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
第一章:炮灰夏凝
夏凝浸在波光粼粼的温泉中。
正是夜中,弦月高挂,归云峰山势险峻、高耸入云,月光洒下犹如白昼,目光所见之处极是清明。
她穿上外袍跨出温泉,泉边竹叶飘飘,月色清冷。
夏凝看了看周围,叫道:“佩无师妹?”
不见人影,无人响应。
夏凝呆了半响,顿时欲哭无泪。
——师妹,我只是个刚穿书的倒霉蛋,不懂回去的路啊。
是的,她穿书了,穿到了一本看得她心肌梗塞、吐血不止的小说里。
修仙背景,男女主青梅竹马,对彼此情深似海,一路修修仙谈谈恋爱,甜甜蜜蜜快快乐乐。
没什么糟心讨厌的男配女配从中作梗,轻松愉快,故事情节简单不费脑。
男女主三观正常情意深深,读/者喜滋滋等待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双结合早日飞升。
然而——
临结局剧情突然急转直下,男主修炼突遇瓶颈,女主父亲的门派惨遭危机。一时间两人手忙脚乱,再顾不上谈情说爱,只为门派危机东奔西走。
夏凝眉头一皱,感觉有点不妙呢。
但她按耐住不好的预感,正所谓’小虐怡情促进生产’,此刻的难关定是为了日后的狗粮生产做铺垫。
但待到最后一章,看到她的远哥哥被叛变反派一剑刺穿,咽下最后一口气时——
夏凝:“……”这感觉怎么说呢。
宛如吞下一百口刀子,喉间被扎出了血肉模糊、精神失常。
这简直神来一笔,妙不可言!妙得她吐血三升、女主痛哭流涕!
好好的佳偶天成愣是整没了一个,苏云城这个狗反派莫不是单身太久对情意绵绵的男女主暗生憎意以至于要杀了男主泄愤?
爱了爱了,史上最为读/者着想的大反派!
夏凝血气直冲头顶。
冲得她两眼发昏蜜/汁操作,“呜呜我城哥哥是什么神仙啊太棒了!”“拆散这对天天撒狗粮的男女主为我等单身狗出了一大口恶气呜呜”“爱死这样的钢铁直男了爱到恨不能嫁给他!“手指不停打字向这反派“示爱”……
一顿操作狠狠发泄心中郁气,最后,夏凝累极瘫倒在床,碎碎念骂这苏云城怕不是脑子有泡吧。
人家小情侣谈谈恋爱碍着他了?莫名其妙冲到人家家里大杀四方,好好的he结局给他一个搅屎棍搅成了这鬼样子?真是气煞我等狗粮粉。
恨不得把这可恶至极的臭反派揪出来痛扁一顿,再揉成团丢到海底一万里,让海兽一口吞到肚里,再见不到太阳升起的那天。
嘿,你不是野心勃勃势要称霸修真界么,我就让你呆在暗无天日的肚中,永远见不着光。
可想归想,夏凝终是没有能力冲到书里痛扁人家,只把自己气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磨得她煎熬难耐,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憋都憋不住——
“苏云城我去你大/爷的!”
一觉醒来,她就穿书了……
穿到寥寥几笔的草包炮灰身上,这草包炮灰还是苏云城的师妹……
这遭变故怕就是老天都看不下苏云城的所作所为,派她空降修真界来给他一顿教训!
山峰夜间,夏凝捏紧了小拳头,冷冷一笑。
——苏云城,接受神的制裁吧!杀杀杀!
夏凝心中潮涌澎湃,脑海中早已将苏云城杀死了千百次!
全然忘了自己此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草包炮灰,别说杀苏云城,怕就连人家衣角都摸不到。
“咳咳!”
突然胸口一阵闷痛,她不由手扶胸间干咳两声。
她回过神,两旁竹林轻轻摇动,夜色冷然,月光被一抹黑云遮挡。
在这冷风凄凄的山间,夏凝才想起,哦,当务之急应是找到回家的路。
至于杀反派,明天再想吧。
夏凝是被一个相貌清美的女子带到这里的,那人自称是她的师妹,说是山间温泉蕴含纯厚灵气,到此疗养对她的伤势有极大好处。
那女子名叫凌佩无,师从天卿真人,与夏凝同出一脉。
天卿真人座下有三名弟子,便是大师兄苏云城,炮灰夏凝,小师妹凌佩无。
夏凝又叫了一声:“佩无师妹?”
良久,无人应答。
她扯了扯嘴角,这个小师妹就这样走了?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
臭师妹。
“咳咳……”夏凝又轻咳起来,胸间沉闷闷要炸裂一般,喉间隐隐闻到股血腥气。
这具身体究竟受了什么伤?
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因此对前事完全摸不着头脑。
眼下夜色深沉,周遭氛围阴森,面前两条长长的漆黑岔道望不见尽头。该往哪走呢?
忽然,她瞥见两点缓缓移动的光亮,像是有人提着灯笼赶路。
“咦?有人?”
夏凝看见了不由好奇心起,以为是凌佩无接她来了。
她跑过去,还未看清人,便问道:“是佩无师妹吗?你刚才到哪儿去了,我喊你好久都没看到人……”
待看清了来人,却发现是两张陌生的脸孔,夏凝怔然道:“你们是谁?”
眼前两个女孩肌白肤嫩,小脸上布满惊惧,眼睛睁的大大的,年龄看起来不超过十八。
她们呆呆盯着突然出现的夏凝,两秒后,同时发出惊起池鱼的尖叫声——
“鬼啊!!!”
随即两块重物砸到夏凝肩头,痛得她一声闷哼!
“什么鬼不鬼的?我看起来像鬼?”夏凝捂着钝痛的肩头,语带怒意。
听到人声,两个女孩堪堪停下刺破耳膜的尖叫。
夏凝纳闷,世界上有她这么漂亮的鬼?脚下一动,碰到了刚才砸向自己的东西。
她定睛一看,好家伙,居然是两块石头,难怪砸得她这么痛!
地上的石头亮晶晶的,向四周散发光芒,淡黄色的光亮很是柔和,却并不刺眼。
原来那两个女孩手中提着的并不是灯笼,而是这石头。
“夏凝,怎么是你!”
两个女孩看清了夏凝的脸,方才的惧色消失得无影无踪,陡然换上咬牙切齿的怒色。
“啊,是我。怎么了?”夏凝懒洋洋应道。
见她如此神色,那两个女孩怒色更盛,指着她:“你……你还有脸应!”
“怎么就没脸了,不是你叫我么,理你还不开心呀。”
夏凝无语,叫别人的名字还不让人回答了,这什么歪理。
她与这具身体同名同姓,因此条件反射很是自然。
起初夏凝看到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小炮灰时,心里还有些异样。但后来被男女主的神仙爱情吸引,对这个出场次数屈指可数的小角色就不怎么理睬了。
谁知道现如今穿到这个草包炮灰身上……
“你既自知灵力低微、修为欠佳,便该安分守己听从安排,谁让你强逞能了?你自己受伤是活该,却害得祁师兄被你连累跟着受伤,真是害人害己!”
略高的小女孩冷哼一声,一脸高傲对夏凝道。
“就是!祁师兄为救你被那妖兽袭击,回烈云峰还要被掌门责罚,都怪你这个害人精!”另一个女孩俏脸含怒跟着骂道。
夏凝一呆,问道:“祁师兄?什么妖兽?”
第二章:佩无师妹
听了她们的话,夏凝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们口中祁师兄应该是男主祁殊远。
想起男主为救炮灰师妹受伤的情节,夏凝恍然大悟,原来是穿到了这个时间点。
炮灰夏凝曾在一次出门历练中,误闯了妖兽白鸟的巢穴,被白鸟叼到万丈悬崖处。
男主修为高深,又是带队大师兄,自是第一个冲上去救她,救她时被白鸟啄伤——回来还因管教不力被掌门罚了……
男主的确是有点惨……
当时夏凝看到这里的时候,还微微心疼了一下男主。
好人没好报,救人居然还被惩罚了。
若他救的人是别人,夏凝早就怒骂那蠢货没事跑进妖兽巢穴做什么。
可是当这个人叫夏凝的时,她就颇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奇异感。
咳,救人最重要,骂不骂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英俊潇洒的男主这么一救,接下来的事情顺其自然地发生了——炮灰夏凝从此看上了男主,对他情深根重……
其实夏凝当时还挺兴奋。
想看看这个顶着自己名号的恶毒女配,能掀起什么风浪,又会落得什么悲惨下场。
谁知道她鉴别恶毒女配数年的一双利眼,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这丫的就是个胆小鬼,看到气质非凡宛如谪仙的男主,她、她怂了!
只觉得男女主一个俊美如涛一个貌若天仙,实力相当,从小一起长大,就是天生注定的一对绝配伴侣,然后自惭形秽到没边、默默收起心中的爱意……
然后,然后就没有她的戏份了。
夏凝这才明白人家只是走个过场的炮灰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毒女配的潜力。
其实草包炮灰挺有眼力见,远哥哥颜妹妹的确是郎才女貌的天生一对,岂是妖魔鬼怪能插足得了的?
——除了苏云城那个狗反派!
想到此处,夏凝气血翻涌,恨不得飞到他身边一个麻袋套住他。
连炮灰都知道避嫌,你个什么东西恩将仇报捅了男主?可怜远哥哥和颜妹妹这一对爱侣就此生死相离,落了个悲结局!
两女孩见她神色怪异,还当她不服气,道:“怎么?难道你不愿认错?”
“认什么错?该认错的是那个狗东西!上天派我来就是要扭转乾坤的!”夏凝怒气冲冲,压根不知道人家说什么。
“你……你敢骂祁师兄狗……你怎么敢骂人?”女孩怒不可遏,面色涨红,连夏凝说的话都不敢重复,只狠狠瞪着她。
“……”夏凝反应过来,场面尴尬了。
她试图挽回什么,“那啥,我骂的是、是那个畜生妖兽……不是祁殊远……”
“祁师兄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那女孩大怒道。
“因为你擅自离开大家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祁师兄还在烈云峰受罚,你却在灵间温泉疗伤,修为不佳便罢了人品还如此低劣!咱们归云峰的名声都给你败坏了,现在烈云峰上的人指不定怎么说咱们呢!”
夏凝给她一顿连珠炮弹整懵了。这又不是她搞出的事,她哪知道这么多。
另一个女孩连连附和道:“可不是嘛,天卿真人三徒之中就数你最坏事儿,一宗之徒却连个小弟子都比不过,苏师兄和凌师姐的资质实力才有真人当年的风范,哪像你靠关系拜师、结果还不是个累赘?”
夏凝哼了一声,被两小女孩一通指责,心情霎时一落千丈。
不想理这俩越说越起劲的女孩,越过她们就要走。
“不准走!谁让你走了,明日清晨你上烈云峰去给祁师兄赔罪去!听到没有?”两人侧身拦住夏凝,不让她走。
平日里夏凝性情软弱似没有脾气,这会儿理也不理人就要走的模样更是激到她们。
夏凝随口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那两个女孩又不是傻的,这敷衍样谁看不出?当即心下更怒,狠狠推了夏凝一把,大声道:“好啊!你耍我们玩?”
夏凝被推倒在地,脸色沉了下来,眉头蹙起,目若寒星。
她本就有伤在身,被她们用石头砸不说,又被推倒,这时喉间腥气涌起,血都要吐出来了。
她冷脸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疾言厉色道:“年纪轻轻懂不懂礼貌?按辈分你们还得叫我一声师姐,该教训我的人是我师父不是你们,看你们年纪小不跟你计较,还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了,女孩子家家的赶紧回去睡觉别大半夜出来乱晃悠!”
在夏凝气势汹汹说完这段话之后……她被揍了。
小女孩毕竟还年轻,方才还板着脸教训人,突然被提醒辈分高低难免恼羞成怒。
心想夏凝灵力低微又打不过她们,便幻化出武器——银色凛凛的鞭子一甩,将夏凝抽倒在地!
另一个则配合默念口诀,一股股轻微灵力仿似拳打脚踢推到夏凝身上。
夏凝蜷缩在地一脸痛苦,原身的防御术不会使,满地打滚也躲不过咒决的伤害,只能挨打。
这两个小屁孩欺负她不会法术是吧,等她修炼满级非把这俩吊起来打不可!
但眼下滚了一身泥都无济于事,雨点般的疼痛不停落在身上,鞭子抽过的痕迹更是辣辣的疼,原先受过的内伤也被引发,胸口处闷痛闷痛的。
夏凝的疼痛知觉被无限放大,只觉得又痛又悲催,不会刚来第一天就被打死了吧……她还没完成天降使命、没教训那个杀千刀的苏云城呢。
一股檀腥冲破喉咙,噗的一声,她吐了一大口血。
两女孩见状,有些被吓到,正犹豫要不要停止念口诀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冷喝:“高凡,高巧,你们在干什么!”
一名身着青衣的高挑女子瞬时出现在眼前,两小女孩——高凡和高巧见她面带冰寒,瑟缩了一下,突然清醒一般,看到地上已经停止挣扎的夏凝,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神色慌张心虚。
“凌师姐……我、我们……”
“住口!”凌佩无冷冷斜了她们一眼,走到夏凝旁边,蹲下观察她的情况,“夏凝,还能起来吗?”
“咳……能的。”
夏凝脑袋昏昏沉沉的,险些晕了过去,隐约知道眼前女子就是带她来温泉的佩无师妹,说话清清冷冷的。
手软绵绵地撑在地上,夏凝挣扎半天,愣是站不起来。
凌佩无见状,握过她的手搭在肩上,把她扶起来。
临走时,对高凡高巧道:“明日到怀真阁领罚。”
“是,凌师姐。”两女孩自知闯了大祸,不敢多说。
凌佩无扶着夏凝往她的住处走,虽说是好心帮忙吧,但她脚下生风的步伐,颠得夏凝不疼的地方都疼了起来。
夏凝忍了忍,可在和平喜乐的社会主义环境下成长的夏凝何时受过皮肉之苦,何况此时内伤外伤各种伤。
所以她忍不住了,龇牙咧嘴道:“佩无师妹,慢点,走慢点,咱们不着急,房子不会跑的,咱们可以慢慢走。”
凌佩无冷冷淡淡道:“房子不会跑,但是我有急事,师父召我和苏师兄有事商量。”
“……”
好吧,无法反驳,可是为什么师父召徒弟商量事情,却独独漏了一个最美的?
夏凝此刻浑身上下酸痛难忍,要不然她这就去见见那恩将仇报、装模作样的反派苏云城。
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居然蛰伏在烈云剑派这么久,直到快完结才露出真面目,好一个心机反派,哼,等着接受宇宙无敌天选之子夏凝女皇的制裁吧!
不过……经过刚才被两个小炮灰暴打一顿,夏凝女皇认识到了一个难题。
自己的灵力比炮灰还要炮灰——那么,一个弱鸡怎么制裁杀了天赋异禀的男主的大反派呢?
这可真是个现实无比的难题。
一路颠簸,凌佩无将身痛心更痛的夏凝送回了房。
凌佩无面无表情掏出了红红绿绿的小罐子,放在桌面上,分成两拨,说道:“这些是外用药,你身上伤到哪里便自己抹上,这些是内服药,治内伤的,一日服一粒直至痊愈为止。”
夏凝乖巧地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佩无师妹。”
“不必谢,你好好修养。”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佩无师妹,再见啦。”夏凝笑嘻嘻忍住痛意抬起爪子挥了挥。
凌佩无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隐隐奇怪,却也没说什么拉开门走了。
第三章:惜墨居保姆
经过一夜修养,夏凝觉得自己并没有恢复得怎么样。
酸痛感遍布全身,那什么灵泉什么丹药的功效远不如她想象的强大。
虽说能跑能跳,但并没有强大到灵力大增能上天入地,她还是太天真了。
夏凝只好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去找远哥哥颜妹妹玩吧,谁料她刚打开门就迎来了当头一棒——她被罚了。
理由是不听指挥擅自行事,连累团队进度。
既然领头人男主都被罚了,没理由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夏凝表示惩罚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这残破身体再受罚怕是连命都要没了!要知道男主的惩罚可是被扔到冰湖里跟一湖不知名妖兽共处三天三夜!
归云峰与烈云峰之间有一道数百丈深的壕沟,底下便是一潭冰湖。
环境恶劣终年寒冷,湖中不知养出了多少妖兽,男主被扔下去再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扔的是她的话……绝对会死在那里!
夏凝拒绝被扔湖里:不,我不是男主,我会死的。
她捂着胸口装作半死不活的病重样,似要把肺都咳出喉咙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咳咳咳,那个我、我伤势未愈,能否让师父收回成命,我不行——”
她泪眼汪汪满目拒绝盯着那弟子:我会死的,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门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只见他对装得病入膏肓的夏凝无动于衷。
他说道:“天卿真人已有定夺,弟子不敢逾越,还请夏师姐随我到惜墨居劳作。”
“惜墨居?”夏凝一愣,装模作样都忘了,“不是去冰湖?”
“不是。”
夏凝松了一口气。
真是峰回路转,要是让她去冰湖,那可真是离死不远了。
夏凝跟着少年来到惜墨居,惜墨居古香古色,环境倒是别样的雅致。
见此,夏凝顿时放宽了心,原先她还担心会不会被带到刑房,现在明显不是,刑房哪里会这么雅致。
少年站定脚步便道:“天卿真人有命,接下来一个月内,夏师姐便在惜墨居听候差遣。”说完礼貌地对夏凝拘礼,就转身走了。
夏凝下意识地乖巧点头,等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后,缓缓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个月?要在这里呆一个月?”
她愣愣看着少年在大门处消失的身影,风中凌乱了。
那岂不是去不了烈云峰,见不到男女主了?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刚穿书就替草包炮灰背黑锅,游玩修真界、见男女主杀大反派的计划就此被打乱!
……
夏凝穿过庭院廊道到了惜墨居院后。
一大片潋潋滟滟的碧绿池水映入眼帘,水边柳条摇曳,碧波随微风荡漾,巨大的湖泊将近占据全部的视线,美丽得夺人心魄。
夏凝怔然,雅致的廊院背后竟藏着这么大的一泊湖,院前院后宛如两个世界。
沿着湖边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一座亭子边,带路的弟子停下,对夏凝道:“夏师姐请。”
“……”
夏凝瞅着亭前树下的一众小萝卜头无语凝噎,请什么?给这群小屁孩表演唱歌跳舞么?
一群七八岁大的小人儿坐在草地上,大约二十多个,此刻纷纷仰着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夏凝,活像她是动物园里的稀有品种。
在一众小萝卜头里,两个略大的身影尤为突出,那两人正是昨晚殴打她的高凡高巧,两小女孩儿此刻也睁着大眼睛看她。
夏凝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在搞什么,幼儿园集体春游么?
领路弟子给了解释:“日后你便照顾他们的起居生活,以及传授一些基础法决,按课程给他们上课,辛苦夏师姐了。”
“……”
幼儿园教师兼保姆?
夏凝看了一眼旁边的高凡高巧,这两人也被罚做保姆了?
高凡高巧原本见夏凝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心中隐隐为自己的任性/行为感到歉疚。
但这会儿见她看过来,还以为夏凝在幸灾乐祸,嘲笑她们被惩罚,当即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她。
“……”
夏凝被两人神同步的动作神态噎了一下。
好啊!这两个臭小孩,她还没给她们脸色看呢,她们倒是一点都不知道认错。
夏凝怒从心生,但又打不过人家,便在口头上嘲讽道:“哟,两位师妹,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她扬眉假笑:“莫非是惜墨居景色太美,吸引了你们大清早到这赏景么?还是说,犯了什么错事被罚了?”
高凡高巧听出夏凝在讽刺她们,脸色更差了。
昨晚她们还理直气壮骂她,今天就被关在一个地方受罚,面子里子都得丢得不剩了。
姐姐高凡抿唇冷冷道:“受罚便受罚,一人做事一人当,起码我们不曾连累他人。”
高巧哼了一声表示附和。
夏凝微笑道:“两位师妹说的对,我是连累了祁殊远,自然应该向他赔礼道歉。不过……昨夜之事,两位师妹是不是也该给我赔一个礼呢?”
高巧怒目而瞪:“你、你怎敢又直呼祁师兄名字!”
“师妹别岔开话题,你说你们是不是该给我赔礼。”夏凝笑嘻嘻道。
要说让高凡高巧低个头,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她们被凌佩无呵斥过后,便知错反省了一晚上。
但知错归知错,此时夏凝让她们道歉又心生抵触,只觉得被羞辱。
两姐妹铁青着脸,嘴唇轻微蠕动,看起来倒是又气又想骂人。
夏凝轻哼一声,就知道这两小孩不会道歉,不过看她俩表情也是一乐。
她还想再嘲讽两句,却突然觉得袖子被一股小力轻轻拉扯。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小萝卜头正揪着她的衣角,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小孩扯着夏凝的袖子,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声音软糯:“夏师姐,你长得真好看,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宝石般纯净的眼珠蕴含着莹亮的光芒,虔诚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落入凡间的菩萨。
夏凝:“……”
菩萨?不,人家是小仙女。
高凡高巧:“??”
照顾你们大半天了没见你夸一句,夏凝一来就上赶着献殷勤是怎么回事?
呵,男人本色,没长大就已经体现出来了。
“夏姐姐和苏师兄一样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啦。”小萝卜头仰头看她,稚嫩之中透着真诚。
夏凝作为被夸的主角自然要有所反应,她蹲下来与小萝卜头平视,笑的和蔼亲切:“小朋友也长得很好看呀,比苏云……苏师兄更好看。”
如果没猜错,他口中的苏师兄就是那个杀千刀的苏云城!
臭反派苏云城长得好看?不,远哥哥才是修真界颜值天花板。
小男孩脸蛋微红地摇摇头,似是不认同她的话,又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又挪过来两个小萝卜头,其中一个道:“阳阳才没有苏师兄好看呢,苏师兄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
小男孩使劲猛点头,极是认同他的话。全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夏凝:“??”
人家苏师兄以后可是毁掉你们门派的人呢,这么崇拜人家真的好么?
狗反派还挺有魅力,可惜是装出来的。
等他露出真面目的时候,这群小家伙怕是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高凡高巧见三三两两的小孩都围到夏凝身边献殷勤,心中那叫一个气啊!
照顾你们大半天,就比不上人家美貌吸引力大?还拿她和苏师兄比较,她配么她?
没志气的小孩。
两姐妹郁闷地暗中吐槽。
第四章:苏云城
夏凝不懂法决,但身体仿佛自带记忆一般,一念口诀,体内的能量便轻微调动流转,自然而然汇聚到一处,受她控制,顺畅无比好像经历过无数遍练习。
第一次接触到灵力灵气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夏凝又兴奋又惊奇。
原身的灵力不是很充沛,但让换了壳的她来玩也够喝一壶了。
之后几天,夏凝无处可去,受罚中想见男女主又不能见,只好沉浸在修炼的世界里,在教学的同时也练习自己对灵力的掌控。
毕竟狗反派可是数一数二的强者,要跟他作对,不说跟他一样强,至少要有逃命的能力。
这日,湖边亭前,夏凝没按耐住满心的嘚瑟。
给小朋友们舞了一个优美至极的剑花,剑招轻巧,力道优柔,宛如跳舞般炫目美丽。
烈云剑派主修剑法,天卿真人更是剑之大者。作为他的徒儿,即使炮灰夏凝修炼资质一般,剑法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这些剑法似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夏凝长剑一出就能行云流水舞出来。
对于锻炼废而言,能使出这么酷炫的剑法简直就像捡了大宝藏一样。
因此夏凝一直乐得很,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会飞檐走壁这等神奇功夫。
小朋友们许是被她的美貌吸引,对夏凝格外捧场,他们都聚在亭子不远处,目不转睛看着,热烈鼓掌叫好。
只有高凡高巧不屑一顾,仅瞥一眼便瞧出不足之处。
只觉得华而不实,剑式力劲不足,招式转换间太过死板,这群小孩儿都被她蛊惑了心智。
夏凝只顾着显摆,看到三米高的亭子,便想试试自己训练多日的超能力。
她足下一踮,运气跃起,便从平地跃到亭子檐角上。
负剑而立,衣袂轻扬仙气飘飘,神情莫辨倒真有几分高手的样子。
夏凝眼角噙笑,俯首看底下的一众小萝卜头,眼神仿佛在问:“帅不帅?酷不酷?”
高凡高巧:“……”
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偏偏小萝卜头们再次热烈捧场,纷纷叫着“夏姐姐教教我!”“姐姐好厉害!”“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高凡高巧:……俗言谄媚之语。
夏凝故作矜持地摆摆手,“小意思小意思,你们好好练习以后也可以的。”
自得自满都要溢出眼角眉梢了,夏凝轻咳一声。
克制住自己的得意,佯作世外高人眺目远望,努力绷住嘴角,保持姿态。
站在飞檐之上,视野开阔了许多。
夏凝眼睛四处乱瞟。
碧湖荡漾,柳枝摇曳,柳荫下忽然走出一道浅青色的身影。
身形颀长,气度超凡,恍然间,浅色人影将与背后的碧绿湖泊融为一体。
夏凝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在一众小萝卜头霸占的惜墨居里,哪来这么显眼的高个子。
正要仔细看看,便听到一声少年磁性的如惊雷咋响的“夏师妹”。
声音不大,甚至出奇的好听,但是却犹如钟鼓响在耳边,清清楚楚震慑至四肢百骸。
夏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
脚下一个打滑,装模作样的姿态被打破,猛然从飞檐跌落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她跌落的过程中,甚至有空胡思乱想:他是怎么做到像拿了个大喇叭在她耳朵里说话一样?
夏凝这一打滑,吓到了底下一众人,小萝卜头纷纷惊叫起来。
高凡高巧冷不丁也是一急,条件反射向她奔了两步,奈何夏凝耍威风跑得太远,两人来不及接住她。
怪只怪装过了度。
夏凝四脚朝天,摔了个狼狈不堪。
她一口吐掉翻飞乱入嘴里的头发,拎起长剑故作镇定站起身来,摆手道:“没事,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高凡高巧:“……”谁担心你了!
三三两两的小萝卜头围过去,替她拍去衣裳上的泥草,一边担心询问她有没有受伤、痛不痛。
夏凝尴尬又感动地揉了揉他们的头,说:“我没事,一点都不痛。”
浅青色身影这时才走近,嗓音清冽如甘泉:“夏师妹没事就好。”
夏凝心中愤愤,她摔下来还不是这人害的?要不是被他用了扩音器的声音吓到,她至于摔倒么?
凝眉竖眼愤愤不平转过头,正想大声几句以示不满,看清了来人,却蓦地消了声——
眼前的男人,不,不如说是一个少年,他面容俊逸,清隽迷人,他的脸上纵然无甚表情,温和的面容依然透着一股清雅近人的气质,周身温文尔雅,如沐春风。
他的气质清冽淡然,恍如渡着一层圣光,被那墨墨的眸子一看,夏凝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夏凝用看落入凡间的菩萨的眼神看着他:嗷,是个帅帅的小哥哥,看起来还很温柔。
“苏师兄,你快看看夏姐姐有没有事?”
夏凝头号小迷弟阳阳小腿跑过去,奶声奶气对来人说道。
来人蹲下身子,即使半蹲着,仍比阳阳高上不少。
他唇角扬起一道小弧线,温声道:“夏师姐修为如此厉害,又怎会有事,阳阳不相信夏师姐么?”
阳阳犹疑地看了一眼夏凝,又看向苏师兄。
大大的眼睛倒影着迟疑,过了一会,才重重点头:“相信,我相信夏师姐!”
其他小孩纷纷过去跟苏师兄问好,团团围成了一个圈。
高凡高巧也走过去,神色颇为恭敬叫了声“苏师兄”,丝毫不见在夏凝面前的藐视神态。
夏凝愣了。
这、这个小帅哥难道就是那个恩将仇报、背叛师门、罪不可赦,生生拆散有情/人的大反派苏云城?
竟然这么!这么人不可貌相!这张皮囊骗谁都不在话下啊,难怪蛰伏到大结局,关键时刻祭出致命一击!
阴险,可恶,可恨至极!
知道了他的身份是罪大恶极的臭反派,夏凝顿时转为咬牙切齿。
这是头披着羊皮的狼哩。
苏云城跟小弟子们、高凡高巧说过话后,转头看向夏凝,温文的态度不变:“夏师妹。”
夏凝心中唾弃。
面上却挤出一丝笑容,客客气气道:“苏师兄好。”
苏云城点头,他侧头看向亭角飞檐,优越的侧脸轮廓线条极好,几缕墨发垂落,与颊边光/滑白净的肌肤相得益彰,不怪乎小萝卜头们夸他好看,还装出邻家大哥哥的模样骗取人心,险恶,太险恶了。
夏凝一遍欣赏一边唾弃。
“师侄师弟们年纪尚轻,日常学些法决剑招还好,”苏云城似是寻常说话般,嗓音极是好听,“其余的需等他们真正有所修为之后才便修习。太急于求成,只恐损了心性。”
轻易点出了她的不妥之处。
夏凝自逞威风给人表演耍帅,哪里想到这点。其他人倒还好,给最讨厌的反派一说,心里不乐意了。
夏凝:呸,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没有,害我颜妹妹成了寡/妇、远哥哥身亡的臭反派!
作为至关重要的终极反派,苏云城是临近结局才露出真面目的,前期可谓深藏功与名,一点马脚没露。
不仅骗过书中所有人物,还骗了一大片单纯的小读/者。
记得作者揭露苏云城是大反派时,评论区可谓一片哀嚎声。小读/者纷纷怒斥作者还她们一个温柔体贴的苏师兄。
夏凝倒没怎么关注他,她只关注男女主的神仙爱情。
许多不重要的人物看过就忘了,直到苏云城捅死男主她才幡然醒悟——这尼玛是个大反派啊!
如果反派死了……
死在了黑化前,那么远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结局是不是就会因此改变了呢?
夏凝盯着眼前俊郎的男子蠢蠢欲动,陌生的情绪自胸腔升腾而起。
杀了他,杀了这个祸害,如果他死了那么他所犯下的罪恶便不复存在,大家就不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局,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因此而改变!
苏云城似乎察觉到什么,清冽的眸子一转,直直看向夏凝,清明的目光好像要透过她单薄的身躯看穿她的想法。
第五章:反派没有心
夏凝对上他的目光,心下一抖,忙低垂眼帘闪躲过去。
这人可不像表面那样温良无害,杀了男主之后,他还说过要把烈云剑派的人通通杀光呢。
好歹同门一场,归云峰的弟子们不知多崇拜他,看看这些小萝卜头就知道了,他还真忍得下手——反派没有心系列。
高凡高巧见夏凝一声不吭,对苏师兄的话置若罔闻,当即狠狠瞪她一眼。
夏凝察觉望去,只见她们险些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凶狠地写着:还不快向师兄认错?
夏凝:认个鬼呢。
她完全不把两人放在眼里,扭头给了高凡高巧一个后脑勺。
高凡高巧:“……”
阳阳不知晓大人间的暗流涌动,语气骄傲地对苏云城道:“苏师兄,夏姐姐的剑法很棒哦,和剑本上画的一模一样!”
高家两姐妹怀疑夏凝给这小孩儿灌了迷魂汤,身为声名远扬的天卿真人膝下徒儿,会这点招数很了不起?
倒是夏凝听了他的话得意得很,心道那当然,也不看看姐姐是谁。
虽说这剑和剑法是白捡的,但几天之内能熟练掌握到这个程度,也只有她这个学习能力一等一的人能做到了。
夏凝飘飘然握住温润的白玉剑柄,蓦地摸到一点湿湿的东西。她低头一看,飘然的神色凝住。
白玉剑柄沾了星星点点的黑泥。
这是她从飞檐上摔落时蹭上的,不止剑柄,洁白的衣摆也沾上泥,一小团一小团的污渍格外显眼——
所以她刚刚就狼狈不堪地滚到狗反派面前?
夏凝深吸一口气,恨不得一掌把自己劈到湖里。
对内自闭完,对外呵呵冷笑道:“阳阳说哪里的话,苏师兄的嗓子才是真的棒,那声音比钟鼓声还要大呢,隔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振聋发聩。”
阳阳天真无比道:“苏师兄当然厉害啦,苏师兄是全归云峰最厉害的人。”
夏凝:“……”这小狗腿子,你是忘了归云峰的主人天卿真人了吗
苏云城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天卿真人。
几人之中,只有苏云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衣摆一拢,风度翩翩谦和有礼道:“无心之失,惊扰了夏师妹,还请见谅。”
那模样别提多谦和了,好似他对面的人不是他的师妹,而是敬重有加的有名之士。
对此夏凝只想表示:装模作样,城府深沉的心机反派。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得不陪他演下去,状似不拘小节抓住他的手。
止住了他的礼节,笑呵呵道:“没有没有,苏师兄怎会这么想,何来惊扰之说……”
表面笑呵呵,实际手上暗暗用力,怎么办,想掐死他。
苏云城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眸中闪过一抹疑虑,再抬眸像是没有感到丝毫疼痛,云淡风轻道:“原来,是我多虑了。”
夏凝似是想到什么,忙松开手,不行,不能正面刚。
他俩的修为可谓云泥之别,被他察觉自己的心思就遭了。
刺杀之事需得暗中下手,趁他不备要他命。
夏凝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唠家常似的问道:“对了苏师兄,你怎么会到惜墨居来?”旋即笑容灿烂,语带玩笑道:“莫不是苏师兄同我一样,犯了错来此受罚?“
高凡高巧:“……”你自己犯错还以己度人,苏师兄才不会犯错呢!
