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山历事》 第一章 打架 http://.biquxs.info/

腊月午后的京城,太阳懒洋洋的挂在湛蓝色的天空下,在家猫了一个上午的百姓们都趁着好天气出来放放风。 一处街市旁,热热闹闹的围了一群人,中心圈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两个年轻的华服公子哥指挥着一群随从,对着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少年拳打脚踢,少年抱着头,疼得弓起身子,愣是倔强的不出声,旁边的小书童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七筒娇小的身体像泥鳅一样滑进人群中,站到前排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七筒顿时兴奋得大叫,“姑娘啊,快来瞧,这里有热闹哩!” 众人诧异不已,看着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小丫鬟,自动朝着她挥手的方向让开一条小道。 一眼望去,一个披着灰色皮袄的少女,面色白皙,一双圆圆的眼睛下是挺直的琼鼻,一张菱形粉润的唇,墨发及腰,不堪一握的细腰上别了一条银光闪闪的九节鞭,俏生生的骑在一头灰不溜秋的小毛驴上。 迎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小毛驴捧场的昂昂昂叫了起来,头颅扬得高高的,目光甚为得意。 驴背上的少女一跃而下,立在毛驴旁边,灰色小毛驴将脸伸过去,少女拍拍它的头,毛驴咧开嘴露出大白牙,诡异的笑了起来。 围观群众瞪大了眼睛,再看,驴子似乎还是那样灰不溜秋呆呆的。 少女走进人群,看到被打的小少年抱着半个头,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来。 少女大惊,直接伸腿一脚将拳头正要落在少年身上的随从踢飞,随从像被扔出的沙包,稳稳的落在街边炸果子的油锅里,疼得哇哇叫。 画面就这样停顿了几秒,围观中的一个中年男子反映过来,痛心疾首的猛拍大腿,“哎哟,我的油锅哦......糟蹋了...糟蹋了...” 打架啦! 七筒看着自己姑娘出手,利落的卷起衣袖帮忙,她的招式很简单,一手拎起一个,轻松的像抓小鸡仔一般,高高举起,再狠狠的摔在地上。 再看她的主子,丝毫不手软,一双拳头专门往人身上的软肋招呼。 主仆两人不过几分钟,就将一群仆从撂完,倒在地上嗷嗷的呻吟。 围观百姓下巴都惊掉了,半天合不拢嘴。 被打的少年忍着痛站起来,疼得半弓着身体,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脸的不可置信。 “三姐,你回来啦!” 薛玉衡摸摸薛铭鸡窝一般的头,温声道,“乖,站一边去。” 薛铭带着哭腔,闷声嗯了一下。 七筒见状,狗腿的将倒地的小书童拖到一旁,又喂了一颗药下去。 玉衡对着两个华服少年,木着脸不说话。 看着倒了一地的仆从,为首的蓝衣少年气急败坏,踢了一脚倒在脚下的仆从。 “废物!起来啊,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打不过,要你们何用!” “二位为何要欺辱我寿安侯府的三公子?”玉衡圆圆的眼睛里,慢慢的蕴起一团怒火。 “关你屁事!你是谁?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开!” “我是他三姐,你欺负我弟弟就是欺负我!”玉衡霸道的开口说道。 “行三?原来你就是那个亲爹亲娘都早死光了的寿安侯府三小姐?怎么,听说你出去拜师学艺了,学了几招功夫。就以为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你以为我怕你?”蓝衣少年吊儿郎当的嬉笑道。 “是吗?”玉衡冷冷的开口,生平最恨别人说她爹娘。 她身影鬼魅一般嗖的一下就站到了一旁黄衣少年前面,素手握上少年的脖颈。 随着玉手越收越紧,黄衣少年的脸渐渐青紫。他目光看向蓝衣少年,乞求道,“鸿涛,救我......” 玉衡转头朝蓝衣少年笑了笑,神色冷冰冰的,“现在你觉得呢!” 袁鸿涛见状,连忙大声喝道,“放开江昌!” 他嘴里咒骂着,握紧拳头朝她后面袭来。 薛铭大叫,“三姐小心!” 七筒扶着薛铭,安慰他道,“放心啦,这个弱鸡不是姑娘的对手。” 后颈一阵劲风袭来,玉衡垂在后背的青丝微微扬起,她脚步快速的挪动,眨眼间回过身,拎着江昌的衣领,将他挡到身前,袁鸿涛一一拳重重的打在江昌的身上,刚刚喘口气的江昌嗷呜一声,疼得骨头都要断掉一般。 玉衡将他扔到一边,不远处的小毛驴见状,悄悄的挪了挪蹄子,屁股微微翘起,对着躺在地上的江昌噗噗两下,拉了一坨还冒着热气的屎,刚好落在江昌的头发上。 众人哄堂大笑。 这驴也太搞笑了吧! 江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是被疼晕的,还是臭晕的。 七筒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干得好,二宝!” 毛驴二宝昂昂两声。 筒姐夸俺了。 毛驴得意的裂开了嘴。 那厢薛玉衡行云流水般,三下五除二就将袁鸿涛弄倒在地上。 “你个小婊子,敢打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踹的那两下真疼,踢到了屁股上,袁鸿涛只觉得两瓣屁股像被火烤般,火辣辣的疼。 见他嘴巴不干净,玉衡又踹了他一脚,“闭上你的臭嘴吧!” “咔嚓”一声,似乎肋骨断了。 “我右相府不会放过你的!”袁鸿涛又疼又气,只能狠狠放话。 “戚!还没断奶的毛孩儿。”薛玉衡嗤笑了一下,牵了毛驴,朝薛铭说道,“铭哥儿,回家吧。” “哦。”薛铭被七筒扶着,鼻青脸肿,眼睛却亮晶晶的。 三姐太厉害了,他也要习武,打得坏人满地找牙。 七筒将薛铭扶上毛驴,随后将还躺在地上的小书童一抓一甩,扔到了肩上,屁颠屁颠的跟在玉衡身旁。 围观群众抹了一把嘴边挂着的瓜子壳,意犹未尽。 今天出来不吃亏,免费看了场好戏哟。 亲朋好友聚会,又有谈资啦! 皇帝的宠妃的亲哥哥的不成器的小儿子,揍了寿安侯府的三公子,没想到又被学武归来的爹娘死光了的侯府薛三小姐打断了肋骨!和他一伙的听说是刑部侍郎的独子江昌,被薛三小姐的毛驴一泡屎拉在头上,臭晕过去啦! 一想到亲朋好友惊呆了的样子,众人迫不及待的一哄而散,找人唠嗑去了。 留下倒了一片的仆从,气急败坏的袁鸿涛,还有头发上压了一坨屎的晕过去的江昌。 第二章 回家 http://.biquxs.info/

七筒扛着小书童,大刺刺的站在侯府门口,仰头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寿安候府四个大字,由衷赞叹道,“姑娘,你家可真气派呀!” 玉衡抿嘴笑了,“还有比这更气派的呢,好好做事,以后带你去见识见识。” “姑娘!我一定好好儿干!”七筒挺了挺胸脯,两眼亮晶晶的。 门口的家丁瞧见玉衡,揉了揉眼,一拍脑袋,大声叫道,“三姑娘回来啦!快去告诉老夫人!” 又叫了人将被揍得勉强看得出本人的三公子薛铭和昏迷的小童扶了进去,遣了人去禀报侯夫人梁氏后,打发人去请大夫。 玉衡将灰毛驴交给侯府专管马匹的善福叔后,带着七筒直接回了陶茗园。 过了二门进去,离老夫人居住的玉兰苑最近最好的一个院子,就是玉衡住的陶茗园。 小半刻,才走到陶茗园,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玉衡不禁感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况且自己这个才是金窝银窝哩。 四处游历,风餐露宿的日子怎么比得上侯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行仆妇成群的生活,真是对比出幸福。 “姑娘!姑娘回来啦!” 一个身着翠绿袄子约莫十四五岁的丫鬟,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迈着小碎步朝玉衡飞奔而来。 七筒一下从后面窜到玉衡前面,将玉衡护在身后,一掌抵住丫鬟的额头。 “姑娘,她是谁?”翠绿色袄子的小丫鬟叉着腰,痛心疾首质问。 姑娘不过出去三四年,就从外面带了小蹄子回来,这是要喜新厌旧忘了她的大丫鬟采月了吗? 不等玉衡说话,从院子各个地方冒出来的叽叽喳喳的小丫鬟们,圈圈将她围住。 大丫鬟采月来不及伤心,就被挤了出去,七筒也被推到了一边。 “安静!” 采月生气了,拿出她一等丫鬟主子眼前第一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将众丫鬟镇住。 “小蹄子些,还不去准备伺候姑娘梳洗打扮,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没看到姑娘都这么憔悴疲累了吗?也不知道体谅体谅姑娘。” 一群小丫鬟见状,仔细端详玉衡的脸,果然苍白显瘦许多,以前的姑娘多圆润可爱哟,脸儿白里透红的,像那红苹果一般。 小丫鬟们愧疚极了。 连忙去大厨房要热水,准备点心,准备衣物,熏香,暖炉。 大丫鬟采月瞧了瞧七筒,朝她使眼色,得意极了,“姑娘,采月可想你啦。” “别贫了,赶紧梳洗好先去见祖母,另外找人带七筒下去休息,就住我旁边的偏房吧。” “是,姑娘。” 采月连忙欢喜应道。 伺候姑娘的事,还是要落在她大丫鬟的身上。 还没捯饬好,玉兰苑已经派了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画梅过来候着。 玉衡由着采月给她梳妆打扮,采月手速快,没过多久便好了。 一行人朝着玉兰苑走去。 “祖母这几年身体可好?” 玉衡打理好,换了一身精神喜气的正红色长裙,显得脸更加白皙瘦小了。 “老夫人一切都好,就是对您挂念的紧。”画梅知道三姑娘是老夫人的心尖尖,不仅因为三姑娘长的像她曾经的大爷薛颂,像年少时的老夫人,更因为对三姑娘年少就失了父母的怜爱,老夫人习惯对在外的小辈报喜不报忧。 玉衡的祖母赵琅,乃惠宗皇帝与陈皇后的嫡长女,当今圣上的嫡姑母。陈皇后一生只得一女,帝后宠爱异常,封琅環长公主,后来与当时的寿安侯府世子薛锦仪两情相悦,下嫁寿安候府,生二子,长子薛颂,次子薛放。 赵琅前半生生活优渥顺遂,成绩斐然,给惠宗皇帝提了很多改善百姓生活的可行建议,一手创办京华女子学堂,京中贵女挤破头都争不到一个入学名额,如今虽然年老,但有曾经的伟绩和依然开办且如日中天的女子学堂,作为当今的姑母,她在京中依然是举足轻重响当当的人物。 晚年的赵琅却接连丧夫丧子丧媳。尤其是长子长媳英年早逝,留下一双年幼的儿女。 女儿就是薛玉衡,父母接连去世时,她还不到八岁,她的嫡亲弟弟薛翎,如今的寿安候府世子,还不满一周岁。 侯府一家掌事夫妻接连去世,扔下嗷嗷待哺的薛翎和年幼的薛玉衡,琅環长公主来不及悲恸,急召外任的二子薛放一家回来,办完丧事后,上书请旨二子薛放袭爵,请封长房长子薛翎为侯府世子,待薛翎弱冠之年让爵。 赵琅心疼一对孙子孙女年幼失恃失怙,将姐弟两人放到玉兰苑亲自教养,请了大晋朝最有名的学者孟子川教导薛玉衡,四年前,又送薛玉衡远赴东山临水拜武学奇才齐世吉为师。 将丧亲之痛全部化为对一双孙子孙女的疼爱,赵琅倾注了满腔心血扶养姐弟二人,慈爱而严厉。 “画梅,祖母有事,你们切不可瞒着我。”薛玉衡严肃这脸,郑重说道。 “三姑娘,奴婢都省得,您就别担心了,有福嬷嬷在,就是老夫人身体有个小酸小痛,福嬷嬷还不是手到问题除。”画梅微笑解释道,有精通医理,擅长妇科的千金手福嬷嬷在身边调理身子,赵琅身体一向都很好。 “有福嬷嬷在固然放心,但饮食起居上也别大意了。”玉衡依旧嘱咐道。 “是,三姑娘放心,奴婢记下了。”画梅虚心听教,柔柔的应下。 不过百来步的距离,就到了玉兰苑。 玉衡进去时,主厅已经坐了好些女眷,主位上坐了一个精神饱满喜气洋洋对着门口多次张望的五十多岁老夫人。 正红色身影撞入老夫人赵琅眼中时,老夫人激动的唤出声。 “衡姐儿,祖母的衡姐儿。” 看着像大儿又像自己的薛玉衡,老夫人混浊的眼里噙满泪水。 “祖母。” 薛玉衡快步走到老夫人跟前,半依在老夫人怀中,抱着她低声哽咽起来。 “阿衡好想祖母。” 过了年也不过刚十五的玉衡,当年狠下心外出学艺,不知祖母担了多少心。 她的祖母啊! 总是最大限度的满足她的小小心愿,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祖母却因为她而认为理所当然。 年少离家拜师学艺,后又外出历练,试问京中贵女,有谁家能如她祖母这般,不顾世俗成见尽心尽力成全一个女子的梦想? 她没有父母又怎样? 她依然是京中活的最自由自在的女子。 第三章 姐妹 http://.biquxs.info/

“哭什么,大姑娘了也不知害羞。”老夫人嗔怪道。 “祖母,三妹多年不见您,喜极而泣也是人之常情。”旁边一道温温柔柔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 说话的是二叔薛放的庶长女薛玉清,今年十六岁了,生母是梁氏的陪嫁丫鬟齐兰,如今的兰姨娘。作为寿安候的长女,琅嬛长公主的长孙女,即使是庶出,身份也比一般公卿人家女儿高上许多,更何况她还是京华女子学堂蝉联三届的琴艺魁首。所以亲事上也比较容易,定了大理寺左少卿府钟家幼子钟继阳。 “大姐姐真会说话。”同为庶女的薛玉纤酸道。薛玉纤今年十四岁,只比玉衡大了一天。既不占嫡,也不占长,每年生辰时间上都挺尴尬的。明明她要早一天出生,每次生日宴却将她的时间推后一天和薛玉衡生辰一起办,玉衡作为侯府嫡长女,自然有人千般宠万般爱,每年生日宴她都是绝对的主角,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一般,一次次被边缘化。一次次不忿的累计,让她变得有些尖酸刻薄。 “大姐还是这么善解人意。”薛玉衡仰着头,冲薛玉清调皮的笑道。 毫不在意薛玉纤的酸意。 她知道这个二姐嫉妒她,总是爱时不时的讽刺她两句,嘲讽又不会使她掉二两肉,她也懒得理,偶尔有兴趣了还会跟她来回斗两句嘴。 “三妹就别取笑我了,大姐怎么会比得上三妹,能独自一人出去拜师学艺,想想大姐也很羡慕呢。” 薛玉清手捏着帕子,轻轻捂着嘴。 “大姐你就别妄自菲薄了,京中谁人不知你琴艺高超,要不是大姐定亲早,我们家门槛早就被踏破了呢!”薛玉衡说道薛玉清的亲事,脑中突然咯噔一下。 “哎呦,小姐妹长大了,在祖母面前还知道互相吹捧了。”老夫人看着两姐妹互吹,觉得很有意思,不觉哈哈大笑。 薛玉纤见众人其乐融融,手中的帕子都要搅碎了。 “听说三妹回来遇到三弟和人打架了,三妹还上前帮忙把人揍得肋骨都断了一根,三妹,这......”薛玉纤连忙把嘴捂住,似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玉衡可不管她装腔作势,直接冷声开口,“不知二姐从哪儿道听途说的?” “三妹,可...可是我说错了?” 薛玉纤说着,眼眶很快蓄满了水光,快要流下来一般。 “做什么!我老婆子还没问呢,哪儿来的这么多话。”老夫人就见不得薛玉纤一副小娘养的样子,动不动就要掉金豆豆。 “衡姐儿多年不归家,一回来你就哭哭啼啼的,让别人怎么看我的衡姐儿?”老夫人愠怒道。 薛玉纤连忙将还没来得及流出的眼泪收回去,站起身来,“祖母,孙女嘴笨,请祖母责罚。” “罚什么,自己回院子里吧,我跟衡姐儿说会儿话。”老夫人摆摆手,不欲多说。 薛玉清见状,也站起身告退。 “玉清给祖母绣的寿礼还未完成呢,祖母,玉清也回院子里忙去啦!” “去吧。” 薛玉纤红着眼,福身告退。 祖母总是这样偏向三妹,真的是太过分了。 老夫人屏退身边伺候的人,留了静嬷嬷在身边。 “有什么事说吧。”老夫人开口问,刚才她可是看到玉衡变了脸色,虽然很快。 “祖母,那个三弟被打的事情你知道吧?”薛玉衡大大方方说道。 静嬷嬷将靠枕扶正,老夫人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半靠了上去。 “你二婶遣人来说过了,袁家小辈仗着一个袁贵妃,就这样横行霸道,不过是看中铭哥儿的东西,就夺人所好,别人不依就拳打脚踢,打断他一根肋骨已经算放过他了,要是右相府不依不饶的想讨公道,我们寿安候府也不是吃素的。” “祖母,我不是担心这个问题。” 薛玉衡摸摸后脑勺,不知道该不该说。 “三姑娘可是担心大姑娘的亲事?”静嬷嬷插话。 “是呢,嬷嬷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 静嬷嬷出生宫中,为人稳重妥帖,熟知世家大族各种人脉姻亲关系,随便拎出一个世家,静嬷嬷都能一口气往上数出八代的人物关系。 “老夫人可能不知道,袁相的庶女是大理寺左少卿钟士群嫡妹的长嫂。”静嬷嬷提醒道。 “哦?竟然还有这一茬。”这么一说,大丫头这亲事可能有波折了。 “祖母......”薛玉衡有些歉疚,要是因为她下手太重坏了大姐姻缘,她该怎么面对柔柔弱弱的大姐姐哦,头疼。 “衡姐儿不必为难,袁家有错在先,若是因此钟家退婚,对清姐儿未必不是好事。”老夫人宽慰道。 原就想着钟家科举出生,三代不显,嫁去没有那么多糟心事,也能放心点的。 清姐儿这样的性子,不适合家世复杂,勾心斗角的人家。 “是,祖母。” 薛玉衡受教,一想也对。 “祖母,二婶没有生气吧?”玉衡撒娇搂着老夫人的手,笑问。 二婶娘家出生清流,以诗书传家,最不喜人舞刀弄枪打架斗殴了,更何况是女子。 “你护着她儿子,她还能有意见不成?”这个老二媳妇,就喜欢些酸溜溜的东西,她一个老婆子都不在在意这些,偏生这个儿媳就像个小古板一样,腐朽得很。 想当初衡姐儿要去东山临水拜师学艺,最大的阻挠不是来自她这个祖母,也不是她二叔,而是她的古板二婶。 说什么女子就该学琴棋书画,在家就做个知书达理的闺秀,出嫁要相夫教子,做好夫君贤内助。 她都不忍直视了,她放荡不羁洒脱爱自由的浪荡儿子,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小古板? 小古板还和浪荡儿子的一堆妾室相处甚是愉快,简直匪夷所思啊! 谁家正妻和妾室不是争风吃醋斗个你死我活的? “嘻嘻,有祖母护着,说我也不怕。” 玉衡嘻嘻笑着,捻了一块梅花糕,正要放进口中。 “衡姐儿不怕什么呀?” 一阵环佩叮当声传来,一身绛紫色衫裙的中年妇人掀开门帘,带着一群容貌各有千秋的妾室,笑吟吟走了进来。 玉衡手一抖,梅花糕又落回白玉盘中,摔散开来。 “二婶。”玉衡悄悄往老夫人身后挪了挪。 可怕,爱叨叨的古板二婶又来了。 第四章 古板二婶 http://.biquxs.info/

“铭哥儿如何了?”老夫人把玉衡拉到跟前来,朝梁氏问道。 “都是些皮外伤,母亲切勿担心,铭哥儿是小辈,怎好让您为他操劳。”梁氏恭敬的站在下首,屈膝向老夫人福了福身。 “我是他嫡亲的祖母,我不关心他关心谁。”老夫人撇嘴,对这个媳妇更加看不上眼了,自个儿儿子被人打了,还让她做祖母的不要担心。 “祖母,您别操心,我都看过了,给三弟用些活血化瘀的药,不出半个月,铁定好全。” 玉衡说完看了看梁氏,又悄悄朝后躲了躲。 梁氏见此,又忍不住胸中喷薄而出的根深蒂固的女子贞静论。 “衡姐儿回来也不提前给家里来个信,二婶好派马车去接你,都成大姑娘了骑个小毛驴像什么话,遇到铭哥儿被打去报官就行了,怎么能亲自下阵呢!女子当知书达理,文静贤淑,有个好名声,将来也能有一段好姻缘;舞刀弄枪,当街斗殴,哪个世家会聘这样的女子回去做当家主母。” “二婶,等我十六岁要比武招亲的,不愁嫁不出去。再说了,等我报官回来,三弟都不知道被揍成什么样了,况且也不知道那小捕快,敢不敢管右相家的公子。”薛玉衡拉了拉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小声嘀咕。 梁氏一滞,谁不知道当今盛宠袁贵妃,对袁贵妃几乎是有求必应,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一步登天后,连带着自己的庶兄一家也水涨船高。平民百姓,谁敢惹袁贵妃娘家人? 这么想着,关注点又转回了玉衡说要比武招亲的事上。 “胡说!只有那土财主家的女儿才会比武招亲,我们是什么人家!”梁氏不赞同道,婆婆也是不着调,把个好好儿的姑娘养成什么样了! “呵呵呵,衡姐儿想比武招亲就比武招亲,祖母鼎力支持你。”老夫人笑呵呵支持玉衡,孙女儿已经没有父母了,活得肆意些又何妨。 “母亲!”梁氏娇嗔着,不赞成婆婆对薛玉衡一昧的放纵。 “好了,还早着呢,既然铭哥儿无大碍,你就去准备准备,把人叫齐了,晚上给衡姐儿洗尘,另外去卢先生家里把翎哥儿接回来。”老夫妇安排吩咐着。 薛翎年纪小,性子比较跳脱,原本跟着当世大儒任康臣学习,奈何跟任先生学了三天后,打死都不去了。 最后还是任先生给老夫人推荐了年轻,善于因材施教的探花郎卢琦卢先生。 “母亲,都安排好了呢。”梁氏扬了扬嘴角,婆婆吩咐的这些,她都已经贴心安排好了。 像她这样的女子,才是一个当家主母应该有的样子。 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体贴入微把每一个环节都做到位。 “你做事,我一向放心。”老夫人虽然看不上梁氏爱说教的性子,但对梁氏办事特别放心。很多事不等她说,梁氏就给提前办妥了。 所以,看不上眼归看不上眼,该夸赞时还是要夸赞的。 “谢谢二婶。”薛玉衡笑着给她福了福身。 二婶总是拘着她们,但心地还是很好的。 “夫人,右相府的袁二爷抬着被三姑娘打断肋骨的那个少爷来讨公道了,现在就在门口。” 一个婆子在门外禀报。 老夫人和梁氏齐齐皱眉,这个右相府,太不着调了。 他们理亏在先,虽然衡姐儿下手稍稍重了点,但听说当时那个情形,要不是衡姐儿看到插手了,铭哥儿可能现在连床都下不来。 “祖母,我去吧,就在大门口解决。”玉衡语露冷意,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以为她寿安候府是泥捏的? “姑娘家的凑什么热闹!”梁氏制止她,又对老夫人说道,“母亲,儿媳且先去处理。” 老夫人点头,这种事衡姐儿作为小辈,自然不适合插手。 “祖母。”玉衡撒娇祈求。 “不是祖母不应你,这事儿总得家里长辈先出面。” 老夫人话中有话。 梁氏将一众小妾赶走,才带了婆子出大门去。 “呦,没事都聚在我们侯府门口作甚?”梁氏身边的陪房田妈妈扬声说道。 侯府门口已经站了一圈的百姓,裹了厚厚的棉袄,哈气的时候还不忘跺跺等得僵硬的脚。 “看热闹哩!”一个稍显突兀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说完就见人隐了下去。 “那您可看准了。”田妈妈脸上的皱纹,随着笑容挤到了一起,百姓见她不似说讽刺的话,竟也觉得亲切。 “你们寿安候府欺人太甚,把我儿打成重伤,一点表示都没有,现在我们是来讨公道的!” 袁家二爷袁自高叫嚣着。 袁自高乃右相袁学谦庶二子,与袁贵妃一母同胞,因着自己亲妹妹入宫成了宠妃,袁自高越发的膨胀了,连个举人都没考过,靠着袁家,荫了个礼部都给事中的闲职,好歹也是个官老爷。 “袁二爷,您这说的什么话,公道自在人心,可不是讨来的。”梁氏漫步立在大门前。 手捏了帕子,擦了擦眼角,“哎呦,我们侯爷带着大儿远在陕北赈灾,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也只能我这个不知事的小妇人出面了。” “袁二爷,您来就来吧,怎么把伤员也带来了?老爷们就是粗心,看看这孩子可怜见的,脸都冻白了。”梁氏碎碎念叨,声音却不小。 玉衡下手,特意避过了脸,瞧着袁鸿涛哼哼唧唧喊疼,却一点都不像重伤的样子。 “侯夫人,我也不跟你多说,赶紧把罪魁祸首薛三姑娘交出来,给我儿赔礼道歉。” “对!我要她跪下给我向我请罪。”袁鸿涛躺在铺得厚厚的担架上,他原本是想窝在马车上的,为了装可怜,索性弄了副担架来趟外面。 梁氏哎呀一声,“袁二爷,我们家衡姐儿怎么成罪魁祸首了?还要看您亲自过来叫她给小公子赔罪?” “她打断我儿肋骨,还把他的好友江昌摔晕了,听说现在还没醒来!她不赔罪谁赔罪?” 第五章 明理的袁大爷 http://.biquxs.info/

“衡姐儿今天才归家,怎么会惹到令公子呢?”梁氏一脸不解地看着袁二爷。 袁二爷不耐烦道,“还不是看到我儿揍那个不长眼臭小子,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众人都呆住了,袁二爷这是什么操作? “那个臭小子是我们侯府的三公子吧,袁二爷?”梁氏一下变了脸色,语气微扬,冷冷说道。 “袁鸿涛为什么打我儿,想必他心里清楚得很!” “听说是在玲珑阁抢三公子的东西呢,三公子不给,这不就打起来了嘛。”旁边一个之前了解实情的大汉补充道。 想不到他还能插上两句话,真是不错,大汉搓了搓手,笑嘻嘻的。 “你胡说,明明是本少爷先看上的东西,薛铭那小子偏偏要和本少爷抢,本少爷的仆从看不过去,才揍了他一顿。”袁鸿涛梗着嗓子说完,因为用力疼得嘶嘶抽冷气。 梁氏摆摆手,不欲与他小辈攀扯,目光转向袁二爷道,“玲珑阁的掌柜小妇人已经派人请回来了,不如叫他出来当面对质吧!” 也不管袁家父子是否同意,梁氏侧脸朝田妈妈示意,田妈妈很快将玲珑阁的掌柜引到了前面来。 “刘掌柜,不知您是否清楚当天发生的事?”田妈妈目光看向梁氏,见她点点头,便开口问道。 刘掌柜点头,看了看袁家父子,斟酌了一下,回道,“今日午后薛三公子来玲珑阁取先前定制的一尊观音木雕,刚好这位公子带着一个黄衣公子进来,瞧见了薛三公子手中的观音像,便要让三公子让与他,三公子不同意,争执间这位公子就叫人将三公子拖了出去,三公子身边只有一个小童子,自然不敌,被拖出去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幸好一个穿灰皮袄骑小毛驴的姑娘刚巧经过,抱打不平,不然看那阵仗三公子怕是要交代在那儿了。” 玲珑阁以售卖奇珍异宝闻名京城,价格贵,利润高,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京中眼红的人不少,连荣郡王府曾经都试图插手,却没见有什么水花,可见其后台之硬,不过却无人知道后台是谁。 刘掌柜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哼!真是岂有此理,我们侯府大度,没来找你们赔礼道歉袁府就该烧高香了,还来讨公道!袁府脸真够大了。”梁氏忿忿不平。 “就是,抢人东西还有理了?” “活该被揍!” 看戏的一个老妇人呸了一声,顺口吐出瓜子壳,接着骂道,“一把年纪分不清对错,居然带着受伤的儿子出来胡闹!活了一大把年纪,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哟。” 耳边嗡嗡的指责声,让袁二爷脸上一下子有些挂不住。 这些贱民懂什么! “我不与你个妇人攀扯,赶紧把薛玉衡叫出来给我儿道歉。”袁二爷甩甩袖子,自以为颇有气势。 梁氏一脸惊讶和愤怒,“袁二爷,谁是谁非还不够清楚吗?” “你们...你们右相府居然这样欺辱人。”梁氏卷起手绢,擦了擦没有什么水光的眼睛,边说边哽咽着。 “可怜铭哥儿,被揍得下不来床,小妇人原本想着令公子也断了根肋骨,不如就此作罢,改天带点儿东西给相府陪个罪,右相他老人家宽宏大量,也不会抓着一个小辈的过失不放,两府相视一笑就过了,谁知你们...你们......” “真是欺人太甚了,不知右相他老人家可知道?” 梁氏撇开薛玉衡的故意不谈,只说成小辈下手不知轻重,开口闭口不离右相。 袁二爷一脸便秘的表情。 正欲开口,眼尖的瞥见门那边走来的人。 像当场抓包小偷说谎的衙役,得意洋洋,“侯夫人不是说三公子被揍得下不来床吗?那你后面的人是谁?” 梁氏回头,看到薛三公子披着厚厚的披风,被人半扶着出来。 呆了呆,随即哎呦一声,捂着胸口说道,“我的铭哥儿,都被人打的下不了床了,还担心为娘一个妇道人家会吃亏,拖着病体也要出来跟那些没良心的对质,我的儿哟!” “娘...”薛铭被人送到门口,半个身子靠在二哥薛昀身上。 薛昀点头,唤了一声母亲。 “我的儿。”梁氏说了这一句,就开始无声抹眼泪。 鼻青脸肿的三公子可怜兮兮的被人扶在侯府大门口吹冷风,瑟瑟发抖,旁边的梁氏悄悄的抹着眼泪,再看裹得厚厚的躺在担架上的袁小公子,还有他得意洋洋的父亲袁二爷,两方一对比,侯府的人显得更可怜了。 看众见了,不免同情心泛滥起来。 大部分人,都会同情弱小的一方。 “右相府也太过分了!” “如此咄咄逼人,枉为诗书人家。” “作为过错一方,还得意洋洋逼到人家大门口了,啧啧!” 见有人开口打头,围观的百姓开始跟风。 “就是呀,听说袁相名声不错,且以礼持家,怎么会有……”说话人顿住,旁边人一脸了然接道,“你是外来户吧?不知道也不奇怪,这个二爷是庶出的,同袁贵妃一母同胞,袁贵妃知道吧?” 说话的人悄悄用手指了指天,旁边人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哦! “唉,就是不知道右相知不知道他们闹到了侯府门口。” 说话人摇摇头,好竹也会出歹笋啊! “胡说八道!”袁二爷气得跳脚,“明明是他们把我儿打成这样的!” 袁鸿涛见状,伸了伸脖子,将冻的惨白的脸露出来,也开始卖惨,“爹!孩儿冷。” “冷还躺这里干什么!” 一道威严的中年男声响起。 袁二爷哆嗦了一下,转过头来,一张中年肃木冷然的脸映入他的三角眼中。 “大...大哥,你怎么来了?”袁二爷忐忑说道。 “大伯。”袁鸿涛半张脸都埋进毛皮毯子里,这世上,他最怕的人,就是这个大伯了。 “赶紧把人弄回去。”袁大爷挥挥手,对着袁府仆人说道。 袁府仆人连忙点头,将袁鸿涛连着担架一起抬进宽大的马车里。 袁大爷朝梁氏拱手,“袁府管教之过,还望夫人见谅,改日再携礼登门赔罪。” 梁氏擦了擦眼角,了然道,“还是袁大爷明事理。” 袁大爷额角突突,这个梁氏,这时候还不忘挑拨。 望向袁自高,果然见他一脸怒容。 “告辞。”袁大爷沉声,朝袁二爷使眼色,奈何袁二爷怒气冲冲,根本不看他。 袁大爷一脚踹向他的屁股,呵斥道,“还不回去?丢人现眼!” 袁二爷哼哼两声,看着嫡兄黑沉的脸,捂着屁股乖觉地跟在袁大爷的后面。 大哥也太不是人了,这么多人面前,也不知道给他留面子。 第六章 庶子 http://.biquxs.info/

梁氏见袁家人走远,才挥手让下人关上大门。 吩咐人去玉兰苑给老夫人回了话,转头视线就放在了还半靠在薛昀身上的铭哥儿。 “你这个臭小子,就知道剜娘的心!这么冷的天,不在屋里养伤,出来作甚。”梁氏掐着薛铭的耳朵,叨叨着。 “娘,娘,疼...快放手。”薛铭连忙伸手去把耳朵拉回来。 “娘,没想到你也不赖嘛,反应快,战斗力真强。” 薛铭竖起大拇指,也不让人扶了,龇牙咧嘴的拿他亲娘开涮,只是说完后跳脚赶紧跑开了。 “臭小子,让你待屋里好好养伤,你还取笑你娘,没大没小的。”梁氏在后面骂道。 薛铭回过头,吐了吐舌头,“嘻嘻,三姐叫我出来的。”说完撒腿就溜了。 三姐还派人去了袁府呢,这个他就不告诉他娘了,反正早晚也会知道的。 梁氏看着如此滑稽的儿子,始终是年轻,被揍成这样还活蹦乱跳的,也不心疼了。 转头看向庶子薛昀,“阿昀书院还在开课吧?明年开春就要下场,也不能太松懈了。” 她不久前才打发人去书院叫薛昀回来,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吧。 薛昀与薛玉纤一母同胞,薛放的庶出二子,生母是原来薛放外时上峰送的妾室郑姨娘。 郑姨娘怀薛昀时滑了一跤,生下后身体不好,根本没条件没时间照顾他,所以薛昀自小长在梁氏身边,八岁后搬到外院,嫡母对他虽不像亲生的一样,却也事事尽心尽力,倾心关注。 薛昀长相虽与郑姨娘有五分相似,性子却千差万别,他性子温润和气,为人谦虚与一众兄弟姐妹相处颇为融洽。 “是,母亲,书院的同窗刚好在外办事,看见了,回来告诉儿子,儿子听闻二弟受伤,才跟夫子告假出来探望。”薛昀解释道。 “好,母亲知道了,你有分寸就行。”梁氏面露微笑。 “屋里的碳少了记得叫白杨到薛总管那里领些带去书院,冬天冷,可不要冻坏了。今日也晚了,光线不好,就不要温书了,对眼睛不好。” 梁氏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大哥不在家,你就是老大,要给家里弟弟妹妹做好兄长的榜样,弟妹有错,你也要管教起来。我们家里子嗣少,每一个都金贵得很,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能骄傲自满,目中无人,更别学那袁府的小儿,仗势欺人。” 梁氏絮絮叨叨的交代道。 薛昀心中微酸,眼眶有些湿润,他的姨娘,只知道妹妹,对他从来一脸的不耐烦。 他曾满心期待,攒下月例给她买簪子,亲手送到她手里,却被她转头赐给了一个洗衣的婆子。 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知道他明年开春下场,姨娘却从来没有过问。 只有嫡母,才会事无巨细的这么关心他。 “儿子知道了。”薛昀微垂着头,不想在嫡母面前掉眼泪,少年也是有骄傲的。 “休息一下再去带上铭哥儿,到正厅先暖和着,一会儿给你三妹接风洗尘。” 薛昀低声应下。 “赶紧去吧,我还要去忙呢!这个衡姐儿真会给我出难题,这么突然就回来了,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梁氏假装没有看见少年微红的眼,爽朗的笑着朝大厨房去了。 那边黑着脸的袁大爷回了袁府,不给袁二爷开口的机会,让人直接带着袁二爷去了袁相的书房。 不一会儿就没精打采的垂着头出来了。 袁相发话,断了他的月例银子,禁足一个月。 胸中闷了一口气,越想越不甘心,回了二房的院落里,也不去看袁鸿涛怎么样了,招了招手,把妹妹特意给他的一个婆子叫过来,叽叽咕咕耳语几句,婆子点点头,说完直接从后门出去了。 袁二爷吩咐完,才略微舒心些。 薛翎接到消息赶回府,直奔玉兰苑来。 “姐姐...姐姐......”薛翎灵活小巧的身体,因为心情飞扬而蹦蹦跳跳的。 小书童浮云半步不离跟着。 边跑边提醒自己主子,“公子,慢点儿...慢点!” 薛玉衡在玉兰苑,就听到他的声音从老远处传来。 起身朝老夫人道,“祖母,我去接一下翎哥儿。” “去吧。”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玉衡打开帘子,快步走了出去,堪堪走到院子中央,就见一个小小的青色身影朝她扑过来,撞了满怀。 玉衡力气大,稳稳地将他抱住了,薛翎搂着她的脖子,语气欢快,“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嗳。”玉衡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拉到跟前,“长高了不少哦!” “我听姐姐的话,虽然很想你,但我还是吃得好睡得好。”薛翎小胸脯拍的啪啪响,一副我很听话,快夸我的样子。 “好,翎哥儿说到做到,是言而有信的男子汉。”玉衡摸摸他的头,牵上他的小手,“我们去给祖母请安。” “嗯。”薛翎连忙点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 祖母很疼他,他知道的。 一家人除了侯爷薛放和大公子薛怀,都聚齐了,侯府人丁少,主子一桌才坐了九个人。 老夫人,梁氏两个长辈,带着一群孩子,薛昀,薛玉清,薛玉纤,薛玉衡,还有鼻青脸肿的薛铭,刚归家的薛翎,年方三岁最小的妹妹薛玉娇。 梁氏见薛铭活蹦乱跳的,也不担心了。玉衡离家几年,刚刚回归,除个别外,一家人心情都不错,索性大方的给一群姨娘单独开了一桌席面。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 玉清定下人家,也不出去参加宴会,梁氏就带了玉衡和玉纤一起。 前前后后参加了几次宴会回来,玉衡就不想再去了。 她算是上了各家夫人的往来黑名单,没交到几个朋友不说,还被冷嘲热讽,家里长辈耳提面命说她有失女子贞静,加之父母皆丧,少与她来往。 与其去听哪些风言风语,还不如自个儿在院子里打几套拳法来的自在,反正她又不给那些装模作样的贵妇人当儿媳。 玉纤倒是心情大好,没想到她的行情比薛玉衡还好,看着别人对玉衡瞧不上眼,不屑一顾甚至厌恶,她就开心。 倒是梁氏,刚去了庆安侯府回来,回了主院,气得连喝了两盏茶。 “去,把郑姨娘叫过来。” 梁氏朝下人吩咐,三等丫鬟专负责跑腿的怜儿甩甩辫子,连忙去春草院唤郑姨娘。 第七章 药浴 http://.biquxs.info/

郑姨娘袅袅娜娜踏着小碎步走进主院,见到梁氏冷着一张脸,有些忐忑。 梁氏很大度,从来不刻意为难妾室,也很少给她们脸色看。 “夫人。”郑姨娘行了完完整整的妾室礼。 郑姨娘只比梁氏小了几岁,看着却气色极好,年纪不到三十一般。 梁氏看着她红润饱满,白皙可人的脸庞,真的酸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做妾室的舒舒服服,好吃好喝,做主母的还要操心这操心那的,一天到晚,一年到头有操不完的心,庶子女惹了祸,嫡母还要给人擦屁股,真的是太过分了。 “怎么?知道规矩了?”梁氏沉声开口。 “夫人,不知妾身做错了什么,还请夫人明示。”郑姨娘人未起身,只抬起头来,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当年她进门前,想到各种各样被主母为难的情形,她做好了百分百的心里准备,也想着用什么样的计策和手段去反击。进府后情形却跟她所想简直天壤之别,主母好吃好喝,从不亏待她,也不争风吃醋,连老爷每日歇哪个屋都给安排好了,她空有一肚子的计策,全都白瞎了。 现在每日混吃混喝,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突然见夫人黑脸,倒是忐忑不安了。 梁氏看了泫然欲泣的娇脸,心更塞了。 “自己去问纤姐儿都做了什么好事情!” “夫人?”郑姨娘疑惑。 梁氏端起架子,肃然道: “回去吧,好好教教你的好女儿,你原也是官宦人家出生,虽然落魄了,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知道,我也不去讨那个嫌,你自己去和纤姐儿好好说道说道,教不好,半年之内也别出门了,她年纪也小。” 这是将玉纤禁足拘在家里了。 梁氏挥挥手,让她下去。 郑姨娘不敢再问,喏喏应了声是,回荷风院去找薛玉纤了。 “莲心,去,把我最贵的那盒霜脂拿来,我要敷脸。”郑姨娘一走,梁氏素手一挥,语气急切,倒贵妃塌上躺起来。 田妈妈好笑地摇摇头,叫人去打了热水,给梁氏净面。 玉衡一套拳法打下来,已经大汗淋漓。 擦了擦汗,就见福嬷嬷指挥几个婆子弄了一个大木桶送进净房。 “嬷嬷这是?”玉衡疑惑问道。 “药浴,给三姑娘泡泡,对身体好。”福嬷嬷脸上的褶子笑得堆了起来,和蔼可亲。 “我身体很好,这个师父也弄给我泡过。”玉衡摆摆手,表示不需要,福嬷嬷年纪大了,精力都放在祖母身上,怎么好让她再劳累。 “这个不一样,老夫人特别吩咐的。”福嬷嬷解释道。 “嬷嬷,我真的不用。”玉衡拍拍胸脯。 “我知道你说的药浴是干什么的,你看,我的这个也长起来了。”玉衡知道她福嬷嬷有很多方子是调理身子,这个应该也是其中一种,说完,用力挺了挺胸。 福嬷嬷噗嗤一笑。 旁边的丫鬟们脸红了,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老夫人说了,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要泡。”福嬷嬷也不跟她打商量了,直接将老夫人的话放出来。 “好吧。”玉衡只能同意了。 七筒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抿唇,“嬷嬷,姑娘泡完的药浴,能留给我泡吗?” 大丫鬟采月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你才多大啊!” “哼!”七筒扭头不理她。 “等你有三姑娘这般年纪了,再泡这个。”福嬷嬷给她解释道,当然,用的方子就不一样了。 “好。”七筒弯弯眉眼,开心的笑起来,不忘挑衅地朝采月使了使眼色。 因为以前在临水经常泡药浴,现在再泡福嬷嬷配的这个,身体倒是没什么感觉。连着泡了五六天,玉衡皮肤倒是滑腻白皙了不少。 近年关,卢先生给翎哥儿也放了假,翎哥儿闲不住,到处闹腾,玉衡索性教他练武打拳。 一大清早,翎哥儿刚扎好马步没几分钟,就见环儿抿着嘴走进院子里。 “姑娘。” 环儿朝玉衡施礼。 “怎么了?” 玉衡将翎哥儿的手放平,转头问道。 “有客人来了,夫人叫姑娘去前厅陪大姑娘。” “好,等我换一下衣服。”玉衡点点头。 换了衣服出来,朝翎哥儿道,“再坚持一刻钟,姐姐不来,你就自己休息。” “是,姐姐。”翎哥儿脸上冒出一层薄汗,却依旧稳稳坚持。 玉衡满意地点头走了,后头跟了一群人。 “什么客人?”玉衡边走边问。 “大理寺左少卿钟家夫人,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夫人和钟家夫人在前厅说话,后来夫人吩咐人叫了大姑娘到帘子后面听,这会儿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环儿回道。 玉衡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心中冷哼一声,都快过年了,除了退亲,钟家夫人亲自过来还能干什么?总不会是来送年礼吧! 来到前厅时,梁氏已经将钟夫人送了出去。 “大姐。”玉衡快步上前,看到薛玉清眼睛红红的,心中了然,钟家果然是来退亲的。 “三妹。”薛玉清眨眨眼,柔柔唤道。 “大姐,对不起。”虽然她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心中还是有些歉疚。 薛玉清扯扯嘴角,自嘲笑道,“三妹说的什么话,到底是我不够好。” 随随便便就被人退婚了,说到底,还是身份不够贵重。 退了婚的姑娘,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呢。 世道就是这样不公,世人不会问你什么原因退婚,只会觉得是女方的问题。 “说什么胡话呢!姑娘家的,不要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梁氏进来,刚好听到薛玉清的话。 “那钟府什么人家,也值当你去伤心,女子既要贤惠贞静,也要刚柔并济,随随便便就乱了分寸,怎么做一家主母。” 顿了顿,梁氏心中不免有些埋怨丈夫,什么眼神儿,瞧的狗屁人家。 “是,母亲,女儿记下了。”薛玉清温声应道。 “大姐,那钟家如此行事,可见也不是个好去处。”玉衡安慰道。 “三妹,我不是舍不得,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瞧了瞧庶女惨白的脸色,心有不忍,“过几天去给光明寺给大哥大嫂点灯,顺便带你们去拜拜。” 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都要去光明寺给薛颂和李桢点长明灯,之前都是薛放带着薛翎去,今年薛放在外赈灾,赶不回来,就有她带着两姐弟去,顺便带上薛玉清去散散心吧。 梁氏抚额,这操心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哦! “娘,娇娇也要拜拜。”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三岁的薛玉娇晃晃悠悠的走进来。 “大家都去了,谁在家陪祖母?”梁氏认真朝小玉娇说道。 薛玉娇歪着脑袋想了想,细声细气说了句,“娇娇也不知道,但是娇娇想去拜菩萨。” “祖母最喜欢你,你不在祖母会伤心的。” “好吧。”薛玉娇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状似无可奈何才应下。 玉衡摸摸她头上绑的粉色小毛球,宠溺道,“等元宵节灯会带你出去好不好。” 薛玉娇喜出望外,小鸡啄米般点头应好。 第八章 光明寺路上 http://.biquxs.info/

梁氏挑了个好天气才带着玉衡姐弟二人和玉清出门,梁氏和薛翎一辆马车,玉衡和玉清一辆马车。 玉纤想跟着出来,奈何屡次在宴会上对玉衡落井下石,梁氏这次非常生气,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何况她还在禁足中。 光明寺是京中香火最盛的大寺,每年施粥布膳,接济流民乞丐,贫穷人家,极有声望。 寺院占地颇广,院落众多,且租金便宜,每年很多进京赶考学子都选择此处落脚,文人墨客聚集于此,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文坛的一大圣地。 女子出门机会不多,难得出来,玉清心情好上许多。 距离出城五六里路的北郊,就是光明寺。 玉清悄悄掀开轿帘一角,偷偷朝外望去,还未出城,清晨的街市上,以商贩居多,人流少,还不是那么的热闹,她看了一会儿,兴致缺缺放下轿帘。 “大姐,现在还早,都没什么人出来逛,一般等到中午,就开始热闹了,还有很多杂耍武术表演的,可有意思了。”玉衡打断玉清的胡思乱想,想让她转移注意力。 “看杂耍还不如在家看你打拳呢!不过出来一趟真不容易啊!”玉清托着香腮感叹。 玉清温和俏丽的脸上写着满足。 玉衡心中颇为感慨,想到七筒查的关于钟继阳的事情,周身不由自主散发出阵阵冷意。 玉清察觉玉衡身上突然变低的气压,徒然清冷而又不可靠近的气质,绞者手帕,难免有些不安。 “三妹,你怎么了?” 玉衡见玉清忐忑不安的样子,不由得庆幸,幸好这桩婚事被误打误撞的给退了,不然大姐该糊里糊涂的跳进火坑了。 当然,她也不会让钟继阳去祸害别家姑娘的,这需要好好筹划筹划。 “祸福所依,指不定这次大姐会因祸得福呢!”玉衡像走街串巷卜卦算命的神算子一般,故作高深笑了,神神秘秘的样子。 玉清见她一说话,如寒冬忽然变为三月暖阳,还如那算命的一般故作高深,不由得噗嗤一笑,。 “是,那就借你吉言了。” 薛玉清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样子,玉衡就知道玉清在敷衍她。 “大姐,我说的是认真的好吗!”玉衡强调,圆圆的脸不由自主鼓起来。 “我知道。”薛玉清捏着帕子,捂嘴笑的乐不可支。 “好吧,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玉衡摊手,无可奈何地说道。 反正她会证明她是对的。 马车忽然急停,车上的人惯性使然往前扑了去。 “姑娘!”车上的丫鬟被往前带去,七筒本能地拉住身边最近的人,大姑娘的贴身丫鬟采年,却来不及拉住自己主子。 不过玉衡练武,平衡感极好,飞快伸手扶住往前扑倒的薛玉清。 “三妹,我没事。”玉清稳住身子,说道。 “姑娘,您没事吧?”采年白着脸,急切地问道。 “没事。”玉清摇摇头。 又和玉衡说道,“三妹,谢谢你。” 玉衡嗔笑,“自家姐妹总是谢来谢去干什么。” “姑娘,将军府的马发狂了,车夫跳车了,林夫人还在马车上。” 车外传来一个中年男声,条理清晰,镇静禀报。 “大姐,你坐车上等我,我去前面瞧瞧。”玉衡拍拍她的手,交代道。 “三妹,我去母亲那里。” “也行。” 两人下车,携手往前面梁氏的马车走去。 “二婶。” “母亲。” 梁氏带着薛翎,也下车了。 将军府的车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旁边还剩几个丫鬟婆子哭哭滴滴站在一旁。 “唉,车上就林夫人和一个贴身丫鬟,等他们从将军府找人来,铁定来不及了。” 梁氏是个心善的,见两姐妹过来,点头回应了下,叹息道。 她们今天也没带人,就几个丫鬟婆子,也使不上力。 “马车跑了多久了?”玉衡问道。 将军府的车夫垂头丧气,不安回道,“还不到一刻钟。” 玉衡看了看两辆马车上套着的马儿,心中衡量一下,毅然开口,“二婶,我去瞧瞧。” “老杜叔,把我们那辆马车卸下来。” 老杜叔看看梁氏,又看向腰间别这银光闪闪的九节鞭,身姿清瘦亭亭玉立的玉衡。 “快点!”玉衡冷喝一声。 老杜叔想起那天清早他去陶茗园送东西,恰巧看见三姑娘晨练,一个纵身飞跃而起将一张石桌生生踢成两半。打了个冷颤,赶紧把马车从马上卸下来。 “干什么!”梁氏朝老杜叔吼道 转头急切的看向玉衡, “衡姐儿,那可是发狂的马,二婶不许你去。” 她们一行妇孺,帮不上忙别人也不会指责,可衡姐儿要是出什么事,她该如何向地下的大哥大嫂,远在陕北的老爷,还有家里的老夫人交代? 将军府的车夫和丫鬟婆子眼前一亮,期盼看着玉衡。 死马当活马医,况且听说薛三姑娘学过武,打架很厉害,有一丝希望总比绝望强。 “求薛三姑娘救救我们夫人!”众人异口同声祈求。 “住口!”梁氏冷声呵斥,将军府的这些都是什么下人,开口就逼迫别人家的姑娘去为他们主子涉险。 “侯夫人,求您。”林夫人的管事娘子章妈妈低声哀求,一群仆从应和。 “姑娘,我去吧!”七筒自告奋勇站出来,眼神亮晶晶的。 “你太小了。”玉衡拒绝。 “姐姐。”薛翎低声哀求,虽然他见识过姐姐的功夫,可还是一样担心,心里本能的排斥不想让姐姐涉险,反正他又不认识那个将军府的夫人。 “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命开玩笑的。”玉衡对着薛翎和梁氏保证。 问清楚马车的方向,玉衡手扶马背,纵身一跃,翻身上马,手握缰绳,清呵一声,骑马飞驰而去。 梁氏无力制止,眼睁睁看着玉衡纵马驰去。 玉衡放低身体,双腿夹紧紧贴马腹,玉手捏住缰绳,耳旁的风呼啸而过,顺着因为跑的飞快而车辙印极浅的官道奔去。 这匹马是善福叔新训练的,还是个年轻的小马驹,跑得还比较快。 玉衡不知策马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失控的马车。 拉出系在腰上的九节鞭,狠狠朝马屁股抽去,马儿嘶叫一声,马蹄得得跑得飞快,一下子与马车并驾齐驱。 第九章 遇险 http://.biquxs.info/

“林夫人!”玉衡夹紧马腹,尽量与马车保持同一速度。 “嗳。”马车帘子被扯开,摇晃间露出一张虽惶恐却竭力镇静的中年女子的脸。 玉衡感叹,不愧是将门女眷,如此危急时刻,还能保持镇静。 林夫人发髻凌乱,身体随着马车摇来晃去,只觉得胃腹如翻江倒海。 “姑娘,快离远些,危险!”林夫人大声朝玉衡喊道。 “夫人,靠紧车壁,我会帮你。”玉衡迎着风,冷声开口。 慢慢牵引着身下的马,朝着马车靠近。 一尺之距时,玉衡松开缰绳,左腿一踢,身下的马儿嘶鸣着朝右边跑开,玉衡飞身一提,落在车辕上。 车身因急速奔跑而剧烈摇晃,差点儿将玉衡甩了出去。 玉衡连忙拉紧绳索,死死拽住发狂的马。 玉衡力气很大,却拽不住身下狂奔发疯的马,心下一惊,这马莫不是被下药了? 极少数人知道,她天生神力,比七筒还要更甚七分,七筒年纪小小,却能如拎小鸡仔一般提起一个成年男人,可想而知玉衡气力之大。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此时却出了偏差。 玉衡心下焦急,只能赶紧想其他办法。 林夫人看得出这个小姑娘是个习武的,且武功不俗,心下稍稍安定些。 车里的丫鬟嘤嘤嘤哭泣,吵得林夫人烦躁不安。 “闭嘴!”林夫人厉声呵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添乱。 小丫头连忙止声,眼泪却还在眼眶里打转转,整个人因恐惧而一抽一抽的。 林夫人不再管她,贴住车壁往帘子处挪去,掀开轿帘,玉衡单薄娇小的身子撞进她的瞳孔。 “姑娘,小心些!” “好。”玉衡沉声应道。 这样一直跑下去等马力竭也不是个办法,何况无法预知前方还有什么危险,必须赶紧想办法! 玉衡因为紧张和用力额头上沁出一层层薄汗。 手掌因缰绳勒的太紧,钻心的痛从虎口处传来。 玉衡低头看了下,发现缰绳还挺长的,朝远处看去,道路的尽头萧瑟地立着几棵成人大小的水梧桐,顿然心生一计。 “夫人,坐稳了!” “好。”玉衡语气沉着,莫名让人信任,林夫人听话地放低身子,紧靠车身。 玉衡拉紧缰绳,缓缓站起来,距离目标的那棵树越来越近。 玉衡屏气凝神,提起一口气。 身上汗涔涔的,心咚咚跳个不停。 快了! 更近了! 就是现在! 玉衡拉住绳索,飞身跳下马车,脚一落地,拉起绳子快速飞奔围着大树绕了两圈,将绳索绑了死结。 马嘶嘶狂鸣,狂躁不安,发疯般乱窜。 玉衡来不及停下,果断从头上取下一根金簪,握紧簪子,飞快蓄力朝马头上刺去。 顷刻间血涌如注,马哀鸣声阵阵,不一会儿便徒然无力地倒在地上。 马车应声倾斜到一旁。 玉衡全身汗津津的,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脱力瘫坐在地上。 发髻凌乱,鲜红的马血洒在鹅黄色的衣裙上,异常醒目。 太高估自己了,玉衡一阵后怕,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搭进去了。 举目望去,远处的景象收入眼中,玉衡吓得魂都差点儿丢了,不敢相信,拖着身体爬起来跌跌撞撞走过去,不过几尺远的地方,正是一个弯道,拐角处是一个几十丈高的悬崖,从上往下看,雾气缭绕,深不见底。 祖宗呀!好不容易逞能一次,差点连小命都给交代在这儿了。 冷汗直冒,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捂住胸口怦怦直跳的心,告诫自己,以后见义勇为一定要好好思忖思忖,切不可逞匹夫之勇了。 “姑娘,你没事吧?”林夫人不知何时已经从车厢里爬出来了,由自己的丫鬟扶着一瘸一拐走过来。 二人见到底下的悬崖,后背不由得阴风阵阵,脚底下直发软。 眼里对玉衡的感激之情更甚。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林夫人毫不犹豫,诚恳衷心地朝玉衡道。 大恩不言谢,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眼前这个姑娘,穿着不凡,单是耳朵上的一对做工精细的羊脂玉耳环,就价值千金,想必家世颇为显赫,能在这种危急时刻伸出援手,无疑是个心善的姑娘。 林夫人暗暗在心中发誓,将这份恩情放在心里,有机会一定结草衔环,以报恩德。 小丫鬟也连忙跟着道谢,直言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虽然非常后怕,但是听到二人由衷的感谢,玉衡还是很高兴,能救下两条人命,也不枉她冒这个险。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林夫人问,知道家门,才好报恩呀。 玉衡大方回答,“玉衡是寿安侯府的,家父是原寿安候薛颂,祖母琅嬛公主。” “原来是薛三姑娘,闻名不如一见,琅嬛公主果然会教导人。” 林夫人一脸慈爱,赞叹道。 谣言总是以讹传讹,果然不可信,薛三姑娘明明是个侠义心肠可爱单纯又漂亮的姑娘,却被那些个贵妇人说成粗鄙不堪,不守规矩的丑女。 “祖母一向很好。”玉衡心下乐了,有人夸她敬爱的祖母,她同样很开心。 “夫人,你们没事吧?”玉衡见二人身下狼狈不堪,有些担心。 “不小心扭了脚,没什么大碍。”林夫人摆摆手,这点小伤已经是大幸了。 玉衡动了动嘴角,想说她会治,突然想到什么,又止住了嘴。 想了想,问道,“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干等着吗?” 静下来之后,冷风吹到身上,灌进衣领,才觉得又湿又冷。 林夫人和小丫鬟也是同样的感觉。 “找个避风的地方等他们找来吧。”林夫人说道,跑出来这么远,她现在还扭伤脚,走回去也不现实。 “行。”玉衡没意见,她倒是可以一个人走回去,但是也不好留下这两个弱女子,反正都到这一地步了,送佛就要送到西。 “要不我背你吧?”玉衡见林夫人一瘸一拐,小丫鬟受惊吓也没力气,根本扶不住林夫人。 “没事,我能行。”林夫人拒绝。 林夫人觉得还行,玉衡也不勉强,她自己也太累了。 三人相互扶持着,找了个离马车不远处背风的地方歇下等候。 玉衡将林夫人扶坐在垫在石头的从马车里带出来的垫子上,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周围静悄悄的,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三人都不太想开口说话。 相对无言,静等两府的人寻来。 第十章 照夜玉狮子 http://.biquxs.info/

约莫一刻钟过去,将军府回去求救的人才匆匆赶过来。 领头的是将军府的亲卫,一个个面相稍显稚嫩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见到三人一身狼狈,却没什么大碍,不由得面露讶然,路上遇到寿安候夫人,正火急火燎叫人回去求救,这个寿安侯府三姑娘,应该是凭一己之力救下夫人了。 “赵光来迟,请夫人降罪!” 赵光单膝跪地,朝林夫人行礼。 “好了,远水救不了近火,赶来就好。”林夫人说道。 赵光欲言又止。 林夫人简单解释道,“多亏寿安候府的三姑娘救了我们。” 原来就是他想的那样。 赵光大大方方的拱手朝玉衡道谢,“多谢薛三姑娘仗义伸出援手,往后有用到赵光之处,尽管开口。” 赵光是林夫人已逝丈夫林百川的亲卫之子,父亲与林将军一同战死之后,母亲体弱悲恸而逝,留下赵光孤身一人,林老将军怜他孤苦伶仃,故将他收养在身边,与自己的孙子林砚作伴。 林夫人这次去光明寺就是为了给英年早逝的丈夫点长明灯。 “好。”玉衡清声应道。 赵光见她落落大方应好,不由得诧异,姑娘家不应该谦虚客气一番,然后说救人是应该的不求回报但求心安之类的吗? 玉衡:我小命都差点儿搭进去了,你跟我说是应该的? 林夫人见呆愣住的赵光,心下好笑,连忙开口揭过。 “要不先送三姑娘回去吧?” 玉衡看了一眼,赵光后面跟来的人就带了一辆马车,心下犹豫。 嘶嘶马鸣声响起,玉衡视线落在了赵光牵着的那匹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色的骏马身上,顿生欢喜。 这就是产于西域的马中极品照夜玉狮子吧? 她在师父的画作中见到过! 京中竟然有此等良驹。 “你的马借我骑回去可好?” 玉衡墨玉般黑亮的眼直冒星光,舔着一张小脸询问。 赵光愕然,看向林夫人,这不是他的马呀! 玉衡面露了然,视线转向林夫人,目含期盼。 “一匹马而已,我还做不得主吗!送你啦!”林夫人讶然失笑,再怎么样,她的命总比那臭小子的一匹破马值钱吧! 见玉衡对着这匹马一脸喜爱的样子,林夫人立刻闻弦知雅意,直接将借改为送。 玉衡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价值万金的照夜玉狮子,就这样进了她的后院。 “多谢林夫人啦。”玉衡福了福身,一身狼狈,却笑得灿烂夺目。 照夜玉狮子日行千里,因为夫人危难,紧急之下才骑了这匹马赶来救援。 没想到,人没事,宝马良驹却没了。 赵光纠结又痛心,林砚有多宝贝他这匹马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为了不让这匹照夜玉狮子受苦,远赴西宁上任他都舍不得带着这匹马去。 玉衡见赵光对着白马依依不舍,果断主动伸手从赵光手中扯过缰绳。 “嘶!” 扯动过程中碰到虎口处的伤口,玉衡冷抽一声,赵光吓得连忙松手。 玉衡呵呵笑了。 林夫人瞧赵光不上道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赵光无可奈何摊手。 您还不了解您的儿子吗? 林夫人:我还真不了解! 玉衡迫不及待地爬上马背,前倾低身贴近马背,脚踩马镫紧紧靠住马肚子,歪头朝林夫人笑道,“夫人,玉衡先行一步。” “哎......这马烈得很......”赵光连忙高声提醒策马离开的玉衡。 话未说完,已经不见玉衡踪影。 “这孩子,真是风风火火的,这么冷的天,怕是要着凉哦。”林夫人来不及制止,心下担忧。 早知道先送她回府后再将马送给她就好了。 再说玉衡骑上马之后,不过三两下就将身下的白色骏马治的服服帖帖。 她力大无穷,真不是说说而已的。 耳旁的风呼啸而过,眨眼间就跑出老远,真是太爽了! 回去看看这匹马是不是公的,要是公马,刚好可以和家里的马配种,改良品质,顺便看看能不能跟小毛驴二宝配种,生头优质的骡子出来溜溜看。 心里头想得美滋滋,乐呵呵的。 行到半路遇见还在官道上等待的二婶梁氏,搁在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 遭了! 一下子得意忘形,被二婶抓了个正着。 “二婶。”玉衡连忙翻身下马,将绳索扯到身后,讪讪笑道。 梁氏瞧见她裙上的点点血色,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脑袋眩晕不已,脚下一软,差点儿跌落在地上。 “夫人!” 身边的田妈妈和莲心连忙扶住她。 “二婶。”玉衡喏喏走上前来。 “姐姐!” “三妹!” 薛翎和玉清同声叫道。 “你没事吧?”玉清急切问她,薛翎也一脸焦急。 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玉衡将牵马的绳索交给七筒,双手举起,朝几人转了个圈。 “没事,我好着呢!” 梁氏见状,才慢慢回过气来。 虎着脸,上前拉住玉衡前前后后检查个遍。 “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了。”梁氏翻看到玉衡虎口处的伤口,心疼不已。 拿了手绢给她包扎起来,“赶紧回去让刘大夫处理一下,可不能留疤了,姑娘家的,留疤多不好看呀!” “好。”玉衡笑了。 二婶还是挺靠谱,在她受点小伤的情况下,居然不会关注到她策马奔腾不像世家女子温柔贤惠样。 寿安侯府一行人,如来时那般安安静静地回府,只马车后多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 梁氏不放心,与玉衡同乘一辆马车,取出备用的衣裙给她换下,大致了解下情况后,梁氏拍拍胸脯,后怕不已。 别人的生死固然重要,可不能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呀! 以后再不许衡姐儿这样了,回去得好好和婆婆说道说道。 梁氏习惯了讲大道理,碎碎念,但见玉衡面露疲色,只好将话忍了回去。 连忙叫莲心将厚厚的毯子垫起来,让玉衡休息。 玉衡也不勉强,险情解除后精神一下子放松,后又收获一匹难遇的良马,心情紧绷、放松又欢喜,大起大落间,实在疲惫的很。 半躺在车里,眨眼间就闭着眼睡着了。 梁氏叹了口气,给玉衡拉了拉被子。 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颇为难听,玉衡皱着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 回来时街上已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了。 到寿安侯府大门口,玉衡还没有醒过来,梁氏伸手摇了摇玉衡,玉衡嘤咛两声,依旧不见转醒。 梁氏连忙伸手覆上玉衡冒着细汗的额头,上面一片滚烫。 第十一章 生病 http://.biquxs.info/

将还在昏迷中的玉衡送回了陶茗院,差人去请了刘大夫,又马不停蹄赶往玉兰苑禀明婆婆。 对于大事情,老夫人最不讨厌别人故作好心的隐瞒,什么善意的谎言,最隔应人了。 梁氏知道婆婆的性子,所以从来不自作主张隐瞒她任何事情。 一行人回府,闹出这么大动静,老夫人那边早得知消息了。 梁氏一进玉兰苑,老夫人就焦急迎了上来,“衡姐儿怎么样了?” “母亲,您别急,刘大夫还没到呢。” 梁氏将事情简单的跟婆婆说清楚。 用来驾马车的马儿一般都很温顺,林夫人的马莫名就发狂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衡姐儿去掺了一脚,不知那背后的人会不会记恨。 寿安侯府与将军府本来就没什么交集,这下子可说不清楚了。 老夫人知道梁氏担忧什么,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还没死呢,怕什么!” “走,去看看衡姐儿。” 老夫人对玉衡半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这样侠义心肠,在别人危难时施以援手的孙女,她怎么忍心责备? 静嬷嬷拿了披风来给老夫人披上,婆媳二人才出了院子,往陶茗院去。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做什么,帮不上忙还碍眼,赶紧的回自己院子。” 老夫人见薛昀和薛铭,薛翎都等在外院,直接开口赶人。 这么多人挤在小院子里,也不嫌堵得慌。 “祖母,翎哥儿想在这里等姐姐醒来。”翎哥儿认真开口。 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妙,姐弟二人分开的时候翎哥儿还小,根本没什么记忆,才不到半个月,两人就这样熟悉亲切了。 老夫人耐心解释,“人多,会影响大夫判断,你先和哥哥们回院子等,衡姐儿醒了祖母派人去告诉你。” “好。”翎哥儿情绪低落,闷声回道。 薛昀带着两个弟弟,行礼退去。 年近花甲一头白发的刘大夫满头大汗的走进来,旁边的药童背着小箱子,气喘吁吁。 “刘大夫,您可算来了。” 可算是到了,那叫七筒的小丫头,见他走的慢,直接上手将他扛肩上,要不是他奋力挣扎,直言就算到了也不给医治,小丫头才将他放下来。 不然一个老头子大刺刺的被一个小丫鬟扛肩上,在绕街市走一圈,他的老脸都得丢到爪哇国去了。 刘大夫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几人在外厅炭火盆边上暖了暖身,才进内室。 玉清拿了湿热的帕子给玉衡擦拭额上的冷汗。 见人进来,示意后低眉退到了一旁等待。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在内室,梁氏想用帘子隔开,让刘大夫悬丝诊脉,被老夫人一个眼刀子飞去,连忙闭了嘴。 “都什么时候了还整那些虚假玩意儿!”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什么都看不到悬个头发丝儿细的线,能把出个什么名堂来? 况且刘大夫一把年纪,都是做祖父的人了。 这个二儿媳妇就是喜欢瞎讲究。 刘大夫把了脉,用手翻开玉衡眼皮子,观察瞳孔。 跟梁氏了解情况后,默了一会儿,手把住下巴处一络雪白的胡子,思虑半晌,才谨慎开口确定。 “这是风邪入体引起的风寒,再加上受了些惊吓,才会昏迷不醒,待老夫开药方,去药房抓药,吃个三天看看。” 风寒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普通人家一场风寒可能一条命就没了,家世富裕的好好调理,好的也快。 刘大夫写好药方,又细细嘱咐注意事项,才颤颤巍巍带着小药童离开。 药煎好了,放温热后直接给昏迷中的玉衡灌下去,才见她睡得安稳些。 期间将军府的人送了谢礼来,知道薛三姑娘生病后,也没有多说,直言等三姑娘病好了再来拜访。 转头黄昏时分,将军府又差赵光送了一根百年的老山参过来。 山参保存完整,品相极好,梁氏见玉衡状态好些,直接把山参入了玉衡的小库房。 玉衡是在傍晚被饿醒的,房间不通风,嗓子干涩难耐。 沙哑着唤采月进来,要了点水喝。 采月喜极而泣,抹了把眼泪,连忙派人去各院通知自家姑娘醒来的事。 “不就是睡了一觉嘛,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什么睡了一觉?您这是风寒!风寒知道吗?” 采月哽着嗓子,风寒严重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好啦,我知道的,你家姑娘我身体好,才不会那么容易翘辫子。” 玉衡全身虚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声音轻柔很多。 采月唤了立书去端在水中温着的青菜肉沫粥,玉衡一连喝了两碗。 温热香软的粥下肚,整个人舒坦了许多。 天色也暗了,这会儿也睡不着,半靠在床头上假寐。 不一会儿,玉兰苑和主院都派人来问候,见玉衡精神好,才欢喜回去禀报。 薛翎带着浮云,买着一双小短腿兴匆匆的进来。 “姐姐,你醒啦!” 薛翎自己端了张小马扎坐到床边,小大人模样拉着玉衡的手道,“姐姐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玉衡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小样儿!” “姐姐好多啦,刚才还喝了两碗粥呢。” “哦!那就好。”薛翎虎头虎脑的,似大人般点点头。 “翎哥儿会好好练武,以后救人的事翎哥儿来。” 薛翎小小的身体,语气却非常郑重。 “好,那你要好好学。”玉衡应下他的话,一如翎哥儿那般郑重,认真地朝他说道。 “嗯,姐姐好好休息,翎哥儿要回去了。” 姐姐刚醒来,他不能耽误姐姐休息。 “好。”玉衡没有下床,叫采月送了薛翎回去。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折腾了大半夜,玉衡才沉沉睡去。 昨天吃完药,发发汗,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玉衡用过早点,才生龙活虎地去玉兰苑请安。 昨日与现在的状态简直天壤之别,见她神采奕奕的,倒是把老夫人吓一跳。 福嬷嬷见老夫人诧异的样子,思忖了下,解释道,“可能是因为三姑娘底子打得好,所以才好得快。” “是嘛!”玉衡墨玉般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眉眼弯弯。 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美白药浴,皮肤白的发光,一双自然粉润的菱形唇瓣微微上翘,琼鼻翘挺,娇艳极了。 老夫人看的眼睛有些花了。 “我们衡姐儿是个有福的。” “衡姐儿的福分都是祖母给你。” “胡说,福分都是自己挣的。”老夫人一脸严肃,慎重说道。 玉衡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莽撞了,知道吗?” 衡姐儿花儿一般的年纪,自然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知道,祖母,我这次已经受到教训了。”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搞定,谁知那是匹加了烈药的疯马,还要她力气大,不然这会儿真得交代在那深渊里了。 不知道是谁要害林夫人呢! 第十二章 怀孕的妇人 http://.biquxs.info/

玉衡去过玉兰苑后,又去了梁氏的主院请安。 没有回陶茗院,直接去了翎哥儿的院子。 玉衡带着七筒,轻手轻脚走进翎哥儿的院子,院子里候着的丫鬟婆子正要开口,玉衡轻轻摇手制止了。 薛翎正握着玉衡给他找来试练的木剑,一招一式比划着,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 冬天穿得厚,加上身体有些圆润,动作稍显笨拙,看上去圆滚滚的,颇为滑稽。 玉衡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等他练完。 薛翎满头大汗时,停了下来,才发现姐姐站在旁边看她。 “姐姐,你已经好啦!”薛翎兴奋地跑过来。 姐姐气色红润,一看就知道大好了。 “是呢,让翎哥儿担心了。”好心情是会感染的,看着薛翎笑的开心,玉衡心情也飞扬起来。 “那以后就不要让翎哥儿担心了。”薛翎顺杆子往上爬,趁机提要求。 “你个小鬼头,鬼精鬼精的。”玉衡戳了戳他的额头,薛翎白皙的额上立马现出一个红指印。 薛翎却不觉得疼,傻傻笑了。 “好啦,赶紧去擦擦,换身衣服姐带你去玩儿。” “出去吗?”薛翎一脸兴奋,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你已经跟二婶报备了是不是?”薛翎又继续确认。 “是是是,快去吧,晚了我可不等你了。” 薛翎连忙一溜烟儿跑回房间准备。 浮云一脸欢喜迈着小短腿跟上。 姐弟两人就坐了一辆马车,梁氏生气老杜叔不听她命令,把他调到后厨劈柴了,赶车的直接换成了善福叔的儿子庆和。 庆和把车赶到泗阳街如意楼门口。 如意楼是京城颇具盛名的银楼,以品质上乘,做工精巧,样式独特为名。 “庆和哥,就近找个角落停车等我们,不会太久。”玉衡吩咐完,带着弟弟进了银楼。 “姐姐,你要买首饰吗?” “是呀,祖母说我合适的首饰少,叫我自己来买些。” “哦。”薛翎有些失望的应道,原来是买首饰呀。 他想出去玩哎! “乖乖跟着我,办完正事带你去逛。” 玉衡见他情绪低落下来,感觉好笑。 小孩子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玉衡话音落下,薛翎低落的心又重新期盼起来。 银楼一个中年掌事娘子迎了上来,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 “姑娘想看些什么?” 眼前的年轻姑娘虽然穿的素雅,但耳朵上带着的兰花玉耳坠,手上隐隐露出的紫翡玉镯,都价值不凡,是个有钱的主,掌事娘子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服务。 玉衡想了想,“精致些的头面有吗?” “有,比较好的头面都在二楼,不如您移步上去看看。”掌事娘子建议道。 楼下都是零碎单卖的。 “那麻烦帮我选几套雅致又适合小姑娘戴的头面,我们在楼下等。” 掌事娘子见她不上楼亲自去看,福了福身,招呼小二上热茶,自己亲自去挑选。 小二颇有眼色,又上了一盘点心和一些小零食。 玉衡满意地点点头,仙儿都这么识趣,难怪如意楼生意这么好。 坐在雅阁喝着热茶,吃着点心慢慢等待。 门口传来一声娇笑,玉衡侧头顺着雅阁开着的雕花窗向正门看去。 一个年轻的妇人挺腰扶肚,笑意吟吟,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妇人身材纤细,进门了暖气扑来,揭下披风后可以看出小腹像小山包一样隆起,生过孩子的妇人能够一眼看出,约莫有五六个月身孕了。 她肤色白皙,面颊红润有光泽,细细的柳叶眉,樱桃般透红小巧的嘴,相貌温婉大方,举手投足似端庄的妇人,却又有股子道不明的风情妩媚,让人感觉有些违和。 年轻妇人视线扫过大厅,正好落在玉衡身上,玉衡勾唇笑了笑,妇人楞了一下,随即抿着樱桃小口点点头。 妇人只在一楼看了看,掌事娘子捧出一盒子小巧精致的玉簪,供妇人挑选。 玉衡自若地端起茶盏,抿一口热茶,捻了块点心扔进嘴里,朝小二道,“上去催一催,我们还有事儿。” 小二应声是,去二楼唤掌事娘子赶紧挑好下来。 薛翎心下雀跃,一会儿就可以出去捏泥人,做糖画,看耍杂技的了。 掌事娘子带了三四副整套的头面下来,一一摆放到桌上。 玉衡余光扫了眼正在挑选簪子的怀孕夫人,慢慢挑选起来。 “都太漂亮,看得我眼花缭乱,不如掌事的帮我参考参考吧。” “姑娘不嫌弃小人的眼光,小人就大胆说一下拙见。” 掌事娘子大大方方的一一介绍起来。 没有过分夸大,只细细说了下这些首饰做工巧妙在哪里,适合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时候佩戴。 玉衡不知道怎么选择,素手一挥,索性全都要了。 她娘的嫁妆每年一层的利祖母都给到了她这里,最近几年不在侯府,已经积累了十几万两银子了。 没办法,她娘家以前是经商的,嫁妆多! 所以,她是个隐形的小富婆。 掌事娘子顿时喜笑颜开,第一次遇到这么爽快有钱的小姑娘,四套头面一共一千八百多两银子,大单啊! 看来今天赏银是少不了她的了。 玉衡漫不经心,问到价格时眉头都不皱的样子,掌事娘子丝毫不会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掏不出近两千两银子。 玉衡从袖中掏出两张面额一千两的大额银票,掌事娘子料中事实,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那边怀孕的妇人听到她们这边的动静,视线透过雅阁窗户看过来,隐隐暗含羡慕,和一丝丝嫉妒。 玉衡毫不在意,又挑了几对毛球头饰,可爱形状的耳钉,吩咐银楼送回到寿安侯府,才带着薛翎离开。 “姐姐,我们去捏泥人儿吗?” 薛翎牵着玉衡的手,仰头问她。 “不,你耐心点,我们等一会儿去看出好戏,再去捏泥人。” 玉衡边说,边牵着薛翎去找庆和。 “好,只要是玩儿,我都喜欢。” 玉衡抿唇笑了笑,不说话。 姐弟两一出门,庆和就看到了他们。 正要赶车过来,玉衡摇摇头。 上了马车,玉衡朝庆和吩咐道,“庆和哥,去旁边的摊上买些糖炒栗子和炒瓜子来。” 庆和应声,很快就将香喷喷,热腾腾的炒栗子和瓜子买回来。 玉衡将栗子分给薛翎,瓜子抓了一把后,剩下的递给庆和。 “庆和哥,把我们侯府的牌子摘下来。” “是,姑娘。” 玉衡掀开轿帘的一角,刚好能看到如意楼的大门。 不一会儿,那个怀孕的娇媚妇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出如意楼,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 玉衡放下轿帘。 “庆和哥,慢慢跟上前面那辆马车。” 玉衡淡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进庆和耳朵。 第十三章 情人 http://.biquxs.info/

年轻孕妇的马车在一处平民巷停了下来,进了一处小宅院。 庆和按玉衡的要求将车靠到角落处,静静等待。 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一个年轻的斯文书生带着小厮,眼神闪烁左顾右盼,大冬天的拿了一把折扇顶在头上,确认无人关注后,才轻轻推门进去。 庆和揉了揉眼睛,这个男人怎么有点熟悉? 没等他回过神,就见一个稍显泼辣的年轻妇人,带着几个男人和女人满脸怒容走进巷子。 年轻妇人怒气冲冲指着大门说道,“哥哥嫂嫂们,就是这里!” 旁边的高壮男人撸起袖子,粗声粗气将妹妹拉到一边。 “阿娇站到一边去,大哥来看看那个畜牲究竟养的什么野女人!” 高壮男子抬腿朝门用力踹去,门哐当一下,应声分成两半歪倒在两边。 几人蜂拥而上,不一会儿,在如意楼遇到的那个怀孕夫人双手护着肚子,嘤嘤嘤哭泣,狼狈的被几个女人拖出来。 两个小丫鬟根本不是一群膀大腰圆泼辣妇女的对手,拉拉扯扯间一点忙都帮不上。 男人们抓住文弱书生,边拖拽边揍,书生死死抱住头,长袖遮脸,闷哼出声。 小厮早就被高壮男人狠狠一脚,不知踢到哪个角落了。 一个容长脸年纪大些的女人,扯开嗓子大喊,“乡亲们,抓奸夫**啦!” 女人也不喊别的,只大声重复这一句话,尖锐细长的女声划破巷子的寂静,整个巷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家家户户的门打开,小巷子一下很快拥挤起来。 玉衡索性把车帘子拉开,边嗑瓜子边看戏。 薛翎半天剥不开一个栗子,小脾气一上来,扔在一旁不剥了,也开始嗑起瓜子来。 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更何况还是这种撞破私情的桃色现场,吃瓜的心挡都挡不住。 人群中个个义愤填膺,唾沫横飞,仿佛抓奸的就是自个儿。 有人叫嚣着,把这对奸夫**拉去浸猪笼。 斯文书生见情况有点不对劲,赶紧大声开口,“我们一没娶二没嫁,你们凭什么打我们?” 嗯? 高壮男人停下挥向书生的拳头,书生抱头弓在地上。 那个叫阿娇的凶悍女子愣住了。 四周诡异般的安静下来。 斯文书生爬起来,衣服皱巴巴的,拍拍衣服,抬起头露出一张颇为俊俏的脸。 阿娇看着书生,嗫嚅着嘴,抖了抖,“大哥,好像打错人了。” 阿娇的几个哥哥嫂嫂都愣住了,你瞅我,我瞅你,面面相觑。 文弱书生一脸果然如此,刚才还以为他们东窗事发,那边来人了。 原来是打错人了,顿时火冒三丈。 虽然他父亲官职不高,但怎么说他也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何时被人这么欺负过? “你们这群愚蠢无知的刁民!居然擅闯民宅,平白无故的打人,本少爷要去衙门告你们!” 书生长相斯文,行为举止却不怎么斯文。 嘴里咒骂着,原本俊俏的脸此时显得非常刻薄。 这个男人明显不好说话,见他唾沫横飞不依不饶,阿娇有些面色苍白,有些头疼。 高壮男子冷哼一声,打错又怎样,“你要如何解决?” 发髻凌乱的怀孕妇人被挠花了脸,手臂肩膀被掐得青青紫紫,但是肚子却没什么大碍。 怀孕妇人理了理散落的发,可怜楚楚扯了扯书生的衣袖,劝道,“算了,相公,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当是给我们的孩子积福吧。” 此事不能闹大,书生这么说,不过也是吓唬他们。 一见官,他们的事情也兜不住了。 书生握住她的手,冷哼一声,假意答应,“放过你们也行,赔偿点药费就算了。” “赔多少?”开口的是能做主的高壮男子,阿娇的大哥。 “本少爷也不狮子大开口,就一百两吧!” 书生自觉非常大度。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容长脸夫人尖叫出声,旁边的几个妯娌同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京城的平民百姓一家人一年的花销也没有一百两。 虽然他们家是小地主,年年有余粮,可兄弟多,分家到手的也没几个子儿啊! “一百两已经是本少爷大发善心了,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再纠缠咱们直接去见官。” 书生说得斩钉截铁。 阿娇见嫂嫂们面色不好看,心下叹了口气。 见官了也是他们一方理亏,还是要赔偿的,摸索着准备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压箱银子。 忽然一道疾风袭向人群,扑通一声,一个年轻的男子跪倒在地上。 阿娇视线转向声源处,看到自己那个好夫君跪在地上,遮遮掩掩正要爬起来。 “好啊,朱桥生,原来你在这里,偷偷摸摸躲在人群里看戏很过瘾是不是。” 年轻的男子就是阿娇的夫君朱桥生。 阿娇蹭的一下跑过去,拧住朱桥生的耳朵。 人群中一个爱说三道四的四十多岁肥胖妇人顿时恍然大悟。 “他就是你那个养外室的丈夫吧,他把那外室藏在他们隔壁院子啦,我看到好几次奸夫**卿卿我我,同进同出。” 一般夫妻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腻腻歪歪的,难怪她看那两人就觉得不正经,原来是偷情的奸夫**。 “隔壁?” “喏,就是他们隔壁。” 肥胖夫人努了努嘴,手指向被打的书生。 阿娇几个哥哥嫂嫂胸中憋了一口怒气,比来时更加汹涌澎湃,要不是朱桥生这个瘟神,他们怎么会打错人,平白惹上不相干的人。 妯娌几个怒火冲天,气冲冲的要进隔壁院子。 “看我不撕烂那个不要脸的荡妇!” 朱桥生啪的一声拍掉阿娇的手,冲上前去拦住几人。 之前被打的书生见状,怒不可遏,打了人不给赔偿就想乘机走掉,那还行? 大声喝道,“赶紧赔钱再解决你们的事情!” “赔什么,我看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专门在这里养外室。” 阿娇又恨又气,脱口而出。 朱桥生这个负心汉,枉自己对他这么好,一个人起早贪黑做生意供他吃供他穿,省下来口粮都供他去读书,他倒好,拿着她的血汗钱去养情人。 “就是,我看你们就是一路人,圣人都说了近黑则黑,这个女的也是你养的情人吧!” 阿娇一个念过几天书的哥哥附声应和。 “什么近黑则黑,那是近墨者黑!” “反正都不是好人!” 一群人拦的拦,吵的吵,吵吵嚷嚷的火气上头直接开始动手,现场混乱得不行。 人群中一些妇人看不下眼,也加入战斗,浑水摸鱼拧几下那个叫朱桥生的负心汉。 阿娇那个容长脸的嫂嫂战斗力非常强,挣扎着跑进隔壁院子,将躲在内室的女人拉出来开始暴打。 咒骂声,撕扯声,尖叫哭喊声,拳脚相向后的疼痛声,乱成一片。 “啊!” 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披头散发的女人长裙下摆一滩殷红的血,肚子下坠的厉害,她低着头,满脸不可置信。 闹出人命了,纷乱的人群一时安静下来。 “干什么呢!” 巡逻的五城兵马司赶来,冷声呵道。 叫嚣着赔钱的狼狈书生看清来的一群人,也不管流产的娘子了,缩了缩脖子,转身正欲悄悄溜走。 “钟少爷,这么着急干什么?”一道阴冷的声音凉嗖嗖传进书生耳朵。 书生如被冰封住一般,顿住一动不动。 远处坐在马车外面的庆和听到这声钟少爷,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大理寺左少卿钟家的小儿子,大姑娘的前未婚夫钟继阳嘛! 薛翎躲在帘子后面,白胖的手指头戳了戳玉衡,“姐姐,我刚才看见你用栗子砸人了。” 第十四章 欠我一个人情 http://.biquxs.info/

“眼神不错啊!”玉衡赞道。 “哎呀,你知道翎哥儿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翎哥儿是什么意思?”玉衡好笑问他。 “翎哥儿是问姐姐为什么要拿栗子砸那个人?” “因为他该砸啊!”玉衡摸摸他的头,轻描淡写的,勾开车帘子往外看去。 翎哥儿抿唇思索姐姐是什么意思。 在五城兵马司的威严下,一切井然有序,乘机踩一脚的不相干百姓自发的站到了一边,剩下阿娇一家人,钟继阳和他的相好。 男人冷酷阴鸷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大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钟继阳双腿不受控制一般,一直在颤抖。 眼前这个阴冷刚硬的男人,宋景安,是五城兵马司最年轻的一个指挥,年仅二十,便身居正六品要职,作为皇上冲锋陷阵的一柄利剑,非常得皇上信任。 宋景安性格极为暴虐冷酷,手段狠辣,落到他手中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下场,一般人家都对他避如蛇蝎。 原本宋景安与钟继阳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但是宋景安有一个非常疼爱的妹妹宋映雪,正在与钟继阳议亲。 “把人送去医馆。”宋景安蹙眉看着身下一摊血的女人,厌恶开口道。 “是。”旁边一个下属挥手,来人将女人抬出巷子。 “宋大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 下属问了个大概,将事情经过给宋景安复述一遍。 “哦。” 宋景安平静的哦了一声,钟继阳却觉得像是暴风雨来时前的宁静。 更是两股战战,面色苍白。 心中不免埋怨母亲,刚刚退了亲,就急慌慌的给他相看人家,找谁不好偏要找这个煞神的妹妹,有这么个凶神恶煞的大舅兄在上头顶着,他还不得将他妹妹供起来? “百姓纠纷不归五城兵马司管,直接送到衙门吧。”宋景安淡淡的开口吩咐。 “是。”下属抱拳应下,一挥手,带着众人去衙门。 “宋大人!”就这样放过他了吗?钟继阳摸不准他的意思。 “有事?”宋景安微眯着眼,凌厉的视线落到钟继阳脸上。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下来,钟继阳焦躁不安,“没...没事了。” “哦。” 宋景安朝下属递了眼色,一群人被围在中间,送去衙门。 见此间事了,玉衡放下帘子。 “薛三小姐,戏可精彩?” 清冷阴鸷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宋景安悄无声息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马车旁边。 “嗤,宋大人不觉得欠我一个人情吗?”玉衡轻笑道。 “宋某的人情不好拿。” “我这不是已经拿了吗,不然宋大人特意过来说什么?” 宋景安顿了一下,“不要强人所难便是。” 玉衡哑然失笑,回道,“好。” 得到想要的回答,宋景安大步离开。 “庆和哥,去亭园街吧,给翎哥儿买点笔墨。” “嗳,好嘞!”庆和马鞭子一挥,调转头使出巷子。 “姐姐,我有笔墨,不用再买了。”翎哥儿苦着脸,连忙告诉玉衡。 “乖,你的字太丑了,需要多练练。”玉衡哄道。 买了笔墨,如约带薛翎去捏泥人,做糖画。 大包小包车厢都塞满了,姐弟两到黄昏才回家。 用过晚饭,玉衡去了玉兰苑。 “祖母。”玉衡朝老夫人福了福身。 “刚说到衡姐儿,这人就过来了。”老夫人笑意盈盈,跟两位嬷嬷开玩笑。 “阿衡和祖母心有灵犀呀!”玉衡调皮的眨眨眼。 “你这个皮猴,我可是听你二婶说你们姐弟两出去了一整天,傍晚才回来,出去玩得可开心啊?” 玉衡连忙从七筒手中接过食盒,“这是翡翠楼的八宝羹,阿衡特意给祖母带了,还热着呢,晚上吃了也好克化。” 翡翠楼的点心和粥,以贵和难定闻名京城,味道自然不用多说。 “祖母我就好这一口。”孙女孝顺,老夫人颇为欣慰。 “嘻嘻,今天我们可是看了场好戏哦!”玉衡见老夫人心情不错,特意卖了个关子。 老夫人戳了戳她的额头,“赶紧说来祖母乐呵乐呵。” 玉衡将今天的事情叙说一番。 老夫人时不时点点头。 “祖母,你说大姐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说吧,你在这中间起了什么作用。” 老夫人老神在在,一脸了然。 玉衡嘿嘿笑了。 “本来就有这么凑巧的事,那个朱桥生和钟继阳刚好就租了左右两个院子养女人,我只是误导那个阿娇,错认了房门而已。” “还有呢?” 老夫人微眯了双眼。 “顺便借别人之口,引来了宋景安。” 玉衡讪讪继续说道,似乎察觉自己这个事办的不太妥当,有些心虚。 “给自家姐妹出气,说明你看重家人。” “你的行事方法,祖母也不评价,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哪里有问题。” 老夫人从不觉得,做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有什么不好。 她信奉的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衡姐儿到底年轻,办事心急了些。 玉衡想不通,见老夫人不欲多说,目光求助地看向静嬷嬷。 静嬷嬷摇摇头,老夫人让三姑娘自己想,肯定是有用意的。 玉衡只得带着问题回了陶茗院。 天色已晚,玉衡就不去主院了,差了坠儿将今天买的小玩意儿给玉娇小妹妹送去,自己带了采月和七筒去了香竹院,玉清的院子。 “大姐,这个是给你的。” 玉衡将一个檀木盒子放到玉清手中。 “这是什么?” 玉清好奇问道。 “打开看看。”玉衡眼神亮晶晶的。 玉清修长纤细的手啪塔一声,盒子打开,金光闪烁,碧色流转,令人目眩神迷。 一整套的金镶翡翠头面。 不由得骇了一跳。 “三妹......” 玉清期期艾艾,连忙将盒子还给玉衡,“这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这是我送给大姐的贺礼。”玉衡把盒子直接推到了玉清面前。 “贺礼?”玉清不解。 “祝贺大姐早早抽身,脱离苦海啊。” 玉衡将钟继阳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玉清沉默。 二人定亲已有一年多,期间多多少少见过几次面,钟继阳长得人模狗样,文质彬彬,玉清也曾悄悄的把他放在心上。 谁料她喜被,喜服都已经绣好了,却突然被退了亲。 心里难受,伤心是必然的,却从来没有怪过玉衡,毕竟错的是对方。 冷不丁的听到钟继阳在外养女人,还有些恍惚。 半晌,玉清吐出一口浊气。 “三妹,那我更不能收了。”玉清推辞道。 “托你的福,我才没有入火坑,该我谢你才是。” “大姐!”玉衡拔高了声音,故作生气。 “你就收下吧,我不喜欢戴。” “这......”玉清犹豫,说实话,她成套的首饰不多,这一套她非常喜欢,就是太贵重了。 “大姐,我们的姐妹情谊不是用银子衡量的。” “那...好吧。”玉清收下了,大不了以后她教三妹学琴艺,她的琴艺在京中算是拔尖的,教三妹也不算寒掺。 见玉清收下,玉衡眉开眼笑,送个东西也好难哦。 第十五章 后续 http://.biquxs.info/

