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后传:九纹龙史进之龙腾天下》 第1章 山东宋江盼朝廷招安 且说宋江、卢俊义等一百单八名好汉在山东梁山泊聚义,看着手下将强兵广,宋江虽一时踌躇满志,志得意满,但是心里却有一丝隐忧。 为何?因为一百单八名好汉中,来自不同的阶层,有贫民百姓、有落草为寇者、有杀人凶犯,也有朝廷降将,成分非常复杂。 这些人当中,有宋江自己的心腹,也有其他的几个不同派系,各有想法和心思,意见不容易统一。 “如何将这一百八人拢在一起,不至于因为某些原因造成分崩离析,或许接受朝廷招安才是最好的一个办法!”。 最近一段时间,宋江一直都在思索这个事。 接受朝廷招安这是宋江出道以来一直坚持的方针,宋江曾多次对朝廷官员和劝降朝廷将领,甚至对自己的心腹兄弟,都曾经说过:“我原是郓城县里面的一个小办事员,因为杀人吃了官司,没有办法才上梁山泊避难,我还是希望能够受朝廷招安,为国家出一份力。” 事实上,宋江从来都没有把上梁山造反当成自己的唯一出路,他朝思暮想的就是招安,进入国家体制,成为一个体面的官僚,光宗耀祖才是他的初心,也是他一生的梦想。 但是招安这一计划依然有好汉反对,毕竟有很多好汉是吃过官府的亏、受过官府的欺压,他们从心底里恨这个朝廷和官府,根本没想到要成为官府中的一员。比如史进、鲁智深、武松、三阮等人。 当然绝大多数的梁山好汉们还是愿意接受招安的,因为这里面朝廷攻打当梁山时投降梁山的将领有很多,还有一部分本来是家境比较好的富户,也愿意接受招安。比如关胜、呼延灼、柴进等人。 所以当梁山一百八人聚义后,首要的就是要安排好位置,稳定好人心,既要让大家心甘情愿地接受,又要让大家服从梁山泊的统一领导,不能出现内讧或者分裂。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宋江便召集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集团核心领导商议数日,准备找一个稳妥的办法。 最终,梁山集团的核心领导们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那就是假借“天意”来解决。 这天,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唤来玉臂匠金大坚、圣手书生萧让、轰天雷凌振、铁扇子宋清等心腹之人,召开秘密会议达数天之久,他们想出来了一个计谋。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宋江便召集众好汉在“忠义堂”议事,并大摆宴席,好汉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热闹非凡。 待众人酒酣耳热之际,宋江说:“众位兄弟,梁山泊今已聚齐一百单八名兄弟,我决定举办一个罗天大醮仪式:一是报答天地神明眷佑之恩;二是祈愿晁天王早入仙界;三是超度战事中死亡之人,以期早日托生;四是希望朝廷能够早日招安。” 对于宋江提出的仪式,好汉们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宋江便令入云龙公孙胜作为醮主,又邀请江湖上的得道道士四十八人协助,举办了一个七天七夜的建醮大会。 所有的一切都在宋江等人的掌控之中,道士们在念经作法的过程中,天上一声巨响,忽然就起了一道火光,在天上绕了一圈之后,坠入地下。 宋江便命安排人去挖,当场就挖出来了一个石碑,上面刻有奇形怪状的文字,应当是篆字,当然也是大家不认识的。 梁山好汉里面能够识字的不多,绝大多数出自草莽,没有读过书,少数人即便读过书,石碑上的字也不认识。 毕竟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所以好汉们都感到很惊奇,以为是上天显灵了,从心底里便产生了一丝敬畏。 当有一个道士说他认识这个石碑上的文字的时候,众人都没怀疑,毕竟道教是一个神秘的教派,能人异士众多,能够认识这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很正常。 事情的发展和演变都在宋江等人的预料之下,当然宋江等人也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一直都没有表露声色。 最终那道士告诉大家说,这是上天的安排,石碑上面的内容是为一百八名好汉排的次序,分为三十六位天罡星、七十二位地煞星。 众人一听,这竟然是上天为好汉们安排的座次,无不惊异万分,虽然有些议论,但是大家共同认为:既然是天意,那便不可违拗。 宋江把众好汉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喜在心里,心道:“这个天大的事终于解决了!” 宋江于是很严肃地告诉大家说:“原来我们兄弟们都是天上的星宿,命中注定应当在梁山聚义,既然上天给我们规定了顺序,那就按上天的意见办,不能违反天意!” 既然是天意,那当然就得遵守,梁山好汉再厉害,谁也不敢违背天意!所以大家都说:“天意谁敢不遵?” 而玉臂匠金大坚、圣手书生萧让、轰天雷凌振、铁扇子宋清等人看到这一幕,只有在心中暗笑,但表面也不露声色。 其实,这一切都是宋江等人安排好的计策,宋江、卢俊义、吴用和公孙胜商定次序,萧让写文字,金大坚刻石碑,凌振放火光。 于是宋江又趁热打铁,重新划分各位头领的职责以及镇守地域,发放兵符印信,颁布号令,要求大小头领遵照职责,相互配合,不得伤了兄弟之间义气,如有违背,军法处置。 众好汉都不敢有意见,人人都答应。 此时正是北宋宣和二年孟夏四月。 一日,宋江、卢俊义、吴用和公孙胜四人一起商议,宋江道:“众位贤弟,虽天降石碑,排定了座次,但毕竟众兄弟出身不一,经历不一,性情不一,怕日久生变,仍需稳定为是!”卢、吴、公孙等三人纷纷称是。 于是,宋江等又拣了一个吉日良辰,焚一炉香,鸣鼓招集众好汉。一百单八人聚齐之后,宋江对大家说:“现在不是从前了,我们天罡地曜相会,必须要对天盟誓,应当不生异心,死生相托,吉凶相救,患难相共,一同保国安民。” 好汉们一听,均表示赞成。每人便手拈一枝香,一齐跪在堂上,随着宋江一起盟誓。 只听宋江盟誓说:“我宋江受上天保佑,与各位兄弟聚义于此,从今以后,如果有谁心存不仁,破坏兄弟义气,必将天诛地灭,以后永不为人。希望我们共存忠义,替天行道,保境安民,立功为国,请上天神灵监察,否则必受报应。” 好汉们一听,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个誓可真是够毒!” 但江湖好汉,都是讲义气之人,既然结拜了就不能反悔,依然说:“但愿生生相会,世世相逢,永无断阻。” 宋江一听,心下又一宽。心想:“终于把这一群人笼络住了!如此,才好实施下一步计划。” 这一天,又到了重阳节,大家在一起共赏菊花,共过节日,宋江一时喝得大醉,便乘酒兴作了首《满江红》一词,又让铁叫子乐和进行演唱。 忽然唱到“望天王降诏早招安”这一句时,有些好汉便不高兴了。行者武松、黑旋风李逵、花和尚鲁智深、活阎罗阮小七等反对招安的人都很不高兴,无一例外地现场闹了起来。 尤其是黑旋风李逵竟然一脚将桌案踢飞了出去,摔得粉碎! 武松对宋江说:“公明哥哥,老提招安,这样容易冷了众兄弟的心啊!” 宋江一听众人的反对之言,酒顿时醒了大半,思忖如何收场,一见李逵,便假意大喝一声说:“这黑厮怎敢如此无礼!左右与我推去斩了!”众人急忙求情。 宋江于是顺水推舟说:“先把这黑厮监禁起来再说!” 宋江对武松说:“兄弟,你也是个懂事的人。我主张招安,要改邪归正,为国家臣子,怎么会冷了众人的心呢?” 九纹龙史进说:“公明哥哥,现在满朝文武,俱是奸邪,如何能够招安,不如公明哥哥你来当皇帝,我们来保你吧!” 宋江一听此言,便对史进说:“兄弟,此言休再说。当今皇上圣明,只因奸臣蒙闭暂时昏昧而已。如我等替天行道,受朝廷招安,同心报国,博个好的前程,何必当这个匪盗贼子呢?” 众人一听,心中各有所思,愿受招安者心生欢喜,不愿受招安者皆默默无语,于是当晚不欢而散! 回到寨中之后,宋江心里愀然不乐,于是又召集卢俊义、吴用、公孙胜、宋清等人进行商议,终未有其法,遂暂时放置一旁,待他日再想办法。 不几天,乃是农历九月十五,此时正值晚秋,天气深凉。宋江因多日苦思无计,心内烦闷。 恰今晚明月高悬,见此情景,宋江便唤来兄弟宋清、心腹黑旋风李逵等一起出寨观月,舒缓心思。 此时,一轮明月高照,月光皎洁,照在寨前水泊之上,天上水泊双月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看着天中之月,宋江沉思半晌,对兄弟铁扇子宋清等人言道:“吾久思之招安之法,无非为众兄弟谋前程之路也,男儿汉大丈夫,不思报国,岂能常为盗匪耶?奈何部分兄弟不知吾也!” 说罢,连声叹息不已。 这时李逵在旁边插话说:“兄长,你好不晓事!朝廷奸人当道,招甚鸟安?不如兄长你当皇帝,我等辅佐你,岂不爽快?” 宋江一听,大喝道:“你这黑厮,又在此胡言乱语?此浑话以后休提!” 李逵听得,只好唯唯不敢作声。 宋清忙从中劝解。并说:“兄长勿急,此事须从长计议!” 宋江道:“你有何计议?” 宋清道:“众兄弟分歧,须待时日消解。要想朝廷招安,须官家亲赐赦诏方可。然今朝廷奸臣当道,想拿此赦诏谈何容易?须仔细商议!” 宋江一听,默然无语,心内更加烦闷不已,遂归山寨安歇不题。 第2章 江南方腊举义旗造反 九月十五,月圆之夜。月圆似银盘,天凉似秋水。 山东梁山泊,坐梁山第一把交椅的及时雨宋江宋头领,正在水泊观月,心里盘算着心事之时。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睦州此时,却也有一人也正在观月思索,也正在盘算着心事。 此人姓方名腊,字十三,乃是睦州青溪县人,自幼习得文武艺,少有大志,心胸宽阔,为人豪爽仗义,深得众人敬服。 青溪当地物产广博,漆树、楮树、杉木等资源丰富,其间经商之众甚多。而方腊有一座漆园,他的公开身份是漆园主,所以家境殷实,为当地的富户。 当然,漆园主身份,这只是方腊表面公开的身份。方腊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方腊是当今中土摩尼教(明教)的教主。 摩尼教源自古代波斯(伊朗),摩尼教教义是在吸收犹太教、基督教等教义的基础上形成,后来传至中国,又吸收了佛教的一些教义。 摩尼教在唐朝初期正式传入中国,并且逐步发展,吸引了不少的民众加入。 那时,中土摩尼教的教主叫陈硕贞。陈硕贞乃一女子,也是睦州人,出身贫苦,少时受强霸欺压,遂加入摩尼教,逐渐成长起来,后被拥为教主。 唐永徽四年,浙江一带百姓不堪官吏贪求及豪强逼掠,陈硕真遂组织农民起义,自称“文佳皇帝”,引兵先后攻克睦州、於潜等地,但最终寡不敌众而兵败,陈硕贞被俘遇害。 陈硕贞遇害后,朝廷将摩尼教定为邪教,并予以强力清剿,此教最终遭到毁灭性打击,逐渐隐于地下。 唐灭亡之后,经过五代十国的战乱,摩尼教又死灰复燃。 北宋时期,摩尼教已经完全汉化,为了迎合中土百姓的需要,摩尼教便更名为明教。 明教提出了“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字教义,信奉惩恶扬善、度化世人,以及建立一个人人吃得饱、穿得暖的大同社会。? 所以明教流传于中土以来,便深受贫苦百姓的信奉,流传越来越广泛。而方腊入教之后,威望日盛,深得教众之心,前任教主去世前便指定方腊为继任教主。 方腊担任教主之后,励精图治,大量吸收各个社会阶层的人加入教中,明教的力量很快得到增强。 方腊还在教中构建了严密的组织体系,除教主之外,下有一名副教主,两名光明左右使,四大护法以及五大旗主,还有若干堂主,每个堂主下面还有若干人员。 所以此时的明教是一个力量强大,组织结构严密,人员众多,一呼百应的教派。 方腊与陈硕贞虽同为睦州人,但方腊时代距陈硕贞时代相隔已有数百年了。 少时,方腊对陈硕贞起义事迹时有耳闻,而当地还保存有陈硕贞“天子基”和“万年楼”遗址。 这一切都让方腊心生向往之,造反的种子从那时便开始萌发!担任教主之后,他的这一想法越来越强烈,除他大量发展教众之外,他一直在等待造反的时机。 北宋端王赵佶登基之后,疏于朝政,热衷于吃喝玩乐。他在京城修建了一所大园子,需要南方的花石(奇花异石)来装饰点缀,他便派人到江南一带搜寻,时间长达二十年之久。 他还成立应奉局,专门安排自己的宠臣朱勔来操办。朱勔此人穷奢极欲,在外以天子之名胡作非为,凡民家有木石花草可供玩赏的,只要被应奉局知道,立即就会被征收,如果出现差错,应奉局便会抓人入监牢。 所以百姓们一听说是应奉局的人来了,无不惊恐万分,心内惧怕无比,担心家中有什么东西又被朝廷看中了。 朱勔手下的爪牙也无恶不作,在征收花石的过程中,偷财物,抢东西,甚至还奸淫百姓妻女,所做的坏事罄竹难书,百姓们无不愤恨。 有一次,应奉局发现了一个奇石,然而却在高山绝壑之中,下面又是深水激流,朱勔却令民夫一定要运出来,导致民夫们怨言四起,但又没有办法,最终以死伤十数名民夫的代价将其取了出来。 终于,朝廷的横征暴敛和倒行逆使,导致了江南地面民怨沸腾,人人心怀不满,一场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这时,只需要有一个领头人出来振臂一呼。 这一夜,月圆似盘,天凉似水。方腊站在“万年楼”上,欣赏着月圆之夜的美景,不禁心潮澎湃,心里幽思前任教主陈硕贞起义之往事,又思当前朝廷腐败,民不聊生,这正是借机起义的好时机。 这时他问身边的族弟方肥说:“兄弟,此时举义时机成熟否”? 深知素有大志的大哥方腊,方肥说:“此时,民怨沸腾,时机成矣,可以举事!” 方腊不禁哈哈大笑,雄浑的笑声惊震原野,在这寂静的黑夜里传得甚远!这时,只见天边一颗硕大流星从空中一闪而逝! 九月二十日晚上,方腊摆下酒席,偷偷召集一百多个苦大仇深的青年人喝酒。 待这一百个青年人都喝得醉醺醺时,方腊便开始鼓动大家。他对大家说:“我们生于斯、长于斯,世世代代为官府缴纳赋税,还要为官府出劳役,生活已经十分艰难了,但是官府依然还要欺压我们,我们如何能活呢?” 然后方腊又流着眼泪说:“我们承担的赋税和劳役本来就很繁重了,而官府还贪得无厌,不把我们当人看,还不断地压榨我们的脂膏和血汗,我们想吃顿饱饭这个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能达到。朝廷还要征收花石,整整二十年了。二十年里,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还要怎么办呢?” 大家都大喊着说:“还是听你的安排吧,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方腊斩钉截铁地说:“那我们就造反吧!!” “造反?”有人有些疑惑。毕竟造反这是要掉脑袋的啊,百姓们只是为了活下去,造反这事还没有想过! 方腊看出了大家心中的疑虑,便说:“大家不要怕造反,只有抗争才能享受我们应得的权利。如果大家跟随我一起造反,可以让其他各地的百姓都纷纷响应起来,这样会很快聚集起大批人马,然后我们攻城夺地,驱逐贪官污吏,设立我们自己的官员,让江南的人力、物力得到恢复和发展,然后再建立我们自己的国家,最终我们一统天下,难道这样不好吗?” 方腊又接着说:“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最终我们会白白地被贪官害死,甚至死无全尸,我们的子孙都无法善终,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搏一回!” 在场的人情绪一下被点燃了,是啊,我们自己苦一点不要紧,可是我们的子孙后代也要像我们这样吗?绝对不能。 于是大家都群情激愤,都大喊着“造反!造反!重建一个新王朝!”看着情绪激动的众人,方腊心底里泛起一丝梦想。 宣和二年十月初九日,方腊在睦州帮源峒召集自己的信众,以及被鼓动起来的劳苦大众数千人宣布起来造反。他对现场的人说:“我已得到了上天授给的符牒,受上天的指派,要重新建立一个王朝,那是一个不受欺压、有饭同吃、有衣同穿的时代……”。 果然,方腊造反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各地贫苦百姓纷纷响应,都主动加入他的队伍,不到十天已然发展到了上万人。 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开始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攻克了诸多州府,各地的官员望风而降。 面对极好形势,于是方腊便在教众的拥戴下,自立为帝,号“圣公”,改年号为“永乐”,并大封手下诸将,委以官职,迅速将起义范围扩大至整个江南地区,最终占据了六州五十二县之地域。 一日,方腊上朝,召集众臣商议军事,对下一步的事业进行谋划。这时丞相方肥出班奏说:“陛下,臣有本奏!” 方腊道:“丞相有何要事,奏来朕听听!” 方肥说:“今我军起义,势如破竹,托陛下洪福,已有六州五十二县之地。然宋廷绝不会置之不理,定会遣兵来袭,需早做打算!” 方腊道:“丞相言之有理,朕已早料此事,也正在苦思对策!” 方肥说:“臣有一策,请陛下定夺!” “嗯,丞相且说来听听!” 方肥清了清嗓子说:“今闻北方山东之地梁山泊,有宋江等一百八将聚义久矣,朝廷大军久剿不下,北方震恐。如我军能和梁山之军联合,南北夹击宋廷,何愁大事不成?如能灭了宋廷,我与宋江划江而治,岂不是妙?” 众人一听,均感觉此议甚好,纷纷附和。 然有一人大声道:“不可不可!此议甚好,但绝难施行!” 众人一看,原来是兵部尚书王寅。看着众人迷惑的眼神,王寅看了大家一眼继续说:“宋江此人,臣略有耳闻。此人虽然造反梁山水泊,屡败宋廷大军,然此人只反奸佞,不反宋廷。而且此人早存招安之意,估计不会与我军联合!” 众人一听,感觉也有些道理,遂不再言。 方腊沉吟片刻,便说:“如此,不试一试哪能知晓,不如先派一将持朕书信于他,探听虚实,再做定夺!” 众人听方腊这样讲,认为目下只有这个办法可取,纷纷表示赞成。 这时方腊又道:“此行路途遥远,任务艰巨,哪位兄弟愿意不辞劳苦跑一趟?”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应声道:“陛下,小将与那梁山九纹龙史进曾有渊源,我愿意跑此一趟,去办此事!” 众人一看,原来是大将庞万春,外号“小养由基”,乃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此人精于骑射,武艺精纯,有万夫不挡之勇,深得方腊之喜。 方腊道:“庞法王愿去,自是最好不过,待朕亲写书信付汝!” 数日后,庞万春怀揣方腊写给宋江的书信,便奔赴山东梁山泊而去不题! 第3章 京城史进吟反诗惹祸 且说,梁山泊及时雨宋江日夜思索招安之事,总是想不出好的办法。 一日,他忽而得知,当今天子道君皇帝赵佶,与京师“镇安坊”名妓李师师相好。道君皇帝专挖一地道,从宫中直通“镇安坊”,夜夜与李师师厮混。 “如能见着李师师,或许能够说动她,向赵官家讨一纸招安文书”。宋江思忖着。 如此思索三番五次,宋江心内已决,便专等时机而行。 秋去冬来,一年即将结束,马上又要迎来新的一年。这天,宋江和吴用商议,决定亲自跑一趟,去京城找李师师,请求她帮忙,让当今天子能够早日招安梁山泊。 恰好又到了元宵节,京城要大放花灯,宋江便带领几个兄弟潜入京城,去办这件事。 同行的人有:燕青、柴进、戴宗、史进、穆弘、鲁智深、武松、朱仝、刘唐等人。 走之前,李逵死活要跟着去,宋江不许。那李逵便在堂前撒泼,宋江无奈,只好让李逵随行。 进了城之后,宋江与燕青、柴进、戴宗去寻找李师师,其余人几人一组,均在离宋江不太远的地方,暗中保护。 宋江先让燕青去联络,然后自己再去见。在李师师家中,几人长谈一会,宋江即将说出自己来意时,只见侍女惊慌跑来报说:“官家从地道中来至后门”。 李师师忙对宋江四人道:“快去、快去!官家来了,不能远送,望乞恕罪!”便慌慌张张地去后门接驾。 一听道君皇帝驾临,宋江心中想法尚未告知,心内便有些懊恼。但又不能就此觐见,怕惊吓了皇帝,反而得不偿失。 没奈何,宋江等只好转入黑暗处,从侧门出去。 哪知,刚走出门不久,只听得街上闹哄哄的一阵大乱,有人大喊:“休要放那梁山贼寇走了!” 四人一惊,只见史进、李逵等人一路杀将过来,一群官兵在后追赶甚急。 原来,宋江、柴进、戴宗、燕青四人去“镇安坊”访李师师之际,其它的几位兄弟按照宋江安排两人一组,自去快活。 史进和穆弘,鲁智深和武松、朱仝和刘唐分别各一组。 因京城眼杂,殿帅府公人众多,众人唯恐露了行迹,被公人发现。便分别改变了衣着,即便是鲁智深和武松二人,也都脱下僧衣,换成寻常人之装。 那李逵更是将两把醒目的板斧置于腰间,外穿一大衫笼盖。因李逵素来性情火爆,动不动就要闹事,所以其余人都不愿和他一组。 唯独九纹龙史进心中有事,便对李逵说:“铁牛兄弟,你和我一组吧,俺们去吃酒快活!” 李逵高兴得呵呵笑着说:“史大哥,还是你和俺铁牛对路”。 史进、穆弘、李逵等三人出了门,顺着大街就往前走。此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但外面灯亮如白昼,男女老少,人山人海。家家门前搭起灯棚,悬挂着花灯,有的灯上画着许多人物故事,还有灯上写着灯谜。 史进等三人只看得头晕目眩,目瞪口呆。在山寨里待久了的他们哪见过这种阵势?只觉得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 三人走着走着,就看见一座楼,上书“樊楼”两个鎏金大字,却是本朝苏学士的手笔。 三人正在楼前踌躇,忽然从里面跑出来了一个小厮,满脸堆笑道:“敢问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楼上请!” 史进三人便昂然上了二楼,寻了一处窗边雅座坐下,茶博士早已送上茶来。三人便点了一些时令小蔬、各色肉类,一坛好酒,便开始大快朵颐。 三人坐在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灯火辉煌,笙簧聒耳,鼓乐喧天,灯火凝眸,游人似蚁,端得是热闹非凡。三人也吃得快活,心情甚是舒畅! 却不料,在不远处的桌子边有几条大汉,却时不时拿眼觑他三人,这几条大汉衣着虽普通,但腰中鼓囊,似藏有东西。 而这些人个个目光精湛,手脚粗大,两侧太阳穴鼓起,似有功夫在身。 史进三人心中吃得快活,眼中看得快活,哪里注意到旁边的这几条大汉。 不一会儿,三人将一坛酒喝得精光。李逵大叫道:“店家,拿酒来!”那店家急忙又送上一坛酒来。 三人拍开坛上泥封,又大碗喝将起来,不多时,酒便多了,三个又开始划拳行令,大呼小叫起来。 旁边那几条大汉皱皱眉,一人欲要起身,却被另一人按住,并对他使了个眼色。此人才稍稍坐下,面有不忿之色。 正此时,楼下上来一个老汉,大约五十左右年纪,花白胡须,手拿一板琵琶,旁边跟了一个小女,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已有几分姿色。 二人来到史进等三人面前,说:“客人,听个曲儿吧?”黑旋风那厮喝酒正喝得畅快,看见有人叨扰,便睁着一对牛眼道:“不听不听,找别人去吧!” 那老汉和小女一看李逵满脸凶相,心内似有些害怕,便欲退去。 史进为人一向豪爽,见一双卖唱翁女,穿着寒酸,心中不忍,便从怀中拿出一锭银来,大约有四五两重,递给老汉。 史进说:“老丈,我这兄弟粗鲁、莫怪莫怪!”那老汉急忙拱手致谢,那小女子也道了个万福。 临走时,那老汉却悄悄对史进说:“好汉,注意邻桌那几条汉子,休得惹事!”说罢,便和女儿一起下楼去了。 史进心里一听,暗觑了一眼,心中有了数。 又多时,喝了不少酒。乘着酒兴,史进问李逵:“兄弟,你知道咱们这次陪着公明哥哥来为何?” 李逵睁着醉眼朦胧的双眼道:“不是来看花灯嘛!”史进摇着头说:“公明哥哥是来找皇帝老儿的婊子李师师的!” 旁边穆弘迷迷糊糊地问:“这又是为何?”史进神秘地一笑说:“昨日里,我问小乙哥,得知公明哥哥晓得李师师与当今皇帝老儿有染,便来此寻求赦书,希求皇帝老儿招安的!” 这李逵不听犹可,一听“招安”二字,不禁勃然大怒,大骂道“招安,招安,又提招安,招个鸟安!” 说着,用手在桌子上一拍,那酒坛子便跳起来,掉到地上摔个粉碎,巨大的响声引起周边食客的注意。 穆弘一看,急忙捂住李逵的嘴说:“铁牛,休得胡言,小心失言!” 谁知李逵刚忿忿坐下,这边史进又喝了一口酒,打着拍子吟歌道:“浩气冲天贯斗牛,英雄事业未曾酬。他日我若面北南,杀尽天下解民忧!” 吟罢,史进又呵呵大笑道:“男子英雄大丈夫,何必任由他人宰割!”说完又擎起一碗酒,一口而干。 此言不出犹可,一出,楼上众人都听呆了,穆弘也是心里暗暗叫苦。唯独黑旋风那厮大叫“史大哥,畅快、畅快!你比我那公明哥哥强多了,不似他天天叫着要招安!” 这一下,楼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邻桌那几条大汉,飞身而起,从腰间抽出兵器来,为首那汉大声道:“那厮,你莫非是梁山贼寇不成,还不与我束手就擒!”说罢,几条大汉手持兵器直扑过来。 李逵一看,立马性起,大叫道:“来来来!爷爷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乃梁山黑旋风李逵是也,留下驴头让你黑爷爷砍!”随手将那袍子翻起,扯出两柄板斧便迎了上去。 这史进和穆弘一看也都从腰间抽出短刃,与那几条汉子混战在一起。 对方为首那汉子对手下另三人道:“你三人守住楼梯,别让贼人跑了!” 书中暗表,这几条大汉并非旁人,乃是殿帅府高太尉高俅手下作公之人,奉高太尉之命,暗查京城安全,防止有贼人私混入京城。 事实上,史进三人一上楼,就被对方注意了,只是对方一直忍耐,待三人暴露出身份之后才立即发难。 史进等三人毕竟人少,对方人多,又把着楼梯,想要退走,却是不能。史进抽空,打烂窗户,招呼穆弘和李逵,三人从窗户跳下,边打边退。 那数名作公之人,也跳下楼进行追赶。这一下,城里就乱翻了天,人人都在传闻梁山贼寇进了城,高太尉在北门上巡控,听得了这话,带领军马,便来捉拿。 这时,梁山的其他好汉鲁智深、武松、朱仝和刘唐等也正在各处喝酒,一看街上行人乱逃,口里叫着“梁山贼寇打进来了!” 几个人一听,便晓得出了事,便各自拿出兵器,朝向混乱之处去接应,恰好遇到史进等人从楼上跳将下来。 鲁智深等人便也汇合了过来,几个人一起,边打边朝城门退去,又遇到了宋江四人从李师师处出来。 众兄弟急忙保护着宋江,边打边退,迅速向东门外退去。把门军士急待要关门,外面鲁智深抡起铁禅杖,武松抽出双戒刀,朱仝、刘唐挥舞着朴刀,早至城门,砍杀军士,众人方才出得城门。 高太尉军马也恰好赶到城门,正要出城挥兵捉拿宋江等人,却不料被一彪军马拦住去路,大约一千余人,正是宋江手下的五虎将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董平等人。 高俅正要冲将出来。五虎将大叫道:“梁山泊好汉全伙在此!早早献城,免汝一死!”高俅一听梁山大队人马在此,立时魂不附体,哪里敢出城来应战,慌忙叫拉起吊桥,率军上城提防。 却原来是军师吴用,已知宋江此去定然有事,便提前准备,差下五员虎将,引领带甲马军一千骑,是夜恰好到东京城外接应,幸好宋江等人安然出城,并无损伤。 回山之后,那些不愿意招安的兄弟,如阮氏兄弟、武松和鲁智深等人,得知是史进吟唱反诗而惹出大祸,但却并没有埋怨史进,反而交口称赞。 唯独宋江心中不悦,责备史进道:“兄弟,你坏了我的大事,倘若不是你惹下这大祸,我当时便可见当今圣上,求得诏书,兄弟们早日有好的前程,岂不是好?” 史进默然,并无争辩,施一礼后退下。经此一劫,宋江也无奈,只好再等下一次机会。 第4章 梁山英雄施计阻招安 且说前次宋江等人在东京城内看花灯,史进因醉酒吟一首反诗,生出了祸端,无形中打破了宋江想要通过李师师讨得赵官家赦书的计划。 宋江无奈,也不好过分说史进的不是,只好将此事按下,等待下一次机缘。 然而高俅那厮心里却有些不痛快,本来他带兵出城就要将宋江等人缉拿,谁知梁山早有准备,提前预备了五虎将在外接应,高俅不敢应战,只好拉起吊桥防守,眼睁睁看着梁山人马退去。 高俅回到府衙之后,心里总是难平。命左右请来蔡京、童贯等人来商议。此三人一向是一丘之貉,共同把持朝政,蒙蔽当今天子。 蔡京言道:“梁山贼寇一向势大嚣张,闻说一百八人,个个彪悍难驯,迟早是你我心腹大患,必得除之!” 童贯道:“如领兵征剿,徒耗我军钱粮,得不偿失。听说贼首宋江久有招安之意。不若先将其招安,再任由我等慢慢宰割,何愁不能报仇?” 三贼商议多时,然后便把御史大夫黄靖、奏院卿陈仁值等人叫到府中,一一进行交待。 次日,朝廷早朝,两班文武列金阶,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这时,有进奏院卿陈仁值出班奏道:“陛下,臣院中收得各州县多次表文,呈说梁山贼寇宋江等人过府穿州,劫掠财物、抢掳仓粮,杀害军民,所到之处,无人可敌。若不早为剿捕,日后必成大患。” 道君皇帝道:“上元夜此贼寇闹了京城,今又往各处骚扰,朕已累次差遣枢密院出兵,为何至今不见回奏?” 这时有御史大夫黄靖出班奏道:“臣听说梁山泊上立一面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字,民意甚众。现在辽兵又犯境,各处军马调配不及,若起兵征剿,恐怕不太容易。臣有一议,陛下不若下一道诏书,差一员大臣携御酒珍馐,到梁山泊,好言抚慰,招安来降,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了黄御史此言,道君皇帝沉吟了一下,又扫视了其他臣子几眼,道:“其他爱卿有甚意见?” 蔡京、高俅、童贯等人也奏道:“臣等附议崔御史之言”。 道君皇帝一听,顿时龙颜大悦道:“既然众卿意见一致,那就按黄御史之言”。便差殿前陈太尉前往,擎丹诏御酒,上梁山泊招降宋江等人。 次日,陈太尉手捧丹诏,携带十瓶御酒,前插皇旗,乘坐高头大马,携张干办、李虞侯等亲随数十人,出了汴梁城,直向梁山泊而来。 临出发前,张干办、李虞侯二人正在准备,忽然来一人自称是高太尉府的管家。二人急忙迎上前去。那管家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塞到二人手中,又在二人耳边语了几句,二人不住地哈腰点头。 原来太尉府的管家高福是奉高俅之命,要求张、李二人到了梁山之后,一定要给宋江等人点颜色看看,灭灭他们的威风。 钦差路上非止一日。这一天,到了济州城。济州城知州早已得知消息,提前在城外相迎,将陈太尉一行安排至驿站。陈太尉便差知州安排人员到梁山泊报信。 这一日,宋江等正在忠义堂上聚众相会,商议军情。有细作来报说:“今济州差人来报信,朝廷差陈太尉宗善,携招安诏书、十瓶御酒,已到济州城内,让准备迎接。” 宋江一听,心中大喜,虑消息不实,便连问三次:“实否?实否?实否?” 当得知消息属实,宋江心里长舒一口气,一丝喜悦漫上心头,脸上便喜不自禁。 于是,宋江便安排各位头领做好准备,差人准备迎接,堂上堂下,搭彩悬花。又令宋清、曹正准备筵席。 宋江对手下众头领说道“我们受了招安,得为国家臣子,不枉吃了许多磨难,今日方成正果。”说罢,哈哈大笑! 那些愿意招安的头领,都纷纷向宋江表示恭贺。而史进、鲁智深、武松等人,却面露不忿,对宋江的招安之事的准备,却并不热心。 宋江等人一时散去,按照安排分别去准备迎接钦差事宜。史进与鲁智深、武松、李逵、阮氏兄弟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来到一个僻静之处。 史进与众人互相耳语一番,众人皆点头,然后去准备不题。 且说陈太尉在济州休息一日,第二天便向梁山泊进发。梁山早已安排萧让等人,准备好酒食在二十里外迎接。 陈太尉一行趾高气扬前来,萧让等人一见钦差来到,俱都跪在道边迎接。 陈太尉等人一看来人当中并无宋江、卢俊义等人,心里当下就有些不悦。 那张干办便问道:“皇帝诏敕到来,你那宋江、卢俊义何在?为何不亲自来迎接?想是要欺君吗?你们这伙该死的人,这个样子如何让朝廷招安?” 萧让等人无可奈何,只好跪伏在地请罪道:“此前没有听说朝廷有诏书来。今天听说有诏书来,不知真假。所以宋头领等都在金沙滩迎接,望太尉息怒!” 李虞候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即便不招安你这伙贼,也不怕你这伙贼飞上天去!” 萧让等人只好陪着小心,将陈太尉等人领至水泊边,梁山泊已准备好了三只战船,一只装载马匹,一只装萧让等人,一只装陈太尉并随从一应人等。 陈太尉等人上了船后,先把诏书、御酒放在船头上。那船上一条汉子便大喝一声“发船”,那船便起动来。 那汉子不是别人,却正是活阎罗阮小七。阮小七看了陈太尉一行人,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便招呼众人把船棹动,两边水手齐唱起歌来。 李虞候一听便骂道:“蠢驴!贵人在此,如此放肆!” 那些水手根本不理,歌声反而大了起来。 李虞候恼羞成怒,拿起藤条来打,两边水手并无惧色,道:“我们唱歌,干你鸟事!” 李虞候大骂道:“杀不尽的反贼,竟敢回我的嘴?”说着又拿起把藤条乱打,两边水手一看不是个事儿,“扑通”“扑通”都跳入水里去了。 这阮小七假意道:“把我的水手都打水里了,这船如何能走?”,便趁机将船舱楔子拔掉,大喊“船漏了”,只见一股湖水涌入舱内。 陈太尉等人本不习水性,一听船漏了,一时魂不附体,惊做一团。 阮小七一见这般模样,忍不住笑意,两手一拍,芦苇丛里便飞出来两只小船,箭一般飞过来。 阮小七便假意惊慌地说:“大人,船快沉了,快到那两只船上去!” 陈太尉等正在慌张,哪疑有诈,一群人急忙上到那两只船上,两船便飞快驶走了。 阮小七见那两只船去了,急忙将这船楔子塞上,叫上水手来,舀干了舱里水。 阮小七闻得那御酒喷鼻馨香,便拿了一瓶道:“这酒只怕有毒,我先尝尝。”然后对着瓶便饮,一连吃了四瓶。 正吃得快活,只见众水手都盯着,嘴角流涎。小七便道:“剩余的几瓶你等分了吧!”不一会儿,六瓶御酒一滴不剩。 阮小七道:“这怎么办,如何交差?” 一水手道:“船梢头有一桶村醪水白酒”。阮小七便令水手将那十个空瓶灌满村醪水白酒,贴好封头,再放回原处,飞也似摇着船去了。 陈太尉赶到梁山泊渡口金沙滩边,宋江等人已在此迎接,香花灯烛,鸣金擂鼓,并山寨里音乐,一齐奏响。 陈太尉又将御酒摆在桌子上,每一桌令四个人抬,诏书也在一个桌子上抬着。陈太尉上岸,宋江率众将早已跪伏在地,一见钦差便拜。 宋江毕恭毕敬道:“纹面小吏,罪恶滔天,贵人屈尊到此宣诏,接待不及,望乞恕罪!” 那张干办怒气冲天道:“太尉是朝廷大贵人,奉天子之命来招安宣诏,非同小可,为何差那不晓事的蠢贼驾乘漏船?险些儿误了大贵人性命!” 宋江心里疑惑,道:“我这里都是好船,怎敢把漏船来载贵人。”张干办大骂道:“太尉衣襟都湿了,你这贼囚怎么还耍赖?” 阮小七、史进等人在旁听得,心里雪亮,肚里兀自暗笑,面上只是不吭。 宋江背后五虎将见这李虞侯、张干办指手划脚,出言不逊,十分嚣张,人人大怒,都有心要杀这二厮,只是碍着宋江在,不敢下手。 到了“忠义堂”前,宋江等请太尉上堂,摆放好御酒、诏匣,宋江清点众头领时,只有一百零七人,只不见了李逵。 宋江皱了皱眉,只好率一百零七人跪地听诏。 然而那诏书的语气听着却不太舒服,众头领心里便有些不悦,除宋江之外均面显怒色。 正在这时,忽然头顶一声怪叫道:“气杀你黑爷爷也”,只听到“嗵”的一声,从梁上跳下来一条黑大汉。 众人一看,那不是黑旋风李逵还能是谁? 只见黑旋风李逵从陈太尉手里夺过诏书,扯的粉碎,然后揪住陈太尉,挥拳便打。 此时宋江、卢俊义急忙将李逵横身拦住,不让他下手打人。 这时,那李虞候大喝道:“这厮是甚么人?敢如此大胆!” 李逵正愁找不到人出气,听李虞侯言,又劈头揪住李虞候便打,边问:“这诏书上的话是谁说的?” 李虞侯一边躲闪一边道:“这是皇帝圣旨!” 李逵道:“你那皇帝都不了解我们这些好汉,来招安爷爷们,还要装大!你的皇帝姓宋,我的哥哥也姓宋,你做得皇帝,偏我哥哥做不得皇帝!你莫要惹恼了黑爷爷,不然把你宣诏的尽都杀了!”说罢又打,那李虞侯哪里躲得了! 众人一看,都来解劝,把黑旋风推下堂去。 那李虞侯已然是鼻青脸肿,帽子掉了,头发也散了,兀自捂着眼睛咆哮着:“你们这帮贼囚,竟然敢打钦差?”那陈太尉早吓得直哆嗦。 宋江便陪着笑道:“贵人莫怪,小吏管教不严,望恕罪!” 说罢又令人打开御酒,让众人沾沾皇家之恩。当九瓶酒打开看时,却尽是村醪白酒。众头领见了,尽都愤愤不平,心中很是生气。 九纹龙史进拿出三尖两刃刀,故意大骂道:“恁不当人看,招安个鸟啊,真把俺们当痴愚!” 那花和尚鲁智深提着铁禅杖,也高声叫骂:“入娘撮鸟,忒欺负人了!把村醪白酒做御酒来哄俺们吃!” 赤发鬼刘唐挺着朴刀杀上来,行者武松掣出双戒刀,没遮拦穆弘等也一齐发作。 陈太尉等人一见如此,个个唬得魂不附体,那张、李二人早就没了锐气,再不敢吭声,陈太尉兀自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宋江一看,今天这招安要出事,急忙将史进等人喝住道:“各位兄弟,不得无礼,此是朝廷贵人,怎可擅动?” 又传将令叫轿马护送太尉下山。此时大小头领,一大半都闹了起来。宋江、卢俊义只得亲将陈太尉等人,护送至山下。 宋江又再请罪说:“不是我宋江无心归降,实是写诏书的官员不知我梁山泊实情。如果多说些好话,我等尽忠报国,万死无怨。太尉回朝廷请禀告圣上。” 陈太尉这些人吓的屁滚尿流,哪里还顾得上听宋江这番赔罪之言,脱离梁山泊之后,飞也似得奔向济州去了。 第5章 庞万春千里结盟梁山 前面说到江南方腊在睦州造反之后,不数月,手下已然有几十万之众,并已占领江南大部州县,一时气势无匹。 方腊遂在杭州称帝,自称“圣公”,改年号“永乐”,并置百官,大封将领。为保全起义之成果,方腊采纳手下将士建议,决定联络山东梁山泊好汉,共同起兵反宋,夺得宋室江山之后,与宋江划长江而治。 方腊手下大将,明教护教法王庞万春因与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有些渊源,所以便自告奋勇来联络,方腊也就准许了。 且说庞万春手持方腊的亲笔书信,带着送给宋江的江南特产。从杭州出发,一路上晓行夜宿,非止一月,终于来到济州附近,已然距梁山泊不远。 一晚,庞万春住店中,见时有兵马向济州方向而去。庞万春心中疑惑,便悄悄问店家。 店家小声道:“客官,小心一些,切莫声张,近日官兵在攻打梁山贼寇,已然打了数月了。” 庞万春道:“双方战况如何?” 店家道:“听说梁山大胜,而官军却不甚好,前次是童枢密亲来,大败。这次高太尉亲来,已然输了两阵了。” 庞万春听了,心下不由得起了钦佩之意,忖道:“这梁山好汉倒真个不赖!看来却是厉害,希望我不虚此行,能办好与之结盟之事,方能在圣公面前有所交待!” 因前方战事,已然无法前行,庞万春便长住在店中,待战事结束后再前往,谁知这一等又是数旬时光。 原来前面陈太尉一行,在梁山泊遭众好汉一顿威吓,人人屁滚尿流,奔回济州。 次日,陈太尉便急急回京,将此事奏知圣上,道君皇帝一听大惊,心里便没有了主意。这时便问太师蔡京,问:“卿有何好主意?” 事实上,得知招安失败,蔡京、高俅、童贯等心里也些意外,原以为将宋江等招安后,再慢慢消磨他,谁知竟然没成功。 那蔡京见官家问话,便道:“既然招安不得,只好派遣重兵,予以收剿!”天子便派枢密使童贯领兵收剿。 却说宋江回至“忠义堂”上,召集众头领。宋江面露不悦道:“虽是朝廷诏旨不明,你们众人也忒性燥了,如此这样,招安之事恐怕遥遥无期了!” 黑旋风李逵叫道:“公明哥哥,你也忒执迷,何必招安,我们兄弟打去东京,扶你坐上金銮殿当皇帝,有何不可?” 宋江一听,脸上变了色,大怒道:“这黑厮,又来胡说,我如何能当这个皇帝,你这是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来人,将这黑厮拖下去打三十棍!” 那李逵犟着脖子道:“打便打,我这身是哥哥的,哥哥想打便打,但是招安却万万不可!” 九纹龙史进、花和尚鲁智深等急忙上来求情,并道:“招安之事,望哥哥三思,朝廷奸人当道,言而无信,招安恐难如意!” 关胜、呼延灼等极愿招安的好汉也说:“公明哥哥,招安是好事,但不是这等方法来招安,忒看不起人,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受摆布呢?! 宋江恼怒道:“众兄弟休得多言,我自有主张!” 史进等人听罢,只好无语退下。 史进私下对众人言道:“我这公明哥哥不知怎地?一心想要招安,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朝廷视我等如豺狼虎豹,招安之后,必受人之制!” 武松道:“反正我是不愿招安,招个鸟安,哪里有这山寨快活?” 鲁智深道:“如此这般,我还不如去当个真和尚!” 阮氏三雄也道:“如这般,我等也回石碣村打鱼自在!” 暂不说众好汉私自聚会,且说朝廷得知招安失败,只得派遣枢密使童贯率军来攻打梁山泊。 智多星吴用早已得到东京细作传来的消息,告与宋江,并调兵遣将,做好了充足准备。 宋江、吴用等布起了四斗五方旗,排下了九宫八卦阵,专等待朝廷大军来一举歼灭。 闲话少叙,那童贯雄赳赳、气昂昂,率八路军马,共计十万人马直向梁山泊扑来。 童贯此人,虽说是个宦官,但深得天子的喜欢。此人在西北战场上领过军,和西夏军队打过仗,也取得了一些胜利。所以对梁山众人颇有些看不起,认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自己出马,定能拿下。 然而,童贯却看走了眼,他看似气势汹汹,但在梁山众将面前实在不堪一击,两阵两输,一败涂地,折损了六万余人,只好灰溜溜地败回京城去了。 当时奏知道君天子赵佶,天子一听大惊,一时彷徨无计。这时蔡太师出班奏道:“臣请殿帅府高俅大人出战,并征调十节度使助战!”天子应允。 随即,蔡太师与高俅便拨十道札付文书,令全国十个节度使各领所属精兵一万,前赴济州听候调用。 不日,十路节度使均已到齐,加上此前所余军马,共计总兵力一十三万,高俅亲率,又向梁山泊征伐而来。 那知这高俅也是银样腊枪头---中看不中用,他踢球可以,但是打仗真不行,结果连战三次,均被梁山泊众将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最终,高俅被浪里白跳张顺活捉至梁山泊,余兵见势不妙,极速溃散而去。十三万人马,又折损大半,十节度使三人被杀,五人被俘,只有两人逃脱。 宋江得知高俅被捉,便派人下令道:“不得伤害高俅性命,招安之事全在此人身上!” 那林冲、杨志与高俅乃是宿仇,见高太尉缚绑上来,便拔刀上前欲以报仇。 高俅一见二位仇人上前,立时有些慌了。便大叫道:“林冲,你那事非我所致,全乃陆谦所为也!” 他又对杨志道:“你失掉花石纲,朝廷法度而已,非我报私仇!” 二人哪里管这些,只管上前,就要将仇人手刃刀下。正在这时,恰被宋江看见,急忙喝住二人,高俅那厮才逃脱性命。 那宋江见了高俅,慌忙下堂令人解缚,并取过罗缎新衣,与高俅换了,扶上堂来,请在椅子上坐下。 然后宋江纳头便拜,口称:“死罪!”高俅慌忙答礼。 一连数日,宋江盛情款待高俅,期间宋江又提出招安之事,高俅为了及早脱身,假意答应道:“这事好说,若是义士肯放高某回京,便于天子前保奏义士,定来招安。若有改变,天地不容,死于刀剑之下!” 书中暗表,高俅后返回,食了言。其所发毒誓,后来应验,被九纹龙史进割了头颅。此是后话,以后再表。 宋江听罢大喜,急忙叩首拜谢。 第三日,高俅定要下山,宋江便设宴送行,抬出金银彩缎约数千金送于高俅,高俅欣然笑纳。 这时,林冲、杨志二人眼里早已喷出火来,碍于宋江在此,不得下手,但二人计议已定。 且说高俅被宋江送出梁山泊金沙滩后,心里才长松了一口气,恍有隔世之感。 他看了一眼梁山泊,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梁山贼囚,今日放虎归山,汝等要落入吾手,看吾摆布!” 高俅正在暗自发狠之际,哪知船刚行至水泊中央,忽然一条小船飞快而来,到了大船旁边,两个飞爪“呼”的一声便挂在船舷之上,随即,噔噔上来两个人。 那高俅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两人的刀就架在高俅的脖子上,高俅定神一看,正是林冲杨志二人。 高俅一看,浑身都软了。二人拔出刀来,林冲大喝一声:“还我浑家命来”,那刀便向高俅刺来,高俅只得闭目等死,旁边的护卫的军丁早已吓傻,呆呆立在当场不敢动弹。 正在这时,又有一船飞奔而来,船上人高喊:“二位哥哥,公明哥哥有令,不可伤太尉性命,否则军法从事!” 那林冲二人一听,手中一滞,叹了一口气,持刀手腕一偏,将高俅的一只耳朵削将下来。高俅一声惨叫,昏死了过去。 林冲捡起高俅的耳朵放入怀中,二人迅速退回小船返回。 宋江得知二人并没有要了高俅性命,只取了耳朵。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他对不起两人,尤其是林冲。 一日,宋江召集众兄弟在“忠义堂”议事。这时,有细作前来报:“泊外有九纹龙史进故旧庞万春一人,欲拜见梁山泊主宋头领,请命是否接他进来?” 宋江一听有些疑惑,便问九纹龙史进:“贤弟,你曾有故旧庞万春其人否?” 史进脑中电光火石一闪,立时想起一个人来,便向宋江欠身道:“公明哥哥,此人的确是我旧识,昔日我游荡江湖之时,曾与他有过命之交,亦是一条好汉子!” 宋江道:“既然是史兄弟的故旧,那就让水军接他进来吧!” 那庞万春正在泊处等候,只见一小船飞至而来接应。 看着这梁山八百里水泊,只见水寨密布,旌旗纷飞,寨容严整。庞万春心里赞叹不已。 直到金沙滩边上,老远便看见一人在那里等候,正是九纹龙史进。 庞万春心里一阵激动,老远便挥手致意。那史进见了,也挥手致意。 船到了金沙滩渡口,庞万春一招“大雁翩飞”,一个起落便从船上跳上了渡台,与随之迎上来的史进紧紧拥抱在一起。 良久,二人才松开。史进大笑着说:“二弟,数年不见,你这轻功又有长劲了!”庞万春也说:“大哥,你也和原来一样没有变!” “走!去见我的公明哥哥去!”二人遂手拉着手,朝山上而去。 第6章 宋公明执意拒盟方腊 一路之上,庞万春见梁山军兵精神抖擞,士气高昂,各兵寨布置严整,旌旗飞扬,透出隐隐杀气,心里便啧啧称赞不已。 这边,史进便问庞万春道:“兄弟,这些年你在何处?一直未有你的音信。” 庞万春道:“我现在所干之事和大哥你差不多!”见史进有些疑惑,庞万春又说道:“我现在跟着方腊圣公造反了,担任他麾下的大将军!” 史进一听,忙问道:“现在情势如何?”庞万春道:“我们是去年十月起事的,到现在大概占据了五十余城,兵马也有三四十万人了,形势一片大好!” 史进道:“恭喜二弟了,现在你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庞万春摇摇头道:“其实,我们也并不想造反,谁不想过一个太平的好日子,奈何朝廷腐败,贪官污吏横行,百姓们根本活不下去啊!” 庞万春道:“大哥,你没有去南方看看,因为朝廷征收花石二十余年,江南民不聊生,百姓们流离失所,根本活不下去了,这才起兵造反!”说罢,泪如雨下。 史进一听也有些伤感,说:“二弟,不必如此悲伤。我投身于梁山,也是被逼无奈!” 庞万春说:“大哥,我今天来梁山泊,非为私事,乃是为公事而来!”史进问道:“具体何事?” 庞万春说:“我此次不远千里来此,乃是奉我家方圣公之命,来和梁山泊寻求联合的。希望我们一南一北共同起兵反宋,推翻赵宋朝,然后我们两家划长江而治,各建立新的国家,还百姓一个清明世界!” 史进一听,大为兴奋,道:“这个主意好,这腐败的朝廷早就该推翻了,你家圣公统治南方,我家公明哥哥统治北方,再也不受窝囊气。” 随即,史进又有些气馁,有句话想了想,终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宋江一直在谋求朝廷招安之事,怕庞万春这次来访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不多时,已然到了“忠义堂”前,庞万春老远便见到一个黒矮胖子,旁边簇拥着几位,大概是卢俊义、吴用等人。 庞万春急忙上前,跪伏在地道:“乡野之人庞万春,奉方圣公之命,特来拜见宋头领,如有唐突,望乞恕罪!” 宋江一看这庞万春,长得膀大腰圆,气势不凡,心中便有三分喜爱。连忙说:“兄弟不必客气,既是史兄弟的故交,何必拘礼,快快请起!”说罢,便亲自来扶庞万春起身。 几人来到客房,宋江坐了主位,旁边卢俊义、吴用等相陪。庞万春坐了客位,史进坐在旁边相陪。坐定之后,早有人上过茶来。 几口茶毕,庞万春说:“久闻梁山泊八百里,气象万千,一百八将威风凛凛、声震四方,今此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 宋江等一听,心中高兴。然而宋江故作谦虚道“兄弟过奖了,这都是江湖兄弟抬爱,其实名不符实啊!” 这时,庞万春道:“宋头领,实不相瞒,在下今日至此,实是奉我家圣公之命特来拜谒头领,是有事相商的。我家圣公为表诚意,特奉上礼物以表敬意!” 说罢,便令随从将礼物抬了上来,宋江等一看,却原来是杭州灵隐下天竺香林洞的“香林茶”、上天竺白云峰的“白云茶”和葛岭宝云山产的“宝云茶”,共计一百斤。还有江南出产的绸缎一百一十匹等……。 宋江一看,见这些礼物非常贵重,这些茶叶均是杭州当地名茶,且均是贡茶。绸缎就更不用说了,江南绸缎天下闻名,无人不知。 宋江便道:“你家圣公莫非是最近攻下六州五十二县的方腊方十三?” 庞万春道:“正是。小弟今日前来,就是奉方圣公之令,来与宋头领洽谈合作事宜的!”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与宋江。 宋江接过来一看,果然封皮上写着“宋公明头领亲启,方腊敬上”的字样。 宋江拆开信一看,果然是方腊的亲笔信,信中言语很是客气恭敬,大意是说:现在朝廷腐乱,民不聊生,自己现在已然举事,已拿下六州五十二县,但毕竟朝廷兵精马足,恐不能持久,得知宋头领在北方起事,声势威震,愿意与梁山泊结盟,共同推翻赵宋,然后以长江为界,分别建立新朝,希望宋头领能够同意之类的话,云云。 宋江反复看了数遍,一时踌躇许久,并无言语。随即,他又将信转与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几个主要头领传看,大家也相对无言。 这时,宋江言道:“庞兄弟,你先到馆舍歇息几日,此事非同小可,待我与众头领商议一番,再与你答复如何?” 于是,史进便陪着庞万春到了馆舍,一连几日,喝酒聊天不题。 且说宋江见了这信,犹如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拿不得又放不得。宋江便同卢俊义、吴用、公孙胜先行商议,但一直未能决断。 书中暗表,无法决断的原因,主要是梁山泊的派系意见无法统一。虽然梁山一百八将结为生死兄弟,但却来自不同的阶层,形成了不同派系,且各派系的诉求完全不一样。 大致有哪些派系呢?大致有登州派、三山派、朝廷降将派和宋江派。 登州派的领头人是孙立,他们落草的原因是当地富户勾结官府的迫害,不得已上了梁山。 三山派,指的是少华山、二龙山和桃花山,领头人是史进、鲁智深和武松,这一群人是正宗的造反派,与官府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朝廷降将派,曾是朝廷体制内人员,攻打梁山时被俘只好投降的,为首的就是大刀关胜、呼延灼等人。 宋江派,这一部分人更多,都是追随宋江和仰慕宋江的人,唯宋江马首是瞻。 这里面,只有三山派不愿意招安,登州派是无所谓,剩下的宋江派和朝廷降将派是强烈想要求招安的。 针对这次方腊抛来的橄榄枝,宋江一直没有接招,因为他的骨子里认为自己造反和方腊不一样,自己只不过反对朝中奸臣而已,并没有推翻赵宋朝的想法。他希望自己和追随的兄弟能够被朝廷招安,脱去贼寇之名,并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最后宋江召集了众头领的会议,结果显而易见,绝大多数人反对与方腊结盟。 虽然以史进为首的“三山派”极力希望宋江与方腊结盟,推翻赵宋朝,重新建立新朝,但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 当史进私下将消息告诉庞万春时,庞万春心里一阵失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他便对史进说:“大哥,希望你能够告知宋头领,我想见他一见,亲自来说。” 次日,宋江等又在“忠义堂”接见了庞万春。庞万春说:“宋头领,我家圣公与梁山泊结盟是真心实意的,当今朝廷腐败,无以复加,百姓无有活路,只有推翻之,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王朝,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今头领拒绝了与我结盟,深感遗憾,还望宋头领三思啊!” 宋江正待开言,旁边的大刀关胜按捺不住道:“庞万春,休得多言,你家方腊兴不义之师,逆反朝廷,乃是逆天行事,人神共愤。我梁山泊虽然暂时落草为寇,但我等对朝廷忠心无贰,期待朝廷早日招安以期报效,岂能与你等结盟?” 果然,关胜发话,其他不少的兄弟也纷纷附和。 这时,史进上前说道:“名位哥哥,我认为庞万春说得有理,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天下,我们保他何用?不如公明哥哥当了皇帝,建一个新朝代,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有何不可?” 这时李逵也跳出来说:“史大哥说得好,铁牛完全赞同,公明哥哥,你就别推辞了,你就当了皇帝吧!” 宋江一看堂上大乱,只好大喝一声说:“你这黑厮,又在这里胡说,还不与我退下!” 李逵还想再言,旁边戴宗忙拉着李逵的袖子扯了扯,李逵只好嘟囔着下去了。 此时,庞万春还想再说几句。宋江说:“万春兄弟,这事就如此了,我意已绝,勿复多言。请回复你家圣公,说宋江对不住了。为表谢意,特送黄金百两,银千两,万勿推辞!” 庞万春知道此事再说无益,只好向宋江表示了谢意,便提出了告辞,宋江也没有挽留,便让史进送一送。 下山途中,庞万春对史进说:“大哥,跟我去吧,以你的能耐,我家圣公必会高看一眼,如夺得天下,你必是开国功臣!” 史进有些为难道:“二弟,不是我不跟你去,实在是我一百八名兄弟有过誓言,生死与共,岂能违背,望见谅!” 到了金沙滩头,二人深情拥抱,庞万春说:“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休要忘记了我们昔日的情谊!”史进用劲抱了抱庞万春,以示知晓。 当史进看着庞万春落寞的背影,在夕阳里越走越远,他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大声对庞万春喊道:“兄弟,一路保重,咱们后会有期!”庞万春有些怅然地向史进挥了挥手,船慢慢向对岸驶去,直至消失在茫茫烟水中。 一颗英雄泪从史进的双眼中迸出,渐渐模糊了视线! 第7章 忆往昔万春船头落泪 且说庞万春没有完成方腊交给的结盟任务,心里便有些怏怏不乐,心里寻思着,回去如何向方腊交待?又想起见着了大哥史进,心里又有些高兴。 想起与大哥史进的渊源,庞万春眼睛不禁又有些湿润了! 这庞万春与史进到底有何渊源,为何又称史进为兄,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 庞万春原是北京大名府人氏,家里有些土地,家资颇为丰裕。庞万春的父亲庞显希望儿子能够读书,长大后中个科举,也算能够光耀门楣。 不料这庞万春自小喜欢舞枪弄棒,对兵器武艺有着相当喜好。先时,庞显不喜儿子习武,只希望他好生读书,然苦劝不听。 后来有邻居劝道:“男儿在世,并非学文才能立世,学武一样,考个武状元,与朝廷出力,一样可以光宗耀祖!” 庞显听了,深以为然,对儿子习武便不加约束,随意任为。 且说庞显家旁有一家人,名唤做王义,此人是一个画匠,而且是一个有名的画匠。 他画的花草栩栩如生,他画的动物走兽据说可以以假乱真。一日,家里老鼠甚是猖獗,王义便画了一只猫贴于墙上,结果当晚老鼠便消失殆尽,再也不敢来,人皆称奇,人送了个外号“赛道子”。 道子,指的是唐朝着名画家吴道子,擅长佛道人物、山水花鸟等,尤长于壁画创作,史称为“画圣”。 因为王义画得好,所以得此诨名。而且王义也最擅长画佛道人像,远近闻名,周遭寺院道观经常邀请他去画画。 那王义靠画画生活,日子倒也过得不错,除过日常开支,还略有积蓄。 年过三十,王义便娶了妻,生有一女,小名娇枝,大名玉娇。中年得女,王义当然爱不自胜。 此女自小聪慧,也爱画画,深得父亲真传,兼之长得又是花容月貌,王义便爱之如宝。五岁时,母亲生病去世,父女俩便相依为命。 且说这王义有一个远房堂叔,名唤王升,乃是京城禁军的督军教头,他有一个儿子名王进,自幼跟父亲习武,练就了一个好身手,也在禁军任职教头。 王进平时闲暇无事,便经常来大名府看望堂兄王义,看看他的画作,一起聊聊家常。 这一天,王进正在堂兄家中喝茶,与王义说闲话。忽然听见隔壁有枪棒声和人的喝呼声,似有人在练武。 王进便问王义:“隔壁何人练武?”王义道:“应是庞显的儿子庞万春!” 王进便信步出外,站在篱笆墙外。只见一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挥舞着一根木棒,使得呼呼有风,地上尘土飞扬。 那少年见有人观看,使得越发卖力,以求得个口彩。哪知,王进看了半天,只是摇头,没有说一句话。 待得一阵棒使完,少年便问王进:“我使得如何?”王进没言语。那少年以为不够,便又使了一套拳术,又问王进:“如何?” 王进依然摇了摇头说:“此花拳绣腿,只是好看,恐不能上阵也!” 这一下,那少年不乐意了,便道:“你敢过来与我较量一下么?” 王进也是年轻气盛,从篱笆墙上一跃而过,拿过一条棒摆了一个开山式,等那少年过来。 那少年看了一看,拿条棒滚将入来,一招“横扫千军”,直向王进腰部扫来。 王进一见,使了一招“缩地翻身”身子一矮,便躲过了此招。随即一招“鹞子扑食”,矮身一纵,左手支地,右手棒在少年腿踝处轻轻一拨,那少年便立足不住,已然倒了。 少年心中不服,翻身而起,抡了棒正待重新来战,这时有人大喝“畜生,还不退下,你怎能是王教头的对手?” 王进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老者大约五旬左右,奔过来,对王进深施一礼道:“原来是王教头光临,适才犬子多有得罪,恕罪则个!” 王进也还了一礼道:“得罪令郎了!” 庞显随即将庞万春叫过来,给王进赔礼。庞万春一听王进是禁军教头,知道遇上高人了,立时心服口服。 庞显道:“教头,请到寒舍奉茶!”随即将王进迎至室内,奉上茶来。 庞显又说:“教头,犬子自幼喜武,找了不少师傅,却无真本事,今遇到教头,可怜犬子则个,教授教授!” 王进一看,盛情难却,便答应了。就这样,一连数年,王进只要有空,便来大名府教授庞万春武艺。 数年中,庞万春习得王进所有本事,尤精箭术,人送绰号“小养由基”。 数年里,王义的女儿玉娇也长成了千娇百媚的大姑娘,与庞万春时常接触,心内互生情愫。双方长辈见了,就决定结为秦晋之好。 那一年里,王进在京城恶了新任殿帅高俅,没奈何,只好带着母亲赶赴延安府寻找故旧安身,恰好在史家庄遇上史进,又教了史进半年的武艺。 又过了数年,西岳华山金天圣帝庙内装画影壁,庙中道人便来请王义前去,王义便带女儿玉娇同行。 临行前,王义对庞显说,等华山画完,便归来让女儿女婿完婚。庞万春听了喜不自胜。 到了庙里之后,王义便开始作画,玉娇则在旁边打下手,帮助拿些颜料之类的活。 谁知却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华州里有一个太守,名贺炦陂,原是蔡太师门人,那厮为官贪滥,非理害民,人就给他起了个谐音外号“贺扒皮”。 这贺太守不仅贪财,而且还是个色中恶鬼,家里姬妾成群,却仍在外拈花惹草,胡作非为,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也是该有祸事,这天,玉娇正和爹爹王义画影壁,贺太守来庙里行香,不想正觑见了玉娇。那厮马上骨酥筋软,恨不得马上抱回家。 那厮打听到了王义父女从外地而来,愈发有恃无恐,累次着人来向王义提亲,要娶玉娇为妾。王义哪里肯同意,屡次说小女已有婚约,贺太守根本不听。 三番五次之后,贺太守焦躁起来,派人将玉娇抢回府中,王义远在异乡,人生地不熟,没奈何只好天天到衙门前去闹。 贺太守那厮恶向胆边生,索性派人将王义抓了去,随便安了个罪名,刺配蜀地充军。 可怜王义,出门在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两公人押着向蜀地进发。 且说史进,自从大闹史家庄、夜走华阴县、延安府寻师不遇之后,只好又回到少华山,当了大头领。这一天,有喽啰来报,说有两公人押着一带枷犯人经过。 史进寻思,得问问是否有冤屈,如有则解救,也算是做个好人积个德。 两公人押着王义正从山前经过,忽然唿哨一声,丛林里钻出许多人来,手拿兵器,大呼着“留下买路钱”,那两公人唬得灵魂出了七窍,无法动弹。 当史进问明了王义被发配的缘由,得知王义是河北大名府人,便随口问了一句,“大名府曾有一人叫王进,你可识否?” 王义一听,立时泪如雨下,说道:“那是鄙堂兄!可惜恶了高太尉,去延安府了,至今消息不明!” 史进一听,急忙跪下磕头道:“师叔在上,小子有礼了!”见王义有些愕然,史进便把拜王进为师,学习武艺等事告诉了王义。 王义也不禁有些唏嘘,史进急忙请王义上坐,又令手下将那两公人拖出去斩了,扔到山谷中喂狼。 王义急忙求情说,此事与两公人无干,还是放了吧。史进一听,对两公人说:“回去告诉贺扒皮那厮,抓紧把姑娘送回来,否则我踏平华州城!”那两公人屁滚尿流而去。 这边,史进又好言抚慰,得知女婿在大名府,又急忙派人昼夜兼程去通知。 史进对王义说:“师叔勿忧,我这就将玉娇大姐救回来!”王义一听,急忙对史进施礼说:“有劳了!” 谁知史进这一去,却来了个自投罗网。原来两公人回去报告后,那贺太守便在院里加强了戒备,设下天罗地网,专等史进来投。 史进当时也是年轻,有些大意了,料想一个文官,哪里有这么多的诡计。谁知史进跳上太守府墙头,刚跳下墙,就被一张大网罩住,拥出许多人来,史进寡不敌众,顿时被拿下。 第二日,贺太守便在城里贴了告示,言抓住了少华山匪首史进,他日将派兵攻取少华山,将贼人一网打尽。 山寨的探子得知消息后,急忙报知二当家神机军师朱武、三当家跳涧虎陈达和四当家白花蛇杨春。 三人得知消息之后,大惊,却是一筹莫展,苦思无计。 且说贺太守那厮,抢得玉娇之后,便派丫鬟婆子劝解,只是不从。这天晚上,贺太守那厮终于按捺不住,怕夜长梦多,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强行玷污了玉娇。 可怜了玉娇,清白的身子一朝被玷污,顿时万念俱灰。一日,趁丫鬟婆子不注意,跳入井中而亡。 且说庞万春在家中久等王义未归,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这天忽然有人来报说玉娇被抢。庞万春一听,如晴天霹雳,脑袋嗡嗡直响。 他便和父亲打了个招呼,拿了些盘缠,带上一根哨棒,寻了一匹快马,日夜不停向华州而去。 不几日,便到了华州,庞万春心中救人心切,便暗暗打听太守府所在,待晚上前去救人。 且说二龙山头领花和尚鲁智深自前次与史进分手之后,自思许久未与史进见面,心中甚是思念。这一日便来到少华山,欲与史进叙旧,谁知被朱武等人告知史进已陷入华州城。 鲁智深大怒,便回二龙山召集武松等头领,带着人马,连带少华山人马,准备去救史进回来。 庞万春刚出江湖,经验不足,他和史进一样,也中了贺太守的圈套,被捉入牢笼。 庞万春这下心如刀割,不知道玉娇怎么样了,于是不住地长吁短叹,一进彷徨无计。 正在这时,旁边牢房里有人道:“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何须叹气,恁没有志气!” 庞万春一看,旁边牢房里有一个戴枷之人,他心里一动,问道:“对面莫非是史进恩公?” 史进问道:“你是何人?我就是史进!”庞万春一听,急忙跪地磕了几个头道:“在下庞万春,乃是王义女婿!感谢恩公救我的岳丈!” 史进叹道:“我本想将你那浑家救出,奈何大意被捉,深陷牢笼,惭愧啊!”。 二人便相互攀谈起来,得知二人都拜过王进为师学艺,原来真是一家人。二人便在牢中结拜为兄弟,史进年长为兄,庞万春年少为弟。 二人结拜之后,便以兄弟相称,日日在牢中思索如何脱身去救人,奈何牢中防范甚严,一时无计。 且说鲁智深、武松等人,得知史进陷入华州城。便率部下,化装分批进入城内,准备夜打太守府。 晚间,二人派人寻得柴草,在太守府门前放火,并乘势进入牢中,将二人放将出来,并捉住了贺太守本人。 庞万春心系玉娇安危,脱身之后,手持钢刃,进入太守府中,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玉娇,便抓住丫鬟逼问。 当得知玉娇为护清白,已然投井,庞万春如五雷轰顶,心如刀割,立刻向疯了似的,见人就杀,太守府家人小厮四散奔逃,庞万春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放起一把火来,将一个豪华的府邸烧成白地。 当庞万春下到井中将玉娇的尸首捞出来时,看着她苍白的被水泡得发胀的脸庞,庞万春忍不住放声大哭,这声音凄惨悲恸,闻者无不下泪。 史进见此也泪如雨下,只不住地劝解。少顷,庞万春收住泪,寻了一个所在,将玉娇尸身焚化了,拿罐子将骨灰装入。 庞万春说:“玉娇,我这就带你回家!” 这时,有喽啰来报说:“头领,赶快离开此地,有敌军马过来支援!” 史进对庞万春说:“二弟,我们无路可去了,准备去投靠梁山泊宋公明哥哥,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庞万春说:“大哥,我暂时不去了,我要把岳丈和玉娇送回家乡!咱们后会有期!” 后来,庞万春回到家乡,将玉娇葬下,在家奉养王义和庞显,一直未曾婚娶。 不几年王义和庞显先后病故,庞万春便离家外出游历,来到了江南,遇上了方腊,二人相谈甚欢,引为知己。庞万春便加入了明教,做了方腊的护法王。 想到这里,坐上船上的庞万春不禁百感交集,一时泪如泉涌,对着岸上的史进背影说:“大哥,后会有期!” 第8章 受招安宋江终了夙愿 且说宋江自高俅去后,日日等待消息,却杳无音讯。 宋江对吴用说:“高俅这次回去,看来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吴用笑道:“我也感觉此人蜂目蛇形,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他折了许多军马,废了朝廷许多钱粮,回到京师,肯定称病不出,若要等他提招安,估计是瞎子点灯----白费劲。” 宋江道:“如此这般,应如何办是好?” 吴用道:“没奈何,只得重新安排两个机灵的人,多带金银前去京师,探听消息,疏通关节,告知当今圣上,此为上策。” 宋江想了一想,自思前次见李师师,差点见到天子,可惜错过,看来这次还得找李师师,方可成事。 于是又安排燕青和戴宗,带大量金银,去找李师师。 二人到了京城李师师家,说明来意、奉上金银,李师师便爽快答应了。 其实,李师师并非是因为燕青送了许多金银而同意他们的请求。 而是李师师自前次见过燕青后,心里便有些爱慕。因为燕青一表人才,能说会道,加之又多才多艺,武艺高强,正是李师师梦中的如意情郎。 自从上次第一次见面,燕青走后,心里便念念不忘,十分想念。所以这次燕青来,她心里喜不自胜,对燕青提的要求,李师师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而燕青见李师师貌美,也多才多艺,心中自然也泛起层层涟漪,上次碍于正事没办好,不敢造次。 但是他也强烈感受到了李师师的爱意,但碍于自己身份和使命,便将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 这次见面,他自然感受到李师师的情意,所以心底的情愫又被激活,心情自然也十分畅快。 其实,在这个世道,美女爱英雄,英雄惜美女,这是世之常理,古今中外,概莫不同。 而李师师心里异常清楚:自己虽受天子喜爱,但天子只不过是玩玩,图个新鲜而已,想上位那是难上加难。还不如自己找个如意郎君,下半辈子也有个依靠。 所以一见燕青,李师师便被燕青的风采折服,心道:“如果嫁了这般人物,下半辈子也就无忧了!” 经过李师师的引见,燕青终于见着了赵官家,将情况一一说明,赵官家也就给梁山写了招安赦罪诏书,燕青自是喜出望外! 次日,燕青又去拜见李师师,道:“多谢娘子昨日引见之恩,小人感激不尽!因山寨有事,小人这就拜别!” 李师师有些感伤道:“大哥,妾身知道你有事在身,不可久留,但希望此去不要忘记于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说着将前日所吹之箫递与燕青:“此物赠送与你留作纪念!”说罢,泪如雨下。 燕青再也忍不住,将李师师拥在怀里,说:“等我完成梁山之事后,一定会带你远走高飞!”说罢拿出贴身玉佩作为信物。 李师师将玉佩戴在脖子上说:“大哥,只要你不嫌弃我这残花败柳之身,我今生一定与你不离不弃!” 后来征方腊后,燕青不愿为官,带着李师师远走高飞,在蛇山上落草,做了一对神仙眷侣。后来史进归乡之时,曾遇见二人。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后来的事实证明,李师师选择的道路是完全正确的。数年后,北宋朝发生靖康之变,赵佶后宫及东京城内美貌女子尽被金人劫掠至北国,受尽凌辱,魂消他方,十分悲惨! 而李师师早随燕青离开东京城,幸免此次劫难,也是上天垂恩,保全了性命,还嫁得如意郎君! 且说赵官家从燕青这里了解到梁山泊情况后,对宋江一心要招安的忠心所感动,便决定派可靠之人去招降梁山诸人。 第二日,赵官家在文德殿早朝,便问:“童贯、高俅何在?” 只有童贯出班,殿头官报高俅因病在家休养。那高俅本来是赵官家的宠臣,赵官家便未过分追究。 天子便询童贯道:“你去年率十万大军,征剿梁山泊,胜败如何?” 童贯心内一阵惊慌,跪下奏道:“臣统大军前去征剿,奈何暑热,军士不服水土,患病者众,十死二三。后高俅以戈船征剿,亦中途抱病而返。所以暂且收兵归营操练。” 赵官家一听童贯只是搪塞,大怒道:“汝等不才之臣,坏朕大事!你等二人,征剿梁山,屡遭败绩,高俅那厮亦被擒,真乃遗笑天下!朕闻宋江等,不侵州府,不掠良民,只待招安,与国家出力。这等忠贞之人,为何不为朝廷所用?汝掌管枢密院,岂不自惭!” 童贯听罢,心内大为羞愧,却对梁山泊等人更加痛恨。 随即,赵官家在御案上亲书丹诏。又令殿前太尉宿元景为钦差,携金牌三十六面,银牌七十二面,红锦三十六匹,绿锦七十二匹,黄封御酒一百八瓶,金字招安御旗一面,去招抚梁山泊宋江等人。 且说燕青等回到梁山泊,将遇到赵天子的情况一一告知,并拿出天子的赦罪诏书递于宋江。 宋江一看,举手加额道:“谢天谢地,当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听到朝廷真正要来招安的消息之后,一百八名好汉心思各异,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然而,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大头领及时雨宋江了。自从燕青带回来赦罪诏书,他拿在手中看了数十遍,仍然舍不得放下。 赵天子的瘦金体天下闻名,谁人不知。这张赦书正是赵天子亲手书写,字迹清瘦,笔画精干有力。 宋江一时高兴,将赦书一一传给众好汉观看,以关胜、呼延灼等为首的朝廷降将自然是喜形于色,宋江的亲随心腹当然更是高兴。而以史进、鲁智深等为首的反对招安的人自然是忧心忡忡,心内颇不自在。 当夜,宋江入室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时无法安歇。兀自坐在室中思索,几十年的愿望一旦成真,宋江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了。 呆坐良久,宋江忽然想起许久没有拜见父亲宋太公了。宋太公是宋江上了梁山之后被接上山的。一直在后院居住,平日里都由宋清照顾日常起居。 见了父亲宋太公,宋江请了安。宋太公便问道:“三郞,近来忙些什么?许久未见你来了!” 宋江便说:“孩儿最近在忙招安之事,终于云开见日出了!朝廷应该马上就要派人来了。” 宋太公道:“如此甚好,虽然我宋氏世代出自农家,但是忠孝节义却是一以贯之的。此前我一直很担忧,我宋家几代的忠孝不能让你给毁了。既然现在要招安了,就应当为国好好尽忠,洗刷掉为盗的耻辱。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了一遭!” 听父亲这么一说,宋江也唯唯称是。 而此时此刻,史进、鲁智深、武松等人,也正在一起喝酒。 史进说:“我那公明哥哥为何一直想要朝廷招安,让人想不明白!” 武松道:“招个鸟安,朝廷那帮贼鱼肉百姓,我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李俊说道:“如果真招安了,我李俊也不会在朝廷任职,我还是回老家去好了,自在快活!” 阮小七道:“各位大哥,这次朝廷招安,要不我们按上次计划行事,破坏这帮腌臜!” 鲁智深说:“不可,上次那事,公明哥哥应当是有所察觉,不可为了此事而伤害兄弟之间的感情,毕竟我们都在一起盟过誓。誓言岂可违背?” 史进道:“大哥说的是!不过招安是板上钉钉了!见机行事吧!只是不知招安之后前途若何?” 武松忧心道:“归于朝廷,必受朝廷之制。朝堂那帮奸贼,岂能容我?怕不是好事!” 史进愤然大声道:“如若如此,我定将反之,将这批奸贼碎尸万段,何惜此身性命!” 李俊扯了扯史进衣襟道:“兄弟小心,万不可被别人听了去,坏了兄弟间义气!” 于是各兄弟闷闷不乐归去,一夜无话。 宣和四年二月,宋江等一百零八将终于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朝廷赏赐了梁山泊大小兵将盔甲、战袍之类的无数,又令大小官兵前往京城接受朝廷检阅。 宋江便整检部队,择日率众将往东京而去! 且说在杭州,方腊取得江南六州五十二县之地后,正思下步进取之策,如何巩固既有的战果,如何应对下一步朝廷大军来袭等。 这一日,方腊与诸臣正在金殿之上议事,忽然有兵部尚书王寅道:“陛下,臣昨日收到京城来的消息,说梁山泊又被朝廷招安,宋江即日将率兵进京!” 众人一听,不禁一片哗然,大家纷纷说道:“真没有想到,宋江到底还是投降了!” “唉!可惜了!英雄一世,糊涂一时啊!” “这下可是羊入虎口,任由朝廷宰割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这时方腊开口了,众人都急忙停止了议论。 方腊道:“各位卿家!今宋江投降赵宋,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这对我们来讲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王寅道:“陛下说的得。宋江没有投降时,尚可在北方压制宋廷军队,我军压力不大。现在宋江降后,宋廷便可腾出手来,大军便会全面压制我军,我们的压力可就大了!” 众人一听,深感有理,心内不禁便有些惶然。 方腊道:“众卿也不要惊恐。从此之后,我们要加强战备准备了。王寅你要加强对部队操练,提升战斗力。户部要加强粮草储备,这是重中之重的事。礼部要加强对江南百姓思想引导,要形成军民团结如一人、军民团结一家亲的浓厚氛围!另外监察司等要加强对军纪执行情况的监察,从今日起,不允许骚扰百姓,不允许欺压百姓,不允许以苛捐杂税引发民间动荡!” 说到这里,方腊顿了一下,然后又极其严厉地说:“如果有违背,无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当年我们起义的初心,大家不可忘记,就是重建清明世界,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 众朝臣不禁有些肃然,全部跪下道:“陛下圣明,我等一定遵守,不忘初心,重建清明世界,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 第9章 三奸贼阳谋算计梁山 后说梁山泊众将接受招安之后,蔡京、高俅、童贯三贼心里却暗暗欢喜。 当然他们欢喜的并不是国家添了良将,而是宋江等人可以任由他们来折腾了!尤其是高俅、童贯在征剿梁山时,损兵折将,颜面尽扫,被朝廷其他人耻笑,他们一直咽不下这口恶气! 这次宋江等归降朝廷,反倒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一出持续迫害梁山英雄好汉的阳谋上演了,而宋江等人知道奸臣迫害他们,他们却不得不接受,因为所有的手段都是合法的。 一天早朝时,三贼对赵官家进谗言道:“今宋江虽降,但野性未改。他们数万人,如果均安置在京城之内,恐成为大患。一旦重新反叛,那将无法控制,请官家三思!” 那天子赵佶本身就是个没主意之人,听奸臣这么一说,便早已将宋江等人的报国忠心全然忘记,反而问道:“那如何安置才好?” 蔡京等人道:“目下,北方辽人与宋乃世仇,时常在边境骚扰,而淮西、河北之地有王虎田庆,何不命宋江率兵前去征剿,既免除京城之患,又可消除外部之患,岂不两全其美?” 书中暗表,蔡京等人此计可谓狠毒,这样既帮助朝廷解决了外部隐患,又削弱了宋江的势力,的确是“一石二鸟”之计,但这计却是能够拿到桌面上来说的,而且合情合理。 随后,朝廷便令宋江、卢俊义为正副先锋,先率兵征讨辽国、往河北征讨田虎,去淮西镇压王庆。 然而出征之前,又闹出一场事端来,就这一场事,梁山众好汉心里充满阴影,对下一步的前途心里充满疑虑。 宋江奉诏出兵之后,赵官家发下圣旨,令在陈桥驿对三军将士予以犒劳,士兵每人酒一瓶、肉一斤。 谁想发放的这伙官员都是高俅手下之人,受高俅的指使,他们将御赐的官酒,每瓶克减只有半瓶,肉一斤,克减六两(注:宋代一斤等于十六两)。 军士们一看,人人均露不忿之色,个个怨声载道,但却没有人敢有不满的言论。 那知却有一个军校,接得酒肉过来看时,酒只半瓶,肉只十两,指着厢官骂道:“都是你这些贪利之徒,坏了朝廷恩赏!” 厢官喝道:“凭什么说我是贪利之徒?” 那军校道:“皇帝赐俺一瓶酒,一斤肉,你都克减了,怎是不贪利?” 厢官骂道:“你这厮大胆!剐不尽、杀不绝的贼寇!梁山泊反性不改!” 那军校一听大怒,把这酒和肉劈脸都打将过去,溅了那人一身。 那厢官摸着一脸的酒水,恼羞成怒地叫道:“与我捉下这个泼贼!”厢官手下的兵士就围了过来。 那军校也不示弱,就从腰间掣出刀来。厢官便指着军校大骂道:“腌臜草寇,拔刀敢杀谁?” 军校道:“俺在梁山泊时,比你强的汉子,被我杀了何止万千。就你这等赃官,何足道哉!” 厢官喝道:“你敢杀我?”那军校上前一步,手起一刀劈去,正中厢官脸上,那厢官扑嗵一声倒在地上,脸上鲜血直流。 他手下的兵士一看军校凶猛,四散而走,有人大喊:“梁山贼寇杀人了”。那军校听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向那厢官戳了几刀,眼见的不能活了。 这军校正是史进手下的小头目,姓于名成山,系从二龙山带来,上阵杀敌英勇无比,立下无数功劳,深得史进的喜爱。有人报与史进,史进急忙过来。 这时宋江等也得到消息,也急忙来到了现场。 那于成山见了史进,道:“头领,那厮克扣俺们的酒肉,还千梁山泊反贼,万梁山泊反贼,骂俺们杀剐不尽,因此一时性起杀了他。” 史进安慰道:“无妨,容我向宋公明哥哥说明实情!”这时,宋江等人过来,史进禀明实情。 宋江听沉吟了半晌道:“现在我军刚招安,朝廷官员们甚是不喜我等,今又做出这件事来,正中了他们中伤我们的机会。这如何是好?” 史进道:“此事出有因,且对方克扣酒肉在先!而且出言不逊,骂我梁山!” 宋江跺脚道:“你糊涂啊,兄弟,他是朝廷命官,我兀自惧他,却把他来杀了,这样须是要连累我等众人的。” 史进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心道:“自己一向敬重的公明哥哥,何时变得如此懦弱,如此怕被连累?难道招安就招成了这个腌臜样?” 宋江一看史进这模样,知他心里不痛快,便假意哭道:“我自从上梁山泊以来,大小兄弟,不曾坏了一个。今日一身入官,事不由我,当守法律,岂能使旧时意气?” 于成山一看,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对史进说:“头领,小人伏死好了,家里尚有老父老母,希望头领能够去看望,小人不胜感激。” 史进也无可奈何,顿时泪如雨下,他一把抱住那于成山说:“兄弟,你放心去吧,家中之事交给我吧!你家在何方?” 于成山道:“在衢州路龙游县舍利村”。 史进道:“我记住了!” 随即令拿酒来,让于成山一醉方休,然后在树下自缢而死。宋江令人枭了头颅示众,又将厢官尸首,备棺椁盛贮。 这一幕,旁边的众好汉和兵士们,个个看得心酸,人人看得流泪。大家都在私下议论,难道招安就是这个下场? 尤其是反对招安的这一众头领,心内更是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何滋味。 果然,蔡京、高俅等奸贼等得知梁山军校杀了厢官,便准备发难,幸好有明白之臣对赵官家说:“现在宋江出征之际,不可乱了其军心,何况杀人者已被斩首示众!” 赵官家便发话,既然已将肇事者正法,便不许再生是非,且让宋江安心剿贼。蔡京、高俅等人才罢休,但是对梁山的仇恨愈加深了。 宋江等人受了天子指派,去征辽国,淮西王虎、河北田庆等,经过一年来的时间,梁山好汉们成功教训了一把辽国,又将王虎、田庆二人造反的火焰扑灭,王虎、田庆二人也被捕至京城处死。 这三件差事,宋江都干得很漂亮,很圆满,一百单八条好汉也都完好无损。 然而,在朝中的蔡京、高俅和童贯心里就有些不满意了。原本是“一石二鸟”之计,让梁山好汉与辽国和王虎、田庆等互拼厮杀,来个两败俱伤。 谁知梁山好汉能耐极强,不仅打赢了三场战斗,而且一百零八人竟然毫发无损,这是让蔡京等三人心里无法容忍的。 于是,他们又开始撺掇赵官家,极力中伤梁山诸人,并出了不少的毒主意。 那赵官家本身就不理朝政,而且这三人又是他信任的人,所以对三人的话言听计从,想也没想,便下了圣旨。 圣旨下来,令梁山众将不许入城,只让在城外驻扎,好汉们一听哗然一片,心中便有些不满。 朝廷对梁山好汉立下的汗马功劳,也只是加封宋江为保义郞、卢俊义为宣武郞,吴用等三十四人为正将,朱武等七十二人为副将而已。 保义郞和宣武郞只是个正九品的小官,相当于现在部队的正连级军官。宋江、卢俊义二人,心中闷闷不乐,其余好汉也是心中不爽。 这一天,又恰好正旦节(春节),宋、卢二人故意被邀请观礼,到了金殿这下,却又被告知品阶太低不能上殿,只能在殿下站着,被其他朝臣指指点点。其实,这也是蔡京、高俅等人故意羞辱宋、卢二人。 宋江、卢俊义二人在金殿之下好不自在。归来之后,面带忧容,闷闷不乐。众兄弟前来拜年,见此,便问何因。 吴用问道:“兄长今日朝贺天子回来,何以如此愁闷?” 宋江叹口气道:“想我生来八字浅薄,年命蹇滞。破辽平寇,东征西讨,受了许多劳苦,今日连累众弟兄无功。我自职小官微,受人羞辱,因此愁闷。” 黑旋风李逵道:“哥哥好没寻思!当初在梁山泊里,不曾受过哪一人的气。却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现在招安了,却惹烦恼!放着兄弟们都在这里,再上梁山泊去,却不快活?” 宋江大喝道:“这黑禽兽又来无礼!如今做了国家臣子,都是朝廷之臣。你这厮不懂得道理,怎可胡言乱语,倘被奸人听去,岂不又是塌天大祸?” 李逵又道:“哥哥你不听我说,以后有你的气受哩!” 众人都默不作声,心中想法各异! 史进、鲁智深、李俊等一众一直反对招安的好汉,见到此,心里也不是滋味,破辽平寇,九死一生,到如今却是这个下场。以前自由自在,现在却成了一颗棋子,让人动来动去,自己却动不了。唉!公明哥哥执迷不悟啊! 这时,元宵节灯会至,蔡京、童贯、高俅等奸贼又撺掇赵官家下了一道旨意“在城外的官员,将军头目,只能在城外下营听候调遣。非上司明文召唤,不许擅自入城。否则,如有违备军法处置!”。 就是说,梁山好汉想进城看花灯是不被允许的。众将得知,一时哗然,人人便有些焦躁,心中便有了逆反之心。 燕青本来想元宵节进城,看望自己朝思暮想的李师师,现在却不能进城,也急得只有跺脚而已,心中将那朝廷咒骂万千遍! 史进、李俊、武松及阮家三兄弟等人,心里也异常不满,便找到军师吴用说:“朝廷失信,奸臣弄权。俺们破了大辽,剿灭田虎,平了王庆。公明哥哥却只得个小官,又未曾升赏我等。如今又贴出榜文禁约我等不许入城。那伙奸臣,是要拆散我们弟兄。请军师和哥哥商量,就这里杀将起来,把东京劫掠一空,再回梁山泊,重新落草。” 吴用一听,便说:“公明兄长断然不肯。你众人枉费力。自古蛇无头而不行,此事我先禀明公明哥哥,这必须要他同意。他若不肯,你们要反也反不出去。” 散去之后,吴用便将兄弟的想法告知。宋江大惊,心道:“这就有些麻烦了,处理不好便要出大事!好不容易得朝廷招安,如此岂不前功尽弃?” 次日,宋江召集众人到帐前,声泪俱下地说:“我是郓城小吏出身,因犯了大罪上山落草。全托赖众弟兄扶持,尊我为头。今日我等已为朝廷臣子,朝廷命令,理当遵守。你们众人若嫌拘束,如有异心,就先斩我首级,然后你们自去行事。不然,吾亦没有脸面活在世上,必当自刎而死,任由你们去胡来吧!” 众人听了宋江之言,想起昔日兄弟之情,以及盟誓之言历历在耳,俱各无奈,只好怏怏退去。 史进也长长叹了一口气,想:“唉,朝廷奸臣当道,官家蒙昧昏暗,可惜我等一片忠心却被视为豺狼虎豹。招安之后,却又成了朝廷的打狗棒,哪里有往日的自在?” 而此时,高俅府中,高俅、蔡京、童贯等人却正在觥筹交错,佳肴在桌,一群美女翩翩起舞。那高俅狂笑道:“宋江这厮,终由我等摆布了!” 童贯却阴冷地说道:“太尉,莫急莫急!这才刚刚开始!”蔡京端起一杯美酒道:“各位,莫想那么多,来,喝酒!喝酒!” 第10章 征方腊又中三贼圈套 这日,赵佶赵官家上朝,有朝廷议事官员奏道:“陛下,十万火急,江南方腊起兵造反,自称圣公,已然占据八州二十五县,贼势甚大,请陛下早做主张!” “什么?”当赵佶得知江南方腊又造反的消息,惊得几乎快瘫倒在龙椅上。 事实上,方腊早就造反了,只是初期这个消息报到蔡京这里,被蔡京隐瞒了。 好半天,赵官家才清醒过来,便问道:“此贼派何人可去剿灭?” 这时,宠臣枢密使童贯道:“臣愿意去!”赵官家一看是童贯,大喜道:“卿家去甚好,朕无忧了!” 这时童贯又道:“臣此去剿贼,任重而道远,臣恳请将刚招安的梁山泊众人归我麾下,同去讨贼!” 赵佶想都没有想,说“准奏!”蔡京、高俅、童贯三人听官家同意了,三人又是相视一笑。 因为在前次梁山众好汉毫发无损,此次三人商议将梁山军编入,再行报复之事。 这三个奸贼的诡计,宋江等梁山好汉们哪里知道。他们正在怏怏不乐之际,朝廷又来了圣旨,令宋江率军前去与大部队配合镇压方腊。 童贯手下的统帅分别是王禀、刘镇、刘延庆、辛兴宗等人。其中王禀是禁军统领,刘镇是西北军泾原路统领,辛兴宗是西北熙河前军统领,刘延庆是鄜延路总管。 征剿会议上,童贯力排众议,任命宋江为大军正先锋、卢俊义为副先锋,带领梁山军先期出发。 宋江一听要去征剿方腊,心内不禁有些思量:前次,方腊专门派手下大将庞万春来求与宋江联盟,希望南北共同举事,事成划江而治。然宋江一心想受朝廷招安,便拒绝了方腊的请求,谁料想,现在却要与方腊面对面进行决战,宋江内心五味杂陈。 另外,宋江心里有所顾虑,先锋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前期的战斗都由先锋军承担,所以风险比较大。 当然,宋江并没有想这么多,他以为这是朝廷对梁山军队的信任,他哪里知道,他可是跳进了奸臣们挖下的坑了。 好汉们得知又要去征剿方腊,心里不免有些寻思。吴用便起了一道金钱课,看了卦辞后,心里便有些不安。 原来那卦辞道:“征无归,十之八九!”却是一个下下卦,所以吴用心中不安。 史进一听,又要去征剿方腊,心里便不由得想起了二弟庞万春。“假如我和庞二弟遇见了,打还是不打?”史进心里忖到,不禁有些纠结。 接到出师之令后,宋江便选定了日子,分水陆两路,不数日,大军已到了淮安驻扎,宋江便开始进行战前的准备,待日将挥师进发。 且说明教教主方腊自举事以来,周边郡县纷纷响应,已然占据八州二十五县,正在踌躇满志之时,忽然有细作来报说:“陛下,今探得消息,说宋廷派遣枢密使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率部分禁军和西军来征讨伐,刚招安的梁山泊宋江、卢俊义被任命为正副先锋,前来征讨我国!” 方腊一听大惊道:“梁山来伐我,此不可小觑!”遂召集众将来商议。 众人一听宋江率梁山众人来讨伐,人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这时,手下大将,四大法王之一的庞万春说:“陛下,梁山众人英勇无匹,我曾亲眼所见,必要想个万全之策,方可应对!” 这时,兵部尚书、明教副教主王寅叫道:“陛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梁山来伐,我等也不是懦夫,何惧之有?” 这时,方腊的军师,明教左护法包道乙狞笑道:“教主,休得惊惶,宋江敢来侵扰,定让他尝尝我飞剑的厉害,吾剑已多日未曾尝过人血了!” 明教右护法,宝光如来邓元觉也叫嚣道:“教主,我明教何曾怕过事,既然来了,管他什么梁山不梁山的,定叫他有来无回!” 明教教主方腊一看众人同仇敌忾,遂豪气干云地说:“兄弟们士气高昂,我很欣慰。不过梁山诸人,强悍异常,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希望诸位齐心协力,打退来犯之敌。待一统江南之后,众位的功劳必定名垂青史!” 众人一听,心内大喜,遂齐声道:“托教主洪福,我等一定谨遵教主谕令,同心协力,定能打退敌人,保我江山无虞!” 且说宋江自东京出发,兵分两路,水军和步军两路并行。不数日,便已到了润州。 镇守润州之将却是方腊手下东厅枢密使吕师囊,此人自小学习兵书战策,惯使一条丈八蛇矛,武艺出众,手下统领着十二个统制官,战斗力极为强悍。 这一仗打得就较为艰苦,宋江终于真切地感受到,方腊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一仗下来,润州城没有拿下,却一下死了三个兄弟,分别是: 云里金刚宋万、没面目焦挺、九尾龟陶宗旺三人。 这却是宋江万万没有想到的,前次征辽,打王庆、田虎,一百八人都安然无恙。谁想,此次征战,第一仗就折了三位兄弟。 宋江见折了三将,心中十分烦恼,怏怏不乐。只好搭起祭仪,列了银钱,排下乌猪白羊,宋江亲自祭奠三位兄弟,众人无不垂泪。 史进等兄弟也无不伤心,尤其是史进,内心悲痛无以复加。 他一直没有想明白,方腊其实也是起义之人,和原来的梁山众人一样,如不是朝廷糜烂,奸臣当道,以致于民不聊生,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起来造反,否则谁愿意背一个造反的名声呢? 他仔细回想招安后的种种细节,以及朝廷对梁山诸人的态度,他隐约感觉到:这次梁山招安,又奉命来征剿方腊义军,或许是朝廷的计谋。朝廷是否想让两支人马互相残杀,而实施的“一石二鸟”之计呢? 想到这里,史进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李俊、鲁智深、武松等好汉,大家仔细一思索,均以为然。 一时间,众好汉对梁山众人以后的命运,心里却完全没有底了! 且说童贯等正在后方的大帐里等待各路部队的消息,在宋江、卢俊义先锋部队前出战场之时,他又安排了其他的西军部队从不同的方向对方腊的部队进行围剿。 这一天,手下传来消息说:“宋江的先锋部队已然拿下了润州城,但是宋江手下的将领宋万、焦挺、陶宗旺已然阵亡!” 童贯心里一听,大喜。忙问:“宋江等人有何反应?”手下道:“正在祭奠三人!” 童贯听了,咬牙切齿地说道:“梁山贼寇,这下落到我的手里,还不任我宰割?” 他又心生一计,对手下说:“马上与我传令宋江卢俊义二人,军情紧急,不宜一路进攻。当分兵两处,宋先锋向常州、苏州进击;卢先锋向宣州和湖州进击,不得有误,违者军法从事!” 宋江因为折了三个兄弟,心内正在烦闷。这时,有传令兵传来童贯军令,要求分兵进击。 宋江一听,心内大为惊讶,心道:“不知谁人出这主意,目前方腊兵势强硬,攻其一处方能出奇致胜,分兵便会减弱力量,反倒使前进的难度加大”。 宋卢二人商议再三,感觉军令不可违,没奈何! 只好按照童贯要求,二人分兵两队,分别向四州进攻。 宋江率吴用、关胜、花荣、史进等正偏将四十二员,随行三万人马。 副先锋卢俊义率朱武、柴进、林冲等正偏将四十七员,随行亦是三万人马。 童贯得知宋江、卢俊义二人并无意见,已然分兵出发。童贯哈哈大笑道:“宋公明,这下你可中我的圈套了,不怕你梁山贼寇凶悍,这一分兵,你那些弟兄不知道还要死伤多少人?” 可惜,宋江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早日消除贼寇之名,哪里知道这是奸臣们毒计。 果然这一分兵,两支部队实力均被削弱,虽然进攻这四州之地时,也取得了胜利,但是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宋江在攻打常州时,天目将彭玘、百胜将韩滔二人阵亡。 卢俊义在攻打宣州时,白面郎君郑天寿被磨扇打死,操刀鬼曹正,霍闪婆王定六两人中药箭身亡。” 宋江人马在征讨苏州等处时,丑郡马宣赞、金眼彪施恩、独火星孔亮三人阵亡。 在双方合兵进攻杭州及外围时: 井木犴郝思文、金枪手徐宁执行侦查任务,郝思文被俘后被处死,徐宁中毒箭不治而亡。 浪里白条张顺侦查敌情,在涌金门被敌军乱箭射死。 小霸王周通、没羽箭张清、双枪将董平,在独松关阵亡。 插翅虎雷横、花项虎龚旺,在德清县阵亡。 急先锋索超、火眼狻猊邓飞,在杭州城北关阵亡。 赤发鬼刘唐、丧门神鲍旭,在杭州攻城时阵亡。 通臂猿侯健、金毛犬段景住,在钱塘江淹亡。 至此,共有二十五条好汉命丧黄泉,宋江心里似刀割一般,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其他好汉也嗟伤不已。 一日,宋江又令人搭起灵棚,专门在杭州灵隐寺找了高僧对丧生的二十五条好汉进行超度。 军士摆下了黑猪白羊金银祭物,点起灯烛荧煌,焚起香,僧人便念起经来。 正超度之时,宋江哀声大哭,突然面皮发黄,口唇发紫,两眼无光,身子晃了一晃便轰然倒地,霎时便不醒人事。 众人一看大惊,急忙将其扶起,掐住人中,半晌,才悠悠醒转,依然哀哭不止,众好汉无不垂泪。 那童贯得知宋江已然折了二十五个兄弟,心中喜不自禁,忙差人送信于蔡京、高俅二人。 蔡京、高俅二人收到童贯从前线传来消息,更是高兴,高俅道:“被擒之恨终于能够消解几分了!” 第11章 路见不平史进逢乡党 且说宋江宋先锋经过数日艰苦卓绝的战斗,终于拿下了苏、宣、常、湖四州。 目前宋江已然受刘镇刘统领和刘延庆刘总管节制。宋江决定将此四州的收复情况上报,并请二位上司派将兵来镇守,自己好出兵继续收复其它之地。 他正在思索派谁去比较合适,思索再三,忽然心中一闪,便令人将九纹龙史进唤来。 宋江对史进说:“兄弟,我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想派你去处理!” 史进道:“哥哥尽管吩咐,小弟万死不辞!” 宋江笑道:“这事你能办的。想我收复四州,已然折损数十兄弟,真正可怜。我记得你有一个熟人名庞万春的,此前来梁山与我联合。你能否暗自与他见面游说于他,如能归降于我,里应外合,少折损我几个兄弟,我可保准他在朝廷为官,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史进沉吟了片刻,心中有些为难,他知道庞万春此人的性格。但又不好扫了宋江的兴。 便道:“谨遵哥哥吩咐,此事我尽力而为。如不成请哥哥莫怪罪于我!” 宋江大喜道:“兄弟说哪里话来,尽力而为皆可。另还有一件事,你先到刘总管处将战况文书送去,然后再办此事!” 史进允诺,宋江又安排混江龙李俊与史进同行,以便双方互有照应。 此时刘总管在润州城驻扎,离杭州城尚有些距离。史李二人安置好公文,携带好武器,骑着两匹快马而去。 一路上行来,看见沿途逃难的百姓甚多,扶老携幼,大多衣衫褴褛,面露饥色。许多百姓的房屋也被烧为白地。二人俱有些嗟呀感叹。 史进道:“古人有云,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我对此是深有体会了!” 李俊道:“朝廷昏聩、奸臣当道,哪里有百姓的活路?无论是我梁山还是方腊,不都是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造反啊!” 二人正谈论间,忽然听得前面传来一阵哭喊,有人大叫:“贼子抢人了,快救人啊?” 二人拍马前去一看,只见一群逃难的百姓乱成一团,一个老者和一个老娘抱在一起大哭。 史进下马来,问道:“怎么回事?”百姓一看是官家衣服,便道:“刚才有贼人将老丈的大姐掳走了!”(注,大姐,女儿) 史进二人一看,见前面山脚下依稀有数人骑着马逃去。 史进、李俊二人一看,不禁怒气勃发,翻身上马道:“你等在此等候,我二人一会将你家大姐送回来!” 原来抢人的便是此处独虎山上的贼人,方腊造反之后,依附了方腊,随吕师囊在润州镇守,后来被梁山好汉击溃,这伙贼人又重新上了独虎山为寇。 这贼人里有两个头领,大头领人称“出林虎”解笑嵩,二头领人称“下山虎”苟随举。 此两人是师兄弟,曾在“江南大侠”单珛战门下学艺,奈何此两人不走正道,一身邪气,江湖豪杰多有不满,后来两人被单珛战各打断一条腿后逐出师门。 两人伤好之后,便上山落草为寇,平日里掠夺财物,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极为搞笑的是,解笑嵩此人还喜欢故做风雅,最喜欢的一句口头禅便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他每杀一个人都要说这一句话。 且说史进、李俊二人快马加鞭,不多时,便赶上了这伙贼人。 一匹马上,有一女子被横担在马上,发出凄厉的哭声,头发四散、衣衫不整,马上那贼人还不时用手轻薄着女子。 二人一看,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便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拿命来!” 这伙贼人正在高兴之间,忽然听得有人喊叫,都转过马头,一看有两人立马,腰间还拴着包袱。 “出林虎”解笑嵩便狂笑着说:“哈哈哈,又有两只肥羊,来得全不费功夫!小的们,给我截住他们!” 喽啰们哄然答应,便圈着马围了过来。 史进大骂道:“我乃梁山九纹龙史进,尔等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良家妇女,还不与我把人放了,不然让你一命归西!” 那贼首“出林虎”解笑嵩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狂笑道:“你梁山也曾是落草为寇的,只不过当了朝廷的走狗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此话一出,史进、李俊二人心里便有些气愤。史进指着那贼首道:“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哪里似你等腌臜货危害百姓!今天我要让你魂归地府。” 贼首解笑嵩哈哈大笑道:“你九纹龙史进又能奈我何?要不咱们比试比试?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说罢,那贼子抽出腰间刀,一骗腿下了马。 史进也不甘示弱,也跳下马,挥着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与解笑嵩战在一起。 混江龙李俊也举起七宝蟠龙槊,指着另一贼首“下山虎”苟随举说:“来来来,你敢与我交战么?”那苟随举说:“有何不敢!”也抽出刀来与李俊战在一起。 事实上,这二贼首也不是等闲之辈,毕竟曾是“江南大侠”单珛战的徒弟。 二人均使的是“七十二式游龙刀法”,虽然二人被逐出师门,并没有学全,只得三十六式,但依然是厉害无比。 当然,史进师从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那功夫也不是吹的;混江龙李俊的师父乃是江湖奇人“浔阳钓叟”,那也不是一般人。 双方来来去去,十余个回合后,一时不分胜负。 打了十余个回合,见不能取胜,那贼首解笑嵩心里便有些焦躁,为何?他想速战速决,不想在此耽搁,没想到碰上了两个硬茬子。 他便吼一声:“小的们,给我一起上,将这两贼剁成肉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一时,那帮喽啰便围了上来。 这一下,史进、李俊二人便有些吃不消了,毕竟好汉仗不住人多。不一会儿,二人额头上见汗,手脚便有些迟缓了。 那两贼首一看,大笑道:“哈哈哈,梁山好汉今日命丧此地了,小的们,加把劲!” 二人正在苦苦支撑之际,忽然从山凹里冲出来一彪人马,其中一人用西北口音大叫道:“两位兄弟,不要怕,我们来助你!” 那帮人马迅速将这帮贼人围住,里面两个汉子杀将了进来。 只见一人手持一杆錾金屠龙枪,另一人手持錾金虎头枪,将那些喽啰杀得不住哀嚎。四散逃窜。 史进、李俊二人一看,立马奋起精神,招招进逼二贼首。贼首一看有人相助,顿时斗志全无。一个不小心,贼首解笑嵩被史进一刀捅了个透心凉,一命归西去了。死前嘴里兀自嘟囔: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另一贼首苟随举一看老大死了,心里一慌,却被李俊一槊砸在脑袋上,倒在地上弹了两弹,也一命呜呼了。其余的小喽啰也被剿灭殆尽。 这时,史进才注意来的两人,看装束应该是宋军。 为首的那人年龄大概和史进差不多,四方白净脸,下巴微须,颇有些威仪。另一个年龄稍长一些,长方黑脸膛,络腮胡,背上背一只强弓,膀大腰圆,也是威风凛凛。 史进二人忙上前见礼表示感谢,又相互通了姓名。 得知二人便是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和混江龙李俊,那两人也肃然起敬,也急忙表示了敬意。 原来那两人一人姓吴名玠,字晋卿;另一人姓韩名世忠,字良臣。 史进一听吴玠的口音,便问道:“你莫非是西北关陇之地人?” 吴玠道:“是的,我是陇地水洛城人氏,少时在凤翔住过两三年时间!” 史进一听,极为兴奋道:“原来我俩还是乡党呢?我是华阴人!”史进也用西北关陇话道。 吴玠一听,果然是同乡,立马增加了三分亲热。毕竟在这江南之地遇上一个说家乡话的同乡很难得。 史进又听说韩世忠在鄜延路刘延庆总管手下当差,便问了一句:“延安府有一个叫王进的人,大哥认识吗?” 韩世忠一听,说:“那如何不认得,那是有名的枪棒教头,俺还得过他的指点呢?你认得他?” 史进一听激动地说:“他是我的授业恩师,因恶了高太尉,去延安府投军,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唉!”韩世忠伤感地说:“当年,王教头到了延安府,在军中仍然担任教头,并且还娶了浑家,不料孩子刚生下不到一年,高太尉探知王教头下落,便派人来捕。王教头只好带领家小逃离延安府,后来听说生病去世,孩子便不知所踪了!” 史进一听,眼中不由得充满泪水,说:“王进师傅于我有恩,没想到一别竟然是永别。待剿灭方腊,我一定把恩师的孩子找回来!” 这时,吴玠又问史进:“你梁山有两人名卢俊义、林冲,不知道好否?” 史进诧异道:“你认识卢员外和林教头?” 吴玠说道:“那倒不认识,我只是听我师父周侗说过,卢俊义是他的大弟子,林冲是他的二弟子!” “什么?你也是周侗的弟子?”史进惊讶地问道。 “是的,不过是记名弟子,他曾教了我三年功夫,还把义女许配给了我,不过他没认我为正式弟子,只做记名!” “哎呀,失敬了,原来是卢员外和林教头的师弟!”史进敬佩地说。 周侗此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江湖称“陕西大侠”,曾是御营天字号的教授,天下闻名。 这样一聊,四人更加熟络了。原来吴玠、韩世忠二人正是奉刘总管之命来剿灭这伙贼人的,恰好遇到史进两人路见不平。 史进便派人将那被掳女子送了回去,与李俊同吴、韩二人去向刘总管递交文书。 书中暗表,这吴玠和韩世忠也是非同等闲之人。此时虽然级别很低,可此后二人却成为了南宋朝的中兴人物。 吴玠在川陕一带抗金,最终官至保平静难两镇节度使、进开府仪同三司、四川宣抚使,逝后追封为“涪王”。 韩世忠在江南抗金,后官至镇南、武安、宁国三镇节度使,封“咸安郡王”。 而史进后来回到陕西,也与吴玠之间有了一段渊源,并演绎了一场故事。 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12章 九纹龙敌营见庞万春 且说史进、李俊二人来见刘统制,将战况及相关的文书递了上去,刘统制看完心内甚为高兴,安排兵马去守这四州不题。 二人与吴玠、韩世忠告别。吴玠爽朗地笑着说:“兄弟,以后回老家,我请你喝酒!”史进也说:“等打完这场仗,我就回乡,到时候一定去找你,一醉方休!” 二人离开宋营之后,拿出随身衣服改扮一下,史进扮成一个客商,李俊扮成随从,二人径往庞万春营中而来。 作为四大法王之一的庞万春,这几天心情也不甚好,最近宋军步步紧逼,接连丢失苏、宣、常、湖四州,马上杭州形势又很严峻。 他不停地在《敌我形势战略图》前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看来梁山泊这帮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这次可真是遇到劲敌了!”他叹了口气。 忽然他又想起一个人来,“不知道史进大哥现在如何了?”想起史进,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年那些往事,心内也是百感交集。“唉,没想到,我们俩兄弟会兵戈相见!” 正在这时,手下副将刘广庸过来道:“将军,先歇息一下吧,你已经在图前几个时辰了,没吃一点东西!” 庞万春一听,也感觉到有些饿了,便令人拿上一些饭菜来。庞万春现在镇守的是杭州城东边一个重要位置,背临钱塘江,前面一座山岭,修有一座关卡,名唤昱岭关。 正吃间,忽然又有人来报说:“将军,外面来了两人,一个说是你的老家亲戚,叫史斌,说是有重要话给你说!” “史斌?老家的?”庞万春心里沉吟了一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是谁? 这时,刘广庸在旁边道:“将军,小心有诈,莫不是梁山细作!最好别见,要不我派人把他们抓起来?” 庞万春想了想,说:“让他们进来吧!” 书中暗表,这史斌并非别人,正是史进,为防别人知晓,故意将真名隐了。 当庞万春看着史进来到眼前时,眼眶不由得有些湿了。“这不正是史进大哥嘛?” 两兄弟见面,欢喜自不必说。庞万春挽着史进的手说:“大哥,又有数年没见了,今天晚上一定喝个一醉方休!” “行,没有问题,今天大喝一场!”史进爽朗地说。然后又看了看周边的人,又悄悄对庞万春说:“兄弟,我有要紧的话给你说,能否找一个隐秘所在?” 刘广庸一看情景,心里便有些怀疑。他此前曾听人说过,庞万春有一个兄弟在梁山泊落草,叫什么史进。 “今天此人叫史斌,莫不是用了假名。目前,梁山泊与我乃是敌人,莫不是来策反?” 一想到此,刘广庸心里就更加有一些怀疑了,便多了一个心眼,稍稍留了意。随即他喊过一个兵士来,附耳叮嘱了几句,那兵士悄悄去了。 庞万春带史进、李俊二人,到了一个秘密所在,令人上过茶来,便对手下的心腹兵校说:“你带几个人把门看住,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史进见周围都没有人,就开门见山的地说:“兄弟,我今天受宋公明哥哥委派……”。然后就把具体的来意说了。 刚说完,就听门外有人呵斥道:“离门远一点,别靠那么近!”庞万春有些警觉,便打开门问是怎么回事?原来一个警戒的兵士离门稍近了些,被那心腹兵校呵斥了。 庞万春也没当一回事,继续关上门和史进聊天。谁想到这就坏了,这兵士却正是被刘广庸委派的那个兵士。 虽然,他也没听到全部话语,但是“受宋公明哥哥委派”这几个字却是听清楚了的。 当庞万春完全明白了史进的来意时,反倒心里有些踌躇了,因为他是明教的法王,又是方腊信任的人,让他背叛方腊,他是不愿意的。 虽然史进也和自己是过命的兄弟,对自己有过恩情,但他还是诚恳地对史进说:“大哥,这件事恕兄弟我难从命,一臣不事二主,还请你谅解!下一步如果在战场上见面,兄弟只认得你,我知道会怎么做,但是对其他人,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史进一听,知道庞万春是万万不可能归降宋江的,他知道庞万春的性情,是说一不二的。但是他心里非常理解,便对庞万春说:“兄弟,今天来,我就是一说。既然你意已绝,我们就不谈其他的,咱们喝酒!” 且说刘广庸得知那兵士传来的消息,虽然没有听全,但是听到的这几个字,很明显就是宋江派人来说降的。 刘广庸马上派人向明教光明右使宝光如来邓元觉报告,原来邓元觉此人一向与庞万春不睦。 为何不睦?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原来那光明右使邓元觉虽是个和尚,但武功高强,深得方腊器重。然而此人有一个毛病,好女色,经常有良家妇女被他掳至府中糟蹋。庞万春得知这些事后,深为不耻,便向方腊报告了这些事。 方腊得知后,也经常提醒邓元觉,邓元觉甚感丢面子。后来得知是庞万春告的状,心里便恨上了庞万春,一心想要将庞万春扳倒。 然而,庞万春却是个正人君子,对方腊忠心耿耿,平素也不好酒色,不贪不义之财。邓元觉一时找不到把柄,便将其副将刘广庸收买,随时关注庞万春的动向,以期找到把柄整治庞万春。 这次史进来找庞万春,终于被邓元觉拿住把柄。 当刘广庸派人来报告,邓元觉心中大喜,狞笑道:“万春小儿,私通梁山贼人,看你今天如何在教主面前说!” 遂向方腊报告说,外面发现了梁山细作,自己要亲自去捉拿。但没有说去什么地方捉拿,方腊也没有细问,便同意了。 邓元觉气势汹汹地带了数百士兵,直接进入了昱岭关,守城士兵一见是邓右使,直接就放了进来。邓元觉立即将自己的人马封锁了各处要道。 却说庞、史二人多时未见,庞万春置下了酒菜,正与史进、李俊二人开怀畅饮,正在酣畅淋漓之际,忽然手下报告说:“邓元觉邓右使要见将军!” “这么晚了,邓元觉见我有何事?”庞万春心里有些警觉。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邓元觉这个人深恨自己,这次来,怕是没安好心。 他又仔细想了想,忽然想到史进等人,他心里便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忖道:“必定是谁走漏了消息。那邓元觉必定是来捉拿史进的!” 他急忙唤过那心腹兵校,让其抓紧带着史进、李俊二人出城。史进二人一看,知道有了麻烦,便急忙跟着兵校往外走去。 可是没走多远,三人又急忙退了回来,原来已然出不去了。邓元觉带来的人已将各处要道完全把控,严密盘查要抓“梁山贼寇”。 史进、李俊二人心内便有些紧张,当然并非是紧张自己被抓,而是怕连累了庞万春。 庞万春泰然自若地说:“大哥,我有办法,勿急!” 他将史、李二人和那心腹兵校带到自己的卧室,然后拧住案桌的一条桌腿,只听得“咔嚓嚓”一声响,那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洞口,一排阶梯通向洞内。 庞万春对兵校说:“你赶快带二人从洞口出去,直通钱塘江边,然后从水路走!”然后对史进二人说:“二位哥哥,事情紧急,有事以后再说!” 史进二人急忙跟着兵士进入洞口。随后那洞口慢慢合上,一切犹如原样,庞万春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庞万春镇守此间时,就为自己留了后路,专门挖了地道,以便于自己以后兵败从此逃生,没想到今天给史进和李俊二人准备上了。 这时,那宝光如来邓元觉已然进来了,庞万春见到邓元觉,急忙施礼道:“邓右使深夜来此,不知道所为何事,万春有失迎接了!” 书中暗表,因为邓元觉是光明右使,庞万春是法王,邓的地位在庞之上,故此,庞万春要向邓元觉行礼。 “听闻庞法王这关里有梁山贼寇刺探,我今天特来捉拿!”邓元觉牛气冲天道。 “梁山贼寇?在哪里?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庞万春故作迷茫道。 “就是今天下午来找你的那两个人!”邓元觉直截了当地说。 “哦,那两个人啊,那是我老家来的亲戚,知道我在此,特来看望我,不过早间已然走了”。庞万春假装恍然大悟地说道。 邓元觉不相信地说:“走了?” “走了,真走了,来了一会便走了!”庞万春镇定地说。 这时,外面陆续有人来向邓元觉报告说:“没有发现可疑人等!” 邓元觉看了一眼庞万春,心里充满怀疑。然而庞万春泰然自若,看不出一丝毛病。 “你这府中,我要看一看!”邓元觉怀疑地说。 “这个……”庞万春故作沉吟地说道。“家眷在府,怕不太方便!” “怎么?庞法王心中有鬼吧,莫非贼人就藏在府中?”邓元觉阴笑着说。 庞万春故作怒意道:“邓右使,不要欺人太甚,这是我的私人府邸,你凭什么要搜查?我要到圣公面前弹劾你!”说罢,忿忿不已。 其实,庞万春知道府中是搜不出来的,他故意拖延,给史进他们充足的离去时间。 邓元觉一看,愈发觉得庞万春心中有鬼,想要搜索府中的想法非常强烈。他便道:“我这里有教主的圣谕,你敢不从?”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拿给庞万春看。庞万春一看,正是方腊的手迹,上面写着:“今着邓元觉捉拿梁山细作,搜查之处,任何人不得违拗,违者立斩不赦!” 邓元觉得意地说:“庞法王,现在可以搜了吧?” 庞万春估计史进等已走远,故做大方地说:“邓右使,请吧!”说完手一挥,手下都让开了门。 邓元觉的手下便冲进了府中,当然什么也没有搜到,只好向邓元觉报告。 邓元觉一看没有结果,面子上便有些尴尬,他知道庞万春也不是一般的人,和方腊的关系也非常好。 既然没有搜到,他自然也不好再待在这里,毕竟这是庞万春的地盘。 他便假意向庞万春施了一礼道:“对不住了,庞法王,打扰了!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去。 