现了一个大圆台,圆台边沿站着一些身穿雇佣服手持武器的雇佣兵,圆台中心则是一些繁忙的穿着一致制服的人。 江澄儿站在圆台上面,有些不解地问道:“爷爷,拍卖大会是在这里举行吗?” 韩佰川淡淡一笑,答复道:“不是,这里只是拿帖子的地方,拍卖会在另一个地方。” 江澄儿摇头:“哦......” 也是,假如在这里进行拍卖,对买家而言真的是太风险了,到手的东西容易被人盯上不说,若是买家自己被人盯上,那就太蹩脚了。 第四十五章宝宝惊呆了 在江澄儿与爷爷说话时期,圆台上穿着一致制服的工作人员曾经疾速地将各种等级的硬币大小的帖子分门别类地放在了不同颜色的半球形器皿内。 一位身穿蓝色锦袍头戴玉冠的三十左右的男人走到圆台地方,对圆台上面的众人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后道:“大家久等了,拍卖会的约请帖马上就会发给大家。” 说完后,他抬起左右,右手拍了左手手掌两下。 一时间,一切装着帖子的半球形器皿都开端散发出耀眼的光荣,江澄儿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在她朝圆台上的半球形器皿看去时,一切的半球形器皿都开端晃动起来,接着,有数的闪着半球形器皿自身颜色的硬币大小的圆片,好像被被惊扰了蜂巢的蜜蜂般,从外面飞出来,疾速的朝四周的人群飞去。 韩佰川抓住江澄儿的手后道:“澄儿,抓紧了,我们要动身了。” 江澄儿闻言急忙抓住了豆丁的手,而豆丁手中则牵着小包子小美。 韩佰川对身边的程一淳道:“老程,我们先走一步了。”话刚说完,一枚闪着金光的圆片直冲韩佰川飞来,在飞到韩佰川跟前后霎时消逝了,同时消逝的还有韩佰川、江澄儿和豆丁两兄妹。 程一淳挠了挠头发疏松的脑袋,嘀咕道:“这家伙......”话没说完,一枚闪着红光的圆片飞到了他眼前,他的身影也霎时消逝在原地。 江澄儿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再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装潢华美的房间内。 同时呈现的还有爷爷和豆丁兄妹俩。 见程一淳没有和他们一同呈现,江澄儿急道:“爷爷,程爷爷没有过去!” 韩佰川松开抓着江澄儿的手,解释道:“你程爷爷和我们不是一路的,他去了另一个拍卖会。” “啊?难道有好几个拍卖会吗?”江澄儿不明白。 韩佰川道:“没错,不同等级和职业的人所去的拍卖会是不一样的,拍卖的物品也会有些差别。” “这样的话,假如其他拍卖会上也有买家想要的东西,那不就错过了吗?”江澄儿道,那多惋惜呀。 韩佰川笑了:“不会的,虽然拍卖会不只一个,但是一切拍卖会上正在进行拍卖的物品,参与拍卖的人都能看到的,只是检查权限不同罢了。” 江澄儿似懂非懂地点了摇头,一旁,豆丁和小美猎奇地端详着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封锁的房间,呈正方形,除了一面墙是白色外,另三面都装饰的非常豪华,而白色墙壁的对面,则放着四把铺着软垫的椅子和一张放着茶水点心的桌子。 韩佰川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后,用戴在左手食指的圣戒碰了一下不知何时呈现的悬在半空中的闪着金光的圆片,哦不,约请帖。 只见约请帖被圣戒碰到后,进展了一下,似乎是在鉴定,片刻后,它朝对面的白色墙壁飞去,霎时消失在墙壁中,与此同时,白色墙壁迸发出一阵金光,等金光消逝后,只见白色墙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占了整面墙的相似屏幕的东西,外面显示着正在被拍卖的物品。 目击这一切的江澄儿:这是......进化版电视? 江澄儿表示,宝宝惊呆了。 韩佰川老神在在地稳稳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看着正前方直播拍卖现场的大屏幕,一点儿也不诧异的样子。 也难怪,韩佰川活了大半辈子,这个拍卖会他不晓得参与了多少次了,早就没了初次见到时的新鲜感。 相比之下,江澄儿的反响就风趣了。 江澄儿看到爷爷用手上的戒指碰悬在半空中的闪着金光的圆形约请帖时,还没什么反响,眼睛扫了一眼后,便开端四处端详着房间的规划和摆设,末了,她特意走到了那一整面白色的墙的跟前,手指敲了敲,想看看能否有什么玄机。 有关其他,只因这面墙在这个房间里真实是太显眼、太洁净了。 然后,那枚自带闪光效果的圆片就在江澄儿的眼皮子底下“嗖——”的一声窜进了看似很坚固的墙壁里。 紧接着,她还来不及诧异,整面墙就收回了金色的光辉,光辉太激烈,江澄儿忍不住往前进了一下。 在她往前进的同时,奇观发作了,明明是一面很普通的白色的墙而已,但是却在金光一闪后变成了一块宏大的屏幕。 江澄儿诧异的张大了嘴巴,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古代。 她心中诧异的在尖叫,外表上则是淡定地转身,默默地坐在了爷爷旁边的椅子上。 嗯,忽然又有一种看电影的赶脚。 小包子小美在江澄儿跑去检查“玄机”时,就曾经自发地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放着茶果点心的桌前,在豆丁的协助下拿到自己喜欢的小糕点,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豆丁一边照顾妹妹,一边也猎奇地四处端详着,他也是第一次离开这里,也是猎奇的很。 在对面那面白墙迸发出金光时,他第一工夫便察觉到了,然后与江澄儿一样,他也震惊了,不过他想的是“原来父亲说的是真的。”而江澄儿想的则是“这是......进化版电视?” 此时拍卖的东西刚被放到拍卖台上。 屏幕的上方显示着一排小屏幕,每个屏幕里都有一个拍卖台,拍卖台上放着一件待拍卖的物品,江澄儿数了一下,共有十个小屏幕。 第354章 竞价 韩佰川见江澄儿一副恨感兴趣的样子,便道:“如今拍卖会刚开端,拍卖的是一些比拟寻常的东西,在前面普通会有一些好东西被拿出来。” 他说着用食指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圆盘的某个按钮,只见墙上的十个小屏幕霎时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划一的图片,韩佰川接着说,“墙上这些就是接下来顺次会拍卖的东西。” 江澄儿眨了眨眼,疑惑道:“爷爷,是一切将被拍卖的东西我们都能看到吗?”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假如前面有比后面更好的东西的话,后面的拍卖品不就不好拍卖了吗? 韩佰川似乎晓得她心中给所想,笑道:“当然不是,不同等级的人可以提早知晓的拍卖品数量是不同的,不同职业的人对不同拍卖品的预览数量也是不一样的。” “哦......”江澄儿点了摇头,随即笑嘻嘻道,“那爷爷可以看到多少拍卖品呢?” 韩佰川笑而未答,而是直接把桌上的圆盘拿起来递给了她,并教给她运用办法。 江澄儿很快便掌握了运用办法,手里的圆盘外形有些像向日葵,下面有着围成一个圈的一圈圈的小圆凹陷,这个圆盘除了外形不同,和她在前世所熟习的遥控器很类似,因而她承受起来很容易。 江澄儿饶有兴趣地玩起来,早把之前自己问爷爷的成绩抛到八千里外了。 韩佰川看看后方不时变换的屏幕,又看看玩的不亦乐乎的江澄儿,眼中的宠溺一览无余。 在玩了一会儿,江澄儿的新颖劲儿过来后,她便把“遥控器”给了爷爷。 韩佰川把屏幕调回到了先前的小屏形式,此时拍卖会曾经停止到了第三轮。 十个小屏幕里,辨别放着炼药炉、武器、药植、恶兽等拍卖品,正在停止竞价。 韩佰川看了一眼后,便兴趣缺缺的不再关注,他检查了一下最初一轮的拍卖品,往生果赫然就在其中,被放在了最初的地位。 韩佰川眼睛猛地一亮,他勾了勾唇角,这件东西,他势在必得! 在另一个房间中。 “事情调查的如何?”一道冷冽磁性的声响从桌前响起。 一人单膝跪地道:“回奴才,确定无误。” 房间一时间静了上去。 “好。” 单膝跪地的人,在这个“好”字呈现的同时,如风普通,从原地消逝了,似乎从未存在过。 锦袍加身的玄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黑色的锦袍如夜般深沉,下面的金丝祥纹若隐若现的细细勾勒着,华贵而奥秘,他骨节清楚手指细长的左手慢慢转着大拇指上的润白扳指,凤眼中若有所思。 “二哥......”一旁,一位有着圆滚滚的身躯和胖乎乎的脸蛋,年岁约莫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欲言又止。 玄烨看向他:“怎样了?” 玄诚之挠了挠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玄烨,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往年的拍卖会会拍卖烈焰狐幼崽,那个......” 玄烨扬了扬眉毛,有些不测,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分对这种毛茸茸的生物感兴趣了? “你想要?” “嗯嗯!”玄诚之猛摇头,圆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呀,眼神明澈,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玄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被萌了一脸,“好,买。” 玄诚之闻言咧嘴笑了,俊秀的眉眼越发地美观了,“谢谢二哥!” 他自己等级不够买不到,但是二哥容许买的话,就一定可以拍到!开心~ 工夫一晃而过,最初一轮拍卖开端了。 韩佰川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屏幕中的往生果越看越称心,果子很新颖,保管的也很好,不错,不错! 拍卖计时倒数:5、4、3、2、1! 开端! 韩佰川手里拿着圆盘,立刻参加了竞拍的行列。 在放着往生果的拍卖台的左边,一个实时记载拍卖价钱的显示板里的数值开端跳跃式猛涨! 韩佰川不停地按着竞价按钮加价,一定要拿到! 江澄儿望着屏幕上疯狂飚升的价钱,惊呆了。 好,好高啊! 仅就她此时看到的往生果的价钱,就足以使得一个中层大家族的所有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而这个价钱还在不时攀升中...... 江澄儿扭头看向爷爷,不由得有些担忧了,他们有这么多银子把往生果给买下来吗? 还在参与竞价中的韩佰川:加!加!加!! 江澄儿是晓得自己的爷爷是一位大夫的,貌似大夫等级还挺高,但是,她从不晓得,自己的爷爷是整片大陆上仅存的、还在世的、传说中的圣级大夫!是曾惊动四海的神医圣手! 一位圣级大夫,会缺银子吗?会买不起一只往生果吗? 当然不会。 作为一位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人物,韩佰川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子,他只需求思索银子要怎样花。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缺银子了,凭他的医术,一名圣级大夫,想再次富有,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可是江澄儿不晓得。 在山谷中时,韩佰川一手包揽了一切购置事项,是以江澄儿从未操心过银子的事,出谷后,爷爷直接大手一挥,给她开了小金库,因而她也从未为金钱所扰过。 在遇到豆丁两兄妹后,金钱在她面前才开端有了存在感。 也许是前世太过独立,她的金钱观不允许她用爷爷给的银子去救济别人,总觉得那不是自己挣的钱,自己无权支配,所以她开了如愿药植铺。 如愿,如愿,既是希望自己如愿赚到银子,也是希望别人如愿药到病除。 面对爷爷不时加价的现状,江澄儿默默地开启心算形式,开端计算自己如今能凑出多少银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江澄儿便计算好了,看着计算出来的后果,江澄儿几乎想“哇 ”的一声哭出来,就她这点银子,连往生果身上的一片叶子都买不到,生活好困难。╥﹏╥ 就在江澄儿心痛到无法呼吸时,拍卖后果出来了。 在严惩的屏幕上,拍卖台左边的显示板里的数值曾经中止跳动,这枚往生果,最终以高出它起步价整整二十一倍的价钱被拍卖掉。 在价钱确定的第一工夫,拍卖台上的往生果,便从拍卖台上消逝了,屏幕黑了上去。 与此同时,江澄儿所在的房间内,大屏幕猛地金光一闪,然后,江澄儿便看到那枚金光闪闪的圆片从墙外面横着飞出来,在它的身上,放着一枚比它身体大了三倍的果子,赫然就是她方才在屏幕上看到的往生果。 哦豁,获得者是她的爷爷。 金光闪闪的圆片驮着白色的往生果稳稳的飞到了韩佰川的跟前,韩佰川曾经冲动的站了起来,他很开心,他只需求再搜集到两样东西,就可以炼制他预备了将近十六年的东西了! 江澄儿不晓得自己如今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替爷爷失掉往生果开心,又为行将面对的巨额费用脑仁疼。 韩佰川用左手食指的圣戒碰了一下悬浮在半空中的圆片,圆片进展了一下后,便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了戒指,同时消逝的还有往生果。 江澄儿晓得,爷爷把它们收到储物空间里了。 “澄儿,拍卖会完毕了,我们走吧。”韩佰川心境甚好道。 “?”江澄儿一时有些不明白,“爷爷,我们......这样就走了?”难道不必给拍卖会银子吗? 韩佰川道:“东西我曾经拍到,拍卖会也完毕了,还留在这里作甚?” 曾经拍到?! 江澄儿:原来爷爷居然是富豪?! 内心刚刚演出了一出大戏的江澄儿表示:心跳就像过山车,爽歪歪。 拍卖会完毕后,江澄儿又恢复了素日的生活,持续慢吞吞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炼药、学医、逛铺子。 间隔大夫大赛完毕曾经过了一周,她曾在大夫大赛中看到的那位很有炼丹天赋的落魄青年,没有来找她。 江澄儿心中稍微有些遗憾。 那位青年的天赋真实是很好,若是用心研究,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赶上自己。 江澄儿略有些无聊的坐在铺子里,上半身趴伏在桌子上,透过门窗看着里面的大街。 街上人山人海地路人皆已着了冬衣,初冬的天气虽不暖和,从半空泄下来的阳光却极尽温顺,给街道蒙上了一层略带橘色的柔光。 昔日的药丸照旧在上午上货时被大家抢购一空,此时店内,除了王大哥和自己外加两个伙计外,再无别人,显得有些冷落。 两日前,鉴于天气越发的冰冷了,江澄儿便制止豆丁再来店里了,让他们兄妹俩在家里专心学习,有她为他们请的先生在那里看着,她也担心。 江澄儿看了一会儿里面的街景后,便有些犯困了,她右手虚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便把头往手臂上一靠,闭上了眼睛,就这么睡了起来。 王章正坐在收银台前面算账,抬眼见江澄儿就这么睡过去了,便朝一旁的伙计使了一个眼色。 一个伙计很有眼力见儿的立刻去里间取了薄毯,悄悄的为江澄儿披上了。 第355章 下雪 两个伙计轻手轻脚的做着事,铺子里变得闹哄哄的,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不晓得从什么时分起,里面的太阳不见了,天空中开端飘落稀稀疏疏的小雪花。 王章停下打算盘的手,从收银台前面绕出来,走到铺子门口,将门给关紧了,又走回去把炉子生的更旺了一些。 没了冷风的吹拂,江澄儿细微移动了一下脑袋,睡的更香了。 渐渐地,里面的雪越下越大,从小雪花变成了大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街道很快便被雪花完全掩盖了,积雪以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厚。 王章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饮一一口,转头望着里面的大雪,惬意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这辈子有史以来第一次,他看见雪没有感到担忧,不再担忧妻儿能否要挨饿受冻。 东家虽然是一个小姑娘,做事却非常地有头脑,给的工钱是其他药店的好几倍不说,待自己也是格外的好,他心中自是感谢,也格外珍惜这份差事。 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王章眼中闪过笑意,来铺子之前,儿子还缠着他要自己给他买糖葫芦吃,他望着里面纷纷扬扬的大雪,眉头微皱,看着这天气,怕是不太好买啊...... 算了,一会儿去给他买一件他不断想要的那个玩具吧,儿子一定会很开心,王章的眉头霎时伸展开了。 江澄儿这一觉睡的舒适,待她闭着眼伸了一个懒腰,再睁开眼后,便看到了里面仍下着的鹅毛大雪。 “哇,下雪了!”江澄儿惊喜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了大门跟前。 