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龙蛊师》 第1章 饿死鬼和龙鲤 农历七月半,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鬼节。 老人都说出生在这天的孩子,命格会与常人不同,因为这天是鬼门打开、无数阴灵亡魂归家的日子,刚出生的小孩阴阳混沌,最容易遭孤魂惦记。 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日子,阴年阴月,子时三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是个阴雨天,从下午就开始刮风,本该晴朗的天气黑得很快。 当时老妈正在院里遛弯,冷不丁一个炸雷传来,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肚子也传来一股剧痛,一模大腿全是血,吓得她当场尖叫, “他爹,快来,娃要生了!” 稳婆赶到的时候老妈正在大出血,使尽了浑身解数,总算把老妈从阎王殿拉了回来。 我一出生,就害得老妈难产,加上产婆又是个大嘴巴,说我出生在阴月子时,恰好赶上鬼门大开的时候,生辰很不吉利,“讨债鬼”的名声也就不胫而走。 因为是难产,老妈体质一直很虚弱,我爸为了帮她补身体,特意宰杀了不少老母鸡,可身体一直不见好,总是气喘体虚,还挤不出一滴奶。 这可苦了刚出生的我。 我一生下来食量就特别大,为了帮我填饱肚子,老爸花大价钱买来两只刚产完羊崽子的母羊,轮流产奶,全都进了我一个人的肚子,就这样我还经常吃不饱,一到晚上就哇哇大哭,整宿发烧,愁得爸妈连觉也睡不好。 就这样持续了很多天,那天老爸刚给母羊挤完奶,打算回屋靠着歇一会儿,我妈就抱着正在发烧的我走出来, “他爹,娃儿又犯病了,我总感觉这娃儿和别家孩子有点不一样,你要不要去请三公来看看?” 别家的孩子虽说也少不了哭闹,可通常只要喝饱了就会入睡,唯独我,整日整夜地哭闹个不停,还隔三差五的发烧,好不容易哄睡着了,但凡家里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惊醒,醒来后又继续哭,反反复复来回折腾。 其次在我的左耳下面还带着一块暗红色的胎记,按理说小孩长胎记并不啥大不了的事,可我的胎记颜色就跟鲜血似的,保持着月牙形状,乍一看,就像刚出生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在耳朵上咬了一口。 农村人迷信,老妈常听人说婴儿体质弱,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加上我出生在鬼节子时,恰好赶上鬼门打开的时候,她信了稳婆的话,内心已经有点害怕了。 我爸也慌得不行,虽说不信自己儿子是个天生的“讨债鬼”,可望着襁褓中烧得小脸通红的我,只得把心一横,拎着一篮子土鸡蛋,敲开了三公家的门。 说起三公,那可是咱们村的风云人物,十里八村的人就没一个不敬重他的。 他年轻时扛过枪、去过安南战场,带着军衔荣归故里,本该被分配到县里享受很好的待遇,可三公却不喜欢城市的喧闹,不仅拒绝了机关体制内的工作,还返回牛子沟开了一家中草药铺,替十里八乡的治病。 他家就住在村尾城隍庙,孤寡多年,孑然一身,每天守着一堆瓶瓶罐罐生活,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像什么蝎子蜈蚣啥的,还在城隍庙后面挖了个大水池,养了一条叫不出名字的怪鱼。 三公说那叫龙鲤,可以帮着自己镇风水,对那条宝贝怪鱼看得比什么都重,经常一个人神神叨叨坐在鱼池边上,一坐就是一天。 村里人都觉得三公很怪,他也不在乎,向来深居简出,很少跟人交流。 老爸当晚就找上了三公,进门后二话不说,一个头磕在地上,“三叔,娃儿是周家的崽,您老一辈子没娶亲,到头来还指望这娃儿养老送终,可不能不管啊!” 要说我爸为啥这么激动,当然是有原因的。 早在我出生的第二天,三公就来过我家一趟(他是我太公领养的孩子,论起来我该叫他一声三爷爷),当时我爸很高兴,带着襁褓中我的去拜见长辈,哪知三公只在我脸上扫了一眼,就拉胯着脸说, “这娃儿命犯十八劫,怕是老周家要空欢喜一场了。” 我爸当时就很不高兴,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没说啥,只是脸已经黑了,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恭敬。 三公却没在意我爸的反应,语重心长道,“你想要这娃儿活,就得替他找个干爹。” 老家确实有这种说法,谁家娃儿命不好,可以找个贵人认干爹,冲掉身上的晦气。我爸就问三公,想让娃儿拜祭给谁?三公伸手朝城隍庙一指, “这娃儿命格太绝,拜谁都不好使,也就我家那条鱼爷,才能镇得住他身上的邪气。” 听三公的意思,他替我找的“干爹”压根就不是人,而是养在他家鱼池下的那条大龙鲤。 “我娃儿怎么能认畜生当爹?” 我爸听到当场气炸,差点没破口骂娘,三公却不以为意,捋着胡须就走,还留下一句话,说这娃儿命里多灾,老周家祖上福荫太薄,护不了他周全,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们。 我爸根本不信他那套,自那以后就跟三公走动得少了,可随着我一天天长大,这话却在逐步应验,尤其是最近总发烧,每天哭闹连声音都哑了,呼吸无力好似随时都要断气似的,脸上也毫无血色。 我爸实在是没辙,只能又硬着头皮去求三公。 三公听了老爸的哭诉,无奈叹了口气,“早跟你说这娃儿命犯七杀,你偏不听,现在悔过还来得及,快把娃儿抱过来吧。” 老爸只得照做,说来也怪,连续哭闹了一个月的我刚被我妈抱进城隍庙,立马就止住了哭泣,还瞪着一对乌溜溜地大眼珠,好奇地看着庙里的一切。 三公从襁褓中接过了我,取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在头顶三个大穴上,点燃了一盏桐油灯,把我放置在油灯下面,又在我脑瓜顶上抹了一把香炉灰,涂上叫不出名字的草药汁,再画上弯弯曲曲的符咒,横过手掌轻轻一拍,叫了声,“张嘴!” 我小嘴巴立刻就张开了,喉咙好像咯痰一样,发出嗬嗬的声响。 三公把我倒吊过来,对着后背轻轻一掌拍下去,我就哇哇地吐,不仅呕出了刚喝下去的羊奶,还吐出了很多血糊糊的黑色硬块。 爸妈都看迷糊了,吓得哆嗦嘴,“叔,娃儿这是、这……” “别说话!” 三公狠狠瞪了两口子一眼,引燃了一张符,绕着我下脑袋瓜绕了两圈,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只见我耳垂下的胎记慢慢变淡,额头上却有一股青气飘出来。 三公顺手把燃气的符纸贴上去,接着那股青气就跟着消失,隐隐的,还夹杂着一声很细微怨毒的惨叫。 我爸怀疑是自己幻听了,颤巍巍走过去,追问三公咱回事? 三公叹了口气,指着脸色恢复了正常的我说,“娃儿出生在阴月子时,恰逢鬼门打开,体质本来就偏阴,刚投胎就被一只饿死鬼盯上。” 那东西把怨气附在我身上,借我的嘴来享受人间甘露,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还在婴儿时期,胃口就比其他孩子大得多。 刚才三公做法,是为了把饿死鬼的怨念逼出来,加以超度。 爸妈都一脸后怕,慌忙给三公下跪,谢他救了娃儿的命。 谁知三公却摆摆手,继续沉下脸说,“要救孩子的命,还得照我说的去做,只有拜了那条鱼爷,这孩子才能活得长。” 爸妈已经见识过三公的能力,知道他不会骗自己,于是让三公带我下了鱼池,焚香祭拜,认了“鱼爷”当干爹,然后划破我的手指,从鱼池里勺了一碗水,喂给了还在襁褓中的我。 那之后我果然不哭不闹,身体也好了很多,长得白白净净,再也没半夜哭闹过。 爸妈也恢复了和三公的走动,承诺等三公老的时候,一定让我给他养老送终,三公无儿无女,特别疼我,有了这层关系,我隔三差五去跑去城隍庙玩耍。 那年我刚好七岁,皮得狗都嫌,见三公每天守着鱼池焚香祷告,心里很不服气,叉腰对三公说, “那不就是一条胖头鱼,干嘛对它这么好?” 向来和蔼的三公立刻瞪了我一眼,“你滚犊子,不许瞎胡说!” 为这事我嫉恨上了,隔天趁三公出门采药,偷偷翻院墙跑进鱼池,用大铁钩子穿上鱼饵,远远丢进鱼池。 池子里的鱼闻到腥味,立刻咬了钩,我趁势抓紧鱼线一拽,水下的大鱼吃痛,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搅起一片水花。 正当我洋洋得意,以为总算出了口恶气的时候,那绷紧的鱼线却传来一股怪力,把我拽到了水池边,水下的龙鲤忽然探出脑袋,鱼眼珠子血红,比灯泡还要亮,怒瞪着我,好像在质问我为啥要这么做? 我当时就吓惨了,丢了鱼线扭头就跑,刚回家就发了高烧,浑身起了大片疹子,又疼又痒,怎么挠都停不下来。 被抓破的地方开始流脓,脓血渗到哪里,哪里就开始起泡。 望着浑身泛起的红点,我惊恐极了,两眼一黑当场摔在地上。 醒来时我又回到了城隍庙,三公就蹲在我旁边抽闷烟,见我醒来,他一巴掌就呼在我脑门上, “小比崽子,你就作吧,得罪了鱼爷,连我也保不了你!” 事后我被三公押着返回鱼池,焚香烧纸,摁着我的额头下跪,直到额头磕出了血,池水才不再翻滚,好像鱼爷消了气。 三公陪着说了很多好话,烧了一张黄符,用池水冲开了给我喝,背我回家睡了一觉,别说,第二天身上的红疹子就褪下来,颓了一层皮,比之前更白净了。 经历过那件事,我再也不敢招惹那条龙鲤,每次都毕恭毕敬,猜到这玩意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第2章 种蛊 关于三公为什么要在城隍庙养鱼的事,我不止一次表现出好奇,可面对我的追问,他总是缄口不谈,默默摇头说, “你还小,等大一些我再告诉你。” 每次他都这么说,可直到我十八岁考上大专,还是没有告诉我那条鱼爷的来历。 后来我大专毕业,辗转去了沿海城市打工,干过酒水推销,下过流水线,一个人长期在异乡辗转漂泊,渐渐就忘记了老家的事。 直到09年中旬,我正在义乌搞商品批发,忽然接到老家打来的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老妈哭哭啼啼的声音, “你三公不行了,赶紧回来看看吧,他临终前就这一个心愿,见不到你就不肯闭眼睛。” 噩耗传来,简直就像晴天霹雳,我想起了幼年时期的很多事,三公虽然不是我亲爷爷,可打小就特别疼我,小时候我不听话,每次闯了祸挨揍,也总是往三公家里跑。 那个总是护着我、疼着我的老爷子,就要走了吗? 请完年假,我买了最近的机票,紧赶慢赶,总算在第二天傍晚前回了老家。 老妈一早就在村口等我,接过我的行李箱说, “快去城隍庙见你三公最后一面,老爷子挺想你的!” 我红着眼睛就去了,推开城隍庙的大门,只见三公的病榻正摆在鱼池前面。 屋里没有开灯,点了几根蜡烛,忽明忽暗闪烁的油灯让我莫名揪心。 发黄的被窝里面躺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头发是雪白的,皮肤松弛,像极了蜡块,一脸黑黄色的老人褐斑,两眼浑浊无神 ——这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就是我的三公。 记忆中的点滴让我眼眶泛起了泪珠,一把抓着三公的手,哽咽道,“爷,你怎么睡在鱼池前面,湿气多重啊,要不给你换个地方。” 听到我的声音,弥留之际的三公竟好似来了精神,笑眯眯地看我,强撑着坐起来, “周玄,你回来了?” 我轻声说,“是啊爷,您老这是怎么了,我带你看医生吧。” “呵呵,人老了,早晚有这天,我这病,医生怕是看不好咯。” 我快哭了,强装笑脸,说你瞎讲,你肯定能长命百岁…… 三公疲惫地摆摆手,咳出一块浓痰,朝水池方向一指,“鱼爷走了,我也得跟着他们一起走,好在这几十年的苦功没有白费,小子,你也算有福了。” 我顺着他手指一看,池水一片浑浊,龙鲤正翻着白肚子在水中起起伏伏,和三公一样走到了生命尽头。 三公强撑着站起来,我赶紧扶起他,没等说话,三公已经拉着我来到池水边,指着翻白肚的鱼爷说,“它庇护了你二十几年,跪下,给干爹磕头吧。” “嗯!” 我心里也不知道是个啥滋味,规规矩矩跪在鱼池边上,磕了三个响头。 头刚磕完,我就听到水池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响声,心里纳闷鱼爷不是都死了吗,怎么还有划水声? 我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浑浊的池水下翻起了一股水花,有一条金色的“鱼线”在水下欢快地游动,被烛光一照,波光嶙峋的,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爷,这是……” 我泛起了嘀咕,刚想问那是什么,三公却忽然在我后脑勺拍了一下,我张嘴“啊”了一声,却听到三公咕哝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好像是苗语,但语速特别快。 还不等我做出反应,他的手忽然指向了我。 哗啦! 水波翻滚,池水下那道金线快速跃起来,在我的惊呼声中钻进了食道。 我感到喉咙一凉,肚皮冷得要死,下意识想把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东西滑进我的肚子,一阵倒海翻江,我呼吸变得困难,一股冰凉感走遍全身,沿着五脏六腑游走,好似大夏天忽然被塞进了冰窖。 随着一股浊气上涌,直冲大脑,霎时间我感到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三公死了,走得很突然。 我醒来时已经被抬回了家,刚起床就看到院里摆着三公的灵柩,爸妈正裹着孝布,跪在灵前为他哭丧。 他行医了一辈子,在村里威望很高,十里八村的人都要吊唁,送葬队伍拉得很长。 我泪水涟涟,顾不上思考昏迷时究竟遭遇了什么,扑腾一声下跪,跟着爸妈一起磕头,点香、烧黄纸。 丧事办了三天,我迷迷糊糊跟在治丧的队伍后面,好似发了一场大梦,总感觉脑子晕乎乎的,身边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老妈还有点担心,那天我一个人去了鱼池,忽然就昏迷不醒了,等她和老爸也进去的时候,三公的尸体也变得冰凉,总怀疑我的昏迷会不会和三公有关。 我爸不信三公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安慰她别瞎想,“别忘了周玄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三公最疼孩子,怎么会害他?” 话是这么说,老妈还是不放心,处理完三公的丧事,让我老老实实在家待几天,等过了头七再回去上班。 我笑老妈大惊小怪,没怎么往心里去,考虑到自己离乡多年,好久没回来过,就顺从了老妈的心思,打算留在老家多陪二老几天。 那几天家里风平浪静,啥事也没发生,一直到头七那晚,正守着三公遗像前烧纸的我,忽然感到院里刮起了一阵冷风,推门一看,不知不觉竟然飘来了一层白雾。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头七也叫回魂夜,老家的说法是,如果死者生前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会趁着头七回魂告诉家里人。 我对着浓雾喊了一声,“三公,是你吗?” 外面冷风嚎嚎,没有一丝回应,等了好一会儿,我没看见三公,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怎么会信这些迷信的说法? 守到凌晨,我灭了火盆,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忽然肚子里传来一阵绞痛,那股冰冰凉凉的浊气再次升起来,我浑身发冷,直接打起了摆子。 突如其来的痛苦让我难以忍受,强撑着下床,想要叫醒已经入睡的爸妈,脚下却忽然失去重心,整个人都扑在书桌上,脑门子嗡了一下,再次陷入了昏迷。 这次昏睡持续的时间不短,我发着高烧,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再次看见了三公,他依旧坐在那个水池旁,身后那条龙鲤在池水中翻来覆去,欢畅地游动。 三公摆摆手让我过去,我听话地走到他面前,跪下,给他和鱼爷们磕头,接着三公把手按在我脑门上,语重心长说, “我走了,给你留下了一枚龙卵,它是你的本命蛊,会一直留在你体内,可以延年益寿,强筋健骨,也能帮你抵挡命中的劫数,我花了一辈子才把它培育出来,可千万别辜负了我的心血。” 三公还告诉我,这东西是灵蛊,属于活物,而且是有毒的,我肉体凡胎,没有接触过修行,暂时还没办法压制它的凶性。 那小东西刚钻进我的身体,会时不时闹腾,如果压制不了它,就会痛不欲生,每逢初一十五发作一次,起初只是腹痛、头晕,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难受,直到内脏坏死,大脑萎缩…… 这是他留给我的一种考验, “你命犯十八劫,如果连龙蛊的凶性都驯服不了,注定只能是个夭折的命,不如早点下来陪我。” 他还说,自己在书房留下了一本书,上面记载了压制龙蛊凶性的办法,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望你行善积德,好自为之……” 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我昏睡了一整夜,仍旧感觉脑子晕晕乎乎,可梦里的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强撑着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城隍庙,掀开三公留下的书柜,果然在柜子最下面那一格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本蛊经。 掀开泛黄的书页,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我看到了三公生前留下来的字迹,让我去寻找一种叫龙蕨草的东西,搭配黑驴、黑狗、黑猫的下宫血,朱砂、柴胡等等十几味中药一起熬汤,三碗水煎成一碗,连喝三天,就能缓解蛊毒发作的痛苦。 我呆坐在床上,对着信件看了小半天,才意识到原来三公根本不是什么草药郎中。 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个蛊师,之所以待在城隍庙隐居,是为了炼制一种奇蛊。 在耗费了半辈子的心血后,三公总算大功告成,可惜成蛊之日他也离死不远了,便决定把龙蛊转移到我身上,用来化解我命中的灾劫。 书中有十几张经卷,分别记载了很多巫蛊两家的修行法门,如巫医、蘸坛、布道、固体……全书是用繁体字抄写,中间穿插了许多潦草的笔记、图录和心得体验。 书的最后,用红笔写着关于本命蛊的介绍,这东西不同于寻常的蛊术,是灵蛊和虫蛊的混合蛊,一旦形成精神契约,就会和主人的命格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终生没有办法解脱。 看过这些内容,我有点欲哭无泪。 龙蛊第一次发作就这么痛苦,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第3章 龙蕨草 晚上我找到爸妈,讲出了自己经历的怪梦,以及自己被三公下了龙蛊的事情。 爸妈的反应特别震惊,老妈更是当场激动得跳起来,“这老不死的,咱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他,非得害我儿子?” 我拦住哭哭啼啼的老妈,语重心长说,“三公不是要害我,而是为了救我。” 按信里的说法,我命犯十八劫,注定是个夭折的命,三公让我拜鱼爷为干爹,用鱼爷的气运镇压了我命中的邪秽,保我平安活到二十五岁。 现在三公死了,鱼爷也寿终正寝,失去了这些庇护,该来的还得来。 好在他留下了龙蛊,虽然这小东西凶性难驯,折腾起来很厉害,但只要我按照书中的办法,压制住本命蛊的凶性,就能万事大吉。 我从不怀疑三公的话,他对我这么照顾,没有害我的理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的遗嘱,尽快找到龙蕨草。 老妈却不放心,看着一脸憔悴的我,低头擦起了眼泪,“眼瞅着你都这么大了,我还打算托人帮你说门亲事,现在可怎么……唉!” 隔天上午,不死心的老妈带我去了县里唯一的三甲医院,希望把我肚子里的东西给取出来。 可检查报告显示我一切正常,身体很健康,尤其是那只单身了25年的左手,简直健壮得不像话…… 老妈不肯放弃,抽血、化验,核磁共振,嚷嚷着给我来个全套,连接诊大夫都傻眼了,琢磨了好一会儿,忽然从柜子里抽出一根大铁棍,邪魅一笑着说, “小伙子,没准那东西已经被你消化进了直肠,要不要做个肠镜?” 我拉着老妈转身就跑。 事后我哭笑不得地告诉老妈,三公遗书上有交代,龙蛊是灵蛊,现有的医学手段根本就检查不出来,让老妈别再瞎折腾,这些庸医根本帮不上忙。 老妈没辙,只好答应放我离开。 第二天我就买票回了义乌,琢磨着到底应该去哪里搞到龙蕨草。 讲真,我们这辈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接受到的教育注定了我是个不信邪的人,可回想三公头七晚上那个梦,加上龙蛊发作时带来的痛苦,只能很无奈地接受这个操蛋的现实。 那时候的我还在义乌一家批发市场打工,可经历过三公的事,已经没了上班的心思,浑浑噩噩地回了店铺,整天心不在焉,工作上老出错。 闲暇之余,我也会按照书上记载的办法,尝试打坐行气,更多的还是研究蛊医那一章的内容。 古时候巫蛊不分家,高明的蛊师往往也懂得一些巫术,这本书涵盖的知识面特别广,唯独没有记载龙蛊的出处。 书上只说这玩意每个月发作两次,分别是初一和十五。 上次发作恰好是十五号,今天已经是二十号了,如果不能尽快搞到龙蕨草,到时候肯定疼得死去活来。 下了班,我满世界打听哪里有龙蕨草卖,可找了好几家中药铺,都表示没听说过这味草药,漫无目的地找了小半个月,眼看距离发作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实在没辙,只好向老板请了假,把自己关在家里,打算硬扛。 入夜前我做了很多准备,把湿枕巾塞进嘴里,买了两板止疼药,提前趟沙发上等待发作那一刻。 只是刚躺下没一会儿, 大门就传来了敲击声。 我挺纳闷这大晚上的,谁会跑来我家,被敲门声搞得不耐烦,只好跑去开了。 门外站着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啤酒肚、大饼脸,油腻的中分头上泛着油光,一副贱兮兮的猥琐像,是我的房东勇哥。 “你咋来了?” 我跨下脸,有点不高兴。 勇哥虽然是我的房东,平时却很少联系,这家伙是个标准的大混子,仗着本地户,搞拆迁的时候分了几套房,一直靠着收租生活,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牌,可赌运不佳,脾气也很臭,每次输了钱都会故意找茬挑事。 勇哥站在门前,笑嘻嘻地搓手,“月底了,我来找你收租。” 我皱眉道,“收什么租?我这房子是季付的,上个月刚交完,还没到时候吧。” “江湖救急嘛!”他恬不知耻地向我伸手,说自己打牌又输了,撑不到下次收租的时候,连生活都成问题。 “那是你的事,别来烦我。” 我一直很反感这个烂赌鬼,这家伙人品极差,手脚还不干净,上次借口来我房里抄水表,改天我就发现被顺走了一条烟,要不是看在房租便宜的份上,我早搬走了。 见我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勇哥反倒急了,说自己来是为了商量涨房租的事,从下个月开始,每月房租涨500,我上次交的房租不够,得再补一千。 我火大得不行,这跟敲诈有什么区别?冷冷地把着房门,说谈好的价钱你说变就变?大不了老子不租了,下个月就搬走, “这破地方老子不稀罕,谁特么爱租谁租。” 平时我还不至于这么暴躁,只是当时的情绪很不稳定,望着死缠烂打的勇哥,心里那股无名火一下就蹿了起来。 “靠,你怎么说话的!” 勇哥没想到我是这种反应,干脆摊牌了,嚷嚷着让我现在就滚, “你特么的一个外来户,也敢在我面前穷横,死穷鬼,租不起房子滚远点,别耽误老子收房租。” 本来我心情就很不爽,积压的怒火好似找到了宣泄口,回头怒视着他,“你上你的臭嘴,房租到期了老子自然会搬,不想死就别来烦我!” 勇哥平时耍横惯了,没想到一个外来户敢用这种态度对自己,面子上挂不住,用力推了我一把,“干林娘,你还反天了。” 这一下挺突然,我没躲开,脑门磕在装饰抬上,一模额头,居然流血了。 血的味道在那一刻变得异常敏感,我形容不了当时的状态,居然感到莫名兴奋,急促的呼吸带动肾上腺狂飙,脑子一热,反手就是一耳光。 不清楚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勇哥那肥猪一样的身体被我打得一个踉跄,捂着脸上的巴掌印发出杀猪般的鬼叫, “你小子敢还手,等着,我一定找人废了……” 谩骂声搞得我心烦意乱,恶狠狠地掐着他脖子,嘴里喘着粗气,语气沙哑让自己都觉得陌生, “再啰嗦,我就扒了你的舌头!” 我猜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勇哥吓坏了,叫骂声戛然而止,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随后“妈呀”一声,用力挣脱了我的手掌,转身跑出走廊。 砰! 大门一关,我用后背死死顶着墙壁,看了看发烫的手掌,心里涌上一丝后怕。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真的动了宰掉勇哥的念头,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的我从来不这样。 不等调整好情绪,那该死的绞痛感就来了,一股阴寒的气息在肚子里上蹿下跳,疼得我五官扭曲半跪在地上,感觉肠子都在打结,没忍住放了几个响屁。 紧接着我就开始呕吐,把下午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强烈的痛苦让我情绪变得越发疯狂,脑子一片眩晕,居然在呕吐物里看到一些白蛆在蠕动! 啊…… 我两眼一黑,再次疼得晕死过去。 这次发作的痛苦比上次更明显了,醒来时我依旧倒在地板上,浑身都是臭汗。 我汗兢兢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卫生间洗脸,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蜡黄病态的脸,强烈的心悸让我手脚冰凉,回想昨晚面对勇哥时,心里莫名其妙涌出的杀心,莫非也和肚子里的东西有关? 平复下来,我再次翻看起了三公留下的蛊书,尝试搞清楚自己身上的变化。 可惜一点用都没有,书上记载的内容很杂,足足好几万字,看得我两眼发懵,一时间千头万绪怎么都理不清思路,正感觉无助的时候,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翻开老式的洛基亚手机盖,我接到同事张浩打来的电话,他问我死哪去了,怎么还不回公司上班?也不看看几点了。 见上班就要迟到,无奈我只好放下了蛊书,胡乱打理乱糟糟的胡须,换上衣服,心事重重回了店铺,可心思依旧不在工作上,一整天都跟梦游似的。 同事张浩跟我关系不错,看出了我的反常,下班后主动约我去了街边的一家大排档,点了一件啤酒,边撸烤串边问我咋回事? 本来我不想说,可随着几杯啤酒下肚,心里压抑得厉害,就把这段遭遇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本以为这家伙会笑话我迷信,哪晓得他听完后居然变得一脸严肃, “中蛊可不是小事,得赶紧找个懂行的人看一看。” 我苦笑说找谁看啊,咱也不认识这方面的大师。 张浩说,“我有个远房亲戚,是我表叔堂哥家舅舅的大侄子,他倒是懂点这方面的知识,你可以找他咨询。” 我差点听笑了,这特么算哪门子野亲戚,也不晓得到底靠不靠谱。可转念一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死马当活马医吧。 第4章 黄仁义 隔天我再次向公司请了假,新来的主管对我很不满意,说我这三天两头往外跑,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我刚要解释是自己身体出了状态,可张浩却压根不鸟他,拉着我就走,私底下抱怨说这位小主管是靠着后勤经理的关系上位的,什么都不懂,屁事还多,让我别在意这些,赶紧把“病”治好才是正经事。 随后我们买了车票赶去浦江县,路上张浩跟我聊起了这个远方表亲的事,他叫黄仁义,原籍贵州,早年跟我们一样来外地打拼,靠着头脑灵活,经营起了一家装饰品店,后来不知怎么就干起了中间人的买卖。 “我这个大表哥别看人不咋样,可心眼活,消息特别灵通,还认识不少民间法师,他母亲是布依族的,属于苗疆的一部分,知道不少关于蛊虫的事情,你这种情况只能找他帮忙处理。” 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张浩带我走进了一家位置偏僻的店面,大老远我就看到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正坐在柜台后面扣着光脚丫。 这家伙长得猴精猴精的,脸上没有二两肉,皮肤黑黑的有些粗糙,眼珠子很小,笑起来只剩一条窄缝,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猥琐,看起来特别不靠谱。 张浩带我进了店铺,大老远就打起了招呼,“大表哥,忙着呢?” “哟,浩子,真是稀客啊!” 黄仁义停下正在搓脚丫的手,笑眯眯点头打招呼,指了指跟在后面的我,说这是你朋友? 张浩说是,接着就为我们做起了介绍,黄仁义满脸堆笑地站起身,伸出刚才用来抠脚丫的手来拍我肩膀 “原来是浩子的朋友,哈哈,果然是一表人才。” 我恶心坏了,考虑到有事相求就没躲,赔笑说哪里哪里,我最近遇上点麻烦事,还得拜托老哥你帮帮忙。 “啥事啊,说来听听呗。” 他习惯性地把眼睛眯成一道窄缝,一脸的奸商气质,没等我开口,张浩就把黄仁义拉到旁边角落里,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我的事。 “中蛊?” 听完张浩的话,黄仁义表示得很吃惊,自上而下重新打量了我一遍,眉头下沉道, “不对吧,中了蛊的人怎么还能活蹦乱跳?一点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我解释说严格意义上来讲,自己并不是真的中了蛊,而是被人在身上留下了蛊种,那东西就藏在我身上,彻底跟我绑定在一起了,但由于我根本不懂得怎么控制,压不住蛊种的凶性,所以才时不时难受。 “这么说你是被人下了本命蛊?” 黄仁义一脸意外,顿时张大了嘴巴。张浩则是一脸疑惑,小声问,“大表哥,什么本命蛊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黄仁义吸了口气,说蛊这种东西原产于苗疆,下面有36个分支,被称作苗疆三十六峒,每个分支流派传承的法门都不一样,有的擅长石头蛊,有的擅长颠蛊,还有泥鳅蛊、钉子蛊等等之类的…… “大致上蛊可以分为三类,一种是药蛊,一种是虫蛊,还有一种叫灵蛊。” 而本命蛊则是其中比较异类的一种,属于灵蛊和虫蛊的结合体,特别少见和神秘, “到了21世纪这种末法时代,懂得炼制本命蛊的人已经很少了,老弟你可真有福,这本命蛊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苗疆宝贝,居然被你误打误撞地继承到了身上。” 我满脸苦涩,说老哥你别说笑了,要是有得选,我才不想背个本命蛊在身上,自从得到这玩意,我就没安生过一天,尤其是初一十五发作的时候,那滋味简直别提了。 话是这么说,可听到黄仁义说的头头是道,看来的确对蛊存在很深的了解,我满脸兴奋,盼望能够在他这里获得驯服龙蛊的办法。 哪晓得他两手一摊,无奈道,“不瞒你说,我虽然是布依族人,可老妈死得早,根本没教过我怎么炼蛊,我对这它的了解仅限于理论层面,说到怎么降服本命蛊,我也没辙。” 他的话让我刚升起来的信心瞬间又跌落到谷底,张浩急了,忙对黄仁义说道, “大表哥你不是中间人吗?应该认识很多民间厉害的法师才对,就不能找个法师帮帮周玄?” 黄仁义摇头叹气,“术道这一行很复杂的,不同流派的法师学的本事不一样,也不是人人都懂得炼蛊法门。” 老话说隔行如隔山,江浙一带根本就找不出厉害的蛊师,就算找到其他流派的法师也不顶用,让一个不懂炼蛊的人帮忙处理我的事,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他的话说得一阵心寒,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黄仁义见我这么沮丧,赶紧安慰道,“别急啊老弟,既然本命蛊是别人帮你种下的,那这个种蛊的人肯定知道怎么压制才对。” 我的脸早就苦成了倭瓜,摇头说给我种蛊的人当天就死了,只留下一个药方,让我寻找一味叫龙蕨草的药引子,可我尝试了半个月,却死活找不到这种药引…… “这么说只要帮你找到龙蕨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听完我的话,黄仁义却用手摸索起了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眼前一亮,忙说你知道哪里有龙蕨草? 黄仁义点了点头,说龙蕨草是一种阴性植物,通常生活在大山背阴面,太阳光常年照射不到的地方,可能是山洞,可能是湖泊水源,市面上没有龙蕨草出售,是因为这种草药对普通人根本没用,只有体质偏行,专门从事偏门行业的人才会需要用到龙蕨草, “恰好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有你要的东西,只是……” 话说一半黄仁义又开始大喘气,小眼珠子乱转,一副便秘外加为难的表情。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费用问题吗?”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黄仁义跟我第一天认识,没理由大老远带我去山上找龙蕨草,收费也是应该的。 他摇摇头,“钱只是一方面,还有个问题,那地方不太平,常听人说有山魈出没。” 山魈? 刚听到这个名字,我脸上恍惚了一会儿,老家倒是流传了不少关于山魈的传说,都说这种生物是山神的仆人,也有说是山里修成气候的山精野魅,通常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普通人难得一见。 三公那本书上的说法是,山魈属于游走在阴阳两界的生物,能通灵,但是性格暴躁,且十分擅长伪装,经常通过叫声迷惑进山的猎虎,甚至会制造各种恐怖的幻觉,让人迷失在山林走不出来。 不过这东西基本都生活在东南亚雨林地区,国内特别罕见,江浙一带怎么会有? 黄仁义说事情是这样的,“半年前,有个旅游团去山里露营,结果一进山就失联了,好几天都没走出来,家属赶紧报了警,还组建了一支搜山小队进山去寻找,最终找到了两个幸存者。” 只是人被找到的时候已经疯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山神”两个字,家属感到奇怪,怀疑是丢了魂,就托关系找到了黄仁义,黄仁义带着法师去那个幸存者家看过,发现并不是丢魂,只是受了惊吓,导致精神恍惚。 经过几天调理后,幸存者的神志总算恢复了正常,据他说旅游团进山后,曾经遭到了一些怪物的袭击,那种怪物长得半人半兽,样子吓人,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甚至可以制造很恐怖的幻觉…… 黄仁义讲到这里时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龙蕨草属于阴性植物,很受山魈的喜爱,通常只有阴气最重、龙蕨草扎堆的地方才会出现山魈。 反过来说,只要逮住了山魈,就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出龙蕨草的位置。 我想了想,感觉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不管有没有山魈,我都去那个地方看看,这或许是唯一能帮我摆脱痛苦的方式。 黄仁义立刻拍手说,“反正我店里不忙,可以陪你跑一趟,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亲兄弟明算账,请我带路也是需要支付劳务费的。” 我忙问道,“要多少?” 黄仁义伸出五个手指头,说这个数。 我松口气,五百块不算多,人家出工出力,带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找草药,给点劳务费理所当然。 可正当我掏钱包的时候,黄仁义却说,“老弟你别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五百,得再添两个零。” 我直接把下巴惊到地上,这特么跟抢没区别了,带个路需要五万。 张浩也瞪眼道,“大表哥你什么意思,自己人也宰!” 黄仁义掰着手指头在那算,说五万已经很便宜啦,你想啊,我得关了店铺,亲自陪你们进山,光店铺几天的损失就过万了,来回路费和食宿也得花钱,最重要的是山上有山魈,那玩意凶起来可是要人命, “这样吧,看在张浩的面子上,我给你打个八折,你给四万就成。” 我有点犹豫,几年工作下来倒是攒了一点老婆本,可丫的张嘴就要四万,这也太黑了。 张浩心里同样有气,护着连说,“大表哥,就不能看我面子上再便宜点?” “七五折吧,这是最后的底线,就算亲爸爸找我办事也是这个价!” 黄仁义咬牙做了让步,这句话直接给我整破防了,丫可真孝顺。 迫于无奈我只能答应,付了一半定金,剩下的钱等拿到东西再给。 临行前黄仁义还带我们去了一趟综合市场,买了一打糯米,朱砂、镰刀和带着爪钩的渔网,经过他软磨硬泡,店老板还附赠了我们一人一把钢叉。 带上买来的装备,我们租车去了县城北边的那片保护林区,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山精野魅存在吗? 传说中的山魈,又该长什么样? 第5章 山魈 我们要去的地方位于市郊南部,是一片自然保育区,林场的路很偏,从县城转到乡里,驱车两个多小时才到山脚。 折腾下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好在是夏天,天还没黑,只是进了林区没信号,三个人走在深山老林,多少会有几分压抑感。 我们找到了一个守林屋,屋子早就荒废,估计是守林员留下的,黄仁义打扫了一遍屋子,告诉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守到山魈。 张浩不解道,“山魈不都生活在阴气重的地方吗,这里太阳这么大,怎么会有?” 黄仁义让他不要着急,“后山还有个水库,那里阴气特别重,旅游团出事也在那附近,等天黑我们再过去。” 张浩无奈撇嘴,说好吧,就当陪你们进山度假,这地方自然环境不错,山里野物不少,没准还能打点野味尝尝鲜。 说完他就掏出了弹弓,黄仁义急忙制止他,“你别胡来,深山老林特别危险,尤其是这片自然保育区,几十年没人来过,万一冲撞了不好的东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看不出黄仁义还有这么多忌讳,估计是这一行的通病吧。 闲下来无所事事,我便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来研究三公留下的蛊书。 这本书糅合了巫蛊两家的理论知识,还记载了不少关于巫咒的法门,可以说是一本大杂烩,作者不详,应该不是出自于同一个人只手,后面补充了大量笔记,都是三公的杰作。 翻开书,我读的津津有味,书上的知识对我从小接收到的教育是一种颠覆,里面有很多关于炼蛊和培养小鬼,隔空下咒的禁忌法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看着看着,我完全入了迷,直到天黑都没反应,还是黄仁义拉了我一把,指了指头顶上的月亮, “老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后山守着吧。” 嗯。 我默默应着,带来准备好的家伙什,摸黑到了他说的地方。 山里路况奇差,黄仁义却不让我们打开手电筒,说山魈这种生物很机灵,对光源尤其敏感,还能捕捉到阳气的存在,所以要趁着天黑偷偷去等,打枪的不要。 到了后山腰,这里果然有个天然的大水库,呈现在眼前是一片十分静谧的水域,月光洒落在湖水表面,波光嶙峋,让人打心里觉得宁静。 我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平心静气,按照那本书上的法门进行观想,渐渐地,内心变得越来越宁静,对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有了独特的感知。 其实我的眼睛是有一些近视的,可自从老家回来,就感觉视力得到了恢复,这黑灯瞎火的,山里一片死寂,我却能看到前面二三十米的光景,甚至连潜伏在草丛下的蛐蛐和蚂蚱都看得一清二楚。 其次是明显感觉体力变好了,走了这么远山路,居然一点没觉得累。 我开始相信三公遗言里交代的事情,或许这小东西能够带给我的并不只有痛苦。 夜深了,月已西斜,守了好久都没发现,张浩感觉无聊,去林子里找了个地方打瞌睡,黄仁义也拍拍我的肩,无奈道,“老弟,山魈没那么容易现身,看来今晚不行,等明天吧,我带你去那个旅游团失踪的地方转一转。” 我没动,静静凝视着不远处那一潭深水,不知道是不是一种直觉,心里莫名感到悸动,总觉得自己要等的东西应该就在那附近。 黄仁义只好自己离开,留我一个人继续在山腰处守着。 夜晚特别宁静,安静到我能感觉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冥冥中,一股形容不出的感觉涌上来,我的目光鬼使神差般转移到水库西北角,那里距离水边不远,草丛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没一会儿便钻出几道黑影来。 夜色朦胧,我看不清那东西的长相,隐约感觉那应该是一种类似猿猴般的生物,体型不大,身高不到一米,头上顶着落叶和青苔,棕黄色的毛发显得很蓬松,长脸马面,眼珠子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绿色。 这就是山魈? 望着那群蹦跶再林荫下的黑影,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想叫黄仁义和张浩来帮忙,又怕惊动了它们,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东西很机警,在树林里谨慎地巡查四周,没有察觉到危险,才佝偻着身体,好像个裹脚的老太太般蹒跚而行,三五成群地走向水边的一个石滩。 ——这里是整个山脉最大的水源,不用说山魈们是来找水喝的。 随着黑影们慢慢靠近,我也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心脏怦怦跳,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厌恶感。 这种厌恶感并不是来自于我自己,更像是肚子里面的小家伙。 三公说龙蛊是灵物,讨厌阴气重的东西,既然诞生了这样的意识,说明我应该没有找错目标。 我沉住气,继续趴在矮坡上,等着那些东西慢慢靠近,直到距离被拉近得只剩十来米里,才默默抓紧了渔网。 那些小东西蹦蹦跳跳,很灵活,叽叽喳喳在水边吵闹着,发出动物园里猴子般的叫声,但声音比较嘶哑,比一般的猴子要恐怖了许多。 距离越来越近了,我紧张到窒息,心跳得很快,等到距离只剩五六米的时候,我猛地拽出渔网,一下就从草丛里蹿了起来。 山魈听到这边动静,纷纷扭过头来看,在月光照射下,我终于看清了它们的全貌 ——果然是一半像人,一半类似猿猴的丑陋生物。 它们脸盘椭圆,披着棕黄色的绒毛,皮肤松松垮垮,像极了老人脸上纵横的沟壑,眼珠子是绿色的,在夜里能发光,嘴巴和鼻子略长,下巴还有一撮白毛,尖尖的,宛如山羊的胡须。 不等山魈们反应,渔网已经铺开,好像黑云一样笼罩下去。 没想到这些畜生反应很快,呲溜一下四散着逃开,大部分躲进了林子里,也有一些被逼着跳进了水库,好在剩下一只落网的,正跌在地上死命地挣扎。 它爪子粗壮且坚硬,尼龙编制的渔网居然被撕开一道口子,我赶紧拿出了糯米和朱砂,用力投掷过去。 米粒和朱砂落在山魈身上,发出了滋滋的烙肉声,一股浓烟蹿起来,米粒肉眼可见的变黑。 传说中山魈是游走在阴阳两界的生物,畏光、最怕糯米和鸡蛋清,以及一切阳气重的东西,想不到是真的。 掺了朱砂的糯米对它有着天然的克制,山魈被烫得嗷嗷叫,挣扎得更加厉害,事不宜迟,我一个百米冲刺跑到它面前,一脚踩在山魈背上,它叽叽咆哮着,忽然抬起了一张毛绒绒的脸,隔着渔网跟我对视。 锥子形的圆脸扭曲到不成型,咬牙切齿的目光变成了血红色,露出两排鱼刺状的獠牙,怨毒、雪亮! 我被它吓了一跳,动作稍显迟疑,山魈已经伸出爪子,朝我小腿抓来。 渔网好像困不住它,那双爪子黑黝黝的,更像是缩小版的镰刀,很难想象要是被它抓一下,会是什么效果。 好在黄仁义已经听到动静,正带着抓着鱼叉丛林子里跑来了,见我脚下踩着一只山魈,立刻来了精神,同样洒出一把糯米。 弹射的米粒让山魈疼的嗷嗷叫,停下了攻击的动作,黄仁义打开另一张渔网,狠狠裹在这畜生身上。 两层渔网加固,终于迫使它放弃了挣扎,黄仁义眯着小眼睛蹲在山魈面前,嘿嘿一乐, “这东西倒是长得很像北方的大马猴,我入行十几年也是头一次看见。” 我没心思和他扯淡,环顾四周,忙活这么久,虽然成功抓住一只山魈,还是没找到龙蕨草的下落。 黄仁义让我别慌,“山魈经常出没的地方,一定会有龙蕨草,只要在它们出现的地方找找就行了。” 我指着蜷缩在渔网里的山魈,说这个怎么处理? 黄仁义刚要说话,张浩就从树林跑出来,乐颠颠地说,“让我先看着它吧,山魈可是个稀罕物,要是带回去卖给动物园,说不定能换一大笔钱。” 这财迷心态也是没谁了,我急着去找龙蕨草,直接把渔网丢给张浩,立刻跑到水库西北角,那里是山魈最早出没的地方。 经过几分钟的搜寻,我果真在一块潮湿的的岩石下发现了一簇暗绿色的植被,叶片呈三角形,羽轴光滑,腹面有几条纵沟,叶片有刺,根茎十分祖闯,呈披针形。 按照书上的描述一对比,十有八九就是真正的龙蕨草了,我一脸狂喜,赶紧把龙蕨草拔下来,死死踹进口袋,扭头看着黄仁义说, “太好了老黄,找到了……” 黄仁义大笑着拍拍我的肩,“你老弟的运气不错,这么容易就成功了,看来这一单我也有得赚,哈哈。” 他收了我将近四万的报酬,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龙蕨草,这钱赚得跟白捡一样,当然很开心。 我正想说你丫都没什么力,白赚我这么多,就不能便宜点,可话没脱口我就听到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 “啊……卧槽,这畜生咬人可真疼。” 叫骂声夹杂着“哎哟哎哟”的呻吟,显然是痛极了。 “不好,山魈还在张浩手上,别出问题了吧?” 我立刻预感到不妙,拔腿朝林子里面跑,果然靠见张浩满胳膊是血地靠在树干下面,捂着左肩疼得直抽抽。 脚下是一张被咬穿的渔网,本该被困在里面的山魈已经不翼而飞。 第6章 一桩凶杀案 “狗曰的,它怎么跑了?” 黄仁义七手八脚爬上矮坡,见状也吓迷糊了,赶紧蹲在张浩面前检查伤势。 揭开张浩的外套,我们看见了几道明显的撕咬伤痕,深达两到三厘米,鲜血染红了半个肩膀。 张浩忍着痛,破口大骂,说自己带着山魈走进树林,本来打算把它挂在树上休息一会,可这畜生一直发出“吱吱”的叫唤,吵得张浩莫名心烦,就想着回头教训一下它。 哪知一回头,就看到了山魈那双血晶晶的眼球,他和山魈对视了一眼,大脑立刻就变得空白了,愣在原地动不了,脑子里还出现了很多幻觉。 等张浩反应过来时,山魈已经挣脱了渔网,龇牙咧嘴地扑到他肩上,张嘴就是一口,幸好张浩反应快,及时偏头躲开了 虽然伤口在肩膀,可根据张浩的描述,那畜生真正想咬的地方,应该是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我浑身冒汗,没想到山魈真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 黄仁义也沉下了脸,“山里的野物一旦成了气候,就不再是普通的野兽了,张浩还算幸运,要是晚一点反应过来,恐怕已经没命了。” 我回想刚抓住那头山魈的时候,这畜生看向我的眼神冰凉彻骨,简直比毒蛇还要怨毒,保不齐已经被它嫉恨上了,不敢继续待在山里,急忙搀扶起了张浩说, “龙蕨草已经到手,赶紧下山,找家医院给他包扎一下。” 我们星夜兼程,深一脚浅一脚下山,折腾这么久天也亮了,黄仁义把车子开到附近的小镇,找了家门诊替张浩处理伤口。 医生给他打了破伤风针,边缝合伤口边问,“你们这是遇上野兽了吧,啥玩意咬的,伤口这么深?” 我没吭声,看着哼哼唧唧的张浩,心里很是过意了。 要不是为了帮我,张浩也不至于受伤,被咬成这样估计没办法再回去上班了。 张浩反倒无所谓,笑笑说没事,那个吊班上不上都无所谓,反正他看不惯新来的主管,早就想离职了,刚好借养伤的机会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 我心里很懊恼,难得认识一个这么仗义的朋友,暗暗记下了这份人情,将来一定找机会还给他。 替张浩处理完伤口后,我们就开车回到了浦江县,本以为随着旅程的结束,我们和山魈的恩怨就算告一段路了,哪晓得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当然,那是后话。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耷拉着脸,黄仁义见我脸色不好,便主动安慰我道,“安啦老弟,甭管咋说这次的结果还算圆满,龙蕨草你不都搞到了吗,对了,剩下的尾款什么时候结?” 我满脸不高兴地掏出手机,通过手机银行给他转了账,黄仁义看着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顿时眉开眼笑,咧着两瓣大黄牙说, “老弟我看你为人挺仗义,很对我胃口,以后有啥事尽管跟老哥联系,我经营的是偏门生意,认识不少民间法师,只要是这方面的问题,找我准没错。” 我翻了白眼,心说你丫就是个死奸商,就这么点破事坑了我奖金四万块,鬼才跟你联系! 黄仁义也不恼,笑嘻嘻地把车开回了县城,下车后还不忘叮嘱我,龙蕨草很珍贵,花了这么大力气才搞到手,可千万收好了,一定不能弄丢。 “知道了。” 我找来几个塑料袋,里外包扎,把它塞进最贴身的内衣口袋,好像命根子一样存放起来,可一回头就看到了让我暴跳如雷的一幕。 只见街上有几个小贩正挑着野草在售卖,其中一个箩筐上的野草让我感觉分外熟悉,赶紧走过去看了一眼,瞬间瞠目结舌,失身喊道, “这特么不就是龙蕨草吗?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 买菜小贩好像打量神经病似的看我一眼,“这东西山上遍地都是,小时候老家拿来喂猪的,现在世道变了,城里人爱吃野菜,我经常挑担子来街上卖,怎么小哥,你也想要啊?十五块一斤,打包买还能再便宜。” 瞬间我脑门子一黑,晴天霹雳把脑袋晃了晃,扭头一看黄仁义,这孙子心虚,已经提前躲到广告牌后面去了。 我心里那个气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大喊一声“你个牲口”,冲上去掐着脖子,破口大骂道, “你个鳖孙坑人也不是这么个坑法,十五块一斤的野菜你收我三万多,还差点害张浩搭进去一条胳膊,你狗曰的还是人吗?” 黄仁义缩着脖子求饶,委屈巴巴地说,“老弟你轻点,我哪知道会有人把它挖来当野菜啊,这东西寒性很重,吃多了对胃不好……” “我去你大爷的!” 我气得掐着他脖子,嚷嚷着退钱。 黄仁义反倒振振有词,说价格是事先谈好的,你也同意了,再说我不也关了店铺陪你进山走了一趟吗? “你特么……” 我火冒三丈,恨不得当街掐死他,张浩也哭笑不得,数落这老小子不仗义,连亲戚的朋友都坑。 黄仁义咬死了不认,“谁坑你们了?我做生意最讲的就是诚信,谈好的买卖怎么能不算?” 我特么也是服了,思前想后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拉着张浩就走。 张浩也替我打抱不平,说等他回了老家后,肯定把黄仁义坑害顾客的丑事宣扬出来。 我心情很差,看向张浩的胳膊上的伤,叹了口气说,“最吃亏的还是你,无缘无故被我连累,搞成这样真是过意不去。” “都是兄弟,跟我还客气啥。”张浩满不在乎,说自己要回公司打离职申请,有空了再聚。 送走张浩,我返回出租屋,照着三公给的方子抓药,把所有药材配齐了,再将拆卸的龙蕨草放进锅里,大火熬了两个小时,转小火慢煨,直至它变成了一碗绿色的汤汁。 粘稠的汤汁散发着浓郁的腥气,我忍着恶心,强迫自己一口吞下。 可能是心理作用,喝完后我感觉胸口火辣辣的,肚子没这么冷了,浑身也轻快了许多。 刚过了半个钟头,我肚子里就有一股浊气翻腾起来,咕咕叫,连放了好几个打响屁,熏得我自己都受不了去开窗户,随后肚子翻江倒海,强烈的便意让我第一时间冲进了卫生间,差点连裤子都来不及脱。 拉了半个小时,好悬没把我整虚脱,强忍着恶心打扫战场,发现排泄物中居然夹杂着大量黑血和硬块,浆糊色,宛如一堆凝固的果冻…… 好在肚子终于不难受了,我形容不出的疲惫,匆匆洗了把脸,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得挺沉,梦里我又看见了三公,一脸慈祥地对我点头,好似很欣慰。 醒来时精神头已经好了很多,感觉周身舒畅,脚步也变轻了不少,可没等高兴多久,又接到公司主管打来的电话,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份工作?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员工,不想干可以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被搞懵了,赶紧说,“我上次不是请了两天假吗?” 主管气笑了,“你只请了两天假,可现在都特么第四天了。” 这么说,我居然睡了一天两夜? 顾不上跟主管解释,我低头看向手机屏幕,果然这一觉睡了三十多个小时。 “靠!” 我爆了句粗口,胡乱洗漱,匆匆换好衣服去了批发城,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的工位早就被人占了。 主管那表情凶的好似要吃人,“你还有脸来?现在我代表公司通知你,你已经被解雇了,赶紧收拾东西走!” 几个新来的同事都向我投来幸灾乐祸的表情,我望着主管不经意间流露在脸上的得意感,心里明白,丫的估计做梦都在盼这天,早想拿不听话的老员工开刀了。 无故旷工是我理亏,就算心里有气也找不到地方发泄,只好默默收拾完工位里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奋斗多年的地方。 走在冷清的城市马路上,回想身边这一连串的倒霉事,哥们实在是有点欲哭无泪,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回了出租房,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就当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可麻烦还远没有结束。 隔天我正在厨房弄吃的,忽然听到走廊传来好几道脚步声,大门被人敲得砰砰响。 打开门,我看见了几个满脸严肃的警察, “你就是周玄吧,有件案子,我们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警官,你们没搞错吧?” 我纳闷得要死,怀疑警察是不是找错了对象,为首的警察摇了摇头,说自己没弄错。 两天前,有人在这栋楼后面的小树林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确认,死者的身份是我的房东勇哥。 警察一脸严肃地看我,露出了别在腰间的手铐, “我们刚接到反映,不久前,你和房东因为租金的事情发生过争吵,还打过一架对吧?能不能告诉我们,案发时你在什么地方?” 第7章 无妄之灾 什么情况,勇哥死了? 我完全不知道什么状况,一脸懵逼看着警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道他们怀疑是我干的? 当时我吓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回想那天晚上和勇哥因为房租发生的争执,可整个过程我都没对他做过什么,除了情绪失控打了个他一耳光…… 警察见我不说话,也不想再啰嗦,直接把我带下了楼。 当时天还没黑呢,小区楼下很多人看见我被塞进警车,一个个都指着我窃窃私语,我窘得恨不能钻地缝,脑子里依然在想那天晚上的事。 到了临近的派出所,我被带进了审讯室。 负责询问的是一个大饼脸的中年警察,姓杨,长得有些古板,不过对我的态度还算客气,通过跟他的交谈,我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晚上勇哥打牌输了不少钱,可能是心里憋屈,才会故意跑到我的出租房闹事,当时我正在气头上,跟他吵了两架,还动过手,不少邻居都看到了。 勇哥可能觉得这件事让自己没面子,在发生争吵后并没有回家,而是骂咧咧跑到楼下喝闷酒,嘴里还嚷嚷着改天一定找人教训我。 他一直喝到了凌晨两点,才醉醺醺离开了烧烤摊,那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 等到勇哥再次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前天上午六点左右,那时候街上还没几个人,小区附近的环卫工照例去树林捡垃圾,远远的看见一个人趴在树下不动,还以为是附近的酒鬼,起初也没当回事。 可等到环卫工捡完垃圾回来,发现那人仍旧趴在树下没动,这才感觉情况不对,就好心走过去,说哥们,起来吧,地上凉,你都睡一夜了。 勇哥还是没反应,环卫工终于意识到情况反常,壮胆在他肩上推了一下,感觉身体又冰又凉,硬邦邦的好像一截木头,完全没有弹性。 等翻开面,才发现勇哥早就凉了。环卫工好悬没吓出心脏病,哭爹喊娘跑出了小树林,事后又打电话报了警…… 过程大致就是这样,杨警官说出了发现尸体的整个过程,随后询问我案发时在哪儿? 审讯室里的灯光很亮,听完经过的我呆坐在审讯椅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年轻刑警走来,用力敲了敲桌子, “问你话呢,怎么傻了,难道是做贼心虚?” 我这才打了个激灵,说自己是冤枉的,勇哥的死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年轻警察不信,冷笑地看向手上的一堆资料,说我们调查过陈勇的情况,他离异多年,单身,平时除了喜欢打牌喝酒,没有其他的爱好,也没有跟任何人产生交际。 “事发两天前,只有你因为房租的事情跟他闹过矛盾,还当着那么多邻居的面动了手,不是你能是谁?” 我叫起了撞天屈,摇头说警官,你们真搞错了,那几天我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养病,对了…… 话说一半我想到了什么,那晚和勇哥争吵之后,隔天我就在朋友张浩的介绍下去了浦江县,之后就陪他们进山去找龙蕨草,身边是有认证的,赶紧说, “有人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勇哥消失那两天,我根本就不在这座城市!” “谁能证明?”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要求我把那两天的事情说出来。 我心里一急,照实说了,结果却迎来年轻警察的一阵嘲讽,说你吹牛吧,江浙一带怎么可能出现山魈,还被你遇上了一大群,欺负我不懂常识对吧? 我急得满头汗,说我讲的都是真的,“你们如果不信,可以找到黄仁义,他会证明我没说谎。” 年纪比较大的警察见问不出什么,就合上了记录本,对刚才质疑我的年轻警员说,“小高,你按他说的去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证人。” 年轻警员带着我的手机去了外面,我总算松口气,只要他们联系上张浩或者黄仁义,任何一个人都能证明我案发时并不在场,嫌疑自然就排除了。 可万没想到,几分钟后那个年轻警员气势汹汹地推门走回来,把手机丢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说, “你老实点,别整玩这些花花肠子,觉得警察好玩是不是?” 我很意外地看着他,傻傻地问怎么了?年轻警察哼道,“我试过了,你说的那两个人根本就联系不上!” 我当时就急了,当面抢过自己的手机,急忙拨打了张浩的号码,结果那头居然显示空号。 至于黄仁义,那头也是关机,怎么都接不通。 瞬间我人傻了,呆坐在椅子上流了一头汗,年轻警员感觉我在耍他,很凶地吼我, “你是不是为了逃避罪责,故意编造了两个假证人?” 我苦着脸说,“警官,你太看得起我了,张浩是我同事,跟我在同一家市场工作了两年,你随便一查就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我编造出来的。” 见我死不认罪,杨警官只好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先把人拘起来,等我们查清楚你案发时到底在哪里,再进行下一步审问。” 就这样我被他们丢尽了号子里,所有随身物品都被收缴备案。 进过拘留所的人都知道那是种什么环境,我被关在一个局促的小隔间,看着那扇透气的小窗户,联想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心里那个憋屈简直别提了。 三公说我命犯十八劫,到哪儿都不安生,想不到转眼就遇上这种无妄之灾。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也是被冤枉的,等他们查清楚事情真相,早晚会放我出去。 这么一想我又没那么紧张了,蜷缩在墙角,回想那本蛊书上记在的内容,慢慢放空心思,陷入了禅定。 蛊书记载了很多培育蛊虫的法门,我都来不及实验,只有一篇专门用来练气的经卷,被我深深印刻在了脑子里。 闲来无事,我盘腿坐下来,心里默默诵念经卷上面的内容,居然很快就能入定,同时感觉脑子里轻飘飘的,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绝妙境地。 别说这法子好像真的有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龙蛊的关系,每当我尝试念咒,总能感觉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股气,与呼吸相应,慢慢走遍全身,很快身体就感觉暖洋洋的,有种前所未有的愉悦。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那种奇妙的感应,意味着我已经开启了“炁感”。 …… 隔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我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我打了个激灵,抬头就看见昨天那位高警官正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重新打开栅栏,说是要对我进行提审。 我没有看见昨天那位杨警官,只有这个年轻警员单独对我进行询问,心里怪怪的,意识到这个程序好像不规范,正要提出质疑,却迎来了很恶劣的训斥, “你老实点,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铁证,老实交代吧,现在坦白,我会向上面说你是自首。” 我抿着嘴,要是换成其他人没准还真就被唬住了,可我清楚自己是清白的,仍旧坚持昨天那套说法。 高警官不耐烦了,板着脸揪住我的衣服,说你到底交不交代,进了局子还这么嘴硬,难道不怕吃苦头? 我看着他那张阴沉的脸,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冷冷地反问,“你不会要对我用刑吧,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他笑了,态度很嚣张,“动刑?你想什么呢,我可不敢滥用私刑,不过局子是个专门用来磨人的地方,有的是办法治你这种嘴硬的人,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拒不认罪就没事。” 我很不爽,说自己没做过干嘛要认?他拍着桌子吓唬我,“你还嘴硬,陈勇死前只跟你一个人起过冲突,他平时接触的人少,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具备作案嫌疑。” 这年轻警察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全都喷在我脸上。 从昨天起我就一直在忍他,想到自己没权没势,没必要跟这些戴帽子的人发生冲突,可这次实在忍不住了,心里那股邪火再次蹿升起来,冷冷地低头,看向他揪住我领口的手指, “昨天我说过了,勇哥出事的时候,我一直在找龙蕨草,你知道我找龙蕨草是干什么用的吗?” 他一脸不屑,说干什么用? 我指了指自己,说我身上有蛊,必须靠龙蕨草的药性才能压制它的凶性,而且那药必须连着喝三次,我只喝了两次,就被你们用莫须有的罪名带到号子里来,来不及喝最后一剂药,后果会很严重。 他更不屑了,态度有些嚣张,“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你倒是说来我听听。” 我不说话了,闭上眼,默默念了几句咒语。 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三公留下的蛊书,通常下蛊有三种方式,要么炼制药蛊让仇家喝下,要么通过虫蛊爬进目标的身体。 前面这两种我暂时还不会,只懂得第三种,通过灵蛊下咒。 我入行时间太短,本身是没有能力下咒的,可龙蛊在我身上,可以借助这小东西为媒介,对接触自己的人放蛊。 下蛊的方式很简单,书上有明确记载,之前我一直怀疑这本书上记载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尝试。 现在倒好,有人主动送上门帮我验证,真是求之不得。 第8章 不正常的死因 几句咒语在我脑海中翻来覆去涌现,我念得特别娴熟,很快就念完了。 高警官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依旧嚣张地瞪我,“你在嘀咕什么,我问你话呢,到底认不认罪?” 我心平气和,睁开眼睛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得肚子不舒服,小腹下有一股凉气,好像被虫子爬过一样?” “你什么意思?” 他愣住,习惯性地拍桌子大骂,“少特么装神弄鬼,我才不信你说的那套,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别逼我……” 狠话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高警官忽然把眼珠子瞪得很大,脖子直勾勾的,脸色僵硬,嘴巴也在不自然地抽动,冷汗大滴大滴地流出来。 接着他用手捂着肚子,坐回椅子开始发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这幅便秘的表情说明我的蛊咒已经发挥了作用。 其实我自己也很紧张,第一次给人下咒,下的还是灵咒,根本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效果。 万一三公那本书是骗人的,丢人可就丢大了。 好在担心很多余,短短几秒钟过去就让我看到了效果,高警官一开始还能揉着肚子坚持,可随着时间推移,肚子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接着他发出了很小声的呻.吟,咬着后槽牙瞪我,态度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反倒写满了恐惧, “你……都干什么?” 我说你不是不信吗,我都说了自己身上有蛊,你还要刺激我。 话没说完,审讯室大门就被人推开了,昨天那个杨警官走进了审讯室,大声说, “我们联系上证人了,周玄没说假话,案发时他根本不在这座城市……咦,小高你怎么了?” 杨警官话没有说完,一眼就看见撅在椅子上疼的直冒青筋的高警官,赶紧冲过来扶起他,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高警官疼得牙根打颤,说不出话,杨警官只好回头看着我,我不紧不慢坐在椅子上, “他肚子疼,估计该喝药了,你去准备一把艾草,用打火机烧了,再搞个土鸡蛋,只要蛋清,把烧掉的艾草灰倒进去,调匀后给他喂下去,几分钟后他会想上厕所,拉完就没事了。” 杨警官怔住,有些不明所以,可小高警官却信了,疼得用力抓住他胳膊,脸上肌肉都抽条了,嘴巴一直在打颤, “杨队,照他的话去做,我快疼死了……这小子好像真的能下蛊。” …… 当天下午我就被放出来了,还拿回了自己被收缴的手机和私人物品。 杨警官亲自送我走出警局,一个劲地点头赔不是,“不好意思了周玄,怪我没搞清楚事情真相,主要是小高刚被分配到刑警队,太着急破案了,对你态度不好,希望你能多担待。” 我长舒一口气,自己并不是那种揪着一点理就死缠烂打的人,既然洗清了嫌疑,也不想和这些警察再闹矛盾, “没事,你们急着破案我也能理解,对了,你是怎么联系上证人的?” 昨天刚被押进来的时候,我试过拨打张浩和黄仁义的手机,结果一个是空号,另一个关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我无缘无故被关押了一顿。 杨警官笑笑说,“你那个同事张浩已经回了老家,刚好换了一部新手机,就把之前的电话号码注销了,我还是通过电信公司才联系上他的。” 至于黄仁义,这老小子睡觉前有关机的习惯,刚好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睡觉,所以没接到。 直到今天一早,他醒来发现有个未接电话,这才重新打到我手机上,帮我洗清了嫌疑。 误会一场,有了这两个人的证词,杨警官已经确认我并没有作案时间,所以才急忙赶来号子里放人,谁知道一推门,就看见小高警官撅在椅子上疼得嗷嗷叫的画面…… 我也是无语了,这么巧的事咋就被我赶上,张浩也真是,换了手机号也不知道及时通知我。 杨警官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忽然压低声音,小声道,“周玄,你真的懂蛊术?” 我一愣,苦笑道,“算是吧,倒也不能说懂,只是家里长辈去世前,给我留下一本破书,上面记载了一些用蛊的知识,刚才也是被逼急了,所以才……” 杨警官打断了我,“没事,年轻人太急躁,小高自从调进刑警队就盼着能早点破案立功,对待嫌疑人的态度一直都不友好,这次吃点亏也算长个记性。” 正说着,小高警官已经从厕所里走出来,刚才他们按我说的办法喂他吃了生鸡蛋,没一会儿小高警官就冲进了厕所,这都快两个小时了,丫的总算重新走出来。 只是现在的小高警官脸上已经看不到半点嚣张了,只见他脸色惨白,几乎是夹着双腿在走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拉虚脱了,脚后跟一直发抖。 杨警官深深看了我一眼,快步走到他面前,“小高你怎么样,肚子还痛不痛?” 小高警官有气无力地拉着他袖子,哭着喊着说,“我刚才拉出了一堆虫子,跟白蛆似的,还在粪坑里到处爬呢……” 见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都快吓哭了,我才走上去说,“没关系,你能把它们排出来就好,这几天多吃点清淡的东西,过几天自然就没事了。” 解蛊的办法也是从那本蛊书上学的,我入行浅,下的蛊术也很简单,只要普通的鸡蛋清掺上艾草灰就能解,比起那么动辄要人命的巫蛊邪术,只能算刚入门。 经过这次教训,小高警官也不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了,杨警官让他请假回去休息个几天,接着亲自开车把我送回了小区。 路上我跟杨警官聊起了房东的事,说到底,我被带进警局询问了一天,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勇哥的确切死法。 杨警官也是无奈,叹口气说,“不瞒你说,陈勇的死法很怪,我们检查了他的尸体,没有发现一点伤口,尸体被发现时瞳孔放大,嘴巴大张,表情也很怪异,好像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更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正因为勇哥的死法太奇怪,警方一点头绪都调查不出来,而我又是案发前唯一一个和勇哥发生过争执的人,他们才不得不把突破口放在我身上。 我听完也纳了闷,正常人怎么会被活活吓死?除非是有心脏病或者高血压之类的毛病。 杨警官摇头,“我看过死者的健康报告,他上半年体检过一次,身体很健康,根本没有你说的这些疾病。” 我开始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虽然勇哥的死跟我没啥关系,可毕竟牵扯到我了,低头思索了一下,随即对杨警官提出一个要求, “能不能让我看看尸体?” 杨警官一愣,有些为难,说破案是警察的事,你又不是警务人员…… 我笑笑说,“不行就算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回了小区,我目送杨警官离开,打了个哈欠正要回家补觉,冷不丁手机铃声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黄仁义打来的。 我有点不想接,上次去他那里购买龙蕨草,足足被坑了三万多,一想起这事我就火大,害我连觉都睡不好。 可转念一想,这次我遭了场无妄之灾,要不是黄仁义向警察提供了不在场证明,搞不好自己现在还被关在号子里出不来。 想想我也就释然了,接通了手机,询问黄仁义打电话有什么事。 丫的开口就没个正形,“周老弟,听说你卷上了一场凶杀案,警察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到底啥情况啊,人不会真是被你杀的吧?” 我被气的直翻白眼,说人要是我杀的,还能被放出来接你电话吗? 黄仁义干笑了一阵,说也是,接着又问我到底咋回事。 我把前因后果一说,黄仁义立刻就觉察到了不对味,“等等,你说房东是怎么死的?” 我说我特么哪儿知道,反正警察说是被吓死的,估计错不了。黄仁义哼笑道,“放屁,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被吓死?这件事肯定有蹊跷,搞不好是走了背字,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笑笑,说你丫纯属胡说八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是在城市里边,哪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是不是职业病犯了,又像骗钱? 黄仁义撇嘴说,“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但老子从来不拿死者开玩笑,算了,我又不认识你房东,管这么多干嘛,既然你小子已经出狱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有事再联系吧。” 说完他就撂了电话,我却不急着回家了,反复琢磨这件事,感觉事情确实有点蹊跷,余光看向小区后面的树林,迟疑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杨警官说过,勇哥的尸体是在小区后面的小树林里发现的,那地方距离我家不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树林看看。 没一会儿我就到了地方,这片树林不大,里面杂草丛生到处堆满了垃圾,除了一些环卫工人,平时很少有人路过,我一直想不通,勇哥好端端的干嘛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进了树林,里面一片荒凉,因为出了勇哥的事,现在更没人赶紧这片树林了,当时才下午四点多,树林里的光线却显得很阴暗,我走在这条荒废的小道上,莫名其妙地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身体发凉,鸡皮疙瘩也全都立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鬼地方让我产生了很强烈的排斥感,总觉得看似平静的树林下,可能隐藏着什么没被我发现的东西。 第9章 吊死鬼 要换成以前我可能不会这么疑神疑鬼,可自从身上有了龙蛊之后,对于环境的感知就变得相当敏锐。 眼前的树林看似平静,但空气中似乎凝聚着一股很晦暗的气息,说不上那是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心悸,肚子里那一股凉气也在不安地游动着。 我捂住了小腹,确定这种不安的感觉应该来自于身上的龙蛊,看样子这片树林确实比较邪门,否则龙蛊不会产生这种异样。 迟疑再三,我还是硬着头皮走向勇哥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前面不远就出现了一棵大树,据说勇哥尸体被发现时,就一动不动地趴在这棵树下。 我眯着眼睛打量树干,很普通的槐树,枝干粗壮,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发达的根系几乎撑破了泥土,旁边却看不见野草。 我站在槐树前沉默了好久,慢慢把眉头皱起来。 根据三公留下的蛊书记载,槐木又称鬼木,属于“阴木”中的一种,光听名字就知道了,一木一鬼,据说这种阴木最容易招阴,吸引邪祟靠近。 槐树长得这么粗壮,起码几十年了,树龄越长,阴气就越足,即使相隔十几米,都让我感觉阴森森的。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问题,这世界上种槐树的地方多了,不能因为这棵槐树存在,就说明附近有鬼。 我围绕槐树转了几圈,并没有太大的发现,想着可能是自己多心了,拍拍脑门刚要走开。 可余光却在这时候发现了一点异常,槐树发达的根系下面,有一块泥土黑黑的,有点像被烧焦的木炭,表面毛绒绒,更像是一种我没见过的菌类。 出于好奇,我找了根木根,将那些黑色的东西挑起来,凑到面前反复看了两眼,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变得更浓郁了,只觉得浑身刺挠,有种想要远离这种“霉菌”的冲动。 龙蛊一直躁动不安,这种现象让我特别纳闷。 自从服用了龙蕨草,这小东西最近已经变得比较安分,再也没出现过那种肚子不舒服的感觉,可随着我靠近这棵树,肚子里的凉气就变得特别明显,甚至脑袋里浮现出一种声音,让我马上离开这里,离那棵树远一点…… 这不正常的感觉引起了我的警惕,我立马掏出手机,对着那一团“霉菌”拍照,这才转身离开。 离开小树林后,刚才那种阴冷的感觉立马就消失了,我长舒一口气,没等返回小区,又看到一个打扮得怪怪的家伙,正从树林另一个面,一个很偏僻的角落走出来。 我立刻朝他看过去,发现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很瘦,个子高挑,五官挺挺英俊,留着很精神的短发,可身上穿的衣服却有点不伦不类,下半身是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上面却套着一件蓝色的衬衣,这幅妆容光看着就挺奇怪。 我愣在原地,心说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 对面的年轻人也看到了我,停下脚步跟我对视了一眼,随后主动笑了笑,“朋友你一个人来这里散步啊?” 我啊了一声,点头,反问说,“你呢,大下午的怎么跑这么荒凉的地方闲逛?” 他把头摇了摇头,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来这里找东西,天就快黑了,这树林不安全,早点回去吧,没什么事别来这种地方。” 留下这句怪怪的话之后,年轻人扭头就走了,我注意到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号的皮袋,黑色的袋子被撑得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现在的人还真怪。” 甩甩头,我没把这当回事,转身回了小区。 回卧室之后,我掏出手机,翻出刚才在槐树下拍到的那团霉菌,越看越觉得奇怪。 我老家就在西南,平时没少进山采菌子,认识不少菌类,唯独没见过这种长得好像木炭一样的生物。 出于好奇,我把这张照片发给了黄仁义,这老小子虽然坑货,但阅历很好,或许他知道这种菌类的名字。 果不其然,照片刚发过去不到五分钟,手机铃声立马就响了,我接通电话,耳边立刻传来黄仁义紧张的呼声, “老弟,你刚拍给我的东西是在哪儿找到的?” 我挺纳闷,感觉这老小子说话都带着颤音,显得很紧张的样子,便反问道,“你认识这种菌?” 黄仁义说,“废话,这特么根本不是菌子,是炭疽,也叫人魄,只有比较邪门的地方才会生长!” 我拍拍脑门,说什么人魄,你到底在说啥? “你小子,亏得身上还有本命蛊呢,居然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黄仁义抱怨了一通,接着说,“传说凡是自缢身亡的人,脚下都会有火炭之类的东西显现,这玩意首次出现还是在宋朝大法医宋慈记载的《洗冤录》里面。” 书上记载如果人是上吊死的,那尸体脚下三尺内,就有可能出现一种类似黑炭的邪物,这玩意就是人魄。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为啥只有吊死鬼出现的地方,才会有这玩意?” “哎呀,道理其实很简单!” 黄仁义不耐烦地解释道,“吊死鬼和其他死法不同,死者身体被悬在半空,头不挨天,脚不沾地,三魂七魄会从头顶钻出来,化作清气消失,体内的浊气则会下沉,汇聚到脚尖下面。” 通常吊死鬼的脚尖指向哪里,哪里就会长人魄。 “老弟你刚才发来的东西,就是吊死鬼的怨气长期附着在地面上形成的炭疽,那玩意可邪乎,一般人千万不能碰,谁碰了一定会倒霉!” 听完黄仁义的话,我心里顿时跳了一下,怪不得我刚靠近那棵大槐树,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心理,显然那棵槐树有文章,没准勇哥的死就跟这棵树有关。 解开心里的疑惑后,我对着手机笑道,“想不到你这死奸商见识这么好,可算帮了我一个忙。” 黄仁义切了一声,追问我到底在哪儿发现人魄的? 我清了清嗓子,把自己下午去勇哥的死亡现场,发现这些“烂霉菌”的事情讲出来。 黄仁义听完后沉默了很久,好像在思考什么, “明白了,你的房东的确是被害死的,不过害死他的肯定不是人,事情很明显啦,那棵槐树上肯定吊死过人,吊死鬼戾气重,加上槐木是阴木,有很强的招阴属性。” 可能吊死鬼的魂魄一直停留在那里,恰好房东无意间经过了那棵槐树,触怒了吊死鬼,才会被它害死。 我听完后微微点头,可转眼又浮现出另一个疑问,“老黄,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黄仁义反问我为啥。我眉头紧锁道,“虽然那棵槐树很邪门,可勇哥绝对不是第一个经过槐树的人,附近偶尔会有环卫工进出,包括一些小年轻约会的时候,也会选择打那片小树林经过。” 如果吊死鬼真想害人,为啥别人经过那里的时候不会有事,偏偏勇哥遇害了? 黄仁义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鬼魂害人也得有个理由,不可能随随便便逮着一个目标下手,没准是你的房东冲撞了什么忌讳,才会触怒吊死鬼。” 我忙问他有什么忌讳? 黄仁义被我问的不耐烦了,说你有完没完,死的人是你房东,又不是我房东,没事别特么搭理这种闲事,真是吃饱了撑的! 我说话不能这么讲,房东是在跟我闹矛盾之后出的事,我还差点被警察关起来,怎么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好歹是一条人命,总得查清楚吧。 黄仁义发出冷笑,“看不出你老弟还是个大善人,行啊,按我的规矩,再问下去就该收费了,如果你想抓鬼,还需要请个法师,大家这么熟了,请法师的费用我算你便宜点,打六折你看怎么样……” 我满头黑线,大骂他死奸商,“你特么掉钱眼里了吧,上次坑我这么多钱,话没说两句这次你又想收费,还没完了!” 黄仁义死猪不怕开水烫,“谁骗你了,我不是跟你一起见山抓山魈了吗,咱说话要讲良心……” 这死奸商口才不错,我说不过他,愤愤地挂了电话,躺回床上眯了一会儿,心说也是,勇哥的死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自己没必要为这种事浪费精力,反正下个月就要搬走,还搭理这些破事干嘛? 想着想着,一股困意袭来,很快我就阖上眼皮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楼下有人大呼小叫,当时困意正浓,我没顾得上理会。 一觉睡到大天亮,我起床换了套干净衣服,正打算下楼去遛弯,哪知门铃声又响了,打开门,杨警官再次出现在了门口。 我都无语了,把着门口没让他进来,“昨天不是把事情搞清楚了吗,你还来我这里干嘛?” 杨警官忙说,“你误会了,这次不是为房东的事情来的。” 接着他又告诉我,小区发生了另一起案子,昨天下午有个小孩失踪,他家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情急之下报了警。 案子依然是由杨警官负责,他从大清早找到现在,却连根人毛都没搜到,想着我就住楼上,便打算上楼寻访一下,问我有没有见过那个失踪的小孩。 怎么会有小孩失踪? 听完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到一件事,记得自己昨天离开树林的时候,在附近看见一个打扮很奇怪的年轻人,手里还拎着一个被撑得鼓鼓的黑色皮袋,当时自己忙着回家,就没在意。 现在想想,那袋子里装的该不会就是失踪的小孩吧? 第10章 小道士林远 我被这个可怕的念头吓了一跳,杨警官看出我的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我只好说出自己昨天下午,在小区后面那片树林里,看到一个可疑陌生人的事,那家伙当时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蛇皮口袋,里面装了什么很多东西,撑得袋子几乎满出来了,而且这个人口音也不像本地的,回想起来很可疑。 杨警官一怔,又看了我一眼,反问我跑到树林那边干什么? 我解释说虽然自己的杀人嫌疑已经被排除掉了,但我想起房东的死,总觉得不正常,所以才打算进那片树林看看,碰巧就遇上了那个形迹可疑的男人。 情况有点紧急,杨警官为了尽快找回失踪小孩,就没跟我聊勇哥的事,打算我的话头,问我还记不记得那个陌生男人的长相。 我说当然记得,这家伙挺年轻的,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个子高高的,人很瘦,就是穿衣打扮比较奇怪。 杨警官打断我,“这样吧,小区附近有监控,你跟我回调度室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可疑的男人找出来。” 我没犹豫,马上点头答应了,跟随杨警官匆匆下了楼。 警车就停在小区大楼外,我跟着杨警官快步走出小区,刚要上车的时候,我的余光却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后立刻转身回看那边,跟着我立马就跳脚惊呼起来, “不用去调度室了,就是那个人,他又来了。” 杨警官马上跟随我手指看去,果然一眼就看见小区后面那条马路上,走来一个打扮怪里怪气的年轻男人,依旧是昨天那副穿着,正探头探脑从绿化带旁边经过。 “走,去看看!” 不等我说话,杨警官已经率先朝那个男人跑过去,我见状也赶紧去追。 此时那个男人正准备翻过绿化带,冷不丁看见我和杨警官从小区门口跑来,他稍微愣了下神,随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后面那条小路跑。 他这一跑,杨警官立刻就激动了,普通人看见警察不会这么紧张,这小子跑路说明他心虚,看样子小孩失踪的事多半跟他有关系,赶紧大喊一声,“站住!” 年轻男人听到这话反而跑得更快了,我看他逃跑的方向好像是奔着人工湖那边去的,赶紧对杨警官说, “你在后面追,我去前面堵。” “那你快去!” 杨警官立刻点头表示同意,我撒腿就往小区前面跑,抄了一条用来运送生活垃圾的小路,没一会儿就抵达了前面的人工湖。 这个人工湖已经存在很久,平时有不少老头老太太在湖边打太极健身,还修建了不少跑道。 我偶尔会来这里锻炼,对路线很熟悉,三两下就跑到了人工湖大门口。 果然那个年轻男人没一会儿就跑到这里,我一个虎扑冲上去,趁着男人不备直接按倒了他,男人有些慌,不停挣扎道, “哥们,你干嘛?” 我压在他身上说,“你特么跑什么,快说,社区小孩失踪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年头拐卖小孩的人贩子特别猖獗,我没少看新闻,对这帮人贩子早就深恶痛绝,好不容易找到表现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立刻伸手去掐年轻的人脖子。 可这家伙滑溜得很,把脑袋一偏,居然狠狠撞在我下巴上。 我疼的眼泪都要飚出来,年轻男人已经趁机挣脱出来,转身又想跑。 我有点气急败坏,忍着疼痛抱住他小腿,他转身来踢我,被我趁势一口咬在腿上,顿时疼的大呼小叫起来, “你特么赶紧放手。” 估计是被我咬疼了,男人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戾气,伸手来敲我后脑勺。 我感觉这家伙身手特别灵活,力气也很大,赶紧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扑,打算抱着他一起滚进湖泊。 正拉车的时候,杨警官已经气喘吁吁赶到这里,看见男人正跟我厮打在一起,立刻掏出警枪,对男人大吼道, “举起手来,不然我开枪了!” 男人吓得一激灵,这才不挣扎了,很听话地把手举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们,“不就偷几块木头疙瘩,犯得上用枪吗,哥们,咱没必要这么认真。” 刚才搏斗的时候我被他用拳头砸了两下,疼的龇牙咧嘴,爬起来骂道,“你个人贩子还想狡辩,老实交代,昨天那个小孩被你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人贩子?” 这小子演技一流,立刻紧张地坐起来,说你在讲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你别狡辩,昨天下午小孩失踪的时候,我看见你拎着一个蛇皮袋子从树林走出来,袋子里面装了满满的一大包东西,肯定是你迷晕了小孩,打算把小孩卖到山里去。 男人哭笑不得,摊开手说,“你们误会了,我进树林是为了找槐木芯,根本没见过什么小孩,昨天那个袋子里装的是我刚挖的木料……” 我怔了怔,说哥们你可别扯了,这年头还有偷木料的,再说你偷的木料都不完整,带回去干什么? 年轻人拍了拍屁股,“不瞒你们,我是个修道的术士,挖槐木芯是为了找材料制作符篆,你要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出租屋转一转,等看完你就知道了。” 我和杨警官面面相觑,见这个年轻人态度还算诚恳,就点头说,“好,你带路。” 年轻人揉着被我咬伤的小腿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人工湖对面,那里有个很破旧的小区,周围都没什么住户了,只有几个病恹恹的老头坐在院坝轮椅上晒太阳。 年轻人带我走进楼道,推开左手边的老式防盗门,里面是个比较狭小局促的房间,墙壁正南面还挂着三清祖师爷画像,下面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插着香炉和几截已经烧到底的黄香。 屋子乱糟糟的,一看就没怎么打理,在客厅墙角果然堆放了很多木料,大部分都是他从那片小树林里挖出来的。 误会一场,我和杨警官都很无语,看着这个偷挖木料的小贼,满头黑线道, “刚才让你站住,你跑什么?” 年轻人觉得不好意思,讪讪一笑说,“我去那片小树林挖了不少槐木根,还以为是市政局的人报案了,恰好你又穿着警服,追我追得这么紧,我当然要跑了……” 杨警官一脸无语,问他偷挖这么多木料干什么。 年轻人笑嘻嘻地说,“警官,我刚才不都说了吗,自己在找槐木芯,打算利用它制作符箓。” 他还说自己叫林远,是游方的术士,最近一直在研究怎么制符,打算拿这些槐木芯练练手。 我看向屋子里的摆设,已经信了这个年轻人的话,点头说,“感情你是个道士啊,还真巧,外面那么多木料,你干嘛非要去那里偷挖?” 小道士依旧笑嘻嘻的,说这你就不懂了,槐木属阴,它的木芯是制作符箓的必备品,我找过很多地方,只有你们小区后面那片树林的槐木才能满足制作符箓的要求。 “偷挖木材是不允许的,以后别干这种事了。” 杨警官有些气馁,本指着破获小孩失踪的案子,没想到追了半天,居然逮到一个偷挖木材的小道士,心里气不过,便虎着脸教训了他两句。 小道士脾气好,点头哈腰,表示知道了,以后肯定不再偷挖。 我却想到这小道士昨天对我说过的话,走上去问道,“对了,你昨天告诉我,说那片树林不安全,劝我不要在里面闲逛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眨眼说,“那片林子里的槐木长势特别好,阴气浓得吓人,以我经验判断,里面肯定住着不干净的东西,我才好心提醒你,没事别去里面瞎转。” 他的话说得我心里一咯噔,反复看了他几眼,说你真是道士啊,怎么长得这么年轻? 小道士林远笑了笑,咬文拽字,说有志不在年高,自己虽然年纪不大,可从小就受道术熏陶,他师父可是顶顶大名的龙虎山修士…… 杨警官心情不好,虎着脸说够了,别在这里宣扬封建迷信,年纪轻轻的,踏踏实实找个班上多好! 我却有不同的看法,林远能一眼看出那片树林的问题,说明多少懂点这方面的知识,肯定不是个江湖骗子这么简单,于是虚心请教道, “哥们,既然你看出那片林子在闹鬼,能不能帮个忙,替我们找出失踪的小孩?” 杨警官很不理解,说这种事你找他干什么? 我摇头说,“那片林子确实很邪门,先是我的房东勇哥莫名其妙死在里面,昨天又发生了小孩失踪的事件,那小孩失踪的地方离树林不远,我猜这两件事可能存在联系。” 要问我为什么得出这种判断,那只能回答两个字,直觉。 那片林子让我有一种很厌恶的感觉,一进去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虽然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可心里却很快有了判断。 小道士林远倒是没有拒绝,把头点得飞快,说可以帮忙,不过在行动之前,必须让他和小孩的家属见上一面。 虽然感觉这个要求很奇怪,可在我的坚持下,杨警官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多个人帮忙找小孩不是坏事。 随后我们返回了之前那个小区,没多久便见到了丢失小孩的家属。 小孩母亲已经苦成了泪人,正坐在凳子上抹眼泪,林远则是嬉皮笑脸地走上去, “大嫂子,别哭了,能不能把你家小孩用过的贴身物品找出来,最好是头发或者沾过他血迹的东西,总之越贴身的物品越好。” 第11章 红衣阿姨 他这要求蛮奇怪,主人家看在杨警官的份上,还是抹着眼泪答应了,从防盗门下面的墙缝里一掏出一颗用白布裹好的门牙,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家君君(失踪小孩的名字)刚到七岁,这是他上个月换的牙,听老人说小孩子换的牙不能乱丢,我就找了块布把他的门牙包起来,塞在门槛下面,你看合不合用。” 林远接过小孩牙齿,心满意足地点头,“够用了,有了这东西,天亮前我一定能帮你找到君君。” 杨警官不太理解,走来问我们,小孩子换下的门牙能顶什么用,你到底帮不帮得上忙? 林远故作神秘,摇头晃脑地笑笑,让杨警官别问,问了就不灵了。 他这副样子有点神叨,杨警官好气又好笑,实在没功夫跟我们瞎扯,扭头说自己要回调度室差监控,转眼就走了。 林远也不管他,找来一把锉刀,把失踪小孩的门牙磨成粉,又打听了小孩的生辰八字,用毛笔蘸着红墨水,写在一张黄纸上。 他把磨下来的牙粉裹在黄纸里面,踹进贴身的口袋,嘻嘻哈哈地告诉我,可以进树林找孩子了。 我满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对这个小道士的举动充满了好奇,忍不住问道, “小道士,你究竟打算干什么?” 林远看了看左右,见没人了,这才说,“我要用道家的圆光术去追踪这个小孩的下落,不过使用圆光术的条件比较苛刻,需要搜集到小孩的贴身物品和生辰八字,还得准备一套比较复杂的仪式,你先帮我凑点东西吧。”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林远需要的东西倒是不复杂,几片柳树叶,一瓶红星二锅头,用水酒浸泡过的小米,加上他自带的一个风水罗盘。 等到东西凑齐之后,我们来到了小树林旁边,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可树林依旧是一片阴暗,连太阳光都看不见,附近也莫名其妙地飘着冷空气。 林远在地上挖了个坑,然后把白酒倒进去,倒了小半瓶就停下来,将柳叶也丢到了下面,撒上酒米,嘴里念念有词,接着又摸出那张写着小孩生辰八字的黄纸,用打火机烧了,还把灰烬全都洒在了罗盘上面。 随后我就看见罗盘指针开始跳动,出现了很不规律的旋转,林远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跟随着罗盘指针指向的方位,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树林里搜寻。 这片树林不大,可因为荒废了很久,导致里面杂草丛生,到处是坑洼地。 我们走得很慢,在林子里绕了好几圈,始终没有任何发现,我有点不耐烦,感觉这小道士的办法不一定靠谱,就说, “你到底行不行,要不辙吧?这鬼地方气候怪冷的,冻得我很不舒服。” 林远摇摇头,让我稍安勿躁,也就是说话的功夫,罗盘上的指针忽然狠狠跳动了一下,林远立刻把眼珠子眯起来,笔直地朝一个方向跑。 这小道士腿脚特别灵活,跑起来跟风一样,我废了好大劲才跟上,刚翻过一个土坡,就看到了让我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土坡下的草丛里,果然蜷缩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头发被露水沾湿了,脸上满是泥渍,正趴在地上睡得香甜。 “找到了!” 林远赶紧收起罗盘,把小孩抱起来,回头让我搭把手,我一脸佩服,没想到这小道士还真有些能耐,还真替我们找到了小孩。 顾不上询问,我们扛着孩子回了小区,那家人很激动地扑上来,搂着孩子又哭又笑,小孩母亲更是恨不得向我们下跪,哭哭啼啼说着感谢的话。 林远笑笑说,“大嫂子你别客气,你家小孩没有遇上人贩子,只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才会跑进树林走丢。” 小孩母亲又紧张了,看了看林远,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远摆手说你别急,等孩子醒来就知道了。 随后我们把小孩抱进了卧室,平放在床铺上,林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银针,他用银针扎在小孩手指上,轻轻转动了几下。 小孩受到刺激,立刻张开眼睛,哇一下坐起来,瞪大乌溜溜的眼珠看着我们,还摆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边揉眼睛边对自己老妈说, “妈,我怎么回来了,那个穿红衣服的阿姨呢?” “什么阿姨?” 小孩母亲怀疑是孩子发烧了说胡话,伸手去摸孩子的额头。 林远则耐心地开导小孩,柔声说,“君君你别怕,告诉大哥哥,你睡着前都看到了什么?” 小孩记性好,经过林远的疏导,很快就想起了昨天的遭遇,虎头虎脑地摸着脑门,说昨天妈妈去逛菜市了,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想去后面那片小树林抓蛤蟆玩。 虽然那片林子比较荒废,平时没什么人出入,可小区里的孩子却隔三差五跑去逮蛐蛐,君君像往常一样去树林找小动物,可走着走着却好像迷了路,看见树林里有一片白雾飘过来,浓雾中有个穿红色的阿姨,正在“爬树”。 他好奇地走过去,发现那个红衣服阿姨正把身体“挂”在树上面,小小年纪也不觉得害怕,反倒主动走上去,问阿姨在玩什么啊,是不是打算荡秋千? 红衣服的女人就从树上跳下来,牵起了君君的手,说要带他去个好玩的地方。 小孩子哪里知道社会的险恶,感觉这阿姨挺漂亮的,啥也没想,迷迷糊糊就跟她去了树林捉迷藏。 等玩累了他就趴在那个红衣服女人腿上睡觉,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灰头土脸,已经被我们扛回了家。 听完君君的话,他父母都吓懵了,忙追问那个红衣服女人的长相,小孩子也说不明白,稀里糊涂地揉着脑门, “阿姨可漂亮了,头发长长的,就是脸色不太好看,身上还特别冷……对了,她说自己以前就住在这个小区,还被一个狠心的坏男人欺负过,她一直吊在那棵树上,想等那个欺负自己的坏男人报仇。” 童言无忌,吓得小孩母亲赶紧捂住了孩子的嘴,警告他别再说下去。 我和林远则对视了一眼,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缘由。 既然找回了失踪的小孩,我们便不再逗留,一起走出了小区。 林远皱眉道,“看来那片树林里应该住着一个怨气极大的女鬼,搞不好是被人害死的,她戾气难消,所以一直守在那棵树下,为的是等待报复当年伤害自己的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就对上了,几天前我的房东勇哥莫名其妙死在那棵树下,尸体连快伤疤都没有,杨警官说他好像是被活活吓死的,没准就是遭了这个红衣女鬼的毒手。” 说巧不巧,手机再次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杨警官打开的,我毫不犹豫就接听了,听到杨警官在手机那头乐呵呵地说, “周玄,听说你们把小孩找到了?我刚接到那家人打来的电话,说是要销案……” 我急忙打断说,“先不聊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是关于勇哥暴毙的那场凶案,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电话那头的杨警官征了一下,说有,然后约好了跟我在警局见面。 见面后我先是说起了找到失踪小孩的经过,又把小孩醒来后说过的话全都告诉了杨警官,杨警官听完后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 “照你这么说,房东勇哥的死,包括昨天小孩失踪的事,都是这个女鬼干的?” “我知道这种事对你来说很荒唐,但事实恐怕就是这样。” 我用力点头,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旁边的林远则摸着下巴说,“现在两起案子都大概搞清楚了,唯一的问题是,这个女鬼为什么不害其他人,专门盯着你的房东下手,难不成当年欺负她的人就是你的房东?” 我刚要开口,杨警官就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说,“搞不好还真是!” 我和林远一起看向杨警官,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杨警官看了看我们,用力点头,说情况是这样的,他在调查勇哥死因的时候,也托人弄来了不少勇哥生前的资料,资料上记载勇哥并不是本地人,十年前他从外地跑来这里打工,认识了一个单身女人,和那个女人感情发展很快,不到半年就结了婚。 两口子原本相处得不错,婚后不久女人还怀孕了,可这件事却变成了爆发家庭矛盾的起因。 起因是勇哥小时候受过伤,根本不具备让女人怀孕的能力,他怀疑老婆在外面偷人,于是一气之下和女人爆发了争吵,还逼着女人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可女人说什么都不肯,勇哥又是个暴脾气,酒后越想越憋屈,于是对怀有身孕的老婆动了手,女人在吵架时动了胎气,当场下肢就开始流血了,等送到医院后孩子却没能保住。 那之后女人的精神状态就有点不对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居然大半夜跑出医院,失联了好几天。 等有人发现她的时候,人已经上吊了,上吊的地方就在小区后面那片树林,也是打那之后,周围人都不再敢靠近那片树林,那里才渐渐变得荒废下来。 那女人没有亲人,父母早死了,勇哥便以继承人的身份得到了女人的所有房产,从此靠着收租过日子,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直到这次莫名其妙地暴毙在小树林里,而勇哥死的地方,恰好就是他老婆当初上吊的位置。 第12章 鬼附身 “靠,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不早说!” 我听完后直接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事情没跑了,失踪小孩昏迷前看到的“红衣阿姨”,百分之百就是勇哥的老婆。 这女人死前执念比较深,因为痛失了肚子里的孩子,没能满足成为母亲的心愿,所以才会“拐走”小孩,陪自己在树林里捉迷藏。 杨警官听得一愣一愣的,苦笑道,“我哪儿知道凶手会是个鬼啊,查了半辈子凶案,就没遇上过这样的,他老婆都死好几年了,你总不能让我把一个死掉的人列为嫌疑对象吧?” 我心情平复了一点,深吸一口气说,“确实不能怪你,这事太荒诞了,别说是你这个警察,就连我也很难接受。” 事实上我从小到大都是个不信邪的人,要不是因为经历了三公的事,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看法,坚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现在前因后果基本都搞清楚了,可紧接着杨警官又苦着脸提出了一个问题, “两位,你说这案子我到底该怎么查啊,总不能在报告上写死者是被鬼复仇害死的吧,说出去不仅没人会信,搞不好我这饭碗也保不住了。” 林远忽然插嘴笑笑,“这还不简单?你可以在报告上说死者心脏不好,因为喝多了酒导致出现幻觉,把自己吓得心肌梗塞猝死,反正这起案子也找不到其他凶手,就这么结案挺好的。” 杨警官一拍脑门,点头说倒也是,接着又迟疑道,“可那个女鬼……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那里吧,万一接下来继续作案怎么办?” 我摸着下巴说,“女鬼拐走小孩,是因为她生前没能满足当母亲的愿望,虽然陪孩子玩了一夜,却没有做出伤害小孩的事,本质上或许不坏……” 我的话黑没说完,就迎来了林远的一声嗤笑, “周玄,这你就错了,人死后七魄消散,只留下命魂短暂逗留于阳世,如果她怨气太浓,就会一直留在自己死亡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开,长此以往,会受到阴风洗涤,逐渐丧失心智,变得凶残善妒,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沾了人命,变成了妥妥的恶鬼。” 冤魂没害死一个人,戾气就会更重一分,如果不及时处理,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只怕将来会越来越麻烦。 我听得满头汗,自己对鬼魂的事情了解不多,好在林远足够专业,我赶紧问他, “你不是术士吗,应该有办法超度这个女鬼对不对?” “呃……” 林远顿时泛起了难,讪笑着说,“不瞒你说,我这刚下山不久,还没处理过这么棘手的事呢,这么凶的鬼魂,光靠我一个人未必搞得定,除非是找几个阳气比较壮的人,跟在我身边打打下手。” 杨警官立马指着我说,“周玄你不是懂蛊术吗,干脆你和林……林道长合作一次,想办法超度这个女鬼,也算为民除害做了件好事。” 我听完直翻白眼,妈蛋,老子玩蛊还不到一个月,除了懂得最基础的理论知识,根本什么都炼不了,更何况蛊术又不是拿来对付鬼的,只听说过给人下蛊,没见过给鬼下蛊的。 林远反倒眼前一亮,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眼,把眼珠子转了转, “既然是养蛊人,多少学过几门法咒,上午你伏击我的时候,我就感觉你身上有种不寻常的气息,想不到还真被猜对了,你果然也是这行的人。” 我苦着脸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半路出家,连个蛊咒都念不全,未必能帮到你什么忙。 林远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说,“你就别谦虚了,我能感觉到,你身上隐藏着一股很巨大的能量,如果能合理地把它开发出来,超度鬼魂根本不再话下,这样吧,干脆我教你一段超度鬼魂的经咒,到时候咱们合力把她送走。” 就这样硬赶鸭子上架,我一个连蛊咒都念不全的人,愣是从林远那里学到了一段超度亡灵的蛊咒,开启了自己悲剧的驱邪旅程。 事不宜迟,等到商量妥当之后,我们决定今晚就出发,临行前林远拜托杨警官帮我们弄了一些黄纸和糯米,香烛纸钱之类的,塞进登山包,一起去了那片树林。 深夜,树林雾气中,露水也多,我刚走进林子就感觉周围空气异常的冷,止不住打起了哆嗦。 林远还好,表现得比我镇定一些,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纸递来,小声说,“这叫‘丁已巨卿护体符’,把它戴在身上,可以保证不被女鬼吸走阳气,也能起到一定的镇鬼效果。” 他话刚说完,跟在我们背后的杨警官就幽幽道,“林道长,那我呢……” 林远回头指了指他的帽子,笑着说你不用,“警察是替公门办差,有衙门的煞气护体,你头顶国徽,代表国运,一般的孤魂野鬼看见你连跑都来不及,不会上你身的。” 话是这么说,杨警官还是紧张得直冒虚汗,他堂堂一个刑警队长,居然大半夜跟我们进小树林抓鬼,说出去只怕要笑死人,可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面子的事,满脸发虚地说, “要不,你还是给我多备几张吧,我留着也好防身用。” 林远无奈地翻白眼,说你知道符纸有多难画吗,我这刚出师不久,自己都不够用呢,哪有多得给你。 说话间我们已经进了那片小树林,不久就来到了女鬼上吊死的那棵树下,可能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树周围的环境阴恻恻的,越看越不得劲,树林里到处都在刮风,还飘来一股白茫茫的雾气,看起来特别渗人。 我全身绷得紧紧的,生怕那鬼娘们会忽然蹦出来吓人,小时候没少看恐怖片,很自然的就把一些恐怖的桥段带进来。 林远点上香烛,把黄香插在女鬼当初上吊的地方,烛火微微晃动,满地纸钱乱飘,现场的诡异气氛越来越深邃,我紧张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杨警官也很不淡定,不停朝我身后躲,探头探脑的像极了一只老鼠。 林远安慰我们说,“别紧张,恐怖片里的桥段基本都是吓人的,鬼也是人变得,会保留生前的习惯和样貌,大部分游魂看着并不吓人,没你们想的那么恐怖……” 他刚说完,我就感觉地上的烛火剧烈晃动起来了,与此同时小腹下也感觉莫名的不舒服,好像龙蛊开始躁动,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没等我找出这股阴气的来源,旁边的杨警官已经吓得肝颤,指着蜡烛上的火苗,哆哆嗦嗦道,“快看,你们快看蜡烛……” 我定睛一看同样吓出屁来,只见冷风吹过,把烛火压成了绿豆大的小点,之前发现“炭疽”的地方,居然投射出一团黑色的影子,好像我们头顶吊着什么东西,传来绳头“嘎吱嘎吱”的摇晃声。 “她在上面……” 我嗓子眼都出汗了,很想抬头去看女鬼吊死的地方,可傻了半天愣是没敢,好在林远早有准备,飞速抬手掐了个道诀,大喊一声“急急如律令”,把一张黄符狠狠洒向半空。 黄符遇到阴气居然亮了起来,无火自燃,飘出一股惨绿的鬼火,我这才壮胆看向树顶,十几米高的树干上清晰地印着一个黑影子,保持着人影的轮廓,远远看上去就跟用墨水画出来的一样! 奇怪,怎么只有个黑印,却看不到女鬼在哪里? 我看着树干上的黑色投影,脚后跟已经开始转筋了,紧张地朝林远那边靠了靠, “小道士,她去哪儿了?” “应该就藏在附近观察我们。” 林远保持着掐诀的动作,脸上的肌肉却显得很僵硬,我急了,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丫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不知道啊,我也是头一次抓鬼,好像跟书上写的不太一样。” 我去你娘的蛋蛋,没能力抓鬼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还把老子一起拖下了水! 我心里那个火大,赶紧后退一步,想和这个不靠谱的小道士保持距离,免得他挨雷劈连累到我,可脚尖刚刚移动,我再次听到了绳子“嘎吱嘎吱”的晃动声,浑身就跟过电了似的,猛打了一激灵,张大嘴朝脑门上去。 一根红色的吊死绳就这样诡异地从树上垂下来,我抬头的时候,那绳套距离我的脸还不到五公分,我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绳套垂向我脖子,尿都快吓出来了,像喊,可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着,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什么声音。 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心想完蛋,这次肯定没命了,谁知那绳套刚要勒住我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小腹下有一股冰凉的气息冲出来,喉咙里也发出了十分暴躁的“嘶嘶”声,好像脑子里多出了一股情绪,变得极其愤怒, “干林娘,滚!” 愤怒的情绪不断高涨,我憋着一口气,大声飙了段脏话,没想到这一发泄后,身体居然变得轻松了不少,也能动了,再次把头抬起来,面前哪儿还有吊死绳?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行,这鬼娘们太厉害了,都说鬼物擅长利用幻觉骗人,让人自己往套子里钻,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吓得忙要往树林外面跑。 这一回头,我又看见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是杨警官。 这老小子正耷拉着脑门堵在我身后,嘴里咯咯地磨牙,发亮的眼球变得阴恻恻,瞪得比灯泡还要大。 “老杨你……” 我吓惨了,此时的杨警官帽子已经被摘掉,露出地中海的大脑门,惨青的头皮下蠕动着一根根分杈的毛细血管,延伸到了后脑勺的头皮深处。 鬼附身! 第13章 惨案真相 我心里瞬间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被鬼附身的人,虽然没有经验,可看着杨警官那懵懂呆滞,略带几分痴傻的表情,立马就意识到这家伙状态不对劲。 可林远刚才不还说,警察没那么容易被附身吗? 就在我脑袋瓜宕机的时候,杨警官就从背后取出一根红色吊死绳,一脸麻木地冲我脖子上套过来。 我吓坏嚎叫一声“妈呀”,手忙脚乱地往后退,要不是还是专业人士素质高,林远一下就从旁边蹿过来,掏出另一张准备好的黄符纸,用力朝杨警官脑门上贴去。 可杨警官样子虽然痴呆麻木,动作却很快,一下就躲开了,手上的吊死绳也改变方向,转过去去勒林远的脖子。 林远不慎被缠住,很吃力地翻起白眼,不过还没有忘记要挣扎,伸出拳头砸在杨警官下巴上。 这小道士力气很大,可挨了一拳的杨警官屁事没有,两眼眼珠疯狂地往上翻,露出白森森的眼球,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冷笑。 他的声音很尖锐,完全不像个男人,这事我也急眼了,看着快要被勒断气的林远,硬着头皮冲上去,抬腿就是一踹。 这一脚好像踢在木头桩上,情急之下我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可杨警官还是一动不动,仍旧保持着死死勒紧绳子的动作,反倒把我的大脚趾撞得生疼。 好在吊死绳松开了一点,林远趁机挣脱,先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然后左手掐了一个剑诀放在胸口,大拇指扣住尾指与无名指的指甲端,大喝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念完咒语,他的剑指狠狠点在杨警官眉心上,杨警官似乎感受到了痛苦,身体一阵乱斗,好像通电了一样。 林远大喜,赶紧捡起了扑空的黄符,打算贴向他脑门,可杨警官抖了一下,居然马上恢复过来,眼球上红血丝变得更深邃了,张大嘴发出一声狂吼,声音凄厉就像有人在耳边嚼玻璃。 林远身体一颤,黄符纸再次落空,反倒被杨警官照着肚子踢了一脚,狼狈地滚下树林旁边的矮坡。 我心说坏菜了,这小道士不能说一点法力没用,但尼玛也就那么一丁点,根本制服不了发狂的杨警官。 踢开林远之后,杨警官又对我做出了饿虎扑食的动作,龇牙咧嘴地扑过来,他白眼外翻,脸上的肌肉疯狂抽动着,样子别提有多恐怖。 我特么尿都快吓出来,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大吼一声,用力揪住杨警官脖子,翻身一压,把他狠狠摁在了地上。 杨警官挣扎的力量比牛还大,好几次都差点把我甩飞,可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肚子里的那股气流再度升起来。 我感觉自己力气变大了,居然和被附身的杨警官的僵持了起来,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赶紧喊林远过来帮忙。 活该哥们倒霉,喊了几声都没看见林远冲过来,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小子被杨警官一脚踹到了树林下面。 恰好那地方有个斜坡,林远沿着斜坡滚出去十几米,大头朝下栽进了绿化带,跟只蛤蟆一样蹬腿,估计一时半会儿是蹦跶不起来了。 我气得都快骂娘了,这小道士贼不靠谱,他不来帮忙,我该怎么对付女鬼? 此时杨警官已经停止挣扎,机械般扭头,冲我狰狞地笑了笑,然后就疯狂地用脑袋去撞树,一下接一下,磕得头破血流,一边撞树还一边笑,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看那架势是打算把自己活活撞死。 “老杨,你快停下来!” 我急得都不行了,却根本找不到办法阻止,忽然想到出发前林远教过我一段超度经咒,只能硬着头皮跪坐下来,学着林远的办法掐出剑指,低着杨警官已经磕得青肿的额头,大声诵念超度经文。 可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懂法术,磕磕巴巴地念了遍咒语,一点作用都没用,正感到无所适从的时候,脑门里忽然涌出一股暴躁的意识,紧接着大脑一空,鬼使神差地又把咒语念了一遍。 这次咒语发出了作用,我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驱邪就上手这么快,随着咒语的诵念,正在猛磕头的杨警官忽然停下来,身体依旧颤抖,五官挣扎扭曲好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接着我居然听到了一阵呜呜的抽泣声,杨警官跳动的嘴角下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阴恻恻的没有温度,却显得极度凄惨。 我耳边有一种某名的东西在牵扯回荡,大脑一空,眼前的画面好似抽条了,光影扭曲,周围也飘来大股阴寒的浓雾,还没等我砸摸过味来,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跪在地上抽泣的红衣服女人,黑色长发盖住脸,脸比石灰还要白,发丝缝隙中露出一双瞪得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大声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所有人都要害我,呜呜……” 我人都傻了,但也意识到这应该是女鬼的怨气投影在我身上,才让我脑海中浮现出了这种画面。 我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吓得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哆嗦着嘴皮,“大、大姐,你都死了,干嘛留在阳间害人啊,早点去你该去的地方不好吗?” 女鬼披头散发,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五官扭曲到近乎错位,阴恻恻地吼道,“我不甘心,这个臭男人不仅害了我,还霸占了父母留给我的房子,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一股阴风吹来,掀飞了女鬼的头发好像野草一样疯涨,我吓得肝颤,只能继续诵念超度经咒,在身上那股气息的帮助下,经咒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女鬼感受到痛苦,在地上翻来覆去滚动,身上甚至弥漫出了一股股浓烟,看着特别神奇。 一开始我还很害怕,直到确定自己的超度经咒对她有效,这才稍微放宽了心,说大姐,你到底有什么执念,可不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 女鬼凄厉地趴在地上,嘴里仍旧传来呜呜的抽泣,随后说起了自己真正的死因。 她当年怀的孩子的确是勇哥的,可勇哥死活不相信,一直怀疑她偷人,还想出各种办法逼她去打掉,她不肯,勇哥就用很恶劣的态度对她,经常找茬吵架,稍有不顺心就大打出手。 但这还不是导致女人流产的真实理由,她之所以忽然流产,是因为勇哥偷偷在她汤里放了滑胎药。 这我就不能理解了,既然小孩是勇哥亲生的,他为毛还要做得这么绝情? 女鬼阴恻恻地哭着,声音凄苦嘶哑,好像猫爪挠心,说直到自己流产后才明白,原来勇哥在外面有个姘头,他根本不是诚心跟自己结婚,只是看中了自己的本地户口,以及家里老人留下的那几套拆迁房。 勇哥跟她结婚单纯是为了骗房子,等房子到手后就会提出离婚,所以根本不想把孩子生下来。 得知这一切,女人都快气疯了,拖着刚刚流产的身体跑回家找勇哥算账,不料推开门,却发现勇哥居然和那个姘头正抱在一起…… 女人受了刺激,当场就朝勇哥冲上去,可她一个弱质女流还刚流了产,哪里是勇哥的对手?撕打中被勇哥推开,脑门撞击墙角,当时就晕了过去。 那时候女人还没死,只是身体和心理受到双重打击,导致短暂休克。 可勇哥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失手误杀了女人,惊慌失措下竟然想出一条毒计,把女人扛到这片林子里,用绳套勒住脖子挂在了树上,这才导致她窒息而亡。 那之后勇哥又以“丈夫”的身份,合法继承了她所有的房产,逍遥了好几年。 女鬼边说边抽泣,哭声凄厉惨不可闻。 我惊呆了,没想到勇哥居然干过这么亏心的事,又问道,“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既然你那么痛恨勇哥,为什么早不报复晚不报复,偏偏要等到现在?” 女鬼眼球通红,满脸戾气地喊道,“陈勇心虚,害怕我变成鬼报复自己,就找了一个风水邪师,在下葬的时候动了手脚,用柳木钉打进我的四肢和额头,害我被困在那个地方永不超生。” 好在前几天山里下雨,暴雨冲毁了坟头,也破坏了棺材上的布置,女鬼这才挣脱出来。 好巧不巧,那晚勇哥和我发生了争执,他气不顺,跑到楼下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居然走到了女鬼当年被吊死的地方,等于是自己送上了门。 我懂了,看来这个女鬼的身世还蛮可怜的,勇哥这个王八蛋可真不是个东西,害死人家也就算了,还找人封住她的三魂七魄,差点害女鬼永不超生。 我这会儿已经没那么怕了,又对女鬼说,“那你拐走别人家小孩干什么?” 女鬼嘤嘤地抽泣着,说自己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成为母亲,昨天那个小孩跑到树下玩,她觉得那小孩虎头虎脑的,长得特别可爱,就想陪孩子玩玩,满足自己当母亲的心愿…… 我黑下了脸,说孩子又不是玩具,哪能经得起你这种玩法? 好歹是虚惊一场,那小孩没出什么大事,我缓缓吐气说,“你仇也报了,还逮着别人家的小孩玩了一天,也算达成了心愿,干嘛继续赖在阳间不走?” 女鬼哭泣说自己不是不想投胎,可被人困在棺材里这么多年,早就失去了投胎的机会,也不知道以后究竟该往哪里去。 我动了恻隐之心,叹气说,“那我送你一程吧,早点去该去的地方,也算为我自己攒了份功德。” 第14章 老同学 说完我双手合十,按照林远教我的方式继续诵念超度经文。 说来也怪,当时的我只是个半吊子,还是第一次诵念往生经咒,可效果竟然出奇的好,随着咒语的诵念,小腹下那股气息也自动走遍全身,在那股气息加持下,我把往生经咒的效果很好地发挥了出来。 时间慢慢推移,女鬼身上的戾气不断消失,终于,一股黑气从杨警官头顶的玉枕穴飘起来,形成一股淡淡的白烟,缓缓升上半空,被夜幕下的冷风一吹,渐渐消弭于无形。 当那股白气消失的时候,我隐隐还能感觉到有人在我耳边叹息,有着无尽的哀怨和不舍,轻轻说了句谢谢。 冷风已经消失了,我缓缓睁开眼睛,杨警官则身体一软,重重跌向了草皮。 我感觉那股阴风已经不在,正想把杨警官扶起来,这时候树林斜坡下却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远拎着两张符纸爬出草丛,一脸滑稽地蹦跶起来,指着杨警官大喊, “呔,妖孽不要猖狂,看小爷怎么收了你!” 我满头黑线,白了他丫一眼,“收起你的假把式吧,女鬼已经走了。” 啊? 林远抓了抓后脑勺,试探性地走来,拿符纸在杨警官额头上晃了晃,确认他身上的阴气已经消失了,这才不淡定地看了我一眼, “周玄,这女鬼戾气这么重,居然被你靠一段往生咒超度掉了,你简直是个修行的奇才!” 我苦涩不已,摇摇头,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刚才念咒的时候,忽然感觉肚子里多了一团气,也是在那股气息的帮助下,才能成功完成超度女鬼的壮举。 不用说,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体内那个小东西,三公果然没骗我。 不过这个秘密我并不打算说出来,故作神秘地对林远说道,“我有自己的法门,你就别管了,看看杨警官吧,他刚被女鬼附身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林远伸手在杨警官鼻头下面试探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没事,通常被鬼魂附身的人,身上的阳气都会受到大量的消耗,杨警官身体倍棒,被吸走点阳气不算啥。” 见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我心里好气又好笑,说你丫还好意思说,刚才杨警官找你要符,是你再三保证,说警察有公门气运护体,不容易被鬼上身,结果转眼就被打脸了,还打得啪啪响,幸好是没出事,万一真出事了咋办? 林远讪讪一笑,说自己也没想到这女鬼戾气这么强,在说丫的没事把帽子摘掉做什么,警察的气运来自于警帽上面的国徽,他自己图凉快摘了帽子,怪我咯? 我无言以对,感觉丫的特别不靠谱,也懒得再搭理这个小道士,弄了半瓶矿泉水,浇在杨警官脸上。 杨警官被冷水一激,顿时打了个冷颤,嗷一嗓子蹦跶起来,紧张兮兮地看向四周,“鬼呢,那个女鬼躲在哪儿?” 我哑然失笑,说老杨你放心,女鬼已经被超度了,以后不会再出现。 杨警官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麻木地笑笑,自嘲般嘀咕了一句,“当了半辈子警察,我特么直到今天才算是开了眼,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啊。” 见他这幅后怕到抽筋的样子,林远又忍不住拿他逗乐,说老杨,你好歹是个警察,没必要这么紧张,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再厉害的鬼害人也得有个理由,有时候人一旦动了歪心,可比鬼魂可怕多了, “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半夜被鬼敲门,你这么紧张是不是因为办案的时候收过黑钱?” 忽略他最后一句调侃,我反倒觉得这小道士说话蛮有道理的。 要说女鬼可不可怕?答案是肯定的,可和今晚这个女鬼比起来,身为始作俑者的勇哥才是真正的魔鬼,落到这个下场也算报应。 接下来我把自己超度女鬼时经历的对话讲出来,杨警官听完后沉默了很久,苦笑一声说, “这么说你的房东还是个杀人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我点头,说女鬼的确是这么说的,我感觉鬼比人要坦诚,在那种情况下她应该不会骗我。 杨警官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表示知道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女鬼也替自己报了仇,我们没必要再纠结这桩案子,便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树林。 杨警官还要回去开回作总结,就没有继续逗留,临走时拉着我的手,一脸真诚地表示了感谢,还说以后要常联系,说不定破案时遇上什么麻烦,可能会需要我的帮助。 我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说妈蛋,这么刺激的事老子才不干,要不是因为勇哥是我房东,案子又牵扯到自己身上,我才懒得管这些破事。 送走杨警官,林远也收拾起了自己家伙什,虽然感觉这二流道士挺不靠谱,可他毕竟帮了我不少,要不是有他协助,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搞清楚事情真相,我走到前面问他, “小道士,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 他嘻嘻哈哈地说,“我也不知道,修道的人讲究四海为家,走到哪儿算哪儿,反正槐木芯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可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研究怎么制作符箓。” 我忽然对这小道士的师承感到好奇,多嘴问了一句,“你哪儿人啊,在哪家道观学的这些手艺?” 他打了个哈哈,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周玄,咱俩还蛮有缘分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再见,你也是我下山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干脆送你个小礼物吧。” 说完他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递到我手上,说符纸是他亲手画的,叫镇宅安宁符,可以留给我做个纪念。 我没跟他客气,收好符纸说,“那成,天色已经晚了,早点回家休息吧,如果有缘,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请你好好喝一盅。” “说好了,一定。” 林远看了看我,转身离开了小区,我则甩甩头,感到一阵头晕脑胀,扭头回了房间休息。 等我洗漱完,再次趟回床上的时候却有些睡不着了,低头,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肚子,感叹三公留给我的龙蛊还真是神奇,刚才要不是它忽然发威,指不定我就歇菜了。 也不晓得这玩意究竟长什么样,啥时候能出来跟我见一面。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我倒在床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那几天我哪儿都没去,一直把自己关在出租房睡大觉,足足养了七八天,总算把精神彻底养好了。 这期间我没少研究三公留下的那本蛊书,书上的内容包罗万象,除了炼蛊和巫咒之外,还记载了一些民间流通的土方子,包括一些简单的画符和制符的办法。 闲来无事我也给自己画了几张符,可惜通通都四不像,根本不具备任何效果,这才意识到画符远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那个小道士能把自己亲手制作的符纸送我,算是很大方了。 修养到了第二周,我不得不盘算起自己以后的生活。 虽说继承了三公的龙蛊,半只脚迈进了修行的行当,可我毕竟还是个俗人,大城市物价不低,每天吃喝拉撒睡都少不了一笔开销。 我刚丢了工作,手头上拿不出太多积蓄,只好打开电脑,在网上浏览起了招聘信息。 这年头年轻人找工作不容易,我学历不高,也没有一技之长,连着跑了好几家公司都碰壁,说是要我回家等消息,可这一等就没了下文。 那天我接到一个老朋友打来的电话,得知我最近正忙于找工作,就建议我去一栋新开盘的小区应聘置业顾问。 当时是09年,房地产刚刚开始冒头的时候,国内经济转型很快,各大房企纷纷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跑去应聘,可人家嫌我嘴笨,给出的基本工资也不高,底薪几百块,收入全靠卖房子的提成,我感觉这份工作不适合我,在招聘大厅犹豫了很久,正犹豫到底要不要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声音, “咦,周玄,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你呀?” 我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到一个穿衣打扮时髦,挎着lv肩包的女人正站在售楼部大厅,好奇地打量我。 “黄莉?” 我很意外,黄莉是我的大专同学,自从我参加工作后就断了联系,这都快三年没见了,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遇上。 我打量着黄莉的装扮,一身时髦的奢侈品,手腕戴着价格不菲的玉器首饰,喷着好闻的香水,头发盘起来宛如一个贵妇,身边牵着一条京巴犬,贵气逼人。 跟她比起来,我这副丧气的样子简直像极了一个来自十八环郊外的乡巴佬、落魄户,心里不禁一阵感叹。 念书那会儿我们关系不错,成绩一直很优秀,拿过不少奖学金,黄莉则门门功课垫底,还几次差点挂科,毕业论文我还是我帮着改的。 人生的两级反转来得太快,搞得我心里特自卑,黄莉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个,很开心地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一辆红色保时捷,邀请我去附近找家咖啡馆坐一坐。 “不了,我是来应聘的,工作的事情还没着落呢。” 我实在提不起这个兴趣,婉言拒绝,黄莉却眨眼说,“我认识不少开放商老板,你要真想找个好工作,就更要陪我出去聊聊了,我可以帮你介绍更好的工作。” 第15章 世风日下 她这话搞得我特别不好意思,感叹毕业三年,居然落魄到需要靠女人介绍工作的地步,这也太丢脸了。 可一想到自己坐吃山空这么久,银行卡上那点余额早晚会撑不住,只能点了点头,跟她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厅。 来到咖啡厅,黄莉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神态优雅,配上一身精致的妆容,显得大方又迷人。 说实话我有点纳闷,大专三年,她是我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关系比较近,我对黄莉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据我说知她家老爸是炼钢厂员工,老妈是环卫工人,家世普普通通,怎么忽然就有钱了? 面对我的询问,黄莉稍微迟疑了一下,小声说,“毕业后我没有参加工作,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平时的花销都是男友给的。” 我哦了一声,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光看黄莉这身穿着,就猜到她找到的“男朋友”一定非富即贵,多半是有钱人包养的情妇。 看得出有钱人的小三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黄莉可能是憋屈得太久了,急于找人倾述,在咖啡馆跟我聊了不少学生时代的话题,等天黑时,还主动邀我去酒吧喝一杯。 反正我也没想好工作上的事,就同意了。去了酒吧她继续向我倒苦水,说自己找的富商如何如何花心,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 我嘴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好讲出了最真实的想法, “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当了别人的金丝雀,当然要学会适应。” 黄莉当时已经喝了不少,醉眼朦胧地看着我说,“那你知道了我的事情,会看不起我吗?” 我摇头说不会。 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年什么没见过,给人当小三不算什么稀罕事,再说我和黄莉多年没见,没资格对人家的私生活品头论足。 黄莉苦涩地笑了笑,喝干了手上的酒杯,又眨眼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些道不明的情绪, “其实上学那会儿我一直都对你有好感,可惜当年你一直在追求另一个女孩,从不肯拿正眼看我。” 还有这事? 我一脸错愕,苦笑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你又没给我机会,再说女孩子总是要脸的,总不能让人家倒追你吧。其实我一直觉得那女孩不怎么样,跟你不般配!” 黄莉白了我一眼,满脸嗔怒,她两腮泛着红晕的光泽,在酒吧光线照射下显得分外妖艳,我尴尬地咳嗽一声,移开视线道, “先不说这些,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大专时期的确暗恋过一个女孩,为了那女孩几乎倾其所有,岂料当了三年舔狗,毕业时却眼睁睁看着那女孩上了别人的汽车,当时心那个痛啊,说是撕心裂肺也不为过。 后来我也看淡了,真心能值几个钱?与其一门心思跪舔,还不如努力提升自己的价值。 这几年我一直没谈过恋爱,也不想讨论以前的事,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便提出要送黄莉回家。 她没有拒绝,丢出自己的车钥匙,说自己喝多了不能开车,让我替她当一回司机。 这么好的车我还没试过,路上开得比较慢,生怕磕坏了赔不起,黄莉却很大方地说没事,刮花了可以找她男朋友再买一辆,我有点想笑。 