玉清收下东西,玉衡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祖母说让自己好好想想,现在想不通,就扔一边去吧。 玉清这件事情从心里落下,玉衡安稳的睡了个好觉。 已经腊月二十二,还有几天就是年了。 和侯府往来的人家过年的年礼,府里从腊月就开始断断续续准备了。 玉衡收拾妥当,一大早就去给老夫人请安。 “祖母。”玉衡福了福身。 “二婶你们来得可真早啊!” 玉衡到的时候,梁氏和玉清已经到了,玉纤还在禁足中,玉衡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玉清坐在梁氏旁边,温温柔柔,浅笑着朝玉衡轻轻点头。 梁氏今天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你来的也不晚。” 老夫人也很高兴,“大家都早,都早。” 末了又道,“做姑娘的时候多睡会儿,以后在婆家就不好睡懒觉啦!” “母亲!睡懒觉习惯可不好。”梁氏反驳道,姑娘就应该行事有度,怎么能有睡懒觉这种坏习惯? “什么不好,等成了亲,后半辈子都在为别人操劳,现在轻松点怎么了?” “女人相夫教子,打理庶务,那不是应该的嘛。” “怎么是应该,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一项规定是天经地义的。” “做姑娘的时候不养成好习惯,多学些东西,在夫家怎么有地位?” “在夫家有没有地位,那就要看嫁什么人家啦。”玉衡见祖母和二婶说的难分难解,插科打诨道。 像左少卿钟家这样的,媳妇的地位,估计要取决于娘家有没有权势吧。 几人明显也想到了钟家,气氛突然有点冷。 梁氏昨天晚上也知道钟家小子在外面置宅子养女人的事情,好一阵庆幸,辛亏出了打架这事儿,不然大姐儿嫁过去,就是现成的母亲,心里还不膈应死。 今天一早她就派人去打听事情后续了。 玉清见状,柔柔说道,“祖母,父亲他们可有说回来的具体时间?” “二叔大哥他们要回来啦?” 玉衡惊讶,之前不是说过年可能回不来吗? 说到薛放和大儿薛怀,梁氏转脸就笑了,“事情办的快,来信说前几天已经启程了,约莫过年那两天会到,具体时间不定。” “那真是太好了。” “一家人也能过个团圆年。”老夫人点点头,之前传信说不一定回来,老夫人情绪低落了一阵。 年纪大了,最喜欢的就是子孙绕膝,共享天伦。 话题就这样回到薛放父子即将归家上,祖孙三代又欢欢喜喜的讨论今年的过年怎么操办。 老夫人提醒到,“今年的宫宴你们几个姐妹都准备准备,去凑凑热闹。” 以后嫁人了,不定有这样的机会进宫。 多见识见识,开开眼界总是好的。 “是,祖母。” “明儿上午就叫彩衣阁的的掌柜来量体裁衣,过年了,大家多做点新衣服,喜气。” 梁氏接话,“等下就派人去彩衣阁预定一下。”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在玉兰苑和老夫人说了会儿话,玉衡转头去了薛翎的院子。 薛翎正在扎马步,圆润的脸上冒着薄汗,浮云拿了手绢在给他擦拭。 “姐姐,你来了。” 薛翎不动,余光瞟向玉衡。 “嗯,不错。” 姿势很标准,见他满头大汗,应该已经练了一段时间了。 “扎完马步来练字。” 玉衡话音刚落,薛翎脸就苦哈哈的拉了下来。 可怜兮兮的看着玉衡。 “装可怜没用哦!” “好吧。”薛翎认命。 扎完马步,薛翎又闹着要打拳,玉衡没办法,只能陪练。 薛翎和玉衡打了一套拳,整个人气喘吁吁。 天气非常冷,这种强度,玉衡不过身体稍稍热了点。 薛翎作为寿安侯府世子,有一个环境非常不错的独立院子,书房也很宽大。 之前玉纤眼红了很久,爹娘都克死了的孤儿,凭什么占了她大哥薛怀的世子之位?一直享受着侯府最顶级的待遇。 嫡母也是脑子有问题,随便找个机会弄死这个小东西,侯府不就是他们二房的了吗,别人能说什么? 平白让她这个堂堂侯府二姑娘被薛玉衡一个孤女死死压在上头。 薛翎自己把宣纸铺好,玉衡在一旁帮他磨墨。 “背脊挺直了。”玉衡拍拍薛翎拱起的后背,提醒道。 薛翎坐直了,开始练字。 在玉衡的注视下,慢腾腾的写完一页大字。 玉衡皱了眉头。 “姐姐?”薛翎见玉衡面色不虞,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小忐忑。 “写得还算工整,超出姐姐的预期,要是下笔再稳些会更好。” 玉衡也不打击他了,实在是丑的一比,比她四岁时候写的还要丑。 “真的吗?”薛翎第一次得到好评,太不容易了。 同窗说他写的字像鸡爪子一样,他深受打击,还为此伤心好久。 最后连字都不想写了,先生布置的功课也不懒得写。 果然还是姐姐有眼光,一眼就瞧中他的优点——工整! “嗯,但是要多加练习。” “好。”薛翎收到鼓舞,兴致勃勃地开始写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写到第五张时,玉衡拦住了他。 “贪多嚼不烂,慢慢来,不要急。” “哦。”薛翎意犹未尽,看着自己写的几张大字喜笑颜开。 “姐,我能骑大白吗?”薛翎不知想到什么,抬头向玉衡问起大白。 大白就是林夫人送的那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玉衡给它取得名字。 “你太矮了,骑不了。” 玉衡直接拒绝,大白是匹烈马,一般人制服不了。 “要不你骑二宝吧。” 二宝体型小,又温顺,很适合翎哥儿。 “才不要,英雄骑的都是宝马名驹。” “可你还不是英雄呀。”玉衡忍俊不禁。 “我以后会成为大英雄,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薛翎拍着胸脯豪气万丈,坚信不疑。 玉衡思索半刻,“那等大白配种成功,它的幼崽送给你。” “真的吗?”薛翎眼睛亮晶晶的,发着光。 “真的,你知道姐姐从不骗你。”玉衡认真说道。 薛翎点点头,姐姐是最守信的。 薛翎提起大白,玉衡才想起大白交给善福叔后,还没有去看过。 正准备抬步去马厩,就见七筒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姑娘,我回来啦!” “快猜猜钟家怎么样了!”七筒小脸绯红,欢快地抓住玉衡的袖子,一脸你快问我,我都知道的样子。 薛翎肥包包的脸颊鼓了起来,伸手将七筒拉住玉衡袖子的那只爪子拍开。 七筒瞪了瞪眼,歪头冷哼一声。 “怎么样了?”玉衡配合道。 “钟大人被降职啦!” “你猜他被发配到了哪里?”七筒满脸兴奋继续卖着关子。 不等玉衡再问,就迫不及待公布。 “堂堂一个正四品的少卿,降职成了苑马寺的寺丞了哦,去养马了哈哈哈。”七筒笑得乐不可支。 翎哥儿噗嗤一声,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让他们瞧不起大姐,现在活该了吧! 玉衡感叹,宋景安速度够快啊。 第十六章 配种 http://.biquxs.info/

钟家幼子还未成亲,就偷养外室,被人抓错奸,闹到衙门去的事情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年关了,还有如此精彩绝伦的艳色轶事,在家猫冬的百姓们自然给予十二分关注。 钟府里,钟大人怒急攻心,一巴掌重重拍到幼子钟继阳脸上。 钟夫人嗷呜一声扑上去,护在钟继阳身上,哭叫道,“你打,打死我们娘俩好了!” 钟大少爷冷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眼前的闹剧。 “你这个败家娘儿们,看你养的好儿子!” 钟大人呼吸急促,气急败坏骂道。 “书不好好读,学人金屋藏娇,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宋景安也是好惹的?” 钟夫人张牙舞爪的,朝钟大人脸上薅去,钟大人闪躲不及,脸上划出一道血印子。 “好你个钟士群,明明是你自己行事不小心,让别人抓了把柄,关阳儿什么事!”钟夫人边哭边嚎。 钟大人捂着着火辣辣的脸,气急败坏,一巴掌朝钟夫人拍去。 钟大少爷伸手握住钟士群挥舞的手。 “父亲。”钟大少爷摇摇头。 一把年纪了还打架,谁面上都不好看。 钟大人看了眼大儿,放下手来,指着钟夫人鼻子。 “要不是你急慌慌的给他相看,怎么会惹到宋景安那个魔鬼,一点小小的过错,平白就让我从正四品降成一个养马的小寺丞?” 钟夫人见钟士群作势要打她,嗷呜一一声,跌在地上。 “哎哟!我不活了,你居然还来怪我?” 钟夫人尖叫着,不甘道,“你怎么不怪你那个好妹妹,要不是她横插一脚,我们现在还是寿安侯府的亲家,我又何必到处去给阳儿相看。” 说完抹了抹泪,“我还不是为了阳儿,他今年都十九了,别人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跑了!” 钟士群额头青筋凸起,他也有些责怪幼妹,要不是她撺掇,侯府的亲事,他们也不会退的。 “人家将军府的大公子都弱冠了不也没成亲吗。”钟大人底气微微不足。 阳儿和侯府大姑娘定亲近两年,只等明年开春,就嫁过来,要不是妹妹回来哭天喊地的,好好儿一门亲事他们也不会退。 亲事退就退吧,重新给阳儿相看,宋景安妹妹对阳儿印象还不错。 要不是这个逆子管不住自己,养外室闹到衙门去,他怎么会因为一点点过错就被降职? 说到底还是怪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你怎么能将阳儿与那种人比!”钟夫人尖叫道,情绪非常激动。 京城中谁人不知林砚是个断袖? 居然将她宝贝儿子与那个断袖作比较! 她儿子喜欢的是女人! 要不是那个小玉流产了,她现在孙子都抱上了。 听说是个成型的男胎,真是可惜了哟。 那些个贱民,要不是他们乱来,她的孙子现在还好好儿的。 回头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 钟士群与钟夫人撕扯半天,两个儿子一个冷眼旁观,一个陷入迷惘中还久久未回过神来,最后以钟夫人带着幺儿钟继阳回娘家结束。 钟士群再不甘心,也只能灰溜溜的收拾东西,到苑马寺赴任。 “三姑娘,这匹马挑食的很,只吃细粮,胃口都抵得过四五个成人了。” 善福叔笑着跟玉衡说道。 看着毛发被梳理得油光发亮的大白,善福叔非常自豪。 “养的不错!” 玉衡满意的点点头,想吃细粮就吃,她又不是养不起。 “善福叔,大白能作为种马配种吗?” 玉衡知道林砚这个人不好惹,当年就是因为他与人发生口角,失手打断了荣郡王府原世子的腿,才被发配到西宁的,短短几年,就成为西宁最年轻的将军,掌管西宁三卫中的精英澜山卫。 刚到西宁时,他才十五岁呢。 这样的狠角色,她不想惹。 玉衡也是后来才从赵光口中听说大白得之不易,林砚非常喜爱大白,西宁路途遥远,林砚都舍不得把大白带去。 要是一回来发现他喜爱的大白已经被送人了,还不得跳脚暴怒? 虽然林夫人已经把大白送给她了,但是未雨绸缪,保不准以后他回来要了去。 她以前就曾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得把种留下来才是王道。 善福叔摸了摸短短的山羊胡,点头,“可以,大白正值壮年,现在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这时候配种,效果再好不过了。” “得弄匹底子不错的母马才行。” 玉衡思索着,该到哪里去弄。 “三姑娘不急,出了年去再慢慢寻摸就是了。”善福叔道。 “行。” “这马天天关起来也不行,养温了,有时间还是带人拉出去溜溜。” “姑娘放心吧,现在天气冷,每天下午拉出去溜个两个时辰足够了。” “嗯,那就好。”玉衡点点头,善福叔是养马的好手,说来也是她多此一举。 “姑娘,二宝朝你跑过来啦!”七筒清亮急切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玉衡后脖子一股热气喷来,转头,二宝正噗嗤噗嗤吐着热气,一口上好的大白牙咧到牙根。 二宝将头低着送到玉衡面前来,蹭了蹭。 玉衡伸手给它理了理头上的毛。 二宝舒服得昂昂叫起来。 马厩里拴着的大白狂躁地跳脚,想要出栏。 二宝视线被马厩里高大威猛通体雪白毛光发亮的大白吸引了去,滴溜溜转着眼珠子。 蹬蹬跑到马厩前,昂昂昂。 大白回应,嘶嘶嘶。 昂昂! 嘶! 一马一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在他们面前聊了起来。 玉衡额头顶着一条条黑线,马和驴语言相通吗??? 七筒跑过来,拉住二宝的绳子。 “小蹄子,跑得挺欢呀!” 昂! 二宝尖叫。 大白嘶嘶踢着脚。 七筒一巴掌拍去,“叫什么叫,不懂事!” “没见姑娘忙正事吗。” 二宝委屈的耷拉着头,悄悄朝玉衡瞥去一眼。 玉衡忍俊不禁,画面太喜感了。 “善福叔,府里有好的马可以先配种试一试。” “好。”善福叔点点头。 二宝推开七筒,隔着马厩围栏朝着大白昂昂叫起来。 玉衡沉思,原本她是想塞点钱,去苑马寺弄匹好一点的母马回来,谁知道宋景安一出手,就把钟士群弄去苑马寺了。 两家现在这种关系,肯定不能去了。 林家世代为将,肯定也有良马,看能不能去借两匹母马回来用用。 回头有机会得跟林夫人商量商量。 第十七章 过年前夕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上午,彩衣阁的掌事带着样衣和料子过来。 玉纤也出了院子,来挑选进宫和新年穿的新衣服。 “这几日让静嬷嬷教教你们规矩,特别是衡姐儿,你不在府中多年,应该好好儿学一遍。” “是,祖母。” 玉衡从善如流。 父母皆逝,那时候的她特别忐忑,不安,总是想抓住一切可能让自己变得强大些。 在一次宴会中被人奚落咒骂顶嘴反驳招致拳打脚踢,多次被恶毒的语言中伤后,她被祖母教导,多学习,强大到别人不敢惹时,就算成功了。 所以,这些年来,无论是武艺还是学识,她都在不断精进。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恃强凌弱的人。 其实她日常的规矩学的还不错,不过从来没有进宫过,这还是第一次。 确实应该好好学一下。 掌事的福了福身,向老夫人行礼。 “给长公主请安。” “还是叫我老夫人吧,习惯了。”老夫人抬手示意掌事起身。 叫长公主总是有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她还是喜欢别人叫她老夫人,亲切又自然。 “是,老夫人。”掌事很快改口。 老夫人笑呵呵的,对掌事的识趣很满意。 “几位姑娘跟那娇花儿似的,衣裳再好选不过了。”掌事是个伶俐的,成衣选了七八套铺开,料子堆在一旁待选。 “周掌事,这是为宫宴准备的,可不要与其他府上的姑娘重复了。” 梁氏提醒道。 “夫人您就放心吧,小人这里款式都记着呢,这几款都是就近一批新出的,还没预定过呢。” “那就好。” “你们都来挑一挑。”梁氏说完,也凑过去给几个姑娘掌眼。 玉衡一眼相中一条款式简洁大方的鹅黄色衫裙。 走近伸手想体验一下料子怎么样,玉纤一把将衣服拉倒自己前面来。 “母亲,这件款式不错,我能试试吗?” 玉纤拿着衣服在眼前比划着,乖巧问道。 梁氏扯扯嘴角,有外人在,懒得说她,“想试就去试一下吧。” 老夫人也看不上眼,总是一副小家子样。 玉衡摊手,不过一条裙子而已,随她吧。 转头跟玉清挑选起来,“大姐,这个跟你的气质很搭,要不要去试一下?” 玉衡摸着另一条浅绿色的衫裙,建议道。 “是吗?那我去试试。” 玉清柔柔笑道。 玉纤捧着鹅黄色的裙子,半天没人理她,红着脸跺跺脚也进了内室换衣服。 “老二媳妇也选几件,还有娇姐儿,过年大家穿新衣,都喜庆些,今天的帐也记在我名下。”老夫人心情好,豪气道。 当年她出嫁,可谓十里红妆,嫁妆一台一台,整整绕京城一圈,侯府成亲的院子装不下,另外开辟了一个大院子给她放置嫁妆。 还有她作为长公主的一些私产。 梁氏也知道婆婆富有,就不矫情了。 “那就多谢母亲了。”梁氏福了福身,欢喜应道。 女人无论多大的年纪,对于买脂粉,打首饰,置新衣永远都热衷。 周掌事见状,挥了挥手,带来的绣娘又拿出一堆衣服来。 玉衡最后挑了一套粉色,一套浅紫色,一套月白色裙子。 她肤色白皙,且年纪小,基本不挑颜色。 到是玉纤因为肤色稍微有点泛黄,抢去的那套鹅黄色裙子穿在身上,衬的肤色更加暗淡无光。 侯府几个主子一共定了差不多二十套衣裳,一大笔银子进账,周掌事喜上眉梢,欢快利索的登记好,回彩衣阁赶制。 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了,装扮侯府的事情提上日程,玉衡差遣下人去买了红纸,灯笼,彩锦等装饰品,装扮自己的小院子。 特意请了府里一个会剪纸的绣娘来教她们剪窗花。 玉衡索性叫了几个姐妹一起学习剪窗花,当个乐子。 大姐薛玉清,四妹薛玉娇,唯独没有叫玉纤。 两人关系本来就不好,上次玉纤还抢了她最先看中的那套裙子,她才不会为了姐妹情深把她叫到眼前晃来晃去找不痛快。 不过玉娇因为年纪小,不敢给她拿剪刀,就让她在一旁玩灯笼。 “三妹,我有个事儿想参考参考你的意见,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玉清拿着剪刀裁纸,边裁纸边问玉衡。 “我们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玉衡嗔怪道,况且她也不是大嘴巴, 玉清羞赧,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祖母说父亲来信,说北方今年雪灾很严重,很多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我回来的路上遇到过这样的情形。”玉衡想起自己从临水回来的路上,看到很多难民为了一口吃的,丢掉礼义廉耻,不惜去偷去抢。 房屋坍塌的百姓们,无家可归后,好几户人家一起挤进了当地破旧的寺庙里面。 她和七筒曾经借宿过破庙。 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姐姐问这个干什么?”玉衡不解追问。 “我不是退亲了嘛,之前绣的那些喜帕,喜服,喜被都没用了,我想全部当出去,再加些我自己存的月例银子,捐给北方的一些百姓抵御雪灾用。” “你觉得怎么样?”玉清羞怯忐忑问道,她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得通。 一般闺阁女子绣的东西,不用了要毁掉的,喜服特殊些,应该不用烧毁吧! 喜服上的花纹全都是一针一线绣上去,料子价格不便宜,品质极好,喜被好几床,里面塞满了今年新扯的棉花,料子也非常不错。 毁了可惜,还不如拿去换点银子做些好事,心里也能平静安心些。 就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失礼了。 玉衡一听,这等好事,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了。 “不过要先和二婶说一下,等二叔回来直接找二叔商量,到时候我也捐一些。” “那就好,这事儿自然是要给母亲禀报的。”玉清松了一口气。 玉衡见玉清如此处置自己亲手绣制的嫁衣喜被,可见对钟家那个狗东西是真的放下了。 出了这等未成亲就养外室的事情,加上现在钟大人被降职成一个小小的苑马寺寺丞,看他钟继阳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姻缘! 宫宴的前一天,二叔薛放和大哥薛怀才风尘仆仆的归京。 第十八章 二叔归家 http://.biquxs.info/

老夫人在玉兰苑等得焦急,频频催人去看回府了没。 “祖母,二叔才刚进宫不久,哪有这么快回来。”玉衡说道,怎么也得到傍晚了。 “是呀,母亲,您别急,老忠已经等在皇城门口,侯爷和怀哥儿出来,很快就会传消息回来。” 梁氏安抚道。 “我不急,不急。”老夫人坐了下来。 “叫厨房再添个荷叶醉鸡和羊肉汤羹,怀哥儿最喜欢吃这个了。”老夫人想了想,吩咐道,大孙儿最喜欢吃肉了,尤其喜欢这两道菜。 “已经吩咐厨房做了。” “嗯,火盆这些都准备好了吧?” “备着呢,就等在大门处。”梁氏一一回道,这些小事,那还需要婆婆一件件吩咐。 正说着话呢,垂花门那边传来声音。 “回来了回来了!” “侯爷回来了!” 婆子的声音传进门帘内,老夫人激动的站了起来。 掀开厚厚的布帘,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单膝跪地: “娘。” “祖母。” “儿子回来了。” “孙儿回来了。” 老夫人神情激动,走近了,连声说好,伸手扶起有些憔悴却不损一丝俊逸的薛怀。 “快起来,我的大孙子辛苦了。” 旁边还单膝跪地的薛放:??? 咳咳! 薛放拳头捂嘴。 见老夫人没搭理他,自己起了身,对梁氏微微一笑:“夫人辛苦了。” “不辛苦,侯爷回来就好。” 梁氏看了眼夫君,微红了脸,三十多的人了,居然显出小女儿才有的羞态。 玉衡抬头看去,二叔还是那么美啊! 看上去才三十出头,比梁氏还显年轻一些。 清隽俊雅的脸庞,修长的身体,谪仙般的气质,整个人隐隐流露出皎皎光华,使人不由自主心生惭愧。 老夫人拉起薛怀直接坐到一旁嘘寒问暖起来。 薛放无奈抚额,可能他真的是捡来的吧。 “父亲。” “二叔。” 玉清和玉衡笑了,朝薛放福了福身。 “阿衡也回来了。”薛放爽朗的笑了起来。 “爹爹!” 玉娇软糯叫道,欢喜摇晃着圆滚滚的身体朝着薛放扑去。 “娇姐儿!”梁氏惊呼,害怕玉娇摔倒。 “哈哈哈!” 薛放一把抱起玉娇,朝上面抛了抛。 玉娇咯咯咯笑起来。 “结实了不少。”薛放笑了,宠溺地摸了摸玉娇绑起来的两个包包头。 “是啊,每天吃好喝好,蹦蹦跳跳的,可结实了。” 梁氏欣慰满足地看着丈夫和儿女。 “还以为要晚些回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老夫人嘘寒问暖完了,问道。 “年关了,皇上比较忙,打个照面就回来了。” 薛放微微笑着,显然不欲多提。 老夫人了然。 皇上夜夜笙歌,夜晚不眠,白昼不醒。 已经被美色迷了眼,眼里哪儿还有国家大事。 要不是有左右相一干大臣掌事,朝廷早就乱套了。 “衡姐儿之前不是传信说要年后才回来吗?” 薛放诧异问道。 “师父他老人家游历去了,不方便带我,就提前回来了。早点回来,明年开春刚好祖母大寿还可以帮帮忙。” 玉衡清声笑了解释。 “齐师父又要去哪里游历?”老夫人同样好奇追问。 这个齐世吉真是个洒脱之人,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艺,精通易经八卦,学识也不错。居然不进军营,也不入朝为官。 年过四十几了还没成亲,喜欢游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师父说是去西北,赴友人之约。” 走的时候特意叮嘱了让侯府先不要给她定亲,他此番前去西北,会为她找个好姻缘。 玉衡跟他习武好几年,也不见有人来拜访过他,哪里来的友人? 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玩,嫌带她太累赘,胡诌来敷衍她的。 这个师父,神神叨叨,有时候真的很不靠谱。 “齐师父还有友人在西北吗?”大家似乎对这个爱玩的老光棍私生活很感兴趣,连梁氏都一脸兴趣的问道。 “不知道他的,也没跟我细说。” 玉衡才不会告诉大家师父曾叮嘱过她的话,等年一过,三月份后,她及笄了,自然会请祖母摆台,为她比武招亲。 招一个武功高强家世清白的人,定亲后,她还住在侯府,过个两三年,等她十八了,在侯府附近置个宅子作为新房成亲。 有空就回来探望祖母,还能照顾翎哥儿,多好。 “齐师父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真真是洒脱率性之人。” 薛放感叹。 玉衡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二叔是没有见过师父真面目。 那真是一个小气爱玩又护食的大孩子。 当初玉衡死乞白赖要拜师,齐世吉摆出一副高人样,死活都不同意,最后还是尝了玉衡做的一道桂花糖蒸栗粉糕点心,才勉强同意玉衡拜他为师。 不为钱财权势折腰的人,最后倒在了一口点心上面。 玉衡为了这个师父,不得不狠抓厨艺。 一手厨艺倒是练的炉火纯青,都抵得上宫廷大厨了。 回府后偶尔会给老夫人熬些粥,做点小菜。 不一会儿,薛昀携着已经完好的薛铭,薛翎一同进来。 玉兰苑里一派和乐融融。 “玉纤身体不舒服了?” 薛放半天才想起,少了个女儿。 “做错事情了,在院子里拘着呢。” 梁氏一片坦然,也不多说。 “哦。” 薛放应了一声,也不多问。 他知道梁氏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做出无缘无故处罚庶子女的事情。 寒暄一阵,薛放和薛怀回去梳洗一番,一家人到正厅用饭。 侯府人少,都是至亲,也不分桌了,一家人都坐上了张特制的大桌。 “怀哥儿多吃些,这一趟都瘦了不少,该好好补补。” 老夫人关切道。 旁边的随侍闻声给薛怀添了一个还带着干荷叶清香的大鸡腿。 “孙儿谢过祖母。” 洗去一身风尘的薛怀,气质温雅,说话时,嘴角带起淡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薛怀长得三分像梁氏,七分像薛放,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气质却与薛放截然不同。 薛放目光殷切看向老夫人,附和道,“每日忙的像陀螺一般,确实瘦的厉害。” 说完挺直了身,像个小孩般期盼老母亲关怀的样子,一身的谪仙气质顿时消失干净。 老夫人看得好笑,这个二儿子,在她面前总是这样。 玉衡夹起一块清蒸鲈鱼放进嘴里,唇齿间立刻弥漫了鲈鱼的鲜香。 有些人果然只有安安静静时才是个美男子吧。 玉衡低着头想。 第十九章 宫宴路上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侯府主子们早早起来梳洗。 外面天光微亮,玉衡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 “梳个什么样的发髻好呢?”采月在身后嘀咕。 “不用太复杂,大方简洁一点就好。” 玉衡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 “那不如梳飞仙髻好啦,简单大方又活泼可爱,再适合姑娘不过了。” “随便。”玉衡咕哝道。 采月拿起梳子,行云流水,双手飞快动起来。 立书端来温水给她净面,上妆。 “姑娘,夫人派人过来问您这边好了没有。”坠儿走进来,问道。 “马上好。”采月给玉衡系上腰带,取了一件银灰色缠枝暗纹兔毛披风披上,顶着冽冽寒风出了陶茗院。 梁氏几人刚好走到二门处。 “时间刚刚好呢。”梁氏视线落在玉衡身上,看了她今日的打扮,简单大方,中规中矩,满意地点点头。 “二婶。”玉衡福了福身。 “好,我们快些动身吧。”梁氏边说边走。 玉清走过来,拉住了玉衡的手。 玉衡长年习武,身体就像一个小火炉,穿得又保暖,所以手很烫。 玉清冰冷的手一触上,连忙放下,“哎呀,我的手太冰了。” “怕什么,我给你捂一捂。”玉衡笑嘻嘻的拉过大姐的手。 老夫人年纪大了,对于她来说皇宫已经物是人非,也不愿意去凑那个热闹。 娇姐儿年纪小,也没有去。 梁氏带了玉衡,玉清,和玉纤三个姑娘。 “你二叔带着几个哥儿先走了,衡姐儿和我坐一辆马车吧。” 梁氏拢了拢鬓角的发,笑意吟吟,气色红润有光泽,心情显然不错。 “好。”玉衡也不客气,二婶没有嫡女同去,自然是她和二婶同坐一辆车。 玉纤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自顾自的朝着后面的马车走去。 玉清尴尬的笑笑,朝梁氏福身,“母亲,女儿和二妹先上马车了。” 这个玉纤也太不像话了。 梁氏面色不善,要不是婆婆发话,她是真不想带这个庶女出来。 总是不顾场合地耍小性子,气量狭小又善妒,也没什么脑子,带出去惹祸了自己都不知道。 “去吧。”梁氏挥挥手。 “哎。”玉清起身,踱着小碎步向停在后面的马车走去。 “二婶,我们也上车吧。” 玉衡挽住梁氏的袖子,笑道。 “走吧。”梁氏转身。 梁氏的马车很宽大,里面垫了厚厚的毯子,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玉衡舒适地靠在一边,捻起一块桂花糕吃起来。 今天起得早,才喝了小半碗香菇鸡丝粥,这会儿饿的不行。 “衡姐儿,这宫中不比外面,一定要谨言慎行,少说多看。” 梁氏不放心叮嘱道。 尤其是玉衡刚把袁贵妃的侄儿打了一顿,那位表面看着大方,实则特别记仇。 袁二爷的幼子在玉衡手上吃了亏,来侯府理论也没有得逞,最后还被袁大爷给拎了回去,最后不了了之。 袁贵妃与袁二爷一母同胞,居然会静悄悄的毫无动静,梁氏很是诧异。 “好,我听二婶的。”玉衡做乖巧状,抿唇笑道。 “二婶跟你说正经的,宫中多得是杀人不眨眼的法子,可不要大意了。”梁氏见她不当回事,肃着脸,告诫道。 “知道了,我会记在心上的,二婶不用担心,我身边还有七筒和采月呢。” “你记在心上就好。” 梁氏给她理了一下额头上散下来的发,感慨道,“上次光明寺没有去成,只能过了年再带你们去了。” “爹爹和娘亲不会怪罪的。”玉衡微微笑了。 谁也不会料到中途会遇上这等事。 年关事情比较多,梁氏管着偌大的一个侯府,后来一直抽不开空。 “是啊,大哥大嫂这么好的人。”梁氏微笑道,能嫁进侯府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婆婆虽贵为公主,但为人和善,不爱管事,也不会想着拿捏儿媳妇,给儿媳妇立规矩。 大嫂人长得漂亮又温柔,虽然出生商户人家,但是自小养在公主府,也是个才貌双全知书达理的闺秀,待人处事玲珑剔透,与人相处时很容易生出好感。 嫁进侯府之时,想过种种自己被婆母长嫂打压的各种情形,万万没想到婆母长嫂和善不说,长嫂居然手把手教她管家,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惟一不太如意的是丈夫妾室有点多,太操心了。 “过完年天暖一些祖母能与我们一起去吗?”玉衡想了想,问道。 “到时候问问你祖母吧,你二叔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离开京城,如果你祖母去,刚好让你二叔护送。” 上了年纪后,老夫人就不爱出门。大哥大嫂先后去世,老夫人更加不爱出门了。 天气暖和些,出来走走散散心也好。 “开春了你和玉纤一起去京华女子学堂吧,多认识认识同龄闺秀,交几个能玩到一处的朋友,踏青赏春,吟诗作对,才是小姑娘应该有的样子。” “我不想去。” 玉衡直接拒接。 她不喜欢吟诗作对,也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参加宴会,也是因为二婶和祖母的要求,宴会聚一聚就行了,学堂可是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里面的,她可不想去。 “你要是一直待在家里,我可要开始给你相看亲事了。” 梁氏直接抛出杀手锏。 玉衡笑了,“大姐二姐都还没着落呢,我一个做妹妹的,怎么好赶在她们前面。” 梁氏忍俊不禁,抬手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就你调皮!” 玉衡也不躲避,哈哈笑了起来。 “你大姐也要重新相看了。” 这种话题,对于家里几个姑娘,梁氏从来都不遮遮掩掩。 “得慎重些,挑个厚道的人家。” 退了亲的姑娘,婚事都不太好处理。 “大姐过了年就十七了。”玉衡接着道。 要是不退亲,年岁刚刚好,这一退亲,再相看年纪就显得大了。 “是啊,不好找。” 年岁差不多的,都定亲了,那些没定亲的,不是怪瓜裂枣,就是纨绔不成器的玩意儿,清姐儿才情样貌都不俗,那些人怎么配得上。 “二婶,不一定要找耕读世家呀。” 之前梁氏找的都是书香门第。 玉衡提醒道,很多行伍世家,亲事普遍比书香名门晚很多。 梁氏明白玉衡的意思,摇摇头,“那不行,你大姐性子太柔了,武将出生不适合。” “不急不急,慢慢寻摸。” “夫人,快到了。”帘外的田妈妈低声提醒道。 瞬息之间,马车停了下来。 玉衡和梁氏下车。 外面天光更亮了些,玉衡微微眯了眼,抬头看向巍巍宫楼。 映入眼帘的是庄严的红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气势恢宏。 城墙不远处停靠着一排排马车,还有一群被搀扶着下车,身着华服的端庄妇人和俏丽少女们。 玉衡在其中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之前宴会时打过照面的贵女。 “薛三姑娘。” 右边传来一道婉转悠扬,如空谷幽兰一般清冽的女声。 玉衡侧头,一个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女子,微微笑着缓缓朝她走来。 第二十章 宫宴 http://.biquxs.info/

“她是左相爷的嫡孙女杨素素。”采月在玉衡旁边悄声耳语。 玉衡笑着朝她点点头,“杨姑娘。” “侯夫人好。” 杨素素向梁氏福身,问好。 梁氏伸手扶她起来,笑盈盈道,“真是个标志的姑娘。” 梁氏看向玉衡,目含询问,你和左相爷的孙女认识? 玉衡微微摇头。 “姑娘,你不记得啦?上次在建安伯府,见过一面的。”采月继续提醒。 玉衡:当然记得,我的意思是不熟啊! 建安伯府那次宴会,杨素素众星拱月般,被一群贵女围在中间,也没空搭理她。 突然这么自来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玉衡扯开嘴巴,面上依然保持淑女笑。 “不知素素可否有幸与薛三姑娘同路?” 杨素素款款说道,莹润白皙的脸上透着温婉的笑。 玉衡转向梁氏,梁氏笑着点点头。 玉衡这才应了声好。 两家结伴而行,梁氏和杨素素的母亲崔氏走在前面。 一行人很快进了宫门,被引到一处安置外命妇的宫殿休息。 “薛三姑娘一直在外学艺吗?” 杨素素坐到玉衡的旁边,状似随意和玉衡话家常。 “是啊!” 玉衡简单的回答。 “长公主对你可真好,寻常女子哪有这样的机会。” 杨素素感叹,目露羡慕,似乎真的向往玉衡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是啊,祖母对我一向很好。杨姑娘平常喜欢做什么?” 听说杨素素作为京城第一才女,样貌自然不必多说,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是拿不出手的,尤其还擅长女红。 这般品貌,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居然还没有定亲。 “没事喜欢弹弹琴,偶尔也帮家里打理事情。” 杨素素谦虚道。 “对了,听说前一段时间薛三姑娘去光明寺上香救了林夫人,我很好奇,薛三姑娘能跟我说一说是怎么救下林夫人的吗?” 杨素素眨眼,调皮说道。 玉衡诧异,当时不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外传吗?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去关注这种消息。 “哦,你听谁说的?” 杨素素面色一滞,显然没想到玉衡会这么直接问她。 大家闺秀怎么好随意谈论别人的事情。 杨素素很快调整过来,随即一脸自然避开玉衡的问题,反问道,“是真的吗?” “真的。” 玉衡简洁的回了她两个字。 “还请薛三姑娘不要介意,姐姐也是惊讶,看着你这么柔弱,居然能从发狂的马上救下林夫人,素素很是佩服。” 杨素素好脾气,柔柔解释。 将军府闭门不见客,她也不好直接上将军府探望,只能朝玉衡旁敲侧击。 “不过是侥幸罢了。” 玉衡不欲与她多说救人的事。 见玉衡不想多说,杨素素抿了抿唇,仍然向玉衡询问,“林夫人伤得重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杨素素显然还想继续追问,不料却被打断。 “还请各位夫人小姐移步大和殿等候。” 一个掌事女官微笑着朗声说道。 玉衡朝杨素素笑笑,梁氏便过来牵了她的手,玉清和玉纤站在一旁,在女官的指引下一群人进入大和殿依次就坐入席等候。 寿安侯府坐在稍微靠前的位置。 不一会儿,皇后携众妃嫔入殿,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皇家宫宴,男子与女眷同样分开,女眷这边就由皇后主持。 为首的皇后身着正红色纹金双层广绫长尾宫装,头发盘成一个大气简洁的牡丹发髻,通身首饰不多,皓白的手腕上仅戴了一对蓝田玉镯,年近四十,面上有着些许细纹,保养不错,长相温婉,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皇后慕合姜,乃荣国公府嫡长女,膝下无子无女,一心向佛,在宫中存在感极低,偶有重大事宜时才会出来主持事务。 宫中年宴这样重大的场合,就算皇帝再宠爱袁贵妃,也不可能让一个妾室来主持。 “平身。”皇后虚扶一把,让众人起身。 皇后抬步坐在首座,旁边妃嫔按位份依次入座。 坐在左上首的娇媚女人,便是袁贵妃,袁贵妃年近四十,看去却与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般。 淡绿色的宫装,身披翠水薄烟纱,袖口上绣着几朵暗纹牡丹,银丝线勾出几朵祥云,下摆绣了一排排海水云图。 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几根精致的发钗缀在发间,淡扫蛾眉眼含春,樱唇不点而赤,肩若削成腰若束,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梁氏悄声在耳旁简单提醒玉衡,重要的妃嫔封号家世。 皇后正说着场面话,玉衡微微抬起头,趁机瞅了一眼袁贵妃,心叹,果然是个绝色,难怪皇上被迷得晕头转向。 视线刚落在袁贵妃面上,就撞上了袁贵妃目含戏谑,似笑非笑的眼。 “娘娘,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真是有趣!” 袁贵妃捂着红唇,问皇后,目光却看向玉衡,媚笑道。 “嗯?”皇后随着袁贵妃的视线看过来。 看见梁氏,随即了然道,“可是寿安侯府的三姑娘?” 梁氏一行起身禀报,“回皇后娘娘,正是。” 皇后清淡的脸上顿时染了些许笑意,“还是第一次见这孩子,姑母藏得也太好了,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 玉衡依言抬起头,墨玉般的眼睛圆圆的,和她白皙圆润的脸庞相得益彰,甚是讨喜。 皇后笑着点点头,“是个有福的好孩子。” “谢娘娘。” 玉衡闻声行礼叩谢。 “快起来入座吧。” “是。” 袁贵妃嘴角似笑非笑,微微垂了眸子,看不清神色。 宫宴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不愧是宫中的御厨,手艺就是不一样,菜式不仅繁多复杂,味道也极好。 玉衡矜持的吃了一道又一道。 玉清轻轻拉了拉玉衡的袖子。 “三妹,注意点儿。” “注意什么?”玉衡疑惑的睁大眼睛。 “就是...少吃点儿。”玉清有点难以启齿,好几个贵女眼露鄙夷,不时的往她们这儿看。 少女的面皮,自然不是一般的薄。 “饿死鬼投胎吗?丢脸死了。”玉纤嫌弃鄙夷道。 侯府又不是缺她一口吃的。 “二妹,少说点儿!”玉清轻声呵斥道。 “你不知道能吃是福吗?” 玉衡撇了玉纤一眼,懒得理她。 “又不是猪,吃这么多!”大姐就知道说她,明明是薛玉衡只顾口腹之欲,丢了侯府姑娘的形象。 要是别人都以为寿安候府姑娘个个儿都这样,她们岂不是婆家都难找? 有点地位的人家,谁会要一个粗俗不堪的姑娘当儿媳? “那你一口都别吃,都给我。” 玉衡也不跟她辩驳,直接将她面前的一碟子点心移到自己面前。 那是我最喜欢吃的雪花酥! 玉纤话卡在嗓子眼儿,面色愤愤。 她因为不好意思,才吃了两块啊! 就这样被拿走了! 玉清把自己面前剩下的雪花酥推到玉纤面前,“二妹三妹,都不要吵了。” 玉纤轻声哼一声,用帕子捏起一块雪花酥放进嘴里,小口吃着。 玉衡无奈,又将从玉纤那儿拿过来的雪花酥放到玉清面前。 “大姐吃吧。” “哎呦!” 后面正要上酒水的宫女被东西绊住,重心不稳,朝着玉衡扑去。 玉衡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 人没有倒下,玉衡半只手臂却被倾倒的酒水染湿了。 第二十一章 换衣 http://.biquxs.info/

“请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宫女连忙下跪,忐忑道歉。 动静有些大了,皇后等人朝着这边看来。 玉衡擦了擦袖子,起身下跪回禀。 “惊扰娘娘了,适才这位姐姐没有站稳,玉衡扶了一把,不小心袖子沾湿了。” 皇后淡淡笑了,朝立在边上的宫女道:“薄翠,带三姑娘下去换下衣裳。” 年约十七八岁的桃色宫女服的薄翠,福了福身,依言带玉衡去换衣服。 “谢娘娘体谅。”玉衡叩首跪谢。 “快去吧,天冷,可别着凉了。”皇后朝玉衡点点头,示意薄翠赶紧带玉衡出去。 “是。”玉衡和薄翠应下。 “衡姐儿,二婶陪你去。” 玉衡第一次来宫里,梁氏有些不放心。 “二婶,不用,采月陪着我呢。” 玉衡拒绝道。 七筒跟着一起来的,人多,每个主子只能带一个贴身丫鬟进宫,七筒年纪小,性子跳脱,没有采月周全,故等在宫门外。 “要不清姐儿陪你去?”梁氏看了看两个庶女,说道。 “是啊,三妹,我陪你去吧。”玉清起身,和玉衡站到一起。 “不用,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梁氏见她坚持,也没再勉强。 几人轻轻退了下去。 玉衡跟在名唤薄翠的宫女后面,凉风吹来,袖口沾湿的地方冰冷不已。 采月见状将披风给玉衡拢紧了。 “哎呀,薄翠姐姐,原来你在这里!”一个浅黄色宫装的小宫女从一旁支路窜出来,拦在几人面前。 “怎么了?”突然窜出的小宫女,吓了薄翠一跳,薄翠语气不悦问道。 “夏姑姑那边说有急事找你呢。” 小宫女气喘吁吁回话。 “什么事?” 薄翠蹙起眉头,娘娘吩咐她带薛三姑娘去换衣裳,怎好在这个时候走开。 “奴婢也不知道,夏姑姑好像挺着急的。”小宫女软声回答。 薄翠看了看玉衡,面色犹豫。 “薄翠姑娘,不如你位置指一下,我们自己过去,换好衣裳原路返回就是了。” “这怎么好……”薄翠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换衣服的寝殿还有一段路,夏姑姑有急事找她,她也不敢托大晚到。 “奴婢带这位姑娘去吧!”小宫女自告奋勇说道。 “也行,景阳宫知道吧?不要走错了。”薄翠朝着小宫女,语含告诫。 “是,薄翠姐姐请放心,奴婢一定把姑娘带到。” 小宫女腼腆地笑了,努力向薄翠和玉衡保证道。 “行,三姑娘,实在抱歉,还请不要怪罪,奴婢先去回禀夏姑姑了。” 玉衡笑着点点头,“劳烦薄翠姑娘了。” 薄翠弯腰,行了个礼,快步转身退去。 “薛三姑娘,请跟奴婢来。”小宫女语带轻快,在前面引路。 “好。” 在小宫女的指引下,路越走越远,也越来越偏僻,玉衡心生警惕。 “快到了吗?” 玉衡拧着眉头,问道。 “快了,就在前面转角处。”小宫女回话。 往前几步,右转过去,朝前方一指,“呐,到啦。” 四周静悄悄的,周围高大的林木众多,即使是冬天,这些树木依然翠绿依旧。 树荫笼罩着整个房子,显得有些阴森。 玉衡看着眼前有些旧的屋宇,轻轻蹙眉。 左手不由自主的放到腰间,摸着绑在腰部的九节鞭。 “快进来呀,薛三姑娘!” 小宫女推开房间门,朝玉衡唤道。 玉衡竖起耳朵细听,半晌,手才松开,若无其事点头进门。 小宫女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薛三姑娘,奴婢在外面等你。” 玉衡回了一声好,带着采月走进内室。 小宫女见主仆两人进去,屏气凝神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轻轻合上门。 玉衡长年习武,耳力极好,小宫女关上门后,悄无声息的走掉了。 玉衡勾了勾唇,快速查看了房间布局,只有一个出口,就是小宫女关上的那道门可以出去。 其他地方都锁死了,后面也没有门。 只有内室软榻上方有一扇窗户,玉衡走过去推了推,还好没有锁死。 “快点。”玉衡望了眼采月手里拿着的衣服,催促道。 采月赶紧拿出备好的衣服,飞快帮玉衡换上。 又将换好的衣服装进小包袱里,丝毫没有弄乱房间的摆设。 玉衡脱了鞋,踩上软榻,推开窗户,抓起鞋子轻轻提身跳了出去,稳稳的落在地上。 穿好鞋朝采月招招手,轻声道,“跳下来,我接住你。” 采月将包袱扔下去,啪嗒一声落在地面,采月趴到窗户上,面色紧张,窗户有点高,姑娘这么瘦小,虽然回府后养胖了点,但是,接的住她吗? “快点,有人来了。” 玉衡张开双手,焦急催促采月赶紧跳下来。 采月闭着眼。 不就五尺多高吗!怕什么! 她可是姑娘的大丫鬟,这么点高度就认怂? 心理暗示飞快做好,紧闭着眼朝下一扑,玉衡朝后一步,微曲着腿重心下移,稳稳接住采月。 采月睁开眼,一脸惊喜,正要说话,却被玉衡伸手捂住。 “嘘!” 玉衡伸手指了指窗户旁边的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朝采月眨眨眼。 采月瞪大了眼睛,赶紧捂住嘴巴,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姑娘要带她上树? 嗖的一下。 没等她反应过来,玉衡已经提着她飞身上树,躲进宽大的枝叶中。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低沉粗沥的男声和娇媚调笑着的女声传来。 第二十二章 秘事 http://.biquxs.info/

玉衡粉润的菱形唇瓣紧紧抿起,专心竖着耳朵听。 门嘭的一下推开,又关上。 玉衡隔着繁茂的枝叶缝隙,透过半开着的窗户,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半推半就进了内室。 “殿下!”女子的声音惊呼道。 “怎么?等不及了?”男子沙哑的声音戏谑反问着。 “殿下可真坏。”女子嘟囔着,娇嗔怪道。 “我不坏你不爱啊!”男子痴痴笑了。 “窗户怎么开了?” 女子半躺在软榻上,微凉的风吹进来,才惊觉窗户开着的。 “哪个宫女不小心忘记关了吧。”男子不甚在意,这种时候,都在为宴会忙碌着,谁还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女子哦了一声,也放下心来。 “来,让爷好好疼疼你。”男子低沉沙哑道。 女子娇哼一声。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女子和男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窗半开着,空气微凉,给原本就心神荡漾的二人平添一种隐秘的刺激。 良久,男子闷哼一声后,内室才安静下来。 “殿下,下次什么时候来看臣妾?” “怎么,父皇满足不了阿音吗?”男子低声调笑。 “说什么呢!” 女子语气有些恼。 “阿音越来越软了。” “那殿下喜欢吗?” “你说呢?” “臣妾怎么知道!” 女子媚声入骨,低低娇嗔着。 “好了,不说了,赶紧走吧,爷不能离开太久了。” 男子收住笑声,正经道。 “好。”女子回应,顺手将窗户关上,锁死。 半晌,男子和女子才一前一后离开。 呆立在树上的主仆两人心中如汹涌的波涛,翻起惊涛骇浪。 玉衡又惊又羞。 她居然免费看了一场活春宫。 顺便知道皇上被自己的某一个儿子带了绿帽子。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妃嫔了。 树影斑驳密集,又隔得远,看不清楚二人面容。 玉衡和采月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惊又羞,面色红得似火一般,两两相觑。 正要下树,却被前方传来的声音打断。 “怎么会没有人呢?” 一道娇纵恼怒的年轻女声疑惑道。 “赶紧给本宫找!” 女子气急,跺脚冷喝道。 “是。” 几个宫女太监到处查看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来。 “回禀公主,没有找到。” 宫女太监依次说道。 “珠芹明明都说已经把她们带过来了,怎么会没有?难道被四皇兄敲晕带走灭口了?” “不会吧,没有看到皇兄带人出去啊!” “珠芹骗本宫的?” 女子自言自语。 玉衡刚因为看了一场活春宫而绯红的脸顿时了冷下来。 珠芹是刚才引她们过来的小宫女吧,这个狗屁公主是想要她的命吗? 偷偷把她引过来,撞破皇子和皇帝的庶妃偷情,然后直接被灭口? 是这样的吧! 玉衡心中愤怒不已,如果她是一般女子,被灭口就是她最直接的下场了,这个公主真够狠毒! 自己刚回京不久,何时惹过什么公主! “三公主,现在怎么办?” 旁边一个太监问。 “能怎么办!赶紧把这里复原,我那个皇兄也不是好惹的,暂时不要惊动,嘴巴都给本宫缝紧了。” 女子没好气道。 “那珠芹那里?” “事儿都办不好的人,有什么用!” “是。”太监了然应下。 “呸!白白污了本宫的眼,那个女人平常装的多圣洁似的,跟那勾栏院的有什么区别,胆子倒是大,敢给父皇带绿帽。” 女子呸了一声,嘀嘀咕咕道。 “走了走了,晦气!” 脚步声走远直至听不见,玉衡才带着采月飞身下来。 “吓死奴婢了。” 采月拍拍胸脯,冷汗涔涔,显然通过刚才听到的话语拼凑出了大概,如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没事了。”玉衡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今天的事谁都不要说,包括二婶和祖母,等下有人问起,就说宫女有事先离开,我们换好衣服后出去迷了路。” 玉衡肃冷着一张粉白莹润的圆脸,握紧了拳头,眸中含怒。 三公主是吧? 袁贵妃的女儿建平公主! 不就是打了袁鸿涛一顿吗?年纪轻轻居然狠毒到想置她于死地。 此仇不报,她就不叫薛玉衡! “是,姑娘,采月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漏出去!” 采月听话答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玉衡拍拍落在身上的树叶,回道,“先出去,找个人问路回去吧,这么久了,二婶也该着急了。” 采月见状,也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东西。 主仆二人捡了另一条方向一致的小路,回主道上,找了宫女引路,才回到接近尾声的宴会厅。 第二十三章 建平公主 http://.biquxs.info/

“衡姐儿,怎去了这么久?”梁氏焦急问道,不会冲撞了哪位贵人吧? 皇宫不熟,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人,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薄翠姑娘有事先离开,等我换好衣服后引路的小宫女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不小心迷了路,这才耽搁了好些时间。” 玉衡耐心解释道。 “不会是见宫里富丽堂皇,心生羡慕,自顾跑去玩了吧!”玉芊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梁氏一个眼刀子飞过去,玉芊心虚缩了缩脖子。 “喜欢待在院子里就继续说。” 梁氏凉凉说道。 玉纤顿时闭紧了嘴巴,幽怨的看着玉衡。 “二婶,没事。” 玉衡笑了笑,轻手轻脚入座。 “建平公主到。”尖细微微刺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一个发髻高耸,瓜子脸庞,面上涂了厚厚脂粉,薄薄的唇红得滴血的年轻少女款款走进来,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 径直走到殿前,少女娇娇笑了,微微屈身朝皇后施礼。 “儿臣参见母后,母妃。” 熟悉的声音传入玉衡耳朵,玉衡一震,这就是袁贵妃的女儿建平公主,刚才在那处偏僻寝殿找她的女子。 玉衡抬起头,目视前方,看着大殿旁边正在抚琴吹箫的乐师,余光瞥向建平公主。 “起来吧。”皇后淡淡应道。 建平公主起身道谢,坐到了袁贵妃的旁边。 面带笑容与袁贵妃低低耳语。 袁贵妃亦笑容满面,目光扫过一众宾客,在玉衡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建平公主亦不动声色朝她看了几下,眼里闪过厌恶与不屑。 玉衡察觉,依旧若无其事地看着歌舞,听着乐曲。 宴席差不多时,皇后起身说了两句,借口身子乏了先行回宫,留袁贵妃主持。 众人会意,也陆陆续续起身告别。 梁氏带着玉衡三姐妹,跟随大流起身告退。 杨素素见寿安侯府的人准备离开,朝着母亲周氏耳语两句,也站起身来。 杨素素笑着朝玉衡点点头,两家人相携离开。 “薛姑娘!” 刚要踏出宫门,一个穿着女官宫装的女子带了两个宫女快步赶上来。 梁氏几人停下脚步,“这位姑姑有事吗?”梁氏问道。 女官气息微喘,“三公主听说薛三姑娘擅武,刚好现在空闲,想请薛三姑娘去陪练一番。” 梁氏面色不变,笑吟吟道,“公主可能不知道,我们家姐儿就是个花架子,比不得专业的武师,就怕扫了公主兴致。” 这是直接拒绝了。 想到三公主的交待,女官微沉了脸色,“夫人这是妄自菲薄了,京城谁不知道薛三姑娘外出拜师学艺,武艺高强,一般男子都敌不过三姑娘。” “这...衡姐儿不过是个小姑娘,出手不知轻重,恐伤了公主。”梁氏微微往前一步,将玉衡护在身后。 “是啊,公主要是想找人切磋,素素这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杨素素出乎意料的帮腔道。 女官见是左相的嫡孙女,京城第一才女杨素素,不由得放缓了脸色。 “薛姑娘与公主年纪相当,又志趣相投,故而公主才想与薛三姑娘交流一番,杨姑娘若有人选,不若先告知公主,也不枉杨姑娘一番好意。” “也好。”杨素素见状,也不欲多说,她们的交情还没到为了玉衡交恶一位受宠公主的地步。 梁氏见这个女官铁了心要带玉衡去见建平公主,心下焦急。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皇帝最喜欢的女儿建平公主。 她又如何阻拦。 玉衡见梁氏明明没有注意了还想护着的样子,心中微暖,“二婶,没关系,我去看看。” 梁氏侧头看她,显然非常不放心。 玉衡拍了拍她的手,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梁氏目含担忧。 “那就走吧,公主还在演武场等着呢!”女官见此,面露满意,拔高了声音。 “田妈妈陪你去吧!” 梁氏没办法,只得放个老练些的人在她身边。 “好。”玉衡点点头。 女官见状,也不多说。 田妈妈跟着玉衡一起到了演武场。 还没站稳,一道疾风就朝玉衡扑面而来。 玉衡微眯了双眼,青丝飞扬间,双手伸开,滑步朝左边倾斜退去。 还未站稳,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就朝她的面门刺来。 这是光明正大的要她的命吗?简直欺人太甚! 玉衡右手飞快抽出腰间系着的九节鞭,快速后退站稳,玉手一挥,卷上袭来的银光长剑。 用力一拉,长剑脱离主人的手,直接被扔得远远的。 “你确实不错。”已经换上一身紧身骑装的建平公主身材玲珑,面色高傲,神色怜悯地看着玉衡。 接着道,“就是可惜了。” 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朝着长空拍了拍手。 两个面色紧绷带着嗜血之气的两个黑衣男人鬼魅般不知从何处站出来。 玉衡抿紧了粉润的唇,圆圆的脸上带着肃穆,以她为中心,身边瞬间产生一股强大不可靠近的凛然气势。 握紧了手中的九节鞭,严阵以待。 建平公主朝二人递了个眼色,二人了然,飞快拔出手中的刀,一左一右朝玉衡攻去。 田妈妈心中骇然,有些慌乱。 玉衡提步飞身而起,躲过二人刺来的长刀,以攻为守,直接甩出九节鞭,朝近身的男人击去,男人堪堪避开,没有站稳,快速退后几步卸力。 建平公主坐下来,颇有兴致看着眼前这场武斗。 侧头朝忐忑的田妈妈看了两眼,身边太监会意,立刻一左一右站到田妈妈身边。 田妈妈心下着急,刚想寻个机会看能不能去求皇后娘娘来,这会子走也走不了了。 大冷的天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只盼夫人回去找公主想想办法。 玉衡招招毫不留情的袭向二人的命门,两个大男人居然隐隐显出弱态。 三人很快,五十来招都过去了,玉衡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倒是两个大男人被逼得节节后退。 片刻,玉衡九节鞭一个虚晃,买了个破绽,瘦小些的男子自以为有了机会,朝着玉衡后腰袭去,还未触及,玉衡眨眼间就飘到了他的面前,微微勾了唇角,手指一弹,男人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趁着另一个男人瞬间不可置信的停顿,直接一鞭子伸过去,将男子手中的刀卷回自己手里。 飞身一个连环踢,两个大男人直接被提出演武场外,闷声吐了一口血。 田妈妈见玉衡完好的样子,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建平公主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结果,只是冷冷笑道,“薛三姑娘好大的威风!” “公主海涵,承蒙公主抬举,于此切磋,不知玉衡能否退去?”玉衡微微福了福身,苦于对方身份,不得不忍下心中恶气。 “打了本公主的人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公主想怎样?” 玉衡暗暗提醒自己,这里是皇宫,要忍住。 “听说你的九节鞭是世上仅有的三块陨石加玄铁特制的吧,本公主要你把它送给我,然后跪下求本公主饶了你。” 建平公主抬起高傲的头颅,轻蔑的看着玉衡。 玉衡手指紧捏住九节鞭手背上青筋凸起,浑身散发着冷意。 忍住胸中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走上前一步,眼里淬满了冰碴,冷冷道,“凭什么?” 建平公主被她瞬间释放出的肃杀之意惊的踉跄后退两步,梗着嗓子尖道,“凭你无故打伤本公主的侍卫!” “不是您让臣女与他们切磋的吗?切磋而已,臣女也是不小心啊!” 玉衡一步一步逼近建平公主,嘴角带着嗜血骇人的笑容。 建平公主被吓得惊住了。 旁边的小内侍见状,尖着嗓子叫道,“大胆!还不快来人将她拿下!” 尖细刺耳的声音下耳旁响起,建平公主顿然回过神来,连连叫唤,“来人!来人!给本宫拿下她。” 各个角落很快聚了七八个暗卫。 是的,不是守护皇宫安全的侍卫,而是暗卫。 建平公主一声令下,众人圈圈维护了玉衡。 从单挑到群架。 建平公主拍了拍胸口,想到刚才居然被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吓到,顿觉丢人,再看着被围攻的玉衡,眼里如淬满了毒液。 一个小小的孤女敢打断表哥肋骨,还当街给她的外家难堪,谁给她的勇气? 她袁家的面子是谁都可以随意践踏的吗? 原本就想找法子弄死她,谁知之前设的局被她侥幸躲过,这么不上道,待会儿抓住薛玉衡,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建平公主扭曲着一张粉白的脸,樱唇如血。 一个小姑娘居然强大到如此地步,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一时之间竟然奈她不得。 就这样过了半刻,玉衡渐渐力竭,身上大大小小破了好几个口子,渗出鲜红的血来。 田妈妈想跑去寻求帮助,被两个内侍压在一旁,呜呜咽咽流着泪。 很快,领头的暗卫找准玉衡空点,一掌击中玉衡后背,厚重的力道从后往前,贯穿胸口。 玉衡喉咙一阵腥甜,踉跄一下,跪倒在地上,一口血喷出来。 “三姑娘!”田妈妈挣扎着,哭喊道。 “田妈妈,我没事。”玉衡嘴角溢出鲜血,依旧带着浅笑。 建平公主心下大怒,抬步一脚狠狠踢去。 第二十四章 毁容 http://.biquxs.info/

厚厚的鞋底正好踢在玉衡的心窝上,玉衡闷哼一声,钻心的疼传来,殷红的血从嘴里潺潺冒出。 玉衡痛的只抽冷气。 建平公主翘起嘴角,朝着内侍道,“去,把她手上的九节鞭拿来本宫瞧瞧。” “是。”内侍躬身应道。 内侍手上拂尘一甩,走到玉衡面前,尖声道,“薛姑娘,得罪了。” 内侍弯下腰,伸出手从玉衡手里拿过九节鞭。 玉衡紧紧捏住鞭子。 内侍居然拉不动。 二人僵持住。 “薛姑娘,放手。” 玉衡撑住一口气,手掌青筋暴起,面色苍白,眼睛死死盯住手中的九节鞭。 “还不拿来?”建平公主微扬了声音,尖锐道。 小内侍一横心,抬脚踩在玉衡的手腕上。 玉衡吃痛,手一下松开。 内侍嗤笑一声,“乖乖听话就不用吃这个苦了。” 玉衡抿紧了双唇,腥甜的血从喉咙冒出,在口腔里打转。 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火焰,就这样死死盯着建平公主。 建平公主满意地笑着接过内侍递过来的精致小巧的九节鞭,拿在手里把玩。 “嘁!也不过如此。”建平公主面带轻视,不以为意道。 “本宫现在不想要了,扔到千禾湖里吧!”建平公主轻描淡写,将银色九节鞭扔为暗卫头子。 黑衣暗卫接过鞭子,得令后聚力一把将银色九节鞭扔进不远处的千禾湖中。 鞭子落入水中,惊起一圈圈波纹,向外推展开去。 玉衡看着从小陪伴自己的九节鞭,爹爹去世前给自己的最后一份礼物,就这样被毫不留情的抛进冰冷的湖水中。 激起几圈涟漪,片刻就归于宁静。 胸中的怒火喷薄而出,巨大的力量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玉衡飞身跃起,随手从头上拉下一根簪子,朝着建平公主移去。 “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建平公主猝不及防,万万没有料到玉衡居然敢公然袭击她。 连忙堪堪避开。 但是玉衡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如疾风一般,太快了。 建平公主还没来得及避开,玉衡鬼魅般移到她的面前,嘴角鲜血直流。 “嗬嗬...”玉衡苍白着脸,满嘴的血止不住的往外冒,发髻散乱不已,诡异的笑着。 一把抓住建平公主高高的发髻,将她拉到眼前,簪子朝着她粉白的脸嚓嚓两下划去。 建平公主的脸上左右两边,出现两个对称的鲜血直冒的大叉。 “啊啊啊......” 她不可置信地疯狂摇着头,惊恐地看着失去理智的玉衡。 半晌,旁边的人才反应过来,暗卫一脚踢开玉衡,救下呆住的建平公主。 玉衡如破败的风筝,被狠狠摔在地上。 一口鲜血喷出,昏迷了去。 “衡姐儿!” 一声凄厉苍老的声音尖叫道。 老夫人扔掉手中的拐杖,飞奔过来。 后头跟了一大群人。 皇上身着明黄色的朝服,也在其中。 静嬷嬷与梁氏等人连忙跑上前,扶住老夫人。 “衡姐儿,祖母的姐儿啊!”老夫人看着眼前一身衣裙破烂不已,浑身带血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孙女,老泪纵横。 满是皱纹的手颤抖着摸上玉衡的脸,还有些温热。 泪水瞬间哗哗哗流下来。 一颗心高高提起,多年前失去儿子儿媳那种忐忑难安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快,叫太医。”老夫人急切道。 七筒连忙窜上来,小小的身体一把将玉衡抱起来。 “老夫人,太医在哪里?”七筒语带哭音,姑娘千万不要死啊! “带到宣和殿,赶紧叫何院判来。”皇上移步上来,见状朝着身边内侍吩咐道。 “是。”内侍应声,下去安排。 老夫人脚步虚浮,憋着一口气握住玉衡垂下的手,在梁氏的搀扶下快步跟上七筒。 “父皇,您还救她,您看看漪儿的脸!”建平公主回过神来,脸上如被火灼伤般,温凉的血止不住的冒出,疼的她满脸狰狞。 “漪儿!”袁贵妃跟在皇帝的身后,看到疼爱的女儿满脸是血,不禁摇摇欲坠。 “母妃。”建平公主眼泪哗哗留下,滴在伤口上,又是一阵疼痛。 “父皇!杀了她,我要您杀了她。”建平公主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疯狂朝着玉衡叫嚣道。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是血的疯狂少女,眼里闪过厌恶。 “胡闹什么!赶紧把她带下去。”皇上朝着袁贵妃一行人呵斥道。 以前在他面前乖巧漂亮的女儿怎么会变成如此丑陋的泼妇样? “我不!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建平公主扑腾着追上去。 袁贵妃给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上前,一个手刀劈下去,顺手接住软软倒下的建平公主。 “快,赶紧送回去。” 袁贵妃急切上前道。 “爱妃,你好好照顾建平。”皇上沉声朝袁贵妃说道。 “是,皇上。”袁贵妃福了福身,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优美的脖颈,眼眶红红的,几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白皙柔媚的脸上,我见犹怜。 皇上见此心下一软,解释道,“姑母年纪大了,朕先去看看姑母,朕一会儿再来看漪儿。” “臣妾知道。” 玉衡被送到宣和殿,何院判已经等在此处。 七筒小心翼翼的将玉衡放到床上。 何院判把过脉,肃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老夫人摇摇欲坠,身子软了下去。 “母亲!”梁氏惊叫道,赶紧扶住她。 “无事,听听何院判怎么说。”老夫人挣扎着,站直了身体。 何院判捋了捋胡须,道,“伤及肺腑,又失血过多,恐难将养。” “如果有千年人参吊命,还有几分把握。”何院判又接着说道。 老夫人面如死灰,纵使公主府和寿安侯府富贵,现在也拿不出千年人参。 惟一的一根千年人参,几年前已经给大儿媳用掉了。 “何院判,开方子吧,所有药材从朕的私库中出。”皇上不知何时站到后面。 “是。” 他知道皇上的私库其实还有几根千年人参和许多非常珍贵的药材,有了这些,就有把握了,皇上发话就好说。 老夫人躬身道,“老身谢过皇上了。” “姑母万万使不得。”皇上亲自上前扶起老夫人。 老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 人转眼就憔悴不已。 皇上不由得感慨,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受尽万般宠爱的姑母现在也老了。 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何原判开了药方,亲自带人去皇上的私库抓药煎药。 打发医女给玉衡处理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老夫人看得眼泪直落,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赵漪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居然会因为袁家的事光明正大的在宫中草菅人命。 玉衡在医女的服侍下,伤口上了药,换下被刺得破破烂烂的衣服。 一个时辰后,药煎了送来,给她灌下去。 玉衡沉沉的睡下。 接连两天,依旧不见转醒。 袁贵妃那边,每日差人来打探消息。 听说簪子刺得太深,那日建平公主脂粉涂的太厚,脂粉渗进血肉中,伤口烂掉了。 总之就是,建平公主毁容了。 老夫人不管,只安静的守在宣和殿,看着昏迷的孙女。 寿安侯府的年不好过,宫里的年也没有往日那般热闹。 玉衡这一睡,就睡过了年。 久久不见转醒,皇上也怕玉衡直接死在宫中,染了晦气。 出了年,就派人将玉衡,连带一车子珍贵药材,送回了寿安侯府。 老夫人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回了寿安侯府。 袁贵妃看着疯疯癫癫的女儿,想找玉衡算账,也没办法。 能不能活过来还不一定呢! 只是实在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 差人去请皇上后,袁贵妃精心打扮一番,身着薄纱躺在烧着地龙的寝宫内等待。 第二日,皇上身边的内侍带着一道明黄圣旨直奔寿安侯府。 圣旨还未交到老夫人手中,老夫人就气的晕了过去。 侯府一片死寂沉沉,众人焦心不已,又没有办法。 圣旨摆在那里,抗旨不遵,侯府几百口人怎么办? 老夫人靠在床榻上,胸口起伏不定。 这个妖妇,她的衡姐儿生死未卜,居然打着冲喜的名义,给衡姐儿赐婚! 偏偏选了将军府林启尚的孙子,那个断袖林砚。 时间如此匆忙,三日之后就完婚,因为玉衡昏迷不醒,故一切从简。 美其名曰一切为了玉衡考虑,玉衡作为林夫人的救命恩人,林家定然会善待玉衡,实乃冲喜对象的上上之选。 京城谁不知道林砚是个断袖,年方十五时就养了好几个美貌的小倌倌在身边,连从军的时候都带着? 可是侯府能怎么办? 薛放与梁氏站在老夫人面前,面色悲戚。 “娘,只要您一句话,这旨不遵也罢!”薛放一脸悲壮。 梁氏在旁边扯了扯薛放的袖子,不满的瞪着他。 老夫人见状,知道儿子说的是气话,叹了口气。 落寞的说道,“去准备吧,念着衡姐儿救了林夫人一命,林家也不会落井下石。” 林家除了林砚好男风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正直人家,林启尚也曾是个铁血丹心嫉恶如仇的将军。 可谁家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为了侯府一大家子人,她也不能因为衡姐儿去抗旨。 梁氏欢喜一瞬,又苦了脸。 闷声应下,带着人下去准备。 薛放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林家也接到了圣旨。 第二十五章 冲喜 http://.biquxs.info/

林夫人没有耽搁,带了丫鬟婆子匆忙赶往寿安侯府。 林夫人到了侯府,直接被引到老夫人的内室。 “晚辈拜见老夫人。”林夫人朝着半躺在软塌上气得不行的老夫人施礼道。 老夫人给静嬷嬷使了个眼色,静嬷嬷会意,上前去扶了林夫人起来。 “快起来吧。” 林夫人站了起来。 “来,坐到这边来。”老夫人示意林夫人上前。 林夫人依言上前坐下,朝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想必也知道晚辈过来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神色暗淡了不少,点了点头。 “宜君啊,我也跟你实话实说,衡姐儿能不能度过这一关难说,还望林府能看在她曾救了你的面上,在这段时间好好善待她。” 林夫人闺名宁宜君,原本出生书香世族宁家,因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养在道观,后被继母嫁进林家,丈夫林百川早逝,留下一儿一女,儿子林砚,女儿林繁。 即将成为亲家,老夫人便直呼其名。 老夫人声音哽咽,顿了顿又接着道。 “你也知道的,那孩子从小没了父母,性子倔强又执著,但还是心善的,如果侥幸醒过来,那也是她的福分,后半辈子就是林家人了。” “老身实在舍不得啊......” 皇命难违,她奈何不得。 宁宜君正了脸色,认真道,“老夫人,薛三姑娘就放心交给我们林家,有晚辈在,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叫她受一点苦。” 宁宜君神色严肃保证。 “就是婚期匆忙,阿砚远在西宁,这冰天雪地的,信一时半会儿送不到,来回也要个把月,晚辈跟家里商量了,让繁姐儿着喜服代兄长迎亲。” 宁宜君接着把林府的大概安排说了一下,一切礼仪从简处理。 老夫人点点头,林家肯这样尽心尽力,也算是不错了。 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面色疲惫,唤了梁氏来,与宁宜君商量婚事。 纳吉纳征请期等一应事项都没有了。 林府第二日就拟了聘礼单子送到寿安侯府。 梁氏拿到单子时,很是惊讶。 思忖半刻后,到玉兰苑找婆婆商议。 “母亲,您看看,这是将军府送来的聘礼单子。” 梁氏亲自上前将单子递给老夫人。 “嗯?” 梁氏怎么特意送过来?衡姐儿的大部分嫁妆早就准备好了,林府送多少聘礼又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接过单子,打开。 “怎么这么多?” 老将军林启尚是个正直无私的人,对待部下仁厚,将军府有那么多战死的家眷需要抚慰赡养,能积累下这么多钱财不容易吧! “既然拟了单子,也是将军府的心意,都放衡姐儿嫁妆里吧。” 老夫人将单子递回给梁氏,接着吩咐道,“原本衡姐儿的嫁妆,从小就攒起来了,现在再充实些,衡姐儿母亲的嫁妆,只留一成给翎哥儿就行,其余的全部给衡姐儿陪嫁,另外公中出一万两银子置办产业,从我的私库分别挑十匹云锦和蜀锦,二十匹上等绸缎,十二套头面,翡翠玉镯八对,蓝田玉镯五对,耳环项链,玛瑙首饰这些若干,另外再加五颗夜明珠,东街的那两处铺子,外加醉仙楼,也陪嫁给衡姐儿。” 这么多!梁氏吓一跳,婆婆的私库有多少好东西她不知道,但随随便便就拿出这么多来,还要加上铺面酒楼,梁氏微微酸了。 仅衡姐儿就分了这么多东西,到她的娇姐儿能得多少,她的娇姐儿还这么小呢。 “去安排吧。” 老夫人见梁氏神色,顿时了然,此时此刻也不想多说,摆摆手让她下去安排,梁氏应声敛眉退去。 田妈妈跟在梁氏身后。 “夫人,三姑娘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老夫人存了补偿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梁氏闻言,一下笑了。 “田妈妈,是我狭隘钻牛角尖了。” 一下子要拿出那么多东西给衡姐儿作为陪嫁,说不心疼羡慕是假。 她不是小气之人,只是一时间想岔了。 婆婆从衡姐儿小时候就开始给她攒嫁妆,各种珍品书籍,名家字画,头面首饰,珍珠玛瑙,各种稀奇珍贵的玩意儿应有尽有,衡姐儿母亲本来嫁妆就多,再加上婆婆现在补贴的绸缎首饰和酒楼铺面,真的是巨富了。 怎么能不叫人羡慕? 只可惜,不知衡姐儿有没有福气去享受。 平心而论,她是希望衡姐儿好好儿的。 心下松了一口气,梁氏抓紧时间去安排嫁娶事宜。 老夫人受此打击,身体一下子垮了下去,何院判应皇上要求,每日往寿安侯府跑两趟,早晚各一趟。 成亲前一日,老夫人喝过药后,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软轿中去陶茗院看望玉衡。 玉衡还是老样子,面色苍白,安静的躺在床上,原本回府后养回来的一点肉很快就掉没了,很快消瘦下去。 薛翎趴在玉衡的床边上,拉住她的手,红着眼眶嘀嘀咕咕。 “姐姐啊,不要睡了好不好?” “翎哥儿的月例银子都存着呢,你喜欢什么翎哥儿给你买。” “你最喜欢大白是不是,等我长大了再给你弄一个大白回来好不好?” “你不要睡这么长时间,翎哥儿害怕……” 薛翎说着说着,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老夫人眼眶微热,走了过去摸摸他的头,“翎哥儿不要担心,等姐姐嫁进将军府,就会慢慢醒过来。” “真的吗?” 薛翎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他知道那个林砚姐夫喜欢男人,还养了好几个长的很漂亮的小倌倌。 如果姐姐嫁给林砚,会让姐姐醒过来,他会尽量让自己不去讨厌林砚。 “嗯,只要你相信,就是真的。” 老夫人心中微涩,就看衡姐儿能不能撑过这一关了。 待事了,这笔账,她要好好跟建平公主和袁家算算。 “祖母,我相信。” 薛翎吸了吸鼻子,坚定地说道。 姐姐这么厉害,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第二日一早,寿安侯府开始忙起来。 没有宴请任何人,侯府也只是简单的装饰了一番。 院子里堆满了一台又一台的嫁妆,丫鬟婆子们来来去去忙着,神情肃穆,脸上找不到一丝笑容。 梁氏亲自给玉衡换上加急定制的喜服,净面,开脸,玉清立在一旁帮忙。 老夫人坐在旁边的软榻上看着梁氏给玉衡打理。 玉纤双手捏着帕子,在面前绞来绞去,心中愤愤不平又暗自爽快。 祖母心都长在薛玉衡身上了,什么好东西都给留给她。 得了那么多嫁妆又怎么样?有没有命享受还不一定呢,惹祸精! 姨娘说了,等她一命呜呼,这么多东西都得原封不动的送回候府来。 真真是白折腾。 老夫人视线落在面色变换不停的玉纤身上。 皱了皱眉头,淡淡道,“人多容易吵到衡姐儿,你先回自己院子吧。” 玉纤一噎,意识道自己把情绪直接显示在脸上,讪讪笑了笑。 起身施礼,扫了眼双目紧闭半躺在床上的玉衡,翘了翘嘴角,施施然带着丫鬟退了下去。 出了陶茗院,冷哼一声,当谁想待在这里呢,晦气死了! 梁氏将玉衡打理好,几个女人待在院子里,静静等待将军府来迎亲。 薛家几个男人,包括翎哥儿也等在门口。 不多时,就见将军府的迎亲队伍朝着侯府来。 为首的一个白皙俊俏小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大红色喜服,身姿单薄瘦小,正是林砚的妹妹林繁,今年十六岁,还未成亲。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在侯府门口停下。 林繁被仆从搀扶着下马。 薛二叔上前,将人迎进府中。 林繁跟着薛家人,来到陶茗院,刚踏进院落,就被眼前这一台台堆满的嫁妆晃花了眼。 跟在后面来迎亲的将军府仆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乖乖,薛三姑娘这嫁妆不妄菲啊! 林繁暗暗提醒自己,这是自己第一次迎亲,可不能给林家丢面,强制收回视线,跟在薛家人后面,进了内院。 吉时已到,梁氏给玉衡盖上红盖头。 原本应该翎哥儿背着玉衡上花轿,但是翎哥儿年纪小,背不动玉衡,就换了大哥薛怀来。 薛怀一把抱起玉衡,朝着老夫人鞠了一躬。 老夫人擦拭了一下眼角,哽咽道,“赶紧走吧,别误了吉时。” “是。” 薛怀抱着玉衡,一步一步踏出陶茗院,林繁肃着一张俏脸,快步跟在薛怀的后面。 原本的花轿,考虑到玉衡的状况,将军府换成了宽大的马车,里面垫了厚厚的毯子,灌了几个汤婆子捂在被子里。 薛怀将玉衡抱上马车,福嬷嬷上去将玉衡放好后,下车跟在马车旁边。 林繁爬上高头大马,朝着立在侯府门口的众人拱手。 薛翎站在薛二叔前面,哭得不能自已,薛二叔从后面环住他,拍头安慰。 “吉时已到,启程!” 声音落下,迎亲队伍启程回府。 一台又一台的嫁妆跟在队伍的后面。 薛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开薛二叔的手,迈着小短腿跑着向迎亲队伍追了上去。 “姐姐…姐姐……” 边跑边抹眼泪。 “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第二十六章 进林府 http://.biquxs.info/

没有成亲的喜庆,想着昏迷不醒躺在马车上的新娘子,迎亲的众人脸上怎么也欢笑不起来。 倒是后面排成长龙的嫁妆吸引了围观百姓的注意。 “我滴乖乖,不愧是长公主的孙女,这么大手笔。” “可不是嘛,勋贵世家,不是我等百姓可比。” 旁边人接着道,“那也看有没有福分,听说啊...” 说话的人一脸神秘的顿住了。 “听说什么?” 周围的人一脸好奇,赶紧说来听听啊! “听说这个......”说话人放低了声音。 外边的人听不到,抓耳挠腮,直勾得人心里痒痒。 “听不见啊!”旁边人抱怨。 说话人得意极了,凑过去耳语。 众人摇摇头,“哎,也是可怜。” “可不是嘛!”说话人连忙赞同,叹气回道。 “你从何处听来的?” 旁边人掩饰不住的好奇心,忍不住刨根问底。 “悄悄跟你说,我认识宫里收夜香的倒香人。” “哦!”听话的人恍然大悟,朝对面的人竖起大拇指,“老嫂子厉害了!” 怎么也是一个侯府的嫡女,一个公主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草菅人命。 那将军府的公子谁不知道就是个断袖的,小倌倌都养了好几个,可怜这个没爹没娘的女娃子咯。 出生世家又怎么样,没爹没娘护着的孩子,就是一棵杂草。 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就这样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进了府。 没有拜堂,只请了林府几个交好的部下到林府吃了个饭,算是作个见证。 林繁迎亲回来后,直接回了自己院子换了衣裳,姑娘家的去迎亲,她实在是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去看望昏迷的新嫂嫂。 玉衡直接被送进了林砚居住的院子,松雪院。 七筒把玉衡跑到喜床上,福嬷嬷不放心几个年轻的丫头,亲自上去给玉衡打理。 何院判到侯府给老夫人把过平安脉后,转道到将军府为玉衡请脉。 “何太医快请。”老将军林启尚身着暗红色袍子,出来迎接何院判。 何院判战战兢兢的进了将军府。 何院判拱手朝林启尚施礼,“下官拜见老将军。” “快快请起。”林启尚连忙上前扶住他。 何院判也不说客套话了,直接道明来意。 “皇上担心今日劳累,薛三姑娘身体吃不消,特命下官来把平安脉。” 林启尚朝着宫门方向拜了拜,道,“皇恩浩荡,多谢皇上记挂。” “劳烦何太医了。” 回头叫了自己夫人方氏带着何院判去了松雪院,他虽上了年纪,但是一个外男,也不好进孙媳妇院子。 进到松雪院,何院判掏出手绢摸了摸额头上的因为疾步奔走冒出的细汗。 “何院判。”宁宜君原本在屋里守着玉衡,听到何院判来后领着众人到院门口等待。 何院判拱手道,“林夫人不必多礼,下官奉皇上之命来看看薛三姑娘。” “您请。”宁宜君连忙抬手,带何院判进去。 想起出来时皇上的吩咐,何院判叹了口气。 皇上发话,无论用多少珍贵的药材,一定要保住薛三姑娘的命,最好是让她醒过来。 和袁贵妃缠缠绵绵两天后,皇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办了什么事。 圣旨既出,就不能再更改了,皇上也有些后悔。 他一个脑热,就将姑母最疼爱的生死不明的孙女嫁给了好男风的断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只得叮嘱何院判,给他施加压力了。 把过脉,何院判思忖半晌,最后还是决定铺纸下笔,改药方。 下一剂猛药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最差也好过目前这个结果了。 “去把这几味药抓来,麻烦贵府找个地方,好让老夫煎药。”何院判方子递给旁边候着的人,朝着宁宜君道。 “是。”宁宜君接过药方,递给旁边的人去处理。 抓药的人很快就回来,将抓的几包药交给何院判。 何院判打开看了看,手捻了几块出来又是闻又是嗅的,最后点点头。 朝宁宜君道,“两位夫人,下官有个事想先说明白。” 方氏与宁宜君疑惑,没有直接问,而是屏退了下人。 福嬷嬷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朝着不情愿的七筒和采月使了眼色,关上门出去。 “何太医无需顾虑,有事请讲。” “下官想着,与命比起来,其他都是次要的,不知两位夫人同不同意下官这个说法。” “这个自然。”方氏点头附和。 尤其是她们武将家眷,很多丈夫在战场上缺胳膊少腿都是非常常见的事,与那些命丧战场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何太医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使玉衡醒过来?”宁宜君会意,直接开头问道。 “是。” “可是有什么缺陷?,麻烦何太医直说。” 何院判点头,“薛三姑娘有可能一睡不醒,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下官这里倒是有一个药方,只是药性极强,恐于子嗣不利。” “这......”方氏迟疑的看向儿媳妇宁宜君。 玉衡与砚哥儿是皇帝亲赐的婚事,玉衡作为砚哥儿的正妻,子嗣不利,岂不是断了砚哥儿的嫡脉吗? 其他的都好说,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何院判看着方氏的神色,心中了然。 是人都重子嗣,要放弃这个太难了。 宁宜君也有些举棋不定,“何太医,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 何院判摇摇头,“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再不下猛药,恐怕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宁宜君神色一白,看了看婆婆方氏。 方氏依旧不见松口。 “下官也只是说可能对子嗣不利,但不是没有可能,这个也要因人体质而异。” 何院判见面前的两个女人下不定决心,又补充道。 早知道薛三姑娘在侯府时就提出来了,与孙女的命相比,长公主定然会毫不犹疑同意,当然这是最后万不得已才能用的法子。 皇上也是今天才从袁贵妃的宫中出来,叮嘱他时,迎亲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宁宜君下定决心,朝着何院判道,“何太医,用药吧。” “宁氏!”方氏忍不住呵斥道。 宁宜君没有回应婆婆方氏,直接唤了人进来,带何院判去厨房。 何院判朝宁宜君点点头,跟着下人出去。 宁氏这个婆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 宁宜君见无人,才开口劝解道,“娘,没有命在,什么都是空的。” “怎么会?”方氏撇撇嘴,有些不以为意。 薛家丫头直接一命呜呼了,刚好砚哥儿直接重新娶一个回来,虽是继室名头不好听,但生出来的儿子,那也是嫡子啊。 圣旨赐婚又怎样,总不会叫砚哥儿一辈子守着个死人吧。 用了猛药,活过来,生不出儿子还霸占着嫡妻的位置,那才不好处理。 宁宜君瞧着婆婆脸上变幻莫测,面上不甚满意,心中不免咯噔一声。 “娘,不管怎么说,衡姐儿还救了我一命,这是我们应该还的。”宁宜君正色道。 “知道了,我又没说什么。” 方氏不耐烦道。 “娘,那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衡姐儿。” 宁氏笑着朝方氏道。 “那我先回去了。”方氏也不看宁宜君和躺在床上的玉衡,叫了人进来,扶着她回了自己院子。 “是,娘您慢点。” 宁宜君躬身送方氏出去。 转过头来,坐到玉衡的床前。 摸了摸她的手,喃喃道,“衡姐儿,你可要快些醒过来啊!” 下人引了何院判到厨房,拿出熬药专用的陶罐。 将药材分成三份,倒了一份进药罐子中开始小火慢煎。 药罐子里的水开始沸腾时,何院判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几个小瓶子,分别倒了几个进去。 差不多一个时辰,药才煎好。 福嬷嬷伺候着玉衡灌下药去。 宁宜君将何院判送出松雪院。 “一日一次即可,连服三日。”何院判交代道。 宁宜君点点头。 福嬷嬷想开口问,想到什么,又止住了。 “明日比这个时辰早些,下官再过来煎药。”何院判回复道。 这个是独家配方,不能假他人之手,必须得他自己来。 “是,辛苦何太医了。”宁宜君笑着跟何院判道谢。 何院判道,“下官职责所在。” “天色已晚,下官要赶在宵禁之前回宫,就此告辞了。” 何院判拱手。 宁宜君连忙道,“何太医到前院稍等片刻,安排马车送您回去快些。” “也好。” 玉衡喝下一碗药后,睡着的脸上平和很多。 福嬷嬷年纪大了吃不消,采月和七筒两人轮流着守夜。 采月守上半夜,七筒守下半夜。 后半夜,七筒直接睡在内室的贵妃榻上。 玉衡躺在内室的床上,头痛欲裂,挣扎着想睁开眼,奈何眼皮子如巨石千斤重一般,怎么都睁不开。 空气中的气息似乎有些陌生,七筒睡觉时发出的平稳呼吸声倒是很熟悉。 身上各处酸痛不已。 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挣扎片刻,玉衡如冬天被裹绑紧实的婴儿,四肢动弹不得,口中也发不出声音。 玉衡难受极了。 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 奈何在黑暗之中,七筒睡着正香,没有听到。 第二十七章 转醒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林繁早早收拾好过来看望新嫂嫂。 进了内室后,林繁仔细端详了紧闭着眼躺在床上的新嫂嫂。 人很瘦,脸盘圆圆的,面色苍白近乎透明,睫毛浓厚卷翘,紧闭着的眼下是挺直的琼鼻,一张菱形粉透的唇,长长的墨发披散在床上。 新嫂嫂长得真好看。 年纪比她还小,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她嫂嫂。 她还以为哥哥这辈子都娶不到妻子呢,没想到皇上亲自给他送了个小妻子过来。 只要嫂嫂醒来,就不用了担心已经二十岁的哥哥没媳妇了。 林繁刚凑上去,准备看看清楚,没想到却撞上一双圆圆的墨黑幽深的瞳仁。 两双眼睛就这样对视着,林繁顿时呆住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 “快来人!嫂嫂醒来啦!” 林繁激动的朝外面大声唤道。 玉衡瞪着眼看着眼前一惊一乍的女子,疑惑地转动着眼珠子望向目之所及之处。 大红色的床帐映入眼帘,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喜红。 鲜红的颜色炫得她花了眼。 脑子晕沉沉的,浑身乏力。 怎么这么奇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应该还在做梦吧。 玉衡抿了抿唇,又闭上了眼睛。 福嬷嬷在外间听到林繁的声音,快步走了进来。 “三姑娘。”福嬷嬷看着玉衡,原本雀跃而激动的神色又落了回去。 玉衡正静静的躺着,双目紧闭呢。 “明明刚才还醒了。”林繁眼巴巴的望着又闭上眼的嫂嫂,难道是她刚才眼花了吗?不可能啊。 林繁绞着衣袖,觉得自己都要混乱了。 “许是姑娘看花眼了吧。”福嬷嬷安慰道。 才一副药下去,不会好这么快吧,福嬷嬷想。 “可能吧!”林繁不确定地回道。 玉衡耳边传来福嬷嬷与刚才陌生女子说话的声音,只觉得奇怪。 又睁开了眼。 林繁眼尖,一眼就瞅见了,连忙叫起来,“嫂嫂真醒了,嬷嬷快看。” 福嬷嬷侧过头,果然看到玉衡睁着滴溜溜的大圆眼睛盯着她们。 福嬷嬷喜出望外,满是褶皱的脸上又是笑又是哭得。 玉衡想坐起来,奈何脸身体都动弹不了,浑身酸痛,五脏六腑绞痛不已。 “嬷嬷,这里是哪里?她是谁?”玉衡开口问道,嗓子因为久不说话而变得沙哑干涩,声音虚弱。 “嫂嫂,我是阿繁呀。” 玉衡再次听到刚才嫂嫂这个称呼,喃喃道,“嫂嫂?” “是呀,你是嫂嫂呀。” “姑娘,我们三姑娘才转醒,正虚着呢,您先回去,老奴这边派人去与亲家夫人说一声。” 福嬷嬷连忙打断二人的对话。 “也行,嬷嬷,不用了去说,我自己去告诉娘,您好好照顾嫂嫂。” 林繁看着有些蒙圈虚弱的玉衡,连忙说话。 又嘱咐道,“嫂嫂,那阿繁先走了,你要好好休息,阿繁回头再来看你。” 玉衡刚醒来,大脑一片空白,呆滞的点了点头。 林繁见玉衡点头回应她,越发欢快了。 边走边回头看玉衡。 太好了,哥哥有媳妇了。 “嬷嬷?”玉衡微抬起头,目含询问,怎么回事? 福嬷嬷派人去侯府报喜,又吩咐坠儿去厨房端些清粥来,才理了理头绪,把事情给玉衡叙述了一遍。 玉衡如同五雷轰顶,目瞪口呆的看着福嬷嬷。 原本失去九节鞭的难受都被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替代。 她就这样嫁给了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狂风巨浪般令她震惊无比的消息就这样砸进脑袋里,晕乎乎的。 这也是做梦吧。 玉衡不相信。 “嬷嬷,你掐一掐我。” 玉衡弱弱的跟福嬷嬷说道。 “不用掐了,三姑娘,这是真的,圣旨还在林府香案上供着呢!” 福嬷嬷不给她幻想的机会。 玉衡慢慢把头埋进被子里。 瓮声瓮气道,“嬷嬷,我想静一静。” 福嬷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合上门悄悄守在外面。 玉衡捂在被子里,心中委屈酸涩的涌上鼻头,眼泪瞬间大颗大颗流下来。 闷着头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 前世一个孤儿的她,胎穿到这个异世界,原本有幸福美满的一家人,谁知道娘亲生二胎难产,缠绵病榻一年最后还是撒手人寰,情深的爹爹郁结于心,没到半年又去了。 不小心惹了个公主,扔了她最心爱的九节鞭不说,最后还把她嫁给了一个断袖。 她不过想活得自由自在些,有这么难吗? 她只想比武招亲找个打得过她家世又不显的男人成亲,在侯府旁边置个宅子,想回娘家就回娘家。 偏偏嫁了个断袖! 玉衡越想越伤心,蒙住脑袋的被子都哭湿了大半。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都倾泻出来。 为什么两辈子都这么难。 丈夫是个断袖啊! 等等... 玉衡止住哭声,抽抽搭搭的。 断袖? 那她就不用那个啥了? 玉衡脑子一转,回到了正道上。 一拍脑门,这是好事情啊! 原本嫁人对她来说就是下下策,嫁一个断袖的岂不是跟没嫁人一样,还不会有催婚。 阴差阳错成就了她的心愿,只要她和断袖男划清界限,何愁不能过上相敬如宾的日子。 刚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探出被子来,外面就传来宁宜君的声音。 福嬷嬷打开房门,宁宜君与林繁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衡姐儿。”宁宜君欢喜唤道。 “林夫人。”玉衡鼻音浓重,声音弱弱的,挣扎着想起来。 “快躺下,还虚着呢!”宁宜君连忙阻止道。 玉衡提不起劲儿,索性就不挣扎了。 “还叫林夫人啊,进了我们林家的们,就是林家人,该改口叫娘了。” 宁宜君上前坐到床边,笑着道。 “是,娘。”玉衡从善如流。 “身体感觉怎么样?可难受?”宁宜君关切的问着玉衡。 “浑身疼,里面难受。”玉衡也不矫情说没事,她浑身都疼呢。 “娘已经递了牌子进宫,等何太医来了再给你瞧瞧,已经派人去侯府通知老夫人了。” 宁宜君一一说道。 “嗯,谢谢娘。” 坠儿提了食盒,快步走了进来。 宁宜君会意,“先伺候衡姐儿用些米粥,这么久了,每日就靠着一点流食吊着,都瘦多了。” “是,夫人。”福嬷嬷接过坠儿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打开食盒,一阵蔬菜粥的清香传来。 这个时节,蔬菜可不多见。 采月扶着玉衡半坐起来,喂了点温开水,慢慢吃了小半碗粥。 宁宜君和林繁就这样坐在一旁看着。 那慈爱和欢喜的眼神,看得玉衡一阵别扭不自在。 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的赶她们走。 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去了。 “嫂嫂,够了吗?”才这么小半碗,应该吃不饱吧,林繁想着。 玉衡点点头。 福嬷嬷接道,“许久不吃,突然间大量进食,胃腹会受不了的,这样刚刚好,慢慢添加上去就是了。” “原来如此。”林繁恍然大悟。 “慢慢来,醒来就好。”宁宜君附和道。 “是呢。”福嬷嬷应声。 玉衡用过稀粥,才觉得有了点力气。 只是身体依旧疼痛。 折腾了这么会儿,人又疲惫乏累。 宁宜君看着她苍白瘦小的圆脸,起身道,“衡姐儿,娘和繁姐儿先回去了,你再休息会儿。” “好。”玉衡微微笑了笑,乖巧应道。 宁宜君看着她乖巧的小可怜样儿,心里更加心疼了。 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就这样嫁给她们家阿砚,真是可怜了。 这么段时间,玉衡确实有些累了。 福嬷嬷和采月几个,屋子里炭火烧得旺旺的,给玉衡换了衣裳和被褥,玉衡才舒心呃睡下。 这一觉睡得舒服不少,醒来时老夫人已经坐在了床边,慈爱满足地看着她。 “祖母。”玉衡瓮声瓮气,带着浓浓的鼻音。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老夫人连连说道。 “何院判已经候着了,让何院判先给你把把脉。”老夫人道。 玉衡嗯了一声,采月上前将她半扶起来,靠坐在床上。 不过片刻,何院判进来,把过脉后,面上带了笑容。 “下官换个温和些的方子,好好养个把月,就该痊愈了。” 老夫人和宁宜君等人相视一笑,这正是个好消息啊。 “麻烦何院判了。”老夫人真心实意向何院判道谢,之前玉衡躺在床上了无生息,连续几天昏迷不醒的样子,真的吓坏她了。 没想到冲喜真的有用。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何院判谦虚回道,片刻就将方子开好了,交给林府的人。 “这些都是寻常的药材,一般药铺都有,另外弄些补血益气的药膳配合着喝,帮助培元固本。药膳是福嬷嬷最擅长的,下官也不多说了。慢慢养着,痊愈不是问题。” 何院判把平时该注意的事项都嘱咐清楚,才背着药箱离开将军府回宫里复命。 宁宜君亲自送何院判出府。 心里徘徊了几下,最后还是问出口。 “何太医,您原先说那药会对子嗣有影响,但现在只喝了一副药,衡姐儿就醒了,是不是对身体影响就小了很多?” 第二十八章 百合酥 http://.biquxs.info/