苏云城认真看了会笑意嫣然的夏凝,只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不过他平日与这个师妹交集甚浅,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道:“我今日来此是为检查惜墨湖中的法阵,以免法阵薄弱引发湖心震荡。”
夏凝自然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于是潜心好学道:“什么法阵?”
苏云城道:“青天锁妖阵。”
“青天锁妖阵?”高凡高巧惊呼出声,她们自然知道湖中设有法阵,却没想到是级别如此高的法阵。
夏凝:……这是什么阵?谁来告诉我。
作为一个冒牌货,夏凝瑟瑟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不错,湖中妖兽需青天锁妖阵方能镇压。”苏云城点头,“青天锁妖阵威力极强,是现任弟子所学阵法中最强之一,但也不必大惊小怪。除去青天锁妖阵,还有许多强大阵法是你们未曾接触到的,待你们能力足够才可进入深一层的修习。”
高凡高巧听得一脸黯然,以她们现在的能力,青天锁妖阵都摸不着边,更别提深一层的阵法了。
夏凝:“……”看来这个反派不仅是尽职尽责的反派,还是个尽职尽责的师兄呢。
见缝插针地鼓励师弟妹好好修炼,这话意思不就是等你们更强的时候才能接触到更广阔的天空么,潜台词就是——你们要努力变强啊。
高凡高巧果然受到激励,一瞬的暗淡过后便是一脸激奋,意思就是——我们会努力变强的!
对接成功。
夏凝轻咳了一声,不理会他们的暗中交流,问道:“湖中有什么妖兽?”
她比较惊奇的是这么美丽的湖泊中居然有妖兽,湖边还有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儿整天在这学习,也不怕那什么妖兽跳出湖一口叼走他们。
修炼之人心可真大。
苏云城道:“妄海蛟龙,师父前往妄海时意外捕获的。此妖兽品种稀少罕见,师父恐日后有用便带回放入惜墨湖中,然妖性难训,师父便与我联手设了法阵将其镇压。”
夏凝似懂非懂,却只好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
苏云城与她们说了这么多,一看时间不早,便告辞要去看那法阵。
夏凝见他要沿湖边往下直走,惜墨居再往下便无人迹,皆是荒崖石壁,那法阵应该就在那里。
夏凝想跟过去看看,一是好奇,二是想探探苏云城的实力,跑过去笑嘻嘻道:“苏师兄,我能在边上旁观吗?”
“青天锁妖阵威名远扬,可惜我却学不来,若能看到师兄亲自施法就好了。”她很肯定原身不会这么高深的法阵,因此说得真诚无比。
夏凝这话让高凡等人心里都痒痒的,归云峰会青天锁妖阵的人一个手都能数出来,若能见识一番也不错。
高凡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大声喝道:“不行!苏师兄是要去镇妖,又不是胡闹,怎能去给他添麻烦。”
高巧自然想去,但也附和道:“说得对,此等高深阵法不是常人想看就能看的。”
夏凝白了她们一眼,问苏云城,又不是问你们。
夏凝理也没理她们,只看向身形颀长的男子:“苏师兄,可以吗?”
苏云城眉眼温润,眸光低垂,似是最世间温柔顺和的少年郎。
而他一开口便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可。”
夏凝:“……”你不是温柔体贴的好师兄吗,这会怎么不体贴了?
苏云城浅笑道:“届时我怕顾及不了师妹。”
高巧见夏凝被拒绝,语气得意道:“苏师兄要去做正事,夏师姐还是不要去添乱了,免得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夏凝:哪都有你的事,烦。
苏云城走了之后,她们便继续教习小弟子们,夏凝捏着基础法咒心不在焉,望着苏云城消失的方向。
那一带她从没去过,视线被林木遮掩,看不到苏云城究竟走向了哪里。
夏凝心有不甘,苏云城说顾及不到她,意思是需全神贯注对付法阵,不知那锁妖阵有没有危险。
若是趁苏云城无暇分身时,一剑封喉干掉他,那她不就完成天选之子的任务了么?
夏凝眸光晶亮,摩拳擦掌,犹如看到希望之光。
于是夏凝以上茅厕为由摆脱了阳阳等小迷弟,鬼鬼祟祟潜入那片石壁,树木石块林立,一下子挡住了她的身影。
石堆里弯弯绕绕,道路崎岖,时不时还能听到湖水拍在岸石的声响。
此时乱石挡全了她的视野,看不见湖面只听耳旁激烈拍打的水声,沉闷的环境给人带来未知的恐惧感。
夏凝心中惴惴,刚才还一派平静的湖怎么突然汹涌咆哮起来了。
乱石长久居于潮湿,苔藓遍布。
她小心翼翼跨过,仔细找寻苏云城的迹象。
然而走了许久,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见到。夏凝皱眉看着似是随意长成的巨石。
琢磨这尼玛不会是人家故意设在这里的石阵吧!转了半天,别说苏云城,就是个鬼影都没看到!
走着走着,夏凝忽然转身往后看,眼前之景顿时令人头皮发麻。
只见身后乱石丛生,墨色苔藓斑斑点点贴附在壁上,形成一块块深色阴影,张牙舞爪的巨石耸立,哪里还有她来时走过的路!
夏凝:对不起,我现在想回去还来得及吗……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石阵上空暗下来,似是被一片巨大的屏障遮住光线,夏凝抬头只见黑云涌动,翻滚绞动,好似被巨力生生捣绞,暗云遍布了整个天空。
她咽了咽口水,这是个什么状况?
夏凝有些害怕地攥紧佩剑,安慰自己天黑就天黑,怕他不成,每天晚上必见的景象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只要你别给我打雷下雨就好了。
刚这么想——
惜墨湖中翻滚的水流仿佛听到她的召唤,猛然掀起一阵高高的浪花,朝石阵扑过去,水流与石壁激烈碰撞的声响听在耳边神似滚滚雷声。
兜头直下的水浪威力可比下雨大得多,直把夏凝扑成了一只落汤鸡。
“……”
第六章:一身正气的反派
不知是何缘故,湖泊像是受了惊的猛兽般剧烈咆哮着,层层浪花扑面而来,湖水倒进石阵,直把石阵淹了个遍。
身后水浪扑腾,水花拍打乱石的巨响吓得她胆子都要破了,夏凝慌不择路拔腿狂奔,被涌进石阵的浪花赶着跑。
待她停下来时,已不知身在何处。
高大石壁里里外外将她围得密不透风,前路后路都封了个彻彻底底,目光所及之处已无路可走。
巨石团团将她包围,困在一个露天石洞中。
夏凝:“……”难道是因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夏凝欲哭无泪,她浑身被湖水泼得湿透,湿衣贴在身上格外黏人,她拧了拧衣摆,湖水啪嗒啪嗒滴到地上。
妈耶,她不会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吧!
郁闷地在不到五米石洞中东看西看、敲敲打打,企图能找到什么开关“倏地”移开石壁。
那是电视剧里常有的桥段,说不定现实中也会发生呢?
然而折腾半天,夏凝都没敲出个开关来。她垂头丧气、生无可恋瘫坐在石壁旁,天要|亡我,我能奈何!
石洞中安静异常,在这种安静之下,任何轻微的声音都被放大。
夏凝听见自己轻轻的喘气声,以及外边水浪拍击石壁的水声,昏暗的石洞中弥漫着压抑恐惧的气息。
忽然,洞中响起一声轻微的水声,格外清脆清晰。
夏凝一个激灵,她直起耳朵仔细辨了辨,声音来自地面,大概右边几步的方向。
她犹豫了一会,走过去,蹲下身眯眼细看。
石洞地面较低,地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拍击地面的响声还在继续,很轻微,隔几秒拍一次。
一个活物弹跳十几厘米,又落回去,溅起小小的水花,它的身体弯弯的,呈透明状。
她看到了什么——那是一只虾,不知哪来的虾。
夏凝:“……”
这是老天送给天选之子的食材么。
小虾反复弹跳,一声声落地的“啪”在洞中循环。
夏凝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她猛地抬头,观察周围石壁的高低程度,参差不齐,最高的估计有十来米,最低的至少也有五米,比她逞威风跳的亭子高些。
夏凝懊悔地拍了拍脑袋,装x会用飞檐走壁的功能,被困就完全没想到,被自己傻哭了。
拎起小虾,拿起佩剑,她笑容满面道:“走咯,姐姐带你逃出生天!”
说着脚下猛力一踮,翻身跃起,半途蹬住光滑的石壁,借力再次高高跃起,落在周围最低的石块上。
视野瞬时开阔,夏凝还没收回笑容,便被周围环境惊呆了。
只见湖泊上空乌云蔽日,狂风在耳边怒号,凛冽如刀,刮得她脚步不稳,险些又掉回石洞里。湖泊那边远远可见巨浪翻腾,湖心凹下去,浪花卷起一个深深的漩涡。
漩涡周围的湖水剧烈震荡,击起阵阵水浪,似有什么东西竭力挣扎,想要破水而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
风声浪嚎,凄厉可怖,宛如灾难噩耗降临的嘶鸣,除此之外,夏凝似乎还隐约听到湖下传来疯狂压抑的兽鸣声,如万马奔腾,又恍似万兽齐嚎。
她握着小虾瑟瑟发抖,妈耶,这湖里到底有多少妖兽!
震荡不止的湖面上方,一个浅青色的身影凌空而立。
只见他衣袍翻飞,墨发扬动,即使在黑天蔽日的险恶环境中,那人仍是风清月明的一道光。
此时他正面朝漩涡,源源不断向青天锁妖阵输送灵力,妖气扑面而来,湖下众多妖兽竭力挣扎,被强大妖阵牢牢困住。
那正是反派苏云城,夏凝瞳孔微微一缩!
站在巨石上,她咬了咬牙,借着高处视野寻找石阵出路,乱石林立,一眼看去全是弯弯绕绕不知真假的道路,这个石阵大得离谱!
夏凝看了一眼苏云城的方向,最终决定不走寻常道,就从石阵上方跳过去。
好在石与石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以她目前的修为勉强过得去。
于是夏凝如兔子一般,一跃一跳,一步步蹦跶着靠近苏云城……
不知苏云城是太专注锁妖阵,还是无力分心戒备周围,竟全然不曾察觉夏凝的靠近。
渐跳渐近,夏凝一点点看清苏云城的脸庞,清隽温柔,眉梢微紧,却是透着一股正气。
谁能想到那个竭力镇妖、一身正气的清隽男子是个终极反派呢。
夏凝冷哼一声,假面具戴得久了怕是自己都忘记自己戴着面具了。
锁妖阵威力强大,夏凝愈靠近愈能强烈地感受到那无形的压迫,越近越强烈,强大的灵力阵法压制得她胸腔闷沉,脚下动作变得迟钝。
再往前跃了两下,夏凝便顶不住了,脸上血色褪去,握着佩剑的手微微发抖,震得连带佩剑都发出铮铮的轻响。
夏凝郁闷低头:“……”抖什么?弱鸡,你看看人家苏云城有点反应么?
突然想到更脆弱的小虾,她都这么难受了,它不会已经死了吧。赶紧掏出来一看,呃——人家生龙活虎比她好受多了
靠,难道她才是最弱的那一个?
夏凝原地伤心了一会,不得不服从现实,跃下巨石,步履维艰犹如老妪一步步慢慢挪向那边。
她躲在湖边的一块巨石后,藏躲好,又四处看了看,确定这边没什么妖兽,不受锁妖阵波及,便嗖地把小虾扔回水里。
“走你的吧,谁稀罕吃你。”
小虾溜的消失在湖中。
漩涡上空,浅青色的人影犹在控制法阵,湖面波涛汹涌,湖下也暗流涌动,以人影为中心,青天锁妖阵延伸至八个方向。
阵法范围极大,尽头便是八大角,丝丝缕缕的无形阵网牢牢压制湖下妖兽,那些妖兽却不甘示弱,拼死拼活地奋力撞向湖面。
有阵法在此,纵然它们撞得头破血流也只能无功而归,绕是如此,这群生性桀妄的妖兽还是挣前抢后不惧死活撞过去。
它们这样无脑蛮撞,即使冲不出阵法,却也掀起轩然波涛,湖面巨浪翻腾,水波高高荡起,再重重拍下,简直要把整片湖倾倒过来一般。
夏凝躲在石头后方看得惊心动魄、目瞪口呆,这、这尼玛的逆天力量啊!
生生压下了一湖狂躁变态的妖兽,瞧这汹涌不平的湖泊,可想而知底下妖兽有多可怕。
可是苏云城?
他以一人之力制住了这些可怕的妖兽——还一派清闲悠哉悠哉挂在半空看它们无望挣扎?
夏凝被绝望完全笼罩了。
回想自己在两个石头之间跳跃,还要估摸一下会不会掉下去……
这是人与人的差距?中间怕是跨了十个八个银河系的距离吧!
夏凝想哭,前期的反派就这么强悍,我还玩个鬼哟,不如回家洗洗睡得了,这个天选之子谁能杀得了这个变态强的人谁来当,反正我是无能为力。
夏凝心碎得一塌糊涂。
自知前途渺茫,完成不了天选之子的任务了。
天知道这具身体资质有多差,炮灰夏凝在书中寥寥几次出场已经奠定了她是弱鸡的存在!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团队中著名的拖后腿选手,不说跟苏云城比,就连没有姓名的高凡高巧都比不过呢!
拖后腿选手想干掉领头羊选手……
她抬眼看过去,领头羊选手苏云城正在湖心上空,她算了一下,哦,这个距离这个高度,就算苏云城乖乖等在那里给她杀……她也飞不上去。
多么深刻的领悟!
夏凝感觉眼睛糊了沙,心酸到哽咽。
这该死的修仙界啊,修为泾渭分明,强点的睥睨天下傲视群雄,弱点的只配做人家脚底下的蝼蚁任人踩踏。夏凝仰天无声哀嚎:天待我不公啊!
轰隆隆,轰隆隆——
老天像是在她身上装了个探测器,迅速接收到她的控诉,立时给出激烈的反应,雷声乍响震耳欲聋。
夏凝哀怨的表情顿时僵住,不,别了吧,我知道错了,怪吓人的。
半空中的苏云城眉头狠狠一皱。
随着雷声轰鸣,湖里的妖兽愈发暴动,猛烈撞击湖面,那声巨响宛如打开它们体内的一个开关,开关一开,暴虐情绪倾泻而出,推至顶点,紧绷的链子骤然断裂。
“不好!”
苏云城低喝一声,抽回力量,双臂一展急急凌空后退数十丈,正逢此时,万丈高空一道天雷狠狠劈向他方才的位置,转瞬落入那深深的漩涡中。
旋即漩涡激荡,巨浪裹紧,底下诸兽失了魂般猛蹿,水面波涛滚滚,细看甚至能看到水下狂暴的黑影,巨大而迅猛,若隐若现,转瞬即逝。
妖气铺天盖地,妖兽失控。
青天锁妖阵乃天卿真人与苏云城合力设下。此时妖兽暴动,锁妖阵阵法关键时刻受天雷影响,苏云城一人如何抵挡?
只见湖面巨浪愈发激猛,犹如被千钧之力从湖下猛推,巨浪霎时荡起数十丈高。
苏云城再次急急后退,躲过腾空翻涌的水浪,他低头一看。
失去他灵力加持的青天锁妖阵已撑到顶点。照此下去阵法必被强破,届时妖兽逃窜可谓麻烦中的麻烦!
容不得深思,他即刻回到阵眼处,倾尽全力加固阵法。
此时湖心漩涡已被巨浪填平,无形阵网再也压制不住滔天巨浪。
远处,夏凝瞪大了眼睛,方才的场面已经让她震撼,可跟这会儿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
我擦,三观震碎。
第七章:一剑封喉
貌似因为刚刚那声响雷,情势突然变得危急起来。
她看着被巨浪包裹的险些看不见人影的苏云城,寻思:难道出意外了?
那他会不会死?要是他力竭掉下去,湖里那些饥不择食的妖兽一口吞了他,那岂不是省了大事!
天要助我!夏凝眼中精光闪烁,暗暗给妖兽加油助威,冲!你们是最棒哒,冲上去干掉他!
一口吞了他!让这个臭反派烂在肚子里,让他再没有机会杀掉远哥哥!
再一口吞了那些簇拥他的人,让他们有眼无珠、助纣为虐,把这样狠毒的一个人拥到为所欲为的位置,活该被吞!
还有……
夏凝突然顿住。
回神看看眼前天昏地暗、惊涛骇浪的恶劣处境,似乎——方圆百里只有她和苏云城两个人,如果妖兽冲出来,吞了苏云城,下一个落入妖兽口中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她猛然摇头:不,我收回刚才的胡思乱想,城哥哥加油!你才是最棒哒!那群拼尽全力都露不了面的妖兽算什么,你以后可是傲视群雄的终极大反派!你千万不能死啊!
然而苏云城并没有收到夏凝的激励加油。
湖中妖兽狂躁乱撞,青天锁妖阵岌岌可危,阵法霎时被冲出一个缺口,与此同时苏云城噗的吐了一口血。
本就难以压制的惊浪欢腾涌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就连在远处的夏凝都看出了不对。
她心惊胆战、捏紧拳头念念有词道:“城哥哥加油啊,你是最棒的,你没黑化之前我也很喜欢你的!”
一个浪花穿越十万八千里,猛地浇到夏凝头上,浇得她湿漉漉凉丝丝的。
落汤鸡夏凝:“……”对不起,我不该说谎。
但为你加油打气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
阵法中心,苏云城抬手抹去唇边的鲜血,而后眸光一凝,少了几分平日常见的温和,多了些许冷然肃穆。
他双手一收,强大凶悍的灵力凝结而成,狠狠往前一推!阵法霎时如受到滋养变得强盛起来,无形的阵网缓缓压制湖面巨浪。
躁动不休的湖泊像接到不可违抗的指令,即刻狂躁渐退,趋于平静。
波涛水浪缓缓落下,妖气迫散。
苏云城的脸色一点一点发白,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向外输送,晶莹透亮的汗珠从颊边滑下,滴落至茫茫湖泊,融入水中消失不见。
夏凝诧异地看着湖面波涛一点一点平缓下来。
湖下妖兽仿佛被什么力量威慑,转瞬朝四面八方散去,只余零落黑影逗留徘徊。
不多时,除去岸边的狼藉,湖面已是风平浪静。
刚才的种种凶险情形宛如是一场错觉。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分明顷刻之前妖气肆虐,震荡不休,夏凝以为至少是一场持久战,甚至可能要等到天卿真人前来相助才能平息。
可是苏云城一个人就搞定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
夏凝唏嘘一声,大反派就是大反派,非常人可比拟。
短短一瞬,苏云城如历经旷日大战,筋疲力竭手脚虚浮,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失去了光泽,毫无血色。
他撑着最后的精力缓缓飞向岸边的一块巨石,灵力消耗过度,此刻他已是神志恍惚虚弱不堪,若是有人趁虚而入,他也再无抵抗之力。
苏云城席地而坐,打算就地调养灵脉,谁知刚运力身体便已支撑不住,陷入沉沉的昏睡中去。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苏云城脑海闪过那一道天雷,莫非……
石阵中。
夏凝探头探脑观察巨石上坐着的苏云城,她自认藏得足够隐匿,苏云城应该没有发现她。
夏凝看了一眼静坐的男子,又悄悄缩回巨石后,捉摸不透他想干嘛,看起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像个石像似的呆坐不动。
五分钟……
十分钟……
半个小时……
夏凝不知道已经第几次探头观察苏云城,发现他仍是一动不动。
夏凝心生疑虑。
怎么休息这么久?他不会死了吧,像电视剧老僧圆寂那样坐着归天——开玩笑,终极反派怎么可能死那么早,剧情还没开展到一半呢!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上前一看,她蹑手蹑脚从巨石后走出,悄无声息靠近,凝力一跃,跃到苏云城所在的巨石。
扑窣”的落地声和衣袍声——夏凝直盯着两步之遥的苏云城,只觉全身上下连带头发丝都僵硬了。
“……”尼玛落地这么大声,难道我体重超标?
夏凝暗自反省,好在苏云城闭着眼一动不动,没有发现她,她松了口气,踮着脚尖走到他面前,看到他惨白的脸色时,不由一惊。
脸色比白纸还要白,活像被人涂了五厘米的粉。
面无人色的模样跟刚见面时的春风拂面那叫一个天差地别,完全像是两个人。很明显的,这个人受伤了。
夏凝轻轻戳了戳他的肩,叫道:“苏师兄?”
没反应。
她又戳了两下。
还是没反应。
夏凝凝视了他好一会,旋即哼哼笑了两声,脸上露出了险恶的笑容。
狗反派苏云城,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不省人事,力竭昏迷,天助我也。
夏凝拍了拍他惨白而清俊无比的脸庞,快意无比的笑着。
她冷哼了一声,一字一句道:“你的人生就在这终结吧,臭反派!”
夏凝的眼中渐渐显露疯狂的意味。
悲惨的结局会因她的出现而改变,最后的终极反派将要被她扼杀,所有人的结局都会变得不一样……
苏云城很快就会消失,而他所犯下的罪恶也会随之消失。
纤弱莹白的爪子慢慢抓上他的咽喉,缓缓收紧……
冰凉的触感从手指传来,她动作一顿,愣了两秒。
夏凝目光停留在他俊美的脸上,看了片刻,突然放下手来。
算了吧——
他的脖子那么凉,摸上去的温度感觉都不像人,怪害怕的,还是用剑吧。
她抽出佩剑,剑身与剑鞘细细磨擦响起的声音在安静的巨石上格外尖细,令人毛骨悚然,抽出长剑,剑尖抵着他的心脏。
这一剑下去,就算他的修为再高强也活不下去。
夏凝明亮的眼眸直直盯着他,眸光中闪过一抹痛快——臭反派,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给小炮灰干掉了?
利剑高高抬起,狠狠朝他的胸膛刺去!
噗哧——
剑刃刺破衣裳,刺入血肉。
浅青色的衣衫被缓缓流出的鲜血染红,静坐的男子脸色白惨惨,却连眼皮都不动一下,仿佛尸体般感觉不到疼痛。
夏凝怔了怔,猛然拔出剑,哐铛一声扔到旁边。
剑尖沾上的血迹与明亮的剑身相得益彰,分外引人注目。
得意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杀你。”
夏凝不敢多看,急忙上前察看苏云城的伤势,又是懊悔又是焦急地扒拉开他的衣襟,眉头紧皱。
他洁白的胸膛上,那一口剑伤格外醒目,夏凝掏出之前凌佩无给的小药罐,给苏云城撒上。
夏凝似是被他感染一般,脸色也变得有些白,她盯着苏云城,声音轻若游丝道:“不能杀你,暂留你一命……我还要靠你走出这个破石阵呢。”
“而且你刚刚镇压妖兽算是造福众生,”她的声音参杂些许慌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是个大反派,功德没那么深,但怎么说你刚刚也算救了我我不能趁人之危,等你伤好后再取你狗命不迟……”
“刚刚一时没想到这点,对不起啊,我这就给你上药,佩无师妹给的药是顶好的,我用过的,你放心好了……”
夏凝嘴上无与伦比喋喋不休,手上动作不停,很快给他上好了药,包扎好之后,再把他的衣袍系好,一气呵成。
事后,夏凝看着鼻息尚存的苏云城,松了一口气,她咬着唇,觉得自己可能哪根筋搭错了。
整个过程中,苏云城没有一丝要醒来的意思,直至目前都没有。
夏凝咽了下口水,退到几步外坐下,双手捂着头脸朝下。
一人一边,清醒昏迷,静谧无语。
良久之后,夏凝干嚎着仰起头,表情那叫一个复杂,似懊悔似不甘,又像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好啦!现在人是杀不了了,但是刺也刺了,伤也伤了,那么明显的一个伤口等他醒来看到,她要怎么解释!
指望他眼瞎看不见、痛觉神经出问题还是老老实实跟人家坦白——哦,是我想杀掉你,但是念及你虚弱昏迷且前期还算是个人没造什么罪,还要指望你带我走出石阵最后决定不杀了放你一马?
真是糟心,太糟心了。
早知道一剑下去一了百了。
夏凝捡起佩剑,瞧见顶部的那抹血迹,脸色又黑了起来。她跳下石头,去找了点水,将剑洗得干干净净。
夏凝盯着剑光锃亮的佩剑,说道:“你不是凶器,你是我的佩剑!早晚有天你会跟着我叱咤风云!”
“你是最棒的!”她边说边重重点头,把白玉剑插回了腰间。
惜墨湖一派平静,波光粼粼,美丽无比,然它底下分明藏着一窝的妖兽,不久前的惊涛骇浪仍历历在目
夏凝生怕突然一个巨浪把自己卷入湖底,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她赶紧回到巨石上,守着昏迷的苏云城不敢说话,比起那湖妖兽,还是守着反派来得实在。
第八章:能否把反派的颜值削了
起码人家现在还没黑化,表面上是个好好大师兄。
夏凝看着苏云城的胸膛,看着看着,她又惆怅了。
她挪过去掀开他的衣襟,瞄见伤口没有溢血,便退回原处。
夏凝乖乖等着苏云城醒来,在巨石遥望四周,只见前面湖泊碧波浩渺、远峰重叠,后面林木参差不齐、乱石嶙峋——总而言之,靠她自己是走不出乱石阵的。
必须依靠苏云城。
“苏师兄,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你吉人自有天象,又大人大量,肯定不会有事,也不会怪我的对么?”夏凝低低地对昏迷的苏云城道。
“如果我说我是不小心刺伤你的,你应该会相信吧?”
“那我就这么跟你说了哦,到时候你千万要记得相信我。”
“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这是我们的约定,你可不能反悔,不能怪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夏凝煞有其事地自顾自说,喋喋不休吵得石像般的苏云城眉心都动了起来,夏凝吃了一惊,凑上前去观察,他却再没反应。
错觉吧。
夏凝慢慢退了回去,过会儿她打了个哈欠,困意忽来,她撑着脑袋合上眼睛。
夏凝沉沉的睡了过去。
湖泊荡漾,水天一色,巨石阵无了侵扰的人儿,已恢复日常平静。
只有那块巨石上的两个人,相对而坐,双双沉睡,呼吸绵长。
天色渐变,日暮西下,许久之后,男子惨白的脸恢复了一丝人色,他眼睫微动,似要醒来。
神志渐渐回笼,昏沉的大脑逐渐清醒。
他睁开眼睛。
熟睡的少女映入眼帘,她随地而坐,脸颊微红,神色恬静,手撑脑袋,在荒石上睡得香甜无比。
苏云城清隽的脸上露出微惊的神色。
随即若无其事地垂头凝眉,眸中沉静思虑。
劈进锁妖阵的那道天雷,绝不寻常,察看阵法前他便算过今日的天气,理应风和日丽。
后来无端端一道天雷,在紧要时刻劈下锁妖阵阵心,如此异常,如此巧合,必是人为引下的天雷。
门派中人可引天雷者不多,到达这样高深境界已是有名有姓之辈,必不会是本派之人,苏云城眸中亮光一闪,难道是……南宗门。
一瞬之间,他脑中已有了可疑人选。
苏云城神色微定,正欲站起身,忽然胸间一阵撕扯,传来些许疼痛感。
他低头,衣襟微敞,胸口处浅浅一道利器伤口,已然被上药包扎过——他的目光转到沉睡的夏凝和她身侧的长剑上。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站起身,此时他的灵力已恢复些许,不再像先前那样损耗过度。
夏凝今天跟苏云城过来,又是闯石阵又是偷看阵法,身心俱疲,睡得正酣的时候突然被吵醒。
睁眼看到苏云城身影飘逸踏在碧波上,她立即吓得坐直了身子,湖里那妖兽、不会又暴走了吧!
见到湖面上平静,苏云城貌似只是在查看情况,夏凝全身软了下来。
——等等!
苏云城醒了?
苏云城动作敏捷身手灵活的踩踏于水波之上,不见半点颓态,夏凝愣了,他不是受伤了么,之前那个看起来快死的人是谁?
苏云城凝目细看,在湖上转了几圈,确认阵法无碍已归于平静,便踏水飞回巨石。
日光已弱,潋滟碧水折射暗红色光芒,踏水而来的男子衣袂飘扬,清冽如湖中之水,宛如黄昏归来的谪仙。
夏凝:“……”能否把反派的颜值削了?
苏云城稳立巨石之上,声音微哑尤带暖意:“夏师妹。”
“……苏师兄,”夏凝神情局促,偷偷观察他的脸色,有些心虚道:“你身前的伤……”
她指了指他胸膛处,吞吞吐吐说不明。
苏云城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问:“可是因一名黑衣男子而伤?”
“……嗯?”夏凝不明所以。
“此人修为高深,夏师妹不及他,虽不知你如何击退他,但救我于危难之中,还请夏师妹受我一拜。”说着他抬手躬身做了一个拜礼。
夏凝:“?”
什么黑衣男子、救你危难之中,我要杀你还差不多。
她掩面咳了一声,终是不好意思认下莫须有的恩情,实话实说道:“你的伤、是我弄的。”
苏云城笑了一下,眉眼温润,柔和自然,他道:“想是夏师妹打斗过程中误伤于我,夏师妹不必介怀,这伤比起那人的威胁不值一提。”
夏凝:“……”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门派诸事繁杂,弟子众多,恐有异心之人混入其中,夏师妹多些提防面生之人。”苏云城嗓音温和徐徐道来,“今日这人,我回去便禀给师父处置。”
他侧身,又说了一句:“劳烦夏师妹替我上药了。”
他这么说,夏凝想不认这救命之恩都难了,否则这伤口怎么圆过去!
她只能尴尬而僵硬地冲他摆摆手,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夏凝万万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本来还担心苏云城会因此怀疑她,或者对她有所察觉。结果他一通话把她推得干干净净,还给冠了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声。
“……”臭反派,好好当你的反派不好吗,这么体贴人心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苏云城似乎完全没想到要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他知道,又或许因那什么救人危难而选择过滤。
他看太阳西斜,便抽出佩剑,施法变为脚下可御之剑,他踩上去,道:“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夏凝在他的指示之下,兴致勃勃踩了上去,她还没试过御剑呢,这几日来回都在惜墨居,没机会试。
她刚站稳,脚下的剑唆的飞了出去,猝不及防,她又没有像苏云城那样运转灵力护住,一头撞在了他背上。
夏凝:“……”要开车也不说声。
心中吐槽,面上笑呵呵:“对不起苏师兄,你没事吧。”
苏云城目视前方,没回头只说了声没事。
夏凝哦了一声,刚站好眼睛往下瞄,就瞄了脚下墨黑的湖水,她神经一绷惊叫一声,条件反射扑向苏云城!
夏凝:妈呀,这是在湖心上空啊!
夏凝连忙闭眼,看都不敢看往下看一眼,爪子牢牢扒住苏云城,心中千言万语都在祈祷:千万不要掉下去,底下可一湖的怪物啊!会被吃掉的!
前面,苏云城温和的表情罕见地裂开几分,他盯着肩头指节都抓得泛白的爪子,盯了两秒,他深吸口气,专心御剑。
夏凝心中默念快点、快点飞过去!手指攥紧高空中唯一的支撑物——苏云城。
夏凝颤抖着声音道:“苏、苏师兄,你能不能快点?”
人家好怕呀,嘤嘤嘤。
苏云城抿唇,忍着把背后紧靠着的人扒下去的冲动,加快了速度。
……
惜墨居。
课程快要结束时众人才发现夏凝不见了,阳阳等人七嘴八舌地询问夏凝的下落,高凡高巧烦不胜烦,受罚期间这个事儿精也敢开溜?
高凡冷冷道:“我们又怎知她去了哪里,她不守规矩擅自行事,要禀报给天卿真人才是!”
高巧点头道:“不错,如今我们的任务便是教导他们练习,身为受罚之身她还敢闯祸!这下恐怕天卿真人都不会容忍她。”
阳阳皱着小脸担心道:“可是……夏师姐从前不会消失不见,会不会被南宗门的人抓去啦!”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提到南宗门,软软的小脸布满惊惧之意。
南宗门是位于南面的大派,弟子众多,天资聪颖者数不胜数,名声实力均与烈云剑派旗鼓相当,是许多修炼人士挤破脑袋也想拜入的大门派。
至于小阳阳为何将南宗门视为洪水猛兽,就说来话长了。
自古门派与门派之间关系复杂,盘根错乱,似敌非敌,似友非友。
烈云剑派与南宗门一开始也维持着这样表面关系,直到三十多年前,两派不知为何在苍宿涯撕破脸皮。
那年苍宿涯血流千里,南宗门屠了烈云剑派几个小分派,两派厮杀争斗,烈云剑派损失了七百多名剑士。
这样的血海深仇,经过三十多年的流传变换,南宗门在烈云剑派后人眼里,早成了杀戮、恶魔的代名词。
“你胡说什么!”高凡瞪了阳阳一眼,“归云峰上怎么会有南宗门的人!”