她灰溜溜地翻开了门,登时,一阵夹着雪花的冷风袭了过去,冻的江澄儿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兴趣盎然地把头探到了里面,欣赏着这片雪白。 远处。 一个瘦肖的人影,撑着一把竹节纸伞,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向这边走来。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似乎无穷无尽。 江澄儿从店中探着脑袋欣赏着街上的大雪。 此时街上曾经看不到人影,只要飞舞着的晶莹的雪花,在肆意的追逐游玩。 一片雪花飘落到她的睫毛上,江澄儿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雪花也随着睫毛的举措上下飞舞。 她兴奋的伸手想把睫毛上的雪花给摘下来,温热的指尖刚接触到雪花,它便化成的一滴水珠,从她的睫毛间、指尖滚了上去,滚进了门口厚厚的积雪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圆圆的洞。 江澄儿抬头看了看那个小洞,随即向门外伸出手去,去接不时飘落的雪花,如鹅毛般的雪花落在手掌上,凉丝丝的,很快便将江澄儿的手覆盖住了,紧挨着手掌的雪消融了,新的雪花又落了下去。 江澄儿玩的开心,这是她离开这么世界后见到的第一场大雪呢。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江澄儿有些受不住了,虽然面前暖融融的热气不断在暖和着她,但是直面风雪的那一面身体却着实冷的紧,尤其是她玩雪的手,冻的红彤彤的。 江澄儿眷恋的望了一眼天空中的雪花,慢悠悠的缩回探出去的身子,预备回炉子边烤火,去去寒气。 刚要关上门,一只骨节清楚的手从门外伸进来,将行将打开的门给拦住了。 江澄儿顺着那只手朝外看去。 一位的身体瘦肖的高个子青年,撑着一把堆满雪花的竹节纸伞,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看向她。 是他,那位很有炼丹天赋的青年! 他明天穿了一件半旧的洗的有些发白的深青色色薄棉衫,里面套着一个灰夹袄,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唇线清楚的薄唇泛着青色,眼神却格外亮堂,江澄儿在他黑亮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江澄儿愣了一下,赶紧将门给翻开,让他进到店中。 一旁的伙计上前为他收了伞,另一名伙计则倒了茶先给江澄儿端了一杯,接着又端着一杯走向沈长风。 青年站在门口弹了弹身上落下的雪,接过伙计手中的热茶,道了声谢。 “你赶忙过去烤烤火,暖和一下吧。”江澄儿手里捧着热茶,坐在铺着厚兽毛垫子的椅子上道,嘴唇都冻的发青了,一定很冷。 青年依言走了过来,站在精巧的火炉面前。 “请坐。”江澄儿笑盈盈道,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青年摇头,“谢谢。”坐了上去。 江澄儿猎奇地端详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沈浩然。” 江澄儿心道:好名字,她接着道,“你昔日来......是有事请需求我帮助吗?” 青年抬头盯着炉中烧的红红的炭看了两秒,抬眼:“能否借我一百两银子?” 他道:“我情愿到贵店以工还债。” 江澄儿丝毫不觉得奇异,却忍不住问了一句:“借银子干什么?” “救一个人的命。”他道。 江澄儿再问,他便不愿答复了。 王章将沈浩然送了出去,回首对江澄儿道:“澄姑娘,就这么把银子给他了,不怕他跑了吗?” 江澄儿笑了笑,却没有答复,“王大哥,拾掇一下关门吧,昔日想必不会有主人来了。 王章应了,虽心中有着担忧,照旧退下了。 江澄儿转头看向里面,街上大雪纷飞,没有丝毫中止的意思。 他会跑吗?谁晓得呢。 这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足足一个星期,在这时期,各大商铺纷繁闭门歇业了。 房间里,火炉子烧的旺旺的,江澄儿窝在被窝里,看着里面的积雪。 一夜过来后,里面的积雪又厚了一层,窗台、屋顶、树木、空中等等,都掩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此时雪曾经停了,太阳歇了数日后,终于养足了肉体,又蹦了出来,阳光照在厚厚的积雪上,窗台、屋顶、树木、空中等等全部亮晶晶的,煞是美丽。 “叩叩。”这时,江澄儿的房门被敲响了,“澄儿,起来了吗?”韩佰川的声响在门口响起。 “起来了!”江澄儿一边高声应着,一边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朝门口跑去。 她翻开房门,笑道:“爷爷!” 韩佰川穿着一身拖拉的石青色的冬衣,站在门口道:“下了这么久的雪,昔日终于放晴了,你好好拾掇一下,我们吃了早饭出去走一趟。” “要去哪里啊爷爷?”江澄儿猎奇道。 韩佰川道:“这几日大雪连绵不断,我估摸着黑森林里的冰丝花应该要开花了,我们去看看。” 江澄儿眼睛一亮,兴奋道:“冰丝花?!黑森林里居然有冰丝花?!”那可是个好东西,是美容养生的绝佳药材! 韩佰川看着江澄儿兴奋的笑容貌,好笑道:“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有,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太好了,我马上去拾掇。”江澄儿急忙回到了房内,为行将到来的出行做预备。 吃过饭后,韩佰川与江澄儿一同离开了雇佣公会。 烈焰团的人曾经骑着各自的驯兽等在了那里。 “澄妹妹!”三娘骑在矮小的白狼身上,冲她打招呼,一身迷彩服打扮,更是衬得她英姿勃发,稍微紧身的作战服贴合在身上,显露出妖娆的身体曲线,又美艳无比。 其他队员见到爷孙俩,也纷繁打招呼。 江澄儿回应着,一路小跑跑到了三娘跟前。 “三娘!” 小雪曾经对江澄儿熟习了,见江澄儿跑过来,温柔地低下头,蹭了一下江澄儿的手。 团长许善时从狮兽身上跃下,径自走到了韩佰川跟前:“先生,您来了。”语气恭敬。 韩佰川瞧了一眼在一旁与白狼亲昵的江澄儿,笑道:“此趟出行,要劳烦各位了。” “不敢,分内之事,自当尽力。”许善时抬头道,韩佰川在雇佣公会发布的这个义务难度不高,佣金却很高,许善时心里明白,若不是江澄儿是他们烈焰团的队员,他们怕是也接不到这个义务。 韩佰川捋了一下雪白的胡须,看了一眼天色,道:“既然都预备好了,那我们就动身吧。” “是。”许善时右手放在左胸口,轻轻弯腰行了一个礼,随即转身走向自己的驯兽,待跃上狮兽后,号令队伍动身了。 江澄儿与爷爷坐在铺着厚毯子的马车里,怀里抱着小暖炉,撩起帘子看着里面的风光。 一行人马,踏着厚厚的积雪,向黑森林的方向飞奔而去,激起雪浪多多。 只留下数行足迹,绵延到远方。 夕阳西下,黑森林中的很多枝桠都被掩盖了一层积雪,枝干歪歪曲曲的指向天际,树影如鬼魅一般的耀武扬威,隐藏在浓郁如有本质的黑雾中,连森林中的积雪都被包裹成了淡白色。 此时,浩浩荡荡飞奔而来,伴着漫天雪花,引起叫声连连。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些植物奔逃向远方各处。 驯兽们打着喷嚏停了上去,四蹄踢踏,在原地止步,人们纷繁从各自的驯兽身上跳了上去。 江澄儿掀开马车的帘子,率先跳了上去,随即为爷爷放好马凳,好让爷爷方便下车。 第356章 以静制动 许庆川走到马车旁,对着还在马车中的韩佰川道:“先生,此时太阳行将落下,黑暗来临后,黑森林中将会愈加险峻,我们延续奔走了几日,不如暂且先休息一晚,养足肉体,待明日天亮后,进入黑森林,您看如何?” 黑森林一到早晨,林中恶兽便会变得愈加活泼,更具攻击性,一些凶猛的夜食植物也会醒过来,开端寻食,林中本就黑暗,此时进入林中,几乎是找死。 韩佰川自是理解的,“就依许团长所言,大家好好休憩,明日再进入黑森林吧。” 许庆川摇头,转身回去开端吩咐布置。 韩佰川踩着马凳从马车上走上去,转身,右手捋着雪白的胡须,左手负在身后,看着不远处的黑森林。 江澄儿在韩佰川从马车上上去后,便跑去帮助搭帐篷了,一回生二回熟,她如今扎起帐篷来也是有模有样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这只训练有素、常常外出做义务的队伍便清算出一片合适休息的地方,团团篝火也在太阳完全漂浮地平线之前燃了起来。 三娘敏捷地在篝火上支上架子,放上罐子,又往罐子里倒上带过去的冻成冰块的奶酒,招呼江澄儿道:“澄妹妹,别忙了,交给他们去干好了,快过去歇歇。” 江澄儿鼻尖曾经有些冒汗,她手中不停,笑着道:“好咧,我把这个东西弄好就去休憩。” 远处,宋彭不乐意了,嚷道:“三娘,你公平啊,怎样就让澄妹妹一个人休憩?” 他旁边的大块头李二木抬头忙着,声响淳厚:“彭子,你怎样和一个女娃子计较,澄妹妹是咱团里年岁最小的,我们自是要多加照顾。” 女娃子江澄儿:“......” 另一队员闻言逗趣道:“澄妹妹的药丸凶猛的很,彭子,你要是能炼出来,我天天把你当老祖宗供着也行啊!” 他的话惹起一阵欢乐笑声。 宋彭“呸”了一声:“小爷还不乐意学呢。”语调傲娇,并不生气。 一群人打趣着,又是一番笑闹。 江澄儿旁边,白小薇接过她手中的活,笑道:“老祖宗,快去歇着吧,这些我来就行了。” “小薇姐姐,连你也打趣我!”江澄儿佯装上生气道。 三娘此时曾经走到江澄儿身边,她右臂一伸,揽住江澄儿的肩膀道:“打趣什么啊,我煮了奶酒,你要不要喝?” “要!”江澄儿一听,赶紧摇头,登时乐颠颠跟着三娘走了。 白小薇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就这样就被哄走了? 假如她活在二十一世纪,一定会懂一个词,那个词叫——吃货。 江澄儿蹲坐在篝火前,手里捧着装着奶酒的小碗,小心的喝了一小口,奶香混着酒香登时洋溢了口腔,随着她咽下的举措,一股寒流霎时暖和了她的五脏六腑,驱走了浑身的寒意。 江澄儿称心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餍足的猫。 一旁的三娘见状,眼中闪过好笑,不由得勾起了唇。 次日。 天公作美,照旧是晴天。 烈焰团中,一切预备早已就绪,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呈现后,全副武装的队伍便向黑森林进发。 江澄儿与爷爷,还有中级大夫柴峰被队伍维护在两头,整只队伍的站位看似随意,却又能互相援助,呈松懈的椭圆形向黑森林深处慢慢挺进。 在队伍的最后面,团长许庆川手里提着泛着冷光的长刀与背负弓箭的三娘并排而行,前面的队伍紧跟其后,最初面则是大块头李二木和早曾经收起吊儿郎当容貌的正眼观八方神情严肃的宋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枝叶腐朽的滋味,又带着雪的冷冽,黑森林中终年不散的雾气使得大家的举动遭到了很大的影响,所幸林中也有积雪,为灰蒙蒙的黑森林增添了一点亮色。 队伍中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很小心谨慎,只要纤细的脚踩积雪的咯吱声和枯枝断裂声不时响起。 偶然有翅膀扇动的声响在林中响起,鸟叫数声,很快又寂静了上去。 随着太阳逐步降低,有些许阳光透入了林中,林中的雾气渐渐淡了些,隐约能看清后方二十米的间隔。 相比其他人的慎重小心,位于队伍中心的韩佰川倒是神情轻松。 约莫在黑森林走了两个时辰后,许庆川在后方举起右手打了一个手势,队伍停了上去,停在原地开端停止长久的休息和补充能量。 江澄儿从腰间取下水囊,拔掉塞子,狠狠地灌了一口水,在林中走了这么长时间后,她早已不觉得冰冷了,脸蛋也是苍白润的。 “爷爷,我们走了这么久,怎样还是没有见到冰丝花啊?”江澄儿澄动的杏眼中闪过疑惑,小声向身旁的韩佰川问道。 韩佰川正在察看周围的状况,闻言道:“冰丝花只能生长于湿寒之地,黑森林的核心湿度不够,不契合其生长条件,我们再往黑森林的深处走走,应该快见到了。” 江澄儿点点头,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先前预备好的食物吃了起来。 长久的休息后,队伍便持续向黑森林深处挺近了。 时期,他们遇到了数次在林中寻食的恶兽,所幸处于黑森林核心的恶兽危险度较低,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在日上中地利,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黑森林核心与两头的分界线上,这意味着,再往前走,他们就步入了愈加风险的猎食者的地盘,而他们此次的目的——冰丝花,也行将呈现。 站在宽约一米,高约三米的分界石碑前,大家纷繁拿出了各自的武器,表情严肃,眼中是摩拳擦掌,迎接行将到来的未知的征程。 进入黑森林的中围后,气温分明比核心更冷了些,所有人安静慎重地行走着,在密林中迟缓穿行,呼出的热气转眼变成一团团白雾,又霎时融入灰蒙蒙的雾中。 江澄儿伸手拉了拉缀着兽皮的衣领,让衣领竖起来包围着脖子,被这种紧张气氛所感染,她也进步了警觉,细细察看着周围,耳朵也支棱着,时辰留意听着周遭的声响。 韩佰川也不再如在核心时那般闲庭信步般悠闲,他紧紧的护在江澄儿的身旁,随时预备应付一切能够的突发状况。 虽说他早年曾与好友程一淳数次进入黑森林的中围,甚至黑森林深处,但是他毕竟在谷中待了十余年,十余年的工夫,足够使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兽崽子生长为一个黑森林中的王者了,不晓得这里有没有呈现更凶猛的恶兽,他不敢粗心。 往黑森林深处又前行了约一炷香时辰后,站在队伍后面的许庆川打了一个手势,队伍无声无息地停了上去,队形略微向两头靠拢了些。 江澄儿分明觉得到,这里真实是太安静了,安静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虽然在这一路上,大家都坚持着安静,但是此刻的安静,却让她有一种被某个东西盯上的惊悚感。 她晓得,这不是错觉,大家的表现曾经明白的通知她,他们确实被什么凶猛东西给盯上了。 一时间,工夫似乎凝结了,连呼吸都是多余。 在队伍的最后方,三娘曾经从靴子中抽出了自己尖刀,一手一个,与许庆川并肩而立,等在着它的现身。 朋友在暗我在明,故,以静制动。 突然,她的左手一暖,是爷爷握住了她的手,江澄儿回望过来,韩佰川给她了一个安抚的浅笑,眼中的关怀了如指掌。 江澄儿的心霎时安宁了很多。 她杏眸微弯,也给爷爷回了一个浅笑,眼中传递着这样一个信号:爷爷担心,我不惧怕。 队伍的所有人都不断绷着脑中的那根弦,紧握手中的武器,等着未知的恶兽现身,迎接行将到来的未知风险。 工夫一分一秒的过来,不晓得坚持着这样的形态过了多久,空气中的那股轻飘飘的威压忽然消逝了,有洪亮的鸟鸣声在这片林子中渐次响了起来。 江澄儿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她晓得,虽然不晓得那个风险的东西为什么放过了他们,但是它的确分开了。 江澄儿开心的朝爷爷望去,恰巧迎上了爷爷带着笑意的眼睛,她吐了吐舌头,忽然对爷爷做了一个鬼脸。 队伍继续前进。 一个时辰后,他们停了上去。 在他们的后方,在这树木密集的林中,突兀的呈现了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中有着厚厚的积雪,在积雪中,有着一小片一小片的浅粉色,细心一瞧,原来是一簇簇的花朵。 花朵是圆球形,它的花瓣很像炸毛的小奶猫的毛发,细细长长,娇娇软软的,带着粗大的绒毛,花瓣的尾部如水晶般通明,越接近粉色的花心,则粉色越深,在阳光的照射下,花朵随风摇晃,肆意伸展着水晶般通明的叶子。 冰丝花,他们找到了。 江澄儿很开心,笑着朝爷爷看去。 其他人见到不远处的冰丝花,也都显露了愁容,一时间,本来慎重严肃的氛围也一扫而空。 第357章 自得其乐 他们没有被眼前的冰丝花冲昏头,先是慎重仔细的察看了一下四周,看能否有风险藏匿周围,随后,确定没有风险后,大家纷繁看向团长。 许庆川转动眼睛,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四周后,开端发布号令,消沉的声响响起:“小心采摘,随时留意四周意向。” 众人低低应“是”,分散开来,向后面包围而去。 韩佰川站在原地没有动,许庆川默默的走到了韩佰川身旁,维护他的平安。 江澄儿早已兴奋不已的拉着三娘的手走了过来。 在大家着手采摘冰丝花时,她也参加的采摘的队伍。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特制的盒子,小心的将采摘到的冰丝花放入长盒中。 江澄儿蹲在一簇花朵的跟前,看了几秒,忍不住伸出白净娇嫩的手指,碰了碰圆球形的毛茸茸的冰丝花,花朵随着指尖的力度悄悄摇摆,手感轻柔,登时觉得心都要柔化了,她小心的将其给采摘了上去,悄悄的支出盒中。 随着一株株的冰丝花被采摘上去,这片空地中洋溢的冷冽微苦的香气也渐渐地淡了许多。 韩佰川看了眼正在停止收尾任务的人们,视野转向空地周围的林中,眼中闪过疑惑。 真实太顺利了。 他们如今是处于黑森林的中围,按理说,这里应该比核心更风险才对,但是,他们在核心遇到了恶兽,发作过几次激战,从进入中围后,却不断没有遭到过袭击,不,是连一只兽影都没有见到过,只遭到过一次隐约的要挟。 “先生?”许庆川自是留意到韩佰川的神情的,见此低声讯问。 