何院判思忖片刻,斟酌着回道,“按理来说确实如此,原先下官就说过,这个不是绝对,好好将养着,希望还是很大的,夫人不必担心。” “那就好。”宁宜君舒了口气,希望大些总是好的。 临出将军府时,何院判收了两个鼓鼓的荷包,才乘车回了宫中。 将近中午,宁宜君吩咐厨房做了清淡的粥食和小菜送到松雪院,又弄了一桌子菜招待老夫人。 怕玉衡不自在,也不耽搁祖孙俩相处,宁宜君吩咐好之后就离开松雪院,留祖孙俩闲话。 食不言寝不语,祖孙俩安安静静的用完午饭。 收拾妥当后,老夫人开口道。 “翎哥儿想跟着来,被我拦下了,等你好些了,再回侯府看他。” 玉衡侧靠在床上,闷闷的嗯了一声。 “祖母,等我好些了回去看他,让他不要担心,我什么好着呢。” “好,祖母转告他。” “你放心,祖母不会让你白白受罪。”老夫人拉过玉衡的手,轻轻拍了拍。 玉衡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用,阿衡的仇自己报。” 老夫人也不勉强,笑了,“好,祖母不插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浅白色玉佩,郑重的交到玉衡手中。 “衡姐儿,这是祖母送给那你的成婚礼物。” 玉衡接到手中,放在手心仔细端详,比铜钱大一些,浅白的玉佩中间似乎有一条淡淡的裂纹,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玉佩的材质不算多么贵重,很普通,一般富贵人家都能佩戴得起。 “祖母?” 玉衡疑惑,这块玉佩很一般啊,从她小库房里随随便便拿出一块玉佩,都比这个贵重得多。 “祖母知道你的鞭子被建平扔进千禾湖了,只怕是找不回来了。” “那不过是留个念想而已,想必你的父亲也不愿意你因为他送的一根鞭子而不顾一切。” “这块玉佩祖母从小佩戴在身,现在祖母把它送给你,代替你父亲的鞭子陪着你。” 老夫人放下脸上的郑重其事,脸上带着慈祥温和的笑仔细叮嘱道。 “谢谢祖母。”玉衡眼眶微红着点点头。 她经常惹祸,都是祖母跟在她后面给她擦屁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着祖母脸上皱纹渐深,头上的华发丛生,不禁悲从中来,祖母也在不知不觉间老了。 她却一点儿都不懂事。 “祖母,衡姐儿会贴身保管的。” 玉衡把玉佩挂到脖子上,细心放到衣领里面。 祖孙俩又说了会儿话,二人都渐疲惫时,老夫人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回侯府。 玉衡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 期间林繁这个名义上的小姑子过来找她解闷,玉衡闲得慌,就给她讲自己在学艺和游历中的各种趣事和见闻,林繁听的津津有味,如痴如醉,心中向往不已。 每天雷打不动的准时到松雪院报道,连上元节都没有出去看灯会。 将军府是武将世家,家里人口有简单,十六岁的林繁,实在单纯的很,很快就和玉衡打成一片。 玉衡征得何院判允许,终于可以下床了。 林繁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练梅和练香过来。 “嫂嫂。”林繁叫着比自己还小一岁多的玉衡嫂嫂,一点儿都不觉得别扭。 玉衡刚开始非常不适应,被她一口一个嫂嫂的叫着叫着居然习惯了。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玉衡才用过早饭,正在院子中慢走恢复身体。 “不早了,前几天傍晚杨姐姐送了帖子过来,邀我去参加她的生辰宴,我都忘记跟你说了,特意过来告诉你。” 林繁吐了吐舌头,很是不好意思。 那天帖送过来有些晚了,本来想第二天就告诉嫂嫂的,结果一进雪松院就给忘记了。 “是左相的孙女杨素素吗?”玉衡问道。 听说杨素素和将军府林繁母女走得挺近的,上次在宫门口遇得,后又开口给她解围,还没亲自感谢过她。 “是的,素素姐说已经好久没见面了,邀我一定去呢。” 玉衡笑了,看来她们关系确实不错。 “和娘一起去吗?”玉衡就在院子里,绕着门口宽敞的院子来回的走。 “是呢,今天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现在也能下床走走,不闷。”玉衡笑着说道。 “那就好。” 林繁也笑了。 宁宜君带了林繁去赴宴。 玉衡走得累了,叫人搬了张躺椅到院子里,垫上厚实的垫子,躺在上面晒太阳。 暖冬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舒服极了。 玉衡躺在正厅门口,打量着院子中的布置。 院子极其宽敞,院落左边一座特别大的假山占据了左边三分之二的地盘,旁边种了两棵桂花树,叶子依旧绿意盎然。 右边宽敞一片,靠墙院的一旁插了几根圆木桩,似乎是林砚练武用的。 偌大的院子,却如此宽敞单调。 玉衡皱了皱眉。 “采月。” “哎,姑娘。”正在内室整理的采月屁颠屁颠儿的跑到玉衡面前。 “什么时候方便了在院子里架个秋千,弄些果树种起来,绕着墙那边再种一圈月季,院子里弄些盆栽,摆放好看些。” 玉衡抬手,指着面前偌大的院子说道。 “姑娘,今天就方便,不如我们今天先架秋千吧?” 七筒站在旁边,不甘示弱连忙说道。 “说你年纪小你还不服,一天就知道玩儿。”采月啐了一口,忍不住说道。 “说的你不喜欢玩儿一样,秋千架好了你不要玩。” 七筒毫不客气的顶回去。 玉衡笑了笑,“那先把秋千架起来。” 七筒还是个孩子,跟着她不远万里的来到京城,路途中一声苦都没喊,自然是要好好照顾她。 “姑娘!您就宠着她吧,每次都这样,要什么给什么。”采月跺跺脚,姑娘太偏心了。 玉衡笑了,“那采月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你家姑娘有的,都给你。” “姑娘,我也想要。”七筒又积极插进来。 “采月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姑娘好好的。” 七筒脸一红,采月太贼了,最会说好话讨姑娘欢心。 “好,我会好好儿的。” 玉衡笑得开心,两只圆圆的眼睛像弯弯的明月般,皎洁又明亮。 “要架秋千先派人去跟祖父那边说一声,找林总管帮忙。” 玉衡又吩咐道。 “放心吧,姑娘,奴婢知道的。” 采月福了福身,出去找人去主院回禀林老将军。 玉衡躺在躺椅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最近一直吃得清淡,每天还要加上药膳来调理身体,嘴巴都没什么味道。 玉衡不放心祖母,前两天就叫人把福嬷嬷送回侯府照顾老夫人,药膳才停掉了。 此时此刻,特别想念前世的各种美食。 “七筒,去叫环儿来。” 环儿是玉衡从侯府带过来的三等丫鬟,负责院子洒扫,但是因为自己亲娘是侯府厨娘,受亲娘影响,非常喜欢厨艺,得空时就喜欢在小厨房专研吃食。 “哎。”七筒应声,连忙蹦蹦跳跳的跑去小厨房找环儿。 姑娘铁定又要让环儿姐做好吃的了,真是好开心啊。 玉衡看着手舞足蹈的小七筒,心情也跟着飘了起来。 不一会儿,七筒便拉着环儿过来。 “环儿姐姐,姑娘唤你呢。” 七筒小眼睛亮晶晶看着环儿,冒着小心心。 “环儿见过姑娘。”环儿屈膝行礼。 玉衡抬手示意她起来。 环儿今年十四岁了,长得只是清秀,但是很耐看,人也很安静。 “环儿,今天有没有空?教你做一道点心。”玉衡笑着问道。 环儿惊喜地抬起头来,看着玉衡。 她知道她们家姑娘非常擅长做糕点,而且会做很多种她听都没听过的甜点。 “有有有。”环儿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行,先去大厨房弄些面粉和猪油,在看看有没有泡发的红豆弄些过来。” 老夫人方氏喜欢吃红豆粥,所以大厨房总是会备着红豆。 “姑娘,七筒去吧,七筒力气大。”七筒不等环儿应声,赶紧开口揽任务。 “行。”瞧见她一脸心急的样子,玉衡也不打击她了。 这道点心花的时间多着呢。 七筒得到允许,也不多说,自己一溜烟的朝厨房跑去。 环儿想跟都跟不上。 不一会儿,七筒就拎着个大篮子回来。 拿了半罐子正泡着清水的红豆,一袋五斤重的面粉和一罐新鲜的猪油。 玉衡要起来,七筒连忙跑过去扶着。 叫了人将东西拎进厨房,玉衡开始教环儿做。 “红豆炖起来,先熬至软烂。” 环儿把红豆挑出来洗了,装到新陶罐中,放在一旁的火炉上炖煮 玉衡一边说,环儿一边做。 “面粉和熟猪油按二比一的比例,和匀成干油酥面团。另外再按照五比一的比例,放温水和匀成水油面团。” 环儿手速很快,很快就将面揉好了。 “油酥面放入水油面中包拢收口,按扁,擀成薄面皮,折叠成三层。” “对,就是这样,反复三次,再擀成六寸宽,十来寸长的酥皮,切成一样大的小块放起来。” 环儿一一照着玉衡说的步骤做。 做好了面皮放到一边,等红豆熬好了,加糖和油炒制成豆沙,每块酥皮上放一团豆沙,包成馒头状,收口朝下,上面用快刀交叉均匀地划三刀。 锅中加油烧至四五成热时,放入包好的面皮,炸至起酥,待叶子翻出如百合状,呈淡黄色时,捞出来沥油。 一道油炸百合酥就大功告成了。 七筒望眼欲穿,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出锅了,连忙夹了一个到碗里,递给玉衡。 环儿期盼的看着玉衡。 玉衡咬了一口,外壳脆香,内里都是红豆沙的香甜味。 玉衡点点头,“还不错。” 环儿点忙行了个礼,高兴道,“谢姑娘。” “送些去给祖父和祖母,留些给采月,身下的你们分了吧。” 虽然老夫人好像不太待见她,但是其他人对她都挺好的,她是长辈,该孝敬的还是要孝敬的。 “姑娘,你不吃啦?”七筒大吃一惊,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个就够了? “何太医嘱咐了不能吃得太油腻,一个就够了。” “那太可惜了。”七筒嘴里说着可惜,面上却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欢快的分着百合酥。 老太爷和老夫人那一份分出来,她也不跑腿了,叫了坠儿去送。 几个人欢欢喜喜吃了起来。 吃饱弄了几张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消食。 没过多久,就见坠儿提着食盒回来。 “姑娘,老夫人那边问这个点心还有没有。” 第二十九章 回侯府 http://.biquxs.info/

没过多久,就见坠儿提着食盒回来。 “姑娘,老夫人那边问这个点心还有没有。” 七筒倏的一下站起来,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忐忑道,“都被我吃掉了。” “百合酥刚出锅时最好吃,凉了就没那味道了,你去回了老太太,下次再做。” 玉衡对着坠儿慢腾腾的说道。 老夫人既然喜欢吃,刚好环儿可以练练手。 “是,姑娘。”坠儿福了福身,转头放下食盒,再一次去了主院。 午后,采月带着几个家将来到雪松院。 玉衡跟着忙了一上午,身体乏得很,交代了采月几句,就进内室睡午觉去了。 采月压低声音嘱咐几个家将,“声音都放轻点儿。” 环儿悄悄的附到采月的耳边,“采月姐姐,小厨房的驴子上还温着糕点呢,你先去吃,我在这里守着。” 采月一听,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姑娘又做好吃的了。 她也不当监工了,步履匆匆就朝小厨房跑去。 几个家将都是干活的好手,这种打秋千架子的小事儿,很快就完成了。 待玉衡醒来时,院子右边已经搭好了一个架得非常高的秋千。 秋千架子上被采月用了各种丝线帮助装饰起来,颇为漂亮喜庆。 “不错。”玉衡满意的点点头。 秋千就是要架得高,荡起来才舒服。 玉衡要坐上去试一试,采月连忙拿了厚厚的垫子垫上,才扶玉衡坐上去。 “嫂嫂!” 林繁带着人走进院子,一脸惊讶,松雪院什么时候有秋千了。 “今天下午刚做的,快吧?” 玉衡翘着嘴角,心情不错。 “是呀,这么一会儿就做好了,我也要在自己院子里做一个。” “找人去弄就是了。”做个秋千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将军府家将多,劳动力有的是。 “累吗?”玉衡接着问道。 她不喜欢参加宴会,无论是什么样的宴会,她都会显得格格不入。 如今划花建平公主的脸,更不会有人理她了。 虽然消息已经被皇上封锁,但是有底蕴的世家,谁不知道呢。 更何况她这么突然就嫁进了将军府,和断袖林砚成为夫妻。 别人不会理会事件背后的原因,只会相信事情的结果和自己看到的表象。 “还好吧,自从上次娘惊马后我就没有出去参加过宴会,还挺想念的。” 秋千位置很宽,足以容纳两个少女坐下。 林繁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玉衡的旁边。 “对了,嫂嫂,杨姐姐还向我问起你了。” “问我什么?” 她和杨素素除了那次宫宴上有过交集,平素又不来往。 京城第一才女,跟她这个粗俗的孤女,两个世界的人。 “就是皇上怎么这么突然给哥哥和你赐婚了,婚事这么着急,哥哥还在西宁呢。” “那你说什么了?” 林繁吐吐舌头,“我能说什么,祖父和娘都特意叮嘱了,我才不会乱说。” 玉衡半侧着头,目光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林繁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我就说了,娘怕哥哥找不到媳妇,听说侯府要给你冲喜,特意去向皇上求的。” 林繁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明明自己都比嫂嫂大一岁,怎么自己有点儿怕她? “然后呢?” “杨姐姐不相信,还一个劲儿的拉着我问。” “真是的,平素这么高贵大方的杨姐姐,居然也会这么好奇别人家的事情。” 林繁撇撇嘴,有些郁闷。 娘都说了不能乱说,老盯着她问,害她胡言乱语。 玉衡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我就怕娘骂我。” 林繁拍拍胸脯,安心了。 “咱们府里有花房吗?” 既然后半辈子准备在林府度过,就要想办法把居住的地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没有,怎么了?嫂嫂。” 林府从来不养那些花花草草,丫鬟仆妇少,大老爷们哪会打理那些精细东西。 “我想弄些花和树来装饰院子,不然太单调了。” “好啊,我的院子也要弄。” 别人家姑娘的闺院,都是花花草草,看着都诗情画意,就她的院子光秃秃的。 “行,等我去侯府借个擅长侍弄花草的匠人,再去买花木。” “好呀。”林繁高兴的拍手叫好。 看着林繁一脸的兴奋期盼,玉衡心下满意,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姑娘嘛。 林老夫人方氏一等就是三天,松雪院居然还没有给她送上次那个百合酥来,也不顾老夫人的面子,派人去松雪院问,才知道玉衡回了寿安侯府,还是自己儿媳同意的。 顿时怒气冲冲的去了宁宜君的院子。 “娘,您怎么来了?” 宁宜君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接。 “做衣服呢。”方氏绷紧了一张脸,语气不紧不慢。 “是呢,这不是想着阿砚快回来了,给他做些衣服备着。” 方氏点点头,“是该如此。” 话音一转,接着说道,“这会砚哥儿也娶妻了,我看砚哥儿媳妇身体也渐好,这些可以都交给她打理。” 宁宜君笑了,“衡姐儿现在身体还虚着,儿媳以后会慢慢教她的。” “既然身体还虚着怎么能到处乱跑?”方氏立马拉下脸,不高兴道。 宁宜君错愕。 “人不是没在松雪院吗!”老夫人生气道。 看着老夫人面上发怒,宁宜君解释道,“长公主派人来探望,就顺便把衡姐儿接回去了。” 方氏一听是长公主亲自派人来接的,便没有抓着不放。 “既然是长公主想念孙女,自然不能阻拦,不过你这个做婆婆的也不能太放任儿媳,进了我们林家的门,就应该守林家的规矩。” “是,娘,儿媳知道了。” 宁宜君也不跟她辩解,她知道的,这个婆婆,你回一句,她能教训你十句。 说什么都应下,至于要不要按照她的意思做,全凭自己心意了。 方氏见她一脸受教的样儿,那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无处可泄。 娶了个不会下蛋的孙媳妇回来,连口吃的都不会主动孝敬长辈,嫁人了还总想着往娘家跑,晦气死了。 甩甩袖子,带着丫鬟婆子又怒气冲冲的回去。 宁宜君招了招手,丫鬟上前来。 “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丫鬟应声退下。 没过多久,丫鬟就回来,将事情经过一一跟宁宜君说了。 宁宜君噗嗤一笑,这个婆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会为了口吃的和小辈置气。 玉衡带着采月和七筒回了侯府。 侯府一众女眷都在玉兰苑等着玉衡。 “衡姐儿气色好多了。” 梁氏看着眼前穿了一身翠绿色的春装长裙,神采奕奕的玉衡,笑着招呼道。 “祖母,二婶,两位姐姐,娇姐儿。” 玉衡福身行礼,一一打过招呼。 随着玉衡清醒,老夫人身体也好了起来。 天气开始回暖,老夫人心下事落了一大块,气色也不错。 “今天中午加餐,直接去醉仙楼定一桌席面来。” 老夫人高兴,拍桌子道。 “母亲您忘了,醉仙楼现在是衡姐儿的产业了,衡姐儿难得回来一趟,还要自掏腰包请娘家人吃饭,那可不行。” 梁氏捏着帕子,捂住嘴边笑边打趣。 “我可没忘,给钱就是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夫人也笑了,她就喜欢吃醉仙楼的饭菜,以前是自己的私产,想吃就让人送过来。 玉衡也是醒来后没多久才知道祖母送了她那么多东西和产业,不想要又早已经入了嫁妆库,林府也对过单子,只好收下了。 “祖母,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让醉仙楼送过来就是,可不兴自己付钱的。” “好好好。”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呵呵的。 “祖母...祖母。” 薛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话音刚刚落,人就进了内厅。 “祖母,二婶,各位姐姐妹妹。” 薛翎跟着薛怀,薛昀,薛铭几个,一起进来。 “今天来的这么齐啊。” 一众孙子孙女个个儿生气勃勃,俊俏亮丽,老夫人欣慰又满足。 薛铭睁大眼睛看着姐姐,开心极了。 原先传来姐姐醒来的消息,他恨不得立马飞去将军府看望,奈何祖母把他拘在院子里,半步都不能出去。 又等了半个多月,姐姐才回侯府。 看着姐姐气色状态都不错,才放下心来。 “三妹妹第一次回门,孙儿们自然不能错过。” 薛怀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瘦高挑,清隽俊朗。 “怀哥儿今儿个不用上衙吗?” 梁氏见本应该当值的大儿子,居然跟着一起回来了,诧异问道。 “娘,已经跟上峰请过假了。” 薛怀解释道。 “那就好。”梁氏点头,大小也是个差事,可不能随意糊弄。 上次丈夫和儿子赈灾的事情办的不错,本应该请功的,结果出了衡姐儿这档子事情,被右相那边压了下来,迟迟不肯宣发。 丈夫和大儿现在还在原职位上打转转呢。 梁氏也不在意,左右她都是正一品的侯夫人,也不可能再往上升。 以后等翎哥儿继承爵位,她年纪也大了。 “那今儿个大家就好好乐一乐。” 一家人其乐融融,玉纤坐在最下首,紧绷着脸,面上堆着假笑。 玉衡还真是好命,明明都快死了居然又活过来,平白得了那么多嫁妆。 不过那又怎么样,丈夫喜欢男人,以后说不得连个儿女傍身都没有。 有钱有用吗,还不是要孤独终老! 这么想着,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第三十章 发难 http://.biquxs.info/

将近黄昏时,玉衡才回林府。 坠儿心情忐忑的向玉衡禀报。 “姑娘,今儿老夫人来找您了。” “哦?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碧鸳姐姐没说。” 碧鸳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 “听说老夫人有点不高兴。”坠儿有些担心。 “我知道了。” 不高兴?为什么? “姑娘,老夫人不会因为我们没有送好吃的过去就生气了吧?” 七筒跳过来,问道。 “不会吧。”玉衡也不确定。 “哦,那就好。” 七筒舒了口气。 派了人去告诉宁宜君她回来了,玉衡拿出自己的嫁妆单子盘点。 她母亲的嫁妆很多,只给翎哥儿留了一成,其余的都给了她。 北郊有一处三百多亩的庄子,一处五十亩的小庄子,地段都不错,最重要的是那处三百亩的庄子有一眼温泉,在京城周边的庄子中非常难得,万金也难买。 以前都交给祖母打理,现在玉衡回来后又交到了她的手里,她还没来得及接手。 青杏街那边有两个绸缎铺面,一个脂粉铺,北华街有一间笔墨铺子,一个干果杂货铺,丹溪街一个杂货铺,两个粮油铺,再加上祖母给的东街的两处铺子,醉仙楼,就是十一处铺面。 其中又以青杏街的绸缎和脂粉铺子,丹溪街的两个粮油铺子,东街的醉仙楼生意最好。 单子上的很多字画珍品,很早就开始收集的古籍孤本,绸缎,首饰头面,一排一排的,晃花了她的眼。 再加上压箱底的二十万两银票,玉衡觉得她成了个亲,就变成了百万千万富翁,实在是太有钱了。 这么多陪嫁,比之公主出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身家,抵得上一个低等勋贵之家所有的家底了。 玉衡抱着嫁妆单子,痴痴的翻滚在床上傻笑。 “姑娘,快洗漱吧,该上床了。” 打杂的丫鬟端来热水,采月服侍玉衡净面漱口,泡药浴。 药浴是福嬷嬷给她配好的草药,有养颜补气的作用。 原本之前不喜欢的,后来见全身皮肤真的白嫩细滑了不少,这才坚持下去。 玉衡第二日一早去了宁宜君的院子请安。 “怎么来这么早,也不多睡会儿。” 宁宜君笑着拉她坐到自己的旁边。 “娘,我晚上睡得早。” 玉衡这声娘越叫越顺口,宁宜君是个脾气很好,性格也很温柔的婆婆,玉衡觉得很容易相处。 “何太医交代过,要好好将养着,可不能大意了。” “我知道,都按何太医说的坚持做着呢。” “那就好。” 寒暄几句,玉衡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娘,本来年前要给我爹娘点长明灯的,结果遇到了您的事儿,后来又出事耽搁了,祖母重新招人算了时间,过几天再去光明寺,我也要去,您要不要去?” 之前听说她也是去光明寺给公爹点长明灯的,估计后来也没有去。 “是吗,能跟老夫人同行是最好了。” 宁宜君迟疑了一下,笑着点头同意。 “那我就派人去回祖母了,到时候一块儿去光明寺。” 宁宜君微笑着点点头。 “娘,我也要去。” 林繁打开帘子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道。 “什么事儿你都要凑热闹。”宁宜君嗔怪道。 “怎么会是凑热闹?上次是我回外祖家,没来得及陪你,这次我肯定要陪你去了。” “上次是个意外,幸好你没去。” 宁宜君温婉的笑了,无比庆幸地说道。 “就是因为我没有陪着你,才这么担心嘛。” 林繁伸过头来蹭了蹭她的肩膀,像个小孩子一般,宁宜君笑了,戳了戳她的头。 ”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撒娇,你嫂子要笑你了。“ “嫂嫂才不是这样的人。” 林繁立起来,笑嘻嘻道。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玉衡颇有兴致的看着林繁,这个小姑,就是个从小被宠大的单纯孩子。 特别天真,也特别容易相信人。 “是个美人儿,哥哥肯定会喜欢的美人儿。” 林繁煞有介事的回道。 玉衡乐不可支的笑了,这个小姑子,说她漂亮她相信,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他哥哥的吗? 还喜欢美人儿,喜欢男的美人儿吧! 宁宜君扶额,无奈摇摇头。 说实话,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将军府一直养着那几个小倌倌,连从军儿子都要带着,说不相信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但是她又没见儿子晚上去过那几个小倌倌住的院子。 这个将军府中,怕是只有她婆婆方氏一直坚信儿子喜欢女人吧。 “瞎说什么呢!” 宁宜君连忙止住她。 “我才没有瞎说。”林繁吐吐舌头,不服气的说道。 “又贫嘴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林繁小声嘀咕。 玉衡笑意吟吟的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林繁和婆婆说笑。 和谐有爱。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吧。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宁宜君打住话题。 “那你让我跟着去光明寺不?”林繁拉了她的手,摇晃道。 “行行行,一起去总行了吧。” 宁宜君状若无奈才应下。 “嘻嘻,那就好。” 林繁这才放下宁宜君的手。 “早饭都吃过没有,没有就在这里用了,我还没吃呢。” 林繁摆摆手,向玉衡问道,“我吃过了,嫂嫂也吃过了吧?” “我也用过了。”玉衡笑了。 林繁站起来,“那我去你的院子玩吧,我今天请了赵大哥他们帮我架秋千,院子很乱,不想待。” “行,我今天正好要装饰院子,你也来给我参考参考。” “那感情好。” 林繁立马迫不及待的朝宁宜君说再见,“娘,那我先陪嫂嫂回去了,你自己用饭吧,祖母那里说一声,我们就不去了。” “祖母那里不去,不太好吧?” 玉衡迟疑了一下,昨日老夫人见她不在府里,就有点生气,今日请安再不去,怕是不好说话。 林繁看着母亲和嫂嫂,睁大了眼。 宁宜君思忖半晌,道,“还是先去请安,再回院子比较好。” “是,娘。”玉衡笑着应下。 林繁垂了头,道,“那好吧,我也去给祖母请安。” “那我回来再用早点,先陪你们去主院。” “那怎么行,娘您先用,我们等您。” 宁宜君摆手说道,“太早了我也吃不下去,回来用刚刚好。” “那好吧。” 三个女人和乐融融的进了主院。 下人禀报,老夫人方氏原本是想多让玉衡站会儿,吃吃闭门羹,不料自己孙女也在其中,冬寒才刚退去,早上依旧很冷,舍不得孙女吹冷风,才不情不愿的将人请进屋子。 “祖母。” “娘。” 三个女人面带笑容,朝着正襟危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方氏行礼。 老夫人方氏沉声道,“起来吧。” 三人这才起来。 朝着旁边的徐嬷嬷使了个眼色,徐嬷嬷会意,端来椅子给宁宜君和林繁坐下。 林繁看了看面色不好看的祖母,又看看依旧带着浅浅笑容站在中央的玉衡。 目光求助看向宁宜君。 宁宜君微微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繁姐儿,还不坐下?” 老夫人方氏声音微扬,语带严肃。 “祖母.....” “坐下。”方氏严肃这一张满是褶子的脸,朝着林繁命令道。 林繁瘪着嘴坐下。 玉衡抿了抿唇,低头看向里面,不作声。 “薛氏,你可知错?”方氏开口就直接朝着玉衡发难。 玉衡错愕,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 “祖母,我哪里错了?”玉衡直接发问,她嫁进林府后,一直在松雪院养病,身体好多了后昨天才回寿安侯府,没做什么出格的吧? “居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方氏气闷,语气忍不住拔高起来。 “不敬长辈,女子的贤淑恭良,三从四德一样都没做到,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玉衡恍然大悟,若有所思,转而了然道,“祖母,是因为孙媳前几天没有如约给您送点心百合酥来吗?祖母可是冤枉孙媳了,前两天环儿不小心伤了手,一直没有下厨房,孙媳身体又虚,也没办法做。” 除了这个,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惹到她吧。 方氏一滞,老脸微微发烫,耳根子也有些红了。 “老身是那贪一口吃的人吗!” “砚哥儿眼看着就要回来了,你婆婆都知道要给砚哥儿做新衣,你这个做妻子的居然身体好点了就想着出去。未嫁从父,既嫁从夫,你既已嫁入我林家的门,就应该做好一个妻子应有的本分和责任。” 方氏冷声教训道。 玉衡低着头,她名义上的夫君要回来了? 这么快啊。 回来干什么?亲不是已经成了吗? “嫂嫂。”林繁在一旁小声提醒。 上首的方氏怒不可遏,她好心教育,居然还敢大大方方的在她面前走神。 “回去抄五遍女戒,等砚哥儿回来,你在出院子吧。” 方氏直接将雨痕禁足在院子里。 “可是我昨天回侯府,祖母约我去光明寺给爹娘点灯,我已经应下了。” 玉衡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方氏。 方氏胸口一起一伏,红着脸,缓缓才说道,“去就是了,女戒还是要抄的。” “是,多谢祖母体谅。”玉衡微微笑着行了个礼。 第三十一章 布置院子 http://.biquxs.info/

方氏没好气道,“先回去吧,我和你娘商量点事儿。” “是,祖母。”玉衡抿着嘴微微笑道。 “祖母,那我也去了。”林繁连忙起身,朝方氏行了个礼。 “去吧。” 林繁跟着玉衡一道回了松雪院。 “嫂嫂,现在还冷着,哪里有培植好的花草呀?” 要布置院子,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玉衡笑了,“我在北郊还有一处庄子,花草也养了些,已经派人过去挑选,约莫上午就会送到。” “嫂嫂还有庄子!”林繁惊讶道,北郊就在京城边上,地段最好了。 “是呢,那原来是我母亲的陪嫁庄子。” 林繁羡慕道,“嫂嫂真幸福啊,这么多嫁妆。” “你也很幸福啊,娘这么疼你。” “是呢,我也这么觉得。” “那现在怎么弄?” 几个丫鬟婆子按照玉衡的要求把院子分成几块。 玉衡拿着宣纸,用自制的鹅毛笔在上面涂涂画画,画出一个布局草图。 院子还没整改好,北郊的庄子花草已经送来了,附加七八棵手腕大小的小树苗。 庄子上的管事亲自送过来。 “老奴胡道财,拜见姑娘。” 胡道财是北郊庄子上的总管事,一家人都在庄子上劳作,今年四十多岁,是个老实厚道的人。 “胡总管请起。” “多谢姑娘。” 胡道财站了起来,背脊微驼着,躬身立在面前。 “姑娘,这些花和树都是庄子上精心培植的,您看怎么摆放才好,还有这几棵广玉兰和桂花。” 林繁边走边看,细细看着眼前的开得娇艳的各种各样的花,有几株还是比较稀有的兰草和山茶。 “胡管事,天气这么冷,怎么这些都开花了,还养的这样好。” 林繁连连赞叹,寿安侯府果然底蕴深厚呀。 “回姑娘的话,庄子上有一眼温泉,刚好这些花就养在温泉旁。” 胡道财回道。 “庄子上还有温泉?” 林繁一脸惊讶不已。 “是啊,想去泡温泉吗?”玉衡笑着朝她说道。 “想!”林繁立马回道,眼神亮晶晶的,期盼的看着玉衡。 玉衡摸摸她的头,“光明寺回来征得祖母和娘的同意,我们就一起去。” “好啊!”林繁高兴的点点头。 “姑娘只要提前一天派人到庄子交代一声,老奴这边就先安排起来。” 胡管事听到,随即回话。 “行,胡管事,这几棵广玉兰顺着院子右边靠墙处种下去,还有这几棵桂花,种到左边去吧,和那两棵桂花树一起,花草按照采月的要求摆放。” 玉衡回了一句,向胡管事交代道。 玉衡刚说完,采月颇有气势的拿着自家姑娘画的草图,开始有模有样的指使下人摆放花草,画圈种树。 七筒不甘示弱,蹬蹬蹬的跑上去,抓起锄头,找准画起来的圈子,闷头开挖,不一会儿,一个很深的树坑就打好了。 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跑到玉衡面前,“姑娘,七筒已经挖好一个树坑啦。” 脸上扬着狗腿献媚的笑,余光撇了撇正在指手画脚的采月,心中冷哼一声,她可是干实事的人,不想有些姐姐,只会做动动嘴皮子的事。 玉衡捧场的拿出手绢给她擦汗,夸赞道,“辛苦七筒了,七筒真棒!” 林繁也伸出大拇指,“七筒是个好姑娘。” “谢谢姑娘夸赞,谢谢!”七筒朝着玉衡一鞠躬,再朝林繁二鞠躬。 弄得玉衡喝林繁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七筒不明觉厉,摸摸脑袋,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采月哼了一声,就知道使蛮力的小丫头,哪里比得上她。 她可是姑娘的得力干将,眼前红人! “对了,胡管事,庄子上有养蔷薇吗?其它会爬墙的花草也行。” 玉衡半天才忍住笑,对着胡管事问道。 胡管事停下手中的活,“庄子上没有种,但是有野生的,不知道姑娘何时要,老奴带人去挖些来。” “等开春天暖些再弄一些来吧,最好粉的白的都有。” 说完看向林繁,“你要不要也弄些来种在墙角下,等爬上墙,开花了一定很好看。” “我就不要了,那花儿这么多刺,不喜欢。” 林繁一想到满墙都爬满密密麻麻的小刺,心里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那可以种一些紫藤萝啊,开花了以后,满树垂下来的紫色瀑布,非常漂亮。” 玉衡见她不喜欢,随即给出另一个建议。 林繁曾经去长春伯府赴宴时,在表姐的院子里看到过满树的紫藤花,确实很漂亮。 以前她也想种,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弄树苗。 跟方氏和宁宜君提过几次,奈何方氏和宁宜君一直深居后宅,紫藤萝稀有贵重,根本找不到途径去弄来种植。 胡管事垂着头思索了一下,回道,“姑娘,蔷薇花倒是好解决,这个紫藤萝却不太好弄,老奴只知道红枫园种了二十来棵,价格也贵。” 林繁一听不好弄,价格还高,立马摇摇头,“嫂嫂,我不要了,弄些爬山虎种起来,满墙的绿叶也挺好看的。” 爬山虎可便宜的多了。 “没关系,我们不多买,就买几棵种在你院子里观赏也好,等开了满树的花,我刚好到你院子里赏景。” 玉衡说道。 林繁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十来年积累下来的压岁包和月例,差不多三百两银子,咬咬牙道,“那我要两棵就行,院子左边右边各一棵。” 胡管事应下,到时候谈妥了一起送过来。 玉衡瞧见林繁一阵肉疼的神色,拉着她进了内室。 “繁姐儿,你想不想自己开个铺子挣钱?” 玉衡低声问道。 出了年,林繁就已经十六岁了,连管家都没有开始学。 玉衡很好奇,为什么婆婆宁氏和祖母方氏不教她管家,也不给她定亲,甚至连她的亲事都没有提过。 但是她刚嫁进来,关系也不是那么密切,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我可以吗?”林繁忐忑问道。 “可以啊,只要你愿意,嫂嫂帮你。”玉衡怂恿道。 “可是我只有三百两银子,在京城,连个像样的铺面都租不到。”林繁垂头丧气的说道。 “跟我合伙,我出一半的银子,你出一半的银子,到时候我们五五分成。” “合伙?” “对,就是合伙。” 林繁的眼中燃起了希望,她也想自己开个铺子赚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么大了,她还没有自己挣过一两银子呢。 “那我们做什么呀?”林繁问道。 “买辣子鸡粉。”玉衡想到自己前世最喜欢吃和最喜欢做的辣子鸡。 “可是我们不会做啊。”林繁一摊手,苦恼道。 玉衡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我会呀!” “到时候配方交给信任的人就行了。”玉衡笑道。 林繁一思索,“那五五分嫂嫂就不划算了,又出一样的钱,还出配方。” 配方多珍贵啊! “那我们四六分,你四我六。” 玉衡也不推辞,立马改口。 “那行。”林繁这会爽快的答应了,末了又压低声音朝玉衡说道,“嫂嫂,开铺子的事千万不能让娘和祖母她们知道。” 玉衡也不问为什么,伸出手向林繁保证。 “先派人去找一找铺面吗?”林繁继而问道。 玉衡摇摇头,“我在东街还有一处铺子是空着的,地段也好,人流量大,刚好可用上。” 林繁长大了嘴巴,连忙伸手捂住,“嫂嫂,你到底有多少铺子?” “不告诉你。”玉衡掩嘴一笑,卖了个关子。 “那...要不我们二八分吧。”铺面配方都是嫂嫂出的,她才出一点银子,四六分,嫂嫂好像吃亏了。 虽然她也有点舍不得分那么多。 “算啦,就四六分,谁让你是我小姑子呢,照顾你是应该的。”玉衡豪气的摆摆手,大方拒绝了。 为了以后她在林府的美好生活,舍弃一点小利益也不是不可以。 林繁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拉住她的长袖,呜呜道,“嫂嫂你真是太好了。” 玉衡推开她靠过来的头,“我们先把铺面规整好,物色好得用的人。” 玉衡跟她商量道。 “要想不让娘和祖母知道,我就不能用府里的人。”林繁苦着脸。 “那人的事情让我来解决吧。” 其他铺子的掌柜应该认识这方面的人才,可以交代下去先物色起来。 林繁更加羞愧了,好像自己除了出几个银子,其他的都帮不上忙。 况且,嫂嫂也不缺那几个银子。 “别担心,以后保准让你赚银子。”玉衡以为她担忧回不了本,安慰道。 “我不担心。”林繁笑了起来,等自己能赚钱了,回报嫂嫂就是了。 “那就好。” 外面敲敲打打的,用了很长时间布置。 天气还是有些冷,出过汗后,微风吹来,容易着凉,玉衡吩咐环儿熬了热腾腾的姜茶,给干活的仆妇去去寒。 玉衡把胡管事叫到跟前来。 询问道,“胡管事,不知道我们庄子上有没有多余的红薯?” 粉条用红薯做最好了,用米做成本太高了。 “回姑娘,还有约摸一百斤,大部分都是留起来做种的。” “这么少?” 第三十二章 被割断的秋千绳子 http://.biquxs.info/

“是的,之前收的基本上已经卖出去了。”胡管事回道。玉衡蹙眉,想了想道,“那就派人去村子里收,先收个三千斤。” 三千斤做成粉丝,也不算多,先做出来试卖一阵看看效果。 “姑娘,收这么多?”胡管事惊讶不已,早知道之前收的几千斤就不卖了。 “嗯,先收了,都放庄子上。” “是。”胡管事也不多问,主家怎么说就怎么做。 人手多,偌大的院子要不了多久,很快就布置好了。 之前光秃秃的院子现在焕然一新,绿植占据了一大片地方,迸发出勃勃生机,秋千架上缠了些细布做的小绢花和叶子,甚是可爱,厨房里传来红烧猪蹄和其他配菜的阵阵香气,原先清冷的院子顿时显得热闹有烟火气。 中午,没有让大厨房送饭,林繁就在玉衡这里美餐一顿,吃完赞不绝口,直闹得要让丫鬟跟着环儿学厨艺。 原本是为玉衡熬药方便而设置的小厨房,现在方便了她不少,想吃什么自己做就是了。 和祖母,还有婆婆小姑子去过光明寺,给父母点过长明灯后,玉衡就安心在雪松院抄女戒,看杂书,养身体。 春回大地,天气越来越暖,玉衡也换上了轻便舒适的春衫。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亮,玉衡惬意的躺在秋千上,手里抱着一碟葵瓜子,边嗑瓜子边晃悠。 “七筒,再高点儿。” 玉衡说道。 “好嘞,姑娘。” 七筒推着秋千,慢慢加大力气,秋千随着一次次的推动变得越来越高。 秋千前后晃动带出一阵阵轻风,玉衡将手中的碟子放到一旁,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 “再高点儿。” “是,姑娘。” 七筒推得更卖力了。 秋千忽然升到最高,玉衡跟着秋千一下子飞到了半空中。 轻微的咔嚓声传来,秋千一边的绳索骤然断开。 变故来的太快,玉衡来不及反应,身体像一条抛物线般,划过最高点后,急速往下降落。 底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蒙圈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七筒眼睛瞪得像铜铃,四肢僵硬呆呆立在原处。 采月尖叫一声,拔腿奔了过去。 小丫鬟哪里跟得上玉衡坠落的速度。 玉衡惊恐的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眼角倏然撇过一只青色暗纹镶边靴子。 电光火石间砸在地上,像一只王八一般,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一双穿青色暗纹镶边靴子的脚立在玉衡的眼前。 超出预期的疼痛感传来,玉衡扭曲着脸抬头向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玄色长衫的肤色苍白的男子。 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神情冷若寒山冰雪,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颜色偏淡,轻轻抿起,气质深沉而内敛。 美男看进眼,玉衡来不及惊呼一声,好俊美的男人! 两眼就一翻,晕了过去。 采月跑过来,七筒也反应过来了,紧跟着采月的脚步。 “我…我来搬进去,采月姐姐,你快派人去叫大夫。” “好。” 采月回道,她力气不大,肯定抱不动姑娘。 “别动。” 一声冷清的男声在两人耳旁响起来。 “为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焦急的问道。 “万一断了骨头,随便挪动,戳伤了心肺就麻烦了。” 七筒和采月循着清冷的声音看去,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气质截然不同,一玄一白锦缎长袍俊秀挺拔的美男子。 两个姑娘一大一小,瞪着眼睛呆呆望着眼前人。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大夫。” 刚才说话的男子见两个丫鬟愣住,轻轻蹙眉说道。 声音清冷淡漠,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周身散发出一阵让人不可忽视的强大气息。 采月不由自主喏喏应声,飞快跑出去叫大夫。 “你...还有你!怎么进我们家姑娘院子!” 七筒一手指向为首的男子,又转向站在说话男人旁边的俊美少年,叉着腰质问道。 小小年纪,叉腰说话的样子到是颇有气势。 七筒想把自家姑娘抱进去,但是想起他刚才的话,不免又忐忑,万一姑娘真摔断了骨头,再因为挪动造成二次受伤,那她就是罪人了。 “你先回去。” 为首男子转过脸对着旁边的俊美少年说道。 “是,公子。” 俊美少年应声施礼,随即施施然退下。 七筒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瓜子,忍不住大吃一惊,双手捂住嘴巴。 天呐,这不会是姑娘嫁的那个短袖吧,刚才那个是他的男妾? 她们家可怜的姑娘以后要跟男人抢男人? 林砚瞥了眼惊呆了的七筒小姑娘,蹲下身去看五体投地躺在地上的玉衡。 这就是他已经过门的妻子,寿安侯府的孤女薛三姑娘? 听说习过武,怎么打个秋千都会摔倒? 玉衡一半脸着地,一半脸朝天。 林砚凑近了,能看到她卷翘的睫毛,浓密的眉毛,半边嘴唇粉润细嫩,肤色白皙可人。 单看半边脸,是个长得还可以的小姑娘。 “那个,就...就让我们姑娘躺在这里吗?” 七筒犹豫的问道。 姑娘作为正妻,第一次见面,居然在小妾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现在还昏迷不醒。 以后怎么在小妾们面前立威哟! 林砚看了眼七筒,眸光幽深而危险。 小姑娘被他扫过一眼,背脊凉嗖嗖的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七筒乖乖识趣的闭了嘴。 大夫很快就被采月拉来了,后面跟着方氏和宁宜君母女。 “砚哥儿!祖母的砚哥儿哟,你可回来了。” 方氏神情激动的走近了,伸出手拉住林砚。 林砚轻飘飘避开了。 方氏也不觉得尴尬,抹抹眼泪,继续哭道,“砚哥儿,你这一走就是四五年,也不给祖母来封信,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了,祖母快认不出了。” “祖母。”林砚淡淡的叫了一声。 “哎,祖母的好孙儿。” 听到她那声好孙儿,林砚嘴角扯过一丝讥讽。 “大夫,怎么样了?” 宁宜君在旁边朝着正在看诊的刘大夫问道。 “还好,没有摔断骨头,就是有些擦伤。”刘大夫仔细检查过后,回道。 “那姑娘怎么晕过去了呀?”七筒有些惊讶,这么高都没事,可见姑娘是个有福的,顿时松了口气。 “可能是...吓晕了吧。”刘大夫思忖半晌,才回道。 “那就好。”七筒心下庆幸。 “把衡姐儿扶回去吧。”宁宜君朝着之前已经见过面的儿子林砚说道。 林砚皱了皱眉,嫌弃地看了眼躺在地上衣衫沾了新泥土有些脏乱的玉衡,修长的手朝七筒一指,开口命令道,“你抱她回去。” 七筒撇撇嘴,很不爽的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抱起自家姑娘回内室。 宁宜君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姑娘的断袖夫君,就是故意的,明明姑娘一根骨头都没有断,生生的在地上白躺了这么久! 过分。 “娘,我先回房间修整一番。” 林砚朝着祖母方氏说道。 林繁见了自家哥哥木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样子,不满道,“哥,嫂嫂还昏迷着,你不去看看她,关怀一下吗?” 林砚一脸不解,“我又不是大夫,去看干什么,刚才那位大夫不是已经进去了吗。” 林繁跺跺脚,怎么四五年不见,哥哥还是这么不长进? 话都听不懂了。 方氏也一脸赞同道,“就是,砚哥儿又不是大夫,去有什么用。” “快去先整理一下,路途奔波,哥儿受苦了。”方氏一脸心疼的说道。 “嗯。”林砚应了声,转身回了雪松院的另一间房间。 玉衡住进来后,除了主院和堆放嫁妆的库房,其他房间倒是没有动过。 林繁见林砚也不理她,直接转身回房间,无可奈何,只能朝方氏福了福身,进去看玉衡。 来都来到松雪院了,薛氏就躺在里间,不去看看好像也说不过去,方氏也抬脚去看玉衡怎么样。 刘大夫开了个压惊的方子交给采月,嘱咐道,“吃个两天就没事了。” “是,谢过刘大夫。” 宁宜君朝着刘大夫感谢道。 “林夫人客气,这是老夫应该做的。” 宁宜君旁边的婆子递了诊金,将刘大夫送了出去。 方氏不满道,“就会瞎闹,好好的姑娘打什么秋千,把自个儿也弄伤了。” “娘...” 宁宜君叫道,摔都摔了,马后炮有什么用。 方氏正要开口训导,就见一个青衣丫头越众而出跪了下来。 宁氏仔细看了跪下来的丫头一眼。 是个清秀耐看的姑娘,瞧着性子也沉静。 旋即问道,“你是......” “环儿!”七筒低声惊呼。 青衣丫头跪的笔直,声音低缓,慢慢道,“奴婢环儿,是姑娘......大奶奶身边的三等丫鬟。” “环儿,你可是有什么急事?” 宁宜君问道。 衡姐儿身边一个三等丫鬟在几个主子面前就有这份镇静从容,倒是难得了。 环儿头贴地,朝着宁宜君和方氏一拜,才道:“老夫人,夫人,奴婢检查了秋千,发现断了的绳子有整齐切割的痕迹,请老夫人和夫人为大奶奶做主。”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是一惊。 第三十三章 是由 http://.biquxs.info/

宁宜君朝方氏看了看,二人眼中皆闪过不同神色。 七筒跳了起来,“什么,有人又要害姑娘了!” 什么叫又?林繁一脸疑问。 “不行不行,我要去告诉老夫人,不对,我得给师父去封信。” 七筒心惊肉跳的,在林府逐步不出都能让人钻了空子。 这还得了! “像什么样!一个丫鬟连个都规矩都没有!” 方氏朝着暴跳急躁的七筒呵斥道。 薛氏的丫鬟也太不像样了,一点规矩都不守,哪里像是从侯府出来的? 七筒张嘴想驳回去,采月扯了扯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这里是林府松雪院,可不是寿安侯府陶茗院。 平时只知道用蛮力,脑子都不知道用来干嘛啦,主子也是能顶嘴的吗? “娘,这丫头也是护主心切,关心则乱。” 宁宜温声说道。 老夫人方氏冷哼一声,不予追究。 随即朝跪在地上的环儿说道:“府里竟然出了这等事,定要好好查一查。” “宁氏,这事就交给你,一定要查清楚!” “是,娘。”宁宜君点头。 环儿磕头跪谢,方氏抬手示意她起来。 “砚哥儿第一天归家,接风洗尘宴还是要的,宁氏去好好准备。” “好啦,你们几个好好照顾砚哥儿媳妇,都散了吧。”方氏起了身。 宁氏看了看睡得安详的玉衡,也回院子去准备了。 林繁在玉衡床前待了一会儿,见玉衡无恙,也回去了。 玉衡才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就醒来了。 身上就擦破了一点儿皮,没什么大碍。 环儿将绳子被切割过的事情跟玉衡说了一遍,玉衡揉了揉眉心,道:“辛苦环儿了。” 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脑袋一片空白,都忘了她自己会功夫的事儿了,白摔了一跤。 “对了,我怎么看到有个人进了我们院子。” 玉衡想起晕倒前一刻看到的一张棱角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般的脸,问道。 七筒小小的脸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莫不是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夫君林砚回来了? “姑娘,七筒说了您可别伤心,您的夫君带着他的男妾回来了。” 玉衡噗嗤一笑,男妾?这个名词倒是有意思。 “回来就回来吧。”这里是他的家,他早晚都会回来的。 玉衡不在意他有多少个小妾,不过她的便宜夫君倒是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也太俊了些。 人人都是外貌协会会员,她也不例外,跟这样一个人形婚,感觉还不错。 “哎,姑娘啊,您夫君的小妾长得很好看。”七筒又继续补充道。 这可怎么整哦?七筒忧心忡忡。 “我知道。”玉衡笑了,林砚自己都长得成那样,寻常颜色的男人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七筒啊,去,先院门关起来,把松雪院所有丫鬟婆子叫到院子门口。” 玉衡吩咐道,松雪院最近出了胡管事带人送花草来过,也没有其他人进来,估摸着就是院子里的人干的。 “是,姑娘。” 七筒兴冲冲的往门外跑。 采月扶了玉衡出去。 坠儿连忙抬了把软椅子放到玉衡屁股下。 院门口站了一堆丫鬟婆子。 “人都到齐了吗?”玉衡语气淡淡地问。 “姑娘,还有一个烧火的婆子没有来。”七筒回道。 “无妨。”玉衡视线一一扫过底下的众人,一个个的都不自觉低下头。 一部分人是她从侯府带过来的,一部分是玉衡住进来前老夫人和宁宜君拨过来的人,还有连个婆子并一个小丫头是原先留在院子里打扫看守的人。 玉衡清了清嗓子,嘴角露出笑意,“各位,今日秋千之事,谁能够提供一点线索,有重赏。” 朝采月使了个眼色,采月会意,转身回房间里,不一会儿就手捧一个方方正正的碗口大小的盒子出来。 采月打开盒子,露出一对拇指粗细的黄灿灿的实心赤金手镯。 下首的丫鬟婆子们咽了咽口水,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这对金镯子分量极重,做工精细,价值不菲。 玉衡对金镯子拿出来后造成的效果颇为满意,收回脸上的笑意,话音一转,声音带着冷意:“相反,如果有人知情不报,被我知晓了,无论你是从哪里来的,直接发卖出去。” “我也不要你们当众揭发,一会儿一个一个的进花厅跟我说,当然,胡乱说的,被证实了,也要发卖出去,千万不要抱侥幸心理。” 玉衡进了花厅等候,采月抱了盒子跟上。 七筒在门口一个一个叫进来。 “大奶奶。” 一个一个丫鬟婆子进来又出去。 采月放下手中的盒子,拿着玉衡自制的羽毛笔,飞快的记着,说完一个按一个手印。 不出玉衡所料,事情果然有了进展。 一个婆子前两天起夜的时候,看到负责洒扫的王婆子鬼鬼祟祟的在院子里晃荡,她还以为是当天事情没做完,半夜想起来不放心,去补救的。 事情刚刚落完,院子门外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去开门。”玉衡道。 “是,姑娘。”坠儿福身,往院子门口去。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花厅,玉衡抬头,一袭月牙白锦袍的林砚站在了她的面前。 侧面窗户上的光打在他的身上,一半明一半亮,映的他鼻梁越发高挺,眸光更加深邃,整个人朦胧又神秘,令人心驰神往。 林砚面无表情,幽深的眸子盯着玉衡。 玉衡挥手,采月和七筒几个福身退了下去。 林砚朝身后的严祥吩咐,“你也下去。” “是,将军。”严祥躬身退下,细心的将门关上。 玉衡抿着唇,圆圆的眼睛看着林砚,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是林砚。” 林砚直白简单的自我介绍道。 “我是薛玉衡。”玉衡同样如他一般回道。 “我知道你不想娶我。”玉衡看着他,直白的开口,如果没有那道圣旨,她暂时也不想嫁人。 “但是你也不可能娶别人啊。”玉衡继续开口说道,朝廷律法没有允许说可以男人娶男人的吧,所以她这话也不算错。 “只要你不干涉我的生活,我也绝不会插手你的事情,我们就这样相敬如冰,可以吗?” 林砚幽深狭长的眸子直视玉衡的眼,玉衡被看得有些心虚,眼神闪烁。 男人气势太强大,玉衡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忽然,林砚淡淡的笑了,嘴角闪过一丝讥讽,“我凭什么要这样,温香软玉在怀不好吗?” 边说边向玉衡凑近。 林砚身上一股肃杀之气,玉衡被他冰冷强大的气息逼得节节后退,手一把撑住后面的桌子,扬起下巴平静的直视他。 林砚一步一步靠近她,半尺之距立住,苍白俊美的脸在玉衡的眼球中放大,玉衡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 “那你休了我吧。” 便宜相公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可怕,玉衡撇过脸,有点慌。 杀过人跟没杀过人气势就是不一样。 “你说得倒简单。”林砚嗤笑一声,明晃晃的圣旨还在堂前供奉着,他怎么敢打天子的脸? “那你想怎么样?”玉衡垂头丧气道。 “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一辈子都在一艘船上,不想出力也行,但是......” 林砚顿了一顿。 “如果你扯了后腿,别怪我不讲情面。”林砚沉声说道。 玉衡不服气,“我怎么会拖后腿!” “没有最好。” 林砚站直了,掀开袍子,顺手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现在说正事。” “什么正事?”玉衡一愣,刚才的不是正事吗? “秋千被人为磨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这边是不是已经有线索了。” 刚才关着院门,处理的就是这个事情吧。 玉衡抿唇,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应了个是。 “这件事情后续交给我。”林砚语带不容置疑。 “不行。”玉衡反驳道,她已经有线索了,怎么能他随意一说就交给他。 再说了,与她有冲突的人就那几个,左右逃不开那几个人。 “让你中间参与,行吗?” 林砚换了个说法。 “那......好吧。”玉衡勉强答应,有人帮她查幕后黑手,她感激还来不及。 玉衡也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林砚侧过脸看她时,刚好看到她咕噜咕噜往下咽,脖子扬起露出优美白皙的线条,水顺着喉咙一点点往下流,林砚自然而然的撇过头去。 “明日我陪你回侯府。” 林砚神色晦暗不明,淡淡的说道。 “好。”玉衡放下茶杯,点点头。 被水润过的菱形唇瓣,更显得嫩滑娇艳,墨黑的瞳仁灵动明亮。 “娘没有告诉我你今天回来,什么都没有准备。”玉衡摊开手,张嘴说道,如果知道林砚归家时间,于情于理她都要去门口迎接的。 “无妨,路途遥远,具体时间不定。” 林砚不甚在意,倒是对她这声脱口而出的娘感到诧异,似乎她们相处得不错。 “你怎么惹到人,全部跟我说明白。”既然因为这个才有了赐婚的圣旨,自然要把事情缘由搞清楚,进了他的门,就是一体的,以后账都要算他头上了。 第三十四章 采花贼 http://.biquxs.info/

玉衡也不遮遮掩掩,反正他花精力去打听,也都能知道。 与其让他去查,不如主动告诉。 从她回京第一天遇到铭哥儿被打开始,一直到被赐婚嫁进林家,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林砚听到后面,脸越来越沉。 有些人,越来越嚣张了。 林砚拳头微紧,多年前经历过的不安,恐惧,屈辱历历在目。 如今把同样与她们有仇的薛玉衡嫁进林家,是想一锅端吗? 中间玉衡提到她救了宁宜君一事,正是这样才给了袁贵妃赐婚的借口。 林砚默默听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淡淡的哦了一声,算是知晓了这件事情。 接风宴就家里三个长辈三个小辈,人口少的一点好处就是清净。 宴后老将军林启尚把长孙叫去了书房,玉衡带着几个丫鬟回了松雪院。 天幕未沉,天边挂了几朵紫红的云彩,断了绳子的秋千已经重新接好,被天色映的红彤彤的,玉衡心里头有阴影,也不想去坐了,慢慢绕着院子走圈圈散步。 王婆子已经交给了林砚,看看他能审出什么结果。 散步一刻钟,玉衡回内室,采月点了灯,玉衡随意拿出杂书打发时间。 夜幕悄悄落下,内室灯火明亮。 书看得入神,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玉衡伸了个懒腰,关节处酸痛不已,打着哈欠洗漱上床睡觉。 院落外静悄悄的,林砚还未回来。 玉衡躺倒床上,丝毫没有因为今天中午睡的时间太长而失眠,呼吸声很快变得均匀而平稳。 今日采月当值,睡在了外间。 耳旁传来窸窣的脱衣声时,玉衡顿时惊醒,黑暗中看到床前站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玉衡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飞快掀开被子一脚朝对方踢去,黑色的影子往后退了半步,躲开她的突然袭击,一手伸过来,抓住玉衡踢到面前的玉足。 冰凉的手触及她裸露的脚丫子,玉衡冷抽了一口气。 大胆采花贼,敢摸姑奶奶的脚! 玉衡提起劲儿,飞速旋转着带动双腿朝黑影男人踢去。 男人向后一倾斜,堪堪避过玉衡的攻击,趁着男人躲避的间隙,玉衡抽回自己的脚丫子。 轻轻落在地毯上,挥起拳头就朝对方砸去,男人侧身偏过,手顺势紧紧握住了玉衡的手腕,玉衡用力一扯,男人顺势朝她倒来,玉衡一脚踢过去。 “让你嚣张!姑奶奶的闺房你也敢来?” 玉衡边骂边打,一阵拳打脚踢。 闷哼一声,低沉惊怒的男声响起,“是我。” 玉衡一拳挥过来,来不及收住,生生打在对方心口上,男子嘴里吐出嘶嘶声。 熟悉的声音使玉衡一愣,拳头就抵在对方心口上,“怎么是你?” 玉衡大惊,从他心口上收回小小的拳头。 外头点了灯,采月拿着灯进来,看到站在屋子里背对着她的男子背影,以及穿着雪白中衣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玉衡,大惊失色。 “姑娘!” 男子转过头来,面容俊美无双,带着三分诧异,七分恼怒,赫然是今天刚归家的林砚。 她就睡在外间,大公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不知道? 采月诧异不已。 林砚冷冷呵斥道,“出去!” 他周身透满寒意,采月脊背发凉,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是强撑着看向玉衡。 “下去吧。” 玉衡朝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听到姑娘的吩咐,采月这才退了下去。 采月帘子放下,林砚才冷抽一口气,跌坐到床沿上。 玉衡定睛看去,才发现他腰间衣服上,渗出斑斑点点的猩红。 “你受伤了。”玉衡惊讶道,伸出手去摸。 林砚冷着一张脸,啪的一声拍掉她伸过来的手。 玉衡连忙收回手,疼的龇牙咧嘴的。 没好气道,“干什么,关心一下不行呀。” 林砚嗤笑一声,“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明明已经快好全的伤口,就是因为她几个拳头下去,又开裂了。 视线落在她的白皙指节分明的手上。 不免纳闷,手这么小,怎么力气这么大? 难道是传说中的铁拳? 林砚摇摇头,脸色更加苍白了。 玉衡悻悻开口说道,“谁知道你大晚上的来我房间干什么,我以为采花贼呢。” “采花贼?”林砚眼睛瞥向她身着雪白中衣的胸前。 “怎么?我就不配采花贼惦记吗?”瞧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又这么丑这么平吗? 玉衡炸锅了,她泡了很长时间药浴了,前面的小包包已经鼓起来不少。 对着福嬷嬷教导时,她还颇为得意呢。 他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嘲讽她。 “采花贼怎么敢惦记你。” 林砚一脸平静,将已经解掉腰带的外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腰腹处渗出一大块血迹。 玉衡看到红压压的血浸湿了中衣,林砚面色不改,只是轻轻蹙起眉头。 “谁叫你不出声,活该。” 玉衡心生一丝歉疚,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谁让你不出声的。” 对呀,大晚上来我房间干嘛。 玉衡一想,话就脱口而出。 林砚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什么你的房间,现在是我的。”玉衡生气了,没见她住这里吗,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房间了。 “这是主卧,就是我的房间。”林砚理直气壮,清清冷冷说道。 “你不可理喻,白天也不见你说,大晚上的跑来说是你的房间,你让我现在搬去哪里?” 半夜时分来叫她挪到另一个房间去,哪有这样的事。 “姑娘?奴婢能进来吗?”采月从布帘后冒出半个头,里面传来的争吵声,让她有些不放心。 玉衡摇了摇头,“不用,你先睡。” “哦,好,有事叫我。”采月收回头,合上了布帘,顿时松了口气。 “血都快流光了。”林砚抬头看着站在跟前的玉衡。 玉衡胸口一滞,不会自己去找药啊! 白了眼林砚,目光落在不断冒出细小血珠的腰腹上。 哼了一声,还是去拿药箱。 她常年习武,总会不小心伤到这里伤到那里,所以身边总是会备着一些药,活血化瘀,止血,跌打损伤的,什么都有。 药箱放到旁边,林砚自顾自的脱掉衣服上药。 玉衡目不转睛的盯着林砚,他微微低着头,修长的手臂飞快的止血,上药。 白皙精瘦的上身,肩宽腰窄,呈倒三角型,小臂到肩膀肌肉线条优雅结实,腰腹靠左处一道食指长的刀口,林砚手指翻飞见还能看到腰腹处结实的八块腹肌。 身材真好啊。 怎么长的好看的人都是断袖呢。 玉衡纳闷,前世她也见过很多长的好看的男人,结果一半都是断袖。 “口水。”林砚带着轻声一嗤,淡淡的提醒。 “什么?”玉衡连忙捏着袖子擦向嘴角。 林砚轻声笑了,慢条斯理地从药箱里拿出备着的白色绷带绑起来。 玉衡才反应过来,这是被耍了,哪里有什么口水! 过分的男人。 男人很快就将伤口处理好,面上带着戏谑,“好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你这样的,跟个弱鸡一样,连我都打不过。”玉衡口不对心,言不由衷道。 林砚也不回答,将药箱子盖好,随意扔到玉衡手里。 玉衡手一落,稳稳接住药箱子。 “功夫不错。” 林砚淡淡的夸赞道。 玉衡轻哼一声,把箱子放回原处。 当然不错,也不看她师从何人,天下武学奇才齐世吉的名号可不虚。 玉衡箱子放好,回来时,林砚已经老神在在的躺在了被子里。 “你干什么!” 玉衡气闷,他到底要干嘛,不是说互不相干的吗? “睡觉。”林砚半眯着眼,声音因为带了困意而显得慵懒魅惑。 “那我睡哪里?”玉衡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 “睡这里也行,睡外间也行。”林砚好心耐着性子解释。 玉衡气结,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就放你一马,哼! 虽然那伤口二次开裂是她不小心锤的。 自己去柜子里抱了一床厚被子,啪的一声,打开布帘,又用力放下。 “姑娘,您怎么出来了。” 采月迎了上去,结果玉衡手里的被子。 蓦然看到玉衡还光着脚丫子,大惊,道:“姑娘,您怎么又光脚了?” “哦,忘了。” 玉衡不在意道,指挥着采月又铺上一层被子在软塌上。 夜晚虽然有些冷,倒是多铺几层被褥,该暖和些了吧。 “今晚不用守夜了,你回去睡。”玉衡吩咐道。 “姑娘,要不奴婢去把东厢房整理出来。”外间就一个软塌,姑娘怎么睡呀。 采月不放心问道。 也不知道姑娘和大公子怎么了,最后弄得姑娘一个人睡在外间。 大公子也是奇怪,不去男妾院子里睡,跑到姑娘闺房占位置算个什么事儿嘛。 “不用,麻烦,先对付一晚上,明日再说。” 玉衡打了个哈欠,摆手拒绝。 “可是......” “不要可是了,快回去睡吧。”玉衡打断她的话,爬上软塌躺下。 采月抿了抿唇,给玉衡盖好被子,福了福身才道,“姑娘,那我先回去了。” 玉衡眨眨眼,“去吧。” 采月熄了灯出去,玉衡才闭上眼。 原本不停的打着哈欠想睡觉,这会儿却一点儿也睡不着。 如烙煎饼一样,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第三十五章 夫君的小妾 http://.biquxs.info/

不知过了多久,玉衡终于昏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玉衡抬眼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揉了揉眼睛,林砚已经不见人影,床上就她一个人,心中纳闷,林砚什么时候起床的?今天早上七筒把自己抱回床上的吗? “姑娘,昨天晚上没睡好吧。”七筒端了温水进来,放在置物架子上,走过来伺候她穿衣裳。 “榻上不好睡,有点冷。” 玉衡直起身来,任由七筒给她穿戴好。 “大公子也太胡来了,要睡正房也不早说,今儿采月姐姐会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大公子爱睡不睡,这个房间可是我和采月姐姐辛辛苦苦布置出来的,给他住便宜他了。”七筒一边给她穿衣,一边埋怨林砚。 “嗯。”玉衡迷迷糊糊的点头。 收拾出来也好,昨天晚上情况特殊,今天她绝对不会把床让给别人。 “对了,姑娘,胡管事那边传来消息,红薯收的差不多了。”七筒拧了帕子递给她,边说道。 “哦,跟胡管事说,过几天我们过去看看。” “好嘞!”七筒高兴道,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外面传来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玉衡好奇走了出去。 林砚穿了一身靛青色劲装,挥舞着一把银光闪闪的红缨长枪。 一个玉雪少年站在一旁,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林砚。 这个就是七筒口中的林砚的男妾? 少年粉白的脸很小,薄薄的红唇,一双含情目随着林砚舞动的身体不停移动,目不转睛,一脸倾慕地看着他。 长得倒是比女人还好看三分,也算不得倾国倾城。 玉衡咳了两声,走到一旁站立住。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玉衡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又大方。 七筒悄悄附到了她的耳后,低语,“姑娘,他就是那天我跟您说的小妾。” 玉衡轻轻点了点头,一大早就来院子里守着,警戒心很重嘛。 玉雪少年突然见到她,连忙拱手作揖。 “见过大奶奶。” 玉衡抬了抬手,“快起来。” “是个标致人儿。”玉衡努力想象着一个合格大方的主母是如何对待丈夫的妾室时,脑海中就冒出二婶笑意盈盈叫妾室起来的样子。 听到玉衡的形容,少年楞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一时转不过来。 “你叫什么?”玉衡又继续问道。 少年拱手,礼貌回道,“小人赵于界。” 男妾不好称呼自己妾身,所以自称小人吧?玉衡目露疑问,朝七筒眨眨眼。 七筒被看得一脸迷惑。 “是个好名字!”玉衡半晌等不到七筒的回应,只好笑着点点头。 “名字乃父母所赐,当不得大奶奶夸赞。”赵于界谦虚回应。 “聊什么?” 那边林砚收了长枪,扔给候在一边随侍的贴身随从严祥。 “没什么。”玉衡干脆道。 赵于界连忙朝着林砚行礼,“大公子~”。 声音娇柔绵长,听得玉衡一个机灵,手臂上小粒小粒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林砚微微拧眉,轻声呵斥道,“好好儿说话。” “是。” 赵于界目似含光,泫然欲泣,墨玉般的瞳仁可怜地看着他,一副美人娇弱惹人怜的样儿。 “你现在怎么能舞刀弄枪,小心又那啥了。”昨晚腰腹处还在冒血,今天一大早就起来练武,也不怕血流干净。 玉衡好心提醒道。 “无妨。”林砚不在意,淡淡道。 一身的汗,伤口未好全,林砚叫了人打水到净房,擦拭一番。 “你们聊,我先回去洗一洗。”林砚说完往内室走去。 赵于界抬脚迈着碎步快步跟在林砚后面,“公子,等等,小人伺候您。” 玉衡瞪大了眼睛。 “哦。”林砚没有拒接。 玉衡两只原本就圆的大眼睛瞪的更圆了。 天呐,这是什么世道? 妻子还在这里,丈夫就光明正大的跟着小妾,还是男的!施施然去净房? 想想两个大男人在浴室里,心里就犯恶心。 “那个!”玉衡连忙叫住了两人。 林砚和赵于界齐齐转过头来,“怎么了?” “要不让坠儿进去帮你?”玉衡指着一旁洒扫的坠儿询问道。 玉衡语气打着商量,要是两个大男人在她的净房里那个啥,她可能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用。”林砚直接拒接掉,女的不方便。 “那,小赵,麻烦你去厨房帮我看看,怎么环儿她们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玉衡朝着院子瞥了瞥,对着跟在林砚后面的赵于界说道。 “哎呀,昨天出了那档子事,院里的丫鬟婆子都遣出去不少,这会儿院子里也没个使唤的人。” “那...那我去看看?”赵于界期期艾艾,目光看向林砚,征询着。 林砚淡漠幽深的眸子看向玉衡,她的脸圆圆的,却很小,似乎比他的巴掌还要小,圆圆的眼睛里带着狡黠。 “去吧。”林砚两个字,似乎打破了赵于界的幻想。 赵于界抿了抿唇,眼含水光,应了声是,才朝林砚和玉衡福了福身,起身走出院门,往厨房去。 玉衡这才满意的翘起了嘴角。 她也不是不允许男男恋,但是也要注意场合嘛,在她的地盘乱来,岂不是恶心她。 林砚也不叫人了,自己一个人进了净房。 等着早饭的时间,玉衡去了隔壁的库房。 里面一个个柜子堆靠成一排排,柜子上放了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 里面全是玉衡的陪嫁,古籍,字画,首饰,绸缎,各种稀奇玩意儿。 玉衡指挥着七筒,从最里面一个角落搬出一个小盒子。 玉衡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插进锁孔,啪嗒一声,锁打开了。 里面露出几个精致小巧的粉釉瓷瓶。 玉衡拿了一小瓶出来,打开后,放到鼻孔前方,轻轻闻了一闻。 放到七筒面前,“闻一下,香不香?” 七筒好奇的凑上去,使劲吸了一口,“这个味道好好闻啊,姑娘。” 淡淡的香味浑然天成,似乎不会调制精酿出来的,而是天地间孕育而成,没有一丝人工制成的刻意之香。 沁人心脾,清香飘入鼻间,闻过后使人精神一震。 “这是香露吗?” 七筒好奇问道。 “是呢,但是你不能用。” “哦。”七筒也不多问,这个香露一闻就知道品质上乘,她一个小丫鬟,当然用不起啦。 不过姑娘好像不喜欢用香露呀。 玉衡放了一瓶在怀中,小心翼翼的锁上,将盒子放回了原处。 “走,吃早饭去。” “哎,好。”七筒跟在玉衡后面,小心锁上库房。 走到院门口,正好看到赵于界和环儿一同回来。 赵于界看着弱不禁风,手拎起偌大的食盒,居然一点儿也不见费劲。 进了院子,七筒三步并两步噌到赵于界的面前,飞快接过他手中的食盒。 “谢谢你了,我们大奶奶要用膳了,您先回去吧。”七筒机灵道。 赵于界眼朝内室看了看,林砚还没有出来。 “那小人先回去了。” 玉雪少年失望的行了礼,走出去,背影略显单薄瘦弱。 “姑娘,我们吃早饭。”七筒小小的身体,领着大大的食盒,快步走到花厅,将饭菜摆放起来。 是两人份的,厨房把林砚的份也打出来了。 玉衡笑着坐下,朝着七筒和环儿道,“你们也先出去吃吧,记得给采月留一些。” 采月那个懒虫姐姐现在还没起呢! 七筒撅起嘴巴。 环儿笑着应了声是,拉着七筒走出去。 姑娘吃饭的时候不喜欢人在一旁伺候,每次吃饭,她们将饭菜碗筷摆放好后,玉衡都会叫她们下去用饭,吃好了再过来收拾。 时间一长,就成了惯例,习惯了。 林府的早饭很简单,女眷都是一份粥食,或是包子,糕点,再配七八个小菜。 林砚也在,早饭就不一样,除了玉衡的,还有七八个大包子,外加一碗烧的油光铮亮的红烧肉,一碟子酸豆角炒肉末,一碟子粉蒸肉。 玉衡看着眼前堆成小山包的包子,大早上吃这些,不油腻吗? 小口小口巴拉着碗里的粥,吃了一半,林砚就从内室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声月牙白的长袍,头发半湿半干披散着,垂在胸前脑后。 浓淡相宜的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的眼眸含着雾气,深邃明亮,鼻梁高挺,薄薄的唇颜色红润了些,轻轻抿起来。 好一个如玉如璧俊美无双的男人! 玉衡看了看,再一次心里惋惜,这么俊美无疆的男人,可惜喜欢同性。 “吃饭。”玉衡笑了朝他示意道。 林砚没有作声,直接掀开袍子,坐到了玉衡的对面,修长好看的手拿起一个包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动作优雅,速度却不慢。 三两下就解决了一个包子,顺手又拿起另一个,七八个包子并一碗红烧肉,粉蒸肉,全给他一口不剩的吃光了。 拿出手绢轻轻擦了嘴角,道,“我吃好了。” 玉衡把最后一口粥喝掉,才叫人来收拾。 “我有话对你说。” 林砚抬步,示意玉衡和他去书房。 秋千的事有进展了? 玉衡抬眉,与林砚进了书房。 “王婆子有个叫全福的远方侄女在宫中。” 林砚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朝玉衡说道。 “嗯?” “她在长景宫当值。”林砚又继续说道。 “怎么会是长景宫?”长景宫不是皇后的寝宫吗? 断更两天 http://.biquxs.info/

远嫁的原海秋小朋友,昨天因为回娘家的事和老公吵架,昨天晚上离家出走了,没带电脑,码不了字,暂时断更两天,望原海秋仅有的几个读者见谅,大家不要取消收藏呀,拜托拜托! 太想回家过年了,人生好难,远嫁的人生更难…… 《澜山历事》断更两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澜山历事》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三十六章 推开 http://.biquxs.info/

“宫中关系错综复杂,皇宫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林砚意有所指。 “查不到全福的其它信息吗?”玉衡继续追问。 林砚对上玉衡的目光,清冷幽深的眸子含着不可思议,你是傻子吗? “我只是个小小的将军府公子,怎么查得到皇后宫中一个小宫女的事情?” 玉衡撇撇嘴,“是你自己主动揽事情的。” 之前不是说得很厉害嘛。 现在又不行了? 林砚: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行了? “我暂时没这个能力。” 林砚理语气淡淡,嘴里吐出一句话。玉衡只觉得他说的理直气壮,没能力还能说得这么拽? “行了行了,不用查我也知道。” 林砚抿了抿唇,眼里划过一抹暗淡,随即垂下眸子来,又恢复了之前清清冷冷的样子。 玉衡不欲多说,想了一晚上,就得出一个结论,动脑子费财力去查那么多干嘛,直接将这笔账记在最大的嫌疑人头上就行了。 不纠结这个问题,玉衡转向另外一件事情。 “你还去不去我家了?实在不行就别去了,也不在乎这么几天。” 玉衡看了看他精瘦的腰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种情况最好是不去了,但是如果他坚持,她也非常乐意。 “去。”林砚一眼就看出她假意善解人意的样子,也不拆穿她。 “好,那我去准备。”玉衡圆圆的眼睛带着笑意,先站了起来。 “嗯。”林砚苍白的脸面无表情。 玉衡也不管他,推门出了书房去叫采月和七筒做准备。 “姑娘,已经派人先去侯府知会了。”采月说道。 “那就好。” 玉衡带着人,又去宁宜君那边说了一声,宁宜君拉着玉衡看了又看,左检查右检查,确认无事后才放心,派了马车候在门口。 昨天摔的一跤真是吓到她了。 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回门,宁宜君准备了很多东西。 “娘,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吧。”玉衡看了堆的满满一车厢礼品,嘴角抽了抽,都满了,我们坐哪里? “不打紧,这是砚哥儿第一次陪你回门,也是他第一次见侯府的长辈,自然要隆重些。” 宁宜君笑了笑,外面传言不好听,她也知道,礼数上自然要周全些,让人挑不出错。 “再备一辆马车就是了。” 婆婆一片心意,玉衡自然不好拒绝,笑着应下。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林砚那边派人来催促玉衡。 玉衡带着采月和七筒出了门,林砚已经等在正门口。 “走吧。” 玉衡圆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浅笑着说道。 林砚点点头,修长的手掀开袍子,自顾上了前头一辆马车。 轿夫视线落在玉衡身上,手依旧保持着拉来轿帘的状态。 瞟了一眼后面货物堆得满满马车,玉衡抿了抿唇,也提步进了前一辆马车。 林砚个头很高,林府的马车车厢不大,林砚一坐进去,就占据了整个空间的三分之二。 林砚往右边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玉衡刚好坐到林砚的左边。 车夫放下轿帘,一声吆喝,“坐好咯!” 话音刚落,一道鞭子甩动的声音传来,车轮咕噜咕噜转动起来。 林砚半靠在车厢壁旁,眼眸微微垂下,似是在闭目养神。 这么近的距离,玉衡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淡淡的清香一缕缕,萦绕在鼻尖。 车厢空间封闭狭小,气温渐渐升高,玉衡有些热了,掀开帘子一角,朝外看去。 马车在城中行使,很稳,也很慢,街道两旁的铺子,三三两两的人群慢慢往后退去,微风拂来,吹散了玉衡脸上因为闷热而泛起的红晕。 车身突然一个咯噔,剧烈晃荡了一下。 玉衡手中的帘子随着来回晃悠而松开,身体重心不稳,左摇右摆,手连忙抵住车壁,不料身体倏然向后倒去。 预料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后背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撑住,眨眼间,玉衡整个上半身就被带入温热的怀抱中。 “大公子,大奶奶,刚才路面滚过来一块石头,没事吧?” 马车还在继续往前,车夫在外头转头朝里面说道。 “无事。” 车身平稳后,林砚一把推开怀里的玉衡,声音平淡无波。 玉衡来不及自己坐直身体,就被一双大手推坐好。 三条隐形黑线竖在玉衡额头上,这厮是有多嫌弃女人? “谢谢。” 鉴于他一脸嫌弃迫不及待推开她的样子,玉衡硬邦邦的道了一句谢。 她长的不是倾国倾城,也算是个小美人吧,起码拿的出手不丢人,可是居然明晃晃的被嫌弃了。 虽然他喜欢男人。 可只要是人,不都会对美的东西格外关照欣赏吗? 就像她一样,尽管知道林砚喜欢男人,但是她依旧喜欢看他那张冷冷清清的禁欲脸。 换到她这里就不一样了,是她不够美吗? “自己坐好。”林砚面无表情的回了四个字。 玉衡更加怀疑自己的容貌了。 伸手摸上自己的还在发烫的脸,这段时间老是病怏怏的,所以颜值有下降? 还是林砚不会欣赏异性之美? 玉衡从怀里掏出手掌大小的随身镜,照了照。 眼睛很大很圆很有神,脸虽然圆,但是很小,鼻子翘挺,菱形唇瓣粉润光泽,两颊白里透红,肌肤白嫩吹弹可破,如渡了一层薄薄的荧光。 很漂亮啊! 玉衡朝着镜子中的人儿眨眨眼,就是林砚不会欣赏什么是美。 玉衡也不纠结,高高兴兴的收起小镜子。 林砚看着她一系列小动作,甚是不解。 旁边的姑娘一会皱眉冥思,一会儿坦然自若,最后满意的点点头,朝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起来。 现在京城中的姑娘都这么奇怪了? 玉衡也不管林砚,照着他之前的样子,靠在车壁上假寐起来。 林府离寿安侯府不算近,也不算远,要绕小半个京城。 上午,摊贩都出街了,街道两旁慢慢热闹起来。 “吁!” 车夫大声呵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玉衡惯性往前倾倒,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扶住东西,坐直了身体。 林砚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得好好儿的。 “怎么了?”玉衡掀开帘子,朝外面问道。 第三十七章 撞人了 http://.biquxs.info/

“大奶奶,撞到人了。” 车夫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回答。 一听撞到了人,玉衡连忙下车来,林砚见状,也跟着下车。 地上坐了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一大一小,小的是个小男孩,约莫八九岁,大的是个四十多的男人,胡子拉碴,两人皆是蓬头垢面,骨瘦如柴。 小的半倒在地上,男人半抱着晕倒的孩子,看到从马车上出来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放下怀中的孩子,匍匐在地上。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玉衡见他这一动作,心想遇到碰瓷的了吧? “这位大人,夫人,请救救小儿吧!” 男人额头点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抬起头来,老泪纵横祈求道。 躺在地上的孩子双目紧闭,散乱的毛发下是一张菜色发青的小脸,整个身体瘦的只剩皮包骨,因为瘦小,头显得特别大。 玉衡抿唇看着眼前的小孩子,心中不忍,不管怎么样,先救人要紧。 “七筒,赶紧去附近请大夫过来。”玉衡不假思索,立即吩咐七筒。 “是,姑娘。”七筒福了福身,周围的百姓自动让出一条小道,七筒快步离开。 “老伯快起来。”玉衡朝车夫示意,车夫上前,伸手将中年男人扶起来。 男人立起上半身,却依旧固执地跪坐在地上,半托起双眼紧闭的孩子。 “怎么回事?”林砚在一旁沉声开口问道。 车夫战战兢兢上前回禀:“刚到路口,这个小孩突然窜道到马车前,老奴来不及停车,马儿一脚就把这孩子踢晕了。” 这里正是路口,马车行驶缓慢,如果不是这个小孩横冲出来,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故。 男人低头抹着眼泪,默认这一事实。 一路从北边逃难到京城,本想凭着一双手,总能养活父子两人,没想到奔往京城的难民实在太多,不要工钱只求一口吃的劳动力数不胜数,没有人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伙计。 走投无路,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饿死在他面前,只好每日带着小儿出来乞讨。 接连好几日,都讨不到像样的饭菜。 今天运气好,遇到一个好心人,赏了小儿一个肉包,不了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包子滚到了前面,小儿一心只有眼里的包子,脚步紧跟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包子跑,哪里注意到驶来的马车。 玉衡看了眼林砚,“现在怎么办?” “随你。” 林砚瞧了眼面前的一个大男人,不停的抹着泪,蹙着眉头,直接将问题丢给了玉衡。 光哭有什么用,当兵的,最瞧不上懦弱的男人。 “你们应该负很大一部分责任,这里是路口,这孩子突然闯出来,我们避不可及是情有可原。”玉衡开口朝男人说道,随即顿了一下。 中年男人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眼里闪过失望,却也没有不依不饶。 “夫人说的是。”中年男人声音充满低落,一下子失去精气神般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原本就是他没有看好小儿,怪不了谁。 情绪一下跌到谷底,男人眼中流泪,心里也在不停滴血。 身无分文,怎么付得起诊费和药费啊! “当然,我们也有责任,药费我可以帮你们出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也可以先帮你垫付,等你有钱了再还。” 虽然身上有钱,但是玉衡就是不想出,责任已经很清楚,她不会随意施舍自己的善心。 刚才的意思是帮他们垫付药费?男人面露惊喜,随即又眼神一暗,“夫人,小人一直找不到活计,恐怕没有能力还钱......” 虽然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情况,但是他还是选择直言相告。 “无妨,我这里有个活计给你做,药费直接从工钱里扣。”玉衡不在意摆摆手,继续说道。 中年男人大喜过望,这是遇到善心人了啊,有活计做了! 能换钱,还能养活唯一的儿子。 连忙朝玉衡磕头道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玉衡侧身避过他的大礼。 就在这时,七筒带着一位老大夫拨开人群匆匆而来。 中年男人见到大夫过来,急迫的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大夫的衣袖,“求大夫救救小儿!” 七筒小手一抓,一把把他拎了过来,“不要影响大夫看诊。”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 中年男人连忙松开手,老大夫瞧了瞧袖子上的几个手指印,心中直叹气。 老大夫甩了甩发皱脏污的袖子,认命的蹲了下来看诊。 小孩就躺在地上,老大夫细细翻看眼睛,舌苔,车夫指了被马踢到的地方给他看,老大夫又掀开他破成一块块的衣服,仔细查看伤势。 半刻,老大夫才道,“踢到大腿了,用些活血化瘀的药即可,晕倒纯粹是因为饿的。” “大夫,踢到的地方没有大碍吗?”玉衡朝老大夫确认道。 “没有,就是青紫了,用点药就好。”老大夫摇了摇头,这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饿晕的。 老大夫直接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递给中年男人。 “淤青处这个药,每日早中晚各一次。”老大夫简单交代。 中年男人小鸡嘬米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如对珍宝一般细心收入怀中。 采月适时拿出药费和诊金交给老大夫,老大夫接过,也不多说,背着药箱子拱手就告辞。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中年男人连连道谢。 “行了,采月,找个人先安置他们父子,耽搁了这么久,也该走了。” 玉衡见小孩没什么大事,也不多问了,回侯府要紧。 “是,姑娘。”采月点点头,朝跟在后面的婆子吩咐几句。 玉衡和林砚上了马车,后面倒是一路顺遂。 到侯府时,梁氏已经带了几个侯府男孩子等在正门口。 “刚说怎么还不到,这会儿人就来了。”梁氏看着从马车里下来的两人,笑意吟吟的迎了上去。 目光略过林砚时,闪过一抹惊艳和诧异,随即立马恢复正常。 “这位就是姑爷吧?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梁氏朝玉衡使了眼色。 玉衡赶紧给梁氏介绍林砚。 又给林砚介绍了在场的几个哥哥弟弟,薛怀、薛昀、薛铭、薛翎。 这才被梁氏笑呵呵的拉进侯府中。 薛怀和薛铭几个人,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带着林砚去了外院。 第三十八章 传闻是真 http://.biquxs.info/

“衡姐儿,你跟二婶说,那个姑爷...是不是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梁氏走进玉衡,小声说道。 “哪样啊?二婶。” 梁氏哎了一声,似乎难以启齿,又不得不说,“就是那样啊...那样!” 见梁氏欲言又止,玉衡恍然大悟。 “哦,你说他喜欢男人的事啊。” “哎呀小点声!”梁氏连忙捂住她的嘴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这种话传传也就行了,怎么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呢! 玉衡放低了声音,凑到梁氏的旁边,接着说道,“对啊,传闻是真,男妾都从西宁带回来了,长的还挺好看的。” 梁氏惊呼一声,嘴巴大到能塞下一整个鸡蛋。 心中哀嚎,这下可怎么办哦,衡姐儿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了? “画梅!”玉衡看到守在玉兰苑门口等待的丫鬟画梅,开心地打招呼。 祖母每次都会派人出来等候她,心里暖暖的。 “夫人,三姑娘。”画梅朝两位主子福了福身。 “老夫人已经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画梅小巧的瓜子脸上堆满笑容。 梁氏抬手示意画梅起身,画梅站直了身体,带着两位主子进玉兰苑。 “祖母。”玉衡几步跨进院子里,朝着花厅喊道。 “这个皮猴,总是这样人未到,声先至。”老夫人笑呵呵指着刚踏进花厅的玉衡,微微侧头对着福嬷嬷和静嬷嬷笑了。 “祖母,怎么办,这个样子,还不是您给惯的。”玉衡摊开手,一脸无奈样,凑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伸手戳了戳她额头,嗔怪着,“还怪到祖母身上了?你个小皮猴!” “嘻嘻……怎么会?”玉衡灵活躲开老夫人伸过来的魔爪,笑着应了一声。 “砚哥儿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夫人收回手,慈爱地问道。 “昨天才到了。” 老夫人点点头,归家第二天就上门拜访了,礼数还算不错。 旁边梁氏眼底却忧心忡忡,这会儿也不好跟婆母说那件事,只好跟着祖孙俩笑了起来。 “对了,大姐和二姐呢?”玉衡没有见到玉清和玉纤,有些诧异。 “她们俩啊…”老夫人说到一半顿了顿,“正在屋里绣嫁妆呢。” “你早上才派人过来通知我们,也没来得及去叫,如果你想跟她们聊天,等一会儿去叫她们,或者你自己去院子里找也行。” 梁氏对着玉衡浅浅笑着。 玉衡哦了一声,才恍然问道:“绣嫁妆…她们已经定亲了?什么时候定下的啊?” “是呀,前两天刚定下的,没来得及告诉你。”梁氏在一旁接话道。 “这么快!”忽然间两门婚事都定下了,二婶效率很高啊。 梁氏抿着唇笑了,“也不算快,之前已经相看过,对方家里也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就定下,两个姐儿今年也不小了。” 尤其是清姐儿,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有些孩子都已经有了。 “不知道定的是哪两家?”玉衡好奇问道。 “清姐儿定的是陈祭酒的小儿陈恪,纤姐儿定的是英国公府二房三公子英岐。” 老夫人在一旁说道。 梁氏原本就拟了好几个名单,一一相互相看后,才让两个庶女自己做的决定。 对这两个庶女,她算是尽心尽力了。 陈祭酒一家名声一直不错,家庭情况也简单,想来对大姐姐玉清来说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选择。 至于英国公府,二房老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英国公的庶子吧? 庶子就算生的嫡子,原本就是庶出的身份也总会压在他们头上,如果不是天纵奇才,得到家族倾心培养,待英国公百年之后分家,分出去的庶子日子也会一日不如一日。 况且,现在勋贵的日子并不好过,家底不厚,会很难支撑整个府邸。 “那挺好的呀,姐姐们成亲的日子定下了吗?” 玉衡也不多说,左右都是两位姐姐自己的抉择。 大姐的亲事应该会急一点吧,玉衡想着。 “还没呢,陈恪和英岐今年三月会下场,放榜后再定具体日期,若是得中,喜上加喜就更好了。” 这是当时跟两家人商量的结果,怕早早定下时间会扰乱孩子心神,耽搁功课复习,况且信物已经交换,亲事也算定下,不差这么一段时间了。 说到今年的科举考试,薛昀今年刚好也要下场呀。 好像听说定了右相爷为主考官…… “那感情好,考试时间也没几天了,不知道二哥最近怎么样了?” 玉衡转而问向薛昀,刚才也遇到了二哥薛昀,只是没有想起来,人多也没有仔细问候他。 右相爷不会徇私吧?玉衡心有忐忑,影响二哥科考成绩就糟糕了。 玉衡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呀。 “昀哥儿年纪小,中不中都没关系,就当是积累经验了。” 梁氏在一旁微微笑道。 “不用担心,考官阅卷看不到考生名字,若是有幸进了殿试,主考官的话语权也不大了。”老夫人似是看出玉衡的心思,才说了这么一番话。 她早就知道右相爷是此次的主考官,也没有特意去提醒安慰薛昀,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 “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二哥这次能旗开得胜。”玉衡吐了吐舌头,调皮道。 玉衡自从进了林府,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待在府里养伤,看杂书,过自己的小日子。 外面的消息都滞后许多,右相任此次科举主考官之事,她也是前天才知道。 若不是昨天出了秋千断绳的事,激起了她藏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她还要在林府蜗居一阵子才出来办事情。 三人聊了一会儿,梁氏起身先去忙了,留下玉衡和老夫人祖孙两人。 “祖母,您在宫中还有没有可用的人呀?” 玉衡思忖良久,才决定向老夫人求助,要是靠自己能力报仇,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昨天那一跤和林砚帮忙去查的事,可算是把她摔打醒悟了。 有力不借那不是浪费嘛,万一她等不到自己强大那一天,就被人陷害翘辫子了,她上哪儿申冤去? “怎么,这会儿想起祖母了?之前帮你还说不要。” 老夫人半倚在软榻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玉衡。 第三十九章 要人 http://.biquxs.info/

玉衡不好意思笑了,“那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几斤几两嘛!” “现在是深刻认识到了。”玉衡顿了顿,接着乖巧的说道。 “意识到了就好。”老夫人噗嗤一笑,对她的深刻认识忍俊不禁。 “是呀,所以来向祖母求助了。”玉衡抱住老夫人手臂摇了摇,插科打诨道。 “行了行了,胳膊肘都给你摇搬家了。”老夫人止住玉衡摇晃的手。 “祖母在宫中还有几个得用的人,你要用得上都给你。” 老夫人顿了顿,接着提醒道,“尽量减少损失,毕竟也是几条人命。” “是,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女不会乱来的。” 玉衡出声保证道,她的计划非常安全,就是时间长了点。 “你知道就好。”老夫人点了点头,宫中现在还静悄悄的,可谁又知道她们在暗中酝酿着什么呢。 毕竟,两方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因为送信回来晚,二叔薛放已经上衙去了,招呼林砚的事情,就落在了薛怀几个人身上。 就在正厅开了两桌,女眷一桌,男人一桌,中间用屏风隔开。 “妹婿,大哥敬你一杯,不管之前如何,希望你和三妹能和和美美。” 薛怀端起杯子,意有所指,朝林砚举杯。 不管玉衡是怎么进的林府,现在他们已是夫妻一体,遇事只能共同应对,希望他们夫妻能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薛翎见状,立即端起酒壶给林砚满上。 “多谢大哥。”林砚顿了一下,没有拒绝,朝薛怀举杯,一口饮尽。 “妹婿好酒量!”薛怀拍手,大声赞叹,旁边的几个弟弟热热闹闹的附和。 “姐夫厉害!” 薛翎见林砚这么爽快,一点也不像那些文弱书生,推三阻四慢腾腾的娘们样,一脸兴奋的看着林砚。 玉衡在屏风的另一边,听到林砚喝酒了,眉头皱了皱。 这厮不是还有伤口吗,怎么能喝酒?万一喝醉了晚上耍酒疯又要睡她的屋子怎么办?有伤又打不得。 招手把采月叫到面前,对着采月耳语几句,采月点头快步走到屏风的另一边。 “不知三妹在林府过得如何,可还适应。” 玉纤因为相亲定亲一事,禁足早就解除了。 如今自己定了一门好亲事,算是高嫁,而玉衡只能嫁进小小将军府,且丈夫取向异常,在如此边远的西宁任职,玉纤心里舒服许多,说话也没有那么阴阳怪气。 难得玉纤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玉衡一时还不适应,半晌才道,“还行吧,挺好的。” 玉衡说的模棱两可,玉纤心中冷笑,这是放防着自己呢。 谁不知道林府那点儿破事! 哼,姨娘刚才悄悄观察过,玉衡还是处子之身,虽然那个二妹夫才回来一天,可同床共枕一晚,不发生点什么,不正好印证了传闻中的那事儿嘛。 大家只是心照不宣没有放到台面上罢了。 “过不了多久,你们姐妹二人也会如衡姐儿一样。” 玉纤的问话戳中了梁氏心中的担忧,梁氏不紧不慢说道。 玉纤和玉清听着嫡母的话,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玉纤见过自己的未婚夫婿英岐,气质文雅彬彬有礼,虽然没有林砚那么俊美绝伦,但也是一个英俊朗逸的少年郎。 “母亲。”玉清和玉纤低声娇嗔。 “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梁氏没有继续僵着脸,扯开嘴角微微笑了笑说道。 “你们几个也大了,陆陆续续嫁出去,为人妻为人媳再到为人母,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现在兄弟姐妹间一定要和睦相处,以后也能守望相助。” 老夫人趁机告诫道。 “是,祖母,孙女记住了。” 几人出声应和,至于心里有没有认可,就难说了。 老夫人见着几个孙女乖巧俏丽,一个个如花儿一般娇艳朝气,面容满足开怀。 “来,衡姐儿,尝尝这个油鲍菇菌,是你最喜欢吃的。” 梁氏用公筷夹了一筷子到玉衡碗里,玉衡连忙道谢。 玉娇坐在一旁见了,小小的脸上嘴巴撅得高高了的,都可以挂东西了。 “娘啊,娇娇也要油鲍菇菌,还要鸡腿,炸春卷,油皮豆腐,炖得香香烂烂的山药……” 玉娇眼巴巴的看着梁氏,也不叫立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布菜。 玉衡哟了一声,“我们的小娇娇也会吃醋啦!” 玉娇哼了一声,“玉娇不喜欢吃醋,太酸了。” “三姐姐说话不算话,之前说了上元节带娇娇去玩儿的,结果你人都见不到了。” 再见笑意吟吟的玉衡,玉娇一下子想起了之前玉衡的许诺。 “娇娇记性不错嘛!” 玉衡没想到一个小娃娃记性会这么好,明明之前回过几次家里,玉娇也没有想起来,这会儿一说居然又记起来了。 “那是当然,娇娇的脑瓜子可聪明了,里面装的都是新鲜的糊糊。” 新鲜的糊糊是什么鬼? 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娇娇,为什么脑袋里装新鲜的糊糊就是聪明呢?” 老夫人和蔼可亲谆谆善诱道。 “因为……因为三哥说……三个说了不能告诉别人!”玉娇小脑袋来回点了几次,突然伸出小小胖胖的双手捂住嘴巴。 糟糕,不小心说漏嘴了! 玉娇雪玉般的小脸满是懊悔,她不讲信用,要变成小狗了怎么办? “哎呀!祖母,娇娇不要变成小狗狗。”玉娇语带哭腔,嘴巴瘪瘪的,快要哭出来,又尽力忍住了。 “娇娇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会变成狗狗。” 老夫人伸出一只大手,摸了摸她的头,笃定道。 “真的吗?”玉娇吸了吸鼻子,瘪着嘴巴闷闷问老夫人。 “对,不会。”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会变成狗狗呢?” “娇娇答应了三哥不说出去的,我们拉过勾勾,谁说出去谁就是小狗,娇娇刚才说漏嘴了……”玉娇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祖母和几位姐姐不问你了,你只是说了和三哥有关,没有说出具体的事情,当然不算失信。” 老夫人笑着和她解释道。 玉娇掏出手绢,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流畅,“那就好,狗狗不会说话,娇娇不喜欢。” 玉衡几个人看得一顿好笑,薛铭到底是怎么跟玉娇洗脑的,居然让玉娇觉得脑子进糊糊了就是聪明人? 第四十章 不胜酒力 http://.biquxs.info/