她住的地方是一栋花园小区,独门独院,环境相当不错,看来找的男人确实相当有钱。 我把车停在小别墅外面,归还了钥匙,正想离开,黄莉却坚持要请我进屋做坐一会儿,还说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座城市生活,身边连个聊得来的朋友都没有,太寂寞了,让我多陪她说会儿话。 我看了看黑下来的天色,迟疑道,“不太好吧,万一你男朋友误会……” “别提他了,说不定正在哪个狐狸窝跟人瞎混呢。” 黄莉一脸轻蔑地打断我,说自己和老宋(包养他的老板姓宋)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只能算各取所需,他平时很少来这个地方,就算我真的带男人回家他也发现不了。 我干咳一声,心说这年头城里人还真会玩,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特么随便……咳,我的意思是黄莉的性格好像变得奔放了。 架不住她的邀请,我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小别墅,黄莉给我倒了杯水,声音甜甜的招呼我落座,我被她叫得骨头都酥了,望着她那张充满魅惑力的脸蛋,浑身都不自在。 都是成年人,我自然看得出她眼神里的含意,见气氛越来越暧昧,再聊下去就该脱裤子了,我赶紧起身说, “那个,时候真不早了,我还忙着找工作,就先不陪你了,等下次换个地方聊吧。” 说完我就放下水杯要走,黄莉竟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坐在沙发上低头抹起了眼泪。 我都无语了,说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啊,让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还以为我对你耍流氓呢。 我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反倒把黄莉逗笑了,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难以琢磨,这话果然不假,很快她就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很坦然地说, “跟你说实话吧,我一直很想报复老宋,虽然我跟他后得到了很优越的物质生活,可在老宋心里根本就没有我,隔三差五背着我和狐狸精偷情不说,甚至当着我的面跟外面的女人打电话,丝毫不顾及我的尊严。” 我无语道,“既然觉得很憋屈,那你为什么不分手?” 黄莉反倒振振有词,说这个富商虽然对自己不好,可架不住对方有钱啊,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离开他我就会变成穷光蛋,这年头有钱人都不傻,我上哪儿找下一个接盘侠啊?” 这番话说得我是瞠目结舌,接着她又叹气道,“我想过了,有钱人都喜欢追求新鲜,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失宠,唯一让老宋离不开我的办法,就是怀上他的孩子,可惜他年纪大了,已经丧失了这个功能……” 我瞬间联想到什么,差点惊掉下巴,“所以你找我来是想、想……” 她微微点头,脸上哪还有半点娇滴滴的醉意,精明得好像一只狐狸, “我直说了吧,上学那会儿我就中意你了,一直觉得你人品不错,现在我需要怀个宝宝,用来逼老宋娶我,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可以给你很多。” 我尼玛,这女人还真是彪悍,几句话差点没把我雷死。 她继续说,“我不会让你吃亏的,首先我长得不差,跟我在一起怎么都是你占便宜,其次只要你能帮我怀上,我还能再给你一笔钱,老宋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日子,等他死后遗产留给我继承,到时候我跟你还能……” “等会儿,你先让我缓缓。” 信息量太大,我脑门子嗡嗡的,好像死机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果然人不可貌相,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打死都想不到自己这位长得娇滴滴的老同学,心里居然在打这种算盘。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哭笑不得道,“真不好意思,这事我帮不了你。” 我是个有底线的人,打死不干缺德事。 黄莉却一脸不屑,“你的原则能值几个钱,想想当年那个女孩为啥离开你,不就因为你家庭普通,没钱没势吗?” 我还是摇头,黄莉有些生气了,态度也不像刚才那么温柔,“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真不懂你脑子里怎么想的,算了,就当是我所托非人吧。” 说完她扭过头赌气不理我,我一脸尴尬,讪讪地披上外套,一溜小跑离开别墅,到路边打车回了家。 那晚我又失眠了,翻来覆去回想以前的大学生涯,那时候的黄莉多单纯啊,或许是浮华的城市生活迷失了她的本性,这才几年啊,她已经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这件事对我造成了很大的触动,正想睡一觉缓缓,哪知刚躺下没多久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我不耐烦地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黄仁义打来的,接了电话问他什么事。 黄仁义笑道,“我想问问你上次的事情搞定了没有,还不要找法师帮忙驱邪。” 我无语道,“用不着你操心,那个女鬼已经被我送走了。” 黄仁义很意外,感叹道,“老弟你可以啊,这么凶的鬼都能让你送走,看来很有当术士的潜力。” 我没心思跟他废话,问他还有别的事没有,没事我就挂电话了,自己还想再睡会儿呢。 黄仁义无语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张浩说你最近在找工作,我这里有个活,不知道你想不想干。” “不用了,你的活肯定不正经。”我想都没想就给出了拒绝,这死奸商不坑我已经很好了,哪会好心给我介绍工作。 黄仁义讪笑道,“老弟,上次确实是我不对,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总不能一直记恨我到死吧?其实咱俩还挺投缘的,主动帮你介绍工作也是出于好心,别那么不识好歹。” 我也不想得罪黄仁义,解释说自己倒并不是在记恨你,只是昨晚陪一个女同学唠到后半夜,搞得我很困,现在只想补瞌睡,没工夫扯别的。 “没看出你老弟桃花运这么旺,哪个女同学主动跟你聊到深夜啊,就没干点别的?” 黄仁义贱兮兮的调侃让我特别上火,加上心里确实不得劲,就把关于黄莉的事情说了,本以为这老小子会跟我一样感叹世风日下,谁知他愣了一会儿,语气忽然激动起来, “老弟,这可是一个商机啊,不如把这个黄莉介绍给我吧,或许我能满足她的述求。” 第16章 巫咒 这特么算什么话? 我都听笑了,说你特么可真不要脸,一听到有富婆“重金求子”你胯下就开始骚动了是吧,还让我把黄莉介绍给你,我早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这么无耻的人。 黄仁义挨了我一顿骂,顿时就不高兴了,气哼哼地说,“干,你特么想哪儿去了,我知道自己什么长相,肯定入不了你这个女同学的法眼,但我是真的能帮她。” 我满脸不屑,反驳道,“你打算怎么办?人工受孕还是试管婴儿啊。” 黄仁义说都不是,“老弟,你就不能换个思路去想问题?黄莉为什么急着怀孕,还因为他想留住富商,从他身上获取好处,怀孕虽然不失为一种办法,但却是最笨的一种。” 你想啊,有钱人也不傻,尤其是这个富商岁数都那么大了,突然发现黄莉怀了身孕,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这孩子可能不是自己的,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到时候一座亲子鉴定什么都露馅了。 我琢磨着也是,黄莉可能真是想钱想疯了,这么聪明的女人净出昏招,有钱人那么好骗还能成为有钱人吗? 接着我试探着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能有什么办法帮到黄莉?” 黄仁义嘿嘿一笑,“老弟,亏你还是个蛊师呢,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巫蛊之术这么神秘,随便搞点小动作就能放富商爱她爱到发狂。” “你说的是用蛊术来帮黄莉达成愿望?”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沉默了。 回想三公留给我的那本蛊书,上面的确记载了一些能够“锁心”的法咒,其中效果最为霸道的就是传说中的情蛊了。 这玩意是苗疆女子为了留住情郎专门炼制出来的,据说一旦种上情蛊,对方就会爱自己爱到发狂,矢志不渝,哪怕丢了命也会义无反顾。 不过情蛊炼制方法很复杂,书上没有明确记载,其次就算我懂得怎么炼制情蛊,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实现。 毕竟情蛊需要采集施术者的精血来炼,光准备工作就要好几个月了,不过是炼制过程十分漫长,而且成功率很低,我一个门外汉根本玩不转。 黄仁义听完后有点不高兴,说你个傻缺,怎么的那么死脑筋,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情蛊这一种办法,都说巫蛊不分家,既然情蛊这一条路走不通,还可以用效果类似的巫咒来解决嘛。 我有些尴尬道,“老黄,我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入行还不到一个月,根本就没学过巫咒,连咒语都不知道,怎么帮人解决问题?” “所以才需要我嘛。” 黄仁义笑呵呵地说,“这样吧老弟,干脆咱们再合作一次,我帮你搞定锁心的巫咒,你就负责实际操作,反正你身上有本命蛊,可以依靠本命蛊的灵力下咒,之前不就是这么超度女鬼的吗?这点小事肯定能办到。当然……” 话说一半,黄仁义又顿了顿,说帮人下咒也是需要收费的,你可以找那个女同学好好聊聊,看她愿不愿意出钱,都能出多少?如果她出手足够大放,咱们就把这活接了,到时候五五分账,保证你吃不了亏。 我一脸无语,摇头说还是算了吧,这种事在我看来压根就不地道,再说黄莉也未必肯答应。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家不会答应,这么好的赚钱机会都不懂的珍惜,我看你真是个傻缺。” 黄仁义有点恼了,跟我话不投机,骂骂咧咧地撂了电话。 我哑然失笑,感觉这死奸商脑子里除了发财也没别的想法了,随便把手机一丢,蒙着被套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到下午我才醒来,随便吃了两口泡面,想着工作的事情还没着落,心里一直闹心,本打算继续在网页上浏览招聘信息,不料这时候手机又响了。 我抓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还以为是之前投递过建立的招聘单位,赶忙接听了。 谁知手机那头却传来黄莉的声音,“周玄,在干嘛呢?” 我愣住了,自己昨天走得匆忙,根本没把手机号告诉黄莉,她怎么找到我电话号码的? 黄莉说,“我向其他老同学打听到的,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喝了点酒心情不太好,不该用那么恶劣的态度冲你发脾气。” 我讪讪一笑,说没事,都过去了。 黄莉又说,“那你现在有空没,我就在你家小区楼下,方便下来见一面吗,我想请你吃饭,就当赔罪好了。” 我吓一跳,心说这女人还真是顽固,居然找到了我租房子的地方,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只好再次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我们约好在小区楼下的一个凉亭见面,等我感到凉亭的时候,黄莉已经提前到了,这次她换上了一套淡蓝色的连衣裙,脸上没有化妆,打扮的素雅清淡,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 我走到她身边打了声招呼,见黄莉神色不太好,精神头也不佳,眼眶微红显然昨晚跟我一样睡得不太好。 想起昨晚的事我还很尴尬,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倒是黄莉主动挑起了话头, “对不起,怪只怪我利益熏心,对你提出了这么过分的要求,你是个正直的人,是我把你看轻了。” 我忙让她别再说下去了,尴尬地坐在她身边,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黄莉也表现出很委屈的样子,靠在凉亭柱子上轻轻抽泣,我很无奈,问她到底因为什么不开心,黄莉一脸黯然,低头说起了自己这么憋屈的理由。 她大专毕业后本来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外贸公司当文员,虽然收入不高,可工作还算清闲,当时她还很单纯,盼着先找份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工作先稳定下来,再找机会考公,运气好的话没准能交到公务员的男友,自己这辈子也没什么追求了。 可事情很快就发生了转机,那次她参加一场公司酒宴,席间在主管的介绍下认识了暴发户总裁老宋。 黄莉长得不赖,身材又好,那时候刚从大专毕业,浑身下上都散发着青春活力,老宋一眼就看上她了,隔三差五找机会接近黄莉,就连参加一些重要的商务往来时,也指名道姓让黄莉陪同。 那时候她还很单纯,以为是公司老总发现了自己的商业价值,哪知道一不小心就上了贼船,再后来她在出差期间喝了老宋递来的一杯咖啡,当时神志就不太清楚了,醒来时发现已经被送回了酒店房间,浑身光溜溜的,身边躺着鼾声如雷的老宋…… 起初她很伤心,二十多年的清白被一个肥猪似的男人毁了,难过得想要跳楼。 可她一个小人物又不能把老宋怎么样,最终还是在对方花言巧语的蒙骗下沦陷了,自甘堕落成为了老宋的情妇。 起初老宋对她很不错,不仅成天嘘寒问暖,还送了黄莉不少值钱的礼物,很快她就因此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渐渐也就想开了,感觉这种生活其实也蛮不错。 可黄莉不知道的事,老宋找她只不过是为了玩玩,等那股新鲜劲过去之后,找她的次数自然就少了,甚至很快又勾搭上了公司的另一个前台美女。 这时候的黄莉已经对老宋产生了依赖,她并不喜欢老宋,但却舍不得放弃这么富裕的生活,知道自己一旦失宠,等到人老珠黄之后肯定会被老宋一脚踹开,这才想出了一个蹩脚的主意。 黄莉边说边擦眼泪,委屈巴巴道,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可当初是老宋把我拉上这条贼船的,现在他玩腻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我很不甘心,想让他兑现承诺跟我结婚,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想了想说,“可你想的办法压根就是个昏招,你也不想想,就算你找了个另一个男人,成功让自己怀上,那孩子毕竟不是老宋的,早晚会露馅,等事情败露之后老宋还会再搭理你吗?” 黄莉无言以对,哭着说那该怎么办嘛,两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如果真的离开老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听她这么说我又紧张了,生怕这傻女人想不开真做了傻事,回想起黄仁义在手机里跟我讲过的话,我稍作迟疑道, “或许我能帮得到你,只是……” “只是什么?” 黄莉就想抓住了救命稻草,一高兴朝我奔我身上扑过来,我赶紧拦下她,苦笑道,“不瞒你说,我学过一点巫蛊之术,倒是可通过下咒的方式满足你的需求,不过这种事有违道德,你最好考虑清楚。” “什么巫蛊之术?” 黄莉根本不关心我后面的话,反倒一门心思关心起了巫蛊之术的事。 我无奈地叹气,说巫蛊来源自上古九黎一脉,源头比华夏的道学还要早,古时候巫蛊之术十分盛行,直到东汉武帝时期,有人利用巫蛊之术酝酿了一场宫廷惨案,导致汉武帝大为震怒,下令绞杀所有精通巫蛊之术的人,这才导致了蛊术的衰败。 “虽然这个流派已经衰败了,可在苗疆地区还保留了一部分咒术,恰好我一个长辈就懂这个,他生前给了留下了一本蛊书……” 不等我把话说完,黄莉就迫不及待说,“巫蛊之术真有这么神奇,可以让老宋回心转意,只爱我一个?” 我郑重地点头,说可以,不过一旦被种下了巫咒,就永远不能反悔了,到时候你和老宋的姻缘将会被绑定在一起,无论你想出什么办法,老宋就会死心塌地留在你身边。 第17章 心咒和阴物 我让黄莉想清楚再做决定,老话说强扭的瓜不停,依靠巫咒强行得来的婚姻也未必会幸福。 可黄莉早就利令智昏,压根不考虑后果,反倒迫不及待地问我, “到底要怎么做,老宋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找过我了,我托人打听过,他现在已经迷上了另一个狐狸精,上个月还带那个狐狸精出国,给她买了好大一个钻戒,都愁死我了。” 我满脸发苦,看她这幅死不悔改的样子,显然根本没把我的告诫当回事,只好说, “别急,就算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也能通过巫咒设法让他们在一起,不过下咒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我学法时间太短,一个人未必能完成,还需要找个帮手,这费用问题……” “能用钱解决的事还算问题吗?” 黄莉倒是很大方,毫不犹豫地打断我,“你直接说吧,要多少?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等我和老宋结婚后他的财产都是我的!”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偏执己见的黄莉,说要不这样吧,我先找朋友商量下怎么操作,给你两天时间,回家好好考虑清楚再回复我。 “我不需要考虑。” 黄莉摇摇头,说一个女人能有几年青春?自己已经陪了老宋三年,这三年是她生命中最好的时光,全都浪费在了这个老男人身上,无论如何她都要设法和老宋结婚,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三年的付出。 我都无语了,想说你这三年青春虽然不容易,可从老宋身上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做人怎么能这么贪得无厌? 当然,这些伤感情的话我并没有当她的面讲出来,见黄莉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安慰她先回家等消息,最迟明天这个时候,我会给她一个准信。 黄莉也是病急乱投医,对我的说法居然没有半点怀疑,临走时还给我转了五千块费用,当做“活动资金”。 看着银行卡上的到账提示,我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选择了收下。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下去。 回了家,我犹豫再三,还是冲洗给黄仁义打去了电话,黄仁义见我改变主意也很开心,笑眯眯道, “老弟我说什么来着,这才对嘛,有钱不赚是傻子,再说帮人达成愿望也算是积德了。” 我冷哼一声,说积德个屁,行了你少废话,我的情况你也清楚,自己学艺不精,根本没有帮她达成愿望的本事,你上午不是承诺过要帮我吗? 黄仁义嘿嘿一笑,说那当然,我可以向你提供心咒和施法用的材料,不过这些东西价格都蛮贵的,我的规矩通常是货到付款,你…… 我翻白眼道,“那这次要多少?” 黄仁义没有马上报出价格,反倒迟疑着问道,“你想赚多少?” 我一愣,问他怎么个意思?黄仁义笑呵呵道,“这行有个规矩,开张必须赚钱,绝不能干亏本的买卖,老弟你花钱找我买材料,自己多少也得赚点不是?讲价之前我得先确认一下,你能从那个女人身上拿多少好处。” 我无语地摇头,说自己其实并没打算赚她钱,毕竟我和黄莉认识过年了,大专是还是很好的朋友,就算多年不联系,之前的情分还在,实在不好意思在她身上捞钱。 黄仁义的语气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老弟不是我说你,生意归生意,交情是交情,咱们可得公私分明,千万不能在客户身上投入任何感情。” 随后他提议道,“这样吧,材料和心咒的费用我就算你一万八,拿到这些材料之后,你自己按照我说的办法去操作,到时候找这个女人拿三万报酬,也算你没吃亏。” 我吓了一跳,什么材料费用这么贵,丫的每次报价都这么黑,怎么不去抢? 黄仁义一本正经道,“这一行的规矩是这样啦,再说心咒本身就不便宜,这东西是法师的不传之秘,当初我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手的,另外,你现在刚入行,本事低微,凭自己的能力下咒未必能有效果,为了增强心咒威力,还得请个阴物来增强咒术威力,光阴物也要不少钱了。” 阴物? 我听得有点蒙,反问黄仁义这是什么东西。 黄仁义耐着性子解释道,“所谓的阴物,顾名思义就是带邪气的东西,你刚入行,本事低微,必须借助阴物加持才能把心咒的威力完整地激发出来。” 我只好说,“行吧,那你先把东西寄给我,等事情办妥之后我给你转账。” 黄仁义说,“对不起,本店的规矩是先前后货,概不赊账!” 好吧。 挂了电话,我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随后重新拨通了黄莉的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很朋友谈妥了,不过刚给的五千预付款不够。 黄莉倒是一点没含糊,反问我要多少? 我想了想,这女人傍上了大款根本就不缺钱,便按照黄仁义的交代要了三万。 “没问题。” 黄莉答应得比我想的要快,边汇款边说,“三万块在我看来只是洒洒水,只要能保证效果,就算三十万也不算个事,但有句话我要说清楚,花了钱你必须让我看到效果。” 我讪笑道,“这点你尽管放心,我会尽力的。” 挂了电话我心里多少还有点忐忑,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嘴上说着没问题,可万一这死奸商给我的心咒不灵怎么办? 等资金到位后,我给黄仁义转去了一万八,果然刚拿到钱不久,这老小子就屁颠颠打电话回来了, “老弟果然够爽快,钱我已经收到了,放心,明天我亲自跑一趟,保证及时把东西送到你手里。” 我有点不放心,问他能不能确定有效果,自己可不想为了这笔收入,背上一个骗子的骂名,更何况黄莉还是我的老同学。 黄仁义嘻嘻哈哈道,“老弟,这点你尽管放心,我老黄干这行十来年了,就从没让客户失望过。” 接着他撂了电话,我则心事重重地留在家等结果,翻来覆去想这事,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 好在黄仁义办事还算靠谱,隔天上午十一点就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到我楼下了。 我下楼去接,见这老小子手上揣着一个木头盒子,用旧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藏得严严实实,好像不能见光似的。 我把人请上了楼,纳闷道,“你干嘛把盒子包得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违禁品呢。” 黄仁义看了我一眼,“都跟你说了里面是阴物,那东西不能见太阳光,否则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我有些想笑,摇头说你至于吗,送个东西还整得神神秘秘的,我咋就不信呢,这东西真有那么邪门? 黄仁义二话没说,大步走向阳台,把我家的窗帘和大门全都关得死死,直到没有一丝太阳光透进来,这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外包装和旧报纸。 拆开所有包装,里面出现了三件东西,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心咒的咒语,白纸下面压着一个透明的胶带,里面是一些灰褐色的粉末,很粗糙,有点像是用动物骨骼打磨制成的。 黄仁义告诉我,这些粉末其实是老猫骨灰,猫这种生物能通灵,活得越长,身上的阴气就越重,十年以上的老猫骸骨是很好的入灵材料,许多民间法师做法的时候也需要用到这东西,可以增加阴法威力。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三公那本蛊书上也有类似的记载,世间法咒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至阳法咒,通常以佛道两家咒术为代表。 还有一种叫阴性法咒,偏向于阴暗属性,所以被的称为阴法。 黄仁义给我的心咒就属于阴法,要催动阴法,必须依靠“阴料”来进行辅佐,有些强效阴法甚至需要借助阴灵媒介来达成,属于比较邪门的法咒,因此也被玄门正宗视作下九流,只有不入流的邪派法师才会使用。 当然,这里的不入流指的是术法属性偏向阴暗,见不得光,可不代表阴法就不厉害。 黄仁义补充道,“其实不管阴法还是阳法,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最重要的还是看施术者本人用来干什么,修道术的人就一定不会干坏事吗?” 我深以为然,又指了指最下面一个用红布包起来的“疙瘩”,问他第三种材料是什么。 “呵呵。” 黄仁义笑了笑,脸色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当着我的面揭开了那层红布,很快我眼前就出现了一块用红线包起来骸骨,黑漆漆的骨头上面填满了蝌蚪状的纹路,在光线发射下好似密密匝匝的蚯蚓,透着一股很阴邪的气息。 瞬间我变得不淡定起来,小腹也隐隐发冷,急忙后撤一步说, “老黄,你这什么玩意,怎么看起来这么邪门?” “这东西是帮你催动心咒的阴物,用一个为情而死的男人的大腿骨制成的,能不邪门吗?” 黄仁义一脸坏笑,我则吓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结结巴巴道,“什、什么……这东西是从死人身上……” “你小声点,别这么大惊小怪。” 黄仁义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压低声音道, “只有为情所困、最终导致惨死的人,他们的尸骨才能用来制作催动姻缘的阴物,你不是想帮客户锁住男人的心吗,通过阴物上面的怨念加持心咒,可以达到很强的锁心效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我都吓迷糊了,“可、可这毕竟是从死人身上弄下来的,这也太恶心了。” 黄仁义翻白眼道,“谁让你本事不够,只能借助阴物来催动心咒的,安啦,这种事做久了自然就会习惯的。” 第18章 效果反馈 尽管心里很膈应,可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我也只能按照黄仁义交代的办法去尝试。 接下来他又告诉了我下咒的注意事项,我点头表示记住了,黄仁义便拍了拍手说, “行,你有本命蛊傍身,完成这种小业务肯定没问题,我就先不陪你了,店里不能没人看着,等搞定了这笔买卖,老哥还有更好的业务等着跟你合作。” 我纳闷道,“你不留下来陪我,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能出什么岔子?只要你坚持按照我的去做就没问题。” 黄仁义摆摆手,说着就要离开,我又叫住他,“你刚才说的更好的业务是啥?” 老小子故作神秘,嘿嘿一笑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找工作吗,不用找了,只要能配合我完成下一笔业务,保证比你辛苦打工赚的多,老弟,我是觉得你人不错,所以才把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介绍给你。” 说了半天还是没告诉我到底做什么业务,我心里有些不满,联想到黄仁义的职业,问他该不会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黄仁义呵呵一笑,说怎么会呢,容我卖个关子,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丫临走时还不忘对我投来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总感觉这孙子没安好心,多半是抱着某种目地故意接近我。 可现在顾不上想那么多,我立刻拨通黄莉的电话,告诉她材料已经到手了,距离事情办妥还差最后一步,要求黄莉必须尽快搞到富商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物品,可以是毛发,鲜血,或者是用过的内衣。 此外还需要黄莉自己的经血,这是下咒必备的材料。 黄莉很吃惊,“怎么连我的……我的经血也要?” 我无奈道,“这个心咒是同时对两个人使用的,当然需要用到你身上的东西,总之材料准备得越多,下咒效果就越好。” 黄莉同意了,不过她还没到月事来的时候,要求我必须等上几天。 我也不着急,时间稍微拖延一下也好,没准她会忽然想通了放弃找我下咒,毕竟这种事不怎么道德,我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决定相帮,心里背负的压力还蛮大的。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那天下午我正好在一家公司面试,忽然接到黄莉打来的电话,告诉我所有东西都备齐了,我纳闷她动作居然这么快,黄莉说老宋的生辰八字和毛发很好弄,只要去他卧室找找就好了,至于自己的经血……本来还没到时间,她为了早一点完成这个步骤,就选择了吃药。 这女人简直都着魔了,也不管吃药会不会给身体带来负担,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我也意识到无论自己怎么劝说都没用,只好说, “行吧,今天晚上我去你家找你。” 下午简单吃了桶泡面,我带上事先准备好的工具,打车去了黄莉家。 这女人早就布置好一切等我了,我进了客厅,环顾四周道,“下咒需要一定的时间,老宋该不会忽然回来打扰到我吧?” 下咒需要保证绝对的安静,如果中途被人打扰,轻则术法失败,重则反噬其身,我比较担心那个富商会突然回来撞破这里的事。 黄莉恨恨地保证道,“你放心吧,那个小狐狸精给他打了电话,老宋今天晚上肯定回不来。对了,你能不能再多加一个法咒,我像让那个勾搭老宋的狐狸精也付出代价。” 我打了寒颤,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黄莉会提出这种要求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害人的邪咒我不会,就算会也不能做,这种事有伤天合,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黄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跺脚说,“真便宜了这个贱货!” 我也是醉了,都是一丘之貉,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贱? 为了尽快兑现承诺,我便不再耽误时间,在黄莉家找了个杂物间,简单清理了地上的杂物,找来一块毛毯覆盖在地板上,关上窗帘,取来蜡烛点上,随后把那块骸骨阴物摆放在正中间,供奉起了香烛祭品。 随着火苗被点燃,整个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尤其是那块人骨阴物,上面的符文图案在烛火照射下弥漫着猩红的邪光,光看起来就很诡异。 烛火惨淡,把周围的氛围映照得阴晴不定,黄莉很紧张,不断朝我身边靠,小心翼翼地说, “周玄,我怎么感觉家里这么冷啊。” 我安慰她这是心理作用,让她别怕,其实自己心下也泛起了嘀咕,黄仁义给我的阴物看着太邪门了,从死人身上取出的骸骨打磨成阴物,这种事也就只有疯子才能干得出来,也不晓得这老小子平时都跟什么人打交道。 准备好一切步骤,我便盘腿坐下来等待合适的施法时间,因为心咒属于阴法,下咒的最好时辰应该是凌晨子时,这时候的阴气最浓,阴法发挥的效果也最强。 我就这么等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睁开眼,让黄莉跪坐在人骨阴物前面,洒下阴料,再点燃了一截蜡烛让她紧握在手上,虔诚地跪坐祈祷,不要互相乱想别的事。 随后我取来纸笔,分别写下她和富豪老板的生辰八字,用白纸卷好了两人的毛发,黏在一起叠成小人形状,又取了红线的把两个小人绑住,利用烛火点燃,嘴里不断加持心咒。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心咒刚念到第二遍,屋内的空气就冷了不少,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看向那块人骨阴物,发现骨头上的红色符纹好似微微闪烁了一下,耳边还隐约传来一个古怪的笑声,分辨不出男女。 我感觉取出一个盘子,把燃烧后的灰烬放置在盘子里,又将黄莉的经血和那位富商的血液融合,用毛笔调匀,点在了人骨阴物上面。 做好这一切之后,我重新找来一捆红线,把人骨阴物扎起来,塞进了黄莉平时睡觉的那张床下,回来告诉黄莉做法已经完成,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效果就好, “另外,你每隔一周就在那块人骨阴物上面滴一些老猫血,老猫血阴气重,可以确保阴物的催动效果,但不需要滴太多,两到三滴就够了,其次不要随便动那块阴物,一定要保证阴物被塞在床底下,最好是正对着你们的枕头。” 黄莉用力点头,但还是有点忐忑,不安地望着我,“这样真的能保证老宋不在花心,独宠我一个吗?” 我说是的,咒术已经完成,肯定能发挥作用。黄莉又反问我多久能见效,我想了想,说大概五六天吧,总之一个星期内,你和老宋的关系肯定会有改善,至于后面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术法不是万能的,就算利用心咒把两个人的姻缘线绑定在一起,也无法确保她一定能生活得幸福,其次不同的术法发挥的效果强弱不等,尤其是像我这种初学者,不确定就能能发挥多少时长。 黄莉皱了下眉头,说好吧,一个星期后我再联系你,反馈心咒的效果。 我表示可以,既然办完了事我也该离开了,随着这几天和黄莉的接触,我发现她早就不再是我当年认识的老同学了,不仅贪得无厌,内心也变得阴暗了不少,和记忆中那个洋溢着清澈气息的少女截然不同。 人总是会变的,可她现在的变化已经让我不太能接受,直觉告诉我还是尽量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我连夜回了家,看着银行卡上转账记录,心里感到一些窃喜。 短短一个星期,我就通过下咒赚了这么多钱,扣除所有花销还能净挣一万多,这在以前根本没法想象。 要知道09年那会儿国内经济还没有实现腾飞,普通的一线在岗工人,月工资很少有超过三千的,我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赚到三四个月的收入,还上什么班? 我沉浸在喜悦中难以自拔,却不料自己早就在无意间犯下了大错。 大概是十来天后吧,我在网上陪张浩聊天,这小子回老家后成天无所事事,认识了一个广西的女孩,感情发展得很不错,没多久就滚上了床单。 我拿他逗乐,说你丫动作够快呀,才几天就深入敌后了,打算啥时候订婚? 张浩发来一个猥琐的表情,说还早呢,到时候肯定通知我去喝喜酒, “对了,我听说你和大表哥合作做了一单生意,还赚了不少,但是不是真的?” 我说是啊,黄仁义虽然不怎么靠谱,可说到赚钱就没有比他更精的,我也是在他的点拨下才想到还能利用法咒来赚钱。 张浩表示了羡慕,还说自己琢磨了一下,给别人打工毕竟不是长远之计,他想盘下一家小店做生意,问我有没有兴趣投资。 我笑笑说,“到时候再说吧,时间不早,先下了。” 关掉电脑,我才想起自己好久没跟黄莉联系了,也不知道那天的心咒效果究竟怎么样,本着替客户负责的态度,我决定打个电话回访一下。 电话打了两遍,那头一直没人接,等到第三遍的时候她终于接了,语气却显得很慌张, “周玄,你怎么这个时候跟我打电话啊,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我听出她语气不对,反问道,“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吗,我只想确认下心咒的效果。” “效果很好,先不说了,等我应付完老宋再找你。” 说完她火速挂了手机,根本没给我说下去的机会。 我怔怔看着手机,感觉哪里怪怪的,她这么慌张干嘛? 第19章 不正常的老宋 放下手机我有点闷闷不乐,感觉黄莉整个人完全变了,或许是现在达到了目地,感觉我已经没什么利用的价值,所以才不肯跟我在电话里多聊吧。 不过管他呢,反正钱已经到手,我也懒得再多想,跑去厨房弄吃点。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天刚黑下来,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是黄莉给我回的电话。 我纳闷地接听,那头才传来了黄莉有气无力的声音,“不好意思,刚才忙着应付老宋,所以没顾得上搭理你。” 我挺意外,问她刚才急着挂电话到底是为了干嘛? 黄莉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就是……床上的那点事。” 我听完差点笑出来,这天还没黑呢,刚打电话的时候也就下午四点左右,压根不是干那种事的时候,这个老宋还真是猴急,怪不得黄莉这么焦急地挂我电话。 不过这也说明我的心咒确实管用,看样子老宋已经收心回到了黄莉身边。 哪知接下来黄莉却发出了一阵苦笑,“你的心咒何止起了效果,简直太好用了,这几天老宋好像哈巴狗一样缠着我,跟吃了药似的,没事就拉着我上床,简直形影不离,我都快受不了了。” 啊? 我被搞得有点懵了,按照黄莉的说法,这个老宋岁数蛮大了,已经快到60岁,男人年过50体力就下降得厉害,怎么还有这么大劲折腾? 黄莉也很苦恼,说是啊,虽然老宋这个人比较好色,可他毕竟年纪大了,赶不上年轻的时候,以前每周来找自己两次就算是极限了,可现在居然一天就要个六七次,简直比壮年小伙子还要猛。 我大吃一惊,立刻感到这事有点不正常,一个男人的精力再旺盛,也扛不住这么频的运动量啊,再说老宋都特么快60的人,就算磕了药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黄莉无奈道,“还不止呢,这几天他总缠着我,连公司里的事情都不管了,每天24小时都要陪在我身边,连我出门买瓶水都必须跟着,还不许我给别的异性接触,不然就会吃醋,你是不知道他吃醋的样子有多凶,好像快吃人似的。” 我忙说,“那他现在……” “他刚折腾完,已经睡下了,我也是趁他睡着之后才找到机会跟你打电话。” 黄莉把声音压得很小,似乎躲在某个角落跟我说话,唉声叹气说, “周玄,你下的心咒效果实在太霸道了,虽然我很想让老宋回到我身边,可他现在……这样下去不会出问题吧?” 黄莉的话搞得我也变得七上八下的,自己是第一次下咒,对于这种情况缺乏经验,半天没想出该怎么回复。 “你倒是说话啊,感觉老宋最近不仅重新迷恋上了我,连性格也完全变了,可他这种变化来得很突然,搞得我有点害怕。” 黄莉在电话里表示了自己的担忧,我刚要说话,手机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由远及近的喊声, “黄莉,你躲在卫生间干嘛呢?宝贝快出来吧,我想你了。” “糟糕,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黄莉吓一跳,紧接着手机那头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她飞快说,“先不聊了,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见面吧。” 说完手机被再次掐断,我呆呆看着通话记录,心理已经浮现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黄仁义给的心咒效果简直霸道得不像话,反倒让人觉得不正常。 就这样忐忑地过了一夜,等二天我没等到黄莉主动打开的电话,给她打过去也没人接,心理越想越不得劲,于是硬着头皮打了辆出租,打算回她家看一看。 路上我还在不断地黄莉发短信,直到我在别墅门口下了车,黄莉才重新通过手机回复了我,电话里她的声音已经带起了哭腔, “周玄,你快来吧,这个老家伙疯了,一天比一天能折腾,昨晚挂了电话之后又折腾我三次,这样下去我快死了。” 啥玩意? 我都听迷糊了,赶紧说,“你别急,我就在你家门口,你先给门卫打个电话,让他们放我进小区吧。” 放下手机我焦急地站在小觑门口等待,不久后,接到业主电话的门卫主动替我把门禁打开,我这才急匆匆跑进了黄莉那栋小别墅。 走进大门,我看见黄莉正疲惫不堪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憔悴眼眶还浮现出两个黑眼圈,皮肤也变得蜡黄暗沉,和之前光彩照人的样子像极了两个极端,一看就没少被折腾。 我都吓坏了,跑到她面前问道,“才十来天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 黄莉哭了,抓着我的手说,“你快帮帮我吧,现在的老宋根本就不是人,他那方面需求大的不像话,不仅不顾我的身体,连他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还限制我的自由不允许我再出门。” 我赶紧说,“你别急,有什么话好好说,老宋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 黄莉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从上次我下完咒离开后,黄莉在家等了五天,一直没什么动静,老宋也没主动联系过自己,她心情很沮丧,怀疑我的办法可能根本就不管用。 没想到就在她准备打电话质问我的时候,老宋竟然带着一束鲜花回来了,还对她表现出超出寻常的热情,一口一个亲爱的,肉麻得要死。 黄莉很开心,以为心咒终于起了作用,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她有点犯迷糊了。 老宋不仅回来跟她住在了一起,还整天粘着黄莉,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这老东西那方面的需求量变得特别大,没完没了像她索要,一开始黄莉还尽量满足,可渐渐地身体完全吃不消,即便她求饶,老宋也不肯停下来。 “还有,他现在特别依赖我,几乎形影不离,还禁止我厉害这个家,尤其不许我和异性接触。” 黄莉越说越后怕,说三天前,她在网上买了件衣服,拜托门卫帮自己把快递盒子送进来,本来很小的一件事,可当老宋看见自己和门卫室小伙说话的时候,竟忽然大发雷霆,冲上去大声呵斥门卫,让人家快滚。 接着他又恶狠狠地警告黄莉,以后除了自己之外,绝对不能跟其他男人产生接触。 “你不知道他那时候的表情有多凶,就跟看见杀父仇人似的,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种粘人的样子,还搂着我温声细语地道歉,说外面有很多坏人,可能会对我不怀好意,他那么做只是为了保护我。” 尽管老宋口口声声说他这么做是出于对黄莉的保护,可黄莉又不傻,当然能看出老宋是出于自私的占有欲。 “可他之前从来不这样,也就是最近几天才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黄莉很害怕,哭哭啼啼问我怎么办。我皱眉想了想,环顾这个家,“老宋人呢?” “他出去了,半个小时前我刚跟他吵了一架。” 黄莉无奈地说,老宋频繁的索求让她扛不住,昨晚折腾了这么久,她还不容易才歇下来,可刚躺下没多久又被老宋摇醒了,非要继续干那事。 黄莉感觉人格遭到了侮辱,自己不是他发泄欲望的工具,所以怎么都不答应,还跟老宋吵了起来,说你在外面养了这么多狐狸精,干脆找她们好了。 老宋听了这话,二话不说便气冲冲离开了,黄莉这才有时间回我的消息。 我听完后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还没等开口呢,就听到别墅门外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吼,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你想对黄莉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谩骂声把我吓了一激灵,扭回头我看见一个腆着啤酒肚,秃了头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手上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老宋,你怎么又回来了?” 黄莉吓一跳,跟我一样站了起来。 老宋没理她,把眼睛眯成一道缝,恶狠狠地看着我说,“好啊,你居然趁我不在家找别的男人,你个贱女人居然背叛我。” 说完老宋竟然一个健步冲进客厅,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不问缘由朝我砸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躲开说,“老哥你误会了,我是黄莉的大学同学,我来这儿只是……” “谁允许你进我家的,我看出来了,你也喜欢黄莉,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对不对?” 老宋龇牙咧嘴的样子宛如见了杀父仇人,一脸的亢奋外加激动,连头皮都是红的,我被他这幅鬼样子吓懵了,黄莉赶紧冲上去抱住老宋, “周玄你快走,他现在脾气很差,根本不听别人解释,会找你拼命的。” “臭娘们,你赶紧给老子放开。” 老宋用力挣脱黄莉,直接把她推向墙角,随后骂骂咧咧冲进厨房去拿菜刀。 我次奥…… 见他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我直接被吓出了冷汗,再也不敢逗留,转身就朝小别墅外面跑去。 好在老宋并没有追上来,我跑出好长一段距离才敢停下,耳边犹自回荡着他赶我出门时的谩骂声, “滚,不准靠近我老婆,谁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黄莉是我的。” 这特么到底是啥情况,虽然我是第一次看见老宋,也能感觉到这个富商情绪的不正常,难道是因为那段心咒,才导致他变得这么亢奋善妒? 第20章 殉情 这念头把我吓得一激灵,只能先打车回了家。 等回家后,我越想越不对味,正准备打个电话给黄仁义问问这是啥情况,黄莉的电话却提前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里黄莉不断跟我道歉,说着对不起,问我刚才有没有被老宋吓坏。 我都顾不上计较这个了,忙说,“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暴躁狂,你呢,我走之后他有没有难为你?” 黄莉说,“没有,你一走他情绪就平复下来了,还跪在地上跟我道歉,请求我原谅他的鲁莽。” 啊? 这种极致的反差感让我更懵逼了,回想老宋刚回家的时候,一看见家里有男人就激动得跟什么似的,那表情跟要吃人没差别,怎么我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转性,还主动跟黄莉下跪认错。 黄莉苦笑说,“我也搞不懂,感觉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你知道他今天早上出门都干什么去了吗?” 我深深吸气,冷静下来说,“干什么去了。” 黄莉说,“他去外面买了一把刀,藏在塑料袋里,然后去了自己刚认识的那个狐狸精家,用刀割伤了那个狐狸精的脸。” “为什么?” 我瞠目结舌,猛地站起来。 黄莉的哭笑声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上午我跟他吵架,说过他在外面养狐狸精的事,老宋为了讨好我,就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我的深情,还说以后哪里都不回去了,只会留在家守着我。”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后背直冒冷汗。 这特么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这个老宋百分之百是撞邪了。 黄莉也哭求道,“是啊,老宋现在的样子让我特别害怕,我不敢和他单独在一起了,求求你,赶紧想办法让他离开我吧。” 我忙说,“你先别急,让我想想办法再说。” 事后我飞快挂了电话,赶紧联系了黄仁义,质问他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黄仁义却不以为然,“客户的愿望不是达成了吗,这女人要的就是老宋离不开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气愤道,“放屁,黄莉要的是老宋回心转意,跟她正常相处,你觉得这种相处方式正常吗?” 黄仁义不耐烦道,“哎呀老弟,你要求可真多,也不想想就凭老宋那种风流成性的性格,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回心转意?利用阴法强行扭转一个人的思维,多多少少会带来一定的副作用,等时间一长,适应了就好。” 我一脸火大,说既然有副作用,你事先为什么不提醒我。 黄仁义说,“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副作用是什么,那段心咒被我收藏了好久,一直没机会使用,安啦,反正客户的需求已经解决,钱你也到手了,干嘛还要在乎后面的事。” 我气得都不行了,“你特么说得轻巧,黄莉好歹是我大专同学,让她留在一个疯子身边,万一出事怎么得了?你都没看见上午老宋回家的时候是什么表情,那鬼样子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得亏我跑得快,不然已经被他拿菜刀剁成了八段。” “不会吧。” 听我这么说,黄仁义也愣了一下,思衬道,“使用阴法强行扭转一个人的喜好,多少会有副作用,可这种副作用一般都是可控的,应该不至于搞得客户内心变得彻底扭曲。” 我火大道,“我骗你干嘛,老宋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你特么感觉告诉我,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黄仁义不说话了,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我, “对了,之前交代给你的步骤,你到底有没有执行。” 我说都执行了啊,全都是按照你的说法去做的,事后我还提醒过黄莉,每七天都要供奉那个阴物……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她自己供奉阴物的过程中出了岔子?” 不等我说完,黄仁义就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语重心长道,“我教给你的办法肯定没问题,会出现这种状况,说明是客户在后续的供奉中自己搞出了事,你要真向帮她的话,就问问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供奉阴物的。” 好吧。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再度给黄莉打电话。 可这次手机压根就打不通了,那头提示黄莉已经关机,我心情很烦闷,总是隐隐感觉到要出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又接到了黄莉偷偷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她声音都快哭哑了,“周玄,你救救我,我被老宋控制起来了,昨天我跟你通话不久之后,就被老宋看到了我们的通话记录,然后他就再次发狂了,用绳子绑着我丢在床上发泄,还抢走了我的手机。” 这一晚黄莉同样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了,只能趁老宋去上厕所的机会,偷偷打开手机找我求助。 我冷汗全下来了,“那天我下完咒之后,你到底是怎么供奉的?” 黄莉哭着说,“那天把你送走之后,我等了好几天,老宋始终没有回心转意,我怀疑可能是供奉不够,就用剪刀划破了小拇指,挤了很多血在那块骸骨阴物上面,也是那之后老宋才忽然回心转意……” 靠! 她这一说我终于明白了,顿时拍大腿说你糊涂啊, “我让你每隔一个星期,在骸骨阴物上滴两到三滴血,你怎么一次性滴了这么多上去?你的血是催动阴物的材料,那玩意用多了只会产生反效果!” 黄莉吓哭了,“那我该怎么办,干脆你过来,替我把那个阴物拿回家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话没说完,我就在背景音里听到砰砰的砸门声,夹着老宋阴鸷的怒吼, “臭娘们,你又趁我不在偷偷给野男人打电话,你别费劲了,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是我的!” 老宋的吼声怨毒又疯狂,掺杂着黄莉充满恐惧的尖叫,“啊,老宋你干什么,救命啊……” 通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传来手机重重摔在地板上的声音,我浑身一颤,意识到肯定出事了,回想昨天老宋“撞破”我们时的场面,顿时吓出了一脑门子汗,啥也顾不得了,扭头下楼,再次打车去了黄莉家。 可刚到小区门口我就被门卫拦住了,我不是这里的业主,物业不放我进去。 我急得求爷爷告奶奶,门卫保安还是不肯放行,我怒了,揪着门卫的衣领大喊道,“人命关天,出了事你个小保安担待得起吗?” 估计是我发怒的样子太狰狞,保安害怕了,这才不情不愿打开么门禁,嘴里还嚷嚷这能出什么事啊,你这人真怪。 我都懒得解释,撒腿朝小别墅方向跑,保安怕我闹事,赶紧抓了对讲机跟上来。 好不容易到了黄莉家门口,我疯狂按响门铃,可按了好几分钟里面都没啥反应,就在我打算翻院墙进去的时候,防盗门对讲机里才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别敲了,我和老婆在睡觉,有什么事以后讲吧。” 我立刻听出这是老宋的声音,急忙说,“黄莉在哪儿,你快让她出来跟我见一面。” 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很冰冷,“都说了她在睡觉,她已经答应以后永远跟我在一起了,你最好别再来打扰我们!” 对讲机很快就被掐断,无论我再怎么喊话,里面的人都不做声了。 这时候保安也看出了问题,指了指紧闭的大门说,“这家人可真够奇怪的,大门都快被你敲碎了,怎么理也不理。” 我则二话不说,急忙跑到别墅后院,翻阅篱笆栏强闯进去,保安冲上来阻止我,“先生你干什么,私闯民宅犯法的。” “滚开!” 想起黄莉在手机里喊得那声救命,我怎么都冷静不下来,用力推开保安,一脚踹开了厨房的后门。 等我冲到楼上一看,眼前的一幕彻底让我震惊了。 只见黄莉被五花大绑,固定在一张椅子上,不仅四肢被床单捆住,脖子上还勒着一根绳子,嘴巴长得老大,连舌头都狰狞地吐了出来。 老宋就站在她后面,抓着绳子的另一头,脸色铁青嗬嗬喘着粗气, “呵呵,这样就没人能破坏我们的感情了,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我太爱你了,就算死也要死在一块。” “草拟吗,住手!” 我眼看黄莉白眼上翻,已经被勒得闭过气,顿时瞪眼发出一声怒骂,冲上去一脚踹开老宋。 老宋脸色铁青,额头上蹦出两股暗筋,被我踹开后又恶狠狠地抓起了一把剪刀,嘴里喷着白沫子,一脸凶狠地向我挥动剪刀, “滚,你想破坏我们的感情,黄莉是我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哈哈……” 他满脸扭曲怨毒,抓着剪刀乱捅乱刺,恰好小区保安也跟随我的脚步冲上了楼,被眼前的光景吓得肝颤,大喊道, “宋先生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呵呵,又来一个野男人,你们都来跟我抢女人,我弄死你们。” 老宋彻底疯了,扑上去就是一剪刀,狠狠扎在保安肚子上,保安惨叫一声倒向血泊,我被气得不行,对着他肚子补了第二脚。 不确定自己究竟有了多大的力气,这一脚把老宋踹得蹦起来,重重摔在地上,贴着地板滑了两米。 随后丫的居然张大嘴,喷出了更多白色的泡沫,沫子里面还掺杂着他刚吃下去的大把安眠药。 我瞬间傻了,联想到昨天老宋回来时,手上抓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看样子他早就买好了安眠药,打算先杀掉黄莉,再吞下安眠药“殉情”。 第21章 活不长了 我嗷嗷叫着冲上去,先用床单把老宋绑起来,再掏出手机拨打了120的急救电话,随后解开黄莉脖子上的绳套,给她做心脉复苏和人工呼吸。 她已经被勒得失去意识,直到救护车进来的时候,黄莉还没有苏醒,我赶紧帮忙,陪着医护人员一起把人抬上了救护车,那个肚子上挨了一剪刀的保安则蜷缩在地上哭爹喊娘, “你们别光顾着救业主啊,我也被刺伤了……” 现场比较混乱,物业其他同事打电话报了警,我被带去警局做笔录,幸好替我做笔录的人是杨警官,有过上次一起“驱邪”的事,杨警官对我的态度很客气,在了解完事情的大致经过后,便拍拍我的肩说, “没事了,你这也算见义勇为,说不定还能得到上面嘉奖呢。” 我苦笑不已,自己好心帮忙,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等到离开警局后,我就马不停蹄赶往了医院。 经过打听我才得知,黄莉已经被成功抢救过来了,正在急诊室吸氧,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和触动,现在不适合跟别人交流。 那个肚子挨了一剪刀保安则伤得比较重,差点被刺穿了肝脏,起码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 至于老宋,丫的在打算勒死黄莉之前,已经喂了自己一大把安眠药,按理说是没救了,还在我那一脚踹得很及时,让他把过量的安眠药吐出了不少,刚刚洗胃结束,人还处在昏迷状态。 见三个人都没出大事,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当即走出医院,重新打车去了黄莉家,在床下翻出之前用来催动下咒的骸骨阴物。 整块骨头都被鲜血糊住了,不知道黄莉这个蠢女人究竟在上面滴了多少血,我抓着那块骸骨,越看越觉得邪门,急忙联系黄仁义,问他该怎么处理。 黄仁义听完我的讲述,便提议道,“既然你打算破除心咒,那这块骸骨留下来也没用了,浇上酒精和黑狗血,找个十字路口一把火烧掉好了,这东西是下咒的媒介,只要烧了它,心咒自然能得到化解。” 我照着黄仁义说的办法去做,果然当天晚上烧了骸骨,隔天医院那边就传来消息,老宋的精神状况已经恢复了。 事后我通过杨警官见到了老宋,折腾这么久,这家伙早就变得枯瘦如柴,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居然认不出我来了。 我问他还记不得那几天经历过的事,老宋依旧摇头,说自己那段时间迷迷糊糊的,满脑子都是黄莉,也不知怎的就爱她爱得发狂,不仅为了她连公司和事业都不顾了,甚至耳朵里还总是隐隐传出一个声音, “杀了她,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老宋的话让我打了个激灵,想起昨天晚上烧掉的那块骸骨,额头上只冒虚汗。 黄仁义这王八蛋,只说那是阴物,却没告诉那阴物居然会这么邪门。 等走出医院后,我向杨警官大厅了下案情,杨警官告诉我,老宋涉嫌谋杀未遂,几年的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了,至于黄莉,她被老宋折腾了那么多天,无论身理和心理都遭到了严重摧残, “医院给她复查的时候,发现她下面一直在流血,也不知道这老东西究竟是怎么摧残她的,估计以后怀孕会的很变得很困难。” 至于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门卫保安,他倒是没什么大碍,养个两三个月就能康复出院。 听完黄莉和老宋的下场,我有点欲哭无泪。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原本是好心帮她达成愿望,没想到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已经没脸跟她再联系了。 黄仁义得知了这件事,主动打开电话说,“老弟,想开点啦,这事其实跟你关系不大。” 我没好气道,“怎么关系不大,要不是我听了你的鬼话,给黄莉出这么个馊主意,也不至于把事情搞成这样,你个鳖孙就知道赚钱,明知道可能造成严重后果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死奸商,我特么真是信了你的邪!” 我把自己心里的窝囊气全发泄在黄仁义身上,他被我数落了半天,语气不爽道, “你别一口一个死奸商,我做生意的当然得奔着赚钱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什么不对?再说黄莉的下场根本就是她咎由自取,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命里没有这场富贵,偏要花光心思去绑定富商,你都把供奉阴物办法告诉她了,是她自己贪心,非要偷偷往里面加料,谁能挡得住?” 我恨得牙痒痒,“那老宋呢?” 其实说到底这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还是老宋,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大老板,莫名其妙被下了心咒,现在不仅生意黄了,还背上一条“谋杀未遂”的罪名。 黄仁义哼道,“你以为这姓宋的能是什么好鸟?之前他仗着有钱到处玩弄女人,不知道欠了多少情债,情债也是债,债背多了早晚得回,下半身还不了,就得用命来还,这就叫因果报应。” 我冷冷地说,“说的那么好听,难道你就没责任?” “我能有什么责任?” 黄仁义振振有词,说自己作为一个中间商,客户需要什么,他就负责提供什么,卖出去的东西都是客户自己的要求,既不主动害人,也懒得做好事救人, “这一行就是这样啦,客户要啥我提供啥,但绝不介入客户的因果,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背上业债。” 我都无语了,这家伙口才蛮好,我说不过他,但经过这件事后,也意识到黄仁义做的根本就不是正经生意,想着以后还是不要跟他打交道为妙。 谁知黄仁义立马又说道,“对了老弟,上次我说要找你合作的事情还记得不,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给我个准话吧。” 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算了,你这行水太深,在赚钱老子也不干!” 见我拒绝得这么痛快,黄仁义反倒笑了,“老弟,打从你第一次找我那天,我就看出你跟这行有缘,很多事躲不掉的,你身上有本命蛊,那玩意早就跟你的命格绑在一起了,就算你自甘平凡,也会在本命蛊的带动下踏入这条路,咱们早晚还得合作。” “放屁,走着瞧!” 我对黄仁义的说法嗤之以鼻,加上经历过黄莉的事,心理已经有点厌倦了,打算换一座城市调整下心情。 思来想去,我打算去一趟贵阳,那里是张浩老家,这小子上次为了帮我弄到龙蕨草,搞伤了自己的肩膀,现在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我便掏出手机,给张浩打去了电话,哪知第一遍居然没接通,搞得我心情怪郁闷。 上次在网上聊天,丫说自己刚认识了一个广西女孩,关系发展得很不错,已经决定住在一起了,估计是忙着陪女朋友,没时间搭理我吧。 我也没当回事,决定休息一晚,等明天再联系。 可到第二天打电话的时候,张浩还是没接,这就让我搞不懂了。 就算他现在谈了恋爱,成天忙着陪女朋友,也不至于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吧?我和张浩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了两年,关系一直很铁,按理说他看到我的未接电话之后,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手机果然响了,是张浩给我回的电话,我笑了笑,正准备调侃他重色轻友,哪知电话接通后,那边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找谁呀?” 我一愣,忙说,“叔,你是浩子他爸吧,我叫周玄,是他朋友,最近想去贵阳玩两天,方不方便让他接电话?” 张浩老爸哦了一声,语气却显得很疲惫,“你电话打得不是时候,张浩病了正在住院。” “好好的怎么会住院?” 我很是不解,难道是上次被山魈咬伤,伤口还没养好? 那头传来他极度苦闷的声音,“医生说是肺癌,已经发展到了晚期。” 开玩笑的吧! 我整个人都蹦了起来,这家伙几天前还跟我在网上聊天呢,没理由说病就病了,还是这么严重的绝症! 我完全不能接受,赶紧问清了张浩住院的地址,连夜买了张站票直奔贵阳。 火车上多人拥挤,一路颠来倒去,我的心情也变得极端沉重,张浩的身体一向不错,除了偶尔抽烟外,基本没别的不良嗜好。 这小子五公里能跑进二十分钟,怎么可能得肺癌? 09年国内的交通还不怎么方便,从义务赶到贵阳足足花了我一天一夜,等下了火车,我立马跑到车站外拦了辆黑摩的,连夜赶去张浩住院的地方。 来到医院门口,我一眼就看见张浩的老爸,一个五十多岁、长得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不修边幅的脸上胡子拉碴,背影有点驮。 当时他正蹲在医院门口抽闷烟,旁边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三十来岁,应该是张浩的大姐。 我匆匆跑上去,“叔,张浩在哪间病房?快带我去看看。” 他闷声答应,带我去了楼上病房。 推开肿瘤科的病房大门,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鼻头直发酸,这个几天前还跟我在网上聊天打屁、商量着以后要合伙开店的家伙,此时正半睁着眼睛,无神又独孤地躺在病床上,额头惨青蜡黄,两腮深陷一副痨病鬼的模样,让人无比揪心。 我声音都发颤了,“浩子,怎么搞成这样?” 张浩半死不活地扭头,挤出一丝很麻木的笑,“周玄,没想到你会大老远来看我,可惜现在陪不了你,那几个医生说我活不长了。” 第22章 有文章 “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 张浩刚说起自己的病情,立刻就被我打断,我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说自己这次过来,会好好陪他一段时间,现在天晚了,你先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在病床睡一觉,等天亮后咱们再聊。 张浩苦闷地点头,移开无神的双眼,也不晓得听没听进去。 离开病房后,我看到张浩的大姐靠在墙角那边抹眼泪,心头也是一酸。 和张浩认识这两年,我们没少分享家里的情况,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逝了,老爸忙着打工赚钱,几乎是被大姐从小拉扯张大,姐弟俩感情特别深。 现在张浩搞成这幅鬼样子,她大姐自然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我走到张浩的大姐身边,嘴唇有点发干,自己打小嘴笨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只能闷闷地说了一句, “别怕,就算真得了肺癌也不见得就会马上死,浩子身体不错,应该能扛过去。” 这话一听就是骗鬼的,张浩大姐惨淡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问说你刚来贵阳,还没找到住处吧,现在天晚了,不如先回家里将就一下。 我摇头说不用了,自己过来是为了探望张浩,等天亮后还有话找他聊呢,在医院找把椅子将就下就好。 张浩大姐不说话了,垂下头,继续抹着眼泪在那儿小声抽泣。 我这人最看不得女人哭,心里实在是不得劲,想起张浩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大脑烦闷得很,甩甩头说,“大姐你别哭了,浩子到底因为什么被查出了肺病?前几天我还跟他视频呢,那时候他精神状态看着很不错。” 张浩大姐哭哭啼啼道,“是啊,我弟弟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挺精灵的一个人,不管干什么活手脚都很麻利,脑子也快,不清楚他为什么忽然就犯病了。” 我皱眉说,“凡是总得有个起因,你好好说说,张浩到底是怎么被查出有病的?” 不能怪我这么执着,主要是张浩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了,我心里一直不能接受,其次刚去病房探望他的时候,还注意到张浩额头上有一股很淡的黑气。 按理说重病缠身的人脸色通常都很憔悴,额头上会出现黑气也在情理之中,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近距离和张浩接触的时候,总觉得浑身都不是那么自在,肚子里那小东西也变得很闹腾,这一点让我感到纳闷。 不过那时候的我眼力劲还很浅薄,不确定自己到底看错了没有,才没有把这个发现讲出来。 在我的追问下,张浩大姐捂着脸说,“其实我很怀疑,小浩变成这样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什么意思?” 我心里愣了一下,追问大姐为什么这么说。 她苦闷地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这段时间发生在家里的事, “自从上个月,小浩在那家公司辞职后,就马上回了贵阳,那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成天就知道玩电脑打游戏。我感觉他成天闲在家里不好,就催他出门多转转。” 一开始张浩还不情愿,每次都被大姐逼着下楼,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变主动了,总是天不亮就爬出去,经常要天黑了才回家,还隔三差五的夜不归宿。 都说长姐如母,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很让大姐操心,就趁张浩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把他堵在门口,逼问张浩成天在外面干嘛? 张浩解释说自己认识了一个广西妹子,很聊得来,他每天出门是为了陪妹子聊天。 尽管他大姐心里还有点怀疑,可张浩毕竟是自己亲弟弟的,要真能聊个妹子回家,早点成家立业也算好事。 大姐又问他身上的钱够不够,说这年头女孩都很现实,谈恋爱也是要花钱的。 张浩却笑嘻嘻地说,“没事,小芸不是那种物质女人,你把心放肚子里吧。” 那之后张浩就总是夜不归家了,甚至搬到外面和那个女孩一起住。 大姐很担心张浩,毕竟他和那个女孩刚认识不久,这才不到半个月两人就搬到一起住了,说明那女孩很随便,根本就不像良家妇女。 为这事大姐还提醒过张浩,可张浩每次都表现得特别不耐烦,还告诉我大姐,说我的事你别管,小芸是个好女孩,不许你这么说人家。 大姐被说的有点伤心,她比张浩大七岁,自从母亲死后便一手拉扯张浩长大,弟弟打小最听自己的话,从来不敢当面顶撞自己,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孩朝自己发火。 见张浩这么固执,大姐索性也就不管了,谁知就这么过去了小半个月,张浩就开始变得有点不正常了。 “他每次回家都哈欠连天,就跟没睡醒似的,眼圈发黑皱纹很重,好像在这段时间老了十岁,连听力也下降了,我每次跟他说话都要重复好几遍。” 大姐说起这些细节,忍不住又开始抹眼泪。 我则感到了不正常,沉下脸问,“然后呢?” 大姐扶着额头说,“那之后我就感觉他越来越怪,为了搞清楚张浩的精神状态为什么一天比一天差,我就趁他下楼的时候偷偷跟了上去。” 没多久大姐就看到了张浩嘴里说的那个女孩,本以为能把自己弟弟迷倒的会是个年轻少女,哪知见了面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个头发枯黄、皮肤黑黑且身材干瘦的龅牙妹。 而且那龅牙妹的年龄一看就不小了,估计都三十多岁,搞不好年纪比自己还要大。 大姐震惊得不行,望着张浩和龅牙妹当街搂搂抱抱,一脸甜蜜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奇怪。 “我弟弟别看条件不怎么样,眼光可挑,之前家里给他介绍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他都嫌弃对方长相不好,只见一两次就不肯再继续交往下去,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忽然转性了,对那个龅牙妹如此痴情。” 别说大姐不能理解,就连我也感到古怪。 我和张浩在同一家公司共事了两年,丫的什么脾气我最清楚了,向来只对年轻身材好的异性感兴趣,曾经不止一次跟我说,以后一定要找个胸大的女人结婚。 可根据大姐的说法,那个龅牙妹没有任何一个条件能满足这点,难道是素久了,导致他现在有点饥不择食? 大姐继续说,“我很不赞成他和那个龅牙妹在一起,等张浩上次回家的时候,就跟他说起了这件事。” 谁知一向听话的张浩却变得特别激动,质问大姐凭什么干涉自己的婚姻自由。 大姐都气笑了,说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你的婚姻大事我当然要管。姐弟俩因此还发生了争执,大姐实在气不过,就抢走了张浩的手机,还把他反锁在卧室,想让张浩冷静冷静。 张浩没敢反抗,毕竟他从小最怕的人就是大姐,只是脸上一直不服气,哪怕被关起来,嘴里还嚷嚷着跟谁在一起是自己的自由。 事后大姐也很后悔,觉得不该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弟弟,于是隔天一早便打开卧室大门,想找张浩好好聊聊。 哪知一开门就坏了,她竟然发现张浩正口喷白沫,手脚抽搐地半躺在地上,脸色暗黄发青,好像中风似的脑袋还一抽一抽的。 大姐被吓得半死,赶紧联系家人把张浩送去了医院,本以为张浩是得了什么精神疾病,哪知道化验结果一出来,一家人全傻了。 医生指着一张ct片说,“病人两个肺上全都是阴影,还有不断朝心脏扩散的趋势,怀疑是肺癌晚期,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晴天霹雳,大姐当时就吓得呆坐在地上。 听到这儿我也傻了,摸着下巴说,“也就是说,张浩身体出现异常,全都发生在你把他关进卧室之后?” “是啊。” 大姐又哭了,懊悔地拍打脑门,“我只想让他冷静点,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我就不管他的事了……” 见她这么懊悔,我赶紧说,“大姐你先别忙着自责了,这件事怪不到你身上,他发病的事也和被你关起来无关。” 安慰完张浩大姐后,我独自走向医院花坛,点了一支烟,皱眉沉思起来。 这事太怪了,一个人从肺癌发病直到晚期,好歹也要经历几个月的发病期,记得上半年张浩刚跟我一起做过体检,那时候他的胸部ct显示一切正常,短短三个月,怎么就变晚期了? 其次是他发作的现象也很奇怪,没听说过肺癌会导致人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的,这事绝对不正常! 思来想去,我还是硬着头皮联系了黄仁义,想听一听他的看法。 大半夜接到我的电话,黄仁义表现得很纳闷,阴阳怪气道,“原来是周大善人,你不是嫌弃我行为不端,想跟我划清界限吗,怎么大半夜联系我了?” 我无视了他的嘲讽,正儿八经道,“老黄,我遇上了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想找你帮忙出个主意。” 黄仁义很不爽地哼道,“别,我就是一个死奸商,哪能帮得到周大善人的忙?” 我表情略带尴尬,还是硬着头皮说,“你要不帮我,搞不好张浩就要死了,你们不是远房表亲吗,现在他病得这么厉害,你做大表哥的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啥玩意,你说浩子……他怎么了?” 黄仁义被我勾起了好奇心,手机传来他蹦下床的声音,我苦笑两声,把自己刚刚了解到的情况全都对他讲出来。 听完我的话,黄仁义也迷糊了,自顾自说道, “这小子真是不走运,年纪轻轻怎么会得肺癌,还莫名其妙喜欢上了一个龅牙妹,这件事一定有文章!” 第23章 两种邪术 显然我和黄仁义都想到一块去了,我赶紧问道, “老黄,你觉得张浩这种情况……” 黄仁义打断我说,“你先别急,这样吧,等天亮后你在去病房探望一下张浩,一定要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整明白,包括那个龅牙妹的来历也必须弄清楚。” “好,等我搞清楚了情况,马上给你回电话。” 放下手机我深深叹了口气,吐掉嘴里的烟头,靠在花园台阶上休息了一会儿。 天刚亮,我就迫不及待直奔病房,张浩的身体状况很糟糕,等我冲进病房的时候,护士正拿着玻璃罩给他吸氧,我只好耐心等着,直到张浩吸完氧,呼吸不再那么喘之后,才端了根板凳坐在了床边。 张浩的精神状态比昨晚还要差,脸颊枯黄,两腮深陷脸上还起了一层褶子,满脸的死灰气,看不到一点年轻人的活力。 短短几天就病得这么憔悴,我都差点看不过去。 收拾好情绪后,我趴在他耳边问道,“浩子,我有几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回复我。” 张浩神志有些迷糊,但还能认出我来,十分疲惫地点头,用沙哑的语气说,“你问吧。” 我说第一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感觉身体不舒服的? 张浩眼神恍惚,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没呀……其实在住进医院之前,我一直感觉自己身体不错,平时连感冒都很少有,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自从那天,被大姐关进卧室后,我心里那股气不顺,也想就越憋屈,渐渐地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莫名奇妙的心慌、气短,心脏也难受得要死……” 据他自己说,在那之前他从没有过类似的症状,这一切都发生在那天,他和大姐吵了一架之后。 我百思不解,张浩这病总不能至于是被气出来的吧? 随后我又问道,“好,第二个问题,你认识的那个广西妹子,好像叫阿芸对吧,她具体是干什么的,家住在什么地方,什么家世出身,这些你都了解吗?” 听我聊起这个,本来气喘吁吁的张浩立刻来劲了,眼神冒着光, “你说阿芸啊,她是我这辈子遇上的最漂亮,最温柔的女孩了,不仅体贴大方,对我还很好。” 我打断他说,“什么既漂亮又温柔,我都听大姐说了,那女的年级起码三十好几,还长了一排大龅牙……” “你……别听她的,我大姐在胡说!” 果然张浩一听立马就变得激动了,不管自己正在输液的胳膊,挣扎着要坐起来,没他病得太厉害,刚坐起来一半又重新跌回去,靠在枕头上一个劲地喘。 我吓坏了,赶紧按着他肩膀,“行,当我胡说,你别往心里去,她具体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你该知道吧?” 张浩喘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算平复下来,可面对我的问题,这小子却一脸茫然,吃力地拍拍额头,说自己只知道她叫刘芸,家住广西,至于老家在哪儿,具体干什么的就不清楚了。 “你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就陪她上了床?” 我都无语了,印象中张浩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大老爷们难免好色,可他都决定跟那个刘芸住到一起了,总不能完全不打听对方的身世吧? 张浩咧着嘴巴笑,表情痴痴的,好像着了魔怔一样,“我才不管哪个,只要小芸对我好,愿意真心跟我在一起就行了。” 我差点把白眼翻到后脑勺,看着他这幅鬼迷心窍的样子,无奈道, “你住院几天了,那女的要是真的关心你死活,为什么一直没来医院探望?” 我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张浩,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恶狠狠的,“周玄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连你也反对我和阿芸在一起,真是这样的话你别来医院陪我了。” 没说几句他又开始咳嗽,喉管里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嗬嗬声,喷出一大口带血的浓痰,血块凝结几乎成了纯黑色,还散发着一股很浓的腥气。 “你别上火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吓得不敢说话了,赶紧替他拍打后背,等张浩气顺了,我才眯着眼睛端详他的脸,额头上确有一股淡淡的薄雾缠绕,是黑色的,眼球中间呈现出浑浊的晶体,里面盘踞着一股分岔的黑气,形成两道线,直逼山根…… 蛊书记载,人的眼睛不仅是心灵的窗户,更是恶魄所在,一个人有没有犯病,往往可以通过眼球晶体的色泽度来判断。 他眼中那种黑气十分明显,而且分岔成两股,遥遥相对却未能连成一线,死气夺生几乎覆盖了整个印堂。 别说我了,就算一个心志不健全的小孩,也能通过这种面相判断他的不正常。 见张浩情绪激动,我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问了,默默起身说,“你好好休息,别担心自己的病情,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张浩却一脸恍惚,根本没听进去,别过脸,嘴里还痴痴喃呢着“刘芸”这个名字。 这尼玛,自己都快没救了,居然还惦记着外头的女人。 我也是无语了,摇摇头走出病房,到了没人的地方之后,立刻拨通黄仁义的电话。 听完我的判断,黄仁义若有所思,咳嗽一声道,“老弟你自己也算半个蛊师,这种情况其实很明显啦,我这大表弟百分之百是着了别人的道。他在外面认识的那个女人,来头绝对不简单。” 我皱眉说,“张浩对那个女人的痴迷程度简直快没救了,和上次的老宋很像,会不会同样是被人下了锁心咒?” 黄仁义立马否决,“不可能是锁心咒。” 我反问他凭什么得出这种判断,黄仁义拉长了语调,说老弟啊,你自己也对人下过锁心咒,应该知道中了心咒的人会是什么症状。 虽然张浩现在的状况和老宋有几分相似,可老宋除了精神异常之外,身体却没有出现过别的不适,甚至能打破男人一夜七次的记录,猛得不像话。 “你再看看张浩这幅痨病鬼的样子,能说是中了锁心咒吗?” 我心头一紧,压着嗓子问,“不是锁心咒,那又会是什么?” 黄仁义沉默了一会儿,迟疑道,“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有可能是中了情蛊之毒。” “啥玩意,情蛊?” 我听完后很不淡定,忙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说老黄你在开玩笑吧,虽然我只是个半吊子蛊师,可对炼蛊的事还算一知半解,情蛊只会出现在少数民族,炼制过程很繁琐,大城市根本满足不了炼制情蛊的条件。 黄仁义哼笑道,“那个女孩不是广西人吗,你怎么知道她老家人不懂炼制情蛊?” 我瞬间哑火了,无话可说。 黄仁义道,“情蛊锁心,那玩意的威力可比上次给你的心咒大得多了,不仅能够让一个人对自己爱得死去活来,还附带了另一种效果。” 中了情蛊的人,必须待在施术者身边,如果两人距离多长,又或者长时间没有接触,情蛊之毒就会深入鬼祟,发作时浑身酸胀难忍,神经刺痛宛如羊角风病,口喷痫沫,病入膏肓直至发狂……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对上了。” 我想到张浩大姐描述的场面,顿时一拍大腿说,“这么说张浩的绝症也是因为情蛊发作?” “不会!” 黄仁义打断了我,一个人在电话那边嘀咕,“情蛊是苗族女孩用来控制情郎的一种手段,最重要的作用还是锁心,让一个人离不开自己,既然是针对情人下的蛊,自然不会严重到让人死掉,否则人都挂了还怎么跟施术者继续生活在一块。” 我又迷糊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到底会是什么? 黄仁义则给出了一个看似不太可能,但却比较合理的说法, “有可能张浩身上除了中蛊之外,还被下了另一种邪咒,这才是导致他病入膏肓的主因。” 我直接流汗了,反问那另一种邪术又是什么? 黄仁义已经不耐烦了,说你问我,我特么问谁去呀!这事处理起来特别麻烦,你又是个半吊子蛊师,恐怕根本搞不定。 我忙说,“你不是中间人吗,之前一直吹嘘自己认识不少厉害的民间法师,为毛不请个法师过来看一看?” 黄仁义无语道,“请法师不要钱吗,无亲无故,人家凭什么大老远跑来帮你?” 我瞬间黑脸,怎么说来说去又回到了钱这个话题上? 这年头谈钱比较容易伤感情,我耐着性子说,“张浩可是你表弟,这么多年的大表哥可不是白叫的。” 我话没说完,黄仁义赶紧让我打住,“我们是远房亲戚,论起来八竿子打不着,几声大表哥就想让我做倒贴钱的买卖,你觉得合适吗?” 我气坏了,说你特丫的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到底要多少钱才肯帮忙摆平这件事? 黄仁义想了想,叹口气说,“得,大小是亲戚,这次我就只收成本价好了,算便宜点,八千八,当讨个好彩头。” 尼玛…… 我都快骂娘了,忍气吞声道,“行,钱我可以垫付,不过丑化说在前面,必须找个能力强靠谱点的法师过来,要是你丫收了钱不把事情办好,老子一定回浦江县掀了你的烂摊子!” 黄仁义只要一听有钱赚,说什么都不重要了,立马又变得笑嘻嘻的, “成,老弟就是痛快,老规矩,你先转账,我马上告诉你怎么化解情蛊。” 我一愣,反问道,“几个意思,不说好了要请法师吗,怎么情蛊还要我来化解?” 黄仁义切了一声,说你自己不就是个半吊子蛊师嘛,情蛊又不算什么厉害的蛊毒,化解起来很简单了。 第24章 拔蛊 我好气又好笑,自己掏钱不说,还得亲自帮张浩拔蛊,什么活都让我干了,还请这姓黄的还过来干什么? 黄仁义慢条斯理道,“老弟,早一点拔除情蛊,也能让张浩少受一点罪,我人在浦江,就算马上订票,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赶到贵阳,时间耽误得越久对张浩就越不利。” 至于他请来的法师,主要是为了对付另一种邪术,总不能出一分钱,让法师干两样活吧,那样可是要加价的。 我早就在心里把黄仁义全家女性问候了一遍,无奈只好咬着后槽牙说,“行,你特么赶紧把化解情蛊的办法告诉我。” 对着手机嘀咕了半天,我先把定金转到黄仁义卡上,这才放下手机,单独找到了张浩的大姐,明确告诉他张浩是被人算计了,他这种情况不适合住院,庸医根本治不好蛊咒,想让张浩恢复正常还得想其他办法。 张浩大姐瞬间就紧张了,她毕竟是个女人,没什么主见,赶紧问我该怎么办? 我把黄仁义刚才说的转述了一遍,张浩大姐却迟疑起来,“这……黄仁义的话靠谱吗,万一不行可咋办?我弟弟都肺癌晚期了,你要他现在出院,那岂不是……”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说,“这样吧,我先想办法给他化解情蛊,等你看到效果之后再决定下一步该咋办。” 她思索再三,同意了,一脸感激地拉着我的手说,“小周,真是麻烦你了,难得我弟弟能交到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我苦笑道,“大姐您别这么说,我这也是投桃报李,之前我遇上麻烦的时候也是张浩拼了命在帮我,既然是兄弟,就不用说客套话了。” 事后我给她列了一张清单,让张浩大姐帮我买回解蛊需要的材料。 化解情蛊的步骤并不复杂,黄仁义已经在手机里讲得很明白,我一边等待张浩大姐把东西买回来,一边找了把椅子坐下,闭上眼,反复回忆蛊书上的内容,两相对比,感觉应该出不了岔子,这才睁开眼,默默进行准备。 半小时后,张浩大姐买来了我需要的材料,老猫的下宫血,老灶灰,朱砂和糯米粉,以及一把新鲜艾草,一个生鸡蛋,一整块的猪肝。 我先跑到没人的地方,把老灶灰、下宫血和糯米粉混合起来,用筷子调成糊糊状,再掺上一把朱砂,调配画符的材料。 我画的符并不是道家的符咒,而是蛊咒中一种,用来锁住张浩的精气神。 由于是第一次画蛊咒,我内心免不了忐忑,可为了张浩的健康,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这也算对自己的一种考验吧。 画蛊咒的时候,张浩显得很不配合,脑袋动来动去,“周玄,你到底要干嘛,这样真的能给我治病?” 我看了一眼张浩的大姐,她抿着嘴没说话,故意没敢把情蛊的事情告诉张浩。 我说,“浩子,那你信不信我?” 张浩苦笑说当然信了,我一直拿你当哥们。 我说那就好,你闭上眼,什么都别管,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等事后我再跟你解释。 “好吧。” 出于对我的信任,张浩最终还是妥协了,听话闭上了眼睛,由着我在他额头上符咒。 画符需要心静,我的指尖在他额头上不断行走,自己同样闭上了眼睛,默默诵念蛊诀心咒。 别说,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那本蛊书的缘故,这些画咒很轻松,不仅动作行云流水,念咒的频率和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总感觉身上有一股气,在配合我的蛊咒释放,指尖微微发烫,传来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几分钟后我睁开眼睛,符咒已然成型,我让张浩的大姐把窗帘带上,点上一截把蜡烛,搁在病床一角,随后取出那枚土鸡蛋,让张浩张嘴,把鸡蛋含在嘴里。 他听话照做,接着我又取出一把弹簧刀,用酒精消毒,轻轻划破了他的中指,再取出那块用红线裹好的猪肝,中间划了一道。 我一只手抓着张浩的中指,另一只手拿着猪肝,让他把手指塞进猪肝里面,找来另一捆红线,把猪肝绑在了张浩手上,防止脱落。 松开手的瞬间,我双手合十念起了蛊咒,这一次轻车熟路,比上次下咒要轻巧了许多。 当蛊咒念到第二遍的时候,张浩的身体再次抖了起来,好似羊癫疯发作,浑身筛糠般哆嗦个不停,额头也浸出了大量黄豆般的冷汗,嘴里更是发出含糊的“唔唔”声。 张浩大姐目睹全程,见弟弟浑身抽动,脸上的血筋全都蠕动起来,顿时急得要扑上来。 我挡在她面前,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只能讪讪后退,一脸不安和惊恐地靠在了墙角。 我回过头不理她,继续加持蛊咒,小腹下那股凉悠悠的气息再次运转,张浩手指抽动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快,我捕捉到一股气息在他手臂上流动,很快绑在他手上的猪肝就变得又黑又硬,甚至诡异地鼓了起来。 张浩的大姐被吓坏了,双手死死捂着嘴巴,这才没有发出尖叫。 与此同时张浩嘴里的生鸡蛋也出现了好多裂痕,不断在他嘴巴里跳动。 这诡异的一幕持续到我念完第三遍咒语的时候,直到猪肝变得又柴又硬,几乎碳化,那生鸡蛋也停止了跳动,我才松口气,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再次让张浩张嘴,用筷子把鸡蛋拔出来,放在了一个铁盘上面。 此时的张浩也感觉轻松了不少,狠狠倒在枕头上,仍旧把嘴巴张得老大,嘴里嗬嗬喘着大气。 经过这阵折腾,他汗出如浆,整个病号服都被汗水浸湿,看上去狼狈得要死,可额头上那股黑气却明显变淡了不少,眼球也不再那么浑浊,恢复了少许清明。 我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地,索性不再管它,用筷子轻轻敲击鸡蛋壳,随着鸡蛋破碎,蛋清立刻流淌进盘子里,只是本该清澈透明的鸡蛋清,此时已经变成了粘稠的黑色,结成一些块状的暗斑。 至于里面蛋黄则好似被煮熟了一样,诡异地膨胀,变成一个黄色的乒乓球大小。 当着张浩大姐的面,我用小刀割开了蛋黄,一股浓腥的臭气扑面而来,熏得她捂着嘴巴干呕,同时被割开的蛋黄中间还出现了大量蜂窝眼,里面密密匝匝,都是粉红色的虫子在蠕动。 “啊,这是什么?” 张浩大姐吓得面如土色,迅速把后背抵在了墙上,我长舒一口气说,“别紧张,情蛊已经被我拔出来,这些小东西就是它的虫卵。” 随后我找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把鸡蛋和那块又黑又硬的猪肝一起丢进,袋子用橡皮筋扎好,封得严严实实,随后丢进一个火盆,浇上半瓶白酒和艾草。 打火机一点就着,火苗子足足窜起了半米高,我守着火盆,发现猪肝和鸡蛋一直在烧,火焰中弥漫着一股浑浊的腥气,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化成了一团黑色灰烬。 灰里还出现了很多白色的絮状物,但已经彻底失去了活性,我这才找来盖子,将火盆盖起来,转身交给张浩大姐去外面处理, “一定要找个人少的地方挖坑,挖得越深越好,连同火盆一起埋起来。” 张浩大姐已经吓坏了,颤巍巍点头,拎着火盆转身就往外走,我则走向了仍旧靠在病床上发呆的张浩,揶揄笑道,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轻松不少?” 他长舒了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汗水,“确实比刚才轻松了。” 我说那刘芸呢,你现在还觉得她漂亮,是天上的仙女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听到我说起刘芸的名字,张浩顿时泛起了恶心,眉头一皱,差点趴在床头上吐了。 我坏笑两声,光看张浩的表现就猜到那女人肯定长得不眨眼,我问张浩手机里有没有她的照片,能不能让我先过个眼瘾? 张浩恶心坏了,一言不发,掏出手机解锁,点看相册展示给我看。 相册里有很多他和那女人的亲密合照,我只看了一眼就开始掉鸡皮疙瘩,倒不是说这个刘芸长得有多吓人,实在是张浩只穿着一根大裤衩,搂着那女人又亲又啃的画面过于猥琐。 再看那女人的长相,果然和张浩大姐说的差不多,又黑又瘦,一口的龅牙,脸上还长了很多疙瘩一样的黄点雀斑,头发枯黄稀松,实在让人找不到恭维她的角度。 一想到自己曾经和这样的女人同床共枕,张浩悔得都哭了,说自己当初真的瞎了眼,怎么会把她当成天仙呢,现在想想,这个刘芸不仅长得丑,脾气也很暴躁,只恨自己被猪油迷了心,当时居然一点没察觉。 我板着脸说,“你不是被猪油迷了心,而是被情蛊操控了心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当时那种状况也不能怪你。” 接着我问起张浩,到底是怎么跟那女人认识的? 张浩想了想,说出一段让我哭笑不得的话,“网上认识的,她p了很多照片,跟我聊了一个星期左右吧,然后就发来一张图片,上面两只鸽子,下面有一只死羊。” 张浩也是饿了,加上对方p图的技术不错,单看那照片确实光彩照人,于是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跟人约炮。 等张浩到了见面的地方,一看见真人就恶心坏了,转身要走,却被那个女人抢先一步,在额头上拍了一把。 然后他脑子就开始迷糊,低头再看刘芸,发现这丑婆娘简直美若天仙,裤裆里瞬间升起一股杀气,完全遏制不住那股冲动…… 第25章 替命术 我去…… 这家伙描述的过程可算把我恶心坏了,但转念一想确实不能怪他,毕竟张浩也是被人下蛊,才会痴迷那女人到这种程度。 现在情蛊已经化解,他又恢复了正常心理状态,一想起自己和刘芸在稀里糊涂下发生的事,就恶心得直打哆嗦,很不淡定地说, “从前只听说过有人用蛊害人,我还不怎么相信,没想到这种事能发生在我自己身上,这特么倒霉催的。” 我故意板着脸说,“现在你晓得厉害了吧,以后还敢不敢胡乱跟女网友约炮?” 他一张脸都苦成了窝瓜,看向自己这幅惨兮兮的样子,说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以后啊。 虽然情蛊已经得到化解,让张浩的精神状态有所恢复,可他的病情却不见好转,一激动就咳嗽,还咳出了大量血痰,半死不活地躺回床上感叹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 我的心情却变得不错起来,情蛊能解,他身上的毛病想必也有办法化解,只等黄仁义带着法师感到,应该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 我让张浩继续休息,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离开病房后,正准备去路边小摊位弄点吃的东西,迎面却看见张浩大姐从外面跑来,我问她东西丢了没有? 张浩大姐说丢了,她刚跑到医院后面一个臭水沟里,顾不上挖坑,直接把那些东西丢进了臭水沟,那地方荒了好久,平时也不会有人经过,应该没问题。 我说那行,你去病房陪陪张浩吧,这小子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不过你也别再继续责备他,张浩会痴迷那个女人,是出于中了对方的算计,没必要苛责一个受害者。 张浩的大姐连连点头,哭着说,“不会了,我现在已经知道弟弟是被人害了,怎么会继续怪他呢,那女人真恶毒,居然把我弟弟害成这个样子,不行,我一定要报警把人抓起来。” 我摇头苦笑,这个世界上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用邪术害人,就算她报了警,警察也不会相信这些说法,倒不如先冷静冷静,等黄仁义带着法师赶来之后再想办法。 走出医院,我找了家专门卖米粉的店铺,连吃了两碗,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 说来也怪,自从三公给我留下本命蛊之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胃口变大了不少,两个大碗米粉下肚,还没有出现吃撑的感觉,甚至感觉自己还能再来一碗。 自己平时胃口蛮小的,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肚子里那小东西在捣鬼? 这么一想,我低头看向小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和龙蛊已经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通常没什么事的时候它不会再折腾的,可一旦我遇上麻烦,立马就会感觉肚子下那股寒气躁动,尤其是尝试念咒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这种状态让我感觉不是那么舒服,好在也不经常出现,也就听之任之了。 下午两点我重新返回医院,正想找张浩说点话,可刚走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坛附近,脚步却一下子定格在原地,感受到一股很不好的,令人厌恶的气息就徘徊在住院部大楼附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很快便在龙蛊的提示下,把目光转向了住院部侧面的一个小门。 视线中出现了一道十分矮小的背影,穿着比较老旧的碎花裙子,走路很快,一闪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尽头。 是那个女人来了? 我的心脏立刻缩了一下,本能地拔腿去追,可当我跑出侧门时,看见那个女人已经钻进的出租车离开,只好作罢。 从始至终我没看到那女人的正脸,可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令我感觉不舒服的气息,甚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悸感。 直觉告诉我,这女人可能不是太好对付,而且她似乎察觉到情蛊已经被人破解了,否则不会大白天跑来医院监视张浩的情况。 想到这儿我的心脏沉了一下,意思到继续把张浩留在医院并不安全。 医院毕竟是公共区域,人多眼杂,万一这女人趁我们不备偷偷靠近张浩,继续在他身上做点文章,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我急忙上楼,重新找到张浩的大姐,提出要给张浩办理出院手续的事。 在见识过我拔蛊的全过程后,张浩的大姐已经完全相信了我的能力,对我的话也言听计从,立刻跑出找主治医师商量。 我则守在了病房门口,生怕那女人会杀个回马枪。 好在担心很多余,那女人的胆子还没大大敢大白天跑来医院闹事,受了两三个小时,没有看见刘芸出现,反倒是我的手机响了。 黄仁义在手机那头说,“老弟,我们已经到了贵阳机场,你说的那家医院在哪儿,赶紧发给地址过来。” 我立刻说,“你们不用来医院了,张浩刚办完出院手续,我打算把人带回去,你就去他家楼下等我吧。” 黄仁义念叨了两声,“也行,反正他那病医院根本看不好,就这样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我则走进病房,跟张浩说起黄仁义也赶到贵阳的事情,张浩有点过意不去,小声说, “真不好意思,为了我的事麻烦这么多人。” 我翻白眼说麻烦个鬼,那瘪犊子收了我的钱,本来就该替我跑腿。 拿到出院手续后,我让张浩的大姐去外面搞来一辆车,合力架起张浩,把他送回了老家。 刚停车我就看见一道熟悉并且猥琐的身影,正翘着二郎腿在小区台阶下抽烟。 我下了车,大步走向黄仁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法师呢?” “着什么急,贵阳天热,法师去买汽水了,待会儿就回来。” 黄仁义还是那股嘻嘻哈哈的样子,蹦跶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我则无语道,“你找的究竟是什么法师,怎么会喜欢喝汽水?” 在我印象中,这些民间法师大部分都是一脸古板深不可测的高人模样,还是头一次听说会有法师喜欢喝汽水的,黄仁义撇嘴道, “你是电影看多了,才以为大部分的法师都是那种性格呆板,不苟言笑的人,喜欢喝汽水怎么了,法师也是人,免不了要吃喝拉撒睡,不做法的时候跟咱们没什么两样。” 说着黄仁义就吵着要去看病人,我把车门拉开,露出躺在里面半死不活的张浩,他一见张浩这幅怂样就乐了,嘿嘿坏笑,说大表弟,听说你小子听风流啊,搞了个女蛊师,爽不爽? 张浩耷拉着眼皮,苦着脸说爽个鸡毛,没看见我都快死了吗?那女人挺能折腾,每次都搞得我腿肚子打颤,站不稳…… 听到这话,黄仁义反倒来劲了,撸起袖子,一脸猥琐地问他频率高不高?张浩被问的很不好意思,说四五次吧,怎么了? 黄仁义眼睛都在发亮,笑得更猥琐了,说一次多久? 我看出他压根就不是在了解病情,丫的分明是在耍张浩,立刻黑着脸打断道,“姓黄的你特么够了,人都折腾成这样了你还净往他伤口撒盐,到底有没有同情心!” 黄仁义瘪了下嘴,这才不问了。 他和张浩有一层亲戚关系,虽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亲,毕竟还算熟悉,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换了副语重心长的面孔说, “这次也算替你长教训了,不了解底细的女人千万别碰,知不知道?” 张浩正要回答,被我打断了,说老黄,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你请的法师到底在哪儿。 “这不来了吗?” 黄仁义眼珠子一转,忽然停下来,伸手朝小区外面一指,我跟着他手指头的方向看去,瞬间虎躯一震,惊了! 这个世界还真小,我打死都没想到,黄仁义请来的法师居然是不久前,跟我一起在小树林超度过女鬼的小道士林远。 此时的林远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打扮,上半身穿着宽大的短袖,下面套着一根沙滩裤,脚上是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边喝汽水边朝这边走来,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混混模样,哪有半点高人的姿态? “咦,这不是周玄吗,看来咱俩还真有缘分,贫道早算出不久后会跟你重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当林远看到我的时候,同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他只是怔了怔,表情很快就恢复如初了,大方地走来跟我打招呼。 我的脸有点黑,是被气的。 上次陪他去小树林超度女鬼,我已经试探出了林远的底细,法力是有那么一点,可特么的也仅仅只有那一点点,连超度个鬼魂都费劲,怎么搞定张浩的问题? 瞬间我就有点绷不住了,回头掐着的黄仁义的脖子,恶狠狠地骂道, “姓黄的,早知道你特么的不靠谱,没想到你能不靠谱到这个地步,瞧瞧你请的是什么法师,赶紧把钱还给老子!” 黄仁义被我掐得一口气喘不上,边翻白眼边推开我,说你神经病啊,法师我都请来了,哪有中途退款的道理,再说林大师可是真二八经的道门子弟,你有啥不满意的。 我特么都气笑了,当场就想对着他屁股补上一脚,林园却笑哈哈地走来, “周玄,好久没见,你怎么是这种反应?忘了上次咱俩一起在小树林共患难的情分了?” 我黑着脸说当然没忘,就因为我还记得,所以心情才这么糟糕。 林远那点本事比我强不了多少,同样是个半吊子,拿什么处理张浩的事? 被我当面质疑,林远也不放在心上,丫的心态倒是很好,笑吟吟地钻进车厢,翻开张浩的眼皮看了一眼,脸色很快就变得严肃起来,倒吸一口凉气说, “你怎么会中了别人的替命术?” 第26章 守株待兔 啥叫替命术? 林远的话让我有点懵,停下了和黄仁义的争吵,一起钻进车厢询问他咋回事? 他把头摇了摇,环顾左右,表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求我们先把张浩弄回房间再说。 我只好照做,从车尾箱弄出一个担架,大家合力把张浩抬上了楼。 张浩身体本来就差,这么来回一折腾,回到家时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我们把人抬进卧室,给他盖好被套,重新回了客厅坐下。 我这才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小道士,你刚才替张浩检查的时候,说他中了替命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远的表情很严肃,跟平时那种嘻嘻哈哈的二流子气质截然不符,先是朝卧室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说道, “替命术是一种南洋邪咒,属于巫术和降头的结合,主要的作用是帮人续命的。” 人吃五谷杂粮长大,体质再好的人都免不了生病,通常没权没势的人一旦生了大病,能做的就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家里等死。 但偏有那些心有不甘的人,会想出各种办法来续命,而替命术就是其中的一种。 “简单点说,假如你生了大病,命不久矣,要么老老实实等死,要么找家医疗条件不错的医院,花费高昂的代价续命,但还有一种比较直接阴损的,就是找个生辰八字相合的人,通过命格的交换,将自己身上的病痛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有这种事?” 林远的说法将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刚入行不久,对这种邪术的了解知之甚少,还是有一会听说这么神奇诡异的秘术。 林远苦笑道,“替命术确实很神奇,但却是一种阴损至极,异常歹毒的邪门咒法,起源自东南亚地区,只有少部分降头师才懂得操作。” 黄仁义奇道,“如此说,这个刘芸不仅懂得炼蛊,还是个精通黑巫术的降头法师?” 我赶紧打断两人,“等等,你们所谓的黑巫术是什么,降头又是什么?” 黄仁义和林远对视了一眼,满脸无奈,“老弟,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黑巫术是巫蛊之术结合了东南亚降头黑法之后形成的产物,这是一种在国内比较冷门,但效果极其霸道的歹毒邪术,国内懂这个的少之又少,只有东南亚地区的黑衣阿赞才会修炼。” 我更迷糊了,问他什么叫黑衣阿赞? 黄仁义苦笑道,“阿赞就是泰语法师的意思,不同地方对法师的称谓不同,东南亚地区的民间法师统称阿赞,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有明确传承的白衣阿赞,虽然也修行降头术,但还算比较好相处。” 另一种则被黑衣阿赞,没有明确传承,而且性格乖张凶戾,为了追求极致的力量,他们什么都敢干,不仅视人命如草芥,甚至会在活人身上做实验。 “替命术就是这帮黑衣阿赞发明的邪术,总而言之就是把身上不好的东西,转嫁到另一个生辰八字跟自己十分契合的人身上,这种法门极其歹毒,但国内并不多见。” 我流出了一头冷汗,“妈的,这一会儿蛊咒一会儿降头的,听起来也太复杂了,话说小道士,你既然能一眼看出张浩被下了什么咒,那到底能不能解啊?” 林远倒是很实诚,两手一摊,表示自己解不了, “替命术属于死降,一旦发挥效果,外力很能拔除,我修为不够,没办法让张浩恢复正常。” 我的脸立马又黑了,扭头就骂黄仁义不是人,事关张浩生死,他居然这么马虎,找个半吊子道士过来解决问题。 我越想越气,恨不得狠狠抽他一耳光,黄仁义看出我表情不对,赶紧把屁股往后挪了挪, “老弟,你不能怪我啊,张浩这件事太突然了,你催的又急,我根本没时间去深山老林请那些厉害法师出面,恰好林小哥有事找上门,想找我购买符纸材料,我就顺便把他一起带过来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这也算有缘分……” “缘你妈个大头鬼!” 我都气坏了,刚要发作,林远就拦下我说,“周玄你别急,替命术一旦绑定,普通的办法根本无法解除,就算你请来厉害的法师也没用,隔行如隔山,并不是每个法师都懂得东南亚的邪术。” 我一脸沮丧,跌回沙发说那该怎么办?张浩的片子我看过,短短一天,肺部黑影就开始朝心脏那里转移了,病情恶化得如此之快,就连主治医师也没办法,像他这种情况连化疗都做不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张浩去死? 林远想了想说,“那倒不一定,既然被我遇上了这种事就不能不管,这样吧,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和病人再聊一聊。” 说完林远重新去了卧室,找到张浩,询问起了关于被人下咒的始末。 张浩自己也是一脸迷糊,他和刘芸在一起的时候被下了情蛊,脑子一直恍恍惚惚,记不起太多事。 好在经过我们的引导后,张浩总算记起了一些细节,说刘芸跟他好的时候,曾经大半夜带自己去了城郊外的一个破庙,让张浩跪在破庙神像下面摆了摆,还搞了一些黏糊糊的汤汁,让张浩喝下。 当时的张浩被情蛊迷惑了神志,想都没想就喝了,再然后他神志更恍惚了,感到天旋地转,立马栽倒在地上,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抬上了床,床边还躺着另一个男人,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讲到这儿,张浩就完全迷糊了,关于后面的事根本回答不上来。 林远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刘芸之所以勾引张浩,并不是为了享受男女的床笫之欢,她身边应该出现了一个患有重度肺癌的病人,刘芸想帮他续命,这才用情蛊迷惑张浩,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黄仁义分析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看来咱们有必要跑一趟那个破庙,只要逮住这个女人,或许就有办法解决张浩的麻烦。” 我赶紧追问张浩,还记不记得那个神庙在哪儿?张浩恍惚了很久,加上身体不好,没一会儿就捂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 “你们别问了,我不知道,我头好疼啊……” “好,我们不问了,你啥也别想,好好休息就是。” 我生怕张浩再受刺激,赶紧带他们退出卧室。 到了卧室外面,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吱声。 这件事处理起来太麻烦,找不到那个神庙的位置,我们就没办法制服刘芸,张浩这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已经没时间从长计议了。 就在大家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冷不丁我想到一件事,拍额头说, “对了,下午我回医院的时候,在医院侧门看见一道可疑身影,感觉那个人应该就是刘芸,估计当我拔除情蛊的时候被施术者感知到了,所以她才刻意跑来医院查看情况。” 黄仁义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拍手说, “这娘们还不知道张浩已经出院,可能会继续跑到医院查看情况,咱们可以给她来个守株待兔!” 这主意倒是不错,我们一拍即合,立刻找来张浩的大姐,让她好好照顾床上张浩,有什么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随后三人一起下楼,再次返回了医院。 为了方便行动,我直接把那辆车租了下来,停靠在医院后花园附近,三个人坐在车里,隔着车门打量刘芸下去出现的地方。 时间流逝得很快,没一会儿天就黑了,黄仁义肚子饿得受不了,打算去街边买碗米粉尝尝,被我一眼瞪回了座位, “这么紧急的情况你就知道吃,万一错过了点怎么办?” 黄仁义咧着两排大黄牙,反驳道,“哪有这么巧,她下午不是刚来过吗,我们已经等了两三个小时,连根人毛都没看见,说不定她压根就不会再……” “嘘,别吵了,你们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刘芸?” 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林远忽然轻轻敲窗,隔着玻璃往前一指,我立刻闭嘴,火速朝他手指指向的方位看去。 黑漆漆的林荫小道下,果然出现了一道身材矮小,长得十分丑陋的中年女人,一嘴的龅牙配上满脸黄雀斑,正是刘芸本人! 我立刻绷紧神经,“错不了,我在张浩的手机上见过这个女人,真人比照片还丑,看样子这老娘们不害死张浩是誓不罢休了。” “那还等什么,三个大老爷们还怕一个臭婆娘吗?” 黄仁义立刻打算拉开车门下去追,被林远按住了肩膀,“别激动,这里是医院,咱们拿不出她害人的证据,万一这女人反咬一口说咱们对她图谋不轨,到时候蹲班房的没准是我们。” 黄仁义恶心坏了,说你能不能聊得别的,妈的就算老子没什么追求,也不能朝这么丑的女人下手,也就张浩这种饥不择食的人才会…… “闭嘴,那女人要走了!”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我赶紧打断,继续朝车窗外指了指。 果然刘芸只在住院部楼下转了一圈,估计是发现张浩已经离开了医院,很快就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 黄仁义立刻发车,对着刘芸离开的方向缓缓驶去,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连车灯也不敢开。 两分钟后,刘芸走到了一条马路附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朝着城郊外方向行驶,我立刻对黄仁义递了个眼色, “老黄,追,一定不能把这女人跟丢了。” “嘿嘿,放心好了,老哥的车技你觉得信不得过。” 黄仁义被整得热血沸腾,一脚差点干碎油门,面包车立刻飞驰起来,朝前面出租车追了上去。 第27章 龙蛊现身 前面那辆车跑得很快,好在黄仁义的车技不错,连转了十几个弯,愣是没有跟丢。 通过城市路线,出租车很快便朝郊外林荫小道驶去,黄仁义正打算轰油门跟上,我赶紧阻止道, “别开这么快,这里车流太少了,直接跟上去有可能会暴露目标,你远远这个就好。” 果然出租车驶进郊外,车速立刻放慢了不少,沿着盘山公路绕了两圈,驶进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 那地方没有路灯,我们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把速度放慢,跟了几分钟,前面已经失去了目标,黄仁义有点泄气,扭头对我说, “都怪你,不让我加速跟上他,现在出租车跑丢了,我们要去哪里找人?” 我笑笑说,“路上这么荒凉,连个岔道都没有,咱们只要沿这条路一直开下去,肯定能找到目标。”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了那辆返程的出租车,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说明刘芸已经在前面不远处下车了。 我立刻让黄仁义把面包车靠边,三个人借助夜幕的掩护,往前步行了五六百米,黑压压的夜幕下出现了一个破败的小庙,方圆百米无人,十分孤寂地耸立在树荫下。 这是一个山拗口,神庙破败,属于上世纪那种简陋的木瓦房,房前一条碎石小路,旁边栽种了不少柳木,上面挂着很多红色的布条,烟囱上面居然搭着一个稻草人,孤零零地正对着马路。 林远一看见这种布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都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这座神庙给人的感觉很阴沉,几乎完全被柳树包围起来,似乎是为了达成某种聚阴的效果。” 我也看出环境不对,伸手朝烟囱方向一指,“奇怪,那里为什么立着一个稻草假人?” 随着我的视线,林远也看到了挂在烟囱上的稻草人,眼皮狠狠跳动了一下,拉着我躲到一棵树下,倒抽冷气说, “住在屋子里的绝对不是普通人,那稻草人也不是偶然挂上去的,没猜错的,在屋顶挂稻草人,是一种很邪门的放仓术,应该是为了囚禁孤魂,搞不好里面的人正在养鬼。” “鬼”字一脱口,我和黄仁义不由得变紧张了。 回想上次在小树林遇上吊死鬼的场面,我头皮阵阵发麻,扭头一看黄仁义,丫的居然比我还要害怕,蜷缩着身子,巴不得想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 我都忍不住笑了,扯了扯黄仁义的衣角,说你丫不是中间商吗,专门替人处理灵异事件,怎么一说到鬼会这么怕? 黄仁义白我一眼,振振有词说,“我是中间商,只负责跑腿介绍业务,我又没修过法,当然会紧张了。” 我都无语了,和这老小子相处得越久,越感觉他不靠谱,表现连我这个刚入行的人都不如。 我重新把头转向林远,低声说,“要不要直接冲进去,咱们人多,干脆一鼓作气把人绑起来算了。” 林远摇头冷笑,“没这么容易,修行者的地盘没这么好闯,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林远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朝神庙大门丢去,几乎同一时间,我听到一阵诡异的咔嚓声,抬头一看,挂在烟囱上的稻草人居然机械地转过头,将那张空洞麻木的脸,定格在了石头落地的方位,就跟活过来似的。 这也太诡异了! 望着正在转动脖子的稻草人,我感到心脏狠狠抖了一下,这才发现稻草上脸上还贴了一张白纸,白纸上用红笔花了密密匝匝的符咒,被针线缝合起来,完全按照真人比例大小仿制,红笔勾勒的五官呈现出一张诡异的笑脸,嘴唇猩红。 尤其是那双眼睛,被红笔绘画得活灵活现,好像红宝石一样发光,居然和人类一样转动起了眼珠。 我头皮发麻,跌回树干背后,带着颤音说,“这稻草人,他怎么像是活的……” “都跟你说过了,这家人懂得养鬼,他们把人害死之后,利用稻草扎成替身,再把死人的魂魄封印在里面,通过邪法加持,挂在烟囱上,就能帮自己守宅,任何人靠近这里,都瞒不过守宅鬼的眼睛。” 林远微微叹气,指着稻草人脸上的“白纸”,说那根本不是什么白纸,是从尸体脸上揭下来的人皮,通过特殊的手法制作,再拿针线缝合在假人身上的, “这叫人面皮影,旧社会很多跑江湖的人会使用,到了21世纪几乎已经失传了,想不到还能在这个地方看见。” 我眉毛都开始淌汗了,难以想象世间会有这么歹毒邪门的手法,同时也佩服起了林远的见识,看来这小道士并不是跟我一样的半吊子,至少他对这些民间邪术的了解比我透彻多了。 花了不少时间,我才勉强平复了心情,追问林远该怎么办, “头上有个守家鬼,咱们只要靠近神庙,一举一动就在别人监视下,到底要怎么才能闯进去?” “别担心,下山前师父教过我怎么破人面皮影,给我点时间。” 林远抿了下嘴唇,从口袋里掏出几样东西,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半截白蜡,一支毛笔和小半盒朱砂。 他把朱砂沾在毛笔上,用唾液润湿,左手翻转铜镜,运笔如风,在铜镜表面画了一道九宫八卦的阵纹图,随后取出白蜡,随手点燃,找了个位置固定。 等到蜡烛彻底燃烧起来,再用双手扶住铜镜,小心翼翼地调整铜镜方位,将其反扣在了烛火上面。 蜡烛散发出鹅黄色的火光,忽明忽暗地映照在铜镜之上,经过镜面的反射,一道黄色的光芒立刻发散出去。 同时那些被画在镜子上面符咒,也跟随烛光的发射,被一同映照出去,形成了一道奇妙的阵纹,无声无息地照在稻草人身上。 稻草人立刻冒出滋滋的白烟,那张贴在上面的人皮也开始收缩,皱巴巴地缩紧成一团,人皮表面发黑,好似被火焰烤焦了一样,一股青气也缓缓脱离稻草人的束缚,飘向了黑压压的夜幕。 “成了,房梁上的邪术已经被破,咱们赶紧过去。” 林远飞快收好铜镜,立马站起来,飞快朝神庙大门冲过去。 黄仁义也变得格外勇猛,紧跟着他一起往前跑,可不知为何,当我跟随他们一起站起来,在向看向那栋黑沉沉的建筑时,内心却依然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他们这么鲁莽地跑上去,保不齐会吃大亏。 果然这个念头很快就应验了。 刚跑出没多远的黄仁义好像猜到了什么东西,脚下的碎石子咔嚓爆裂,随后我听到瓦罐被踢破的声音,紧接着这老小子就发出了惊悸的叫喊声,一屁股栽到地上,一阵鬼哭狼嚎, “我次奥,老弟救命啊,快帮帮我。” 他这一喊,等于是暴露了我们,我见状也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拉近距离一看,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只见的黄仁义衣服上七八条足有两指长、五彩斑斓的蜈蚣,他被蜈蚣咬了几口,发出杀猪一样嚎叫,正在就地翻滚。 这些蜈蚣一直在摇头摆尾地蠕动,油亮亮的甲壳泛着恶心的光芒,好像吸血虫一样叮在他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林远也看到了地上的蜈蚣,慌忙用脚去踩,脚尖碾在蜈蚣背上,发出咔嚓擦的碎裂声,大量白色、黑色的汁液渗漏出来,腥臭得很。 林远不愧是练过的,反应很快,察觉到这些蜈蚣不对劲,一个旱地拔葱,身体轻盈地倒退回来,拉开了三米距离,黄仁义就惨了,虽然拍掉了身上的蜈蚣,可不慎被咬了好几口,伤口发紫变黑,疼得他浑身抽搐,嘴皮都变紫了。 “糟糕,这些蜈蚣使用阴法饲养长大的!”林远发出一声惊叫,我也蹲到黄仁义身边看了一眼,见他腿上出现好几个咬痕,伤口变色,流出黑色的脓状血液。 这玩意剧毒! “周玄,快救救黄老板。” 林远脸色大变,赶紧让我想办法,我特么能想什么办法?虽然自己拥有了本命蛊,可从来没实际操作过,半吊子根本不入流,眼看毒素蔓延飞快,刚才还在惨叫的黄仁义已经僵在地上全身发抖,似乎被咬中的地方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无奈地咬牙,想起了蛊书上的记载,硬着头皮说,“我试试,不确定能不能有效。” 说完我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按照蛊书记载的方式打坐,心里默念起了沟通龙蛊的咒语。 说实话,这小东西住进我身体快一个月了,我还从没见过它长什么样,好在默默练习了这么久,我已经能够和尝试跟他沟通,建立起内在的精神联系。 我念诵三公传下来的蛊咒,不断催促龙蛊现身,别说这法子还真有效,当蛊咒念到第二遍的时候,喉咙传来一股滑腻感,促使我不由自主地张大嘴,随后一道金线立刻从我嘴巴里飞了出来。 我张大嘴,一脸惊诧地看向眼前的金色“虫子”,这玩意长得跟麻绳一样,身材细长,大概成年人小拇指长,尾部有鳍,呈蒲扇型,浑身裹满淡金色的鳞片,头颅则像极了龙鲤,两腮旁边各有一根须子,好像鲤鱼的长须,很飘逸。 养了这小家伙一个来月,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它,回想之前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画面,心情老复杂了。 龙蛊也对我这个“主人”感到好奇,瞪着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跟我大眼瞪小眼,就在我怀疑它会不会忽然张嘴叫“爸爸”的时候,这小东西已经甩动飘逸的尾巴,对着黄仁义中毒的地方一口嘬去,居然嘬出了吱吱的声音,好像吸果冻一样。 尼玛,它吃饭的样子好恶心。 第28章 稀里糊涂的斗法 经过这么久的共居,我对龙蛊已经不再排斥,不过身体里稀里糊涂蹦出这么个小玩意,心里多少还有几分膈应。 林远也看呆愣了一下,望着从我嘴巴里忽然挤出来的龙蛊,张大嘴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苗疆本命蛊?” 我有些羞耻地点头,好像小孩做坏事被大人发现了似的,不过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在龙蛊的吮吸下,黄仁义腿上的伤口渗出了大量毒液,鲜血居然居然重新变得红润起来,脸色也还看了许多,只是仍旧躺在地上哎哟哟地哼唧着。 见状我也放心了,蛊虫本就以毒为食,尤其是我这本命龙蛊,根据三公在书上的说法,这玩意一旦养好了就能百毒不侵,虽然我一直对这个说法抱有怀疑,可看现在的样子,最起码能搞定这些蜈蚣携带的毒素。 眼看黄仁义的状况有了好转,我和林远立刻扭头,重新朝那栋破烂的神庙看去。 屋子里的人应该早就发现我们了,可奇怪的事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紧张的等待下,林远拿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 “周玄,一定要小心点,里面的人不仅精通蛊术,还懂得养小鬼,怕不好对付。”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明白,要换成别人老子早就撒丫跑了,可事情关系到张浩,我不能无动于衷,还是鼓足勇气站起来。 与此同时,神庙里面也亮起了灯光,已经没人出来,只是门的另一侧传来了一个怪异的腔调,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仅能解情蛊,连我的阴法蜈蚣都咬不死你们。” 这个声音很尖锐,好像猫爪挠心一样搞得人浑身不自在。这时林远也站了起来,没有回答屋里的人问题,直接把剑眉一竖,呵斥道,“你管我是谁,小爷没空跟你啰嗦,够胆就出来,被躲在里面装孙子。” 他的话很不客气,里面的人听后却没有发火,反倒叹了口气,说自己这么干,只是想为亲儿子延续生命,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干嘛非要跟我一个老太婆过不去。 屋子里的人语气沧桑,显得老气横秋的,听起来年纪应该不小了,不太像被我们跟踪了一路的刘芸。 我很纳闷,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刘芸并不是算计张浩的主谋? 里面的人又说,“你们回去吧,我不想跟同行打交道,现在撤走还来得及。”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神庙里的人一看就不好对付,我们两个半吊子加起来还真不一定是个,可这件事涉及到张浩的死活,我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赶紧往前走了一步,说老人家,我朋友并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来害人? 里面的人唉声叹气,说自己也没办法,“我有个儿子,从小就病恹恹的,也不肯学好,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眼看就要不行了,可他虽然不肖,毕竟是我的亲骨肉,总不能看着他死。” 林远冷笑道,“所以你就找了刘芸出面,为你儿子物色替命的对象?” 那个声音没有反驳,说是啊,我知道这么做可能会遭天谴,可为了留住儿子的命,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接着她又劝我们,说你们跟这件事没关系,最好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大家撕破脸,在这里闹起来会很难看。 林远怒哼道,“干了亏心事还不让人管,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利用邪术害人就是不对,道爷今天还非管不可了。”我也站出来,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抱拳说前辈,我朋友是无辜的,希望你能网开一面放过他。 庙里的人发出沙哑的冷笑,“放过你朋友,那我儿子怎么办?看来你们不打算善了了,不如我们比一比,如果你们能进得了这个门,我就放过你朋友。” 我说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们加起来岁数都没你大,你都修炼这么久了,肯定比我们厉害。 她笑笑,声音嘶哑好像老鸨子在坟头唱歌,让人瘆得慌, “没本事就不要强出头,不想死就快滚!” “倚老卖老,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你!” 林远平时蛮随和的一个人,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说法顿时也怒了,看了看我说,“周玄,你有本命蛊,就负责往里面冲,我帮你挡住房梁上的鬼!” 马勒戈壁,自己为什么不去? 我都气坏了,花这么多钱请他帮忙,到头来又得自己上,没等我回应,神庙大门却涌来一股怪风,吹得木质门窗咯吱咯吱响,冷风扑面而来,寒意交加,我瞬间冻得打起了摆子。 林远把脸一沉,催促我赶紧的,里面的老太婆已经准备下咒了。 干! 赶鸭子上架,现在不去也得去了,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把头抬起来,感觉神庙里面好像莫名其妙多了一股气,很阴寒,正在飞快逼近我们,与此同时的房梁上也传来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老太婆一点道理都不讲,我为了救人只好大喊一声“得罪”,然后埋头就朝神庙大门扑了过去。 砰! 刚跑出一般,木门就自动打开了,一股阴风从里面吹了出来,搞得尘土飞扬。 我下意识地随后要躲,耳边却传来林远的吼声,“别管这个,我帮你挡!” 事到如今我也没时间想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继续咬牙往前冲,就在我前冲的时候,林远嘴上也念念有词,还洒出了一把黄符盖在我身上。 那些黄符飘过来,与前面的冷空气产生中合,不断爆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符纸燃烧给我带来了一丝暖意,空气好像不是那么冰凉了。 我开足了马力,赶在符纸燃尽之前冲到神庙入口,没等彻底跨过门槛,却听到砰的一声,有个黑色的罐子从堂屋里面被丢出来,狠狠砸在我脚步。 破碎的罐体中流出发黑的液体,熏得我鼻子失灵,差一点就呕吐,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破碎的罐体中居然爬出了好多比手指头还要长的蝎子。 这些蝎子的尾巴反射着蓝色的光,一根根竖起来,比医院的大头针还要锋利。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耳边却听到嗖的一声,刚好趴在黄仁义腿上吮吸伤口的龙蛊忽然蹦起来,根本就不用我招呼,直接朝那些毒蝎扑了上去。 “你干什……” 我吓一跳,还没等出声制止呢,就看见原本气势汹汹的毒蝎们一哄而散,好像遭遇了可怕的天敌,瞬间就钻进墙缝里没影了。 龙蛊将尾巴一甩,没有追击这些毒蝎,反倒再次跳起来,射向神庙后面的一道屏风。 这小东西动作快得如同一条亮线,我只能捕捉到一束光,接着屏风后面就传来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夹杂着老太婆充满了惊恐的嘶哑吼叫, “本命蛊,你小子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啊……” 惊呼声戛然而止,我听到有人掉在地上的声音,壮着胆子跑进屏风,看见一个鸡皮鹤发,脸上皱纹密集得好像糙树皮的老太婆,正一脸震惊地跌坐在地上,屁股旁边摆着大量散落的瓶瓶罐罐。 龙蛊从地上蹦起来,十分得意地趴在我肩头,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响声,像极了一条邀功的哈巴狗。 我一脸懵,还没搞清楚状况,在屋里环顾了一圈,除了这老太婆外居然没有看见其他人,正纳闷刘芸在哪儿,对面的老太婆已经开始吐血,用手扶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干巴巴地咳嗽道, “好、好……我输了,没想到你小子身上居然会有这种传说中的奇蛊,是我看走了眼,要杀要剐都随你便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在想刘芸跑去了哪里,林远却抓了把桃木剑从外面冲进来,一看老太婆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立刻笑了, “这老太婆想控制毒虫对付我们,没想到一脚踢中了铁板,你的本命蛊天生就有克制毒虫的能力,她失败了,遭到了邪术反噬,已经活不长久。” 这么严重? 我手足无措,顾不上再去想刘芸的事,老太婆则咳嗽着爬起起来,面露复杂地看我一眼,“小伙子,你好像还没学会怎么控制本命蛊。” 呃…… 她这话搞得我有点脸红,自己入行也才一个来月,确实不懂得怎么控制龙蛊,这小东西刚才做的一切都是它自己的意志。 老太婆露出了极度苦涩的笑,一瘸一拐地后退,打来一个木质的抽屉,里面是一个用陶俑制成的小人,上面缠绕着横七竖八的红线,中间还夹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张浩的生辰八字。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忍痛把陶俑丢过来,呼吸衰弱无力道, “我愿赌服输,东西给你,两清了!” 我张了张嘴,没等说话,林远就赶紧从我手上把东西抢过去,拉着我的胳膊说,“走吧,有了这东西,张浩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他拉着我就走,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直到走出神庙之后,我才朝后面指了指,说刚才那老太婆到底啥情况? “斗法输了,还是输在两个毛头青年手上,觉得没脸见人呗。” 林远呵呵一笑,摇头说,“不管她了,这老太婆为了帮儿子治病,用邪术害了张浩,现在她斗法失败,自己也遭到了严重的反噬,我看她满脸死灰,脸上毫无生气,估计也活不长了。” 我摸了摸下巴,有点不可置信,怎么这场稀里糊涂的斗法就这么潦草地结束了。 第29章 不安 林远看出了我的想法,笑笑说,“高人斗法往往是一招决定胜负,本来这老太婆挺强的,如果她直接对我们下咒,恐怕我跟你会输得很惨,不过她犯了一个错误,坚持要用阴法毒虫来对我们。” 碰巧我的本命蛊天克毒虫,她一着不慎,输得不算冤枉。 我哦了一声,有看了看四周,小声质疑道,“刚才我们是跟踪刘芸过来的,可神庙里除了这个老婆子却没看见其他人,那女人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 “估计是见势不妙,已经跑了吧。” 林远朝神庙后面指了指,那里果然有一扇虚掩的窄门,估计在我们和老太婆发生冲突的时候,这女人已经从那扇窄门离开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毕竟不是警察,就算抓住了刘芸也没办法给她定罪,既然张浩的麻烦已经解决了,我们就不打算逗留,扶起了还在地上哼唧的黄仁义,一起回了停车的地方。 途中林远不止一次看向我的肩膀,此时龙蛊还趴在那儿,一副好像吃撑了的表情,肚子肥嘟嘟的,很慵懒。 估计是林远的眼神让龙蛊感觉不舒服,这小东西马上顺着我的脖子往上爬,打算重新钻进我嘴巴里。 我死活不乐意,想到它刚才趴在黄仁义腿上大口吸脓血,还跟那些毒蝎搏斗的画面,下意识就把嘴巴捂得死死的。 这小东西挤不进去,立刻围绕着我转了两圈,绿豆似的小眼贼兮兮的,拟人化地转动,紧接着便用极快的绕到我后面,我以为它放弃了,刚松了口气,哪知屁股下忽然一紧,有一股冰凉的感觉顺着谷道逆形而上…… 它回去了,我则是泪流满面,要不是当着林远的面不好发作,差点就哭了出来。 几分钟后,我们重新走到停车的地方,林远拉开车门,刚把黄仁义塞进后座,我就感觉后背一紧,脊梁骨居然冒出一缕寒气。 回头,我看见一个长得矮小瘦弱,面容枯黄的女人,正冷冷地站在一片山头上,用怨毒的眼神等着我。 那眼神就跟毒蛇一样,刺得我心口一颤。 是刘芸,想不到她并没有走远,一直躲在暗处监视我们。 我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可刘芸只是站在高处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后一言不发,转身进了树林,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林远也感觉到了,朝刘芸离开的方向指了指,“这个女人,目光好毒啊,她应该是刚才那个老太婆的徒弟……” 我说或许吧,看样子刘芸也是奉了师命才会主动勾引张浩,骗他来神庙下咒的,并不是这件事的主谋。 