韩佰川发出望向森林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望向林中,“许团长,你不觉得,我们在中围的路程,太过顺利了吗?” 这不是坏事,这意味着,有更凶猛的东西隐在暗处,也许正乘机待发。 许庆川眉头微皱:“是有些不对劲,”他看向不远处的队友们,眼中闪过矛头,沉声道,“不论会发作什么,我们都将会完成义务,击败它!” 空地中的冰丝花并没有被采摘完,在采摘了足够的数量后,他们便停手了,虽然冰丝花不难寻,但是毕竟是黑森林独有的,大家都无意识地会留下一些,以便它们生长繁衍。 江澄儿蹲在某处小雪丘前,将装着冰丝花的盒子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又将包裹系在面前,刚要站起来,忽然,眼前的小雪丘有了变化。 雪丘的顶部先是动了一下,随即雪尖顶部及周边的雪粒开端下滑,江澄儿吓了一跳,有东西在上面。 她下意识地身体往后倾,想要通知大家小心,声响还没冲出嗓子。 一只带着细白绒毛的小爪子从小雪丘中探了出来,由于她离得比拟近,所以连小爪子上的,小小的粉粉嫩嫩的梅花肉垫都看的一清二楚。 江澄儿脑中第一反响:兽、兽崽? 紧接着,小雪丘的顶部的雪被雪上面的爪子三五下给挥到了四周,一只浑身细软白毛的小崽子的身体露了出来。 它闭着眼睛,只要一只拳头大小,伸直在雪丘中,雪丘周围摇曳着一簇簇粉色花心、水晶叶子的冰丝花。 没有獠牙、没有利爪,身体上也没有掩盖硬壳。 看起来非常有害,像一只正在睡懒觉的小奶猫。 江澄儿在前世曾收容过一只流落街头的小花猫,眼前这一刻,这只兽崽的身影,竟奇特地和那只小花猫重合了。 她眨了眨眼睛。 想着要不要通知其他人,这里有一只小奶猫,哦不,小兽崽。 还没等她想好,这边,小崽子曾经睡饱了,它把毛茸茸的右爪按在嘴边,极人性化的,打了一个呵欠,然后渐渐睁开了眼睛,刚睡醒带着些朦胧的银色眸子,正好与正看着它的江澄儿来了一个对视。 ...... 一人一兽对视了三秒后,小崽子轻轻调整了一下姿态,又闭上了眼睛。 江澄儿:“......” 不远处,队友曾经在喊她了。 江澄儿回应着对方,又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小崽子,站起身来。 一只心爱的小幼崽而已,看着就没什么要挟,就让它持续睡吧。 江澄儿站了起来,没有留意到正在睡觉的小崽子的尖耳朵动了一动。 她调整了一下面前的包裹,看了小崽子最初一眼后,分开了这里。 在她走后,不断在睡觉的小崽子,突然睁开了银色的眸子,它从雪丘上站了起来,四肢撑地伸了一个懒腰,跳下雪丘,甩掉粘在身上的雪花后,如闪电般向江澄儿分开的方向追去。 冰丝花采摘好后,队伍就开端前往。 众人沿着来时的道路往回走,出乎他们的预料,一路上他们没有再遇到任何风险,一路疏通回到了扎营的地方。 虽然对这种状况心存疑惑,但是由于义务顺利完成,大家都很开心,不晓得在谁的提议下,大家开端繁华的预备篝火晚会,来庆贺这一次的成功。 江澄儿坐在篝火堆旁,浅笑着望着繁华的人群,火光驱走了冰冷,刚喝了奶酒,浑身暖洋洋的,有些犯懒。 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在黑森林中见到的小崽子,不晓得它如今怎么样,还在睡觉吗,还是曾经分开那里,回到了自己父母的身边呢? 黑黑的夜空中,星子闪烁,月亮半隐在云中,俯瞰着繁华的人群。 黑森林照旧隐在灰雾中,在黑夜中静谧朦胧,黑森林边上,一群人手舞足蹈,庆贺着,恼怒着。 江澄儿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生活,真好。 她把装着奶酒的杯子放在一旁的地上,双手撑地,身体后仰,看着缀满了星子的夜空,心中暖暖的。 突然,江澄儿感到自己的左手手指一暖,同时还有一种毛茸茸的触感。 她心中一动,渐渐的转过头去。 一双银色的眸子印入视线。 月色皎洁,不远处是欢乐的人群,近处是熊熊燃烧的篝火。 江澄儿坚持着双手撑地,身体往后半仰仰视星空的姿态,转头垂下双眼,便看到了一只小小的白毛团子,卧在自己的左手边。 见江澄儿向它看过去,它只是低头看了江澄儿一眼,耳朵动了动,随后便低下头颅,将头靠在了前伸的前肢上,身体后的尾巴悠闲的晃一下,甚是惬意的样子。 好大胆的小东西,江澄儿想道,居然跟着他们过去了,看样子也不怕她。 她伸出左手,顺着小崽子的脊背,由头至尾顺了一下它的毛发,只见它舒适的眯了眯眼睛,尾巴摇的有些愉快了。 不断在察看它的江澄儿,见到小兽的表现,不由得轻笑出声,这只小兽真的仿佛她前世养的那只小猫啊,都喜欢被顺毛。 她坐起身,拿起方才被自己放到地上的杯子,外面还有一些奶酒。 将杯子倾斜着,放在了小毛团的眼前。 小兽原本正眯着眼睛趴着,在江澄儿坐起来时,尖尖的耳朵动了几下。 在江澄儿将杯子放在自己跟前时,小兽早已警惕的睁开了眼睛,它站了起来,头往前探,用玲珑的鼻子嗅了嗅,睁大了银色的眸子,眼中闪过猎奇。 江澄儿又将杯子往它跟前前移了一点儿。 小崽子往前进了一步。 它低头看向江澄儿,江澄儿眼中闪过笑意,眼睛表示它去喝杯中的奶酒。 小崽子又将视野移到跟前的奶酒上,它抬起四肢往前迈了一步,低下头,鼻子靠近又嗅了一下。 间隔奶酒的间隔变近,它嗅到的滋味越发浓重,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整个身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江澄儿“噗”的一声被它的样子给逗笑了。 好心爱。 听到江澄儿的笑声,小兽的眼中闪过烦恼,也有些不好意思,假如它是人的话,估量如今它的耳朵曾经红透了。 它抬起右爪,对江澄儿做了一个呲牙的举措。 这本应该是一个很有气势的举措,但是它如今只是一只小小的团子,白色的乳毛坚实疏松,小爪子上的利爪被自己隐藏了,只看到粉嫩的小小的梅花垫,因而,不只一点儿要挟力没有,反而愈加心爱了。 加上它之前的行为,此刻的它,逗得江澄儿只想发笑,只想把它好好的揉弄一番。 当然,江澄儿硬是憋住了行将冲出来口的笑意,她莫名觉得,自己如今若是笑出声来,这只小崽子一定会暴走。 她眼中的笑意是那么的分明,虽然她没有笑出声。 小崽子自是看到了,银色的眸子中再次闪过烦恼,蔫蔫地趴在了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容貌,抑或说,生无可恋? 江澄儿自是心生不忍,又开端了顺毛大业,不一会儿,小崽子的心境就被顺好了,收回了舒适的悄悄的呼噜声,尾巴时而悠闲的甩一下。 不得不说,这手感真不错,小崽子身上的毛发看着疏松坚实,抚摸时却很顺滑,没有一丝的阻塞。 一人一兽,一时倒也自得其乐。 人群繁华了一番后便散了,大家纷繁走向各自的帐篷,开端了休息,待天明后便会前往虎头镇。 第358章 回生丸 江澄儿躺在自己的帐篷里,望着帐顶发愣。 小崽子在被她顺了一会儿毛后,便钻进了黑黝黝的森林中,消逝不见了。 她有些不舍,同时心中也怀着一丝希望,希望小崽子在今天会再呈现在自己眼前。 它都从黑森林的中围追到这里了,江澄儿想,小毛团也许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就想自己喜欢它一样。 人们的声响静下来后,各种鸟虫声便开端明晰起来,江澄儿又听到了隐约的歌声,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哀伤。 音鬼真是天生的音乐家,江澄儿心道,随即她便闭上了眼睛,堕入梦乡。 第二天。 江澄儿是被帐篷外的人们的走动说话声吵醒的,她恍恍惚惚睁开眼,掀起帐篷的一角,想看看里面,一阵冷空气顺着这个被掀开的小角钻了出去,江澄儿霎时被冻的打了一个哆嗦,急忙将帐篷给盖紧了。 她重新钻进了暖和的睡袋里,脑中曾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明天的温度比昨天低了好多,方才的匆忙一瞥中,江澄儿看到了积雪,看来昨天晚上又下雪了。 幸亏他们曾经顺利采摘了冰丝花,若是明天进入黑森林,毋庸置疑,风险水平一定会再上一个层次。 她在睡袋中又躺了一分钟后,便起来了。 江澄儿掀开帐篷时,刚好看到白小薇从自己的帐篷跟前走过,便浅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里面还在稀稀疏疏的下着雪,一些人在清算出的空地上做早饭,一些人在整理行装,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繁忙着。 江澄儿将毛领子往上拉了拉,又把手缩进了口袋里,顶着雪花,朝爷爷所在的帐篷走去,一路上,呼出的气都变成了一小片白雾。 “爷爷。”江澄儿掀开车帘,径直钻了出来。 马车里比里面暖和许多,韩佰川正在马车中与许庆川说着话,见江澄儿走进来,便给她到了一杯热茶,“快喝点热茶暖暖。” “谢谢爷爷,”江澄儿接过来,笑道,“我方才去帐篷里找您,没想到爷爷居然曾经在马车上了。” “团长,早。”江澄儿这时也留意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许庆川微微一笑:“早。”他看向韩佰川道,“先生,我去里面看看大家预备的怎么样了。”随即便下了马车。 江澄儿一边捧着杯子小口喝着热茶,一边猎奇道:“爷爷,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啊?” 韩佰川笑道:“也没说什么,随意聊聊而已,”他道,“澄儿,等回到虎头镇后,我要分开一段时间,在这时期,你有事可以去找许庆川,还有,记得勤加学习,万不可旷费了医术。” 江澄儿闻言坐直了身子:“分开一段时间?爷爷要去哪里?” 韩佰川看着里面飞扬的雪花,神色悠远:“去见一位故人。” 少顷,他转回头,笑道:“不会很久的,澄儿,待我回来,可是要考你的医术的。” 江澄儿没有再问,她做了一个鬼脸,道:“爷爷担心啦,我一定会用心研习医术的!” 回到虎头镇后,江澄儿又开端了医馆和店铺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有时会去豆丁家看看兄妹俩。 两只家伙学习很努力,尤其是豆丁,教书先生对其很是夸奖。 那位借了如愿药植铺一百两银子的青年,在江澄儿回去后没几天又上门了,气色相比前次见时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沉郁,觉得整个人都亮堂了。 他自愿留在了铺子里,想以工抵债。 江澄儿自是容许了上去,她本就只是想帮他一把而已,一百两银子,对普通人家也许是个大数额,对贫寒人家也许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关于她而言,也不过是铺子的半个月的收益而已,托她炼制的药丸的福,她的药丸至今照旧滞销未衰。 沈浩然在铺子里很是勤快肯干,学习的很快,王章很称心。 江澄儿很欣赏沈浩然的炼药天赋,在调查了他数日后,便动了受他为徒的心思。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冬日午后,便收其为徒了。 江澄儿偶然会想起空闲时自己在黑森林中遇到的那只小兽,心中些微遗憾和思念,自她回到虎头镇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它了。 江澄儿坐在药房内看向窗外,黑森林是它的家,它留在黑森林,其实也挺好。 日子就在这种繁忙中一天天的过来。 然后,有一天,江澄儿十八岁了。 在这一天,韩佰川送给了她一只玲珑的香囊,说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成年礼物,她从香囊里发现了一封被塞进竹管里的密封的很好的信,还有一枚玲珑的戒指。 那是她母亲的亲笔信,江澄儿在自己的房间看完信后狠狠地哭了一场,然后郑重的将戒指戴在了左手尾指上,刚刚好。 随后,她便被三娘等人拉走,去庆贺生日了。 她如今已将成为了一名一星的初级大夫,随身空间早已成几何倍扩张。 沈浩然成为了江澄儿很为之自得的师傅,在她的精心教诲下,短短不到两年的工夫,他曾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如今铺子里的药丸的炼制,除了几种特殊的药丸外,江澄儿简直完全交给了他。 随着年龄的增长,豆丁的性情也开端变得沉稳,他最终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在去年的天赋测试大赛中,他被测出没有很高的植物亲和度后,便当机立断地参加了烈焰团,想成为一名像父亲一样凶猛的雇佣兵。 江澄儿在大伙的蜂拥上去到全德福酒楼时,酒楼内早已张灯结彩。 大家为了给江澄儿庆贺,特意租下了这个虎头镇最好的酒楼,酒楼的老板万分欢欣,不只为他们提供了人手帮助布置,还减了租金。 成为初级大夫后,江澄儿的社会位置水涨船高,虽说为了江澄儿的平安,韩佰川刻意给瞒了上去,江澄儿自己也不想太招摇,运用了戒指的隐藏功用,但是,一些凶猛人物,还是经过各种渠道获知了这个音讯。 而这个酒楼的幕后老板,恰恰是晓得韩佰川和江澄儿身份的凶猛人物之一。 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时机,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自然是要好好掌握,争取与这爷孙俩打好关系,最少留个好印象,那也值了。 白瘦子玄诚之和他的好友也来了,纷繁给她带了礼物。 在这两年多的工夫里,如愿药植铺不断是盈利的,在其他大夫也炼制出药丸,开了药铺的状况下,生意也简直没有遭到丝毫影响,照旧红红火火。 作为如愿药植铺的重要协作人,他们也是赚的金银满盆。 黄金炼器铺的东家左行也来了,他与玄诚之等人曾经成为了熟识,此时正与他们站在一处闲谈。 如今他曾经不是只运营着一家小铺子的小老板了,随着如愿药植铺的倒闭,左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尤其是在这一年,一些大夫眼红江澄儿的铺子,也纷繁开起了药铺,他抓住这次时机,大力提高产能,加上其店铺是如愿药植铺的独一指定供应商,一时间名望大噪。 如今他的黄金炼器铺曾经走出了虎头镇,在大陆广开分店,俨然已成为炼器行的龙头。 见到江澄儿来了,他们停下了交谈,纷繁看向她。 短短两年多的工夫,他们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如愿药植铺的崛起,亲眼见证了这个小姑娘的生长。 江澄儿望着酒楼中的一张张熟习的面孔,心中也是慨叹许多。 她举起了杯子道:“谢谢大家特意赶来参与我的成年礼,话不多说,我,先干为敬了!”说完一口饮了杯中的酒。 其他人也纷繁举杯。 这是江澄儿第一次喝酒,一杯酒下肚后,只觉得口腔和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她望向众人。 三娘见她望向自己,一手环胸,另一只手端着一只杯子,向江澄儿挑了挑眉,随即一口饮了杯中酒,将酒杯倒了过去,冲着江澄儿眨了眨眼睛。 “好酒量,够意思!”宋彭在江澄儿喝下酒喊了一句后,也干脆的端起来一杯饮了。 一旁的大块头李二木冲江澄儿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也一口干了。 许庆川与左行、玄诚之等人也纷繁端起酒杯,饮了。 喝完酒后,酒楼中的氛围变得更活泼了,大家开端了狂欢。 江澄儿倚着桌子,笑着看着这一切,喝完酒后的她脸蛋有些红。 三娘和白小薇走到了江澄儿跟前,纷繁坐了上去,三个人说着话,时而笑成一团。 在这场狂欢完毕时,江澄儿曾经有些醉了,她把先前预备好的礼物,逐个送给大家。 在离开团长、三娘、左行、玄诚之等人跟前时,她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只只系着白色丝带的黑盒子,让他们回去后再翻开。 那是她特意为他们几人精心预备的礼物,代表着她的心意,盒子中是一个玲珑的白瓷瓶,瓶里装着一枚回生丸,对,就是大陆中可遇不可求,有市无价的传说中的回生丸。 与大家道别后,江澄儿与爷爷开端往医馆走,天色已黑,被冷风一刮,江澄儿的脑子清醒了些。 第359章 礼物 在快走到医馆时,她看到了一抹熟习的身影。 那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态,看了过去,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在月光下,在看到她时,霎时盛满了笑意。 江澄儿也笑了,她起先还疑惑,自己的成年礼,他怎样没过去,原来是在这里等她。 江澄儿望向爷爷。 李世安常常来医馆,韩佰川自是看法的,这小子,如今来医馆跟逛自家似的,熟得很,他看了李世安一眼,对着江澄儿道:“你们自己去玩吧,我一把老骨头了,就不凑热闹了,爷爷去休憩啦。” “谢谢爷爷。”江澄儿眉飞色舞,随即便跑向了李世安。 “诶,”她跑到李世安跟前,眉眼含笑,微仰着头不客气道,“昔日我生日,给我带礼物了没?” 这小子不晓得吃什么长大的,身高跟竹节似的,长得很快,如今她都要微仰着头说话了,话说她还曾为此郁闷过一回呢。 李世安略抬头端详她她,桃花眼中波光流转,甚是美丽。 由于昔日是成年礼,一个很重要的日子,江澄儿的装扮比平常更好了一些,她上身穿着莲青色的绣着精致花鸟的短袄,衣领襟口镶着一圈白毛,衬着玲珑的鹅蛋脸越发的白净嫩滑,上面是绣着大朵海棠的桃粉色褶缎裙,由于天冷,里面又罩了一件暗花细丝勾勒的织锦羽缎斗篷,整个人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他跟前,笑盈盈地看着他。 