庞万春看着邓元觉的背影,故意大声说:“邓右使,慢走了,恕不远送!欢迎以后来作客!” 那邓元觉顿觉颜面尽失,听庞万春这么一说,不禁心中暗暗恨道:“万春小儿,休要得意太早,看我以后怎么摆布你!”想罢,理都没理,便离去了。 庞万春见邓元觉走了,便对另一心腹军校悄悄道:“你去跟着,看他们是否真的离开”? 且说九纹龙史进、混江龙李俊二人跟着那兵士,七曲八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出了那洞口,却是在一个荒无人烟之地,眼前便是一条大江,正是钱塘江。 那里,早有一只小船在等候,兵士急忙安排史进二人上了船向前驶去。 第13章 柳林庄里英雄六结义 且说史进、李俊二人坐上小船任由那船家向前驶去,也不知道行了多久,来到一个渡口。 船家说:“二位,此地便是柳林渡,上了岸,向东走便可以回去了!我就不远送了。” 史进二人感谢不尽,拿出银两来酬谢,船家却死活不收。二人也就罢了。 此时正是二更天,天上漆黑一片,也无星光,此时二人对此地不熟悉,也摸不清方向,也不知道往哪里走。 史进便对李俊说:“兄弟,夜黑找不到路,不如我们先找一个所在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如何?” 李俊说:“哥哥说得有理!” 当时,史进和李俊上了码头,随便选了个方位,高一脚低一脚往前走,没多时,渐渐到一个地方,远望前面有灯火闪烁。 二人大喜,奋力往前去,逐渐到了灯火之处,果然是一处庄园,零落有些房屋,一处院子里隐隐透出灯火。来到院前,史进便拍动大门的门环,并问“有人吗?” 忽然就听得“吱呀”一声,那大门便开了。又听得“唿哨”一声,院子两边便蹿出七八条大汉,拿着挠钩,把史进、李俊二人一齐搭住,径捉入庄里去了。 史进、李俊二人一时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时,已被拿住,身上绑了粗麻绳,被捆在厅内的柱子上。 二人张眼看时,只见厅上坐着四条汉子。 在灯光下,二人看得分明,为首那个赤须黄发,第二个瘦长短髯,第三个黑面长须,第四个骨脸阔腮、扇圈胡须。四人都穿着领青衲袄子,头上各戴着黑毡笠儿,身边都倚着兵器,堂两边站着不少的人。 为首赤须黄发的那人喝问李俊道:“你这厮们,深更半夜的,都是那里人氏?来我这庄里做甚么?莫不是做公的来探听消息?” 史进应道:“俺是扬州人,来这里找人,却走岔了路,错过了宿头,见有庄院,求宿一晚。并不是做公之人!” 那黑面长须的道:“哥哥休问他,这厮口音哪里像是扬州人,倒像东京官话,必然是细作了,只管取他心肝来吃酒好了!” 李俊听得这话,寻思道:“我在浔阳江上做了多年私商,梁山泊内当了几年好汉,却不想今日把性命丢在这里了!” 这时,史进却把胸脯一挺道:“你们这帮腌臜,爷爷今日死便死在这里了,皱下眉头都不算是好汉!” 领头的那赤须黄发的说:“你这厮们,姓何名?说出来,也让我们知晓知晓?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李俊应道:“你们要杀便杀,我等姓名,至死也不说与你们知,枉惹江湖好汉们耻笑!” 那为头的见说了这话,心中便有些不耐烦,便喝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来人,与我掏了心肝去!” 这时,一喽啰左手拿着一碗清水,右手提着刀,来到了史进面前。另一喽啰扯开史进胸前衣服,那喽啰一口水喷在史进胸膛上,手中尖刀便向前胸刺了过来。 史进、李俊二人双目一闭,只好等死。谁知,那头领“咦”了一声,便说:“且慢”,那喽啰便收了刀,站在一旁。 那头领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几人走了过来,盯着史进胸膛看了一会,又扯开史进上半身的衣服,又看了一下。 赤须黄发的汉子便问道:“好汉一身好花绣,莫不是九纹龙史进?听闻梁山好汉最近在江南征战!” 史进一听,睁眼道:“爷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便是九纹龙史进,旁边便是我兄弟混江龙李俊了,要杀便杀!或者你若是方腊手下爪牙,便解我二人去请赏,休得在这里聒噪!” 那四人一听,“啊呀”一声,急忙拿过刀来,割断了绳索,放下二人,请到上方坐下。 然后四人纳头便拜,说道:“小子们有眼不识泰山,却原来真个是梁山泊好汉,要不是你这身花绣,险些误杀了好汉,望恕罪则个!”说罢,连连磕头不已。 史进、李俊一听,急急起来将四人扶起。 四人道:“刚才有眼无珠,甚是冒渎,休怪!休怪!” 经过相互攀谈,原来此地唤做柳林庄,此四人分别叫赤须龙费保,黑颈虎倪云,青尾豹卜青,黄毛熊狄成。分别是本地的庄主,平日里以在钱塘江里打鱼为生,偶尔做些不花本钱的买卖。 赤须龙费保道:“俺四个弟兄,并非是方腊手下贼兵,一向都在绿林丛中讨衣吃饭。久慕梁山好汉义薄云天,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说罢,命令下人端上酒菜来,为二位压惊。 李俊对四人道:“俺哥哥宋公明,现今做了征剿方腊的正先锋,今既然遇了你四位好汉,可随我去见俺先锋,都保你们做官!搏个好的前程岂不是妙?” 赤须龙费保却摇摇头道:“二位哥哥,若是我四人要做官,在方腊手下,早就做到了统制。只是我等不愿为官,只求快活!小弟虽处江湖,却把这世道的人间冷暖看透了!” 史进道:“愿闻其详!” 费保便对史进、李俊二人道:“小弟虽是个愚鲁村夫,但也曾闻聪明人说:世事有成必有败,为人有兴必有衰。二位哥哥在梁山泊已十余载,一直百战百胜。破大辽、田虎、王庆时,不曾损折一人。今番收方腊,却损伤不少。” 史进二人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非常凄然。 费保又说道:“如今朝廷糜烂,奸贼当道,好人哪里当得了官。所以小弟不愿为官为将,怕一日太平之后,那些奸贼必然来迫害你性命。自古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史进沉默良久道:“兄弟说的是,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此理自古皆然。此次征剿方腊,便是朝廷诡计,我梁山兄弟下场堪忧。但宋公明哥哥一意招安,其余兄弟也不好伤了兄弟义气,所以共同来些征讨,不想折了不少兄弟了!” 赤须龙费保道:“二位哥哥何不趁此气数未尽之时,寻个立身达命之处,花费些钱财,打一只大船,聚集几人水手,去江海内寻个清净处安身,以终天年,岂不美哉!” 史进便道:“兄弟说得有理,但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必得分出个胜负。当日盟过誓,兄弟之间义气,不可分割。待征剿结束之后再从长计议!” 赤须龙费保道:“久闻梁山好汉义气为先,今日一见果不虚传。小弟有一请求,想与二位结义为兄弟如何?” 史进、李俊二人慨然应允,道:“这是好事,有何难?” 四个好汉一听大喜,次日,便让人宰了一口猪,一腔羊,置酒设席,点起三根香烛,六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史进为大、李俊为二,其余依次下排。 酒足饭饱之后,史进、李俊对费保说:“兄弟,听你一席话,如梦初醒。目下方腊未曾剿得,宋公明恩义难抛,目前还不能这样做。今日若随贤弟去了,有违梁山相聚的义气。还请众位兄弟稍侯,待收伏方腊之后,我兄弟二人径来相投,不负今日之言。” 此一番话,却成就了日后两位的大造化。书中暗表,平定方腊之后,李俊便推故出走,又带了童威、童猛两兄弟来找费保,数人一起出海,后来李俊当了暹罗国国主。 而史进因为受伤原因,没有去成海外,最后回到老家陕西,后来又起义,在兴州登基,建立大兴国,虽然最后被南宋朝廷镇压,但也算是了却了平生心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以后再表。 次日,费保等人将史进、李俊二人送至大道上。费保对史、李二人道:“二位哥哥,前去便是宋军大营,小弟等不送了,望早日剿灭贼寇,早日相聚,不负结义之情!” 双方均洒泪而别,分别归去不题。 史进、李俊二人回到大营,将送公文遇到的事、见庞万春之事以及遇到费保等人的事,都叙说了一遍。只是没有说费保后面说的那席话,怕宋江多心。 宋江听了,也不胜感慨,便安慰了二人几句。 只是宋江心里仍有些遗憾,可惜此次没有劝得庞万春来归。看来下一步还有几场恶战,宋江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叫过卢俊义、吴用等人商议下一步计划。 接下来的战役中,梁山军再次受到方腊军的顽强抵抗,尤其是在乌龙岭战役中,又有十二位兄弟阵亡,分别是: 玉幡竿孟康、立地太岁阮小二在进攻乌龙岭水战中阵亡。 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兄弟,在偷袭乌龙岭遇埋伏阵亡。 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夫妇,飞天大圣李衮、八臂哪咤项充,在睦州城外与方腊军交战时阵亡。 锦毛虎燕顺、铁笛仙马麟,在阻击救援睦州的乌龙岭石宝军时阵亡。 赛仁贵郭盛、小温侯吕方,在总攻乌龙岭时阵亡。 虽然最终拿下了乌龙岭,但是看着好汉们的尸首,余下的好汉们心里不免有些戚戚然。 好汉们都想:“结拜时都说‘不求同年同月年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难道真个要把命都送在这里?” 但想归想,众好汉还是以义气为重,忍痛投入到剿除方腊的战斗之中,最终把战线推进到昱岭关下。 此关,正是史进的兄弟庞万春把守,又一场生死较量即将开始。 第14章 昱岭关下史进中毒箭 且说庞万春自前次史进来找他,被邓元觉察觉后,幸好史进、李俊两人从地道遁走,才能没有酿成大麻烦。 邓元觉虽然没有抓住庞万春的把柄,但却对此事耿耿于怀,多次在方腊面前说庞万春的不是。但方腊对庞万春非常信任,并没有难为庞万春。 邓元觉见此,心中更恨庞万春了,便安插了不少的心腹在庞万春周边,时刻监视着庞万春的一举一动,一有端倪便向他报告。 虽然庞万春与史进是兄弟,但是庞万春对方腊始终是忠心耿耿,方腊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想做无情无义的小人。 当年,心爱的女人死后,他送她的骨灰和岳丈返回老家,将父亲和岳丈奉养天年之后,便外出闯荡。 后来在睦州遇到方腊,二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他便加入明教,成为方腊得力的助手,后来方腊又给他娶了浑家,有了一个家,所以他从心底里感激方腊。 本来,庞万春与宋朝廷有仇,加之朝廷在江南大肆征收“花石”,百姓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对朝廷更是不满。所以方腊起兵造反,他举双手赞成。 这次史进来向自己劝降,虽然史进是自己的大哥,而且有恩于自己。但是史进现在是朝廷军队中人,已然与自己不是一路,于公讲: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于私讲:史进还是自己的大哥,兄弟感情是抹灭不了的。 所以,庞万春已经想好了:如果下一步宋江的军队来攻,对史进大哥还是要想方设法网开一面,绝不能害他性命。但是对其他人而言,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毕竟现在已然是敌对有关系了。 梁山军这一路领兵的将领却是副先锋卢俊义,卢俊义自从与宋江分兵之后,统领三万人马,本部下正偏将佐二十八员,引兵取山路向杭州进发。 九纹龙史进恰好就在一路军中,大军经过临安镇的钱王故都后,就来到了昱岭关前。一见此,史进便想到了自家兄弟庞万春,以及前次相见的情景。 卢俊义等来到昱岭关前,只见那一关,耸立于两山之间,左后便是钱塘江,关两边全是松树,林深树密,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 卢俊义等摸不清虚实,自思前次史进来过此地,便对史进说:“史兄弟,我等初来此地,不清虚实,还得你领着几个人去查看一下!”史进领命。 卢俊义便命史进便同拼命三郞石秀、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打虎将李忠、病大虫薛永等六员将校,带领三千步军,前去打探。 史进等人迤逦来到关下,并不曾撞见一个军马。不一时,便来到了关下,只见关上竖着一面彩绣红旗,上书大字“庞”,旗下立着那人正是庞万春。 那庞万春在城墙上居高临下,早就看见了史进等人过来。尤其他看见第一个人正是自己熟悉的大哥史进,他心里“唉”了一声,心道:“大哥,你最终还是来了!兄弟对不住了!” 旁边的副将刘广庸,雷炯等急忙招呼兵士们做好战斗准备。庞万春一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他假意发出大笑道:“你们这伙草贼,不在梁山泊里住,却受宋廷招安,当了别人家的走狗,又敢来我这国土里装好汉!难道不曾闻俺“小养由基”的名字么?还不速速退去!免得我的弓箭无眼!” 庞万春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史进他们能够退去,避免正面交锋,引起不必要的伤亡。但自己也不能说得太直接,何况刘广庸等人还在旁边看着呢,他知道刘广庸是邓元觉安插的奸细。 这拼命三郞石秀哪里知道这里面的这些曲折,他却是个直肠子,一听得庞万春这么说,便怒火中烧,大声叫道:“庞万春,你这厮,前次你到梁山,我梁山兄弟待你不薄。这次奉命来,你何不归顺我军,也好叙兄弟之情?” 庞万春咬咬牙道:“万春承蒙前次关照,不胜感激。但目下你我敌对,你梁山投降于宋廷,甘作走狗,如今你我道路不同,要想让归降,休想!” 除史进外,石秀等人大怒,命令攻城,庞万春一看不是个事儿,这如果要打起来,要是伤了史进大哥咋个办? 思索再三,他心里便有了计较,吩咐拿箭来,左右便递上了弓箭。 庞万春的箭术是王进所教,自幼便在上面下了功夫,几十年来从未间断,有百步穿杨之功,人称“小养由基”! 何为“小养由基”?养由基是春秋时期楚国将领,善于射箭,在百步之外射柳树的叶子,百发百中,人称神射手。 因为庞万春也善于射箭,所以江湖称“小养由基” 庞万春拿起弓箭,搭上一支箭,对关下的众人喊道:“关下诸人听好了,我要发箭了,弓箭无眼,现在退去还来得及,不然徒增无谓的牺牲!” 石秀等人哪里能被唬住,根本不管不顾,只是一味攻城。庞万春思索再三,将箭瞄准史进,心道:“史大哥,兄弟我对不住了,暂时先让你受一下苦!以后休要怪我!” 想完,一箭朝史进射来,正中史进的前胸,只见那史进在马上晃了两晃,轰然倒地。 石秀等人一看史进倒地,急忙来救,只见史进人事不醒,正自彷徨无计,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庞万春又大叫道:“尔等还不退去,否则都如史进一般!”庞万春此时,很希望梁山好汉们都退去,免得无故伤害。 可是石秀等人哪里知道这些,只道是庞万春下了死手,早忘记了昔日之情。 正在这时,刘广庸手一挥,只见那松林里一手锣响,出来无数弓箭手,一起向石秀等人放箭,顿时箭如飞蝗,遮天蔽日般地射将过来,顿时来的兵将倒下去一大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石秀等五将哪里还顾得上史进,只好各自逃命而走。 谁知刚转过山嘴,在对面两边山坡上,又一群弓箭手埋伏在此,一见石秀等人,那弩箭又如雨一般射将来。 这一下可就麻烦了,即便你是天大的英雄,如何躲得过这密如牛毛般的箭矢。 可怜石秀等五人,不曾跑得一个出来,全部被被射死在关下。 在关上的庞万春却不知道关外还有埋伏,他只是想将梁山人马吓退而已,手中还是留了情的,谁知却还是有人背着他做了安排,他大怒道:“是谁人在关下安排有伏兵?” “是属下安排的!”刘方庸在旁边得意地说到。 “你!你!”庞万春顿时气急,“你为何不听我将令,私自安排伏兵?”说罢,庞万春便拿出刀,准备砍杀刘广庸。 那刘广庸居然毫无惧色道:“将军,射杀了梁山贼人,你是感觉到可惜了吗?难道你要背叛圣公?” 庞万春一听,心内轰然作响,正在思索。那刘广庸道:“我这是奉了邓右使之命!将军不信可以问他!” 庞万春明白了,这是邓元觉使的诡计。但是他也无奈,毕竟邓元觉比自己的职位高。他只好无可奈何道:“既然是邓右使的命令,今天我不怪你,下不为例!继续去准备吧!” 刘广庸阴恻恻一笑道:“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了!” 见刘广庸离开,急忙唤过心腹将领雷炯,耳语了几句。雷炯急速而去。 且说,卢俊义派出史进等将领之后,心内一直不踏实,正在焦急之间,忽而有人来报说:“先锋,不好了,史进等六员将领被庞万春射杀在昱岭关下,兵士只逃得小半!” “什么?”卢俊义一听大惊,“啊呀”一声,从椅子上跌了下来,顿时人事不省。 随从急忙进行救应,半晌,卢俊义方才悠悠醒转,卢俊义道:“宋公明兄长特分了许多将校与我,今天不曾赢得一阵,倒先折了六将,更兼三千军卒,止有得百余人回来,似此怎生到歙州相见?” 说罢,口中仍然恨恨不已。经过诸将不住地劝解,只好暂去重新部署兵力不题。 且说史进在关下,万万没有想到,那庞万春说翻脸就翻脸,还没待开口,那箭便射了过来,史进只觉胸口受到强烈撞击,便从马上栽倒在地,迅速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仍然在梦幻之间,史进的眼皮动了动,依稀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道:“爹爹,他醒了,他醒了!” 这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好听,史进听了感觉十分舒服,便使劲眨了一下眼,终于睁开了。 眼前依然模模糊糊,似乎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史进的眼睛又合上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笑颜如花的脸庞,史进一时竟然手足无措,脑袋一片空白,只好傻傻地盯着他。 那脸庞看着史进傻愣愣地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瞬时,竟然有些娇羞,脸上升起了一片红霞。 但她还是大声说:“爹爹,史大哥真的醒了!” 这时,进来一个白胡子老者,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史进又看着这老者,依稀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 史进又向四周看了看,这是一个简陋的房间,是用木头建成的,墙上挂着兽皮,一张弓箭,还有一些打猎的工具,大概主人是一个猎户。 史进见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身上盖着一床铺盖。他便想起身坐起来,没想到,刚一动,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疼。 他忍不住大叫一声“唉呀”,又倒了回去。那姑娘急忙埋怨道:“看你,还没好,你乱动什么,好好躺着!” 史进只好又躺下来,静静思索: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会儿,竟然又沉沉睡去了。 第15章 孤山谷九纹龙听缘由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史进终于又慢慢地醒了过来。 思绪正在迷蒙之际,这时,那个悦耳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史大哥,快把这药喝了吧!” 史进抬眼一看,只见那个漂亮的姑娘手里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这是哪里?”史进虚弱地问道。 “这是孤山谷!”,那悦耳的声音道。 随即拿起药碗来,服侍史进喝下。史进本想自己喝,奈何身子一动就疼,没奈何,只好让那姑娘扶着自己,慢慢把药喝下。 由于无法动弹,稍一动就疼,有时候甚至疼得满头大汗。史进每天只好这样躺着,心里却充满了疑问:我在哪里?我的梁山兄弟人呢?庞万春兄弟哪里去了?等好多好多的问题。 终于,又是个把月过去了,庞万春胸口才不那么疼了,也逐渐能够坐起来了,甚至有时候能够下地慢慢活动一下了。 终于有一天,他实在憋不住了,那姑娘再来的时候,他便问出了自己的心里想要问的问题。 姑娘一听,神色便有些黯然。说:“你还是问我爹爹吧!”说罢便转身出去了,眼里好似还有隐隐泪光。 史进心里有些不解,但又不得其所以然。他现在唯一的印象,就是庞万春将自己射倒在地,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一会儿,那个白胡子老人便过来了。史进一见,急忙想要下床施礼,那老者急忙将他扶住道:“史将军,少礼!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不要大动。” 史进便把心底里的疑惑告知了老人,那老者听后点了点头道:“史将军,你还认识我吗?” 史进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下,总感觉老者很是面熟,但是却记不得到底在哪里见过。 老者微微一笑说:“数年前,在东京的樊楼,你曾给一双卖唱的翁女几十两银子,你还记得吗?” 史进想了半天,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才想起来,就是史进吟所谓的反诗闹东京城的那次。 史进兴奋地说:“老丈,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看起来很有些熟悉!但是时间久远,却有些记不起来了!” 老者笑笑说:“对!是我们,给你端药的就是当年一块儿去的小女!” 史进又急忙下床,不顾老者的阻拦,郑重地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说:“感谢老丈的救命之恩,敢问老丈贵姓?” 老者急忙扶起史进道:“老汉姓凤名九天,我有两女,分别名栖梧、栖桐,送药那个便是栖桐!” “凤栖桐?这名字真好听啊!”史进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张明媚如花的脸庞来。 史进看见身上缠住的布带,又问:“老丈,我在这多久了?” 凤九天说:“大概有半年多时间了!你终于是醒过来了!我们可天天盼你醒来呢!” “半年?”史进一听,竟然有些呆住了。“没想到会有这么长时间!” “是啊,要不是有人暗害,你不会这么长时间才醒的?”凤九天有些感慨地说。 “暗害?”史进心里又有些纳闷。便问道:“你是说我二弟庞万春吗?” 老人摇了摇着说:“不是,万春这么做本来是想救你,却不知道却着了小人的道,这才害你躺了这么长时间!” 史进一听,心中又有些疑惑了。凤九天就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原来,庞万春这个人不仅对射箭的功夫学得精深,而且对人体的奇经八脉,身体构造也非常熟悉。 他当时射史进时,并非射的是致命之处,庞万春知道人体胸前有一个地方,在上焦和中焦之间,被射中之后人只会昏迷,并不会死亡。 而且庞万春箭术了得,指哪射哪,断不会错。所以,庞万春当时只是想让史进假死而已。因为不这么做,他在方腊面前和邓元觉面前过不了关。 本来邓元觉对庞万春有切齿之恨,总想抓住他的把柄,而且又在庞万春身边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人。 庞万春只好想此计谋,射倒史进之后,立刻派人去救,三天之内,都没有问题。 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当时,庞万春要箭射史进的时候,递箭的人是副将刘广庸,这人却是邓元觉安插在庞万春身边的奸细。 听到这里,史进便问:“是不是箭出了问题?” 凤九天道:“没错!刘广庸递的是一支毒箭!” 当时,情况紧急,庞万春接过箭来,根本没仔细看,其实也看不出来,就射了出去。 后来,庞万春派心腹将军雷炯找到你时,发现你竟然中的是毒箭,雷炯便赶忙将情况告知了庞万春。 庞万春得知大吃一惊,才知道中了别人的暗算,心里非常懊悔。急忙派人将庞万春送到凤九天这里来。 凤九天说:“你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毒气已然在蔓延了,如果不及时解毒,基本没救了!” “当时,万春急得嚎啕大哭,十分后悔,可是来不及了。因为他前线有军事,所以便将此事交与我,要我一定要将你救活。” 史进一听,十分愧疚地说:“老丈,我给你添麻烦了!” 凤九天道:“说哪里话,都是我家不好,才给你惹出了麻烦!” “我家?”史进有些迷惑。 “哦,忘了告诉你了,万春是我的大女婿,大姐栖梧是他的浑家!”凤九天解释道。 “万春兄弟成家了?可喜可喜!” 凤九天脸上泛起一丝喜悦,随即又升起一丝阴霾,说:“是啊,结婚很多年了,还有一个孩子名叫庞春梧,有七八岁了,是各取父母名的一个字组合而成的!” 凤九天接着说:“说起来,你的命还是栖桐救的!” “栖桐?”史进问道。“是不是在樊楼上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娘子?” “是的,就是她!”凤九天微笑着说。“他可是为了救你花费了不少心思啊!” 正在这里,忽然有人娇嗔地说:“爹爹,你说什么啊,那是人家史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我只不过做了一些简单的事而已!” 史进一看,正是那天让他喝药的小娘子,柳眉杏眼,身材窈窕,落落大方,这时手里又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 史进一见,连忙又跪倒在地,感谢救命之恩。 凤栖桐抿嘴一笑说:“快起来吧,史大哥,你怎么老喜欢下跪啊,地下凉,你的伤还没好!快把药喝了吧!” 说着把药碗递了过来,史进拿过来一口喝干了,连声说感谢。 “那年啊,在樊楼上见过你一面,栖桐可就对你念念不忘喽!”凤九天打趣着说。 “爹爹,你说什么啊?不理你了,我做饭去了!”凤栖桐羞红着脸逃也似地离开了。 原来当年凤九天父女受方腊的指派,到京城打听朝廷的相关消息,便装扮成卖唱的父女。在樊楼上遇到了史进几人,史进并没有看不起他们,还给了一锭银子。 此举便使凤栖桐对史进产生了好感,所以这次史进的疗伤,凤栖桐更是尽心尽力地照顾,最终把史进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栖桐为了你的这个毒,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凤九天慨叹着说。 原来,史进中的这个毒并非一般的毒,而是由几种剧毒的植物汁液提取混制而成,一般的解毒药根本无法解。 “当时,请了多个解毒的郎中,看了史进的伤都无可奈何,一看都摇摇头离开,我们大家都是一筹莫展,栖桐都快哭起来了。”风九天微笑着说。 后来有一个郎中说:“这个毒怕只有‘千毒圣手’才能解,他有一种解药名‘百味还神丹’,是由百味草药制成,可解天下奇毒!” 千毒圣手是江湖上一个怪医,他的姓很奇怪,世人很少知晓,复姓“大狐”,单名一个狸字。 听到这里,史进心中有些好笑,怎么有这样的姓和名,连起来不是叫“大狐狸”吗? 凤九天接着说:“是的,他这个姓很少见,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姓氏,这人名字怪,脾气也怪,规矩更怪!” 原来这人隐居在江浙一个叫通天岭的深山之处,平素不喜见外人,想要求药之人很难遇到他。 即使有人求药找到他,可他脾气很怪,一般不会赐药于人。或者有时候慈悲心发作,可以赐药,但要求药人呆在山中当他三年的仆人。 说到这里,凤九天微微叹了口气道:“栖桐这次去也不例外,大狐狸先不肯赐药,后来栖桐苦苦哀求,他才同意,不过要求栖桐当他三年仆人,栖梧就答应了!” “什么?”史进有些吃惊。 恰在这时,凤栖桐端着饭食过来,史进对凤栖桐说:“栖桐姑娘,谢谢你,难为你了!” 凤栖桐笑着说:“史大哥,没事的,只不过三年而已!只要你的伤没事都是值得的!” 史进一听,胸中一暖,眼眶便有些湿润了,似有泪水要流下来。 多少年了,史进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只有山寨的兄弟情。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凤栖桐这样对自己好过。一瞬间,史进不由得有些痴了! “多么好的人啊,多么善良的人啊!真是人美心也美!”史进心中感慨道。 瞬间,他又坚定了一个念头。他对凤九天和凤栖桐说:“凤老丈、栖桐姑娘,谢谢你们。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等我伤好了,我就去找大狐狸,当他三年仆人,请求把栖桐换回来!我欠你们的太多了,不能再让你们为我付出了!” 凤九天微微笑着颔首道:“等你伤好后再说吧!” 第16章 夫妻通天岭践守诺言 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史进的伤势已然完全痊愈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史进心里非常感激凤九天父女俩,平日里也帮他们干些活,帮着打些猎,采些草药之类的事。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他对凤九天说:“老丈,过两天我就准备去找大狐狸前辈,去信守我们的承诺,把栖桐姑娘换回来!” 凤九天一听,心里暗暗道:“史进这人不愧是梁山好汉,够义气,有担当,是条好汉子!”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这一天,他将凤栖桐叫到跟前说:“二姐啊,你今年年龄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家嫁了!”凤栖桐脸一下就红了,羞涩地说:“爹爹,我不嫁人,一辈子陪着你!” 凤九天慈祥地说:“真是个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理,你大姐像你这么大,孩子都三岁了!” 凤九天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大姐英年早逝了!”凤栖桐这时早就泪水涟涟了,扑在父亲怀里说:“爹爹,我想念大姐了!” 凤九天抚着女儿的头发说:“二姐啊,你感觉到史进这个人怎么样啊,你愿意嫁给他吗?” 凤栖桐听了这里明显身体一震,躲在父亲怀里用细如蚊蚋般的声音说:“全凭爹爹作主!” 凤九天一听,哈哈笑着说:“这么说,你是愿意喽!”凤栖桐一下从父亲怀里挣出来,娇嗔着说:“哎呀,爹爹,羞死人了,不理你了!”转身便跑回屋里去了。 这一天,凤九天将史进和凤栖桐两人叫至跟前,对史进说:“史兄弟,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史进道:“凤老丈,客气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有事尽管吩咐,史进在所不辞!” “我家栖桐已然双十了,长得也不算丑,我准备将他嫁给你,你愿意娶她吗?” “什么?嫁给我?这……”史进心里一惊,心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怎么,你不愿意?”凤九天问。史进一看,凤九天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凤栖桐也是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我、我、我……,我怕配不上栖桐二姐!”史进期期艾艾地说。 “配得上、配得上!”凤九天一连说了几个“配得上”。 史进只好鼓起勇气说:“我愿意!” 凤九天哈哈大笑说:“好好好,我没有看错你!” 凤栖桐一听史进这么说,也娇羞地一笑,含情脉脉地看了史进一眼,捂着脸跑入里屋去了! 凤九天说:“这样吧,明天就是良辰吉日,我把婚事给你们办了!” 第二天,村子里的乡亲们都来给二位新人庆贺,人虽不多,但是整个小院子洋溢着浓浓的喜气。 史进看着窗户上的喜字,又看着笑颜如花,美丽可人的凤栖桐,感觉到像做梦一般,他昨天晚上一夜未眠,没想到自己一辈子浪迹江湖,上天竟然垂青,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一个娇美可人的浑家。 山野之地,婚礼简单而又温馨。史进和凤栖桐二人拜了天地,拜了父亲,便算是成了婚,正式结为了夫妻。 当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史进知道:自己是有家的人了,有了家就有了责任,就有了承诺。“这辈子绝不辜负栖桐!”史进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 晚上,进入洞房,史进挑开凤栖桐头上的盖头,看着娇羞无限、娇美无限、可人温婉的凤栖桐,史进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阵火热,他拥住栖桐,栖桐也将嘴唇凑了过来,最终二人倒在了柔软的床上,相互拥有了对方,虽然室外寒气袭人,但是室内却一派春光旖旎,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次日,夫妻俩商量好了,史进对凤九天说:“爹爹,今天我们就要去通天岭找大狐狸前辈,准备履行诺言,把栖桐换回来!” 凤九天说:“孩子,你们不要管我了,无论大狐前辈同不同意,总要有一个人要留在那里,你们在一起吧,不用管我这老头子了!” 凤栖桐一听,泪水潸然而下,拉着父亲的手依依不舍说:“爹爹,你一定要多保重啊!” 就这样,史进夫妻二人踏上了去通天岭的路途,一路上,夫唱妇随,好不惬意。 史进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凤栖桐:“我在这里养伤这么久了,不知道庞万春兄弟怎么样了?你姐姐不是嫁给庞万春了,怎么也不见她回来看望你们?” 听到史进说起姐姐和姐夫,凤栖桐忍不住大哭起来,史进连忙抱着她:“怎么了,栖桐,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凤栖桐哭着说:“我姐姐和姐夫都没啦,死了!” “死了?”史进一听,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原来,史进在昱岭关下中箭之后,庞万春派手下心腹雷炯将他救了回去交给凤九天之后,又继续投入到守关的事务中。 这时,梁山众将攻打关隘甚急,卢俊义因为折了六个兄弟,内心悲愤交加,便亲自带领人员强攻,声势浩大,眼见城池不保。 这副将刘广庸本身不是庞万春的人,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对庞万春说:“将军,城守不住了,我们还是投降吧!” 庞万春大怒道:“你这厮,平素教主待你不薄,怎么能说这样忘恩负义的话?” 刘广庸反而没有任何羞愧之色,反而振振有词道:“将军,我这也是为你好,否则城破,大家都要去送死,不值得!” 庞万春一听,一脚将那刘广庸踹倒在地,大骂着说:“你这个无耻之尤,我今天就斩了你这贼子!”说罢便拔剑欲杀他。 这时,旁边众将劝住道:“如今战场形势危急,正是用人之际,不宜斩杀大将”,庞万春才恨恨作罢。 谁料想,这贼子下得城之后,竟然纠集了几个人将城门打开,把梁山众将放了进来,这一下,城内抵挡不住了,庞万春只好退到了内城。 得知是刘广庸投降将敌人放了进来,庞万春捶胸顿足道:“后悔没早日杀了此贼!” 恰在这时,刘广庸带着一帮人,在城楼下大喊“庞将军,投降吧,卢先锋答应了,如果你投降,既往不咎!还可以在朝廷保你当官!” 庞万春听着这贼子的话,心里怒不可遏,怒火中烧,心道:上次害史进大哥的事还没找你算帐,今天你又来投敌,这种贼子让你活在世上就是糟践了这个世道。 想罢,便取出弓,搭上箭,瞄准刘广庸的脑袋,一拉弦,顿时箭如流星般朝此贼飞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这一箭射入刘广庸脑袋,一直将这贼钉在地上,瞬间没了声息。 卢俊义一看,强令人员继续攻打内城,眼看不敌,庞万春一看城马上要破,万念俱灰,对着东北方向说:“圣公,庞万春没有辜负你,我尽力了,今生无法报效你,只好来生了!” 说完,拔出刀来,自刎而死,怒目圆睁,尸首兀自屹立不倒! 说到这里,凤栖桐又是嚎啕大哭,史进也是泣不成声,问道:“你姐是怎么死的?” “我姐得知姐夫自杀,便也在家中自缢而死,殉了情!” “那孩子呢?”史进又问道。 “孩子叫庞春梧,听说被姐夫的心腹副将雷炯趁乱带走了,现在不知去向!” “在你养伤的这段时期,方圣公彻底被朝廷军队打败,圣公被朝廷俘虏了,听说在东京被处死了。据说你们梁山好汉也死了不少,只剩下二十几人了。”凤栖桐说。 史进一听,又是悲从中来,没想到,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竟然凋零至此。 “招安、招安,招个鸟安啊!”史进在心里呐喊着。 就这样,夫妻俩走一路,流一路泪。这一天终于到了通天岭。山路十八弯,崎岖不平,十分难走。 史进实在无法想象,当时凤栖桐为了救自己,是如何走入这条蜿蜒难行的山路的。 七曲八拐,汗流浃背,终于到了。当见到老狐狸前辈时,史进心里竟然有些惊奇,因为这个老前辈长得很奇特:头发胡须全是白的,长了一个狐狸脸,如果爬在地上,老远看去,真像一只狐狸。 当史进把自己的来意诉说了之后,老狐狸没有任何表示。史进又说了自己的来历和姓名,老狐狸一下来了精神。 问:“你是梁山泊的人?你是九纹龙史进?”史进答是。 老狐狸又问:“你们梁山泊有一个叫入云龙公孙胜的还在不在?” 史进说:“公孙大哥现在不在梁山泊了,已然回到师父罗真人处修行去了!现在梁山好汉已被朝廷招安,不过征方腊的时候,死伤大半,只剩下二十余人了!” 老狐狸一听,顿时唏嘘不已,道:“没想到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凋零至此,可悲啊!” 史进问:“前辈和公孙大哥有什么渊源吗?” 老狐狸悠悠道:“三十年前,我还是一个普通郎中的时候,在山中采药,不幸失足,掉下悬崖,眼见命丧黄泉。 正此时,一个身影将我拉了上来。当时,我惊魂未定,救我上来的是一个老者和一个青年人,看装束,是道家。” “那老者是否罗真人,青年是否公孙大哥?”史进急切地问道。 老狐狸喟然长叹道:“你猜得不错,正是他们二位!那罗真人已然炼就了御剑之术,见我掉下悬崖,急忙御剑将我救了上来!” “罗真人是真正的神仙啊!”史进由衷的赞叹道。 “谁说不是呢?后来,我便想拜罗真人为师。 罗真人说:“你我现在缘份没到,我送你一个解百毒的妙方吧!以后有缘再说”。后来,我根据这个方子,才炼就了‘百味还神丹’”。 “哦,原来如此!”史进恍然大悟。 “后来得知他的徒弟入云龙公孙胜投了梁山泊,我便一直想见见他,却一直没能成行!” “我常听公孙哥哥说起过,罗真人常年在蓟州九宫县二仙山修道。”史进说。 “真的?”老狐狸一听两眼放光。“看来,我该是去找找他了!”老狐狸自言自语地说。 就这样,史进夫妻俩在此呆了下来。 一天,老狐狸忽然对史进二人说:“兄弟,说来我们都不是外人,我马上要走了,你们也不需要履行诺言了!” “你要去哪里?”史进夫妻异口同声地问。 “去二仙山找罗真人!”老狐狸说。 史进夫妻二人一听欣喜若狂,急忙表示感谢。老狐狸说:“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机缘!一切都是天意!” 说罢,转身下山而去,不知所踪。 史进夫妻二人也随之下山而去,返回孤山谷。 第17章 九纹龙六和寺寻武松 春寒乍起,细雨纷飞,路上行人欲断魂,这一天正是清明。 在一处坟墓前面,祭台上摆放着各种食品,墓前跪着两个人在烧着纸钱。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史进、凤栖桐夫妻二人!那坟墓自然是庞万春、凤栖梧二人的合葬墓了! 凤栖梧抽泣着说:“姐姐、姐夫你们安息吧!” 史进也泪流满面地说:“兄弟,你放心去吧,你的孩儿我定帮你找回来!” 此时,已然是宣和六年,距离史进中箭之后已然是一年多时间了。一年多时间里,外面世事发生了很多变化,史进一直在养病,对外面的发生的事均不知晓。 此时,方腊起义已然被宋廷大军完全剿灭,手下的众将基本上死伤殆尽,而方腊本人被俘至京师最终被处死。 梁山一百零八名好汉也伤亡惨重,最终回归京城的只有二十七人而已。 朝廷论功,任命宋江做了楚州安抚使,卢俊义做了庐州安抚使。吴用、关胜、呼延灼、花荣、柴进等十二人俱封了官职。 宋江的招安虽然换来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可是也葬送了梁山大部分好汉们的性命,这是宋江本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高俅、蔡京和童贯等人得知梁山泊死伤惨重,心里自然是高兴,一连数日庆贺。 一日,酒过三巡之后。高俅道:“这梁山虽然一百八名好汉死伤无数,奈何宋江、卢俊义此两人竟然没有死。此二人皆是我等最大的仇人,今日官家却让他做了有功大臣,受朝廷钦赏恩赐,教他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我等省院官僚,如何不惹人耻笑!自古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们还需想个办法,让这两人一起去见阎王,岂不妙哉?” 蔡京、童贯等人道:“要想除掉此二人有何难,简直易如反掌!” 高俅道:“太师与枢密有何高招?”蔡京与童贯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在高俅耳边耳语了几句。 随即三人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尽是得意之色! 且说,史进夫妇二人返回孤山谷之后,便一直在家中厮守,史进平素里随着岳父上山打猎、采药。凤栖桐便在家中准备一日三餐。 时间久了,史进不免想起在梁山泊的生活,想起了和兄弟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又想起征方腊时死伤了那么多兄弟,心内不免有些感伤。 这一日,从山外回来的凤九天告诉史进:“贤婿,昨日我下山卖兽皮,听人说,杭州六和寺有一独臂僧人,端的厉害无比,据说此人叫武松!乃是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 “独臂?武松?难道是武大哥?他怎地断了一条胳臂?他为什么没有上京受封?”史进脑袋里迸出一系列的疑问。 晚上,史进对浑家凤栖桐说:“栖桐,我听说有一个梁山兄弟武松在杭州六和寺出家,我想明天去看看!” 凤栖桐知道丈夫是一个讲义气重感情的人,便毫不犹豫地说:“大哥,你去吧,一定要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着你!” 次日,史进收拾了一番,拥抱了娇妻,恋恋不舍地出了孤山谷,直奔杭州城而来。 此时的杭州城,虽然经历了战火的蹂躏,但是依然没有改变它的繁盛。 古语有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历来就是江南繁华重镇,没有之一。 当年,大词人柳永更是对杭州赞不绝口,道是:“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史进顺着官道进入城内,入眼之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有摆摊的,买物品的,耍戏法的。还有做买卖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丝竹声,马蹄声,处处都是一片兴盛繁华的景象。 史进打听了六和寺的去向,便信步向六和寺方向而来。行至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远远便望见一座高塔,此塔巍峨高耸,比之周边的房屋高了不少,显得气势非凡。 史进知道,这应当便是六和塔了,下面应当就是六合寺了。行到寺前,只见好大的一座寺,男女老少,络绎不绝,远远便嗅见了香火的味道。 进入寺门,史进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武松,正欲找个人问问。 忽然听到旁边有几人言:“那和尚端得是厉害,虽然只有一条手臂,打将起来,依然是十数个汉子不得近身。” 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说中:“听说那人便是打虎英雄武二郞,后来剿方腊贼时,不知怎的,断了一只胳臂!” 另一个老者说:“唉,可惜啊。这等人才,如果能上阵为国杀敌,哪里怕什么契丹人?” 史进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动。便向那老者拱手致礼道:“老丈,请问你说的那个独臂和尚现在何处?我也想去见识下!” 众人齐声道:“不远不远,就在前面六和塔下!”说罢,向东南方向指了指。 史进告了声谢,便向那方向行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塔下,只见一处簇拥了很多人。史进近前一看,只见里面围坐了一个和尚,头上已然寸丝全无,身着普通僧装,左袖空荡荡的,显然左臂没了。 只听那和尚正在讲故事,讲得正是景阳岗打虎的故事,旁边的人随着和尚的讲述,时而倒吸一口凉气,时而又紧张万分,又时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声。 这不是闻名天下的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郞,还有谁?史进见了,正待上前相认。 就在此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个挑衅的声音道:“那和尚,你说你是打虎英雄武松,谁知道你是不是冒牌货,你要是能把我这只老虎打赢了,我便承认你,如何?” 史进一看,只见来了数人,为首的一人披衣敞怀,胸口上刺绣着一只狰狞的虎头,有些吓人。 书中暗表,此人姓钱名寅,字飞虎,乃是杭州城一霸,其祖上乃吴越王钱镠,宋建国后,钱镠的孙子钱俶归降,钱氏子孙便分散到各地。 钱寅因为属相为虎,名又为虎,胸口又刺着一只老虎,人送外号“三只虎”,此人在杭州城聚集了一群人,颇有些势力。 但此人有一个好处便是,并不仗势欺人,反而喜欢扶危济困,好打抱不平,颇得百姓的喜欢。 围在武松旁边的人一看来人,立马都散到了一边。那钱飞虎道:“和尚,敢不敢与我较量较量,念你是一只手,我让你三招如何?” 武松看了那钱飞虎一眼道:“我便是货真价实的武松,信不信由你,让我动手却是万万不能!”说罢,便转向寮房而去。 谁知那钱飞虎却不依不饶,见武松要走,便窜过去拦住了道路,嚣张道:“和尚,你既然是武松,怎地如此之怂?敢不敢与我过招?” 武松并没有理会,绕过钱飞虎继续向寮房而去。 在一旁的史进看了,心里暗暗惊讶,心道:“武二哥现在如何这般谨慎了,要是在以前,早就发作了。看来二哥皈依佛门后,做了真和尚,真的是一心向佛了!” 钱飞虎一看,又挡在前面,一招“弓步冲拳”直向武松前胸捣去。武松眉头一皱,侧身一闪,便躲过了那厮的拳头,还是继续往前走。 钱飞虎一看武松不还招,急了,又是一招“魁星踢斗”,向武松的右腰踢去,这一招来势凶猛,武松是万万躲不过去的。 武松见状,只好一招“顺手牵羊”,用右手握住对方手的脚脖子,顺着踢来的方向一送,那钱飞虎收势不住,呼的一下便飞了出去,跌了个狗吃屎,嘴里塞满了泥土。旁边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那钱飞虎不怒却反笑,大叫道:“和尚,有点本事,再来!再来!”说着又扑上来。 武松大笑道:“你这厮,倒有点英雄气概,不过你的太祖长拳却是奈何不了我!” 那钱飞虎便又向武松使了几招,武松这次倒没有躲,欣赏他的英雄气慨,便接了他几招。 别看武松是一只手,那只袖子却比手还厉害,钱飞虎哪里是武松的对手,又过了几招,终于多次倒地,再也无力出招。 武松笑道:“你这厮,倒是实诚人!现在你相信我是真武松了吧?” 钱飞虎始信这和尚乃是真正的武松,遂拜伏在地磕头如捣蒜道:“武师父,小人服了,你是真正的打虎英雄武松,小子仰慕已久,请收小人为徒吧!”说罢,又磕头不已。 旁边的人听了钱飞虎的话,也不由得一阵哄笑。武松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转头便行去。 这时,史进急忙大叫道:“武二哥,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武松听到这个声音,稍微迟疑了一下,缓缓转过头,已然是泪水顺颊而下,大声道:“史兄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不是在昱岭关阵亡了吗?怎的佛祖保佑,你还活着?” 说着,小步跑过来,独臂握着史进的手,看了又看,见果然是史进,此刻已是泪流满面了。 史进见武松有一只胳臂,也是满脸沧桑,也禁不住热泪滚滚而下。史进哽咽道:“二哥,你的手怎么啦?” “走,我们里面慢慢叙,你再去见见林大哥!”武松道。 史进也擦一把擦泪道:“好!我们进去慢慢说!” 武松残存的右臂便拉着史进的左臂往里走去。这时,那钱飞虎兀自叫道:“师父,请求你收下徒儿吧!” “我不收徒,你回去吧”,武松道。 “师父,你今天有事,我明天再来!”武松听了不置可否。 二人来到一排屋前,这便是僧房,都是六和寺僧人们居住的地方。 这时,从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武兄弟,是你回来了吗?”话音未落,又传来几声急剧的咳嗽声。 “林大哥,是我回来了!你看我今天把谁带来了?”武松回应道。 说着,便拉史进一起进入屋中。史进一见躺在床上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忍不住又是泪水滚滚而下。 第18章 史大郞见兄弟诉衷肠 且说史进跟随武松进门一看,史进是大吃一惊,不由得泪流满面。 只见床上躺了一个人,形容枯槁,满脸胡子拉碴,没有一丝的生气,一见武松回来了,眼里才有了些光采。 那人一见史进,脸上先是有些讶异,后又有些喜色,有气无力道:“史兄弟,是你吗?不是说你在昱岭关下被庞万春射死了吗?”此人正是豹子头林冲。 “林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怎的成了这等模样?”史进急切地问。 在史进的印象中,林冲绝对是英雄般的存在,身为马军五虎将,任何时候都是威风凛凛的存在。现在的林冲哪里还有当年的风采,倒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武松看出了史进的疑惑,便苦笑着说了林冲的情况。原来,征得方腊之后,返回杭州时,林冲一日喝酒而醉,晚上睡觉又吹了冷风,结果就得了风瘫之疾,半边身子没有动静,遂卧床不起。 听到这里,史进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潸然泪下,心道:“如此英勇的一条汉子,病来如山倒,一员虎将,如今活得不如一只猫。” “那武二哥你的手臂又是怎么一回事?”史进问。 武松一听,神色不由得一黯,说道:“俺与公明哥哥在征伐睦州时,遇到包道乙那贼,使得一口好飞剑,不防被那厮祭起飞剑断了俺左臂。后来智深大哥斩了包道乙,方才报了仇。回京时,俺便向公明大哥请求留在了这里!顺便照顾林冲哥哥!” 史进听了忍不住唏嘘不已,说道:“这次征剿方腊,我梁山好汉损伤十之七八,真正令人心痛啊!” 说着说着,史进忍不住嚎啕痛哭,武松和林冲二人也忍不住大哭起来。方久,武松才忍住泪说:“史兄弟,休要太过悲伤,说说你的事吧!” 史进这才勉强止住泪,将自己中箭之后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武松道:“庞万春是个义气深重之人,不差于我梁山好汉!” 次日,武松又领史进去看了花和尚鲁智深的骨灰冢,史进忍不住双手合十,默默拜祭。 一连数日,史进一直盘桓在寺里,与武松、林冲二人摆谈昔日梁山往事,时而欢笑,时而遗憾,又时而愤怒。 忽而史进想起一件事道:“二位哥哥,我感觉到梁山受招安之后,被委派东征西讨,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何以见得!”史进就把受招安后,梁山兄弟们的一切遭遇,如:有功而不赏,与各地义军征战损兵折将,而朝中奸臣则始终对梁山好汉充满敌意,等等一些情况。 史进道:“我疑惑这是朝廷的‘一石二鸟’之计,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义军自相残杀,朝廷反而渔翁得利!” 林冲沉吟了半天道:“史兄弟说得有理!招安招安,反而让我梁山兄弟生离死别!手足离散!” 武松道:“林大哥,史兄弟,事已至此,休要感伤!当年我是反对招安的,不想宋公明哥哥一意孤行,结果一百八名兄弟死得死、伤得伤、残的残,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史进道:“有这样的朝廷,有这样的奸贼,百姓们活不下去,岂能不反?当年要是公明哥哥和方腊联合起来造反,如今是什么结局都很难说呢?” 说罢,三人都沉默了。半晌,林冲开言道:“史兄弟,我如今也是将死之人了,武兄弟也是残疾之人。我有一事兄弟能否帮我?” 史进道:“林大哥,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我史进能够办到,必将万死不辞!” 林冲悲愤地说:“我当年受高俅那贼子的陷害,家破人亡,几次报仇机会均失之交臂。现在又风瘫,报仇已然无望,我死不瞑目啊。史兄弟如果有机会,帮我报这血海深仇,来世做牛马偿还!” 史进一听,说:“林大哥言重了!高俅、蔡京、童贯等贼子陷害我梁山兄弟,致我一百八人损伤惨重,我恨不得剥之皮、食之肉。即便大哥你不言,我也会找他们报仇的!” 这时,武松又道:“兄弟此事放在心上就好,太尉府等戒备森严,不可因此失掉了性命!须待从长计议,待时机成熟再行事不迟!” 史进说:“武二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计划,绝不会鲁莽行事!” 武松又道:“目前,在江南地方还有几位好汉在,公明哥哥任楚州安抚使,卢俊义哥哥任庐州安抚使,李逵兄弟任镇江都统制。史兄弟如有空可以去探望探望,以尽兄弟之情!” 史进允诺。又聚了数日,史进告辞,意欲到他处再走走,遂与武松、林冲二人依依惜别。 正出得城来,忽而史进想到,前次随混江龙李俊来柳林庄与赤须龙费保等有约定,因自己受伤,没有践行前约,这次何不去看看,如费保等还在,与他等一同前往海外,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打定主意,史进便径直向柳林庄而来,大约两三个时辰左右,史进凭着记忆,来到了柳林庄,老远便看了那所宅院。 史进便走了过去,拍动大门上的铜环。不一会儿,一位老者来开了门,史进一看不认得。 那老者一看史进,便问:“客人,你找谁啊?” 史进问道:“老丈,请问费保费庄主在家么?” 那老者问:“客人找费庄主有何事啊?费庄主离开此地大约快半年时间了!” 史进一听,费保走了,知道坏了。因为自己受伤养伤,没有践誓前约。 老者继续说道:“那天啊,从外地来了三个客人,同费庄主兄弟四人逗留了几天后,乘船入了江,便不知去向何处了!” 史进心里一想,那三个客人必是李俊和童威、童猛。 史进心里好生懊恼,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自己养伤耽误了。他只好拜谢了老者,怏怏往回而去。 离开家中大约有十数天了,史进决定还是先回家中看看,免得岳父凤九天和浑家凤栖桐挂念。 回到家中,凤栖桐欢喜异常,便关切地问道:“官人,这次出去见着你的兄弟们没有!” 史进便把所见的情况讲述了一遍,又说了费保的事,凤栖桐安慰道:“官人,无须多虑,一切都是天意,走便走了吧!我们在此居住也挺好!” 史进点了点头,从此便安心在孤山谷居住了下来,每日随着岳丈凤九天外出打猎、采挖草药换取家用,栖桐操持家务,日子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倏忽间,时间过得飞快,已然是第二年的阳春时节,史进又迎来喜事:栖桐十月临盆,产下一个大胖儿子。 全家都喜不自胜,史进更是高兴,没想到戎马倥偬半辈子,自己娶了妻,还有了儿子。 这天,凤栖桐对史进说:“大哥,儿子都快满月了,还没有取名字呐,你还是给取个名吧!” 史进思索了半天道:“我姓史,你姓凤,不如就叫史凤鸣,字云霄吧!” 凤栖桐和凤九天一听,连声道:“好好好,这名好,凤鸣云霄,大气磅礴!” 这里,凤栖桐忽然说:“唉,我又想起了栖梧姐姐的孩子庞春梧,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还能不能找到啊!” 说罢,神色甚是悲戚。史进劝慰道:“栖桐,放心吧,一定能够找到的!” 凤栖桐头靠在史进的肩头上说:“大哥,我姐姐、姐夫死得惨,他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你一定要把他找到!” 史进点了点头,凤栖桐便靠在史进的肩头上慢慢地睡着了。 这一夜,又是明月高照,皎洁的月光将这山谷照得分外亮堂,史进独自一人坐在室外的凳子上,看着这明亮的月光,莫名地起了思乡之情。 他想起了那个被他气死的母亲,那个让自己习武的父亲,以及自家华山下的庄园。 “在外十多年了,不知道老家华州现在是什么样子了,看来有时间还是要回去看看?”史进心里思忖良久。 这一天,他正在和浑家逗弄着儿子史凤鸣玩,儿子也高兴得直笑。凤九天坐在竹椅上,捋着胡子,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心情也甚是舒畅。 忽然听到门口有狗的吠叫声,只见一个汉子远远地走了过来,看到门口有狗叫,一时有些踌躇,思忖着要不要过去。 凤九天看见有人来,便吆喝着狗。那人一见凤九天,便唱了个喏道:“敢问老丈,此处有无一个叫史进的人!” 史进在门里面听得,便出得门道:“有甚事,我便是!” 那人一看史进,纳头便拜道:“史二叔,终于找到你了!” 史进一看这人,有些面熟,似在哪里见过。那人道:“二叔,你不认识小人了?小人是武松师父的徒弟钱飞虎!” 史进一听,恍然大悟,却原来是在六和寺里向武松讨教功夫的“三只虎”钱飞虎。 原来自前次钱飞虎质疑武松的身份,挑战武松数次失败后,便彻底服气了,便想拜武松为师,武松一时没有理会。 谁知这钱飞虎不达目的不罢休,天天过来磕头拜师,甚是虔诚。 林冲看在眼里,对武松说:“武兄弟,这人有诚心,听说心地也不坏,又是吴越王的后裔,何况你我皆无后,一身本事就要带到土里去了,不如收个徒弟,往后也有一个传承!” 最终在林冲的劝说下,武松收下了这个徒弟。此后,钱飞虎便正式拜于武松门下,武松将自己毕生绝学全部传于钱飞虎,虽然林冲不能动,也将自己的枪法口诀等传于钱飞虎。 在两位师父的传授下,钱飞虎提升很快,武艺大增。后来金兵入侵江南,钱飞虎跟随韩世忠抗金,挣得了不少战功,后来做到都统制的位置。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史进道:“原来是飞虎贤弟,你从哪里来,武二哥和林大哥都好吗?” 钱飞虎一听这话,顿时嚎啕大哭道:“史二叔,昨日,林冲师父去了,我受武松师父之命特来请你过去送别!” 史进一听,也是一个激灵,泪水也不禁滚滚而下。便和岳丈、浑家打了个招呼,便急忙同钱飞虎往六和寺而来! 第19章 奸臣设毒计宋卢丧命 且说那日,高俅、蔡京、童贯等人在一起计议,便是想把梁山余下诸人一网打尽,尤其是宋江和卢俊义两人。 高俅等人正在为宋江、卢俊义而烦恼时,内中一人说:“我有一计,管教三位大人满意,必定能解心头之恨!” 高俅等一看,却原来是内侍太监杨戬,三人大喜,忙问何计? 杨戬道:“要解决宋江,就要先对付卢俊义,解决了此人便是断了宋江一只胳膊。但此人十分英勇。若先对付了宋江,卢俊义得知,必会出现变故,反倒惹出一场麻烦。” 高俅道:“愿闻你的妙计!” 杨戬道:“可以授意几个庐州军汉,来朝廷告发卢俊义招军买马,积草屯粮,意在造反。然后奏天子请旨定夺,将他骗至京师,待官家赐酒食与他,却在酒中下些水银,坠他腰肾,早晚丧命。然后再差使臣赐御酒与宋江吃,酒里也下慢性毒药,只消半月之间,一定没救!” 高俅三人哈哈大笑道:“此计大妙。”遂去操办不题。 且说史进得知林冲去世,武松有请。便心急如焚随着钱飞虎去了六和寺。 此时,林冲的遗体已然收殓,看着林冲的遗体,史进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其实林冲不过五十来岁,由于家破人亡,导致精神长时间受到折磨,林冲看起来显得十分苍老。 寺中的方丈亲自为林冲做了超度,旁边的众佛家子弟为林冲颂读了《?地藏菩萨本愿经》?和《金刚经》,最后林冲的遗体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唉,人的一生就这么过去了,如果不过得轰轰烈烈一些,这个世间就白来了!”史进忽然就有了这么一些感悟。 正思索间,忽然一阵旋风不住地围着史进乱转,史进心灵感应,对着旋风说:“林大哥,放心去吧,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你无需担心!” 说来也怪,那旋风一听此言,径自散去了,再也不见。 武松对史进说:“史兄弟,就在这里住几天吧,陪我说说话!” 就这样,史进又在六和寺住了数旬,那钱飞虎每天不时来孝敬、侍奉师父,武松便指点他一些功夫,有时候史进也指点一二。 又过了数日,武松便对史进说了一番话,谁料史进听了之后,直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一时间,真是气从胆边生,恶从心中起。 且说朝中那几个奸贼商议了要害梁山余下诸人的计策之后,便开始依计而行。 高俅便派心腹花重金找了两个庐州军汉,写下卢俊义在庐州招军买马,积草屯粮,并连结楚州安抚宋江,意欲共同造反的状子。然后由蔡京将此状呈送道君皇帝赵官家。 赵官家看罢,心里有些疑惑道:“朕思宋江、卢俊义,破大辽,收方腊,掌握十万兵权,尚且不生歹心。今已去邪归正,焉肯背反?寡人也不曾亏负他,如何敢叛逆朝廷?或许其中有诈,难以相信。” 此时高俅在旁边奏道:“陛下所言乃至理,但人心难测,想必卢俊义嫌官卑职小,不称其心,又生出反意,也未可知。” 赵官家沉思片刻道:“可将卢俊义唤来,朕亲自询问!” 三贼一听,心内狂喜。蔡京奏道:“陛下,不如将卢俊义唤来京师,陛下亲赐御膳御酒,将圣言抚谕,窥其虚实动静。若无,不必究问,亦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念。”赵官家便同意了。 且说卢俊义得圣旨召唤,哪里知道有诈,便随钦差上京师而来。 赵官家将卢俊义召于偏殿,问了几句话,了解了一些情况,但并未发现卢俊义有谋反迹象。 时至中午用饭时间,赵官家便赐御膳于卢俊义,卢俊义拜谢后,便吃了个干净。 赵官家又抚慰卢俊义道:“卿去庐州,务要尽心安养军士,勿生非意。”卢俊义顿首谢恩,出朝回还庐州,却全然不知奸臣早已在饭中下了水银。 卢俊义星夜返回庐州,谁知中途忽觉腰肾疼痛,无法骑马,便走水路坐船返回。 行至淮河,立于船头时,水银下坠腰胯,卢俊义站立不牢,落于淮河深处,待随从打捞上来时,早已溺水而死。 可怜河北玉麒麟,本是一名富翁好汉,受吴用的诡计上了梁山,现又中朝廷奸臣毒计,送了性命!可怜,卢俊义一生都遭人算计,人生何其坎坷,可悲可叹! 蔡京、童贯、高俅这几个奸臣,得知卢俊义堕河而亡,三人可真是喜出望外,又着手开始实施毒计的第二步。 早朝时,三贼启奏天子说:“泗州申复:卢安抚俊义行至淮河,坠水而死。臣等省院,不敢不奏。今卢俊义已死,只恐宋江心内设疑,别生他事。乞陛下圣鉴,可差使臣,带御酒往楚州赏赐,以安其心。” 可怜赵官家,糊涂昏庸,哪里知晓奸臣这些毒计,便又准奏了。 且说宋江征剿方腊后,被任命楚州安抚使,大约有半年多的时间。一天,忽然听得朝廷降赐御酒,便率众出迎。 使臣进入官衙,宣读了圣旨。捧过御酒,教宋江饮毕。宋江亦将御酒回劝使臣,使臣推不会饮酒。使臣见宋江喝了御酒,便告辞回京。 谁料宋江喝了御酒之后,数个时辰之后,便觉肚腹疼痛,心中疑虑。令手下打听使臣时,说曾在馆驿饮酒。 宋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已中了奸计,必是酒里下了慢性毒药。急唤人找来郎中救治,谁料郎中一搭脉,一看舌头,便摇了摇头道:“为时已晚,准备后事吧!” 宋江一听,那真是五内俱焚,他悲愤地对苍天大吼道:“老天啊,为何、为何?我宋江一生忠义,忠心报国,却落如此下场?” 话音未落,一个震天霹雳响了起来,倾盆大雨顷刻而至,顿时整个世间便笼罩在烟雨之中。 “罢!罢!罢!虽然上天负我,但我一生忠义,怎可负天?”宋江又想到。 “可是,我那百多名好汉的性命都难以让朝廷信任我吗?这是什么道理?既然朝廷不信任我,我还需要信任他吗?尚还有兄弟在世,要不让他们反了吧?”宋江心内不住翻腾。 “不行,不行!我宋氏世代忠义,好不容易脱去贼匪之名,难道又要重走老路?”宋江心内又十分矛盾。 看着窗外哗哗的大雨,以及肚内的不时疼痛,让宋江的思绪一时十分混乱,两种心态来回交织,宋江处在极度的矛盾和痛苦之中。 今天晚上的宋江根本无法入睡,他想起了他的那一百零七名兄弟,人人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兄弟们死去的那些血淋场面时不时在他脑海里展现。 “难道,招安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宋江一时有些迷茫无措了。 第二日,宋江肚内的疼痛愈发厉害了,宋江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了,下一步到底怎么办,宋江思索再三,终于决定了下来。 “唉!还是算了吧,活着的兄弟也不忍心再拉他们入火坑了。死便死吧,忠义之名既然立了,就不能再将它推翻,好歹也能在青史上留一笔。”宋江想到这里,竟然有些释然。 忽然,宋江想到了李逵,“唉,我这个傻兄弟啊,我一死,他必反,不然让他和我一起走吧,梁山一腔忠义不能让这傻兄弟给坏了!” 且说黑旋风李逵担任了润州都统制后,性子依旧,心中也时常想起当年梁山泊的那些兄弟和那些往事。 事实上,李逵这个人只是性子直,脾气暴躁,但人并不傻。对梁山损兵折将,他心中还是有些怨言的。不过,宋江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一直对宋江忠心耿耿,心中虽有怨气,但从没有打消他对宋江的感恩之情。 这一天,李逵听说宋江派人来请喝酒,李逵心内欢喜,毕竟与公明哥哥数月未见了。 到了楚州,兄弟二人说了不少分别之后思念之类的话。宋江便吩咐摆上酒席,请李逵喝酒。 李逵哪里知道酒中有毒,爽快地连喝数杯。宋江见李逵喝了酒,又殷勤地劝了几杯,李逵哪里疑它,又痛快喝了数杯。 第二日,宋江才将朝廷奸臣谋害事和盘托出。 李逵听了大叫一声:“哥哥,反了吧!” 宋江道:“兄弟,军马都没了,兄弟们又分散,如何反得成?” 李逵道:“我镇江有三千军马,哥哥这里有楚州军马,尽点起来,并这百姓都尽数带去,花气力招军买马,杀将去。再上梁山泊去快活,胜似在这些奸臣们手下受气!” 宋江摇了摇道:“兄弟且慢!我为人一世,只主张忠义二字,不肯半点欺心。宁可朝廷负我,我忠心不负朝廷。兄弟,你休怪我!我死之后,恐怕你造反,坏了我梁山泊替天行道忠义之名,因此请将你来,相见一面。昨日你所喝之酒亦是朝廷所赐之毒酒。” 李逵一听,瞬间呆了,随即便勃然大怒,掀翻案桌大骂道:“宋公明,你还是人么?想我李逵追随你一世,当你为兄,鞍前马后服侍,何曾有过怨言?谁料你今日为了一句忠义,竟然让我陪你去死?” 宋江一听,默然无语。 李逵又大骂道:“宋公明,当年我屡次劝你不要招安,你一意孤行不听,结果我梁山一百八名好汉,死得死,残得残,只余下数十名,你不觉心中有愧吗?” 宋江依旧默默无语,不发一言。 李逵见宋江不言,顿时气往上冲,一拂袖便转身而去,口内还直嚷嚷:“今生做不得兄弟了!”。 宋江见状急忙去拉李逵的手,李逵挣脱了宋江,头也不回而去。 宋江兀自对着李逵的背影说:“兄弟,是我对不住你,切不可坏了忠义之名。你死之后,可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洼,与我阴魂相聚吧。” 李逵听了,理也不理,气冲冲而去。 回去之后,李逵左思右想,想起自己这一辈子,唯宋公明马首是瞻,可是宋公明根本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私物,什么事都没和自己商量,竟然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随着肚内疼痛的加剧,李逵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即便想反,也是力不从心了! 最后,李逵只好无可奈何道:“唉!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罢,罢,罢!生时侍奉宋公明,死了到阴间再找他算账吧!” 当武松讲到这里的时候,史进也如李逵一样大喊道:“宋公明,你为了忠义招安于朝廷,却把兄弟们害苦了,你现在后悔吗?我史进绝不像你学习,哪里有压迫,哪里必须有反抗!” 说罢,泪下如雨,捶胸顿足。也是这时,天上也响起了咔嚓雷声,整个六和寺顿时也被笼罩在狂雨之中。 莫非,这是苍天在为牺牲的那些梁山好汉们垂泪?也莫非是苍天在为这个罪恶的世道进行洗涮?这些,只有天知道! 史进却不知道,宋江、卢俊义、李逵去世之后,吴用、花荣二人也在宋江坟前自缢,追随而去。 然而京城的蔡京、高俅、童贯等人知道心腹大患去除,无不高兴,一连数日庆祝。 而赵官家得知消息之后,并不以为意,只顾画自己的画,只是象征性地责骂了几人几句。此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可惜宋江一百零八将,最终死于朝廷奸臣的算计之手,一点忠义化为乌有。后人有词《水调歌头》悼曰: “罡煞起山东,豪杰美名扬。一百八将聚义,招安征田王。奉诏令剿方腊,千帆竞渡长江。润州初破敌,杭州城杀贼,席卷过钱塘。 涉清溪,登昱岭,跋高岗。群寇虽灭,一身衣锦难还乡。堪恨当朝谗佞,不识好汉忠义,诳主降祸殃。可怜南柯梦,催人泪两行。” 第20章 蓼儿洼史进祭拜宋江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多。 此时,国内却不甚太平,朝廷在赵官家和一帮奸臣的侍弄下,朝政极其腐坏,真正是民不聊生,各地造反起义浪潮层出不穷。 朝廷便不得不派人四处灭火,而由此产生的苛捐杂税又让国内百姓不堪重负。 而最为严重的,却是此时在华夏的北方有一个国家正在崛起,那就是女真人完颜氏建立的金国。 此前,女真人是契丹人建立的辽国的附属国。后来女真人完颜部落壮大起来,摆脱了辽国的束缚,并开始反抗辽国的统治。 而宋国与辽国却是世仇,辽侵占宋的燕云十六州一百多年,双方打了几十年的仗,宋国也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 女真人建立的金国崛起后,宋国便派人与金国联合,决定夹攻辽国,收回故土。 然而,在宋金双方夹击辽国的过程中,宋朝军队的孱弱被金军统帅看在眼里。最终,吞并辽国后再吞并宋国成了金国的下一步战略计划。 宣和七年,金灭辽国之后,马上兵分两路,大举进攻宋国。一路自云中进取太原,一路自平州进取燕京。然后两路会合于宋国都城东京。 闻听敌人已然兵临城下,赵佶赵官家慌忙退位,传给儿子赵桓,自己却逃至泗州,同赵佶一起的还有高俅、童贯等人。 且说史进在孤山谷中,已然有数年,孩儿也已然两岁多了。平日里打打猎,带带儿子,日子也过得惬意无比。 这一年的中元节前夕,史进晚上忽然就做了一个梦,梦见黑旋风李逵对自己说:“史进哥哥,铁牛死得冤枉啊!有空来看看我啊!”因为在世的时候,史进和李逵的关系就比较近。 后来,他又梦见了林冲,林冲对他说:“史兄弟,我报仇的事就托付于你了,不久便可如愿了!” 史进醒来之后,想起梁山好汉的兄弟之情,也想起了林冲此前的托付。他决定要出去一趟,一则到楚州蓼儿洼拜祭一下宋江、李逵等人的坟茔,即便宋江做的那些事不太地道,但毕竟兄弟一场;二则准备潜入京城刺杀害梁山兄弟的那几个奸贼。 第二天,他便把自己的心里话向岳父凤九天和浑家凤栖桐说了。父女二人知他兄弟情深,并没有反对,只是说:“要早去早回,保重身体!” 事实上,史进也不愿意离开家,但是为了兄弟感情和义气他还是忍痛出去。看着眼泪汪汪的浑家凤栖桐,史进只好将她搂在怀里说:“栖桐,不要担心,等着我回来!” 凤栖桐搂着史进的脖子,眼泪湿透了史进的肩头。 史进先到了六和寺,见了武松,将最近的梦和心中的想法告诉了武松。 武松慨叹道:“前些天,我也梦见故去的兄弟们。可惜我手残废,又皈依了佛门,不便远行,不然我便随你一起去了!” 恰在这时,徒弟钱飞虎过来看望武松。武松眼前一亮,便对钱飞虎说:“徒弟,你史二叔要去楚州拜祭,你陪同一块儿去吧!” 钱飞虎连忙说:“谨遵师父之命!” 史进想,路上有个人相伴,也甚好。便对钱飞虎说:“贤弟,那就辛苦你了!” 钱飞虎恭敬地说:“二叔说哪里话来,楚州离此又不远,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一天,史进和钱飞虎相约出发,两人各带了一把朴刀防身。钱飞虎还带了两名庄客,帮助挑担物品和沿途的服侍。 四人离了杭州北上,不止一日,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楚州城外。进城之后,在城内找了旅店歇息一日,购置了纸钱元宝鞭炮等祭祀之物,出了南门往蓼儿洼而去。 不多时,四人便来到了一处水港地,只见一座山耸立,四面却都是水,只见那山十分秀丽,松柏森然,和梁山泊无异。又见其内山峰环绕,龙盘虎踞,曲折峰峦,坡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俨然又似梁山泊水寨一般。 不知怎地,史进禁不住又想起了梁山泊的样子,心底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四人站在港口,正思虑如何过得去到湖内的山上,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渔人正在撒网。 史进等便呼唤那渔夫来,渔夫问道:“各位官人呼唤小人有何见教?” 史进道:“叨扰老丈了,小可等欲往对面山中祭拜一位故人,麻烦则个,工夫钱少不了的!” 渔夫一听,道:“几位莫不是要进山祭奠宋安抚使么?” 史进道:“正是!正是!有劳船家了!” 那渔夫慨然道:“无妨!既是祭奠宋安抚的,我送你们进去,不需要银钱!” 史进忙说:“使不得,使不得!” 四人上了渔夫的船,那渔夫问:“四位是宋安抚的什么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史进道:“我等曾是他的兄弟!从杭州专门过来。” “哦!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我此前曾是宋安抚使的手下,是为宋安抚使喂马的。安抚使去世后,我便辞职不做,在这湖中打鱼,有拜祭者,便载他一载!”那渔夫道。 史进道:“原来是公明哥哥的手下,失敬了!我便是他昔日的兄弟九纹龙史进,这位是打虎英雄武松的徒弟钱飞虎!” “啊呀!原来是梁山好汉!”那渔夫一听,急忙放下桨,过来便拜。 史进急忙扶起道:“老丈,切勿客气,都是自家人!近些年,祭拜的人多否?” 渔夫道:“每逢清明、中元节,祭拜的人很多。哦,刚才还有一行人前去祭拜了!也是我送他们上的山。” 不多时,史进等人上了岸,那渔夫自告奋勇地领着他们上山,往宋江的坟墓而去。 顺着山路而上,进入山林的深处,上了一个矮坡,迎面便看到一座更高的山挺立在眼前,只见那山郁郁葱葱,松柏森森,山前有一块平地,陈列着几座坟茔,坟前有一股烟雾腾空直上,坟前依稀有人影晃动。 史进等人随着渔夫逶迤前行,左曲右拐,半晌才上得那山,到了那平地上,只见坟前跪着几个人,在那里烧纸钱,烟雾弥漫。 一个青年男子,大约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在那里哭诉道:“爹爹啊,伯伯啊,我来看你们来了,望你们早日投生!”并不住地磕着头。 史进等人走拢去后,那男子一看又来人了,抬起头来看了史进一眼,眼睛一亮,便问道:“来得可是史进叔父么?” 史进一看这男子,长相依稀小李广花荣的模样,便道:“我便是史进,你莫非是花荣哥哥的儿子花逢春?” “啊呀,我正是花逢春!史叔父,小子有礼了!”说罢,过来便拜。 原来这青年便是小李广花荣的儿子花逢春,那时在山寨,史进便见过,平时还逗过他,没想到现在长这么大了。往此一站,依稀花荣的模样。 史进又想起花荣,心内也是有些伤感。便介绍钱飞虎与花逢春认识,二人互相说了些客气话。 原来花荣在征剿方腊之后,被朝廷授予应天府兵马都统制。闲来无事,便教授儿子花逢春习练武艺,尤其是将自己的箭术精髓,完全传授给了儿子。所以花逢春当下的本事不在其父之下,人送了个外号“小花荣”。 宋江被朝廷毒杀之后,埋葬在蓼儿洼。花荣得知之后,相约军师吴用来祭拜,想起昔日兄弟之情、英雄之义。花荣便生出了赴地上陪同宋江的愿望,便自缢在宋江的坟旁。 花逢春的母亲得知花荣自缢后,痛不欲生,几欲轻生,最后被众人劝下,自此便和儿子花逢春、小姑子花云锦相依为命。 这时,又从旁边过来一个青年,年龄比花逢春略小一点,长了一张黑红脸庞,但个子魁梧,比花逢春强壮不少。 见着史进,朝史进唱了一个喏道:“史叔父,还认识我吗?”史进一看,这小子长得和霹雳火秦明一模一样,心下便知道是谁了。 原来这小子便是霹雳火秦明的儿子秦亮,与花逢春是表兄弟,秦亮的母亲花云锦是花逢春的姑姑。 看着故人之子都长大了,而且人才、武艺都出众,史进也非常欣慰,想起当年梁山好汉结义的时光,史进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了。 史进令人摆下祭祀物品,烧起纸钱,放起鞭炮,腾腾烟雾盘旋而上,史进在坟前恭敬地磕了几个头,大声道:“公明哥哥、吴用哥哥、花荣哥哥、铁牛兄弟,我来看你们了,你们在地下安息吧!” 刚说完,坟前忽然起了一道旋风,将那些烧掉的纸钱吹得溜溜转。史进道:“各位哥哥,你们放心吧,你们未完的事交给我吧!”话音刚落,那旋风忽然便消失不见。 花逢春、秦亮等人又燃起了鞭炮,声响震天,片片纸屑飞落而下,忽然天便放了晴,本来进山前是阴天,这会,太阳却出来了,放出万丈金光,照得湖中一片闪亮。 史进等祭拜完宋江、吴用、花荣、李逵等四人后,方才下山。 史进取出二十两银子感谢渔人,渔人说什么都不要,史进等再三劝说,方才收下。 史进、花逢春、秦亮、钱飞虎等人下了山,住进了楚州城内的悦来客栈,又叫了不少酒菜,开怀畅饮。 席间,花逢春、秦亮、钱飞虎三人惺惺相惜,三人便又结为了生死兄弟,这一下就更热闹了,大家又喝得不亦乐乎。 这时,花逢春便问史进:“史叔父,以后有何打算?” 史进也不隐瞒,便将要去刺杀奸臣报仇的事说了。花逢春一听,立马拍了拍胸脯说:“叔父,这事儿算我一个!”秦亮、钱飞虎一听,也都吵着要一起去。 史进道:“这事我一人去就行,不能连累你等!” 花逢春说:“史叔父,如此你便把我等当了外人,我三人都是梁山后代,杀贼报仇我们义不容辞,希望史叔父你不要再推辞!” 史进一听,甚感欣慰,高兴道:“俺梁山后继有人了!”遂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三人一听,欢呼雀跃,兴奋之情无以言表。 不过,史进又说:“这事非同寻常,须要从长计议,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失掉了性命,得不偿失,你三人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三人一起施礼道:“完全听从叔父安排!” 第21章 四英雄合力诛杀高俅 且说史进与花逢春等人商议已定,决定进京刺杀高俅等人,以雪梁山好汉被害之耻。 这一天,史进等正在客栈内认真谋划,制定进京后的行动方案。 忽然发现外边人声嘈杂,喧闹不已。史进在窗边一看,只见许多百姓拖家带口往城门口拥去。 史进等不知所为何事,便拉过一个路人问其缘由。 那人道:“客官,你还不知道哇,金人贼子包围了东京汴梁城,以前的官家让位给儿子了,已逃到泗州了!” 说罢,那人挣脱史进的手走了,边走还边说:“客官,你也赶快走吧,金人可能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看着街上乱糟糟的人群,还不时有兵士骑马奔出城去,史进感觉到整个街道一下子就笼罩在了紧张的气氛中。 史进想,太上皇帝既然奔逃,大概高俅、童贯、蔡京等人也会和太上皇帝一起。 史进便将自己的预料与花逢春等人讲了。花逢春道:“如此甚好,省得我们再远跑东京,如果这几个奸贼在泗州,那最好不过!” 史进思索片刻,便决定先去泗州探究一下情况再做定夺。于是四人结了帐,便向泗州而去。泗州距离楚州并不太远,四人骑着快马不到两天便到了,过了泗水,便是泗州城了。 由于太上皇帝赵佶在泗州暂住,所以戒备森严,路上到处都是站岗和戒严的兵士,兵士的后背上有的是一个“禁”字,有的是一个“胜”字。 史进心里清楚,这正是朝廷的禁军和胜捷兵。禁军是高俅的部队,而胜捷兵乃是童贯的部队。史进确定,高俅和童贯二贼必定在泗州。 事实上,史进分析的一点不差,童贯、高俅确实是和太上皇帝赵佶在一起,他们都以保护太上皇的名义,率手下逃至泗州。 四人离着城门很远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进出城门,城门口盘查甚是严格,不少被认为是可疑的人都被兵士抓了起来。 史进想,我等四人如果这样进去,肯定不行。 他便与花逢春等人商议,决定将马和兵器弃放在外。四人装扮成平民的样子,混进了城内,伺机行动。 且说太上皇帝赵佶逃亡到泗州后,以为是高枕无忧了,心神稍定下来。 于是,他以太上皇命令向东南各地官员发出诏书:要求东南各地官员不得向东京传递公文,江南的军队也不准再勤王支援东京,而要保护他赵佶。东南各地物资也不准再运往开封,而是要留下来给他太上皇享用。 听到这个命令,东南的百姓无不对这个曾经的皇帝恨之入骨。当然,史进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仰天长叹道:“如此皇帝,这样的国家不亡,真是天理难容!” 本来,史进想的是,这次除掉奸臣之后,他便返回中原,准备投军,为保卫国家尽上自己的微薄之力。 后来,史进又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太上皇赵佶准备过长江继续逃跑,当地的百姓知道后,自发地组织起来阻拦太上皇过江,请求太上皇不要再跑了,留在当地率领军队抵抗金兵。 然而,面对百姓的阻拦,太上皇竟然恼羞成怒,下令兵士用箭对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现场血流成河,染红了滚滚的长江水。 史进听到这里,不禁泪如雨下,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声狂呼道:“赵宋,我史进与你不共戴天!今生必将取而代之!” 那声音是如此的坚定和绝决,在这个黑暗的夜空越传越远,最终成为了滚滚惊雷。 是啊,一个视老百姓为草芥的朝廷,一个面对强敌软弱逃跑的朝廷,作为普通的百姓凭什么去维护你、保卫你呢? 看到赵佶的所做所为,史进彻底对这个上下已然烂透的朝廷完全失望了!想要推翻这个腐朽朝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他想:“当年要是宋江不招安,与方腊联合推翻赵宋朝廷,建立一个新的政权,那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史进不禁揉了揉自己眉心,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下一步还要诛杀那几个奸贼呢!得尽快想出好的办法来! 且说高俅自从将宋江、卢俊义除掉后,心里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他与童贯、蔡京等人大庆三天,高兴得几欲狂笑。 然而此时,他正在泗州府衙内闷闷不乐!为何?按说他陪同太上皇帝赵佶,应当高兴才对啊? 自从太上皇帝赵佶偷偷地逃出京城后,高俅便以护驾为名,率三千禁军从东京日夜兼程追赶太上皇,明眼人都知道,表面上是护送太上皇,实际就是怕金兵兵临城下,怕死而已。 没想到童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也率了三千胜捷军赶上了太上皇。 要知道,金兵马上就要兵临东京城,东京最需要的就是军队,而他们两人却将六千军马带出了都城。 新上任的皇帝赵桓听到这个消息,大发雷霆,从此他们就在新皇帝心里挂了号。 哪知太上皇到了泗州之后,感觉到离金兵的距离还不够远,又马上命令去镇江,下旨令高俅率三千禁军镇守泗州,阻截尾随的金兵。 高俅一听,心里马上哇凉哇凉的,很不爽。可是他嘴上哪里敢说什么呢?反而是童贯带着三千捷胜军随着太上皇走了。 高俅不敢违抗太上皇的旨意,只好留守泗州,将三千人马分到各处镇守,自己身边的护卫只有十几人而已。 这天晚上,恰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千家万户赏月吃月饼之时。高俅一时兴起,一改抑郁之色,令后厨准备了美味佳肴,准备在后花院赏月吃酒。 慢慢的,天黑了下来,月已上中天,月光皎洁,分外明亮,整个院子里好似披了一层银纱。 高俅一看,心里欢喜,便吩咐摆上酒菜,又让泗州知州贺成仁等人一起陪同。 酒过三巡后,贺知州道:“太尉,今夜月华灿烂,秋风宜人,何不让歌舞来助兴?” 高俅醉醺醺道:“如此甚好!快唤上来!” 那贺知州拍了拍巴掌,只见一队歌舞妓款款而上,随着丝竹乐声响起,舞女们开始在众人面前跳起舞来。 这一群歌舞妓里面,有好几个绝色,端得是美貌非凡,高俅等人看得是眼花缭乱,在美酒的刺激下,高俅早把自己此行目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一曲舞毕,高俅向那个最美貌的歌妓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其他的官员也纷纷效仿,都挑选自己中意的歌妓坐在身边一起喝酒。 现场开始混乱起来,酒的香味和脂粉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女人的声音和碰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群人觥筹交错,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正在这群狗男女们欢乐之际,忽然有人来报告:“太尉,不好啦,仓库失火了,军需物资被烧了!” 高俅一听,大怒道:“怎么回事?赶快召集人马去救火!”说完,对身边护卫的兵士们道:“你们不用守在这里了,去协助救火,快!” 那群兵士们立即都去了火灾处,院子里只剩下一众官员和一群歌舞妓们。 高俅对众人道:“小小火灾,无妨无妨,我们继续喝!”随即众人又继续喝将起来,一时间,整个院子又闹成一团。 然而,就在院子的阴暗处,有两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不时露出戏谑的冷笑。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史进和花逢春两人。原来史进探听得高俅一人留守泗州,便知道复仇机会来了。 他安排钱飞虎和秦亮二人,身带火种,在暗处袭杀两名兵士,换上他们的衣服,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军需物资仓库。 在仓库门口守卫的两名兵士正在发牢骚。其中一人道:“他妈的,当官的都在中秋赏月,我们却在这里守仓库,真不是人干的事!” 另一人道:“谁让我们是当兵的呢?” 忽然发现远处有人影晃动,一人大喝:“什么人在那里?仓库重地,速速离去”,说罢便抽出了刀。 “兄弟们,别误会,我是太尉派来给你们送酒的!”钱飞虎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 那两名士兵一听有酒,急忙叫过其他守卫,大约有数十人,拿过酒坛子,急不可耐地喝将起来。谁知没多久,这群人竟然扑通、扑通全都倒在了地上。 原来酒里面都被钱飞虎下了蒙汗药,兵士们哪里知道,所以全被麻翻在地。 二人一见得手,拿出火种,便放起火来。 不一会儿,火势大作,越燃越大,钱飞虎又假装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将各处的守卫都吸引到了仓库。 史进二人一看着火,知道钱飞虎已然得手,便向高俅所在的后院逼近,当所有的侍卫都去救火后,史进二人便轻松地进入了后院。 且说高俅等人正在酒酣耳热之际,忽见有两人带兵器扑了过来。高俅心里一惊,忽而有不祥之感。于是大喝道:“大胆!尔等何人,竟敢携利器惊扰朝廷命官?” 史进一听,哈哈大笑道:“高俅狗贼,你这厮,我今天就是来要你的狗命的!”说罢一柄钢刀就架在了高俅的脖子上。 顿时,现场一片惊叫,那几个舞妓便想逃离,只见花逢春手起刀落,人头咔咔落地。瞬间现场一片死寂,人人战战兢兢,再无人敢动弹。 高俅一看,惊得魂不附体,抖抖颤颤的道:“好汉!好汉!饶命则个,我可以向官家保举你当官,当什么都可以!或者你要钱,我有万贯家财,随你挑!” “哈哈哈!”史进禁不住大笑,一把扯开自己衣服,大喝道:“狗贼,你看我是谁?” 那高俅一看,哆嗦着说:“你是九纹龙史进?” 史进大喝道:“正是你史爷爷!高俅,你的死期到了,我梁山一百八名好汉,被你用计陷害致死!今日你就拿命来吧!” 高俅还待要求情,史进哪里容得他聒噪,钢刀往高俅颈上一勒,高俅的人头就落了地。 旁边其他的官员一看,唬得跪地磕头不已,甚至还有尿骚味隐隐传出。 史进也不管这些,扯张桌布裹上高俅的头颅,与花逢春打个手势,二人上了院墙,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第22章 三贼伏诛朝廷起风云(1) (第二十二章上半部分) 史进、花逢春二人逃遁而去,这一群官员却依然跪在地上抖索不止,并无人敢言语。 直到救火的兵士返回后,见众人仍然在地上磕头不已,连呼“饶命”,一众兵士茫然不知为何。 此时,内中有一名兵士队将忽然发现了端倪:只见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那里,地上鲜血横流,看那装束,正是高太尉无疑。 那队将一看大惊失色,心中如五雷轰顶,向四周搜索了半天,却没有发现凶手在何处。 那队将见众官员仍然跪在地上如筛糠一般,嘴里兀自还在叫着“饶命”。遂大喝一声:“别叫了,太尉遇害了,凶手去哪里了?” 那群官员这才清醒过来,个个站起身,一见高俅的无头尸体,心内大为恐慌,人人心道:“这下麻烦大了,这责任谁来担?” 只好假意扑在高俅的无头尸体上,放声大哭。那队将一看,不耐烦道:“各位休得只顾啼哭,见过凶手样貌否?” “来人蒙着脸,不过他自称是梁山九纹龙史进!”贺知州说,浑身散发着一股尿骚味。 那队将有些厌恶地看着他,对其他兵士说:“赶快令人封闭城门!捉拿凶手!”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此时此刻,史进、花逢春、秦亮、钱飞虎等人早已出了城,上哪里去捉拿? 且说史进等四人取了奸贼之首,趁乱逃出城去,来到一处无人之地。 史进对花逢春、秦亮二人道:“今日取了高俅的狗头,算是报了血海深仇,可惜了童贯和蔡京这两狗贼,让他们的头先暂寄在项上。” 然后又道:“现在杀了高俅,朝廷肯定不会甘休,你我都要暂时先躲避一下!看看情况再说,休要走露了风声,否则你我皆身陷囹圄,就得不偿失了!” 四人一路向南,到了岔路口,一条向大名府,一条向杭州而去。 史进对花、秦二人道:“咱们就此别过,以后有事可来华州史家庄来找我!” 花逢春、秦亮便向史进施了礼,洒泪依依惜别!这时,天色已亮,四人分别向各自的方向而去。 果然,捉拿杀害高俅凶手的海捕公文已到了各州县,各处都贴满了捉拿凶手的榜文。 但是榜文上只有名字,没有样貌,只注明此人身上有纹身之类的云云。 此时,在镇江的太上皇赵佶和枢密使童贯,得知高俅遇刺而亡的消息之后,均大吃一惊。 然而童贯却暗地里庆幸,当初幸好不是自己留在泗州,否则死的就可能是自己了。 书中暗表,童贯其实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也快到了,他只不过比高俅多活了数月而已。 后来,童贯随太上皇回到东京,新皇帝赵桓因童贯随太上皇私逃,并带走了部分军马,心内极其愤恨,便安排御使对童贯进行弹劾,借机将童贯连续降官,并发配英州。中途,童贯遭人斩首,头被挂在城楼上示众。而朝廷并不知道凶手是谁,本来朝廷也不待见童贯,死便死了,也没有人追究。 多年之后,史进在蛇山遇到燕青后,才知道此事是燕青干的。 (未完待续) 第22章 三贼伏诛朝廷起风云(2) 而另一名奸臣蔡京,也死于另一名梁山好汉之手,此人便是神算子蒋敬。 平定方腊后,蒋敬幸存,被朝廷授为武奕郎、都统领。宋江等死后,他便辞去官职,返回潭州为民。 由于朝政糜烂,朝中其他大臣便将责任归结于蔡京。赵桓本身也不喜欢他,蔡京当然就受到朝中众臣的弹劾,新任官家赵桓便下令将其下狱,后又发配潭州。 得知梁山大仇人蔡京被发配至潭州,蒋敬心中便滋生了报仇的念头。他便找了几个知心兄弟仔细计划了一番。 此时的蔡京已然八十岁了,年龄甚大,行走已然不便。到了潭州已然是又累又饿,便想买点好吃的,可是潭州并无人卖与他,这都是蒋敬使的计,蔡京哪里知道? 当地官员知道蔡京失势,又与蔡京有私仇,且蔡京年龄又大了,便将其安置在潭州的一处寺庙内,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当天晚上,蒋敬探知消息后,带几名好汉悄无声息地将其扼杀,取下他的头颅,祭奠在宋江、卢俊义等好汉的灵牌前。 潭州的官员得知蔡京没了脑袋,心中暗喜,也并没深查此事,只推说是病死,用草袋包裹,简单火化了事。蔡京作为罪臣,死在外面,朝廷更是没有人理会。 至此,陷害梁山好汉的三大奸贼高俅、童贯、蔡京全部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而且三人死亡的时间均在一年之内,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而此时,金军围困东京甚急,朝廷正在为金兵的围攻焦头烂额,此三人的横死之事,根本无人理会,最终也不了了之。 且说史进刺杀了高俅之后,连夜逃脱,快马加鞭返回了杭州,将高俅的头颅祭奠在林冲的墓前,算是了却了林冲的心愿。 史进又将当前局势向武松讲了,武松叹息道:“朝廷糜烂、昏庸,奸臣当道,搞得民不聊生,今女真族入侵,国家恐怕难保了!唉,兵戈之下,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史进道:“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但是让异族来统治我华夏,心内犹有不甘也!” 武松问道:“兄弟你有何打算?” 史进道:“江南非我久留之地,我决定回去故乡华州,祖先之墓久未祭扫,乡情依然浓厚。然后安心做一个农民,将幼子抚养长大,了此一生吧!” 武松默然良久道:“这样也好!” 其实武松还是希望史进能够留在江南的,有空兄弟之间还可以见见面,互相说说话。 可是史进一走,想找个知心人说话可就难了,这一走,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兄弟二人洒泪而别,史进便返回了孤山谷。 此时已然离家两个多月了,凤栖桐见史进安然无恙地归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前几天,她听赶集归来的乡亲说,说朝中有一个大官被凶手刺杀了,各衙门正在捉拿凶手。 凤栖桐听了心里猛然一震,她隐隐觉得这事就是史进干的。所以她心中一直提心吊胆,时刻担忧着史进的安危,当见到史进安全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久别胜新婚,盼望已久的凤栖桐见自己所爱的人回来了,浑身的热情便蓬勃而出,同样史进也是如此。这天晚上,夫妻二人在床上折腾良久,直到双方精疲力尽方才停止。 凤栖桐赤身躺在史进的怀里,史进抚摸着凤栖桐娇嫩的身子说:“对不起啊,栖桐,这次去的太久了!” 凤栖桐摸着史进身上的九条龙纹身,说:“大哥,自从那次东京见了你一面,我便知道你是我这辈子的依靠,有了你,我才感觉到人生才有意义!这辈子我是跟定你了!这两个月你不在,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史进愧疚道:“哎,是我不好,不该去这么长时间!以后不会了!” 凤栖桐满脸红晕地说:“你得补偿我,不然我跟你没完!”说着手又向史进身下摸去。 史进哪里受得了这个,一腾身又将凤栖桐压在身下,不一会儿,室内又传来欢快的声音,好一幅春光旖旎的二人世界,这样的生活谁不羡慕,谁不向往呢? 终于,又是一番激情过后,二人才稍稍平复下来。看着旁边熟睡的儿子,两个月没见,儿子又长大了许多。看到浑家满足的神情,史进一把搂过凤栖桐和儿子,说:“放心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第二天,史进将刺杀高俅的经历给岳丈凤九天和浑家凤栖桐说了。二人听得时而紧张,又时而叹息不已。凤栖桐说:“高俅奸贼,死得活该!” 当得知林冲、宋江、卢俊义等已去世时。凤九天叹息着说:“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梁山好汉虽名震天下,然而身死不过黄土一堆!人生苦短啊!” 凤栖桐也对史进说:“大哥,现在兵荒马乱,金人又入侵中原,你要多加小心才是!如果你不在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史进道:“放心吧,我会陪着你们的!该报的仇都报了,安心过日子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说罢,史进又亲了亲儿子史凤鸣的脸蛋,胡子茬扎得儿子咯咯直笑。 就这样,史进便安心在孤山谷里住下,每日出去只打猎、挖草药,凤九天年龄大了,就在家养老,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时间慢慢的过去,史进也静下心来,决定安心做一个农户,把岳丈养老送终,把儿子养大,把凤栖桐照顾好。 这一天,钱飞虎来看史进,带来了一些外界的消息:“东京城已然被金兵围困了一次,由于各地勤王部队的到来,金人劫掠一番,然后撤军走了。现在朝廷上下乱哄哄一片,竟然无所适从了!” 史进听了道:“看来新上任的新官家赵桓,也是个窝囊废,只是一味求和!根本不懂治国之道。” 钱飞虎道:“谁说不是呢?现在朝中主战派与主和派,各执己见,闹得不可开交。那新任的皇帝也是个不懂朝政的,懦弱得很!” 史进道:“金人狼子野心,对中原早有觊觎之心,不可能会这样善罢甘休的!这次虽然退去,但早晚还是会南下的!” 书中暗表,史进的这番分析完全正确。此年十月份,金兵二次率兵南下,再次包围了东京城,朝廷又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由于金兵在南下过程中,烧杀掳掠,淫辱奸抢,激起了极大的民愤,民间的百姓们纷纷自发组织起来,成立民间武装,对金人部队进行袭扰。 比如王彦在太行山区组建“八字军”,河北高托山在望仙山,河北杨天王在大名府等组织农民起义军都给予了金军以强烈的打击。 但是,北宋王朝已然糜烂透顶,大厦即将倾倒,虽多方扶助,已然无济于事,宋朝离灭亡的时候不远了! 第23章 金人招降九纹龙遭拒 秋去冬来,凛冽寒风而至,天上纷纷扬扬下起雪来。鸟兽均已隐藏,史进便在家中与凤九天和凤栖桐坐下火盆边谈些闲话。 正是数九寒天,气温越来越低,那雪下得越发大了,茅草屋檐下不一会儿就挂满了冰棱子,晶莹剔透。不一会儿山间就全白了,地上也积起了厚厚的白雪,整个世间瞬时便笼罩在皑皑的白雪之中。 儿子史凤鸣一看下雪了,激动得很,强拉着父母亲的手嚷着要出去堆雪人。 夫妻二人也只好满足儿子的要求,便一起来到室外。 三人滚着雪球,不一会儿就堆起了一个雪人,用木炭作了雪人的眼睛,用红萝卜做了雪人的嘴巴,又给它戴了一顶旧草帽,史凤鸣一看高兴得又蹦又跳。 凤九天看着女儿女婿和外孙玩得不亦乐乎,也微微地笑着,从火盆上拿起温热的米酒,美美地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十分惬意! 就在这时,忽然门口传来柴犬的叫声,又听到了马匹的嘶鸣声。史进透过茫茫的大雪瞧去,只见远远来了三个骑马的人。 史进并没有理会,而是和妻儿继续堆着雪人。正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高叫:“敢问九纹龙史进住在这里吗?” 史进透过篱笆墙和茫茫的白雪往外望去,只见外面三人已下马,穿得甚是厚重,戴着皮帽子,帽子上、衣服上全部沾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三人不停地拍落身上的积雪。 史进看了三人一眼,很是陌生,不是熟人。便道:“诸位找谁?在下史斌,并无九纹龙史进在此!” 原来,史进自到孤山谷之后,便隐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叫史斌。 这时,其中一人仔细看了看史进,便叫道:“史师父,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张山啊!数年前,咱俩在东京一起喝过酒!” 史进又仔细瞧了瞧这说话的人,猛然想起,此人还真是熟人。 是谁?原来此人是京城门派“酸枣门”的掌门,名唤“过街老鼠”张山。此人非是别人,乃是花和尚鲁智深的徒弟。 此人原名张三,因花和尚鲁智深在大相国寺挂单种菜期间,他招惹了鲁智深,被一顿暴揍,后来便拜鲁智深为师,学了不少的本事,感觉原名不雅,便将“张三”改名为“张山”。 另一人也是“酸枣门”的副掌门,名唤“青草蛇”李四,也是花和尚的徒弟,后来改名“李嗣”,也学了鲁智深的不少功夫。 鲁智深尚在京城的时候,两人便学了鲁智深三十六路“疯魔杖法”,虽未精纯,却也很是厉害,一时在京城少有敌手。 后来鲁智深因救林冲,离开了大相国寺一去不返。此二人便在京城开宗立派,成立了“酸枣门”,聚集了不少的弟子,也算是京城里的大门派。 某年,史进前往东京办事时,曾受鲁智深的委托,为此二人捎过一封信,吃过一顿酒,因此互相认识。 宋江进京找李师师时,二人又专门请鲁智深等人喝酒,叙旧,所以相互之间比较熟悉了。 由于风雪大,衣服穿得厚,史进一时没有瞧得出来。待认出来之后,史进便非常热情地将三人迎进屋去,坐在火炉边烤火。 史进一直是个义气深重之人,对待朋友从来都不吝惜自己的热情和真心。 三人坐下之后,都取下头上帽子,拍打上面的冰雪。只见其中一人,取下帽子后,却并不是汉人的束发型,头顶和两鬓并未有头发,而脑后却有两条小发辫。 史进一看,便知此人绝不是中原汉人。他便问张山和李嗣:“这位朋友是?” 张山一听史进问,忙不迭道:“史师父,我来介绍一下,此位是大金国皇家教头、禁军统领完颜卓鲁!” 史进一听是金国人,心里便有些不喜,但还是朝对方点了点头。 而那完颜卓鲁也微微欠身向史进点了一下头。史进心里寻思:“金国人跑到我这里来做甚?” 史进便有些不悦地问张山、李嗣二人:“你二人带金人来我家所为何事?” 张山便道:“抱歉了,史师父,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事相求,来得唐突,望请恕罪则个!” 说着,张山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口袋,送到史进手中,说:“史师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望请笑纳!” 史进打开口袋一看,不禁一怔,原来那口袋里装的全是金银珠宝,还有一叠金银票,至少值个三四千两银子。 史进便问道:“这是为何?无功不受?,史进也不是那贪财之人,还是请收回去吧!” 李嗣道:“史师父,先不要着急推辞,先让我把话讲完!” 二人便又把此番来意说了一遍,史进一听,敢情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此时金兵已然入侵中原多时,但是却受到中原地区百姓的阻截,尤其是众多的民间武装,使金兵防不胜防,颇有损伤,让金兵不胜其扰。 针对这种情况,金军统帅完颜斡离不便想了个计策,令自己的侄子禁军统领完颜卓鲁去宋地,招降中原江湖上有声望之人和有声望的门派,并以此来笼络江湖中人,收服那些民间武装,为以后全面侵占宋地打下基础。 金军围困东京城时,在金人的硬逼利诱下,张山和李嗣二人终没能守得住节操,就投降了金人,成为了完颜卓鲁的座上客。 得知完颜卓鲁的计划后,二人为了讨好主子,他们便推荐了梁山好汉中的史进和武松,因为这两人是梁山好汉,江湖声望自不必说,而且武艺精纯,如果能为已用,征服这些民间武装还不是轻而易举! 完颜卓鲁一听,心中大喜过望,便准备了贵重的礼物,准备收买二人。 但是他们通过访查,发现武松已断一臂,已成残疾,便放弃了。便又来找史进,企图让史进投靠金人。 史进听到这里,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便开始恼怒起来。当得知张山、李嗣二人已经投靠了金人,当了汉奸,竟然还带着金人来招降自己,当即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 他忍不住指着二人大骂道:“你两个奸贼,竟然认贼作父,投降金人,真是辜负了你那师父鲁智深大哥,你俩给我滚出去!” 那二人一见史进发怒,便知道招降之事今日是成不了了。二人又听史进骂他们认贼作父,脸上顿起羞惭之色,只好默然不语。 史进一看二人不吭声,更是生气,便抓起两人领口,竟然将两人扔出门外,两人骨碌碌滚到院子里,身上沾满了积雪,样子狼狈之极! 随之,那袋金银珠宝也被史进扔了出去,史进大喝道:“快滚、快滚,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这时,那完颜卓鲁一看,心中便不高兴了,便对史进道:“史进,今天我们好心好意来此请你出山,谁想你却这么不识抬举?” 史进大怒道:“金狗贼子,你休得在这里罗唣,你金人侵我中原,杀我百姓、抢我财物,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竟然想让我助纣为虐,你休想,你也快快给我滚出去,不要让我动手!” 那完颜卓鲁一听,心中也是大怒,他狞笑道:“听说九纹龙史进武功高强,今天我就来见识见识,看你如何让我滚出去?” 史进微微一笑道:“不服?那就来试试!” 完颜卓鲁恼羞成怒,挥拳就扑了上来,使的却是辽东的“野狐拳十八招”。 “野狐拳”据说是长白山隐世高人“长白老叟”所创,当年他看见山间狐狸跳跃奔跑和打斗,而悟出来的一套拳法。此拳法飘逸灵动,灵活多变,少有人能敌。 而完颜卓鲁正是此老的二弟子,深得此老的真传。 史进一看不敢怠慢,抖擞精神,使出师父王进传授的“猛虎拳三十六式”,使起来虎虎生风,拳风凛冽,对对方的拳法,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拳来拳往,从屋里打到屋外,一直打至三十余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史进一看,便将拳中夹杂了武松所教的拳法,又不到三十余合,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完颜卓鲁就被史进一招“猛虎下山”,折断了左臂,并被甩到了雪地里,将那刚刚堆好的雪人撞了个粉碎。 张山、李嗣二人一看主子倒地,急忙过来扶,完颜卓鲁疼的脸上全是冷汗,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 史进对完颜卓鲁道:“今天我且饶了你的性命,下次见着绝不容情,滚!” 完颜卓鲁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对着史进说道:“史进,我大金国与你没完,我还会来找你的,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说完,忍着痛,一瘸一拐地随着张山、李嗣二人走了。 这时,雪下得更大了,看着这茫茫的大雪,史进忍不住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这时,凤九天和凤栖桐也过来了,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史进道:“没有,只是可惜了,我中原的大好河山即将沦为异族之手,惨遭蹂躏!悲痛啊!可怜我中原的百姓们!可恨这些狗汉奸,竟然背祖忘宗,认贼作父!” 说完,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凤栖桐劝慰道:“大哥,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想来朝廷的军队应该能够抵挡得了这些金人的军队!” 史进道:“但愿能够抵挡得住!希望军中的那些热血将领能够奋起,不要让我百姓再生灵涂炭,流离失所了!” 凤九天说:“贤婿,我看那完颜卓鲁今天输得很不甘心,恐怕会卷土重来,我们要当心为上,以免发生意外。” 史进道:“岳丈说的是,应该要小心一些!” 一连数日,史进和凤九天便在重要位置设置了竹箭、竹网、竹坑等陷阱,史进每日也勤练武功不辍,随时准备迎接敌人的到来。 第24章 方七佛劝史进入明教 过了几天,雪过天晴,但天气反倒阴冷了一些。 这一天,史进和凤九天在家中收拾房屋,凤栖桐也做些针线活儿,史凤鸣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 忽然间,路上又出现了几个人,腰中挎着兵器,骑着快马往这边来,马蹄踩得地上的残雪乱飞。 史进一见,以为金人又来了,急忙招呼浑家带着儿子躲起来,自己便从屋中取出一柄钢刀,走出屋外,准备应战。 前面骑马的那人,一见史进正待要招呼,谁料“轰”的一声,竟然连人带马掉了下去,这正是史进为防止金人挖的陷马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后面的几个人猝不及防,一看着了道,急忙勒住马。其中一汉见中了暗算,勃然大怒,自马上一个“大鹏展翅”,手持铁剑便向史进飞了过来。 那汉子口中兀自叫道:“好贼子,竟敢暗算!看我今天怎么对付你!”史进见了,也不示弱,手提钢刀便迎了上去。 两人二话不说,乒乒砰砰便打将起来。史进一看,那汉身手竟然不弱,使的竟然是江湖闻名的“神门十三剑”,只见那剑气森森,剑光逼人,向史进全身笼罩了过来。 昔日,史进曾听到师父王进讲过,“神门十三剑”乃是“正一道”龙虎宗掌门人张应韶的成名绝技,曾以十三剑打败江湖无数高手。 史进不敢马虎,也使出了师父王进传授的绝技“玄虚刀法”,那也是刀锋呼呼,招招要命。 二人打将起来,几十个回合下,一时竟然难分胜负。 两人都是年轻人,史进三十七八岁,那汉也不过二十来岁,两人好胜心强,打起来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时兴起,相互便不甘示弱,只是一味狠斗。 正在紧要关头,忽然有人大叫道:“二位且住手!都是自家人,休要伤了和气!” 两人沉迷于竞比之中,竟然没有听到喊话,两人又斗了数百招,竟然停不下来。这时,一个人影扑入场中,双掌一分,便将一剑一刀粘在掌心,泄去力量,史进与那汉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急忙分别撒手,退出圈外。 史进一看,场内多了一个白须老者,一手拿着史进的刀,一手拿着那汉的剑,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这时,凤九天陪同几人走了过来。凤九天对史进说:“贤婿,暂且停手,来!我给你引见引见!” 凤九天指着刚才那个化解二人打斗的,身材魁梧,大约年近六旬的白须老者对史进说道:“这位便是当今明教的方七佛教主!快来拜见!” 既然是岳丈引见,史进过去便一拱手,唱了个喏。然后又问道:“敢问方教主,刚才你那招,是什么招,竟然如此厉害,竟能空手夺白刃!” 方七佛道:“刚才那招乃是乾坤大挪移中的招数!” 