回想她刚才瞪我时的时候,我心里还毛毛的,很不淡定。 林远打了个哈哈,说走吧,连她师父都认输了,这女人也翻不起什么浪。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这陶俑上面的邪咒抹掉,这样张浩就能恢复正常了。 钻进面包车后,我做进驾驶室,把车驶回了城区。 到了张浩家楼下,林远却不急着上楼,看了看手上的陶俑,说这玩意就是老太婆用来下咒的媒介,上面的阴法气息相当浓郁,自己要找个地方好好超度才行。 我问林远打算去哪里做法,他指了指郊外的一个十字路口,说那里就比较合适。 我同意了,本打算跟林远一起过去,只是考虑到黄仁义被蜈蚣咬伤,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急需休息,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然后扶着一瘸一拐的黄仁义上了楼。 敲开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张浩的大姐还没睡觉,看见黄仁义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甩甩头,“别问了,帮我打盆凉水,找点纱布过来,我帮老黄处理下伤口。” 虽然阴法蜈蚣的毒素已经被龙蛊吸得差不多,可伤口周边还有不少残余的毒素,我撩起黄仁义的裤腿,先用冷水帮他清理伤口,再拿酒精下毒,给他包扎好伤口。 等忙活完之后,我抬头观察黄仁义的脸色,发现已经完全恢复了红润,很快就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还打起了震天的呼噜。 “这狗曰的还挺会享受,都快累死爹了!” 我把湿毛巾拧开,重新挂了回去,没多久听到卧室方向传来动静,赶紧扭头看去,发现原本病得要死的张浩居然自己走下了床,正瞪大眼迷迷糊糊朝我走来,还指了指躺在沙发上酣睡的黄仁义, “大表哥怎么了?” “他没事,被毒虫咬伤了,睡一夜就好。”我赶紧走向张浩,说你怎么起来了,身体还难不难受? 张浩摸了摸胸口,说还很闷,但比起昨天好多了,身上也变得有劲了不少。 看来是成了。 我长舒一口气,果然几分钟后林远也重新上了楼,推开门冲我们笑了笑, “我已经把那个害人的东西处理掉了,张浩感觉怎么样?” 我笑着已经好很多了,几乎是立竿见影。 解决了张浩的事,我们都一脸欢喜,只是他大姐还觉得不放心,嚷嚷着要马上带他去医院复查,我说天还没亮呢,等明天吧,咱们一起去医院。 忙碌一天大伙儿都累了,便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隔天一早,黄仁义也醒了,揉着腿上被咬伤的地方一个劲抱怨,说这笔买卖实在划不来,自己才赚了几千块,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就知足不,要不是我身上刚好有条本命蛊,保不齐你昨晚就被那些阴法蜈蚣咬死了。 在他骂骂咧咧的絮叨声下,我们一起动身去了医院,找到之前那个主治医生,给张浩做了复诊。 等到结果出来,主治医生下巴都快惊掉了,只见张浩肺上的阴影已经消失了大半,不再往别的地方转移,他精神头也比昨天好了好多,即便不用人搀扶,也能勉强站起来走路。 主治医生大呼奇迹,嚷嚷着要找其他医生过来会诊,还问张浩愿不愿意继续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方便他找人研究。 张浩赶紧表示不用了,不顾这家医院的挽留,强行陪我们出了院。 问题总算得到了解决,到了该说分手的时候,林远扛起了一个大皮箱,笑着跟我道别。 我询问他下一步打算去哪儿,林远却说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被师父派到山下游历的,没有啥明确的目标,走到哪儿算哪儿, “贵州是苗疆十万大山的入口,恰好我对苗疆这地方挺感兴趣,接下来可能会去山里游历一段时间。” 我略感惋惜,经历过这次的事情,我对林远的好感度倍增,虽然这小道士能力算不上多强,但该讲义气的时候绝不掉链子。 这次要不是有他帮忙,恐怕张浩直到现在还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呢,说起来我们欠了他一个人情。 林远却嘻嘻哈哈地摆手说不必了,对我和黄仁义供了拱手,表示下次有缘再见,接着就扛着大皮箱走进了火车站。 小道士一走,黄仁义也吵着要回浦江,说自己为了张浩的事出工又出力,白耽误了两天生意,算下来这一趟简直夸大发了。 我一脸蛋疼,问他除了做生意赚钱之外,脑子里还没有点别的? 黄仁义很不高兴,表示这年头除了毛爷爷之外谁也靠不住,自己打小就在外闯荡,见惯了人情冷暖,攀关系讲交情都是虚的,还是真金白银拿在手上最实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家伙,摆摆手说那你走吧,我就不耽误你继续发财了。 黄仁义却转动着耗子一样的小眼珠,临走时又贱兮兮地贴过来,“老弟,经过这次的事,我看出你确实很有修法的天分,这么好的根骨被埋没掉了怪可惜了,不如听老哥一句劝,跟我一起入行吧,反正你现在也没事情做。” 我认真琢磨了一行,入这行也不是不行,毕竟这一行来钱是真的快,只是自己还缺乏经验,根本就无从着手。 黄仁义笑道,“这不还有老哥嘛,以后咱俩强强联手,有了类似的业务,你可得第一时间联系我,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知道了,有机会再说吧。” 我不耐烦地送走黄仁义,又回了张浩家。 虽说邪法已经被我们联手破除,可张浩病了几天,身子骨依然很虚,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恢复正常了。 我按照那本蛊书上的办法,给他开了一张补气的单子,让张浩从此改喝中药,只要积极配合,应该能在一两个月内有好转。 张浩一家人对我十分感激,尤其是他大姐,看着病情有了极大改善的张浩,几次都激动得落泪。 那之后我在他家住了短时间,一方面是为了观察张浩的病况,同时也是防备有人再来找麻烦。 回想那天晚上,刘芸站在神庙后山向我投来的眼神,搞得我内心一直毛毛的,怎么都不自在,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果不其然,就在搞定那件事的第二周,我忽然在电视上看到了一则很诡异的新闻,就在我们离开神庙三天后,那里忽然发生了一起火灾,等到大火被扑灭之后,救援人员在废墟中发现了两具尸骨,是一对母子的。 不用说,老年尸骨应该是当晚跟我们斗法的老太婆,至于年轻的那一具,想必是老太婆患了绝症的儿子。 新闻下面跟着一则警情通报,警方经过实地勘察,确定那把大火是人为。 我关了电视,望着屋顶上的天花板,心里思索着,这把火该不会是那个名叫刘芸的女人放的吧? 这念头让我有点不安。 第30章 半夜化妆 那几天我心里一直不得劲,每每回想起那晚的遭遇,脑子里总会浮现出刘芸目送我离开时,露出的那种偏执、恶毒的眼神。 这事变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连下楼遛弯的时候,也总感觉背后好像跟着一双恶毒的眼睛,一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见我成天疑神疑鬼的样子,张浩也看不下去了,说问题不都解决了吗。我叹气,说你不懂,这一行最怕的就是跟人结仇。 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老太婆是因为跟我们斗法失败才死的,要不是在和龙蛊的斗法中受到了反噬,估计不会走的这么快。 至于老太婆的儿子,也是因为我们的干预才会重新染上绝症。 刘芸用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痕迹,与其说是跟过去道别,更像是在通过这种行为宣誓某种决心。 好在提防了一段时间,那女人并没有出现,我才渐渐放下了心里的疙瘩,跟张浩讨论起今后该怎么办。 现在我俩都丢了工作,年纪轻轻的总不能成天待在家里游手好闲。 张浩说他想过了,等身体好些之后,就打算干回老本行,先在贵阳租个门面,靠着之前在义乌那边打通的关系进货,做一些小饰品批发和零售生意。 不过开店是个麻烦事,他一个人干不过来,需要找个信得过的合伙人,问我愿不愿意干? 我琢磨了一下,感觉替人打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自己都在社会上打拼这么久了,直到现在还连个稳定的住处都没有,合伙开店倒也不是不行,反正贵阳离我老家近,以后照顾老人还能方便点。 可开店需要花钱,我手头上那点积蓄根本不够,就问张浩能拿得出多少? 说起钱的事张浩也很犯愁,我俩东拼西凑,总共只拿得出八万块,这点钱连进货都不够,更不要说在闹市区租一个好门面了。 就在我因此愁得睡不着的时候,冷不丁又接到了黄仁义打来的电话,问我还在不在贵阳。 我说在,怎么了? 黄仁义立马说,“是这样的,我最近又接了一笔生意,在成都,有一个从事建材生意的老板女儿得了怪病,怀疑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打算找人平事,我立马就想到你了。” 我立马拒绝,说这种事你找我干嘛? 黄仁义说,“当然是请你帮忙驱邪了,上次你能打败那个老太婆,我看得出,你小子身上肯定有这方面的潜力。” 我哭笑不得,说自己完全没有这方面经验啊,之前两次只能算歪打正着,正经驱邪的事我可干不了,你还是找个靠谱的法师一起合作吧。 “正儿八经法师哪有这么好找?” 黄仁义骂我脑子不开窍,说这年头人心浮躁,懂得静下心来修法的人已经很少了,就算有,大部分也躲在深山老林避世隐居, “他们要么多钱不感兴趣,要么要价死贵,一笔业务起码要收大几万的劳务费,钱都给了他们,我赚啥?” 我无语了,终于明白黄仁义为什么总是主动讨好巴结我,感情是看中了我的半吊子手艺,想压榨我帮他赚钱。 他讪笑道,“老弟,还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反正你也吃不了亏,我不会白找你帮忙的,赚的钱咱们四六分,这笔业务谈好的价钱是六万,只要你陪我走一趟,事成后我给你两万五,咋样?” 老实说我动心了,该说不说,这一行虽然危险,可高风险往往也意味着高回报,可比上班时每个月领那点固定的死工资划算多了。 见我不说话,黄仁义继续劝道,“你和浩子不是还打算合伙开店吗,店铺的前期投资也不是个小数目,老哥知道你缺钱,才主动把这么好的业务介绍给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我哼了一声,这死奸商,明摆着是在压榨我的劳动价值,嘴上还说得这么好听。 可转念一想,自己想在确实很缺钱,白捡的买卖,不干白不干。 我说,“帮你忙倒是可以,可你也知道,我入行不久,根本没啥经验,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事情。” 黄仁义立马说,“这你放心好了,一般的撞邪事件,多半是在无意间冲撞了某种忌讳,导致染上了阴灵的怨气,通常只要念几遍咒加持一下就好了,除非是真遇上了厉害的凶物,才有可能发生流血事件。” 要知道鬼也是人变的,并不会无缘无故害人,害了人它们自己也要背上因果,到时候连转世投胎都没有, “其实大部分鬼魂都很讲道理啦,只要找个和事佬,把鬼魂叫出来聊一聊,说开了就没事,你别被那些电影里的桥段骗了。” 这家伙是真能说,我思考再三还是同意了。 赚钱还在其次,三公留下的蛊书记载了不少法门,这段时间我经常研究上面的内容,自认为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却找不到太多实践的机会。 黄仁义虽然不靠谱,可这种既能赚钱又能实践的机会毕竟不多。 挂完电话之后,我找到还在养病的张浩,让他先不要为开店的事情发愁了,好好留在家里继续调理一段时间,反正这事也急不来。 张浩答应了,见我正在收拾行李,忙问我要去哪儿? 我说老黄又来电话了,给我介绍了一单生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多赚点外快,也能早点凑够开店的钱。 当晚我就买了去成都的机票,贵阳距离成都不算远,我为了省钱买的是火车站票,折腾了一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多,才抵达了越好见面的地方。 这才两个礼拜没见,黄仁义又给自己换了身行头,身穿小西装,还梳着大背头,把自己搞得油头粉面,看上去特别油腻,我忍不住笑话他臭美,长得这么难看,穿什么衣服都显不起来。 黄仁义满脸的不高兴,说自己总不能光着身子跑业务吧,再说这次的雇主家条件不错,是个从事建材生意的,他得好好拾掇一下自己,把逼格拉满,免得讲价的时候露怯。 我哑然失笑,陪他一起去见了客户。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建材基地,雇主姓王,一个脸颊黑瘦,长得比较木讷的中年人。 老王一看见黄仁义就立马迎上来,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个劲地说, “黄老板你可算到了!” 黄仁义笑嘻嘻地说,“老王别急,你女儿中邪不是大不了的事,由我和周玄在,保证药到病除。” 姓王的建材商一愣,这才注意到黄仁义身边还跟了个我,很纳闷地朝我扫了一眼,迟疑道, “这就是你请的驱邪法师?” 黄仁义说是啊,你别看周玄长得年轻,人家可是正经的苗疆传人。 这老小子口才不错,死的也能说活,立马给我扣上了蛊师的金字招牌,经过他绘声绘色的描述,老王总算不在怀疑我的能力,愁眉不展道, “不瞒你说,我女儿的病情最近是越来越严重了,家里人都拿她没办法,只好把人关在地窖下面,连送饭都不敢靠近她。” 黄仁义问,“那你女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的?” 老王想了想,说一个星期前吧,自己因为忙着生意上的事,平时疏于对女儿管教,加上她母亲去世比较早,很早就养成了独立人格,个性很强,父女俩虽然住在一块,但平时聊天的机会并不多。 “王艳(老王女儿的名字)是个登山哀嚎着,经常叫上一帮驴友去山里探险,隔三差五的不回家,一开始我说过她,可女儿大了不服管教,渐渐的我也就不再干涉她了。” 上周一,王艳和往常一样又叫上一帮驴友去爬山,整整一夜都没回来,老王见怪不怪,也没太在意。 等到第二天下午,王艳才扛着登山包回老家,老王给她弄了一桌子菜,让女儿吃完了早点睡觉,王艳则表示自己没胃口,不想吃东西,丢了登山包就回了自己房间。 一开始老王以为女儿爬山太累,所以就没有理会,直到那天晚上,他睡到后半夜想起床上厕所,竟发现女儿房间的灯光还亮着,出于好奇便推开门走进去,结果发现了很奇怪的一幕。 女儿王艳正穿着一身露脐装,坐在镜子前面给自己化妆。 年轻女孩喜欢化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怪就怪在那时候都凌晨三点了,王艳大半夜化妆给谁看? 其实是他女儿当时的妆容很怪,嘴唇被涂得跟血一样红,脸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粉底,搞得比墙灰还要白。 老王走进去的时候,她正歪着脖子,耷拉着脑袋对着镜子笑,配上那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别提有多吓人了。 老王顿时被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便呵斥女儿大半夜化什么妆,简直有病! 可王艳根本理他,自顾自对着镜子描眉,嘴里还自顾自地哼着小曲,语调很尖锐,大半夜听来特别刺耳,和平时说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老王才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女儿虽说有点叛逆,但从来不会无视自己的话,而且王艳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平时基本就不好化妆,更别提大半夜在脸上涂这么多脂粉了。 他怀疑女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抢过化妆盒,问女儿到底在干什么,哪知王艳直勾勾地把头抬起来,蹦出一句阴恻恻的话,好悬没把老王给吓死, “你凭什么管我,我都死了你还管我,有本事你再杀我一次。” 第31章 疯人咬狗 女儿的话让老王吓得够呛,但这还不是最高潮,最吓人的是他女儿化完妆之后,居然又坐在窗边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小曲,那很像古代风尘女子唱的那种小曲,大半夜把老王头皮都听麻了。 我听完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试想下一个女人大半夜不睡觉,半夜化妆就算了,还爬到窗台上唱这种古代的戏曲,谁见了都会感到渗人。 黄仁义又问,“然后呢?” 老王无奈道,“我试过想过女儿从窗台上拽下来,可她当时的情绪很激动,我一靠近她,她就做出要跳楼的动作,把我吓得不行,只好先离开女儿房间。” 等到天亮的时候老王再去看女儿,发现王艳已经恢复正常了,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根本没印象,老王怀疑女儿精神方面有问题,想带她去医院看看,可他女儿不肯,还以为老王在编瞎话骗自己。 老王拿她没办法,加上那几天生意特别忙,只好交代女儿待在家别到处乱跑。 就这样过了两天,家里还算平静,老王渐渐就放松了警惕,直到三天后,他发现了另一件让自己完全接受不了的事。 老王继续说,那天他处理完厂子里的事,回家天已经黑了,老王下了车刚要回家,就看见家里走出来一个鬼头鬼脑的男人,脸和脖子上都是口红印,表情特别猥琐。 老王当时就纳了闷,上去堵住那个陌生男人,质问对方来自己家干什么? 陌生男人则表现得很心虚,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起初老王以为家里来贼了,威胁说要报警,对方急了,推开老王说自己不是小偷,老王就说你不是小偷为什么要来我家,我又不认识你。 男人二话不说,推开老王就跑,还朝老王女儿房间指了指,说你自己去你女儿。 老王感觉不对,火速上楼一脚踹开女儿房间,接下来看见的一幕直接让他血压升高,两眼一黑差点摔倒。 “我女儿居然在家和男人乱搞!” 老王说到这里时,脖子上已经拧出了两股青筋,恶狠狠地说自己踹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女儿正衣衫不整坐在床上,连内衣都没穿…… 试问哪个父亲看见这一幕不上火?老王气得差点把后槽牙咬碎,大骂女儿不知廉耻,上去就要教训她,可王艳当时的反应特别奇怪,面对老王的大骂,脸上一直笑嘻嘻的,眼神还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媚态,像极了旧社会青楼里接客的女人。 老王彻底被她吓坏了,这才意识到女儿恐怕不仅是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为了防止她做出更过分的事,老王连夜驱车把女儿送回了老家,直接锁进老家地窖里,避免她和外人见面。 可就算被关起来,王艳还是没有停止闹腾,老王每次给女儿送饭,都听到女儿在地窖下面哭着喊着自己要男人…… 听完他的讲述,我和黄仁义面面相觑,感觉这件事也太奇葩了。 老王欲哭无泪道,“我女儿平时从来不这样,肯定是被鬼缠住了,两位大师,你们一定得救救她呀,小艳才二十岁,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向她死去的老妈交代。” 老王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看得出是真急了,大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 黄仁义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 “老王你别急,这么奇葩的事我也是头次遇到,不过你女儿性格大变,多半也是受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影响,先带我们去看看她吧,等见到事主我们再讨论下一步的事。” 老王点头如捣蒜,也顾不上厂子里的生意了,立马邀请我们上了车。 好在他老家住的也不远,我们从厂区出发,驱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市郊外一个城中村,老王家是一个挺宽敞的四合院,他客客气气地带我们进屋,指着后院的一间杂物室,说地窖入口就在下面。 西南地区的人都喜欢腌咸菜,上世纪老人们喜欢在家里打阴窖,用来存放腌制好的咸菜,通常这种地窖都不怎么透风,加上很少受到太阳光直晒,就算夏天也很凉。 老王替我们打开了杂物室,来到地窖入口时他脚步忽然停下来,对着大门口开始哆嗦,很不淡定地说, “待会儿进去后,你们可千万要小心点,我女儿……她自从被我关进地窖后,情绪就变得很暴躁,有可能攻击我们。” 我和黄仁义都笑了,摇头说没事,你尽管把门打开吧,一个女孩子哪怕性格再暴躁,也不可能伤害到我们几个大老爷们。 老王这才松口气,拿出钥匙开门锁,轻轻把门推开。 地窖里散发出一股霉灰味,陈设杂乱,堆放着不少腌制泡菜的坛坛罐罐,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坛子里的液体洒落得到处都是,很难想象一个大活人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活。 门被彻底打开,里面顿时飘来一股冷风,沿着裤腿钻进我的肚皮,我身上冷嗖嗖的,汗毛炸立,地窖下好像装了台大功率的空调。 屋里不透风,在墙角那里蜷缩着一个头发很长的女孩,想必就是事主了。 等我走进地窖后,发现她正后背抵着墙,好像很冷似的,完全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和老王形容的差不多,这女孩脸上涂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打扮得很“妖”。 我一进门女孩就把头抬起来,表情阴恻恻地看着我们,嘴里还不停磨着牙,但并没有做出任何怪异的举动。 老王诧异道,“奇怪,我女儿这次很安静,以前只要看见外人进来肯定会发狂的。” 我甩甩头,感觉他女儿除了脸色不太好之外,倒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样,便问道, “我能不能过去,和你女儿聊一聊?” 老王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那你千万小心点,她现在……搞不好会攻击你的。” 我笑笑说没事,随后就在老王的眼神注视下走向他女儿。 谁知刚走到一半,女孩就忽然把头抬起来了,目光阴恻恻的,嘴里好像在磨牙,喉咙里还传来“呵呵”的嗓音。 我稍微放慢了脚步,还没等开口,就看见女孩的目光变得歹毒,竟然把自己手指塞进嘴里,对着食指恶狠狠地咬下去。 “你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去,用力拉拽女孩的胳膊,制止她自残,可这女孩力气很大,居然丝毫不受我影响,自顾自咬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咀嚼声,手指都咬破了,嘴巴流出很多血,眼神却依旧麻木,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 果然不对劲。 我心里狠狠抖了一下,赶紧扭头让老王去找绳子,为了防止她的进一步自残,必须先把人捆起来。 可就在我回头那一瞬间,余光竟注意到女孩的脸色变得阴恐起来,还发出了得逞的“咯咯”浪笑声,鼻歪嘴斜,直接朝我身上一扑。 这一下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反应,立刻被女孩扑在地上,只见女孩张开了被鲜血涂满的嘴唇,面部表情极度扭曲,张嘴就朝我胯下咬来。 “我尼玛!” 我汗都吓出来了,赶紧蹬腿顶在她脖子上,用力踢开女孩,吓得夹紧双腿使劲往后挪,黄仁义也看愣了,急忙冲上来拉着我后退,边退嘴里边喊道, “这女孩到底冲撞了什么?简直是阴灵界里的女流氓,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往人胯下招呼……” “别特么瞎咋呼,赶紧找绳子!” 我哭笑不得,爬起来吼了一声,可地窖下面根本没有绳子,这一犹豫的功夫,女孩已经重新爬起来,把四肢撑在地上,身体像条蛇一样乱扭,嘴里还“嗬嗬”喘着粗气。 她眼仁变得很小,眼白占据了眼球的三分之二,一眼看去活像是两颗剥了皮的葡萄,表情也变得很疯狂,嘴里还不断发出恶狠狠嘶吼。 我们只能飞快地往后退,尽可能拉开和女孩的距离。 老王哭丧着脸说,“你们信了吧,我女儿是真的很暴躁,自从被我关进地窖后,她就、就……” 此时我们已经退出了地窖,为了防止女孩爬上来,我用力顶住地窖大门,对老王说, “你女儿这哪里是暴躁,简直就是疯狂啊,她除了爱咬人之外还有别的表现没有?” 老王苦着脸说,“有的,我女儿的神志最近变得越来越不清醒,以前老家养了条大黄狗,跟她特别亲,每次我送她回来,大黄狗就会大老远跑到门口接她。” 可上次不知道怎么了,他刚把女儿送回老家,大黄狗就竖起耳朵,表现得很有攻击性,龇牙咧嘴对着女儿狂吠。 结果他女儿竟然也学着大黄狗的样子咆哮,直接挣脱了老王,扑上去对着狗腿狠狠咬了一口,差点没把家里的大黄狗给生撕了! 黄仁义咋咋呼呼道,“只听说过疯狗咬人,没见过疯人咬狗,看来你女儿不是简单的撞邪,而是带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了。” 狗是一种比较有灵性的生物,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大黄狗不是冲着女主人在叫,而是对着女主人身上的东西在咆哮。 看来老王女儿身上的东西怨气不小,连大黄狗都镇不住。 老王吓坏了,惨着脸问我们有什么办法没有?我还在沉思,这会儿地窖下的女孩反倒安静了,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狂地扑上来攻击我们。 我们惊魂未定,再次推开大门,就看见老王女儿正用一种旖旎的姿势躺在床上,满脸媚态和娇羞,和刚才那种疯狂的样子截然不同。 第32章 胭脂盒 我们都看傻了,愣在门口面面相觑。 见我们毫无反应,老王女儿又把手伸出来,朝我微微勾动着手指,脸上尽显媚态,嘴里还发出“呵呵”的勾引声。 她满脸胭脂红,把自己涂抹得跟个鬼似的,蓬头垢面的面子别提有多诡异,可脸上笑容却特别娇媚,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 地窖下的气氛很诡异,我们愣了半天谁也没感动,老王女儿还在不断地朝我“抛媚眼”,正当我犹豫的事后,黄仁义在后面轻轻推了我一把,咽唾沫道, “她叫你呢,赶紧过去吧。” 我满头黑线,脸都青了,可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慢慢挪向女孩,结巴道, “那个,大姐……冤有头债有主,你能不能放过王艳,别在折腾她了?” 我已经感应出这女孩身上有东西,她眉毛杂乱倒刺丛生,额心一团死气凝聚不散,就算我再蠢也知道这是被阴灵附身了,不过阴灵害人通常都是有理由的,王艳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按理说不可能和阴灵产生太多的交集。 我尝试和她身上的东西沟通,试图说服它放过女孩,可阴灵听了我的话,嘴里仍旧发出咯咯的娇笑,满脸媚态和扭曲,错乱到了极致。 见状我也怒了,跳起来指着她说,“你别不识好歹,要是还不肯离开,我就只好动手了。” 我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女孩身上的阴灵,它控制着王艳把头抬起来,直勾勾地跟我对视着,泛白的眼珠居然流露出一抹挑衅的神态。 “次奥!” 我好歹也是超度过吊死鬼的男人,这不是我第一次见鬼了,胆气比普通人壮了不少,见阴灵死不悔改,立刻伸手从黄仁义那里抓过绳子,准备先把她捆住。 但这个举动无疑激怒了阴灵,只见她忽然停下勾手指的动作,脸上的媚态完全消失,重新恢复了狰狞的模样,四肢一撑,向蛤蟆一样蹦高,再次扑向我。 但这次我有了准备,马上躲开,趁王艳扑空,立刻翻身摁在她背上,黄仁义和老王也赶紧冲过来帮忙,三个人七手八脚地摁着王艳,不让她动弹。 通常被鬼附身的人力气会变得特别大,王艳胡乱挣扎,好几次差点把黄仁义甩出去,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她捆起来。 王艳动不了,就继续朝我们冷笑,声音歹毒,边笑边磨牙,嘴里还慢慢溢出了鲜血。 “不好,她在咬舌头!” 我一声大喊,让黄仁义赶紧找筷子,同时死死卡住王艳的下巴。 黄仁义找来一把筷子,用力撬开王艳的嘴,防止她把舌头嚼烂,完事后三个人都累得摊坐在地上,最痛苦的人无疑要属老王了,他背靠着墙壁,无助地喊道,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一脸崩溃的样子让我感到无奈,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儿变成这样,最心疼的人永远是做父母的,赶紧安慰道, “你别担心,既然我们接了你的生意,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好在人已经得到了控制,暂时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我和黄仁义又回头看了一眼王艳,只见她虽然遭到了捆绑,可空洞的眼神中仍旧带着有恃无恐的挑衅神态,似乎在嘲笑我们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我把黄仁义带到了地窖外面,询问他这种情况该怎么结局。 黄仁义擦了把汗水说,“情况比我想的要麻烦,本以为她只是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导致神志受到影响,可现在看来,那玩意多半是跟王艳一起回家了,而且就在她身上。” “那就是需要驱鬼了?” 我很无奈,只怪自己学艺不精,还没能掌握驱鬼法咒,虽然上次侥幸超度了一个吊死的女鬼,那也是靠着林远的符咒才完成的,自己的法咒时灵时不灵,万一驱邪过程除了岔子,很有可能会伤到事主。 黄仁义分析道,“驱邪的事不能太莽撞,首先我们必须搞清楚王艳到底是怎么被附身的。” 根据目前掌握到的情况,附身在王艳身上的鬼魂很有可能是个老鬼,多半已经死去很久了, “正常来说,鬼魂要想长时间留在阳间,就必须找个阴物寄身才行,只要找到它寄身的阴物,就有可能把她赶走了。” 我愁眉不展道,“可咱们对王艳撞邪的过程不了解,上哪儿去找这个阴物?” 黄仁义想了想,忽然拍脑门,“根据老王的说法,他女儿是在一次外出登山的经历后才逐渐变得不正常的,当时王艳还约了其他人一起登山,没准只要找到当时跟她一起登山的人问一问,就能了解到撞邪的过程了。” 别说这死奸商脑子还挺够用,确实比我强那么一丢丢,我听完后眼神立刻亮起来,跑回去找到老王,询问他认不认识当初跟王艳一起爬山的驴友。 老王垂头丧气说,“登山是年轻人的爱好,我只忙着做生意,加上这几年和女儿关系不太好,已经很久没聊过天了,我对她的人际交往一点都不了解。” 黄仁义立马接口道,“就算你不认识,总知道女儿的手机放哪儿吧,只要拿到王艳的手机,就能通过聊天软件找到那些人。” 老王这才拍脑门说有了,随后匆匆了屋,没一会儿就拿出了一部红色的手机,不过手机上设置了密码,我们打不开,那年头可没有指纹解锁这么好的科技,正当我对着手机抓耳挠腮的时候,冷不丁手机居然自行震动起来。 我翻开手机盖,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字,叫刘媚,估计是王艳的朋友。 我毫不犹豫就接听了,对面传来一个女声,“王艳,你怎么好几天都没联系我,最近我在家无聊都快烦死了,想找你说说话。” 我忙说,“你好,是王艳的朋友吧?” 对面的人一愣,小声问,“你是谁呀?” 我想了想说,“我也是王艳的朋友,她最近遇上点事,估计没办法陪你聊天了,我们正在讨论怎么帮她解决麻烦,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边沉默了一下,紧张地问道王艳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说,自从王艳上次去市郊爬山后,回来精神状况就变得不太正常,我们想搞清楚她在爬山的过程中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不说还好,刚聊起上次爬上的事,对面的女孩就变得激动起来,“真出事了?我早就让王艳别碰山里的东西,可她就是不听,现在可好……” 我一听就知道有门,眼珠子顿时亮起来,急忙打断对方,让她好好讲一下爬山的时候到底出过什么事。 对面的女孩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便缓缓说出了那段经历。 这个正在跟我通话的女孩叫刘媚,和王艳的私交不错,而且两人都有个共同的爱好是爬山,还加入了同一个驴友团。 上星期她们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郊外爬了趟包子山,可惜天公不作美,几个人刚爬到半山腰就遇上暴雨,无奈只好躲进了一栋荒废的小屋子。 刘媚说那栋木屋很破旧,大门和墙体松松垮垮,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下来似的,一看就属于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建筑。 可奇怪的是木屋虽然荒废了很久,可里面的房间却打扫得很干净,她们进了屋子,感觉气氛有些古怪,阴森森让人不安,还在屋子里发现了一些女人用过的胭脂盒和小首饰。 刘媚一进屋就感觉冷嗖嗖的,好像被一只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盯上了一样,她胆子小,就吵着要离开木屋,可王艳却没当回事,反倒自顾自地把玩起了屋子里的老物件,尤其是对一个摆在梳妆镜前面的胭脂盒爱不释手。 她把胭脂盒拿在手上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说这个胭脂盒很精致,一看就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才陪使用,说不定还是个古董呢,不如带回去找人鉴别一下。 刘媚劝她还是别拿这里的东西了,总感觉这间屋子的氛围怪怪的,可王艳不听,还笑话对方胆小,随后就把那个胭脂盒塞进了自己的登山包。 等雨小了之后,她们就一起离开了木屋,说也奇怪,几个人刚刚走出那个木棚房子,就听到咔嚓一声,回头看见木屋居然毫无征兆地倒下来,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刘媚被吓坏了,王艳却一脸庆幸,还说自己运气好。 经过这件事后,驴友团就没有继续往山上爬了,各自下山回了家。 可自从下山后,刘媚却有点心神不宁,最近一直在想那间木屋的事情,连晚上睡觉也老是梦见那个木屋,还梦到屋子里有个女人对着镜子梳妆,嘴里不停念叨着, “我的胭脂盒呢,胭脂盒去哪儿了?” 刘媚好几次被噩梦吓醒,醒来后越想越不对,这才决定打电话找王艳询问一下。 听完这个故事我也大概明白了,看样子那栋木屋里应该住了个女鬼,而女鬼生前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那个胭脂盒,碰巧王艳冲进去躲雨的时候也发现了那个胭脂盒,感觉漂亮,于是就把胭脂盒塞进登山包带了回来。 女鬼弄丢了生前最喜欢的东西,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了,因此才跟着王艳回了家。 挂完电话,我立刻把这个猜想告诉了黄仁义,黄仁义听后点了点头,拍大腿说, “应该就是这样了,王艳也真是,都不了解那胭脂盒什么来历,就胡乱带回了家,鬼魂对生前喜欢的东西抱有执念,死后灵魂也会寄身在里面,她带回了胭脂盒,就等于请回了一个鬼!” 第33章 驱邪仪式 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着手驱邪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找到那个胭脂盒,毕竟那才是女鬼的怨气源头所在,我能力不够,只有对着胭脂盒施法才能事半功倍。 老王也带我们走进了王艳的房间,经过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我们终于在她的书桌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木盒子。 这个胭脂盒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绝对不是这个时代有的东西,盒子外层包裹了一层金属,已经生了铁锈,上面印着梅花形状的图案,造型很别致。 黄仁义拿着胭脂盒仔,细端详了几眼,皱下眉头说, “这胭脂盒怎么像是从古代青楼里流出来的物件?” 我一愣,反问黄仁义凭什么这么说。 黄仁义指着盒子上面的花纹道,“老弟你所不知,古时候的胭脂水粉也分品级,卖给普通人家的胭脂盒,跟卖到妓院里的胭脂盒制式不一样,这个盒子上的花纹,一看就是‘官妓’用的。” 我恍然大悟,这里说的“官妓”,不同于寻常的青楼女子,而是古时候的人因为触犯王法遭遇杀头或者流放,家中女眷也需要“充公”,会被安置到特殊的地方,专供达官显贵们淫乐。 通常成为官妓的女人下场都很悲惨,估计这女鬼生前应该有过一段很不堪的往事,所以死后执念才会这么深。 我长叹了一口气说,“既然找到了问题的源头,那就尽快解决吧。” 黄仁义看了看天色,折腾这么久天也快黑了,询问我打算什么时候驱邪。 我说凌晨吧,那个时候阴气最重,比较合适超度鬼魂。 我学的是巫蛊之咒,和正统道家的法门不一样,因为是阴法,属于夜里下咒效果比白天要好得多,施法之前还需要准备一些阴料,用来辅助法咒的效果,这些材料都交给黄仁义去筹备。 打定主意后我找了个清净点的地方盘腿坐下来,闭上眼,反复回忆那本书上记载的驱邪法门,很快就选定了其中的一种。 因为刚入行的缘故,我对自己的能力还缺乏信心,只能一遍遍地在内心操演驱邪步骤,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才深吸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 黄仁义也把驱邪需要用到的材料准备差不多了,屁颠颠地走来问我, “老弟,有把握吗?” 我给了他一个蛋疼的眼神,没好气道,“事在人为,只能尽量想办法尝试了,到时候你得守在我旁边,万一出点岔子也好补救。” 他尬笑一声,说自己就是个生意人,只负责介绍业务,驱邪的事害得我自己来,见我明显信心不足,便用力拍在我肩上,让我不要有这么重的心理包袱, “哎呀老弟,老哥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给自己点信心嘛,老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帮你加油打气。” 话是这么说,等进了地窖之后,这孙子立刻溜得远远的,躲在老王身后看戏,把所有胆子都撂给我一个人。 我心里不断问候他全家女性,可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后悔药,只能硬着头皮走向了王艳。 一到晚上,王艳深山的阴灵就变得更活跃了,她好像觉察到了什么,看向我的眼神更冷了,白森森的眼球很警惕地转来转去,眼眶开裂爬满了的血丝在四处游走,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我汗都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布置,我走到哪里,王艳白森森的眼球就跟随我转移到哪里,嘴里还不断发出咯咯的磨牙声,这牙口好得都能嚼钢板了。 我索性不躲,直接在王艳前面坐下来,先把一块黄布搁在地上,点燃香烛,摆上供奉用的瓜果和祭品。 地窖很昏暗,香烛散发的味道令人不适,密不透风的地下室营造出一种阴森诡秘的氛围,让人头皮发麻。 布置好一切之后,我坐在王艳面前,缓缓拿出胭脂盒,绑上一圈鸡血线,再将鸡血线分成四股,分别固定在王艳的四肢上。 女鬼的怨气全都来自于这个胭脂盒,我要做的就是把她身上的怨气全都赶回这个盒子里,再利用法咒超度,送女鬼去该去的地方。 说起来很容易,可对我这半吊子来说,要完成这两个步骤却是千难万难,一旦破功随时会承受术法反噬危险,加上这个女鬼也不是善茬,胭脂盒上附着了她这么强的怨力,万一不小心玩脱了,今晚可就热闹了。 老王和黄仁义都吓得瞪眼睛,沿着唾沫退到墙根,我静下来心,取出两根竹筷子,用鸡血线帮衬十字状,再剪掉王艳的头发,缠好了固定在筷子中间,取出一张黄纸,飞快写上王艳的生辰八字,固定着插在面前。 整个过程中,王艳一直蜷缩在墙角,用冰冷麻木的表情瞪着我,看似平静的面部肌肉在不停地颤抖,目光也变得越来越阴邪。 燃烧的烛火微微晃动,散发出诡暗的光线,我做好了全部的驱邪准备,盘腿坐下来,握住手上的鸡血线,默默诵念起了驱邪的咒语。 这些选的咒语不长,早就被我背得滚瓜烂熟,可能是因为经验不够的缘故,我一坐下来就感到紧张,冷汗爬满整个额头,嘴里磕磕巴巴的,咒语声很不连贯。 为了尽快进入状态,我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刚开始把咒语声放的很缓,直到渐渐适应了这种状态,咒语被越念越快,与此同时我也感觉肚子里涌出一股冰冷的气息,跟随着我的咒术发挥作用,逐渐往王艳身上散发出去。 有效果了。 我心中一喜,不自觉地放大了音量,果不其然,一开始还平静地蜷缩在墙角的王艳,整个身子开始微微发抖,身体也出现了较为明显的变化。 烛火阴暗,映照在她惨淡的额头上,一股肉眼可见的青气在皮层下迅速游走,与此同时王艳磨牙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快,五官完全扭曲到一起了,表情狰狞显得十分痛苦。 她的腮帮子高高鼓起来,脸上肌肉不停地跳动,遏制不住地发出哼哼声。 随着我的法咒越来越快,这女人承受不住压力,竟然开始满地打滚,痛苦到用脑袋撞墙的地步。 “阻止她!” 我还在施法,不能停下,只能用眼神示意黄仁义快点过来帮忙。 这老小子就是个瓜怂,刚进来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可当看到王艳对着墙壁不停撞击额头的样子,顿时就迟疑着不敢动了。 还是老王比较心疼女儿,壮着胆子跑过来,用力按住王艳,阻止她继续撞墙。 王艳被压得死死的,身体动不了,嘴里的咆哮声却一浪高过一浪,疯狂翻着白色的眼仁,浑身抖如筛糠。 老王一个人快要按不住她了,我急得不行,感觉对黄仁义瞪眼睛,丫的这才不情不愿地跑上去,找了一个生鸡蛋,闭着眼睛塞进王艳疯狂长大的嘴里。 “啊!” 生鸡蛋被塞进嘴巴里的瞬间,王艳发出了一声特别凄厉的惨叫,高频率的呼声不断冲击我们的耳膜,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老王和黄仁义更是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与此同时王艳挣扎的频率更快了,身体好像条蛇一样胡乱滚动,我看到一股冉冉的黑线从她毛孔中散发出来,通过鸡血线的牵引,逐渐转移到那个胭脂盒里。 正当我感觉驱邪仪式快要成功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啪嗒一声,其中一根鸡血线滋滋冒烟,竟然被阴气染黑,直接蹦成两截,黑色的气体疯狂回缩,全都集中在王艳脸上,她五官抽条,扭曲成另一张朦胧的黑色人脸,痛苦地朝我嘶喊道, “为什么要针对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死!” 这个“死”字一脱口,王艳的表情变得格外歹毒,居然掀翻了黄仁义和老王,咆哮着冲向我。 我吓尿了,想不到女鬼怨气这么强,赶紧抓起一把糯米朝她脸上打去。 糯米阳气充足,有一定的驱邪功效,随着糯米被洒出,王艳脸上也开始滋滋冒黑烟,五官变得更加扭曲狰狞了,咆哮一声,用弯曲的十指恶狠狠地勒我脖子。 她身上的戾气越来越浓,力量大得出奇,黄仁义和老王加一块都摁不住,反倒被她一脚一个踹到了墙边,我浑身都在冒虚汗,渐渐感觉窒息了,眼仁上翻喘不上气,不得不停止念咒,一拳朝她下巴打过去。 可惜我的拳头对她完全没有效果,连砸了好几拳,王艳掐在我脖子上的双手竟没有丝毫放松。 我大脑一片空白,强烈的窒息感让世界变得越来越不真实,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一股狂怒暴躁的情绪再次冲进大脑,我感受到了龙蛊的气息,好像一剂强心针,正在疯狂冲击我晕厥的大脑。 生死边缘的压迫感让我肾上腺素狂飙,几乎是出于本能,再次挥拳抽在王艳脸上。 接着我听到王艳传来的惨叫,那股阴森冰凉的气息脱离了我的脖子,等我再次睁眼时,发现她正畏惧地趴在地上,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想不到我身上的小东西还能对鬼魂起到震慑作用。 顾不上多想,我再次抓着鸡血线念咒,趁机念咒,这次念咒变得很顺利,没一会儿那股覆盖在王艳头上的青气就消失了,沿着鸡血线迅速游走,全都融入了胭脂盒里。 翻开王艳的眼皮,她的瞳孔正在恢复正常,眼仁上的白瞳缓慢褪去,重新变成了黑色,我心中大定,赶紧取出红布把胭脂盒包起来,按在上面继续诵咒加持。 第34章 修养 逼出阴灵只是驱邪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想个办法超度阴灵身上的戾气。 这一步同样十分困难,好在龙蛊发挥了作用,自从打出那拳之后,我就感觉身上多了一股气,尝试着将那股气息引导起来,发挥的作用居然比我自己念咒还要好得多。 经过龙蛊的气息压制,胭脂盒里的女鬼不敢再造次了,我把双眼闭上,心思完全沉淀进去,朦胧中眼前浮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跪在地上,还趴在那里冲我“咯咯”冷笑。 此时我已经收起了恐怖心里,尝试用意念和女鬼沟通,质问她为什么害人? 女鬼趴在地上嘤嘤抽泣着,浑身的怨气依旧凝聚不散,两行血泪直接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模样很是狰狞。 见状我又加大了念咒的频率,往生咒虽然不具备驱邪效果,却可以度化女鬼身上的戾气,随着气息的覆盖,女鬼身上的黑气逐渐变淡了不少,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凶戾了,这才嘤嘤地哭诉起了生前的悲惨遭遇。 原来女鬼生前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一次外出,被同城的另一个富家子弟看上,地方立刻带着聘礼登门下聘,想要求婚。 可女鬼家人却拒绝了,因为知道这个富家子弟人品不好,不仅和一些市井恶霸厮混,还成天逛青楼、喝花酒,早染了一身的脏病,根本不是值得托付的对象。 哪晓得拒绝的求婚的代价就是彻底惹怒了这个恶霸,为了霸占女鬼,恶霸居然纠结了一帮人,栽赃陷害,抓走了女鬼所有亲人,害得她家破人亡。 事后女鬼无依无靠,被恶霸找人带回家锁起来,打算强行霸占。 她孤苦无依,却宁死也不受辱,踹了把剪刀在身上,威胁恶霸要是敢靠近自己,便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恶霸见硬的不行,便想出了一条毒计,偷偷在女人的茶水中下了强效的催.情药粉,女人不慎中招,当晚就让恶霸得逞。 事后她懊悔不已,抓了剪刀要和恶霸拼命,争执中恶霸被他划伤了脸,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揪住女人的头发说, “你不是相当贞洁烈女吗,我就偏要把你送进最下贱、最脏的青楼,让全城的男人都可以玷污你,羞辱你!” 为了报复女人,恶霸又把她抓紧了窑子,用铁链锁起来,每天强迫她喝那种药,找来各种男人在她身上取乐,女人一直没有放弃逃跑的念头,终于等到机会,趁打手放松警惕的时候逃了出去,后来又受到了一户心善的人家收养,还住进了那个善人家。 自此女人无依无靠,在和那个善人接触的过程中互生情愫,可女人心里很悲苦,觉得自己很脏,根本配不上对方。 善人也知道她的过去,但不仅没有嫌弃,反倒想尽各种法子开导,最终女人化开了心结,本打算用余生报答对方。 谁知好景不长,不久后恶霸得到消息,带着一群人重新跑进了包子山,混乱中善人被打手们活活围殴致死,女人顿感绝望,不想重新落到恶霸手中遭遇凌辱,于是果断用一把剪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再然后她的魂魄就一直留在那栋宅子里,一直寄存在这个胭脂盒里面,直到上星期王艳跟着一群驴友进山,为了躲避暴雨就在无意间闯进了她生前的房间,还顺走了女鬼栖身的胭脂盒…… 女鬼边讲边哭,在讲完自己生前的遭遇之后,那些萦绕在他身上的戾气也缓缓消失了,重新恢复了美艳清亮的面孔。 我默默叹气,这么说女鬼也死了超过一百年了,一百多年前的中国正是风雨飘摇最为混乱的时候,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存在法治可言,想不到女鬼就因为长得好看,便遭到了如此惨绝人寰的非人待遇。 我动了恻隐之心,问女鬼想不想投胎在世为人?女鬼趴在地上大声哀泣,说因为自己是横死的,加上死后怨气太重,早就错过了转世投胎的机会,如果我能帮她顺利投胎,大恩大德一定等来世好好回报我。 我摆摆手说不用了,能够遇上也是一场缘分,希望你来世能投个好人家,不用再忍受这种无妄之灾了。 说完我双手合十,再次虔诚诵念起了超度法咒,这次的法咒还是林远教会我的,随着我和龙蛊达成“和解”,如今也能支配属于它的那股气息。 我诵念法咒的频率越来越快,女鬼也放弃抵抗,心甘情愿趴在地上接受我的超度,渐渐的,那些徘徊在她身上的浓雾渐渐散去,女鬼的身躯也在逐渐淡化,转而变成一道朦胧的影子,缓缓升上半空。 等我抬头时,女鬼的身体已经完全淡化,几乎看不清了,但她还是虚跪在地上,朝我重重磕了一个头,随着一抹对于人世恶留恋和哀叹,彻底消失,去了该去的地方。 我也缓慢地收敛心神,重新把眼睛睁开,眼前的一切又回归到了现实。 我抓起了地上的胭脂盒,发出一阵叹息,之前三公托梦让我多行善举,可以积攒自己的功德和福报,老实说一开始我并不是太把这句话当回事,直到现在我因为做好事而获得了一种莫名的快感,这才明白做个好人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此时王艳已经趴在地上停止挣扎,老王找了一床棉被盖在她身上,黄仁义则是屁颠颠地跑来,笑着问我怎么样了,女鬼呢? 回过神,我白了这老小子一眼,说还能怎么样,自己已经送女鬼去了该去的地方。 黄仁义听完搓着手嘿嘿一乐,“老弟,我果然没看错你,你不仅潜力大,修法的天赋也不错,算起来入行还不到两个月,就能超度这么厉害的阴灵,以后咱哥俩联手,保证能赚大钱!” 我一脸无语,都说见钱眼开,这话果然不假,黄仁义这个死奸商,一谈到钱巴不得连腚眼都开了,简直坑到了极点。 刚撤下法坛我就累得不行了,念咒不仅考验体力,还会消耗施术者的大量精力,我刚为了超度女鬼给自己折腾了半宿,这会儿已经累得话也不想说了,便在黄仁义的搀扶下走出地窖,靠在一把椅子上休息。 几分钟后老王也来了,手上有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是几捆钞票,他毕恭毕敬地把钱递给黄仁义,恨不得下跪,感谢我们救了他女儿。 我疲倦地摆摆手,说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也是拿钱办事,最重要的是你女儿,等她恢复意识后,你一定要告诫他不了解底细的东西千万别碰,尤其是这些上了年头的老物件,谁也不知道那上面是否会附带着不干净的东西。 老王点头如捣蒜,又问起自己女儿为什么还没醒啊?我叹气说没这么简单,女人属阴,阳气本来就弱,加上被女鬼附身这么久,阳气被消耗一空,起码得睡上个两三天才能苏醒,而且醒来也会大病一场,估计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元气了,甚至会对今后的生活造成影响。 说着我让老王取出纸笔,按照蛊书上的记载,给他女儿开了一些调养气血的方子,叮嘱他按方抓药,给王艳好好服用下去,一天服药两次,持续两个月后应该就能康复。 老王千恩万谢,拿着药方只抹眼泪,表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才好,我说你要真想感谢我的话,记得等女儿病好了以后多做好事,人一定要积攒福报,才能避免祸害发生。 折腾这么久我也累了,便谢绝了老王的挽留,和黄仁义一起回了市区,找家酒店歇着。 第二天黄仁义醒来,表示自己要回浦江县,顺便通过手机转账,把属于我的那份钱转过来,拍拍我的肩说, “老弟,我眼光不错,不会看错人啦,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干脆别琢磨开店的事了,跟我回浦江一起干吧,老哥能赚到钱,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撇嘴说还是算了吧,就我这半吊子手艺,偶尔接个散活还行,真要是吃了这碗饭还不得活活累死? 我并不是在谦虚,这行真的很累,而且还特别凶险,试想一下要不是有龙蛊帮忙,恐怕昨天那一关我就过不了,而且就算有了龙蛊的协助,单单是为了超度女鬼也消耗了我不少精力,直到现在还觉得头晕脑胀,估计得花好几天才能恢复元气。 黄仁义嘿嘿一笑道,“人总是会成长的嘛,你现在是个半吊子,总不能一直是个半吊子,跟我合作不仅能赚钱,还能得到不少实践的机会,老弟你天赋这么强,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独当一面了。” 我翻白眼道,“借你吉言,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 丫的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就是看我年轻好糊弄,想在我身上榨取更多剩余价值。 黄仁义也不辩解,讪讪一笑说,“没想到这次的买卖结束得这么快,我在酒店开了一个星期的房,你要是感觉不舒服就继续在这里调理吧,我得先回去了,对了,随便带我向张浩问个好。” 说完丫就走了,我浑身疲惫,也懒得下床送走他,大被蒙头接着睡。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我才感觉身体有了好转,下床换了套衣服,打算去市区转一圈。 都说少不入蜀、老不出川,成都这地方的环境是真心不错,尤其是春熙路那一带的繁华程度打出我的意料,等我逛累了,坐在一个花坛下抽烟,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心里琢磨着要是能够把店铺开在这里,不说日进斗金,至少混个温饱应该没啥问题。 可一看银行卡上的余额,我又甩了甩头,苦笑着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35章 刘媚 作为西南第一大城市,这里的房价和租金高得离谱,比贵阳还要夸张不少,加上我和张浩都是第一次做生意,还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根本完成不了这么大的投资。 事后我在成都待了两天,闲来无聊,除了打坐就是研究三公留下的那本书,偶尔也会尝试和龙蛊沟通,打算和这小东西建立一下感情。 虽说这小玩意一开始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时间一长我也适应了它的存在。 龙蛊光听名字就很霸道,可实际上就是个贪玩好吃的蠢萌货,一开始我没发现,丫的每次都趁我睡着之后偷偷溜出来,跑到外面捉虫子吃,尤其是对下水道里的老鼠和小强情有独钟,每次都要吃撑了才肯回来。 我想起它那天从我嘴巴里钻出来的举动,再看看这小东西在下水道里欢畅打滚、到处捕捉蟑螂的画面,瞬间一股恶心劲上涌,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等吐够了,我便拿筷子夹住龙蛊,给盥洗盆接满了水,什么香皂、沐浴露,包括洗洁精统统倒在里面,拿了钢丝球反复给它搓洗。 这小东西也不反抗,泡在水里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几次都想从我嘴巴里钻进去,我咬紧了牙关打死不从,它急了,直接倒在盥洗盆里,翻着肚皮装死,趁我上去检查的时候,丫的立刻从水里蹿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滑进我的食道…… 它再次得逞了,我则守着马桶吐了一夜。 感觉应该给它立个规矩,让这小东西知道谁是儿子谁是爹。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我已经逐渐适应了和龙蛊共居的日子,正打算收拾收拾东西,重新回贵阳探望张浩,哪知刚去前台结房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以为还是黄仁义打来的电话,可翻开手机盖,居然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本以为打错了,我没接,两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我只好接了,询问对方是谁? 手机那头很快就传来一个女生怯怯的声音,“你是周玄吧?” 我一愣,反问对方谁呀,怎么知道我名字和联系电话。女孩继续说,“我是刘媚呀,之前我们通过话的,你还记得吗?” 刘媚? 我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几天前我去老王家帮他女儿驱邪,途中通过王艳的手机接到一个电话,正是这个刘媚打来的,也是通过她,我才搞清楚了王艳撞邪的前因后果。 想到这儿我便笑了,“原来是你呀,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说说话我挺纳闷,王家的事情早就解决了,刘媚跟我又不认识,只是简单通过一次电话,没理由主动联系我,而且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她赶紧解释,说情况是这样啊,她知道王艳中邪之后,就着急忙慌去了闺蜜家查看情况,等她去的时候,我和黄仁义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所以才会错过, “后来我找王叔问了你的联系方式,这几天一直想联系你来着,又怕太唐突,所以就……” 我奇道,“你找我干嘛?” 刘梅迟疑着说,“电话里讲不是太方便,你还在不在成都,方便跟我见一面吗?” 我想了想,没拒绝。自己打小就没什么异性缘,难得主动有女孩约我见面,反正最近没什么事做,爽快答应了。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中餐厅,等我到场时,一眼就看见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材高挑,长相颇为甜美的年轻女孩,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脸颊很干净,拥有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清澈的好似一汪泉水。 我直接看愣了,想不到刘媚还是个大美女,比我的大专同学黄莉还要漂亮。 刘媚也看到了我,扬了扬手机,主动站起来问我是不是周玄,周大师? 我乐了,忙说自己不是什么大师,不用这么客气。 她嗯了一声,邀请我落座,随后款款坐在我对面,用手拖着香腮,两只灵活的大眼睛眨呀眨,不停地在我脸上打量着。 我被看得有些窘迫,低下头,说你看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饭粒?她噗嗤一笑,说没有啦,只是没想到干你们这行的人居然会这么年轻,你好像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我笑笑说是啊,我85年的,敢问姑娘你贵庚啊。刘媚眨眨眼,说自己比我小两岁,刚念完大四,还没来得及找工作呢。 我哦了一声,看这女孩穿着挺有品味,打扮得也挺精致,估计家庭条件应该不错,还是正儿八经的一本院校毕业,主动约我出来的目地肯定不简单,便开门见山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反倒迟疑了,小心翼翼地看了我半天,用试探的语气说,“你真能抓鬼啊?” 这话说得我只想发笑,说嗯哼,你不是王艳的好闺蜜吗,应该从老王那里了解过我的事吧,难道这次约我出来,只是为了验证怀疑? 刘媚赶紧摇头,吐了下舌头,说自己才没这么无聊呢,只是觉得我看起来太年轻,很电视上演的那些驱鬼大师不太一样。 我差点被逗乐了,摇头说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真正的修行者根本不可能那么高调,其次我也不算什么大师,只是碰巧学了点理论知识,偶尔能派上用场。 她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很快又垂下眉头,显得心不在焉起来。 我一看就知道这姑娘有心思,心里老纳闷了,抓了抓后脑勺,说你有啥事,直接说呗。 刘媚这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捉个鬼。” “你开玩笑吧?” 我都听懵了,感觉特别好笑,这朗朗乾坤哪儿来的这么多鬼?成都是个拥有几千万流动人口的大城市,在这个人多到可以踩死鬼的地方,正常人撞邪的概率几乎等于零,除非是王艳那种运气实在不好的,跑进深山老林去碰了不该碰的地方。 我仔细打量这个女孩,她气色不错,脸颊饱满圆融,精致的鹅蛋脸,柳月眉,睫毛弯弯,看起来特别恬静喜人,而且肤色各方面都很正常,除了因为喜欢吃辣导致上火,鼻头长了个小痘痘,基本就没有别的问题了,当即笑笑说, “你别拿我寻开心,有没有撞邪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种事可不好开玩笑。” 刘媚马上说,“你误会了,撞邪的人不是我,是我舅舅!” “你舅舅?” 我眉头微皱,问她到底咋回事? 她吸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自己也不太清楚,总之就是这段时间她舅舅的身体状况特别不正常,已经连续住院好久了,面容饥黄消瘦,肚子还越来越大,浑身涨肿块,还没完没了地发烧,换了好几家医院,医生怎么查都查不出毛病, “一开始我还没往那方面想,以为舅舅只是得了某种怪病,直到几天前,听说了王艳的遭遇,我才把联想到,我舅舅身体出现这种状况,会不会也是因为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摸了下鼻头说,“这只是你个人的判断,我没见过你舅舅,还不好说是不是真的撞了邪,可按理说应该不至于。” 鬼魂缠人,主要作用在精神方面,因为鬼魂说白了就是一股怨念磁场,没有实体,很难对人构成实质性伤害,大都是通过怨念来影响对方的精神,让人做出不理智的事。 类似她舅舅这种情况,似乎和阴灵没有关系。 刘媚吸了吸鼻子,眼眶已经有点红了,无奈地摇头说,“不管是不是撞了邪,我都想找人试试,小时候爸妈生意忙,顾不上照顾我,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跟着舅舅一起生活,他对我可好了,看到他现在这么难受,我心里也很不舒服……” 说着说着,这女孩竟然当着我面小声抽泣起来。 她一哭我就慌了,我这人大小天不怕地不怕,就见不惯女人掉眼泪,加上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站起来说, “行,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法师不是万能的,我没把握一定能治你舅舅的病,还有,我不能白帮忙,出手是需要收费的。” 刘媚表示可以理解,问我需要多少钱? 我琢磨了一下,目前还没见到病人,不了解是什么情况,也不好胡乱叫价,于是说, “你先给三千定金的,等我见过你舅舅之后再说。” 刘媚松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要多少呢,这个价格很公道,我马上给你转钱。 说完她就掏出手机给我转了账,就这样三千块定金立马又到手了,我看着银行发来的到账提示,心里感叹这一行来钱可真快,就是不晓得自己这半吊子手艺,到底能不能帮客户解决问题。 收了钱立马就该办事,我也不啰嗦,起身问她病人在哪儿?刘媚说,“我舅舅是泸州人,他在泸州定居做生意,住院的地方也在泸州。” “好吧,那就先去一趟泸州。” 这里离泸州还有大几百公里路,我准备先在网上订两张车票,刘媚却指了指路边一辆白色小轿车,说不用了,我开车过来的,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启程。 我跟她上了车,心里一阵阵感叹,自己大专毕业后为了攒够老婆本,几乎忙成了一条狗,可即使这么拼命工作加班,银行卡里的余额还是像脑门上的头发一样越来越少,别说买房结婚了,连个二手车也开不起。 刘媚才刚大学毕业就能开上这么好的车,这世道对普通人有点不公平。 见我一上车就长吁短叹,她忙问我怎么了?我讪笑了两声,说没啥,就是感叹下这个社会的贫富差距。 刘媚笑道,“这辆车是家里人买的,如果你能治好我舅舅的病,干脆把我它送你好了。” 第36章 肿蛊 我眉毛都跳了起来,吓,这年头有钱人真几把豪横,一辆车怎么着也要大十几万,说送就送,真拿钱不当回事啊。 刘梅看出了我的心思,摇头说,“虽然我家庭条件不错,可从小到大过得并不幸福,父母忙着挣钱,根本就不管我,每次有事找他们,就只知道给钱。” 我心说这还不幸福?过少人做梦都想过这样的日子,这女孩是真的有点不识好歹了。 不过别人家的事我没资格过问,这段路比较长,我和这种抱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孩没什么共同话题,趁机靠在坐垫上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手机开始震动,一看来电显示是张浩打来的,我忙接听了,问他找我干嘛? 张浩抱怨道,“大表哥说你早就解决了手头上的业务,怎么一直不回贵阳找我,之前说好要一起合作开店的事你忘了?” 接着张浩还说,自己经过这点时间的休息,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正在到处物色合适的店铺,连进货的上家都搞定了,就等着我回去陪他挑选店铺,合伙大干一场了。 我忙说开店的事情急不来,咱俩是第一次做生意,不能稀里糊涂就一头扎进市场,而且店铺选址也是个问题,不如缓一缓,等我腾出手来以后再说。 张浩说那也行,问我啥时候能回去。 我无奈说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刚接了一趟业务,估计怎么着也要两三天吧。 张浩都愣了,问我接到了啥业务,当着刘媚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随口应付了两句,便直接挂断电话。 刘媚边开车边听我们的对话,随口问道,“你不是法师吗,怎么还需要跟朋友合伙开店?” 我苦笑说法师只是副业,自己起初并不指着这一行挣钱,再说干这行不稳定,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总不能隔三差五接驱邪生意吧,总得找个稳定点的事业先干着。 刘媚若有所思,点头道,“你说的也没错,这样好了,我舅舅干的是建筑行业,跟许多贵阳那边的大老板有联系,如果你能帮忙治好他,开店的事情我舅舅也能帮得上忙。” 我没当回事,笑道,“行,我一定尽力。” 下了高速路,刘媚已经有点疲惫,就把车换成我来开,在她的指挥下我把车驶向城区,七弯八拐地忙活了好久,总算把车停靠在市区最大的一家医院楼下。 她舅舅姓马,是个大型房地产商,别说有钱人的派头就是不一样,下了车我才知道这位马老板住的是医院的vip病床,每个病房只住一个病人,还有专门的护工照料,说是住院,搞得跟住酒店没什么区别。 来到住院部顶层走廊,我看见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站在那里,个个人高马大,派头十足,刘媚向我介绍,说那些都是他舅舅的私人保镖。 我都无语了,有钱人果然够豪横,住院也要找一排人站在病房门口,搞出这么大派头,不一样得和我们这种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吗? 刚要走向病房,我就被人拦下了,拦住我的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是刘媚的舅妈,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是马老板的小舅子。 马太太上来就质问我,眉宇间带着点颐指气使,说你是干啥的? 我没说话,刘媚赶紧替我介绍,说舅妈,他叫周玄,是个很有本事的法师,我专门请他来给舅舅看病的。 马太太立刻就竖起了眉毛,说丫头你糊涂啊,你舅舅病得这么重,连省内最好的专家都治不好,找个年轻人过来有什么用。 马老板的小舅子也在一旁帮腔,说就是,还说什么法师呢,哪有这么年轻的法师,这年头江湖骗子可多,你小心被人忽悠了。 这家伙是个二皮脸,边说,边用带着淫邪气的目光打量刘媚,一副猥琐外加轻佻的模样,看着就让人不爽。 我停下脚步,对刘媚说,“原来你没跟家人商量好啊,怎么私自做主把我请来了?” 刘媚一脸窘迫,生怕我不高兴,赶紧说,“周玄你别急,给我点时间。” 说完她扭头看向马太太,说自己舅舅生病了,她这个当外甥女的打算请人过来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吗? 马太太说你要看你舅舅当然没问题,可带来的人就不必了,这么年轻,还假惺惺装什么大师啊,一看就是骗钱的,虽然你舅舅家底厚,可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看得出刘媚和她舅妈的关系并不好,立刻沉下了脸,说我从小是被舅舅带大的,算半个女儿,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你是舅妈,可嫁进来没几年,老马家的事还得我们自己家人说了算。 没看出,刘媚外表清纯,内心居然藏着一直母老虎,几句话还真就把她舅妈唬住了。 马太太满脸的不高兴,但似乎有什么顾忌,不太敢招惹刘媚,只好不情不愿把路让出来。 我暗自咂舌,跟随刘媚去了病房,路上小声说,“看不出来啊,你的家庭地位这么高?” 刘媚苦笑,说舅舅家的生意,都是靠自己爸妈提携,舅妈不是怕我,只是不想得罪我爸妈, “更何况刚才那个女人根本不算我亲舅妈,我上一任舅妈可温柔了,可惜命不好,很早就去世了,舅舅和这个女人结婚还不到三年,她是奔着舅舅的财产来的,我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我不说话了,有钱人的家庭关系通常比较混乱,我一个外人没必要了解这么多。 推开病房大门,我看见一个脸色蜡黄,身材肥胖但气色相当萎靡的中年男人,眉头暗黑,一脸的病态愁容,正躺在病床上输氧。 刘媚快速走上去,拉着男人的手,小声喊他舅舅。 男人迷迷糊糊睁眼,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看了看刘媚,想说点什么,但喉咙里卡着浓痰,没等说话就开始咳嗽,剧烈的猛咳吓坏了刘媚,赶紧替他解开呼吸面罩。 男人这才吐出一块浓痰,上面带着浓郁的血气,浓痰结块,被血气染黑,有结痂征兆。 咳完血,马老板脸色好看了许多,神志依然迷迷糊糊,没等说话,又闭上眼睛沉沉地睡过去。 刘媚心疼坏了,坐在病床上捂着脸哭,小声说,“才几天啊,舅舅就病成了这个样子,上次我来看他的时候,精神头还不错,能陪我讲话呢。” 我眉头一皱,没有搭理的刘媚,直接绕到病床另一侧,揭开病人身上的被套,只看了一看,瞬间脸色就沉下来了。 病人脸黄如金箔,眉间一股黑气翻腾,尽管处在昏迷状态,牙齿却一直发出“咯咯”的响声,肚子圆圆的,腹大入鼓像只蛤蟆。 看他肚子隆起的样子,并不像普通中年人发福形成的啤酒肚,而且隆起的肚子下,皮肤有着逐渐膨胀的迹象,发黄的肚皮已经被撑得半透明,用手一按,立马塌陷下去,皮肤也好似失去了弹性,半天没有复原。 这种症状有点类似于传说中的“肝腹水”,但我知道不是,因为病人除了腹大如鼓之外,四肢和脖子上,还形成了很多凸起的肿块,用手一摸,硬硬的仿佛是石头,手指可以推动,包膜清晰,在皮层下微微蠕动着,跟随着患者的一呼一吸,全都朝肚子那里汇聚过去。 我被吓坏了,冷不丁后退一步,瞪大双眼感到难以置信。 刘媚止住了哭泣,抬头看我,说周玄,你看出什么吗,我舅舅是不是撞邪了? 我点头,又摇头,语气带着颤音, “你舅舅确实惹了不好的东西,但不是鬼魂,而是……肿蛊!” 这些天我虽然在休息,可对于修行却半点都不敢耽误,闲下来一直在研究三公给我的蛊书。 书上说,肿蛊起源与广西壮族,是一种秘而不宣的灵蛊阀门,中蛊的人起初会感觉气结、腹大,肝水肿,进而肚子发出鼓鼓的叫声,大便淤结,眼花耳鸣,更有甚至会陷入幻觉,并且伴随幻听,经常看到厉鬼缠身,饱受精神和生理的双重痛苦。 时间一长,他体内的蛊引渐渐发作,会结成肿块,不断朝肚子淤积,让病人肚子越来越大,随后周身肿块朝不同的方向发散,堵塞经络,让病人无法回血,但困而不死,起码要经历三个月的折磨才会断气,是一种相当歹毒的蛊咒。 刘媚被我的话吓坏了,脸色发青,抖着嘴唇说,“这、世界上真有这么恶毒的邪术?” 我点头,说有的。 苗疆三十六峒,也就意味着三十个分支,每一个分支修法的侧重点都不同,有的擅长药蛊,有的擅长虫蛊,而其中最邪门厉害的就是这种灵蛊。 通常灵蛊的催动都需要依靠蛊引,以蛊引为媒介,通过法咒催动,可以隔空对人下蛊。 肿蛊也算灵蛊中的一种,特别难缠,是苗疆专门用来惩治背叛者的一种刑法,看马老板的样子,被下肿蛊的时间应该不短了,生活烛火奄奄一息,要是不尽快加以遏制,恐怕再有小半个月就会一命呜呼。 刘媚慌了,抱着我的胳膊哭求道,“你一定要救他,帮帮我舅舅,只要能让我舅舅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给,多钱都行……” 我无奈地抽回手臂,说这不是钱的事。 壮族的肿蛊是一种十分危险神秘的法门,虽然蛊书记载了它的原理,却没有写下详细的破解办法,而且能下这种蛊的人,来头肯定不小。 我道行太浅,没办法化解这么厉害的灵蛊,就算有这个本事也不敢轻易尝试。 一旦解了肿蛊,也就意味着要和下蛊的人为敌,干这行的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人,一旦结仇,那就不死不休了。 第37章 药引 老实说我不太想继续搭理这档子事,马老板一家跟我没有交情,我也是看在刘媚对舅舅一片孝心的份上才答应过来看看,本以为是普通的撞邪,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 见我一脸犹豫的样子,刘媚也猜到这件事的难度肯定小不了,但她不想放弃,仍旧好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缠着我,满脸委屈地说, “周玄,你不能见死不救,我就这一个舅舅了,求求你大发善心吧。” 这女孩边说还边哭了起来,我顿时没辙了,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实在硬不下心肠来拒绝,只好说, “这样吧,我先想个办法压制他身上的重肿蛊,等你舅舅身体好些了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我没有直接化解肿蛊的本事,这种秘术的修行要求很求,而且下咒方式极其繁琐,不了解原理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强行破除。 好在身上有龙蛊,可以帮马老板疏通经络和身上郁结的气血,可以暂时延缓发作时的痛苦。 刘媚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要求我快点进行。我说不急,做法前还需要进行一些准备工作,然后取出纸笔写下一些遏制蛊咒需要用到的材料,药引需要用到两种东西,一种是还魂草,还有三只成年母刺猬,必须是没有怀孕产过子的那种。 刘媚一听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茫然说什么还魂草,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至于母刺猬,她倒是可以通过宠物市场去买,但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凑不齐。 我也清楚这些药引不好找,想了想说,“干脆我帮你找吧,我认识一个中间商,他那里或许有。” 接着我就当面掏出手机,拨通了黄仁义的号码。 折腾这么久天已经黑了,估计黄仁义正在睡觉,在接到我的电话后,这老小子立刻不情不愿地嚷嚷起来, “我说老弟,大半夜的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到底啥事啊,怎么每次都晚上给我打电话?” 我说老黄你先别骂了,这边有个业务,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黄仁义一听有生意可做,立刻欢喜得厉害,顿时改变了态度,在手机那头笑呵呵地说, “老弟你简直就是我的福将,干咱们这行的讲究个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可自从认识了你,我手上的业务就一直源源不断……” 我打断他,说你甭废话,赶紧聊正事,我这边遇上一个中了肿蛊的客户,需要购买十年份以上的还魂草遏制蛊毒发作,你那边有没有? 黄仁义一愣,有点为难道,“还魂草这种东西可不太好找啊,尤其是十年份以上的,那玩意就算放在最大的中草药铺里都……” 我不耐烦道,“你少啰嗦,我还不知道你?每次都故意夸大业务难度,然后趁机要价,老黄,咱俩合作不是一两回了,你在我身上挣得也不少,干脆这次就痛快点吧。” “哪儿能啊,我给你老弟可都是成本价。” 黄仁义贱兮兮地一笑,随即说,“这样,还魂草我手头刚好还有一份,看大家都这么熟了,要你一万八好了,老弟你可别嫌贵啊,这些材料很难找的,通常只有大山深处才……” 我咬牙说,“八千!” 黄仁义立马在手机那头蹦跶起来,“老弟你几个意思,这是带着屠龙刀跑来我这里砍价啊,八千不行,太便宜了,我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我说那一万,不能再多了,多一个子老子都不要,你爱卖不卖,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中间商! 黄仁义哑火了,吭哧了半天,才讪讪一笑说,“行,要不是看在和老弟你的关系上,我肯定不能做这种亏本生意,一万就一万吧,就当我赔本赚吆喝,以后有什么好业务可得多想到老哥一点。” 我都懒得跟他废话,还魂草虽然罕见,可对从事“阴行”的人而言并不稀奇,几株草药就收老子一万,亏他还有脸说实在赔本赚吆喝。 在让刘媚付款之前,我还附加了一个条件,要黄仁义帮忙搞几只处在发.情期,但还没有怀孕的木刺猬过来。黄仁义老大的不情愿,骂骂咧咧说老子又不是养宠物,但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放下手机,刘媚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周玄,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搞到这些药引了。” “你过奖了,干这行总不能单打独斗,多少要认识几个同行。” 我嘴上谦虚,心里却苦笑说厉害个鸡毛,我也是碰巧才结识了黄仁义这种奸商,自己都是个半吊子,处理这种事根本就没把握。 那年我年少气盛,不想在美女面前丢脸,于是大包大揽,说只要有我在,你舅舅的病症一定能稳定下来。 刘媚很开心,当即拉着我的胳膊,说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 这女孩个子高挑,长相更是犹如出水芙蓉,格外养眼,尤其是情绪一激动,跟我贴得比较紧,颇有规模的胸峦与我的胳膊肘触碰在一起,搞得我内心小小地激荡了一下,耳根子都要红了。 哎,单身二十五年,我这麒麟臂最近发作得是越来越厉害了。 人家盛情难却,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同意了跟刘媚去医院外面吃饭,离开走廊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我刚要进电梯,冷不丁就看见一个尖嘴猴腮,长得很猥琐的家伙,正靠在走廊椅子上,用很不服气的眼神看着我。 这家伙是马太太的亲弟弟,一个三十岁出头,长相颇为刻薄的家伙,似乎有点看我不爽,当我和刘媚经过走廊时,耳边还传来他很小声的嘀咕, “江湖骗子,有什么可拽的?” …… 到了医院对面的小餐厅,刘媚仍旧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用手拖着香腮,想着马老板的病情怔怔出神。 我安慰她别太把这事记挂在心上,只等明天拿到材料,我就能帮马老板稳住病情。刘媚叹口气说,“我在想,舅舅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导致这场无妄之灾。” 我也跟着愣住,摸索着下巴思索起来。 根据刘媚的说法,她舅舅绝对是个心善的民营企业家,不仅捐献过希望工程,还自掏腰包修过好几栋乡村学校,平时也是与人为善,从不跟人起争执。 按理说马老板为人这么低调,不太可能得罪这方面的人。 我提出了不同意见,说就算你舅舅做了很多好事,可人哪有不犯错的,尤其是他这么大个老板,生意场上肯定少不了竞争者,没准就是包工程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到别人惦记。 “可能吧。” 刘媚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表情依旧没有缓和。 这顿饭的气氛并不是太融洽,刘媚一直琢磨着她舅舅的病情,几乎没怎么动筷,见她情绪不好,我也没继续说什么,匆匆扒了几口饭,便提出要告辞了。 刚到遂宁,我还没来得及找住处,刘媚赶紧起身说,“天都黑了,酒店估计不太好定,我替你找个地方落脚吧。” 我没拒绝,在刘媚的带领下去了一栋三居室的小屋。 屋里布置得很温馨,一看主人就很有品味,我询问刘媚这房子是谁的,刘媚笑笑,说是自己的,当初她在这座城市念高中,父母为了方便照顾刘媚的学业,就在市中心买了这套学区房,已经闲置好久了,这两年都没怎么住过。 接着她指了指次卧室,让我自己进去休息,我有些局促,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进女孩家,尤其还是个刚认识不到两天的女孩,就问道, “那你呢?” 刘媚说她比较担心舅舅的身体状况,还得回医院继续守着。看得出这女孩对家人很好,是个挺善良的姑娘呢。 晚上我就住在了刘媚这儿,抽空跟张浩打去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大致讲出来。 张浩有点不高兴,问我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么麻烦的事你都接,不怕把自己也卷进去?” 我无奈地叹气,要换成以前我肯定不会答应刘媚的要求,毕竟自己并不是什么以匡扶世界和平为己任的道德君子,可三公死前的一句话却影响了我,他要我多做好事,好自为之,而且刘媚的确是个善良的丫头。 做好事的同时还有钱赚,论起来我也不亏。 简单休息了一晚,隔天上午刘媚打来电话,问我睡得怎么样? 我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笑着说她家很清静,挺合适休息的,这时候手机会儿接进来另一个电话,我让刘媚等等,按了接听键。 电话是物流市场的人打来的,黄仁义给我邮寄的东西已经到了,需要我自己去物流公司取。 刘媚立刻表示要跟我同去,我在她家楼下等了半小时,刘媚再次驱车赶到,跟我一起去了物流公司,从工作人员那里取来一个大木箱,拆开箱子,里面除了几只发情期的母刺猬,还有一些被晒干的药草,还魂草。 我把这些东西带回刘媚家,取了刺猬血,用红糖生姜一起熬煮,然后把还魂草碾碎了洒下去,熬住了近四五个小时,弄出一碗粘稠的汤汁。 我把这些汤汁倒进罐子里,陪刘媚一起到了医院,推开病房大门,马老板依旧虚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脸颊犯青发紫,瞧着比昨天还要虚弱。 我用调羹撬开马老板的嘴,正准备把药喂下去,结果这时候病房门口传来一道很凶悍的声音,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刘媚,谁让你私自给舅舅喂药了?” 我停下动作,回头看见马太太正带着几个保镖站在病房门口,很激动地瞪着我们。 第38章 排毒 显而易见,刘媚事先并没有对马太太说出寻找药引的事情,她这么自作主张难免会引起这位舅妈的抵触。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无措地看着刘媚。她直接站起来,对马太太说,“舅妈,我舅舅病了这么久,换了好几家医院,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该尝试的也尝试过了,可到现在为止他病情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改善,是该用一些民间的办法了。” 马太太一脸不高兴,黑着脸说你这不是胡闹吗,这究竟是什么药,药的成分是什么,凭什么能治你舅舅的病,这些事情你搞清楚了没有? “再说了,你找的这个人根本没有行医资格,看着就不像是能治病的大夫,万一出了事怎么得了?” 马太太语气很激动,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躺病床上的是她老公,而刘媚似乎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什么事都在私底下做主,她不激动才怪。 “我只知道舅舅生病后,你照顾了他大半个月,现在身体越来越差了,医院这里到底又不少专家,几乎隔天都要会诊,可每次会诊的结果都很不理想,甚至让我们提前准备好舅舅的后事。” 刘媚却十分硬气地说道,“既然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说病人已经没救了,那为什么不能让我用别的办法试一试。” “你这是胡闹,哪有用自己舅舅做实验的。” 马太太一脸抓狂,脸皮都气得铁青,但她好像对刘媚有顾及,不敢说出太难听的话,便把矛头指向我,颐指气使道,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医院专家治不好的病你能治?” 我放下药碗,平静地说,“我没说医院治不好的病我都能治,只是马老板的病情刚好跟我的职业对口,如果现在让他把药喝下去,至少还有五成希望,不喝的话就一成也没有了。” 马太太带着一脸审视的目光看我,说话是越来越不客气,说我看你根本就是个江湖郎中,看中老马的家业,想骗钱! 我瞬间就拉下脸,老实说马老板的事我压根就不想管,要不是刘媚一再恳求,谁有心思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好心帮忙反遭人质疑,哥们也不是好惹的,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你们有钱不假,可钱并不意味着能买来一切,事关你老公的命,希望你别这么暴躁,否则到时候后悔莫及。 马太太反倒来劲了,冲着我冷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凭什么信你?” 刘媚也气得不行,站起来说,“舅妈,医院试了这么多办法,一直没治好舅舅,凭什么不让周玄再试试?” 马太太则愤愤不平,斥责刘媚在搞封建迷信,病床上的是她老公,从法律意义上说,该怎么治疗是马太太的事,轮不到刘媚来插手。 就在两个女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的时候,一直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的马老板竟奇迹般睁开了眼睛,似乎被吵醒了,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很艰难地摆手示意她们别再吵。 “舅舅,你醒了?” 刘媚赶紧扑上去,轻轻凑到马老板耳边快速说了句什么,马老板虽然病种,但意识还算清醒,听完刘媚的话之后,便扭头朝我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艰难地摘下呼吸罩,结结巴巴说自己愿意试一试。 这下马太太没理由阻止了,脸色异常难看,愤愤地朝我们剐了一眼说, “是你自己要试的,出了事别怪我。” 说完这老女人居然一跺脚,扭身走了,仿佛受了莫大委屈,压根就没有关注过老公的身体状况。 这一幕让我感到诧异,没等表示,马老板已经伸出肿到变形的手,轻轻拍我手背,艰难说, “小周,其实这两天,我都醒着呢……就是身体不能动,也懒得说话,你、你是刘媚找来的,我、我信得过这个外甥女。” 他很艰难地说出这段话,很快又开始咳嗽,吐出不少浓稠的血块,我用手摁着他额头,调整心情说, “信我,你还有一半的康复希望,现在什么都别想,闭上眼,先把药引喝下去。” 时间紧迫,按照马老板的病情恶化程度,他已经拖不了几天,肿蛊虽然无法让人瞬间死亡,却是一个慢性的折磨过程,一旦蛊毒入髓,就算最后拔除了蛊毒,后半辈子也会生不如死。 马老板倒是个听劝的主,或许是因为亲人在身边,让他内心得到了几分安慰,居然表现得十分坦然,在刘媚的帮助下,小口小口吞咽下汤药。 喝完汤药,他意识再得变得昏沉,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下去,我翻开马老板的眼皮查看,瞳孔中的黑气已经开始往额头集中,显然药方发挥了作用。 “你守到门口,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更不能让任何人冲进来打扰到我。” 见时机差不多,我决定不再耽误,立刻让刘媚替我守住病房大门,随后找来一把鸡血线,捆住马老板的四肢,自己牵着鸡血线的另一头退到病房一侧,拉上窗帘,双手合十夹住了红线,默默闭眼,诵念起了蛊咒。 这次的蛊咒并不是作用在马老板身上,而是下给我自己的。 通过蛊咒的引导,我能清晰地感应到龙蛊的气息正在自己小腹下游蹿,二话不说,立刻牵引这股气息,通过鸡血线的传导融入马老板体内。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和龙蛊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这小东西倒是很大方,很痛快地把自己的气息借给了我,而有了它的气息加持,我诵念蛊咒也没有多大负担,双手很快就凝聚了一股灼热气息,对着马老板周身的关节连续推拿拍打。 约莫五分钟后,蛊咒发挥了效果,原本平静躺在病床上的马老板忽然瞪大眼睛,瞳孔中流露出一股异样的青黑色,额头狰狞,皮层下涌现出道道血痕,快速朝周身各种散去。 “中!” 我毫不犹豫地咬破中指,利用中指血狠狠点中他眉心,指尖与青黑色的皮肤刚一解除,我就感受到一股极度森冷的气息正在向外流露,阻止我的蛊咒念力靠近。 我半眯着眼睛,念咒的频率忽然加快,同时小腹中龙蛊的气息得到催动,全力释放,狠狠戳破了那一堵看不见的“墙”。 气息引导入体,正安静躺在床上的马老板立刻凄厉地叫唤一声,眼眶瞪大近乎开裂,满是血丝的瞳孔弥漫出痛苦和不安,浑身筛糠般抖动,眼球渐渐往上翻起来,额头上也呈现出一片诡异的紫纹斑点。 果然很有门道。 我察觉到了一股十分阴邪的气场,正在马老板皮层下窜动,心中一沉,加快诵咒频率。 龙蛊的气息毫无保留释放,形成一股灼热的暖流,疯狂涌进他身体,瞬息间两股气息在他体内翻江倒海地斗来斗去,马老板的身体颤抖频率也变得越来越明显,身体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居然诡异地支棱起来,连头发也在一根根上扬,好似刺猬的尖刺。 病房空气骤然下沉,浊气丛生,一股阴冷的气息也以马老板的身体为中心,朝着四周发散。 “啊,我舅舅这是怎么了,他怎么……” 刘媚感应到了病房气息不正常,顿时被吓了一跳,握住门把手的胳膊不停发抖,恨不得马上扑过来。 “闭嘴,站在那里别动。” 我猛然回头,用吓人的目光制止了刘媚靠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僵直了,腹中气息翻滚,龙蛊吱吱的声音也在脑中尽情回荡着,相当吓人。 刘媚被我的表情吓得不轻,后背死死贴在墙上,哆哆嗦嗦不敢说话,我可能是受了龙蛊凶性的影响,这个节点并没有搭理她,继续转回头,凝视着游走在马老板脸上的青黑气息,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双手不自觉地交叠起来,结成蛊印,重重朝他鼓起的额头上一拍。 轰! 这一印排出,我感觉耳边犹如打鼓般闷响,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手印中灼热的气息变得更加猛烈,好似山洪一样冲击马老板的经络和四肢关节。 马老板紧闭的牙床发出咯咯摩擦声,眼中的青黑气息正在飞快消退,终于到了某一刻,他承受不住发出“啊”的一声痛呼,所有青黑的气息迅速朝小腹集中,被狠狠压制下去。 紧接着被单下传来“噗”的,一股黑水沿着被套渗出来,腥臭难闻,呛得我差点流出眼泪,定睛一般,马老板鼓起的肚子正在缓缓瘪下去,腹中仍旧发出“咕咕”肠鸣,一股浊气找不到地方宣泄,沿着谷道涌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恶心得我简直要吐了。 尼玛…… 我赶紧收起了蛊咒,顾不上擦汗,扭头就走向病房大门。 屋里的腥臊气还在不断发酵,那味道别提有多酸爽,刘媚满脸羞红,捂着鼻子不安道, “我舅舅……” “让他拉吧,这也属于一种排毒的方式,劳驾,能不能把屋子打开让我去外面透透气?” 我捂住了鼻子,刘媚顿时红着脸推开房间,陪我一起跑出走廊换气,事后她找来护工,去病房处理“扫尾”工作,足足折腾了半小时,我们才重新回了病房。 尽管窗户什么的都被打开了,护工替马老板换上了新的被单和病号服,可那郁结在空气中的浊气还是让人作呕想吐。 好在经过这次排毒,马老板身上浮肿的地方有了大面积消退,肚子也不再圆鼓鼓地发胀,脸色变得比之前好看了许多,正一脸轻松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39章 好人卡 估计他这辈子都没睡得这么轻松过,居然打起了沉重的呼噜声,呼吸变得畅快了不少。 刘媚很兴奋,望着马老板明显缓和起来的脸色,开心地抱住我的胳膊,大喊道, “周玄你太厉害了,没想到那么多专家大夫看不好的病,居然被你这么快就治好,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有些尴尬,把胳膊轻轻抽回来,摇头说, “别高兴太早,我只是减缓了肿蛊的发作,还没彻底解决蛊引,时间一长,你舅舅依然会再次出现那种症状。” 刘媚一怔,好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再次抹起了眼泪,“那要怎么办嘛,难道我舅舅真的没治了?” “这倒也不一定。” 我把手按在马老板额头上,试探体温,感觉高烧已经退了,脸上很快浮现出一抹笑容, “之前我说过,自己顶多有一半把握治好你舅舅,可现在成功率已经提高到了七八成。” 先前尝试遏制蛊咒的时候,我和马老板体内的蛊咒气息有过正面交锋,感觉这个下蛊的人能力虽然在我之上,但也算不上太厉害,至少那种气息无法对我构成较大的阻碍,说明也是个半吊子选手。 我个人能力虽说不强,可加上龙蛊,还是有希望跟他斗一斗的。 刘媚脸色有了好转,忙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叹气说,“等你舅舅醒来,先问他到底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彻底化解肿蛊,就必须找到下咒的蛊引,这玩意应该还在施术者身上。” 刚才解咒消耗了我不少精力,这会儿脑门子眩晕得厉害,我找了把椅子靠着,闭目调理。 大概半小时后,马老板醒来了,随着肿蛊遭到遏制,他的表情和呼吸都变得轻松了不少,意识也变得很清晰,在病床上喊着刘媚的名字。 刘媚健步冲向病床,紧紧握着马老板的手,哭得稀里哗啦,“太好了舅舅,你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马老板睁开憔悴的眼睛,用带着宠溺的眼神看向刘媚,更多的还是自责和无奈,“哎,苦了你了,没想到在我重病这段时间,真正关心我的人只有你一个,总算小时候没白疼你。” 接着他又翻开浑浊的眼球看向了我,疲惫地说,“周小哥,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我打断马老板,摇头说现在说谢谢还为时尚早,接着我把关于肿蛊的情况告诉了马老板,询问他到底得罪过什么人? 马老爸一脸恍惚,闭上眼睛想了很久,无奈地说,“做生意的难免要跟同行竞争,但商业竞争顶多就是搞搞宣传,打打嘴炮,我实在想不出究竟有谁会这么恨我。” 我抿了下嘴唇,“那跟你过节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 马老板偏头说,“要说跟我过节最大的,应该是北城区的老段,几年前我们竞争一个市政开发项目,为了这个项目,老段做了一切准备,可因为他助理不满于现在的薪资待遇,私底下联系我,把项目报表上的内容以高价卖给了我,害老段竞争失败,承受了不少损失,那之后就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若有所思,安慰他说,“明白了,这么看来这个老段嫌疑最大。” 刘媚顿时激动道,“那我们赶紧报警吧。” 马老板疲惫地摇摇头,制止了刘媚的冲动,说自己也只是猜测,拿不到实锤证据,报警也没用。 我点头说,“的确,就算确定是这位段老板请人下咒,法律上也找不到相应的惩罚措施,现在报警反倒适得其反。” 刘媚一脸不甘道,“难道就让坏人一直逍遥法外吗?” 我说你先别激动,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你舅舅身体刚有好转,先不要吵他了,让马老板继续休息,我还有话要问你。” 我把刘媚带出病房,找到没人的地方,这才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话说,你舅舅和舅妈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刘媚愣住了,不解地看向我,说怎么? 我摇头讪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舅妈似乎并不是真的关心你舅舅,刚才病房闹出这么大阵仗,她居然一直没有出现,连你舅舅醒来之后也没有亲自过来探望。” “哼,她当然巴不得我舅舅早点出事了。” 刘媚很不满地哼了一声,移开视线说,“我舅妈是两年前嫁过来的,和舅舅是半路夫妻,感情本来就不深……” 我又问道,“她嫁给你舅舅之前又是干嘛的?” “好像是一家公司的客服经理,等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刘媚话说一半,忽然震惊地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我。 我咳嗽一声道,“只是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测,我怀疑你舅妈也和这件事有关。” 刘媚急了,不淡定地追问我凭什么这么说。我说原因有两点,第一,你舅妈虽然一直守着你舅舅,但看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是特别关心你舅舅的死活。 其次,肿蛊既不属于药蛊,也不属于虫蛊,而是一种比较厉害霸道的灵蛊。 下这种灵蛊的步骤比较繁琐,施术者在下咒之前,必须先设法搞到目标的生辰八字和最贴身的物品,能够帮他做到这点的,只能是马老板身边的人。 刘媚流汗了,背靠在墙上浑身发颤,闭上眼想了很久,花容失色道,“所以我舅妈的嫌疑也很大……” “你别忙着下结论,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还不一定呢。” 接下来,我让刘媚继续陪着马老板,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和生活上的一切,顺便调查一下她舅妈最近和哪些人接触,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刘媚一脸不安地答应了,只是小脸早已吓得惨白,手足无措道, “干脆我把这些事告诉我爸妈吧,让他们过来处理算了。” 我说随便,刘媚毕竟是个没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小女生,没办法单独处理这么复杂的事情,如果能获得父母的帮助,想来会顺利很多。 趁着刘媚打电话的功夫,我本想抽空去楼下抽支烟,手机又再次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张浩打来的。 我有点无语,接了电话说,“催什么催啊,上次不都跟你说了,开店的事要慢慢来,急不得。” 张浩说,“我打这个电话不是来跟你聊开店的事,最近在家里闲得无聊,我身体已经好多了,想着出门活动活动,你不是在遂宁吗,刚好我有个经销商朋友也在那里开店,我打算过去学点经验,顺便看看你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我一愣,说你也打算过来? 张浩说不是打算过来,自己现在已经下火车了,刚陪经销商的朋友吃完饭,准备来找我。 “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每次都先斩后奏。” 我有点无语,还是把现在的位置告诉了张浩,这小子立刻屁颠颠地跑来,只花了半小时就到医院门口。 当时我正陪刘媚聊事情,老远就听到张浩贱兮兮打招呼的声音,扭头一看他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正要带着刘媚过去做介绍,这小子已经自来熟似的跑到刘媚面前,一副哈喇子快要掉地上的表情, “我说周玄怎么一直不肯回去找我,感情身边陪着一个大美女啊,美女你好,我叫张浩!” 刘媚大方地跟他握手,接着邀请我们去了旁边的餐厅吃饭,席间我们说起了她舅舅的事,张浩被勾起了好奇心,跃跃欲试道, “周玄你不厚道,这么刺激的事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反正我最近没事,干脆留下来帮你好了。” 我好气又好笑,说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这事挺危险的,不想让他掺和。 张浩当时就不高兴了,问我几个意思,是不是看不起自己?还主动凑到刘媚面前毛遂自荐,说自己打小就喜欢看侦探类的书,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警察,可惜文化课不及格,所以没被警校录取,但他可是自学过不少刑侦知识的,留下来多少能帮个忙。 我直接翻起了白眼,认识这么久了,这货什么尿性我能不知道?分明就是看刘媚长得漂亮,想在美女面前挣表现,说什么留下来是为了帮忙,但我有理由相信,丫的纯属好色。 刘媚却没有拒绝,说她刚才联系了家人,父母一个在国外,另一个在其他城市忙生意,没办法及时赶回来,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我和张浩的帮助了。 我有些无语,可看着刘媚那副委屈巴巴的神情,无奈只好点头,“行,还是那句老话,帮忙是要收费的。” 刘媚赶紧表示,“多少钱都行,你开个价吧,我马上把钱打你卡上。” “……” 要不是现在真的很缺钱,我都不想搭理她这幅资本主义的暴发户嘴脸。 我认真想了想,反正刘媚家不缺钱,干脆多要点,之后开店也不用愁了,便咬牙把心一横,对她比划出五个手指,本想着要五万,谁知道这蠢丫头直接说, “五十万也行,不过我手上没这么多现金,先预付十万好不好?别担心,我不会赖账的,等明天给老爸打个电话,让他把下半年的生活费预支给我。” 五十万,下半年的生活费? 我和张浩人都麻了,这活祖宗对钱还没有一点概念! 经历过资本主义对人性的野蛮冲击,我已经目瞪狗呆,张浩更是恨不得当场下跪认干妈,见他这幅没出息的狗腿样,我气得一脚踹他屁股上,咬着后槽牙说, “你钱多是你的事,我有原则,你给五万就好!” 刘媚松口气,笑吟吟地说,“其实五十万现金我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来,都想拿房子抵押了,多亏你是个好人。” 得,又是一张好人卡。 有时候想想,穷鬼真特娘的不值。 第40章 私情 谈妥价钱之后,下一步就是商量怎么把这个隐藏在幕后给马老板下咒的人找出来了,按照我之前的推测,马太太的嫌疑不小,很有可能在其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于是我告诉刘媚,让她先住进自己舅舅家里,严密监视马太太的一举一动,有情况可以随时向我汇报。 刘媚同意了,不过出发前还想再看一眼马老板的情况,我们随即离开餐厅,重新走向了马老板的病房。 谁知等我们来到病房门口时,却再次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马老板的小舅子。 这家伙正坐在病房走廊上的椅子上抽烟,看见忽然走下电梯的我们,脸色很不爽地抽搐了一下,慢条斯理地挡在我们前面说, “你们等等,我姐夫正在休息,这个时候外人不能打扰他。” 我和张浩都把脚步停下来,刘媚却很不服气,走到前面说,“舅舅的病情之所以有好转,都是周玄的功劳,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探望他?” 这小子一脸不屑地说,“谁的功劳不重要,我只知道姐夫现在身子骨还很虚弱,刚才医院专家来过,说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我姐说了,这种时候不能让他接触外人。” 刘媚气急,刚想跟他争辩,就被我轻轻扯了下袖子,“既然马老板的身体特征已经稳定了,我们进不进去也无所谓。” 刘媚读懂了我的眼神,扭头假装生气道,“那我呢,我是他的外甥女,你总不能禁止我进去吧?” 这老小子讪讪一笑,说看你说的,你当然可以进去了。 说着就侧开身,让刘媚单独走进了病房。 我和张浩则守在了外面,马老板小舅子显然很不喜欢我们,一直翘着二郎腿没说话,还时不时用排外的眼神看我,我和张浩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就一起去了住院部楼下。 刚到楼下,张浩就小声对我讲,“周玄,我感觉马老板的这个小舅子也有问题,按理说马老板的病情是被你压制住的,他们现在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才对,可你看看刚才那小子,一副生怕你和马老板接触的样子,根本就不合常理。” 我默默皱眉没有说话,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下来抽烟。 大概半小时后,刘媚重新下来了,我们站起来问她马老板的情况怎么样? 刘媚舒口气,说自己舅舅的情况还算稳定,只是还有些昏昏欲睡,刚醒来没几分钟就再次睡着了,他这个状态确实不方便跟人交流。 张浩小声说,“马老板身体依旧不适,他小舅子又不让我们接近,怕只怕……” 刘媚猜到他想什么,摇头说,“放心吧,我舅舅的饮食都是医院方面负责,而且高级病房外有专门的人把守,舅妈和她弟弟肯定不敢乱来。” 现在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拖延时间,马老板的肿蛊只是暂时被压制,而不是真的吧拔除掉了,我们最多还有一周的时间进行准备。 一周后还不能解决问题,肿蛊将会再次爆发,到时候蛊咒的威力会比之前更猛,可就神仙难救了。 张浩脑子一转,马上建议道,“干脆刘媚先回去监视马太太,医院这边由我和周玄守着,万一出什么情况还是及时应对。” 刘媚也认同了他的说法,点点头,十分感激地看着我们,说自己舅舅就暂时拜托我们了。 我和张浩笑着表示这是应该的,送走刘媚,我们也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楼下找了个比较的僻静的地方,继续监视楼上的一举一动。 好在一整天过去,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情况,看来嫌疑目标还是有所顾忌的,跟我们猜想的一样,他们并不敢在医院光明正大地动手脚。 又过了一夜,我和张浩都守得有点疲倦了,正打算轮班去睡觉,可没等我找地方小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刘媚打来电话,说马太太一大早就出门了,她感觉对方行迹有点可疑,想找我商量下该怎么办。 我困意全无,立刻说,“别急,你先开车跟上去,到了地方之后再跟我联系。” 接着我告诉张浩,马太太的狐狸尾巴可能已经漏出来了,自己要跟过去看看,让他继续守着病房不要出岔子。 半小时后,我已经根据刘媚的指示来到了一家建筑工地附近,这一带属于郊区,人不多,位置也相当偏僻,正当我思索马太太为什么会大上午跑来这里时,刘媚已经开车出现,先对我按了按喇叭,摇下车窗招呼我上车。 上车后刘媚继续往前开,几分钟后绕到一家咖啡馆前面停下,刘媚指了指咖啡馆大门,说自己刚才看见马太太进去了,车子还停在路边绿化带上,一直没有出来。 我若有所思,告诉刘媚先别下车,自己则戴上一顶鸭舌帽,把帽檐压低,假装无所事事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光线很暗,零星坐着几个小情侣,市郊区附近有几所大学,进入这里消费的基本都是那几家高校的学生。 马太太一袭贵妇的打扮,在咖啡馆十分显眼,我一眼就在角落里锁定了她的身影,继续压低帽檐,看似随意地选择了附近一个座位。 此时马太太正跟一个身材魁梧,蓄着络腮胡的男人聊天,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了,我点了杯饮料装作看报纸,私下里却在偷听她和男人的谈话。 只听马太太焦急道,“老段,你可得抓点紧,老马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我们的事情很有可能败露。” 那个称作为老段的家伙则是一脸意外,“他不是病得很重吗,为什么突然好了?” 马太太十分无奈地说,“老马有个外甥女,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一个江湖术士,看着年纪轻轻,但似乎挺有本事,随便折腾几下就让老马醒来了,我现在很担心,如果老马恢复了健康,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们的事。” 老段恼火地捶了下桌子,气愤道,“这个老马还真是命好,我本来以为他这次死定了,谁知居然又……靠!” 马太太急道,“你别抱怨了,赶紧想办法吧,我已经快耗不起了啊,如果让老马知道你跟我的事,肯定会很麻烦的。” 老段嘿嘿一笑,说怕什么,当年他挖走我的助理,害我白白损失这么多钱,现在我给他戴顶绿帽子也算一报还一报了,再说他现在只是醒了,还没有康复出院,不可能察觉到你跟我密谋转移他财产的事。 话虽如此,马太太还是很焦虑,说转移财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起码要一两个月才能做到,老马恢复得这么快,很有可能提前出院,到时候自己可就完了。 老段不屑道,“有我在,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大不了老子直接跟他摊牌就算了,你先回去吧,这么敏感的时候不要总约我出来见面,等我回家想想办法再说。” 讲完老段就转身离开了,马太太则是一脸恍惚的样子,担惊受怕地戴上墨镜,同样站起身来咖啡馆后门走了,直到她彻底脱离了视线,我才收好报纸站起来,点击了录音保存。 刚回到车上,刘媚就迫不及待问我什么情况,我示意她先别说话,刚才那些对话透露的信息量比较大,自己需要捋一捋。 经过几分钟的思索后,我才结合之前掌握到的情况,试探着说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几年前,马老板在竞标工程的过程中得罪了一个姓段的老板,不仅买通了对方的助理,还害段老板损失巨大,双方因此结下了仇恨。 吃了哑巴亏的老段不想就这么忍气吞声,所以才盯上了马太太,不知道用户了什么办法跟她有了私情,事后两人便一起密谋,趁着马老板住院期间,偷偷转移他公司名下的财产。 刘媚一脸的震惊外加不可思议,说你确定? 我直接掏出手机,将刚才偷录下的对话完整放出来,刘媚默不作声地听着,等到录音播放结束,她立刻激动地按起了喇叭, “想不到这个老女人心肠会这么歹毒,看来让人给我舅舅下咒的应该就是她了!” 我让刘媚先不要这么情绪化,这段录音的确说明马太太有问题,可两人从始至终并没有聊起请人下蛊的事情,真实情况可能比刘媚想象中的要复杂。 刘媚却不肯再等了,马太太对马老板有异心,正巴不得马老板快点死,好实施自己转移财产的计划,如果继续把人交给马太太照顾,难保她不会动歪心思。 很快我们就加速赶了回去,不久后来到马老板家的大别墅,刘媚二话不说,气冲冲奔向客厅。 马太太也是刚回来不久,见刘媚居然把我带回了家,顿时气得把眉毛竖起来,仗着长辈的身份说, “刘媚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随随便便把外人带进我家里来?” “你这个毒妇,还有脸指责我!” 刘媚沉不住气,瞬间就炸了,冲上去抓着马太太的肩膀,用力把人推到沙发上。 马太太吓了一跳,尖叫着喊道,“你太野蛮了,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舅妈,我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敢这么对我?” 刘媚根本不跟她啰嗦,冷笑说凭你私底下干的那些事,还配当长辈吗!快说,你是怎么和那个姓段的密谋算计我舅舅,你和姓段的早就有私情了,对不对? 马太太震惊了,一脸不安和惊讶地站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和谁有私情,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41章 恐怖虫蛊 见她死不认账,刘媚也不想再浪费唇舌,顺手拿过我的手机,把刚才再咖啡馆录下的画面播放出来。 瞬间马太太脸色吓得惨白,差点从沙发上滑倒跌在地板上,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和羞愧,本能地跳起来,试图抢走我的手机。 刘媚早料到她会做什么,快速退到我旁边,怒视着她说, “你别浪费力气了,来之前我已经给这些录音备份,就算你毁掉了手机也无济于事!” “你、你……” 马太太听完腿都吓软了,满脸后怕地跌回沙发。 刘媚一脸恼火,走到她面前呵斥道,“快说,你和姓段的究竟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我舅舅被人下蛊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干的?” 马太太一脸迷糊,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用力摇头,结结巴巴地说, “不,我只想转移你舅舅的财产,他中蛊的事情不是我干的。” “你这个恶女人,都这样了还想狡辩!”刘媚气得不行了,恨不得冲上来扯她头发,我见状赶紧拦下刘媚, “先不要急,听听这女人怎么说。” 在我和刘媚的逼迫下,马太太一下泄了气,摊在地上缓了好久,才哭哭啼啼说起了自己的事。 原来当年马老板为了竞争项目,使了不少小手段,害的白天那位段老板损失惨重,连公司都快经营不下去了。 段老板越想越不甘心,一直在伺机报复,碰巧他得知马老板前任老婆已经去世,这几年一直单身,于是便用上了美人计,让自己的情人主动找机会接近马老板。 果然计划实施得很顺利,老段的情人也就是如今的马太太,她特别懂得如何对付男人,没多久就把马老板迷得神魂颠倒,两人经过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就火速办理了结婚手续。 那之后马太太就和老段密谋,要怎么窃取马老板公司的财产。 不过马老板这个人比较谨慎,对公司的掌控能力特别强,两人谋划了快三年时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就在马太太心灰意冷打算放弃的时候,上天却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不久前马老板莫名其妙得了一种“怪病”,原本健壮的身体没几天就垮了,被送到医院后怎么都检查不出病因。 马太太感觉是个机会,这才赶紧联系上老段,合谋转移公司资产,一方面还把自己弟弟留在医院,监视马老板的病情恢复情况。 讲完这些,马太太已经泣不成声,一脸慌乱和惊恐,颤声哀求我们千万不要报警。 我听完后都震惊了,这么说这女人早在嫁给马老板之前,就和段老板有了私情,根本不属于婚内出轨,而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 刘媚也气得咬牙切齿,上去揪着她衣领问道,“那我舅舅的病呢……” “我真不知道。” 马太太哭得梨花带雨,居然显露出几分楚楚可怜,边擦眼泪边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舅舅为什么得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病。” “你还不承认。” 刘媚差点失去理智,把脸涨得通红道,“要下肿蛊,必须先搞到我舅舅的生辰八字和贴身毛发,这种事除了你还有几个人能办到,明明就是你干的!” 马太太浑身一颤,手足无措摇头,“知道他生辰八字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你不也知道吗?” 刘媚都气笑了,说难道是我情人害自己舅舅? 她越说越激动,掏出手机就要报警,马太太一脸畏惧,赶紧扑上来哀求,就在两个女人撕扯的时候,我却忽然想到了一点,对刘媚说, “你先等等,也许这事还真不是马太太干的。” “什么意思?” 刘媚愣神停下了手下的动作,我则分析道,“你舅舅的生辰八字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是经常跟他接触的人,就有可能把它弄到手。” “可贴身的和衣物呢,这么隐私的东西对方又是怎么到手的?” 刘媚还是不太甘心,我则若有所思地拍脑门道,“其实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就是马太太的弟弟,以他作为小舅子的身份,同样可以轻易弄到这些材料。” 什么? 听完我的分析,刘媚和马太太都变得不淡定了。 刘媚还在发愣,马太太似乎想到什么,已经从地上蹦起来,大声说,“我想到了,我弟弟一直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很不上进,自从我和老马结婚后,就通过老马的关系给他介绍了几份工作,可他怎么干都不顺心,不是无故旷工就是迟到早退,还经常跟一帮狐朋狗友参与赌博。” 有一次他输急眼了,居然偷偷挪用公司的工程款去抵账,事后被老马发现,差点报警把他抓起来,最终还是马太太求情,才让自己弟弟免于牢狱之灾。 那之后他就被马老板踢出了公司,当时这家伙很不服气,扬言一定会报复,马太太以为自己弟弟只是在开玩笑,但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马老板就莫名其妙“得病”了。 难道这个请人下咒的家伙,居然是马老板的小舅子? 想到这儿我倒抽一口凉气,顾不上搭理马太太,急忙抓过手机联系了张浩,问他还在不在医院? 张浩说在呢,自己一直守在病房外面。 我赶紧说,“那马老板的小舅子还在不在那里?” 张浩先是一愣,随后说人已经走了,就在一个小时前,这小子去了趟病房,好像和马老板发生了口角,甚至还惊动了医院护士,那之后他就被护士从病房赶出来,当时脸色特别不好看,直接坐电梯下了楼,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我已经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冲马太太喊道,“你弟弟家住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 老太太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说出了一个地址,我不敢耽误时间,赶紧对刘媚说道,“看着这个女人,我得去找她弟弟好好聊一聊。” 说完我就扭头离开别墅,刘媚猜到我打算去干什么,急忙跟来,将自己车钥匙丢给了我。 我也不客气,立马上车驶离了别墅,路上我再次联系了张浩,把马太太提供的地址讲出来,让张浩先打车过去。 张浩大概得知了情况,有些不淡定地说道, “这么说你怀疑马老板的小舅子?如果这家伙真是凶手的话,那他身后肯定有个很厉害的蛊师,你就这么冲过去能行吗?” 我吸了口气说,“这是唯一能帮马老板解除肿蛊的办法,上次帮他压制蛊咒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出来,下咒的人水平并不是很高,应该比我厉害不到哪里去,否则肿蛊也不会被我轻松压制了。” 加上肚子里的龙蛊协助,我倒是有信心跟这家伙斗上一斗。 张浩立马说,“好,那我马上就过去帮你。” 撂下手机,我按照导航指示继续往前开,只花了半刻钟时间就来到了一栋小洋房前面。 张浩也打车来到了附近,我们飞快汇合,一起冲向了小洋房,小洋房大门紧闭,看样子好像没人,张浩绕着防盗门转了两圈,说奇怪,大门上了锁,难道这家伙没在? 我摇头说不会,马老板小舅子肯定猜到自己的事情败露,打算找地方躲起来,他最后可能回的地方就是自己家,也许是故意把门反锁起来了。 见四下无人,我们又赶紧绕到小洋楼后面,搬来几块石头垫脚,一起翻进了小洋楼。 这个点才刚到中午,可屋里门窗全都锁着,里面光线很暗,我打开手机里的照明设备,通过厨房溜进去,发现屋里的陈设凌乱不堪,到处散落着臭袜子和生活垃圾,地板上还堆着不少啤酒易拉罐和零食口袋,可想而知马老板小舅子的私生活是有多乱。 很快张浩也跟进来,不留神踢在了一个垃圾桶上,垃圾桶倒地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忍不住瞪了一眼张浩。 他吐吐舌头表示抱歉,随后却像发现了什么,指向左边的一个卧室,我没有说话,眯着眼睛走向卧室,轻轻推开房门,拿手机一照,瞬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几乎蹦起来。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是马老板的小舅子,可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的下场已经格外凄惨,脸上到处生疮,眼珠子鼓得很大,正一脸痛苦地躺在床上翻滚,张大嘴想喊什么,却因为痛苦发不出声音。 我和张浩对视一眼就靠了过去,随着距离拉近,我看出这小子身上居然爬满了大量的蜈蚣和蝎子,此外他腹部还出现了一个血洞,血糊糊一片,甚至能看到隐隐翻动的黑色肉块,烂肉里蠕动着大量一伸一缩的肉蛆,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靠!” 我和张浩都恶心坏了,张浩脸色难看地背过身去,差点把酸水都吐出来,“妈的,这家伙怎么全身长虫子,太邪门了吧?” 我脸色低沉,感觉马老板小舅子还有一口气在,急忙冲上去问道, “给你下虫蛊的人在哪儿?” 在这些密密麻麻的肉蛆上,我捕捉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阴法气息,不用说,肯定是那个神秘蛊师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才下蛊灭口。 一个多小时前马老板的小舅子还好好的,一眨眼就变成现在这样,可见下蛊的人手段是有多歹毒,根本没准备留活口。 好在我发现及时,趁着马老板的小舅子还有口气,赶紧追问这个蛊师去向,可他神志近乎涣散,已经开不了口,挣扎着张大嘴,竟两眼一抹黑,径直晕死过去。 第42章 流氓打架 “该死,人不会死了吧?” 张浩哆哆嗦嗦靠过来,露出恶心到极致的表情,询问我怎么办,要不要帮忙打个120? 我看着眼前这个生命垂危的家伙,冷哼一声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家伙为了报复马老板,居然请了蛊师合作,殊不知这些蛊师才是最可怕的,一旦合作出现为了,为了确保自己不暴露身份,便会毫不犹豫对他下手,这小子浑身器官多处衰竭,已经治不好了。” 张浩颤声道,“这、活人身上这么会长出这么多虫子,这也太不思议了。” 我摇头说这就是蛊师的恐怖之处,马老板的小舅子,中的是一种寄身蛊,简单来说有人事先把虫卵放在他身上,等到时机成熟后,只需要下咒唤醒虫卵,这些虫子就会在他身上长出来,以宿主的血肉为食,不断繁衍寄生,诞下更多的虫卵,最终把人的内脏吃光。 通常懂得这种歹毒咒术的人,来头都很不简单。 张浩有点害怕了,舔了舔嘴唇,拽着我的袖子说,“周玄,要不钱别赚了,咱还是走吧,为了几万块钱得罪这种人可划不来。” 我苦笑说现在就算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由于我的插手,马老板的肿蛊得到了遏制,对方蛊师为了避免暴露,不惜杀人灭口弄死了马老板的小舅子。 以这家伙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就算我不找他,对方也有可能随时找来。 张浩脸色发白,哆哆嗦嗦道,“那现在怎么办,人已经跑了,我们怎么找啊?” 我摇头说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马老板的小舅子遇害不久,下蛊的人应该还没走远,我倒是有办法找到他。 张浩很不淡定地鼓起了眼珠子,“什么办法?” 我没有说话,让张浩帮忙去厨房弄了双筷子,用筷子夹住地上的虫子和肉蛆,将他们塞进盘子里。 接着我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来,默默诵念蛊咒。 刚念到第二遍,肚子里便涌出一股躁动的气息,随后嘴巴不自觉张开,一道金线立刻从我嘴里射出来。 龙蛊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甩动尾巴,一头就朝杯子里那些肉蛆扎去,张开嘴巴大快朵颐。 我都恶心怀了,用筷子夹住龙蛊的尾巴,不让它碰这些恶心的虫子,这小家伙有点不高兴,扭过细长的身子,冲我“吱吱”地吼了两声。 我也不废话,用食指对着它屁股弹了几下,龙蛊发出“唧唧”的抗议声,疼的眼泪直打转,这才不敢造次了,委屈巴巴地瞪大两个绿豆小眼,委屈巴巴地看我。 我立刻指着盘子里的肉蛆,问它记住味道了没有? 小东西转动绿豆眼仁,贱兮兮地点头,我这才松开筷子,说去吧,替我把这个藏在背后的人找出来。 最近的龙蛊表现得很听话,得到命令之后,立刻将身体蠕动起来,尾巴一甩,犹如一道拉伸的金线,瞬间冲出门窗,眨眼就消失在视线尽头。 张浩目睹全程,整个人都看呆愣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我的龙蛊,一脸夸张地咧着嘴, “周、周玄,你嘴里怎么吐出一条金色的虫……” 我苦笑说这就是三公留给我的龙蛊,当初就是它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好在这小家伙已经被驯服了,这几天表现得还算听话, “你就留在这里,赶紧报警吧,那个藏在背后的蛊师交给我来对付。” 撂下这句话,我立刻转身朝外面跑去。 龙蛊很早就跟我建立起了精神联系,尽管我已经把它放出去,可这小东西无论飞到哪儿,都不会跟我断了联系。 在它的精神引导下,我很快跑到了市区郊外,眼前出现了一片小树林,树林深处用建议的木材搭建了一个木棚,木棚前面挂满了黄色的符布,龙蛊正趴在一根木头上,朝着黄色符布下的人发出嘶嘶的警告。 我快速跑到木棚前面,一眼就看到了蛊师。 这家伙身材很瘦弱,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好似鸟窝,正盘腿坐在地上,用一双阴邪的眼神看着我,嘴里嘀咕了几句苗语,说真没想到,我解决了那个麻烦,还是没能制止你找来。 我打小生活在云贵交界地带,听得懂一部分苗话,于是走上前说, “肿蛊是你下的?” 这家伙扬起了阴沉的嘴角,笑着点头。 他年纪不大,看着还不满三十岁,但皮肤黝黑,身材蜡黄枯瘦,满嘴的老黄牙,搭配上阴鸷的长相,给人感觉很邪门。 其次这个年轻蛊师脸上还布满了稀奇古怪的纹绘,像是某个少数民族部落的图腾,遮住了小半张脸,笑容特别扭曲, “你也是苗人?” 我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自己只能算半个土家族人,老妈是汉人,老爸这边倒是有一部分苗族血脉。 他哦了一声,用嘶哑的语调说,“怪不得你懂得压制肿蛊,苗疆三十六峒,你属于哪一脉的?” 我还是摇头,说自己不属于任何一脉。 这家伙有点激动,寒声说不可能,你不是三十六峒的人,怎么会培养出本命蛊?我笑了笑,说这玩意不是我自己养的,而是长辈临死前留给我的遗产。 他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默默说道,“我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说你用邪术害人,恰好被我遇上了,既然遇上了就要管,事情就这么简单。 他呵呵笑,露出两瓣烟熏的黄牙,说这么说你要当出头鸟了?我把眉毛一皱,厉声说那你呢,马老板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用这么歹毒的邪咒害他? 年轻蛊师微微摇头,说自己不认识什么马老板,只是路过这里的时候,急需一笔钱采购药材,刚好这时候有个小混混找来,想请自己帮忙,教训一下他不开眼的姐夫,于是就把这个活揽下了。 没想到这个小混混根本拿不出太多钱,甚至还差点暴露了自己,他一怒之下给这个小混混下了虫咒,本以为只要搞死这个小混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了,没想到我来的这么快,居然靠那些虫子留下的气息追踪到了自己。 还说到这里时,年轻蛊师显得有些暴躁,指了指我,说自己不想和同行为敌,劝我识相点,赶紧离开他的驻地。 我说,“要我离开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须把下咒的媒介交出来,帮我化解马老板身上的肿蛊。” “不可能。” 他立刻摇头拒绝,说自己没有替人解蛊的习惯,解蛊会耗费他的精力,既然下了肿蛊,就没打算再解了。 我沉下脸,“既然这样,麻烦你交出蛊引,让我自己想办法帮他化解。” 年轻蛊师笑了,笑容阴冷,布满了与这个年纪不相匹配的狰狞,说蛊引是我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凭什么交给一个外人,我对你已经足够有耐心了,再不走,那就等死吧。 我没有再说话,感觉眼前这个人满脸的邪气,一看就不是那种讲道理的人,恐怕说再多也是浪费口水。 但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既然答应了刘媚要帮忙解蛊,就不能轻易放弃。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冷冷地站起来,说开来不交手是不行了,你比较擅长哪方面的蛊,咱们可以斗一斗。 我很无奈,说自己其实不太擅长用蛊,毕竟得到本命蛊的时间还不长,他哈哈大笑,说早看出你是个半吊子蛊师了,本事没学全就这么急着跑来找死,也好,我今天就成全你,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灵蛊。 说完他猛地把双手合起来,脸上肌肉诡异地跳动,念了一串我听不懂的咒语。 我大惊失色,刚要躲避,就看见年轻蛊师从怀里掏出一个锥子型的物件,好像动物的骸骨,上面有棱有刺,被打磨得十分光滑。 他握住骨锥,朝我一指,我立刻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破土钻出来,朝我脚心刺去。 我大叫一声,赶紧贴着地面滚了几圈,这才发现地上钻出来的,居然是一截黑色的长钉子,钉子上刻满了符咒,长度大约三寸,满是铁锈,还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阴法气息。 “钉子蛊?” 我吓了一跳,庆幸自己躲得快,没有被长钉扎中,年轻蛊师嘿嘿一笑,说你倒是好见识,这钉子蛊是他用一根生锈的铁钉炼制出来的,日夜摆在神龛前供奉,每隔初一十五,月亮圆缺的时候,都要加持蛊咒,经过好几年的献祭才能养成灵蛊。 只要被钉子扎中,灵蛊就会钻进小肠,经过五脏六腑,然后不断靠近心脏,最后让目标在几天内暴毙。 我听得冷汗都下来了,这家伙似乎特别擅长灵蛊,听他描述,眼下的钉子蛊似乎比肿蛊还要霸道。 年轻蛊师炫耀完自己修法成果,一脸得意地掀起嘴唇,随手双手握住那根骨锥,闭上眼睛再次念咒,我吓了一跳,如果让他念完咒语,我肯定夺不来那根长钉,于是猛地飞扑上去,试图把他摁倒。 这家伙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我会在斗法时用出流氓打架这一招,顿时就有些恼怒了,一个反肘朝我下巴甩来。 这一炮差点把我干懵了,感觉他手臂硬得跟棒槌一样,后槽牙一阵松动,但我不敢放弃,咬着牙骑在他身上,死命掐他脖子,一个大耳刮子,扇得他脸颊鼓高,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怨毒。 他一脸悲愤,大骂道,“你个没下限的东西,斗法就斗法,学什么流氓打架?” 第43章 邪器骨锥 其实我能理解他的愤怒,一般高人斗法都要先摆个大阵仗,哪像我这种流氓打架,一上来就骑在他身上掐脖子。 哥们也不想用这么无赖的打法,主要是刚出道不久,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念咒我是肯定不是他对手,打架本事也没学全,只能骑在他身上拼蛮力了。 别说经过龙蛊这段时间到温养,我的力气已经比普通人大了两三倍,丫的被我摁在地上根本挣扎不出来。 我这一顿电炮招呼,打得他猝不及防,门牙都掉了一颗,瞬间年轻蛊师也怒了,同尽全力推开我,大声吼起了蛊咒,地上的长钉子好像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催动,似利箭般飞射起来,直插我后脑勺。 我能感受到身后涌来的尖锐破空声,脑子一片眩晕,想躲也躲不掉了,正在生死存亡之际,一直趴在木头上看戏的龙蛊终于有了动作,只见这小东西直接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飞来,将细长的身体展开,好像麻绳一样死死缠绕在那枚钉子上。 本该扎进我脑颅的长钉就这么停下来,失去准头哐当掉落地面。 年轻蛊师一脸失神,还在疯狂催动蛊咒,那颗钉子在地上不停地跳动,几次都想蹦起来刺向我,可惜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摆脱龙蛊的束缚。 不仅如此,我感觉此时的龙蛊好似在发光,浑身的鳞片都变得金灿灿的,钉子蛊上面的气息受到影响,完全发挥不出威力。 随后龙蛊张大嘴,居然把这颗铁钉子强行吞了进去。 我尼玛……这钉子长度足有三寸,比龙蛊还长,可这小东西居然张大嘴一口就吞了它,还心满意足地翻着肚皮大饱嗝,一点都没有撑坏的迹象。 这一幕别说我了,年轻蛊师也看得差点把眼珠瞪出来。 不等他反应,我对着他鼻梁骨又是一拳,年轻蛊师啊的惨叫一声,再也没办法念咒,脸手上用来下咒的骨锥也掉在地上。 我趁势绞住他脖子,一个老树盘根打算把人绞晕过去,不聊悲愤中的蛊师忽然爆发,对着我小腹就是一拳,打得我浑身抽搐,被迫滚了两圈。 但这次我学聪明了,翻滚的同时一把抢过了掉在地上的骨锥,不让他继续下咒,年轻蛊师气得鼻歪眼邪,暴怒得瞪大眼睛,喊着让我把法器还给自己。 我挑衅似地对着他晃了晃,说有本事你自己来拿。 他气得暴起了粗口,顾不上抹掉脸上的鲜血,咆哮一声冲我跑来,这时候树林外却传来好多脚步声,然后我听到他充满了愤怒的大喊, “混蛋,江湖事江湖了,你特么居然找了条子!” 我愣神回头,果然看见树林外冲进来几个穿警服的人,张浩也跟在那几个警察身边,正大步朝这边跑来。 冲在最前面的警察已经拔出了枪,勒令我们抱头蹲下,年轻蛊师满脸悲愤,他虽然厉害,毕竟还是抗不过子弹的威胁,只能用恨不得将我活剐的眼神,恶狠狠地朝我怒视了一眼, “小子,咱俩的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说完这丫的便调头跑进树林,一个助跑跨越了三米宽的水沟,竟然躲进林子里消失不见了。 我看得一阵眼晕,这时候张浩已经带着警察赶来了,扶起了蹲在地上的我,“周玄你没事吧?” 我甩了甩被砸的有些晕眩的脑门,表示没事,又指了指附近那几个警察,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张浩说自从我离开小洋楼之后,他就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还通知了刘媚,刘媚听说事情这么严重,就赶紧联系上自己的爸妈。 没想到刘媚的父母能量这么大,居然能请到警察出面,张浩又担心我一个人会出事,便赶紧带上警察找来了,幸好这里距离那栋洋房不远,警察根据我的脚印找到了这片小树林,才赶得及跑来阻止。 听完我长舒了一口气,多亏了张浩及时带着警察跑来救场,否则我还真没什么信心能单独留下这个年轻蛊师,既然事情暂时搞定了,我就没有再陪他废话,弯腰拾起了那截骨锥,凑到眼前看了看。 骨锥的造型奇特,上面纹满了各种血色条纹,弯弯曲曲的好像某种神秘的符号,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握住骨锥感应了一下,刚才那个年轻蛊师应该就是利用它来给马老板下的蛊咒,只要清除掉上面的负面气息,就能彻底为马老板拔除蛊引。 想到这儿我松了口气,又偷偷收好了龙蛊,假装若无其事走向了那几个警察。 很快我们被带到地方派出所做笔录,由于刘媚的家人事先打了招呼,警察并没有为难我,只是简单了解完事情的大致情况,就把我从派出所放出来。 离开派出所后,我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利用蛊咒驱散了骨锥上面的阴法气息。 