李世安的心忽然就开端“扑通,扑通”的响起来,如雷入耳,耳朵尖也不由得有些发红了,他很庆幸如今是夜晚,江澄儿看不到他的样子,他声响强装镇定道:“笑话,你的生日我当然预备礼物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捉住江澄儿的伎俩便拉着她跑起来。 “去哪里啊?”江澄儿被他拉着跟着他跑着,问道。 他昔日穿着一袭灰紫色有着云雷暗纹的锦衣,里面披着一件黑色的织锦皮毛斗篷,十五岁的少年,早曾经摆脱了他们初遇时的稚嫩,初具成人的体魄,江澄儿忽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慨叹,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世安听到她的笑声,有些奇异地问道:“你笑什么?” 江澄儿自然是不会通知他假话,说了一定会炸毛,顺口胡诌道:“你不是说有给我预备礼物嘛,我快乐呀。” 李世安停了上去,他站在灯火灿烂的街道上,看了她一眼,便晓得她没有说实话,桃花眼中的宠溺一闪而过,似乎没有存在过。 “怎样停下来了?”江澄儿不明白地看向他。 他邪气一笑,江澄儿一时有些冷艳,话说这小子长得也太美观了吧,明明不是花痴的自己,在看法他这么久后,偶然还是会犯花痴。 江澄儿越想越觉得上天真实太偏爱他了,这个家伙原本就长的不错,这两年颜值还直线上升,长得几乎犯规! 李世安伸出手探向她的身后,在江澄儿还没来得及反响时,一把将她身后的斗篷上的帽子给扣到她头上去了,临了还恶劣的揉了一把。 “喂!”江澄儿挣扎不已,把帽子弄到面前后,顶着一头有一点乱的发型愤愤地瞪视着他。 李世安的心境霎时好了,他揽住江澄儿的肩膀,笑嘻嘻道:“快走快走,工夫快来不及了啦。”边说边揽着江澄儿往前走。 两个人边走边闹,在他们身后,月光为他们拖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互相依偎。 李世安把江澄儿带到了凤舞酒楼。 江澄儿坐在二楼的包间里,往下望着道:“我的礼物呢?” 这里他们曾经来过很屡次了,她也曾经晓得了,他便是这家凤舞酒楼的幕后老板。 “急什么,”李世安坐在江澄儿对面,也望着楼下,他饮了一口酒,望着楼下的正迈步出去的某人表示道,“你瞧,来了。” 江澄儿随着李世安的目光往下看,只看到了一个装扮很普通的路人甲,她并不看法啊。 她又往那人四周看了几眼,照旧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来了?”江澄儿看向李世安,疑惑道。 李世安看了她一眼,只是回了她一个奥秘的浅笑,一副不计划说的样子。 江澄儿心里猎奇极了,理想中却是耸了耸肩,装作一点儿也不猎奇的样子:“好吧,我不问了。” 说完便抬头专心喝起茶来。 李世安对站在一旁的小侍做了一个手势,侍者会意,悄悄的退下了。 江澄儿看似在专心喝茶,眼睛耳朵却不断在留意周遭的动态,楼下的那个路人甲曾经找不到了,眼下,楼下正繁华,大厅两头的圆台上,琴师曾经就位,扮演要开端了。 很巧,她生日的这一天,正赶他们上演的日子。 虽然曾经听过看过了好几次,每次看到听到这只“凤来”,江澄儿还是忍不住沉溺其中,忍不住想要落泪。 楼下渐渐安静了上去,江澄儿也正襟危坐。 这时,楼下的圆台上,脸覆金面的红衣男子一只手捉着悬挂的薄纱,从上空缥缥缈缈的飞到了台上,她站在圆台地方冲众人施了一个礼,声响轻澄:“昔日是某位姑娘成年的日子,红衣在此愿献上一支舞曲祝这位姑娘,另,老板有令,为表庆贺,昔日诸位可尽情玩乐,一切花销由酒楼承当。” 话音刚落,酒楼里霎时繁华了起来。 江澄儿看向李世安:“诶,你这样,不怕赔的血本无归啊?” 李世安斜睨了她一眼,望着楼下,口中悠闲道:“怕,当然怕,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欣赏,才不孤负我的心意。” 江澄儿翻了一个白眼,言不由衷的家伙,就不该担忧他! 在他们说话时期,楼下曾经开端扮演了。 这是一支时而愉快时而舒缓的舞曲,红衣女和白衣琴师的配合照旧默契,江澄儿如痴如醉,唔,这个礼物她喜欢。 舞毕曲散后,江澄儿看向李世安,真心道:“谢谢,我很喜欢。” 李世安狡黠一笑,对她摇了摇头,他拍了拍手,不断在门外待命的路人甲走了出去。 江澄儿看到,路人甲呈献给了李世安一个黑色的锦盒。 李世安拿着盒子径自走到了江澄儿跟前,他将盒子呈到她的眼前,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深深地望着她。 “这才是,你的礼物。” 江澄儿望了笑着看着她的李世安一眼,伸手接过锦盒。 有些猎奇这个家伙会送什么礼物给自己。 她慢慢翻开手中的锦盒,外面放着一个小圆瓶,她将圆瓶从外面拿出来,又低头看了李世安一眼。 李世安用眼神表示她翻开看看。 她低下头,拔掉瓶塞子,先是凑过来闻了一下,有一股很清爽的滋味,外面装着的不是药丸。 她更觉得奇异了,索性将锦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把左手摊开,右手拿着小圆瓶往左手一倒。 “往生果的种子?”江澄儿望着手中的一小撮黑色的种子惊呼出声。 她抬眼看向李世安,急迫的讯问到:“你从哪里得来的?” 李世安挑了挑眉,慢吞吞地转回身,坐回了椅子上,又慢吞吞地端起了酒杯。 江澄儿几步走到李世安的跟前:“世安,你就别卖官司了,快通知我!”她在一旁坐下,突然脑中澄光一闪,“等等,难道是从百花谷外面得来的?” 百花谷可不是很好出来的,进易出难,外面着实太风险了。 李世安斜睨了她一眼,忍不住又笑了:“东西是百花谷外面的不错,不过不是我的人从百花谷带出来的,”他放下酒杯,道,“这个种子是我从一个雇佣兵手里得来的。” “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途,想着也许你会喜欢,就带来了。”他看着江澄儿道。 江澄儿很是打动,李世安说的轻巧,她却晓得进程不会那么复杂。 “谢谢你,我很喜欢,十分十分的喜欢!”她握着手里的种子,真心道,“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李世安心里很是开心,口中却道:“几粒种子而已,居然开心成这样,真容易满足!” “喂!”江澄儿喊了一声,这个家伙,又揶揄她,她小心的将往生果的种子放回小圆瓶里,转身走回桌前,郑重的将小圆瓶放回了黑色的锦盒中,又开心地收到了自己的空间外面。 她转回身,拍了拍手,望着李世安笑嘻嘻道:“本姑娘明天心境好,走吧,我请你吃大餐!” 李世安霎时惊喜地跳了起来,“走走走,赶忙走!”说真的,自从吃了她做的一顿饭后,李世安是彻底爱上了她做的饭了。 江澄儿扫了一眼桌上摆满的饭菜,他们都没有吃几口,这样太糜费了。 “等等,”她指着桌上的盘盘碟碟道,“这些饭菜就这么丢掉太惋惜了,我们把它们送人吧?” 李世安自是不觉得这些东西丢了惋惜的,他从小锦衣玉食,从没缺过什么东西,在他看来,这些东西丢了就丢了,不过他明天很开心,便顺着她的话道:“好啊,我没意见,你计划送给谁呢?” 第360章 万年老二 江澄儿手指在桌上扣了几下,想了想后道:“要不,我们把这些饭菜拿到街上去吧,看看谁需求,谁要就让谁拿走。” “好。”李世安自是没有意见。 他吩咐了侍者一声,随后便有一排侍者手里拿着食盒鱼贯而来,在他们将桌上的饭菜逐个装入食盒中后,一行人便走出了凤舞酒楼。 街上的人对大名鼎鼎的凤舞酒楼自是晓得的,着装一致的丑陋侍者手里提着食盒从酒楼外面走出来的一瞬间,便吸引了很多的人驻足观看。 大家看着排了一列的侍者交头接耳询问者,议论纷纷。 江澄儿与李世安比侍者们早一步走出了凤舞酒楼,此时也躲在人群中看热闹。 江澄儿眉眼间都是笑意,她拉着李世安站在人群中,看的津津乐道,李世安在人群中护着她,小心不让他人碰到她,眼中又是无法又是宠溺。 他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气质高贵冷傲,大家无意识地避开他,以至于在他和江澄儿四周构成了一小片空地,四周不时有小姑娘眼含羞意的偷偷望向他。 江澄儿正看的欢,没有留意到这些,李世安自幼习武,感知自是敏锐,对四周的目光自是晓得的,只是他只留意护着江澄儿,得空也无兴趣关注其他。 侍者们在凤舞酒楼门前排了一列后,从酒楼中走出来一位管事容貌的中年人,他走到侍者后面,对围观的众人道:“各位好,如大家所见,这些侍者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食盒,每只食盒中都放着贵店的一盘菜,是楼里的主人点的,由于点的太多,因而决议馈赠有缘人,喜欢的人可以直接收费取走。” 他的话刚说完,人群便兴奋起来,那可是凤舞酒楼里的饭菜啊,外面的饭菜的确不错,但是价钱也着实贵的吓人,好多人一辈子能够去都没去过,更别说吃到外面的饭菜了,如今可以收费取得,自是兴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没有人启齿,这真的是收费的吗,大家有些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让自己碰上。 不过这种场面并没有继续多久,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胆子大的贫民装扮的人举起了手喊道:“我,我要!” 管事笑着请了举手的人过去,对他道:“鉴于您是第一位,因而可以从侍者手中选一份您最喜欢的带走。” 那人不断用手搓着身上的衣服,脸冲动的发红,他对着管事连连弯腰道谢,也不敢挑,直接跑到一位侍者跟前,都没看外面装的是什么便道:“就,就这个了。” 管事表示,那位侍者便将手中提着的食盒双手递给了那人。 那人对着侍者连连弯腰道谢,又转头对管事道谢,随后,便在一群人羡慕的目光中,提着食盒走回了人群中。 一些人待那人走回人群中后纷繁问外面是什么,那人手里抱着食盒,乐呵呵直笑,觉得自己走的狗屎运。 此例一开,来领食物的人就多了起来,一些人见有人去领,也急忙参加,一时间,除了手里没有食盒的那位,每位侍者身边都站满了人。 从侍者从凤舞酒楼外面走出来,到一切食盒都被众人领走,工夫没有超越一刻钟。 回想到事先领食物时发作的趣事,江澄儿与李世安走在回医馆的路上,笑的兴高采烈。 回到医馆后,江澄儿为李世安做了一顿美食,两个人吃的开心,最初李易吃了一个肚圆,兴尽而归。 第二日,江澄儿早早的便起床了,梳洗打扮妥当,与爷爷知会了一声后,踏着熹微的晨曦走出了医馆。 寒风冷冽,树枝上的残叶被吼叫的风席卷而去,不晓得要飘到哪里,落身何处。 江澄儿站在大街上看了一眼天色,抬头拢了拢自己缝制的围巾。 这是江澄儿离开虎头镇后阅历的第三个冬日,自始自终的冰冷,三年的光阴一晃而逝,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动。 她低着头抵挡着寒风往前走,虽然如今工夫还早,很多人照旧觉醒在苦涩的梦里,街面上却曾经有小摊小贩出来做生意了。 走了一会儿路后,江澄儿便觉得身体不再那么生硬了,暖和了许多,她随意地瞧了瞧,街上比她刚出门时繁华了许多。 江澄儿熟门熟路的走到一个地方,不出意外,便看到了一个卖烤番薯的老爷爷的身影。 正在给番薯翻身的老爷爷在她往这边走过去时便留意到她了,远远的便给江澄儿打招呼,愁容慈祥:“小姑娘,又来买烤番薯啦?” 她伸手拉了拉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显露了嘴,走近后对老爷爷笑道:“对啊,我又来了,老爷爷烤的番薯最好吃了!” 她靠近看了看,指着烤炉中的三个道:“我要这三个,费事老爷爷帮我包起来吧。” 身着褐色旧棉袄,肩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的老爷爷笑着道:“好咧,小姑娘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包上。”鬓角泛雪的老爷爷嘴上说着话,举措却非常敏捷,很快便将烤番薯打包好了。 江澄儿付了银子,道了谢,拎着暖洋洋的烤番薯心境极好的分开了。 这位老爷爷是她刚来虎头镇时便遇到的,三年以来,她不断喜欢买他家的烤红薯,买的次数多了,便看法了,如今她曾经不是事先的小丫头容貌了,老爷爷对她的称谓却没有改动,不断喊她“小姑娘”。 江澄儿离开雇佣公会,径直去了烈焰团的训练室,豆丁正在外面训练,见到江澄儿走进来,便开心地跑了过去。 “澄姐姐!” 江澄儿将装着暖洋洋的烤番薯的袋子递给他:“喏,烤番薯,趁热吃。” 豆丁接过袋子,从外面拿出来了一个,揭了皮,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吃的苦涩。 江澄儿也从外面拿出来了一个,走了这么一会儿,她觉得也有些饿了,不晓得是真的饿了,还是看豆丁吃的香自己馋了。 两个人随意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一时间,这片地方都弥漫着烤番薯的苦涩滋味。 江澄儿一边吃着,眼睛也没有闲着,她四处看了一眼,没看到三娘的身影,有些不测。 团队不做义务时,三娘一向是早早的便离开训练室训练的,昔日还是江澄儿第一次没有看到她。 她吞咽了嘴里的食物,问豆丁道:“你见到三娘了吗?” 豆丁低头看了她一眼,回道:“没看见。”说完又抬头接着吃起来。 “奇异。”江澄儿低喃了一句,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纸袋里的另一块烤番薯是她为三娘买的,看来三娘吃不到了。 吃完手里的烤番薯后,江澄儿擦了擦手站了起来:“豆丁,纸袋里的那个烤番薯你也吃了吧,我先去转转。” 豆丁应了一声,冲江澄儿挥了挥手,他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分,方才又训练了一会儿,早已饥肠辘辘了,此时恨不得把烤番薯的皮都吞进肚子里去。 烈焰团作为虎头镇的第一大团,训练室也很豪气,江澄儿在外面转了一圈后,便出来了。 她是一名大夫,不同于雇佣兵。 雇佣兵是在刀尖上讨生活,必需刻苦训练才干在危机丛生的环境中生活上去,而大夫的天职则是治病救人,武力值并没有什么要求,他们往往待在队伍的大后方,不需求去冲锋陷阵。 走出训练室后,江澄儿顺着路往回走,在路过黑狼团训练室的门口时,突然听到了三娘的声响。 江澄儿停下脚步,转过头,有些猎奇,黑狼团训练室的们虚掩着,外面人影绰绰。 若说这三年来,烈焰团不断稳坐第一的地位,就不能不提一下黑狼团。 相比烈焰团的以实力著称,稳居第一,黑狼团则不断以冷漠狠辣出名,万年老二。 也许是不断处于烈焰团的下方,被烈焰团压着的缘故,黑狼团对烈焰团很是看不惯,两个团常常会下意识地在各方面互相比拼,而黑狼团的团长申无沙,更是疯狂,简直每隔十天半个月,便会向三娘发起应战,百战百败,百败百战。 江澄儿望门口走进了一点,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到三娘与申无沙正在对打。 申团长真是执着啊,居然又与三娘对上了,江澄儿心里有些佩服。 训练室内,黑狼团的团员围着正在对打的两个人,纷繁给自家的老大加油。 两人交手很是剧烈,三娘手握尖刀,身形如魅,举措轻巧而凌厉,申无沙手执弯刀,耍的虎虎生风,身形矫健,防御迅速且角度刁钻。 江澄儿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两个人照旧没有分出胜负,她往前进了一步,静静地分开了。 走出雇佣公会后,江澄儿直接推门进了自己的店铺。 杨大哥正在柜台前面算账,抬眼见是江澄儿来了,忙让伙计端了暖炉过去,又倒了热茶。 “澄姑娘。”沈浩然从里间走出来,右手放在左胸口,对江澄儿行了个礼。 虽然江澄儿收沈浩然为徒,但是被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人称谓为“师父”,她真实是不习气,便坚决的让其改了称谓。 第361章 争气 江澄儿抱着暖炉看着沈浩然道:“这几日医术学的如何了?” 沈浩然抬眼,棱角分明的脸上添了一丝笑意,他牵起唇线清楚的薄唇,声响疏朗:“我研讨了几日,略有些停顿。” 他伸手,表示江澄儿去里间看他的研究成果,里间在两年前被江澄儿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药房,供江澄儿教学和沈浩然研讨运用。 江澄儿看了他一眼,抱着暖炉率先向里间走去。 走进去时,最先看见的,也是最显眼的,便是门对面墙壁上占了整整一面墙壁的一排排的木架子,一半架子上放着许多贴着标签的小瓷瓶,另一半架子上则码着很多书籍。 在架子的左侧,则是一个长形书桌,书桌紧挨着左侧的墙壁,桌子下面放着几个不同材质和外型的炼药炉,还有一些散乱的药植。 在木架子的右侧,则放着一个实木的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个绘着花鸟图案的小茶壶和两个倒扣在托盘中的杯子,小圆桌的两边各放着一把椅子,那是他们师徒二人讨论医术和休憩的地方。 江澄儿抱着暖炉直接走到了左侧的长形书桌前,她抬头看了一眼桌上散乱放置的药植,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株看了一下。 沈浩然走过来道:“我最近不断在按您教的办法停止实验,”他指着一个长耳炼药炉道,“这个炉中的各种药植的比例是3:2:1.5:3,是目前停止的一切实验中,药植融合度最高的,不过药丸炼制的成功率偏低。” 