史进一听心下不由得骇然:“乾坤大挪移乃是明教的不传之秘,只有明教教主才会,难道方教主已然登堂入室了?” 那方七佛也回了个礼,看了一眼史进,对凤九天说:“九天啊,恭喜你又找了一个好女婿!” 凤九天说:“教主过奖了!不知教主今日大驾光临,有什么差遣,如需要属下办理,必将万死不辞!” 方七佛道:“九天,我今日来,主要是来看望老哥哥你的,你也是明教中的老人了,虽然职务不高,却给明教做不少的贡献。另外我还有一件事,就是希望贵女婿能够加入我们明教。我明教经此一役,人员伤亡甚是惨重。所以我一直在物色江湖高手加入,壮大明教力量!为以后的东山再起奠定基础!” 凤九天沉吟道:“承蒙教主看得起吾婿,不过此事还得听他的意见!” 原来,方七佛是方腊伯父的儿子,与方腊乃是堂兄弟,年长方腊三岁,也是学得一身好武艺,能耐还在光明左右使之上。 方腊继任明教教主之后,方七佛因为武艺高强,被推举为副教主。方腊起义之后,方七佛跟随方腊一起抵抗宋军,被方腊封为副元帅。 当时朝廷兵势强大,除宋江部队之外,朝廷还派了一些武林高手前去助战,其中有一人叫黄裳。 黄裳此人可不简单,他本是朝廷官员,晚年时被道君皇帝赵佶要求校正《万寿道藏》一书,此书是天下道家书籍的集大成者。 谁知黄裳在一字一句的校正过程中,居然就精通了天下道学理论,更因此悟得了武功中的高深道理。结果他无师自通,竟成为一位内外均强的武术高手。 黄裳后来向明教的高手挑战,一口气杀了几个法王、使者之类的高手,几乎导致明教高层全军覆没,只有方七佛逃脱,但却被黄裳打成暗伤。 在朝廷和江湖高手的围剿下,方腊的部队节节败退,最终寡不敌众,预感大势已去的方腊为了不让明教传承断线,便把象征明教教主权位的圣火令,以及镇教武功乾坤大挪移心法传给了方七佛,令他在自己死后继任教主,把明教传承下去。 方腊被捕后,方七佛记着方腊的重托,带领残部撤退到信州,一边潜心修炼乾坤大挪移,一面重新招集明教残部,企图东山再起。 后来他得知九纹龙史进流落在杭州孤山谷,便决定招徕他,来充实自己的力量。所以便带着大徒弟王宗石等人来此寻找。 与史进交战之人便是王宗石,此前他是明教在信州的“青龙堂”堂主。 此前方腊与宋廷交战,明教高层死伤殆尽。方七佛继任教主之后,便把王宗石提拔到副教主位置,着力培养他,作为下一任教主的人选。 数年间,王宗石也很争气,武功技能提升很快,很快在教中便成为佼佼者,而且威望日盛,俨然就是下一任教主。 方七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明教振兴的重任便在王宗石的肩上。 所以,方七佛便着力培养王宗石,同时又四处物色高手,作为王宗石以后的帮手。 那王宗石得知与自己交手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时,忙不迭地跪下磕头道:“原来是闻名天下的九纹龙史前辈,小子刚才多有冒犯,恕罪恕罪!” 史进哈哈大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贤弟好身手,史某佩服!”说罢,便将王宗石拉起。 那王宗石反而有些羞赧道:“史前辈过奖了,还请前辈多指教!” 方七佛也哈哈大笑道:“史贤弟,天下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啊!你又何必谦虚!” 史进将众人迎进屋内,让浑家上过茶来。众人便在一起拉起家常,当说起凤九天的大女婿庞万春时,众人忍不住唏嘘不已。 凤九天问道:“教主,自从吾婿庞万春阵亡后,其子庞凤梧便不知所踪,不知道你有消息没?可怜我那女儿女婿,只此一子,竟然……”,话没说完,已然是泪流满面。 方七佛也有些惨然道:“九天,你放心吧,我会关注到这件事的,我也会发动教中的兄弟代为寻找,一有消息我必定第一时间告知你!” 这时史进也说道:“岳丈,你也不必伤心,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把万春兄弟的儿子找回来!” 方七佛便问道:“史进贤弟,你愿意加入我明教否?”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史进。 史进自思道:“如果加入明教,能够利用明教的力量,将这腐败的朝廷推翻,重新建立一个清明世界,倒也不是个坏事!但是此前我曾和明教为敌,怕加入之后不为教众所容!” 史进便说道:“方教主,当年我九纹龙史进曾经参与征剿过明教的战斗,我怕今日入明教,恐不为教中兄弟所容也!” 方七佛哈哈笑道:“史贤弟,你多虑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那是各为其主,如今却不一样了,你已是江湖闲人,加入我教无须顾虑!如若愿意,我立即让你做我教的光明左使!” 史进看了一眼方七佛期待的眼神,当即跪下行了一礼道:“属下参见教主!” 方七佛一听大喜过望,急忙双手来扶,说道:“史左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这时,史进又对那王宗石道:“属下参见副教主!”王宗石一看,急忙躲开了去,两手连摇道:“史前辈,莫折煞晚辈了!入了我教,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还请前辈多多帮衬!” 方七佛也说:“史贤弟,不要多礼,以后宗石还得靠你帮助呢!” 史进也笑道:“这是在下份内之事,自不必说!” 这一下,成了一家人,自然是亲热了许多。 方七佛看见史进之子史凤鸣乖巧可爱,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石坠子,挂在孩子的脖子上。 史进一看,那坠子价值不菲,连忙推辞。方七佛笑道:“贤弟,你恁客气,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你不要管!” 史进还要推辞时,这时凤九天说道:“贤婿,这是方教主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听了父亲的话,史进和凤栖桐只好再次向方七佛表示感谢。 方七佛道:“这是我明教的信物,只要我明教弟子见到此坠,便如教主亲临。需要办什么事,只管吩咐就行了。” 史进一听,又忙不迭地表示感谢。他知道,儿子这一生的安全是有保障了! 从此,史进就正式成为了明教的光明左使,而方七佛此次返回信州时,没多久因暗疾复发就去世了,王宗石便接任了教主之位。 从此,明教便进入了历史的新阶段,而史进未来的人生也发生了变化,也即将进入人生的新高度。 第25章 金贼突袭凤九天殒命(1) 且说,明教教主方七佛为壮大明教力量,来劝说史进加入明教,史进也就同意了,从此便成为了明教的光明左使。 方七佛见史进痛快地加入了明教,心中十分满意。事了,便准备告辞。 这时,史进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道:“方教主,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我有一件事欲待托付于你,不知可否?” 方七佛爽朗地说:“史兄弟,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有事请讲!” 原来史进思虑前次金人来骚扰,估计哪天可能会重来。考虑到凤栖桐一介女流,儿子史凤鸣还小,如若与金人打斗起来,多有不便,便想让凤栖桐带着儿子史凤鸣先到明教待一段时间。 方七佛一听这事,便说:“放心吧,让弟妹侄儿跟我们走,安全无虞!你这边是否还需要人手,我可以调配。” 史进道:“暂时不需要,量那些贼子,也没什么大能耐!” 凤栖桐却不想走,对史进说:“大哥,我和你一起吧,要死要活,永不分离!” 史进说:“栖桐,别说傻话了,你和儿子先去,这边料理完了我就过来找你。如果你们在身边,敌人来袭,我反倒分心!” 凤九天这时也说:“二姐,史进说的有理,你和教主去吧,我在这里和史进一起就行了!” 凤栖桐想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说:“那你要早点来信州找我!” 方七佛一众人等离开之后,史进和凤九天又对房屋周边进行了布置,做好了应对金人来袭的准备。 方七佛回信州之前,还去了一趟明教杭州分堂,找到分堂堂主阳春雷,交待了几句,然后离去不题。 一连数日,都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史进依然不敢怠慢,随时保持了警惕,以防金贼突袭。 又一天,正是寒风凛冽之时,地上一片干燥,并没有要下雪的迹象,空气里干冷干冷的,让人从心底里感觉不甚舒服。 当晚三更天左右,史进和凤九天拢起了一堆火,在火边煨了一些自酿的米酒,二人拉着闲话,慢慢喝着酒,不知不觉竟然有些醉意。 忽然听到外面好似有声响,史进心里一动。这时,又好像听到外面好似自家养的柴犬的哀叫声。 史进急忙拿出兵器,背上弓箭,跳出门外。凤九天一见,不敢怠慢,也拿出兵器,随着史进到了门外。 外面黑乎乎的,几乎什么都看不太清楚。史进努力睁大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便四处巡查。 到篱笆门前时,看见自家的柴犬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果然有人!”史进思忖道。 正在这时,只听得“呼呼呼”三股锐利声响呼啸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史进一个就地十八滚,趟了开去。 “笃笃笃!”三支劲箭射在刚才史进站立的泥土里。 史进大骂道:“来者何人,何必鬼鬼祟祟,岂不惹江湖耻笑?正大光明出来与我一战!” “哈哈哈!”忽然一阵夜枭般的狂笑声在黑暗中响起,在寂静的夜空里传出去老远,显得有些阴森和恐怖。 紧接着,一阵火把亮了起来,透过火光,只见门前大约二十多步远的空地上,有三十余人,骑着马,身着劲装,手持兵器。 第25章 金贼突袭凤九天殒命(2) 为首的那人正是前次来过的完颜卓鲁,只见他嚣张道:“史进,今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愿不愿随我去?如不去,你今天将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史进大怒道:“女真狗贼,侵我山河,罪不容恕。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认贼为友,为虎作怅?休要多言,不怕死的就过来!” 完颜卓鲁一听,脸上阴晴不定,阴恻恻地说:“史进,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等着受死吧!”说罢,手一挥! 只见一人从马上跃起,几个起落便朝史进飞了过来。那人刚到篱笆墙边上,忽然触动机关,只听得“唰唰唰”声响,数十支竹箭朝那人射了过去。 那人毫无畏惧,手中兵器左舞右挡,便将那些竹箭打散了去。史进一看,心中一凛,便知道此人武功不弱。 须知,史进埋伏的这些竹箭是按照九宫八卦的样式布置的,一般的人,还真躲不过去! 顷刻间,那人便来到了史进跟前,说:“雕虫小技,不足为惧!” 史进见那汉子身材魁梧,身着黑色劲装,头上留着女真人特有的小辫子发型,手中拿着一对短戟。 便道:“来者何人,我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那汉子呵呵一阵冷笑,道:“我以为闻名江湖的九纹龙史进有三头六臂呢,却原来是这么个瘦小汉子!我是辽北‘神戟门’吕公望的大弟子石敦成明,今日特来收复你,还是归顺我大金吧!免得尸横当场!” 史进一听,哈哈大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鬼戟门人,不入流的门派,不足为惧?” 一句话,将石敦成名气得哇哇怪叫。为何?原来“神戟门”最不喜别人叫他“鬼戟门”,又藐视他不入流,他焉能不气? 石敦成明便挥着双戟,向史进扑了过来。史进也不敢大意,持长枪迎战。 原来,“神戟门”在辽北是负有盛名的一个门派,也是大有来历的门派。“神戟门”的掌门人吕公望,据传是三国时期吕布吕奉先的后人。 当年吕布在白门楼被曹操缢杀之后。他的后人为躲祸,带着家传的《霸王戟法谱》逃奔至辽北定居。 唐朝时,吕氏后代中一个叫吕光祖的人,他刻苦钻研这本戟谱,并将长戟简化为两支短戟,总结出“霸王戟法六式二十四招”,最终武功大进,在东北地区少有人能敌,终闻名于天下。 吕公望便是吕光祖的后人,其戟法运用更胜于乃祖,东北乃至高丽地区享有盛名。 想当年,吕布在三国时期武力值第一,其方天画戟无人能敌,即便是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三英战吕布”,都没有讨得半点便宜去。 这些史进此前都听师父王进说过,史进这么说,其实是故意激怒那石敦成明。 史进知道,要破短戟必须是长枪方可,所谓的一寸长一寸强。 而史进使出来的却是林冲的枪法绝技“六十四式屠龙枪法”,当年同在梁山泊时,史进与林冲交好,林冲便把自己的绝技枪法传给了史进。 须知,林冲是京城八十万禁军的教头,他的枪法来自陕西大侠周侗,自然是非同小可。所以史进使将出来,也是厉害非凡。 那石敦成明本来以为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哪里想史进这枪法一使将出来,没多几招,石敦成明心中便有些暗暗叫苦。 但是他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将他的六式二十四招戟法一一使将出来,却没有讨得什么便宜,石敦成明心内便有些慌张起来,额头上逐渐有汗珠滴了下来。 两人斗到二十余合,那石敦成明一招“霸王别戟”,双戟朝史进的头上招呼过来,那史进一见,身子后仰,脚步伐却向后滑动,手中的枪却来了一个“龙头饮泉”,枪尖直直逼向对方的咽喉。 石敦成明一看不妙,头稍一偏,史进那枪却又奔向他的双臂,只听得“咣咣”两声,石敦成明的双戟便飞上了天,右臂被史进的枪划开一条口子,深可见骨,瞬间鲜血淋漓。 石敦成明疼得直打哆嗦,一个“燕子三抄水”便越过篱笆墙,退回本阵,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其他人急忙找来金创药给他敷上。 史进也没有追赶,手拄着枪,立在院子中间,犹如天神一般,对面的三十人看了,倒有些胆寒。 史进叫道:“今天,留尔性命!速速退去吧!” 完颜卓鲁咬着牙,叫嚣道:“史进,你别得意太早,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又一挥手,三十余名黑衣人手中拿起强弓,搭上火箭,便朝史进的房屋射了过来,这一下,可不得了! 本来冬天天气干燥,那火箭前面又绑的是硫磺、硝石之类的易燃之物,射到茅草屋上,立马大燃起来。 史进这一下没料到敌人这么卑鄙,大骂道:“无耻狗贼,有本事来决战,烧我房屋算什么本事?” 完颜卓鲁哈哈狂笑着说:“史进,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的浑家孩子厉害吗?烧死他们!看你怎么们办?”说着,不停地命令手下继续放火箭。 史进一听,心里竟然有些后怕,幸好提前将浑家和孩子转移了,否则的话,今天还有些麻烦呢? 这时,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一人见史进家里着火,立即拼命向山下跑去。 且说史进一见自家房屋着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顿时怒不可遏,挥动手中长枪便要去拼命。 谁知,完颜卓鲁一看,立即命火箭朝史进射将来,三十多个,一次就是六十多只箭,史进纵然英雄无比,毕竟仍然是血肉之躯,哪里冲得上去,只好不断挥动兵器阻挡飞来的火箭!。 正在史进焦急之际,忽然听到身后“啊呀”一声,有人倒地。 史进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岳丈凤九天前胸中了一箭,那箭却是有毒,凤九天捂着伤处,口中喷出鲜血。 史进一看,却是肝胆欲碎,目中蕴血。急忙过去扶起岳丈,藏到一个隐蔽处。这时,凤九天毒气蔓延,已然不行了,他气若游丝道:“贤婿,快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顾栖桐!” 说罢,头一歪,便命归西天。史进一看,像疯子一样大声狂呼,抛下手中枪,却提起一柄精纯钢刀冲向完颜卓鲁。 完颜卓鲁一看,手又是一挥,十余名黑衣人手持兵器便将史进围在中央。“抓活的!”完颜卓鲁狂叫道。 史进此时已然气急,如疯魔般,挥动钢刀,心中只有一个意念“杀!杀!杀!” 这是一场血腥的杀戮,不断有人传来惨叫,不断有人加入战团,史进浑身已然被血染红了,打斗过程中,史进也中了敌人数刀。 毕竟好汉敌不住人多,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三十多个人,而且都是军中的武术高手,就算史进再厉害,毕竟是人不是神。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史进有些绝望地想。但他依然强打起精神,与敌拼命厮杀,渐渐的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正在危急时刻,忽然一彪人马飞速而至,约有数百人的样子,为首的一人大叫道:“史左使,坚持住,我们来助你!” 史进一听,精神陡然一振,一柄钢刀又使得虎虎生风,直向敌人砍去! 第26章 史进单人匹马奔信州 且说史进正双拳难敌四手之际,忽然间来了数百人马,为首一人高叫:“史左使,我们来助你!” 史进一听称呼,便知是明教中人来了。于是他精神一振,奋起神威,将一名欺身甚近的贼人砍翻在地。 完颜卓鲁一看有人来援,心里一惊,又见对方有数百人之多,暗想:“自己只剩下十来人尚有战斗力,看来今天不妙!” 思定,遂一声唿哨,用女真语言道:“快撤!”可是已然来不及了,明教中人已然杀了上来。 领头的那人大约三十余岁,头上裹着红色头巾,身材粗壮,四方脸,长满络腮胡子,手中拿着一柄青钢宝剑,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入敌群。 后面的人同样装束,人人手里拿着兵器,也是个个如虎狼一样,敌人顿时大乱,哪里还有心思围困史进。 完颜卓鲁一看大事不妙,也就顾不上别人,只好手中的兵器舞起一片光芒,疯也似地骑马杀了出去。 最终完颜卓鲁只带得四五人冲了去,其余人都陷入明教之手。 这时,那领头者才向史进抱拳致礼道:“杭州分堂堂主阳春雷参见左使!属下来迟,望乞恕罪!” 史进也回了一礼道:“阳堂主言重了,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史进今日命丧此处了!史进感谢了!” 阳堂主也诚恳道:“左使过奖,这都是属下份内之事!” 史进遇袭,阳堂主是如何知晓的? 原来,方七佛教主离开杭州时,专门找到阳春雷说了史进的情况,要求在史进住家附近安排眼线,发现异常情况及时通报分堂,并派兵援助。 所以当史进家中着火时,隐藏的眼线骑着快马火速报阳春雷,阳春雷急带领手下奔赴孤山谷,恰是好时机,再晚一会,史进命就没了! 看着被烧毁的房屋和去世的岳丈凤九天,史进心中十分悲伤,心道:“这如何向凤栖桐交待啊?”想着,不禁泪如雨下,想着凤九天对自己的好,又忍不住仰天大哭。 哭声传遍了山谷,惊得山中的鸟儿四散飞逃。此时天早已大亮,众人看着惨状,也忍不住泪下。 多时,阳春雷等上前劝解史进,史进才稍稍平复下来。将凤九天入殓安葬在房屋的旁边,又将那些被捉拿的金兵贼子,个个剜心取肝,祭奠在凤九天的坟前。 家没了,亲人也去世了!史进只好先随着阳春雷来到杭州分堂暂且住下。 过了数日,史进心情稍稍平复了,便去了六和寺找武松。 武松见史进满脸戚容,便关切地问:“兄弟遇上什么事了,为何面色如此凄惨?” 史进便把自己的事述说了一遍,武松听得不由大怒,道:“这女真贼子也忒欺负人了!虽然我手臂不全,但是我遇到定会不饶!” 史进对武松道:“二哥,史进这次是向你告别的,我准备去信州接上我的浑家和儿子,准备回华州故乡去了!可能以后看二哥的时间就少了,请二哥你多保重!” 武松凄然道:“我梁山一百八名好汉,如今健在者没几个了,现在兵荒马乱,女真人又入侵,你我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说罢,眼中已隐然有了泪迹。 史进一看,心中不免也有些感伤。便说:“二哥,不必担心,我们兄弟俩迟早还会见面的!” 武松道:“史兄弟,我知道你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而且意志坚定。此去,你按照你的想法行事吧,不像昔日在梁山泊,受兄弟义气影响,你有志难伸。此去,没有人阻拦你!” 史进紧紧握住武松的单臂道:“放心吧,二哥!” 史进离去之后,武松送至寺门外,直到看不见史进的背影,良久方才回去。 其实,武松不知道,此一别便是永别,以后再也没能够见面。 史进走后,武松思虑金人迟早会攻到江南,便令钱飞虎物色大量资质佳,品德好的年轻人,收为徒弟,并将自己的毕生所学相授,还将自己的所学总结出一本书籍,便是《武松拳刀精诀》。 后来,金人南下攻宋,武松的弟子们加入了中兴战将刘光世的麾下,立下了不少战功。 南宋乾道年间,武松八十余岁于六合寺去世,此时南宋已然建朝四十余年了。 在明教杭州分堂待了几天,天气始终未见好转,马上就要过年了,史进心里甚是思念凤栖桐和儿子史凤鸣,便决定南下信州去找她们。 这天,史进不顾阳春雷的极力挽留,决定南下信州。阳春雷也是一个爽快之人,知道留不住,便拿出三百两银子,对史进说:“史大哥,无物相送,赠些许银两做盘缠!” 杭州到信州,路途较为遥远,阳春雷便送了一匹好马给史进。 然而这匹马却不是普通的马,这马一身漆黑,唯独四只腿蹄却是白色的,这有个说法叫“四蹄映雪”,那是名马中的名马。这马原来是阳春雷的座骑,因为史进去信州路远,便送给史进了。 当时史进看到这匹马,知道此马宝贵,便极力推辞。哪知阳春雷豪爽大方,道:“史大哥,名马配英雄,这马配你正合适,休要推辞!” 一听阳春雷这样讲,史进也就只好收下了!与阳春雷等依依惜别之后,史进便往信州而去。 史进思妻、子心切,一路上史进快马加鞭,端得是好马,一日行数百里不在话下。 这一天,史进来到了龙游县,天色已然昏暗,史进便决定找一个地方住下,明日再走。 走不多时,便见到一个酒飘子迎风招展,门上方有“喜来客栈”四个大字,史进便牵着马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从门内出了一个伙计,满脸堆笑着问:“客官,你是住店还是打尖?” 史进道:“住店,来一间上房。我这马好生喂养,多放点精料,明天我多给银钱!” 伙计道:“客官,你放心吧,全是上等好料!”说罢将马牵去后院。 史进进了房间,简单洗漱一番。这时有伙计在门外招呼说可以下楼吃饭了,史进便掩好房门来到一楼饭厅。 这时,一楼饭厅已然坐了不少人,有的边吃边谈,有的喝酒猜拳。史进没有管这些,独自坐到一个没人的桌子边,要了几样荤素和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第27章 龙游县史进逢故人子 这时,饭厅中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厅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闹起来,茶博士来回穿梭上茶,店小二奔走不停为客人上菜。 史进也正吃得快活,一壶酒喝了个七七八八。就在这时,走进了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公子,后面跟了几个随从。一看这些人的装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 果然,那公子刚走进房间,那掌柜就忙不迭地从柜台里跑出来,满脸堆笑着说:“哎呀,贾大少爷,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请坐请坐!” 说完,就寻了一处雅座,招呼那公子坐下。公子一看椅子,皱了皱眉,掌柜一看,急忙用袖子将那桌椅擦了半天,那公子才勉强坐下。 掌柜谄笑着说:“少爷,您吃点什么?”那少爷道:“将你们这里所有招牌菜都上上来,少爷我今天要尝尝!” 掌柜一听,喜不自胜,急忙安排店小二去后厨让厨师准备。 旁边几桌吃饭的人一看那公子进来了,好似心有忌惮,急急吃完饭离去了,后面来吃饭的人都不敢与那桌子太近,而离得远远的。 史进开始也没有在意,后面发现这个饭厅渐渐冷清下来,原来那些说话的人都不开口了,整个饭厅一时安静了下来,史进不由得便有些纳罕。 史进又仔细看了看那公子,发现那公子衣服精美,是上好的面料,人长得还算不错,不过感觉到没有精神,眼下浮肿,眼圈发黑,一看就知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再一看他旁边站着的那些随从,个个横眉怒目,站在那里,让人望而生畏。 “这不知道是谁家纨绔子弟?”史进心里忖道。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顾着自己喝酒。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又有些吵闹,竟然还夹杂着哭声,只听得那哭声道:“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我要见贾少爷,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吧!呜呜呜!”听那声音是一个老者。 门口把门的正是那公子带来的几个随从,只听得那领头的随从说:“于老儿,给你脸不要脸,公子现在正在吃饭,没有时间见你!滚回去吧!”说罢,就让手下将那老者拖了出去。 这时,屋里吃饭那公子道:“贾仁,让那老儿进来吧!”那随从便对手下一摆手,那些随从便松开了手。那老者便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贾少爷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贾公子有气没力地道:“于老儿,你找我有何事?你欠我的钱能够还了?还了钱,你女儿就能够回去了!” 老者跪在公子面前,苦苦哀求道:“少爷,你老人家开开恩,钱暂时还没凑够,能不能宽限些时日,你把我姑娘还给我吧,求求你了!”说罢不住地磕头。 原来有气没力的贾公子这时突然有了精神,站起身来,一脚便将那老者踹翻在地,那老者在地上翻了几滚,身上全是泥土,狼狈不堪。 然后那贾公子就大骂道:“老东西,欠钱不还,还在这里聒噪,不识抬举,来人给我拖出去!拖出去打!” 那帮恶奴一听,便拽着那老者的腿拖了出去,身体在地上拖出了一道印,那老者兀自挣扎道:“你们这些天杀的贼,设了圈套,诳我的闺女,你们不得好死啊!”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乒乒砰砰的声音,还不时传来那老者的惨叫,声音凄惨已极,旁边的人忍不住叹息不已。 史进看到了这里,心中也有些不忍,欲待起身发作。 这时,忽然外面又传来另几声惨叫,啪啪啪,只见一个恶奴竟然被人从外面扔了进来。又听到有人问:“你是谁?你竟然敢在这里多管闲事,你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只听得又是一阵乒乒砰砰的声响,只见几个恶奴又飞了出去。这时,那领头的恶奴跑到那公子面前,只见他头发散了,满脸是血,嘶哑着声音说:“少爷,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竟然将那老东西放了,将我等打成这样!” 那公子一听,怒不可遏,大骂那恶奴道:“不中用的东西,一边去,看我来收拾他!”说罢,一个健步便跳了出去,哪里还像有气无力的样子? 史进等人一看,也跟着来到了室外。外面的情况让众人大为惊讶,只见那帮恶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那老者却被人扶到一条板凳上坐下。 老者前面站了一个青年汉子,大约有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朗眉星目,身穿道衣,头上扎了一个发髻,背上背了一个斗笠,原来是一个道士。他身后还有一个小道童,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惹人喜欢。 史进一见那人,便感觉到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正在头脑中苦苦思索之际,那贾公子却和那中年道士打了起来。 原来贾公子一看有人打了自己的手下,顿感脸上无光。一跨出门,便见那道士扶起那老者坐在板凳上。他便大喝一声:“兀那牛鼻子,是不是你打了我的下人?” 那道士起初理也没理,先将那老者扶在板凳上坐好,又拿出一些丹药喂给老汉,方才转过身来,冷冷道:“你们这群欺负老百姓的腌臜货,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当真以为大路不平没人敢铲?” 贾公子一听,气急败坏道:“牛鼻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休要多管闲事,你赶紧跪下来给少爷我赔个不是,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如何?” 道士一听,仰天大笑道:“纨绔小儿,你当真以为这个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你将老丈的女儿送出来,我便不和你计较!” 贾公子听到这里,不怒反笑,道:“想要人,看我这口刀答应不答应?”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柄刀来,如恶狼般扑向那道士。 道士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仿佛不以为意的样子。贾公子扑至道士身畔,挥刀便砍,那道士却并没有还手,只是左躲右闪,便将那公子的招式尽数躲开。 史进在旁边看了,心中暗暗赞叹。说句实话,那贾公子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所使的刀法乃是“三十六路断魂刀”,此刀法乃是唐初虬髯客所创,虬髯客乃是唐初“风尘三侠”之一,其人武功盖世无双,手下徒子徒孙无数。 数百年之后,不知道贾少爷从哪里竟然学到了虬髯客的功夫。虽然使得不是很精纯,但也还算凑合。 史进看那道士,依然没有还手,脚下步伐变幻多端,每当贾少爷的刀刚到身前,道士便轻松一躲,瞬间便化解了招数。那贾少爷反而累得气喘吁吁。 贾少爷便有些气急败坏,遂生出了恶念。便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劈头向那道士一扬,只见一阵粉末向那道士扬了过来。 道士一看,心头一惊,急忙一个“鸳鸯凫水”,堪堪躲过了这把粉末。 这时,恰好一条狗过来捡食,那粉末恰好洒到狗头上,只见那狗忽然就倒在了地上,“咣咣”几声惨叫,竟然七窍流血死了。 道士一看,大喝道:“你这畜生,本想戏弄你一番就饶过你了,没想到心肠竟如此歹毒,使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看来今天是留你不得了,否则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百姓?” 说罢,忽然双手一伸,左手拿住对方使刀的手,右掌打在贾公子的胸前,将贾公子打出去三丈开外,那贾公子口鼻出血,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看来伤势极重。 原来贾公子适才洒的毒粉,乃是一种毒性极强的药粉,名唤做“须臾夺魂散”,乃是用世间数十种剧毒蛇液混制而成,极为歹毒。 这时,围观的百姓一看将贾公子打得有气出没气进了,都呼着说:“打得好!打得好!”,平日里,百姓们没有谁没受过贾公子的恶气,今日方才解了这口恶气。 史进见状,也大声地鼓起掌来,道:“好功夫!好功夫!”道士听得这个声音,便凝目看了史进几眼,忽然就朝史进走了过来,行了一个道教的?作揖礼。 作揖礼是道士对待长辈所行的礼仪。那道士行了礼后,便问道:“您是否是九纹龙史进叔父?” 史进道:“我正是史进,恕我眼拙,不知道你是……?” 那人一听,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道:“叔父在上,小侄孙岳有礼了!我父乃是孙安!” 史进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方才见到此人有些脸熟,却原来是孙安之子。史进急忙将孙岳扶起。 孙安是谁?孙安乃是西北泾原人,从小习读兵书,颇有韬略。又膂力过人,学得一身好武艺,惯使两口镔铁剑,江湖送外号“屠龙手”。 年轻时孙安为报父仇,杀死仇人,因官府追捕,弃家逃至田虎处,做了一员将领。后来宋江征剿田虎时,孙安弃暗投明,归顺了梁山。 不久,孙安却不幸患了暴疾,医治无效而死,留下了儿子孙岳,后面不知去向。但孙安归顺梁山时,与梁山众将都非常熟悉,关系也甚融洽。 “原来是孙贤侄啊,我说怎么看着十分眼熟呢?”史进朗声大笑道。“当年你父亲去世之后,忽然就找不到你了,今天却在这里相见!” “当年父亲去世之后,我便带着母亲回到老家泾原,后来母亲离世,我便出家做了道士,四处游历。刚好今日到了此地,却不想遇到了叔父!”孙岳说。 “你这一身好武艺是从哪里学的?端得是不错!”史进赞叹道。孙岳说:“这也是机缘巧合,说来有些话长!” 孙岳正待要将自己的机缘告知史进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叫,“呔!哪里来的毛贼?竟然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还不拿命来?”史进、孙岳二人一瞧,只见一个庄主模样的人,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第28章 舍利村中史进斗恶霸 围观的百姓一看来人,忙不迭地避了开去,远远地站着观看。场内只剩下那老者、史进、孙岳及那小道童。 史进见那庄主,大约有五十上下,一身横肉,一脸络腮胡子,手中握着一把刀,满脸凶相,气焰嚣张。 那庄主见那老者和史进他们在一起,便知道这几个人是事主。便挥刀指着史进等叫嚣道:“是谁打伤了我的儿子?今天拿命来!” 孙岳毫不示弱地站出来道:“你那儿子欺男霸女,为害乡里。而且施一些下三滥手段,我小施惩戒,你待怎的?” 那庄主狞笑道:“我是此处的庄主,此处的所有都是我家的,何来欺男霸女之说?你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罢,便欲上前厮斗。 这时,他旁边有一个白衣人道:“庄主,此事交给我了,你在旁边休息吧!” 庄主一看,心中喜道:“欧阳山主,有你出手,我无忧也!” 史进等一看那被称为山主的人,身材高大,身穿白衣,高鼻深目,脸须棕黄,语声铿铿,手中持着一个蛇头杖,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史进一看,便抽出刀来欲迎战。孙岳拦住史进道:“史叔父,你稍歇,我来吧!”说罢抽出背上宝剑,迎了上去。 那山主叫道:“对面何人,报上名来,本山主杖下不死无名之辈!” 孙岳道:“吾乃全一道道士孙岳,汝乃何人?”那庄主也道:“吾乃西域白驼山欧阳冲是也!” 二人便交起手来,欧阳冲挥动手中的铁杖,孙岳舞起手中之剑,大战在一起。 史进在旁边一看,心中不禁有些赞叹,没想到江湖上竟然有了这么多的高手。 他一看便知,这欧阳冲不是一般的人,只见他那杖法精妙繁复,攻守有度,自有一代宗师的气度。 而此前没有见面的孙岳,却也让他刮目相看,只见孙岳步法严谨,俨然有周易八卦的影子,剑招张驰,招法分明,丝毫不落下风。 史进看了不禁频频点头,心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这时,在场处观看的人,个个凝气屏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每一个动作。而孙岳带过来的那个小道童更是仔细看着二人的一招一式,还不时用手比划。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的招式不下数百招,一人杖风呼呼,一人剑光闪闪,打得却是难分难解。 忽然间,那欧阳山主杖头一抖,却飞出两只暗器来,直向孙岳扑来,孙岳看得真切,手中剑光一闪便将那两只暗器搅得粉碎,却是两只小蛇。 场上观看的人不禁有些愤怒,颇有些看不起那欧阳山主,暗箭伤人是江湖好汉最为不耻的“下三滥”手段。 欧阳山主一看不奏效,遂使出自己的绝招来。只见他突然往地上一爬,双手弯与肩齐,肚子膨胀如鼓,嘴里发出咯咯叫声,宛似一只大青蛙作势相扑,双掌如疾风一般向孙岳攻来。 这时,孙岳一看欧阳山主奇怪的招数,便知此招必定诡异,必要破了他的气门方可。心中主意方定,孙岳右手舞剑,左手却变幻手形,使出一个剑指,来一招“一步登天”,然后头下脚上,直冲下来,剑指指向那山主头顶的“百会穴”点将下来。 欧阳山主一掌未击中孙岳,又凝聚气息第二掌发出,忽然看见居高临下的孙岳,心中一惊,身子向后一缩,躲开孙岳的剑指。 谁料,孙岳手中长剑在地上一撑,身子依然向欧阳山主扑去,瞬间点中了他两眉之间的“印堂穴”。 欧阳山主顿觉一股强大的罡气袭来。“啊呀!”他口中发出一声大叫。蹬、蹬、蹬,后滑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口角沁出了鲜血,身子立马委顿不堪。 孙岳却没有上前,只喝道:“欧阳贼子,竟然使用歹毒暗器,今日暂且教训一下你,日后再见之,绝不容情!” 欧阳山主看了孙岳一眼,口中一咳,又吐出一口血来。他盘坐在地,调息片刻,然后喘息着道:“姓孙的,好功夫,破了我的天蟾功!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挣扎着起身,也没有向庄主告别,兀自用杖撑着身子歪斜着去了,孙岳也没有追赶。庄主急忙呼唤了几声“欧阳山主”,那人理也没理去了。 此人本来是想到中原一展身手,没想到没到多久就被一个道士给破了自身的内功,受了极重的内伤。 此人回去之后,娶妻生两子,一名欧阳烈、一名欧阳锋。欧阳冲此后再也没有踏入中土一步,而是专心教子习武,并将此事告诉儿子欧阳锋,后来欧阳锋踏入中土,与中原群雄“华山论剑”争锋,得了一个“西毒”称号,成为中原“五绝”之一,算是实现了父亲的愿望。 那贾庄主一看援手欧阳山主走了,心中不禁有些气馁。但他还是咬了咬牙道:“好贼子,竟然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来尝尝我的刀法!” 这边史进对孙岳道:“贤侄,你休息一下,待我会会他!”说罢,抽出腰间刀迎了上去。 两人二话没说,直接就打了起来。二人都是使刀,两柄刀来回翻飞,双刀相碰,不时发出锵锵的声音。 这边,孙岳一看,那贾庄主使得也是“三十六路断魂刀”,可比他那个儿子精纯多了,一看便知是多年的功夫。 而史进使的却是“五虎断门刀”,这却是武松的绝学,也是武松传给史进的,史进一直勤加练习,却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与那贾庄主对起阵来,也并不落下风,反而有隐隐压住对方之意。 孙岳看了,心内也不禁暗暗赞叹,道:“姜还是老得辣,史叔叔这功夫,也是非常精湛了!” 果然,两人斗不到五十个回合,那贾庄主便感觉到有些吃力,手中便有些迟滞,毕竟一个是年龄大了,另一个平时纵欲过度,伤了内精,所以便有些后劲不济。 这边史进一看那庄主有些迟缓,便知他不敌,便使了一个“力劈华山”,庄主一躲,史进顺势一个“立马横刀”,直向他腰间斩去,庄主一看不好,来了一个“侧身打马”,却被史进一刀剁中右臂,“咣当”一声,那刀便掉在了地上。 那庄主也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旁边观战的百姓一看庄主被剁翻在地,立马大呼:“杀了他!杀了他!”,愤怒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史进上前,将刀压在他脖子上,那庄主挣扎着跪在地上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求不要伤了我的性命!”说罢,磕头如捣蒜! 史进也不想伤他性命,结下仇家。便道:“想活命可以,你马上将那老者的女儿放出来!” “是、是、是!”庄主急忙答应,便唤手下将那姑娘放了出来。不一会儿,那姑娘便被带了过来,见到老者,大喊了一声“爹爹”,便泣不成声了。 史进对庄主说:“滚吧!希望以后能够改恶从善,否则我定杀不饶!”庄主带着随从,抬着儿子屁滚尿流地去了。 百姓们一看史进并没有杀那庄主,一个个脸上带着遗憾的神情离去了。 这时,老者带着女儿过来,跪在史进和孙岳面前道:“恩人呐,不是你们,我们今天就家破人亡了啊!”说完,便欲磕头。史进二人急忙将父女二人扶起。 父女二人便邀请史进等到家里坐,众人便跟着老者来到家里。 史进看那家,就只是两间破茅草屋,墙壁斑驳,屋内基本没有什么陈设,很是贫穷。一个瞎眼老婆婆躺在床上,听得有人进来,便有气没力地问道:“大姐是你回来了吗?” 那姑娘听得老婆婆问,便说:“娘,是我回来了,我们遇到好心人了!” 那老婆婆耳朵也有些背,听了半晌才明白。便急忙说:“阿弥陀佛,佛主保佑,好人有好报,谢谢几位恩人了!” 老者将众人安置坐下后,让女儿去烧水,泡上粗茶过来。史进便问道:“老人家,你是如何得罪了这贾庄主的呢?” 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了。此地属龙游县治,名叫舍利村,小老儿叫于万全,世居本地,床上是我的浑家陈氏,这是我的女儿于成燕。本来我还有一个儿子,一直在外闯荡,后来听说上了梁山泊,前几年还有银两寄回来,后来就没有音讯了!”说完,不禁老泪纵横。 “你的儿子是不是叫于成山?”史进这时问到。 老者道:“恩人,你认识我的儿子?是的,他就叫于成山!” 史进一听,“啊呀”一声。立即跪下来给老者磕了几个头,道:“老伯,原来真是一家人啊,是我对不起你啊!” 老者一看,有些迷糊了,说道:“恩公,怎可如此大礼,我受不起啊!” 史进声泪俱下说:“老伯啊,我便是梁山九纹龙史进,你的儿子是我当年的部下。我对不起你们啊,没有救得了你们的儿子!”说罢,便将当年陈桥驿,于成山杀了厢官,后来被迫自杀的事说了。 那老汉一听,“哎哟”一声,忽然就背过气去了。姑娘一看,急忙连声呼唤“爹爹”,史进也急忙按揉老者的人中。 许久,老者方才悠悠醒转,口中兀自哀叫:“我那苦命的儿啊,你就这么走了,我们这一家子怎么办哪?” 那老婆婆因为耳朵背,没有听清楚众人的话,于是不住地叫:“万全,万全,你们说什么,儿子怎么了?”于成燕也怕母亲受不了刺激,便说:“娘,大哥好着呢,没什么事,你就放心吧!” 见老者心情稍有平复,史进从怀中取出两百两银子,道:“伯父,当年我答应过成山要来看你们的。后来因为事多,一直没有空。恰好今日到此,见到你们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那于万全哪里肯收,经过众人劝解,才收下了。便又继续讲这些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地方叫舍利村,是因为此地有一座唐朝修建的舍利塔而得名。这个村里有一个庄主贾政宜,原来是一个江洋大盗,此前靠劫掠积累了财富,便在此地修建了庄园,逐渐将此地的良田全部购入庄中,周遭的百姓都是他的佃户。 贾政宜有一个儿子,名贾彪。仗着父亲威势,平日里横行乡里,无人敢惹。 贾彪有一个师父便是今天那个帮手的白衣男子,也是贾政宜在江湖上认识的。此人名叫欧阳冲,乃是西域白驼山人,擅于用毒,武功高强。贾彪所学的毒术就是他所传授。 因为于万全也是贾家的佃户,夏收后,于万全带着女儿去向贾家交租,谁知道,贾彪便看上了于成燕,死活要娶进门。 那贾政宜怎么能让一个佃户的女儿作儿媳妇,所以就没同意。哪知贾彪不依,要寻死觅活的,非于成燕不娶,贾政宜无奈,只好找于万全提亲。 于万全哪能同意?他知道贾彪这小子不是好人,而且家里己有七八个妻妾了,女儿过去就等于跳了火坑!于成燕也不同意。所以于万全便拒绝了。 这一下,贾家父子便有些恼羞成怒,心道:“你一个穷鬼,我家看上了你的女儿是你的福气,你还不识抬举”。于是便找了借口,说家里丢了一百两银子,诬陷是于万全偷了。 于万全当然不承认,可是哪里斗得过贾家,限期十天之内归还,不然就拿于成燕抵债。 于万全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十天过后,于成燕便被强行抢走了,于万全一家呼天抢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于成燕被抢之后,便被贾家关了起来,准备择吉日与贾彪成亲。于万全今日知道贾彪在店里吃饭,便过去讨要人,结果被毒打,然后便遇到史进这一行人。 史进一听道:“这贾氏父子是真正该死!朗朗乾坤,真是没有王法了,看来这个世道要变一变了!” 孙岳也说道:“叔父说得对,一个百姓没办法活下去的世道,那只有变天了!” 第29章 舍利塔下史进除旧敌 这时,史进又问孙岳:“贤侄,好久不见,你这一身功夫是哪里来的,你现在的能耐应在我之上啊!” 孙岳道:“叔叔过奖了!”便把这些年的际遇给史进说了,史进不禁感慨道:“真是世事变幻无常,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百年啊!” 原来当年孙安归降梁山之后,为征剿立下了不少功劳,但是却得了急病,不治而亡。于是孙岳便带着母亲,将父亲灵柩运回老家陕西泾原安葬。 不久,母亲也去世了,孙安便出家出了一名道士,他所在的这个门派叫“全一派”,同时他又游历江湖,参观名山大川,结交江湖好汉,增强道家修养。 一段时间,他在陕西终南山一带游历,在山中遇到一个快百十岁的老人,两人性情相投,相谈甚是投缘。 一日,孙岳早起练拳,老人看了说,你这拳打得不错,可是只是外家功夫。打拳需要内外功夫相结合,打出的拳才有力度,杀伤力才强。 老人见孙岳似不相信,便微微一笑道:“看我的!”,便轻描淡写地抬起袖子,随意一挥,只见丈余外的一棵青松“咔嚓”一声,拦腰而断。 这一下轮到孙岳震惊了,露出满脸不可思议之色。便要拜老人为师。 那老人道:“你我二人有缘,但绝无师徒名份。我传授你一些内功心法吧!” 孙岳便问那老人姓名。老者道:“老夫姓黄名裳,此前曾是皇家校书郞,后来年纪大了便辞官归隐了!” 原来当年,已然是八十高龄的黄裳为皇帝校正《万寿道藏》时,一字一句校对,不意便精通了天下道学,更因此而悟得了武功中的高深道理,不自觉地练成了绝世神功。 于是,老人便教了他一套内功心法的口诀,却没有名字,孙岳练习之后,才发觉受益匪浅,功力大增。 后来,孙岳辞别老人下山而去。因为这套功法没有名字,孙岳便自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先天功”。 下山后,孙岳帮助当地一家王姓富户打退了盗贼,此家人感谢他,便留他在家中居住。此家孩子是重阳节出生,名叫王重阳。这孩子从小喜欢武艺,便缠着孙岳教授。 孙岳看着孩子资质不错,便收他做了徒弟,便是史进看到的那个小道童。 听到这里,史进不由得感慨:“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世界之大,能力异士不少!” 史进看了那叫王重阳的孩子,确实有着练武的上佳资质,是一个好苗子。他暗想:此子以后不可限量! 书中暗表,史进的确是好眼光。王重阳此人后来习得“先天功”,将孙岳的“全一派”改为“全真教”,并成为了一代宗师,第一次“华山论剑”便是武功天下第一。而此时史进已然去世几十年了。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贾家庄主贾政宜父子,栽在史进、孙岳手中后,狼狈逃回庄内,依然惊魂未定。儿子贾彪受伤严重,贾政宜又急忙寻找郎中诊治。 过了数日,心内才稍有平复。贾政宜越想越不是滋味,心道:“我在此地几十年,独霸一方,哪里有人敢给我气受?没想到这次却栽了,真是丢煞人也!” 贾政宜越想越气,心里便不由得盘算起来。他认为,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必须要找回“场子”、寻回“面子”,否则还如何在江湖上混? 思索再三,贾政宜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此人是自己浑家舅舅的大侄子,学得一身武艺,此前在江湖上混,后来有些积蓄,在归云山下建了一个庄园,自称归云山主。 说来说去,此人算是与贾政宜沾点亲戚,算是表兄弟。但是此人一向看不惯贾政宜为害乡里,欺男霸女的行径,很少来往。 贾政宜思索再三,便对自己的浑家陈氏说:“这次栽了跟头,难消心头之气,你回趟娘家,央求你那舅家的大侄子帮个忙,出口恶气呗?” 陈氏刚开始很不情愿,说:“我那表大哥很少与我们来往,这怎么好开口呢?” 贾政宜道:“不为我,也得为咱们的孩儿想一想,你看咱们孩儿受了那么重的伤,以后怎么见人呢?难道你不想为孩儿出口气?” 贾政宜口中的孩儿却正是自己与陈氏的儿子贾彪。贾政宜虽然妻妾众多,但就这么一个独儿子。陈氏对这个儿子也是疼爱有加,宠溺娇惯。 听贾政宜这么一说,陈氏便道:“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去,先找舅舅再说!” 二人见了陈氏的舅舅栾瑾沧,二人见着舅舅哭诉不已,诉说了儿子贾彪被打的事,当然里面欺男霸女的情形没讲,请求舅舅让侄儿归云山主帮助出气。 栾瑾沧平日里也喜欢贾彪这个外甥,一听自己的外甥被打,也是怒不可遏,立马同意去找自己的侄儿归云山主。 归云山在舍利村的北边,大约有三百多里路。此山山姿秀丽,山清水秀,风水极佳。当年归云山主归隐之后,便在此处建庄,并收了不少的弟子,在衢州地极有名气,路人一听说归云山庄,无不表示畏服。 这一天,天气甚好,归云山主心情不错,决定考究一下弟子们的学艺情况。看着弟子们个个生龙活虎,拳打得有力,棍使得呼呼生风,不由得心里喜欢,捋着胡子微微而笑。 这时,忽然有管家过来报告说:“山主,门外有人自称是你的叔父栾瑾沧要来见你!” 庄主一听自家叔父来了,急忙亲自来到门首迎接。一看叔父旁边还有两个人,正是贾政宜和自己的表妹陈氏,便皱了皱眉。 贾政宜一见归云山主,急忙过来见礼。庄主只是简单一拱手,并没有多理会。贾政宜知道山主不待见自己,因为自己要求人,所以还是赔着小心。 迎到内堂后,归云山主道:“叔父,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不知有何事?” 归云山主对自己这个叔父非常恭敬,因为他的父亲早逝,自小就是由栾瑾沧抚养长大,所以他便把栾瑾沧当成自己的父亲来对待。 栾瑾沧便将具体的事情说了,归云山主便一直沉吟。那贾政宜便有些急了,他添油加醋道:“大哥,当时,我们还报了你的名号,对方说,归云山庄是什么东西,来一个打一个!” 陈氏也说:“是啊,表哥,我们本以为报你们归云山庄的名号,对方能给点面子,谁知对方根本不买账!” 归云山主听到这里眉头一耸,稍微有些动怒,他对贾政宜说:“对方当时这样说了?” “说了!说了!”夫妻俩点头道。 “对方还说了,那归云山主来,也让他走着来,爬着回去!”贾政宜又继续火上浇油道。 “啪!”归云山主一掌击在桌面上,桌子上的几只茶杯跳起来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怒气勃发道:“哪里来的野贼,竟然如此放肆?看来不给点教训,不知道我归云山庄的厉害!” 贾政宜一看归云山主动怒,心中暗暗高兴,表面却不动声色。 且说史进、孙岳等救下于万全、于成燕父女俩之后,便在村里逗留了几天,一则是怕贾政宜还来找麻烦,二则村中有一舍利古塔,便想游玩一番。 已然是腊月天气了,正在三九之中,天气异常寒冷,地上遍是白霜,霜风吹来,寒气逼人。 这天,史进、孙岳、于万全等坐在火边烤火,说些闲话。于成燕在灶边忙活,准备一些可口饭菜。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响,似乎整个大地都在响动。众人心里便有些纳罕,腊月荒天的,咋的有马蹄声? 谁想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似乎是朝这里来的。果然,马蹄声音就在门外停止了,代之而来的是马的嘶鸣声。 史进等出门一看,门外来了十几个人,人人骑着马,马上人个个耀武扬威,气势汹汹。 一见有人出来,一个人便大喝道:“兀那两贼子,归云山主在此,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说话的正是贾政宜。 史进一见,大骂道:“贾政宜,你这个狗贼,为害百姓。前次饶你一死,还不知悔改,即便请来帮手,又能怎的?” 那归云山主一听这个声音,感觉颇为耳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便骑着马在一旁暗暗观看。 贾政宜便骑马出来,依仗着有人撑腰,便叫嚣道:“那姓史的,你不是很厉害吗?今天就让你出来受死,否则,你过来跪在爷爷马前,乖乖磕三个响头,或者山主可以饶恕你!”说罢,狂笑不已。 史进一听大怒道:“贾政宜,你这狗贼,你爷爷九纹龙史进当年在梁山泊时,如你这般的汉子杀了不下数百,你休得罗唣,今天我绝不手下容情!” 那归云山主一听得“九纹龙史进”这几个字,脑袋便嗡的一声,心情异常激荡,几乎在马上坐不稳,努力稳了稳心神,才平复了心境,便拍马出了队列。 他大喝道:“九纹龙史进,你这梁山余寇,还认得我栾廷玉否?” 史进一听,“什么?栾廷玉,他不是在祝家庄死了吗?”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再仔细定睛一看,还真是栾廷玉,只不过十数年没见,他留起了胡须,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史进大笑道:“栾廷玉,你这狗贼,手下败将,当年祝家庄三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仍然苟活于世?” 栾廷玉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大骂道:“打不死的梁山贼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原来,当日梁山好汉三打祝家庄时,遭到祝家庄的顽强抵抗,但最终祝家庄被覆灭。栾廷玉便带着平日里积攒的财宝逃之夭夭,跑到归云山下。 栾廷玉拿起手中铁棒,准备与史进交战。 史进道:“且慢,此处不甚宽敞,我们去舍利塔前,那有一片空地,如何?”栾廷玉道:“随你,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双方人马便来到了舍利塔前面的空地上。这时,贾政宜自告奋勇道:“山主,你先歇息下,待我先战一番,你先熟悉下对手的招数,我如不济你再出战!”栾廷玉便答应了,他也想看看史进等人的招数。 这边,史进正待要出战,旁边孙岳道:“叔父,待我来会会他!”史进道:“此人作恶多端,不用留活口了,否则又要为害乡邻!” 贾政宜对阵孙岳,没有任何悬念,二人就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不到十合,贾政宜便被孙岳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 孙岳一看,心中大为不忍,便想放过那贾政宜,可是他又想起史进的话,知道此人罪恶多端,绝不可留,遂下狠手,一招“犀牛望月”,只一剑,那贾政宜的脑袋便飞上了半空,“刷”,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这边栾廷玉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心道:“喊我来帮忙,竟然……”。于是,一咬牙,便拍马冲了出来,大叫道:“好狗贼,来与我一战!” 孙岳正待要战,史进道:“贤侄,将此人留于我吧,我得和他算算旧账”。史进也拿了一根铁棍,栾廷玉下了马,二人便斗在一起。 两人使的都是棍,只见棍影纷飞,二人棒来棍往,好一场厮杀! 那栾廷玉自从归隐之后,手上的武艺可没抛下,反而经过不断地练习,棒法愈发精纯,使起来,却也非常厉害。 而史进的棍法来自师父王进,后来又融进了林冲所教的枪法,在招式上有所改进。 最关键的是,近数天,孙岳又传授了史进“先天功”口诀,虽然才几天,史进感觉到内力竟然精进不少。一条棍使将起来,好似有无穷的力量,隐隐有雷鸣之声。 栾廷玉与史进交战不到几十合,心中便隐隐有了怯意,他万万没有想到,史进的棍法竟然如此沉猛,招招精湛、式式奇巧。 两人交战八十余回合后,栾廷玉便感觉到有些吃力,背上已然起了汗。他心道:“没想到史进这厮,武艺进步如此之快,看来今天大意了!” 这时,栾廷玉一招“横扫千军”,意图砸向史进的右肋。史进见状,一招“通天入地”,接住他的棍,“呛啷”一声,栾廷玉顿感两臂发麻,而史进浑然不觉。待栾廷玉收回棒时,史进迅速变招,一招“登堂入室”,却正是林冲所教的枪招,史进变棍为枪,棍的一头“噗”的一声,便捅入栾廷玉的胸膛。 栾廷玉“啊呀”一声,用不相信的目光看了一眼史进,又看了下自己胸口的棍,张嘴便喷出一口鲜血。 史进手腕一抖,将那棍抽了回来,栾廷玉的尸身轰然倒地,胸口一个拳头大的孔洞,汩汩地流着血。 栾廷玉倒地时,两眼兀自没闭,呆瞪着这个寒冷的天空,手脚依然有些颤抖,死得有些不甘心。 “哇、哇”,这时舍利塔顶响起了几声凄厉的乌鸦叫声,整个天地间一片凄冷。其余人一看,立即四散奔逃而去。 第30章 九纹龙风雪夜遇敌袭 且说史进见敌人四散奔逃,由于贼首已死,并没有追赶。 孙岳道:“叔父,贾政宜虽然死了,可是他的儿子还在,必须要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史进道:“那我们去看看!” 史进、孙岳等便向贾家庄而去,刚到庄前,只见到庄里一阵浓烟滚滚,燃起了熊熊大火,史进便前去看个究竟。 正在这时,只见从庄子里冲出一彪人来,为首的正是贾彪,一见史进等人,急忙拍马夺路而逃,后面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儿啊,你走了为娘怎么办啊?” 原来,贾彪得知父亲和归云山主栾廷玉都被杀死,想起自己平时为非作歹,贻害乡邻,恐怕对方不会饶过自己,所以便在家里放起一把火,趁乱卷了些钱财逃走了。 书中暗表,此人一路奔逃,后来投降了金人,帮助金人侵占大宋,后来在陕西又遇见了史进,这次史进没有放过他。此是后话,以后再表。 史进和孙岳远远地看着那贾家庄大火熊熊,却也无能为力,只见府内的人四散奔逃,不一会儿贾府便人去楼空,被烧成了一片白地,贾政宜的浑家陈氏在家中自缢后被火烧为灰烬。 史进、孙岳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叹息不已。史进说道:“为人莫做亏心事,否则下场悲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之理,世间有谁人知晓!” 这一天,史进、孙岳向于万全告辞,准备离开了。于家一家人恋恋不舍,只得与史进等人洒泪分别。 史进记挂在信州的妻儿,归去之意很是强烈,于是便邀请孙岳到信州去。 孙岳道:“叔父,小侄就不陪你去了,我和王重阳准备去湖北武当山游历一番,咱们后会有期!” 然后与史进告别,师徒二人向武当山而去不题。 且说史进挂念妻儿,一路上骑马向信州而去。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左右,马上快过年了,史进的思念之心愈发强烈。 走着走着,只见朔风凛冽,天色越来越阴沉,天空竟然飘起雪来,越下越大,史进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坐骑也不住地打起了响鼻,呼出丝丝热气。 此时天色将晚,天寒地冻,地上的草早已荒芜,且被雪掩盖。史进担心坐骑没有饲料,影响行程,遂决定找一个客栈借宿一晚,待风雪稍停再行,也随便给坐骑找些草料。 不多久,史进就远远看见了一些房屋。这是一个市镇,市镇不大,只有一条街,由于风雪太大,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显得异常冷清。 那雪下得愈发大了,飘下来如棉絮状沾在人马身上挥之不去。因为马蹄打滑,史进便下了马,牵着马冒雪而行。 终于望见了一个红色的店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店”字,在白雪纷飞的暗空下,显得异常显眼。 不多时,史进便来到了店前,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有店小二出来迎接。 将马拴在门前,史进撩开厚厚的门帘,发现店里点着灯,掌柜和一个小二在里面烤火,史进便唤了一声:“店家!” 掌柜抬头一看,有人进来,急忙起身招呼道:“客官,住店?” 史进道:“住店,麻烦将我那马匹好好喂一下,我多给店钱!” 那小二便出门去牵马,看到这匹马时,小二明显怔了一下,又掀开门帘看了一下史进,显得心里有些狐疑。 待史进上楼去之后,那店小二又在掌柜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掌柜不住的点头。 且说史进上楼洗漱了一番,便下楼吃饭,那小二便送上饭菜来,还有一坛酒来,然后就下去了。 这时屋内又零零落落来了不少的人,有的吃饭,有的住店,店里的气氛逐渐热闹了起来。 这时,从门口进来了一个叫花子,衣衫褴褛,胳肢窝里夹着一个绿莹莹的竹棒,手中拿着一个破碗。 那店小二一见,急忙过来驱赶:“嘿嘿嘿!哪里来的叫花子,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去去去,别打扰了客人们吃酒!” 说着便动手去推那叫花子,谁知小二没有推动叫花子,自己却被那叫花子一耸肩,小二竟然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顿时捂着胳膊如杀猪般嚎叫。 众人一看,不知道怎的,那伙计的胳臂竟然脱臼了。 那叫花子一看,嘻嘻笑着说:“我说你不要赶我,看你手坏了吧?来,我给你扯一下!” 说罢,扯住店小二的手一甩,小二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一溜烟地跑到后面去了。 那叫花子晃晃荡荡在大厅里来回穿梭,想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委实太重,每到一桌,别人都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这个叫花子一进来,史进的目光便一直跟着他,尤其是他手里那根绿莹莹的竹棒,史进看了心里不由得一动。 那花子转了几圈,都没有人愿意让他坐一桌。史进便向那叫花子招了招手道:“老兄,来来,坐我这儿!” 那花子一听自是高兴,晃荡着步子来到史进的桌上坐下,一股汗臭味儿熏得史进直想吐,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这人并不是一般的人。 那人坐下后,嬉皮笑脸地说:“老兄,既然叫我过来,这顿饭就归你管喽!” 史进有些忍俊不禁地说:“放心吧,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那花子一听,便将店伙计叫过来,拣那贵的好菜点了一桌子,史进也不心疼,任由他点。 饭菜上来之后,史进也不吃,就看着那叫花子吃。那叫花子狼吞虎咽,狠吃了一顿。然后打着嗝,摸着肚皮说:“呃,今天是这辈子吃得最饱的一次!” 叫花子又对史进说:“感谢老兄的盛情款待,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请我吃饭并且吃饱的人!” 说着又将桌上吃剩下的饭菜一股脑儿装入随身携带的包袱中,说:“我的徒子徒孙们还没吃呢,带回去给他们吃!” 他又对史进说:“我不白吃你的饭,我在本镇的山神庙里居住,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史进道“老兄,你莫非是丐……” “嘘!”刚说到这里被叫花子打断了,完了他又小声道:“小心一些,这里不太平!” 说着,那花子高兴地唱着“莲花落”出去了,史进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店里的客人和掌柜像看瘟神一样,任由那叫花子走出店外,甚至还有人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史进,窃窃私语,好似在说史进:这是从哪里来的一个傻子。 史进也不以为意,只当没有听见,又重新叫了几个菜,自斟自饮起来,也不理会旁边的异样目光,待吃得有三分酒意,这才上楼而去,此时大约二更天了。 史进晃晃荡地进门一看,猛然感觉屋里情形不对,似有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在翻他的行李,衣服扔了一地,史进一见,一个激灵,酒顿时醒了一半。 他便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毛贼,敢翻爷爷的东西?拿命来!”那身影一看史进回来了,立马撞开窗户跳了出去。 史进也不示弱,也从楼上窗户跳了下去,只见那贼早就骑上了一匹马,飞也似的去远了。史进纵有通天的本事,却哪里追的上。 史进感觉到那贼骑的马有些眼熟,倒像是自己的马。史进急忙到店中马厩一看,果然,哪里还有马?那贼原来将自己的马也偷去了。 他又急忙回到房间,发现自己行李里面的数百两银子也没了。原来这是一家黑店,史进心里顿时大怒,抽出腰间刀便下去找掌柜等人。 谁料想,竟然出现了怪事,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客栈竟然人去楼空,掌柜的和后厨的人竟然都没有了,甚至于那些住店的人都没有了,史进竟然一时有些愣怔,仿佛在梦中一样。 史进又仔细查看了一番,灶火还是热的,锅碗瓢盆还在,史进这才知道中了敌人的诡计,但却不解为何此店的人一下都没有了! 此时外面天色昏暗,雪下得越发大了,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史进人生地不熟,没奈何,还是决定先睡一觉,明天再去打探。 躺在床上,史进不禁有些苦笑:“没想到打了一辈子鹰,到头来却被鹰啄了眼。”史进怕敌人又来偷袭,将刀放在枕头之下,也不脱衣服,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一夜竟然无事,天快亮的时候,史进终于挺不住了,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到自己浑身燥热,又闻到一股焦味儿,呼吸也不太顺畅。 史进猛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火海之间,四面墙壁外面已然燃烧起来,散发出滚滚浓烟。他急忙跳下床,去拉房门,竟然拉不动,一推窗户也打不开,竟然无路可逃! 这座房屋二楼本身就是木质结构,火燃烧起来很快,所幸的是天降大雪,房顶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缓解了火势的蔓延。 史进进退维坚,左看右看,找不到突出去的地方,史进心道:“难道我今天竟然死在这里?” 正在思索无计,万分危急的时刻,突然有几个人从外面将门撞开,从门口冲了进来。 史进一看,是几个叫花子模样的人,嘴上捂着麻布,手里拿着麻袋,里面装的全是雪,所以不怕火烧。为首的一人说:“史好汉,快随我们出去,这房屋马上就要塌了!” 史进大喜,便随着那几个叫花子,冲出火海,跳下楼去,到外面一看,房屋已然烧得面目全非,史进再晚出来一会,绝无逃生之机了。 这时,在房屋外面的另一侧,有几个骑马的人正在观望,有一人说:“恁大的火,史进那贼岂能逃得出去?” 另一个人也说:“这下我们完成了寨主的任务,可以回去领赏了!” 又有一人说:“莫急莫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要看到史进的尸体,才好回去交差!” 其他几个人道:“千户说的得有理!那我们再等会儿,待火熄灭之后去找一找史进的尸体吧,怕是已然烧成灰了!” 说罢,一众人哈哈狂笑。 史进躲在暗处偷觑过去,只见有数人骑在马上,为首的一人却是女真穿着,其他均是汉服。 史进一看,怒气勃发,抽出兵刃,直向贼人冲去,并大骂道:“你等下三滥的贼子,我史进与你有何仇恨,竟然使这歹毒计谋来害爷爷,留下你们的狗头来!” 说罢一纵身便将一贼的脑袋砍将下来,众人一时猝不及防,一见史进没死,竟然有些呆了,史进趁势又砍下一人的头颅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将史进围住,兵器便招呼过来。此时的史进如出林之虎,浑身充满怒气,锐不可挡,那帮人哪里抵得住,那几个叫花子也挥起手中棍棒来助战,对方又撂下几具尸体后,剩余的人急忙保护那位女真千户飞也似地逃了。 史进正待要追赶,方才救他的几名叫花子道:“史好汉,穷寇莫追,随他去吧,我们自有主张!” 史进这才停下,恨恨地看着敌人逃去的方向。 第31章 惺惺相惜山神庙结拜 这时,史进才向众人一一致礼答谢,感谢救命之情。 其中一个身披九只麻袋的叫花子道:“史好汉,切莫多礼,你是俺们帮主的好朋友,我们这么做是应该的!” “帮主?”史进心里一怔,暗自道:“看来自己心里猜测是对的!” “是的,昨晚你在客栈里请吃饭的那位,便是咱们丐帮的吴腾龙帮主”。另一个叫花子道。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我了?”史进迷惑的问。 “哈哈哈,那是当然,名闻天下的梁山泊好汉九纹龙史进谁不知?”那名九袋的叫花子说道。 一听这些,史进便有些惭愧,“唉,没想到所谓的英雄好汉竟然差点被暗算!” 九袋叫花子看出了史进的难堪,便道:“史好汉,不必惭愧,此次敌人过于狡猾,一时疏忽,也在所难免!” 史进一听,再次向众人表示了感谢。其中一人说:“史好汉,我们帮主在山神庙里正等着你呢,我们走吧!” 此时天色已大亮,大雪已然停了,史进便随着几名叫花子往山神庙而去。 山神庙内,聚集着很多衣衫褴褛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为首的那人手中的棍却与众不同。好似竹棍,绿莹莹的,却不是竹棍,而是千年寒玉而成。 此人正是名震天下的丐帮帮主吴腾龙,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帮内人员众多,其分支机构遍布大江南北,在江湖上享有盛名,一般的武林门派绝不敢招惹。 丐帮形成于唐末,第一代帮主叫庄义方,帮主的信物便是打狗棒,以及独特的武功“降龙掌”和“打狗棒法”。 “降龙掌”原为二十八招,样式繁琐,不便于传承。第九代丐帮帮主萧峰经过认真总结,与其义弟虚竹将其简化为十八式,遂定型。后世均称“降龙掌”为“降龙十八掌”,此十八掌,掌法精妙,刚柔相济,厉害非凡,江湖上罕有对手。 此际的丐帮帮主吴腾龙正是第十一任帮主。第九任帮主萧峰因为是契丹人,遭到群雄误解,被迫辞去帮主之位,后来帮主之位又被游坦之窃取,为第十代帮主。 后来游坦之死了,帮主暂时空缺,由九袋长老吴长风代理了一段时间。吴腾龙便是吴长风的儿子,由萧峰的义弟虚竹培养了数年,传授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成为了第十一代帮主。 这时,来山神庙里寻找丐帮的史进到了,门口把门的丐帮弟子急忙进去通报。吴帮主得知史进到来,急忙亲自到门口迎接。 史进看这一座山神庙,立在一处山峰的下面,庙宇不大,庙顶积满了白雪。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来,史进一看,正是前次在店里吃饭的那位叫花子,年纪大约三旬以上,比自己大了一些。 这花子此刻打扮又与前日不同,一改往日的邋遢,穿了一身洁净的衣服,剑眉虎目,四方长脸,络腮胡须,颇有一番威仪。 “哈哈哈!”人刚到,那吴帮主便爽朗地笑着道:“来啦,史兄弟,多谢前次你请我喝酒,今天我请你喝酒!” 史进也急忙一抱拳道:“久闻丐帮吴帮主豪气干云、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传啊!” 吴腾龙道:“前日乔装,怠慢史兄弟了,莫怪莫怪!”说着,携着史进的手进入山神庙。 庙中早已摆下了酒席,吴帮主坐了主位,史进坐了右手第一位,其他人依次相陪。席间,吴腾龙又给史进介绍了其他的人,史进一一点头致意。 酒过三巡,吴腾龙对史进说:“史兄弟,我痴长几岁,想与你结拜为异姓兄弟,不知道可否?” 史进慨然道:“这有何不可,只是我有些高攀了!” 吴腾龙道:“兄弟过奖了,你是梁山泊好汉出身,天下闻名。何况你还是当今明教的光明左使,是我高攀才是!” 史进一怔道:“老兄,你这消息灵通啊,我这明教光明左使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吴腾龙哈哈笑道:“史兄弟莫怪,我没有恶意。我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四通八达,别人不知道,我岂能不知道?” 史进一听,也是哈哈大笑,便道:“既然吴帮主看得起史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天就高攀一回!” 吴腾龙大喜道:“好好好!”便命左右摆下香案,在山神爷面前结拜了,吴腾龙年长两岁为兄,史进年少为弟。从此二人便以兄弟相称。 这时,手下的几位丐帮帮众也过来向吴腾龙和史进贺喜,史进也一一还礼。 史进问吴腾龙:“大哥,咱们丐帮一向不是主要在北方活动吗,为何此次你却亲到南方,莫不是有什么事?” 吴腾龙道:“二弟,你说对了。愚兄这次来南方却是有要事,这事关乎家国存亡,百姓安宁!” 史进道:“哦,大哥说说看!” 吴腾龙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而来!” 原来,女真人在东北地区建立金朝之后,联合宋朝灭了契丹人建立的辽朝。后来发现宋朝国力空虚,朝政败坏,便又对宋朝产生了觊觎之心。 宣和七年十月,金国兵分两路,大举进攻宋国,直至兵临宋首都东京城下,赵佶慌忙传帝位于赵桓,南逃镇江。后来宋援兵赶到,不敢冒险,金国乘隙退军。 吴腾龙道:“赵桓即位之后,改元靖康,也就是今年啦。八月份,金国贼子又开始攻我大宋,到现在已然又攻入东京城,目下东京城内十分危急!” 史进道:“可恨宋廷朝政糜烂,这样的朝廷,我倒希望他亡了,重新建一个新王朝,造一个清明世界!” 吴腾龙喟然长叹道:“兄弟你说得有理,可是宋廷亡了,即便重建新王朝也必须是由咱们汉人来建,哪里轮得女真蛮族来建?而且国家亡了,咱们的百姓就受苦了。金人南下后,残暴异常,比起宋廷更甚千万,可怜我华夏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真正令人痛心!” 史进说:“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吴腾龙道:“是啊,可怜了我百姓苍生。金人的野心并非是围困东京城那么简单,而是要灭了整个国家,妄图将宋的版图并入金国。他们这次也派人专门来南方联络一些帮派,就是为下一步入侵江南做准备。” 史进道:“这女真贼子野心可真不小呢?看来我中原少不得又要经历战火的蹂躏了!” 吴腾龙道:“是啊,我们丐帮得知女真人的的野心,所以我们也到江南联络一些正义门派,消灭那些投金的为虎作怅的门派。” 史进道:“莫非你要联结我们明教?” 吴腾龙道:“是啊,你们明教是江南第一大门派,虽然前次被朝廷征剿,但是火种还在,仍然是影响力最大的门派。这次我来,就是想联络你们,共同抵抗金人在江南的行动!” 史进慨然道:“放心吧,大哥,我们明教虽然与宋廷敌对,但是我们绝不会和金人勾结,我们与他们是不共戴天!你和我一起去信州见方教主,应该没有问题!” 吴腾龙激动地说:“谢了,二弟,我这次看来是没有白来!” 然后他又问史进:“你知道这次来江南,金人派的是谁吗?” 史进问道:“是谁?” “完颜卓鲁!”吴腾龙说。 “完颜卓鲁?这个狗贼,这是与我不共戴天的仇敌,我岳丈就是死于他手,还没来得及报仇!”说完,史进牙齿咬得咯咯响。 “是啊,你这次客栈遇险,正是他搞的鬼,他其实早就发现你了,便偷了你的马,想将你烧死在店里。结果被我们发现了,才将你救出!” 原来,完颜卓鲁奉金军统帅完颜斡离不的命令,再次来到江南联络各大门派,为下一步入侵江南做准备。 完颜卓鲁到了江南后,便联系上了独狼山的山主杨兴祖,二人一拍即合。 史进住的那所客栈却正是独狼山所建,平素用于打探消息。这一天,史进刚进入客栈就被完颜卓鲁的人发现,并报告给了完颜卓鲁,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丐帮也在密切关注杨兴祖投敌之事,也来店里探消息,不意发现了完颜卓鲁谋害史进的阴谋,所以帮主才扮了一个讨饭的脏乞丐进入客栈,借机提醒史进。 那杨兴祖为何愿意与女真人勾连呢?说来话长。 原来杨兴祖此人,祖上也不是一般的人,严格来说,也算皇族后裔。 杨兴祖的祖上乃是杨行密。杨行密是庐州人,唐朝乾符年间,杨行密从军,逐步累积军功,后来官至淮南节度使,成为封疆大吏。又逐步兼并东南各军阀,唐朝天复二年受封吴王,统领江南之地。 唐朝天佑十六年,杨行密去世后,杨行密的次子杨隆演称王,国号“吴”,改元“武义”。 杨隆演去世之后,其弟杨溥继位,朝政却被权臣徐知浩把持,最终吴国被徐知浩篡夺,吴国遂亡。 杨兴祖便是杨溥的曾孙,杨兴祖此人从小就有大志向,一直向往祖上称王时的辉煌,可惜天不助他,他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东山再起,重续祖上的荣光。 但他一直在秘密准备,等待时机,招集人马,准备东山再起。这次恰逢国内大乱,金人入侵,杨兴祖感觉到时机来了。 金人派完颜卓鲁来与他联系,并许诺,如果拿下宋王朝,便封杨兴祖为吴王,尽付江南两淮之地。 杨兴祖一听这个高兴,那是求之不得啊!所以便同意了金人的招揽,配合下一步金人南征江南的计划。 没想到这个计划竟然被丐帮探知,丐帮决定要粉碎这个计划,但丐帮主要任务重心在北方,便想联络明教一起来实施。 史进听到这里,才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感觉到这件事必须要把它做成,不是为了宋廷,而是为了黎民百姓。 第32章 独狼寨史进绝招扬威 此时此刻,独狼寨里,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寨中拢起几堆大火,室内温暖如春。 一群人正在大吃大喝,觥筹交错,杯来盏往,好不热闹。 为首的那人,年纪大约五旬左右,长方脸,一字眉、三角眼,大阔口,唇上颔下都留有髭须,显得有些奸诈。此不是别人,正是独狼寨主杨兴祖。 右边一人,身材魁梧,长相粗犷,留着女真发辫,正是金国禁军统领完颜卓鲁。 只听得那杨兴祖道:“完颜统领,我杨兴祖这次就靠你了,如果你们能够助我当上吴王,统领江南之地。我杨兴祖唯金国马首是瞻!愿意世代为臣,岁岁进贡!” 完颜卓鲁笑道:“杨寨主,你放心吧,以我大金的实力,助你当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但是你也要助我们铲平江南那些不听话的门派!” 杨兴祖道:“这个是自然!不劳统领操心。不过我这兵力不足,还请统领资助一些兵力来。” 完颜卓鲁道:“这也自不必说。此次我们达成协议之后,我便请求我叔叔斡离不元帅派兵来,这个你放心!” 杨兴祖大喜道:“感谢完颜统领,只要你的助兵来到,后面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去把它办好。江南那些不听话的门派我会一一剿除的!” 完颜卓鲁端起一杯酒和杨兴祖碰了一下道:“好好好,那为了我们的合作愉快干杯?” “干杯!”二人一口干了杯中酒,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中,一个是得意,一个是满意!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进来报告:“统领,不好了,我们一时不慎,让史进那小子给跑了!”说话的正是被史进打跑的那个千户。 “什么?”完颜卓鲁和杨兴祖二人异口同声道。 另一个随同千户一起去的山寨喽啰就把事情的具体经过一一讲了出来! “蒲察尔俅,你太不济事了,坏了我的大计!”完颜卓鲁大怒道。说完,一掌拍了过去,正中那千户的胸膛,那千户一个倒退,便飞了出去,撞在一个柱子上,嘴角沁出血来,眼见是活不得了。 “真是个废物,这个事都办不好,留你有何用?”完颜卓鲁阴森森地说。 “统领勿急,那史进也不是三头六臂,改天我们找他也不迟!”杨兴祖道。 “不用找了,我送上门来了!”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完颜卓鲁和杨兴祖一听,大惊,急忙率众冲出门外。只见门外来了两人: 一人身形魁梧,俊眉朗目,年约三十四五岁,一身短打扮,左手叉腰,右手持一柄钢刀,站在那如五岳耸峙,颇有些威仪。 另一人叫花子打扮,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年龄三十六七岁,剑眉虎目,四方长脸,络腮胡须,手中握了一根绿色的竹杖,却是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完颜卓鲁一看史进完好无损,又是自己的仇敌,便切齿大骂道:“狗贼史进,上次被你逃脱,此次又被你逃脱,算你命大,今天自投罗网,可怪不得我!” 史进朗声笑道:“完颜金狗,你女真狗族侵我中原,还妄图占我江南之地,真乃痴心妄想!前次你又害死我的岳父,你我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我们就来做一个了结!” 完颜卓鲁一看史进二人,哈哈一阵狂笑道:“就凭你们俩人?”说着手一挥,只见从寨内出来有两百余人,其中女真人有三四十人,人人手中带有兵器,对二人虎视眈眈。 吴腾龙一看,哈哈笑道:“你这几个人,还不够我打牙祭的!” 杨兴祖恼怒地问道:“你这花子,倒是狂妄得很,你是何人?” 吴腾龙哈哈笑道:“我叫吴腾龙!”说罢,一声唿哨,只见满山遍野出现了叫花子,大约有四五百人左右。人人手中拿着一根棒,均喊“杀”声。 一时,这声音声震原野,气势颇大,好似整个独狼山都在颤抖。 “二位,你说我有狂的资本吗?”吴腾龙笑眯眯地说。 杨兴祖又看了一眼吴腾龙,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绿竹杖,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立时,有些惊讶地叫道:“难道你是丐帮帮主吴腾龙?” 吴腾龙依然笑眯眯地说道:“正是本叫花子!不好意思,没有提前通知你!” 杨兴祖一听,脸色便有些阴沉,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 那完颜卓鲁一听丐帮帮主到此,心里也是一惊,暗想道:“丐帮怎么也到江南来了?看来今天有些不妙!” 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遍布大江南北,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丐帮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那是闻名天下的绝技,贼人闻知谁不胆寒? 完颜卓鲁思索片刻,便满脸堆笑道:“原来是丐帮吴帮主,在下失礼了!”说罢,还假装揖了一礼。 吴腾龙并没有理会,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颇有些玩味。 完颜卓鲁有些尴尬道:“吴帮主,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腾龙哈哈笑道:“莫不是要让我投降你女真,为你当马前卒?” 完颜卓鲁心里一震道:“此人好聪明!”他依然满脸堆笑道:“吴帮主说笑了!如果你能够归顺于我大金国,我保你高官得坐,金银任拿,美女任娶!” 吴腾龙笑眯眯地说:“行啊,为表诚意,不过你今天得送我一件礼物!” 完颜卓鲁一听,精神一振,喜出望外道:“什么礼物,请讲,只要我有,任凭你拿去!” 吴腾龙正色道:“你的项上人头!” 完颜卓鲁一听,气得脸色煞白,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便大骂道:“你这个臭叫花子,给你脸不要脸,当真以为我怕你?” 吴腾龙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道:“看来你诚意不够啊,那就怪不得我喽!” 这时,一旁的杨兴祖却在心里合计开了,知道今天大事不妙,遇到这两个硬碴子,看来凶多吉少! 心里正在暗思如何应对今日之事,脸色一时阴晴不定。 他的这副神情却被旁边的完颜卓鲁看在眼里,心道:“难道这厮害怕了,想要反悔?不行,这样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立即叫过一名手下来,耳语了几句,那人便悄悄退去了。 这时,史进已然按捺不住,手持刀前行几步,对着完颜卓鲁道:“完颜贼子,来来来,与我决死一战!” 完颜卓鲁并没有理会,只打个响指。只见从女真人队伍中出了一人,一身女真装束,大约三十四五岁的年纪,长脸,面黑有须,耳上穿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人近前指着史进说:“你就是九纹龙史进?闻说梁山好汉武艺高强,今天我来领教领教!” 完颜卓鲁道:“师兄,不可大意,此贼不可小觑!” 原来此人正是“长白老叟”的大弟子,乃是完颜卓鲁的师兄温敦哈敏。 前次,完颜卓鲁在史进手里吃了败仗之后,这次便亲自将师兄请了出来,为自己保驾护航。 温敦哈敏习武二十余载,颇得“长白老叟”的真传,在长白山地区,除过其师父之外少有敌手。 那温敦哈敏一抱拳,然后摆了一个起式,等待史进来攻。史进一看对方不用兵刃,便把刀撇下,也准备用拳术和对方过招。 史进不慌不忙地紧了紧衣靠,一招“双抄封天”向对方招呼过去。 这招乃是本朝最为流行的太祖长拳中的第一式,那温敦合敏一看史进出这招,忍不住“咦”了一声。 他感觉有些奇怪,满以为史进有什么奇门怪招,哪知确是当下流行的拳招。 太祖长拳乃本朝开国皇帝赵匡胤所创,流传相当广泛,只要是江湖习武之人,人人都会。 而温敦哈敏使的却是“野狐拳”。他这拳打起来与完颜卓鲁却不一样,温敦哈敏在此拳中浸淫二十余年,练得是炉火纯青,对整个拳术精髓的领悟,并非完颜卓鲁可以相比。 史进一看,也不敢怠慢。立时深吸一口气,运行五经八脉,一时内劲生成。那太祖长拳虽是普通拳法,但是在史进手里打来,又不一样。 史进前次得到孙岳传授的“先天功”,史进习练从未间断,从无懈怠,内力竟然提升很快,那拳打起来却是劲风扑面,刮在人脸上生疼。 外围离的近的人,感觉不适,便纷纷后退。唯吴腾龙不惧,却在心中道:“我这贤弟武功境界又上一层楼了!” 武林中有一句俗话叫:“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就是说练拳术,如果没有内功支撑,全凭招数,那是不长久的。如果有了内功支撑,即便是普通的拳招,也会化腐朽为神奇。 史进自从学了孙岳的“先天功”之后,方才领悟内力之妙。所以吴腾龙说他境界上了一层楼,就是这个意思。 这时,场中两人拳来拳往,已然走了二十多招了。史进虽然是普通招数,却丝毫不落下风。那完颜卓鲁也看得分明,也道:“史进这厮,武功又精进了!”心里不由得有些阴郁。 这时,场上的温敦哈敏越打越心惊,心道:“没想到江南卧虎藏龙之地,能人不少啊!看来搞不好今天要栽!”但虽这样想,却是奋起勇气,将那双拳打得也是虎虎生风。 两人来来往往,又走了三十多招,这时史进使了一招“扭步断肘”,左脚向前反踩而出,撇步向前,左反掌向前反撩而出……,忽然史进脚下一滑,竟然摔倒在地,一个仰八叉躺在地上。 这时,围观的丐帮众人一阵惊呼,脸上尽是惋惜之色。而敌人那边却是大喜,均大呼“温敦,杀了他!” 温敦哈敏本来正在焦急之时,忽见史进摔倒在地,心中大喜,立马一招“泰山盖顶”,腾身而起,双拳直向史进胸口捶来。 “哎呀!不好!”丐帮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然而,丐帮帮主吴腾龙站在一旁却像无事一般,心道:“史兄弟,好一个矫招!” 那温敦哈敏本以为有机可趁,双拳正到史进胸前之时,忽然感觉到自己前胸和小腹一阵剧痛,只听到咔嚓一声,自己的身躯竟然飞到了数丈开外,滚了几滚,却再也爬不起来了。终于,口鼻出血,在地上弹了两弹,便没了声息。 而旁边的人更是惊呆了,一下子现场突然鸦雀无声。敌方人员个个张着大嘴,不明所以。丐帮众人也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这时,却见史进从地上站起来,轻松地拍了拍了身上的泥土,与吴腾龙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对完颜卓鲁道:“完颜狗贼,该你了!” 原来,史进摔倒在地,却是假招,是故意为之。一般人哪里看得出来,只有吴腾龙看出来了,史进倒地之后,并未慌乱,而是两腿弯曲,护住下体,两手交叉护住前胸。 当温敦哈敏腾身而起,双拳冲向史进的时候,那史进以迅雷之速,双腿上蹬,双拳上冲,贯注全身力量,双拳击在温敦哈敏的前胸,双腿蹬在其小腹,胸骨直接被击碎。小腹内脏也被重创。这便是武松教给史进的绝招“兔子蹬鹰”,也叫“鸳鸯腿”。 当年,武松这招,不知道蹬杀多少武林高手。今日史进中途变招,使将出来,果然杀伤力强悍。 那边,完颜卓鲁急忙将温敦哈敏扶起来,只见温敦哈敏已然面若金纸,气若游丝,大口大口地吐血,眼见活不得了! 这时,丐帮弟子们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中打狗棒欢呼不已,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第33章 驱金贼史吴二人斗敌 完颜卓鲁一见温敦哈敏就这样死在了史进的手下,心里极度不甘心。 他有几个没有想到:第一个没想到的是史进的武功精进如此之快;第二个没有想到的是师兄竟然被史进格杀;第三个没有想到的是史进竟然和丐帮联合在一起。 看着师兄温敦哈敏死在自己的怀里,完颜卓鲁瞬间眼睛血红,他不顾一切地命令自己的手下投入战斗。 为了吸取上次失败的教训,这次完颜卓鲁带来的人都是禁军中的精锐,每个人都有过硬的武功,所以完颜卓鲁才显得有恃无恐。 就在这时,有人说话了:“完颜统领,杀鸡焉用牛刀,我俩兄弟投奔统领,寸功未立,今天让我俩立个功呗!” 完颜卓鲁转头一看,笑了,怎么把这俩人给忘记了呢? 他便对二人说:“那就有劳二位了,二位这次出了大力,我必定在元帅面前保举!” 这边史进、吴腾龙一看这两人,长得有些奇怪,一人个子奇高,另一人个子奇矮,且是一黑一白。史进心道:“这俩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恁有些怪异!” 然而吴腾龙却知道这两人的来历,此两人并不是中原人,而是西域胡人,兄弟二人复姓斛律,虽是一母同胞,但是兄弟二人相差极大,一高一矮,一黑一白。 高个子长的白的那人叫斛律光,矮黑的那人叫斛律明。此两人一则性子怪异,不依常理,上阵都是两人同上。二则武功怪异,为人毒辣,江湖上送了个外号叫做“黑白双枭”。 二人一向在西域活动,不知道怎的,这次却跑到了江南,而且投靠了金人。 那一高一矮的两兄弟出阵来,对史进阴笑道:“梁山好汉,天下有名,今天遇到我兄弟俩可就没名喽!” 史进心中愤怒,欲待出战。这时,吴腾龙道:“兄弟,你刚打了一场,稍休息一下,让我来对付他们!” 说罢,走出场来,喝道:“黑白双枭,休得猖狂,我陪你们玩上一玩!” 那斛律光一看,撇了撇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姓吴的小子,你爹吴长风当年也不是我俩的对手,你行吗?” 斛律亮道:“大哥,甭跟他废话,打就完了嘛!” 吴腾龙哈哈笑道:“俩丑鬼,行不行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斛律光朝向弟弟一摆头说:“上!”兄弟二人扯出兵器就上了场。 这两人的兵器也很怪,名叫“鹤嘴钩”,就像仙鹤的嘴一样,而且里面还藏有暗器,趁人不备,取人性命。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好汉死于这二人的“鹤嘴钩”之下。 就这样,吴腾龙便和二人斗在一起。这两兄弟打仗一向是二人同上,斛律光个子高,专攻人的上盘。斛律明个矮,专攻人的下盘。 二人的招数也是毒辣无比,里面夹杂了判官笔的招式,也有短剑、短钩的招式,一般的江湖好汉还真会在二人面前吃亏。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当今天下第一帮的帮主,吴腾龙的傍身绝招是“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一般他是不会用这两项绝技的,除非遇到高手。 斛律光、斛律明两兄弟还真不是一般人,二人一上一下进攻,配合的是天衣无缝,让人防不胜防。而且两兄弟心意相通,哥哥出一招,弟弟马上就会出另一招配合。 三人交手不下几十回合,斛律光一招“双钩夺目”,斛律明便来一招“单钩掏阴”,这一招狠毒无比,上攻眼目,下攻下阴。不知道有多少好汉死于这一招。 吴腾龙一看,自然知道这一招的厉害,急忙来了一个“一退千里”,避开二人这一招,二人的鹤嘴钩堪堪从眼前和小腹前划过,饶是吴腾龙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退回去之后,吴腾龙心中恼怒,抽出腰间那只绿莹莹的竹棒,随手挥起片片棒影,直向二人扑去。 斛律光、斛律明二兄弟一看,知是对方要施展打狗棒法了,心中一凛,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而是屏气凝神,挥动手中钩来应对。 瞬息间,那棍影便来到了身旁,扫向二人,正是第一式“棒打双犬”,二人急忙来挡,不意吴腾龙棍影又是一变,连续两招“压肩狗背”和“拨狗朝天”,那棒身倏地伸出,棒头搭在敌兵器上,轻轻向下按落,随后一旋,又将敌兵器前端挑甩上来。 只听到“呛啷啷”一阵响,二人的兵器被挑落上了半空,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吴腾龙又是一掌拍在斛律光前胸,然后又是一招“脚踢泰山”,双脚踢在斛律明的胸膛。然后一个倒飞,落在地下,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这数招虽然繁复,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气呵成,下面的众人只觉眼前一晃,细节根本没看清楚。 就见那兄弟二人,一人“噔噔噔”倒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扑地吐出一血来。另一人却被踢飞了出去,勉强在空中稳定身子,落地时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吐出一口血来,兄弟二人立时委顿不堪,应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斛律光挣扎着从怀中掏出几粒丹药扔给弟弟,自己也吞下几粒,二人静坐调息良久,方才勉强站起身,向完颜卓鲁施了一礼。 斛律光对吴腾龙道:“吴帮主,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此仇我必报!”说完兄弟二人摇摆着离去了。 吴腾龙并没追赶,而是哈哈笑着说:“随时恭候大驾!希望二位能够弃恶从善!不要被这金贼利用了!” 书中暗表,此二人回去养好伤后,重新又投金国,在中原处处与丐帮为难,干下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后来还是被吴腾龙毙于“打狗棒”之下。 这边完颜卓鲁一看,吴腾龙和史进厉害啊,心里便有些紧张。想了一想,手一挥,手下三十余名黑衣人握着兵器,冲向史、吴二人,妄图以多取胜。 吴腾龙心里却是不爽,心道:“要以多欺少么?”于是便深吸一口气,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忽然罡风起,半空里一声龙吟,这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第一式“亢龙有悔”。 只听得现场“呜”的一声,随着又是一阵阵惨叫和兵器落地的“呛啷”声,那三十几个人,被强大的罡风扫过,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人人倒地,惨呼不已。 完颜卓鲁极为震惊,这才感觉到“降龙十八掌”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正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那杨兴祖早就被这震惊的场面吓的魂飞魄散,他深深后悔与金人结盟。 他便大呼道:“史英雄、吴帮主,我知道错了,不该与金人结盟,都是他们逼我的!我愿意放弃与他们的结盟,改邪归正!” 完颜卓鲁一听,大怒道:“杨兴祖,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我早就看出你不可靠!”说着手一指,道:“你看那是谁?” 杨兴祖心中疑惑,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叫声:“爹爹,救我!”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杨飞燕和自己的浑家李氏,均被绑在马上,旁边有黑衣人用刀架在她们脖子上。 杨兴祖一看是五内俱焚,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平素里爱如珍宝,今天被人劫持,他自是心痛不已。 完颜卓鲁狞笑着说:“杨兴祖,你这个背信弃义之人,要想你女儿活命,你必须乖乖地与我们合作!” 杨兴祖大骂道:“完颜卓鲁,你这卑鄙小人,有什么事冲我来,为难女眷算怎么个事?” 完颜卓鲁阴笑着说:“史进,吴腾龙,你们赶快退下,不然我就杀了杨飞燕和她的母亲!” 史进、吴腾龙心下便有些踌躇,虽然杨兴祖不好,但毕竟他的浑家、女儿杨飞燕是无辜的,二人正在思忖。 那边贼人将刀往杨飞燕脖子上使劲一压,杨飞燕魂飞魄散,立马尖叫着大哭起来。 杨兴祖听着女儿的哭声,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他手下的一个头领大叫着对杨兴祖说道:“寨主,咱们动手吧,这金狗鞑子太欺负人了!” 杨兴祖尚未答话,就听得一声惨叫,刚才说话的那名头领,被人从后背一刀贯穿而过,死尸扑通倒地。 完颜卓鲁阴笑着大吼道:“谁还要背叛我大金吗?这就是下场!”杨兴祖的手下一见噤若寒蝉,无人敢再作声。 史进、吴腾龙二人投鼠忌器,却不敢妄动,怕真的害了杨飞燕母女的性命。 那完颜卓鲁嚣张道:“史进、吴腾龙,还不带着你们的人速速离去,不然我就动手了!” 史进大骂道:“完颜狗贼,不讲江湖道义,拿一个女流来威胁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单挑!” 完颜卓鲁道:“史进,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为了我大金的事业,何须讲什么江湖道义?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说罢哈哈狂笑不已。 正在双方对峙之际,忽然敌后大乱,出现一群身穿黄衣之人,只见为首的一人,轻功卓绝,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几个起落,就腾飞到杨飞燕母亲身边,寒光闪起,劫持李氏的那名黑衣人便被削了脑袋。 从来没有见过血的杨飞燕一见,立即惊恐大叫,这一下却警醒了敌人,劫持杨飞燕的那黑衣人正准备对她动手。 然而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那黑衣人被领头的黄衣人踢倒在地,顺势一拉,谁知用力过猛,却将杨飞燕拉到自己怀里去了,杨飞燕“嘤咛”了一声,立时面红过耳。 那人也觉得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了,姑娘,救人心切,失礼了!”说罢,便朝敌人扑去。 这边史进、吴腾龙一见有变故,立时将手一挥,丐帮弟子如潮水般涌了过来。那边完颜卓鲁哪里想到有了变故,心里慌了神,暗道:“大事不妙!” 他咬了咬牙,亲自向杨飞燕扑去,想斩杀她。却不料被杨兴祖瞧个正着,杨飞燕看到敌人刀来,竟然吓傻了,不晓得躲闪。 杨兴祖大吼道:“燕儿,快躲开!”说着,一个纵身将杨飞燕扑倒在地,恰此时,完颜卓鲁的刀尖也到了,从杨兴祖的背上捅了进去。 完颜卓鲁一看,冷哼道:“背信之贼,便宜你了,今天我让你断子绝孙!”说罢,拔出刀来,又向杨飞燕斫去。 忽然,一股冷风袭来,一柄刀劈了过来,完颜卓鲁猝不及防,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却也没能伤得杨飞燕性命。 完颜卓鲁定睛一看,正是冤家对头九纹龙史进。二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刀来刀往,便开始了一场恶战。 第34章 史进杀卓鲁宗石动情 论单打独斗,完颜卓鲁根本就不是史进的敌手。虽然完颜卓鲁上次回去之后,又找师父“长白老叟”学了一点压箱子的绝招,可是史进也没有闲着,将孙岳教给自己的“先天功”练得越来越精纯。 相比较而言,史进在内力方面已远远超过完颜卓鲁。所以两人在斗不到五十余回合,完颜卓鲁开始额头见汗,他没想到史进的功夫进步如此之快,刀影中带着罡气,扫在皮肤上似刀割一般。 完颜卓鲁大惊,心道:“这是什么功夫?”又数十回合,渐感不支,心中便有些慌乱,但却无可奈何,只好咬牙支持。 这完颜卓鲁带来的五十号人,在丐帮和那一众黄巾军,以及杨兴祖部下的正义之将的围攻下,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便被消灭殆尽。 这时,完颜卓鲁真如惶惶丧家之犬,此时帽子早被打没了,发辫也散了,披在头上,狼狈之极。 然而,完颜卓鲁仍然疯狂地叫嚣道:“史进,你今日如不放了我,他日我大金大军踏平你这江南之地!尽屠你江南之民!” 史进用愤怒的眼光看着他,说:“你这狗贼,即将命丧黄泉,尚如此嘴硬,今天我要给我的岳丈报仇,留不得你了!” 说罢,挥起手中之刀,一招“力劈华山”,将全身内力贯注于右臂,直往完颜卓鲁头顶劈下来。 完颜卓鲁一看大惊,急忙用手中刀来了一个“女娲托天”,将刀往上一迎。哪知史进这力度太大了,完颜卓鲁根本没有想到,他竟然挡不住。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刀竟然将完颜卓鲁的刀劈成两段,力度竟然未减,并顺着完颜卓鲁脑袋的正中劈下,顺着肚腹而下,从会阴落下,劈成了两半。 完颜卓鲁瞬间倒地,哼都没哼一声,只见肚子里那些物事,流了一地,场面极其血腥。 史进全然不顾,又将完颜卓鲁劈成两半的脑袋割了下来,准备给岳父凤九天祭灵。 那边,杨飞燕却抱着父亲杨兴祖的尸体痛哭不已,母亲李氏也在一旁不住地抹泪。 这时,那名救杨飞燕的黄巾人过来向史进施礼道:“小侄王宗石参见史叔叔!” 史进一看,大笑着说:“原是王副教主,多谢今日之援,要不是你,今日之事还不好办呢?以后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最好!” 王宗石也笑着说:“史叔叔,你叫我宗石就好了,副教主就别叫了!” 史进道:“那行,以后平辈相称吧!”,说着又把王宗石介绍给吴腾龙,吴腾龙一看王宗石如此年青,便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王副教主如此年青,我辈所不及也!” 王宗石谦虚地说:“吴前辈,你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今日能与你相见,让我脸上生光啊,还请前辈以后多多指教!” 吴腾龙见王宗石如此谦虚,心中十分喜欢这个年轻人,便说:“王副教主如此谦和,让我感动,如不嫌弃,那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王宗石一听,急忙道:“多谢帮主看得起我,在下就高攀了,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了,请受小弟一拜!”说着跪下行礼,吴腾龙急忙扶起。 这时,那杨飞燕过来了,盈盈地向着王宗石一拜,道:“谢谢恩公救了我和我的母亲,今生无以报答,来世做牛做马相报!” 王宗石一见杨飞燕,想起方才救她时,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的事,脸上便一红道:“姑娘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只是可惜没能够救得了令尊!” 杨飞燕泪水夺眶而出道:“我爹爹救我而死,这也是天意,怨不得别人!” 这时,天色已晚,李氏将众好汉请到独狼寨中安歇,令摆下酒席来,史进、吴腾龙、王宗石和独龙寨的副寨主叶知秋等坐了一桌,众人一时其乐融融,气氛融洽。 酒后,史进问王宗石道:“宗石,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王宗石道:“说起来话长!”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前次完颜卓鲁骚扰史进的事,明教杭州分堂堂主阳春雷已然报告了明教总坛,后来史进南去信州,方七佛教主知道情况之后,便令王宗石前去接应。 恰在这时,明教又接到许多消息,说是金人派遣说客分别游说各大门派加入金国。有不少见利忘义的门派已然和金人勾结在一起了,独狼寨的杨兴祖就是其中一个。 方七佛得知这个消息,便知道事态严重,这种情况如果不阻止,那后果不堪设想。便令王宗石接应史进的时候,想办法将这些投敌的门派予以铲除,以免造成后患。 这天,王宗石北上时,忽然得到消息说,金兵间谍在独狼山活动,和丐帮的人交上了手。王宗石便决定去看看,没想到发现史进也在此,又恰好被完颜卓鲁要挟。遂从后方突袭,这才解了围。 史进忧心忡忡道:“看来金人野心越来越大,妄图吞并我整个华夏的贼心不死,百姓们又要受苦了!唉!” 王宗石道:“是啊,这个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百姓们什么时候才能有饭吃,有衣穿啊?什么时候才能清明啊?” 吴腾龙道:“二位贤弟,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要我们每个人为这个世间做点好事,所有力量汇聚起来,那也可以成为坚不可摧的长城,也不怕金狗贼子的欺凌了!” 史进道:“大哥,说得对!只是现在一盘散沙,人心不齐,需要有人来振臂,把大家团结在一起才行!” 吴腾龙道:“无妨,我们丐帮先和明教团结一致,为天下做个榜样,相信其他的门派也会效仿的,这样团结起来,一定能够将金人贼子驱逐出去的!” 众人谈得正欢,这时杨飞燕过来了,诚恳地说:“王大哥,你们明教收女流吗?我想加入你们明教!”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盯着王宗石。 王宗石平时很少接触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看着杨飞燕眼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说道:“收啊,欢迎你加入!” 杨飞燕一看王宗石头脸红了,自己的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却更显娇艳,虽然说着话,眼睛却不时地瞟着王宗石。 史进、吴腾龙看了,心中有数,知道二人这是对上眼了,肚子里暗暗好笑。 “飞燕,过来陪为娘说会儿话,你王大哥在谈家国大事,你不要打扰他们!”这时,李氏的声音从另一屋传过来。 “知道了,娘!我这就过去,我就是想问问王大哥明教要不要女流加入!”杨飞燕娇嗔地说。 杨飞燕走后,史进打趣道:“宗石,有人看上你了!”王宗石一听,心里更加紧张了,说话都有些变形:“史前辈,说哪里话来,我们这些江湖草莽,谁会看得上啊?” 吴腾龙说:“哈哈哈,王兄弟,郞有情、妾有意,刚才那飞燕姑娘确实不错,与你倒是真正的一对啊!” 王宗石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不行不行,我生得如此丑陋,飞燕怎会看得上我呢?” 史进、吴腾龙一听,便知道王宗石的真实想法了,两人笑而不语,却想到明天给他们二人撮合撮合! 杨飞燕到了母亲的房里,看着女儿泛红的脸庞,李氏心里有了数,但道:“大姐啊,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王宗石那小伙子?” 杨飞燕扭捏道:“娘啊,你说什么呢?人家王大哥是明教副教主,咱能够看上我这乡野丫头?” 李氏道:“娘是过来人了,你的心思娘还看不出来?可怜你爹爹去世了,我们娘俩没有了依靠。如果你能嫁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是我们杨家的福气啊!” 杨飞燕道:“娘啊,别担心,我这一辈子就陪在你的身边,为你养老送终!” “傻丫头,女孩子大了,是一定要嫁人的。娘只希望你找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平平安安,娘就放心了!” 第二日,在史进、吴腾龙等的主持下,杨飞燕披麻戴孝将父亲杨兴祖安葬了。飞燕看着父亲的棺椁在泥土中慢慢被掩埋,一时哭得死去活来。 大家都来劝解,王宗石道:“飞燕姑娘,节哀吧!叔父去了,让他好好在地下安息吧,你这么哭,他在地下也不会安宁的!” 杨飞燕泣不成声道:“爹爹死了,以后没有人照料我啦!” “我来照顾你!”王宗石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却发觉甚为不妥,却是收不回来了,旁边的众人都听到了。 杨飞燕一听,心里暗暗欢喜,瞥了王宗石一眼,脸上红晕伴着泪水,梨花带雨却更添风韵,王宗石看了忍不住怦然心动。 众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却不说破。 史进也找了一个日子,写了岳父凤九天的牌位,将完颜卓鲁那厮的脑袋在灵牌前祭奠了,算是为岳父报了仇,了却了一个心愿! 众人即将离开独狼寨,准备往信州而去了。王宗石和杨飞燕二人都有些恋恋不舍,却都不好意思说。史进想,这正是撮合他们的好时机啊。 史进就对李氏说:“嫂夫人,杨兴祖去世了,你这边没有亲人了,不如你带着飞燕姑娘到信州走一走,我的浑家也在那里,这样你们也不寂寞!” 李氏说:“我倒想走一走,就是担心有人不欢迎呢!” 王宗石马上接过话头说:“伯母,欢迎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 赵飞燕含情脉脉地看了王宗石一眼道:“娘啊,那咱们就去吧!爹爹死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吴腾龙笑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收拾一下换洗的衣服!” 临走前,李氏对副寨主叶知秋道:“知秋啊,此间就交给你了,以后或许我们不会回来了,你管理好此间,不能把兴祖的基业毁了!” 叶知秋道:“嫂子,你放心吧!此间交与我,我一定把它管好!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居住,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就这样,史进、吴腾龙、王宗石三人骑着马,又雇了一辆车让杨飞燕母女乘坐,大家高高兴兴地向着信州而去。 第35章 为抗金明教丐帮结盟 一路上,自然是喜气洋洋。王宗石与杨飞燕两个小青年也是殷勤相待,众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都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时,已到了腊月根上,马上就要迎接新年,史进心里已是归心似箭。 当然他是想他的爱人凤栖桐和儿子史风鸣了,毕竟有数月未见,也不知道娘俩怎么样了,他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他们。 