“三妹,三妹夫不胜酒力,才一杯酒就喝迷糊了。” 薛怀扶着昏昏欲倒的林砚。 酒量这么差?不会吧! 带兵打仗的人谁不会喝酒?这装的也太假了吧,糊弄谁呢。 玉衡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显。 伸手从薛怀手里接过昏昏欲倒的林砚,他身材高大,玉衡只到他的下巴处,玉衡力大,虽然身高不显,但是轻轻松松扶住了林砚。 “衡姐儿,要不把他扶到陶茗园去休息,你们晚膳用过了再回去。” 老夫人说道。 “祖母,休息会儿就行,下午就要回去了。” 得早点回去才行,不然林府的老夫人该不高兴了。 “也行,怀哥儿,快帮忙,没见衡姐儿这么吃力吗?” 老夫人嗔怪道,这个大孙子,平时挺机灵聪明的一个人,这会怎么有点木了。 薛怀无辜的睁着清明净澈的眼看着老夫人,我这不是给三妹夫妻创造亲密接触的机会吗?况且三妹力大无穷,就林砚这小身板,要扛起来不是轻轻松松? “没事,祖母,我自己行。” 玉衡摆摆手,拒绝帮助。 向着在座的长辈,兄弟姐妹点头告退,才扶住林砚慢步离开。 出了正厅门,玉衡悄悄伸手捏了捏林砚手臂上的肉,林砚一动不动,半点反应也无。 再使劲掐了一下,还是不见任何动静。 咦,这是给本姑娘也装上了? 爱装是吧,就让你一装到底。 玉衡哼哼两声,七筒连忙跑近,“姑娘,可是需要七筒帮忙。” “行,把你们姑爷抱回陶茗院。” 七筒不确定道,“姑娘,我抱吗?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让你抱你就抱,别忘了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回蜀地之前一切事宜都听我的。” “好吧。”七筒想想自己曾经发的誓,妥协了。 伸手正欲接过玉衡扶着的林砚,林砚忽然闷哼一声,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开,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七筒。 一股嗜血的冷意直击入骨髓中,瑟瑟发抖。 七筒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说道,“姑...姑...姑娘,姑爷......他好像醒了。” 嗯? 玉衡侧抬起头,看向林砚。 刚好对上他慵懒迷离的眼眸,心吓一跳,空着的手轻轻拍了拍心口,好险,差点就被这张脸俊的惨绝人寰的脸迷住了。 这个断袖夫君,实在太惹眼了。 “醒来就自己走。”玉衡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有些晕,你扶我。”林砚低沉暗哑嗓音,磁性魅惑。 “那大白送我行不行?”玉衡见他表象确实有点晕,趁机提要求。 虽然大白被林夫人,如今的婆婆送给了她,但是正主也没有真正同意过。 林砚上过战场,也是掌管一方兵卫的人,虽然现在接触不多,但是脾气应该不好惹,还是得到他亲口同意比较好。 “大白?”林砚疑惑,大白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那匹照夜玉狮子啊!” “哦,送你了。”林砚干脆道。 回来第一天赵光就拉着他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说完前因后果,最后狠狠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意思直截了当,马是夫人送出去的,不关他什么事。 他能怎么办,亲娘的命总比宝马重要那么一点吧,况且现在薛玉衡嫁进林府,那马不还是他的。 “真的?”玉衡一脸不可置信,这么容易? 原来是她想太多了,林砚也挺好说话的嘛。 “嗯。”林砚懒懒的应了一声,默默调整脚步与玉衡同频。 这么说,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大白带到林府去养了吧。 玉衡高兴不已,脸上浮出笑意,脸因为也喝了点酒显得红扑扑的。 林砚微微低着头,能看到他明亮黝黑的瞳仁,和白里透红的皮肤上的小绒毛,随着笑意面上浮出灵动狡黠的光。 这一刻心跳有些加快,如同第一次上战场手刃第一个鞑子时的感觉,无法人为克制。 玉衡扶着她进了陶茗园。林砚手握成拳头状,放到嘴边干咳两声,“我自己可以。” “哦,那你自己来。”玉衡松开扶着他的手。 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答复,玉衡这会儿心情不错,带着他进了内室休息。 “你就躺这里吧。” 玉衡指着外间的软塌,对着林砚说道。 林砚看了眼软塌上方开着的两扇窗,扶着额头皱眉道,“外间通风,吹得我头疼。” “要求这么多。”玉衡忍不住吐槽,挑什么挑,当兵打仗的日子铁定比这个条件苦多了。 林砚就这样皱着眉头看着她,仿佛你不让我睡内室,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你。 二月渐暖,绿地慢慢有花草抽芽,窗户外一片春意朦胧。 一阵微风拂过,吹得窗户嘎吱嘎吱响。 春风带了一丝丝凉意,吹到玉衡脸上,红晕消散了些。 “采月,去把窗户固定上。”玉衡吩咐道。 “行,那你进去睡吧。”玉衡看向林砚,确实有些冷,勉为其难同意他的要求。 林砚面色微松,嘴角隐隐带了一丝笑意。转身自己进了内室。 踏进内门,一片素净映入眼帘,里面布置简单,以浅蓝色和灰色为主。 桌柜上放了几个花瓶,插了很多干花树枝,中间一张小小的八仙桌,上面放了一套白玉茶壶,桌子靠里面是一张挂着烟青色纱帐的架子床,床上的背面不是那种大红大紫,而是清新的嫩黄色,床头上放了两三本书。 林砚走近了,随手拿起一本看了看,“蜀地风情?” 随意翻了翻,大概就是讲蜀地风土人情的,甚是乏味,林砚扔到一边去,脱掉鞋子躺上床。 床头传来纸张散发的淡淡清香,林砚微眯着双眼,昏昏欲睡。 玉衡掀开门上挂着的纱帘走了进来,“二婶叫人送了醒酒汤,先喝了再睡。” “嗯。”林砚慢腾腾坐起来,等着玉衡端过来。 玉衡啪的一声,把碗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我要去看大白了,自己起来喝。” 扔下一句话给林砚,就不见人影了。 这是要把大白带回家吧,林砚嘴角微微上扬。 掀开被子下床来,修长的手端起小碗,一口饮尽,又倒回了床上。 第四十一章 又撞人了? http://.biquxs.info/

许久没有见二宝和大白了,玉衡甚是想念,如今在林府日子过得尚可,林砚也同意大白送给她,不如把二宝和大白也带去林府。 闻着淡淡的书香,林砚睡得格外舒适。 一觉醒来已是午后。 “哎,老夫人派人来催过了,还在二门外等着呢。” 玉衡对着半倚在靠枕上的林砚说道。 “哦,那准备回家吧。”林砚低缓浑厚,带着点漫不经心。 两人结伴向老夫人和梁氏辞行,又带了一车子回礼上路。 来的时候两辆马车,回去时后面多了匹通体雪白威风凛凛的马,还有一头灰不溜秋昂昂直叫唤的小毛驴。 七筒跳起来,一手拍向毛驴二宝的头,“瞎喊啥子,你要搬新家了。” “昂?”二宝偏头对着七筒。 “才好久不见,你是不是变憨了?”七筒嘴巴嘀嘀咕咕,操着别人似懂非懂的方言。 “昂昂!”不是,俺是问为啥子要搬新家? 七筒凑到二宝尖尖长长的耳朵旁,“因为姑娘嫁人啦,你是姑娘的私人财产,当然要跟着搬家啦。” “昂!”二宝懂了。 七筒夸赞道,“不错。” 二宝耳朵竖得更直了,咧开一张大嘴,白花花的牙排列整整齐齐。 “吁!” 车夫一声清斥后,前面的马车忽然停了。 七筒将二宝交给特意赶到侯府接大白的赵光,噔噔跑到前面去。 好几个逢头垢面破破烂烂的乞丐跌坐在马车前面哀嚎。 车夫坐在车缘旁边,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写几个乞丐。 七筒见状,大喝一声,接着道,“干什么你们!想讹人呀!” 几个乞丐跪坐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祈求,“求大人好心收留,小人几个身强力壮,干什么都行!” 车厢里,玉衡睁大了眼看着林砚,一脸不可置信。 “又撞到人了?” 林砚理了理皱起来的衣服,低着头掀开帘子走出去,“我去看看,你在里面不要出来。” 玉衡正想反驳,车厢外传来采月的声音。 “姑娘,好几个乞丐跪在外面呢,讹上我们了。” “哦。”不是撞到人,她就不出去了,反正林砚已经去解决了。 很快,外面的喧闹声结束,林砚提着衣摆躬身进来。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直接去报官。” “为什么?”玉衡疑惑。 “北方雪灾严重,很多人逃难聚集到京城了。” “朝廷不是有派人赈灾吗?” “光派了人去赈灾怎么够。”林砚声音低缓,隐隐带着无奈。 玉衡呀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朝廷没这个?” 一只纤纤玉手在林砚面前比了比,没钱?没物资? 白皙修长的手指晃花了林砚的眼,林砚神色复杂淡淡的嗯了一声。 西宁的军饷已经拖欠有两三年了。 当兵的日子都不好过,一边挨饿受冻,连养家糊口都满足不了,一边还要刀口舔血抵御外敌,这不是把人放火上烤吗。 “不会吧,去年就在建避暑行宫了,怎么会没钱。”玉衡压低了声音,靠到林砚的前面悄悄说道。 如此近距离靠近,鼻息间都是玉衡身上散发的阵阵好闻的清香,夹杂一药材的气味。 林砚耳朵顿时烫了起来,一下子红到耳根子。 “不知道。”林砚摇了摇头。 玉衡叹了口气,半靠到软枕上默默不语。 一进林府,林砚就被老夫人方氏院子里的人请去了,特意吩咐不用玉衡过去,玉衡倒是乐得清闲。 把大白送到原来居住的地方,顺便交代了二宝的事情,才回雪松院。 玉衡想了想,把七筒叫到面前,吩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采月在外间听到主仆二人在内室嘀嘀咕咕,冷哼一声,拿起鸡毛掸子就开始掸多宝阁上的灰尘。 掸两下,眼瞅内室门帘一下。 到底交给七筒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说这么久。 心痒痒的如被猫爪子一下一下挠过,怎么还不出来? 许久,啪的一声,七筒一脸严肃的打开帘子,稚嫩的脸上满是郑重。 姑娘交给她这么大的事情,不严肃点不行啊。 听到声响,采月连忙转过头,一脸认真专注的清理多宝阁。 “采月姐姐,姑娘叫你呢。” 七筒端着样子,一脸肃穆。 “啊,哦,哦。”采月也被她这个样子弄的有点懵,连忙回应,一手抓着鸡毛掸子就走进内室。 玉衡一见挽着袖子,拿着鸡毛掸子走进来的采月,噗嗤一笑。 这是要干什么? 采月朝自己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东西呢,连忙把东西放下,走到玉衡跟前。 “姑娘,您找奴婢什么事儿?” 玉衡笑着嗯了一声,“听说京城这一段时间涌进很多逃难的人,你找人去外面探一探是什么情况,我和林繁的新铺子开张也需要人,看一下有没有能用的,招十来个,最好是一家子的。” 采月一听,这是大事儿啊,连忙欢喜应下,福了福身,迫不及待的转身去办了。 刚走出门,不对呀,姑娘才这么几句话就说完了,跟七筒嘀嘀咕咕差不多半小时不能比呀。 一定是吩咐了七筒很多琐碎的轻微小事,才需要细细叮嘱。 一定是这样的,采月内心完全被自己说服,心情转瞬又好了起来。 存了跟七筒比较的心思,采月心下憋了一口气,一定要把姑娘吩咐的事办得漂漂亮亮,又快又好。 晚上,不等玉衡开口,林砚就自发的睡在了东厢房。 玉衡惊喜不已,这也太贴心了吧,她还没开口长篇大论谆谆善诱,就达成目的了? 简直是意外之喜! 只是第二日一起吃早点时,林砚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有复杂,同情,似乎还有怜悯。 玉衡刚想开口问,赵于界就来找他了,两人就这样毫无避讳相携而去。 玉衡只好收住话。 早点刚吃完,就见林繁一阵风似的跑进来。 “嫂嫂,杨姐姐约我们去淮杨汀游船。” 因为小跑过来,林繁的脸上显得红扑扑的。 “哦,约谁?你和我?”玉衡诧异的问道。 “对,帖子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呢,今天一早帖子就送过来了。” 林繁翻开手里拿着的做工精美的压花请帖,放到玉衡面前。 “好啊。”玉衡看了看,笑着应下。 第四十二章 游河 http://.biquxs.info/

征得宁宜君的同意后,林砚送二人到淮杨汀与杨素素汇合。 淮杨汀以两岸种满几十年树龄的垂杨柳而得名。 阳春三月,河边杨柳已抽出新芽,河岸一片郁郁葱葱,两岸繁密的垂条柳枝随着微风轻轻摇摆,似腰肢纤细柔弱的女子,温柔妩媚。 横穿在河面的淮杨桥上人来人往,周围的凉亭里坐满了正在高谈阔论交流心得的学子,河两岸有结伴出来踏青的少男少女,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林繁偏过头问,“不是快要春闱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学子出来?” 玉衡笑了笑,“应试和做学问一样,都不能闭门造车,有时候思想只有经过相互碰撞,才能擦出火花,瞬间让人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林繁受教点点头,一双眼睛兴奋的左看右看。 林砚诧异的看向玉衡,都传她舞刀弄枪大字不识粗俗不堪,没想到她还有这番不同于男子的见解。 “杨姐姐,这边!” 林繁双眼一亮,朝一边远处用力挥着手。 杨素素一行人听到声音,向着玉衡三人走来。 一身浅粉衣裙的杨素素,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俏丽的打扮为原本温婉大方的她平添了几分调皮。 旁边跟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跟她有些像的黄衫姑娘。 “林大哥,薛妹妹,繁妹妹。” 杨素素笑意吟吟的朝着三人福了福身,玉衡几人同样回礼。 “许久不见林大哥,风采依旧啊。”杨素素语气一阵熟稔,仿佛多年不见的好友。 “杨姑娘客气了。”林砚牵动嘴角,生硬地回道。 “你们玩,我有事去处理,要回家告诉严祥一声,我来接你们。” “行。”林繁毫不在意道,哥哥走开了,她们姑娘家的才能玩得尽兴。 林砚看向玉衡,玉衡微微点头,他这才转身离去。 杨素素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眼神晦涩不明,旁边的黄衫姑娘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杨素素回过神来。 扬唇一笑,“见到你们高兴得,连我妹妹都忘记给薛妹妹介绍了。” “来,这是我二妹,杨菁菁。”杨素素拉过杨菁菁的手,向玉衡介绍道。 “繁妹妹你是知道的,这是寿安侯府的薛三姑娘。”杨素素接着道。 “林大奶奶好。”杨菁菁再次朝玉衡福了福身,开口道。 听到林大奶奶四个字,杨素素温婉俏丽的脸有一瞬间僵硬,和不悦,手捏了捏绢帕,随即又神色如常轻轻笑了。 “菁菁姑娘好。”玉衡敏锐地捕捉杨素素一瞬间的情绪变动,顿时起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杨菁菁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规规矩矩的站在杨素素旁边。 “好了好了,大家都认识了,我们去玩儿吧。”林繁迫不及待道,这么热闹,一定要是尽情玩乐一番。 “行,我已经派人去租画船了,我们先乘船游河怎么样?” 杨素素朝着三人问道。 “好啊好啊!”林繁一脸开心回应,转头看向玉衡和杨菁菁。 “嫂嫂和菁菁妹妹觉得怎么样。”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玉衡附和道,心中吐槽,船都租好了,还问她们怎么样? 不大不小的花船划过来,四人在丫鬟仆妇的搀扶下一起上了花船。 进了画船里面,茶座,甜点,香薰,琴弦,笔墨纸砚,软榻,一应摆设俱全。 茶座前方开了一扇大窗,帘子高高卷起来,一眼望去,外面的风光尽收眼底。 杨素素招呼几人坐到团蒲上。 “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呀!”林繁一脸赞叹。 杨素素笑盈盈道,“能博得繁妹妹一番美誉,也不枉下人们尽心布置了。” “确实不错。”玉衡坐在团蒲上,香薰刚好随风飘到她这一边。 淡淡的清香随风吹入鼻口,似乎有些熟悉。 丫鬟端上茶具,杨素素接过,开始动手烹茶。 杨素素烹茶的速度很快,动作行云流水,嘴角带着浅笑,目光流转间,自有一番风雅意态。 “薛妹妹请。”一杯青花白瓷盛着的清茶端到了玉衡面前。 玉衡伸手接过,圆圆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多谢杨姐姐。” “客气什么。” 杨素素接着将茶杯放到林繁,杨菁菁的面前。 “品一品我的手艺如何。”杨素素自己也端起茶杯,首先放到唇边轻轻抿了抿。 玉衡杯盖微开,茶水颜色澄净明亮,茶香沁人心脾。 茶杯端到嘴角,眼角余光瞥了眼,杨素素正笑意吟吟大方地看着她。 玉衡轻轻抿了一口,“很好。” “正香哎,杨姐姐。”林繁喝了一口,也说道。 “嗯,你们喜欢就好。”杨素素朝旁边站着的丫鬟一招手,丫鬟会意,立马端来各种小巧精致的糕点和水果。 “游河没有吃的怎么行。” “杨姐姐真会享受啊。”玉衡感叹一声,捻起一块绿豆糕,扔进嘴里。 “做姑娘时总要对自己好一点。”杨素素不置可否。 “说的是。”玉衡眯了眯眼,静静闻着那香薰熟悉的气味,目光转向熙熙攘攘的岸边,人来人往。 河面上画船很多,有些拥挤,画船开得很慢。 吃饱喝足,林繁摸了摸肚子,“外面风光正好,我们去船外面怎么样?” “好啊。”杨素素从善如流应道。 玉衡起身,笑了笑,“走。” 几个姑娘走出画舫,来到外面,玉衡慢了几步出来,伸手将一个东西塞到七筒手里。 这个时候,太阳斜斜照射到水面上,波光粼粼,耀眼无比。 垂杨柳随风飘摇,空气中都是淡淡的青草香,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熏香。 玉衡走到船边,弯腰伸手扶住仅到膝盖上方的护栏。 林繁被杨菁菁拉到另一头,正热切地讨论着什么。 “薛妹妹,你怎么了?”杨素素走过来,关切问道。 “没事,风有点大,吹得头晕。” 玉衡侧过身,摆手道。 “是吗?”杨素素笑了,朝玉衡伸出一只白皙如玉,指节分明的手,温婉的脸微微扭曲着,“那我帮薛妹妹清醒清醒!” 第四十三章 落水 http://.biquxs.info/

忽然传来剧烈的碰撞声,船身一震,徒然摇晃起来。 杨素素趁着船身动荡,一把朝玉衡胸口推去。 她的力道很大,一掌击到玉衡身上,玉衡脚下一偏,身体不受控制,朝后仰去。 杨素素面容狰狞,俏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口中却大声惊呼,“薛妹妹!” 向后倾倒的玉衡面带笑意,杨素素随即闪过诧异,猝不及防间,玉衡一把抓住杨素素还来不及收回的手。 “杨姐姐,救我!” 玉衡眼带笑意,用力一扯。 敢算计她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啊!”惊呼声响起来。 “扑通!扑通!” 二人一前一后落进河里。 慌乱中的丫鬟被落水声惊醒,一下子注意到这边,惊恐地大声呼救。 “落水啦!姑娘落水了!” “快来人!” “快来人!” 杨素素在水里扑腾着,浮浮沉沉,嘴里不停的吐水,大叫,“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水!” 河水缓缓流淌,杨素素不会游泳,会水的婆子还没有赶来,杨素素纤细苗条的身体很快被水冲往下流。 玉衡快速划动手臂,保持身体不动。 七筒奔过来,飞快朝玉衡扔出一条绳子,玉衡一手抓住迎面而来的绳,用力一提,身体浮出水面,脚尖轻点,瞬间飞身至船上。 披风瞬间围了上去,将玉衡裹得严严实实的。 “嫂嫂,你没事吧?” 船身已经稳定,林繁和杨菁菁快步飞奔过来。 玉衡轻轻摇头,焦急道,“杨姐姐还在水里!” 会水的几个婆子才刚刚下水,杨素素已经被冲到十尺之外。 众人心急不已。 “来了,来了!” 一个丫鬟眼尖,忽然指着河面激动叫道。 河面上一个陌生的男人夹着杨素素,正奋力朝她们船上游来。 杨素素因为惊恐害怕,双眼紧闭,一双玉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身体。 人渐渐近了,船上的仆妇眼疾手快将二人拉了上来。 “大姐!” “杨姐姐!” 杨菁菁和林繁快步上前查看,焦急朝杨素素唤道。 玉衡拢了拢披风,拿着布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慢腾腾朝杨素素走去。 杨素素半躺在船面上,湿透的粉色衣裙紧紧贴着肌肤,曲线玲珑有致,被面容英俊的男人搂着。 “噗!咳咳,咳咳……” 杨素素吐出一大口水,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丝毫没有注意抱着她的是一个男人。 杨菁菁连忙挤了过去,从男人手里接过杨素素,丫鬟拿来披风给杨素素盖上。 “杨姑娘,刚才救人要紧,是本王唐突了。” 男人站起身,朝躺坐在地板上的杨素素拱手道。 这个声音? 玉衡和杨素素俱是心下一震。 那个偷情给自己亲爹戴绿帽的四皇子平王? 玉衡眼里闪过一抹震惊,随即敛眸掩饰面上的诧异。 她刚才被四皇子救了,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肌肤相贴…… 杨素素原本就苍白的俏脸仅剩的一点血丝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她呆呆的躺在杨菁菁怀里,久久没有回过神。 杨菁菁抬起头向四皇子示意道谢,“多谢四殿下相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家姐受了惊吓,失礼之处,请殿下海涵。” 四皇子摆手大度道,“这是人之常情,无妨。” 杨菁菁道明眼前男人的身份,船上一行人连忙跪下行礼。 玉衡抿了抿唇,朝四皇子福了福身。 没想到如此衣冠楚楚的人,会给自己亲爹戴绿帽子,果然人不可貌相。 “都起来吧!” 四皇子抬手道。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多谢殿下。” 杨素素回过神来,嗫嚅着发白的唇,虚弱地朝四皇子道谢。 “应该的。”四皇子微微垂眸,朗声回道。 玉衡捏着布巾走上前,“不知是哪艘船撞到我们了,害得我和杨姐姐双双落水,真该与他们理论理论才是。” 玉衡状似恶狠狠道。 “是一条小船,等我们回过神来派人去查看,已经开走不见踪影。” 一个嬷嬷福了福身,开口说道。 “撞了人跑得倒是快!”林繁也是一脸忿忿不平,哪怕是不小心的,过来道个歉,明理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就这样逃跑了,不是没良心隔应人嘛! 杨素素垂眸,边擦脸上的水珠边说话。 “薛妹妹,姐姐做错了什么,你非要拉着我下水?” 一想到自己浑身湿透的狼狈样,被周围、两岸这么多人看去,被四皇子搂也搂了抱也抱了,眼泪就止不住的颗颗往下流。 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几句话,说的跟真的一般。 玉衡瞪大了眼睛,错愕不已,“杨姐姐,你朝我伸手,不是想拉住往后倒的我吗?” 嗯? 杨素素泪眼朦胧的望向玉衡。 “我……我一不小心,力气大,就把你拉下去了,姐姐不会是心中记恨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玉衡接着忐忑不安道歉。 你朝我伸手过来,不是紧急情况下条件反射拉住我,那是什么?推我下水吗?这么多人在周围,总有人看到你的动作,你似乎没得选择。 玉衡就这样意有所指地盯着杨素素,她头发还湿着,显得很狼狈。 杨素素一噎,眼珠子一转,眼泪滚的更凶了。 “薛妹妹,姐姐也是一时心急,妹妹不要在意,姐姐力气小,没有拉住你,还弄得自己也落进河中。” 杨素素一边小声抽泣,一边对着玉衡道歉,话里话外暗示玉衡力大,明明她好心拉住她,她却不识好歹将她拉下水。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旁边的四皇子皱了皱眉,正要开口,玉衡猛地咳嗽一声,打断道,“杨姐姐可别在说了,玉衡力气大却不知轻重,都是玉衡的错,现在风大,赶紧靠岸回府换身衣裳,煮点姜茶喝喝,不然该着凉了。” 玉衡大大方方承认自己错了,又劝她赶紧回去休息,别在这里吹冷风弄着凉了。 明明自己全身还湿着,也没有多狡辩一句。 四皇子转头看向玉衡,眼里闪过一抹异样。 随即也劝道,“是啊,杨姑娘,该早些回府休息,请个大夫看看。” 杨菁菁捏了捏姐姐的手心,杨素素止住眼泪,勉强笑道,“殿下说的是,薛妹妹,不怪你。” 仆妇过来将杨素素搀扶进船舱,船舱内东西倒是没有移动损坏,案上却少了之前燃放的香薰。 第四十四章 小倌馆 http://.biquxs.info/

船很快靠岸,林砚居然已经等在了岸上。 一袭黑底红色暗纹长袍,姿容昳丽,玉颜清俊卓绝,秀挺高大的身型,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 不时有姑娘小妇人悄悄向他投去一双含情目。 杨素素被人搀扶着出来,一眼看到等在那里的林砚,一双眼眶瞬间含满水光。 “林大哥。” 杨素素声音虚弱,语含委屈,低低唤了林砚一声,便不再言语。 哼! 七筒撅着嘴翻了一个白眼,扶着玉衡上前,将玉衡推到林砚面前。 她们大公子喜欢的是男人,一堆姑娘家的对着大公子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干嘛? 林砚一把接住玉衡,将她搂在怀里,男人身上奇怪的气味朝着玉衡扑面而来,玉衡鼻子顿觉痒痒,阿嚏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林砚嫌弃地一撇,黑着脸转到一边去。 “不好意思。”玉衡笑吟吟道,完全不顾林砚的反应。 一群小娘子见美男已有娇妻在怀,顿时拧着帕子不甘不愿甩手转身。 “见过王爷。”林砚拱手施礼。 “林公子。”平王露出得体的笑,轻轻点头示意。 道过别,林砚拖着玉衡上了马车,林繁捏着手绢捂嘴偷笑上了后面备着的一辆马车。 大哥来得这么及时,一定是把嫂嫂放心上了。 “你怎么老是出事故。”林砚皱眉,责怪道。 玉衡没有回答,掀开轿帘一角透风。 嫌弃地挥着挥帕子,“你身上什么怪味?难闻死了。” 林砚抬起袖子,嗅了嗅,一股劣质脂粉味,确实很难闻。 直接动手把外衣脱掉,扔到前面车夫那里。 “这还差不多。” 随即一愣,张大嘴巴,“你不会是去小倌馆了吧?” “你怎么知道?” 林砚诧异地反问道,这个女人怎么知道,不会在他身边放眼线了吧...... 玉衡心中冷哼一声。 脂粉味这么浓,就他这人,还能去青楼找女人吗? 我的天!现在男人去小倌馆找小倌倌,都这么理直气壮吗? 林砚见她满脸一言难尽不知道想到哪儿的表情,连忙解释道,“我是去办正事的。” “我知道!”玉衡一脸了然,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林砚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歪了,不免有些后悔自己行事无所顾忌。 以前是没有娶妻,所以总往小倌馆跑也不会有人在意,不过风评差些,被人说几句闲话而已,现在有了妻室,行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我真的是去办正事的。”林砚再次无力地解释道。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玉衡摆手,正色回他,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以后他会用行动表示就是了。 “把衣服脱了吧?” 玉衡披风里的衣服都湿透了,水滴顺着流到了脚下,车厢一角很快积了小滩水。 林砚看得难受,开口说道。 虽然带有备用的衣服,但画船是租的,不方便在里面换衣裳,现在浑身湿嗒嗒的,黏黏糊糊也和不舒服。 “把帘子放下来,转过身去。”玉衡也不含糊,说换就换。 同喜欢男人,就当林砚是姐妹好了。 林砚没想到玉衡这么爽快,自己倒是愣住了。 见她开始解披风,这才赶紧转过身去,把帘子拉上。 玉衡在一边窸窸窣窣换衣服,不时碰到他的后背,林砚突然想起军中将士经常在一起说的荤笑话,不由得面色发烫,耳尖红红的。 一堆衣服落地的声音想起,玉衡开口,“换好了。” “哦...咳咳。”林砚咳了咳,转过身来。 视线落在玉衡圆圆的脸上,几缕潮湿的头发垂在胸前,林砚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看,最后定格在她的胸前。 随即很快移开视线。 “你脸怎么这么红?”玉衡理好衣服,见他面色绯红,不由得诧异。 现在不热呀,还没到正午呢。 “咳咳,没事,衣服穿多了。” 玉衡:??? 不是刚把臭熏熏的外衫脱了吗? “哦。” 你说穿多了就穿多了吧...... 林砚也知道这解释落不住脚,脸更加红了。 “你们怎么落水的?” 空气凝固,半晌,林砚才转过话题。 玉衡就简单把事情给他复述了一遍,随后接着道,“杨姑娘是不是心悦你?” 林砚思索半晌,“应该不会吧。” 玉衡想给他个爆栗,什么叫应该不会,当她眼睛瞎吗? 第二次宫宴时见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是因为她救了心上人的亲娘才这样吧。 她嫁进将军府后,杨素素又迫不及待邀请林繁去相府赴宴,话里话外都在探测林砚的消息,还有今天她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在林砚身上多次停留,虽然时间不长,但那小眼神幽怨又欲语还休,她虽然不是情感专家,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呸!要不是喜欢你,我今天能白遭罪!” “要是那香查出来真有问题,你怎么办?” 玉衡摊手,一副你一定要你负责的样子。 “你不是把她拉进水里了,也算两两相抵了。” “那怎么能一样?”玉衡拔高了声音,要不是她泡遍百草,一般迷药毒药对她没什么用,这会儿她不是被别的男人捞起来,就是飘河下游去了,这样的结果让她一个已婚妇女如何面对。 杨素素害人在先,她那是属于反击自卫! 林砚揉了揉被她吼得嗡嗡响的耳朵,“那你想怎么办?” “嘿嘿……” 玉衡咧开嘴笑了,大白牙亮得发光,眼里都是狡黠。 林砚胸口一凉,眉头蹙起,她打什么主意? “我不同意。”林砚先发制人,不等她开口就拒绝,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我还没说呢!你咋呼什么。”玉衡不满地叫道。 “我又不叫你做什么,你只要答应我一件小事就好。” 林砚半晌不说话,很久才道,“你先说说看?” “你是不是过段时间就回西宁了?”玉衡脸上笑眯眯的。 “嗯。”林砚点点头。 “那你答应我,如果那香查到确实有问题,就带着我一起回西宁。” 玉衡掀开帘子,七筒走过来,玉衡低声耳语一句,七筒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玉衡。 “喏,给你。”玉衡顺手将香囊扔给林砚。 林砚接住打开一条小缝,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连忙合拢香囊,“不用找人查了,这是致人产生幻觉的迷香,单闻这个香不会产生作用,你之前是不是喝过茶?” 玉衡点点头,和茶一起,就会让人产生幻觉,“原来如此。” 她的位置刚好位于风向下方,那香全对着她吹了。 第四十五章 崔氏 http://.biquxs.info/

杨素素这个女人,看着一副大方柔弱善良样,害起人来真是不含糊。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被平王搂也搂了抱也抱了,除了嫁给他还能嫁给谁,所幸平王现在只有几个妾室,正妃侧妃位置都空着呢。 玉衡回到林府,洗了个热水澡,才去宁宜君院子说明情况,当然,那迷香的事情就没说了。 见她没什么大碍,宁宜君也放下心来。 杨素素也算是宁宜君看着长大了,这回和儿媳妇一起落了水,宁宜君心里也过意不去。 就做主派人送了一些礼品到左相府。 杨素素伏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己。 “姐姐,别哭了,这事儿得先跟母亲说了才好。”杨菁菁拍了拍她的后背,劝道。 “说什么说,我还不够丢脸吗?”杨素素满脸泪水朝杨菁菁吼道。 杨菁菁垂眸抿了抿唇,这个姐姐,自从走丢了被林砚送回来之后,就被母亲给宠坏了。 要什么母亲就给什么。 外人面前端得温婉又大方,只有家里人才知道,她就是一个被宠坏的任性自私不讲道理没脑子的傻子。 “我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一番,她倒好,一把给我拉下水了,我连林大哥也没有了,还出了这样的丑,羞都要羞死了。” 杨菁菁心中嗤笑,也只有她当林砚是个宝了,谁家姑娘会嫁他? 有什么资格去教训薛玉衡。 就算是没有薛玉衡,也轮不到她相府的大小姐去嫁一个断袖。 还在做梦呢,现在是害羞的时候吗,不知道坏了事要擦屁股? “姐姐,今天这样,总要叫大人们去找平王商量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杨菁菁见她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平王救了你,你们有了肌肤之亲,不需要平王负责?” 杨素素一脸错愕,对呀,这么多人看去了,怎么办,她只能嫁给平王了吗? 蒙圈的杨素素再次哭起来。 杨菁菁略显稚嫩的脸庞闪过一丝厌恶,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如此宠爱这个没脑子的大姐。 “平王不像是不负责任的男子,况且,相府门第在这里,平王总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如果你想就这样拖着,别人会怎么看我们相府?” 杨菁菁慢条斯理的朝杨素素说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菁菁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们先去找母亲吧,她这会儿赴宴应该回来了。” “哦,好,好。” 杨素素抹了抹眼泪,简单清理一下,才去找母亲崔氏的院子。 杨素素一边哭,一边噼里啪啦的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衣着端庄贵气的崔氏,边听边拧着眉头,杨素素说要,才点点头。 “二丫头怎么也不劝着大丫头点,平白惹出这么大的事儿!” 崔氏一转眼,就对着杨菁菁责怪道。 看,又来了。 永远都是这样偏心,一有事,都是她的错。 杨菁菁敛眸,起身朝崔氏跪下,看不清神色,“母亲,都是女儿的错。” 也不说自己错在哪里,就这样直挺挺的跪在崔氏的下首。 崔氏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开口,“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 嗯? 杨素素抬头看向崔氏。 崔氏捏着手绢,给她细细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温柔开口。 “平王母族建安伯府底蕴深厚,你能嫁进去,也是福分,想来淑妃娘娘不会拒绝的。” “什么!我才不要!娘,我不要嫁给平王。” 杨素素猛烈地摇头,那个平王总给她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她不要嫁。 崔氏耐心的哄着她,“娘知道你喜欢林家那小子,可他已经成亲了,你不是小门小户的闺女,怎么能当平妻妾室呢。” “我不管,娘,不能嫁给林大哥,我就当个老姑娘,老死在家里好了。” “素素!大晋女子十八不嫁,父母皆获罪,你是想让你爹和娘成为罪人吗?” 崔氏轻声斥责道。 杨素素噎住,眼珠子转了几转,心下一狠,“我不管,娘,我就要嫁给林大哥,我这条命是林大哥救的,如果不能嫁给他,我的命就还给他……” 话还未说完,杨素素就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崔氏见她不管不顾撞向柱子,嘴角抖动着,“拦住她!快!” 杨菁菁离得近,眼疾手快的,连忙起身,抱住了一股脑望柱子撞去的杨素素。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杨素素挣扎着,半推半就地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崔氏气的脑仁疼,挥了挥手,把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 杨素素拿出杀手锏,不停撒泼,她也受不住。 崔氏见女儿如此魔怔的样子,面上一转,“你要嫁给林家那小子,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杨素素眼前一亮,又半信半疑问道。 崔氏扶了扶额,点点头。 “二丫头起来吧,难为你了。” “是,母亲。” 杨菁菁低头扶着杨素素起来,将她扶坐到椅子上,才敛眉站到一旁。 崔氏蹙了蹙眉,“二丫头也坐下吧。” “是,母亲。” “娘,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杨素素迫不及待再次问道。 崔氏笑了笑,“当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你要好好听娘的话,慢慢等。” 只要能嫁给林砚,等多久她都无所谓。 杨素素抓着手绢抹了抹永远都流不尽的眼泪,这才笑开,“娘,你真好。” 坐在一旁的杨菁菁低眉不语,两只手捏着帕子,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绢布。 “大夫人,林府大总管送东西来了。” 外面仆妇传话道。 “带去二门等着。”崔氏揉了揉眉心,慢悠悠道。 “是,夫人。” “行了,都回去吧。” 崔氏站起身来,对着两个女儿说道。 “是,母亲。” “娘~”杨素素娇嗔着站起来,想跟去看看,是林府谁派人送过来的。 崔氏凤眸一瞥,“嗯?不是说要听娘的话吗?” 杨素素吐了吐舌头,才拉着杨菁菁朝崔氏福了福身离去。 见两个女儿相携而去,不见人影时,崔氏才摇了摇头,这个素素,太单纯了,倒是林府那样简单的人家适合些。 别人都说林家那小子喜欢男人,她与宁宜君有的还算近,多少知道一些,绝不想外面传的那样。 她知道女儿的心思,之前也有开口试探过,宁宜君只说儿子多年未回府,需要过问他的意思,这才没有定下。 谁知道中间杀出个寿安侯府的薛三姑娘。 崔氏端起茶,抿了一口,一个小小的孤女,惹了袁贵妃和建平公主,还能继续好好儿当别人家的媳妇? 崔氏慢腾腾地拉了拉衣服上的褶子,这才带着人去二门。 第四十六章 噩梦? http://.biquxs.info/

得到崔氏亲口允诺,杨素素躺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觉。 “娘总有办法帮我的。” 杨素素喃喃自语道。 夜渐深,杨素素才朦朦胧胧睡去。 “嘀嗒!嘀嗒!” 脸上一阵凉意,杨素素瞬间惊醒过来,伸手摸了摸额头,湿漉漉的。 “嘀嗒!嘀嗒……” 地板上传来水滴落地的声音,杨素素不悦地蹙起眉头,“秀月?怎么了?” 大晚上的干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窗门紧闭,一阵湿冷的阴风吹来,杨素素打了个激灵,外间久久没有人回应。 杨素素嘴皮子抖了抖,拔高了声音,“秀月!” 房间里依旧安安静静的,只听见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杨素素抹了一把额头,忐忑掀开被子走下床,“秀月?你在吗?” 门外月光皎洁,渐渐浮出一个娇小的黑影,披散着头发,“咯咯咯咯……” 声音笑得锐利刺耳。 “你……你……你是谁?”杨素素结结巴巴,边退边问。 “我是谁?”黑影反问自己。 “我是谁?我是谁……”黑影似乎被自己问住了,一直喋喋不休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你到底是谁!” 杨素素压下心头恐惧,厉声呵斥道。 黑影一动不动,半刻,才抖了抖身体,“我的脑袋被你踩坏了,踩坏了……记不得了……” 披头散发的黑影在门窗外飘了飘,侧脸对着天空,月华皎洁,莹白的月光照在黑影的头上,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和黑洞洞的眼眶。 “你认识我吗?” 黑影转过头来,诡异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啊……” “别…别过来……” “我…我不认识你……” 杨素素被什么东西绊倒,跌坐在光滑的地板上,满心恐惧,不停的往后退。 “脑袋被你踩坏了……踩坏了……”外面的黑影飘来飘去,不停重复着“踩坏了”三个字。 “我没有!”杨素素崩溃地尖叫。 “淮杨汀。” 黑影拖长了声音,绵长又幽怨地提醒道。 “你…你是河里的水鬼!” 杨素素顿时醒悟过来,莫不是白天掉进河里,沾染上这个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在家门口散步,你飘过来,踩了我的脑袋,好疼啊……” 黑影停住飘忽的身形,忽然定在了门上面,捂住脑袋。 “我往前跑,你也往前跑,边跑边踩,脑袋好疼啊……”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过来!”杨素素手胡乱挥舞着,一边叫一边拍打着前方。 “我不怪你,只是你把我的脑袋踩成了两瓣,我有些伤心,”白脸女鬼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随即弯下腰去,掏了半天。 半晌,才捧出一个东西,抬高了放在月光下,黑乎乎的东西,上面布满了湿答答的毛发,白脸女鬼转头对着杨素素,咧开嘴露出白花花的牙。 “你瞧,另一瓣头在这里,装不上去了……” 说完拿着那颗半圆形的带着毛发的东西,朝杨素素晃了晃。 杨素素惊恐地睁大了眼珠子,眼白一翻,一股腥骚味传来,晕倒在地上。 “布谷!布谷!” 两声鸟叫声传来,白脸女鬼抱着半颗头,飘出了院子。 玉衡和七筒并排坐在房顶上,七筒笑嘻嘻的帮她把吓人的道具装进随身携带的布袋里。 “姑娘,没想到杨大姑娘胆子这么小。” 玉衡伸手理了理披散着的长发,用布巾随意绑起来。 “胆子这么小,还敢干坏事儿。” 玉衡轻嗤一声,这次就当是给个小小的教训,再敢惹她,就不要怪她爪子太锋利。 “就是就是,还敢给姑娘下药,不知道我们姑娘百毒不侵吗,嘿嘿!” 七筒狗腿地接话。 玉衡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就知道拍马屁!大晚上的你告诉我哪里有布谷鸟?居然还布谷布谷!” 七筒哎呀一声,姑娘怎么形容自己是马呢,摸摸脑袋,还是乖巧道,“姑娘,我错了。” “我光想着春天,布谷鸟就有了,没注意它晚上不出来……” 玉衡戳了戳她的脑门,“行了,再这样,要是坏了我的好事,下次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姑娘,我记住了,保证没有下次。” 七筒拍拍小胸脯,用力保证道。 玉衡点点头,“相信你一次,走,带你回去。” 玉衡站起来,拉住七筒的手。 一道熟悉的声音凉凉地在头上方响起,“回哪里?” “吓?” 玉衡条件反射后退一步,踩在翘起的瓦片上,险些滑倒。 七筒连忙拉住她。 林砚一身夜行衣,月光下只看得见清隽英挺的五官。 “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玉衡没好气的开口,这人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鬼吓人吓不死人?” 林砚轻声反问道。 “要你管。” “我们走,别管他。”玉衡拉着七筒,飞身下了房顶。 留下林砚寒着一张脸站在房顶上。 …… 第二日,左相府。 贴身丫鬟秀月跨进内室,叫杨素素起床。 杨素素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身下一滩污迹,房间里弥漫着尿骚味。 “姑娘!” 秀月飞快跑过去,扶起杨素素,心下松了一口气,人还是热的。 “来人啊!来人啊!” 院子里很快乱作一团,忙碌起来。 崔氏匆匆赶过来,杨素素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躺在床上。 “不!不要!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杨素素不见醒来,一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着,嘴里嘟嘟囔囔的,面带惊惧,秀眉紧蹙,双眼紧闭。 崔氏心疼地坐上前,按住她的手,对着站在一旁的婆子道,“大夫怎么还不来?快去催一催!” 婆子诺诺应声,快步退了下去。 …… 玉衡打着哈欠出来,林砚已经拿着那把银光闪闪的红缨长枪,在院子里开练起来。 挥动长枪间,目光瞥过玉衡一眼,又凉凉的挪开。 玉衡冷哼一声,朝着采月看了看,“采月,把我的刀拿来。” “是,姑娘。”采月连忙回应,昨天半夜七筒和姑娘出去,扔下她一个人在家,可难受了。 采月跑到置物阁,取出姑娘一直当绝世宝贝收藏的那把刀。 自从父亲送她的那根九节鞭被建平公主扔进千禾湖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鞭子。 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过武器。 玉衡接过采月双手抱住的宝刀,轻松拿在手里,玉手轻轻把刀抽了出来。 采月擦了擦额上的汗,站到一旁去,没办法,这刀太沉了。 第四十七章 允诺的第一件事 http://.biquxs.info/

刀身出鞘,寒光闪烁,玉衡手握刀柄,随意挽了一个刀花。 这把刀是师父的珍藏,听说是现世仅存几把名家铸造的唐刀之一,唐刀铸造技术失传已久,这把刀是师父重金从一个铁匠那里强卖来的。 以熟铁为外皮,中间夹百炼钢,刃口局部淬火,坚硬耐用,可划破铠甲。 刀光反射过去,银光落如林砚的眼,林砚看到玉衡手中握着的刀,瞬间收起手中的长枪,眨眼间就到了玉衡的面前。 “给我瞧瞧。” 玉衡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林砚手握成拳头状,抵到嘴边咳了咳,“有什么事情都好一起商量。” “是吗?”玉衡脸上似笑非笑,昨天大半夜的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林砚点点头。 “给我看一下。” “喏。”玉衡刀身一转,刀柄处递到了林砚的面前。 林砚眼里闪过兴奋,接过那把刀,跳到院子里,飞快地比划了几下。 寒光闪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光。 玉衡抱着手臂,目光停留在院中身影翻飞的林砚身上,微微眯了眸子。 半刻,林砚停下来,忍不住赞叹,“好刀!” 这会儿,看玉衡的眼神都热切不少。 “这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谁的!”玉衡好笑道。 林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宝物。” 刀身沉重,刀刃锋利坚硬,用得惯手,确实是上阵杀敌的好利器。 玉衡墨玉般圆圆的眼睛弯弯的,开心笑道,“那是,我的好东西多着呢。” “这把刀能不能送给我?”林砚舔着脸,向玉衡打商量。 玉衡一把夺过刀,“想得美!” “我拿东西跟你换,买也行,你开个价。” “不换也不卖。”玉衡利落地把刀插进刀鞘。 林砚有些急眼了,“你不是惯用九节鞭吗?这刀你留着也没多大用处。” 话一出口,周围顿时诡异的一片寂静。 玉衡冷着一张凝脂般的圆圆脸,目光复杂盯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见她这样,林砚心下不定,他说错了什么? 半晌,玉衡才呼出一口气,恶狠狠地朝着他说一句,“没用也不给你,放烂了扔给乞丐都不给你!” 随即拿着刀转身回了内室,留下一脸疑惑不自知的林砚。 “哎呀!大公子,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采月跺跺脚,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跟着进去。 喜欢男人有男妾也就罢了,话也不会说,还觊觎姑娘的私有财产,真是...... 不行呀! 林繁走进来时,正好看到自家大哥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 “哥,你干嘛?” 怎么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哦,没事。”林砚弯下腰捡起扔在地上的长枪,讶异道,“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我找嫂嫂有事。”林繁一身亮眼的葱绿色春衫,笑呵呵的,显然心情不错。 “哦,在房间里呢,找你嫂嫂干什么?”林砚难得一问。 “我和嫂嫂合开了一个铺子,听说装得差不多了,找嫂嫂一起去看看。” “哥,没事我就进去啦。”林繁提起裙摆,正准备去内室。 “等一下!” 林砚打断她的动作,“要不你等一会儿来吧,她还没吃早饭。” “啊,哦。”林繁诧异了一下。 “那我先回去了,等下再来。” “嗯。”林砚点点头。 领着长枪去了东厢房,抿了抿唇,把严祥唤过来。 “你去找大奶奶的身边人问问九节鞭是怎么回事。” “什么九节鞭?”严祥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林砚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去问就是了。” 仆妇端来早点,林砚矜持地开口问,“大奶奶那边送去了吗?” “回大公子话,还没有。” 林砚止住她摆放碗盘的动作,“都送到大奶奶那里,一起用。” “是。” 送到正房,玉衡闷在屋子里不出来,林砚独自面对一桌子粥菜,心中烦躁。 “去叫大奶奶出来吃早饭。” 林砚对着现在一旁的小丫鬟吩咐。 “是。”丫鬟福身走进内室。 不一会儿,玉衡就出来了,径直坐到旁边,默默端起碗。 “那个……” “刀我不要了,去西宁的事,我答应你。” 林砚斟酌着开口。 “嗯,好。”玉衡应了一声,便不在言语。 气氛有些冷,冷得他受不住,飞快地用完早饭,林砚落荒而逃。 庄子上传来消息说红薯收够了,正好铺面也装的差不多,食材可以先试验一番。 奈何宁宜君以安全为名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们两人去庄子上。 严祥偷偷把事情告诉林砚,林砚去找了宁宜君,说陪她们一起去,宁宜君很爽快地同意了,只是提了一个要求,他们夫妻去即可,林繁不能去。 “阿砚,你长年待在军中,过段时间又要回西宁,这怎么行。 夫妻之间,感情是靠慢慢培养的,长时间分居,哪里还有感情可言,娘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衡姐儿不知道啊。” 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的娘,您不会也以为儿子是…… 断袖吧? 林砚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亲娘。 “娘当然知道你不是。”宁宜君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 “衡姐儿是个心善的好姑娘,误打误撞嫁进咱们家,也是你的福分,你今年二十,不小了。哪些小倌倌,赶紧送出去吧。” “娘,我都说了赵于界不是小倌。”林砚扶额,无奈再次开口解释。 “哦,那你把他们送走啊,平白让人误会,风言风语飘进衡姐儿耳朵中,她还不得呕死,我不知道你去小倌馆有什么重要事,但是以后不能再去,有事让下人去办就是。” 林砚沉思半晌,才慢慢开口,“儿子知道,以后不会去了。” 宁宜君笑着点点头,伸手抹抹他的脑袋,看到林砚挺拔高大的身形,摇摇头,又讪笑着放下手,“趁着这次,跟衡姐儿好好相处。” “娘,玉衡和我一起去西宁。” “嗯?” 宁宜君面露讶异,“你祖母能答应吗?” 据她所知,方氏已经选了几个美貌丫鬟,准备给阿砚带去西宁当姨娘通房,这样,衡姐儿是肯定要留在京城的。 她知道衡姐儿难孕,所以没有插手,也懒得插手。 林砚抿了抿唇,“儿子会让祖母同意的。” 第一次允诺她的事情,当然要做到。 “这样也好。”宁宜君温柔的笑了笑,她儿子,真的长大了啊,一点都不像那个短命的恶心亲爹。 林砚带着玉衡出门后,林繁才收到消息。 气得在房间里直跳脚。 第四十八章 温泉 http://.biquxs.info/

“丢下繁姐儿一个人在家,真的好吗?” 玉衡坐在马车上,对着林砚笑意吟吟道。 女人的脸,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今天早上还是寒风瑟瑟的冬天,这会儿就是和暖融融的春天了。 “无妨,以前她也是一个人在家。” 想到宁宜君让他趁着单独相处的机会,和玉衡好好培养感情,林砚耳根子不由得红了又红。 “娘也是的,怕什么麻烦,不过多双筷子多张床的事情。” “嗯。”林砚随声附和。 微风吹动,掀开帘子一角,玉衡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忙让马车靠边停下。 玉衡由窗望去,就见玉纤和一个秀气略显轻浮的少年一同走进酒肆。 莫不是玉纤的未婚夫婿英岐? 玉衡蹙了蹙眉,那个少年人,泪堂薄黑,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玉衡放下帘子。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林砚显然也看到了,例行随意一问。 玉衡摇摇头,“不用,走吧。” 北郊不远,出了城,路上马车行人少,马儿跑得快,很快就到了庄子上。 胡管事一家人很快走出来,簇拥着将二人迎了进去。 中午是简单的农家菜。 从出府,玉衡兴致就很高,满脸的笑意,林砚似乎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嘴角不自觉跟着上扬起来。 “我去看看红薯,你要不要去午休一会儿。” 玉衡询问。 “不用,我和你一起。” 林砚果断拒绝。 胡管事很快带他们到仓库,胡管事的儿子掏出钥匙,打开库房,里面红薯堆积成山。 玉衡满意地点头。 “胡管事,先挑一百斤,洗净去皮后磨成粉晒干。” “是,姑娘。” 胡管事是个老实的庄稼人,以前跟着邻居秀才识了点字,也会算数。 玉衡说什么,胡管事都照做,也不多说,多问,玉衡对他这一点很满意。 “之前那对父子呢?” 和林砚第一次回侯府时撞到他们马车下面的那对父子,被送到了庄子上。 “回姑娘话,老奴安排他们去养花草了。” 胡管事拱手回禀。 “哦,让他下午来找我吧。” “是,姑娘。” 玉衡想了想,问道,“我们庄子上现在人手有多少?” 胡管事思索了一下,“庄子就老奴一家七口人,五个长工,还有前几天来的父子俩。” 玉衡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知道采月招人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庄子上事多,这点人手不够啊。 采月见状,福临心至,朝着玉衡福了福身,“姑娘,人手奴婢已经挑选好了,就等您过目了。” 本来昨天就想呈上去的,结果姑娘一大早去踏青游河,还落了水,就搁置了。 “嗯,不错。” 采月挺直了身体,有些小得意。 七筒瞥了眼采月,不以为意。 最近她干的都是大事情,昨天晚上还和姑娘装鬼吓人了呢,采月姐姐那点小事,得瑟什么。 “胡管事,下午麻烦你带我们去庄子周围看看。” 自己的庄子,当然要熟悉熟悉。 “是,姑娘。” 吩咐一番,玉衡回了房间午憩,林砚跟着她的脚步进了房间。 玉衡一脸你的房间不在这里请出去的样子。 “我找你有事。” 林砚主动开口道。 “什么事儿?”非得午休的时候说。 林砚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又倒了一杯,递到了对面位置上。 示意玉衡坐下来说。 玉衡见他一脸正经,顺从地坐到了对面。 “王婆子那个远房的侄女全福,有个相好的太监,在袁贵妃宫中当差,前两天因为做错事情,被当场打死了,随后全福也被人发现死在枯井里。” 林砚喝了一口水,慢腾腾叙述着。 果然,没有证据,不知道谁是凶手,就把仇归在最大的对家身上,这个理论,完全正确。 “你不是说一个小小将军府的公子,查不到宫中一个小宫女的事情?” 怎么,脑子抽了,还会自己打自己脸了? “咳……”林砚捂住嘴咳嗽了一声,“我请朋友帮忙查的。” “朋友?什么朋友能这么厉害,能查宫中之事?”玉衡手撑下巴,微微歪过头,眨巴着眼看向林砚。 “问那么多干什么。” “其他需要我帮忙吗?”林砚不欲对那位朋友的身份多说,问完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水。 “没有,我已经在行动了。”玉衡手指敲着桌面,脸上笑眯眯。 林砚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我回房了。” “嗯。”玉衡眉眼弯弯,笑着应下。 林砚跨过门槛,背后传来一句“谢谢”。 扬了扬唇,步伐轻快离去。 玉衡躺在朴素的架子床上想事情,半刻,忽然想到庄子上有温泉。 这会儿天气微凉,庄子上要比城里冷些,泡温泉正合适,随即带了采月去找胡管事。 路遇一个五六岁女童,梳着可爱的双丫髻,正在大柳树下玩柳条枝。 女童听见声响,抬头看见两个大姐姐走过来,连忙将玩断了的枝条藏到背后。 怯怯地对着玉衡行礼,“姑娘好。” 刚才胡管事一家人出来见礼时见过这个小姑娘,胡管事的小孙女。 “你叫什么名字?” 玉衡摸了摸她可爱的包包头,笑问。 “我叫小丫,是爷爷的孙女。”小丫奶声奶气地回道。 玉衡听到这个回答,笑得更欢了。 “小丫,我想请你帮个忙,你知道温泉在哪个位置吗?” “知道,您是想让小丫带您过去吗?” “是呢,小丫真聪明。” 玉衡对她竖起大拇指,不吝惜地夸赞道。 听到姑娘夸她,胡小丫伸出后面的一只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点心虚了,她一直住在庄子上,当然知道温泉的位置啦。 “姑娘,您跟在小丫后面。” 胡小丫一把扔下树枝,像模像样地在前面带路。 温泉池就在庄子的半山腰处,呈月牙状,周围石壁被打磨得光滑铮亮,水池清澈见底。 “小丫,谢谢你。”玉衡弯下腰,对着可爱的胡小丫道谢。 “不客气,小丫应该做的。” 如此软糯可爱,玉衡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捏了捏她圆圆润润的脸颊。 采月将换洗的衣服放在一旁石台上,“姑娘,您先泡,我带小丫出去,在外间守着。” 玉衡恋恋不舍地收住了手。 手感太好了。 踏进温热的泉水,半躺着靠在光滑的石背上,随着温泉的滋润,全身毛孔张开,暖洋洋的,舒适极了。 玉衡眯着眼,渐渐迷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轻微的水响吵醒,玉衡睁开眼,正好看到寸缕不着的林砚,从月牙型温泉的另一边轻手轻脚走过来。 林砚显然也发现她醒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第四十九章 尴尬 http://.biquxs.info/

“啊……” 玉衡脑子终于在线,徒然惊恐叫起来。 连忙伸手捂住脸,忽然又反应过来,羞愤地双手抱在面前,遁入水中。 林砚一脸石化待楞在原地,视线落在眼前一系列动作的少女身上。 少女肤如凝脂,肩若白素,润滑如玉,面色被水汽熏得绯红,浑身散发着少女的勃勃生机,令人心生向往。 温泉清澈见底,依旧能看清她白皙如玉的肌肤,在水下荡漾。 “姑娘!” 采月的声音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滚!” 林砚低吼一声,隔着门,采月都能感受到话中的肃杀之气。 采月吓得瑟瑟发抖,依旧梗着脖子叫唤,“姑娘!” 玉衡对着林砚怒目而视,对着外面的采月说了一句,“不要进来。” 对上玉衡愤怒的目光,林砚才察觉自己一直盯着她,心虚地瞥开眼。 “你先穿上衣服!” “哦。”林砚心下失落,哗啦一声跃出水面。 玉衡连忙侧过脸,不去看他。 林砚从高处石台上抽出自己的衣裳,飞快穿上,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背对着他的少女身上。 少女有些瘦,后背隐入水中,露出圆润可爱的肩头,水光从肩上滑落,凝脂如玉,滑腻似酥。 林砚喉头滚动,半晌,才慢慢道,“我出去了。” 玉衡窝在水里,没有回答。 林砚等了一下,见她不言语,也不说话,抬步推门而去。 门被忽然打开,采月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惊恐地看着林砚,林砚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施施然离去。 旁边的胡小丫缩在角落,怯怯地看着林砚背影,这个男主人声音好凶狠。 发生这种事,玉衡也没了心思,草草穿好衣裳,回了屋子休息。 两人处在默默无声的尴尬中,晚上面都没脸见。 胡管事带了逃难的两父子过来见过玉衡。 “小人闫明,见过姑娘。” “小宝见过姑娘。” 四十来岁的汉子闫明,带着依旧有些瘦弱的儿子小宝,跪在地上向玉衡行礼。 “快起来吧。” 玉衡抬了抬手,胡管事上前扶父子二人起来。 “多谢姑娘。” 闫明朝玉衡再次拜了拜,这才起身。 “你们是从北地逃难过来?” “是的,北地雪灾严重,七成百姓房屋坍塌,家畜冻死,无家可归。 小人因小宝他娘一直缠绵病榻,长年举债。遇上如此灾害,小宝他娘没有挨过这个冬天,家中最后一粒米吃完,房屋也塌了,就带着小宝逃难到京城。” 闫明顿了顿,“谁知道,到了京城也没有出路。” 玉衡接着问道,“你不像庄稼人,可曾读过书?” 闫明拱了拱手,“小人父亲乃童生,幼时跟着学了几个字,就在酒楼做账房先生。” “那我这事最适合你了。”玉衡笑了笑,接着道,“我们在东街开了一处小小的吃食铺子,正缺人呢,刚好你能过去顶着。” 闫明听了这话面上一喜,连忙行了个大礼,“多谢姑娘,姑娘仁义。” “只要你做得好,工钱自然多,到时候攒着钱,还能送小宝去学堂。” “姑娘!小人不用签卖身契吗?”眼睛布满风霜裂纹的脸因为激动而抖动着。 他们来了京城,就是没有根的浮萍,掌柜这样的位置,自然是知根知底的人才能胜任,他以为姑娘会让他们签了卖身契。 “不用,我相信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又不是什么日进斗金的铺子,况且她也算给了闫明父子一条明路,不用这么防着。 闫明混浊的眼里满是感激,“姑娘,小人一定踏实做事。” 如此意外之喜,令闫明身上的颓废散去不少,闫明挺直了腰背,牵着闫小宝回去。 “姑娘,这是我这几天精挑细选的名单。” 采月递了一份长长的名单放到玉衡面前。 这几天她一空就跑外面,终于挑了一部分有技艺傍身的清白人。 玉衡拿起单子,细细看了起来。 “这个董妈妈,明明是北地人,怎么会做南方的粥食?” 玉衡指着宣纸上的名字问道。 “姑娘,这个董妈妈原本是江南人士,原本在一个三品大员府上任厨娘,前几年这个官员调任北地,被带了过去,后来犯了事儿,官员家被查抄了,奴仆也放了出来,辗转跟着人牙子到了京城。” 采月细细跟她解释缘由。 “行,这个董妈妈,还是先放到庄子上来;这个、还有这个,这两家人就够了,这些人都签卖身契。” 玉衡手指了几个人名,对着采月吩咐道。 “是,姑娘。” “我从那些难民处打听的,现在北地乱的很,州府有心却无力救援,胡人也受灾严重,没了粮食,南下烧杀掠夺更凶狠了。” 采月接着把打听来的消息传达给玉衡。 “驻北的军队没有动静吗?” 采月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听说粮草都没有,哪里来的力气御敌,散的散,逃的逃,消息还没传回京城哩!” “我知道了,不要对别人说起。” 玉衡躺在胡管事送来的竹椅上,边摇晃边思索,从难民处都能打听到的消息,居然还没有传到朝堂上。 是官员故意充耳不闻,还是有人瞒报消息? 一般来说,臣子的消息,当然不能比皇帝的渠道消息靠前,可现在的皇帝他不一般啊,臣子不作为,不是置民生于不顾吗? 玉衡摇了摇头,兴亡都是百姓苦,她一个弱女子,能做的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第二日一早,胡管事的婆娘送早饭到正厅。 玉衡梳洗完毕,昨日说逛一逛庄子,结果没去成,准备吃过饭后再去。 一脚踏进正厅,林砚已经坐在桌旁,一袭青衫,面容俊逸,如朗月清风,气质如玉,一点儿也不像行伍出身之人。 他没有动筷子,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见玉衡跨进正厅,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来了就好。 目光落在玉衡身上,她今天穿了一套浅绿色洒银丝百褶裙。 浅绿,似乎跟青色挺搭的。 两人默默就餐,正厅里只听得见杯盘相碰的清击声,周围温度徒然高了不少。 林砚很快吃饱了,眼见玉衡还在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香菇肉丝粥,又悄悄放慢了速度。 “等会儿你去哪里?我能跟着去吗?” 林砚主动开口问道,先问清楚,预订跟随的名额,免得等一会儿被无情地落下。 第五十章 闹着要出宫 http://.biquxs.info/

“逛庄子。”玉衡面无表情地回道。 “嗯。” 胡管事走在前面指引玉衡,哪些地方种了什么。 玉衡看得兴致勃勃,林砚走在她的后面,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有些小心翼翼。 田间小路崎岖不平,玉衡穿了双轻便的鞋,边走边看,非常轻松。 没有注意脚下,忽然踩到一个石块,脚下一滑,向着田间扑去。 林砚在后面,眼明手快,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捞住她,卷到自己怀中。 男人清俊的眉眼映入玉衡略显慌乱的眸子,男性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玉衡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玉衡红了红脸连忙站稳,“谢谢。” “嗯。”男人低低的应了一声,鼻尖似乎还萦绕着熟悉的馨香,嘴角微微扬起。 “没事吧?” “没事。”玉衡摇摇头。 转过身继续跟着胡管事的脚步,查看这一片。 林砚扬着嘴角,看向她背影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玉衡转头,刚好看到林砚上扬的嘴角,面容明亮温柔。 “怎么了?” 林砚见她转过来,粉润的唇张了张,又顿住了。 “回西宁的时间定了吗?” “没有,大概春闱过后吧。” 那也没多久了,玉衡点点头。 经过一个晚上,一百斤红薯被磨碎打成粉,已经烘干了。 玉衡写了红薯粉条加工的方子,交给胡管事,让胡管事亲自督促庄子上的人做粉条。 胡管事速度很快,下午就让人做出来了,送过来时粉条有些潮湿,韧度尚可。 纯手工能做成这样也不错了。 林砚上前,捻了一根薄薄的宽粉条放到眼前,“这个晒干了可以保存多久?” “两三年不成问题吧,太久也可以吃,就是味道不好。” 玉衡思忖了下,她也不知道保质期多久,不过干货应该可以放好几年,就估摸着说了个大概时间。 林砚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米面太贵了,顿顿白米饭和面条军中是吃不起的,这两年伙食越来越差,只剩稀粥大白菜,陪黑面馒头,这个红薯粉丝成本应该不高,是个很好的主食。 “你是不是很缺钱?” 玉衡冷不丁问了他一句。 “军中缺钱。” “哦。” “中午我们吃粉丝锅子吧” “粉丝锅子?” “对,就是火锅。” “好。” 林砚微微眯起眼,笑了起来。 …… “姑娘!” “七筒回来啦!” 七筒穿了一身灰不溜秋的细布短打衣裳,头发束成小童样,蹦蹦跳跳,活脱脱一个机智伶俐的小厮。 “先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再说。” “姑娘,吃烤羊肉吗?” 玉衡正在将新鲜的羊肉切成薄片。 一想到撒上盐,孜然,花椒粉,再刷上一层薄薄的辣椒酱,放在炭火架子上,烤出滋溜滋溜声,外酥里嫩,香气扑鼻,七筒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不是,今天吃锅子,新做了一些红薯粉,烧火锅尝尝鲜。” 玉衡没有停下手中切菜的刀,说话间一碟子羊肉已经码放整整齐齐。 “是嘛。” 七筒舔了舔嘴唇,涮羊肉吃红薯粉好呀。 采月端了一篮子新鲜蔬菜进来,“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采月姐姐。” 七筒笑嘻嘻道,“我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跑这么远路,遇上拍花子的怎么办?当然要低调点啦。” “拍花子的最喜欢拍男童。” “啊?” 七筒摸摸头,对呀。 “别贫嘴了,快去收拾下,吃中饭了。” 玉衡笑着止住她们的话。 七筒这才转身回房换衣服。 接过采月篮子中洗好的蔬菜,手撕成一块块,码放到大的白瓷碗中。 炖在火上的大骨汤噗嗤噗嗤冒着热气,一股浓厚的香气飘散到厨房的各个角落。 铁锅架上,放了一大勺油,滋滋作响,油热后,放了茴香,八角,桂皮,胡椒等大料炒制,开始溢出香气,放入碾碎成块的辣椒,炒至颜色金黄。 拿出特制的鸳鸯锅,一锅清汤锅底,一锅麻辣锅底。 吃火锅味儿大,玉衡直接放到了院子里开火。 单独给采月和七筒开了一锅。 …… 林砚看着堆放整整齐齐的一排排配菜,嘴角抽了抽,早晚都要下锅,放这么整齐做什么。 “我开动了。” 玉衡眼盯着面前,鸳鸯锅底里的大骨清汤和麻辣汤开始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夹了一块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放到大骨汤里涮两下,红肉变白肉。 “好吃!” 薄薄的羊肉片进了嘴巴,肉质细嫩,嚼两下,唇齿间溢满肉香。 玉衡放了一卷粉条,放到不同的汤底里,又放了些蔬菜。 羊肉就是要边涮边吃,老了嚼起来就不香了。 美食进肚,说不出的服帖舒适。 香气环绕,冒着滚烫红油的麻辣锅底一看就很有食欲。 林砚是个嗜辣的人,西宁寒冷,在当地居住的人多喜欢吃辣椒御寒。 夹了一筷子羊肉涮了涮,放入口中,又辣又麻,带着大棒骨的髓香和羊肉香。 好吃到停不下来。 麻辣锅底全被林砚一个人给包圆了。 玉衡也喜欢吃辣,不过上次受伤,已经许久没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了,这会儿也没开戒。 吃了肉,再吃点蔬菜,和劲道的粉条,味道简直美滋滋。 两个人吃得欢快,挥汗如雨,火锅非常烫,得慢慢吃,这一吃就吃了一个时辰。 肚皮都撑圆了。 玉衡一脸满的躺倒在竹椅上,“嗝~” 太饱了。 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可以让胡管事把收到的红薯陆陆续续全做成粉条了。 等她把酸辣粉的配料试验几遍,方子交给厨房之人,和林繁合开的吃食铺子就可以准备开业了。 “姑娘。” 七筒收拾好,见她未睡觉,笑着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 玉衡问。 “宫中传来消息,建平公主这会儿正闹着要出宫住呢。” 建平公主因为袁贵妃的得宠,也颇受皇帝宠爱,才三岁时,皇帝就为她开建公主府,建平公主还未出嫁,所以一直居住在宫中。 未成亲的公主出宫居住,需要皇上特许。 玉衡摇晃着竹椅,嘴角牵出一丝讥诮,“有袁贵妃在,她想什么就成什么。” “人找好了吗?” 玉衡接着问道。 “找好了,就等着建平公主出宫呢!” 七筒嘻嘻笑着,万事俱备只欠建平公主出宫啦。 玉衡点点头,叮嘱道,“痕迹都断干净点。” “放心吧姑娘,都抹干净了。” 七筒挺起胸脯,我办事,你放心! 第五十一章 春闱 http://.biquxs.info/

原本打算在庄子上多待几天,林砚临时有事,第三天就不得不回去了。 热闹喧哗的街上,一个俊俏的黑衣男子捂住心口,奔跑在前方,一群人跟在后面追赶。 黑衣男人身形快速拨开拥挤的人群,时而转过头去看追赶的人是否接近。 忽然。 “嘭!”的一声。 装上了疾驰的马车。 黑衣男人应声倒在华贵的马车前。 “抓住他!” 后面追上来身强体壮虎背熊腰的打手,直奔倒在地上的黑衣男人。 “大胆!”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呵斥住上前的抓人的打手。 说话的是一个手握拂尘,面庞白净,身着宫袍的阴柔男人。 一个壮汉走上前,止住伸手拉扯的壮汉,壮汉见这阵仗,连忙收回手,缩到一个绸衣汉子后面。 为首的绸衣汉子是个有见识的,知道这是内庭的太监,瞧这衣着气势,应是主子面前得脸之人。 绸衣汉子面上带了七分笑,上前拱手,“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请贵人见谅。” 内侍哼了一声,“冲撞了贵人,仔细你们的脑袋!” 为首的绸衣汉子连连告罪。 内侍瞥了眼众人,走上前,黑衣男人已经晕倒在地。 “小顺子。” 车厢内传来稍显低沉的女声,叫小顺子的内侍转过头去。 窗帘掀开一角,带着面纱的建平公主往外望去,刚看能看见倒在地上男子的俊美侧颜,心下噗通漏了半拍。 半刻,朝着说话的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小顺子会意,朝着为首之人道,“不知阁下为何追赶此人?” 为首之人道,“回贵人话,此人原是小人东家客栈的客人,住了有一段时间,已经拖欠银两一段时日,前几天他说出去拜访友人,借些银子还债,不料一去不复返,今天刚好在街上撞见他,结果撕扯半天,被这厮逃脱了,这不……就这样了。” “欠了你们多少?” 小顺子一甩拂尘,悠声问道。 为首之人踟蹰一下,才开口,“也不多,就五两银子。” 小顺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不用找了,就当赏给你们的。” 为首之人会意,接过十两一锭的银子,献媚笑着,“多谢贵人,贵人仁义。” “赶紧滚吧!” “是是是。” 为首之人拱手弯腰,觍着脸说了几句奉承话,才带着一群壮实凶狠的打手退去。 小顺子吩咐人把倒地的黑衣男人抬到后面马车上,尖声一呵,“起程……” 后头跟着的奴仆成群拥簇着的一排排华贵物件再次远远跟在后面。 春风吹来,掀起华丽的车窗帘子,露出建平公主蒙着面纱的侧颜。 华贵的马车与玉衡的马车擦肩而过,将她看得完全。 玉衡放下一角帘子,微微上扬了嘴角。 坐在一旁拿着书看的林砚,侧过脸看她,“怎么了?” 玉衡笑了,“瞧着外面很热闹。” 林砚放下手中的书,以为她喜欢外面琳琅满目的玩意儿,爱逛街,便道,“下次有时间再带你出来。” 实在是时间紧急,这次也是推了很多事情,才能和她去庄子上待两天。 马上春闱了,上面催促得厉害,才不得不提前回府。 玉衡摆手拒绝,“你的好意心领了,先忙你的事。” 我自己也可以经常出来啊,婆婆那里这么好说话,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 真不方便可以翻墙呀。 “西宁没有京城三分之一的繁华。” 你真的愿意跟我去那寒风凛冽,萧条荒凉,战事连天的西宁吗? 林砚默默在心中问。 “那又怎么样?” 玉衡反问道。 “京城虽繁华,但条条框框多,西宁虽荒凉,但自由啊!” 在京城动不动就要下跪,出个门也要和婆婆长辈报备多次,不是这个约束就是那个不行,有机会去更广阔的天地,她自然不愿意窝在一方窄窄小小的院子。 “祖母她老人家同意吗?” 玉衡理了理衣摆,知道他说的祖母是琅環长公主,“早就修书给祖母了,祖母已经同意了。” 还说顺便带着薛翎和薛铭一起,当做游历,领略世情。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的两个弟弟,翎哥儿和铭哥儿也随我们到西宁历练。” 林砚也不诧异,琅環长公主思想异于常人,不能当做寻常贵妇人以度之。 “知道了,我会安排好。” 他算是见识到,长辈真正的宠爱是什么样了。 当初,父亲逝世后,他不顾长辈反对执意从军,祖父母以爱之名百般阻拦,将他锁在松雪院,在母亲宁宜君的协助下,他才得以逃脱,后来成为那人的得力心腹,祖父才收敛许多。 “西宁物资匮乏,你要用的东西可以先准备起来。” 林砚也不多说了,提醒她自己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已经开始准备了。” 玉衡笑眯眯看着林砚。 林砚哦了一声,抓起书又静静看起来。 玉衡顿觉无趣,在心里默数着日子,在离开京城去西宁之前,能否看到结果。 …… 回了林府,忍着耳朵嗡嗡被林繁叨叨了许久,口水都吐槽干了,林繁才停下来。 “嫂嫂,娘太偏心啦,下次你什么时候去庄子?” 林繁说够了,拉住自家嫂子的衣袖,摇晃道。 她也想去庄子上。 “不知道,不过我们的吃食铺子可以开张了。” “真的?” 林繁注意力一下转移到了铺子上面,这可是她参与开的第一个铺子,当然非常关注了。 “嗯,食材这些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下人熟悉准备了,店铺收拾好,就可以开业。” “嫂嫂,我还不知道卖的吃食怎么样,开业那天我们能去吗?” 玉衡点点头,“当然可以。” “太好了!” 等开业,她就开始赚钱啦。 春风渐暖,三月的京城越发热闹起来。 三年一度举行会试的日子到了,从三月初九开始,一连三场,每场三日,到三月十七考试结束,京城上下沉浸在春闱的热闹中。 会试结束,京城中更热闹了,成群结队的学子,在酒肆,客栈高谈阔论,相互交流,只等贡院放榜,进入殿试。 玉衡和林繁合开的酸辣粉小铺子,就在这样热热闹闹的氛围中开业了。 因为口味独特,走的是薄利多销路线,价格亲民,生意颇好。 事情全权交给闫明这个掌柜的打理,玉衡和林繁只需要抽时间过问一下即可。 在这片热闹声中,贡院放榜了,寿安侯府二公子薛昀,落榜了。 侯府的人来不及叹惋,放榜那日,寿安候世子薛翎,吃坏肚子,晕倒后一直没有醒来。 第五十二章 毒 http://.biquxs.info/

侯府的人来不及叹惋,放榜那日,寿安候世子薛翎,吃坏肚子,晕倒后一直没有醒来。 起先以为是小病小灾,养养就好,谁知薛翎迟迟没有转醒,眼见着都第三天了,侯府没有办法,这才派人到林府告知玉衡。 玉衡和林砚匆匆赶往寿安侯府,下人将他们带到薛翎的院子时,老夫人坐在一旁,眼睛红红的,薛放立在床前,微微弓着背。 整个侯府如被黑云压倒一般,气压低到谷底,薛翎的屋中气氛沉沉,下人们都低眉顺眼,轻手轻脚,屏气凝神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老夫人原本光滑有神的面庞褶皱突然多许多条,脸色越发憔悴,黯淡无光,额角生出许多白发,眼皮耷拉着,精气神都没了,如垂垂老矣迟暮之年丧子的老妇人。 “祖母,二叔。” 玉衡快步上前,弟弟薛翎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呈不正常的灰青色,就像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朵,只剩产残肢断臂,了无生气。 原本白白肥肥的大圆脸,这会儿变得又瘦又小依然圆。 玉衡看得一阵揪心,瞬间红了眼眶,瞧这青灰毫无生机的脸,哪里是吃坏肚子,分明是中毒了。 “衡姐儿,二叔……二叔对不住你们。” 原本风光霁月清隽俊雅的二叔薛放此时耷拉着眼皮子,颓丧,懊悔,难受,满怀愧疚地朝着玉衡率先开口道歉。 玉衡一头雾水,满脸疑惑,不知道二叔为什么向她道歉,“祖母,二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叹了口气,对着垂头丧气一筹莫展的儿子道,“说吧,衡姐儿是翎哥儿姐姐,不要遮遮掩掩的。” 薛放深吸了口气,这才对着玉衡说清缘由。 放榜那日,翎哥儿也跟着去凑热闹了,贡院放榜结果出来,薛昀落榜了,心情低沉不佳,兄弟几个也没了兴致,就一起打道回府。 当天没有再去卢先生的家,薛翎闲着无事,自个儿到演武场去打了几套拳,有些热了后唤院子里的丫鬟去大厨房要了点儿绿豆汤,结果喝了以后,说是犯困,想睡觉,就躺在床上睡了起来,原本他就有午间小憩的习惯,下人也没当回事,好长时间没醒,身边小厮浮云不放心,去看看,结果怎么都叫不醒,这才慌忙禀了长辈叫大夫来。 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薛翎却一直不见醒来。 老夫人当即让儿媳梁氏拿了对牌到宫中请御医,起先是何院判来,后来张院使也来了,依旧束手无策。 这几日到处寻大夫,连民间偏房都试过了,依旧不见薛翎醒过来。 老夫人怒极,下令彻查,结果那碗剩下小半的绿豆汤早就被处理了,厨房的绿豆汤倒是没有问题。 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自然没办法对症下药。 最后还是徐姑姑出马,严刑逼问下,才查出这事与薛玉纤有关。 丫鬟端着绿豆汤经过院子假山时,一个婆子刚好在假山处清理杂物,不小心将污物甩到了丫鬟新做的衣裳上,婆子是个不会说话的,丫鬟一个生气,就跟她吵了起来,还是经过此处的玉纤的贴身丫鬟采萍经过,做了和事佬,薛翎院子里的丫鬟这才端着绿豆汤离去,可惜绿豆汤早就被下了不干净的东西。 “二姐为何要对翎哥儿下毒?” 玉衡压着嗓子,有些不可置信,她知道玉纤爱嫉妒,度量小,喜欢对她冷嘲热讽,总是和她过不去,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把不满以这种恶毒丧心病狂的方式撒到翎哥儿身上啊。 再怎么样,翎哥儿也是她的堂弟,血脉之亲,如何说下毒就下毒? 是受人蛊惑被人利用了?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手上怎么会有京中有名的大夫都解不开的毒? 果然,老夫人叹了口气,接道,“那个不省心的,听人说了几句侯府继承之事,就没脑子的朝翎哥儿下手了。” 玉纤自从和英国公府三公子英岐定亲后,出门的次数就多了,不知是谁常常在她耳边蛊惑,女子出嫁后在夫家的地位及话语权如何,取决于娘家人和自己在娘家的地位。 再过十来年,父亲让爵,自己不过是个小官的庶女,与现在的身份天壤之别,往远了说,待父亲仙去,自己亲哥哥和堂弟,谁当侯府一家之主,与她的亲疏关系一目了然。 况且她和玉衡关系不好,若是她在英国公府受了什么委屈,薛翎不见得会为她这个庶出的堂姐出头。 加上未婚夫英岐总是有意无意的表露出自己对身份上的看中,玉纤没猪油蒙了心,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药,打算一把毒死薛翎。 薛放懊悔不已,“衡姐儿,是二叔管教之错,二叔对不起你们,玉纤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是不管了,扔到佛堂一辈子青灯古佛也好,打死也罢,交由你们全权处置。” 玉衡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眼下不是处置玉纤的时候,救醒薛翎才是要紧之事,“有查出是什么毒吗?如何解毒可有法子?” 薛放和老夫人皆是摇了摇头,御医都请来了,还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玉纤那个挨千刀的不孝女,徐姑姑用了各种方法,玉纤咬紧牙关,死活都不肯说出是谁给她提供的毒药。 当然也是因为玉纤是老夫人的孙女,薛放的女儿,侯府的主子,所以手段与其他人比起来,非常温和。 林砚上前,仔细端详了半刻,神色复杂地垂下眼睑,看了眼玉衡,话在喉咙滚了个来回,又咽下去。 “御医都来了几波,还是没有办法,我可怜的孙儿。”老夫人声音哽咽,语气尽是心酸。 玉衡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从香囊中取出一个青花白底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饭粒大小黑呦呦的药丸。 叫丫鬟倒了水来,扶起薛翎,撬开他的牙关,就着清水服下去。 “祖母,二叔,这是师父亲手炼制的解毒丸,无论什么剧毒,一定程度上都可以遏制毒药蔓延,缓解症状。” 玉衡对着二人解释。 老夫人眼前一亮,她差点儿忘了玉衡的师父齐世吉本人就是个解毒的高手。 “衡姐儿,你可知道齐师父现在在哪儿?” 玉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师父一出去游历,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总得等他腻了外面,才回一次临水。 第五十三章 无妄之灾 http://.biquxs.info/

玉衡对着二人解释。 老夫人眼前一亮,她差点儿忘了玉衡的师父齐世吉本人就是个解毒的高手。 “衡姐儿,你可知道齐师父现在在哪儿?” 玉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师父一出去游历,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总得等他腻了外面,才回一次临水。 老夫人憔悴的满是褶皱的脸上布满失望和落寞,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才好。 薛放在一旁,看着母亲这两天日渐憔悴,华发从生,心中愤怒的火苗如被浇了烈油,瞬间点燃。 “我去弄死那个不孝女。” 薛放浑身散发着怒气和肃杀,这样的女儿,就当他从来没生过。 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为了一点私心,就能狠下心来给自己的血脉亲人下毒,这样恶毒心肠之人,真的是他的女儿吗?薛放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玉衡出声阻止了暴怒的薛放。 “二叔,我想起来看看玉纤。” 薛放顿住脚步,半晌平下心来才道,“让人带你去吧,只要能找出毒药是谁给她的,手段不论,生气不论。” “有二叔这句话侄女就放心了。” 玉衡吩咐下人拿了纸笔来,铺在八仙桌上,飞快地写了一封信,折进信封,落了收信人名字,吩咐几句后交给七筒。 七筒应声拿着信出门交到专门售卖奇珍异宝的玲珑阁。 “祖母,孙女有一个朋友,同样擅长解毒,应该说比师父略胜一筹,他应该还在京城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里,孙女去信将他请来,如果能先查到毒药成分,解毒会事半功倍。” “真的?比齐师父还厉害,会不会很难请?” 老夫人灰败的眼睛再次明亮起来,忽然又想到有点本事的人架子都比较大,跟何况此人能力比齐师父还强,而且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县城里,心下又忐忑起来。 不过,只要有这样一个人,不管花再大的代价,也要将他请回来,有希望就好。 “衡姐儿,二叔亲自去请。” 薛放在老夫人话音落下后,站了出来,斩钉截铁说道。 玉衡摇摇头,“我那朋友性子有些古怪,二叔去了反而不妥,况且,他看了信,一定会来。” 她已经吩咐过七筒,务必将信送到,他看到信,不会不来。 薛放见她心中有数,也没有勉强,强者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怪癖,他曾经就遇到过一个疯疯癫癫之人,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堪称以假乱真,甚至其本人都有可能看不出来是不是自己写的,他能理解。 “祖母,这里有下人在,您不必一直在这里守着,万一身体垮了,翎哥儿醒来,该自责了。” 老夫人状态并不好,白天一直守在薛翎的床前,失眠严重,很晚才睡觉,睡不了多久便被噩梦吵醒来,祖母年纪大了,身体根本吃不消这么折腾。 老夫人摆手,唉了一口声,“祖母睡不着,在翎哥儿身边放心些。” 大房就剩了这么一个命根子,她还等着翎哥儿长大,成亲,生子,如此下了黄泉,也好给大儿和大儿媳妇一个交代。 如果翎哥儿真的没命了,她哪里还有脸活着。 玉衡不再多劝,抿了抿唇,“我去看看玉纤。” 男女有别,林砚没有和她一起去玉纤的院子,而是在薛翎院子待客的正厅等候,薛翎作为侯府世子,他的院子很大,也有些空。 林砚狭长的眉眼微微下垂,两片微薄的唇轻轻合拢,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事情。 半刻后,林砚换了个坐姿,抬眼看向严祥,“你去查查英国公府三公子英岐最近新认识的朋友,尤其是和左相府杨家有关联之人。” 严祥拱了拱手,“是。”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薛翎是受无妄之灾。 林砚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抬手支住头,靠在桌子上冥思,回西宁的时间,可能要往后推一推了。 左相府杨家,崔氏坐在低调奢华,古朴大气的寝室中,心腹丫鬟站在后面给她轻轻捏着肩膀。 崔氏舒服地闭上眼,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脸上蕴着淡淡的笑意。 “大丫头这两天可乖巧?”崔氏的声音不急不缓从嘴里吐出,带着丝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跪着匍匐在地上,听了崔氏的问话,跪直了身体。 “回夫人的话,大姑娘两天都没有出院子,昨日上午练了一个时辰的琴,下午看书,刺绣;今天跟昨日一样。” 崔氏面色不变,唔了一声,丫鬟的揉肩捏背得手艺很好,崔氏半眯着眼看着下首的丫鬟,“好好儿劝着大姑娘,不要心急。” 丫鬟诺诺应声,崔氏也不多说,挥挥帕子,打发她回去。 丫鬟端来一碟洗净码放高高的水果,细竹条编织而成的盘子大小的碟子,一个个又红又大的草莓,个叠个地立在上面,色泽鲜润,果香缕缕。 崔氏伸出套着长长护甲,白净的手,捻了一颗放进嘴里,一口咬破皮肉,浓郁的甜香充斥着口腔,舒服得嘤了一声。 她千娇百宠的女儿,能力范围内,自然要让她得偿所愿了。 一个侯府孤女,在她看来,不算什么。 玉衡一脚踏进玉纤的闺房,玉纤正坐在软榻上,不安地绞着手绢。 院门口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守着,院子里只有两个小丫头一内一外伺候,她身边的人,包括那个叫采萍的丫鬟,都不在了。 玉衡进来之时,郑姨娘正红着眼睛,等在院门口,瞧见玉衡来了,朝她行礼后欲言又止,话到了舌头尖,又咽回去。 玉衡可不管她,直奔内侍找玉纤。 看着缓步朝她走开的玉衡,玉纤呆了呆,面上闪过惶恐,不停绞着帕子的手泄露出她的忐忑和不安。 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那人说了,她与英国公府公子有婚约在身,无论侯府人如何暴怒,她只消把事儿都推给别人,她不过是被人蛊惑而已,不会有事的。 “三妹。” 玉纤脸上肌肉不受控制,隐隐抖动着,嘴皮子颤了颤,站起身来。 “二姐。” 玉衡冷冷的唤了她一声,声音冰冷如冰原上的刀子,又寒又利。 黑曜石般明亮幽深的眸子如寒潭深不可测,视线对上玉纤的脸,只觉得脸上异常冰冷。 “二姐死也不愿意说出背后之人吗?” 没有温度的声音继续问道。 第五十四章 杀人,是要偿命的 http://.biquxs.info/

初春的风有些凉,玉纤穿得单薄,樱桃细口略显苍白,面庞露出难得一见的坚定。 “三妹,这不是我的本意。” 玉纤想到什么,眼眶微红,又如扶风弱柳般羸弱娇嫩。 啪! 玉衡用尽全力一个巴掌拍在她的脸上。 想到亲弟薛翎瘦小的身体,躺在床上,连续三天昏迷不醒,再看玉纤还在她面前矫揉造作,玉衡愤怒不已。 她力气大,小小的巴掌拍在脸上,如飓风一般,玉纤像破碎的布娃娃,翻滚两下,倒在软榻前面。 苍白的侧脸似被烈火灼烧,如发酵的馒头,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发髻松散,衣衫凌乱。 玉纤满眼不可置信,“你居然敢打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不敢打你?”玉衡厉声呵斥。 给自己亲堂弟下毒的人,是什么好东西,打你是轻的。 “祖母和父亲都没有对我动手,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玉纤费力地爬起来,发钗丁零当啷落了一地,眼睛似要喷火一般,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向玉衡撞过来。 啪! 玉衡推后几步站稳,换了一只手,又给了她一巴掌,玉纤应声转了几圈,跌倒在地上。 “噗”的一声,玉纤一口血吐了出来,牙齿都被打落两颗,混着血吐在地上。 玉衡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玉纤独具特色的丹凤眼垂下来盯着她,眼里盛满了愤恨。 “和我拼什么,力气大吗?” 玉衡一甩手,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玉纤双手支在地上,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玉衡。 “我为什么不敢打?翎哥儿生死不明躺在床上,你还有脸好好儿的?” 玉衡一脚踹在她身上,胸中火焰熊熊燃烧,祖母和二叔下不了手,放着她来,不打的她求饶吐出话她就不是薛玉衡。 “够了!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我也是一时被蒙蔽,被人骗了而已,你以为我想吗?” 玉纤大声嚎啕,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 玉衡见状收回朝她抬起来的脚,抿着唇看向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玉纤。 伸出宽大的薄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玉纤收住嚎啕的嗓音,凄凄惨惨质问,“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为自己争取怎么了?” “每个人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争取想要的,你想翎哥儿死了,二叔就能彻底坐稳侯爷之位,未免也太天真了。” 玉衡面无表情道。 “你说什么?”玉纤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玉衡没有回答正面回答她,“是英国公府三公子在你面前撺掇的吧,毒药也是他给的?” “不是!不是他给的。”玉纤猛然摇头。 “不是他是谁?” 玉纤默了默,没有说话。 “你真的以为你不说,我们拿你没办法了,二姐,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明白其中的严重?” “证据确凿摆在面前,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以为不说就可以安然无恙吗,未免也太天真了。” “杀人,是要偿命的。” 玉衡凑近她的耳朵,声音轻如羽毛,带了丝丝魅惑。 玉纤后脊背发凉,那股冰冷的凉意从耳朵渐渐蔓延直全身,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没有要他死,那不过是让人痴傻的药而已。” 玉纤额角冷汗涔涔,那个人说了,这是让人变痴傻的药,吃了后不会有性命之忧,她再怎么样,也没胆子杀了自己的亲堂弟啊。 “痴傻?翎哥儿再不醒来,命都没了。” 忽然想到什么,玉衡朝着开始有些无措的玉纤问,“你没有跟祖母说过吗?这是让人痴傻的药。” 玉纤呆立住,摇摇头,“没有。” “哦,那是要命的毒药,你被骗了。” “你说吧,谁给你的药,不说,我就一刀一刀划花你的脸。”玉衡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拔出来,刀刃锋利,反射出银亮的光。 顿了顿,玉衡继续道,“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如果翎哥儿真的醒不过来,划花你的脸,送你去黄泉陪他,二叔也不会阻止。” 玉衡淡漠的脸面无表情,手握匕首来回比划着。 玉纤弓着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面色煞白,脑中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不会骗我的!”尽管理智已经有了答案,情感依旧不能相信他骗了自己。 “英国公府三公子英岐吗?” “你怎么知道?”玉纤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玉衡嗤笑,原本只是猜测。 “你真是个傻子。” 玉衡摇了摇头,站到她面前来,正对着窗外的阳光,玉衡微微眯起眸子,“你知道吗,这个爵位,如果翎哥儿不能继承,皇上会收回去,这是祖母和皇上的约定。” 不管呆呆傻傻的玉纤是何种反应,玉衡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 当年上书袭爵时,祖母加了这样一个条款,为的就是断绝别人觊觎爵位的任何可能,防止血脉相残,这事只有家里几个长辈和大哥薛怀,玉衡知道。 玉衡走出院子,郑姨娘看到她浅色的裙角上沾染了点点猩红,嗷嗷一声,朝着院内闯进入。 她一个娇养着的姨娘,哪里是几个经常干粗活的婆子的对手,婆子三两下,就将她扔到了地上。 “呸!狐媚子,教出来的女儿也不是个好东西。” 一个曾经受过玉衡母亲恩惠的婆子朝郑姨娘吐了口唾沫子。 事情明了,英国公府英岐蛊惑玉纤,令她以为,给薛翎下了痴傻之药,爵位依旧在他们二房,她的父亲,仍然是寿安侯府堂堂超品侯爷。 英岐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因为需要一个超品侯爷的岳父吗? 玉衡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英国公府地位也不低,没必要多此一举。 等七筒回来,再吩咐她去查一下英岐这个人。 玉衡回了翎哥儿的院子,将从玉纤出得来的消息和老夫人与薛放说了。 “没脑子的东西。”老夫人低声咒骂了一句。 没脑子,还眼瞎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当未婚夫。 “祖母,现在怎么办?” 玉衡问道。 仅凭玉纤一面之词,肯定不能拿英岐怎么样,英岐是英国公府的主子,虽然是庶孙,出去也是代表了国公府的颜面。 没有证据的事,英国公府如何肯认。 老夫人默默思忖良久,才道,“先派人去查英岐,玉纤让若男再审一次,手段不论。” 可能是之前他们的态度给了玉纤错觉,让她觉得自己不过是给弟弟下了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所以没有畏惧。 第五十五章 赐婚圣旨 http://.biquxs.info/