江澄儿将暖炉放在长桌上,腾出手,掀开炼药炉的盖子看了一眼,从外面拿出来了一粒药丸拿到眼前仔细观察,又抬头闻了一下,看向他道:“不错,实验停顿蛮快的嘛,一会儿你试试把最初一种药植的重量增加三分之一,看看效果如何。” 沈浩然摇头:“好的。” 江澄儿把手里的药丸放回炼药炉后,拍了拍手,转身对他道:“你随我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说。” 走出里间后,江澄儿边走向柜台对面的休息区边道:“大家先停一下手中的任务,过去一下。” 工夫尚早,店铺里还没有顾客进门,正好趁这个工夫问一下大家的想法。 众人落座后,江澄儿顺次看了大家一眼后,笑道:“大家都晓得,我们的店铺自倒闭以来,在这将近三年的工夫里,药丸不断是处于供不应求的形态,我与王大哥磋商了一下,决议等开春了在虎头镇再开一家药铺。” “太好了!”几个人一听,登时喝彩起来。 在众人的喝彩中,江澄儿对王章道,“王大哥,你来说一下详细的布置吧。” “好。”王章清了一下嗓子,在众人的等待下道:“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清楚,我就不废话啦,”他看向平一海和常武道,“平子,常武,你们俩是同时进店的,如今对店里的状况也非常理解了,我和澄姑娘磋商了一下,想让你们去管理新店,你们情愿吗?” 平一海冲动地神色发红,不断作为伙计的他听到这个音讯,心中又是感谢开心,又是豪气顿生,他赌咒般道:“我情愿,从我进了咱店起,我就打定主意要跟着澄姑娘一辈子了。” 常武拍了拍胸脯,憨声道:“俺粗人一个,说不出来啥大道理,但是俺打心眼里喜欢在这里干活,掌柜的虽然吩咐,俺一定好好干!” 王章听后对两人点点头,他看向平一海:“平子,你是识字的,这两年也学会了算账了,当前等新店开起来了,你就去做新店的掌柜,在新店倒闭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会严格要求你!” 平一海站起来,语气铿锵:“掌柜的,我一定努力学习,您虽然严格要求我!” 王章称心的点了摇头,又看向常武:“常武,你做事敏捷,武功也不错,我们的新店倒闭后,会有很多人参加我们,你到时就负责管理他们。” 常武也站了起来,道:“掌柜的担心,俺一定把事情做好!” 王章伸手,表示两人坐下,笑道:“都站着干嘛,坐,都坐下。” 他看向江澄儿,问道:“澄姑娘,新店一开,势必会很忙,咱如今是不是要先招伙计预备着?怕到时候再招人会忙不过来。” 江澄儿深思片刻道:“王大哥,您看着招吧,找好了,就先让他们在铺子里学着,等新铺子倒闭了,他们也能立刻上手,不至于手忙脚乱。” 王章摇头:“我这就去布置。” 沈浩然问道:“王掌柜,我呢?”另两人都有了布置,他呢,他要做什么? 王章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江澄儿。 江澄儿手支在桌面上,看着沈浩然笑盈盈道:“我有特殊任务要交给你。” 在这三年中,有数大夫开端研讨炼丸之法,尝试炼制药丸,时期也涌现出一些有天赋的人物,随着一些药丸铺的倒闭,药丸渐渐的不再是如愿药植铺的专属。 虽说市面上的药丸优劣参半,但是却无效地解除了“一丸难求”的场面,使得倒买倒卖、哄抬药价的景象大为增加,这对底层的人们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件大好事。 江澄儿的如愿药植铺虽然在开端时遭到了一定的冲击,但是很快就由于药丸的高品质而稳居排名第一,由于售出的每一粒药丸都有质量保证,再加上这是大陆上呈现的第一家药丸店,又有初级大夫坐镇,因而,铺子里的药丸不断是处于供不应求的形态,这也是江澄儿想开分店的缘由。 开分店势必要扩展药丸的产量,目前店铺的药丸次要是由沈浩然炼制的,江澄儿心里清楚,分店倒闭后,单单靠她和沈浩然两个人炼制,药丸的产能很能够会跟不上,这就需求扩展他们的队伍。 所以,江澄儿计划参考前世的班级制度,开班授课,培养人才。 开班授课,不只可以为铺子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添加药丸产量,同时也能使更多的人有时机零碎学习如何炼制药丸,少走弯路,何乐而不为呢? 由于目前只要她和沈浩然两个人可以停止教学,所以,江澄儿预备先只开一个小班试试,先挑选几个有天赋的大夫停止培育,待他们学有所成,可以给别人停止教学时,再扩展教学规模,冉冉图之。 如今分开春还有一些工夫,江澄儿觉得,就算不能教会他们一切知识,但是根底的药丸炼制,他们一定是可以掌握的,等开春新店开起来了,有他们帮助炼制药丸,会轻松很多。 当江澄儿将这个想法通知沈浩然时,沈浩然有些不测,同时又觉得这确实是她会做的事情。 其他大夫都藏着掖着自己的医术,唯恐别人偷学了去,她却丝毫不担忧,反而想让更多的人学到她所拥有的医术,这就是她啊,想法总是让人耳目一新,总会给人惊喜。 沈浩然仔细的想了想,江澄儿说的这种教学方式,不得不说,无论是对店铺,还是对团体,都是有好处的,他越想越佩服不已,自己的师父真实是太强大了,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的认知。 沈浩然的心里涌出深深的自豪感。 若说这个冬日最令人津津有味的是什么,最火的莫过于叶氏姐妹的事情了,繁华到什么水平呢,可以这么说,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件事要从江澄儿刚与爷爷离开虎头镇那会儿说起。 事先江澄儿在街上闲逛的时分,荷包被事先还是一个廋的皮包骨头的小乞丐的麦秋偷走,她追之不及,在街上瞪着一串糖葫芦发愣,然后看法了至今的好友——李世安。 这看似和叶氏俩姐妹没什么关系,但是,世上的事情总是充溢着戏剧性。 李世安的亲亲大哥,也就是逍遥门将来的接班人,李泽明,有一位极度狂热的追求粉,听说那位骨灰级粉丝是李泽明在一次路见不平时遇到的,英雄救美拔刀相助后,被救的那位姑娘对李泽明一见钟情,从此开端了漫漫的追星路。 那位粉丝,就是叶家的大小姐——叶玉卿,可以这么说,哪里有李泽明的踪迹,哪里就能够会有叶玉卿的身影。 江澄儿见过李世安的哥哥,是一位容颜英俊、风流倜傥的人物,谈吐也是非凡,能失掉女孩子的喜欢,她丝毫不感到奇怪。 这个时代的男女婚恋崇尚自在,这里没有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也没有门当户对的阶级观念,一切的孩童,无论富贵上下,到了一定的年岁,就会停止天赋测试,进而开端正式拜师学习,虽然不同的人手中掌握的资源不尽相同,但是,这是一个崇尚实力的世界,实力为尊,能走多远,最终取决于自己自身的实力。 经过几年的学习,最终成为了一名三星的初级大夫,虽然等级不高,但是她作为家里独一仅有的一名大夫,也算是为家里挣了一口气。 第362章 抱得美人归 然后,被众星捧月的叶玉卿长到十五岁时,有一天,她忽然厌倦了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纤纤玉手手里敲打着手里的话本子,眼睛一转,便瞒着家人乔装打扮一个人出了家门,想去看看里面的世界。 里面的世界很精彩,叶玉卿走出家门,各种新颖事物扑面而来,历来没关怀过银子的她,见到喜欢的东西,买!遇到美观的东西,买!碰到好玩的东西,买!吃好喝好玩好住也选最好的她,很快的,弹尽粮绝了。 里面的世界很无法,银子花光后,她开端典当自己的首饰做盘缠,被人坑的只剩下一身衣服,然后,容貌娇美的她,被人给盯上了。 在一个夜黑风高夜,叶玉卿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澄时,一身白衣飘飘,收执长剑的李泽明脚下踏着月光呈现了。 由于李泽明的呈现,叶玉卿防止了自己被卖掉的命运。 在李泽明呈现的那一刻,叶玉卿忽然想起了自己看的某个话本子里的桥段,她的心跳不由得减速,眼中迸出亮光,这,这不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吗? 叶玉卿被李泽明救下后,第二日,便书信一封告知了家人自己的去处,家里人正找她找的要疯了,收到书信的当天,便立马驾车赶了过去,亲人见面,免不了抱头哭泣一番。 等大家情绪稳定后,叶玉卿正计划向父母引见她的救命恩人李泽明时,她一回头,发现,李泽明曾经在原地消逝了。 叶家家大业大,想查一个人,几乎是信手拈来。 李泽明喜欢游山玩水,结交各路英豪,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信息,因而,不到半月的工夫,叶玉卿便晓得了自己认定的的真命天子的名字,开端了自己的漫漫追星路。 也许是叶家大小姐的疯狂追星式行为吓到了他,李泽明从刚开端的以礼相待,渐渐变成了逃之,躲之,藏之,溜之,对其是避之不及。 江澄儿离开虎头镇那日,李泽明刚刚甩掉叶玉卿。 由于在酒楼对三弟容颜的一句调侃,李泽明在与李世安相见不到一炷香后,怕被腹黑亲弟坑的他又匆匆托故分开了。 李泽明分开酒楼后,遇到一队行将去执行义务的雇佣兵,生性喜欢冒险又自恃武功不错的他,在老熟人,也就是团长的约请下,便顺势参加了他们的队伍。 在他们去做义务的途中,他们遇到另一波雇佣兵,由于目的地分歧,他们便一同前往,而在那个队伍中,他看法了一位身手极好的女雇佣兵。 这次的义务比他们原先估计的要难,在经过一系列的困难和波折后,他与那位女雇佣兵渐渐从相识,变成了相知,并在做义务的时期成为了最默契的伙伴。 义务完毕后,李泽明发现,自己曾经喜欢上了这位身手不凡、处事磊落的姑娘。 他一向是想到便去做的举动派,确定自己的心意后,他便英勇的向那位姑娘表达了。 然后,他晓得了她的名字,叶晗瑛——叶家的二小姐,叶玉卿的妹妹。 命运是如此的充溢了戏剧性,兜兜转转,他曾极力逃开的,最终还是没能逃开。 叶氏姐妹与他,似乎是避无可避,命中注定。 李泽明一个人心绪复杂的回到了虎头镇,延续好几天,他硬拉着李世安在大半夜里跑到屋顶喝酒,看月亮。 浑浑噩噩了几日后,某天酒醒后,他忽然想通了,决议直面这戏剧的人生。 他跑到叶晗瑛面前,对她倾吐心中的爱意,他不再规避叶玉卿,明明白确地告知她,他已心有所属。 叶玉卿晓得自己认定的真命天子爱上自己的妹妹后,大哭了一场,她有些不明白,话本子里不是这样的呀,一气之下,她把自己收藏的一切话本子都烧了,并扬言此生再也不碰话本。 叶氏姐妹的事,不知怎样的,被一些人给晓得了,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虎头镇所有人都晓得了。 已经轰轰烈烈的追求,忽然被按了暂停键,随风逝去,叶玉卿开端专心研习医术,和江澄儿成为了好冤家,后来看法了沈浩然。 被命运开了一个玩笑的李泽明,经过种种波折,最终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一切刚刚好。 如愿药植铺要开班授课的音讯一放出来,好像一滴水落进了热油锅里,虎头镇整个沸腾了,这个音讯不只让虎头镇的大夫欣喜异常,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其他地方传达开来。 如愿药植铺放出话来,参加考试的人,无论年龄大小、大夫等级如何,只需想学习炼制丹药,就可以报名,录取后学医所需费用全部由药店承当,而学成当前,只需为药店打工三年,便可自定去留。 此话一出,本来就沸腾的人们更是哗然。 这种方式当真闻所未闻,自古以来,大夫收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怕日后学有所成,甚至大夫等级超越师父,照旧要以师父为尊,莫说学费自担,就是从此以师父马首是瞻,那也是合情合理。 如愿药植铺收徒,一不管年龄和等级,二不收学费甚至费用全包,三学成后还给予师傅自在,当真是见所未见。 不到一天的工夫,从街头到巷尾,不论是酒馆茶铺,还是红楼内院,如愿药植铺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把之前叶氏姐妹的事的风头都给压过来了。 不论别人如何谈论,在如愿药植铺的外部,沈浩然和王章以及两位伙计,都曾经开端繁忙起来。 招伙计,寻学堂,拟定调查内容等等,每一件事都需求花工夫去处置,同时还要统筹店铺的生意,他们恨不得生出五头六臂来,每天忙的团团转。 江澄儿在自己的闺房也没闲着,她手中捏着一只炭笔,在素白的纸上画着,既然要开班授课,那就要有个教学的样子,她参考前世的实验室,在纸上画出了一排排的试验台,接着画出讲台和黑板。 教室的雏形渐渐明晰,她把纸张拿起来,吹掉下面的粉末,细心地上下看了看,又修正了几处小细节,终于称心了。 放下纸张,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一点素描功底都没有的她,埋头花了整整两天,糜费了有数的白纸后,终于把她脑中教室的大约容貌给画出来了,真是要了她的小命了。 江澄儿翻开房门,绚烂的阳光顷刻间洒了出去,她享用地眯起眼睛叹了一声。 魏启林等三个老家伙正在大厅与韩佰川闲谈。 他们三个人在大夫大赛后,便时常的来医馆访问韩佰川,如愿药植铺倒是渐渐的不怎么去了。 如今听闻如愿药植铺要开班授课,便又递了拜贴,想探探状况。 他们三个自是不需求拜师学医的,可以值得他们拜师的,也唯有韩佰川一人了,但是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批支持者,各自的师傅也都在学有所成后陆续收了师傅,把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加起来,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江澄儿可是韩佰川的亲传子弟,若能失掉她的教诲,当真是受害无量啊。 这不,听闻这个音讯后,在众人的委托下,三个老头子又腆着脸上门来了。 韩佰川自是晓得这三个人是为什么而来,近日里他没什么要紧事,澄儿又整天不是待在房间里,就是跑去药铺,没空理他,他正闲的紧,正好和他们聊聊打发工夫。 三个人在大厅里说着闲话,一说到铺子便被韩佰川三言两语给转过去了,心里是急得不行,面上却是言笑晏晏,气氛倒是和乐。 江澄儿踏入大厅时,他们正谈着天启国新鲜出炉的某位天赋惊人的少年大夫。 魏启林等人看到江澄儿进入了大厅,眼睛霎时迸发出灼人的亮光,冲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们三个人陪着韩佰川唠嗑,从早上不断唠到了半夜,茶都喝了一壶了,还没说到点子上,眼看着要到吃午饭的工夫了,心里不急那是假的,真真是有苦难言。 江澄儿刚刚踏入大厅,一低头,便见三位老熟人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心里倒是唬了一跳,这三位是怎样了,素日里见到她也没这么热情啊,昔日看着自己竟像是看着一个大宝贝似的,看得她有些不自然。 她一一行了礼,便朝韩佰川走去,用眼神向爷爷讯问:发什什么事了? 韩佰川捋了一下雪白的胡子,在隐秘处冲江澄儿眨了一下眼睛。 江澄儿秒懂,爷爷又在玩了。 “澄姑娘,听说如愿药植铺要创办学堂,是真是假?” 好不容易等来了正主,他可不愿错过这个时机。 江澄儿一愣,浅笑道:“只是计划创办一个小班而已,当不得‘学堂’二字。” “澄姑娘,听闻贵店收徒不管年龄等级,且费用全包,不知这招生是按什么规范?” 江澄儿早就意料道会有人问这个,她看着竹竿似的熊飞不紧不慢道:“如愿药植铺开班授课,是为了使更多的人学习医术,将炼丸之术普及开来,没有什么详细的选拔规范,除却天赋,我更看重学大夫的态度。” 第363章 药铺 “澄姑娘此举真乃大善,若炼丸之术普及开来,势必惠及千秋万代啊。” 江澄儿摆手道:“目前只能创办一个小班而已,若要将炼丸之术普及,怕是要很长时间。” 韩佰川道:“澄儿,开班授课非一时之功,尽力而为即可,万不可太过劳累。” 江澄儿看向爷爷,心里似院中的阳光般,暖意融融:“爷爷担心,澄儿晓得轻重。” 她将手中的白纸递给爷爷道:“爷爷您看,这是我设计的授课的地方,可有不妥的地方,等王大哥找好地方了,我就把它给建造出来。” 韩佰川接过画纸,看着纸上的画,心中诧异不已,纸上明明只是一些黑色的线条,他却看得明明白白,似乎画中的东西是真的似的,心中不由得感慨:果真是自己的宝贝孙女,一出手就是非凡。 另三个人耐不住猎奇,也凑了下去,不由得啧啧称奇。 虎头镇由于如愿药植铺要开班授课的事足足沸腾了半个月,时期不少人听闻到这个音讯后从各个地方赶了过去,一时间,本就有不少人的虎头镇更是人满为患,家家客栈住满了人,一些人由于来得晚没有房间住只能旅居在民舍里。 各种发色和装扮的人蜂拥而来,令人咋舌,足见如愿药植铺的影响力之大。 杨轩在如愿药植铺里整理着柜子中的药瓶,三年过来了,他也从一个毛头小孩长成了一个犹显稚嫩的青少年,十六岁的他本来跟着父亲做着采集药植的生意,在半个月前被王章给招到了铺子里,如今跟在王章身边做事。 如愿药植铺如今在虎头镇是大大的出了名,虎头镇的人说起这家药铺,没有不感到骄傲的,杨轩能进铺子里干活,还是托了王大哥的福,是以他做事很是仔细敏捷,不愿给王大哥丢脸。 江澄儿除了偶然来铺子里看看,其他工夫全放在了教学地的建立上,可以说亲力亲为,每个细节都要与人解说清楚,是以房子建造的很快,房间内的教学必需品也在加班加点地赶造着。 她走在大街上,常常有人凑上前来引见自己,这让她有些郁闷,开班授课的事遭到的关注极大地超出她的意料,这对她的生活也形成了一定的影响。 