阳阳委屈地扁了扁小嘴。
“姐姐,你说夏凝会不会……”高巧看了一眼惜墨居下方,欲言又止道。
她所指的正是苏师兄消失的地方,只见那里树木葱郁,枝繁叶茂,黄昏下缭乱的树影交错相缠。
林后有零落的巨石崛地而起,东一块西一块延绵不尽,还有无数乱石被树木遮挡,只露了个石尖儿,可想而知后面那片石林有多大。
今日夏凝提议与苏师兄一齐去看青天锁妖阵,但被苏师兄否决,她会不会私自偷跟进去……
高凡顺着高巧目光看去,果断摇头。
“不可能,她怎么敢去。”
惜墨居地方虽大,但弟子们活动的范围却仅限于这一块,那湖的下方、那片石林是众弟子的禁地。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自觉绕路而行,从不去犯那忌讳揭露未知的危险。
夏凝又不是不知道,她要真敢去那里,也不怕有没有命回来。
高凡自是认为夏凝不敢乱闯,侧头一看,却见高巧目露惊诧,紧紧盯着湖面上空,颤声道:“姐、姐,你看……”
第九章:苏师兄心情不佳
“是苏师兄和夏师姐!”阳阳兴奋叫道,小小的身子激动得蹦了起来。
“苏师兄和夏师姐回来了!”其他小孩也叫了起来,“他们肯定是收服了那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青天锁妖阵!”
小孩儿说话颠三倒四,要说收服也是收服妖兽,青天锁妖阵又哪是用来收服的?
高凡却懒得纠正,抬头向众人所望的方向看去。
水面倒映着天上紫红紫红的彩霞,一柄流光四溢的御剑上赫然立着两道人影,那正是苏师兄与夏凝,两人御剑而来,由远及近。
高凡讶然地张了张唇,夏凝还真敢去?
“啊啊啊——”
一声急促颤抖的尖叫声从天而降。
“啊啊啊,慢点!慢点啊!”
夏凝死死抓着苏云城,直把他的衣衫抓得不成样子,嘴上还克制不住地鬼哭狼嚎。
心中后悔极了,让他快一点,结果快成了逃命的速度,不!逃命的速度都没有那么快!
凌厉的风声不断在耳边咆哮,把夏凝的脸刮得生疼,比过山车还要刺激无数倍,没绑安全带的夏凝心儿都吓掉了。
她死死攥着身前的救命稻草,什么反派不反派的早抛到脑后了。
“妈妈救救我!我错了!”
“停下!快停下!”
夏凝神智不清喊得嗓子都哑了,超高速带来的恐惧让她眼睛都睁不开。
原本仅是抓着男子的衣袍,这会儿早已变成了死死熊抱住他,直把苏云城勒得脸色铁青。
突然一阵失重感,体内五脏六腑上下翻搅,脑浆甩成了一团浆糊,紧接着,一切停了下来——
苏云城脸色又青又白地扒开身后的人,灵力一催,脚下巨剑霎时恢复了正常大小。
夏凝手脚酸软、摇摇晃晃扑倒到一旁的高巧身上。
“喂,你干什么!别过来……”
高巧两手推拒,却抵不过直直向她倒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呕,我不行了……”夏凝趴在高巧身上,脸色苍白,一阵阵干呕。
“咦惹,你走开!”高巧听着耳边恐怖的声音,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忙嫌弃地把怀中的人推出去。
高凡在她对面,夏凝被高巧一推,就被推到高凡跟前。
高凡:“……”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高凡只好无奈接住这个软泥一般的人,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稳稳立住她。
高凡尽量无视这位名义上的师姐,视线一瞥,落到苏师兄身上。
只见他衣袍凌乱,神色不佳,她盯着他胸膛处被夏凝鬼吼鬼叫、精神错乱间勒出血的伤口,问道:“苏师兄受伤了?”
她一问,众人这才注意到苏师兄胸前衣衫处溢出的淡淡血迹,纷纷七嘴八舌地关心询问。
苏师兄低头一看,眉梢微紧,语气淡淡道:“无碍。”显然没有平日里的温和。
小孩子哪里会注意到这么多,只当苏师兄今日太过劳累,知道他没事之后,又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会和夏师姐一起回来。
“此事纯属巧合。”苏师兄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苏师兄好像心情不佳呢。”阳阳怔怔道,往常从不见苏师兄如此神色。
众小朋友也觉得苏师兄异常,小萝卜头聚在一块小声猜测,有说梳理阵法太累了,有说妖兽长大了苏师兄打不过,也有人说苏师兄很正常、没什么不对。
高巧冷哼了一声,想起落地之时夏凝又大叫又紧抱着苏师兄,苏师兄能开心得了才怪呢!
谁人不知道苏师兄最喜整洁,且不爱与人太过亲近,夏凝两个都犯了,把他的衣衫扯成那个样子,还对苏师兄上下其手!真是岂有此理!
夏凝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脑浆恢复正常,一抬眼,就看到高巧愤愤地瞪着自己。
夏凝:“……?”
“看什么看!”高巧冷喝一声,便白了她一眼,拂袖离开惜墨居。
夏凝无语。
不是,看你咋地?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经典台词,高巧就一溜烟消失了,高凡懒得说话,也跟着妹妹走了。
只剩下一圈小萝卜头围上来叽叽喳喳的问她怎么样了。
夏凝感动得心都要化了,还是小迷弟好,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最重要的是这么关心她。
夏凝白着脸,却笑得温柔:“姐姐没事了哦,你们快回去休息吧,今天落下的课明天给你们补上。”
一张张小脸齐齐点头应道:“好的,夏姐姐。”
丝毫没有要补课的不满怨怼,夏凝的心又化了一分。
怎么可以这么乖巧呢!人家也想生一个这么乖巧的儿子!
可怜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她连初恋都没献出去,更别提找个人来配合生猴子了。
夏凝凄惨又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
次日,凌天阁。
大厅之内立着四五个人,皆是面色肃穆,庄严沉重,为首的一个仙风道骨、小须格外显眼的青年男人道:“你所说的可属实?”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底下清隽温和的男子跨出一步,对仙风道骨的男人作揖答道:“此人顶着烈云剑派的名号,修炼的却是南宗门的术法。”
苏云城所说的人正跪在厅中,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他双目赤红、饱含愤怒屈辱,毒蛇般阴冷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人。
黑衣人身上被金色的绳索牢牢困住,挣不开逃不掉,膝盖宛如千斤之力重重压下,被迫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苏云城道:“昨日弟子在湖心施阵的紧要关头,正是此人引下天雷险些破坏阵法,若青天锁妖阵被破,后果不堪设想,此人恐怕是蓄谋放出妖兽,以加害我派门人。”
天卿真人负手而立,沉吟不语。
“以此人的修为,引天雷时藏身之处绝不出三十里,弟子修补阵法力竭之际,多亏夏师妹现身相救,否则极有可能为他所害。”
天卿真人微微摩挲手指,看了苏云城一眼,道:“你如何得知天雷是他引下的?”
“引天雷者必需修为深厚、灵力充裕,有此灵力者少之又少,灵力不足者强行作法,必然灵脉震荡、受其反噬。”
苏云城说着,侧身朝跪在厅殿中心的黑衣男人走去,那黑衣人正狠狠瞪着苏云城,阴狠的目光如淬了毒的杀人之器。
苏云城仿如不觉,云淡风轻绕到他身后。
随即他凝力打出一掌,未曾触碰到黑衣男人,掌风却如迅猛之舌狠狠推到他身上,将黑衣男人击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神游天外的夏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颤,而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们刚刚不是讨论得还挺激烈嘛,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突然来一掌很破坏氛围好吗!
夏凝对暴力反派苏云城碎碎念,抬头一看,却见仙风道骨的天卿真人和跟前的佩无师妹,对这暴力行为熟视无睹。
而且瞧佩无师妹脸色愤然、双拳紧握的样子,还颇有一番蠢蠢欲动要冲上去揍黑衣人的感觉。
她又看了下第一次见面的天卿真人,捋着胡子神采奕奕、和蔼可亲的长者风范,点点头似乎对苏云城的暴力行为持满意赞赏的态度。
夏凝:“……”好吧,这个黑衣人也是反派。
苏师兄现在是伸张正义的大好人呢,正义凛然调查真相揪出卧底又有什么错呢。
“师父,你看。”苏云城指了指黑衣人的颈后。
几人走上前一看,黑衣人面朝地瘫倒在地,痛苦地咳着血,头发被掌风震乱露出后颈。
只见他的后颈处布满狰狞交错的墨黑色裂痕,与旁边完好无损的皮肉形成鲜明对比,犹如绽放在皮肉之上的焦痕,纵横交错伸向脊背,隐没在黑色的衣衫里。
夏凝瞅了一眼,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条条一道道的焦痕,像被烙进深深的血肉里,太可怕了。
天卿真人眉梢微紧,神态怔然道:“这是……罪雷印。”
三十二年前,苍宿涯一战中南宗门便用过罪雷印,他们引下滚滚天雷,集天之神力劈山破地、击杀无数烈云门人,这本是苍宿涯的禁术。然而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为夺取胜利,南宗门居然用了罪雷印。
使用罪雷印的后果,便是神力反噬其身,形成一道道雷印日夜吞噬施术者的灵力,不出一月,施术者便会遭吞食吸尽而亡。
黑衣人倒在地上呼哧喘气,他脸上满是污脏的血迹,声音低飘却是扭曲的快意:“怎么?真人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三十二年前,你们烈云剑派败给我南宗门,败得一塌涂地哈哈哈……”黑衣人狂声大笑,“烈云剑派死伤无数,逃窜的逃窜,哀嚎的哀嚎……而你天卿真人——”
说到此处,黑衣人骤然停笑,如寒剑般射向天卿真人,浓烈的仇恨气息奔腾回涌,“当年何等的恣意狂妄!身负盛名、年纪最轻的一派剑宗,以一人之力敌百人之阵,杀了一个又一个无名小卒!堂堂一派尊者也曾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哈哈哈,好一个天卿真人、剑之大宗!枉死在你手下的人却数不胜数!”
夏凝:?
明明是你们南宗门先动的手,还不许人家还手自卫了?你们南宗门的人都这么无耻的么?
天卿真人凝目深思,似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他微微叹气,对黑衣人的指责却只道了一句:“当年之事,我问心无愧。”
“哈哈哈!好一个问心无愧!当年他如此崇敬你、想与你相识,只为见你一面才决意去的苍宿涯……谁料却被你一剑夺取了性命,当真是可笑至极!”
天卿真人微微抬眸,“你说的‘他’是何人?”
第十章:佩无师妹你人设崩了
“他是何人?他是你手下冤魂,是巴巴送到你剑下任你砍的魂魄!”黑衣人听了这话跳了脚一般,狂声大喝道,“当年那个百人阵他根本不是自愿去的!可是他却被你杀了,被你杀了!”
黑衣人怒不可遏,暴戾情绪直冲头顶,捆绑的绳索捆住他的人,却捆不住他的滔天恨意。
黑衣人歇斯底里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毁了你归云峰为我兄长报仇!我要毁了青天锁妖阵,放出墨湖妖兽,让你们所有人都到阴间向我兄长忏悔!”
夏凝被这人的古怪思维气吐血了,站在烈云剑派的地盘上大言不惭地说要杀了天卿真人、要人家归云峰给你哥陪葬?
你也知道人家是剑之大宗,以你的实力怕是连人家头发丝儿都碰不到哟。
更别提还被人家徒弟一只手拎到凌天阁问罪了,你连苏云城一半能耐都比不上,还想杀天卿真人……
夏凝表示:真是比我还天真。
天卿真人久久不语,黑衣人口中的“他”应是他当年的追崇者。
烈云剑派剑法精妙,天卿真人身为其中佼佼者,更是多有独到之处,修炼之人无不听过他的名声,其他门派之中有他的追崇者不足为奇。
天卿真人终是摇头长叹道:“孰是孰非,已成云烟,如何能辩。”
黑衣人犹自大喊:“我要杀了你,我要为我兄长报仇……”
一直默不作声的凌佩无突然冷笑一声,眼中鄙夷的气势毫不掩饰。
猛然间她狠狠给了黑衣人一脚,“报仇?你们南宗门的人配么!”
这一脚直把他身子踹飞出去,黑衣人称得上健壮的身体在空中形成了一条弧线,落地后又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可想而知力量有多大。
向来清冷的凌佩无面含怒意,眉梢间都是冷冽,缓缓朝他走去。
她语声凌厉道:“你要报仇,你兄长无辜,我烈云剑派的人不无辜?我烈云剑派战死的人比你南宗门少?那些被南宗门夺取性命的人谁来给他们忏悔,那些因南宗门失去家族的人谁给他们报仇!”
“你们南宗门造下的罪孽,即便将你凌迟千万遍都不足以偿还!你竟还有脸上归云峰寻仇!不必你前来提醒,南宗门犯下的罪孽我时时刻刻记在心中,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们千刀万剐,以祭奠诸位先辈在天之灵!”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她每落下一句脚下便猛力踹出一脚,狠狠踢在他的心窝处,直把黑衣人踹得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眼皮儿都翻不起来。
脚脚落在至痛之处,凌佩无连踹了十多脚,仿佛才泄了一口怒气,她鞋底碾上黑衣人的脸,狠狠碾压,居高临下缓缓吐出:“蠢货,死后别忘了向烈云剑派的先辈们磕头谢罪,那才是你该做的。”
夏凝:“……”卧槽?
佩无师妹你你、你稍微克制一下自己啊,人要被你打死了。
这把鞋底按在人脸上磨擦的女土匪是她清清冷冷的佩无师妹么?夏凝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凌佩无的认知有多错误了。
苏云城风清月朗站在一旁,唇角疑似上扬,隐约透着那么一点笑意,好像眼前不是血沫横飞,而是相亲相爱的画面。
天卿真人仍是一副高深莫测、看不出心思的深沉模样,夏凝怀疑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总之对眼前的事熟视无睹。
她只想对这帮师徒竖起大拇指。
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凌佩无冷笑,眼里掺杂着蔑视和痛恨:“你记住,你们南宗门才是罪无可恕的,该寻仇的人是烈云剑派而不是你们!”
黑衣人唇间溢出浓稠的血,滴到地板上,他艰难地转着脸,“……那又如何?”
“自己几斤几两都弄不清,”凌佩无嗤笑一声,又大力踹了一脚,“滚下去陪你兄长吧!”
天卿真人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有点低了,他轻咳一声,制止了还想再捶的凌佩无:“既然证据确凿,云城,你便把他送入阵牢去吧。”
苏云城应道:“是。”
天卿真人袍袖微拢,缓缓往座上走去,他飘渺的声音传来:“你们去吧。”
“是,师父。”
苏云城拎起地上的黑衣人,黑衣人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了,鼻青脸肿、血流不止,站起来摇摇晃晃。
夏凝看了眼几乎要晃倒到苏云城身上的黑衣人,皱眉道:“他还活得成吗?”
凌佩无冷笑道:“死了最好!”
夏凝:“……”佩无师妹你人设崩了你知道么!
明明原著中是那么高冷那么勤奋的正面形象——现在已经变成……有点暴躁的师妹了。
苏云城道:“无妨,不过小伤而已。”
夏凝:你确定是小伤?你看看你手中的人还有没有人样……
夏凝表示:你现在还是好好大师兄的哦,请不要露出反派的嘴脸。
“呵。”一声突兀的冷笑,来自摇摇晃晃站不直的黑衣人。
他抬起头,从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双眼,斜斜地睨着夏凝,像是很不以为然,又仿佛自讽满满的眼神。
他凉凉吐了一句:“我还道是个厉害角色,原来是个废物。”
夏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竟然因为你放过了苏云城,早知你修为如此之差,昨日就该把你们俩都杀了!”黑衣人眼中恨恨,咬牙切齿道。
夏凝呆呆看着眼前目露凶光、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下一秒,一个拳头砸到他鼻子上——
夏凝总算明白了佩无师妹的感受,她气得不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请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事到如今还敢口出狂言不知死活,你个蠢~货,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苏云城:“……”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衣袖,那里很显眼的两滴被甩过来的血珠。
是他从前太不了解这个师妹了么?为何跟他印象中的差距如此之大?
……
其实今天夏凝被拉到凌天阁只不过是去扮演一个背景板而已。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又被送回了惜墨居——意思她还在受罚期间,每日要到惜墨居干活,不得有误。
夏凝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监督小朋友们有模有样背诵口诀,一边心不在焉摆弄身旁的剑鞘。
她眉间微拧,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手指叮叮敲着雕刻精致的剑鞘。
一同受罚教学的高巧瞥见夏凝悠哉悠哉坐在那里,气不打一处来,她原以为夏凝被宣去凌天阁是因擅闯阵地,被真人叫去责罚。
谁知倒是完好无损又送回了惜墨居!
高巧心思一动,她顽劣地挑了挑眉,示范两套招式让跟前的小朋友们自行学习,便朝夏凝坐的地方走去。
夏凝秀眉都拧成麻花了,还是想不明白。
那黑衣人说是因为她才放过苏云城,难不成她还真是苏云城的救命恩人?
否则黑衣人何出此言?难道是——黑衣人本想趁苏云城将灵力渡入阵法后,最虚弱的时机杀了他,却看到了自己,误以为身为天卿真人的徒弟的她和苏云城差不多强,然后就怕了溜了?
夏凝:嘤,好像真是这么回事,所以今天知道了人家的修为其实很差才恼羞成怒。
敢看不起人,早知道多揍他几拳!
夏凝对于自己被看扁的事实愤愤不平,又一边暗脑自己跟过去干嘛,如果她没去,说不定黑衣人真就把苏云城咔嚓掉了!
也不对——
她是穿书的,想干掉苏云城才偷偷跟过去的,那原著炮灰夏凝呢!原著炮灰肯定没有跟过去,黑衣人没有看到她,那苏云城是怎么从黑衣人手里活下来的?
原著前期重点在于描写男女主甜甜蜜蜜,哪有反派的事儿,何况她对苏云城这个反派印象并不深刻。
因此夏凝思来想去,到头来还是不知道苏云城怎么活下来的。
可能就四个字吧:反派光环。
——没捅死男主之前,你苏云城、无论遇上多大的危险都不会死,哪怕天崩地裂、海水倒灌也必保你一命!
夏凝:吐了。
整日瞎想不如好好练剑,总有一天光明正大干掉苏云城!
忽然间,夏凝觉得身后阴风阵阵,她哆嗦了一下,陡然捡起长剑起身。
身后剑鞘末端似乎划过什么东西,长剑本身重量就不差,这么一划力量也不小,身后“扑通“一声响,还有“啪“的水声,像是什么重重摔倒在地。
嗯?好像听到了谁的痛呼声……
夏凝回头,只见身后一个妙龄少女匍匐跪倒在地,少女痛苦地蜷起身子,看不到脸,正对夏凝跪拜大礼。
她身旁的草地还有一摊水渍,灵力幻化的水囊慢慢瓦解。
夏凝愣了,跪我干嘛?
高巧龇牙咧嘴地抬头,撞上夏凝疑惑的目光,一站一跪,大眼瞪小眼,良久无声。
夏凝古怪地来回打量了高巧一番。
她纳闷道:“……你在干什么?”
高巧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诡异的、慢慢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顷刻间她剑涨得通红,猛然间从地上跳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夏凝:“……”
夏凝无语片刻,瞧着湿答答的草地,瞬时恍然大悟。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歪头笑得无比天真:“高巧师妹要跟我玩游戏么?”
“师妹,别跑呀,继续玩呀。”她追上去,脸上荡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高巧忍住膝盖的疼痛,被夏凝柔柔的喊声催得越跑越快,脸色都气得发青、燥得发红。
死夏凝!好端端突然站起来吓死个人,站起来就站起来吧,你还拿剑!拿剑就拿剑吧,还非得往后甩一下!背后长眼吧这个害人精!
高巧捉弄人不成还被抓包,膝盖被甩得红肿也只能欲哭无泪。
第十一章:飞不上苍域之巅
“师妹?高巧师妹~”夏凝笑嘻嘻地毫不罢休追赶她,“跑什么呢?”
她越喊高巧跑得越快,两人在修习的草坪左躲一个小弟子右躲一个小弟子飞快追赶。
众小弟子一脸懵笔:??
一脸问号地看着她们一前一后追着跑。
不知是膝盖受伤还是心虚,高巧竟没跑过夏凝,被她追了上来。
夏凝抓着高巧的手臂不让她跑,笑嘻嘻道:“师妹跑什么呢,做了什么亏心事想逃?”
高巧撇嘴,直瞪着夏凝的大灰狼式假笑,道:“我、我跑什么,我要回去教习了!”
哼,扯吧,臭师妹,整日想着欺负人。
夏凝笑吟吟道:“你刚刚不是去找我玩么?”
高巧一个着急道:“谁去找你玩了!少胡说八道!”
“哦?”夏凝挑眉,不以为意道:“那你刚刚找我干嘛呢?”
高巧死不承认:“没、没干嘛!随便玩玩儿。”
夏凝点头:“哦,玩玩儿。”
高巧睁大眼睛,她说的什么,前言不搭后语。
夏凝哼了一声,不跟她闹了,笑容敛起,慢慢凑近高巧,眼里盛着满满的邪恶,她低声威胁道:“你下次要再敢这么跟我玩儿,我就趁你睡觉的时候,把你……”
夏凝声音渐说渐低,见高巧的确被自己的话吓到,她嘴角的弧度放大:“把你的头发砍光,让你变成一个光头!”
“……你!”高巧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敢!”
夏凝哼了一声,只道了一句:“你看我敢不敢。”
高巧一口气没喘上来。
无耻!无耻之徒!
……
夏凝后悔了。
事后每每回想起来,她都气得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已经连续几天睡不着觉,气得嘴角都冒泡了。
如此刺杀苏云城的大好良机,过了这村没这店,她竟然就这样让天赐良机从手中溜走了!
嗷,我错了。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从来的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刺穿他的心脏。
夏凝做梦见到的都是那天的画面,她站在苏云城面前,那把剑没有停留,狠狠地刺了下去,鲜血汹涌而出,像是苏云城的生命在流失。
而他闭着眼……当然他睁开眼也行,最好对他保证:我下辈子会好好投胎做人,不会再做罪大恶极的反派。
多么完美,可惜是梦。
夏凝面色愤然,捏紧拳头重重一砸,重振杀心:下一次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可惜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还未知,目前她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这群小朋友们。
她百无聊赖地捏着阳阳软乎乎的小脸,打探道:“乖阳阳啊,你不是说苏师兄经常来惜墨居么,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他来?“
阳阳一扑一扑地眨着大眼睛,只看眼睛,会以为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眼睛黑亮,睫毛长长翘翘的。
他疑惑道:“苏师兄是常来啊。“
“那我怎么没看到?”夏凝手一顿,难道她错过了什么?
阳阳歪着头道:“那天苏师兄来看阵法,夏师姐你看到了呀!”
夏凝:“……“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阳阳不懂夏凝的心思,只能用小孩的思维去猜测:“夏师姐想苏师兄了吗?“
夏凝:想他?对啊,想杀他来着。
自己想法太阴暗,不敢说出口,要是让这群小朋友知道她要干掉他们敬若神明的大师兄的话,那还不得翻天?
只能讪笑着,重重点头:“是啊,想苏师兄了!“
阳阳眼睛都笑弯了:“那夏师姐和我一起去找苏师兄好不好?“
嗯?找他干嘛?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夏凝秉着一个教师的责任,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阳阳。
阳阳顿时眼冒泪花。
夏凝表示你哭也没有用,我是一个合格的幼儿园教师,不可能任你想逃课就逃课。
于是她严肃着脸训了阳阳小朋友一番,再循循引导他向上,鞭策他努力学习好好修炼。
然后阳阳哭着跑回去上课了。
“孺子可教也!“夏凝一副严师的模样,赞赏地夸了一句。
之后一段时间,夏凝都勤勤恳恳地完成教学任务,练习如何灵活使用灵力。
若不是记着要干掉苏云城,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平凡而普通的教书先生了。
教学使人进步,同时也使人堕落。
直到一个人惩罚结束,她都没有再见过惜墨居意外的人。
夏凝按捺不住,于是她滚回去找了阳阳。
……
归云峰顶。
苏云城的住处便建在峰顶处。
天卿真人带他回来时,让他选住处,小小的苏云城小手一指,指向了峰顶,天卿真人便随他一人霸占了这处小峰。
小峰周遭鲜有人来往,其余弟子皆成群结队住在下方的殿宇楼阁中。
小苏云城也不嫌这孤单高寒,一个人住得自在快活,还给取了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名字:苍域之巅。
天卿真人听了之后,悠悠叹了一口气,命人去做了匾额。
素来清净的苍域之巅,今日罕见地迎来了一位客人。
古老葱郁的榕树下,一个容貌出众的少女行至于此。少女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腰间别了个绣法别致的蓝色锦囊,她运气喊了一句:“苏师兄!“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听的人心情舒展,说话时颊边一个甜美的酒窝若隐若现。
那音量仅是寻常说话的音量,却足足传遍了整个苍域之巅,可见少女修为不低。
片刻间,一个浅青色身影从苍域之巅走出。
“江师妹有何要事?”
……
夏凝找到阳阳,美名其曰检查他的功课,实际暗暗引导他去找苏师兄。
岂料原本哭哭啼啼说要找苏师兄的小孩儿郑重地摇头:“我不去,夏师姐说过要好好上课,好好上课才可以变得更厉害。”
夏凝:?
不是,你这会儿怎么不去了,你不去我拿什么借口去找苏云城啊?
她尴尬地轻咳两声,道:“阳阳啊,学习不一定非得学书本上的知识,找苏师兄也算是一种学习,你看苏师兄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教你很多课堂之外的东西对不对?”总之你现在的老师不是我了,怎么逃课都不要紧。
阳阳皱着小脸仔细想了想,苏师兄修为高深、见多识广,的确可以教他很多东西,但是……
他皱着小眉毛,道:“但是……苏师兄今日不去怀真阁,以阳阳的御剑术去不了苏师兄的住处……”
夏凝懵了,啥?
站在苍域之巅下,仰望耸入云端的崖壁,夏凝这才明白阳阳的意思。艾玛这反派是老鹰吧!住在悬崖上?
她仰头看着眼前高耸挺拔、陡峭险峻的山峰崖壁,眼角直抽搐——没错,这座悬崖无路可走,只能御剑飞行。
或者从光滑险峻的崖壁爬上去也行。飞或爬,自由选择。
夏凝揣着阳阳给的说要还给苏师兄的《归云剑谱》,哆哆嗦嗦站上佩剑。
夏凝给自己加油打气,不就是一座小山崖嘛,一定可以的!这一个月的日夜苦练绝不白费!
原著中的夏凝修为很低,每次团队中需要那么一个人出点意外的时候,不出所料这个人必定是夏凝,因此便给人很菜的感觉。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么?经过夏凝一个多月的研究琢磨,发现还真不是。
刚来的时候她还不会使用体内的灵力时,被高凡高巧吊打,现如今她熟练运用灵力法诀之后,跟她们对上丝毫不虚——至少打得过高巧了。
她流畅地施展剑法灵力的时候,更明白读者眼中夏凝的菜,是跟周围一堆天赋异禀的主角团对比之后才显得菜——
也不看看跟炮灰夏凝一起出任务的人都是谁!少年英才的男主角、根基极佳的女主角、后来化身终极反派的苏云城、后期守卫烈云门派的佩无师妹……一个个都是原著万里挑一有名有姓的人物好嘛!
可怜整天跟一群光芒万丈的主角团在一块,因此,夏凝以前该嫌弃过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太菜呢。
夏凝对原身默默道歉:昂,对不起,真让我来我比你菜多了。
——夏凝真飞不上苍域之巅。
她被挂在了苍域之巅的悬崖上。
山风掠过,寒意阵阵,夏凝抱着崖壁突起的树枝瑟瑟发抖,脚下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夏凝挂在悬崖边缘,盯着摇摇欲坠的树枝进行深深的反思:打得过高巧你就觉得你行了?可以上天了?
千算万算她也算不到自己出了空中车祸,一剑栽进了坚硬无比的岩石上,明明眼看就要到了、到了!心情一个激动,脚下剑身突然猛抖,旋即不受控制猛地撞向岩石——
佩剑深深嵌入石缝中,而她,一直坠啊坠,坠向粉身碎骨的过程中,一根树枝可能看不下她被自己蠢死,拦腰截住了她。
夏凝仰头,悲伤地呼唤崖壁上因距离太远而变成指头大小的佩剑,暗暗祈祷这个距离的佩剑还受她指挥。
“白玉剑,归!”
崖壁上的佩剑不为所动,只想向新生的肥沃土壤表白。
“白玉剑,归!!”
佩剑一动不动,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主人。
“归归归!”
佩剑无奈表示插得太深我也没办法。
夏凝嗓子都扯破了,深深嵌在石缝中的佩剑仍纹丝不动,她哭嚎道:“剑剑,我的剑剑啊,你快下来吧,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
她挂在树枝上,心情随着树枝的一晃一晃而上下起伏。
“归来吧,大不了我用全部我的全部身家给你量身打造一把最豪华最精妙的剑鞘,您看行么,剑大人?”
佩剑:……
“不,不止全部身家,我还可以透支三倍!五倍!”
佩剑:走开,我和我的剑鞘天生一对,休想把我们分开。
佩剑坚决不接受贿赂,夏凝呜呜咽咽,无计可施。
第十二章:这是我颜妹妹!
苍域之巅上,苏云城应了江颜去烈云峰一趟。
江颜是烈云掌门之女,天资聪颖、修为出众,自幼众星捧月,宛如烈云峰亲闺女一般的存在。加上她相貌甜美、性格好相与,便连归云峰上上下下都对她有所好感。
江颜与苏云城在苍域之巅上缓步而行,两人正商谈事宜。
苍域之巅的峭壁边缘上,云气缭绕,他们淡雅的气质与周遭险峻的环境乃天壤之别。
江颜言笑晏晏,笑吟吟道:“此事麻烦苏师兄了,凛山之畔那一带属苏师兄最熟悉了,便交与苏师兄啦。”
她眼睛微微弯起,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整个人如空中飞翔的百灵鸟般朝气灵动。
苏云城道:“无妨,正好带凌师妹和夏师妹去历练一番。”
江颜轻笑,素闻归云峰苏师兄为人温和正直,果然如此。本来此次凛山之畔的任务应由她负责,碍于另有要事处理,只好前来请苏师兄帮忙。
两人商量好之后,便要去烈云峰上交接其余事宜。
烈云峰是烈云剑派主峰,由烈云掌门——即江颜父亲掌管,从归云峰向东望去,便见那雄伟巍峨的群峰,连绵不断,景观壮美。两峰之间常有弟子互相御剑往来,生长在此处的仙鹤灵气灵识均极高,时常嬉戏于云中。
苏云城和江颜召出佩剑,两人皆是青玉剑柄,莹润剔透,剑出间卷动层层云雾。
他们都是各峰里极出挑的人,御剑轻盈轻快,不一会儿便融入高云之中。
脚下苍域之巅渐渐变小,高空之中,御剑之上,苏云城忽然侧头看回苍域之巅。
江颜察觉他的速度渐缓,便也慢下,与他齐平,问道:“苏师兄可是遗漏了什么?”
两缕发丝被风刮到苏云城的脸庞边,他转回头,那两缕墨发被吹到身后,道:“没有。”
嘴上如此说着,脚下佩剑却仍不加快,他凝眉思索了一会,灵力运到感官上,凝神静听了一瞬。
“江师妹,且慢。”
苏云城突然调头,往苍域之巅飞下。
江颜不解,当即也跟着调头,往苍域之巅飞回,临到悬崖边时却见他毫不停留,直直往崖下飞去——
江颜:?
苏云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那又熟悉又聒噪的声音的确从崖下传来,他历经某师妹耳边哭嚎的一顿折磨后,短时间内显然无法忘怀。
剑下的速度愈加快,在他与深嵌崖壁的白玉剑擦肩而过的时候,苏云城的脸色有一瞬间破裂了……他大概明白了什么。
夏凝:“谁来救救我啊。”
声音有气无力,有那么一瞬间求生的心已如死灰。
半崖之上,苏云城看到了挂在树枝上无力哀嚎的夏凝。
她抱着摇摇欲坠的树枝生无可恋,神情像是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此时的哀嚎恐怕只为提提神而已。
夏凝感觉到树枝要撑不住了,她再一次进行了生命最后的走马观花情节。倘若重来一次,御剑之术将是她修炼的重中之重。
生无可恋间,她眼眸一瞥,瞥到几米外衣袂飘飘的苏云城。
夏凝:幻觉?
真的苏云城?
她定睛一看,真的苏云城!
求生意识顿时蓬勃涌起,泪花都要飙出来了,激动道:“苏师兄救救我,我不行了,树枝快要断了我掉下去会连渣渣都不剩的!”
苏云城:“……”
他看着秒变生龙活虎的夏凝,一时无言,既知道树枝要断,还敢这么跳?