没了约束,徐姑姑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将玉纤的口供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看完,面色阴沉,将纸扔给了薛放。 “先送她到怜月庵吧,对外就说病逝了。” 老夫人慢悠悠道,翎哥儿没事就罢了,若是真的醒不来,就让她在怜月庵真的病逝。 薛放手握薄薄的宣纸,手背青筋凸起,掌上纹理清晰可见,顺从地点点头。 这样处置,已经是宽厚了,那个不孝女,他真该一棍子敲死她。 长辈已经下了命令,玉衡不好说什么,况且,这个处置结果也差强人意吧。 实在不满意,偷偷下手就是了。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翎哥儿醒来。” 回到玉衡的陶茗园,玉衡对着林砚说道。 “我陪你。” 嗯? 玉衡拒绝,“不用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老夫人会惦记你的。” 老夫人知道她留了林砚在娘家过夜,还不知道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虽说不会掉块肉,但心里隔应啊。 “我已经派人回去说过了,不碍事。”林砚接着道。 玉衡揉了揉眉心,“好吧。” 速度够快的,想待就待吧。 没过多久七筒和严祥一起回来了。 “姑娘,玲珑阁的掌柜回复了,况大夫大概明天会到京城。” “是嘛?” 玉衡高兴得站了起来,“有没有说明天什么时辰到?” 七筒摇摇头,“没有,掌柜的没说。” 玉衡也没有失望,他能来京城就好。 玉衡想了想,让七筒和她一起去查英国公府三公子英岐的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找到解药。 自己出马,放心一些。 找了套轻便不显眼的衣裳套上,只带了七筒出门,还没踏出院子,就被林砚堵住了。 “不用去了。” 林砚直接了当地阻止了玉衡主仆二人。 “你知道我去干什么?”玉衡反问。 “不是去找英岐吗?”林砚面色不变,再次反问回去。 “你已经查过了?” “嗯,严祥刚回禀了,进去说。”林砚肃着脸,面容庄重。 一把拉过玉衡的手腕。 “哦。”玉衡满脑子都是他已经派人去查过英的事,没有注意他的动作,顺从地跟在他后面,随即进了内室。 挥手将下人赶出去,房间就剩下两人,林砚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到玉衡面前。 “谢谢。” 玉衡目光落在他清俊严肃的玉颜上,抿着唇静静等他开口。 “英岐同样被人骗了。” 林砚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杯盖扫了扫,呡了一口刚泡好没多久的热茶,不急不缓道。 “嗯?是谁?” 谁这么处心积虑要除掉名声不显,不足十岁的寿安侯府世子?寿安侯府应该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家吧。 左相府袁家? 小辈之间打架斗殴这样的矛盾,应该不至于会置人于死地,况且袁鸿涛一介街头小混混,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坏事,不太会暗地里阴人。 建平公主就更不会了,她现在和出宫路上捡回去的书生打的火热,应该没有分出心思对付她。 侯府有树其他敌人吗? 玉衡脑袋里转了又转,飞快搜索着她知道的所谓仇家。 林砚手握成拳头,抵到微薄的唇边,咳嗽两声,话滚到喉头,咔在那里良久,才难为情地出声。 “右相府杨家二小姐。” “杨菁菁?” 上次和杨家大姑娘杨素素一起游船,跟在旁边乖巧懂事,有些胆怯不爱说话的小姑娘。 怎么会? 难道杨府知道她半夜装鬼去吓杨素素,所以才让杨菁菁骗了英岐,以此为跳板给翎哥儿下毒,报复回来? 她办事隐秘,杨府应该没有查出是她捣的鬼,不然第二天傍晚,杨府就不会派人到淮杨汀河边烧纸钱给水鬼了,而且连续烧了七天,中间还暗地里请了道姑进杨府给杨素素做法事驱邪。 不至于。 玉衡甩了甩脑袋,不是这个原因。 林砚点了点头,心中颇为愧疚,“确实是杨菁菁蛊惑英岐,二人曾经多次私下见面。” 顿了顿,又继续道,“少年时,我曾经救过杨素素,在杨家,准确的说是崔氏那里见过这种毒药,服毒之人只会面色越来越黑,最后慢慢在睡梦中死去。” 那是段不太美妙的回忆,当年看顾杨大姑娘不利的下人,和落在崔氏手上的人贩子,就是服了这种药,然后扔进深山里,给豺狼野兽撕咬干净。 人看似昏迷不醒,实则五感异常灵敏,人的感觉会被无限放大,对死亡的恐惧和被野兽撕咬的疼痛也会成倍成倍地增长,可见当初那些人的下场有多残暴。 “解药呢。” 玉衡迫不及待问道。 “没有解药,唯一的解药就是换血。” 林砚目光落在玉衡白皙圆润,透着粉红光泽的脸上,俊颜面露复杂,心有不忍。 “你是说换血?” 林砚嗯了一声,他曾经私下里去查过这个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中毒的鸡肋毒药,这个毒药名叫千里香,除了毒死人,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将人的感觉无限放大,除了换血,没有其他解法。 换血也有要求,换血之人最好是有血缘关系,一般血缘关系最次,再是父母儿女,最优是同胞的兄弟姐妹。 同胞血脉完全相同,是最优选之人。 所以,说不准杨家就是对着玉衡来的,毕竟,大量换血过后,玉衡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很难说。 听完林砚的话,玉衡陷入了沉思,她和杨家没有大仇,要说矛盾,就是杨素素陷害她不成,反被她拉下水。 换血这样的事情,对于况大夫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林砚说得严重,玉衡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小命。 看来,今天晚上要再走一趟杨府了,探查杨府对翎哥儿下手的正真原因。 “姑娘!姑娘!大消息!” 七筒匆匆忙在外面嚷嚷道。 玉衡打开门,七筒刚好扑进来。 “皇上圣旨去了右相府杨家,给平王赐婚了。” “杨素素和平王。”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么久才赐婚,可能是要等落水的事淡出人们视线吧。 “不是。”七筒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是杨家二姑娘杨菁菁。” 明明那日落水的是杨大姑娘,和平王搂搂抱抱,肌肤相亲的也是杨大姑娘,怎么赐婚就成了杨二姑娘了。 杨大姑娘怎么办哩?哪有已经到年纪的大姐没有成亲,才十三四岁的妹妹就先定亲的,怪怪的。 她们家姑娘不就是这样? 七筒心里呸了一声。 那是特殊情况嘛。 “是吗。” 玉衡淡淡的瞥了眼轻轻蹙眉的林砚。 结合林砚似乎有些愧疚和不忍的眼神,还有这道给平王和杨二姑娘赐婚的圣旨,玉衡好像有些明白了。 第五十六章 果然如此 http://.biquxs.info/

深夜,惦记着事情的玉衡慢吞吞从舒适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 玉衡换了一身衣袂飘飘的雪白裙衫,乌黑秀丽的长发披散到脑后,一直垂到大腿根。 七筒在帘子外探头探脑,小手卷成喇叭状,“姑娘,奴婢跟着去吗?” 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不用。” 啊? 为什么? 七筒脸上的笑还未褪去,半分诧异半分失落。 姑娘怎么不带她去了。 因为她不会飞吗,上次就是姑娘带她飞檐走壁,可刺激了。 她是个累赘...... 哇......默默在心里流眼泪。 她也要去学轻功,想飞哪里飞哪里。 “我很快就回来,乖乖在家等我。” 林府的守备哪里比得上侯府,何况侯府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徐姑姑守着,带着七筒不方便。 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还是不要惊动长辈的好。 “姑娘,奴婢知道了。” 七筒小嘴一瘪,快要哭出来了。 玉衡摸摸她的头,安慰两句,才轻手轻脚地飘出去。 一个纵身跃上房顶,如飞燕一般,腾跃如清风,潜行如流水,眨眼眼已到远处。 白色身影翩然而去,身形修长的黑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面,如鬼魅一般。 玉衡飘飘忽忽间,拐进一个胡同巷子,不见了身影。 黑影快步走进,想跟上她,奈何巷子里空空如也。 “看什么?” 黑影耳后传来清澈空灵的女声,回荡在空寂的巷子里。 转身一看,白衣墨发肤色莹白如玉的玉衡面无表情的立在他的眼前。 “速度挺快。” 林砚轻笑了一声。 就知道是你,玉衡心中腹诽。 “承蒙夸奖,跟我后面做什么?”玉衡就当他是在夸她了,一双墨玉圆眼目不转睛盯着他看,语气颇为不善。 鬼鬼祟祟跟在别人后面,安的什么心思? 结果对面的人被当场抓包,一点心虚都没有。 “看你去干什么。” 林砚坦荡荡回道。 “哦,睡不着闲逛。”也不知道这人蹲了她多久,就为了守她,她刚出门就知道这厮跟在她后面了,带着他兜了几圈,还甩不掉他。 狗皮膏药一样。 对面清隽男子目露戏谑,“三更半夜出来闲逛?哪家脂粉铺子这个时辰开门?” 我读书少,你也骗不了我。 林砚话锋一转,直白道,“去杨府,这次是去吓谁?” 呸! “什么吓人!我是去找人谈心。”玉衡非常不满,她又不会是去干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语气那么奇怪干什么。 “哦,我跟你去。” 林砚脸色似笑非笑,狭长的眼半眯半开,眸子漫不经心落在她身上。 看着眼前抿唇不说话的姑娘,林砚鬼使神差上前一步,揉了揉她的头。 少女的头发很软,很丝滑,身体靠近了,女子独有的清香气息传入林砚鼻中,夜深人静,只听得到彼此浅浅的呼吸声,林砚思绪散乱,心猿意马起来。 温热的大手抚上头顶时,玉衡忍不住战栗起来,从头皮传至全身,酥麻麻的感觉。 玉衡倏然后退一步。 对面的林砚不以为意,朝她笑了起来。 “走吧。” 今晚月色似乎很美,还有些撩人。 许是林砚笑容太完美,玉衡不由自主默默跟在林砚的后面。 “我带你。” 林砚见她动作慢,转过头去,一把牵住她的手。 男人的手很大,指腹和掌心带了一层厚茧,手掌却是温热的,很厚实。 玉衡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带去老远。 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杨府房顶上了。 她的手依旧被握住,男人的手已经由温热变得滚烫,手心沁出薄薄的汗。 “给。” 林砚放开她的手,将一个东西塞到她的手里。 玉衡拿起来,借着皎洁月光,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有筷子三分之一长的管状物品。 “这是什么?” “能让人开口说真话的东西。” “这么神奇,真的假的?” 玉衡放到眼前仔细端详,这个小东西就能让人说真话,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嗯,军中常备,对付细作的小东西。” 林砚将用法告诉她后,接着道,“我帮你望风,就不陪你下去了。” “你是不想去别人闺房吧!” 玉衡圆脸带了戏谑,对他拱了拱手,飞身下去。 “走了。” 娇小玲珑的身形隐如黑暗中,林砚拿出手绢擦去手心的汗,手绢刚碰上手心,忽然顿住了。 停了片刻,又将手绢收入怀中,手握成拳头,搓了搓手心的薄汗。 少女的手,很软,很细腻,牵手的感觉,还不赖。 林砚慢悠悠坐下来,静静欣赏月色,等白衣黑发的少女回来。 没过多久,玉衡就回来了。 瞧着林砚坐在房顶上,也学他的样子,掀衣摆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林砚侧过头,明亮的月色映在她脸上,似覆上了一层浓厚的寒霜。 脸色很差,不是好事情。 “怎么了?” 林砚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还说杨素素对你没意思,人家为了你,连那等阴损的法子都使出来了。” 玉衡强忍住心中喷薄而出的怒火,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给翎哥儿下毒,是谁授意的?崔氏?” 林砚一猜就中。 “对,因为你的桃花债,翎哥儿受了无妄之灾。” 简直是飞来横祸。 “杨夫人为了杨素素能够光明正大嫁给你做正室,准备弄死我,我不好下手,所以翎哥儿就遭殃了,她们看准了我只有翎哥儿一个亲弟弟,所以给他下了没有解药的毒,除了换血,别无他法,换血九成九的机会我得没命……就好给杨素素腾位置了。” 这是她从杨菁菁口中知道的,杨素素为了他,连给自己父亲戴绿帽的四皇子平王都拒绝了。 杨夫人倒是好算计,如此两个女儿都称心如意了。 “想不到你一个……还挺抢手的。” 玉衡很生气,虽然从知道换血那一刻隐隐约约就有这样的猜测,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时,心中的愤怒越发盛势。 她明白这不是林砚的错,可心中还是不平,忍不住要往他身上迁怒,说话语气不免有些阴阳怪气。 “已经派人去寻解毒大师,我不会让你换血的。” “还有……我不喜欢男人。” 林砚语气如夜风一般微凉,轻轻拍打在脸上,传入耳朵,听得出,他语气郑重严肃。 玉衡侧过头,刚好对上他略微发烫的目光,俊逸的面容,在皎皎月光下,越发的出尘,男人神色和他的语气一样认真郑重。 第五十七章 况烛 http://.biquxs.info/

玉衡叹了口气,“时间这么紧急,名医也不是遍地有,哪儿这么容易。”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迁怒不好。 “你请的那个大夫,靠谱吗?” “靠谱,比我师父靠谱。” “那就好。” 林砚放下心来,转而又郑重的强调一次,“我对男人没兴趣。” 啥? 玉衡侧头扬起脸看着他,诧异不已,弯了还能扳直? “你...没发烧吧?” 玉衡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热啊。 林砚慢腾腾把她的手拍下来。 咳嗽两声,才矜持道,“没有。” “外面不是都说你喜欢男人,也就杨素素一个姑娘要死要活想尽手段嫁给你。” “可能...我行事不拘小节,让世人误会了吧。” “你知道为什么不解释?” 玉衡觉得不能理解,就算朝纲崩坏,大晋开化,应该也没有男人想让人知道自己是个好男风的人吧,那些权贵养男宠不也是偷偷摸摸的。 就算不解释,成个家,生个孩子,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玉衡瞬间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故意放任流言发酵,传遍京城,有可能在背后还默默推了一把。 “没有。”林砚简洁回道,面色微赧,说这两个字时底气不足。 玉衡轻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他的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 林砚下巴微扬,手搭在曲着的腿上,侧首凝视眼前一脸疑问的姑娘,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以后,你会明白的。” “哦。”不愿意说就算了,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她又不强人所难。 “走吧,回去。”玉衡站起来,拍拍衣服。 ...... 侯府依旧安安静静的,仆从们轻手轻脚,各司其职,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伤心愁闷的主子们。 街边熙熙攘攘开始热闹起来时,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男子来到了寿安侯府门口。 男人一身灰褐色短打,头发用一只木簪束起,穿着非常简单。 后面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与一般行囊不同,两条拇指宽的带子各自挂在左右肩膀上,样式非常奇特。 看着,不像是个有钱人。 守门的老头好奇打量站在大门前的青年男子。 “这里可是寿安侯府?” 男子抬头看了头顶上的牌匾,拱了拱手,对着侯府守门的老头再次确认。 动作大方,开口利爽,倒是没有穷苦百姓面见贵人时的唯唯诺诺。 “是寿安侯府,不知先生有何事,找我们府上何人?” 守门的老头上前一步回道。 “我名况烛,你们府上的薛三姑娘找我。” 薛三姑娘? 老头立马明白过来,伸手将他请进府里,“原来是况大夫,请进请进。” 玉衡听到下人禀报,况烛已进侯府,连忙迎了过去。 “况师兄,好久不见。”玉衡见到穿搭风格奇特的况烛,摇摇头笑着打招呼。 这个况师兄还是老样子,特立独行,不拘一格。 “可累死老子了,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给我弄点吃的,再不垫肚子,真成饿死鬼了。” “小衡啊,不得不说,你家真大。” 况烛整个人瘫倒在宽大的椅子上,长腿交叠伸直了,双手各自搭到椅子边缘,跟个软骨人一样。 刚跨进正厅的老夫人皱了皱眉。 这就是衡姐儿口中善解毒的大夫?年纪轻,行为举止也有点儿...不拘小节。 靠谱吗? “祖母。”玉衡看到老夫人进来,朝她福了福身。 转头对着老夫人介绍,“祖母,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况大夫况烛。” “况师兄,这是我的祖母,这是我的相公林砚。” “祖母好。”况烛站起身来,像模像样对着老夫人鞠了个躬,又侧过身拱手,“衡妹夫好。” 老夫人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个年轻人,除了不拘小节,脸皮还有点厚,难怪衡姐儿说他脾气有些古怪。 林砚:这个况师兄有眼光,不错。 玉衡吩咐下人,准备吃的。 况烛呵呵笑了,大手一挥,“先带我去看看你弟弟,治好再吃。” 老夫人道,“况大夫,要不沐浴休整,精神好些再去翎哥儿也不迟。” “多谢祖母好意,况烛状态很好。” 况烛拱拱手,他还等着看完病人,再吃饭睡个天昏地暗呢,顺序不能乱了。 老夫人见状,也不多说了。 一行人带着况烛进了薛翎的院子。 背着大背包,穿着一身褐色短打,五官平平的况烛,吸引了侯府不少下人的目光。 “人多不好,伺候的人都出去,开点窗透风。” 况烛一进房间,就皱眉吩咐道。 看了躺在床上脸色乌青的薛翎,手脚利索的从大背包里掏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对了,这个给你,这是毒药,不知道是不是我弟中的这种。” 玉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况烛。 昨天半夜去杨府,玉衡从杨菁菁那里拿回来的。 幸亏杨菁菁私心留了一些,玉衡才偷了一点回来。 林砚扬眉看向玉衡,昨天她可没说从杨府拿了东西回来。 “行,你们离我远点儿。” 况烛接过小瓷瓶,正色道。 他就诊时,不喜欢旁人靠太近。 “哦,好。” 玉衡应了一声,扶着老夫人坐到远处。 开始检查病人时,况烛身上的气场就变了。 一扫身上的疲惫,目光炯炯有神,神色认真投入。 况烛翻开少年的眼皮,细细观察,打手一掐,弄开少年的嘴巴,发现舌尖也渐渐变成青色。 玉衡几人,看着况烛忙上忙下,用手中奇怪的仪器贴上薛翎胸膛,侧耳倾听,抓起他的手指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许久,况烛才检查完,摸清状况。 “小衡啊,去弄几个碗来,我要用。” “好。” 玉衡连忙吩咐人去拿碗,抬了一张长桌到外间,供他使用。 “衡姐儿,况大夫这是做什么?”老夫人见他手动来动去,不停地加东西,用些很奇特的仪器,看来看去,疑惑不解。 玉衡不好细细解释,含糊道,“可能查一下毒是什么成分吧。” “哦,这个况大夫果然不一样。” 老夫人点点头,虽然看着年轻,但他一投入诊断,气场骤变,如此忘我,可见是个痴迷医术之人。 应该可信。 时间一滴一滴溜走,不知过了多久,况烛才停下忙乱的手,大呼一口气。 “况师兄,怎么样了?” 况烛抹了抹头上的汗,嘻嘻笑道,“师兄出马,一个顶俩。” 随即忽然掏出一把刀子,对着玉衡。 “来,放你点儿血用用。” 第五十八章 况烛师兄的出身 http://.biquxs.info/

况烛一把抓过玉衡白皙细长的手,刀尖一刺,殷红的血珠子冒了出来。 玉衡没出声,眉头微蹙。 况烛哎哟哟一声,一滴血落在地上,忙拿空碗接住,扯过玉衡的手,使劲挤了挤,碗里的血一滴一滴多了起来。 “磨磨唧唧的,浪费一滴好血,这血给你弟弟做药引的。” 况烛嘴巴嘀嘀咕咕抱怨。 “好了,自己包扎一下。” 扔了一小团白色纱布给玉衡。 林砚伸手拿过玉衡手中的纱布,朝况烛道,“止血药给点儿。” 况烛不情不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包,扔给林砚,“一个小口子,撒什么药,浪费。” 林砚拉过玉衡的手,食指指尖来了一个小口子,正潺潺冒着血珠。 手指肌肤相触,玉衡身体滑过一阵异样的电流,麻酥酥的。 他的手,温而热,很厚实。 林砚扯了一块纱布擦干,倒了点药粉覆盖上去,用纱布一圈圈缠好。 “况大夫,老身孙儿如何?” 看况烛的样子,是有救的希望? “老祖母不必担忧,晚辈下午就会把解药制好,保证药到毒清。” 况烛拱了拱手,朝老夫人道。 “既如此,老身就放心了。” 老夫人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些,只是眼前的大夫太年轻,心里也不太确定他是否真有本事帮翎哥儿解毒。 只能静待佳音了。 况烛打了个哈欠,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尽量留出一条眼缝,“给我个安静得房间配置解药。” “要不,况大夫先用饭,再忙?”老夫人迟疑道,看他如此困倦,若是一时疲惫,不小心配错药材剂量了如何是好。 偏况烛不领情,摇手拒绝,“无事无事,晚辈做事最喜一气呵成。” 玉衡动了动绑在手指头上的纱布蝴蝶结,随即敛了神色,搀扶住老夫人。 “祖母,您就放心吧,况大夫有分寸。” “那就好,有劳况大夫了。”老夫人见孙女发话,她与这个况姓小辈熟识,知道他的能力,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独立的房间很快给况烛安排好。 况烛把自己关进房里,捣鼓了很久,不时让下人送点东西进来。 老夫人年纪大,没等多久就回玉兰苑歇息去了,留了玉衡和林砚在薛翎的院子里。 玉衡叫人打了温水,亲自给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薛翎擦脸拭手。 原本肉嘟嘟的脸,这会儿瘦得只剩下一层薄皮,包着骨头。 “翎哥儿,你的苦不会白受,姐姐会成倍为你讨回来。” 玉衡压低声音,语调缓慢,边擦边低语。 立在旁边的林砚看似乎面无表情,一脸平静,实则心里有些尴尬,小舅子遭殃,说来还是他的原因。 谁知道看着温婉大方的杨素素存了那样的心思,连带着小舅子也遭受这冤枉罪。 “我来吧。”林砚上前接过玉衡手中的帕子。 七岁男女不同席,虽说是亲姐姐,但也不能亲自给弟弟擦拭身体。 “你去外间等我。” 林砚理所当然的朝着玉衡吩咐道。 玉衡抿起唇角,墨玉般黝黑明亮的瞳仁瞅了拿着帕子的林砚一眼。 对方一脸平静,狭长的眸子静静的回视着她。 玉衡站起身,沉默一瞬,轻声道:“好。” …… 林砚在军中多年,饮食起居皆无专人照顾,一些小事自己也能做,没多久就给薛翎清理好了。 出了内室,就见玉衡正坐在桌旁,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 窗外一棵桃树,已经挂上一个个小小的花苞,两只不知名的小鸟儿停在枝桠上互啄,叽叽喳喳的。 “你这个况师兄,有些特立独行。”林砚随意坐下,顺手又给玉衡倒了一杯茶。 “能人异士,性格都比较……鲜明吧。” 玉衡放下手,斟酌着说道。 “那倒是。” 林砚弯唇看着她用包着纱布绑着蝴蝶结的那双手,端起茶盏。 玉衡沿着他的视线,落在小巧调皮的蝴蝶结上,旋即扬了扬手,“手艺不错,绑得很好。” “多谢夸奖。”林砚煞有其事地笑着回礼。 “不客气。” “你们很熟?” 林砚挑眉,目光灼灼问道。 玉衡弯了弯唇,“况师兄?算是吧,况师兄人不错。” 同一个地方来的老乡,一个胎穿,一个魂穿,关系当然不错。 况烛原本是一个大龄单身医生,因为一起连环车祸,连续几天上班加班,结果华丽丽的猝死了,魂穿到一个冻死的乞丐身上,醒来后神神叨叨的,被赶出了乞丐帮,后遇到了外出游历的玉衡,两人多次试探才确认各自身份,结伴同行很长一段时间。 况烛是个穷光蛋,玉衡是个小富婆,况烛就凭着一手麻溜过硬的医术,傍上了小富婆大腿。 玉衡出钱,支持他游历大晋。 “况师兄不是齐师父的关门弟子吧?” 林砚肯定道,不然老夫人也不会不认识他了。 “不是。”玉衡摇头,不欲多说。 乞丐这个出身肯定不能说了,谁会相信一个乞丐一夜之前就医术了得,不认为被不干净的邪崇附身就不错了。 多说多错,也不知道况师兄有没有给自己编个合理的身份出来,她就不说了,万一后面对不上容易穿帮。 “哦…”林砚拖长了尾音,清俊卓绝的脸上似笑非笑。 “不知况师兄师出何门,志在何方。”林砚扬眉,笑得特别真诚。 “怎么,你想招揽况师兄去西宁,给你当军医?” 被玉衡猜中心思,林砚笑得更盛了,“是啊,不知道况师兄愿不愿意。” “这个你要自己问况师兄了。” 林砚笑而不语,心中琢磨起来,若是这个况烛真有本事,就想办法把他拐到西宁去。 西宁偏远,良医着实难求, 修长的手拎起长嘴茶壶,行云流水般,又给玉衡续上一杯茶。 “不喝了,喝多容易闹肚子。” 玉衡将茶盏推过去,半晌才问,“赵于界一直跟着你,他不是你的男宠,是什么?” 她很好奇,既然不好男风,为什么身边总带着弱不禁风的美男,三天两头往小倌馆跑? “想知道?”林砚扬眉。 “随便问问。”玉衡眼见他戏谑,似笑非笑的脸,就止住心中好奇。 “哦。”男人淡淡的英一声。 两人不再多言,默默看向窗外站在桃枝上你追我逐的鸟儿。 况烛跑进来,打破二人之间的宁静。 “老妹儿!给!” 一个小瓶子扔给了玉衡。 第五十九章 你好丑 http://.biquxs.info/

“解药?” 玉衡扬手,一把接过飞来的小瓷瓶。 “对啦,快去给你老弟服下,早晚各一粒,不出两天,保管醒来生龙活虎。” 况烛大咧咧的,又呵了一个哈欠,“又困又饿的,我去吃饭睡觉了,天砸下来也不要叫醒我。” 说完头也不回走掉了。 玉衡弯唇笑了笑,叫采月跟了上去,带他去客院吃饭休息。 林砚捞过她手中的瓶子,倒出一粒放在手心,凑近鼻尖闻了闻,浓郁的药香中隐隐夹杂着淡淡血腥味。 药丸还有些潮湿。 号称无解的毒药,这颗小小的药丸真的有用吗? 林砚保持怀疑的态度。 “怎么,有问题?” “没有。” 玉衡白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瓶子,麻溜地给薛翎服下一颗。 老乡当然靠得住! 乌金落下,天幕附上一层朦胧时,侯府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 玉衡一直守在薛翎的床前,七筒掌灯,将烛台端过来,“姑娘,晚膳在回陶茗园用还是在这里用?” “在这儿用吧,陶茗园给林砚送去了吗?” “还没有。” “哦,顺便给他送过去。” “知道了,姑娘。” 七筒得了吩咐,轻手轻脚走出去。 “翎哥儿,要快快醒过来。” 玉衡握住他的小手,小小的手上虎口处已经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每日练武磨出来的。 玉衡眼角一酸,这个傻孩子,这么努力啊。 忽然握住的手动了一下,薛翎眉头皱了起来。 似乎很难受,脸上的黑青已经褪去一些,面色扭曲着,皱成一团。 “翎哥儿!翎哥儿!” 玉衡轻声唤他的名字。 薛翎不安地扭动着小小的身体,玉衡抓住他的手,缓慢拍着。 “阿翎,醒醒看看姐姐啊。” 玉衡声带哽咽,眼睛滚烫,八岁不到的孩子,收这样的苦,该有多难受啊。 “姐姐......” 一声微弱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到睁开眼睛的薛翎,玉衡顿时泪如雨下。 “阿翎,姐姐的阿翎醒啦。” 玉衡欣喜笑了,脸上又是笑又是哭。 薛翎费力地抬起手给她擦眼泪,结果因为虚弱,手不停打滑,泪水反而糊了一脸。 “你好丑。” 因为许久不说话,嗓子有点哑,薛翎一脸嫌弃放下手。 其实是虚弱,手关节根本无力支撑。 玉衡噗嗤一声,笑得心酸,袖子一抹脸,嗔怪道,“就你好看。” “来,喝点水。” 玉衡扶他坐起来,喂他喝了点温水。 薛翎小口小口喝完,才躺了下去。 “饿了吧,等一下姐姐叫人送些粥来。” 薛翎砸了砸寡淡无味的嘴巴,跟玉衡一模一样的圆圆眼可怜兮兮的看着玉衡,“我想吃肘子。” “你接连几天都没正常进食,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胃会受不了的,好一些再吃,好吗?” 玉衡耐心跟他解释。 “好吧。” “乖,等姐姐一下。” 吩咐人去大厨房准备粥菜,又遣了人去各个院子报喜。 “况大夫睡醒了吗?” 玉衡问道。 刚从况烛客院回来的下人回禀,“回三姑娘的话,况大夫还在睡觉,叫不醒……” “行了,我知道了。” 玉衡扶额,这个老乡,睡着了雷打不动,不睡g个天昏地暗是不会醒了。 算了,既然选择相信他,就不找其他大夫来给翎哥儿再做诊断了,等他醒吧。 清粥小菜才摆上桌,老夫人和梁氏就风风火火赶过来。 又是一番叮嘱呵护,软语安慰。 吃了小半碗粥,薛翎已经满身虚汗,虚脱无力。 清洗擦拭,给薛翎换了身新衣服,他才重新躺下,沉沉睡去。 原本雪白洁净的亵衣已经被灰黑的汗渍染花,玉衡蹙眉叫下人拿去烧了。 因为心中有事,玉衡一路搀扶着老夫人跟去玉兰苑。 “这个况大夫,果然是个有能力的。” 老夫人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 京中名医大夫何其多,还有太医院的院使、院判,哪个不是医科圣手,面对昏迷的薛翎,却个个都摇头没办法。 这个年轻的况大夫,能力卓绝。 “我也这样觉得。” 玉衡笑了笑,附和老夫人的话。 “衡姐儿怎么认识况大夫的?” “前几年,我跟师父去蜀地游历,花朝节人多,在成都府和师父走散了,后来就遇上孤身四处游荡的况师兄,他银子花光了,孙女好心资助他一些,就认识了。” “这么说况大夫独身一人,他的父母呢,师承何处?” 老夫人捕捉到孤身二字,疑惑问道。 如此高明的医术,必定有名医指导,一般人家根本没财力人脉供养,怎么说应该也是有点底蕴的人家,为何会落得盘缠也无,需要人接济? 再不济也能以一身医术换取银两,以他之能,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玉衡摇摇头。 “况师兄没有跟我提过。” 老夫人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接着道,“况大夫来历不明,还是要把握分寸。” 玉衡悄悄吐了吐舌头,况师兄出身根本没办法和祖母坦白。 要是跟祖母说,他本来是个一直要饭的乞丐,突然有一天醒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医术了得,不得被当成怪物。 来自同一个世界,当然要为况师兄保密。 至于况师兄明明医术了得,却一直很穷,大概,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吧。 总是免费给穷苦人看病,有时还倒贴钱,当然赚多少都不够用。 “祖母,我知道了,放心吧,况师兄是可信之人。” “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进了玉兰苑,屏退下人。 玉衡一字不落的把薛翎中毒的事情原委和老夫人交代清楚,又说了上次游淮杨汀落水之事。 总是惹了一堆事情,要老夫人处理,玉衡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像个惹祸精,告状精。 屁事都不会,惹祸一大堆,还要长辈帮扫尾。 因着薛翎已经清醒过来,老夫人心平气和很多。 “这个崔氏,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的孙子孙女,她也敢动?” 老夫人慢条斯理吐出一句话,神色却冷如冰霜。 “祖母,对不起,我老是惹祸。”玉衡心虚难受的低下头。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但总是惹来这样那样的事儿,心中不免伤心失落。 “你何错之有,别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老夫人知道玉衡是个豁达通透的人,善于自我调理调节,不会钻牛角尖,也不多说。 “崔氏安排的那个江湖郎中既然没来得及出场,就不用出现了,尸首送到崔氏面前吧。” 那个江湖郎中是崔氏安排,到时候进侯府提出换血之说的人。 老夫人轻描淡写对虚空中吩咐道。 玉衡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气息波动,好奇抬头望了望,却空无一人。 第六十章 别走,好吗? http://.biquxs.info/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放心吧,这件事祖母会处理好。” “林砚那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问起这个?”玉衡不解道。 “傻孩子,你跟他是要过一辈子的,既然你决定要随军,你们俩人自然要好好相处。” 这两天在侯府,她多少看出来,林砚未必如外界传闻那样。 瞧着对衡姐儿还是上心的,不然也不会跟着留在侯府,甚至帮小舅子擦洗身体。 “祖母,我知道的。” 玉衡轻声应道,不能和离,也只有试着去好好相处,尽量做到相敬如宾。 见玉衡的样子,老夫人就知道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只好继续深入。 “皇上不事朝政国库空虚,朝廷不作为,地方情况更是堪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晋乱世已显。 衡姐儿,若是祖母所料不错,往后,只有军权在手,才是保命的根本,西宁虽然偏远,但林砚好歹掌管一方军卫,你们只有成为一家人,命运共联,你才有能力做更多的事。 这个冬天,单是京城就冻死饿死多少人?受灾地区更是不敢想象。百姓活不下去,自然要揭竿而起,更何况,还有两地异姓藩王虎视眈眈。” 可惜她这个侄子,一心沉迷于美色,不事朝政,国库的银子都被他掏空了。 那些大臣也不是能顶事的,个个儿滑溜得像条鱼,只看眼前一亩三分地,哪管别人生与死,好苗子都给这些人挤掉了,大晋哪里还有未来可言,只希望能撑多久是多久吧。 老夫人能对她说出这一番话,玉衡在心中只觉得骇然,“难怪您让翎哥儿和铭哥儿随我去西宁。” 这是早早打算好的。 “祖母只是习惯早做打算,未雨绸缪罢了,也许到不了哪一步。” 老夫人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语气意味深长,“好好和砚哥儿相处。” “夫妻两个,哪有回娘家分床睡的,也不怕人笑话去。” 玉衡知道她的意思,不就是圆房生孩子才能立足,她都懂,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我回自己家,想怎么睡怎么睡,谁敢笑话我。” 玉衡扭头,别扭得像个小孩,以前总会取笑她的玉纤,已经留了一条命,被送到怜月庵了。 “是是是,家里没人取笑你。” 玉衡圆脸绯红,站起身来,“祖母,您早点休息,我回去睡了。” 老夫人笑吟吟的,“好。” 玉衡飞快逃出玉兰苑。 “公主,喝杯蜜蜂水。”静嬷嬷端过一杯水,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叹了口气,“静斐,苒福,你们跟了我多少年了?” 静嬷嬷和福嬷嬷相视一顾,默了默,静嬷嬷道,“差不多...四十年了。” “时间真快啊。”老夫人感叹。 静嬷嬷笑着应道,“可不是嘛,大公子都快要及冠了。” “是啊,明日一早,递牌子进宫吧,我去见一见皇上。” 老夫人喝下一杯蜂蜜水,慢慢说道。 “是,公主。”静嬷嬷温声应下。 ...... 玉衡飞似的跑进陶茗园。 “姑娘,后面有狗吗?”七筒脆生生朝着玉衡说道,脑袋往外面探去。 “没有。” “那您跑这么快干嘛?” 玉衡懒得理这个她,“采月回来了吗?” “还没呢,您不是让她去伺候况大夫了吗。” “哦,那你再去问问,况大夫醒来没,醒了让他去看看翎哥儿,没醒就算了。”玉衡飞快吩咐道。 “好嘞!”七筒得令,蹦蹦跳跳去找采月。 玉衡抬步进房间,视线下意识的向东厢房看去,屋子里还亮着柔黄的烛光。 转身就往东厢房走去。 玉衡站在门前,抬手敲门,又迟疑住。 正要转身,门却忽然开了。 林砚一身纯白亵衣,披散着头发立在她面前。 昏黄的灯光使他的面部看起来柔和许多,人也镀了一层柔光,气质温润秀雅。 玉衡微微抬头看着他,男子略微狭长,幽深如井的眸子带了一丝笑意。 “进来吧。” 林砚侧过身,邀请她进来。 玉衡沉默着走进房间,在桌子旁坐下。 桌上放了一本蜀地游记,是她留在陶茗园的书。 “怎么看起书来了。”玉衡拿起来翻了翻,一片她随意捡来当书签的火红枫叶,被夹在书本三分之二处。 已经快看完了。 “打发时间。” “薛翎状态可好?”林砚抬手给她到了杯温水。 他知道薛翎醒了,人多他就不去打扰薛翎休息,故而没有去看他。 “没什么精神,人还是很虚弱。”不过醒来已是万幸。 “醒来就好。” 两人相顾无言,烛光跳跃,噼啪暴响一声,又是一阵沉默。 林砚幽深的眼,在烛光的照映下异常的明亮,灼灼有神。 玉衡被看的一阵心慌,暗自唾弃自己,没事发什么神经,大晚上的跑来林砚房间,真想像祖母说的那样,找他睡觉不成。 一个激灵,连忙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长得好看的男人,果然太勾人了。 一杯温水下肚,玉衡倏然站起来,“你早点睡,我回去了。” 手刚触上门,身体就传来一阵异样的酥麻,一股使人忍不住战栗的电流从腰腹处传至全身。 林砚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修长有力,宽大厚实的胸--膛抵住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亵衣,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肌肤的滚烫。 林砚微低着头,灼热的呼吸喷薄到玉衡的侧耳,耳朵痒痒的,热得难受。 玉衡身形僵硬住。 “别走,好吗?”林砚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后两个字尾音绵长上扬,三分命令七分祈求。 低缓富有磁性的声音使得玉衡心神一震,胸中似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一颗心砰砰砰心狂跳不止。 男人的唇随着动作轻扫过她的耳,玉衡敏感的一下子避开。 林砚霸刀的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目光直视她。 玉衡的脸红得能掐出水来,一双眼睛闪着水光,湿漉漉的迎上他的目光。 林砚搂着她的腰,一把用力将她贴近身体。 微眯着眼盯着面前的小妻子,胸腔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填充得满满的。 此时此刻,很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任由她柔软娇嫩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才刚抱上就舍不得放开。 “先放我下来。”玉衡娇喝一声。 平时力大无穷的她,此刻身体却软得像一团棉花,浑身使不出劲儿。 林砚搂得更紧了。 第六十章 别走,好吗? http://.biquxs.info/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放心吧,这件事祖母会处理好。” “林砚那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问起这个?”玉衡不解道。 “傻孩子,你跟他是要过一辈子的,既然你决定要随军,你们俩人自然要好好相处。” 这两天在侯府,她多少看出来,林砚未必如外界传闻那样。 瞧着对衡姐儿还是上心的,不然也不会跟着留在侯府,甚至帮小舅子擦洗身体。 “祖母,我知道的。” 玉衡轻声应道,不能和离,也只有试着去好好相处,尽量做到相敬如宾。 见玉衡的样子,老夫人就知道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只好继续深入。 “皇上不事朝政国库空虚,朝廷不作为,地方情况更是堪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晋乱像已显。 衡姐儿,若是祖母所料不错,往后,只有军权在手,才是保命的根本,西宁虽然偏远,但林砚好歹掌管一方军卫,你们只有成为一家人,命运共联,你才有能力做更多的事。 这个冬天,单是京城就冻死饿死多少人?受灾地区更是不敢想象。百姓活不下去,自然要揭竿而起,更何况,还有两地异姓藩王虎视眈眈。” 可惜她这个侄子,一心沉迷于美色,不事朝政,国库的银子都被他掏空了。 那些大臣也不是能顶事的,个个儿滑溜得像条鱼,只看眼前一亩三分地,哪管别人生与死,好苗子都给这些人挤掉了,大晋哪里还有未来可言,只希望能撑多久是多久吧。 老夫人能对她说出这一番话,玉衡在心中只觉得骇然,“难怪您让翎哥儿和铭哥儿随我去西宁。” 这是早早打算好的。 “祖母只是习惯早做打算,未雨绸缪罢了,也许到不了哪一步。” 老夫人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语气意味深长,“好好和砚哥儿相处。” “夫妻两个,哪有回娘家分床睡的,也不怕人笑话去。” 玉衡知道她的意思,不就是圆房生孩子才能立足,她都懂,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我回自己家,想怎么睡怎么睡,谁敢笑话我。” 玉衡扭头,别扭得像个小孩,以前总会取笑她的玉纤,已经留了一条命,被送到怜月庵了。 “是是是,家里没人取笑你。” 玉衡圆脸绯红,站起身来,“祖母,您早点休息,我回去睡了。” 老夫人笑吟吟的,“好。” 玉衡飞快逃出玉兰苑。 “公主,喝杯蜜蜂水。”静嬷嬷端过一杯水,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叹了口气,“静斐,苒福,你们跟了我多少年了?” 静嬷嬷和福嬷嬷相视一顾,默了默,静嬷嬷道,“差不多...四十年了。” “时间真快啊。”老夫人感叹。 静嬷嬷笑着应道,“可不是嘛,大公子都快要及冠了。” “是啊,明日一早,递牌子进宫吧,我去见一见皇上。” 老夫人喝下一杯蜂蜜水,慢慢说道。 “是,公主。”静嬷嬷温声应下。 ...... 玉衡飞似的跑进陶茗园。 “姑娘,后面有狗吗?”七筒脆生生朝着玉衡说道,脑袋往外面探去。 “没有。” “那您跑这么快干嘛?” 玉衡懒得理这个她,“采月回来了吗?” “还没呢,您不是让她去伺候况大夫了吗。” “哦,那你再去问问,况大夫醒来没,醒了让他去看看翎哥儿,没醒就算了。”玉衡飞快吩咐道。 “好嘞!”七筒得令,蹦蹦跳跳去找采月。 玉衡抬步进房间,视线下意识的向东厢房看去,屋子里还亮着柔黄的烛光。 转身就往东厢房走去。 玉衡站在门前,抬手敲门,又迟疑住。 正要转身,门却忽然开了。 林砚一身纯白亵衣,披散着头发立在她面前。 昏黄的灯光使他的面部看起来柔和许多,人也镀了一层柔光,气质温润秀雅。 玉衡微微抬头看着他,男子略微狭长,幽深如井的眸子带了一丝笑意。 “进来吧。” 林砚侧过身,邀请她进来。 玉衡沉默着走进房间,在桌子旁坐下。 桌上放了一本蜀地游记,是她留在陶茗园的书。 “怎么看起书来了。”玉衡拿起来翻了翻,一片她随意捡来当书签的火红枫叶,被夹在书本三分之二处。 已经快看完了。 “打发时间。” “薛翎状态可好?”林砚抬手给她到了杯温水。 他知道薛翎醒了,人多他就不去打扰薛翎休息,故而没有去看他。 “没什么精神,人还是很虚弱。”不过醒来已是万幸。 “醒来就好。” 两人相顾无言,烛光跳跃,噼啪暴响一声,又是一阵沉默。 林砚幽深的眼,在烛光的照映下异常的明亮,灼灼有神。 玉衡被看的一阵心慌,暗自唾弃自己,没事发什么神经,大晚上的跑来林砚房间,真想像祖母说的那样,找他睡觉不成。 一个激灵,连忙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长得好看的男人,果然太勾人了。 一杯温水下肚,玉衡倏然站起来,“你早点睡,我回去了。” 手刚触上门,身体就传来一阵异样。 林砚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修长有力,宽大厚实的胸--膛抵住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亵衣,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肌肤的滚烫。 林砚微低着头,灼热的呼吸喷薄到玉衡的侧耳,耳朵痒痒的,热得难受。 玉衡身形僵硬住。 “别走,好吗?”林砚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后两个字尾音绵长上扬,三分命令七分祈求。 低缓富有磁性的声音使得玉衡心神一震,胸中似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一颗心砰砰砰心狂跳不止。 男人的唇随着动作轻扫过她的耳,玉衡敏感的一下子避开。 林砚霸道的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目光直视她。 玉衡的脸红得能掐出水来,一双眼睛闪着水光,湿漉漉的迎上他的目光。 林砚搂着她的腰,一把用力将她贴近身体。 微眯着眼盯着面前的小妻子,胸腔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填充得满满的。 此时此刻,很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任由她柔软娇嫩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才刚抱上就舍不得放开。 “先放开我。”玉衡娇喝一声。 平时力大无穷的她,此刻身体却软得像一团棉花,浑身使不出劲儿。 林砚搂得更紧了。 第六十一章 无法抗拒 http://.biquxs.info/

林砚搂得更紧了。 “再抱一会儿。” 林砚低沉着嗓音,沙哑道。 一手抚摸上她柔软乌黑的发丝,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下巴抵住头顶。 温香软玉抱满怀,再淡漠冷然的心也无法抗拒。 那些有家室的兵蛋子果然没骗他,自己的媳妇,抱起来就是舒服。 时间如静止一般,空气凝结,房间落针可闻,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咫尺可闻的心跳声。 玉衡绷住身体,感觉心脏快要从胸膛跳出来,她两只手紧张的攥住林砚手臂。 这种心跳加速,羞涩中夹杂着莫名的情绪......像是期待。 抬起头迎上他黑沉的眸子,男人眼神里压抑着某些东西,有些烫人。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视线落在她粉润诱人的菱形唇瓣上。 她的唇形小巧透着莹润的光泽,似乎在无声的邀请他靠近。 慢慢的,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微薄而柔软温凉的唇一触上,玉衡一瞬间清明几分。 一把推开他,转身打开门落荒而逃。 林砚看着她奔逃而去的背影,修长的手指抚上刚吻过她的唇,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扬。 她的味道,软糯润滑,香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随后又一阵懊恼,这么突然对她做这些事情,会不会吓到她? …… “姑娘!你怎么了?” 采月和七筒在门口与玉衡迎面相撞。 两人异口同声问出来。 姑娘怎么慌慌张张,面色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采月探头往外瞧了瞧,姑娘好像是从姑爷房间的那个方向跑来的。 “哦,没事。” 跨进房间门,明亮的烛火照亮人形,玉衡面上的绯红更加显眼。 采月顾不得头脑里正在发热的八卦零件,拔高了声音,担忧道。“怎么会没事?是不是发烧了,脸色这么红。” 边说着,伸出手覆盖上玉衡的额头,“有点烫呀!” “哎呀,我去把况大夫叫来。” 有点发热,那还得了? 七筒噔噔噔,就要去将况大夫喊来。 玉衡拍掉采月的手,自行褪下外衫,“穿多了点,有些热了。” 采月接过外衫,将她身上的钗环首饰一一取下来。 玉衡出声止住往外去的七筒,“况大夫醒了,可有去看翎哥儿?” “况大夫还没醒呢。” 采月接话,况烛吃完饭,休息片刻,又梳洗一番才躺下,她守了整整一个下午,都不见他吱个声。 “那七筒怎么去叫况大夫过来?” “姑娘,他不醒,七筒将他扛过来就是。” 七筒脆生生回话。 “哦,那不用去叫他了,我没事。” 梳洗过后,玉衡往床榻上一躺,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久久没有入睡。 林砚那样暧昧含糊的行为和话语,会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给她一种错觉,他似乎对她有那么一丝丝喜欢。 第一次被拥入怀,那种感觉,无法言明,却也不赖。 蜻蜓点水一吻,她脑中如一束烟花瞬间炸开,他的唇和他本人截然相反,温凉柔软,只碰了那么一下,她就差点沦陷进去。 平心而论,他长得好看,她确实有些喜欢他,尤其是他亲口跟她澄清他不喜欢男人的时候,她心动了,那颗心就赤果果的臣服于他的美颜盛世之下。 可她还是有些顾忌,不知如何开口。 玉衡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窗外已拉开了天幕。 “姑娘,您醒啦。”七筒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杯温开水送入玉衡手中。 “姑娘,早膳送过来啦,要和姑爷一起用吗?” “不用了,我去翎哥儿那里陪他一起用。” 昨天那样,今天见面会尴尬的吧,她不知道如何处理。 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的人。实在没有头绪。 “姑娘,这会儿日上三竿,三四公子应该早就用过了,” “这样啊!”原来她这么晚白起床。 “是呀!姑爷还没用,要不要一起?” 采月在一旁热心建议。 玉衡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耳根处又红了起来。 “不用了。” 玉衡一个人胡乱扒拉几口,就去看望薛翎。 玉衡出了陶茗园,林砚才知道她已经用过早膳去陪薛翎了。 本就是等她一起吃早膳,再携手去看望小舅子,谁知她先自己走了,话也没说一句。 林砚拧着眉头,这个趋势不行啊! 要怎么样,才能让她自动投怀入抱呢? …… 今天,是个艳阳天。 乌金已经挂在树梢,鸟儿成双结对,依旧在房檐盘旋,停在枝桠上吱吱喳喳。 院子里种的几株桃花树,已经被风吹开了几朵,粉扑扑红的像小姑娘的脸,清淡雅致的花香扑鼻,令人心神一震。 玉衡进门时,薛翎正躺在床上,咬着手指发呆。 “阿翎。” “姐姐!” 薛翎转头看到她,眼里闪着笑意,面色上的青灰已经褪了很多,只余下一层浅青色。 玉衡见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就放下心来。 “在想什么呢?” 玉衡笑着坐下,给他掖了掖被角。 薛翎轻垂下睫毛,圆眼睛神色暗淡几分,低声道,“在想二姐。” “你都知道啦?”玉衡摸摸他的头发,温声问。 “恩,今天早上祖母来说过了。”薛翎闷闷道。 他知道事情是二姐做的的那一刻,心里是愤怒无比,但是接到她被送去庵堂的消息,胸腔处又沉又闷,矛盾又难受。 平时二姐虽然爱跟姐姐拌嘴,可那不过是姑娘家的小打小闹,没想到二姐会对他做出这种事。 他以为,他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姐姐,怜月庵在哪里啊?环境怎么样?”薛翎偏头看向玉衡,眼里闪着疑问。 “怜月庵啊,在城外西郊,那里很荒凉。” 玉衡从来没去过,只听人说,送到那里的人,都是犯了错的贵女或宗室女,结局不是累死病死,就是被折磨死,长命的很少。 她也不多跟薛翎说,日后他自己去了解吧。 “哦。”薛翎心情有几分低落,随即抬头道,“姐姐,我还是要跟你一起去西宁。” 玉衡笑了笑,“好,西宁路途遥远,道路坎坷崎岖,你好好养病,身体好了才好赶路。” 薛翎重重的点了点头。 “早上的药丸吃过了吗?” “吃过了。” “嗯,那就好,祖母来得真早啊!”玉衡感叹一句。 “祖母要进宫,早起来做准备。”薛翎扳着一个一个手指头玩。 “进宫做什么?” 玉衡喃喃自语,为了翎哥儿中毒这件事吗? 第六十二章 礼不可废 http://.biquxs.info/

“姐姐,我想吃炸鸡腿。” 薛翎仰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玉衡,语带祈求。 “你现在身体虚,不适合吃太油腻难克化的东西,好好养着,等身体痊愈,想吃什么吃什么。” 玉衡耐心跟他解释。 “哦。”薛翎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姐姐拒绝了他的要求,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鸡腿多好吃呀,那味道岂是青菜白粥所难比拟的? …… 皇上坐在勤政殿里,负手急躁地踱来踱去。 刚下早朝他就跑回勤政殿等待老夫人赵琅,平常长公主赵琅很少进宫,今日一大早就递了帖子进来,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想当年,祖父临终时不停地感叹,为何姑母不是男儿身。 他那时还是一群孙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个,学问一般,资质平平,跟几个堂兄堂弟根本没办法比较。 谁知他那个病怏怏的父亲最后会坐收渔翁之利登上帝位,风光一时呢。 但从小养成的卑微怯懦,使他过了几十年,依然会条件反射对长姑母生出一丝低人一等的错觉,心生畏惧。 老夫人年轻时的余威尚在,想他作为九五至尊,一把年纪,面对老夫人时还是有些紧张和忐忑。 老夫人一身超一品诰命宫服,身后跟着两位嬷嬷和几个丫鬟。 在内侍的引领下,缓步来到勤政殿。 “老身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夫人正要缓缓福身,皇帝连忙伸手亲自将她扶起来。 “姑母这是折煞朕了,如何使得,快快起来。” “皇上,礼法如此。您是一国之君,礼不可废。” 老夫人坚持把礼行完整。 皇上给近侍递了个眼色,近侍了然,端了一张窼丝金线软凳过来,放到老夫人旁边。 “姑母快请坐。” 皇上抬手笑道。 老夫人看着边上缠绕着金丝线的软凳,混浊的眼里闪过暗淡,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如此奢靡浪费,国家何以为继? “皇上最近瞧着消瘦许多,是不是太操劳了?” 老夫人正了面色,娓娓询问。 皇上笑笑,随意扯出一个借口。 老夫人点点头,“身体康健要紧,再累也不能累垮身体。” 随后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而后在皇上的一应允诺下,慢腾腾的回了侯府。 玉衡探望薛翎,陪他玩了一会儿,薛翎玩累后小小的脑袋缩在被褥下,慢慢睡去。 玉衡遣人去找况烛,让他过来再观察一下薛翎的情况。 回来的人回禀,况烛居然还在睡觉,玉衡真的是惊呆了。 这个况师兄,到底有多久没睡觉了?一天一夜十几个时辰还不醒…… 下人唤不醒他,要不是看着他盖着被子的胸口起伏,喘着气儿,还以为他一睡就去了。 薛翎状态很好,玉衡也就忍下想端一盆冷水泼况师兄的冲动。 信步回了陶茗园,才被告知林砚已经有事回林府了。 玉衡心里闪过一阵失落。 他为什么不等她一道回去,有急事回去处理吗? 跟她道个别的时间总有吧,偏偏就悄咪咪的一个人走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她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玉衡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就放下了。 …… 夜幕降临时,左相府灯火通明,灯火通明如白昼。 崔氏轻轻撇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悠闲自在听着下人回禀。 下首跪着的丫鬟吞吞吐吐说道,“大爷说他今晚歇在秀姨娘的屋里,您……别等他了。” “知道了,下去吧。” 崔氏慢条斯理打发下人出去。 “嘭!!!” 那声音巨响震耳欲聋。 一团黑影从房顶上砸了下来,倒在地上。 第六十三章 道士 http://.biquxs.info/

屋顶砸开一个大窟窿,稀疏的星光落下,衬着屋子内跳动的烛光,一张蜡黄泛白了无生气的脸格清晰。 那是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人,一脸死气。 崔氏被惊吓到,厉声尖叫起来,房中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缩成一团,抱在一起。 “来人!来人啊!!” 崔氏惊恐地大喊。 崔氏身边的陪房妈妈瞧着那熟悉的衣服,心中咯噔一下,壮着胆子凑上前,看清了那张留着短小胡须的脸。 是那个道士! 她接头派去寿安侯府办事的人。 怎么会从天而降? 不是交代他差不多时就去寿安侯府办事情吗? 难道是他收钱做坏事,意欲弄死侯府孤女的时候,触怒了道君,被天惩罚了? 陪房妈妈胸中咚咚咚跳个不停,眼瞅着面上渐渐趋于平静的崔氏,心下忐忑,大夫人不会也遭老天爷惩罚吧...... 呸呸呸! 暗自唾弃几声,老天爷应该没闲心情管这档子事,大夫人这会儿还好好的呢。 陪房妈妈哆哆嗦嗦挪过身子,颤抖着手,伸到道士的鼻孔下。 “啊!”陪房妈妈睁大眼睛,肥肥的身体灵活地跳开。 “死了死了,夫人,人死了......” 虽然死在崔氏手里的人,她都忘记有多少个了,但是人从上往下砸过来,如此突然,又是在晚上,倒是吓她一跳。 不过这会儿面色已经平复下来。 拧着眉头看着陪房妈妈。 陪房妈妈心中打了个激灵,连忙附耳上去说明道士的身份。 外面跑进来几个健壮的仆妇,进门见到团成一坨,倒在花厅中的道士,惊楞住了。 “夫人......” 几个仆妇骇了一跳,夫人的寝室怎么会有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 崔氏一个眼风扫过去,几个仆妇倏然噤声,面面相觑。 “把他抬下去,悄悄处理掉。” 陪房妈妈瞧了瞧崔氏的面色,肃着一张老脸吩咐道。 “你们几个,都把嘴给缝上,要是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丫鬟和仆妇喏喏应声,连声保证。 仆妇们将死透了的道士拖出去,崔氏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房顶上还空着个大窟窿,陪房妈叫人匆忙补上,房间又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关于房顶的窟窿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的。 “妈妈,说说看,明明这时候该在寿安侯府的人怎么会被人扔进我的院子?‘’ 相府的守卫居然也没有发觉,可见是个高手。 崔氏被突然出现的死人吓出一声冷汗,泡了个热水澡,懒懒散散的靠在床上,对着陪房妈妈道。 这是要追究她办事不利? 陪房妈妈额汗涔涔,她也不知道啊。 难道是道士被侯府的人揭穿了,报复回来的? 不会吧,她差遣人去办这事儿的时候,中间已经隔了好几个人了。 她只远远见过道士一面,连道士都不知道是她。 “老奴也不知。”陪房妈妈嗫嚅着嘴, 崔氏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片刻,才无力的朝陪房妈妈挥了挥手,“下去吧,我静一静。” 陪房妈妈应声退下。 半晌,崔氏才在在心中得出一个结论。 能让那道士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说明寿安侯府已经知道是她做的了。 这进退维谷的局,本来就是用来除去薛三姑娘的。 薛世子是大房唯一的一根独苗苗,薛三姑娘定会为了幼弟牺牲自己,退一万步说,她不愿意,薛世子难逃一死,侯府之人尤其是长公主也会厌恶她。 失势之人,只要使点小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风平浪静消失。 是她大意,低估了寿安侯府和长公主的能力。 这下寿安侯府有了防备,暂时不好出手了。 翌日,没等崔氏想到法子应对,皇上的一道口谕就传回左相府。 送走传口谕的公公,左相怒气冲冲的把大儿叫进书房,骂了个狗血淋头。 杨大爷胸中怒火腾腾,直接回主院,扇了崔氏几个巴掌,冷声让她好好儿给杨菁菁准备嫁妆,待杨菁菁完婚后悄悄将杨素素送进平王府。 崔氏眼冒金星,还没明白过来,就被这个消息砸晕了。 得知要将自己送进平王府当妾室的杨素素,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被敲晕关在了闺房里。 杨菁菁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去劝解,依旧悠闲的待在自己一方小院子里。 冷着脸嗤笑一声,算计来算计去,居然成了个妾室,还想与她共侍一夫? 传口谕的内侍虽然来去不显眼,但他人一走左相府就闹了起来,还是惊动了一些消息灵通的人。 玉衡听着下人禀报,知道杨素素被皇上开口送给平王做妾室,心中才舒服一点点。 与妹妹共侍一夫,还居于妹妹之下,对杨素素来说,有够恶心的了。 祖母出马,果然不一样啊。 玉衡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少女,穿着袖口绣着缠枝暗纹鹅黄色春衫,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白嫩光滑的皮肤,宛如凝脂般细腻,一双大而亮的圆圆眸子,仿佛两颗乌溜溜的宝石,流光溢彩。 一张粉润光泽,唇形优美的小嘴微微张开,玉衡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 之前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他的唇,软而温柔,令人恋恋不忘。 有点想再来一次…… 心中忍不住唾骂自己,果然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三妻四妾吗? 一定要守好自己的本心。 采月给她梳着长长的青丝,边看铜镜中的人,“姑娘,您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嗯。” “对了,姑娘,昨天晚上况大夫就醒了,醒来就去给四公子查看身体了。” 采月继续说道。 “晚上居然爬起来了?” 玉衡好笑,这个况师兄,生物钟都紊乱成这个样子了,亏他还是和医生呢,就基本得作息规律都不遵守。 “嗯。” “四少爷大晚上还跟他下了一盘棋才睡呢。” 采月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知道是陈述事实还是在告状。 “行,快些收拾好,我去看看翎哥儿。” 玉衡还没走出院子,就在门口碰到了侯府管事,后头还跟着林砚的身边随从严祥。 林砚又回来了? 玉衡心中闪出一丝丝惊喜。 “小人严祥,奉公子之命请您回去。” 严祥朝玉衡施礼后,开口说道。 嗯?人没来? 玉衡眼瞥见后面空空如也,人影也无,心下不由得失落。 严祥话音一落,玉衡心下疑问,他不是昨天刚回去吗,找她也回去做什么? 玉衡问出声。 严祥摇摇头。 “不知道,公子之说有急事。” 第六十四章 借钱 http://.biquxs.info/

“回去告诉你们公子,我下午回去。” 玉衡思忖片刻,说道。 “是。”严祥应下,施礼退去。 到薛翎院子时,况烛已经在了。 “可以适当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况烛老神在在的搬了张竹椅,躺在门口晒太阳,歪着头对着房间里的薛翎说道。 他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与之前进侯府是状态截然不同,看着有精神气多了。 “况师兄早!” 可以出来晒太阳,说明翎哥儿身体渐好,无性命之忧,玉衡不由得弯了弯嘴唇。 “小衡早啊。”况烛笑嘻嘻地回道。 薛翎在浮云的搀扶下小步小步挪出来,才十来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 他无力地躺在软椅,急促喘着气。 玉衡赶紧上前,手掌放到他胸口,从上往下顺气。 “慢点儿走,太阳又不会跑。”玉衡嗔怪道。 躺在软椅上的少年虚弱地扯着嘴角,“我没事。” 七筒噔噔两下,送上一杯温水。 玉衡接过,喂他喝下两口。 “多喝温开水也是好的。”况烛插话道。 “哦。” 薛翎又乖乖的喝了几口。 “翎哥儿什么时候能完好?”玉衡开口问。 况烛拿了本破书遮住晃眼的光线,粗砺的声音从破书后面传来。 “再过六七天毒素就能清完,多喝水,排毒。” “是吗,那就好,会有后遗症吗?” 六七天不算长了,况师兄医术真的非常不错,不愧是为医学献身猝死的人。 业务能力杠杠的。 薛翎躺在一旁,听二人言语,说到他的病情时竖着耳朵格外关注。 “不会。” 况烛语气笃定。 玉衡魔爪伸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发丝一下被挠得乱糟糟的。 “听到没?” 薛翎鼻音嗡嗡,咧开嘴笑。 “听到了。” “我今天下午就回去了。” 嘴角还在上扬的薛翎,听到这句话,笑容瞬间凝固住。 “这么快?” 玉衡点点头,“林府里有事情需要处理,我得先回去了。” “好吧。”薛翎无奈失落道。 “况师兄,要不要去林府坐坐?” 玉衡抬眼望着对面破书遮面的况烛。 “不去,我就在侯府。” 况烛也不思考,脱口而出。 他可是薛翎的救命恩人,侯府出手阔绰,伙食又好,当然是待在这里舒服了。 “行吧。”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免得你又说我抠门不好客。 “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玉衡站起身来,去大厨房准备午膳。 “这么早就准备啦?” 薛翎直起身来,他还要等着姐姐说故事野闻给他听呢。 况烛将破书微微卷起,敲了敲他的头,“好菜肴需要时间烹饪懂不懂?” “不想懂!”薛翎撅起嘴巴,他虽然想吃姐姐烧的菜,但姐姐也太辛苦了。 不想让她劳累。 “那跟我下棋。” 况烛大手一挥,侯府给他配备的丫鬟应声抱着棋盘出来,小厮抬了张小桌子摆上。 “行,你们下棋。” 玉衡话音刚落,薛翎就抬头幽怨的看着她。 “乖。”玉衡又揉了下他的头发,发顶更乱了。 玉衡出了院子,薛翎才打起精神来,眼睛眯眯看着拿了本专研棋谱残局的破书的况烛。 “下就下。”薛翎一扭脖子,拿起黑子利落地放下。 玉衡来到大厨房,看了一下有哪些食材。 早上新鲜的食材刚送来,种类很多。 薛翎昨天想吃鸡腿,不如给他做个香菇鸡丝粥吧。 再做个简单的肠粉和红枣鸡蛋糕,送一些到玉兰苑,二婶和几个兄弟姐妹那里。 大米洗净,用清水浸泡一刻钟。鸡肉切成细丝装碗,加入盐,酒等调料,拌匀腌制一刻钟。葱切断,姜切丝,香菇切片,装碗备用。 锅中水开,加泡好的大米。大火烧开,转小火煮一刻钟,加入腌制好的鸡丝肉,香菇和生姜,再煮片刻。 最后撒上葱花,盐,拌匀,装碗大功告成。 肠粉的做法很简单,玉衡泡了很多米,碾碎成浆,放入专制的大铁盘里加上鸡蛋肉沫上锅蒸。 很快蒸出许多盘清香扑鼻的肠粉来,趁着热气腾腾一道给薛翎和况烛送去,又派人给祖母二婶她们送去。 这才开始做红枣鸡蛋糕。 第一次做的时候花了她很长时间,后来越做越熟练,品质也越来越好。 打开锅,香甜的雾气扑了满面,色泽深黄,表面一个个小孔,手指轻轻按压下去,软软的。 玉衡夹了一个出来,烫手,小巧的枣糕在两只手里翻来覆去,凉了三分后用手搬开,里面呈金黄色,密密麻麻的发酵孔。 玉衡咬下一口,软烂可口,甜度刚刚好。 自己端了一碟子,亲自送去玉兰苑,顺便跟老夫人道别。 老夫人喜欢她做的肠粉,味道细腻,软烂,易克化,没到午膳时间就吃了两碟子。 玉衡端着食盒到玉兰苑时,老夫人嘴里吃的是第三碟。 放下食盒,玉衡跟着老夫人聊了几句,就提出今天回林府。 “回来这么多天,也应该回去了。”虽然她这个婆婆好说话,但家里还有个看她不太顺眼的隔代婆婆。 “那就让下人收拾收拾,用过晚膳再回去。” 老夫人吞下最后一口肠粉,准备留玉衡待段时间。 玉衡摇头拒绝了,林砚派人来催,应该是有事。 见老夫人喜欢吃肠粉,玉衡直接把方子写下来,交给老夫人身边的人。 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叫厨房做了。 还没等她东西收拾好,林砚就亲自来接玉衡了。 玉衡只得匆匆跟薛翎到了个别,嘱咐况烛好好照看薛翎,这才跟着林砚回林府。 林府的马车前脚刚走,寿安侯府一辆不显眼的青布马车悄悄从侧门使出。 飞快的奔往城外西郊。 午后风急,吹得空气呼呼作响,青布车帘依旧稳稳不动。 车内坐了个小丫鬟,并一个昏迷的十四五岁娇俏姑娘。 正是被送往西郊怜月庵的二姑娘薛玉纤。 玉纤性子掐尖要强,受不住这样的结果,在闺房中哭闹喊冤。 本想她染病的消息传出后,再送她去怜月庵,见她这么闹腾,老夫人眉头都不皱一下,先将她送走了。 可惜郑姨娘,哭哑了嗓子,求薛放,求梁氏,求到老夫人面前,依旧没用,最后自己也搭进去,被薛放送到最偏远的院子囚禁起来。 玉衡和林砚,又坐进了空间狭小的马车。 双目相对,玉衡先开口,“这么急找我回去有事?” 对面的清朗男人抿紧了唇,表情有些窘迫,似乎这件事很难开口。 “怎么了?” 玉衡轻声追问,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半晌,林砚才缓缓开口,“借我点钱。” 第六十五章 渣男 http://.biquxs.info/

“借钱?” 玉衡白皙的圆脸上满是诧异。 对面男人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面色隐隐红了起来。 面对敌人的铁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人,这会儿却有些难为情。 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嗯。” 林砚耳朵粉红粉红的。 “借多少?” 玉衡直视他的目光,既然他提出的是借,有借就有还,至少说明现在他不会以夫妻之名占用她的私产。 “五十万两。”林砚声音低沉,却能听出底气有些不足。 这么多? 玉衡心里嘀咕,这么多钱用来干什么。 “也不用这么多,现银有多少借多少。” 寻常闺阁女子,哪有这么多银钱,是他考虑不周,太急切了。 “我回去看看有多少。” 玉衡没有问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也没有一口应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少钱,得回去盘点。 “嗯。”林砚诚挚地道了一声谢谢。 车刚到林府门口,就见宁宜君身边的丫鬟等在前面。 “大公子,大奶奶,夫人请你们过去。” 丫鬟福了福身,说道。 林砚应了一声,和玉衡一起到宁宜君的院子。 “衡姐儿,你弟弟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宁宜君见着二人进来,关切问道。 “就是吃坏肚子,拉了几天就好了。” 玉衡笑了笑。 “那就好。”宁宜君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不过小儿拉肚子而已,火急火燎的带着丈夫回娘家,一住就是好几天,像什么话。” 门外传来老夫人方氏不满的斥责声。 话音刚落,方氏就带着两个貌美的丫鬟走进来。 两人丫鬟年纪相当,约摸十七八岁。 左边那个瓜子脸,柳叶眉弯弯,樱桃小口,就是鼻子有些塌。 右边那个鹅蛋脸,丹凤眼,琼鼻翘挺,就是嘴唇有点厚。 玉衡之前倒是没见过这两个丫鬟,有些诧异。 “娘,您怎么来了。”宁宜君站到方氏旁边,扶着她上座。 转头朝玉衡和林砚使了个眼色,赶紧出去啊。 玉衡和林砚二人看不懂...... 这种情况怎么出去? “谁家的媳妇动不动就回娘家。” 方氏慢腾腾坐下来,再次冷着脸对上玉衡。 林砚站在玉衡旁边,冷眼瞧着方氏。 玉衡朝方氏行了个礼,就站了起来。 “谁叫你起来的!”方氏厉声呵斥,面色如霜。 玉衡无辜的朝身边的林砚眨眨眼,这老夫人纯粹就是找茬吧。 作为姐姐,哪有自家孤弟生病不回去照看一二的? 才跟我借钱,总要做点让金主爸爸心情愉悦的事吧,玉衡圆溜溜的眼睛会说话一般。 林砚看着双眼闪着狡黠,一脸期待的玉衡,对上老夫人方氏沉声开口。 “祖母,是我主动陪阿衡去的。” 林砚面色沉静,淡漠如许。 “是啊,娘,衡姐儿幼弟有疾,回去照看也是人之常情,想着大长公主也是想他们姐弟二人感情和睦,相互扶持。” 宁宜君笑着打圆场,又搬出琅嬛大长公主,方氏这才尽力克制一些。 不过宁氏这话是说她不通情理? 这么想着,又拉下老脸来。 心中恼怒不已。 端着架子,威严道,“薛氏年纪尚小,不懂得照顾人,既然要随军,就带上几个知心的丫头贴身照顾,为薛氏分担一些。” 说着朝两个姿色上等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上前来朝玉衡和林砚福身。 “奴婢雪兰,见过大公子,大奶奶。” “奴婢雪霜,见过大公子,大奶奶。” 两个丫鬟瞧着林砚清绝俊美的容颜,心如小鹿砰砰乱撞。 转眼瞧了一下胸前平平,还有些稚嫩的玉衡,心中越发笃定了。 虽然大奶奶长得也好看,但是年纪小啊,还没有那韵味。 大公子喜好男风,一定是因为没有遇到颜色更姝的美人,西宁那个穷乡僻壤哪有什么像样的女子,她们对自己成为大公子的女人非常有信心。 “起来吧。”老夫人越过林砚夫妻二人,径直开头让两个丫鬟起来。 “她们的父母都是我远方的表侄亲,照顾你们也不会堕了身份。” 老夫人暗含警告,话虽是对着两人说的,目光却直愣愣的看着玉衡。 薛氏不会生养,却占了嫡妻的位置。 砚哥儿已经及冠,子嗣自然要考虑起来。 原本她是打算给砚哥儿纳一门良妾,但是他们刚成婚,大长公主的面子也要顾忌一些。 待她三年无所出时,再提也不迟。 这么快就给他们塞人了? 玉衡面色也不好,转头看向林砚。 送给你的人,你自己解决。 “先将她们安置在松雪院偏房吧。”林砚出声应道。 老夫人面色稍霁,缓和一下笑了出来,“这才是祖母的好孙儿。” 两个丫鬟顿时喜笑颜开,也不顾玉衡难看的脸色,齐齐福身,“谢大公子,谢大奶奶。” 宁宜君看了看玉衡,微微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衡姐儿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难以有子嗣吧。 林砚看到亲娘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朝她轻轻摇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玉衡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林砚伸手去拉住她,她的小巧玲珑的手冰凉一片。 “祖母,娘,我们先下去了。” 他爽快地收下两个姑娘,方氏心中也高兴,也不计较玉衡回娘家待了好几天的事情了。 “下去吧。”方氏满是褶皱的脸笑起来。 宁宜君担忧的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 玉衡显然心里不舒服,背影都有些僵硬了。 两人出了门,雪兰和雪霜相互看了一眼,默默跟上。 林砚拉着玉衡回房间,玉衡一把甩开他的手。 “渣男!”才把男宠送出去,又要收小妾了。 “嗯?”渣男是什么? 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 林砚疑惑又好笑的看着玉衡鼓起来的腮帮子。 这是生气了吧。 对上林砚俊逸清朗的面容,脸上带了浅浅的笑意,玉衡心中的小火苗一下子就被烧熄灭了。 妹妹的,对着这么好看的人,一般的气还真的生不起来,除非是滔天大火。 “没事,那两个女的你自己安置了吧,我数钱去。” 玉衡摆摆手,不想跟他说话。 雪兰和雪霜两个丫头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好。” 林砚朗声应下,招手进来一个管事妈妈,交代几句,就将两人安置在松雪院最偏的厢房里。 玉衡走进内室的脚步一顿,听到他那声好,心中忍不住呸一声,男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第六十六章 我喜欢你 http://.biquxs.info/

打开自己的宝箱,从里面翻出一个精巧的小匣子,三两下打开。 一大叠厚厚的银票出现在眼前。 玉衡伸手拿出放在桌子上,伸手摸了摸,这质感,这面额,这厚厚一叠。 心里舒爽不少,果然还是钞票抚慰人心。 玉衡细长葱白的手指沾了点茶水,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面额全是一千两,五百两的银票。 一些是她娘的铺子收益,一些是祖母给的,一些是她这些年在外面游历做生意赚的,加上陪嫁压箱底的钱,银票足足有七十多万两。 这还不算库房里那一箱箱真金白银。 当富婆真好呀。 玉衡握着手里的银票喜滋滋的裂开嘴。 有钱使我快乐,越有钱越快乐! 麻溜的数出五十万两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剩下二十多万锁在匣子里,又放回去收好。 厚厚一叠,这么借出去,怎么觉得心有点痛? 玉衡捂住心口,希望林砚说话算话,记得还钱。 抱着那五十万两银票起身去了外间。 落日余晖,晚霞映满了半边天,从窗口洒下来,室内一片霞红。 林砚没有出去,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虽然人在看书,心思却飘进了内室。 玉衡一出来,他就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给!” 玉衡走上前,把盒子递给他。 林砚接过盒子,放到桌子上,啪的一声打开,一叠银票整整齐齐码放在盒子里。 “这里多少?” 看着盒子里表面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不会都是一千面额的吧? “五十万两啊!” 玉衡眼瞅着林砚有些呆立住的俊脸,茫然不知,不是你说的五十万吗?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林砚再次啪的一声合上盒子,也不数了。 联想到自己穷光蛋一个,他的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说五十万就五十万...... 好有钱(* ̄ー ̄) 也不纠结了,他抽出纸和笔,飞快给玉衡写了一张借条,签下大名,作为借据。 夜幕已经慢慢降下,林砚却无心思继续坐在家里。 抱着钱匣子的林砚迫不及待跟玉衡说了声出去有事,就转身离开。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玉衡见他匆匆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内室将借据收在钱匣子里。 林砚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傍晚才春风满面进了松雪院。 激动得一把抱住玉衡的细腰,“阿衡,谢谢你。” 玉衡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有人在呢。” 屋子里的几个丫鬟,见状悄悄退了下去。 林砚大手搂紧她,用力一提将她贴向自己,凑近她小巧的耳朵,低沉道,“现在没人了。” 这一笔钱解决了他下面澜山卫的燃眉之急,只要药材采购回去。将救近万将士于水火。 玉衡一言不问,就将这么多钱借给了他,他们相处不久,却得她如此信任,林砚心中异常高兴,封存许久的心如春风吹动,雀跃起来。 怀中的姑娘顿时黑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大力将他推开。 林砚放下手,深吸一口气。 放缓了声音,“阿衡,我喜欢你。” “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 林砚无比郑重的看着玉衡,语带商量。 他不会不想还钱吧? 她借据都收好的呢! 玉衡错愕半晌,应该不会吧,转头又问,“那你刚收进来的那两个丫头呢?” 就算这亲事是皇上强加的,可刚成婚没多久,才跟她借钱,转头又当着她的面收小妾? 对面的俊美男人笑了。 她这话......这是同意了? 男人笑起来,如繁花似锦,晃眼得很。 玉衡撇过眼,不去看他。 “她们带到西宁有用,手下还有一堆将士没娶老婆。” 林砚的视线黏在了玉衡身上,眼神里似有一团火,灼得玉衡娇小的身体直发热。 原来是这样。 玉衡眉头舒展开来。 “晚膳用过了?”林砚问道。 “用过了。”玉衡点点头,她可没有等人的习惯。 “那我们睡觉吧。”男人漆黑幽深的眸子染上点点星光,耀眼无比。 声音低沉磁性,耳朵像泡在蜜里面一般。 玉衡一下跳开,“睡什么睡,天还没黑呢!” “天黑就可以了吗?”男人笑得更欢快了,看着她就像炸毛的小刺猬,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玉衡忍不住想拍自己脑袋,一见俊得惨绝人寰的美男,自己脑子都不会运转。 话都说不好了。 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玉衡坐下,心平气和说道,“我们好好谈谈。” 林砚眉心一动,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嗯?” “你知道吗,我喜欢干净。” 林砚眼露疑惑,这和他们的事有什么关系? 玉衡深吸一口气,“我承认你长得好,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时,心里曾偷偷窃喜过,你长得这般好看,还是我的夫君.....我应该感到欢喜。” 林砚听到她的话,心生雀跃,原来你也喜欢我。 “但是,我不喜欢我的男人,前半夜在我这里得到欢愉,后半夜又到其他女人那里颠鸾倒凤。 你不能有其他女人,通房也不行,如果你要和我过日子,就不能纳妾。” 玉衡说完,一眼不眨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冷下来。 玉衡见他如此,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男人果然都想要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大色胚子! 她这么有钱都没想过包养男人。 虽然她曾经想过比武招亲,包养一个盖世大英雄。 但是她只打算养一个而已。 半晌,林砚动了动薄唇,似做了什么决定。 “好,我答应你。” 西宁很多将士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他能有这么好看又信任他的妻子,应该知足了。 况且,生不生孩子有什么区别呢,那个人的血脉,在他这里断掉,不是更好? 只是,有些对不住娘。 没办法让她抱孙子了。 林砚话才说出口,顿觉心中的层层顾虑,纠结,摇摆不定一下子烟消云散。 心里也轻快起来。 玉衡暗淡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你说真的?” 看着对面又鲜活起来的俏脸,林砚顿时觉得,他刚才所做的决定都值得了。 “嗯,说话算数。” 林砚肯定地点头。 玉衡白皙粉润的小脸染上红霜。 她本来也不抱多大希望,只是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心底厚重的奢求。 毕竟,大部分女子,都渴望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 第六十七章 先见之明 http://.biquxs.info/

“其实你也不算吃亏了,我有钱,长得还不错,功夫又好。 如果你纳小妾,惹我生气了,你也打不过我,那不是白白挨揍嘛。 话说在前面,也是做个友善的小提醒。” 玉衡笑嘻嘻道。 林砚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姑娘,粉润的菱形唇瓣一开一合,贝齿洁白如玉,依稀能看到里面灵动的丁香小舌。 喉头忍不住滚动几下,有些口干舌燥。 “嗯,你说得对。” 林砚沙哑着嗓子。 不是打不过她,是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总要手下留情些,再加上受伤,索性就让她几分。 不过,她的功夫确实不错,如果她是柔弱的大家闺秀,他可能要重新考虑她去西宁的事了。 玉衡敏锐地察觉他的眼神越来越火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知何时,林砚已经坐到她身边。 伸手将她揽过来。 看着眼前越凑越近的俊颜,玉衡心咚咚直跳,快要蹦出来一般。 男人缓缓闭上眼,终于,嘴唇准确无误地印在玉衡的唇瓣上。 唇上一片柔软。 玉衡僵直了身体,努力绷住,却忍不住一股战栗,如轻柔的羽毛,划过心头,痒痒的,柔柔的。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有些生涩。 玉衡微眯着眼,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白皙皮肤,黑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薄薄的唇,和耳朵上的绯红。 气氛旖旎。 外面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两道女声。 是老夫人方氏送的那两个远房侄孙女。 “奴婢雪兰,求见大公子,大奶奶。” “奴婢雪霜,求见大公子,大奶奶。” 娇娇柔柔的两道声音在外面叫唤的异常尖亮。 旁边的丫鬟几次劝住她们,不让其进去,她们就是不肯离去,偏要话里话外的含沙射影,说玉衡善妒。 不一会儿,外面就吵吵闹闹起来。 两个女人吵着要见林砚。 玉衡听到外面有人叫唤,连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揉乱的衣摆。 拍了拍灼热的脸。 林砚意犹未尽看着她,薄薄的唇上染了一层水光,面色也有点红。 “找你的,我们出去吧。” 玉衡同样红着脸,强自镇定使自己正常些,朝林砚递了个颜色,努了努嘴。 坐着的男子丝毫不见动作,依旧稳如泰山。 只是白皙的面上转眼黑沉如水,似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屋里等我。” 半晌,林砚才慢腾腾站起来,丢给玉衡四个字,推门出去。 外面的两个女人快要冲进来一般。 林砚站在门口,推推搡搡的丫鬟们瞧见他,才慌慌张张住手。 两个女人得意的瞥了院里的丫鬟,她们可是老夫人的娘家人,老夫人将她们送入大公子后院,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居然敢拦她们。 真是狗胆包天! 瞧见林砚推门出来,两人快速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发髻。 二人原本打扮得颇为光鲜亮丽,这会儿经过拉扯,都乱了起来。 扭着腰臀朝着林砚盈盈一福,“大公子~~” 声音婉转清脆,带着娇柔妩媚。 “来做什么?” 林砚面如寒霜,沉声开口。 “大公子,奴家想进来服侍您和大奶奶,这几个刁奴却拦着奴家姐妹。” 寒霜仗着胆子大,面对林砚周身散发的冷气,鼓起勇气告状。 扭捏着腰肢,面色委屈,娇滴滴的。 反正她们是老夫人送的,这点小事情大公子也不会责罚她们。 坠儿和环儿几个丫鬟低头垂眉站在一侧,姑娘本来就不喜外人擅自闯入她的房间,不过是两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当然要拦在外面。 就算她们两个是正经的姨娘,也不能随意进出主母房间。 她们没有错。 “你们是什么身份?进来伺候我?” 林砚后面传来一声嗤笑,玉衡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出来。 他转头过去,玉衡的脸上还挂着潮红,面上娇俏无比,一双墨玉般的大眼睛闪着水光,嘴唇红润光泽。 “见过姑娘!” 几个丫鬟见她出来,面上一喜,连忙行礼。 “不是叫你别出来吗!” 林砚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一句话说出口,似乎有想一把将她推回去,藏在房间里不见人的冲动。 好像,这种强烈的感情来得太快了。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玉衡反驳了一声。 那可是她的自己的丫鬟,当然得出来主持公道。 谁知道他会偏心哪一方。 采月和七筒两个得力干将不在,也没好用的人。 当初嫁得急,给她预备的知根知底的两个管事妈妈,都有事回老家了,所以她身边,没有可以教导下人的领头人。 可能二婶梁氏在知道她传递的错误信息,林砚喜欢男人之后,也不急着给她送管事妈妈了。 “大奶奶。” 雪兰和雪霜朝着玉衡福了福身。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玉衡轻斥一声,继续道,“没事好好待在自己房间里,不要出来溜达,我不需要你们伺候,如果要伺候他,自去东厢房等着。” 噼里啪啦说一段话,也不看林砚一眼,玉衡对着几个丫鬟道,“我的房间,好好守着。” “是,姑娘。” 几个丫鬟喜气洋洋,干劲十足,朗声回应。 林砚听到后两句,白玉般的面庞顿时黑了下来。 “阿衡的话就是我的话,自己回房间待着,不要出来。” 雪兰和雪霜眼睛呆了呆,嘴巴张开,嗫嚅半晌,不知道说什么,还没出声,就见林砚转身,将房门合上。 几个小丫鬟齐齐守在台阶下,挑眉看着下面两个女人。 大公子怎么能这样,她们可是老夫人的人,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全然不顾老夫人脸面吗? 他们好歹沾亲带故。 真是太过分了! 雪霜跺了跺脚,拉着快要哭出来的雪兰,跑回了房间。 玉衡若有所思的坐在桌旁,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看到进后面进来的男人,笑道,“看到没,女人多了,是不是觉得麻烦?” 林砚走进,两只大手将她拎起来,搂在怀里,笑意吟吟。 “确实如此,夫人有先见之明。” 说话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玉颈上,痒痒的。 看着她俏红的脸,林砚俯身,刚要碰上她柔软润滑的唇,外面再次传来一声嚎叫。 “姑娘,七筒回来了!” 请假条 http://.biquxs.info/

今天小孩不舒服,晚上一直哭,码不了字了,请假一天。30天的成就一直拿不到,唉,总感觉对不起投资我的十几个小伙伴。 30天成就一定会在完结之前拿到(???_??)?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卑微的全职宝妈…… 《澜山历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澜山历事》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明天恢复更新 http://.biquxs.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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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断更一个月了,不得不继续断更,小作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这是小作者的第一部小说,等家里事情结束,还是会继续更新的,如果有想看的,以后再来看吧~ 《澜山历事》暂停更新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澜山历事》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八章 有毒的面首 http://.biquxs.info/

林砚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如冰山在炎热的夏季,不停散发出阵阵冷气。 玉衡推了推他,打开门,七筒就蹦了进来。 “姑娘,好消息啊!” 七筒满脸兴奋,迫不及待要跟她们家姑娘吐露。 咦,怎么有点冷。 七筒哆嗦了一下,赫然看到黑沉着脸的林砚站在后面。 “见过大公子。”七筒笑容凝固在嘴角,僵硬的朝林砚福了福身。 谁惹他了?脸色这么难看。 七筒不怕死的歪着脑袋好奇问道,“大公子怎么了?” 玉衡摸摸她的头,“没事,别管他。” 见主仆二人有话说,林砚抿唇,准备出去。 竭力克制住被人打断的怒火,“我出去消消食。” “嗯。” 玉衡拉着七筒坐下,见她嘴唇都有些干裂了,给她倒了杯茶水。 小姑娘也不拘泥,端起来一饮而尽。 打了个水嗝。 “慢慢说,我听着呢。” 七筒小眼神瞄了瞄四周,又起身去门外看了看,才靠近玉衡,低声道, “姑娘,宫里出来很多白胡子太医,全往公主府去了。” “建平公主已经臭气熏天了。” 玉衡听完,弯了弯嘴唇,“说仔细些。” “建平公主自从用了那香露后,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多,养了十几个面首,日日在公主府欢乐,前两日和一个面首欢好后晕了过去,身上开始慢慢散发恶臭,越来越浓。 太医都来了好几波,依旧束手无策。” 说完七筒还笑着捏鼻子,“比人的污秽还要臭哦!” “嗯,公主府的眼线撤了吧。”玉衡听完道。 七筒惊讶的忙问,“为什么呀,后面不继续了吗?” 她刚觉得事情有些好玩,后续怎么能不关注。 “没必要了,她会越来越臭,周围的人不得熏死了。”玉衡哈哈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让人送到建平公主手中的香露,名为尽欢,是她的师父齐世吉亲手所制。 通过祖母手中的的暗线送进宫中,最后到建平公主手里。 被毁容后建平公主精神失常,脾气越来越暴躁。 “巧合”之下用了香露尽欢,人渐渐精神起来,精力开始旺盛,在人怂恿之下出宫住,玉衡的机会就来了。 尽欢初用时身上会有凛冽的异香,如人生来自带一般,长时间用,有催情的功效,在与男人欢好的同时吸入薄荷香,人就会慢慢开始散发恶臭,越来越烈,即使停止使用尽欢,恶臭不会消失。 达到极致时,以臭物为中心,一公里之内,都能闻到恶臭味。 没有解药,一辈子都得带着臭味生活。 不出七天,建平公主就得搬离京城,住到郊外去。 最开始的书生,是玉衡在背后做了推手,送到建平公主身边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然要给建平公主创造机会。 后面收的那些面首,纯粹是建平公主自己身体所需。 安插在公主府的钉子,使了个手段让其中一个面首染上薄荷香,身带薄荷香的面首,对于建平公主而言,只要欢好,那就是一个毒体,一碰就会触发恶臭的开关。 玉衡从没有考虑过建平公主会拒绝,毕竟,大部分女人,根本无法拒绝凛冽清寒如同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香气。 毕竟,她曾经也偷用过,最后被师父骂个狗血淋头。 这才知道其中的秘密。 师父可能是觉得自己语气太重,心中歉疚,最后送了她一大堆尽欢玩。 “原来那香露是这么个作用,还好太贵了我用不起。”七筒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后知后觉想到,因为贫穷躲过一劫,心中好像有点不是滋味? 看来她要努力办事存银子了 “怕什么,这香要三者兼具,才能发挥作用。” 尽欢,薄荷香,与男人欢好,三者缺一不可。 “原来如此。”七筒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玉衡心里微叹一声。 一个失宠毁容,身带恶臭的公主,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建平公主的结局,可以预测。 她也不想这般恶心人,谁让她仗着有权有势,不过是跟她表哥打个架而已,居然三番两次逼她去死。 不让她自顾不暇,松雪院的秋千不知又会断几回。 这个连基本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京城,还是离得远一些吧。 想到要离开京城,玉衡正了神色,对着七筒问道,“送你回蜀地还是与我们一道去西宁?” 严格来说七筒与玉衡不算主仆。 七筒原本出生蜀地殷实的富户家庭,上有三个哥哥。 母亲酷爱打麻将,怀胎十月还未生产。 七筒母亲麻将瘾发作,拉着邻居几个妇人凑了一桌开打,第一把抓到七筒自摸胡了,刚好肚子破水,发动生产,生下个女儿,她亲娘心血来潮,给她取了个七筒的小名。 玉衡和齐世吉到蜀地游历,玉衡顺手帮路人抓了个小偷,那个路人就是七筒的爹娘。 七筒目睹了抓小偷的全过程,撒泼打滚要拜师学艺,七筒爹娘不同意,这小妮子就偷偷溜出来跟在师徒二人后面。 愣是坚持跟了五里地,最后还是齐世吉发现七筒天生神力,出面打消七筒父母的顾虑,将她收入门下。 “当然是去西宁了。” 七筒理直气壮道。 “你出来也有一两年了,不回去看看家里人吗?” “不去,有什么好看。” 娘天天只知道打麻将,哥哥们书呆子一堆,爹爹木头一个,没趣得很。 “一去西宁,也不知何时能回来。”玉衡再次提醒她。 “姑娘,没关系啦,到西宁安定下来,想他们了我再回去。” “也罢,你自己决定。” 她也是提醒一下。 儿女在外,哪有做父母亲人的不惦记,她年纪小,还不太理解吧。 “去小厨房看看,环儿给你留了好吃的。” 玉衡捏了捏她的红苹果小脸蛋,笑道。 “是嘛!”七筒眼睛亮晶晶的,眯成一条线。 七筒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姑娘,我去啦。” 玉衡弯了弯眉眼,笑着点头。 七筒前脚刚出去,林砚后脚就走进来。 夜色清明,窗外一轮皎白的明月高高挂在枝头,除了吹拂进来的清风,周围一片寂静。 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白皙的面庞染上绯红。 他踟蹰了一下,轻声开口问“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全本书-免费全本阅读网 第六十九章 怀了小崽子 http://.biquxs.info/