李世安听闻江澄儿要开班授课时,也是诧异了一下,此时曾经淡定了,见江澄儿有些心花怒放地坐在马车上,不由得有些好笑,望着她比之前消瘦些的身子,还有点疼爱,唉,这个家伙总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没错,由于真实不堪其扰,江澄儿如今出行曾经不是步行,而是改乘车了。 “你有什么计划?”明朗悦耳的声响在马车中响起。 江澄儿趴在桌上,手里不停剥着烤番薯的皮,看了一眼李世安,道:“还能有什么计划,走一步看一步呗,我就不信他们会不断跟着。”她就不信他们能不断围追堵截,等招生完毕后,他们一定也会歇了。 李世安道:“如今房子差不多快要装修完了,你何必每天跑来跑去的,我曾经派了人去盯着,保证出不了乱子。” 江澄儿睨了他一眼,啃了一口烤番薯,口中模糊着道:“我不是闲不住嘛,总是想亲眼看着它建好,看得它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地完善,我心里开心。” 李世安无法了,他掀起车窗的帘子,朝外看去。 工夫不紧不慢地走着,又过了几天后,房子终于打形成了江澄儿心中的容貌。 而这时,被众人翘首以盼等候多时的招生,也轰轰烈烈地开端了。 前来报名的大夫和学徒们排着队,从如愿药植铺的门口,绕着大街不断排到了很远的地方,远远看去,像是一条弯曲的小溪,围着如愿药植铺,绕了一圈又一圈。 队外面的人,有的穿着华贵,有的俭朴寒酸,由于如愿药植铺招生费用全包,一些家境贫寒拜不了师的人也怀揣着希望赶了过去。 沈浩然和王章辨别坐在一张桌后,记载着报名者的名字,杨轩和另两个伙计担任分发着号码牌。 这是江澄儿在看大庞大的报名人数时想出来的,很好的根绝了数据混乱的成绩。 这场大张旗鼓的报名,不断继续了四天,王章将名单整理记载终了后,觉得自己的手几乎要废掉了,他瘫在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弄完了。 由于报名的人太多,考试是分批进行的,所幸江澄儿出的考试内容辨别是植物亲和度测试、药植辨识和问卷调查,是以也不怕泄题。 待一切考生都参与完考试后,江澄儿望着面前桌上摞的极厚的一叠材料表,她当机立断地把爷爷和沈浩然也拉了过去,美名其曰:为她把关。 三个人埋头审阅,花了足足将近半个月的工夫,才把他们公认的好苗子给挑选出来,江澄儿看着手中的名单,外面足足有一百多人,她的课堂显然装不下这么多人,所以,还要持续挑选。 她看向爷爷,爷爷给她了一个“爷爷置信你”的眼神。 她看向沈浩然,沈浩然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江澄儿:“......” 最初,江澄儿细心审阅,将人数缩减到了六十名,但是,人数还是有些多。 她将这件事通知了李世安,李世安失笑:“我记得你为他们布置考试时,由于人数太多,是分批进行测试的,或许,你也可以试试分批授课?” 江澄儿眼前一亮,她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啊,她怎样没想到呢,真是当局者迷啊。 如此,这六十名考生,便全留了上去。 江澄儿将他们分红了两组,上午和下午辨别停止教学,她与沈浩然穿插教学,两组学员活期改换工夫,效果不错。 由于学员们的学习进度良莠不齐,江澄儿创建了帮扶小组,这大大提高了队员之间的凝聚力,虽然两头也呈现过一些成绩,但是综合来看,他们的医术普遍提高了。 江澄儿的生活从以前的“医馆——药铺”两点一线,变成了“医馆——学社——药铺”三点一线。 在学员们可以炼制出低等级的丹药时,刮了一个冬天的寒风终于停歇了,屋檐上厚厚的积雪开端渐渐消融成雪水,树木渐渐地抽出了嫩嫩的枝芽。 春天悄悄地近了。 在一个万物复苏的时节,王章选了一个好日子,如愿药植铺的分店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倒闭了。 一切,都渐渐的走上了正轨,开端了新的征程。 这日,江澄儿从梦中醒来。 望着雕着精致花边铜镜中的自己,江澄儿默默想着昨日三娘对她说的话。 烈焰团几天前接了一个义务,难度级数很高,若不是三娘在药铺与她闲话时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怕是要等他们回来时才会知晓。 这个义务非比寻常,是要去百花谷采摘月莲, 这些年来,她不断受着团里人的照顾,眼下他们要去百花谷,不知会遇到什么凶险,她如何能安心待在虎头镇。 她决议了,她要与他们一同去,由于,她也是烈焰团中的一员。 寒风萧瑟,草木枯黄,一望无际的荒原中,零零落落的点缀着几棵枝叶稀疏的树木,上下不一,粗细相异。 又一阵寒风刮过,一棵歪脖子树的秃枝丫上,一片半枯的叶子被风吹的上下翻腾,少顷,终究抵不过冷风的暴虐,被扯离抛向空阔而高远的天际,旋转不知归处。 灰蒙蒙的天空中,太阳暗淡无光,兀自悬挂在空中。 除了偶然的寒风呼啸声,整个大地一片静寂。 随着工夫的推移,黑点越来越大,依稀可见人影晃动,偶然可以听到驯兽的喘气声。 镜头拉近,只见数名骑着矮小驯兽的人在稳速前行,一个个身手矫捷,身上的迷彩服与远处的苍茫风光融为一体。 一只灰皮毛的不知名小植物正在啃食地上的植物根茎,忽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低头一看,倏地钻入洞中。 天色渐渐的暗了上去,队伍终于停了上去,开端为即将来临的夜晚做预备。 一个个的火堆相继亮起,赶了一天路的人们纷繁拿出干粮果腹。 江澄儿望着眼前的篝火,忽然转过头,搂着三娘的左臂问道,“三娘,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干到百花谷啊?” 他们从虎头镇动身到如今,曾经过来了五天的工夫,越往这边走,气温越低。 “不出意外,再往前走约莫两日,应该就能到百花谷了,”三娘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怎样啦,是不是想家了?” “不要揉我的头啦,”江澄儿缩回脖子,低声道,“是有一点啦。” 三娘抚慰道:“等我们采摘了月莲,立马回虎头镇,很快的。” 半夜,江澄儿忽然醒了过去,她翻了个身,换成仰躺着的姿态,再无丝毫睡意。 天空黑沉,隐约可见两三点星光,无风亦无月。 江澄儿望着天空,思绪渐渐地飘远。 前世啊,觉得离自己好悠远,悠远地仿佛那只是她很久以前做的一个梦而已。 第364章 前世 在前世里,她的记忆,是从孤儿院开始的,由于是个哑巴,没有人愿领养她。 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个和蔼的年近花甲的老人,胖乎乎的,戴着一个大大的老花镜,总是慈祥地摸着她的头说故事给她听,她在那里从咿呀学语到踉跄学步,那是一段美好的光阴。 她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曾猎奇过父母是个什么容貌,羡慕过其他有父母的孩子可以享受父母的溺爱,也曾被小孩子欺负,躲起来偷偷掉眼泪。 然后,她上学了,接着,她分开了孤儿院。大学毕业后,她找到了一份任务,勉强养活自己。 她很知足,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读书,她喜欢沉溺在书海中的觉得,书就像是一扇门,翻开书就像是走进一个个精彩的世界,她如饥似渴的普遍涉猎各种书籍,乐而不疲,读之不倦。 对了,她还养了很多心爱的植物,每一株植物,她都给他们起了一个心爱的名字。 这样的生活,在她由于救一个孩子而被车撞飞后,戛然而止。 那天,是她25岁生日。 再次睁开眼,她就离开了这里,她成为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见到了她亲爱的爷爷。 “澄姑娘,你还没睡啊?”一道声响从远处传来。 江澄儿发出思绪,扭过头去,只见一个身体精壮肤色黝黑的大块头正向这边走过去,许是刚换完岗,轮到他值班了,见自己没有睡,过去讯问。 “李大哥,我曾经睡了一会儿了,刚醒过去。”江澄儿坐起来说道。 “你好好休息,养足肉体,今天还要赶路呢。”李二木一边说一边给江澄儿旁边的火堆添加了些燃料。 “好,我一会儿就睡,谢谢李大哥。”江澄儿应道。 他拍拍手站了起来,望了眼黑沉沉的大地,对江澄儿笑了下,便又转身走了回去。 江澄儿重新躺了上去,手指有意识的抠着手下的的地皮,眼睛望着没几颗星子的天空,忽然好想见到爷爷啊。 不晓得爷爷如今在干什么,有没有想她呢。 想起临行前爷爷的担忧和不担心的再三叮嘱,江澄儿心中不由得一暖,她亲爱的爷爷啊。 夜晚再次安静了上去,几个火堆兀自熄灭着,偶然传来几声梦语,和隐约的鼾声。 江澄儿看着夜空中的几粒星子,渐渐的也堕入了梦乡。 次日,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江澄儿就被白小薇给唤醒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澄妹妹,你赶忙拾掇一下,我们很快就要动身了。”白小薇将一块暖洋洋的饼塞给她道。 江澄儿望了一眼四处,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整理东西,就剩她还没有起来了。 “好的,谢谢小薇姐姐,我马上就起来拾掇。”江澄儿甜甜的道了谢,赶忙三两口处理了手中的饼,立马从被窝里起来了。 白晓薇叫醒她后便分开了。 休息了一整晚后,大家的精神又充分起来,彼此打着招呼,开着玩笑,忙而不乱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由于是露天休息,没有搭帐篷,江澄儿起床后,叠好薄被,把自己垫在身下的垫子一卷,便整理好了自己的行囊,随手丢进了自己的贮藏空间里。 她复杂疾速地洗了脸,从空间中拿出自己的小水壶,接了一点被烧开的曾经没那么烫的热水,水从口中经过喉头霎时流入胃中奔向五脏六腑,江澄儿浑身一暖,身体登时暖和了很多。 燃了一夜的篝火被队员扑灭后又撒上了一层薄土,防止发作火灾,丢弃的废物也被集中到一同销毁深埋。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切成员都拾掇终了,坐上了各自的驯兽,在团长的一声令下下,迎着冉冉升起的红日,持续朝前奔去。 又持续奔走了两日后,一行人终于离开了百花谷的地界。 百花谷是一个呈葫芦形的深谷,出口窄小,约一米左右的宽度,两边则是高入云霄的险山,极难攀爬,人们出来后,若想出来,只能沿着出去时的道路前往,这个葫芦嘴型的地方,既是出口,也是出口。 此时,众人便站在谷口这里。 江澄儿在三娘的协助下从小雪身上跳了上去,她摸了一下白狼的头,眼睛朝百花谷的谷口看去。 站在谷口往里面看,她只看到乌黑的一片。 这个衔接百花谷和外界的通道真实太长了,而且是有弧度的,加上通道两边是峭立的平地,是以再往里看,阳光便照不出来了。 “三娘,我们什么时分出来啊?”江澄儿看了几眼谷口,发现看不到什么,便转移了视野。 三娘正拿着一个小盆给她的驯兽小雪喂水,听到江澄儿的讯问,她顺了一下小雪头上的白毛,笑着说:“我猜我们明天估量是进不了谷了,咱的友军还没到呢。” “友军?”江澄儿反复道,她来之前没听说过还有友军啊。 三娘对她奥秘一笑:“等他们来了,你就晓得了。” 江澄儿耸了耸肩,她也凑到小雪跟前,开端给白狼顺起了毛来。 没有等多久,另一对人马也疾驰而来。 “哟呵,澄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申无沙的驯兽刚在江澄儿面前停下来,江澄儿便听到了那极端欠揍的痞声。 她抬眼看向骑在黑狼身上的人,那人正极稳的坐在那里,戏谑地望着她,头上的褐色短发由于奔驰而来有些支棱起来,如炸毛般嚣张,明明面容清俊,脸上的表情却让人手痒。 江澄儿面色宁静地望了他一眼后,便转过头去,接着给小雪顺毛。 见江澄儿不搭理他,申无沙耸了耸肩,顿觉无趣,他纵身从黑狼身上跳了上去,开端对前面的队员们发布命令。 那头黑狼见主人分开,居然没有跟上去,反而前爪在原地踯躅了一下,便踱步到正眯着眼睛被江澄儿顺毛顺的舒适的小雪身边。 江澄儿顺毛的举措登时一僵,小雪觉得到江澄儿手上的举措中止了,偏头蹭了江澄儿一下,口中收回依赖的声响,似在敦促她普通。 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小雪与江澄儿曾经混熟了,一狼一人相处的很是愉快。 江澄儿回过神,持续给小雪顺毛,眼睛忍不住不时地瞟到一边安静卧着的黑狼身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只狼想干嘛? 这时,三娘走了回来,她见到那头黑狼也不诧异,收到江澄儿讯问的目光,她随口道:“那是小黑,是一头公狼。” 江澄儿霎时悟了,原来那只狼在追小雪啊,想到黑狼的名字,江澄儿忍不住又是一乐。 小雪,小黑,明明是中间威武霸气的狼,居然被取了这么接地气的名字,这俩人取名真是够随意的。 江澄儿看着三娘身旁的小雪,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下,真是万幸它的名字不是叫小白。 看着黑狼团的队员繁忙的样子,显然他们也预备进入百花谷。 江澄儿从空间里拿出一块自己制造的饼干,坐在一边静静地啃着。 白晓薇从一边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了上去,她手中也拿着一张卷起来的大饼啃着,见江澄儿在看黑狼团的人,道:“澄妹妹,如今我们的友军也到了,等吃完午饭休息一下,我们就要进百花谷了。” 江澄儿发出目光,看向白晓薇:“小薇姐,这次的义务是我们与黑狼团一同接的吗” 白晓薇道:“你晓得的,百花谷外面很风险,出来后,凶险着实难料,发布义务的人估量也是思索到这一点吧,所以并没有限定接义务的人数,所以,咱团长和黑狼团的团长磋商后,一同把这个义务给接了上去。” 她接着补充道,“人多了,绝对地风险也会降低,这样采摘到月莲的时机也大些嘛。” 江澄儿点了摇头。 白晓薇不担心的叮嘱道:“一会儿我们进入百花谷后,你记着一定要跟紧柴峰大哥,千万不要擅自行动晓得吗?柴峰大哥的大夫等级虽然没有你高,但是他跟着队里做义务这么些年,相对有经历的,跟着他你能平安一些。” 江澄儿慎重摇头:“我记住了,小薇姐。” 进入百花谷时,两个团的一切队员集合到了一同,重新编排了队形,队伍排成了两列,烈焰团和黑狼团的人辨别占了一列,以两两并列排队行进的方式向衔接内外的谷口走去,进入了通道。 江澄儿跟在柴峰的身后,与他们辨别并列一排的是黑狼团的两位大夫,他们四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处于这条长龙的两头的地位,在后面带队的辨别是两个团的团长,担任收尾的则是两个团的副团长。 这条狭隘的通道很长,往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视野便开端遭到影响,幸而大家事前预备好了火把照明,不至于抓瞎。 大家都很是安静慎重地走着,没有人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江澄儿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团亮光,她心里不由有些兴奋,终于到了。 第365章 山谷 亮光越来越分明,待她走出狭隘的通道时,眼前的风光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山谷里面的气温并不高,相似于秋末冬初的气候,而山谷外面,不测的,气温高了很多,恍如一下子到了春末夏初时节,空气中蕴着湿气,眼到之处,绿叶繁花遍地,甚是繁华。 山谷的面积很大,视野所及,全是连绵不尽的树木花草,只要她身后伫立的峻峭石壁提示着她,这是一个山谷。 一个大的超出她想象的山谷。 “大家随时坚持戒备,谷里的一些花有剧毒,不要随意触碰,有的花还会主动攻击四周的活物,跟紧队伍,万万不可懒惰!” 烈焰团的团长许庆川望着满谷的碧树繁花仔细交代道。 众人听到许庆川的话,立即绷起了身体,一副时辰预备着的架势。 申无沙瞥了许庆川一眼,他把扛在肩上的弯刀拿到手中,往地上随意地一插,弯刀的尖刃随便的破开土地的表层牢牢地插进土壤中。 他边扭动着手脚,活动着浑身的筋骨,边对自己的团员们说着话。 “兄弟们,都把脑中的那根弦给我绷紧喽,若是在这里丢了小命,小爷我可不会放过你!” “老大,担心,我保证竖着出来,竖着出来!”某队员高声道。 “不就是百花谷嘛,怕个球,老子做了这么屡次的义务,还从没没怕过什么!”一人应声道。 申无沙热好身后,提起插在地上的长柄弯刀,笑道:“说得好,我们黑狼团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可不能被烈焰团的人给比下去了,这次义务做得好,我就给大家放个长假!” 黑狼团的众人一听登时更肉体了,欢呼声此起彼伏,纷繁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动身去寻觅月莲。 见大家的斗志都被激起来了,许庆川一声令下:“动身!” 所有人立即展开队形,纷繁将自己团的大夫护到两头,两个团的队形都出现为一个扁平的椭圆形,用大刀长剑清出一条路,开端向山谷中迈进。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从狭隘的通道中又走出来一行人。 那是一队训练有素的骑手,身着一致的玄色劲装,背负箭矢,神情严肃。 少倾,被护在两头的人也从通道中走出来,这个人面容俊秀,眼神冷冽,微抿的嘴唇泄漏出一丝冷峻,他身体颀长,身着绘着暗色祥文的墨色锦袍,浑身分发着一种让人生畏的凛然气势。 “奴才,有人先比我们出来了,由被破坏的枝叶判别,工夫应该不超越两刻钟。”