他不时地催着坐下的马匹,风驰电掣般地向前奔去,两边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着,史进犹觉得还不够快呢! 不几日,一行人到了信州。方七佛等得到了消息,及时派人来迎接。 老远的,史进他们就看到了一群人在大路口等候。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史进的眼帘,那正是自己深爱的风栖桐。 今天的凤栖桐打扮的格外漂亮,穿着一个对襟的小花袄,头上挽着发髻,簪着绢花,上面插着一个龙凤钗,正翘首盼望着自己的情郞。她旁边站着的正是儿子史凤鸣,看见史进过来了,立刻边跑边喊:“爹爹,我在这里呢!” 史进老远就下了马,随着儿子迎了过来。当儿子跑到跟前时,史进一把将儿子抱起,举过了头顶,儿子高兴的咯咯直笑。 这时,凤栖桐不声不响地走到史进跟前,看着父子俩嬉闹着,便抿着嘴笑着也不言语。史进正与儿子耍闹,忽然感觉身边有一股熟悉的香味传过来。 他一歪头,正巧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可人儿,笑语嫣然地看着他!那不是凤栖桐还有谁。史进一手抱着儿子,一手便将凤栖桐搂入自己怀中。 凤栖桐娇嗔了一声:“哎呀,大家都看着呢,也不害臊!”说着脸上起了红晕,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史进一看,心内大动,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凤栖桐更加害羞了,急忙捶打了一下史进。儿子史凤鸣却拍着巴掌说:“哈哈,爹爹妈妈又亲嘴喽!”这一下把史进闹了个大红脸。站在不远处的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而站在一起的杨飞燕和王宗石却互相对望了一眼,杨飞燕的脸却莫名其妙地红了。 众人说着笑着走向住所,方七佛等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将史进等人迎了进去,方七佛又令上过茶来。 这时,史进起身将方七佛和吴腾龙相互做了介绍。二人起立相互抱拳,连说“幸会、幸会!” 方七佛哈哈哈道:“久闻天下第一大帮吴帮主的英雄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承蒙吴帮主亲临我明教总坛,令我明教蓬荜生辉,幸甚之至啊!” 吴腾龙也哈哈笑着站起身来,向方七佛深施一礼道:“方教主过奖了,腾龙今日来此,冒昧了。明教历史传承悠久,名人英才辈出,令我丐帮汗颜啊。今日来到贵教,还请方教主多多指教!” 这时,方七佛又对史进说:“史兄弟,这一路上辛苦了。为何不见九天兄弟一起来呢?” 旁边凤栖桐也问:“大哥,爹爹呢?”史凤鸣在旁边直嚷嚷:“娘,我想外翁了!” 史进一听,黯然道:“教主,栖桐,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岳丈,他已然去世了!” “什么?”风栖桐一听“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一边用手捶着史进的胸膛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走的时候,爹爹还好好的!” 史进也没有说话,眼泪悄悄顺着眼眶滑落,他轻轻拍了拍凤栖桐的肩膀,哽咽着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说来。 方七佛听了,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九天一直是我的好兄弟,为明教做了不少的事。没想到,这么早就去世了!可惜啊!” 其他的众人也忍不住垂泪。良久,吴腾龙道:“大家都节哀吧。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安康。大家一定要多保重,这样老人家在地下才会安心!” 众人这时才擦了眼泪,继续听史进讲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一些事,大家都感慨不已,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个国家的担忧,对女真的入侵中原的担心。 方七佛对吴腾龙说:“吴帮主,你此次来明教总坛见我的来意我已知道了,对于你丐帮想与我明教结盟之事,我同意了!希望我们两帮结盟之后,能够尽最大能力阻止女真贼人的入侵,还我百姓一个安宁!” 吴腾龙一听,激动地握着方七佛的手说:“方教主果然深明大义,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腾龙佩服,在这里感谢了!”说着便揖了一揖! 方七佛道:“当前,异族入侵,我宋人子弟必须要团结一致,摒弃前嫌,共赴国艰。现在形势如此危急,如果我们还各行其是,这样就容易被外敌所趁。听说现在江南的许多门派都暗地里和金人进行勾结,如不加以阻止,后患无穷啊!” 吴腾龙道:“方教主说的是,国难当头,人人有责!如果我们每个人只顾自己,那就是一盘散沙,最终的结局就是成为亡国奴。所以现在需要唤醒每一个人的血性,大家都团结起来,便可成为无坚不摧的长城,什么样的外虏挡不住啊?” 方七佛道:“我们江南门派众多,有志之士和豪情男儿多的是,但是贪生怕死之人也不少,甚至还有认贼作父当汉奸的人,所以接下去我们的使命光荣,责任重大啊!” 吴腾龙道:“相信我们一南一北,双方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精诚合作,没有什么敌人赶不走,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你说是不是,方教主?” 史进在旁边接上话茬道:“方教主、吴帮主,可喜可贺啊!南明教,北丐帮联合起来,肯定会振奋天下英雄的士气,大家都不愿意当亡国奴,同仇敌忾,一鼓作气将敌人赶出去,这必将在青史上成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方七佛道:“吴帮主、史左使,你们说的好啊!”说着三人相互挽着手,形成一个大圆环,豪气干云地说道:“为了百姓安宁,为了天下太平,我们来了!” 说完,三人相顾哈哈大笑,一时间豪迈的笑声冲破天际,传到了人间的每个角落,这是正义的呼唤!这是血性的呐喊!这是百姓的心声!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暗处却有一人阴冷地看着这一切,头脑里却在急速地思考着什么! 书中暗表,这次两派结盟之后,为以后江南局势的稳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北宋朝廷灭亡之后,康王赵构逃到江南,建立了南宋朝,金人曾多年向江南发起进攻,最终受到江南军民的顽强抵抗,终没有得逞,又将宋祚延续了一百余年。这与丐帮和明教的相互合作有着极大的关系。 晚上,史进回到房间里,凤栖桐还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痛情绪中,史进便不住地进行劝解,凤栖桐才稍微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凤栖桐靠在史进的怀里说:“大哥,爹爹死啦,我再也没有亲人了,以后就只有你了!” 史进轻轻地拍着凤栖桐的肩头说:“放心吧,栖桐,以后我就是你的肩膀,随时让你依靠!” 凤栖桐轻轻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渐渐的,呼吸细密起来,竟然是睡着了。史进轻轻地将凤栖桐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凝视着那张清秀可人的脸庞,史进不禁百感交集,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看着这个知心、知性的女子,史进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股股爱恋之情。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道:“今生一定要对凤栖桐好,一定要给她幸福!前半辈子她的命够苦的了,小时候没了母亲,长大后姐姐没有,后来父亲也没了!” 想着想着,他握着凤栖桐的柔荑也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腾龙来找史进辞行。 史进道:“大哥,为何不再留一些时日?过了年再走也不迟啊!” 吴腾龙爽朗道:“二弟,昨日我与方教主就结盟之事已然商定妥当。临近年关,帮中事多,我得回去了。你大嫂和侄女也在家中盼望我回去呐!” 史进道:“今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大哥?” 吴腾龙道:“放心吧,兄弟,只要你想见大哥了,你随时招呼一声,我一定来见你!” 史进紧紧拥抱住吴腾龙说:“大哥,后会有期了,一路保重!” 二人拥抱片刻分开,吴腾龙就准备离去了,忽然史进想到一件事,就对吴腾龙说:“大哥,我有一件事还要拜托于你,希望不要推辞!” 吴腾龙道:“什么事?尽管说!”史进就把庞万春的儿子庞凤梧失踪的事说了,希望能够帮助查找。 吴腾龙道:“放心吧,二弟,我丐帮弟子遍天下,消息灵通。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吧,我如得知消息,一定会告知你的!” 在一旁的凤栖桐见吴腾龙这么说,心中十分喜悦,立即向吴腾龙行了一个礼道:“大伯,我先在这里谢谢了!” 吴腾龙急忙道:“弟妹多礼了,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这时,史凤鸣在旁边奶声奶气地说:“吴伯伯,你就在这里多留几天嘛,我还想听你给我讲故事呢?” 吴腾龙哈哈笑着,一把抱起史凤鸣说:“凤鸣啊,伯伯要回去了,家里面还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姐姐呢,她也想爸爸啦!” 史凤鸣乖巧地说:“伯伯,那……那个姐姐以后会和我玩儿吗?” 吴腾龙道:“当然会啦,下次伯伯见你的时候,就把姐姐给你带过来,好不好?” “好,伯伯,你说话一定要算话哦?”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引得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史进、吴腾龙二个依依惜别。这时,方七佛等人也来送别吴腾龙,吴腾龙抱拳与众人表示感谢和告别,北上而去不题。 众人看着吴腾龙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天边,方七佛道:“顶天立地的好男子,佩服!” 刚说完此话,方七佛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烦闷,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众人一看,大惊失色,急忙将方七佛扶入内室,派人去请郞中。 方七佛摆摆手道:“不必了,我这病神仙也救不了!”原来方七佛当年被黄裳打伤的内脏,留下了隐疾,方七佛自己心知肚明,这不是一般的郎中能够治好的。 方七佛无儿无女,家族当中的人死伤殆尽,只有王宗石一个徒弟,亲如儿子。王宗石跪在床头道:“师父,你哪里不舒服,还是去请个郎中来吧?” 方七佛道:“徒儿啊,我的病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恐怕与世不多了!下一步的明教振兴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王宗石说:“师父,你说哪里话来,你很快会好起来的,明教只有在你的带领之下,也才会越来越好的!” 方七佛喘息了一下说:“生死由命,命运在天。没有人能够长命百岁的!” 史进在旁边道:“教主,你不必过虑,你的身体没问题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方七佛微微笑着说:“史兄弟,多谢你的吉言,以后明教的振兴,还得靠你多出力啊!” 史进拱手道:“教主放心,史进定然不辜负厚望!” 方七佛微微一笑说:“那就好!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第36章 出走数年方天赐归家 又过了数日,方七佛的病体似有好转的迹象,众人心内都非常高兴。 但是方七佛心里却非常清楚,自己这个病是好不了了。当年方七佛等与黄裳相战之时,黄裳击中了方七佛胸前的膻中穴,虽然当时方七佛有真气护体,但仍是伤了内脏。 这天,方七佛身边来了不少的人探望,除了史进、王宗石以及杭州堂堂主阳春雷等人,另有一人史进却不认识。 只见他在方七佛病塌前十分恭敬,对方七佛的侍奉十分周到,那人看了一眼史进,便用一种挑衅的语气问道:“你就是梁山九纹龙史进?” 史进道:“在下正是九纹龙史进!”那人又用阴冷的语气道:“我方圣公正是被你梁山贼寇击破,你有何脸面立在我明教之地?” 史进一听,一时语塞,却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病榻上的方七佛斥责道:“天赐,不得无礼,以前的事休得再提,史进现在乃我明教的光明左使!都是一家人了!” 那方天赐道:“叔父,梁山贼寇乃我方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怎的让他加入了明教,你这是老糊涂了吗?” 这时王宗石开言道:“方兄弟,此言差矣!梁山犯我军不久,史进便已中箭,并没有参加后续的战斗!所以算不上仇人!” 方天赐道:“王宗石,这是我方家之事,哪里轮得你在这里插话!” 王宗石听了,身形一滞,只好默然无语退到一边。 这时,方七佛在病榻上气得直打哆嗦,指着方天赐道:“你……你……你这个逆子”。 原来方腊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方天定,二儿子方天毫,三儿子便是这个方天赐。前两个儿子都是正妻邵氏所生,乃是嫡子。而方天赐是小妾陈氏所生,乃是庶子。 由于是庶子,所以自小便不被重视,因而从小便养成了愤世嫉俗的性格,与两名哥哥关系很是不睦,与父亲方腊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但方天赐自小聪明伶俐,领悟力强极强。所以在武学方面进展很快,师父一点即通,很快在武功方面便超过了两位嫡出的哥哥。然而这样一来,他更遭受到了两名哥哥的忌恨。 后来,母亲陈氏因病去世,方天赐失去唯一的亲人,更加感觉孤独,终于有一天,他不告而别,杳无音信。 因为不被人待见,所以他离开后并没有人过问,而他的父亲方腊忙着起义造反的事,也无暇顾及,最终他一去不复返,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方腊造反之后,他也没回来参加。后来起义失败,方腊的大儿子方天定阵亡,二儿子方天毫与方腊受伤被俘,后来在东京城被处死。 方七佛在危急时刻接任教主之后,撤退至信州,重新整理明教,招纳人才,准备重振明教,伺机东山再起。 这个时候,方天赐回来了。虽然过去了数年,方七佛对方天赐的印象没变,还是认识的。 一见方天赐回来了,方七佛高兴的是老泪纵横,毕竟这是方腊唯一的骨血了。 方天赐一见方七佛自然也是非常高兴,一把抱住方七佛便大哭起来,哽咽道:“叔父,我回来了!” 方七佛抱着方天赐说:“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你的全家人都没了,你回来正好可以延续方家的血脉了!” 原来方腊造反失败之后,方氏子弟要不是在战场上阵亡,要不就是被俘遭杀害。而方七佛一生未曾婚娶,也无子嗣。 所以方天赐回来,方七佛当然是非常高兴。 方七佛便问:“孩子,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怎的没有一丝音信?” 方天赐支支吾吾道:“我…我…,离开方家之后,我就一直在江湖上游历,后来……后来,我就去了蜀地,那边路途不便,所以去了一直没能回来!” 方七佛不疑有它,便道:“回来就好!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以后振兴明教的事还需要你出力呢!” “好,侄儿谨遵叔父教诲!一定把振兴明教的事作为己任!”方天赐道。 方七佛一听,不禁捋胡微笑,心道:“到底还是方家子弟,血性还是有的!” 这时,方天赐又说:“叔父,侄儿还要禀告一件事!”方七佛说:“什么事?” 方天赐道:“叔父,侄儿已然完婚了,浑家也一起来了!她是蜀中本地的乡民!” 方七佛一听大喜道:“这是好事啊!快快快,请进来见一见?” 方天赐便去外面招呼,不一会儿便带了两个人进来,一位老者,一位青年女子。 方七佛一看那老者,年约五旬左右,身材高大,鹰眼浓眉,颧骨高耸,两边太阳穴鼓起。那女子大约二十多岁,眉似柳烟,杏眼含春,唇若丹珠,一派妖娆之色。 那女子见了方七佛,急忙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道:“媳妇贺氏拜见叔父!”方七佛急忙让其起来。 方天赐又介绍那位老者道:“叔父,这是我的岳丈贺石烈!”那贺石烈也向方七佛施了一礼,方七佛也回了一礼。 贺石烈道:“亲家,我与小女来此打扰,不妥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方七佛笑道:“亲家说哪里话来,既是一家人,说什么打扰?”于是便吩咐下人安排住处。 方天赐便带两人下去安顿。而方七佛却沉思良久,心中生起了一股疑窦:这两人怎么看也不象是乡民,好像身上是有功夫的。 方七佛是何许人?他在江湖上闯荡几十年,阅历丰富,看人无数,他一见这两人就知道绝不是普通的乡民。 “为什么天赐要说他们是乡民呢?”“难道他在向我隐瞒什么?”方七佛一直在思考,却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方七佛便一直暗中观察这两人,发现此二人平时很是神秘,行踪诡秘。而贺氏和方天赐之间不像是真正的夫妻,感觉到很生疏,有人的时候却又显得极为亲密。 一天晚上,方七佛在园内闲逛,边走边思索教中的一些事,忽然发现一个黑影从围墙上进来,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方七佛不假思索,腾身而起,便向那黑影落下之处扑了去,却并没有发现踪迹,发现落脚之处正是方天赐与其浑家、岳丈所住的院子。 这时,方天赐出来,看见叔父,急忙上前问道:“叔父,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方七佛问道:“侄儿你刚才见有人从这里跑过去吗?” 方天赐打着哈欠说:“没有啊!叔父。这么晚了,还有谁不休息,是不是你眼花了啊?” 方七佛便道:“哦,可能是我近日太劳累了,眼神有些不济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心里疑虑却更加重了。 而方天赐看着方七佛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急忙进了内室,关上门后,嬉皮笑脸地说:“娘子,你就让我和你睡一次吧!” 这时一个女子声音道:“方天赐,别给脸不要脸,你还是睡你的地铺吧,我爹说了,等你当上教主,我才能正式和你成亲!” 说话的那妇人正是贺氏,只见她戴一个肚兜,只穿着下衣,胸脯饱满欲坠,两只胳膊和一双雪白长腿露在外面,让方天赐看得热血贲张,只不住地咽口水。 贺氏看着方天赐那饥渴样,便娇笑着说:“方天赐,你得抓紧啊。只要你当了教主,我就是你的了。”说着又向方天赐抛了个媚眼。 方天赐心里饥渴难耐,可是却毫无办法,以他的武功可打不过这贺氏。只好不情愿地嘟嘟囔囔躺在地铺上自己解决。 书中暗表,方七佛的怀疑确实是对的,这三个人都是有问题的。 原来,当年方天赐含恨离家出走之后,便漫无目的在江湖上瞎逛,确实也去了不少的地方。 他父亲方腊起义造反之后,他并没有回去,但也不敢在江湖上瞎晃了,怕被朝廷抓去。他便一直向北走,进入了金国。 后来,他又在金国胡混了一段时间,身上分文皆无。一天在一个小饭馆里吃了饭,没钱便想逃跑,谁知道却被抓住了,虽然他有些武艺,但奈何对方也不弱,最终遭到一顿痛打。 正被打得死去活之时,忽然有一个人道:“别打了,我替他付账!”那些人才罢手。 方天赐忍着疼痛,看着那个救自己的人,原来是一个老者。那老者道:“年青人,年轻力壮的,何不找个生计养活自己,你这样骗吃骗喝可不是长事啊。这样吧,我那里有活儿干,你去不去?” 方天赐一听,便答应了,毕竟活下去才重要啊! 从此,方天赐就在这个叫贺石烈的老者家里帮工,这个老者有一个女儿,就是贺氏,长得很不错,方天赐一看就被迷上了,心里暗暗起了爱慕之心。那小娘子好似也对方天赐有意,平日里,不时用眼睛来瞟方天赐,以至于让方天赐夜不能寐。 一天晚上,方天赐起来小解,路过贺氏的房间,忽然听到屋内有哗哗的水声。他便好奇地捅破窗户纸往里一看,这一看却不得了。 原来贺氏在里面洗澡,正在那往身上撩水。只见贺氏身材丰满,凸凹有致,浑身雪白如银,赤条条蹲在水盆里,撩水搓洗身体……端得是诱惑万分,好一个绝色尤物……。 天哪!方天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哪里见过这场面?一瞬间,全身血往上冲,两眼泛红,身体某部位坚硬如杵。 正看得紧要时,忽然听到有人一声大喝:“好畜生!竟敢如此无礼!”随即方天赐便被一人踢翻在地。 方天赐在地上滚了几滚,方才爬起身来,一看,正是贺石烈。方天赐心道:“坏了!”急忙跪下不住地求饶。 这时,那贺氏也出来了,一见是方天赐,就给方天赐了一记耳光,然后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方天赐就被五花大绑,关进柴房里。被关在柴房里的方天赐懊恼万分,但眼前却老是浮现出贺氏那起伏有致的身子,一时竟然情不能自已,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已被关起来了。 次日,五花大绑的方天赐又被带到贺石烈面前,贺石烈骂道:“畜生,此事如何了结!”方天赐磕头如捣蒜道:“小人罪该万死,但小人不是故意的!恳求庄主饶过小人!要小人干什么都可以。” 贺石烈故意沉吟半响道:“饶了你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能答应我几个要求,这事好商量!” 方天赐一听,像濒死的人抓住了几根稻草,急忙说:“答应,答应,一千条、一万条我都答应!” 贺石烈道:“既然我女儿的身子被你看了,那你就要娶她为妻,你愿意不愿意?” 方天赐一听竟然呆了,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望着贺石烈。于是,贺石烈又重复了一次。 这一下,他听明白了,简直是欣喜若狂!他急切地连声答应:“愿意!愿意!” 后来,贺石烈又说了其它几件事,方天赐一听便觉有些为难。贺石烈道:“怎么?你不愿意?那我今天就打杀你”!说着作势举起手掌。 方天赐一看,这是要我的命啊?忽然他又想起贺氏那雪白曼妙的身子,便又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第37章 中美人计天赐谋教主 这贺石烈到底说了什么事呢,让方天赐感觉到很为难? 贺石烈说:“方天赐,我知道你是方腊的三儿子,你父亲和两个兄弟都死了。但是你父亲的明教教主之位传给了你的堂叔方七佛,而方七佛也快不行了。现在你要回去将教主之位夺过来,然后将明教纳入我大金国的麾下,供我们驱策!” 自己父亲是明教教主的事,以及父亲和两个大哥死了的事,方天赐都知道。但是让他回去夺回教主之位,并归顺金国,他感觉到有些困难,这事很难办。 但是为了活命,为了美色,他又没得选,只好违心地答应了。贺石烈一看方天赐答应了,也没有食言,当天就安排他和贺氏成亲并进了洞房。 当天晚上,当他揭开贺氏头顶的红盖头时,再次被贺氏的美艳迷得神魂颠倒。当贺氏的媚眼抛向他的时候,他已然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下便将贺氏扑倒在床上,三下两下就将贺氏的衣服除尽。 当他看着贺氏那赤裸身躯的凸凹有致身材,那雪白耀眼的身体时,方天赐瞬间血往上冲,霎时脑袋里什么也不想,就想着那一件事,那就是赶快占有这个尤物。 当他快速地除去自己的衣物,与贺氏身体结合在一起,他不由得一阵呻吟,这些都是他从来都不曾体会过的美妙。在这一时刻,什么认贼作父、卖帮求荣等礼义廉耻早就抛之脑后了,他要的是快乐! 贺氏也在他的身下极尽缱绻,曲意承欢,方天赐的潜能最终完全被激发了,他不知疲倦地开垦着土地。贺氏也不禁欢叫起来。在那一瞬,他感觉到人间的最美妙的事莫过于此了,他已深深地沉迷,完全无法自拔了。 就在方天赐倍感快乐的时候,在屋外有一个人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阴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岳丈贺石烈。 然而,经此一夜的快活,好日子便就到头了。从此之后,贺氏便不让他再碰,告诉他:“我爹爹说了,你当上教主之后才能再碰我!” 刚尝到甜味的他哪能就此罢休,心里痒的象猫抓似的,他央求、下跪求饶,甚至用武力,什么招法都试过,但都不管用。 一天晚上,他在贺氏熟睡之时,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谁料想,他的一个“饿虎扑食”,根本没有奏效。刚扑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扑了一个空,贺氏一个“懒驴打滚”便躲了开去,然后一招“单腿环踹”,便将方天赐蹬到床下去了。 方天赐爬起来后,又用双臂环抱住贺氏的腰身,谁知那贺氏一招“霸王解甲”,就将方天赐摔倒在地上,方天赐鼻青脸肿,再也不敢造次。 贺氏还是那句话:“你坐上教主之位后,我什么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说完,又极尽挑逗之姿态,甚至还极力挑逗着方天赐,但就是不让他碰,方天赐一霎时鼻血就流到了下巴。 没有办法,他只好忍着心中的瘙痒,急忙带着二人回到江南,想要抓紧实施自己的计划,以求早日能够再尝佳人味。 其实这就是一个极大的圈套!方天赐已经被金人套牢在其中了! 那么这二人到底是何人?书中暗表,这二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贺石烈此人,乃是女真皇后一系的族人。本姓“纥石烈”,名“纳古且”;此人乃是东北隐世高人“长白老叟”的师弟,学得一身好本事,能耐不在其师兄“长白老叟”之下。不同的是,金国建立后,纥石烈纳古且就一直在为皇家效力,而“长白老叟”却隐居山中。因为纥石烈纳古且武艺高强,为人计谋多端,深得金军统帅完颜斡鲁不的欣赏,便让他当了“密安司”一名领司。 “密安司”乃是金国的情报机构,主要用于刺探敌国情报,策反敌国兵将,清除敌国派来本国的间谍等,总领司乃是完颜阿骨打的四儿子完颜兀术(汉名金兀术),完颜兀术是完颜斡鲁不的亲弟弟。 而贺氏并不姓贺,她也是女真人,也是“密安司”刺探情报的人员,女真名叫“兀颜忽巴”,“兀颜”是姓,“忽巴”是名,汉语“鲜花”的意思。 贺氏并不是贺石烈的女儿,而是她的徒弟,她和贺石烈学的一手好功夫,能耐远在方天赐之上。贺氏作为谍报人员,经过精心的培训,对色诱、刺探、暗杀等功夫掌握得炉火纯青。 贺石烈与完颜卓鲁都是金军统帅完颜斡鲁不所派,执行的任务就是策反宋地的江湖门派及一些武林人物。而贺石烈的一个最大的任务就是策反明教。 金国认为,明教是目前江南地方最大的教派之一,群众影响力大,教众广泛,所以金国对明教下了必须要拿下的死命令。 此前,明教的所有一切情况已被“密安司”掌握。当方天赐进入金国时,他便立即被贺石烈盯上了,随后贺石烈用了一招“美人计”,不出所料,方天赐上钩了。 本来,贺石烈到了江南之后,是要和完颜卓鲁联手的,却不料在独狼山,完颜卓鲁被史进干掉了,而且独狼寨也丢了。这一下,他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帮手。 所以,他对史进恨之入骨,无奈也只好单独一人来实施策反明教的计划。 且说方天赐回到明教之后,日夜便想着这个事,就是如何从叔父方七佛手中拿回明教教主之位,当然他也知道,这个太难了!虽然他有优势就是自己是方腊的儿子,但是他的武功不强,回来时间也晚,对教里做的贡献也不多,所以教众对他的认可度不高。 所以,他只好在方七佛身下功夫,每天鞍前马后地服侍,大打“亲情牌”,常常在叔父面前说自己是方家的最后一根根苗了,以此激起方七佛的同宗情。 他的目的就是只要方七佛把“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和圣火令给了自己,那自己便是教主了,即便其他教众反对也没有什么用!因为明教的教主都是上一任教主指定。 对于方七佛而言,方天赐回来了,他是非常高兴的。这次朝廷征剿,方家的人被杀殆尽,自己没有子嗣,方家的香火完全没有了传承,他正在为这事烦恼时,没想到方天赐回来了! 有一段时间,他还在王宗石和方天赐之间,关于谁当下一任教主而犹豫不决。此前,方天赐没有回来之时,他便决定要将教主之位传于王宗石。 王宗石为人正直,领导力强,为教里做出过突出贡献,在教中威望非常高。而方天赐回来之后,他又有些动摇了,毕竟方天赐是前任教主方腊的亲儿子,但是方天赐刚回来,根基不稳,怕接位之后,振兴不了明教,反而让明教四分五裂,那就得不偿失了,自己就会成为明教的罪人。 但随着后续的观察,他感觉到这个侄儿回来这件事有些蹊跷,而他身边的父女两人又有些神神秘秘的,他心里便有些不踏实。 尤其是有一次,他去了外边有点事,半途发现一件东西没有带,返回时,却发现方天赐在自己的室内翻找东西,看到自己回来后,神情特别紧张。问方天赐找什么,方天赐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方七佛的疑虑就更加深重了。 又一天晚上,方七佛在室外散步,路过方天赐的院落,他忽然心里一动,便直接一个“鹞子飞天”上了方天赐房屋顶上,却听到方天赐与贺氏父女在谈话。 只听得那贺石烈说:“方天赐,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叔父答应将教主之位传与你没有?” 方天赐说:“我叔父身体好着呢,没这么快传位!” 贺石烈说:“方天赐,你要抓紧,我大金国马上又要征剿宋国了,要求我们尽快把明教掌控起来。我这里有一味极速毒药,你将它放在方七佛的水杯里!” 方天赐接过药说:“这个隐密如果被发现,那明教还不剁了我!” 贺石烈说:“放心吧,这是我师门不传之秘,此药无色无味,是察觉不到死因的。本来方七佛身有隐疾,如果方七佛死了,就说是旧疾复发。而且你就可以宣布方七佛遗命让你来接任教主,到时候,明教就在我们掌控之中了!” 方天赐说:“那好吧,我得找个合适的时机!” 在房顶上的方七佛听到这里,心中气极,心道:“方天赐,你这个畜生,竟然与金人勾结密谋来害我,真是狼心狗肺!天理难容啊!” 想着想着,心中忽然气血翻滚,不由得真气一岔,不小心动了一下,一片瓦就发出了声响。 “谁?谁在上面?”那贺石烈大喝道。手一扬,两枚飞锥激射而出,直向方七佛立身之处飞来。 方七佛急忙一闪,躲过那暗器,一招“大鹏展翅”下了屋面,急忙回到自己房间。 贺石烈打出暗器之后,也急忙出门飞身上房,便却没有发现什么,只见不远处有一只猫“瞄”了一声。 “哦,原来是只猫”,他忖道。这才放心下了房。 方七佛回到住所之后,心中越发感觉到不踏实。便召见史进、王宗石、翟源、乔正、卫忠、刘赟、薛斗南等人。 这一群人里面,基本上是明教高层的领导班子。除方七佛为教主之外,王宗石为副教主。史进为光明左使,翟源为光明右使。乔正、卫忠、刘赟、薛斗南为四大法王。 方七佛便将近一段时间的情况说了,尤其是将刚才听到话也说将出来。众人一听,均感觉到此事非同寻常。 除史进外,其余人昔日都为方腊的部下,对方腊有着特殊的感情,当然对方天赐也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但听说,方天赐已然投降了金人,并想要拉明教投降金国,这是众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方七佛道:“天赐是方腊教主的亲儿子,现在虽然走上了歧途,但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将他拉回来。可恨的是他身边有两名奸细,务必要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众皆点头称是。方七佛道:“看那两人的身手,也不是易与之辈,我们还得小心为上,得好好计划一番才行!” 于是,众人仔细商议了一番,便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第38章 争教主位灵堂起纷端 在信州东南边有一座山谷,此谷名为“乾坤谷”,此地三面环山,一面临一个出口,这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山谷里错落有致地坐落着一些房屋,大大小小有数百间左右。 这里原本是一座寺庙,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香火逐渐稀少,寺庙便慢慢被废弃。后又来了一群人将此进行修缮,居住了下来。 此谷便是当下的明教总坛所在地。此前,明教的总坛在睦州清溪县的帮源峒。后来教主方腊等被朝廷剿灭之后,明教总坛也完全被破坏。 临危之际,方腊指定方七佛为下一任教主,并将明教信物“圣火令”和“乾坤大挪移心法”传于他。此其时,方七佛也已然身受重伤,但他还是带着方腊的重托撤退到了千里之外的信州。 他的徒弟、信州分堂“青龙堂”堂主王宗石在此,得知总坛被摧毁,王宗石便在信州找了这个地方,一者比较隐秘,二来易守难攻。方七佛对此地非常满意,遂将此作为了明教的临时总坛。 为了防止朝廷攻击,方七佛在各个要道设立了哨卡,尤其是在各个山口,各座山上高点都设置了哨点,以便于及时发现端倪并采取措施。 此时,朝廷正处在生死存亡之际,金国军队对宋廷围困甚急,各地的军队都紧急调入京城,各处官府也人心惶惶。所以此时明教总坛在这个山谷当中,却十分安全,并没有受到官府密切关注。 明教的当前教主方七佛住在一所朝南的屋子里。此时已然是腊月天气,天上并没有太阳,山谷里寒气逼人,甚至还有一些雾气,让这个冬天显得阴冷而潮湿。 方七佛教主此时正躺在病榻上。自从那年他受到黄裳一记重创之后,内脏便受到了极大损伤,即便有“乾坤大挪移心法”,但他内力不足,又有内伤,只练得两层,便无法向下练。 一次,他强行运气往下练,结果腹内剧痛,大口吐血,反而加重了病情,差点一命归西。自此,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痼疾是无法治愈了,恐怕时日也不多了。 过了腊月二十三这个小年,他便感觉到身体每况愈下。服侍在身边的便目前方家唯一的根苗方天赐,他来得很是频繁,服侍得也极为殷勤。 他对这个前教主方腊的亲生儿子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情感,但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这个侄儿在外闹腾了不少年,终于回归了,他初始还是很欣喜的,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却让他产生了一些忧虑。 他对方天赐带回来的两个人,所谓的浑家和岳父,他心里总感觉到不对劲,对这两个人充满了疑惑和戒备。 最近这一段时间,方天赐在自己身边很是勤快,也常说起他的父亲方腊,言语中又不时透露出继承父亲基业的想法,有时候还不经意间问明教的圣物在哪里。 其实方七佛的心里雪亮,他知道方天赐很想当这个明教的教主,但他却一直在方天赐和王宗石之间徘徊,思量了很多次。于家族讲,他选方天赐无可厚非,但是为了明教的长远发展,他应当选择王天石。 明教的圣物“圣火令”他并没有放在身边,而是放在一个隐秘之处,包括“乾坤大挪移”心法口诀,这个地方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随着方七佛的病情加重,方天赐每天来的越发勤了,甚至形影不离方七佛的身边,没人的时候,便用多种话来套方七佛的话,一个目的就是问明教的圣物在何处? 但好像方七佛越来越糊涂了,方天赐套他话时,他却答非所问,搞得方天赐也无可奈何,只道是他病情已入膏肓了。 方天赐想:“既然找不到圣物,如果能得到他的遗嘱,指定自己为下一任教主也可以!” 一天,他便问方七佛:“叔父,我当下任明教教主行不行啊?”方七佛并没有明说,而是含糊其词地说:“只要一心想着为明教的兴盛发展的人都能够当啊!” 方天赐一听方七佛这样回答,一时也无可奈何。晚上,他便回去和岳父贺石烈,浑家贺氏商量,贺石烈便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给方七佛下毒,让其早日归天,然后假传遗言,就说临终时,方七佛已命他当这个教主。 没想到,这个计谋却被方七佛给听到了,而方天赐等人并不知道。 后面的数日,方天赐又过来照顾叔父,却在门前便被拦住了,说是方七佛谁也不见,而且拦路的却是王宗石和其他的几名明教护法王等人。 方天赐没办法,只好怏怏而去,一连数日都是这样,这样他下毒的计划便没法实施。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方天赐实在是憋不住了,便将贺石烈、贺氏叫到一起商议,没说几句话,忽然门外有人敲门。 方天赐警觉地问:“谁?什么事?”门口有人答道:“少爷,大事不好了!教主殡天了!” 方天赐一听,急忙打开门,果然正是方七佛的贴身家人方福。方福一看方天赐,焦急地说:“少爷,快,教主已然去世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方天赐一听,心里一转,急忙对方福说:“你先回去,我马上就过来!”说着,就与贺石烈说了情况,三人又耳语了一番。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方七佛的室外,还没到门前,方七佛和贺氏便大哭起来,那贺氏更是涕泪满脸,边哭边喊道:“哎,我那苦命的叔父啊,怎么这么早就归天了啊,呜呜……” 方天赐进去一看,果然方七佛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方天赐一摸叔父的手,冰冷僵硬,他知道叔父是真的死了。 他也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一者毕竟是自己的亲叔父,二来叔父临走前却没有把教主之位传于自己。 在众人的协助下,很快便搭起了灵棚,将方七佛放入棺椁之中,停放在大厅之上。方天赐作为至亲,王宗石作为徒弟,都身穿孝服在厅上守灵。 第二日,陆陆续续有武林人士来吊唁,有些人认识,也有些人不认识。但是,既然来吊唁,来者就是客,方天赐和王宗石也便一一进行回礼。 第三日,便是起灵上山的日子。上午辰时,一切准备就绪,正准备起灵的时候。身穿孝服的方天赐忽然大叫道:“等一等,我有事要宣布!” 大家一看是方教主的侄儿有事要宣布,大家就停了下来,等着他说话。灵前各位吊唁的人,以及明教的教众等人都看着方天赐,看他要说什么话。 “各位,非常感谢大家来吊唁我叔父,今天我宣布一件事情。我叔父、明教教主方七佛去世之后,明教不可一日无教主。我叔父之前有遗言:他离世后,令我接任教主!”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便有明教弟子问道:“方天赐,你说方教主指定你担任下一任教主,有何凭证?” “凭证嘛,当然我有!”方天赐从身上取出一张纸来,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道:“这是我叔父此前专门写给我的!上面说得很清楚,‘明教诸位兄弟:吾方七佛百年之后,明教教主位传于吾侄方天赐,众人不得有异议,否则即为明教叛徒,人人诛之!’” 方天赐念完,得意洋洋地说:“这便是我叔父留给我的遗言,不信大家可以近前看看。” 下面便有人大喊道:“你那字条是假的,教主不可能留这个遗言,下一任教主都是由教主在位时指定!从未有遗言指定!”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那人的身体便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一根柱子上,顺着柱子掉下来后,嘴里“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那人指着方天赐道:“你,好狠!”受伤的这人却是信州分堂的副堂主陈敬亭,说完这句话,便已然奄奄一息。 众皆大惊,竟然有人在教主灵堂前行凶。众人看时,只见一老者,身穿黑衣,面露凶色,此人正是方天赐的岳丈贺石烈! 王宗石大喝道:“贺石烈,你好大胆,竟然敢在教主灵前撒野?我明教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个这外人来管了?” 贺石烈阴恻恻地笑着说:“为何不敢?我在帮你们教训这些不听教主之令的狂徒!我可不是外人,我是你们新任教主的岳丈,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这时,又一人道:“贺石烈,你休得猖狂,我明教教主尚未确定,你竟然使人冒认教主,伤我教中弟子,拿命来!”说着便向贺石烈扑了过去。 众人一看,却是光明右使翟源。贺石烈一看,阴笑着说:“又来一个送死的!”说罢,也迎了上去。 光明右使翟源使得却是“大般若掌”,这本是佛家功夫,有刚强至猛的特性,此掌大开大合,威力极强。翟源以此掌曾打败无数高手,少有败绩。所以才能在教中担任右使,地位还在史进之上。 但是他今天遇到了贺石烈,算是碰上了硬碴子。因为贺石烈也不是一般的人,他乃是“长白老叟”的师弟,而他们的师父乃是“无为子”。 “无为子”此人身世不详,据说祖辈乃是辽西汉人,不知道从哪里学得一身武功,后来被仇家追杀,从辽西逃到西域,在万分危急时刻,被一人救下,此人便是逍遥派的掌门虚竹大师。 后来“无为子”便请求拜虚竹为师,但虚竹不肯,只是指点了他一些招数,将他原来所学的一些功夫招数进行了改进,弥补了其中的一些破绽,同时又传授了他一些内功法子。 后来,“无为子”回到辽西,刻苦钻研,将自己的所学和虚竹的指点进行了融汇贯通,遂形成了自己的路数,并命名为“无为清静功”,这套功法内外兼修,打起来看似不起波澜,实则威力无比。 贺石烈此人虽是女真人,但天资聪慧,练功又很勤奋,“无为子”便将“无为清净功”传授于他,贺石烈遂进步神速,很快便进入江湖高手的行列,除了师兄“长白老叟”外,罕逢敌手。 就此刻来说,贺石烈的功夫还在王宗石和史进等人之上,所以在明教教主方七佛去世之后,在场的人如果要单打独斗,还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而光明右使翟源挺身而出,欲待灭杀贺石烈,谁知贺石烈的功夫之高,远超众人之所料。 第39章 死而复生方七佛除奸 翟源将那“大般若掌”使将出来,此拳大开大合,刚强至猛的特性显露无疑,只听得“嗡”的一声,周边的空气抽动,仿佛一切都被带动了起来,大家心里一紧。 那贺石烈一看翟源使出了“大波若掌”,他冷哼一声,左手袍袖上扬,右手袍袖横抽,便将他那至刚至猛的罡气化为乌有。翟源一看自己的掌气竟然如泥牛沉海,了无声息,心下不由得大骇。 翟源稳定了心神,又急速调动全神气息,使出“大般若掌”里的绝招“罗汉拜佛”和“五蕴皆空”两招,只见双掌幻化出千百掌,排山倒海似的向贺石烈袭去。 贺石烈一看,大喝一声“来得好”,遂左脚向前一步,左手袍袖上挥后向右横抽,右手袍袖下挥后从右侧向左横扫,然后形成一个八卦阴阳鱼的样式,这正是“无为清净功”里面的第八招“道法自然”。 只见两人相碰之后,“轰”的一声爆响,贺石烈滑步向后退了数十步方才稳住身形,而翟源却如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屋檐上,方才掉了下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立即人事不醒。而那屋檐却被撞塌一块,掉下数片砖瓦来。 众人一看大惊,急忙上前将翟源扶起,喂他服下疗内伤之药,史进一看,急忙用“先天功”为其调理,终于,翟源才悠悠醒来,神情已是委顿不堪。 贺石烈阴冷地看着场内众人,阴恻恻地说:“谁还不服?谁还敢阻拦方天赐担任明教教主职位?” 此话一出,明教众人群情激愤,在下面怒骂不止。这时王宗石走出场去,大喝道:“贺石烈,你休得猖狂,我来对付你!” 众人一看是副教主王宗石出面应战,大家一时寂静下来,王宗石的功夫大家心里是有数的,是明教中仅次于方七佛的高手,与史进大概在伯仲之间。 所以王宗石出战,大家心里充满希望。王宗石手里拿着剑,来到场中,首先一招“神门开合”,正是“神门十三剑”中的第一招。 前面说过,“神门十三剑”乃是“正一道”龙虎宗掌门人张应韶的成名绝技,曾以十三剑打败江湖无数高手。 “神门十三剑”以飘逸、轻灵的剑法着称,共十三式一百一十七招,剑招繁复,变化多端,令人防不胜防。 贺石烈一看王宗石出战,心里大喜!为何?因为他知道王宗石才是方天赐教主之位的强有力竞争对手,如果杀了王宗石,就没有人和方天赐争了。 贺石烈并没有用兵刃,而是一双肉掌对上了王宗石的宝剑。王宗石的第一招“神门开合”乃是引招,只见王宗石右手持剑,剑尖向右,剑刃向外,左手却化为掌式,向对手攻了过去。 贺石烈一看,使出一招“天地之始”,却是双手形成一个太极圆圈,然后右手向前旋转,左手向后旋转,欺身于王宗石身前,右手对准王宗石剑身一弹,剑便歪开了去,左手侧前横击出去,直取王宗石左胸。 王宗石也是久经战场之人,哪里让他击中。急忙一招“顺舟摇栌”躲了开去。谁知贺石烈并没有退去,而是步步进逼,接连几招“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这几招真是险象环生,精妙的紧,一时台下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贺石烈的功夫竟然如此精湛。 不过王宗石倒底也不是一般的人,也是一连使出“剑绕乾坤”“天外剑飞”“挥剑成河”“批鳞请剑”等几招,堪堪地化解了贺石烈凌厉的攻势。 贺石烈道:“嘿!你小子有点门道!”说罢又加大了攻势,却是“无为清净功”里的精妙绝招“万物之宗”,这一招招式极为繁复,招法相当精妙,王宗石便感觉到有些吃力,正凝心对招,忽然那贺石烈欺上前来,左手对准王宗石的剑一弹。 只听得“铮”的一声,王宗石那剑便从中央断去,接着,贺石烈化指为掌,一下便拍在王宗石的右胸之上。 王宗石感觉到一股强大气流涌来,正待要躲,却没有能躲得过去,“呯”的一掌正击打在胸前,王宗石感觉到如遭锤击,嗓子一甜,似要吐血,他急忙使劲一咽,硬生生将那口血逼回肚里去。 这边史进一看王宗石中掌,知道不好。急忙一挥刀上前迎住贺石烈,救下王宗石。 贺石烈道:“史进,今天我们的账要好好算一算了!我那侄儿完颜卓鲁是否死于你之手?” 史进一听,便哈哈大笑道:“金狗贼子,人人见而必诛。何况他杀了我的岳丈,我难道任他逍遥,血海深仇就不报了吗?” 贺石烈还是阴恻恻道:“那好,今日一起了结吧!” 这时,有人喊道:“今日为了明教的生死存亡,咱们一起上吧,不用管什么江湖道义,金狗贼子,人人见而诛之!” 余下明教众人便抽出兵器,欲待围攻贺石烈。谁知来吊唁的宾客里面有许多人也抽出了兵器,迎上了明教诸人。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敌人早已渗透了进来。这些人都是江南一些门派和江湖败类,已然被贺石烈策反,这次假借参加方七佛的葬礼,实际是有所准备,来助贺石烈的。 身为副教主的王宗石,一看情势危急,强撑受伤的身体,大喝一声:“杀!”众人一看,勇气倍增,挥兵器投入战斗。 这时,史进和贺石烈的争斗也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幸好史进习得有“先天功”,尚可与贺石烈一战。 “先天功”乃是强烈激发自身能量的功法,它可以圆满配合所有的武功招数,自动增强招法的力量。 贺石烈终于感受到了压力,他纵横关外四十余年,很少遇到这样的对手,今天在史进手里感觉到了吃力。但他并没有气馁,他知道以史进的功力虽然会让自己的进攻有些困难,但史进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果然,在五十余招之后,史进便感觉到了强烈的压力,心道:“此贼子果然有些能耐!”这时,贺石烈却施展出了功法的最精绝招“万法归宗”和“上善若水”。 瞬间,只见现场的气流犹如龙卷风一样,形成了强大的气流旋涡,直接将史进手中的刀卷上了半空,“呛啷”一声直接钉入大殿的梁柱之上,刀身兀自颤抖不已。 而史进本人却被气流横卷了出去,恰好落在方七佛棺材的旁边,只见史进倒地之时,顺势在棺材盖上使劲一推。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棺材盖突然炸起,竟然飞上了半空中,众人皆惊愕之际,只见从棺材里飞出来一个人,手持双掌直向贺石烈击打过去。 那贺石烈怎么也没有想到,棺材里竟然出来一个活人,正在一愣神之际,那人的双掌已然击到了胸前,贺石烈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好一招“大方无隅”,硬生生地接住这一掌。 只听到“轰”的一声,空中发出了剧烈的炸裂声,只见贺石烈一个倒飞,倒在地上,然后挣扎着坐起,口角沁出血来,他指着那人说:“方……方七佛,你竟然诈死?你竟然练成了乾坤大挪移第二重?”说罢,便咳出了一口血。 没错,此人正是明教教主方七佛,他确实没死。这也正是他们商量的计谋,要借自己假死出灵之际,将敌人引到一起聚而歼之。 那些被贺石烈策反的江湖豪客们一看方七佛竟然没有死,一时有些瞠目结舌,心中便有些后悔,以为方七佛死了,他们可以来分一杯羮,谁料…… 事实上,贺石烈的野心是很大的,他不光要明教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最关键的他还是为了“乾坤大挪移”的心法而来。 “乾坤大挪移”是明教历代相传的一门最厉害的武功,只有教主方可修炼。其中功法变化莫测,牵引挪移,匪夷所思。历来为武林中人所梦想,可惜外人不可得。 贺石烈这次令方天赐争夺明教教主之位,实际主要目的之一还有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 贺石烈挺了挺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道:“乾坤大挪移”果然厉害,名不虚传,说着又咳出一团血。然后,他又得意地说:“方七佛,可惜你也中了我的绝招了,不信你试着运气冲击膻中穴、背俞穴,是否有疼痛之感?” 方七佛听了贺石烈的话,心中一凛,试着冲了一下,果然有剧烈的疼痛。方七佛本身有痼疾在身,这次对抗贺石烈用起了全力,结果又中了对方的道,知道凶多吉少。 于是方七佛心一横,心道:“此人不除,明教不宁”,遂暗暗运气于全身,使出“乾坤大挪移”第二层中所有的能量,激发全身的潜能,空气仿佛凝聚了一般,形成一个巨大的风暴旋涡,只见那风暴旋涡发出“呜”的怪叫,声音凄厉而尖锐。随后方七佛右掌一招“五丁开山”便向那贺石烈站立之地挥去,随即左掌也向前一推,只听得霹雳般的一声巨响。众人一时都懵了,心道:“这是什么?” 那贺石烈正在洋洋得意之际,根本没有想到方七佛还能拼全身一力进行反击,他正待要躲,可是哪里来得及,他惊恐的目光看着这个风暴旋涡将自己吞噬,他本能地举起手,使了一招“大象无形”。 可惜,来不及,完全来不及!哪里来得及?只听得山崩地裂的一声响,贺石烈所站的地方后面的那一栋房屋完全垮塌,屋上的檩瓦墙壁都全部粉碎,贺石烈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是的,贺石烈,没有了,好似凭空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已经和泥土化为一体了! 众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忽然方七佛一下便坐在了地上,“哇”的一声,眼睛里、耳朵里、鼻子里,口中都喷出了鲜血。众人一看,吓坏了,急忙扶住他,方七佛已然奄奄一息了。 忽然,这时一个女子大叫道:“大家都别动,方七佛,你赶快让方天赐当明教的教主,不然我就杀了他!” 众人一看,却是贺氏拿了一把刀架在方天赐的脖子上。方天赐大叫道:“你干什么啊,我是你的丈夫啊,怎么能这样?” 贺氏道:“方天赐,你先忍一忍,你是方家的独苗,他们是不忍心看到你死的,只要他们让你当教主,我便放了你!” 这时,众人都叫道:“妖女,你快放了方少爷,否则你今天也走不了,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方氏道:“我这次来,也没有想要活着离开,大金国给我的任务就是要让方天赐当教主,让明教归顺于我大金!” 明教众人道:“呸,妖女,你休想!” 方氏冷冷一笑道:“那好,你们方家的独苗不要了吗?”说完手上一使劲,那架在方天赐脖子上的刀便滴下血来了。 方天赐一看,急忙大叫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再好好想一想,不然我命就没了!” 然而此时,方天赐心里却有些后悔,心道:“名义上是我的浑家,却不让我碰,表面上让我当明教教主,却是让我当傀儡,现在还把我作为人质,这婆娘忒歹毒!” 他心里便暗暗有了算计,就在贺氏正与众人交涉,方天赐趁贺氏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之际,忽然左脚抬起,使劲往下一踩,正踩在贺氏的左脚之上。 贺氏猝不及防,根本没有想到方天赐竟然会有这一招,感觉到左脚一疼,拿刀的手下意识地一松,方天赐趁机往地上一爬,避过贺氏的刀。 说时迟、那时快,史进和王天石二人不约而同地将手中兵器掷了过去,只听到“咔咔”两声,那剑和刀分别插入贺氏的胸膛。贺氏晃了两晃,终于倒地。 贺氏嘴里不停地呕血,她的眼神看着方天赐说:“大哥,其实我还是真心喜欢你的,但是为了完成任务,我狠心对你,是我不好,原谅我吧!”说罢,头一歪死去。 方天赐一听这话,心中一震,于是又急忙去扶贺氏,可惜已然香消玉殒了,方天赐不禁悲从中来,嚎啕痛哭起来。 这时,方七佛也已然不行了,他唤着方天赐,“天赐、天赐!” 方天赐又急忙跪倒在方七佛面前,方七佛气若游丝道:“天赐,你是方家最后一根独苗了,一定要把方家的香火传下去。不要再走歧路了!你不适合当明教的教主,做一个普通人吧!” 方七佛又对王宗石道:“宗石,明教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带领明教,一定要把明教振兴起来,不负明教的教义!方家就这一根独苗了,希望你不要为难天赐!圣火令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在棺材下边的夹缝里!” 说罢,方七佛头一歪,也一命归西去了。 “教主!”,众人一看方七佛归天,全体立马跪倒在地,嚎啕哭声响彻天地,传出去老远。忽然间,天上纷纷扬扬下起雪来,很快地上就白了一片,大概上天要用这洁白的雪花来遮掩这个罪孽深重的世界吧。 这一天,正是腊月的最后一天,马上就是除夕了! 第40章 风云突变明教析局势 前面说到方七佛因为痼疾的原因,铲除贺石烈时又用了全力,最终伤重不治而亡。 临死前,方七佛指定了明教的新任教主,对方家唯一的独苗方天赐也进行了妥善的安排。方七佛也算是死得其所,没有留下遗憾。 摆灵三天,明教对方七佛的后事安排的很是周到,由王宗石亲自负责,明教众人披麻戴孝将方七佛安葬在“乾坤谷”后面的山峰之上。 装着方七佛遗体的棺椁在泥土的掩埋下,渐渐消失不见,代之而来的是一个坟头,众人在坟前长跪不起。人人眼中垂泪,尤其是方天赐更是嚎啕大哭。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此时此刻,王宗石便感觉到了身上的巨大压力,当振兴明教的重任落到他的肩头上时,他才知道这个教主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一天,正是靖康二年的正月初二日,刚过了二十四节气的雨水节,但是天气并没有转暖,反而是寒气逼人,天气异乎寻常的冷。 史进站在山头,看着阴暗的天空,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今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晚了一些,毕竟立春已过去半个来月了,却没有一丝春暖花开的迹象。 就在这时,明教收到了来自东京汴梁城的消息,国内发生了大变故,赵宋的太上皇帝赵佶和皇帝赵桓已然被金国围困了很长时间,几处崩溃的边缘。 当大家听到这一消息时,无不有些错愕,赵宋朝就这样快完蛋了?大家心里都有些不相信,那带回消息的人将情况一讲,大家都气笑了。 原来,去年的冬月间,金军统帅完颜斡离不和其堂兄完颜黏没喝,率大军已然将东京城给围困了,新的官家赵桓在城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朝中却有两派人在各执己见,谁也不服谁。一派是以宰相李邦彦、张邦昌等人为首的主和派,主张向金国求和,割地赔款,以换取国家的保全。另一派却是以李纲、宗泽等人为首的主战派,主张召集各地部队打击金军,以此保全国家。 而新上任的官家赵桓和他那父亲赵佶一样,是个怂包蛋,他已然被这来势汹汹的金兵吓尿了,从他的内心是希望能够主和的。 然而金军两路统帅完颜斡离不和完颜黏没喝早已看透了这个皇帝的软弱,所以将他拿捏的死死的,也根本没有想要和的想法,他们目的就是要让赵宋灭亡。 这时,史进问道:“东京城被如此围困,那各地的勤王部队呢?听说金兵不过数万人,为何没有解围呢?” 带回消息的那人乃是明教安插在中原的一个探子,名张世存。 张世存摇了摇头道:“唉,别说了。虽然有很多勤王的部队,可惜根本到不了东京,半路上就被金兵堵截了!听说陕西五路经略使范致虚率领的勤王部队,被金兵阻挡在潼关,根本过不来!” 王宗石道:“没想到宋军这才没几年,战斗力下降的如此厉害,如有当年梁山好汉的战力,岂能是这个样子!” 张世存又道:“加之朝中主和派的势力甚大,赵官家又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一会儿想和,一会儿想打,对保卫东京城根本没有固定的计划。第一次金人围困东京城退去之后,赵官家竟然解散了一些勤王的部队!” 史进道:“唉,如此蠢才皇帝,没有主见和信心,朝廷不亡才是没有天理了!” 张世存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在此次东京保卫战中,赵官家竟然又闹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可能会名垂青史!” 众人道:“快说来听听!” 原来,在东京汴梁城被金人围困甚急的时候,此时朝廷却没有将领可以用,那些文官只会打嘴皮子仗,第一次开封保卫战的两大功臣,种师道和李纲,一个被解除兵权后病逝。一个罢相后被驱赶出朝。 就在赵官家束手无策的时候,这时有人推荐了一个道士叫郭京,声称自己曾学过法术,会奇门遁甲,可以“撒豆成兵”,能够解东京之围。 结果,赵官家竟然就相信了这个骗子的鬼话,便封郭京为官,赐以金帛数万,然后命其全权负责守城事宜。 郭京声称要选拔七千七百七十七名男子,施法后后可刀枪不入,赵官家也同意了他的请求,准许他自行选拔。 朝里大臣们此时已然是乱了方寸,对官家的这一番骚操作竟然没有反对,任由皇帝胡来。 本来,东京汴梁城经过赵宋十几位皇帝的励精图治,城池高大坚固,防御设施都十分完善,金兵想一下攻破也是不容易的。 其实,此时金军统帅完颜斡离不正在为此事头疼,虽然准备大量的攻城器械,但是要想一举拿下汴梁城,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们一直是围而不攻,想已强大的威慑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这一天,探子来报说:“元帅,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完颜斡离不道:“什么情况,速速报来!” 探子道:“宋军外城头上坐了一个人,披头散发,手持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搞什么古怪。而且宋人竟然将城门打开了!城头上的守军竟然一个都没有了!” 完颜斡离不一听,心道:“看来我的计划成了!郭京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然而他表面上大笑道:“竟然有这等好事?”遂让五千人前往一探虚实。 探子说得没错,城门确实大开,城头上也确实有一人在那里故弄玄虚。 完颜斡离不一看狂笑道:“真乃天助我也!计划成了!” 于是便命令手下五千余人冲锋,直向城门而去。刚到城门口,忽然从里面冲出来一群人,个个披头散发,脸上涂着五颜六色的东西,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手中拿着兵器,活像一群鬼怪。 那些金军都是战场上的狠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个个如狼似虎,凶悍残暴,挥兵器上前,“嘁哩喀喳”一顿乱砍,那些人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掉在地上乱滚。 那群人一看,瞬间也懵了,清醒过来后便大喊道:“快跑啊,我们被郭京骗了,他的法术根本不灵,再不跑就没命了!” 这一下数千所谓的“神兵”就乱了套了,四散溃散逃跑,金兵毫不费力地就占领了外城。郭京一看,假意对旁人说要亲自去作战,急忙便趁乱逃跑,不知去向。 听到这里,史进等人有些啼笑皆非。史进猛拍了一下案桌,大骂道:“如此皇帝,如此神棍,赵宋不灭,当真是天理不容!” 张世存摇了摇头道:“谁说不是呢?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王宗石沉吟道:“我们明教的志向就是让百姓们有饭吃,有衣穿,建一个清明的世界,我们何不借此重新举义?” 光明右使翟源,东法王薛斗南道:“此时举义,倒是一个好的时机,但是我教此前损失惨重,几无可领兵之将,而且兵员、粮草等都不足。如果举义,我们将面临金人和宋廷两股力量,局势万分危险!搞不好会将老本蚀掉!” 史进也道:“当前,我们主要面临金人异族的入侵,此时不能引发江南的局势动荡,即便我们再恨赵宋朝廷,但毕竟是华夏正统,目前我们应该同赵宋廷站在统一战线,即便我们不助它,但是也不能让江南之地陷入混乱。如果赵宋真的灭亡了,金人统治了整个宋地,那就更危险了!” 王宗石道:“各位说的有道理,这样看来,现在的确不是举义的好时机。但是我们要趁此机会聚集人马,筹备粮草。一旦金人进入江南,我们势必要进行抵抗。绝不能屈从于异族的统治之下!” 史进慨然长叹道:“其实我现在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宋廷亡,一方面又不希望亡!” 众人问:“为何?” 史进道:“宋廷亡了,如果金人统治了我宋地,岂不是又入了黑暗之中;但宋廷不亡,百姓仍然过不上好的生活,岂不是更让人难受?” 王宗石道:“史左使说的是。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如果宋廷换了新的官家,能够励精图治,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的生活,其实我们也就不用造反了!” 众人都纷纷赞成王宗石的说法,本来,如果百姓们能过上好的日子,谁愿意起来造反呢? 史进道:“这样吧,我们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该做的事我们先做着,就看下一步的局势!如果局势好,就如教主所说的那样,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好生活,我们就没必要造反了,因为我们的目的也是这个。如果局势不好,再造反也不迟。” 众人皆点头称是,分头下去准备不题。 就在明教众人正在分析当前局势时,这时的东京城里却发生了变故,那就是赵官家赵桓去金营里谈判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而且被逼写了降表。 金兵取得汴梁城的外城之后,宋廷军民全部退入内城,但是内城的防御就不如外城,赵官家便准备与金人议和。 而金军统帅完颜斡离不却是一个非常奸诈的人,他也不想耗费兵力去攻打内城,既然议和,他也同意了。 他想了一计策,便派人通知宋廷,让太上皇赵佶去谈判,商量退兵之事,然后将其扣下。 赵佶当然不敢去,赵桓没办法,太上皇帝不敢去,只有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亲自上了。 到了金营,完颜斡离不便借口赵佶不来,便不见他,天寒地冻的金营,赵桓受尽了冷遇和屈辱,吃不好睡不好。 后来,完颜斡离不便派人向他索要降表。“不是来议和谈判么?怎么要降表?写了降表,那不就是投降吗?”赵桓断然拒绝。 可是,完颜斡离不派人告诉他:“不写?那就别回去了。”赵桓一听,如五雷轰顶,一下就傻了眼! 赵官家考虑再三,没别的办法,为了脱身!只好屈从。写完之后,金人又三番五次刁难,改了数次,金人才满意。 其实,这些都是完颜斡离不的攻心之计,他就是要故意打击赵官家的士气,让他从心底里溃散抵抗的意志。 拿到表后,金人又面向北设香案,令宋廷君臣面北而拜,当时风雪交加,天寒地冻,君臣们受此屈辱,都暗暗掉下了眼泪。 返回的路上,赵桓悲从中来,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中原大国皇帝,竟然让金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在金营受尽屈辱。 想着想着,赵桓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和痛楚,不知不觉间便泪如雨下。 到了京城南门后,见到前来迎接的大臣和民众,赵桓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痛苦,立时便嚎啕大哭起来。大臣民众一看,也跟着痛哭了起来,一时宫内外哭声震天,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分外凄惨,分外悲凉。 赵宋亡了!成了亡国奴,谁人心里能够好受? 然而,他们不知道,更加痛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第41章 辞别总坛史进返故乡 时间已然很晚了,史进回到家后,心里却有些闷闷不乐。凤栖桐还在灯下等着他,见他回来便关切地问道:“大哥,怎么了?心情有些不好啊?” 史进道:“刚才得到京城来的消息,宋廷的皇帝竟然被逼写了降书,唉,可怜太祖皇帝建立的宋国就这样亡了!” 凤栖桐道:“大哥,皇家之事我们管不了,世代兴替,自古皆然。宋廷朝政败坏,灭亡是必然的。你也不要太伤感了!” 史进道:“话虽如此说,但是我中原竟然沦为异族之手,意难平啊!何况金人残暴,甚于宋廷,百姓们又要遭殃了!” 凤栖桐叹了一口气道:“无论什么朝代,兴也罢、衰也好,可怜的总是老百姓,这样的世道何时才能改变啊?” 史进愤然道:“我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改变这个世道,让百姓们有饭吃、有衣穿,不受欺凌,活成一个真正的人样!” 凤栖桐微笑着说:“大哥,你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人,我一直心里都很清楚。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实现这个志向并不容易,或许可能要赔上身家性命。不过,你是我夫君,只要你决定的事,我都支持!” 史进听了心里一暖,他拥紧了凤栖桐说:“知我者,吾妻也!”说着嘴唇便凑上了凤栖桐的俏脸。凤栖桐满脸红晕,便倒在了史进温暖的怀抱里。 史进再也按捺不住,拥抱着这个此生他最爱的女人,爱怜满怀,两人褪去了身上所有的束缚,柔弱无骨的女人在他怀里蠕动着,二人尽情地释放着激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此刻才是人世间最美妙的时刻! 激情过后,史进依然拥着自己的女人,仔细思索着未来,以后去哪里?以后干什么?史进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这些问题,而凤栖桐已然微微睡去。看着她如玉的脸庞和长长的睫毛,史进突然有了决定。 第二日,史进找到王宗石教主,说了自己的心里想法。 史进道:“教主,根据目前的局势来看,我教暂时不能有所动作。自前次我教受到宋廷镇压之后,我教活动的区域大为减少,我想当前应当扩大我教的活动区域,增加教众为第一要务。” 王宗石道:“史左使说的有理,依你之见,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吗?” 史进道:“我认为,趁着目前天下大乱的局势,在未来尚不明朗的形势下,我们明教应当分散向各地扩展。如果以后金人南侵,我们势必要进行抵挡。即便新上任的宋廷官家,如果政治清明,我们便和他们合作。反之,则是我们的敌人。或许此后我们会面临金、宋双重敌人的攻击,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所准备!” 王宗石道:“左使高瞻远瞩,有见道。我也认为我们明教高层应当分头到各个地域去发展教众,增强力量,不然以后一旦面对双重敌人,我教可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史进道:“我的故乡华阴县,地处陕西边陲,那里民风彪悍,人民尚武,明教尚未踏足此处,我希望教主能够派我回去,发展教众,扩大明教的势力范围。” 王宗石大喜道:“左使有此想法,宗石甚为高兴。不过左使离开明教总坛,我倒有些舍不得呢!” 史进道:“我来明教一年多时间,尚未为明教做出过特别贡献,我想借此机会做点事,也算是报答明教的知遇之恩!” 王宗石欣然道:“既然左使有此志向,我完全赞同!希望此去,左使能够旗开得胜,光大我明教的门庭,也不枉了你梁山好汉的名头!” 史进哈哈笑道:“教主请放心,史进既然入了明教,当为明教之事奋不顾身。我回华州之后,即刻开始招募教众,有什么事项我会和总坛这边进行联系!” 王宗石也哈哈大笑道:“那就有劳左使了!不知道你准备何时启程?我也好为你饯行!” 史进道:“就明后天吧!” 当史进把要返回故乡华州的事告诉了浑家凤栖桐,凤栖桐道:“大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到哪里,我跟着你便是!” 第三日清晨,史进便准备启程了。明教教主王宗石带着光明右使翟源。四大法王乔正、卫忠、刘赟、薛斗南等人,还有杭州分堂堂主阳春雷,信州“青龙堂”堂主余五婆等人,来送别史进。 众人分别与史进话别,史进也分别一一表示感谢。当看到阳春雷时,史进道:“春雷兄弟,多谢你的宝马,今天完璧归赵,路上我用不着了!” 阳春雷道:“史大哥,宝马配英雄,这马你还是骑着吧!” 史进道:“君子不夺他人所爱,路上我买了一辆马车,马就用不着了,你还是收回吧!” 阳春雷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这一走,何时才能与大哥相见?” 史进道:“放心吧,有机会还是会相见的!兄弟你多保重!” 就这样,史进与众人告别后,便踏上了漫漫归途,王宗石等一直在路边相送,直到不见了史进马车的影子才返回。 王宗石道:“梁山好汉,义气深重,一言九鼎,如果我明教都是这样的好汉,那明教何愁不能够发展壮大?” 书中暗表:史进这一次离开明教总坛,以后再也没能回过总坛一次。而明教此后也历尽沧桑,先是王宗石教主起义失败,后面的余五婆教主、张三枪教主也都起义失败,明教总坛先后迁移到黄山歙县的搁船尖,后来又迁移到西域昆仑山光明顶。 到了南宋后期,明教受朝廷及金国的挑拨,被定为“魔教”,成为了所谓江湖正义人士势不两立的对头,最终明教严重衰落。元朝时期又重振,后又投入了反元的事业中。出身明教的朱元璋,推翻元朝建立明朝之后,又开始打压明教势力,最终明教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 一路上,史进亲自充当赶车的马夫,凤栖桐和儿子史凤鸣坐在马车里,一路向北而去。史进的路线是坐马车到江州,然后在江州进入长江乘船过鄂州、襄阳、郧阳,然后从郧阳走陆路至商州,最终到华州。 路途遥远,全程有三千余里路,史进估计得要数月才能到达。史进很是担心凤栖桐娘俩路途遥远,怕不能承受。谁知凤栖桐却说:“大哥,有你在一起,再远我都能够承受!” 一路上晓行夜宿,自不必说。史进在前面赶车,给娘俩讲一些曾经的江湖趣事和一些遗闻往事,也不是很寂寞,三人一路上其乐融融,倒也开心惬意! 不知不觉,时间已然过去了数月,从天寒地冻的冬天进入春暖花开的春天。旅途上,史进三人领略了华夏的大好河山和美丽的风景,尤其是长江的雄浑和壮丽,让从小出生在江南水乡的凤栖桐也赞叹不已。 这一天,已然到了鄂州。鄂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相当重要。三国时期就曾是吴国的首都,凭借其特殊的军事地理位置,成为当时长江中游最大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即便是宋时,也是商贸交流的重要枢纽。 史进早就知道鄂州的繁华,船到了鄂州之后,史进考虑到三人一路舟车劳顿,便决定带妻儿去看看,吃吃天下有名的武昌鱼,看看黄鹤楼,登登龟蛇二山。 鄂州地处长江中游,上连巴蜀,下接江州、江宁,来往客商云集,渡口百舸争流,一片繁华的浩然景象。 三人到了城中,只见街边店铺店旗招展,物品琳琅满目,街上人来人往,买卖的吆喝声,牛马的嘶叫声,行人不同的方言声,声声入耳,好一副繁华景象!虽然比不上东京汴梁城和江南杭州城,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别有另外一番风味。 史进一手牵着浑家,一手抱着儿子,穿梭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城中,感觉到了岁月静好的美妙和惬意。来到一个饭店里,点了几样当地的特色菜,上了一壶当地的米酒,史进慢慢地喝着酒,看着妻儿欣喜的神态,史进也心情畅快! 这时,临近中午,来店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闲谈的、划拳的……越来越热闹了!这时,史进听到邻座有两汉子在闲谈,一人精瘦,一人粗壮。 史进听那精瘦汉子说道:“你不是去东京办事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嗨,甭说了。根本没去得了,半途就跑回来了!”粗壮汉子道。 “为何?”精瘦汉子有些迷惑。 “京城出大事了!听说金人将两位官家全部掳到北国去了,官家的儿孙妻妾、朝中的大臣,以及民间女子等数千人也都被掳走了!”粗壮汉子道。 “啊?有这等事?”精瘦汉子有些讶异。 粗壮汉子悄悄压低了嗓子说:“这是真的,大宋国现在没有皇帝了,听说金人立了原来的丞相张邦昌为皇帝,国号为‘楚’,其实就是个傀儡!” 精瘦汉子道:“唉,赵宋气数到了,该亡了!” 粗壮汉子把手掩在嘴唇上急忙道:“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旁边的史进竖起耳朵听得正起劲,只见那两汉子吃完饭,急忙结完账走了。 史进听到这里也是惊骇万分,没想到两位皇帝都被金人劫去了北国,而且现在国中竟然无主,而是由张邦昌当了傀儡皇帝。 史进心道:“看来大宋气数已尽了,一切都是天意吧!” 这时,又见街上不时有官兵的队伍跑过,官兵们一个个神色凝重,步履匆匆。路上的行人都躲避不已。 又听到旁边有人说:“听说金人马上要打过来了,山西、河南之地已尽数被金人占领了!” 另一人说:“我的天哪,这怎么得了?听说金人野蛮残暴,见金银和女人就抢,见房屋就烧,看来这鄂州之地也要遭受生灵涂炭了!” “有机会就赶快跑吧!” “这能往哪里跑?祖辈都居住在这里!”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性命保住要紧!要不去南方,要不去巴蜀,或许好一点!” …… 史进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不由得感慨:“世道艰难,百姓更难!何时才能摆脱这种局面,不再为生计而颠沛流离呢?” 史进一时也想不清楚! 第42章 蛇山上九纹龙逢燕青 蛇山位于鄂州长江边上,因有“山缭绕如伏蛇”,故有“蛇山”之名。 蛇山上最有名的景观莫过于黄鹤楼了,位于黄鹄矶头。历代名人如崔颢、孟浩然、李白、白居易、王维等,均先后登临游赏,行吟作歌,留下佳作颇多。 尤其是唐朝诗人崔颢的一首《黄鹤楼》让无数来往此处的诗人竞折腰,黄鹤楼也因此蜚声大江南北。 史进虽然不是一个文人,但自小也读过书,识过字,对黄鹤楼还是知晓的。凤栖桐虽然出身农家,一介女流,但自小也由凤九天教过书、识过字,对黄鹤楼自然也是知道的。 夫妻二人来到了鄂州,就决定要去蛇山看看黄鹤楼。一路上行来,好在山上有古时修的石道,倒也不算累。已然五岁的史凤鸣骑在史进的脖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显得极为新奇。 上了山,老远就见到了那传说中的黄鹤楼矗立在那里,史进数了数有三层,大概有九丈多高。上面已然有了不少的人,站在上面极目望去,滚滚的长江一览无余。崔颢写的那首蜚声大江南北的诗就悬挂在那里。 凤栖桐便一字一句地教史凤鸣读那些字,奶声奶气的史凤鸣读起那首诗,倒颇有一番韵味。 史进等又往上来到了顶楼。这时,一阵江风吹来,习习凉风扑面,正是春天时节,吹面不寒杨柳风。那江风虽比不得杨柳风,吹在脸上,却也是舒适异常。 因为天气好,春光明媚,这时候,那楼上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便显得有些拥挤了,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竟然发生了。 不知道谁家的顽劣小子,大约八九岁的样子,由于人多拥挤,那孩子便爬到了围栏之上,谁料想脚下一滑,竟然直向楼下掉了下去。 这时,楼上的人一阵惊呼,史进想要去救,却是来不及了,因为肩膀上有史凤鸣坐着,楼上的众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掉了下去。 那孩子的父母已然惊呆了,须知九丈来高,普通人掉下去,很难生还,孩子的父母二人只好呼天抢地的大哭。 因为每层楼外都有挡檐,挡住了视线,所以看不到楼下,也不知道那孩子掉下去怎么样了,两人只好疯了一样往楼下奔去。 且说那孩子掉下去的一瞬间,在楼上众人齐声惊呼时,却惊动了不远处的两个人。 此两人也是一男一女,男子大概也在三十二三岁左右,身长约六尺以上,腰细膀阔,只见他面容清秀,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唇上留有三牙掩口细髯,显得风流潇洒之极。 那女子也大概也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窈窕,明眸皓齿、柳眉瑶鼻、皮肤白皙,看起来极为漂亮,手中牵着一个孩子,有五六岁的模样。 他们本来也是来登临黄鹤楼的,看到这一幕,那男子喊了一声“不好!”,随即几个健步奔了过去,脚下一蹬,一个“梯云纵”向上跃起,便将那孩子接到手中,然后他抱着孩子在空中一旋,泄了下落之力,落地之后,又在地上一滑,彻底消去下坠之力,方才立稳,将那孩子放下。 那孩子已然是傻了,等到明白过来,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开口放声大哭起来。 楼上那夫妻俩已然奔下楼来,“狗蛋!你在哪里啊?”夫妻俩带着哭腔喊着孩子的乳名。那孩子见到父母,哭得更凶了,大叫道:“娘,我在这里!” 那夫妻俩看那孩子好好地立在那里,竟然又惊又喜,连跑带蹿地跑过来,抱着孩子浑身上下摸了摸,见没什么事,才又一把抱着孩子道:“狗蛋,你把娘吓死了!谢天谢地,幸好没事!” 这时,旁边有人说:“别谢天谢地了,是那位壮士救了你的儿子,不然你儿子就没命了!” 夫妻俩这才注意到孩子旁边还有一个男子,正微笑着看着他们。夫妻俩急忙跪下磕了几个头道:“谢谢恩人救了我的儿子!” 那男子急忙将二人扶将起来道:“二位请起,无须多谢,举手之劳而已,以后一定要把孩子照看好!” 二人头如捣蒜一样,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然后抱着孩子离去了。 那男子便转过身,和那女子牵着手,准备去不远处的“搁笔亭”,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燕青兄弟,是你吗?”只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瞬间,被称做燕青的那人迟疑了一下,瞬间转过身来。 只见对面也是三个人,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小孩。那男子七尺余长的身高,长圆形脸庞,一对剑眉斜飞,高鼻方口,唇上下也有微须,显得威仪不凡。旁边的女子身形小巧,瓜子脸,柳眉杏眼,一张樱桃红唇,一眼看去,尽显江南女子的温婉。 看到这里,那被称作燕青的人眼睛瞬间就湿润了,他张开双臂,大喊道:“史进大哥,真的是你吗?莫非在梦中相见?” 那面那汉子也急切地跑了过来,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史进说道:“小乙兄弟,是我!” 没错,救人的正是昔日的梁山好汉浪子燕青,叫人的也正是昔日的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一个是天巧星,一个是天微星。 燕青拥抱着史进道:“史大哥,听说你在昱岭关被箭射死了,后来却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没想到你真还活着,真是谢天谢地啊!” 良久,二人才松开,又相互看了一眼,燕青道:“没错,还是那个俊朗威武的九纹龙!” 史进也道:“你还是那个英俊潇洒的浪子燕小乙!” 二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史进看到旁边站着的那女子,有几分面熟,便问燕青道:“这位是弟媳?” 那女子急忙过来,给史进祍了一礼道:“叔叔,奴家王青萍有礼了!” 史进也向燕青介绍了自己的浑家凤栖桐和儿子史凤鸣,凤栖桐也向燕青见了礼。 史进正待要问燕青为何在此地出现,燕青却知晓他的想法,便道:“史大哥,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走,到我的住所咱们再长谈!” 史进三人便随燕青向蛇山后山行去,一直走向山的深处,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几人来到了一个所在,又是另外一座山,山势险竣,树木茂盛。 刚到一个山口,冷不防冲出来几个人来,手中却拿着家伙,史进一看大惊,急忙抽出腰中刀来,准备应战。 哪知,燕青拦住史进道:“大哥,无妨,是自己人!” 只见为首的那人跑过来,对燕青施了一礼道:“寨主回来了?寨主辛苦了!” 燕青问那人道:“陈长林,有什么异常情况没?”那人道:“一切正常!” 史进一听,那人称呼燕青为寨主,便道:“小乙兄弟,你又落草了?”史进微微一笑。 顺着山路往上走来,不多时便看到一处建筑,上面书写“蛇山寨”。此处却原来是三国时吴国皇帝孙权建立的一个兵寨,吴国灭亡之后,此处就废弃了,后来就被山贼所占领。 寨门前后左右均有人把守,山上还建有了望哨。进了寨门后,便是一个大厅,正中的一张虎皮大椅,两边放了不少的桌椅,后面的墙上却绘了不少壁画。 史进前去一看,不禁百感交集,忍不住泪往下流。原来那壁画上绘的正是梁山好汉们的陈年往事,一百零八人,上面都有图绘,史进一张一张地看完,燕青就在后来静静地陪着他,没说一句话。 将所有的壁画看完,史进已然是泪流满面了。这时,燕青道:“史大哥,不必悲伤了,这些往事就不必太挂怀了!” 史地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兄弟啊,我是个重感情的人,看着昔日我们一百八名兄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是何等的快活。没想到招安朝廷,征剿方腊,损兵折将,大部分兄弟现在做了古,所以一见便有些伤心!” 这时,燕青便问:“史大哥,那年你被庞万春射中,后来并没有找到你的尸身,兄弟们都说你死了,没想到没有死,是怎么回事啊?” 史进便把自己的经历一一给燕青说了,燕青一时也唏嘘不已,当听说是凤栖桐宁为奴也要为史进解毒的事,燕青不禁感慨不已,起来向凤栖桐作了一个揖道:“多谢嫂嫂大仁大义,让我史大哥捡回来了一条命!” 凤栖桐红着脸说:“不是我大仁大义,是我喜欢他,才这样不顾一切地要想救他!” 旁边的王青萍说:“凤嫂嫂,端得是情深义长!” 史进笑着说:“弟妹,你还不是一样吗?”燕青一听,知道史进认出自己的浑家是谁了,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史进又道:“小乙兄弟,你该说说你了!” 燕青道:“我这说来也话长,待我一一道来!” 当年,燕青奉宋江之命去找李师师,最终在李师师的帮助下,拿到了赵佶赵官家赦书。而他与李师师二人两情相悦,便海誓山盟定下了终身,相约以后有机会就来接走李师师。 后来,燕青随梁山大军去征讨方腊,征讨过程中,看着梁山好汉们一个个死去,燕青也是心如刀割,对宋江的归降朝廷信念产生了极大的动摇,对宋江等人的招安动机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燕青便逐步萌生了退意,他一直在等待时机,直到方腊被完全剿灭之后,他便彻底产生了离去之意。 他去找卢俊义告别,卢俊义便问他:“你辞别我,打算去哪里?”燕青答:“就在主公身边前后吧。” 卢俊义也笑着说:“原来是这样,这样也好!” 燕青便向卢俊义磕头拜了八拜,当晚收拾了一担金珠宝贝。临走前又给宋江留了一封信,信里写着:雁序分飞自可惊,纳还官诰不求荣。身边自有君王赦,脱却风尘过此生。” 宋江得知燕青遁去,也不胜叹息,但并没有过分放在心上,毕竟自己马上就要功成名就了。 其实燕青离开梁山大军之后,却悄悄潜入京城,偷偷接了李师师,又到了江南。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燕青带着李师师顺着长江而上,来到了鄂州,在此地居住了下来。 听到这里,史进哈哈笑道:“好个燕小乙,到底是把赵官家的相好拐走了,你好大的胆子!” 旁边的女子听了,满怀柔情蜜意地看了燕青一眼,却抿嘴一笑,样子极是幸福和得意! 第43章 蛇山寨燕小乙述缘由 燕青一听史进开自己的玩笑,也哈哈大笑道:“郞有情、妾有意,两情相悦终如一!”说罢,看着身旁的女子,满脸都是宠溺。 史进笑着说:“行了,小乙兄弟,你俩就别在这卿卿我我了!快说说,弟媳怎么改了名了?” 书中暗表,燕青身边的女子正是闻名京城的李师师,为何又叫王青萍呢? 燕青道:“这个,说来也话长,还是让青萍来讲吧!”说罢,看向了王青萍。 王青萍向史进和凤栖桐说:“史叔叔,凤嫂嫂,见谅!奴家正是李师师,我跟了燕青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便改了名字,现在我叫王青萍啦!” 原来,三十多年前,京城汴梁有一个染坊,染坊的掌柜叫王寅,他的浑家早早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天资聪慧,活泼可爱。 一天,父亲带女儿去寺庙进香,庙里的一位老僧很喜欢这个姑娘,认为她很有慧根,很像佛门子弟,因为当时人们管佛门弟子叫“师”,于是父亲便给她取名叫“师师”。 然而王师师四岁的时候,父亲也不幸去世。她成了孤儿,经营妓院的李姥姥见她可怜,便收养了她,从此便改名李师师。 由于李师师天生聪敏,在李姥姥的培养下,诗词歌赋、琴棋舞画样样俱佳,长大以后成为轰动京城的名妓,当时的王公贵族无不竞相一睹芳容,直到宋廷官家赵佶听说了她的名气,临幸了她,最终被迫成为了赵官家的相好。 李师师作为一个歌妓,一个弱女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赵官家,她只好曲意奉承,逢场作戏。 直到后来遇到燕青,她才清醒认识到这才是今生可以托付的人。其他的如赵官家只不过是看中自己的姿色,玩玩而已,何曾有人真心对她? 说到这里,李师师眼圈有些红了,眼中已然盈满了泪花。燕青见状,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紧紧地握着。 后来,她随燕青私逃,顺长江而上,来到了鄂州,她感觉到这里诗书气息浓厚,很适合自己,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并将自己的姓改回王姓,取了燕青的“青”字,又与燕青曾是萍水相逢,所以又取了一个“萍”字,从此便改名叫王青萍。 凤栖桐听到这里道:“王姐姐,不愧是有才识的人,这名字改得好!一听起来就是个才女!” 王青萍一听,心内暗暗欢喜,但是嘴上却笑着说:“哪里哪里,嫂嫂过奖了。听说本朝有一个李清照,那才是才女呢,她做的诗词好极了!” 史进也道:“小乙兄弟、青萍弟妹,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真是难为你们了!以后过得好好的,人生就这么几十年,能找一个自已喜欢的人,不容易啊!” 燕青打趣着史进说:“哈哈哈,大哥,你也是在说你和嫂夫人吧!” 凤栖桐听了,含情脉脉地看了史进一眼。史进心领神会地也将凤栖桐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中。然后说:“对,我们都要好好的!” 这里大人们在聊天,而那两个小孩子却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哎,对了,你那孩子叫什么名?”史进和燕青竟然不约而同地问道。 “燕南飞”“史凤鸣”,二人又一起回答到。 史进大笑道:“咱们是后继有人了!”燕青道:“可不是嘛,梁山二代好汉即将出笼啦!” 这时,史进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道:“听说朝中奸贼童贯是在南雄州被杀的,与你有没有关系?” 燕青看了一眼史进道:“既然大哥你问起来了,我实话实说吧,是我干的!” 史进一听,心中十分高兴,他紧紧握着燕青的手说:“兄弟啊,真是太感谢你啦。当年我杀了高俅那厮之后,准备去宰童贯那厮,可是一直没能成行,后来听说他在鄂州被人暗杀了!” 燕青一听高俅是史进所杀,心中也是高兴异常,他对史进说:“哈哈哈,大哥,咱们想到一处去啦!” 这时,燕青令手下人摆上宴席来,开了几坛好酒。对史进说道:“大哥,咱们边喝边谈,数年未见了!看来咱们兄弟心意还是相通的啊!” 史进也不客气,倒上一碗酒,先干了个满碗,然后就把自己和花逢春、秦亮、钱飞虎去刺杀高俅的事,一五一十的倒来,史进听得津津有味,道:“大哥,痛快!痛快!” 于是,燕青便把自己刺杀童贯的事也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也让史进感慨万分,想起一百八名好汉,被这些奸贼设计陷害,魂落他乡,不由得又是一阵流泪。 原来,在金兵第一次围困东京城之前,也就是靖康元年的正月初,赵官家赵佶就强行把皇位让给了儿子赵桓,自己当了太上皇。 然后在正月十几号里,听说金兵正在南下。太上皇赵佶就带领一些人跑了,在京城的高俅和童贯得知消息,也分别各率五千兵马去追太上皇,表面上是护驾,实际上是潜逃。 到了泗州后,没待几天。太上皇赵佶决定去镇江,便令高俅镇守泗州,堵截金人。然后童贯便和赵佶去了镇江。 也就是在这时,史进等四人将高俅在泗州刺杀。也就是在这时,燕青趁京城大乱之机,将李师师偷偷接出京城。 后来,金兵第一次围困东京城之后,劫掠了一番,加之四处勤王的部队不断前来,金人就迅速退兵了。 太上皇赵佶见到敌人退兵,便回到了汴梁城,童贯自然也就回去了。然而,新上任的官家赵桓早就对他不满了。 本来此前,新官家赵桓准备让童贯担任汴梁城留守,结果童贯拒不接受,跑了!放了新官家赵桓的鸽子,这还了得,不把新官家放在眼里,后果很严重! 童贯回来之后,赵桓先是架空了太上皇帝赵佶,然后开始收拾童贯、蔡京等一批曾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朝臣。 因为高俅死了,赵桓就开始从童贯开刀。童贯还指望太上皇帝赵佶来救自己,可惜太上皇帝已然没权了。 在赵桓赵官家的授意下,于是谏官、御史和纷纷起来弹劾他,陈说童贯的罪恶,列了几十条大罪状,随便找一条,也是死罪难逃。 于是,童贯遭到连续降官,官越来越小,最后赵桓索性拿掉他全部的官职,下诏历数他的罪状,将其发配至英州。 后来,赵桓感觉到还不解恨,觉得此人不能留,又命监察御史张澂在后追赶,准备在途中斩掉他。 然而童贯此人,虽然是个宦官,但是他阉割的时候大概没有弄干净,导致了他体貌魁梧,身强体壮,阳刚之气十足,甚至还长出了胡须。 而且童贯此人,并非普通的人,他学过武功,而且功夫还比较高,一般的江湖好汉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童贯的武功是谁教的,就是他的义父李宪。 李宪也是宦官,他的武艺从哪里来,不得而知。反正童贯进宫之后,李宪发觉童贯这人机灵,会来事,便把他收到自己手下,童贯乖巧,便拜李宪为师。李宪也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 李宪的武功是一个很奇怪的路子,必须是宦官才能练,就是说必须是被阉割了的男人才能练。这门功夫共有九重,如果全部练完,那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李宪本人也就练到三四重,后来就去世了。童贯学会这门功夫之后,也坚持勤练不缀,也不过练得三重左右。 而童贯即便是学得两三重,也是非常厉害了! 但是这却让监察御史张澂有些为难了,张澂的身份就是一个文官,虽然他也会一点零零碎碎的武艺,可是要面对强大的童贯那就是以卵击石了。 但是圣命难违,张澂怎么敢违背官家的圣旨?可张澂如何能够杀得了童贯,难道给童贯说是皇帝的命令,让他乖乖跪在那里让你砍? 那明显是不可能?就这事,张澂思来想去,却没有想出办法来,导致天天茶饭不思,魂不守舍。然而这一幕被自己浑家林氏给看见了。 林氏便问起来,张澂也不隐瞒,就将官家让自己去斩杀童贯的事说了,林氏沉思片刻道:“夫君,此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官家让你去斩杀童贯,并没有只让你一人去,你可以找帮手啊!” “嘿!对啊!”张澂兴奋地说。正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可是瞬间张澂又有些气馁了,道:“那童贯可不是一般的人,此人武艺高强,上哪里去找能够打得赢的高手呢?” 林氏想了一阵道:“我倒有个人,或许能够帮得上你!” 张澂一听,急忙高兴地连声催促道:“是谁?是谁?快说来与我听听!” 林氏道:“便是我娘家的堂哥林暗风!他一向在江湖上奔跑,结交了很多江湖英雄,自己也练有不错的武功,应该可行!” 林氏说的林暗风,家住在汝州九峰山下,林暗风自小习武,也爱结交江湖人士,极重江湖义气,人送了个外号“赛管鲍”。 张澂一听,心中喜不自胜,这个堂哥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平时里一般都不在家,不太好找。 林氏道:“无妨,明天我们回去找一找,说不定就在家里也未可知!” 次日,夫妻俩便回了汝州,看能不能找到堂哥林暗风,好完成官家交待的任务。 不数日,便到了汝州,远远望见一座山峰,那便是九峰山了。不到一顿饭功夫,就来到了山下的一处村庄,此唤做“清泉村”,村子的东面有一处庄子,这便是林氏家族所居住的地方,唤做“林庄”,林氏家族是一个大家族,林氏的人都住在这个庄子里。 刚到庄门外,只见一群男女孩子们在门口玩耍,玩了一个叫“老鹰扑小鸡”游戏,十数个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喜笑颜开,嘻嘻哈哈的欢笑声老远都能听得见。 这时,林氏忽然看到里面有一个小姑娘,眼睛一亮,便大喊道:“朝英、朝英,你看谁回来了?”那小姑娘大约有十一二岁左右,长相俏丽,穿着一件花袄,头上扎着两个小辫。一看见林氏,立时喜出望外。 她一路小跑过来,老远就叫:“姑姑啊,你怎么来啦?”说着又甜甜地喊了一声张澂,“姑爹,你也来啦?” 林氏便从包袱里拿出小孩子们喜欢的零食递给她,林朝英一看,便喜不自禁,嘻嘻地笑个不停。 林氏就问:“朝英,你爹爹在家么?” “在在在!前天刚回来!走,我带你们去找他!” 说罢,一手拿着零食,一边挥着胳膊,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而去。 第44章 除奸佞南雄州布罗网 进了这庄子,不多时便来到了林暗风的家门前,林朝英便大喊道:“爹爹、娘,姑姑来啦!” 这时,从屋里闻声走出一男一女,那男人大概三十多岁,方面络腮胡子,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腰腿粗壮,一身短衣短靠,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那女人一身农人打扮,二十七八岁样子,不施脂粉,头发用一个木钗挽着,看起来很朴素。 这正是林朝英的父母林暗风和王氏。林暗风一看是张澂夫妻二人,便笑道:“兄弟,不在朝廷好好做官,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林氏便道:“大哥,听说你回来了,许久没见了,今天特地登门来看望你!”说罢,送上专门买的礼物。 林暗风将二人迎进家门,倒上茶来,兄妹几个便寒喧了起来。 林暗风道:“兄弟,好久没见了。听说你官运亨通啊,又升了一级了?” 张澂苦笑着说:“升倒是升了一级,可是这差事不好干呐,我今天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要事相求啊!” 林暗风笑道:“哈哈哈,兄弟,你说笑了。你是朝廷命官,我是一介草民,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 林氏道:“大哥,你就别挖苦你妹夫了。他那官啊,如今当得是寝食不安、夜不能寐啊!这不,你看他都消瘦了许多!” 林暗风一听,心中一惊道:“兄弟,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为难!” “唉!”张澂一声长叹,遂把奉皇命斩杀童贯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并请求林暗风的帮助。 林暗风一听,竟然沉吟了半晌都没有吭声。 张澂一看就有些着急了,便说:“大哥,放心吧,这事也不白干,事成之后是有酬谢的!” 林暗风一听,知道张澂误会了。 他摆摆手道:“兄弟,你误会了,这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童贯此人不好对付,此人武功高强,学的一身金钟罩的功夫,就凭我的能耐想要杀他,那是万万不能的!” 张澂一听,立马泄了气,坐在那里不住地长吁短叹,一筹莫展。 林暗风思索了一会儿说:“兄弟,你也不要着急,这事也并非不可为,必得找个帮手才行!” 张澂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一把抓住林暗风的手说:“大哥,那这事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说罢,又对林暗风深施一礼。 林暗风笑道:“兄弟,一家人莫说两家话,这样就见外了。你既然找到我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此事交与我。我有一个好友,他能耐强我百倍,找到他帮忙,定能将此事办好!” 听到这里,史进便问燕青:“莫非是林暗风找到你了,请求你帮助斩杀童贯!” 燕青道:“是的。林暗风此人极重江湖义气,我此前与他有过一些交情。当年我还在大名府的时候,一次奉卢员外之命去汝州办事,在外与人有了些误会,很是麻烦。后来,林暗风出面调停了这件事,化干戈为玉帛。我俩遂成为了好友!” 史进道:“看来林暗风这人也是是条好汉,有我们梁山好汉的豪气!” 燕青道:“是的。他来找我说斩杀童贯的事,我一听就答应了,一则也想感谢林暗风,毕竟当年帮了我的大忙,没要一分的酬劳。另则童贯本身就是我梁山的仇人,早就想除之而后快,没想到这次自己撞到我手里了!” 燕青同意帮助林暗风斩杀童贯之后,张澂便见了燕青一面,得知燕青是梁山好汉,张澂心下也是钦佩不已。 梁山一百八名好汉的事,他早就知道,也知道最终被奸臣所迫害的事。 他对燕青说:“燕兄,久闻你梁山好汉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呢!而且能够和梁山好汉合作除去奸佞,也是我此生值得骄傲的事呢!” 燕青道:“张兄言重了!既然你和暗风兄弟是一家,何况又是为国除去奸佞,我燕青义不容辞,放心吧,此事我必将竭力而为!” 张澂一听大喜道:“有燕兄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事后必将重金感谢!” 燕青正色道:“张兄这话就见外了。我与暗风兄乃莫逆之交,他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休要提钱的事!有损兄弟之间感情!” 张澂一听,心中更加钦佩燕青的为人。林暗风对张澂道:“怎么样,兄弟,我说得没错吧,燕兄绝对是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之人!” 张澂向着二人一拱手,笑着道:“看来是我张澂小气了,来,今天晚上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燕青也大笑着说:“这个甚好,我没有意见!” 饭后,张澂、林暗风、燕青三人又商定了实施计划,摸清楚了童贯被发配的路线等等一些相关情况,最终决定在南雄州动手。 南雄州被称为岭南第一州,是进入岭南的第一个要地。此时的岭南还属于烟瘴蛮荒之地,一直都是流放囚犯的地方。 选择在南雄州动手,主要是考虑到此处远离中原,童贯遇险之后并无帮手可以助他,另外这里地广人稀,信息闭塞,交通也不便,不易为外人得知。 从东京汴梁城到岭南英州有几千里路,可谓路途遥远,而此时的童贯心里却喜悦异常。 你道为何?童贯被发配至这么远的地方,为何还这么高兴? 童贯作为一个宦官,也就是所谓的“阉人”,其外下阴都是被割掉的,所以他没有后人。 他凭着与蔡京、高俅等人相互勾结,从一个小小的皇帝内侍,最终当到了“广阳郡王”的高位,这都是朝臣们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他还得到了以前的官家,后来的太上皇赵佶的极力信任。即便他不受新官家的待见,但他无所谓,只要有太上皇在,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所以他连续被贬官,他都无所谓,甚至赵官家将他发配至岭南,他反倒极为高兴。 因为在当时,金人已经在全面围攻宋廷,如果留在京城,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如果离开京城,反而安全,越远越安全。 这就是童贯听说要将自己发配岭南,他反而无任何怨言的原因。 针对这种情况,新官家赵桓发出斩杀童贯的圣旨,都是非常隐秘的,没有几个人知道。 张澂更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提前便与押解童贯的两名差官传达了官家的圣旨,让他们搞好配合。然后又到南雄州找到知州,传达了皇帝的密旨,让他们提前安排好人手。 就这样,一张大网逐渐拉开,一切都是围绕要取童贯的性命而展开的。 且说童贯被流放英州,他脖子上戴上了大枷,脸上刺了字,自东京汴梁城出发,由两名差官穆仁、王义二人押解。 童贯倒没什么,流放就流放吧,才不愿意在东京城等死呢,反正身无牵挂,去了岭南搞不好还能多活几年。 几千里路,两位差官穆仁、王义却有些不情愿,这是全凭用两只脚走出来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得知皇帝要斩杀童贯时,他们心里真是太高兴了,终于不用跑这么远了。 此时,正是北宋靖康元年八月下旬,岭南的南雄州正是炎热如火的时候,而且许久都没有下雨,南方的天气是又热又潮,流下的汗水沾在身上,让人感觉到浑身难受。 这天,南雄的使院里来了几个不同寻常的人,一人身材高大,下巴微须,但是身上却戴着沉重的木枷,脸上刺着金印,一看就是个犯人。另两人是差役装束,手里拿着水火棍。 三人虽然穿得不多,但却是汗流浃背,浑身衣服都湿透了。这三人正是穆仁、王义两位差官和罪犯童贯。 这个使院曾是原岭南节度使的宅院,院子的四周都是由房屋围起来的,形成一个大的四合院。 童贯戴着枷进入使院之后,顿感一阵凉爽,他也不管那么多,进去之后,先一屁股靠坐在院里的一根柱子上,便对两个差役喊道:“来来来,给我打开枷,我要喝水!” 谁知两个差役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并没有理他。童贯不由得有些恼怒,此前两个差役很是听话,一路之上很是殷勤,今天不知怎么了? 童贯于是又叫了一声,谁知这两个差役依旧还是不理。 童贯当即大怒,骂道:“你两个入娘贼,耳朵塞了驴毛吗?我当年当国公郡王时,似你两厮这个样,早被我打杀了!” 童贯正在痛骂两个差役之时,突然从院子外走进来一个人,还有两个随从,此人一看就是朝廷官员,大声道:“圣旨到!” 童贯一听是圣旨,心里琢磨道:“莫不是赦免我的圣旨,太上皇到底还是记挂着我的!” 童贯和两名差役急忙跪在地上接旨,传旨的官员正是张澂。只见他看了童贯一眼,满脸严肃地从随从手中拿过圣旨,便开读起来: 朕膺昊天之眷命,敕童贯:尔以阉人之身,附朝廷三十余年,期间,自出师陕右,已弥岁祀,专以欺君罔上为心,虚立城砦,妄奏边捷,以为己功。汲引群小,易置将吏,以植私党。交通馈遗,鬻卖官爵,超躐除授,紊乱典常。尔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今令监察御史张澂,就地斩杀,故兹诏示。想宜知悉。靖康元年六月。 童贯本以为是要来赦免自己的诏书,结果随着张澂往下念,童贯的心渐渐沉了下来,直到念出:“就地斩杀”几个字后,童贯心里顿时怒气勃发。 他当即大骂道:“赵桓小儿,当年我跟随太上皇鞍前马后,为宋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今日却过河拆桥,还想要我的命!真是可恶之极”! 他又对两差官说:“过来,为我卸下枷,我要回去见太上皇,我要当面向太上皇申诉我的冤屈!” 两个差官穆仁、王义便起身来,向童贯走了过去。 第45章 岭南府燕青捅杀童贯 两差官穆仁、王义听得童贯呼叫,二人便起身向童贯走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童贯正希望二人将其戴在脖子的大木枷取下时,这两人从房屋廊下放着的绳子中抽出一根,一人拿着一头,就要将童贯缚在柱子上。 两人各自拉着绳子的另一头,勒住童贯的腰部就要往柱子上绑缚。童贯猝不及防,初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明白过来。 童贯便大喝道:“你两个狗头,想要干什么?”说罢,便开始挣扎。 两差官道:“童贯,奉圣旨命令,今天要你的命,你就乖乖受死吧!”边说边继续将童贯往柱子上缚。 童贯大骂道:“好两贼,竟然和赵小儿一样来害我,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呢?” 说着,一声狂喝,童贯尽聚丹田之气,猛一挣竟然将所戴之枷挣飞,又使劲一扯,便将缚在手中的铁链从中间扯成两半。两脚又使劲一分,又将脚下的铁链从中间扯断。 童贯又一声大叫,一运气,缚在腰上的绳子寸寸绷断,双手各拉一个绳头,又是一扬。绳两头的两名差官便像风筝一样,飞向空中。 只得得“扑通”“扑通”两声,两名差官便从空中掉摔在地上,“哎唷”呼号不已。 这边,燕青、林暗风、张澂三人一看心下十分骇然,没想到童贯竟如此之强悍。三人分别拿出兵器,将童贯围在了当中。 童贯一看,哈哈哈一阵狂笑道:“你们这群狗贼,也和赵桓小儿一样,竟然想取我的性命?告诉你们,就凭你三人,就想取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燕青道:“童贯狗贼,我乃梁山好汉浪子燕青是也,当年你与高俅、蔡京二贼用计陷害我梁山,将我梁山好汉一百八人害死殆尽。幸好我存活至今,恨不得剥你的皮、喝你的血,今天你就拿命来吧!” 童贯哈哈大笑道:“杀不尽的梁山贼寇,铲不完的梁山余孽,当年也是我们疏忽了,否则岂能还有你这等余孽存活。今天正好送你去见宋江那贼,不怕死的就来吧!” 说罢,童贯挥动手中两条铁链,恰似两条软铁鞭,呼呼带着风声,呼啸着向燕青等三人砸将过来。 燕青三人一看不敢怠慢,分别取出兵器来,将童贯围在中间。 童贯道:“你们这是想以人多取胜,梁山好汉也不讲江湖规矩吗?既然这样,今天我就奉陪到底!” 燕青大骂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规矩是给讲规矩的人用的。你这种不仁不义无忠无信之人,用得着什么规矩?”说罢舞动手中的大棒,迎上了童贯的铁链。 四人在场中犹如走马灯似过了数十招,童贯对三人的武力情况有了了解。心道:“这里面最强的应该是燕青那厮了,最弱的应当是那个朝廷张澂了,我得先弱后强,找一个突破口,不怕三人不来送死!” 说罢,铁链呼呼生风,直向那张澂卷去,张澂本来武功就不高,这一下,童贯直接针对他,他便感觉相当吃力,渐感有些不支,燕青和林暗风二人一看,心觉不妙。 于是,燕青和林暗风二人一施眼色,二人奋力杀向童贯。只要童贯手中的铁链飞向张澂的时候,燕青二人便会奋力攻击童贯。 这样一来,童贯反而也不好办了,因为他在全力攻击张澂的时候,背后和侧面就露出了空档,自己反而更加危险了。 童贯虽然武功高强,便是面对三个功夫比较强的人同时来攻,他还是感觉到有些吃力。 这边,燕青使的是卢俊义教的棍法,卢俊义的棍法和枪法来自陕西大侠周侗,而周侗却是朝廷天字号的枪棒教头,那功夫自不必说了。 因为童贯手中有两条铁链子,脚上还有两条,虽然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童贯的发挥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这四条链子一时却取不下来,也没有时机取下来,只要他一停手,三人便会立即攻击。 童贯的武功主要是当年老宦官李宪教给他的,据说那功夫叫什么“葵花神功”,这是一个很邪门的功夫,据说只有女子才能练,而男人练不了,如果男人想练,必须去势,就是割掉外生殖器官,即所谓的自宫或阉割,比如宦官或太监就可以。 大概此功属阴柔一类,男人因为有雄性特质,阳刚气足,修炼此功,容易导致阴阴二气不调,而最终会走火入魔,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老宦官李宪练过此功,而且达到了五层左右。后来,他看着童贯聪明机灵,便将此功传于童贯。 没料到童贯并不是从小就阉割,而是长大之后才阉割的,并不彻底。这样一来,导致体内残存了男人的一些特质,他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宦官,而且童贯下巴上还有胡须,胯下那东西竟然又长了一截出来,虽然不完整,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这样一来,童贯在练这功夫的时候,就大打了折扣,练至一二层的时候,根本无法再练下去。只要一练,前胸和两胁疼痛无比,心内烦闷欲吐。 有一段时间,童贯曾想着重新再阉割一次,阉彻底一些,这样的话,继续练这个武功,便会更上一层楼。