玉衡顿时清醒过来。 “不睡。” 睡你个大头鬼,她都没有及笈,他居然想睡她。 亲亲还不够吗? 林砚咳嗽一声,“我是问你不睡觉吗,很晚了。” “哦。”玉衡紧紧抿了抿唇,圆脸红彤彤的。 最后,林砚搂着她纯洁的睡了一觉 林砚匆匆回来,第二日清早又匆匆离开。 建平公主浑身散发恶臭,靠近公主府附近的百姓都被荼毒了。 袁贵妃派了好几波太医来,都找不到根源。 气味越来越大,周围官员无处投诉,只好找到御史那里。 几位御史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皇上请奏,建平公主影响大臣们处理政务,请求建平公主尽快搬离京城。 袁贵妃不止有一个女儿,她还要顾及儿子赵贤的感受,惹怒手握重权的大臣,没有好处。 毕竟,除去一些官宦人家,左右相的府邸,离公主府都很近。 最后以建平公主搬到郊外一个小庵堂结束。 出公主府的那天,所经之路一个人影都没有,家家闭门闭户。 京城人都知道建平公主轻佻放荡,不守妇道,养了一堆面首夜夜笙歌,最后染上恶疾,身上奇臭无比,药石无医。 建平公主成为人们口中的反面教材,人人议论。 赵漪呆滞地躺在华贵柔软的马车里,眼泪无声往下流。 马车车夫脸上围了一层层厚重的布巾,天气渐热,头上冒出大颗大颗汗珠。 除了车夫,马车后面远远跟着几个侍婢。 没办法,已经臭晕了好几个宫女,她们只好远远的跟着。 贤王府。 面容阴柔俊美的男人坐在上首,眸子狭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跪着的手下。 下面几个人战战兢兢,冷汗滴在光凉的地板上。 男人心中越是愤怒,面上越风轻云淡。 “赵漪的事查不出来就算了,好好准备离京的事,出了差池,不用回来了。” 男人声音毫无波澜,平静的说道。 下首几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多谢殿下。” “下去吧。” 几人如释负重,行礼悄然退去。 男人正是袁贵妃的儿子,二皇子赵贤。 赵贤移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外面春意盎然,朵朵春花争奇斗艳。 男人轻嗤一声,赵漪这件事对他来说影响不大不小,但也足够恶心人。 他自动将这件事归为几个皇子之间的斗争。 父皇年纪渐长,仍然未立皇储。 几个兄弟之间暗流涌动,其中以大皇子梁王,四皇子平王和他的呼声最高。 梁王不足为惧,虽然占了个长,但其母不过七品县令之女,家世低微。 至于平王,有了那个把柄,别说储位,皇子的名头都不一定保得住。 赵贤伸出修长的手,将探进窗内的一朵迎春花掐头扔出窗外。 心中冷哼一声,首要之事,是将那个最大的隐患除掉。 清早,寿安侯府送来消息,薛翎已经大好。 玉衡欢喜不已。 既然要离京,自己名下的铺子自然要妥善安排。 现在可以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中了。 还没出门,林府的马夫就送来一个消息,二宝怀了大白的崽子。 玉衡呆了呆,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她之前是想配种,但不是杂交呀,虽然曾经有过杂交的念头。 看样子大白能力不错,可以弄匹好马来跟它作伴了。 她想把大白带到西宁去,不知道林砚同不同意。 去马厩看了二宝,才出门。 林繁知道她又要出门,缠着她闹腾半天,左右也是逛街,征得宁宜君同意后,带着她一起。 第一个去的地方,是东街和林繁合开的红薯粉铺子。 闫明见从马车上下来的东家,连忙将两人迎了进去。 吃饱穿暖事事顺心的闫明,面色红润许多,慈眉善目的。 唯一的儿子在病好后被他送进庄子附近的镇学读书。 现在他们父子二人生活很满足,而这一切都是东家给的,他只有尽力办好东家吩咐的事,才能回报一二。 还未到中午,铺子里人不多。 林繁见着铺子里井井有条,清洁整齐,忍不住夸赞。 “嫂嫂,现在每天都有进账,我的荷包都鼓起来了。” 铺子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走薄利多销路线,每月下来也有三百多两盈利。 林繁开怀,狭长的凤眼满是笑意。 玉衡看着她的笑脸,心中也愉悦起来。 “铺子就交给你经营了。” 转头对着闫明道,“闫掌柜,以后账本交给林繁核对,有事同样找她拿主意。” 闫明顺从的应下,东家要离开京城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所以并不诧异。 出了红薯铺子,顺路去祖母送她的醉仙楼。 “带你去吃大餐。” 马车晃晃悠悠,玉衡靠在车璧上,笑道。 “嫂嫂,去哪里吃?”一听到好吃的,林繁狭长的凤眼又眯了起来。 玉衡看着赏心悦目。 林繁的眼睛,跟林砚很像,都是又长又亮的凤眼,睫羽浓密,眼尾微微上挑,很是勾人。 “去醉仙楼。” “啊?醉仙楼很贵的。”林繁惊讶后,眉头尽是纠结。 她很久以前跟大哥去吃过,结果大哥存了三年的月例银子,都被她吃光了。 虽然知道嫂嫂很有钱,但醉仙楼实在太贵了。 林繁纠结小半天,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嫂嫂,要不回去吃碗红薯粉算了,自家铺子,不要钱,味道也好。” 玉衡看着她心疼钱,又竭力遏制心中的渴望。 “没事,嫂嫂这点小钱还是出得起的。” 林繁不知道醉仙楼已经易主给她了,玉衡也没有多说。 “看,这不就到了。” 马车停下来,玉衡掀开车帘,率先走下去。 醉仙楼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林繁只好跟着下来,心中暗暗道,一会儿少吃点。 掌柜的一见新任东家来了,放下手中的笔出来迎接。 “薛掌柜,可还有雅间?”玉衡问。 “有,还有几间。”薛掌柜伸手,将两人引进去。 玉衡刚跨进门槛,后面传来一阵喧闹。 她回过头去,俊美阴柔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娇媚亮丽的妇人,身后跟了一群仆从。 男人对上玉衡的目光,转眼轻笑起来,狭长的凤眸微微上翘。 林繁扯了扯她的袖子。 玉衡回过神来,薛掌柜朝玉衡示意一下,转身去招呼男人。 “嫂嫂,我们进去吧。‘’林繁轻声唤道。 玉衡点了点头。 男人的眼睛和林砚兄妹,尤其是和林砚,起码有九分相像。 她听到后面薛掌柜称呼男人女人贤王殿下和王妃。 忍不住蹙起眉头。 。全本书-免费全本阅读网 第七十章 往事 http://.biquxs.info/

进了雅间,玉衡也不多说,吩咐小二,招牌菜都来一个。 “还想吃什么,自己点。” 林繁摆手,“嫂嫂,够了够了。” 醉仙楼的招牌菜有十来道,她们两人铁定吃不完。 玉衡见她不点菜,转头朝小二道,“加一个蟹粉狮子头,红烧黄鱼,再来两壶橘子酒。” “嫂嫂,橘子酒一壶就够了。” 林繁忙阻止道。 一壶橘子酒就要五两银子,贵得心疼。 玉衡笑着摇头,“一壶哪里够,醉仙楼的酒壶跟个苹果差不多大。” “那我不喝。” “难得出来一躺,自然要尽兴些。” 说着话,玉衡不露痕迹的端详了一眼林繁的眉眼。 确实和刚才那个男人很像。 贤王,不就是袁贵妃的儿子,建平公主赵漪的哥哥吗。 虽然赵漪和他是兄妹,但瞧着两人不太像,赵漪似乎像皇上多一些。 “刚才那个是贤王?” 玉衡抿了一口水,随意问。 “是呢,建平公主的哥哥。” 嫂嫂因为建平公主的原因才被嫁给哥哥,对嫂嫂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繁又道,“贤王妃出自英国公府,乃英国公的嫡长孙女,与嫂嫂娘家是姻亲?” 听闻嫂嫂的堂姐与英国公府二房的三公子英岐定亲了。 “嗯,不错,我二堂姐与英国公府的三公子。” 原本是等下场后再定日子,结果出了翎哥儿这等事,亲事自然要解除,不知道祖母那边何时放出风来。 陈恪和英岐俱是榜上有名,陈恪的名次还要靠前一些。 大姐玉清的亲事应该也要提上议程了。 “京城这么小,哪里都是亲戚呀。” 林繁感叹一声。 “是啊。”玉衡笑了笑。 可不是嘛,贤王还要称呼祖母一声姑祖母呢。 说话间,菜肴陆陆续续上来。 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林繁吞了吞口水,举起筷子,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夹了一个螃蟹小饺儿放进嘴里,满足的叹一声,“为什么外面的东西都这么好吃!” 玉衡嗔笑,“这就跟家花不如野花香一个样儿。” “嫂嫂,你这个形容可不好,在哥哥心里,肯定是你香。” “瞎说什么呢!” 玉衡戳了戳她的额头。 林繁放下筷子。 “爹爹走后,哥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消沉了很久。” “嗯?”玉衡听到她突然提起有关林砚的往事,一脸认真。 林繁见玉衡一脸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接着道, “那时候哥哥才十四岁,他谁都不见,就知道闷在房间里喝酒, 一开始娘和祖父祖母都以为是因为父亲去世伤心,没有当回事,过了许久,哥哥依旧这样,书也不读,功夫也不练,可把长辈们吓坏了,轮番上阵劝解也没有用。 祖父和哥哥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哥哥收拾整整齐齐的出了房间,带我来醉仙楼吃饭,花光他存了很久的月例银子,就去西宁投军了。” 林繁吐了吐舌头,那时候她差不多十岁,可把她担心坏了。 哥哥是不是因为把钱花光了才去投军的,毕竟,打仗除了有军饷还能分到战利品,但京中的官宦子弟,大部分都不会选择去参军。 “原来是这样,你哥哥还挺会享受的,投军还要带着小倌倌。” 玉衡一脸笑意,戏谑道。 “哥哥不是把那些人都弄出府了嘛。”林繁讪讪笑了,她也搞不懂,为什么哥哥要养那么多小倌倌。 “是啊。”玉衡同样也好奇,没有断袖之癖的他,为何会养那么多美男。 他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却不愿跟她坦诚。 “嫂嫂多吃点,西宁荒芜,怕是没有这么好的美食享受了。” 林繁公筷将松鼠鳜鱼挑了刺,夹到玉衡碗里。 “没事,带着厨娘呢。”祖母怕她吃不惯西宁那边的饮食,特意将原来公主府的厨娘送给了她。 “就是有厨娘,也没有那么新鲜的食材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像这鲜美的鳜鱼,西宁那个穷苦地方,怎么会有。 玉衡心中一动,这小姑娘,还挺会照顾人的。 “好,你也多吃点。” 玉衡脸上挂着笑,将她的善意收入心中。 菜品虽然多,但量不大,玉衡两人吃了个精光。 出醉仙楼时,又遇上了贤王夫妇。 贤王阴柔沉郁的眸子瞥了眼玉衡,就收回了目光,扶着贤王妃上了马车。 他的眼神,很奇怪,有不屑,有鄙夷,有漫不经心,像看一个死人一般。 玉衡甩了甩脑袋,可能是她多想了,公主府的钉子都撤了,贤王查不到是她对赵漪下手。 “走吧,带你去银楼逛逛。” “嫂嫂要买首饰带去西宁吗?” 林繁疑问道。 “给你买,我嫁进来,见面礼还没给呢。”玉衡也不害躁,大方说道。 “那怎么好。” 林繁嘀咕着拒绝,最后还是被玉衡拉进了银楼,给她选了几套精致适合少女带的头面首饰。 她名下的铺子全部都走了一圈,可把林繁给累坏了。 玉衡回到松雪院,理了一个清单,交给采月,嫁妆中的药材和金银,全部都带到西宁去。 铺面也清理一遍,地段好生意一般的租出去,地段差的全都卖了,地段好生意好的都留着。 除了几个生意好的老字号,剩下的铺子都盘了出去,老字号半年盘账即可,掌柜的都是寿安候的老仆,有祖母在,应该不会做奸耍滑。 西宁战事不断,处处需要银子,她刚借了五十万两出去,得多点银子傍身才安全。 盘点现银到西宁,再开铺子。 英国公府办赏花宴,帖子送到林府来。 玉衡派人去寿安侯府过了一遍,二婶梁氏那边已经把玉纤身染恶疾的事散了出来,赏花宴就送了份礼去。 “祖母那边不去,我们也不去了。” 玉衡将帖子交给采月,“去库房挑点东西送过去就行了。” “是,姑娘。” 采月将帖子收下,退去备礼物。 玉衡手中拿着清淡,盘算自己的财务,到西宁应该做些什么生意。 她从来没去过西宁,不知道那边风俗人情如何。 “想什么?” 头顶前方传来低沉的男声。 玉衡倏的一声将清单收起来。 。全本书-免费全本阅读网 第七十一章 房中事 http://.biquxs.info/

“没想什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玉衡抬头,就看到那双熟悉的,和贤王几乎一模一样的的凤眼。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林砚笑了笑,面色有些疲惫。 玉衡不动神色将单子卷进袖口。 “祖母那边说过了吗?我与你一道回西宁。”玉衡蹙了蹙眉问道。 方老夫人不是个好相处得长辈,硬要将她留在府里,面上也不好看,倚老卖老撒泼打滚的人她见多了。 林砚摸摸她的头,发丝柔顺光滑,如上好的缎子一般。 男人在她头上方喃喃,“说好了,不用担心。” 真把她当小孩儿了! 玉衡嗔笑了,拂开他的手。 她都不知道两人相处何时变得这么和谐了。 因为同床共枕过吗? “回去的时间定在四月底,东西收拾得怎么样?”林砚低头朝她问道。 见她抬头费力,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这么快!” 玉衡面露惊讶,今天已经二十七,没几天了。 “嗯,我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林砚点头,军中要用的药材准备得差不多了。 “我也快好了。”玉衡回应。 “就是东西太多,会不会不安全?”虽是疑问,话中却带了提醒。 路途遥远,听说有些地方有山匪马贼,烧杀掠抢,无恶不作,异常凶猛。 路上遥远不安稳,担心不能安全到达,双拳难敌四手,事先需做好万全之策。 “不用担心,有家将护卫在。” 林砚安慰道。 她抱着到那边安家的打算,东西自然带得越多越好。 就是她的嫁妆带不完,小东西可以带去,大件得留下来。 “老夫人!您不能进去。” 外面传来七筒理直气壮的阻拦声。 小丫头声音洪亮清脆,整个院子都听的清清楚楚。 “你个小蹄子!老身进孙子孙媳妇院子还需要通报?” 一声冷喝响起,拉扯推搡的叫骂声传进来,玉衡拧着眉头。 外面开始喧哗。 “祖母怎么来了?” 玉衡疑惑的看向林砚,不是说与老夫人都谈妥了吗,这会儿来这里做什么。 林砚微摇了下头,起身去开门。 外面有些凌乱,两侧花草树木被压塌了不少。 “薛氏,还不出来!” 老夫人满面怒容,中气十足,冷声朝着房内呵斥。 “祖母,过来有事吗?” 林砚抿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和厌恶。 “祖母没事就不可以来看望你们吗?你看看薛氏,进门有几次到过我老婆子的院子?” 老夫人顿了顿,接着道: “我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谁家孙媳妇是这样当的?请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前是身子虚弱,现在身体养好依旧如此! 不按时到长辈跟前请安就算了,长辈的恩赐居然如此随意不当回事!” 原来是借些两个小妾的名头找茬。 玉衡见她说的如此义愤填膺,心中不觉好笑,不就是两个小妾的事吗。 “祖母说的什么话,孙媳自然是尊敬祖母,事事以祖母为先。” “祖母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林砚伸手将玉衡拉到自己旁边后半步,身体护住她。 声音冷淡不耐。 老夫人沟壑纵横的老脸闪过一丝不自在,故作严肃姿态,“兰儿和霜儿到松雪院许久,怎不见你去她们屋子。” 第七十二章 争吵 http://.biquxs.info/

跟在方氏后面的雪兰和雪霜面色通红,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虽然是事实,但是老夫人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们也很难为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巴巴的等着男人进屋宠幸呢。 林砚如玉的脸庞冷下来,眼风扫过雪兰雪霜二人,二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公子好冷! “祖母若是觉得孙儿亏待了两位远房表妹,自可以将两位表妹送回去。” 林砚不紧不慢说着,“远房”二字咬字极重。 方氏气结,这是在提醒她亲疏有别,别为了两个外人影响祖孙关系吗! 他知道薛氏不能生育的事,就不该这么对两个表妹。 早日与二人圆房,她还盼着兰儿霜儿二人诞下一儿半女,为林府留后,以后也好帮扶娘家。 玉衡撇撇嘴,方氏的娘家早就没落了,族里也没个出息的子孙,这些年全靠方氏接济。 好吃懒做,不求上进,当伸手变成习惯,方家人就给养废了。 眼瞅着林砚回来,好不容易将两个姿色尚可的女儿送过来,还等着从林府谋利呢,怎么舍得接回去。 雪兰与雪霜两人听见林砚有将她们送回去的意思,连忙跪在地上,“奴婢是公子的人,哪儿也不去。” “睡都没睡过,怎么就成他的人。” 玉衡不满地瞪了林砚一眼。 林砚无辜的看着她,祖母送了人过来,收下就是,谁知道祖母管到他的房事来了。 “你你你……说的什么话!” 老夫人被她的话惊的下巴合不拢,一手激动的指着玉衡,恨铁不成钢的样,“大家闺秀怎么能说如此粗鄙脏污的话?” 她就知道,女子应当在家娇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放任自流到外面习什么武! 教养得如此粗鄙不堪,有伤风化,简直污了他们林家的门楣! “祖母,我说的哪个字脏了?睡字?您晚上不睡觉吗,怎么就脏污了?” “你…你真是强词夺理,巧言善变,不可理喻!” 方氏怒火中烧,这个薛氏,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我不可理喻,您就有理了?一大把年纪不好好颐养天年知足常乐,瞎掺和孙子房里的事,您怎么不给林砚排排日子,让你孙子夜夜春宵啊!” 玉衡看着老夫人那尖酸刻薄为老不尊的样,就觉得心里不爽快。 送小妾就算了,跟谁睡觉都要管,未免也太隔应人了,当她是泥捏的啊。 “放肆!” 方氏手中的香木拐杖跺得直响,沟壑深深的面上布满阴云,如暴风雨来的前夕。 “你自己闯了祸,连累我们砚哥儿娶了你这个丧门星!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脸质疑我这个长辈。” “祖母!” 林砚愤怒的朝方氏吼道,“我和阿衡还未圆房,她怎么可能怀孕。” 阿衡不易受孕的事不是说先保密吗? 方氏怒火攻心,头脑一热就将玉衡不易受孕之事吐了出来。 看着愤怒出离,快要爆发的孙儿,方氏心里也有些发怵。 玉衡看着两人,刚才脑袋似乎停顿了一下,不确定地喃喃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什么不会下蛋? 第七十三章 原来是这样 http://.biquxs.info/

方氏心下一横,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要不是她们做主用猛药,指不定薛氏这会儿早已入土了。 随后就将当初事情说明白。 玉衡惊讶得嘴唇微开,心口如被大石块压住,喘不过气来。 四周奇静无比,丫头们都屏气敛息,生怕触怒了主子们。 玉衡带来的几个陪嫁丫头惊骇过后,眼里就是担心。 站在方氏后面的雪兰和雪霜二人相视一眼,眼里露出无法抑制的惊喜。 正室不能生,岂不是她们天大的机会? 若是生下长子,以后这林府还不是她们说了算。 二人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林砚狭长的眸子复杂的看着她,眼里有担忧,有怜惜。 半晌,玉衡扯开嘴角,自嘲道,“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他们才成婚不久,方氏就这么主动给林砚塞人。 林砚早就知道了吧,前段时间他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就如,现在他的眼神一样。 玉衡什么都不想说,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那句话后径直转身,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身为侯府嫡女,教养都喂到狗肚子了!” 门外传来方氏气急败坏的声音。 随后就是林砚的低声警告,不一会,外面的人都散去,林砚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玉衡捂住心口,缓缓坐下。 她被这个消息砸晕了还没清醒过来。 她还未想过要生养孩子,却从没想到有一天她根本无法受孕。 心房仿佛缺失了一角,心里堵得慌。 “阿衡!我能进来吗?”门外的林砚踟蹰半晌,还是敲了敲门。 玉衡听到门外的声音,面色复杂。 如果她有孩子,门外那人就是孩子的父亲。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玉衡轻声回应。 见她语气还算平静,林砚提起的心微微放下,说了声好,这才走开。 外头的脚步声远去,玉衡心头渐渐滚烫灼热,不知何时,眼角滑下一滴滴温热,顺着脸庞流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湿湿的,轻嗤一笑,原来不能做母亲,她会这么难受。 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林砚在外面晃荡许久,无事可做,想了想,最后来到寿安侯府,拜见老夫人。 他虽然无法与玉衡分担她的痛苦,但是可以帮她将琐事料理好。 见到老夫人,林砚告知他们离开的时间,让两个小舅子早做准备。 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 这个孙婿是个做事周全的,不错。 “衡姐儿如何了,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老夫人问。 虽说孙女嫁到婆家后总往娘家跑不太好,但她又想念得紧,索性不劝说,衡姐儿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时间长了,说不得她还要遣人去请。 林砚颔首,“阿衡的东西还未规整完,就没有过来。” 陪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林砚来到薛翎的院子。 况烛在薛翎治愈后就悄然离开,连玉衡那边都没有打招呼。 林砚才生出招揽的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就没机会了。 薛翎到底有点功夫底子,身体恢复很快。 林砚板着脸仔细叮嘱他自己该带哪些必须品后,很快就离开了。 在家的玉衡顾影自怜没多久,就匆匆出了林府,独自一人来到五城兵马司府衙。 见到许久未碰面的宋景安。 宋景安面色微哂,“我以为薛三姑娘至少要等离开的时候再向我提条件。” “什么意思?”玉衡蹙了蹙眉。 “没什么,现在时间也差不多。”宋景安自顾自倒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随意放下。 “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前能听到赵漪身亡的消息,你能帮我的吧。” 玉衡寒着一张俏脸,语气古井无波。 对面的男人微愣了一下,不是那件事? “当然,人情债一笔勾销。”宋景安很快正了脸色。 玉衡敏锐地捕捉到他一瞬间的分神,心下诧异。 似乎她提的要求与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怎么会对她的要求有预想? “那就好。”玉衡随即弯了弯嘴角,答应就行,她相信他的能力。 茶水也不喝了,玉衡起身离开。 “你不担心我背后捅你一刀吗?”背后传来宋景安的一声轻笑。 面容阴柔冷酷至极。 玉衡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你不是这样的人。” 看着女子离开的纤瘦背影,宋景安双手抱胸,面色意味深长,“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类人。” 低头端起青瓷茶杯,余光瞥见桌面上静静躺着的一串深红玛瑙手链,面色一变。 这串手链? 宋景安伸手拿起手链,转动了下,仔细看了看。 忽然,宋景安冷酷阴鸷的面容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原来是你。 曾经的救命恩人? 夕阳斜照在热闹的人群中,玉衡走在大街上,看着街上的熙熙攘攘。 远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童站在包子铺前,圆圆的大眼睛对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目露渴望。 年轻的妇人从后面一把抱住她,温声哄道,“咱们回去吃肉肉,好不好?” 女童嘴巴一瘪,“不好,小花想吃肉包子。” 她知道家里没肉,娘以为她三岁小孩呢,又骗她! 她今年已经五岁,不是小孩子了。 妇人面色为难,见怀中的人委屈的掉了金豆豆,叹了口气,狠下心来,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买了一个肉包。 女童破涕为笑,欢欢喜喜接过热气腾腾的肉包。 妇人已经抱着女童离开,玉衡收回目光。 赵漪,我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你也别留在这世上了。 袁鸿涛,你是赵漪针对我的引子,揍一顿怎么能抵消我失去做母亲权利的心头之恨? 赵漪住的远,她也快离开了,事情多,根本没时间下手,只能交给宋景安了。 袁鸿涛,她要亲自出手。 玉衡低着头,漫无目的走着。 “吁!” 一辆马车停在她旁边。 玉衡抬眼,就见林砚打开帘子静静的看着她。 “快上来。” 林砚低沉着嗓音,朝她唤道。 “你怎么在这儿?” 玉衡诧异开口,她以为他去书房了,原来是出门,他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出来做什么? “上来再说。” 这停下堵住道路了。 玉衡提起裙摆,跳上车。 第七十四章 疼不疼 http://.biquxs.info/

他身材高大,一下就占据了车厢三分之二,玉衡只能挨着他挤在一起。 玉衡心里琢磨着,以后一定要打一个宽大舒服的车厢,这马车实在太小太拥挤了,不方便。 “你去干什么了?” “你去干什么了?” 二人异口同声问道,随即一愣,玉衡倏然浅笑起来。 “出来散散心。” 玉衡圆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好些了吗?” 林砚低声询问,俊美的面容露出关切。 两人肩并肩,气息交融,低头能看到她玉白的脸上一根根细小调皮的浅黄色绒毛。 玉衡弯了弯唇角,刚才见了那对母女的互动,她心情已经平复许多。 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拥有大部分人毕生也无法企及的东西,若有遗憾,也不必耿耿于怀。 “你在关心我。”玉衡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眸子染上一层雾气。 唇色红润,唇形丰美,琉璃般明亮的眼跳进他的眸光中。 不是问句,是肯定。 “嗯,关心你。”林砚狭长的凤眸灼灼落在她的脸上,面色认真,温柔。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知道我难以受孕,也许这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林砚微叹一声,轻轻点头,第一次陪她回娘家,回来祖母跟他提过了。 祖母直言过了前三年,就给他纳二房,那时候他动过这个心思。 现在,不去想了。 玉衡仰起头,一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下来。 她粉润柔软的唇准确无误印在他微薄的唇瓣上。 林砚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柔软甜蜜的触感,在唇间萦绕。 他很快反应过来,大掌扣住玉衡的后脑,反客为主。 舌头游鱼般朝她唇齿间探去。 半晌,玉衡气喘吁吁的缩到角落里。 林砚半个身体朝她倾斜过去,饶有兴趣的看向她。 玉衡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眼前的姑娘情动后眼角带了一丝娇媚,墨玉般的瞳仁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白皙的面孔变得绯红,似嗔似娇的白了他一眼,林砚只觉得魂有点飘。 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美人。” “哼!花言巧语。” 林砚将她的头靠在肩膀上,“阿衡,没有孩子不要紧,以后你有我。” 玉衡心头一酸,明亮的眼睛水光盈盈。 那颗缺失一角的心被他的这句话塞得满满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 玉衡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毕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好,等以后。” 林砚又搂紧了她,将她的身体紧紧贴近他宽厚的胸膛,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刚才去干什么了?”林砚继续之前没有回答的问题。 玉衡吸了吸鼻子,“去找人帮忙。” 林砚蹙起眉头,“我是你夫君,需要帮忙应该找我。” “上次也是你自己揽活,结果还不是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玉衡瞥了他一眼,查到一半进行不下去,最后还是祖母给的人接手。 林砚面色一滞,咳嗽两声掩饰脸上的尴尬,“那不是宫中吗,没事我往宫中埋什么钉子。” 其实他也想埋钉子的,尤其是宫中,就是囊中羞涩,穷的很。 在京城手上也没什么权,林府的一切,都紧紧的掌握在祖父手中,他从没沾染过。 “你要等想出恭的时候再挖坑可就来不及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雨绸缪懂不懂。” 玉衡不赞同的嗔了他一眼。 这次就是很好的例子。 不过养钉子花费巨大,没有一定财力权力,也无法施展。 林砚都向她借钱,肯定也是穷光蛋一个。 林砚对她的比喻哭笑不得,灿然一笑,“好,你相公我努力改正。” 拳头硬,才没有人敢随意欺辱。 回去得想法子赚钱,扩充实力。 不然,媳妇都要瞧不起他了。 玉衡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轻轻一巴掌就把林砚压了下去,林砚“嗯”了一声,闷哼道,“你这是铁砂掌,谋害亲夫吧!” 玉衡连忙收回手,“亏你还是个少年将军,这么点力道都受不了,如何御敌?” 林砚肩膀动了动,绕圆两圈活动了下,骨头咔咔作响。 玉衡听着声音不对,一手拉开他的衣服,露出线条流畅精壮健硕的肩膀。 肩膀上赫然一道长长的沿着关节的伤疤,伤疤已经结痂一段时间。 “疼不疼?”玉衡慌忙转过脸挠挠头,非常抱歉的问道。 “你说疼不疼。”林砚反问。 玉衡抿了抿唇,“对不起啊,我下手不知轻重。” 说着,默默的撇开眼帮林砚将衣服拉回去。 “你怎么到处都是伤?” 之前腰腹上的是新伤,现在胳膊处的疤痕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 难怪与她交手,跟个弱鸡似的不经打。 林砚慢腾腾将衣服拢好,目光落在她绯红的脸上,“这个是鞑子砍的,好的差不多了。” “你,战场上要小心些。” 林砚嗯了一声,“没事,我骗你的,没那么痛。” 看着手指粗的疤痕,玉衡心里嘀咕,这么大伤口,怎么会不痛。 “找谁帮忙了?”林砚不想她一直关注在伤口上面,错开话题。 “宋景安,知道吧。” 年仅二十的正六品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宋景安? 林砚点点头,“你什么时候跟他又交集了,不是才回京城不久吗?” 况且,玉衡只是内宅女子,寿安候府与宋家也从没有来往过。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玉衡居然会找他帮忙。 听说宋景安相貌阴柔,但是性格暴掠阴狠,不是个好相与的。 “我小时候救过她妹妹,回京又帮了他妹妹一次,他是个爱妹如命的,自然会帮我。” 当年她在去东山临水的途中,出手救过一个被人贩子拐卖的姑娘,就是宋景安的妹妹宋映雪。 深居闺阁的姑娘,偶尔出一次门就被人贩子拍走了,惊魂不定伤心绝望时遇到这么一个救命恩人,自然千谢万谢。 留下一只原本是一对的玛瑙手链给玉衡,作为信物。 承她两次情,让宋景安做这件事,算是两清了。 况且现在赵漪被送到荒僻的庵堂,出点意外很容易。 第七十五章 怡红春的小婵 http://.biquxs.info/

“什么时候这么墨迹了!” 玉衡把他的手拉下来。 “你怎么不问我去请他办什么事?” 林砚靠在她旁边,笑了声配合道,“什么事?” “请他去弄死赵漪!”玉衡收了笑,面色微冷。 赵漪?建平公主是吧。 林砚眸中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 袁贵妃的种,还真是一个尿性,随心所欲,蛮横骄纵。 “对了,你去哪里了,事情不是办的差不多了吗?” 玉衡接着问。 “去看望祖母了。” “你回我家了?怎么不叫上我!” “什么叫回你家,现在是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花言巧语。” 随即问道,“你是去通知祖母我们离开的时间,让阿翎他们做好准备吧。” 林砚嗯了一声,“是不是很感动?” 玉衡:“......” 夜幕降临,坊市的红灯笼一一点亮,京城的销金窟杏红街异常热闹。 杏红街最大的楼子怡红春上面,已经站了好些衣衫半遮半敞妆容精致的妙龄女子。 “莲香,快点儿,别让袁公子久等了!”老鸨头面上厚厚的脂粉,甩着手绢催促正在慢条斯理梳妆打扮的莲香。 “妈妈,这男人呀,吃不到的才会心心念念,让袁公子再等会儿。”梳妆台前的莲香声音柔媚,吐气如兰。 老鸨头粉白的脸一笑,“是是是,顾客为上,也不能太久了。” “好。”莲香娇柔绝美的面容闪过一丝不耐,随即抿唇一笑,轻声应下。 老鸨头这才肥腰一扭,笑呵呵出去。 “姑娘,插这朵牡丹怎么样?”旁边的侍女拿起一朵粉白的牡丹,朝她发髻上比了比。 “还不错。” 侍女听到这话,将牡丹别在她的发间。 莲香拿着黛螺,随意画了一下。 “小蝉,走吧。”莲香站起来,披着长长的薄纱,身形袅娜。 叫小婵的侍女低头跟在她后面。 莲香一进房间,就被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拉入怀中,“美人儿,这么慢,也都等不及了。” 那人正是右相府的袁鸿涛,之前因为打架被玉衡揍得肋骨断了一根。 “袁公子,别急嘛,来,先喝杯酒助助兴。” 莲香推开他坐下,拿起酒壶。 “空了?” 袁鸿涛呵呵一笑,“都被本公子喝光了。” “小婵,再去拿壶酒来。” 莲香对着旁边的小蝉吩咐。 小婵屈膝出去,很快带了一壶酒来。 放在桌上后退到角落去。 不过一会儿,两道人影喝到了床上,纱帘放下,鸾帐翻飞。 小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轻手轻脚走过来将酒壶和酒杯端走。 将东西放回厨房,帮厨笑呵呵的接过很快清洗干净。 小婵快步走进一个小房间,换下衣服,卸下妆容,避开人来到僻静的院墙一角,纵身一提,翻到了墙外。 男女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帐中响起,半晌,一道尖叫声传来。 听到杂乱惊叫呼喊声,玉衡勾唇,果然,报仇这种事,还是亲手来的爽快。 回到松雪院,房间里橘黄的灯光从纱窗中透出来,暖暖的。 门外的侍女朝她屈膝。 玉衡推门而入,走进内室,林砚穿了一件纯白的亵衣,披散着墨发,正半靠在床上看书。 烛光的暖黄使他棱角分明的脸柔和许多。 “回来了。” 林砚放下书,朝她招手,“过来。” 玉衡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走过去,沿着床沿坐下。 “在看什么书,蜀地游记?”看着封皮,玉衡眼角带笑。 “怎么又看这个了。” “看看你以前去过的地方怎么样。” 林砚笑笑,伸手搂过她。 “别!” 玉衡一把抵住他,“浑身都是脂粉,味臭死了,我先去洗洗。” “好。”林砚像个乖宝宝,乖乖听话道。 玉衡起身到净室,里里外外仔细的清洗了一遍。 没办法,怡红春到处香气逼人,她连头发丝里都是别人带的脂粉香。 叫人洒了干花瓣在大木桶里,泡了个香喷喷的澡。 回到内室时,林砚又拿起了书。 “夜间灯光暗,别看了。” 玉衡布巾绞着头发,朝他说道。 “好。” 林砚将书放到一旁,朝她伸手,“给我。” 玉衡一愣,看了看手上的布巾。 林砚笑着点头,“我帮你。” 玉衡嘴角弯了弯,将手中的布巾递给他,在他前面坐下来。 他的绞着长发的手有些生疏,细细的汲着发丝上的潮湿。 “事情可办完了?”林砚随意扯着话题。 “嗯,办完了。”玉衡应了一声。 忽然“嘶”的一声,“扯到头皮了。” “嗯?” 林砚忙放下手,“对不起,还疼吗?” 玉衡摇摇头。 “我轻点,不舒服你就说。” 林砚没有停下,继续给她绞着头发。 以后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嗯。” “我给袁鸿涛下药了。”玉衡微侧过头,跟林砚说话。 “下的什么药?” 玉衡俏脸有些得意,“能让人马上风的药,三成会死人,七成会中风。 不过袁鸿涛年轻力壮,八成会中风。” “年轻力壮,嗯?” 林砚魅惑上扬的一声嗯,喷在她的耳边,酥酥麻麻的。 “你怎么关注点在这上面。” 玉衡嗔了一声,不满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狠毒?”玉衡心中有些忐忑。 她做这些事情,也没想过瞒着他,就是心中有点担心他对她评价不好。 “不会。” 林砚朗声回她。 玉衡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辩解,“我也是被逼无奈。”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没有错。” “就是,我是个好人。”玉衡笑了。 心中那点担忧烟消云散。 林砚低声痴痴笑了。 第一听到有人夸赞自己是好人的。 “好了,睡吧。” 头发绞干,林砚拉过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子。 “你睡进去。” 虽然已经和他同睡过一次,玉衡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红。 “你睡里面。”林砚收腿屈膝,让她进去。 玉衡嘴角一抿,脱了外衫,自顾自爬进去,和被背着林砚躺下。 “别笑了,怪勾引人的。” 玉衡低声清喝,这臭男人,声音太好听了。 “是吗?勾引谁了。” 林砚从后面抱住她,大手放到她的腰腹上。 隔着亵衣,还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灼热。 第七十六章 尴尬 http://.biquxs.info/

玉衡身体瞬间僵硬住,脖颈处被他喷出的气息弄得痒痒的。 心底一股异样在涌动。 林砚察觉到她的僵硬,低声笑了笑。 宽厚的胸膛抵上她的后背,“睡吧。” 玉衡嗯了一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身体没有由来的燥热,有些烦躁的心慌,默了默,玉衡挣脱他的手,翻靠到里面去。 林砚轻哼一声,顺势跟了上来。 “阿衡,别跑,再抱抱。” “再抱你就睡不着了。”不要脸的,大晚上还不让她好好睡。 黑暗中玉衡面庞发烫,有些灼人。 玉衡轻声咕哝。 “无碍。” 他的手再次攀附上她不堪一握的细腰。 再次贴上她的后背,玉衡甚至感受到炽热的硬物抵在她后面。 面庞越发的烫了,似火上烤,若是有灯,能看到她面色如红透了的虾子。 她一动不敢动。 屋子内一片寂静,玉衡能清晰的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林砚,等我及笈吧。” 玉衡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就说出了这句话。 “好。” 林砚秒懂,飞快应下。 背后传来的声音有隐忍,有喜出望外,还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淡淡疼惜。 “现在可以让我好好睡觉了吗?”玉衡见他回答,也不管害羞丢脸的事儿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略显疲惫回她。 林砚大力将她转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印下一吻,半晌才满意地放开。 室内一片漆黑,玉衡却似乎看到他心满意足的俊脸,目光盈盈落在她脸上。 男人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般,“睡吧。” 玉衡面上一黑,靠的这么近,搂的如此紧,让我怎么睡? “我要被你勒死了。” 玉衡费劲的吐出一句话,弱弱朝林砚说去。 林砚赶忙放松了有力的手臂。 玉衡稍稍向里间挪了挪,平躺下来。 一夜好梦。 早饭刚摆好,玉衡和林砚相对而坐,雪兰和雪霜在外面求见。 玉衡看向林砚,不说话。 “大奶奶心情不佳,去打发了。”林砚直白了当,把玉衡当了挡箭牌。 玉衡哼了一声,“我心情好着呢,不会打扰。” 林砚筷子夹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放到她面前的白瓷碗里。 “好,是我心情不佳,不想见她们。”男人春风满面,陪着笑,哪里有心情不佳的样子。 “心情不好更需要几朵解语花在旁虚心伺候,耐心开解了。” 玉衡阴阳怪气讽刺道。 通传的小丫鬟迷茫的站在一旁,“到底是叫进来还是拒绝掉?” 林砚挥了挥手,“下去吧,把人打发回去。” 小丫鬟得到准确回答,这才安心的回准备。 看着林砚平静温润的脸,玉衡心里有些烦躁。 今天情绪怎么有点奇怪? 玉衡咬了一口水晶虾饺,忽然小腹处有点轻微难受,身下突然涌出一股热流。 热流顺着下面,一直流到大腿间。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身下飘来。 我的天,好尴尬…… 玉衡筷子还停在半空,仿佛被定住一般。 屁股一块全都湿了。 玉衡无奈叹了口气,葵水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间…… 她仿佛看到林砚戏谑的笑脸。 第七十七章 在家陪你 http://.biquxs.info/

“咳咳。”玉衡轻轻咳嗽了下。 林砚抬头问,“怎么了?” 玉衡笑了笑,“没事,你今天不出去吗?” “今天没事,在家陪你。” 玉衡心中腹诽,什么时候陪不好偏要这个时候? “没关系,你有事情尽管去忙,后天不是要走了吗,忙的事情应该很多吧。” “不忙,都好了。” 玉衡认命的闭上嘴。 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下肚,林砚蹙起眉头。 “怎么有股血腥味儿?” 玉衡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下面血流得更凶了。 算了,这么干坐着也不行,来月事有什么好遮掩的,是女人都会来。 玉衡站了起来,朝采月使了个眼色,“我进去换下衣服。” 采月听到血腥味这三个字时条件反射朝玉衡看去,见她起身,屁股下面果然有一滩暗红色。 “姑娘,奴婢扶你。” 采月快步走过来,悄悄掏出手绢快速将已经染湿了的椅子一角擦干净。 而后扶着玉衡进了内室。 衣服不是今天早上新换的吗? 林砚嘀咕一声。 转头就看到玉衡后面一小片殷红,白皙的面庞一下就红了。 采月翻出一条月事带给玉衡,又出去叫人打水进来。 玉衡快速清洗换好衣裳,出去时林砚还未吃完早饭,桌子上的食物却少了一些。 “我叫下人拿去小厨房热了。” 林砚笑了笑。 “哦。”玉衡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下人将东西端上来时,多了一杯红糖水。 玉衡条件反射看了眼林砚,是他吩咐的? “你面色太白了,喝点红糖水补补气色好。”林砚一双凤眼笑起来更显狭长了。 “白一点好看懂不懂。”玉衡嘴里犟着,手却端起那碗红糖水,慢慢喝下去。 一个大男人怎么懂这么多,难道小倌也会来月事喝红糖水? 林砚:“......” 我的下属怕老婆,和下属学的不行吗? “今天没事跟我出去转转吧。”玉衡喝了一口粥,温热的粥下肚,暖暖的,慢条斯理朝林砚道。 “好。” 林砚笑眯眯应下。 老夫人方氏得知夫妻二人又出去了,忍不住抓起手边的东西,用力朝地上砸去。 一对颜色碧透的玉瓶,在地上碎开了花。 碧鸳轻声一呼,“老夫人,这个是大奶奶送您的瓶子!” 方氏哼了一声,“怎么,孙媳妇送的东西就不能摔了?” 她偏要摔! 这么多嫁妆,就送了这么一对小瓶子给她,真是个铁公鸡! “不是。”碧鸳暗叹一声,觉得可惜了。 “听说这个是贡品,番邦进贡的琉璃瓶,价值千金呢。” 什么! 方氏大惊,番邦进贡的琉璃瓶? 这么贵重! 价值千金就这么被她摔成碎片了...... 老夫人捂着心口,好痛。 她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她眼前碎成渣渣。 御赐的贡品是能随意送人的吗? “你听谁说的?”方氏压住起起伏伏的胸口,问道。 碧鸳垂眸,朝她福了福身,“奴婢偶然听松雪院的采月姐姐说的,老夫人赎罪。” 方氏摆手,算了。 这个死丫头,送就送了,也不知道告诉她东西的来历,要是知道这是贡品,她怎么敢,怎么舍得摔? “有什么可惜的,我缺这么点钱吗,还不快收拾干净,别让人知道了。” 方氏心头将玉衡骂了个遍,厉声吩咐道。 碧鸳几个丫头连忙将地上的碎片处理了。 两人没有乘马车,也没有带下人,就这样空手出来闲逛。 “我们先去亭园街吧,我想给翎哥儿买些笔墨带去。”玉衡知会林砚一声。 “西宁也有笔墨纸砚,这么远带过去会不会不方便。” 其他必需品还好,像笔墨纸砚这种东西,完全可以到当地去买。 玉衡摇摇头拒绝,坚持道,“西宁那个地方的东西哪里有京城的好,只有用品质上乘的笔墨纸砚,翎哥儿才会拿出百分之一百的认真对待。” “西宁的孩子连纸笔都用不起,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写,画,一样读书刻苦。” 林砚这话,就是反对玉衡的说法了。 “有更好的条件当然要给他创造,别贫了,快走吧。” 玉衡不跟他争论,推了他一把,结束话题。 亭园街与杏红街相邻,从林府去亭园街要穿过杏红街。 玉衡和林砚走到杏红街时,一家楼子门口正吵闹得紧。 地方很熟悉,正是昨天晚上玉衡来过的怡红春。 门口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圈外三圈。 里三圈是官兵,瞧着衣服,应该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外三圈是平民百姓,大爷大婶。 玉衡看了看林砚,笑着道,“我们也去看看?” 看到她眼里的幸灾乐祸和跃跃欲试,林砚心中好笑,买什么笔墨,是想来这边看戏吧。 “好。”林砚笑着点头。 玉衡个子不高,仗着身材娇小,滑溜地挤了进去。 林砚没办法,只能跟在她后面,硬是挤了进去。 惹得旁边大婶子一边嫌弃一边眼冒桃花。 姑娘家这么爱看热闹怎么行? 后面跟着的男人怎么这么好看! 察觉一道道赤裸裸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林砚淡然的笑了笑。 玉衡听到旁边一个妇人冷抽了口气,眼神开始迷离。 有什么好看的!她天天看,都看厌倦了! 林砚温热的大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她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前面。 里面传来声声哀嚎,打砸声,姑娘的低泣声,不绝于耳。 “大人啊,奴家做的是正当小本生意,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窝藏朝廷钦犯呀。” 玉衡朝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望去,这不正是昨夜花枝招展的老鸨吗。 问话之人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熟悉的人,一脸戾气的五城兵马司的指挥宋景安。 似有所感,宋景安转头朝外,赫然看到站在外面如鹤立鸡群的一对俊美男女。 宋景安嘴角微翘,朝玉衡轻轻点头。 玉衡笑了下。 林砚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眉头不由得拧了拧,不是来看戏的吗?看什么男人! “弄疼我了!”玉衡斜睨了他一眼,甩掉他的手。 狗比男人,捏这么紧干嘛,手腕都要被拽断了。 “我轻点。” 林砚眉头舒展,勾起唇角,再次握上她的手。 旁边的大婶子吐掉嘴巴里的瓜子壳,“小姑娘,打情骂俏可不兴在大街上.......” 第七十八章 醉仙楼再遇 http://.biquxs.info/

“说啥呢,当年俺还不是在街上拉了你的手?”大爷呼啦一声,扯过大婶子,白了她一眼。 大婶子急眼了,“这怎么能比呢?也不瞅瞅你长啥样,人家长啥样!” 玉衡听了,抿嘴一笑,悄悄拽着林砚的手往里面走去。 “大娘,楼子里的人犯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差爷。”玉衡面露好奇,问身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 “虚!”大娘凑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她悄悄耳语。 “哪里是犯事,这是被迁怒了,昨夜有个袁家公子,来这里寻欢,结果你猜怎么了?” 大娘神秘兮兮的卖了个关子。 “怎么了?”玉衡捧场地问道。 “房事过度,瘫在女人肚皮上了,抬出去的时候还斜眼流口水呢。” “哎呀,我跟你个小姑娘说这么脏污的事情做什么。” 大娘手拍了拍自己嘴巴,嘀嘀咕咕。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乖巧的,哪能让这些丑事污了耳朵。 玉衡配合地睁大了眼,继续装好奇宝宝。 “那跟这些差大爷有什么关系?” 大娘不想说,又忍不住。 将玉衡拉低,凑近一些,“听说袁家公子治不好,中风了,家里是个有背景的,这不借着由头发作楼子嘛。” 玉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缓缓舒了口气。 “大娘,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呀?” 大娘傲然直起小腰板,“大娘的小儿在五城兵马司里面当差呢,瞧见没,里面靠柱子站着的那个,就是我儿。” 伸出手指朝里面指了指,大娘面色无比神气。 玉衡笑呵呵的夸赞几声,拉着林砚出了人群。 袁家再闹又能怎么样,总不会将整个怡红春的人都抓紧大牢吧,那可是近两百号人呢。 袁贵妃若是还不收敛些,随心所欲处处得罪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祖母命人去江南寻的绝色应该要到了吧。 只要有能力有颜色,分掉一个好色帝王的宠爱,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玉衡一脸笑意,林砚捏了捏她的手心,“还要去买笔墨纸砚吗?” “当然要买。” “我以为你看热闹忘了。” “买东西才是正事。”玉衡理所当然道。 林砚不置可否,她自己名下就有两家笔墨铺子,吩咐几句,掌柜的自然会让人把东西送进府中,哪里用得着亲自去买。 也不拆穿她了,她高兴就好。 玉衡一进铺子,噼里啪啦,素手一指,这个那个,全包起来送到林府。 速度之快,看得林砚目瞪口呆。 听下属说,他们的婆娘买东西要很久......很久。 阿衡怎么,像阵风一样,刮一圈就走? “你不多看看吗?” 林砚朝玉衡再次确认。 “看什么?”玉衡眨眨眼,不解道。 “看看东西品质啊,你不是说要品质上乘,翎哥儿才会珍惜......” “我看过了,那些都是好东西。” 玉衡:“我自己进的货,我还不知道品质嘛!” 林砚:“......” 两人行至醉仙楼门口,玉衡突然想到之前和林繁在这里一起吃饭。 林砚掏空了自己多年的月例,就为了请妹妹在醉仙楼吃一顿。 停住了脚步,正想开口,却忽然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玉衡回过头来,一脸阴郁的杨素素,正站在对面,冷冷的盯着他们。 杨素素看到玉衡回头看她,一双美眸里俱是愤恨。 玉衡嗤笑一声,“要不要过去叙叙旧?” “不用。”林砚摇摇头。 没什么好说的,当年救她不过是顺手而为,谁料她惦记这么多年,居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也算尝到自己酿的苦果了,京城第一才女,沦落到给自己妹妹的夫君做小。 想必到时候会惊倒一片人吧。 “那我们进去吃饭。” “你请客?”林砚勾了勾唇,眼神一亮。 “不然呢。”玉衡反问一句,你都这么穷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客。 听到她的话,林砚笑眯眯,“走。” 杨素素站在街对面,眼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相携进入醉仙楼,银牙都要咬碎了。 “走,我们也进去。” 杨素素快步横穿过来,丫鬟小跑着忐忑跟在后面。 “姑娘,奴婢没带那么多银子。” 丫鬟低声在旁边说。 奈何杨素素脚步如生风,正在伤心愤怒中,根本没听到丫鬟的话。 大堂人满为患,玉衡要了一间雅间。 “还是阿衡会享受。” 林砚一口清茶入喉,馥郁芬芳,味如甘霖。 “酒不喝了?”玉衡给自己倒了一杯金黄澄亮的橘子酒。 她最喜欢喝醉仙楼的橘子酒了,颜色好看,清甜中带着淡淡的酸味,既不会觉得腻,量多也不会醉人。 “茶更贵一些。” 林砚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君山银针,一两千金不换。 他可从来没喝过这么贵的茶,满口酒味如何细细品味? 玉衡噗嗤一笑,她怎么有种包养小白脸的感觉。 “笑什么,你不尝尝吗,味道确实好。” “等同于黄金的名茶,味道能不好吗。” 一壶君山银针,九十九两银子呢。 偶尔喝一回还行,次数多了她可受不了,她也会肉疼的好嘛。 “嗯?”玉衡说话间,半掩着的门外一道身影掠过,正是刚才在对街的杨素素。 她怎么跟来了? 林砚显然也看到经过的杨素素。 “不用管她。” 事情已尘埃落定,皇命不可违,杨素素翻不起风浪。 “哦。” 玉衡吃得很多,之前在林砚面前还会矜持着掩盖自己的饭量,稍稍熟悉后直接无所顾忌,放开五脏庙随便吃。 打仗练武之人消耗巨大,吃得当然多,林砚也不觉得她奇怪。 她力气这么大,吃得多更是应该。 两人一顿饭差不多吃了近千两银子。 还好现在醉仙楼是她的...... 摸摸肚皮,玉衡心满意足。 刚出雅间,就撞上薛掌柜引着几个人往里面的雅间走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为首衣着华贵的男人转头朝他们看来。 撞上男人狭长的凤眸,玉衡心头一跳,真巧,是上次遇到的贤王。 玉衡不由自主朝林砚看去,一样的脸型,相似的眉眼,像极了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贤王偏阴柔,林砚显阳刚。 抛开气质,不知道的人一看,会以为是亲兄弟。 第七十九章 另辟蹊径 http://.biquxs.info/

这次是贤王带着几个男人,贤王妃并没有来。 林砚勾了勾唇,闪过一丝讥讽,木着脸朝对面的人微微颔首。 贤王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冷漠出声,“进去吧。” 薛掌柜朝玉衡点了点头,转身引贤王等人进入雅间。 “走吧。” 林砚牵上玉衡的手,平静道。 玉衡没有说话,静静的跟在林砚后面。 他脸绷得有点紧,玉衡干笑了一声,状似无意的调侃,“贤王长得跟你挺像的哈!” “是吗。”林砚平淡的轻笑一声,反应实在普通。 玉衡却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 武者的感知是敏锐的,她相信自己刚才的感觉没有错。 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和刚开始时的冷冰冰天壤之别。 可也远没有到可以对她敞开心扉的程度。 她总觉得他身上藏了许多秘密。 她忍不住想去探索,却又竭力克制自己,希望能等到他主动的那一天。 “还想逛逛吗?”林砚侧过头朝她一笑,询问道。 “算了,回去吧。”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玉衡也没有再逛的兴致。 才到傍晚,醉仙楼难得一见给玉衡送了信来。 展开手中的宣纸,玉衡面色古怪,似乎一言难尽。 “怎么了?” 林砚见玉衡那副表情,凑过来问道。 “你自己看。”玉衡将信扔给他。 林砚伸手接过,半晌,林砚笑着合上信,还给她。 “杨大姑娘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玉衡抿嘴笑了,洁白整齐的贝齿露出来,“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是吗?” 林砚哭笑不得,他不过就感叹一声,怎么阴阳怪气了。 “我告诉你,这么说别人可以,但是不兴这么说我,不然我一掌劈了你。” 玉衡扬了扬白嫩纤细的手掌,笑容中暗含警告。 “不说,绝对不说。” 林砚连忙保证。 玉衡感叹一声,这个杨素素,确实很有意思。 薛掌柜送信来说,杨素素因为饭钱不够,不知怎么的和贤王撞上了,两人在醉仙楼客房春宵一度。 杨素素速度倒是快,为了不做小和妹妹共侍一夫,居然另辟蹊径。 贤王虽然已经有了正妃,但是侧妃位还空着。 再不济,总比作为一个没有名头的妾室,在自己亲妹妹手下讨生活好得多。 毕竟,后者名声更不好听。 许她给平王做妾,不过是皇上口谕,只要贤王肯出力,有袁贵妃在宫中相助,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算了,左右都是妾室,半斤八两。” 玉衡抬手将信凑近烛台点燃。 “不再添把柴?”林砚自觉建议她,要不要更进一步。 “我是这种人吗。”玉衡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嫁进去还不一定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能进贤王府,贤王妃也不是吃素的。 玉衡觉得纳闷,她昨天才和老夫人吵了一架,今天上午又拉着林砚出去闲逛,老夫人居然没有派人来请她过去,冷眼训斥一番。 反正她无所谓,不过不来更好,过了明天,她就相对自由些了。 翌日一早,林砚就被祖父林启尚叫去书房,久久不出来。 玉衡等得心急,她还要去一趟寿安侯府呢,这一走不知何时回来,中午说好去陪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临近中午,林砚才一脸阴沉地回松雪院。 “怎么了?” 玉衡走上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走,我们回侯府吃中饭。”林砚手指用力紧握,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玉衡手抚上他紧握的大手,林砚慢慢放松下来。 “好。” 玉衡轻轻应了一声。 其实侯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许久,就是林砚一直不出来。 要不是觉得一个人回去不太好,玉衡早就走了。 二人回到侯府,寒暄一番,一家人坐下来和乐融融吃了顿饭。 饭后玉衡被老夫人拉到玉兰苑。 “祖母。” 虽然一心想离开京城,但是临近时玉衡又满心的舍不得。 舍不下有爱的二叔一家。 更舍不下年迈,疼爱她一心呵护她的祖母。 老夫人拉过她的手,放到膝盖上。 “林砚是个好孩子,你们到了西宁,多相互包容,相互扶持,要好好过日子。” 玉衡嗯了一声,乖巧道,“祖母,阿衡会的。” 老夫人朝福嬷嬷招了招手,福嬷嬷上前朝玉衡曲了曲身。 “衡姐儿,你虽然自小爱折腾,却也独立,祖母对你比较放心,但是此次离家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带着翎哥儿,身边有个贴身的长者,要少走许多弯路。 苒福从小在太医院学医理,十来岁就跟在祖母身边,她陪祖母经历过大风大雨,祖母对她很放心。” “祖母!” 玉衡惊呼一声,打断老夫人的话。 这是要福嬷嬷跟着她去西宁吗?怎么可以! 福嬷嬷一直跟在祖母身边,从来没有离过身,除了调理身体,这么多年的贴身照顾,对于祖母来说,更多的是陪伴。 况且福嬷嬷年事已高,本应是颐养天年的年纪,怎么能跟着他们长途爬涉。 老夫人布满一条条褶皱得脸笑得慈祥,“本来祖母想让静斐和苒福一起跟随你,但是静斐年纪大些,路途遥远,怕是吃不消,苒福年纪比较轻,身体保养得也好。” “祖母,阿衡不要。” 玉衡泪眼朦胧,她明白福嬷嬷对老夫人的意义,祖母已经给了她旁人远不能及的宠爱,她不能这么自私。 “傻丫头,别说蠢话。” 老夫人笑着将她垂下来的一缕青丝别耳后。 福嬷嬷上前屈膝,“三姑娘,奴婢一辈子没出过京城,也想趁着还走的动,随姑娘一起去看看外面的山河。” “嬷嬷。” 玉衡语带哽咽。 “好了,都嫁人的大姑娘了,要哭可不兴在祖母面前哭,自个儿到你夫君那里哭去,在这里祖母才不会心疼。” 玉衡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祖母惯会取笑我!” 老夫人瞧见她脸上的赧色,心下微微放心些,两夫妻有感情就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两个人相互扶持,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祖母现在不取笑,以后可就没有机会喽!” 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玉衡却听的鼻子一酸,“祖母胡说,机会多着呢,阿衡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第八十章 前夕 http://.biquxs.info/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眼里丝毫不见离别的不舍。 “好了,快回去吧,你婆婆那边应该也要聚一聚,早点回去,明日一早,再来接翎哥儿他们。” 玉衡起身朝老夫人拜了拜。 林府家宴少了祖父林启尚,气氛有些冷清压抑。 三代婆媳外加一个小姑子,四个女人围着林砚一个男人。 大家面上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方氏,黑沉着脸。 不知道是因为林老将军没来,还是因为他们夫妻临近傍晚才从侯府回来。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草草结束。 玉衡不是个好事儿的人,回了院子,也没有多问林砚与林老将军是怎么回事。 叫来几个小丫头,过问路上东西安置及人员分配的事。 “姑娘,咱们的人留了立书和坠儿,还有几个婆子,打理松雪院,跟去西宁的人有我、采荷,七筒、立画、环儿,婆子没有带去,准备到西宁再买。 路途中我们几个会与赵光大哥配合衣食住行,我们的行李东西物件,全部交给赵光大哥负责,那个大白和二宝也交给赵光大哥了。 库房东西除去带走的,其他已经重新规整造册,一式两份,库房已经锁好,钥匙给您,您名下的铺子除了盘出去的,其他铺子账册已经全部交到侯府老夫人手里。 带去的东西已经收拾装箱,一共有二十四个大箱子,马车准备了三辆,您单独一辆,福嬷嬷和厨娘一辆,我们几个丫头一辆。” 采月噼里啪啦将自己的安排复述一遍,将手中的库房钥匙交至玉衡手中。 “二宝不是怀孕了吗,会不会对它有影响。” 想当年林砚因为心疼自己的宝马,都舍不得带它远赴西宁。 七筒跳出来,“姑娘,人家牛羊生崽时都在山上吃草呢,二宝怕什么,再说了,福嬷嬷年纪这么大,二宝比嬷嬷健壮多了。” 七筒将嬷嬷与小毛驴作对比,玉衡哭笑不得,凝着脸呵斥,“不要瞎比较,嬷嬷是我们敬重的长辈,二宝怎么能跟嬷嬷相比。” 七筒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好了,采月,你的安排很好,具体的事情有你掌控,负责落到实处。” 也算是井井有条,玉衡毫不吝惜夸赞。 “谢姑娘夸奖。”采月俏脸一笑,朝玉衡福了福身。 “另外再加一辆马车。”玉衡想了想。 “姑娘,大公子和您一辆就行了,您的马车很宽敞,四五个人躺里面都没关系。” 采月以为林砚也要坐马车,自家姑娘的马车本来就打造得宽敞舒适,两个人坐里面绰绰有余。 玉衡摇了摇头,“不是,老夫人送给林砚的两个姑娘也要带去。” 七筒一旁撇撇嘴,“和我们挤一块就行了,我们的马车也很宽,不行我就骑马去。” 她早就请赵光大哥帮她弄了一匹马。 “她们是老夫人给林砚准备的妾室,至少现在这样于理不合。” “姑娘,那我现在去找赵光大哥解决。” 采月朝玉衡说道。 七筒连忙一举小手,跟了上去,“采月姐姐,我也要去。” “要来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玉衡抿嘴一笑,这两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之前彼此不是横挑眉毛竖挑眼的嘛。 “你这几个小丫头,年纪小小,倒是好用。” 林砚大手抚上她的腰,调笑道。 玉衡眼尖的瞧见宁宜君和小姑子林繁前后走进来,连忙拍掉他的手。 “想谋杀亲夫啊!”林砚冷抽一口气,阿衡个头这么娇小,力气却不是一般的大。 瞧这手背都给拍红了。 “活该,让你手闲不住。” 宁宜君捂着嘴笑意盈盈走进来。 儿子儿媳看去相处不错,还是有些感情的,那样就好。 “嫂嫂,我舍不得你。” 林繁翘起嘴巴,走过来把林砚挤过去,抱住玉衡的手臂,头靠上她的胳膊撒着娇。 林砚抬手敲了敲她的头,“我看你是舍不得醉仙楼的饭菜吧!” “胡说,我两个都舍不得。” 林繁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好了,都是大人了还斗嘴。” 宁宜君将林繁拉过来,“明日就出发了,娘这一辈子,除了嫁到京城,再没有出过远门,也没什么见识,别的就不多说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娘,我会照顾保护好阿衡的。” “谁要你保护了,先顾好你自己吧。”玉衡送了林砚一个白眼,这人现在肉麻话张口就来,也是奇怪。 不过打不过她的人,也好意思说保护她。 “这里是娘这些年的一点积蓄,也是娘的一点心意,给。” 宁宜君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木匣子,递给玉衡。 “娘,您这是干什么,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玉衡将木匣子推过去,拒绝后,又朝林砚使了个眼色。 “娘,放我这里吧。”林砚仿若未闻,行云流水般从宁宜君手中接过木匣子。 宁宜君一顿,她本来是想给儿媳妇收着,以后傍身用,不过也差不多。 玉衡见林砚收下,也不多说了。 “娘,这是我们松雪院库房的钥匙,麻烦您保管了。” 玉衡将刚才采月给她的钥匙递给宁宜君,又将册子给她一份。 宁宜君从善如流收下。 “砚哥儿,你祖父那边,多包容些。” 她知道祖孙两人今天在书房吵得厉害,公公罕见的摔了很多东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砚哥儿出来后也是一脸寒霜。 儿子的事极少与她说,她想管也有心无力,她只希望家里和和睦睦,家人平平安安的。 “嗯。”林砚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状,宁宜君也不多说了。 “你们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我们先回去了。” “娘慢走。” 宁宜君扯过依依不舍的林繁。 “娘,我还想与嫂嫂多说几句呢。” 宁宜君刮了刮她的鼻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别耽误你嫂嫂休息了。” “好吧。”林繁瘪着嘴,不依不舍的跟着宁宜君回去了。 玉衡看着二人走远,走到桌旁,一下打开桌上的木匣子,一叠银票静静躺在里面。 “要不我帮你数数?” 林砚低声说:“你数吧。” 他似乎有些不开心,情绪有点低。 玉衡抿唇,将一叠银票翻出来递到他的面前,“数钱吧,越数越开心。” 逗得林砚哭笑不得。 第八十一章 幸不辱命 http://.biquxs.info/

随手接过,看着玉衡手撑下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林砚配合地数了起来。钱不多,一共五两万银票,面额一百两,五百两的居多。 林砚手握一叠不是很厚的银票,心绪复杂,不知道这些钱,娘存了多久。 出发的这一天,玉衡没有晨练,早早起来做准备。 早饭还没吃完,就见老夫人方氏后面又跟了一群丫头,浩浩汤汤走进来。 “早饭还没用完呢。” 方氏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早膳,最后停留在玉衡身上。 玉衡起身朝她屈了屈膝,“祖母早。” 方氏绷着脸嗯了一声,“不耽误你用膳,我就直说了。” “祖母您说。” 玉衡面上笑嘻嘻,心里……。 林砚前脚刚走,方氏后脚就进来了,这是算好时间的吧。 什么好事情偏要等林砚走了再说? “碧鸳,碧珠,上前来见过大奶奶。” 两个年轻的女子上前朝玉衡跪拜下去。 “她们两人同雪兰雪霜一样,照顾你们。”方氏委婉话都不说了,直截了当。 昨天晚上她左思右想,薛氏不会生,瞧着大孙子也是个冷淡的,还是多准备几个女人保险些,否则她的重孙子不知道猴年马月会出来。 才有了一大早她匆匆赶来送女人这事。 趁着大孙子不在,只要她让薛氏收下了,大孙子定然认为薛氏是个大方的,想宠幸女人时自然就不会有所顾忌。 玉衡嘴角狠狠抽了抽,老夫人这是给林砚送小妾送上瘾了? 要不是祖父太老了,她都想送个小姑娘去膈应这个隔代婆婆了。 正经婆婆都没做这么恶心的事。 “是,祖母,孙媳就厚着脸皮替夫君收下了。”玉衡毫不生气,笑吟吟抬手示意二人起来。 来多少个她收多少个,到时候统统配给西宁那些当兵的光棍! 山高黄帝远,老夫人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方氏见她这么识趣,也不耽误她吃饭,满意的留下两个人走了。 碧鸳和碧珠有些忐忑的看着玉衡。 “你们两,早饭吃过了吗?” “回大奶奶话,奴婢吃过了。” “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吧?” 两人期期艾艾,天不亮老夫人就派人叫醒她们,得知老夫人打算的哪一刻,她们心里还是抵触的,不说做妾,就是西宁这么偏远的地方,她们也不想去啊。 奈何她们是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林府,老夫人的决定根本不敢反抗。 “都收好了。” “行了,去雪兰她们房间里等,大公子那边来叫了就出发。” 昨日吃晚饭时祖父林启尚没有来,今天一早倒是等在了门口。 方氏和宁宜君拉着林砚细细叮嘱。 林繁凑到玉衡身边,“嫂嫂,你到那边记得要给我写信,我会想念你的。” “行了,大姑娘家的,哭鼻子,这里人多,也不害羞。” “都是自家人,怕什么。”林繁嘴里虽然说着不害羞,手上倒是很诚实,捏着手绢悄悄擦掉眼泪。 “好了,送你一样礼物。” 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送我什么?” 林繁眼泪还没擦完,就听到嫂嫂要送她礼物,眼睛瞬间亮了。 “你不是喜欢醉仙楼的饭菜吗,我跟薛掌柜打好招呼了,以后你去,一律免费。” 玉衡笑眯眯的说道。 “真的!”林繁眼睛一下子睁大,不可置信。 见玉衡点头,林繁差点儿跳起来。 忽然想到什么,雀跃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 “嫂嫂,你要是不在,家里就不让我出门了。” 林繁沮丧着一张脸,狭长的眸子微微耷拉着。 “没关系,可以做好送上门,或者派人去取都行。” 林繁搂住她的手臂摇晃,“嫂嫂,你太好了。” 小丫头,一点点吃的就被收买了,难怪婆婆一直没有将她嫁出去,应该是.....不放心吧。 “好了,早些出发吧。” 林启尚咳嗽一声,声音洪亮道。 为了节约出城门的时间,要带的东西已经一早送出城。 玉衡几个绕道到寿安侯府接人。 刚到半路,就被匆匆忙忙往城门去的一群官兵堵住了路。 众人只好停下来等待。 一小团白影不知从什么地方倏的一声,顺着掀开一角的窗,扔进了马车里。 玉衡素手一抓,将团状东西握到手中。 原来是个小纸条。 玉衡舒展开来,上面写着四个小小的字。 “幸不辱命” 玉衡掀开帘子朝外探出头,人群中一切如常。 目光一转,刚好看到为首的宋景安及身边的几个内侍,后面跟的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心中一动,朝走在外面的七筒勾了勾手。 “瞧见那些人没,你悄悄去打听下,发生什么事了。” 顺着玉衡的目光,七筒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宋景安和几个太监。 “是,姑娘。” 七筒个头娇小不起眼,很快滑溜的钻进看热闹的人群中。 等了片刻,路就通了。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看见了侯府。 侯府一家人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玉衡远远的就看见祖母穿戴一丝不苟,被人簇拥着立在牌匾下面。 再见面又是少不了一阵寒暄。 老夫人话不多,精气神很好,两个孙子一个孙女都要走,她却丝毫不见离别的伤感。 见此大家离别的愁绪倒是少了许多。 几个人朝老夫人跪拜磕头后,这才正式启程。 薛翎年纪小,加上之前身体还未好全,老夫人特意命人给他打造了一辆结实厚重的马车。 小家伙因为第一次出远门,万分好奇新鲜,居然闹腾着要骑马。 被玉衡一顿训斥,乖乖的爬回了自己的特制马车。 薛昀虽然是个书生,拳脚功夫还是会些的,骑马不是问题,就跟着林砚他们一起骑马。 出城门之前,七筒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了玉衡的马车旁边。 “姑娘。” 七筒压低了声音。 “上来说话。” 玉衡回道。 趁着出城门马车停下检查,七筒娇小的身体跳了上去。 七筒盘膝坐下,玉衡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小姑娘因为奔跑面上泛着健康的红润,如春天的花草,朝气蓬勃。 七筒一饮而尽。 “慢慢说。” “姑娘,是建平公主,昨天晚上起夜摔死在庵堂里了,说是死的有点蹊跷,这不皇上一大早派了五城兵马司去查了。” 玉衡勾了勾嘴唇,死了就好。 人就是五城兵马司的头头杀的,派他的人去查,能查出来才怪呢。 第八十二章 出发 http://.biquxs.info/

宋景安这个时间点选得倒是好。 久久没听到传出建平公主的消息,她都要怀疑这人不守信用了。 玉衡半眯着眼,“起太早了,有点困,我先睡一会儿。” “姑娘,你睡吧,午饭了我叫你。”七筒体贴地将被子展开,枕头放起来。 刚出城的官道还算是平稳,玉衡睡下来。 玉衡带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全是几个丫头负责挑拣的,林砚的亲卫看到这么一长排东西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我的乖乖,夫人以为这是去踏青吗。 不知道一看这阵仗就很招土匪惦记? 采月隔着马车对着几个小亲卫狠狠呸了一声,“咱们已经挑了又挑,精了又精,这可是我们姑娘的体面!再少,那跟乞丐有什么差别。” 才二十几个箱子就嫌多了? 当初刚收拾出来时有五十多个箱子呢,要不是赵光大哥多次叮嘱少带些,她们何至于减了又减,最后才剩下这么点东西。 赵光放慢速度,与丫头们的马车齐平。 “去去去,你们几个家伙,在几位姑娘面前瞎嘀咕,主子们的事情也是你们能置喙的?” 赶走凑近马车的几个亲卫,赵光笑呵呵,“采月妹妹别跟这些龟孙子置气,气坏身体,多不值当,来,大哥带了些瓜子,几位妹妹闲着无事嗑嗑瓜子,败败火气。”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袋喷香的瓜子,递给采月。 采月爽朗一笑,“还是赵大哥会来事儿,不过这瓜子可是越嗑越上火的,哈哈。” 里面的几个姑娘捂嘴偷笑,对着赵光坦荡荡的目光,羞红了脸。 “采月妹妹过奖,大哥给你们准备了点水果,嗑多少瓜子都没事。” 半转过身从马鞍上取下一个小布袋子递给采月。 采月接过,打开一看,顿时喜笑颜开,里面好几个红彤彤的苹果。 苹果可是贵重玩意儿,在京城有钱也很难买到。 “那就谢过赵大哥了!” 采月笑意盈盈朝他道。 “都是自家人,客气啥。” 赵光笑嘻嘻拱手,双脚夹马腹一呵,快步上前去开路。 末了还转过头来,得意洋洋地朝几个亲卫扬了扬头。 这几个小崽子,讨姑娘欢心都不会,明明是跟姑娘们套近乎,却大义凛然嫌弃人家主子带的东西多不安全? 虽然路途中盗匪确实很多,多带一个箱子,就会多增加一分危险,但你也不能这么直白说人家主子的东西是累赘啊,这跟打人家脸有什么区别。 况且,他们将军自己都没说什么呢。 什么身份,话都不会说,难怪一把年纪还是光棍。 什么,他自己同样也是光棍? 那怎么能一样,那些崽子是被动光棍。 他不一样,喜欢他的人多着呢,他自己不愿意这么早成家而已,不然,想给他当婆娘的姑娘,都能绕京城一圈了。 赵光心里想得美滋滋的,与林砚并驾齐驱。 “公子,快到晌午了,再过一里地,就有一个村子,咱们在那里停下用饭怎么样。” “可以。” 林砚回道。 这次走的路跟他之前走的不一样,他们来回都是轻装上路,专挑近路走。 现在带了这么多女眷和十几辆马车的东西,只能走官道,要绕上许多路。 如果途中不出意外,到西宁起码也要两个月左右。 路上衣食住行都是赵光统一调度安排。 他们人多,食住都是个大麻烦。 玉衡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过来,马车已经停住了。 七筒早已不在马车上,不知跑去哪里撒欢了。 听到马车里起身的声音,采月掀帘子进来。 “姑娘,洗洗脸吧。” 采月弄了盆热水给玉衡净面,虽然天气热了,但是她正来着月事,不能用冷水。 “外面在烧午膳?” 一阵香气飘来,味道有些熟悉。 “是呢,咱们侯府的厨娘掌大勺,正在烧菜呢。” 采月笑道。 “难怪味儿这么熟悉,大锅菜还能烧出香味来,也是难为厨娘了。” 净了面,玉衡走下去松松筋骨。 天气可真好,要不是她不方便,她也想骑马了。 “七筒跑哪里去了?” 玉衡笑着问道。 “那个小蹄子,跟赵大哥跑林子里猎野味去,见姑娘睡得香,就没叫醒您。” 玉衡点了点头。 他们挑了村子外围一个宽阔的平地烧饭,跟村里老乡他们买些粮食和自家养的鸡鸭,种的蔬菜。 林砚和薛昀,薛翎几个正坐在一处闲聊。 说实话,看到玉衡带的厨娘又是买鸡买鸭买肉的,林砚看得直心疼,这也太奢侈了,路途遥远,要花多少钱? 一群护卫看得两眼发热,还没开炒肚子就已经咕咕叫,大家七手八脚的帮忙给家禽褪毛洗干净,生火烧饭。 他们以前赶路可没有这么好待遇,都是冷冰冰的干粮一啃,就着点冷水吞下去。 现在倒好,有热食不说,还荤素搭配,有鸡有鸭,闻着香味就知道味道铁定好。 薛翎眼尖看到玉衡下车来,飞快朝玉衡奔去,一头扎进玉衡怀里。 “姐姐,你睡够了吗,我都听到你的呼噜声了。” 话音一落,玉衡尴尬了。 她打呼噜吗? 眨眨眼问采月。 采月小声道,“就一点点声音,是四公子耳朵太灵了。” 玉衡抚额,脸蹭的一下子红了。 这里除了几个女眷,大家都是练武的,谁耳朵不灵敏? 真想挖个洞钻进去,丢死人了! “夫人好!” 一群护卫一见玉衡,朗声问好,声音整齐划一,震耳欲聋。 玉衡尴尬地点点头。 “咱们去看看福嬷嬷。”说完拽着薛翎的手飞奔过去。 丢人丢到家了。 护卫们笑呵呵,自家夫人果真不一样,这呼噜声一打,一下子拉进了他们的距离,变得无比亲切起来。 原来如此漂亮贵气的夫人还有这样一面,居然跟他们一样会打呼噜。 林砚冷飕飕的目光一扫众人,护卫们背脊一凉,连忙闭了嘴。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这声夫人倒是取悦了他。 他知道玉衡有时候会打鼾,但是声音不大,很可爱。 玉衡拉着薛翎的手,朝福嬷嬷的马车走去。 “累吗,可还习惯。” 玉衡微低下头朝薛翎问道。 薛翎很兴奋,面上红扑扑的,看着精神不错。 “不累,姐姐,我很喜欢。” 薛翎笑着,朗声回答道。 玉衡摸摸他的头,“那就好。” 第八十三章 吃饭 http://.biquxs.info/

福嬷嬷的马车前面立着一个小丫头,小丫头见玉衡姐弟二人过来,朝他们屈了屈膝。 “嬷嬷?” 见福嬷嬷没有下车,玉衡轻轻唤了一声。 是不是累了还在休息? 里面传来福嬷嬷的声音,“三姑娘,请等一下,老奴马上下来。” “好。” 片刻,福嬷嬷掀开帘子,玉衡上前扶她下来。 福嬷嬷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色有些苍白。 “嬷嬷可是不舒服?” 玉衡扶着她的手,询问。 福嬷嬷笑了笑,“年纪大了,身体没以前好了,坐马车上有点晕。” “嬷嬷吃得消吗?” 玉衡一脸担忧,别说嬷嬷年纪大,就是她身体好,又年轻,躺了一上午也觉得累。 “无碍,趁着饭点下来走一走就好。” 玉衡想了想,说道,“嬷嬷,你坐我的马车吧,我的马车很结实,车底垫的很厚,不会那么摇晃。” 福嬷嬷摇摇头,“那怎么行,放心吧,嬷嬷身体好着呢。” “嬷嬷,现在可不是讲规矩的时候,你年纪大了,要是路途中出了什么差池,我怎么跟祖母交代。” “哪有三姑娘说的这么严重,放心吧,老奴的身体老奴了解,不会出什么事。” 福嬷嬷笑了笑,依旧拒绝。 下车来散散步,福嬷嬷看上去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嬷嬷,我就是想让你路上少受些罪,你要不坐我的车,我现在就派送你回侯府。” 玉衡面色一凝,认真说道。 福嬷嬷见状,噗嗤一笑,无可奈何的应了下来。 “嬷嬷,你也别觉得不好,那马车我也坐的少,我还是喜欢骑马。” 玉衡扶着她到给村民借来的凳子上坐下。 薛翎也接话道,“是呀,嬷嬷,翎哥儿的马车也很结实,姐姐还可以和我一起呢。” “好,嬷嬷心领了。” 福嬷嬷心里感叹,两个孩子都这么懂事,也不枉公主虚心培养了。 “嬷嬷,阿翎陪你说说话,我去看看饭菜做得怎么样了。” 福嬷嬷笑着点点头。 香气远远飘过来,薛翎用力吸了吸鼻子,眼巴巴的看着姐姐到烧菜的地方。 姐姐呀,我也想去看饭菜烧得怎么样了。 福嬷嬷一见他这个样子,怎么会不明白,小孩子心性,正是好动好玩得时候。 她慈爱地笑了笑,“四公子,你自己去玩吧,老奴就在这儿坐着,有小婵陪着呢。” 薛翎小脸皱了,犹豫了一下,最后摇摇头。 “我不去,我在这里陪嬷嬷。” “好。”福嬷嬷听了他话,也不勉强他。 玉衡凑近正在翻滚的大锅,肉香四溢,汤汁滚滚。 两大口锅正在如火如荼的同时进行。 锅里面有肉块,有各种蔬菜,有粉条,放了些辣椒和调料,很香。 厨娘站在一旁,吩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护卫翻搅着锅里的食材。 环儿站在另一口锅旁边,看着另一个护卫翻搅。 “姑娘,您来了。” 厨娘看到玉衡走过来,忙朝她屈了屈膝。 “好香啊!” 玉衡赞叹道。 旁边正飞舞着铲子的护卫忙不迭点头赞同,要不是他竭力克制自己,只怕口水早就流进锅里了。 厨娘笑着回她,“这一锅是鸡肉炖粉条,环儿那边是鸭肉炖粉条,我们从京城带的馒头已经蒸上了,这些量都很大,足够我们这些人吃了。” 大汉悄悄哼哼两声,大婶子真是小瞧他们的胃口。 玉衡点了点头,肉炖粉条就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吃,味道一定也很好。 “全部都在这儿了?”玉衡朝厨娘问道。 “回姑娘话,还有单独做给四公子的,没有放辣椒,比较清淡,在环儿旁边的小灶上煨着呢。” 厨娘指了指环儿那边,旁边有小火炉,上面有个不大不小的陶瓷瓦罐。 “够他吃吗?” 厨娘回道,“差不多两三个人的量,足够了。” “给福嬷嬷也留一份,嬷嬷年纪大了,太辛辣受不住,清淡些好,后面四公子和福嬷嬷的份例,都放一起单独做。” 玉衡仔细吩咐道,之前做饭的时候没想到,看到福嬷嬷面色苍白才想起来。 “是,奴婢记住了。”厨娘道。 “辛苦你们了。” 厨娘和大汉笑了,由衷道,“不辛苦。” 厨娘:她就是动动嘴皮子,事情全是护卫们干的。 大汉:有汤有肉,不过动动手而已,小小事情,哪里辛苦? 玉衡扫了周围一眼,抬步来到林砚和薛昀面前。 “三妹。”薛昀温润的笑道。 “二哥。”玉衡回道。 林砚咳嗽两声,朝她矜持的点点头。 他拍了拍旁边的光滑石头,垫上帕子,示意玉衡坐下。 他也是出发才知道祖母又送他两个女人,玉衡都收下装进马车里了。 玉衡扬眉,小伙子不错嘛。 “二哥骑马可还习惯?” 玉衡笑着问道。 “还行。” 实际上他不经常骑马,第一次骑行这么长时间,这会大腿两侧都已经火辣辣了。 林砚慢条斯理道,“翎哥儿大病初愈,且年纪小,还是有人照看才好。” 薛昀一脸羞愧地点头,确实是这样,他都没想到。 “是我考虑不周,启程我就去陪四弟。” 转念一想,嗯,大腿根不用受罪了,妹夫这个提议对他来说真是一举两得。 玉衡倒是愣了一下,翎哥儿瞧着活蹦乱跳的,哪里需要人照顾了。 找人陪他玩还差不多。 不过他一个人坐马车上也确实够闷的,二哥去陪他也好。 “开饭啦!” 粗狂响亮的声音响起,一群人一拥而上,在两口大锅旁边哗啦啦整齐划一排好队。 一个个喉头不停吞咽着,隔着老远他都能听见他们的口水声。 玉衡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要这么积极。 这下换林砚尴尬的避过眼。 这帮小子真不争气,怎么个个儿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这是他的兵吗? 不是!他不认识! 大家排着队打饭,顿时热闹得热火朝天。 远处传来七筒清脆响亮的声音,“等等!我们回来啦。” 几人抬眼望去,七筒领着几只毛茸茸的兔子,朝着两口大锅飞奔而来,后面跟着满载而归的护卫,在前面的赵光还扛着一头健壮的死鹿。 第八十四章 好吃 http://.biquxs.info/

出去打猎的几人老远就闻到香味,看见有些人已经吃起来了。忙不迭梁手中的猎物随地一扔,加入抢食大军。 饭桌摆好,采月走过来叫他们几人过去吃饭。 大家吃的东西都一样,只是主子们有桌椅坐着吃,护卫们就端着碗找个石块坐起来吃。 采荷,立画,环儿,碧鸳几个都在丫头都在帮忙打饭,忙前忙后,就是不见雪兰雪霜两人。 玉衡蹙起眉头。 显然林砚也看到了。 冷声吩咐严祥去叫她们下来吃饭。 真当自己是官家小姐了,出门在外,等着别人将吃的送到嘴里不成? 薛翎扶着福嬷嬷走过来,采月笑嘻嘻地请他们坐下。 见自己和几个主子坐一起吃饭,福嬷嬷连连摆手。 “三姑娘,老奴不能和你们坐一桌,坏了规矩。” 福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尊卑有别深入骨子。 坐三姑娘的马车可以说是身体原因,可坐一起吃饭是万万不能。 福嬷嬷斩钉截铁,死活不与玉衡她们坐一桌。 玉衡劝不了,只好让采月将菜和主食分了一份,重新弄了一张小桌子给福嬷嬷一个人用。 围桌而坐,桌子上放了三个盆,鸡肉炖粉条,鸭肉炖粉条,还有薛翎的清汤鸡肉,外加几碟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一上午赶路,肚子早就闹起了饥荒,啜一口又香又浓的热汤,咬一口热气腾腾的馒头,再吃炖得软烂的肉和菜,滋味别提有多好了。 这会儿大家都默不作声,奋力吃起来。 太香了! 肉块炖得烂软,粉条有劲道,蔬菜新鲜,味道有些辣,很下饭,很开胃。 四周角落没人说话,只听得见呼哧呼哧,滋溜滋溜的声音。 “大奶奶,我们坐哪里吃?” 大家都在安静用饭,雪兰雪霜两姐妹出声就显得突兀了。 两人一手端碗一手拿着一个馒头,站到玉衡旁边问道。 虽然是问玉衡,眼睛却欲语还休的望着林砚,柔柔弱弱的。 玉衡朝采月她们几个指了指,“坐她们那边。” “这怎么行!”雪兰失声道。 让她们跟下人做一块儿吃? 雪兰美眸睁大,不可思议看着玉衡,又泫然欲泣转向林砚。 “怎么不行?你告诉我。” 玉衡停下手中的筷子,冷声反问,方氏把她们送过来时就是以伺候他们夫妻俩为由,没有敬过茶,她们的身份当然还是丫鬟。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妾室,也没有资格和他们同桌用餐。 更何况,林砚收下她们的本意不是纳妾。 半晌,雪兰雪霜两人见林砚一直没有反应,两人才羞愤地转身朝采月她们那桌走去。 “站住!” 玉衡一愣,看向出声的林砚。 雪兰雪霜两个欣喜转身连忙走过来,目露雀跃,破涕为笑,就说嘛,大公子还是喜欢她们的。 正要拉过凳子坐下,林砚凉凉道,“在外后不要再称呼大奶奶,叫阿衡夫人,叫我将军。” 两人僵硬住,面露惊愕,公子叫住她们,就是为了说这个? 林砚见她们呆愣的样子,声音一沉,“要我再重复一遍?” “是,将军,妾记住了。” 林砚声音沉下,周身散发着冷气,雪兰雪霜两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忙应道。 听到妾这个自称,一桌人脸都黑了,林砚更甚,面色黑沉如锅底,像是暴风雨来时的前奏,弄得人心惊胆战。 两姐妹两股战战,更郁闷了,是她们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啊! 为什么他们面色这么难看? 时间如静止一般,许久,玉衡才摆手叫她们下去。 听到玉衡的话,两人如释负重,抹抹额头的汗下去吃饭。 薛翎咬一口馒头喝一口汤,慢悠悠朝林砚问道,“姐夫,她们是你的女小妾吗?” “不是。” 林砚沉声摇头。 “哦,不是就好。” 薛翎语气像个小大人,面上风轻云淡。 厨娘看向锅底都被抹的干干净净,一清二白,一张脸有高兴有担忧。 这些小伙子们,吃这么多,肚皮不会撑爆吧? 帮她翻锅的大汉走过来,粗声粗气,“婶婶,您吃好了吗?” 呦! 这个小伙子真是个勤快的好人,帮她铲菜,还不忘关心她是否吃好。 都说军营最是锻炼人,看看这些小伙子,一个个儿的精神得不得了,有活儿也是抢着干,事情做得麻溜又好。 厨娘笑眯眯,“吃好了。” “您吃饱了吗?” 大汉继续问道。 “吃饱了。” “您确定吃饱了?” 大汉再次追问。 “你这孩子,婶儿自己的肚子自己不知道嘛,吃饱了,百分百吃饱。” 厨娘嗔怪道。 小伙子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那您剩下的半碗菜和馒头能不能送给俺,俺还没吃饱。” 大汉笑呵呵指了指厨娘面前简易桌子上剩下的东西。 厨娘张大了嘴,点了点头。 要是她没记错,小伙子吃了两大碗肉炖粉条,六个大馒头吧…… 护卫们吃得尽兴,个个儿砸吧着嘴,快速收拾好再次上路。 赵光几个打的猎物没有处理,直接放到了后面装食材的马车上。 福嬷嬷被玉衡扶着上了她的马车,厨娘也换去和福嬷嬷一起做伴,有个说话解闷的人。 采月闹腾着要骑马,她年纪小,玉衡不放心,就让赵光带着她。 小姑娘话多,虽然跟了玉衡师徒一起出来,走过许多地方,但年纪小,依旧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坐在赵光前面唧唧哇哇。 玉衡一个上午都在睡觉,吃完午饭后,清醒无比。 赶路很无趣,坐马车很无趣, 她翻出用来解闷的各个地方风土人情杂记。 看了没两页胃里就犯恶心。 连忙合上书靠在车上放松下来眯了一会儿。 没想到这车到哪里都会晕…… 马车忽然停顿一下,玉衡睁开眼,就见林砚掀开帘子钻了进来。 “有点困,进来睡一会儿。” 没等玉衡发问,林砚自如地进来在她边上坐下。 褪掉外衫,修长的手自然而然拉过锦被,自顾自躺下。 玉衡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瞥见他眼底的疲倦和大大的黑眼圈,俊美的面容微微拧着。 他今天很早就起来做准备了,应该是没睡够吧。 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心疼。 “好,你睡吧。” 他身材高大,在马车上只能蜷缩着腿,玉衡往边上挪了挪,给他空出更宽敞的空间。 第八十五章 毛氏兵法 http://.biquxs.info/

林砚唔了一声,伸出修长有力的手将玉衡揽到身侧,“陪我睡一会儿。” 玉衡倒在他的身旁,面对面。 男人狭长的凤眼半睁半闭,嘴角微微带笑。 “我上午睡过了。” 玉衡推开他,想爬起来。 不料男人搂得更紧了,沙哑着嗓子,“再睡一下。” “好吧。” 他的手箍得紧,玉衡躺着不好用力,就顺着他的话,不动了。 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车厢温度自然而然升高,玉衡圆圆的脸有些红了。 不一会儿,林砚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他睡着了,平日里流光溢彩的狭长凤眸,这会儿轻轻闭上,浓密的睫羽在眼睑下呼吸轻颤,微薄的唇轻抿起来,红如三月桃花。 玉衡看得痴迷了。 他长得真好看,像俊秀挺拔的远山,又如灼灼盛开的白梨。 清秀隽永,令人心神向往。 明明是个身战沙场的将军,却有着翩翩如玉的清隽。 虽然刚开始时有些冷漠,但是耐不住人皮相好,她对他的印象没有那么差。 玉衡微微翘了翘嘴唇。 他现在似乎有些喜欢自己了。 可是还不够。 没有到他倾心相付的时候,她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如果他真的爱上她,并且一如既往的,只有她一人,她会和他在一起。 玉衡迷茫的睁开眼睛,摸了摸灼人的脸。 她怎么睡着了? 看着裹着锦被的自己,玉衡抬眼望向林砚,是他把自己裹成粽子的? 天气这么人,还给她裹得这么严实,真是不会照顾人。 身上都热出汗了。 林砚已经坐了起来。 他靠在车厢一角,手中拿起玉衡消磨时间的地方志,看得认真。 “醒了?” 林砚目光从书中移开,问道。 “嗯。” 玉衡把被子叠起来放好。 察觉到林砚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玉衡诧异的摸了摸脸上,奇怪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林砚嘴角微扬,“没有。” “哦。”没有你一直盯着看做什么? 林砚朝外面吩咐几声,采月很快端来一杯温开水。 林砚伸出手从帘子外面接过,递给了玉衡。 “喝吧,润润嗓子。” 脸这么红,一定渴了。 玉衡捧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下去。 “饿不饿?” 玉衡摇摇头,刚吃完就躺下睡觉了,哪里会饿。 “我们到那里了?” “晚上大概会到秋阳县。” 秋阳县距离京城骑马也就大半天的路程,他们乘马车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 赵光骑马提前先赶到秋阳县,预定客栈。 到秋阳县差不多得傍晚了,他们这这么多人,不好定客栈。 “今晚落宿在秋阳县?” 玉衡问道。 林砚点了点头,“也就这两天能住客栈,出了京城范围,在外露营了的时间就多了。” 玉衡唔了一声,她倒是没问题,就是怕福嬷嬷和小丫鬟们吃不消。 尤其是福嬷嬷,露宿野外只能住马车里,夜深露重的,不知她吃不吃得消。 “我们会尽量走官道,住客栈。” 林砚似是看出玉衡的担忧,开口道。 挑官道走就意味着要绕一些路,带着她们女眷速度已经很慢了。 “会不会影响你?” 他已经回来很长一段时间了,西宁有急事怎么办? “没关系,现在正是牧牛羊的旺季,鞑子不会大范围来犯。” 小股的突袭,对西宁的守卫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再说了,西宁三卫,他只是一卫的主将。 西宁三卫统帅,才是军心。 不过要是他回去太迟,还能不能继续任一卫主将就不一定了。 “鞑子都是冬天来犯?” 林砚摇摇头,“也不一定,太富足太贫困都会。” 丰收富足时,也就意味着兵马强壮。 贫寒饥迫时,与其活活被饿死,百分之百的人都会选择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玉衡了然,不再多问。 林砚拿起刚在在看的地方杂记,笑问道,“怎么这么爱看地方志?” “你不是也在看吗?” 好几次都见他拿着她的书看。 林砚笑了笑,怎么会一样?他是见她总是爱看这些讲地方风土人情的书,好奇真这么有趣,想探究一下罢了。 每次都见她看得这么认真,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珍贵孤本典籍呢。 “我见你看,就跟着看了。” 林砚道。 “那你爱看吗?” 玉衡反问。 “还行吧。”林砚蹙了蹙眉。 玉衡从他手中将书抽出来,“不喜欢看就别勉强自己。” 将书放好,玉衡神秘兮兮打开马车底下的暗格。 翻开垫子,将无缝连接的一小块木板扣下来,玉衡从里面取出一本薄薄的书。 书皮是鲜艳的红,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开始泛黄,红色变得暗沉,如凝固的变色的鲜血一般。 上面郝然书着四个大字,“毛氏兵法”。 玉衡小心翼翼的将书递到林砚面前。 四个大字撞入林砚的狭长的眼,他面色微变,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 传闻中的毛氏兵法? 林砚伸手接过,仔细端详。 修长的手翻过第一页,第二页,再到第三页...... 眼里的惊讶渐渐变为惊喜和激动,连翻书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真的是毛氏兵法! 有志当将军的每一个士兵,都听说过毛氏兵法。 那是本朝还未建立的时候,绥阳毛家,出了一个绝顶聪明的武学奇才毛山海,苛政当前,乱世风云,他率领一群百姓,在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后遇本朝开国皇帝,全力辅佐本朝开国皇帝夺取天下。 所到之处无往不胜,最辉煌的战绩是以三千将士,破敌人五万大军,最后活捉三万多俘虏,可以说是那个乱世中的常胜将军,随着声名渐起,敌人只要听到他的枪头指向自己,就会落荒而逃。 凭着毛山海的足智多谋和勇猛,很快平定天下。 毛山海将自己毕生经历的战事战术,总结浓缩成一本书,那就是毛氏兵法。 不过新朝建立没多久,毛山海喝醉酒,在自家院子里摔死了,那本毛氏兵法就不翼而飞,再也没有人见过。 毛氏一族自毛山海去世,后继无人,很快落寞下去,毛氏族人没多久就举家离开了京城。 如今两百多年过去,毛氏兵法只剩下传说了。 第八十六章 夜宿 http://.biquxs.info/