只见几挫石土适时掉落,落下无底深崖,化为几个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夏凝见状,不敢动了。
苏云城沉默地把夏凝扯到自己剑上,沉默地往上飞去。
夏凝咬了咬唇肉,苏云城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啦,这可怎么是好?反派身份转化为恩人,这让人怎么适应。
她思索一番,迟疑地戳了戳苏云城肩膀,道:“我的佩剑还在上面……”
苏云城没说话,他看起来情绪不太高。
夏凝怕他没听见,又戳了一下,声音更大了:“我的佩剑在上面。”
夏凝似乎感受到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心中惴惴,心道听不见就算了,等过后我再自己下来取。
这时,苏云城终于淡淡的“嗯”了一声。
于是夏凝才放下心,不用自己再下来总归是好的。
江颜不知苏云城往崖下去做什么,但也不好置之不理,她秀眉微蹙,略一犹疑,便也往崖下飞去。
不多时,她便撞上往回飞的苏云城,不同的是这时他身后多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被他挡住了大半身躯,只从身量和发式发簪可看出是名少女。
江颜疑惑,莫非他是回来接这女子一起上烈云峰?
夏凝抱着好不容易拔回来的长剑,神情略显忧愁,这一下撞得实在太狠,剑都撞伤了,可惜了这样漂亮的剑。
抚着剑上明显的刮痕,夏凝又是心疼又是叹气。
察觉到风速忽减,夏凝抬眸,蓦然看到一个相貌出众气质恬雅的少女正明眸看着自己。
夏凝:卧槽,大美女!
“上去吧。”苏云城对大美女说了一句,便毫不停留地驶剑飞过。
夏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大美女应了一声,便利落调头追上,那身姿那风采,当真是又飒又柔,匆忙一见已让人心生好感。
苏云城停在苍域之巅的绝壁边,夏凝骨碌跳下剑来,那大美女也停在一旁。
“原来是夏师妹呀,我还道是谁呢?”江颜灿容明丽,脸颊边的酒窝将她映衬得愈发灵动少女,但她对夏凝说话的语气却犹似对待小女孩般:“夏师妹怎么会到悬崖下边呢?是不是碰到什么危险啦?”
夏凝愣愣地盯着大美女的酒窝,目光向下,在她腰间的蓝色锦囊和落青剑间来回徘徊。
夏凝惊了:这是我颜妹妹!
“师妹?夏师妹?”江颜侧头,呼唤呆愣的夏凝,以为她是吓坏了,如哄小孩一般笑道:“夏师妹不用怕,归云峰没有白鸟,你不会再陷入危险啦。”
那是原著夏凝被白鸟叼走,害得男主忙活还受伤受罚的剧情,眼前的大美女真的是她颜妹妹!
夏凝双眸兴奋的发光,她竭力忍住,试探着道:“江师姐?”
江颜见她说话,笑容愈盛,点头应声,脸上大大的酒窝好看极了。
夏凝:噢!感觉呼吸要停止了,我颜妹妹太好康了叭!
“苏师兄救了你呢,不向苏师兄道声谢么?”江颜歪着头,语声轻柔谆谆善诱道。
夏凝:颜妹妹不能轻信他啊!他以后会杀了你老公的!
然而在颜妹妹美丽的眼睛注视下,夏凝终是抵抗不住,转向一直当背景板的苏师兄,她扯着嘴角道:“谢苏师兄救命之恩。”
苏云城隐隐感觉到夏凝对自己的抵触,他不明所以,却也不深究,唇角蕴笑道:“夏师妹何须多礼,墨湖一事我还要多谢夏师妹。”
夏凝:昂,那我们扯平了,虽说,我是无意中救了你。
江颜笑道:“我和苏师兄要上烈云峰商讨事宜,夏师妹要一起么?”
“去,去!”夏凝重重地点头,她正愁没有机会去呢,今天见了颜妹妹,想到一会儿又能见到远哥哥……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
苏云城也赞同夏凝一同去,毕竟凛山之畔的任务会带上她,但是……苏云城抿了抿唇。
半响,他终是开口,问道:“你的御剑之术能支撑到烈云峰么?”
夏凝一愣:“欸?”
苏云城叹气,连苍域之巅都上不来,更别提归云、烈云两大峰的距离了。
苏云城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忽视了这位师妹,连她修为如此之低都不清楚,若平日稍微监督指导,她便不至于此。
他难得反省了一次。
夏凝瞅见他如此神色,便知他所想,内心憋屈狂喊道:我要为原主正名!以她的实力绝对上得了苍域之巅!
但碍于她用原主的身躯做出了撞悬崖这种事情,只能默默内心咆哮。
最后夏凝还是由苏云城载上烈云峰,许是心中有阴影,御剑过程中,苏云城特意与夏凝保持一定的距离。
对此夏凝只想表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已经一个月了,此时的我已不再是那个嫩头青了!
穿过层层叠叠的山峦,他们渐渐接近那座巍峨耸立的烈云峰,夏凝安安静静、乖巧地站在苏云城身后,发誓绝不能再让他看低,安静了一路,却在见了地面一处景色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个,那是冰湖?”
山峰与山峰之间有一条巨大的壕沟,仿佛被神力硬劈出来的,两旁的山石被生生撕扯开,那道裂缝跨越了大半个山峰,壕沟底下浅蓝色的粼粼波光格外耀目,向上漫着森森寒气,就连两旁的山石都冒着寒气,就像是纯天然的冰库。
然后男主被扔到了下面……
夏凝惴惴不安,瞄了眼颜妹妹。
江颜目视前方专心御剑,明媚甜美的脸蛋上含带着丝丝严肃。
夏凝:为什么颜妹妹不撒娇、不嘟嘟嘴,难道是因为我不是远哥哥吗?人家好忧桑。
倒是她前面的苏云城听到她的话,道:“冰湖由来已久,寒气森重,无事莫要在壕沟附近逗留。”
许是夏凝的菜勾起了他的一丁点愧疚之心,苏云城的态度没有一开始那样避之不急了。
夏凝觉得这反派师兄当得还挺有一套,不怪那些师弟师妹们都敬重他。
她道:“我明白了,多谢师兄提醒。”
苏云城道:“对了,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啊,阳阳给我的书!”他一问夏凝才想起,连忙掏出怀里被压得皱巴巴的书,哀嚎道:“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她皱着眉,觉得有点对不起阳阳。
苏云城专心御剑,听她语气有异,抽空回头看了一下,他接过满是皱折的《归云剑谱》收起,说了声:“无碍。”
夏凝怔然,哦,这书是他的来着。
第十三章:反派生气了
到了烈云峰,他们直接去大殿,殿内宽敞,几个穿着素净的老者在等候他们。
“颜儿,你来得晚了。”其中一名老者捋着白胡子慈眉善目道。
“是啊,你远师兄刚走,他的事情已经交代完了。”他旁边的老者也笑呵呵道。
那几位显然是烈云峰上的长者,江颜与他们熟悉得很,她露出小女孩儿的娇态,嗔笑道:“他走了便走了,我也只带苏师兄来而已。”
说着,她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扭头轻快地走出大殿。
几个长者原地笑呵呵看她离开。
夏凝:昂,这才是我活波可爱的颜妹妹……可是远哥哥怎么先走了,我错过了什么?
苏云城和夏凝对长者施礼,长者陡然转换神情言归正传,开始给他们交代任务事项。
许是他们对任务看重,又或许是江颜是他们熟悉喜爱的晚辈,他们慈祥和蔼的脸孔在江颜走后便迅速褪去,换作一副冷硬的脸孔。
按理说苏云城多次下山历练,该常到此处领任务才对,和这几个长者不说熟稔至少有过几面之缘。
他们倒是客套寒暄也不多一句,凝着脸赶人似的赶紧讲解注意事项。
这古怪的待遇差别连夏凝都感觉了,颜妹妹人见人爱情有可原,可这几人对上一队领活的队伍分明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慈祥长辈样,怎么到了他们这气氛就冷下来了?
夏凝忐忑不安,难道是因为原身以前连累祁殊远受伤,这几人才对她没好脸色?
高凡高巧不就因为这个对她有意见吗,更别提烈云峰上的人了,肯定替自己人不平。
夏凝哭了,默默承受不公平待遇,宛如鹌鹑般垂头听讲解。
苏云城默不作声,脸上仍是一派温和的表情,温文淡雅,波澜不惊,仿佛习惯了这种待遇,甚至下垂的眼帘犹然温润含带笑意。
夏凝只顾低头装鹌鹑,看似认真乖巧,实则左耳听进右耳漏出,对几人的话全然没放在心上,除妖兽嘛,抱紧大佬大腿就好啦。
直到几个长者讲完话离开,夏凝还摇头晃脑不知所云,活脱脱一个不想上课却被家长押来的蠢孩子,脑子里在思索一会儿去找颜妹妹远哥哥玩。
苏云城温雅不变,面带微笑恭送长者离开。
长者离开后,他眼帘微垂,沉默地盯着大厅里的光滑石板,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才抬眸看向神游天外的夏凝。
无声走到夏凝身前,静静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她什么时候发现课程结束。
夏凝思绪逛一圈烈云峰又转了回来,抬眼,对上苏云城深如汪潭的眼睛,漆黑幽静,静默无言,犹如责任深沉的长辈在看一个顽劣不堪的晚辈。
夏凝一个激灵,总觉得丝丝凉意爬上脊背,她讪笑道:“苏师兄,我们走吧。”
苏云城悠悠叹气,缓声道:“夏师妹。”
夏凝看着他俊秀的脸庞,琢磨苏云城哪根筋搭错了,这语重心长的老父亲模样是怎么回事?
她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苏云城似看不下自己这个资质平平还如此懒怠的师妹,下定决心,自发揽责道:“明日启程前往凛山之畔,这段时间内,由我来监督你修炼。”
夏凝:?
你是个反派你知道吗,扮演好好师兄还扮上瘾了是吧?
夏凝暗哼一声,心道我每天勤学苦练比当年高考下的功夫还要深,用得着你来监督么,你别以为自己是大反派修为就天下第一无人能敌了,天卿真人可比你厉害得多呢。
夏凝不满自己被看低,打着腹稿准备“客客气气”回绝他,眼珠溜溜一动……转念一想,她忽然就觉得苏云城提议也不错。
——既然他要做好好师兄,那便顺了他的意,趁此时机,她还可以查查他有没有什么软肋,骗取信任趁他不备要他命。
这么一想,夏凝心中就笑开了。
但她表面佯作不愿,神情如同突然被要求天天抄课文的学渣,惶恐不安道:“苏师兄这怎么行,太麻烦你了,不行不行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啦……”
苏云城眉头果然皱得更深,态度更坚决:“此事便这么定下了。”
夏凝摆手推脱道:“我天资愚钝,恐怕会惹苏师兄不快。”
苏云城肃然道:“夏师妹何出此言,身为你的同门师兄,我有此义务。且师父事务繁忙,我替他照看照看你,也算替师父分忧。”
夏凝继续推脱:“不行不行……”
“就这么定了。”苏云城掷地有声道,随即衣袖拂动,转身出了大殿。
“不行啊苏师兄……”夏凝一边说着,一边追着他出了大殿,身后,她脸上的笑容快扯到了耳跟。
苏云城,你、完、蛋、了!
她小步跑到苏云城身旁,表面苦凄凄内心笑嘻嘻,委委屈屈道:“苏师兄,你当真要监督我修炼嘛?”
苏云城侧头,认真看了看秀眉微蹙的夏凝。
他道:“夏师妹不必担心,惜墨居的小弟子也常问我浅显的修炼之道,你若不懂,直问便是,我不会不快的。”
——意思是我脾气很好,小朋友们问我最最简单的问题都不会生气,你不用担心因为太笨被我骂。
夏凝真实郁闷了,你把你亲亲师妹跟那群小萝卜头放在一块儿比较?我当了他们一个月老师你知不知道?
她呵呵笑道:“是,大家都说苏师兄人好脾气好。”
苏师兄道:“修炼之事日后再说,先回去吧,准备明日下山的行囊。”
“啊?”夏凝一惊,“这就回去啦?”
她还没见到男主呢,好不容易来一趟烈云峰,听完几个老头子唧唧歪歪就走了?
夏凝坚决不!
她凑上前去,拿出对付家里长辈的惯用法宝——
她弯起眼睛,笑得像太阳底下盛放的花儿,白嫩嫩的脸颊荡着纯真无邪。
夏凝笑得比阳阳还要天真,眼里的恳切都要溢出眼眶了,她嗓音纯真清脆:“烈云峰如此雄伟,景色如此优美,倘若我们不多转几圈,错过了这景色岂不可惜?”
苏云城听她如此夸赞烈云峰,眼眸冷了几分,淡淡道:“有何可惜?这烈云峰的景十年如一日,一层不变倒让人乏味。”
夏凝:我呸,我信你个鬼,你要真觉得乏味后期还势要夺下烈云峰干什么!
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狼子野心,今天装作看破世间红尘的世外高人,以后你可别打脸。
“苏师兄常来烈云峰,自然看腻了,我不同……”她顿了顿,垂眸作楚楚可怜状,“难得来一次。”
苏云城道:“以后你便常来了。”
夏凝撇嘴委屈道:“以后是以后,今日是今日,日后之景又岂是今日之景。”
就要今天看男主怎么了!
苏云城倒不知道这师妹如此倔强,本来让她随便走走也没什么,可这会儿他就是不想随她的愿!
他道:“明日我们便要下山,需得回去禀报给师父,天色不早,容不得耽搁。”
夏凝一看时间果然不早了,日光西斜,她态度稍有软化:“那我们就逛一小会儿吧?”
苏云城坚决道:“不可,先回归云峰。”
夏凝自认为已经做出最大让步了,狗反派还是不依不饶,她站定脚步不肯走了,硬气道:“我不。”
苏云城生平第一次碰到蛮横不讲理的人,平素师弟妹们谁不是对他恭敬讲礼,夏凝从前倒是话少与人疏远,如今却像变了一个人般,任性得很。
他盯着她气鼓鼓的脸颊,有些好笑,问道:“你喜欢烈云峰什么?”
夏凝如法炮制:“你不喜欢烈云峰什么?”
苏云城顿时失声,他神色暗沉下来,。
她本也就随口呛回去,谁料真问倒了苏云城,只见他突然沉默无言,脸上神情阴暗不明。
良久,他沉声道:“哪里都不喜欢。”说完,他便拂袖离去。
夏凝原地怔愣了会,感受到了他临走时的低气压。
夏凝:感情这就是你要抢烈云剑派的理由?清洗掉不喜欢的东西,改造成自己心目中喜欢的模样。
好伟大哦,为反派鼓掌。
苏云城是杀死男主的大反派,夏凝自然怎么都看他不爽,尤其他总是一副温雅近人的好好师兄样,更让她觉得此人心机深沉、道貌岸然。
苏云城独自快步走在前面,夏凝在后头腹诽不止,但见他步伐越来越快,好像非怕她追上他。
夏凝见他不管自己,想趁此时机自己溜去烈云峰闲逛一圈,说不定能碰到远哥哥,和原著中频繁出现的熟悉名字们。
可瞧见前头渐走渐远的苏云城,到底没去成……
她若有所思,这反派,好像生气了?
夏凝皱了皱眉头,搞不懂他在闹哪样,他有这么不喜欢烈云峰?一句话就气得暴走。
她纳闷地跟在他后面,不敢离他太远,万一他丢下自己,以她的御剑能力可回不了归云峰。
夏凝以为他生气了,亦步亦趋跟他保持一段距离。一会赏赏花一会研究研究路上铺的古怪石头,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孩子少见多怪。
正为一朵剔透玲珑的透明色冰花惊叹之际,她瞥眼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孔。
夏凝眼眸顿时亮起来,她兴奋地朝那边的人招招手:“佩无师妹!”
第十四章:誓要减肥
夏凝忙快步追到苏云城跟前,“我看到佩无师妹了!”拽着苏云城拉他回到那透明冰花前,指着台阶下的身影道:“你看!”
这感觉犹如他乡遇故人,激动得莫名其妙,连苏云城正在生气都忘了,直把人拽到跟前。
苏云城古怪地盯着一脸激动的夏凝,语气平静得很:“我看见了。”
夏凝瞬时想起这反派正在闹脾气,讪讪松开了手。
他道:“凌师妹在等我们。”
夏凝仔细一看,凌佩无果然面向他们这个方向,一副等人的姿态。苏云城抚了抚袍袖,将它抚平,倒没与她计较,恢复一派温和:“我们下去吧。”
温润如清风,一如既往,脸色平静神情柔和的好师兄。
夏凝惊了一下,你不是在生气吗,靠,翻脸如翻书的臭反派。
凌佩无一早就接到通知来到烈云峰,却左等右等都不见苏云城,直到她办妥了手续也不见人。
她心想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按苏云城的性子不至于不来,便在通往大殿的一处亭子等他一段时间。
不一会儿,凌佩无果然看到了苏云城,在见到他身旁的夏凝时,脸色稍稍下沉。
要跟夏凝一起执行任务?
凌佩无面无表情瞅着烈云峰北面,想起了那里住着一个叫做祁殊远的可怜人儿。
她可以拒绝吗?
夏凝倒不知道原主那次闯祸给人留下多大的阴影,她嘻嘻笑着跑到凌佩无跟前:“佩无师妹,你也要去凛山之畔么?”
凌佩无捏紧了手里的任务卡,表情寡淡,试探着问:“你也要去?”
“对呀,”夏凝眉开眼笑,心里炸开了花,表示有苏云城和凌佩无在,就是龙潭虎穴她也不虚,“好期待这次的任务。”
苏云城是谁啊,一剑斩毁烈云峰大殿的人——哦,就是刚刚那几个老头唧唧歪歪的地方,后来让他一剑斩去大半个屋檐,可见他其实对那些老头积怨已久。
而佩无师妹呢,后来成了抵挡苏云城的主力军,师兄叛变门派,师妹誓死守卫故土,曾经的青梅竹马反目成仇,哎,说来又是一段曲折的故事。
总归他们现在还是好好师兄妹,夏凝并不担心他们会互相残杀、伤及无辜。
凌佩无掀了掀嘴角,语调平平道:“并不期待。”
夏凝:佩无师妹你竟然嫌弃我!
苏云城轻咳了一声,他眉目清朗,俨然一个好好师兄,从中调停道:“此次任务不算困难,两位师妹不必担心。”
夏凝疑惑眨了眨眼,明明是安抚的话,为何她从他眼里瞧出了嘲笑的意思?喂,臭反派,你的眼尾要弯成月牙弯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夏凝拍着胸脯对凌佩无道:“佩无师妹放心吧,这次我绝对听从指挥,绝不闯祸。”
凌佩无嗤之以鼻,道:“凛山之畔对于苏师兄而言自然不难,但是对你而言……”
她颇具威胁性地眯起眼,凑近夏凝,一字一句道:“简直堪比地狱。”
夏凝:?
佩无师妹?我高冷勤奋好学的佩无师妹呢?自从你暴打黑衣人之后,你的人设崩得越来越厉害了你知道吗!
呜呜,人家的师妹不是用鼻孔看人的,夏凝哭了。
她内心为人设崩塌的佩无师妹哀伤,嘴上却想也不想蹦出一句:“那对你而言呢,是不是也是地狱?”
她这话吧,只是很单纯的询问。
听到凌佩无耳里,不知为何却变成讽刺意味满满的一句话。
佩无师妹脸黑了,深吸一口气压住胸腔内翻滚的情绪,字字冒着火药味:“你给我记住,要是你被什么白鸟黑鸟叼去,别指望我会搭理你!”
语毕便拂袖而去。
哗啦——
原著佩无师妹的形象碎了一地。
夏凝受伤了,决定向表面温良的好好师兄寻求保护:“嘤,佩无师妹好凶呀。”
苏云城:“……”
……
凛山之畔这地名听着像一座山,事实却并非如此,至少从未有人见过那里的山峰。
只是传言有闻,数百年前的确有一座山叫做凛山,后来岁月更迭,不知何故山峰夷为平地。
传闻苍江水倒灌,将高耸的山石融入地中,一片巨大的沼泽地由此形成。岁月沧桑,历经风雨,沼泽地长出了无数植被树木,变成了如今的凛山之畔——也就是一片大森林。
次日,苏云城拖家带口来到凛山之畔,此时正值午时,他们此番的任务是找到凛山特有的一种妖兽。
古树高耸入云,遮天蔽日,藤蔓缠绕,明明是中午,一进入森林却感觉森冷彻骨。
阴寒可怖,比起进鬼屋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夏凝捂着心脏跟在两个大腿后面,谨防意外发生,随时抱住大腿。
妈耶,这是什么原始森林,这树粗得,两个人都抱不住了!
夏凝被错综复杂的茁壮巨树惊到了,瞧这粗壮的树干,这些树没有上千岁的年纪也得有几百岁了吧。
阳光遮蔽大半,地面潮湿隐隐冒着黑气,空气中漂浮着木叶腐烂的气息,她忍不住掩住口鼻,谁来告诉她地面漂浮的黑气是什么!
夏凝要晕了,眼见前面两人一脸淡定地前进,好似这魔鬼森林是自己家般从容……
正走着,一大截半折的枯树干横在路中央。树干足有井口般粗壮,直直横倒在去路上,湿土凹陷下去,半截入土的粗壮树干,仿佛昭示着拒绝来人入内的信号。
夏凝心惊胆战地瞅着巨树干断口处,刺拉拉的树刺,只觉得能把自己扎成刺猬。
苏云城和凌佩无云淡风轻跃过去,夏凝紧跟其后,跳过枯树干,可能是体重太过瞩目?总之落地时她一脚陷入了土里……
沾满枯叶的湿土像是有魔力似的,牢牢地粘住她的脚,使劲拔了几下都没拔出。
“喂,等等我……”
她眼睁睁地看着前面两个人灵活得像兔子,轻轻松松和她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夏凝懵了: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最美的人?
眼见那两道潇洒的身影消失在阴暗的森林,夏凝深吸一口气,然后这股气在她四肢百骸胡乱冲撞,把她气得够呛。
事实证明,想靠别人永远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早知道我就减肥了!
夏凝欲哭无泪,危险没找到她,倒是她迫不及待制造危险,人是会被自己蠢死的,她坚信。
否则为什么苏云城和凌佩无连块泥都没沾上,而她被陷到土里呢?
脚下的湿泥软塌塌的,污水浸湿她的鞋袜,她的左脚踩在一块硬土上倒没事,右脚却越陷越深,渐渐整个鞋靴都没入土里。
“这土会吃人吧!”
夏凝眼睁睁看着右脚越陷越深,身子歪了半边,她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妖兽变的?”
她不敢再动,生怕这“土妖”生吞了她。
周遭静悄悄的,弥漫着诡异的气息,她能听到鸟虫尖细的叫声,树叶随风而动的沙沙声,在这沉寂的森林里显得愈发清晰。
夏凝堪堪扶着枯树干,不知日光被树荫遮蔽还是她脑袋昏沉,只觉眼前模模糊糊看不清方向。
她晃了晃身子,努力保持清醒,好在她落地的地方离树干不远。
抽出白玉剑,险险往树干一插,咬牙慢慢拔出陷入湿土的小腿。
湿土粘粘乎乎的触感让夏凝汗毛直立,像有什么怪物试图麻痹她的神经,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点点将她的身体吞噬殆尽。
夏凝打了个哆嗦,紧握住剑柄,全身气力汇聚在手中,借着支撑点抽出小腿,跃上枯树干,随即弯腰抽回佩剑。
她坐在那粗壮的枯树干上休息,不知为何,一会儿的功夫她已是冷汗津津、目光模糊,像是被抽干浑身气力疲惫不堪,手指头都不想多动一下。
夏凝喘着气,心想就在这歇会儿,看大反派和佩无师妹会不会发现自己落下了,回头来找,总之她是没有力气再多走两步了。
脸色隐隐透着惨白,上下眼皮子一碰就要睡过去,她掐着手心让疼痛蔓延,不至于昏睡过去。
蓦地,身后传来异响——
夏凝猛地一站而起,原本迷糊的眼神霎时戒备起来,仔细察看身后异处。
树下矮草轻动,一条一米多的五彩斑斓的蛇游了过去。
“……”
夏凝松了口气,不是一口生吞她的就好,神经一松,便失去意识,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苏云城发现夏凝没跟上的时候,他和凌佩无已经走了很远。
两人修为比夏凝高深,步伐轻快速度平稳,哪曾想夏凝这个半吊子又发挥了她拖后腿的特性,跟着跟着没了踪影。
两人无奈,原路寻回,一直快到森林入口,他们才看到夏凝的身影。
她正站在枯树干上,背对着他们,身体紧绷面朝前方。
苏云城暗道不好,莫非她遇上了危险?当即疾驶靠近,却见她忽然身子一软,直直往后倒了下来。
苏云城足下一跃,飞身上前接住了她。
凌佩无紧接而来,她面无表情跳上树干,问道:“她怎么了?”
苏云城抱着夏凝跃到地面上,将她倚靠在一颗古树旁,他俊郎的侧脸透着肃然,拉过夏凝的手,细探她的脉搏。
探了片刻,苏云城脸色古怪,一时无言。
第十五章:见鬼了
凌佩无见状,皱眉道:“怎么了?”
“……无事。”苏云城收回手,把夏凝的袖袍拉好,一丝不苟归其原位。
他想起了夏凝在大殿之上神游天外的怔然模样——她果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凌佩无距离古树一丈的距离,看着不省人事的夏凝,不明白她遇上了什么事。
毕竟对于凌佩无而言,凛山之畔外圈的危险程度不值一提。
苏云城道:“吸入大量瘴气,中了瘴气之毒而已。”
“瘴气?”
凌佩无有些不可置信。
谁人不知凛山之畔森林辽阔、瘴气厚重,日夜沉积的毒气弥漫整个森林,进入凛山之畔必先服用解药、或自发运功抵挡。
这么浅显的道理夏凝居然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带脑子!
凌佩无嫌弃了,她拒绝承认这个人是自己师姐,冷笑道:“别跟人说我认识她。”
“……”
苏云城看了看昏睡不醒的夏凝,他掏出黑色的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丹,喂她吃下去。
夏凝身子还是虚弱的,脸色失了血色,苏云城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能感觉到她脸上的温度偏冷几分,手上稍稍用力,迫使她张开嘴,把药丹喂下去。
之后,苏云城思索了一番,决定原路返回。
他道:“夏师妹一时半会醒不来,今日便先退出森林,待休整好再继续前进不迟。”
凌佩无纵然不想,却也无奈,总归时间不急,经得起耽搁。
苏云城抱起夏凝,原路出了森林。
夏凝被瘴气之毒缠得浑身冰凉、痛苦难耐,服了苏云城喂下的解药后,难受有所缓解,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睡了大半天,天色已暗,她一觉醒来就看到坐在床前凶神恶煞的凌佩无。
朦胧暗色中,凌佩无寒着脸直直盯着她,里里外外散发极度不悦的气息,她双手环胸坐在床边,右手还拎着一柄寒光熠熠的宝剑,面色不善,大有下一秒就拔剑砍人的冲动。
夏凝倒吸一口凉气,张嘴就要喊救命——凌佩无眼疾手快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她阴沉沉道:“你敢叫声,我就杀了你。”
夏凝瞪着眼睛,流露出惊恐的目光,佩无师妹!你是好人我是你师姐你要冷静啊!
“不准喊,听到了没有?”
凌佩无低声警告道,夏凝忙不迭地点头,看起来怂得不得了。
凌佩无天真地相信了她,慢慢松开手,没等她手彻底离开,下一刻夏凝就挣脱出来,尖叫着夺门而出——
“啊啊!苏师兄救命!佩无师妹要杀人啦!”
凌佩无咒骂一声,追了出去。
夏凝奔出房间慌不择路,旧意十足的土宅燃着朦胧的烛光,她直接奔出院子,匆忙往左右一看,没看到苏云城,就撒腿跑出土宅。
苏云城本在另一间房察看地图,听闻喊声连忙出屋,便见夏凝直往大门处跑,她身后隐隐传来凌佩无的叫声。
他顾不及多想,喊了一声:“夏师妹!”
岂料夏凝恍若未闻,仍大叫着往外跑,活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开玩笑,不然命就没了!她有理由怀疑,佩无师妹跟她一样里头换了个芯儿!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知是哪个荒山野岭,夏凝刚跑出院子,就被坑坑洼洼的路面绊了一下。
星光点点照得草丛树影朦胧不清,她摔了一跤,险些滚到一旁的土沟里。
夏凝惊叫了一声,赶紧爬起来继续跑。
“……”后面的苏云城目睹了这一幕,不知该骂还是该笑。
方才院子狭小他不便全力追赶,以免碰撞物品惊扰主人家。
这时出了小院他就没必要担心了,当即运劲上前,夏凝速度自然敌不上他,眨眼间他便落到她身前。
白袍扬起,身姿轻快,苏云城身形一定,挡住了夏凝的去路。
夏凝诧异地盯着从天而降的大反派,不知为何,犹如看到了他只身落到烈云峰、捅死男主的一幕,她又一声凄厉的尖叫,扭头狂奔。
“……”
苏云城纳闷了,她怎么看见鬼似的。
身后凌佩无也追出门来,她磨刀霍霍冷笑地看着夏凝,比苏云城这个反派还要反派!
夏凝堪堪刹住脚步,这回真见鬼似的,神色惊惧,猛然转身往苏云城那边奔去。
“啊——!苏师兄救命啊!”
于是苏云城看到前一秒猛逃的夏凝又直直朝他奔来,带着那穿破云霄的尖叫声,大有和他两两相撞同归于尽的意思。
他连忙后退一步,抬起右手,五指间风速骤然流转,在他身前凝成了一道风墙。
风墙无形,夏凝自然看不见,她直冲冲奔过去,然后在苏云城两米外一头撞进软绵绵的无形软墙中……
“咦?为什么过不去?”
夏凝惊了,双手胡乱摸抓,掌心空空荡荡什么也抓不住,似乎有什么挡住她的去路,她一头撞上去不疼也不痒,只为挡着她不让她往前。
她又乱摸一把,唯有缓缓流动的夜风缠绕手中,不一会就流走。
“难道是传说的鬼打墙?”夏凝自言自语道,她试着往前走两步,被无形风墙弹了回来,再挤上前,又被弹了回来,“见鬼了……”
夜色中,苏云城看她挤了又挤,反复被缓速流转的风弹回,随即她像是想不通似的,皱着脸垂眸思索。
苏云城无语,他就站在她看不到两步之遥处,她看不见他么?
他仔细思量了一番,有没有可能是瘴毒干扰了她的视线、或致使她神智不清之类的,这般想着,他解开了风墙,打算走近察看她的状况。
这时夏凝却突然后退了两步,随即犹如绷紧的弓箭骤然离弦,直直朝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她举动古怪令人始料未及,苏云城瞳孔一缩,下意识就要闪身躲开,但一想自己闪开她必然扑空倒地,正迟疑间,夏凝已然撞了过来,霎那之间两人撞了个满怀。
“……”
苏云城闷哼一声,给她撞得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子,他手绕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肩,不让两人摔倒。
夏凝正自揪着他的衣衫,心中诧异欣喜,冲出鬼打墙了?
她抬头,对上一双温良清澈的眼睛,像是被突然按了停止键的机器人,不动了,大眼瞪着小眼。
良久,她眯起眼道:“你是鬼?”
苏云城眉心微蹙,这回他可以肯定了,她的瘴气之毒还未祛除干净,并且已经影响到了神智。
“……你们在做什么?”
凌佩无怒意冲冲赶到,见到搂抱作一团的两人懵了。
苏云城神色自若松开了夏凝,他未回答凌佩无,只伸出一根手指头到夏凝眼皮子底下,一本正经问她:“这是几?”
夏凝:“……”你当我傻?
她瞥了一眼,像只骄傲的孔雀扭过头去完全不搭理他。
苏云城沉沉叹气,他摇头道:“瘴气已深,影响了神智。”
夏凝眉毛抖了抖,他真当她傻!
她闭了闭眼睛,按耐住怒气,缓缓道:“苏云城,收回你刚刚的话,我可以原谅你。”
一旁的凌佩无愣了一下,随即悲哀地看了夏凝一眼,本来就够傻了,这下怕是傻到没边了。
她秉承着同门情谊为脑袋坏掉的人问了一句:“还有得救吗?”
佩无师妹你相信这个臭反派说的话?
夏凝不可置信,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再一次为自己澄清:“我警告你们,你们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我要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刀了。”
苏云城看了眼她空荡荡的手心,严肃地摇摇头:“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夏凝怒道:“苏云城你这个臭反派胡说什么!”
凌佩无点头:“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反派是什么派?苏师兄明明是烈云剑派的人。
“我回去看看还有没有药可救。”他说着便要往回走。
“苏云城我杀了你!”夏凝猛地扑过去,“你才无药可救!”