这东西邪门得很,我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慢慢消磨掉了上面的阴法气息,随着邪咒的消失,骨锥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诡异了,只是灰白色的骨头下面,仍旧残留着一股让我心惊肉跳的神秘邪气,以我的能力完全无法感知它的出处,唯一的印象就是这玩意真的很邪。 想起那个年轻蛊师跟我斗法时,对骨锥表现出来的在意程度,我猜这东西的来历一定很不简单,于是给它拍了照片,通过手机发送给黄仁义,想问问他能不能辨认出这个骨锥来历。 半小时后黄仁义才给我回了电话,询问我这东西是去哪儿找到的?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做了说明,黄仁义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 “骨锥上面刻满了图腾和符文,一看就不属于我们这个年代的产物,搞不好还是个上了年头的老物件,应该是某种古时候用来献祭的邪器,上面残留的邪气很足,我也不清楚这东西的确切来历,但可以肯定它来头一定小不了。” 话说一半,这老小子又贱兮兮地跟我商量,说反正那边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你继续留着这块骨锥也没用,不如便宜点卖给我算了。 我直翻白眼,问他要这种邪器干嘛? 黄仁义没有明说,只说这东西上面残留的邪气十足,可以加以利用,搞不好遇上识货的买主,到时候还能大赚一笔。 我满头黑线,说这东西是我拼了老命才抢到的,不卖,还得指着它给马老板解蛊呢。 黄仁义嘟囔了两句,说不卖就不卖,你嘚瑟个毛线啊。 说完他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我则找块黄布把骨锥包起来,准备带回家找个机会好好研究,总感觉这玩意应该是个了不起的物件。 很快刘媚的电话再次再来,询问我出来了没有?我说自己早就离开派出所了,然后反问他马老板那边情况怎么样。 刘媚小声说好像不怎么样,半小时前马老板忽然醒了,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只是一醒来就吵着要去卫生间排便,在马桶上坐了半天,排出了大量黑血,还夹杂这一些肿包和血块。 这些血块似乎还在微微蠕动,臭气熏天,有股尸体腐烂后散发的味道,熏得医院护工都没干靠近。 我忙说,“这是好事,说明蛊引已经被彻底拔除了,等他排掉身上的所有余毒,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自然就能恢复过来。” 刘媚很开心,说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不过中了肿蛊的人,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就算这次能康复,恐怕晚年也不会过得太顺心,你舅舅气血两亏,被折腾了这么久,未必能完全补得回来。 刘梅叹了口气,说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她已经不敢对马老板的病情抱有太大的希望。 折腾到晚上,我和张浩才再度返回了病房,这时候的马老板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烧也退了,虽然依旧卧床不起,可比起之前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无疑好了很多。 他一脸感激地拉着我的手,不断说着感谢地话,我客气道,“我只是拿钱办事,真要说感谢的话,你还是好好感谢一下刘媚吧,为了你的事她可没少操心。” 马老板一脸欣慰,说是啊,自己这个外甥女打小就懂事听话,他把刘媚当成半个女儿,也不枉白疼爱她一场。 我又问马老板,清不清楚家里最近发生的事。 他不笑了,低头说刚醒来的时候,刘媚已经把情况告诉自己了,真没想到自己三年前不惜花重金娶回家的女人,居然会勾结外人算计自己,他更没想到自己的小舅子居然这么歹毒,就因为自己追究他挪用公款的事,就找来蛊师暗害自己。 话说到这儿,马老板一脸心酸外加疲惫,经过这次的教训,他已经没心思打理生意了,表示再过几年,等刘媚长大一点,就把自己的产业都交给她来打点继承。 我又问马老板准备怎么处理自己的太太和小舅子?他一脸沉闷,侧过身子什么话也没说,摆摆手说自己累了,现在不想聊这种事。 看得出马老板内心也很纠结,毕竟是自己的老婆和小舅子,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这是他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嘴,便借坡下驴提出了告辞,带上张浩连夜离开。 刚走到医院楼下,忽然背后传来很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看见刘媚正小跑着追上来,小脸红扑扑的,有些气喘,见面后她递来一张银行卡,说你们这就走了吗,帮了我这么大忙,都没来得及好好谢你们,这张卡上的钱是我舅舅给的,当做是一点心意好了。 第44章 经营店铺 我没收,表示劳务费已经付过了,没必要再给另一份钱。 刘媚马上说,“你别这么死板嘛,虽然我已经付过了劳务费,可那点钱和我舅舅的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这点小意思就当是一点心意好了,你一定得收下,不然我舅舅也不会安心的。” 我依旧摇头,坚持没有接受,随后在刘媚沮丧的目光注视下,陪张浩离开了医院。 回酒店的路上张浩一个劲抱怨我傻缺,“拿钱是人家主动送你的,凭什么不要?” 我解释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只拿自己能力范畴之内的钱,做人不能太贪心,享受了太多自己不该享受的东西,早晚会通过其他方式还回去的。” 以前我不明白这种道理,可入行短短两个月,经历过了不少事情,现在已经对“因果”二字产生了很大的敬畏心理。 这人呐,最好是不要贪心为妙。 在酒店住了一晚上,我提前买好车票,隔天就陪张浩一起回了贵阳。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直在市区漫无目的地闲逛,打算找个合适铺子租下来,完成人生中第一次创业计划。 因为之前从事的是小商品批发工作,这次开店也是奔着这行去的,经过一个星期的考察,张浩把店铺选在了一条商业街拐角处。 这里人流量比较大,属于贵阳市区内较为繁华的路段,附近还有几所高校,路边随处可见逛街的年轻女孩。 张浩决定在这里经营小饰品,卖一些年轻女孩喜欢的小物件,收益或许不错。 可到了准备开业那天,我们又遇上了新的麻烦,主要还是启动资金不够,这次租下足有将近三百个平方,租金是年付的,加上转让费起码要二十多万。 这还不提租下店铺之后的装修和进货费用。 我俩把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几乎全搭进去了,又找张浩的大姐借了几万,依旧填不满这个窟窿。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厚着脸皮回老家,找爸妈借点的时候,无意间却接到一个电话,依旧是刘媚打来的。 她说马老板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自己最近又很无聊,听说我和张浩正在琢磨开店的事,觉得有趣,打算过来看一看,现在已经下了高速。 我有些懵,自从半个月前我们离开遂宁,之后就没怎么跟她联系了,刘媚怎么知道我打算开店的事? 一扭头,我发现张浩正站在刚租下的铺子前朝我坏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虎着脸问他,“是你告诉刘媚的?” 张浩伸了个懒腰,说当然,上次你走得急,拒绝了刘媚的答谢,她心里一直过不去,就偷偷加了我的微信,跟我聊了些关于你的事。 我无语道,“你自己想泡妹,干嘛要聊些关于我的话题。” 张浩白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想啊,问题是人家刘媚对我压根就不感兴趣,反倒隔三差五追问你的事,你叫我怎么回答? 没多久刘媚就开车来到了店铺门前,下车后绕着铺子打量了半晌,皱眉头说,“这个店铺的位置还行,可就是装修太老气了,一点都不讨年轻女孩喜欢,恐怕吸引不了太多顾客,为什么不拆了重新装修一下?” 我苦笑说你是富家大小姐,哪懂得我们这些社会底层人的辛苦,为了开这个破店,我和张浩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老婆本全搭进去了,还没搞定装修的钱呢。 刘媚皱眉说道,“上次给你钱不要,我还以为你不缺呢,干脆装修店铺的钱由我帮你付吧。” 我听完后立马摇头,说不行,非亲非故的,我不能接受你帮助。 刘媚有点生气,瞥了我一眼,说你这个人真是死脑筋,好吧,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就当我花钱投资入股好了,我帮你把店开起来,以后这家店赚到的利润分给我三成。 我还想说点什么,张浩已经屁颠颠地跑过来,一脸谄媚地对她说,“行,那就一言为定,反正我们是第一次投资做生意,找个人帮忙承担风险也是好事。” 他边说还边瞪我,我无奈只好同意了。 有了刘媚的帮助,暂时不需要为钱的事情发愁,很快我们就展开了装修工作。 为了省钱,我和张浩干脆在店铺后面隔出了两个木板房,吃住都在店铺里,还掏了辆二手皮卡,隔山差五去建材市场选购装修材料。 我大专毕业后干过好几份工作,刷墙、安装水电之类的活也不在话下,想着装修费能省就省吧,也不好意思花刘媚太多钱。 就这样忙活了小半个月,店铺基本成型了,那天我让张浩去义乌联系货源,自己则跑去店铺旁边的电线杆刷小广告,为铺子做宣传,冷不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居然是黄仁义。 当时我特别纳闷,问他好端端的怎么跑我铺子里来了,那边生意不做了? 黄仁义翻着白眼说,“生意当然要做,我这次是回老家办点事,顺便路过,听说你和浩子已经把店铺搞起来了,特意绕路过来看一看。” 我说,“少来,你老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过来肯定不止是想看看我的铺子这么简单,有什么屁快点放!” 黄仁义也不跟我计较,笑眯眯的好像一尊弥勒佛,“老弟,你们新店开张,之前又没什么投资经验,感觉生意未必能火得起来,有没有想过多发展一条副业,跟我合作,干些驱邪的买卖?” 他说自己想过了,自己业务太忙,想发展个下家,帮忙处理西南这边的业务,碰巧跟我有过几次合作经验,感觉我这个人还算靠得住,这才主动找上门,想问问我的意见。 我无语道,“我们经营的是小商品,跟你的业务又不搭噶,怎么发展副业?” 黄仁义露出标准的奸商笑容,说万事开头难,你们可以通过网络小广告,先做一下宣传,万一有客户上门,你就介绍给我,我会付你百分之二十的介绍费,假如我接到西南这边的业务,也会放手交给你去处理,到时候咱们四六分账,反正不能让你吃亏。 我认真想了想,说可以考虑,不过现在新店开张,我手头上有太多事情要处理,这件事必须延后了。 黄仁义眉开眼笑,说不碍事,你先忙你的,饭总要一口一口吃嘛。 接着他跑来参观我的店铺,一脸稀奇道,“老弟,你不厚道啊,能把铺子装修成这样,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为什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一脸懵,随后笑了笑,说自己背后哪有高人,就是上次做驱邪业务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富家女孩,她家祖上三代都是做生意的,这方面比较拿手,给我出了不少主意。 正说着,碰巧刘媚也赶来店铺里闲逛,大老远向我微笑着打招呼,指了指黄仁义,说这位是谁啊。 我咳嗽一声,替他们做了介绍,黄仁义一看刘媚长得这么漂亮,当即眼珠子都瞪直了,满嘴的哈喇子,恶心得一匹。 我瞪了黄仁义一眼,让他注意点形象,随后问刘媚找我干什么? 刘媚说没什么,就是最近比较无聊,听网上说刚出了一部电影,她想邀请我去电影院看一看。 我为难道,“还是算了吧,新店开张,我手头上还有不少事,看电影的事情以后再说,再说电影票多贵啊,根本就不划算。” 刘媚的表情比较无语,数落了我一句“土包子”,转身走了。 我一头雾水,心说这些女孩子脾气也太怪了,怎么说黑脸就黑脸。 黄仁义看在眼里,哈哈大笑,冲我挤眉弄眼道,“老弟,做人别这么没情调,抓紧枕头扶好墙,累点总比上班强,你的春天就要到了。” “少特么扯犊子,这种富家千金哪能看得上我?” 我瞪了他一眼,警告姓黄的别胡诌。 那段时间生活比较紧凑,成天忙着新店开张的事情,我没时间理会别的。 好在努力没有白费,到了下个月初,铺子总算开张了,由于前期发了不少小广告传单,宣传还算到位,我们又在刘媚的建议下搞了个新店满减的活动,开门生意还算火爆,可把我忙活得够呛。 我在店铺附近租了套房子,白天经营生意,晚上研究三公留下的蛊书,生活特别充实。 偶尔无聊了,我会把龙蛊放出来遛遛弯,这小东西皮实,还是个闯祸精,总是趁大半夜偷溜出门,去小区楼下翻垃圾,经常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往我嘴巴里钻,把我恶心得够呛。 更过分的是他对厨房里的蟑螂耗子啥的情有独钟,又是睡到后半夜,听到厨房里传来瓶瓶罐罐倒地的生意,一开灯就发现这家伙嘴里叼着蟑螂和死耗子,甚至跑去小区楼下抓蛇。 我气得直犯迷糊,揪着它尾巴,在屁股上使劲弹了几下,这小东西贼得很,一犯错就挺着肚皮在地上装死,我拿它没办法,只好定下一个规矩,以后龙蛊觅食回家,必须先把自己冲洗一遍。 它不喜欢洗洁精的味道,唧唧叫着表示抗议,直到屁股被我弹肿了好几次,才眼泪汪汪地屈服了。 生活就这样平静地持续了很久,那天张浩找到我,说店里生意太忙,光靠我们两个人可不行,他想着能多招几个女店员,最好是那种年轻漂亮,嘴巴比较甜的,也能多为我们招揽些顾客。 我感觉可行,当晚就复印了几张招聘的小广告,没想到小广告刚贴出去,第二天就迎来了第一个特殊的应聘者,把我搞得哭笑不得,对刘媚说, “大姐你别玩了,我可负担不起你的开销。” 第45章 搜寻任务 刘媚却振振有词,说自己是出来打工体验生活的,工资什么的无所谓,反正她在店里也有股份,多帮忙挣点,到时候也能多拿点分成。 我很无奈,说可别,你这大小姐哪像伺候别人的样子? 好说歹说,刘媚还是坚持留下了,毕竟店里实在很缺人,加上她前期投资了不少,我也找不到理由赶人,只能暗下决定,等到店里招到新的店员后,就赶紧把她打发走。 张浩却表示了不同意见,贱兮兮地对我说, “搞不好刘媚是真的看上你了,不然以她的大小姐身份哪会这么大老远跑来帮忙,店里给的分红压根就不够她日常开销,你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我一脸无奈,要刘媚各方面的条件都算得上优秀,家里还这么有钱,十个我都配不上人家。 也正因为出生方面的巨大差距,总让我对她保持着敬而远之的心态,明白自己和刘媚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平静两周后,果然麻烦找上门了。 那天我正在柜台里盘点账目,刘媚忽然笑吟吟地向我走来,说今天是自己二十二岁生日,问我这个当老板有没有什么表示? 我是个直男,从来不懂得怎么讨女孩欢心,可看见刘媚那副满脸期待的表情,只能违心说, “行,那我请你看场电影吧,上次不说电影院有新片上映吗,最后一直忙生意,好不容易有空了,倒是可以陪你出门逛逛。” 其实这段时间我有想过,自己和刘媚天差地远的,实在走不到一块,不如趁着电影散场后把这个问题摆出来,让她自己好好斟酌一下。 去了电影院,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偌大的影院只有零星的散客,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小情侣,刚开眼没几分钟,角落里的小年轻们就搂抱在一起互啃了,搞得跟亲临生化危机现场似的,我和刘媚表情都很尴尬。 还不容易撑到电影结束,我们并排着走向一条老街道,我把刘媚送到了租房的小区楼下,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正打算挑明心迹,这时候刘媚却停下来,很意外地看向小区大门。 我抬头望去,有个身材高大,打扮得衣冠楚楚的家伙,正手拿玫瑰花站在小区门口,冷冷地看着我俩。 男人的直觉,让我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敌意,这家伙似乎很介意我和刘媚走在一起,没等我开口询问他是谁,刘媚已经皱眉说, “陈斌,你怎么找到贵阳来了?” 我不明所以,双手插兜,对面那个叫陈斌的家伙却健步走来,粗声粗气地盯着刘媚, “今天是你生日,我打听到你来了贵阳,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这里,想给你个惊喜,可你一直不回家,怎么连我电话都不接?” 看得出,这家伙应该和刘媚认识,而且挺熟悉的,只是上来就摆出一副质问的口吻,有些大男子主义。 刘媚被问得有点不开心,解释说刚去看电影了,为了防止吵到别人,就给手机调成了静音。 刘媚说自己没想过对方会主动联系自己,陈斌却激动了,大声说,“你这么晚和谁去看电影,连我的电话都不接,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多久了,还有这个小子,他谁呀,凭什么送你回家?” 刘媚的表情很不舒服,脸一下就红了,说陈斌,你管得也太宽了,我和谁逛街,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 对面这小子一下就炸了,粗声粗气说,“伯母很早就介绍我们在一起,我当然要管!” 刘媚冷冷地说,“我妈把我介绍给你,是她自作主张,我又没同意。” 陈斌一副吃了瘪的表情,扭头看我正双手插兜,杵在旁边露出看戏的表情,一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冲着我指指点点,说我明白了,你大老远跑到贵阳,是为了这个兔崽子吧,他有什么好的,穿衣没品,长得也不咋地,还猥琐,一看就是个穷小子,根本配不上你。 草拟吗,怎么说话的? 本来我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根本没打算插嘴,可丫一上来就对我展开了密集的问候,这我可忍不了,黑着脸低咳一声, “哥们,你好好说话,别带人身攻击好不好。” “我和刘媚说话,有你什么事,一边玩去!” 丫的一脸嚣张,眼神中满是城里人的优越感,快速扫过我的脸,脸上满是不屑,继续质问刘媚,“你是因为这小子才不肯接受我?” 刘媚也急了,听他这么说,干脆赌气挽着我的手,说是啊,我就喜欢周玄这样的,虽然他没钱,可心地善良,有正义感,还有责任心,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 她说话时情绪有点激动,不自觉地靠着我,波澜起伏的胸膛在我手上蹭了又蹭。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尼玛什么情况? 见刘媚居然主动跟我靠在一起,对面的小子已经气炸了,反倒越发嚣张起来,一脸怨毒地指着我,上来就骂, “孙子,你特么敢跟我抢女人,你知道是谁吗,你知道我老爸是谁吗?” 本来我是没打算插嘴的,可这句嚣张问候彻底引燃了我的暴脾气,不咸不淡地回敬道, “你爸是谁呀,我还真不知道。你要是搞不清楚自己老爸是谁的话,不如打电话问问你妈!” 我的话也成为了引爆战争的导火索,这孙子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拳头直接朝我撂来。 我就笑了,自从接受了龙蛊的温养,我的体质一天比一天强悍,街头打架压根就没带怕的,正想给这小子一点教训,刘媚却叉腰挡在我前面,说陈斌,你最好别胡来,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信不信我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录下来,发给我爸? 陈斌果然一下就收住了拳头,露出比吞了苍蝇还难受的表情,看得出这小子有点畏惧刘媚的家族势力,胸口还在不停喘息,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只能阴阴地朝我看了一眼, “小子,你可以,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停靠在街边的一辆大奔,用力拉扯车门钻进去,临走时还不忘深深看了我一眼,眼里的妒火好似要点燃整个夜空。 我是真的无奈了,这特么简直是躺着也中枪,直到陈斌开着大奔走远后,刘媚才转过头,很不好意思地向我解释,说这家伙的父母跟自己母亲那一代人的世交, “很早的时候,我妈就想撮合我和陈斌,但我不喜欢这个纨绔少爷,他太张扬了,一点都不成熟,做什么事都以自我为中心……” 我苦着脸说,“感情你是因为这个才躲到贵阳来的。” 我说呢,这千金大小姐怎么会忽然跑到我店里来,不惜自降身份当个导购员,感情是为了逃避家里安排的相亲。 “算是吧,也不能全是……”刘媚羞红了脸,不敢跟我对视。 经过这段小插曲我也没什么谈兴了,叹气说你先回家吧,有事以后再说。 她嗯了一声,低着头,慢慢走进小区,我目送她背影消失,心里反倒松了口气,拍拍额头步行回了家。 回家已经很晚了,我把正在浴缸里嬉戏的龙蛊揪出来,用毛巾给它擦干身子,正打算呵斥这小东西回去睡觉,忽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黄仁义打来的。 我疑惑地接听了,没等开口,黄仁义就抢在我前面说, “老弟,睡了没,我这边接到一个大业务,有没有兴趣参与?” 我乐了,这老小子凌晨跟我打电话,说明这次接到的业务肯定小不了,便故作为难道, “老黄,最近我一直在忙店铺里的事,恐怕没时间帮你驱邪了。” 黄仁义马上说,“你那铺子一天能赚几个子?老弟你听我说,这一单的利润可不小,事成后我可以分你十几万劳务费。” 我吓一跳,说不会吧,什么业务这么赚? 黄仁义兴致勃勃地讲道,“还记得咱们刚认识那会,去一个深山水库抓山魈的事情吧?” 我一愣,说记得,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怎么又聊起那件事? “那个水库又出事了。” 黄仁义说,“情况是这样的,半个月前省里来了一支科考队,想进山调查一下水库生态,结果自从进去后就一直没出来,搜山队找了两天,才在一个臭水沟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向导,早就奄奄一息了,差点抢救不过来。” 事后向导回忆,说科考队在山里遇上了怪物,被一些长得像猴子一样的野兽攻击,大部分人都失散了。 黄仁义的话唤醒了我内心不太好的记忆,忙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支科考团队遭遇了山魈?” “应该是。” 黄仁义说,“这支科考队是省里来的,其中有几个成员的来头不小,家里肯花大价钱悬赏,只要我们能进山找到失散的人,每救出一个人,就能得到五万的佣金。” 整个科考队一共消失了十二个人,算下来就是整整六十万! 我听完后被震惊得不行,迟疑道,“搜山救人,这难道不是警察的活吗?” 黄仁义说,“警察顶个屁用,你也清楚那山里都有些什么东西,普通人去了就是白给,怎么样,干不干?老哥说话算话,事成后咱们四六开,如果能救下所有队员,光你的酬金就有二十几万!” “科考队都失踪这么久了,就算我们把人找到,怕也只剩尸体了吧?” 我还在迟疑,黄仁义立马说,“找到死的也不亏,我和雇主谈好了,活的每人五万,死的每人两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可不多。” 第46章 故地重游 老实说我有点心动了,黄仁义给出的价格真心不低,而且这次进山只是为了找人,不需要和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打交道,如果真能找到那支失踪的科考团队,能拿到手的利润远比开店划算。 隔天一早我就把这事告诉了张浩,说自己可能要出去几天。 张浩很不情愿,说铺子里的生意刚走上正轨,现在正缺人手,我一个人跑出算怎么回事。 我就把黄仁义介绍的业务告诉了他,铺子搞装修的时候花了刘媚不少,我打算尽快把钱还给人家,一来是为了还清这个人情,再者我也觉得刘媚并不适合继续待在铺子里。 虽然她未必会缺这点钱,可欠了别人的,我还是不能尽快还上,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张浩无语道,“行吧,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难得有个女人主动对你示好,你还嫌东嫌西的。” 和张浩聊完了事情,我就着急订票赶往浦江了,为了尽快抵达黄仁义的店铺,我还特意买了张机票,当天下午就乘车到了地方。 见面之后,我发现这次进山的人远不止我和黄仁义,在铺子外面居然还停放了几辆警车,带头的人我并不陌生,正是之前跟我有过“合作”的杨警官。 我一见杨警官就懵了,好奇地走上去问,“老杨,你怎么也在这里?” 杨警官也很意外,冲我笑了笑,“周玄?想不到黄老板说的帮手居然会是你,看来咱们还真有缘分。” 经过一番交谈我才得知了情况,原来那支消失的科考队团中有个重要人物,和杨警官背后的部门存在很深的交集,现在对方失踪了,上级要求杨警官负责带队进山,他对那片原始林区的环境不太熟悉,就想着多找几个向导随行。 恰好黄仁义也接到了科考队成员家属的委托,打算进山搜寻那帮人的下落,双方就这样碰了头,经过商议之后打算一起行动。 听完杨警官的话,我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个世界可真小,黄仁义则笑着走出来说,“警民合作嘛,虽然咱们动机不同,但负责的业务内容是一致的,一起进山也好有个照应。” 我都服了这家伙,搞不懂杨警官怎么会答应陪这个奸商一起进山。 确定好了行程之后,我们决定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就出发进山。临行前我了解了一下搜救队的情况,这次进山的成员数量不少,同行的除了我和黄仁义,还有杨警官手下的四五名干警,以及那个在山里被人救下的向导老金,此外还跟随着几个专业的登山队成员。 这些人准备充分,除了各种登山器械之外,还配备了不少弓弩和气枪,尤其是杨警官负责的那支队伍,人手一把警枪,配备得十分精良,搞得好像要进山打仗一样。 我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心里多少有些忐忑,黄仁义则笑笑说,“山里有不少野物,带上武器也是为了确保搜救队伍的安全,难得有机会跟这帮警察合作,到时候咱们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我纳闷道,“警察怎么会答应跟你合作?” 黄仁义呵呵一笑,一脸神秘地甩了甩头,没有解释,看他这幅神经兮兮的样子,我总感觉丫的好像有什么事在瞒我。 当晚我就在黄仁义的铺子里休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队伍已经决定启程,我们依次登上了越野车,再次朝那片原始林区进发。 山里路不是太好,我们把车子停靠在山脚下的一个打谷场,然后打点装备,准备步行登山。 我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但走起来依旧十分缓慢,由于前几天刚下过雨的缘故,导致山里泥泞难行,路况比我们上次进山的时候还要复杂许多。 这次走的是另一条登山步道,我们走了大半个小时,旁边的田地都变成了树林,道路崎岖,丛林十分茂密,随行的人说翻过前面这个小土坡,就能抵达原始林区的腹地了,这片保育区荒废了几十年,几乎没什么人居住,大家一定要小心一些。 黄仁义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小声抱怨说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进山后连个信号都没有,也不晓得那支科考队大老远跑进山里来干什么。 我说可能是为了考察自然生态吧,这片林区环境比较原始,除了我们上次见过的山魈之外,说不准还生活着不少没被人发现的野物呢。 我和黄仁义边走边聊,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一个垭口附近,前面是一片断崖绝壁,山势异常的陡峭,随行的人都拿出了登山用的绳索,打算原地歇一歇,等补充完体力就开始攀登。 队伍已经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人吵着口渴,向导去旁边小溪接了一些清水,回来笑着告诉我们,说原始雨林的环境好,山里泉水可甜了,这才是真正的矿泉水,邀请我们去喝。 杨警官尝试了几口,发现山泉水果然很清甜,便主动招呼我,说周玄你也来喝两口吧。 我只尝了一下,感觉泉水里面有一股形容不出的土腥味,冰冷,油腻腻的,感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喝,向导还在不断邀请其他人过来尝试,拧开水壶接了不少,说要把这里的水带进山里喝。 喝完泉水之后,大家接着赶路。 这一片林区很茂盛,大部分山路都是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踩出来的,又细又不好走,好在向导老金对这边的路况很熟悉,一直走在前面,帮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感到好奇,主动找到向导,说老金,这片林区不是早就被封闭起来了吗,你怎么会对山里的路况这么熟悉? 老金回头,冲我呵呵一笑,说几十年前,这片林子还没有被划为保护区的时候,他老爸经常进山打猎,那时候他总喜欢拎着一把猎枪跟在后面,走了十多年,自然就熟悉了, “可惜后来政府不让打猎了,那些住在山脚下的村民也开始进城务工,才导致这里彻底荒废起来。” 我哦了一声,这个老金看着挺敦实,五十来岁的人,秃了顶,身材矮壮,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进山打猎的老手,便笑笑说, “你打小就住在山脚下,有没有见过山魈?” 老金一愣,接着就呵呵笑起来,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野物都有,我小时候倒是见过一些长着马脸、毛皮鲜艳的野生猴子,性格也很凶残,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山魈。 我又问,“那你上次带队伍进山的时候,是不是遭遇了这种毛猴子的袭击?” 老金把脸垂下来,摇头说不清楚,“那些猴子在山里跑得飞快,一直蹲在树上拿石头袭击我们,我们都没怎么看清,就被猴群驱赶分散了,直到落山前,我都不清楚攻击我们的猴子到底长什么样。” 他说的很含糊,语焉不详的样子引起了我的狐疑,还想再问点什么,黄仁义已经拍拍我的肩,朝前面一指,说老弟,快看,咱们已经接近上次那个大水库了。 我驻足往前看,果然前面出现了一片宽阔的水域,山里刚下过雨,水边云雾缭绕,有着白色的雾气在到处升腾,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朦胧感,瞧着是那么不真实。 大山里黄经好,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大口呼吸着没有遭到工业污染的新鲜空气,可不知为何,当我看向这片水域时,一种没来由的不安感便再次占据了内心。 记得上次,也是在这附近遭遇山魈的,不知道那些记仇的小东西还在不在。 队伍稍作休息,继续往山里走,向导老金一直走在队伍前面,指着水库后面那片深山说, “科考队就是在这附近遭遇袭击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把人带进树林,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一些唧唧的吼叫声,队伍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包围了。” 等他把头抬起来看,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猴群在林子里穿梭,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头顶落下的石块砸中了脑袋。 “这些猴群太凶了,我们扛不住,就一起往后山撤退,途中有不少人跑散了,我本想把这些人召集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忽然踩空落在一块活动的石头上,然后就掉进了下面的崖口,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记得不太清楚。” 老金回忆着上次进山的情况,脸色很不好看,紧张兮兮地提醒我们,说深山老林什么东西都有,尤其是这种荒废了几十年的保育区,很有可能生活着常人理解不了的东西,让我们千万小心点,不要到处乱跑。 他的话引来另一个搜寻小队成员的嘲讽,“得了吧老金,说起登山经历,我不一定比你差,那么多危险的山峰我都爬过了,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老金却显得特别严肃,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个深浅,进了山里的无人区,凡是最好小心为妙,免得出了事怪我没提醒你们。 队伍继续往前走,大概十几分钟后,老金带我们在一片山拗口附近停下来,指了指前面绿色灌木丛,语气低沉道, “上次就是在这里被袭击的,后面的路我也不清楚该怎么走了。” 我们抬头看去,这里属于雨林后山,到处都是茂密的植被和灌木,一些高大的乔木上还生长着拇指大小的红褐色的果实,果皮很硬,不知道有没有毒,到了这儿,整个山林都被云雾笼罩,能见度并不高。 黑压压的山林气氛古怪,我们伫立在山拗口的断崖下,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凝重,黄仁义忽然指着一棵巨大的榕树,“老弟你快看,那棵树下怎么有个山洞?” 第47章 探洞 我立刻看向他手指的地方,果然在距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断裂的溪口,溪口下流淌着潺潺的溪水,对面则出现了一棵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亭亭如盖,足足有着超过二十米的高度。 大树的华盖好像一把撑天的巨大雨伞,树荫囊括了超过几十平米的土壤。 而在距离树荫不远的地方,则出现了一些开凿在山体上的山洞,大的直径足有两三米,小的也有接近半米的直径,密密麻麻,好似镶嵌在山体上的蜂窝眼。 所有人都把目光定格在那些山洞上,随着距离拉近,我们来到了榕树的阴影正下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这棵榕树下面的气氛有点不对,大热的天,居然让我感到毛孔发凉,汗毛也一根根倒竖起来,心里莫名其妙就觉得紧张。 这里坐落着大大小小的溶洞口,看着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周围攀附着不少藤蔓,草木茂盛不说,还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刺藤。 杨警官走到向导老金身边,低声询问道,“这溶洞子你见过没有,有多深?” 老金连连摇头,“我见过,我小时候倒是来过几次,但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样的溶洞。” 黄仁义一脸好奇,说不会吧,难道这些溶洞是最近几年才突然长出来的? 面对他半开玩笑的话,老金却一脸严肃,点点头,说有可能。 队伍里有几个年轻人都被逗笑了,说老金你发什么神经,这种自然形成的山洞,少说也要千八百年才能成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长出来。 老金咽了口唾沫,说你们别不信,我打小生活在山脚,听村里老人们讲过很多关于山里的故事,都说这种原始林区很邪门,山里可能住着山神,如果有不知情的人靠近山神的洞府,倘若无意间冲撞了他,是很有可能遭报应的。 他的话引来更多人嘲笑,只有我和黄仁义的没有笑,回想上次我在水边遇到的那些长得怪模怪样的山魈,心里总觉得有根刺,浑身都刺挠,赶紧追问老金, “你口中的山神是什么,成了精的野物,还是某种精怪?” 老金张了张嘴,没等说话就被几个不信邪的搜救队员打断了,队伍中有个长得高高瘦瘦的家伙,名字叫吴欢,就属他最闹腾,不仅没把老金的提醒当回事,反倒嬉皮笑脸说, “你说的山神该不会就住在这种溶洞里吧,到底长什么样,能不能打电话叫它出来跟我们见一见?” 进这伙人嬉皮笑脸的样子,老金暗自皱眉,木讷地摇头,什么也不肯说了。 杨警官忽然找来,拿出探照灯往溶洞里面照了一下,随后对我说,“上次可靠队员失踪的时候,正赶上山里下了大雨,这些人突然遭遇暴雨袭击,肯有可能会寻找山洞躲避,我看这里的地形就比较适合藏身,有没有可能,那些失踪的人全都躲进了溶洞里边?”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猜想,感觉倒是有可能。 杨警官马上说,“不如我们派人进去看一看,都进山这么久了,还没发现这些失踪人口的蛛丝马迹,眼看天都要黑了,大伙儿还是赶紧行动起来吧。” 说到要进山洞探查,所有人都不笑了,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清楚,这种深山老林出现的洞口纵深很长,结构和地形也相当复杂,稍不留神就容易陷进去,运气不好就有可能把命搭在里面。 见我们不吭气,杨警官又看向了老金,说你是向导,能不能进去带路? 老金使劲摇头,说不行,我只负责带你们进山,别的事跟我没关系,之前我已经劝过那个科考队的人,让他们进了山不要随便乱跑,结果他们都不听我的话,这才导致失踪…… 杨警官有点不耐烦了,打断他说,“科考队是跟着你进山后失踪的,你就没点责任?只是让你跟我们进去探探洞口,又没说要你干别的!” 老金啜嗫嘴唇,说要进去也行,不过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杨警官说放心吧,我们十几个人,手上还带了家伙,就算真遇上危险也不怕。 随后他又找到我和黄仁义,说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进去? 我和黄仁义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说当然要去。这次进山是奔着赏金来的,要是让警察先把失踪的队员找到,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商量好计划之后,我们就准备进洞找人了,出发前黄仁义从登山包里拿了很多糯米,还给了我一把折叠弩,“老弟,待会儿进了洞子,有可能会出现山魈,这次不用有什么顾虑,看见那东西就射,也算为浩子报仇了。” 上次我们进山找龙蕨草,期间逮住了一头山魈,交给张浩负责照看,结果张浩不仅弄丢了山魈,还被狠狠咬了一口,这笔债黄仁义可一直都记着呢。 我嘲笑他心眼小,但还是收起了折叠弩,准备用来防身。 杨警官已经策划起了进洞的计划,留下几个人在洞外守着,由他亲自带队进洞。 我们选择了最宽敞的那条溶洞,先用探照灯查看洞口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危险,大家依次进入。 山洞湿滑,长满了青苔,登山靴踩在上面不时发出空洞的回响,刚在外面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一起走进了溶洞,大伙儿才发现这里面的空间其实很大,往前走上十几米,光线就骤然黑下去,空气也骤降了十几度,冻得每个人都打起了摆子。 我们走得加倍小心,沿着弯弯绕绕的洞穴前进,不断用粉笔留下记号,免得迷失在洞穴里面。 步行了两分钟,还没看到溶洞尽头,眼前倒是出现了几条岔路,杨警官站在岔路前陷入了犹豫,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问到底要向左还是向右。 我们都拿不准主意,向导老金说,“要不还是回去吧,洞里的路线太复杂了,啥也看不见,再走下去也是白搭。” 杨警官不乐意,正跟他争辩的时候,黄仁义忽然伸长鼻子嗅了嗅,冷不丁伸手指向左边的岔道口, “别吵了,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就在前面不远。” 啊? 所有人都停下来,惊疑不定地看向黄仁义,我也跟着吸了吸鼻子,脸色严肃了很多,点头说没错,前面确实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人还是野兽的。 “走,过去看看!” 杨警官不淡定了,大步往前,第一个走进岔道口,我们依次跟上,每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大概二十米后,果然黑黝黝的洞口拐角处,发现了一只带血的登山靴。 杨警官蹲下去,对着登山靴观察起来,没一会儿就沉下脸说,“可以确定是那支消失的科考队留下的,看来我们找对了地方,那些人失踪后的确躲进了这个溶洞。” 我很不解道,“可溶洞这么神秘,黑漆漆的根本探不到底,正常人应该不会在这种环境下乱跑,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让他们跑进这么深的地方?” 杨警官没有回答,同样陷入了沉思,冷不丁,队伍中有个人发起尖叫, “谁在前面,出来!” 随着这声低呼,好几只手电筒齐刷刷朝溶洞前面照去,立刻有一道黑影从洞子深处跃过,速度极快地消失在视线中。 “可能是走丢的科考队成员,快追!” 杨警官很激动,立马站起身来,朝着黑影方向追去,我也打算跟上,却感觉袖子被人轻轻拽了拽,很不解地回头,发现黄仁义正紧张兮兮地对我眨眼睛, “老弟,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刚才那道黑影动作很快,根本不像是人。” 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意识到了,如果真是失踪的科考队成员,看到这里有光,一定会主动靠过来,没理由一下子跑开。 我小声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山魈?” 黄仁义不淡定地摇头,说自己也不确定,大概是吧,总之他一进这个山洞就感觉气氛怪怪的,好像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叮嘱我一定要小心点。 奸商的直觉通常都比较靠谱,听他这么说,我也变得谨慎起来,不再时刻冲到队伍前面。 我们跟着杨警官往前跑了一百米,就在大家感到疲惫的时候,前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厅,所有人都打开手电,围绕着石厅展开搜查。 石厅很大,足足有着几百平米的空间,加上洞中到处是钟乳石,阻碍了我们的视线,一时半会儿根本看不清全貌。 我把视线放在石厅的岩壁上面,发现这些岩壁上面居然刻着不少粗糙的线条,好像是用石头打磨成的,灰白色的线条造型古朴,千奇百怪,横七竖八地组合在一起,似乎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图案。 我很惊讶,这些线条一看就是人为留下的,而且年代比较久远,难不成在很久之前,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 不等我对着岩壁仔细研究,耳边又传来另一个人惊呼,伴随着恐怖和害怕,“卧槽,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我立刻跑向呼声传来的地方,发出尖叫声的是一个年轻登山队员,此刻的他正颤颤巍巍地跌坐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指向石厅正中央,那里有个用圆石搭建起来的台子,上面摆放着好多碎肉和模糊块状物,一坨又一坨,整齐地码放在那里,鲜血早已凝固…… 所有人都震惊了,杨警官第一个走上去,用电筒一照,立马恶心得用手捂住了嘴,脸色苍白,用踉跄的脚步倒退回来,边退边说, “是、是一些被肢解的尸块,好像是那支科考队成员的。” 第48章 祭品 死人了。 而且死的还是那支失踪的科考团队中的成员。 看这些碎肉被整齐码放在石台上的情况,他们的死就是意外,也不属于某种群体性的突发事件,而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绑到这里,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肢解…… “妈呀!” 溶洞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让每个人都感到作呕抓狂,黄仁义更是好像踩到了高压线,猛地蹦跶起来,退到我身后说, “老、老弟,这特么啥情况啊这是,不是说科考队是走进大山失踪了吗,怎么会跟凶杀扯上关系?” 不能怪黄仁义这么紧张,死人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一旦涉及到凶杀,事件的严重性就立马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我忍着石台下散发的浓郁血腥味和恶臭,壮着胆子靠近,发现这些尸体碎块有零有整,伤口存在很明显的撕裂伤,像是被某种大型动物活生生撕扯下来,连同内脏也遭到了拆分,裹着粘稠的黑色血浆,被一块块码放起来。 这画面让我感到无比诡异,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凶杀,反倒更像是在举行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 黄仁义已经打起了哆嗦,反观杨警官和其他人的脸色也同样难看,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看来溶洞是不能待了,我赶紧走向杨警官说, “不如先撤离这个山洞,你赶紧呼叫增援,找专业的刑侦队伍来处理!” 杨警官很不淡定,却没有立马带队撤离,反倒强忍着恶心朝石台方向指了指,“失踪的科考队成员一共有十二个,可台上的尸块拼凑起来,应该只有五六个,会不会还有一半的幸存者在洞里?” 我问他什么意思?杨警官深吸一口气说,“这些科考队成员身份都不普通,上面下了命令,要我务必把人全都带回去,我想……要不要继续留下几个人,在这里寻找其余的幸存者。” 他话没说完就遭到了黄仁义的反对,“老杨,死人了啊,而且他们还遭到了这么惨无人道的分尸,说明凶手一定是个残忍的变态,都这种时候了还找什么幸存者啊,我们赶紧离开才是正经的!” 黄仁义已经被吓得打哆嗦了,嘴皮子也在打架,倒不能怪他胆小,毕竟我们进山是为了搜寻幸存者,拿人换奖金,谁知道一进洞就遇上这么刺激的画面? 杨警官则是摇了摇头,刚想提出反驳,这时候洞子左边忽然传来一阵“唧唧”的吵闹声,尖利又突兀,大伙儿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扭头朝那边看去。 下一秒我们一起流汗了,只见黑漆漆的溶洞钟乳石上,居然倒挂着密密麻麻黑色蝙蝠,这些蝙蝠个头很大,翅膀一旦张开,足有两个成年人拳头并拢那么长,獠牙外露眼圈发红,正恶狠狠地朝我们瞪来。 “我次奥,快关灯,蝙蝠对光源很敏感,好像被我们吵醒了。” 黄仁义立刻发出一声叫骂,丢了手电筒,好像鸵鸟一样把身体埋在地上。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头上的蝙蝠们也纷纷扑棱起了翅膀,紧接着涌来哗啦啦的一片,全都朝我们扑来。 妈的! 我和杨警官同时爆了句粗口,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眼看大片蝙蝠袭来,便下意识地抱住头滚落在地。 溶洞立马传来一片尖叫和哀嚎,好几个来不及反应的人都被蝙蝠扑咬中了,这些蝙蝠爪子细长,锋利得好似弹簧刀片,锯齿一样的獠牙,咬在人身上拼命地吸血。 “老黄,快用糯米,快!” 我捕捉到这些蝙蝠身上弥漫着一股十分诡异的阴气,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大声呼叫黄仁义帮忙。 可这孙子早把身体缩成一个球,好像鸵鸟一样躲在钟乳石后面,对我的喊声不管不顾。 我气坏了,赶紧匍匐着爬过去,拉开黄仁义的登山包,取出一包糯米,用尽全力撒出去。 别说糯米还真有效,一大包糯米被洒落半空,散落的米粒站在蝙蝠们身上,所有蝙蝠都发出了尖锐凄厉的叫声,立刻扑棱起翅膀朝不同的方向飞走。 看得出来,它们都害怕阳气重的东西。 我死死抓着糯米袋子,紧张地环顾四周,不停朝蝙蝠集中的位置抛洒糯米。 很快蝙蝠们就飞走了,剩下慌乱的人群还麻木地跌坐在原地,人群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沉默了几秒钟,我和杨警官重新聚在一起,他在慌乱中扑倒了一只蝙蝠,用匕首挑着蝙蝠尸体展示给我,这畜生面窄耳阔,耳朵很尖,是典型的倒三角形,犬齿很长,爪子锋利得好像刀口,长相丑陋不说,眼珠子还在手电光照射下反射出诡异的暗红。 黄仁义爬起来,被蝙蝠的相貌吓了一跳,“这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吸血蝙蝠?” “不是一般的吸血蝙蝠。” 我摇了摇头,深深吸气道,“我家住在农村,小时候没少看见蝙蝠,虽然蝙蝠都有吸血的习性,可胆子却很小,通常只会攻击家畜和禽类,根本不敢靠近人类。” 回想刚才,这些吸血蝙蝠疯狂扑向我们的模样,已经展现出远超于同类的攻击性和凶残,加上它们害怕糯米,身上带着一股阴气,我有理由相信,这些蝙蝠是被人利用阴法饲养长大的。 黄仁义骇然变色,瞠目结舌地张大嘴,“老弟你想说什么,难道这些蝙蝠背后还有个主人?” 我紧锁着眉头,这时候刚被蝙蝠抓咬伤的人们居然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杨警官赶紧跑向他们,手电光一照,发现它们被咬伤的地方都变得红肿异常,渗出的鲜血更是微微发黑,透着一股紫气。 他惊慌失措,回头看着我说,“这些蝙蝠有毒,快,赶紧拿抗生素。” 进山前我们为了防止被蛇咬,随身倒是带了不少消毒药品,可惜没用,当杨警官用消毒酒精帮这些人清理伤口的时候,每个人都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症状不仅没有得到缓解,伤口反倒肿得更厉害。 黄仁义看出了什么,在这些人的伤口上仔细检查了一遍,惨着脸回头对我说, “老弟,好像是蛊毒啊……” 我也跟着走过去,把伤员全都集中起来,仔细观察了一遍,很快就验证了心头的判断,一脸凝重地点头, “确实有点像蛊毒,好在不是很厉害的那种,看样子刚才攻击我们的蝙蝠只是半成品。” 虽然是半成品,被队员们被抓咬出血的地方还是疼痛难忍,黄仁义转了下眼珠子,凑到我耳边说, “老弟,你身上不是有本命蛊吗,要不要放出来给这些人解毒……” 我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放出龙蛊,一则这小东西是我最大的秘密,不宜在人群中公开,其次他们中的毒不深,还不至于危及生命,我有别的办法帮他们解。 我让杨警官把伤员全都集中起来说,“蝙蝠的牙齿和爪子上带有一种特殊的毒素,是一种阴毒,只要把糯米碾成粉,配上童子尿外敷就好。” 一听说要“童子尿”,几个大老爷们全都露出了窘迫的表情,我把目光转向黄仁义,他立刻讪讪一笑,难为情道, “老弟不瞒你说,我早就不是童子身了,还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我翻着白眼打断他,“谁稀罕你的鬼故事,赶紧把水壶拿出来,用我的!” 接着我背过身去,拉开闸门准备放水,可就在黄仁义拧开水壶盖子后,却再度传来一声惊呼, “这水不对劲,好好的山泉水怎么变黑了?” 我愣住,回头看向他手上的水壶,发现里面倒出来的水居然全都变成了黑色,还散发着一股极度怪异的土腥味。 怎么会这样? 杨警官也懵了,同样取出随身的水壶,果然水壶中倒出来的泉水通通变成了泥沼色。 没记错的话,这些泉水是我们刚到山脚下的时候,在向导老金的推荐下收集的山泉水,当时这老小子极力推荐我们去喝山泉,还说山里的溪水没有经过化工污染,对身体好。 想到这儿,我的目光快速闪烁起来,扭头看向搜救小队,这才发现队伍中竟然少了好几个人,原本负责带路进山的老金早就不在了。 “难道是他……” 我的眉毛狠狠抖了一下,心中有了很不舒服的感觉,黄仁义也想到什么,用力丢开水壶,说狗曰的,该不会咱们从进山那一刻就被人算计了吧? 杨警官沉着脸走来,问我怎么办? 我大脑转动得飞快,把进山后经历的一切快速过了一遍,一时间千头万绪,感觉还是救人要紧,急忙让杨警官先拿来一个干净水壶,接上我的童子尿,再找石头将糯米碾碎,掺在童子尿液中搅拌,形成浑浊的“金汤汁”,分别敷在这群人的伤口上。 果然蛊书上记载的办法很有效,敷完特制的“药汁”后,这些人伤口渐渐消肿,疼得也不是那么厉害了。 保险起见,杨警官给他们一人打了一支抗生素,这才紧皱着眉头走来, “刚数过了,队伍中失踪了三个人,除了向导老金,还有一个登山队成员,包括我的队友小徐。” 问题有点严重,我环顾石厅里面的各种布置,抿着嘴唇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溶洞里的蝙蝠是人为饲养的,包括我们见过的山魈也是……虽然不明白溶洞的主人为什么要养这些阴物,但可以肯定一点,这家伙应该打算在这里举行某种邪祭,之前失踪的科考队员,就是邪祭的祭品。” 第49章 再遇山魈 经历过这些,我们都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赶紧撤离才行。 接下来我让没有受伤的人扶起了被抓伤的登山队员,急忙朝刚才走过的通道慢跑,跑了一段时间,四周围很安静,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危险。 正当我长舒一口气的时候,杨警官却再度停下来,说不行,现在还不能跑。我问他为什么,杨警官告诉我,自己的一个弟兄和登山队员跑丢了,连负责带路的向导也不翼而飞,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成功撤离,只怕也没办法向上面交代。 他是体制内的人,时刻都在考虑怎么向上头复命,这种想法太迂腐,立刻引起了黄仁义的不满,咂咂嘴说, “老杨,你的弟兄是人,咱们都不是人了?如果现在折返回去找人,能不能找到人不说,搞不好连我们也会陷在里面,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后果。” 杨警官一脸纠结,看了看队伍中的其他人,顿时也陷入了犹豫。 我们已经在黑暗中折腾了很久,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了,加上队伍中出现了几个伤者,实在不宜冒险。 可身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杨警官却不能放着被弄丢的队员不管,经过几秒钟的思索后,他提出了一个建议,让我和黄仁义带着伤员先撤出去,留下没有受伤的人继续在洞里搜寻。 黄仁义才不管那些,早就巴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立刻迫不及待拽我袖子,“老弟,那我们先走,去外面想办法联络增援吧。” 我不肯,摇头说自己现在不能走,刚才那些蝙蝠一看就是被人通过阴法饲养长大的,保不齐溶洞里还有更多诡异危险的存在,如果留下杨警官和其他人,万一再次遭遇上了怎么办? 黄仁义急了,跺脚埋怨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弟,咱们是奔着发财来的,现在科研队伍的人都死光了,既然没有继续发财的机会,你还留在这儿干嘛?”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说要走你走吧,这么不讲义气的事情老子干不出来。 黄仁义炸了,赌气说行,你爱留不留,该劝的我都劝了,怎么决定是你的事。 说完他絮絮叨叨地转身往外面走,杨警官则让那几个被抓伤的人跟上黄仁义,等离开溶洞后马上想办法呼叫增援。 接着他一脸感激地看向我说,“周玄,你果然够义气,比那个黄老板踏实多了。” 我苦笑说现在可不是说这些奉承话的时候,洞子太黑,环境还这么复杂,想找出走散的人很不容易,问他有没有想到办法。 杨警官无奈说,“刚进洞的时候,我给同事们都配备了对讲机,不过现在对讲机好像没办法使用,只能尝试找找看了,没准距离靠近之后能恢复信号。” 感情他也没有好办法,我听完后沮丧得不行,摇摇头正要提出别的意见,结果又听到背后传来很多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黄仁义居然带着几个伤员重新跑回来了。 杨警官很奇怪,问他怎么回来了?黄仁义哭丧着脸,好像死了亲爸爸一样沮丧, “妈的,我们出去的标记都被抹掉了,所有粉笔记号全部消失,现在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什么? 大伙儿都慌了,纷纷凑上去,果然光秃秃的墙壁上什么也没有,刚留下的粉笔记号全都不翼而飞。 有人提出质疑,说会不会是我们跑出来的时候走岔了道,所以看不到那些粉笔记号? 我严肃地摇头,“不可能,进出石厅的通道只有这一条,我们不可能走错,看来是有人趁大家心绪不宁的时候,偷偷抹掉了这些记号,为的是阻止我们出去。” “会是谁干的?” 每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惶恐,我第一个想到的怀疑对象就是向导老金,这家伙刚进山的时候就表现不对,一直试图阻止我们走进溶洞,最后却答应帮杨警官带路,带我们走进这里。 加上他无故失踪,一切行为都显得那么反常,看来背后搞鬼的多半就是他了。 黄仁义紧张兮兮地说,“那现在怎么办,这老小子抹掉记号,摆明了就是打算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好端端的干嘛要跑来这种地方受罪。” 他嘀嘀咕咕地埋怨,让气氛再次陷入了沮丧,我不得不打断他的絮叨,“老黄你够了,都这时候了说这么多屁话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我话音刚落,溶洞里面就飘来一股冷风,吹在人脸上,搞得大家浑身都不舒服,冷嗖嗖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压抑。 杨警官的眼神却在这时候亮了起来,拍脑门说,“洞里有风,说明岔道口和外面是相连的,只要我们跟着冷空气对流的方向去找,就一定能找到出口。”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要有风就一定能找到出口,虽然大家不清楚出口究竟在哪里,但还是第一时间跟随冷风飘走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我发现前面的通道变得坑洼不平,出现了很多石缝和吊坑,刚想提醒身边的人小心点,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哎哟声,好像有人不慎跌进了吊坑。 大家赶紧回头去找,很快就在一个窄缝下面听到沉闷的呼救声,“我次奥,这里怎么到处是坑,你们赶紧拉我一把,我的脚好像扭伤了。” 我听出掉进坑里的人是登山队的吴欢,这小子是个刺头,性格不太讨人喜欢,仗着自己的登山经验一路都在跟我们唱反调,想不到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他。 见我们没反应,吴欢继续在吊坑下面哼唧,说你们特么的倒是快点啊,这洞子太窄了,我脚上有伤,爬不上去。 杨警官只好让大家解开登山用的绳子,绑上石头,沿着浅窄的吊坑垂下去。 吴欢在下面接住绳子,绑在了自己腰上,催我们快点拉,大家都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抓着绳子一起使劲,吴欢不算重,很快被我们拉出了一半,这时我却感觉绳子好像变重了,忽然沉下去了一截,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吊坑下面传来他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这特么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们快拉,快拉啊……” 绳头立刻变得死沉死沉的,被绑在绳子另一端的吴欢也开始剧烈挣扎。 我们都不了解状况,听他惨叫声这么凄厉,杨警官赶紧抢过了手电筒,边往下照,边大喊出了什么事? 没有回答,只有不断不沉的绳头,以及吴欢变得越来越凄厉的惨叫。 “闪开,让我瞧瞧。” 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变得越来越深,赶紧推开杨警官,探头朝下面看去,这一眼把我惊得够呛。 只见浅窄的吊坑下,吴欢正在拼命地挣扎扑腾,在他身上倒挂着几团黑漆漆的影子,正疯狂地趴在他身上,发疯似地啃咬。 山魈…… 手电光一照,我立刻看清了,这些毛发蓬松,长得狰狞丑陋的黑影子,正是我上次在水库边遭遇过的山魈。 果然,这个溶洞就是山魈的栖身地! “快,拉,大家赶紧使劲!” 吴欢声嘶力竭的惨叫点燃了大伙儿的惊恐,所有人都用力拽着绳子,好像拔萝卜似的往上拉拽。 啊—— 十几个人一起用力的,下面立刻发出更加尖锐的惨叫,我感到绳头下的力量一松,一个血糊糊的人影就这样被我们拽出来,同时涌来的还有一片热辣滚烫的鲜血,全都洒在了吊坑边缘。 我低头看向吴欢,才发现这小子从腰腹往下的地方,已经看到任何一块好肉了,腿上到处都是狰狞的抓痕和咬伤,小腿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上面的血肉都不见了,好像被钢刀剔过一样。 他吃力地趴在吊坑边缘,嘴里仍旧发出嘶哑的惨嚎,大量血沫子往嘴巴里倒灌,嗓子早就哑了,身体也痛苦地抽搐着,眼球上翻,已经失去了生机。 “小吴!” 杨警官脸色惨白,撒开绳头扑上去,手忙脚乱地扶起了吴欢的脑袋,大喊着你怎么了,下面到底有什么…… 叽叽! 不等吴欢回答,黑漆漆的吊坑下就传来几道尖锐狰狞的吼叫,我听到爪子摩擦在石壁上的声音,看来这些家伙还没吃饱,准备从洞里爬出来继续攻击我们。 “快点火!” 我果断推开杨警官,扯下外套,找来防风打火机点燃,尼龙制作的外套一点就着,我把燃烧起来的外套用力丢进了吊坑。 吊坑下的怪物怕火,发出更加尖锐的叽叽吼叫,眨眼就钻了回去。 杨警官喘着粗气扑上来,问我下面到底是什么? 我脸色难看道,“是山魈,一种长得像猴子,但体型比猴子要大,而且脾气特别暴躁凶残的家伙。” 传说中山魈住在深山老林,属于凶残的肉食动物,甚至可以和豺狼虎豹搏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直觉告诉我,恐怕这支队伍已经被这些山魈盯上了,一旦被它们爬出来,肯定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我当机立断,找了块石头堵住洞口,对早已看傻的人群吼道, “别愣着,赶紧跑!” 这里是山魈的主场,溶洞漆黑,环境又这么复杂,要是正面遭遇围攻,我们肯定得废,唯一的办法就是跑出洞口,到了开阔地就不怕了。 杨警官则指了指地上的吴欢,“那他……” “找个人把他背上,别啰嗦了,赶紧跑!” 我一秒钟都不想继续逗留,话音一落,立刻带人折返出洞。 与此同时,溶洞则传来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夹杂着翅膀煽动的声音,我猛回头,黑暗中大量蝙蝠正在持续飞来,眼看就要追上这支队伍了。 第50章 逼入死角 完蛋,它们追上来了。 最激动的人要数黄仁义,丫的贪生怕死,一看到身后的蝙蝠群就吓得想尿炕,蹦跶着喊道, “老弟怎么办,咱们跑不过它们!” “跑不过就拼了,你不是带着折叠弩吗,赶紧用上!” 我大吼一声,立刻取出插在背包里的折叠弩,搭弓上箭,飞快摁下扳机。 嗖的一声,一根弩箭笔直破空,扎在距离最近的蝙蝠身上,巨大贯穿力将蝙蝠扎得透心凉,连同后面的蝙蝠也被彻底刺穿。 我的举动给了其他人一些信心,瞬间所有人都取出了气枪和弓弩,杨警官则是掏出警枪,对着蝙蝠最密集的地方连续扣动了扳机。 他枪法不错,好几头蝙蝠应声倒地,可警用手枪的子弹不够,打光了就没有了,我赶紧摁住杨警官的胳膊,“你先不要开枪,留着子弹有用。” 杨警官满头大汗,惊恐地说蝙蝠都快追上我们了,你还不让我开枪,打算怎么办? 我摇头说不怕,还有别的办法对付它们。 说完我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了几个灌满汽油的瓶子(因为上次的遭遇,让我对山魈产生了一些畏惧心理,进山前刻意准备了几个汽油瓶,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我点燃了汽油瓶子,用尽全力投掷出去,汽油瓶砸在石壁上,发出哐当的爆裂声,经过氧气的助燃,一簇明火瞬间爆开,形成漫天火雨洒向蝙蝠群。 这些畜生常年生活在阴暗地穴,对带光的东西反应特别敏感,尤其害怕明火。 随着汽油瓶被引燃,正在攻击我们的蝙蝠群立刻陷入大乱,纷纷变成了没头苍蝇,到处乱闯乱撞。 可麻烦还远没有结束,就在我不停抛洒汽油,打算利用火攻驱散蝙蝠的时候,侧面也传来了叽叽的怪吼声,我赶紧转移目光,视线中,一头身材肥硕长得极为狰狞的山魈,正趴在光秃秃的石头上,瞪着猩红的眼睛怒视着我,雪白的獠牙像锯子一样张大到了极限。 我的心脏狠狠颤了一下,通过这头山魈的视线,我感受到了异样的愤怒和仇恨情绪,瞬间反应过来,这头山魈应该就是上次,我在水库边成功抓获,但最后却被它逃掉的那只。 想不到这畜生居然这么记仇,事情都过去两三个月了,它依然第一眼就把我认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山魈趴在石头上怒视我一眼,立刻把双腿一蹬,从上到下俯冲过来。 它动作飞快,身体带着巨大的俯冲惯性,几乎眨眼就到跟前了。 我来不及躲开,把心一横,一个飞踢狠狠蹬在它肚皮上 ——这几个月,我一直按照蛊书记载的法子行气打坐,再配合龙蛊的温养,已经逐渐掌握了炁感,身体耐力和爆发力也比普通人强了一倍。 这一脚力量奇大,踹得山魈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石壁上,嘴角有鲜血溢出来,我自己也差点被弹飞,及时抓住了黄仁义的肩膀才能勉强稳住重心。 抬头再看,山魈贴着石壁滚落下来,肚子瘪瘪的,凹下去一个脚印,看样子内脏被我踢伤了,可即便嘴巴渗着血,这畜生也没有忘记对我的仇恨,反倒张开嘴,发出叽叽吼叫声,眼球中的怨毒满满地渗出来,浮现出大量暗红色的血丝。 它叫声尖锐,夹杂着仇恨和凄厉,随着山魈的叫声,黑暗中出现了更多同类,全都瞪着血晶晶眼球,从黑暗中不断浮现出来,手舞足蹈地跳上岩石,不断地上蹿下跳,给人一种跳大神的即视感。 杨警官有点蒙圈,指着蹦来蹦去的山魈们说,“这些畜生在干什么?” “山魈能够迷惑人的心智,千万不要去看它们的的眼睛。” 我黑着脸,刚要提醒大家小心,结果就看到头顶成片的蝙蝠飞舞,好似形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云团,居然丝毫不顾汽油和火焰的威胁,悍不畏死地朝我们俯冲下来。 “妈的,它们都被山魈迷惑了。” 黄仁义眼皮子一跳,发出类似杀猪一样的怒喊,“快,大家全都退到一起来,千万不要分散。” 说时迟那时快,超过百只蝙蝠组成了黑压压的云团,一下子覆盖了所有人,黄仁义吓得嗓子都变尖了,不顾一切地投掷汽油瓶,靠着汽油冒出的火光,暂时还能阻止蝙蝠们靠近。 可这次准备的汽油瓶只有十几个,早晚会消耗干净,等到火光一灭,这些蝙蝠一定会毫不留情地集体冲向我们。 “这可怎么办?” 杨警官也看清了形势,吓得头皮惊悚,这么诡异的场面可比凶案现场刺激多了,饶是他干了半辈子刑警,也没经历过这么古怪的场面。 我拉下脸说,“只有拼了,你还剩几发子弹?” 杨警官看了看手上的警枪,不淡定地说还剩五发,我指向跳得最欢的山魈,喘着粗气说, “全都打出去,只要搞定了这些山魈,蝙蝠也会停下攻击。” 山魈也被称为“山精”,故老相传,这玩意是由修成气候的山妖演变出来的,还有一种说法,它们是山神的奴仆,不管是哪种说法,总之不是什么好货,山魈最厉害的地方在于眼睛,可以释放令人致幻的精神邪术,经常用这招迷惑进山砍柴的村民。 蝙蝠之所以成群结队的攻击我们,多半是受了山魈的迷惑,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搞定他们。 “明白了!” 尽管杨警官已经害怕到发抖,可他毕竟是多年的老刑警,心理素质强过一般人,立刻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双手举枪,平稳地对着山魈们扣动扳机。 子弹的穿透力远远强过弩箭,砰砰两枪下来,对面两只体型最大的山魈立刻跌落岩石,砸的脑浆迸裂。 其他人见状也鼓起勇气扣动扳机,瞬间十几支弩箭一起破空,嗖嗖嗖的箭矢打得山魈们抱头鼠窜,再也无法维持跳大神的动作。 其中一头体型较大的山魈不服,撤退前对着我们龇牙咧嘴,发出“叽叽”狂喊,杨警官也不惯着它,抬手又是一枪,子弹贯穿了它的的獠牙,从后颈射出,啪的一声,山魈脑袋好像西瓜一样炸裂,渗出大量鲜血混杂着脑浆,白的红的流满一地。 剩下的山魈都被警枪威力吓坏了,纷纷嚎叫着躲进黑暗,可麻烦依然存在,失去了山魈的指挥,蝙蝠们的攻击不再那么集中了,但依旧没有完全散开,和之前一样虎视眈眈地徘徊在火光之外,“唧唧”吼叫着跟上来。 我们边打边退,没能找到溶洞出口,黄仁义指着那些扑腾在头顶上的蝙蝠群,抖着嘴唇说, “老弟,你这办法也不管用啊,蝙蝠们还是没退。” 我沉默了一下,看向被队友们扛在肩上的吴欢,他生命垂危,腿上仍旧渗出大量鲜血,这些鲜血在地上渗了一路,那些蝙蝠们也是奔着血腥味来的。 想到这儿,我一脸无奈地说,“蝙蝠是嗜血的生物,吴欢伤得这么重,伤口一直在流血,这些嗅到血腥味的蝙蝠不肯轻易离开。” 黄仁义瞬间就懂了,赶紧对两个扛着伤员撤退的队员喊道,“你们赶紧把人放下来,带着这个浑身冒血的家伙赶路,无论我们跑到哪里都会被蝙蝠追上。” 两个队员你看我、我看你,都陷入了纠结,杨警官也说,“不能放,如果在这时候丢开小吴,那他肯定会死。” 黄仁义气得跺脚,说你看看他,已经伤得这么重了,就算扛出去又有什么抢救的价值? 杨警官怒道,“够了,我是警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放弃队员。” “你……” 黄仁义那个气呀,扭头看向我,说老弟你说呢? 我同样在摇头,说老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出卖队友的事情太不道德了,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 黄仁义嘴巴抽了一下,不好说什么了,但看得出他心里很不爽,嘴里一直在小声嘀咕什么。 这时候我可顾不上搭理他的心思,大伙不停撤退,还在不断地寻找出口,本来情况就很紧急,更让人绝望的是不久后,前面溶洞中居然传来窸窸窣窣的攀爬声,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倒是黄仁义比较机警,立刻指向后面的溶洞石缝,用带着颤音的语气喊道, “老弟,虫、前面好多虫子……” 等我抬头去看的时候,果然发现岩洞石壁中攀爬出了大量的虫子,有蝎子、红头蜈蚣,马陆和蜘蛛,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爬虫,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整个溶洞,宛如流水一般朝我们压过来。 “妈呀!” 虫群密不透风,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除了黄仁义发出的惊叫外,杨警官也快绷不住了,苦着脸说, “这些虫子又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这么多?” 反倒是我,或许因为身怀本命蛊的关系,并没有感觉这些虫群有多可怕,立刻紧皱下了眉头,环顾四周的黑暗环境,冷冷地说道, “虫子不会无缘无故攻击我们,唯一的解释是它们受了人的操控,老金,你别躲了,赶紧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我的声音在阴暗空旷的溶洞里传递,没一会儿黑黢黢的洞口深处就传来一道阴沉的冷笑, “没想到啊,你小子的能力还算不错,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随着冷笑声传递,虫群停止了攀爬,黑暗中缓缓出现了一道矮壮的身影,穿着很朴素的灰色外套,目光阴鸷狰狞,正是之前带我们进山,却在途中忽然消失的向导老金。 第51章 绝地反击 “果然是你。” 望着忽然出现的老金,我把眉毛狠狠地拧起来,杨警官和黄仁义则是齐刷刷吓了一跳,失神指着他大喊道, “你个王八羔子,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当然是不想让这里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老金换了副神态,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阴鸷和疯狂,嘿嘿怪笑着说, “要怪只能怪你们多管闲事,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跑进山里来找那些失踪的人,好好在大城市待着不好吗?” 杨警官咬紧了后槽牙,怒骂道,“所以科考队的人是被你骗进山的,他们的失踪也跟你有关?” “可以这么说,但我并没有主动引诱他们进山,是这帮人太蠢,打着研究生态的旗号主动跑到我的地盘,还找到我替他们带路,既然有人自己送上门,我当然不会放过了。” 老金满脸邪笑,得意地扬起了眉毛。 杨警官则气得暴跳如雷,刚要说点什么就被我抬手制止了。 我清了清嗓子,默默走向老金,“所以,这里的蝙蝠和山魈都是你养的?”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我第一次进山的时候就有这种疑问,山魈是一种近乎绝迹的动物,就算有,也大多生活在东南亚之类的热带雨林地区,国内除了云南和广西之外基本看不到这种生物的存在。 浦江县的气候根本不适合山魈生长,除非是有人千里迢迢把它们带了过来。 老金默默点头,算是认同了我的猜想,脸上的邪笑依旧很深,“想不到啊,你小子还懂得一点门道,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我沉声说,“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饲养山魈,还用阴法搞出这么多蝙蝠和虫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重要,反正你们都快死了,凡是撞破我秘密的人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片山脉,说什么多废话有用吗?” 老金眯着眼回复了一句,神态倨傲,仿佛吃定了我。 我却笑了,瞪着眼睛说,“我当然要清楚原因,你害死这么多人,用这些尸体举行邪祭,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老金皱了下眉头,继而哈哈大笑,“看在你快要死的份上,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这里是一片前人留下的遗址,多年前,我在无意中发现了溶洞,按照溶洞壁画上的内容指示,学会了不少黑巫术。” 可惜石壁上的壁画存在的时间太过久远,大部分都斑驳不清,这也导致老金学会的法门并不完整, “这些年我一直研究石壁上的内容,发现这个溶洞下面还隐藏着另一个了不起的宝藏,必须通过人血献祭才能逐步打开,我花了好几年做准备,眼看就要揭晓这个秘密了,谁知道半路居然杀出了你们。” 话说到这儿,老金不再继续往下讲了,满脸阴邪,一步步地逼近我, “小子,我发现你身上有一股气息,和溶洞下面的秘密有几分相似,快说,你是不是同样奔着这个秘密来的。” 我哼笑道,“你误会了,因为你害了那支科考团队的人,他们的家属为了寻找失踪的亲人,才会发布悬赏,请我们来到这里,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山洞下面有什么秘密。” 他哦了一声,表情麻木道,“很遗憾,那些人已经被我当成了献祭品,不过只靠他们似乎还不够,刚好,如果再算上你们的话,或许就能打开下面的祭坛了。” 这老小子念叨着一堆稀奇古怪的话,大部分我都听不懂,黄仁义则在这时候跑出来,哆嗦着嘴道, “老哥,我只是个生意人,求财而已,没打算跟你过不去啦,你就不能好心放我一马?” 此时的黄仁义已经悔青了肠子,那副地低声下气的样子看得我一阵火大,咬着后槽牙说,“老黄,你能不能有点底线,你觉得现在求他,他就能放过我们吗?” 黄仁义哆嗦了下嘴皮,没等开口,对面的老金却嘿嘿怪笑起来,指了指黄仁义说, “放过你也不是不行,只要帮我解决了这小子,留下其他人,我就亲自送你出去。” 他说这话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看出黄仁义贪生怕死,故意戏耍他。 显然黄仁义也不傻,苦着脸说,“老哥你别开玩笑了,我哪有这个能力,再说弄死了他们,就剩我一个人,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呵,看来你还不蠢。” 老金满脸邪气地打了个响指,身后立刻冒出几双猩红的眼睛,是山魈,这些凶悍丑陋的家伙,此刻正静静地蹲在老金身后,用弥漫着血色的眼睛瞪着在场所有人,只要老金一声令下,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咬上来。 还说到这一步已经没必要再浪费口舌了,我深吸一口气,退到杨警官身后说, “山魈和蝙蝠交给你们对付,我负责搞定老金,有没有问题?” 杨警官不安地抽动着嘴角,尽管内心很怕,还是硬着头皮说,“行,不过我的子弹快打光了,这里还有那么多虫子,我怕……” “我有办法阻止这些虫子靠近,你们别担心。” 我摇头说完,缓缓走上前一步,掏出腰间的小匕首,轻轻扎在中指上,划出一道伤口,把中指血都洒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半圈。 自从有了本命蛊,我就在不断研究三公留下的蛊书,对于蛊书上的内容早就倒背如流,也因此学会了不少蛊咒。 只是入行时间太短,一直没有机会实践,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发挥这些蛊咒的威力。 可现在被逼到了墙角,哪怕再不情愿也要试一试了。 当我洒出中指血后,立刻把双手合十握拢起来,默默诵念蛊咒。 地上的鲜血收到蛊咒的牵引,很神奇地散发来开,形成一股淡淡的气息环绕在身侧。 老金也看出了苗头不对,脸色骤变,指向我说,“原来你也是个蛊师,呵呵,好,那就先让我试试你有多少能耐!” 他狠狠一跺脚,把双手交叉在一起,十指翻飞发出一声尖啸,瞬间几头山魈都直立起了身子,浑身炸毛蹦跶起来,裸.露的牙床更是弥漫出金属一样的光泽,飞快跳到我面前。 我没有躲开,依旧在持续念咒,山魈们龇牙咧嘴地朝我飞扑,身至半空便露出了尖牙和利爪,带着腥气的爪子已经触及到我的脸。 砰! 忽然一道枪响,打破了山魈们的攻击节奏,血花炸开,冲在最前面的山魈被杨警官一枪爆头,接着其余的人也掏出弓弩,对着山魈射出去。 幸好这次进山的准备还算充分,大家手里都带着家伙,不至于被逼到山穷水尽,杨警官刚刚发出一枪后,立刻调转枪口,打算连同老金一起搞定,可没等放出第二枪,山魈们已经齐刷刷尖叫起来,头上的蝙蝠也开始到处乱飞,形成一道黑压压的屏障,阻碍了他的视线。 杨警官怒骂一声,只能丢出汽油瓶,先对付这些畜牲。 而此时的老金也飞快念起了咒语,眼珠子一红,浑身弥漫出浓郁的阴法气场,随便伸手一挥,那些攀附在墙上的虫子就飞快朝人群弥漫出来。 我站在队伍前面,赶紧大声念咒,脚下的鲜血也在持续蒸发,配上我洒出去的糯米,把虫群拦截下来。 这些虫子全都是用阴法炼制出来的,天生惧怕阳气重的东西,糯米撒过的地方虫群在不断后退,有的虫子被糯米和朱砂粉覆盖,身上立刻滋滋冒烟,好像被火焰烤焦了似的,神奇得很。 我的血也对这些阴法虫子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一般人的鲜血是没有驱虫功效的,但我拥有本命龙蛊,鲜血中涵盖了龙蛊的气息,对付这种连蛊都算不上的毒虫,自然无往不利。 老金很意外,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虫阵会被我轻描淡写化解掉,顿时怒火攻心,大骂道, “臭小子,手段不错,你再试试这个!” 他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把黑色的粉末,用力投掷向半空,随后双手合十在一起,疯狂诵念古怪的咒法,黑色粉末落再地上,居然好像流沙一样蠕动起来,我凝神一看,发现这些粉末并不是寻常的蛊粉,而是一种小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虫卵。 在阴法的催动下,虫卵纷纷孵化,形成细小的虫群,居然无视了地上的朱砂和糯米,开始四处游走,并慢慢爬到了我的脚背上。 那种隔着裤腿传来的真实蠕动感,吓得我冷汗出来了,蛊虫身上散发着阴寒的气息,更是让我寒毛炸立,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收缩。 但好在我稳住了情绪,没有给这些蛊虫可乘之机,见自己的蛊咒没有办法阻止它们靠近,我立刻把手按在胸口,轻轻画了个十字,嘴里念叨着, “出来吧,在我身上待了这么久,是该交点房租了。” 我的念头刚刚传达过去,潜意识深处立刻传来一声“叽叽”的嘶鸣,随后喉咙一凉,一股凶狠的气息猛地蹿出来,嘴巴不自觉就张开了,一道金线也极其蛮横的方式直射出去,瞬间就锁定了对面还在愣神的老金。 几乎没有悬念,龙蛊一现身,立马就钻进了这家伙的身体,他张大嘴,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好像被闷锤击中了一样,莫名其妙倒地还是浑身发抖。 我趁机发起了冲锋,无视地上的虫群啃咬,登山靴碾碎了大量虫子的死尸,然后重重的一脚踩在着老家伙的肚皮上。 他“啊”了一声,眼珠子瞪得滚圆,依旧震惊无比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有传说中的本命蛊!” 我笑笑,说对,本命蛊。 然后出手一拳,砸歪了这老东西的下巴。 第52章 神秘意识的诅咒 如果是正儿八经地拼咒术,我大概率不是这老东西的对手,但我有自己的优势,年轻力壮,而且初生牛犊不怕虎。 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后能够爆发出来的潜力或许连自己都想象不到,这老小子吃了轻敌大意的亏,其次他从石壁上学到的法门应该还不够完整,也就看着唬人,真正动起手来时,我发现他能力也就那样,便毫不犹豫地骑在他身上去,和上次面对那个年轻蛊师一样,伸出手来掐他脖子。 经过龙蛊这小半年的温养,我的体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反观向导老金,却没有经历过系统的修炼,拳脚和反应相对笨拙,立刻遭到了我的压制。 但他也并非毫无优势,在被我压在身下之后,还不忘疯狂持咒,那些流水一样的毒虫立刻反涌上来,没过几秒,我就的感觉自己裸露出来的手脚被虫子仅仅包裹着,到处的皮肤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显然是被叮咬到了。 换了别人被这么多毒虫咬中,只怕老早就中毒晕厥过去,然而龙蛊避毒效果还真不是盖的,被虫子咬到的伤口虽然火辣辣的疼,可毒素并不能进入我的身体。 其次龙蛊虽然离开了我的身体,可它的气息还停留在我身上,这些气息对毒虫存在着很强的压制效果,我把这些气息释放出来,大部分趴在我身上毒虫都变得浑身僵硬,身体一抖,立刻跌落了一半。 那一刻我的肾上腺素已经攀上了高峰,掐在老金脖子上的力道也在不断放大,这老东西满脸扭曲,仍旧试图利用巫咒跟我对抗,只是龙蛊没有给他持续发威的机会。 就在我们血拼的时候,龙蛊已经钻进了这家伙的肠道,从敌人的身体内部瓦解这层堡垒,起初他还能靠着毅力坚持,可渐渐的,小腹中传来的剧痛越来越明显,而且一浪高过一浪。 我注意到老金全身都开始抖了,白色的眼球上翻,两排牙齿也发出了“磕磕”的碰撞声,终于,他的四肢有了软化,挣扎得不在那里厉害,被我趁势掐着脖子拎起来,重重砸在旁边石头上。 这时候周围的打斗声也渐渐有了平复,老金受到我的压制,已经没办法操控蝙蝠和山魈,加上搜救队的疯狂抵抗,反倒在很短的时间内打退了山魈的冲击,燃烧的汽油瓶也对蝙蝠群构成了很大的麻烦。 胜利的天平开始朝我们倾斜,老金被摔在地上好久都没有爬起来,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脸上则流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爆瞪着眼珠喘气道, “你……这不可能,本命蛊是苗疆的不传之秘,我研究了十几年都没研究出来,你身上怎么可能会有?” 我同样觉得不好受,擦掉脸上的汗珠,喘息道,“可能是我命比较好吧,这东西是自带的,根本没花多少功夫。” “兔崽子,你骗人!” 老金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他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用来追求力量,甚至不惜杀掉那么多人,结果辛苦练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一个毛头小伙子教训了,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变得狰狞和不顾一切,忽然挣扎着爬起来,双手结出一个贪婪的印记,更大声地诵念起了咒语。 我看到一股黑气在他身上萦绕着,好似化不开的黑暗,充斥着全身,在那股黑气的影响,老金的五官变得极度扭曲,身体也好似充气皮球一样膨胀起来,顿时被吓了一跳。 难不成这老家伙还留了一套杀手锏? 正当我不明所以的时候,大脑中也传来龙蛊“唧唧”的叫唤和催促声,虽然龙蛊口不能言,但早已跟我建立了内在的精神联系,我能够感应到它的情绪波动,小东西似乎也因为这股黑气的出现变得惊慌起来,正在不断地催促我,一定要趁老金念咒结束前,把它彻底搞定。 我不明白龙蛊的紧张情绪是怎么来的,但它的情绪一直在左右我,生死关头顾不上多想,我立刻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一个俯冲跳上去,用匕首刺向他肚子 ——我从没想过杀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下手的时候故意偏了几分,没有瞄准这老小子的胸口。 匕首很顺利地扎进他小腹,正在念咒的老金表情变得更狰狞了,发出吃痛的狂吼,那股黑气还在持续的膨胀状态,看样子随时都会从他身体中蔓延开来。 我惊慌得一匹,在这团黑色气息上面感受到了无比邪恶的力量,此时的老金也彻底瞪大了瞳孔,呈一个诡异的圆形,眼仁中黑色很淡,弥漫着古怪的空洞。 我心情一沉,正想给他补上一刀,老金居然说话了,声调变得古怪,完全不像平时说话的语调, “为什么……要打扰我们的自由?”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无论表情还是神态,都和刚才的老金完全不同,我愣了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着老金又麻木地张开嘴,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和诅咒, “你手上沾了同族的血,将会受到我们最强的诅咒,颤抖吧,我会让你这辈子都生活在地狱里!” 他身上的黑气萦绕得越来越厉害,突然我感觉手心一沉,低头发现匕首末端居然被一股黑气浸染,下一秒那股黑气沿着刀锋传递出来,正试图染指我的身体。 这特么是个什么鬼? 我浑身发颤,感到身体被一股冰凉的意识笼罩着,怎么都抽离不开身,眼看黑气距离我越来越近,即将把我整个身体都包裹,危机时候,龙蛊忽然迸发出一声啸叫,再次化作一团金光,从老金身上迸出来,冲到黑气最为集中的地方,与那股陌生且庞大的意识狠狠交织在了一起,陷入疯狂颤抖。 与此同时我则感觉脑门子“嗡”了一声,好似被重锤敲击,浑身发软直冒虚汗,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发直的双眼依旧沉浸在迷茫和不解中,搞不懂老金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黑色。 感觉那东西应该是某种依附在老金身上的一种极端意识,似乎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嘶……头好疼。 我顾不上思考了,刚被那股黑色气息冲击了一下,感觉浑身发冷,意识也仿佛遭到了诅咒和排斥,疼得脑仁都好似要炸开。 龙蛊依旧在和那团黑气搏斗,我视线恍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帮忙,可身体刚动,立马又无力地跌倒,脑门胀痛依旧在持续,疼得我不停用手锤打额头,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种意识恍惚的感觉大概持续了两分钟,我说不上的难受,好在随着时间流逝,症状渐渐消失了,那些覆盖在我身上的阴冷气息也被完全剥离,耳边隐约还传来了一声不甘的咆哮。 等到我大脑再次陷入清醒,抬头看向老金的时候,发现丫的居然浑身僵直,气息全无跌坐在地上,五官依旧麻木扭曲,但却失去了活人应有的生机。 消失的不仅是老金的气息,就连那些试图染指我的黑气也纷纷消失了,龙蛊正趴在我的肩上,肚皮鼓鼓的,好似吃撑了一般,竟慵懒得打起了饱嗝。 这尼玛到底什么情况? 我还在发懵,就看见龙蛊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冰凉,带着几分复杂的感情,随后尾巴一掀,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束,直接射向我的胸口。 我伸手去抓,才意识到这小家伙已经闯进我身体,重新沉寂在小腹里面,不同的是这次龙蛊没有跟我打招呼,而是自顾自地睡去,仿佛休眠一样,连长久以来和我保持的精神联系也被切断了。 “奇怪……” 我还在发愣,耳边早已传来一阵欢呼,错愕地把头抬起来,看见黄仁义和杨警官正满身是血、一瘸一拐地的朝我跑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奋和欣喜,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晃动着, “哈哈,老弟还是你比较给力,居然干死了这个老东西,我们赢了,他一死,这些山魈和蝙蝠一下子都逃得没影了……” 赢了吗? 我恍惚垂头,看向半蹲在地上的老金,果然这家伙五官定格,呼吸完全停摆,已然变成了一具麻木的尸体。 “我杀人了?” 极致的后怕和惶恐涌上心头,我脸色惨白,脑子里的眩晕感仍旧没有散去,急忙用手撑起了额头,心中却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刚才那一刀只是扎伤了他的肚子,按理说老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 总感觉他的死亡并不是因为挨了那一刀,更像是和那团黑色的意识有关。 可惜现在人已经死了,加上那团黑气也被龙蛊吸收,我虽然存在很大的疑问,却没有机会再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刚拼命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如今,伴随着老金这个幕后黑手的气绝倒地,疲惫感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我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躺在黄仁义怀里,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哪儿哪儿都疼,身上被虫子咬破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好多地方都出现了浮肿的征兆,赶紧强撑着对黄仁义说, “老黄,赶紧帮我弄点龙蕨草,和糯米一起捣碎,敷在被虫子咬过的地方。” 龙蕨草性阴,是大寒之物,有清凉解毒的功效,也能减缓被虫子咬伤的痛苦,黄仁义立刻点头答应,先把我拖出了那个溶洞,再去大榕树下寻找了两圈,果然发现了几株长在树荫下的龙蕨草,急忙捣碎了帮我外敷伤口。 这时候那几个留守在溶洞外面的登山队成员也找来了,见我们一个个都变得这么狼狈,赶紧追上来询问什么情况,杨警官顾上不解释太多,赶紧让他们跑到比较高的地方找信号,呼叫增援。 第53章 小区坠楼事件 一顿忙活之后,我被抬到一片树荫下躺着,回想刚才在溶洞里和老金拼命的经历,总感觉一切不那么真实。 老金濒死前到底从身上放出了什么东西?那团黑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龙蛊吸收它之后,立马就陷入了昏迷? 这小东西已经重回了我的身体,却迟迟没有醒来的意识,面对我的沟通也是爱答不理,该不会是因为吸收了那股黑气,导致休克了吧? 我心里很不淡定,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没一会儿黄仁义和杨警官也来了,坐在我旁边感叹,说想不到小小的一个溶洞居然这么危险,这次多亏是你在,不然这支搜山队伍估计要全军覆没了。 黄仁义则是一脸不爽道,“干,还以为这一趟进山能有收获,没想到不仅人没救出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这狗曰的向导真不是东西,差点把咱们都骗了。” 我吃力地爬起,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缓了好一会儿才说, “也不用这么悲观,被摆在祭坛上的尸体只有五到六具,说明科考队的其他人还有可能活着,只是不知道被老金藏到了哪里,等增员队伍进山之后,可以安排他们好好找一找,说不定会有收获。” 杨警官叹气说,“找是一定要找的,这次队伍伤亡惨重,除了登山队的吴欢,还有两个人陷在洞子里跟我们失散了,如果不把人找回来,恐怕回去之后我也没办法跟上级交代。” 结束了谈话,我们都靠在石头上歇息,一直等到下午天黑的时候,增员队伍才成功赶到这里来,派了另一支警队接替杨警官的工作,甚至还带来了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针对溶洞展开了进一步的地毯式搜索。 我因为被虫子咬伤,当晚就被他们抬上了担架,连夜离开了那片原始林区。 之后我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经过消毒和包扎,足足躺了两天。 回想这次经历实在有够惊心动魄,要不是关键时候靠着龙蛊反败为胜,恐怕单单只是那些虫子就足够毒死我了。 调理期间我依旧在尝试联系龙蛊,却迟迟没能得到反馈,在我的感应下,龙蛊正蜷缩在我小腹下的某个位置,静静地蜷缩着身子沉睡,呼吸和气息还算平稳,但却一直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我怀疑这小东西可能是吃撑了,想想也是,在溶洞里出现了那么多毒虫,老金更是从身上释放出了那股神秘庞大的黑色气息,最终全都被这小东西吃进了肚子里,能不撑吗? 或许它休眠一段时间后,应该就能自行醒过来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心态也渐渐放平和了,比较起来黄仁义的心情就没那么痛快了,丫的进山是为了完成悬赏救人,结果人没捞到,反倒害自己差点丢了命。 在和那些蝙蝠搏斗的过程中,他也被咬了好几口,陪我一起在医院住了两天,嘴上一直在抱怨这笔业务吃了大亏,不仅钱没赚到,反倒害自己搭进去不少医药费。 我挺无语的,这孙子三句话离不开钱,整个人好像都掉钱眼里了,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他。 养伤第三天,我再次看见了杨警官,他拎着一个果篮跑来病房探望我,顺便说出了我被担架抬下山之后的事。 果然那支科考队的人并没有全军覆没,还剩下五个幸存者,被老金困在了一个很深的阴窖里,阴窖附近有几头山魈在把守,武警队为了救人,还跟这些山魈火拼了一场。 好在山魈虽然厉害,可随着老金的死亡,它们已经没了主心骨,根本挡不住现代化的高科技武器,经过武警队的射杀,已经死亡大半,只剩下杂鱼三两只,全都逃进了深山躲着不敢出来。 事后警队将所有幸存者都转移下山,安置在另一个医院里面修养,目前已经没什么大碍。 黄仁义一听就来劲了,拍脑门说,“这么说我们的营救业务还不算完全失败,那酬金方面……” 杨警官苦笑,说已经跟科考队员家属沟通了,按照事先谈好的悬赏条件,我们能得到二十五酬劳,不过这些酬金并不能全都交给黄仁义,这次行动有不少队员受伤,尤其是那个叫吴欢的登山队成员,伤得那么重,现在还躺在icu病房呢,酬金大部分都要用在伤者身上。 黄仁义撇了下嘴,说普通人进一次icu比马杀鸡还贵,那点钱怕是不够这几个伤员霍霍。 我无语地看向黄仁义,说老黄,咱能不能有点同情心,钱没有了还能再赚,良心没有了可咋整? 丫的一句话差点没给我整破防,“良心没了,可以赚更多。” 我已经懒得搭理这孙子,趁着出门透口气的功夫,单独找到杨警官去角落里抽烟,问起了关于那支科考队的事, “老杨,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那支科考队进山,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调查保育区生态环境这么简单吧?” 这个疑问我很早就有了,好端端的上面组建这么大一直科考队,无厘头地跑进原始林区做调研,真实目的肯定不像对外公布的那么简单。 杨警官一脸诧异,扫了我一眼,随后淡笑着说,“上面的事,我也了解得不是很透彻,局子里的确有人在传,说这些科考队成员进山,其实是为了找寻某个神秘的遗址,一说是考古,另一说是为了找寻某种失踪的资料文献,不过这些人保密工作干的很到位,并没有对外透露自己进山的真实目地。” 我皱了下眉,联想到想到老金说过,自己在溶洞里发现了遗址传承的事,感觉这些传言应该并不是空穴来风。 可惜杨警官虽然也在体制内工作,但对那支科考队的事情并不了解,就算他了解了内情,出于保密需要,也不可能像我这种社会闲散人员透露,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只是冥冥中有个感应,似乎那溶洞里还隐藏着某种没有被人揭晓的天大秘密,否则老金又怎么会牺牲这么多人,对它进行供奉呢? 养伤三天,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碰巧张浩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便直接在网上订了当晚的火车票,不打算继续逗留了。 火车上一路颠簸,又是一整天过去,总算回到了店铺,张浩已经通过黄仁义得知了我在山里的遭遇,见了面之后便忍不住奚落我, “我说什么来着,这次白跑一趟,心里总算舒坦了吧?” 我没好气说怎么连你也嘲笑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尽快把刘媚的债务还上? 张浩摇头晃脑,说人家刘媚又没逼着你还钱,干嘛这么着急跟她撇清关系,再者说了,现在店铺正缺人手,你三天两头当甩手掌柜,把铺子里的活全交给我一个人弄,也太不像话了! 我懒得听他絮叨,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自己也累了,本打算回出租屋歇一天,出门时才想起来,这次回铺子里居然没看到刘媚,莫非这丫头待腻了,已经回了遂宁? 张浩摇头说不是,“这两天她身体有点不舒服,一直在家休息,你现在回来了,好歹去她那里探望一下,刘媚对你挺好的,这大个人了,却一点不知道珍惜,真不晓得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刘媚不舒服,难道是因为那天在楼下遭遇高富帅纠缠的事情? 我无视了张浩的絮叨,赶紧出门给刘媚打了个电话。 尽管心里并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但刘媚好歹帮了我不上忙,要不是有她借钱投资,我这店铺也未必能开起来,多少是要关心一下的。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赶紧问刘媚,“听张浩说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紧啊?” 刘媚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倒在电话里哼道,“难得,你还知道关心人家,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怎么连个消息也不回。” 我有点小尴尬,说没什么,去外地帮一个朋友处理点事情,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是刚回贵阳,这不第一时间就想起来给你打电话了吗? “这还差不多。” 刘媚在手机那头叹了口气,说其实自己没有生病,就是最近她租房子的那个小区发生了点事故,搞得她心绪不宁,所以才一直没回店铺帮忙。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忙问她租房子的地方出现了啥事? 刘媚说,“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小区出了一场桃色新闻,有个被富商包养的女人因为感情太寂寞,私底下找了旧情人来家里偷腥,谁知道保密工作做的不到位,被自己的富商男友知道了。” 戴绿帽这事大多数正常男人都不能忍,何况这个富商在外面还挺有身份的,愤怒之下直接和女人分了手。 女人心情苦闷,回头找到姘头求安慰,谁知道对方只是陪她玩玩,根本不愿意负责,反倒和女人大吵了一架,这之后不久,女人又发现自己下肢瘙痒,身上出了疹子,一查才知道竟然染了脏病。 她急火攻心,一问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姘头私生活很不检点,和多个女人有染,早就染上了一身的花柳病,和她一样受害的人居然多达两位数。 这下女人傻眼了,偷情不成反惹了一肾脏病,连富商男友也跟他分了手,连最后的经济来源也断了,还得自己掏钱治病,她心如死灰,一气之下和姘头在手机里大吵,实在气不过,居然大半夜爬上天台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风流一生。 好巧不好,那女人跳楼的时候,刘媚正在楼下花坛遛弯,女人就这样从十几楼笔直地坠下来,大头朝下在她面前栽了荷花,脑瓜子宛如西瓜瓤一样碎掉,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第54章 楼梯撞邪 刘媚当场就差点吓晕了,回了家怎么都睡不着,一想到那女人跳楼死亡的惨状,就感到心里一阵阵发冷,隔天醒来就发起了低烧。 还好,烧得并不严重,打完点滴就退了烧,可经历过这么刺激的惊吓之后,刘媚是再也不敢下楼了,每次路过下去花坛都要绕道走。 听完我是哭笑不得,刘媚租房子的地方属于本市的高档住宅楼,生活着不少有钱人,有钱人养个小蜜也很正常,我平时送她回家的时候,没少看见一些打扮妖艳的漂亮姑娘,早就见怪不怪。 哪晓得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而且还是当着刘媚的面发生的,也难怪她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我干咳道,“既然心里害怕,干脆回家好了。” 刘媚说,“我才不要回家呢,只要回了家,家里人一定会继续逼我跟陈斌相亲。” 我无语道,“可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那你干脆换个地方租房吧。” 刘媚说自己也想,可出租屋东西太多了,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搬得完,加上这几天我又不在,她给我发了好几天短信我都没回,心里憋屈死了。 我很无奈,解释说自己去的地方在山里,根本没有信号,也不曾收到过什么短信, “这样吧,等明天一早,我去那边帮你搬东西,先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 刘媚马上说,“别,要不你现在就过来,天马上黑了,那女人跳楼的地方离我家不远,跟我是一栋楼,一到天黑我就怕得要死,连教也不敢睡,这几天家里一直开着灯,就怕看见不好的东西。” 这么胆小也是没谁了,考虑到她一个女孩确实不容易,我想想还是答应了,说行吧,干脆我帮你去酒店订个房间,今晚你去外面睡。 挂断手机后,我便开着店里那辆二手皮卡出门,打算连夜帮刘媚收拾一下出租房的私人物品,哪晓得高档小区的保安狗眼看人低,见我的皮卡车又旧又破,守着岗亭死活不愿意让我进。 没辙我只好把皮卡车停到小区对面的花园过道上,也是活该哥们倒霉,刚带上手刹就遇上盘查的交警,说我违规停车,非要开罚单。 我废了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才让巡街交警高抬贵手,又把车挪到了别的地方。 这一耽误都特么晚上九点多了,天早已黑下来,搬东西肯定是来不及了,便打算先上楼把刘媚带去酒店。 那时候已经是十月末,秋老虎当道,西南的天气依旧很闷热,我去了刘媚那栋居民楼,正打算进电梯,有个胖保安跑来拦下我, “真不好意思先生,电梯坏了,我们正打算找人检修,麻烦您走楼梯吧。” 尼玛……刘媚家在十七楼!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感觉自己霉运缠身,干啥啥不顺,出门连个电梯都不让我坐,你说哥们得有多上火? 我无奈只好转战楼梯,沿着台阶一层层往上爬,之前在山里受了伤,现在还没痊愈,爬楼的滋味别提有多酸爽,秋老虎的余温让我累出满头大汗,边爬边诅咒这该死的鬼天气。 楼道里面只有老式的声控灯,光线不好,有几层楼的声控灯还是坏的,走在里面黑漆漆的,让我形容不出的郁闷。 这年头物业公司是真特娘的不让人省心,除了收物业费的时候跑得快,遇上其他事就知道拖延。 我扶着楼梯小心翼翼往上走,走着走着就在扶手上摸到一些滑腻腻的东西,心里怪怪的,凑到眼前定睛一看,是黑乎乎的稠块,上面还沾了一些血迹,样子挺新鲜,看来刚被染上不久。 我顿时火大,用力往墙上抹,嘴里骂咧咧道,“狗曰的,谁特娘这么没有公德心?” 可骂着骂着我就不吱声了,因为头顶居然在这时候传来一声野猫叫,喵呜喵呜的声音显得很是嘶哑,让我一下愣住了。 按理说刘媚住的是高档住宅,大半夜怎么会有野猫在楼道里叫唤?而且这猫叫声听起来很不对味,就跟本什么东西掐着嗓子似的,尖锐中带着点嘶哑,令人心里毛毛的。 我停下脚步,寻找猫叫声的来源,渐渐感到一股凉意从脖子上升起来,不知道哪里起了风,阴嗖嗖地涌来,胳膊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对味。 我立刻就捕捉到了气氛的微妙,脑海中也下意识想到刘媚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几天前这里刚有个女人跳楼,按时间算,应该还没过头七…… 不会这么巧吧? 想到某种可能,我心里下意识就变得毛毛的,楼道声控灯不断闪灭,那诡异的猫叫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我不敢回头,赶紧加快脚步朝楼梯上面狂奔,心里念叨着有怪莫怪。 虽说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见鬼了,之前也有过超度鬼魂的经历,可从小受到的教育让我坚信鬼魂是一种可怕的存在,每次一想到鬼还是会忍不住心里发毛,只想尽快离开这逼仄阴暗的楼梯间。 怕什么来什么,我鼓足了劲用力往楼上跑,足足跑了两分钟,按理说十七楼早该到了,可正当我累得直不起腰,抬头看向楼道指示灯的时候,却发现墙上标注着楼层好,依旧显示在十三层。 我脸上有冷汗流下来,无论是中西方,都把13当做一个很不吉利的数字,而且之前刘媚好像在电话里讲过,那个坠楼而死的女人,恰好就住13楼。 这么一想我开始不淡定了,尽管有过驱鬼经历,可每次都是靠着本命龙蛊帮我加持的咒语,现在那小东西已经陷入了沉睡,我对自己还能不能驱邪的事抱有很大的疑惑。 正当我心里越来越毛躁时,耳边再次传来“喵呜”的刺耳声,我看见13楼走廊的楼道上忽然出现了一只纯黑色的野猫,体态修长,浑身没有一点杂色,正匍匐在地上,用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神盯着我看。 这野猫的毛色黑得发亮,眼仁也直勾勾的,让我心里直发毛,对视了两眼,它忽然裂开嘴,表情变得无比凄惨,嘶吼着一窜“喵呜”声,嘴巴里竟然有鲜血溢出来。 我下意识地瞪大眼睛,发现野猫头颅部分还是完好的,可身上的皮却消失了,一身粉嫩的肉毫无遮掩地在走廊地板上拖拽着,只剩下前肢还算完好,正拉扯着血糊糊的身体,朝我“喵喵”拐角,一点点地拖拽着身子爬行。 野猫爬过的地方,地板上拖拽出一行血漉子,好像拖把似的,血腥味越来越厚重…… 草! 我的脸瞬间就吓白了,都是猫这种生物能通阴,是最好的阴灵载体,莫非是那女人回来了,正附在野猫身上找人索命? 我打了个摆子,转身想朝楼下跑,结果一扭头的功夫,就看见楼梯上还趴着一个穿色睡裙的女人,四肢扭曲,用一种极度怪异的姿势爬动着,身材倒是不错,只是脸已经被摔成了平板,一滩烂肉上爬满了数不尽的蛆虫,眼球也白森森地挂在脸上,露出破碎的狞笑。 咯咯……咯咯…… 阴恻恻的笑声在狭窄的楼道里传递,刹那间我浑身好像过电般颤抖,彻底意识到自己撞邪了,想跑,但浑身肌肉变得特别僵硬,怎么都动不了。 背后是扒了皮的野猫,脚下是那个脸都摔成了平板的女人,把我堵在楼梯中间的慢慢爬过来,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冻结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猩红的指甲几乎触及到了我的脚被。 千钧一发,我猛地闭上眼睛,空白的大脑中忽然迸发出一股怒气,回想自己在蛊书上学到的祛役鬼神的咒语,双手交叠,右手食指并曲,搭在左手大拇指上,隔空往前一指,暴喊了一声, “破!” 这是破秽咒,能够帮我保持本心,不受外在影响。 随着指力点出,我感到指尖弥漫出一股灼热的气流,整个世界好像镜子一样炸裂开来,再次睁大眼时,眼前的幻境已经完全消失,哪还有什么脸部破碎的女鬼? 只有楼梯间不断闪烁的声控灯,好像在嘲笑我这个新手的胆怯。 好吧,我承认刚才差点就吓尿了,好在最关键的时候想起了一套驱邪法咒,这场面换成谁心里不闹腾? 我擦拭掉冷汗,正要调整呼吸,就听到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给我吓得一激灵,看向来电显示是刘媚打来的, “周玄,你搞什么鬼啊,不是说好了要来我家帮忙搬东西吗,天都黑了怎么还没到?” 我苦笑,说确实有个东西在搞鬼,但不是我,我在楼梯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刘媚大吃一惊,说啊,你不会真遇上那个女人了吧? 我无语地说应该是,刘媚很不淡定地说,“那……那我下楼吧,早就怀疑这个地方不干净,连你都见鬼了,我再也不要待了。” 我说你现在下楼干什么,电梯不是坏了吗?刘媚说刚接到物业短信通知,电梯已经恢复了正常,她马上就下楼找我。 干! 真是赶上哥们烧香连佛爷都掉腚,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早知道留在一楼等电梯修好不就成了吗? 顾不上抱怨,我匆匆转身下了楼梯,跑到一楼的时候,刘媚已经出现在了值班室,正在对着刚才那个胖保安发脾气,我赶紧走过去,恰好听到胖保安赔笑的声音, “不好意思刘女士,我也不知道电梯好好的怎么会断电,你朋友刚走进楼梯它又恢复了正常,最近老发生这种事,已经有好几个业主被吓得不敢上楼了。” 我一听就知道这里边有事,正要走进值班室,这时候楼梯附近却跑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救命啊,快救救我家小咪,它被人把皮给剥了……” 第55章 国情 谁叫得这么惨跟杀猪似的? 我和刘媚被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一跳,见面后顾不上打招呼,一起扭头看向了身后。 发出尖叫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还敷着面膜晚霜,只是身体抖得厉害,张牙舞爪的样子显得很是惊恐。 胖保安走上去问,“女士,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救、救救我家的小咪吧。”中年女人哆哆嗦嗦,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老半天讲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胖保安挠了挠头,问她小咪是谁。 女人这才答话,说是自己家养的一直流氓猫,当初搬家的时候看它可怜,就收养下来了,已经养了好几年。 胖保安有点无语,他正郁闷呢,不想搭理宠物猫的事,摆手说猫生病了就找宠物医院,跑这里瞎凑什么热闹。 中年女人摘了面膜,露出一张煞白惊恐的脸说,“不是、我家小咪不是生了病,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拔掉了整个身上的皮,叫得老惨了。” 啊? 中年女人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冲到前面去问道,“大姐,你家养的那只猫,是不是黑黑的,长得很大,身上一丝杂毛都没有?” 中年女人露出错愕的样子,反问我怎么知道。我苦笑,自己当然知道,就在几分钟前,那死猫还跟女鬼一起“袭击”过我呢。 我没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反问女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她惊恐地说自己晚上敷了面膜想睡觉,结果听到猫舍传来小咪凄惨的叫声,赶紧开了灯去外面查看,然后就看见自己养的猫皮没了,就剩下一个还算完整的脑袋,正浑身是血地趴在走廊上,喵呜喵呜地叫呢。 女人都要吓裂开了,摊坐在地上动弹不得,还看见自家猫咪用前爪撑着身子,很诡异地爬进了楼道,她足足愣了几分钟才想起来下楼找人帮忙。 我闻言表情变得有些低沉,反问女人,“你家猫在哪儿,还能找到吗?” 中年女人哆哆嗦嗦地指向楼梯口,说自己也不确定小咪爬到哪儿去了,现在应该还在楼道。 我吸了口气,对已经吓傻的刘媚说,“先别回去了,去外面找个酒店住下吧,明天我再联系你。” 刘媚见我又要进楼梯,立刻不安地跟上来,“你,不跟我一块走吗?” 我摇头说不了,这栋楼里的鬼物怨气很重,如果让人不理的话,恐怕过了头七整栋楼都会被搞得鸡犬不宁,反正我也来了,不如再进去看一看。 刘媚小脸发白,很不安地说,“那你自己要小心点,这个女鬼肯定很凶……” 我安慰道,“没事的,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你别管这边的事了,赶紧去酒店吧,要是实在害怕的话,可以打电话让张浩陪陪你。” 我催刘媚快些离开,毕竟她曾经亲眼看见过女人跳楼,女人死前带着强烈的怨气,会投射到死亡现场,刘媚恰好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很有可能因此被女鬼惦记上,早点离开这里对她有好处。 刘媚惴惴不安地点头答应,一步三回头,这才小跑着离开小区。 我则找胖保安要来一把手电筒,叫他跟我一块去楼道找那只死猫,胖保安也吓得迷糊,迟疑着没答应,我冷冷地说, “你不是小区保安吗,出了事你哪能推卸责任,这是你分内的事,有我在怕什么?” 胖保安咽了口唾沫,不情不愿答应了,陪我一起走进楼道,我沿着刚走过的地方逐层检查,走了好久都没发现那只死猫,正疑惑的时候,忽然楼梯上面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有种黏糊糊的东西滴落下来,砸在我和胖保安头顶。 我伸手一摸,感觉稠稠的,血腥味很重,凑到手电筒下一看,发现沾了满手的血 ——好在是猫血,并不属于人类。 胖保安则吓得“妈呀”一声,肥胖油腻的五官扭成了麻花状,赶紧用后背靠墙,哆哆嗦嗦地举高手电筒一照。 森白的手电光束投射在楼梯中间的夹缝上,我们终于发现了刚才那只死猫,除了脑袋,浑身毛皮都被揭掉了,身体挤压在楼梯间转角的缝隙里,湿漉漉的滴着血,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胖保安两腿一软差点坐下,我无奈地斜了他一眼,“死猫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虽说刚见鬼的时候我也害怕,可随着时间流逝心里已经适应过来了,胖保安满脸不安,摸掉额头上的汗珠, “你不怕呀?这猫死得也太惨了,到底什么东西这么歹毒,居然对一只宠物猫下毒手?” 我哼笑一声,说你觉得呢? 胖保安嘴皮一抽,想到前些天坠楼的女人,声音都有点变味了,“哥,你别开玩笑了,你的意思是那女人死后变成鬼,又跑了回来?可真没道理啊,好端端的她这只猫扒皮干什么?” 我吸了口气,说活人要想变成厉鬼,必须经历含恨冤死,在度过头七两个阶段。 在这个期间,女鬼的怨气会一天比一天厉害,等头七一过就变成真正的厉鬼了,但今天显然还不到女鬼的头七,她暂时还没有害人的能力,所以会找一些小动物下手。 碰巧野猫又是游走在阴阳两界的生物,天生就能通阴,估计是无意中看到了女鬼,所以才惨遭毒手…… 胖保安头都麻了,惨兮兮地打断我,“哥你别说了,我马上把这件事汇报给上面,让物业经理赶来处理。” 说完他头也不回往楼下跑,我却没有马上离开,反倒是走到黑猫死尸旁边,去垃圾桶里翻出一个塑料袋,把猫尸收敛起来。 细看之下,这只黑猫并不是因为扒皮导致的失血过多而死,它的颈椎有明显的折断痕迹,估计是受了女鬼的怨气影响,强行把头塞进过窄的扶手间隙,被铁皮夹住身子,活活挤压致死的。 好强的怨气。 我暗自皱眉,对着猫尸拍照,随后反手发给了黄仁义。 不到五分钟他电话就打来了,张嘴就是一阵问候,“干林娘,大半夜发这么恶心的照片,你想吓死老子?” 我没跟他计较,把事情经过都说了,黄仁义听完人都傻了,好一会儿才说, “老弟,我发现你丫简直就是天生的‘招阴体质’啊,怎么无论走到哪儿都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也郁闷得很,自己打小就是怕麻烦的人,可自从三公死后,这麻烦就接连不断地出现,难道真是应了他口中的“十八劫”? 我甩了甩头,排除掉这些念头,反问道黄仁义怎么看。 黄仁义沉默了一会儿,分析道,“通常怨灵死后都会徘徊在自己死去的地方,不断重复一些生前的遭遇,可怨念这么大的鬼魂还真是少见,按道理说没理由……” 他说女人虽然是坠楼横死的,生前怀着强烈的怨气,可现在头七都没过,哪怕怨气再深,也不该这么早就干出伤天害命的事。 我对黄仁义的说法提出了反驳,说事实摆在眼前,这女鬼不仅害死了一只猫,甚至连我都想害,这又该怎么解释? 黄仁义反复思索了一阵,沉声道,“这样,你想办法了解一下这个女人的生辰八字,看看她是几月几号生的,死后戾气这么大,多半是命格上的原因。” 我点点头,认同了他的看法,随后又听到黄仁义贱兮兮的笑,“老弟,这次撞邪虽然来得很突然,好歹也算一单生意啊,我感觉你可以和物业的人沟通一下,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花钱请咱们驱邪,老规矩,我可以向你提供些技术方面的支持,至于报酬嘛,三七开好啦……” 我都不带搭理这丫的,二话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返回楼下,胖保安已经找来了物业经理,一个留着中分头,打扮得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旁边的人都管他叫徐经理。 我来到徐经理面前,还没等开口,胖保安就十分激动地指着我说,“经理,我没开玩笑,这栋楼最近真的不太平,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位先生,他是当事人!” 徐经理立刻狐疑地朝我望来,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不信任,“先生,你是几栋几号的业主,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摇头说自己不是这里的业主,今天过来是去朋友家串门的,没想到点背,刚好遇上电梯出故障,等进了步梯后又撞见了女鬼…… 不等我说完,徐经理就把脸板起来了,说哦,原来你不是业主啊,既然不是本小区业主,那我们也不用对你负责了,说说你一个外人大半夜跑我们小区做什么,进来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是不是竞争对手派来诋毁小区声誉的? 我特么都听笑了,这算哪门子物业?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这家伙心里的想法,居民房闹鬼,这是一旦传出去,整个小区的楼价都会大受影响,这帮干物业的,通常都和开发商绑定的很深,估计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果然徐经理马上就警告我,说小区的事情不能随便拿出去乱说,否则就要发律师函,如此巴拉巴拉一大堆。 我好气又好笑,丫的出了事情不想着尽快摆平,居然威胁起了当事人不能到处说,这尼玛果然很官僚,倒是颇符合现在的国情。 但我根本不吃他这套,面对徐经理的一再警告,当场就没了耐心,直接甩脸道, “我没空搭理你们小区的破事,你不让我管无所谓,但出于人道主义我还是提醒你一句,那玩意刚死四五天就闹得这么厉害,等过了头七一定很凶,你好自为之吧。” 第56章 阴女成煞 我被徐经理气得扭头想走,他被我的气势镇住了,扭头看看胖保安,大概也意识到我并不是在开玩笑,赶紧赔笑脸追上来, “先生,别省那么大气嘛,也请你体谅一下我们物业的难处,有些事,明知道是实话也不能对外讲,要不然开发商老板肯定会找我们麻烦。” 我没好气道,“你们想维护小区名誉,抬高房价我能理解,可也不能拿人命做实验吧,别怪我说话直,今天这事,要不是因为我恰好懂一点这方面知识,换了其他人上楼,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徐经理啜嗫嘴唇,说不是吧,真有那么凶?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不信走着瞧,按时间算了,再过两天就到女鬼头七了,我跟你赌一百块钱,头七前小区肯定还得出事。” “这……” 徐经理一脸犹豫,好像信了,但又拿不准主意,见他满脸纠结,我也顾不上再废话,扭头走开,反正过不了多久,丫的一定会来求我。 走出小区后,我才发现刘媚居然也没有去酒店,反倒跑到那辆二手皮卡车旁边站着等我。 我上去问她怎么不找地方睡觉?刘媚说还睡什么觉啊,她都快吓死了,一个人待着根本睡不着。 我笑笑说没事,为人只要不做亏心事,就没必要害怕鬼敲门,你和那女鬼没仇,她总不能大老远追着害你。 刘媚白我一眼说,“可现在时间都这么晚了,外面根本订不到酒店。” 我愣了一下,想想也是,便抓着后脑勺说,“干脆今晚你去我那里将就一下好了。” 自从来贵阳开店后,我就在距离铺子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小两居室,那地方比较清净,现在刘媚暂时找不到休息的地方,我就想着让她我家将就一晚。 谁知刘媚居然露出一脸害羞的表情,说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去异性家里过夜呢。 这妮子一副扭扭捏捏的表情,搞得我也挺无奈,说那你到底去不去呀,不去就只能在车里将就了。 她有点不高兴,愤愤地剐了我一眼,说土老帽,哪有你这个样子对女生说话的? 我摸了摸鼻子,感觉这女人还真怪。 甭管怎么说刘媚还是决定去了我家过夜,搞得好像是我求她似的,我心里其实也有点膈应,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近期为了修法,在家收藏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万一被她看见了,说不定又要吓得一惊一乍。 回家已经是凌晨,我把主卧室让出来,也懒得整理另一个房间了,打算去客厅对付一宿,可刘媚洗完头却愣在客厅沙发上没动,反倒表情羞怯,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我。 我有点吃拧,问她怎么还不去休息? 她有些害羞,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心里有点尴尬,还问我会不会趁自己睡着后做些奇怪的事。 我顿时就黑脸了,麻蛋,这是没拿我当好人啊,气得我当场赌咒发誓,说你放心,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谁对你有想法谁是孙子。 “你这个人……我懒得跟你说。” 没想到刘媚比我还要上火,气得一跺脚,把卧室门摔得一震。 我一头雾水,怎么她还委屈上了? 这一天把我折腾够呛,实在没功夫搭理这女人的想法,我打了个哈欠,蜷缩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隔天醒来,刘媚已经弄好早餐了,没想到她出身这么好,居然会下厨弄早饭,刚好我也饿了,拿起筷子就干饭,边喝粥边问她厨艺哪里学的? 刘媚白我一眼,气哼哼地说,“谁规定出身好的女孩就不会做饭了,小时候我爸妈一直忙生意,根本没空管我,我很早就学会做饭了好不好?” 好吧,别说她厨艺其实挺棒,长得也不赖,尤其是身材和长相还那么好,娶回家暖被窝倒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只是想到自己和她的出身差距,又忍不住自嘲般笑了笑。 哥们不是不讲感情的冷血生物,和刘媚认识这么久了,隔三差五待一块,要说没感觉、不动心那只能是骗鬼,只是我比较清楚自己的定位,从不奢求命里没有的东西。 下午和刘媚一起回了店铺,张浩正围在柜台上忙得不可开交,一看见我就黑脸抱怨,说你丫怎么才来,店里这么多生意都交给我一个人处理,你还是不是人…… 话没说上两句,他扭头看见跟我一起进来的刘媚,眼珠子一转,又立马换了个表情,贱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原来你和刘媚是一块来的,昨晚不会住一起了吧?” 虽然张浩说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刘媚听进去了,顿时脸颊变得绯红,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扭头飞快地冲进库房。 趁她走远我才警告张浩以后别乱讲,昨晚虽说住一块,可什么都没发生,我和刘媚也不可能发生什么。 张浩一脸蛋疼,纳闷道,“我说你小子该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吧,这么漂亮的女孩主动接近你,换了别人简直求都求不来,你为啥就是不肯?” 我无奈道,“两个原因,首先是家庭差距多大,我拼死拼活赚的那点钱都不够人家一个人的生活费。” 还有个原因我一直没对外透露过,小时候三公给我批过命,说我命途多舛,身负十八劫,注定是个多灾的命格,这辈子很难找到真正的姻缘,强行跟人绑在一块,只会妨人妨己。 张浩无语到翻白眼,“这些算命的话哪能信?” 我摇头直叹气,说自己原来也不信,可自从经历过龙蛊的事情之后,我信了,三公既不会说谎骗我,更不会无缘无故地诅咒我,他说的话早晚会应验。 张浩切了一声,满脸轻蔑,忽然偷偷朝刘媚那边看了一眼,摇头晃脑说, “多好的姑娘啊,你不要干脆让给我好了。” 我满头黑线,没理他,自顾自干起了自己的事。 接下来两天还算平静,刘媚已经不敢再回那个小区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便打算暂时搬到我那里。 我没拒绝,反正店铺里还有两个空床位,大不了把出租房让给她好了。 女孩子搬家很麻烦,各种化妆品护肤水的一大堆,刘媚不敢回那个小区取东西,拜托我抽空帮他拿过来。 我同意了,想着两天已过,徐经理还迟迟没来找我,搞得我心里也很纳闷,难不成他真不怕死? 怀着疑问,我下午又开着二手皮卡去了那栋小区,靠着刘媚的门禁卡,很顺利把车开到了地下车库,正准备去楼上给她搬运生活物品,冷不丁却看到一大群人正从电梯方向走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那晚打过照面的徐经理,胖保安就跟在他旁边,两人身后还跟着另一个手拿罗盘的人,出于好奇,我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向对方,这一眼直接把我惊得够呛, “小道士,你怎么在这儿?” 面对我的招呼,对面的人也愣了一下,接着加快脚步迎上来,露出一张清瘦且玩世不恭的脸, “周玄,真巧啊。” 呵呵,的确很巧。 我是万万没想到,时隔两个多月,自己居然会在贵阳遇上小道士林远,丫的不是跑去苗疆游历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面对我的追问,林远挤出一张笑眯眯的脸,“说来话就长了,等有空我再告诉你,我这次是应了徐经理的邀请,跑来小区帮忙驱邪的,碰巧你也在,不如留下来帮帮忙吧?” 我一愣,再扭头看向徐经理和胖保安那张写满了尴尬的脸,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说呢,事情都过去了两天,这姓徐的也没主动联系我,我还以为他是真的不怕死,感情是私底下找了别人帮忙驱邪。 更巧的是他找来的“驱邪大师”,居然是跟我早有私交的小道士林远。 这不扯淡吗? 面对我的眼神,徐经理露出了很尴尬的笑,搓着手走上来,“周小哥,原来你和林道长也认识啊?” 我翻了个白眼,林远年纪比我还小,他却一口一个道长,怎么换成我就变成周小哥了? 丫的摆明了看不起我,估计是怀疑我没能力帮忙解决小区的问题,才临时找了别人。 既然人家没请我,我也懒得搭理这破事,打了个哈欠说,“我是过来帮朋友搬东西的,小道士你先忙,等完事后咱俩再找个地方叙叙旧。” 我摆出了不想管闲事的态度,扭头要进电梯,林远却嬉皮笑脸冲上来,把我拉到角落里说, “周玄,这次的事情挺麻烦,比上次超度那个吊死鬼的难度还要大得多,既然你碰巧遇上了,不如留下来帮我一把?” 我略感诧异,说不是吧,不就是个坠楼自杀的横死鬼吗,你老兄搞不定? 林远讪笑一声,压低声音说,“没这么简单,刚我看过那个女鬼的生辰八字了,她是阴女命,出生日期正赶上阴月阴时,和你的命格倒是挺像的。” 通常这种命格的人十分罕见,若是自然死亡还好,偏偏她是带着怨气含恨而终,坠楼的时候又赶上是阴时三刻,阴上加阴,死后很容易成煞, “今晚是她回魂日,要是不能赶在子时三刻前把她搞定,一准会变成凶煞,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别说这一栋楼,怕是整个小区几百户居民都会被闹得不能安生。” 这么猛? 我想起那天晚上,黄仁义曾经提醒过我,要抽空了解下女鬼生辰八字,可惜后来徐经理再没找过我,我也懒得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就没再搭理。 现在看来,恐怕事情比我想得要严重许多。 第57章 再度联手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再矫情了,点头说行,那这次就免费替你打打下手,不过超度的事情还得你自己来,我顶多是帮忙站站场子。 林远嘻嘻笑,让我别谦虚。 接着我跟他一起去了电梯,出事的地方在十三楼,林远早早地收拾起了自己的家当,一把桃木剑、八卦罗盘,乾坤布袋和招魂幡…… 别说这小道士家伙什倒是准备得很充分,只是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超度吊死鬼的拉胯表现,我心里总有点担心。 我们进了电梯,很快来到十三楼入口,刚下电梯我就感觉这地方冷嗖嗖的,好像对着一台大功率的空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冷空气,一直贴着裤腿往我菊花里面钻,浑身都不得劲。 林远也停下来,手捧罗盘看了看,把眉头皱得很紧。 徐经理小心翼翼地问他,“现在是白天,应该不会有事吧?” 林远没吱声,手捧罗盘走到走廊与安全通道连接的拐角,轻轻挪开垃圾桶,下面竟然出现了一条死蛇,还有几只死耗子和大量身躯僵硬的蟑螂。 徐经理脸色不太好看,扭头对胖保安呵斥道,“小区的保洁员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楼道角落里藏着这么多虫子尸体?” 胖保安有些委屈,小声说,“不会啊,这里每天都会有清洁工打扫,上午还清理过呢……” 林远打断他们说,“这事不能怪清洁工,死去的女人属于纯阴体质,加上带着怨恨而死,死后阴气郁结不散,会在生前住过的地方形成一种特殊的磁场。” 简单来说这个楼层会形成一股阴煞气场,这些死掉的蛇虫鼠蚁都是被阴气吸引而来的,所以凡是厉鬼成煞的地方,都会出现大量虫子尸首。 我微微点头,林远的能力或许还算不上强,可毕竟是正统的道门术士,这方面的理论储备还是很足的。 此时十三楼的楼道口已经汇聚了很多看热闹的居民,估计附近的居民早听说这里要做法事,全都伸长脖子站在楼道里看热闹。 我感觉这里人太多了,万一待会儿操作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便好心提醒这帮看热闹的人, “各位,接下来里面要做法事,不方便让这么多围观,你们请下楼吧,等法事做完后,会有人通知你们的。” 结果这帮看热闹的人压根没动,更过分的还有个麻子脸的中年女人,直接对我投来嫌弃的目光,尖酸道, “你谁呀你,我们才是小区业主,你有什么权力让我们离开?” 我耐着性子说,“不是我要催你们离开,而是这里很危险,万一……” “你少来,我看你们就是江湖骗子,打着驱邪的幌子来物业骗钱呢,我家就住在12楼,哪有什么鬼啊,明明是有人在搞鬼!” 麻脸女人神情彪悍,挤出一副很不好惹的表情,好像我欠她五百万似的,我自讨没趣,只能闭嘴了,摇摇头,不再搭理这些围观群众。 这时候林远已经用桃木剑挑起了一张黄符,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挥动起来,徐经理则走向走廊左手边第二扇防盗门,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间大门,说死去的女人生前就住在这里。 林远用符纸开路,洒下一把黄米,然后领着众人进屋。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三居室,装修风格比较精致,门口鞋柜上还靠着一面仪容镜,看得出主人生前是个比较精致,爱好打扮的女人。 徐经理在旁边小声说,“自从那女人跳楼之后,除了警察来过一趟,就再也没人进过这个房间,房间里的摆放和她死前是一致的。” 我点点头,环顾整个客厅,虽然室内打扫得比较整洁干净,可无形中总是飘散着一股陈腐的气息,有股淡淡的霉秽味。 我抬头看向房顶,发现靠近阳台那一块天花板上,居然结成了一股半透明的白霜,这玩意叫“霜秽”,通常只有冤死或者横死过人的地方才会出现。 人死后三魂七魄消散,怨气上升,浊气下沉,如果是怨气较重的人,死后头顶必然会结成霜秽,这东西通常会凝结在房梁上,聚而不散,一旦形成规模,也就意味着会有坏事发生了。 我走向阳台,把窗帘拉开,发现阳台上拖把和笤帚散乱一地,想来是死者跳楼前踢倒的。 随后我走向林远,询问他有没有发现?林远皱眉,看了看阳台外面还未散尽的余晖,说天色还早,她应该不会这么早出现。 我无语道,“感情你丫刚在走廊外又蹦又跳,全部都是装的,明知道女鬼还没出现,搞这么大排场干嘛?” 林远嘿嘿笑,贱兮兮的样子显得异常猥琐,“我不把戏做足,物业的人哪肯给钱啊。” 得,这特么道家的人也这么鸡贼。 接下来我就怀揣着双手,看他装模作样地在客厅布置法坦,踩着八字步表演“戏法”,看得无聊,一阵瞌睡上涌。 一直到日暮散尽,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林远才变得正经起来,毕恭毕敬地摆上供桌和神龛,点燃香炉,朝着东南方认真祭拜起来。 我意识到这是准备来真的了,赶紧收起了看戏的架势,果然林远这次念咒变得严肃了许多,时而挥舞桃木剑,时而甩出黄符纸,用剑尖挑中黄符轻轻一甩,符纸无火自燃,看得周围人瞠目结舌。 可戏法变了这么久,我却没有感应到阴气在附近汇聚,心里产生了几分怀疑,那女鬼到底在不在,莫非是这里人太多,聚集了大量阳气,搞得女鬼不敢回来? 我等得有些焦躁,回头看向卫生间方位,感觉那里的阴气比较重,本打算推开门过去看看,徐经理却轻轻拉了我一下,说还是别乱动了,让林道长来吧。 我笑了笑,既然人家不信我,我也懒得再动手,这时候林远已经念完了法咒,摆在供桌上的罗盘指针微微转动,很快也指向了卫生间方向,他捧着罗盘走来,指着卫生间大门, “这里的阴气比较重,必须打开看一看。” 徐经理看了我一眼,忙去推门,可卫生间好像被人反锁了似的,居然纹丝不动。 他一脸诧异,说怎么会推不开,这屋子早就没人了,谁会把卫生间反锁起来? 事情有点不对味,几个跟上来的保安都紧张了,默默往后退。徐经理也感觉浑身不自在,看向卫生间那层毛玻璃,退后两步问我们怎么办? 林远说,“找扳手,把门破开吧,这屋里每个角落都要检查。” 徐经理这才让那个胖保安去外面取工具,人一走,我们就守在卫生间门口一直守着,期间林远主动找我聊了两句,问我怎么看这个房间。 我环顾四周,说屋里虽然有阴气,但不重,别说成煞的厉鬼了,就连孤魂野鬼也看不到一只,小道士你会不会搞错了? 他紧皱着眉毛,皱纹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摇头说自己不会搞错,今晚是女鬼的回魂日,她百分之百会出现。 正说着,忽然阳台刮来一阵风,法坛上面的烛火被吹得晃动,冷不丁一下子熄灭了。 我们同时打了个冷颤,感觉屋子里黑黑的,急忙让徐经理开灯。 徐经理应了一声,扭曲去找开关,哪知却撞在了一道如山的身影上,疼的他哎哟一声,揉着脑门把头抬起来,看见刚才那个胖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耷拉着脑门,笨手笨脚站在自己后面。 徐经理有些火大,骂了一句,“你特么走路怎么没声音,让你去拿工具,在哪儿呢?” 胖保安没有说话,木讷地把手伸过来,手上居然拎着一把打磨得发亮的菜刀。 我和林远都察觉到不对劲,眯着眼睛去看胖保安,发现他眼仁上翻,瞳孔发白,脸上满是诡异和扭曲的怨毒感。 “次奥,让你拿破拆工具,搞把菜刀过来干什么,算了,菜刀就菜刀吧,能劈开门锁就行。” 徐经理还没意识到问题,嘴里骂骂咧咧地伸手去接,这时候我注意到胖保安的嘴角忽然往上掀起,流露出极度邪魅的狞笑,顿时大惊,急忙一脚踹在徐经理腰上, “小心,别靠近他!” 唰! 几乎在那一瞬间,胖保安已经把菜刀抬起来,对着徐经理肩膀重重跺上来,得亏我那一脚让他重心不稳,惨呼着跌在地板上。 