“怎么样,是不是这个好看多了?” 玉衡笑嘻嘻朝着印制不住激动面容的林砚道。 林砚小心翼翼合上书,“起止好看。” “你喜欢,就送你啦!” 玉衡不以为意,圆润白皙的面庞带着明澈真挚的笑容。 “不行!” 林砚一口拒绝,声音透着淡淡严厉。 这么重要的书她怎么能随意送人,当年毛氏兵法刚书成,就有人说过一句话,得毛氏兵法者得天下吗? 当年迁出京城的毛氏族人,有几个活着回到绥阳的? 林砚把书放回玉衡手中,叮嘱道,“不要让人知道你有这本书。” 玉衡看到他很像要,却又竭力克制自己的模样,甚是好笑。 “你担心什么?以为我不知道这本书的来由?” 玉衡撇撇嘴,早就从她那个死鬼师父哪里知道这本书的故事。 哪有传说中的这么神,不过一本兵书而已。 “你知道?” 林砚诧异的反问。 玉衡点头。 “所以嘛,说送给那你就送给你了。” 林砚依旧拒绝,“如果翎哥儿喜欢练武,想进军营,给他也不错。” 玉衡一把将书塞在他手里,埋怨一句,“送你喜欢的东西还不想要!” “这本书我早就会背了,他要是喜欢,我再默一本给他就是了。” 林砚握住塞到手里的书,目录诧异与担忧,“你会背?这本书还送给谁了?” 他敏锐地抓住了话中的一个再字。 “我师父啊。” 林砚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这本书,你是怎么得来的?” 林砚纠结半晌,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心。 “师父的。” 林砚:嗯? 不是说默了一本给她师父吗,怎么又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玉衡知道他的疑问,接着道,“这本书本来是我和师父借的,后来找不到了,我就给师父默了一本,原书找回来后我还给他,他不要,说是送给我了。” “所以就到我手里啦。” “原来如此。” 丢失了几百年珍贵兵书,原来在武状元齐世吉手中。 “你要不要。” 玉衡眼睛一横,大有你不要我就跟你急的势头。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送男人东西。 出师不利会影响以后士气! “先放我这里,我帮你保管。” 林砚想着,放自己这里,可能会更好。 又再次叮嘱,“这本书,不要再让旁人知道了,以后这样的东西,连我也不要说。” 玉衡眨了眨眼睛,依言道,“好。” 马车到秋阳县时,已近黄昏。 赵光已经订好客栈,在入县门口等着他们。 秋阳县因为邻近京城,比较富庶。 天还未黑,街上一些铺子陆陆续续挂起了红灯笼,路上依旧有行人来来往往。 玉衡一帮人跟着赵光进了客栈。 掌柜的见到他们,连忙殷切的唤了小二带他们去客房。 “啪!” 大厅中一处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就是东西坠落地上的声音。 一个络腮胡大汉蒲扇般的大手,一掌拍在桌角,桌上一角应声而落。 拇指厚的桌角,都被他一掌劈断了。 “掌柜的,凭什么后面这群人就有房间了?他们明明来的比我们晚!” 掌柜的显然也是被他吓到了。 玉衡转过头,看清了络腮胡那桌的人。 那桌除了络腮胡大汉,还有一个相貌俊美面带戾气的青年,和一个艳丽妩媚的妙龄女子,两人长相有些相似,瞧去应该是兄妹。 两方人相互打量。 妙龄女子在看到林砚时,明显双眼一亮,目光黏在了林砚身上。 掌柜的硬着头皮上前拱手,“几位客官,小人没有骗各位,确实没有多余的客房了......” 络腮胡子不等掌柜的说完,再次大喝一声,“这些人怎么就有房间!明明是我们先来!”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先来后来也是我们先来,你朝掌柜瞎嚷嚷什么劲儿。” 赵光见那掌柜哆哆嗦嗦,差点没被这络腮胡子吓晕,忍不住开口。 “胡说,你们明明是在我们后面进来的。” 见有人帮他说话,掌柜的这才上前,“客官,确实没错,他们提前派人来,预定了二十间客房,所以小店早就满了。” 络腮胡子噌的一下站起来,正要开口,被旁边的俊美青年打断。 青年男子站起身来,朝着林砚玉衡二人拱手。 “在下娄飞,携幼妹到京城探亲,露宿此地,转了半个县城的客栈,都没有空房间,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腾出两件房给在下,在下出双倍的价格。” 男子一眼看出主事人是那个貌若潘安的男人和娇俏灵气的女人。 玉衡看了林砚一眼,林砚没有开口。 “双倍就不必了,原价照给吧,别为难掌柜了。” 玉衡淡淡的撇了眼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脸腾地黑了,“你!” “你什么你!我们家姑娘好心给你们腾房间,不感谢就算了,居然对我们姑娘如此无礼。” 原本站在玉衡后面的七筒,突然像炸毛的小毛,朝着络腮胡子噼里啪啦道。 青年止住络腮胡子,“胡秀,不得无礼!” 随即对着玉衡几人拱手,“下属心急,冒犯姑娘,实属无心,望姑娘海涵。” 林砚淡淡的瞥了眼青年,“是林夫人。” 青年一愣,突然笑了。 “在下谢过林夫人。” 随后朝络腮胡子使眼色,络腮胡子面色一红,瓮声瓮气朝几个拱手,“是胡秀知错,望各位见谅。” 妙龄女子盯着林砚的目光实在太赤裸裸,玉衡想忽视都难。 玉衡勾起唇角,“道歉和谢就不用了,不过,若是姑娘再不收敛点,怕是客房和眼睛都不想要了。” 七筒在后面朝着妖媚的妙龄女子龇牙咧嘴,真不要脸,眼珠子都快黏在她们姑爷身上了。 林砚明显的朝玉衡身边挤了挤,握住她的手。 狭长的眸子潋滟生彩,面上微微带笑,本就俊如天人的容貌更胜几分。 女子显然看呆了。 青年一把将女子拉到身后,面容微怒。 “干什么呀!” 女子显然不乐意了,娇嗔道。 声音既软又媚,轻飘飘的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酥酥痒痒的,勾得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声音,比她艳丽的面容还要魅惑。 第八十七章 体贴 http://.biquxs.info/

“闭嘴!”青年转头呵斥她。 “不要脸!”七筒朝青年背后的妙龄女子做了个鬼脸。 女子怒目而视,却顾忌着自家兄长,没有出声,只是目光恨恨。 青年朝几人拱手,“家妹第一次出远门,不懂规矩,各位见谅,娄某再次感谢。” “在下告辞。” 青年说完,拽着背后的妹妹上了二楼客房。 那个叫胡秀的络腮胡大汉温顺的跟在青年后头。 “我们也上去吧。” “好。” 小二在前头引路,带着众人去了二楼。 玉衡和林砚住在了走廊最里间。 “客官,这是咱们客栈条件最好的一间上房了。” 玉衡两人点头走进去。 屋内宽敞,布置简单大方、整洁干净,中间一个不大的八仙桌,置衣架立在床边上,被褥是新换过的。 只是床有些小。 “客官,饭食是到大堂用还是端上来?” 小二布巾一甩,挂到肩膀上,弯腰问。 “先打些热水来,再把饭菜端到房间。” 林砚回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 坐了一天的马车,玉衡屁股麻木得都要塌下去了。 在林砚看不到的地方,悄悄伸手揉了揉。 向床上一倒,成大字型瘫在了床上。 “很累吗?” “唔。” 好久没有出远门了,以前不管是两腿走上一天,还是骑马狂奔一整夜,她都没有这么疲倦。 可能受伤这事对身体也有影响。 还是找时间好好调理一番。 玉衡睁开眼,对上正站在她前方的林砚。 开口问,“我漂亮还是刚才那个女人漂亮?” 林砚一愣,双目陷入迷茫。 不知道如何回答。 玉衡冷哼一声,男人呵! 难怪刚才他都不出声。 “刚才没注意看,不过,阿衡在我眼里最漂亮。” 半晌林砚才回答道。 “油嘴滑舌!” 林砚眉心一蹙,他说的是真心话...... 算了。 “客官,您的热水来了。” 小二在门外敲门。 林砚转身去接,把水端进来。 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过去一把打横将玉衡抱了起来,坐到凳子上。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玉衡惊呼出声,人已经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玉衡不得已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男人脖颈处裸露在外的皮肤微热,触及手心一阵异样的酥麻。 抬眼就看到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微抿的桃花唇,笔直精致的鼻子。 心顿时又慢了半拍。 玉衡娇斥道,“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好。” 玉衡:嗯? 林砚轻笑一声,将她放到椅子上。 就这么几步路,还需要抱? 玉衡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木头人。 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采月的声音传来,“姑娘,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 “不用。” 林砚淡漠的替玉衡回了。 “姑娘?” 采月没有理他,继续问道。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玉衡朝门外说道,采月这几个小丫头,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中午还帮忙做饭打菜,肯定很累了。 “好,那奴婢回去了。” 采月听到玉衡的回答,这才应声下去。 “你这小丫鬟,会认主。” 林砚嘴角微翘,难得调侃一句。 “那当然了,采月是我的人,不听我的话难道听你的?” 玉衡理所当然道,她的人,自然要以她为主,若是人人都能指使,她要她们有何用。 “听你的。” 林砚走到面盆架前,布巾沾水沾水打湿,拧干回到玉衡面前。 摊开布巾,“我帮你洗?” “我自己洗。” 玉衡快速伸手接过布巾,心里暗道,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贴心了? 擦完脸,林砚把盆端到桌子上。 将玉衡的手拉过去,放进温水里,帮她洗手。 她的手很小,手指纤细,指节修长。 握上去,细腻柔软。 无法想象这么一双柔嫩小巧的玉手,只是一巴掌就将他肩膀都拍下去。 玉衡脸红了。 随即又想,这人,是不是因为她送了那本书,才对她这么好? 玉衡正胡思乱想中,林砚已经给她洗好手。 “你不洗吗?” 玉衡抬头问他。 “水还有。” “哦。” “我想洗澡。”玉衡又道,今天下午睡觉身上出汗了,腻乎得难受。 “先吃饭,等一下叫客栈烧水。” 林砚温声回道。 “好。” 小二很快把饭菜端进来。 三菜一汤,蒜蓉炒青菜,炒肉丝,红烧鲫鱼,萝卜炖排骨。 颜色尚可。 玉衡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 “不合胃口?” 林砚见她才吃了一点点,没什么胃口。 “还没有中午的烧的炖粉条好吃。” 不是寡淡无味就是太咸,菜品也不新鲜,特别是那个鱼,一股子腥味。 可能是在家待太久,口味都给养刁了。 “现在条件不允许,尽量多吃些。” 林砚继续道,出门不比在外,只能尽量克服。 唉! 玉衡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筷子,默默吃起来。 勉强填饱肚子。 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小二打了水来,玉衡躲到屏风后面,擦洗身体。 换洗好后,走到床边。 林砚正拿起书在看,却不是她看的地方风土人情,而是今天送他的那本毛氏兵法。 书很薄,林砚翻得很慢。 看书时,时而皱眉,时而欣喜,时而豁然开朗。 完全沉浸其中,丝毫没有注意玉衡已经洗完澡,正站在他面前。 玉衡从床尾爬到里面去,林砚这才从书中清醒过来。 “快进来。” 她穿的薄,四月的天,夜晚依旧有些冷。 林砚忙把被子拉过去,将她裹到被子中。 玉衡抖了抖,确实有点冷。 将身体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白皙圆圆的脸。 “看得这么入神?” 玉衡微微侧过头,目光看向靠坐着的林砚。 林砚显然兴致盎然,“得毛氏兵法者可夺天下这个说法虽然有些过了,但也差不了多少。” “真这么厉害?我都看过了,也没觉得怎么样呀。” 玉衡诧异道。 难道是因为这些战术理论,她上辈子全都看过,所以觉得不足为奇? 这个世界,军事理论这么落后? 林砚作为一方主将,居然也给这本书打了高分? 古人就是爱夸大其词,玉衡心中还是持怀疑态度。 第八十八章 等不及 http://.biquxs.info/

“可能是不够了解吧。” 林砚笑了笑,将书收起来。 脱掉衣服在玉衡身边躺下。 侧过身,看着她说道,“把身体转过来。” “转过来做什么?” 玉衡依言侧过身体,和他面对面。 林砚笑了,大手从她纤细的腰上滑过去,落在她挺翘的臀部上。 玉衡臀部 一席话绵延到心口,乍起一波一波的悸动,他无法了解这是怎样的感情,却头一次,被花五菱这句话说的无话可说。 耳边传来了乌珏灼热的气息,李雅茹脸不由一红,他的脑袋印在头发之中,看不真切,纤长的玉指上有些颤抖,显示主人的烦躁。 买完东西q博士说:“再见了,以后要找我只能看运气,我说不定会在哪出现,多准备点钱吧!”说完白光一闪他就消失了。 而这里就摆着一颗,或许这头巨蟒没有那头火蛟强悍,但是也相去不远了,对低阶修者而言,一样是无价灵宝。 “我先走一步,我们到下层会合!”柳毅看着雷鸣鸟就要落败,朝身边的赵岚还有牛力说了一声,一闪消失不见,留下了满是疑惑的几人。 柳毅还顺手踢中了姜承道一脚,不过踢的是屁股还是大腿根就不确定了,但是姜承道的脸色很不好就是了,特别是被柳毅踢中时那一声嘶吼,硬是让乱成一团的战圈静了一瞬。 元青花郑重地说道,身旁云飞白和姜少游,也是跟着召唤出了战傀。 这边,带着剑泉回到铸剑山庄的孔晓武回到自己的铸剑师休息的房间,御剑飞行了大半天后又休息了一夜,精神好多了。 但这一次,突然的赛制,加上超大的淘汰比例,的确很有可能淘汰掉一些强人。 当然了,龙腾也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真得安然地走出封龙谷,似乎还要看白龙神殿主人的意愿。毕竟,如果对方不想让他出去的话,那他根本就不可能走出这里。 杨广、高颖随与众将议定,将渡江伐陈的日期定在开皇八年的除夕当夜,就依韩擒虎所请,由他率领五百死士先于其它各路兵马渡江,充做全军先锋。 “怎么,你与晋王有旧?”杨广见他不住地探问自己的身份,略带诧意地又打量他两眼,问道。 这把失去特性的神具,对咒力的传导性太低了,很多诅咒招式都无法施展。 这里的阴气能量,都被一种叫做阴能转化器的半规则武器转化改造,改造成暗能量;任何黑海界的海灵在这里,实力都会被压制。 巴尔戏谑的语气丝毫不加掩饰,黛罗娜听到这句话之后大怒,身体的中的力量隐隐有失控的趋势,迈步就想向着对方的方向走去,但却被旁边的人死死拖住了胳膊。 “话说费德奥斯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得你去处理不可?”独啸霜林问道。 原来此时的曙光号就处于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中,其顶部高约两百多米,其顶上似乎生产了一种可以发光的植物,在散发着一种黄色的光晕照亮了这个巨大世界。 而这个,就是唐潇要的效果。未来危机重重,现在华夏战力的进步速度,根本还不够,必须加大刺激力度。 律法的唯一标准就是,个体的行为对社会及社会发展造成负面影响越大,那么扣除的也越多。 第八十九章 做菜 http://.biquxs.info/

玉衡没有正面回答他,“到时候再说吧。” “好。” 林砚又帮她揉了会儿腰。 “还酸吗?” “好多了,睡吧。” 玉衡手覆上他正在揉捏的手,说道。 林砚停顿了下,“你先睡,我再帮你揉会儿。” 玉衡睡意浓,唔了一声,也不再管他,呼吸很快平稳起来。 天光微亮时,玉衡已经起来了。 队伍用过早饭,修整一番继续赶路。 到是没有再遇到昨天的那对兄妹,不知道是早走了还是没有起。 薛翎想和姐姐一起,遂跑来和玉衡乘坐一辆马车。 七筒不想骑马了,昨日骑了一下午,大腿内侧都给磨红了。 她也不想和几个姐姐挤一个车厢,笑嘻嘻的爬上了玉衡的马车。 “四公子也在呀!” 七筒看到薛翎,小脸笑呵呵的。 七筒比薛翎大个两三岁,看上去年纪相差不多,都是个小孩子。 薛翎小大人般端着架子朝她点点头。 两个人年纪虽小,看着精神倒是不错。 小孩子果然精力比较旺盛。 “姑娘,昨儿骑马,我腿都磨破皮了。” 七筒一上来就开始哭惨,刚才还笑呵呵的脸一下子变得苦兮兮。 “六月都还没到,你就开始变脸了。” 玉衡还没开口,就听薛翎皱眉不满说道。 磨破皮跟姐姐说干嘛,自己去上药就好了嘛,居然跑来姐姐这里博同情? 他多少年没有和姐姐独处了,没眼色居然跑来姐姐跟前凑热闹。 他不高兴了。 闻言忍俊不禁,这个小屁孩,小小年纪,就会说话嘲讽人了。 七筒不满地叉着腰,一脸正义,“四公子,你是男子汉,怎么能对女人说这种话呢,一点风度都没有。” 她说我是男子汉? 薛翎听了她的那声男子汉,不自觉挺直了腰,默默闭嘴。 玉衡从旁边小格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七筒,“给,这是清凉膏,拿去自己擦擦。” 七筒一把接住,眉开眼笑,“还是姑娘疼我。” 薛翎默默嘀咕,姐姐最疼我。 “昨天你们打回来猎物处理了吗?”玉衡问道。 昨天他们打了很多猎物,放时间长了该有味儿了。 “姑娘,正要和你说呢,昨天晚上赵光哥哥他们已经处理好啦,全都剥皮抽筋清洗干净,和货物放一起。” “听说今天午饭在外面解决?” 玉衡问道,她昨天晚上似乎听林砚说过。 “是呢,赵光大哥说过了,今天中午要在外面烤鹿肉吃,还有我的小白兔,整只烤肯定很好吃。” 七筒咽了咽口水,她仿佛看到滋啦着油花烤得金黄酥软嫩肉。 “四公子,我捉了两只兔子,分你半只。” 薛翎压着嘴角,闷闷出声,“小气鬼,明明有两只。” 却只分自己半只。 “姑娘一只,你我各半只,知道不!” 小屁孩,就着小身板还想吃整只,她抓的可是大肥兔。 玉衡笑了,“少吃点兔肉,今天中午给你们熬鹿肉羹吃。” “真的!” 七筒和薛翎双眼具是一亮。 她们家姑娘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可惜了,要不是赶路,可以熬鹿筋,做鹿肉脯。” 玉衡惋惜道,中午时间短,熬肉羹还可,其他太费时间了。 七筒砸吧嘴,有的吃就不错了。 玉衡靠在车壁,闭目想事情。 旁边七筒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薛翎偶尔附和几句。 祖母让她带着翎哥儿到西宁,仅仅是想让他走武学的路子吗? 正午太阳最烈时,队伍停在了一条清澈的小河边。 河边是宽敞的草地,河对岸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他们烧午饭了,有水有柴火有地方。 护卫们七手八脚搭了好几个灶台,负责去河对岸拾柴火的护卫抱了一大堆柴火回来。 玉衡吩咐赵光让人把鹿的大腿肉全部拆下来,剁成肉沫。 当看到厨娘吩咐人从马车上拿出一大块案板的时候,赵光几人眼睛都看直了。 再一扫已经拿出来的各种调料品,砧板,还有各式各样的菜刀,锅碗盆…… 昨天很多东西都是给村里老乡借的,方便些,今天在野外,只能用自己的了。 乖乖!他们家夫人是将整个厨房的东西都搬来了吧。 这东西,齐全得,不知道的以为是出来游玩吧? 大袋面粉搬下来,厨娘打开就开始和面。 分了两次和,一整袋面粉都给她用完了,没办法,看着昨天他们的饭量,要不是她阻止,恐怕锅底都不用洗,全给她舔干净了。 今天姑娘掌勺,更要多做一些。 厨娘和好面,吩咐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揉面。 现成的劳动力,实在是太方便了。 柴火烧起来,一口大铁锅架上去,将一块自带的大鹅卵石放在锅底。 这块鹅卵石是她以前在在烧饭时经常用的,放进去,食材熟得非常快。 玉衡挥舞着铲子,倒了小半罐油进去炼化。 再放上花椒,胡椒,五香粉,生姜沫,及其他增味干果。 滚过油之后,加水烧开,放盐,自制酱油等调料调味。 鹿肉用面粉揉搓后洗干净,剁成碎块,全部放进锅里,盖上盖子,加大火力焖。 香气很快从沸腾的锅里面溢出来。 玉衡让人守住锅,时不时的搅拌一下。 “你们谁喜欢吃辣的?” 玉衡朝着正在忙碌的这些人问道。 “我!” “我!我!” 多半护卫都举了手。 玉衡笑着示意他们把手放下来。 林砚走过来,低声道,“我也想吃辣的。” 玉衡笑着应下,叫采月去马车上包了一大罐颜色鲜红的辣椒粉末过来。 雪兰和雪霜两姐妹扭捏着走到河边,自个儿拧了帕子,清洗一番。 她们想叫人伺候的,奈何没人听她们的话。 女眷们除了碧鸳和碧珠两个,其他全是夫人的人。 碧鸳两人是老夫人给的,本应该现在她们这一方才是,结果两个丫头理都不理她们,全都往夫人身边凑。 这不正跟着夫人忙上忙下,在旁边打下手呢。 雪兰两个眼一瞥,找个了舒服得小石包坐下来歇息。 听到玉衡问询的声音,两人面露轻视与不屑。 “夫人也真是的,明明有下人却不用,偏要自个儿跑去染那油烟味儿!” 第九十章 好吃 http://.biquxs.info/

“这不是完全给自己找罪受嘛!” 雪兰伸出自己的双手,虽然家中落魄了,但是一个小丫鬟还是用得的,她们就没有做过这些粗活,双手光滑白皙,细嫩柔软。 这才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双手。 夫人又是剁生姜,又是舞铲子的,瞧这熟练样,恐怕是经常进厨房,手会好看到哪里去。 玉衡:比不过脸还能比手??? 听到玉衡说要吃辣的话,雪霜犹豫着,还是跟着举了手。 雪兰瞪了她一眼,雪霜弱弱的笑了,“姐姐,听说夫人厨艺非常好,你知道我喜欢吃辣的。” “没出息!”雪兰兰花指一翘,戳了戳雪霜的额头。 一群女眷,就剩她们两人远远的在灶台外围坐着观看,大家都在忙上忙下。 “姐姐,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啊?” 雪霜默了默,朝雪兰开口问道。 雪兰脖颈一扬,摇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她不会像夫人那样自降身份和下人一起做饭。 一双眼睛痴迷的落在林砚身上,林砚走到哪里,她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雪霜犹豫了下,“那,我也不去了吧。” 玉衡看着肉羹炖得差不多了,盛了两大勺生粉放进去。 鹿肉被炖得软烂喷香,生粉加进去,汤羹稍微浓了点点,不会很稠。 再瞧负责做面条的那边,也差不多好了。 面揉得差不多,厨娘一人给了一根擀面杖,让他们擀成面皮,外叫人用刀切成条。 另一口锅里面清水烧开,切成条的面条抖散,放进去。 大碗一个个摆好,面条熟了,很快被打捞上来,盛在碗里。 一碗面条上面浇一大勺子肉羹。 肉香四溢,香气扑鼻。 采月叉着腰吆喝着,“要吃辣的来这边排队!” 玉衡新放上一口锅,盛了半罐子油进去,烧热。 幸亏自己带的油多,不然就这个吃法,还没走到一半,全给吃光光。 护卫们各自端了一大碗面条,走过来排队。 “碗放这里。” 采月指了指面前的小桌子,站前面的护卫将碗放好,采月盛了一小勺通红的辣椒粉放上去。 玉衡直接从锅里面盛了半勺滚烫的油浇上去,一碰上辣椒粉,就滋啦滋啦响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 “行了,下去吧。” 护卫端着香气四溢的碗下去,煮的发白的宽面,上面浇了一层厚厚的鹿肉羹,再上面是被油滋啦过的辣椒面,他喉咙吞了一口水,喜气洋洋的下去。 玉衡盛了几次,厨娘那边忙的差不多,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勺子。 “环儿,我们不是带的有腌好的脆萝卜吗,拿出来给大家分分。” 玉衡朝环儿吩咐道。 太油腻了也不好吃,配些酸酸甜甜的腌萝卜,清爽可口,最好不过了。 环儿应声跑去马车上拿。 旁边一个面庞俊秀的青年护卫,忙跟上道,“妹妹!哥哥陪你去拿。” 环儿羞红了脸,闷头走在前面。 暗啜一声,“谁是你妹妹了!” 玉衡朝着林砚看了眼,“这个是你身边的侍卫?” “嗯,我的前锋。” 林砚点头,末了又道,“这小子喜欢吃,特别机灵。” “哦,他叫什么?” 这是见她们家环儿会做饭,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占个位置? “叫常胜。” 玉衡听了这名字,说了一句,“难怪是当先锋的。” 手油腻腻的难受,玉衡想去河边洗洗手,薛翎就机灵的端了一盆水过来。 “姐姐洗手。” 玉衡开心的笑了。 林砚布巾递给她擦手。 玉衡擦干后,揉了揉薛翎的头发,“先吃点面条再去吃烤肉。” 赵光和七筒几个搭架子在另一边烤肉,木架子挂着一串串开肠破肚洗干净的小动物。 闻到香味,见这边已经开饭了,赵光端出领头大哥的架子,吩咐一个小护卫守着柴火肉架,自个儿跑过来吃面条。 七筒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赵大哥,等等我呀!” 赵光转身,一把将七筒捞起来夹在腋下阔步走过来排队。 常胜抱着一个圆滚滚的陶瓷罐子走过来,跟在环儿的后面。 一大坛子腌萝卜放到桌子上,环儿拿出小碟子,一碟一碟码好,两三个人分一叠。 常胜在一旁跟着忙得不亦乐乎。 忙了这么一会儿,玉衡终于坐下来享受美食。 采月给她端了一大碗浇上油辣椒的面,薛翎可怜巴巴的看着哥哥姐姐还有姐夫面前的红彤彤的辣椒。 薛昀道,“四弟,等你断药了再吃辛辣的。” 况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要继续服一段时间固本培元的药。 期间一律不得吃刺激肠胃的东西。 玉衡和林砚没有理他,自顾自滋溜滋溜迟起来。 吃一口面,配一口爽口酸甜的脆萝卜。 “太好吃了!”直接坐地上呼哧呼哧吃起来的护卫们,边吃边赞叹。 “夫人厨艺也忒好了,大锅饭都做得这么好吃!” “就是!咱们这一回可有福了,哈哈哈。” “可不是嘛,管饱有肉不说,味道好得要翻天!” “咱们将军真有福气,以后天天能尝到夫人的手艺。” “是呀!夫人长得好看厨艺又好,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媳妇,做梦都给……笑醒。” 说话的护卫顿了顿,怎么感觉后背似乎有人盯着他,凉飕飕的。 林砚冷冷的扫了说话的小护卫一眼,心中嘀咕,他从来没吃过玉衡做的菜,还不知道玉衡的手艺原来这么好。 这些家伙,凭什么和他享受一样的待遇? 心中恨恨不已,加快手和口的速度,三下五除二,一大碗面条吃了个精光。 “还要一碗,加辣!” 林砚把碗递了出去。 雪霜推了雪兰一下,“姐姐,咱们去吃吧。” 雪兰梗着脖子,要让她跟那些护卫下人一样去排队,她可不干。 “你不去我先去了。” 雪霜抹了抹扁扁的肚子,肉香味儿飘来,肚子咕咕叫得更欢了,双脚不由自主向着那边走去。 雪兰跺了跺脚,“没骨气的臭丫头!” 就算饿死,她也不会做如此降身份的事! 可惜,眼瞅着面条越下越少,肉汤羹慢慢见底,肚子越叫越欢,雪兰再也坐不住了。 绷着脸走过来要吃的。 采月只是冷哼一声,倒是没有为难她。 第九十一章 烤肥兔 http://.biquxs.info/

雪兰前一秒在说别人坏话,下一秒呼哧呼哧吃着别人亲手做的面...... 玉衡耳力聪敏,她和雪霜说的话其实她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想着左右也是要将他们配人的,触不及她的底线,就懒得管了。 林砚速度快,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肚子已经有了八分饱。 玉衡没有多吃,她还想吃些烤兔肉呢。 “姑娘!快来,已经烤好啦。” 七筒朝着玉衡挥手。 她个头小,胃也小,吃一碗就已经饱了。 “调料撒过了吗?” 玉衡边走边问。 薛翎一听到吃兔子肉了,抹了抹嘴巴,快步跟在姐姐后面。 林砚和薛昀抬眼望去,默默收回眼,欢快刨着碗里的面。 烤肉什么时候吃不到? 阿衡/三妹下厨才难得。 实际上.....后面的路途中,玉衡每天都下厨。 至于原因,太闲了。 “有啊,我刷了猪油和酱油,还有花椒粉,辣椒粉,孜然,盐巴,还有...没了。” 七筒扳着手指头熟数起来。 薛翎在后面小脸一黑,“你说给我半只都是骗人的,加了那么多东西我怎么吃嘛!” 小嘴一瘪,“说话不算数,你是小狗狗。” “呀!四公子,我忘记了。” 七筒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赵大哥他烤的鱼给你吃?” “赵大哥烤鱼了?” 薛翎一听没有烤肉还有烤鱼,也不伤心了。 “对呀,拾柴火的时候就抓了好几条鱼,你不知道呀?” 玉衡圆圆的眼笑眯眯,刚才翎哥儿应该是去新陈代谢了,和薛昀两个,在林子里许久才出来。 薛翎冷哼,小脸微赧,嘴硬道,“我又没有一百只眼睛,怎么盯得过来。” “哦。” 七筒转动两圈从中间串起来的兔子,将一遍的枝条截掉,递到玉衡手中。 “姑娘,快尝尝!” 兔肉外表一层烤得金黄,上面涂的调料混在了一起,香味缭绕。 还有姑娘去哪里都带着她的巨型调料包,就放点盐巴调味,味道铁定不过瘾。 嘿嘿,她就喜欢吃又辣又麻的东西。 玉衡接过,直接用手撕下一只后腿。 嘶嘶! 烫! 又香又烫,外面酥脆,里面鲜嫩。 这个兔子年纪不大,正是好下口的时候。 吃到嘴里,就一个字,香。 既有调料的麻,辣,辛,咸,又有兔肉本身的鲜美。 东西咬进嘴里,各种味道充斥口腔,快要爆炸一般,味蕾的冲击太强大了。 越吃越想吃。 兔子肥大,流出不少油。 玉衡刚吃得有些油腻了,虽然嘴里很想吃,还是尽力克制住了,吃了两只腿就勉强停下。 “拿去给环儿她们切切分掉。” “好的嘞!姑娘。” 七筒嘴里啃着整只香气四溢的肥肥兔,手中接过,嘴里却没有停下。 “姐姐!” 薛翎握在手里的烤鱼就放了点盐,刷了一层香油。 姐姐在一旁吃得欢快,他却苦了。 虽然鱼肉味道尚可,但是他更喜欢香喷喷红辣辣得到烤兔肉。 玉衡摸摸他的头,“乖,慢慢吃。” 薛翎刚放到嘴里的鱼还没来得及咽下,脸直接黑了。 一大袋面粉做的面条,还有四只鹿大腿,全部被吃个精光。 厨娘看着在河边清洗厨具的小护卫们,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算表情。 短短两天不到,她算是摸到这些小护卫的饭量大小了。 不是一般能吃。 饭毕启程,连续几天晚上都能住宿在客栈,或是借住在村民家里。 第十一天,终于宿在了野外。 一个山脚下。 背靠一座树木茂密的青山,青山坳处蜿蜒流出一条小溪。 这里差不多已经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 离城区已经很远了,周围也没有村落,只能野营。 护卫们拾了很多柴火,堆得高高的,点燃。 吃饱喝足,大家分批围着火堆守夜。 这十来天赶路,一群小护卫没有瘦下去,反而胖了不少。 林砚看着一堆手下精神抖擞的样子,暗自下定决心,回去多多操练一番。 玉衡每天都会下厨,有时候是两顿,有时候是一顿,每天都不落下。 林砚心中愤愤不平,他和大家一样,第一次吃玉衡做的饭菜,并且吃的分毫不差...... 雪兰每次都嚷嚷着不吃,每每最后都败下阵来,不吃她就得饿死。 不甘心的她天天盯着玉衡的手看,就是不见她的手有一丝粗糙暗黄。 倒是她自己,这段时间因为赶路,没有好好保养,身边也没有丫鬟照顾,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跟她同行同吃同住的雪霜倒是丰韵了不少,看得周围有些护卫们连连侧目。 丫鬟们用过饭后,早早爬上马车歇息。 玉衡来到自己原来的马车,现在福嬷嬷的马车。 “嬷嬷,还没睡呢。” “是啊,三姑娘,快进来。” 厨娘见二人有话说,识趣地说道,“三姑娘,嬷嬷,奴婢睡不着,去找环儿她们小姐妹说会儿话。” 玉衡笑着点点头。 “嬷嬷,这段时间累不累?” 福嬷嬷笑了笑,没有避讳,“别说奴婢了,你们年轻的,不也累吗。” “也是。”说不累的可能只有林砚和他的那群护卫了。 一个个赶路都是不亦乐乎的。 玉衡不解,找大家了解过后才知道,是吃得太好了。 朝廷已经许久没有拨饷银了,可以说现在西宁的守卫,全是自给自足,能勉强吃饱就算不错了,更别说吃好。 手上的兵器已经两年多未更换,身上的棉衣破了找人缝缝补补继续穿,饷银更是一个字儿都没见过。 因为手中的刀太钝了,敌人没砍死,反被敌人击杀的士兵不在少数。 玉衡听得一阵心惊,皇帝为宠妃建行宫,过生辰,大把大把的银钱撒下去,却连守护一方的战士饷银都发不起。 去年北方雪灾严重,虽说派了很多钦差去地方赈灾,可是拨下去的银两少得可怜,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很多人逃难到京城,围住大半个京城,最后还是动员了各个官员勋贵之家,施粥行善,加上光明寺及其他周围的寺庙帮助,逃难的人才勉强吊住一条命。 幸运的人找到活儿干,不幸的人只能像乞丐一样继续乞讨度日。 玉衡他们临走时,京城周围还聚集了很多逃难的人。 第九十二章 诊脉 http://.biquxs.info/

“三姑娘别担心,奴婢受不住会跟您提的。” 福嬷嬷一张圆润福气的脸慈祥笑道。 她不是有苦有难硬撑的人,她也是医者,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 玉衡点点头。 “那就好。” 玉衡犹豫了下,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开口。 福嬷嬷看出她的迟疑和摇摆不定。 “三姑娘有事但说无妨,若是关系到老夫人,奴婢不会擅自告诉她。” 能让三姑娘有所顾忌,拿不定主意是否对她开口的,就只有老夫人了。 玉衡神色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这几天似乎和林砚感情升温许多,之前对她没有困扰的很多问题随之而来,子嗣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嬷嬷,麻烦给我把一下脉。” 她还是想亲自确认,她是否真的不会怀孕。 确定结果,才能更好的处理与林砚的关系。 至于祖母那边,她是想多瞒一些时间的,虽然早晚都会知道。 福嬷嬷面色一凝,三姑娘这是怎么了,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身体还没有好全? 心里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 玉衡苦笑一声,把之前的事情跟福嬷嬷说了一遍。 “怎么会!” 福嬷嬷惊呼出声,当初太医院不是回复了老夫人,三姑娘身体已无大碍。 原来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福嬷嬷担忧的看着玉衡。 不孕就意味着无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儿子就是就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没有后嗣的女人,失去夫君的宠爱,就如无根的浮萍,如何能在后宅安稳度日? 难怪她还惊奇三姑娘这么快就醒过来,原来是用了虎狼之药。 林府擅自同意给三姑娘用药,居然没有派人到侯府商议,事后居然一直将他们蒙在鼓里。 她就说,好好儿的,方氏居然送了四个长相不俗的丫鬟跟着去西宁。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嬷嬷,没关系,我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刚开始知道,确实震惊,难过,无法接受,渐渐的也就没有那么大反应,满满释然了。 不过,她还是想亲口听到那个结果。 福嬷嬷是妇科千金手,就算在宫廷都享有盛名,她的诊断,可能更准确些。 若是早点知道,还可以叫况烛帮忙,可惜,下次再见况烛不知什么时候。 福嬷嬷拿出脉枕,玉衡将手放上去。 福嬷嬷布满褶皱的手抚上她的脉象上。 福嬷嬷诊得非常细,也非常慢。 一会儿皱眉凝神,一会儿阴晴不定,面色换了几换,最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玉衡看着嬷嬷神色一松,心中不禁嘀咕,难道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糟糕。 玉衡没有急着问。 福嬷嬷停下把脉的手,思索许久,才将玉衡的情况梳理了一遍。 “三姑娘,这应该是个好消息。” 福嬷嬷提起的心松了下来,她咂一听到三姑娘说不能生的时候,心中真是掀起惊涛骇浪,这件事要是被老夫人知道,只怕老夫人会大悲大怒,影响寿命。 所幸,虽然很难,但不是没有救。 “嗯?如何说。” 玉衡心中也是一喜,她只是想自己确诊一番,没想到还能收到意外惊喜。 “我听三姑娘说过之前应该用很多珍贵药材泡过身体,是吗?” 福嬷嬷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证实自己的猜测。 “对,师父弄过很多药材给我强身健体,各种功效的都有,其中不乏一些有毒的药材……” 齐师父嫌弃她不是练武的料,各种磋磨她,为了让她脱胎换骨,有一具好身体继承他的衣钵,翻书找了各种千奇百怪法子让她淬炼身体,其中各种药材都泡了整整三年。 最后弄得她满身都是药香,用自制的花瓣香露又是洗又是喷的,过了大半年才将气味给压下去。 说多了都是泪。 难道是之前泡的药浴起作用了? “果然如此,那太医用的是至阴至寒的烈药,女子服下后,孕育孩子的宫室会变得寒冷无比,极难受孕。” 福嬷嬷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是三姑娘长年练武强身健体,体质本就比一般人好很多。 二是三姑娘身体经过千百种药材淬炼,百毒不侵谈不上,但是在面对药物侵蚀的时候,会起到防御作用。 所以,三姑娘这次体内受的阴寒药毒,并非不可逆。” “这么说,还要希望?” 玉衡有些不敢相信。 当初方氏说得斩钉截铁,直接盖棺定论,玉衡是真的相信了。 毕竟那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只要有命在,其他都是虚妄,包住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她当然不能怪林家的决定。 福嬷嬷笑了,“当然,您不是有我在身边吗,这趟算是来得值了。” 老夫人让她陪同三姑娘到西宁,龙沙很难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吧。 幸好她跟着来了。 而且中阴寒药毒的时间不长,完全有可能恢复。 “用珍贵药材细细温养,每日药浴,辅以按摩,不出五年,就能完好。” “是嘛。” 玉衡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原本觉得有救就不错了,接结果,一听福嬷嬷的话,就知道不仅药材花费巨大,而且过程非常不好受。 要不,她还是保持原状好了…… 玉衡脸上精彩纷呈,各种情绪浮现在脸上。 福嬷嬷正色道,“三姑娘,关乎子嗣的大事情,老奴建议您,还是和老夫人说一声,毕竟,药材花费和收集这块,压力也不小,想来老夫人会帮助您的。” 唉,玉衡垂头丧气的。 “嬷嬷,要不我们先过两年再跟祖母说好啦,我有钱的,东西不必担心。” 福嬷嬷见她有自己的成算,也不多加劝说。 三姑娘一定是怕老夫人担心,也许过个两三年,情况就会大大好转,到那时就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三姑娘,恕老奴逾越,那几个丫鬟您打算如何安置?” 方老夫人送这几个丫鬟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给林砚开枝散叶的。 “嬷嬷,林砚已经将她们安排好了,到西宁就许配给他的下属,西宁娶不上老婆的人很多。” “嗯,如此也好。” 这几天她也算是明白,三姑娘和三姑爷情谊是有的,而且三姑爷只怕还更深一些,如此三姑爷多等几年应该不会有问题。 若是有个万一,再抬个身边听话的人,生下孩子抱到身边扶养也不迟。 第九十三章 劫财? http://.biquxs.info/

“嬷嬷,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玉衡起身告辞。 从福嬷嬷这里听到确切的回应,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 玉衡走出马车,准备回去睡觉。 女眷们都在马车上休息,护卫分批次守夜,一部分人已经围在火堆旁边睡下。 外面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虫叫,和柴火噼啪的爆裂声。 玉衡刚下马车,就察觉一道热切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她微微抬眼,林砚正坐在火堆的一角,静静的望着她。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去睡吧。” “你呢?”玉衡下意识反问道。 林砚莞尔,勾起唇角,“你先睡,别等我,我下半夜会过来。” “我又不关心你睡不睡。” 玉衡讪讪,有些别扭,这话说得像是她主动邀请他一起睡一样。 哼,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去睡了。” 玉衡抬步,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马车走去。 盖上厚厚的被子,玉衡辗转难眠。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闷闷的,总觉得有些难受。 翻了一个又一个身,虫鸣声越来越小,玉衡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没多久,忽然一下子惊醒。 外面似乎有声音传来,不远处的马儿不安地嘶叫着。 玉衡飞快穿上衣服,跳下马车。 所有护卫已经戒备起来,分别背对着围成一圈,神情严肃。 残月弯弯,笼罩着一层阴影,树影绰绰,在夜风下沙沙作响。 林砚见玉衡下来,站在原处没有动,薄唇紧紧抿起,面无表情。 长风嘶吼,月光下银光闪闪的利器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人群中刺来。 玉衡双眼微眯,看清楚那把银霜利器正是一柄细小的短剑。 直直朝着林砚面门飞来。 玉衡默不作声,眨眼间手中多了个小石子,提起内劲,朝着短剑飞来的方向用力一掷。 叮! 石头撞上短剑尖端,破成一堆碎渣。 短剑应声而落。 风呼啸不停,转眼间,外围鬼魅般多了很多黑衣人,将他们圈圈围住。 听到声音爬出来的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 雪兰几个刚伸出头来,就见破空而来的银光,顿时尖叫出声,缩回了马车里。 玉衡的几个小丫头们竭力镇静,小小的七筒挺身将几个姐姐护在后面。 福嬷嬷年纪大了,在听到马儿开始不安地嘶叫时就已经醒来,早早去将薛翎和薛昀叫醒。 赵光察觉不对后早已到薛翎处将他们几个护住。 莫不是来劫财的? 玉衡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心里暗道。 林砚神色微凝,目光朝玉衡示意,谢谢。 “杀!” 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一个响指,缓缓吐出一个字。 余下之人闻风而动,挥舞着手中的薄刀,朝着众人袭来。 玉衡冷喝一声,抽出她的那把唐刀,两三下就将薛翎几人周围的黑衣人斩杀。 赵光狠狠抽了抽嘴,他的刀才拔到一半,就见夫人像个鬼影般,飘到他们身边,手起刀落,三个朝他们举刀的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 薛翎眼冒星星,捡起地上的掉落的刀,“姐姐,我来帮你!” 话中说不出的兴奋。 跟在身边的福嬷嬷个厨娘霞得心惊肉跳,厨娘连忙拉住薛翎,薛帮忙将他抱了起来。 “小祖宗哦,你就别去添乱,让三姑娘分心了。” 福嬷嬷和厨娘将他挡在后面。 “二哥!当我下来,我要去杀敌!”薛翎挣扎着小小的身体,手中的刀舍不得扔掉,边挣扎边挥舞。 薛昀面色一黑,“四弟,刀划到二哥了。” “啊,对不起,二哥。” 薛翎听到二哥被刀划到,赶紧停住手,空着的那一只胡乱朝薛昀身体摸去。 “二哥,划到哪儿了?” 小家伙忐忑问道。 “没事,不要紧,抱紧二哥。” 见他不在乱动,薛昀松了口气,紧紧搂住他。 赵光的刀终于拔出来了,玉衡已经将他们四周的人处理干净,赵光和几个护卫将薛翎几个护在中间。 林砚的兵器是那把红缨长枪,他招式非常简单,却招招毙命。 一起一落,一收一击,出招快,狠,准。 黑衣人还未近身,就被他几招挑落在地。 反观玉衡,她的出手倒是花哨得多。 像一片飘飘忽忽的落叶,随风摇摆,飘来荡去,在黑衣人间穿梭不停。 为首的黑衣人见三分之一的手下差不多丧生在二人之手,再也坐不住,拔剑朝着林砚和玉衡刺来。 玉衡一脚踢开面前的小喽啰,反手挡住朝她砍来的利剑。 对方力道很大,看身形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玉衡重心没有站稳,连连朝后面退了几步,才刹住车。 男人嗬嗬笑了两声,语气轻蔑不屑,“小娘皮,有两下子,陪爷玩玩儿。” 玉衡听得火冒三丈,“去你娘的狗屁,老子阉了你!” 居然敢对你姑奶奶大放厥词! 玉衡提起内劲,用力一抬,将魁梧男人砍来的剑挥开,化守为攻。 “呦!生气了?” 魁梧男人嬉笑着,语气中尽是调戏。 玉衡手中领着滴血的唐刀,目光冷凝,微微抿唇,“死瘪三,居然敢惹你姑奶奶,姑奶奶就陪你好好玩玩。” 那厢林砚听到男人调笑的声音,心中怒火疼疼燃烧,出手越发狠戾。 跟他缠斗在一起的领头人武功深不可测,居然也没有占到一分好处。 玉衡余光瞥见他招招狠辣,不自觉勾起了双唇。 比和她上次交手好很多啊。 玉衡步伐松快,沉重不已的唐刀在她手中如一片没什么重量的羽毛,飘飘然朝魁梧男人杀去。 男人没有硬接下这一掌,而是快速从侧面避开,望玉衡腰侧袭来。 玉衡内劲微提,往上跃起,翻身退到魁梧男人的后面,反手一掌打在魁梧男人背心。 男人闷哼一声,“美人儿有两把刷子。” 玉衡默不作声,不要脸的死男人,待会儿姑奶奶亲手告诉你,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气运丹田,在身体回流一圈,最后一股热腾腾的真气满满灌输到两只手臂。 玉衡缓缓抬起手,轻松拍开朝她攻击过来的魁梧男人。 男人心下一惊,刚才他用了九分劲,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被这个瘦小的女人破开了? 第九十四章 打斗 http://.biquxs.info/

“黑子,不要大意!” 那边传来领头人的冷冷提醒声。 叫黑子的魁梧男人不耐烦回了他一声知道了。 心中不耐烦,动作却很听话。 连忙收住嬉闹之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玉衡将全身的劲儿都提了起来,所有气力灌到两只手臂,脚下如踩祥云,不急不缓朝上面升去。 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升至满意的高度。 玉衡身体一倒,整个人倒立着,朝叫黑子的男人冲下来。 她降落的速度很快,身体下坠时带起阵阵疾风。 黑子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泰山压顶坚不可摧的气势,眼里看到那带起来的风都是黑色的。 黑云压城城欲摧,来势锐不可挡。 黑子掌心蕴力,步子跨开扎稳,一手握剑柄一手握住剑尾,用力举过头顶。 玉衡娇小的身体倒立着,越发的靠近了。 就在不到三尺之处,玉衡似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举起手中沉重的唐刀。 手臂上的真气全部灌输到刀身,用力的朝黑子咂去, “嘭!” “叮!” 眨眼间中间出现一个大坑。 灰暗的夜空,借着正在燃烧的火堆红光,能看到一笼灰尘在大坑中央滚滚升起。 黑子手中的利剑已经被折成几半,掉落在四周,黑子半个身体耷拉着趴在大坑边上,灰头土脸的。 他大手捂住心口,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到了黑色的面罩上。 周围的血腥味儿更浓了。 玉衡神色微扬,得意地看着眼前重伤的魁梧男人。 让你嘴贱! 遭姑奶奶的现世报了吧。 “黑子!” 为首的黑衣人大叫一声,显然没有料到他找的得力干将,居然在瘦瘦小小的姑娘手下连三十个回合都没有撑下来。 是他失算了。 黑衣男人收回分出去的心,专注对付林砚。 他们的目标是林砚,别人死不死无所谓。 为首的男人打了个手势,黑衣人慢慢朝林砚聚拢,如蚕宝宝一般,将他一圈又一圈围了起来。 合力朝着林砚前后左右夹击。 护卫们很快跟过来,奈何黑衣人井然有序,外围站了一圈人,用以对付跟上来的护卫。 林砚要出手对付黑衣首领,又要分出心神解决周围的小喽啰。 人群越逼越近,林砚的长枪不容易伸展开来。 索性将红缨枪倒插到地上,一掌击中一个黑衣喽啰,夺过他手中的刀。 林砚以倒立的长枪为支撑,旋转着双腿飞速击中内圈的人,顿时里面倒下一片人。 赵光见自家小将军陷入包围圈,急得团团转。 “去帮你们将军。” 福嬷嬷压住心中的焦急和差点跳出胸腔的心,面色沉静吩咐道。 赵光摇摇头,将军吩咐过他,要保护好将军的一堂一亲一大一小舅子。 他不能乱动。 只盼着夫人尽快解决点那个大块头,赶紧去支援将军。 黑子吐了一口血,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握拳,跳了起来,朝着覆手立在大坑前的玉衡挥去。 玉衡抬腿就是一脚,正好踢倒了他的心口,这下吐得更欢了。 她身形一移,啪啪两声,点了黑子的穴道,一把撤下黑子的黑色面巾。 快速卸了他的下巴,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黑子嘴巴。 双手一合,药丸就被他咽下去。 随手又将他扔回大坑中。 玉衡目光一扫,被团团围住的林砚,应付得还算从容。 黑衣小喽啰虽然多,但是不足为惧,厉害的是那个领头的黑衣人。 招式狠辣阴毒,专门挑人命门。 玉衡脚一抬,地上的刀稳稳落在手中。 玉衡提起内劲,双腿虚浮快速绕着外围转了一圈。 护卫们只看到一道残影,面前正对着他们的黑衣喽啰已经东倒西歪,留下背对着他们正朝林砚攻击的同伙。 背对着护卫的黑衣人只觉得后背一股冷风吹来,后心一凉,还没来得及转身,利刃已经划破皮肤。 死的死伤的伤。 玉衡故技重施,两个来回,小喽啰已经不剩几人。 为首的黑衣人心中一凛,身形越来越快,与占据上风的林砚渐渐持平。 林砚旧伤还未痊愈,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 再加上几十个虽然是小喽啰,但武艺也不低的黑衣人,应对也开始吃力起来。 玉衡将剩下的人交给护卫们,提刀对上黑衣首领。 玉衡提起百分之二百的劲儿,直接朝黑衣首领的后背砍去。 前后被夹击的黑衣首领,明明知道后面有人,却转不过身来,始终被林砚死死缠着。 千钧一发之际,感受到生命收到威胁,反手胡乱接下玉衡一刀,喉咙冒出一道腥气。 黑衣首领不得不将自己保命的手段使了出来。 不顾后面的危险,转身将全身磅礴的真气聚在掌心,缓缓朝林砚扔去,危险滚滚而来。 林砚往后连连退了几步,拼下全力接住后,嘴角溢出点点猩红。 不想,刚刚放手一搏的黑衣首领,居然还有力气使出后招。 一团磅礴的力量使出去,一颗丹药扔进嘴里,拎起脚边的剑,又快又狠的朝着正喘气的林砚刺去。 玉衡大惊,右臂一挥,将手中的刀甩了出去,截住黑衣首领的利剑。 铛铛两声,一刀一剑各自坠落在地。 玉衡松了一口气。 黑衣首领露出的两只眼睛,缓缓眯起来,他似乎在笑。 玉衡面色一变,不好! 跟之前划破长空的第一柄短剑一模一样,新的一把银霜短剑从黑衣首领袖口中飞出来。 同样朝着林砚飞去。 林砚寒眸一凝,抬起手臂正欲挡住朝他而来的短剑。 却发现手臂根本没有力气。 提了好几遍,身上的内力一丝全无。 只能眼睁睁看着短剑朝他划开。 剑太快了,没有内力,他根本无法避开。 剑越发近了。 忽然,一道纤细的素影跃到他的面前,抱住他向边上避过去。 “嗤!” 玉衡带着他转了一圈,避到右边。 太快了,根本没有完全避开。 玉衡左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短剑不是一般的锋利,鲜血一下咕咕冒了出来。 黑衣首领见如此都没有击杀成功,不免心头一暗,抬脚就朝着青山林子掠去。 今晚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九十五章 包扎 http://.biquxs.info/

腹腔处鲜血翻涌,腥甜从喉咙里咕隆隆冒出来。 心口如被烈焰灼烧一般,撕心裂肺的疼。 他竭力忍耐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黑衣首领藏身进入杂乱茂密的林子中。 一路拼着老命狂奔许久。 确定无人追来后,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扯开黑色面巾,口中鲜血喷射而出。 奶奶的,任务失败了。 即使拿出他的底牌,依旧是失败。 是他们太大意,出手前没有调查清楚,以至于远远低估了寿安侯府薛三姑娘的能力。 只听说她外出拜师学艺,他们以为不过是少女心性,爱玩罢了。 没想到薛家三姑娘居然有如此恐怖的武艺。 她应该还没有及笈吧。 一套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的身法,使得出神入化,让人眼花缭乱。 她力气应该很大,只是灌注了内力的一刀,就将黑子身下劈出一个大坑。 白白折损了一员大将,自己也身受重伤,伤势难估,不知能不能恢复如初。 这笔生意着实不划算。 黑衣首领默默叹了口气,主顾给了这么多银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拿下这笔生意! 玉衡手臂还维持了之前的样子,紧紧搂住林砚。 左臂上面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玉衡眉头不由得拧起来。 “别追了!” 林砚冷呵一声,叫住正欲追上去的赵光。 黑衣人的身形早已隐没在黑暗之中。 山上灌木丛生,地形杂乱,夜色下根本很难找到刻意隐藏之人。 林砚眼睁睁看着短剑划破玉衡的手臂,却什么也做不了。 整个人如被寒冰笼罩,面如冰霜。 狭长的眸子渐渐被微光下的鲜血染得猩红,无力,愤怒,心疼,各种纷杂的情绪纷纷涌出来。 刚刚不知为何瞬间枯竭的内力,现在渐渐回源。 林砚恨不得给自己狠狠一掌。 打斗间牵扯到旧伤,只是微微慢了半拍,就中了黑衣人的招。 才致使玉衡手臂受伤。 内心自责有愧疚,愤怒,心疼,心绪乱糟糟的。 林砚反手搂过玉衡,将其打横抱起来。 “哎!” 玉衡止住他的动作,还有事情没有做呢。 “先去包扎。” 林砚声音冰凉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玉衡梗着脖子,不乐意道,“坑里还有人呢,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抓的活人,别让他跑了。” 她还想亲自审一审那个黑子。 “乖,先把伤口处理了。” 林砚尽力使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和。 “听到了?” 林砚扬声,目光看向旁边狼狈一身的常胜。 别以为他没有看到,黑衣人出现后,这小子偷偷跑到小丫鬟的马车前面守起来。 玩忽职守! 重色轻主的人,看他回西宁怎么收拾他! “夫人放心,跑不了。” 常胜打了个冷颤,在林砚淡淡的一瞥下,哆哆嗦嗦去绑人。 常胜走到坑前,亲自跳下去将人拎起来,嫌弃地拨开他散乱的头发,露出跟他身材一样魁梧的面容。 叫黑子的男人嘿嘿笑着,嘴里哈喇子直流,双手举过头顶,胡乱摇晃着。 常胜愣住了,这是变痴傻了? 哼,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傻。 绑了! 常胜手一挥,后面的护卫上前的,将痴傻了的黑子绑起来, 薛翎和薛昀,福嬷嬷几个看着玉衡手上被划,满脸担忧赶紧围了上去。 “姐姐,你怎么了?” 薛翎走到林砚面前,仰着头看向被抱起来的玉衡,小脸尽是紧张和担忧。 姐姐怎么又受伤了。 “三妹!” “三姑娘。” 林砚顿住脚步,话说出口。 “我先带她去包扎,赵光将事情处理一下。” 林砚对着两个舅子解释,后又朝赵光吩咐。 说完越众而出,快步走去,将玉衡放进完好无损的马车里。 福嬷嬷连忙去了另一辆马车,翻开随身带的药品,给林砚送过去了。 林砚小心翼翼将玉衡放下来,玉衡挪动间,不小心碰到左臂,血流得更凶了。 “将军,这是药箱,里面有创伤的药物。” 福嬷嬷将医药箱子递了进去。 “要不要老奴进来帮忙?” 福嬷嬷试探着问道。 林砚接过东西,“不用劳烦嬷嬷了,我来处理即可。” 长年征战,镇守边关,他处理伤口非常熟练。 福嬷嬷应声退下,去外面帮忙。 外面伤了好些护卫,她也算半个医者,人手紧缺,自然要去帮忙。 “别乱动!” 林砚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 玉衡疼得乖乖坐好。 mmd,被划到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疼,这会却火辣辣的,像是伤口被撒上盐城,酸爽得紧。 林砚将她的衣袖顺着划破的地方直接撕开,夜明珠柔亮的珠光下,白皙的手臂上静静的趴着一条成年男人中指长度的刀口。 细嫩的皮肉微微外翻,里面渗出一滴滴血沫子。 林砚捏着白色细布的手指紧绷着,手背上青筋突起,微薄的唇抿紧,一言不发,静静的给她擦拭伤口。 用药酒给伤口边上消毒,再撒上上等的金疮药。 药酒滚过伤口,玉衡疼得嘶嘶直抽气,连连开口让他请一点儿。 林砚默不作声,手中的动作变得平缓轻柔许多。 从药箱子里翻出白纱布,一圈圈给她缠起来。 他速度很快,不到半刻钟,就将她的伤口包扎完毕。 “你难受吗?” 玉衡见他全程黑着脸,却还是俊得惨绝人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面瘫脸。 林砚一手抓住她的爪子。 欺身上前,大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朝着她微动的菱形唇瓣印了上去。 冰冷的薄唇触及那片温润,林砚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如狂风暴雨般,狠狠吻了下去。 玉衡只觉得眼前一黑,忽然天翻地覆,冰凉凉的唇欺压上来,一路攻城掠地。 她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林砚动作有些粗鲁,大手紧紧扣住玉衡的后脑勺,前面又紧紧堵住她的唇。 玉衡顾忌到左手的伤,一下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攫取她口中的香甜。 终于,在玉衡脸被憋的通红时,林砚松开了她。 玉衡嘴里传来一股子铁锈味,嘴角处有点疼,伸出舌头舔了舔,原来是血。 第九十六章 真的不疼 http://.biquxs.info/

玉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是狗啊!” 还会咬人了。 林砚看着她伸舌头舔嘴角的动作,白皙的面庞说不出的风情妩媚,小腹处不禁窜出一股邪火,熊熊燃烧着。 男人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 “疼吧。” “你说疼不疼,你自己试试?” 玉衡生气地回道,明明她的手已经够疼的了,居然还咬她的嘴巴,又不是属狗的。 “知道疼下次就不要这样了,阿衡,我宁愿受伤那个人是我。” 林砚板着的脸微微动容,缓慢低沉的对着玉衡说道。 “你刚才怎么了,动不了了?” 玉衡见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点甜,又有些别扭。 连忙转了话题。 内心最期盼的东西,偶尔有苗头伸出来时,玉衡反而心怯了。 今天这伤受得,真是个意外! 她掠过去揽住林砚时,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小石块,这才导致身形偏了一下,脱离原定轨迹。 手臂上的小口子,完全就是因为那块破石头造成的。 当然,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这么丢脸的事情,跟她惊才绝艳的气质不符。 黑衣人的那把剑确实很快,但是距离林砚确实又一定的距离,以他的功夫,完全可以避开的。 但是她却看到林砚一动不动。 等她察觉,再动作时已经有点匆忙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动不了? “使不上劲儿,内力似乎被封锁了。” 林砚陷入沉思,他接住了黑衣人那倾尽全力的一掌,气血翻涌时似乎感觉到身上的气力一下子松散了。 再提起内劲时,一点力气都没有。 “现在好了。” 就在刚才,他又能动了。 林砚接着道。 黑衣人的武功有些古怪。 不过若是全盛时的他,黑衣人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身上有几处伤还没有好全,又再次经历如此激烈的打斗,身体反应速度自然不及以前。 “好了就好。” 玉衡松了口气,之前确实吓她一跳。 “我们出去看看吧。” 玉衡起身,想去外面查看一下情况。 来了这么多黑衣人,只逃出了一个,他们的护卫也有不少死伤。 “我去处理,你在马车里等着,我去叫嬷嬷来陪你。” 林砚不由分说的将她按下来。 “我想去看看那个叫黑子的,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玉衡拒绝,再次扶着车壁站了起来。 玉衡心中疑惑,想知道这群黑衣人半夜袭击他们的原因。 至少目前看来不像是劫财。 马车上的财物全部都还好好儿的。 一些破损还是因为打斗误伤的。 听到玉衡的话,林砚眸光一暗,眼里露出一抹复杂。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决心。 目光柔和许多,轻手轻脚将她扶坐下来, “你好好休息,黑子交给我。” 说完转身下了马车。 “哎?” “我只是手破皮而已,又不是瘫痪了。” 玉衡嘴里念念有词,小声嘀咕。 “唉,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我想出去就出去,想休息就休息,凭什么要听他的。” 我就是出去他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玉衡哼哼两声,打算直接出去。 末了,脑海中忽然涌现出林砚面无表情的脸,那张俊脸上渐渐出现无力,震惊,惊慌失措,心疼,各色不一的表情。 还有他默默给她包扎时修长的手上突起的青筋,眉头随着她的抽气声越拧越紧。 玉衡刻意将包扎起来的左手臂抬到眼前晃了晃,自言自语。 “算了,反正我下去也做不了事情,还是好好休息吧。” 不一会儿,车帘掀开,福嬷嬷手中抱着东西进来。 “三姑娘。” “嬷嬷。” 玉衡朝着福嬷嬷笑笑。 “姑娘,您没事吧?” 福嬷嬷后面露出采月惨白的一张脸。 小丫鬟发髻有些凌乱,衣服微皱,看着倒是还好。 女眷们都有护卫护着,除了受了点惊吓,基本没什么事。 “没事,就是受了点轻伤。” 玉衡抬起左臂,给福嬷嬷和采月看。 袖子直接从伤口处被截开,左边胳膊下方处被白纱布包裹了薄薄一层,白皙的纱布外边渗出淡淡的一条浅红。 福嬷嬷眼圈红红的,采月直接啪嗒啪嗒眼泪落下来。 “姑娘,一定很疼吧。” 采月抹着泪心疼的说道。 “都怪奴婢们没用,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没事呀,我真的不疼。”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玉衡都受不了了。 平时爽朗利索的丫头,居然这么会哭鼻子。 “好了,采月,赶紧给三姑娘娘换衣服好休息。” 福嬷嬷止住眼泪直流的采月,摊开手中的衣服。 “嗯。” 采月嗝的一声,打了个哭嗝。 伸手去帮玉衡宽衣。 “三姑娘,现在没办法烧水给你擦身体了,先将就着些。” 福嬷嬷说道。 外头护卫们都在处理尸体,还有伤员,山脚下的小河里应该也有尸体,那水根本用不成。 “好。” “姑娘,以后我会好好督促七筒,努力练功,不拖您的后退。” 采月鼻音浓重,语气信誓旦旦。 她不是练武的料,但是七筒是啊,只要七筒功夫好,以后遇到这种事,就能帮到姑娘。 里面的亵衣袖子都被撕破了,福嬷嬷帮她里里外外都换掉。 “嬷嬷,您先去睡觉吧,别管外面的事情了。” 玉衡吩咐道。 福嬷嬷年纪大了,半夜爬起来,再加上今晚也受了点惊吓,面色颇为憔悴。 “采月,你扶嬷嬷去休息。” “姑娘,奴婢送嬷嬷去睡,再来伺候你。” “不用,我等一会儿就睡了。快带嬷嬷去休息吧。” 玉衡摆手拒绝。 福嬷嬷也不逞强,今天晚上确实让她有些心力交瘁,那短剑划破三姑娘手臂的,她的心里骇然一跳,折腾了大半夜,她身体也疲惫。 “三姑娘,老奴下去休息了。” 福嬷嬷站起身来。 “姑娘,那采月去了。” “快去吧,我也休息了。” 外面传来搬动,收拾东西的声音。 玉衡猛然掀开右边的车帘,就见薛翎站在车窗外,正认真听着她们车厢里面说话。 猝不及防间,薛翎吓了一大跳。 “要进来了,阿翎?” 薛翎摇摇头,“不了,姐姐,你睡吧。” 第九十七章 嘤嘤怪 http://.biquxs.info/

“姐姐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别担心。” 玉衡扬起嘴角,笑嘻嘻道。 “姐姐,给。” 薛翎低着头,往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从窗口递给玉衡。 “咦,什么东西?” 玉衡接过,是个灰黄的油纸包,纸包还有些温热。 打开包裹的油纸,里面是几颗圆长的糖渍蜜枣。 “很甜的,你吃了手就不会疼。” 这是他从京城带来的最后一包蜜枣了。 希望姐姐喜欢。 玉衡扬了扬手中的蜜枣,扔了一颗进嘴巴里,蜜糖腌制过的褐色大枣,颜色不是很好看,味道也甜得腻人。 “谢啦,很甜。” 真不知道这个小毛头怎么喜欢吃如此甜腻的零食。 她好几次看到薛翎偷偷吃独食,躲在小角落里,偷偷的从怀里掏出来塞到嘴里。 仰着头,假装在看风景。 玉衡觉得好笑,队伍中就他最小,谁会不要脸的贴上去跟他要吃的? 薛翎露出白皙整齐的小乳牙,“姐姐,阿翎回去了。” 玉衡笑眯眯,“好,别怕,早点休息。” 薛翎点点头,他才不怕呢,要不是二哥和嬷嬷拦着,他早就跑去杀敌了。 口齿间尽是蜜枣的清香,嘴巴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闹了大半夜,玉衡困得不行,头刚沾到枕头,就阖眼睡去。 “嘤嘤嘤......” “嘤嘤嘤......” 玉衡是被一阵尖细的嘤嘤声吵醒的。 觉没有睡足,头有些昏昏沉沉。 手按了按两边太阳穴,又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了旁边。 在玉衡右手边,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玉衡伸手摸了摸,还有些温热。 林砚昨天晚上来马车里睡了? 披着衣服,玉衡掀开了车帘。 天光微亮,远处藏在 昨夜遍地凌乱,尸体横陈的地方,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一部分装东西的马车被腾空,受伤的护卫躺在马车里。 装东西的大箱子拼凑着,上面也躺满了疲惫的护卫。 厨娘和采月环儿几个已经早早的起来,围着几个灶台熬米粥,蒸馒头。 溪流淙淙,清澈明透,远处绿草如茵,青山挺立,仿佛昨夜的打斗只是一个梦而已。 嗯? 熟悉的嘤嘤嘤又传进耳朵。 玉衡举目望去,雪兰和薛霜站在马车不远处,梨花带雨,嘤嘤抹泪。 林砚扶手站立在三尺之外,皱眉看着二人。 一大早的闹什么? “姑娘!” 采月眼尖,玉衡刚从马车里出来,就被她看到了。 “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被人吵醒了?” 采月拔高了声音,快步过来扶住玉衡,声音刻意朝着那边两个嘤嘤怪说道。 “有些人真是不懂事,偏要做那些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需要别人提醒?” 采月阴阳怪气的,目光斜视着前方。 玉衡拍拍她的手,笑了笑。 这两位一大跑过来找林砚,是昨日受了惊吓,向林砚寻求安慰吗? 林砚听见声音,转头一看,玉衡已经现在马车旁边。 拧着眉头大步流星朝她走过来。 “衣服没穿好。” 林砚走近,停在玉衡面前。 给她拢了拢衣服,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雪兰和雪霜一见是玉衡出来,忙拎着裙摆,迈着碎步朝玉衡两人走过来。 “夫人。” 二人朝着玉衡行礼。 “大早上哭哭啼啼的,晦气!” 采月哼哼着,朝着两人恶狠狠道。 她们大清早起来忙碌,这两姐妹倒好,什么忙都不帮,一起来就嚷嚷着要人送她们回京城。 都赶了十几天的路,居然在这时候回京城,真是异想天开,瞎折腾。 她们俩自己回去还差不多。 现在护卫死的死伤的伤,完好的没几个。 雪兰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就拉着雪霜匐在玉衡脚下,哀声祈求。 “夫人,昨日经此一番境遇,奴婢们思家心切,想念家中父母兄姊。 况且将军对夫人情深义重,奴婢们硬要插进其中,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虽然辜负了老夫人刻意提携的一番情意,但也算是成全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故而奴婢姐妹自请离去,望将军和夫人深明大义,恩准奴婢的不情之请。” 雪兰说得情深意切,声音哽咽,泫然欲泣。 “呸!” 采月朝着二人啐了一嘴,“不就是怕死嘛,说的这么好听。” “想让人送你们回京城,做梦呢吧,之前巴巴的要跟来,现在又嚷嚷着要回去,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 雪兰的打算被采月直接戳穿。 说得这么好听,就是想让林砚派人送她们回去。 她们两个女人,没人一路护送,安全根本没有保障。 雪兰倒是一点儿也不心虚,她们提的要求并不过分。 玉衡看向林砚。 本来打算到了西宁将二人许配给手下将领,结果现在,人家不愿意去了。 你的打算落空了。 玉衡眨了眨眼,这两个远房表妹,是被昨天晚上吓怕了吧。 也是,昨天晚上要不是有她在,就林砚那一晃神,估计得全军覆没吧。 如此血腥暴力的画面,估计一般闺阁女子都得吓晕吧。 倒是她的几个小丫鬟,被吓得不要不要的,还得一大早爬起来做早饭。 “你说怎么办?” 玉衡戏谑看着林砚笑道。 “将军,我们送二位姑娘回去。” 不等林砚回答,旁边常胜带着几个护卫凑过来,拱手说道。 林砚斜了他们一眼,目光凉凉。 昨天的事还没和他算账呢,现在就急着往前凑了。 这么积极,当他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那边正搅拌着锅里的粘稠白粥的环儿转过头,认真盯着锅里的白米粥。 她什么都没说…… 玉衡似乎也有所感悟,微侧过头看去,环儿乖巧的低下头。 尖尖的耳朵粉红粉红的。 常胜莫名其妙的抹了抹后脑勺,将军和夫人怎么都不说话啊。 半晌,林砚忽然笑了。 “去把碧鸳两个叫过来。” 林砚吩咐道。 “是,将军。” 常胜摸不着头脑,领命去叫碧鸳碧珠两个过来。 “碧鸳两个不一定会跟着回去。” 玉衡微微摇头,对林砚说道。 “嗯?” 林砚尾音微扬,面露疑惑。 他知道,那两个临时塞给他的丫鬟,并不愿意跟着去西宁。 现在她们有机会回去,不好吗? 第三百六十九章 生产 http://.biquxs.info/

林砚与几个幕僚正在书房商议要事。 外面门被拍的啪啪作响。 “将军!将军!” 林砚蹙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还没等他出声,门豁然被一把推开。 “夫人早产了!” 常胜急切朝着林砚说道。 “什么!” 林砚心中咯噔一声,脑子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冲了出去。 眨眼间就赶到产房门口。 薛翎已经等在那里,产房里面听不到玉衡的声音,只有产婆和丫鬟在急切的呼唤着。 林砚不顾下人的阻拦,冲进产房。 玉衡苍白着一张脸,静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肚腹高高耸起。 “将军,快出去!女人生产的污秽之地,会冲撞您的。” 一个产婆转头听到动静,转头见林砚进来,连忙吆喝道。 “闭嘴!” 林砚冷喝一声,双眸仿佛燃烧着爆裂的火焰,熊熊燃烧的震慑使产婆仿佛被定住,后背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福嬷嬷朝着产婆道,“别傻呆着,快过来帮忙啊。” “齐师父呢,大夫怎么还没来?快去找大夫!”林砚语无伦次朝着屋子里里的人吼道。 “齐师父有事出去,已经派人去找了,事发突然,大夫正在赶来的路上。” 福嬷嬷一个个回答完又对着林砚提醒,“将军,已经破水了,夫人这会晕过去,情况紧急,得赶快叫醒她,不然胎儿容易窒息。” “坠儿,厨房哪里去催一下,人参汤快点送来。” 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坠儿得令,赶紧飞奔出去。 福嬷嬷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一双手在玉衡的肚腹四周按摩着,手法奇特而飞快。 林砚半跪在玉衡床前,一手握住她,一手给她理了理额头散乱的发丝。 “阿衡,快点醒过来。”林砚对着她的耳朵,放缓了声音,颤抖着身体。 “你不要我和孩子了吗?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和孩子,醒醒啊,阿衡。” 林砚低缓朝着苍白着脸的玉衡呢喃,鼻头一酸,滚烫的泪流下来。 福嬷嬷看得动容,战场上凶猛拼杀,骁勇善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青年将军,这会却因为妻儿生死未明潸然泪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夫人也算求仁得仁了。 福嬷嬷脸上很快热出汗,一双手依旧快速推揉按压。 玉衡深陷一片黑暗之中,她用尽全力都推不开厚重的眼皮,茫茫然走在黑暗之中,恍惚间听见有人的急切的唤着她,她想回应,嗓子却被人死死掐住一般,无法出声。 身下不时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剧痛。 她慌乱极了,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想找到出口。 “阿衡,醒醒,孩子和我在等你。” 遥远的前方传来林砚的声音,玉衡喜极而泣,她以为他不要她了。 双眼紧闭的玉衡,眼角划过一滴清澈的泪。 林砚见着她有了动静,慌忙提高了声音,伸手给她抹掉眼泪,“阿衡,都是我的错,不要我可以,但是为了孩子,就为了孩子,快些醒来好吗?” 一阵浪潮涌来,疼痛使玉衡剧烈的颤抖了,缓缓睁开了眼睛。 阵痛过去,手被人紧紧握住,手腕处传来微微疼痛,玉衡抬眼望着跪坐在床前的男人,艰难的笑了。 “怎么哭了?” 玉衡颤巍巍的伸出纤瘦的手,给她擦眼泪。 原本俊的惨绝人寰的面容,被泪水糊了一脸,煞是滑稽。 “夫人醒了!”产婆和福嬷嬷惊喜不已。 醒了就好,就怕一直昏迷,弄得胎死腹中,顺带搭上大人一条命。 林砚心中酸涩,“阿衡,不要丢下我。” 天知道他多害怕! 她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以往灵动的双眼总是欢喜的看着他,这会却紧闭着。 鼻息间的气息时有时无,原先力大无穷的小手无力的垂在床边。 那一刻,他害怕了。 害怕她就这么丢下他,害怕她一言不发,悄无声息的去了...... 幸好,幸好。 阵痛的浪潮涌来,玉衡痛得忍不住叫了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夫人,您不能这样叫唤,孩子容易窒息。” 西宁经验最老道的产婆提醒道。 玉衡听了她的话,为了孩子健康,紧紧咬住嘴唇,身体又虚又热,汗水霎时浸湿了薄薄的衣衫。 林砚连忙将手伸到玉衡嘴巴前,“阿衡,咬我。” 见她如此痛苦,林砚无措的低低宽慰着。 玉衡摇摇头,咬伤了得破伤风怎么办。 持续了一小会儿,阵痛退去。 坠儿和环儿匆匆领着一盒食盒进来。 见玉衡醒来,欣喜不已。 “嬷嬷,参汤来了,奴婢顺手下了一碗鸡蛋面。” 环儿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碗参汤和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会醒来,就先下一碗候着,面坨了再去下。 将近傍晚,夫人该饿了。 “好好好,先伺候夫人吃面,参汤一会儿再喝。” 福嬷嬷连连点头,趁着现在还好,赶紧休整。 玉衡虚弱得手都抬不起来。 林砚从环儿手中接过碗筷,“我来。” 隔着疼痛和难受,玉衡一碗面吃了许久。 “林砚,你先出去吧。” 玉衡浑身汗涔涔的,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面前的男人握住她的手,“我陪着你。” “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玉衡摇了摇头,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看着她生孩子,她会不习惯,也不喜欢,会影响她的。 “是啊,将军,您在这里,夫人也不能专心生产,会影响产程。” 产婆瞧着这个黑面将军是个疼老婆的,大着胆子劝道。 主要是他一尊大佛站在这里,她有些害怕,影响她接生。 “好,那我出去。”他执意待在产房,会对阿衡造成困扰,自然是依她所言。 玉衡微微笑着点头。 见那尊煞神出去,产婆松了口气。 玉衡喝下参汤,只等宫口开全。 疼痛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玉衡嘴唇都给咬破了。 “嬷嬷,布巾。” 福嬷嬷手快将一卷白色布巾塞到玉衡嘴中。 林砚刚出产房,薛翎像一颗点燃的炮仗冲到他面前。 薛翎话还未问出口,就被林砚一把抓过来,“不是还有半个多月吗,阿衡怎么会早产?” 薛翎一把拍来他的手,目光愤恨道,“这要问姐夫的好表妹了。” 第九十八章 不回京城 http://.biquxs.info/

常胜带着碧鸳两个丫头过来。 玉衡一问,两人果然不愿意回去。 其实准确来说是不敢回去。 雪兰和雪霜两姐妹本来就老夫人的娘家亲戚,自己有家,回去就是了。 她们不一样,她们是林府的家奴,一家子靠着林府生活,如何敢违背主家的安排。 “夫人,将军,是不是奴婢们哪里做得不好,要赶奴婢们回去?” 碧鸳跪在玉衡和林砚面前,忐忑问道。 这段时间无论是她们每天跟着厨娘,还有玉衡带的几个丫鬟一起干活,还是尽量少到玉衡和林砚面前晃悠,就是在向玉衡表明决心。 她们和雪兰两姐妹不一样。 尽管她们知道夫人不易受孕,但是仍然不想成为林砚的妾室。 从出了京城起,她们就是无根的浮萍,生死全依附在两个主子身上。 并且,两个主子之间似乎有感情升温的迹象。 聪明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她们不敢回去,但是也不会像老夫人吩咐那样,想尽一切办法爬上林砚的床。 “请夫人将军开恩,奴婢们一定改。” 碧鸳砰砰砰嗑了三个响头,碧珠也紧随其后。 “你们这是干什么?” 玉衡苦笑不得,怎么意思还没说明白,就急上了呢。 “只是问一下你们的意思,主要看你们的意愿。” “是嘛。” 碧鸳大喜过望,她还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将军怕惹夫人生气,这才要送她们回去。 “谢谢夫人,谢谢将军!” 两个人连连叩谢。 “快起来吧。” 玉衡温声唤她们起来。 “雪兰和雪霜两个念家心切,我和将军心有不忍,因着她们自己的要求,这才派人送她们回去。 这才叫你们过来,问一问你们的意愿,是回去,还是和我们继续赶路,随你们的意思。” 玉衡慢慢将事情缘由给她们两个丫头说清楚。 说完朝林砚勾了勾唇,我说对了吧? “原来如此,夫人,奴婢两个只想随伺夫人左右,不回京城。” 碧鸳趁机想玉衡表决心。 这段时间她也看清了,夫人对将军并不是无意,并且夫人武功高强,待下人也宽厚仁慈,是个难得的好主家。 跟着夫人不比做个小妾差。 “好。” 玉衡点点头。 “既如此,你们收拾收拾,今天早上就回吧。” 玉衡朝着一边的雪兰两姐妹说道。 雪兰两人朝玉衡和林砚福了福身。 “常胜,路上好好照顾两位姑娘。” 林砚声音清凉,对着常胜吩咐道。 另外一边的环儿原本竖起耳朵,听到林砚的话后,悄悄抬眸斜睨了常胜一眼,哼声放下手中翻搅的大勺。 环儿叫了七筒替她一下,独自低头回了马车上。 常胜见环儿低头匆匆回了马车,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应声接下林砚的吩咐。 林砚熟若无人走过去,扶着玉衡去马车上休息。 “干什么,我又不是脚断了。” 玉衡低声嗔怪道。 她是手伤了,不是脚断了,怎么都把她当老奶奶了。 林砚默不作声,将她抱上了马车。 “今天出发晚,你再睡一会儿。” 林砚将她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把后面的枕头垫起来,扶着她半躺下。 玉衡枕着枕头,挪动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昨天死了多少个人?伤了多少个人?” 玉衡抬眸问他。 “死了十二个,重伤三个,轻伤九个。” 林砚简洁的回道。 “他们怎么安排的?” “死了的兄弟都葬在山脚下了,重伤的护卫留几个人照看,待医治好再赶路,轻伤的护卫和我们一起上路。” 左右他们走得慢,一点轻伤也不要紧。 玉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刚才吵到你了是不是?” 林砚微微倾过身体,靠近玉衡,继续说话。 “”阿衡,你再睡一会儿,等下早膳好了我叫你,今天上午再休整一番,我们下午再出发。” 玉衡摇摇头,“不用了,原本很困的,现在好很多了。” “给你。” 玉衡从一个翠绿的荷包中翻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林砚。 “这是无光散的解药,给那个叫黑子的吃了吧。” 昨天她给黑子吃的就是无光散,无光散吃了后人就会变得呆滞,如同傻子一般。 服了解药,手段得当,就能从黑子口中问出他们的目的。 玉衡眸子暗了暗,如果她没有猜错,黑衣人就是冲着林砚来的。 林砚接过她手中的药瓶。 “阿衡,其实我......” 他刚开口,话又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嗯?怎么了?” “没事。” 林砚摇摇头,提起来的心又放回去。 审问过黑子后再和她说也不迟。 “我陪你睡一会儿。” 林砚直接躺下,将她揽到怀里。 “黑子关到哪里了?” 玉衡扬起面庞,好奇问道。 “弄到里面林子里了,赵光看着呢。” “你陪我睡觉,不去送送你的两个远房表妹吗?” 玉衡目露戏谑,伸手摸着他轮廓好看的下巴。 他润滑的下巴上冒出一茬乌青,摸上去有些扎手。 原本光滑如玉的面庞平添了一丝成熟稳重,似乎比之前淡漠清冷的样子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玉衡心中有些高兴,她好像更喜欢这样亲近的他。 不像之前那样,遥不可及。 林砚抓住她的手,“小心碰到伤口。” 只有一只手臂都被划破,另一只手还不安分。 “嘻嘻,不会。”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不去送,陪你睡觉。” 林砚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腰上,环住自己精瘦的腰,一手搂住她。 “快睡吧。” 林砚轻轻对着她,低语。 两人面对面,呼出的温热气息在狭小的空间萦绕。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玉衡眼皮子打架一番,很快睡着了。 林砚看着她睡去,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熟睡中的她,面色白里透红,肌肤吹弹可破,浓密的卷翘垂下来,盖住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粉润的菱形唇瓣微微半开着,嘴巴里露出一点点白。 随着一呼一吸,嘴巴微微开合。 林砚伸出修长的手,抚上她光洁如玉的脸,轻轻印上一吻。 蹑手蹑脚的起来,给她盖好被子。 第九十九章 我和你一起 http://.biquxs.info/

“采月,我出去一下,照顾好夫人。” 林砚淡淡的朝着采月吩咐道。 采月连忙应声,守在玉衡的马车旁。 将军旁的吩咐可以不听,照顾自家姑娘这样的事情,更不用听了,那是本能。 林砚抬步就往对岸的林子中走去。 那边雪兰怕林砚和玉衡反悔,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细软,催促常胜赶紧上路。 常胜正找环儿道别,奈何她的环儿妹妹一声不吭,理都不理他。 “环儿妹妹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这会儿就不见我了,是睡着了吗?” 常胜纳闷,她起来得很早,不会是困了回去睡回笼觉吧? 雪兰和雪霜在那边催促着赶紧出发,常胜心中急躁,又怕环儿在睡觉会吵醒她。 “算了,反正送到了就回来,也没多长时间。” 常胜暗自嘀咕,潇洒地翻身上马。 护送雪兰两姐妹回京城了。 半刻不到,环儿掀开车帘子,眼睛微红地看着甩鞭子潇洒转身的常胜。 “常胜你个大傻子!” 常胜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谁在想他? 他似有所感往后看去,马车帘子掀开,露出环儿的一张俏脸。 常胜笑呵呵的朝环儿挥了挥手。 环儿冷不防跟常胜目光撞上,环儿暗啐一口,“真是个傻子!” 她明明是让他推荐可靠的人送雪兰两个回去,谁知道他居然主动请缨。 难道是她的眼神不够明确,让他曲解了她的意思? 哎,环儿默默叹口气。 算了,他也算做了件对姑娘好的小事。 林砚将手中的药扔给赵光,“给他服下。” 被绑在树干上的黑子,目光呆滞的傻笑着。 赵光打开瓶塞,一股清凉之气从小瓶子里冒出来。 他从里面倒出一颗颜色通红的药丸,搬开黑子的嘴,将药丸扔进去。 小小的药丸入口即化,根本不需要水服。 “还给我。” 林砚朝赵光张开手心。 “这个?没有了,只有一颗药。” 赵光将瓶子底朝天,倒给林砚看,没药了。 “瓶子给我。” 林砚再次说道,怎么听不到人话? 他知道没药了,他要的是瓶子。 “哦。” 赵光连忙将瓶塞塞回去,将白底缠枝纹小瓷瓶放到林砚手中。 将军太穷了,一个小瓷瓶居然也要回收利用,太惨了。 林砚接过瓶子,慢条斯理放回袖子中。 被帮在树干上的黑子,目光渐渐清明起来。 赵光走过去,伸手咔嚓两下,卸了黑子的下巴。 玉衡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强烈的太阳光线穿射进入马车内部,马车里面光线很足。 最近天气都不错。 玉衡刚坐起来,林砚就回来了。 “先换药,再出去吃饭。” 林砚不由分说的脱下玉衡的外衣,只剩下一见薄薄的白色亵衣。 伤口在上半只手臂上。 林砚眸光微暗,“把衣服拉下来些,这样上不了药。” 昨天是直接将衣服撕扯掉,只剩下小半截袖子。 玉衡踟蹰了一下。 右手伸过去,慢腾腾的拉衣服。 单手明显不顺畅。 亵衣包裹得有些紧,拉不下来。 林砚握住了她的手,“我来吧。” “哦。” 玉衡的声音低不可闻。 哎,反正她的身体之前在温泉庄子上都被看光光了,露一下胳膊应该也还好。 不过为什么脸颊开始发热了? 为了缓和面上的害羞,玉衡开口说话,转移注意力。 “那个黑子招了吗?” 林砚手中一顿,“招了,被人买通的杀手而已,不知道主顾是谁。” “这样啊。” 玉衡忽然肩膀一凉,整个胳膊露了出来。 左手边的衣服垮到了小手臂下,露出半截红色的肚兜。 刚睡起来,肚兜位置有些低,露出一小半雪白的浑圆。 玉衡右手连忙伸过去,将胸口挡住。 眼尖的林砚早已经看到。 肌肤光滑如玉,柔软细腻,手指尖划过时,激起心中一片心神荡漾。 耳根爬上一朵朵粉红,好像......比之前在温泉池子里看到的要大上许多。 “快点呀!”玉衡催促他,愣着干嘛? 林砚从无限的遐想中回过神来,白玉般的面庞爬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想得似乎太远了...... “别急。” 林砚缓声安慰。 修长的手慢慢将包裹在手臂上的纱布一圈圈取下来,伤口刚开始结痂,扯动间依旧还有许多细小的血珠冒出来。 林砚缓慢而精准的将伤口周围的血渍和染红的粉末清理掉,再次撒上金疮药。 “忍着点,过几天就好了。” 玉衡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林砚余光瞥到,低声安慰。 “嗯。” 玉衡微微勾了唇角,又继续道,“没事,能忍住。” 林砚飞快的将药粉涂抹好,拿出纱布帮她包扎起来,绑了个小结。 修长的手再次顿了顿,林砚犹豫了下,还是帮她把衣服拉了上来,给她穿好亵衣。 指尖划过细腻柔滑的肌肤时,身体一阵战栗。 林砚竭力克制住自己。 亵衣都帮她穿了,外面的衣服索性也一并穿了好吧。 玉衡出门在外的衣服都比较简单轻便,林砚自己摸索着就会穿了。 因为胳膊受伤,怕牵扯到伤口,林砚穿得很慢。 “那些杀手的目的是你吗?” 玉衡继续之前被岔开的话题。 昨天晚上那个黑衣首领的表现,显然就是要取林砚性命。 林砚点了点头,“对,是我。” 玉衡沉默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但是她总觉得林砚知道黑衣人背后的主顾是谁。 时间静止一小片刻。 两人相对无言。 玉衡不知道说什么,伸出手拍拍林砚的肩膀,“我和你一起。” 林砚瞬间笑了。 玉衡只觉得眼前一亮,笑起来的林砚,俊美如皎洁明亮的月华,清润夺目。 心再次砰砰加速,小鹿乱撞。 他伸出手揉了揉玉衡的头发,笑得温柔,“好。” “阿衡。” 林砚轻声唤道。 “嗯?” 玉衡尾音微微上扬。 “阿衡,我有猜过背后的人,应该......八九不离十。” 林砚目光落在玉衡漆黑的眸子里,满眼澄澈。 玉衡没有吭声,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林砚忽然手伸过来,握住了玉衡白皙的小手。 他似乎有些不安。 玉衡反手握住他,“没关系,我听着。” 第一百章 秘密 http://.biquxs.info/

玉衡轻声继续说道,“没关系,如果很难开口,以后再说也不迟。” 林砚坐直了身体,秀挺的身姿有些清冷孤寂。 “你知道为什么林繁十六了还没有许人家吗?” 林砚不知道如何开口,而是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玉衡摇摇头,“不知道。” 林繁长相不俗,尤其是那一双凤眼,清纯明澈而又潋滟夺目,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她的脾性也了解,是个单纯好相处的小姑娘。 况且她身份也不算低,及笄一年多连亲都没有定,确实有些奇怪。 只是大家不说,她也不好问。 她曾经旁敲侧击过,林繁一脸天真的说宁宜君舍不得她,想多留她几年。 玉衡不置可否。 放在古代,任何一个爱孩子的长辈,都会早早的开始给子女相看亲事。 林繁已经十六,在现在算是大龄女青年了。 “其实之前有很多人家透露过想相看林繁的意思,全部被祖父拒绝了。” 林砚顿了顿,接着说道,“之前我们在醉仙楼时,遇到贤王,回去的路上你说我们长得很像,还记得吗?” “记得。” 玉衡木然点点头,尤其是那双眼睛,和林繁也像。 难道...... 玉衡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宁宜君出轨皇帝,给林砚的父亲林百川戴绿帽了? 所以,林砚和林繁不是林百川的儿子女儿,而是皇帝的子嗣? 玉衡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皇上本来就是个好色风流的,微服私访出去郊游踏青遇到个把貌美女子不是什么奇怪事。 祖父林启尚碰巧知道这一切,怕惹来灭族之祸,所以才使手段让林砚离开京城,将林繁困在一方后院。 无论是现代古代,狗血事情都这么多啊。 玉衡不禁为自己的大胆猜想点个赞,林砚和贤王长得如此之像,除了这样的原因,她再想不出别的了。 玉衡双眼亮晶晶,等着林砚继续,解开她已经知道的谜底。 眼前的小姑娘一双大眼透露出奇异的光芒,目光炯炯看着他。 林砚轻笑一声,忽然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难开口。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亲兄弟。” 林砚笑了,一双狭长的凤眸眼尾上扬,潋滟生华。 玉衡差点就拍巴掌了,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婆婆给她死去的便宜公公戴绿帽子了。 便宜祖父为了一族人,忍辱负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低调的帮他养儿子女儿。 “我就说,你们这么像。” 玉衡低声嘀咕,这世没有血缘关系,还如此相像的人,几乎没有吧。 古代又没有发达的整容业,可以照着一个模子刻出来。 不对啊,这样的话,她和林砚,就是亲戚了。 玉衡心里盘算着她和林砚算是几代亲。 祖母和林砚的祖父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祖母是现任皇帝的亲姑母,他们连五服都没有出?! 玉衡惊呆了,这是近亲结婚啊。 娘哎。 林砚见玉衡的反应这么大,不免有些忐忑。 玉衡一脸复杂的看着林砚。 怎么办,他们算是表兄妹,亲戚关系不算远更算不上近。 照着她一个现代人的思维,那就是亲人呀。 虽然很喜欢,但是,很难下手。 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之前还这么纠结,要不要和林砚真正在一起,现在连纠结都不用了。 完全不可以啊。 “阿衡,你......” “别说了,我知道。” 玉衡伸手止住林砚,她要静一静,消化这个惊天大秘密。 “我知道如果被皇上知晓,京城再也没有林府的立足之地。” 林砚有些忐忑不安,他怕玉衡如果知晓这件事,会嫌弃他,害怕有一天会受牵连,早早离他而去。 “皇上不知道?” 玉衡惊讶道。 皇上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 林砚一脸古怪,皇上怎么会知道。 “皇上知道袁贵妃给他带了绿帽,哪里还会有将军府,只怕早就被灭门了吧。” “嗯?”玉衡愣住了。 “你是说......” 玉衡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袁贵妃给皇上带了绿帽子?” 袁贵妃出轨了! 林砚和袁贵妃的儿子贤王长得如此之像,刚才林砚说他们是兄弟,而林砚和林繁确实是婆婆宁宜君所生,所以袁贵妃出轨之人是已经死去的公公林百川? 贤王其实不是皇子,而是林百川的儿子! 天呐。 她死去的便宜公公联手宠妃亲手给皇上头上种了一片青青草原! 这个真相,太惊悚了。 这年头,妃子都喜欢给皇上戴绿帽子吗? 第一次去皇宫,就撞上四皇子平王和那个叫阿音的妃子背着皇上干好事儿。 妃子出轨臣子,出轨丈夫的儿子...... 玉衡不知道说什么了。 “贤王,算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林砚继续说道。 等等! 这么说,林砚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了? 玉衡忽然想到这一茬。 林砚确实是林百川和宁宜君所生,并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是皇上流落在外的孩子。 她还是可以继续和林砚做夫妻,甚至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名副其实。 玉衡惊讶过后,心里变得雀跃起来。 枉她刚才白白失落犹豫茫然后悔了大半天。 一颗心悄悄的落回去,咚咚咚跳个不停。 原来她这么在意林砚...... 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想到林砚和自己是表兄妹的关系,玉衡心中五味杂陈,翻涌不已。 幸好。 “那建平公主赵漪呢。” 玉衡刚落回去的心又悬了起来,贤王是林百川的儿子,赵漪也可能是林百川的女儿。 如果真是如此,林砚和她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而自己,杀了赵漪。 如果林砚以后知道了,会不会心中有隔阂? 不对,林砚是知道的,还是之前自己亲口跟他说的。 玉衡有些不安。 林砚知道了却没有说什么。 “她不是。” 林砚笑了,看着玉衡面上色彩变换不停。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么,担忧什么。 “阿衡,就算她真是我妹妹,也没有关系,她本来就该死。” 三番两次针对玉衡,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玉衡不出手他也会替她出手。 第一百零一章 前因后果 http://.biquxs.info/