凌佩无暗惊,瘴气之毒竟如此严重,她竟敢对苏师兄动手。
苏云城轻轻松松制住了疯狂的夏凝,月色下他清隽的脸庞透着一股严肃,他一手按住挣扎不休的夏凝,道:“夏师妹,得罪了!”说着抬手劈向她颈后。
夏凝睁大眼睛瞪着他,喉间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头一歪晕过去了。
苏云城对凌佩无道:“凌师妹先回去歇息吧,夏师妹如今情况不明,我需得带她回去仔细观察才可下定论。”
凌佩无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苏云城搂着昏迷的人回自己房去,他把夏凝安置在榻上,便到案几翻找物品。
翻来覆去反复折腾了大半宿,暗淡的烛光摇曳到天明,夏凝一夜沉睡,睡梦中被苏云城喂了一嘴不知名的药。
第二天夏凝醒来还有一嘴的药味,她呸了呸,一骨碌从床上爬起。
“这什么怪味,我吃了什么?”她纳闷地咂巴嘴,小声嘀咕道。
房间是一个淳朴有年代感的小农屋,器具陈旧,做工简单,床边的小桌整齐地摆放两本书和一列小药罐。她抓起药罐拔开塞子嗅了嗅。
“就是这个味儿……”
把药罐放回原处,夏凝敲了敲有些昏胀的脑袋,只觉脖子酸痛脑子里乱糟糟的,充斥着零碎的片段。
第十六章:臭师妹
还来得及深思,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跨步进门。
“哟,醒了。”
意味不明的语气和诡异至极的眼神,带着那么一丝怜悯,又掺杂着不值得同情的戒备。
夏凝:你这是什么眼神,活像我会扑过去咬你一样。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忽视她的古怪眼神,道:“佩无师妹,昨天在森林里是你救了我么?”
凌佩无狐疑地打量她,道:“你脑子正常了?”
夏凝:?
“我脑子不正常?”她瞪大眼睛,寻思她也没怎么得罪这位师妹,她就这么咒她?夏凝呵呵一笑,凉凉道:“你的脑子才不正常。”
凌佩无气急,但一想又不能跟神智不清的人计较,她抿住唇,问道:“昨夜你做了什么可还记得?”
“我做了什么……”夏凝挠头,她在森林失去意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醒来便在此处,这中间还能做什么不成?
她脑子混乱异常,什么都想不出,反倒越深想越觉得胀疼难忍,各种画面片段纷繁杂乱、交积穿插。
夏凝痛吟一声,蓦地脑海却浮现苏云城清明的眼眸,若有所思的表情,而画面中的他正抱着自己……
搞什么?梦吧!
凌佩无诧异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好像是这样,”夏凝眼睛乱瞟,她似乎记得一点,但那好像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比如她问苏云城是不是鬼的画面,比如她明目张胆大喊着“我要杀了你”猛扑向他的画面……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样的记忆还是忘记了好。
天知道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说好的暗下杀手、趁他不备要他命,谁让你不要命扑上去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都是梦,都是梦。
凌佩无道:“当真不记得?你可知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说来奇怪,我当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夏凝神情认真,无比真诚地说道。
凌佩无冷笑:“你霸占了我的床,把我踹下去的事情不记得了?”
“……”这个夏凝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昨晚不是一个人睡么,怎么会去霸占她的床,这一回夏凝腰杆挺的直直的,毫不心虚:“我当真不记得了!”
“应承我不出声结果大吼大叫不记得了?”
夏凝表示我是这么不守信用的人吗,甚至阴暗地怀疑了一下是不是佩无师妹在污蔑她,道:“不记得了!”
“说要杀了苏师兄最后被苏师兄打昏的事情也不记得了?”
卧靠原来她是被苏云城打昏过去的,难怪一觉醒来后颈隐隐发疼,比起当初被高凡高巧暴打有过之而无不及,个狗反派!
夏凝点头道:“不记得了。”
凌佩无上下打量一番,在想她的话可信程度多大,“那你的脑子恢复正常了?”
夏凝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非、常、正、常。”
凌佩无神情淡淡。
从前她对这位名义上的师姐也不亲近,只表面知有其人。
天卿真人对他的三位徒儿采取因材施教手法,分别授法教习,因此三人虽同拜天卿真人座下,却并不如何熟悉、交情浅淡得很。
凌佩无对夏凝的表面印象早在短短时间内,被她的无厘头、拖后腿败坏光了。
尤其夏凝刚进入凛山之畔就犯下最浅显的错误,害得他们耽搁进程、不得不原路返回。
凌佩无瞅着傻子似的不知身在何处的夏凝,神情略带轻蔑:“这是苏师兄的房间。”
所以呢?你告诉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凝想不透,只呐讷地哦了一声。
凌佩无一口气忍不住冒上来,音量稍有提高:“昨夜苏师兄为了治好你的脑子一夜未睡!你倒舒舒服服睡了一宿!”
夏凝:师妹你好好说话行不,什么叫做为了治好我的脑子,说得好像我脑子有病一样。
“不知启程前是谁信誓旦旦跟我保证,绝不会惹事、托人后腿,现在又是谁刚进入森林就中毒昏迷不醒。”
凌佩无嗤笑道,那眼神那语气仿佛将人看低到尘埃里,她道:“枉你修行多年,连凛山之畔的瘴气环境都看不出来,恐怕出去随意拉个老百姓来问都比你清楚,何况烈云峰长老千叮咛万嘱咐,你还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夏凝熟知认错法则,在大佬面前无论人家说什么,你只需点头肯定或者低头认错。
她委屈巴巴地撅起嘴,乖乖认错道:“佩无师妹,这事是我不对,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这事的确怪她,以为自己有两大腿在旁就有恃无恐了,谁知道人家大腿有自己的想法。
凌佩无冷然道:“我怎么可能为你的愚蠢而生气。”
夏凝瞅着她不善的脸色,如果这还不算生气,那么佩无师妹的生气标准是什么?
她顺着接道:“如此便好,若佩无师妹因此动怒,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凌佩无:“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免了,有这个精力不如多加修炼。”
再怎么修炼也比不上你们主角团和反派团!
“是的,苏师兄也说会多监督我修炼,”夏凝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臭师妹你和他想的一样呢。”
凌佩无眼眸微眯:“你叫我什么?臭师妹?”
夏凝深吸一口凉气、惊恐地后退了两步,我说了什么?我刚刚有说话么?
只一瞬间,夏凝便镇定下来,扬起笑容微笑道:“呵呵……我说瞅着师妹和苏师兄的想法一样呢,佩无师妹怎么听成臭师妹了呢,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叫你臭师妹,佩无师妹你说是吧?一定是你听错了。”
凌佩无本就不好的脸色,被她有意无意间的一个又一个“臭师妹”说的更沉了。
她紧盯着夏凝:“最好是如此,不然……”眼眸警告意味浓重。
夏凝:臭师妹臭师妹臭师妹!
臭师妹,你在人家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坍塌了,从那个高冷正直的佩无师妹变成了不仅暴躁而且还欺负师姐的臭师妹形象!
她内心叫嚣,表面认怂,道:“好师妹,你真的听错了。”
……
他们昨晚休息的地方是凛山之畔的一处村户,这是距森林最近的一个村子。
零散的十几户人家在此组成一个小村,村民都是不修习的平常人家,平日里靠打猎种植为生。
寻常人多对修炼之人多有崇拜,尤其师兄妹三人个个长得跟天上的仙人似的,气质非凡。因此主人家很是欢迎他们前来借居,收拾了两间最敞亮的房间给他们。
苏云城为表感激便在村落附近设置一个简单的法阵。为防凛山之畔那片森林的妖兽出走,侵扰了村庄,他还稍改阵法使其对寻常豺狼虎豹也发挥作用。
这小村户的壮年男子寥寥可数,不说妖兽,偶然有狼兽闯入就闹得人仰马翻、损失惨重,苏云城此举可谓帮了大忙。
于是主人家待他们的盛情又炽热了几分。
夏凝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手中剥着主人家送来的橘子。
眯着眼喜滋滋地咬下一瓣橘,口中水果清甜、汁水四溢,甜到了心间,她悠哉悠哉地感叹,这反派还挺会笼络人心,心机反派也有心机反派的好处……
有吃有喝不用干活,夏凝心情很是愉快,顺手给形象跌尽的臭师妹分了一瓣橘。
凌佩无嫌剥橘子一手的味儿,婉拒主人家的好意没有吃,在一旁捣鼓凛山之畔的介绍资料。
这会儿夏凝递来橘子,她抬眸瞅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凛山凶兽精选》,接过橘子放入口中。
夏凝悠哉欣赏村落美景。
村外有一丛树林,树木生得正盛,与森林里的参天古木相差甚远,失了古老苍郁,多了几分生机勃勃。
苏云城立于树梢之上,遥目远望凛山之畔的浓郁森林。
他一夜未睡,又耗费精力布置阵法,却全不见疲态,长身玉立,脸孔清隽。
森林仍是一派平静,可他知晓,这片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他们、很快就到了。
凝眸远望,沉思许久,苏云城正欲回村,突然树枝微晃,绿叶簌簌作响。
一个身着黑袍的蒙面男人飞身而上,落在他对侧的树梢站定。
那男人浑身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眼型细长,从旁边的细纹沟壑可猜出年岁不轻,他盯着衣袂飘扬的苏云城,压低的声音暗哑粗粝:“阁下还没进入森林?”
苏云城瞥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淡淡道:“出了些意外。”
黑袍男子不悦道:“你带的那两个小女娃碍事不少。”
苏云城犹若未闻,只道:“凭他们也拿不到那东西。”
“可阁下必须要拿到!”黑袍男人语声急切阴鸷,那双的眼睛蕴含深深的执意,“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我自有定数。”苏云城说着,飞身跃下树梢。
“阁下……还请信守诺言!”黑袍男人着急唤道。
待苏云城顿住身影,黑袍男人对着那道浅色背影近乎哀求道:“还请阁下信守诺言!”
苏云城走了。
村落居于一处平地,临靠凛山森林周遭鲜有人烟。
村民平日所需皆要跋山涉水不辞辛苦跑到远处的镇上采购,有时候一天不够一个来回,还要费钱在镇里住一夜。
夏凝闲来无事跟主人家唠嗑,听得她说起这事,不由悠悠叹气。
这寻常人与修士差距实在太大了,修习之人御剑飞行从万里之遥的归云峰到这凛山森林不过半天时间,而常人去采购个物品一天不够一个来回。
倘若让苏云城去镇上采购的话,怕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第十七章:反派伪装的假象
夏凝又问了主人家多久去一次镇上,那满面风霜、头裹布巾的妇人摇头叹道:“路途太过遥远,通常是村里人猎足够多的兽肉才去镇上卖一回,时间间隔……长短不定,猎物多了能一月去一回,若是收成不好……难说,难说啊。”
夏凝眨了眨眼,问道:“你们去镇上买什么东西呢,那里有什么好吃的么?”
这一路都是苏云城载着她御剑而来,高空之中只见山山水水,她还没去过集市镇上这些人烟热闹的地方,因此有些好奇。
“哎哟,那好吃的可多了,单就镇上的一间醉满楼就管够,那有四面八方集来的美味,菜单名儿翻了好几页都不见底呢,我大儿带过两回醉满楼的菜式回来,那个样式我可做不出来,需得有名大厨亲自动手……”妇人眼眸精亮,说到后来似是为自己的厨艺感叹摇头。
夏凝听得兴致勃勃,又问了许多镇上的物事,妇人没去过几回,依然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连一旁的凌佩无也不由被她的说辞吸引了注意力。
夏凝听得蠢蠢欲动,以往的逛街购物之心都被勾了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出去了!
每天在归云峰看山看水看反派,再美的景也经不住天天看,再讨厌的反派也经不住她天天脑补暗杀啊!
夏凝决定要去镇上大采购。
她当即扭头撺掇凌佩无跟她一块儿去镇上“见世面”,凌佩无是何等人,怎会被她三言两语糊弄,给了她个似笑非笑的蔑视表情便扭头不搭理了。
夏凝:你分明就是想去的,别以为能瞒得过我这个最聪明机智的人,你眼里的渴望骚动已经告诉我你的想法了!还强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她不相信地再问了一次:“你当真不去?”
凌佩无面无表情,道:“不去。”
夏凝暗哼了一声,嘴硬,想去就想去,还不好意思说,她眼珠转了一圈,就非要跟凌佩无作对。
她道:“好,你不去我自己去。”拎起佩剑站起身。
凌佩无侧身拦住她,沉声道:“你也不许去。”
夏凝挑眉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凌佩无眉峰积雪,冷声道:“我们只稍在此停留,等苏师兄回来便要去森林,你还想耽搁到何时!”
夏凝笑吟吟道:“我御剑而行来回用不着多长时间,只去买些零碎物而已,师妹你有何需要我还可以帮你买呢。”
她明艳艳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直直盯着凌佩无,把凌佩无盯得心生恼火,怒道:“你不许去!”
夏凝嘻嘻笑着,眉眼弯弯:“为什么?”
凌佩无强硬拦着,不容置喙道:“不许就是不许。”
臭师妹,想去不敢去,还非不让别人去。
“我就要去,怎么着?”
夏凝又笑又闹地逗着凌佩无,直把人逗得怒目而对,两人正闹着,凌佩无已经忍不住要一掌拍飞嬉皮笑脸的夏凝了。
正逢其时,仙姿佚貌、温文可人的大反派回来了。
苏云城一进院子就看到两师妹双双站在院中,夏凝笑靥如花,凌佩无肢体紧绷面带恼怒之意。
他眉峰一抖,瞧这蓄势待发的氛围感觉要有事要发生,此时转身要走却又太刻意了。
苏云城顿在原地,踌躇要不要走。
夏凝眼尖发现了他,唇角上扬,眼眸流转,不怀好意地盯着苏云城。
凌佩无不把夏凝这个炮灰师姐放在眼里,苏云城可就不一定了,更别说一路来的话语权都掌握在他手里。
夏凝眼眸满是天真烂漫的笑意,她嘻嘻笑着凑近向苏云城。
“苏师兄,主人家说她要去一趟远处的镇上。你瞧她年纪大了怕是腿脚不便,一来一回不知要多长时间呢,不如我们替她跑一趟,购置些物品,顺道我们也补些药,我看到苏师兄房里的药瓶都空了……”
要是主人家听了估计会一脸懵,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去镇上了?
凌佩无气得一口气堵在喉间:“苏师兄,别听夏凝胡说,她就是在胡诌!分明是她自己要去镇上闲逛!”
“佩无师妹你怎么这样说呢,你瞧瞧主人家如此盛情款待,我们帮人家一个小忙又算得了什么。”
凌佩无常年保持的高冷破功:“你……”
被夏凝不要脸信口胡诌镇住了,偏生主人家刚刚为躲避斗争进屋去了,不能与她对质。
苏云城:“……”
他想了想,终是念及森林里的事:“夏师妹若是瘴毒已清,我们还是先入森林为好,至于其他可等寻了白尾灵狐再作打算。”
夏凝垂着眸,酝酿出两分自责的表情,眸含水雾,忧愁道:“可苏师兄带的药物都让我给用光了,都怪我不小心中了瘴气,连累了你们……我受伤倒是不要紧,若是去到里面苏师兄和佩无师妹也不小心受了伤,却因我而没有药品医治该如何是好呢……”
苏云城眉头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这是要哭了么?
他从没遇到过这样情景,向来师弟妹们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只要他下了决断便只听从,哪碰到过仗着他脾气好得寸进尺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与他不相熟的同门师妹。
苏云城神色温和:“夏师妹不必担心,我还备有些许伤药,想必够用了。”
“一点伤药怎么够用呢,万一你和佩无师妹受了重伤怎么办?届时那一点药就成了你们的救命稻草了,怎能因我而让你们陷入危难之中……”夏凝泫然欲泣,说得楚楚可怜,一脸的深情担忧,仿佛他们真受了重伤而不得治似的。
苏云城听着这话颇有异样,怎么感觉她巴不得他重伤、不药而治。
“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看你是担心自己受伤无药可救吧,在座最有可能受伤的人就是你。”凌佩无轻蔑道,她停顿了一下,瞥了眼夏凝意有所指:“别忘了是因为谁我们的资源才变得稀缺。”
夏凝委委屈屈,掩面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和苏师兄再强也终归是血肉之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凌佩无气笑了,口口声声担心别人,到底谁才是拉低平均水平的拖后腿选手!
“苏师兄你说是吧?”夏凝眨巴着眼睛,扭头看向苏云城的方向。
“夏师妹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苏云城不为所动,还是原来的意思,“主人家的置物还是等我们从森林出来后再购置不迟。”
夏凝哀求道:“苏师兄……”
“你先回去歇息。”
话落,苏云城便与她擦身而过。
夏凝气得脑壳疼,这个臭反派,一时半会儿的事都不允许去,天天惦记着这么个任务你真能夺得天下不成。
凌佩无斜睨了她一眼,眼中讥笑意味浓重。
“……”
笑什么笑,不去就不去,这俩无趣又死板的师兄妹!
凌佩无一张脸无甚表情,单靠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睛和带刀的嘴点满了嘲讽技能:“夏凝,若是你的脑子还没有好的话,我也是会点医术的,可以替你诊治诊治。”
夏凝咬紧后槽牙,嘻嘻笑道:“不必了,有空余药品还是留给师妹吧,免得日后脑子坏掉了无药可治,到时候该多惨。”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进屋了。
原地的凌佩无听闻她带刺的的话语,升腾起一丝怒意。
旋即又被心中的疑惑压下,默默看着夏凝的背影消失。
凌佩无青稚的脸庞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着,这位淹没在人群沉默寡言的师姐,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夏凝想逛街的请求连番遭到拒绝,兴味索然地回屋。
许是地处偏僻、地方广阔,这村落人家虽不多,占地面积却不小,主人家这农宅便比一般农宅大的多,她跨进大门前一秒才听见屋里传来的话语声。
是苏云城和主人家的交谈声,夏凝第一反应就是躲墙边偷听,可惜为时已晚,她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
“……”
一时间夏凝抬着一只脚不知进退,僵在了原地。
苏云城原本站在屋里给几个主人叮嘱什么,余光瞅见夏凝怪异的行为,不由停口侧身向她望去。
他这一看,屋里几人也训着他的视线看去。
屋中四人齐刷刷盯着夏凝,盯得她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了。
不知苏云城在跟他们聊什么,除了那个简朴的妇人外,连她的大儿子、二儿子也在场,两个身穿粗衣麻布、脸孔粗旷的男人略拘谨地立在跟前。
夏凝顶着沉默的目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讪笑地摆摆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岂料妇人赶紧上前,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姑娘来,快坐下。”主人家太过热情,夏凝只好跟着坐下。
她谢过主人家,随即瞅了眼停止发言的苏云城。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啥,夏凝还是保持礼貌问了一句:“苏师兄,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苏云城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了她两秒,转眼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好师兄:“没事。”
苏云城接着给主人家讲述他设的阵法位置、范围,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东西不能触碰。事无巨细用通俗语言叮嘱了一遍,连夏凝这个对阵法一窍不通的冒牌货都听懂了,可见他为了村民颇费苦心。
夏凝摇头。
如此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啊,只可惜是个处心积虑的反派伪装出来瞒天过海的假象。
站在正义对立面的人,永远是被人憎恶厌弃的,就算他再强、城府再深沉也落不到什么好结果,何况是一个杀了男主的反派,口诛笔伐之下,他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原著中苏云城死得也挺惨的。
第十八章:啊!死人了!
在最后的轮番交战中,苏云城被自己的恩师天卿真人亲手送下地狱,死前还被天卿真人痛批了一顿。
“为师养你育你,只希望你能在归云峰安安稳稳过一生,你实在太令人失望,当年我便不该带你回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频死的苏云城猩红着眼暴怒不休,最后的暴发尚且拉了不少人同赴黄泉。
能让他情绪如此起伏,可见苏云城对天卿真人不是没有感情。
然而代价却是那几个无辜弟子的性命。
该!
夏凝并不觉得可怜,甚至想冲进书里再杀他一次!也许就是因为想杀人的感觉太强烈,她才稀里糊涂穿进了书里。
此刻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倒了杯茶,慢慢等茶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味苏云城的悲惨结局。
待她喝完一杯茶,苏云城才有结束谈话的苗头,夏凝对他的交际能力表示赞叹,从阵法说到地形,从地形说到狩猎,再从狩猎说到猎物。
这反派要是生在现代,怕也是个嘴皮子了不得的两面派。
教主人家识别地形、狩猎技巧,一张嘴把人说得两眼崇拜。夏凝相信再给苏云城点时间,他能把那两个粗旷的青年调教得和惜墨居的小朋友们一样死心塌地,崇拜他就跟崇拜天上的天神似的。
若不是她放茶杯的时候,故意放重声音,也许他还想教人怎么捕捉灵兽妖兽!
人家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世代捕猎,什么地形、怎么抓捕猎物还需要你教?
夏凝个人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看到那两个青年听了苏云城的话,露出像是解决什么超级大难题的恍然大悟表情时,她是惊讶的。
再看到他们感激涕零、恨不得拿个小本本把苏云城的话一字不落记下,夏凝的下巴已经掉到了地上。
好叭,人家是一个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反派,这些都是小意思。
喜爱传授知识的苏大反派终于结束发言,主人家和儿子们喜笑颜开出了屋,估计去准备纸笔记下黄金之言了。
夏凝起身,跟在他们后面,才不跟臭反派单独待一屋呢。
人家生龙活虎的,她又打不过,要是他重伤在身、昏迷不醒,能让她一剑封喉还差不多。
苏云城叫住了她:“夏师妹。”
夏凝没好气回头,这个乐于助人、爱好教学的反派不会想教她怎么打猎吧。
夏凝:我表示拒绝哦,人家是小仙女,对残忍血腥才没有兴趣呢。
“你跟我来一趟,我给你拿瓶瘴毒解药,以免入了森林再中此毒。”
她猜错了。
“瘴气遍布凛山森林,但其毒性算不上强烈,最需提防的是妖兽异毒,一会儿夏师妹便多带些伤药防身吧。”
夏凝乖乖道:“好的,苏师兄。”
苏云城领着夏凝回房。
夏凝和凌佩无共住一间,而苏云城的房间则单独居于土宅东面。
简陋的房间零星摆着苏云城的物品,入门的桌子上摊着笔墨,几张画满不规则图形的纸张,纸张右上方是三两本深色封皮的书籍。靠墙边有一个矮桌几,上面堆满了瓶瓶罐罐,黑白红蓝,颜色、大小不一。
苏云城走过去,在小桌几的瓶瓶罐罐挑拣,把份量最多、治伤效果最好的几瓶拎出来,给了夏凝。
夏凝接过,低头道谢,态度礼貌周到极了,除了偶尔控制不住的外露情绪,她的吐槽和目的完全掩盖在伪装的外壳下。
她半垂着眸站在他面前,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时常荡在颊边的笑意。
苏云城立在原处看了她两眼,莫名想起那日给她喂药时,她虚白的脸色。
他沉吟了会,低头又拣了几瓶重伤的药,递给她。
“……”
夏凝两手抓得满满当当,一脸无语,她掂量了一下远远超出预算的重量,又瞅了瞅空了大半的小桌,秀气的眉峰皱起个小小的折。
你这在找免费劳动力呢?表面上说是给我解药,实际上把东西扔给人家一个弱女子背吧?
臭反派,打得一手好算盘。
夏凝武力值不怎么样,但她自认为脑袋还算过得去,至少没在别人面前吃过亏。
如今这个“苦力”冤大头砸下来,她要接了那就是真傻了,当即推脱道:“不不,苏师兄,我怎么能用得了这么多呢,还是苏师兄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拒绝做搬运工都拒绝得如此和谐友爱,真是个小机灵鬼,夏凝小小自恋了一下。
苏云城温和的神情微怔,见她面带笑容眼里却是一片灵动狡黠。
他看了她片刻,随即笑了笑,说道:“无妨,夏师妹不要客气。”
夏凝:?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你客气了?怕不是近视到快要眼瞎了!
她抓着两手小药瓶,打算不跟他废话,直接把小瓶子丢回桌上,再来个溜之大吉。
没等她有所动作,苏云城突然脸色一变,眼眸沉沉看向窗外,随即疾雷般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就像拎个毫无重量的手提包一样,拎着她旋身出了房间!
“哎……”
夏凝惊得话都说不出口,双手紧紧抓着药瓶身不由己,被他带着快速飞到了院子。
苏云城神色严肃,警惕周围。
院子安静无人,主人家和她的儿子们不在,凌佩无也不见踪影,倒是一旁的鸡不甘寂寞“咯咯”叫个不停。
夏凝一脸惊骇加不明所以,突然把她拉出来发什么疯呢,她抽了抽被苏云城攥着的手,喉咙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捂住嘴巴。
苏云城警视四周,手仍覆在她的嘴,过了一会,他才慢慢松开,低声道了一句:“别说话。”
刚才在房间他隐约听到刀剑打斗声,电光火石间便拉着夏凝迅速出了屋。苏云城凝着脸满心戒备,此时刀剑声已隐匿,空气中依然残留厮杀气压,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情况不明,不知来者何人,他不敢轻举妄动。
夏凝见此情况,学着他表情严肃察看四周,母鸡安好,瓜果尚在,凳子摆放整齐,没有遭小偷。
她略松口气,然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遭!佩无师妹不见了!”
感情不是偷东西,是偷人呀!
苏云城不发一言,显然在夏凝之前他已将当下状况收入眼中,他挡在夏凝身前,缓缓往院外走。
这时身穿粗布的妇人急急忙忙跑进来,她脚步跌撞慌乱,犹如被洪水猛兽追赶,饱含风霜的脸上满是惊骇,声音仓惶恐惧:
“哎呀,死人了!外面死人了!”
苏云城安抚道:“主人家请冷静,我去看看。”然后踏步出了院子。
妇人手足不知所措,满脸惊慌,眼神涣散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浑身颤抖像丢了魂儿似的。
夏凝忙道:“您别担心,在这儿等着,我也去看看。”说着跟上苏云城。
夏凝心想主人家说的死人应该不是凌佩无吧,好歹那是活到结局的人物,别在这犄角旮旯无声死去了。
两人走后,妇人才清醒回神,脸上余惊犹存,她手脚酸软,瞧了瞧他们离去的背影,这才想起去叫家里的男人。
院子外看似还算正常,但往前多走一段路,便见有人打斗的痕迹,路边荒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过一般,杂乱不堪,土路上剑痕横飞,长而深,少说有十几步远。
夏凝“啧”了一声,大型案发现场。
她走在苏云城后面,打量现场环境,找寻主人家说的死人,看到苏云城大步往一个方向去,接着定住,蹲下身子。夏凝见此也赶紧跑过去,想是他发现了什么。
血迹,浓厚的血腥气。
夏凝还没到就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的铁腥气,一个死人怎么能流这么多血呢,照她猜测,这个死人应该不是凌佩无——凌佩无那么瘦、脸色那么寡白,身体里哪能装得下这么多血。
等她来到苏云城身边,却见周遭空空如也,哪里有所谓的尸体。苏云城蹲着正在打量一把带血的剑,剑刃锋利熠熠生辉。
夏凝惊道:“这是佩无师妹的剑?”
苏云城摇头,难得见他眉峰紧蹙,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他道:“这是南宗门的剑。”
这个夏凝知道,之前故意破坏青天锁妖阵的人不就是南宗门的人嘛,原著中,南宗门的存在感也挺强的。
仅次于苏云城的反派角色,南宗门与烈云剑派两两敌对。男女主出门约会、在外历练的甜蜜时光,常常会被一些不识相的人打扰——没错就是南宗门,负责给主角送经验的存在。
红白交加的血刃被弃在地上,夏凝惊道:“那这剑上的血岂不是佩无师妹的?”
“不一定。”苏云城站起身,看了看四周。
夏凝:“……”你怎么知道不是佩无师妹的,南宗门的剑伤的不是敌人,难不成是自己人嘛?
这里只有一把剑遗弃在地,地上却不见血迹,他沿着打斗痕迹往下走,果然不远处有一大滩血,青草和泥土都被浸透了。
旁边便躺着主人家口中的“死人”了,他肚子被戳了个窟窿,汩汩流血,滋养地面草苗,他的胸口微弱起伏,显然还有气息。
夏凝骤然一惊,与刚才妇人的反应如出一辙:“啊!死人了!”
苏云城:“……”
第十九章:我也想以一敌二
他道:“还没死。”
意识到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夏凝干咳一声,她正色道:“那怎么办,佩无师妹不见了,去哪里找她?”
苏云城沉吟片刻。
夏凝趁此时机,瞄了瞄昏迷躺地的男人,肚子窟窿处的血不要命地流出,她怀疑再过两分钟这人的血就流干了。这个可怕的伤口估计是佩无师妹弄出来的吧?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反派非人,死有余辜。
一时间苏云城已打定主意,他催动佩剑,便要御剑前去找寻凌佩无,侧头却见夏凝对地上的人神情默默一副慈僧超度样。
自三十年前那一战,烈云剑派与南宗门结下血海深仇,烈云剑派所有弟子对南宗门弟子皆是怒目而待,恨不能杀尽南宗门为门人报仇。
因此夏凝这一举动倒显得怪异,苏云城心中莫名一沉,问道:“你想救他?”
“不——”夏凝猛然抬头,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苏云城盯了她两秒,只见夏凝像忽然泄了气的皮球扁了下来,声音渐渐虚弱,全无方才的气势,小声接着道:“可见死不救,上天有好生之德,见死不救便是杀人于无形,如此一来我怎么对得起我的生身父母、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夏凝内心痛苦纠结:我爸妈从小教我要善良、正直、乐于助人、扶老奶奶过马路!这会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这让一个善良美丽的小仙女怎么做得到!
心道只是一个不知名的炮灰反派,救了他应该不坏事吧?昂,来自精神层面的折磨。
苏云城闻言,垂眸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他不杀南宗门的人已算过往不咎,施手相救绝无可能,袖手旁观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但见眼前的少女秀眉微蹙,纠结难择,仿佛陷入仇恨与仇恨相悖之间的择决,一个人孤立无援、苦苦深思。
苏云城不禁恍神,他紧抿唇线,良久后,只道:“好。”
随着这一声,夏凝漂浮不定的思绪找到定点,她镇定下来,拿出苏云城给的小药瓶,按着药效分别给地上的人服用。
期间苏云城便站在一旁静立,待夏凝做完一切,走到他身边,两人御剑而去。
高空之上,夏凝站在苏云城身后,两人迎风而立。
苏云城旨在寻人,因此驶剑的速度不算快,高度也比平常赶路低一些,以便看清地面的情况。
夏凝却心不在焉。
那个炮灰小反派和苏云城这个超级大反派可不一样,毕竟人家集整个宗门之力都没碰到男女主一根毫毛,苏云城就不同了,两者杀伤力不是一个级别的。
苏云城必须——死。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云城的背影。
狗反派,最好执行任务的时候你重伤虚弱,看我不一剑捅了你!
夏凝如是想着,便移开目光。底下林木渐疏,露出一小簇一小簇重叠的屋影,人烟气息渐渐厚重。
两人在上方搜寻凌佩无的身影,再飞行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找到,夏凝有些担心了。
虽说凌佩无把人打伤,看似是打赢了,但人不见踪影难保不是出了什么事,南宗门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派。
御剑似乎驶到一处热闹繁华地,下方的房屋建筑更密集了,由一小簇一小簇变成一大片,仅在这儿往下看便觉得热闹非凡。
但人更难找了。
这时,耳目聪明的苏云城定定望着某个方向,似乎看到了什么,道了一句“小心”就驶剑疾速直下。
夏凝忙结出一道屏障抵御强风,问道:“你看到佩无师妹了?”
“也许是。”
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两人到了地面。
剑刃碰撞声响在耳边,叮叮当当似有数十人在搏斗,凝目一看,却不过寥寥人罢了。
凌佩无正在追杀两名南宗门男弟子,她以一敌二,分毫不落下风,挥剑间纯厚的灵力劈成道道隐刃,连接逼退那两个男弟子。
她的剑法乃天卿真人亲授,天卿真人素有大者之风,剑技灵力少有人能敌。凌佩无得他真传,剑法自是精妙绝伦,加之她勤修苦练,灵力剑法相辅相成,悟性比寻常弟子高得多。
风卷残云,一片狼藉。
以打斗的人为中心,席卷出上百米,夏凝惊呆了,这破坏程度可比小村外的战场高多了。
凌佩无像是没有看到来人,犹是面含杀意,手执长剑,奋力挥向敌人,兵刃交接之间,层层灵力汹涌回荡。
夏凝远远躲开,卧操,这俩师兄妹不是人吧!一个一个都这么厉害!
明明我们拥有同一个师父,为什么实力天差地别!
夏凝捂着小心脏,哭了,云泥之别啊,人家也想一敌三,从小村庄一路追打到千里之外,把人打得落花流水。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人生当中第一次对反派低头:“……苏师兄,我记得你说过监督我修炼的。”
夏凝向天发誓,她真的没有偷懒,天天花时间修炼。
奈何天卿真人就像是金盆洗手的世外高人,天天躲着不出门,对徒弟不闻不问。夏凝没有继承原著记忆,只能死板地照着书本瞎琢磨。
让一个从小规规矩矩、连打架都是扯头发的人,去研究剑招灵脉,怕是杀了她都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算了,这么高难度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佬去做吧。
夏凝放弃了。
凌佩无在那边刀光剑影、打打杀杀,苏云城和夏凝站在一旁看戏,完全没有顾及师门情谊,前去帮忙的意思。
甚至看着看着,他俩聊了起来。
夏凝并非不想帮,她也想冲上去一打二,耍帅逞威风谁不喜欢,但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只能站边上流着口水,羡慕嫉妒凌佩无。
苏云城是真的没有要帮的意思,长身立定,神情淡然,云淡风轻静候战斗结束。
他听闻夏凝话语,侧头看了眼她,点头道:“不错。你的剑法的确比不上凌师妹。”
夏凝:“……”这就不用说了吧,我眼睛还没瞎。
他转头看凌佩无施展的招式,一边看一边给夏凝讲解:“凌师妹剑法精妙,但欠缺火候。方才她施展第十八式时,便可乘敌避退的瞬间出其不意进攻,刺破敌方防御,凌师妹却按招式收剑而归,灵活性还待加强。”
他们出招收招的动作极快,大部分看不清楚,苏云城说的这个夏凝看见了,她道:“会不会太冒险了,佩无师妹的对手是两人,若她刺下去,被另一人袭击怎么办?”