可是,思来想去,童贯还是放弃了! 为何?一则重新再阉割一次,那个痛苦劲童贯可不想再体会了。二则他在宫里有相好,体会了食髓之味,他不想失去。 宫中的那些宫女,长年在宫中,所见的除过皇帝一个真男人外,其余要么是女人,要么是宦官。所以有许多的宫女便和宦官凑成一对,称之为“对食”,实际上就是解除寂寞,互相有个说话的人,或者对方用手或嘴等解决一些生理问题,虽不能真正发生男女关系,但也比一个人自己解决要好的多。 而童贯因为残存了一些东西,这就比其他的宦官好了太多,因为童贯深得太上官家赵佶的信任,封了王,有了自己的府邸,赵佶又赐给他多名宫女充当仆人。因他是个宦官,众人都没在意。 根本没有想到童贯竟然没有阉割干净,竟然还能与这些宫女发生一些关系,这样一来,不仅宫女们又惊又喜,童贯更是又惊又喜。 但是毕竟阉割过,生育能力是没有了,想要繁衍后代是不可能了,但是体验一些飘飘欲仙的感觉还是有的,作为一个半拉子男人,童贯是非常喜欢这种感觉的,所以他便放弃了重新阉割的想法,当然也就放弃了重新在武学上更上一层楼的想法。 即便是这样,童贯的武功也是非同小可,也相当厉害。如果童贯不为女色,真正把这《葵花神功》练成,估计十个燕青,或许都不是童贯的对手。 这门功夫练就,全身坚硬如铁,不惧任何棍棒击打,甚至枪刺刀砍,就像“铁布衫”或者“金钟罩”一类的功夫一样。 当然这种功夫还是有“气门”的,不然的体内多余的内气排不出来,反倒于练功百害而无一益。 “气门”一般都是以穴道来定的,根据每个人练功的不同,有的人“气门”在头顶的“百会穴”,有的在眉心的“印堂穴”,胸前的“膻中穴”,也有的在小腹“神阙穴”或者“关元穴”,还有的在“会阴穴”甚至在脚底的“涌泉穴”。 这种功夫是很难破的,因为你不知道他的“气门”在哪里?对方也不会让你知道,否则破了“气门”,那就必败无疑了。 燕青在来之前就认真研究过童贯的武功特点,但是他也不知道童贯的“气门”到底在哪里。这个需要在实战的过程中一一进行试探,找到之后,方才好破敌。 这边燕青与林暗风一交换眼色,使出“七十二路盘龙棍法”,而林暗风使的却是“六十四式地趟刀法”,一个打上盘,一个打下盘。张澂呢,因为武功低微,他使的是一柄剑,专找童贯的空档下手,比如说腰背部。 的确,童贯也不是等闲之人,面对三人,他初始也是毫无惧色,从容应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童贯渐感有些吃力了。为何,一是他手脚上均有铁链连着,虽然断了,但是仍然套在手脚上,影响了他的发挥。二是燕青、林暗风两人的功夫也是不凡,使得均是成名功夫,练了多年,早就精熟无比。三是张澂虽然武功不高,但终究还是会一些,他不时用冷着向童贯偷袭,让人防不胜防。 就这样,四人斗了不下数百回合,仍然斗得难分难解,但是史进三人却是越斗越勇,而童贯越是越斗越没有斗志。 这时,地上的两名差役穆仁、王义早已恢复了过来,也投入战团。正这时,“唿啦啦”一阵脚步声,外面又涌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拏兵,人人手持强弓,弓上搭箭,环成一圈,瞄准童贯。这正是岭南节度使武延辉带领的兵士。 原来之前,张澂就提前联络了岭南节度使武延辉,给他看了皇帝的圣旨,要求对方配合,武延辉满口答应。 这一下,轮到童贯有些慌张了,毕竟武功再高,好汉架不住人多,自己手无寸铁,手脚又有铁链束缚。 “看来今天情况有些不妙”童贯忖道。 这时,燕青、林暗风等人攻击甚急,童贯越发感觉到吃力。燕青专攻童贯的上盘,一招“长驱直入”直向童贯面部攻去,准备戳他眼睛薄弱部位,童贯急忙一矮身,来了一个“老龟缩头”,躲过这一招,随即便挥动手中铁链,来了一个“横扫千军”,呼啸的铁链便向史进腰部抽去。 燕青一看,急忙一招铁板桥”,那铁链堪堪从胸前扫过,虽然未扫中,燕青明显感觉森森冷气刮得胸前皮肤生痛。 然而,林暗风在童贯对付燕青的时候,看得真切,单刀直向童贯下体刺去,童贯一看,急忙一招“后翻入云”,脚下一蹬,两条腿向后抬起,躲过了这一招。 这时,燕青已然又扑了过来,又来一招“棒打鸳鸯”,直向童贯头上砸下来,童贯一看有些着忙,双掌着地,使劲往后一撑,一招“蛤蟆后跃”,又躲开这一招。 然而,燕青和林暗风二人不依不饶,根本没有给童贯喘息的机会,童贯心里暗暗有些叫苦,但是仍有些有恃无恐,因为破不了他的“气门”,想要取他性命还是不太容易。 这时,通过数百回合的相斗,燕青已然知道童贯的“气门”在哪里了,就在下体的“会阴穴”,这是一个非常隐蔽的穴位,它位于两腿间谷道与阴器之间的位置。想要破了这个“气门”却是非常不容易。 又打了百数回合,童贯心里便有些烦躁了,决定突围而去算了,何必在此地长时间纠缠,对方人多,老缠着自己也不是个事儿。 但是想从门口突出去,显然不太现实,这么多的人围着,又有强弓,难度大太。童贯心道,看来只有上房屋,从屋顶突围。 想着,童贯突然一声长啸,这一啸声如撕裂帛般,尖厉无比,众人心中一震,无不惊骇。趁此机会,童贯一个“登堂入室”,双腿往地上使劲一蹬,准备纵身上房。 眼看童贯就要上房,身子尚在半空之中时,忽然房顶的四面出现了众多的弓箭手,一时间,箭矢如雨一般射将过来,童贯猝不及防,原以为上面没有敌人,没想到上面早就埋伏了人。 童贯心里不由得一阵惊慌,因为身子尚在半空之中,并未立足,正在这里,两名捕快穆仁、王义一看童贯脚上垂下的两条铁链子,二人便奋不顾身地一人抓住一条链子,想将童贯扯下来。 这一下童贯的上升之势一滞,便有些手忙脚乱,这时,一箭疾射童贯,正中童贯的眼眶,这一下童贯可就受不了了,“哎呀”一声,身形极速下坠。 “把他的两腿拉开!”,燕青大喊一声,两差役分别向相反的方向一拉,童贯在半空中的身子便成了一个“人”字形。说时迟、那时快,史进一个健步奔到童贯的身下,将手中棍竖起,手一按棍上机关,“腾”的一声,一个枪头便弹了出来,燕青将棍往上一捅,那带枪头的棍便从童贯的会阴穴捅了进去,史进又一用劲,那枪头直接捅入童贯腹部。 “啊!”只听得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声响起,那童贯下体插着燕青的棍枪,倒在了地上,二差役根本拉不住,便松了手,任由那童贯在地上翻滚惨嚎。 童贯在地上滚来滚去,凄厉之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燕青一看,有些不忍,便大喝道:“童贯,你祸国殃民,害我梁山一百八名好汉,今日你就血债血偿吧!” 说罢,一脚踢向棍的另一头,那棍一直穿过童贯的胸腔,枪头从童贯的喉咙处穿了出来,童贯终于不再动弹。 童贯死状极其惨烈,从下体到喉咙处捅进一杆棍枪,眼眶里中一箭,四肢上尚有铁链缠绕,身下鲜血汩汩流淌,血腥异常! 一代奸贼就此魂飞魄散! 第46章 假守城郭京私通金人 史进听到这里,也是感觉到有些惊心动魄。便道:“童贯这厮比之高俅,那斩杀的难度是大多了!” 燕青道:“是的,童贯这厮练的是一种邪门的武功,虽然没有练全,却也厉害非常。幸好他没有练全,否则我们哪里杀得了他!” 燕青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在收拾童贯尸体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来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的便是《葵花神功》,我便没理,将它送给了林暗风!” 史进道:“其实武功本无正邪之分,练武功的人才有正邪之分!一个走邪路的人,即便练的是所谓的正派武功,如果他做坏事,还是一个坏人。” 燕青说:“大哥说的是,的确是这样!” 书中暗表,林暗风将此《葵花神功》的册子拿回去之后,后来他的女儿林朝英长大,仔细研讨这个册子,竟然从里面领悟出了“玉女神功”,包括“玉女拳法”“玉女剑法”等功夫,最终成为一代宗师,与孙岳的徒弟王重阳齐名,二人还有一段渊源,后来创建了“古墓派”,此是后话,在此不述。 史进叹道:“兄弟你辛苦了,这个童贯确实是个极难对付的人!不过最终杀了他,三贼完全已去,死去的梁山兄弟们终于可以瞑目了!” 燕青道:“听说蔡京狗贼后来在潭州遭人杀害,我思神算子蒋敬兄弟在潭州,估计这事是他干的!” 史进道:“如果蒋兄弟在潭州,此事必定是他!我梁山好汉心意必定是相通的!” 二人正在聊着,忽然有一人进来,对着燕青的耳朵说了几句,燕青一听,一拍桌子,大喝道:“来得好!此贼必须除掉,否则对不起京城的百姓!” 史进道:“兄弟,又有甚事,如此激愤?” 燕青道:“听说郭京到了襄阳城,襄阳的统制王襄乃是我的故交,刚才专门派人来告诉我请求协助,斩杀郭京!” 史进道:“郭京?此人不就是在京城以神兵忽悠当今天子的神棍么?” 燕青道:“正是此人!” 史进道:“此人该死,就是因为他的故弄玄虚,导致京城失守,多少百姓遭殃,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多少女子被金人掳走!兄弟如果用的着我的地方,我也可以出把力!” 燕青大喜道:“大哥,我正有此意,还担心你不愿意去呢?这下好了,有你在,斩杀此贼易如反掌!” 史进道:“对这种为害百姓的贼子,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种快意恩仇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说罢,二人同时哈哈大笑,到底还是梁山好汉,豪情永远都不会消失。燕青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郭京的一些事说了出来。 原来,在金兵围困东京汴梁城的时候,官家赵桓的勤王部队进不了城,城内也只有数千人守城。 正在赵桓忧思的时候,尚书右丞孙傅给他推荐了一个人,据说是个道士,懂得“六甲法”,善于“使神役鬼”,有“移山倒海、撒豆成兵,隐形潜身”之类的能力。 此人便是郭京。郭京原本来是禁军中的一名老兵,身上有些武艺,也曾经学过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据他讲,他曾遇到一个道士,那道士便传授给他了些所谓的法术之类的咒语。从此之后,他便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经常在同僚之中吹牛炫耀。也曾表演过一些所谓的法术,比如“空盆变蛇”“神行术”等,在同僚中引起过轰动。 就这样,郭京有能耐的消息越传越远,最终被大家渲染为神仙。郭京便更加自负,便以“神仙”自居。从此之后,大家均称之为“郭神仙”,郭京也洋洋得意,并不否认。 这个消息最终传到了新上任的尚书右丞孙傅的耳朵里。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读儒家经典出身的尚书右丞竟然深信不疑。 或许是想为朝廷分忧,也或许是刚刚担任新职,想急于立功。总之,孙傅就派人去军中寻找,果然找到了郭京。 郭京得知孙傅亲自来请,便对孙傅道:“金兵不足惧,吾只需要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就可退兵!” 孙傅深信不疑,便把郭京推荐给了官家赵桓,赵桓有些将信将疑,但太上皇帝赵佶却认为郭京真实可信,最终官家赵桓也相信了。 赵官家便封郭京为京城防御总指挥,并赏赐金帛数万,让他自行募兵。于是郭京以官家的名义大肆选人,只挑选生辰八字合乎六甲要求的,无论所挑选之人是否拥有技艺。最终所选之人皆为市井游手好闲之徒,并没有战斗力。 这种荒诞之事,朝廷里还是有人担忧,有人曾对孙傅说:“自古没听说过能用巫术战胜敌人的。就算相信郭京的话,也最好给他少量的兵卒,等他小有立功,再一步步地递进。现在如果太倚重他的话,恐怕他最终让国家蒙羞。” 孙傅大怒说:“郭京就是为现在这个事而生的,敌营中的琐碎小事,他全知道。幸亏你是和我孙傅讲这种诋毁郭京的话,如果告诉别人,将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控告你。” 史进听到这里叹息道:“看来朝廷也是颠倒黑白了,孙傅身为朝廷重官,竟然对生死存亡的战事如此儿戏,上下均如此,焉能不亡国啊!” 燕青道:“法术之事,一向虚妄。并非不存在,只是对作法的人有很高的要求,比如道德、道行、道术等等。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往往不会灵验,成为笑话!” 史进道:“天道、人道、地道,是一个互相循环轮回的过程,三道是不可违的,一切都是天意!宋廷倒行逆施多年,天怨人怒,天要让你灭亡,岂使你作法就能够避免的?” 燕青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便继续讲了郭京后来的一些事。 后来,金军加大了攻城的力度,城内官员百姓都惶惶不安。然而郭京却谈笑自如,并夸下海口道:“改天我选一个好日子,派出三百人,就可以击退金人,直接将金人赶回东北老巢。” 然而,一连数日,郭京以没有好日子为由,拖延出兵。最终,连十分信任他的孙傅也看不去了,数次催促,郭京才决定闰十一月二十五日出兵。 这天清晨,郭京坐在城上,一身道衣服打扮,前面摆起香案,他手持宝剑,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令打开城门出兵,并让守城的兵士们全都下去,不得偷看。 这时,金兵分四面鼓噪着进攻,郭京派出去的七千七百七十七人所谓的“天兵”,被金兵如切瓜一样砍杀,护城河都被尸体填满了。 郭京一看事情不妙,假意对另一个名官员说:“我必须要亲自下去作法。”于是用绳子缒下城,带领残兵向南方逃走了,当天,东京外城遂被攻破。 书中暗表,郭京去了哪里?事实上这里面有一个秘密,连燕青包括朝廷上的许多人都不知道。 郭京下得城去,悄悄地去见了一个人,是谁?就是金军统帅完颜斡离不。 完颜斡离不一见郭京便说:“郭神仙,此事干得不错,我必定有重赏,下一步我会奏请皇帝重用你!” 郭京跪伏在地道:“多谢元帅栽培,郭京愿为大金肝胆涂地,后而后已”! 原来郭京乃是金国奸细。因汴梁城高大坚固,久攻不下,完颜斡离不不愿意耗费过多的兵力财力,便派奸细进城,得知郭京有所谓的法术,便将其策反。 完颜斡离不对郭京道:“你现暂不要回到我这里来,你继续南下,用你的名声招集更多的人,然后见机行事,为我们以后的南下搞好配合!” 然后,郭京就从汴梁南逃,还沿途继续声称能够“撒豆成兵”,借以迷惑不知情的百姓。竟然有很多的人相信他,到了鄂州襄阳后,居然有千余信徒跟随。 襄阳这边有一个赵姓宗室,名赵楷,乃是官家赵氏远亲,世袭祖上襄阳王,如今已被降为襄阳侯。不知道怎么的,这赵楷竟然也对郭京深信不疑。 原来,郭京对赵楷说:“我会法术,信众很多,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让你登上襄阳王的宝座!”。 赵楷这人竟然就相信了,所以就收留了郭京和他的千余信众。郭京便开始招兵买马,准备要在襄阳大干一场了。 但是襄阳城的守将都统制王襄知道这件事之后,感觉到有些蹊跷,便打听京城的情况,恰好京城有人逃至此处,详细描述了郭京欺骗的事情,王襄便知道了此事的严重性。 但是王襄手下并没有多少得力的将领和兵士,想要剿除郭京,胜算不大,所以王襄便想到了自己的故交燕青,想请燕青助力,铲除郭京一众人等。 燕青说:“王襄此人当年和我有一些交情,那时我还没有上梁山的时候,我在外游历曾与王襄有过一段时间的同行,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后来他又投了军,参与了征辽和剿方腊的战斗,最终以军功官升至都统制。” 史进道:“郭京这厮,也算是有些本事,不然他怎么能将朝廷忽悠的团团转!我怀疑他可能是金人的奸细!” 燕青道:“嗯,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郭京这样做,难道他不知道事情败露后,后果很严重吗?除非他后面有人,尤其是金人在后面给他撑腰,他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史进道:“那必然是了!可怜这个赵楷,也是一个糊涂之人呐,竟然也被郭京所蒙蔽了!” 燕青道:“看来我们一定要找到郭京通金的证据,让那赵楷迷途知返,郭京只要失去了支持,铲除他就更加容易了!” 说完,燕青便将手下的三头领张思正和几名小头目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张思正等人自去办事不题。 第47章 受邀请史燕二人助援 襄阳城外三十里,岘山下,有一处庄园,正是襄阳侯赵楷的府邸。此府占地三百余亩,里面除了房屋一百多间,还有练武场、点兵场等等一应俱全。外围修有两道城墙,却是比较坚固。 赵楷祖上乃太祖皇帝赵匡胤的同族兄弟,为赵匡胤的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开国后被封为襄阳王,封地在襄阳。 后来襄阳王去世,其长子降为下一级爵位为襄阳侯,又经过一百多年的变迁,到了赵楷手里,只有侯的爵位还在,封地已早被朝廷收回。 现在赵楷手里的只有这一处房产以及名义上的爵位,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但赵楷这人,从小就有远大志向,想恢复祖上的荣光,可惜志大才疏,也没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当他得知金人已然围困东京城,他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了,妄想以自己赵室宗室的身份,在鄂州起事,以抗金为名,过一把襄阳王的瘾。 正愁手中没兵没将的时候,郭京就来了,两人一拍即合。郭京的一千多信众便驻扎于赵楷的庄园,准备随时起事。 当然,赵楷并不知道郭京乃是金人的奸细,而且郭京来找他其实就是看中了他的宗室身份。 郭京也就拿捏住了赵楷想当王的梦想,所以赵楷对郭京也是言听计从,而且郭京唏嘘自己有法术,能够撒豆成兵,这都让赵楷深信不疑。 这天,襄阳守将,都统制王襄正在府中思索对策,这里有人来报说:“门口有一个姓燕的,说是将军的故交!” 王襄一听大喜,便道:“快请!快请!”。 不一会儿,就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大约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一人个子较高,大约八尺左右,另一个个子稍低,大约六尺多,两人气宇轩昂,英气勃勃,正是史进和燕青二人。 王襄一见,急忙过来见礼,大笑道:“燕兄果然是信人,王襄在此感谢了!”又见了史进,便问燕青:“这位是?” “是我水泊梁山上的结义大哥九纹龙史进!”燕青道。 “哎哟,原来是梁山好汉九纹龙,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会幸会!”王襄深施一礼。 燕青道:“我史大哥恰好前日与我相逢,得知我要干这一件大事,便自告奋勇要来助战!” 王襄一听,喜出望外道:“这真是太感谢了!有两位梁山好汉助阵,何愁贼人不灭!” 三人坐下寒暄,又吩咐摆上酒菜来,三人边喝边谈。 原来襄阳城中的兵士均被调入京城去勤王去了,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不过三四百人,还要担负守城的责任,所以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对铲除郭京,王襄心里有些顾虑,这才请求燕青帮助。这次燕青也带来了山寨的三百余人,均是精壮汉子。 王襄一见有了这么多帮手,心中自然是喜不自禁,连连表示感谢。 就在史进、燕青和王襄商议如何剿除郭京的时候,郭京也在思索下一步的战略。 郭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夺取襄阳城,他知道襄阳城里兵少将少,但郭京心里很清楚:就凭自己这些乌合之众,想要夺取襄阳城还是不太现实的。 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找完颜斡离不,搬取一些兵将过来,这样的话,胜算就要大一些。于是,他便提笔给完颜斡离不写了一封信,对亲信杨三庆再三叮嘱,并让他火速送出去。 他在信中说了襄阳的状况,以及又拉上了赵楷作为傀儡等情况,请求支援五百名兵将等事项。 杨三庆接到信后,也不敢怠慢,骑上快马,昼夜兼程直向金营飞奔而去。此时宋国的两位官家已被掳去了金国,东京汴梁城已被金人占领。 杨三庆骑上快马,出了赵府,往北而去。这一天傍晚,来到了一个叫“白虎岭”的地方,忽然那马被一道绊马索绊倒,杨三庆就从马上栽了下来,摔了个灰头土脸。 杨三庆从地上刚爬起来,就见前面站了三个人,手中拿着刀。杨三庆一见,便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野贼,敢拦爷爷的去路,活得不耐烦了吧!” 杨三庆以前也是绿林出身,学过一些功夫,也杀过人、越过货,所以脾气暴躁,天不怕地不怕。尤其是傍上了郭京,更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此三人正是燕青手下的三头领张思正和两名小喽啰。张思正奉燕青之命,是专门来等杨三庆的。 燕青安排张思正严密监视从赵府出来的人,如果有人心急火燎地向北方而去,必定有蹊跷,一定要将他拦下。 张思正便一直盯住赵府的动静,终于这天看到一人骑了一匹快马往北方而去,张思正知道蛇出洞了,便带人抄近道进行拦截。 张思正听到杨三庆骂人,便道:“我就拦你的路,怎么着吧?” 杨三庆一听立时气往上冲,从腰间抽出刀来,劈头便向张思正剁来,嘴里道:“你个毛贼,不知道爷爷是谁的人,爷爷是郭神仙的手下,你竟然如此大胆!” 张思正一听,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郭妖人的手下,我拦得就是你!”说罢也挥刀相迎。 杨三庆此人还是有一些功夫的,大砍刀使得虎虎生风,处处向着张思正的要害部位剁过来。 张思正也不是易与之人,他的功夫也算不弱,又得过燕青的指点,与杨三庆斗在一起,也并未落下风。 不一会儿,两人一来一去,就斗了五十余回合。这里,杨三庆便有些着急了,他可不愿意在这里久战,因为郭京吩咐过,要尽快将密信送到,晚了可能会误事。 可是,比武过招,最忌心急,一急便会乱了方寸。杨三庆这一着急,手脚便有些乱了,便想着速战速决。 想着,便右手持刀来了一招“横刀立马”,砍刀向着张思正腰间砍过来,张思正却不慌不忙,来了一招“力挽狂澜”,竖刀一隔,只听得“呛”的一声,两刀碰出了火花,二人持兵器之手均是一震。 杨三庆便准备抽回刀,欲待变招。谁料想,张思正的刀继续前送,来了一招“顺水推舟”,直向杨三庆胸前刺来。 杨三庆本来就有些心浮气躁、心神不稳,一看急忙来了一招“俯首拾花”,意图躲过这一刺。哪知张思正左脚向前一步,右腿来了一个“风扫落叶”,一脚便扫在杨三庆的右肩上。 杨三庆“啊呀”一声,飞出几丈开外,滚在地上,欲待起身,却被三把刀架在脖子上,只好又坐在地上。 杨三庆便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思正“嘿嘿”一笑道:“把你怀中的书信拿出来!” 杨三庆道:“什么书信?我没有什么书信!” 张思正一使眼色,另一喽罗在杨三庆怀中一摸,便摸出了一个蜡封书信,上面写着“完颜元帅亲启”的字样。 张思正便拆开了信,这时,杨三庆见张思正的注意力在那封信上,便一招“双腿分裆”,将两个喽罗扫倒在地,爬起来就跑,准备上马夺路而逃。 张思正一看杨三庆要逃,“哼”了一声道:“你这金狗的奸细,留不得你了!”说着,将那柄刀掷了出去,从杨三庆的后背进去,刀尖从胸前出来,杨三庆晃了两晃,“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刀尖汩汩而出。 史进、燕青和王襄看了这封信后,燕青道:“我们果然没有猜错,郭京的确是金人奸细!” 三人遂又商议了一番,自去按照计划准备不题。 且说郭京自安排亲信杨三庆去送信之后,便眼巴巴地盼望完颜斡离不派援兵过来。但是他眼皮跳得厉害,总感觉到心中不踏实。 又过去了几天,他也没有得到消息。这天,他正和赵楷在一起商议,他便给赵楷画了一张“大饼”。 他对赵楷说:“侯爷,你放心吧,等我援兵到了,即日便去攻打襄阳城,拿下城之后,你便是襄阳王了!然后我们兵进鄂州,荆襄一带就完全在我们掌控之中了。” 赵楷一听,颇为兴奋地说:“全凭郭神仙了,如果我当了襄阳王,我便封你做我的宰相,我们共同治理荆襄!” 郭京却在心里暗笑道:“你这个蠢货,只不过借你个名头而已,你还当真了。” 但他表面上笑道:“放心吧,侯爷,我们必定会成功的!”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郭爷,城外有一百余骑人马,说是派来的援兵!” 郭京一听,对赵楷道:“侯爷,我们的援兵到了,事成矣!”急忙出去迎接。 来到门口,只见对面一将领着一百余人,正在那里等候。一见郭京,便在马上欠身道:“郭爷,属下张思正奉元帅之命来助你!” 郭京一看没见杨三庆,心上狐疑,便问:“杨三庆何在?” 张思正道:“元帅见杨三庆能干,留在帐下效力了!” 郭京一听,心道:“原来是这样!”这才放心让张思正和一百兵将进入府内。 郭京一看这一百余兵将个个威风凛凛,强悍异常,心中十分高兴,忖道:“金国的兵将就是不一样!” 书中暗表,这些人其实就是燕青安排的,冒充完颜斡离不派来的人,准备到时候里应外合。 史进、燕青等准备充分之后,决定要先发制人,直接攻打赵府,将郭京等人铲除。 这天夜间,郭京与赵楷均已歇息,忽然外面传来金鼓之声和呐喊之声,只听得有人喊:“拿下郭京奸贼,为国除害!” 赵楷与郭京均分别从梦中惊醒,急忙穿衣出来,站在围墙之上一看,只见门外来了一彪人马,大约三百人左右,在外面鼓噪,其中一将道:“吾乃襄阳都统制王襄,今天特来剿杀金人奸细郭京!” 郭京一听哈哈大笑道:“就你这几个人,还想剿我。我本想择日攻打襄阳城,没想到你自己却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命张思正的百余兵马和自己带来的千余信众一起集结,准备与敌死战。 郭京对信众们说:“有我郭神仙在,你们不用担心。待我一会儿做法,贼人是伤不了你们的!” 说罢,抽出宝剑来,面向北方天空,煞有介事地在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大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请赐我军金刚不坏之身,灭杀敌军,助我成功!敕令!” 又大喝一声“杀!”,那千余信众像疯了一样,手里拿着兵器就往前冲。史进、燕青和王襄一看,也率兵迎了上来。 第48章 史进燕青奋勇破敌城 结果自不必说,那前面的信众被史进这边的兵士一顿砍杀,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时还冲在后面人一看,心道:“这怎么回事?不是有金刚不坏之身吗?这不管用啊!” 这时,一个中刀的人大喊道:“快跑啊,郭神仙是骗人的,他的法术不灵啦,再不跑就没命啦!” 这话一喊不要紧,后面的人全部都动摇了,都纷纷往回跑,郭京一看,这还了得,便大喊道:“不准后退,一定要顶住!”说着又令范思正在后面督阵,后退者“格杀勿论!” 这正中范思正的下怀,又带着手下的人在后面对这些信众一顿砍杀,这下信众们更乱了,前面进不得,后面退不得,正在哀嚎之际。 史进看到这里,心有不忍,便大喝道:“你们都被郭神棍给骗了,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便留你们性命!”话音未落,“噼里啪啦”一阵响,信众们纷纷扔下兵器,跪倒在地连喊“饶命!” 郭京一看,心里便有些慌张,便对赵楷说:“侯爷,我们暂时退入内城吧!”赵楷此时早已乱了分寸,抖索着说:“好好!” 郭京遂和赵楷等退进了内城,史进等一举突破了第一道门,与郭京在第二道门前进行对峙。 第二道门就更加坚固了,城墙比第一道高而宽,全是条石码成,楼上全部是弓箭手,人人手持强弓,瞄准楼下诸人。 史进、燕青和王襄三人率兵刚靠近这道墙,只见楼上箭矢如雨般射将下来,根本无法靠近,史进等只好退至箭程之外,再思对策。 这时,在城内接应的张思正也是心急如焚,他想了半天,只有打开第二道楼门,并且要除掉楼上的弓箭手,外面的人才能进来。 而在城楼上弓箭手却是赵楷的家兵。张思正便对郭京道:“郭神仙,楼上薄弱,我安排我手下五十余人上楼协助防守吧!” 郭京道:“这很好!务必要守住,不能让城外敌人进入!” 张思正便安排心腹钱葢率五十人登上墙头,那些弓箭手一看有人来助,正在高兴之际,哪里想这五十人上来之后,见人就砍,竟然一下子就懵了,一时城楼上哀嚎不已。 郭京与赵楷听到上面有人在嚎叫,便问道:“上面怎么回事?”有人喊道:“郭爷,我们上当了,来的是奸细!” 郭京一听,心里不由得一颤。他盯着张思正道:“你是何人?难道你不是完颜元帅派来的?” 张思正哈哈大笑道:“郭神棍,你以为我是谁?我乃是燕寨主手下的三寨主是也!今天是专门来取你的狗命来的!” 说着便挥刀直向郭京奔来,郭京一看,阴恻恻地说:“好你个贼子,竟然欺瞒我这么长时间,既然这样,也就休怪我了!”说罢,手一挥。 只见从郭京身边蹿出一人,正是郭京的随从。张思正心道:“你一个小小的随从,谅有多大本事?”便挥刀迎了上去。 结果一交手,张思正便感觉不妥,此人可不是一般的随从,明显武功在自己之上,张思正心里便有些打鼓。 书中暗表,郭京身边有两个随从,的确不是一般的人。此两人一名叫“仆散察哈尔”,另一人名“蒲察忽图尔”,都是金军禁军里面的骁将。 此两人是完颜斡离不专门派给郭京的,明面上是保护郭京,其实暗地里也有监视郭京的意思。 张思正明显不是这仆散察哈尔的对手,张思正使刀,对方赤手空拳,不到数十回合,张思正的刀便被仆散察哈尔打落在地,又被此人一掌击打在胸前,“咔嚓”一声,胸骨尽数被打断,张思正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墙壁上,一片殷红。 张思正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仆散察哈尔扑过来,又是一个跪膝,张思正彻底没有了声息。 而蒲察忽图尔却向城楼上扑了过去,手持钢刀,将楼上张思正的五十余名兵士砍杀殆尽,城楼上的钱葢也不是蒲察忽图的除对手,不到十合,被刺中胸膛,然后又被脚踹下城墙,死状极其惨烈。 在楼外的史进、燕青一看到这种情况,肝胆俱裂。尤其是燕青,这两人都是他的得力手下,今天竟然惨死在这里,不由得仰天长啸,悲愤难抑。 可是一时却进不了城门,燕青等也没有办法,正在着急之时,那门竟然给打开了,史进、燕青等急忙率众奔了进去。 原来张思正安排五十人上城楼时,下面还有五十来人。在张思正、钱葢两人正在与郭京的两名随从交战之时。另一名头目陈万里急忙带领这五十余人奔向城门,准备去开门。 郭京一看,急忙大喊:“快快快,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开门!”郭京手下剩余的人,急忙便去拦截,双方又厮杀了起来。 陈万里趁此机会,便急忙带了几个人去开门,终于门“咯吱咯吱”地开了。 这时,仆散察哈尔恰好杀了张思正,看见陈万里去开城门,便捡起地上一根长矛,掷了过去,正中陈万里的后背,将陈万里钉在门上,死状极为悲壮! 这一幕恰好又被燕青看到,燕青是肝肠寸断,抽出那根长矛,在地上一点,狂喊着便向仆散察哈尔鱼跃而去。 而史进也接上了另一人,便是蒲察忽图尔。 仆散察哈尔一见燕青向自己扑来,不敢怠慢,知道此人不似刚才那人,应该是个硬碴子。 两人二话不说,便交起手来。燕青使的是手中长矛,却用的卢俊义教给的棍法,仆散察哈尔使的是刀法。二人好一场争斗,来来去去打了数十回合,一时竟然不分胜负。仆散察哈尔毕竟是金军禁军中的高手,武艺不弱。 但随着二人争斗进入白热化,燕青便棋高一着,卢俊义的棍法天下无双,燕青使得虽然没有卢俊义那么精纯,却也不差。 两人斗到第八十回合时候,仆散察哈尔渐渐露出了败相,只有勉力支撑。 燕青却是恨死了这个人,眼见他杀了自己的两个手下兼兄弟,怎么会放过他,到第九十回合的时候,燕青一招“棒打鸳鸯”,直向仆散察哈尔头部攻去。 仆散察哈尔心下骇然,急忙一招“乌龟缩头”,燕青早料到这一招,左手一挥,一支袖箭便从袖中而出,正中仆散察哈尔的喉头,只听得“扑通”一声,仆散察哈尔倒地,喉间咯咯响了两声,随即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这正是燕青的绝技“袖中箭”,燕青此技令人防不胜防,曾射杀不少对手。 且说史进对上了蒲察忽图尔,这一下差距就不是一般的大了。蒲察忽图尔也算是一名高手,可是在史进的手下,完全是只有被拿捏的份。 史进根本没用任何兵器,只凭一双肉拳,不到五十合,史进的双拳便砸到蒲察忽图尔的胸前,蒲察忽图尔的胸骨完全被击碎,骨碴刺穿了内脏,口里涌出鲜血来,悄无声息倒地,在地上弹了两弹,便没了生息。 此时,郭京一看两名护卫都死于非命,心中也是大惊,心道:“这两人忒是厉害,看来今天有些不妙!” 郭京便想着如何能够逃脱,可是自己的人死伤殆尽,剩余的信众早就四散奔逃,想要出去估计不易。 这时,他发现旁边的赵楷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不已,他眼珠一转,便掏出一把刀来,一下就架在了赵楷的脖子上,大喊道:“不要动,动我就杀了他,他可是宋国的侯爷!” 赵楷一看郭京竟然将自己当了人质,便气愤道:“郭京,你疯了吗?我们可是一家人,怎么能如此对我?” 郭京哈哈大笑道:“谁和你是一家人,我乃是大金的人,你只不过是我们的一颗棋子而已!” “什么?你是金人?”赵楷失声大叫道。 “是的,侯爷,他就是金国的奸细,他蒙蔽你就是要利用你的名份,为他的主子下一步占领荆襄作准备!”王襄在旁边说。 赵楷一听,心中如五雷轰顶,心道:“即使我想当襄阳王,可是又怎么能背叛宋国,投降金人呢?九泉之下如何去见祖宗?” 想罢,心一横,脑袋往旁边一转,赵楷张嘴就咬住了郭京耳朵,郭京猝不及防,一声惨叫,手中的刀使劲往前一去,刀便勒入赵楷的脖中,颈中鲜血喷射而出。 赵楷便滑倒在了地上,喉间传来几声模糊的话语,意思是没有归金,没辱没祖宗。 郭京一看赵楷死了,便踢了一脚死尸,说了一声“真是个废物!” 史进、燕青一看赵楷竟然如此下场,心下也不由得有些恻然,毕竟赵楷也是赵氏宗室的侯爷。 这时,史进心里异常激愤,跨前一步道:“郭神棍,拿命来!” 郭京桀桀怪笑道:“你是何人,想要我的命,却也没那么容易!有能耐就来取吧!” 史进冷笑道:“我便是九纹龙史进,今日不取你性命,誓不为人!” 郭京笑道:“史进,你梁山好汉一百八人受宋廷迫害,损失殆尽,难道你还要为他们卖命吗?” 史进暴喝道:“呸,你这个狗贼,今日取你命非为宋廷,而是为了天下黎民苍生。你身为宋人竟然投靠金人,又装神弄鬼,导致汴梁城破,导致京城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你的罪行百无可恕!” 郭京道:“史进,识时务者为俊杰,目下宋廷已亡,你何不如归顺我大金。下一步,我大金势必会一统中原、江南,你又何必作垂死挣扎呢?归顺大金,我保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史进喝道:“狗贼,休得罗唣,还是拿命来吧!”说罢,挥拳直向郭京扑来。 郭京一看史进不为所动,只得哈哈笑道:“来得好!不过想取我命可没那么简单”。 说罢,双臂一振,甩下披在身上的披风,露出了里面的短衣短靠,一纵身也向史进迎了过来。 第49章 侯王府九纹龙伤郭京 郭京此前便是宋廷禁军的老兵,在武艺中浸淫了几十年,能耐早已超出了其他众多禁军老兵。 然而郭京此人心高气傲,却得罪了禁军统领,便受到打压排挤,提升的机会都被别人占了去。 郭京心里很不满,便暗中投靠了金人,做了奸细。在金人的授意下,胡吹自己会法术,最终将汴梁城葬送与大金。 史进使用的仍然是当下最普通的太祖长拳,郭京一看心中暗喜:“原来史进这厮在拳法上一般,只会这普通的拳法!” 想到这里,心下便是一松。迎上史进,使出了自己压箱底本事“金刚拳”,此拳出自少林,是少林拳法的一种,该拳打起来刚猛有力,拳风凌厉,每拳力量重逾千钧,碰上不死即伤,十分的厉害。 郭京少年之时,身体孱弱。一僧人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奄奄一息。郭京的父亲做农活回家,见到僧人,心中不忍,便将其救回家中。 僧人活命之后,为表感谢,便把自己的所学的拳法传授给郭京,希望他能够强身健体。 从此,郭京便勤练不辍,在此拳中浸淫三十余年,对每步拳招都精熟于心,形成了自己的独有套路。 但是他也有一个缺陷,就是不懂内功,拳招虽熟,但没有内功做支撑,拳的杀伤力便会减弱。 江湖上有一个说法,便是“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练习内功,必须有好的机缘才行。江湖上的高人对内功的传授相当谨慎,除非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而且是口传心授。所以会内功心法的人并不多。 两人交手三十余合,郭京便感觉到了史进的厉害,虽然史进打得都是普通的拳招,但是拳风起,隐然有雷鸣之声,而且拳风罡气似带剑气。更为关键的是拳招变幻的速度非常快,比原有的拳招快了不下八成。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莫过于一个“快”字。拳还是那个拳,招数还是那个招数,但是效果就不是原来的效果了! 史进一套普通的拳法打起来,因为贯注了内力,便化腐朽为神奇了。 郭京在交手的过程中,心中便有些心惊,心道:“史进这厮还真不是等闲之人!”遂奋起神勇将自己的绝招向史进连连招呼过去。 毕竟郭京在这套拳法之中浸淫的时间很长,打起来得心应手,而且随机应变很快,一时竟然还没落下风。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二人交手至八十余合后,郭京终于气力不济了,须知“金刚拳”本来就是重手拳,大开大合,极是耗费气力,加之郭京没有内力作为后劲,打到后面便显疲惫。 然而史进却有“先天功”护身,史进凝气于身,静气于神,发气于拳,每拳发出,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力道无穷。 初始,郭京不知深浅,与史进手臂碰了几招,便感觉对方力如千钧,撞得自己手臂生疼,一不注意,拳风扫到自己胸部,竟然导致自己气血翻涌。 郭京这才不敢大意,晓得对方拳招普通,但是蕴含的力量却是很强。 两人又过了数十招,郭京开始额头上见汗,拳脚也开始有些迟滞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却见史进愈打愈快,只见拳影纷飞,却看不见人影。在场上众人哪里见过如此精彩的争斗。 平素里,都是拳来脚往,不到几个回合,就分了胜负,或者都是蛮打,并没有什么章法。然而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是拳术。 燕青在下面看着,心里道:“我这史大哥的拳法精进很快啊,莫不是有什么际遇?在梁山时,他可没有这么厉害啊!”心里不禁为史进感到高兴。 其他的兵士们已然都看呆了,平日里,他们练得挺好,可一上战场都是胡乱砍杀,哪里还用得着武功招数,都认为那是“花架子”,没什么用。这看了史进的拳术,他们心里对拳术的认识有了一个新的高度! 大家正在各怀心思时,忽然听得“啊呀”一声,只见一人捂着左胸踉踉跄跄往后退,不几步,便“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来。 正是郭京,只见他喘息了一下,嘶吼着说:“九纹龙,你很好!”原来他已然中了史进的“太祖长拳”中的第五式“进步冲捶”,郭京感觉到前胸如中重锤,眼冒金星,嗓子眼发甜,那口血终究没能憋得住,吐了出来。 史进一个健步上去,来一招“猛虎伏案”,准备将郭京此贼立毙当场。那郭京一看,也躲无可躲,只好闭目等死。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声佛号响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穿黄衣的和尚来到了现场,竟然接下了史进的这一招。 史进一惊,一招不成,急忙后退数步,定睛一看,场中来了一个黄衣和尚,大约七十余岁,白须飘洒,手上持了一个铁禅杖。 那和尚对史进道:“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施主何必步步紧逼呢?” 史进正待要问对方名姓,郭京却大声喊道:“师傅,几十年未见,你一直在何方修行?今日是甚么风把你吹来了?”说罢,忍着疼痛起身磕了一个头。 那和尚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抛给郭京道:“先将此药服下,可治内伤!”。然后又微微一笑道:“徒弟,放心吧,有我在,今日没人杀得了你。完颜大帅还交待我们有任务需要去完成!” 这和尚是谁?从哪里来?他要干什么? 书中暗表,此和尚便是三十余年前被郭京的父亲救下,传授武艺的那个和尚。 和尚法号“蕴空”,原是东瀛倭奴国人,原俗家名“山下秋江”,出生在东瀛江户。幼年时随父亲山下青田到中国行商,学得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然而,山下青田在一次货物贩卖过程中被响马抢劫,并失了性命,从此山下秋江便流落在中国。 山下秋江年龄稍大之后,得知了父亲死因,便决心要报仇,可是手无寸铁,如何能报仇?他决定通过习武去报仇。 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少林寺是天下武功之祖,便又想方设法投入少林寺为僧习武,一学就是十年。 十年里,他刻苦习练,武艺精进很快。谁知一次与同门发生口角,不慎将同门打成重伤。因害怕被责罚,便私逃出寺。 蕴空出寺之后,倭奴人的丑恶本性暴露无疑,因为父亲的死,他对宋人恨之入骨,在寻找仇人的时候,又干了几件人神共愤的事,完全走入了邪道。 他的所做所为终于激起了武林正义人士的公愤,少林寺便派人追杀他,清理门户。 在一次遭到围攻之后,他身受重伤掉入一条湍急的深河之中,皆以为他死了,谁知他被水冲到下游几十里的滩头,又被郭京的父亲救了。 后来,蕴空便离了宋境,到了东北,此时的东北乃是契丹辽国的天下,蕴空便住在辽北的“青岩寺”隐忍了下来,勤练武功不缀,终于有了大成,于是便投靠了契丹辽国。 后来机缘巧合,又结识了完颜阿骨打,当时完颜阿骨打还是一个部落的酋长,经常与蕴空在寺中切磋武艺和佛法,很是熟稔。 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灭辽之后,蕴空又彻底投入了金国人的怀抱,并强烈支持金人侵宋,他对当年杀害他父亲的宋人和追杀他的少林寺耿耿于怀。 这次南下,他便是受了金国元帅完颜斡离不的委派,妄图在中原地带联络江湖门派和江湖人士,作为下一步金国继续南侵的内应。 到了中原之后,他记起了自己当年的徒弟郭京,经过打听,得知在襄阳,他便跟了过来,恰好郭京正在与史进做殊死的搏斗。 且说史进见来了一个和尚救了郭京,便问道:“来者何人?为何阻我杀金贼奸细?” 蕴空和尚哈哈一笑道:“施主,老衲蕴空,你方才此言差矣!我大金国皇帝英明神武,你宋廷腐烂不堪。天下为有道明主得之,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何来奸细?” 史进道:“呔!原来又来了一只金狗!休得聒噪,郭京此人今天非杀不可!” 蕴空摇摇头道:“施主,看你一身好武艺,何不随我投明主,建功立业,荫妻封子,也不枉了你这一身本领!” 史进一听,心里不由得恼怒万分,大骂道:“你这贼秃,休得花言巧语,你即使说的天花乱坠,我梁山好汉岂能为你所惑?拿命来吧!” 说罢,便欲上前与那和尚交战,这时,燕青在旁边对史进说道:“大哥,你刚战了一场了,稍事休息,我先来试试火候!” 史进道:“那好,兄弟你要当心,这和尚不是易与之辈!” 燕青便大喝道:“兀那贼秃,休要再啰唣,咱俩来较量较量!”说罢挥拳便向那蕴空和尚击去。 蕴空和尚一看燕青来攻,便道:“且慢,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老衲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燕青道:“我乃浪子燕青是也!” 蕴空一听,哈哈笑道:“好好好!原来又一条梁山好汉,可惜埋没至此,真是太可惜!如能为我大金效力,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呸!”燕青一口浓痰向和尚射去,蕴空头一偏躲过。燕青大骂道:“好个秃驴,打得好算盘,我与你金贼势不两立,妄想诓我!” 蕴空狞笑着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天堂有路你既然不走,那就受死吧!你姓燕?当年蓟州有一村姓燕的人家,被我杀了满村,不知道与你有关系没有?” 此话一出,燕青脑部如被重锤重击,立时眼冒金星,身形晃了几晃,差点摔倒在地。 史进一看,急忙过来扶住他。燕青便大声问:“贼秃,你说的话当真?这一村人当真是你杀的?” 蕴空哈哈狂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做的事当然是真的!” 燕青一听,浑身颤抖,眼里冒出万丈怒火,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贼秃,你知道我是谁吗?” 还不等蕴空和尚回答,燕青又悲愤而大声地说:“我就是当年那一村中唯一逃脱的孩子!” 蕴空一听,稍微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原来你就是当年那漏网的小崽子!看来今天我留不得你了!” 燕青也咬牙切齿大骂道:“你这个贼秃驴,我找了你几十年,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报仇,没想到你今日自投罗网,我今天必将你碎尸万段!” 正在此时,天地间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得地面飞沙走石。“咔嚓嚓”,又一个霹雳突然响起,现场的人竟被吓了一跳。忽而又起了闪电,刚还是晴空突然变得昏暗起来。 剧烈的雷声伴着耀眼的闪电,笼罩在众人头上,大家不由得有些惊骇。忽而一场大雨从天而降,现场的人全身尽湿。 此时,正是仲春天气,尚未过惊蛰,下这么大的雷雨却是有些奇怪了!大家感觉到有些古怪。 燕青却大叫道:“爹、娘,是你们显灵了吗?我燕家的仇人今天终于找到了,今天我就为你们报仇!” “咔嚓嚓”,又一阵巨大的雷声响起,仿佛在回应燕青的问话。 哪料到,更为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刚下了不到半刻钟的雨,突然又是云开雨散,天空又恢复了晴明之色,明晃晃的太阳就在头顶。现场的人又一次震惊了,大家面面相觑,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青拿起了手中的刀,在袖子上擦了擦刀锋,然后缓缓向蕴空和尚走了过去。 一场复仇的厮杀即将开始! 第50章 燕家庄民怒杀契丹贼 三十年前,蓟州,城南燕家庄。 此时的蓟州却归属于辽国南京道析津府,也就是说,燕家庄此刻乃是辽国人的地盘。 事实上,在唐朝及以前,蓟州一直是汉人的领土。在五代十国时期,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反唐自立为帝,国号“晋”,史称“后晋”。 石敬瑭称帝之后,为了稳定国基,便向契丹辽国求援,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以示诚意。 蓟州就此归于契丹辽国国土。然而,在蓟州的民众却从心底里不承认自己是辽国人,对于契丹辽国的统治从心底里是不认同的。 然而契丹在统治的过程中,由于不断遭到民众的反抗,所以辽国便采取了高压政策,疯狂地镇压起来反抗的民众。 燕家庄就是这样一个村庄,燕家庄里的人都是战国时期燕国皇家的后代,燕国被秦始皇灭掉之后,存活的族人们便改姓燕,来到此地住下,繁衍生息千余年。 随着岁月的推移,此地燕姓族人不断外迁,而留在本地的也不多了,但因为是皇族后裔,所以燕家庄在此地的威望还是比较高的。 燕青的父亲是庄里的里正,名燕冲天,练有拳脚,喜好打抱不平,为庄里人所敬服,遂被推为里正。平素庄里大事小事都来找他,他能裁决的一清二楚,所以在庄里威信甚高。 如果日子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去,那也算是不错,可是偏偏祸事就来了! 这一年,契丹辽国与正在崛起的女真人交战,因为粮草不足,辽国便安排各州府筹集粮草。 析津府也安排了一名千户下来征收粮草。这名千户叫耶律沙敝,此人乃是皇族一脉,他的叔叔便是当今辽国北宰相府的知国事,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所以耶律沙敝此人非常骄横,无人敢惹。尤其是对底层民众,那更是蛮横异常,视下层百姓为草芥,根本就不当人看。 而且此人还是一个花花公子,好色成性,家中妻妾成群,却还不知足,在外胡作非为,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妇女被他糟蹋。 这一天,耶律沙敝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两个随从来到了燕家庄,村里人一看耀武扬威的耶律沙敝,忙纷纷躲避。 一进村庄,耶律沙敝便令手下将征粮告示贴在当道的墙壁上,然后就骑着马在村庄里瞎转。 忽然耶律沙敝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背影,是一个女子无疑,耶律沙敝色心顿起,对手下说,围过去看看。 原来,这窈窕背影的确是一个女子,乃是村庄里燕夏的浑家周氏。这周氏本来要去井边打水,听得有官兵来到,便慌忙往家里跑,不巧被耶律沙敝给看到了。 这一下,祸事可真就来了。耶律沙敝三人将那女子围住一看,耶律沙敝可是心花怒放。因为这女子长得可太漂亮了,弯眉毛、大眼睛,樱桃小嘴自带三分红,瓜子小脸惹人怜,加上一副因惊吓而产生的怯怯表情,更是让心生怜惜。 耶律沙敝色便问道:“兀那女子,你是何人?” 周氏心中害怕,哪里敢答话,夺路而走。耶律沙敝三人便骑着马跟在那女子身后,周氏越发害怕,发足狂奔! 耶律沙敝三人便纵马在后追赶,看着那女子进入一个院子,三人也来到院前下了马。 周氏急忙掩上门,然后呼唤自己的丈夫燕夏。燕夏听得自家的浑家呼唤,急忙出得门来,一看浑家惊惧的神色,便问:“何事?如此惊慌!” 周氏浑身抖作一团道:“外面有贼人跟随我!” 正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响,那门却被外面的人打破了,却正是耶律沙敝三人。原来他们见周氏将门闭上,三人在外用脚将大门踹开。 燕夏一看竟然有人将大门踹开,大喝道:“哪里来的毛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入民宅?” 耶律沙敝的两名随从也大喝道:“放肆!千户老爷在此,还不过来跪拜?” 耶律沙敝哈哈笑道:“无妨,无妨,过来,老爷有话跟你说!” 燕夏毫不示弱道:“什么话?”说罢,握紧了手里的拳头。 耶律沙敝语言和蔼道:“不要紧张,就是和你商量个事!” 燕夏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好商量的?” 耶律沙敝道:“老爷我看上了你的女人,你把她让给我吧,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周氏一听耶律沙敝竟然这样说,便有些花容失色,她紧张地瞅着自己的丈夫燕夏。 哪里知道,燕夏却破口大骂道:“狗贼!我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女人让给你,你休想!” 旁边两个随从一听,立马从腰间抽出刀来,架在燕夏的脖子上道:“千户老爷看上你的女人是你的福气。怎的,你不同意?你的小命不要了?” 燕夏一见怒气勃发道:“你们这些畜牲,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妇女,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王法?我就是王法!”耶律沙敝哈哈笑着道。 说完,又用色眼瞅了瞅了周氏,道:“你既然不同意,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今天我就在你家里把这个事办了!” 说罢,过去一个横抱,就将周氏抱在怀里。周氏哪里经得起这个,一时羞红满面,对耶律沙敝又抓又挠。 可是她这动作,在耶律沙敝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反倒觉得是打情骂俏。耶律沙敝便抱着周氏往屋里走。 周氏便大声哭叫道:“官人,救我!” 燕夏一看,那真是肝胆俱裂,悲愤交加,他奋力挥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就向耶律沙敝扑去。 那俩随从一看,便挥刀向燕夏砍了过去,燕夏往旁边一躲,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根扁担,向这二人打了过去。 燕夏毕竟是农人出身,没有练过武艺,只有一身蛮力。哪里打得过这两人,不到几个回会,他的扁担便被敌人夺了过去。 燕青一看急了,一个猛扑便抱住了耶律沙敝的腿,大骂道:“贼子,快放开我妻,不然我和你拼了!”死抱住不放。 耶律沙敝用力甩了甩腿,却没有甩掉燕夏的手。耶律沙敝便对两个随从骂道:“你两个废物,还不与我杀了他?” 两人随便扑了过来,其中一人一刀就从燕夏的背上捅了进去。“啊呀”只听得那燕夏一声惨叫,鲜血从背上涌了出来。 那周氏一看丈夫被敌人杀死,也大叫一声“官人啊!”竟然晕了过去。 耶律沙敝甩开燕夏的手,对两个随从道:“你们在门口守着,待我去办完事再说!” 说罢,耶律沙敝抱着已然昏晕过去的周氏进得房门,将周氏的衣服尽数扒去,就此玷污了周氏。 方才耶律沙敝三人欺负燕夏一家的事,早已被邻居知晓。邻居便急忙去报告了里正燕冲天。 燕冲天正在家中练武,一听说这事,心中如五雷轰顶,急令管家敲响村中的铜钟,聚集村民。 当燕冲天带着村民来到燕夏的门前时,正见着那贼子耶律沙敝正提着裤子从屋内走了出来,一看来了这么多百姓。 便大声喝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是要造反不成?还不与本老爷滚开?” 燕冲天大骂道:“你这贼子,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强入民宅,玷污妇女,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老爷我就是王法”,耶律沙敝怪笑着说。此言不说犹可,一说在场的百姓群情激愤,人人怒骂。 那耶律沙敝并没有放在心上,狂笑道:“你等无知村民,我事儿我就做了,能怎的?” 燕冲天一听,怒不可遏道:“狗贼,我不管你是谁,今天你杀了人,就得偿命!” 耶律沙敝一听狂笑道:“偿命?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罢,腰间抽出刀来。 燕冲天一看,从旁边拿出一根扁担来,就往耶律沙敝扑来,两个随从一看,急忙挥刀挡住。 村民们一看,人人手中拿着棍棒也冲了进来。燕冲天毕竟习过武,不到几个回合,那两个随从被他打倒一个,百姓们一涌而上,将倒地的那随从打作一堆肉泥。 另一随从一看,挥着手中的刀,拼死冲出门去,骑上马便逃跑了。 耶律沙敝一看两随从一死一跑,心中也有些慌乱了,他色厉内荏道:“我是宰相府知国事的侄子,你们敢把我怎么样?你们乖乖把我放了,不然的话我叔叔一声令下,屠了你这村子!” 手拿棍棒的百姓一看,更是怒火中烧,大家的棍棒便朝那耶律沙敝身上打去。 耶律沙敝原本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武功稀松平常,平时只会仗着叔父的权势为非作歹徒。没想到今天遇到了愤怒的百姓,不一会儿,便被打成了一堆肉泥。 大家便进入内室,寻找周氏。刚一进门,一幕让众人叹息不已,原来周氏已然悬梁自尽了!众人只好将尸身取了下来,找了棺材,与燕夏葬在一起。 燕冲天道:“各位乡亲,我们打死了府中的千户,官府必不干休,我们大家要做好准备!” 且说那跑回去的随从,将此事报知了析津府的知府,知府一听不敢怠慢,急忙将此事报告了宰相府的知国事,就是耶律沙敝的叔叔。 耶律沙敝的叔叔一听,极为震怒,心道:“一个小小村庄的刁民,竟然如此可恶!” 便唤过手下一将道:“你带三千人马,将此村屠了,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此将是谁?不是别人,正是郭京此前的师傅,曾经当过和尚的“蕴空”,不过此时刚四十多岁的“蕴空”早已还俗,用了一个俗名“秋江”。 秋江当年被中原少林追杀时,重伤掉入深河之中,后来被冲至滩头,被郭京的父亲救了,便在郭京家里养伤,教了郭京一些武艺后,便北上契丹,投靠了辽人,一心想要报仇。 秋江投靠辽人之后,从一个小兵做到了千户,后来又做了万户,最后又升为了将军。此期间,他带领辽兵侵占宋地,屠杀宋人百姓,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这次受领屠村的任务之后,秋江的心里一阵兴奋,屠城屠村这种事,他最喜欢干了,因为他从心底里对汉人就有刻骨的仇恨。 因为,他始终记得当年少林寺对他的追杀! 第51章 燕家庄被屠燕青流落 《辽史》载:寿昌二年,析津府燕家庄,夜忽发大火,死数百人,无一生还。 其实这并不是自然火灾,而是人祸。这是契丹朝廷为掩人耳目故意说成是火灾,这是血淋淋的屠村!! 屠村的那一幕,血腥、残忍、悲痛。燕青想了起那天晚上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三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梦中惊醒,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倒在血泊之中,他亲眼看见村民们一个又一个被契丹人箭射在地,刀剑砍在地,村民们的房屋被一把把大火烧毁。 直到现在,他的眼前还不时浮现出村民们的惨叫声,契丹兵们的狞笑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甚至于房屋上的茅草燃烧的“哔剥”声、墙壁的倒塌声。 那年,燕青刚满五岁! 带兵来屠村的人,正是当时的契丹贼子秋江,即后来的蕴空和尚。秋江率领三千全副武装的兵士,趁夜黑之际,将燕家庄全部围住。然后令兵士先放火,将村子里的房屋全部点燃。 此时,村民正在梦乡之中,哪里料到有敌兵来。大火燃起之后,很多村民都被烧死或者闷死在屋内,即便是侥幸跑出来的,也被兵士们的弓箭射杀当场。 这天晚上,燕家庄里正燕冲天正在家里合计,因为白天杀了耶律沙敝等两人,他感觉官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直在思索对策。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官兵来得这么快,而且如此残忍。当大火燃烧起来时,他便感觉到不妙,刚想办法打开门,准备出去时,刚到门口就被乱箭射了回来,胳臂上还中了一箭。 他急忙退了回去,思道:“看来今日凶多吉少,怕是出不去了!”他猛然想到自己的儿子燕青,得想办法救出去。 他急忙唤来自己的老管家燕福,对燕福说:“老管家,我看来是出不去了,你得想办法把我的儿子救出去!” 可是外边的敌兵围村,哪里出得去。这时燕冲天打开卧室床下的木板,下面是一个地洞,忙令燕福带着儿子燕青躲入。 燕福道:“主人,你和我们一起躲进去吧!”燕冲天凄然道:“我作为里正,岂能偷生?老管家,我的儿子就托付给你了!” 说罢,又掩上了地道口。拿了一把刀,趁着烟雾,溜出了门。 只见外面到处都是敌人,燕冲天知道,村子是保不住了。燕冲天一咬牙,挥着刀便向敌人扑去,一刀先将一敌人剁在地上。 其余敌人一看,数人围了过来,燕冲天怎能是这些人的对手?不到几合,几名敌兵的长矛便捅入燕冲天的身体,燕冲天怒目圆睁,惨死在当场。 敌军统领秋江,看着火势蔓延越来越大,听着村民的惨叫声,秋江狞笑着说:“这帮刁民,敢与官府作对,不是找死么?”随即又令三千军马挨家挨户搜查,发现有活人,一律格杀勿论! 众兵士们哄然答应,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挨家挨户地查看。最终燕家庄的人全部死伤殆尽,连一只鸡都没有逃脱。 第二天,天已然大亮,原本美丽的燕家庄此时已荡然无存,到处是一片焦黑,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有的屋梁上还冒着黑烟……,整个残庄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生气! 这时,里正燕冲天的家里,卧室床下的地板往上动了动,从里面爬出来两个人,一名老者和一名孩童。二人出来一看,竟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得目瞪口呆。 此两人正是躲在地窖里的老管家燕福和燕冲天的儿子燕青。燕青一看自己的父亲倒在地上,便放声大哭,不顾地喊着“爹爹”。老管家燕福一看,急忙捂住燕青的嘴道:“孩子,可千万别哭,如果贼人在附近,我们就活不了了!” 看着这村子里一片狼藉,老管家知道这里待不下去了,遂带着小燕青往南下而去,直到大名府才安顿了下来。 而燕家庄这次浩劫,却被地方官府上报说成是村庄失火,此事后来便不了了之,燕家庄从此在析津府便消失了! 五岁的燕青只好和燕福相依为命,哪里料到燕福年龄大了,不到半年竟然染病而亡,燕青成了孤儿。 这一天,大名府有名的富翁卢俊义卢员外,一时闲来无事,上街闲逛,看见一小孩跪在街市上,身上插一草标,上面写着“卖身葬人”,旁边有一人守着。 原来燕福和燕青到了大名府之后,住在一家小客栈里,结果燕福病死,欠了客栈的钱,掌柜的便想了这个办法,决定把这个小孩卖了,换些银两,一则葬了燕福,二则抵了店钱。 卢员外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心中顿生恻隐之心,便花钱将燕青买了去。从此燕青便到了卢府,当了一个小书童。 后来,卢俊义发现燕青聪明伶俐,便教他学会了拳脚,也教他读书识字。 这所有的一切,燕青很是感恩戴德,最终成为卢俊义的心腹,直至和卢俊义一起上了梁山,一直对卢俊义忠心耿耿。 而刽子手山下秋江屠村之后,受到耶律沙敝的叔叔,宰相府知国事的欣赏,引为亲信。 而此时,东北的女真人正在崛起,部落首领完颜阿骨打已然统一了女真各部,并有了灭掉辽国的打算。 而身在辽国的山下秋江,敏锐地判断了局势,他知道辽国快完了,本来此时的辽国也是朝政凋敝,民不聊生,与当时的赵宋朝没什么两样。 处于其他的考虑,山下秋江便同完颜阿骨打勾上了关系,并投入了女真金人的怀抱,并成为了金人安插在契丹内部的奸细。 最终,辽国被女真人所灭,辽的大部分国土尽被金人占领。山下秋江此时又重新皈依了佛门,法号“蕴空”。 至于山下秋江为什么要皈依佛门,不为外人所知!但完颜阿骨打给他的任务是,希望他皈依佛门之后,以佛门子弟的身份能够将东北、高丽的佛门统一到女真的统治之下。 完颜阿骨打逝世之后,其弟完颜吴乞买即位,并开始攻打赵宋朝,蕴空和尚的任务便是将中原、江南之地的佛门统一于金国的统治之下。 所以此次,他南下的目的之一便是为了这一件事。他首先来寻找他当年的徒弟郭京,结果遇到郭京遭史进和燕青的剿杀。 对燕青而言,随着年龄的逐步增大,心中的仇恨并未随着岁月的推移而有稍减。不管是在大名府,还是水泊梁山,他心中的复仇梦并没有泯灭,而是通过不同的时机寻找当年屠村的领头凶手。 然而这一寻找,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始终没有头绪。世事沧桑,辽国已然被灭掉,要想寻找到当年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谁知,这一次受邀来剿除奸细,竟然意外得到了当年屠村的凶手的信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屠村的凶手已然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当年五岁的孩子也已然快到中年!! 燕青拿起了手中刀,在袖子上擦了擦刀锋,然后缓缓向蕴空和尚走了过去。 在离蕴空数十步远的地方站定。燕青道:“老贼,当年你领兵屠我燕家庄,害得我燕家庄村民数百余人全部惨死,无一生还!今天我要为他们复仇,你拿命来吧!” 蕴空无所谓的一笑道:“燕青,当年算你命大,成了漏网之鱼。不过当年屠村,乃是受上司的指派,与我有何干?不过今日你要来报仇,那就来吧!但要想要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 说罢,蕴空并没有拿兵器,而是空手对上了燕青的钢刀,说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个余孽到底有多大能耐,尽管施展出来吧!” 他施展的仍然是少林的“金刚掌”,蕴空在此中浸淫五十多年,早已使得炉火纯青,而且还有自己的心得在里面,岂是郭京京所使的“金刚掌”所能比的。 只见那蕴空袍袖挥起,顿觉一阵罡风吹起,四周的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燕青也被这逼人的罡风袭来,但他却毫不畏惧,挥刀迎了上去,一招“力劈华山”朝蕴空砍去,蕴空一看,使出“金刚掌”中的“降服其心”,向燕青的刀招一扫,在罡风之下,燕青的刀便偏了开去。 燕青不慌不忙,又是一个变招“力挽狂澜”,钢刀幻化成千百刀影向着蕴空砍了过去,蕴空一看不敢怠慢,先后使出了“众生无量”“诸相非相”两招,竟然解了燕青的千百刀影。 燕青一看,心中便有些吃惊,心道:“这老贼有些道行,郭京与他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反倒激发了燕青心中的豪气,他不退反进,竭力将自己所学的精华施展出来,只是一味地缠攻。 蕴空心中也有些讶然,心道:“自己出道五十余年,遇上的高手无数,如燕青这般的高手不是没有,但燕青此人却是不一样,他是越打越有劲,不服输的勇气的确可嘉!” 蕴空想着,得给他点颜色看看,遂使出了“金刚掌”里的成名绝招“佛法非法”“法无定法”“佛土庄严”,只见罡风四起,蕴空的袍袖鼓起,似有无穷的气息。 这边燕青也感受到了敌方强烈的气息,对手的罡风刮在脸上生疼,燕青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急忙也使出“百川归流”,将钢刀平扫试图抵挡住对方的罡气。 然而,只见蕴空和尚白须根根立起,向前一步,双手袍袖使劲向前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向着燕青袭了过来,燕青终于抵挡不住,“呛啷”一声钢刀脱手而去,飞至两丈开外插在地上,刀尾兀自颤抖不已。 而燕青本人出被罡风击至两丈开外,在空中勉力一个翻身,却仍然没能够站稳,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喉头一甜,便呕出一口血来,流在胸前的衣服上,殷红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史进一看大惊,急忙一个纵身跃了过去,扶起燕青,连声道:“兄弟,怎么样?”燕青微微一笑,又呕出一口血,喘息道:“还好,没想到这老贼如此厉害!” 史进从怀中取出几粒疗伤的丹药喂给燕青,又用“先天功”给他疗伤,逼出体内的淤血,直到燕青无事,史进才站起身,走到蕴空的面前。 史进道:“老贼,你休得猖狂,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金刚掌法!” 蕴空微微一笑道:“梁山好汉不过如此,你来也是白给。我劝你还是归顺我大金,或许还能保留下你这条性命!” 史进道:“老贼,休想,今日你便拿命来吧!”说着便挥拳对上了蕴空。 又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第52章 斩蕴空两英雄报血仇 史进刚才看了蕴空与燕青的较量,知道这老贼有两把刷子,所以心内十分谨慎。 他运起了先天功法,将全身的精气凝聚起来,使出来的依然是当下流行的“太祖长拳”,首先一招“冲步双掌”向蕴空身上击去。 蕴空一看,哈哈笑道:“原来是太祖长拳,来得好!看能不能对得上我的金刚掌!”说罢,依旧一招“降服其心”,直向史进的双掌迎来。 “啪!”二人双掌在空中相迎,均感觉到对方的一股大力向自己涌来,二人双掌一碰,立时跃开,两人心中暗自惊讶。 蕴空心道:“这个史进倒是个不可小觑的人,还是有些气力!” 史进心里也暗道:“这贼秃倒真是不赖,不愧是少林寺出来了的!” 就在电光火石之际,二人已然交手了数合,都知道了对方的功底,相互都不敢大意,更不敢轻视对方。 史进一看蕴空厉害,想来太祖长拳未必能够奈何得了他,便将武松传授的拳脚功夫掺杂于太祖长拳之中,欲待以奇制胜。 想着,史进便一招“猛虎伏案”,纵身跃起,一个前纵,双掌向蕴空的头部拍去,如果这一掌被拍上,蕴空脑袋恐怕要被拍个粉碎。 蕴空一看,更不敢轻视,急忙身子一矮,前后脚呈弓步状,然后一招“法无定法”,双掌攻向史进的下盘。 史进一掌未中,急忙一个倒翻,在空中用了一招武松的拳招“翻身顶肘”,双臂竖起,双肘向着蕴空的背部砸了下来。 蕴空心里不由得暗暗赞道:“这招法用得不错!”遂双手在地上一撑,一招“行云流水”躲了开去,这却不是“金刚掌”的招数。 就这样,两人来来去去,斗了一百余回合,仍然没有分出胜负。场外的人已然看的呆了,从来没见过如此精彩的对决。 蕴空虽然年已七十,但是老当益壮,几十年的浸润,功夫早已练得是十分精纯。而史进年龄较轻,手上功夫也练得不错,幸好还有“先天功”的支撑,拼尽全力才能和蕴空打个平手,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在场外观战的燕青,食了几粒丹药之后,调息了一番,身体有所恢复,他在场外看得也很是心惊。 他没有想到蕴空这贼秃武功竟然如此精道,史大哥都拿他没有办法,看来今天这个仇是很难报了,心中一下不由得有些沮丧,他手扒着地上的泥土,颇有些无力的感觉。 这时场上二人的比拼依然十分激烈,二人都有些累了,额头上都见了汗水,史进依然是在苦苦支撑,蕴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平心而论,蕴空的武功其实在史进之上。 这里面有一个缘由,此次蕴空奉金军统帅完颜斡离不的命令,到中原来笼络一些武林门派和豪杰为金人效力。 对史进和燕青,他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很希望将此两人招于自己的麾下,为自己以后在中原立足,实现完颜统帅的计划打下基础。 他也知道自己是燕青的仇人,但他还是心存希望,希望能将燕青降服,可惜是他的算盘打错了。 这边史进虽然气力有些不济,但依然奋力向蕴空攻击过去,蕴空也只好见招拆招,不住地向史进还击。 正在紧张时刻,忽然从场外飞也似的进来六个人,三个大人,三个小孩。 三个大人分别是一个叫花子、一个道士和一个短打扮的汉子。小孩分别是一个小道童和两个小姑娘。 三个大人一看场中打得正欢,那叫花子看了看场内,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向场内一声断喝:“蕴空老贼秃,还我丐帮兄弟的命来!” 然后他又喊道:“史进兄弟,你先歇息一番,待我与这个贼秃分个高下!” 说罢,跳入场内,将史进往后一拉,史进一个“天外飞仙”便退出了场内,他定晴一看这几个人,心内不由得大喜。 你道是谁?原来正是丐帮帮主吴腾龙、“全一派”道士孙岳,还有一个史进却不认识。书中暗表,此人正是燕青的故交林暗风。那三个小孩子分别是王重阳,林暗风的女儿林朝英,吴腾龙的女儿吴兮若。 却看场内,那吴腾龙对蕴空说:“老贼秃,我追踪你多时了!去年我丐帮在涿州的分堂是不是你带人挑的?我丐帮三百余名弟子尽数被戮!这个事怎么说?” 蕴空一看丐帮帮主吴腾龙亲来现场,心中大感不安。他不会不知道丐帮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是非常厉害的存在。 他也知道,丐帮涿州分堂被剿之事,的确是他带人干的。当时吴腾龙去到江南,正是与史进相识结交明教的那段时期。 因为金人正在围困东京汴梁城,而丐帮不时骚扰金军,完颜斡离不很是恼火,便令蕴空带领国中武林高手将丐帮涿州分堂三百二十四名帮众屠戮殆尽。 吴腾龙回去之后,得知涿州分堂被敌人破坏,心中义愤填膺,誓要报仇。后来寻得是蕴空领头干的,吴腾龙便一直追踪蕴空的下落。 前不久,吴腾龙得到消息,得知蕴空到了中原,吴腾龙便一直跟踪到此。 看着屠杀帮众的仇人,吴腾龙眼中喷出怒火,他大喝道:“蕴空贼秃,今天我要为我那死去的三百二十四名兄弟报仇,你还有何话说?” 蕴空狞笑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我干的,要报仇尽管过来,我们在拳脚上说话,逞口舌之利有何用?” 吴腾龙朗声大笑道:“你倒是个爽快人,那今天就拿命来吧!” 说罢,将那根绿莹莹的棍子插入腰间,出手便是降龙十八掌的招数。 只见吴腾龙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脚踏乾位,左掌划圈,右掌向外推去,正是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亢龙有悔”。 蕴空一看吴腾龙攻势凛厉,气势无匹,倒也没敢起轻视之心,他也奋起精神迎上吴腾龙的双掌,使的却是金刚掌中的“降服其心”。 两人交手第一招,双方各自向后退了一步。吴腾龙大喝一声,双膝微曲,凌空跃起,双掌居高临下朝蕴空和尚的脑袋、肩膀和胸部拍了过去,这正是降龙十八掌的第二招“飞龙在天”。 只见吴腾龙在空中像一只矫健的蛟龙一般,双掌下扑,气势凛然,威力极强,只听得空气似乎有“嗡嗡”声响。 蕴空一看暗自心惊,急忙一招“众生无量”,双掌向上接上吴腾龙的双掌,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二人双掌接在一起,却没有分开。 吴腾龙借居高临下之势,双掌往下使劲一压,蕴空也不甘示弱,双掌接住吴腾龙的双掌,只见蕴空的脚一寸一寸往泥土中陷入,但是依然稳立不倒。 吴腾龙也不禁有些佩服这老贼秃,心道:“能抵得过我降龙十八掌两掌的人不多,看来这老贼秃当真是有些功夫的!” 想罢,吴腾龙便将手在蕴空的手中一撑,一个倒纵,然后欺身向前,又是一招“亢龙有悔”,蕴空一看大骇,没料到吴腾龙变招竟然如此之快。 哪里料到,吴腾龙一掌既出,身子已抢到离他三四丈外,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后掌推前掌,双掌力道并在一起,排山倒海地压将过来。 只一瞬之间,蕴空便觉气息凝滞,对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又如是一堵无形的高墙,向自己身前疾压过来。 蕴空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地思索对策,但知若是以单掌出迎,势必臂断腕折,说不定全身筋骨尽碎,百忙中拼尽全身力气,一招金刚掌中的精髓“万佛同宗”,硬生生将自己的双腿从泥中拔了出来,同时双掌对上吴腾龙的双掌。 只听得又是一声巨响,像是半空中起了一个霹雳,地上的泥土四散飞溅,刚下过雨的地上竟然是雾气升腾,众人正在惊异之际。 只听得“哎呀”一声,那蕴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到数丈开外,倒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停下来,身上全是泥土,狼狈之极。 郭京一看师父倒地,急忙过去将蕴空扶在地上坐下,蕴空急忙气聚丹田,开始调整气息,然而好似经络已然受伤,气息竟然无法聚拢,蕴空心头一急,却忍不住嗓子发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了郭京一身。 郭京大惊,忙问道:“师父,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此时吴腾龙和史进、燕青等人已然靠了过来。蕴空一狠心,突然将自己的舌尖一咬,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郭京正茫然不知所措,却见蕴空精神抖擞,推开他站了起来,迎上吴腾龙等人。 吴腾龙等一看,蕴空突然精神焕发,暗自心惊,心道:“这老秃驴好厉害的内功,受了伤竟然还如此精神!” 其实,吴腾龙等人,包括郭京都不知道,这是蕴空和尚练有一种邪功,叫“血残功”,这种功夫与正道的功夫不一样,在人受伤之时,咬破舌尖,强行聚气于中丹田,可以临时恢复功力。 但是这种功夫只能救急,并不能持久,只能在一定的时间内发挥效果。这个时间一旦过去,人的气力便会衰竭,严重会导致身死。 蕴空此时也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来了一个孤注一掷,准备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吴腾龙等人不知道,以为蕴空的内力已然达到了神仙的境界。 吴腾龙一见这种情况,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是将聚气于胸,以气化掌,左掌向前掠向蕴空的面门。随即,右掌从左掌下穿过,直击蕴空的胸腹击去,这正是降龙十余掌中的“龙跃在渊”。 蕴空和尚一看,却是冷冷一笑,提气至中丹田,使出金刚掌中的最精妙也是最后一招“见佛非佛”,二人双掌相接,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隐然有龙吟之声和佛号之声相闻。 只见两人分别向断线的风筝向相反的地方飞去,吴腾龙在空中一个倒翻,勉力站稳在地,却感觉到胸中有气血翻涌,似有鲜血要吐出,吴腾龙强忍住,极力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而此时的蕴空和尚已然是不行了,他飞回去之后,根本无法立足,只好卧倒于地,全身萎顿不堪。 七十岁的他,原本看起来似五十余岁,经此最后一招,耗尽了体中内力,脸上、手上皮肤马上呈现出了鸡皮状,好似一下苍老了几十岁。 他躺在地上不停喘着气,已然是奄奄一息了,他看着吴腾龙和燕青道:“你们想报仇,就来吧!” 吴腾龙和燕青走上前来,蕴空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绝望地闭上了眼,只听得一声惨叫,燕青的钢刀已然插入蕴空的胸腔,而吴腾龙也一掌击碎了蕴空的头颅。 燕青随即面向北方跪地大喊道:“爹、娘,孩儿终于给你们报仇了,你们安息吧!”说罢,“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第53章 众英雄蛇山寨大聚会 这边,郭京一看就傻眼了,原以为师父来了,能够救他一命,没想到师父竟然命丧黄泉。 他想都没想,准备脚底下抹油---开溜了。结果刚一起步,史进、燕青和王襄等人已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此时,郭京知道大势已去,只好苦着脸向大家求情道:“各位英雄,请看在小人年岁已老,也活不了几年了,饶恕我吧!”说罢还挤出几滴泪水来。 史进和燕青一见,心里就有些好笑:“这郭京刚才还不是威风凛凛吗?咋现在就变得这么怂了呢?”王襄手一挥,几个兵士过来就将郭京捆绑起来,押往襄阳城。 后来,经宋廷新的官家赵构批准,郭京在襄阳城被凌迟处死,此是后话。 贼人既除,祸患消除,众英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大家这才有时间,将吴腾龙、孙岳、林暗风等人相互进行了介绍,大家惺惺相惜,互相说了不少的客套话。 这时,燕青道:“各位,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不如上我的蛇山寨上一聚,咱们好好长谈!”众皆答应,遂向蛇山寨而来。 早已等候在山寨的凤栖桐和王青萍早就迎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小淘气,自然一个是史凤鸣,另一个是燕南飞了。 吴腾龙一看到史凤鸣,就笑着说:“凤鸣,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说罢,就把自己的女儿吴兮若拉了过来。 史凤鸣一看,便天真地问道:“伯伯,这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姐姐?”吴腾龙道:“是啊,你不是想让姐姐陪你玩吗?伯伯说话算话,这次就给带来了!” 史凤鸣一听十分高兴,立即上前来牵着吴兮若的手说:“姐姐,走,我们去玩儿吧!”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吴兮若、史凤鸣和燕南飞蹦蹦跳跳地去玩去了。 这边就剩下了王重阳和林朝英两个大孩子了。孙岳和林暗风对他们说,你们两个也去玩吧。林朝英道:“我要让王哥哥教我武功!” 王重阳抠了抠脑袋道:“英妹子,我的武功也不高,教不了你啊!”林朝英拉着王重阳的胳膊道:“你会什么就教我什么吧!” 王重阳只好憨憨地说:“那好吧,我想想,看能教些什么!” 史进、燕青、吴腾龙、孙岳、林暗风等坐在一起,互相寒暄了起来,凤栖桐和王青萍二人便在厨房里忙着准备酒饭。 这时,史进便问了吴腾龙和孙岳的一些情况。史进对吴腾龙道:“大哥,年前你不是刚从江南回去吗?怎么这么快又南下了?” 吴腾龙道:“这次来鄂州,一是来找你,另一个也是有其他的事!” 原来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吴腾龙亲自到江南,与明教教主方七佛进行了结交,意图与明教将江南之地的武林门派和一些豪杰联合起来,粉碎金人南下江南的野心。 就在吴腾龙正在与方七佛商谈的时候,吴腾龙忽然接到总坛报来的消息,说是涿州分坛被金人一锅端了,死了三百二十四名丐帮兄弟,其中还有几名七袋、五袋和三袋的弟子。 吴腾龙一听,心中怒火万丈,更是悲痛万分。所以与方七佛会晤之后,就急忙返回到北方。 几个月里,他一直在明查暗访,终于查得此事是蕴空和尚带金兵做的。了解清楚之后,吴腾龙便发誓要将此人灭杀,为帮里的兄弟报仇。 后来又听说蕴空南下到了中原等地,吴腾龙也跟着南下,到处打听蕴空的行踪。 恰好在汝州遇上了江湖上的好朋友“赛管鲍”林暗风,林暗风便陪着他一起到了鄂州。 说到这里,史进长叹一声道:“大哥,你还不知道,方七佛教主已然仙逝了,现在的教主是他的徒弟,原来的副教主王宗石!” “怎么?”吴腾龙有些惊讶道:“去年我见着方教主,见他挺好的,怎么这么快就仙去了呢?” 史进就把当时明教中发生的一些事一一讲给吴腾龙听。吴腾龙听了,也不禁唏嘘不已,感叹道:“方教主真乃英雄也!为了兴复明教,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说到这里,吴腾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二弟,上次你给我说的庞凤悟的事情,我专门派人打听了,好像他在金国,现在也十几岁了,听说被金国将领完颜娄室收养了!但并没有见到本人!” 这边凤栖桐一听外甥有消息了,简直是喜出望外,急忙对史进道:“大哥,你一定要要将凤梧找回来!唉!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不知道在外面是怎么过的?” 书中暗表,庞凤梧确实是在金国那边,也真的是被完颜娄室收养了,后来还随完颜娄室到了陕西作战,史进才见到一面,并且有了很多的交集,此是后话,以后再表。 史进又问孙岳道:“贤侄,你不是去武当山了吗?又怎么遇上了吴大哥?” 孙岳道:“自前次在龙游县舍利村与叔叔分别之后,我就带着王重阳一路往郧阳而去,到了武当山后,在山中游历了不少时间,拜谒了真武大帝的道场,并与观中的道人讨教了不少的道教学识,这次是受益匪浅呢!” 史进笑道:“看来,贤侄这一次游历武当山,当真是没有白去啊!”孙岳也笑道:“叔叔说得是,除了了解一些道教方面的知识,还与观中的道人们切磋了一些武功,比如武当拳法和剑法,收益也是颇多的!” 史进鼓掌道:“贤侄,可喜可贺啊!看来我武林后世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了!” 书中暗表,孙岳在武当山游历期间,也是听说郭京在襄阳作乱,便有意除之,遂带着王重阳往襄阳而来,却在路上遇上了林暗风,恰好二人又相互熟识,这才认识了吴腾龙等人,各位英雄这才相聚到了一起。 这时,凤栖桐和王青萍端着酒菜过来道:“大家别光顾着聊天,酒菜都好了,你们边吃边聊吧!” 众人委实也有些饿了,一见酒菜到了,也不客气,大家端起大酒碗,挟起大肉块,痛快地吃喝起来。一时,众英雄们觥筹交错,喝得不亦乐乎,现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有些微醺。史进便对吴腾龙道:“大哥,你从北边来,对北边的情况应该是最了解的吧,要不你给大伙儿说说?” 吴腾龙听了史进的这句问话,长叹了一声道:“唉!我大宋亡了啊,现在已然是国将不国了!” 原来,就在去年闰十一月份,宋廷的赵桓赵官家被逼在金营写下降书之后,金国兵又在城内大肆劫掠,还逼迫宋廷赔款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 赵桓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的金银!没奈何只好派人强行抄检京城大臣和富人的家资,这都还不够。 后来,实在凑不齐了,金人便提出了一个要求:金银不够,可以拿女人来凑,上至皇家、王公大臣,下至贫民百姓的女人,按照不同的阶层可以抵扣不同数量的金银。 “这一下,京城的女子可是遭殃了,那真是惨不忍睹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不知道有多少宋廷女子被女真贼子玷污!”讲到这里,吴腾龙不禁摇头长叹,涕泪交流! “砰!”一声巨响,一张桌子被击塌在地。却原来是史进听到这里,已然是忍无可忍,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一掌拍在桌子上,竟然将那张桌子打塌。 众人也唏嘘不已,没想到,赵宋朝廷竟然窝囊到如此地步,这真是赵宋的耻辱,也是华夏的耻辱,愧对列祖列宗啊! 吴腾龙继续道:“今年二月初六,听说金狗皇帝完颜吴乞买专门下了一道诏书,将两位官家赵佶、赵桓贬为庶人!赵宋亡了!” 听到这里,众人皆鸦雀无声。他们真没有想到,宋国真的就这样亡了? 史进恨声道:“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在盼望宋廷亡了,可是现在宋廷已然亡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所盼望的亡却不是亡在异族贼子的手中啊!”这话说完,史进已然也是泪流满面! 燕青道:“唉!可怜那些百姓们,皇家之事,为什么最后要沦落到让百姓来承担,来背负这些痛苦?” 史进道:“亡,百姓苦;兴,百姓苦。如果不建立一个百姓有饭吃,有衣穿,人人平等不受欺压的大同社会,百姓们的日子怎能好起来?否则无论谁当皇帝,这个天下还是乌鸦一般黑,没有出路!” 吴腾龙接着说:“两位官家被贬为庶人后,金国使者现场便让人脱下官家的龙袍,却被吏部侍郎李若水阻拦,并用笏板击打使者,并叱骂金人为狗,弄得使者很是狼狈!” 史进道:“这李侍郎倒有些骨气,算得上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吴腾龙说:“是啊,李侍郎的确是一条汉子。金贼副元帅完颜黏没喝也挺佩服李若水,就想招降他。” 燕青问:“怎么样?李侍郎投降了吗?” “没有!”吴腾龙摇了摇头道:“但是听说李侍郎死得很惨。据说完颜黏没喝很是欣赏李若水的骨气,便将他囚禁起来,派人劝降,又遭到了李若水的臭骂。以至于完颜黏没喝拿他的父母来威胁他,他都没有屈服!” 林暗风击掌道:“真乃真男儿也!让我等好生佩服!” “后来,李若水绝食几天几夜,依然没有屈服。最终完颜黏没喝失去了耐性,让人再次询问他降不降,依然遭到了李若水的臭骂。完颜黏没喝便让人割掉了他的嘴唇,但李若水还是骂,又被金人将喉咙一段一段地割掉,最终身亡!”吴腾龙继续说道。 孙岳道:“唉!可惜啊,这才是我大宋的忠臣啊,如果每一位臣子都如此刚烈,死守臣节,哪里还能够亡国呢?” 史进道:“宋廷的那些臣子,在百姓面前趾高气扬,对待百姓飞扬跋扈,随意欺压。而在异族敌人面前却畏敌如鼠,对敌卑躬屈膝,摇尾乞怜。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能够管好一个国家?” 吴腾龙道:“二弟你说的是,事实上,国家就是被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搞坏的。不过他们的报应也是挺惨烈的!” 燕青道:“此话怎讲?” 吴腾龙道:“据说金人回国时,赵氏的皇族子弟,尤其是王公大臣全被俘虏带走了!不过最可怜的是宋廷的后宫女子、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共一万多人也被押至金国。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大量的典籍舆图、宝器法物也被劫掠一空。” 史进道:“那现在中原地带就没有人管么?” 吴腾龙道:“那倒也不是,中书侍郎张邦昌被金人立为了傀儡皇帝,国号‘楚’。不过,据我的预料,这恐怕不会长久。听说赵佶的第九子康王赵构,因为人在南京应天府,所以没被金贼掳走,看来宋廷要延续国祚,都在此人身上!” 史进:“哦?此人为人、能耐如何?如果能做一个明君,倒是可以辅佐他一番,让百姓们安定下来,不再受苦受难!” 吴腾龙道:“对此人,我也不太了解,到底以后情况怎么样,我们只得慢慢再看吧!” 第54章 九纹龙回华州见亲人 一连数日,众人都在谈论当前国家之事,对于亡了的朝廷,是恨其不争。对于侵宋灭宋的女真金国,也是怒其残暴。 事实上,古往今来,落后就要挨打,这是注定的铁律。人类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好比在一个森林里,凶猛的动物吃掉弱小的动物是一个道理。 这些道理,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明白,但是史进作为梁山中头脑比较清醒的人,他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他不能说出来而已。 史进仔细回想自己的一生,有过荒唐的时候,也有过热血沸腾的时候,还有过认真反思的时候。每思考一次,史进的心里就越发的清明一次。 他知道,一个时代想要长久延续下去,必然要有百姓的拥护,根基才稳。否则,大厦将倾的时候,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便会有无数人的响应,那你的执政根基就会坍塌。 即便不是一下就倒塌,但也经不起几次折腾,用不了多久,一个王朝的时代就会结束。比如现在的赵宋朝,看似亡在异族的手中,其实是亡在自己手里。 史进长叹一声,心道:“假如我有生之年,能实现这个愿望,为百姓们建立一个人人平等,有饭吃有衣穿的大同社会,无论成败,今生也就无憾了!”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史进也准备继续向故乡华州进发。而吴腾龙也向史进告别,除掉了丐帮的敌人,帮中事情还很多,需要自己回去处理,就不陪史进去了。 史进问孙岳:“贤侄,你要到哪里去呢?”孙岳道:“我也要回到陕西泾原去看看,顺便将王重阳带回终南山去看望他的父母。” 林暗风也向史进、吴腾龙等告别,也准备回去安顿一下家小,可能下一步女真贼子要打过来了,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大人们都好说,说走就走了。但小孩子们却不愿意了,史凤鸣拉着吴兮若的手,泪汪汪地说:“姐姐,你能不能不走,再和我玩!”史进笑着对儿子说:“傻孩儿,姐姐要和她爹爹回去了,以后你长大了就去找她吧!” 而这边王重阳和林朝英却有些伤感,王重阳依然是木讷的样子,而林朝英却对王重阳产生了好感。虽然林朝英才十来岁,王重阳不过十五六岁。但林朝英却对王重阳的好感日益俱增。 几天里,王重阳教了不少林朝英的武功,他憨憨的性格却让林朝英极为喜欢,少男少女的情愫就此在心间萌发。 众人寒暄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其实这里面最伤感的还是燕青,好不容易与各位英雄相聚一堂,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了。但是江湖儿女,四海为家,每人都有每人的事,所以分别才是常理,此次的分别才会有下一次重逢。 燕青与史进狠狠地拥抱了一番,互相拍着肩头说:“珍重!”史进和孙岳等走水路,一路向西去。而吴腾龙和林暗风走陆路,一路向东去。燕青将两拨人送到三岔路口,看着大家渐渐消失在天尽头,方才缓缓归去。 且说史进一家三口与孙岳、王重阳二人从鄂州继续登船,顺汉江向西北郧阳而去,一路上史进却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陕西老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毕竟很多年没有回去了。 沿途的风光自不必说,汉江虽然没有长江那么雄浑,但毕竟是长江的第一大支流,却也不差,风光也是无限优美。 孙岳问史进道:“史叔叔,你此次回去有何打算?” 史进道:“十数年没有归家乡了,思乡之情难泯灭啊!这次回去拜谒一下祖先陵墓。另外视情况发展一些明教教众,扩大明教的影响力!另外很有可能女真金人会铁蹄南下,抗金之事我辈义不容辞!” 孙岳道:“叔叔说的是,我此次回去,也是先给父母扫扫墓。然后看下一步国内局势如何,少不得也会出山收拾金国贼子。” 几日里,几人都在船上度过,大家相互聊着天,倒也不寂寞。史进又诚恳地向孙岳请教了一些关于武功方面的问题,孙岳也不吝己学,将自己所学和感悟尽数传于史进,王重阳在一旁听着,不时频频点头。 孙岳的徒弟王重阳经过数年的磨砺,加上天资聪慧,武功的进展也非常快,已然达到二三流水平,一般的武师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王重阳也对史进道:“史前辈,以后如果用得着晚辈的地方,尽管开口!” 史进道:“好好好!以后如果需要你,肯定会相请!” 话不多说,时间过得非常快,这一天,已然到了商州,大家又要分别了。史进等往北去华州,孙岳要往西北去长安,两人就此分别。 正所谓:近乡情更怯。随着离家越来越近,史进心里反而有些忐忑起来。离家十几年了,不知道家中是什么情况,老宅子还在吗?老家的那些亲人们还在吗? 不数日,便回到了故乡史家庄,老远便看见了此前庄外的二三百株大柳树。但是这庄子已然没有了踪影,原来当年史进邀请朱武、陈达、杨春中秋节在家中吃酒时,被人告发。 华阴县令便派差役来捉,史进等四人将差役打退,放火烧了庄院,遂化作了一片白地。 远远看去,依稀还有庄园的榜样,但是已然成为了一大片田地。现在正是初夏四月,田地里一片清油油的麦苗,在夏风的吹拂下,麦浪滚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气。 史进便指着这一片麦田对凤栖桐说:“这便是我此前所住的庄园,后面被火烧了,现在变成麦田了!” 凤栖桐是一个江南女子,见惯了南方的河湖交错,水网纵横,小桥流水,对北方的山高河深、坡陡路险、风光雄浑也是新奇不已。 这时,正在田间除草的一位农人听得有人说话,遂抬起头来观望。那是一个老者,年约六旬左右,花白的头发和花白的胡须随风飘洒,身上衣衫褴褛,赤着双脚,腰间捆了一条草绳。 那老者看了半晌,便用纯正的关中口音道:“莫不是史大郞回来了?” 史进听得这口音耳熟,便也用关中口音道:“我就是史进,老人家你认得我?” 老者一听,身躯一震,手中拿着锄头,蹒跚着走了过来,又仔细看了史进几眼,这才喃喃地说:“果真是大郞回来了,你这一走,可把我们害苦了!” 史进一听,便问道:“老人家,此话怎讲?你是……?” 那老者对史进道:“大郞啊,我是你的三大大史恭礼啊!” 史进一听,心中大惊,急忙抱住老者,道:“三大大啊,我回来啦,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原来史进父辈有三兄弟,史进的父亲史太公为大,名史恭仁。二叔史恭义,三叔便是这个史恭礼。 老者也抱住史进流下了浑浊的老泪,他说:“大郞啊,当年你一走,听说上了少华山为贼,后来又听说你上了梁山,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没想到真是你回来了!” 史进哽咽道:“三大大,当年我那一走,到今年已然是十五年了,想必后来给你们惹下了不少的麻烦吧!” 史恭礼道:“回来就好,此前的事休提了,走,回家去吧!” 史进三人便随着老者回到了家中,房屋依然破败,上面盖着麦草,泥土垒就的墙壁,家徒四壁,也没什么陈设。 刚到家门口,从屋里迎出来一个老婆婆和青年后生。史进一看,认出来是叔娘陈氏,青年后生却是自己的堂弟史威。 老婆婆一看史进三人,仔细在史进脸上看了一看,道:“莫不是大郞回来了?”史进道:“婶娘,是我回来了!” 陈氏一听,干瘪的脸上立即滚下了泪水,抖索着说:“大郞,你终于回来了!” 堂弟史威也急忙过来见礼,依稀和青年时的史进有些相像。 史进又急忙将浑家凤栖桐和儿子史凤鸣介绍给三叔一家,凤栖桐也见了礼。 史恭礼道:“当年的顽劣小子也有成就了,还有了后,好好好!你父母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史进道:“当年小子不懂事,为习武之事气死我娘,至今仍然后悔不已!改日我去父母的坟上拜祭一番!” 史恭礼道:“这是应该的,你大和你娘的坟都还好好的,每年我们都会打理,往坟上添土,并没有垮塌!” 史进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叔父母磕了三个响头,道:“不孝子史进感谢大大、婶娘!”史恭礼急忙将史进扶起。 又吩咐陈氏赶紧准备饭食,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农家饭食简单,为了迎接史进,还专门杀了一只鸡,还有几味野菜,主食是面块。 离家十数年的史进,好久没有吃过家乡的饭菜,今天吃起来,感觉格外香甜。 饭后,史进问道:“大大,这些年来日子过得怎么样?”史恭礼长叹一声道:“这些年远不如你大在世的时候,现在也就是混个温饱,甚至连温饱都混不上!” 史进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的?” 史恭礼道:“这一切也不能全怪你,一切都是天意啊!”说罢眼里又流出了浑浊的眼泪。 原来,当年史进与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结交之后,被猎户李吉告发。 中秋之夜,官府派两个都头带兵来捉拿,史进等杀了两个都头,将自家庄园烧了,上了少华山。后来史进又外出寻找自己师父王进,转了一圈,没有找着又返回了少华山落草。 又为了救师父王进的堂兄王义的女儿王玉娇,被华州贺知府捉入大牢,后来被梁山好汉们救出。 史进便与朱武、陈达、杨春投入了梁山泊,这一走就是十数年。 在这十数年来,史家庄因为史进成了梁山贼寇,又因为杀了朝廷命官,官府对史家庄恨之入骨。先是将史进家里的良田全部充公,而后又加重史家庄的赋税和劳役,使得史家庄的负担很重。 史进的二叔史恭义便是对官府不满,与官府起了冲突,结果被官府的差役活活打死,还给安了个对抗官府之罪。史恭义的儿子史武被迫流落在外,数年不知音讯。 史进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愧疚万分,没想到自己这一走,竟然给家乡带来了祸端。 这里堂弟史威插话道:“大哥,你还不知道,最近几年,华州来了一个新知府,叫什么高堪,听说是京师里一个叫什么高俅的儿子!” “高堪?”史进一听,心下沉吟道:“莫不是高俅那厮的儿子高衙内?不知为甚跑到此间来当官?” “此人为官如何?”史进问道。 “嗨!莫提莫提!这厮也不是个好鸟!恨不得将地挖三尺搜刮金银,人送外号‘高三尺’,而且此人还是个色鬼,糟蹋了不少的民家女子!乡党们深受其害,却又没有办法!”史威咬牙切齿道。 史进道:“莫怕莫怕,大路不平旁人铲!这厮迟早会受到上天的惩罚的!” 史威道:“但愿上天能够垂怜我等百姓!” 【备注】大:关中方言中对“父亲”的称呼;大大:父亲的叔伯兄弟,关中方言中对“叔叔”的称呼;婶娘:叔叔的妻子; 第55章 史家庄史进教习武艺 史家村中三四百庄户,听得史进回来了,都轮番前来相见,史进一时也忙得不可开交,此前那些一起玩的小伙伴们都长成了精壮汉子。 一见到史进,万分的热情,相互嘘寒问暖,一时亲热无比。这些人都是史家子弟,属于同宗同族,有的与史进同辈,有的比史进高辈,也有的比史进低辈。 第二日,史进拿上香蜡纸钱、食品供奉等物,来到村西山父母的坟茔地,史进一时百感交集,想起自己离家十数年,也没有抽时间回来给祖宗父母烧张纸钱。 史进不由得跪在坟前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大、娘,不孝儿子回来,给你们烧钱来了!”说罢,又开始磕头。 这时,坟前忽然起了一股旋风,围绕着史进滴溜溜乱转,经久不去。史进哭着道:“大、娘,是你们来看儿了么?” 不一会儿,那旋风转了几转才离去,消失不见。 烧罢纸钱,史进等人准备下山,走了不多时,却见一树后有人探头探脑在那里张望。 史进便大喝道:“作怪!是谁在那里张俺?还不与我出来?”随行的人也大声喊道:“是谁?是谁?快些出来!” 只见从那树后转出来一个人来,大约三十来岁,长得五短身材,留着八字老鼠须,一对小眼睛,眼里透着惊慌、精明和狡诈,如果仔细看还有一丝仇恨。 史进一看此人身上背着猎钗,手中停着一个猎鹰,原来是一个猎户。 史威喝道:“李祥,你在此做甚?难道我祖坟里有猎物?” 那李祥便有些惶恐地答道:“不敢不敢!莫怪,我刚才在东山追赶一只兔子,不想跑来这边便不见了踪影,正在寻找,没想到遇上了各位!”说罢,连连拱手。 史威便给史进介绍道:“此人便是那摽兔李吉的儿子!” 史进心里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十数年前,摽兔李吉因为向官府告密,后来被史进杀了。 史进便仔细留意了一下李祥,那李祥一见史进瞅他,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陪笑。史进看了他一眼,便随众人下山去了。 就在史进走过李祥身边之后,望着史进等人的背影,李祥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道:“史进贼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等着瞧!” 这时,又对林子里喊了一声道:“你们不用藏了,都出来吧!”这时,又从林子里钻出三个人来,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书中暗表,出来的这三人都和史进有些渊源,是和史进有杀父之仇的人。三人中,其一叫王横山,正是当年史家庄庄客王四的儿子,因为送信误事被史进杀了;另两人分别叫李存壮、魏定猛,正是当年捉拿史进时的两个都头的儿子。 当年史进杀他们父亲的时候,他们都还小,但杀父之仇他们一直都没有忘记,时时记在心中,想着总有一日要报此仇。 后来史进上了梁山,他们也就断了此念想。没想到现在史进竟然回来了,他们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活泛起来。 史进回到庄中,便暂时在叔父家中住了下来。他想着明教传教之事,准备先在华阴一带招收一些帮众,然后再逐步扩大。 这一天,他召集庄里的史家子弟道:“众位,如今金人已然占领了山西、山东、河北之地,下一步金人迟早会南下和西进。我们史家庄要想得到保全,必须要有武艺在身方可。我想从今日起教大家练武,大家学得武艺之后,金人来侵,我们也可以防身护庄!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史进此一说,史家子弟们群起响应,都纷纷报名,不到半天功夫,就招收了年青力壮汉子三百余名。 自此,史进便每天利用半天时间,教授史家子弟们习武,习练拳脚、枪棒等功夫,整个史家庄又热闹了起来,处处都是练武的喊杀声。 为掩人耳目,从此史进便改名为史斌,教着庄上的人都这么叫,至此,大家只知道有史斌,而无史进。 时间疾迅,转眼间又过去了数月。而此时,赵佶的第九子康王赵构已然在南京应天府(河南商丘)即位,改年号“建炎”,延续了宋祚(史称南宋)。这个消息传来,已然是数月之后。 靖康二年(建炎元年)五月初一日,在赵佶、赵桓父子俩被金人掳至北地后,九子康王赵构在文武官员的见证下登坛昭告天下,正式登基称帝,成为赵宋王朝的第十位官家。 然而赵构称帝之后,心中却有颇多忧虑,本身他自己根基不牢,拥戴他的人分为两派:一派以知枢密院事汪伯彦、中书侍郎黄潜善等人为核心;另一派以李纲、宗泽为核心。 赵构流落在外时,汪伯彦亲自背着箭袋,率领部下在黄河边迎接赵构。 赵构慰劳他说:“以后做了皇帝,必定任命你为宰相。” 汪伯彦从此成为赵构的心腹,深得赵构信任。赵构登基之后,没有食言,任命汪伯颜做了宰相。 而汪伯颜却是一个典型的主和派,他主张以割地、赔款来阻止金兵的入侵。 主战派中的李纲、宗泽都主张集结重兵对抗金人的进攻,进而收复故都,迎回二帝。 刚即位的赵构,由于根基不稳,并没有什么执政经验,所以他一直在两派之间“骑墙”,一时也不知道听谁的。 赵构出生在深宫之中,此时也刚二十岁,对百姓疾苦、国家社稷的重要性哪里能明白,但是他父亲赵佶和哥哥赵桓的贪生怕死、骨子里的懦弱,在他身上却毫无二致! 这样的性格就注定了赵构的真实思想是倾向于主和的,所以当他知道金军再次南下之时,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人送外号“赵跑跑”,当然没有人敢当着赵构的面来叫,只是私下里暗暗叫一叫而已。 你可以想见,一个国家里面,如果最高领导人都是这副德性,那他下面的文武百官还能怎么样呢?是不是会上行下效呢?事实其实就是这样! 史进以为,虽然赵佶和赵桓两位皇帝被掳走了,新上任的赵构官家应当是能够有所作为的,毕竟新皇帝目睹了国破家亡的切齿之辱,应当是在心灵上有所震撼,便会奋发而起。 可惜事与愿违,赵构并没有成为一代中兴之君的想法,他爱惜的是自己的性命,所以当金人南下时,他一跑再跑,在海上漂泊了四个多月,成为了有名的跑跑皇帝。 作为一个有抱负的人,史进的心里是彻底失望了,他对赵氏王朝是彻底失去了信心。本来他想的是:如果新登基的皇帝赵构是一个可造之材,那他就归降朝廷,帮助朝廷干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 现在看来,他的这个理想实现不了,史进便想的是:实在不行,就自己建立一个王朝吧!来实现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的一个大同社会。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计划,史进便决心开始逐步进行实施。首要的是需要人,需要人才。 所以他加紧了对史家子弟武艺的传授,甚至扩大到了非史家子弟,一时间竟然有五六百人了。 他又派人分别到大名府去请花荣之子花逢春、秦明之子秦亮等一些故交,又给明教总坛王宗石教主去信,报告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一切都在准备之中,史进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这一日,史进闲来无事,便带着三名堂弟史文、史武和史威外出闲逛。 史武本来是流浪在外的,史进回来之后,他在外得到风声,也返回了史家庄,加入了史进的习武队伍。 史文乃是史进远房的兄弟,他是个读书人,从小除了诸子百家的书遍读外,还对兵法如《孙子兵法》《三韬五略》等书感兴趣,也涉猎了不少,人送了个外号“小诸葛”,意思是他足智多谋。 从此,史文、史武和史威便成为了史进的左膀右臂,有什么事史进都和他们商量,他们有什么好的点子也向史进报告。 走着走着,史进忽然想到了昔日落草的少华山,便想去看看。史进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三兄弟。 三位兄弟一听直摇头,纷纷道:“去不得,去不得了!” 史进有些纳闷便问道:“为何去不得,莫非有大虫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有贼寇占据在此,旁人倒不好进去!”史威道。 “哦?”史进有些疑惑。 史威继续道:“自从当年你们离开少华山之后,那个地方就废弃了。但不知道哪一天,那里却又聚起了数百人马,当起了响马,听说为首的叫什么‘飞天豹’张宗鄂,另一位叫什么‘啸天狼’刘彦希。” “这二厮为人如何?平时对待贫苦百姓怎么样?”史进问道。 “这俩厮倒还识相,从来没有骚扰过史家庄,听说只打劫富户,平时还能够救济贫穷,还算是不错的!” 史进听到这里,便有些兴趣了,更增添了想去看一看的兴致,遂每人带了一根哨棒,慢慢向少华山而来。 少华山乃是秦岭的支脉,位于华州南约十里之处。因与西岳华山峰势相连,遥遥相对,并称“二华”,但低于华山,所以称之为少华山。 少华山主峰由三个并立紧连的山头组成,人称东峰、中峰、西峰。其山山势雄险,峰高崖陡,绵亘曲折,怪石嶙峋,洞壑幽深,山形如箕,东西两侧山梁交汇于主峰。山脊外侧绝壁千仞,烟岚缭绕。 其峰顶灌木丛生,松柏摩天,白云缭绕,怪石矗立。站在山巅上环顾,北有渭水如带,蜿蜒东去。东看太华山耸立云端,巍峨挺拔,南见万山起伏,直达天地,西望风烟万里,迷茫无涯。 其内侧林木葱郁,绿草如茵,谷中小道盘旋,直通少华主峰。据说隋唐时期王伯当曾在此啸聚山林,后世多有强人出没。 史进记得,当年他和朱武、陈达、杨春在此聚义之时,山寨据于险地,官府曾多次来征剿,均无果而终。端得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 史进看到这熟悉的地方,一时不禁心潮起伏,不能自已。那时候自己兄弟四人在此,多么快活啊! 第56章 九纹龙少华山服二寇 一路走,史进便和大家讲了些当年的往事,尤其是水泊梁山上与众好汉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往事。听得几位兄弟不禁热血沸腾,心向往之。 几人顺着山路一直往上走,刚走到一个山口,忽然就从树林里蹿出来几个人,手里拿着兵器,个个凶神恶煞,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喝道:“哪里来的?干甚去?” 史进一看,便道:“在下史斌,乃是史家庄人氏,闻说山上两位头领大名,今天特地来拜访拜访!麻烦前去通报一声!” “史斌?”那头目头脑里盘算了半天,遂又喝道:“哪里来的无名小卒,我家头领不见,请回去吧!” 旁边史武、史威一听,顿时气往上冲,就想发作。史威道:“大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闻名江湖的九……” “哎!”刚说到这里,史进便打断了史威的话。对那头领道:“还是烦请兄弟上去通报一声吧!我在此等候消息!” 那头领一听,越发不耐烦了,大声道:“去去去,别在这里添乱,赶快走!再不走,别怪我动武了!” 史进一听,嘿,这厮油盐不进啊!心里便有些不喜,便道:“既然你不去通报,那我们就可往上闯了!” 那头领一听,大怒道:“嘿,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怎么着,你这是要硬来啊?” 史威也怒道:“怎么的?你想怎样?” 那头目道:“想上山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赢了我,不然的话,免谈!” 史威道:“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功夫!” 二人便摆开了架式,史威手里拿着一根哨棒,对方手里拿着一把钢刀,史威抡起棒一招“泰山压顶”,直向对方头顶砸过去。那头目也不甘示弱,一招“双手托山”,将刀向上一横,“砰”的一声,那棒砸在刀上,发出一声响。 史威的棒法是史进传授的,他不过学了几个月的时间,虽然火候有些欠缺,但史威学的认真,还是有模有样的。对方那头目也练过几天,有一身蛮力,把那刀使得呼呼生风。 史进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对史威的棒法颇为满意。