他和贤王,可不是相亲相爱的兄弟。 赵漪更不算什么。 “那就好。”玉衡拍拍胸脯,一张忐忑的白皙小圆脸顿时放松下来。 “祖父和娘他们都知道......贤王的事吗?” 玉衡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自家公公出轨皇帝宠妃的事,只得模糊说道。 林砚之前说祖父阻止林繁外嫁出去,应该也是知道个中内情的吧。 是害怕这个秘密被泄露吗。 虽然林繁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祖父确实知道,娘我不确定。” 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原来祖父存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玉衡没有再插嘴,示意林砚继续说下去。 在林砚的缓缓述说中,玉衡知道了各中原委。 林砚的父亲林百川与袁贵妃原本两情相悦,因为方氏不喜袁贵妃为庶女,袁贵妃出身不高不说,生母还是清倌人。 重要的是那时候袁家家世不显,右相袁学谦还没有成为权达一方的右相,最后方氏出面棒打鸳鸯,拆散两人。 袁贵妃被送进了宫中,容貌绝世,放得下身段的袁家庶女,得皇上恩宠不断。 但心里惦记着竹马的袁贵妃,想方设法出宫会见旧情人。 皇上宠爱年轻貌美姿容绝色的袁贵妃,在她的千娇百媚下,一时心软了。 念她那时候年纪小,每逢一些节日,特许她回家小住一阵子。 原本的相府和将军府只有一墙之隔,翻墙头对于行伍出生的林百川只是小儿科。 赵贤就是在几次翻墙头偷欢之后的产物。 只要在宫中,皇上的恩宠几乎不会断,袁贵妃小小设计,皇上当然不会怀疑赵贤不是自己的种。 赵贤出生不久后,祖父林启尚就知道了。 林启尚对着林百川大发雷霆,最后雷厉风行火速给林百川娶了被后母送到道观常年居住的世家女宁宜君。 林百川百般不愿,最后还是袁贵妃出面劝说,林百川这才不情不愿娶了宁宜君。 婚后宁宜君争气,一举得男,生下林砚。 林砚的出生没有留住林百川的心,林百川对恋人心灰意冷之际,在林砚还未满月时,远赴边关。 三年后林百川负伤回京,后又和宁宜君生下林繁。 也许是得知宁宜君又怀孕生下旧情人的女儿,袁贵妃强烈的嫉妒和占有欲,又使她想方设法和林百川又好上了。 旧情复燃,两人偷情时被贪玩调皮的林砚撞见。 袁贵妃欲将年幼的林砚灭口,后被林百川制止。 年纪尚小的林砚被林父特意带出去,刻意引导拍花子的注意,最后林砚被拍花子的抓住,卖进了小倌馆,在小倌馆里养了一年多。 林砚从小长得漂亮,小倌馆的老鸨像多挣些钱,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奢望以后大赚一把。 没想到最后林砚却和被抓进去的几个小男孩逃了出来。 辗转多地,历经千辛万苦才回了将军府。 幸而宁宜君并没有放弃寻找她,再加上婆婆方氏的支持,林砚最后才被找回来。 林启尚之前觉得惋惜,光明正大的孙子就这么丢了,也跟着到处奔走。 后来知道儿子与当朝宠妃偷情被孙子当场撞见,也顾不得那点可惜了,林砚年纪小,保不准事情会泄露。 其实他心里隐隐赞同袁贵妃的做法,灭口更为保险。 被卖了也就算了。 最后他索性放手不管,任由自己妻子和儿媳折腾。 没想到人却被她们找了回来。 林砚“走失”后不久,林百川已自己丢失孩子,自责没脸见人为由,再次去了边关。 年幼的林砚,经历那么多事情,自然已经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想过不回侯府,但是惦记着年幼的妹妹,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宁宜君,最后还是设计巧遇了祖母和宁宜君排出来寻找的人。 面对自家祖父的旁敲侧击,多次试探,林砚一律装聋作哑,表示自己被人牙子摔在地上,磕了脑袋,全然不记得卖进小倌馆之前的事了。 林启尚在亲眼看到林砚后脑勺上的疤痕时,才相信了他的话,说服袁贵妃放过林砚,饶他一命。 逃过一劫的林砚想方设法将几个小男孩安置在贫民区。 不久之后林父上了战场,最后惨死在敌军包围之下。 渐渐长大的林砚性情不佳,喜欢流连小倌馆,林启尚对他更放心了。 和他一起的几个漂亮的男孩被他送进了小倌馆,又接回了林府。 身边长期跟着漂亮的男人,林砚也不喜欢开口解释,在有心的宣扬下,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将军府的林砚是个好男风的断袖。 宫中养尊处优被皇上宠爱异常的袁贵妃,在林百川死去后沉寂了一段时间。 后来又渐渐复宠,贤王也非常得皇上欢心。 失去老情人的袁贵妃,将心中的愤恨不平,全部转移到了宁宜君母子三人身上,多次设计陷害宁宜君母子三人。 祖父林启尚有所察觉,许是念在儿子英年早逝,只留下这么一双光明正大的孩子,也严加防范起来。 故而这么多年,林府的人基本上除了几户交好的人家,其他人都不怎么来往。 林砚和林繁兄妹,也迟迟没有定亲成家。 “这些事情都是我这些年想方设法探查出来,东拼西凑的。” 除了亲眼撞见的那一幕。 林砚在心中默了默。 那段被卖到小倌馆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不堪的记忆。 他抬眼看着玉衡,原本光华皎洁的俊美容颜,现在却有些局促。 拳头微握住,拇指在食指中间来回摩擦着。 他在不安。 选择跟玉衡坦白本就耗费了他现在所有的勇气,他不敢知道玉衡的反应。 尤其是知道自己小时候这段经历,不知道玉衡能否接受。 他这段时间多多少少感觉到玉衡的犹豫。 玉衡心中不愿意接受他,跟他的不坦白有关。 林砚心中反复思虑许久,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了他一个推力。 他选择了这个时候对玉衡坦白。 林砚慢慢低下头,不敢再直视玉衡明澈清亮的眼。 半晌,玉衡轻叹一声,俯身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轻轻搂住了他。 林砚身体僵硬了一下,慢慢放松下来,反手紧紧抱住了玉衡。 第一百零二章 到达 http://.biquxs.info/

“林砚。” 玉衡双手环住她的腰,声音轻柔。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林砚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小心翼翼扶着她,下了马车去用饭。 队伍再次修整,将受伤的护卫都安排好,才再次上路。 原本想骑马的玉衡,再一次因为手臂受伤没有骑乘,一路都坐在马车里。 那天林砚与她坦白自己的过去后,玉衡觉得心中的芥蒂一下子就烟消云散,整个人松散了不少。 两人之前的关系,也越发的自然亲密起来。 因为一路上有伤员,走得很慢,即使经过几个险要,匪徒马贼经常出没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大意外,顺顺利利的赶到了西宁府。 从京城到西宁,足足走了两个月。 玉衡在途中,度过了她的十五岁生辰。 到西宁府时,已经是六月初,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炎热。 林砚还没来得及拉住玉衡,她就一下子从马车上蹦下来。 玉衡张开双手,用力伸了个懒腰。 后背筋骨咔咔作响,原本僵硬的后背舒服了不少。 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到了。 “姑娘……” 采月和几个小丫鬟,扶着福嬷嬷从后面马车处走过来。 “这里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采月一张俏脸一言难尽,这就是以后将军在西宁府的房子? 这么小! 房子是西宁常见的青砖大瓦房,门口光秃秃的,黄泥土地上什么都没有,宽广得很。 青砖瓦房被比成人还高的墙圈圈围住,看这长度,房子应该不大。 两扇木门黑漆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左角处掉了斑斑点点有巴掌大的一片漆。 站在这大门口,放眼看去,入目之处一个穷字就可以概括。 即使阳光普照,也掩盖不了其中透露出来的萧条颓然。 采月撇了撇嘴角,一脸嫌弃。 “想不到西宁的大门居然是玄色的。” 不是朱红就算了,居然是死气沉沉的黑色!不嫌晦气吗? “阿衡……” 林砚跟随她下车,站在她旁边,伸手拢住她垂在身侧的小手。 正是下午,骄阳似火,烤的地皮发热,空气中都是干燥难耐的灼烈。 她的手心,沁出薄薄的细汗,有些湿腻难受。 玉衡抬头迎上林砚的目光,这人都不嫌热,汗腻腻的难受吗? “就是这儿吧。” 玉衡笑了笑,房子有些破,还有点小。 不过她从进城起,就一路看过来,眼前这座宅子,在城里算是不错的。 林砚嗯了一声,点点头。 刚才采月的嘀咕他都听到了。 他现在职位不高,底子也薄,置不起更好的宅子。 林砚微微抿紧了唇。 阿衡是他认定过一辈子的人。以后,他会努力打仗,给她更好的生活。 宅子一直有人负责打扫,加上赵光提前一天赶到,安排人收拾院子,布置房间,漆黑的大门早已经敞开。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的门房,见到林砚一行终于回来,忙上前行礼。 玉衡微微诧异,看样子,两个门房身体都有缺陷,一个左脚不便,一个右边袖口空荡荡的。 这是受伤后身残没办法继续打仗的士兵吧。 “我们进去吧。” 林砚示意两个门房起身,温润的笑了笑,牵起玉衡的手走进去。 第一百零三章 葡萄 http://.biquxs.info/

“这是我们的院子。” 比京城的小很多,整个院子没什么装饰,周围光秃秃的,一棵绿植都没有。 天气炎热,干巴巴的,太阳灼的地面发烫,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热度。 玉衡怕热,身上早已黏糊糊的湿了一层。 林砚还牵着她的手。 更热了。 走进屋子,才凉爽一些。 采月对着一个土著老妈子,“府中有没有存冰块?去弄些来。” 太热了,热惹得人灵魂出窍。 老妈子摇摇头,“回大姐儿的话,府中没有冰块。” 这样啊。 玉衡倒在椅子上,用手扇风。 七筒机灵的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蒲扇,站到玉衡旁边帮她扇风。 呼,有风就舒服一点。 老妈子继续道,“奴婢去院子里打一些冰水来,放在角落,大姐儿看可行?” “总比没有好,去打些来,翎哥儿他们和嬷嬷那边也送些过去。” 玉衡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嘞,奴婢这就去办。” 老妈子得令,弓腰退了下去 “我想洗澡。” “姑娘,水早已经在烧了。” 采月笑着回复。 林砚眉头微微拧起,手臂好全了吗,可以洗澡? 玉衡对着他落在手臂上的目光,似有所感,抬起右手挥了挥,“早就好了。” 一直在赶路,这两个多月都没好好洗一个完整的澡,现在又这么热,难受的要命。 “那就好。” 林砚点点头。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看看舅兄他们。” “嗯,去吧。” 他们的主院就左右两个厢房,附带几个偏方,玉衡带的东西多,外面乒乒乓乓的在搬放东西。 采月吩咐下人,一箱一箱的将东西搬到库房规整。 玉衡一盏温茶下肚,跟七筒闲聊起来。 “天气这么热,也不知道二宝和大白怎么样,受不受得住。” 尤其是二宝,肚子里还怀着小崽崽呢。 玉衡忧心忡忡,进入西北区域,天气渐热后,大白就狂躁不已,二宝也好不到哪里去,像菜地里几天没淋水的菜苗,焉焉儿的。 难怪当初林砚不舍得带着大白来西宁,路难走不说,这天气也让人受不了。 “放心吧,姑娘,赵光大哥手下有两个养畜生的好手,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畜生命可强着呢。” 七筒一边打扇一边叨叨,“二宝肚子有点大了,他们说可能要再过五六个月才会下崽。” “姑娘啊,二宝的崽崽是骡子吧,听说骡子可丑了。” 玉衡笑了,“还有几个月啊,不过骡子都一个样,怎么看得出丑不丑。” “生出来就知道丑不丑了。” 七筒笑嘻嘻的。 “对了,你给家里去信了吗?” 玉衡接着问道。 “早去过了,这会儿应该收到了吧。” “那就好。” 玉衡笑了笑,七筒跟着她到这边,行踪总要跟家里人报备一下的。 原先看院子的老妈子很快带着几个下人端了铜盆进来。 她朝玉衡福了福身,指挥着几个下人在各个角落都放上了盛满冰井水的铜盆,屋子里温度渐渐低了一些。 后面跟着一个小丫头,端了一个透白的大瓷盘,上面码放着几串挂着晶莹水珠的黑葡萄。 “夫人,您请用。” “好大颗的葡萄呀。” 旁边的七筒惊讶出声,又大又圆,颜色剔透玲珑的葡萄,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老妈子满是褶皱的脸聚成一团,“夫人,这是将军特意吩咐下人给你送过来的,西宁的土产,紫釉葡萄,很甜,您尝尝看。” 第一百零四章 祛疤 http://.biquxs.info/

玉衡手指捻了一颗进嘴巴。 “很甜啊。” 葡萄皮薄肉厚,汁水丰盈,一口咬下,齿间尽是香甜,玉衡忍不住感叹一声。 “是呢,这是西宁最负盛名的土产,尝过的人无不说好。” 老妈子站在一旁笑着回道。 “你是院子里的管事妈妈?” 玉衡笑了笑,朝她问道。 “回夫人话,奴婢是外院孙庆来家的,姓朱,管着内院的杂事。” “那我就叫你朱妈妈好了。” 玉衡点头,孙庆来她知道,林砚在路上时跟她提过,是外院的一个管事。 “是,夫人叫什么都行。” 朱妈妈笑着应道。 “嗯。”玉衡轻轻应了一声。 吃了两三颗就不想再吃,盘子里剩下的葡萄,都给七筒和采月几个小丫鬟分了。 “姑娘,水放好了。” 丫头过来朝她福了福身。 “唔,好。” 玉衡起身,朝内室走去。 半人高的宽大木桶已经放好了水,手指伸进去,水是温热的,这个天气刚刚好。 玉衡褪下衣服,淌了进去。 “姑娘,我给你捏捏肩膀松松筋骨。” 七筒在身后揉了揉手掌。 “好啊。” 玉衡笑着应道。 七筒虽然手小,但是力道大,肩膀揉捏起来,确实舒服。 赶路两个多月,皮肤不黑反而白了不少。 天天呆在马车里,不见风日,比之前在京城更白了。 玉衡伸出左臂,微微凑到眼前,白皙如玉的手臂上斜横着一条结痂不久的伤疤,颜色比皮肤深一些。 即使用了最好的金疮药,最好的舒痕膏,还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姑娘,还疼吗?” 七筒见玉衡望着手臂发呆,不由得问道。 “已经结痂一段时间,不疼了。” 就是热的时候有点痒。 “可惜了姑娘的手,都留疤了。” 七筒一边捏着肩膀,一边叹惋道。 姑娘的皮肤这么白,手臂上的这道疤痕,实在醒目得很。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七筒嘟囔了一句,师父之前配制的祛疤膏,都被她和姑娘在回来的路上用光了。 “是啊,不知道师父又到哪儿闲游了。” 门外纱帘掀动,福嬷嬷走了进来。 “过几日药材购置齐全,奴婢也能配祛疤膏。” 福嬷嬷轻声笑道。 “嬷嬷怎么过来?” 玉衡转过头去,朝福嬷嬷道。 “在马车上睡了许久,这会儿精神着呢。” “嬷嬷也会配制祛疤膏吗?” 玉衡颇为意外,没想到嬷嬷连祛疤膏都会配制,听着品质起码不错。 “是啊,以前跟着宫中的一位老御医,我的师父学的,效果比现在宫中出来的舒痕膏要好很多。” “那就先谢谢嬷嬷,又要劳累您了。” 玉衡笑了笑,这疤痕能去掉最好,实在丑的很。 福嬷嬷挥手示意七筒走开,挽起袖子,亲自给玉衡揉捏按摩。 “着按摩也有穴位讲究,你且看好,我是怎么做的。” 福嬷嬷边按边朝七筒说话。 七筒咦了一声,“按摩还有这么多讲究。” “嬷嬷,七筒就是瞎按的。”七筒傻呵呵笑道。 “嬷嬷,要学也不在乎这会儿,路途劳累的,您先回去休息吧。” 第一百零五章 等五年 http://.biquxs.info/

肩膀上传来的力道并不小,比七筒之前章法凌乱的按摩要舒适太多。 但是玉衡不想福嬷嬷过多劳累,开口制止。 “嬷嬷不累。” 福嬷嬷出声道。 见她如此,玉衡也不再勉强。 福嬷嬷自己通药理,注重身体保养,对于自己身体如何应该心中有数,她就不多说了。 在舒适的揉捏按压中,玉衡昏昏欲睡,慢慢阖上了眼。 “嬷嬷,姑娘睡着啦。” 七筒悄声提醒,朝福嬷嬷竖起了大拇指。 嬷嬷太厉害了,指法轻快,看着没下多大力气,姑娘却很快舒服的睡了过去。 “先帮夫人清理干净,再抱到床上去睡,在水中容易受凉。” 福嬷嬷擦干手,朝七筒吩咐道。 “我来吧。” 背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林砚走了进来。 几人朝林砚悄然施礼,福嬷嬷朝七筒和在一旁添水的小丫鬟示意,几人悄然退下去。 林砚将湿答答的玉衡抱起来,放到净室的软榻上,拿起布巾帮她擦身。 “嬷嬷,将军一个人能行吗?” 七筒语气不定,担忧问道。 “能行。” 福嬷嬷简洁的吐出两个字,便不在多说。 “哦。” 七筒迷迷糊糊的跟福嬷嬷走到院子里。 “采月。” 福嬷嬷叫住正在指挥下人搬运搁置箱子忙碌不停的采月。 院子里还堆有七八个大箱子。 “嬷嬷。”采月走到福嬷嬷跟前。 “装药材的箱子都放进去了吗?” 福嬷嬷问道。 “已经抬到库房里面了,嬷嬷要用药材吗?” “嗯,无妨,先核对入库。” “哎,嬷嬷您去休息吧,这儿有我看着呢。”采月笑着说道。 福嬷嬷摆手拒绝,“没关系,我看着你们弄。” 许久,玉衡从京城带过来的所有东西整理入库完毕,林砚才慢腾腾的出来。 “福嬷嬷?” 福嬷嬷朝林砚福了福身,“将军。” “奴婢有话跟将军说,不知将军可否方便?” 福嬷嬷中间顿了顿,接着道。 “跟我去书房。” 福嬷嬷点头。 林砚慢步朝着书房走去,福嬷嬷跟在后头。 “不知嬷嬷所谓何事?” 进了书房,林砚示意福嬷嬷坐下说话。 “关于夫人子嗣之事。” 福嬷嬷也不推辞,坐下道。 林砚面色一凛,看来玉衡和福嬷嬷说过她的身体问题。 他一字一句开口,“没有子嗣,我身边也只有阿衡一个人。” 福嬷嬷摇了摇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将军言之过早。” “嬷嬷不了解我,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 林砚声音清冷,眉头微皱。 他不知道福嬷嬷什么意思。 长公主也知道玉衡难以受孕这件事,所以授意福嬷嬷敲打他? 应该不至于。 脑海中重复一遍之前回侯府的情形,还有长公主的情绪,状态,似乎还不知道玉衡无法受孕这件事。 林砚挥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请嬷嬷直言。” “不知将军能否等夫人五年?” 福嬷嬷神情认真,开口问道。 其实五年是保守估计,福嬷嬷想争取更多的时间,她发挥的余地更大些。 等阿衡五年?什么意思? 林砚不解,福嬷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六章 自力更生 http://.biquxs.info/

难道? 林砚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曾听玉衡说过,福嬷嬷好像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妇科千金手,通医理,善于帮女人调养身体。 作为长公主的贴身嬷嬷,非常得长公主看中,但极少有人请的动福嬷嬷出手。 嬷嬷说的五年,是帮玉衡调养身体? 林砚如玉的面庞露出喜色。 福嬷嬷深深的褶子舒展开来,“确实如将军所想。” 林砚面上透出喜意,她就知道林砚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砚竭力压制心中的喜悦,有希望就好。 只要玉衡身体能调养好,让他做什么都行。 “嬷嬷,别说五年,十年,二十年我都能等。”林砚沙哑着声音,缓缓道。 他曾下定决心不要孩子,和玉衡两人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但是世人对女子多有苛责,他不想玉衡因为子嗣一事平白遭受世人责难,伤心落寞。 自由选择和被迫选择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他希望玉衡能够自由抉择,而不是被逼无奈。 他不看重孩子,但是他希望玉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福嬷嬷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口,“将军,为夫人调养身体需要大量的珍贵药材......” 珍贵的药材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 虽然三姑娘嫁妆丰厚,但是总不能让三姑娘自己都包圆了。 在这偏僻的边关,三姑娘总要留一些压箱底的傍身。 林砚点点头,他明白福嬷嬷的意思。 要用大量珍贵药材连续调养五年,确实是一笔不菲的花费。 林砚沉吟一番,在心中下定决心。 “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嬷嬷放开手去做就行。” 福嬷嬷满意的笑了笑,将军有这个态度她就放心了。 和福嬷嬷谈完后,林砚立马叫了严祥进书房。 “将军,这行得通吗?” 打通西北到江南的商路,组建澜山卫自己的商队,不说中间的过程艰难,他们也没有足够的银两支撑这一大笔前期铺设的费用啊。 严祥话说出口,林砚没有立马反驳。 半晌,他才道,“这只是后期的打算。” “之前要做什么?” 严祥脱口询问。 “贩盐。” 林砚干净利落的吐出两个字。 严祥愕然,心中砰砰跳个不停。 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将军,贩私盐可是杀头的大罪。” “我知道。” 林砚薄唇轻启,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事情。 贩私盐这条路,他很早之前就想过,迟迟没有行动就是有这一层顾忌。 但是这几年,看看他们边关的将士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拼了命的打仗,却换不来一份温饱。 朝廷越来越变本加厉,饷银没有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置换军备的银子都不拨了,这是明晃晃的让将士们去送死。 他本来心中就有动摇,加上玉衡这事儿,现在更加笃定要走这条路子。 既然朝廷不管,他们就自力更生。 放手一搏总比等死好。 况且,小心一些,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饶是平常沉稳老练的严祥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将军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事交给孙玉棠去做,等他回来再着手下去。” 林砚沉稳道。 第一百零七章 称呼 http://.biquxs.info/

玉衡醒来时,已近日落,天边飘着几朵赤红的云,霞光漫天。 暑气消褪了许多。 嬷嬷的手法真是神奇,泡个澡按摩几下整个身体像是吃了灵丹妙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玉衡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姑娘醒了。” 采月走过来,将一杯刚泡好的蜂蜜水递到玉衡手里。 “饿了吧,厨娘正在烧菜呢,将军遣人来说过了,让您和二公子四公子先用,他有事先回军营。” “知道了。” 甜甜的蜜汁水朝喉咙流下去,干巴巴的嗓子湿润许多。 林砚回去这么长时间,现在有得忙了。 “二哥和翎哥儿呢?” 玉衡穿戴好,问道。 “公子他们在前院呢,没有出去。” 采月回话。 玉衡点头,“去看看朱妈妈有没有空,带我们转转院子。” “哎,姑娘您先等会儿,奴婢去叫朱妈妈来。” 采月说完,福了福身出去。 玉衡一杯蜂蜜水还没有喝完,采月就将朱妈妈带过来。 “奴婢见过夫人。” 朱妈妈朝玉衡屈膝,恭敬问好。 玉衡抬手示意她起来,“麻烦朱妈妈了。” 朱妈妈笑了笑,“夫人客气了,采月姑娘已经跟奴婢说明,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玉衡点头算是回应,便不在说话。 朱妈妈带着玉衡一行,不到一刻钟,就将院子走完了。 “朱妈妈,将军刚来西宁时,不是带了两个相貌颇为俊俏的少年么,他们不住府里吗?” 玉衡随意问道。 院子不大,除了二哥和翎哥儿住的两个小院落,就是三个幕僚的居所,她没有看到传闻中和林砚一起来西宁的少年。 “夫人,您说的是玉棠公子和少倾公子吧?” 朱妈妈笑呵呵的问道。 “嗯?” 玉衡诧异,两个小倌倌名字倒是好听。 “他们不住府里,两人住秀春街呢,他们明天应该会进府为为公子接风洗尘。” “是嘛,林砚吩咐明天设宴了吗?” 玉衡问道,他没说明天要在府里宴请宾客啊。 朱妈妈听到玉衡对自家将军直呼其名,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朱妈妈道,“是呢,将军吩咐奴婢那口子出去采买食材了,奴婢这才知晓。” “嗯,多谢朱妈妈了,你先去忙吧。” 朱妈妈听了话,这才退出去。 “采月,饭菜放到翎哥儿他们院子里用吧,对了,福嬷嬷午休了吗,这会儿是不是还在休息?” 玉衡想了想,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顾忌那些男女七八岁不同席的俗礼。 “好嘞姑娘,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环儿和厨娘了。” 采月笑嘻嘻惊讶着,煞有其事看向门外,“瞧,嬷嬷不是来了么,真是说嬷嬷嬷嬷就到啊。” 玉衡戳了戳她的额头,“小丫头,都会用典故了呵!” 采月站定脚,额头被玉衡戳得来回弹了弹。 “姑娘哎。” 采月清唤一声,可怜兮兮看着玉衡。 福嬷嬷笑了笑,摇头走进来。 “嬷嬷,怎么了?” 玉衡不解问道,嬷嬷怎么一进来就摇头? “采月,你们几个,以后不要再叫姑娘了。” 福嬷嬷温声道。 “为什么?” 采月条件性出口就问。 第一百零八章 收徒 http://.biquxs.info/

“这里可不是京城,更不是侯府,不要落人口实,要叫夫人。” “况且,将军和夫人成亲许久,这称呼早就该换了。” 之前在路上,林砚已经对着方氏送他的几个妾室明确过,这应该也是变相的提醒玉衡身边的人。 福嬷嬷道。 “嬷嬷,奴婢几个知道了。” 采月连着几个丫头应道。 “给嬷嬷搬个垫子来。” 玉衡吩咐丫头端了把椅子,放上软垫。 福嬷嬷朝房间里扫了两眼,玉衡见福嬷嬷有话说,开口将屋里人都遣了出去。 “嬷嬷,您说吧。” 采月站在门外候着。 福嬷嬷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玉衡。 “什么信?” 玉衡心中诧异,目光落在信封上,上书龙飞凤舞苍遒有力的几个大字。 祖母给自己的信? 他们今天刚到西宁,祖母的信就送到了?难道是刚出发几天就送出来的? 不对,如果这样信应该是直接送到她手里才是。 是祖母交给福嬷嬷让她带到西宁再给她的吧。 玉衡接过信,正要打开,却被福嬷嬷一手握住。 “夫人……” “嗯?” 玉衡疑问,难道不是给她的? “老夫人嘱咐了,看完铭记在心,将信烧掉。” 玉衡点头。 打开信封,将信纸抽出来。 老夫人的字不似一般闺阁女子的簪花小楷,整齐娟秀,而是笔力深厚苍遒有力,笔间带锋棱角分明,行云流水般自有一股潇洒飘逸的气度。 薄薄两张信纸,玉衡很快就看完了。 压下心中的震惊,玉衡不自觉地摸了摸挂在脖颈间的小巧玉佩。 那是祖母之前送给她的。 福嬷嬷静静的在旁边,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玉衡笑了笑,“嬷嬷,我去拿火折子。” 玉衡起身,到一旁放置蜡烛的柜子里,翻出火折子。 打开轻轻吹了吹,燃起一点火星子,两张薄纸很快被点燃,落在铜盆里只剩灰烬。 “夫人,明天就开始调养身体如何?” 福嬷嬷手指将烧成块状的灰烬搅拌了下,原本块状的灰烬变成碎沫。 “这么快?” 嬷嬷不需要修养几天吗? “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拖到后面会越来越难,尽早开始,夫人也能够尽快调养好。” 福嬷嬷笑着解释道。 “嬷嬷需要哪些药材尽管说,我们库房没有的就派人出去买。” 玉衡点头,既然嬷嬷有把握,自然要尽力一试。 “库房老奴已经去看过了,大部分药材都有,就是还差几味稀缺的药材,不过不要紧,有的药材先用起来。” 差的那几味珍稀药材,只能找将军想法子去弄了,普通的药材店根本没有,更遑论这偏僻的西宁。 福嬷嬷默默道。 “行,嬷嬷看着办吧。” 玉衡对女人如何调养身体也不甚了解,交给福嬷嬷这个专业的就是了。 “对了,嬷嬷,您一个人会不会太累了?” 药材这些都是要处理才能用的,嬷嬷年纪大了,吃得消吗? 福嬷嬷笑了,“这正是老奴要跟夫人说的另一件事。” “老奴准备从那几个丫头中挑一个人,跟老奴学做药膳。” “嬷嬷这是要收徒?” “算是吧。” 玉衡笑了,“这是好事情啊。” 一百零九章 还钱 http://.biquxs.info/

享誉京城的妇科千金手要在她的丫头中挑一个收徒,对于她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福嬷嬷动手,但是仅凭在侯府时泡了几天药浴,她的脸就白了几个度,可见福嬷嬷造诣之深。 “不知道嬷嬷挑中了谁。” 玉衡笑道。 “不瞒夫人,老奴瞧中了您身边的丫头立画。” “原来是那丫头。” 那丫头瞧着是个文静耐得住性子的,就是不知道吃不吃的苦。 “我这里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立画想不想学。”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福嬷嬷年纪大了,膝下也无人继承她一身的能耐,这会想着收,应该是当亲传弟子继承她的衣钵吧。 “老奴不强求,看她的意愿吧。” 福嬷嬷道。 “行,明儿空了,再问问立画的意思。” 林砚久久未回府。 玉衡和薛昀薛翎用过饭后,回小院子里散步。 祖母的信是什么意思? 玉衡有些纳闷。 白皙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摸向颈间那块玉佩。 祖母亲手交给她的玉佩,长时间佩戴,与肌肤紧密相贴,原本凉凉的玉佩此事温润光滑,带着身体的暖热。 玉衡将玉佩拉出来,放在手心仔细端详,比铜钱大一些,浅白的玉佩中间有一条淡淡的裂纹,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玉佩的材质不算多么贵重,很普通。 玉衡叹了口气,放回领子里面。 正欲转身回房间,院落外传来略带虚浮的脚步声。 “回来了?” 玉衡回头一看,面色微红,眼神些微迷离的林砚,正半倚在木门上。 “嗯。” 林砚低沉的嗯了一声,大步跨过来,伸手将玉衡搂到一边,迈步进房间。 一股熏天的酒气扑鼻而来。 玉衡忍不住捏鼻拧眉。 这是喝了多少酒? 臭成这个样子。 扶着他到房间坐下,玉衡扇了扇弥漫着酒气的屋子,“采月,叫人打水进来,再吩咐厨房送点醒酒汤过来。” 热水端了进来,玉衡拧了帕子给他擦脸。 玉衡擦得认真,冷不防撞到林砚狭长的凤眸直愣愣盯着她。 “怎么了?” 难受吗?面色怎么红得跟苹果似的。 林砚忽然笑了,目光潋滟,面庞如盛开的芍药,鲜艳夺目。 他修长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叠子东西,放到玉衡眼前晃了晃。 “阿衡......” “嗝!”林砚冷不防的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这是什么?” 林砚将厚厚的一叠子东西放到桌子上,玉衡定目一看,那是一叠整整齐齐的银票。 “之前在京城跟你借的钱。” 玉衡抿唇,你不是很穷吗,哪里来的钱? 玉衡默默的颠了颠厚厚的一叠子银票。 “你从哪里筹来的?” 她默了默,还是开口问了。 林砚轻笑一声,“吴帅那里要回来的。” 他接着道,“这笔钱是之前借来购买药材送回西宁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鞑子多次袭城,军中出了奸细,伤亡惨重,吴帅送信向我求助了。” “吴帅是三卫统领?” “嗯,西宁的主帅。” 刚回来就跑到帅府要钱,吴帅的脸黑沉的跟刚烧出来的木炭一般。 林砚差点没被灌吐,最后装晕才被抬回来。 第一百一十章 吴大小姐 http://.biquxs.info/

路上奔波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躺下来睡个好觉。 玉衡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枕边空空无人,应该是早早就出去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警觉了呢,边上人起床了都没醒来。 大概,是慢慢开始累积的信任吧。 玉衡到不大的花园里打了会儿拳,略有薄汗就停了下来。 “夫人,将军说他回营里了,早饭您自个儿用。” 采月布巾递到玉衡手上,净面。 院子有点小了,施展不开,真是不方便。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住惯了寿安侯府和将军府的大宅子,这会儿开始不习惯了。 “嗯,对了,二哥和阿翎呢。” “被将军带去军营了呢。” 玉衡蹙了蹙眉,嗯了一声。 用完早饭,玉衡带着人出门走走,添些家具用品,顺便熟悉熟悉环境。 城内还算热闹,人来人往,商贩却以妇女居多。 大多数铺子以卖皮毛,玉石,吃食为主。 玉衡眼尖,一眼瞧中一块质地柔软顺滑,完好无损的皮毛。 “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掌柜的含笑迎上去,“夫人,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新得的一块紫豹皮,颜色难得,品质极好。” “八百两。”掌柜的比了个手势。 才八百两! 要知道如此稀有完好的皮毛,放到京城,肯定要翻三四倍。 玉衡矜持咳了咳,“贵了点儿。” 掌柜的沉吟两下,“就是这个价,不能再少了,夫人,您诚心想要,我送你一块灰狐皮。” 没办法,西宁边关盛产皮毛,大部分当家男人都会点拳脚功夫,偶尔上山打几只带毛的动物很容易。 东西多了,如此上等的豹皮放在西宁,至多也只能卖这个价。 这玩意放在这里不值钱,到京城却能翻上好几翻。 不过,到京城路途遥远,途中危机四伏,这里跑京城的商队屈指可数。 “行吧,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喜笑颜开,一块灰狐皮,至多卖到十两银子,他也赚了不少。 “慢着!” 娇喝声并着一道疾风过来。 长长的皮鞭抽打在掌柜的柜台上,掌柜的狠狠打了个哆嗦。 玉衡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欣长的红衣女子怒目站在门口。 她杏眼睁大,面容俏丽,只是肤色有些黑。 西宁的人大多肤色暗黄,泛黑,这是西宁环境导致的。 “这个是我的!” 少女上前,倨傲的朝玉衡扬起下巴。 “吴...吴...吴小姐,这位夫人已经看好了。”掌柜的尽管有些害怕,战战兢兢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看好了又怎样,她没付钱就是我的。” 少女手中的皮鞭甩在地上啪啪作响,面上怒容更盛了。 “这位姑娘是?” 玉衡抬手止住正欲反斥过去的采月,问道。 掌柜的两边不得罪,拱手朝玉衡解惑,“此乃吴大将军府上的大小姐,吴莲英。” 红衣少女颇为得意,下巴抬了抬。 玉衡勾了勾唇,“听闻吴帅夫人膝下只有一子。” 掌柜的面露难色,思忖半刻,又道,“吴大小姐乃二夫人所出。” “二夫人?” 玉衡声音微扬,白皙的面庞挂着淡淡的笑容。 吴莲英脸更加黑了,这是在讽刺她的出生? 庶出又怎样,她是吴家唯一的女儿,爹爹如此疼爱她,她在西宁可是如公主一般的存在。 “是。” 掌柜的声音更小了。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本小姐说了,这块皮毛是我的了,掌柜的付钱!” 吴莲英脾气火爆,噼里啪啦说完,朝跟在她身后的侍卫示意。 掌柜的为难的看着吴莲英。 “吴大小姐,你也别为难掌柜的了,不如这样吧,我们价高者得。” 玉衡笑着出声。 吴莲英冷哼了一句,寿安侯府的三小姐,爹娘死光光,跟着叔婶过日子,又嫁入仁善清贵的林家,能舍得花多少钱? “来就来,谁怕谁!” “底价是八百两。”掌柜的一看有戏,能和平解决,忙不迭接话。 “我出八百五十两。” 玉衡笑盈盈先出价,一下子涨了五十两银子,掌柜的笑开眼。 “九百两!” 吴蓉英不甘示弱,同样加了五十两。 “一千两。”玉衡继续加价。 “一千一百两!” “一千三百两。” ...... 玉衡面露难色,仿佛已经到了她能承受的极限,思忖片刻才接着道,“两千六百两。” 没钱了吧!哼,林砚娶得什么东西,穷酸鬼第一个,还敢打肿脸充胖子。 “两千八百两!” 吴莲英掷地有声,目露鄙夷。 “真是可惜......恭喜吴大小姐,这皮毛归你了。” 玉衡一阵懊恼,却笑容满面。 “认清自己身份最重要,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去肖想。” 吴莲英仰着鼻孔,高高在上。 林砚真是太坏了,次次误导她以为他真的喜欢男人,爹爹每次跟他提婚事就推辞,结果转头回了趟京城就带了个没爹没娘的夫人回来,原来只是这么个穷酸胆小的贱货,根本不足为惧。 “哦?吴小姐请便。” 玉衡看了眼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掌柜,笑着出去。 “采月,咱们走吧。” “站住,谁让你走的?” 吴莲英鞭子朝采月脸上甩来。 采月惊恐的睁大双眼,脚步却被定住了一般,挪不动。 玉衡面色一冷,脚步轻移,素手叠绕,使了个巧劲儿一手抓住朝采月甩过来的皮鞭。 “好险!”采月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小姑娘也太彪悍狠毒了,鞭子直接朝她脸蛋来,这是要毁她的容! 鞭子被人拽住,吴莲英一扯,鞭子居然一动不动。 自己倒是小瞧了她,她右脚打了个旋,朝后扎了个结实的马步,双手握鞭,使出全部力气。 玉衡依旧巍然不动。 “你......放开!” 吴莲英恼羞成怒,没想到玉衡也是个练家子,居然敢截住她的鞭子,活得不耐烦了! 玉衡单手握着鞭子朝自己方向拉了拉,随即手一松。 吴莲英惯性使然,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显然没有想到对方敢这样对待自己,吴莲英惊诧愤怒,杏眼要喷出火来。 玉衡走上前,反手给了她两巴掌,“长辈没有教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 ?? 第111章 败家 http://.biquxs.info/

“站着干什么?打回去啊!” 吴莲英捂住生疼的脸颊,语气暴躁朝着站在一边犹豫的侍卫吼道。 没眼色的家伙,跟个木头一样看着她挨打吗!回去就让爹爹打死他们,扔出去喂狼。 侍卫一个激灵,没有再犹豫,挥舞着拳头朝玉衡几人袭来。 普通士兵当然不是玉衡的对手,三两下就将人扔了出去。 “吴大小姐,貂皮送你了,别忘了付钱。” 玉衡拍拍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百褶裙子,朝在地上躺尸的吴莲英慢条斯理说道。 掌柜的战战兢兢差人将吴莲英扶坐起来,又忐忑着送玉衡出去。 吴莲英捂着腮帮子,一脸愤恨的看着玉衡离去的背影。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夫人,她是吴帅惟一的女儿,咱们这样,没事吧?” 采月有些担忧,毕竟自家姑爷还在别人父亲手下讨生活,夫人因为自己才跟吴帅的女儿动手。 因为她使姑爷在吴帅手下难做,那她罪过就大了。 “无碍,不过是个骄横跋扈的庶出女罢了。” 玉衡没有过多解释。 吴莲英的出现是个小小的插曲,玉衡依旧不受影响,继续逛。 给家里添置了很多东西,花木,摆件,又去木匠哪里定制了许多家具。 既然长期在这里住下去,家里自然要布置得舒心些,住着心里也舒畅自在。 玉衡可不会省钱,在她这里就不存在省钱一说。 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不花出去,那就是个死物,占地方还没什么用处。 于是,街坊邻居就看到隔壁的林府大门敞开,人来人往,一个个物件络绎不绝的涌入林府。 逛了好几家,终于又找到心仪的毛皮,玉衡一口气买了十几件,几乎寿安侯府的正经主子都有份。 钱包渐渐瘪下去,玉衡才意犹未尽的回府。 福嬷嬷正兴冲冲的指挥着下人布置院子。 丝毫不觉得玉衡太败家。 “夫人,晚膳已经在准备了。” “嗯,辛苦嬷嬷了,对了,林砚说要宴请客人。”玉衡提了一句。 “夫人放心吧,厨娘已经在准备了。” 福嬷嬷笑眯眯说道。 “嗯,嬷嬷,咱们库房的药材,选一些军中常用但又不可多得的药材给吴帅那边送去。” 末了,玉衡又补充道。 “是。” 福嬷嬷没有多问,直接应下。 玉衡刚洗了把脸,七筒就指挥着几个婆子拎着木桶进了净房。 “夫人,该泡药浴了,嬷嬷一会儿就过来。” 七筒麻溜的从婆子手里接过水桶,倒进大木桶里,药水呈黄褐色,水汽飘散,室内很快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福嬷嬷配的药浴,不像师父齐世吉弄的那样,粗暴简单,味儿大刺鼻。 玉衡褪了衣衫,坐进去。 福嬷嬷很快带着立画走进来。 “夫人,药浴陪着老奴的按摩手法,能够事倍功半。” 福嬷嬷净了手,在药水中泡了一会儿,开始给玉衡按摩起来。 “嗯。” 玉衡应了一声,药浴很温和,泡起来很舒服。 “立画,你且一旁看着,我是如何操作的。” 福嬷嬷一边按摩一边对立画说道。 立画现在已经算是福嬷嬷的关门弟子。 福嬷嬷刚提出要收立画为徒,立画二话不说就立马同意了。 现在跟在福嬷嬷身边学习辨认药材。 “是,嬷嬷。” 忙了大半天,林府里面下人来来往往布置院落,而玉衡终于闲下来。 提笔休书一封给赵琅,想了想,又写了几封信,分别给宁宜君母女,还有二婶,大姐玉清。 大姐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要成亲了,还得琢磨着送些什么东西。 信件写好封起来,这两天土特产置办齐全了,再一并送去京城。 乌金挂在远处山巅,天空一片清朗,临近傍晚的西宁,不是很热。 有钱就是好办事,原本光秃秃黄突突的林府,已经像模像样了。 入院处摆了很多花草,错落有致,原本萧条的院落瞬间充满生机。 破旧的地方已经请人修补好了,院落全部重新打扫了一遍,整个院子焕然一新,生气十足。 议事和就餐的正厅,全都换上了新的家具,都是酸木枝打造,虽然不贵,但是胜在家具崭新,没有之前那么寒酸。 玉衡选的都是些平价常用的东西,花草也很平常,没有花多少钱。 院子里走了一圈,才到厨房去看看进度。 一道道大分量的配菜已经准备起来,厨娘正在翻动着手中的勺子。 “夫人。” “嗯,你忙。” 玉衡止住正要行礼的厨娘。 菜肴荤素搭配,都是些常见的家常菜,中规中矩,不出彩,也挑不出错。 玉衡满意的点头。 初来乍到,一切皆宜中庸为妙。 天幕将要落下之时,林砚带着两个小舅子回府。 “你的那些同仁呢?” 玉衡推开正欲抱住自己的林砚,臭死了。 “他们一会儿就来。” 林砚低声笑了,阿衡那一脸嫌弃他臭的样子,真是好看。 “哦,快去洗洗吧,熏死人了。” 玉衡笑着把他推进净房。 没过几分钟,薛翎阔步朝她扑过来。 “姐姐!” “军营真是太好玩了!” 薛翎一头扎进玉衡怀里,尽管洗了澡,换了衣裳,脸上依旧红扑扑的。 玉衡一把将人拎出来,笑眯眯道,“有什么好玩的,说来给姐姐听听。” “我跟人摔跤了,特带劲儿。” 薛翎双眼亮晶晶的。 “翎哥儿喜欢跟人摔跤啊。” “嗯,明天我还去,跟姐夫学长枪,很霸气。” “好。”玉衡摸了摸他的头,爽快应下。 “去前院找二哥吧,等下客人来了就开饭了。” “不,我要在这里等姐夫。” 今天军营里溜了一圈,薛翎很快成了林砚的死忠粉。 林砚不知何时从净房出来的,拎小鸡仔一般拎着薛翎出去,“先去前院等我。” “哦。” 薛翎郁闷着,还是乖乖应了。 林砚把门一关,反手抱住了玉衡。 “今天泡药浴了?” 玉衡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药香,不是很明显。 “嗯。” 林砚搂得更紧了,“阿衡,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周边走走可好?” 刚回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趁着冬天未至,抽出点时间多陪陪她。 “好。” 玉衡盘算着,还是开口将今天碰到吴莲英并且起矛盾的事情跟林砚说清楚。 “我想为军中提供高品质的药材,你说行吗?” 今天下午准备的药材已经送到了吴帅手中。 玉衡慎重的开口问道。 第112章 掌家 http://.biquxs.info/

林砚目光一动不动盯着玉衡俏丽的小圆脸,嘴角挂着笑意。 “笑什么?到底行不行呀?” 玉衡真想一锤子砸他肩膀上,又这样看她了。 跟他说正事呢,没个正形。 “货源呢?” 林砚收敛笑容,反问道。 开口就问道点子上了。 玉衡抿了抿唇,“我自有办法,货源保证充足,你就说行不行吧。” “如果品质和量跟得上,价格也不错的话,当然可以。” 军队的药材都是江南那边供应过来,路途遥远,价格自然也贵。 林砚只以为玉衡会通过长公主那边,赚点中间差价,见她不想说,就没有多问。 “嗯,到时候麻烦你从中周旋一番。” 玉衡点头,她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到,就等吴帅什么时候愿意叫林砚过去商讨了。 她初来乍到,又是年纪不大的妇人,出面肯定不合适。 “跟为夫还这么客气?” 林砚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丝,声音低沉魅惑。 “行了,大白天的。” 玉衡推开他,“快去迎一迎你的客人吧。” 林砚被她推出房门,只能无奈的笑笑走了。 宣纸铺开,玉衡用特殊的笔又写了一封信,行云流水般书写完毕,纸上的字迹很快消失不见。 玉衡将信塞入信封,叫七筒进来找人送出去。 厨房很快送了晚膳进来,玉衡刚开始动筷子,薛翎欢快的蹦进来。 “姐姐,姐夫陪客人,我陪你。” 薛翎小大人模样,叫下人加了碗筷,大刺刺坐下。 玉衡哭笑不得,这是惦记着她一个人用膳太孤单呢。 “好,姐姐谢谢阿翎。” 姐弟两边用膳边聊天。 “功夫可以跟着你姐夫学,书还是要继续念的。” 薛翎年纪还小,课业自然不能落下。 “可是先生在京城呀。” 薛翎说道。 卢先生远在京城,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学生背井离乡。 “没关系,这两天先跟着二哥学习,趁着这段时间,在这边物色一个先生。” “哦。” 薛翎乖巧的应下。 玉衡看出他的不乐意,也没有直接戳破。 从他以前连续换了好几个大儒来看,就不是个爱传统学习的主。 要是能劝动卢先生来西宁就好了。 “那二哥呢?” 薛翎咽下一口玲珑醉鸡,问道。 “二哥自己有打算,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玉衡笑眯眯给他夹了块粉蒸肉。 薛翎刨了两口饭,闷声闷气的,“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哦?翎哥儿有什么打算?” “我要成为姐夫那样威武的大将军!” “好,那你好好训练努力,争取早日当上将军。在此之前,也要学习的哦,你看哪个将军两眼一抹黑,连字都认不出来?” “你姐夫也念过十多年的书哦。” 玉衡笑着回他一句,便没有再多说。 “反正能跟着姐夫练武就行。” 前院开始热闹起来,玉衡也没有出去招呼,吃了饭躺在院子里消食。 “采月,明天叫牙婆领几个婆子来看看。” 她们带的人太少了,使唤不开来。 采月屈膝应下。 这几天将东西安置下来,府里修整一番,再看看做些什么好。 握着手里的书,快睡去时林砚才满身酒气的进来。 “怎么又喝这么多。” 玉衡被酒气熏醒,放下手中的书。 “不多。”林砚行动自如,随手将窗户推开,散散气味。 以前喝得更多。 “不是说不要等我早点睡,怎么又看起书来了。” “等你说会儿话。” 玉衡笑了,还有事呢,没事早睡了。 早上他起得早,出门早,根本见不到人。 “好,等我洗洗就来。” 林砚进了净房,很快冲洗完毕。 坐上床沿,熟稔的搂过玉衡的腰身。 “阿衡,我心情好。” 林砚下巴蹭到玉衡头顶上,喃喃道。 他身上是好闻的淡淡清香,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他们都羡慕我,娶了个好夫人。” 那群兔崽子嚷嚷着林府的伙食怎么一下子上升了八百个度,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来过林府吃饭,那些菜,入口如同牛嚼牡丹,啥味儿都没有。 还有那院子,以前荒得跟黄土高坡有的一拼,忽然变成了江南小园林,家居摆设,一应无不错落有致,生机勃勃。 直言这才像有人住的样子。 林砚差点没将人轰出去。 难道以前住的不是人? “哪里好了?” 玉衡抬起头,打趣道。 “哪里都好。” “敷衍!” 玉衡白了他一眼,推开他。 “行了,跟你说正事,我想给阿翎请个先生,他还小,学业不能落下了,你在这边多年,有没有推荐?” 林砚沉吟一番,随即道,“薛翎性子跳脱,西宁名师也不多,单独教导可能不现实,不如送他去草庐学堂吧。” “草庐学堂?” 这是西宁当地的学府吗? “草庐学堂是西宁军方主办的学堂,里面除了当兵的子女,还有一些为国捐躯的将士遗孤,如果薛翎以后要走武道,进草庐学堂最好。” 林砚说道。 “里面都教些什么?” 西宁军方不是穷的衣服都没有了,还办得起学堂? “基本功和识字,基本功都是些残废退下来的将士教导,学问方面请了两个秀才,他们是军方的下一代,也就是未来的后备役。” 就是环境简陋,有点穷。 薛翎早点融入进去,对他以后也有好处。 听他这么一说,玉衡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祖母信里铁了心要让翎哥儿入行伍,翎哥儿自己也喜欢,玉衡自然要为他打算。 “等我问问阿翎吧。” 草庐学堂学识方面教导肯定不足,若是薛翎同意,就先进学堂,待她想办法把卢先生弄来。 “明日我叫严祥过来,把库房钥匙和府里的账册给你,府里一直没有人打理,可能有些乱。” 以前基本上都混在军营里,府里冷清得很,也没什么事务,就没有请人打理。 严祥这个贴身侍卫,就兼任了林府的总管。 林砚索性搂着她躺下,面对面说话。 “库房有钱吗?没钱我可不要。” 这是要她掌家了。 林砚捏了捏她粉润的脸,好笑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穷吗?” “不穷,好看。” 林砚旋即笑得更开怀了。 以前对这副面容没什么好感,现在倒是有些庆幸自己长得不错了。 阿衡喜欢他长得好看呢。 “库房里的东西喜欢什么自己挑。” 林砚拨开她垂下来的发丝,嘱咐道。 “嗯。” 林砚这么一说,库房里肯定有宝贝了。 玉衡笑眯眯的应下。 第113章 战利品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待玉衡想把薛翎叫过来问一番,结果被告知薛翎一大早又跟着林砚去军营了。 玉衡扶额无语。 这是有多喜欢当兵打仗? 上午,牙婆带了十来个婆子进林府。 福嬷嬷就在一旁指点采月几个小丫头怎么挑选。 最后买了六个婆子,签了卖身契,全部交给福嬷嬷重新调教一番。 “夫人,吴帅府上送帖子来了。” 采月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静静躺着一张大红烫金细缠枝纹路的请帖。 这帖子真是奢华,玉衡翻开帖子,“赏荷宴?” 吴帅府种有夏荷? 西宁这气候,得多精细才能养出一池荷花。 吴帅府比她预料的还要富贵呢。 玉衡将帖子递给福嬷嬷,“嬷嬷看一下,明天您跟我一起去吧。” 帖子是吴大夫人名义发的,先去了解一下。 吴莲英这个女人么,不足为惧。 “这天儿也太热了,采月,叫厨房弄点消暑的绿豆汤和糕点,等一下我给翎哥儿他们送去。” “好勒!” 采月应下,抬脚就往厨房去。 不一会儿,严祥抱着一个木盒子来求见。 “夫人,这是库房钥匙和账册,府上杂务有不明白的地方,孙管事会协助您的。” 孙管事是之前那个朱妈妈的丈夫孙庆来,管着外院的一些杂事。 严祥将东西递上,说道。 玉衡挑了账册出来,随手翻了翻,果然,记得很乱。 “平常府上的采购都由谁负责?” 严祥拱手,“府里开销少,平日里都是由孙管事负责,采买时到小人这里领取银两。” “嗯,我先看看。” “是。”严祥没有多逗留,行礼退下。 林府不大,玉衡都走了个遍,自然知道库房在哪里。 “嬷嬷,咱们去库房看看。” 玉衡拿了钥匙,语气跃跃欲试。 看看她的夫君,到底有多少身家。 福嬷嬷笑着应下。 库房门口没人守着,倒是门很沉重厚实。 钥匙伸进去,“咔嚓”一声,玉衡推开大门。 库房不大,左右两边是结实的木架子,分上下两层,上面堆了一排排箱子,大约有二十几个。 大门正对着的里面,放了一个巨大的红木箱子。 玉衡踱步进去,七筒小丫头手脚麻利,上前去打开放在最外面的一个箱子。 吓? 七筒睁大了眼睛。 一箱子珠宝首饰晃得她眼花花。 水头极好的冰种翡翠手镯,汉白玉佩,雕刻精致的翡翠珠钗,项链,无一不是精品,价值连城。 玉衡信手捡了一只紫翡手镯,晃了晃,镯子触感丝滑温凉,晶莹剔透,华光流转。 这一只手镯,得上万两雪花银吧。 随手放回去,翠玉相撞叮的一声清脆响起。 啧啧! 这声音真好听。 七筒一个一个箱子,不厌其烦的打开。 各种精品宝物,数不胜数,连福嬷嬷这个见过大场面的人都看的咋舌。 “咦,这把匕首倒是好看。” 玉衡目光放到箱子里的一把豪华匕首上,小巧却有些沉的匕首,刀鞘上镶嵌着华丽的各色宝石,其中又以两颗成人拇指大小的红宝石一面一个最为耀眼。 玉衡轻轻拔出匕首,银光闪闪,匕首刃处薄如蝉翼,线条流畅。 随手一挽,轻松削下木架子上的一个小角。 “好锋利的匕首!”玉衡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个,是鞑子用的东西吧。” 福嬷嬷蹙着眉头,只有鞑子才会用这么花里胡哨的匕首,还有箱子里的一些东西,都带有浓浓的华丽粗狂风格。 “嗯,应该是林砚的战利品。” 攻陷鞑子部落后,会对部族进行清洗,除了上缴的,将士们都会留下一部分作为犒劳。 林砚作为一方军卫将军,自然能分到大头。 “没想到这些鞑子这么富有,有钱还来抢我们,过分哦。” 七筒噘着嘴,气愤道。 “寻常平民哪有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些都是上层贵族的收藏吧。” 玉衡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兴亡皆是百姓苦,大晋也一样。 玉衡把匕首放回去。 是个好东西,却不适合她用。 七筒轻松打开最后一个巨大的红木箱子。 嘶! 七筒被箱子里的东西吓到,抽了一口气。 福嬷嬷伸头看了眼,也不免心中一跳。 见她们这个这个样子,玉衡更加好奇了。 什么东西能让泰山崩裂依旧面不改色的福嬷嬷变了颜色。 玉衡上前一步,一块巨型血翡静静躺在铺了光滑软缎的箱子里。 血翡被雕琢成一条栩栩如生的崩腾飞龙,龙身殷红通透,透着莹润,那生机勃发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活过来。 飞龙脚下是一片绵延起伏,怪石嶙峋,树木葱郁的山脉。 整个血翡雕工磅礴大气,气势非凡。 堪称绝世精品。 这是无价之宝,亦是祸端。 单这个龙形雕刻,一个不慎就会被诬陷欺君之罪,造反抄家。 林砚胆子真大,居然敢收。 “行了,锁起来吧。” 玉衡吩咐道。 “这东西,千万不能说出去了。” 福嬷嬷朝着七筒叮嘱,七筒年纪小,万一口无遮拦,平白惹来大祸。 “嬷嬷放心吧,七筒晓得呢。” 二十几个箱子里,有三箱白银,一箱黄金,一箱子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剩下的都是首饰珠宝,奇珍异品。 玉衡拍了拍手,叫人把门锁上,也没有吩咐人看守库房。 林砚既然大刺刺的将这么多东西放在库房里,必然在府上周围做了准备。 风吹动间,她能感觉到林府外围几个强大的气息。 想不到,他身家巨富啊。 自己倒是忧心过头了。 厨房点心和绿豆汤做好了,吩咐人装到马车上,玉衡带着七筒和采月去了澜山卫大营。 大营门口站着几个守卫的士兵,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采月下车,递上林府的牌子,朝着守卫道,“几位小哥,我们是林将军府上的,给我们将军送些东西过来,麻烦通融一下。” 他们将军回京就是奔着成亲去的,里面应该是将军夫人吧,听说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呢。 听伙伴说了,夫人和她带来的厨娘做菜特别好吃。 大个子士兵挥手让人把入口鹿砦搬开,马车却不让进入,玉衡入乡随俗下车来,朝几人点点头,朝里面走去。 “站住!” 背后传来一声娇喝。 ?? ?? ?? 第114章 军营 http://.biquxs.info/

??????玉衡回头一看,好巧不巧,又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吴家庶女吴莲英。 吴莲英一身剪裁合体的贴身白色骑装,手握上次遇到时拿的那根皮鞭,坐在一匹骏马上,白色骑装衬得原本就黑的肤色更黑了。 “吴大小姐。” 玉衡抬头笑了笑,点头示意后,径直走进去。 “站住!本小姐的话没听到吗!” 吴莲英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齐齐上前拦住玉衡一行。 玉衡眉毛一挑,这个吴大小姐又要搞事情? “军营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来的?别怪本小姐没提醒你,进去了,连累的可是林大哥。” 吴莲英潇洒翻身下马,扬了扬眉,目光睥睨。 “麻烦这位小哥通传一下,我们在门口等。” 玉衡温声对着守门的大个头士兵道。 大个头士兵看了眼吴大小姐,朝玉衡拱手走进去。 将军的夫人来了,自然可以直接进去,吴大小姐在场明显是想找茬,通传一下为好,免得落人口实。 大个子显然知道这个道理,闷声进去禀报。 “你站住!” 吴莲英对着大个头士兵的背影呵斥,结果大个头像是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进了里面的营帐。 她气愤的跺了跺脚,澜山卫不像其他两卫,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听话。 “得意什么,林大哥的军营,只有我一个女人进来过,纵使你是他的夫人,也没这个机会,还是乖乖回去吧。” 玉衡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像是没脑子的人吗?吴莲英作为吴帅得宠的独女,总有办法让人带她进林砚所属的军营。 这挑拨离间也太明显了。 玉衡依旧淡淡的模样,让吴莲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更加烦躁了。 “皇命难违,林大哥娶你不过是不得已之举,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免得待会儿难看!” 玉莲英喋喋不休,说着刺耳的话。 “你又是什么身份。” 玉衡后面传来一道冷厉的男声。 回头,林砚一身玄色劲装,白色玉冠束起三千墨发,身形修长,白皙的面庞线条流畅,一双凤眼透着冽寒。 “夫君。” 玉衡扬起笑容,开口唤道。 “嗯。”林砚眉眼柔和下来。 这是林砚第一次听到玉衡这么叫自己,那两个字,听得林砚心头一颤。 眼底的冰寒瞬间褪去,整个人温顺下来。 他顺手接过玉衡手中的小巧精致的竹篮子。 听到这一声夫君,吴莲英脸都绿了。 “林大哥,你这新夫人好不识趣,军营重地岂是她一个女人想来就来的,我说两句她还不乐意了。” 吴莲英转换很快,眨眼间就变了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 “今日令兄不在这里。” 吴大小姐来这边做什么? 林砚目光淡淡,声音里听不到一丝温度。 啊? 吴莲英愣住了。 旋即才反应过来,微黑的面颊有瞬间扭曲。 军营没有明确规定不能进女眷,以往她进澜山卫,都是借着找嫡兄有事情的名头进来的。 加上给吴帅一点面子,林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我是来……” 林砚那张面无表情的俊颜落入她的瞳孔,吴莲英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说不出的尴尬。 面对中意的心上人,是个女子都要脸皮的。 “我回家了!” 她狠狠瞪了玉衡一眼,拎着皮鞭跑走了。 “走,带你进去看看。” 林砚自然而然的牵起玉衡的小手,唇角扬起弧度,凤眼潋滟生辉。 “阿翎他们呢?” 就林砚一个人出来,不知道薛翎和薛昀去哪里了。 “他们啊。” 林砚慢悠悠的吐出三个字,握紧了玉衡的手,“去操练了,不用管。” “哦,手放开,热死了。” 玉衡抽出自己的手,大热的天,拉什么手,弄得手心汗津津的。 林砚笑了笑,没有再牵她。 “这是吃的吗?” 进了营帐,林砚将食盒放在桌上。 “嗯。” 林砚打开盒子,里面一碟子浅黄色绿豆糕,一大碗凉拌卤牛肉,还有几碟小菜和点心。 “太热了,给阿翎他们送些吃的来。” 玉衡打量着屋内,角落处放了一张床,正对着门处一张主桌,上面整整齐齐叠放着文书,下首边上放了几张木椅子,架子上挂着一件墨黑的铠甲,一排银光闪闪的长枪立在铠甲架子旁边。 “不是给我送的?” 林砚好看的唇似乎有些耷拉着,居然不是送给自己的! “给你送的,给你们送的。” 玉衡居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丝委屈,不免有些错愕,送过来就是给你们吃的呀,还分什么他们我们。 “嗯。”男人 林砚又把盒子盖了回去,还不到饭点。 “你以前就住这里吗?” 营帐里放的那张床,有些旧了。 “以前都住这里,林府很少回去。” 林砚拉着她坐下,回京城时走得匆忙,也没料到自己突然就对赐婚对象上心,要带着她来西宁,所以林府没有修缮,还是以前那破旧的模样,这两天玉衡忙里忙外的重新翻修装饰,林府才渐渐有了家的模样。 回西宁途中玉衡又因为救他伤了手臂,到了西宁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她,林砚总觉得亏欠了玉衡,心中不免愧疚。 “只要不是紧急军务,我都尽量回府。” 林砚接着道。 今日不同以往,现在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嗯。” 玉衡笑眯眯的应下,只要他有心,她愿意试着过过看。 “天气好像越来越热了。” 玉衡扇着手中的绣花团扇,感慨一句。 这才六月份,就这么热了,到七八月份还得了? 林砚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蒲扇,帮玉衡扇着。 阿衡似乎很怕热。 “夏天越热,冬天就越冷,今年冬天日子恐怕不好过。” 林砚有些忧心。 天寒地冻,牛羊活不下去,鞑子没有进项,边关战事就多。 将士们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 玉衡挥着扇子的手顿了顿,“粮食短缺还是兵甲有问题?” “都缺,朝廷发的饷银还不够买药材和粮食,更别说兵甲和冬衣了。” 林砚自己的私产也补贴了不少进去,哪些剩下的战利品和银两,都是冬季备用和没地方处理留下的。 现在就是穷的一批,现在这么热,这个冬天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他让孙玉棠去做的事,也是为他这一卫的下属谋个出路。 “冬衣需要每年都换新的吗?” 玉衡不解,棉衣保暖效果还不错的,怎么还需要每年更换。 第115章 探望 http://.biquxs.info/

玉衡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棉花一说,一般人家用的都是夹木棉或者丝麻的冬衣。 寿安侯府底层下人,穿的也是这种,只是每年都会额外再添一件绸缎冬衣。 至于有点家业的,则是着狐裘皮毛大衣,或是锦缎。 在林砚的一番解说下,玉衡才知道这个时代平民百姓是如何取暖的。 游历了大半个大晋,自己居然不知道别人穿的棉衣里是什么。 应该是先入为主了吧,谁知道这是时代居然连棉花都没有。 木棉丝麻这些东西,本来保暖效果就差,多次水洗过后,就没什么用了。 每年都需要换新的冬衣。 虽然衣服制作成本不高,但是量大啊,每年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西宁冬季寒冷,冻死的人不在少数。 一些受伤的士兵,熬过了伤痛却熬不过恶劣的天气。 玉衡沉吟半晌,开口问道,“你下面有多少将士?” “约三万普通士兵。” 林砚慢悠悠的给玉衡打着扇子,“不用担心,有我在呢,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孙玉棠那边开展起来,银钱方面就没有多少后顾之忧。 玉衡纤细白皙的手指头,就这样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与黝黑的沉木形成鲜明的对比,衬得她小巧的手掌更加白亮细润。 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慢悠悠摇晃着团扇。 看得林砚眼底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心。 好想摸一摸。 但是玉衡怕热。 不摸,回去摸。 “喜欢买什么,过几日我陪你出来逛一逛。” 忙完这两天,就可以抽出时间了。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确实很无趣。 “嗯。” 玉衡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微眯了眼,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这天气,真是让人昏昏欲睡。 “将军,夫人,绿豆汤已经拉下车啦,现在就发掉吗?” 采月进来禀报。 营地里的这些士兵,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她瞅,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大阵仗,怪不好意思,脸上红扑扑的。 副官沈均见她不好意思,开口轰走了围观的将士,带她进来禀报。 “多吗?” 林砚开口问。 “足够了,来回二十辆车,一车有七八桶。” 沈均拱手,准确的说出绿豆汤的分量。 “嗯,让各个千户分批次带着人来喝吧,沈均你亲自去安排一下,另外让厨子多加几道小菜,今天夫人在营帐用餐。” 沈均诧异的抬头,瞄了玉衡一眼,结果收到林砚一记冷冷的眼风。 他打了个哆嗦,连忙垂下头,拽着采月退下去。 “加什么菜,等会儿就回去了。” 帐篷材料薄,周围遮挡也少,这天气,在营地里更热了。 林府后院有两口井水,大树绿植也多,营地还不如林府凉爽。 “陪我用饭,下午再一起回去,你先躺会儿,我出去一下。” “哦。”玉衡慢悠悠哼了一声,挪到床上,眯着眼半靠在床上。 林砚笑了笑,抬脚匆匆出去。 对着守门的侍卫交代了几句,才往练兵场去。 练兵场上,晒得黑黝黝的薛翎正挥舞着一杆小银枪,一招一式往前面的稻草人冲刺。 “姐夫,你怎么来了?” 薛翎放下手中的银枪,满头大汗,他也懒得擦了。 薛昀不喜练武,林砚就将他放到文职处,帮助处理一些文书。 “来看看你。” 林砚覆手站在校场,目光落到跟在后面的侍卫身上,小侍卫连忙挥手示意火头师傅们把绿豆汤抬上来。 “呀,有绿豆汤!” 薛翎惊喜出声,军营就是好,能练武,天气热了还有绿豆汤解暑。 小侍卫给薛翎端了一大海碗,才招呼校场里的人过来。 “姐夫,我现在进步可大了,我给你耍一遍怎么样?” 薛翎咕噜咕噜喝完,黝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觉得自己卓有成就进步颇大的小孩,迫切需要大人的夸奖鼓励。 “嗯。” 林砚话音刚落,薛翎就兴奋的抄起小巧的银枪,摆开架势。 少年的身材还有些圆润,但是很灵活,一把银枪耍得有模有样,虎虎生威。 半晌,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还行,招式要到位,力道有待加强。” 林砚的评价很温和,薛翎小小年纪练到这个程度,算不错的了。 “是嘛,谢谢姐夫,我会好好努力的。” 薛翎握紧小拳头,姐夫难得夸他,一定要好好练武,不能辜负了姐夫的厚望。 林砚随即跟他说了学堂的事。 征求他的意见。 薛翎一听学堂还能继续练功,顿时欣然接受。 “中饭到姐夫帐中用,还是在这里?” “不了,就在这里,我要抓紧时间练功夫。” 军中饭菜都差不多,姐夫那里就多两个小菜而已。 薛翎和军中的人都混熟了,一群糙兵们还挺照顾这个年纪小又勤奋的孩子的。 薛翎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嗯,我回去了。” 林砚覆手,淡笑着,满意走出去。 眼前黑黝黝的,一阵一阵微风拂过脸庞,难得有一丝清凉,鼻间是熟悉的清香,萦绕在空气中,使人莫名心安。 玉衡费劲撑开眼睛,迷蒙的眸子撞入林砚幽深的瞳孔中,一双凤眼泛着柔光,眼里装满了玉衡的倒影。 “醒了?” 林砚的嗓子莫名有些暗压,带着低沉的磁性,还有一丝克制的压抑。 玉衡舔了舔嘴唇,有些干。 林砚目光从她红唇上移开,放下手中的蒲扇,给玉衡倒了一杯水过来。 “热。” 玉衡捡起团扇扇了扇。 “洗把脸我们吃饭,吃完饭就回去。” 林砚说道。 采月听到玉衡醒来的声音,已经端来了水,给玉衡洗漱用。 采月正要拧了布巾递给玉衡,就被林砚抬手挥了下去。 他亲自拧干布巾放到玉衡手里,完了拉过她的手放铜盆里泡了泡。 玉衡哂笑,“怎么突然这么会照顾人了。” “想对你好。” 林砚抿了抿唇,清冷卓绝的人,突然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玉衡浅笑出声,没有说话。 炎热的夏季,似乎没有那么烦躁了。 玉衡难得心平气和静下来。 七八道菜摆上桌,也没有见薛翎和薛昀过来,玉衡才问出口。 林砚只说薛翎沉迷练武,薛昀沉迷公务,不过来用饭。 “阿翎已经同意去草庐学堂念书,过几天他跟那帮小子混倦了,再带去学堂吧。” “好。” 玉衡笑着应下。 玉衡从府里带来的菜,几乎算数进了林砚口中,男人用餐极快,却不见风卷残云之态,只觉得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颇为好看。 用过到饭林砚就带着玉衡出了军营。 “不是说下午才回,怎么这么早?” “公务提早处理完了。” “哦。” 没有回林府,林砚直接带着玉衡去了郊外一处庄子上。 第116章 补给你的及笈礼 http://.biquxs.info/

????????“这是哪里?” 马车停下,玉衡诧异的望着眼前几幢连在一起的房屋。 “我的庄子。” 林砚笑了笑,下车牵她下来。 此处背靠茂密的山林,屋舍左边不远处还有一条不小的河流,庄子门口有两棵特别大的香樟树,再往前,是大片的荒地,刚下马车,一阵凉爽的风扑鼻而来。 “好凉!” 玉衡忍不住感叹一声,这里真的要比城区凉爽太多。 没有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燥热感。 “拜见将军,夫人。”上了年纪脊背直挺的中年男人上前。 “这是庄子上的管事刘发,以前是军里的斥候,因为腿脚不便退了下来。” 林砚介绍道。 庄子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院子里面种了很多枝冠繁茂的大树,几乎遮盖了整个院子,一把竹椅子躺在树下纳凉,简直不要太舒服。 正巧院子里就放了几把竹椅,还有一张石桌。 玉衡上去躺了躺,就不想下来了。 林砚见状,也跟着躺下来。 “嗯?这里养了鸡鸭?” 玉衡听到有鸭子的叫声似乎是从院子后面传过来的,好奇问道。 “庄子上的人养的,就在后山林中,搭了几个棚子,鸡鸭鹅猪什么都养。” 庄子上养的东西,除了会留下一些送人,基本上都送到军中了。 刘发端来两盘葡萄,黑黝黝的还挂着水珠,诱人极了。 玉衡捻一颗放到嘴里,冰甜冰甜的。 “能送几只到家里吗?”玉衡侧过头问林砚。 “当然,回头让刘发处理好给你送过去。” “不是,我要活的,放后院养,后院嬷嬷那边弄了一块菜地。” “可以,整个庄子都是你的,想要什么告诉刘发就可以。” 林砚熟练的剥了一颗葡萄递到玉衡嘴边。 “嗯?”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整个庄子都是她自己的? 旁边站着人,玉衡不好意思,抬手接过林砚递到面前的葡萄。 刘发端着一个小托盘上前,林砚布巾擦了擦手,从托盘上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纸。 “这是此处庄子的地契,阿衡,这是补给你的及笈礼物。” 15岁生辰在路上匆忙度过,他那时候还欠着她五十万两雪花银,就送了一根自己做的木簪子。 玉衡嘴角一弯,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笑着收下。 “我很喜欢。” 玉衡笑意盈盈,比起木簪子,她更喜欢这个庄子。 这里环境好,绝对是个极佳的避暑胜地,之前还想留意一下哪里有庄子要卖,没想到林砚直接送她一个。 “喜欢就好。” 见她这么高兴,林砚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再买几个庄子送给玉衡。 毕竟他这个庄子不大,良田就几亩,门口还是一处荒地,没怎么打理过。 跟玉衡在京城中的那处带温泉的庄子根本无法比。 “走,带你抓鱼去。” 林砚突然站起来,一把将玉衡拉起来。 “啊?” 玉衡还有些蒙,就被林砚拖到了河边。 靠庄子里的一段河水两边,种满了大树,树影斑驳,点点星光照在清澈的水面。 玉衡这才发现好像庄子周围都是上了年份的大树,这是有多爱植树? “下次带翎哥儿过来玩。” 玉衡褪掉鞋袜,慢慢踩进去,透心的凉意从脚底板蔓延至全身,舒服极了。 小孩子最喜欢玩了,带阿翎来抓鱼他一定很喜欢。 “嗯,下次一起过来。” 林砚削了一根树枝递给玉衡,自己也跟着下水来。 “今天来个全鱼宴。”玉衡笑眯眯的举起拇指大小的尖利树枝,步幅缓慢往前挪去。 就在这一刻,手中树枝闪电般晃过一道虚影,眨眼间再抬头看,树枝上已经插着一条约莫三四斤重的鱼。 看得刘发眼前一亮,没想到夫人还是个练家子。 就这姿势,这手速,没有潜心练个几年,根本做不到。 采月笑眯眯的抱着一个木桶跑过来。 “夫人,放这里面。” 林砚见状笑了笑,随手一插,抬手木棍上已经串了一条大鱼。 没过多久,桶里已经装了七八条。 “行了,再抓就没了。” 玉衡收起树枝,坐到石包上泡脚。 林砚坐过来,抬脚将她的脚丫子勾出来,拿出布巾给她擦干。 “水冷,不要泡太久。” 玉衡回头看了一眼边上的人,发现大家都背着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炭火架起来就在庄子上烤鱼吃怎么样?” 林砚温热的手擦拭中不经意碰到玉衡白皙的脚丫子,弄得玉衡心神一颤,一口气憋了回去。 脸微微红了。 “明天要去吴帅府,太晚回去不太好。” 还要回去准备呢。 “那行,我跟程书延打过招呼了,明日让他夫人陪你一起过去。” 回去烧了吃也一样,今天时间不对,不然玉衡可以在这里多住几日。 “程书延?你的副将吗?” 玉衡听林府的人说过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嗯,你刚过来不熟,程书延夫人年纪大些,为人和善,西宁各个府上的关系她最清楚不过。” 有程书延夫人在旁边带着,他要放心一些。 “嗯。” 玉衡抿了抿唇,各家夫人交际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还真有点麻烦。 她在京中都没有参加过几个宴会,哪些弯弯绕绕,她实在不喜欢。 “不想去就推了吧。” 林砚看出玉衡的迟疑,开口道。 “怎么可能不去,吴帅是你的上级,我刚到西宁,吴夫人第一次邀请就拒绝怎么行。” 这不是在京中,有祖母护着,不想去就不去的。 林砚把她的脚抱到大腿上,给她一一穿上鞋袜,声音有些低沉,“再等我几年。” “嗯?” 玉衡抬头看他,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回去吃鱼。” 林砚给她套上鞋子,把她拉了起来。 回到林府,天色已黑。 来回奔波了一天,玉衡瘫倒在软塌上。 从怀中掏出那张庄子的地契,眯了眯眼,该送些什么回礼好呢? 鱼熟得快,没过多久就做好了。 果然是全鱼宴,酸菜鱼,水煮鱼,红烧鱼,糖醋鱼......都是鱼。 林砚看着一桌子鱼,咽了咽口水。 果然精挑细选的大厨就是不一样,这味儿光闻着就香的不行,吃到嘴里更不一般。 第二日一早,玉衡起来打了会儿拳,刚用完早饭,程夫人就过来了。 ?? 第117章 赴宴 http://.biquxs.info/

程夫人约莫三十来岁,银盘脸,肤色微黑,见人带着三分笑,挺和善的一个人。 准备妥当出门,程夫人和玉衡同乘一辆车。 “人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京城来的姑娘,皮肤就是好,瞧着水灵灵的,我们家孩子,也跟你这般年纪,瞧着倒是比你大上许多。” 玉衡笑了笑,程夫人说的虽是恭维话,但是语气真诚,丝毫不见敷衍之态,倒是个妙人儿。 “不知令爱今年芳龄几何?” 程夫人略显惆怅地接话,“我们家银尔今年也有十五了,这亲事还没有着落呢。” “这些年也物色了几个青年才俊,没想到个个都黄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儿。” 说起长女程银尔,程夫人明显放松自然许多。 “倒是跟我同龄呢,姻缘乃是天注定,缘分到了只怕做长辈的挡都挡不住,程夫人不必担忧,顺其自然就好。” “可不是嘛,一边担心她嫁不出去,一边又舍不得她嫁去别人家受苦,做父母的真是矛盾。” 程夫人话音一转,“吴帅的掌上明珠今年整十六了,也还没有许人家,不知道吴夫人是怎么想的。” “您说的可是吴莲英?” 玉衡勾了勾唇,微微笑道。 “是啊,听说你们已经见过了。” “之前见过几面。” 程夫人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林夫人,既然林小将军托我照看一番,我就多句嘴,说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别介意,就当风吹过就散了。” “程夫人但说无妨。” 采月端过泡好的茶,放到小几上。 玉衡抬手倒了一杯清茶,卷起水袖放到程夫人面前。 “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吴家大小姐虽是庶女,但是吴府三个男丁,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吴大小姐的生母又是吴帅最宠爱的妾室,故而吴大小姐极得吴帅欢心,连吴夫人都对吴大小姐喜爱不已。 林小将军在西宁军中刚崭露头角,就被吴大小姐看上了,大概是因为一些传言,吴帅并没有立马给吴大小姐做主。 谁能料到陛下会直接赐婚,打了吴府一个措手不及,今天这场赏荷宴,妹子自己多注意些,下人千万不要离身。” “多谢嫂子告知。” 玉衡笑眯眯的,捻了一块核桃酥放入口中,“不知吴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呀。” 程夫人抿了一口茶,接着道,“吴夫人出生蜀中梁家,梁家是当地有名的蜀锦商贾,她在吴将军还没发迹之前,就不顾家人反对,一心追随吴将军,是个非常有眼光有气度的女人。” 玉衡抿唇点头,白瓷碟子装满的小巧核桃酥推到程夫人面前,“这是家中厨娘做的核桃酥,程夫人尝尝看。” 马车停靠在恢宏浩大的吴府门口,玉衡下了马车,吴府下人上前指引车夫把马车牵到别处。 “林夫人,程夫人,这边请。” 装扮得体的婆子眼尖,看到林府的马车,很快迎了上来。 穿过雕花廊檐,曲曲折折绕了几道门,终于来到花厅处。 “哟,这是林小将军的新夫人吧,真是闻名不如一见,不愧是京中的闺秀,瞧着气度就不一般。” 玉衡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约莫四十多的白面妇人笑容满面朝她走过来。 “这就是吴夫人。” 程夫人轻声在她旁边提醒。 玉衡抿唇一笑,“见过吴夫人。” “快进来吧。” 玉衡和程夫人携手走进花厅,花厅里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一下,随即一个声音略显突兀道,“我还当是哪方贵客临门,劳吴姐姐出门迎接呢,原来是林小将军的夫人啊。” “多嘴,林夫人出自寿安侯府,自幼养在琅嬛长公主膝下,得长公主亲自教导,你们几个也别仗着林夫人度量大,胡言乱语。” 吴夫人点明玉衡的出生,翘着手指指着各位夫人调笑道。 “我年纪小,行为不当之处还往各位夫人海涵。” 玉衡颔首,露出得体的笑容。 吴莲英就坐在吴夫人下首,目光平淡无波瞥过玉衡,玉衡扬了扬眉,朝她举杯笑了笑。 侍女端上各种时令水果,点心,各家夫人们聊得不亦乐乎,玉衡也不去交际,就坐在位置上,吃水果点心,渴了喝两口茶水。 程夫人坐在她旁边,给她介绍来参加宴会的各家夫人身份家世,脾性为人。 “我们不如移步,先去赏荷如何?” 吴夫人提议道。 在座的各位夫人连连附议,“好啊,这会儿微风徐来,正是赏荷的好时机呢。” 随后,吴夫人带着一群夫人,往花池处走去,玉衡跟着程夫人,缀在队伍后面。 绕过月亮门,再往前就是荷花池。 吴府非常开阔,院子极其广大,后院居然有约莫十来亩绵延向前的荷花池,九曲回廊向前延伸,连接着池中央一座凉亭。 这苍凉的西宁,居然还有如此精致的江南园林。 吴府真是家大业大。 “林夫人,林将军有急事找您,正在外厅等候。” 吴府下人装束的小丫鬟走到玉衡面前,屈了屈膝禀道。 “哦?可有说什么事情?” 玉衡挑眉,来得倒是挺快。 “奴婢不知。” 丫鬟垂着头道。 “程姐姐,我去看看。” 玉衡捏了捏程夫人的手,笑眯眯道。 “我随你一道过去吧。”程夫人扫了一眼人群,并没有见到吴大小姐,随即目露担忧。 “不用了,程夫人,难得一见这么漂亮的荷塘,何不尽情观赏。” 小丫鬟在前面带路,玉衡带着七筒和采月跟随在后。 绕过一道又一道长廊,小丫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这位妹妹,还有多远啊?” 采月叫住小丫鬟,小丫鬟啊了一声,“快到了,就在前面哩。” 小丫鬟抬头看了看,随即摸了摸手,一拍大腿,懊悔道,“哎呀,我的手镯掉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去找镯子吧,给我们指条路我们自己过去,路上肯定会有下人经过,到时候我们找人带路就行。” 采月贴心笑道。 “那怎么行呢,放着客人不管,被主子发现了肯定得罚。” “一定是落在假山上了,林夫人,麻烦您帮帮奴婢。”小丫鬟连忙跪在地上。 “哦,怎么帮?”玉衡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小丫鬟,看的小丫鬟心头一跳。 不会被发现了吧? 小丫鬟硬着头皮把戏演完,指着旁边一处厢房,“劳烦您在此处等一等奴婢,奴婢找到手镯立马过来。” “行啊。” 玉衡爽快道。 小丫鬟谢过之后连忙爬起来,把人请进厢房,屈膝行了个礼飞快跑走了。 “你们两个,去门外等着。” 玉衡束起手指头把两个小丫鬟赶了出去,既然想看看别人要做什么,那就要主动给机会咯。 七筒和采月站到门外,果然很快被人引开了。 ?? 第118章说谁呢? http://.biquxs.info/

这个地方倒是清幽,外面寂静无声,玉衡抬手倒了杯水,放到鼻息处闻了闻,没什么问题。 她轻啜一口,竖起的耳朵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纸糊的门窗被戳开一个小洞,一小管伸进来,随后是几缕烟雾涌出,一股淡香飘了进来。 片刻,玉衡识趣的趴倒在桌子上。 没过多久,一身酒气下人装扮的老男人推门进来。 伏在桌上的玉衡黑发如墨,只露出小半张莹白细腻的脸,未见其容,已窥风华。 老男人泛黄的脸皮上露出淫邪,他搓了搓手,“小娘子莫怪罪,老夫定会让你飘飘” 忽然,他话音卡在嗓子眼吐不出来,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不过是眨眼的瞬间,他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原本晕倒的人像一道飘忽的魅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嘭! “你你你”他哆嗦着说不出话,肩颈处忽然一阵钝疼,人软软地倒在地上。 “脏死了。” 玉衡拍拍手,嫌弃道。 门在这时被打开,七筒扛着一个姑娘鬼鬼祟祟跑进来,采月留在门外望风。 “这不是刚才给我们带路的丫头吗,你跑去哪里弄回来的?”玉衡翻开那个姑娘,赫然是刚才带路,借口去找镯子的下人。 “可不是,这个小蹄子躲在假山缝隙里,让奴婢好找。” 七筒粗鲁的把丫鬟扔到床上,又抓起地上老男人的一只脚,拖到床边,抓着老男人的裤腰带轻轻松松把人拎到床上。 “喔唷,这老家伙多少天没洗澡了,臭死奴婢了。” “行了,咱们快出去吧。”玉衡轻笑一声,七筒捂鼻子嫌弃的模样有点滑稽可爱。 关好门,主仆三人这才匆匆离去。 没多久,吴夫人和一群贵妇人一路赏荷走到这处院子里。 “各位夫人也都累了,不如在此间休息片刻,用些瓜果。” 吴夫人含笑说完,朝仆妇点点头,管事的妈妈引众位夫人进小花厅里。 花厅里已然摆好各种切好的瓜果,还有新鲜泛绿的莲子。 “林夫人去了那么久,怎生还不见回来?”一位夫人翘着手指剥了一颗莲子,咬了小半后问道。 “小夫妻新婚燕尔,林将军长住军中,凑到时间多聚聚也是正常。” 旁边一位夫人笑眯眯的接话。 她这话说得有点诛心了,夫妻多聚聚虽是正常,但懂礼一点的人,不会跑到别人家里你侬我侬依依不舍。 玉衡去了这么久,迟迟不见回来,不说还好,说出来就显得玉衡不懂礼数了。 程夫人有些着急,频频望向门外,“你出去找一下林夫人。” 她低声向身边的贴身妈妈吩咐道。 “母亲,原来你们在这儿呢,可让女儿好找。” 吴莲英爽朗的笑着走进来,吴大公子带着林砚跟在后面。 几人朝着吴夫人和在座的行礼。 众人见到林砚,面色诧异,“林夫人不是去前院找林将军了吗?怎地不见林夫人与你们一起?” “林夫人到前院?可我们一路过来,并未见到她。” 吴莲英目光瞥了一眼林砚,随后摇了摇头。 “啊!” 尖锐的女声从隔壁厢房传过来,听到这一声尖叫,吴莲英眸子里闪过狂喜。 一阵不可描述的男女混乱声响后,余下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发生了什么?” 吴莲英连忙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程夫人坐在角落处,面色忽然大变。 吴夫人没有出声,众位夫人见状纷纷起身兴致勃勃跟在吴莲英后面,窥探别人隐秘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这个主角非常有可能是新婚燕尔的林夫人。 貌若神祇容颜昳丽的冷面将军,若是看到自己的新夫人在别人府邸和其他男人滚到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如此想着,众人偷摸摸为他鞠了一把同情泪。 程夫人走到林砚旁边,焦急问,“林将军,您真的没有见到林夫人吗?她去找您已经有段时间了。” 林砚蹙起眉头,不过他清楚玉衡的本事,倒不是特别担心,况且,玉衡的声音他特别熟悉。 “没有。” 林砚摇了摇头。 “快,把门打开!”厢房门口处,从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吴莲英勾着嘴角吩咐下人。 下人连忙把门撞开,吴莲英居然大步走了进去。 “众位夫人,吴夫人府上有事,我们在此多有不便,不如先行离去?”程夫人拽着手帕,想阻止,万一是真的,最起码这些人先散掉了,影响不会那么明显。 奈何她身份不高,这会儿众人目光皆聚在小厢房里,根本没人搭理她。 吴夫人见吴莲英竟然跟着下人进了房间,慈善的眉目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 “不像话,去,把大小姐拉出来。” 吴夫人朝身边的妈妈道。 西宁虽然民风开化,男女之别没有京城和江南严苛守礼,也没有开放到让一个大家闺秀近距离观赏活春宫的地步,尤其是西宁的土皇帝吴家,面子还是要的。 吴府的妈妈还未走进去,两个狼狈的人被突然就扔了出来。 跟在后面出来的吴莲英拍了拍手,满脸鄙夷,“不要脸的奸夫!” 两人衣衫凌乱不堪,女的凌乱长发遮住面容,露出大片香肩,抑制不住嘤嘤啜泣起来。 男人连忙拢好衣服,伏跪在地上,小鸡啄米磕头,“夫人饶命啊,是是她主动勾引我的,夫人饶命!” 程夫人看到地上樱粉色的长裙,发髻凌乱低声啜泣的女人,头上珠翠晃了两下,一阵眩晕,差点朝后面倒去,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林砚,只见对方目无波澜,依旧冷冷淡淡的模样。 程夫人大脑一片空白,这可怎么办才好? “呀!这是林薛氏?” 一个眼尖的夫人跳出去,指着地上掩面哭泣的女子道。 “可不是嘛,薛氏今儿个穿的就是粉色衣裙。” 众人看向林砚,灼灼目光里尽是同情,薛氏居然在吴府就急不可耐的给如此俊朗貌美的林将军带草帽,莫不是人真的好南风小家伙不行? 吴夫人迷了眼,没有阻止这些人七嘴八舌鄙夷万分。 “亏她还是京城来的名门闺秀,从小养在长公主膝下,没想到是这样的浪荡货色!” 说话的正是统管西宁三卫永昌卫的将军袁玉彬的夫人靳氏。 “哦?不知这位夫人说谁是浪荡货色呢?” 一道清亮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众人齐齐往后看去,粉色衣裙的玉衡正婷婷立在她们面前。 。全本书-免费全本阅读网 第119章 泼脏水 http://.biquxs.info/

西宁军由三卫一军组成,林砚掌管的澜山卫,袁玉彬掌管的永昌卫,曲富掌管的安定卫,吴帅直属的嫡系亲卫军。 西宁军共十五万将士,三卫分别统管三万士兵,共九万兵力,吴帅直属的亲卫军六万,其中以吴帅直属的亲卫军兵力及战备最强,其他三卫装备及战力基本持平。 袁玉彬夫人靳氏的堂妹乃吴莲英生母,吴帅最得宠的姨娘,靳氏自然唯吴府马首是瞻,站在吴莲英一边。 玉衡这一出现,在场之人惊异不已。 既然薛氏人在这里,那么地上的人又是谁? 吴氏朝贴身妈妈使了个眼色,地上哭泣的女子被粗鲁的撩开头发,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这不是之前帮你引路的小丫鬟嘛!” 旁边有夫人认出丫鬟来,惊叫出声。 “呀,你不是去找镯子了吗?我们在原地等了你半天不见人回来,绕了许久才出院子。” 玉衡诧异出声,白皙纤细的手半捂着嘴巴,一脸惊讶。 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清了。 “怎么可能是你!”吴莲英微黑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她明明不是这样安排的。 “你说,是不是她害的你!” 吴莲英一脸愤愤指向玉衡,往玉衡身上转。 小丫鬟眼珠子一转,大小姐交代的事情办砸了不说,她清白也交代进去,现在只能顺着大小姐的话说,如果能让大小姐满意,也许她还能有个好的归宿。 “是,是林夫人害的奴婢,奴婢根本没去找什么镯子,奴婢在前面带路,忽然后颈子一阵痛,再醒来就,就在床上了.....那时候周围什么人都没有,除了林夫人她们主仆,奴婢再想不出是谁劈晕了奴婢。”小丫鬟再次哭了起来。 原本就因为莫名其妙清白被毁,丫鬟哭得倒是真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玉衡冷哼了一声,眸光骤冷,“吴夫人,莫不是府上随意一个奴婢就能污蔑于我?且不说是不是我干的,我就说一点,我是第一次到访贵府,与在场的夫人之前都素未谋面,会认识贵府一个带路的小丫鬟并且结仇?更何况,各位认为我一介妇人能够在吴府来去自如随心所欲?” 周围夫人掩唇默不作声。 薛氏初到西宁,怎么可能与吴府一个带路的小丫鬟结仇。 吴家就是西宁的土皇帝,吴府不说铜墙铁壁也是戒备森严,要想在吴府搞这么一出事情,没有借助吴府之人的手怕是办不到。 加上林小将军没成亲之前屡屡传出吴莲英爱慕林小将军,欲招揽林砚为婿之事,刚才吴莲英张口就引导丫鬟往薛氏身上泼脏水,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况且,有夫人认出这个小丫鬟,就是吴莲英院子里一个跑腿的三等丫头。 吴夫人面无表情的扫了吴莲英一眼,随即对着婆子和地上匍匐的丫鬟冷声开口,“不像话,丫头失心疯了不懂事,你们就这么看着?还不赶紧拖下去,碍眼!” “母亲!明明就是......”吴莲英跺了跺脚,焦急道。 “嗯?”吴夫人抬眼暗含警告,凌厉的眸光落在吴莲英身上。 几个婆子用布巾塞住两人的嘴,很快把人拖了下去。 “真是对不住林夫人了,是吴府御下不严下人乱泼脏水,改日吴府一定上门赔礼。” 吴夫人说完得体的笑着请各位夫人移步花厅休息,待会儿用膳。 林砚反手握住玉衡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玉衡没看他,送开手趁机向吴夫人提出告退。 吴莲英一双眼睛淬了毒似的,死瞪着玉衡和林砚离去的背影。 上了马车,玉衡靠到软塌上,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林砚伸手握住她,“放心,那个吴家庶女,我会离得远远的,以后再不会让她进大营,这次的事,给我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玉衡摇了摇头,“我不是介意这个。” “嗯?” “算了,她今天来这么一招,在西宁各个夫人眼里,对她印象不会太好,这么蠢的人,随她蹦跶吧。” 玉衡笑了笑,今天吴夫人对吴莲英的态度,她看得一清二楚,没有哪个正室会诚心实意宠爱一个宠妾生的庶女,吴夫人如今乐意面上宠着她,不过是因为靳氏没有儿子罢了。 如果靳氏有儿子呢? 以靳氏的得宠及背后关系网,吴夫人娘家不过是个富户,怎么可能与掌管三万大军的袁家相比,为了自己儿子,她也必须防患于万一。 因为她是林砚的妻子就这样陷害她,未免太过狠毒。 若是她不懂医不懂武,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寻常闺秀,今天已经着道了。 想想那个老男人,玉衡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若是吴莲英再不收手,那就别怪她手下无情。 “你今天不是去军营了吗?怎么会在吴家?” 玉衡喝了一口水,将恶心压了回去。 “吴帅叫我们过来商量事儿,一年一度的三卫大比武要开始了。” “大比武?” “对,每年这个时候三卫都会组织一次全军比武。” 有单人战和团队战,采取积分制,获胜一场积累一分,比武结束后分高的一卫获胜,胜者在下一年度会额外奖励一层当年物资和装备。 “怎么个比法?” 玉衡一听比武,顿时来了兴趣。 “不饿吗?都到饭点了,带你去尝尝这边的特色,边说边吃。”林砚笑了笑,眉眼温柔。 “好啊。”说到吃,玉衡同样兴趣很浓。 西宁最好的酒楼,是吴夫人娘家开的,军中的将领大多都会去捧捧场,林砚也会经常和同僚一起来吃饭喝酒。 雅间已经满了,两人也不拘束,就在大堂用餐。 酒楼的人对林砚已经非常熟悉,见林砚冷不丁带了个漂亮的姑娘来,顿时也明白这人可能就是林砚新娶的京城贵女。 西宁很多人都知道吴帅唯一的女儿恋慕林砚,这会儿瞧见林砚带了夫人出门吃饭,一个个儿的目光有意无意聚在玉衡身上。 “不愧是京城来的,瞧着皮肤白嫩得跟水煮蛋似的,水灵灵的。” “是吧?怎么会这么白呢,跟那个大小姐就是天上地下,差别如此大,没眼瞎的都知道怎么选。” “选什么,人家那是圣旨赐婚,这婚赐得好啊,我要有这么漂亮白嫩的媳妇儿,做梦都会笑醒!” 林砚耳朵灵,冷冷的一个眼风朝说话人杀去,说话人脊背一凉,连忙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