苏云城摇头道:“无需理会,那人身手没那么快,灵力也弱了许多,以凌师妹的修为,就算不闪避也伤不到她。”
夏凝惊了:你说的是认真的?血肉之躯和那把反光的剑硬刚?
好叭,你强你说的对。
经苏云城提醒,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打斗过程中,凌佩无的确偏向打比较厉害的那一个,而另一个……
从始至终,凌佩无都在有意无意忽略他。偶尔在他近身的时候,劈一剑把他劈到一边,就去打另一个了,完全不把那人当回事,就像是……不屑于跟他打。
夏凝:“……”
姐姐你这么狂的么?
“寻常剑式你日常都会练习,而在真正的打斗中,敌人千变万化,我们所习的剑法也随敌人招式而变,这是最难领悟的一点,只能靠自身的领悟和积累。”苏云城气质清雅,谆谆教诲。
“剑法可随人而变、随危机而变,却又不可破坏招式核心,不可随心而为,否则极有可能大降剑法威力,只在紧要关头出其不意击出致命一剑。”
“不过若是执剑者灵力悟性比剑法创始人高,有时也可按自己意愿整改剑法。比如凌师妹现在这套剑法,便是师父在先辈剑法的基础上经过多次修改,大大增强了其威力。”
苏云城一旦教学起来就会变得滔滔不绝,而且他很真诚,能感觉得到他倾其能力、毫不藏私。但是夏凝真的想吐槽:人家快要打到我们这边了!您倒是快别说了,快躲开啊!
苏云城气定神闲,还在说:“剑招承载灵力,是修炼的基础,重要性不必多言。但灵力修为是修炼的核心,若遇上碾压级的对手,再精妙的剑法也难抵浑厚的灵力……”
凌佩无优势渐大,她乘胜追击,招招凌厉,将人逼得无路可退。
夏凝再听不进苏云城说的话了,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见凌佩无挥舞长剑,赶鸭子似的把人往他们这边赶……
夏凝:师妹有话好说!
想让人帮忙可以直说,你苏师兄决不会袖手旁观,别动不动就把人赶过来,殃及无辜怎么办!
瞅着凌佩无是不好意思开口,夏凝就帮佩无师妹把这个活儿给揽了:“苏师兄我知道了!”
“无论是剑法,还是灵力,都是修者必不可少的,”苏云城还在说,他还想再强调一下,就被夏凝扯着袖子打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佩无师妹快打不过了,你去帮帮她!”
话音刚落,凌佩无疾跃上前,一剑劈开那南宗门弟子的胸膛——
那弟子怒目圆睁,轰然倒地。
另一个人就更不用了,她看都没看一眼,剑刃随手一挥,人就倒了……
夏凝一串串让苏云城帮忙的话噎在喉咙里,她咕咚咽回肚里,哈哈讪笑:“那什么,我就说佩无师妹一定打得过!”
第二十章:踩碎的玉佩
苏云城配合道:“你若好好钻研,假以时日也可到达这等境界。”
“好的苏师兄,我明白了。”
凌佩无剑刃收鞘,目若寒星,瞥了眼哀嚎不止的人,冷冷道:“南宗孽徒,死有余辜。”
那个比较强的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凌佩无全部杀招都用在他身上。
一直被忽视的那个只遭了一记猛击,他捂着伤处口吐鲜血,不甘道:“你、你给我等着,你今日杀了我们,他日南宗门人必定饶不了你!”
夏凝:好骨气,自觉送人头,求饶都不带求一下。
凌佩无面无神情,这下剑都不拔了,只挥动剑鞘,灵力汹涌,生生用灵力把他给震死了。
夏凝忙捂眼后退,人家是个善良柔弱的小仙女,不能看暴力血腥场面。
她从指缝里露出两个眼睛,忐忑不安,转头看旁边的苏云城,小声道:“我把佩无师妹杀的人给救了,她不会要我偿命吧?”
苏云城看着她双手捂脸的滑稽模样,像是带了个好笑却无半点作用的面具。他眼角不由上挑露出笑意,极快平复,正经道:“难说。”
“凌师妹向来疾恶如仇,对南宗门的人恨之入骨,便是抽筋剥皮也难解心头之恨,倘若她知道你做的事……”苏云城语焉不详,只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夏凝“嘶”的吸了一口气,臭反派你不要笑得这么让人害怕行不!我佩无师妹是正义人士,才不会做伤害无辜的事!
凌佩无一脚一个尸体,踢沙包似的把他们踢到一处,然后默念口诀,霎时熊熊火焰包裹他们,滚烫的温度融尽四周,耳边不时响起诡异的火烧声。
夏凝头皮发麻。
毁尸灭迹?顺带火化?
她脸色白了白,显然又刷新了对这位师妹的认知,好的佩无师妹我以后一定绝对不会招惹你。
凌佩无做完一切,走到他们跟前,道:“这几个人还有团伙,他们正要去凛山森林,看他们言语举止,此去凛山森林似乎是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夏凝脑海里飞快闪过什么,却凑不出完整的片段,应该是原著中的桥段。
但她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南宗门、不可告人的秘密,夏凝苦苦回想,毫无所获。
谁让她平时看书一目十行、看过就忘,何况南宗门打酱油的次数那么多,谁能记得哪个桥段。照这样下去,夏凝怀疑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她连主角的名字都给忘了。
苏云城闻言若有所思,他眼眸沉冗复杂,手指轻轻摩挲,脑中浮现黑袍男人鹰隼般的眼睛,他怎会插手?莫非不信任他会去取那东西?
他抬眸,眼神间已恢复清明,道:“此事暂不理会,我们先去找白尾灵狐。”
丝毫不懂派别关系的夏凝爽快应道:“好。”
凌佩无则眉间略带踌躇,她似是想深究南宗门的目的,又或是还想杀人……她看了眼苏云城,终是应道:“苏师兄说的是。”
他们此行就不回小村了,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森林,夏凝纳闷不回去拿东西了么,顺便跟主人家道别什么的。
凌佩无给了一个难以描述的眼神,道:“然后再蹭吃蹭喝,让人八抬大轿送你离开是么?”
夏凝表示佩无师妹真是太聪明了,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她一个娇生惯养、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哪里体会过来去匆忙的漂泊不定,修者一秒生一秒伤的无常命运,凌佩无等人早已刻在心里。
苏云城召唤佩剑,三人御剑往凛山森林去。
这次是夏凝自己运剑,之前都是蹭苏云城的驾座。不是她偷懒,而是苏云城要她这么做的。
还记得出发前,他神情淡淡地对她道:“归云峰与凛山之畔相距太远,你灵力稀薄,恐怕不足以支撑到目的地,还需多加修炼,此行便与我共乘一剑吧。”
一脸淡定地说看不起人的话,难道她不小心撞崖的菜鸡操作让他印象这么深刻嘛?
夏凝觉得冤枉极了,却不由分说,被怕麻烦的凌佩无赶上大反派的驾座。
如今路程不远、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苏云城才让夏凝施展她那发挥极其不稳定的御剑术。
凛山森林还是那个阴森可怖、遮天蔽日的样子,就算夏凝服了事先准备好的解药,还是忍不住捂鼻,挥散眼前黑森森的瘴气。
夏凝暗骂那个白尾灵狐到底有什么毛病,跑到这种地方生活,归云峰它不美吗,烈云峰不壮观吗!住在那样灵气浓郁的地方,说不定它早修成狐仙了。
夏凝没好气掏出苏云城随身携带的地图——哦,善解人意的大反派怕她又跟丢了,特意塞给她的。
让她走丢了也不要担心害怕,照着地图画的路线,一直往那个圆圆的红点点走就可以了。
夏凝很矛盾,按理说他这算关爱弱小师妹,为免前车之鉴的贴心善举,可是为什么她感觉有一点点生气呢。
像引导走失儿童回家的举动实在让她开心不起来。
此时他们离红点点还有一大截路线,弯弯绕绕蚯蚓一般。地图除了红点点还涂有零零散散的黑点,黑点旁边都画有一个叉。苏云城说这是危险的地方,可能有高阶凶兽,要避开走。
而现在,他们身处的位置正在黑点点的旁边,不到一个指头的距离。
她看向领路的大反派,问道:“苏师兄,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苏云城顿住步伐,回头看她手中的地图,道:“没有错,这是我临时画的地图。现在情况有变,南宗门的人也在凛山,他们目的不明,我们要小心为上。”
夏凝指了指小黑点,“可是我们要走的路可能有妖兽。”
“无妨,我们小心路过,不去惊扰它们便是。”
嗯?意思就是有危险了?
夏凝很不相信地看着苏云城,眼里满满的求生欲,我身家性命都系在你这句话里了,这话安全可靠不?
苏云城看穿她的想法,正要开口安抚,突然地面晃了两晃!
不算强烈却把树枝震得沙沙作响,落叶纷飞,夏凝被晃得脚步不稳,头带两片枯。,紧接着一阵兽鸣怒吼在耳边响起,光听响彻耳膜的雄壮吼声就知道不好惹!
夏凝:嗯?秒打脸?
凌佩无神色一变,紧握剑柄,急急欲往前:“可能是南宗门的人在前面!”
“等等。”苏云城叫住她,“你们绕路而行,我去看看。”
“我也去……”夏凝寻思有苏云城和凌佩无这两人在,应该不会有事,心生好奇想去凑热闹。
谁知话都没说全,就被苏云城打断:“不行。”他转身疾驰,身影迅速消失在古树森林间。
只留夏凝和凌佩无大眼瞪小眼。
夏凝:嗯?我没想跟你抢功劳啊,跑这么快做什么?
夏凝无语,她折起地图收起来,瞥眼间,见凌佩无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超级无敌大累赘,就差明写上:要不是你,我早就去大杀四方了!
哎,错又不在我身上,明明是苏云城不准你去,要瞪你瞪他去啊……
见她沉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夏凝怂怂地不敢说出心里话,低头拍了拍被落叶染上尘灰的衣袖。
两人沉默无言,然后,听话地绕路走了。
森林道路崎岖,到处是倒地腐朽的树干,横七竖八拦在去路上,暗淡的光线从树叶缝隙射入。
不知是不是夏凝的错觉,她觉得这路越走越难走,哦不,应该称不上是路,最多是荒野深林的某个犄角旮旯。
朽木越来越多,古树越来越茂盛,直指苍穹,遮蔽光线,犹如黑暗即将来临的先兆。
少了最厉害的大反派,她总觉得心里惴惴,虽然苏云城野心勃勃、手段残忍,但他修为高深爱护小辈、愿意保护她这个弱小女子啊!
至少没揭露反派面目前是这样子,佩无师妹就不一样了,总感觉她恨不得甩掉自己这个包袱,跑去和凶兽厮杀。
夏凝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跟在凌佩无身后,免得不小心一个摔跤,转眼就看不到人了。
要是真走丢了的话,这师妹有可能直接忽略掉她不见的事实,跑去打怪了。
凌佩无一身干练青衣,行走间料子极好的衣摆轻摆。
在阴暗腐叶遍地的森林间。她如看不见障碍般步伐利落,轻易跳过地面朽木、凹陷等障碍物,速度很快,阴晦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夏凝喘着气绕开石头土堆、腐朽树枝跟上,只要不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是能勉强跟上的。
她正暗暗祈祷不要再出现意外,脚下突然“咔嚓”一声,清脆响亮像是某种东西裂开的声音,别说,还挺好听的。
夏凝被这挺好听的声音吸引,奇怪地抬起脚,一枚碎成两半的玉佩映入眼中——碧玉莹润剔透,雕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神鸟,精致典雅——然而这枚美丽的玉佩被她一脚踩成了两半。
这一转眼时间,夏凝怕就被凌佩无抛弃荒林了,忙叫道:“佩无师妹!佩无师妹!”
第二十一章:祁师兄
前面的凌佩无听到她的叫声,倏然停下,看不出什么表情,朝夏凝奔来。
她问道:“怎么回事?”
夏凝捡起玉佩,试图把裂开的玉佩合到一块,“这儿有人来过了。”
两半玉佩凑到一块,无缝合上,果然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鸟,很好看,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说是凤凰鸟尾巴又没印象中的那样长,但很好看,雕功精致栩栩如生。
夏凝打量着:“这块玉佩应该是不久前丢下的,还干净的很。你见过这玉佩吗?”
据佩无师妹所言,南宗门也有人在这片森林里,苏云城追去的方向应该就是他们,那这玉佩是谁的?
夏凝忽然抬头:“难道前面也有南宗门的人?”
凌佩无沉默,她接过玉佩,夏凝一松手那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玉佩又碎成两块。夏凝道:“不小心被我踩碎了,这才看到了它。”
凌佩无没看到,应该是被落叶盖住了,凌佩无合起来看了一会儿,“我没见过。”说着她回头巡视她们走过的路。
夏凝也疑惑地回头看了看,然后,嘴角抽搐了。
森林里,她踩在枯叶上的脚印非常明显,一溜溜一串串的,左左右右绕过树枝凹土,跟小学语文课本上小鸡小鸭踩在雪地上的图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凌佩无的痕迹呈直线状,脚步跨度很大,印子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就像是只用脚尖走路一样。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痕迹,还是原始森林应有的样子。
夏凝也察觉到了关键点:“这里只有我们俩的脚印,那这玉佩是谁掉的?”
凌佩无沉吟不语,垂眸思索,半响,她突然抬头看向高得仿佛顶到天的茂盛巨树——不是夏凝夸张,她从没见过这样古老高壮的大树,一棵棵,一丛丛,数不胜数的古老巨树组成了一个广袤神秘的大森林。
凌佩无脚下使力,提气跃起,片刻后飞到数十米的一处树桠处。
四处巡视,身形轻动又往上跃了跃,在一棵棵参天大树间自如来往,一一探查。
不多时,她飞身落了下来,神情严肃道:“树上有人留下的痕迹,他们应该是隐秘行动,特意从树上赶路不让人察觉。玉佩是从高空坠落。”
卧靠,这是要去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啊,地上有路不走非要浪费体力在树上飞来飞去。
夏凝无语了一瞬,问道:“他们人多吗,会不会是南宗门的人?”
“最低四人,最高不过六人。从脚步无法判定是不是南宗门。”凌佩无眼中的仇恨情绪一闪而过,也在猜想是不是南宗门,若是,她必是见一个杀一个。
“好吧,说得有道理。”佩无师妹又不是做鞋的,怎么能从脚印就看穿别人是谁呢。
夏凝问:“那我们要继续走吗,那些人不知道是敌是友,而且他们人也比较多……”
凌佩无打断道:“你怕?”眼神是夏凝常见的目中无人的蔑视眼神。
夏凝:“……”佩无师妹,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没必要。
夏凝忍不住道:“你不是天天念叨要尽快赶紧完成任务,找到白尾灵狐吗,怎么每次听到南宗门三个字,就跟急了眼的兔子似的,不管不顾地追上去。”
之前在小村外追着不放,刚才碰到凶兽异动想上去,现在也想追过去。
还有以前归云峰出现的那个南宗门弟子,也是情绪激动得差点把人打成肉酱,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南宗门真的轻易挑起凌佩无的情绪。
凌佩无脸色阴沉下来,像是被人狠狠戳中内心深处不可触碰的心结,冷道:“要你管!”
然后她臭着脸,走了。
夏凝:嗯?
不是错觉,她就是对南宗门格外敏感!
明明自己没说啥了不得的事情,把人气成这样,哦当然,如果把说破她前后打脸这件事排除在外的话。
凌佩无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执着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跟着那些人留下的痕迹走。
夏凝:“……”
她无语地跟着凌佩无,一边走一边不时观察凌佩无,看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两人走着走着,到了更繁茂的森林深处。
一路上夏凝看猴子似的看凌佩无,琢磨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皮底下是否有一个暴怒的灵魂。
凌佩无气笑了,停下来看向夏凝,语气恶劣得很:“看够了没有!”
夏凝:“……”你这话说得好像我贪图你的美貌一样。
为避免凌佩无这么想,夏凝摆手道:“看够了看够了,走吧。”
凌佩无冷哼一声,继续走了。
……
古树繁盛,数十米高的树干上,两道人影疾速移动,一前一后,领头的男子面容俊郎冷硬,薄唇如刀削,气质冷硬拒人千里之外。
紧跟其后的男弟子问道:“祁师兄,树下枯叶遍地,我们能找得到吗?”
祈殊远道:“找不到也要找。”
男弟子满目忧心地看向瘴气弥漫、腐叶层层的地面,心道偌大森林要找个三指大的小物什谈何容易,多半是寻不回来了。
时间紧迫,两人只能从树上来往草草寻一遍。
那玉佩掉落在树桠上还好,若是掉到地上,满层腐木腐叶可谓是天然遮蔽物。
两人专注寻找间,忽闻树下有女子的说话声,祁殊远示意男弟子隐蔽,然后迅速闪身到树后。
男弟子却正专注寻物,未能及时隐藏,只一瞬间,树下正往此走来的人立即察觉到他,一道女声冷喝道:“谁!”
男弟子暗道糟糕,他们此行任务事关重大,掌门特意叮嘱不得泄露。
祁殊远眉峰轻蹙,心念一转,只好现身而出,从树上飞身而下。
男弟子见此,也无奈跟随飞跃下地。
夏凝:?
刚才凌佩无突然一喝声,把她吓得差点跳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就看见两男的从天而降,哦不,从树而降。
别说,长得还挺好看的。
两人轻松落地,男弟子看着面色冷然的凌佩无,夸赞道:“凌师妹敏锐过人,我这个当师兄的倒是及不上了。”
若说烈云剑派年轻一辈的女弟子中,最出色的是掌门之女江颜,说到第二个,所有人不约而同都会想到凌佩无。
即便她性子不如江颜轻易近人,总是凝着一张脸,唯有对天卿真人才颇有几分恭敬之情。
身份没有江颜掌门之女的名声瞩目。但她天姿出众、肯下苦功钻研修炼,因此全派皆知此人不可小觑。
凌佩无见了来人,收起戒备的姿态,清冷道:“你们也在凛山?”
此行任务便是江颜推给苏云城的,可既然他们也在凛山森林,为何还要交给归云峰?凌佩无眼带审视打量他们。
男弟子摸着鼻子讪讪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夏凝一脸懵,见其中一人叫凌佩无“师妹”,知道他们是自己人,而非南宗门,就放松了下来。
毕竟这两人看起来挺厉害的,她怕她和凌佩无打不过人家。特别是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姿挺拔,目光如刃,即使沉默如金也不难看出主导权掌握在他手里——因为男弟子的表情明显在说:你问他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可曾见到一枚玉佩?”那个沉默是金、表情冷冷的男人说话了,只问了一句。
凌佩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没见过。”
夏凝:?玉佩不就在你手里吗?
夏凝被她一本正经骗人的样子惊了惊,但她脑子飞快捋一遍思绪,就明白凌佩无是想诈这男的呢。
幸好她刚刚没抢话,不然就坏了佩无师妹的计划了。
凌佩无:“你们到凛山做什么?”
祁殊远虽不擅言辞,却不是个愚笨的人,看她们神情便知玉佩在她们手里。
他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我们此行另有要务,顾不上白尾灵狐,方才转交与你们。”
夏凝一听,心道好啊,原来这让我们做苦力活呢!她心中愤懑,没好气地追问道:“你们什么任务这么重要,自己都千里迢迢来到凛山之畔了,还要我们帮忙找灵兽,自己不会找吗?”
夏凝这话说得并不好听,好似他们故意将力所能及的任务推给归云峰,让归云峰替他们卖力一样。这话男弟子听得就不乐意了。
他们此行受掌门秘密所托,不想节外生枝才让归云峰的人接管,大弟子苏云城都同意了,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
男弟子蹙眉道:“夏师妹你这就不对了,我们既已取得你苏师兄同意,你有何不解可去问苏云城。”
夏凝白了他一眼,谁是你夏师妹。
凌佩无冷笑道:“但你们可没说过自己也在凛山森林。”
烈云峰弟子既也在此,还让归云峰来完成这次任务,而且事先也没有告诉他们会来凛山的消息。
这会儿陡然在森林里撞见,便给人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好像自己不过是他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男弟子扶额道:“两位师妹别动怒,实在是掌门叮嘱不可泄露此行事宜。”
夏凝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不难为你们了。”
旋即她眼眸流转,笑容璀璨,又露出了那副打坏主意的表情。
第二十二章:远哥哥,我对不起你!
凌佩无一看就知道她不怀好意了,但她一动不动二话不说,任夏凝发挥。
夏凝嘻嘻笑道:“掌门不让你们说那就不说了。虽说你我派别不同、传业恩师不同,但到底是一门所出。掌门说的话不仅你们要遵循,我也需得时刻牢记在心不敢违反!”话音一顿,又道:“那就不用说的了,用行动代替吧!两位带我们前去一探便知晓了。”
男弟子惊愕地睁大眼睛,被夏凝猝不及防的神奇转折说得不知如何辩驳。
他脸色涨红道:“——夏凝……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途硬生生拐了个弯,想来他本也不是什么好话。
夏凝笑吟吟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说着她看向沉默不语掌握话语权的男人,“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男弟子怒不可遏:很明显不怎么样!
那男人还是一副面瘫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夏凝倒不担心,直觉告诉她那个玉佩对这人而言很重要,否则就不会大费周章跑回来找了。
他沉吟半晌,问道:“你们当真知道玉佩在哪?”
夏凝一听这话就知道成了,对凌佩无拋了个得意的眼神,遂斩钉截铁对男人道:“对!我们见过!”
那男人沉默,似是在犹豫这个交易值不值得。
夏凝见他犹豫不决,眼珠滴溜溜地转,她故作正经:
“咳,那枚玉佩上刻的鸟儿好看极了,栩栩如生,展翅云端,那羽毛刻得根根分明,就像是活的一样。那玉的玉质也是顶好的,莹润通透,细腻得很,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玉,这样极品的玉可难找啊。再加上深厚的雕刻功力,这一般人可做不到,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力绝不可能刻得出来……”
她猛夸猛赞,就差手舞足蹈跳起来了,一连串夸赞过后,又露出一副颇为惋惜的神情,叹道:“可惜我见到那雕鸟的玉佩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怕再过一会儿,连那玉佩落在什么地方都忘记了。这么美的玉佩,若是埋藏在这茫茫森林再不见天日,该多可惜呀……”
那男人原本颇有犹疑,她这么一说就站不住了,瘫着一张脸答应了她。
男弟子:“……”
凌佩无则表示:有点手段。
……
夏凝想跟这两人过去其实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因为他们是烈云峰的弟子。
那日把任务托给苏云城的人是她颜妹妹,夏凝寻思跟着他们也许能见到颜妹妹和远哥哥。
身为男女主,又是同门师兄妹,他们肯定是一块出任务的。否则怎么撒狗粮呢。
男弟子的脸色比一开始差多了,语气也不甚好:“既然都答应你们了,总该带我们去找玉佩了吧?”
夏凝怀着即将见到颜妹妹远哥哥的兴高采烈心情,几步跑到凌佩无身旁,伸手要了玉佩。
“喏,你们要找的是这个吧?”嫩白如葱的指间,夹着一块莹润光泽的白玉,她笑嘻嘻地递给那个面瘫表情的男人。
男弟子:“……”好啊,感情被耍了!
祁殊远瞅了一眼,看到自己寻的玉佩,伸手接了过来。
可是下一刻——
原本在夏凝手中完好无损的玉佩,到了祁殊远掌心瞬间裂成两块,从鸟儿伸展的华美羽翼中裂开一道整齐的裂痕,巨大的羽翼折断,将玉佩一分为二,一半一半大小还挺均匀。
男弟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祁殊远的面瘫表情也有一丝崩坏的迹象。
男弟子像被点了尾巴的炮筒,发出惊雷般的咆哮:“夏凝,你这是何意!”
“你藏起玉佩戏耍我们,又以此为由迫使我们答应你无理的请求,这些便算了!可是你告诉我,为何玉佩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男弟子勉强保持的理智随着看到裂开的玉佩烟消云散。
他口不择言骂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祁师兄千难万险从白鸟巢穴救你出来,受你牵连还被掌门囚于冰湖,现如今却被你如此对待,当真是瞎了眼救了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住口!”
凌佩无语声凌厉,双眸如寒夜冷霜射向他,“是你们隐瞒事实在先,你们要找的玉佩也给了,至于玉佩是什么样就不在我们范围之内了!若你再口口声声辱我归云峰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手按在剑柄处,蠢蠢欲动似要拔剑相向。
祁殊远喝了一声:“聂安。”
男弟子气得呼哧呼哧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却被这一声喝得不敢妄动,只重重地拂袖扭头背对他们。
夏凝从一开始就被聂安的话惊呆了。
祁师兄?他说的祁师兄是面前的面瘫男人?这是她远哥哥?
夏凝深吸一口气按耐住自己的不可置信,亏她还整日嚷嚷着要见远哥哥,结果人家站在她面前都认不出来,还生生坑了人家一把!
远哥哥,我对不起你!
认出了颜妹妹没认出你,我为我偏心的爱感到深怀内疚。
回想起刚刚她是怎样要挟诱逼他,夏凝宛如一颗心挂在悬崖边缘,被寒风咻咻吹得东摇西荡——完蛋,一个没注意就把自己的形象败坏到地下负三百米。
她印象中明明没有远哥哥找玉佩的剧情,夏凝冥思苦想,终于在脑海某个角落找到点苗头——临近结局的时候,颜妹妹好像在母亲的忌日提了一嘴,母亲的珍贵遗物在某次任务中丢失,远哥哥往返寻找,未果。
寥寥数字,连是什么遗物都没说清楚。
夏凝私以为,这不是她的错。
她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个一脸严肃、话少得可怜的寻玉人,和温柔体贴宠宠宠的远哥哥联系到一块,毕竟他们除了长得帅之外完全没有其他共同点。
而且,直至此刻夏凝才明白,撒娇可爱的颜妹妹和宠宠宠都听你的远哥哥,这样的面孔他们只在彼此面前才会出现。
夏凝:卑微的局外人,我不配看到。
祁殊远只在玉裂开的瞬间神色微变,之后便又如一滩死水波澜不惊。
夏凝:远哥哥好像的确有一个面瘫人设,央,都怪我被男女主的爱情光环迷了眼……
纵然玉佩已被夏凝踩成两半,祁殊远还是一脸珍重,哦不,是面无表情、眼神珍重地把玉佩收了起来。
他和凌佩无的高冷不一样,凌佩无的面无表情给人一种“我脾气不好别惹我”的感觉,偶尔一笑只让人觉得她脾气更不好了。
祁殊远不同,即使他面容冷硬无甚神情,却莫名有一种沉稳踏实的感觉,不会让人心生畏惧。
他收起玉佩,对夏凝和凌佩无道:“我既已答应你们,必不会言而无信。”
夏凝感动得泪眼汪汪,呜,这果然是我善良可爱的远哥哥,都心疼坏了也没追问玉佩被踩断的事情。
这样一对比,更显得自己面目可憎了。
呸,谁让你脚这么有劲的!走路不会轻点么!
夏凝又感动又愧疚,多种情绪驱使下,她往前一步,气吞山河掷地有声道:“祁师兄对不起!颜……你的玉佩是我弄坏的,对不起我错了!”说完梗着脖子听之任之的挨打模样。
男弟子:“……”
凌佩无瞥了一眼,看她的眼神跟看个傻子似的。
祁殊远不知是懒得搭理,还是对这个师妹无话可说,只道了一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罢。
夏凝又感动到了,我远哥哥就是面冷心热的神仙男主啊,一个多余的表情、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有,生怕伤害到我脆弱的心灵,感动哭了。
祁殊远顿了顿,只觉一道诡异至极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如芒在背,他一瞥眼,看到夏凝眼角微红、要哭不哭地盯着自己,祁殊远突然若有所思。
这位夏师妹许是尚觉内疚,怕他责怪。当初他到白鸟巢穴救她时,她便生怕拖累他、被他责备,极度惊慌的情况下踩碎了白鸟蛋,惹得白鸟狂暴震怒,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制下来。
祁殊远沉吟半响,怕这软弱又胆小如鼠的师妹心怀自责,便道:“此事亏有夏师妹帮助,凛山之畔幅员辽阔,若非夏师妹我恐怕寻不回此物。”
夏凝再一次感叹远哥哥的善良,玉都被踩坏了还不忘感谢她。
按照原著剧情,他的确找不回玉佩,因此夏凝很是心安地接受他的感谢:“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远……祁师兄不必挂怀。”
寻得玉佩,几人不再耽误时间,一起前往任务地点。
凛山之畔,其名源于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沼泽地,那时沼泽地迷障重重,凶险异常,无数修者于此地丧生,再无人敢靠近。斗转星移,杳无人迹的沼泽渐渐长出植被,形成一片安详的森林。
但那些经历过恐惧的人永远无法忘却,日夜笼罩在先辈被吞噬的阴影中,他们称这片森林为凛山之畔——真正的危险远不止于此。
再经过几世流传,知道这个名字含义的人越来越少。
甚至到了现在,众多门派把凛山之畔归类于普通弟子历练要地之一。先辈历经的噩梦已然抛之脑后。
苏云城是当世少有知晓凛山前因后果的人,比那些盲目来争抢东西的人知道得更多。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暗域珠的秘密!”
濒死的男人双目圆瞪,死死瞪着混乱不堪的环境下仍保持整洁清高的男子,在他身后,是与他温和淡然格格不入的满目疮痍。
凌乱的打斗现场,男人死去的同伴尸体,被击杀倒地的庞大凶兽,血气冲天,然而这样肃杀颓败的场面,却诡异地和清隽男子完美契合,仿佛他生来就与杀戮相融相伴。
苏云城嗓音淡淡:“那不是你们该觊觎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森林中心
“你究竟是谁……”
男人倚着枯木,半截身子瘫倒在地,他面容灰白,脸颊边的血迹已有些干枯,他眼睛红血丝遍布盯着男子,不死心地追问。
眼前之人已是将死之身,苏云城无意理会,只朝着右侧不远处的树丛瞥了一眼。
“南宗门还有谁知道暗域珠的消息?”
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闪身走出,宽大的黑色斗篷帽盖住大部分样貌,那仅见的下半张脸围着黑色面罩,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就像是生怕被太阳照到的小姑娘。
黑帽下是一双细长如鹰隼般的长眼,他的声音沙哑像掺了砾砂:“除了万战别无他人。”
苏云城眼眸沉沉,眉峰轻蹙,像是听到极憎恶的人的名字。
那个快死的男人看到黑袍男人,半倒的身子猛然一震,不可置信道:“大长老……你!怎么会……”
黑袍男人转头看向他,微微抬手,随手把他处理干净。
苏云城兀自沉思在自己的思绪中,余光都没往那边瞥一眼。
过了一会,他问黑袍男人:“万战有何异常?”
“一切正常。若我没有猜错,万战可能是打听到江益州寻珠的消息,才派人到凛山之畔劫堵。”
黑袍男人往前走了几步,接着道:“以我对他的了解,若他早就知道暗域珠的消息,不会直至今日才动身寻找。万战对暗域珠必是知之不多。”
苏云城一派清正立于废土之上,听了黑袍男人的话,神色淡淡也不多言。
暗域珠就是从前那些修者争先恐后进入沼泽地的原因。传言暗域珠威力无穷,可增长灵力修为、镇压进阶时的灵脉暴动,甚至……
此珠对于修为到达顶点,或碰到修炼瓶颈的人而言可谓一大宝物,这意味着他们有生之年还可再突破一大境界。
因此从前死在沼泽地的无数先辈,大多是一派之主和名声在外的修者。越强的人越渴望更强大的力量,他们深刻体会到强大所带来荣耀、臣服,那样的诱惑没有人能够抗拒,他们终其一生在这漫无止境的道路无尽追寻,至死方休。
而这一次,追寻暗域珠的人轮到了江益州和万战。
黑袍男人道:“少主,烈云门派的人已经到了沼泽地。”
苏云城脸色微沉,冷道:“不要叫我少主。”
黑袍男人静静盯了他片刻,轻叹一声,改口道:“阁下。”
想起自己探到的一个消息,虽不算重要,他还是跟面前的人说了一句:“跟随阁下前来的两个女娃,与裂云剑派的人一起去了沼泽地。”
苏云城眉心一蹙。
略一思索就猜到怎么回事了,他对黑袍男人道了一句“你先回去”,便往森林深处去了。
祁殊远领着夏凝和凌佩无穿越森林。
遮天蔽日的繁盛巨树渐渐稀疏,森林被抛在身后,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来到一处乱石横生的光秃之地。
身后是凛山森林的高耸树影,而前面,是望不到头的浅滩水泊。
一眼瞧去是比惜墨湖大上无数倍的湖泽,但这不是湖,他们都清楚地看到积瘀于水下的黑泥,沉寂而广阔。
偶尔有嶙峋怪石突出水平面,尖锐而锋利,远远看去像是山峰的顶峰,好似有无数座山峰被掩埋在黑泥地下。
怪石分布毫无规则,东一块西一块,看起来就像是伫立在这里孤独守望荒芜的老者。
藏于浅滩之下的黑泥沼泽犹如被世人遗忘、尘封,外界关于它的传闻寥寥无几,可当它重新出现在面前时,那扑面而来的旷古神秘气息令人心惊。
凌佩无见到眼前之景错愕不止。
凛山森林广阔无边,日夜不停歇都未必能穿越森林,这短短时间内怎么可能?