虽然避开了刀锋,可徐经理胳膊上还是见了血,疼得他杀猪一样叫唤, “我曰你仙人板板,你特么敢拿刀劈我,还想不想干了?” 可他话音未落,胖保安已经再次抬起了一张邪笑的脸,恶狠狠地研磨牙床,嘴里还发出似哭似笑的咯咯声。 瞧这动静,哪里像一个老爷们发出来的,那笑声几乎比女人还要尖锐。 附身,又特么是鬼附身! 我都无语了,怎么阴灵每次出现都喜欢用这招。 此时林远已经大步飞扑上去,手中桃木剑一挑,刺向胖保安胸口大穴,这家伙出手快得很,剑花一转我都没能看清,胖保安胸口中了一剑,明明是桃木剑,看着没啥杀伤力,可当剑尖刺中目标那一刻,我竟然看见一股浓烟冒出来,桃木剑好似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样,滋滋作声。 胖保安嘴里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超过两百斤的肉堆狠狠砸在地板上,林远收剑大喊一声, “周玄,快帮我摁住他。” “好!” 都到这一步了我也不能置身事外,一个虎扑冲上去,反剪过胖保安的双手,双腿盘根绞在他脖子上。 有过两次驱邪经验,我早就琢磨出应对鬼上身的办法,上去就是一个裸绞,让胖保安没办法翻身。 林远则掏出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飞快盖在胖保安额头上。 第58章 小道驱邪 有过之前两次合作的铺垫,我和林远的配合默契十足,很轻松就撂倒了正在发疯的胖保安,可当林远把符咒贴在他额头上,准备念诵驱邪咒语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只见被我们扑倒的胖保安浑身瑟瑟发抖,翻着白眼把眼珠瞪大,同时嘴巴也夸张地怒张到极致,嘴里喷出一口黑色气息,居然猛地脱离他身体,径直朝倒地徐经理那边喷去。 黑气以超过肉眼捕捉的速度附在了徐经理身上,被我们扑倒的胖保安则浑身一震,翻着白眼直接晕过去。 次奥,转移了! 我是打死都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正愣神之际,徐经理已经垂着头缓缓从地上蹦起来——他真的是蹦起来的,身体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套牵引着,上肢犹如一条弓起的毒蛇,连膝盖都不曾打弯,直接用诡异的方式蹦起了两米。 林远也没防到这手,虽然符纸顺利贴中了胖保安,可胖保安身上那股邪气已经转移,因此也就失去了驱邪的效果。 而徐经理在蹦跶起来之后,还不忘咧着乌青色的嘴唇,冲我们咯咯地笑了笑,随后便是一个虎扑,径直跨越了我和林远,猛地朝走廊外边跑去。 “不好,外面有不少正在看热闹的人,快拦住他!” 林远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双手一撑便完成了旱地拔葱的高难度动作,速度飞快赶过去阻止。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没等他把符纸贴在徐经理背上,这家伙已经先一步推开房门,直接奔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冲出去了,接着就是一片慌乱的尖叫,夹杂着人们胡乱跑动的脚步声。 “干!” 我忍不住爆了声粗口,笨手笨脚地爬起来追,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之前提醒过这帮人不要围过来看热闹,可惜根本没人愿意听,现在可好。 厉鬼上了活人身,直接扑进人群,那效果就跟砍瓜切菜似的,当我和林远一起冲过去的时候,只见徐经理正骑坐在一个来不及躲开的女人身上,抱着她脖子疯啃。 “救命啊,救命……” 高频率的惊呼声几乎刺破了我俩的耳膜,我三步并做二步直冲,拉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被徐经理扑倒的女人,正是刚才那个满脸麻子,讥讽我们骗钱的中年女人。 此时徐经理已经把嘴巴埋进她脖子,两排牙齿深入血肉,已然生生扯下一块肉来,女人尖锐嘶喊,叫得比杀猪声还要响,眼看脖子已经被啃缺了一块,现场满是血污。 林远气得三尸神爆炸,暴跳如雷地冲上,左手桃木剑脱手扎向徐经理后背——这次他动了真火,木质的剑尖居然入肉两寸,整个扎在了徐经理背上。 “啊!” 鲜血染红了徐经理后背,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立刻撒开麻脸女人,爬起来还要跑。 可林远不给他机会,飞快拉近距离的同时,将黄符纸狠狠往前一贴,这次正中了目标,按在徐经理肩上的符纸蹿出一团明火,他五官更加扭曲了,发出了尖锐宛如猫叫般的声音。 林远一个扫堂腿,直接把人放倒,我抓住机会重新把人按倒,接过林远丢来的一把糯米,用力朝他嘴巴里硬塞。 然而徐经理尖叫了一阵后居然停下动作,左手死死抓着桃木剑,用力一分,直接把桃木剑掰成了两截,嘴里凄厉的声音不断,脸上也呈现出诡异的青筋在不断延伸。 随后他张嘴朝我咬来,森森牙口喷着白气,上面还沾着从女人脖子上带下来的碎肉和鲜血。 “真恶心……” 我心里着实是有点慌了,物理层面的打击对厉鬼起不到太大的效果,偏偏龙蛊还在沉睡,这时候的我很难发挥出驱邪咒语的效果。 我只能翻身避开他的反咬,招呼林远跟我一起把人压制起来,为了防止那女鬼继续逃窜,林远已经咬破中指,在徐经理惨青的额头上飞速游走,画起了符咒,然后横掌一拍,将符咒光印完全打进他身体。 随着符印入体,徐经理再次发出了尖锐惨叫,额头也滋滋冒烟。我才发现两个月没见,这小道士的能力似乎被加强了很多,心中不禁惊讶。 徐经理还在挣扎,刚才那道符印重伤了我女鬼,还不至于成功把它逼出来,我咬牙跪坐着,用食指顶住徐经理的额头,口中急速诵念驱邪法咒,可惜依旧没什么卵用。 那女鬼戾气十足,好像在徐经理身上扎了根,无论我们怎么念咒她都不肯出来,急得林远脸上溢出了汗水,飞速喃呢道, “不行,这孽畜在疯狂消耗徐经理的阳气,一旦阳气被消磨干净,恐怕又是一条人命,必须赶紧想个办法将她除掉。” 我说你要是有办法倒是快想啊,别特么净指望我,我这边快摁不住他了。 林远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又扭头看向倒地扑腾的徐经理,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脸肉痛地把手伸进裤裆,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紫色符纸说, “这还是刚下山的时候,我师父送我保命用的,没想到这个女鬼这么凶,这次真是亏出血了。” 说完他咬牙把心一横,顾不上把符纸张开了,径直揉成团,用力塞进徐经理怒张的嘴巴,这举动把我恶心得够呛,也不知道丫的平时都把符纸藏在哪儿,挣扎中我甚至还看见一根卷毛从符纸中间露出来,被林远用力一推,胡乱塞进了徐经理嘴巴。 下一秒他诵念起道家的三清神咒,横掌一封,在徐经理嘴巴上狠狠拍打了一下,顷刻间那紫色符纸中涌现出一缕幽蓝色的火光,沿着徐经理喉咙和食道灼烧,径直滑入了他的腹腔。 啊—— 这一次的徐经理发出了远比之前更为凄厉的惨叫,嘴巴大张宛如一个o字型,暴凸的眼球血丝弥补,痛苦神情溢于言表。 下一秒他疯狂挥动双手,把我和林远强行甩开,紧接着一团黑气自他鼻孔中飞速溢出,凝聚出一道朦胧的人影儿,试图朝走廊外的透气窗飞过去。 亏得林远眼疾手快,直接从乾坤囊里掏出一根三寸长钉,二话不说直接朝黑气逃窜的方向投掷过去。 紧接着便是嗖的一声,三寸长钉狠狠命中那团黑气,上面浮光闪烁,居然爆出一团诡异的蓝焰,鬼影在火光下扭曲挣扎,发出阵阵高频率的凄厉惨叫,几经扭曲,居然原地炸开,形成一团飞散的火磷,徐徐散发在了空中。 林远则瘫坐在地,脸色发白十分肉疼地捡起了地上的长钉。 此时那股阴气已经被强行打散,走廊不再那么阴冷,我终于松了口气,缓缓挪到林远旁边,定睛一看,发现他手中那枚三寸长钉也被染黑了,符文暗淡,似乎失去了灵性。 其次林远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好像丢出长钉时使用了某种秘咒,气息萎靡脸上变得没有血色,身子有点晃悠,连站也站不太直了。 我急忙伸手扶起他,说你怎么样? 林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笑说,“这次亏大发了,不仅用了师父给我的保命符咒,连花费三个月时间打造出来的槐木钉也被消耗,吃多少肉都补不回来。” 见他虽然脸色难看,可眼神却十分清澈,想必没什么大碍,我才彻底松口气,扭回头来,缓缓走向了那几个倒地的人。 此时胖保安和徐经理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麻子脸的女人因为被啃伤了脖子,也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无助地抽泣着,整个走廊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至于物业公司的其他成员,一个个都被吓到了,躲在角落里不敢出面,我朝一个年纪大点的老保安招了招手,说你过来,赶紧找人把徐经理他们抬下去,尽快把人送医院。 刚下楼没多久,我又看见几辆警车正在快速驶来,估计是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有人报了警,这会儿小区楼外到处围满了人,我和林远都不想引起他人关注,便抽空避开人群,返回到了楼下车库。 林远已经缓过劲来,看了看楼上乱糟糟的景象,苦笑说真倒霉,本以为接下这单驱邪生意,多少能赚点路费钱,没想到徐经理也被鬼上身,还咬伤了一个女业主,事情闹得这么大,估摸着拿不到驱邪费用了。 我好奇地看向他,说你很缺钱吗?林远讪笑,说修道之人讲究个率性而为,可这花花世界没有软妹币却是举步维艰,他自小生活在山上,对金钱没啥子概念,所以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导致现在连生活费都没有。 见这小道士一脸苦逼的模样,我忍不住笑笑,说你身无分文,干脆跟我一块回去好了。 林远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好啊,我可以给你打工,你只要包我食宿费就好了。” 我忍俊不禁,感觉这小道士倒是有几分可爱,便指了指自己开来的那辆小皮卡,示意他跟我上车。 事后我带他回了租房子的地方,刚进门就看见刘媚正搁客厅看电视,林远一见我家居然还有个妙龄少女,顿时眼珠子都亮了,茫然地问这位女施主是谁? 我给他做了介绍,林远立马笑眯眯地迎上去,挽了道揖问好。 刘媚则瞪大了好奇的双眼,看了看林远说,“不是让你帮忙搬东西吗,怎么带了个小道士回家?” 我舒口气说,“东西不用搬了,那栋楼的麻烦已经被我们搞定,你可以放心大胆地住回去,不用担心再看见不好的东西。” 之前让刘媚暂住我家也是出于无奈,现在她租房子的地方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也不打算再留她了。 第59章 龙骨石 听了我的话,刘媚哦了一声,表情不是那么开心,却也没说什么。 因为家里住进来一个小道士,留下刘媚并不是太方便,我便给张浩打去了电话,让他给刘媚安排了其他住处,折腾下来已经快到凌晨了,刚把刘媚送去了附近的酒店,我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发现林远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一个骨锥型的物件愣神。 我走上去,才发现那东西是上次我替刘媚舅舅化解肿蛊,之后从那个年轻蛊师身上抢来的阴物。 不知道林远怎么把这东西找出来,正捧在手上来回打量。 我坐到他身边询问道,“小道士,你看啥呢?” 林远一愣,似乎这才发现我回来,移开目光,指着那个骨锥问道,“这东西你是在哪里搞到的?” 我哦了一声,随后就把自己前往遂宁,帮刘媚舅舅化解肿蛊的过程说了一遍,林远听完后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 “周玄你运气可不错,居然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块龙骨石,这东西可是难得的宝贝。” 我纳闷道,“什么鬼,你说这玩意是化石?” “是的,而且不是普通的化石。” 林远一扬眉毛,捧着骨锥翻来覆去大量,爱不释手道,“这是一种通过洪荒遗种的化石骨骼打磨制成的法器,灵韵很足,只是上一个打磨它的人手艺比较粗糙,居然在上面加持了这么多阴法,反倒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它的灵性,如果能拆解下来,重新打磨一段时间的话,效果必然不错。” 我陷入了沉思,上次在遂宁遇上那个年轻蛊师的时候,对方就是靠这东西给马老板下的肿蛊,黄仁义也说这东西来历比较古老,不太像我们这个年代的物件,连林远也这么说,看来这骨锥来头确实不小。 既然是战利品,我也不客气,忙问林远应该怎么制符打磨,林远笑笑,说可以取龙骨石中间那一段为原料,打造一柄制符法刀,不过这个步骤很繁琐,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办法完成了。 接着他又说道,“你要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先把骨锥交到我手上,我找个清净的地方慢慢打磨,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肯定会让你看到成效,当然,制作法刀并不需要耗尽所有材料,等打磨完法刀之后,剩下的边角料要全部送给我。” 我想了想,反正这玩意是我从别人手上抢来的,没本钱的买卖,给了林远也不吃亏,这小道士虽然给人的感觉贱贱的,应该还不至于会骗我的材料,于是痛痛快快答应了。 林远乐得喜上眉梢,当即重新找来黄布,将骨锥小心翼翼地包好,当做宝贝似的藏在自己怀里。 我和这家伙一见如故,没有忙着休息,而是打开冰箱取出几罐啤酒,聊起了上次分别之后的事情。 林远告诉我,说自己原本打算去苗疆多历练一段时间,也是活该他倒霉,刚走进一个寨子,就因为不小心触犯了这些苗人的忌讳,给人赶出来不说,还差点挨了一顿胖揍,这才重新返回了贵阳。 我忍俊不禁,问他是不是干了不好的事情,才会遭到那个苗寨的排挤?林远嘿嘿一笑,也不细说,反问我最近咋样? 见话题被引到自己身上,我便无奈叹了口气,接着把自己这两三个月的经历一并讲出来。 当得知我和黄仁义去了那个原始树林,之后龙蛊就陷入沉睡的事情之后,林远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有些古怪,指了指我的小腹,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我说没什么不合适的,大家都是男人,有啥可扭捏的?当即脱了外套,保持一个平躺的姿势,让林远研究起了我肚子里的小东西。 他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半眯着眼睛,把手摁在我的小腹丹田上,指尖轻戳,连续拍打了几下,接着就闭目诵念起了咒语,好似在感应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林远把手缩回去,点头说他明白了。 我急忙起身穿衣,询问他看出什么了?林远正儿八经地告诉我,“上次看见你的本命蛊还处在幼生期,虽然灵性十足,可毕竟还能稚嫩。” 刚才他闭眼感应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龙蛊的气息变强了不少,那小东西身上传来的波动也变得更明显了。 综上所附,林远提出了自己的推断,“你这本命龙蛊应该是可以继续成长的,就像蛇会冬眠一样,没成长到一个阶段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休眠,等过了休眠期就好了,到时候你应该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龙蛊。” 我纳闷道,“可它早不沉睡,晚不沉睡,为什么偏偏要到这个时候才选择休眠?” 林远解释道,“龙蛊不仅是本命蛊,还是本命蛊中极其特殊的那一种,它的成长需求很高,不会无缘无故陷入沉睡,肯定是你喂过它什么东西,导致它吃撑了,获得了比较庞大的能量,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消化,才会陷入这种‘假寐’状态。” 喂它东西? 我恍惚了一阵,忽然联想到老金被我痛揍之后,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那团黑色意识,当时那股黑色意识似乎打算入侵我的身体,而龙蛊为了保护我,便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和那团意识搏斗,再然后这小东西就趴在我肩上打起了饱嗝…… 看来林远的分析确有几分道理。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我也就不着急了,这小东西爱睡就睡吧,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就好。 林远呵呵一笑,说本命龙蛊可是世间少有的奇物呢,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获得这样的灵物傍身,以后一旦养好了,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我则苦着脸说,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对未来没有多大的规划,只想找份稳定的事业,供套房子,搞辆车,再过几年等事业稳定了,最好能找个合适的女人成家,过上每天有饭吃,每晚有炮打的幸福生活,至于你的说些,距离现在的我还太遥远了,自己从没想过。 林远大笑,用力在我肩上拍了拍,说有些事可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你已经身怀本命奇蛊,命格一旦绑定,很多事情自然就身不由己了。 当晚聊了很多事,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和林远才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去。 原本我是打算留林远在家住上一段时间,难得遇上这么投缘的,抽空跟他切磋一下咒法,聊聊对修行的感悟也不错。 可林远拒绝了,带上昨晚那块骨锥早早起身说,“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宝贝的材料,我可舍不得把时间浪费在你这儿,还得找个僻静处研究怎么打磨龙骨石呢,回见吧,有什么事咱俩可以电话联系。” 说完就急不可耐地带着龙骨石走了。 我简单在家吃了点东西,这才揉着眼睛下楼,本打算会店铺,谁知却接到当地派出所的电话,请我去做笔录,好好交代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没辙我只好去了,等到了派出所,才发现昨夜那个被鬼附身的胖保安也在,那家物业公司的好多人都被传唤到派出所做了笔录。 由于我昨晚的出色表现,这些人都对我蛮客气,左一个大师右一个大师,搞得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做笔录的警察年纪有点大了,应该也是个迷信的人,从我们口中听说了小区闹鬼的经过,便推了推眼镜说, “难怪那个小区附近总是出事,感情是闹了邪。” 我和这个老警察聊了几句,问起徐经理和那个麻脸女人的情况。 老警察叹气说,“女的差点被咬穿了颈动脉,正搁医院抢救呢,至于那个姓徐的物业经理,虽然他伤人不是自愿,可这种事讲出来法官可不会采信,少不了要踩上几年缝纫机了。” 从派出所出来时天已经比较晚了,中午我在外面吃了点盒饭,下午去铺子里盘点生意。 刘媚忽然从库房走来,问我昨天那个小道士去了什么地方,我说林远有事,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怎么了,你好端端的干嘛问起这个?” 刘媚撇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小道士看起来挺轻佻的,长得也很轻浮,不太像什么正经人,你把这种人往自己家里带,就不怕出事吗?” 我哈哈一笑,摇头说看人不能光看外表,我第一次遇上这小道士的时候,也觉得他不靠谱,可接触下来才发现这家伙为人其实挺不错,除了为人轻浮浪荡一点,倒是没别的毛病。 刘媚有点不高兴,哼了一声说,“算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才懒得多嘴呢,对了,昨晚从你家离开的时候,我总感觉好像被人跟踪似的,一直到去了酒店那种感觉才消失了,你自己最好注意点。” 我没当回事,反倒取笑她,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没准是被哪个喝醉的男人盯上了,一个人在外小心点,要是觉得不安全,干脆还是回家去住吧。 刘媚瞬间黑脸,甩着长发问我几个意思,“最近你总劝我回家,是不是嫌我碍眼,不想再看到我?” 我满脸发苦,说哪儿哪能呢,只是觉得你总不能为了逃避相亲,就一直躲在我这里吧? 刘媚不想说话了,冷哼一声,气鼓鼓地往外走,我感觉这女孩挺难伺候的,揉了揉太阳穴,背过身苦笑。 下午有一批货要进,张浩忙不过来,让我负责留下来盘点。 等我盘点完所有账目后天已经黑透了,随便去外面吃了点东西,打算回家歇着。 自从开了店铺,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充实,我急不可耐地返回家中,打算抓紧时间补补瞌睡,哪晓得开门之后,眼前的一幕却直接把我惊到了。 第60章 失窃和失踪 我家闹贼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小偷,把客厅和卧室翻得凌乱不堪,连我叠好了放在柜子里的内衣裤袜都被掀翻了丢出来,散落在地板上到处都是。 “靠!” 在外忙活一天,回家看见这么乱糟糟的场面,我这心情别提有多不爽,当场脸黑了,掏出手机报了警。 十几分钟后有两个民警赶来,勘查了一下现场情况,要求我做一下登记,看看有没有遗失什么重要物品。 说来也怪,当我把出租屋的值钱物件清点一遍后才发现,这个蟊贼居然什么都没有带走,就连我塞在床头柜下的几千块现金也好端端摆在原地,根本没动过。 这事让我想不通。 按理说小偷入室行窃,不就是奔着钱来的吗?怎么我家里的值钱物品一样没丢,连现金也一分没少。 这家伙把我的房间搞得这么乱,倒地是为了干什么? 做登记的警察也感到奇怪,分析道,“你家每个角落都被人翻过,可现金电脑这些值钱物品却一样没丢,说明小偷根本就不是奔着钱来的,你好好想想,家里还有没有其他重要物品遗失,比如房产证,基金股票债券之类的?” 我苦笑说这房子是租来的,哪有房产证?至于基金债券这一类的东西,自己又不搞金融,就更没有了。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先后确认了一遍,发现我家确实没什么重要东西遗失,顿时就不怎么上心了,很敷衍地让我在登记表上签字,留下手机号码等待消息。 我心里清楚,金额损失不超过三千,警察压根就不给追回,无奈只好签了字,目送两个警察离开。 回头我呆坐在沙发上,看着乱糟糟的地板和衣橱,心里别提有多纳闷,暗想自己还真是倒霉,怎么什么奇葩事都能让我遇上? 看来外面租房子不安全,有了这段遭遇,我都打算换个地方住了。 隔天一早我回了店铺,张浩见我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跑来跟我逗乐, “昨天我去进货了,店里就剩下你和刘媚,孤男寡女的,该不会擦枪走火吧,看你精神这么疲惫,估计没少折腾。” 我没好气地怒怼道,“滚你丫的,老子正烦呢,尼特娘的别在这时候开玩笑。” 张浩一愣,反问我咋啦?我愁眉苦脸说出家里闹贼的事,听完张浩有点懵,坐到我身边说, “你的意思是,昨晚家里来了贼,大衣柜子和沙发都被翻遍了,唯独床头柜上现金一分没动?” 我苦恼道,“是啊,也不知道这个贼是不是脑子有病,好像存心恶作剧似的。” 张浩摇头,说世界上不会有这么无聊的小偷,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没发现。 我说那房子是租的,除了几千块现金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剩下一堆烂衣服了,哪有什么重要东西……等等! 话说一半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回想前天晚上被林远带走的那块龙骨石,心里一阵恍惚,莫名其妙地迸发一个念头, 该不会,这小偷是奔着龙骨石来的吧? “应该不会吧。”张浩也知道骨坠的事,坐在我旁边说,“那东西是你上次从一个蛊师手上抢来的,完事后就一直放在出租房,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带出来过,小偷怎么会知道那东西在你家?” 我烦得不行,摇头说算了,反正也没啥大损失,就当吃个哑巴亏好了,你抽空帮我找个实惠点的出租房,我感觉那地方治安不好,不适合再继续住下去。 张浩一脸无语,说靠,刘媚昨天刚拜托我找套新房子,现在你又向我提出一样的要求,我特么又不是干中介的,哪有这么多房子介绍给你们,干脆你们凑合着住在一起算了,省得还要花两份租金。 我说还是算了吧,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对人家名誉不好,对了,这都几点了,刘媚怎么还没来店铺? 张浩说不知道啊,兴许是这几天被折腾得心烦,不打算来店里帮忙了吧。 我哦了一声,让张浩抽空把招工小广告多复印几份,店里越来越忙,光靠我们可搞不定,刘媚又是个大小姐脾气,总不能真把人家当店员使。 下午我把复印好的招工广告贴出去,一看时间不早了,便打算早点关门,回家继续清点丢失的物品,哪知张浩竟急匆匆地跑来说, “周玄,先别回去,刘媚好像出事了。” “她能出什么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张浩则焦急道,“我也不知道,最近她每天都要店铺帮忙,可今天却一直没见人影,刚才你出去贴小广告的时候,我抽空给她打了几个电话,结果刘媚一直没接。” 我说这有什么,也许是她太累了,在即睡懒觉也说不准。 张浩摇头说,“不会,认识这么久了,我没发现刘媚有睡懒觉的习惯,平时她都是早上九点准时来店里帮忙,就算临时有事,也一定会提前打电话说清楚,绝不会这样不辞而别。” 事后我们一起上车,急匆匆赶回了那个小区,这次倒是没人拦我了,刚进小区大门,迎面就走出那个胖保安,笑呵呵地对我打招呼, “周大师,又来接女朋友啊?” 因为我上次的驱邪表现,现在整个物业的人都认识我,我赶紧走上去问道,“胖哥,向你打听个情况,你今天看到刘媚下楼了没有?” 胖保安愣了一下,摇头说没有,小区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他也没空去关注刘媚。 我和张浩只好跑进电梯,匆匆来到了刘媚所在的楼层,可大门敲了半天,一直没人回应,张浩这会儿已经有点不淡定了,继续给刘媚打电话,我则重新联系了物业公司的人,请他们找备用钥匙帮忙开锁。 折腾好久才把门打开,进屋后刘媚依旧不在,张浩走进卧室扫了一圈,出来时手上已经多出了一部粉色的电话,脸色难看道, “刘媚人不在,可手机却落在了卧室,多半是出事了。” 望着张浩丢来的手机,我的心也狠狠沉了一下,回想起前天下午,刘媚跟我说上次感觉被人尾随的情况,心里一阵懊悔。 来不及多想,我们立刻报了警,接警的依旧是昨天那两个警察,对方看见我时还愣了一下,无语道, “怎么又是你啊,昨天家里失窃,今天又报警说朋友失踪,到底什么情况?” 我把情况大致讲了一遍,警察对视一眼,立刻带我下楼查查监控。 高档小区的安保工作还是挺到位的,楼下监控24小时无死角覆盖,警察打开监控记录,从昨天下午六点开始查找,一阵快进,直到画面跳动到凌晨十一点半的时候,几个摄像头却出现了诡异的抖动,接着就相继变成了黑色。 警察赶紧点击暂停,重新调回画面,一帧一帧地查看,发现摄像头并不是忽然坏掉了,而是被一只巴掌大的蛾子覆盖,堵住了镜头,所以显示出一片漆黑。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画面再次变得正常。 警察立刻追问胖保安,说昨晚十一点一刻到十一点半期间,这里有没有出现过可疑人物? 胖保安仔细回忆,随后摇头说,“应该没有吧。” 他不怎么确定,因为物业规定交班的时间恰好是晚上十一点,那时候的胖保安刚刚脱离岗位,换岗的是另一个老保安,当时还没有过来。 我的脸立刻变得很严肃,也就是说,小区摄像头被飞蛾覆盖的时间,恰好是胖保安和同事换岗的时候,这个过程岗亭一个人没有,也没有留下任何监控记录…… 妈的! 十五分钟的空缺,已经足够完成很多事。 我冷汗直冒,把后背紧贴在墙根,闭上眼回忆整个事件的始末,很快就把两个事件串联到了一起。 昨晚我是九点半左右回的家,发现家里被翻得乱糟糟的。 两个小时后,刘媚所在的小区监控也被飞蛾覆盖,随后人就一直联系不上…… 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我是打死都不信! 警察安慰我说,“你别净往坏处想,十五分钟说长不长,你朋友好歹是个大活人,又住在17楼那么高的地方,谁有这个本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潜入小区,把一个大活人带走?” 我心情烦躁极了,一般人或许做不到这点,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能。 尤其是那些莫名其妙覆盖了监控的飞蛾,瞧着是那么诡异,怎么会那么凑巧,在同一时间出现那么多飞蛾,一起覆盖住所有监控呢? 我怀疑这些飞蛾是被人操控,所以才卡在物业换岗的节点出现。 警察满脸的不可思议,干笑说不可能吧,哪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我摇头,没有跟他争辩,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小区。 假如我的猜测成立,那就说明掳走刘媚的绝对不是普通人,面对这样的家伙,怕是警方也很难调查出什么线索。 不久后张浩跟上来,满脸紧张道,“你怎么就走了,刘媚消失得这么突然,肯定是遇上事了,我们还得靠警察帮忙找人呢。” 我愣愣地回头,看向张浩说,“这样吧,你留在这里,继续陪警察寻找痕迹和线索。” 张浩急道,“那你呢?” “别管了,我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我烦躁到不想说话,大步走出小区,开车回到自己租房子的地方。 这个人先是潜入我家到处翻箱倒柜,紧接着又大老远跑来掳走了刘媚,肯定是为了达成某种诉求。 也许,他会主动联系我。 第61章 赶赴交易 回了家我只觉满心疲惫,心里一遍遍地回想这件事,却怎么都猜不到这个带走刘媚的人的身份。 疲惫感很快如潮水般把我淹没,我却不敢再睡,正要去卫生间洗把脸的时候,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抓起来手机。 看着来电显示,居然是黄仁义,我心里直骂娘,没好气按下接听键,耳边立马传来他贱贱的声音, “老弟,好几天没跟你联系了,最近咋样?” 我说别提了,狗.屎运来了就跟蹿稀一样,挡都挡不住。黄仁义听笑了,说自己手头上倒是有个小业务,利润不够,他懒得做,想推给我,问我有没有兴趣。 我疲倦道,“算了吧,现在没工夫搞那些副业。” 许是听出我情绪不太对,黄仁义愣住,问我咋回事,怎么把自己搞得有气无力的?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可架不住黄仁义追问,只好把这两天的事情都讲出来。 黄仁义听完也觉得鬼扯,说不会吧,你小子才刚出道几个月,怎么会惹上这种事。 我说是啊,刚才我反复想了很久,死活猜不到能干出这种事的人究竟会是谁,你不是经常自己标榜智商高吗,能不能跟我分析分析? 黄仁义想了想说,“这个人半夜进你家翻箱倒柜,却对现金和值钱物品不管不问,摆明就不是奔着钱来的,现在看来有很大概率是为了拿到那块龙骨石。” 我说龙骨石是我上次在一个蛊师手上抢的,回来之后就一直收藏在柜子里,除了你、我还有张浩,别人根本就不知道。 黄仁义嘿嘿一笑,说你好像少算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跟你斗法时,弄丢了龙骨石的年轻蛊师,有没有可能是对方按照线索找过来? 他的话瞬间把我点醒,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可既然是奔着龙骨石来的,直接找我不就行了,干嘛要冲着刘媚下手?” 黄仁义继续分析,说事情很简单啦,你是因为接受了刘媚的委托,才会跟那个蛊师交上手,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你和刘媚经常待在一块,那家伙肯定误会了,以为你和刘媚是情侣关系, “所以,当翻遍你家没有找到龙骨石后,他便第一时间找到刘媚,把这女孩带走,目地就是通过她来要挟你。” 我恍然大悟,但紧跟着又迸出了一个疑问,如果这件事真是那个蛊师干的,对方又怎么可能知道我和刘媚的确切地址? 黄仁义说着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对方偷偷调查过你们,又或者是其他人透露了情况,总之现在你先别急,心平气和在家待着,按照我的经验,对方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主动联系你。 我长叹一声,说希望如此吧,我也一直在等那家伙电话,先不聊了,免得他打过来的时候会占线。 放下手机,我继续靠在沙发上等,想着对方既然是冲着龙骨石来的,等他打来电话之后,肯定会提出用龙骨石交易。 可现在那玩意根本就不在我手上,已经被林远带走,想到这儿我赶紧翻开通讯录,给林远打去了电话,想把那块龙骨石要回来。 可惜手机根本打不通,这小道士也不知道躲去了什么地方,根本就没信号。 我一连尝试了,始终没办法接通,无奈只好放弃了。 从傍晚一直等到了凌晨,手机没有再响起,我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决定先睡一会儿,好好地养精蓄锐。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多了,我揉了揉太阳穴,刚想联系下张浩,询问他警方那边有没有查出线索,这时候手机竟然先一步亮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迟疑了两秒,用力摁下接听键。 那头先是一阵沉默,伴随着粗重而绵长的呼吸声,差不多过了五六秒,才传来一道夹生的、带着浓浓广西音腔的问候声, “周玄?” 我说我是,你是哪位? 接着他笑了,手机听筒传来一股别样的腔调,很嘶哑,又伴随着难以描述的阴沉, “时间过得不算太久,你怎么连我声音都忘了?” 我瞬间紧张起来,因为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额头上两股青筋也随着蹦起来。 但我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努力平复心情,强迫自己冷静,良久才说,“敢问怎么称呼?” 那个声音阴狠地说,“你可以叫我颂猜。” 我说好吧,颂猜,前天晚上来我家翻箱倒柜,之后又掳走刘媚的人应该就是你了对吧? 他嘿嘿一笑,说没错,你马子性格还挺辣的,费了我不少功夫才把人带走。 我心里问候起了他祖宗十八代,嘴上却装的很轻松,“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颂猜在手机那头一怔,接着又阴阴地怪笑起来,说不是么?既然她不是你马子,那死活也就无所谓了对吧? 我毛孔一阵收缩,用力抓紧手机,警告他别乱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颂猜笑得很得意,夹杂着有恃无恐的傲慢,说明人不说暗话,上次斗法,因为你忽然找来了警察我才会输,本来输了也就输了,偏偏我当时走得太急,留下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后来我回了斗法的地方,发现东西已经被弄丢了,应该是你拿走的对不对? 还说到这个份上,我没有再否认,点头,说对,的确是我拿走的。 他轻轻笑,“那就好办了,我的东西在你手上,而你要的人在我手里,咱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一手交货,一手放人,你觉得怎么样?” 我咬牙切齿地说好,“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他嘿嘿一笑,说别急,同样的当我可不想上第二次,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次带着警察过来。 我马上说,“你放心,这次我不报警。” “你觉得我会信?” 颂猜笑笑,语气充满了阴沉,让我好好等着,过阵子再联系我。 “你别……” 我急了,还想说点什么,可对方已经果断挂了电话,根本没给我争取的机会。 没辙,我只好重新放下手机,一脸头疼地揉起了太阳穴。 刘媚是因为我才遭遇这场无妄之灾,我早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救回来。 可这个颂猜并不简单,上次他斗法失败,一则是轻敌,大意了没料到我会用出流氓招数,再者是因为张浩及时报了警,这家伙忌惮警察,才会临时跑路。 现在他了解了我的底细,再次碰面,我没有信心能击败他,更何况龙蛊已经陷入了沉睡,根本没办法再帮我。 最让我感到无奈的,还是林远的电话迟迟打不通,现在龙骨石压根就不在我手上,等到交易的时候,我该拿什么骗他放人? 思来想去,我只好冲进厨房,从灶台下找出半块磨刀石,淘宝上九块九包邮的那种,用旧报纸包起来,伪装成龙骨石的样子,沉甸甸地塞进怀里。 就这样等了一个多小时,手机再次亮起来,颂猜阴恻恻地说, “你这次倒是老实,居然没有叫警察去你家帮忙。” 我谨慎地站起来,看向出租屋阳台,说你在哪儿,难道一直在监视我? 他笑笑,冷冷说,“我在哪儿不重要,打这个电话是为了通知你交易的地点。” 我说,“既然你一直在附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为什么不直接出来,咱们就在楼下交易?” 颂猜哼道,“你真当我傻,大街上跟你交换人质,市区这么多条子,我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想不到这家伙还挺谨慎。 我压着嗓子说,“行,去哪儿?” “南郊有个火车站,你先去那里等着,到地方之后我再告诉你该怎么走。” “好!” 挂完电话,我匆匆披上外套,将磨刀石夹在腋下,出门的时候略作犹豫,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给张浩发去了一条短信。 等不到张浩回复,我已经急匆匆上了车,按照对方的指示,把车子驶向了南郊。 这里确实有个废弃的火车站,是上个世纪留下的,人稀荒凉,附近的建筑楼早就被拆空了,只剩下几块生了锈的铁皮和铁丝网还留在那里。 左边是一片绿油油的瓜田,到处都看不到人。 果然是个好地方,我猜想这家伙是不是港台警匪片看多了,居然叫我来这种地方交易? 这时候手机又响起来,还是那个声音,问我是不是已经到了南郊,我说是,你在哪儿? 这家伙说,“好,那你上车,用最快的速度往北郊赶,到了北郊我再告诉你怎么走。” “你耍我?” 我气得暴跳如雷,对方却在手机那头冷笑,说鬼知道你有没有带条子,我这么做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无奈,我硬着头皮再次上车,按照他的指示选了一条很僻静的小路,绕过大半个城区,去了他在北郊指示的方位。 这么大个城市,从南到北是一段不短地距离,为了尽快的交易,我把油门直接干到了底。 大概一小时后,我抵达了北边郊区,恰好手机响了,我不耐烦地说,“现在可以交易了吧?” 他笑道,“你还算聪明,我确认过了,你身后的确没有警察,那就上山吧,往前走两百米,你会看到一个土包,翻过土包下面有个废弃的木料厂,我在这里等你,记住了,只有十分钟,十分钟后你人没出现,咱们交易作废。” 这家伙实在有够谨慎,每次给我留的时间都恰好够我赶到,显然是精心研究过路线。 我救人心切,只能被牵着鼻子走,翻过土包,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废弃木料厂。 第62章 差距巨大 幸好,这次他没跟我玩虚的,进了木料厂,前面堆放着很多发霉的木材,垒成一个小山包。 上面端坐着一个人,蓬头垢面,满脸的阴法刺符,正用邪笑的表情看着我, “你来的很快,看来挺在意那个女孩。” “少废话,人呢?”我沉下脸,边说话边谨慎地观察四周。 木料厂比较空旷,里面堆满了各种腐烂的木材,左一堆、右一堆,全都码成了几米高。 我没有看到刘媚,心情变得极差,刚想问对方是不是在耍我,颂猜已经满脸玩味地站起来,说你急什么,交易之前必须验货才行。 接着他缓缓伸出手,说我要的东西呢? 我硬着头皮把手伸到腋下,取出用报纸包好的磨刀石,对着他晃了晃, “东西在我手上,但现在不能给你,至少先让我看到刘媚在哪儿。” 本来我打算拖延一下,先骗他把刘媚叫出来,然后再设法把人带走。 谁知颂猜只是微微垂头,朝那堆被裹好的旧报纸上看了一眼,立刻把眉头拧起来,打骂道, “不对,你小子又骗人,你手上拿的根本就不是龙骨石,你到底把它藏哪儿了,快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假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东西就被我夹在报纸里面……” “话说八道!” 颂猜绷紧了脸上的肌肉,露出恶狠狠地表情,“龙骨石上有我加持过的阴法符纹,这么近的距离,我应该会产生感应,你个兔崽子,竟然有胆子骗我,这辈子都不要想再看见那个女人了。” 说完他一个俯冲,竟然从三米高的木材上一跃而下,猛扑过来。 我早有准备,丢开旧报纸和磨刀石,伸手拔出腰上的弹簧刀,往前一挥。 虽然计划被识破了,但我心里还不是特别慌,只要能制服这家伙,应该就能逼迫他把刘媚的藏身点说出来。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打坐行气,身体素质进步得不是一点点,自认为比上次跟他交手的时候要厉害了一点。 可等到距离拉近时我发现自己错了,颂猜动作很快,脚尖落地的同时轻轻一侧身,居然轻松避开了我的弹簧刀,脚尖一勾,朝我腰上点来。 我大惊失色,弹簧刀改变了轨迹,从上到下一拉,这家伙反应敏捷,甩出一根木棍,及时挡下了我的刀锋,身体往后弹开了半米,然后眯着眼睛瞅我,眼神满是戏谑的光。 我很震惊,上次交手的时候,这家伙可没有表现出这么好的身手。 正当我陷入疑惑的时候,他又笑了,“同样的亏我不会吃两次,你不是喜欢拼拳脚吗,那我这次就陪你好好玩玩拳脚。” 说完这家伙掏出一把黑色小刀,在拇指上轻轻划了一道血痕,随后又把拇指头按在额头上,随着指尖移动,快速画出了两道交叉的血痕,同时嘴里念念有词,飞快加持咒语。 我心头一沉,捕捉到一股淡淡的气息正从他额头上飞速萦绕起来,顿时吃惊地张大嘴说, “南洋血咒,你这家伙居然给自己下降头!” 我特别震惊,降头术是一种在南洋地区十分盛行的巫术,跟中原道门的茅山术法、出马仙等等并不属于同一个性质。 南疆地区与东南亚多有交流,加上两个地区接壤,因此很多巫蛊之术被流传到了东南亚地区,被那边的人加以改造,融合了小乘佛法和本地的黑巫术,因此自成一脉,逐渐演变成了降头。 这东西的源头来自巫蛊咒术,但却自成流派,本质上有了很大的区别,大致分为灵降、蛊降和混合降三种,在东南亚可谓是家喻户晓。 这些知识都是我从三公那本蛊书上看来的,怎么都没想到小子居然也懂降头! 颂猜已经加持成功,额头上的两道血痕分岔,逐渐朝头皮深处渗去,与此同时他瘦巴巴的身体居然开始急速膨胀起来,萦绕在身边的黑雾也变得越来越明显,整个人犹如踩在风眼上,落足处,甚至可以捕捉到刚猛的劲风宛如实质般盘旋。 随后他大笑起来,声音嘶哑伴随着阴鸷和冷傲, “我本来就有一半的南洋血统,降头和巫蛊原理也是相通的,小子,上次是我轻敌,在你手上吃了大亏,这次我要把失去的尊严通通找回来!” 他脚尖一沉,身体瞬间化作投石机,用超过百米冲刺的极限速度朝我狂奔过来。 “该死!”我失声惊呼,南洋血咒是一种通过燃烧精血为引,从而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身体力量的邪咒。 不同于别的降头,血咒是对着自己下的,一旦被施展了血咒,这家伙浑身肌肉都会得到活化,短时间内拥有着超过野兽般的力量,不过副作用也很明显,一旦使用了血咒,至少要虚弱三五天才能恢复实力。 电光石火间,这家伙已经举着拳头朝我砸过来,拳风旋转,一股逆行的黑气好似旋风一样围绕着膨胀的拳头,拳未至,冷风已经刮得我头皮发紧。 我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下意识抬高手臂,然后那一拳重重砸在我手臂上,顿时骨头也发出了承受不住的哀鸣,我双腿离地倒飞了两米,手臂肿得老高,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尼玛,这么厉害? 后背落地的同时我极力翻滚,尽可能拉远距离,颂猜则将身子一蹦,双腿宛如爆发力十足的打桩机,狠狠碾在我刚才滚落的地方,连地皮也狠狠抖了一抖。 我脸色苍白,望着被他踩出的脚印,已经暗暗怀疑起了人生,颂猜则猛地往前跨出一步,尖声大吼道, “你以为我把你叫到这种地方,是真的想交易吗?我只是不想让人看见施展血咒的过程,这次你死定了!” 他的吼叫声极其雄壮,像极了一头发.情的母猩猩,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同样怒吼道, “你狗曰的根本没打算跟我交易,刘媚到底被你藏在哪儿,快说!” “呵呵,我真佩服你,人都快死了还想着救那个女人。” 他满脸不屑,从牙缝中蹦出一句阴冷的咆哮,“实话告诉你吧,你马子根本不在我手上,她已经被人带走了。” “你……什么意思?” 我大脑一空,猛然想到了什么,果然颂猜又自顾自地邪笑了一声说, “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能知道那女人的家庭住址,其实这些都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陈斌?” 瞬间我想到了什么,还记得上次送刘媚回家的时候,她曾经在小区楼下遭到一个高富帅的纠缠,没记错的那家伙叫陈斌,刘媚正是为了躲开和他相亲,才会跑到贵阳帮我开店。 结合颂猜的说法,我已经猜到了,这个泄露刘媚家庭地址的人多半是陈斌。 颂猜嘿嘿一笑,眼球中黑色凝聚,气势比刚才还要可怕, “你小子不笨,可惜太爱管闲事了,上次斗法失败后我一直在到处找你,恰好陈斌找到我,想花钱请我帮他摆平一件事,原本我还很好奇,究竟是那个不开眼的得罪了这个纨绔少爷,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你,呵呵,正好我也在满世界找你,所以就接了这趟差事。” 我的脸色黑得可怕,瞬间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颂猜要带走刘媚,感情他压根不是为了拿刘媚来威胁我,而是得到了那个嚣张富二代的指示。 我沉下脸说,“这么说刘媚是落到了陈斌手上,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颂猜耸了耸肩,一脸戏谑道,“一个快死的人没必要问这么多问题,我已经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了,快告诉我龙骨石在哪儿,把它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好看点。” 我去你二大爷! 他嚣张的话引燃了我全身的怒火,接着我发出一道狂吼,主动迎了上去。 可拥有血咒加持的颂猜猛得不像话,身子往后一收,犹如投石机一般落在我面前,我被劲风迷住了脸,本能地低头闪避,可肩膀已经被拳头擦到,无力地摔开跌落一旁。 根本来不及反应,我背后已经涌来一道劲风,咬牙再次闪开,左肩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接着胸口又被他重重踹了一脚,无能地狂怒大吼,身体则是贴着草皮连续翻滚。 他伸长了左臂,五指青黑犹如暴涨的钢筋,我再想闪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咬咬牙,微微侧身,用背部承受了这一抓。 砰! 紧绷的背部肌肉好似要散架了一样,我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跳起来,直接撞在了一堆木料上。 大脑晕眩中我感到双眼发黑,几乎疼的晕死过去,可绝望中却迸发出了几分勇气,强行咬牙站起来,握住弹簧刀往后一拉。 颂猜距离我不到半米,估计没想到我还有力气反击,一个闪躲不及,脸上被我开了道口子,剧痛让他狂吼一声,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砸向我的太阳穴。 我完全是凭借本能在躲避,随后后脑勺一震,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扭头看见他那一拳居然捣碎了一根比我大腿好粗的腐木。 这要是砸在身上,绝对不仅是青一块紫一块那么简单。 讲真这一刻我有点绝望了,满以为自从得到龙蛊之后,自己的体质已经有了很强的增长,就算干不翻这家伙,好歹也能多坚持几个回合。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操蛋,啪啪打脸,他那一拳让我嗅到了死亡味道,只能在心中无限哀叹着,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后背又是一通,胳膊也被他粗壮的大手死死抓住了。 第63章 追踪 那一刻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手臂被他摁住,彻底失去了机动性和灵活,这弱小的身板根本扛不住这么猛的打击,恐怕他一拳就能要了我的命。 绝望中我选择了无助地闭眼,然而下一秒耳边却传来了一个暴怒的声音, “住手,让我来会会你!” 我稍微偏转过头,竟发现了一道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正舞着一把桃木剑,朝着浑身黑气的颂猜身上劈去。 林远? 我的大脑好像生锈了,一时间忘记了旋转,忽然感觉压在肩上的力量消失,身体失衡再次摔在地上。 没等爬起来,耳边已经传来另一道怒吼, “该死,你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别多管闲事!” 接着就是林远的一声冷哼,“道爷是谁你不用管,周玄我保定了!” 我甩了甩发晕的大脑,抬头看见林远正靠着一把桃木剑与他对攻,别说这小道士出手很有章法,跟我这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完全不同,桃木剑看似轻飘飘的,却运转如风,每一次都精准地瞄准颂猜身上的穴位。 那桃木是特制的,上面刻满了符纹,似乎对颂猜的血咒能起到一些压制效果,随着两人交手,林远还抽空掏出一张符箓,猛地朝天上一甩,单手掐诀诵念起了道家法咒。 接着符箓猛然炸开,从里面蹿出一道火舌,颂猜闪躲不及,被火焰燎到了眼睛,发出一声极度悲愤的怒吼, “啊,我杀了你……” “站住别动,警察!” 与此同时废弃木料厂附近还传来更多脚步声,我有点懵了,回头又看见那两个负责调查刘媚失踪案的警察,正飞速从一辆警车上跑来。 这一幕看得我颂猜暴跳如雷,忍不住发出暴怒的厉吼, “他姥姥的,你个王八蛋居然又找了警察,干!” 悲愤的怒吼声后,这家伙甩动两条膀子,从背后抽出一根超过两米长的木材,运足了蛮力一甩,木料呼啸着扫向所有人。 林远怪叫着退后,一闪身扑倒了我,两个赶来增援的警察也吓得不轻,不敢继续往前跑了。 趁这个机会,颂猜跳到木料厂后面,边跑边大喊, “姓周的,我饶不了你,别以为有警察罩着就没事,我不信你每次都能警察带在身边。” “别跑,快告诉我刘媚在哪儿?” 我推开林远,同样怒吼着去追,可等到冲出木料厂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已经蹿进林子不见了。 显然他早就设计好了撤退的路线。 望着颂猜消失的地方,我气得跺脚大骂,林远屁颠颠跑来说,“别追了,你怎么会得罪这么厉害的家伙,狗曰的,这家伙能力可不一般啊法师,连我的符箓都留不住他。” 我恶狠狠地喘了口粗口,这才平复下心情,回头望着林远说,“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林远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木料厂外又传来张浩的喊声,“周玄,太好了你没事。” 我回头一看跟随警察一起赶来的张浩,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出来前我给张浩发过一条短信,告诉他掳走刘媚的人已经现身,自己要赶着跟他交易,想必是这小子报的警。 只是不清楚林远为什么也会赶到这儿。 林远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拿到龙骨石后,本来打算找个清净点的地方研究怎么改造,可惜兜里没钱,租不了房子,只好回头准备找你借一点,没想到却在你家楼下遇上了张浩,得知了你现在的处境,就跟着一起赶来的。” 我点点头,又问张浩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在短信里可没说自己会来北郊。 张浩叹气道,“你那辆车上有定位,这辆皮卡车还是以我的名义贷款买的,你忘了?” 这时候那两个警察也赶过来,追问我到底什么情况,我把整个事情经过都说了,警察立刻掏出对讲机,联系上级汇报了情况,我则在张浩的搀扶下,陪他们一起返回了市区。 之前和颂猜搏斗时我挨了两拳,路上疼得不行,只好先去了医院,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行,我的筋骨比普通人强悍了不少,并没有造成内伤。 贴完两幅膏药,我把林远和张浩叫到一边,回想刚才搏斗的经历,感到一阵后怕。 颂猜实在太猛了,尤其是在血咒的加持下,力量简直强悍到离谱,我这半吊子手段几乎被全程碾压,要不是林远来得及时,恐怕当场就要丢了小命。 林远也吸了口气说,“南洋邪咒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连我的符箓都没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使用这种邪咒不可能没有代价,估计他近期不会再找上来了。” 我苦着脸说自己最担心的反倒不是这个,刘媚已经落到那个富二代陈斌手上,对方为了得到刘媚,甚至不惜请了蛊师帮忙把人掳走,可见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如果不能及时把人找出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我和刘媚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虽说自己一直不敢接受她的示好,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知道她落入了坏人手中,我怎么能不着急。 张浩也急得跺脚,说刘媚大老远来帮我们开店,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们怎么跟她家人交代啊。 林远却安慰我们不要着急,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要找出刘媚,就必须先把颂猜找出来,人是被他带走的,只要找到这家伙,自然能够追查到线索。” 我满脸沮丧道,“可颂猜吃了这个亏,肯定会把自己藏起来,茫茫人海去哪儿找?” 林远笑笑说,“周玄,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了找一个失踪小孩,我曾经使用过圆光追踪术?” 我眼前一亮,可转眼又暗淡下来,无奈道,“施展圆光术不是需要利用对方的毛发和生辰八字吗,条件太苛刻了,上哪儿弄这些东西?” 林远摇摇头,忽然从乾坤囊取出一样东西,正是上次从我家带走的那块龙骨石, “这东西上面还残留着不少颂猜的气息,我可以利用他留在上面的阴法符咒,反推出这家伙藏身的方位,虽然无法找到确切的藏身点,至少能锁定一个大致区域。”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啊!” 张浩一脸焦急,迫不及待就要催促林远赶紧动手。 林远摇头说,“别慌,圆光术这种大招很耗精力,我刚才跟颂猜硬拼了一场,有些不在状态,给我点时间调整一下吧。” 虽然内心很急,但我也清楚现在并不是着急的时候,虽说林远替我挡下了颂猜,但刚才他被迫使用了符箓,气息大损,短时间内肯定没有办法使用圆光术进行追踪了。 我们决定先回家,等养足体力之后再做打算。 回到家中,林远立刻盘腿坐下来,靠着打坐恢复体力,张浩急得直转圈,一直在我耳边唠叨。 我被他烦得不行,耐着性子说,“你别急,现在着急也没用,救人的事情交给我和林远就好了,你回去看店吧,警察那边保不齐会有线索,随时都有可能联系我们。” 尽管内心比张浩还要焦虑,可经过这么多事,我已经学会了忍耐,打发张浩离开之后,我也尝试着盘腿运气,慢慢弥补刚才战斗中造成的消耗。 可能是因为有过濒临死亡的体验,这次打坐反倒比之前更容易进入状态,经过气息的调整,肩膀和手臂也不像之前那么痛了。 我打小就皮糙肉厚,再加上这几个月来得到了本命龙蛊的温养,筋骨不是一般的强健,经过几个小时的调息后,身子骨慢慢恢复过来。 睁开眼,天色早就黑下来,我看向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这时候林远也停止了打坐,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起身告诉我可以做准备了。 我把他带到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建筑楼上,林远找到背风处,先是焚香祷告,点燃了烛台,随后取出常用的八卦罗盘,用红绳套住龙骨石,盘腿坐下诵念法咒。 这次行咒频率飞快,随着咒术的感应,罗盘上的指针也慢慢颤动起来,同时我感觉罗盘上一股清气上涌,缓缓附着在了指针上面,大概五六分钟后,林远重新睁开了双眼,目光定格在罗盘指针上,轻舒一口气说, “成了。” 我看向罗盘,指针笔直地朝向西北方位,说明颂猜躲藏的地方应该在城市的西北面。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跑下楼,上车后林远坐进了副驾驶,手里捧着那块八卦罗盘,按照罗盘的指示提醒我该朝那边开, “我的圆光术最多只能追踪到十几里范围内的气息,既然罗盘上有了反应,就说明颂猜藏身的地方离我们并不算远,距离越近,罗盘指示的方位就越清晰,你一直往西北城郊方向开车就好。” “行!” 我点点头,一脚油门干到底,在深夜的城郊马路上持续狂飙。 这段路程并不长,大概行驶了五六公里,林远忽然示意我停车,随后端详着罗盘,把手指指向右边的一条小路, “往前走,最多八百米应该就能锁定那家伙的藏身点,只是有点奇怪,罗盘指针到了附近之后就不怎么稳定了,好像受到了某种磁场的干扰。” 我反倒觉得不奇怪,颂猜是个高明的法师,林远用圆光术对他展开追踪,时间持续久了,对方多少会有感应,肯定会设法干扰他的咒术。 林远沉声点头,“这家伙确实很难对付,看来咱们要小心了。” 第64章 好好聊聊 在和颂猜交过手之后,我们都清楚这家伙的难缠,这家伙跟我对手过两次,每次都是靠着警察帮忙才能把他唬退,但今晚我们没有带上警察,独自面对这样的家伙,我要说心里不慌肯定是假的。 林远看穿了我的想法,在我耳边打气道,“怕什么,两个对一个,优势依然在我,这家伙白天用了血咒,现在应该正处在一个很虚弱的关头,只要找准时机,要搞定他并不难。” 尽管林远嘴上表现得很有信心,但我们还是不敢太大意,短暂商量后,便沿着小路躬身往前走。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我们借助着夜幕的掩护,很快来到了一栋大房子前面,这座房子的装修很豪华,显得很是气派,不太像普通人的居住环境,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迟疑着往前面指了指, “颂猜真的住在里面?” 林远迟疑地看了一眼罗盘,缓声说,“我现在也不太确定,圆光术只能追踪敌人的大致方位,我学得不精,只能模糊感觉到颂猜的气息,不过这地方这么隐蔽,看起来倒是挺适合隐藏,应该不会有错。” 我暗暗点头,继续说道,“这样吧,我先翻墙进去看看,你留在外面随时准备支援,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大喊,到时候你就直接冲进去。” “行!” 林远忙点头答应,随后又拍拍我的肩膀,叮嘱我一定要小心,“看见颂猜之后,你先别急着动手,最好能把人引出来,咱们一起合作……” “放心吧,我不是没脑子的人。” 我对林远点头做了保证,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的心智已经比之前更加成熟,知道有时候仅凭一腔热血是成不了事的,颂猜比我强,甚至比林远都要厉害许多,面对这样的对手单挑不是办法,必须两个人合力才能搞定。 商量好行动计划,我立刻绕到了房子后面,这里有几块青龙石堆砌成假山,恰好可以用来藏身,以我现在的体力,毫不费劲就爬到了假山上面,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 夜幕已经很深,可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隐隐的我听到一些来回踱步的声音,夹杂着两个人的对话, “少爷,你怎么能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情,这样做是犯法的,一旦被这女人的家人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肯定会找咱们的麻烦。” 另一个声音显得很是急切狂躁,“老子顾不了这么多,追了她这么久,不领情也就算了,甚至瞒着我跟另一个戳鸟搞在一起,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羞辱,得不到的宁可毁掉!” 呃…… 我一听就辨认出第二个说话的人是富二代陈斌,顿时满头的黑线,这家伙口中的“戳鸟”,该不会就是我吧? 就在我心里暗骂的时候,前面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 “其实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以少爷你的财富和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这句话很快迎来了陈斌的怒吼,“你懂个屁,我当然不缺女人,什么嫩模女明星我现在都玩腻了,可刘媚不一样,这个女人我追了大半年,她是唯一一个不肯接受,甚至敢和老子甩脸的,妈的,我发誓一定要征服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得到手!” 我躲在暗处偷听屋里人的谈话,心里那叫一个郁闷,丫的该不会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吧,怪不得刘媚宁可跑到贵阳躲他,换了是我也忍不了,这么疯狂的变态追求者还真是少见。 屋子里好一会儿都没声音,估计那人也知道劝不住陈斌,只能叹气说, “好吧,少爷你说的都对,可刘媚身边那个小子可不好惹啊,听说还是个蛊师呢。” 陈斌蛮横道,“蛊师又怎么样?这都什么年代了,有钱才是王道,人要懂得用脑知不知道?光凭武力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头,只要我肯花钱,有的是法师肯帮我,行了,你先别废话,赶紧帮我联系颂猜问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行,那我去外面打电话。” 另一个男人无奈只好从房间走出来,走到假山下面掏出手机。 我躲的地方恰好在他头顶,男人刚要打电话,隐约感觉头上假山不对,十分机警地抬头,低喝一声“是谁”! 原本我没打算这么早现身,还准备继续偷听一会儿,可眼看自己行踪就要暴露了,当下也顾不了三七二十一,一个俯冲从两米高的假山蹦下去,用胳膊肘狠狠砸在这家伙脑门上。 对方本能地想躲开,可我这一下太突然,他闪躲不及被我砸个正着,重力加速度带来的俯冲惯性很强大,顿时脑门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翻白眼倒在地上。 我赶紧用手扶着他肩膀,担心这人倒地的声音会引起屋子里的人警觉,随后拖着这人的腰塞进了假山后面的草丛,这才有时间去看他的长相。 灯光下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孔,脸上长着一块蜈蚣型的刀疤,看样子充当的应该是个打手之类的角色,估计是陈斌的贴身保镖吧。 把人拖进草丛后,我又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除了一把匕首和一部手机什么都没发现。 无奈我只好停手了,扭头看向开灯的房间,屋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一道被灯光照出来的轮廓,看样子颂猜应该并不在这里。 人到哪儿去了? 我一脸疑惑,缓缓从假山后面绕出来,定了定神,决定不再躲藏,直接大步流星往屋子里走进去。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客厅,我一眼就看见了陈斌,这家伙正靠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消息,随着我的走近,他也听到了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吼道, “怎么样,颂猜那边怎么说,事情到底办成功了没有?” 我没有说话,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背影,眼中却有很深的煞气在涌动。 陈斌这时候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先是一愣,接着就不耐烦地扭头呵斥道, “你特么哑巴了,问你为什么不吱声……” 他还以为站在后面的是自己手下,仍旧保持着惯有的嚣张态度,大呼小叫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败家的二世祖。 可这一回头,这位富二代才发现屋里居然多了一个人,顿时错愕地怔住了,傻坐在沙发上盯着我,足足愣了两秒钟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屁股下好似着了火,瞬间蹦起来大呼小叫, “怎么会是你小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心里的寒意早就攀升到了极点,可脸上却保持着很平淡的微笑, “怎么陈斌少爷,不欢迎啊。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找到这里,还打算跟你深入聊聊呢。” “聊你妈个头!” 陈斌倒是不笨,随着我的出现,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毫不犹豫地捡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用力朝我甩来。 别说这小子反应还挺快,我赶紧弯腰躲开,抬头时陈斌已经从沙发上蹦起来,腿脚飞快地朝大门口方向跑去。 我一点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站在原地等候,果不其然陈斌刚跑出没多久就发出了另一声咆哮, “你又是谁,草,你想干什么?”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厮打声,连十秒钟都不到,陈斌就哭爹喊娘地从外面重新跑进来,眼眶已经出现了浮肿的痕迹,看样子是被林远教训了一通。 不过林远没下死手,只是重新把人赶回了屋,陈斌也意识到自己被人蹲点了,冲进客厅后便抄起了一个用来装饰的花瓶,对着我们发出大喊, “王八蛋,你们都给我去死。” 他抱着花瓶用力砸我,被我很轻松闪过去了,陈斌失手两次都没能砸中我,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掏出一把匕首朝我腰子上捅。 本来我没打算下重手的,一看这家伙这么不讲究,顿时脸也黑了,用手握住他手腕,一个过肩抛摔,狠狠把人掼在地上。 其实陈斌身手不错,一看就是练过的,这家伙人高马大比我高出半个头,一身肌肉很有力量,但可能是平时太放荡,以至于被掏空了身体,这一砸就受不了了,躺在地板上哎哟哎哟地呻吟。 我又补上去一脚,重重踩在他肚皮上,顿时陈斌疼的眼珠子蹦出来。 这时候林远也冷着脸走进客厅,丢来一根绳子说,“我看过了,颂猜不在这里,先把人绑起来审一审吧。” 我也不客气,立刻搬来一把椅子,用绳子固定住陈斌手脚,把他五花大绑捆在了椅子上。 这小子很嚣张,就算被我捆起来了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叫嚷着,“靠,你们敢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早晚找人弄死你!”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反手一耳光,打得这家伙满地找牙,随后抽出匕首顶在他细嫩的脖子上,似笑非笑说, “我的大少爷,现在可不是比身家的时候,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就不怕老子直接弄死你?” “你敢!” 陈斌爆瞪着眼珠,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我直接看笑了,目光一沉,快速转动刀柄,对着他大腿一刀扎下。 匕首扎进大腿肌肉,疼得这小子哭爹喊娘,“啊……你个混蛋!” 我无视了他的诅咒和谩骂,微微转动刀柄,大腿上血迹流出来,染红了这家伙的裤子。 讲真,那一刻我是真的有直接宰掉他的冲动,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极力地深呼吸,压抑着心里狂躁的杀意,轻轻拍着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问,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聊聊了?告诉我刘媚在哪儿,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第65章 子午断肠咒 本以为这纨绔子弟也就嘴上厉害,随便吓一吓他就该交代了。 但陈斌比我想的要硬气,居然梗着脖子嘴硬道, “什么刘媚在哪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这两个混蛋居然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们,这是人身伤害!我有律师团,起码能让你蹲几年啊……” 他自顾自地絮叨,完全没意识到我的眼神已经迸射出强烈的杀心,不等这家伙把话说完,我就轻轻转动起了刀柄,他大腿伤口撕裂,传来剧烈的痛苦,顿时整个人都抽抽起来了,嘴里的叫骂声也戛然而止。 我心平气和地蹲在他面前,顺手点了一根烟,慢条斯理道, “我呢,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招惹是非的人,单着不代表我怕事。你追求刘媚的事我可以不管,可你特么的勾结法师强行把人带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把香烟喷在他脸上,一脸严肃地说,“再劝你一句,赶紧回头吧,告诉我刘媚被藏在哪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平静的外表下早就升起了巨大的波澜,这辈子都没这么愤怒过。 哪知他依旧死不悔改,嘴硬道,“臭屌丝,你特么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敢弄死我吗?弄死了我,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刘媚。” 我点点头,心底的怒火好似喷泉般涌上大脑,但脸色却出乎意料平静,轻轻抛下烟蒂说, “你开玩笑了,我怎么敢杀人呢,既然你不说,咱们就换另一种方式交流吧。” 我缓缓站起身,把手伸到他后脑勺上,轻轻拔了几根头发,他吃痛地眯着眼睛,恶狠狠地问我要什么? 我笑笑,残忍地对他眨了眨眼,说没什么,这大半夜的,我怕你犯困,免费给你醒醒神。 接着我把双手合起来,搓着他的头发默默诵念蛊咒,随着两只手的交叉,掌心一股阴冷的气息释放,他的头发好像被火焰炙烤过一般,径直燃烧起来,冒着诡异的白烟。 下一秒,我轻轻打了响指,原本还莫名其妙的陈斌立刻翻起了白眼,嘴里一阵惨嚎,宛如杀猪般尖叫,被固定在椅子上的身体也像麻瓜一样扭曲起来。 在继承三公留下的本命龙蛊的同时,我也继承了很多巫蛊禁咒,这段时间一直勤耕不辍,早把蛊书上的内容烂熟于心。 只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使用过这些害人的邪咒,因为那次黄莉的遭遇,让我清楚这些巫咒带给人的反噬究竟有多可怕,所以一直克制着自己。 但这次,我实在忍不了了,随着头发的轻轻搓揉,陈斌五官扭曲得厉害,身体一阵阵地抽,嘴角渐渐泛起了白沫子,疼得他疯狂哀嚎,不时拿脑袋去撞墙。 我心平气和地看着,欣赏他在痛苦中哀嚎婉转的画面,闭上眼,内心居然获得了一种愉悦和异样的满足。 林远有点看不下去了,找来一块布,用力塞进陈斌嘴巴里,一脸担忧地看向我说, “你下了什么咒,他怎么这么痛苦?” 我告诉他,这叫子午断肠咒,施术过程比较简单,但也不算特别厉害的蛊咒,只是发作起来会让人觉得腹痛如绞,每一截肠子都好像被钢刀在刮。 通常医学上把人的痛苦分为十二级,最大的疼痛莫过于女人生孩子,碰巧我的子午断肠咒可以复刻这样的痛苦,只要我不停,他的痛苦也不会停,绝对能让这位富家少爷嗨翻天。 果然短短两分钟后陈斌就受不了了,整个人犹如虚脱般瘫在椅子上,嚷嚷着有种你们就杀了老子。 我笑笑,温柔地抚摸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头,说杀了你,怎么会?我可是良好市民! 然后我让林远帮忙,找来一根比较粗的绳子塞进他嘴巴里,双手合十念起了第二遍咒语。 这小子牙口不错,生生把绳子咬出了几排牙痕,我又找来比较粗的桌腿,横着塞进他嘴巴,结果没啥卵用,十几分钟后桌腿竟然被咬碎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玩了半个小时,我心满意足地停下来,脸上保持着很斯文的冷笑,问他爽不爽,不着急,天亮还早呢,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打着吊瓶慢慢玩。 结果他哭了,挺大个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哈喇子和冷汗流了一地,说你这一轮一轮地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交代了,我什么都说,妈的,早知道这么痛苦我第一轮就说实话…… 呵呵。 我拍拍他的脸,说这就完了?你肯交代,我还不一定想听呢,子午断肠咒不算什么,我还有更过瘾,要不你咬咬牙再坚持一下,我肯定让你长见识。 “别,你给我留口气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哭爹喊娘,鼻涕眼泪一起下涌,像极了一个弄丢了妈妈的孩子,我反手又是一耳光,指着他鼻尖骂道, “自己说你特么是不是犯贱,非要老子动真格你才肯配合,你不是牛吗,刚才的牛劲儿去哪儿了?” 我出奇的愤怒,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远用手摁着我的肩,轻轻晃了晃,说周玄,冷静点,咱们的第一目标是找刘媚,这小子不过是个普通人,犯不上这样折腾。 修行者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通常我们是不会对普通人下手的,因为普通人的身体才脆弱,根本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林远担心我玩过火,及时阻止,我这才深深吸了口气,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吧嗒了几口。 烟雾缭绕,将我半边脸映照得无比低沉,我直勾勾看着陈斌,“我也懒得问了,你自己把事情交代清楚。” 陈斌停止了哭泣,畏畏缩缩点头,随后讲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原来自从上次,我送刘媚回家时在街边偶然遇上了陈斌,这小子就连带着把我一起记恨上了。 那晚他吃了瘪,回去之后越想越气,以至于心理扭曲,决定给我一点教训,可经过调查才发现我好像并不是一般人,普通的打手未必有用。 于是他委托人帮忙,想找个更厉害的法师来对付我,那么凑巧,正好就联系上了颂猜。 颂猜也正在满世界找我,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决定踩点下手。 陈斌想通过颂猜来教训我,顺便让颂猜给刘媚下咒,让对方离不开自己,而颂猜则提出,要利用刘媚来对我进行威胁,必须先拿回龙骨石,才能帮陈斌得到刘媚。 于是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听完整个经过,我深深吸气道,“那刘媚人呢?” “不知道啊。” 陈斌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自己虽然和颂猜达成了约定,可那家伙根本不受陈斌控制,在掳走刘媚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人交给自己,反倒是躲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说刘媚对自己还有用,必须等拿回龙骨石后,才会帮我得到她,这两天我一直在等消息!” 陈斌的话让我感到意外,扭头看向了林远,林远也纳闷道, “这么说这家伙根本不在这里,那我的圆光术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林远忽然停下来,皱眉走向侧面的一间小屋,没多久就从里面捧出了一个稻草扎成的小人,底下还有一些被燃尽的符灰,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很多经咒纹路。 林远脸色很难看,丢了稻草小人说,“这个颂猜实在太聪明了,早算到我们可以利用对阴法的感应来锁定他的方位,提前留下一个替身草人,为的就是混淆我们的视听。” 我心口狠狠颤了一下,狞声狞气道,“那我们不是没办法找出他的下落了?” 正当我和林远相对无语,一脸难堪的时候,陈斌却鸡贼地转动眼珠说,“其实,我知道他躲在哪儿,只要你们答应放过我,我就把具体位置提供给你们。”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具体落脚位置?” 我猛回头,怒视陈斌,说颂猜这么谨慎的人,即便答应跟你合作,也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藏身点泄露出来,你小子该不会在骗我吧? 陈斌被我的眼神瞪得寒毛直竖,哭着喊着说不敢, “颂猜确实不信任我,我担心事成之后他会反悔,不把刘媚给我,所以偷偷找人跟踪过他一次,这家伙喜欢清净,一直躲在后山的草棚子里,我真的没骗你,不信我立马带你过去。” 我思索了一下,点点头站起身,再次拔掉陈斌后脑勺上的头发,虎着脸说,“我暂且信你一次,如果天亮前你不能带我们找到颂猜,我发誓会让你比现在爽十倍!” 陈斌是真的怕了,哆哆嗦嗦表示不敢,我这才示意林远给他松绑,找了块绷带给他包扎大腿上的伤口,止住血后,我立马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带路!” 陈斌不敢违逆我的话,一瘸一拐跑出外面开车,几分钟后我们坐上了他的大奔,沿着后山一条村道疾驰。 这里山高林密,路况并不好走,兜兜转转了将近半小时,大奔在一个小山谷中停下来,陈斌指着前面一条蜿蜒的小溪, “顺着小溪往上走,几分钟就能到了。” 我没有立刻动身,深深审视着陈斌充满闪躲的目光,“你会不会再次跟他勾结,把我们带进陷阱?” 陈斌哭丧着脸道,“老大,都说了颂猜根本就不信任我,我除了向他提供过你们的地址外,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这家伙脾气很怪,喜欢独来独往,根本不会搭理我。” 我点点头,推他下车,说那你走前面,等救下刘媚之后我再放你。 陈斌无奈地答应,一瘸一拐走在最前面,果然几分钟后,我们便在小溪上游看到了一个简陋的木质窝棚。 第66章 疯涨的杀意 这窝棚的造型很别致,和我第一次看见颂猜时的环境差不多,看样子这些苗疆法师并不喜欢住城市的高楼大厦。 我们走到了窝棚,隔着小溪看了一会儿,夜幕下木棚静悄悄的,里面只点着一盏很昏暗的油灯,感应不出别的。 我有些谨慎,看向旁边的林远,小声说,“这里是颂猜的驻地,那家伙挺谨慎,肯定会在驻地附近布置陷阱,咱们不能直接闯进去。” 林远忽然笑笑,看向旁边的陈斌,“这不有个现成的吗?” “你们想干什么?” 陈斌察觉到情况不对,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想转身逃离,却被林远一把揪住脖颈,用力一甩,直接丢进小溪。 他啊了一声,浑身被溪水湿透,正想挣扎着爬起来,林远却丢出一颗石子,狠狠砸在他大腿伤口上,陈斌捂着屁股发出野鸡一样的叫唤声,一瘸一拐地爬向小溪对面。 果然他一通吵吵,立刻引起了木棚里的人警觉,油灯变亮了,夜幕下走出一道瘦巴巴的身影,大声呵斥着走向溪流,一看见陈斌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立刻质问道,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我不是说过了吗,事成之后自然会把人给你。” “恐怕你的事情成不了了。” 原本我还打算躲在暗处看看情况,可随着颂猜的出现,心中那股邪火怎么都压不住,我立刻把手按在地上,借力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跨过小溪。 “你居然会追到这里?” 颂猜满脸惊讶,扭回头看了看脸色煞白的陈斌,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气得暴跳如雷,指着他怒骂, “成事不足的东西,有钱人家的阔少爷果然靠不住。” “颂猜法师,我也不想……是他们逼我的,你快把刘媚交出来吧。” 陈斌手足无措,既惹不起我,也不敢招惹颂猜,只能苦着脸哀求。 “呵呵,想要我把人交出来,那东西呢?” 颂猜处变不惊,依旧摆着一张死鱼脸,厉声质问。 “你的东西在这儿,不过必须让我们确定刘媚的安全。” 说话间林远也从小溪对面赶来,手里拖着一个被黄布包好的物件,正是那块龙骨石。 我接过骨锥,隔空对他展示了一下, “这次是真的,我可以把它物归原主,条件是先看到刘媚,不然我立刻毁了它!” 真要说起来,这块龙骨石本来就属于颂猜,还给他也无所谓,可对方为了取回龙骨石,居然狠心到对一个普通女孩下手,这是我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的。 倘若刘媚安全就算了,如果她受了什么伤害,我就算毁了这玩意,也绝对不让颂猜好过。 说话间我故意把龙骨石举过头顶,作势要砸在地上,果然颂猜慌了,大吼一声不要,紧接着便当面打了一个响指,嘴里默默诵念起蛊咒。 很快木棚深处就走出来另一道身影,我眯着眼睛一看,果然是失踪了两天的刘媚,顿时兴高采烈地喊道, “刘媚你没事吧?” 我激动地想要冲上去,颂猜却后退一步,用手掐住刘媚的脖子,厉声道,“先把龙骨石丢过来。” “好!” 我没有二话,立刻把黄布里的东西狠狠投掷出去,故意丢歪了,掉进旁边的小溪。 “给我。” 颂猜一脸激动,迫不及待地松开刘媚,迅速跳进小溪寻找龙骨石,我则趁机冲向刘媚,用力握住她手掌说, “太好了,你这两天没受苦吧?” 然而面对我的询问,刘媚的反应却异常呆滞,一脸木讷地站在木棚门口,好像痴呆似的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 我瞬间意识到不对,急忙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哪知刘媚依旧呆愣着不动,眼皮也不眨一下,等我凑近才发现她额头根本没有平时的光泽度,瞳孔外扩,充斥着死鱼一样的茫然,完全没有往日的灵动。 “混蛋,你对她做了什么?” 瞬间我脑子就像要炸开似的,扭头怒视着颂猜。 颂猜已经摸到了龙骨石,正兴奋地举着它大笑,感应到我的目光,这才满脸阴邪地看向我说, “你来迟一步,这个女人是难得的阴骨道体,我已经给她种上了食脑虫,打算带回去,当成我培养蛊虫的容器,哈哈……” “你说什么?” 我浑身一颤,犹如被炸雷劈中了脑子,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瞬间感到天旋地转。 食脑虫,这是一种源自五毒教的特殊虫蛊,主要作用于人的脑部,可以通过神经毒素的释放,麻痹人的大脑,让人形同痴呆,成为受别人操控的傀儡。 而且这玩意是无解的,蛊书记载一旦被人种上食脑虫,受体的脑部神经就会遭到不可逆的摧毁,就算救下来,最好的结果也是变成痴呆。 这个王八蛋,居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去对付一个无辜的女孩! 我双眼充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暴怒,林远则怒喝一声,挥动桃木剑冲向小溪,与颂猜展开了搏斗。 我顾不上加入战斗,再次看向刘媚的脸颊,她的身躯僵硬,美艳的脸带着形容不出的空洞和漠然,两眼无神,直勾勾的,无论我怎么喊她名字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急坏了,咬破舌尖,把舌尖血喷在她额头上,然后用食指勾兑到她的太阳穴,涂抹,念着醒神的咒语。 十几秒后,她的眼神似乎闪过了一抹微光,眼中的黑色增多,瞳孔好似有所恢复,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闪烁,怔怔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中闪过许多复杂的东西,但也仅仅只是灵动了一瞬,接着星光从此暗淡,再次恢复了木讷和呆滞。 我绝望了,瘫坐在地上,无助看向此刻的刘媚,感到心脏传来一阵绞痛,无比的悸动。 有些事,或许只有等到失去那一刻才懂,原来不知不觉,我对她已经升起了很深的好感,可惜这种感情来不及释放,这个年轻娇艳的生命就失去了光泽。 我后悔,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揪心,假如我没有无视刘媚的示好,假如我早点直面内心,主动对她展开追求,那么刘媚是否就会跟我在一起,从而避免这样的悲剧? 上天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我痛苦地闭上眼,回忆着相处的点滴,虽然认识时间并不长,可这个女孩的善良和温柔,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盘旋。 就在我痛苦自责,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陈斌这个王八蛋也跌跌撞撞跑来,检查着刘媚已经失去光泽的双眸,失望又悲愤地发出一声大骂, “次奥,这人变得跟死尸一样,我还怎么用?颂猜你个王八蛋,原来你一直在骗老子,根本没打算把刘媚交给我。” “滚!” 那一刻,我压抑在内心的负面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红着眼睛把头抬起来,一眼就瞪得陈斌屁滚尿流,哇哇大喊地转身逃离。 我漠然起身,看着仍旧在溪水中拼斗的两人,颂猜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表现得比白天还要猛,林远独木难支,已经没办法压制他,手上的桃木剑已经折断,被逼的连连倒退。 “杀了他、杀了他……” 我满脑子都是疯狂的杀意,仇恨的气息被彻底点燃,忘记了一切,也忽略了自己和颂猜的能力差距,猛地一个俯冲,不顾一切撞开了挡在前面的林远,暴伸的双手死死掐住了颂猜脖子。 “啊!” 他愤怒,扭曲的脸上黑气纵横,跳动的脸部肌肉下,一缕缕强烈的阴法气息不断游动,反手就是一拳朝我胸口打来。 这一拳当然很重,重到足以开碑裂石,人类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承受。 但我竟然扛下来了,只因**在心头的杀气已经沸腾到了顶点,沉睡中的本命龙蛊也仿佛受到了我的召唤,霎时间小腹下一股气旋涌起,好似洪水般充盈了全身。 这一拳把我打得一趔趄,可我很快就稳住重心,暴伸的双手依然猛掐着颂猜的脖子,宛如一辆进击的推土机,顶着颂猜一步步地倒退,直至狠狠砸在了一棵树上。 本命龙蛊的气息回来了,我双眼爆瞪,眼球在那一刻也变成了诡异的金黄色,一股凶戾的气息充斥着我的大脑。 我耳膜嗡嗡响着,漠然地凝视着颂猜,声音沙哑到让自己感到陌生,一字一句道, “化解食脑虫的办法,快给我。” “哈哈,你也知道那是食脑虫,食脑虫是无解的,创造它的人根本没想过要化解食脑虫的毒,就算你有本命蛊,百毒不侵又怎么样,一样无法逆转食脑虫带给这个女人的脑部伤害。” 颂猜脸上黑气纵横,同样弥漫着疯狂,嘿嘿狞笑道, “本来我还没打算对你马子下手,可谁让她是难得的阴骨道体,这样的体质实在太合适了用来培育阴法了,我一下没忍住,就在她身上做了实验,哈哈……” “我会让你死,死得毫无尊严。” 当愤怒到达了顶点,我的脸色反而异常平静,舌尖血一喷,在本命龙蛊的戾气加持下,飞快诵念了一段蛊咒。 “啊……你滚!” 颂猜则拼尽全力推开我,脸色一下就变成了蜡黄的金箔,他身上的黑气正在被迅速分解融化,看了看自己逐渐萎缩下来的手臂,顿时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恐惧。 他震惊地看了我一眼,感受着我从内到外释放出来的凶戾气场,吓得打了个哆嗦,扭头便跑。 这一次我没有选择追上去,而是冷冷凝视它的背影,将所有仇恨和杀意融合到蛊咒之上,念完了剩下的咒语。 他完了。 “休走,拿命来!” 林远拎着桃木剑追了上去,我却再也懒得管他,呆滞地回头,将刘媚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踏上回去的路。 第67章 唯一的希望 这段路很长,长到我都快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寂静的林荫小路上,我搂着身躯冰凉僵硬的刘媚,感受着这个年轻美好的女孩,意识逐渐远离,慢慢变成一具尸体般的傀儡,心中冰凉,悲怆到了极致。 天亮后,我在张浩的帮助下,把刘媚送到了市区最好的一家医院。 然而没用,尽管我靠着本命龙蛊的气息,遏制她体内食脑虫的进一步扩散,但已经受损的大脑神经却得不到逆转和修复。 她的身体特征平稳,看着似乎只是睡着了,安静乖巧,宛如一个沉浸在美梦中的公主,但我知道,食脑虫对于脑部神经的伤害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控制的程度,再高明现代医学也只是徒劳。 张浩陪我坐在病房外的台阶上,唉声叹气,不停抽着闷烟问我, “难道真的没办法,你不是有本命龙蛊吗,上次大表哥说本命龙蛊是蛊中奇物,能让人百毒不侵,为什么不试试……” 我苦笑,死灰般的情绪让我做不出任何表情。 龙蛊虽说有百毒不侵的功效,偏偏食脑虫属于第一百零一种。 那玩意根本不能算蛊毒,当食脑虫幼卵被放进人体之后,便会通过对人体营养的吸收不断增殖,它们的目标是寄身猎物的脑垂体,然后通过释放神经毒素,麻痹和改造一个人的大脑和思维。 就算取出了全部的蛊虫,也只能保证刘媚的大脑不继续受到侵害,却无法让已经受到伤害的大脑恢复正常。 如果在下蛊那一瞬间,我能及时放出本命龙蛊,或许还能扭转局面。 可惜,刘媚中蛊的时间超过12个小时,蛊毒已深,早就入侵了大脑神经,就算华佗在世也没辙了。 张浩不说话了,忧心忡忡朝病房中的睡美人看了一眼,满脸哀叹地起身。 下午五点,我医院冲进来一拨人,是刘梅的家人和长辈。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男的衣冠楚楚,仪表堂堂,女的秀丽大方,模样精致,想必就是刘媚的亲生父母了。 他们一上来就搂住刘媚,哭天抢地,感叹着世界的不公平,我还在人群中看见了马老板,同样是一脸的心酸加痛苦,颤抖着走到我面前,用力拉着我的胳膊,几近哀求道, “怎么会这样啊,刘媚怎么了,周玄,你不是很厉害吗,上次我中了肿蛊都是你化解的,为什么这次没办法把人救回来?” 我已经无力到心碎,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时候,病房里冲出了刘媚的母亲,上来就很强势地推搡着我,大骂我是混蛋,小混混,不仅拐跑了自己女儿,还害她变成这个样子。 我无言以对,垂头一言不发。 刘媚母亲很崩溃,继续指着我不停咒骂,倒是马老板听不下去了,挡在她面前,说姐,刘媚因为什么跑到贵阳,你心里能不清楚吗?他不是被周玄拐走的,是你非要逼女儿跟不喜欢的人相亲,说什么强强联手,为了家族事业只能女儿牺牲的婚姻幸福,她这才受不了跑到了贵阳,你怎么能把所有责任怪在周玄身上。 或许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到了这个时候,马老板还能站出来替我说话。 可刘媚母亲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闻言立刻叉着腰大声嚷嚷,说我有什么错?我当妈的只希望女儿好,只有陈家的条件才能配得上我女儿,我一心一意为女儿好,我错在哪儿了?! 马老板似乎也挺畏惧这个姐姐,咬着牙默不吭声,随后又冲出了刘媚的父亲,冲着她嚷嚷, “你吼什么?女儿病了,需要安静,就因为你性格这么霸道强势,才逼得女儿从小就不敢跟你亲近,我真后悔,当初离婚的时候就该把刘媚带在身边,也不至于被你逼到这个地步。” 刘媚母亲大声道,“明明是你婚内出轨,怎么还怪我强势?女儿是我生的,凭什么让你带走,难道我对她不好吗?” 刘媚父亲咬着后槽牙,呵呵冷笑两声,“好,你对女儿真是太好了,硬逼她跟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牲相亲,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脸面当这个母亲?” 刘媚母亲脸黑得跟煤块一样,抓狂尖叫,大喊自己这个当妈的辛苦,为女儿付出这么多,到头来谁都不肯理解自己。 这家人在走廊外大吵大叫,闹得不可开交,我头都炸了,但也清楚这些有钱人的家庭关系混乱,不是我这个外人可以插手,只好说, “伯父伯母,你们都别吵了,给刘媚一个安静点的休息环境吧。” “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我女儿变成这样也有你的责任,她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倒是说啊!” 刘媚母亲像极了一只暴躁的老鸡婆,恨不得把这个世界上所有难听的话都宣泄在我身上,起初我心里有愧,并没有争辩,直到她骂得越来越难听,第n次骂我是不良青年的时候,我才终于忍不住,暴躁地怒吼道, “够了,你一口一个为女儿好,把全世界的错都推给别人,你不想想刘媚为什么宁可跑来贵阳陪我开店,也不回你那个家?” 我猜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很难看,她被我镇住了,靠在墙角不说话。 我平视她说,“陈斌就是策划掳走刘媚的主谋,这个乘龙快婿是你亲自选的吧?看看你选的人都对刘媚干了什么!” 她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地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呼天抢地, “我有什么错啊,我当妈的一直希望女儿好,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她,我是刘媚的母亲,我能有什么错?!”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生在这样的家庭,也难怪刘媚会“叛逆”,宁可出走,也不肯静下心和家里长辈好好沟通了。 比较起来,倒是马老板这个当舅舅的更理智一些,他把我带到了医院楼下,无助又心酸地叹气, “我姐的性格一直很霸道强势,在家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刘媚打小……确实吃了不少家庭的苦头,姐夫也是因为这个跟她离了婚,哎,这些事讲出来实在很丢脸,让你见笑了。” 我麻木地摇头,事到如今我根本没兴趣搭理别人家的是非,只是刘媚落到这个结局,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让我无比的懊恼和自责。 我好累,不仅是出于身上的疲惫,更多的还是来自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没用。 晚上,我蹲在住院部楼下一支接一支抽着闷烟,忽然林远回来了,手里依旧拎着那个黄色的布袋子,袋子里装着被他重新抢回来的龙骨石。 他表情复杂地走到我面前,“颂猜死了,死状凄厉惨不忍睹,浑身血肉都融化了,肚子和胸腔爬满各种虫子,眼睛和鼻孔也到处是虫子在爬……” 我没有说话,结局我早已知晓,当昨天晚上,我不顾一切对他念完那些咒语的时候,就注定这家伙不会有好结果。 能撑到12小时之后才发作,算这老小子命硬。 我已经为刘媚报了仇,可逝去的东西终究是找不回来了,见我呆呆地靠在墙头不说话,林远也是满脸无奈,长叹一声说, “你别这样,人的因果是前生注定,很多事不是你想,就一定能扭转的。” 我空洞地看着他,喃呢说,“可刘媚,她到底犯过什么错呢,老天爷又是出于什么原因,非要这样子对她?” 林远张了张嘴,没法答复,只好坐下来,陪着我一起沉默。 沉默啊沉默啊,人的情绪一旦到达顶点,很容易在沉默中迎来总爆发,我环顾周围的一切,怎么看都不顺眼,正想独自去外面透口气,却看见张浩拿着手机走来,挡在我面前说, “我想了一天,感觉不应该这么早就放弃,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大表哥,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怔了一怔,张浩的话倒是把我提醒了,黄仁义虽然是个无良奸商,可这家伙入行早,经验比我足,或许能想到挽救刘媚的办法。 我真是太蠢了,自从发现刘媚被食脑虫寄生后,整个脑子就迷迷糊糊,失去了原本的冷静判断,早就该想到这点的,与其无能地暴怒,还不如想尽一切办法来挽救她。 我强大精神,将脑海中的负面情绪排斥一空,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黄仁义的号码。 等到接通的过程变得无比煎熬,黄仁义已经是我最后能想到的求助者,倘若连他也没办法,那我就真的要抓瞎了。 十来秒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传来黄仁义骂骂咧咧的声音, “老弟啊,不都说好了吗,晚上没什么事别跟我打电话,有什么话你丫不能白天说?” 换以前我肯定跟他吵起来,不过现在没心情,深吸一口气,用带着颤音的语气说, “老黄,遇上点麻烦,我需要你帮忙,方便的话马上过来一趟,我这就让张浩帮你订机票……” “等会儿,你小子怎么转性了,这次怎么不骂我是狗头奸商?” 黄仁义一听我这语气就晓得出事了,赶紧恢复了正形,“啥事,先把事情说明白,我看看能不能帮上的忙。” 我闭上眼,从刘媚被掳走的事情讲起,一直讲到食脑虫的事,话刚讲完,手机那头就传来黄仁义震惊到咳嗽的声音, “什么,食脑虫……咳咳,我没听错吧,这东西不是早在上个世纪就绝迹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小女友身上?” 我苦笑,说是啊,这东西完全超出我能力之外,老黄,这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第68章 白云苗寨 黄仁义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 “这事是真的有点麻烦,老弟你可真是个多灾多难的人,不仅自己倒霉,谁在你身边待久了也得跟着倒霉。” 张浩听不下去,抢过手机说,“大表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打电话是找你帮忙的,咱不带人身攻击行不,到底能不能帮,给个痛快话!” 黄仁义吭哧了一声,“别说,没准我还真没帮到你们,不过这件事很麻烦啦,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张浩气哼哼地打断,“你特么捡重要的说,不就是钱嘛,这次要多少,你直接开个价!” 以刘媚的家庭财富,区区劳务费根本不在话下,马老板这么疼爱他的外甥女,就算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这也给了张浩硬气的资本。 黄仁义马上说,“不全都是钱的问题,这样吧,你转一笔定金到我卡上,拿了钱我就立刻动身,等到了贵阳之后咱们再详聊。” 张浩放下手机,用眼神征求我意见,我二话不说,立马让他转钱,随后扭头走向刘媚的病房。 来到走廊,我看见马老板和刘媚父亲正守在门口,他俩也看到了我,立刻大步走来。 马老板冲在最面前,急不可耐地说,“怎么样,想到解决办法了没有?” 我点头,又摇头,“刘媚身上的东西很棘手,我个人没有能力化解。” 这话一出,马老板急得都快哭了,刘媚的老爸更是脸色煞白,他已经通过马老板得知了我的身份,喃喃地靠墙说, “难道我女儿真的救不回来?” 我忙道,“这倒未必,我已经请了另一个朋友过来帮忙,或许他有办法,不过……” 两人眼前一亮,“不过什么,需要很多钱吗?没关系,你尽管开口,多少我都给!” 有钱人总是这样,一有问题立马想到用票子来解决,我无奈摇头,说不全都是钱的事,我来这里是为了跟你们谈两个条件。 首先,为刘媚“治病”的事情要全权交给我负责,任何人不能说三道四,横加干预,哪怕我给出的治疗手段不能被他们理解,也绝不能中途阻止。 听了我的第一个条件,刘媚父亲稍显迟疑,马老板却连忙点头,“行,我答应你。”接着又转回头去劝刘媚的父亲,说姐夫,周玄是个信得过的人,上次我被人下了肿蛊,差一点就没命了,也是靠着周玄帮忙才能恢复过来,这事我们必须听他的。 刘媚父亲看了看女儿病床,咬牙答应,“好,治病过程我可以不管,只看疗效,还有呢?” 我深深吸气说,“还有就是刘媚康复后,要由她选择自己的人生,我希望她能够不再背负这么多来自家庭的压力。” 他们对视了一眼,双双流露出苦笑。 “谈判”过程很顺利,无论马老板还是刘媚的父亲,都算比较开明的人,也知道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完全在我,我真正担心的还是刘媚那个张牙舞爪的老妈,以她强势霸道的性格,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关于这点,马老板立刻做了保证,“你放心,她的工作我来做,其实我姐虽然性格有问题,可对女儿的疼爱程度不亚于任何人,她只是……” 我摆摆手,“你能做主最好了,时间不早,都歇着吧,刘媚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食脑虫并不会致人死亡,这玩意绝就绝在可以通过大脑入侵人类的精神,让人思维僵化,变成受人操控的傀儡。 好在我的本命龙蛊对蛊虫具有压制作用,有它的气息存在,至少能保证刘媚的病情不会进一步恶化,至于剩下的事,只能等黄仁义抵达现场之后再说。 一夜无话,隔天早上九点多,我接到黄仁义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已经下了飞机。 我立刻把医院位置发给她,等了大半个小时,看见他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忙不迭地跑上去,抓着黄仁义的手说, “怎么这个点才到,赶紧跟我上去吧。” 黄仁义甩开我的手抱怨道,“着什么急啊,上吊也得先喘口气不是,为了你的事,老哥从昨晚奔波到现在还连口饭都没顾得上吃呢。” 我说吃什么饭啊,人命关天,等事成后鲍鱼龙虾随便你造,赶紧陪我救人才是正经事。 黄仁义还是摇头,两手一摊,“就算去了病房也没用,老弟你觉得我像是能治病的人吗?” 我一愣,反问他啥意思? 黄仁义说,“食脑虫是苗疆五毒教发明的邪物,说起五毒教这个组织,上世纪可是鼎鼎大名,据说曾经还跟中原道门干过好几场架,双方死伤无数。” 可自从上世纪,经历过那段炮灰璀璨的岁月之后,五毒教已经销声匿迹,渐渐绝迹了,这个组织里的人起码五十年没有在道上露过面,关于食脑虫的炼制法门也早就绝迹了。 黄仁义说自己对于食脑虫的了解,也仅限于道听途说,从来没见过真家伙, “而且我也不是蛊师,连你的本命龙蛊都治不了的东西,我哪能药到病除?” 我脸黑得厉害,说那你啥意思,昨天不还在电话里讲过,自己能帮得上忙吗? 张浩和林远也围上来,让姓黄的别卖关子,赶紧把话说全乎。 黄仁义道,“你们别急啊,我肯定是治不了食脑虫,好在我认识一个苗寨祭司,她曾经深入研究过五毒教的秘法,应该是有法子救治刘媚。” 我松口气,心里老大的不爽,“你丫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既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干嘛不早说?” 林远则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那要怎么样才能请这位苗寨祭司出马?” “这就是我说的麻烦。” 黄仁义头疼地拍脑门,无奈说,“你们也知道,苗人可以分为两类,一种熟苗,另一种叫生苗。” 熟苗还好,因为长期受汉族文化影响,已经渐渐被同化,对汉人没什么排斥心理,很好沟通。 可生苗子就不同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导致他们极度排外,甚至极度仇视汉人。 偏偏这个苗寨祭司又是个生苗,对汉人没有丝毫认同感,就算我们找上门,人家未必肯答应帮忙。 我当即说道,“事在人为,就算人家不愿意,我也要想办法让她答应,你别啰嗦了,赶紧带我们出发去找人吧。” “行吧,不过路程比较远,而且山里路况很差,苗寨没有通车,只能选11路公交了。” 黄仁义揉了揉腿,表示出发前得先把肚子填饱,我们也都同意了,打从前天晚上至今,我还一口吃的都没碰过,总不能饿着肚子进山找人。 吃过早饭,我拦下打算随行的张浩,告诉他刘媚的事情不用管了,安心留在店里处理生意上的事,这事交给我来就好。 张浩同意了,毕竟铺子才开张不久,生意刚有起色,总不能关了门不再经营,以后还得靠它吃饭呢。 随后我和林远一起上路,先把车开到了遵义,找个阴凉的地方把车停靠下来,跟随黄仁义的指引,步行登山。 苗疆十万大山可真不是盖的,刚走进树林我就感觉到了这片区域的险恶,林中荒草丛生,到处是悬崖和陡壁,好多地方的路几年都没见人走过,我们人手一把开山刀,边走边清理路上的杂草,足足走了好几个小时,我脚都磨出了血泡,眼前依旧是一片延绵山脉,根本看不到头。 路上我不禁感慨,“老黄你特么可真是个人才,当年日本鬼子都找不到的地方,愣是让你找到了,我挺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线的?” 黄仁义白我一眼说,“我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苗人血统,小时候就是在大山深处长大的,之前没少和这些生苗打交道,当然清楚进苗疆的路。” 我和林远又问道,“那接下来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地方?” 黄仁义揉了揉酸胀的腿,说急个毛线,这才刚走完一半路程,咱们再加把劲,争取尽快到苗寨吧。 继续往前走上十几里,天已经黑下来,深山步行很危险,我们只能在附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露营,山里蚊子多,偶尔会遇上瘴气,吸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我们点燃篝火驱散夜里的阴寒,靠着石头暂做休整。 停下来之后,我把牛头罐头架在火上蒸烤,边填饱肚子边问道, “这都快走一天了,还没到地方,老黄你说的苗寨到底在哪儿?” 黄仁义朝南边指了指,说快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往前二十里就是,不过夜里赶路太危险,山里不仅有野兽还有很多毒虫,谨慎点,还是等天亮后再出发为妙。 我又问,“那这个苗寨到底叫什么名字?居然建立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黄仁义啃了口馒头,“问这么多干嘛,说了你又不知道,这次要去的是白云苗寨,那地方偏得要死,要不是看在你老弟的份上,我才懒得接这趟苦差事……” 他话刚说完一半,正在喝水的林远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像被呛到了似的,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拍着胸口蹦跶起来, “你刚说什么,白云苗寨?” 黄仁义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你去过? “咳,没、没有……” 林远反应怪怪的,摇摇头,把目光转移向别处,居然露出一副便秘般的表情。 我看出这小道士神情不对,走上去问道,“你怎么一听到白云苗寨的名字就那么激动?” “有吗?” 他讪笑两声,眼珠子转得贼快,我更纳闷了,还想问点什么,林远已经不想再聊了,直接背过身打起了呼噜。 第69章 冲突 靠,什么臭毛病。 见林远不肯再聊,我也懒得继续问。 当晚我们靠着篝火在山里露营,天亮后继续朝深山里面走,渐渐拉近了与苗寨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一路上林远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时不时探头探脑地到处张望,一副鸡贼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可疑。 我本想问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黄仁义却拍拍我的肩,指着前面一条野河说, “就快到了,白云苗寨就建立在这条河水的下游。” 我应声看去,果然在前面那边蜿蜒的水道旁,出现了一个十分古朴原始的村落。 这村寨规模不算小,远远看上去至少有五六十户居民,村子里房屋歪歪扭扭,搭建着不少吊脚阁楼,分布的比较集中,在村子中间还有个木头搭建的三层楼建筑,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黄仁义边走边说,“别看这个村子很破旧,可在苗疆范围内已经算得上是个很大的村寨了。” 这些生苗子的生活方式较为原始,没有国家的概念,大部分村子还保留着古代的氏族风貌,不同村子保留着不同的信仰,也有自己的领地和归宿,说是自成一国也不过分。 “苗族的结构比较简单,通常村寨里会选出一个比较有名望的人担任族长,族长身份极其尊贵,有点类似于国王。” 黄仁义继续说,“但苗寨权力最大的往往并不是族长,而是一族的祭司。” 所谓祭司,指的就是村里的神婆,通常负责祭祀和神灵的沟通祈祷工作,而且大部分是由女性担任, “你们可不要小看了苗族祭司的能力,苗人笃信山神,而祭司又是名义上能够和山神沟通的人,所以祭司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管用,在苗寨氏族拥有着一言九鼎的决断权,很多事就连族长都不能更改。” “还有,别看这个村子原始,可里面的人常年以打猎为生,个个骁勇善战。” 放眼整个寨子,大部分建筑都破破烂烂,显得摇摇欲坠,只要踹上一脚,里面的人就会冲出来揍你一顿, “这里的忌讳很多,总之绝对不能做出冒犯族规的事,否则上一秒还客客气气,随时都能抽刀子跟你拼命。”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转眼再看林远,丫的居然满头虚汗,小眼珠子一直在胡乱地转着圆圈,还不等我发问,他就忽然停下来,捂着肚子说肠胃不舒服,想找个地方解决, “你和黄老板先走吧,不用管我。” 我特么纳闷,总感觉自从靠近白云苗寨的范围之后,这小道士反应就越来越不正常,还没等细问,就听到前面草丛传来大量脚步声,顿时吓一跳,回头只见林子里走出了几个穿着粗布蓝衫,头戴白巾,手上抓着苗刀的汉子,正虎视眈眈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特别健硕的中年苗人,挡在前面,用苗语粗声粗气说着什么。 我倒是能听懂一部分苗语,只是距离有点远,不明白这家伙到底说的啥,只好把目光转向黄仁义。 黄仁义则立马加快脚步,上前点头哈腰打招呼。 这老小子能说会道,特别善于跟人攀交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见他这么上道,表情也有了松缓,这才走过来说, “你们都是汉人吧,无缘无故为什么要闯进白云苗寨的地盘?” 我赶紧走上去,双手抱拳道,“不瞒老哥,我也算半个苗族后裔,我曾祖母是苗人,所以爷爷身上也有一半苗族血统,只是从小生活在大山之外,所以有了汉族的身份。” 中年人哦了一声,又问我来这里的目地。 我赶紧说明情况,表示有个朋友中了很厉害的蛊毒,希望请大祭司帮忙化解。 中年苗人立刻皱了下眉头,摇头说不行,“大祭司年纪老迈,已经十几年没出过寨子,恐怕帮不上这个忙,而且我们寨子不欢迎外人进入,各位还是请回吧。” 说完他摆摆手,做出了驱赶的动作。黄仁义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包食盐和茶叶,硬塞到对方手里,笑眯眯地说, “老哥通融一下嘛,我母亲是布依族人,算起来也是苗族分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啦!我小时候还见过麻姑呢,她是我外婆的远房堂姐,你只要通报一声就是。” 黄仁义的确没有骗人,这家伙不仅有一半苗族血统,还跟白云苗寨的祭司沾亲带故,细数下来也算八竿子以内的亲戚。 中年苗人见他能叫出大祭司的名字,态度友善了不少,不再赶人, “既然是大祭司亲戚的后人,那可以留下,不过你们暂时还不能进入寨子,必须等我通报之后才能进去。” “行,有劳你了。” 黄仁义笑得眯眯眼,等待苗人进村通报,我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老黄你也太抠门了,送礼也不知道送点好的,几袋食盐算怎么回事?我都嫌寒碜。” 黄仁义白眼一翻,说你懂个鸡毛,这些生苗子不喜欢钞票,他们住在深山老林,你给再多钱也不知道去哪儿花啊,还不如送吃的东西实惠。 苗疆没有工业,这里的人最缺的就是食盐,外面两袋一袋精盐,在这里可是难得的好货,你知道部落里的人平时都靠什么补充盐分吗? 我无话可说了,这老小子对于各地风土人情的了解确实比我要深入,看来以后得找个机会跟他好好学。 正当我们毕恭毕敬站在寨子外面,等到苗寨祭司接见的时候,我又看见寨子里走出一个穿着淡蓝色苗裙的女孩,正背着背篓朝这边走来。 这女孩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八九岁吧,长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皮肤雪白、丹凤眼,看着十分水灵。 都说山水养人,这话果然不错,苗族少女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可比大城市那些庸脂俗粉可人多了。 正当我打量着女孩的时候,对方也看见了我们,立刻走向那个中年苗人问道, “巴熊叔,怎么寨子外面来了一帮陌生人?” 中年苗人立刻笑道,“原来是小芸,你采药回来了?这些人是来拜见大祭司的,我已经让人进去通传了。” 名叫小芸的女孩哦了一声,点点头,好奇地打量我们,目光依次从我和黄仁义脸上扫过,起初表现得还很正常,直到她眉目一转,看到躲在我们身后的林远时,眼珠却瞬间瞪大了几分,青秀的俏脸上涌动出几分怒意,立刻竖起眉毛, “原来是你!” 在场的人纷纷一愣,齐刷刷看向这个苗族姑娘,我刚想问她和林远是不是认识,就看见她怒气冲冲地伸出手指,指向一脸讪笑的林远,咬牙切齿说, “这个色狼,玷污了我阿姐的清白,亏你还有胆子来苗寨,巴熊叔,千万不能放过他!” 啥玩意? 我和黄仁义瞬间就懵了,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妙,齐刷刷后退了两步,找到眼神闪躲的林远说, “刚才那女孩说什么,你欺负谁了?” 林远赶紧摇头,“没,你们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 “你还敢嘴硬!” 小芸丢开背篓,快速凑到中年苗人耳边说了几句,原本还满脸疑惑的中年苗人脸色越来越差,看了看林远,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孩,迟疑道, “小芸,你说的是真的?” 小芸叉腰道,“巴熊叔,我没骗人,不信可以找阿姐过来对峙。” 瞬间巴熊脸就黑了下来,杀气腾腾地指着我们说,“狡猾的汉人,原来冒犯神女的人是你们,还敢假装大祭司的朋友,今天不拿下你们,我就不叫巴熊。” “等会儿老哥,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我和黄仁义目瞪狗呆,见对面的苗人们已经把腰刀抽出来,赶紧哆嗦嘴道,“我们哪有冒犯过神女,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近白云苗寨,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废话,看刀!” 巴熊一身虎气,果然是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给我们争辩的机会,扬手一刀直接削我脖子。 这家伙出刀老辣,一身健硕的疙瘩肌肉充满了暴力美感,银色刀芒一眨眼就奔着我脖子袭来,刀锋释放的寒意让我汗毛在一瞬间炸起。 我尼玛,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我都吓迷愣了,直到刀光临体那一瞬间才有了反应,多亏这段时间没少下苦功,身体的灵活性和反应能力有了阶梯型暴涨,一扭身,刀锋几乎贴着我下巴划过,森寒刀气刺激我浑身每一个毛孔。 避开这惊险一刀后,我急忙拉着黄仁义后撤,巴熊一刀落空,看向我的眼神也多出了几分凝重,啐了口唾沫在手上, “原来是个练家子,怪不得敢来苗寨挑事,再吃我一刀试试。” 他抡圆了刀身,照头就是一斩,我也被打出了火气,瞪眼怒骂道, “靠,以为汉人好欺负是吧。” 我闪身避开刀刃,五指暴伸去抓他手腕,可对方出手灵活,刀锋一转,差点没把我手指头削下来,这狠辣的刀锋把我吓了一跳,跳开两步还没等说话,耳边已经传来弓弦拉动的急促爆音,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弯腰一躲。 唰! 一支箭矢贴着脑门掠过,吓得我猛缩脖子,抬头看见苗人队伍中居然有好几个人在拉弓,正用铁制的箭头对准我们。 这些苗人与世隔绝,居住的环境相当恶劣,也正因为如此,一个个都骁勇善战,保持着冷兵器时代的悍勇,这一幕看得我头皮都麻了,来不及反应,胳膊已经被黄仁义抱住,拼了命朝树林里钻, “快躲开,别跟他们起冲突。” 第70章 水边的拦截 我特么也不想和苗人起冲突,可架不住人家铁了心要砍你。 就在我们躲进树林的同时,好几支弓箭已经对着我们藏身点射来,那个外表粗犷满身腱子肉的苗人巴熊更是拎着刀再次带人追上来。 我心慌得一匹,这个苗寨少说也有两三百人,苗人个个凶悍,属于那种一言不合随时都能抽刀子玩命的狠角色,待会儿真要打起来,只怕瞬间就能把我们爆出翔。 没辙我和黄仁义只能扭头往树林深处跑,想靠着环境把人甩掉,好在这一带林子足够密集,我们躲进深山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这才避免了被人围殴。 只是黄仁义已经跑不动了,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气得直骂娘,“这些人也太不讲究了,特娘的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比我脱裤子还快。” 我则若有所思地看向林远,刚才那几个苗人对我们的态度还算客气,直到那个女孩阿芸的出现,一下子认出了林远,才把局面搞得一团糟。 这到底怎么回事? 黄仁义也跟我想一块去了,狠狠喘了口气,看向林远说,“小道士,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干了什么得罪人家的事?” 林远苦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误会罢了。 “到底什么误会,你来过白云苗寨?”我和黄仁义都听出他语气不对劲,赶紧进一步追问。 林远知道瞒不过去了,讪讪一笑说,“情况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打算进苗疆历练历练,见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嘛,白云苗寨就是我的第二站,谁知道刚走进白云苗寨就跟人起了一场纠葛,还差点遭到整个寨子的追杀,不得已才回了贵阳。” 接着他讲起了具体的经过,那天林远独自跋山涉水进入了这一带,由于找不到落脚地,就想着去山里随便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休息。 谁知就在他找好山洞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被蛇咬伤的苗族女人,正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当时林远还纳闷,山里怎么会有个女人? 出于好心他主动跑去询问对方要不要帮助,这才发现苗族女人被咬伤很严重,连话都没顾得上说,就当他面陷入了昏迷。 于是林远把女人带进山洞,经过检查后发现女人浑身多处被咬,为了救人,林远只好替她脱了衣服,把她伤口全都处理了一遍。 “我这么做原本是为了救人,谁知道那女人中途醒了,还非要拔刀跟我拼命,说我亵渎了自己。” 林远讲到这里时已经满脸苦恼,十分无奈地摇头说,“这女人挺凶的,还懂得放蛊,我为了自保只好先把人打晕绑起来,没想到恰好被几个苗人看见,误会我要对她意图不轨,全都跑来攻击我。” 当时林远百口莫辩,只能转身跑路,刚到山脚下就看见更多苗人明火执仗地冲出来,好像在满世界寻找自己,吓得他再也不敢待了,连夜跑出了大山。 得知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我和黄仁义都发起了愣,沉默一会儿,黄仁义试探说, “你的意思是说,自己为了救人,无意间偷看了苗寨神女的身体对吧?” 林远委屈巴巴地点头,说是的,自己最初只是为了救人,没想过后果这么严重。 黄仁义整个嘴角都抽搐起来了,跳脚说这就难怪了,苗族神女是下一任祭司的候选人,从小就被严令禁止和异性接触,必须保持冰清玉洁之身,才有资格供奉山神,你丫的居然看了她的果体,难怪人家羞愤到要杀你! 林远讪笑不吭声,我则是一脸的欲哭无泪,真是赶上哥们烧香连佛爷都掉腚,这么小概率的事情怎么就让我碰上了。 黄仁义也埋怨林远,说既然你和苗人有恩怨,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林远苦笑说,“这不是没来得及嘛,本来我还打算找个机会解释的,谁知道他们上来就拔刀……” 黄仁义顿时无语,移开视线说,“得,屎壳郎遇上蹿稀的,看样子这趟只能是白来了。” 他说苗寨神女的地位虽然不上大祭司,却是大祭司的亲传弟子,对苗寨有着特殊的意义,通常被奉为神女的少女是不能结婚,抑或跟外族男人接触的,林远在无意间触犯了这个忌讳,一定会成为白云苗寨的公敌。 “接下来人家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追杀我们。” 我满嘴发苦道,“老黄,林远不都说了那只是个误会,难道就没有办法解释清了吗?” 黄仁义两人一摊,说自己可没这个本事,林远触犯的苗寨最大的忌讳,轻薄神女就等于挑衅苗寨的权威,这件事根本没得谈。 我无言以对,看了看同样满脸懊恼的林远,没等说话,又听到后面树林传来更多脚步声,赶紧爬上石头看了一眼,见树林外影影绰绰跑过来好几个人,立马不淡定地说, “糟糕,追兵来了,看来这苗人是真的没打算放过咱们。” “我说什么来着,这回惨了,小道士你特么纯纯就是坑货!” 黄仁义嘴角哆嗦得厉害,说白云苗寨的人世代生活在山里,对环境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现在可咋办? 林远咬咬牙,主动站出来说,“祸是我闯的,干脆由我出面把人引开,你们趁机往外面跑吧,赶在天黑前,咱们回昨晚扎营的地方碰头。” “不行,他们最恨的就是你,你也不怕被人乱刀分尸?” 我刚要制止,可林远已经推开我,毫不迟疑地跳上了石头,冲着那帮苗人大喊道, “小爷在这儿,有本事你们就过来追!” 讲完他直接蹦下石块,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起来,果然苗人们一个个情绪激动,纷纷指向林远大喊, “那小子在前面,大家一起追,千万别放他走了!” 瞬间一大票苗人呼呼啦啦朝林远追上去,转眼就奔到林子另一个方向消失不见了,我急得直跺脚,虽说这祸是林远闯的,可那毕竟是无心之过,而且这小道士为了帮我拯救刘媚,不惜赶路这么远陪我走进苗疆,他要是出了事我良心将会不安一辈子。 想到这儿我正打算跟上去,却被黄仁义把胳膊拽得死死的,“老弟,别去,小道士身手这么好,他有办法逃脱,咱们去了只会让情况变得更麻烦,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白云苗寨的地盘。” 我撒开他手说,“就算撤出去又能怎样,难道刘媚不救了吗?” 黄仁义黑着脸说,“救人也得保证我们有命回去不是,你小子被犯傻,我这么大老远来可不是为了陪你们玩命。” 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就朝林子外面跑,这时候的林远和追兵们都已经跑远了,我想追也追不上,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陪黄仁义撤离。 可就在我们来到树林边缘,眼看就要抵达水边的时候,跑在前面的黄仁义却妈呀一声,好像踩到高压线似的,瞬间就从河边蹦了回来。 我一脸纳闷问他怎么了?黄仁都这腮帮子,眼睛瞪大得厉害,哆哆嗦嗦指向前面那条小溪, “虫……水里好多虫子!” 我定睛一看,同样呆了一下,只见原本平静的水边此时泛起了阵阵涟漪,水下一道道暗青色的细长身影浮现,居然翻涌处成群结队的蚂蟥。 这些蚂蟥的数量多得没办法数清,几乎把整个河边都覆盖上了,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咬。 其次这些蚂蟥个头很大,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水蛭,身上条纹图案特别明显,一看就是通过阴法饲养的。 “是蛊!” 我心中一沉,小腹下本命龙蛊却跃跃欲试,很想跳进水里饱餐一顿,我强行压制着本命龙蛊的贪吃欲望,果断回头一看,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十八九岁的苗族少女,身穿青色苗裙,身材娇俏玲珑,然而脸上却透露着一股寒意,正站在水边一块大石头上,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我们, “哼,早知道你们可能会往水边跑,我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 我一见这女孩就感到心里发苦,黄仁义也急忙哆嗦嘴说,“阿芸小姐,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干嘛非死咬着我们不放?” 阿芸轻哼一声,说谁叫你和那个流氓是一起来的,快说,那个亵渎了我阿姐的臭流氓在什么地方? 黄仁义抖了下嘴唇,没等开口,我已经走到前面说, “美女,事情经过我们都了解清楚了,只是一场误会,林远并不是故意触犯你们的族规,也请你……” “错了就是错了,少废话!” 阿芸俏脸微寒,把手指伸到嘴边含着,轻轻一吹,河边浪花立刻卷高了不少,大量蚂蟥沿着水流爬到我们脚边,眼看就要咬来了。 “妈呀!” 黄仁义吓一跳,赶紧跳到一块较高的石头上,可双脚还没站稳,我就听到草丛传来簌簌的爬行声,顿时脸色一变,对黄仁义吼道, “老黄,你当心点,快下来。” 嗖! 几乎在我话音落地的同时,草丛里面已经射出一道青色的影子,以极快速度盘在了黄仁义小腿上,黄仁义低头一看,顿时吓得菊花一紧,只见一条通体翠绿,脑袋呈现三角形的竹叶青正紧紧盘住他脚踝,紧绷的蛇头已经抬起来,正嘶嘶吐着信子。 黄仁义腿都吓软了,愣在原地没敢动,正要求饶的时候,对面那女孩已经跳下石头,取出一个翠绿色的竹筒,厉声跑向我, “你也站住,跟我回去领罪。” 第71章 不是坏人 “靠,你们欺人太甚!” 见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说动手就动手,我也怒了,一跺脚主动迎上去,同时掏出折叠刀,打算砍掉黄仁义腿上的竹叶青小蛇。 可这女孩出手特别快,直接打开手上的绿色竹筒,用力一甩,顿时我就听到了“嗡嗡”的翅膀扇动声,一大片黄色的影子破空朝我脸上叮咬过来。 我吓得停下脚步,眯眼一看,竟然是马蜂。 竹筒里起码装了二十几只马蜂,纷纷脱离容器朝我和黄仁义飞扑过来,瞬间我脑门子流了一股冷汗,打小生活在农村的我对这些马蜂可谓记忆犹新,赶紧脱下上衣,对着马蜂群用力挥动。 我这边还能抵抗,黄仁义就惨了,被毒蛇盘在脚上的他一动不敢动,立刻被好几只马蜂蛰中,疼得杀猪怪喊,被蜇出了满头包。 与此同时阿芸还取出一个哨子,放到嘴边用力吹响,很快苗寨那边有更多人跑来,阿芸指着我大喊道, “他们在这儿,快过来。” 草! 瞬间我火冒三丈,这特么还没完了是吧?起初我因为有求于人处处忍让,可到了这一步却不想再忍了,立刻双手交叠释放出本命龙蛊的凶悍气息,隔空朝马蜂群一震。 在本命龙蛊的气息作用下,所有扑向我的马蜂都变得僵死过去,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上,被我一脚碾碎,随后我扑到黄仁义身边,打算替他解决脚上的毒蛇。 黄仁义却尖叫一声,“老弟别动,这叫阴蛇蛊,是一种特别霸道的蛊虫,你一动它就会咬我,到时候老哥就完了。”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阿芸背后已经冲出了很多苗寨成员,个个握着腰刀拉近距离,黄仁义急得满头汗,大喊道, “老弟你先跑,我和大祭司有旧,他们不一定会伤害我,最多吃点苦头,你就不一样了,要是落到这帮人手里肯定会掉一层皮!” “好吧,我会回来救你的。” 眼看黄仁义被毒蛇制服,我只能咬牙先一步撤离,快速淌过河水朝来时的方向跑路。 水下的蚂蟥疯狂地朝我脚边涌来,可在本命龙蛊的气息加持下,它们不敢咬我,我很轻易就跳到了小河沟上流。 “你站住!” 苗女阿芸却穷追不舍,拔出更多竹筒朝我追上来,我心里那个火大,一看她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拿刀的苗人,只能不管不顾继续埋头疯跑。 就这么一追一逃,我成功甩开了大部分追兵,唯独苗女阿芸还凭借着对环境的熟悉,一直紧跟在我身后,嘴里厉声呵斥着, “你跑不掉,还是快点跟我回去认罪吧,否则可别怪我对你出手。” 我鼻子都气歪了,扭头说,“认你个大头鬼,老子又没刨你家祖坟,干嘛这么不依不饶?” 我的话让这小姑娘气得满脸通红,大声道,“死不悔改,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她再次丢出一个竹筒,竹筒在半空解体,狠狠装在一棵树干上,随着竹筒的碎裂,里面居然蹦出一只三寸长的毛毛虫,通体发绿,毛绒绒的浑身长满了尖刺,腹腔下居然布满了六只发亮的眼睛,看着特别渗人。 这小娘们居然懂得炼虫蛊? 我赶紧来了个急刹车,青虫蛊从树干上一跃而下,迅速朝我脖子咬来,从没见过移动速度这么快的大青虫,我心里火大,已经不想再忍了,折叠刀往上一挑,轻松挑飞了青虫蛊,没等回头脑后又传来大量“嗡嗡”声,却是刚才那些马蜂再次杀到了。 “靠,你特么有完没完!” 我气得暴跳如雷,双手交叠合十放在一起,大喊“有请本命蛊现身”,瞬间嘴巴大张,一道金线飞速拉长,直奔马蜂群而去,一口就吞下了飞在最前面的马蜂。 蛊这种东西本就是靠着相互吞噬成长起来的,我的本命龙蛊是蛊中奇物,按三公的说法,这玩意足以和传说中的“金蚕圣蛊”相媲美,小小的马蜂根本算不得什么。 顷刻间马蜂群被拦截在外头,本命龙蛊不断发出“唧唧”的嘶吼,吓得马蜂们不敢靠近,接着张嘴一吸,居然撵着马蜂群快速溃败。 这一幕也惊呆了随后赶来的苗女阿芸,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也是蛊师……” 我故作凶狠地冷笑,“嘿嘿,小妹妹知道厉害了吧,赶紧让你的人把老黄放出来,不然我可就出手了。” “哼,看你能有什么手段!” 这女孩执着得要死,根本不在意我的威胁,反倒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磷粉,飞快洒向我的面部。 蛊粉被冷风一吹,立刻扩散开来,我只吸了一口就感觉脑子有点晕乎乎的,四肢居然使不上力气,一脸惊讶地倒退两步,把身体靠在崖边的一棵树上。 这下轮到阿芸嚣张了,双手叉腰,一步步走向我说, “这些蛊粉可是阿嬷特制的,可以麻痹人的四肢,就不信你还有力气跑。” 说完她伸手来揪我衣领,脸上洋洋得意,殊不知我自从融合本命龙蛊之后,早就免疫绝大多数蛊毒,虽然四肢有点僵硬,但并没有完全失去力气,不等她彻底抓住我,我已经将双眼爆瞪,大吼道, “次奥,你简直欺人太甚!” 话说的同时我已经摁住了她的手臂,阿芸一惊,本能地想把手缩回去,可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力气没我大,僵持中直接发狠踢了我一脚, “混蛋,快放手!” 这一脚踢得挺狠,恰好命中我两腿中间,疼得我眼泪狂飙,心里火气再也遏制不住,一声咆哮把人扑到地上。 恰好旁边就是个斜坡,我收势不及和她一起沿着斜坡翻滚下去,沿途砸中了好多滚落的石块和藤蔓,足足滚了十几米才停下来。 “靠!” 落地时我的腰眼磕在一块石头上,疼得几乎不能喘气,扭头看向苗女阿芸,发现她也摔得七荤八素,正痛苦地捂着小腿坐在旁边呻.吟。 我皮糙肉厚,很快就缓过劲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跃起,阿芸则是一脸惊恐,捡起一把匕首指向我,大喊道, “混蛋,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火冒三丈,瞪大眼死死地看着她,阿芸被我凶巴巴的样子吓一跳,小嘴一瘪脸上居然写满了委屈,咬着牙说, “你们这些坏人,不止一次打扰寨子的平静,等阿嬷亲自出山,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被整无语了,哭笑不得道,“我特么怎么你了,我来白云苗寨是为了找人帮忙,刚到寨子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被你们撵了一路,到底谁是坏人?” “你……” 小姑娘把脸憋得通红,还没说完却发出一声哎哟,我低头一看,发现她脚踝高肿,疼得没办法站起来,估计是刚才滚下山坡的时候被崴伤了。 原本我也懒得管她,可转念一想,黄仁义刚才被白云苗寨的人抓住,搞不好已经被绑回寨子里去了,看这架势对方未必会轻易算了,要把人救出来,估计还得靠这个女孩。 想到这儿我直接走向了阿芸,她被我的举动吓坏了,一脸惊慌地往后挪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别动!”我没好气地瞥了她一下,蹲下身抓住她脚背,替她检查扭伤的地方。 “坏人,快放开我。” 这丫头把脸憋得通红,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把我都看笑了,从登山包里取出一瓶云南白药,喷在她淤肿的腿上。 阿芸大概也看出来我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不再像刚才那样挣扎,只是死死咬着小嘴唇,看我的眼神依旧带着浓浓的戒备,说你为什么帮我。 我好气又好笑,说鬼才想帮你,我这么做只是表明自己并不是坏人,你刚才对我穷追不舍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她怔了一下,眼神依旧充满了警惕,吸着小鼻子说,“可你明明和那个坏人待在一起。” 我摇头说,“林远虽然有些吊儿郎当,可他同样不是坏人,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情况?” 接着我就把林远刚才对我讲过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一本正经道, “没错,林远是看了你阿姐的身子,可他这么做是出于救人的无奈之举,又不是存心欺负你阿姐,干嘛这么得势不饶人?” 阿芸顿了顿,表情有些呆,迟疑了一小会儿说,“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好气道,“废话,这种事当事人心里应该很清楚,难道你阿姐没把实情告诉你?” 阿芸摇了摇头,小声说,“我阿姐伤得很重,被带回寨子里之后一直在闭关修养,到今天没还有痊愈……” 我反问道,“那你阿姐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伤这么严重的?” “是因为……这是寨子的事,不能告诉你这个外人。” 阿芸话说一半,却忽然闭嘴,再度板着脸露出娇蛮的表情。 我都懒得再问了,甩头说,“这件事应该有误会,总之我们对白云苗寨没有敌意,进寨子也是为了找大祭司帮忙,希望你能冷静点,别再拿我们当坏人。” 说完我递过去一截绷带,让她给自己包扎脚踝,阿芸迟疑了一会儿,眼眸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考虑到底该不该信我。 好一会儿她才接过我的绷带,小声说,“你们找我阿嬷是为了求她帮什么忙?” 