他知道那汉不是史威的对手。果然,两人交手不到十余合,史威一招“横扫千军”,扫向对方的腰部。 头目一看,急忙来一个铁板桥,躲过史威的横扫之棒。 正在这时,史进点拨道:“长蛇出洞”。史威一听急忙变招,一棒正戳在头目的左腿膝盖处,那头目“啊”的一声惨叫,顿感膝盖一阵剧痛,“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腿不住地吸气。 史进道:“兄弟,这如何说?” 那头目仍然吸着气道:“放心,我说话算话,我带你们进去!” 说着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一个小喽啰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带领史进等人往山上而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上的练武场,这都是当年史进在此时修建的所在,还是原来那个老样子,其实就是一个平坝子,地上铺有沙土,平时山寨里的训练或者比武就在此进行。 这时,那头目忽然一声唿哨,忽然从四边的树林里涌出百多十人,人人手里拿着兵器,就把史进四人给围住了! 头目大喊一声道:“快去通知二位头领,这几个毛贼想是来闹事的,有些扎手!” 史进一看,心中更是有些不喜,对这个头目便有些看法,不是说好了,上来见两位头领,怎么又整这一出。 但史进并没有吭声,而是双手后背,悠闲地看着这一切,而史文、史武和史威三人倒是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一人,老远就咋咋呼呼道:“哪里来的毛贼,敢闯我少华山寨,是不是不想活了?” 史进抬眼一看,只见对面那人,五短身材,满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蒜头鼻、大嘴岔,穿一身黑短衣,尤如一个黑炭团。 书中暗表,此人正是少华山的二当家‘啸天狼’刘彦希,他本是山西汾州人,打铁出身,少时曾练过一些武艺。 他的父亲在一次放羊时,羊群不慎啃食了当地一家富户的麦苗。这个富户在当地颇有些势力,就抓住此事不放,要求刘彦希家里赔一百两银子,刘家哪里赔得起?结果富户就将刘彦希的父亲抓回去拷打,竟然给打死了。 刘彦希得知消息之后,便打造了一把钢刀,趁夜黒之时,蹿入富户家中,将其家五十余口屠戮殆尽,算是为父亲报了仇。 有人报官之后,官府便派人缉拿,刘彦希得知消息后,一路而逃,来到了陕西的少华山落了草。 众人一看刘彦希来到跟前,急忙闪开一条通道。刘彦希一见史进几人,便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我少华山有何事?莫非是来踢场子的?” 史进道:“在下史斌,乃史家庄人氏,今日故地重游,无意冒犯,你们这位小兄弟本来是要带我来见二位头领的,不知为何却叫了这么多人将我等围了!” 刘彦希大大咧咧道:“见我有何事?这地方不是你们能够来的,还是早些下山去吧!念你们是史家庄民,不与你们计较,要是其他庄户之人,今天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史进道:“今日到此,一则却是兴致所然,故地重游;二则却是与两位头领有事相商,还是请你们大头领出来吧!” 听到这里,刘彦希便有些不耐烦道:“你这厮,真是聒噪,让你下山就下山,谁耐烦和你商量!” 史进一听,火便有些往上撞,遂大喝道:“你这黑厮,怎地如此不通情理,我好言相告,你却如此推脱,恁地不像个人样!” 刘彦希一听,口里大怒道:“你这厮,阳关有路你不走,今天你却来自寻死路!看来爷爷我今天不教训你一场,你不晓得马王爷有三只眼!” 史进微微一笑道:“怎么?想动粗,我奉陪!” 这时,一喽啰拿过了刘彦希的兵器,却是一柄大铁锤,和打铁用的大铁锤一模一样,不过尺寸要大的多,足有七八十斤重。 刘彦希拿起铁锤道:“姓史的,只要你打赢了我这柄铁锤,你想干什么都行!”说罢将那铁锤舞将起来,呼呼生风,煞是生猛。 这边,史武一看,便想上场。史进拦住了他,道:“我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史进紧了紧衣袖,也不拿兵器,手无寸铁地上了场。旁边的众人也都散了开去,围成一个大圈。众人一看史进不拿兵器,均窃窃私语。 刘彦希哈哈笑道:“姓史的,我劝你还是拿一件兵器,不然你的脑袋可抵不上我这铁锤!” 史进淡淡一笑道:“无妨,你尽管来!” 刘彦希一听,遂大喝一声,声如雷鸣,双手一挥锤,一招“锤砸砧板”,直向史进脑袋上砸过来。史进焉能让他砸中,而是一偏头,身子向右一滑,便躲开了锤头。 刘彦希这锤法,却也不是一般的锤法,而是山西一个老铁匠传授于他的,老铁匠祖传数十代以打铁为生,其祖上在打铁的过程中,摸索出了规律,总结出了一套武功,名为《铁锤功法》,共三十二式一百零八招。 铁锤属于冷门兵器,实战过程中往往能够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刘彦希一击不中,又是一招“弓步横锤”,将锤从左向右一扫,直向史进左腰横锤过来。 史进一看,身子往下一蹲,一个矮腰,又躲过了刘彦希的锤头。这就样一连几招,史进只是躲闪,那刘彦希竟然没有沾着史进的半个衣角。 刘彦希顿时气得哇哇怪叫,拼尽全力将锤抡了起来,招招向史进身上招呼过去。然而史进却很轻描淡写地来回穿梭,硬是躲过了他那看似凶狠的招法。不一会儿,刘彦希就有些气喘吁吁了。毕竟七八十斤的东西在手中挥来挥去,还是很费气力的。 又过了数十招,史进看差不多了,便欺身向前。那刘彦希一招“直锤冲关”,前后脚成弓步,两手握住锤把,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将锤往前一送,直向史进的胸前冲了过来。 史进一看锤来到,不慌不忙轻轻往旁边一闪,身子却欺身向前,右手却抓住刘彦希拿锤的左手,右手却一掌拍在刘彦希右肩膀上,只听得“啊呀”一声,刘彦希的锤便落了地,身子向后连退几步。 史进用脚将地上的锤挑起来拿在手上,随手一扔,那锤“呜”的一声飞向数丈开外的地上,锤柄插在地上,入地数尺。 刘彦希一看失了兵器,“哇呀”怪叫一声,挥起拳头朝史进扑了过来,一个冲天炮便向史进胸前擂来,史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使劲,刘彦希顿感手上好像被火钳子夹住一般,灼热疼痛。 刘彦希忍住疼痛,另一只手向史进的脸上捶过来,史进另一只手又抓住对方的手腕,刘彦希挣脱不得,脚下右腿又向史进腿上踢去。 史进见状,双手一使劲向上一扬,身子向后一滑数步,然后双手向下一按,那刘彦希便向一只青蛙一样,身体呈一个“大”字型,趴在地上,浑身灰头土脸。 刘彦希在了上趴了半晌,方才起身,爬起来吐了一口嘴里的泥土,欲待再战。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一声高叫:“二弟,还不住手,你不是这人的对手!” 只见又有两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一双扫帚眉,一对虎眼,唇上唇下有微须。另一人身材瘦小,头戴文士巾,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对八字鼠须,两只母狗眼,透出狡诈的神色。 书中暗表,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少华山大当家的‘飞天豹’张宗鄂,另一人却是他手下的军师“小茂公”皇甫一端。此人自小熟读兵书,心中颇有些韬略,深得张宗鄂的器重。 只见那两人急步来到史进跟前,张宗鄂便向史进一拱手,道:“敢问好汉何人?今日到少华山有何贵干?” 史进一看对方有礼,心中甚有好感,便道:“我叫史斌,乃是史家庄人,今到故地,特来一游,顺便拜访山上的头领!” 张宗鄂一听是史家庄人,说是故地重游,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客气地问道:“好汉既然是史家庄之人,请问十多年前史家庄有一个人叫九纹龙史进,不知此人与你有何渊源?” 史进正待回答,史威插嘴道:“我大哥就是九纹龙史进,此次为掩人耳目,只不过诈称史斌而已!” “啊呀!”张宗鄂一听,眼前就是闻名天下的九纹龙史进,急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施了一个长礼。方道:“原来是九纹龙史进前辈到此,恕小人眼拙,莫怪莫怪!”说罢又拉过刘彦希和皇甫一端过来见礼。 史进急忙将三人扶起道:“莫多礼!我便是九纹龙史进,只不过现在改名为史斌了。今天来得有些唐突,多有得罪,还请三位海涵!” 张宗鄂急忙道:“前辈说哪里话,这少华山本身就是前辈所创,今回故地,理所当然。我等有眼无珠,迎接不周,还请不要介意!” 说罢,将史进等引入聚义堂,吩咐摆上茶来,又吩咐抓紧准备酒肉,欲以盛情款待史进等人。 第57章 凤栖桐华州遇贼觊觎 不多时,便摆了上酒席,都是山中之物,有天上飞的鸟类,有地上跑的野猪、野兔之类,还有山中野菜、菌菇之类,酒也是自酿的米酒,总共有十几道菜,倒还丰盛。张宗鄂殷勤劝酒,十分客气。 酒过三巡,张宗鄂言道:“前辈,闻说十数年前,你带兵上了梁山,后来又听说受了朝廷的招安,又去征讨了方腊,今日不知到为何又返家乡?” 史进便把这十几年间的事简要地给他们说了一遍,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啧啧称赞,又不时唏嘘惋惜。 张宗鄂便端起一碗酒道:“史前辈,在下敬你一碗酒,恳请前辈以后多指点在下,有什么需要晚辈帮忙之事尽管开口就是了,我必将万死不辞!” 史进道:“张头领,你客气了,不要自称晚辈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张宗鄂连声道:“岂敢、岂敢!” 这时,刘彦希也来敬酒,他瓮声瓮气地说:“史前辈,小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前辈原谅则个!”说罢一口便将碗中的酒干了。 那“小茂公”皇甫一端也过来敬酒,他不露声色地问道:“不知道史前辈此次回返华州,有何打算?” 史进一见此人相貌,便知此人心计颇多,便道:“以后的事,还在打算之中,目前还没有想好!” 皇甫一端便打了个哈哈道:“也是!也是!” 一时,酒席间觥筹交错,史进和寨中各级头领来回敬酒,喝得不亦乐乎,现场气氛很是热烈。 这时,张宗鄂道:“请各位静一静,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大家有何意见?”听得大头领这样说,大家霎时安静了下来。 张宗鄂道:“今天山寨有幸迎来了梁山好汉,前少华山大头领史进前辈,令我等脸上增光,也使我少华山增辉。今天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想与史进前辈攀个高枝,结拜为兄弟,遵史前辈为少华山大头领,如何?” 众人一听,哄然答应,都说好。 史进一听,也大喜道:“今日能与二位兄弟结拜,乃是我史进的福气,焉敢不从?” 张宗鄂一听,心中也十分欢喜,立即令左右摆下香案来,与史进、刘彦希二人在案前结拜为兄弟,史进为大为兄,张宗鄂为二,刘彦希为三。三人在香案前盟了誓,又重新坐上酒席继续喝酒。 一连数日,史进在山寨逗留,天天与两位兄弟谈天说地,讲述江湖故事,谈论兵法武功,其乐融融,好不开心! 这一日,张宗鄂忽道:“大哥,今天你来到山寨,壮大了山寨的声势,我想从今日起将山寨交由你来掌管,不知可否?” 史进往下一看,只见寨中有些头领面有不服之色,而军师皇甫一端面上似有不虞之色。 史进便道:“二弟,山寨还是由你来掌管的好,愚兄我还有其他的事,还无暇顾及,以后有什么事,召唤我一声,我必定来捧场!不过我有几点建议!” 张宗鄂道:“大哥,请讲!我一定按照大哥的要求去办!” 史进道:“目下国家局势混乱,二帝被掳北国。康王赵构虽然称帝。但是北国女真对我中原虎视眈眈,迟早会南下。女真兵强马壮,凶狠残暴,其南下之后,我陕西之地难免会生灵涂炭。所以我们要提前有所准备,做好抗金的打算。否则金人一至,我们很难保全。” 张宗鄂道:“大哥说得是,小弟才疏学浅,能耐低下,所以考虑让大哥来治理山寨,扩大咱们的势力,以抵御未来金兵的入侵!” 史进正色道:“二弟此言差矣!何必妄自菲薄,山寨之事还是由你来管就好,提前做好未雨绸缪,提前招集人马,屯集粮草。我还是回史家庄也召集一些人马,到时候我们两相呼应,岂不是更好?” 张宗鄂想了一想道:“大哥说的也是,就这么办!往后只要大哥一声令下,我张宗鄂唯大哥马首是瞻!” 众人正在商讨之际,忽然有人来报说:“有史家庄来人寻找史头领!” 史进急忙唤上来,史进一看,正是自己的另一个叔伯兄弟史全,那史全一见史进,放声大哭道:“大哥,不好了!大嫂出事了!” 史进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不好!”他稳了稳心神道:“史全,不要哭,你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原来,史进不在的这几天里。凤栖桐和儿子史凤鸣在家里,甚是不习惯,虽然有婶母和堂妹等几个人陪着,但毕竟接触时间短,相互之间的言语又听不太懂,依然感觉有些孤独。 这一天,凤栖桐有些百无聊赖,有一个堂妹便对凤栖桐说:“嫂嫂,要不我们去逛街吧,看看华阴县城。”原来华州的州府所在地就在华阴县城,所以华阴县城颇为繁华和热闹。 凤栖桐一听逛街,心中便有了兴趣,西北的城市她还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 打扮了一番,凤栖桐便带着儿子史凤鸣,同几个堂妹往华阴县城而来。史恭礼一看凤栖桐要去县城,唯恐出事,又安排了史全等几个史家子弟照应。 一个堂妹一看风姿绰约的凤栖桐,便道:“嫂嫂,你今天可真漂亮,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不愧是江南水乡来的女子!” 凤栖桐一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事实上,虽然生过孩子,此时的凤栖桐不过二十四五岁,正是人生最美的年华。本身凤栖桐就是天生丽质,稍一打扮,便美丽无双。 就这样,凤栖桐几个女眷就出了门,几个史家子弟远远地跟着保护。 不多时,便来到了华阴县城,街上人很多,男男女女,来来往往,有摆摊的,有买东西的,有拉着牛车的,也有骑着马的,讨价还价的声音,牛马嘶叫的声音,整个街道一片嘈杂。 凤栖桐和这些人混在一起,那可真是鹤立鸡群了,不少人远远地望着,都在肚里寻思:“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可真好看!” 凤栖桐也不以为意,和几个堂姐妹们穿梭在人流之中,看到中意的东西就流连一番,问问价,史凤鸣拿着一串糖葫芦,吃得非常高兴。 然而,她们没有注意的是,人群中却有几双色眼不住地盯着凤栖桐看,几人还不时耳语几句,看她们的目光竟然有些发直。 其中一人说:“嗨,老子活了这么几十年,还没有看见这么漂亮的婆娘,要是让我睡一宿,这一辈子死而无憾了!” 另一人说:“瓜怂,你不想活了,这是咱们知府大人的菜,你敢染指?你不知道知府大人喜欢美女?快去报告知府大人!” 一人答应了一声,钻出人群,向着知府大人府衙而去。 你道这几人是谁?正是当年史进仇人的儿子,庄客王四的儿子王横山,两个都头的儿子李存壮、魏定猛,还有猎户李吉的儿子李祥。 这几人都与史进有杀父之仇,所以自上次得知史进回来之后,便思谋着想要报仇,奈何本事低微,所以平时他们一直跟踪着史进的一举一动,伺机想办法动手。 恰好今日,他们遇上了史进的浑家凤栖桐,他们便想出了一个毒计叫“借刀杀人”! 华州府衙内,一人靠在一把靠椅之上,身边围了几个美貌女子,有的在揉肩,有的在捏腿,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正美滋滋地品着茶。 那人大约有三十来岁,三角眉、斗鸡眼,蒜头鼻。身材肥胖,满脸横肉,嘴唇边留着稀疏的几根胡须。 只见他品着茶的同时,手里还不安分,不时在旁边女子身上摸一把,揉一下,惹得身边的女子们不住的娇笑。 此人正是华州知府高堪,他来华州有七八年了,算来是有些时间了。本来任期满了之后,他的老子高俅准备将他调回京城,做一个京官。 哪里料到风云突变,金人入侵,他的老子高俅又死了,现在新官家刚登基,他在这边根本没人管,到京城任职就成了泡影。 书中暗表,此高堪不是别人,正是高俅的螟蛉义子高衙内。他原本是高俅的叔伯兄弟,高俅发迹之后,便自降辈份做了高俅的义子。 这厮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女色,而且是已婚的良家女子。当年在京城里,只要一听得是高衙内,京师人怕他权势,无人敢与他争口,给他起个外号叫做“花花太岁。” 当年,豹子头林冲带着浑家去庙里烧香时,林冲因看鲁智深练武,结果高衙内当街调戏林冲的浑家。被林冲制止后,高衙内央告高俅安排人设计陷害林冲,最终林冲被发配,浑家上吊自尽,害得林冲家破人亡。 高俅没有亲生的儿子,因此对这个义子爱之入骨。高衙内稍大之后,高俅寻思这样荒唐下去不是个办法,便给他找了正事做,那就是当官,先是做了几年知县,后来又提拔到华州当知府。 高堪这厮到了华州之后,更加为所欲为,贪财好色的毛病越发厉害,一连娶了十几房妻妾还不满足,平时里还在外拈花惹草。 高堪正在和妻妾们打情骂俏之际,这时他的管家高禄进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高堪这厮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忙挥了挥手,屏退了周边的妻妾。 他急切地问道:“你说的当真?” “当真!要不大人你亲自问问?”高禄信誓旦旦地说。随即让人将外面那人叫了进来。 那人进来之后,“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高堪问:“你姓甚名谁?你所言可是真的,如果欺诳与我,老爷我饶不了你!” 那人抖抖索索答道:“小人名叫李祥,所说之言如果有假,我甘愿受大人任何处置,我绝无怨言!” 高堪一听大为兴奋,道:“好!如果真如你所说,老爷我事成之后有奖励,前面带路!” 高堪便带了高禄及两名家人,还有一个提辖,为掩人耳目,穿了一身便装随那李祥出门而去。 他所带的提辖姓唐名青城,乃是蜀中唐门中人,武艺高强,尤精暗器,此人在青年时,因为杀人被缉拿至朝廷,高俅见此人武艺高强,便想方设法救下他,留他在身边。 唐青城为感谢救命之恩,便死心塌地为高俅卖命。高俅见他忠诚可靠,便将他安排到儿子高堪的身边,保护高堪的安全。 此时,凤栖桐逛街正逛得惬意,十分高兴,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对她产生非分之想。 她真没有注意到,在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面带淫笑的胖子正色眯眯地盯着她,哈喇子都流到了嘴角外而不自知。 危险近在咫尺,一场大的麻烦即将出现! 第58章 华州城九纹龙救浑家 高堪远远地向凤栖桐看去,不禁心花怒放,方知李祥所报不虚,遂拿出五两银子赏了他。 李祥拿着银子,对高堪感激不尽。却在心里冷笑道:“史进狗贼,杀父之仇虽然不能亲手报,如果能够假手于高堪,也算是报仇雪恨了吧!” 李祥想到这里,心情竟然为之一舒。他看了看凤栖桐娇美的容颜,不禁又有些惋惜,心道:“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要是能和我睡一宿我死也值了,可惜被高堪这只猪头给拱了!” 不过,他又想到,如果史进和高堪二人火拼起来,那才是最好不过了。想着,他向高堪做了一个揖而去,但并没有远离,还是混在人群里准备看好戏! 凤栖桐正和几个堂姐妹在一个摊位前挑选货品,忽然就看见过来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胖子,眯着一对色眼,定定地瞅着凤栖桐。 凤栖桐一看来了一个色迷迷的丑陋胖子,心里便有些不喜,她急忙拉着儿子史凤鸣对堂姐妹说:“走,我们去其它地方看看!” 几个堂姐妹一看围了几条汉子过来,心里也有些慌乱,便答应着准备离开这个摊位,可是哪里走得了? 那胖子堵在凤栖桐的面前,两只色眼瞅着凤栖桐说:“小娘子,上哪里去啊?” 凤栖桐一看胖子堵着路,急忙转身便走,哪料又有两个人堵住了去路。 凤栖桐心下便有些慌张,便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我的路?”说的却是吴侬软语,细声细气的,高堪却听不甚懂,但是那声音温温柔柔的,着实好听。 高堪虽然没有听懂,却也感觉到很好听,心里又痒了几分。便张开双手,意欲去抱她。 凤栖桐一看这阵势,立马涨红了脸,心里便更慌张了。这时几个堂姐妹一看这几个不怀好意的人,便大声叫道:“哪里来的哈怂,拦住路想要做什么?趔远点!” 高堪一看这几个女子,比自己看上的这个女子差远了,便不耐烦地说:“去去去!趔远些,老爷我对你们不感兴趣!” 话音未落,旁边两个恶奴也狗仗人势道:“快走,快走,不要打扰我们老爷的好事!”说着就将那几个女子轰开了去。 在暗中保护凤栖桐的史全等史家子弟,一看凤栖桐等遇到了麻烦,急忙过来解救。 史全挤过来大吼道:“哪里来的毛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欺负良家妇女?”说罢,便要过来推开这几个人。 高堪对着唐青城一使眼色,唐青城手一拨拉,史全便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几乎站不稳。其他的几位兄弟一看,便挽起袖子冲了过来,结果唐青城几下便将他们打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人群里忽然有老百姓喊道:“赶快报官,有贼人欺负妇女了!”一时人群里百姓们群情振奋。高堪有些不屑地道:“都给我滚开,一帮穷鬼!” 说着,又向凤栖桐歁身过去道:“小娘子,跟着我去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这是老爷我的地盘!” 凤栖桐激愤地叫道:“你是何人,敢这样对我?我官人一会过来,绝不轻饶了你!” 高堪哈哈笑道:“整个华州城都归我管,你官人来了又能怎的?你还是跟我走吧,保证让你享尽荣华富贵!”说着又伸手来拉凤栖桐。 这边史全一看不是个事,急忙溜出人群,骑了一匹快马去给史进报信。 正在少华山寨的史进一听凤栖桐遇到了麻烦,立时心急如焚,对张宗鄂和刘彦希道:“二弟、三弟,我得少陪了,你嫂子在华州被人欺负,我得马上去!” 张宗鄂和刘彦希一听,也叫道:“大哥,我们和你一起去!”说罢,也跨上马,带了几个人,风驰电掣般冲下山去。 这边凤栖桐已被高堪几个人簇拥着往州府而去,凤栖桐急得泪流满面,史凤鸣也哇哇大哭。 这时有百姓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质问:“你们是何人,为什么欺负一个带孩子的女流!” 旁边一个恶奴大喝道:“滚开,休得罗唣,这是我们知府老爷,我们正在办案,这女子乃是少华山上的贼人,我们要抓回去审问!” 百姓们一听知府大人办案,顿时不敢言语了!高堪哼了一声道:“将这女子带回去审讯!”两名恶奴答应一声,立时簇拥着凤栖桐往府衙而去。 这里凤栖桐心里是特别的后悔,早知道史进不在,自己一个人就不要出来了,谁知遇上了这个事。她心里又想,要是史进知道这个事,来救她,多好啊!可是也不知道史进在哪里。 就这样,她一边流着泪,一面在心里祈祷史进赶快来救她,可是祈祷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见着史进的影子,她心里正在埋怨之际。 忽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道:“哪里来的毛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掠良家妇女,还不与我放了来?” 凤栖桐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心心念念的人,还有谁?她急忙大声呼喊:“大哥,快来救我!”史凤鸣一看史进,也大声喊道:“爹爹,快来救我们!” 高堪一看有人拦路,眼珠一转道:“大胆狂徒,本知府正在办案,竟然敢拦截少华山贼寇,来人将此人与我拿下!” 周边的百姓一听,心里隐然为史进捏了一把汗。 史进却不惧,大喝道:“你这厮,竟然冒充知府,还有没有王法了?” 高堪一听,傲慢地说:“呔,哪里来的刁民,正是本太爷在此,你敢如此怠慢?” 史进一见那厮隐然有些和高俅相似,心里便知道是谁了。 因为高堪这厮本来就是高俅的叔父高三郞的儿子,按辈份与高俅乃是叔伯兄弟,只不过为了巴结高俅,自降辈份,甘愿给高俅做干儿子。所以长得有些像高俅,也就不奇怪了! 史进下得马来,径直向凤栖桐走了过来,高堪一看,嘴一努,两恶奴便上前拦住了史进的去路,一恶奴道:“放肆,敢拦阻大人办案,还不退下,不然连你一起抓!” 史进也不答话,左右开弓就是几个耳光,那恶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哀嚎道:“大胆,竟然敢打府衙官差!” 另一恶奴一看不是事,立马从腰间抽出钢刀,兜头朝史进劈了过来,口中还恶狠狠地说:“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打官府差役?” 史进还是没吭声,一把便抓住此人的手腕,手上稍一使劲,那人便杀猪般地叫将起来,手中的钢刀“呛”的一声,便掉在了地上。史进又是一脚,蹬在这人胸前,那人便飞出去了一丈开外,立时动弹不得。 高堪一看,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对唐青城道:“唐提辖,你上,务必将这小子捉拿归案,实在不行,就地正法也行!” 唐青城一听主子下令,答应了一声“是”,便阴沉着脸走了过来,道:“来者报上名来,我唐青城可不杀无名之辈!” 史进哈哈一笑道:“我是史斌!”话音未落,那唐青城就扑了过来,他使的竟然是一对子午鸳鸯钺。 这是一种比较奇特的兵器,是根据阴阳八卦而制,属于奇门兵器,专门克制刀剑。史进一看,不敢大意,知道此人不是易与之辈。 史进急忙拾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那把刀,刀锋一晃,便迎上了唐青城的双钺。 这边,张宗鄂和刘彦希也到了现场,一看凤栖桐被几个人围着,便知道是史进的浑家,张宗鄂便大喊道:“嫂嫂,不要慌,我来救你!”说罢,便向高堪扑了过去。 高堪一看,便大喝道:“大胆,这是少华山的贼人,你敢拦截吗?” 张宗鄂一听,大喝道:“老子就是少华山的!”说罢,一脚便将高堪踹出去十几步运,高堪“哎哟”一声倒在地上,管家高禄一看高堪倒在地上,急忙过来扶。 张宗鄂顺利将凤栖桐救了出来。史进一看,凤栖桐被救出,心中大喜道:“二弟,麻烦你将我浑家和儿子先送到山上!” 张宗鄂一听道:“你放心吧,大哥!”遂安排刘彦希亲自将娘俩先送上少华山,自己在旁边观战。 高禄扶起高堪时,高堪对高禄说:“你,快回州府去召集人马将这帮人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尤其是那女子,我要活的!” 高禄道:“是是是!”急忙屁滚尿流地往回跑,去搬救兵去了! 这边史进和唐青城交手已然进行到了白热化。那唐青城确实有些能耐,一对子午鸳鸯钺使得是虎虎生风,泛着寒光,招招狠辣向着史进要害部位招呼了过去。 史进使得却是“五虎断门刀”,他在此刀法中已然浸润了数十年,加上有“先天功”的加持,那刀使将出来也是寒气逼人,刀风从皮肤上扫过,却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 唐青城的子午鸳鸯钺虽然是一种短兵器,但却是融合了判官笔、短刃等招式,可以点、刺、戳、削等招式,却也是不能让人小觑。 蜀中唐门的武功虽不是天下闻名,但在蜀地却是大大的有名,蜀地江湖人士都能以入唐门而荣幸。唐门的武功是以奇诡、狠辣出名,如果不察,很容易着了道。 所以一般二三流江湖武士,遇到蜀中唐门子弟,大都会退避三舍,不与之交锋,实在是忌惮他们手中兵器,武功招式的诡异和防不胜防的暗器。 然而对于史进这类江湖经验丰富,又进入一流境界的高手来说,唐青城的这些伎俩实在算不上什么问题。 两人交手十余回合,史进已然对唐青城的武功招式了然于胸,应对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唐青城由于使的是短刃,必须要贴身近战方可奏效,距离太远对敌就没有杀伤力。 而史进却不一样了,一方面他使的是刀,比子午鸳鸯钺长了不少,另一方面,史进有“先天功”加持,可以用内功的方式,将刀锋上的罡气释放出来,即使刀锋没有接触身体,一样能将对手伤于刀下。 所以到第二十回合的时候,唐青城双手的子午鸳鸯钺一招“双峰插云”,双钺举起向史进的双眼插了过去。 史进一看,双足急速向后滑动,并不给他近身攻击的机会,钢刀却一招“横扫千军”,刀刃晃动,一片白光刀影夹杂罡气朝向唐青城扫了过来,罡气竟然将地上的树叶等激荡起来。 唐青城一看,心中大骇,并不敢近身相迫,也是向后滑步,饶是如此,那罡气却将唐青城头上束发的头巾割断,几缕头发和头巾飘落下来,剩余的头发顿时披散,头皮隐隐作痛。 至此,他心中已然有了很深的忌惮,知道史进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第59章 史进华州惩戒高知府 唐青城一看自己不是史进的对手,可是他没有退路,他知道自己如果退去,那高知府的安全可能就会出问题。 所以他也只好咬着牙关在场中游斗,并不敢靠近与史进相争。只是一味的拖延时间,他知道高堪已然安排人去搬救兵了。 史进心里明白他的想法,便步步向唐青城迫近。史进并不想缠斗,而是想速战速决。他知道,如果州府的大部队过来,还是有些麻烦的。 唐青城一看越来越迫近的史进,心里不禁有些暗暗叫苦,他知道如果让史进近身攻击自己,自己肯定会吃亏。想到这里,他感觉到只能用自己的独门绝技暗器了,不然一旦让史进靠近,自己肯定完蛋。 想着,便手臂一扬,只听得“嗖嗖嗖”几声,三枚飞锥从袖中激射而出,这三枚飞锥却并不是从同一个方向射过去,而是呈不同的曲线方式,分别从不同的方位射向史进的头部、胸部和小腹,端得是歹毒无比,如果躲闪不及,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史进一看从不同方向来的三枚飞锥破空而至,知道不好躲闪,急忙气聚手臂,钢刀自下而上挥动,左手挥掌横扫,只听得“铮铮”两声音,下面两支飞锥分别被钢刀扫飞,上面那支飞锥刚到眼前之际,史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食指中指一夹,将那枚飞锥夹在手指间。 唐青城蛮以为这三枚飞锥必定能够伤了史进,因为这三枚连环飞锥绝技,曾有不少的江湖好汉栽在此绝技之下,甚至许多人还丧了命。 唐青城正在暗喜之际,却不料史进竟然躲过了这三枚连环锥的攻击,而且还用手捉住了一支,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料只听得“呜”的一声,一支飞锥在急速的破空之声下,向自己疾射而至,他正要躲闪,却没能躲得开,那飞锥正好射入眼眶之内。 现场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唐青城捂住眼睛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在地上哀嚎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伤在自己的飞锥之下。 史进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向高堪逼了过去,高堪一看唐青城竟然打不过史进,心里还在骂唐青城是个“窝囊废”。 没想到史进竟然朝自己逼了过来,他立时便有些惊慌,他吞吞吐吐叫道:“你…你…你是何人?我是本州知府,你敢动我?” 史进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反而对围观的百姓大声道:“这厮假冒知府,我今天要为官府除奸!”说罢,劈头抓住高堪,先在他胖脸上抽了十几个耳瓜子,高堪那胖脸立马便肿了起来,浑似一个猪头,上面清晰地印着掌印子。 高堪边惨叫边声嘶力竭的嚎叫道:“草贼,你竟然敢打我,哎哟!哎哟!我真是州府太爷,我今天饶不了你!” 史进将嘴巴凑近高堪的耳边,用轻如蚊蚋般的声音说:“高衙内,你知道我是谁吗?还记得林冲吗?你爹高俅就是我杀的,你知道吗?我就是你们想要捉的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 高堪一听,脸色大变,刚才肿红的猪脸瞬间惨白一片,他心里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林冲的事他怎么不知道?这是他一生的憾事,虽然整治了林冲,但他的浑家竟然自缢而亡,自己并没有得到她。 高堪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知道落到梁山好汉的手里,八成是没有命了。他无奈只得抖抖嗦嗦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别打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哒哒哒”,就在这时,忽然马蹄声飞扬,大约三百多名官兵奔驰而来。百姓们一见,立即吓得四散奔逃,霎时现场一片冷清。 高堪一看救兵来到,嘴巴又开始硬了,他大声嚎叫道:“快来救我,我在这。这几个梁山余孽一定要剿除!” 这边张宗鄂一看敌人官军来到,料不能敌,便大喊道:“大哥,敌人大部队来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史进一看,也知道事情紧急,虽然自己武功高,但好汉架不住人多,一不小心就要吃亏。 于是便飞起一脚将高堪踢至两丈开外,高堪凌空飞起,只听得又是一声惨叫,正好压在倒地的唐青城身上,只听得“咔嚓”两声,唐青城竟然被压断了两根肋骨。 这一下唐青城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伤势又加重了几分。而高堪摔下去,却也伤的不轻,左胳臂在地上一顿,竟然从肩胛骨处脱了臼,高堪哪里受过这些苦,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这时,张宗鄂牵过一匹马来,史进翻身上马,二人带着数名喽罗直往少华山而去。 那队官军过来,见史进等人逃走,急令人在后面追赶。高堪对那军官叫道:“追!追!追!必须给我追上,那是梁山余寇,追上老爷我有赏!” 领头的军官便问道:“知府大人,你认得这两名贼寇?” 高堪道:“不认得,但他亲口告诉我他是梁山余孽九纹龙史进!” 那军官一听这名字,感觉甚是耳熟,总感觉到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又仔细想了一想,终于有了些记忆。于是便翻身上马,向着史进退走的方向而去。 且说史进、张宗鄂等人一看官兵大军来袭,知道寡不敌众,便不再恋战,何况凤栖桐等人已然安稳地安置在山寨。 史进等便向少华山退去,只要到了山寨,官兵想要攻打进山寨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史进等往前飞奔之时,忽然发现后面有人在喊叫:“前面的好汉稍等,我有话说!”史进听得,心里疑惑,但感觉到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却不知道是谁? 张宗鄂道:“大哥,莫不是有诈?莫停留,先到寨中再说!”于是二人又继续向少华山狂奔而去,但是后面那声音一直在喊着。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史进等来到了少华山下面。刘彦希、皇甫一天等人已然率了三百多人在寨下接应。 史进、张宗鄂一看有自己人在此接应,知道已然无虞。于是便勒马停下,调转马头,准备看后面是何人在叫喊。 哪里料到,后面官军的大部队根本没有追赶过来,来的只有两人,那两人一边喊叫,一边催马前行,不多时,那两匹马便来到了近前。 史进一看,只见对面马上一人,身穿亮银甲,身材魁梧,四方脸,剑眉豹眼,唇上有髭须,颔下三缕短须,看年龄也在三十四五左右,显得一派威严。史进一看此人,便觉有些眼熟,只是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那人来到近前,一见史进,一拱手便道:“敢问好汉乃是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吗?请问还识得吴玠吗?” “吴玠?”史进脑海里一阵翻腾,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 “哦!却原来是此人!”史进心内一阵欢喜。 他也急忙一拱手道:“吴玠大哥,史进这里有礼了,数年没见,不想到今日在此见面!” 吴玠一听爽朗大笑道:“兄弟,果然是你啊!数年没见,你还好吗?” 二人都翻身下马,相互拥抱在一起,都对对方说:“你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就是胡须变长了!”说罢,二人又爽朗大笑。 这时,史进叫过张宗鄂、刘彦希道:“二弟、三弟,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说罢,便将吴玠介绍给张宗鄂。 张宗鄂一听,急忙对吴玠道:“将军莫非是今年率五十余人,在宋夏边境,斩杀西夏来犯敌兵一百四十六人首级的吴晋卿将军?” 吴玠微笑道:“正是在下!” 张宗鄂急忙又施了一个大礼道:“将军神勇,已然传遍了秦陇大地,谁人不知道威震西夏的吴将军。我们都好生佩服呢!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啊!小可怠慢了!” 吴玠哈哈笑道:“哪里哪里!张寨主过奖了!惭愧、惭愧,徒有虚名而已!” 史进道:“吴兄,如果不介意的话,何不到山寨一叙?” 吴玠欣然应允,遂和史进二人向少华山寨而来。 不多时,上了山寨,张宗鄂吩咐摆上茶来,又安排厨房准备好酒好菜,准备开怀痛饮。 酒过三巡,张宗鄂笑道:“吴将军,你是官府之人,如今却和我们这些草寇坐在一起,你的上司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吴玠道:“张寨主,无须担忧。我虽然是官军,却对高堪这厮不感兴趣。这厮仗着京城有关系,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我如不是官府之将,早将他除掉了!” 史进道:“高堪这厮,仗着是高俅的儿子,欺压百姓,殊是可恨。如今金人大举压境,身为朝廷官员,却不思为朝廷分忧,依然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这种官要他何用?” 吴玠道:“史兄弟说得是,要不是上司命令我出兵来追击你们,否则如为了高堪的事,我才不愿意来呢!” 史进道:“吴兄如今在哪里公干?” 吴玠道:“我现在泾原路统制官曲端的手下公干,任泾原路第二副将,因曲端与高堪过从甚密,所以派我来此镇守。我这是无奈才来的。” 书中暗表,曲端此人,乃是镇戎军人,机敏知书,善于写作文章,富有兵机韬略。父亲曲涣,曾任左班殿直,后战死沙场。曲端三岁时,以父荫授任三班借职,现任泾原路统制官。 曲端在西北任职之时,与朝中童贯、高俅均有来往,包括现在的高堪都过从甚密。所以高堪有需要时,他第一时间派人来支持。 张宗鄂道:“曲端此人,我倒是听说过,听说此人有些能耐,但诡计多端,心胸狭隘,而且刚愎自用,还有些妒贤嫉能,对下属的意见多有不从,不知道是否有其事?” 吴玠听了,嘴上并没有回答,却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正是遇到了这种困境,曲端对自己正是处在猜忌之中,二人关系并不多好,但这种事情也不好对外人说。 吴玠便道:“我是副将,对统制官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很了解,或许是传闻吧!”一句话,便将话题遮了。 第60章 史进吴玠少华山聚会 其实,吴玠和曲端的矛盾由来已久,有时候竟然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但是曲端的职务要比吴玠高许多,所以吴玠也无可奈何,还得听从曲端的命令。 事实上,吴玠也算是出身于将门世家,只不过吴玠的父亲只是一个基层军官,而曲端的父亲官职比较高。 吴玠的年龄与史进相仿,比史进大一岁左右。其父名叫吴扆,曾是水洛城的乡兵指挥使,手下管有五六十人,在一次与西夏战斗过程中,光荣牺牲。 吴玠的家族世代居住在水洛城。吴玠从小就在水洛城长大,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得到名师陕西大侠周侗传授武功,周侗是宋廷御营天字号排名第一的教师,武艺高强,因与朝廷政见不合,遂辞官不任。 周侗因为武功出众,所以在江湖上名声很响,门下招收的弟子也很多,像梁山好汉中的林冲、卢俊义都是他的徒弟。在他生命的后几年他还招收了一位最出名的弟子,那就是岳飞。 十二三岁的吴玠是一个顽劣少年,平时里不服管教,在家乡飞鸡走狗,邻居们深受其害。后来在周侗的悉心教导下,一改顽劣之气,竟然成了才。他学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熟读诸子百家,文采斐然。 吴玠的父亲吴扆去世之后,因为吴玠尚不满十六岁,便同母亲、弟弟吴璘等回到了母亲老家凤翔府,在外祖父家居住了三年,三年里勤学不辍,将此前所学武艺练得更是精湛。 在凤翔期间,又因为机缘巧合,在紫柏山留侯庙里,梦中得到“汉三杰”之一的张良传授了《太公兵法》,遂掌握了排兵布阵的精髓,成为了一名帅才。 外祖父见他是个人才,又将祖传的錾金屠龙枪传给他。恰好此时,西夏军队进攻宋地,外祖父便让他回水洛城继承父业,从军报国。 还不满二十岁的吴玠便回到故乡水洛城,投军做了一名普通的士兵,后来因军功做到进义副尉、代理队将。又后来积累大量军功最终做到忠训郎、秉义郎,任泾原路第二副将之职。 当年,史进与李俊在独虎山下遭草寇围攻,恰好吴玠来救了他,当时正在征剿方腊起义军,吴玠在军中担任队将。 史进、吴玠二人分别后,继续在各自的部队剿除方腊的起义军。但因为两人分属不同的部队,并没有再见过面。而且史进中箭之后,便退出了部队养伤,更没了与吴玠见面的机会。 而吴玠继续随着大部队与方腊的起义军作战,战斗结束之后。吴玠又随大部队在河北剿除了张迪的起义军,后来才回到陕西。西夏犯边后,又与西夏的部队打了不少的仗,也取得了不少的军功。 由于吴玠武艺精湛,精通文韬武略,带兵能力也强,为人又忠厚踏实,义气深重,对手下兵士也非常关心,打仗时常常是身先士卒,深得部下拥戴,也深受同僚们的敬佩。 但这样一来,却引起了他的顶头上司曲端的嫉妒。曲端此人出身于高级将门世家,三岁就袭了父荫,担任了职务。自小也是学文习武,练有一身过硬的本领,能力素质在同僚当中也是佼佼者,也深得众人的钦佩。 曲端也是从最基层兵士做起,通过积累军功,从队将一职做到了泾原路的都统制,因为他的起点较高,所以他的官职级别比吴玠要高很多,虽然他仅比吴玠大三岁。 由于两人出身不同,家庭环境不同,所以二人的性格、秉性和对事物的认识也有很大的不同。 吴玠基本上是在乡村长大,对乡村百姓们的生活状况了解很深,他知晓百姓们的艰辛和不易,很同情他们的遭遇,对百姓们的起义他心里也有不同的看法,有时候甚至能够站在百姓们的立场来看待问题。他存在强烈的忧国忧民意识,甚至希望通过自己来改变百姓们的一些贫穷面貌。 而曲端就不一样了,他出身于官僚家庭,他的思维和立场一直都是站在朝廷的层面来看问题,他与乡村百姓接触很少,他对他们没有深厚的感情,对百姓们的起义或者造反,他一直都持强硬态度,那就是剿灭。他永远都是站在贫困百姓们的对立面上,属于高高在上,把百姓当成自己使唤的下人一样,心里没有半点的怜悯和同情。 曲端对吴玠的能耐和名望越来越忌惮的原因是,他担心吴玠会取而代之,因为随着吴玠的军功、人脉和声望的积累,曲端越来越感觉到了压力。而且当时在兵士当中,竟然流传着“有文有武是曲大,有谋有勇是吴大”的顺口溜。 “曲大”指的就是曲端自己,而“吴大”指的就是吴玠。所以曲端对吴玠越来越不满,但又不好在明面上发作,只好在暗地里给吴玠掣肘,将一些急难险重的任务交与吴玠,却并不按军功行赏,也不上报。所以三十四五岁的吴玠还只是个副将,一身的才能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吴玠就有些郁闷,但在国难当头,女真金人入侵之际,吴玠并没有过多地计较这些问题,只是希望能够多杀金贼,报效国家。 而当曲端得知金人即将南下,准备从潼关进入陕西,曲端便把阻击金人的任务交给了吴玠,给了他几百人马令其驻扎在华州,随时准备拦截金军。 吴玠倒也没有拒绝曲端的安排,毕竟曲端是上司。吴玠还是服从了命令,率三四百人来到了华州,与高堪有了工作上的交集。吴玠也知道高堪不是个东西,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吴玠也不好得罪他。 这次高堪被史进暴打,高禄奉命去搬救兵,吴玠只好率兵出战,此前他并不知道是史进,听高堪说是梁山九纹龙史进,他才有心来追赶。半途,他让部队停下,他带了一名亲兵亲自来见史进。 吴玠将来龙去脉简要地说了一遍,隐瞒了他和曲端之间的分歧。 史进一听,对吴玠说:“大哥,没想到一别数年,我们又见面了!也没想到你立了如此多的军功,小弟我佩服!敬你一碗!”说罢,端起一碗酒敬了吴玠。 吴玠也慨然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说道:“史兄弟,这些年你在哪里,怎么一下也没有了你的消息!” 史进便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一一说来,吴玠听了也很是感慨,道:“自古英雄多磨难,兄弟你也受了不少苦啊!” 后来又听说朝中奸臣高俅是史进带人杀的,吴玠握住史进的手说:“史兄弟,你干了一件大好事啊,这些奸臣败坏朝纲,导致了朝廷灭亡,这种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杀得好!!” 史进听了这句话,感觉到吴玠是一个知心的汉子,无形之中在心灵认同上又进了一步。 史进便问道:“吴大哥,你这次将我们少华山的人放了,回去之后,高堪会不会兴师问罪啊?” 吴玠道:“放心吧,这个我自有办法!下一步金人即将南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希望少华山也能够举起抗金的大旗!” 史进、张宗鄂、刘彦希齐声道:“吴将军放心,只要金人来侵,我们少华山必定第一个起来抵抗!” 四人击掌为誓,酒足饭饱之后,吴玠便提出告辞,众人极力挽留。吴玠道:“我的部队还在外面驻扎,不能久待,恐高堪那厮怀疑!”于是与众人拱手告别。 且说高堪这厮被史进痛打一顿之后,被府中的下人抬了回去,高堪又找郎中为唐青城治伤。唐青城瞎了一只眼睛,心中对史进更是恨之入骨,可是又没有奈何。只好先暂时养伤,以后再做计较。 书中暗表,唐青城养好伤后,为了找史进报仇,便返回蜀中唐门找了一位帮手。后来史进称帝,在攻打蜀中剑门关时,两人来找史进复仇,将史进的堂弟史威打死,后来被史进除掉。此是后话,以后再说。 且说高堪正叽叽哼哼地躺在床上养伤,脸肿的像个猪头一样,手臂上吊着白布带子,样子极其狼狈。 他在心里道:“史进狗贼,我与你不共戴天,此仇必报!”然后又“哎哟、哎哟”哼个不止。 这时,有人来报说:“吴将军回来了!” 高堪问道:“他抓住史进没有?让他进来!” 吴玠进来对高堪道:“禀告知府大人,属下追赶不及,那伙贼人已然进了少华山,山高林密,恐有埋伏,故此退兵回来,容以后再去抓捕!” 高堪一听大怒道:“你这个怂包,连曲曲几个毛贼都抓不住,要你何用?我要告诉你的上司曲端,将你退回去!” 吴玠一听,心中有气道:“知府大人,有能耐你去抓吧,反正我是不行了。将我调回去也好,还请知府大人马上发公文!” 高堪一听,气得直噎气,他大吼道:“滚滚滚!你就回去受处罚吧!”说罢,便不再理会吴玠。 吴玠一看,转身便走出了府衙。只听得后面“哐啷”一声,好像是一个杯子被摔在了地上。吴玠心里“哼”了一声,脚步不停的离去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曲端发来调令,将吴玠调了回去,另外派了一个叫范通的将领接替吴玠。而吴玠回去之后,曲端也没有处罚他,而将他调至一个偏远之地晾了起来。 史进等又在山上逗留了几天,便对张宗鄂、刘彦希说:“二位贤弟,愚兄我也要走了!” 张宗鄂道:“大哥,你得罪了高堪那厮,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不如就在我这山寨做个大寨主,何不快活?” 史进道:“贤弟,不然!我史家庄还有四五百人等着我回去教授武艺呢,即便高堪那厮来也不惧怕!少华山这里你好好经营,或许以后会有大用处呢!” 张宗鄂、刘彦希还待要挽留,这里军师皇甫一端道:“二位寨主,史英雄要走,你何必要强行挽留呢?毕竟也不是我们山寨的人!” 史进听了皇甫一端的话,心里略微有些不快,但却并没言语。 史进离去之后,张宗鄂责备皇甫一端道:“军师,你今天为何如此说话,岂不是伤了我们和史大哥之间的义气?” 皇甫一端道:“寨主,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那史进一看就不是一个普通之人,如果让他当了山寨寨主,那你兄弟二人放在哪里呢?你们愿意受制于人吗?” 顿了一顿,然后他继续说道:“这山寨是我们兄弟们一点一点修建起来的,虽然之前史进也在此落过草,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原先的房屋早就没有了,凭什么我们打下的地盘拱手让于人呢?” 张宗鄂一听,竟然默然无语,毕竟皇甫一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书中暗表,皇甫一端如此一说,真为兄弟之间的感情埋下了隐患,后来兄弟反目,曲端趁机分化二人,派兵剿杀。 此乃后话,以后再述。 第61章 三英雄史家庄投史进 就在皇甫一端说完这句话,张宗鄂默然无语之时。 忽然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皇甫一端,你又在这里挑拨离间,我那史进哥哥是何等英雄,岂容你在这里诋毁?” 张宗鄂、刘彦希、皇甫一端三人一看,只见来了一女子,浓密长眉,杏核大眼,圆乎乎的脸蛋上面透着红晕,亮晶晶的嘴唇上面透着红软。只见她身材高挑,腰间紧身勒着一条束衣腰带,更显得腰肢纤细,胸脯高耸,身后披着一个红披风,脚下蹬一双鹿皮靴,妩媚而又英姿飒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宗鄂的妹妹张桂英,今年刚二十二岁,尚未许配人家。 张宗鄂一见是自己的妹妹,皱了皱眉头说:“二妹,这是我们男人家的事,你一个女流之辈就不要管了!” 张桂英道:“大哥,我又不是笼中的画眉鸟,我可是女中豪杰,这事我怎么就不能管?” 张宗鄂一听自己的妹妹这么说,也无可奈何不吭声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是个男孩子性格,不好女红,专好习武,练得一手好刀法。 她从小就崇敬杨家将里杨宗保的夫人穆桂英,索性将自己的原来的名字“张宗英”改为“张桂英”。 张宗鄂对自己这个妹妹也很宠溺,一向任她胡来,所以她一时无法无天,任意妄为,山寨没有人敢管,都称她为“女寨主”。 皇甫一端的两只眼睛在张桂英的胸脯上扫了两扫,干笑了两声道:“女寨主,我说得也是实话,并没有别的意思!” 张桂英两只杏眼一瞪,皇甫一端接触到她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心虚,急忙低下了头,心里暗道:“这婆娘真是惹人喜欢,我要是能娶了她,今生无憾!” 书中暗表,皇甫一端其实心底里喜欢张桂英很久了,也曾经给张宗鄂说过,张宗鄂倒没意见,只是说任凭张桂英自己做主。 可是皇甫一端的相貌实在拿不出手,张桂英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她想找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皇甫一端这等样的人,张桂英哪里能看得上? 然而,最近张桂英却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此人长相英俊,武功高强,江湖上大大的有名,也算是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虽然他比自己大了十几岁,而且还有家室。可张桂英一点都不在乎。 她喜欢的人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九纹龙史进。 那天,九纹龙史进上了少华山之后,与众人比试武功,他那英俊的外表、矫健的身形和不凡的谈吐,深深地吸引了张桂英。 而且史进又是梁山好汉出身,江湖上成名已久,这些都让张桂英心生爱慕,晚上常常睡不着觉,一直想:“要是能嫁给史进,这一辈子也不枉在人间走一遭!” 后来,史进的浑家凤栖桐到了山寨之后,她一看凤栖桐长得如此漂亮,她又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这几天,她一直在矛盾和焦虑之中度过,她常常在史进看不到的地方用灼热的目光盯着他。有时候,她又有些嫉妒凤栖桐,为啥她能嫁给史进呢? 史进在山寨的这几天,她一直是煎熬的几天。虽然她对凤栖桐心里有些嫉妒和羡慕,但她依然对凤栖桐很是热情。 她心里想的是,即便史进有了凤栖桐,给他做个小也是值得的,一个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 有时候,她想到这里,不由得脸颊绯红,心底发热。有时见到史进,平时说话伶俐的她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她的这一番心思,对山寨里的那些男人们来说,哪里知晓。然而这一切却瞒不住凤栖桐的眼睛,处于女人的敏感,她知道这小妮子是喜欢上自己的官人史进了。 今天史进和凤栖桐要走的时候,张桂英再也顾不上矜持,跑过来拉住了凤栖桐的手,急切地说:“凤姐姐,你们能不能不要走,再住几天!” 虽然她拉着的是凤栖桐的手,然而眼光却不时瞟着史进。凤栖桐早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却暗暗有些发笑。 史进看着张桂英的灼热的眼神,心里却是有些无动于衷。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凤栖桐,对别的女子他并没有多少兴趣。 史进他们离去之后,张桂英有些怅然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看着史进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去。 恰好遇到皇甫一天在背后说史进的坏话,她的心里便有些愤怒,这才怼了皇甫一天和张宗鄂二人几句。 且说史进和凤栖桐回到史家庄,众人都急忙迎了过来,史全内疚地对史进说:“大哥,对不住了,我们没能保护好大嫂!” 史进安慰道:“无妨,你能来报信已然非常不错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史恭礼见史进等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心中欣喜异常,高兴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当天晚上,史进两夫妻早早就上床安歇了,夫妻二人几天没见,在山寨又是分居两处,凤栖桐很是思念史进,史进也不例外。 当史进将凤栖桐浑身衣物除去后,史进深情的目光扫遍凤栖桐的全身,只见那绝美的一个身段,凸凹有致,美不胜收。史进的禄山之爪忍不住探遍各处,凤栖桐再也忍耐不住,娇喘息息。而史进却继续恣意妄为,上下其手……。 凤栖桐已然面热似火,浑身颤抖不已,脸上起了一大片绯红,媚眼如丝地盯着史进,史进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翻身将凤栖桐压在身下……. ……随着两人不约而同的一阵呻吟,畅快的感觉如触电一般通过二人的全身……,一番欢娱过后,二人相互满足地拥着,心中却依然回味着刚才的快乐! 凤栖桐也依然沉浸在激情的余韵之中,有些娇羞地对史进说:“大哥,你知道吗?这几天你不在,我可想死你了!”史进笑着说:“我也想你啊!” 凤栖桐娇嗔着白了一眼道:“你说是不是真的?可是有人在暗恋你哦?”史进哈哈笑道:“史进此生唯爱凤栖桐一个人,别人都不是我的菜!” 凤栖桐娇嗔着说:“你不知道啊,山寨的张桂英可是对你有无限的情意哦!”史进道:“不会吧!我说这大姐见了我老是红脸,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啊,真是个呆子”,凤栖桐手纤指点着史进的额头道。史进一把拥住凤栖桐温软如绵的身子说:“放心吧,栖桐,这辈子我是不会喜欢别人的,你就是我的唯一,至死不渝!” 凤栖桐一听,心里竟然有些感动,也抚着史进的后背道:“大哥,我这辈子没有选错人,谢谢你!” 突然她又感觉到了史进的异样,她忍不住地又娇吟了一声,再次主动地投入了这项成年人的游戏之中,又是一阵不短的时间,随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呼叫,最终二人再次达到了游戏的巅峰,相互释放了彼此的激情,相拥着沉沉睡去。 一连几天,夫妻二人极尽缱绻,闺房之事自不必多说,郞有情,妾有意,这是人间的一大幸事,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且说史进回到史家庄之后,便召集史家子弟,继续习练武艺,农闲的时候又召集喜欢读书的子弟们读书认字,给他们灌输明教的教义,给他们讲天下大事,讲朝代的兴亡更替,讲百姓们的悲欢离合,讲有饭吃有衣穿的大同社会的美好愿景。 不知不觉又是数月过去了,临近秋收之时。西北的秋天冷得更快一些,还没到中秋节,天气已然有些寒冷了。 这一天,史进正在给大伙们讲解枪法使用的要领,这里从外面来了一人报告说:“大哥,外面来了数骑,有人找你,说是姓花和秦。” 史进一听,心中大喜,莫不是花逢春和秦亮到了。他招呼大家继续习练,自己随着史威一起出去看看,来到路口。 果然,路口有两人骑着马,后面跟了一辆马车。史进一看,正是花逢春和秦亮二人,后面还有一个小伙,史进却不认得。 几年不见,秦亮和花逢春越发像他们的父亲了,花逢春长得面白如玉,而秦亮却长得面黑似炭。 二人一见史进,急忙下马,向着史进施了礼道:“史叔父,花逢春、秦亮来讨扰了!” 史进爽朗地大笑着,上前握住二人的手说:“二位贤侄能来此,史进感激不尽了!” 这时,史进又看到旁边那个青年,便问道:“这位是?” 谁料那青年过来,长揖了一礼说:“史叔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翔儿啊!” “小翔儿?”史进沉吟一下,立时恍然大悟,惊喜地叫道:“小翔儿,郭翔!” “对对对!就是我,你终于想起来了,史叔父!”那青年激动地叫道。 原来此青年正是梁山好汉“赛仁贵”郭盛的儿子。郭盛原本是蜀中嘉陵人,因为做水银生意在黄河之上翻了船,后来与“小温侯”吕方争夺对影山,遇到宋江之后上了梁山。 在征讨方腊时,郭盛在乌龙岭被山上飞下的巨石连人带马打死。在此之前,郭盛的浑家已然带儿子回到老家蜀地嘉陵县。得知丈夫阵亡,悲恸不已,抑郁之下,没几年也去世了。 郭翔从此在外游历江湖,不期一日在外遇见了花逢春、秦亮二人,三人本来此前就在山寨熟识,这一见惊喜非常,遂聚在了一起。 这次史进来请花逢春和秦亮二人,郭翔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这时,马车的窗帘忽然展开,一个声音道:“史叔叔,是你吗?我们来给你添麻烦了!” 史进一听,却原来是花荣浑家的声音,花逢春说:“史叔父,我母亲和姑母也来了,她们也想来大西北看看!” 史进急忙过去,对着马车恭敬地施了一礼道:“二位嫂嫂,史进非常欢迎二位来到华州,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 车上坐的正是花荣的浑家崔氏和秦亮的母亲花云锦。史进急忙叫来凤栖桐让她陪着二位夫人,自去安顿。 史进将三位青年英雄迎进史家庄内,安排好住处,又吩咐摆上酒席来,凤栖桐与二位夫人及几位堂妹坐了一桌。史进、史武、史威等与三位青年英雄坐了一桌。 酒过三巡,史进与花逢春、秦亮等人谈了刺杀高俅之后的情形,只听得史进是感慨不已。 第62章 花逢春青州遭遇仇人 当年“小李广”花荣征剿方腊结束之后,被朝廷授予了应天府都统制。后来宋江被奸臣毒杀,埋葬在楚州蓼儿洼。 一日夜间,花荣忽然梦见宋江托梦,次日便到宋江墓前吊祭,与吴用自缢于宋江墓前。 花荣的浑家,花逢春的母亲崔氏;秦亮的母亲也既是花荣的妹子花云锦,得知花荣自缢。两位夫人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崔氏几欲三番也要自杀,追随亡夫花荣而去,最终被亲人们劝阻,才消去了追随的念头。 次年清明,崔氏便安排两名孩儿花逢春和秦亮去蓼儿洼扫墓,遇上了史进和钱飞虎,这才有了后面四人联手刺杀高俅之事。 史进和花逢春、秦亮、钱飞虎刺杀了高俅之后,花逢春和秦亮二人便返回了应天府(今河南商丘)。 将此事告诉母亲和姑母后,二位夫人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崔氏对花逢春、秦亮说:“孩儿啊,如今你们父亲不在世,不比从前,你们俩孩子千万不要再惹事了,我和你姑母就你们这两根独苗,如果你们出了事,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花逢春和秦亮听了,只得唯唯答应。因为花荣死亡已然去职,所以府衙自然是住不得了,只好带上金银细软返回老家青州居住。 花荣祖居山东青州,家里的父母早已去世,老宅也早已毁坏。花逢春回到青州之后,将老宅修缮一番,一家四口人将就着住下。 花逢春、秦亮二人谨记母亲教诲,平日里规规矩矩,从不惹事,又拿出积蓄买了几十亩良田,雇了些长工耕种。 忙时二人到田间地头查看,闲时便在家里练武,倒也太平无事,遇到好年景,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哪里料到这一天,却碰上了一个来寻仇的人,又惹出了不少的麻烦,此人是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来青州清风寨正知寨刘高的儿子,名叫刘虢,他与花荣有弑父之仇。 当年,郓州押司“及时雨”宋江杀了外房阎婆惜后,潜逃在外,寻思去投奔清风镇的副知寨“小李广”花荣。 不料在路上被清风山上落草的“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三人捉住。 三人得知是江湖闻名的“及时雨”宋江后,急忙将其释放,并在山寨盛情款待。不料清风寨刘知寨的浑家上山上坟,被王英劫掠到了山上。 王英本是个色鬼,见这女人漂亮,便想云雨一番,却被宋江救下并放了回去。 后来,没想到这女人恩将仇报,已到清风寨花荣处的宋江元宵节看花灯时,被刘高的女人看见,便指认宋江是贼首,结果宋江被刘高派人抓获。 花荣得知宋江被抓,找刘高要人,并抢回宋江。后来刘高禀告上司慕容知府,并用计抓了宋江和花荣,但又被清风山上的三位头领救了下来。 宋江、花荣为了报此仇,便用计将刘高捉住,被花荣一刀刺死,刘高的浑家也被一刀两断。 那么刘高的儿子刘虢是从哪里来的呢?原来这个儿子是刘高的原配浑家所生,原配因病去世后,刘高又重新找了一个浑家,但这个女人对刘虢不待见,刘高便将儿子送到河北沧州的一位武师那里习武。 刘高为花荣所杀之时,刘虢年龄尚小,武艺还没有学成,并没有报仇的能耐。后来花荣举家又上了梁山,刘虢就更加无法报仇了,但刘虢报仇的信念始终没有泯灭! 这次,花荣的儿子和母亲、姑母等回到了青州,得知消息的刘虢那可真是喜出望外,他终于可以报仇了。 虽然花荣死了,但是他的儿子在,“父债子偿”,并没什么不对。 但是这些情况,花逢春并不知道,他的母亲也不太清楚。他们并不知道在青州还有仇家。 这段时间,恰至秋收。一天,崔氏安排儿子花逢春和侄儿秦亮二人去查看秋收情况。 花逢春、秦亮二人到了田间看了佃户们秋收情况,心情大好,因为今年收成不错。看罢多时,仔细询问了一些农收的细节后,二人才顺原路返回。 刚到一个三岔路口,忽然从另一条路上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一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瘦高个子,面白无须,腰间挎刀,穿一身黑衣短靠,后面跟了大约十数人,人人带着武器,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那群人看着花逢春、秦亮二人,停了下来,将一条路堵了。 花逢春、秦亮二人一见有人堵路,心中便有些不悦,但并没有发作,花逢春谨记母亲“不得惹事”的教诲,所以也没有吭声。 然而为首那汉子却极其嚣张道:“你二人给我站住,你是不是叫花逢春,梁山贼寇花荣的小崽子?” 书中暗表,喊话的这人正是刘高的儿子刘虢,此番正是来找花逢春的麻烦的。 花逢春一听对方出言不逊,心里便有些气恼,但他还是克制了一下,便问道:“我便是花逢春,来者何人,拦住道路意欲何为?” 刘虢哈哈一阵狂笑道:“花逢春,爷爷我今天终于等到你了,我叫刘虢,当年你父花荣狗贼杀了我的父亲,今天我要报这个血海深仇,你还是乖乖受死吧!” 花逢春见对方一口一个狗贼骂自己的父亲,不禁气有些往上撞,也大喝道:“你这厮,到底是何人?你我素昧平生,报哪门子仇?” 刘虢又狞笑道:“花小崽子,当年我父刘高被花荣狗贼杀死,至今二十多年了,我日思夜想着要报仇,没想到你那死鬼父亲竟然上吊死了。既然找不了老的,今天找你这小崽子也是一样的!” 花逢春一听对方自称是刘高之子,心里一怔,他立时想起当年父亲活着的时候给他讲过这件事,但是不知道刘高竟然还有后人。 “原来是刘高的儿子来报仇了!”花逢春心里忖道。 想到这里,花逢春哈哈大笑道:“刘虢狗贼,当年你父刘高坏事做绝,死有余辜。你应当为你父亲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耻,还有甚脸面来找我花家寻仇?” 刘虢哈哈狂笑道:“花小崽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要是怕死,就乖乖地过来,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或许我一时心软,能够饶了你!” 花逢春一听,心中大怒,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提起手中的亮银枪,拍马就迎上前去。 花逢春这人从小就喜欢练武,五六岁的时候便跟着父亲在山寨习练武艺,将父亲的亮银枪法和百步穿杨箭法学得精熟无比,现在的花逢春能耐与当年花荣的能耐不遑多让。 而刘虢呢,虽然他的父亲是文官,可是在这乱世之中没有武艺寸步难行,所以刘高就送儿子去学了武艺。 刘虢的师傅叫陆天行,却不是青州本地人,而是河北沧州人,沧州历来就是武术之乡,当地百姓民风彪悍,素爱习武。 陆天行在江湖上很是有名,其祖上乃是三国时期吴国的猛将陆逊,其后代子孙一支迁至沧州,繁衍至今。 陆天行完全继承了祖辈的武艺,又在此基础上有所创新,能耐更比其祖更上一层楼,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 陆天行出名之后,大收弟子,广传武艺。就是这个时候,刘高将儿子花重金投入陆天行的名下。 刘虢在陆天行门下学了三年有余,主要是拳术和枪法,陆天行的枪法是“陆门混元枪”,是当年陆逊传下来的路子。陆天行在此基础上,进行了革新,弥补了一些破绽。 “陆门混元枪”共三十六招一百零八式,其中有五招是独门绝技,秘不外传,只传自己的子孙。 但就此一百零三式,使出来也是厉害非凡,所以刘虢也是有恃无恐,嚣张至极。 花逢春与刘虢就此交上了手,两人在马上走马灯似的,你来我去,枪来枪往,互相均施展出平生本事,要在枪法上分个你死我活,一时竟然打了个难分难解。 花逢春的枪法是其父亲花荣所传授,而花荣的枪法却是祖传的枪法。 花荣的父亲,也就是花逢春的爷爷花耘,当年跟着范仲淹在西北战场征战西夏,取得赫赫战功,后来功成回乡,遂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给儿子花荣,名为“花家枪法”。 “花家枪法”其实是在唐朝时期,北平王罗艺的“罗家枪法”变化而来,罗家枪法最精典的便是“五虎断门枪”,也就是“回马枪”,端得是厉害无比。而“花家枪法”就是在此基础之上的改良。 所以花逢春与刘虢二人之间枪法较量,竟然有些势均力敌的态势。而高虢为了给父亲报仇,所以金枪步步进逼,招招都是死手,凶猛地向着花逢春的要害部位而来。 花逢春今天由于是到田间巡查,并没有穿戴盔甲,只是带了兵器,而且他知道刘虢今天是铁定了心肠要自己的命,所以自己也非常谨慎和小心。 斗了五十余合,刘虢心中便有些焦躁,心道:“原来以为凭自己的能耐对付花逢春这小崽子易如反掌,哪里料到竟然有些扎手!” 想着想着,刘虢便想着用巧招来赢了花逢春。这时,刚好花逢春一招“长蛇出洞”,长枪一抖,枪尖扎向刘虢的下腹而来。 刘虢却看了个真切,身子却向左边下方一滑,来了一个“镫里藏身”,躲过花逢春的枪,右手却掏出囊中的流星锤,手一抖,锤头便向花逢春的左肩膀砸去。 只听得“啊呀”一声大叫,便听得花逢春大骂道:“好贼子,竟敢施暗器暗算,我不是你的对手!”说罢纵马飞跑而去。 刘虢一听,一锤竟然击中了花逢春,心中大喜,心道“终于着了道儿”,他一个斜身,重新翻上马,持枪大喝道:“花小贼,哪里去?拿命来!” 只见那花逢春中锤之后,催马向前奔去,看那样子好似狼狈不堪。 刘虢一看,心中更是高兴,嘴里大喝道:“花小贼,别跑!”催马持枪紧紧跟随花逢春而去。 就这样,两骑一前一后,前面一人奔跑不歇,后面一人紧追不舍。追着追着,两匹马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前后相距不过两三丈的样子。 刘虢一看,心中大喜,奋起神勇,举起手中枪就要给花逢春来一个透心凉。谁知这时,花逢春忽然扭头向后,对着刘虢邪魅一笑,就见三支东西朝刘虢飞来。 刘虢一看,立时魂魄俱碎,那三支东西竟然是三支箭,是分上中下三个方位而来的“连珠箭”,那三支箭带着呼啸的风声而来,直向刘虢的头上、胸部和马头而来。 刘虢大骇,第一个反应就是快躲,急忙拉动马缰绳往旁边躲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自己头上的、马头上的两只箭是躲过去了,可是中间那支箭却没有躲过去,正中刘虢的肋部,立时一阵剧痛传来。 刘虢见情势不对,急忙调转马头往回就跑,而花逢春又抽出一支箭来,瞄准刘虢的背影,就要射将出去。然而,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将此箭射出去,想了又想,便将箭放下了。 “哎,冤家易解不易结,毕竟是我父亲杀了他的父亲,还是饶了他吧!”花逢春忖道。 刘虢带箭蹿回人群中,带领人马狼狈逃跑而去,花逢春与秦亮二人并没有追赶,而是任由他们逃窜。 第63章 施毒计刘虢火烧花家 花逢春和秦亮回到家里,并没有隐瞒此事,而是将情况告诉了母亲崔氏。 崔氏听了,心中沉吟了一会儿。她对花逢春道:“当年,你父和刘高同为清风寨知寨,但他是正职,你父是副职。刘知寨乱行法度,骚扰百姓,你父亲同他多有不睦。后来因为宋江事,你父与刘高反目成仇,刘高便设计将你父和宋江捉了,最后却被清风山的三个头领救了,你父为报仇,便领兵将刘高抓了,取了他的性命,仇怨就是这样结下的!” 花逢春道:“娘,这事父亲在世时曾说起过。今天就是因为想起了从前这事,所以我手下留情,并没有要他的命,否则他焉能逃得过去!” 崔氏道:“儿啊,你做的很对,冤家易结不易解,咱家杀了他的父亲,也是咱们有误在先,如果他不再来找麻烦,此事就这样罢了吧!” 花逢春道:“母亲说得是,孩儿谨记母亲教诲。他不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他的!” 前面说过,花逢春与刘虢交手之时,明明花逢春被刘虢的流星锤击中,为何花逢春却反败为胜了呢? 原来这是将计就计!花逢春见刘虢使暗器,他也心生一计,故意大叫一声,好似被锤击中,其实并没有中。 刘虢在使出“镫里藏身”时,马匹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以为他的流星锤击中了花逢春。当他听到花逢春一声大叫,心里十分高兴,意欲趁此机会将花逢春斩杀。 花逢春故意装出狼狈的模样,麻痹刘虢,引诱他上当。刘虢果然就上了当,以为这次花逢春是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了,所以便紧追不舍。 花逢春一看刘虢追了来,心中暗喜,依然装出狼狈逃窜的样子,却暗暗抽出壶中的弓箭,待刘虢离自己很近的时候,猝然将箭发出,结果刘虢果然没躲得了。 须知花荣的外号叫“小李广”,李广是西汉朝武帝刘彻时期的着名将军,以箭艺高超出名,人送外号“飞将军”。而花荣的箭法也很高超,可以与李广媲美,所以江湖上给了个外号“小李广”。 而花逢春的箭法却是父亲花荣亲传,自五岁开始,从眼力练起,再到臂力,先开始射死靶,最后又射活靶,每一步的习练都很扎实,将父亲百步穿杨的本事完全学到了手,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态势。 刘虢肋部中箭,就这样败了!若不是花逢春手下留情,此刻刘虢已然是死人了。 但是花逢春手下留情的事,刘虢并不知道,他也不会这样认为。他依然是心存侥幸,认为花逢春的技艺不过关。 可怜,就是这样的念头最终害了他,把命丢在了青州。 且说,刘虢败回去之后,一路上强忍疼痛,伏鞍而走。到家之后,急忙找来郎中,取下箭,敷上金创药,这才喘息方定。 一连静养数十日,伤口才渐渐愈合。刘虢自思花逢春的箭艺高超,如再和他交手,恐很难有胜算。 思及此,心里便有些烦恼。思索了多次,却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想去请几个帮手,可是那些人一听是“小李广”花荣的儿子花逢春,大家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都不愿意来。 “小李广”花荣的名声在青州地面委实太有名了,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难道这就样放弃?杀父之仇不报了?”刘虢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时都处在苦思和烦恼之中,竟然在数夜之间,头发白了一片。 一天,一个绿林的朋友来看望他,一见他数月不到,头发竟然白了许多,便关切地问其原委。刘虢便将此事说了。 没想到,这个朋友哈哈一笑道:“这事很简单,怎么想得如此麻烦?” 刘虢一听,精神大振,急切地问道:“仁兄有何办法?” 那人说:“明的不行,来暗的也不行吗?” 刘虢急切地问道:“此话怎讲?何不详细说说?” 那人便附耳在刘虢的耳边说了几句,刘虢一听,立时眉开眼笑道:“好好!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已然到了寒冬。北方的冬天,很是寒冷,尤其是北风时常刮个不停,只要在屋外,那风嗖嗖地往人衣服里面钻,冷得刺骨。所以,百姓们冬天都在家中烤火,很少外出。 花逢春家中也是这样,为了度过寒冷的冬天,两兄弟提前在山中砍了许多的枯树,剁成一截一截的干柴,用做冬天烤火用。 本来花逢春是想去买些木炭的,但是木炭太贵,价格不菲,崔氏便让儿子准备一些干柴,凑合着过冬,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 花逢春、秦亮两兄弟便遵照崔氏的意思,拾掇了很多的木柴,依次堆码在屋檐下,用于平时做饭和烤火。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却埋下了祸患,差点把全家的性命丧在这里。 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冬至节,这是一个重要节日,与“寒食节”“元日节”并列的三大节日之一,又称之为“亚岁”。 冬至节前开始,朝廷要放假三天,民间百姓也换上新衣,祭祀祖先,要吃馄饨。 崔氏、花云锦带着花逢春、秦亮二人,在花荣和秦明的牌位前上了香,敬了供品。然后又和面、做馅,包起了馄饨。 冬至节还有一个习俗就是“守冬”,冬至前一天的晚上人们可以整夜不睡,被称为“守冬”,这个“守冬”和除夕的“守岁”风俗相仿,据说这样可以求得家中长辈长命百岁。 虽然花逢春和秦亮的父亲去世了,但是母亲还在。所以二人便在这天晚上“守冬”。二人坐在火边,煨上一壶酒,准备了几样下酒菜,兄弟二人就这样边喝边闲聊。 一壶酒慢慢地下肚,已然是下半夜了,大概四更天的样子,两人仍然没有睡意,又温了一壶酒,准备继续喝。 然而正在喝得正酣的时候,却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他们的房屋。这些人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相貌。 此时天寒地冻,地上已然下起了霜冻,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外面很是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得“呼”的一声,竟然有人将房屋外面的木柴点燃了,一时间,火借风势,风助火势,熊熊大火就燃烧开来,这时又有人朝房屋顶上扔了几个火把。 花逢春的屋子原本是旧房修缮而来,因为没有砖瓦,临时用茅草盖在屋顶上,准备明年开春有了钱再进行更换。 且说花逢春、秦亮两兄弟正在火塘边喝酒,已然有了七分酒意了。就在这时,花逢春忽然就感觉到不对,好似有一股焦糊味儿传来,忽然就见屋顶上燃了起来,浓烟蹿入屋内。 这一下,两人被唬了一跳,七分酒意化作三分冷汗,花逢春急忙去开门,谁料到门竟然从外面给反锁了。 花逢春一看,知道遭了敌人的道。他急忙对秦亮说:“你去打开窗户,从窗户里出去。我去将母亲和姑母喊起来。” 这时,屋顶上的火势越来越大了,顶上烧断的檩子、椽子不时往下掉。崔氏和花云锦被花逢春从床上叫起来,一看外面失火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崔氏急得涕泪交流道:“儿啊,这是谁干的啊,这天杀的!” 花逢春道:“这肯定是刘虢那小子来报复了,这次我可不能再饶他了!” 且说秦亮见门打不开,便将窗户从里面用凳子打破,然后从窗户跳到外面。没想到刚一落地,几个人挥舞着兵器就扑了过来。 秦亮见势不对,也抽出刀来,拼死上前迎战,边打边问道:“你们是何人,竟然敢火烧我家房屋?” 那几人并没有吭声,而只顾把兵器朝秦亮身上招呼过来,这一下秦亮怒气勃发,奋起神勇,立时将其中两人剁翻在地。 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秦亮的父亲秦明是马军五虎将之一,能耐非凡。而秦亮自小由父亲传授武艺,能耐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时秦亮记得母亲和花逢春母子还在屋里,就准备去将屋门打开,其中一人一看死伤两人,又急忙招呼其余几人围住秦亮,阻止他开门。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只听得“嗖”的一声,“啊哦!”就见一人惨叫一声,手捂着眼睛倒在地上。 其余人一看,手中一滞,身形稍一缓,“啊哦!”又是一人捂住肩膀倒在地上,另外几个人一看魂飞魄散。其中一人大叫道:“不好,这小子的箭扎手!” 话音未落,又是“嗖嗖”几声,又有几人发出惨叫。围住秦亮的几个人一看,立即撒腿就跑,唯恐爹娘少生两条腿。 原来是花逢春在窗户前看秦亮脱不开身开门,就从窗户里对准几个人射了去,没想到让敌人心生怯意,解了秦亮的围。 秦亮这才脱身将门打开,花逢春将母亲和姑母扶至屋外安全地方,这时整个房屋已然完全烧了起来。 附近的百姓发现花家着火了,都急忙赶来救火,一时现场乱糟糟的,花逢春、秦亮也急忙去寻找那些纵火之人。 只见那几人骑上马死命逃蹿而去,气红了眼的花逢春哪里肯舍,拈弓搭箭,箭箭命中,还好花逢春算是手下留情,并没有要这些人的命,只是将他们射下马,并没有生命危险。 冤有头、债有主,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刘虢策划的,他抓住一个中箭来不及逃跑之人,逼问对方刘虢的下落。 那人大腿上刚中了一箭,疼得直冒冷汗,他哆嗦着道:“好汉,这事是刘虢指使我们干的,饶了我吧!”说罢,在地上磕头不已。 “刘虢那狗贼在哪里?”花逢春问。 “他在回龙坡和他的朋友喝酒呢!”那人答。 “回龙坡?这次却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花逢春心里冷笑道。 花逢春和秦亮计议妥当,披挂停当,带上趁手的兵器,骑马向回龙坡而去。 花逢春带上父亲传下来的亮银枪,秦亮带上父亲传下来的狼牙棒,花逢春还准备好了弓箭。 回龙坡,距花家大概有二十里路左右。此时,刘虢正和他的绿林朋友廖长青喝酒,二人已然喝得的有些醉了。 刘虢大着舌头说:“廖兄,你这条计啊,绝了!明天我们去给花家人收尸吧!” 廖长青哈哈一阵大笑,喷着满嘴酒气道:“兄弟,你放心吧,今天晚上风大,咱们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去的,恐怕这会儿花家人已在火中烧成灰了!” 哈哈哈,二人不禁又是一阵狂笑,端起酒杯,喝了个满杯。 就在两人正在得意之际,忽然人有来报说:“扛把子,不好了!不好了!咱们栽了!” “什么?”刘虢不禁一个激灵,酒便醒了一大半。他急忙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那人就将情况述说一番。刘虢不禁大怒道:“真是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我平时都白养你们了!”说罢,一脚便将那报信的人踢了仰八叉。 第64章 回龙坡兄弟二人斗敌 刘虢听说竟然没有将花逢春全家烧死,心里正在暗骂派出去的这帮人是废物,只得思索下一步对策。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在外面大喊:“刘虢狗贼,好歹毒的诡计,你出来受死吧!” 刘虢一听大惊,心道:“花逢春这厮来得可真快,得小心应付!”心里竟然有些踌躇,因为花逢春的箭实在是太厉害了! 廖长青一听花逢春竟然追到这里来了,他对刘虢说:“兄弟,不用怕,我今天助你一臂之力!”说着拿起一把刀便和刘虢来到了屋外。 外面只有两个人,正是花逢春和秦亮,一人拿着一杆亮银枪,一人扛着一根狼牙棒。两人一见刘虢出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花逢春大喝道:“刘虢狗贼,前次我手下留情,饶你不死,没想到你竟然不死心,暗施诡计烧我全家,今天这事要做个了断!今天我也不要你的性命,你来赔个礼道个歉,咱就算扯平,如何?” 没想到刘虢大骂道:“花逢春,你这厮,话说得好听,如果当年是我父杀了你父,今日你是何态度?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要么你死,要么我死,今天咱们就在功夫上分个真章!” 花逢春本来因为母亲的教导,不愿意取了刘虢的性命,没想到刘虢一意孤行,执着于上一辈的恩仇不放,非要分个输赢,那他也是无可奈何。 他便大喝道:“狗贼,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你这么固执,那今天就做个决断吧!” 刘虢一咬牙,对手下的人说:“今天谁杀了这两人,每人给一千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一听主家竟然这么舍得花钱,哪里还管对方厉不厉害,挥起兵器一窝蜂朝向花逢春和秦亮二人冲了过去。 这群人还没有冲到花逢春和秦亮二人的跟前,就听到有人发出惨叫,一声…两声…,不一会儿地上就倒了数人,却都是中了花逢春的神箭,剩余的人一看,一哄而散,毕竟赏钱虽多,但是都没有命重要。 刘虢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惧怕花逢春的神箭,于是他便色厉内荏地叫喊道:“花逢春,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我们在拳脚兵刃见分晓!” 花逢春哈哈笑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你这种下三滥之人,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有本事你亲自来吧,何必让他人来送死?” 事实上,虽然花逢春箭射了那么多人,但均不是要命之处,他那始终记着母亲的话:不可无故伤人性命,手下留三分情既是给别人也是为自己。 所以这群中箭的人都没有性命之忧,无非是一些手足伤而已,将养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 刘虢咬了咬牙,对花逢春说道:“花小崽子,你休得猖狂,咱们今天就来见个真章!” 正在这时,他那绿林朋友廖长青道:“刘兄弟,你稍歇。承蒙你的盛情款待和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这一阵我替你打了,也算是我对你的酬谢!”说罢,挥刀向前。 刘虢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心里有些发虚。一听廖长青这么说,心里巴不得。他立即说:“廖兄,小弟我感谢了,如果今天你宰了这小崽子,我有重金相酬!” 廖长青哈哈笑道:“放心吧,兄弟,就交给我吧!” 廖长青此人也不是简单的人,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一些地位。他长年在黑道上混,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也还是有些名声。 他长年在江湖黑道上混,为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只认钱,杀人越货的事不少干,人给了外号“黑心狼”。 廖长青出道之后,为了抢人钱财杀了不少的人,甚至还有朝廷命官,官府多次派人追缉他,均被他成功逃脱。 廖长青的武艺比刘虢要强一些,但他并没有和花逢春交过手,不知道花逢春的能耐如何。 但他认为花逢春只不过一个二十左右的娃娃,能有多大个能耐?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边秦亮一看廖长青出战,就对花逢春说:“哥哥,这阵让给我吧!”说罢,拿出狼牙棒就迎廖长青走了过去。 廖长青一看花逢春并没有出战,而是来了一个黑脸小子,年纪不大,精神头很足。 廖长青便大喝一声道:“呔!来者是谁,报上名来!我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秦亮一看,对方这人大概四十上下,身材高大,一对扫帚眉,两撇八字须,一双母狗眼,眼里透着奸诈和残忍。 秦亮便道:“我是你秦亮爷爷,你祖爷爷便是霹雳火秦明!” 廖长青一听“霹雳火”秦明这几个字,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毕竟秦明是梁山马军五虎将之一,武功高强,梁山好汉中排名第七的存在,那是非等闲之人。 但廖长青也不愿意输了锐气,便喝道:“小崽子,你有多大能耐在这里逞雄?我劝你还是乖乖自缚,过来磕几个响头,道个歉,我有好生之德,便饶了你如何?” 秦亮一听,哈哈大笑道:“狗贼,你在做梦呢?就凭你那点微末伎俩,打赢我再说吧!” 廖长青一听,便道:“很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我今天就成全你!”说着挥刀就扑了上去。 秦亮一看,不敢怠慢,也挥起手中狼牙棒迎了上去,乒乒砰砰两人就交起手来。 二人交手不到数合,廖长青便感觉到了压力,为何? 因为秦亮使的是狼牙棒,属于重兵器。用重兵器的人,一般臂力都比较强,使出来力大沉猛,杀伤力极强,一般人根本挡不了几招。 而廖长青使得却是短刀,刀相对比较轻,主要以轻灵和飘逸见长,侧重以近战为主。 秦亮虽然年龄不大,但自小就在父亲的指点下,习练狼牙棒招法,已然练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六七十斤的狼牙棒在他手里使将起来是呼呼生风,招招要命。 而廖长青的确也不敢和狼牙棒去硬碰,对方兵器重且长,很容易将自己的手中的刀打飞或者打折。所以廖长青只是游走,却并不靠近,只是伺机找出对方破绽近身进行攻击。 但是就样来回游斗,使重兵器的一方就比较耗费体能,时间长了,就容易失手吃亏。 然而秦亮却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挥起狼牙大棒不住地向廖长青身上招呼过去。但廖长春仍然只是一味游走,秦亮却也一时奈何不了他。 就这样双方斗了七八十个回合,依然是打了个不相上下。这时,秦亮就想:“这厮只是一味地游斗,长时间与我不利,我得想个办法!” 就在此时,秦亮使了一招“挥棒打狗”时,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侧,就要倒下。廖长青一看秦亮失手,心中大喜,心道:“机会来了”,挥起手中刀一个“蜻蜓点水”便纵刀扑向秦亮,刀尖向秦亮的后背刺了过去。 且说秦亮滑步在地上时,心里却并没有慌乱,这却是他故意这样做的。他知道如果他不露破绽,廖长青根本不会上当,如若只是一味游斗,那不知道要斗到何时。 所以他倒地之时,下盘却很稳当,双眼却盯着廖长青的一举一动。果然,他见廖长青果然中计,向自己扑了过来,刀尖刺向自己后背。他看准时机,待那刀即将接近自己的时候,他却在地下一旋,躲过了刀尖,同时将手中的狼牙棒长柄往后使劲一捅。 “啊!”就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那狼牙棒的长柄已然捅进了廖长青的胸膛。 廖长青根本没有想到,秦亮竟然还有这一招,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看胸前被捅进去的狼牙棒,嘴一张,涌出一口鲜血来。 他嘟囔着说了一句:“好崽子,算你狠!”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脑袋耷拉着断了气。 秦亮飞起一脚将廖长春的尸体踢飞了出去,将棒柄上的血在廖长春的衣服上擦了一擦,然后大喝道:“刘虢贼子,该你了!” 刘虢在那边看到廖长青死得如此之惨,心内万分震惊。他没有想到纵横黑道二十多年的廖长青今天竟然栽在一个毛头小伙子的手里。 没有办法,他只好亲自上了,今天必须得有个了断,不然让江湖上的朋友嗤笑。他便挥枪朝秦亮扑了过去。 秦亮正待要迎战,花逢春道:“二弟,你歇息一下吧,让我来与他做个了断!” 花逢春挺枪而出,用枪尖指着刘虢道:“刘虢,天堂有路你不走,前次我已然给了你机会,你这厮却死性不改,烧我房屋,今天如何说?” 刘虢咬牙切齿道:“小崽子,休要废话。弑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父既然死了,这个债得你来偿还!”说着,挥起枪扑了上来。 两人又是一场好斗,刘虢使得还是“陆门混元枪”法,花逢春依然还是“花家枪”法。前次比试,花逢春心生好生之德,并没有使用杀招。 这次,刘虢使下三滥手段烧毁了花家的房屋,差点将花家数口人烧死。花逢春这才怒从心头起,准备找刘虢彻底算清账。 两人各施出自己平生的本事,两杆枪如苍龙出海,又如长蛇出洞,上下翻飞。 枪乃百兵之王,又被称作长兵之帅。马上战将,无有不精通枪法的。枪以拦、拿、扎为主,此外还有点、崩、挑、拨、缠、舞等招法。 这两位,一位使的是家传枪法,绝招频出;一位使得是沧州豪侠的独门绝技,怪招纷呈。二人枪来枪往,一枪如“蛟龙出大海,气势如劈波斩浪。另一枪如“巨蟒入云天,声势如雷霆万钧”。 两人斗罢多时,一时却难分胜负,花逢春却对刘虢产生了佩服之意。但刘虢想法却不一样,他的人生便是报仇,为父报仇是他这一生的执念,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所以即便他也佩服花逢春的能耐,但他依然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就在二人在死斗之际,却有一辆马车来到了跟前,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正是花逢春的母亲崔氏和姑母花云锦。 第65章 花逢春千里寻找史进 且说崔氏二人来到了打斗的现场,二人下车之后,并没有言语,只是站在旁边观看。秦亮看见母亲和舅娘过来,急忙上前招呼。崔氏摆了摆手,秦亮便没有言语,三人便看场上花刘二人的争斗。 最终又斗到一百余回时,花家枪法的威力终于显现出来,而刘虢的枪法便有些散乱了,原因是花逢春使出很少示人的绝技“五虎断门枪”,而刘虢学的枪法中的精髓师父并没有传授。 这一比较,立马见了高下。 五虎断门枪,何谓五虎,一虎南山下,二虎伏蛟龙,三虎群羊散,四虎战金风,五虎面门刺,此之谓五虎。这枪法使将出来,锐不可挡,刘虢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压力。 就在这时,花逢春一招“青龙大摆尾”,那枪如海龙一般,直向刘虢的喉头而去,速度非常之快,刘虢一看心中大惊,急忙一招“黄龙翻身”,堪堪躲过这一招。 谁料花逢春的枪变招奇快,又是一招“流星赶月”,枪尖往地上一撑,双脚在地上一弹,两腿齐齐踢向刘虢腰部,刘虢这一下没有躲过,“哎哟”一声,被这双脚蹬出去两丈开外。 紧接着,花逢春枪尖一抖,一招“顺水推枪”,枪尖逼向刘虢的咽喉,忙乱中,刘虢使劲在地上一滚,咽喉躲过了枪尖,但是左肩胛却没有躲过去。 只听得“噗呲”一声,那枪就扎进了刘虢的肩胛骨,刘虢“啊”的一声惨叫,痛得脸上流下了黄豆大的汗珠。 花逢春想起这厮暗害自家之事,一时恶向胆边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拔出枪,又向刘虢的胸口刺去,眼看刘虢就要命丧当场,刘虢自知了无生还,索性闭了眼,任凭那杆枪将自己心口刺穿。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人大喊道:“我儿,住手!不可伤他性命!”花逢春一看,正是自己的母亲崔氏。 崔氏急步走了过来,对儿子说:“儿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当年是你父杀他父在先,今日你饶他一命,也算是两下扯平了,互不相欠了!” 然后她又对刘虢说:“刘公子,当年亡夫杀你父,乃是在战场之上。如今你找我们报仇数次,又烧了我们的房屋,我都不计较,希望从今之后,我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解掉这个冤愆如何?” 刘虢听了,却默然无言,欲待不答应,花逢春那枪却逼在自己胸口之上,随时都会一枪刺下来,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孩儿,把枪收起来吧!”崔氏对花逢春说。花逢春只好把枪收了回来,看了看刘虢满头的白发,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扶着母亲准备离去。 躺在地上的刘虢看见二人离去了,脸上忽然阴沉一笑,咬了咬牙齿,忽然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枪尖向着花逢春的后背捅了过去。 这一幕却被旁边的秦亮看了个正着,秦亮急忙大叫:“哥哥,小心后面有人偷袭!”花逢春这时也警觉了,急忙转身,瞥见那枪尖向自己刺来,急忙往旁边一闪,那枪一下子就便捅进了花逢春右后胯。 花逢春一下子疼得不禁叫出声来。崔氏一看儿子中枪,怒斥道:“你这个小人,怎的如此忘恩负义?” 刘虢满脸得意的阴笑道:“我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说罢,抽出枪准备刺第二下。 这时,秦亮已然奔了过来,挥起狼牙棒,劈头朝刘虢脑袋上砸下去,只听得“扑”的一声,硕大的狼牙棒头将刘虢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脑髓都溅了出来,刘虢连哼都没哼一声,腿在地上伸了两伸,便去见了阎王。 崔氏一看刘虢被秦亮砸死,叹了一口气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就在几人准备回去之时,忽然看见路上有许多的百姓们拖家带口往外而去,这一群人里,老的老,少的少,人人均面露不舍之色,甚至还有人嚎啕痛哭,声音凄惨,令人忍不住泪下。 花逢春几人不明所以,急忙拦住一名白发老人询问。那老人说:“你们还不知道啊,金狗贼子打过来了,听说已然攻破了潍州,正在攻打青州城呢!你们也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原来,女真金人俘虏宋廷太上官家赵佶、官家赵桓后,在汴梁城里内立了原宋廷太宰张邦昌为帝,国号为“楚”。 五月初一日,赵佶的第九子康王赵构在南京应天府(河南商丘)登基,改元“建炎”,张邦昌于是去见赵构,自动退位,将玉玺等归还于赵构。 金人退去之后,原来被金人攻占的州县也陆续被宋廷收回。后来,金国得知自己立的傀儡皇帝张邦日昌竟然退位,并将朝政归还了赵构,金人于是大怒。 于当年十二月份,金人分了东西中三路军队,再次向宋地进攻而来。东路军由完颜讹里朵、完颜兀术统帅,直攻山东诸地;中路军由完颜粘罕统帅,主要进攻河南等地。西路军由完颜娄室、完颜撒离喝统帅,主要进攻山西、陕西诸地。 而此时,由女真金人的东路军已然攻克潍州,正在进攻青州等地。金人攻占宋地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尤其是对抵抗激烈的州县,攻下之后,尽皆屠城。一时百姓们苦不堪言,纷纷远走他乡。 花逢春和秦亮二人毕竟年轻,只好和母亲商议,母亲道:“我们也走吧,就我们这几个人要想抵抗金人却是万万不能!可是我们又能去哪里呢?” 花逢春想了一想道:“娘,我看还是往西边走吧,九纹龙史史进叔父当时和我分别的时候就说了,让我以后去陕西华州找他。我们这就去吧,那边离金人应当远一些。” 崔氏想了一想道:“如今也没有去处了,那就去陕西吧!” 几人回到家里,将家中的细软收拾了一下,便向陕西进发。可是从青州到华州,路上有两千多里路,加之兵荒马乱,路上也不太平,一路上艰辛可想而知。 四人晓行夜宿,路上非止一日,一路往西行而来,且不说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这一日来到了潼关,过了潼关,便是华州了。 到了潼关之后,崔氏对花逢春道:“儿啊,走了这么多天了,我们在潼关稍微歇息一下吧,随便打个尖住个店,为娘要好好休息一下!” 花逢春应允,便找了一家客栈将母亲安顿好,让店家牵去马匹仔细喂养,又点了一桌西北的好菜,四人边吃边谈,不时观看着西北潼关的风光。 此时的潼关局势已然有些紧张,潼关地处黄河渡口,位居晋、陕、豫三省要冲,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要冲,是进出关中的锁钥。东入中原和西出关中、西域的必经之地及官方要隘,素有“畿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之誉。 关中是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西周、秦、西汉、新、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大夏、西魏、北周、隋、唐等十四个王朝均建都关中,使这里长期成为中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代周之后,定都汴梁,长安才成为了边缘城市,但是它的战略地位一直没有改变。 关中,之所以叫关中,因为这片土地的四周有四个关口,分别为:东边为函谷关(东汉后被潼关取代),西边为大散关,南边为武关,北边是萧关。只要这四个关口被守住,关中地区则固若金汤,敌人根本无法打进来。 但此时的潼关似乎气氛也有些紧张,因为女真金国的西路军由金军统帅完颜娄室、完颜撒离喝已然拿下山西之地,目前正在往陕西推进,所以潼关的战略位置就相当重要了,如果潼关守不住,敌人进入关中地区那就太容易了。 这时街上已然有人在喊“闲杂人等,不要到处乱走,有事办事,无事待在家中……”这时花逢春旁边有人在悄声道:“嘿,你听说了吗?女真人快要打过来了,听说女真人残暴得很咧,抢钱抢女人,杀人放火,啥事都干咧!” 另一人说道:“听说女真人也厉害的很咧,把咱皇帝都掳去咧,我看不行,我准备全家去蜀地了,那边山高路险,金狗不一定打得过去!” 花逢春听到这里,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担心,看来北方大片国土已然沦为女真贼子的手中了,百姓们可怎么活啊! 吃过饭后,崔氏和花云锦便上楼休息,准备明天继续赶路。哥俩终究是年轻人,决定出去转一转,毕竟西北的风光还没怎么见识过。 二人就顺着顺城大街往前走,过了钟鼓楼,忽然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还不时有喝彩声音。二人走过去一看,却原来是一个青年人在卖艺,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 那人表演了一套拳法,又表演了一套双戟,围观的人不住地叫好。那人就对着四周的人做了一个罗圈揖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来自蜀地,今日到贵地身无分文,特表演一点小把式,希望父老们能给点饭钱,小子我就感激不尽了!” 听那口音,倒是典型的蜀地口音,确是正儿八经的蜀人。花逢春二人看这年轻人,却总是感觉到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却一时记不起来。 围观的人一看,都拿出一些铜钱纷纷扔进那人手中盘子里,那人一个一个地表示感谢。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场外有人在喊:“嗨,那卖艺的,你个瓜怂懂不懂规矩?这里是我的地盘,在此卖艺为何不经过我的允许?” 四周围观的人一看这群人,立马四散而去,好似很怕这些人似的。花逢春一看来的这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大汉大概有三十多岁,一脸横肉,露着胸膛,上面刺着一个虎头,异常狰狞,让人望而生畏。 来的这人是谁,此不是别人,乃是潼关一霸,人称“潼关虎”郑威松,乃是潼关守将孙承塬的小舅子。 这人仗着与孙承塬的关系,在潼关纠集了一些地痞无赖,横行霸道,无所不为,老百姓虽恨之入骨,但却无可奈何! 第66章 勇郭翔潼关教训恶霸 且说“潼关虎”郑威松看有人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卖艺,心里便有些不爽。因为按他的规矩,必须要先取得他的同意,还要缴纳一定的费用才行。 这年轻人并不知道这些规矩,郑威松当然就要发威了。那年轻人看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知道这应该是当地的“地头蛇”了。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年轻人也知道这些江湖规矩,于是便一抱拳道:“大哥,在下郭翔,因身无分文,故此靠手艺吃饭。今初到贵地,不懂规矩,还请包涵!”说着施了一礼。 按说这郭翔是个明事理的人,知书懂礼,还算谦逊。都是走江湖的人,没必要互相为难。 哪里料到郑威松根本没把这几句话听在心里,也根本没把郭翔放在眼里。他大声喝斥道:“怎么?在我的地盘上,说几句客气话就完事了?” 郭翔一听,知道这厮不给面子,但毕竟在他人的地盘上,还是依然和颜悦色道:“大哥,那按你的规矩,我应该怎么做呢?” 这郑威松见郭翔一直低声下气,便越发的骄横,他大喝道:“我的规矩就是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把你今天的收入拿来孝敬我,便放你走,如何?” 先不说郭翔听到这番话是什么感觉。单讲在旁边的花逢春和秦亮听到这话,脸上都有些变色,花逢春道:“这厮确实有些过分了!” 这时,旁边一个人道:“这人惹不起啊,他是咱们潼关守将孙承塬的小舅子,谁敢得罪他!” 花逢春道:“如此狗仗人势之辈,就没有人敢管了吗?”那人道:“小声点,可不敢高声,让那人听了去,可就有麻烦了!”说罢,就转身离去了。 这时,郭翔却有些忍无可忍了,但他依然忍住气道:“大哥,你这个要求我想要答应,可是我的兄弟不答应啊,怎么办呢?” 这时秦亮便对花逢春道:“大哥,这个郭翔不就是郭盛叔父的儿子嘛,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过啊,我去认认他!” 说罢,便想过去与郭翔相认,花逢春却拉住了他,小声对他说:“等一会儿再相认,先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秦亮一听此话,便没有再过去。 秦亮和花逢春真的认识这人吗?当然认识!只不过是分别的时间有些长,初始没有想起来而已。 这个叫郭翔的人,正是梁山好汉“赛仁贵”郭盛的儿子。梁山好汉招安之后,郭盛的浑家陈氏便带着儿子回到故乡嘉陵县。征剿方腊时,郭盛阵亡。 陈氏在老家得知丈夫阵亡,痛不欲生,没过几年,便抑郁而死,郭翔便此在江湖上游历。 而此前,郭翔在山寨时,与花逢春、秦亮等一些梁山好汉的子女们都熟识,一块玩着长大的。后来梁山招安之后,宋江便安排山寨的家属们回归原籍,小伙伴们这才分别。 一晃有五六年过去了,相貌长的就有些变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认得出来。听得他的名字后,花逢春二人才回想起来。 那边,只听得郑威松道:“小子,你的兄弟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他为何不同意?” 郭翔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举起双手的拳头道:“我的俩兄弟在此,你问他们同不同意?” 郑威松一看,脸上变了颜色,他大骂道:“好小子,你是在消遣老爷我吗?看来你是活腻歪了吧!” 说罢,举起斗大的拳头就朝郭翔扑了过来,旁边的泼皮们一迭声地叫好,还有人在叫:“大哥,狠狠地教训一下这厮,让他长点记性!” 那郑威松一看有同伙给他鼓劲,他便想显摆显摆。扑到郭翔跟前,一个马步冲拳,就朝郭翔胸口捶了过来。 郭翔却不慌不忙,身子往旁边一侧,便躲过了那厮的拳头,顺势脚下往前一勾,那郑威松立足不住,一个狗啃屎“扑”的一声便趴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土。 这时,站在远远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哄笑。郑威松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恼羞成怒,大叫道:“好小子,竟敢给你爷爷使绊子!” 说罢,又飞起一脚朝郭翔踢了过来,郭翔依旧侧身一让,却伸出右手抓住郑威松的右脚脖子,依然顺势一送,郑威松立足不住,又飞了出去。 这一次,可就比刚才惨了,他跌下去的地方,刚好有一泡马粪,不偏不倚,郑威松的嘴巴正好触到马粪上,他手下的那帮泼皮一看竟然惊呆了。 郑威松也感觉到不对,爬起来一看,竟然啃了一嘴的马粪,这一下他是咆哮如雷,怒气勃发,从一个泼皮手中拿了一柄短刀,挺着刀又朝郭翔扑了过来。 郭翔一看,对方竟然拿了兵器,也不敢怠慢。抽出自己的双戟,也迎了过去。 郭翔的父亲郭盛本来使的是方天画戟,传给郭翔这里时,考虑到长戟不方便携带,郭盛便将长戟化为短戟,结合自己的实战,总结出一套新的戟法,传授给自己的儿子郭翔。 山寨能人异士比较多,又对戟法提出许多改进意见,使得改良后的短戟杀伤力得到大大增强。 改良后的短戟专门破短刀、短剑之类的兵器。所以郑威松恶狠狠地将刀朝郭翔砍将过来时,郭翔一招“双龙缠身”,便将那刀锁住,然后两膀一用力,往上一抖,郑威松手中那刀终于握不住,飞上了天。 那刀向上腾了两丈多高,余势稍减,掉头朝下,“嚓”的一声,刀尖插在地上,刀柄兀自颤抖不已。 而这时,郭翔却飞起一脚,踹在郑威松的前胸,只听得“啊呀”一声,那郑威松又飞了出去,倒在两三丈之外的地方,“唉哟、唉哟”半天爬不起来。 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儿来,他对手下那帮泼皮说:“兄弟们,都给我上,谁杀了那小子,大哥我有赏!” 这群泼皮一听,有赏钱,遂挥着手上的兵器“嗷嗷”地叫着,向郭翔扑了过来。 这边花逢春和秦亮一看不是个事,这不是以多欺少吗?二人遂也冲上前去,和这帮泼皮混战在一起,不多时,三人就将这帮地痞打翻在地,人人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这时,郑威松一看,心里便有些慌乱。但他依然嚣张地说:“好小子,还有帮手。你们给爷爷等着,有本事不要走,我去找我姐夫来收拾你们!”说罢,也不管地上那帮泼皮,一瘸一拐地走了。 这时,旁边的百姓急忙对三人说:“英雄,快走吧。再不走就麻烦了,一会儿官府的军队来了,就不好应付了!”说罢,自己走了,旁边的围观百姓霎时也走了个一干二净。 这时,郭翔欲待对二人表示感谢。花逢春道:“小翔儿,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们快走吧!” 郭翔惊奇道:“二位哥哥,你们咋知道我的小名的?” 花逢春道:“快走吧,找个地方咱们再细说!”说着拉着郭翔二人急忙向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又急忙叫上母亲崔氏和姑母,五人急忙出了城门往华州方向而去。待到郑威松找到他的姐夫孙承塬,说明原委,搬来救兵时,五人早已去得远了,郑威松才恨恨地回去。 后来金兵攻打潼关之时,郑威松和他的姐夫孙承塬投靠了金人,却不料,结果最后还是死在金人的手中。此是后话,后面再表! 且说花逢春等人一路往华州急行,料敌人追赶不及才停留了下来。这时,花逢春对郭翔道:“小翔儿,你还没有认出来我是谁吗?” 郭翔道:“二位哥哥,恕兄弟我眼拙,真没有认出来!” 花逢春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小翔儿,你的眼力可真是差。还记得你花逢春和秦亮哥哥不?” 郭翔一听,心里一怔,眼中马上就流下了热泪。这二人他如何不认识?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认识呢?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原来是花大哥和秦大哥,小翔儿惭愧,竟然不认识两位哥哥了,请包涵!” 花逢春急忙将他扶起道:“兄弟,何必如此大礼,我们有数年没见了,一时认不出来很是正常啊,不必如此自责!” 随后,郭翔又拜见了崔氏和花氏。崔氏感慨地说:“好孩子,可怜你爹娘都不在了,你就跟着我们走吧,去找你史进叔父!” 郭翔一听,心中大喜道:“我九纹龙史进叔父还在世吗?他在陕西?” 花逢春道:“那是当然,我们这就去找他,准备干一番事业,也不枉为来这人世一遭!” 听到这里,史进感慨道:“到底还是英雄出少年啊,我梁山后继有人了!” 花逢春、秦亮、郭翔齐声道:“还请史叔父以后多多指教!” 崔氏也说:“叔叔,这几个小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好好教诲,让他们成为可造之才!你那些死去的大哥们也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史进道:“嫂嫂言重了,都是梁山一家人。放心吧,我会尽最大努力培养他们的!” …… 且说前次,华州知府高堪被史进教训了一顿之后,回去养了数月的伤,方才好转。