凌佩无讶然,问道:“这个地方属于凛山之畔地界内?”
“这是凛山森林的中心,当然属于了。”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却是夏凝。
夏凝这话,惹得处变不惊的祁殊远都朝她看了一眼。
祁殊远道:“此地确是森林中心。知道中心是一片沼泽的人极少。”
祁殊远不仅表情少,话也跟表情一样少。聂安知晓他寡言,便接着解释道:“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凛山,喏,被埋在底下了。外头那片森林不过是一层保护色罢了。”
“之所以很少人知道,是因为森林外设有高深障眼法,若没有直通沼泽的密道,外人即使在森林里转一辈子都到不了这里。我们几个,可能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踏足这片中心的人。”
凌佩无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道:“十几年?上一次来这儿的人莫非是江掌门?”
聂安唔了一声,含糊不清道:“师父他老人家可能……来过吧。”
“那么多年来不计其数的修者到森林历练,如果设有障术,为何无一人察觉?”凌佩无自幼跟天卿真人修炼,术法剑法样样涉略,却从没听说过能骗住所有人的障术,且维系时间如此之长。
聂安道:“这……我不清楚。总之我以前到森林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意识到古怪。”
“我觉得,”凌佩无垂眸深思,她缓缓道:“除了障术之外,还有一个庞大精妙的阵法在支撑。”
夏凝点头道:“而且这个阵法遍布森林,主要目的是为引导人远离此地,而无实质伤害。”
祁殊远摊着一张脸保持沉默,内心却对她们颇感诧异,心道天卿真人的徒儿果然聪慧。
“不错,正是我所想……”凌佩无说着,忽然抬眸看向夏凝,“不过你怎么知道?还有,你刚刚怎么知道这儿是森林中心?”
凌佩无狐疑地瞅着夏凝,瞧她这一言一举,好像她来过似的。
夏凝内心狂欢:因为我接触到剧情了!!
终于,终于跟剧情扯上边了!没看到我都快感动哭了么!打了一个多月的酱油,才到了剧透环节,接下来——我就是先知!
夏凝喜不自禁,长眉吐气,但为了不让自己露馅,只好装模作样道:“嗯……是这样的,那天在苏师兄房里醒来的时候,我翻了一下他的书,凑巧里面就写了这个。”
发挥自己强大的想象力,让胡扯更具真实性:“那书里还画有阵图,古古怪怪的,我也看不懂,想来就是阵法图。图旁边有一段话,就是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我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听到佩无师妹的话就想起这个了。”
他们还真信了。
凌佩无仿佛喃喃自语:“苏师兄怎么会有这里的阵法图?”
凌佩无会信夏凝的话,一是因为以夏凝的能力见识,不可能知道这么多讯息。
二是苏云城的确精通阵法,这位师兄好像生来便与阵法为伍一般。无论多复杂的阵式,只需天卿真人稍作点即通,就能领悟到要点,然后学会、熟练运用。为此,凌佩无还曾暗暗感到自卑过。
任她勤奋努力、览遍群书,却怎么也追不上苏云城。当她弄清楚阵法方位的时候,苏云城已经学会布阵了,她学会布阵的时候,苏云城已经能用阵击杀妖兽,她可以运用阵法击杀妖兽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学更高深的阵法了……
依此往下推,苏云城是她永远比不上的人。为此,当时凌佩无消沉失落,觉得自己太过愚笨。
天卿真人安慰鼓励她:“你苏师兄阵法得天独厚,不必与他相比较。为师看你剑法舞得不错,以后多在此下功夫,说不定能在剑法方面胜过他。”
然后凌佩无在剑法苦下功夫,多年以后——凌佩无发现师父是忽悠她的。
她进步的同时,苏云城也在进步,苦练n年,她剑法飞涨,但,顶头大师兄的涨势比起她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差距不增不减,银河般稳稳当当横在中间。当然好处是,她的水平远超同龄人。
后来凌佩无长大以后就学聪明了,不再自找罪受把苏云城当成唯一的进步标杆,开始看向其他优秀的弟子。
至于为什么从不跟夏凝比,是因为那几年夏凝一直在哭鼻子。
夏凝听到了凌佩无的喃喃声,佯作老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苏师兄哪里来的书,可能他在地摊上买的吧。”
“书怎么来的不重要,”聂安笑得意味深长,“重要的是,你怎么会在他房里醒过来?”
夏凝:??
您这猥琐的笑容,怪异的问话,是在怀疑我和臭反派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莫非夏师妹与苏师兄……”聂安不怀好意、锲而不舍追问道。
呵呵,夏凝冷笑。
“聂安师兄,”她唇角微扬,皮笑肉不笑看着他。
接着道:“我曾听下山的弟子说起,聂师兄常留宿烈云峰脚下的茅屋之中。就算被主人赶出茅屋进不去,也甘愿在屋外候上几个日夜等主人开门,如此锲而不舍痴心等候,这又是为何呢?”
夏凝笑眯眯地看着他。
她自然是知道为什么,作为男主的一号小跟班,他在原著出场率可不低。
聂安有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癖好,便是酷爱收集雨伞。传言他屋里的雨伞各式各样,数不胜数,修炼人士最注重的秘籍怕都没有他的雨伞多。
烈云峰脚下的茅草屋,住着的是一个脾气怪异极擅机关术的老头儿。
鲜有人知其来历,但门派中人皆对这个整日躲在茅草屋闭门不出的古怪老头敬重有加——因为门派中几道至关重要的机关都是这老头儿做的。
如此能工巧匠,聂安眼馋得很,只希望他能为自己制出世间最精美而独一无二的伞来。
可那老头是什么人,平日里接触的都是至高至深的机关术,自傲得很。
稍微简单点的工程都不接,何况一把伞,如此儿戏之作他自然是理都不带理的。
听了聂安来意之后,二话不说便把人轰出屋,耳目闭塞、自顾自地捣鼓自己的东西去了。
若是旁人可能会算了,偏偏聂安是个执着的人,自此三天两头到山下叨扰那老头儿。
然而将近半载,除了时常被轰出门,人家连个伞骨都没给他做。
第二十四章:您这是迁怒
听夏凝提起糟心的上门事件,聂安顿时恼羞成怒,苦苦恳求大半年,那糟老头仍是油盐不进。
他脸色铁青,气血上涌,语气不无挫败:“还能有何意!你不都听说了吗!”
那个怪老头,害他成了全门派的笑柄,连归云峰上的人都听闻了,这伞要是做不成他便誓不罢休!
夏凝冷哼一声。
你的“把柄”我多着呢,下回再敢乱说话就全给抖露出来!
“其他人呢?”
凌佩无看向祁殊远,烈云峰此行神秘古怪,不知究竟打算做什么。
祁殊远自然不会告知她,他不发一言领着她们走进沼泽地带。
沼泽地无边无际,怪石横生破水而出,几人踏着尖锐的孤石往深处而去。
然此地一望无际,照此地往下走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走到尽头。
凌佩无心中暗含疑窦,无声跟上。
夏凝则心情澎湃跟上,无条件相信祁殊远。
颜妹妹就在前面,很快就可以看到远哥哥颜妹妹首次同框了,怎能不令人激动!
原著中此行的确属于隐秘的任务,连她这个“先知”都不清楚具体的任务情况。
只知道受江掌门所托,来取一颗传闻中的珠子,而那颗珠子没有人见过,也无人知其具体所在之处,甚至无法断定究竟有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所以,最后白费了一趟无用功,任务失败了……
远哥哥和颜妹妹空手而归,江掌门只摇头叹气,宽慰他们不必自责,那不过是传闻中的东西罢了。
夏凝对此表示强烈谴责,传闻你也信?还大费周章让我远哥哥颜妹妹白跑一趟?要不是看在你是颜妹妹的亲生父亲的份上我……
……也不能怎么样。
沼泽地在外看去平静无波,他们踏着孤石深入此地时,却无端弥漫层层深厚的黑雾,浓雾缭绕遮挡了大部分视线。
祁殊远叮嘱道:“紧跟着我。”
凌佩无和聂安齐齐突然回头看了眼夏凝。
夏凝:??
你俩有事?
“此地神秘莫测,你要是在这里丢了,没人能把你找回来。”聂安提醒道。
“……我知道了。”为什么就盯着我!小看人!我绝对不可能走丢!
夏凝全神贯注、紧跟步伐,发誓绝不能被看扁。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脚下的孤石变成结实的土地,浓雾散去,视野逐渐清晰。
夏凝再抬头时,周遭景物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沉寂广袤的黑泥沼泽已然消失,转而为之的是苍郁顶天的古树。
眼前赫然是一片古林。
凌佩无心中亦暗暗诧异。
夏凝惊道:“我们又回森林了?”
未等有人解答疑惑,窸窣声响,古老的树后飘然走来一道婀娜的身影。
“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路上碰到了意外?”
来人姣好的面容含带焦急之色,说话间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视线和注意力全然放在带头的沉默男人身上。
正是江颜。
夏凝眼睛一亮,颜妹妹果然在这里!
“江师姐,你的玉佩找到了!”夏凝抑制不住喜悦之情,赶紧跑上前两步。
江颜侧眸看她,诧异道:“夏师妹怎么在这里?”
夏凝没好意思说是她死乞白赖威胁远哥哥带来的,只好轻咳一声,当作没听到,说起另一件事:“玉佩……坏了。
说着低头垂眉,眼里深含愧疚之色,楚楚可怜似不小心犯错的稚气儿童:“对不起江师姐,是我踩坏的。”
江颜从祁殊远手中接过碎成两半的玉佩,虽为之心疼,见夏凝低头认错的模样却也无从怪起。
收起玉佩,灿若星辰的眼睛望向她,轻声道:“夏师妹何出此言,我还要感谢夏师妹呢,若非如此未必能找回这玉佩。”
说完江颜朝祁殊远看了眼,两人相视而笑。
颜妹妹胸襟这般宽广,夏凝感动得眼冒泪花,顺带吃了把狗粮。啊啊!一个宠宠宠一个温柔美丽,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在线秀恩爱,作为一个忠实粉丝真实满足了。
凌佩无古怪地看了眼夏凝,这人对江颜和祁殊远的态度奇怪得很。
烈云峰此番出行一共有五人,与凌佩无推测的人数相差不大。
五人均是烈云峰上出类拔萃的弟子,三男二女,除去江掌门亲传的祁殊远、江颜和聂安,另外一男一女是派中长老的座下弟子。
那一男一女客客气气地和凌佩无点头打招呼,一转向夏凝时,川剧变脸似的神色陡然一变,对她视而不见。
夏凝:“……”
呜呜,果然大家都因为上次闯祸记恨了我,太伤心了,其实人家内心也是属于主角团一派呀。
夏凝皱着脸蛋朝他们讨好一笑。
季珠丽后退两步避之不及,不悦之色无处隐藏:“祁师兄,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祁殊远:“……”
江颜秀眉微蹙,淡声警告道:“阿季,你胡说什么。”
季珠丽人如其名,不仅长得富丽娇颜,穿着亦是如珠光宝气,头饰耳饰在光线暗淡的森林中仍闪烁光芒,一柄佩剑不知嵌上了多少华贵之物,熠熠生光。
夏凝对她颇有印象,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土豪。
原著有一次她和男女主出任务找寻一种灵丹妙药,千里迢迢赶到目的地,才发现灵药已被人捷足先登。原来灵药被一个散修采了,并献给对他有恩的城主。
远哥哥等人用更珍贵的灵药想与城主交换,或者直接用金钱购买,奈何城主油盐不进,无论如何都不肯换。无计可施之时,季珠丽站出来了,她……买下了整座城。
只为那一株灵药。
财大气粗换来了新城主之位,自然城内的一切都属于她,包括那株灵药,但之后季珠丽又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她从城主手中取走灵药的同时,亦轻飘飘地将那座城的契约文书还给了城主。
夏凝表示惊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土豪风范吗,太装x了。
搞得她心驰神往,只想有朝一日也这么装一装。
但现在季土豪对她可不友好,季珠丽心思简单,直来直往,不喜欢夏凝便明明白白表露出来了:“我哪里说错了,归云峰的拖油瓶来这儿搅什么局,颜颜你也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程度,倘若出了差池就算是咱们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季珠丽自幼被捧在掌心里长大,拜入烈云门下便是长老首徒,人人仰视羡慕,顺遂如意的她自是难以体谅他人。
目光不加掩饰地巡视夏凝,逗留了一圈,吐出的话语如寒剑尖锐:“更何况她这个半吊子,区区白鸟都应付不过,还害得祁师兄受伤受罚,真是枉为天卿真人座下徒儿,我都替真人觉得丢脸——”
“唆”的一声,利器划破空气。
一柄剑鞘抵在季珠丽咽喉处。
声音戛然而止。
凌佩无面色冷然,目光微寒,冷声道:“我师父的决定轮不到你来质疑!”
季珠丽感受喉间剑鞘冰凉的温度,剑鞘自然对她造不成威胁,但凌佩无迅疾的速度仍是令她心惊,身为同辈弟子,她却能顷刻间突破自己的要害。
如此差距,令季珠丽又羞又脑。
“佩无师妹!别!”
夏凝吃了一惊。
凌佩无冷哼一声,这次不是冲季珠丽,而是夏凝,她冷冷瞥了夏凝一眼,旋即收回剑鞘。
夏凝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佩无师妹越来越暴躁了呢。
一言不合剑指咽喉的举动半点都不像她冷静自持的人设,难道她看了个假书,一切都是假象?
“咳,大家都是同门弟子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舞刀弄枪拔剑相向呢?”
凌佩无目光更寒了,杀人于无形堪比剑刃。
夏凝再次感觉自己受到鄙视,因为凌佩无的眼神分明是在说:要不是你不中用,用得着我来维护归云峰和师父的名声?
夏凝弱弱地向颜妹妹求助:“江师姐祁师兄,你们说是吧?”
祁殊远面无神情,并不说话。
江颜看看祁殊远,又看看夏凝,摇摇头道:“是阿季不对在先,天卿真人贵为剑尊又是长辈,归云峰更是我门下一大峰,怎可由她口无遮拦。”
原著中季珠丽性格便是这样,大大咧咧,横冲直撞,有时冲起来连远哥哥颜妹妹都管不住。
其实夏凝还挺喜欢她的,毕竟豪爽蛮干给一路反派找了不少茬。
季珠丽被江颜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虽知她所言有理,却耐不住脸恼怒起来。她狠狠瞪了夏凝一眼,转身走了。
夏凝:“……”
您这是迁怒。
几人不再逗留,往任务中心出发,此地诡异莫测,一层森林一层沼泽,再往里难保不会再发生变动。
祁殊远和江颜暗暗提高警惕,掌门所给的信息止步于此,再往下会出现什么已不是他们能知晓的了。
于是他们叮嘱众人小心为上。
夏凝却知道,沼泽森林里另有玄机。
外头的凛山森林迷阵重重,到了这儿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危险程度翻倍,就连……颜妹妹都受了重伤。
都怪她那冷血的掌门父亲,稀里糊涂就让颜妹妹往险地里跑,结果不仅一无所获还害得颜妹妹重伤。
这么一片荒林沼泽,无边无际,怪象横生,要从中找到传闻中的怪珠子恐怕是天方夜谭。
更别提那东西到底存不存在了。
夏凝顿时对旁人尊敬有加的江掌门产生了怨怼。亏得颜妹妹还是她女儿,这么奴役人。
第二十五章:困局
行走间,周遭环境悄然变化,黑雾腾升,老树愈加繁盛茂密,众人却似无察觉,闭口无声地往深林方向而去。
出发前掌门多次叮嘱,此地凶险,切不可掉以轻心,烈云峰弟子均提起十二万分戒心。
凌佩无见祁殊远等人如此重视提防,便也小心行事。
凛山森林深处竟有如此广阔的沼泽地,她来这的次数不少,却从来没有察觉到。
是何等人物设下这般高深的屏障,又是何等力量才能遍布整个凛山,将众人耍得团团转?
凌佩无修行多年,所到之处天南地北,所见之人数不胜数,所闻之事包罗万象,然亲眼见到凛山森林浮出的冰山一角,心中仍是骇然而惊。
似是尘封已久的秘密,终于揭露面纱,露出点儿眉目来。
黑雾深深浅浅,他们穿过无数或浓或淡的雾气,眼前仍是望不见尽头的密林。
巨木环绕,凌佩无心下陡然一沉,看向祁殊远道:“此行目的地究竟在何处?”
祁殊远没有说话,若他知道,便不会小心试探前行了。
江颜轻拍他的手,此行任务隐秘难说,他们连如何抵达目的地、所寻之物是何模样都不知。
祁殊远道:“跟着我往前面走。”
夏凝默默叹气,这个任务就是坑主角的。
凌佩无停下步伐,巡视祁殊远江颜二人,面色不变道:“你们的任务路线出问题了。”
祁殊远江颜相视一眼,沉默无声。
夏凝眉梢一动,佩无师妹是怎么发现的?
远哥哥颜妹妹的路线的确出了问题。他们按照江掌门给的情报一路往前,穿越外部的森林,穿过沼泽地,却在中心森林被困住。
原著中远哥哥颜妹妹在中心森林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掌门给的路线便是如此,并无差错。
身为江掌门的亲传弟子,远哥哥颜妹妹自幼对他信任尊敬,连他给的消息也毫不怀疑。
直到他们一路走到最后,被老树迷障团团包围无路可走,才肯相信是掌门传达的消息有误。
到了这一步,后面自然是远哥哥颜妹妹出风头的时候了。秀恩爱秀智商秀能力样样不落,可把夏凝看得开心坏了。
但即使知道走错路,夏凝也无从提起,毕竟她是个人人看扁的小炮灰。
说了人家不但不会信,可能还会痛扁她一顿。
夏凝知道是因为看过剧情,可是现在,佩无师妹是怎么知道的……
聂安道:“凌师妹怎么知道走错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凌佩无从前为了超越苏云城,可没少在阵法方面下功夫。
她目视前方逐渐清晰的错杂林道,此时黑雾又变淡了,这已不知是黑雾第几次由浓转淡,横生交错的粗壮枝丫落下暗淡阴影。
聂安道:“有什么奇怪的?”
“此番景象便如在外部森林一样,我们都被一股无名力量牵着鼻子走。外头的凛山森林何等庞大,你们却能在短短时间内穿过,沼泽中心的林子再大也超不过这个界限,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凌佩无意有所指地停下,看了众人一眼,转眼又打量森林。
聂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儿和外部森林一样设了障眼法?”
祁殊远和江颜默默无话,他们相信掌门,不敢轻疑。
此时心中暗藏的疑窦却被凌佩无点破,不得不面对。
“外部森林你们畅通无阻,可是在这里……却明灭难测,”凌佩无走了两步,剑鞘拨开老树垂下的树须,“你们看,此处树干如此粗壮,整棵树却苍老无力,不似前头的精神蓬勃。”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发觉巨树的古怪,一颗颗高大粗糙的古树宛如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
树须了无生气失去水分,枝丫大多折断紧靠树皮相连枯干在树上,深绿的树叶也绿得古怪,绿得发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枯萎。
这样巨大的老树却以极近的距离挨在一起,难怪道路越来越拥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凌佩无继续道:“照此下去,我们非但到不了目的地,而且还很可能走上一条死路。”
夏凝:??!!
知道剧情的是你不是我吧!一字不差全说对了!
膜拜,不愧是后期抵抗反派中流砥柱的人物之一!
祁殊远江颜两人相视一眼,他们相识多年,默契十足,只一个眼神便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祁殊远微微颔首。
江颜上前两步,对凌佩无道:“既如此,凌师妹认为该如何呢?”
凌佩无却目光一转,看向夏凝:“夏师姐以为呢?”
夏凝:不,别叫我师姐,我不配。
她自然不能回答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夏凝当时只顾着看远哥哥发糖秀恩爱,什么逃生、正确路线可不在她关心范围之内。
反正男女主不会轻易狗带,当然,最后远哥哥被臭反派一剑索命的事就另说了。
众人齐齐看向夏凝,竟莫名期待她的见解。
身为天卿真人座下徒儿,灵力虽不精但也许她擅长其他方面呢?
夏凝:“……”
巴巴地看我干嘛呢?看过书也不代表我能记得!
众人见她一脸愣怔的憨样,齐齐无语。
终究是高估你了。
然后大家转向凌佩无,欲知晓她有何想法。
凌佩无面无表情,道:“我也不知道。”
“……”
到底是深不可测的高深法阵,能看出些许不同已是非比寻常,若能轻易破解,这么长时间以来就不会障住那么多人的眼了。
夏凝无语。
原著中远哥哥颜妹妹的高光时刻是在被困后,两人大显神通破出困境后直转最终基地——虽然并没有见到凶兽——原著无数次强调珠子周围极有可能伴随妖兽,地域副本级别的凶兽。
灵物生长之地,必伴剧毒之物,无数高人先辈追寻并为之殒命的珠子,其身畔隐藏的魔物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机遇与危险相伴,远哥哥颜妹妹没有碰到凶兽,也没有找到东西。
倘若改道而行,高光时刻被砍,能不能到达目标基地还不一定呢,但要是这样,颜妹妹他们就不会受重伤了!
夏凝心中一个激动,护崽心顿起。
她略蹙眉,状似认真道:“这里比外部森林古怪诡异得多,外出所设的阵法庞大而力微,对人对兽都没有威胁。而这里——杀机暗藏,将人往死路里推!”
顿了一下,说出真实目的:“祁师兄,我们改道而行吧!”
祁殊远垂眸深思。
俨然忘了说这话的人是曾害得他卧床十日的夏凝,因为她说的正是他所想。
凛山森林数十年间被各路修炼门派作为历练基地,正是因为此地蕴养的灵兽妖兽极多,而自从穿越森林到了沼泽地后,一路死寂沉沉,不见半点活物。
莫说灵兽,就连蛇虫鼠蚁都极少见,与外边的盎然生机截然相反,平静得诡异。
江颜在他身边,轻声道了一句:“远哥哥,暂且改道吧。”
祁殊远沉默了会儿,便答应改道。
掌门给的讯息若有误,再怎么走也到不了“苍池”,到不了“苍池”,他手中的东西便不能发挥出作用,为今之计只能另寻他路。
“苍茫之光,隐于西下。”
如今向西而行却生死莫测,生与死相悖,西向死路,莫非生路在东?
几人转道往东,夏凝暗嘘一口气。
就怕远哥哥不听劝,一意孤行一条道路走到黑,被困在暗无天日的中心森林,好不容易冲出去,结果一无所获,一个个还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不敢想颜妹妹浑身是血的模样,心疼……
夏凝目视前方一无所知的靓丽倩影,心中愤慨激昂,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远离危险,大道在前!
美丽善良和帅气正直的男女主负责甜甜蜜蜜撒狗粮就完了,脏活累活谁爱干谁干,抱走我家远哥哥颜妹妹,不约!再见!
心中欢喜,神态飞扬,夏凝唇角抑制不住上扬,泄露了暗喜之情。
前路未明,凌佩无忧心忡忡,瞧如今这情况,烈云峰弟子亦是一知半解,怕不比自己好上多少。
旷古神秘的凛山之畔,古怪难言的隐秘任务,身处未知的庞大法阵,一件件压在凌佩无心头上,压得她心生烦躁,好似身处漩涡却不知漩涡周围是何物,感觉糟透了!
众人跟着祁殊远改道前行,初期愈行愈明朗,出了拥挤老树的包围,眼界瞬时开朗,道路由一变成千千万万。
夏凝回头看了眼走过的路,暗道果然是陷阱、死路一条。
到此,众人不免对凌佩无刮目相看,陡然加入不知详情却能断言此非良路,便是之前被她压制的季珠丽也暗暗佩服她的果决。
凌佩无和祁殊远面色未变,江颜微讶过后便回复如常,只有夏凝暗自鼓掌雀跃。
直向东走,大道明坦,就连森林间的光线都愈加明亮,原本弥漫在眼前的层层雾气消散,丝丝光线穿过厚重苍郁的木叶落在泥土、枯叶之上。他们一路无碍在中心森林里穿梭,就像一开始祁殊远带领她们穿过外部森林那样轻松。
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怎么也走不到终点。
旁若无物地在中心森林里穿梭游走,始终向东,始终在穿梭。
无数次以为即将到达尽头,然再往前迈一步,森林里又是古树重重、岔道万千,到最后体质最弱的夏凝第一个撑不下去了。
第二十六章:一脚踹水里
“等等……我不行了……”
夏凝气喘吁吁,手微撑在身旁一颗稍矮的树上,她喘着气,喉咙如火烧般难受,干涩难耐。
说话间像火团从喉咙冒出来似的,甚至隐约闻到血腥气。
再这样赶路,夏凝怀疑自己怕是要累死了。
正向前疾驶的几人纷纷停下,回头看夏凝。
凌佩无脸色并不好,即使她气息也稍有急促,还是狠狠瞪了夏凝一眼。
夏凝累极,没有太多精力伪装隐忍,她翻了个白眼便道:“瞪我也没用,我真走不动了,除非你背我。”
“不可理喻!”凌佩无拂袖怒道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二十六章:一脚踹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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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苏师兄怎么会来
夏凝抹了抹脸上的水迹,恨恨地看着凌佩无在小小的水池中狼狈挣扎。
衣襟湿了一大片,头发也湿了,凉凉地粘着脖颈,夏凝低头看看狼狈的自己,气得不行,狗师妹简直不讲理,一身蛮力没处使!
“求我呀,叫我一声好师姐就捞你上来。”
夏凝得意非凡,语气贱贱地在一旁落井下石。
凌佩无在池子里扑腾,很是有气节不出声求救。
倒没想到看起来无所不能的佩无师妹竟然不会游泳,这点夏凝有些意外,瞅着她扑腾得也差不多了。
夏凝正要跳下去捞人,池中泉水却忽然涌动起来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二十七章:苏师兄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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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他已是灵力干涸的躯壳
但一伸手握住珠子,又什么都没有,没有灼烧没有雷击,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祁殊远冷静地下潜,感官却时时注意胸前的那颗珠子。
再下潜几丈深,胸口突然剧烈一痛!
不是错觉。
那巨大的疼痛感恨恨敲在他的胸膛上,恍然间他以为胸口被戳出个窟窿。
祁殊远脸色骤白,手脚顿时软绵无力,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干。
耳旁水声咕咚,嘴里冒出几个水泡。
他艰难地运转灵脉,回笼气力,可是,珠子却像跟水底下什么东西相斥一样,靠近分毫都觉得压迫逼人。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二十八章:他已是灵力干涸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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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明明是冷血无情的反派
苏云城咬破手指,在前方画了一个诡异法阵,鲜血自他指间溢出,在疾速而神秘的手法下化开——霎时一个诡秘泛着金光的阵法形成,光珠置于阵心,苏云城五指大张,以掌控万物的气势缓缓将光阵推向汹涌不安的巨墙!
仿似被洪水猛然撞击得即将抵挡不住的门,得到了支撑的石柱,门被缓缓推回去,且坚固如初。
法阵印上巨墙,光珠消失,暴变停止。
苏云城放开夏凝,幻化一道光刃。
在掌心划一个伤口,抵至墙上,像是在做什么不为人知的神秘仪式。
夏凝呆呆地看着,无法出声。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二十九章:明明是冷血无情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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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病了才没有杀掉你
“就算现在还活着,我也不能下去找她了!“夏凝烦躁道。
苏云城顿了一会儿,问:“为何?“
“还不是因为你,我下去了你怎么办?“夏凝哼道。
其实,除此之外她还害怕看到佩无师妹的尸体,那个总拿鼻孔看人的冷傲又嚣张的师妹,就因为不熟水性被她给害死了,夏凝心中复杂极了。
苏云城清朗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甚是好听。
“你笑什么!“夏凝想把人扔下去。
她的动作有些大,颠到苏云城肩上伤口。
苏云城疼得吸口气,他侧了侧身,眼眸里却是黑亮黑亮的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三十章:病了才没有杀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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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佩无师妹你还活着
“嗯,不能动弹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肩上的伤也好多了。”他见夏凝不动,便将药丸放置她掌心,“此番多谢师妹了,否则就凭我可能无法安然度过昨夜。”
苏云城不是客套,筋脉重塑,暗域珠融入身体,当中经不起任何差错。
若无法顺利吸收暗域珠的能量,他可能就此成为一躯废壳,他本身的修为已化作光珠代替暗域珠守住水下暗阵。
暗阵绝不能破,水底庞大的阵法封印着九九八十一颗暗域珠,封住了那旷古宏大的力量。
那些葬身水底的尸骨只知凛山有神秘珠子,可重塑筋脉、大增修为,却不知有其奇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三十一章:佩无师妹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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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太没排面了
还是闭嘴吧,她扁了扁嘴,低头掏小药罐递给苏云城。
再说话怕是要被这两个凶婆娘吞吃入腹。
莹白的手指握着药瓶,苏云城看了一眼,伸手接过,道:“先前水下突然产生异动,我和夏凝师妹在水底没有防备,被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珠刺伤。”
“光珠?”
莫非是……祁殊远那颗?想起那珠子和祁殊远的古怪行为,凌佩无眉心一跳。
苏云城颔首,道:“不错,那珠子威力极大,直向水底而去。”
“向水底去了?”
江颜突然问了一句。
她只道远哥哥失
第三十三章:夏凝!你死了!
归云峰,钟灵毓秀。
云雾缥缈的苍域之巅上。
苏云城席地而坐,双目闭合,潜心运转灵脉吸收暗域珠的力量,重塑的经脉已然能完全容纳这上古之力,他只需慢慢等待,熟悉。
届时……
周遭空气骤然凝滞,旋即挤压流转,无形威压紧紧逼迫,像是将所有东西压迫至空间极小的盒子里,越来越密实,最终承受不住轰然炸裂。
身后榕树唰唰而动。
苏云城凝气收神,缓缓睁开眼,眼底眸光流转。
“苏师兄!苏师兄!”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夏凝神色着急,急
第三十四章:反派未长成
夏凝和凌佩无一路吵了回去,苏云城在她俩的夹枪带棒中,练就了面不改色的能力。
“夏凝你给我等着!”凌佩无冷笑道。
夏凝不以为意,甚至哼了两声,道:“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师姐!”
凌佩无脸色铁青。
“不服气到凌天阁找师父哭鼻子去呀,让师父收你为二师姐,罚我做小师妹。”夏凝嬉皮笑脸道。
剑铮铮作响,仿佛要被凌佩无捏碎。
眼见氛围凝固,又有打起来的趋势,苏云城轻咳一声,示意某些人适可而止。
凌佩无冷哼一声,独自御剑而去。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三十四章:反派未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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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重玄老头
苏云城突然喊了一声:“夏凝师妹?”
夏凝打量着重玄的试炼基地,占了大半山脚,地面立着未完工的木柱机关,入眼许多深挖的土坑。
她伸长脖子瞧着旁边,一个三丈长宽的方形陷阱,听见苏云城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嗯?干嘛?”
她的眉眼生得极好,潋滟的翦瞳看过来,透着淡淡的迷惑和不以为意。
苏云城忽然无话,他本想问她的身世。
以前天卿真人刚收夏凝入座下时,她整日在哭,也不与人接触,旁人只知天卿真人念及私意照拂夏凝,却甚少人知其详情。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三十五章:重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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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收养大户天卿真人
苏云城离开了列云峰,来到一处瀑布下。
山清水秀,灵气充沛,水声潺潺充满生机。
此良地祥和平静,许多灵兽生活在这里,苏云城一来,树间水里倏然静寂,暗藏的灵兽好似都感觉到了这个外来者,暗暗警惕来访者。
他旋身飞上瀑布,立于瀑布最顶上的石峰。
此地距离烈云峰已经很远,不属于管辖范围内,但从这儿,仍可遥遥望见归云烈云两座连绵山峰。
崛地而起,雄伟壮阔,层层白雾缭绕。
一个黑袍身影从旁边的树间穿出,跃上瀑布,与长身玉立的苏云城相对而视。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三十六章:收养大户天卿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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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终究是错付了
回了归云峰,夏凝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无所事事。
天卿真人向来懒得管她,说起来她也只见过一次天卿真人,就是审问闯入惜墨湖的黑衣人时。
放养放得彻底。
不怪原身菜成这个狗样。
原身的住处单独隔开,远离大众,倒是跟天卿真人的凌天阁靠得挺近。
从她的小木屋走出去两步,就能看到庄严恢弘的建筑——估计是天卿真人为了监督她,否则苏云城住的地方怎么就远到悬崖峭壁上呢。
夏凝坐在木屋前的梧桐树上,嘴里叼着根细草,一脚垂在空中轻轻晃荡。
她一脸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三十七章:终究是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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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轮不到你们来教训我
夏凝看着双双倒地的两姐妹,嘻嘻笑道:“我?我怎么了?”