见她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我这才叹气说出了自己遇上的麻烦,岂料当我“食脑虫”三个字的时候,阿芸的表情立刻变得很不淡定,支撑着坐起来说, “什么,你朋友也中了食脑虫?” 第72章 找场子 我立刻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说怎么,你知道食脑虫这种东西? 阿芸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且认真,吸了口气点头,说知道, “食脑虫是五毒教独有的蛊虫,他们炼制这种邪物是为了控制对手的思维……不对,你不是汉人吗,怎么会跟五毒教的人起冲突?” 我苦笑一声说自己也不想,只是运气不好,在替人化解肿蛊的途中,得罪了一个心胸狭隘的家伙,最终才导致人家找上门寻仇。 从我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阿芸这才恍然大悟,若有思索地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确实误会你了,怪只怪你们来得不巧,我还以为你们是……算了,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你跟我回寨子里去吧,我会向巴熊叔说明情况的。”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我哭笑不得,搀扶她起身,再扭头看了看四下的环境,顿时有点犯难了。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小山谷的底部,周围都是十几米高的矮坡,坡度相当陡峭,要换了平时倒也不算什么,可阿芸脚踝已经扭伤,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无奈,我只好在旁边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下,准备等她脚伤稍微恢复一些再进行尝试。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夜幕渐渐降临,我在地上点了一堆篝火,心里却越来越急躁。 虽说自己已经和阿芸达成了和解,可外面的人还不了解情况,也不知道林远跑掉了没有,最让我担心的还是黄仁义,这老小子已经落到了苗寨手上,估计没少被折腾。 阿芸看出了我的担心,摇头说,“你别紧张,按照寨子里的规矩,外人触犯了族规,首先要被押到族长那里,经过几个苗人长老审问之后才会解决怎么处置,你朋友暂时还不会有事。” 我苦笑说这可难讲,就拿你刚才追我的手段,压根就没打算留情面。 她红着脸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只顾着跑,根本就没向我说明真相。” 我斜眼看她,说我倒是想解释来着,你肯给机会吗? 阿芸自知理亏,低头不说话了,气氛压抑得很,我站起来透了口气,再次看向之前那个矮坡,琢磨到底该怎么上去。 阿芸经过一段时间恢复,脚踝也好受了很多,指着矮坡上面垂下来的藤蔓说, “可以用树藤编绳子,咱们沿着绳子爬上去好了。” 只好如此了,好在这些藤蔓很坚固,我找到几根比较粗的藤蔓,先单独尝试了几下,这才按照阿芸说的办法编制成绳索,率先爬上矮坡。 接着我又把藤蔓丢进峡谷,让阿芸固定在腰上,用力把人拽起来。 一番折腾把我忙活得够呛,好不容易离开山谷,树林里又起了一层大雾,阿芸在浓雾中分辨了一下方向,指着南边那片草丛说, “一直往那个方向走,就能尽快返回寨子。” 我替她拦下一根木棍,用来当成拐杖使,就这样搀扶着一瘸一拐的阿芸,重新踏上了前往白云苗寨的路线。 这一段路很颠簸,苗疆几乎找不到一块平坦的路线,加上她脚伤没有恢复,路上走得很慢,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才发挥了小河沟。 我感觉累了,提出在水边歇息一会儿,找了一块芭蕉叶,正准备去河边打点水喝,阿芸却好似发现了什么,忽然叫住我说, “你等等,我怎么感觉河水上面有股血腥味?” 嗯? 我停下动作,眯眼朝水中看去,天色早就黑了,水面投射出月亮的反光,依稀泛着一股微红的色泽,我感觉环境不对,立刻沿着小河沟上流摸索过去,果然刚走了不到二十米,就在河沟附近发现了一道趴着的身影,隐隐看着好像是个人。 “怎么会有人趴在水边?” 我大惊失色,急忙加快脚步冲过去,定睛一看,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人已经死了,胸口中刀,被贯穿了身体,尸体则以一种夸张怪异的姿势趴在水源上,伤口渗出大量鲜血,经过河水冲刷一直延伸到了河沟下流。 阿芸也发现了这具尸体,吓得惊呼一声,急忙跑来查看。 我忍着恶心,将尸体翻过来,发现是个三十来岁的苗人,身材精瘦,临死前好像遭遇了巨大的惊吓,五官都扭曲到一起了。 阿芸则一眼辨认出死者的身份,惊呼着蹲下来,“是阿豹,死的人居然是苗寨巡逻队的人,到底是谁干的?” 阿芸口中的“巡逻队”,属于白云苗寨自己的武装力量,因为寨子地处深山,环境很恶劣,为了防备野兽或者其他寨子的掠夺,每个苗寨都会组建一支寻路小队,负责夜间巡视。 通常能够进入巡逻队的苗人,无一不是擅长狩猎,身手极为矫健的那一类,居然会无缘无故被人杀死在这里,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守着族人的尸体,阿芸一脸伤心,但更多的还是惊恐,很不淡定地抬头说, “方圆五里都是白云苗寨的地盘,这里平时根本不会有外人经过,阿豹到底是被谁杀死的,难道是你那个道士朋友……” “绝不可能!” 没等阿芸说完,我就使劲摇头打断了她,“第一,林远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不可能因为误会就杀死追逐自己的苗人。” 其次林远擅长的是用剑,随身带着只有一把桃木剑,不可能造成这种贯穿伤。 我掀开尸体的外套仔细检查,发现他胸口刀口平整,一看就是被人用利刃穿透,而且出手的人极度狠辣,几乎是一刀毙命没有半点拖沓。 我眯着眼睛分析道,“看来除了我们之外,应该有人闯进了白云苗寨的地盘。” “难道是他们?” 在我的分析下,阿芸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糟糕,肯定是黑河苗族的人过来了,这些混蛋一直想要占领我们的土地,除了他们之外,不会有人干出这么残忍的事。” 我很惊讶,反问她什么是黑河苗族? 阿芸一脸不安地说,“苗疆很大,这里生活着大大小小上百个氏族,不同的部落氏族彼此间相处的并不融洽,经常发生一些领地上的纠纷。” 而白云苗寨最大的对手就是黑河苗族,这个部落人强马壮,经常骚扰他们, “去年他们就派人进山抓捕过我们的族人,是大祭司和族长亲自出面才逼退了对方派来的蛊师,想不到他们一点都不长记性,这么快又卷土重来了。” 话说到这里是,阿芸满脸铁青,眼中透露着恨意。 我则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苗寨这么排斥外人,看来这些生活在大山深处的苗人们,日子过得并不安生。 这时候我隐约听到河沟上方有水花声传来,脑子一激灵,立刻起身,借助月光朝水边看去,却见那里出现了好几个穿黑袍的家伙,正居高临下朝这边赶来。 这几个人打扮很奇怪,全都穿着黑色的袍子,脸和脖子上纹绘着古怪的刺青,尤其是居中那个苗人,脖子上居然画着两条交叉的黑蛇,手脚全都隐藏在袍子里,看人的眼神特别犀利,好似藏着一把尖刀似的。 对面的人刚出现,阿芸就变得紧张了,快速站起来说,“不好,是黑河苗寨的蛊师黑曼,果然是这家伙带手下入侵了我们的寨子。” 这时对面的人看清了我和阿芸,为首的蛊师黑曼立刻掀开嘴唇怪笑起来,用苗语嘀咕了一段话,瞬间那三个跟在他身后的家伙就自动散开,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望向我们。 这几个家伙身上的戾气很重,脸上全都带着渗人的纹刺,大晚上的连五官都分辨不清楚,只能感觉他们的视线很阴邪。 阿芸紧张地回退一步,站在我旁边小声说,“惨了,黑曼的蛊术很厉害,上次他被我阿姐打败,心里一直很不甘,这次多半是来报复的,我们快跑,千万不能落到这家伙手里。” “现在跑可能来不及了。” 我扫视了一眼环境,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低洼处,对面的人站得高,早就把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何况他们人多,已经呈现半包围的趋势,就算我们扭头逃跑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 阿芸已经害怕到咽口水,我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或许是经历过前面几次战斗,内心已经适应了吧,小声提醒她别怕,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和对面几个苗人蛊师对峙着。 过了五六秒后,蛊师黑曼率先朝这边走来,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地对我说了一段苗语。 我对苗语掌握得不算熟悉,大概能听出“汉人”、“为什么来这里”之类的话,赶紧清了清嗓子表面身份,询问对方会不会说汉语。 “呵呵!” 显然他能听得懂汉语,直接冷笑一声,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气氛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对视了好一会儿,蛊师黑曼操着并不纯属的汉语说, “你不是苗疆的人,跑来这里做什么,识趣的话就赶紧走,别逼我赶人。” 我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说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白云苗寨的地盘吧,主人都没发话要赶我走,你一个外族人有什么资格要我离开? 这货一愣,半眯的眼仁好似一把尖刀,邪笑两声,又看向了我身边的阿芸,用挑衅似的语气说, “芭珠呢,为什么没有出来?” 阿芸显然和蛊师黑曼认识,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你是阿姐的手下败将,还找她干什么?” “呵呵。” 蛊师黑曼不屑一笑,玩味道,“当然是为了找她斗蛊,把场子重新找回来。” 第73章 断后 蛊师黑曼语气张扬,表情带着浓浓的不屑和自得,阿芸却冷哼了一声说, “我阿姐可没空搭理你这种手下败将,劝你还是快走吧,待会儿苗寨里的人得到消息,一定会全部涌上来,恐怕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掉。” 说话的时候,我感觉阿芸小手有点发抖,脸上也略显苍白,显然只是在强装镇定。 要知道这里距离白云苗寨还有一段距离,就算真有人发现这边情况不对,赶来也需要一定时间,而这个蛊师黑曼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加上还带了三个帮手,能不能撑到族人赶来还是个问题。 果然黑曼一眼就看穿了阿芸的胆怯,发出夜枭般嘶哑的大笑,“她到底是不肯搭理我,还是受了伤,已经没有勇气出来跟我斗法?” “你怎么知道我阿姐受了伤,难道你……” 阿芸大感意外,很吃惊地张大嘴,接着就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脸色大变地惊呼道, “我明白了,怪不得上次阿姐进山采药的时候,会带着这么严重的伤势跑回来,原来是你……” “哼,被你猜到了也无所谓,上次她采药进山,恰好被我发现,于是我趁她不备的时候放出蛛后咬伤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命大,被那么多毒蜘蛛咬伤后还能坚持逃走,我追了一路都没能追上她,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找机会跟她再分个胜负。” 黑曼扬起了一张阴邪的脸,阿芸却激动地指着他怒斥说, “你真卑鄙,原来是你偷袭了阿姐,导致她伤得这么重,明知道我阿姐伤势还没复原,又跑到这里来向她发出挑战,根本就是乘人之危!” “只要能击败芭珠,拿回属于我的名誉就好,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蛊师黑曼已经没兴趣再啰嗦了,瞪着一双阴沉的眼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 “现在她躲在苗寨不敢出来,不过无所谓,只要我能抓住你,就不怕芭珠不现身,到时候我一定会当众击败她,找回失去的尊严。” 说完他直接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脚尖连续一点,飞快拉近跟我们的距离,与此同时那三个跟在他身后的家伙也一起冲上来,仍旧对我们保持半包围的趋势。 我见状赶紧挡在阿芸前面,对即将出手的蛊师黑曼厉喝道, “住手,你也太卑鄙了,偷袭暗算就不说了,现在还打算用人家亲人相要挟,根本就不配当一个修法者。” 蛊师黑曼停在距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冷冷地皱眉头,“小子,你到底是谁,跟白云苗寨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护着她?” 我平静地站在阿芸前面,摇头说我是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无意间路过这里打酱油而已。 “既然和白云苗寨,没关系为什么要管闲事?” 蛊师黑曼有点迟疑,因为看不透我的虚实,暂时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我冷冷说,“单纯看不惯你这种小人行径而已,你要真有本事就跟我们回寨子,一对一当面发起挑战,而不是利用这么卑鄙的行为来获胜。” “废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教我做人,今天我说什么也要带走这个女人!” 他被我的话激起了火气,二话不说,立刻的对那三个同伙使眼色,对面三人互望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随后取出一些瓶瓶罐罐,作势要对我下手。 我一看这阵势心里顿时也紧张了,自己入行不久,虽说能力一直有进步,但还算不上正儿八经的蛊师,对面几个人气势不弱,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三对一,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黑曼,真要交起手来我指定得吃大亏。 想到这儿我的大脑立刻飞速旋转起来,赶紧指着小河沟附近的树林大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出来,把这几个捣乱的家伙拿下!” 这里毕竟是白云苗寨的地盘,黑曼等人心里有所顾忌,一听到我的喊声,立刻就迟疑着停下脚步,茫然地东张西望。 我则抓住机会,一把握住了阿芸的胳膊,直接撒开腿往河沟下面跑。 “混账,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别被这小子骗了!” 没等跑出二十米,身后就传来蛊师黑曼的咆哮,意识到被骗的他变得无比上火,纵身一跃,立刻加快了追赶的速度。 我们领先二十多米,本可以摆脱这几个人的追捕,可惜阿芸脚踝伤势还没好透,一瘸一拐跑得很慢,眼看那几个蛊师马上就要追来,我只能咬咬牙快速说道, “你先回去找帮手,我帮你挡一下!” “不行,这些人都好厉害,你可能……” 阿芸用力摇头,自从意识到误会我之后,这女孩对我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改观,居然打算留下来跟我一起进退。 我见她这么顽固,也懒得再说废话,用力推在她背上,阿芸惊呼一声,事发突然无法稳住重心,立刻跌进了旁边的小河沟,我朝她落水的地方喊道, “赶紧游回去,别愣着。” 她被水流冲刷得有点狼狈,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才咬牙飞快朝水道下面游去。 苗人深谙水性,加上水流冲刷,让她游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下游,以黑曼为首的几个蛊师则气得暴跳如雷,飞快跑到水边大喊道, “快,把这女的抓上来。” 可就在这帮人准备下水去追的时候,我已经捡起了几块石头,用力朝他们脚边丢去,大喊道,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们配当法师吗?” “兔崽子,敢坏我好事,那就先解决了你再说。” 蛊师黑曼脸色铁青,二话不说就朝我杀来,这家伙动作很快,脚尖踩在石头上居然一蹦两米,只用了短短几秒就扑到我跟前。 我鼓起勇气,掏出折叠刀往前比划,可蛊师黑曼居然不闪不避,左手箕张,手指运足了力气朝我抓来。 只是这一样就表明他绝不是普通人,我的折叠刀没能砍中他手掌,反倒被他用指尖死死黏住,无法抽离,下一秒黑曼那张绘满了阴法刺青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脸上寒意如冰,大声叫嚣道, “看来你根本没多大能耐,就这点本事也敢逞英雄,去死吧。” 他单手握住我的折叠刀,另一只手快速抓来,指尖居然带着嗤嗤的破风声。 我吓一跳,真正的法师通常都是术武双修的,虽说法咒的威力比拳脚要厉害,可真正跟人打起来的时候,那套念咒的步骤实在太烦琐了,有功夫念咒敌人已经冲上来劈死你八回。 为了弥补这个缺陷,很多修法者都会练习武术,显然黑曼就是这种,他运转指力,五根手指头宛如钢刀般插向我脖子。 我根本不用去试,就知道一旦被他抓住结局肯定不会好,于是深深吸了口气,调动小腹下面的气息,同样覆盖在拳头上,狠狠一拳砸出。 拳出犹如炮弹,与黑曼箕张的五指狠狠对了一下,我立刻感觉手背刺痛,手指骨节好似要断裂了一样,而对方的身体却只是微微晃了一下,倒退两步,依旧满脸轻蔑地看着我, “倒是有点能耐,可惜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既然放跑了那个女孩,那就用你来补偿吧。” 说完他一记鞭腿扫来,腿风让我几乎睁不开眼,下意识蹲身闪避,没等跳起来,肚子已经挨了另一脚,十分笨拙地倒地滚开,疼得我龇牙咧嘴,呼吸都快停止了。 想不到一个蛊师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黑曼一脚把我逼退,冷冷掏出一把半月形的苗刀,指向我说, “聪明的话就乖乖受死,别做无谓的抵抗。” “你特娘的做梦!” 我倒在河沟附近,双手深深插进沙土,忽然握住一把河沙,用尽全力朝他扬过去。 飞射的河沙打在这家伙脸上,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却搞得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看向我的眼神已经由冰冷逐步转向疯狂,暴怒地大吼道, “你找死!” 他一个虎扑靠近,苗刀从意想不到的位置斩开,我可不敢拿血肉之躯去尝试苗刀的威力,只好翻转折叠刀,挡在了胸口。 折叠刀仅有五六厘米长,刀身很轻,对方的苗刀却是用钨钢打造,分量极沉,伴随着冲锋的惯性,刀锋对撞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也作用在我身上,我直接闷吼一声,被逼得一个趔趄,低头一看,折叠刀已经被撞得弯曲,虎口也开裂了,流出一缕鲜血。 “臭小子,再试试这个!” 黑曼显然不满足于只是把我逼退,刀锋一转再次袭来,我赶紧丢了折叠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挡住了对方的刀刃,随后身体借力往后一跳,扭头换了个方向跑。 “呵呵,你跑不了的。” 他大笑两声,展开夸张的袍子,居然从袖子里射出一条半米长的花麟小蛇,犹如利箭般扑向我后背。 我根本不用回头,已经捕捉到蛇嘴带着腥风涌来,急忙用手拍向小腹,本命龙蛊也在这一刻感应到我的危机,直接从怀里钻出,张牙舞爪朝暴张的蛇嘴里射去。 毒蛇超过半米长,体型比本命龙蛊大得多,但速度却远没有龙蛊灵活,瞬间被一道金线从嘴里钻入,随后倒地翻滚,把身体缠成了麻花形状,痛苦地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吼叫声。 紧随而来的蛊师黑曼赶紧来了一个急刹,看向倒地痛苦翻转的毒蛇,脸色一沉, “你也懂的用蛊,臭小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击退了我的小蛇?” 第74章 围追堵截 我冷笑一声没有回答,故作平静道,“看来你也没什么了不起。” “找死!” 蛊师黑曼脸色一沉,苗刀再次挥斩,在黑暗中蹦出几道银芒。 说真的,如果单纯只是斗蛊我还不一定怕他,毕竟本命龙蛊层次很高,一般的蛊虫根本无法对它构成威胁,可说到一拳一脚的对拼,我立刻就暴露出了自己最大的短板。 从入行至今我根本就没学过拳脚功夫,唯一懂得的也只是些流氓打法,遇上真正的高手立刻就不行了。 我狼狈地避开这一刀,就地一滚,再次朝树林里面钻,蛊师黑曼则气得哇哇大吼,“小子,有种别跑,跟我真刀真枪打一场。” 傻子才不跑呢。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为了避免被这家伙追上,尽捡树林多的地方跑路,他一时半会追不上我,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蹦,竟然把苗刀扔出来,狠狠投向我后背。 被灌注了巨大力量的苗刀在空中打转盘旋,速度快到没影,我脖子一凉,回头发现旋转的刀锋距离脑门已经不足半米了,这个距离根本闪避不开。 正当我浑身发冷,预感今晚可能要遭的时候,斜侧中却忽然递出一把桃木剑,剑尖点在苗刀脆弱的地方,利用剑锋的弹力帮我挑开了必杀的一刀。 我脖子凉飕飕的,吓得连连后退,余光一瞥,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林子里面蹿出来,手拿桃木剑挡在我身边。 “小道士,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大感惊讶,下意识地反问道,“你不是被苗寨的人追进后山了吗?” “你还说呢,我早就绕开了他们,跑回昨天露营的地方跟你们汇合,可你和黄老板全都不在,我等了好久都没见人影,只好跑回来找你们。” 林远飞快摇头,朝后面正在追逐我的蛊师黑曼看了一眼,纳闷道, “这家伙应该不是白云苗寨的人吧,为什么会对你下这种黑手?” 我摇摇头,根本来不及解释,就看见蛊师黑曼已经愤怒地扒开树丛,瞪着替我挡下刀锋的林远大声质问道, “你又是谁?” 林远把桃木剑平伸,横在胸口,“好说,在下林远,是个游历的道士。” “中原道门的人,为什么跑来苗疆跟我过不去?”蛊师黑曼瞳孔一缩,似乎对林远心存顾忌,暂时停下攻击的脚步。 林远则呵呵一笑,归拢桃木剑,说你误会了,我们路过这里是打酱油的,根本没打算和当地土着发生冲突,不如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就不打了吧,我们这就离开,不再碍你的事。 说完林远就拉着我要往树林里面走,我们初来乍到根本不打算惹麻烦,尤其这里还是苗疆,惹谁也别惹这帮本地法师。 可望着即将跑路的我们,黑曼却狞声大笑道, “坏了我的事还想走,做梦!” 他把手一招,身后那几个蛊师已经开始念咒了,我听到更多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扭头一看,林子里出现了大量花花绿绿的身影,正在疯狂地蜿蜒爬行,飞快地靠近我和林远。 蛇,尼玛居然这么多! 我虽然不怕蛇,可一下子面对这么多蛇群,心里难免会感到惊慌失措,林远就更不用说,随着蛇群的出现,他脸色立刻就有点发白了,用桃木剑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问我到底怎么招惹上这个家伙。 时间仓促我来不及解释,眼看蛇群正在靠近,立刻撒腿往树林后面跑。 林远比我快,绕过我跳到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大喊,“周玄,你赶紧过来。” 我没他这么敏捷的身手,只好在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狂奔,踩中一块石头垫脚,一个飞跃跳上去。 可这时候蛇群已经跟上来了,我双脚刚刚悬空,立刻有毒蛇从地上蹿起来,死死咬在我小腿上,我疼得一声哀鸣,身体刚要下坠,一只手稳稳地拉住了我,猛地一拽,帮助我爬到高处,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林远的一道哀嚎, “你妹呀,赶紧的。” 我手脚并用爬上高处,然后陪林远一起往林子里面猛跑,这里到处都是树枝,极大程度地减缓了我们的奔跑速度,跑动中我听到林远发出一声哼哧,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小道士屁股上居然一左一右挂着两条毒蛇,难怪刚才叫得这么惨。 好在本命龙蛊感应到我的召唤,及时出现在我身边,帮我们清理身后追来的毒蛇,这小东西平时看起来就是个只会卖萌的夯货,可一旦发威还是挺吓人的,嘴巴一张,发出“唧唧”嚎叫声,居然吓得那些毒蛇不敢动弹。 靠着本命龙蛊的协助,我和林远终于甩脱了蛇群,刚到一个土坡下,林远就哼唧了一声,马失前蹄摔在草丛里。 我定睛一看,这货屁股上还有两条蛇在甩,也不知道这些毒蛇是怎么训练的,一旦咬中猎物就不肯松口,非要把所有毒蛇全都注射到目标体内才肯罢休。 林远被咬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浮肿了,脸色也难看得要死,他吃力地拔掉毒蛇,看向我依然红润的脸,哭丧着脸说你也被咬了,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我说本命龙蛊能解百毒,这些蛇毒奈何不了我。 他骂了一句次奥,一脸悲催地指着被咬伤的屁股,问我介不介意帮他吸一下? 我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可蛇毒发作太猛,林远的脸色正在变得惨青,为了避免他被毒死,我只好吹了声口哨。 本命龙蛊听到我的招呼,立刻化作一道金线射回来,我二话不说,指了指林远高肿的屁股,这小东西立马会意,尾巴一掀,用超过百码的速度直射出去,瞄准了林远屁股中间。 接着就是噗嗤一声,我听到了林远悲愤骂娘的声音, “次奥,你特么的往哪儿钻……” 我摁着试图挣扎的林远,说你别蹦,蛇毒入体,光吸伤口没用,必须让龙蛊帮你疏通一下血脉和经络。 他泪流满面,一脸复杂悲愤地看我,死死咬着后槽牙没吭声。 就这样持续了两分钟,林远发青的脸色明显恢复了不少,呼吸也不再那么喘了,我打了个响指,龙蛊这才贱兮兮地爬出来,还想贴过来跟我卖萌,被我嫌弃的一脚踢开,指了指旁边的水坑,让它赶紧下去打几个滚。 接着我扶起了林远,询问他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林远表情复杂地看我,说好了很多,就是心里感觉怪怪的,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完整了…… 我嘿嘿一笑,说习惯了就好。 不过林远虽说化解了蛇毒,但走路依旧很迟缓,这些蛇毒好像更偏向于神经毒素,能够放大人的痛觉,就算毒不死拥有本命龙蛊的我们,痛还是会痛的。 我把林远扶到一棵大树下面,见那几个蛊师没有再追来,这才飞快说起了自己和他分手后的遭遇。 林远听完恍然大悟,忍不住苦笑道,“咱们是真倒霉,原本是打算来求助的,没想到先被白云苗寨的人追砍一路,完事又被黑河苗寨的蛊师盯上,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跟你来了。” 我说次奥,这尼玛还怪我咯,要不是你偷看了人家神女的果体,至于闹出这么大的麻烦吗? 林远委屈巴巴地眨眼,“我那也是为了救人,祖师爷会原谅我的。” 我深深叹气,祖师爷会不会原谅他我不清楚,可现在咱们已经把黑河苗寨的蛊师得罪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搞出这么大的麻烦,也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刘媚的身体已经不能拖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化解食脑虫的办法,恐怕她…… 一想到这个我就满脸沮丧,无助地扶着额头叹气,结果林远却轻轻推了我一把,苦笑道, “现在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麻烦还没有结束,咱们还是赶紧去白云苗寨吧,希望那丫头说话算话,能替我们把误会解释清楚。” 我嗯了一声,追兵还在附近,我俩搞得一身狼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寄希望于阿芸了。 我赶紧搀扶林远起身,继续一瘸一拐地朝白云苗寨方向走,哪知刚走了不到百米,前面就闪过几道身影,为首的人正是蛊师黑曼,正一脸歹毒地瞪眼怒视着我们, “两位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你们可真厉害,连蛇阵都困不死!” 我心口一颤,瞬间露出满脸的苦涩。 这么久的高强度行走,加上我和林远都被毒蛇咬伤,已经不剩多少体力,根本不是这几个家伙的对手。 蛊师黑曼却不急着对我动手了,反而眯着眼睛露出猫戏老鼠一样的神情,指了指我说, “小子,刚才对你放了两次蛊,都被你轻松化解掉,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师承苗疆哪一脉,为什么一个汉人居然懂得对付我的蛊虫?” 显然比起现在就弄死我,他更关心的还是隐藏在我身上的秘密。 我则保持沉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本命龙蛊是我最大的秘密,非必要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何况是敌人。 见我不开口,蛊师黑曼也失去了询问的兴趣,舔了舔嘴唇,说你不说是吧?也好,等我弄死了你,再把你尸体带回去好好研究就是了。 这话搞得我心惊肉跳,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杀个人就跟杀鸡似的,真尼玛牲口!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可不会认怂,暗暗咬牙,随时准备反击,林远也死死握住了桃木剑,就在我俩背靠背,准备殊死一战的时候,却感觉树林外有几道火把光芒亮起,随后林子里居然响起了一个女人清冷的哼声, “黑曼,你可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跑到白云苗寨的地方闹事。” 第75章 化解误会 突如其来的声音伴随着曼妙和清冷,语速很缓,却夹杂着冰雪一样寒意。 不仅我和林远愣住,对面的蛊师黑曼也愣了一愣,下意识眯眼朝林子外面看去。 这一看,树林外燃起了更多火把,光线笼罩下,我们看到了十几道气势汹汹的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之前被我打发出去报信的阿芸,她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带着白云苗寨的族人赶来了。 而在阿芸身后,则跟随着三个特别显眼的人,当先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撑着一根竹棍,稀松头顶挽着一个小小的螺髻,身材佝偻,很瘦,满脸的皱纹好似沟壑纵横,配上一脸的老人斑,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一块即将入土的朽木。 老太婆左边是一个身材魁梧结实,手拿苗刀的中年壮汉,正是负责苗寨守卫的巴熊。 而在巴熊对面还站着另一个身穿白裙,长发飘飘,显得气质脱俗的年轻女人,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婀娜,长相颇为冷艳,正用淡漠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向林远。 “怎么是你……” 林远也注意到了这个白裙胜雪的女人,下意识地哆嗦嘴,表情很不自然地往我身后躲了一下,挤出一脸很尴尬的微笑说, “那个,姑娘,当时我并不是有意轻薄你的,只是你伤得太重,我迫不得已才帮你脱了……” 女人一直没有说话,气质清冷犹如一座冰山,淡淡瞥了他一眼,林远话说一半又赶紧停下来,小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心里在想啥。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场面一下子变得很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那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才拄着竹棍走上,用死灰般的眼睛在蛊师黑曼脸上一扫, “黑河苗寨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记得上次我们有过盟约,双方互不侵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约定不到一年,你就带人踩到白云苗寨的地盘闹事,还杀害了我的族人?” 老太婆嘴里已经没有几颗牙了,连说话也漏风,看着形销骨立,然而身上的气势却很足,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林远的瞳孔狠狠缩了一下,轻轻抽了抽我的袖子,把声音压到最小,“这个老太婆好厉害,千万别惹她……” 我暗暗点头,没猜错的话,这个背影佝偻的老婆子应该就是白云苗寨的大祭司麻姑了,看着是一把年纪,可那副衰老的身躯下却弥漫着一股令我看不透的气息,给人的感觉无比压抑,我站在距离她几十米的地方,居然感觉呼吸很不畅。 这老太婆浑身上下都在散发寒意,好在这股寒意并不是冲着我和林远来的,那双浑浊的老眼从始至终都直勾勾地盯在蛊师黑曼身上。 蛊师黑曼的脸色也很难看,估计没想到阿芸会直接把苗寨的“王炸”给请出来,但还是耸了耸肩,强壮镇定道, “原来是麻姑,想不到您都年纪一大把了,身子骨还这么硬朗。” 老太婆垂头看着手上的竹棍,咧出快掉光的牙口说, “老是老了,但还没到不中用的地步,你大半夜带人闯进来,难道只是为了看看老太婆到底死了没有?” 蛊师黑曼一愣,随后讪讪一笑说,“麻姑说笑了,自从上次,你和我家大长老比拼了一场蛊术之后,就再也没现身过,大长老担心您的身体,这才让我过来探望您老一下。” 麻姑浅哼道,“那就有劳你回去告诉黎贡那个老不死的,老身还活得好好的,如果黑河苗寨要开战的话,白云苗寨随时都可以奉陪到底。” “另外,就算要比拼蛊术,最好能也选在白天,光明正大地带人过来下战书,而不是像你这样藏头露尾,大半夜带人过来搞事情。” 黑曼嘴皮子一跳,但还是毕恭毕敬地点头,“麻姑教训得是,我记住了。” 讲完他就准备带人离开,可没等回头,耳边却再次传来一道清冷的语调, “等等,上次你趁我采药的时候放了五彩蛛暗算我,今晚又偷偷跑来这里,害死了我的一个族人,难道就打算这么样算了吗?” 这次说话的人是麻姑身边那个外表冷艳,气质十分清冷的女人,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阿芸的姐姐芭珠了,也是白云苗寨的神女,下一任大祭司的继承者。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气质这么出众的女人,明明长得很娇艳,但出水芙蓉般的长相,配上犹如冰川一般的冷傲,总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 眼看她站出来,蛊师黑曼也停下脚步,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你想怎么样?” 芭珠冷漠地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找我斗蛊,挽回上一次失败的尊严吗,现在我已经来了,为什么你反倒一声不吭就要走?” 黑曼神情尴尬,嘿嘿一笑道,“还是算了吧,上次是个误会,碰巧你采药的时候,我的五彩蛛忽然失控跑出林子乱咬人,不小心误伤了你,我这次过来其实是专程为了道歉的。” 这个黑曼简直就是影帝级别的表演,当面说出这么虚伪的话,居然丝毫不感到脸红。 要不是我刚见识过他的所作所为,保不齐还真就信了。 芭珠冷冷一笑说,“你是存心道歉,还是专程跑来这里刺探虚实?想看看我和大祭司到底还有没有能力守住白云苗寨这一亩三分地?” 被人戳穿心思,黑曼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但还是笑笑说, “既然两个寨子早就有过互不侵犯的盟约,我又怎么会主动打破呢,还请你们不要误会。” 芭珠不再说话,语气清冷地哼了一声,主动退到麻姑身后去。 黑曼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绝对讨不了便宜,便悻悻地笑了两声,带着几个蛊师掉头走开。 反倒是阿芸一脸不忿,急忙站出来,握着麻姑的手腕说,“阿嬷,你怎么能放这几个坏人离开,他们可是……” “丫头,不用说了。” 麻姑微微吸了口气,伸手在她脑门轻轻一拍,无奈地摇头说, “这帮人是故意激怒我们,以便探听苗寨虚实的,如果我现在对他下蛊,恐怕黑河苗寨的人立刻就会抓住机会,提前攻打寨子,现在我们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很多事情只能暂时忍一忍。” 安慰完了阿芸,麻姑立刻就把目光转向了我和林远,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看得我们很不自在。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做开场白,林远赶紧咳嗽了一声,双手抱拳冲她行礼,“前辈,我们……” “不用说了,具体的事情我已经知道。” 麻姑淡淡地摆手,打断林远说,“虽然你的确冒犯了芭珠,可那只是出于救人的无奈之举,白云苗寨是个讲道理的地方,不会再拿这件事难为你。” 这老太婆身上的威慑力很足,吓得我和林远都不敢喘大气,直到听见她的保证,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很快我就注意到她的目光并没有撤回,仍旧一动不动地锁定在我身上,搞得我浑身难受,只好硬着头皮说, “老前辈,怎么了?” 她平静地走来,在我身上扫视了一眼,转眼就把目光定格在我小腹上面,咧着满嘴稀松的老黄牙说, “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一股老熟人的味道,周凌云是你什么人?” 我一愣,很意外地看着她,“您认识我三公?” 她咧着满嘴的稀松黄牙,笑了笑,说认识,年轻时我和你三公打过不少交道,当时他正潜心研究一种特别霸道的本命蛊,看样子是成功了,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落到你身上,看得出这老东西应该很疼你。 我被她说得有些恍惚,没想到三公和白云苗寨的大祭司居然是认识的,看起来还挺熟悉的样子。 可惜三公生前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还是直到他老死那天,才知道本命龙蛊的事。 想到这儿我只能苦笑道,“让您见笑了,三公确实很疼我,只是从来没跟我说过关于修行上的事。” “这也是出于对你的一种保护。” 麻姑用淡淡的眼神看我,说了句让我感到费解的话,正思考她这话的意义,麻姑又笑笑说, “你们在寨子外面经历的事,阿芸都跟我说过了,误会一场,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松口气,忙道,“那黄仁义……” “我已经让人把他请进了寨子,他正在里面等你们。” 麻姑摆摆手,示意我有什么话等进了寨子以后再说。 我虽然奇怪,但还是点头同意了,跟随他们一起走进了白云苗寨。 到了寨子最中间那栋建筑下,我果然看见正坐在里面休息的黄仁义,这老小子气色不错,看来并没有遭遇任何刁难,害我白白担心一场。 黄仁义见了我和林远也很开心,跑来在我肩上拍了拍,“老弟,都是误会,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麻姑对我挺好的,这里的人也没有再难为我,咦,你和林远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他边说边往我林远身上打量,我俩则是相对苦笑,摇了摇头,没有把分手后的事情讲出来。 虽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可想到之前的事情我心里依旧觉得尴尬,尤其是林远,他一直都不敢抬头看向寨子里的人。 至于那个叫芭珠的女人,则是全程保持着冷冰冰的态度,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们一眼。 折腾这一晚上,我们已经很疲惫了,被寨子里的人安置到一个香堂休息,等到隔天一早,阿芸又匆匆跑来敲门,找到我们说, “阿嬷知道你们的来意,想见见你们。” 第76章 接见 化解食脑虫的事终于被提上了日程,得到麻古的召见我很开心,立马迫不及待地跟随阿芸出门。 随行的还有黄仁义和林远,我们跟随阿芸的脚步走出休息的房间,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寨子后面,走着走着就进入了一个环境宜人小花圃,这里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还有很多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草药,被打理得很整洁。 我看向四周围的各种名贵花草,忍不住感叹麻姑生活的地方环境真不错,简直像个世外桃源。 阿芸却笑笑说,“其实这些花草大部分都是我阿姐种的,她从七岁开始就跟着大祭司学艺了,平时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闲得无聊就会通过栽培草药来打发时间。” 听她说起自己的阿姐,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冷艳得好似冰雕般的面孔,不禁苦笑一声说, “你阿姐好像不喜欢跟外人交流。” 阿芸看了我一眼说,“那是因为阿姐从小就跟大祭司学习炼蛊的法门,从来没有跟外面的异性接触过,而且她是苗寨的神女,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成为神女就不能嫁人了,也不允许和男人产生情愫纠葛,否则会被剥夺神女身份……” 说到这儿,阿芸还微微顿了一下,下意识扭头看向走在我们背后的林远。 林远则是一脸的尴尬,咳嗽一声道,“那个,我和你阿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当时她被人暗算了,带着很重的伤势逃离那片山谷,我在中途遇上她,出于好心才会做出冒犯的举动。” 阿芸点了点头,微微呼气道,“我都理解,一开始的确是我们误会你了,这件事我们做的不对,按理应该向你道歉才是,只是我阿姐的性格比较强势,加上你又看光了……总之待会儿遇到阿姐的时候,你稍微体谅她一下吧。” 林远无奈苦笑,点头说知道了。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一栋吊脚楼前,阿芸带我们走进了吊脚楼前面的草坪,这里距离寨子还挺远的,环境安逸舒适,特别清净基本不被人打扰。 阿芸解释说大祭司喜欢清净,虽然贵为苗寨祭司,但基本都是带着徒弟在后面山谷独居,只有部落出大事的时候才会离开这儿,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寨子里的其他居民也不被允许来到这里。 我哦了一声,暗说这位苗寨祭司的生活还真是古怪。 来到吊脚楼前面,迎面我就看见了一道白衣胜雪,身材婀娜却美艳如霜的身影,正是苗寨的神女芭珠。 这女人刚从大祭司房间里走出来,与我们不期而遇,我忙微笑着冲她点头,打起招呼说,“芭珠你好。” 可对方却表现得很淡漠,微微点头算是还礼,嘴上竟一个字也不说。 很快她跟我错身而过,又看向了畏畏缩缩跟在队伍后面的林远,本以为两人见面时表情或许会很尴尬,没想到芭珠反倒一脸平静地开口了, “之前我被黑曼偷袭,有点神志不清,在你帮我治伤的时候发生了误会,但事后我已经反应过来了,只是最近一直忙着调养伤势,没顾得上把误会向族人解释清楚,害你差点被他们围攻,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 我们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外表冷傲的苗寨神女居然会当众认错道歉,林远急忙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扭捏道, “那个,不怪你……当时环境比较特殊,你会误会也很正常,既然问题解释清楚了就没事。” 芭珠淡淡点头,继续朝我们说,“快进去吧,师父正在里面等你们。” 我们不敢耽误时间,快速推门走进了吊脚楼,里面光线很昏暗,但房间异常的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 身为大祭司的麻姑正穿着一套整洁的素服,十分平静地盘腿端坐在椅子上,与昨天晚上相比,她脸上多出了几分笑容,已经不再那么古板,反倒流露出几分慈祥与和蔼。 我们赶紧走上去行礼,麻姑缺了门牙的嘴里露出淡淡的微笑,眼神和蔼,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乱了,老身没能亲自招待客人,反倒害你们差点陷入危险,是我待客不周了。” 我急忙说,“麻姑您不要客气,既然是误会,只要解释清楚了就没事,我也没想过白云苗寨的局势居然这么凶险。” 在进入苗疆以前,我印象中的苗寨本该是那种与世无争,生活平静安详的小村寨,只是没想到这些苗寨之间居然会相互攻伐,甚至一言不合就弄死对方的村民,看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这话真心不假。 麻姑微微叹气,脸上的褶子老皮皱成一堆,配上满脸的老人斑,显得无奈又沧桑, “苗疆传承至今已经几千年了,但因为古时候部落间一点小恩怨,导致三十六侗陷入分裂,不同的村寨信奉的神灵不同,追求的目标也不一样,所以彼此间的矛盾特别厉害,昨天你们看到的蛊师黑曼,手上已经沾染了好几条族人的鲜血。” 我表示不能理解,说既然是这样,人家都挑衅到家门口了,昨天夜里您为什么还要放他离开? 麻姑皱眉道,“因为他背后的黑河苗寨,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苗族势力,一直都有称霸苗疆的野心,这些年我们没少爆发争斗,两个寨子间死伤无数,如果我直接对黑曼出手,也就代表着正式与黑河苗寨宣战,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 看得出麻姑也对黑河苗寨的人怀有很深的厌恶,只是双方的综合实力不在一个层面上,白云苗寨虽说是个大部落,可真正拿得出手的蛊师和战斗人员却不多。 不像对面的黑河苗寨,几乎是全民皆兵,个个都拥有不错的身手,而且心性残忍,隔三差五地图存灭族。 昨晚她放过黑曼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作为弱势的一方,很多事不得不进行忍让。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虽然心里觉得她处事的方式有些软弱,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我没资格说三道四,在一番寒暄之后,便单刀直入说起了自己这次前往拜会的目地。 麻姑说自己已经知道了,食脑虫确实是苗疆五毒教特有的产物,同时也是一种特别霸道阴邪的蛊虫。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跟五毒教的人打过几次交道,他们甚至打算吸纳我入伙,但被我当面拒绝了,也因此交了几次手,所以对五毒教的秘法还算有一定的了解。” 麻姑陷入了回忆,思索很久才说,“食脑虫的化解办法本身不算特别复杂,只是你朋友身体太过虚弱,加上中蛊时间比较久,没能及时把它拔除,所以才导致头部受到严重损伤,继而意识混沌,彻底失去了人类的思维和感情。” 我忙点头说,“你说得一点没错,那像她这样的情况还能有得救吗?” 麻姑用手摸了摸下巴,继续沉思道,“不能说一定没救,但具体的救治方法可能会很繁琐。” 我急忙表态道,“只要能救回刘媚,让我干什么都行,请前辈指一条明路。” 说着我就打算下跪了,麻姑用竹竿搭在我膝盖上,不让我下跪,慢条斯理道, “你是周凌云的衣钵继承者,就算只冲着我和你三公当年的交情,也敢不遗余力帮忙才对,只是你也看到了,白云苗寨的处境并不是太好,我在的时候仇家还能有所顾虑,如果直接跟随你们离开了苗寨,恐怕类似昨天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我不说话了,带着恳切的眼神看向麻姑。 阿芸也走上去,抓着麻姑的胳膊撒娇道,“阿嬷,周玄肯为了自己的朋友千里迢迢来找你帮忙,说明他绝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昨天我又误会了人家,害他遭到族人围攻,最后还是他不计前嫌把我救了下来,您就当看在我的面上帮一帮他吧。” 麻姑无奈地伸手,轻轻拍了拍阿芸的额头,语气略带责备,“还说呢,谁让你那么冲动,没等把事情搞清楚,就直接让巴熊对客人出手的,差点闯了大祸!” 阿芸吐了吐小舌头,躲到后面不敢再说话了,麻姑又想了想,说这样吧,老身坐镇苗寨几十年,从来没离开过苗疆,对外面的世界也不了解,干脆派个值得信任的人,跟你们一起回贵阳救人好了。 我忙问她打算派谁跟我们回去,麻姑顿了顿,伸手指向外面的芭珠,语气缓缓道, “芭珠是我从小养到大的继承者,也是我最信得过的人,现在她还比较年轻,缺乏历练,不如这次就跟你们一起离开,负责化解食脑虫的事。” 啊? 听到这个,我和林远都有点猝不及防,愣在原地没接口。 麻姑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抿嘴笑笑说,“你们可别小看芭珠,她虽然年轻,但也继承了我大部分衣钵,说到炼蛊的手段绝对不会差。” 我忙摆手说,“您误会了,我没有看不起她能力的意思,既然前辈做出了这样的安排,我们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那就只好麻烦芭珠一趟了。” 麻姑笑吟吟地点头,阿芸却有点不高兴了,瘪着小嘴说,“阿嬷,你怎么偏心啊,每次都让阿姐出门办事,人家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嘛!” 麻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摇头说不行,你太单纯了,放你出去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引诱,我实在不放心,你阿姐适应环境的能力比你强,再说这次出门是为了帮别人化解食脑虫,你修行不够,去了也是添乱,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苗寨,多学点手艺好了。 第77章 解蛊之法 听到麻姑的事,阿芸虽然心有不忿,但还是无奈地点头答应了,不过我看得出她内心有点不太高兴,于是尴尬地笑了笑,咳嗽道, “麻姑的安排一定是最好的,你也用不着着急,毕竟现在还年轻,等未来练好本事,不是没有离开苗疆出去闯荡的机会。” 阿芸这才同意了,在麻姑的授意下走出小房间,没一会儿就把芭珠叫了进来。 麻姑则将食脑虫的事情告诉了芭珠,让她跟随我们返回贵阳,负责处理这件事。 芭珠却不太情愿,冷傲的脸上闪过几分不解,“师父,现在白云苗寨时刻都在面临仇敌的威胁,尤其是那个黑曼……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打发我外出历练?” 麻姑说,“正因为苗寨处境不好,我才需要你外出历练,多积累一些经验和本事,你是我最看重的徒弟,守护寨子的责任早晚会落到你头上,不多经历一点事,我怎么放心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 芭珠不再说话了,扭头看了看我们,只好同意。 既然商议妥当,我们便不再浪费时间,当天下午就一起离开了苗寨。 在出去的路上,阿芸和巴熊护送我们走了很久,直到接近了上次露营的地方,巴熊才停下脚步说, “诸位,我回苗寨还有事,只能暂时送到这里了,希望你们能够照顾好神女,多让她在外面涨涨见识。” 我笑笑说芭珠这么厉害,哪还轮得我来照顾,请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为她提供便利的。 到了分手的时候,阿芸却显得有点不开心,撇嘴说,“真麻烦,阿嬷不让我见识外面的生活,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我哑然失笑,看出这丫头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向往,笑着安慰道,“不急,等你长大了,练好本事,有的是机会去外面历练。” 分手后,我让黄仁义走在前面带路,自己则陪同芭珠走在了队伍末尾。 芭珠性格比较冷淡,好像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从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过话,加上队伍里还有个林远,导致这一路行程特别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氛围,我咳嗽一声,主动跟芭珠套话,“你从小就一直生活在山里吗?” “算是吧,不过师父偶尔会安排我外出历练,处理一下和其他苗寨的事情。” 芭珠的回复很简洁,我则是感叹道,“苗族女人的生活应该挺沉闷吧?一辈子待在苗疆,很少有机会和外面的世界接触。” 芭珠看了我一眼,摇头,“我习惯了,反倒觉得清静,太吵闹的环境不适合我。” 看得出她是真不想跟外人聊天,我悻悻一笑,扭头去看林远,丫的表现得比芭珠还要沉默,只是每走一段路,都会偷偷朝这边望一眼,察觉到我的视线后,又飞快把目光移开,一副滑稽的样子,让我感觉好笑。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加快脚步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天亮的时候,来到之前停放汽车的地方。 芭珠从小待在苗疆,对外面的世界感到陌生,尤其是当我打开车门,邀请她坐上车的时候,这女人冷傲的脸上立刻闪过一抹不解,指着车厢问道, “为什么要我钻进这么大的铁盒子?” 黄仁义都听笑了,说不会吧美女,你连汽车都没坐过? 芭珠皱眉,反问什么是汽车?这问题把我弄得有点尴尬,只好耐着性子跟她普及了一下汽车的机械构造,以及关于外面世界的知识。 芭珠外表冷淡,可专注力却很强,一直默默地听着我的介绍,偶尔会追问我们一两个小问题,经过路上的交流,总算对大山之外的世界拥有了一定的了解。 驱车几个小时,我们很快返回了贵阳,到了医院楼下,我立刻把芭珠请下车,带她去了刘媚的病房。 走进病房之后,我还看见马老板和刘媚的父亲,两人一直守在病床边上,一见我回来就变得异常激动,紧紧抓着我的手说, “怎么样周玄,搞定了没有?” “你们放心吧,我已经请来真正的蛊师帮忙治病,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 我打断了他们的询问,随后带着芭珠走向病床。 这次苗疆之行耽误了整整四天的时间,刘媚一直待在病房里沉睡,等到我再次看到她那张憔悴的面孔时,原本压抑好的情绪顿时又要绷不住了。 芭珠则二话不说,立刻走到病床附近,伸手在刘媚额头上拍打了几下,随后把手固定在一个位置上闭目感应。 十几秒钟后她把手缩回来,睁开眼看向我说,“的确是中了食脑虫,而且程度很深,但好在没有进一步扩散的迹象,你是怎么做到让她一直维持这种状态的?” 我苦笑了一声,解释自己身上也有本命蛊,正是靠着本命蛊的气息压制,才导致食脑虫没有进一步的繁衍。 芭珠若有所思地点头,微微朝我肚子上扫了一眼,接着就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竹刀,看样子是准备动刀子了。 我的反应倒还好,可这样的举动却吓坏了刘媚的家人,马老板十分紧张地跑来问我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我让他别紧张,既然选择了让芭珠治病,就要相信人家的手段,要是看不下去的话可以退到病房外面,绝对不能在芭珠动手的时候进行打扰。 马老板和刘媚父亲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病房,我轻轻关上大门,扭回头只见芭珠已经抓起了刘媚的手腕,手起刀落,将竹刀轻轻劈在她手肘上。 芭珠动作很快,瞬间刘媚手腕出现了一道血线,随后芭珠又取出一个用红线绑好的小竹筒。 竹筒仅有针管那么大,上面还塞着红色的布条,芭珠拔掉红布条,将竹筒伸到刘媚手肘下接血。 她让我找来几个透明的玻璃罐子,将鲜血分别装在罐子里,平整地摆放在桌上。 这个过程我和林远一直站在门口观察,黄仁义也在附近观看,满脸不解地凑上来问道, “芭珠解蛊的方式倒是挺稀奇的,你能看得出她在干嘛吗?” 其实我也不太懂芭珠的手段,猜测道,“估计是准备通过鲜血来感应刘媚体内的蛊虫气息吧。” 苗疆三十峒,每一峒的解蛊法门都不太相同,芭珠的解蛊手法有点类似于清水一脉,我并不是特别了解。 等接完鲜血之后,芭珠又取出一种特制的药粉,轻轻覆盖在刘媚手肘伤口上,用棉花球轻轻擦拭,鲜血立刻就止住了,甚至连伤口都看不到。 这让我们感到吃惊,黄仁义也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麻姑的亲传弟子,这些药粉也太神奇了,要是用来美容祛疤的话,肯定能赚大钱。” 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除了赚钱还知道别的吗?” 黄仁义尴尬了一下,别过头讪笑,不再吭声。 这时候芭珠已经把手放在不同的器皿上,对着那些鲜血诵念咒语,继续闭目感应,等到一套流程走完,我赶紧上前问道, “怎么样,解除食脑虫的概率有多高?” 芭珠说,“有点麻烦,她体内的食脑虫好像被融合了缅甸阴法,是利用虫蛊和降头术融合培育出来的,化解起来不是很顺利。” 我的心立马就悬到了嗓子眼,芭珠随即又说,“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来之前师父已经把食脑虫的原理告诉我了,我准备了两套方案,应该足够拔蛊了。” 说完她不再理我,直接从怀里取出大量不知名的粉末,分别添加到了那几个玻璃器皿里面,双手盘叠起来不断诵念蛊咒。 这些蛊咒我都不熟悉,应该是另一种流派的传承法门吧,随着芭珠的蛊咒诵念,玻璃器皿中的鲜血和药粉逐渐融合到一起,没一会儿上面居然升起了徐徐的白烟,同时弥漫起了滋滋的声音。 我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围绕着玻璃器皿散发,不敢打扰芭珠施法,只好默默退了回来。 林远直到这时候才小声开口道,“看样子芭珠炼蛊的能力确实很厉害,这些咒法能够加快药粉和鲜血的融合,再通过融合后的气息变化,寻找哪种解药最适合刘媚……” 林远话还没说完就被芭珠扭头瞪了一眼,赶紧闭上嘴不吭声了。 病房变得很安静,只有芭珠徐徐念咒的声音,大概五六分钟后,大部分玻璃器皿都没有反应,唯有中间那个瓶子里的血液完全融化,冒出了更多滋滋的烟雾。 这些烟雾呈现出诡异的绿色,同时玻璃器皿的壁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密集的血色条纹,好像分岔的蛛丝网一样密集,快速散发至不同的区域。 这一幕看得我把眉毛挑起来,芭珠同样有了感应,只见她取出另一个小罐子,打开罐子瓶塞,从里面爬出一只肥嘟嘟的青色虫子,仅有拇指头大小,身体环节,背上还有一道诡异的血线,腹腔下十几双触角飞快爬动,没一会儿就钻进了冒着绿色烟雾的玻璃器皿当中。 我和林远都瞪大眼睛,十分好奇地看向那只蚕豆大小的蛊虫。 芭珠已经换了一套咒语,双手合十继续咏颂,随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些绿色气息主动朝虫子身上集中,很快包裹在虫身上,结成一层蚕蛹般的丝膜。 丝膜膨胀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把青虫包裹起来,下一秒忽然从中间破开,里面的青虫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蛾子。 蛾子扑棱起了翅膀,在芭珠的操控下飞快盘旋起身,直接覆盖在刘梅眉心上,薄如蝉翼的翅膀微微煽动,居然发出很细微的咔嚓声。 第78章 互相照应 我瞪大了双眼,看见蛾子腹腔下延伸出的很多丝线状的物质,轻轻渗入刘媚额头和毛孔,一直延伸到她头皮深处,似乎在进行试探。 林远一脸震惊,张大嘴低呼,“这蛾子是怎么回事?” 我把声音压到最小,解释道,“应该是芭珠利用刘媚身上的鲜血培育出来的,专门针对食脑虫的蛊,这种蛊虫通过刘媚的鲜血为引,通过蛊咒的炼制成长,对她相当温和,应该不会产生太大的的排斥作用。” 芭珠并没有搭理我们的交谈,继续闭上眼睛持咒,蛾子腹腔下的白丝变得越来越密集,深深扎进刘媚的头皮深处,这些白色丝线也很快蠕动起来,传来很有节奏的搏动,更像是在吮吸着什么似的。 接着我就看到了更神奇的一幕,只见白丝蠕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融入了刘媚头顶的毛细血管,鲜血沿着白丝弥漫,居然将那只趴在她额头上的飞蛾也染的通红! 原本平静睡在床上的刘媚忽然变得不安,极其痛苦地扭动起了四肢,嘴巴张大发出了诡异的“啊、啊”声。 我看得无比揪心,很想快速扑上去检查情况,林远却及时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沉声说,“别过去,现在是拔蛊的阶段,刘媚感到痛苦是正常的,这也是好事,至少证明脑部神经是活的,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我强行停下脚步,看着刘媚在床上痛苦哼哼的样子,心都快滴血了。 与此同时床头柜上检测她心率的机器也开始发出警报,上面的数字已经快蹿升到200了,我望着持续飙升的数字,陷入了巨大的惊恐。 林远和黄仁义也不淡定地咽着唾沫,人的心率一旦超过200,心房血管随时有可能爆掉,这么恐怖的心率值看得我目瞪口呆,腿软了吓得把后背靠在墙上。 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芭珠的咒语诵念,蛾子身上的红色血气正在逐步减退,渐渐地又恢复了白色。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刘媚忽然发出了痛苦大喊,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张大嘴开始狂吐,吐出了不少黑色的液体,只见液体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跳蚤形白卵,看得我鸡皮疙瘩不断地掉地上。 芭珠快步上前,用手撑住了刘媚的后背,手指飞快拍打,又诵念起了另一段蛊咒,刘媚吐出的黑水散发出极度恶心的腐臭气息,好在脸色有所恢复,不再白惨惨的,显得那么麻木。 终于她不再呕吐了,好像被抽光了浑身所有的精气,身子一软,再次瘫软在病床上,芭珠也停止念咒,将蛾子收起来,起身说, “好了,她身上的食脑虫已经被我全部逼出来。” “刘媚!” 我大吼一声,急切地冲到病床边缘,伸手抓着刘媚的胳膊,果然呼吸和脉搏比起之前有力了不少,只是双眼依然紧闭,处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一脸紧张,对芭珠问道,“既然食脑虫已经被拔出来,为什么还是不醒?” 芭珠淡淡地看向我道,“食脑虫虽然消失了,可因为食脑虫损伤的大脑神经却没办法轻易恢复,能保持这么好的生命特征已经很不错了。” “难道她只能一直这样,永远睡不醒?” 我慌了,手足无措地看向芭珠。 芭珠摇头,说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比较难。 我刚要追问是什么办法,却注意到芭珠脸上浮现出大量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不少,显然光是为了拔出食脑虫,就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精力。 我只好暂时闭嘴了,招呼黄仁义把病房大门打开,门一开,外面的马老板和刘媚父亲一起闯入,都争先恐后问我什么情况。 我把大致情况告诉了他们,“刘媚身上的食脑虫已经得到化解,不过受损的大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恢复,需要另想办法,好在她的身体情况不会继续恶化下去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马老板松了口气,刘媚父亲则是满脸紧张地继续追问道,“可我女儿还是没醒啊,到底要怎样她才会彻底恢复正常!” 黄仁义急忙打圆场说,“安啦,饭总得一口一口吃不是,能让刘媚的生命特征恢复稳定已经是很难得了,你好歹让周玄喘口气,剩下的事情过会儿再说。” 刘媚父亲只好同意,随后我们跟随芭珠一起走出了医院走廊。 下楼的过程中,芭珠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的药方可以帮助刘媚尽快养足精气。 我询问道,“她现在的状态到底算怎么回事?” 芭珠摇摇头,说食脑虫的虫卵已经彻底消失,但神经受损严重,要想彻底恢复正常只怕需要很久的调理时间,这些药草只能保证她的思维不至于继续僵化,却没办法让她清醒过来。 我把眉毛皱得很紧,林远也小声道,“你刚才说还有其他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芭珠顿了顿,看向我们说,“要彻底唤醒刘媚,需要用到一种十分特殊的药草,不过这种药草很难寻觅,恐怕一时半会很难找到。” “到底是什么药草,你倒是快说啊。” 我都急死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跟芭珠继续客气,芭珠见我这么着急,只好说, “人头菌,你知道哪里有吗?” 啥玩意? 我瞪大双眼,一脸迷茫,黄仁义和林远则是震惊了一下,纷纷张嘴惊呼, “不是吧,既然需要用到这么邪门的草药?” 我赶紧问他们,这种草药怎么邪门了? 黄仁义苦着脸说,“老弟,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人头菌,这东西是长在死人棺材里的,传闻人死后喉咙里会憋着一口气,如果被葬在积阴地下,经年累月接受煞气滋养,这口气就会慢慢被吐出来,集中在尸体的棺材板上。” 而受到这口气的滋养,棺材板就会结出一层霜秽,长此以往就会诞生一种叫人头菌的东西。的 “这玩意剧毒,听说只有深山大墓才可能生长,而且成长周期特别长,至少需要一两百年时间才能成熟。” 通常只有邪墓才能养出人头菌,那地方谁去了谁死,所以关于人头菌的传闻仅限于传说,很少有人真正见识过人头菌长什么样子。 我听完后大感震惊,用呆滞的眼神看向芭珠。 她微微点头,“黄老板说的没错,人头菌的生长环境极其苛刻,只会出现在深山邪墓,阴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虽然它有毒,但却具备滋养神魄的功效,也只有拿到人头菌炼制丹药,才能完全修复刘媚大脑受损的地方。 我沉默了,这么邪门的东西到底该上哪儿找? 忙活这么久,芭珠也很疲惫了,我只能开车把她带回了家,简单整理床铺,把自己的出租房让出来,交给她暂时居住。 芭珠告诉我,刚才为了拔除食脑虫卵,自己已经消耗了很大一部分精力,需要在我家闭关一段时间,短期内不会再出门了。 至于刘媚,她现在的生命特征已经完全稳定下来,有没有芭珠都无所谓, “但要彻底把她唤醒,就必须找到人头菌,之后我会用苗疆独有的秘术炼制丹药,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漫长,你什么时候找到人头菌,我什么时候帮她炼药。” 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好答应,在帮她安置好一切后,便带着黄仁义和林远一起下了楼。 来到小区外面,我还在为寻找人头菌的事情发愁,黄仁义唉声叹气道, “没想到刘媚的情况竟然会这么麻烦,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把她完全唤醒了,我为你们的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接下来也该回去了,抽空你把账结一下好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特么就知道钱,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怎么好意思找我结账?” 黄仁义理直气壮道,“我已经帮忙联系了蛊师,还花这么多时间陪你们去苗疆,没功劳也有苦劳好吧,再说刘媚的病情已经得到了稳定,至少从今往后不会再有生命之忧,老弟,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错啦。” 我哼道,“不成,你还得继续帮我打探人头菌的下落,什么时候我拿到人头菌了再给你结账。” “老弟你这不是难为人吗,人头菌几十年都未必能出现,我特么上哪儿帮你打听?” 黄仁义满脸发苦,我则坚持一点,要拿到尾款就必须帮我搞定人头菌的下落,他跟我磨蹭了好久,见我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只能骂骂咧咧同意了, “行,摊上你我也算倒血霉了,等我回去之后会尽快帮忙打听人头菌的,不过丑话说前面,人头菌可不是一般的草药能比,我也只是听说过它的存在,可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搞定。” 送走黄仁义,我又把目光转向林远,一脸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为了刘媚的事,这小道士陪我忙前跑后折腾了这么久,说起来我也算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林远笑笑表示没什么,拍着我的肩膀道,“咱俩挺有缘分,反正我最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还不如留下来帮帮你,对了……” 话说一半他又提起龙骨石的事,说反正颂猜已经被咱们联手弄死了,留下那块龙骨石不用白不用,接下来林远还打算重新找个地方,静下心继续琢磨怎么雕琢那块化石。 我同意了,表示会给他找个清净点的住所,林远立马冲我眨了眨眼睛,说我租房子的地方环境就很不错。 我有点犯难,说自己刚把房子让给芭珠,让她闭关调理气息,难不成让你们混住在一起? 林远笑呵呵地说,“那倒是不用,你在旁边帮我租套小点的房子就好,大伙儿住近一点,有事也好相互照应。” 第79章 餐馆老板 当听到他说起“相互照应”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就猜到这小道士用心可能不单纯,于是笑了笑,跟他打趣道, “你丫不会是看上芭珠了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她不仅是个冰川美女,还是白云苗寨的神女,未来可是要继承大祭司衣钵的,你要是乱搞出了事,到时候肯定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林远摆出一副蛋疼的表情,马上矢口否认,说你想啥呢,我就是单纯觉得,人家一个苗族女人大老远跑这里来帮我们,你还把她一个人丢在出租屋生活,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不方便,我住在隔壁好歹能方便照顾一下, “再说我对她的蛊术也挺感兴趣,偶尔切磋一下,也能增长不少见识。” 这货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一副正儿八经的神情,但我敢赌一百块钱,丫的多半是对芭珠提起了兴趣。 不过这种事我也不好当面拆穿,笑笑就同意了,只是提醒你别干什么过分的事。林远好大的委屈,说你也不看看那女人有多凶,自己就算有这心也没这胆啊。 我哈哈一笑,也懒得再陪他扯淡了。 下午我回了一趟店铺,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铺子里的事情都是张浩一个人在解决,本以为这小子会很忙,谁知去了店铺一看,发现他居然正翘着二郎腿在柜台里面喝咖啡,店里多出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我都不认识。 我很意外,找到张浩问他什么情况。张浩笑嘻嘻对我说,“自从你们去了苗疆,我就把招工的传单贴到了一所师范大学附近,招了不少兼职的小姑娘。” 我晕,丫的还挺聪明,居然把魔爪伸到大学校园里去了,嘴上说着要招女店员缓解店铺压力,内心怎么想的估计只有鬼知道。 我也懒得拆穿了,自从刘媚出事后我就没心思再打理铺子上的生意,这些事情交给张浩一个人搞,我也乐得清闲,当个甩手掌柜也不错。 随后我陪他去了库房,一边清点存货,一边聊起了这次去苗疆的事情。 得知刘媚身上的食脑虫已经遭到化解,但意识依旧没有恢复过来的时候,张浩也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十分无奈地看着我,问我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深深叹气,说无论如何,刘媚算是受我连累才变成这样,自己必须找到医治好她的办法,如果实在治不好的话,我宁可下辈子什么都不做,一直陪在医院照顾。 张浩把手搭在我肩上,笑着安慰,说怎么会一直治不好呢,不就是人头菌吗,大表哥消息这么灵通,早晚会替你打听清楚人头菌的下落。 晚上关了店铺,我又陪张浩回了趟病房。 食脑虫已经得到化解,刘媚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只是依旧躺在病床上,宛如一个精致的睡美人,看着是那样安详、恬静。 我找到了马老板,跟他说起以后的事,马老板告诉我,说家里商量过了,打算继续让刘媚留在贵阳治病,他们会请专人轮流照顾。 至于刘媚的爸妈,毕竟是个大忙人,生意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看管,暂时忙不过来,只能先返回公司处理一些业务上的事情。 我说这样也好,刘媚的生命特征已经完全稳定,现在除了不能苏醒之后,已经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大家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一直留守在病房。 马老板猛抽了一口烟,被呛得连连咳嗽,忽然抓着我的手问,“周玄,你跟我说句实话,刘媚这丫头到底还有没有彻底恢复的可能。” 我看向他熬得通红的眼睛,里面红血丝弥漫,显得一脸憔悴和担忧,只好笑笑,说当然可以了,只是这种事一时半会儿还急不来。 我让马老板别担心,无论付出多少努力,花费多少时间,自己都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刘媚恢复正常。 他稍微安心了一点,抛开烟蒂,忽然又问起了我另外的话题,“周玄,你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 我一愣,怔怔扭头看向他,不理解马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自从刘媚住院开始,你就一直在为她的事情到处奔波,成天忙里忙外,比我这个当舅舅的还要紧张,我也算过来人了,很多事我都看得懂,感觉如果刘媚交给你来照顾,多少能让人放心。 我沉默,有点无言以对。 事实上我对刘媚的情绪一直很复杂,她家世背景这么好,却心甘情愿跑来贵阳帮我开店,虽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逃避家里安排的相亲,但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想法呢? 我脑子有些乱,回想过去那段时间和刘媚相处的点滴,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动心肯定不可能,只是我这乱糟糟的生活环境,真的能带给刘媚需要的幸福吗? 马老板见我不开腔,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了,拍拍我的肩,起身去了别处散心。 隔天我没有回店铺,找到租房子的小区物业,花钱租了另一套房,让林远也安心住下来,专心研究那块龙骨石的事。 日子好像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我除了偶尔去店铺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每天只要有空,就会跑去医院陪伴刘媚一段时间,跟她分享一下生活上的事,也会故意讲些小笑话。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她思维进一步僵化,尽管刘媚一直昏睡着醒不过来,但芭珠告诉我,她的听觉和感官依旧是好的,多陪她说些话,也有助于稳定病情。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抽空给黄仁义打去电话,询问他人头菌的事情有着落了没有? 黄仁义被我催得不耐烦,说哪有这么快,自己最近已经联系了好多同行和朋友,满世界打听人头菌的消息,不过这玩意太难找了,一直没得到准信,有传闻说湘西那边有,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我让他多费费心,一定要把人头菌的事情尽快落实,黄仁义说,“安啦,我比你更着急,找不到人头菌你一直不肯给我结账,我特么容易吗?” 挂完电话,我正琢磨要不要去林远那里转一转,手机却再次响了,是张浩打来的,问我现在有没有空,方便的话最好尽快回一趟店铺。 我以为是生意上出了问题,急忙打车去了地方,可走进店铺一看,却看到一个穿衣打扮比较朴素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凳子上陪张浩闲聊。 这人五十岁左右,长得很普通,身上散发着一股油烟味,多半是个厨子。 我正纳闷这人是谁。张浩已经站起来跟我介绍,指着中年人说, “周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赵叔,我老爸年轻时候的战友,最近家里出了点情况,正到处找人帮忙,我听说了他家的事,感觉可能是闹邪了,所以想着让你帮忙处理一下。” 我哦了一声,这才明白张浩为什么着急催我回铺子,径直走向老赵,对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人问道, “赵叔你好,家里出什么事了?” 老赵立刻站起来跟我握了下手,唉声叹气说起了最近家里发生的事, “出事的人是我老婆,她叫胡玉兰,她是四川人,厨艺不错,尤其擅长家常菜,几年前我的单位破产,便和她盘下了一家小餐馆,一起经营中餐生意。” 餐馆不大,但因为胡月兰烧菜的手艺比较地道,生意干得十分红火,比老赵在单位工作的收入强多了。 可自从大半个月前,店里来了个特殊的“顾客”之后,情况就不对劲了。 起因是他家餐馆的生意太好,搞得附近几家餐厅都没什么业务,于是就有个叫黄伟的小老板找上门,跟老赵两口子商量,希望能盘下这家店铺。 老赵当然不肯,尽管黄老板提出的报酬很丰厚,却还是一口回绝了对方。 那个姓黄的老板有点不高兴,便留下威胁,说如果不肯把铺子转让给自己,自己就有办法让两口子的生意做不下去。 老赵并没有把这些话当回事,都说同行是冤家,他家餐馆生意太好,会遭到同行抵触和仇视也很正常,不过这年头干什么事都讲究个公平竞争,他勤勤恳恳做自己的小生意,根本不怕被人惦记。 在送走了黄老板后,两口子继续正常营业,起初什么事都没发生,老赵渐渐也就忘了黄老板的话。 直到半个月前,有几个年轻人来吃饭,等到饭菜上桌后却开始大声吵闹,说饭菜味道不好,难吃得就跟嚼蜡一样。 起初老赵以为是年轻人喝醉了耍酒疯,没有跟对方争辩,反倒让媳妇给年轻人换几盘菜。 可后面上的菜依旧是这样,顾客都吵吵着吃不出味道,怀疑老赵用了劣质食材和调味品。 这下子老赵觉得不对劲了,便当场用筷子尝试了一下,果然发现媳妇炒的菜吃起来味同嚼蜡,和平时的水准大相径庭。 老赵怀疑是媳妇贪图便宜,用了劣质的冻货,直到他跑进存放食材的冷库做完检查,发现所有食材都是正常的,即便是用了劣质冻货,也不至于一点滋味都尝不出来吧? 为了维护餐馆的声誉,老赵只好给所有的客人都免了单,表示下次一定会改进。 本来发生这种事就够让他郁闷的,哪知道真正郁闷的还在后面。 隔天一早,老赵有接到工商局打来的电话,说是昨天在店里消费的几个食客都拉了肚子,回家后上吐下泻,医院怀疑是食物中毒,要带走这些食材回去做检验,连同他铺子也一起遭到了查封,搞得他心里特别窝火。 第80章 羊皮虫咒 等应付完工商所的人,老赵便匆忙回家,打算问问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晓得刚回家,他竟发现自己媳妇正一脸难受地躺在沙发,捂着肚子翻来覆去地哼哼,脸色特别难看,疼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顾不上追问店里的事,老赵急忙把媳妇送去医院检查,可医生却检查不出任何病症,只说有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急性肠胃炎。 老赵不信,肠胃炎虽然会导致闹肚子,但却不可能难受到这个份上,而且他媳妇自从被送进医院后,病情就一直反复,疼得越来越厉害,连肚子也变得胀鼓鼓的,腹大如球,就跟得了肝腹水一样,还一阵阵的恶心反胃。 没辙他只好给媳妇转院,去了另一家大医院检查,可依旧查不出任何病因。 老赵欲哭无泪,怀疑可能是县城的医疗条件不行,便急忙联系了张浩的老爸,表示要带媳妇来贵阳医治,碰巧打电话的时候被张浩听到了,感觉老赵媳妇的病情似乎和曾经的马老板有些类似,这才想到找我来帮忙看一看。 说完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张浩急忙对我说, “周玄,赵叔是我老爸的战友,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现在他媳妇得了这么怪的病,你可千万要帮我想想办法。” 我先让张浩别急,随后单独询问老赵,说你媳妇除了腹胀,感觉肚子疼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老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一脸苦闷地摇头,“我讲不清楚,反正就是没完没了的腹痛,而且发作基本都在晚上,每疼一次,肚子好像就胀大一些,搞得跟怀孕似的,医生先说是肝腹水,又怀疑是肿瘤,可该查的都查了,根本不是那些问题!” 听完他对病情的描述,我若有所思,张浩则插嘴道,“会不会是跟马老板一样,被人下了肿蛊?” 我摇头说不可能,得了肿蛊的人浑身都会郁结起包,不可能只集中在肚子那一块发作,而且肿蛊只要发作就24小时不间断,不可能是一阵阵的绞痛。 张浩说那会是什么? 我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必须等见过病人之后才好做出判断。 张浩说既然这样那就别等了,赶紧去医院看看赵婶的情况吧。 病人住院的地方在麻江县,距离贵阳超过两百公里,张浩立刻拿出车钥匙,准备亲自开车送我过去。 我拦下他说,“你就别去了,店里生意离不开你,这事交给我来就好,另外我还得回去接个朋友,有她帮忙处理起来应该会快一点。” 我入行时间比较短,眼力不够老辣,没把握一定能治好老赵的媳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芭珠。 她是正儿八经的蛊师,从小就跟麻姑学艺,处理类似的事情肯定比我拿手。 接过车钥匙,我立刻驱车回了出租房,上楼敲响大门。 好一会儿门开了,我正打算向芭珠说明情况,余光一瞥,却看见林远这小子居然也坐在客厅里,顿时一愣,笑了笑说, “你小子怎么跑到芭珠这儿串门了,不是说要潜心打磨那块龙骨石吗?” 林远讪笑着站起来,说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那块龙骨石,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打磨工作,感觉有些疲惫了,才决定跑来芭珠这里串门,顺便向她请教一下养蛊的问题。 我都听笑了,说你一个道士研究什么蛊虫?别是没话找话,故意想找机会跟接近芭珠吧? 我的话搞得林远很尴尬,芭珠则依旧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说林远确实是过来找自己请教蛊咒起源的,问我什么事。 我赶紧说,“是这样的,我朋友张浩的一个长辈最近遇上点麻烦事,我怀疑他老婆可能是中蛊的,说到怎么化解蛊毒,你应该比我拿手,我想问你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去看看。” 芭珠微微皱眉,说自己只是奉了师命,过来帮我解决刘媚的问题,可没有答应会帮我处理别的事。 林远忙起身说道,“你都来一个星期了,平时哪里都不去,一直待在房间研究蛊术,也不嫌生活无聊,反正要去的地方也不远,干脆就答应周玄吧,出门透口气,顺便也能增加一点对城市生活的了解。” 芭珠迟疑了一下,淡淡点头说,“那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收拾东西。” 说完芭珠走进卧室,捣鼓起了自己的竹筒和瓶瓶罐罐,我则是一脸好奇地看向林远,说你丫可以啊,芭珠这么冷漠的性格,居然会听你的建议,这几天我一直没回来,你丫是不是趁我没在的时候偷偷跟她…… 林远顿时黑脸,说你拿我当什么人了,其实芭珠只是外表冷漠,内心还是挺单纯善良的,这几天我偶尔过来串门,跟她聊一些城市方面的事,芭珠接受能力挺强,已经慢慢尝试融入城市生活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芭珠肯放林远进来,感情是为了加强对大城市的了解。 这样也好,她从小在山里居住,对外面世界缺乏认知,多掌握一些大城市的生活节奏也是好事,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独居。 说话间芭珠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跟随我们一块下楼。 原本我没打算邀请林远跟我一块去,可这货硬是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非要跟我们一起出发,说什么芭珠是第一次离开苗疆,对外面世界不了解,美其名曰自己不放心芭珠一个人出门。 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他。 很快我们就驱车赶往老赵家,他家住在麻江县,与四川接壤,汽车从贵阳出发,足足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到地方。 下车时天已经黑了,我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跟随老赵一起去了病房。 推开门,我看见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留着短发的中年女人正躺在床上,老赵跟我介绍,说这就是他老婆,胡月兰。 胡月兰大概五十来岁,外表看起来十分干练,不过此时的状态却并不好,我走到病床前面细看,发现她脸色蜡黄,蜷缩在被窝里很难受,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好像肚子涨得厉害,只能把身体蜷缩在被套下,通过哼哼来缓解病痛。 看得出老赵挺疼媳妇,一直用湿毛巾帮她擦汗,苦着脸说白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到晚上又发作了? 芭珠已经走到床边,和我一样皱眉在胡月兰脸上扫了一眼,随后轻轻掀开被套,我定睛一看,发现她肚子的确有了明显的胀大迹象,将病号服撑得鼓鼓的,腹大而圆,好似怀了五六个月的小孩。 芭珠把手伸过去,轻轻戳了下胡月兰的肚子,她立刻哀嚎起来,疼得嘴唇都快咬破了,看得我们微微皱眉。 我把目光转向芭珠,询问她看出了什么没有?芭珠还是不说话,轻轻揭开胡月兰病号服,露出撑得胀大的肚皮,上面有一些青斑和血筋,一起膨胀成条状,明显能感受到皮层下的经络跳动,但经络跳动的频率并不一致,反倒是一快一慢,宛如连接着两个心脏。 我还在思索这是什么情况,芭珠已经转动目光,看向胡月兰那张蜡黄色的脸,问她犯病期间胃口怎么样? 胡月兰疼得没办法说话,老赵赶紧说,“她胃口不错,没有受到影响,而且自从犯病之后就特别喜欢吃肥肉,只是一吃下就吐,感觉口干,有种苦腥味,严重的时候恨不得把酸水都吐出来。” 芭珠思索了一下,又问道,“那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感觉腹腔下有一坨肉在移动,肚子又痛又痒,还有种绞腹感?” 老赵一脸震惊,站起来说没错,你说的全对,我媳妇的确是这种症状。 芭珠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走向林远,让他去楼下找甘草和槟榔,说是可以帮病人缓解痛苦。 林远屁颠颠就去了,我则把芭珠带到一旁,小声问她,“老赵媳妇到底是不是中了蛊?” 芭珠点点头,说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种蛊降,叫羊皮母虫咒,简单来说就是把一直怀孕的母羊用绳子捆起来,疯狂灌入盐水,母羊肚子会越撑越大,皮和血肉渐渐膨胀分离。 这时候再把完整的羊皮剥下来,裹上它腹中的羊胎,利用火焰慢慢熏烤,等到水分完全蒸发干净,再取出小羊的尸体中的骨骼,研磨成粉,配合特殊的蛊降咒术加持和提炼,培育出来的一种邪门虫咒。 施法者以羊尸为引,通过怨咒下降,附在受害人身上,会让她体会到如同生孩子一样的痛苦。 不同的是正常人十月怀胎,生下的都是正常婴儿,老赵媳妇肚子里怀上的却是一股怨气,怨气得不到排解,就会在她肚子里闹腾,结成肉团,最终撑破肚子,让她痛苦死去。 而在中咒的初期,也会出现很多典型的受孕反应,比如腹痛、盗汗,想吃肉,但又接受不了油腻,经常性地呕吐发烧,被噩梦缠绕等等…… 这东西最早源自尼泊尔高原,主要是为了惩罚不贞洁的女人,后来流传至广西云南一带,经过咒术改良,已经成为一种秘而不宣的邪法。 好在老赵媳妇中咒的时间还短,仅有半个月,还有得救。 我一脸佩服地点头,要不怎么说人家才是专业的,光是看一眼就能明确老赵媳妇的病症,比我这半吊子可强多了。 没一会儿林远已经把东西买来,芭珠取出一个铜制的杯盏,将槟榔壳和甘草放在里面碾碎,又加入了一些药粉调配,弄成一块粘稠的东西,让老赵媳妇含在嘴里咀嚼,说是可以缓解痛苦。 第81章 威胁电话 老赵还有不理解,疑惑地说,“这东西真的能让我老婆不再痛苦?” 芭珠性子比较冷漠,懒得开口解释,说你不想让老婆继续痛苦下去,就把东西塞进她嘴里尝试一下。 老赵将信将疑,只好照做,同汤勺刮下那些黏糊糊的槟榔壳,放进他老婆嘴里。 过了一会儿,胡月兰脸色变红,呼吸也急促了很多,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十分艰难地倒了几口大气,但脸色却有了一定的好转。 芭珠又取出了一些香灰和红线,点燃蜡烛搁在床头上,用红线围绕床头打结。 她动作很快,一共布置了十八个结扣,将红线固定在胡月兰四肢上面,再取出香灰,抹上一些灰色的粉末,用自来水调匀,在胡月兰肚皮上涂抹均匀,画出了很多符咒,只有肚脐眼那里空空的。 弄好这一切,胡月兰果然没刚才那么难受了,呼吸也变得平缓下来。 老赵看得目瞪口呆,一脸感激地抓着我的手,连连称赞我朋友有本事。 我也对芭珠投去了佩服的目光,虽然自己身上也有本命龙蛊,可说到化解蛊降,明显还是芭珠的手段高了不止一筹。 芭珠却冷傲地摇头说,“别高兴的太早,羊皮母虫咒是通过怨咒释放,不同的人研制的手法和配方不一样,我的办法只能缓解病人痛苦,距离痊愈还早呢。” 我皱眉道,“可不可以让我的本命龙蛊钻进病人身体试一试?” 龙蛊不仅无视蛊毒,也有很强的解蛊功效,想来能够起到作用。 芭珠看了我一眼,默默摇头,说不行,“你的本命蛊只针对虫蛊和药蛊起作用,但对于这种以怨咒为引的蛊降却没有太明显的压制作用,胡乱动用本命蛊,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我又问,“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彻底解决老板娘的麻烦?” 芭珠给了两个方案,一个是把胡月兰带去没人的地方研究,通过分析羊皮母虫的研制成分,调配出相应的解药。 不过这个步骤会很长,而且配制解药的比例十分复杂,一旦出了岔子,会导致胡月兰发作得更加厉害。 “第二种就比较简单了,找出下咒的人,强迫对方拿出下蛊降的媒介,就能轻松搞定。” 显然还是第二种方案比较实惠,我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毫无疑问,老赵两口子的遭遇属于是商业的恶性竞争,看样子当初那位提出要收购餐馆的黄老板,必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我找到老赵,问他还有没有办法和对方取得联系? 老赵无奈地说,“那姓黄的自从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 我顿时犯难了,找不到下咒的人,就没有办法搞到下咒的媒介,看来这件事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林远却提出了一个建议道,“不如我们去老赵的餐馆看一看,不是说上次姓黄的离开后,餐馆发生了很多人食物中毒的案例吗,我猜对方一定在餐馆动了手脚,没准能在那里找到蛛丝马迹。” 我一拍脑门,感觉是这么个理,赶紧对老赵说,“赵叔,麻烦你带路,送我去餐馆看一看。” 老赵立刻答应,匆匆下楼带我们步行去了那家餐馆,芭珠则留下来照看病人。 小县城不大,半小时后我们就步行来到了中餐馆附近,老赵用钥匙打开门,邀请我和林远走去查看。 因为那场食物中毒事件,餐馆已经遭到查封,很久都没营业,里面桌椅板凳摆放的十分整洁,大部分都蒙了一层灰。 我走进餐馆环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林远则拿出一个小型的罗盘,对着罗盘研究了一会儿,随后就把目光定格在储藏室方向,说那里有一股明显的阴气波动,问题多半在那儿。 我跟他走进了储藏室,果然感觉这里空气不太对味,这时候林远已经来到一个柜子前面驻足,眯着眼睛打量了很久,忽然蹲下去,凑到柜脚下面查看情况,要求我搭把手,把柜子挪一挪。 我很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挪开柜子,发现下面居然搭着一块红布,林远取出一张符纸,轻轻盖在红布上,揭开了红布一角,随后下面居然露出一块灰白色的骸骨,还有许多黑色的粉末和蜷曲的毛发,下面是一团灰,有着明显的灼烧痕迹。 瞬间我把眼珠眯起来,伸手去触碰这些骸骨,林远却在我手背上打了一下,摇头说,“别碰,这东西应该就是下蛊降的媒介,上面附着一股怨咒之气,染上了会很麻烦。” 我把手臂缩回,继续蹲在地上细看,发现除了骸骨之外,柜子角落里还刻上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咒文,细看了很久,猜到应该是一种聚邪纹,立刻摸着下巴说, “这个下咒的人倒不是什么牛逼人物,只是下咒的方法有点歹毒,出了羊皮母虫咒,居然还在店里留下聚邪纹路,摆明是不打算让这两口好过啊。” 正说着,老赵已经打着手电筒,很不淡定地走过来,手电筒光照下,那些灰色线条和纹路反射出淡蓝色的光,隐隐透着血腥色泽。 他脸色苍白,不淡定地问我什么是聚邪纹?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叹气说,“通俗点说,聚邪纹是一种能够散发负面气息的法咒纹路,这些负面气息会吸引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幸亏我们发现得早,否则聚邪纹进一步发酵,到时候造成的后果一定很严重。” 老赵吓得腮帮子高鼓,惨着脸说那要怎么办? 我说没关系,找到了媒介就好办,一把火烧了,或者是通过咒语化解,只要抹除了上面的邪气,自然就一劳永逸了。 说着我正准备让林远做法,这小子却没动,反倒用手摸索下巴,眼珠子一阵乱转,不晓得究竟在想什么。 我在林远肩上拍了一下,问他在磨蹭什么。 林远回过神说,“我在想,这个下咒的家伙应该不是奔着害命来的,否则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下另一种邪门咒术,直接害死老赵两口子,而不是浪费时间搞这种聚邪纹。” 我认同了他的看法,分析道,“商业竞争,说到底是为了追求利益,那个姓黄的老板只想收购这家餐馆,没必要非害死人不可。” 林远继续说道,“我猜这家伙一定会再次联系老赵,咱们倒不如……” 我眼皮一跳,瞬间理解了林远的意思,“你想把人引出来?” “是的!” 林远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如果我们一把火烧了聚邪纹,虽说也能化解老板娘的病痛,但这样做肯定会让对方有所感应,他一计不成,很有可能通过其他歪门邪道继续逼迫老赵转让店铺,只有把人引诱出来才能一劳永逸。” 我迟疑了,这样做也就意味着要跟躲在背后下咒的人正面交手,会增加不少难度和风险。 但最终我还是同意了林远的意见,尽快找出这个害人的家伙,也能避免老赵第二次倒霉。 我们在餐馆待了一夜,林远利用道家的法门在墙上画出另一种咒术,覆盖了聚邪纹的效果,等天亮之后便跟我一起回了医院。 胡月兰的身体已经有了极大改善,肚子不再胀痛,在老赵的侍候下喝了一碗鸡汤,还亲自下床对我们表示了感谢。 我和林远连连摆手,说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这么客气。 然后我指向了正在阳台把玩蜜蜂的芭珠,说她才是真正帮你化解了降蛊的人,要谢就去谢她吧。 完事后我们被老赵邀请去楼下小店吃东西,我和林远也是饿极了,对着两大碗羊肉米粉狼吞虎咽,老赵却坐在一旁食不下咽,不时地唉声叹气。 我说老板娘的身体不是已经康复了吗,你干嘛还这么愁眉苦脸?老赵叹气说,“可那个姓黄的老板不一定会善罢甘休,餐馆虽然不大,好歹是我和老婆一手经营起来的,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放弃了。” 我和林远相视一笑,“别急,用不了多久,这家伙一定会自己蹦出来的。” 这话刚说完,我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是老赵的电话响了,他嘀咕一声,翻开手机滑盖,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满脸疑惑地当着我们的面接了,刚摁下免提键,那头就传来一道怪笑声, “老赵,上次我说过要收购你的店铺,可惜你不肯答应,现在想好了没有啊?” 还真巧,说什么来什么。 我和林远眼前一亮,示意老赵赶紧回复,老赵立刻做出很激动的样子,冲着手机恶狠狠地吼道, “姓黄的,你太不讲道义了,商业竞争居然跟我玩阴的,我铺子里的事是不是你特么的在搞鬼?” 那头传来得意的笑声,“呵呵,是又怎么样?我早说过如果你不肯把铺子转让给我,自己的生意也别想做下去,现在这句话应验了吧,听说你媳妇最近一直在住院,是不是很不好受啊?” “你个混蛋!” 这下老赵是真火了,破口大骂问对方到底想怎么样? 姓黄的在手机那头嘿嘿一笑,“很简单,我要你带上开店的手续,心甘情愿把铺子的经营权交给我,然后我再帮你媳妇化解蛊降,你可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她的病只有我能治好,如果耽误的时间太长,恐怕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特么……” 老赵一脸火大,刚想咒骂对方,就被我用手势打断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住嘴,忍气吞声道, “好,不过我有要求,这件事必须当面处理。” 第82章 外国女人 显然这位黄老板并没有察觉事情不对,他应该对自己的蛊降很有信心,在电话中表现得相当得意,很快就同意了见面的要求,并发来一个地址,越好第二天一早就去郊外的某栋民宅碰头。 放下电话后,老赵喘着粗气看向我们,说对方已经答应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我摆手让他别急,先让老赵回去将东西准备好,等到第二天再说。 从早餐店出来,我对芭珠做了交代,让她继续留在医院帮忙照看胡月兰,防止对方会搞出其他幺蛾子,芭珠眼神轻蔑地对我做了保证,说这个下蛊降的人虽然十分歹毒,但能力应该不强,如果真的敢在自己面前出现,她有绝对的把握教训对手。 有了芭珠的保证我也就安心了,找到林远商量明天“交易”的事,林远则提出了一个看法,说这位黄老板多半不是真正下咒的人。 我问林远为什么。林远分析道,“这个人精通蛊降,显然在东南亚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可那位黄老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汉人,照道理中国人是不可能精通这些缅甸邪术的,就算他想学,缅甸法师也不可能将邪术倾囊相授,传给一个外人。”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东南亚的修法者也和中原一样,有着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通常不会把术法交给一个外人继承。 换言之,黄老板的背后肯定还有高人帮忙。 一想到这个我就头大,无语道,“东南亚距离贵州这么远,这些外国法师怎么可能跑到国内作威作福?” 林远摇头笑笑,说凡是都是为了利益,又或者是出于某些别的原因吧,总之我们不仅要抓住这位黄老板,还要设法引出他背后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把问题搞定。 休息一天后,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决定出发,老赵弄了个包,把一些旧报纸和书刊塞进去,随后开车带我们去了越好见面的地方。 半小时后我们到了城郊区,越好见面的对方有一条小路,我们马不停蹄走进那条小路,大概八点半左右就到了地方。 前面有栋三层楼高的小型建筑,老赵第一个走上去敲门,但屋子里却空荡荡的,好像根本没人居住。 “这混蛋不会在耍什么花样吧,明明是他提供的交易地点,怎么人却不在?” 老赵一脸火大,林远则摸着鼻子说,“会不会是对方看穿了我的意图,所以偷偷躲起来了?” “应该不至于。” 我摇摇头,就算这位黄老板消息再灵通,应该也不清楚我和林远已经参与进了这件事。 果然话音刚落,我就捕捉到小洋楼后面传来的动静,从林荫小道旁走出一个长得十分瘦弱、一看就很窝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蓝色背心,头发还乱糟糟的,看样子几天没有打理。 这个中年男人其貌不扬,乍看起来还有几分猥琐,跟我想象中做生意的老板形象简直大相径庭,我都惊呆了,正怀疑我们是不是找错了对方,老赵却大步走上去,指着对面的人怒斥道, “姓黄的,我们已经到了,你打算怎么治好我老婆。” 这家伙还真是昨天打来电话的黄老板! 我和林远都有点懵,这个穿着邋遢,看上去就很猥琐的家伙怎么会是做生意的老板呢? 对面的人却没有在意我俩的表情,只是很警觉地退了一步,对老赵说,“既然要我给你老婆解咒,为什么不把你老婆带过来,反而领了两个外人?” 显然我和林远的出现引起了对方警惕,不过对此我们早有准备,不等老赵开口解释,我就装作很气愤的样子,说人都被你折腾成那样了,还怎么过来! 黄老板转动着眼球,说那你又是什么人?我指着老赵,说自己是他老婆的表弟,黄老板这才放松警惕,嘿嘿一笑说, “原来是老赵的小舅子啊,你这是打算替他出头对吧?” 老赵也装出愤怒的样子,咬牙切齿道,“姓黄的你少废话,到底要怎么治好我老婆,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啰嗦!” 黄老板很不屑地看了看我们,嗤笑道,“急什么,只要你把店铺的相关证件给我,我自然会把你老婆治好。” 我皱了下眉,不想跟他僵持拖延时间,果断站出来说,“你少装蒜了,下咒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你,还是把你背后的人叫出来,让他跟我们聊吧。” “你怎么确定下咒的人不是我?” 黄老板很吃惊,眼角也不自觉地跳了一下,这种心虚下的反应立刻验证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我当然能看出他并不是真正懂得下咒的人,毕竟在姓黄的身上丝毫感应不出修法者的气场,不过这种话不能当面说,我转动着眼睛,随口道, “你不是生意人吗,生意人一心只想着挣钱,哪会还这么多时间研究这些邪门害人的法咒,我猜到你背后一定有人。” “嘿嘿,你还挺聪明。” 黄老板见被我识破,索性也就不装了,一脸得意地哈哈大笑,说没错,自己根本不懂得修法,真正给老赵媳妇下咒的另有其人。 我说既然你不是下咒的人,自然也解不了受害人的咒,还是把你背后那位也请出来吧。 黄老板则陷入迟疑,似乎不太情愿,老赵立刻拍了拍背包,说自己连转让店铺的手续和证件都带来了,可见不到下咒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把它给你的。 黄老板脸上产生了一丝松动,迟疑骗了,丢下一句“你们等着”,随后就转身跑进了小洋楼后面的区域。 他前脚刚离开,我和林远就自动凑到一起,我压低声音说,“你昨天的猜测没错,看来这个姓黄的压根就不是正主,只是不晓得他背后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远笑笑说,“等等不就知道了吗,放心吧,这个下咒的人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有我加上你,已经足够应付了。” 这时候小洋楼背后传来了动静,我和林远都不再出声了,双双眯着眼睛,露出谨慎的表情。 只见黄老板去而复返,在他身后则出现了一个身材肥胖臃肿、肤色发黑的女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头上顶着蓬松短发,造型独特,胸口还挂着一串镀金的链子,淡蓝色的眼睛一看就不是本国的人。 随着胖女人的出现,我和林远都捕捉到了一股戾气,双双把眼角眯起来,猜到这女人应该就是正主了。 真没想到,黄老板身后的法师居然是个女人。 我略感惊讶,林远则微微张大了嘴,“奇怪,给老板娘下蛊降的人怎么会是个女人?” 我小声说,“这也不奇怪吧,修法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可以修炼啊。” 林远轻轻摇头,说你了解东南亚的风土人情,那地方男尊女卑比国内严重得多,照道理女人是不可能成为法师的。 说话间对面的人已经慢慢走近,黄老板一通小跑走在前面,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极了一直哈巴狗,对面的女人则长得五大三粗,眉毛倒竖,一看就属于那种脾气暴躁的角色。 随着距离被拉进,对面的女人也看到了我和林远,立马露出了意外和愤怒的表情,忽然停下脚步,对黄老板大声嚷嚷起来,她说的并不是汉语,而是一种夹杂着广西口音和缅甸方面的土话,听起来特别难懂,看来确实不是中国人。 黄老板则显得唯唯诺诺,对女人投去相当惧怕的表情,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对面那女人就动了动嘴皮子,念出一段拗口的咒法,黄老板顿时把腰弯下来,疼得跌坐在地上打滚,手还在身上乱抓,好似浑身被虫子咬过似的。 我把眉头一皱,有点不明所以,林远则哼了一声道,“看来这姓黄的也是受害者,他中了那女人的咒。” 老赵这时候已经退回来,很不安地看着我们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远解释道,“对面这女的才是正主,我在她身上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阴法气息,在你店里搞事情的人就是她,她应该也看出了我们的身份,意识到自己被骗,所以才会愤怒地对黄老板念咒。” 老赵还是不解,很不安地抖动嘴唇,说这女人和姓黄的不应该是一起的吗,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我也大致看明白了,冷笑一声道,“是一起的没错,不过这女人应该是动用了某种手段,逼迫姓黄的跟自己合谋害人,你先别急,看下去就知道了。” 讲完我就主动走了上去,此时那个皮肤黝黑的女人已经停止念咒,趴在地上的黄老板也满是虚汗重新站起来,用带着愤怒的眼神瞪向我们,嘴里喘粗气道, “苏娜说我被骗了,你们根本就不是过来交易的!” 既然被看穿了我也懒得再伪装,一掀眉毛坏笑道,“黄老板,你怎么表现得连个女人也不如,挺大个老爷们居然被一个外国女人操控,简直是丢中国男人的脸。” “混蛋,你说什么?” 黄老板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似乎被我一句话激怒了,还想冲过来,这时他身边的外国女人却摆了摆手,用很粗的声音问我到底是谁。 她身材粗壮,比黄老板壮实了一大圈,声音也粗得好像个男人,乍一看有点像《功夫》里的包租婆,卷曲蓬松的短发配上一脸的黑皮,门牙外露,看起来很彪悍。 我一脸笑容,说自己只是个路过打酱油的,受了老赵的邀请,专门来化解你们的矛盾。 女人把眉头皱起,用狠厉的语气说,“这么说你是准备多管闲事了?” 第83章 斗术 我嘿嘿一笑,说你觉得是,那就算是吧。 女人把眉毛竖起来,很蛮横地叉腰冷笑,说不干你们的事,为什么要管? 我还没接嘴,林远就冷哼着站出来,“遇见不平的事我当然要管,看你的长相应该不是中国人吧,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女人抿着肥厚的嘴唇,颇为硬气地说,“我叫苏娜,来自缅甸。” 林远哦了一声,脸上似笑非笑,说原来是缅甸阿赞啊,久仰了,据我所知那里是个男尊女卑的地方,通常很少会有女人懂得修法,你既然入了这行,为什么不老老实实躲在老家修炼,反倒大老远来中国搞事情? 苏娜一脸强势,估计是平时霸道惯了,厉声说,“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管!” 林远也不急,云淡风轻换了个站姿,说你的事我的确不想管,可你利用蛊降算计中国人就不对了,中华大地可轮不到你们这帮外来者逞凶。 苏娜拧紧了眉毛,眉心流露出一股黑气,粗声粗气地问他想怎么样?林远伸了个懒腰,说好说,只要你赔偿老赵的损失,并立誓再也不找老赵家麻烦,从此返回泰国,今天这件事就算了了。 苏娜在冷笑,怒瞪的眼珠弥漫出深深的恶感,面无表情说自己要是不愿意呢。 林远心平气和道,“虽然我不想打女人,可阁下这幅尊荣几乎和女人不沾边,若是非要冥顽不灵的话,小道也略通一些拳脚,可以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他的话点燃了苏娜的怒火,这个惯于强势霸道的女人瞬间就炸毛了,凶狠地龇牙瞪眼,指着我们吼道, “不开眼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教我做人的道理!” 对话持续了两分半,这老女人压根就没有妥协的意思,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脖子上取出一个镀金的链子,放在手上搓揉了几下。 顷刻间我就捕捉到一股散发的寒气,眯眼看向她手上的镀金项链,脸色微变道, “小道士当心,她手上的项链不对劲,应该是某种邪器。” “明白。”林远也感知到了,虽说这个苏娜给人的感觉气势并不强,但手上那串镀金项链却显得异常诡异,随着她粗黑的手指搓揉,里面居然弥漫出一股纯黑的气息,阴法气息持续上涌,很快覆盖了女人的面部,将五官渲染得极为恐怖。 “居然是灵降!” 我和林远都感到了惊讶,没等做出反应,苏娜已经放声念咒,咒语声十分阴邪刺耳,与此同时这女人还刺破了自己的中指,将鲜血滴落在镀金项链上,项链中弥漫的阴气一直在攀升,配合她的咒语不断朝四面八方扩散出来。 老赵看得直咽唾沫,紧张后退两步,问我这女人在干什么? 我紧皱眉头,说这女人见身份暴露,估计是打算灭口吧,居然准备催动灵降来对付我们,还真是个邪门女人。 东南亚的黑法降咒同样大致分为三类,对应苗疆蛊术,可以分为药降、虫降和灵降,几乎是苗疆蛊术的翻版。 不同的是这些阴法咒术中融入了小乘佛法和东南亚当地的黑巫术,所以更加诡秘难防,我没想到这个苏娜居然还是个修炼灵降的主儿,顿时脸上浮现出几分凝重。 对比之下林远则显得轻松一些,缓缓在地上踩动步罩,取出桃木剑缓慢地运转舞动起来,他脚下踩动着七星罩步,做出一个典型的道门起手式,想要领教一些对方南洋邪术。 对峙不超过五六秒,苏娜的双眼已经逐渐陷入暗红,将手上的镀金项链举起来,加大了咒语的诵念,紧接着一股邪气从上面腾升起来,居然在空中分岔,凝聚出一个黑色骷髅头形态,萦绕在这女人头顶正上方。 我眉心一跳,暗想着女人手上的镀金项链还真不简单,多半是入了灵的邪器,此刻她已经将邪器中的灵体释放出来,准备对林远施法了。 一旁的老赵则看得满脸迷糊,除了感觉到空气变冷外,却并没有捕捉到那个黑色骷髅的存在,只是不安地看向我, “他们怎么待在原地不动啊,这样子要怎么斗法?” 我耐心解释,说修法者比拼分为文斗和武斗,武斗顾名思义就是靠着拳脚和武器交锋,而文斗则是通过术法隔空争斗。 别看文斗听起来很斯文,双方只是保持着一段距离念咒,可一旦两股气息对碰,给施术者带来的反噬却远比拳脚更重,是一种特别凶险的对阵方式。 老赵是肉体犯胎,无法掌握炁感,所以看不到斗法的真实情况,但我却看得明明白白,只见随着咒语声的诵念,盘踞在苏娜头上的黑气越来越重,骷髅头骨几乎凝聚成了实体形态,体型还在不断扩张,大有一口将林远吞掉的趋势。 “来了!” 我心念一动,只见苏娜双手挥抓,黑色的骷髅头立刻分解,形成十余道气态的灵体,躁动不休地张大血盆大嘴,狰狞无比地朝林远延伸过来。 同时我的耳畔也传来了凄厉的厉鬼哭嚎,耳膜被震得生疼,甚至连小腹下的本命龙蛊也产生了不安的躁动。 我很担心,林远最初展现出来的实力并不算很强,能扛得住这么厉害的邪术吗?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打转,一脸忧心关注起了林远的举动,只见他依旧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把黄符,轻轻洒落半空。 符纸瞬间飘悬而起,随着黄符洒落,林远进一步踩动步罩,将桃木剑猛地朝天上一指,剑锋转圈,猛然疾刺出去,紧接着便是撕拉一声,一张黄符被剑锋撕碎,徒然间爆出一团明火,猛扑前面的气态黑影。 噗嗤! 黄符与气态骷髅狠狠撞击,炸裂的符火明暗交替,催生出一道晦暗的火焰,符纸泯灭,那股黑气也遭到了符火的重创,闪过一张阴戾的鬼脸,在火焰下挣扎,化作漫天火磷。 苏娜的脸色骤变,疯狂挥动镀金项链,脖子上的阴法刺符居然在此刻跳动起来,随后一股黑气再度疯卷,十几道黑色灵体同时呼啸而出,形成密不透风的影网,密密匝匝地涌向林远。 “小道士,快滚开!” 我额头已经开始流汗了,苏娜自身的阴法气息并不浓郁,可她手上的镀金项链却邪气凛然,绝非普通的物件,受到她阴法的操控,项链中十多道阴气一起上涌,瞧着极为恐怖。 林远也察觉出厉害,但脸上却波澜不惊,持续运转桃木剑,脚下踩动步伐,将剑锋旋转着朝天一指,更多符纸随着剑锋带动的气流上涌,与阴气产生剧烈撞击,噗嗤噗嗤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满心震撼,回想几个月前第一次看见林远的时候,这货身上的气息也就跟我差不多,可短短几个月过去,他浑身散发的气场却有了十分明显的增强,跟原来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到底什么愿意导致这小道士进步的这么快? 没等我想明白,两股气息已经产生了剧烈冲击,冷风肆虐,到处是一片阴寒,我甚至感觉身体都有点站不稳了,只能强扎马步抵受住法咒念力的冲击。 身边的老赵则是啊了一声,被一股强风扑面,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躲到树后去,别看。” 我揪住老赵的脖颈,把人塞到一棵大树后面,两人斗法的气息太过浓郁,这些术咒念力很有可能对普通人造成精神冲击,为了避免老赵受到波及,我只能选择站在他面前。 此时林远和苏娜的斗法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不断持咒,一股股逆乱的气流在空中交替碰撞,气场一时大乱。 表面看来是势均力敌,不过我也看出来了,林远能够坚持到现在,靠的是自己对于术道的理解,那些符纸蕴含的灵气充足且旺盛,散发出强烈的阳气晚上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 反观苏娜就不同了,这女人自身的阴法气息并不浓郁,全都靠着手上的镀金项链加持,随着念力的持续碰撞,阴气难以为继,落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果然我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验证,随着咒法气息的进一步交汇,林远忽然停下踩罩的脚步,手腕一抖,一枚翻滚的五帝钱跃出袖口,在空中飞速翻转,铜钱纹路爆发出一抹灼热的阳气,犹如烧红的赤碳拉伸,狠狠冲击在苏娜高举过头顶的镀金项链上。 噗嗤! 本就摇摇欲坠的苏娜承受不住这股阳气的冲击,立刻发出一声惨呼,身体一偏,跌落在地上,同时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那镀金项链上的黑气也在飞快回缩,难以持续维持。 林远则翻转手腕,桃木剑挽出几朵剑花,十分潇洒地站定在原地,朝苏娜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我的术咒都是通过勤勤恳恳的钻研修炼出来的,你却只懂得借助外力,光这一点就输了我不止一筹,再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我不服,你不可能战胜我。” 苏娜则是一脸阴狠,仿佛受了什么刺激,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还要再次施法。 林远已经失去耐心,手腕一翻,又是一枚铜钱洒出,精准无误地撞击在她手腕上,苏娜胳膊一麻,镀金项链立刻跌落在地,不等她捡起来,桃木剑已经笔直腾空射出,不偏不倚扎中项链,嗡嗡颤抖的剑锋更像是一种警告,吓得她定格在原地,面如死灰一动不动。 斗法的胜负已经很清楚了,我缓步走上去,在林远肩头上轻轻拍了一拍,说了句辛苦。 第84章 发血誓 这丫的反倒装起来了,嘿嘿一笑,摇头晃脑说不算啥。 我很意外,因为林远这次的表现远远超出了我对他能力的预判,刚想问他到底磕了几打春.药,怎么忽然变这么猛了,耳边却传来苏娜难以置信的哀鸣, “为什么我会输,居然输给你们两个年轻的臭小子!” 我回头,凝视着她那张充满了不甘和阴鸷的脸,哼笑道,“降头不过是小道,和泱泱中华上千年积累的道法相比,简直就是个笑话,你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还是老老实实投降吧。” 苏娜扬起了满是阴毒的脸,发红的眼球依旧写满了狰狞和凶狠,我见状气坏了,上去就是一脚,指着这个呕血的老女人,发出怒斥道, “这一觉是替老板娘踢的,你把人害得这么惨,还给你一脚已经很便宜了。” 我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扭头一看,发现那位獐头鼠目的黄老板眼看情况不对,居然转身想往屋子里面跑,顿时冷笑一声,迅速跟上,照准他屁股就是一脚。 黄老板被我踢得重心失衡,摔在地上跌了个大马趴,我上去揪住他衣领,反手就是一耳光,说你害了人还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黄老板被我抽得晕头转向,脸上的得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畏惧,缩头缩脑道, “好汉、好汉饶命……其实我也不想害人,都是这个女人逼得,她同样给我下了咒,我没办法不听他的话。” “是吗?” 其实在林远和苏娜斗法之前,我已经大致猜到了起因,见姓黄的这幅求饶声不断地窝囊相,也意识到他并不是主谋,撒开手冷冷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把事情交代清楚!” “是……” 黄老板跌在地上,一脸懊悔加畏惧地看向我们,畏畏缩缩地擦掉脸上的冷汗,这才讲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餐厅的老板,只是一个擅长泰国料理的厨子,几年前跟一个同乡去东南亚开餐馆,无意间认识了一个当地的女法师,也就是刚刚被林远打败的苏娜。 东南亚是个男尊女卑的地方,女法师数量极少,而且不怎么受当地人尊敬,苏娜之所以懂得修法,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 “苏娜的父亲是当地一个有名的白衣阿赞(阿赞是东南亚的称呼,跟国内法师一个意思),婚后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他很喜欢苏娜,这才偷偷教了她一些降头阴法。” 或许是因为老来得女的缘故,苏娜从小就娇生惯养,受到了父亲的宠爱,这也导致她性格十分骄纵,飞扬跋扈到了让人接受不了的地步。 黄老板之所以跟苏娜在一起,是因为拜庙的时候被苏娜看上了,便在他身上下了咒,强迫黄老板做了上门女婿。 她家在缅甸本地挺有名气,黄老板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了过人上人的生活,甘愿和这个长得像肥猪似的女人走在一起,还要忍受她的尖酸和暴脾气。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两人婚后几年,苏娜的父亲就得罪了另一个黑衣阿赞,并在与对方的斗法中失败被杀。 对方为了斩草除根,甚至打算对苏娜和黄老板下手,两人被逼得逃亡回到了国内。 那之后黄老板就靠着自己从国外学来的厨艺,在麻江县街上开了一家泰国餐厅,原本生意还算马马虎虎,谁知道没多久老赵家的川菜馆也开业了。 因为老赵的餐馆价格实惠,手艺十分地道,几乎垄断了半条街的生意,导致黄老板经营惨淡,差点赔了个底儿掉。 他本想把铺子转让,换一个工作,哪知从小性格骄纵的苏娜却很不服气,觉得是老赵两口子断了自己财路,于是勒令黄老板出面,要把老赵的川菜馆盘下来。 黄老板不敢违逆苏娜的命令,他从头到尾都不喜欢这头凶悍的母老虎,只是迫于被苏娜下了咒,才不得不遵照她的意思去做,只要稍有抵抗就会被阴法折磨。 老赵当然不肯把店铺盘给他,黄老板只能灰溜溜地跑回家,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苏娜。 苏娜见收购不成,便直接起了歹念,于是偷偷布置了那些聚邪纹,并给老赵的媳妇下了歹毒的蛊降。 “原来是这样。” 听完黄老板的讲述,我又一次把目光转向了苏娜,冷笑着说, “就因为人家生意好,让你赔了钱,你就做出这么歹毒的事,你的心可真够黑的。” 苏娜很不屑,扬起嘴角说,“从小到大,我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止,谁叫这两口子断了我的财路?” 我都气笑了,说这特么算什么逻辑,你恃强凌弱还有理了? 苏娜振振有词,说怪只怪他们没用,得罪了我活该。 林远黑着脸说,“你这么蛮不讲理,不过是仗着自己学过阴法,比普通人厉害,照你的逻辑,现在我打赢了你,是不是随便怎么样都行?” “你……”苏娜被怼得哑口无言,恨恨地咬牙,一言不发。 林远拔出桃木剑,又用剑尖挑起了那个镀金项链,左看右看,说凭你的修为不可能炼制出这么厉害的邪器,这东西才是你恃术害人的底气所在吧,到底是怎么来的? 苏娜抖着肥胖的黑色脸盘,说是自己父亲留下来的法器,这几年她一直在钻研,为的就是学会上面的阴法,早晚有一天要回缅甸找仇人报复。 林远冷哼一声,说像你这种人,就算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学会真正高深的法咒,因为你的修法之心不够纯粹,对你来说高深的法咒并不是追求,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的工具而已。 说完他把镀金项链丢在地上,剑尖再度指向苏娜,一字一顿道,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赔偿老赵家的损失,发下血咒毒誓,以后绝对不能再利用阴法作恶,更不能报复老赵两口子。” “要么我现在就废了你,让你一辈子不能修法,你自己选吧。” “你!” 苏娜怒目圆瞪,龇牙咧嘴瞪向我们,林远则是面无表情,用冷峻的目光和她对视了起来,眼中寒意弥漫,露出罕见的杀心。 最终苏娜还是服软了,她斗阵失败,只能忍气吞声地咬破自己中指,将鲜血点在眉心上,发下血誓,承诺以后不会再找老赵两口子的麻烦,随后又做出承诺,一定会尽快凑钱,给老赵两口子应有的补偿。 林远这才满意,收回桃木剑说,“还有一点,中国不欢迎你们这群南洋降头师,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最好趁早返回缅甸,千万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苏娜一脸不甘地爬起来,咬牙切齿道,“好,我同意,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林远耸了耸肩,表示没有了。苏娜这才咬牙瞪向趴在地上的黄老板,走过去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起来,你这个窝囊废,丢人丢到家了,我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废物!” 黄老板却没吱声,忽然爬过来,对我和林远哀求道,“求求你们行行好,顺便也帮我解了身上的降咒吧,我不想再被这个老女人操控了。” “你说什么?” 苏娜气得鼻子都歪了,眼睛一瞪,可碍于我和林远还在这里,只能愤愤地咬牙死盯着黄老板。 黄老板见状吓得蹦起来,说你们看,这个女人一直这么凶,稍有不顺心的事就对我破口大骂,甚至拿阴法折磨我,我快受不了了,看在大家都是中国人的份上,你们帮我一次好不好。 见他这幅吓破胆的窝囊相,我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摇头看向林远,满以为林远会趁势答应,谁知这小道士居然冷笑着摇了摇头,面露不屑道, “你还记得自己是中国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帮苏娜针对自己的同胞?” “我……我是被逼的,再说下咒的人又不是我。”黄老板一脸心虚,胡乱挥手解释。 林远却笑了,表情冷冷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偷偷把聚邪纹藏在老赵餐馆里的人就是你,你跟随苏娜,不仅是因为受到了降咒的摆布,还有个原因,是你打算通过她的能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吧?” 黄老板满头虚汗,眼神躲闪没敢说话。 林远面无表情地看他,“一开始你还只是个去国外打工的厨子,短短几年间却摇身一变,回国开起了自己的餐厅,别以为我猜不出你的钱是怎么来的,既然你通过苏娜得到了这么多好处,自然也该有所付出才对,你的事情我不会管!” 说完林远便飘然转身,带着老赵一起离开。 我则是满脸惊讶,似乎发现了隐藏在林远那副吊儿郎当外表下的另一面,同样顾不上搭理这对狗男女,快步跟上去说, “小道士,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冷酷的一面。” 林远背过身,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表情,摸着鼻子说有么,我只想给坏人一点应有的教训罢了,这姓黄的助纣为虐,活该被那个缅甸女人当狗一样使唤,我才懒得搭救呢。 我嘿嘿坏笑,说也对,行走江湖可不能当滥好人,他这是罪有应得,现在不仅弄丢了收购餐馆的机会,还当面得罪了苏娜,不晓得回家后会遭遇怎样的折腾呢,估计那老女人会把气全都撒在他身上。 只有老赵笑不出来,边走边用不淡定的眼神看向身后,结巴道,“那个缅甸女人后面不会继续报复我吧?” 林远则是一脸轻松,让他尽管放心,“那个老女人已经在我的逼迫下发了血誓,降头师不敢违背自己的血誓,否则一定会承受阴法的反噬,你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 第85章 前往湘西 到这里老赵家的问题就算结束了,当天下午我们就抹掉了留在川菜馆里面的聚邪纹标记,重新去医院看了胡月兰。 现在胡月兰已经可以正常下床走路,芭珠给她号了脉,表示没什么大问题,病好后可以回老家多调理一段时间,最多一两个月就能彻底恢复过来。 老赵自然是千恩万谢,感动得热泪盈眶,临走时还硬塞了一个红包给我,我推辞不受,表示这个忙是看在张浩的面子上才帮的,要感谢就多感谢张浩好了。 和老赵道过别之后,我们当即驱车回了贵阳,张浩已经通过电话得知了全部过程,等我下车后立刻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说, “这次的事情真是多亏你了。” 我说咱俩什么关系,用不着废话这么多。 放完行李我又跑了刘媚的疗养院,她的情况依旧没得到什么改善,把我愁得不行,在跟陪床家属聊了会儿后,我走出疗养院,给黄仁义打去电话,询问他人头菌的事情究竟有没有着落。 黄仁义说,“这事急不得,我已经摆脱朋友去查了,你总得多给我点时间不是?” 我说上次你还讲过,湘西那边可能存在人头菌,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黄仁义苦笑说,“我也不确定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你要实在等不及的话,我可以把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你自己去找他问。” 他表示这条消息是一个外地朋友放出来的,具体是真是假还来不及验证。 我同意了,从黄仁义那里拿到他朋友的手机号,便迫不及待地打了过去。 这次要联系的人叫杨振,据说是一个专门贩卖情报的掮客,和黄仁义有过很多业务往来,等到电话接通之后,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请问找谁?” 我忙询问对方是不是杨振?那边的人说是,我立刻说,“杨哥你好,我叫周玄,是黄仁义介绍的朋友。” 那边立马笑笑说,“原来是老黄的朋友啊,找我啥事。” 我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寻找人头菌的事,“老黄告诉我,你可能知道人头菌的下落,我想打个电话跟你确认一下,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杨振先是一愣,随后抱怨说,“这个老黄,我也只是顺口一提,想不到他直接把消息给放出去了,没错,我是得到过一点关于人头菌的线索,但那东西根本不在我手上,我也是通过另一个道上的朋友才听说的。” 我忙问那人是谁,可不可以介绍给我认识。 杨振没开口,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太直接了,赶紧换了口风说,“杨哥,请见谅,人头菌对我是真的挺重要的,我恳求你能帮我这个忙,事成后我肯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杨振则说,“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之所以不答复你,并不是因为不想帮忙,你毕竟是老黄的朋友,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只是……” 他顿了顿,说真正掌握人头菌线索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不太好接触的人, “这家伙住在湘西,是养尸一脉的人,平时不怎么跟人打交道,我也是给他送货的时候才偶然听说了人头菌的事,当时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清楚关于人头菌的具体细节。” 我想了想,又说,“不管怎么样,还是有劳你帮我引荐一下吧。” 人头菌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关系到刘媚能不能恢复正常,就算对方再不好打交道,我也得尝试一下。 杨振思索了两秒,随后同意了,“行,我可以作为中间人帮你联系,至于事情能不能成就是两说了,你等我电话吧。” “麻烦杨哥了。” 我客客气气地挂完电话,随后打车回到了林远那里。 推开出租室大门,林远正对着一堆木料做研究,脚边摆满了各种绘制符箓的工具,连那块龙骨石也被他打磨后放置在一边。 见我推门进来,林远立刻朝我招招手,说周玄你赶紧过来看看,自己已经把龙骨石拆解成了几个部分,接下来就打算绘制符文了, “龙骨上的灵气很强,如果能打造成法器的话,一定会对修行提供巨大的好处。” 我却没什么谈兴,很随意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计较。 林远看出我眉间的忧色,停顿了一下,问我是不是还在为刘媚的事情发愁? 我把刚才通过黄仁义介绍,和一个叫杨振的人通话的内容全都告诉了林远,林远听完后立刻摆出了惊讶的表情,说养尸一脉?这个杨振还挺有门道,居然认识湘西养尸家族的人。 我见他这么大反应,就反问道,“怎么,这个养尸家族有什么门道吗?” 林远点点头,说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存在不少民间流派,像什么制符、捞尸、扎纸匠之类的,因为涉及的术法比较偏门,得不到正统道家的认可,所以只能被称为“下九流”。 湘西那地方与苗疆接壤,丛林密布毒瘴很深,因此也诞生了许多秘而不宣的巫咒,其中最为出名的要数赶尸和养尸一脉了, “这类人修行的方式比较古怪,寻常人都是通过对术法和理解和锤炼,不断提高自己的修为,但养尸一脉的人却将大半精力都投入到尸体上,常年与尸体打交道,因为常和尸体接触,这一类人也会在不经意间沾染尸气,导致性格出现扭曲和变化,性格比较乖戾难缠,不是太好打交道。” 专门和尸体打交道啊。 我愣了一会儿,脑子里浮现出很多关于湘西赶尸的传说,当即迫不及待地问道, “如果湘西赶尸真的存在,那么电影中那种控制尸体跟人斗法交手的法师也是存在的了?” 林远笑笑,说当然,历史上湘西养尸家族曾经辉煌过一段时期,只是当步入21世纪后,养尸已经逐渐衍化成了夕阳产业,渐渐变得不入流了,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穷困潦倒到没有办法,谁愿意成天和尸体待在一块?尤其这类人面对的还不是一般的尸体,通常都是暴毙或者冤死的煞尸,尸身怨气极大,搞不好随时都有诈尸的风险。” 我说也是,正常人哪能成天跟尸体打交道,这么说来养尸一脉的人确实很邪门。 林远点点头,又摇头说,“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和平年代的养尸人确实难得一见,因为现在流行火葬制度,很多和尸体相关的产业也都混不下去了,可放在以前,尤其是那种饿殍遍野的战乱年代,这一脉还是很吃香的。” 我不解道,“可他们养尸体又是为了干什么,难不成这东西还能为活人创造价值?” 林远神秘一笑,说普通人把尸体当做不祥之物,可对于某些精通养尸法咒的人来说,任何一具尸体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具体我也说不准,有些秘密只有他们那一脉的人自己清楚。 我若有所思,刚想去卫生间洗把脸,这会儿手机又响了,是下午那个杨振打来的。 我迫不及待接通手机,听到杨振说,“周玄老弟,你的运气不错,我刚和养尸一脉的人聊过,说要带着一个朋友过去造访,人家同意了,表示两天后有时间见面,你要不要准备一下?” 我忙不迭地答应道,“好,我这就准备。” 放下手机后,我脸上难掩兴奋,林远也很开心,但还是忍不住对我浇了一盆冷水, “周玄,我感觉你高兴得太早了,人头菌这么罕见,就算养尸一脉的人也未必会有,而且干这行的人性格都比较孤僻,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 我叹气说,“就算这样我也非去不可,毕竟人头菌已经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林远立刻说,“那我跟你一块去吧,这次下山游历原本就是为了涨涨见识,顺便也观摩一下这些养尸一脉的人究竟有什么神秘之处。” 我连忙答应,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林远已经建立起了不错的友谊,既然他肯主动追随,也能省去我许多麻烦。 一夜无话,隔天我就开始收拾行李,并在网上订好了前往湖南的车票。 临行前我又敲开了隔壁大门,对芭珠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询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发? 芭珠则摇头说不用了,她要留下来帮刘媚熬药,顺便思索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帮助刘媚尽快找回意识。 我一脸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 芭珠则说不用客气,自己也是奉了大祭司的命令,专门走出苗寨历练的,刘媚的事情比较棘手,恰好能锻炼她的能力。 晚上八点,我和林远再次背上行囊,踏上了前往湖南的火车。