又想起被史进暴打的那事,心里恨恨不已,时常想到要报仇。 这天,他唤来新来的华州城将军范通过来议事。这范通就是前次接替吴玠的那人。因为吴玠不买高堪的账,所以高堪便要求吴玠的上司曲端将吴玠换了回去,曲端便派来了一个听话的范通。 范通此人,听话是听话,可能耐就比吴玠差远了,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知情的人都叫他“饭桶”,可见他的能耐有多差劲了。 高堪把史进的事儿给范通说了,范通拍着胸脯道:“知府大人放心,这事儿交给我来办,我定将那史进剿除了!给大人你出这口恶气!” 高堪并不了解范通的能耐有多大,见他表态很是爽快,心中不由得大喜,对范通道:“范将军,只要你能帮我出了这口气,我不会亏待你的。我必定会在曲端将军面前给你请功,而且我还有酬谢!” 为了表示他对范通的重视,他又对自己手下两个漂亮的丫鬟说:“从今天起,你二人就不用伺候我了,你们就跟着范将军吧,照顾好他的起居!”俩丫鬟答了一声“是”。 那范通一看,那真是感激涕零啊,立刻对高堪说:“知府大人,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一条狗,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大人的事,小将必将万死不辞!” 高堪道:“不用客气,你把史进这人给我解决了就行!” 范通道:“放心吧,知府大人。小将必定将史进的人头送到你的案头!” 第67章 九纹龙大败饭桶将军 史进这边自花逢春、秦亮、郭翔等三人归来后,力量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史进分别让他们三人担任子弟们的教头,传授武艺,史进的队伍逐渐壮大了起来,此时已然有五百余人了。 当然,史进招募的这些人,闲时练武,忙时务农种田,和普通百姓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些人身上都有武艺。 这一天,已然到了初春时节,西北的春天比南方来得要晚一些,依然是春寒料峭,凛冽的北风吹在人身上,仍然有一些刺骨的感觉。 但是在史家庄的一处平坝之上,在花逢春、秦亮和郭翔的带领之下,史家子弟们根本不惧寒冷,个个精神抖擞,喊杀声震天,他们正在习练武艺。 随着花逢春的口令声起,子弟们打起了太祖长拳,从第一式“双抄封天”开始,依次是“冲步双掌”“回首双刁”……最终到第五十八式“魁星独立”、第五十九式“走马回枪”,一套拳法才算是打完。 站在高台上的史进,见子弟们士气高昂,拳法练得虎虎生风,心中是万分的高兴。他想:“如果就此能够将队伍发展壮大,即便金人南下,也可以抵挡了。如果想起义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这春寒料峭的春天,史进心里一时心潮翻涌,他想到了当年梁山的往事,想起了一心想要招安的宋江最后悲惨的结果。想起了方腊起义军最后的悲伤结局,也想到了朝廷灭亡之后百姓们悲惨的处境。 他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天下才能太平呢?什么时候天下才能大同呢?什么时候百姓们才能不缺吃不缺穿呢?”他一连问了自己几个为什么,静静地思索着答案。 最后,他忽然有了一个决定:如果新朝廷不能解决这些问题,那……我……就反了吧,我来建立一个这样的国家吧,算是做一个尝试,毕竟总得有人来开这个头。 此时,已然是南宋朝的建炎二年二月份,国家已然发生了巨大变化,金人的三路大军已然拿下了河北、山东、河南、山西诸地,东路军正往江淮一带推进,中路军也在向荆襄一带推进,而西路军也在向陕西一带推进,马上就要接近潼关了。 而已然从应天府跑到扬州的赵构,闻得金军南下,已然跑到了海上,东路军统帅完颜兀术提出了“搜山检海捉赵构”的口号,赵构已然慌不择路,无能的本性和其父赵佶和其兄赵桓没什么两样。 因为这样,赵构的能力受到了百姓们的质疑,没有人相信他这样一个皇帝能够带领宋地军民抵抗女真金人,保全国家故土。但为了不当亡国奴,各占领地的民众纷纷揭竿而起,成立义军,自发的抗击金军。 一直在北方活动的丐帮们,也投入了义军之中,为抵抗金人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丐帮帮主吴腾龙也在全帮之中发出了抵抗金人的“抵抗令”,在中原和江南大地上,轰轰烈烈地抗击金兵入侵的斗争开始了。 西北,女真金人暂时还没有攻过来,不过,也快了! 就在这时,史进忽然听见有隐约的马蹄声传来,他便找了一处高地,望远处一看,只见尘土飞扬,似有兵马向这边而来。 史进心道:“不应该啊,金军来得这么快?”忽然他想起了高堪之事,估计是官府的军队冲自己来的。 他急忙命令正在训练的子弟们做好准备,他让花逢春、史威率两百余人在庄的左边埋伏,见机行事。又令秦亮、史武率两百余人在庄的右边埋伏,见机行事。 自己和郭翔、史文等率领一百余人在此地等候。 史进分析得非常正确,来的人正是高堪派来的人,为首的正是将军范通。 范通带领的人马大约有三百来人,范通和另外数十人骑着马,其余的兵士都是步行跟在后面,一群人跑得气喘吁吁。 范通来到庄口,见前面有一群人挡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史进。但范通却并不认识史进,以为都是此处的村民。 他便喝道:“兀那村民,你们这庄上是不是有个叫史进的人,让他出来乖乖受缚,不然的话,我烧了你们的村子。” 史进一听,心中便有些不舒服,心道:“你们这帮鸟人,为何动不动就要烧村子,这和金人有什么两样?” 于是他便站出来,故意装作不知道是官兵,喝道:“你是何人?这个庄里没有叫史进的,不过有一个叫史斌的,就是我了,你们找他有何事?” 那范通一看史进答话,又见此人有些威武气概,心里便有了数,但他并没有将史进放在眼里,趾高气扬道:“我乃华州将军范通,奉知府大人之命,要找上次在城内冒犯高知府的贼人,如果你是,我劝你还是乖乖过来受缚,拿你去见高知府,我说两句好话,或许能饶你一死!” 史进哈哈大笑道:“你这厮,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我就是上次教训高知府的人,怎么的?你要来拿我啊?” 范通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便叫道:“既然你就是上次冒犯高知府的贼人,不用多说了,你就过来受缚吧,这样还可保全你这庄子里的百姓,否则老爷我一发怒,你们都是死!” 史道又大笑道:“你这个狗头,高堪那厮我迟早会取了他的性命,这等腌臜货,上不思报效朝廷,下不思体恤百姓,还当什么官,当真是骑在百姓头上惯了?你想要来拿我,你亲自来拿吧!” 范通一听,大怒道:“嘿,你这狗贼,怎么跟老爷我说话呢?看来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说着,对手下命令道:“大家给我上,拿下这人,知府大人有赏,凡是敢阻拦者,一律格杀勿论!” 他一声令下,手下哄然答应,挥起手中的兵器就朝史进这一群人扑了过来。 史进也一挥手,大家也朝官兵扑了过去,双方就此混战在一起。 擒贼先擒王。史进便朝那范通扑了过去,范通一看,也挥起手中枪刺向史进。 这时,埋伏在庄子左右的花逢春和秦亮等也率众杀出,人人喊杀声震天,个个英雄气十足。 这一下范通便有些惊慌了,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埋伏在此。 他正在惊慌之际,没想到史进一个“燕子抄水”直向他而来,范通一看,急忙挥起手中的枪就朝史进刺了过来。 史进很轻松地一躲,就避过了他的枪尖,然后欺身向前,左手就抓住了他的枪杆,然后使劲一拽,说道:“饭桶,你给我下来吧!” 那范通虽然是个武将,手里也算是有把子力气,可却拉不过史进,只听得范通“哎哟”一声,一个前扑就从马上掉到了地上,正待要挣扎,立时就被史进的人将他绑了起来。 范通这人本来就没什么大能耐,尤其是遇到史进,他哪能是史进的对手?这时,史进对兵士们大喝道:“想要活命的,都放下兵器,跪在地上,否则一律格杀!” 这群兵士一看主将被捉,知道再抵抗也是无用,便纷纷抛下手中兵器,一个个跪在地上,大叫“饶命”。 就这样,范通带来的三百多人,死伤了几十人,剩余的全部被擒,史进这边也伤了数十人。 主要是史进的人没有制式的兵器,他们使的无非是棍棒和一些农具,比如锄头、斧子之类,否则官兵还会死伤更多的人。 那范通一看自己全军覆没,知道大势已去。他只好跪行到史进的面前,头在地上磕得震天响,连声叫道:“好汉,饶命啊!这事不怪我啊,我也是奉高知府的命令行事啊!” 说完,又不住地磕头,不一会儿,额头都磕破了,流出血来。史进知道此人是个窝囊废,便对他道:“范通,放心吧,我今天不杀你,留下你的性命去打金人吧!” 那范通一听史进不杀他,心中大喜道:“谢谢好汉的不杀之恩,我以后一定多杀金兵!” 史进便道:“让你的人将身上的盔甲脱下来,放下兵器和马匹,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史进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手下虽有几百号人,奈何没有战斗的兵器和盔甲,这样战斗力就会打折扣。恰好这次有人送来这些东西,正中史进的下怀! 范通一听,史进要他们的盔甲、兵器和马匹,心里便有些犹豫,史进道:“怎么?这些比你们的命还值钱么?”他又一使眼色,史威便将一把刀架在范通的脖子上。 这一下,范通便有些紧张了,急忙说:“愿意、愿意,都留给你们!” 史进看见他们都放下了兵器、盔甲等物,心中异常高兴,没想到这一下就解决了几百人的战斗物资。 最终,范通领着他那几百号人,空手灰溜溜地回去了。 而史进这边,看着堆了一地的盔甲、兵器之物,都高兴得欢呼起来。 华州城内,高堪派出范通之后,便悠闲地等待消息,他以为范通去到一个小小的史家庄,对付这些村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所以,他便头枕在一个丫鬟的腿上,有人给他揉肩,有人给他捏腿,他正舒服的享受着。 这时,管家高禄过来说:“老爷,范将军他们回来了!”高堪一听,立马就坐了起来,兴奋地问道:“怎么样?史进那厮捉回来没有?” 高禄一听,便苦着脸道:“老爷,好像情况不妙啊。我看范将军出去时,是盔明甲亮,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兵器,他还骑着高头大马。但他们回来时……”高禄有些支吾。 “快说!回来怎么样?”高堪有些不耐烦道。 “回来好像光着身子,身上的盔甲、兵器之类的都没有了,范将军骑的马也没了,好像是走路回来的!” “啊?怎么会这样?去把范通叫过来我问问!” “是!”高禄答应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范通便来到了高堪的面前。那范通一见高堪“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高堪的面前。 “大人啊,卑职有辱使命啊!那史进太厉害了!我们差点回不来了!”范通哭丧着脸道。 “怎么回事?”高堪皱着眉头问。 范通便添油加醋描述一番,把史进等人说成厉害无比,手下有千多人等等,自己也是拼了全力,才突围回来等等。 高堪一听,信以为真,心道:“史进这厮势力已然这么大了吗?” 他吸着凉气道:“看来史进不除,我睡不好觉啊!” 他又咬着牙,心里想:“史进狗贼,杀了我父高俅,此仇不报,我还怎么做人?”正苦思是否再给曲端修书一封,让他再派些得力的人马过来。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来报说:“大人,大事不好,刚才得到探报消息,说是女真贼子已然到了潼关城外,目前正在攻打潼关城!” 高堪一听大惊失色,心道:“这女真贼子来得可真够快的!如果潼关守不住,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华州城啊!” 一时间,高堪竟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第68章 金兵攻潼关史进筹谋 完颜娄室是谁?此人乃是金朝初年的十大悍将之一! 完颜娄室是女真部落七水部人,少年时鸷勇果毅,谙于兵略,十四岁时被其父举荐进入女真部落首领完颜盈歌麾下作战,二十一岁接替其父成为七水部落酋长。 此后的几十年中,他先后征讨过高丽国、辽国、宋和西夏,积累下了赫赫战功,由于他的英勇和不败战绩,在军中被誉为“战神”。 他的成名之战乃是对高丽国的平叛之战。当时,他随金国魏王完颜斡带讨伐叛军,城池一时难以攻下,他便自告奋勇要求去攻城。 完颜娄室亲自带领数百名兵士悄悄绕到城的东南角,乘敌人不备,第一个登上城头,然后挥起巨斧砍城墙上的楼柱,不料高丽军射来一箭,这箭射穿了他的右臂并将手臂钉在楼柱上。 没想到,完颜娄室大喝一声,用左手将箭拔出,血溅城楼,但他毫无惧色,挥斧继续攻楼,一时气势夺魂慑魄。 高丽兵士竟然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便有些怯惧,完颜娄室一鼓作气,身先士卒,上楼砍杀数人,随他登城的兵士一见主将如此,人人奋力拼杀,高丽军队大败,城终于被攻下。 完颜斡带得知城被完颜娄室攻下,心中大喜。为表示对他的器重,完颜斡带亲自查看他的箭伤,上报朝廷称他“勇冠三军,功居其最。”自此,完颜室室便在军中出了名。 女真金人总部落酋长完颜阿骨打势力渐强后,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契丹辽国的统治,辽国便派遣十万大军前来征讨,然而完颜娄室仅率三千七百人便将契丹辽国十万大军打得一败涂地。 完颜阿骨打正式建立金国之后,完颜数室率不到两万人,在辽国的达鲁古城与辽国的二十万军队展开激战。完颜娄室率部直扑辽军左翼,九进九出,辽军大乱而溃,史称“围之九重”。 战后,完颜娄室受封万户侯。金军随后攻陷黄龙府,完颜娄室再次因功受封并被完颜阿骨打赐予丹书铁券。 金灭辽的战役中,完颜娄室率两万人先后攻克辽国的显、乾、懿、豪、徽、成、川、惠州等八州之地。在后续的战争中,完颜娄室又领兵五千追击,攻陷了辽国西京大同和辽国中京(内蒙赤峰)。 西夏国得知金国攻陷辽国,便派国内悍将李良辅领三万精锐骑兵驰援。是时,金军兵力单薄,诸将皆不敢战。 唯独完颜娄室力排众议,领兵一千出战。以一千人挑战敌三万人,竟然完全赢得了胜利。 西夏人见识了完颜娄室强悍的战略,被吓破了胆,从此再不敢与金国为敌,西夏以事辽之礼事金,心甘情愿地当了小弟。宋廷用了近百年也没能办到的事,被完颜娄室一战搞定。 完颜娄室的威名威震西夏和宋地,在金国的地位一路飙升,完颜阿骨打见了他,都会亲自跟他打招呼。 宣和七年八月(辽保大五年,金天会三年),完颜娄室成功活捉了辽国的最后一任皇帝耶律延禧,契丹辽国至此灭亡。 宣和七年十月,女真金国开始攻宋,完颜娄室作为金军西路军的先锋,一路取马邑、克雁门关、夺代州,直抵太原城,击溃了宋将樊夔所率的十万大军。 宋将刘臻再领十万之军来救,完颜娄室诱敌深入,以伏兵击败刘臻,近乎全歼宋军,随后攻取了平遥、介休和灵石,最后又攻占山西重镇汾州。 靖康元年五月,宋朝西军主将种师中再领十万大军来援太原,完颜娄室将宋主将种师中斩于乱军之中,十万大军随即溃不成军。 靖康元年六月,宋军姚古、张灏共率领十二万大军来救太原,又被完颜娄室击败。 自此宋军其他几路部队再不敢与完颜娄室交战,太原城最终沦陷,山西全境皆归于金国之下。 完颜娄室的威名遂传遍宋境,宋军闻知完颜娄室的名字心皆胆寒。 此次完颜娄室已然是西路军的统帅,率手下副帅完颜撒离喝等两万余人,过了黄河风陵渡,挥兵直向潼关扑来。 在此之前,陕西置制使范致虚曾率军二十万前去援救汴梁,结果遇到完颜娄室,没有任何悬念,二十万军队被打得丢盔弃甲。 完颜娄室此人又异常凶狠残暴,每攻一座城池时,如果遇到城中兵士居民顽强抵抗,破城之后,完颜娄室必定会屠城,以此来震慑宋地军民,打击他们的士气,扑灭他们的反抗之心。 此刻的宋廷陕西军队共有六路,分别是熙河路、秦凤路、泾原路、环庆路、鄜延路,加上关中内地的永兴军路,合称陕西六路,六路的总长官就是陕西置制使范致虚。 此六路各自的军事统帅均称为经略使。曲端和吴玠就是泾原路经略使席贡的手下,曲端是席贡手下的统制官,相当于现在军队参谋长。 由于范致虚勤王带走了陕西的大部分军队,然后范致虚的二十万军队又在河南渑池被完颜娄室击溃,所以此刻的陕西六路军队实际很是空虚,兵力严重不足,战斗力极弱。所以一听到金军战神级的人物完颜娄室,众人心里无不惶惶然。 而此时,九纹龙史进也得到了完颜娄室进攻潼关的消息。此中的重要性,史进心里非常清楚。 潼关乃是西进长安的大门,如果潼关的大门被敌突破,那后果不堪设想,金军进入潼关,首先华州不能幸免,然后金兵长驱直入进入永兴军路,京兆府长安就保不住了。 长安是关中的核心,如果长安保不住,则陕西基本就全部沦陷了,陕西一失,则甘陇之地、巴蜀之地均都危险了。 这一日,史进急忙召集少华山头领张宗鄂、刘彦希,军师皇甫一端,还有花逢春、秦亮,以及本家兄弟史威、史武、史文等人商议。 当史进将金帅完颜娄室正在进攻潼关的战况说给了大家,大家听了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时刘彦希大叫道:“大哥,金狗既然欺负到了我们的头上来了,我们就干吧,打他个怂日的,怕啥啊?” 史进道:“兄弟勇气可嘉,但此事必须从长计议。完颜娄室此人非同一般的金将,他智谋双全,纵横女真三十多年,未尝有败绩!” 张宗鄂道:“大哥,这事儿你说了算,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史进沉吟了一番,便将目光投向了两名谋士,一名是“小茂公”皇甫一端,另一名便是“小诸葛”史文。 他开言道:“皇甫兄弟、史文兄弟,二位足智多谋,对此事有何见解?” 皇甫一端说:“史头领,如今金军势大,完颜娄室英勇无比。依我之见,还是先避其锋芒,不可与之正面对战,否则以我们这点人马,恐怕会全军覆没!” 史文想了一想道:“皇甫军师所言有些道理。但我想,金人既然打到我们地盘上来了,一味地躲避也不是办法。我想目前应该多招募人马,现在外面流兵甚多,如果能够招至我们的队伍中,可我增强我们的战斗力。至于迎战之事,我们应该和官府携手合作,不能单打独斗,目前应该一致对外,如果能够守住华州那是最好不过,即便守不住,拖延一些时间也好,可以为长安、凤翔的军队做一些缓冲,为他们争取一些反攻的时间。” 张宗鄂道:“大哥,此事我们是应当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金人也要打,但是我们自己的力量也要保全,否则杀敌八百,自损三千,这样是得不偿失的!” 史进想一会儿道:“刚才大家发表了意见,我认为都有道理。我想既然敌人到了我们家门口,我们不去招呼一番,终究是不妥的。何况自己的家门自己不去守,落入敌手就麻烦了!” 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这时,一位女子声音传过来:“史进哥哥,敌人都到了家门口,不杀他一两个不算是好汉。我愿意加入你们的队伍去杀敌!” 大家一看,正是张宗鄂的妹妹张桂英。今天得知史进要召集大家议事,她想见见史进,便找了个借口跟着来了。 史进看了一眼俏生生的张桂英,忽然发现张桂英竟然用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想起那天晚上凤栖桐说的话,他不由得面上一热。 他急忙用话掩饰道:“贤妹好胆识,如果需要你上阵杀敌,我一定会派人来通知你!” 张桂英道:“史进哥哥,可不能骗人哈,我等着哟!” 这时张宗鄂道:“桂英,不要捣乱,我们在商量正事呢!” 张桂英瞪着张宗鄂道:“哼,我这也是正事!” 大家都哄然笑了,张桂英悻悻地走了开去,临走时却不忘记瞟了史进一眼,史进故作不知。 于是,史进便将下一步的事项做了安排,将少华山的兵力和史家庄的兵力分为两部分: 史进率刘彦希、史文、花逢春、秦亮、史威等人,领少华山和史家庄共八百余人马,做好阻敌的准备。 张宗鄂、皇甫一端、史武、郭翔等人率剩余的四百余人,防守少华山,并将史家庄儿童、妇女、老人全部送上山去,以免遭到敌人荼毒伤害。 这时,张桂英听到史进在分配任务,又跑过来道:“史进哥哥,我要跟你去上阵杀敌!” 张宗鄂吼道:“桂英,不得胡闹。这是去打仗不是去过家家,你一个女流之辈,好好在家待着吧!” 张桂英嘟着嘴道:“张宗鄂,你干嘛这么凶啊,我想上阵杀敌干你什么事呢?” 这时史进打圆场道:“贤妹,我交给你一项任务,虽不上阵杀敌,却也不亚于上阵杀敌!” 张桂英一听史进说话了,凶脸马上变成了笑脸,笑语嫣然道:“史进哥哥,什么任务,你快点说,我保证完成!” 史进正色道:“贤妹,如今史家庄的妇孺、老人都送到山上,需要人保护,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你能完成吗?” 张桂英一听是这个任务,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爽快道:“史进哥哥,既然是你分派的任务,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这时,凤栖桐在旁边道:“桂英妹子,你就在山上保护我们吧,上阵的事就让男人们去干吧!” 张桂英一听凤栖桐也这样说了,也不再有其它想法。便说:“凤姐姐,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吧,你要多给我讲一讲史进哥哥以前的英雄往事!” 凤栖桐抿嘴一笑道:“这个,没问题,保管你听够!” 第69章 潼关破高堪求助史进 来攻打潼关的金军将领并不是完颜娄室本人,他是行军主帅,要把握整个战场的大局,对整个战场进行战略上的谋划,并不需要他亲自参加战斗。 那么,攻打潼关的领兵将领是谁呢?乃是完颜撒离喝! 此人自小便有才略,他是金国宗室完颜跋海的六世孙,完颜胡鲁补山之子,同时还是完颜阿骨打父亲的养子,所以深受金朝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喜爱,一直跟随阿骨打在军中历练,磨砺出了一身的军事才能。 靖康二年,完颜撒离喝跟随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围困宋东京城,参与了攻城战斗。赵佶、赵桓两位宋官家被俘后。完颜撒离喝又受命平定河北,击破了雄州守将李成的军队,迫使雄州投降。 此次金军兵分三路攻宋,完颜撒离喝便作为西路军完颜娄室的副手,自山西南下,一直攻打到潼关城下。 守卫潼关等地的是宋军沿河安抚使兼同州知州郑骧,他已然是边打边退,潼关是他最后一步退路了。 此前,完颜娄室率军夺取河中之后,准备渡过黄河,但此地段宋军防守严密。完颜娄室遂派完颜撒离喝从韩城强渡黄河。 此时天寒地冻,黄河已然结冰,撒离喝率队轻松渡过黄河来到了对岸的同州城下。 沿河安抚使兼同州知州郑骧根本没有想到金人会来得这么快,本以为黄河天险,金军要想渡河,也得费一番周折,哪里料到天助金人,黄河竟然结冰。 同州城下的完颜撒离喝强力攻城,郑骧实在抵挡不住,才率队撤到潼关,欲借潼关天险阻挡金军部队。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完颜撒离喝的部队战斗力极为强悍,虽然里面有一批签军(汉人、契丹人投降金人后编成的部队),但其部队的主力还是女真金人。 郑骧到了潼关之后,召集潼关守将孙承塬等人商议对策,可惜孙承塬等人已然被金军吓破了胆,竟给郑骧出了一些馊主意:要么就是放弃潼关,退回长安,要么就归降金人。 郑骧听了这些话,心中不由得大怒,他怒斥道:“尔等贪生怕死之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食朝廷俸禄,岂有不为朝廷分忧之理?” 众人皆沉默不语,但却是心怀鬼胎,各有想法。 这时,完颜撒离喝已然到了关下,喊话要求宋军投降,郑骧并不为所动,紧急安排守城人员固防。 然而,金军既来,已然做了充足的准备。终于在金人抛石机的强攻下,郑骧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守城的吃力,金人在抛石机的配合下,多次登上城头,虽每一次又被宋军打下城头,但宋军却损失惨重。 郑骧看着一拨一拨的兵士在自己面前倒下,他心痛的无以复加,其实他自己身上也已然被鲜血染红了,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但是强大的意志依然支撑着他,他机械地举起手中的刀,砍向登上城头的一个个金人士兵。 一连三天,守城的人越来越少了,活着的人也越来越疲惫了!郑骧终于快支撑不住了,但他一直身先士卒,用自己的行动勉励着战斗的每一名士兵,他知道,自己不能倒,如果自己倒了,整个城就完了! 可惜,忠勇如郑骧的人有,但是贪生怕死的人也不少。 又强自支撑了几个时辰,金人暂时退去了,一时城头清静了不少,郑骧却有了强烈的疲惫感,他真的好想休息一下,可是他不能啊! 忽然,紧闭的城门这时竟然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城门被打开了,成群结队的金兵竟然就冲了进来,打开门的竟然是孙承塬和他的小舅子郑威松。 “完了!”这是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这时,孙承塬竟然还在城楼下面喊:“郑安抚,咱们还是投降吧,守了这么多天了,咱们也对得起朝廷了!” 郑骧脑袋“轰”的一声响,但他瞬间清醒过来,大骂道:“孙承塬,你这个烂怂,你竟然投降金人,认贼作父,你有何面目去见朝廷,有何面目见你九泉之下的祖先?” 孙承塬哈哈大笑道:“郑安抚,你太迂腐了,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劝你,还是投降吧!” 这时,城楼下出现了一人,典型的女真装束,脸颊两侧垂着两只狐狸尾巴,留着一脸的胡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军副帅完颜撒离喝。 撒离喝大叫道:“郑骧,你们汉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又说良臣择明主而事、良禽择秀木而栖。如果你能归顺我大金,保证你继续当你的安抚使!” 郑骧大骂道:“叵耐金贼,要让我投降,你休想。忠臣不事二主!即便我郑骧今日死于此,也不能够卖国求荣!可恨的是奸人坏我大事!” 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张弓,搭上箭,“嗖”的一箭就朝完颜撒离喝射了过去,撒离喝猝不及防,眼看无法躲过,就将孙承塬往自己前面一拉,挡住了自己。那箭不偏不倚正中孙承塬的脖颈,孙承塬哼都没有哼一声,当即喉头咯咯作响,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在旁边的郑威松一看自己的姐夫,竟然被当做了“挡箭牌”,立时肝胆俱裂,虽然他人品私德不好,但是对自己的姐夫倒是真心。 他大叫了一声“姐夫”,眼见的孙承塬活不得了。他满眼通红,又骂完颜撒离喝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不是我们助你,你们焉能进得了城?这马上就要过河拆桥了?我和你拼了!” 说罢举起手中刀,就朝完颜撒离喝扑了过去,哪里想到,撒离喝旁边有一人,举起手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刀一挥,便将郑威松的脑袋砍下,颈血立时上喷数尺,郑威松的身子“扑通”一声便倒了在地上。 完颜撒离喝看了一眼二人的尸体,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在城楼之上的郑骧一见叛徒得了这个下场,心中也是惨然,他看着周边为数不多的残军,他举起手中刀,大喝一声“杀贼啊”,便毅然朝完颜撒离喝冲了过去,手下的兵士也跟着冲了过去。 一阵乒乒砰砰的砍杀之后,郑骧和剩下的几十名残军全部阵亡,至此,潼关城破! 完颜撒离喝看着城楼之上那面破败的“宋”字大旗,冷冷一笑,拈弓搭箭,将那旗的绳索射断,那面“宋”字旗黯然飘落。 完颜撒离喝随即手臂一挥,大喝:“向华州进发!”立时,金人的牛角号呜呜响起,呜咽之声在这战后潼关的寒风中,显得异常凄凉! 得知潼关城破的消息后,华州知府高堪坐不住了,他急忙将范通唤来询问:“以你之力,能否守得住华州?” 范通嗫嚅了半天道:“知府大人,金贼势强,潼关天险,已然被敌攻破,华州岂能与潼关相比?” 高堪一听,急得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不停地在原地转着圈子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这时,管家高禄道:“老爷,不如我们投降吧!以我们这点兵力,如何能抵得过强悍的金人!” 高堪还没有言语,这时范通道:“知府大人,卑职倒有个主意,可以抵御金人!” 高堪一听,像救命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他抓住范通的手臂道:“什么主意,快说快说!” 范通道:“我们何不去请那史斌,也就是史进来帮助守城。虽然他与我们有仇,但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料想他会以大局为重!” 高堪一听大怒道:“范通,你个瓜怂,史进与我有杀父之仇,我焉能求助于他,与其这样还不如投降金人!” 范通却微微一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我这叫‘鹬蚌相争’之计!对我们只有利而无害!” 高堪不耐烦道:“具体为何,快说来听听!” 范通道:“史进是我们的仇人,金人是我们的敌人,让他们两方互相争斗,岂不是对我们有利?如果史进赢了,我们也不吃亏。如果史进输了,我们岂不是大仇得报,然后再归降金人也不迟!” 高堪一听,立时恍然大悟,他喜形于色道:“范通,你这怂,没想到你打仗不行,这个计策倒是个好计!” 高堪立时唤来管家高禄,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一番,高禄便离开华州向史家庄而来。 且说史进前次将范通打跑之后,将缴获的盔甲装备到自己的队伍之中,果然不一般,有了盔甲和兵器的武装,队伍的精气神马上就不一样了。 史进和少华山二位头领商议好了之后,便将庄子里的妇孺老弱全部转移到了少华山上,自己率领刘彦希、史文、花逢春、秦亮、史威等人,带领少华山和史家庄共八百余人马,做好阻敌的准备。 这天,史进正在组织人马进行操练,忽然有人来报说:“庄外有人求见,说是高知府的管家高禄!” 刘彦希一听是高府之人,立刻对史进道:“高堪那厮派人来,肯定没安好心,待我去将来人打杀了,方泄我们心头之恨!” 史进道:“三弟,不可鲁莽!先探听一下虚实再做定夺!”于是便派史威去询问。 高禄道:“知府大人派我来,要见你们史头领。我们知府大人说,国难当头,应该摒弃前嫌,共拒外敌。他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与史头领一起,共守华州城,以御金人,保华州一方平安!” 史进听了史威传来的话,沉思了半晌,他对史威说:“你去唤那高禄进来说话!” 高禄进来之后,对着史进施了一礼,又把刚才的话对史进说了一遍。 史进道:“我们双方合作没问题,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高禄来之前已然经过高堪授意,不管史进有什么要求,尽管答应他就是。于是他便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讲来!” 史进道:“我到了华州之后,可以与官军一起守城,但我不受官军节制。另外,我兵士的吃喝,你们要管。还有我兵士武器装备不足,你们要给我们补齐!” 高禄满口答应,道:“没有问题,这些知府大人会同意的!” 史进道:“那好,高管家请回,明日我便率军赶赴华州城,希望我提的这些要求不要失言才好!” 高禄离去之后,史文道:“哥哥,咱们这次去,要小心高堪那厮暗设计谋,毕竟高堪是咱们的仇家,于仇家共事还是小心为好!” 史进道:“兄弟,我焉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我考虑的是华州城的百姓,如果华州城破,百姓们可就遭殃了。所以明知此去是与虎谋皮,但还是要去,我们小心一些就是了,如果高堪能够给我们补齐兵器装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花逢春道:“史叔父,放心,有我和秦亮在,高堪那厮如果敢生贼心,我们绝不会放过他的!” 第70章 史进入华州携手抗敌 高禄回去之后,将史进的要求提了,高堪一听要让自己为仇人贴钱、贴装备,心里便有些不爽。 这时,独眼提辖唐青城道:“大人,史进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个仇必须要报,否则岂不是被江湖好汉耻笑?” 唐青城前次与史进交手,使暗器想要伤了对方,没想到史进竟然接住了暗器并回送了他,最终他的一只眼睛伤在自己的暗器之下。 高堪被史进踢飞之后,又压在唐青城的身上,压断了两根肋骨,唐青城的伤就更重了。他的伤养了有数月,才终于痊愈,但一只眼睛还是瞎了。心里也越发地痛恨史进了。 范通道:“唐提辖,你有所不知,此次召史进正是报仇的时机,只不过假手于人而已!”说罢,将具体的想法告诉了唐青城。 唐青城脸上这才终于露出了笑容,对范通道:“范兄,高明啊!” 范通又对高堪道:“知府大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目下看似我们贴了钱粮和装备,但是如果史进能够死于金人手下,这些东西不还是我们的吗?” 高堪一听,连连点头。于是便命令手下去准备相应的装备、钱粮等。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来报,说史斌(进)率领八百余人来到了城下,要求进城。 高堪走上城一看,只见史进骑着马,身后是几员年青小将,后面跟了一大群人,有穿盔甲的,有拿着兵器的,但更多的人没有盔甲、没有兵器。但是这一群人士气却很高昂,军纪甚是严整。 高堪想:“史进这厮不愧是梁山出身,领兵带兵倒是有一套!”遂让人拉起吊桥,放他们进来。 进城之后,史进自然要去见高堪,高堪也在小校场相候。高堪见了自己杀父仇人,心里腾地升起了一股火。 史进见到迫害梁山兄弟的仇人之子,心里自然也是一股火。 但二人此时并没有表露出来,面子上的客气还是要要的。当然二人此时的想法并不一样。 史进想的是:国仇重要,私仇以后再说。 高堪想的是:史进你就去与金人厮杀吧,我好坐收渔利。 史进到了跟前,高堪急忙过来对史进说:“史好汉,果然是英雄,不食前言。华州城的安危就靠你了,你来了,便是华州城百姓之福啊!” 史进也哈哈一笑道:“知府大人,别来无恙?上次多有冒犯,还请海涵!承蒙知府大人相请,为了华州百姓,我史斌当仁不让!” 高堪听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史好汉仁义,我华州百姓永世不忘!”但在心里却腹诽道:“史斌狗贼,你就在金人手中受死吧!” 然后他又对史进道:“好汉,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现在你们派人去府库中领取吧!” 当史进手下子弟们全部换上鲜亮的盔甲时,立时整个部队的面貌焕然一新,真个是雄赳赳,气昂昂,一时气势无匹。 范通看了此情景,不由得心里有些嫉妒。心道:“要是这些兵士是我的手下就好了!” 高堪见史进的部队装备好了之后,便对史进道:“史头领,请到府衙,我们要继续商议下下一步的兵力部署!” 这时花逢春为防止高堪用诡计,便陪同史进一同前往。到了门前,史进进去了,花逢春却被两个卫兵拦住了去路,说开军事机密会议,闲人不得入内。 花逢春大怒,左右开弓抽了两个兵几个大嘴巴子道:“我算哪门子闲人?我是史头领贴身卫兵,是你们知府让我们来的?你敢拦我?” 说罢又抽出刀来,嗔目瞪着两名卫兵,两名卫兵便有些心虚,这时史进对高堪说:“知府大人,这是我的贴身卫兵,怎么?不能进?” 高堪心里也有些发虚,连忙干笑着说“可进可进!”说罢,对两个卫兵使唤了个眼色,两名卫兵才放花逢春进去。 这原来是独眼提辖唐青成的主意,说以召开军事会议为名,将史进一人诓入府内,然后伺机报仇。 没想到跟来一个花逢春也是凶神恶煞,高堪没有办法,只好让花逢春进去了。其实,以史进的身手,他们这几个人要想取了史进的性命,可能不太容易,除非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搞史进一个冷不防。 史进、高堪、范通、唐青城等人依次进入室内,召开军事会议,具体对兵力进行部署。唐青城看到史进,内心极为愤恨,很想找史进拼命,可他想到自己的身手不如人,还要实施高堪的计策,还是忍了忍,没有发作。 史进心里倒是很坦然,对这几人心中是有数的,倒不惧他们的身手,只怕他们在暗中使坏。 果然,高堪令下人奉上茶来,高堪殷勤劝茶,史进怕茶中有问题,故端起来假意抿一口,实则并没有入口。 那么茶里面到底有问题没有?其实是没有,本来高堪想在茶里搞鬼,但是看到史进这么精明,估计也不会成功,索性也没有施什么诡计,只待史进与金人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几人商量甚久,制定下了方略,决定将所有兵力分成两部分,城内由范通和唐青城率城内一千兵力、刘彦希率史进带来的三百兵力负责守城。史进率自己剩余的五百兵力在城外埋伏,但敌攻城正酣之时,伏兵齐出,两方夹攻。 对这个策略,史进没什么意见。但是对高堪来说,这却是一招妙计,为何? 因为在城外埋伏,其实是最危险的,因为无险可守,城下金兵肯定人多,如果在城外向金兵发起进攻,容易遭到金人围困。 而在城内,相对要安全一些,毕竟还有城池可以依托。但为什么又让史进分一些兵力出来让刘彦希在城内守城呢? 这便是高堪等人的狠毒之处,他们担心史进在城外抵挡不住逃跑,便将刘彦希放在城内牵制,让史进有投鼠忌器之感,如果史进要跑,高堪就可以以此借口将刘彦希和三百兵力斩杀。 难道这条毒计,史进没有看出来吗?并不是! 其实史进洞若观火,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史进想的得,在城外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战场空间大,便于发挥。至于逃跑,史进根本都没有想过。 会后,史进又找刘彦希、花逢春和秦亮等人碰了头,把计划又进行了精细化。 夺下华州城后,完颜撒离喝马不停蹄,兼程向华州进发,不到一日,华州城便在眼前,华州虽然没有潼关位置那么重要,但是要想入长安,这一关必须是要过的。 但是华州城也是城池坚固,此城依山而建,居高临下,想要攻打还是有些难度的。 此时,宋营兵力部署早就到位了,摆下了一个口袋阵,就等着金人往里钻。 城上守城的正是范通,刘彦希和唐青城,因为北门最是不好守,所以高堪将此任务交给了刘彦希,而他自己的人却安排在易守的东门、南门和西门。 城外的史进将五百人分成两半,自己和花逢春各领一半,分别在城外树木密集之地埋伏,就等金兵到来。 史进带史方、史威二人为一组,花逢春和秦亮为一组,随时准备袭击金人。 此次完颜撒离喝率领的兵力大概三千人左右,有一千人为女真兵士,其余两千人为签军(投降的汉人和契丹人组成的队伍)。 离城不到二十里的样子,完颜撒离喝扎下营寨,部署好兵力,准备好攻城器械,然后带数名斥候(侦察兵)前去勘探敌情。 在勘察了华州城外的地理形势,对城内的几个门守卫的情况进行侦察了之后,完颜撒离喝心中有了数,决定派兵攻打北门,因为北门相对于其他三个门来说,位置更低,城墙容易攀登。 金兵在离城二十里之地扎营,史进早已侦知,遂与花逢春、史文、秦亮、史威等商议,也想出了一条计策。 史进将五百人分成三组,自己和史文一组一百五十人,花逢春、史威一组一百八十人,秦亮、史武一组一百七十人。 史进对花逢春、秦亮二人交待了几句,二人分别领命而去。 次日,完颜撒离喝便按既定计划率兵来攻城,他亲自率兵两千人五百人攻城,留下五百人防守营寨。 完颜撒离喝率两千五百人往华州城北门而来,自己先率两千人先行出发,另五百人推起云梯、投石机等攻城器械,在后跟随。 运送攻城器械的这批兵士行走的速度自然要慢一些,领头的是后军统制官蒲速纳合,他不停地催促兵士们,奈何道路坎坷难行,行进速度很慢。 此时,完颜撒离喝率领的前军已然离后军有些距离了。后军正吃力地推动着攻城的器械前行,不料到了一处所在,忽然就从路两边响起了一阵锣声,接着冒出来很多的兵士,大喊着“杀金贼、杀金贼!” 蒲速纳合心中一惊,正待派人拒敌,谁知一阵箭雨迎面而来,推车的兵士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射翻了几十人。 蒲速纳合急忙组织人员进行反击,可是刚才冒出来的人一下子又不见了,蒲速纳合派人深入丛林寻找,谁料派出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蒲速纳合心中郁闷,知道中了敌人的计谋,可是没有办法,此地形他也不熟悉。他的主要任务是要抓紧将这些器械运送到前线的战场上。 于是组织人员继续运送器械前行,哪里料到走不到一会儿,又冒出不少人来进行袭扰,又射杀了不少兵士。 他又急忙组织反击,可这些人和前次一样,又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蒲速纳合无可奈何,又不敢耽误行程,只得又令人继续推器械前行,又派人前去报告完颜撒离喝。 如此多次遭遇这样的骚扰,蒲速纳合已然不胜其烦,但却是没有办法,此时五百人已然折损两百多人。 离华州城外二十里之地的落云坡,这是完颜撒离喝所扎的营寨,留有五百余人看守,还屯有大量的粮草和器材装备等。 营寨是百户孛术鲁空罕率五百人在此防守,为防止敌人偷袭大本营,营寨四角设有了望楼,上面有两名兵士担任岗哨,巡查四周动静,营寨门前有拒马、鹿砦等防护器械,还有数名兵士担任岗哨和警戒。营寨内还有一队二十人的流动岗哨,随时进行巡查。 且说完颜撒离喝率两千人直奔华州城而来,因后面的攻城器械没有到来,所以撒离喝到不急于攻城,而先派人去叫城。 无非就是要城中之人赶快投降,不然一旦攻城,难免丧失性命之类的话。刘彦希正是守的北门,听得此话自是毫不理会。 第71章 撒离喝攻华州遭失败 完颜撒离喝见喊话无用,知道此法不奏效,只好准备攻城,可是攻城的器械一时还没到,他只好在城外箭程之外之地暂时驻扎,只要攻城器械一到,便开始攻城。 这时,忽然有后军派人来信,告知后军遭到敌人偷袭,已然死伤二百余人,运送攻城器械可能要慢一些,并请派人去支援。 撒离喝一听,大怒,直骂蒲速纳合是个废物,但没有办法,还是派了五百人去回援,这样自己这边只有一千五百人了。 五百人回去之后,迎上了后队,协助将攻城器械运送到城下,这一次倒没有再遇到有宋兵偷袭,只是可惜死亡的那些兵士却没有人管他们,任凭他们暴尸荒野。 然而令蒲速纳合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离去之后,这些死去的兵士的衣服已然被人扒去了,这些身无衣物的兵士很快被山中的野兽啃食,很多人都成了一堆白骨。 攻城器械到了之后,完颜撒离喝的攻城正式开始,兵士们扛着长长的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拼死往城墙上搭。而投石机安装好了之后,也开始往城墙上投掷大石。 一时,尘土飞扬,城墙下密密麻麻的都是攻城的兵士,天上飞舞的都是大块的石头,有的击打在城墙上,震的城墙摇晃不已,有的石头掉到城内,砸在民房上,房屋顶上瞬间就是一个大洞,甚至还砸死不少的百姓。 城头的守将正是刘彦希,他身披盔甲,手中拿着他的大铁锤,带领士兵在城头拼死抵抗。此处由于地势较低,防守的难度很大。 高堪那厮为了实现他的“鹬蚌相争”之计,便将最难防守的地方交给史进,让他和金兵面对面的厮杀。而其它防守容易的东、南、西门却安排给自己的人马。 此时完颜撒离喝已然进攻了两个时辰了,然而城头的刘彦希勇猛无比,城下堆满了金兵的尸体。刘彦希身上已然被鲜血染红了,他的大铁锤头上面也沾满了血迹。 他手下的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见主将如此勇猛,兵士们也个个奋不顾身,将冲上城头的金兵一次又一次赶下城去。刘彦希手下的三百士兵都是从史家庄和少华山带来的,战斗力比起官军的战斗力那是强多了。 在城下指挥的完颜撒离喝眼看着自己的兵士一个一个被砍下城头,又见自己攻城的云梯一架架被宋军掀下城墙,梯子上的兵士如断线的风筝一样不断掉落城下,他心急如焚。 这时,负责投石机的头目过来报告说,石头不多了,周围找不到可供投掷的石头。原来在此之前,史进已然安排兵士将城周边可以供投石机使用的石头都清理了。 完颜撒离喝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阴晴不定。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路势如破竹的他,竟然在这个地方碰上了一个硬茬子。他对身边的随从道:“去打听一下,城头上守将为谁?” 不一会儿,就打听到了,说城头守将叫刘彦希,原来是少华山落草的头领,是一个叫史斌的手下。 “史斌?”他思忖道。脑海中并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 正在这时,忽然他的后军一阵大乱,只见从城的东侧一声炮响,涌出无数的宋兵,人人呐喊,口中喊着“活捉金贼,护我百姓”的口号,直向完颜撒离喝的后军攻去。 后军一时并没有防备,而且后军多为签军,本身战斗力稍弱。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这股宋军一冲,立时大乱。 这时,城头上的刘彦希一看敌军大乱,知道史进已然开始偷袭,立时精神大振,对手下兵士们吼道:“兄弟们,鼓起斗志,史大哥已然来援助咱们了!” 这时完颜撒离喝的后军已然非常混乱了,人马四散奔逃,队形大乱,已然波及到金军中军和前军,这两军的兵士一看后军大乱,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宋兵,心里便有些惊惧。这样一来,金兵的士气就受到了严重影响。 有人来报完颜撒离喝,说是后军遭到敌人的突击,已然溃散。完颜撒离喝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手下回答,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完颜撒离喝大声喝问:“后军主将术鲁猛获在哪里?”手下回答:“不知道,已然逃离!” 完颜撒离喝大怒道:“去给我找来,必斩他的首级!” 这时,城内的刘彦希一看敌军大乱,也率手下人马冲出城来,与史进的部队两面夹击完颜撒离喝,这一下完颜撒离喝的前军也是大乱。完颜撒离喝一看心中便有些忙乱,急忙命令兵士拼死抵抗。 这时,在其他几个城门守卫的范通和唐青成一看敌军大乱,没想到史进的人马如此强悍,他们便想趁此分一杯羹,捞一些战功,于是也率手下兵士倾巢出动。 这一下,宋军的力量大增,金军部队的气势一下便被压了下去,极速溃败。 完颜撒离喝这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虽然金军的战斗力强悍,可是现在部队已然乱了,缺乏了统一指挥,战斗力打了折扣。 忽然在这时,又有人来报说:“副帅,得到营地消息,一队宋军偷袭了我们的营地,粮草全部被烧,守卫营地的人员全部被宋军歼灭!” “什么?”完颜撒离喝一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营寨被端,粮草皆被烧,这可是大事!兵士没有粮食吃,马匹没有草料,这仗如何打? 完颜撒离喝隐隐感觉到了不安,立时传下命令,撤退回营!这一下令不要紧,队伍就更加混乱了。完颜撒离喝无奈,在亲兵护卫队的保护下夺路而逃,带来的数千兵士,逃出宋军的包围圈之后只剩下四百余人了。 没跑出去的,不是死了就是投降了,毕竟这些签军,有很多都是汉人和契丹人,对女真金人本来就没有多少真心,趁此机会为了保命都投降了宋军。 且说完颜撒离喝率四百余人退回营寨,一路上惶惶如丧家之犬,丢盔弃甲不说,数千人马折损大半。撒离喝心中很是懊恼,悔不该如此仓促出兵,结果导致大败。 心中正在后悔之间,这时已然到了一个所在,撒离喝看此地地势凶险,草木丛生。他便对蒲速纳合说:“此地凶险,要是宋兵在此处埋伏一支人马,我等难逃矣!” 话音未落,忽然一声炮响,从两边的树木之中涌出无数人马来,人人均大喊“活捉撒离喝!”一时间,山间的回音传来,似有千军万马。 完颜撒离喝一看,心中慌乱无比,仰天大叫道:“难道天要亡我于此吗?” 蒲速纳合说:“大帅,无须惊慌,我们冲出去吧!”说着,招呼手下兵士死命保护完颜撒离喝往出冲,在宋军的乱箭之下,四百余人最终剩下两百余人,仓皇而去。 宋军并没有追赶,而是任由他们逃去。并非不追赶,实际上宋军只有百十余人,领头的正是秦亮和史威,他故用疑兵之计,看似千军万马,实则依然寡不敌众。 而完颜撒离喝刚败,心中如惊弓之鸟,一见宋兵,所见草木皆兵,心中大乱,这才导致又一次溃败。 且说完颜撒离喝退回到落云坡,一看营寨已然化成一片焦土,只留下了一堆死去的营寨兵士尸体。完颜撒离喝一看,心中不由得有些凄然,自思如此如何去见大帅完颜娄室。 思来想去,看着手下如丧家之犬的百十余人,完颜撒离喝无奈,只好带着余下的人马往陕州方向退去,因为此时,大帅完颜娄室正在攻打陕州城,他只有去与完颜娄室汇合。 这边,史进眼见完颜撒离喝退兵而去,心中十分高兴。城中百姓一看敌人退去,纷纷拿来美酒和食物来犒劳守城的兵士们。 高堪等人一看完颜撒离喝率兵退走,而史进等人却毫发无损,心中却有些不愉快,因为他的鹬蚌相争之计并没有奏效。 这时,管家高禄对高堪说:“大人,如今金兵退去,恐怕一时半会不能再来。你要防止史进等人坐大,不如将他们遣回,否则留在华州城始终是心腹大患!” 高堪深以为然,他可不想让史进留在这里,那可是太危险了。然后他便挤出一张笑脸,对史进道“史将军,今天有劳你了,华州保住了,百姓们无虞了。我必定向官家给你请功!” 史进道:“知府大人,不必如此!只要州城保住了,百姓无损就好,也不枉我来此一趟!” 这时,高堪又赔着笑脸道:“史将军,你看,现在金兵退了,城中无法容纳这么多的人马,或有扰民之嫌。你看……你的人马?” 这时花逢春道:“高知府,怎么?金兵退了,用不着我们了,你要过河拆桥?” 高堪急忙道:“将军说哪里话来,实是地方小,人马无法驻扎!” 这时,那瞎眼提辖唐青城道:“怎的?知府大人的话不好使吗?让你们走就走吧,啰嗦什么?” 在旁边的刘彦希一听,勃然怒道:“你个怂瞎子,在这里聒噪什么?老爷们守城的时候,你在哪里?” 唐青城一听,恼羞成怒地抽出兵器来,大喝道:“草贼,你待怎的?” 刘彦希也不甘示弱,提起手中的大铁锤,道:“你个烂怂,怎的?要动武?爷爷可不怕你!” 这时高堪急忙劝阻唐青城,史进也劝住了刘彦希。二人这才恨恨罢手,但依然是互相瞪着对方,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这时,史进道:“高大人,不劳你赶,我们这就回去!”说着命诸将召集人马,准备返回少华山。 事实上,史进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根据地,何况他与高堪此人有深仇大恨,待在此处,也不甚安全,不如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安心一些。 看着史进等率兵离去的背影,高堪脸色阴郁,肚子里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唐青城道:“大人,可惜了,此计没有成功。没料到史进这厮如此厉害,不仅懂武功,用兵之道也如此精通。看来我们想要报这个仇可就难了!” 高堪阴沉道:“的确可惜,看来,我们想要报这个仇,只有依靠金人了,否则别无他法!” 得知史进大胜而归,少华山的大头领张宗鄂亲率众人来山前迎接,一时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凤栖桐也和张桂英等人前来迎接,凤栖桐看着得胜归来的夫君,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而张桂英却不一样,她一脸的崇拜,眼神里满是热切的目光,将史进整个身形笼罩在自己的眼神之下。 第72章 花逢春神箭夺敌大营 回到山寨,自不必说,人人洋洋喜气,山寨里备下丰盛宴席,大庆第一次抗金的胜利。 席间,张宗鄂、刘彦希频频敬酒,尤其是刘彦希对史进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前,他心里还有些疑惑,这一战下来,刘彦希是彻底服了史进。 而皇甫一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此前他进言史进不可与金人正面相对,没想到史进这次竟然赢了,他感觉到面上无光,有些讪讪的感觉。 刘彦希大着嗓门道:“大哥,这次我算是服了你了,咱们不到一千人,打败了数千人的金贼,还是你的计谋好啊!” 史进哈哈笑着说:“三弟,你过奖了。这次能够赢,并不是我一己之力,全靠大家通力合作了。尤其是三弟你和秦亮、逢春两位,你们的功劳不小啊!” 花逢春和秦亮一听,急忙端起酒碗来到史进面前道:“若不是叔父算无遗策,小子们哪里能够得胜!” 张宗鄂大叫道:“大哥,这次赢了金人,大快人心,何不把经过说来听听,让我们留守的兄弟们也听听,高兴高兴,如何?” 张桂英一脸崇拜地看着史进道:“史进哥哥,你就说说嘛,我很想听呢?”凤栖桐在一旁笑而不语。 史凤鸣还小,哪里管这么多事,只顾在旁边淘气,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张桂英一看,急忙把史风鸣抱起来,忙问:“摔着哪里没有?”还亲了史风鸣一口,史凤鸣咯咯直笑。 凤栖桐微笑着说:“桂英妹子,别娇惯着他,他摔不坏的!” 张桂英自从对史进有了好感之后,连着对史进的儿子也很是喜欢。皇甫一端在旁边看了心中微微有些醋意翻滚,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这时,史进对花逢春说:“逢春,你给大家说说具体情况吧!” 原来,史进探得敌人进攻路线之后,考虑到敌人兵力多,自己兵力少,想以弱胜强,必须要用计谋。 他考虑到敌人从营地到华州城一段路上,尽是山沟树林,便于设伏,他于是将花逢春和秦亮分成两队,两人各领一部分军马,在路上埋伏。 先是花逢春率领人马骚扰后军,射杀敌人,迟滞敌人装备保障的速度,让敌人攻城器械不能迅速到达城下。然后花逢春这一部又将被射杀的敌人的衣服换了下来,向敌人大本营扑去。 而秦亮则率一部分人,继续骚扰沿途的敌人,让他们不胜其烦,打压他们的士气和精气神。 在史进和刘彦希双方夹击敌人胜利之后,秦亮按照史进的吩咐,在完颜撒离喝退去的路上又埋下伏兵,再给撒离喝致命一击,最终取得完胜。 而花逢春率他的一部人马,换下金人衣服之后,往金人安营之地落云坡而去,准备捣毁金人的营寨。 落云坡在华州城外二十里地之处,百户孛术鲁空罕率五百人在此防守,此地屯有大量的粮草和器材装备。 为防止敌人偷袭,营寨四角设有了望楼,每座楼上有两名兵士担任岗哨,巡查四周动静,营寨门前有拒马、鹿砦等防护器械,还有数名兵士担任岗哨和警戒。营寨内还有一队二十人的流动岗哨,随时进行巡查。 花逢春率人急速向敌人的大本营进发,果然,刚到营地的一箭之地,就有人喝问。花逢春便令人喊道:“奉完颜副帅令,前来提取攻城器械和粮草!” 这时,营门前警戒兵士也出来查看,一看果然是自己人,不疑有假,遂放了进去。 花逢春率人进去之后,直奔粮草储存之地而去。然而,守卫粮草的兵士却不让花逢春等人靠近,要求出示完颜撒离喝和百户孛术鲁空罕的批条。 花逢春一听,心道:“哪里有批条?”遂假意靠近那兵士道:“兄弟,我的批条在这里,请看!”那兵士信以为真,靠近花逢春,花逢春冷不防从怀中摸出匕首捅入那兵士的胸口。 却不想到被旁边的兵士看见,遂大喊道:“不好啦,有奸细!”话音未落,却被史威一刀砍下头颅。然而巡逻的兵士已然发现端倪。 这时,牛角号的警戒声响起,营中守将百户孛术鲁空罕一听大惊,急忙召集人马向粮草之地而来,花逢春一看事情紧急,急命史威率人进去放火,自己率一部分人在外截击敌人。 史威率人进入粮草存储地,大肆放火。恰是寒冬,北风肆虐,天干物燥。一瞬间,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便迅速燃烧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正在往粮草之地而来的金军大营守将孛术鲁空罕一看粮草着火,口中直叫“苦也!苦也!”须知,粮草乃三军命脉,粮草被毁,此战必输。 孛术鲁空罕直是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他对手下道:“今天必将贼人剿灭,建功者有赏!”手下遂嗷嗷叫着向花逢春等扑将过去。 此时史威等人已将粮草全部点燃,与花逢春汇合准备撤退。可是孛术鲁空罕率人已然扑了过来。 而花逢春只有一百余人,敌我悬殊,已然退不了了。花逢春一看,只有拼死进攻了,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集合队伍,整理好队形,人人拿出弓箭,分成三队,每队分别是三十人、四十人和五十人,另三十人负责背后和两侧。 果然,孛术鲁空罕刚迎上花逢春等人,一阵乱箭就射了过来,金人追敌心急,并没有防备,瞬间就有几十人中箭。 孛术鲁空罕一看,气得哇哇怪叫,急令退出射程之外,并分兵左右包抄,准备来个左右夹击。花逢春一看,敌众我寡,必须速战速决。他远远看见正在调兵遣将的孛术鲁空罕。 “擒贼先擒王!”花逢春心想。遂取出自己的神臂弓,搭箭瞄准孛术鲁空罕。 一般的普通弓箭射程大约在一百二十步,而花逢春的神臂弓却不一样,射程在两百步之内。而且花逢春的箭术来自家传,百步穿杨,自是非旁人可比。 孛术鲁空罕哪里料到敌人有如此强悍的弓箭手,他正在指挥人员之际,忽然一阵破空之声音来到,那箭一下就穿透了孛术鲁空罕的脖颈,孛术鲁空罕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兵士一看主将倒地失了性命,立时便乱了方寸。毕竟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便有兵士惊恐大叫:“不好了,百户被敌人射死了!” 话音未落,又有几名兵士倒在神箭之下,这时兵士们更加惊慌了,没命地向后退去。花逢春一看时机到来,令手下兵士急攻而去。 此时,敌人如惊弓之鸟,哪里还能够抵挡,不一会儿,五百余人死伤四百余人,其余百十人现场当了俘虏。 花逢春令手下兵士缴获了俘虏的兵器,放其逃去。敌军大营已然完全被花逢春拿下。 花逢春遂令兵士收集敌人有用的战备物资,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焚毁,然后退出敌人营地往华州而去。 听到这里,史进大笑道:“逢春,你那神箭术不在乃父之下啊,可喜可贺!” 花逢春有些腼腆道:“叔父过奖了!小子箭术与我父相差还甚远呢!” 史进道:“逢春,我交给你一项任务!”花逢春道:“叔父请讲,我定能不辱使命!” 史进道:“逢春你的箭术高超,有目共睹。但是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我想让你培养一批如你这般的神箭手来,这样会大大增强我军的战斗力!” 花逢春一听大喜道:“叔父,我早有此意,一直未向你禀报。今日叔父提起,小子应允便是了!” 史进大喜道:“好好好!这一下,一个花逢春就抵得上十个敌人,如有数百个,岂不是抵得上敌人的千军万马!” 至此,花逢春便在山寨挑选练箭之人,加紧训练,以抵挡下一次敌人的来犯! 倏忽之间,又有数月过去了。这一日,史进、张宗鄂、刘彦希等正在商议下一步计划。 这时,有探子来报说:“山外有人求见,说是要见史进大头领!” 史进便问:“是何等样人要见我?” 探子道:“来得是两个人,一人一身戎装,另一人一身叫花子打扮,手中拿着一根竹杖……” 史进一听,心中大喜,这必定是自己的结义大哥丐帮帮主吴腾龙到了。急忙对张宗鄂和刘彦希道:“二弟、三弟,快随我下山去迎接一位大大有名的人!” 张、刘二人好奇道:“大哥,这个大大有名的人是谁?” “是丐帮帮主吴腾龙!”二人一听,立即咋舌不已。 丐帮,谁人不知啊,这是江湖上最大门派,丐帮弟子遍天下。丐帮帮主是神一般的存在,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更是天下闻名。 “丐帮帮主,和你很熟悉?”二人问史进。 史进爽朗大笑道:“丐帮帮主吴腾龙与我是结拜兄弟,如我与你二人一样!” 张宗鄂和刘彦希一听,愈加咋舌不已,对史进更是佩服了。没想到史进竟然和天下闻名的丐帮帮主是结义兄弟! 史进见二人惊奇如此,边走边将自己与丐帮帮主结义的事说了一遍,二人听得啧啧称赞不已。 不多时,便到了山口。果然是丐帮帮主吴腾龙,依然是老样子,腰上插着一根竹棒,脸上笑嘻嘻地看着史进。 史进一看,急忙上前几步,拱手向吴腾龙施礼道:“大哥,好久不见,今日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吴腾龙哈哈笑道:“贤弟!今日来得唐突,切莫见怪!” 史进也爽朗笑道:“去年与大哥一别,心内甚是想念,今日大哥来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唐突!” 说着便将身边张、刘二人介绍给吴腾龙。张宗鄂和刘彦希一看闻名天下的丐帮帮主如此随和,心中不由得好感倍增,忙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吴腾龙也忙不迭地将二人扶起。 这时,史进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乃是一个少年将军,大约也是二十左右年纪,史进一看此人相貌有些熟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史进正在脑海中思索,这时吴腾龙道:“王延,快来见过你的大师兄!” 那小将一听,急忙来到史进面前,跪下道:“师兄,小弟王延有礼了!” 史进一听,急忙将其扶起,见对方称呼自己为师兄,心中有些疑惑,便问道:“请问令尊是谁?为何称呼我为师兄?” 那小将道:“我父亲是王进!” 史进一听,心中又惊又喜,“啊呀”一声道:“你是恩师王进的儿子?” 那小将道:“正是!” 史进一听,握住那小将的双手,放声大笑道:“哎呀!原来是恩师之子,十数年没有见过恩师了,不知道恩师现在何方?史进甚是想念,却一直找不到踪迹!” 那小将凄然道:“我父王进已然阵亡了!” “什么?阵亡了?”史进一听,心中如五雷轰顶,血往上涌,眼前顿时一阵发黑,不由得“啊呀”一声,翻身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众人一看,大惊失色,急忙连声呼唤。 第73章 王进携母千里赴延安 且说九纹龙史进见到师父王进之子王延,闻说师父已然阵亡去世,心中气怒攻心,竟然晕倒在地,众人急忙施救。 半晌,史进方才悠悠醒转,虽未放哀声,却也泪流不止。想起师父王进当年的教诲,史进心里如翻江倒海,一时不能自已。 这时,众兄弟都来劝导,都说:“人死不能复生!何况王进师父是为国捐躯而死,死得其所。不必太过于悲痛!” 王延也过来劝解道:“师兄,我父亲已然去世,你也不必太过悲痛,以免伤了身子,未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来支撑!” 史进一听,是这么个事。也就强忍悲痛道:“当年王进师父传我十八般武艺,虽然只半年时间,却使我受益很多。后来我曾去延安府寻找过师父,奈何却未遇,至今引以为憾!数十年来,我一直挂念,哪里知道刚得消息,却已天人永隔!”说罢,叹息不已。 王延道:“父亲在世之时,常说起师兄旧时之事,也以未能得见深为叹息。故此今日专门来投师兄,还望师兄不吝接纳!” 史进道:“师弟,你说哪里话来。当年师父待我如子,你就是我的亲兄弟,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吧,继承好师父的遗志!” 王延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兄,今后小弟唯师兄马首是瞻!” 史进问道:“师弟,能不能讲讲师父的情况,我很想知道!” 王延答应了一声,便将王进当年离开史家庄之后的情形讲了一遍,史进听了不由得唏嘘不已。 原来当年,王进在史家庄逗留了半年,教会了史进的十八般武艺,史进把这十八般武艺,重新学得十分精熟,多得王进尽心指教,点拨得件件都有奥妙。 王进见史进学得精熟了,一日心里想:“在此虽好,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便向史进辞行,史进哪里肯放。 史进对王进说:“师父,你就在此间住下。徒弟奉养你母子二人,以终天年,岂不是好!” 王进道:“徒弟,承蒙你好意,在此非常好。但只恐高太尉追捕到来,连累了你家。我一心要去延安府,投在老种经略处勾当。那里是镇守边庭,正是用人之际,足可安身立命。” 史进和史太公见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了筵席送行,并拿出银两、衣物之类的感谢师父。 次日,王进收拾行装,母子二人相辞史太公、史进,望延安府而去。史进叫庄客挑了担儿,亲送十里之程,依依洒泪而别。 王进要投的人叫种师道,人称“老种经略”,时任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兼任延州知府。种师道此人初任文职,因有谋略,后改武职,抵御西夏有功,成为名将,被人们尊称为“老种”。 种师道出身于将门世家,一直在西军中任职,主要抵御西夏的侵略,打了多次胜仗,深受朝廷的器重。种师道还有一个弟弟名种师中,也是一员名将,区别于其大哥种师道,人称“小种经略”。 路上不止一日,王进与母亲风餐露宿,离了史家庄,上了延州道,一路向延安府而来。此间山路众多,路途崎岖,一路行来,好不辛苦。但王进此时已然无路可去,唯有咬紧牙关向延安府而来。 当年王进在东京担任八十万禁军教头时,曾与种师道有过一面之交。当时,种师道就对王进说:“贤弟,你有十八般武艺,在京城当教头是可惜了,不如随我到西北建功立业,博个荫妻封子,也不枉来人世一遭!” 当时王进的父亲王升年纪老迈,王进不忍抛开老父老母远行,只是说:“待父母百年之后,定来军中效力!” 哪里料到父亲去世之后,又恶了高俅,被迫远离家乡避祸,这才想起当年种师道的一番言语,遂背井离乡去延安府相投。 又走了数日,这一日来到了延州,老远便看到了那高大的城郭,终于到了。王进进了城,问明了方向,带着母亲直向经略安抚司衙门而来。 来到门前,王进通报了门人,那门人便回去禀报。不多一会儿,门内便出来一人,只见那人七尺有余,方脸长耳,浓眉大眼,颌下三缕长须,不怒自威。 那人见到王进,脸上忽现喜色,老远便大喊道:“王进贤弟,终于等到你啦”。说罢,朗声大笑。 王进一见此人,正是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种师道,急忙上前深施一礼道:“安抚使大人,小可王进今日来访,唐突了些,请恕罪则个!” 种师道说:“贤弟,说哪里话来,我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你啦,走走,屋里坐!”说着亲热地挽着王进的手臂直走向内室。 进了内室,种师道又拜见了王进的母亲,又安排下人为王母安排住处。 王进道:“安抚使……”这时种师道打断道:“贤弟,叫什么安抚使,私下你叫我哥哥就可,不必拘泥于那些客套!” 王进道:“哥哥,如今我是走投无路了,专门来投奔你了!”说完,便把高俅陷害一事讲述了一遍。 种师道一听,用手一拍桌案,愤怒的说:“高俅这厮,就因为踢得一脚好球,竟然能够当了太尉,掌管禁军,简直就是荒唐!” 顿了一顿说:“贤弟,你放心吧,到了我这里,有你施展才华的地方!” 王进一听,急忙起身,又对种师道深施了一礼道:“多谢哥哥抬举,王进一定不负你望,奋力杀贼,为朝廷出力!” 自此,王进便在种师道处安顿了下来,任命他担任自己的亲军卫队长兼三军教头,负责种师道的安全守卫和整个军队兵士武艺的传授。 后来,王进又随种师道参与了几次征讨西夏的战斗,王进屡建军功,受到了种师道的奖赏,并提升了官职。 在种师道的张罗下,王进也娶了亲,乃是种师道远房表亲的女儿,姓陈,年方双十。二人相见之后,均为满意,便成了亲,不久就怀了孕。 对于王进而言,他在延安府既发挥了自己的能耐才智,又深得上司的器重,还娶了娇妻,有了孩子,人生算是比较圆满了,比起在京城当个教头,王进也算是人生得意了。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一见别人比自己强,便心存嫉妒,想方设法陷害他人。 这种事情,王进便遇到了。这个人是王进的同事,复姓勾杂,双名睢遽。此人原本也是军中的教头,因为武艺不凡,也深得种师道的欣赏。 然而王进来了之后,也担任了军中的教头,还深得种师道的提携,职务屡升,远在勾杂睢遽之上,他心里便有些不满,认为是王进抢了自己的饭碗。 可是,他对王进却无可奈何,一则王进深受种师道的喜欢,还娶了种师道亲戚的侄女陈氏,算是与上司沾上了亲戚关系。二则自己武功也比不上王进,想要与王进争功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勾杂睢遽虽然视王进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一时找不到办法来排挤王进。就不免有些郁闷,素常便时时想办法,但却一直未能如愿。 这一天,他闷闷不乐回到家中,喝起了闷酒。恰好他的小舅子来家中作客,他的小舅子一向在高太尉府中做事,管理一些杂事,与高太尉关系不错。 小舅子见勾杂睢遽心情不好,便问了原委。勾杂睢遽便将里面的缘由述说了一遍。小舅子听了半晌,皱起了眉头,又问了王进的姓名。 得知叫王进,又是从东京来的。小舅子便问道:“此人是不是曾当过禁军教头?” 勾杂睢遽道:“应该是,我听种经略使说过,王进此人曾在京城禁军中做过事!” 听到这里,小舅子一拍大腿道:“姊夫,你不用郁闷了,这事我有办法,保管你如意!” 勾杂睢遽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小舅子道:“你有办法,当真?” 小舅子便把王进之父王升如何得罪高俅,王进又如何逃跑之事说了一遍,他又对勾杂睢遽说:“现在高太尉正在捉拿王进,我如回去告诉太尉,还怕那王进跑得了?这样不就解决了你的心腹之患?” 勾杂睢遽一听大喜,对小舅子说:“贤弟,这事如果你给我办好了,我有重礼相送!” 小舅子道:“姊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事你放心吧,一定能办成。完了我要不要重礼,把你家那个丫鬟小青送给我当小妾就行!” 勾杂睢遽一听就有些牙疼,这小青是勾杂睢遽好不容易才物色到的绝色,他爱之不禁。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要送给别人,他心里着实有些舍不得。 可是转眼他又一想,为了拔去自己的眼中钉,除去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于是他爽快地说:“行!只要你办成这事,没有问题!” 小舅子一听大喜,道:“姊夫,我这就马上返回京城,当面向高太尉报告!” 此时,王进的浑家已然十月怀胎期满,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因为是在延安府生的,王进便给儿子起名叫王延。王进的母亲抱着孙儿,高兴得合不拢嘴。对着佛堂里的观音像不住磕头,感谢菩萨保佑。一时,全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当中。 王进想自己在军中这么些年,没想到竟然有了后,心中不由得更加感激起种师道的知遇之恩。 正在想着,忽然有人在门外大声道:“贤弟,得知你喜得贵子,我特来祝贺祝贺,讨一杯水酒喝喝如何?” 王进一听声音,知道是经略安抚使种师道到了。他急忙迎出门去,对着种师道一揖道:“哥哥日理万机,有空来我的家中,真乃三生有幸啊!” 种师道哈哈笑道:“贤弟,咋又如此拘礼?喜得贵子,我也来沾沾喜气!”王进急忙将种师道等人迎了进去,吩咐摆下茶来,又令人准备酒菜,准备好好款待种师道等人。 不大一会儿,酒菜便摆了上来,王进便殷勤劝酒。种师道也不客气,端起酒碗和史进喝了起来,一时整个宴席热闹非常,大家喝得非常高兴。尤其是王进,喜得贵子,又深得领导敬重,心中自是喜悦异常。 正喝得酒酣耳热之际,忽然有人来到种师道的跟前,手里拿着一个信札,在种师道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种师道一听,神色一凝,拿过信札拆开看了一下,又看了王进一眼,脸上似有所思。 王进不知道为了何事,见种师道脸色凝重,似有心思。他也不便相问,但心里有些忐忑。 这时,种师道已然恢复了常态,他也大喊道:“来来来,兄弟,咱们继续喝,一醉方休!” 最终,双方大醉一场。种师道才在随从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返回家中,倒在床上,酣然睡去。 第74章 种师道有意开脱王进 次日,经略安抚使府中,有两个差役模样的人正焦急地坐在安抚使府中的客厅中,旁边一个管家正在殷勤地斟茶。 其中一人对管家道:“安抚使大人到底何时才能起床?我等奉高太尉之命办事,岂能耽搁?” 管家陪着笑道:“二位稍候。安抚使大人昨日喝醉了,一时还没能起床,我们也不敢去叫他!还请二位担待一下!” 另一个差役模样的人看了外边已日上三竿,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俅高太尉府中的两名虞侯,一名姓李,一名姓张。二人正是奉高太尉的命令来捉拿王进的。 原来勾杂睢遽的小舅子回到京城后,当面向高俅汇报了王进的行踪。 高俅一听大喜,心里正在郁闷王进竟然逃跑,一连数年没有捉拿住,没想道竟然在西北延安府里藏匿。 他便唤来自己的两名亲信,李、张二位虞侯,自己亲自写了信札和捉拿王进的缉拿令,让二人到延安府去找种师道,将王进捉拿回京处置。 谁知到了延安府,二人并没有见着种师道,递了高俅的信札后,依然没有见着种师道。二人也不敢发作,毕竟种师道是朝廷大员,是镇守西部边境的重将,他们不敢造次。 两人正在郁闷之际,“哎呀,让二位久等了!抱歉抱歉!”忽然一个声音从里屋里传出来,紧接着走出来一个人,并没有着官袍,而是穿着一身素衣,正是种师道。 张、李二位虞侯一看,也不敢怠慢。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种师道施礼。毕竟种师道的官职比他们高了不是一点半点。虽然他们是高俅的人,但这是在种师道的地盘上,他们怎敢无礼! 种师道对二人说:“不知道二位官差大驾光临,师道失礼之处,勿怪勿怪!” 张、李二人也急忙道:“安抚使大人客气了!我等奉高太尉之命,事先并没有告知,有些唐突,请大人担待则个!” 管家急忙从内室拿来官袍给种师道穿上。种师道问管家:“二位大人的食宿安排好了没有?” “已经安排好了,谢谢大人!”张、李二人齐声道。 “快去准备酒席,要丰盛一些,我要给二位大人接风洗尘!”种师道安排管家。 “种大人,我等奉高太尉之命,有重要之事……”话还没说完,种师道哈哈笑道:“二位,太尉的事我知道了,勿急勿急!先吃过宴再说!放心放心,此事一定办妥!” 张、李二人一听,也不好扫了种师道的兴,只好唯唯答应。 这时,种师道道:“来人,先送二位大人去休息。我先去洗漱一番,等一会儿,宴席上见!” 张、李二人无可奈何,只好向种师道施了一礼,告辞而去。 待二人离去,种师道唤来一个心腹人,交给他一封信,然后对他说了一番话,那人领命而去! 这个中午,经略安抚司的宴会厅里热闹非凡,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种师道亲自出席,率一众部下为两人接风洗尘,此两人正是从京城高太尉府中来的张、李二位虞侯。 这场宴会的时间很长,从中午的午时开始,一直到晚上的戌时才结束,持续了近乎五个时辰,张、李二位虞侯早已被众人灌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种师道一看差不多了,便道:“今天的宴席就到此结束吧,把二位送入驿馆休息去吧!” 第二日的巳时,已然又是日上三竿了。张、李二人才从浓浓的酒醉之中醒了过来。二人摸着还有些头痛的额头,半天,方才清醒过来。 张虞侯道:“糟糕,又误事了,喝得太多!”李虞侯也清醒了过来。二人急忙起床,穿好衣服,来到经略安抚司衙门找种师道。 种师道接见了二人,听得二人说明了奉高俅之命的来意。种师道道:“二位勿急,这事好办,我命人将他唤来,你二人带走就行,如何?” 张、李二人一听,急忙起身施礼道:“敢劳大人了,这样甚好,就不必大动干戈了!” 随即,种师道下令道:“来人!”一个卫兵进来道:“大人,有何吩咐?” 种师道道:“去唤王进过来问话!” “是,大人!”那卫兵转身离去。 种师道又对二人说:“还请二位在此等候,并请自便。我还有一些公文要处理,暂且失陪了!”说罢,便进了内堂。 谁料想,这一等,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张、李二人又不敢打扰种师道办公,只好忍着性子在府中坐了几个时辰。期间有下人送过餐饭来,二人哪里有心思吃饭,只是想着捉拿王进的事。 又过了一会儿,那被派出去的卫兵才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告种师道:“大人,我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王进!” 种师道故作大怒道:“派你去找王进,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让二位大人在此等这么久?” 那兵士道:“大人,不是我不出力,委实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刚开始说王进带人去训练了,结果到了校场并没有人。又说他出去公干了,结果也没有找着。最后又找到他的家里,结果家里空无一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张、李二人一听就有些着急了,急忙对种师道说:“莫非王进那厮潜逃了?还请大人派人抓捕!” 种师道也发怒说:“这还了得,竟然敢潜逃?来人,速去将王进给我拿来,不得有误!” 一将进来领命,率人自去捉拿王进不题。 这时,种师道有些歉意地对张、李二人说:“实在对不住二位了,是老夫有些疏忽了,不意王进那厮竟然潜逃了。放心吧,我已然派兵去捉拿了,还请二位稍安勿躁,必定会将王进捉拿归案!” 二人又是无可奈何,一看天色已晚,只好向种师道告辞,回归驿馆安歇。 见二人离去,种师道唤过管家来问道:“王进走了多时了?”管家悄声道:“昨天夜里已然安排他走了,现在已经一天了,应该是走得很远了!” 种师道微笑着说:“好好好!走远了就好,只要不被抓着,谅高俅那厮能奈我何?” 且说,张、李二人回到驿馆,哪里能够睡得着。心里越想越有些疑窦,二人均怀疑王进是被种师道故意放走了,可是没有证据,他们岂敢乱怀疑。 忽然他们想到,出发之前,高俅曾经嘱咐过他们,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一个叫勾杂睢遽的人,此人或许能够帮助他们。 想到这里,二人心头一振。急忙穿衣起床,找到勾杂睢遽的住处。 勾杂睢遽一听二人告知是高俅的人,急忙将二人迎进屋中。二人便将来意说了一遍,并说高俅有叮嘱,有什么困难来找你。 勾杂睢遽一听高俅如此器重自己,心中喜不自禁,心道:“如果能够攀上高俅这棵大树,还怕高升不成?” 他遂拍着胸脯说:“二位大人,但请放心,如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必定舍死效力!” 二人道:“好说好说!事成之后,我二人必定在太尉面前保荐你,保证你得到升迁!” 勾杂睢遽一听心里更是高兴。张、李二人遂把捉拿王进的事说了,并说耽误两天了,并没有拿着,而且王进还跑了。 勾杂睢遽一听,眼睛眨巴了几下道:“二位大人,你们肯定是被种师道给耍了!”说罢又将种师道与王进的关系说了。 二位虞侯一听,这才如梦初醒。想起来延安府之后,被种师道以吃酒等办法,东拖西拖,一直都没有抓住王进。原来有这等缘由在里头。 可是二人身在延安府,也不敢对种师道怎么样。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于是,他们对勾杂睢遽道:“如果你能够协助我二人将王进捉拿,我必定将此功算在你的头上,并禀告太尉,将你调入京城任职!” 勾杂睢遽一听,那简直就是心花怒放,谁不想到京城去当官啊,在这西北苦寒之地,待在这里简直就是受罪,随时还有性命危险!哪里比得上京城繁华之地? 勾杂睢遽道:“二位大人,既然看得起在下,那我就万死不辞,我就和二位亲走一趟将那王进捉拿归案。不过二位可不要食言,拿住王进之后,一定要在太尉面前美言几句!” 张、李二虞侯齐声道:“放心吧!我等心有里数!” 于是,勾杂睢遽收拾了兵刃,换了紧身短衣,带着二位虞侯出城而去。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三人刚一出发,便有人报告给了种师道。 种师道一阵冷笑道:“勾杂睢遽这狗贼吃里扒外,看来是留不得了,休怪我不讲情面!”,遂唤过手下将军种溪过来,耳语了几句,种溪自去不题。 却原来这种溪却不是别人,正是种师道的二公子,年方三十,随父亲在军中效力。种师道怕派别人去不放心,专门派自己的二儿子去办这个事。 且说,张、李二位虞侯随勾杂睢遽去追赶王进,二人问道:“勾杂将军,你知道王进逃向哪个方向?” 勾杂睢遽胸有成竹道:“延安府东、北均是黄河天险,王进肯定不会去。而西边却是庆阳府,恰好种师道的兄弟种师中在此,我想王进一定是去那里了!” 两位虞侯一听,深以为然。遂同勾杂睢遽出了西门往庆阳府方向而去。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三人刚出了西门,在他们的身后,也有一人跟随着他们的背影向西边而去。 书中暗表,勾杂睢遽猜得确实不错,王进正是往西边去了,他要投奔的也正是种师道的弟弟小种经略种师中。 原来,数天前,捉拿王进的两名虞侯到了经略府。种师道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后,心中便是一惊,知道王进那事犯了。 本来以种师道的性格,不屌高俅也不是不行,但是考虑到高俅毕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自己在边疆,需要朝廷的支持,也不好过分得罪高俅。 种师道左思右想,决定还是给王进挪个地方,这样就能掩人耳目,既不得罪高俅,又能保全王进的性命。于是他便想计策,故意拖延,却派人通知王进去投奔自己的弟弟种师中。 王进一听高俅派人来延安府捉拿自己,心中正在惶恐。这时,种师道派人来报信,并给他写了一封举荐信,让他去投靠自己的弟弟种师中。 王进一听,感激涕零,立即收拾细软,找了一辆马车,连夜带着母亲、浑家和儿子向西逃奔而去。 一路上,王进不敢停留,昼夜兼程向庆阳府而去。走了一天一夜,王进实在是疲劳不堪,母亲和浑家也是身心俱疲,临近黄昏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 此镇唤做永康镇,依然在鄜延路的地界之内。王进找了一家小客栈安顿好了母亲浑家,让店家喂了马,这才安歇下来。 就在王进等人安顿下来之后,不久又来了三个人住进了这家客栈。不是别人,正是勾杂睢遽和张、李虞侯三人,但由于他们来得较晚,并不知道王进三人也在这个客栈之中。 然而更让他们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住进去后不长时间,又有一人住进了这家客栈,正是种溪。而种溪却知晓勾杂睢遽住进了这家客栈,所以他也跟着住了进来,密切地关注着勾杂睢遽的动向。 第75章 毛狼峡王进遇贼阻截 次日一大早,王进担心路途遥远,早早起了床,收拾了行李,领着母亲、浑家吃了早餐,便准备启程。 却不料就在王进准备启程的时候,马的叫声引起了张、李两名虞侯和勾杂睢遽的注意。事实上,两名虞侯并不认识王进,然而勾杂睢遽认识。 他一见王进,心内是喜不自胜。他急忙对张、李二人道:“二位大人,那人正是王进!” 张李二人一看,果然见一个大约三旬左右的汉子,搀着一个老婆子,后面跟着一个抱小孩的女子,正准备登上一辆马车。 张、李二人道:“果真是王进?” 勾杂睢遽道:“果真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张、李二人抽出兵器道:“我们现在就上去拿他!” 勾杂睢遽道:“不可,此地人多眼杂,多有不便。况且王进那厮武艺高强,必须得巧胜方可”。 二人道:“你有何妙计?” 勾杂睢遽道:“此地不宜动手。他们此去的前方有一处峡谷,唤做毛狼峡,是去庆阳府的必经之地。此地地势险峻,道路狭窄,人烟稀少,正是拦截他们的好地方!” 二人道:“就依你!”三人遂提前出发,到了毛狼峡之地埋伏。 然而这一切,王进哪里知道?他对此地的地形也不熟悉。但是勾杂睢遽三人的一举一动,却在另一人的掌控之中,这人就是种溪。 种溪见三人提前出发,知道他们要在毛狼峡埋伏。他也尾随而去。 毛狼峡是一处险峻的峡谷,长约二十多里,其两边都是陡峭的险山,峡谷便在两山之间,这条道路颇为难行,最狭窄处仅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王进赶着马车,离了永康镇,向毛狼峡而去。出了这个峡谷,便是庆阳府地界了。王进心里的担忧也稍有减轻。 这时,母亲在车上问:“儿啊,我们离庆阳府还有多远啊?” “离庆阳府还远着呢,不过离了这个地方,便到了庆阳的边界了!”王进说。 “唉,都是我拖累你们了!”母亲说。 这时,马车已然进入峡谷,谷内道路坎坷崎岖,颠簸不堪,人坐在车内不住地上下抖动,颇为难受。王进便把马车赶得慢一些,为了让母亲和浑家坐在车里舒服一点。 正行走间,忽然马停住了脚步。王进一看,原来是路上有几块大石头堵住了去路,马车无法过去。 王进一看,只得下车来,准备将这几块大石头搬走。 “儿啊,怎么停下不走了?”母亲问道。 “娘,你们先歇息下,路被堵了,我清理一下!” 就在王进走到石头前面准备搬动石头的时候,突然就从路的拐角处冒出了两个人来。王进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刚镇定了一下心神,就听得对面有人大叫:“王进,你往哪里去?高太尉请你回去,与你有事要谈!” 王进心里一惊,定睛一看,却发现对面有两个人,一人认识,另一人却不认识。他所认识的那人正是勾杂睢遽。 王进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知道为何京城派人来拿他,必定是这个勾杂睢遽告的密。因为他心里很明白,自从自己到了这里,勾杂睢遽一直不待见自己,关系一向不睦。 勾杂睢遽也叫道:“王进,你今日走不了啦,高太尉正在找你呢,这位就是太尉府中的张大人,他是奉命来请你回去的!”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张虞侯。 王进道:“勾杂睢遽,你我一无冤二无仇,为何如此和我过不去?” 勾杂睢遽呵呵冷笑道:“王进,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本来在经略使的手下干得好好的,你来了之后,抢了我的饭碗,夺了我升迁的职位,要不是你,我早就升迁了!” 旁边的张虞侯也官威十足道:“王进,你还是乖乖受缚吧,回去见了高太尉,我还能帮你说句好话。如果你不识抬举,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王进一听,想起这些年来,自己颠沛流离,远离家乡故土,都是拜高俅所赐,心里便不由得有些愤怒。 他便破口大骂道:“高俅那厮挟私愤害我,你这两个狗头也狐假虎威,想要害我不成?今天想要拿我,你二人亲自上来拿吧!”说罢,从腰间抽出刀来。 张虞侯一看,便指着王进道:“王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虽英勇,可是你的母亲和浑家,还有你的儿子可没那么英勇。我劝你还是和我们乖乖回去,一切都好说!” 王进听张虞侯这么一说,心头便是一震。这正是他的担心所在,心里不禁有些踌躇。 张虞侯一看王进有些犹豫,便趁机道:“王进,听我一言,你和我们走,你母亲、浑家还有孩子都能够保全性命!” 忽而这时,王进听得后面车内有人怒叱骂道:“狗贼,你待怎的?”正是母亲的声音。又听得浑家陈氏在车那边尖叫道:“官人,快救我!” 王进回头一看,只见有一人正在抢夺浑家手中的孩子,孩子一下子就大哭起来。那人正是太尉府中的李虞侯,他想要通过孩子来要挟王进就范。 王进一看,怒气勃发道:“贼子尔敢?”说罢,便转身向车边扑去,却不料被张虞侯和勾杂睢遽拦住了去路。 勾杂睢遽狞笑道:“王进,你哪里去,要想保全你儿子,你还是放下刀,和我们乖乖回去吧!” 这时,王进眼中喷火,大骂道:“狗贼,有本事和我决战一番,欺负妇孺算什么好汉?” 勾杂睢遽哈哈狂笑道:“废话少说,王进你受缚吧!”说罢挥刀向王进扑了过来。王进只好挥刀迎战,张虞侯并不动手,只是在旁边观战。 忽然,王进耳边又听得浑家一声大叫:“娘,你怎么了?”又传来呜呜的哭声。王进一听,心乱如麻,想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却被勾杂睢遽拖住,挪不开身。 原来,王进的母亲看李虞侯要抢夺孩子,便奋不顾身地向李虞侯扑过去,抓住李虞侯又抓又咬,那李虞侯又气又怒,一不做二不休,抽出腰间刀直朝王母捅了过去。 “啊!”只听得王母一声惨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李虞侯抽出带着血迹的刀,大骂道:“老东西,不想活了,我成全你!” 王进的浑家一看婆婆被李虞侯杀死了,立时大叫了一声。这时李虞侯又来抢夺她怀中的孩子,王进的浑家尖叫道:“滚开!不要碰我的孩子!” 王进一听浑家的声音,心内如焚,奈何被勾杂睢遽拖住。又听得孩子的哭声,心神大乱,一不小心就被勾杂睢遽一刀刺中左肩,立时鲜血迸出,一阵疼痛袭来。 王进心中暗暗叫苦道:“看来我王进今日命丧此处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然听得那李虞侯大骂道:“你是何人?敢来管闲事?这是高太尉府中之事,识相的,你赶紧退下!” 只听得有一人哈哈笑道:“高太尉算个鸟,他能管得了这边的事?” 那人又大叫道:“王大哥,这边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你专心对敌,我来保护你的浑家和儿子!” 王进一听这声音,知道是谁了,精神立即大振。随即,他收摄心神,专心向勾杂睢遽攻去。这一下,王进如猛虎出山,勇不可挡。 平素里,勾杂睢遽就不是王进的对手。这一下,王进使出了全力,勾杂睢遽更不是王进的对手,不到十数合,勾杂睢遽便感觉到有些吃力,有些气喘吁吁了。 旁边的张虞侯一看不是个事,也一挥手中刀扑了上来,准备二打一将王进拿下。王进此刻已无后顾之忧,面对两人,毫无惧色,奋起神勇,与二人交战在一起。 此刻,要挟王进浑家和孩子的李虞侯已然被种溪拿下,只可惜王母已然丧命,陈氏扑在王母的身边哀哀痛哭。 这边,王进和张虞侯、勾杂睢遽二人交战得正是欢畅。王进由于没有了后顾之忧,镇定了心神,将自身的能耐发挥到极致,虽然以一敌二,王进依然毫无败相。 反倒是张虞侯和勾杂睢遽二人越打心里越没有底,二人竟然拿不下一人,看来他们还是小瞧王进的实力了。 勾杂睢遽这时,心里隐然就有些后悔,早知道王进这么厉害,张虞侯又这么弱的话,他就不参与这件事了。这一下,可整了个骑虎难下,想回到军中是回不去了,种师道能饶过他? 可是现在又拿王进不下,如何是好?心中正在犹豫之际,手中刀不由得缓了一缓。 这一下,便被王进抓住了这一破绽,趁其心思恍惚之际,王进一招“力劈华山”,便将勾杂睢遽一条手臂给劈了下来。 “啊呀!”只听得勾杂睢遽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就见鲜血迸流,一只手臂掉在了地上。勾杂睢遽只觉得一股疼痛直往心里钻,立马弯下身子,像个虾米一样团成一团,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这边张虞侯一看,魂飞魄散,没想到王进如此强悍,在肩膀受伤的情况下,依然如此英雄。果然不到数合,王进的刀便架在张虞侯的脖子上,张虞侯一看,知道完了。 但是他不想就此死去,急忙哭丧着脸对王进道:“大…哥…,别杀我,我也是受人之托,身不由己啊。你饶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只要你不伤我性命!”说罢,便想给王进跪下。 王进看着张虞侯可怜巴巴的眼神,便有些心软,欲待饶了他的性命,便准备抽刀回来。 这时,种溪道:“王大哥,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作妇人之仁?” 王进一听,心中如梦初醒,暗暗为自己的妇人之仁而自责。想罢,将刀使劲往张虞侯的脖子一拉,张虞侯的脑袋就搬了家,头颅噗通一下便掉在了地上,尸体也随之倒了下去。 然后,王进又提着带血的刀,向勾杂睢遽逼了过去。此时,勾杂睢遽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脸上全无血色,浑身发抖坐在地上,毫无战力可言。 勾杂睢遽一看王进提刀逼向自己,知道今天王进是不会饶了自己的,索性怒目大骂道:“王进狗贼,你要杀便杀,今日栽在你的手中,爷爷下辈子必定找你偿还!”说完又骂不绝口。 王进冷冷地看着这个昔日的同僚,愈觉可恨,心一狠,长刀一挥,勾杂睢遽的那颗狗头便飞上了半空,颈血像血箭一样向上喷出数尺高。 那边的李虞侯一看勾杂睢遽和张虞侯两人都被王进给杀了,心中那点气概顿时荡然无存,求生的欲望立马强烈起来。原来种溪制服他之后,并没有要他性命,就是要留给王进来报仇。 李虞侯看着凶神恶煞的王进提着刀一步步逼近,刀尖上还往下滴着血珠,他一下子就崩溃了,裤裆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股尿骚味。 王进有些厌恶地看着他,嘶哑着声音说:“我王进平素与人为善,从不得罪人,为何你们还对我步步紧逼,让我背井离乡不说,还想要我性命?” 说着,将手中的刀向着李虞侯的胸膛捅了进去,只听李虞侯一声惨叫,嘴里溢出血来,脑袋一歪,便追随勾杂睢遽和张虞侯而去。 王进这才抛下手中的刀,扶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大声叫道“娘”,可惜母亲这时已经无法用声音来回答他了!只是在眼角沁出一滴浑浊的泪水。 王进跪地嚎啕大哭,一时间,整个峡谷间都是王进哭嚎的凄惨回声,种溪在旁听了,也不由得泪下。但他并没有劝王进,而是任他在那里哭嚎。 因为他知道,极度悲伤的人是劝不住的,只任由他哭出声来,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就好了。 第76章 御夏兵王进沙场收徒 种溪回去将此事报告了父亲种师道,得知王进已安全到了庆阳府,心内也不胜高兴。但又得知王进的母亲被人杀害,又唏嘘不已。 为了给高俅一个交待,种师道给高俅回了书说:张、李二位虞侯和自己军中教头勾杂睢遽,因为捉拿王进,不幸殉职。然后又找了一个与王进相似的死囚,砍下脑袋送给高俅。 高俅一见王进的脑袋,不疑有他。也没有过分在意张、李二位虞侯的死。此后,此事就不了了之。 而王进到了庆阳府之后,种师中见了种师道的信,得知王进的情况,知道王进能耐大,是个值得重用之人,便让他当了自己的亲兵卫队队长和三军总教头一职。 而王进到了庆阳府之后,为掩人耳目,便改名叫王庆。这就是为什么史进寻找王进找不到的原因。 就这样,王进跟着种师中在庆阳一待就是十数年。这十数年里,儿子王延已然长大,王进就将自己毕生的本事传给了儿子。王延十八岁之后,又在种师中帐下当了一名兵士,继续为国效力。 且说王进到了庆阳府之后,受到种师中的重用。此时,西夏与宋国之间的战争较为频繁,王进随种师中出征西夏,屡立战功,深得种师中的器重,多次升迁。 所以王进对种师道、种师中两兄弟的知遇之恩,非常感激,从此便死心塌地为种师中效力,成为种师中的心腹将领。 宣和元年三月,西夏晋王拓跋察哥亲率大军五万前来侵犯宋边境。宋军熙河路经略使刘法率军迎战,察哥亲率大军迎战宋军前军,另派遣一支精锐骑兵登山绕道夹击宋军后军,宋夏两军展开了极度血腥的激战。 最终,宋军寡不敌众,伤亡惨重逐渐不支。刘法被迫连夜突围,在次日清晨于统安城七十里外的盖朱屹地域壮烈殉国。 得知战败的宋廷于当年四月,派遣以种师道为主帅的部队反击西夏部队,这次,王进跟随种师中参加了战斗。 当时种师中部接受的任务是攻打西夏鸣沙城,王进作为种师中的亲卫兵队长和都统制,全程参与了战斗。经过种师中部的强力攻城,最终西夏守军弃城逃跑。 王进奉种师中的命令,务必要将这股逃跑之敌歼灭。王进率军一千人追击而去。 西夏鸣沙城守将贺兰山此时已然是狼狈之极,他奉晋王拓跋察哥之命守城,哪里料到宋军如此强悍,不到三个时辰,鸣沙城竟然被攻破,无奈只得弃城而逃,去与晋王大军会合。 出得城来,贺兰山心中暗自庆幸,虽然丢了城池,但是性命总算保住了,来日方长,下一步夺回来就是了。 这时,贺兰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裨将贺六盘道:“好险,差点全军覆没于城内!只是可惜城池丢了!” 贺六盘道:“将军勿急,只要保得性命,找到晋王求得重兵,再夺回来就是了!” 正此时,忽然有人来报说:“将军,不好,后面有宋军千人队伍在追赶,马上就要追上了!” 贺兰山一听大惊,看了看自己这五六百名残军,心里有些不安。他咬牙切齿道:“宋人贼子,欺人太甚,难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这时,已然能够听到宋军“嗒嗒”的马蹄声了,贺兰山心中一横,准备与敌拼死一战。这时贺六盘道:“将军不可,我去拖住宋军,你还是突围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罢,贺六盘率四百余兵士转身向宋军迎去,贺兰山只得率余下的一百多人急速向前而逃。 贺兰山这一百余人真如丧家之犬,惶然而落魄。此时,贺六盘率四百余名兵士已然挡住了宋军追击的部队。 贺兰山心里很清楚,这四百人绝无生还了! 他也只好继续向前逃去,绝不能让宋军抓了去,他必须要逃回去搬救兵来报仇。 然而,他的想法终归想法,没逃得了多远,就被一群人拦住了,看装束也不像是宋军的人,完全是百姓的打扮。 为首的一人,大约在二十上下,浓眉虎目,身穿皂衣,骑在一匹马上,手里拿着一根哨棒,颇有一些英雄气概,后面跟着大约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那群人一见贺兰山等过来,立马大喝道:“夏贼,哪里去?留下性命来!” 贺兰山在军中多年,哪里会将这些百姓放在眼里,他也大喝道:“哪里来的刁民,赶快给我滚开,不然休怪我手中刀无情!” 为首那汉子一听,哈哈笑道:“夏贼,丧家之犬了,还这么嘴硬?放马过来吧!”说罢,手一挥,带着那群人就迎了过来。 贺兰山心中不忿,也率队冲了上去,双方“乒乒砰砰”就打了起来,贺兰山也迎上了那汉子。 一交手,贺兰山便感觉这小子的身手不错!打了十数回合之后,贺兰山心里因为有事,不免有些慌张。 而他手下不时传来一声声惨叫,眼见得自己的人一个个被这群人消灭,他心里愈加有些慌乱,心里暗暗叫苦,看到今天是凶多吉少! 且说王进奉种师中的命令,追击逃跑的贺兰山等人。不多时,便赶上了,不料却遇到敌人的阻截,为首的那人正是贺六盘。 那贺六盘一见宋军千人部队追来,知道凶多吉少,但是为了让贺兰山能够顺利逃脱,他横下心来迎向宋军。 面对气势正盛的宋军,贺六盘摆下阵形,大喝一声:“呔,宋贼,你真是欺人太甚,唤你那主将来与我决一死战!” 王进一看前面那拦路的西夏将军,身后只有四百余人。便大喝道:“狗贼,我劝你还是投降吧,休得做垂死挣扎。不然,让你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 贺六盘心一横道:“休得罗唣,有本事兵器上分胜负!” 王进哈哈笑道:“谅你败军之将,有何能耐,看我如何来拿你!” 说罢,拍马挥枪向贺六盘冲了过来。贺六盘当然不敢怠慢,也挥刀迎了上去。 贺六盘在西夏军中以勇猛着称,他体力强悍,刀沉力大,有不少的宋将死在他的刀下。 只是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王进,一个曾在京城当过八十万禁军的教头。 只见王进那枪使出“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的招数,枪尖围着贺六盘上下翻飞。 贺六盘一看就着了忙,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左拦右挡,数十回合下来,便遍体生津,累得有些气喘吁吁。 果然,不到三十个回合,贺六盘就堪堪招架不住。但是为了能让贺兰山逃脱,他也只得拼命招架,只为了拖延时间。 王进哪里管他这些,只一招“枪挑华山”,便将贺六盘的肚腹从下往上挑开,到心窝时,只一枪,给贺六盘来了个透心凉。 贺六盘都没来得及惨叫,尸体便倒于马下,那马“嗒嗒嗒”拖着贺六盘的尸体跑了老远,贺六盘的肚肠被拖了一地,死状极为凄惨。 王进手一挥,手下千名将士如狼似虎般扑向这四百余名兵士。这群兵士一看主将被秒杀,心中正自惊惶不定。宋军千名虎狼之兵扑来,不到片刻,全部伏尸当场,没有一个活命。 王进不敢耽搁,又率手下追击敌军主将贺兰山。走了不到三里地,忽然就发现前面一群人正在厮杀,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将正在与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人厮杀。 王进看那小将,手中的哨棒舞得呼呼生风,煞是威武。那敌将手中却也不弱,此人正是敌军主将贺兰山。王进也不急于派兵助战,只是在一旁静观两人相斗。 看了一会儿,王进不由得暗暗点头,他认为这小将是可造之材,虽然手中的棒法稍显稚嫩,但颇有一些章法。心中遂有了怜才之念。 这时,场中的争斗却有些险象环生。毕竟贺兰山此人久经沙场,经验老道,功夫也不弱。二人相斗起来,那小将隐然有落下风之势。 王进看到这里,便道:“小子,不要慌,我指点你几招!” “捅他胸脯!”“扫他腰部”“戳他眼睛”……这数招指点下来,那小将如虎添翼,勇猛非凡。贺兰山这边反而有些手忙脚乱了。 贺兰山心中咒骂道:“不知道哪里来的贼,本来是占上风的,叵耐乱指点,结果我反倒落了下风!” 正在咒骂之际,不防被那小将一棒打在肩膀下,贺兰山“啊呀”一声就从马上掉了下去,被人绑缚了。 那小将见贺兰山被缚,急忙从马上下来,抛了手中棒,来到王进面前,纳头就拜道:“小子多谢前辈指点,请求前辈收小子为徒,小子愿追随左右!”说罢,磕了几个响头。 王进急忙将他扶起道:“好汉请起,不必拘礼!” 那小将从地上起来,王进一看那小将,长得虎背熊腰,四方长脸,一脸正气,心中便有几分喜欢。 他便道:“兄弟,你姓甚名谁?为何在此处拦截金兵?” 那小将急忙将自己的情况禀告给了王进。 原来,此人姓李,名彦仙,字孝忠,乃是巩州人。从小就爱好练武,喜欢排兵布阵,与江湖上的豪侠多有来往。也曾拜过师父,闲暇时便练习骑射和武艺。 由于居住在宋夏边境,平时喜欢观察山川形势,有时也会趁敌人不备时抓走敌人的良马回家。 此次,宋夏交战,为避免家园被夏兵所毁,遂组织了乡邻四十人自保,并袭击少量的夏兵,获取他们的装备物资。没想到这次碰上了敌鸣沙城的守将贺兰山。 王进一听,心中喜不自禁,心道:“自从自己教了史进习武之后,并没有再收徒弟,此次何不再收一个徒弟,也不至于使自己的本事埋没!也为大宋培养一个好苗子。” 于是便道:“我是种经略使手下的统制官,叫王庆,你要拜我为师,需入我军中,你愿意否?” 那小将一听,急忙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能跟随师父左右,是我求之不得!” 王进一听,心中大悦道:“那你起来吧,从今之后,我便收你为徒!” 李彦仙一听,心中大喜,立即重又跪下大呼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又磕了几个响头。从此,李彦仙正式成为了王进的二弟子。 第77章 王进杀熊岭御敌殉国 王进自从收了李彦仙为徒后,心中颇为喜欢,也是尽力教授,将自己毕生的本事都传授于李彦仙。 而李彦仙跟着王进的时间长了,才知道王进的真实身份,知晓他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后,就更加崇敬王进了,便把王进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待师父的儿子王延也如自己的亲兄弟。 看到这一切,王进心中很是欣慰。此时王进的浑家陈氏已然因病去世,所以只与儿子王延相依为命。王进见李彦仙如此,也很是高兴自己收了一个好徒弟。 王进的儿子王延也慢慢长大,王进便让徒弟李彦仙代自己传授儿子武艺。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彦仙和王延的功夫越来越好,哥俩的感情也越来越好。王进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就这样,一晃数年又过去了,时间已然到了靖康年间,此时北方契丹辽国已然灭亡,崛起的女真金人建立了金国,开始大举侵犯宋国。 靖康元年初,金国统帅完颜斡离不率领金军东路军渡过黄河,长驱直入,并围困了东京汴梁城。 新上任的宋廷赵官家赵桓急忙起用李纲主持东京保卫战,一面急令种师道率领西军东下勤王,身为西军将领的种师中也奉诏率领秦凤兵随从哥哥入援东京。 因为宋军勤王的部队越来越多,金军估计不能胜,于是完颜斡离不便率军撤退,当种师中的部队还没有到达东京城时,敌人已然退了,按朝廷的旨意,种师中率部二万宋军驻守滑州。 此次勤王出征,王进、李彦仙、王延也跟随种师中到了滑州。 二月份,金军西路军统帅完颜粘罕率军围攻太原、中山、河间三地,朝廷任命种师中为河北制置副使,率军去救援中山、河间。 种师中率部打退了中山、河间的来犯之敌,按朝廷旨意,率部驻扎在河北井陉待命。 而此时北方重镇太原已然被金人围困数月,太原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金军是势在必夺,而宋廷也不愿意太原城被金军拿下。 五月份,宋廷又下令各部率军解救太原城之围。而完颜粘罕却实施“围点打援”之计,派手下副将率一部人马紧围太原城,而自己率部专门在外围打击来援的宋军。 种师中则按朝廷的旨意,率兵从河北井陉进入山西平定,很快就收复了寿阳、榆次。 榆次已然距离太原不远,但种师中并不敢贸然前进,因为另两支友军的部队还没有到达预定地域,孤军深入没有策应的话很容易全军覆没。 深懂兵法的种师中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部队退回在真定等候友军。 然而,朝廷那一帮饭桶,只知道纸上谈兵而不知道战场实际情况,枢密院知事许翰多次催促种师中进兵,甚至责备他手握重兵却逗留观望,连发六道命令催促种师中进兵。 正是这个许饭桶的命令,最终将种师中的部队完全葬送。 种师中接到命令之后,心内十分郁闷,但是他却不敢违抗命令,他对部下王进等人说:“畏敌逗留不进是军中大罪,我自小从军,征战多年,到老了还要承担这个罪名吗?” 王进道:“制使,请三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形势危急,其他友军没有跟上,我军如果孤军深入,恐有不测!” 种师中慨然长叹道:“我从军几十年,心中想的就是尽忠报国,此去知道是个死,但是为了国家,我也死而无憾啊!” 王进等人听了,无不为种师中的报国精神所感动,均纷纷表示,愿意随种师中一起赴险为国,种师中听了也十分感动。 为了解救太原之围,能够迅速到达既定地域,种师中决定轻装前行,辎重粮草,连赏犒之物都没带,又写信再次约定另两支友军部队分道俱进。 可怜种师中的一片忠心,最终却把自己推入了绝境。这次前行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带粮草和赏犒之物,最终葬送了这支部队的性命。 种师中率部进抵太原时,遭到金兵主力袭击,种师中率领宋军拼命死战,取得了五战三胜的战绩,数日后又再次到了榆次,离太原只有百里距离了。 然而另外两支友军却因为怯敌不敢前来,原来约定在榆次会师,种师中久等而不至,他的这支部队成了孤师。 金军主帅完颜粘罕得知情况大喜,立即令手下大将完颜银术率领数万人马向宋军发动包围性猛攻,战斗惨烈异常。 毕竟敌众我寡,又加上因为没有粮食。一连数日,兵士已经饥饿难忍,疲惫不堪,部队士气很是低落,战斗力大为减弱。 种师中被迫率军撤退到杀熊岭,此时此时右军、前军均先后溃散,只有种师中率中军死战不退。 情况十分危急,种师中一看此情况,心中也很是后悔轻军冒进,又没有携带粮食。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了,没有办法,只有与敌拼一死战! 种师中遂安排王进带领神臂弓兵士远距离射杀敌人,终于击退了金兵。 神臂弓的射杀力很强,虽然金兵穿有重甲,可是在神臂弓的面前,实在不堪一击,金军伤亡惨重,心生惧意,然而宋军损伤也不少。 完颜银术一看部队损失惨重,便决定暂时休兵,战斗停止。 然而种师中的部队仍然处在金军的大包围圈里,想要全部突围难度很大,而且这时天色也已然黑了,夜晚行军更是不便。 利用片刻的喘息机会,种师中巡视了一圈部队,只见阵地上都是敌我的尸体,宋军由于粮食不足,人人饥饿难耐,很多伤兵的伤势严重,却无法医治。种师中不禁仰天长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另外两支友军已然被敌吓破了胆,根本没有前来救援的迹象。已是六十八岁的种师中老将,此时须发皆白,在微微的风中,白须随风飘拂不已,他已然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 “如果明天敌人继续来攻,己方的战备物资已严重不足,尤其是神臂弓箭矢损耗巨大,那将如何拒敌呢?”种师中思索着。 是夜,种师中召集王进、李彦仙、周仲全等心腹将领商议军事。 种师中道:“目前我军粮草物资匮乏,兵士减员严重且士气低落,明天金人必定会卷土重来,定又是一场恶战。看来明天凶多吉少啊!” 王进、周仲全等人道:“大帅,勿虑,明天我等一定誓死跟随!” 种师中道:“多谢各位将军盛情,老夫在这里感谢了!我已然六十八岁了,死不足惜,可是你们还年青,没必要将性命丢在这里,如果明天不敌,你们一定要突围出去,投入别的军中继续杀敌,不可做无谓的牺牲!” 众人一听,皆眼含热泪,心里感谢老将军的好意,但是却在心中默默定下了决心。 归帐之后,王进思来想去,还是将李彦仙和儿子王延叫到跟前,对他俩说:“种师中老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明天我绝不能抛下他不管。但是彦仙和我儿你们还年青,明天你们一定要突围出去。” 李彦仙和王延跪下道:“爹爹(师父),明天我们一定保护好你老人家,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绝不苟活偷生!” 王进大怒,一人脸上抽了一耳光,骂道:“好两个畜生,真不晓事!你们两人都还年青,尚未娶亲,未必李家和王家香火就此要断绝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突围出去,召集更多的人马与金人决战,岂不是更有意义?” 一席话,李彦仙和王延跪地不语,然而已是泪流满面。 且不说,王进与徒弟和儿子诀别之事。此时宋军之中暗流涌动,军心已是严重不稳。 在另一处军帐之中,也有几个低级军官在一起商议。 为首的一人说道:“咱们的种老爷子终究还是老了,打仗这事,粮草先行是至理,他却为了那愚蠢的朝廷之令,竟然不带粮草,也不带犒赏,却要让我们为他卖命,太不值得吧!” 另一人也接上道:“是啊,现在我们被围困至此,进不得退不得,大家都饿得心慌,明天如何能够打仗?” 又一人道:“反正,明天我要向他要犒赏,如果不给,我就散伙,谁愿意卖命谁去卖吧!” “同意同意!”其余的一些人附和着说。 第二日卯时,种师中老将军正在帐中穿戴盔甲,准备今天的战斗,忽然一群人围了过来,被门口的卫兵拦住。 为首的那人正是中军副将南宫尚成,只听他大叫道:“我们要见大帅,你为何拦我们?滚开!”说罢,一脚就将那卫兵踹倒在地。 其他卫兵见状,也急忙过来阻拦,一时帐外吵闹不休,混乱不堪。正在屋内的种师中听见外面吵嚷,便问道:“何人在外吵闹?” 卫兵便将南宫尚成要见他的事说了,种师中便出了大帐,见一群人在那里争吵不休,便大喝道:“何人要见我,如此吵嚷?” 众人一见种师中出来,稍微有些收敛。但是南宫尚成却不怕,直接对着种师中道:“大帅,我们的犒赏银什么时候发?不发银子,我们凭什么给你卖命啊?” 一句话,让种师中不好开口,毕竟给兵士发犒赏银这是历来的规矩,然而这次走的急,并没有带来,他拿什么来发呢? 