她掐了掐高凡滑嫩的脸蛋,小东西还想跟她斗,回家多吃几年大米饭吧。
岸边藤蔓缠绕,夏凝扯了两根最粗壮的走过来,三下五除二,将高凡高巧绑了个五花大绑。
“一个个就知道打打杀杀,怎么这么好骗呢。”
夏凝摇头感叹。
当初她就是用这招唬住凌佩无,如今又诓住高凡高巧,真是屡试不爽。
夏凝斜斜睨着失去意识的小女孩,眼里盛满了恶意。
……
凌佩无一剑砍断树枝,见夏凝缓缓摔下
第三十九章:你们还嫩了点
“这点雕虫小技就像困住我们吗?”高巧也跳上岸,满面怒容地看向夏凝。
她愤愤地把藤蔓掷向地面,眼中冒火,靠近夏凝。
“竟然挣脱了?”夏凝诧异道。
“此藤蔓虽有百年灵气滋养,但想用它绑我们几天几夜,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高凡不屑道。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夏凝得意神情消失,双腿不住后退,脸上染上些许惶恐。
两姐妹朝她逼近,笑容与夏凝方才如出一辙:“你觉得呢?”
夏凝掉头就跑!
高凡高巧此时怒火正旺,疾步追去,掌中凝聚纯纯的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三十九章:你们还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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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苏师兄和夏师妹感情真好
摆了好久的姿势,最后,还是绷不住:“苏师兄,你能再示范一遍吗……”
“……好。”沉默片刻,苏云城答应了。
一套行云流水的剑式,分明他没耍几遍,一套下来却能流畅飘逸、得心应手。
轮到夏凝的时候,她想甩剑了。
虽说她每天勤学苦练,但确切来说,她只是在熟悉这具身体。
原身的灵力和剑法已经摆在这,而她做的不过是去学习运用,这些对她来说难度已经不小。
现在让她重新练一套剑法,她磕头的心都有了。
“夏凝师妹莫紧张,你且先试练一遍。”<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四十章:苏师兄和夏师妹感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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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要不要这么可爱
南宗门和烈云剑派一南一北,彼此针锋相对数十年,但凡两派弟子相遇,不是你流血就是我失命。
这一会不知南宗门哪根筋搭错了,竟跑到烈云峰的地盘上撒野,在此地界内,烈云剑派一人吐一口口水都能将他们淹没。
“南宗门弟子为什么无故出现在这里,他们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有阴谋?”
沿着河道直走,江颜明丽的脸蛋满是沉思。
“能有什么阴谋,在这里,他们还不够我烈云弟子练手呢!”季珠丽握紧剑柄,语气不屑道。
夏凝想到原著中南宗门弟子的结局,点头附和:“就是,摊开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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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成为好兄弟
夏凝猛地拔出白玉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反派死于话多的至理名言!”
全身灵力灌注剑上,凌空一劈,气势极大,奋力斩向那男人。
三个男人如临大敌,烈云剑派在整个修界名声如雷,他们只是南宗门中下等弟子,见夏凝眉宇间狂妄无畏,容貌娇俏却敢孤身一人杀敌,几个男人相视一眼,顿时达成合作意识,共同抵御夏凝。
他们使出全力,灵力在身前凝成一道坚若壁垒的屏障,只见夏凝气势汹汹的一剑砍了下来,他们脸上青筋爆出,眼睛猩红等待对抗结果。
“嘭”的一声,像是重物摔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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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合作
场上风云诡谲,自从夏凝几人来了之后,那对男女心中惊惧,知道决计今日走不掉,出手更是不要命的狠辣悍勇,旨在取凌佩无性命。
他们是南宗门有头有脸的弟子,修为战技都不低,多年来他们结成拍档修炼、除妖兽,早已培养出十足默契,两个打凌佩无一个不在话下!
两人合力一掌,宛如雷霆之势击向凌佩无,凶猛的掌风将凌佩无纤瘦的身躯掀了出去。
凌佩无半空中一个旋身,而后落地,被巨大的冲击震得后退好几步。
肩膀一暖,一只手在身后托住她,稳住她的身子。
凌佩无回头,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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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偷袭
轰然一声,战场夷为平地,硝烟四起。
树石粉碎冒着滚滚浓烟,压迫感消失,浓烟散去,夏凝快步跑去昏倒的人影身旁。
“远哥哥,你……你还好吗?”
抱着地上的男人,江颜伸手擦了擦他脸庞的灰尘,此刻她心中的着急再也抑制不住。
夏凝:“……”
幸亏我跑得慢,要是抱起男主的是我,而不是女主,那场面就尴尬了!
夏凝唏嘘一声,瞅了瞅昏迷不醒的男主,稍微表达了下关心:“这是苏师兄给我的药,你给祁师兄服上吧。”
江颜没有客气,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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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江掌门探望
……
突然一番变故,敌方临死突袭,苏云城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祁殊远急急带着苏云城回烈云峰,前去找付清长老医治。
付清长老极擅药理,门派中许多丹药都由他配制,派中弟子受了重伤多来求他医治,是烈云峰上举足轻重的德高望重之辈之一。
这会儿他正在闭关修炼,被几个弟子急急忙忙请出了关。
他骂骂咧咧地从阁中走出来,见到祁殊远背着的面无人色的苏云城,脸色顿时变得沉重,忙让祁殊远进门把人放在床上,细细诊查。
“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他会死吗?”夏凝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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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我砍蚊子呢
“天卿?”付清悚而坐起,“……你来了啊。”
付清表情难得带几分心虚,刚才他坐这还在想,怎么瞒着天卿处理他的徒弟。
这一抬头就看到他,这一下刺激可不小。
许是担心徒儿,天卿真人并未发觉付清的异常,他两袖生风走到苏云城面前,随口询问了他的状况。
付清一一如实相告,只隐瞒了他的伤势严重程度,模棱两可,未道生死。
天卿真人脸色严肃,素日的云淡风轻不见踪影。
袖袍轻拢,他用手背探了探苏云城的额头,旋即又感受了一下昏迷徒儿颈间震动得脉搏。一番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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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不会喜欢大反派吧
而那个幸运鹅,就是夏凝。
苏云城眉头微皱,看了看凌佩无,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夏凝偷偷咽口水。
她寻思,剧情也没要求她行啊!
垃圾怎么了,我愿意当垃圾!就这样还能苟延残喘活到最后呢,就问你服不服。
夏凝重重点头:“佩无师妹你说得太对了!我真的太废物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修炼的,不能让别人看扁了我,更不能辱了师父的大名!”
苏云城:“……”
瞧她说的眉飞色舞,慷慨激昂句句赞同,如此贬低自己的话说的雄心壮志也是很需要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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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看他不顺眼而已
“哦?”苏云城眯了眯眼,“你也想找修侣一起修炼?”
“我找修侣修炼?”夏凝嗨呀一声,“我这个半吊子就算了吧,不说修炼,我还怕影响别人修炼呢。”
她一个小炮灰修什么炼,不要妨碍主角锋芒毕露就可以了!
要是别人可能想体会一把修真界的人生巅峰,但是夏凝就算了吧,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闻言,苏云城倒是没说什么。
“苏师兄,你歇会儿吧。”见他脸色病白,夏凝体贴地说了一句。
这么一天下来,别说苏云城这伤患了,应付这来来往往的人,她都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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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玩大了
夏凝心中想着讨好反派,突然心念一动,撇下筷子,走到苏云城身边。
“你要不信,咱们跟过去看看,”夏凝抓起他的手,语气愤然道:“说不定符清长老这会儿都离开芳鹭阁了!”
夏凝拉着苏云城的手,神神秘秘地牵着他尾随过去。
“苏师兄你伤还这么严重,他就半点不关心你,只丢你一个人在这儿,万一你有何不适都没有人来医治,你说他是不是存心害你?”
眼睛四转,搜索符清的踪影,嘴上不停说着符清的坏话。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符清本就打算和颜妹妹父亲合谋,要害死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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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迎刃而解
芳鹭阁。
房间里静默无声,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苏云城静坐桌前,面前是一碗热气袅袅的汤药,他出神地盯着药碗。
夏凝战战兢兢地缩着身子,不时观察苏大反派的神色。
他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只是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瞅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夏凝怪慌的。
他们在煎药房外偷听之后,苏大反派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回去吧”,然后夏凝心惊胆战地跟着一脸惨淡的苏云城回来了。
看他精神恍惚、踉踉跄跄的模样,夏凝提防他杀人灭口的同时,还要注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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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苏师兄喜欢就好
夏凝心中燃起雄心壮志。
她颤巍巍地拿出季珠丽大方赠送的养灵珠,道:“季师妹给的宝物,你拿去养伤吧。”
养好伤了别忘记找人登门感谢。
苏云城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喜欢这珠子?”
怕他又要把东西退回去,夏凝猛点头:“喜欢啊,实用又好看。”
苏云城点头,说:“你拿着吧,我用不着。”
夏凝:“??”
“你不是喜欢么,”苏云城看着她,脸色早没了之前的要死要活,淡淡道:“说不定以后哪一天用得着。”
对于夏凝的搞事能力,他还是
第五十二章:在相亲相爱呢
芳鹭阁在烈云峰上算是偏静的地方,周遭皆是灵草植物。
夏凝来到一处高台之上,从这儿可窥见远处烈云峰的楼阁殿宇,身着白衣的弟子们化作一个小小的白点儿,在如画的景中缓缓移动。
照顾苏云城这几日,夏凝偶尔会来这里远望烈云峰内景。
烈云峰是门派最巍峨壮丽的主峰,归云峰虽也秀丽壮美,却及不上这儿的繁盛巍峨。
夏凝心中念头一动,她无数次想游逛烈云峰,奈何要照顾大反派一直不能实施,如今正是好时机。
她双手一拍就下了决定,从高台上爬下来,拎着裙子悄悄靠近芳鹭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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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就是比你有理
夏凝下巴抬得老高,笑容得意道:“我已经决定了,要和苏师兄结为修侣,以后烦请佩无师妹多敲门,以免撞见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什么修侣!”
凌佩无震惊了,苏师兄怎么可能和夏凝结为修侣!
“什么少儿不宜!”苏云城温和面容绷不住了,侧看看向夏凝,又气又脑道。
夏凝似乎被苏云城的话伤到了,掩面看着他,凄凄艾艾道:“苏师兄你不愿意吗?”
“……”苏云城瞪眼看了她半响,这人方才才答应他不说这些胡话了,他抿唇,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凌佩无惊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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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给她一点鼓励
凌佩无亦是气得牙关紧咬,看到夏凝溜走,脸上得逞的笑容时,她就知道事情坏了。
又被夏凝给耍了!
环视周遭破败的景物,凌佩无脸色黑如锅底。
本事不见涨,心思倒多得是。她分明是故意激怒自己,破坏芳鹭阁的灵植,然后借付清长老的手来对付她!
此时付清已气得不分东南西北,对着凌佩无怒喝道:“谁让你在这打斗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我这些灵药有多珍贵你知道吗,出去,给我出去,以后再也不准踏入芳鹭阁半步!”
跑开的夏凝,远远地听到了付清的怒斥声,她捂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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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幻觉
冰湖寒气积淤已久,往来修者通常都绕过壕沟而行,夏凝倒好,直愣愣往前冲过来。
苏云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寒气对修者未必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往来间向来避之而行,还是多防范些好。
夏凝吸口凉气,打了个哆嗦,说话都冒着寒气:“好……好嘞,我这就绕过去。”
牙关不由自主打了寒战,她巍颤颤地驾驶佩剑拐弯。
谁知,许是被寒气冻到了,佩剑直愣愣地往前去,像是屏蔽了她这个主人的指挥。
夏凝:“……”
果然不是亲生的剑,它就没靠谱过。
一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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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等这仗等了很久
苏云城看向她,微蹙着眉,“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上来了?”
夏凝哭唧唧地走进去,一脸委屈道:“我不敢回去,佩无师妹在下面堵着我呢,苏师兄你是没看见她那凶神恶煞的表情,我……我……”
夏凝掩面而泣,像是又害怕又不敢说,将委屈害怕的小媳妇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偷偷从袖子中瞄苏云城的神情,这可不是她的问题啊。
本来她好好地打算回自己小窝待着,谁知道,还没靠近自己那小屋,就远远看到凌佩无站在门前那颗被砍了半截的树下。
手持利剑迎风而立,神情骇人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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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苏师兄太惨了
她、她来真的?
见识了这迫人的威压攻势,夏凝此时此刻才明白,凌佩无往日的攻击对她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
她真正的实力,足以让自己无处可逃,就比如现在被震慑得难以动弹。
夏凝一动不动,眼睛不由自主闭上,反正她是没法子,只能等苏云城对抗反击。
凌佩无的升腾的战意,苏云城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不由低头瞪了夏凝一眼,然而……她正闭着眼好像一个熟睡安详的人儿,事不关己不为所动。
这人、真是惯会惹烂摊子!
惹祸完后拍拍屁股,一脸无辜的模样,仿佛自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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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阴险的佩无师妹
夏凝转身扶着苏云城,面上仿佛难过得就要替他哭了出来,跟凌佩无的无动于衷形成两个鲜明对比。
苏云城脸上带伤,脚步虚浮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挺惨的,凌佩无沉默了。
于是夏凝趁此时机,添油加醋地诉说了自己是如何把苏师兄救出险境,如何如何避免凌佩无犯下大错,一通说法将之描绘得有声有色。
凌佩无听完后,白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跟他们回了苍域之巅。
苍域之巅素来安静少有人来往,大多数时候,只有苏云城一个人的身影在此出现,这段时间倒是多了些人气。因为苏云城受伤的缘故,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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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守城人
天卿真人何尝不希望,夏凝能和苏云城等人一般优秀,当年她的父母,少说也是闻名遐迩的强大修者,而今夏凝却丝毫没有遗传到他们的风骨。
想起当年痛哭流涕的小女孩儿,天卿真人痛心不已,也许正是父母太过庇护,她才会在失去后一蹶不振,作为她的师父,他也不想太过强求于她,只望她能自己想通。
每每看到夏凝忧郁的神色,天卿真人总是心感愧疚的,愧对那对遗世独立的璧人,无法忘怀他们的逝去。
哀叹一声,天卿真人挥挥衣袍,闭门入关去了。
……
古张城,名如其意,就是古旧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五十九章:守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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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毁容了
生活就是如此戏剧性,前一秒还是埋怨凌佩无小看人,下一秒就给她安排了一头凶兽,真是妙极了。
那张血盆大口犹如天罗地网,向夏凝猛扑过来——
畜生,以为你姐姐是吃素的吗!夏凝猛然抽剑,灵力大盛,一个大招朝虎口划过去。
猛虎兽型瞬移,朝上一跃,直接躲过了夏凝的攻击。
夏凝:“……”
或许我不是吃素的,但我真吃不了它。
那凶猛的凶兽看起来跟动物园的东北虎形象相近,但体型却大了一倍有余,谁能想到这么庞大的体型,动作竟如此敏捷,短短距离内却能瞬间
《将反派扼杀在萌芽中》第六十章:毁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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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养好伤再溜
聂安说的并不夸张,他们赶到的时候,夏凝和那烈焰巨虎倒在血泊中,乍一看还以为夏凝无了。
当时她浑身是血,呼吸微弱,毫无意识躺在那,不过扶起来一看,地上大片血泊都是猛兽留出的血,许是夏凝刺中了颈间大动脉,巨虎流干了血。
而夏凝,一张脸早已看不清原本的样貌,血液和泥土糊在一块,那伤口血肉模糊,长长的,从嘴边延伸到耳后,伤不致命,却看得人心惊肉跳。
对于一个姑娘家,脸上一丁点伤口都可以闹得鸡飞狗跳了,要是夏凝醒过来看到自己的伤口,怕是当场晕过去并且不想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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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不要面对妖兽了
一个人霸占整个府邸,哦不,可以说是整座城,夏凝感觉还是挺爽的,要是再来个人伺候着就好了。
毕竟凡事都要亲历亲为,对她这个伤患还来还是有点难度。
比如煎药,即使颜妹妹特意挖好草药、分好类别放在那,她也只能像个老太婆似的,一点点挪到厨房。
她左肩伤深至骨,动弹不得,相当于左半边身子废了,只有右手能动作,煎药时,她颤巍巍地单手完成各种工作,盯着摇曳的火光,觉得自己就是个残废。
今天她会这么惨,都是凌佩无这家伙害的,等她找到机会,非得打断她手脚,让她也尝尝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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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暗域珠渡给她
夏凝秀丽的小脸又红又白,细细的汗珠溢出鼻尖,内心狂躁大喊忍不了啦,再持续下去就要被烧死了!
这比之前还要痛,难道疗伤不是为了让她不痛吗,为什么反作用了?
绷着一张脸,咬紧牙关,冷汗哗啦啦地留,她忍耐不住,就要放弃时。
后颈忽然一凉,一只大手覆在她发烫的皮肤上,轻揉安抚,温柔缱绻,好像在轻轻为她驱除炎热难受的火焰。苏云城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忍一忍,一会就不疼了。”
那声音清冽如泉中水,浸入夏凝内心深处,不知道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他注入灵力替她缓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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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好,我不笑
凌佩无迟迟没等到夏凝的消息,终究是沉不住了。
之后她动身去了旧城,见到了苏师兄和夏凝离去的背影。
他们出城门,背影消失前,苏师兄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站在城中一处斑驳屋墙上,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凌佩无依旧看清了苏师兄深邃波澜不惊的眼神,两人视线轻轻碰撞,随即男子若无其事转移。
无声无息,凌佩无却神色一僵,身子微微战栗。
莫名地,她感受到了苏师兄的冷然,握了握剑柄,她掉头回城主府。
不管苏师兄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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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殃及池鱼
夏凝不明所以,没等她说什么,就看到了林间窜出几名蒙面男人,杀气凛凛,直冲而来。
什么玩意儿?杀手?真是活久见。
夏凝没想到自己还能摊上这事儿,不过他们貌似是冲着苏云城来的,一瞬之间刀剑相交乒呤乓啷,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苏云城以一对三,丝毫不落下风。
怎么感觉,苏大反派好像又变强了。
夏凝在一边淡定旁观,一边看一边分析哪方胜算率更高一些。
刺客显然是来杀苏云城的,但是苏大反派伪装的风度翩翩人设怎么会招惹仇家,忽然灵光一闪,要杀苏云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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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我会保护你的
于是为了早日恢复容貌,夏凝尽心尽力照顾苏云城。
他这一时半会动弹不得的毛病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幸好他们在的地方不算危险,夏凝环视了周围安谧的环境,自然柔和的风吹过来,掺杂着一丝血腥气。
“苏师兄,你这一次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夏凝有点不安,此时霞云漫天,天色不早,她可不想在荒郊野外过夜,还是温软暖和的大床舒服。
苏云城看了她一眼,笑意温和,道:“我也无从判定。”
那你笑这么开心做什么呢?夏凝一哽,不过细细想想,他这情况确实没有规律可言,凛山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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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你们今天怪怪的
凌佩无探查一番,果然没找到与死者身份相关的东西,脚一踢,灵力燃烧,当场把人火化了。
夏凝:“……”
接下来凌佩无就跟他们一路了,夏凝心情复杂极了,咬着手指寻思要不要找机会报了毁容之仇。
路上一边纠结一边找机会,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凌佩无倒是谨慎得很,夏凝一盯着她就被发现,然后一人神情高冷一人咬牙切齿,互相瞪视着。
可怜的苏云城再一次被夹在中间,他尽量忽略两师妹互相仇视的眼神,保持表面悠然的神态带路。
沧浪江水,滚滚向东,茫茫水波拍击岸边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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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苍域之巅
“不知道。”凌佩无眼睛都没抬。
对于一事无知的夏凝,她已经习惯了,自从第一次去凛山她中了瘴气毒,后来对于该队友的无知程度,她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连常识都不明白的人,又怎么能指望她会有触景伤情的感受呢?
“之前……苏师兄杀的那几个人是什么人?”凌佩无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起。
凌佩无本也不傻,相反还聪明的很,虽看似高冷不理他事,但苏云城的古怪她看在眼里,若非必要,他不会杀人。
那几人既不是南宗门的人,以苏师兄的性子会赶尽杀绝的可能只有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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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他是谁
匾额陈旧半带腐朽的气息,彰显了它历经不短的岁月,风吹雨打的痕迹洗去了它的光鲜亮丽。
只剩下痕迹斑驳的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行云流水,若说字如其人,从其字迹可窥探人的不凡之姿。
几乎是一瞬间,夏凝想起了苏云城的住处。
他独立居住得那座小山峰,不正是唤作苍域之巅么,据说还是他亲自取的名。
夏凝了然了,心道不愧是我,排除了爱情,那就是亲情致使他来到这儿。
她追上苏云城,一言不发,与他并肩而行,只是脸色有点踌躇。
“……苏师兄,我们来这里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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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你很喜欢江颜么
“可是他看起来很凶……”夏凝皱着鼻子害怕道。
那眼神要杀人似的,看她像看一块碍事的石头,她毫不怀疑,要是苏云城不在,那人会就地把她碾碎。
苏云城轻笑一声,道:“不必管他。你怎么找过来的,凌师妹呢?”
夏凝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她。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我这个师姐爱搭不理,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这个师妹了。”她对凌佩无一点都不敢兴趣,如果有兴趣,只有划花她的脸的兴趣。
“哎,苏师兄你什么时候帮我恢复容貌啊?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实在不想玷污了你的眼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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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寂名场
浮光掠影,袅袅绿树倒退,夏凝心事重重。
她记起来了,苍江——那不正是远哥哥修为进阶那次吗,当时男主修为已至临界点,来到苍江后因机缘巧合突破,实力暴涨一度引起修界许多大能的注意。
听起来像是作者大大开的一个小外挂,如果没有联系后来发生的事,夏凝也这么认为的。
男主修为暴涨,人人羡煞至极,拥趸者翻了数倍,弟子仰慕崇敬。可是实力暴涨的背后必有其缘由和承受得到不属于自己能力所付出的代价。
当时夏凝不清楚,可现在联合前后一想——远哥哥的代价不就是修炼一度遭遇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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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穿过去了
凌佩无熟读各类科普书籍,书中记载内容信手拈来,然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恍然醒悟,“苏师兄的意思是幽蓝珠花与彼岸花有其根源?”
苏云城点头道:“不错,若两者同出本源,即使幽蓝珠花与烛龙的牵绊不及彼岸花,但靠其寻找龙息内丹的方位也是可行的。”
“龙息内丹……是什么样的?”
旁边静静听他们说话的夏凝,直至此刻,才怔怔问了一句。
苏云城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好奇了,道:“此丹珍贵,未曾见过。”
顿了一会儿,又道:“古籍曾有言,龙者,其力无穷,翻云亦可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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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长老来了
后跟上来的凌佩无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苍宿崖下,喉头的那一声“苏师兄”,被眼前画面惊得舌头打结,再也吐不出来。
不见了……
凭空消失在眼前。
那边祁殊远眼睁睁瞧着那道纤细婀娜的身影奔过来,他脸色微变,嘴里忙喊声阻止她过来。
然而,她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又或是听不真切,总之她无视了他的劝告,义无反顾奔了过来,就在祁殊远看清她脸庞的那一刻,突生骤变——
无形结界的汹涌澎湃起来,犹如云浪翻滚涌动,瞧不见却能感受到能量正在剧烈流转,天昏地暗,气压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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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苍域之巅
云雾缭绕,入目一片暗沉深邃。
许是结界格挡了大部分光线,从内部看上去,里面的事物暗沉了许多。
环境阴阴沉沉,夏凝看不太清苏云城的脸色,就连脚下凹坑不平的路面都没太注意,一脚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骨碌碌滚了几个滚,滚了苏云城脚边。
听这清脆的声音,夏凝觉得有点奇怪。
不假思索掏出照明符箓,淡淡白光一闪,两人都看清了那东西,尤其夏凝还好奇地蹲下身仔细观察,更是被吓得一个激灵,弹跳后退几大步——
“啊!死人!”
干瘪的骷髅被她踢得人首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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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海域
苏云城在苍宿崖里沉吟思索的时候,结界禁制外则是一片嘈杂。
门派掌门长老齐聚一处,平常就连寻常的祭典都未必能凑齐这些人,而现在却齐齐出现在寂静偏远的苍山,江颜等人均错愕不止。
凌佩无能将天卿真人请来已是难得,谁知烈云峰掌门长老也如此看重,都亲自前来。
想必事关苍宿崖才如此注重,却不知此中有何奥妙。
“师父,长老们安好。”祁殊远上前,尊敬一礼。
随即三言两语将苏云城和夏凝误入结界的情况说明,希望长老们能将二人救出。
“他们就这样闯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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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结界豁口
“师父,张城主到了!”
凌佩无拖着身材高大壮硕的张城主,像是拖着一只落单雏鸡似的风风火火奔向天卿真人。
“哎!来了来了……贤侄慢些!”张城主脚步不停,嘴上念念叨叨。
江掌门看清了那张雄武端正的四方脸,微微一惊,嘴唇嗫嚅:“这是……古张城的张城主?”
张城主笑呵呵道:“正是在下。自上次一别,已有十余年未见江掌门了。”
几位老相识寒暄客套几句,便说起正事来,江掌门看向天卿真人,眉头微皱,神情不确定,问:“此次请张城主前来……可是为了结界禁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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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师兄还是师兄吗
夏凝又再一次见识了苏大反派难以估量的能力。
为什么在她手里宛若天书的书,他看了却露出受到菩萨点拨而恍然大悟的表情呢?
然后似天神降临,拯救苦厄里的众生,哦不……众生只有她一个人。
离开了苍宿崖,夏凝果然好受了许多,连呼吸都顺畅了。
苏云城看上去却不怎么好,两人从结界脱身后,他便一直靠在夏凝身上,头颅埋在夏凝颈间,大手紧抓着她的肩头。
力气很大,夏凝脸上都露出痛苦的神色了。
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苏师兄……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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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一无所知
凌佩无脸色阴沉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活像索命的阎王。
夏凝被吓得一哆嗦,缩手缩脚往墙边挪去,颤声道:“知……知道什么?”
侧身拦住她挪向房门的步伐,凌佩无的笑容冷戚戚,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夏凝抱头逃窜,她才不知道打什么哑谜呢!扯着嗓子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凌佩无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化作巨钳抓住夏凝,喝道:“那天你和苏师兄怎么从苍宿崖出来的?!”
条件反射一掌拍向她的手腕,清脆的“啪”一声,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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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愧色
苏云城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甚是好笑。
忍不住出来戳了戳她莹白的脸颊。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夏凝怔了怔,好似肚子里的一股气随着他这举动霎时软撇了。
莹亮的眼睛盯着俊雅的男子,呆呆道:“你不生气么?”
“有何好气?旁人说什么便让他们说去吧。”
夏凝不满道:“可是他们说得太难听了……完全将你描述成了背信弃义、居心叵测的人,好像你入烈云门派就是为了替苍宿崖复仇似的,明明你知道身份才不久……”
苏云城弯起嘴角,全然不在意道:“旁人口舌理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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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苏师兄这么忙
天卿真人和苏云城凌天阁一谈,很快传遍了两峰上下。
江掌门自然无比的忌惮苏云城,尤其得知他从苍宿崖出来后,封印无故解除,代表他全想起来了!
可笑,只有天卿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认为他不会对烈云剑派做出什么。
江益州游遍修界,遇见的危机和险境不胜枚举,对威胁有着本能敏锐的感知能力,尤其他性情多疑,更认为苏云城包藏祸心。
可奈何,天卿在烈云派乃至整个修界的地位都举足轻重,他若明面护着苏云城,江益州也不好有所怨声。只能陪着天卿真人把仁善的做法演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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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祁师兄性命堪忧
调戏反派乃修行人生的最大乐趣之一,看着原著中凶神恶煞、日天日地的大反派露出羞赧矜持的巨大反差面貌,体验感极佳不是吗?
本以为这句话足够孟浪,定能看到苏大反派羞颜满天飞、说话磕巴的模样——事实证明她小瞧大反派了。
只见苏云城慢条斯理,点头淡淡来了句“是的”……
并且黑瞳幽深蕴含笑意,好像对这“修侣间能做的事”表示出了十分的期待。
嗯?
想象中的满面飞霞呢?
恶霸调戏不成,反被良家女将了一军,谁能想到那矜持柔弱的良家女,自觉打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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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对祁殊远不同
男主大人依然拥有龙息内丹的事实,让夏凝备受打击。
这意味着剧情君有自己的想法,不会随着她的某些做法改变。
接下来远哥哥修为依然会暴涨,然后涨到一定程度,他就会遇到瓶颈,止步不前。
无法阻止,无法阻止……
难道接下来一系列惨状都会发生么?
苏云城会……会怎么样?反叛,屠戮,杀光一切试图阻止他的人,位登人极,捅死男主,最后……死在了自己最敬爱的天卿真人手里么……
原本夏凝自以为自己对苏云城或许有一点影响力,能改变他一点点做法,或许都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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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苏师兄太奇怪了
他把那块红艳艳的灵石拿出来后,却不是给她,而是放到一边去。
夏凝也不在意,以为他有什么用处,问她喜欢哪个只是随口一问,便没再去关注灵石的事。
她的注意力都在苏云城身上,他今天的状态实在跟平常太不一样。
说话的须臾间,除了刚开始目光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再没看过她,似是有意避开视线交流。
奇怪,奇怪极了。
难道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他看到了却薄着脸皮没好意思告诉她?
夏凝纳闷地摸了一把脸,光滑整洁,没碰到什么疙瘩。
琢磨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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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把他往火坑里推
寻一名高手倒是不难,但替祁殊远分担这龙息之力,意味着两人都面临着危机。
就算有人肯担任这个职责,别人未必会相信苏云城的说法。
在危机未显之前,人们宁愿心存侥幸,也不肯做出冒险举动。
何况苏云城身份特殊,即使表面客套和曦,心中未必不对他暗中防范。他所提出的疗法,烈云峰人必是戒备多于接受。
出于这一层考虑,苏云城踌躇不决。
苏云城和祁殊远虽是各峰里出类拔萃的弟子代表之一,平日里常有来往,但因对烈云峰心存偏见,苏云城心中帮助祁殊远的想法称不上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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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怕被追着打
“你以为我的修为是怎样的?”苏云城眼角微挑,划过一丝兴味,反问道。
夏凝尴尬地干咳一声,虚弱道:“……那,那当然是最厉害的了。”
只不过那是后来的苏大反派。
在这之前她还是比较倾向男主更厉害。
但眼下当着人家的面,她又不好意思实话实说,只能心虚干笑地夸着。
苏云城也不戳穿她。祁殊远身为掌门首徒,在外的名声自然要比他显赫些。
“不过这件事还需祁殊远配合,若他不信我,那也无法。”
“嗯……是,我来想想。”夏凝若有所思地点头,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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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苏云城瞥了眼那几个喝酒的壮汉,也摇了摇头。
安顿好房间后,夏凝趁天色没暗,去找远哥哥颜妹妹谈话。
这段时间正是治疗远哥哥的黄金时期,夏凝自然要抓紧机会。
不然等到了南宗门,人多眼杂对战在即可就没那么方便了。回了门派更是掣肘甚多,要顾及掌门长老从中干扰,且两峰各有事务要忙,诸事纷扰见面都不便。
只有在路途中,才能心无旁骛地梳理龙息之力。
敲开了房门,颜妹妹和远哥哥正在讨论分析南宗门可能参战的人员,夏凝拉着苏云城进去,关上了门。
“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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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做噩梦了吗
苏云城哪里理会这两人的黏糊关系。
他不过是懒得多加说明,免得夏凝又急上急下,向他打探祁殊远的危急情况。
他实在搞不明白,祁殊远有哪点值得她注意,顶多是烈云峰大师兄这个名头响亮了点。
眼神微冷,蓬勃四溢的灵力猛然从他身上爆发,浑厚的威压充斥室内每一个角落,客栈的床帘无风自动。
祁殊远体内躁动的龙息缓缓被抽出,他的灵脉渐渐平静下来。
祁殊远能感觉到灵脉的平息,与此同时,脱力的无力感随之而来,他脸色泛白,像是被抽空的容器,一时适应不了这空飘飘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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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登徒子
夏凝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冰水转温,美男沐浴,香肩半裸,此等香艳场景看得夏凝愣怔,脸上神色从担忧焦急变成流鼻血。
忙双手捂住脸,五指裂开一道小缝隙。
磕磕绊绊道:“苏师兄……苏师兄……你在沐浴啊!”
夏凝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破门之前万万没想到会撞上这么尴尬的事,还好没叫人来帮忙,不然苏师兄的身子被人看到了可不好。
“那啥,你继续,我不打扰你!”
她干笑着,捂脸转身,出门关门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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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临南宗门
艳阳高照,空气闷热,走了一路,夏凝也累了。
她来到一座简陋的茶棚,准备稍作休息再走。
坐在陈旧的桌旁,衣着朴素,脸上满是岁月痕迹的老板奉上茶水。
修者自有一番出尘夺目气质,茶棚老板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一前一后走来的男女。
苏云城温润地向茶棚老板点了点头,然后敛袍与夏凝同坐一桌。
夏凝端端正正坐着,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桌面,半点目光也不赏给对面的人。
苏云城提起茶壶,给夏凝斟上茶水。
“夏师妹,路途劳累,喝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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