一人上前检查了一下空中上的痕迹,转身回禀道。 “不妨。”玄烨轻抬左手道。 百花谷是人人都进的来的,却未必人人都能走出去。 他看了一眼被之前的人整出来的碎枝残叶遍地的新颖大道,细长的左手慢慢转着大拇指上的润白扳指,凤眼中若有所思。 看来后面的那队人的数量还不少。 玄烨抬步走了过来,冷冷丢下两个字。 “跟上。” 一群人立马跟了上去,立即将玄烨护在了两头。 这群身着玄色劲装的人,外表上看是玄烨的护骑,实际上却是他的死士,每个人都身手不凡,全是在天启国阅历过严酷严苛的剧烈竞争后,由二皇子玄烨亲手一层层的选拔出来的。 而他们的忠诚度,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就算玄烨命令他们他杀,他们也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去执行。 此时,在后面开路行进的两个团,还不晓得,前面有人慢吞吞地跟了下去,而且,目的和他们分歧。 江澄儿和柴峰被护在两头,她紧跟在三娘的身后,脑袋一会儿看看右边,一会儿看看左边,眼睛闪闪发亮。 随着他们的深化,她见到了越来越多的各种种类的花,有些甚至还是她之前只在医本子上看到的花,若不是环境不允许,江澄儿恨不得立马跑过来,把一切的花都给采集一遍,把它们做成样本研讨。 唉,假如我的置物空间能种花就好了,江澄儿不无遗憾的想到。 由于有后人开道,前面的玄烨一行人便走的轻松多了,虽然是慢吞吞地前行,但是,两个队伍之间的间隔却在疾速地延长。 越往谷的深处走,花香越浓郁,灌木丛越多,矮小的树木越少,温度越高。 江澄儿一行人在行走了一个时辰后,眼前的视野开端略微开阔了一些。 众人心中纷繁舒了一口气。 而此时,担任开路的人曾经换了好几波。 “原地休息一刻钟,留意戒备。” 许庆川察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由于视野变开阔了,可以及时发现成绩,风险系数登时降低,他看了一眼几个曾经汗流浃背的队员,发布了休息的命令。 众人纷繁在原地坐了上去,而之前担任开路的那些队员,有几个立即瘫在了地上,拿出水囊就是一顿牛饮。 许庆川从腰间取下水囊,拔开塞子喝了一口水,对一旁的申无沙道:“申无沙,月莲的具体位置你晓得吗?” 申无沙正在擦拭他的弯刀,由于之前开路时有用到它,所以如今刀身上粘上了好多植物汁液,他疼爱坏了,他的宝贝啊。 听到许庆川的问话,申无沙头也没抬,他一边小心地用细娟擦拭自己的宝贝弯刀,一边随口道:“不太清楚,月莲不多是靠水而生吗,只需我们找到有水的地方,应该离找到月莲就不远了吧。” “这是什么?”就在两人交谈时,一个声响惊异道。 “哎呦!我被咬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而本来瘫在地上的几个人,也麻溜的爬了起来,除了某个坐在地上抱着左腿直哎呦的人除外。 几名大夫立马走到那个坐在地上的人跟前。 “怎么回事?” “快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你们两个,快扶他起来,以免他再被咬了。” 柴峰在对方被其他人扶起来后,迅速卷起那人右边的裤腿,只见在他的左小腿上,有一块地方像被吹起的气球一样,迅速地肿了起来。 肿块的两头有一个小伤口,有几丝黑色的血从中流了出来,伤口处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 “不好,是黑壳虫咬的,伤口有毒,快拿酒来!”旁边不断在察看的某位大夫着急道。 黑壳虫,静时好像一颗水光盈盈的黑豆,但是举动起来却动如脱兔,以植物的茎叶为食,黑壳虫口中的唾液具有极强的毒性。 若有人不小心被其咬到,若不立刻停止解毒,一炷香工夫内浑身便会麻木,最初只能变成周边植物的肥料。 而解毒办法便是,放出毒血,并在伤口上以烈酒敷之。 江澄儿在对方被咬后,也立刻赶了过来。 望着对方腿上那惊心动魄的伤口,她突然不安起来。 黑壳虫不是群居虫类吗,不是生长于潮湿的泥淖中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呈现? 江澄儿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环境,灌木丛生,花草艳丽欲滴,几棵树木如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这里空气虽然比拟潮湿,但是触目所及,并没有看到有湖泊和湿地。 那么?这只黑壳虫为什么会呈现在这里? 江澄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她走到团长许庆川跟前,有些疑惑的说道:“团长,有些不对劲。” 团长正在和三娘说着什么,听见江澄儿的声响,便中止了交谈,看向她。 “澄妹妹,怎样了?”三娘讯问道。 柴峰也走了过去,道:“三娘,黑壳虫靠沼泽而生的,这里的环境并不合适其生活,”他转头看向许庆川,“团长,我和江澄儿的想法分歧,我们最好查一下,或许赶快分开这里。” 许庆川的面容严肃起来,他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对三人道:“这个事关重大,大家都应该晓得。” 随即,他便去找黑狼团的团长申无沙去了,计划商议一下如何处理。 申无沙听了这个音讯后,并没有表现的很不测,略深思了一下便抬眼道;“我觉得还是查一下搞清楚缘由比拟好,前面不晓得还会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许庆川赞同的点了摇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商定好后,便将这件事通知的众人,接着便派了一队人去查探音讯。 这队人走了没多久,便很快又跑回来了,神情惊惶,像是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一样。 “团长,那边有黑壳虫,很多!十分多!”一人左手支膝,右手指着某个方向,边喘气边补充道,“那里有个死人坑!外面有很多尸体!” 和他一同去的同伴在旁边连连摇头,惊魂未定。 纵使他曾经在刀尖上行走了几年了,猛一看到那个场景,心里的惊骇仍是一点儿没少,他刚看到时,差点没吐出来。 许庆川与申无沙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决断。 他们辨别点了三人同行,便在先前前去检查的人的率领下,去检查了。 也许是思索到江澄儿是个女孩子,许庆川没有让她随行,而是带上了柴峰,以防万一。 第366章 随机应变 三娘也留了上去,两个团的团长走后,她和另一位副团长便担起了维护团员的义务。 经过这件预先,大家刚涣散了没多久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本来人坐在地上的人,都纷繁站了起来,。盲目的围城了一个圈。 江澄儿与另一位大夫被委在圈的中心。 望着四周比自己高很多,简直完全被挡住视野的队员们,江澄儿在心中忧伤的叹了一口气。 小个子的忧伤,谁懂? 她低下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忽然想起了李世安,来百花谷之前和他约好了去凤舞酒楼玩的,如今是注定要践约了。 不晓得他收到这个音讯后,会不会炸毛? 江澄儿想着想着便有些乐了。 另一边,玄烨一行人也渐渐地接近了他们。 托后方江澄儿一行人的福,他们走的格外轻松。 玄烨也是为了月莲而来,他收到音讯,百花谷里的一片集天地澄气的月莲行将在这几天开花,月莲花开时,正是药效最好的时分,他自然是要拿到手的。 往前走了一段路后,视野就变得开阔了,又持续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玄烨一行人便看到,在他们的后方,站着一群人,从服饰装扮上看,是一群雇佣兵,而且是属于两个团。 在玄烨一行人看到他们的同时,江澄儿一行人也留意到了他们。 单方都暗地里戒备起来。 百花谷的宝贝多如繁星,不是没有眼红杀人夺宝的人,在是敌是友还搞不清楚前随便抓紧警觉,也就等于把自己的命,送到了他人手上,任人宰割。 这边,两队对峙,另一边,前去检查状况的一行人,也遇到了费事。 当许庆川等人赶到发现死人坑地方时,正好遇到以腐肉为食的秃鹫群,秃鹫们的猎食举动惊扰了死人坑里的黑壳虫,远远看去,只见有有数的黑点如潮水般向四处涌动,并向死人坑的核心迅速地蔓延开来。 假如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个场景,相对会受不了。 “呕——”刚离开这里就看到这个场景的申无沙和另几个人都忍不住侧头呕吐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严酷而令人惊骇的局面的安慰,随着秃鹫和甲壳虫的运动,死人坑里尸体的腐臭味,也开端向四处分发。 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安慰,也使得许庆川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他和另几个前来检查状况的人站在某个视觉死角,眼神犀利地检查着坑中的状况,关注着四周的痕迹。 由死人坑和四周的场景来看,这里曾阅历过一场严酷的屠杀。 四处散落的箭矢、坑中虽模糊但勉强可以看出的一致的穿着样式和混乱碎折的灌木丛,都在向他们述说。 这个坑周边的土已泛干,显然这场屠杀曾经过来了一些日子。 这些被丢弃在坑中的尸体,成为了黑壳虫孕育的温床,也成为了秃鹫眼中的大餐。 这些察看和判别,许庆川在须臾之间便完成了,但是,黑壳虫的举动速度更快! 申无沙等人呕吐后转头一看,黑漆漆的黑壳虫群,已向他们所处的地方蔓延开来,原先相隔百米的间隔,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曾经缩减到了缺乏二十米! “跑!”许庆川犹豫不决,所有人同时转身,撒丫子狂奔! 开玩笑,被一只黑壳虫咬上一口还有工夫拿酒解毒,若是被一群黑壳虫给咬了,除非立刻全身泡到酒坛子里,否则只能等死,而他们如今的状况,显然不具有那中解毒条件。 视野开阔地,两队对峙的人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戒备,谁也不情愿先启齿。 三娘察看了一会儿,只见对方某个分明是奴才的人在那边兀自坐在铺了厚实兽皮的矮石块上休息,慢吞吞的喝茶看景色,完全无视他们。 她本就是个敌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儿,见状,将手中的尖刀往自己的腰间一插,给队员使眼色交代他们时辰留意对方举动后,便去检查伤员的伤势去了。 许庆川一行人顺着来时的路,一刻不敢停留的径直跑回了三娘一行人休息的地方。 “虫潮要来了,大家赶忙拾掇一下分开这里!”许庆川边喘气边发布了命令。 “虫潮?” “发作什么了?” 队员们举动迅速地执行者团长的命令,口中也纷繁讯问着。 一同去观察状况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解释,大家豁然开朗。 这边的动态不小,玄烨那边自然也留意到了。 玄烨站了起来,冷冷的吐出了四个字:“随机应变。” 众人也纷繁举动起来。 两拨人马动作迅速地整理着行装,在黑壳虫大军到来之前,迅速地分开了这里。 江澄儿跟着大部队走着,三娘与她肩并肩走着,时不时地往后看一眼,表情有些臭。 “前面那伙人不断跟着我们。”三娘道,“真是不爽。” “能够是恰恰走的路相反吧。”江澄儿猜想道。 “说不定跟我们进百花谷的目的一样呢。”三娘拿着刀顺势将一根碍事的树枝砍断道。 申无沙凑了过去,道:“怎样,三娘,你怕了?” 三娘斜睨了他一眼,不屑道:“老娘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不晓得怕字怎样写。” 工夫一点点过来,夜幕降临。 月光透过枝叶洒落在地上,隐约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 奔走了一天,月莲的影子都没见着,江澄儿看着架在篝火上的汤罐入迷。 忽然,三娘的惊叫声从远处传了过去。 “三娘!”江澄儿赶紧站了起来,向声源处奔去。 申无沙曾经提着刀冲进了树丛中,江澄儿正要跟着冲过去,被许庆川给拦了上去。 “你待在这里别动,丛林中太风险了,”他看向大块头李二木,“有成绩随时发信号给我。”说着也冲进了树丛中。 “团长!”眼看着转瞬间两个团长都冲了出来,团员们急了,有几个人直接也跟着冲了过来。 他们的身影转眼消逝在丛林里,黑夜阻隔了人们的视野,听觉变得越发澄敏起来。 江澄儿在营地焦灼地等候着,远处模模糊糊传过来什么声响,却听不清楚。 “担心,”白晓薇拉着江澄儿的手抚慰道,“团长的身手很好的,一定能把三娘救回来。” “方才三娘怎样了?她怎样出去了?”江澄儿道。 百花谷风险重重,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分开团队的,这点进百花谷前团长再三强调,三娘不能够不晓得。 白晓薇缄默了一下,靠近江澄儿的耳朵道:“人有三急。” 江澄儿默了一下,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回来。 申无沙冲进丛林后,沿着声响的方向疾奔,拨开层层树枝后,终于看到了三娘,被悬吊着的三娘。 三娘的右脚腕上缠着一根粗大的藤蔓,另有几根藤蔓,像蛇一样,正在跟三娘手中的双刃格斗。 “三娘!”申无沙见状,立马参加了战局。 许庆川和另几个人离开的时分,申无沙刚把三娘从树上挽救上去,正背对背对立着按兵不动的藤蔓。 他们中有人带了火把,许庆川一把接过一只火把,直接朝两人走去,藤蔓对火很是畏惧,纷繁规避。 许庆川离开两人跟前,两个人都有些狼狈。 “还撑得住吗”许庆川望了眼申无沙血淋淋的右肩,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申无沙活动了一下右肩,轻描淡写道:“只是皮肉伤,无碍。” 许庆川望向三娘,她的长发在打斗进程中曾经散成一团,身上也有很多伤痕。 三娘见他望过去,吐了一口气道:“把火把给我,老娘要烧了这棵树!” 许庆川扶助她的胳膊,皱眉道:“这里太风险,回去再说。” 回到营地后,江澄儿和柴峰各担任一个,给他们处置着伤口。 由三娘的口述,江澄儿晓得了个大约,原来她内急去丛林方便,没想到刚要回来的时分,脚腕忽然就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接着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就发作了之前那一幕。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刚刚松懈下来的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不晓得会不会有植物再次偷袭。 一夜安全渡过,次日,队伍再次启程。 明天的运气不错,依据进谷前的判别和对环境的剖析,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虽然遇到一些波折,挂了些彩,他们总算摸到了一丝月莲的踪迹。 玄烨一行人在这一路上也遇到了数次植物的偷袭,在一次中毒失掉江澄儿和柴峰的协助后,两个团队不再那么仇视,关系失掉了紧张。 两个团队宛如难兄难弟,共同的阅历使得本来相互防范的单方,在这一路中渐渐有了互帮互助的默契。 黄昏,他们在一个湖泊前停了上去。 湖泊里的水分外明澈,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波光粼粼,周边围着湖泊生长的不知名绿色植物浑身遍及长刺,耀武扬威阻止着其他生物的接近。 几株月莲觉醒在湖泊的地方,恣意伸展着碧玉似的枝蔓和叶子,聘聘婷婷,顶风摇晃。 江澄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就是月莲?”好美啊。 第367章 迎娶 春来暑往,转眼又是一年。 正在如愿药植铺看账本的江澄儿眼皮子忽然一跳,一种不安的觉得霎时袭上心头。 “掌柜的,从虎头镇传来了一封信!”一伙计在门帘外站定,冲门内禀报道。 江澄儿收起账本,对里面道:“快送过来。” 伙计赶紧应了,把信送了过去。 这一年里,由于多有闲暇,江澄儿索性在天启国当起了掌柜,亲身运营药植铺,素日里除了去宫里见玄烨和与卫妆游玩,基本上都待在铺子里。 江澄儿忍着激烈的不安翻开信封,看完信后,一时站不稳,信纸飘到了地上。 信中字不多,寥寥数语,但是却惊心动魄,爷爷病了!她的爷爷咳血了!! 江澄儿担忧不已,爷爷的医术在这片大陆可是顶尖的,怎样会病这么严重了呢,她急的不行,给玄烨留了封信告知状况后,来不及见玄烨一面,便让管家预备了速度最快的驯兽,立即飞奔赶去了虎头镇。 管家拿着江澄儿写给玄烨的信,计划进宫,正好碰见来找江澄儿玩的卫妆。 晓得状况后,卫妆道:“你进宫不方便,还是我帮你转交给烨哥哥吧。” 卫妆常常来找江澄儿玩,管家虽然不晓得她的身份,却看法她,晓得她和天启国的皇帝感情不错,位置一定不普通,当下放了心,感谢道:“那就有劳卫姑娘了。” “澄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客气什么。”卫妆接过信放入怀中,分开了如愿药植铺。 