于是,他说:“各位,这次匆忙没有带来,下次补上如何?” 这话一出,下面的兵士们就不满意了,都道:“下次,下次什么时候?别欺骗我们了,你根本都没有!” 那南宫尚成又火上浇油道:“兄弟们,没有犒赏银,我们凭什么给他卖命啊,我们不干了,让他自己去打吧!” 这一下,激起了兵士们的愤怒,人人都说:走了走了,不干了! 这时,王进一看,这还得了,都不干了,那如何抵御金人?于是他声色俱厉地道:“南宫尚成,你要造反吗?如今金人来攻,你这厮在这里造谣惑众,该当何罪?”说罢,抽了刀架在南宫尚成的脖子上。 南宫尚成道:“王庆,咋的?你要杀我?发犒赏银这是规矩,没有钱子我们怎么干活?” 王进一听,眼眸一缩,就要动手将南宫尚成斩杀。这时,种师中道:“王庆,休得胡来,放他走吧!” 王进道:“大帅,这……” 种师中威严道:“听我命令,放他走!”王进不敢违拗,只好收回手中的刀。 南宫尚成一转身道:“各位,没有犒赏银子,我不干了,谁愿意干就干!”说罢转身就走。 这一下可不得了,呼啦啦跟着走了一大半人,基本上都跑光了,只剩下亲兵卫队一百余人了。 这时,低沉的牛角号声响起。王进知道:这是金人进攻的号令响了。 数千的金兵已然围了上来,刚才那些想要走的人,已然被金军骑兵和弓箭手射杀殆尽。王进看了,心内不禁有些恻然。 种师中拔出手中的刀,带着一百余名亲兵向敌人冲去,当然王进、周仲全等对种师中忠心耿耿的人全都在里面。 在金军强大的攻势下,在烈烈的风中,六十八岁的白须飘飞种师中老将军带领一百余人,誓死如归地向着敌人冲去……。 乱箭似雨,长枪如林,一人倒下了,又一人倒下了……,最终所有的人都倒下了,那面“宋”字大旗终于黯然落下! 史载:靖康元年五月十二日,房州观察使、奉宁军承宣使、河北制置副使种师中御敌杀熊岭,不敌,殉国,其百余名亲兵皆亡之! 第78章 呼延灼海盐城保赵构 说到这里,王延已然是泪流满面,而史进早已是哽咽失声,其他的旁听众人无不黯然神伤。 史进没有想到,二十多年前与师父一别,竟然是永别,今生再也见不到了!他不由得更加痛恨这个世道,更加痛恨侵略宋地的女真金人了! 大家都一直沉默着,半晌,史进才嘶哑着嗓子问:“师弟,那你又是如何找到我这里来的呢?李彦仙师弟呢?你怎么认识腾龙大哥的呢?”一连串的问题从史进的口中迸出。 吴腾龙道:“二弟,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让王兄弟休息一会儿!” 原来,自前次吴腾龙与史进、燕青,以及孙岳、林暗风等好汉在蛇山寨相聚之后,便回到北方组织丐帮的兄弟们,准备抗击金兵。 此时河南、河北、山西之地均为金人所占领,丐帮由于是抗金比较坚定的队伍,所以也被金人视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 吴腾龙考虑到丐帮毕竟属于民间组织,战斗力相比正规军还是有一些差距,便决定和宋军合作。 建炎元年的时候,赵构在应天府即位后,任命一个叫宗泽的人担任开封知府,此时开封的金兵已然退去,留屯在开封以北二百里处。 宗泽此人,是一个很能干的官吏,在多个岗位上历练过,而且也是坚定的主战派,在朝廷和百姓中威望甚高。 此时的开封,经过金兵的蹂躏,已然是千疮百孔,盗贼纵横,人心惶惶。宗泽到了之后,首先捕杀盗贼,使百姓得以安宁。 后来,宗泽又想办法招降了河东大盗王善,以及很多的义军组织,聚齐了有一万人马,逐渐稳定了开封的局势。 吴腾龙也感于宗泽的忠心为国和抗金的坚决,也率丐帮子弟投入宗泽的麾下,配合宗泽的抗金大计。 金国得知宋廷又在开封坐大,遂安排完颜兀术率军五万再次南下进攻登基的赵构。 讲到这里,吴腾龙忽然问史进道:“有一个叫呼延灼的老将,你熟悉吗?听说以前也曾是梁山上的好汉!” 史进道:“认识,呼延灼乃是梁山五虎将之一,他是宋初名将呼延赞的后代,使一对钢鞭,很是厉害!” 吴腾龙道:“那就是他了!” 史进问:“呼延灼怎么了?” 原来呼延灼随宋江归降朝廷之后,也参与了平定辽国、征剿田虎、王庆、方腊的全过程。 呼延灼在这大小的战役中,立下了不少功劳,成为幸存的三十三位梁山好汉之一,后来被任命为御营兵马指挥使。 且说完颜兀术率军向赵构的新生政权扑去,刚登基的赵构立足仍未稳,手下能将不多,遂派人向宗泽求救兵,宗泽便派曾经担任过御营兵马指挥使的呼延灼前去。 呼延灼自随宋江归降朝廷之后,担任了御营兵马指挥使,看似也算是朝廷重用。其实不然,因为他有梁山身份,到了御营之后,根本不受上司待见,于是便有些心灰意冷。 后来,宋江、卢俊义二人被奸臣毒杀之后,呼延灼也无可奈何,自此也生了警惕之心,担心朝廷派人来暗害他,于是便称病在家,以求自保。 金人入侵宋地时,呼延灼也曾向朝廷提出过一些建议,但均没被采纳,甚至被斥为路人之见。靖康之变后,二帝被掳北国,开封汴梁城破。呼延灼便率家小返回老家并州,隐居在家不出。 后来,宗泽在开封恢复之时,呼延灼知道宗泽的威望和抗金的坚定,遂不顾年老,又回到东京来投宗泽,希望能够上阵杀敌。 对于呼延灼来归,宗泽当然很高兴,二人是惺惺相惜。宗泽便任命呼延灼为东京留守都统制一职。 此时宋廷新官家赵构正在海盐县,而完颜兀术率部已然向海盐推进,呼延灼率三千人马也去海盐与赵官家会合。 在城内正焦急不堪的赵构官家,得知宗泽派来了呼延灼救驾,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对呼延灼的威名他还是知道的。当年他还是康王的时候就知道呼延灼的大名。 所以当他看到白须飘飘的老将跪倒在他面前磕头时,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这么大年龄了,还为国事而奔忙,真乃忠臣也!” 赵构对呼延灼道:“呼延老将军请起,不必多礼!你偌大年纪,尚为国操劳,朕欣慰之至!” 呼延灼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臣应当做的!” 赵构一听更是大喜,对呼延灼道:“老将军赤胆忠心,朕心中高兴。此次如果能击退金贼,朕必有封赏!” 呼延灼一听,急忙向赵构磕头谢恩。 然而,旁边却有一人不高兴了,这人正是海盐县令潘继祖。潘继祖此人也是有家世之人,他的祖辈乃是北宋初年的大将潘仁美。当年潘仁美因陷害杨家将,被赵官家赵光义杖责之后,贬至雷州。这潘继祖便是当年潘仁美的第五代孙。 潘祖此人有些能耐和本事,一向以重振祖宗基业为己任,所以自小勤奋读书,学了些武艺,后来科考中举被任命为海盐县的县令。 此次,赵构来到海盐城避难,潘继祖认为机会来了,就想好好地在赵构面前表现一下,希望能够博得赵构的欣赏,为以后进阶奠定基础。 然而这时,呼延灼却到了海盐。呼延灼此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无论能耐还是威望都在他之上,他心里怎么能不嫉妒呢?何况赵构说了,如果呼延灼能够击退金兵,官家有封赏。 所以潘继祖心里非常不爽,认为呼延灼抢了他的风头,心内便对呼延灼有了敌意。 潘继祖想了一想,决定要想一条计策来害了呼延灼,而且还不能让人看出来。 且说完颜兀术率军一路南下,所向无不披靡,沿途守城的官员纷纷投降,一来金军此时的战斗力确实比较强悍,二来沿途的这些宋廷的官员也确实是窝囊废,已然被金军吓怕了。 这一下,完颜兀术更是趾高气扬了,不可一世的他基本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海盐城下。 到了城下,金军扎下大营,将海盐城围了。 因为海盐城周边有护城河,一时无法近距离攻城。完颜兀术便率手下将领颜盏都充等五千余人先来叫城,要求宋军派将来迎战。 这时,站在城头的潘继祖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金军,心里也有些发怵,自思如何击退来犯的金兵,好在赵构面前露一露能耐! 想了半天,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对呼延灼道:“老将军,你威名在外,你可以出战先杀一杀金贼的威风,希望能够击退金兵,好去除官家之忧!” 呼延灼慨然道:“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击退金贼,我这就出战!”说罢,呼延灼整理好盔甲,手提双鞭,跨上乌骓马,率三百军马出城而去。 看着呼延灼出城迎战的背影,潘继祖心里一阵冷笑,叫过各城门的守门官过来耳语了几句。 且说完颜兀术率军正在城下叫阵,忽然一声炮响,只见宋军城门大开,一彪军马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一员老将,面上皮肤黝黑,两腮和下颌雪白的胡须迎风拂动,黑白相衬,显得威武之极。 呼延灼出了城之后摆下阵势,立在门旗之下。呼延灼道:“兀那金贼,尔等兴不义之师,侵我宋国,掳我二帝,实属无耻之极。希望你等速速退去,还我二帝和河山。否则我大宋军民奋起,定将你等碎尸万段!” 完颜兀术看那呼延灼白须飘飘立于门旗之下,语气铿锵,威风凛然,遂心生佩服。便大叫道:“对面老将何人,报上名来!” 呼延灼声如洪钟道:“我乃呼延灼是也!” 完颜兀术一听,心里一震,大声道:“莫不是此前的梁山五虎将呼延灼乎?” “正是老夫!休得罗唣,放马过来,与我决战!”呼延灼道。 完颜兀术一听,心里便有心招揽,便道:“呼延老英雄,你的威名我早有耳闻,我很是佩服。不过目下你宋廷孱弱,立足不稳,迟早被我大金灭亡,你何不归顺我大金,何苦为这扶不起来的赵构卖命呢?如能归顺我大金,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呼延灼一听,立时须眉倒竖,大骂道:“兀那金贼,好不知耻,侵我国家,掳我二帝,污我百姓,我与你金贼势不两立,妄想我投敌,呸!”说完,一口浓痰吐向完颜兀术。 当然,二人相隔甚远,自然是吐不过去。但此时完颜兀术心里却有些讪讪的感觉,脸上便有了恼怒的神情。 这时,手下将领颜盏都充对完颜兀术道:“大帅,这老家伙不识抬举,我去教训他一番!”说罢,便拍马来到阵前。 颜盏都充来到阵前大呼道:“呼延老儿,我家大帅劝你归顺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抬举,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呼延灼一听,并不理会,抽出精钢双鞭,向颜盏都充迎了过去。二人二话不说交起手来。 颜盏都充使的是一柄宣花斧,属于长兵器。而呼延灼使的是一双短鞭。俗话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可是呼延灼的短鞭对颜盏都充的长斧,却根本不落下风。 因为呼延灼使用的鞭法乃是祖传的“呼延十八鞭”,是当年北宋开国将领呼延赞的独门绝技,一共十八式,厉害非凡。呼延赞正是靠这套鞭法为赵匡胤打下了宋室江山。 颜盏都充哪里识得这套鞭法的厉害,他认为呼延灼年老力衰,自己有机可趁,可惜他是小觑了呼延灼。 两人战到十数回合,呼延灼左手一招“横扫千军”,向颜盏都充横砸过来。颜盏都充一看急忙俯身躲避,没料到呼延灼右手一招“战天斗地”,右鞭高高举起,直向颜盏都充的背部砸来。 只听道“咔嚓”一声,那鞭直接打碎了颜盏都充后背的背心镜,巨大的震力将颜盏都充的脊梁骨打断,颜盏都充痛得大叫一声,立时滚下马去。 完颜兀术一看急忙派人抢回,可惜脊梁已断,成了终身残废。 完颜兀术心中大怒,亲自挥起宣花斧来迎战。呼延灼一看完颜兀术来战,心中并不惧怯,奋起精神与完颜兀术战在一起。 第79章 呼延灼殒命关胜犯上 且说呼延灼与完颜兀术对上阵,这一下,呼延灼就有些吃力了!为何? 一则呼延灼已然八十岁了,年老力衰,刚才打了一仗,已然耗费了不少的体力。二则完颜兀术才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三则完颜兀术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武功也是经过高人指点的。 且说二人交手三十合后,完颜兀术忖道:“这呼延灼到底是将门好汉,果是英雄。他年少时,我定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呼延灼也自支持不住,便瞅机会准备退回城中,再做计较。待完颜兀术一招“独劈华山”,向着呼延灼劈了过来。呼延灼双鞭交叉,向上拦住完颜兀术的斧头,手腕上一使劲,便将兀术的宣花斧荡了开去。 趁此机会,呼延灼拍马退去。这时,在城中的潘继祖看得分明,他冷冷一笑。 此刻,呼延灼已然退至城门吊桥边,完颜兀术在后紧追不舍。呼延灼大呼城门守门官:“快快放下吊桥!” 然而城上守门官却大喊道:“呼延将军,不能放,你后面的敌兵追的太近,放下吊桥恐怕敌人会跟着进入城中!你走北门吧!” 呼延灼无奈,此时完颜兀术已然逼近,只好又与他交了几合,抽空又向北门而来,谁料护门官还是如此之说。 呼延灼只好又与完颜兀术战了几招,又向东门而去。此时呼延灼已然十分疲惫了,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 这时城头上有将官看不下去了,知道潘继祖不怀好意,便去报告了赵构赵官家。赵官家一听,立即传旨给潘继祖“无论如何也要让呼延灼回归城内”! 潘继祖一听官家下了令,便不敢不遵从。恰好呼延灼退到了东门,完颜兀术离呼延灼还有一段距离。潘继祖便让人放下东门的吊桥。 呼延灼一看,急忙拍马上了吊桥。谁料这个时候就出事了,也该呼延灼命丧于此。 那桥因为年久失修,呼延灼的马踏上吊桥,马前蹄却将吊桥的一块木板踏了一个洞,马蹄陷入,马一下子便绊倒在地,呼延灼也随马倒在桥上,左腿也被马压在身下。 这时,完颜兀术已然到了近前,一斧子就朝呼延灼劈了过来!可惜!忠心为国的老将军,就这样被完颜兀术一斧子劈了一个脑浆迸裂,当场身死! 城楼上的潘继祖一看,心中暗喜,急忙让人拉起吊桥,怕完颜兀术率人攻入城内。随着吊桥升起,呼延灼的尸首和战马滑入护城河内……。 吴腾龙讲到这里,旁听的各位好汉们忍不住泪如雨下,心里叹息不已。吴腾龙叹道:“可怜,年已耄耋的老将,就这样死于自己人之手,可悲可叹啊!” 史进此前与呼延灼虽然在对待招安的态度上不一致,但毕竟也算结过义的兄弟,一起在战场上共过患难,所以心里不免也有些伤感。 这时吴腾龙道:“你们梁山还有另一名好汉叫关胜的,死得也是让人愤懑!” 史进一听惊道:“什么?关胜怎么了?” 关胜是梁山五虎将之首,他是三国关羽的后裔,长相与关羽颇有些相似,也是使一口青龙偃月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当年关胜和宋江受朝廷招安之后,也和呼延灼一样,参加了各种征剿(讨)战斗,最终幸存。关胜回京受封,被授为武节将军、大名府正兵马总管。 后来,金军南下侵宋,关胜又被调到济南府担任正兵马总管。然而关胜的顶头上司,知府刘豫却与关胜多为不睦。 刘豫对关胜颇有偏见,认为关胜梁山贼寇出身,不可信任和重用。 刘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此人出身务农世家,自幼就缺乏教养和德行。上学时,曾偷过同学的白金盂和纱衣,颇为人不耻。 但此人学识方面还不错,在元符年间考中进士,政和二年被任命为殿中侍御史。 但刘豫一心想要升官,担任御史之后,多次给赵官家上书讲礼仪方面的事。赵官家知道他过去品德不好,就对手下大臣讲:“刘豫是河北的种田人,他懂什么?竟然还在这里胡论礼制!” 于是,刘豫就被贬官为河北提刑,至此远离了朝廷。靖康之变后,因为刘豫没在京城,所以躲过灾难,弃官到了仪真县。 建炎二年,二帝早已被掳至金国,康王赵构在应天府登基,刘豫便从仪真到了应天府,投靠赵构。此时朝廷急需用人,有人向赵构推荐了他。 赵构便任命刘豫为济南府的知府,但刘豫并不想去。因为靖康之变后,沦陷之地局势混乱,当时山东盗贼蜂起,民生凋敝,刘豫不愿去收拾这个烂摊子,请求改任东南部某郡,赵构没有同意。 刘豫只好非常气愤地去上任,但是从心底里恨上了新成立的朝廷和赵构,这也为他以后降金埋下了伏笔。 刘豫到任之后,面临着这样一个烂摊子,并不是积极地进行治理,而是得过且过,想尽一切办法贪图享乐,花天酒地。手下的部分僚属们很是看不惯他,关胜就是其中的一员,多次对刘豫提出了尖锐的批评,自此二人便有了很大的矛盾。 关胜在上梁山之前便是蒲东的巡检,后来归降梁山,又后来归降朝廷,所以他对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他到了刘豫手下,本来以为在刘豫的带领之下,能够抵抗金贼,收复被侵占的故土,然而刘豫却是一个不思进取之人。 这一天,刘豫又在住所召集了很多的歌妓,摆下酒席,又开始花天酒地起来。 刘豫坐在一堆脂粉之间,前面一队歌女翩翩起舞,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靡靡之音响起,不多时,刘豫便沉浸在这温柔乡里了,已然喝得醉醺醺的。 他端起酒杯对手下的幕僚谋士司马济南道:“来!喝!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司马济南也一脸谄笑着道:“大人英明!来,喝!”刘豫的其他心腹也如司马济南一样,分别向刘豫敬酒。 一时众人酒酣耳热,每人怀里都搂着一个女人,极尽丑态,那些女人们也扭着身子,格格娇笑着……,他们早就忘记了国破家亡的惨痛。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厅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条大汉闯了进来。 只见这人,身长八尺有余,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好一副英雄气概!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梁山好汉大刀关胜!现任济南府正兵马总管。 那关胜一看现场醉生梦死,不禁勃然大怒道:“尔等狗贼,目下金人南侵,不日即到济南,金人残暴,所到之处民不聊生,尔等食朝廷俸禄却不思为朝廷分忧、不为民解倒悬,真乃猪狗不如!” 说罢,又一把抓住刘豫胸前衣服,提起刘豫,目瞋道:“刘知府,难道你忘记了朝廷派你来此的责任吗?你如此作为,对得起官家和你的列祖列宗吗?” 此时,刘豫的酒已然醒了大半,却不敢吱声。他知道关胜正直无畏,而且脾气暴躁,如果惹恼了关胜,怕他一时性起,要了自己的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司马济南却狐假虎威道:“大胆关胜,你怎敢对知府大人如此无礼,还不放下知府大人来?你这是以下犯上,知道吗?” 关胜一听,心中极为恼怒,放下刘豫,一把抓起司马济南,手下一使劲,便将他抛了出去,一下子砸在一张案桌上,将案桌砸塌,桌上的酒食散了一地,旁边的歌妓们吓得花容失色,四散奔逃。 其他人见关胜如此凶悍,只好战战兢兢地在那里不敢动弹,也不敢言语。 这时,刘豫道:“关将军请住手,本官知错了,马上停止!”说罢一使眼色,手下那帮人和妓女们都退出了大厅。 刘豫又道:“适才关将军教训的对,本官多有不足之处,还望将军不要计较,本官这就下来计划抵御金人之事……” 刘豫说这话时,态度极为诚恳,语言极为和悦。关胜一见倒也不好再发作,毕竟刘豫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见好就收吧。 于是也一拱手道:“关某适才鲁莽,大人勿见怪!实是因为军情紧急,一时着急,所有才有冒犯!” 刘豫哈哈一笑道:“关将军忠义为国,令人钦佩!将军勿虑,请回!本官马上着手此事!” 关胜一看刘豫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也就不再多言,施了一礼便离去。 看着关胜离去的背影,方才还是面容和悦的刘豫,突然脸色变得狰狞无比,他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关胜!你我走着瞧!” 不出关胜所料,此年的冬天,金将完颜挞懒率五万余人南下攻宋,向济南府推进。 闻听金人南下,沿途百姓携家带口,四处逃亡。新成立的小朝廷闻知金人又南下,急诏令济南知府刘豫务必将金军拦截于济南城外,不得让金军南下一步。 刘豫收到朝廷的诏令之后,心底里却把朝廷和赵构骂了个遍,他根本没有想要把朝廷诏令执行下去的意愿。 这天,他叫来自己的儿子刘麟和狗头谋士司马济南来商议,他开口道:“如今金将完颜挞懒率大军,不日即到济南府,你们有何见教?” 司马济南道:“大人,如今金人势大,已然掳去了二帝。刚登基的赵构也是柔弱之辈,恐难长久,迟早会国灭身死。与其,我们还不如早降金人,或许还能得到重用!” 刘豫一听,沉吟不决。 这时,儿子刘麟道:“父亲,不可!” “为何?”刘豫道:“我儿有何意见,说来听听?” 刘麟道:“方才司马先生虽然说得有理!但是我们如若就此降了金人,必被金人看不起,就失去了分量!所以我们必须抵他一抵,让金人知道我们的厉害,此时降金,才会得到金人的重视!” 刘豫一听,恍然大悟道:“还是我儿明智,说得有理!不过,派谁去抵抗呢……”刘豫又有些犯难。 “派关胜去!”刘麟道。 “派关胜?你的意思是……?”刘豫有些不解。 这时,司马济南哈哈笑道:“少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 面对刘豫仍然有些不解的眼神,司马济南道:“大人,你还不明白?依关胜的性格,他定然不会降金,说不定还会阻挠我们降金!此次不若派他去阻拦金军,让他死于金人之手,一则报了我们的仇,降金也没有阻碍;二则还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刘豫一听,终于明白了。他用手一拍大腿道:“妙啊!妙啊!就按此计进行!” 第80章 济南城下关胜勇杀敌 次日,刘豫召集手下幕僚和众将,商议抵御金人来犯之事。刘豫将朝廷的诏令和金军南下的情况通报给了众将。 刘豫假惺惺道:“各位,吾等食朝廷之禄,当为朝廷解忧。此次金军攻济南,我等誓当视死如归,必将金人御于济南城下!方不负朝廷和百姓……” 此话,刘豫说得大义凛然,斩钉截铁,众人无不动容,尤其是关胜,心里忖道:“刘豫到底是宋家官员,还是有些血性的……!” 这时,刘豫又道:“这次金人来犯,谁愿意去打这第一阵,挫一挫金人的锐气?”众人一听,皆沉默不语。 这时,刘豫将眼神看向了关胜。关胜一看,热血上涌,豪气满怀。他站起身道:“知府大人,如不弃,关某愿意去打这头一阵,以振我宋军士气,也给金人来一个教训!” 刘豫一听,心中暗喜,遂一拍桌案道:“好好好!关将军不愧是关公后裔,果然忠义满门,人所敬佩!就依关将军所言,这第一阵就由你出战,有劳关将军了!回来之后我必定奏请官家给你嘉奖!” 关胜深施一礼道:“大人过奖了,这是关某份内之事,不必如此抬举!” 不数日,金将完颜挞懒率军已然推进至济南城外二十里处下营,准备即日起攻打济南城。 营盘扎定之后,完颜挞懒升帐议事,与众将商定拿取济南城之事。 完颜挞懒问左右道:“如今济南城是何人守卫?” 这时,原宋国降将程清闻道:“将军,是刘豫!” “刘豫?此人如何?”完颜挞懒问。 “此人是一个精于算计之人,倒有一些能力。不过他对宋新朝廷不是太忠心!”程清闻说。 “哦?不太忠心?什么叫不太忠心?”完颜挞懒饶有兴趣地问。 程清闻便把刘豫的情况,以及不愿意接受朝廷命令来济南上任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完颜挞懒沉吟道:“既然如此,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这时,程清闻道:“刘豫这人是一个精于算计之人,不足以为患,不过他手下有一人,不可以小觑!” “谁?” “大刀关胜!” “哦?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据说他原来是水泊梁山的五虎将之首,是三国时期关羽的后代!” “大帅说得是,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且对宋朝廷忠心耿耿,这是一个劲敌,大帅一定要注意此人。” 这时,完颜挞懒手下的谋士端木清云道:“大帅,我得到一个消息,听说刘豫与手下的关胜一向不睦,咱们何不用计分化之,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啊!” 完颜挞懒道:“端木先生说的有理,我军远道而来,粮草艰难,如果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顺利拿下济南城,那是最好不过了!” 端木清云道:“大帅,我与济南城中刘豫的谋士司马济南曾有同门之谊,我愿意进入济南城找司马济南联络,希望能够见到刘豫,能够劝说他归顺我大金!” 完颜挞懒一听心中大喜道:“那就有劳先生了,先生此去,如果能够成功,当是大功一件!” 端木清云道:“大帅言重了。不过我建议我们兵行两路,你继续派出将领攻打济南城,给刘豫造成压力,然后我这边再想法见刘豫,晓以厉害,双管齐下,此事必成!” 完颜挞懒哈哈笑道:“端木先生,就依你的主意办!” 次日,完颜挞懒亲率五千兵马,率众将来济南城下讨战,端木清云自去想法进入济南城。 完颜挞懒率众将在城下摆好阵式,令人叫城。只听得一声炮响,济南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出来一彪人马,大约有五百人的样子。也在城门前摆下阵式,准备迎战。 完颜挞懒抬眼一瞧,见对面有两面大旗,一面“宋”字黄旗,一面上书“大刀关胜”的红旗,见那门旗下有一将坐在赤兔马上,身材魁梧,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 完颜挞懒一见此人,宛如三国关云长再世重生,心里不禁暗暗赞叹,感叹此人英雄气概,心底里不由得起了惜才之念。 他忖道:“如果能将此人招于麾下,对我军岂不是如虎添翼?” 计较已毕,于是他大喝道:“呔!对面宋将何人,报上名来,我完颜挞懒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对面关胜一听完颜挞懒气焰嚣张,也不甘示弱道:“兀那金贼,不识吾旗上字否?吾乃大汉关云长后裔大刀关胜是也!有本事过来与关某决一死战?” 完颜挞懒一听关胜声如洪钟,英气凛然,心中更增添了几分喜欢,并不以忤逆为意。 遂大声道:“关将军,我敬你是条汉子,又是关公之后。如今宋廷气数已尽,天下尽入我大金之手,你何不归顺我大金?如果能归我大金,我定奏知我家皇上,封你世代为王,如何?” 关胜一听,哈哈大笑道:“金贼,你真乃可笑!想我先祖关云长辅佐汉室江山,汉贼曹操三番五次劝降,他何曾降过?我作为他的后人,岂能给祖宗脸上蒙羞?想让我归降,除非太阳西出,河水倒流!” 完颜挞懒一听,心中依然暗暗赞叹,想道:“不愧是忠良之后,忠义可嘉!” 这时降将程清闻道:“大帅,让我上去迎战他一遭,顺便去劝说他一下,或许能够奏效!” 完颜挞懒允诺,程清闻持枪拍马来到阵前。 程清闻在马上拱手道:“关将军,在下有礼了!吾乃长清县守将,已然归顺了大金国,完颜大帅求贤若渴,对你很是器重,希望你能够迷途知返……” 那程清闻话还没说完,这边关胜早气得哇哇怪叫,大骂道:“你这厮,认贼作父,还恬不知耻在这里聒噪,污了关某的耳朵,你就受死吧!” 说着拍马上前,抡起手上青龙偃月刀,劈头就朝程清闻砍了下来。那程清闻猝不及防,还在那里聒噪,见关胜扑来,正待勒马要闪。 可惜,关胜那赤兔马快,瞬间就到了近前,程清闻根本躲不开,被关胜的大刀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立即丧命当场。 这边完颜挞懒一看,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宋军那边兵士一迭声的叫好! 这时,完颜挞懒手下的悍将徒单纳甲一看,心中大怒,对完颜挞懒请命:“大帅,这厮如此嚣张,等我上前取了他项上人头!” 完颜挞懒道:“你休要大意,此非同寻常之人!” 徒单纳甲不以为然道:“大帅放心,谅他有何能耐,无非是借祖宗欺世盗名而已,我必取他项上人头!”说罢拍马上前。 且说关胜刚才取了降贼程清闻的性命,心中闷气才稍稍舒缓一点。不料对方又来一将,那将大喝道:“关胜,休得猖狂,看我徒单纳甲来拿你!” 关胜定睛一看,只见对面那人:膀大腰圆,面如锅底,眼似铜铃,满脸络腮胡,一张大嘴岔,脸露狰狞之色。手持一柄大钢叉,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关胜一看,微微一笑,也挥起手中青龙偃月刀迎了过去。“砰”两人的兵器碰在一起,冒出了火花,二马一错,又分别跑了过去。 就这样,二人使出浑身解数,交起手来。 关胜的武艺自不必说了,家传的刀法,威力无比。然而徒单纳甲也不是一般的将领,此人也是自幼习武,一直跟随完颜家族南征北战,参加过征高丽、渤海国以及辽国的战斗,战场经验十分精熟。 两人这一场好斗,刀来叉往,二人都不甘示弱,都恨不得将对方亡于马下。 只见一个是:刀如猛虎下山来;另一个是:叉如狡狼出巢去。一个是刀光闪闪射人眼,一个是叉影重重夺人气。只听得刀叉相交的“砰砰”声,不绝于耳。 两边的兵士都看得头晕目眩,目瞪口呆。城头上观战的刘豫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赞叹,只是可惜关胜不听自己的话,不为自己所用。城下观战的完颜挞懒更是暗暗赞叹,心道:如果将关胜收服,如此猛将,夺取宋室江山,岂不是易如反掌。 就在两边主将各自思量之际,这时场上的情况却发生了变化,两人战至有五十多回合,关胜一看用普通的招数无法战胜对方,遂刀法一变,便出家传绝密刀法“游龙戏天刀法”。 此刀法是当年关羽辅助刘备时,一日在荆州,忽然雷电交加,天上闪电如龙般飞舞,关羽看到此象,遂悟出的一套刀法。这套刀法,端得是如游龙戏天,变幻万千,刀法飘逸而轻盈,速度迅疾而灵动。 而徒单纳甲使得是一柄钢叉,都是重兵器的招数,每招力度大而沉,一般的将领很难应付得了,然而遇上了关胜飘逸灵动的刀法,他这个钢叉的重招,却无法发挥得完美。 俗话说“柔能克刚”就是这个道理,只见了关胜的刀影翩飞,围着徒单纳甲来回转,徒单纳甲也振奋精神举起钢叉左挡右挡,不上二十余回,徒单纳甲便有些眼花缭乱了,总感觉到那大刀片始终向着自己的脑袋削来。 果然,又不数回合,徒单纳甲已经是手忙脚乱了,他心里这才感觉到森森寒意,心想:这回要玩完! 想到此,便想准备回归本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便一招“女娲托天”,往上架住关胜的刀,拼尽全身力气往上一送,哪里料到关胜飘逸的刀法上竟然没有下压的力量。 这一下,徒单纳甲竟然用力过猛,向上的力度竟然收势不住,身子一斜,竟然偏到了马的左侧,堪堪有落地的态势,徒单纳甲心中一慌,便想用叉柄拄地稳住身形。 可惜,这是在战场上!关胜一看徒单纳甲在马上不稳,欲要倒地,大刀一挥,一招“力劈华山”,大刀便向徒单纳甲的脖子上砍来。 徒单纳甲双手持着钢叉,左手在下,右手在上,本来想要将钢叉柄拄在地上稳住身形,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躲开关胜这一刀,只听道“咔嚓”一声,徒单纳甲硕大的脑袋便搬了家,在地上骨碌碌滚了老远,无头的尸身被马拖着跑回了本阵。 敌阵完颜挞懒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而站在城上观战的刘豫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完颜挞懒想的是:“这关胜的确是个人才,确实厉害!”而刘豫想的是:“关胜这厮的确是个人才,看来想收拾他还真不容易!” 第81章 刘豫联金人暗害关胜 这时,敌阵中仍然有人不忿,欲要出战,被完颜挞懒拦住,而是下令鸣金收兵。关胜一看金人退兵,遂也收兵回营。 刘豫一看关胜得胜回营,心底虽有些遗憾,但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对关胜道:“关将军果然英雄,有你在,济南无忧也!以后就全仰仗将军了!” 关胜一听急忙道:“知府大人过奖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如金兵再来战,属下必去抵挡!” 刘豫打着哈哈说:“如此甚好!将军忠心可嘉,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一连数日,金人在城外二十里处安营,并不来城下搦战。一时,双方相安无事。济南城也逐渐放松了日禁,只保留了宵禁。 城内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城门,只是门前和城墙角楼上加强了戒备,但人来人往,人员流动量很大,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大兵压境形势危急的时刻。 由于暂时没有战争,所以刘豫的谋士司马济南并没有到知府大堂履职,而是在家中休息。 他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前面的案几上泡着上好的青茶,他身后有两名美貌的丫鬟给他揉着肩膀,他微微闭着眼,好似入了定,其实不然,他在想心事。 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自己的前途!目前金人大兵压境,刚成立的宋朝廷已然是摇摇欲坠,迟早是要垮台的。如果投降了金人可能还会捞个一官半职,比在战场上干着刀头舔血的活儿不知强过多少! 正在沉思间,忽然有下人来报告说有一人要见他,是他的同窗,叫端木清云。 司马济南一听,立即精神大振,整理好衣裳起身出门去。果然门口站了一个年纪大约三旬左右的文士装束的人,面容清瘦,唇上唇下稍有髭须,两只眼睛闪着精光,一看就是一个精明之人。 那人一见司马济南出来,立即整了整衣袖,施了个礼道:“哎呀,司马学兄,数年未见,小弟今日来访,有些唐突,切勿介意!” “哈哈哈!”司马济南笑着道:“端木学兄,几年未见,你还是如此精神,快请进!”说着将端木清云让进了内厅。 二人进了内厅之后,丫鬟上过茶来,二人寒喧了起来,问候了相别之后的情形。 原来二人均是华郡人,年轻时都师从华郡老儒朱时文,在朱老儒的门下学习了五年有余,后来时局动荡,二人便辞了老师,各奔前程。 司马济南就投了刘豫的府上,担任谋士。而端木清云投了河北保定府知府的府上,担任主簿。后来保定府的知府降了金人,端木清云也就跟着降了金人。 由于端木清云有一些学识,懂一些计谋,所以完颜挞懒看中了他,调他到自己帐下担任谋士。 端木清云对司马济南说:“司马兄,小弟今日来此就是充当说客的,如今我主完颜挞懒攻宋,宋廷迟早会覆灭,你们死守济南城毫无益处,不若归顺我大金,又不失官爵,还免掉生灵涂炭,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司马济南道:“我主刘豫早就有归降之心,奈何……”就把关胜等人的事说了一遍。 端木清云哈哈笑道:“你带我去见你家知府刘豫,这事好办!到时候我必定在完颜大帅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司马济南一听,心里美滋滋的,连声说:“这没问题,现在就可以!” 在刘豫的府上,得知端木清云是金军那边派过来的,又得知来意后,便把自己的难处说了一遍。司马清云便低声在二人耳边说了一番话。 刘豫和司马济南一听,哈哈大笑,眉眼尽是喜色。二人均道:“好好好!就按端木先生说的办!” 完颜挞懒听了端木清云与刘豫等商量的事宜后,内心也万分高兴,道:“没想到刘豫这人还算识时务,只不过我看关胜此人倒是一个忠勇之人,却不能为我所用,可惜了!” 端木清云道:“大帅,为了得一城一地,何在意一人乎?既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杀之,以绝后患!” 完颜挞懒沉吟了一会儿说:“那只好如此了!我本意是想收服此人,哪里料到他如此顽固,那就只好放弃了!具体的计划你来安排就行!” 原来,端木清云见了刘豫,刘豫就把关胜的禀性,以及难以投降的事说了,希望金军能够想办法将关胜剿杀,这样的话,归降之事就没有人阻拦。 端木清云一听,立即对刘豫道:“这事儿没问题,我回去禀告完颜大帅,按我们商定的计划实施则行!” 这一天,完颜挞懒又率一万余人,再次前来围攻济南城,随着牛角号的吹响,金军人马齐出动,杀气腾腾地向济南城而来。 济南城上的守军一看敌军来攻,急忙抖擞精神加强防守,防止敌人攻城。然而府衙内的刘豫心里却一点都不紧张,他心中有数。 这时有人来报说金军攻城。刘豫急忙命令召集众将来府衙议事,看着众位将领面容严肃,神情紧张的样子。刘豫和司马济南相视一笑。 刘豫便故作严肃和凛然道:“金贼又来攻城,我们今天必须要将济南城守住了,绝不让金贼攻入城内,现在正是我们报效国家之时,我会亲自上城督战,众将也不可怠慢,务必戮力同心!” 众将都道:“一切听从知府大人的安排!” 刘豫又对关胜:“关将军,今天这头阵还得你来打,一会儿你同副将张乾率兵六百先行打第一阵,挫一挫金兵锐气!” 关胜慨然道:“这个是本将份内之事,我出战就是了!不过六百人有些少,能否再增加一些人马?” 刘豫道:“关将军,无妨。城内人马本来不多,我要安排在各个城墙上加强防守,防备金贼攻城!你无须担心,如果人马不够,我可以安排我儿刘麟前来接应!” 关胜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遂同副将张乾领六百人马出城迎战完颜挞懒。 刘豫为什么要派关胜和张乾一同出战,原来帐下诸将反对刘豫声音最响的人就是关胜和张乾,刘豫想将二人一并除之,这样归降金人再没有反对意见。 且说关胜率领张乾等六百军士出战,刚出女城,忽然坐下马前蹄一闪,差点将关胜掀翻在地。时至冬日,又听得城内一树上有老鸹凄厉怪叫,关胜心内顿起不祥之感。 但是大军压境,也容不得他做过多思虑,便率领军士们出了城门,来到城下,排好阵式,准备迎接金军的挑战。 完颜挞懒一看关胜出战,想起了今日的计策,心内不由得涌起一阵失落之意,心道:“可惜一员猛将,不能为我所用了!” 这时,关胜已然到了阵前,大喝道:“金贼,快快派人来战!” 完颜挞懒心一横,手一挥,一员将领挥起狼牙棒出阵前来索战。 关胜一见,一拍马,拿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与那将交战在一起,不到十数回合,那金将招架不住。这时,完颜挞懒一看,手又一挥又冲出来两员将领,向关胜而来。 关胜一看二人来战,毫无惧色,挥刀又与三人交战在一起,根本不落下风,完颜挞懒看得不禁暗自点头,心道:“好一员勇将!” 战罢一会,完颜挞懒看仍不能取胜,手又一挥,又一员金将飞奔而出,向关胜扑来。 关胜力战四将,依然是毫无畏惧,手中大刀挥起阵阵寒光,向四员金将笼罩而去! 这时,宋将这边观阵的张乾大骂道:“无耻金贼,以多战少,算什么好汉?”完颜挞懒看了,只不吭声。 五人战罢多时,完颜挞懒看依然无法取胜,遂手一挥,又一员金将手持宣花斧出阵,冲向关胜。 张乾看了,唯恐关胜有失,急忙出阵迎住那名金将,只是可惜张乾的武力比起关胜可就差远了,而这名金将甚是骁勇,张乾与他战不到十数回合,被那金将一斧砍得脑浆迸裂,死于马下。 关胜那边正四名金将交战,忽然听得张乾一声惨叫,心中不由得一震,知道坏了,张乾绝无生还。 于是奋起神勇,大喝一声,使出家传绝技“游龙戏天刀法”,将那刀舞动起来,闪闪寒光罩向四名金将。只听得“哎呀”一声大叫,一名金将的左胳臂被关胜一刀劈了下来,然而另一将趁关胜没有防备,一斧头砍在关胜的马后臀上,那马浠溜溜一声叫,后腿扬起,差点将关胜掀翻在地。 然后那马野性发作,斜刺里跑了开去,关胜根本招呼不住,没有办法,只好握紧手中大刀,夹紧马鞍,任那马向城东奔去。 这时,大约三十名金将跟随在后,急向关胜追去,誓要将关胜斩杀马下! 这时城头的刘豫一看,关羽败向他处,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并不派人援救关胜,而是叫过司马济南来耳语了几句。 这时,城下的六百宋兵一看主将一死一奔,顿时群龙无首,正自慌乱之际,完颜挞懒手一挥,手下数千人马冲向六百人,不到片刻功夫,六百人死伤殆尽。 忽然这时,济南城门大开,司马济南出城大呼道:“完颜大帅,我家刘豫大人命我来迎接大军进城!” 完颜挞懒一听大喜,催动大军进了济南城。就这样,刘豫投降了金国,彻底沦为了卖国贼。山东之地至此尽入金人之手,直到宋亡。 就在刘豫忙着迎接完颜挞懒入城受降之时,关胜的马受惊,一直向前跑,不知道跑了多远,才慢慢停了下来,然而三十名金将已然追了上来,将关胜包围。 一金将大叫道:“关胜,你还是投降吧!今天你走不了啦!你家知府刘豫已然归降我们大金国了!” 关胜一听,心中一惊道:“尔等休得胡言,刘豫身为大宋之臣,岂能投降你金贼?” 那将哈哈大笑道:“关胜啊,可惜你一副好身躯,却没有一个好脑子。你可知道今日为何我们这么多人战你一个,这都是你那刘知府和我家大帅商量好的计策,今天就是要除掉你,以免妨碍他的归金大计!” 说完,众金将都是哈哈一阵狂笑。关胜一听,眼前一黑,直如五雷轰顶,心里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刘豫贼子,竟然卖国求荣,还要算计于我!” 这时,那员金将又道:“关胜,你还是投降吧,今天任你多大能耐,我三十人对付你一人,任你有天大本事,今天也插翅难逃!” 第82章 关胜阵亡吴帮主西下 关胜看了看对面三十名虎视眈眈的金将,这些人都是金军中的精锐好手,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弱,关胜一人对这三十人,肯定不是对手,毕竟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敌四手。 看着这些面带嘲讽和神态得意的金将,想起被刘豫这厮算计,关胜心里不胜悲凉。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先祖关羽,力战吴军虽被俘而不降。又想起了自己这一生,先是任蒲东巡检,征剿梁山后落了草,后又招安朝廷,征辽、收田虎五庆,剿方腊……! “唉,自己这一生也算是跌宕起伏、九死一生了,不过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无论如何也不能做辱没祖宗的事!”这时,一阵朔风吹来,将关胜的长髯吹起,飘洒在脸庞周边,显得他更加坚毅无比。 看着这苍茫大地,关胜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一拍坐下马,挥起手中青龙偃月刀,向那三十名金将冲去……。 忽然狂风大作,立时天昏地暗,冬日无光,只听得兵器“砰砰”作响,又听到有人惨叫,还听到有人怒骂……。 最终,一切都寂无声息,地上躺着数十具尸首,到处都是斑斑血迹,一条九尺长的大汉,身中数刃,其中一刃刺入肚腹,浑身已然被鲜血染红,其左手持刀拄地,左膝跪地,头向下微垂,凛冽的朔风吹拂下,他下颌的三缕长髯凌乱不堪……! 史载:南宋建炎二年正月,武节将军、济南府正兵马总管关胜,身陷金人重围,突至济南府东十八里,中刃,坠马死,年四十五。 当吴腾龙讲到这里时,史进不由得勃然大怒,手一拍将案几上的茶碗震落地上,摔得粉碎。 史进大骂道:“潘继祖和刘豫两个狗贼,真是猪狗不如,宋廷有如此的卖国贼,如何能够光复我大好河山?” 吴腾龙道:“现在局势动荡,一群文臣武将个个贪生怕死,都考虑个人安危,哪里有人管国家之事和朝廷之事?” 史进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看看宋廷那几个狗皇帝是什么孬样,下面能有好的大臣么?像种师道、李纲、宗泽之类的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真是少之又少了!” 吴腾龙道:“宗泽已然死了,李纲不受朝廷主和派的待见,也坐了冷板凳。现在新上任的赵构,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看来,宋廷要想收复故土,恢复宋初气象是不太可能了!” 史进讶然道:“宗泽死了?可惜可惜!” 吴腾龙道:“这个说来话长,宗泽是被气死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些惊讶。 原来,宗泽担任东京留守之后,大刀阔斧地整治混乱局面,惩处了很多盗贼,又收编了不少的起义部队,实力得到不断增强。正是此时,吴腾龙率丐帮兄弟们也投于宗泽麾下,被编为义勇营。 就这样,在宗泽的励精图治之下,东京的局势越来越稳定,流失的百姓也都回归了故园,整体显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然而,赵构却在一众主和派大臣的蛊惑下一心想要迁都,他对故都东京城没有丝毫留恋,毕竟这里离金军太近,对于赵构而言不太安全,他希望离金军越远越好。 按宗泽的意思,希望赵构能迁回故都,一来这是宋廷的发源之地,二来如果赵构能够回来,就能够激励全民士气,对抗金会起到很强烈的示范作用。 然而赵构根本没有理睬宗泽,而忧国忧民的宗泽向宋高宗上了二十四道奏章,希望皇帝能够将都城迁回,但都遭到拒绝。反而赵构还怀疑宗泽的忠诚,派人监视他,因为此时宗泽收纳了众多的义军部队,人数众多,赵构担心宗泽造反。 可怜七十高龄的宗泽,处处忧心大宋的江山社稷,但却遇到一个窝囊废皇帝不说,还被无端怀疑忠诚。最终宗泽忧愤交加,积劳成疾。 在生命垂危之际,宗泽吟诵了杜甫的《蜀相》一诗后,高呼了三声“过河”,就与世长辞了。 宗泽死后,东京留守换为杜充,此人昏庸无能,眼光短浅,甚至刚愎自用,最终将抗金的形势破坏掉了。 原来杜充接替宗泽之后,完全推翻了此前宗泽的军事部署,切断了对所有北方民间抗金起义武装的联络和支援,导致这些起义部队受到金军的重创。 杜充的所作所为,失去了大量的军心、民心,很多的义军部队纷纷离去,开封乃至北方的抗金力量被大幅削减。 此时,吴腾龙一看杜充不得人心,加之他对民间武装又不信任。为防不测,吴腾龙果断率丐帮兄弟们离开了杜充和东京城,准备南下寻找可以依托的抗金力量。 史进众人听到这里,不禁摇头叹息:“如此的将领,如此的作派,焉能抵抗得了金人?” 吴腾龙率丐帮兄弟离开东京城后,决定南下寻找可以抗金的力量,遂暂时将手下兄弟们分散到各处分舵,择时机再行聚集。 吴腾龙思索再三,忽然记起自己的结义兄弟史进回到了陕西华州,便想着去找他,商议一下抗金之事,遂离开开封往华州而来。 吴腾龙一身叫花子打扮,倒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由于战火不断,一路之上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人人面露饥色,形容枯槁,真正是“烽火连途人尽散,饥容枯槁路仓皇”。 途中,吴腾龙又听说,金军完颜娄室的部队自云中南下,已然占领了山西和陕西的部分地区,正在进攻陕州。 陕州是连通陕西和河南的交通要隘,只要打通,自河南到陕西基本上就是畅通无阻了。 得知陕州有抗金部队,吴腾龙决定先去陕州看一看,如果可能的话,自己率丐帮子弟可以协助抵抗金兵,以尽自己的微薄力量。 这一日,吴腾龙随同两个丐帮弟子到了偃师县,此时已然是黄昏,残阳如血,将偃师县的古老城墙染得一片殷红。 身姿挺拔却透着几分沧桑的丐帮帮主吴腾龙,一袭洗得泛白的青布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看着这残阳似血的苍茫大地,不知怎的,吴腾龙想起此前跟随宗泽抗金之事,以为遇上一个能力挽乾坤之人,哪里料到宗泽“出师未捷身先死”。换了一个杜充,却是无能之辈。 吴腾龙心中十分烦闷,江湖风云变幻,如今金国大肆入侵中原,百姓生灵涂炭,真个是民不聊生。 “唉!何时天下才能太平啊?”吴腾龙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行至城中热闹处,却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哭喊声与叫骂声。他脸色一沉,加快脚步向前,只见街道上一片混乱,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后面却是一队耀武扬威的金兵,个个手持利刃,面露凶光。马蹄过处,踏翻了不少路边摆放的货物。 吴腾龙一看心中大怒,没想到金兵来得这么快,已然到了偃师,看来中原之地迟早是不保了。 忽然,他在这一队金兵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怔。 只见那两人:一人个子奇高,另一人个子奇矮,且是一黑一白。此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跟随金军禁卫统领完颜卓鲁去江南联络,江湖人称“黑白双枭”的斛律光、斛律明两兄弟。 前次完颜卓鲁命丧史进之手,此两人也败在吴腾龙的手下,受了重伤,回去西域养了数年伤才康复。吴腾龙没想到此时又在这里遇上了。 见他们二人和金兵在一起,吴腾龙知道,此二贼又投靠了金人。只见那斛律兄弟二人,正在强抢百姓的货物。 斛律光正用鹤嘴钩挑起一个老者的担子,里面的货物散落一地,老者苦苦哀求着,却被斛律光一脚踹倒在地,他张狂大笑道:“老东西,这如今偃师县已归我大金管辖,你们这些贱民的东西,我想拿便拿。” 斛律明也没闲着,他挥动着鹤嘴钩,将街边的一个小摊砸得粉碎,摊主吓得瘫坐在地,他却还在那骂骂咧咧:“都给我老实点,要是有谁敢不听话,这便是下场!” 周围的金兵也跟着哄笑起来,肆意地抢夺着百姓们的财物,稍有反抗者,便遭拳脚相加。一时间,街道上百姓呼号不已,惨不忍睹。 吴腾龙见这些金兵如此可恶,不禁怒火中烧,他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斛律光、斛律明,尔等畜生行径,还有人性否?” 吴腾龙声如洪钟,在街道上回荡,百姓们听到这声呼喊,仿佛看到了救星,纷纷向吴腾龙这边靠过来。 斛律光和斛律明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吴腾龙,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斛律光冷笑道:“哟,这不是丐帮吴帮主嘛,怎么,你这是要来多管闲事啊?前次咱们的账还没了结吧?” 吴腾龙哈哈笑道:“你们这两个狗贼,前次我有好生之德,没取你俩性命。没想到你二人又投靠金国,残害我大宋百姓,今日我定要讨个公道!” 斛律明也哈哈大笑道:“就凭你?吴腾龙,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局势,铁骑所到之处,皆为我大金领土,你小小丐帮,还想螳臂当车?” 吴腾龙不再多言,抽出了打狗棒,运气至全身百脉,浑身气势陡然一变,打狗棒在他手中微颤。 “拿命来吧,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吴腾龙身形如电,打狗棒率先朝着斛律光二人攻去,一招“棒打双犬”带起一阵风声,直取斛律光面门。 斛律光、斛律明二人见状,不敢怠慢,举起鹤嘴钩迎了上去,二人的鹤嘴钩与打狗棒瞬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吴腾龙这一招刚猛无比,斛律光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心中暗惊:这吴腾龙的功力比起往昔又精进了不少。 他刚稳住身形,吴腾龙的又一招“棒挑癞犬”,打狗棒斜挑而出,犹如一条灵动的青龙,棒身横扫敌胸部。 斛律光连忙侧身躲避,鹤嘴钩顺势朝着吴腾龙的手腕划去,吴腾龙手腕一转,打狗棒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同时一招“反截狗臀”,反手一棒,朝斛律光臀部敲去,斛律光躲闪不及,被打狗棒击中环跳穴,顿时单膝跪地,疼得脸色煞白。 斛律明一看大哥中招,急忙向着吴腾龙的下盘急攻而去。而吴腾龙却是冷冷一笑,他纵身跃起,暗运内力,将打狗棒举过头顶,一招“棒打狗头”,只见打狗棒上光芒大盛,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斛律明狠狠砸下。 斛律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举起鹤嘴钩抵挡,却为时已晚,只听“咔嚓”一声,鹤嘴钩被打狗棒直接砸断,余势不减的打狗棒重重地落在了斛律明的头顶,当场将他打得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这边斛律光见状,目眦欲裂,悲呼道:“兄弟!”,忽然他发狂一般朝着吴腾龙冲来,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手中的鹤嘴钩疯狂地挥舞着,招式已乱了章法。 吴腾龙冷哼一声,打狗棒在他手中犹如灵蛇一般,巧妙地化解了斛律光的攻击。不到数合,吴腾龙一招“拨狗朝天”,打狗棒猛地向前刺出,精准地刺中了斛律光的咽喉,斛律明猛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鹤嘴钩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身体不甘地缓缓倒下,喉间犹咯咯作响! 那些金兵见吴腾龙如此凶悍,数十人挥起手中弯刀围了过来,意图将吴腾龙砍杀在刀下。 吴腾龙哪里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一声长啸,左腿微屈,左手划个半圆,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只听得“龙吟”之声响起。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 只见现场烟尘大作,金人惨叫声此起彼伏,兵器和身形有飞上天的,有被抛出老远的,地上到处都是残臂断肢和兵刃。余下的人一看,唿哨一声,忙不迭地逃了去,生怕爷娘少生两条腿。 旁边的百姓一看金兵退去,无不欢呼雀跃,对吴腾龙赞不绝口,纷纷表示感谢。然而吴腾龙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金兵这次退去,只不过是暂时而已,迟早金军还会踏足这片土地,百姓们可就受苦了! 第83章 吴帮主诛贼二将突围 这时,史进插话道:“大哥好身手!没想到斛律光、斛律明两兄弟还是投了金人。前次大哥饶了他俩,没想到仍然执迷不悟,这次被大哥铲除,当真是快意!” 吴腾龙道:“二弟说得是,此两人投靠金人已然是一罪。欺压百姓又是一罪,焉能留他们在世上?” 张宗鄂道:“看来,很多的江湖豪杰已然丧失本性了,不思报效本国,反而助纣为虐。如此这样,世道就更加乱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将金人赶出中原去?” 吴腾龙道:“兄弟不必多虑,虽然有这么多的败类,但是如你我这般热血抗金之士还是很多的,大家都团结起来,何惧金人不退!” 然后,吴腾龙又继续讲他去了陕州的一些后续情况,也是险象环生。 原来吴腾龙诛杀了斛律光、斛律明两兄弟,又打死了不少金兵,知道金人不会善罢甘休,只好连夜从偃师城离开,防止遭到金兵大部队的堵截。 路上又行了不止一日,吴腾龙三人便到了义马。一路行来,吴腾龙心中思绪万千,既有对江湖风云变幻的感慨,也有对国家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 然而他踏入义马城后,他便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氛,紧张而压抑,隐然有一股肃杀之气。 他微微皱起眉头,心生警惕。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传入耳中。他心中一动,眼神瞬间锐利。他便施展轻功,身形如鬼魅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见一群金兵正围着一名年轻男子疯狂攻击。那男子大约二十来岁。只见他挥舞手中长剑正奋力与那群金兵交战。 男子的招式凌厉且果断,每招每式颇有风范,一看就是有名家指导。吴腾龙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震:这男子的武功招数,竟与自己结义兄弟史进如出一辙。 只见那队金兵约有三十余人围着那年轻人凶猛地进行攻击,男子虽然招式精微,奈何金兵太多,毕竟好汉架不住人多,不一会儿,那年轻人打起来就有些吃力了。 吴腾龙看了,不由得起了惜才之念,加之又是金兵。他便怒喝一声:“小兄弟,不要怕,我来助你!” 说罢,一招“猛虎下山”,冲入金军群中,施展出自己拿手的“打狗棒法”,只见棒风呼呼,棒影绰绰,那帮金军兵士哪里受得住这个,纷纷惨叫着倒下。不一会儿,便解了那年青人的危。 那年轻人一见有人相助,立时精神大振,奋起神威。将他的剑法更加犀利的施展开来。 片刻之间,现场留下了不少尸体,剩余的金兵一看不是个事,人人落荒而逃。 此时,吴腾龙收棒而立,微笑着看向那年轻人。年轻人一见,急忙拱手抱拳,感激道:“小子王延,多谢前辈相助,不知道前辈尊姓大名,相救之情在下没齿难忘! 吴腾龙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不必客气!我乃丐帮吴腾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江湖规矩。不过我见小兄弟这武艺非凡,不知师从何人?” 王延一听吴腾龙报上姓名,又看吴腾龙腰间的绿竹杖,心中一动,急忙道:“前辈莫非是丐帮吴腾龙帮主?” 吴腾龙道:“正是!” 王延一听,急忙过来跪下行了个大礼道:“原来是丐帮吴老前辈,恕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吴腾龙急忙将王延扶起道:“哈哈哈,小子,何须多礼!你还没有回我的话呢?” 王延急忙道:“吴前辈,我这点微末技艺,乃是家传,实在不足挂齿。” 吴腾龙便又问道:“方才见你招式,与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如出一辙,不知可有渊源?” 王延一听得九纹龙史进之名,连忙问道:“前辈,你认识九纹龙史进?” 吴腾龙哈哈笑道:“岂止是认识,他是我的结义兄弟!” 王延一听,急切道:“前辈的话当真?九纹龙史进乃是先父之徒。” 吴腾龙一听,道:“哦,原来令尊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老师,久仰大名,失敬了!不知道令尊何在?我那史进兄弟一直在寻找他,念念不忘呢!” 王延一听,眼中蓄泪,神色惨然道:“家父已然随同小种经略种师中大人在杀熊岭阵亡了!” 吴腾龙一听,神色也有些黯然,道:“令尊为国尽忠,光耀千秋,乃是我等的榜样!” 吴腾龙说到这里,史进对吴腾龙和王延道:“大哥,师弟,这真是缘份呐,看来这是上天护佑啊,让我们抗金之人相聚一处,共议大事。” 吴腾龙也道:“是啊,看来我们抗金路上志同道合的兄弟了!” 史进又对王延道:“师弟,师父去世之后,你们怎么辗转到了义马了?” 王延说:“这个说来也是话长!”于是便将离开父亲突围之后的事一一叙来。 杀熊岭,天空阴沉,乌云如墨般翻滚涌动,压抑的气氛笼罩着这片古老的山岭。朔风呼啸而过,吹得草木沙沙作响。 李彦仙身披残破的战甲,手中紧握一杆染血长枪。枪尖闪烁着寒芒,有丝丝血迹顺着枪杆缓缓流下,他微微眯起双眸,扫视着四周如潮水般涌来的金兵,心中没有丝毫畏惧。 王延站在李彦仙身旁,面庞虽被血污覆盖,但眼眸中却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紧握手中的长剑,剑柄在掌心微微发烫。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金兵,他心中涌起一股豪气:“今日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壮烈,绝不辱没父亲的英名。” 他又看向旁边的师兄李彦仙,此时的李彦仙,眼神坚毅而决绝,如一头威猛的雄狮,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他从师兄的眼神中,看到了卓绝的信心,他心中豪情也瞬间被点燃。 这时,一群大约数百人的金兵开始包围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死亡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众人的心上。 这帮金人面目狰狞,口中发出听不懂的女真言语,手中的兵器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他们如同饥饿的狼群,想要迫不及待将眼前的猎物捕杀。 但李彦仙和王延毫无惧色,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突围出去。 李彦仙深吸一口气,对跟在身后的兵士们大喝道:“兄弟们,随我杀!”他如洪钟般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激励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说罢,他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冲入敌阵。长枪舞动,如蛟龙出海,势不可挡。枪尖所到之处,金兵惨叫声起,纷纷倒下,鲜血飞溅,染红了大地。 王延快如疾风紧随其后,长剑如闪电一般,在金兵中凶狠杀戮,每一次挥剑都毫不留情。剑刃与金兵的兵器相交,发出清脆的声响,火花四溅,不时地响起金兵的惨叫。 此时的杀熊岭已然变成了一片血腥的战场。金兵们如潮水般涌来,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让人喘不过气来。但李彦仙、王延等没有丝毫退缩,他们知道,如果退,必死无疑! 二人率众奋勇拼杀,李彦仙的长枪如同一道死亡旋风,所过之处,金兵无不胆寒。他的招式凌厉而果断,每一击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一个金兵挥舞着大刀向他砍来,他侧身一闪,长枪顺势一挑,将那金兵的大刀击飞。接着,他手腕一抖,长枪如毒蛇般刺出,直接洞穿了金兵的胸膛。那金兵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王延的长剑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快得让人难以捉摸。一个金兵从背后偷袭,他猛地转身,长剑一挥,将那金兵的手臂斩断。金兵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叫声。 战斗越来越激烈,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李彦仙和王延身上也增添了无数伤痕,但他们丝毫不觉,更无暇顾及。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冲出去!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王延此时已然杀红了眼,每一次挥剑,他都用尽全身力气,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他的剑法越来越凌厉,剑势如同狂风暴雨般,使金兵纷纷后退。 此时,李彦仙浑身已被鲜血染红,一名金兵头目不畏死挥刀向他扑来。李彦仙长枪一挥,如一道闪电,瞬间刺中了那头目的脖颈。那头目瞪大眼睛,不甘心地看着李彦仙,然后缓缓倒下。其他金兵见状,禁不住纷纷后退。 然而敌兵太多了,战斗异常激烈。突围中,王延的腿部被金兵砍了一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一阵疼痛袭来,他紧咬牙关,手中的长剑丝毫不乱。 “我决不能倒下,否则今天必死无疑!”他忖道。 李彦仙看到王延受伤,心中一紧。他大声喊道:“师弟,坚持住!我来助你!”说罢,他奋力将身边的金兵击退,向王延靠拢。用长枪为王延挡住敌人,让他包扎伤口。 王延心中感激,迅速撕下一块布条,包扎伤口。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再次挥起长剑,投入战斗。 此时,金兵们的攻击更加激烈了。李彦仙深知,不能再这样被动地防守下去了。必须主动出击,寻找突围机会。 李彦仙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发现左侧有一个山岭,如果能够冲上去,也许就能摆脱金兵包围圈。 他对王延喊道:“王延,跟我来!我们冲上左面山岭!”王延点了点头,紧紧地跟在李彦仙身后。 李彦仙挥舞着长枪,在前面开路。王延则在后面和兵士们一路冲杀,所到之处,金兵纷纷披靡。 金军一见,便迅速调整战术,加强了对左侧的防守。一时,李彦仙和王延便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 李彦仙心中焦急,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他知道,现在只有拼尽全力,才有一线生机。他大喝道:“兄弟们,不要怕!振作精神!” 王延也不断地鼓励着身边的战友们。他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向前冲!否则必死无疑!” 在二人鼓舞下,兵士们士气大振,再次奋勇向前。与金兵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刀剑相交之声,惨叫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惨烈的战场画卷。 李彦仙和王延在战斗中不断地寻找着机会。他们发现,金兵的防守虽然严密,但也并非无懈可击。他们利用金兵之间的配合漏洞,一次次地发起攻击。终于,他们成功地突破了金兵的防线,冲上了左侧山岭。 此时,天色逐渐黑了下来,金兵也稍有松懈,趁着天黑的时机,李彦仙、王延带领仅存的十来个兄弟终于突出了重围。 第84章 李彦仙王延奔走陕州 且说李彦仙、王延二人等与金兵激战一天,上了一座高岭,居高临下,金兵终没有攻上来,大家这才摆脱了围攻。 此岭称之为黄土岭,属于晋地典型的山岭,岭上平坦,岭边陡峭,但却不是久留之地。虽然金兵不能从陡峭的岭下攻上来,但是可能从其它的方位聚集而来。 天越来越黑,金兵已然放弃了进攻,这正是趁黑突围的好时机。李彦仙与王延商议好,带着十来个兄弟趁黑从岭的另一边滑下,幸得没有被金军察觉。 脱离了金军的包围圈后,他们依然不敢停留,担心金军会追击,于是继续连夜奔逃,到了离杀熊岭三百多里的地方,他们才稍做喘息。 他们找当地百姓打听,原来此处已是平遥地界,金兵现在都在太原周边,平遥并没有金人的部队,应该是安全了! 李彦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下一步何去何从呢?”他不停地思索着对策。 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和种师中将军,李彦仙眼里蓄满泪水,他知道他们绝无生还。王延见师兄如此,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瞬时也是泪流满面。 这时,随他们一起突围出来的一名兵士问:“二位将军,现在我们去哪里呢?”另一些士兵也眼巴巴地看着二人。 李彦仙看着这些跟随自己突围出来的生死兄弟,心中感慨万千。 “是啊!现在去哪里呢?”他思索再三道:“兄弟们,我们的大部队没了,我现在还没有考虑好去哪里。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回到你们的家乡去,与你们的父母妻儿团聚吧!” “扑通”,十余名兄弟齐刷刷地跪下道:“将军,我们都是河北人氏,家里的土地被金人占了,亲人有的被金人杀了,有的逃难去了,家早就没了!” 一名兵士泣声道:“将军,我们现在就是想要杀金贼,为我们的家人报仇,我的妻子被金人占了,孩子被金人杀了,父母被气死了。我还能回哪里去?我跟着你吧,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一时,李彦仙热泪滚滚,他急忙将这十余名兄弟扶了起来,哽咽着说:“兄弟们,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既然你们愿意跟着我,那我就带着你们,我们一起去杀金贼!” 十余名兄弟一听,高兴异常,均对李彦仙道:“将军,我们唯你马首是瞻!你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到底去哪里呢?”李彦仙心中不停地思索着。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就去那里吧!” 去哪里?原来李彦仙想到自己父亲的堂弟目前在陕州担任知州,不如去投靠他。陕州是陕西与河南、山西的枢纽之地,是兵家必争之地,下一步金兵进入陕西,此是必经之地。 原来李彦仙的爷爷叫李宗国,生了一个儿子叫李弥显,这便是李彦仙的父亲。 李宗国有一个兄弟叫李宗华。李宗华生了儿子叫李弥达,这便是李弥显的堂弟,也是李彦仙的堂叔父。 李弥达自小喜欢读书,尤其是兵书战策尤熟,后来投在老种经略种师道的麾下效力,因军功累升至陕州知州一职。 而李彦仙的父亲李弥显早逝,所以平素里李弥达在外地任职,所以联系不多。但李弥达省亲之时,是见过李彦仙的,对李彦仙多有勉励之语。 想到这里,李彦仙便对王延和十来个兄弟讲:“我们去陕州吧,我有一个堂叔父在那里当知州,我们去投奔他,迟早还会和金贼大战一场的!” 众人一听有了去处,均表示赞成。就这样,李彦仙和王延率众人往陕州而去,从平遥到陕州,大约有八百余里,路途还是比较遥远。 但是众人既然心中确定了目标,便感觉到了前行的希望,所以路途虽然遥远,但是大家心中激情满怀,并没有感觉辛苦,而是马不停蹄地向陕州而去。 陕州城知州府内,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的老者正在案桌后批阅公文。此老者面容清癯,神态威严,下巴下的山羊胡已然花白。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陕州知州李弥达。 李弥达在此担任知州已然五年多了,在他的励精图治之下,陕州之地民风纯正,人民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之势,他也深受百姓的爱戴和上级的器重。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里,他感觉到心中不宁。为何?原来在一年前,女真金人围困东京汴梁城,他就请求要求上京勤王,但上级没有同意,令他守好陕州城。 后来又听说二帝最终被俘,刚登基的康王赵构根基不稳,他便有些忧心忡忡,北方的大片国土沦为金人之手,他心痛万分。更让他痛苦的是,两位官家被金人掳至北地,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听说刚上任的官家赵构又在召集勤王的部队,李弥达便想着上前线去勤王杀敌,但是他的想法却被他的上级,永兴军路安抚置制使范致虚否决了,依然要求他紧守陕州这个战略要地。 不过,李弥达也知道,陕州属于交通要地,北通河东,南连鄂州,东接洛阳,西控长安,这是兵家必争之地,必须要有得力之人来防守。一旦被金人攻破,那后果就很严重,来自河南和河东之地的金兵便会长驱直入,关中、巴蜀之地就难保了。 正此时,忽然有侍卫来报,说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大人的侄儿李彦仙。李弥达一听“李彦仙”三个字,心中乡情和亲情迸发,急忙对侍卫说:“快快让他进来!” 不多时,侍卫带领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人年约三旬左右,另一人年约二旬,两人均是英气勃勃,威武之极。 李弥达一看心中大喜。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三旬左右的那位青年人正是自己的堂侄李彦仙,原来李彦仙的相貌与他的父亲李弥显颇为相似,所以李弥达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彦仙一见这老者,一眼便认出来是自己的堂叔父李弥达,急忙上前跪倒在地道:“不肖男李彦仙拜见叔父大人!”王延也跟着跪倒在地。 李弥达一看,急忙将二人扶起,请至客堂上茶。李弥达问:“贤侄,何故今日至此,家中情况还好吗?吾有数年未归家乡了!” 李彦仙便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李弥达得知李彦仙跟着小种经略种师中在河东抗金,不住频频点头称赞。又得知旁边这小将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儿子,不禁肃然起敬。 原来李弥达当年在军中之时,曾到东京汴梁城公干,与王进曾有过一面之交,彼此之间的看法不错,印象很好。 李弥达得知种师中和王进在杀熊岭抗金殉国,不禁眼睛有些湿润。半晌,方才开言道:“种老爷子和王将军为国而死,死得光荣,死得其所,吾辈之楷模也!” 得知李彦仙和王延等人是专门来投靠自己的,不由得心中高兴,他说:“二位贤侄,我这里正缺人才,你们来了正好,就在我这里做个副将吧,陕州城迟早会有一场血战,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说罢,李弥达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此时的天空阳光明媚,一派祥和景象。但是李弥达知道:平静的天空下,往往隐藏着凶险的危机,金人迟早会来,兵戈相交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就这样,李彦仙、王延及十数个兄弟就在陕州城安顿了下来,李彦仙和王延分别担任军中副将,辅助李弥达抗金之事。 这一天,李弥达召集李彦仙、王延等中上级军官议事,主要就下一步迎接金人来攻的战斗准备作探讨和部署。 会议开始后,李弥达问道:“今西北局势危殆,我心中甚是担忧。请问众将可有良策以保陕州,固西北之防?” 一时,众皆默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气氛有些沉闷。李弥达一看,心内不由升起一股失望之念,他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侄子李彦仙。 李彦仙一见叔父问询自己,便神色肃然,微微颔首沉声道:“大人所忧,亦是吾之所虑。陕州之地,乃西北之要冲,其防务之事,不可不慎。且容属下妄言几句,不足之外,请大人及各位同僚指正。” 李弥达心中一喜,便道:“你但可言来,不必隐瞒!” 李彦仙道:“首论城防。陕州之城乃是我们御敌之根本。当加固城墙,增高加厚,使其坚如磐石。以巨石垒砌,糯米浆灌缝,使其牢固。城门乃城之关键,当修缮坚固,安装厚重之闸门与门闩,以防敌人强攻。且于城门之外设置瓮城,增其防御之效。城墙上应配备足够之守兵,日夜巡逻。同时,安排专人负责城墙维护与修缮,确保始终处于完好状态。” 李弥达一听,心中又惊又喜,惊讶的是自己的这个侄儿竟然有如此韬略。喜的是自己李家后继有人了,可喜可贺。于是他用赞许的目光示意李彦仙继续说下去。 李彦仙得到叔父肯定,心中畅快,于是继续道:“次言兵力部署。现有兵力当合理调配,以发挥其最大之效用。精锐之师应部署于关键位置,如城门、城墙之要害处以及可能遭受敌人攻击之重点区域。城墙上之守卫力量需充足,分班轮流值守,确保时刻有人警戒。城外可设置伏兵,选择隐蔽之地,如山谷、丛林等处,待敌人不备之时,突然出击,可收奇效。同时,组建快速反应部队,挑选勇猛善战之士,配备精良之武器装备,一旦有敌情,能够迅速出击,给予敌人迎头痛击。” 这时旁听的众将也不禁频频点头,对李彦仙佩服之至。李弥达也不时捻须微笑,心中喜悦异常。 李彦仙继续道:“再者,粮草储备乃战争之关键。俗语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吾等当提前储备足够之粮食、草料以及武器装备。一方面,组织百姓进行屯田,开垦荒地,兴修水利,提高粮食产量。可予百姓一定奖励,鼓励其积极参与屯田之事。另一方面,加强与周边地区贸易往来,以吾之有余,换彼之所需。同时,建立严格之物资管理制度,派专人负责粮草与武器装备保管与分发,严惩贪污挪用者。抓好粮草与武器管理,防止被敌破坏或窃取。” “又论斥候工作。当建立一支高效斥候队伍,挑选机智勇敢、忠诚可靠之人组成。深入敌中,搜集敌人兵力部署、行动计划、将领特点等信息。同时,加强对城内百姓管理,防止敌人斥候混入城中。设立严格盘查制度,对进出城之人进行细查。抓捕审讯可疑之人,确保城内安全。” “最后,士气鼓舞至关重要。战争不仅是兵力和武器之较量,更是士气之比拼。当加强对将士训练和教育,提高战斗技能和战斗意志。定期进行军事演练,模拟各种战斗场景,让将士们熟悉战争。同时,关心将士生活,解决其后顾之忧。提供良好食宿,及时发放军饷。对受伤或阵亡士兵家属,给予妥善安置与抚恤。” …… 一片洋洋洒洒之言,众将皆听得佩服不已。尤其是李弥达听完之后,心中简直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数年没见,竟然有如此见解! 他面露喜色道:“刚才李将军之言,甚是有理。我决心依他所言,全力加强陕州之防务。望众将不要懈怠,倾力而为!” 众将肃然道:“大人英明,一切皆按大人吩咐。吾等当齐心协力,共同为保卫陕州,固西北之防而努力。” 第85章 三觜山李彦仙拒金兵 从此,李彦仙、王延二人便在李弥达手下安定下来,辅助李弥达的陕州军政之事。 此时,正是建炎元年十月。形势已然越来越危急了,金军西路军统帅完颜娄室已然占领河东大部,正准备南下,占领陕西和河南地区。 为了御敌之陕州之外,李弥达经过慎重考虑,将李彦仙派往河南府渑池抗金前线,担任此处的主将,负责防守崤山和渑池之间的通道,拦截金军的西进。 这个时候,金人已然三路大军出动,除完颜娄室的部队外,还有完颜讹里朵和完颜黏没喝的部队。 来攻河南的部队正是金军中路军,由完颜黏没喝率领,从河阳渡河,向河南各地扑来。 此时永兴军帅范致虚接到官家圣旨,要求他率六路大军增援,从陕西长安出发,去河南迎击敌人。 范致虚是福建人,此前曾担任过朝廷的兵部侍郎,懂一些军事。靖康元年时,被任命为京兆府(长安)知府。此次金兵攻打河南,朝廷委派他担任陕西六路宣抚使。 此人虽然担任过兵部侍郎,但却是文人出身,对军事知之不多。按宋的体制,是以文臣节制武将,所以同等的情况下,文臣的地位高于武将。 而且此人非常自负,甚至有些刚愎自用,自认为自己管过军事,却对金军的强悍并没有实质性的认识,结果他将为他的自负付出血的代价。 接到朝廷的命令之后,范致虚率领二十万人马自长安出发,到了前线渑池,准备在义马与敌人交手。 此次李弥达也跟随着范致虚到了前线,亲手杀几个金兵这是他一直的愿望,这次范致虚同意了李弥达的要求。 李弥达深知自己的侄儿李彦仙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所以范致虚的部队进驻渑池时,李弥达便将李彦仙推荐给范致虚。 然而范致虚此时是陕西六路的宣抚使,那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而李彦仙只不过是一个守城的主将,品级很低,哪里能入范致虚的眼? 只不过范致虚比较器重李弥达,所以给了李弥达个面子,同意见一下李彦仙,其实也就是敷衍一下而已。 而李彦仙却是真正为战事着想,既然能够见到领军的一把手,他还是想把自己的建议说一说。为此,他根据自己在军队的经验,认真思索了此次抵挡金军的一些想法。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范致虚见他只不过是给他叔叔李弥达的面子而已。 所以当李彦仙建议说:“崤渑是险要关隘,难以屯驻大军,前进后退都容易导致军队溃散。应分道并进,寻找时机出关。还应当以一半军兵扼守陕西,才可进一步采取行动。” 哪里料到,范致虚一听此言,竟然大怒,道:“你一个小小守城将领,竟然出此下策,如此贪生怕死,怎能抵抗金人?” 李彦仙一听,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心道:“我只不过提了一个建议,他为何如此大怒?”正待要辩解。 可是,范致虚一看他还想要辩解,立时拍案道:“你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如何能够担任主将守一城,若依汝此言,岂不是沮丧我军心?” 遂令人将李彦仙革职降为石壕尉,李彦仙一听,心中如五雷轰顶,没想到提了个建议,把官给丢了,心中便有些闷闷不乐。 而李弥达也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参言,只好令李彦仙退了下去。 回到住处的李彦仙只好收拾行李,去石壕就任。王延一见李彦仙心情不好,便询问。 李彦仙便将实情相告,王延道:“师兄,我和你一起去吧,跟着这种听不进意见的上官,迟早会吃败仗!” 不幸的是,王延一语成谶! 范致虚这次败得很惨,他的二十万人竟然没有抵得住金人五万人的攻击,范致虚进兵到义马千秋镇时,被敌人用冲击、包抄、分割等方式,宋军全线溃败,范致虚只带了十几骑,落荒而逃。而李彦仙的叔父李弥达在这次战斗中光荣殉国。 在石壕的李彦仙得知叔父阵亡,宋军大败,忍不住痛哭一场,既是痛恨不懂军事的范致虚的瞎指挥,葬送了二十万宋军的性命,更是痛惜自己的叔父李弥达在这次战斗中光荣牺牲。 然而,兵败如山倒,一切都是连锁反应! 宋军千秋镇之败后,金兵乘胜西进,一路上势如破竹,锐不可挡,很快沿途的城池完全失守,金人一鼓作气占领了陕州。防守陕州的官吏全部逃逸。 此时,李彦仙仍在石壕,他并没有逃跑。他知道,跑是跑不掉的,你能跑到哪里去?还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转机。 当然,李彦仙有这种自信,并不是盲目的。因为石壕这个地方是一个多山的地方,易守难攻。 李彦仙被贬到石壕后,他并没有闲着,而是仔细察看了当地的地形地貌,哪里可以屯兵、哪里可以阻敌、哪里可以伏兵,他心中一目了然。 当时石壕有三座山,分别是三觜山、石柱山、大通山,其中三觜山是一个防守的好地方,他便在此驻守。 陕州被敌攻下之后,城内的溃兵和流民甚多。李彦仙便趁机招募他们,流民和溃兵便争相来投靠。 他对前来投靠的人说:“我不是本县人,不像你们一样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如今我尚且努力守护国土,如果你们不尽力,那么金人就会杀死你们。” 众人一听认为有理,于是前来加入他的队伍的人络绎不绝,没多长时间,他手下已然有了近万人。他将老幼迁至安全之地,选拔精壮精锐驻守三觜山、石柱山、大通山等地营寨,预备金人来袭。 且说金军攻下陕州城后,少数部队在城内,绝大多数部队在城四周外二十里处驻扎,城南的一处大营乃是一名金军的千户在统领,此人名仆散术虎,乃是完颜娄室手下的一员悍将。 李彦仙的部队在三觜山一带活动,当然瞒不住他的眼睛,他决定要彻底剿除这股宋军的残留部队。 这天,忽然探马来报李彦仙:有金军数千人来犯。 李彦仙闻报,赶忙召集众将,齐聚军帐之中商议应敌之策。军帐内,气氛凝重,众人皆面色严肃紧张,深知此次金兵来势汹汹,绝非以往可比。 李彦仙对众人说:“大家休要惊慌,打仗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我们有地利和人和占全,足以自守”。 有人不信,道:“将军,此股敌人挟拿下陕州之威势,气势正盛,我们现在人手虽多,但大多是乡民,战斗力与敌差距甚远!恐不能胜!” 李彦仙道:“敌人气势虽盛,但我处在有利之地,我们的优势在于熟悉地形,只要我们充分利用地势的有利条件,出奇兵必可取胜!” 王延也道:“李将军说的有道理,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绝不能和敌人硬拼,必须要智取,这样可以达到四两拨千斤之效!” 李彦仙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王延,继续说道:“吾有一计,可先派部分精兵,悄悄埋伏于那山后的密林中,待我等与金兵在山前正面厮杀至酣之时,伏兵再从其背后掩杀过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定能大乱金兵阵脚,我军便可趁机取胜。” 王延一听,大赞道:“将军此计甚妙!那金兵定想不到我军会有此招,我愿率那支伏兵,定叫金兵有来无回!” 众人一听,也纷纷点头称是,李彦仙见众人齐心,心中稍定,便开始点兵遣将。 不多时,金兵部队已出现在了三觜山下。远远望去,金兵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黑色巨龙,不见首尾,旌旗遮天蔽日,刀枪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晃得人眼生疼。马蹄声如雷鸣般滚滚而来,震得大地微微颤抖,一场惨烈的大战即将开始! 李彦仙站在山头,看着那逐渐逼近的金兵,深吸一口气,大喝道:“众将听令,随我下山迎敌,今日便是我等杀敌报国之时,休要惧那金兵!” 说罢,一马当先,冲下山去,身后的宋军将士们齐声高呼,士气高昂,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朝金兵涌去。 金兵见宋军下山迎战,丝毫不惧,反而加快了速度,如饿狼扑食一般冲了过来。双方瞬间便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山谷。 金兵皆是精锐之师,个个身形高大,力量强悍,他们挥舞着手中长刀,气焰极其嚣张。一名兵士刚冲上前去,便被一金兵一刀砍中肩膀,那刀刃直接没入肉中,鲜血飞溅而出,那兵士硬是没吭声,却咬着牙,用手中的长枪朝着金兵刺去,奈何金兵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反手一刀,那兵士的肚腹便被划开,五脏六腑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然而,这并没有让李彦仙的兵士们退去,反而激发他们的愤恨之心,人人拼力向前,奋勇厮杀。 李彦仙更是手挥长枪在敌阵中纵横驰骋,长枪如灵蛇一般,精准地刺向每个金兵的要害,所到之处,人人披靡。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战况愈发激烈,战场上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地上满是残肢断臂和双方阵亡的兵士,鲜血汇聚成了一条条小溪,将泥土都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宋军将士们虽个个英勇无畏,但金兵毕竟金人势众。一时,宋军渐感有些吃力,可众人依旧死战不退。 正在危急之时,忽然听得一阵呐喊,只见那山后的密林中,突然杀出一支宋军伏兵,为首的正是王延。犹如神兵天降一般,朝着金兵的背后冲来。 金兵原本正全神贯注地与山前的宋军厮杀,哪料到背后会杀出一支奇兵。顿时,金兵阵脚大乱,慌乱之中,不少金兵自相践踏。那原本整齐有序的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王延一马当先,手中长刀所指之处,金兵无不胆寒。他一边砍杀,一边高呼:“金兵已乱,弟兄们,杀啊!”伏兵们士气大振,喊杀声愈发响亮,朝着金兵的后方猛冲猛打。 王延手持大刀冲入敌阵之中,那刀上下翻飞,好似砍瓜切菜一般,所到之处,金兵纷纷倒下。他挥刀朝着一名金兵将领扑去,那将举刀来挡,却被王延这势大力沉的一刀震得虎口发麻,手中的刀险些脱手。王延乘胜追击,又是一刀横劈过去,直接将那金兵将领的头颅砍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这一下,震慑了不少金兵,金人的士气开始动摇! 此时,山前的李彦仙见状,也大喝一声:“众将士,此时不冲,更待何时?”宋军将士们齐声呐喊,发起了更为猛烈的冲锋。前后夹击之下,金兵终于抵挡不住,被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纷纷四散逃窜。 金军千户仆散术虎哪里料到这一股宋军如此厉害,欲待召拢兵士进行反击,可是哪里召集得来,兵士一溃,根本无法立住脚,整个阵形大乱。 仆散术虎一看大势不好,再不走,自己的命怕要丢在这里。无奈,他也只好随着溃军逃窜而去, 李彦仙一看金军主将溃逃,立时令人击鼓助威,随着“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兵士们士气高昂,奋力朝着金兵掩杀了过去。 金兵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顾着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有的慌不择路,有的直接从马背上摔下,还未起身,便被追上的宋军取了性命;有的被宋军围困,跪地求饶,可宋军哪会心软,直接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这场战斗,从中午杀到黄昏,直到天色渐暗,战场上才渐渐安静下来。三觜山脚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惨烈的景象,好似人间炼狱。 第86章 丐帮助李彦仙收陕州 这一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李彦仙这边也损失不少的人马,所以急需扩充,以防金人再次来攻。 此时的河南之地,已然被金人占领了大部,许多百姓不堪受辱,纷纷起来反抗,成立了不少的义军队伍。 但是这些义军队伍由于缺乏统一指挥,都是各自为政,很容易被敌人一一击破。 李彦仙考虑到这一点,便想着把这些义军招揽在一起,凝聚成一股力量,这样就不怕敌人各个击破,同时义军的力量壮大之后,也能够有效地打击金人。 所以李彦仙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王延,让他去各处联络这些义军首领,希望能够与自己兵和一处。 王延接受了这个任务之后,就分头向各处去联络。这一天,刚到义马,就被金军探马发现,遭到一群金军的围攻。 幸好丐帮帮主吴腾龙来得及时,救下了王延。 吴腾龙一听王延的是去招揽义军,心中大喜道:“小兄弟,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就是找抗金部队的,我丐帮弟子众多,可以加入你们,也算是为抗金尽一些微薄之力!” 王延一听,心中大喜过望,连连对吴腾龙表示感谢! 当李彦仙见到吴腾龙和他带来的三千丐帮弟子时,高兴得简直无以言表。 他对吴腾龙拱手道:“吴帮主,我早知道丐帮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请受在下一拜!”说着就要下跪致谢,被吴腾龙挡住。 吴腾龙道:“兄弟,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我与你那师兄九纹龙史进是结义兄弟,都是一家人。何况,我们都是大宋子民,抗金之事,人人有责,我所做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李彦仙一听,心中愈发敬佩。他道:“既然你与我师兄史进是结义兄弟,那我们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吴腾龙慨然道:“这有何不可,那我就倚老卖老,妄称一声大哥了!” 李彦仙一听哈哈大笑,立即和王彦一起下拜,口称“大哥!” 李彦仙的队伍随着丐帮弟子的加入,实力大增,毕竟丐帮弟子人人都有武艺在身,非那些寻常兵士可比。 这时,周边的义军纷纷来投,比如周口的邵隆、邵云两兄弟率五千余人来投,李彦仙大为高兴,也同两兄弟结拜为义兄。 此时,李彦仙的队伍完全壮大,总人数达到了近万人,有较强的战斗力的人数超过五千。 李彦仙接着兵分四路,还没到一个月就接连攻下金人五十余座营垒,斩获千余人,夺取战马三百余匹,极大地震慑了敌人。 在扫清外围的敌人之后,李彦仙的计划就是一举收复陕州城。 且说,金兵攻占陕州城之后,加强了对城的防守,原来在外围的部队也被李彦仙赶入城内,无形之中,金军在城内的力量加强了。 所以要想拿下陕州城却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李彦仙日夜苦思,总是不得其法,寝食难安,不知道到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在自身损失较小的情况下夺回陕州城。 这一天,李彦仙正在苦思冥想这件事。这时,王延和吴腾龙过来相见,得知正为攻城之事忧思。 吴腾龙一听道:“兄弟,我倒有一计,不知道可否?” 李彦仙一听,精神大振道:“大哥的计必定是妙计,小弟我愿意洗耳恭听!” 于是吴腾龙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李彦仙和王延一听,大笑拍手道:“妙计、妙计,只是有劳大哥亲自出马了!” 且说金兵退回陕州城之后,加强了对城池的防守,日夜不停地维修城墙、屯聚军粮,准备在此地驻守。 此时镇守陕州城的金兵将领名叫完颜兀烈,却是金西路军帅完颜娄室的远房侄子,此人原是女真部落的贫家子弟,因为长得勇武有力,长大后完颜娄室便将他带在身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完颜兀烈也经历了不少的战斗,也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此次拿下陕州城便是他的指挥。所以此人还是有些能耐的,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这一天,陕州城出外现了一个怪现象,只见很多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成群结队地往城里面而去。守城的金兵早就见怪不怪了,因为战乱时期,百姓沦为叫花子的很多。 一时,陕州城内到处都是叫花子,或坐或卧,有的聚集在街道之上,有的停留在城门之处,还有的在敌军营边上逡巡。 这些叫花子虽然衣衫破烂,身上恶臭,但是这些人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并非普通的叫花子。而且这些人随处都可躺卧,并不惧冬天的寒冷。 当然,普通的人哪里会注意这些现象,他们的眼里这些人只不过是叫花子而已,并没有想太多。 书中暗表,这此人正是吴腾龙手下的丐帮精锐,包括吴腾龙本人也进入到了城中。 原来这便是吴腾龙想的计策,率领手下的丐帮弟子进入城内,到时候好里应外合,准备一举歼灭城中之敌。 因为叫花子随处可见,所以并不引人注目,也不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威风凛凛的丐帮帮主吴腾龙却化妆成一个老叫花子,手里的打狗棒用布包裹了,当成一个拐杖拄在手中,颤巍巍地坐在一家店铺的门口。 这时,有几个叫花子分别从不同地方来到吴腾龙的身边,悄悄地说:“帮主,我们的人已然潜伏到城中各处,只待时机了”。 吴腾龙不露声色地说:“按此前的计划继续潜伏,不得擅自行事,听我号令!” 这一天,完颜兀烈正在府衙中休闲,身边坐着几个亲信,完颜兀烈有身后站着几个漂亮女子为他揉着肩膀,他惬意地微闭着眼。 随着乐器声响起,一队歌女翩翩起舞。而随着乐声的节奏,完颜兀烈也不禁摇头晃脑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他身侧的一名女子,从怀中抽出一把剪刀,就朝完颜兀烈地肚子捅去,眼看完颜兀烈就要命丧当场。 然而,突然不从旁边冒出来一个老者,形如鬼魅般地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持剪刀的手,右手掐住那女子的脖子使劲一甩,那女子便被甩到厅柱之上,只听道“砰”的一声,那女子撞到厅柱之上,然后滑了下来,眼见得不能活了。 这时,完颜兀烈才发现异象,转过头来对那老者点了点头,然后对侍卫说:“来呀,将剩余几人拖下去砍了!” 见那个几个女子被拖下去之后,完颜兀烈才对那老者说:“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完颜兀烈,你什么时候给我打听九纹龙史进的下落?” 完颜兀烈急忙道:“大师,放心吧,你交办的事我一定尽心竭力地去办,只要有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这老者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史进的仇家辽东的“长白老叟”,因为他的两个徒弟完颜卓鲁和温敦哈敏都是死在史进的手中。 这次金军南下,“长白老叟”也跟随军队南下,意图找到九纹龙史进报仇。但一时不好寻找,他便和完颜兀烈达成协议,他负责保护完颜兀烈的安全,由完颜兀烈派人寻找史进下落。 这“长白老叟”到底是何许人也?以后再说! 且说,李彦仙估计吴腾龙等人在城里潜伏得差不多了,这一天,点齐所有兵力,大约有五千人左右,直向陕州城进发而来。 完颜兀烈刚被几个女子扫了兴,心中正自有些郁闷。原来这几个女子都是被他从城中掳来的,本来想要享受一下,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行刺于他。 这时,有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道:“将军,不好了,有宋军数千人左右,正在往城下而来,估计是要攻城!” 完颜兀烈心中正自不爽,一听有宋军来攻城,“哇呀呀”一声暴叫,道:“来得好,看我如何收拾这帮贼子!” 说罢,令左右披挂完毕,拿起他的趁手兵器狼牙棒来到城墙之上,远远观看,只见来的宋军人数不算太多,有五六千人的样子。 完颜兀烈一看哈哈大笑道:“就这几个人,还想与我斗?来人,加强防守,准备阻击!” 此时,城下的李彦仙身披锃亮铠甲,手持丈八长枪,威风凛凛立于军前。他剑眉倒竖,目露精光,大声喝道:“金兵贼寇,侵我国家,占我城池,欺压吾民,今日血债血偿吧!” 言罢,手中长枪一挥,身后宋军如潮水般汹涌地冲向陕州南门。 完颜兀烈一看,哈哈狂笑道:“兀那宋将,你还是投降吧,就你这几个人,想要攻我陕州城,岂不是痴人说梦?” 随着宋军的推进,他手一挥,城上的金兵纷纷张弓搭箭,一时间,羽箭如飞蝗般射向宋军,霎时走在前面的宋军倒在了箭雨之下。 宋军一看,急忙举起盾牌,结成阵势缓缓向前推进。箭雨落下,“噼里啪啦”打在盾牌上,虽有不少士卒受伤,却丝毫不能阻挡宋军前进的步伐。 不一会儿,就靠近了城门,宋军推出攻城器械,巨大的撞木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厚重的城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完颜兀烈一看,急令城上投掷滚木礌石。一时间,城下的滚木礌石如雨般泄泻而下,宋军不时有人被砸中,惨叫着倒下。但他们并未退缩,而是继续撞击着城门。 城下的李彦仙亲自擂鼓助威,鼓声“咚咚”震天,极大地激励着将士们的斗志。城楼上的完颜兀烈恼羞成怒地命令着兵士们不停地向宋兵发动攻击。 而此时,李彦仙预伏的水军也出发,顺流而下至陕州城东北的龙塘沟。水军头领神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陕州城。他低声对部下说道:“今日之战,关乎陕州百姓之安危,吾等务必全力以赴,夺回城池。”众水军齐声应诺。 此人正是王延!他的任务是李彦仙在明面上牵制敌人时,他带人从龙塘沟进入护城河,然后再进入城内。 而在城中的装扮成老叫花子的吴腾龙收到李彦仙开始攻城以及王彦的水军已然潜伏进来的消息后,他拿出一个专门用于联络信号的竹筒,扯下筒尾上的布。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这正是丐帮约定行动的信号。一见信号,瞬时,潜伏在各处的丐帮弟子们纷纷行动起来。 有烧毁敌人粮草辎重的,有破坏敌人装备器材的……。不一会儿,城内就是一片大乱。 而此时完颜兀烈正在城墙之上督战,突然有人向完颜兀烈报告粮草被烧。完颜兀烈一听大惊,粮草是大事,兵士和马匹缺了粮草就没法打仗。他咆哮道:“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那人回答道:“听说是一群叫花子!” “什么,叫花子?赶快给我斩尽杀绝!”他怒气冲天道。 然而此时,城内到处都是火光,黑烟冲天,街上一片混乱,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城内的金兵四散逃窜,后面跟着追杀的丐帮弟子和进入城中的王延水军。 完颜兀烈见城内已乱,心中大怒。他亲自率领金兵精锐,企图控制住局面,然而为时已晚。 完颜兀烈手持大刀,吼声如雷:“谁敢乱我阵脚,杀无赦!”金兵见主将严令,稍稍稳住阵脚,与丐帮弟子和入城的水军混战在一起。 此时,城外李彦仙见城内已乱,再次下令全力强力攻城。宋军士气高昂,喊杀声震天动地。他们冒着箭雨和滚木礌石,更加猛烈地撞击城门。终于,城门在巨大的撞击下轰然倒塌。 宋军如洪水般涌入城内,对金兵展开血腥的屠杀。金兵见城门已破,粮草又被烧,顿时军心大乱,纷纷弃城逃散……。 完颜兀烈一看大势已去,无奈,也只得带着残兵仓惶逃离。忽然这时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喝道:“完颜狗贼,哪里走?你拿命来吧!” 第87章 李彦仙陕州血战金兵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之际,只听得“长白老叟”狂喝一声,使出一招“着衣持钵”,双腿硬生生从泥土里拔了出来,纵上半空,然后凌空一招“佛土庄严”,正是“无为清净功”里最为精妙的一招。 吴腾龙呵呵一声冷笑,心道:“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退的!”原来刚才“长白老叟”双腿入泥之时,吴腾龙完全可以趁他之危,一招便可将他毙于掌下。 但吴腾龙考虑到此人与自己还是有些渊源,所以并没有趁他危急之时下杀手。然而“长白老叟”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觉得这是吴腾龙疏忽了。 所以他一纵之下,又一招“佛土庄严”意欲置吴腾龙于死地。可惜,他这一念之差,差点葬送他的性命。 吴腾龙一看他使出精妙招法,心中再也没有怜悯之意,心一横,立时长啸一声,双掌向上缓缓举起,托天之势成后,双掌下压,回旋成一幅太极图样式,然后又是一声大喝,只听得一声龙吟之声轰起,一副太极阴阳图映显在面前,随即又掌向上一顶,这正是降龙十八掌第十三式“震惊百里”。 这招恰如猛龙腾地入空,猛不可挡,遇强则更强。两人的掌风相交,又是一阵轰然巨响,犹如晴天里的雷声,百里俱闻。 只见那“长白老叟”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数十丈远,落入地上,样子极其狼狈。 半晌,“长白老叟”挣扎着坐起盘腿在地上,双手环抱于下丹田处,运功疗伤,只见他嘴角沁出一片血迹,下巴上的白胡子上隐然有丝丝血迹,红白相映,极为醒目。 这边吴腾龙也略微受伤,然而比起“长白老叟”来说,要轻很多,只是气息有些凝滞,气血有些翻涌,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运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立时翻身而起。 这边,完颜兀烈一看“长白老叟”受伤,心中大惊,欲要逃,可是来不及了,李彦仙和王延已然率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这时,“长白老叟”缓缓站起身来,周边的兵士们都盯着他。他转过身对完颜兀烈道:“完颜将军,咱们的合约就此作废,你好自为之吧!” 然后他又对吴腾龙道:“小子,后生可畏,老夫服了你了!”说罢又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然后转身就走。 这时,宋军兵士们欲要拦截他,吴腾龙挥了挥手道:“让他去吧!”兵士们让开道,“长白老叟”踉跄而去。 这边完颜兀烈嘶声叫道:“褚老前辈,你不能走啊,你要救我啊!”“长白老叟”充耳不闻,自顾离去。 书中暗表,“长白老叟”此去之后,由于受伤太重,没几年便就去世了,死之前,将他平生所学写在一本书中,这本书经过岁月的流逝,已然残缺,后来被一个叫梁子翁的人得到。 梁子翁经过参研,竟然学了一身的功夫,虽然比不上“长白老叟”的功力,但在辽东地区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后来投在金国赵王完颜洪烈的门下当了走狗,最终死在吴腾龙的徒孙,下下任丐帮帮主洪七的徒弟郭靖手中,郭靖便是梁山好汉郭盛的儿子郭翔的三世孙。 当然此是后话,在此不表。具体可见小说《射雕英雄传》。 完颜兀烈一看“长白老叟”离去,这才感觉到了慌乱,可是哪里走得了,周边已然全是宋军,想走也走不出去。 于是他心一横,举起手中兵器,疯了一般带着残余的兵士冲向宋军,结果不出所料,一阵乱箭如雨一般向他们飞了过来,随着一阵阵的惨嚎,他的人马越来越少,最终完颜兀烈连人带马如刺猬一般,被射杀在城门之下,样子极为悲惨。 至此,陕州城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宋军的手中!然而,此战双方共计死亡兵士数万,死伤百姓数万,被烧毁民房数千间,想来也是惨烈。 看着满地的尸体,到处都是焦黑的断壁残垣,李彦仙心里忍不住的悲伤,长叹了一口气,心道:“为什么要打仗呢?好好的大好河山,如此生灵涂炭,人民游离失所,这样的日子啥时能够结束呢?” 收复陕州城之后,李彦仙又趁热打铁,安排邵隆、邵云等率军攻打陕州的芮城,河中府的虞乡,绛州的绛县、正平,解州的解县、安邑,接连告捷。 李彦仙的陕州城收复之战,极大地鼓舞了人们的士气,各地的老百姓们纷纷前来归附,一时,李彦仙的声名在河东、河南等地广为流传。 在绛州的金西路军统帅完颜娄室一听自己的人马在陕州遭受到重创,心中大怒,在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大发雷霆。 他大骂道:“吾等从河东南下之后,先后收取河东、河南数州,何尝有败?哪一次宋兵不是望风而降?为何此次在陕州如此大败?” 一听此言,众将皆颤栗不已。娄室此人,军法甚是严酷,稍有不满,便会杀人立威,是故众人不敢言。 这时,完颜娄室见众人皆不言语,便威严的道:“陕州之城为何人守卫?” 有人说:“乃是一个叫李彦仙的人!” “李彦仙?”完颜娄室思忖道:“没听过宋国有这么一个人啊!” 思索片刻,他心中有了主意,便道:“如今河东、河南之地皆在我手,要入陕西,必要经过陕州和潼关,如此能将此两地拿下,进入陕西之地易如反掌!” 众人皆称是,连说大帅英明。 完颜娄室哈哈大笑道:“如此,我们就来个双管齐下,两面出击,总能攻下一地,何愁陕西不破?” 于是,便唤出二将,一是完颜撒离喝,另一将是乌鲁撒拔。 他对完颜撒离喝道:“你率兵从韩城强渡黄河,然后拿下同州,再从同州南下夺取潼关、华州!然后屯兵等候我大军前来,一鼓作气进入陕西关中!” 他又对乌鲁撒拔道:“你率兵进发陕州,将陕州城夺下,然后西去潼关、华州与撒离喝合兵一处,我随后跟进,然后在华州会合,准备进入关中。” 二人领命自去准备不题。 完颜撒离喝领兵出发之后,相对较为顺利,从韩城渡黄河之时,上天保佑,天寒黄河结冰,顺利过河拿下同州,又没费多大功夫拿下潼关,然而在华州却遭到了史进的毁灭性打击,几乎全军覆没。 【完颜撒离喝这一路出兵的情况见本书第68章~72章】 且说,金将乌鲁撒拔兵发陕州城,此时已然是隆冬时节,西北大地被严寒笼罩,朔风凛冽,天空阴沉得似要塌下来一般,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头顶,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呼啸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割。卷起雪花漫天飞舞,天地间一片苍茫。 乌鲁撒拔率领着万余金兵,直向陕州城而来。此人是这完颜娄室手下的一员悍将,曾随完颜娄室征战多地,打仗勇猛凶悍,深得完颜娄室器重。 此时,他身披黑色战甲,坐在马背之上,手中提一柄大刀,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凶狠与残忍之色。 而此时的陕州城,李彦仙早已得知消息,他迅速召集众将,部署作战计划。王延、邵隆、邵云等将领纷纷领命,各自率领部下准备迎敌。 战斗第一天,金兵如潮水般涌来,喊杀声震天动地。乌鲁撒拔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冲向陕州城。李彦仙亲自指挥守城将士,用滚木、礌石、箭矢等武器奋力抵抗。金兵虽然强悍,但在宋军的顽强抵抗下,一时难以得手,死伤惨重。然而,乌鲁撒拔并未退缩,他不断地组织金兵发起冲锋,试图用人数的优势攻破陕州城。 寒冷的天气给双方的攻守都带来了极大困难。此时,寒风愈发猛烈了,雪花纷纷飘落,呵气成冰,天气真的是太冷了!然而战斗的残酷却让这寒冷的天气为之黯然失色。 在乌鲁撒拔的率领下,金兵向宋军发起强攻。一时,鲜血染红了大地,尸体堆积如山。每一个生命的消逝,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雪花落在血泊中,瞬间被染成了红色,如同绽放的红梅,凄美而悲壮。 战斗第二天,金兵改变战术。他们用投石车向陕州城投掷巨石,试图摧毁城墙。巨石如雨点般落下,砸在城墙上,发出巨大声响。呼啸的寒风吹得投石车的绳索嘎吱作响。宋军将士们冒着生命危险,用木板、沙袋等物品加固城墙,阻止金兵的进攻。 李彦仙则率领一队精兵,从城门杀出,突袭金兵的投石车阵地。成功地摧毁了金兵的投石车,打乱了金兵进攻节奏。 第二天,乌鲁撒拔恼羞成怒,他亲自率领精锐部队,对陕州城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金兵们如饿狼般扑向城墙,试图爬上城墙与宋军展开近身搏斗。雪花漫天飞舞,模糊了将士们的视线。城墙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最终,金兵退去。 第四天,寒风依旧刺骨,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双方将士都已疲惫不堪,此天并没有交战,进行休整。 然而李彦仙深知,此时正是趁敌疲惫,偷袭的好时机。 当晚,夜黑风高,王彦和吴腾龙分别领人马悄悄地出城,向金兵的营地摸去。在接近金兵营地时,王彦率军突然发起猛烈攻击,金兵们毫无防备,顿时陷入了混乱。吴腾龙趁混乱率丐帮子弟烧毁了金兵的粮草辎重,此战又获胜利! 连续数天的失败,让乌鲁撒拔气得暴跳如雷,然而,这些都没什么用,贮存的粮草已然被烧了,剩余的粮草支持不到两天了,如果两天内没有攻下,此次战斗就失败了。 乌鲁撒拔想起完颜娄室那凛厉的眼神,他的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如果此战不胜,自己的性命必定保不住! 最终,他决定孤注一掷,拼尽最后力量,一定要将此战拿下。而此时的李彦仙也深知,最后决战的时机到来了,他再次召集众将,鼓舞士气,部署作战计划,决心与金兵决一死战。与陕州城共存亡, 此时,雪停了,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天气已然放晴,太阳缓缓升起,照亮了这片被战争摧残的土地,但寒风依然凛冽。 随着一阵呜咽的牛角号声音响起,金兵最后的殊死之争开始了,乌鲁撒拔亲自率领金兵,再次向陕州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这一次,金兵们如同疯狂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冲向城墙。宋军将士们也毫不畏惧,他们用生命扞卫着陕州城的尊严。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悲壮的战争之歌。 最终又饥又饿、又累又疲的金兵终于抵挡不住李彦仙将士们的凶猛还击,金兵死伤惨重,城下到处都是尸体,乌鲁撒拔带领来的万余士兵,至此仅剩下一千余人! 这仗已然没法打了!望着陕州城下自己兵士的尸体,看着城墙之上士气高昂的李彦仙兵士,乌鲁撒拔心中哀叹了一声,大喊道:“撤!” 千余名兵士最终如丧家之犬一般,在乌鲁撒拔的带领之下,仓惶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