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湘西凤凰的阿拉营镇,杨振表示会在那里等我,火车上我和林远聊了许多关于湘西的事,直到凌晨,他才伸了个懒腰说, “听人说,湘西凤凰是个名气很大的旅游景点,这次正好可以抽空逛一逛,就当出门散心了,你也别想太多,凡事顺应自然,结果反倒比杞人忧天要好。” 这一路足足颠簸了五六个小时,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我和林远在火车站找了家便宜的旅馆歇脚,天亮后又转了一趟车,折腾到上午十一点多,总算来到了着名的凤凰古城。 这里是国内一流的旅游景点,更是大文豪沈从文先生的故里,刚进了古城,我们就看到许许多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石板街、沿河吊脚楼以及各种名人故居,让人觉得新奇自然,有种异样的古典美。 第86章 鬼压床 当然,这些都是林远的看法,我并不觉得这座古城有多迷人,尤其是近现代他被打造成了人文景观,各种各样的商业模式早就污染了这片人文宝地,尤其是古城中处处充斥的铜臭味,让我有些意兴阑珊。 我对这边的了解并不深,只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读过一本《边城》的名着,但说的也不是这里的风光。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快入秋了,古城生意依旧火爆,我是个不喜欢凑热闹的人,也懒得逛那些人文景观,便在沿河地界找了家民宿客栈。 这是一栋坐落在河边的吊脚楼,位置比较偏,往下河方向延伸,所以游人不多,价格便宜,最重要的是清净。 去了民宿客栈,我把行李都放下,跑去阳台联系中间人杨振。林远则下楼闲逛去了,这货跟我的性格刚好相反,明明是个出家人,却特别喜欢凑热闹,净往游客扎堆的地方跑,我也懒得管他。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可杨振说自己手头上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只能选在明天一早见面,我无奈只能同意了。 放下手机,我也感到无聊,不晓得林远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闲逛,打他电话也没接,我只好独自去楼下吃东西。 到底是旅游景点,到了晚上也很热闹,街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什么米豆腐血粑粑一类的,还算比较有名俗特色。 我简单吃了点东西,林远还没回来,便独自躺会床上歇着。 说来也怪,这家客栈虽说位置不怎么好,可毕竟处在旅游景点里面,生意却不怎么好,整个民宿就我一个客人。 我少很睡这种木板床,翻身时总能听到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心里不太自在,心说得亏自己是单身游客,要是遇上那种火力比较旺盛的小情侣,这一晚住下来还不得把床板直接摇塌了? 闭上眼,我逐渐放空了心思,缓慢入睡,后半夜窗外有风在吹,呼呼的,透来几缕凉风,老式的木质门窗嘎吱摇晃着,让人心情不是那么得劲。 可能是因为认床的缘故,我到了不熟悉的地方总是睡不好,尤其是这一晚,总感觉浑身都不踏实,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我四肢有些发冷,醒来后想下床活动一下,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 这种四肢灌铅的感觉让我特别不舒服,大脑还沉浸在刚才的一个梦境里,梦到自己跌进水里,无法呼吸,周围都是水草一样的丝状物,死死缠着我,我越是挣扎,身体就越往下沉…… 这怪梦让我脑子昏昏沉沉,流了不少冷汗,想翻身,可浑身的肌肉却硬得好像石头,压得我怎么都动不了,甚至连掀开杯子的力气都没有。 同时,我还感应到脖子后面有一股凉悠悠的冷气飘起来,好像被一条蛇缠住了脖子,勒得越来越紧,呼吸吃力,比刚才更难受了。 一股阴森的寒意也沿着毛孔钻进了身体,我几乎停止了思考,意识沉浸在迷糊中到处游移。 某一个节点,涣散的大脑和意识忽然凝聚起来,小腹下一团灼热的暖意上涌,替我驱散了四肢里的阴寒。 我徒然惊醒,脑子里蹦跶出一个名词 ——鬼压床! 这也太倒霉了,自己随便找了家旅店住宿,怎么会莫名其妙遇上鬼压床? 三公那本蛊书上记载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民间传闻,据说这鬼压床是运势的较低的人才会遇上的情况,因为睡觉时人的防范意识最弱,阳气也会衰减,如果周围有邪物,就很容易近身。 我正觉得奇怪,忽然感觉脖子上那种冰冰凉凉的东西还在延伸,已经逐渐蔓延到胸口。 这时候我终于感到不对劲了,脑子里一遍遍地默念心咒,徒然把眼角睁开,视线中居然看到一个没有脸的女人,正披头散发倒吊在木床顶部,黑色长头发犹如瀑布一样垂下来,已经盖住了我的脸。 那些长发犹如水草一样钻来钻去,有的勒住了我的脖子,有的盘在我胸口,女人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恶臭般的土腥味,脸上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黑色的大嘴,长成o字型,恶狠狠地正对着自己。 我立刻惊醒了,藏在被子下的双手飞快结印,猛地往前平推,同时嘴里怒吼一声,“解……” 声音在小木屋里回荡,我立刻感觉浑身一轻,猛地掀开被套坐起来,发现刚才那女人已经不见了,周围的一切也恢复了正常,只是地板上依旧渗漏着河水的印记,隐隐还能看见几个女人小脚踩出鞋印。 这是见鬼了吗? 我感觉有些好笑,自己这运势确实有够差,随便投宿一家店,居然也会遇上这种事情。 推开窗,我凝视着客栈对面那片黑沉沉的河道,怔怔出神,这时候房东也醒了,开灯跑来敲门,说自己刚才在楼下听到我嘴里发出的怪喊,所以上楼来看看怎么回事。 客栈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大饼脸,地中海的秃头造型,发量堪忧,此时正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好像在畏惧着什么。 我指了指地上的水鞋印,让房东自己看,他只一低头,脸色瞬间就变得白惨惨的,腮帮子抖得厉害,小声嘀咕,说她怎么又来了…… 这个“又”字引起了我的注意,猜到他这家客栈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便换上鞋子走过去,询问他什么情况? 房东支支吾吾不肯说,只安慰我别多想,那东西应该不会害人的。我听完就笑了,看了看沿河西侧的几家商铺,终于明白为什么唯独只有他这家客栈生意不好了。 我看着房东那张闪躲的脸,说反正被吵醒了,也睡不着,不如你跟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东犹豫着不肯说,估计是害怕我讹人,我索性打开了林远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块八卦铜镜,放在手上细细把玩,房东眼神一下就亮了,很诧异地看我,收小兄弟,你懂这个…… 我耸了耸肩,说多少懂一点,否则刚才鬼压床的时候怕是没怎么容易醒。 房东打了个哆嗦,这才开始讲述经过,说大概是今天二月份份吧,有个住店的女顾客,因为和男友闹了矛盾,一气之下半夜跑出客栈。 那时候正值寒天腊月,外面零下好几度,挺凉的,女顾客跑出去一整夜都没回来,等她男朋友出去寻找的时候,才发现女人居然跌落水底,已经活活溺死了,身上还裹了一层硬硬的冰碴子。 后来客栈来了一帮警察,房东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女顾客的男友有了外遇,半夜睡醒时,发现男朋友正在给偷情对象打电话,才一气之下跑出外面,哪知这么巧,经过栈桥的时候滑了一跤,失足掉进了冰冷的水流。 由于低温,加上过度紧张,女人很快就没了动静,而且那时候在后半夜,景区没人发现,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再然后我这家店就经常发生些古怪的事,尤其是今年六月份,有个年纪较大的游客睡到半夜,忽然发生了心梗,差一点就没救回来,一问才知道,他是睡到半夜的时候被一个女人‘压床’了,过于害怕,加上心脏本身就有点问题,才导致了心梗发作。” 同样遭遇还发生在很多年轻游客身上,不少人住店之后都反应这里不干净,导致他这家店收获了不少差评,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听完我简直郁闷透顶,看来自己的人品真有问题,这一带的客栈数量不少,我怎么就偏偏住进了这家闹鬼的民宿?还碰巧遇上了那个女鬼。 房东见我脸色很难看,顿时也紧张了,哆哆嗦嗦起身,让我千万别在网上瞎说,还说可以退还房租,不收我钱。 我笑了笑,说不用了,这事不能怪在你身上,你开店的也不容易,我哪能赖你这点房租? 房东又问我是不是真的懂这个,能不能想个办法治一治那个女鬼, “老实说,她隔三差五地这样吓人,不仅是我店里的生意受到影响,周围好多游客也被吓得不轻,我以前找人看过,可惜遇上的都是些江湖骗子,根本不顶事。”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还有个朋友在外面闲逛,这小子比我专业,等天亮后我把他留下来,帮你弄一弄好了。 房东千恩万谢,送走了他,我继续躺回床上歇着,快到天亮的时候才听到了敲门的动静,抬头看见林远正哈欠连天朝房间里走来。 我老大的不高兴,坐起来问他干嘛去了,知不知道老子昨天一个人睡在房间遇上了什么? 林远脸色比我还要憔悴,说自己昨晚去了一家酒吧,跟几个外出旅游的学生妹探讨了一下人生哲理,快到凌晨一点才打道回府,结果路过栈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一愣,说你也看出来这附近不干净?林远打着哈欠说是啊,想想也正是古怪,好好的旅游区怎么会出现这么明显的一股子邪气,他身为道士,遇上这种事不能当做没看见,于是就在水边守了大半个晚上,遗憾的是没能把那东西揪出来。 我没好气道,“你要是肯早点回来,估计就能看到它了。” 林远眨了眨眼,问我几个意思。我就把昨晚睡觉时遇上鬼压床的事情讲给他听,林远直接乐出了声,说不会吧,你好歹也算个修行者,还有本命龙蛊傍身,居然会遇上鬼压床,这也太倒霉了。 我黑着脸道,“可能是三公说的十八劫作祟吧,我成年后就一直很倒霉,既然你遇上这种事,要不要留下来管管?” 第87章 当诱饵 林远乐呵呵一笑,说管管倒是没问题,可养尸一脉那边的事你打算咋整? 我说那边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反正只是拜访,又不需要做多大准备。 林远同意了,扭头就去找房东聊起了驱邪的费用问题,我则起床换好衣服,按照约定乘车赶往阿拉营。 这一路的风景还算不错,等到阿拉营镇的时候,我终于遇上了杨振。 和想象中不一样,杨振是个身材健硕,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留着短平头,为人看起来十分干练,脸部轮廓线条分明,身材紧绷给人一种硬实感,一看就是练过的。 我走上前和他握手,说了许多客套话。杨振很干脆地摆摆手,“客气话就不用讲了,既然是老黄介绍的,大家也算朋友,我已经帮你联系上了王家的人,对方也答应了见面,这就出发吧。” 我点点头,跟在杨振身后进了山。 路上杨振跟我聊起了一些关于养尸家族的事,这次要拜访的人姓王,一个专门“倒腾”尸体的养尸匠,绰号王老邪,在湘西这边挺有名气。 因为养尸需要独居,不能跟太多生人接触,所以王老邪住的地方位置很偏,处在天龙峡附近的一个地方,方圆几百米只有那一户人家。 我纳闷道,“杨哥,这年头为什么还有人肯干养尸的活,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杨振解释说,“养尸一脉的人是通过尸体来增强修为,他们最拿手的就是养‘尸丹’,通常只有上了年头的尸体,经过多年的地煞滋养和炼制,体内才能结出一枚小小的尸丹。” 这尸丹价值不菲,不仅能够增强修为,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功效,甚至会有富豪不惜花费重金购买,只为了延年增寿。 他的话让我大为震撼,养尸还能增寿?今天才算是开眼了。 见我表情这么诧异,杨振忍不住笑了笑,问我是不是刚入行没多久? 我有点不好意思,点头说是的,严格意义上讲我根本就不算入行,毕竟生活的重心主要还是放在开店赚钱上面,对于术道界的事情知之甚少。 杨振哈哈一笑,说这年头懂得修法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除了佛道两家之外,很多民间手艺已经逐渐失去了传承,像你这种半路出家的人已经很少见。 说话间我们走进了一片山林,往前走了不远,迎面居然出现了一条无名河道,河道中间有个好似龟背一样的小岛,杨振指着那个小岛说, “这是野驴岛,王老邪就住在上面。” 进出野驴岛的路线只有一条,是用钢索架设的小桥,横跨百米左右。 跨过小桥,我们正式登上小岛,里面绿荫成片,栽种了大量的阴性植被,整个小岛全都是这样的植被,显得郁郁葱葱,但仔细感应下,我发现岛上时刻都弥漫着一股阴煞的氛围和气息,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尤其是道路两边,很多地方甚至洒满了生石灰,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杨振小声解释道,“这些生石灰可以隔绝尸气,岛上种满了阴性植被,也是为了方便养尸,这一行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平时登岛的人很少,除非有专人引荐,否则王老邪是不会见外人的。” 我点点头,很快跟随他走进了岛屿中间的一栋建筑,别说这里的主人还挺懂得享受,偌大的小岛中间修建了一栋三层楼高的大型别墅,别墅后面有几个植物园,培育了很多我不认识的植株。 替我们开门的是个驼背老头,杨振帮我介绍,说老头是这里的管家,接着又小声解释道, “别看养尸一脉已经没落,可毕竟是曾经崛起过的大家族,名下产业还是挺多的,岛上大概住了三十几个人,基本都是王家的后代。” 进了别墅前厅,我看到了这个小岛的主人,一个体型销瘦,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的中年人,穿着黑色夹克衫,头顶着乱糟糟的发色,皮肤黝黑,门牙还缺了一块,三角眼、塌鼻头,看人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邪气。 当我走近这个男人的时候,立刻就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土腥气,再看他指甲,虽然经过修剪,但指甲颜色发黑,透着一股明显的尸气。 可想而知,是常年接触尸体造成的。 杨振立刻走上去,客客气气地拱手介绍说,“老王,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周玄,他是特意从贵阳那样赶来拜访的。” 王老邪人如其名,性格比较古怪,似乎不太好相处,并没有对我的拜访表现出足够的热情,神情冷淡地让人端来一杯茶水,开门见山道, “原来是贵阳那边的客人,不知道你这么次登门拜访是为了什么?” 我说,“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得了重病,需要找到人头菌作为药引,听说您可能知道人头菌的下落,所以特意过来拜访。” 当我说出“人头菌”三个字的时候,王老邪的眼角已经眯起来了,捋了捋山羊胡须,皮笑肉不笑,说人头菌可是好东西啊,不仅你想要,很多同行也对这东西感兴趣,今天前这里还来过另一拨人,跟你一样打听人头菌下落呢。 我忙说,“那您手上真有这东西?” 王老邪笑了笑,既不说有,也没否认,只是微微摇头,“别的事情还好说,关于人头菌的事就不用再聊了,难得小周这么大老远来拜访,我这个当主人的也不好让你白跑一趟,这样吧,下午可以让管家陪你在岛上逛一逛,我这里还有很多名贵花草,你可以留下来观赏观赏。”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就是没戏了,我很失落,提出能不能看看人头菌长什么样子,结果也遭到了王老邪的婉拒。 这家伙口风很严,每次说到人头菌立刻就转移话题,搞得我心情无比沮丧,看得出主人家并不想留我,只能起身向他告辞。 走出那个小岛,杨振很无奈地跟我说,“不好意思,王老邪的性格就是这样,对于没有利益往来的人向来冷淡,看来这次帮不上你的忙了。” 尽管心情沮丧,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客客气气地对杨振拱手说,“杨哥你太客气了,要你耽误自己的事情,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下次有了机会,一定还你这份人情。” 杨振大笑说,“没必要客气,跑江湖的多认识几个朋友没坏处,也许以后我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仰仗你呢,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辞。” 我笑着说一定,又提出想请他吃顿饭,虽然这次没有达成目标,但杨振总算帮我指了一条道,我对这个性格豪爽的中间人还是怀着几分感激的。 杨振婉拒了,表示自己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等下次吧。 既然这样,我只能向他道别,又独自搭乘班车回到了凤凰古城。 这一趟虽然没有讨要到人头菌,可根据王老邪的反应,我估摸着人头菌多半就在他手里,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刘媚的情况不能拖,拖得越久,恢复的希望就越渺茫,实在不行,我就想别的方法拿到人头菌。 下车后我回了之前那家民宿,看见林远正在房间里画符,心不在焉地打了声招呼,询问他大白天花这么多镇宅符干嘛? 林远说,“我跟房东聊过了,他想花点钱,请我帮他超度昨晚的女鬼。” 我哦了一声,没心思在这个话题上计较,林远见我闷闷不乐,立刻猜到什么,笑了笑说, “见到那个养尸匠了?” 我深深叹气,说见到了。林远又问道,“那人家肯不肯把人头菌给你?” 我泄气说没有。 林远就笑,说其实自己早猜到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人头菌这么罕见的药引,就算人家真的有,可不可能随随便便让出来,无亲无故,那姓王的为毛要帮你?” 我一脸苦恼,说我也知道这件事的希望不大,可刘媚那边…… 林远打断了我的话,脸上透露出几分邪笑,“天材地宝,唯有德者居之,人家不给你就放弃了?换成是我,肯定会想别的办法。”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到林远想干嘛了,吃惊地瞪大眼,说你狗曰的好歹是个出家人,怎么能勾引我去犯罪? 林远撇了撇嘴,说刘媚要是拿不到人头菌,这辈子都没办法恢复过来,她这状态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人命关天,你是愿意做贼呢,还是想看着自己马子一辈子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 我沉默了,垂下头说,“你让我再想想。” 关键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人头菌就一定在王老邪手上,其次湘西王家好歹是个大家族,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了,可看王老邪的气度,估计也是个厉害的修行者。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从他那里偷走人头菌,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林远冲我眨了眨眼睛,说事在人为,总之这一趟不能白跑,至少要先确定人头菌在不在他手上,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同意了,咬着后槽牙说好,又问林远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林远摇头说不急,他答应今晚要帮民宿老板解决女鬼的事,怎么也得等明天了。 我说可以,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先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也行。 接着我帮林远布置起了房间,画了好几张镇宅的符咒,完事后林远又围绕我转了几圈,嘿嘿坏笑道, “你这家伙最近一直走霉运,女鬼就喜欢你这样的替死鬼,既然昨晚她找过你,干脆今晚就由你当诱饵把她引出来吧?” 第88章 抓鬼 我有点无语,看向他贱兮兮的表情,说妈的老子不干,明明是你和民宿老板谈好的抓鬼条件,干嘛要老子当诱饵? 林远腆着脸说,“不活该你倒霉吗,这种事你不干谁干?” “……” 一阵讨价还价后,林远答应把驱邪费用分我一半,我勉为其难接受了,等天一黑就独自躺在房间里住下来。 讲真,我对处理这些事情很反感,虽说有过几次驱邪经历,可每当处理这些事,心里都感到无比膈应,可惜林远已经跟民宿老板谈妥了条件,虽然不情愿,我也只能无奈答应了。 夜幕很快到来,我独自一个人睡在木板床上,静静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左右。 子时将近,通常这个时间点的阴气是最浓郁的,我在木板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套蒙住头,装作熟睡的样子,其实眼睛一直睁着,不断默念心咒,防止再次陷入鬼压床的幻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果然有一阵冰凉感游走到了我的背上。 我毛孔一阵发炸,下意识就把肌肉绷紧了,竖起耳朵来听,窗外冷风呼呼地吹着,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推动门窗,老式的窗户门轴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叫唤声,颇有些看恐怖片的味道。 我起了一层白毛汗,发自内心的恐惧感让我紧张得身体微微发抖 ——人就是这样,对于某些不特定的事情总是存在着发着内心的畏惧,即便我已经懂得修行,也经历过了很多事,可每次见鬼的时候还是难免感到紧张。 凉悠悠的感觉贴着地板袭来,一股冷风从菊花灌入,一直涌向我的天灵盖,我很不淡定地咽了口唾沫,掀开被子一角。 屋里没开灯,窗外一轮明月高挂,映照在白色的地板上,白森森的,令人心情很不痛快。 渐渐地我听到一些哗啦啦的流水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许是心理作用吧,感觉房间里的家具也发出了嘎嘎转动声,尤其是民宿阳台外的摇椅,嘎吱声一直都没有停歇,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推动着。 我把心放缓,一遍遍诵念着心咒,等到情绪平缓了一些,才默默揭开被单一角,眼珠子不断在四下里搜寻,寻找起了女鬼出没得地方。 空气凉悠悠的,有着微弱的冷风在盘旋,我能捕捉到明显的阴气,证明那个女鬼应该已经来了,可奇怪的是当我掀开被套,眯眼朝四下看去的时候,视野中却并未捕捉到她的存在。 奇怪,躲哪儿去了? 我疑惑地爬起来,默默转动目光,结果视线刚刚转移到墙角处,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就把我吓得头发丝一根根竖起来。 墙上有血,渗漏出大量暗红色的血迹,这些血液好像分叉的毒蛇纹路,清晰地映在白色的墙壁上,越来越清晰明显。 血纹弥漫,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轮廓,接着我看到一张年轻女孩的脸,正从白色的墙体中一点点伸过来,黑色长发犹如墨汁般洒落,发丝粘稠,滴答滴答,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水,在地板上汇聚成诡异的弯曲纹路,开始朝我床边蔓延。 草,草草…… 她果然来了,不同的是既没有走门,也没有走窗户,居然通过房顶朝这边爬了过来。 尼玛! 红色的血水占据了整个地板,给我恶心够呛,女鬼的脑袋也好似浸泡过鲜血一样,稠糊糊的脸上弥漫着扭曲和怨毒的神色,一点点凑近我,几乎跟我脸贴着脸。 距离太近了我反而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觉得浑身僵硬如冰,女鬼嘴里哈出的冷气全都喷在我脸上,感觉连毛孔都整个收缩起来。 恍惚中我听到女鬼冷幽幽地说,“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呜呜,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艰难地咽唾沫,很想说大姐,你男朋友背叛你,关我毛事啊? 可脸上肌肉太僵了,我努了努嘴,竟然没有说出话来,这时候女鬼已经歪斜着身子,慢慢顺着墙头爬下,那些黑色的头发不断游动,犹如一大片蠕动的蚯蚓,慢慢朝我脸上覆盖过来。 我特么尿都快吓出来了,直到黑色的头发即将卷住脖子,脑门子这才震了一下,紧接着一口咬在舌尖上,通过舌尖传递的刺痛感,抵消大脑中的恍惚感。 ——鬼魂没有实体,大部分厉鬼害人都是用过怨气入侵大脑,给人种下恐怖的幻觉,让人自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好在我有过很多经验,已经晓得该怎么应对,随着舌尖刺痛感传递,迷茫的双眼顿时陷入清澈,同时舌尖涌出一股咸腥感包裹了口腔。 我想都没想,舌尖血混合着满嘴的唾沫,用力朝女鬼脸上喷去。 很多影视剧里面都会着重描写舌尖血,通常道士画符要么是通过中指血,要么是通过舌尖血。 起初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认识了林远,才从他口中得知了舌尖血画符的理论基础。 人的心头血分为两种,一种叫先天精血,也就是俗称的舌尖血,阳气旺盛,哪怕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舌尖血也具备很强的驱邪功效。 至于中指血又叫后天精血,同样阳气充足,因为十指连心,中指血直接连接人的心脉,所以也算是心头血中的一种。 这口舌尖血命中了女鬼的面门,顷刻间我的耳边就传来一声凄厉惨叫,紧接着女鬼脸上滋滋冒白烟,直接从墙头摔下来,重重砸落向地板。 她手脚并用,用一种扭曲的姿势在地上爬动着,试图逃离这里,我则用力掀开被单,甩出下午画好的符咒,同时配合咒语催动,猛地往前一甩! 和林远相处这段时间,我也在他那里学会了不少道家的控符本事,符纸受到咒语催动,顿时无火自燃,形成一道火舌,径直打在了女鬼背上。 “啊……” 屋内顿时回荡起她充满尖锐的惨叫,女鬼的身体瞬间消失,形成一股灰色的气流撞破窗户,以极快的速度逃离房间。 我则飞快握住了埋在枕头下的鸡血线,发力一拽。 绷紧的鸡血线猛然一弹,紧接着房梁上一张血色渔网张开,不偏不倚,直接覆盖在那团灰气身上。 这是林远用鸡血浸泡过的墨斗线,专门用来针对女鬼的怨气,鸡血和墨斗线本就有镇邪的效果,只要女鬼进了这个房间,今晚就不能跑得掉。 果不其然,被鸡血大网套住的女鬼发出了极度凄厉和嘶哑的惨叫,那股灰气犹如无头苍蝇似的胡乱冲撞,到处蹦来蹦去,连带屋子里的花瓶和各种装饰品也接连倒下来。 见女鬼已经中招,我立刻朝门外喊道, “小道士,该你了!” “来了!” 随着一声大吼,房间大门被暴力的一脚踢开,林远手拿柳枝蹿出来,对着渔网下的灰气边抽边骂, “要你害人,孽畜,还不速速现形?” 柳枝打鬼越打越小,那团灰气被林远狠狠抽了几下,顿时怨气消散,颜色变淡了许多。 不过这女鬼似乎并不打算放弃抵抗,很快便发出一声极度高亢和尖锐的嘶吼, 啊! 瞬间我和林远都捂着耳朵蹲下去,高频率的次声波犹如钢刀刮人耳膜,搞得我一脸难受,对林远喊道, “别让她鬼叫了,赶紧把她镇住!” 林远丢开柳枝,手腕一翻,立刻抽出了桃木短剑,脚尖压动地板用力一蹬,身体立刻飞窜起来,剑尖一刺锁定那团灰气。 女鬼见势不妙立刻撞破窗户继续外逃,林远破口大骂,喊了一声“哪里走”,脚尖压在木质栏杆上,翻身一跃,径直跳下了落差超过三米多的木质阁楼。 我没有他那么好的身手,只能通过楼梯跑下去,飞快跑到水边。 跨越几层青石阶梯,我定睛一看,林远已经将桃木剑扎在渔网上,单手掐动剑诀,飞快念起咒语来。 渔网下一股灰气左冲右突,却迟迟挣脱不掉束缚。 它被林远镇压了。 这下我也放松下了心情,不急着上去帮忙了,蹲在台阶下面点了支烟,放松心情,感受着林远不断诵念的驱邪咒语,长长舒了口气。 几个月下来我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林远同样如此,超度这个女鬼并不费劲,等到一支烟抽完后,我才缓缓走上青石台阶,此时林远已经将女鬼收进了一张黄符,他把黄符叠着三角形,掐在食指和中指当中,仍在继续念咒超度。 我走过去了瞥了一眼,逐渐将心神放空,思维沉浸到女鬼的怨气当中,渐渐和这股怨气产生了某种共鸣。 她不过是一个还在念大三的女孩,因为喜欢心仪的学长,不惜从北方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赶来和情郎见面。 谁知道自己心心念念不忘的学长,自从参加工作就变了,甚至背着她和同事搞清了恋情。 那晚她正在睡觉时,听到男友偷偷摸摸去阳台打电话,内容竟然是和另一个女人调情,女孩受不了,才会那么崩溃地跑出民宿,本想着找个地方静一静,岂料刚到水边就一脚踩空,滑落进了冰冷的河水。 她怨,其实自己落水的地方距离男朋友并不远,可那个负心男居然没有跟上来救她,而是眼睁睁看着她落水,甚至如释重负,好似了结了某段心事。 知道她落水毙命,尸体彻底浸泡在了冰冷的水中,渣男才假惺惺找人过来查看,甚至隐瞒了两人吵架的事。 那之后女孩的魂魄就一直被困在水下,忍受着水流的冲刷和浸泡,赶上初一十五,还要独自承受阴风洗涤之痛。 第89章 潜入小岛 就这样女孩的怨气越来越重,每逢月圆戾气加重,便会返回当年自己和男友住过的那家民宿。 她意识浑浑噩噩,受到阴风的吹佛,记忆已经混淆不清,只记得那个渣男还在这家民宿,于是见人就骚扰,试图拉人下水垫背,哪晓得居然倒霉遇上了我…… 我感受着女鬼充满哀怨和仇恨的情绪,无奈发出了一声感叹,随后也学着林远的样子诵念超度经文,替她洗涤身上的冤孽气。 这个过程不算麻烦,十几分钟后,女鬼身上的业力已经遭到净化,变成一团纯粹的白色清气,渐渐升高,在月色的映衬下飘向远空,化作白烟消散。 我停止了念咒,看向一旁正在擦拭桃木剑的林远,忍不住问道, “小道士,你说人死后究竟会去哪儿?” 林远一愣,随后说当然是阴间了。 我说世界上莫非真的有阴曹地府,十殿阎王,女鬼去了那个地方,真能转世托生,进入下一个轮回吗? 林远讪讪一笑,说可能,什么十殿阎罗、六道轮回,这些都是佛家的说法,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轮回转世一说本就虚无缥缈,他虽然是个道士,却达不到穿梭阴阳的境界,也只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 至于女鬼被超度后究竟会前往何方,那就没个定数了。 不管怎么样我俩总算做了件好事,天亮后我找到房东,告诉他女鬼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房东还不敢相信,探头探脑朝我房间张望,说搞定了?怎么搞定的? 我笑了笑,鬼神之事不足以为外人道,便没往深了解释,只是告诫他以后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意就行了。 结束了这段小插曲,我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再次找到林远,跟他商量起了获得人头菌的时候。 林远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还不敢肯定王老邪手上就一定有人头菌,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摆在客厅等我们去取。” 当务之急是重新潜回那个小岛,搞清楚人头菌到底在不在。 感觉他分析得蛮有道理,那个小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昨天我刻意观察过,岛屿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王家人的生活区,除了那栋别墅外,还分布着一些零散的建筑。 这些建筑里面都是有人,而且会有专人巡逻,像是在把守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想潜入还真不容易。 至于别墅后面,则是几个很大的植物园,里面栽种了各种各样的阴性植被,也不晓得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这么大一个地方,就算我明知道人头菌被藏在里面,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出来。 林远揉着额头说,“不管怎么样总得去试试运气,反正来都来了。” 我们达成了一致,立刻打车离开景区,去城市里买了不少工具,包括尼龙绳、防割手套、夜视镜和头套之类的东西。 买完东西之后,我又租了一辆车,按照昨天的记忆,摸索着把车开到了阿拉营镇。 下车后我陪林远一起进山,步行几里之后,再次来到了那座小岛附近。 天色刚刚擦黑,岛上有很多灯光透射出来,我站在高处,通过望远镜巡视岛屿,发现里面巡逻的人居然不少。 林远叼着一根野草,站在石头上跟我一起观察环境,小声说, “王家是养尸大族,就算这几代人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这个庄园里面应该少不了修行者,咱们办事的时候务必要小心,一旦被人堵在岛上,下场估计很麻烦。” 我深以为然,这些江湖人往往目无法纪,很多事都是按照道上的规矩自行处理,一旦行踪暴露落到人家手里,肯定不止是蹲局子那么简单。 我通过望远镜不断地分析环境,一直到凌晨三点左右,才陪同林远一起出发。 寒霜初降,夜空中月色昏沉,大地也陷入一片漆黑。 我们沿着铁索桥上岛,小心翼翼避开了大门口的监控,很快就摸索到了别墅侧面的铁丝网附近。 这个围着铁丝网的区域,里面是一片很茂密的植物园,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阔叶植被,用来藏身倒是不错。 刚蹲下不久,林远就把目光定格在一株叶茎十分肥大的陌生野草上,很震惊地张大嘴说,“这里居然有阴阳草!” 我一愣,反问他什么事阴阳草? 林远皱着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说阴阳草是一种特别冷门的阴性草药,传说只会盛开在乱坟岗这种尸体扎堆,阴气集中的地方。 这里会长出阴阳草,说明土壤下肯定埋了很多尸体。 我先是一惊,但也很快反映了过来,王氏家族本就属于养尸一脉的后裔,庄园后面会埋藏大量尸体也不奇怪,怪不得这里的阴性植物生长得这么旺盛,看来少不了接受尸体的滋养。 林远拧着眉毛说,“这个庄园气氛怪怪的,我总觉得它看起来不像表面这么平静,待会儿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触碰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我答应下来,继续蹲在铁丝网下面观察环境,确认附近没人之后,我才偷偷取出了强力剪,将铁丝网破坏,剪出一个半米直径的小洞,率先爬了进去。 这里的植被特别茂盛,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通往别墅的路,没等出发,却看见前面一条小路上居然亮起了灯光。 有个驼背老头打着手电筒走来,我认出他正是前天帮我开门的管家,正一边咳嗽,一边打着手电筒在附近巡视,嘴里还小声骂骂咧咧道, “你们这些孤魂野鬼,快滚球,别打扰活人的美梦。” 我和林远面面相觑,等那老头过去之后,林远才凑过来,捅咕了一下我的胳膊肘,小声说,“假如这里真有人头菌,你觉得会被主人家放在哪儿,是摆在卧室里抱着睡觉,还是安置在其他地方?” 我分析道,“肯定不能摆在卧室,人头菌只会长在棺木中,一旦见光就会枯死,如果要它继续生长的话,只能放置在阴气最足,最潮湿闭光的地方。” 林远若有所思,朝老头离开的方向指了指,“左边是王家的别墅,右边是林子,这深更半夜的,刚才那老头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进林子巡视,我猜那片林子里面肯定放置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认同了他看法,摸索着下巴道,“这样吧,兵分两路,你留在这里查看情况,负责接应我,我跟那老头进林子看一看,也许会有收获。” 林远没有反对,只是提醒我一定要小心些,“我感觉这这个地方怪怪的,地下不仅有尸气,还存在一些我形容不出来的气息,你一定要谨慎点。” 我说知道了,随后便摸出草丛,默默朝林子中间走去。 这个林区很大,起码超过了两百亩,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小岛,除了边上栽种的各种阴性植物外,我还在更深一些的地方看到了一些培育植株的木架,甚至不乏透明的玻璃罩房间,给人的感觉好像闯进了云南的植被花园。 我沿着小路慢慢走,一边观察环境,一边谨慎地避开监控设备,走了几分钟,我看见林子中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木质房间,足足有超过百米的周长,里面黑黝黝的,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 出于谨慎,我没有马上靠近那些木板房,把身子蜷缩在一棵树下,小声诵念蛊咒。 没一会儿本命龙蛊就从我衣领中爬出来,十分慵懒地翻着肚皮,我在它尾巴上弹了一下,压低声音说, “你去,进那个房间帮我看一看。” 这小东西好像不太乐意,摆出一副慵懒的神情,直到看见我瞪眼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将尾巴一甩,直接朝那排木质楼房游离了过去。 这里要说明一下,本命龙蛊还处在幼生阶段,这期间是不会飞的,不过这小东西尾鳍很宽,而且弹跳力惊人,蹦起来速度特别快,总能给人一种贴地飞行的感觉。 它飞快钻进木头架子,找了个缝隙爬进去,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才摇头晃脑地蹦跶回来,趴在我肩头打哈欠,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我问它都看到什么了?本命龙蛊发出一阵唧唧声,虽然它口不能言,可通过内在的精神联系,我能读懂这小家伙想要表达的意思。 里面很黑,本命龙蛊也不敢太深入,但它似乎感应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我微眯起了双眼,正准备亲自过去查看,结果余光却捕捉到一片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木棚房那边靠近。 难道是林远过来了? 我心中一紧,赶紧猫腰躲在树后面,这才发现来的人并不是林远,而是一个穿着紧身黑衣,动作很快男人,头上带着面巾,仅留出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这家伙个子高大,可身手却异常灵活,跟只猴子似的,借助着树荫的掩护,十分灵巧地出现在了木棚外侧的阴影角落里。 我有些发呆,这家伙打扮得这么奇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难道除了我和林远之外,还有人盯上这个庄园? 我还在发愣,黑衣人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轻轻撬开紧闭的木棚大门,裂开一道缝,并迅速钻了进去。 夜黑风高,这人身手矫健得好似狸猫一样,瞬间钻进木棚没影了。 我心跳得砰砰响,迟疑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跟上去看看,搞不好这个人也是奔着人头菌来的,绝对不能让他抢了先。 第90章 黑衣男 夜色漆黑,前面的人走得很快,等我来到被撬动的门窗附近时,对方早就没影了。 如此灵敏的身手,说明前面的家伙多半也是个修行者,而且能力还不低。 我提前把折叠刀取出来,紧紧握在手上,用刀尖顶开木质的房门,同样摸索了进去。 等进了木棚之后,眼前的环境一下就把我惊呆了。 整个木棚占地差不多几千平米,足有大半个足球场这么宽,里面立着很多木柱,用来支撑房梁,里面是七弯八拐的通道,宛如一个巨型的迷宫。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每往前走上十来米,我能看到一个小房间,房间里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一个个挖开的大池子。 池子下面没有蓄水,却洒满了白色的粉末,我用弹簧刀挑起了这些粉末,凑到鼻子下面一闻,是生石灰。 记得上次登岛的时候,中间人杨振曾经告诉过我,石灰是用来隔绝尸气的,这么说来,这些大坑下面莫非是埋着尸体? 想到这儿我立马就变得紧张了,要知道王家本就属于养尸一脉,会在后山挖坑培养尸体也不稀奇,搞不好这个木质建筑就是传说中的“养尸池”。 靠! 我顿时觉得恶心,不敢在跟了正打算从里面偷溜出去。 结果这时候,木质建筑的深处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把我吓了一跳,赶紧倒退几步,躲在了建筑外面的一棵槐树下面。 刚躲好不久,刚才那个穿紧身黑衣的家伙也跟着跑出来了,手上还抓着一把黑色的匕首,猛地往后面挥舞,嘴里骂骂咧咧好像见了鬼。 借助头顶上的一点微光,我看清了这家伙身后出现了几具黑影,全都披着黑布,走路摇摇晃晃宛如丧尸。 等到距离拉近,我发现这些黑影身上都穿着蓝色的褂子,面目惨白,全都闭着眼睛走路,好似不倒翁一般蹦来蹦去,模样诡异极了,甚至浑身都弥漫着可怕的尸气。 “是……难道是僵尸?” 这恐怖的一幕看我吓得嗓子眼发干,差点叫出来,但细看之下,感觉那些影子应该不是真正的僵尸,传说僵尸力大无穷,而且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不应该表现得这么笨拙。 既然不是僵尸,那就只能是邪尸了。 三公那本蛊书上有记载,湘西这边的赶尸人掌握着一种特殊的法门,能够封闭尸体的九窍,以邪术催炼,炼制出不腐的死尸,并控制这些邪尸站立或者是走路,达到赶尸的目地。 万一遇上危险,还能借助邪尸开道,可山里的野兽搏斗。 望着那些在木棚房里蹦蹦跳跳,胡乱挥动爪子攻击黑衣人的尸体们,我被惊出一头冷汗,没想到传说中的赶尸术是真的,还真有人能够炼制出这么多能跑能跳的邪尸。 被震惊到的人不仅是我,那个穿黑衣的家伙也吓坏了,好在邪尸们动作并不是很快,他挥刀的同时立刻翻身跳出了木棚,急速后退,这才避开了邪尸们的抓扯。 距离近一步拉进,我仍旧看不清这个黑衣人的长相,但却可以分辨出他应该是个男的。 他穿着紧身衣,女人应该没有这扁平的胸。 随着那些邪尸的出现,黑衣人也彻底暴露,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一阵呵斥声,紧接着刚才那个驼背老头从另一个方向跑出来,指着黑衣人大喊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我王家的养尸池……快来人啊,有人进来了!” 驼背老头边喊边往别墅方向跑,估计是准备叫人过来帮忙。 我心中一沉,妈的,这下坏事,要是被人把人叫过来,岂不是连我都要暴露? 我见势头不妙,正要转身离开,可下一秒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黑衣人目光一沉,竟然没有心虚地逃离这里,反倒将双腿一蹬,迅速扑向驼背老头,动作迅猛犹如一头猎豹。 驼背老头跑不快,眨眼就被黑衣男追上,黑手匕首架住脖子,同时传来的还有黑衣男冷峻的声音, “别动,不然脖子掉了可别怪我。” 这声音十分冷漠,不过听起来蛮年轻的,看样子应该是个年轻人。 驼背老头立刻不敢喊了,吓得浑身发抖说,“小、小兄弟,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要闯进王家的养尸池,这里可是……” “少废话,跟我进去。” 黑衣男用匕首指着驼背老头,强迫他钻进木棚房,驼背老头吓得双腿发抖,连忙求饶道, “别,那是养尸池啊,里面有很多邪尸,老爷千叮万嘱,说过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一旦惊扰了里面的邪尸,它们、它们就会……” “你废话可真不少!” 黑衣男冷哼一声,居然将刀口下移,在驼背老头腿上扎了一刀,鲜血立刻涌出来,疼的驼背老头哎哟一声,立刻蹲下了身子。 黑衣男则趁机一脚踹在他背上,老头吃痛翻滚,不受控制地撞破大门,一下就滚进了养尸池,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妈呀叫唤,之前那几具摇摇晃晃的尸体再次出现,似乎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都不约而同地扑向那个驼背老头。 好狠的手段。 我目睹了全程,看向黑衣男的眼神也充满了震惊。 我猜到他想干嘛了,这家伙应该是打算利用驼背老头,引走养尸池里的邪尸,然后再次潜入进去,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随着邪尸们扑向驼背老头,黑衣男立刻怪笑一声,一脚踹开房门,绕开邪尸后继续闯进了里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心里充满了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这个黑衣男不顾一切非要拿到手? 这念头刚涌入大脑,耳边就传来本命龙蛊唧唧的示警声,小家伙趴在我肩上,不断地咬我的耳朵。 我扭头一看,发现别墅方向出现了很多手电光,估计是驼背老头的惨叫吸引了更多人过来,看样子这里是真的不能待了,一旦被别墅主人发现,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想到这儿我只能悄无声息地往后倒退,再次趴进了草丛。 与此同时,刚才那个黑衣男也从养尸池里面快速狂奔了出来,左手还拿着一个黑色的木头盒子,想必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家的人刚好赶到,纷纷围住黑衣男,厉声呵斥道, “朋友,你哪条道上的,有胆子跑进王家的养尸池偷东西,简直是不想活了。” 黑衣男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目光冷峻地环顾四周一圈,随后嘿然一笑,扭头就朝我彻底的方向跑来。 我急坏了,这家伙跑过来不要紧,王家的追兵也全都被引到了这里,迟早会连我一块暴露。 我心慌得一匹,赶紧拍拍本命龙蛊的脑袋,压低声音说, “小家伙,帮我挡一挡,别让那家伙跑到这边。” 龙蛊虽然外表看着蠢,但早就和我心意相通,明确了我的想法之后,立刻嗖一声跳出草丛,笔直地朝那个黑衣男射去。 黑衣男刚跑出一半,眼看就能钻进林子里,却被忽然蹦出来的龙蛊吓一跳,急切地翻身避开,一个旱地拔葱跳到了假山石上。 这家伙动作特别灵敏,身手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事发仓促有点力不从心,导致木头盒子脱手飞出来,远远地砸进了草丛。 “靠!” 他发出一声咒骂,顾不上搭理龙蛊,正要重新弯腰去捡,可王家那帮人已经拎着警棍和刀子冲上来了,对着黑衣男背后就是一顿猛削。 黑衣男眼中闪过暴怒,手腕一转,匕首好似探洞的游龙,轻松切过一个人的手腕,瞬间场子里传来一声哀嚎。 其余人见状都瞪红了双眼, “兔崽子,深夜闯进养尸池偷东西也就算了,还敢行凶伤人,真以为王家是好惹的吗?” 这些人被激发了怒火,拿着长棍短棒咆哮着冲上来,黑衣男身手固然不错,可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只能咒骂一声,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临行前,他朝我这边深深看了一眼,眼中射出刀子般的寒意。 我猜他可能已经看到了躲在草丛中的我,只是忙着应付王家的人,来不及点破。 我隔着草丛和他对视了一下,立刻感觉这家伙的眼神比毒蛇还要恐怖,心里正慌,余光却看见我的本命龙蛊,正叼着那个木头盒子摇摇晃晃地飞回来。 我都看呆了,这木盒子比成年人的拳头还要大,本命龙蛊体型较小像极了泥鳅,居然能叼着比自己体型大了几倍的盒子返回,够勇的。 我急忙从它嘴上接过了木盒,感觉入手很轻,也不清楚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但结合黑衣男宁可得罪王家,也非要抢走这个木盒的举动来看,盒子里应该装着十分重要的东西。 难道人头菌就藏在这个盒子里? 局面太危险了,现在林子里到处是人,手电筒光束到处乱晃,我生怕被人发现,顾不上检查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身手一抄,拎着本命龙蛊的尾巴,扭头就朝铁丝网方向跑。 刚跑没一会儿我就听到更多惊呼声,回头一看,发现别墅方向居然燃起了大火,心里更是震惊得不行,谁在放火,难道是林远干的? 我根本顾不上多想,这地方林子茂密,火势一旦扩散早晚会蔓延整个庄园,我飞快跑到铁丝网下,手忙脚乱地爬了过去。 这时候林远忽然从另一个地方跳出来,抓着我的胳膊就跑,我边跑边问他干嘛要放火。林远用力摇头,说火不是自己放的, “这里还出现了另一拨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先不管了,咱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 第91章 我叫黄云飞 里面大火还在烧,火势弥漫飞快,而且好像死人了,我听到不少低沉恐怖的嚎叫,应该是那些邪尸制造出来的,这诡异可怕的一幕搞得我心里很慌,当下接受了林远的意见,埋头一阵猛跑。 好在岛上的人基本都被那场大火吸引,没人注意到夜幕中还有两个“小贼”正在加速逃离,我们趁机翻过了窄桥,来到脱离小岛的林子里,仍旧不敢有半点停留,直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脱离了那片区域。 上车后我们迅速启动汽车,一路风驰电掣离开,等汽车驶向了主干道,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仔细想想刚才的遭遇,要是再晚一步恐怕就不能出来了,不知道那个神秘的黑衣男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直至返回了酒店民宿,林远才问起我究竟在里面遭遇到了什么,我把具体的经过讲给他听,林远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嘿嘿笑道, “这么看来,那个黑衣男人多半也是奔着和咱们同一个目标去的,没想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最终还是让你得了便宜。” 我说得了吧,这种事太特么刺激了,我是打死都不想有下一次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究竟有多紧张。 林远笑笑,安慰我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随后又迫不及待地指向我手上的盒子,要我打开看一看,这传说中的人头菌究竟长什么样子。 我平复呼吸,这才把木盒取出来,摆在茶几上仔细端详。 刚才急着跑路,一直没来得及认真检查木盒,直到这会儿我才发现这木盒打造得挺精致,好像是用了紫檀木的材料,盒子表面雕刻着十分精美的木雕,看上去造价不菲。 林远不由得感叹,“光是这个木盒就这么值钱,里面的东西价值肯定小不了,看来这一波稳了,十有八九装的就是人头菌。” 我嗯了一声,轻轻转动木盒纽扣,将盒子缓缓开启,那一刻我连呼吸都屏住了,林远也瞪大眼,紧张又严肃地等待盒子里的东西出现。 可当盒子完全打开,彻底暴露眼前后,我俩却不约而同直接傻眼了。 “靠,这是什么鬼,人头菌呢?” 下一秒我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尖叫,只见拳头大小的盒子里根本就没有盛放所谓的人头菌,反倒躺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这地图好像是用羊皮纸卷打造的,上面勾勒着许多暗红色的线条,线条组合在一起很想是一份地图。 林远也看傻了,快速抢过木头盒子,先把里面那张图纸掏出来,继续朝深处看,甚至都恨不得把木盒倒过来,可除了那张皱巴巴的图纸外,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我俩靠在沙发上,对着空空的木盒看了许久,纷纷泄气骂了一句“靠”! 太意外了,我本以为自己废了这么大劲抢来的木盒,里面肯定装着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谁能想到打开后却只能看见这个? 灰心外加失落,让我无助地用手扶起了额头,“看来是我失算了,也许王家庄园里面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人头菌。” 林远则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反倒皱眉捡起了茶几上那块皱巴巴的图纸,摊开后凑到眼前打量了很久,嘴里小声嘟囔,“真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么精美的盒子里存放一张图纸,这图纸看起来并不完整,好像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我泄气说可不是吗,这玩意材质粗糙,上面的线条分布得相当凌乱,歪歪扭扭的完全不成个形状,跟个地图似的。 “慢着,你说他像什么?” 林远却怔了怔,继续摊开图纸研究,经过反复的琢磨和对比,他深吸一口气说,“周玄,还真被你猜对了,这玩意的确是一张地图,就是图纸上面的标注并不完整,估计是从一块完整地图上面拆分下来的。” 我意兴阑珊,撇嘴说那又怎么样,什么地图不地图的,我只想找到人头菌,对别的东西根本没兴趣。 林远舔了舔舌头,摇头说话不能这么讲, “你想啊,王家不仅找了这么精美的盒子存放图纸,甚至不惜把盒子放到养尸池里面保存,足以说明这盒子的重要性,对这个家族的人而言肯定是非比寻常,没准咱们可以通过盒子里的东西做文章,要求对方把人头菌拿出来交换。” 什么鬼? 我吓一跳,很是意外地看向林远,心说这小道士可真够流氓的,先是盗窃,再是勒索,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干的? 我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小看了林远,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林远也猜到我的心思,嘿嘿干笑,说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治好刘媚吗, “江湖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流程,你也不用背负什么心理压力,那姓王的养尸多年,手上粘的因果肯定不小,咱们这样做也算劫富济贫了。” 我哭笑不得,说这特么跟劫富济贫有什么,你可真能扯。 林远则严肃道,“总之这是唯一能挽救刘媚的办法,错过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干不干就看你自己了。” 我陷入了迟疑,要我拿着这玩意去威胁人家,实在有悖于自己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可要是不干的话,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再打听到下一颗人头菌的线索了,一想到刘媚现在的状况,我立刻就变得纠结起来。 林远看穿了我的心思,伸手在我肩上拍了一把,叹气说周玄,我知道你是个本分的人,可既然踏上了这条江湖路,凡事就不能墨守成规,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只会害了你。 见我没有吭声,林远又说,“干脆你把这玩意给我,由我帮你完成交易吧,这样做也不算违背了你的原则。” 我苦笑着看他,无奈点头答应下来,“好吧,那这件事就麻烦你去做,当我欠了你一个人情,等事成后一定会找机会感谢你。” 林远撇嘴,说这种屁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我能和你深交,是因为觉得你比较投缘,太客气了反倒生分。 我不再说话,重新把图纸塞进木盒,交给林远保管,眼看着天色就快亮了,索性钻进被窝睡了一会儿。 隔天醒来的之后,林远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出门了,临走时还刻意在我肩上拍了拍,安慰我不要背负太多心里压力, “归根到底,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救人,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无奈之举,你别成天杞人忧天的。” 我苦着脸说,“到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只是觉得王氏家族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惹,昨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人家已经恨透了我们,你这时候拿着盒子跑去找他们交易,万一人家翻脸咋办?” 林远云淡风轻地笑笑说,“怕什么,真正偷出盒子的人并不是我们,那把火也不是咱俩放的,我们只是躲在暗处捡到了这个盒子而已,现在我决定把它物归原主,或许人家感激还来不及呢。” 我无言以对,只好叮嘱他一定要小心点。 我这人脸皮比较薄,之前刚拜访过王老邪,转眼就拿着强取豪夺得来的木盒找人谈判,实在抹不开这个面子,只能把事情交给林远去做。 送走林远,我便继续守在民宿里等待消息,可不知道为何,左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林远这一去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王家怎么说也是养尸一脉的大家族,就算现在没落了,怕也不是那么好拿捏。 林远单枪匹马一个人回去谈判,万一出点事情可怎么得了? 我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开车返回阿拉营镇,找到林远跟他一起面对,于是匆匆换上了衣服,连忙下楼去发车,却不料刚走到停车的地方,前面却出现了一脸黑色的豪车,直接把车身横在路边,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疑惑地停下掏钥匙的动作,眯着眼看向对面的车辆。 没一会儿,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了,从车里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个长相英俊,西装革履的年轻,身材高大且魁梧,剑眉星目,脸部轮廓明显,鹰钩鼻梁高挺,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费翔,只是这幅阳刚的长相却配上了一双阴鸷的三角眼,破坏了面部的整体协调感,令人看上去不怎么舒服。 他站在车子对面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点莫名的审视味道,让我的心情略感不安。 就在我发愣,猜测对方为什么要挡在我车头前面的时候,这个年轻并且帅气高大的家伙已经缓缓走来了,抿着嘴角跟我起了招呼, “你好,我叫黄云飞,还请多多关照。” 我冲他点了点头,目光却写满疑惑,说哥们,咱们认识吗? 他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贵族的英武气,看人的眼神却很高傲,语速缓缓说, “朋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晚上我们是见过的,就在那个小岛上,你忘记了吗?” 我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回想起昨晚那个身穿紧身黑衣,单独一个人闯进养尸池,将盒子带出来的神秘男人。 当时我和他仅仅打过一个照面,匆匆一瞥的眼神交流,对方居然敢能够完整地记住我的样子,并且这么快带人跑到民宿这边来堵着我。 这一点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强压着心头的巨大震惊,缓缓后移了一步,尽管心里慌得要死,脸上还是强装镇定,微笑道, “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昨晚我一直待在这家民宿睡觉,哪儿都没去,怎么可能在一个岛上跟你见面。” “是吗?” 他勾勒嘴唇,脸上露出满满的嘲讽,说明人不做暗事,昨晚你从岛上捡走那个木盒之后,是开着你身后这辆车离开的,我也是根据车牌找到这里。 他边说,边指了指我旁边那辆租来的汽车,我则是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第92章 捅了篓子 我是打死都没想到,自己临时租来方便行动的汽车,居然会反过来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我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反倒假装诧异地倚靠在车门上,说怎么会呢,朋友你肯定是看错了,昨晚这辆车一直停在民宿楼下,从头到尾都没动过, “如果真的有被人开出去,那肯定是某个偷车的小贼干的,我说怎么油箱少了一大截呢。” 我假装糊涂,对面的男人却并不在意,仍旧满脸堆笑着说,“其实你不用急着否认,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算账,只是昨天夜里那个被你捡走的盒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朋友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把它转手让给我?” 他边说边挑眉毛,露出富家贵公子哥的优越感, “当然,作为补偿,我会给你很大一笔钱,就当做是害你白跑一趟的酬劳。” 我没有说话,这光天化日的,还在旅游景区,周围到处是游客,我也不担心这家伙会对我动粗,索性咬牙装傻到底,使劲摇头, “我是真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我来古城是为了找朋友游玩的,没什么事的话请你不要挡路。” 见我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这个高大英俊的家伙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不耐烦,微微皱下了眉头,语气稍显低沉, “朋友,你最好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在这个地头上,还没有人敢驳了荆门黄家的面子,我是好声好气跟你谈条件,希望你别不识抬举。” 我懒得理他,都特么二十一世纪了,难不成还要搞世家门阀那一套? 看得出这个黄云飞来历应该不小,讲真我也并不是很想得罪他,只是那木盒里的东西已经被林远带走了,成为了向王老邪索要人头菌的谈判筹码。 我就算想把盒子交给对方,现在也不行了。 见我要走,黄云飞急了,上前一把按住我的车门,眼神直勾勾地逼视过来,这家伙长着一对三角眼,目光很邪,充满了如刀锋般的锐利感。 换了以前我或许会感到害怕,可现在嘛,经过这么多事情,心境早就变得跟以往不一样了,于是同样平静地抬头去看他。 四目相对,气氛定格了一下,足足过了两三秒,他缓缓把手挪开,加重语气给出了最后的威胁,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光凭你一个人是没有资格独占木盒里的秘密的,做人最好不要太贪心,免得哪天横死街头都不知道。” 我已经很不耐烦,说你滚粗,好狗还不挡道呢,没完了是吧? 我话音刚落,黄云飞身后那几个穿西装的家伙就陷入了暴怒,摩拳擦掌朝我走来,我谨慎地回退一步,说怎么,大街上想动手啊,这里可是景区,你们也不怕蹲局子? 黄云飞用手挡住了那几个下手,眼力如刀,死死盯着我说, “小子,你够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么恶劣的态度面对黄家人,我们走着瞧吧。” 他对手下使了个眼神,那几个人都悻悻停手了,只是看我的目光却带着很深的恶意,仿佛在说小子你最后注意点。 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脸光棍地看向这帮人,直到目送他们重新返回那辆豪车,缓缓把车子驶远,这才擦了一把冷汗,背靠在汽车坐垫上,感到一阵后怕。 这个叫做黄云飞的小子,绝对不是普通人,就凭他昨晚在小岛上的出手,以及一把火烧掉王家别墅的狠辣作风,就足以验证这一点。 更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能够仅凭匆匆一眼就记住我的样子,甚至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查到我的住处,提前带人堵在民宿楼下。 要不是这里属于闹市区,恐怕他们直接就动手了吧? 想到这儿我已经流了满头汗,总感觉自己好像在无意间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这次见面让我受到了不少惊吓,直觉告诉我继续留在这儿恐怕不会有好结果,也懒得开车去追林远了,果断掏出手机,打算招呼林远跟我一块撤。 可电话打了两次,居然一直没能接通,我心里预感很不妙,但还是不断安慰自己,或许林远是为了方便办事才故意选择了关机,应该不会发生我担心的事情。 随后我把车开到了人多的地方,故意绕了几个圈子,确定自己并没有被人跟踪,这才换了一个停车场逗留。 民宿是回不去了,黄云飞已经知道我的落脚处,现在回去搞不好还要被人监视,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弃了继续住店的想法,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继续等待林远的反馈。 我给他发了条短信,简单说明情况,让林远开机后务必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林远的回信,一直到天黑了,他的手机依旧打不通,我越想越着急,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还在不断加剧,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索性重新发动汽车,朝着阿拉营小镇方向驶去。 路上我一直尝试拨打林远电话,依旧没有任何效果,急得我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愤愤咒骂, “这小道士特么的究竟干嘛去了,居然把手机关了一整天!” 到了阿拉营镇,我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车停靠下来,避开沿途监控,准备返回事发地点再看看情况,岂料刚下车走了不到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正缓缓靠近我停车的地方。 我心头一沉,怀疑是黄云飞那小子跟来了,故意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闪身钻进了一旁的树林,并迅速找到一棵树藏起来,一拍小腹,立刻放出了本命龙蛊,揪着这小东西的尾巴,在它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本命龙蛊跟我心意相通,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绿豆大点的小眼珠子乱转,居然流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 ——感觉这小东西在我身边待了几个月,似乎有了人性,变得越来越鸡贼了。 我把手一松,本命龙蛊立刻哧溜一声,径直钻进草丛中不见了,我继续躲在树后面,闭上眼感应身后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直在靠近,距离我躲藏的地方已经不足十米,我默默抓紧了折叠刀,随时做好冲出去的打算。 就在这时,本命龙蛊已经从侧面绕出,以一种不可思议角度扑向树林外的影子,我立刻听到一阵急促的惊呼,毫不迟疑地弹射起来,闪电般蹿出去,揪住后面男人的肩膀,一个强力的过肩摔,把人狠狠砸在了地上。 “啊,我次奥……先别动手,是我啊!” 那人被我重重摔在地上,嘴里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我本想上去补一脚,可一听到他口中传来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瞪大眼睛一看来人,立刻跟着低呼了起来, “杨振,怎么会是你?” 我太意外了,本以为是黄家那小子贼心不死,哪知道这次跟踪在我身后的,居然是上次帮我带路的杨振!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略微一愣,轻轻打了个响指,本命龙蛊接到我的指令,立刻钻进草丛消失不见。 杨振则是磕得灰头土脸,匆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心有余悸地朝本命龙蛊消失的方向看去,脸色发白地抖了下嘴角, “小周,刚才那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杨振会出现在这里,让我感到极度意外,由于分辨不清楚他的来意,心里仍旧保持着谨慎,手上仍旧抓着折叠刀,说你怎么在这儿? 杨振苦笑着排掉身上的灰尘,说我还想问你呢,那天我带你上岛拜访王老邪,结果昨天却听说他家失窃了,还被人在别墅放了一把大火,损失惨重, “干这事的人好像对岛上的地形很了解,王老邪一怒之下正在到处找你们呢,我也是为了这事才过来的。” 杨振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看着我,小声试探道,“这事该不会真是你干的吧?”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面对杨振的一再追问,只好叹气说, “首先那把火不是我放的,真正冲进养尸池盗走木盒的人也不是我,我只是凑巧在半路截胡,捡到了那个木头盒子而已。” “你果然又上岛了!” 杨振很聪明,即便我把话说得很含糊,他还是猜到了大致经过,顿时急得蹦跶起来,说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最近登过岛的人只有你和我,现在岛上出事了,而我又是你的领路人,发生了这样的事,王老邪第一个就会找我追责你明不明白? 见杨振这副激动的样子,我只能不停地苦笑,摇头向他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原本我只打算去岛上确认一下,人头菌在不在他那里,谁知道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把事情闹得不可收场。” “等等,你刚说什么,你在岛上还看见谁了?”杨振一愣,很快就抓住了谈话的重点。 我满心无奈,只好把那晚的经历讲解了一遍,对于这段离奇遭遇,我也感到无比的头疼,杨振则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真没想到,连荆门黄家的人都搅进了这件事,还真是麻烦!” 我忙问道,“这个荆门黄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杨振很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继而摇头苦笑说,“你连荆门黄家的来头都不清楚,就通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他的话让我无语,但也猜到这个黄家的势力肯定小不了,赶紧指了指自己开来的那辆汽车,邀请他先上车聊一聊。 第93章 自己的办法 杨振很是无奈地陪我坐进了车厢,等到把气喘匀之后,才跟我介绍起了黄家的背景, “21世纪属于末法时代,这年头懂得修行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佛道两家之外,民间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修行流派其实并不多。” 但世事无绝对,在民间仍旧存在少量的修行组织和世家门阀,这些人要么靠着共同的利益、要么依靠家族亲情组成团体。 “就拿黄家来说吧,这是一个雄踞荆门超过两百年的修行世家,几乎每个黄家人都会接受名师指点,打小就习武修行,出现过不少名噪一时的大人物,甚至听说有人在六扇门当差,无论在术道界还是庙堂上,都掌握着不少话语权。”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黄云飞这小子背后居然倚靠着这么大的一个世家门阀,怪不得白天出现的时候会表现得这么嚣张。 杨振继续叹气说,“还不止呢,你口中的黄云飞我也听过,这家伙属于黄家的第三代继承人,他爷爷就是当今黄家的门主,据说还曾在大内当差,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我也是服了你,怎么会跟他产生纠葛?” 我听得头皮发麻,不淡定地强笑道,“只能怪我点背,碰巧遇上了这家伙,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黄云飞背后的家族势力这么显赫,为毛还要大半夜潜入那个小岛,干出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杨振摇头说,“这点我也不清楚,据我掌握到的情报,王老邪昨晚弄丢的东西,似乎关系到一个很庞大的邪墓,对整个养尸家族的意义非凡,看样子黄家也盯上了那个邪墓,所以才干出半夜夺宝的事情。” 我拍了拍冰凉的额头,这么看来,自己的确在无意间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波。 杨振则用手按着我的肩膀,十分认真地问道, “周玄,你老实告诉我,昨晚失窃的东西到底还在不在你手上,如果在的话就赶紧拿出来吧,事情同时涉及到了王家和黄家,问题的严重性肯定小不了,如果你还不肯老实把东西交出来,只怕早晚会惹祸上身。” 我不是不想交东西,主要是那东西已经被林远带去找王老邪交易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办法再隐瞒,只能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什么,你朋友居然自己带着那东西找回去了?” 听完我的话,杨振顿时震惊得不行,苦着脸道,“糊涂,你们刚偷走了那东西,还害得王老邪蒙受这么大损失,这老小子真在气头上,你朋友又拿着东西跑回去要挟,这不是找死吗?” 我说应该不至于吧,放火的人又不是我们,难不成王家的人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和林远头上? 杨振无语了,靠在座椅上唉声叹气,说你还是不了解这些修行门阀的行事作风, “养尸一脉虽说没落了,好歹也有完整的家族传承,昨晚吃了这么大个亏,哪里肯轻易善罢甘休,你朋友这是自投罗网,如果我猜得没错,恐怕他已经陷进去了。” 我顿时慌了,联想到林远手机一直打不通的事,顿时心头一沉,顾不得再陪杨振聊天,匆忙下车打算去岛上救人。 杨振伸手把着车门,无奈地看我一眼,说你还是省省吧,现在跑去救人,只能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去送。 我忙说那怎么办,林远是为了帮我拿到人头菌,才会卷入这种麻烦,我绝对不能看着他不管。 杨振抽了口闷烟,满脸不爽道,“行了,当初是我带你上岛,才会惹出这么大麻烦,说起来我也存在一定的责任,你先不要急,让我先跟王老邪接触一下,看看你朋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迟疑了一下,可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随后杨振把我带到了附近的一栋民宅内,让我暂时先待在这儿,没他吩咐的话哪里都不能去。 我迫于无奈只好同意,目送杨振离开,一脸颓然地跌坐在了沙发上。 这次进入湘西是为了找到人头菌,帮助刘媚恢复清醒,没想到忙活这么久,不久没达成目地,反倒连累林远也陷入了麻烦,一想到这个我就揪心。 我这命还真是苦。 从晚上一直等到白天,我一直没有合眼,足足等了五六个小时,房间大门终于被敲开了,我小心翼翼跑去开门,看见杨振去而复返,赶紧追问道, “怎么样,你询问出结果了没有?” 杨振耸了耸肩膀,露出很苦涩的表情,“事情很麻烦,王老邪现在根本不肯见我,我刚登岛就被他的人赶出来了,说了很多好话还是没用。” 尽管没有见到目标,可杨振还是通过旁敲侧击帮我打探到了消息,林远的确是被他们扣下了,正关在一个地方进行审问。 我立刻就不淡定了,忙说林远是带着那个木盒子赶去谈判的,他们扣下了林远,也就意味着已经拿回了盒子里的东西,为毛还不放人? 杨振露出蛋疼的表情,在我脸上扫了一眼,说你也不想想,木盒失窃的时候庄园被人烧了,甚至连养尸池下的邪尸也被毁了好几具,人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会这么轻易放人吗? 我气得一拍桌子,说这也太不讲道理,那把火根本就不是我们放的,凭什么用这个理由扣人! 杨振冷笑,说你口口声声说这件事是黄云飞干的,证据呢?你要是能找到黄云飞亲口对质,或许王老邪能信,可问题是就算你找到那小子,他会承认吗? 我无话可说了,默默攥紧了拳头,“我会救出他,用我自己的办法。” 杨振顿时紧张地劝我不要乱来,“你别冲动,早跟你说了王老邪这个人不好惹,上次就因为你们乱来才把事情搞成这样,要是继续做傻事的话,恐怕这个梁子就彻底结大了,要不你还是先离开,我会想办法和老王继续沟通,让他答应放人。” 我哼笑一声,如果姓王的肯卖杨振面子,就不会直接让人把杨振赶下岛了。 他只是个贩卖情报的中间商,祸是我和林远自己闯的,没必要一直拖累杨振。 想到这儿我直接站起来,二话不说走出了这栋民宅,杨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上来说, “你真打算跟王老邪玩硬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么干就是在玩火,养尸家族的人没你这么好对付。” “多谢提醒,等到这件事过去,我会找机会谢你的。” 我默默看他一眼,微微点头,随即大步离开。 杨振愣在原地犹豫了很久,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没有跟上来。 这倒不能怪人家,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要不是因为黄仁义的关系,可能杨振都不会答应当我的引荐人,事情跟他毫无关联,能帮我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 重返汽车,我又一次踏上了前往那座小岛的行程,这次我没有选择之前走过的那条老路,担心对方会在那条路上有布置,沿着树林绕了好大一圈,总算来到一个比较高的地方,手拿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好久。 庄园并没有在那场大火中遭到特别严重的破坏,不过门前多了几个岗哨,看守得很严,其次我还发现了几个暗哨,全都躲在进入庄园的必经之路上。 这地方就是一个防守森严的古堡,除非我能调来一支军队,否则根本没办法冲进去救人。 王氏家族的人几乎都懂得修行,其中不乏身手比较厉害的那一类,我虽然比一般人能打,可入行时间太短了,对付一两个普通人应该是够了,但面对这么多人,去了只能是找死。 看着那座小岛,我心乱如麻,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办,没等想出救人的好办法,却看见一辆红色的奔驰轿跑从庄园里面缓缓驶出,通过高倍望远镜的捕捉,我看见车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正潇洒地驾驶着跑车离开那里。 瞬间我心头一动,赶紧交出龙蛊,让它替我跟上那辆跑车。 王老邪的庄园防守森严,自己也深居简出,让我完全找不到办法,可不代表他身边的每个人都这么注意安保工作。 至少跑车上的那个家伙,身边就没有携带保镖,我猜测这家伙应该是王老邪的儿子或者侄子,如果能拿下他,或许就能找到救出林远的机会。 龙蛊已经先行一步,直奔跑车那边射去,我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收好家伙什,绕远离开了那个地方。 龙蛊是我的本命蛊,早就建立起了精神联系,无论相隔多远,我都可以凭借内在的精神联系感应它的位置。 很快我就绕过树林,再次坐上了汽车,跟随本命龙蛊的指引,把车开进了一条商业街。 大概半小时后,我在一栋酒店楼下看见那辆跑车,车上除了有那个年轻人之外,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穿着齐逼小短裤,打扮得特别妖艳的年轻女孩。 两人在车上搂搂抱抱,肆无忌惮的行为让我感到无比郁闷,感叹王家这小子可真会玩。 很快两人就搂抱着走进了酒店大厅,男的一直嬉皮笑脸,手都快攀到女人大腿根上了,如此的肆无忌惮,我已经猜到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事。 有钱人家的少爷果然会享受,我目送两人走进电梯,嘴角勾勒出一丝坏笑,隔空打了个响指。 龙蛊感应到了我的情绪,立刻贱兮兮地的跟进了电梯,我闭上眼,倒数三个数,瞬间电梯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酒店立刻大乱,我看见那个年轻男人正捂着屁股被人搀扶出来,身边的女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对前台大喊道, “快打120,王少爷他、他屁股疼……” 第94章 道士撞邪 这有趣的一幕看得我只想发笑,也意识到自己可以离开了,便再度打了个响指。 本命龙蛊立刻从车门外钻进来,贱兮兮地要朝我嘴巴钻进去,我想到它刚干过的恶心事,赶紧用食指弹在它屁股上,拧开矿泉水瓶,强迫它钻进去洗澡。 这小东西委屈巴巴的还不乐意,我把眼睛一瞪,它这才不情不愿溜进了矿泉水瓶,我一刻不耽误,径直把车开进市区,大摇大摆地找了个家酒店订房,美滋滋地躺在房间大床上闭目养起了精神。 折腾好几天,事实上我已经很疲惫了,如今万事俱备,自己也难得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果不其然,就在我刚睡下不久后,就听到床头柜上手机吵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杨振打来的,我并不意外,随手抓过手机点击接听,那头立刻传来杨振哭笑不得的声音, “周玄,说了让你别乱来,为什么非不听我的话?” 我笑道,“林远是我好哥们,他因为我的事情陷入麻烦,我能放着不理吗,你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想必是王家的人又找上门了吧?” 杨振很无语地叹气,说是啊,王老邪就坐在我旁边,要不你让他亲自和你聊聊? 我笑了笑,说好啊。 接着手机那头就传来一阵噪音,大概两三秒钟后,那头传来一个人很低沉的喘息声,随着一阵沉默后,对面的人开口了, “给我儿子下蛊的人是你?没想到你还是个很高明的蛊师啊,是我看走眼了。” 我说,“客气了,要不是你扣下了我朋友,我也不能用这个办法。” 王老邪冷笑,说你以为这么做就能让我服软,就不怕我把气撒在你朋友头上?我摇头,说他不会。 王老邪一愣,反问我凭什么敢这么说话?我说没什么,我给你儿子下的蛊,只有我自己才能解,如果林远出了事,那大家就一块玩完,你这么大个家业,总不能跟我们这些光着脚的人玩命吧。 他哼笑了一阵,说自己倒是挺佩服我的勇气,接着又话锋一转,问我到底打算怎么样。 我说很简单,你放人,我把解药给你,然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当这场冲突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同意了,问我怎么交易。我则提出了条件,说交易地点必须由我亲自选择,时间另算,什么时候接到通知,你的人就带着林远出发上路。 王老邪并没有考虑太久,很痛快地答应了。 放下手机后,我便打开电脑,调出这座城市的地图,仔细研究起了交易的地方。 出发之前我选定了好几个位置,比如公园,比如长江水运码头,不过这些地方最终都被我pass掉了,经过一番思索,我把交易地点定在了距离高速路不远的地方,一旦林远上车,我就马上带他离开这座城市。 王老邪的势力再大,毕竟只集中在这一个城市,只要上了高速,我就不怕他再搞事情。 晚上十点多,我把车停在了远郊一个很偏僻的路口处,重新打开手机,告诉了对方大致的交易地点。 对方答应得很快,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眼前就出现了一辆蓝牌的商务轿车,车上下来几个龙精虎猛的保镖,后面架着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正是林远。 我不知道林远究竟吃了多少苦头,不过他人一直处在昏睡状态,只能靠那几个人架着走路。 带头交易的人并不是王老邪,而是一个留满了络腮胡,长相特别粗犷的男人,这家伙身材高大,足足比我高了半个头,一身孔武的肌肉爆发力十足,看样子应该很受王老邪器重。 这人走到我面前,粗声粗气地说,“小子,你胆子实在不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个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家伙。” 我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反问这个络腮胡该怎么称呼,他冷冷地说,“你叫我老刀好了。” 我点头,说刀哥,交易已经开始了,有劳你先把人送到我车上。 老刀表情凶悍地说,“人给了你,那我家少爷怎么办?” 我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家少爷中的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蛊毒,只是化解步骤稍微麻烦一点而已,你把这些粉末带回去,用水发木耳,配上生鸡蛋一起熬煮,每天喝上一碗,不出三天他就肚子疼,去卫生间排完了毒便,身体自然就恢复了。 老刀一脸狐疑,“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说自己给王少爷下的蛊毒并不重,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又没参与到这件事,自己没必要拿一个不相干的泄火,给他下了那种药蛊,只是为了表明一个立场而已。 老刀还是不信,说按照你的说法,解蛊至少需要三天,万一三天后我家少爷还是没有痊愈怎么办? 我说你爱信不信吧,反正解蛊的办法已经告诉你了。 说完我就伸手去扶林远,老刀却上前一步,抓着我的胳膊厉声道, “不行,除非你留下来,直到少爷身体彻底康复,否则我们不会放你走。” 他话音刚落,身边那几个魁梧的肌肉壮汉立刻摩拳擦掌,对我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我笑笑,说你们想好了,真的打算在这里动手? “真要撕破了脸,我随时可以念咒加剧你家少爷的痛苦,到时候他能不能支撑到三天以后可就两说了。” 老刀的嘴唇狠狠抽搐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看得出,这家伙内心多少对我的“蛊师”身份有一重顾忌,在严肃地审视我的目光,对视了七八秒后,他改变了态度,松开手说, “好,人你带走吧。” 我二话不说,赶紧挤到林远面前,发现这小子一直靠在车座上昏迷不醒,掐了掐人中,同样无济于事,我立刻回头瞪向老刀,说你们对我朋友干了什么? 老刀满脸不屑,说只是一点蒙汗药而已,你朋友是修行者,我们为了防止出意外,所以加重了一点分量,你不是蛊师吗,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才对。 我不再说话,直接俯下身背起了林远,大步朝自己开来的那辆车走去。 这个过程,老刀一直带着手下们虎视眈眈地看我,目光冰冷,带着些许戏谑。 我不打算搭理他们,艰难地拉开汽车后座,径直走进驾驶室,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这里距离高速路口不算太远,我准备先把林远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再做检查,车辆发动的同时,我还不忘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那帮人。 他们一动不动,仍旧站在之前那个地方看我,表情怪怪的,让我心里莫名其妙多出了几分不自在。 奇怪了,既然交易已经完成,这帮人为什么还不撤,他们一直留在那里,莫非是还准备了什么后手? 事实证明我的江湖经验还是过于浅薄了,就在我驾驶汽车,准备驶向高速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收费站居然被提前封闭了,路边堆满了障碍物,根本没办法把车开进去。 不好! 望着堆放在收费口前面的路障,我内心立刻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还没停车做出反应,身后的林远居然睁开眼醒来,毫无征兆地坐直了身体。 他满脸僵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我瞬间有了感应,猛回头,发现这货脸上居然弥漫出强烈的怨毒,额头上有好几道青筋浮现出来,眼球也陷入了浑浊的深紫色。 “小道士,你……” 我心口一颤,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林远就平伸出双手,猛地朝我脖子上掐来。 我坐在驾驶室,手上还抓着方向盘,被他猛地往后一提,大半个身体直接悬空,手掌刚离开方向盘,车头就失控撞在了收费站的栅栏上,砰的一声,把我整个人震得飞起。 好在车速不算快,我绑了安全带并没有受伤,这个节骨眼上已经顾不上检查汽车是否损坏了,林远的双手从后面勒过来,已经卡死了我咽喉。 这小子别看长得瘦弱,可一身的牛力,瞬间让我捕捉到了窒息的痛苦,我大脑一阵迷糊,然而求生的本能还是让我做出了调整,用力推开车门,另一只手揪着林远的胳膊,强行往外扯。 经过一场混乱的拉扯,我和林远一起跌到了马路上,我好不容易才甩开这家伙的手臂,可他居然猛地跳起来,做出扑向我后背的姿势。 靠! 我大骂一声,一个黑虎掏心砸中他胸口,翻身骑在林远身上,大喊道,“小道士,你特么清醒点,看清楚了,是我啊!” 然而面对我的怒吼,这家伙表情依旧麻木,白色眼球上翻,眼珠子鼓鼓的,完全没有反应 ——被控制了? 我满心诧异,林远已经是个很高明术士,至少对术法的理解比我要强得多,什么人这么牛叉,居然能控制他的神智。 不对!我忽然想到了王老邪的身份,这老家伙作为养尸一脉的传承人,手上肯定有两把刷子,会不会是趁林远被迷晕之后,偷偷在他身上下了某种邪咒? 想到这儿我不淡定了,心里痛骂这老小子不讲江湖道义,一边腾出双手,结出一个驱邪咒印,狠狠拍在林远的额头上。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用功修行,虽然算不上高手,但能力进步还是蛮快的,随着掌印打在林远额头上,他翻白的瞳孔顿时一缩,眼球中间一股黑丝弥漫,陷入了诡异的晶体色。 我再次加持咒语,双手在林远脑门上拍打,同时将龙蛊的气息也借调出来,变幻手印一压,随着气息的灌入,林远浑身一震,双眼慢慢闭上。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球已经恢复了清明。 第95章 再遇邪尸 眼看林远眼神有所恢复,不再像刚才那么僵硬,我赶紧拉开车门,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把水浇在他头顶上。 被冷水一激,这家伙恍惚的神智瞬间恢复了正常,迷茫地睁开眼,“周玄……” 我赶紧蹲下,拍拍他的脸颊,说你醒了,知道自己刚才干了啥不? 他擦了擦眼睛,茫然地坐起来,眼神还有点发晕,恍惚地看向四周,“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哦,我想起来了,之前跟王家人谈判的时候,桌子下面忽然喷出一股迷烟,我没能躲开,被迫吸了两口,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嘶,脑门好疼啊。” 他边说边用手扶着太阳穴,还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了好几口浓痰,脸色惨白如纸张。 见他这幅模样,我悬着的心放倒放下了不少,说你别紧张,刚才中了人家的控魂咒,不过已经被我化解了,只要找地方休息一两天就没事。 林远苦笑,说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道士居然会中了别人的控魂咒,果然王家的人很不简单,诶,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我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冷不丁耳边传来本命龙蛊唧唧的叫唤声,这声音显得异常急促,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危险,正在提醒我赶紧跑路。 我身子一僵,快速查看四周,这才发现这个高速路口居然起雾了,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浓雾形成一片白色的雾瘴,冒着森森寒气,已经遮掩了我的视线。 “不好。” 我心下又是一沉,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敌人的陷阱。 这个王老邪确实不简单,居然趁我和他手下交易的时候,提前让人堵住了高速通道,并且在这里完成了布置。 透过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白雾,我居然嗅到了一股相当浓烈的尸臭味,顿时揪紧了心脏。 林远也察觉到了环境的不正常,急忙推开我要站起来,“好浓的尸气,周玄你一定要小心,咱们恐怕已经落入了尸阵。” 他试图站起来,可毕竟刚刚解咒,身子骨还很虚,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又无力地跌坐回了地面。 “小道士你没事吧?” 见林远这么虚弱,我赶紧上去扶他,却被林远飞快推开了,强打精神说,“别管我,小心四周,这附近肯定有埋伏。” 说完林远立刻盘腿坐在地上,将气息运行周天,试图尽快恢复力气,我则翻出了折叠刀,把后背靠在已经撞毁的汽车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浓雾越来越深,惨白的雾色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尸气,不断在身边徘徊。 感受着流淌在空中的阴森寒气,我额头不知不觉淌出了汗水,终于明白刚才那几个人为什么这么痛快就放我离开了,感情真正的后手在这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声,急忙眯眼朝铃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浓雾太深了,我没能看到人影,只听到一阵低沉的冷笑, “小子,你居然破解了我的控魂咒,看来的确有两把刷子,但王家并不是好惹的,既然有胆子找上门,就要承担激怒我们的后果。” 我心口一沉,冷着脸说,“要我解释多少遍你们才肯信,那把火不是我放的,真正闯进养尸池抢走木盒的人也不是我。” 浓雾中的人冷哼道,“可你毕竟还是大半夜闯入了王家的地盘,还偷偷对我们的人下了蛊,这两件事又该怎么说?” 我咬牙道,“我承认自己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真正给你们造成重大损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荆门黄家的人,为什么找我不找他们?” 那人冷冷地说,“和黄家的帐我们早晚会算清楚,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先在你身上把场子找回来。” 靠,柿子专检软的捏是吧? 我火大到不行,刚要开口呵斥,忽然感觉收费站左边的树林传来一些异响,我浑身一阵收紧,猛然回头,只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绿化带中一闪而过,随后那里的浓雾就翻滚得越来越剧烈。 黏稠的雾色中,出现了一道四肢歪斜、走路一瘸一拐的身影,身形未到,一股浓郁的尸臭气息已经扑面而来。 我面露惊骇,急忙倒退两步,瞪大眼睛一瞧,才看清这次来的并不是王家的打手,而是一具浑身腐烂发臭,紫青色皮肤上满是脓疮的尸体。 邪尸! 我的脑神经狠狠颤了一下,回想几天前在王家后山遭遇过的养尸池,顿时头皮不安地颤动起来。 尸体拖着沉重得脚步往前走着,浓雾中呈现出腐烂的头颅,两个眼窝深陷,露出紫葡萄一样的眼球,胸口和腹腔几乎烂得穿孔,不断有恶心的尸水流淌下来,稠糊糊的,一踩一个黑脚印。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烂透的尸体,我在黑影身上感应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和波动,可一具烂到这种程度的尸体,又怎么会移动呢? 我整个都看懵了,躲在浓雾深处的人则发出得意的大笑,声音嘶哑异常, “小子,你别忘了王家是干什么的,养尸一脉传承至今,就算声势不如当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挑衅,你不是很擅长用蛊吗,今天我就让你瞧瞧,到底是苗疆蛊咒厉害,还是我们湘西控尸咒更胜一筹!” 一句话说完,浓雾中晃动的铃铛声变得更加密集,邪尸好像感应到了某种召唤,动作忽然变得敏捷,麻木地平伸出紫黑双手,露出十根筷子长的青黑色指甲,双腿一蹦直接跳向了我。 妈呀! 我生平遭遇过很多恐怖的事,可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眼下来得刺激。 试想一下一具早就腐烂穿孔的死尸,忽然咧着獠牙扑向你的画面究竟有多么的恶心恐怖? 而且这玩意动作简直快到离谱,比猎狗还要迅猛几分,我心脏被神经紧紧地抓扯着,几乎是出于本能,翻身一个驴打滚,十分惊险避开。 邪尸伸长的指甲宛如镰刀,狠狠抓在车头引擎盖上,我听到撕拉一声,类似指甲挠破铁皮的声音,牙酸刺耳,急忙后头一看,发现车头铁皮居然被拗弯了,碰撞间隐隐有火花在闪烁。 尼玛,这是什么力道? 我汗流浃背差点吓出屁来,本能地就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可回身一看,林远还盘腿坐在地上打坐,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我要是跑了,倒霉的人一定是他,只好咬紧牙关把折叠刀举起来,狠狠朝邪尸胸口扎去。 邪尸反应并不灵敏,被我一刀扎中,伤口立刻爆出浓浆,可身体仅仅只是一晃,压根没有被击倒的迹象,反倒张开牙齿,露出白森森的牙床,疏密有致的獠牙宛如鱼刺一样尖锐,瞬间让我有了一种近距离观摩美国大片的即视感。 那年网络上很流行一部美国短剧,好像叫《行尸走肉》,对,眼前这画面简直就是恐怖丧尸片的翻版,我特么打死都没想到这种只存在影视剧中的画面,居然会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趁我失神那一秒,邪尸已经咧开獠牙咬向了我。 我可不敢拿脸去硬接,赶紧横过叠着刀片,狠狠塞进它嘴巴里。 邪尸牙床狰狞,狠狠嚼在钢片上,我立刻感觉手臂一沉,折叠刀好像泥鳅一样蹦起来,单手几乎拿捏不住。 “滚开!” 恐惧让我发出了尖叫,一脚踢在邪尸腹部,生死之际爆发出来的潜力还是很大的,这家伙被我一脚蹬飞了两米,然而并不觉得痛苦,依旧从地面上支撑着跳起来。 我人都吓傻了,好在龙蛊唧唧的嚎叫声给我提了个醒,我翻身一滚,避开了风速一般袭来的撕咬,连滚带爬躲到了汽车另一面,和邪尸转起了圈子。 这玩意速度很快,好在关节不如人类灵活,不懂得转弯,因此没办法跟上我的脚步,为了避开邪尸,我一脚踩在汽车引擎盖上,借力跳上车顶。 脚下刚刚站稳,邪尸就伸出覆盖着黏液的爪子,狠狠拍在车窗和铁皮上,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如同响彻在心坎。 我心脏跳得比打鼓还要响,随后脚下传来持续的摇晃声,低头一看邪尸居然正在推车! 超过一吨重的汽车居然被它推得倒退,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并没有来得及拉手刹,随着邪尸的疯狂推动,车屁股已经顶在了路边绿化带上,我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时候本命龙蛊却忽然跳到我肩膀上来,唧唧地吼叫着,传来暴怒的情绪,似乎在嫌弃它主人的胆小。 我心头一震,但也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看这架势今晚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善了了,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横竖是个死我还不如拼一把。 想到这儿我立刻狠下心,翻身从车顶跃下,趁邪尸扑向我的空档,我飞速拉开车门,伸手从驾驶座位下扯出一袋血包,对着邪尸脑门狠狠砸过去。 这一袋液体撞在邪尸头上,立刻飞溅炸开,形成大量血花,溅射在邪尸脸上。 接着头顶的路灯,我看见邪尸脸上外翻的皮肉正在消融,冒出了滚滚的黑烟,一股烧焦的味道也随之传递了出来。 邪尸感受到了痛苦,发出“嗷嗷”怪吼,我长舒一口气,望着地上的血包,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事实上我一直没忘记自己的对手是什么职业,自从那晚在养尸池看见邪尸咬人的画面之后,心里就一直盘算着该怎么对付它们。 所以赶来交易之前,我偷偷逛了一次菜市,几乎把整个摊位上的鸡血都买光了,打包弄出了十几袋血包。 第96章 碾压局 事实证明公鸡血的确对邪尸具有很好的克制效果,随着第一袋血包的洒落,邪尸已经在哀嚎中倒地,脸上浓烟滚滚,弥漫出大量黑气不说,血肉也在以极快的速度融化,甚至冒出了黑色的泡泡。 恶心的场面让我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搞定第一头邪尸的同时,浓雾中传来更加剧烈的铜铃晃动声。 收费站的浓雾在持续加剧,没一会儿就蹿出来更多身子歪斜、走路一瘸一晃的邪尸,买着凶狠的脚步朝我走来。 第一头邪尸只不过是开胃菜,我不清楚这帮孙子到底埋伏了多少具邪尸用来对付我,望着一具具脑门搭耸,严重释放紫色光芒的行尸走肉,我冷汗流了一地,连胳膊肘也在微微发抖。 没辙我只好抽出了登山包,里面还有十几袋血包,被我一股脑全都拽出来,随时准备朝邪尸们投掷过去。 邪尸似乎很忌惮我手上的血包,一直在外围打转,没有立刻扑上来。 我狠狠喘着大气,与这些邪尸对峙着,沉默的氛围压抑到了极点,让我呼吸发堵,心脏沉甸甸的一直在下坠。 停顿看似漫长,然而仅仅持续了三秒不到,很快发生了令我惊骇莫名的事。 邪尸们居然齐刷刷地扭过头颅,朝着正在打坐的林远方向望去,没有丝毫停顿地改变目标,疯狂涌向了这个看似更加可口的目标。 连尸体都知道欺软怕硬! 我气得暴起了粗口,赶紧抓起血包甩向林远。 鸡血包在他身上炸开,浓浆和血汁溅满了一身,空中炸开的血包引起了邪尸们的哀嚎,它们不断闪躲,本能地抗拒着公鸡血中散发的阳气,纷纷倒退着躲进了浓雾。 可我并不感觉轻松,血包数量毕竟是有限的,虽然暂时逼退了邪尸,却不能将它们全部弄死,一旦血包耗尽,这帮家伙拥有着恐怖牙口的怪物一定会再次涌来。 偏偏林远还一直盘坐在地上没办法行动,这么多邪尸老子一个人怎么顶? 这特娘的坑爹。 急切间我的目光在飞快游动,忽然脑子闪过一道灵光,猛地转移视线,定格在浓雾中传来铜铃摇晃声的方向。 擒贼先擒王,邪尸之所以这么疯狂,全都是受到了幕后者的操控,如果我能搞定这个操纵者,它们是不是就会后退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盘旋了一秒,我果断地抛出剩下的血包,全都砸在林远身边,靠着公鸡血散发的阳气,暂时制止邪尸们靠近,随后火速转过身,一个健步朝浓雾最深的地方狂奔出去。 这家伙为了操控邪尸,距离我们并不算远,我仅仅往前狂奔了二十米,就在绿化带的对面看见了一道身披黑色袍子,满脸挂着阴邪笑容的身影。 很意外,来得并不是王老邪,而是一个身材五短,长得和王老邪有几分相似的家伙,这家伙满脸麻子,压鼻梁,方下巴,眉眼歪斜长得比王老邪丑陋了不止一倍。 我在距离他十米的地方刹住了车,边喘气边怒吼道,“你是谁?” 这家伙翻着一对死鱼眼,冲我呵呵一笑,“好说,在下王忠,是门主弟弟。” 我哦了一声,说原来是王二爷,幸会啊,王老邪不肯出面,居然派出自己的亲弟弟来对付我,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王忠鼻眼歪斜,用一双黑色的眼睛看向我,紧抿的嘴唇如刀,发出如夜枭啼哭般的怪笑声, “以门主的身份要是亲自对你出手,未免有点大材小用,王家虽然没落了,但毕竟还是要脸的,可担不起以大欺小的骂名。” 我说真可笑,为了对付两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不惜出动这么多邪尸,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要脸。 王忠冷冷地看着我说,“原本也不想搞出这么大阵仗,可上次养尸池被毁,害这些邪尸没办法栖身,邪尸一旦暴走,必须通过活人的鲜血才能压制残暴的欲念,既然事情是你们搞出来,当然要用你们的血来平息。” 我胡乱抹掉手上的血渍,说费什么鸡毛话,还有什么本事,尽管用出来好了。 话说完,我抢先一步冲向对手,王忠冷眼观察着我的动作,等到距离不足五米时,竟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黑砂直接对我洒来,犹如暴雨梨花,腥臭逼人。 这些黑砂在空中扩散,稀稀拉拉地织成了一张网,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浓郁的腐臭气息,我意识到这玩意应该是有毒的,赶紧侧身避开,狼狈地翻滚了几下,望着黑砂洒落的地方,发现绿化带里的植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眨眼就被腐蚀成了黑色的烂木头。 这什么鬼? 我眼皮狂跳,王忠却露出极度乖戾和嚣张的表情,说这些尸精散都是通过尸体的提炼才炼制出来的,威力比苗疆的毒蛊还要霸道,你小子不是蛊师吗,想不想试试它的威力? 我爬起来,说放屁,小小的尸精散也敢碰瓷蛊毒,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蛊! 趁着说话的功夫,我已经跟他再次拉近了距离,迅速把双手交叠起来,本命龙蛊也得到了我的号令,立刻化作一道金线飞速奔向对手。 寻常蛊师对人下蛊,需要利用一定的媒介,但我可以省去这个步骤,因为本命蛊就是最好的媒介,只要这小东西钻进王忠身体,我就有办法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小东西倒也给力,估计是感应到了我的憋屈,动作一旦展开,顿时跟只破空的飞鱼一样,嗖一声就拉近了和王忠的距离。 可就在我以为即将得手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王忠似乎早有准备,猛然把双手合十放在一起,迅速催动咒术,宽大的袖袍无风自鼓,好似皮球一样膨胀起来,下一秒我居然看见好几道灵体从他身上弥漫出现,形成一股阴冷的气流,迫使龙蛊没办法靠近。 我心中一惊,看向那几道徘徊在他身边的灵体,顿时感到一阵挫败,狗曰的不但能控制这么多邪尸,甚至还随身带了几只小鬼。 此时那几道灵体围着王忠飞速旋转,通过炁感的捕捉,我看见一道黑色的“飓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狂风烈烈,掀得他衣袖飘扬,满脸的肌肉在得意地抽动着,对我露出了满怀讥讽的冷笑, “你以为养尸一脉的人就只懂得控制尸体吗,我从十八岁开始就修炼驭鬼术,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眉头下沉,压力奇大。 驭鬼术是一种起源自北方的术法,和传说中的“保家仙”有些类似,施术者可以通过意念操控小鬼,将鬼气引导在自己身上,通过阴灵的法力来增强修为,算是一种比较邪门的咒术。 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出自养尸一脉的家伙,居然同样精通驭鬼术,有了这几个小鬼傍身,龙蛊已经无法轻易靠近他,再想下蛊就没这么容易了。 王忠很得意,欣赏着浮现在我脸上的惊讶,一步步地靠近我说, “小子,到此为止了,我很欣赏你的胆量,不过王家的尊严不允许被你这样的小人物挑衅,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他边说边掐动咒诀,接着猛吸一口气,那些围绕在身边的灵体居然融合到他身上,随后一股死黑气息飞速攀升,这老东西五官变得歪斜又恐怖,额头爬满了大量蠕动的青筋,一蹬腿朝我飞扑过来。 好快。 我感觉他扑来的速度快得简直不像人类,来不及多想,立刻召回了本命龙蛊,将这小东西的气息完全集中起来,覆盖在双手之上,然后一拳打向对手。 入行不到半年,我对于炁的掌控还不算纯熟,自己的修为也就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半吊子。 好在龙蛊本身自带了一股气息,随着我的愤怒值不断加强,属于本命龙蛊的气息也在飞快朝我拳头上汇聚,我瞅准空隙,对着他心口就是一拳。 王忠则是哈哈大笑,双手遮拦,挡住了我全力打出的一拳,同时手臂上一股黑气涌出,凝聚出一道黑色的鬼影子,一口就咬在我胳膊上,奋力撕扯、拉拽。 之前有说过,鬼魂是灵体,一般无法对人构成物理层面的伤害,可随着那股阴气的接触,我却感到手臂一麻,居然真的产生了血肉遭到撕扯的剧痛感。 尼玛,这是鬼魂怨气影响大脑的结果,虽然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但鬼怨之气影响大脑,欺骗了我的脑神经,从而让大脑神经呈现出遭到撕扯的感觉。 可想而知这些小鬼的怨气到底是多浓郁,因为怨毒,所以凶残,这就是厉鬼害人的本质。 我生生扛下了小鬼的撕扯,怒吼一声,将龙蛊的气息再度爆发,一股金色气流沿着手臂传递,猛地挣脱了怨灵撕咬,趁机又是一拳,砸向王忠的太阳穴。 可王忠的身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轻巧转身,反肘将我顶开,掌印中弥漫出浓郁的阴气,五指倒扣朝我脖子抓来。 这狗曰的猛得一匹,之前的对手和他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避开了他的锁喉,结果胸口挨了一掌,顿时呼吸一滞,连气都聚不起来了,感觉浑身寒冷似冰,难受得差点吐血。 大量阴气沿着他手掌传递,封住了我的气门,我咬牙发狠,一个头锥撞开了对方,双腿却随之一软,无力地半跪在地上。 不能怪我没用,这根本就是个碾压局。 第97章 哀牢山邪墓 王忠很强,至少比我之前经历过的对头都要厉害,我连本命龙蛊的底牌都用出来了,依然不能对他构成太大威胁,而这老小子在目睹了我的脸上的悲愤和无奈之后,反倒得意洋洋地笑了, “其实你也不错,可惜沉淀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年轻人,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家到处惹事,遇上这种下场只能说活该。” 他冲上来,当胸又是一脚,我把双手交叉起来挡下,那一脚伴随着强大的气息,让我手臂骨骼剧痛,再次传来闷哼。 王忠猛地跨前一步,手臂探出,这次他轻而易举就抓住了我的脖子,手臂上一股气息在沸腾,将我轻松举高,一直举过了头顶。 我的双腿悬空了,毫无意识地蹬踹着,踢在他膨胀的肚子上,好像踢中了一截木头,没有太大反应。 王忠微眯着如刀般的眼球,眼神戏谑,视线中有一股杀意正在凝聚,扣在我喉咙上的手指也在默默发力,宛如铁铸一般,让我呼吸乏力衰竭,慢慢开始连舌头也吐出来了。 要死了吗?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大脑眩晕,四肢无力软软地垂下,意志已经行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子里疯狂呈现,我开始回顾自己这一生,出生遇险,满月遭劫,好不容易在三公庇护下成年,可刚出社会没多久,就遇上了本命蛊的事…… 无数的往事好似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中纠缠,到了某一刻,我空白的大脑中忽然迸发出强烈的不屈和意志,下一秒,我猛然睁开了双眼,眼中诡异地倒映出一抹绯红,一股无边的愤怒情绪在我脑海中不断滋长,沸腾和翻滚。 本命龙蛊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气息的衰败,疯狂嗜血的欲念正在急速散发,然后我感受到一团灼热的气息正在小腹下飞速运转,麻木的四肢忽然变得有劲,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这些气息全部都集中起来,然后对着王忠那张充满了恣意的老脸,恶狠狠地打出去。 砰! 我不清楚自己这一拳用了多大力气,只觉得手骨剧痛,好似连胳膊上的骨头也被震裂开了,反观王忠的脸,则在这一拳之下直接陷入了扭曲和变形,猝不及防的拳头砸断了他的鼻梁骨。 王忠在怒吼,“啊”一声松开了手指,身体跌跌撞撞倒退,看向我的眼神也从张扬变成了震惊,直至转化成了无与伦比的悲愤, “你居然还有力气,臭小子,看我不灭了你。” 他一声厉喊,更加卖力地催动咒语,一缕缕气息进入身体,使得他眼球暴凸,红得吓人,面目也变得越来越狰狞恐怖,额头上更是浮现出大量血色的条纹。 我的身体刚刚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要面对这家伙更加疯狂进攻,但此时的我并没有畏惧,反倒在小腹中那团灼热气流的影响下,缓缓地重新把头抬了起来。 这一刻我似乎忘记了生死,意识全部交由本命龙蛊来主导,死死紧握的拳头表面同样有着一根根青筋在暴起弹出,对视到某一个节点,我大声咆哮起来,双腿一蹬,犹如冲向巨型风车的唐吉坷德,即便明知道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无法面对的敌人,还是拼尽一切冲了过去。 没有输赢的概念,我只想把胸口的那股杀意完全释放出来。 王忠没有闪躲,同样笔直地对我发起了还击,他的拳头已经暴伸过来,竟然忽视了我的进攻,直接瞄准我的眉心处砸下,拳头的风压疯狂吹拂在我脸上,头发也一根根竖起。 也就在这时候,天上忽然飘来一张黄色的符纸,精准无比地落在这家伙的脑门上,随后我感觉拳风一滞,那些扑面而来的杀气忽然就止住了,原本即将抵达眉心的拳头也骤然停下。 我很意外,没等搞清楚他为什么停手,耳边却传来一道虚软但急促的念咒声, “三清在上,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急急如律令!” 赦! 随着最后一道赦令传出,那张符纸居然暴涌出一团金光,用肉眼不可能辨认的速度飞快扩散出来,笼罩在了王忠头顶上。 啊—— 金光大盛,霎时间覆盖了王忠,也将那些萦绕在他身上的阴灵怨气彻底驱散,犹如遭遇暖阳的冰雪,纷纷消融,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我的余光看见林远已经站起来,正手掐咒诀快速诵念着咒语,受到他的符咒声影响,原本凶得好似野兽一般的王忠,气势正在快速消融,失去了原本的锐利。 好机会。 我的脑中闪过一道炸雷,什么都没想,迅速将气息凝聚在拳头上,对准他胸口快速捣出。 这一拳打得他肋骨凹陷,不自主地喷出一口老血,爆瞪的眼珠也弥漫出了不甘和恐惧。 我没给他任何反应机会,运足了力气又是一拳,打得王忠脚步踉跄,再也直不起身。 然后是第三拳、第四拳…… 连续的重拳挥出,打得王忠嗷嗷怪叫,那些覆盖在他身上的阴气已经彻底收缩了回去,失去了这层气息的加持,这家伙开始哀嚎,同样发出了类绝人寰的惨叫。 “老东西,你特么不是很得意吗,再乐一个给大爷看看!” 我目光扭曲,趁势骑坐在他身上,不断挥动拳头打出,王忠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嚣张劲头,随着十几拳下去,后槽牙早就被我打碎,半边脸也肿成了猪头。 我暴怒地抓起掉在地上的折叠刀,正准备给他来个狠的,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道慌张的惊呼和求饶, “周老弟,手下留情,留我家老二一条性命!” 忽然传来的吼声让我愣住,挥出一半的折叠刀定格原地,等我再抬头的时候,周围的雾气已经散了,我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男人,正十分紧张地站在马路对面,朝我不断地摆手。 王老邪? 我喘着粗气停下来,腮帮子硬鼓鼓的,死死瞪着这老东西,林远也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后面走来,默默出现在我身后,与他对视而立。 沉默了大概两秒,王老邪直接翻过绿化带,快速跑来说, “两位小哥,之前的事只不过是误会,我现在已经查清楚了,那把火确实不是你们放的,请你们高抬贵手,先不要难为王忠。” 他边说,边指着被我压在地上,已经被揍成了猪头的王忠,露出一副急切的表情。 我特么简直要听笑了,刚才王忠带邪尸围攻我的时候他没跳出来,我被王忠逼入绝境的时候,这老小子同样没有跳出来,一直到我在林远的辅助下完成了绝地反击,即将搞定王忠那一刻,王老邪才忽然现身,大喊着一切都是误会。 我能说他无耻吗? 经过这场激烈的搏斗,我胸中的怒火已经被彻底点燃,面对王老邪的哀求,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林远则在这时候拽了拽我的袖子,很小声地说, “先不要冲动,听听人家怎么说,现在料理了王忠对咱们并没有好处。” 听到林远的话,我终于按捺住了心头的火气,折叠刀微微下垂,仍旧保持着骑坐在王忠身上的姿势,扭头看着赶来“劝架”的王老邪,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 “老王你来得很及时啊!” 王老邪脸皮一抖,眼中闪过不自然,但还是厚着脸皮苦笑道,“两位,之前的事确实是一场误会,我实在没想到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不如大家暂时罢手,心平气和地聊聊怎么样?” 我笑了,看了看挡在收费站前面的各种路障,明明是蓄谋已久,他却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口口声声嚷嚷着只是一场误会。 我形容不出来的愤怒,可折叠刀到底还是没有刺进王忠的脖颈,一脸木然地说, “现在还有什么好讲的,我的来意你早就知道,要我放过王忠也行,拿人头菌来换!” 王老邪则苦着脸说,“跟你说实话吧,我手上根本就没有人头菌,这一切真是一场误会。” 没有人头菌? 我怔住,和林远对视一眼,瞬间又把眼珠子眯起来了,冷笑道,“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和解的诚意。” 说话间,我比划着手上的折叠刀,再次做出要刺下去的架势。 王老邪急了,跺脚喊道,“我真没骗你们,之前那条消息不过是以讹传讹,不过我虽然没有人头菌,但我知道那玩意究竟长在哪里,你先把刀放下,听我慢慢说。” 我迟疑了一下,看王老邪这么急切的样子,似乎很担心我会真的宰掉王忠,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肯拿出人头菌来交换,看来是真的没有说谎。 我半眯着眼角,暂时停止了动手的打算,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赶紧把话说清楚! 王老邪一脸无奈,看了看瘫软在地上,已经被我痛殴到几乎失去了意识的王忠,只好讲出了实话, “百年前,王家的祖先在哀牢山发现了一个邪墓,据说墓中埋葬着一个远古部落的祭司,里面陪葬了不少宝物。” 于是王家先祖想尽办法进入了那个邪墓,可就在他们撬开墓穴入口时,却遭遇了大量机关和陷阱,导致损失惨重,仅有一小半的人活着逃了回来。 谁也不清楚他们在墓下究竟遭遇了什么,就连当时的生还者也对此讳莫如深,只说墓坑下存在一股很可怕的尸气,除非能够将这些尸气全部泄掉,否则谁进去了都是一个死。 那之后王家祖先就再次把邪墓的入口封闭起来,并留下一卷藏宝图,叮嘱王家后人,必须等到邪墓下的尸气完全消失后,才能再次进入墓坑寻宝。 第98章 达成和解 一口气说到这里,王老邪停顿了一下,满脸复杂地说, “那个木盒里面装的图纸,其实就是进入哀牢山邪墓的路线图,它已经被王家保存了几十年,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老小子会因为木盒的丢失发这么大的火,随即又冷冷地问道, “那人头菌呢?” 王老邪咽了口唾沫说,“根据祖上的说法,人头菌就长在哀牢山邪墓的主墓室里,我爷爷的爷爷曾经亲眼看到过。” 在墓里? 我瞪大了眼睛,王老邪则继续说,“千真万确,我敢对天发誓,如果自己说的有假,将来就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说自己家族一直保守这个秘密,为的就是等到邪墓中的尸气散尽之后,再次组织人马下墓,寻找墓坑中的宝藏。 而之所以人头菌的消息会被散布出去,则是因为某天他在和朋友吃饭的时候喝多了,一不留神透露出关于邪墓的只言片语,这才造成了误会, “我手上并没有人头菌,我只知道那个邪墓中可能会有,所以当你上门向我讨要人头菌的时候,我才会拿那些话来搪塞你。” 听完王老邪的说法,我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扭过头去询问林远的意见。 林远略作思考,又帮我问道,“那黄家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王老邪表情更苦了,叹气说,“那次我酒后失言,说出了邪墓下的事,恰好陪酒的人中有一个来自黄家的客人,导致这件事被黄家人知道了,隔天他们就派人过来打听邪墓的消息。” 这个秘密已经被他的家族保存了近百年,王老邪自然不肯和其他人共享,于是就没有说实话,本以为只要把人打发走就没事了。 哪晓得黄家人似乎被邪墓勾起了特别大的兴趣,明面上是被王老邪打发走了,可私底下却通过各种旁敲侧击的手段,不断地染指这个秘密。 说到最后王老邪又停下来,走向我说道,“老实说,当你第一次上岛,提出要找我购买人头菌的时候,我已经下意识把你和黄家联系到一起了。” 再加上后来庄园失窃,被人放了一把火,连祖传的木盒也被弄丢,让王老邪更加确信了这个猜想。 而他不遗余力地追击我,除了是出于愤怒之外,还担心我已经看过那张图纸,会把上面的内容散布给其他人知道。 得知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摇头说,“黄家是黄家,我是我,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打过邪墓的主意,甚至根本就不清楚邪墓的事,你把怒火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分明就是搞错了对象。” 王老邪苦涩道,“是我弄错了,闹出这么大的误会实在是不应该,周老弟,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你能不能卖王家一个人情,先放了我二弟,他已经被你打成这个样子,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吧?” 我低头看向王忠,经过刚才的一场火拼,这家伙已经受了重伤,甚至连驭鬼咒也被林远用符咒强行破除,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就在我和王老邪对话的时候,王忠已经陷入了昏迷,确实伤得很厉害。 我想了想说,“放人可以,但你们对我追杀了这么久,总得给点补偿和表示。” 王老邪抽动了一下嘴唇,询问我要什么表示。 我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顿说,“我也要进哀牢山,别的东西可以不要,但人头菌必须属于我。” 我的话让王老邪怔了一下,眼珠子一转,斜眼看向我说,“当真,你只要人头菌?” 我重重点头,说自己这么辛苦跑来湘西,唯一的目地就是拿到人头菌,至于别的东西我并不奢望。 王老邪摸着下巴思索了很久,随即点了点头,“好,反正邪墓的秘密已经被公诸于众,连黄家的人也动起了它的主意。” 既然秘密早晚守不住,王老邪也确实动过心思,打算提前下墓,将祖先发现的宝藏带走,现在的王家实力大不如前,王老邪也正需要帮手,如果我和林远肯帮忙,对他而言也算好事。 我们很快达成了约定,接着王老邪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路边就驶来几辆商务车,将重伤的王忠拉了回去。 我和林远则收到了王老邪的邀请,再次返回了市区,被安置在一家酒店内暂时居住。 林远的身体状态仍旧不怎么好,中了控魂咒之后精力一直无法集中,便早早回了房间休息,我则在旁边守着他,防止王家的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一夜休整,直到第二天上午,林远才从打坐中清醒过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吐出一口浊气道, “总算恢复过来了,王忠和老小子下手可真狠,要不是因为我从小修道,意志力比一般人坚定,没准会一直受他的控魂咒摆布。” 我说你现在倒是舒坦了,可忙活这么长时间,我们以及没有拿到人头菌,现在还扯出了哀牢山邪墓的事,也不晓得刘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林远拍拍我的肩,说凡事随缘,只要我们尽了全力,就称得上问心无愧,不必事事都要强求。 我没好气道,“昏迷不醒的人是刘媚,你当然这么说了,要是换成自己身边重要的人出事,看你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林远一愣,忽然反过来笑嘻嘻地问我,“那你和刘媚到底算啥关系,我听张浩讲过,你们似乎还没有……” 我打断林远,不让他说下去。 事实上我对刘媚的感情一直很复杂,起初只把她当成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性格固执,有点爱胡闹,可经历过这些事之后,内心的想法已经开始改变,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啥子感觉。 林远讪笑,识趣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又追问起了我关于王老邪的看法。 我摸索着下巴道,“王老邪这个人不太可信,总感觉他对我们说的话似乎有所保留,那个哀牢山邪墓只怕也没这么简单。” 林远说,“明知道是这样,那你干嘛还要主动提出,要陪这些人一起下墓?” 我头疼不已,揉了揉太阳穴,说除此之外我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这毕竟是唯一能拿到人头菌的办法了。 正说着,手机忽然响起,我顺手接过,发现是黄仁义打来的电话,便随手按了接听键。 刚把手机凑到耳边,那头就传来他咋咋呼呼的声音,“老弟,我听杨振说你们在湘西大闹了一场,差点和养尸王家的人火拼,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翻白眼道,“算是吧,不过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 随后我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黄仁义,黄仁义一听说了“邪墓”的事情,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地说, “哀牢山?那可是一片几百年都无人涉足的原始森林啊,里面怎么可能存在大墓?” 我说鬼才知道,有可能是几百年前留下的吧,哀牢山位于中国云南省中部,是云岭向南的延伸,那附近曾经存在过多个少数民族,只是后来因为气候和环境的恶劣,导致多个部落迁徙,渐渐变成了一个荒无人烟的莽荒之所。 按理说这么荒凉的地方应该不会存在古墓,就算有,估计也是几百上千年的原始部落留下的大型墓葬坑,或许真如王老邪说的那样,下面可能存在很多古迹和宝藏。 黄仁义立刻说,“那你们决定什么时候出发去哀牢山?” 我意识到这老小子话里有话,没有正面回复,反问他怎么忽然好奇这个话题? 黄仁义嘿嘿一笑,说既然是古墓,下面肯定存在不少宝贝,你们掘墓挖坟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个,到时候顺便也能分一杯羹…… 我满头黑线,说你大爷的真是掉在了钱眼里,连死人财都想法,我可警告你,哀牢山那地方终年被毒瘴包围,人迹罕至,甚至被当地人称为地狱的象征,几百年来不是没人想要进山一探究竟,可真正能活着离开的人却少之又少。 云南哀牢山、湖北神农架、秦岭龙脉、苗疆万毒窟,以及罗布泊荒漠等地,曾被归纳为国内的十大恐怖禁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 我劝黄仁义死了这条心,可别到时候财宝没找到,反倒搞得暴尸荒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黄仁义很不服气,在手机那头嘟囔道,“你不是也打算过去?” 我都无语了,说老子进山又不是为了发财,只是听说邪墓下存在一株人头菌,所以才打算冒险进去看看,你狗曰的则是一门心思想着发财,能一样吗? 挨了一通数落,黄仁义有点不高兴,骂骂咧咧挂了电话,我和林远则相视苦笑,也懒得再搭理这死奸商。 到了下午,我又接到一个电话,是中间人杨振打来的,说王老邪已经在本市一家高档餐厅订了个包间,打算邀请我们过去“压压惊”。 我没拒绝,刚好也能趁这个家伙,跟王老邪好好聊聊进入哀牢山的事情。 参加宴会的人不多,除了中间人杨振,我和林远,再就是王老邪自己,和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打手老刀了。 席间大家虚与委蛇,相谈甚欢,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一样,等到几杯水酒下肚,我才借着酒劲抛出了心里话,询问王老邪打算什么时候办正事。 王老邪想了想,说按照祖上的交代,至少要等三年后,邪墓下的尸气被彻底排空才好下墓,不过现在邪墓已经被很多有心人盯上,如果继续坐等三年,恐怕到时候连黄花菜都凉了。 第99章 龙蛊的灵智 考虑到这点,王老邪打算尽快出发,绝不能让竞争对手抢在前面, “从我祖先发现那个邪墓开始,至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连路线图也传承了三代,按理说就算邪墓下的尸气很重,经过这么多年的宣泄,估计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林远道,“话虽然是这么讲,可哀牢山号称人类禁区,近百年来几乎没人敢深入其中,更别说进山寻找大墓了,恐怕这一路上依旧会很危险,必须做足万全的把握才是。” 王老邪嘿嘿一笑,说这点你们尽管放心,为了这一天,王家已经准备了三代人,早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他嘴上说的信誓旦旦,但终究对我和林远还不是特别放心,并不肯提前把关于进山的路线透露出来,只是给了我们一个联系方式,让我和林远回去等着,说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就会联系我们一起出发。 我清楚王老邪并不信任自己,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交流,等到应付完酒会之后,便和林远再次返回酒店,准备打道回府。 在返回酒店的路上,杨振刚好跟我们顺路,期间我对他表示了感谢,这次要不是杨振从中斡旋,恐怕我们也无法和王老邪达成和解。 杨振则笑了笑说,“客气了,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事,两位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本事,将来或许还有仰仗你们的地方,我这也算提前给自己铺路了。” 我和林远哈哈一笑,说你过奖了,这次的事确实算我们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尽管提出来,只要在能力范围内,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互相客套了一阵后,我和林远走进了酒店大厅,杨振走扭头走向了另一条马路。 回了房间后,我正打算洗漱休息,却看见林远站在阳台上,对着杨振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好奇地走上去,问他在看什么。林远回过头看向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杨振有点怪怪的?他好像一直在故意向我们示好。” 我说这有什么问题,难得人家热心,肯主动帮我们化解和王家的矛盾,这不挺好嘛。 林远笑了笑,摇头说你呀,江湖经验到底还是太浅了,这世界上哪有毫不为己,专门利人的事,“我总觉得他可疑,这么热衷于插手这件事,多半是另有企图。” 我耸了耸肩,并没有被他的话当回事,很快就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隔天一早我们前往火车站,经过好几个小时奔波,终于是返回了贵阳。 这次出门耽误了不少功夫,店铺里的所有事情都靠张浩一个人操持,我有点过意不去,第一时间跑去店铺向他道歉。 张浩却摆手说,“咱俩谁跟谁呀,说这话就见外了,再说你也不是故意当这个甩手掌柜,刘媚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我心里也很不自在,对了,你去外面奔波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找到人头菌?” 我叹了口气,说没有,但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现在大致确定了人头菌的生长位置,过段时间我就要去哀牢山了,店里的事情恐怕还得继续交给你。 张浩笑嘻嘻地说,“没事,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你和我不一样,命中早就注定无法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没啥本事,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只好留在店铺做你的后盾,不管以后混成啥样,你只要记得这个铺子还有你一半就行了。” 老实说张浩的话让我十分感动,这几年我在社会上认识的朋友并不多,张浩应该是唯一一个舍得对我掏心掏肺,无条件付出的那个。 能交上这样的朋友,绝对是我人生中的大幸。 晚上我又敲开了芭珠的门,跟她聊起了这次前往湘西的见闻,芭珠默默地把话听完,满脸狐疑道, “你怎么确定姓王的就一定没骗你,万一哀牢山邪墓下并没有人头菌怎么办?” 我长叹了一口气,说能做的我都做了,要是这样还不能找到人头菌,那就只能怪刘媚命不好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不能放着她不管,就算刘媚一辈子没办法康复,我也会一直照顾她,直到生命终结的时候。 芭珠眨了眨眼,向来冷清淡漠的眼中难得浮现出一抹赞许和微笑,点头说, “像你这样的人挺难得,怪不得大祭司愿意帮你,反正我最近没事,已经在大城市待腻了,不如这次就陪你走一趟吧,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哀牢山到底长什么样,有人说那个地方的危险程度不亚于苗疆万毒窟,我很想见识见识。” 我同意了,芭珠的蛊术精湛,她自幼炼蛊,这方面的能力比我还要强,有这个女人陪同上路,多少能增加几分成算。 从芭珠房间走出来,我回到了林远的住处,这哥们正站在楼梯间眼巴巴地看着我,没等我进屋,他就屁颠颠跑来问我,刚才和芭珠聊了些什么? 我瞥了这小道士一眼,嘿嘿一笑,说我怎么感觉你对芭珠的关注程度有点过分了,你丫老实交代,是不是道心松动,对芭珠产生了其他念头? 林远讪笑,说哪儿能呢,你也知道我和芭珠是怎么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给……咳,我从小在山上生活,很少接触异性,那也是我第一次这么接近一个女人,差点害人家名节不保,也是出于愧疚才会对她这么上心。 