另一边,江澄儿火急火燎赶到虎头镇的时分,韩佰川曾经苏醒了将近一周了。 江澄儿立刻检查了韩佰川的病况,状况很复杂。 江澄儿看着床上消瘦的身影,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印象里的爷爷不断是康健笑呵呵的,哪见过这般柴瘦的容貌,双眼紧闭,眉心拧成了川字,爷爷定是十分舒服。 江澄儿抹去泪水,对守望的众人道:“爷爷的状况复杂,我要去百花谷取样东西,就先把爷爷托付给大家了。” 申无沙闻言道:“百花谷太风险了,我跟你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他说完望向三娘。 三娘道:“要不是我有了身孕,我一定要陪你去,无沙,你可要替我照顾好澄妹妹。”她握紧了申无沙的手,“一定都要活着回来!” 申无沙抚摸了一下三娘曾经鼓起来的肚子,道:“担心,我可舍不得丢下你们。” 江澄儿望着这对深情对望的夫妻,打动不起。 谁能想到,现在彼此看不顺眼的两个人,后来会成为夫妻呢。 “咳,”许庆川咳了一声,道,“三娘,你安心在这等着好了,我会把他们都带回来的。” 申无沙与许庆川对视一眼,两个领导者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慎重和决计,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由于爷爷病情急,几人当天便奔去了百花谷。 另一边。 卫妆怀里揣着信去见玄烨,被告知皇帝在书房。 她走进书房,房里闹哄哄的,没看见玄烨的身影。 她正要转身出门,忽然留意到桌上似乎摊着一副画。好奇心顿起,她走了过来。 画中的人她熟习的不能再熟习,是江澄儿的画像,眉眼含笑,倚栏回望。 墨迹还没有干,显然刚画好没多久。 卫妆心头登时涌起一股酸涩,她悄然喜欢烨哥哥那么多年,两人看法了数十年,烨哥哥从未给她画过哪怕一副画像。 烨哥哥给江澄儿画了多少呢,卫妆审视了一下屋内,方才站在门口没留意到,这时去看墙上,只见各种她的画像挂在那里,十根手指也数不过去了。 卫妆眼睛霎时潮湿,妒忌像一条蛇,在她的心里逐步成型,匍匐,啃噬。 “卫妆?你怎样在这?”一道熟习的声响在身后响起。 卫妆赶忙擦掉眼泪,回身笑道:“烨哥哥,这是画的澄姐姐吗,我都看痴了。” 玄烨走到案前,将画小心地挂了起来,道,“是啊,澄儿的生辰快到了,我计划给她一个惊喜。” 闻言,卫妆妒忌的几乎要发疯,心里又酸涩的不行。 她强颜欢笑道,“澄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玄烨闻言笑了,他挂好画,转身道,“你昔日找我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啊,哼!”,卫妆佯装生气道。 “你啊,没事就回国去看看你父皇母后,他们可是想你想的紧。”玄烨无法道。 “晓得了,晓得了,”卫妆眼睛一转,道,“烨哥哥,听说京城新开了一家店,烤鸭是一绝,我们去尝尝还不好?好不好嘛?” 玄烨坐到了案前,他看了眼桌上小山似的折子,道:“我要修改折子,抽不出工夫。” 卫妆耸肩,“好吧,那我自己去了。”说完转身欲走。 玄烨冲着卫妆的背影道;“澄儿喜欢吃烤鸭,你们可以一同去。” “晓得啦。”卫妆不由得捏紧了手指,怀揣着江澄儿的信出了门。 韩佰川的病来势汹汹,江澄儿一行人伤痕累累从百花谷出来后,江澄儿又再接再励地开端炼制药植,托自己空间药田的福,加上父亲给她的空间镯里的珍稀药植,刚刚好能凑出一副救命药。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江澄儿终于将丹药炼制成功。 江澄儿小心翼翼地给爷爷服下,见病情慢慢稳住,松了一口气。 可是,在床前等了一天,她发现,爷爷的病情虽然稳住了,却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爷爷不断堕入昏睡中。 江澄儿担忧不已,不敢有丝毫忽略,不断守在床前。 而天启国,玄烨对此一概不知。 卫妆通知玄烨,澄姐姐想念亲人,回虎头镇了。 至于江澄儿写给玄烨的信?卫妆望着地上的灰烬,但笑不语。 江澄儿这一守,就守了三个月。 她不晓得,在她走后不久,天启国边境被袭,天启国与对方的和平随即进入胶着状态。 至于玄烨写给江澄儿的信?卫妆望着被自己的亲信截回来的数封书信,但笑不语。 由于有药植吊着命,又被江澄儿悉心照料,韩佰川虽身体瘦了上去,病情倒是渐渐恶化了。 终于,有一天,他睁开了眼。 韩佰川的病情在江澄儿的悉心照料下渐渐的恶化,半个月后,他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江澄儿心中的石头这时才真正的落了地。 从天启国离开虎头镇这将近半年的工夫,江澄儿不曾收到玄烨哪怕一封信,她心中没有疑惑是不能够的,但是由于爷爷的病情,所以暂时丢在了一边,如今眼看着爷爷的病情在逐步康复,疑惑重新浮上了心头。 在一个阴沉的晚上,她拜别了虎头镇的众人,终于踏上了回天启国的路途。 许久不见他,江澄儿骑着驯兽奔驰,恨不得立即飞到他的身边。 江澄儿日夜不停歇的回到天启国的时分,发现天启国一片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她正寻思着是谁要结婚了,一句笑语飘入她的耳中,将她给钉在了原地。 “听说卫国的小公主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呢,咱君上真是福气不浅呢,天启国和卫国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前面他们持续说的什么,江澄儿曾经听不到了,她的心神完全被自己听到的音讯给震住了。 天启国和卫国联姻?小公主?君上?玄烨和卫妆要结婚了?玄烨和卫妆要结婚了! 江澄儿那颗想见玄烨的滚烫的心,由于这条忽然的音讯,霎时被冰封在了万尺之下。 为什么? 暖阳高照,江澄儿却觉得浑身发冷,这就是他从不曾给自己写信的缘由吗!? 江澄儿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她恨不得立即跑去皇宫去问他。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玄烨身穿喜服,在去迎娶天启国将来的的皇后,也就是卫国的小公主卫妆之前,在书房见到了风尘仆仆闯进宫里来的江澄儿。 将近半年未见,如今再次见到彼此,单方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天启国与邻国的战役面临败势,为了博得这场事关国度存亡的和平,他承受了卫妆的建议,与她假结婚,这样,她的父皇就会派兵拯救天启国。 这个决议,他做的异常困难,他爱江澄儿,他也爱自己的国度。 江澄儿去虎头镇的这段时间,他给她写了无数封书信,却不曾收到一封她的回信。 他不明白,她由于想念亲人在虎头镇住一段时间,他了解,但是,为何这一去就是将近半年的工夫?为何不曾给他写哪怕一封信?她知不知道这半年他走的有多困难?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江澄儿望着穿着喜服的玄烨,眼睛霎时潮湿,他真的预备迎娶卫妆了,是真的,是真的。 她不明白,只是不到半年的工夫,为何会发作如此翻天覆地的事情,为何这时期他不曾给她写哪怕一封信?为何他要迎娶卫妆,他不爱她了吗?他知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虎头镇救治爷爷时有多惧怕?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想他? 两个人静静地凝望着彼此,心中却思绪万千。 “你确定要迎娶卫妆?”江澄儿忍着眼泪,问道。 第368章 此生一别 “澄儿,我必需这么做。”玄烨道。 之前写给她的信中,他曾经阐明了这件事情,他保证,只需天启国渡过这次灾难,他会立即去卫国负荆请罪,然后,来迎娶她为后。 江澄儿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后,流了上去,她曾想象过很多种关于她和他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皇上,再不准备,就要错过吉时了。”玄烨正要问江澄儿为何不给他回信,公公在门外敦促道。 他咽下未说的话,千言万语汇为一句话:“等我。” 说完,他穿着喜服,大踏步走出了书房。 里面开端繁华起来,江澄儿望着空荡荡的书房,浑身发冷,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抱紧了自己,她想撕心裂肺的哭喊,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不眠不休的赶路,没想到,迎接她的居然是这个。 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的时分,江澄儿木然地站了起来,走出了书房。 走出了皇宫。 人群冷冷清清,她木然地走着。 繁华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 ...... 天启国和卫国联姻了? 晓得这个音讯时,李世安不由得愣了一下。 玄烨迎娶了卫妆,那,澄儿呢? 李世安坐不住了,他急迫地想晓得她的情况,想离开她的身边。 在天启国的月华殿,李世安见到了她,呆呆的玩偶般没有生气的她。 他的心止不住的抽痛了一下。 “你想分开这里吗?我可以带你走。” “好。” 一个月后,天启国国界。 李世安晓得,江澄儿失踪后,玄烨不断在发疯似的找她。 他也晓得,此时,玄烨曾经寻到他们的踪迹,正在马不停蹄的追过来,若不持续赶路,很快,他就会追到他们。 可是,他还是将马车停了上去。 李世安掀开车帘,对江澄儿轻声道:“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了吧,先歇一会儿吧。” 江澄儿悄悄的点了下头。 她走下马车,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沙漠,神色平淡,看不出悲喜。 玄烨追上来了。 李世安见江澄儿转过身望了过来,心不由得抽紧。 他私心里想带她走,远远分开这里,又不想让她日后后悔,再无欢颜。 她,会回去吗? 李世安望着江澄儿的背影,等候着她的选择。 江澄儿静静的站着,远远的望着远处策马而来的玄烨。 忽然,江澄儿转回身,像是放上去什么普通,对他道:“走吧。” 她的神情照旧是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可是,李世安晓得,她放下了。 李世安眨了下潋滟的桃花眼,浅笑道:“好。” 往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那么长,他置信,自己终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他带着江澄儿,拉着她,一路游山玩水,哪里好玩去哪里,哪里繁华去哪里,满大陆的乱跑。 江澄儿的眼睛里渐渐的开端有了动摇,不再一潭死水。 渐渐的,她整个人渐渐的开端有了生气。 渐渐的,她笑了。 李世安很开心。 一晃眼,又三年过来了。 这三年,江澄儿简直将自己完全投身到了如愿药植铺上,各大陆陆陆续续有了如愿药植铺的连锁店,学有所成的先生们开端反哺药店,一派欣欣向荣的现象。 江澄儿似乎又恢复成了李世安初见她时的样子,不,比他们初见时略安静了些。 一天,他们再次离开了虎头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李世安提着江澄儿爱吃的暖洋洋的烤番薯走进客栈,边推开江澄儿的房门边快乐的道:“澄儿,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你一定会很喜欢!” 江澄儿放下书卷,低头望过来。 屋外的阳光斜射出去,泄了他一身,他整个人站在阳光中,浑身晕着光,长身而立,面若冠玉,一双潋滟桃花眼欢欣地望着她。 江澄儿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回到了她与他初见的时分,往昔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而已。 她站了起来,抬脚也走到了阳光中,望着他,笑了。 幸福是什么? 江澄儿不晓得。 她本以为,山穷水复,人生这盘棋,她已是满盘皆落索,再无出路。 蓦然回首,却发现, 山穷水尽处,有一个人,不断在那里, 待她归。 也许,这就是她穿越而来的意义吧。 繁华落尽,一切爱恨情仇都云消雾散, 只愿,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生有幸,得遇斯人。 夜色渐渐暗了上去。 婚房内。 卫妆羞怯的静静的单独坐在床头,等候着一个她第一次见到就想嫁给他的人,揭开她的红盖头。 她完成了自己的愿望,她终于成为了玄烨的皇后,成为了天启国最尊贵的女人。 白色的蜡烛静静地流着泪,直到燃尽最初一滴,天渐渐的亮了。 卫妆依旧穿着华美的火红嫁衣坐在床上,那个人一夜未归,在她与他成亲的第一晚。 心渐渐的凉了,卫妆扯下了红盖头,低头把眼泪硬逼了回去。 她晓得,玄烨心中的那个人,无论她怎样做,都比不过她。 但是,这是她的选择,她不懊悔。 ...... 玄烨大婚后不久,运用自己的权利将江澄儿接到了宫中,安顿在了宫里最美丽的地方——月华殿。 他预备待战事平定后,就去卫国负荆请罪,迎娶江澄儿。 卫妆自是晓得玄烨的计划,由于假婚这出戏,本就是她想出来的,可是,虽然是她想出来的,她却是真心想嫁与他,她晓得玄烨不爱她,但是,她还是想嫁给他。 看着玄烨每天往月华殿跑,卫妆的心在滴血。 而江澄儿,则成为了皇宫中不可说的人,大家沉默寡言,怕触了哪位的霉头。 自从被玄烨接回宫后,江澄儿跟变了团体似的,整个人变得很低沉,看什么都是恹恹的,提不起肉体。 宫内的宫女太监全都谨言慎行,全没了昔日的轻松活泼,唯恐做错了什么,丢了性命。 玄烨每日处置完朝政后,便不做片刻停留的急急地往月华殿赶。 在江澄儿面前,生性自豪的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常常说一些里面的趣事给她听。 江澄儿似乎变成了一具人偶,对这些不闻不问,过目不视,整个人变得呆呆的,全没了昔日的澄动生动,玄烨心急如焚,也没什么方法。 玄烨很惧怕,觉得这样的江澄儿离自己好远,他惧怕江澄儿分开他。 他恨不得天天待在她身边,唯有这样,心里才会平稳一些,不再像那断线的风筝,晃晃悠悠的飘在空中,徘徊心慌,无处可栖。 一日,处置完折子的玄烨如往日般赶到了月华殿里。 却惊慌地发现,江澄儿不见了! 如晴天霹雳般,他简直站不稳地要倒上去,玄烨以他超强的自制力抑制住轻轻哆嗦的身体,高声道:“来人!” 门外乌压压的来了两行人,素日担任服侍江澄儿的主子丫鬟全都趴在地上,浑身战栗惧怕地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磕头谢罪。 “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找不到提头来见!” 玄烨站在月华殿中待了片刻,离开江澄儿常常待的地方,看到书桌上压着一张纸。 他将纸拿起来,手不可控制地剧烈地哆嗦起来。 “玄烨,我置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造福你的子民,我走了,勿寻,勿念。” 玄烨将手中的白纸砰的拍在桌子上,眼睛微红的喃喃道:“澄儿,澄儿,你怎样可以分开我?!我不准!不准!!” 一场轰轰烈烈的寻人运动在宫里宫外展开,很快,有人寻到江澄儿的痕迹并将音讯呈了下去。 玄烨在取得音讯后,第一时间骑马追出宫去,他到如今还是不能相信,江澄儿竟然离开了他! 日夜兼程,玄烨不晓得自己跑坏了几匹汗血宝马,他似乎不知疲倦,眼中的红血丝惊心动魄,一向光亮的下巴长出了胡子,整个人显得邋遢不已。 这还是那个自豪自信、仪表堂堂的二皇子吗?这还是那个在朝堂令人敬畏、执笔江山的被人赞颂的英明皇帝吗? 玄烨全不在乎,他心里只要一个念头,找到江澄儿,找到她! 在天启国与某国的交界处,玄烨终于看到了江澄儿。 大声呼喊时,枯槁的嘴唇迸出几条血口,他不在乎;身体浑身酸痛,尤其是双股和手心,疼的凶猛,他不在乎;头疼似裂,视觉一阵阵恍惚看不清事物,他不在乎。 他平生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翅膀,不能飞到她身边。 远远的,江澄儿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转回了身子,玄烨眼里迸射出希翼的光辉,他紧紧的盯着那个身影,恨不得将其揉在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但是,那个身影只是转过身来,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便转回身登上了身旁的马车,朝远处奔去。 “不!”玄烨目眦欲裂,嘶吼出声,“澄儿!” 沙漠远处,一骑红尘越行越远。 玄烨勒马,停在了地界的边缘,不再追逐。 他终于认识到,他失去她了,完完全全的失去了她。 心似乎空了一块。 此生一别,再无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