我白眼差点翻到后脑勺,说编,我就看你小子继续编。 其实男欢女爱没什么不正常,到了林远这个年纪,哪怕是养条狗也该拉出去配种了,何况他修的是正一道,没有婚丧嫁娶这一类的忌讳。 只是想起芭珠的身份,我心里多少有点替他担忧。 苗族神女是不能对男人动心的,或许也是出于这个缘故,芭珠才会一直对异性保持冷漠吧,林远越是对她上心,我心里就越无奈,万一真搞出事可咋整? 夜里睡不着,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自己这半年来的经历,总感觉犹如发了一场大梦。 可惜这毕竟不是梦,翻过身,我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窗台上晒月亮的龙蛊。 这小东西跟随我快半年了,除了一开始把我折腾得够呛之外,现在反倒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大助手,好几次我都是靠着这小东西才能化解危难。 龙蛊似乎也感应了我的情绪,像条泥鳅一样蹦过来,我伸出手,轻轻把它揪住,看着在手心上无忧无虑打滚玩耍的龙蛊,心里莫名觉得亲近,感觉这没心没肺的小家伙似乎已经成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它唧唧叫着,月光下浮现出绿豆似的小眼,跟我对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许多人性化的东西。 我难得感觉它可爱,刚打算伸手抚摸这小东西的脑门,丫的居然一脸嫌弃,从我指缝中溜走,又跑去厨房抓蟑螂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除了偶尔去店里逛逛,更多的时候还是留在家里闭门造车,修习蛊书上留下的各种法门。 经过这么多事,我已经悟出了一个真理,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是硬道理。 如果我足够强大,兴许刘媚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也正因为刘媚的事,让我受到了刺激,才会如此努力地提升自己,在和王忠的战斗中表现出足以让王老邪侧目的实力,他才肯主动交代人头菌的下落。 说到底,一切都靠实力。 那几天生活很平静,我隔三差五找到芭珠,请教一些炼蛊的法门,作为交换,也会把龙蛊放出来,交给芭珠研究。 芭珠同样对龙蛊表现出了极大地兴趣,把玩着手上的小东西,说自己虽然出身自苗疆,却从没见过这么有灵气的虫蛊,更难得这小家伙居然熟通人性,甚至拥有类似主人一样的智慧,堪称奇物,恐怕也只有传闻中的圣蛊金蚕能够和它相媲美。 这小东西哪儿都好,就是不禁夸,尤其是当着美丽小姐姐的面,总会表现得格外闹腾,甚至趁芭珠不注意,偷偷用脑袋朝人家胸口里面拱,还贱兮兮地眯着眼睛,露出很享受的表情,别提有多贱。 我曰,那种地方,连我都没去过…… 芭珠倒是没计较,还说龙蛊和别的蛊物不同,这小家伙灵智渐开,智力相当于四五岁的小孩,会对主人的行为进行模仿,一旦养久了,就会沾染上主人的秉性。 主人是什么性格,它就是什么鸟样。 我偷望了一眼正在芭珠怀中畅游的龙蛊,心说妈蛋,我有这么色吗? 这话很快就得到了应验,隔天起床时我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样东西,是女人穿过的罩罩,龙蛊正一脸享受地躺在里面呼呼大睡,像极了一个幸福的婴儿。 我吓了一跳,赶紧找了个黑色塑料袋,包好它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内衣,匆匆跑到楼下垃圾桶去丢。 半路遇见门卫保安,正挨个打听小区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人物。 我拎着塑料袋走上去,问保安出啥事了?保安疑神疑鬼,说最近小区出现了一个变态,经常偷女人的内衣,洗过的不要,专挑原味的下手…… 我灰溜溜跑了,回家揪住龙蛊的屁股使劲弹,问它是第几次干这种事了? 小家伙眼泪汪汪地看了我好久,这才不情不愿地钻进床底,等我把床铺掀开时人都傻了,里面的内衣差点堆成了小山包。 它叼起一根吊带,冲我唧唧叫,一脸的卖萌讨好,仿佛在邀功。 我滴个神啊。 第100章 血瞳鸦 回家休养的第二周,我接到一个从湘西打来的电话,王老邪亲自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准备好进入哀牢山寻找邪墓,问我什么时候方便腾出手出发? 我当即回复说,任何时候都可以。 从刘媚中了食脑虫导致昏迷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我迫切地想让她恢复正常,哪怕明知道这趟出行会很危险,依旧是义无反顾。 王老邪说,“那好,你们距离玉溪市比较近,干脆直接从贵阳出发,等到了哀牢山脚下,我们再汇合一起进山。” 我同意了,放下手机后,便第一时间找到了林远和芭珠,讲出了即将出行的事。 林远和芭珠自然没有意见,大伙儿等待了这么久,早就急不可耐了。 在回房间收拾行李的过程中,林远还单独找到我,递来一把黑色的短刀。 刀长七寸,表面镀着一层精钢,尾端缠绕红线,被打磨得比较粗糙,刀锋上则绘满了一道道扭曲的暗黑色的符文,彼此分叉交替,颜色偏暗,显得很是深邃。 他告诉我说,“这把短刀,是我分解那块龙骨石后打磨出来的,之前答应过会帮你打造一把法器,现在总算兑现了承诺。” 不过这刀体刚被打磨出来不久,还没有经历深加工,并不能将龙骨石的气息完全发挥出来,但比起普通的短刀无疑是要厉害多了。 刀身符文有“锁气”的功效,必要时可以配合符咒一起使用,既能给敌人造成物理伤害,也能用来针对灵体。 这是我修行生涯中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法器,也是林远耗费了大半个月精雕细琢出来的成品,我爱不释手,轻轻抚摸着刀背上的圆弧形线条,每当将心神沉淀入其中,总能隐隐感知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在其中汇聚流动着,十分神奇。 林远说道,“这把刀还没入灵,暂时只能算半成品,以后修行的路上,你可以根据自己对术道的理解逐步进行改造,慢慢打磨成一把契合自己的法器,当然要完成这一步也很不简单,一切都就得靠你自己了。” 另外,龙骨石上被拆卸下来的部分,还被林远经过打磨制作成了几枚符箓用来防身。 我把玩着黝黑的刀身,感觉十分满意,立刻对林远投去笑容,“小道士,看不出你手上功夫居然这么巧,对了……这把刀还没取名字呢,你觉得叫什么合适?” 林远笑笑,说刀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可不要小看这把短刀,我除了利用龙骨石作为打磨他的主材料,还在刀锋上淬炼了一层精钢,这玩意虽说称不上削铁如泥,但强度和韧性绝对不是普通的兵器可以比拟,希望你能好好对它,争取为它打出名气。” 我舔舔嘴唇,说知道了。几乎每个厉害的修法者都会佩戴一把专属于自己的兵刃,这是我出道以来获得的第一件法器,自然加倍珍惜。 在经过反复的思索之后,我决定给短刀命名为“黑魔”,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一个是刀身掺入了不少石墨,导致刀体发黑,其次这把刀上附着了许多龙骨石的煞气,与其说是法器,更像是一把“魔兵”。 拿到了专属的法器,我们不再停留,当天就买好车票,火急火燎地前往玉溪市。 众所周知云南云溪是一个盛产烟叶的地方,然而很多人不清楚,这里其实也是一个环境宜人的旅游型城市,其中较为知名的元阳梯田,正位于哀牢山南部,据说是哈尼族人世世代代留下的杰作,一眼望不到头的梯田随地而起,延绵万亩,相当具有观赏价值。 不过我们此行并不是为了观赏风景,在驱车数小时后,我们抵达了元阳县的县城,先是赵家旅社住下来,随后便拨打了王老邪的电话,询问他们的人到了哪里。 听过电话得知,这帮人正在云溪市区,打算明天一早出发进山,我们投宿的地方跟他们不在一起,经过短暂商议之后,王老邪又给我发送了一个地址,要求我务必赶在明天日落前,抵达一个叫金鸡山的地方跟他们碰头。 我同意了,当晚就陪林远在旅社住下,顺便采购了一些进山需要的器材。 这家旅社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见我们居然准备了这么多户外工具,便好奇地询问我们准备干嘛? 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扯谎说自己加入了一个旅游团,和朋友们商量好,打算明天去金鸡岭踏青采风。 旅社老板一听我要去金鸡岭,脸色顿时就变了,赶紧劝我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挺面善的,便好心提醒你一句,金鸡岭那地方可去不得。” 我不动声色把眉头一挑,说哦,为什么去不得? 旅社老板讪讪一笑,说老人们都说那地方闹鬼,而且金鸡岭距离市区很远,进山路况不好,在你们之前也有很多人打算去山里采风,可惜一个平安回来的都没有。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忙问道,“您的意思是,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去过金鸡岭?” “怎么没有?就三天前,我这店里还来了一拨打扮得很奇怪的人呢,领头是一位个子高高的,长得很凶的年轻人,这些人应该是从湖北荆州过来的,仗着有钱,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商户,说话怪刻薄的,而且跟你们一样也打算去金鸡岭。” 我心里暗暗吃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跟旅店老板打听了一下那个“年轻游客”的情况,回头找到林远和芭珠,小声说, “刚才旅店老板口中的那个年轻游客,多半是黄云飞,看样子除了王老邪和我们之外,黄家的人也打算冲着邪墓下手了,似乎动作比我们还要快。” 林远表示了惊讶,一脸不解道,“奇怪了,王老邪不是说那个大墓藏在山上,具体位置没人知道吗,黄云飞并没有拿到路线图,怎么会先我们一步进入哀牢山?” 我苦着脸摇头,说不清楚,不过黄家人的出现让我预感到了此行或许不会顺利,恐怕进山后需要面对的挑战远不止哀牢山的湿地气候这么简单,一切还得小心为妙。 林远反倒一脸豪气,拍拍胸脯子说怕什么,管他什么人,别妨碍我们就好, “这次进山,我们只为了寻找人头菌,对于邪墓中的其他宝藏根本就没有兴趣,倒是王老邪,这老小子跟黄家的目标一致,很有可能会为了邪墓下的宝藏打起来,到时候咱们只要坐山观虎斗,什么矛盾都不参与就好。” 我苦笑了一下,摇头说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很多时候你不想惹麻烦,却架不住麻烦主动来找你。 尤其是上次,我和黄云飞那小子还发生过一点口角,当时他就警告过我,也不晓得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况。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没太把这伙人放在心上,当晚就在旅社暂住,等到天亮之后就起床出发了。 这次要去的金鸡岭位于哀牢山南麓,雨林湿滑路况不好,加上这片原始雨林的瘴气很深,山里各种毒虫遍布,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苗疆,谨慎起见我们都换了一身装备,连脚下皮靴都是特制的,里面衬了钢板,可以防止毒虫咬伤。 进入金鸡岭需要翻越好几个山头,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哈尼族人开凿的大片梯田,我虽然从小长在西南,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规模的梯田,站在高处往下巡视,纵横的梯田宛如一片与云墨交织的水彩画,山水环绕,绿荫成趣,让人赏心悦目,连内心的烦闷感也被冲淡了不少。 可一旦出走梯田,进入雨林湿地的环境,处境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随着我们持续深入,海拔越来越高,周围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温度骤降,林中飘来不少浓稠的白雾,走在队伍尾端的芭珠立刻提醒我们要当心,说这些白雾并不是普通的水雾凝结而成,而是雨林腹地独有的瘴气,吸入多了,会对心肺功能造成损害,严重的甚至会危及生命。 听她说的这么严重,林远立刻紧张了,急忙找芭珠要了几枚朱红色的丹药,用来中和瘴气蕴含的毒素,我则一脸的无所谓,获得本命龙蛊最大的好处就是百毒不侵,些许的毒烟瘴气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列。 继续朝前走,又过了大半小时左右,我们来到了半山腰腹地,这时候前面树上忽然传来一阵哑哑的叫声,我们三个人停下脚步,同时往前面看去,就看见树枝上居然盘踞着一大片黑色的乌鸦。 林远立刻皱眉说,“真不巧,刚进山不久就遇上了这么大的乌鸦群,实在太倒霉了。” 在很多民间传说中,乌鸦是不祥之物,同样也是游走在阴阳两界的特殊物种,很不遭人待见,但我是农村人,小时候见惯了乌鸦,对他们并不陌生,便笑笑说, “原始林区会出现乌鸦也不奇怪,干嘛大呼小叫的?” 说完我捡起一块石头,正准备把盘踞在前面的乌鸦群赶走,芭珠却伸手拦了我一下,小声说, “别动,这些乌鸦不太像普通的物种,最好是小心为妙。” 我怔了一下,继续眯眼看去,果然,这些乌鸦相貌奇怪,乌黑的个头比我在农村见过的庞大了不少,尤其是脑瓜顶上那一撮羽毛,居然是鲜艳的红色,特别古怪。 我惊讶道,“这是什么物种,我没见过……” 芭珠则微微凝眉,说看这种乌鸦的长相,有点类似于传说中的血瞳鸦。 第101章 碰头 我和林远都感到纳闷,不清楚什么叫血瞳鸦。 芭珠解释道,“血瞳鸦不是自然条件下生活的物种,没猜错的话它们也是被人利用阴法豢养出来的,这些乌鸦主要的作用是辨别方向,可以感应阴气的存在,如果在这里惊扰到了它们,很有可能被血瞳鸦的主人发现。” 我惊呆了,回过神来仔细打量头上的血瞳鸦,果然发现了几分不对劲,这些乌鸦的眼睛是红色的,里面分不出眼白和眼珠,看上去血糊糊一片,眼神发散似乎没有聚焦,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观看,都会有一种被它锁定的感觉。 林远也发现了端倪,很不解地反问芭珠, “既然血瞳鸦是人为饲养的,那岂不是说前面应该有人居住?” 芭珠抿着嘴角,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指向林中另一条路道, “前面的路已经被血瞳鸦占据了,我们只能换一条路走,免得遇上它们的主人。” 林远却不太上心,笑笑说你这样是不是小心过头了,就算血瞳鸦有主人,也未必会对我们抱有敌意,干嘛非要躲着走。 芭珠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说懂得炼制血瞳鸦的,一定不是普通人,而且你知道这些血瞳鸦平时都靠着吃什么东西长大吗?它们并不是宠物,而是食性凶残的猛禽,万一遭到血瞳鸦的围攻,我可没心情搭救你。 这女人性子比较冷漠,对我们的态度也并不是很好,林远吃了个瘪,只好讪笑着站在我身后,笑嘻嘻地说,“那就听你的吧。” 在芭珠的带领下,我们小心翼翼绕开那片血瞳鸦,很快爬到了另一片山崖,我站在一块石头上往下俯看,果然血瞳鸦出现的位置后方,出现了一个小型的营地,营地里有人在搭帐篷,偶尔能看见一些人正在进进出出。 这些人穿衣打扮比较奇怪,有的甚至穿着少数民族独有的服饰,一看来历就不普通。 林远摸索着下巴道,“这些人什么来头,怎么跑到金鸡岭下安营扎寨?” 芭珠没有说话,一直皱着眉头,我则轻咳了一声,小声道,“看来盯上哀牢山邪墓的人又多了一撮,真奇怪,王老邪口口声声说邪墓的位置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也会前往金鸡岭……” 林远哼笑道,“看来姓王的很不老实,并没有跟我们说实话。” 我摇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计较,随后继续出发,先绕开那些陌生人,缓慢朝金鸡岭所在的方向赶去。 又走了两个钟头,山里天黑得比较快,我们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日头落山前来到了约好见面的位置。 迎面出现了一栋四方四正的木质建筑,建筑四壁全都是笔直的木板,房顶也看不见砖瓦,更像是用一块巨大的木板盖在了上面,整体造型很奇怪,晃眼一看犹如一口横在那里的棺材似的。 而在建筑的门口处,则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上面还有个大大的奠字。 再看建筑的大门,一直保持着敞开的状态,而且并没有设立门槛。 这诡异的建筑格局让我感到一阵纳闷,林远则抿嘴说道,“这地方的布局,有点像是湘西传闻中的阴阳客栈。” 我面露不解,说什么客栈? 林远小声说,“阴阳客栈,也叫赶尸客栈,通常只接待死人,不会做活人生意。” 上世纪赶尸正流行的时候,湘西和云贵等地的山上便修建了不少类似的客栈,目地是为了方便赶尸的人歇脚,因为是专门接待死人的,所以阴阳客栈不会设立门槛,如果门槛太高尸体就容易跳不进去。 我被他说的心里毛毛的,不自觉退了一步,“什么,你的意思是里面住的都是死人?” 林远坏笑,说怎么,害怕了?其实你不用太担心,这都什么年代了,赶尸一脉近乎绝迹,就算还有阴阳客栈保留下来,也不容易看见死尸了。 就在我和林远小声耳语的时候,前面建筑中忽然走出来一道矮小的身影,正是跟我们约好了见面的王老邪,王老邪身边还带着十来个人,为首的便是之前跟我交易过的老刀,除他之外,身边那十来个打手则是个个身材魁梧,身手矫健,一看就是真正的练家子。 我长舒一口气,指着王老邪出现的方向说, “走吧,看来老王已经先到一步,我们赶紧过去跟他汇合好了。” 我刚要走,胳膊却被林远轻轻拽了一拽,不解地回头问他干什么?林远小声道,“先不急,我总觉得这姓王的不可信,这次带我们进山寻找墓坑,未必安的什么好心。” 我怔了怔,又听到林远说,“干脆咱们兵分两路好了,你跟我一块过去和王家人碰头,芭珠就暂时留在山上,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好歹有个接应。” 我迟疑地看向芭珠,还没开口,芭珠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表情淡淡地说, “小道士这个主意不错,你最好别小看我,我从小在苗疆长大,没少在山里独处,这样的环境对我来说很平常。” 好吧。 既然芭珠不介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简单商议后,立刻带上林远走向那栋木质建筑。 同时建筑里的人也察觉到了我们的脚步声,纷纷抓起了武器,紧张地跑来查看情况,直到发现来人是我,为首的老刀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 “原来是周小哥,来得正好,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他话音刚落,王老邪已经笑着从人堆后面走来,大步走向我说,“周老弟果然是个守信用的人,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这一路应该很辛苦吧?” 面对他满脸堆笑的表情,我也挤出了一丝微笑,但脸上却并不热情,只是淡淡地跟他握了个手,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要是怕苦怕累的话,也不至于翻山越岭来到这儿,不过老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老邪一愣,反问我什么话? 我吸了口气说,“在来的路上,我们起码打听到两拨人的行踪,事实证明这里除了你跟我之外,还有不少人盯上了哀牢山邪墓,可你事先不是这么讲的,明明告诉我进山的路只有你们王家才知道。” 我的话让王老邪怔住了,居然露出跟我一样匪夷所思的表情,看了看四周道, “你的意思是,山下还有别人?” 林远冷笑着抢过话茬,说当然有,光我们知道的就有两拨,除了荆门黄家的人之外,还有另一批我们不知道来头的人,两个小时前我们刚路过其他人的营地,差点就跟这些人撞见了。 王老邪把眉毛一拧,摇头说不可能吧,黄家的人居然也在?老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字的老刀立马摇头,抖动着脸上的络腮胡子,“老爷,我也不清楚,没准是黄家的人在家里安插了奸细,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踪?” 王老邪沉默了,绷着一张老脸,表情很不好看。 见他这幅样子,我也猜到王老邪应该并不知情,于是赶紧打断道,“好了,既然黄家的人已经来了,只好先由着他们,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找邪墓吧。” 随后大家一起进入了木质客栈,进去的时候我一直在好奇打量环境,阴阳客栈占地并不大,总共也就不到一百平米的地方,里面除了摆放几张腐烂的木桌外,根本看不见别的家具,而且空气中还散发着一种格外陈腐的味道,像是多年都没有住人了。 王老邪解释道,“这里曾经是一个赶尸驿站,是上世纪的人留下的,不过自从21世纪后,国家流行火葬,赶尸这一脉基本绝迹了,所以只有驿站,不见客人。” 我哦了一声,看似随意地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片林区有个赶尸驿站的?” 王老邪笑笑,说自己虽然不会赶尸,可好歹也是养尸一脉的人,同样是跟尸体打交道,自然清楚赶尸驿站的内幕。 无论赶尸还是养尸,说到底都是跟尸体打交道,这两个流派之间的联系十分密切,会知道这家驿站的存在也不奇怪。 我不再质疑什么,询问接下来的路线该怎么走? 王老邪取出了那张路线图,在上面仔细研究对比了一下,表示需要一直往南走,只要翻过金鸡岭后山,就能抵达一个天然峡谷,而我们要寻找的邪墓就在峡谷的最深处。 原本他是打算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晚,等到第二天再出发的,可既然黄家的人也到了附近,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王老邪打算率领队伍连夜启程,防止被人捷足先登。 我并没有提出反对,既然人马都凑齐了,便立刻跟随他们再度启程。 翻过赶尸驿站,接下来的路越来越不好走,看不到头的山路让每个人都走的气喘吁吁。 刚走了不到半小时后,队伍中就有个王家的年轻人停下来,把手撑在一棵树上,边喘气边说, “大伯,太累了,要不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王老邪则是皱了下眉头,似乎对年轻人好逸恶劳的习性感到不满,可没等开口,那小子就猛地叫了一声,叫声凄厉得很。 我们凑上去一看,发现树干上到处都是乌黑色的小蚂蚁,正密密麻麻地沿着树干啃食,年轻人胳膊上红肿一片,被蚂蚁咬过的地方就跟烫伤似的,居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燎泡。 他使劲地甩手,咒骂这个该死的树林。 我和林远则对视了一眼,感叹哀牢山果然不简单,连蚂蚁咬伤都这么严重,难怪外人会说这里是一片死地。 第102章 蜂群和女人 望着密密麻麻攀爬在树干上的蚂蚁,我的小腹开始躁动,似乎龙蛊想要出来。 这小东西本身就是以毒虫为食,垂涎这些蚂蚁的味道,我则用力按住了肚子,通过精神方面的沟通,禁止它随意跑出来。 哀牢山环境这么危险,加上我对王老邪并不是很信任,谨慎起见,我不希望把自己的底牌暴露给太多人知道。 那个年轻人哀嚎的声音还在持续,我只好走上前看了一眼,发现他胳膊肿得老高,上面全都是细密的红色印子,连被蚂蚁爬过的地方也出现了大量小疙瘩,已经出现了逐渐往手肘蔓延的趋势。 王老邪很吃惊,走来说,“周老弟,我知道你是蛊师,能不能处理这种毒素?” 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把白色药粉,说这是专门防止毒虫咬的,可以先把伤口挑破,敷上去试试。 来之前我也按照蛊书记载的内容,自行调配了一些解毒药粉,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尝试,也不清楚效果具体咋样,刚好这次可以用王家的人试试我的手艺。 王老邪二话没说,立刻取出匕首,划开了年轻人浮肿得最厉害的地方,挤出毒血之后,将粉末轻轻撒上去。 大概五六分钟,年轻人表情不是那么难受了,脸色也略微好看了一点,抬头对我说了句谢谢。 我摇头说,“别开心太早,哀牢山和苗疆一样神秘,遍地毒虫蛇蚁,你已经被咬伤了一次,继续往前走会导致血流加快,搞不好情况还会更严重,最好是留下来,别再往前走了。” 王老邪无奈道,“那王奔你就先留下来吧,回到刚才那个阴阳客栈等我们的消息。” 刚进山就损失了一个成员,这也导致整个队伍士气低落,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沮丧,我则警告他们,千万不要招惹树林中的小东西,在这种原始林区行走,不怕猛兽,最怕的就是小虫子,一旦招惹上身会很麻烦,最好用火把开路比较好。 王老邪听从了我的建议,让老刀点燃了火把,带上几个人在前面开路,山里的毒虫猛兽畏惧火光,一旦看见了便会远远避开,有了火把开道,剩下的路倒是好走了不少。 又走了十多里,我们已经成功翻越金鸡岭后山,来到一个土岗前面,脚下是茂密的丛林和板岩壁,左右则是望不到头的高耸乔木,在距离我们不足五十米外的区域,则出现了一条碧绿色的溪流。 摸黑走了一夜,大伙儿都很疲倦,纷纷朝水流边上跑去,有人已经迫不及待蹲下去,掬起溪水洗脸,我则对这帮人呵斥道, “不要随便靠近水源,山里猛兽大多都在这个地方喝水,你们这样很容易被盯上。” 老刀也在喝水的队伍中,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有点不爽道,“我们这么多人,还用得着害怕野兽吗,你也忒小心了。” 我有些无语,看来养尸一脉之所以没落也是有原因的,这些人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早就不对陌生环境抱有警惕心理,用这种状态下墓,谁也说不好他们会是什么后果。 王老邪则是唉声叹气,走到我旁边说,“周老弟,不瞒你说,自从老一辈的人走光之后,家族的纪律就变得越来越松散了,别看养尸王家是个修行世家,可自从我接手家族以来,发现族内的年轻人自由散漫惯了,根本没几个人愿意专心学法。” 为此他深表担忧,十几年来王家后人一直在吃老本,早就把祖上积攒的财富消耗一空了,也正因为如此,王老邪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邪墓,只有拿到下面的宝藏,才能确保家族继续持续下去。 我冷笑道,“好逸恶劳也得分个时候,进了山可不能这么任性,老王,你要是还不能好好约束自己的手下,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虽然入行浅,但经历过的事情却不算少了,想起上次去山里搜寻科考队的经历,心里一直隐隐感到担忧,就怕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王老邪却没有真的当回事,说不会吧,只是在这里停留一下,让家族成员们好好放松片刻,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我冷冷一笑,干脆背过身不理他。 重新找到正在观察环境的林远,我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些王家人有一大半是草包,跟他们合作并不明智。” 林远无奈耸肩,“再走走看吧,希望这一趟能顺利。” 可怕什么来什么,霉运来了就像蹿稀,怎么止都止不住,就在我和林远观测地形的时候,忽然耳边又是一阵尖叫传来,我和林远脸色一变,急忙冲上去查看情况,发现又有个王家人倒在地上,正一脸难受地用手捂着尴尬位置,疼得满地打滚。 “你什么情况?” 所有人一起围上来,追问这家伙怎么回事?这小子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说, “马、马蜂……我正小便呢,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上一群马蜂,给我蛰麻了……” 我差点喷饭,低头看向他尿尿的部位,肿得比水管还粗,心说这小子要是一直不消肿,女朋友可就有福了,林远则贱兮兮地打趣道, “撒个尿怎么还能招惹马蜂呢,你丫是不是有糖尿病?” “行了小道士,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咬伤他的恐怕不是一般的马蜂,大伙儿要小心!” 我打断了林远,再次叮嘱在场的人务必要注意,结果就在这时候,头顶也适时传来一阵嗡嗡振动翅膀的声音。 大家一起抬头看去,下一秒所有人的头皮都麻了。 只见离地十多米高的树干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型的蜂窝,直径差不多超过了两米,宛如一个倒挂的巨型葫芦,就悬在我们脑门顶上! 可怕的是这蜂窝正在蠕动,从里面钻出一大批婴儿小拇指长的黄色毒蜂,正成群结队朝下面袭来。 “该死,遇上蜂群了,大家快点火,撤!” 我脸色瞬间就变了,哀牢山的危险程度远超我的想象,刚才是行军毒蚁,现在又出现了成群结队的毒蜂群,这尼玛根本就没给人留活路啊。 “走!” 没有点半犹豫,我带上林远就拔腿往小溪方向跑,王家那群脓包反应不够及时,除了王老邪和老刀下意识跑路之外,其他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傻了两秒之后,铺天盖地蜂群已经袭来,顷刻间叮得众人满头包,一个个都倒地哀嚎乱窜。 林远这时候已经陪我跑到了水边,听到身后的哀嚎,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特么的一群萨比,不知道在岸上鬼叫什么,赶紧往水边跑啊!” “别管他们,我们先下!”林远推着我一起跳进了溪水,毒蜂成群结队赶来,已经覆盖了头顶,我们不敢有片刻耽误,立刻把脑袋埋进水下,这才避免被蜂群蜇伤的命运。 可一直躲在水下也不是个事,我憋气超过两分钟,实在是受不了了,赶紧拉着林远出水换气,一口气还没喘匀,看见更多毒蜂正成群结队朝这边赶,乌泱泱的蜂群几乎笼罩了小半个树林,刚放亮的天色转眼又黑下去。 这里究竟生活着多少毒蜂? 我脸都吓白了,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庞大的蜂群。 林远的脸色也很难看,在水下拽了拽我的袖子,“这些毒蜂好像发疯了,会主动攻击一切靠近山里的活物,看来这条路没有想象中的太平,我们赶紧潜到溪水下游躲避吧。” 我指了指那群被蜂群撵得到处乱窜的人,说那王老邪这些人…… “顾不了那么多了,被这么多毒蜂蛰中,就算你有本命蛊也不一定能扛下来,快走。” 林远对王家的人本就没什么好感,当即拽着我潜入水底,依靠水草和石头借力,拼了命地往溪水下流划动胳膊。 每游出个百十米,我和林远都会出来透口气,然后憋着气息继续下潜,来回折腾了十几趟,总算摆脱了蜂群比较集中的地方。 我找了个平坦的河滩停下来,揪住黏在外套上的一具毒蜂尸体,凑到眼前一看,毒蜂体型比普通马蜂大了一倍,背上两对暗黄色的翅膀,呈半透明状态,上面存在很多细小的花纹,花纹勾勒起来,宛如蜻蜓的眼睛,尾刺尖锐发蓝,比钢针还要锋利,看得我心口发颤,失声道, “这到底是什么物种,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居然从来没见过!” 林远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难看道,“不清楚,不过它的毒性起码比马蜂强了好几倍,看来王家那帮人要倒霉了。” 我看着溪水上方,不停地叹着气,先招呼林远跟我一块出水,等到了比较隐蔽的地方,我还在思考要不要回去寻找失散的人群,结果这时候却看见山坡下走出另一拨人,走在前面的居然是个身材窈窕,穿着淡蓝色短裙的年轻女人。 她头发中短,束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辫,五官姣好皮肤白皙,眼角微弯,眯成一个月牙形状,正带着古怪的表情看向我们, “你们是谁,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我刚要说话,林远就抢先道,“美女,我们是进山探险的,没想到半路遇上一窝毒蜂,没办法只好跳到水里躲避。” 林远没有讲出我们的身份和目地,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女人听完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眉目一转,看向蜂群集中的地方,同样皱起了精致的眉头, “换个地方说话吧,这些毒蜂很厉害,搞不好会蛰死人的。” 第103章 积阴地 女人话音刚落,就准备带着身后的人一起避开蜂群出没的地方,我和林远则是迟疑了一下,没选择跟上。 刚才蜂群爆发太突然,我俩为了逃命已经和王老邪的人分散了,如果继续跟着这个陌生女人往前走的话,只怕很难再有和王老邪碰头的机会。 见我们都不搭腔,女人反问道,“怎么不走,难道是为了等什么重要的人吗?” 我看了一眼林远,摇头说,“我还要留在这儿等几个朋友,你们先走吧。” 大家萍水相逢,没必要把真实目地告诉对面的女人,其次这女人能够带着一帮人走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看得出身份和能耐一定不简单,保不齐也是跟我们一样奔着哀牢山大墓来的。 果真如此,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实在没必要搅合在一块。 但对面的女人却没有想到这层,反倒狐疑地指向前面那些毒蜂扎堆的区域,说你的朋友不会陷在里面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绝对死定了。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说这里的毒蜂别名叫“马王蜂”,不仅个头比普通马蜂大一倍,毒性也强了十倍不止,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筋骨强壮的修行者也扛不住蛰, “之前我的队伍也被这些马王蜂蛰过一次,几乎无一幸免,看来你这支队伍的运气很不好,遭遇这么多马王蜂袭击,他们存活下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女人说话时表情异常平静,似乎并不觉得死人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引起了我的好奇,直接追问起了对方来历。 女人并没有隐瞒,开口道,“我叫钟亚楠,来自苏北钟家。” 我江湖经验很浅,在这之前从没有听过钟家的名声,便扭头去看林远,发现他也皱着眉,露出很疑惑的神情,显然并没有听说过钟家的名头。 钟亚楠见状便笑笑说,“我的家族基本只在北方活动,很少进入西南边陲地带,你们没听过我的家族也很正常。” 我微微点头,感觉这女人外表倒是很豪气,似乎是个比较容易相处的人,但行走江湖不能以貌取人,出于对陌生人的防备,我继续探听道, “原来是钟小姐,幸会了,既然你一直在苏北一带生活,为什么要大老远带人跋山涉水进入哀牢山,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钟亚楠似乎料到我会这么问,反问道,“那你们呢,看起来似乎也不是本地人,却肯冒这么大风险进入这片原始林区,想来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吧?” 她表现得十分大方,说话的方式也很直接,反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接着钟亚楠又笑笑,摇头说能够在这种穷山恶水偶遇也算是一场缘分,我看你们挺投眼缘的,要不还是大家一起赶路好了, “这里距离哀牢山大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路上有可能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不嫌弃的话大家可以报团取暖,等找到大墓入口之后再说。” 尽管她表达出了足够的诚意,但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后,还是同时摇了下头,说不用了,自己是陪朋友一起来的,等这些毒蜂撤走之后,我们还得返回去找人呢。 尽管我对王老邪也不是特别信任,但既然商量好了要一起下墓,就不能中途返回,更何况王家那支队伍现在还面临一个大问题,如果我们在这种时候离开,会显得很不仗义。 钟亚楠不好再勉强,只得点头道,“好,那就祝你们好运吧。” 随后她直接扭头,带着那帮人远远避开了蜂群出没的区域,我和林远则继续站在水边,一边歇息,一边观察那条小溪上流的情况。 等到钟家这支队伍走远后,林远才悄摸凑到我耳边说,“刚才你没答应这个女人的邀请是对的,有胆子进入哀牢山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货色,那女人外表大方,却很有城府,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 我摸索下巴道,“小道士,你有没有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林远已经猜到我想说什么,舒了口气道,“确实不对劲,先是黄家,再又是这支钟家的人马,哀牢山这片树林已经沉寂了好几百年,却一下子蹦跶出这么多修行界人士,搞不好他们会直接打起来。” 我拧眉道,“而且王老邪曾说过,关于邪墓的消息只有他自己知道,可现在不仅黄家来了人,就连远在苏北的钟家人也带着队伍赶到这里,这老小子该不会一直在骗我们吧?” 林远摇头没有给出结论,指了指小溪上游,说等等再看吧,待会儿和王老邪汇合之后,咱们再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随后我们守在溪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却一直没看见王家的人从那个方向跑出来,林远感觉到不妙,提出要带我回去看一看,指着陷入平静的小树林说, “蜂群出现了这么久,估计已经散了,咱们只要小心点应该就没问题。” 我同意了,扯下外套包裹住脑袋,沿着溪流逆行而上,再次来到之前受蜂群袭击的地方。 果然此时的蜂群已经散去,我们刚才取水待过的地方则是变得一片狼藉,除了大量被丢弃的登山设备之外,还躺着两三具浑身浮肿、涨大到五官走样变形的尸体。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被蜂群活活蛰死的,在他们身上可见好多个鼓起来犹如乒乓球似的大鼓包,被蜇伤的地方全都发黑流淌着脓血,死状夸张恐怖,看着令人直冒冷气。 我脸色微白,一脸紧张道,“果然那个姓钟的女人没有说谎,这些蜂群的毒性太可怕了,别说是人,恐怕就算大水牛都扛不住这样的叮咬。” 林远的眉毛也深深皱起来,但他并没有去关注地上的几具尸体,反倒站在高处不断地环顾四周,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王老邪和老刀并不在这边,不知道被蜂群赶到了什么地方,会不会是打算抛下我们,独自去寻找邪墓?” 我愣了一下,摇头说应该不会吧,他的人本来就没有多少野外生存的经验,再加上被毒蜂咬伤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抛下我们? 林远冷笑道,“那可难说,姓王的表面上对我们客客气气,心里想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没准他从头到尾都不打算真的带我们下墓。” 我一脸无奈,说那接下来怎么办?少了姓王的带路,咱们根本穿不过这片原始林区。 林远却笑笑说没关系,“之前拿到那张图纸的时候,我曾经仔细研究过一段时间,对路线图上的大部分标记都记得很清楚,只要继续向南走,应该就能找到大致位置。” 我看向四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得点头同意下来。 按照林远的指示,我继续出发跟随在他身后,沿途还不忘用匕首留下标记,提醒后面的芭珠应该怎么走。 剩下的路依然很陡峭,我们继续爬行了两个小时,总算翻过眼前这片大山,站在山顶上,我看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拗口,四周都是浓密的大山,在山拗口附近形成了一片独特的原始盆地。 而在盆地中心处,居然出现了一个十分破败的小村寨,所有建筑都是用木头搭建而成,东倒西歪,显得落魄不堪。 我和林远都惊到了,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怎么可能存在村寨,难不成多年前这里真有人居住过? 这里的环境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别说是我了,就连林远也感到浓浓的不可思议,简单沉默后,我们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我又在地上发现了很多零碎的脚印,顿时紧张起来,朝林远小声道, “当心点,前面有人。” 林远刚要点头,余光却发现了什么,立刻站直了身子,朝前面某个区域指去,“谁在前面?” 他边说边把手伸向腰间,我也拔出了藏在登山包里的短刀,做出谨慎防守的架势,大概过了五六秒,那个地方重新传来了笑声, “两位,还真是巧啊,上午你们拒绝碰我一起上路,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后,我们又在这里碰头了。” 我怔了一怔,微微抬头,视线中再次浮现出那道高挑干练的身影,正是钟亚楠和她身后的队伍。 这女人脸上带着大方的微笑,缓缓走来,分别在我和林远身上一扫, “看来你们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朋友,最终还是决定独自上路。” 我收敛好表情,同样挤出了一分微笑,说是啊,我们两兄弟比较倒霉,等蜂群离开后并没有找到自己的队伍,没办法只好继续按照路线前进,去追赶前面的大部队。 钟亚楠不置可否,笑吟吟道,“你们势单力孤,要赶上大部队也不容易,如果没人帮忙的话,恐怕连前面树村这一关都过不了。” 我不解道,“什么意思?” 她微微侧过身子,指了指前面那片树林,一抬下巴说,“看得出你们应该也是道上的人,既然有本事闯到这里,应该能看出前面环境的不同吧?” 我不动声色,猜到这女人想要试探我的能力,只好半眯着眼睛环顾起了四周,不等我说话,林远已经咳嗽着分析起来, “这里环境确实很恶劣,三面环山,只有最中心的一条峡谷可以进出,而在峡谷两侧还生长了许多槐树,都说槐树是鬼木,有很强的聚阴效果,加上山谷里的地势迂回,多年积攒的地气得不到宣泄,很容易就会变成积阴地。” 第104章 挖坑 话说到这里,林远故意停顿了一下,钟亚楠则是听得很认真,自顾自点头,十分认可林远的看法, “你们果然是同道中人,我就照实说了吧,我的队伍已经来到这里很久了,只是考虑到前面那片林子迷瘴太深,加上里面始终有一股阴气盘踞,所以才不感过分深入。” 这里山高林深,只有对面那片山脉相对偏低,三面大山耸峙,形成了几个特殊的峡谷口,而我们所处的树林则位于峡谷的入口处,正好处在最“聚风”的地方,加上峡谷中阴风常年汇聚不散,是个很明显的邪地。 钟亚楠正是出于这一层考虑,才一直不敢带领队伍深入。 而就在我们进行对话的时候,她身后却有个戴墨镜的家伙,发出了异常冷哼声,虽然声音不高,却还是被我听见了。 我用余光看向那人,发现对方个子高高的,长得很精瘦,一张大墨镜盖住了小半边脸,看不清具体长相,身躯瘦长,胳膊却很粗大,手掌好似长臂猿一般垂过膝盖,手上满是老茧,手臂肌肉发达,竟让我感到了几分压力。 我对这人笑了笑,“请问朋友怎么称呼?” 他应该在墨镜下的目光颇为冷厉,淡淡地说,“李炎。” 看得出这家伙性格有些倨傲,似乎不太想跟我搭话,冷冷地报出名号,便直接把头扭向了另一边,钟亚楠则是歉意一笑,对我说, “李炎一直是这个臭德行,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我摇头说,“钟小姐太客气了,我们还是商量下怎么赶路吧。” 尽管我还不了解这帮人的底细,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上路,可进入峡谷的通道只有一条,大家都是首次来到这里,出于谨慎,我还是决定先跟随钟家的队伍一起出发,等过了峡谷之后再说。 经过短暂商量,我们还是决定把人全都召集起来,趁着天亮一起闯过树林,钟亚楠这支队伍里的人数量不少,算上我和林远足足有十三个人,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通过峡谷的道路并不好走,到处都是荆棘和野草,尤其是峡谷外侧那片树林子,里面荒草足有半人高,头顶还时不时有雾瘴徘徊,回风口处湿度特别大,也很冷,让人感到浑身凉飕飕的,每一步都不踏实。 就这样走走停停持续了半小时左右,我们才算真正进入了峡谷地带,而在峡谷回风口的上游地带,则出现了一些诡异的坟土包,既没有墓碑,也没有任何祭拜过得痕迹,一茬又一茬坟包孤零零地散落在那里,配上头顶的雾瘴,气氛怪阴森的。 我们下意识放慢了脚步,都在思索这些坟土包到底是怎么来的,没一会儿,林远就轻轻拽了我的胳膊,一脸惊讶地朝地上指了指,眉毛攒动,露出受了惊吓的神情。 我被他搞懵了,目光沿着林远手指向的位置看去,表情也随之一僵。 峡谷树林一片昏黑,几乎和夜间没什么两样,为了方便看清楚周围的情况,每个人都上都举着火把,通过这些火光的照耀,地面上投射出了很多道影子,但仔细数下来,这些影子的数量却不对。 队伍明明只有十三个人,可地上却出现了十四道黑影,我反复数了数,确认自己没看错,队伍中的影子的确多了一个! 我开始流汗了,林远却在我手肘上轻轻碰了一下,摇头示意我别说话,继续往前走。 我走得很慢,余光一直锁定地上的影子,因为队伍随时处在交替中,影子也在随意变动,短时间内我无法确定多出来的那道影子究竟来自哪里,只能悄悄摸出一包糯米,时刻防备着。 林远也默默抽出了桃木短剑,眼神一直在变幻,大概行走了百八十米,他的眼角忽然一跳,猛地跨出一步,直接把桃木短剑朝地上投掷过去。 嗖的一下,桃木剑笔直地往前射出,径直钉在了一道黑影上。 顷刻间那黑影子居然痛苦地扭曲起来,好像蚯蚓般奋力挣扎,我则是看准机会,洒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糯米,噼里啪啦的米粒犹如雨打芭蕉,全都覆盖了上去。 顿时黑影身上传来滋滋的声音,冒出大股浓烟。 黑影扭曲频率加快,嘴里居然发出了凄厉的“嗷嗷”声,这一下不仅是我和林远,其他人也都察觉到了情况的诡异,纷纷拿出法器围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搞的,地上居然有道影子。” “奇怪,这影子哪儿来的,是鬼吗?”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惊呼,也有反应快的人已经取出了符纸,打算冲到那个黑影面前。 黑影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居然扭转过身体,用手趴在地上使劲往前爬。 这东西浑身发黑,身体只有薄薄的一层,看起来和人类的影子没什么两样,爬动姿势也古怪渗人,而且动作极其迅速。 随着它的攀爬,被桃木剑扎中的地方也撕开了一道缺口,空白的口子持续冒出浓烟,随后居然把身体撕成两截,一左一右,朝着不同的方向爬出去! “我次奥……” 这诡异的画面看呆了所有人,只见黑影的上身和下肢完全撕裂,几乎同时钻进林子里消失不见,林远追不上,赶紧取出罗盘查看,没一会儿就发出了低呼, “奇怪,我的罗盘居然失效了。” 与此同时,钟亚楠带来的人中也发出了奇怪的惊呼,“见鬼了,我的罗盘也不行。” 我当即愣了一下,停止追击的脚步,果然发现林远手上的罗盘指针陷入了停摆,好似被彻底定格了似的,无论他怎么捣鼓都一动不动。 这时钟亚楠开口道,“看来峡谷后面的磁场跟外面不一样,大家把罗盘都收起来吧。” 她话一脱口,我还发现了更奇怪的事,不仅是罗盘失去了效果,就连手表和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也全都停摆失灵,我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发现信号格已经变成了空白。 这地方确实很邪门,我只好停下动作。 林远则走向我说,“看来峡谷后面存在一股很强大的磁场,已经对我们形成了干扰,没猜错的话,我们距离那个邪墓应该很接近了。” 我暗暗点头,之前王老邪说过,邪墓下尸气很浓,经过上百年都不一定能被宣泄干净,起初我以为是他夸大其词,可现在看来这种说法还算是保守了。 钟亚楠忽然走向我们说,“刚才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没说话,林远则摇摇头,“不清楚,或许是邪墓下残留的亡灵怨气形成的鬼物,总之这个地方的环境比较特殊,或许会诞生一些平时接触不到的东西。” 钟亚楠若有所思,见队伍没有出现伤亡,便招呼大家继续往前走。 此时天空也越来越黑了,我们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峡谷中段区域,渐渐的,之前在山脊上看见的那个小村寨也浮现在眼前了,钟亚楠让大家把能发光的东西都收起来,因为不确定这地方到底有没有活人,大家只能打起十二分小心。 不久后我们来到了村寨附近,望着那一栋栋黑漆漆的木质阁楼建筑,每个人内心都打起了鼓。 那个叫李炎的墨镜男率先开口,走到钟亚楠身边说,“小姐,这个村寨很不对劲,从没听人说过哀牢山深处会有原住民,这个村寨到底什么时候搭建的,而且里面居然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难道是专门修给死人住的?” 钟亚楠则微微沉下了目光,让他先不要说话,随即站在一块比较高的石头上,仔细端详起了村口的情况。 她很快就发出了低呼,“看来这里并不完全是个死地,大家快看,前面好像有个人!” 我们都齐刷刷朝村口位置看去,果然距离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家伙,正挥动着手上的一把锄头,正在卖力地挖坑。 此时还没有天黑,但峡谷四周被高山遮掩,导致整个村寨黑沉沉的,几乎没有光亮。 在这么阴沉诡异的环境下,忽然看见有人正在前面挥锄头挖坑,难免让人感觉瘆得慌。 墨镜男李炎当即说道,“前面有人,说明村子里或许还有其他住民,要不要派个人过去打听下情况?” 他的提议并没有获得任何响应,显然在场的人都不傻,谁也不愿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钟亚楠同样没动,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忽然把目光转向我,“周玄,你怎么看?” 我指向那个在远处背对我们挖坑的家伙,微微皱眉道, “这个人的穿着比较现代,一看就是从外面进来的,搞不好是其他势力的人。” 钟亚楠眼珠一转,“会不会是你们的人?你不是说自己的大部队已经先一步出发了吗,估计是专门在前面等你汇合。” 我一愣,很快搞懂了这女人的意图,估计是想让我去前面打探情况,才故意这么说。 看来林远是对的,这女人外表大方,骨子里隐藏的城府却很深。 我并没有拒绝,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外面耗时间。 这么一想我立刻就迈开脚步,朝那个挖坑的家伙缓慢走去,随着距离不断拉近,我轻轻咳嗽一声,对浓雾中正在挥动锄头的人打了声招呼, “朋友,你在这里干嘛?” 奇怪的是前面那人根本没反应,依旧自顾自地挥着锄头挖坑,动作机械麻木,对我置若罔闻。 我不得不走进一些,来到这人身后,轻轻伸手在他肩上一拍。 这下对方终于有反应了,猛地把脸扭过来,随后呈现的画面却把我吓得几乎要蹦起来。 第105章 各路人马 果然这个正在挖坑的家伙跟我是认识的,正是之前跟随王老邪一起进山,在半路被行军蚁咬伤,被迫返回阴阳客栈等消息的人。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叫王奔。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跟他再次见面,更让我诧异万分的则是,这家伙分明已经死了! 他脸颊乌青,两个眼珠深深地鼓出来,眼球爬满殷红的血丝,偏偏视线完全没有聚焦,正一边麻木地挥锄头,一边喃喃自语说, “是啊,我在这里干什么?对了,我好像被虫子咬伤了,伤得很厉害,你快看看我死了没有……” 他边说边冲我瞪大眼睛,眼珠子仿佛要凸出来。 我被他扭曲铁青的五官吓一跳,猛地后退一步,口齿都吓得有些不清楚了,“哥们你、你怎么……” “呵呵,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是死了,有人给了我这把锄头,让我挖坑把自己埋了,呵呵……” 不等我回话,他又僵硬地站在原地,咯咯地怪笑起来,嘴唇胀青,浮现出阴恻恻的古怪笑容,接着身体好像一块木头桩子似的,直挺挺地并拢双腿倒下,居然不偏不倚,恰好跌进了自己刚挖出来的土坑里面。 “靠!” 我脸皮都吓抽筋了,一退再退,这时候林远也感觉不妙,飞速冲到我身边,定睛看向已经倒地气绝的王奔,深吸一口气道, “他起码死亡超过一天了!” 我张大嘴没有说话。 一个死掉超过24小时的人,居然会扛着锄头跑来这里挖坑,还当着我的面埋掉了自己。 形容不出的诡异感把我包围,我感到灵魂都在颤抖,钟亚楠也迅速带人围过来,指着地上的尸体,诧异惊呼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强人念。” 林远皱紧了眉毛说,“有的人求生欲望太过强烈,死后无法接受现实,便会靠着毅力把三魂七魄锁在身体里面,继续按照生前的方式生活,哪怕尸骸腐烂,身体烂得穿孔,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死了,除非有人当面拿出证据,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是吧,还有这种事?” 我满头虚汗,不可置信地甩头。林远苦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拥有强人念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尤其是这些横死者,加上大墓附近的尸气太重,死者受到了怨气和煞气的影响,会出现这种现象也不足为奇。 我提出质疑道,“可王奔刚进山就被行军蚁要了,王老邪为了赶路,直接把他留在了山脚下的阴阳客栈,并没有让他进山,就算他最后毒发身亡,尸体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这就不清楚了,或许是有人刻意为之,又或者是遭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吧。” 林远看了看四周,眉头下沉,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钟亚楠走来正想说点什么,不防身后再次传来一道惊呼,“不好了小姐,队伍中有两人不见了。” “什么?” 钟亚楠迅速回头,直接朝喊话的方向走去,果然发现队伍中少了两个人,立刻发怒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警告过你们,进山之后不许胡乱跑吗,好好地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快找找!” 面对钟亚楠的呵斥,手下不敢违逆,急忙抽出两个人去队伍后方寻找,我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察觉到我的表情有异,忙走来说,“你在想什么?” 我说,“好端端的人没理由凭空消失,你那两个手下有可能是遭到了伏击,这么看来村寨里面的环境不简单,除了我们之外,多半还隐藏着其他势力。” 钟亚楠把眉头竖起,轻哼了一声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在我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把人弄走?” 林远补充了一句说,“也许不是人。” 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 随着他的话,在场的人无不感到诡异,都下意识地停止了吭声。 只有林远的脸色还算淡定,在我袖子上轻轻拽了一把道,“走吧周玄,既然咱们进入了峡谷的核心地,说明目标应该就在前方了。” 他拉着我要走,钟亚楠则是迟疑了一下,跟上两步说,“你们这就走了?我看这地方太诡异,单独行动的安全恐怕很难得到保证,要不还是跟我的队伍一起吧。” “不用了,大家都是奔着同一个目地来的,万一找到了东西,到时候又该怎么分,还不如各凭本事,先到先得吧。” 这次林远没有答应,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赵亚楠的邀请,直接拉我走进了那个隐匿在雾瘴中的小村落。 刚走不远,我就小声询问起了林远,“这么危险的环境,你干嘛非要带我离开,人多不是更有成算吗?” 林远却笑了笑,一脸揶揄道,“人多并不一定是好事,反而有可能导致暴露,我有种直觉,这里应该正有人躲在暗处针对咱们,人数越多,越容易遭到针对。” 他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大脑中下意识浮现出一张嚣张冷峻的面孔,急忙压低声音说, “你说的这个躲在暗处的家伙,会不会是黄云飞那小子?”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 林远把头摇了摇,说咱们初来乍到,一切都是未知,现在讨论这么多没用,还是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藏起来吧。 我疑惑地抓了抓后脑勺,说藏起来干什么,不该马上去找邪墓的入口吗? 林远看了我一眼,无奈摇头,说邪墓的入口要是这么容易找到,那就不叫邪墓了, “你先别急,据我推测,王老邪的人应该会在不久之后赶到,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待着就好。” “行吧。” 尽管心里迫切地想要拿到人头菌,但我也看出来了,眼下这个村寨绝非善地,并不适合马上展开行动。 很快我跟随林远走进了寨子,发现寨子里的建筑数量并不少,整个村子呈现出一个扇形的结构,所有木屋都按照一定的结构和数量排列,越往里面走,木头房子就显得越密集。 为了避免的惹人注意,我们在村子外围找了一栋小平房,推开腐烂发霉的门窗,一起走进去休息。 刚坐下没多久,我就听到更多脚步声朝这个古怪的村子走来,赶紧趴在窗户上一看,发现钟亚楠也带着墨镜男和另外几个手下走进了村落。 她选择了另一个地方落脚,并没有直接走进那些木质的楼房,反倒选择了一块空地,让手下架起干柴生火。 可就在手下们刚把木柴堆放起来,打算点燃篝火时,我却听到村子里面传来一声呵斥, “住手,这里不能生火!”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不仅让我和林远感到诧异,钟亚楠等人也纷纷露出了诧异和紧张目光,全都抓着武器站起来,朝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村子里面出现了另一拨人,为首的是个长发偏移,长得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只是目光显得比较阴柔,此时正一边靠近村口,一边对钟亚楠发出警告, “你们也太明目张胆了,不了解情况就在这里生火,出了事只会连累所有人!” 黄云飞,这小子果然先我们一步进了哀牢山。 我的眉毛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外面的钟亚楠则直接站起身,看向黄云飞和他身后的那帮人,淡漠一笑说, “原来是黄少爷,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居然能赶在我前面。” 显然这两个人是认识的,但彼此间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黄云飞闻言立刻冷冷地哼道,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带人找到这里,钟家的人手伸得可真够长的,连哀牢山都不肯放过。” 钟亚楠反唇相讥道,“大家彼此彼此,黄家不也一直盯着这里吗,可惜你们虽然先到一步,但似乎并没有取得多大进展啊。” “废话少说,今天大家是为了同一个目地来的,只好各凭本事了,不过有句丑话我必须先说在前面,这个地方很不太平,你们最好别去触碰不认识的东西,免得到时候自己倒了霉,还得连累到我身上。” 黄云飞不想跟这个女人废话,哼了一声就要往回走,钟亚楠却快速站起来,说你站住,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有两个手下无缘无故走丢了,直到现在都没把人找到,是不是你们干的? 黄云飞头也不回,眯着眼睛笑道,“你的人走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继续往回走,钟亚楠却不肯放弃,快速把眼角一眯,“这里除了我们就是你,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你先等等,把话说清楚再走!” 她朝旁边的墨镜男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大步朝黄云飞走去。 黄云飞则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轻轻打了个响指,我立刻听到弓弦拉动的声音,瞬间就有一支弩箭从黑暗中射来,稳稳扎在墨镜男脚边。 墨镜男被迫停下,黄云飞则背手冷笑说,“我们黄家和钟家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别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否则我可不介意替钟家老爷子教训你一顿。” 钟亚楠脸色难看,快速朝弩箭扫了一眼,微微收敛了表情,同样发出一道冷哼, “说得好像姑奶奶怕你似的,那两个手下的失踪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黄云飞一脸不耐烦,说废话,我自己也是刚到,一屁股的麻烦没搞定,谁有空跑去暗算你的人…… 他话没说完,结果村后那栋木棚房子背后就传来惊呼,有人大喊道,“黄少爷,你快回来,队伍里面又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黄云飞一惊,顾不上再说废话,扭头就朝后面跑,反倒把钟亚楠那群人搞得面面相觑。 第106章 暂做休整 黄云飞这一跑,钟亚楠的人便在迟疑中选择了跟上,我和林远则稍微思索一会儿,方才推开门尾随上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跟着前面两支队伍来到了村子最深的地方,发现前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庙宇,庙宇破破烂烂,上面还挂了一张木质的牌匾,但早就腐朽不堪了。 看庙宇的规模,有点类似于上世纪的城隍庙,传说城隍庙是用来供奉阴司的地方,负责管理方圆几十里内阴魂,类似于阴曹地府在阳间开设的衙门,只是我和林远都感到了深深的不解,毕竟这个村子已经荒废了上百年之久,怎么可能有类似的阴庙存在? 破旧的庙宇前还栽种着的几棵柳树,紧锁的大门房梁上悬挂着一对白色灯笼,在冷风作用下微微摆动。 我们拿着手电筒照在白色灯笼上,心里越看越觉得好奇,忽然林远轻轻拽了我一把,压低声音小声说, “周玄,你看这小庙上挂起来的白灯笼,有没有觉得熟悉?” 我怔了一下,忽然回想起来昨天在金鸡岭脚下看到的阴阳客栈,客栈门口同样挂着两盏类似的纸糊灯笼,和眼前的白灯几乎一模一样。 这两者中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我还在思考这个话题,这时候前面的人再次发出了惊呼,等我和林远加快脚步上前去看时,才意识到那柳树下面竟然挂着两具尸体。 惨白的手电光打在两具尸体上面,看得我头皮都麻了,这两具尸体的脸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完整地切割下来,只能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们应该刚死不久,被揭掉脸皮的伤口渗漏出大量血迹,全都顺着尸体滴落在地上,呈现出半干的凝固状。 死的应该是黄家的人,因为我远远地看见黄云飞正蹲在尸体前面大声咒骂着什么,身边那几个打手也纷纷垂头不敢吭气。 看得出黄云飞有些激动,在仔细观察过两名手下的尸体后,便怒气冲冲回头瞪着钟亚楠, “是不是你动的手?” 钟亚楠都听笑了,摇头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那两位朋友刚进村还不到十五分钟,根本没时间绕到你们身后杀人。” 她边说还边朝我们这边指了指,黄云飞一愣,扭头这才发现了默默跟随在队伍后方的我,忍不住冷哼一声, “原来是你小子,上次不是说没碰过木盒里的宝图吗,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黄云飞对我的态度很恶劣,一方面是因为手下的死亡,另一方面则是之前在岛上盗取木盒的时候被我截胡,害他白忙活一场。 这家伙是个十分记仇的人,一看见我就把目光死死地紧眯起来,我则平静地看向他说, “黄少爷,请你别误会,我来这里是因为受了王家的邀请,可不是诚心跑来跟你作对的。” “呵呵,王家?王家的人现在在哪儿呢?” 黄云飞发出一声冷笑,刚要继续对我展开逼问,村口外面那条路上忽然出现了光亮,大家齐刷刷回头,一眼就看见了几道身影,正打着手电朝这边快速走来。 突然出现的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都不再吵了,十分警惕地看向来人,尤其是黄家的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掏出了家伙什。 而随着灯光靠近,来人的长相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等我看清楚走在前面的人是谁之后,又禁不住和林远同时惊呼起来, “老王?” 此时走在村口那条路上的人正是王老邪,在他身后还跟着五六道神色紧张的身影,正是王老邪带来的打手们。 这一行人同样发现了这里的动静,脚步飞快地赶来,远远朝这边打了声招呼道, “呵呵,原来是黄少爷,还有钟家的人,你们居然能赶在我前面抵达这里,动作可真快呀。” 听到王老邪的招呼声,大伙儿这才放下了手上的武器,黄云飞则是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姓王的,你的脚程也不慢啊,我们先你两天出发,没想到还是这么快被你追上了。” 王老邪大步走来,在夜幕的映衬下脸上表情有些低沉,但还是挤出了客套的假笑,“这里毕竟是我祖先来过的地方,我能比你们更快找到这里也不稀奇。” 说着话,王老邪还扭头在我和林远身上扫了一眼,眼神闪过些许疑惑,我则缓缓走上去说,“老王,自从在溪边遇上那些蜂群之后,我和小道士就躲进水底了,等我们重新返回那条小溪的时候你们已经不见了,怎么也不等等我们?” “呵呵,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我们被毒蜂追进山里迷了路,为了不耽误行程,只好继续赶路了,没想到你们能这么快就跟上来。” 王老邪对我挤出了一抹微笑,至少大家名义上还存在合作阶段,我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王老邪很快又走向前面那栋破庙,指着被放在破庙下的两具尸体,询问怎么回事。 黄云飞不想搭理他,倒是钟亚楠主动走上来,小声嘀咕起了进村后的遭遇。 看得出,不管是黄家还是钟家,包括最后赶来的王老邪,这三方势力彼此间都是认识的,面子上表现得也还算客套。 听完钟亚楠的讲述后,王老邪才捋了捋山羊胡须,把额头上的褶子都叠了起来, “想不到这个鬼村子存在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不太平,看来祖先留下的交代都是真的。” 我接过话道,“老王,你家先祖究竟留下过什么话,方不方便给大家透露一下?” 这个村子给人的印象太神秘,加上刚刚死了两个人,大伙儿内心都处在紧张和压抑下,全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锁定在王老邪身上。 王老邪则是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拿不准,只是祖上留下的遗言中有交代,邪墓入口被建在一个奇怪的村子里面,要进入邪墓,就必须先想办法破解这个村子里的布置。” 至于破解这些布置的办法,王老邪却没有交代,只说距离王家祖先上次下墓的年代太久远,导致遗漏了很多关键信息,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该上哪儿寻找大墓入口。 这话引得黄云飞发出一阵冷笑,“老王,你到底是不记得了,还是当着大伙儿的面故意不肯讲?” 王老邪瞥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黄少爷言重了,大家都是奔着同一个目标过来,现在大墓入口还没找到,理当互相帮助才对, “但我是真的不清楚大墓入口在哪,要知道当年我的祖先发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百年前的事,整整隔了四代人,会有遗漏也很正常。” 黄云飞轻呵了一声,甩出一张拽得二五八万的脸,轻蔑道, “不想说就算了,以我的能力并非不能找到,倒是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走进村子,搞不好已经被村里的东西给惦记上了,好自为之吧,希望天亮后还能看到你们,而不是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说着这小子就领着人走了,丝毫没有搭理我们的意思。 钟亚楠见状也说道,“现在天晚了,大家不会各自扎营安寨,等天亮之后我们再一起寻找大墓入口吧。” 她同样带着几名下属离开,很快村尾就只剩下王老邪和他身边的几个手下,王老邪径直向我走来,脸上笑呵呵地说, “周老弟,我们也快找地方休息吧,进山干了这么多路实在辛苦了,不先养足精神怕是没办法干活了。” 我点点头,重新带他们走回了刚才用来休息的房间,在进了那栋建筑之后,大伙儿紧绷的内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王老邪准备在这里点燃篝火取暖,林远却制止他道,“先等等,刚才姓黄的那小子说过,进了这个村子以后不能点火,似乎火焰有可能会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王老邪一脸不解道,“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和林远相视苦笑,都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总之这一路上的遭遇都很奇怪,虽然我们并不喜欢黄云飞这个人,可对他的话却不能不信。 王老邪只好放弃了点火的打断,招呼其他人一起靠在墙根歇息,还取出了很多自带的牛肉罐头和清水。 大家凑在一起吃了些东西,等到其他人都靠在墙角休息时,我和林远才摸到王老邪旁边,很小声地问他,到底清不清楚大墓入口在哪儿? 哪知王老邪依旧摇头,“两位,不瞒你说,我祖上留下的路线图并不完整,只能指引我们进入这个古村落,至于大墓入口还得靠大家亲自去找,这也算祖宗留下的一个考验,如果我们连墓道的入口都找不到的话,就没必要再下墓了,毕竟墓坑下的危险程度可远比村里大多了。” 我微微点头,心里却不置可否。 姓王的对我一直有所保留,看得出他压根就不放心我和林远,鬼知道是他祖上真有这个交代,还是为了防止大墓入口的消息走漏,故意选择这么说。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好意思再提出质疑,便伸了个懒腰道, “行吧,赶了两天路大家也累了,还是尽快休息,等天亮后再继续寻找入口。” 我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铺上毛毯和林远一块靠在上面歇息,赶路这么久大家确实很疲惫,没一会儿就靠在墙上闭眼入睡。 睡了不知道多久,我正感觉迷糊的时候,耳边却隐隐传来一阵“嘎吱”的门板晃动声,紧接着一股冷风从外面袭来,冻得我浑身直打摆子。 第107章 鬼敲门 突然袭来的冷风刮在脸上,冻得我汗毛炸立,瞬间就睁开眼醒了,还以为是什么人打算出门尿尿,可睁开眼一眼,却发现身边的人竟然一个都没少,唯有那扇敞开的大门在冷风下轻轻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诡异晃动。 什么情况? 我心里不安起来,下意识地握紧口袋里的短刀,同一时间林远也睁眼坐起,看向被拉开的大门,惊讶道, “奇怪,我睡前明明把门反锁了,谁替我们开的门?” 话音刚落,王老邪和另外几个王家的成员也纷纷坐了起来。 身处荒郊野外,大家的警觉性都很高,起身后立刻环顾左右,发现身边的人一个都没少,反倒感觉更加意外了。 这大门虽然残破,可我们明明记得刚才睡觉前刻意拉好了门栓,如果只是起风的话,门锁是不可能被轻易推开的。 难不成,在我们睡着之后有人来过?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脑海,我就看见王老邪一屁股从地上弹起来,“难道是黄家的人在装模作样吓唬我们?” 林远立马摇头,说对面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无聊,这扇门也不像是被人为推开的。 “什么意思?” 我们都紧张了,纷纷借着月光把头转向林远。 林远清了清嗓子,指向洞开的大门说,“地上没有脚印,而且这扇门是从里面反锁上的,就算黄云飞那小子要恶作剧,也不可能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推开大门。”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大伙儿顿时变得更紧张了,如果推门的不是人,那会是什么,莫非是鬼? 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开始打怵,王老邪毕竟年纪大了不少,经验也比我们丰富,笑着站起来说, “也不一定就是鬼嘛,也许单纯就是因为风大,我们重新把门关上不就好了?六子,去把门带上吧,赶了这么久路大家不要白费精神,还是继续睡一会儿,等天亮后再说吧。” 名叫六子的人当即站起来,一通小跑冲过去关门,林远却时刻眯着眼睛看向门外那片黑沉沉的夜空,似乎隐隐察觉到什么似的,赶紧喝道, “等会儿,先别靠近大门,外面起雾了,要当心。” 他的话让六子的脚步僵了一下,王老邪不解地回头看过来,说山里起雾也蛮正常的,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林远却把眉头皱得很紧,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之前我们进村的时候,路上也出现了这样的雾瘴,随后就发生了离奇的事……总感觉这种雾瘴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水雾。” 说着林远也把口袋里的阴阳罗盘摆出来,望着上面不停乱颤的指针说,“每次山里只要一起雾,我的罗盘就会失灵,大家还是小心点吧,感觉这雾里肯定藏着某种不好的东西。” 这番话把本就紧张的情绪推向了压抑,王老邪动了动嘴,也不说话了。 倒是那个名叫六子的人显得一脸无所谓,“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山里起个雾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道士呢,我只是出去关个门,又没干什么。” 王家这帮人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就不搭理林远的叮嘱,或许这也是修行门阀子弟的通病吧,仗着家族有传承,根本看不上我们这种半吊子货。 六子边说边走,很快走到了门口,还挑衅般地把手伸过去,凑到外面那层白雾中晃了晃,嘻嘻哈哈道, “你看,雾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嘛,你们根本就是在自己吓自己。” 林远没吭声,王老邪的脸色则不是太好看,对六子呵斥一声,“让你关个门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林道长可是我们的客人,不能对他无礼!” 这老小子明面上在呵斥自己人,但我看得出,他心里似乎同样不太在意林远的说法,连我也觉得疑惑,轻轻凑到林远耳边问道, “小道士,你是不是感知错误了?” 林远抿着嘴角说,“人或许会感知错误,可阴阳罗盘的感知是不会有错的,这东西还是我下山的时候,师父亲手交到我手上,怎么会……” “哎哟卧槽!” 这次不等他把话说完,正在关门的六子就冷不丁发出了一道惊呼,我和林远同时一愣,迅速把目光转向大门外,就看见一道人影在惊呼声中一头栽进了浓雾,好似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拽了一把,立马重心失衡,跌落在地上滚落了几圈,一下子就跌进浓雾中消失不见了。 “六子!” 最紧张的要数王老邪了,这次跟他出来的都是养尸家族的后人,多少沾了点血缘关系。 眼看六子一头跌进浓雾,王老邪立刻蹦起来,脚步飞快冲向大门,然而林远却比他更快一步,迅速赶上,一把按住了王老邪的肩膀, “别去,外面肯定有文章。” 嘎吱…… 就在两人对话的同时,摇曳在冷风下的大门却传来门轴转动的诡异声响,随后竟自行关闭,哐当一声合拢。 大门一关,把月光挡在外面,室内霎时间变得一片漆黑。 靠! 我的心脏狠狠抖了一下,汗毛全都竖起来,其余的人也不淡定了,纷纷起身把武器抓在手上,紧张兮兮地冲着大门望去, “怎么回事,大门又怎么又关上了。” “别紧张,夜晚风大,应该只是被风吹的!” 王老邪为了避免大伙儿过度紧张,赶紧出言安抚,只是明显有点信心不足,连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已经觉察出情况不对劲了,取出手电,缓步走向林远,指了指重新关紧的大门,问他怎么看? 林远把目光眯成一道窄缝,一字一顿说,“很明显,咱们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那东西就躲在门外暗算我们,从现在开始,直到天亮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栋木屋。” 屋里人多,可以聚阳气,只要大家全都靠在一起,就不怕那邪物闯进来。 王老邪却不安道,“不行啊,六子还在外面,我们总不能放着六子不管……” 砰、砰砰! 话音未落,刚刚合拢的大门外,又传来一阵诡异的砰砰响,像是有人站在门外敲门。 我们都打了个激灵,谨慎地看向门外,每个人的下巴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谁在敲门?” 林远是人群中最平静的那个,立刻站在大门前面呵斥一声道。 等待了一会儿,冷风中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开门啊,我是六子,刚才踩在门槛上滑倒了,你们怎么问也不问一声就把门锁上了?” “原来是六子,你小子没事啊?” 王老邪听到他的声音,顿时长舒一口气,嘴里嚷嚷着狗曰的吓死老子了,说着就准备去开门。 林远依旧挡在前面,冷冷说你站住。 王老邪一顿,狐疑地反问林远什么意思。 林远面不改色,指着被敲动的大门说,“你怎么确定站在外面的人就一定是六子?” 王老邪嘴皮子一抽,瞬间想到什么,脸都开始发绿了,后退一步道,“不可能吧,明明是六子的声音啊……” 林远没再说话,转过头来看我,我心领神会,早早把驱邪的符纸夹在手心,身体紧靠墙壁,一寸寸地朝门口挪过去。 林远则来到正对大门的方向,清了清嗓子说,“你到底是谁?” 门外冷风呼呼吹着,传来一阵尖细的笑声,“我当然是六子了,难道你不认得我了?” 林远哼道,“废话,你要真是六子,为什么不自己推门进来?” 大门并未反锁,六子想进随时都可以推门进屋,但他只是站在外面敲门,吸引室内的人去开,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那个声音沉默了,发出两道“咯咯”的坏笑。 林远厉声道,“所以你根本不是六子,你到底是谁?” 那人不再冷笑,发出如磨锯子般沙哑的声音,“你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自己拉开门看看。” “好,我就开门,你可别后悔!” 林远左手反扣桃木短剑,右手缓缓伸出,轻轻带了一下门栓。 木质大门传来嘎吱一声,被拉开一道缝,门缝中一股白色的雾气翻涌,霎时间迷住了他的视线,几乎在大门被带开的瞬间,我已经捕捉到一只森白的人手,带着尖锐的指甲,猛地突破大门,直勾勾朝林远胸口抓去。 好在林远早有准备,让我躲在门的背后,趁着那只手抓来的瞬间,我已经猛地从地上弹起,把手上的符纸狠狠投掷过去。 噗嗤! 符纸感应到了阴气逼近,顿时爆出一团油绿色的光焰,火光闪烁之间,一声惨叫骤然自门外响起。 “这次你还不死!” 林远也及时做出反应,五指暴扣,猛地握住了那条白森森的胳膊,一个鲁达拔柳,径直将外面的“人”狠狠拽了进来。 腐烂的门板扛不住这么猛烈地冲击,顿时被挤压崩毁,炸出一片木屑,大股浓雾也随之涌入了视线。 啪一声,一道影子被狠狠摔在地上,几束手电光同时亮起,不约而同定格在这家伙脸上,瞬间响起了一大片抽冷气的声音, “还真是六子,他居然死了!” 我回过头,看向被林远摔在地上的黑影,果然是刚刚被拽进浓雾中的六子。 诡异的是他脸色早已变得惨青,双眼暴凸,扭曲的五官定格在临死前惊恐的一瞬间,好似在生前看到了什么吓人至极的东西,更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我打了个激灵,和林远同时走向尸体,王老邪则是抽出一把大刀,怒视着大门外呼嚎的冷风,暴喊道, “到底是那个王八蛋干的,有胆子你出来的,不管你是什么鬼,爷爷今天都非弄死你不可!” 第108章 破庙入口 见王老邪这么激动,我赶紧把手按在他肩上,说你别喊了,那玩意跑得很快,应该早就没影了。 王老邪恶狠狠地吸了口气,低头看向六子的尸体,一脸痛惜道, “周老弟,刚才躲在门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鬼?” 呃…… 我愣了一愣,无奈摇头,说自己也没怎么看清,符纸没能捕捉目标,不过通过符纸燃烧的迹象,可以判定多半是某种带着强烈煞气的东西。 林远冷笑道,“鬼倒是不可怕,怕就怕有人诚心在捣鬼。” “你是说,刚才那个鬼可能是被人放出来的?” 王老邪目光一闪,立刻招呼身边人道,“不管是谁在作祟,杀了我的人,就绝对不能让他好过,妈的不就是鬼魂吗?养尸一脉的人什么没见过,跟我冲出去看看!” 一票人也都被激起了火气,纷纷举着手电光冲出了木屋,哪晓得我们刚刚跑出房间不远,就看见黄云飞和钟亚楠也带领着各自的人马冲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显得杀气腾腾, “姓王的,是不是你的人干的?” 率先开口的人是黄云飞,这小子抖手抽出一把长剑,二话不说就指向了我们的队伍。 王老邪这会儿也在气头上,懒得思考黄云飞究竟要干嘛,直接爆瞪着眼珠怒吼道, “你还敢恶人先告状,别人怕你们黄家,我可不怕。” 另一边的钟亚楠也俏脸微寒,拔出匕首指向了黄云飞,“黄少爷,你可真够狠的,接连害死我两个手下,真以为我钟家的是怎么好欺负的吗?” 说完三股势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一个个都摆出了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我和林远紧随其后,看见现在火药味这么浓,立刻意识到不对,赶紧挥手大喊道, “你们在干嘛,快住手!” “周玄,这件事你别管,黄云飞害死了我的手下,我必须找他要个说法。” 钟亚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表情十分激动,而面对他的指责,黄云飞则是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 “放屁,我的人也遭到了暗算,明明是姓王的人干的!” 王老邪火冒三丈地喊道,“你胡说八道,我的人也死了,到底是你们谁下的黑手!” 三个人几乎同时大喊起来,互相指责对方害死了自己的人,林远把双手环抱在胸口,忽然冷冷地插嘴说道, “都别吵了,现在看来,你们三个都是受害者,真正搞事情的人并不在队伍里面。” “你说什么?” 林远的话让在场的人纷纷愣住,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得到了遏制,我也趁机跑到三个势力中间,沉声说道, “事情还不够明显吗,同一时间,三方面的人都遭遇了算计,应该是有第四股势力躲在暗处,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挑起大家内斗。” 三人这才住手,都面面相觑地看向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王老邪率先抽了口凉气,又恢复了紧张道, “周老弟说的没错,这么看来我们确实遭人算计了。” 黄云飞则挑动眉毛,怒道,“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算计黄家的人?” “没准还真有,之前我们来的路上就遭遇过一种影子怪物袭击,如果放出那种怪物的不是你们,那就说明这里的确还存在另一股势力。”这时候钟亚楠也收起了匕首,若有所思道。 会是谁呢? 很快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都露出了茫然不解的神情。 林远则是意味深长地朝村子里面扫了一眼说,“大家进村都是抱着同一个目标,相信你们进入村子之后,也对这里的地形进行过一番搜索,不知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发现过可疑的目标?” 黄云飞和钟亚楠互看了一会儿,都纷纷摇头,“这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们进村后几乎找遍了村子里的所有建筑,却迟迟没有任何发现。” “是吗,我却知道一个地方,怕是所有人都还没进去过。” 林远忽然笑了笑,顺手一指,对着昨天傍晚发现黄家下人尸体的位置说, “没记错的话那里还有个破庙,昨天发现尸体的时候,大伙儿只是围着破庙对峙了一段时间,却是谁都没有进去过。” “破庙里藏了人!” 黄云飞立刻想到什么,随即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人马转身,再次奔着破庙方向跑去。 王老邪不甘落后,急忙挥手示意身边的人跟上,钟亚楠也在稍作迟疑后,跟着大部队奔向了那个方向。 很快众人重新抵达了破庙门口,并直接把整个庙宇围了起来,经过这一晚的折腾,此时天色也快亮了,我们一行人走到破庙前面,凝视着松松垮垮的破庙大门,反倒迟疑着没人赶紧去了。 整个村子差不多都被搜遍了,唯一适合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眼下这个破庙,我推测刚才装神弄鬼的家伙多半就藏在这个破庙里面,只是暂时还掌握不了对方的底细,就这么冲进去只怕会吃亏。 林远也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默默走到我身边,向我投来一个不要冲动的眼神。 我心领神会,站在队伍中间不说话,而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沉不住气,黄云飞第一个站出来,指着破庙大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滚出来受死!” 他连续喊了两声,破庙却显得异常安静,没有丝毫回应。 这时候王老邪也绷不住了,自顾自地小声说,“该不会破庙里没人吧,也许是咱们分析错了。” “哼,管他有没有人,只要拆了这座破庙就清楚了!” 黄云飞一声令下,身后那几个打手立刻冲上去,一脚踢在破庙大门上。 伴随着一阵踢踹,本就腐朽不堪的破庙大门立刻松动了不少,洒落下不少灰烬,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大门刚被踢开,这几伙势力的人就一起涌了进去,径直闯进了里面黑漆漆的空间。 我以为这些人会冲进去打砸破庙,正犹豫要不要阻止,哪知随着人群的涌入,里面居然听不到一点声音,黄云飞有些不淡定,快速用手电筒光照射进去。 惨白的灯光打着里面,我发现刚刚冲进破庙的人居然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步伐整齐,每个人都垂头一言不发。 我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赶紧拉了拉林远的袖子,带着他往后走了一段,果不其然,那些走破庙的人居然自动走向了破庙外的大柳树旁,形成两个队列,扑通一声就跪下去,脑袋更是不断地磕在地上,麻木的嘴里发出喃喃的声音, “我们有罪,我们该死,该死……” 柳树下铺着青色的石板,这些人用额头狠狠撞击地面,脑门当即就磕破了,鲜血流了一地,可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就跟被人控制了思维一样。 黄云飞直接惊呆了,飞快冲到一名手下面前,一脚踹在他背上,大骂道, “陈建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对着破庙磕头?” 那个手下麻木的把头抬起来,铁青僵直的脸上浮动着诡异的僵化表情,眼珠子变得直勾勾的,喃喃说, “少爷,我们有罪,你也跪下来磕头吧。” “你特么……”黄云飞飞扬跋扈惯了,顿时气得要补上一脚,我飞快走上去制止道, “住手,你难道看不出他们都撞邪了吗?” 黄云飞止住了脚,恶狠狠地看我一眼,“我教训自己的手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话虽如此,他还是停止了嚣张的举动,这破庙实在太诡异了,不知道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竟然能够让第一批冲进去的人失去意识。 这样的经历我还是头一次见,不得不把目光转向林远,林远则举着手电筒,径直朝破庙房梁上照去,随着强光的探照,我也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居然是一些密密麻麻的黑色陶俑罐子,整齐地码放在一起,上面还刻着许多我看不懂的符文图雕,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林远吸气道,“这是南方少数民族留下的铭文,一种类似图腾的文字,虽然我不知道上面记载的是什么内容,但可以确定它们一定很古老,说不准……这里就是那个大墓的入口了。” 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吸了口凉气,纷纷看向林远道,“你说大墓的入口就在这个破庙里?” “应该是的!” 林远将眉头一扬,指向黑洞洞的破庙大厅,“这里有一股很深的邪气,浓到足以影响人的神智,凡是修为不够或者意志力薄弱的人,一旦冲进破庙就会受到这种邪气磁场的影响,普通的庙宇可不具备这么诡异的能力。” 听他这么说,我们也都认可了他的判断,黄云飞已经顾不上究竟是谁在搞事了,一脸兴奋地看向破庙入口,哈哈大笑道,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感情我们一直再找滇侯墓就在破庙下面,早知道就不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外面找了。” 他满脸激动,恨不得立刻就冲进破庙看个究竟,然而其他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没有展开行动的意思。 显然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这个破庙太诡异,散发在庙宇下的邪气波动也太浓郁了,如果贸然行动,刚才那些变得痴傻的人,很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前车之鉴。 黄云飞倒也不傻,见我们全都选择冷眼旁观,顿时也猜到了大伙儿念头,沉着脸走回来说, “滇侯墓存在的时间太古老,也太危险了,凭我们这些人,谁都没办法单独吃下墓穴中的宝藏,不如大家一起联手进去吧,也能多几分胜算。” 第109章 痋术 联手? 我倒是没想到黄云飞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仅是我没想到,就连王老邪和钟亚楠也怔了一下,双双反问道, “联手冲进去自然是没问题,可真到了大墓下面,遇上的好处究竟该怎么分呢?” “当然是各凭本事,谁先得到算谁的!” 黄云飞摆出一张嚣张的面孔,说实话告诉你们,我们黄家人对下面的金银财宝根本没兴趣,你以为我大老远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发财吗? 王老邪顿了顿,反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难道墓下除了宝藏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黄云飞继续冷笑,“亏你还是养尸一脉的门主,居然连滇侯墓中可能存在《临仙遣册》的事情都不知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实话告诉你,我真正的目标其实就是那本叫《临仙遣册》的小册子,据说那是滇候用来记载长生法诀的卷轴,只要能把里面法咒学会,就能领悟飞升的真谛。” 飞升? 听到这么好笑的言论,我和林远翻到忍不住笑了笑。 黄云飞一脸嫌恶,扭头反问我们在笑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世界上存在能够让人飞升的法门呢,你该不会是被谣传欺骗了吧? 中国历史上出现过很多了不起的大人物,包括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样的人中之龙,都曾设法想要飞升仙境,达到长生不老的终极目标,可最终的结果就不用说了。 连历代君王倾尽一国之力都无法办到的事情,黄云飞居然会将它放在一本叫《临仙遣册》的小册子上,实在有够幼稚的。 黄云飞却怒了,大声道,“你们懂什么,这些帝王根本不是修行者,就算得到了飞升法门也发挥不了其中的作用,其次《临仙遣册》是上古巫族遗留下来的法门,在秦皇汉武那个时期,这里还被称为莽荒地带,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来这里寻找。” 林远反问道,“那你怎么确定,这个所谓的滇候墓下就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黄云飞的秘密,他愣了愣,很快就收敛表情,不屑一顾道,“我跟你费这么多话干什么,你就说到底要不要合作吧?” 显然这家伙并不打算把自己获取情报的路径告诉我们,而王老邪和钟亚楠则在经历过一阵思索后,同时点头,答应了跟他一起冲进破庙的提议。 既然达成了一致,大家也就不再废话了,很快便点奇人马,留下几个打手守在破庙之外,剩下的人则一起跨越石台阶,步入了破庙大门。 几个带头的黄家弟子都有些害怕,可在黄云飞的催促声下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在前面,好在这次进入破庙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我们很快就步入了破庙前厅。 几盏手电筒同时往前一照,我们看到了破庙中间耸立着一座巨大的人形雕像,高度差不多有三四米,一手拿着判官笔,另一只手握着册子,雕像人脸涂满了猩红的染料,大部分已经剥落,怒目圆瞪的大眼则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恐怖既视感,盯得我们内心发毛。 而在这座大型雕像两边,则耸立着很多造型古怪的阴兵,全都顶着一张黝黑大脸,张牙舞爪极尽夸张。 林远小声凑近我说,“看破庙里的神像造型,倒是和城隍庙有几分相似,可这里不是滇侯墓的入口吗,怎么会被改造成城隍庙,虽然增加了几分神秘感,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也认同他的看法,城隍属于汉族供奉的土司阴神,按理说古滇国的人并不会信仰城隍,可为什么要在滇侯墓入口摆放这种神像? 正当我感到迷惑时,王老邪又揪着山羊胡子走来,一脸阴沉地说,“两位小兄弟,我总感觉村子里应该还有一股别的力量,好像是故意把咱们引到这里来的,待会儿一定要小心行事。” 我们继续环顾四周,都感觉这破庙里面应该还隐藏着另一股势力,这时候队伍中又走出一个胆子比较大的黄家弟子,忽然走到一座人形雕塑前面,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呼一声喊道, “少爷,你们快看,这个雕像中间裂开了,里面是空的,好像填满了东西。” 我们全都把目光转过去,刚要上前检查,林远却从背后拉了我一下,“周玄,别去。” 听到林远的提醒,我只好把脚步,不解地问他怎么了?林远摇摇头,眯眼朝那个裂开的雕像扫了一眼,“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这些雕像很奇怪,应该是被人故意摆放在这里的。” 我们不再交流,都下意识站到队伍后面,此时那个发现情况的黄家弟子却已经走到雕像裂口前,还装着胆子把手伸进了雕塑,没一会儿就从里面抓出一些白色的虫卵,凑到眼前打量, “咦,这是什么?” 我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发现这种虫卵的体型比较大,足有成年人拇指头的大小,外面是半透明的蛹,里面则是一种肉乎乎,长得肥胖的小虫子,好像被人用蜡封起来一般,正蜷缩在白甬里面一动不动。 我还在愣神,小腹下的本命龙蛊却不安地唧唧叫唤起来,向我传递出一种危险信号。 感受到本命龙蛊的躁动,我立刻不假思索地对黄家人喊道,“别乱碰下面的东西,快把虫卵丢掉,这东西很可能是一种原始蛊虫!” “蛊?你开什么玩笑,哪有蛊长这样的?” 谁知听完我的话后,那名黄家弟子却不屑地嘲笑起来,还伸手捏了捏封在虫子表面的白蜡,一脸挑衅之色。 但这样的挑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就在他捏向白色虫卵的时候,虫卵表面那一层硬壳也随之破碎掉了,紧接着我就看见那种白花花的虫子开始蠕动起来,并慢慢睁开眼睛。 这虫子的眼睛很小,看起来只有绿豆大点,然而眼球中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红晕光泽,腹腔下肉乎乎的地方也在诡异地蠕动着,好似蜕变的蝴蝶,居然伸出一双蓝幽幽的翅膀。 很快那翅膀就诡异地煽动起来,看似行动缓慢的白虫子也冒起了一股蓝色的光焰,几乎没有停顿,立刻从那人手心弹起,在对方诧异的眼神注视下,径直钻进了他的嘴巴里。 只见这人喉结一阵滚动,散发着蓝色光焰的虫子就挤进了他的腹腔,下一秒这人的神情立马变得呆滞,整个人好似失去了意识,木讷地站在原地傻笑,和之前那帮跪地磕头的打手们一样变得痴傻起来。 “难道是另一种食脑虫?” 我浑身一颤,回想起刘媚的症状,心中顿时涌出很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在大家呆滞愣神的时候,这些人形雕塑便纷纷炸开,露出更多白花花的虫卵,所有虫卵在掉落地上的时间,表面的虫蛹便开始炸裂,露出那种白花花的虫子,迅速长出翅膀,身上也弥漫出大量幽蓝光焰。 这些光芒并不刺眼,随着它们翅膀的震动,发出忽明忽暗光泽,好似一大片流萤,转眼就朝人群飞了过来。 “该死,我们中计了。” 林远反应最快,立刻大喊一声,提醒大家赶紧离开这座古庙。 可我刚一转身还没来得及冲出破庙,就听到房梁传来咔嚓的转动声,紧接着破庙大门上方居然垂下来不少厚重的石板,直接堵住了我们前路,连同破庙的透气孔也被彻底关死了。 糟糕。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感到心惊肉跳,林远快跑了一步,迅速来到被关死的破庙门前,发现门栓全都卡死,里面还衬了十来厘米厚的石板,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破坏。 换成平时,大家还能寻找工具把石板撬开,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身后到处是那种诡异的虫子,它们正在到处乱飞,散发出零星的幽蓝光泽犹如一张大网覆盖了整个破庙。 “咯咯……来不及了,你们冒犯了这里的主人,每个人都要死,死……呵呵!” 与此同时,刚刚那个被虫子附身的家伙忽然麻木地把头转过来,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阴森森地笑了笑。 “靠!” 黄云飞也意识到自己的手下被操控了,气得拔出长剑,指着黑黝黝的破庙空间大喊, “哪个混蛋装神弄鬼,有胆子出来。” “呵呵……” 黝黑的破庙中无人回应,唯有那名黄家弟子口中不断发出的咯咯笑声,将场面衬托得无比诡异森怖。 “快把门撞开!” 王老邪没有去搭理那家伙,立刻下令让人把门板挪开,但已经来不及了,霎时间我听到无数虫子振动翅膀传来的嗡嗡声,密密麻麻的虫子已经成片地飞过来,有的攀附在房梁上,有的贴向了大门。 虫子身上散发出惨淡的微光,将整个破庙映照成了诡异的蓝色,阴森森的气氛变得更加明显。 人群被吓得倒退好几步,王老邪却怒吼一声道,“不就是些虫子吗,有什么好怕的,大家放火,快烧死它们!” 说着王老邪就让几个手下拿出了准备好的汽油,打算烧掉这些诡异的虫子,然而钟亚楠却没有照做,反倒连连后退,居然悄不做声地摸向了破庙中间那个巨大的神像。 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忙问道,“你在干什么?” 钟亚楠露出一张发白的脸,不断摇头说,“火烧没用,这些虫子并不是普通的蛊,而是利用痋术炼制出来的痋虫,我们必须尽快找地方躲起来,一点不能被它们沾在身上!” 第110章 石门通道 痋术? 我心中一颤,顿时反应过来了。 三公那本蛊书上的确有一篇关于“痋术”的记载,传说这玩意和巫、蛊之术并列,号称南疆三大邪术,发源时期几乎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是一种比蛊术更为神秘的禁咒。 不过痋术只在云南虫谷这一带流行,早在明清时期就彻底绝迹了,这里怎么会有痋虫? 我心中大骇,可现在并不是震惊的时候,大量痋虫已经覆盖着幽蓝火焰,开始朝人群集中的区域扑过来了。 起初王老邪他们还打算利用火攻驱赶痋虫,直到火把被点燃起来之后,人们才发现痋虫根本就不畏惧火光。 无论他们怎么挥动火把,都没有办法阻止痋虫的逼近,很快就有几个距离痋虫比较近的倒霉鬼率先遭殃,被痋虫寄身,变成了一道道麻木的躯壳。 林远也吓坏了,急忙脱掉上衣用力挥舞,避免痋虫靠近自己的同时,他飞快来到我旁边,紧张得腮帮子直跳,“周玄,这些虫子到底什么来历,怎么感觉和刘媚中的食脑虫这么相似?”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钟亚楠快速说道,“食脑虫本来就是利用痋虫幼卵改造出来的,怎么,在进入哀牢山以前,你们就见过这些小玩意?” 我苦笑不迭,自己进入哀牢山本就是为了寻找药材,帮刘媚化解食脑虫,却不曾想这里还有那么多食脑虫的“变种”,这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来不及想太多,整个破庙都被痋虫挤占,可供活动的区域并不大,大伙儿为了阻止痋虫进一步靠近,只能脱下上衣拼命挥舞。 好在这些痋虫属于无意识状态,并不会刻意攻击我们,但即便是这样也把大家吓得够呛,破庙空间本来就不够,我们和痋虫挤在一起,难免会产生接触,长此以往这里所有人都会遭殃。 “怎么办,这些该死的虫子到处乱飞,我们根本避不开啊。” 有的人已经陷入了崩溃,不断地跳脚发出大喊,黄云飞脸色难看,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 “你特么娘的快闭嘴,别嚎了,外面不是留下了几个接应的人吗,快通知他们把门撞开。” 对呀!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们在进入破庙之前,特意留下了几个人守住破庙出口,为的就是万一遭遇了危险,可以及时联系他们求助。 可现在破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躲避腾冲的人们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这么大的动静早就传到外面了,却迟迟不见有人冲进来帮我们砸门。 林远苦笑道,“应该是那帮躲在暗处的人搞的鬼,当我们放出痋虫的时候,那些人也出手干掉了留守在破庙外面的接应者,咱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该死! 听到他的分析,我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这时王老邪也退了回来,忽然朝破庙中间一指,“钟家那女人在干什么?” 嗯? 我错愕了一秒,急忙扭头,发现钟亚楠并没有跟我们挤在一起驱赶痋虫,而是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忽然悄无声息地绕过人群,直接跳到了中间那个三米多高的神像下面。 她的身手很是灵敏,几下就跳到了神像背后,接着低喝一声,拔出匕首,对着神像背后某一个节点处狠狠刺过去。 咔嚓! 我听到另一阵机栝转动的声音,紧接着神像脚下的那块青砖居然慢慢裂开了,出现一条直径超过半米的裂缝,随后钟亚楠扭头朝这边一望,大喊道, “找到入口了,原来大墓入口就在神像脚下!” 她话音刚落,身体就毫不犹豫地朝裂缝钻了进去,与此同时那个名叫李炎的家伙也喊了一声,“小姐,等等我!”随即迫不及待跟她一起钻进了地道。 那地道黝黑一片,不知道究竟有多深,钟亚楠和李炎钻进去后便一直没有传来回音。 林远见状也在我肩上推了一下,低喝道,“快,我们也钻进那个洞口看看情况。” “行吧。” 现在破庙已经被痋虫包围,除了那条地道之外根本就找不到别的出路,大伙儿不约而同朝那个洞子快速跑去,纷纷鱼跃而入。 等我也跨进地道之后,才意识到这个洞口的开阔程度简直难以想象,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斜坡,我冲得太急,没办法保持平衡,立刻沿着斜坡的滚落下去。 同一时间脑后也传来更多人的怪吼,几乎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在跳进洞口的同时便滚落下了斜坡。 而在斜坡下面则出现了很多神秘的洞穴,我慌不择路,滚到其中一个洞穴里面,刚刚把手覆盖在岩石上,借力稳住重心,却被眼前浮现出来的画面吓了一跳。 只见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圆形的洞口,里面黑乎乎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我胡乱把手伸进登山包,找出手电筒照明,第一眼就看见洞口边缘摆着两具白森森的骨架,而在骨架后面则出现了一个将近百十来个平米的小厅,小厅中间则搭建着天然形成的石台。 这一幕让我感到无比惊悚,同时也莫名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回想几个月前,自己和黄仁义去浦江县搜寻那支科考队的时候,就曾经闯入过类似的溶洞。 而在那个溶洞的深处,同样搭建着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平台,是用来祭祀的。 这两个地方相隔一千公里,可洞子里的陈设和摆放却十分接近,几乎是如出一辙。 这特么什么情况? 我看懵了,缓缓走进石厅,足足愣了七八秒,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寻找林远他们。 可当我回过头再看向身后的时候,却发现林远根本不在后面,估计是刚才从斜坡上滚下来的时候,不慎掉进了其他通道。 我赶紧朝身后的洞口喊了一声,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心里顿时变得紧张了,一个人掉进这么古怪的洞穴,四周围一片漆黑,连一丝回音都听不到,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无形的恐惧让我放弃了继续留在石厅研究的打算,急忙扭头朝刚才那个斜坡方向跑去,但不知道是因为洞穴的环境太复杂,还是我记错了方向,沿着洞口往外狂奔了十几米,眼前却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发现。 人呢! 我愣在原地彻底地懵了,刚才那么多人一起挤进洞口,掉落的位置应该都差不多才对,为什么这附近居然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我有些傻眼,可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告诫我一定不能惊慌,越是面对复杂的环境就越要保持冷静。 经过十几秒的沉默后,我努力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举高手电筒,沿着前面七弯八拐的路线前进。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特意唤出了龙蛊,让这小东西飞在前面探路。 比起我的紧张,本命龙蛊却显得很欢娱,它在我身上待久了,平时很难出来,一得到自由就开始到处乱窜,经过它的指引,我被带进了另一个天然的石厅,这里四下空旷,地上居然摆放着好多白骨,有的是人,有的是野兽,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看得人心底直发毛。 我不得不停下来,望着眼前的尸骸发愣。 王老邪说过,这下面存在一个巨大的古墓,眼前这些散落的尸骸恰好验证了这点,没猜错的话,我现在走过的地方,应该就属于大墓的殉葬坑,通常只有古代的王侯将相才配拥有如此规模的殉葬。 想到这儿我反倒变得开心起来,这些白骨的出现,恰好说明我找对了地方,或许只要继续往前走上一段距离,就能抵达真正的主墓室了。 顾不上研究这些尸骸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死去的,我再次站起来,越过这些骨架往前走,又是几分钟过去,前面没路了,在距离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则出现了一扇石门,上面篆刻着大量的符文暗雕,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 我走到石门前面,依靠手电筒照明,凝视着上面的古怪花纹,越看越觉得奇怪。 这些花纹排列得很有规律,更像是某种远古部落流行的精神图腾,只是年代太久远了,表皮早已经剥落,我看了老半天,始终看不出什么门道。 我只知道这扇石门存在的年代肯定很长,表面弥漫着一股沧桑古老的历史厚重感,轻轻把手伸过去,尝试着推了下石门,发现石门居然纹丝不动。 “看来这条路已经被封死了,根本进不去。” 我无奈地叹口气,晃了晃脑门,正准备换一条路走,这时龙蛊却发出唧唧的吵闹声,把身体贴在石门上不断地爬来爬去,并没有跟我一起离开的念头。 我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趴在石门上干什么,难不成还能替我打个洞?” 龙蛊转过圆润的小脑袋,眼巴巴望了我一眼,嘴里唧唧叫着,依旧不肯离开。 我只好蹲在它面前,试图搞清楚这小家伙到底想干嘛。很快龙蛊就做出了令我意外的举动,只见它忽然甩动尾巴,把泥鳅一样的身体贴在石门浮雕上,快速地爬来爬去,没一会儿居然找准了一个凹陷的石孔。 这石孔看起来比较深,仅有两到三厘米的开孔,比成年人的手指还要细。 我很纳闷,刚想问龙蛊究竟要干什么,就看见的这小东西居然耸起了屁股,好像探头一样把脑袋埋进那个石孔里面,拼命地蛄蛹了几下,没一会儿就钻进石孔中间。 捣鼓了一会儿后,耳边忽然传来“啪嗒”一声,紧接着沉重的石门居然微微挪动起来,咧出一条半米宽的通道。 第111章 被算计的老王 我拿手电筒照进去,发现是个人工砌成的有甬道,应该是大墓主人生前造出的墓穴通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入古墓,对下面的构造和环境一点都不了解,担心里面会有机关,我不敢随意走进去,赶紧去外面找了几块小石头,对着甬道投掷进去。 石头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弹跳声,我等了一会儿,甬道里面依然很安静,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这才放心大胆地叫上龙蛊朝里面走。 这个甬道不宽,走起来很困难,不过里面的空气却很燥热,在岩壁层上还雕刻了不少人凿刻的痕迹,隐隐有一丝风吹过,证明甬道和外界应该是流通的。 走了十余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只能匍匐前进的石窝子,我蹲下来,借助手电光照去,发现前面有明显的脚印。 难道在我之前,已经有人进来了? 我怀疑这个人可能是钟亚楠,毕竟她领先所有人一步下了通道,想到这儿我赶紧钻了进去,生怕被人捷足先登,拿走了人头菌。 就这样攀爬了十几米,地形好似变高了不少,不久后我终于来到了一个出口,这里流动的风声更加明显了,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陈腐的气息,并不好闻。 我双手抓着岩洞中凸起的地方,慢慢挤压身体,废了好大的戾气才爬出了通道,接着眼前出现了一个耳室,好像是古代王侯大墓中专门用来对方陪葬品的地方。 出乎意料是的这里并没有堆积如山的财宝,更加看不到什么金银器皿,室内空空如也,仅有一个宽度超过一米的长条青石,上面摆放着原始古老的灯架,以及一些类似铁器的存在。 我的考古知识几乎等于零,看不出这些铁制的灯架究竟属于哪个朝代,只是觉得它们很古老,至少也是元宋之前的东西了。 耳室前后各有一条通道,长长的望不到头,也不晓得其他人究竟去了哪里。 我心里有些烦躁,一个人落入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心里那种毛毛的感觉再次涌现出来,我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没有任何收获,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墓道很长,连接着各种各样的墓室,有的是空的,有的墓室则放置着一些类似竹简和丝帛般的殉葬品,走了十几分钟,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应该是个规模极其巨大的墓葬,看这些陪葬墓室的规格,起码是个诸侯才能享受得待遇。 又走了一会儿,我好像来到了墓坑尽头,这里存在一个比较大型的房间,里面很有多面旗帜,黑乎乎的,上面同样纹满了花纹,只是腐烂得很严重,已经无法辨别花纹上的内容。 我无比激动,怀疑这里就是主墓室,于是加快脚步走进去,但很快就失望了。 这里根本不可能是主墓室,因为根本看不到棺材,只有南边角落里出现的一个巨大的石鼎。 这石鼎足有两米高,呈长方形,上面竖着两只石耳,下面有四根圆柱形的鼎足,气势宏大,散发着极其古老的气息。 我好奇地走过去,想要近距离观察石鼎,可刚走一半,龙蛊就从背后跳起来,用力咬着我的上衣,使劲往后面拽,同时嘴巴里发出啾啾的叫声,好像在提醒我有危险。 我刚想问它干嘛,就感应到石鼎下面涌出一股深黑色的气息,随后大脑传来一股晕眩的感觉,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震动,整个人也失去重心一屁股跌在地上。 重心失衡的感觉让我陷入惊恐,赶紧滚落到墙角,抓着石壁才勉强保持了重心,等到我重新爬起来的时候,地下那种晃动感已经消失了,只是石鼎里面散发的深色气息还在,好似云雾一样腾起,在这个并不算大的石室中不断扩散着。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望着那些不断散发的黑气,心里沉甸甸发堵,同一时间龙蛊也发出唧唧的叫唤,提醒我要赶紧离开这里。 我却愣住没动,目光一直死死盯在那个石鼎上方,隐约间,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呻.吟声,正从石鼎里面传递出来。 这声音很小,但却让我感到异常的熟悉,脑子飞速旋转了一圈,猛然意识到这好像是王老邪的声音。 “老王,是你吗?” 我吓了一跳,赶紧对着石鼎大喊一声,果然里面传来极其细微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呼救,但声音极其微弱,根本听不明白是在说什么。 我急了,想着要把人救出来,可本命龙蛊一直咬着我的袖子,始终不让我靠近那里,我看向龙蛊的眼睛,这小东西眼神中居然流露出几分害怕的情绪,似乎不敢和石鼎靠得太近。 和龙蛊相处这么久,我对它秉性已经存在一定的了解,如果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危险,它肯定不会流露出这么紧张的情绪,可前面到底有什么呢? 我转动眼珠,随后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石子,灌足了手臂上的力气,狠狠丢向石鼎。 石头砸在鼎炉上,发出哐当一声响,紧接着我看见石鼎震了一下,一股浓黑的气息直接从里面喷涌出来,不一会儿,那黑漆漆的石鼎上方,居然伸出一只惨白的人手,猛地搭在石鼎边缘,缓缓朝上面爬起来。 “卧槽,什么鬼……” 我立刻吓得屏住呼吸,将林远送我的短刀死死握在手上,有了武器壮胆,我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这才一步步继续朝石鼎方向挪过去。 与此同时,那只手还在拼命往上伸,很快就有个黑乎乎的“玩意”从石鼎里面爬了出来,沿着鼎口滑落,十分狼狈地掉落在地上,连着滚了好几圈。 我定睛一看,是个人,只是浑身裹满了黑色的油脂,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稠的怪味,看起来十分恶心。 等到距离稍微拉近一点,我用手电照在他脸上,发现的确是王老邪没错。 此时这老小子已经变得气若游丝,浑身裹着黑色的黏液,模样十分凄惨,正跌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老王,你怎么会爬进那个石鼎?” 我大惊失色,迟疑着站在他面前两米的地方,没有跑去搀扶。 王老邪则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疯狂地咳嗽喘息,好一会儿才吃力地把头抬起来,发出极度苦涩的声音, “周老弟,我被人骗了……” 我吃惊道,“什么人骗了你?” “咳,是、是那个女人……” 王老邪吃力地想要坐起来,可不知为何,他身上的力气好似被抽空了一样,我注意到他覆盖在黑色黏液下的脸,也变得异常憔悴苍老,好像得老了十几岁。 正当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王老邪已经挣扎着坐起来,把身体靠在石壁上喘息说, “这里的痋虫,是那个女人放出来的,她、她故意带我们进破庙,找到大墓的入口,其实只是为了借助我们的力量,帮她拿到大墓里的东西。” “你说什么?” 我再次陷入了震惊,脑海中回想起钟亚楠那张大方干练、又写满了狡黠的脸,心头无比沉重, “那你是怎么被他算计的?” 王老邪捂着胸口,断断续续说,“刚才……我跌进了一条陌生的通道,爬起来就看见钟家的女人正站在旁边,她告诉我,自己找到了主墓室,说要跟我合作一起打开墓葬,到时候把所有好处平分。” 就这样王老邪答应了钟亚楠,跟她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随后钟亚楠指着石鼎,让王老邪爬上去看看,还说石鼎下面就藏着宝物。 王老邪并没有多想,立刻采取行动,谁知刚爬到上面,立刻就被一团黑色物质包裹,他本能地要挣扎,结果却发现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消失,甚至连生命力也遭到了掠夺,很快就被吸入了那个大鼎。 王老邪边说,边指了指黑色的鼎炉,苦着脸说,“这个石鼎下面有古怪,似乎拥有一种能够吸收生命力的力量,姓钟的女人很清楚下面的古怪,却故意骗我靠近它,这女人、她根本没安好心……” 话说一半,王老邪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这才发现他嘴巴里居然溢出了鲜血,本就销瘦的身体也变得骨瘦如柴,皮肤早就变得松松垮垮,似乎连血肉都被那个大鼎吸收掉了一半。 我震惊到了极点,张大嘴看向那个黑色石鼎,石鼎表面的黑色气息依旧在翻滚蠕动着,张牙舞爪地朝这边蔓延,像极了一根根伸缩的章鱼触角。 冷汗早就爬满了我的脖子,我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想离石鼎远一点,看望着身体委顿在地上的王老邪,又有些于心不忍,正思索要不要带他一起离开的时候,王老邪却惨笑一声道, “没用了,我的生命力已经被石鼎吸走,就算离开这里也活不长了,这是我的报应,早知道就遵循组训,不那么贪心了……咳咳!” 望着满脸忏悔的王老邪,我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你一直没对我讲实话,这个大墓到底什么来头,你下墓真的只是为了寻找值钱的宝藏?” 王老邪惨笑着摇头,说当然不全是,“实话告诉你吧,这个滇侯墓的来历很不简单,它、它关系到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啊,它要来了,又要出来了,快救我,救我啊……” 王老邪极力地张大嘴,明明已经把秘密挂在嘴边了,可猛然间瞳孔却再次放大,露出极度凄厉恐怖的神情。 与此同时,石鼎深处忽然传来哗啦啦的沸腾声,更多黑色物质凝聚成大量丝状触须,正在疯狂地延伸和缠绕着,再次裹向王老邪的身体。 第112章 石厅壁画 “当心!” 望着主动缠绕向王老邪的黑色气流,虽然我不知道那玩意究竟代表什么,但内心深处却有很强烈的悸动感浮现出来,急忙大吼一声想要制止。 可龙蛊却在此时发出更加急促的唧唧吼叫,似乎特别忌惮那种黑色气流,死咬着我的上衣不放,居然给了我一种往后拉拽的压力。 没想到这小东西力气这么大,在它的阻止下我根本没办法靠近王老邪,而王老邪的体力似乎早就被耗光了,面对着缠绕过来的黑雾,根本就无力抵挡,只是象征性地挥了挥手,立刻就被这种黑雾物质裹住了身体。 接着他口中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胡乱挥动的双手配上扭曲狰狞的五官,显得异常痛苦。 随后我看见那些黑气化作丝线,正一点点地沿着皮肤和毛孔渗入,刹那间王老邪整个身体都被染黑了,更诡异的是他的脸正在急速消瘦,身体也变得干巴巴的简直瘦脱了相,没一会儿就变成了皮包骨的造型。 王老邪痛苦地捂着胸口,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像极了一条被丢弃在岸上的鱼,我能清晰地感应到他的生命力正在被快速抽走,连同皮层下的血河肉也在飞速消失,没一会儿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居然就这样死了。 太草率了吧! 我整个人都傻了,冷汗流满整个脖子,完全不晓得该怎么面对这种画面,本命龙蛊还在唧唧吵闹,意识中出现了这小东西的催促声,提醒我要立刻离开这儿,绝对不能沾染上那股黑气。 而在见识过王老邪的下场后,我也变得双腿打颤神色惊恐,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后跑,之前那个通道太窄了,我一时半会根本挤不进去,正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龙蛊忽然跳进另一个陌生的石缝中,对我发出唧唧的大吼。 来不及思考了,我立刻爆了声粗口,跟随龙蛊指引的方向跑,钻进地缝后拼命超前挤,好在这个地缝不算太窄,勉强能容纳一个人侧身通过,我加快脚步挤出了这个神秘的石室,落到一个陌生的通道里面,根本顾不上观察环境,撒腿就往前面跑。 王老邪恐怖诡异的死状仍旧倒影在我的脑海深处,我感到浑身僵硬发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狂奔,也许是我比较好运,又或者是因为那些黑色气流并不能离开石室,跑着跑着我发现周围的邪气变淡了不少,回头拿手电筒一照,黑气消失了,而自己则落入了另一个比较大的岩石空间。 “真特么邪门,这到底是哪儿啊?” 我打了个哆嗦,这才把脚步停下来,准备靠在石壁上先喘口气,冷不丁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丝响动,黑暗中有只手臂伸过来,在我肩上搭了一下。 我刚经历过那么恐怖的画面,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做出了还击,立刻反手擒拿,死死箍住了身后那条胳膊,然后奋力一顶,将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狠狠摔在地上。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背后走来的人居然是黄云飞,这小子有点猝不及防,被我按在地上的瞬间立刻气得涨红了脸,打交道, “小子,放来我,你特么疯了?” 我有点失魂落魄,直到他发出这声怒吼,混乱的大脑才终于反应过来,轻轻把手撒开。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黑漆漆的通道中传来更多脚步声,扭头一看,发现林远居然也在这附近,正跟着几个黄家弟子快速赶来,在我冰冷的额头上轻轻拍打了一下,说周玄你干嘛呢? 我摸着冰冷的心脏,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向地面,喘着粗气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还没问你呢,你刚才跌进石缝后直接消失了,大家找了很久都没发现你的下落,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林远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黄云飞阴狠的语气打断了话头。 估计是刚才被我摁在地上的举动让这个纨绔少爷感觉丢了面子,他看向我的眼神极其不爽,语气也冷冰冰的充满了质问。 我赶紧甩头,表示自己并不是有意的攻击他的,只是遭到惊吓后的应激反应…… 黄云飞一听我这么说,立刻不屑地笑了,骂了句胆小,随后问我到底在洞子里遇上什么,居然表现得这么猥琐。 我顾不上计较他的态度,结结巴巴说出了王老邪的死讯,闻言他和林远同时一愣,急忙追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王老邪死了?” 我用力点头,说千真万确,他被一个黑色的石鼎吸进去了,那个石鼎下面有一股特别邪恶的气息,好像能够掠夺人的生命力。 “怎么可能,你小子是不是被吓坏了,出现了幻觉?” 黄云飞一脸的不信,林远则是若有所思,急忙抓着我的胳膊问道,“那个黑色石鼎在什么地方,你还记不记得?” 我心有余悸地朝后面指了指,说记得,就在后面几百米的地方有个石缝,穿过石缝就能看到了。 林远立刻说道,“那行,你带我们回去看看。” 我赶紧摇头,说不行啊,那玩意太邪门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当着我的面被吸收干净,只剩下皮包骨,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邪门的事,万一…… 林远抓着我的胳膊晃了晃,一脸认真道,“你先冷静点,我们已经下墓很久了,却一直没有任何发现,既然你说看到了一个邪门的石鼎,那就说明主墓室一定在附近,只有重新找到那个石鼎,我们才有可能根据线索进入主墓室。” 黄云飞也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像你这么胆小的人,根本就不适合下墓,我看你还是尽快找条路钻出去吧,滇侯墓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无视了黄云飞的嘲讽,默默捂着胸口站起来,既然林远坚持要回那个石鼎附近看一看,我只好由着他,又小心翼翼回头,走回了刚才那条通道。 这次走路我显得格外小心,就怕那种诡异的黑色物质再次出现,好在走了好一会儿,通道里都显得十分安静,几分钟后黄云飞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追问我道, “姓周的,你该不会编瞎话骗我们吧,都走这么久了,哪有什么石缝,你说的石鼎在哪儿呢?” 这时候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并没有搭理这小子的催促,一看林远脸上也带着疑惑,这才小声说道, “刚跑出来的太着急,我没顾得上做记号,墓下的环境太相似了,我也记不清那个石缝到底在哪儿,但只要一直往前走,肯定能发现的。” 林远微微点头,不再追问。我则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反问道,“对了,你们下来这么久,有没有看到钟家那个女人?” 林远说没有,“我们下来之后就滚落到了陌生的环境里面,花了很长时间寻找墓道,这期间我一直跟黄家的队伍待在一起,既没有看见王老邪,也没发现钟亚楠。” 黄云飞则是皮笑肉不笑说,“都什么时候你小子还想着那个女人,该不会被她迷住了吧,这女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你这么挂念她,到头来小心被人卖掉。” 虽然我很不喜欢黄云飞这个人,但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话有一定道理,钟亚楠身为女流之辈,却敢带上一支队伍冲进哀牢山这种地方寻找邪墓宝藏,光这点就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了。 其次是王老邪临死前说的那些话,更加让我料定这女人不简单,只是当着黄云飞的面,我并没有把所有事都讲出来,只是默默在林远手背上写了几个字,叮嘱他一定要小心这里的每个人。 钟亚楠和王老邪的死有关,黄家的队伍也不值得相信,尽管大家表面上还能维持合作,可一旦真的走进主墓室,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可就难说了。 林远跟我相处这么久了,早已经养成了默契,当下不动声色地一点头,表示知道。 继续走了两分钟,快进入通道尽头了,我还是没有发现刚才那个石缝,无奈只好停下来,很困惑地挠了挠头。 黄云飞还在一个劲地催促我,询问石鼎究竟在哪儿。我脑子有点迷糊,说不太确定,但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你到底记清楚了没有?” 他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眼神中时刻带着质问,我也懒得废话再解释了,特么的爱信不信,有能耐别找老子带路啊。 大伙儿只好分散开,沿着通道各个角落寻找,找了一会儿,我并没有发现刚才的石缝,反倒在前面通道拐角后,发现了另一个巨型的石厅。 林远取出一瓶汽油,点燃后朝那个石厅投掷过去,发现这个石厅显得相当古老,天花板和墙壁上还刻着大量的笔画,颜色主要以红色和黑色为主,线条简洁明快,有种抽象感。 我们研究起了壁画,发现这些壁画的内容包罗万象,不仅有天空、山川和大地,甚至连天象运转、五行,各种飞鸟和上古瑞兽,包括古人用的行辕马车居然都有涉及…… 这里一共有几十幅壁画,每张壁画都可以看成是一个整体,延绵好几百米,工程量之巨大简直骇人听闻。 林远指着其中一处用来祭祀的壁画说, “这些壁画上面的内容很复杂,应该包含了一个远古部落生活狩猎的场面,看来墓主人的身份确实不简单,对了,这个墓坑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边说边把目光投向黄云飞,黄云飞则不爽地解释起来,“这家滇侯墓,据说是古滇国一个身份显赫的大人物的埋葬之所,有人说他是滇国祭司,也有人说墓下埋葬的其实就是滇国的最后一任国君,不过因为年代太久远,已经没办法考证。” 第113章 殉葬坑 林远哦了一声,继续回看大厅,发现除了大量的壁画之外,这里还存放着很多石斧、石台,灵台和祭祀物品,在大厅最中心处,则搭建出了一个高于地面超过半米的平台,一看就是祭祀用的。 平台四周则坐落着八根圆柱,这柱子并不算太高,每根柱子表面都垂挂着巨大的石灯,分别对应“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八卦之象。 最诡异的要数柱子下面,居然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殉葬坑,里面白骨累累,足足有上百人的规模,其中大部分是人骨,但也夹杂着不少类似猛兽一样的骨头,琳琅满目的骨刺互相交叠在一起,形成足有两米多高骨架石梯,看着既壮观,又充满了惊悚。 我们都夸张地张大了嘴,如此大规模的殉葬厅,也不知道究竟是献祭了多少生命才搭建出来的,看来这里才是大墓真正的核心位置,竟然被我们歪打正着给搜寻到了。 林远也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得不轻,说这个大墓究竟是什么年代修建的,殉葬方式居然这么野蛮?我也感到纳闷,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有限的历史知识,然后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 “应该是汉朝时期吧,但我也不太确定,如果这里是古滇王朝留下的墓坑,那距今少说也有两千余年了,可两千年前的墓葬坑,怎么可能保存这么完好?” 就在我们嘀嘀咕咕的时候,黄云飞已经迫不及待指着八根石柱上方的空间,一脸迫不及待道, “八根石柱上面有旋梯,应该可以直接通往墓穴主人的石室,看来我们找到主墓室了!” 他一脸激动,立刻对打手们使了个眼色,仅剩下七八个黄家弟子都打起了精神,一脸贪婪地朝旋梯方向走去,林远则在这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选择跟上,而是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 “规模这么大的墓室,不可能没有防御手段,要是直接硬闯可能会有麻烦,咱们用不着心急,等这帮人去前面探探路好了。” 虽然我也迫不及待想跨进主墓室,但林远说得很有道理,尤其是亲眼见证了王老邪的死状,已经让我对这个墓穴产生了巨大的排斥心理。 出于谨慎考虑,我和林远站在原地没动,目送黄云飞和带着其他人兴匆匆地奔向石梯。 果不其然,就在这帮人经过石柱范围的时候,我忽然就听到殉葬坑下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虽然动静很小,可在死寂的大厅里却显得无比清晰。 紧接着黄云飞身边的人就停下了脚步,一个个面面相觑,纷纷朝殉葬坑下面的骨堆看去,有个矮个子中年人说, “少爷,情况有点不对,我刚听到骨堆下面传来了声音,这里该不会住着什么东西吧?” 黄云飞也听到了那声异响,却没有太当回事,冷哼一声说,“都上千年的墓坑了,能有什么活物,你们别疑神疑鬼,赶紧陪我上去寻找那本传说中的册子!” 他边说边加快脚步,可与此同时,殉葬坑正南面的某个地方竟径直传来塌陷,紧接着我们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走在最前面的黄云飞这才预感情况不妙,急忙扭头看去,发现那密密麻麻的骨堆下面居然钻出了一道黑影。 这黑影足有两米长,浑身血淋淋的,宛如一头被剥了皮的猛兽,浑身弥漫着暗红色的湿迹,走过的地方鲜血淋漓,还伴随着剧烈的恶臭。 “那是什么鬼?” 十来道光束集中在那团黑影上,每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黑影受到强光的刺激,立刻嚎叫一声,径直从殉葬坑下面蹿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截血淋淋的人类手臂,看手臂的新鲜程度,显然是刚被咬下来不久。 黄家的人全都紧张得往后倒退,那畜生却好似被灯光惊动,跳出殉葬坑的同时,立刻携着一股腥味扑向人群,刚才出声的矮个中年人立刻惨呼一声,被黑影扑在地上不断惨叫。 “孽畜,住手!” 黄云飞顿时气得脸皮发青,不过这小子虽然性格乖张,胆子却很不错,直接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往前扑上。 只见他一个健步冲到了殉葬坑附近,手中一把长剑疾挥,笔直地划向那血淋淋的怪物脖子。 怪物反应也不慢,叼着那个矮小中年的人的肩膀一阵撕扯,身体却快速滚落,躲到了石柱后面的空间,张大嘴发出一声类似老虎般的吼叫。 黄云飞脸色一沉,左手挥动,洒落出一张黄色的灵符,飞快催动咒语,瞬间符纸就贴在了那个血淋淋的怪物身上。 瞬间那血怪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唔,狠狠跌落到了殉葬坑下面,黄云飞持剑一扫,站在原地哈哈大笑,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怪物呢,一头食尸驹而已!” 我闻言一愣,对林远小声说,“什么事食尸驹?” 林远一动不动地看着血怪跌落的方向说,“一种生活在大型墓穴下的生物,专门以腐尸为食,牙床和爪子上布满很厉害的尸毒,算是一种比较罕见的邪物,不过这玩意存世的数量极少,比山魈还要罕见,不晓得这里怎么会有。” 我松了口气,说这里可是千年大墓,会出现专门以尸体为食的生物也不奇怪吧? 林远摇头,说千年大墓,墓坑下的尸体早就烂光了,根本无法为食尸驹提供食物,除非还有人日以继夜通过腐肉饲养,否则这玩意没理由长这么大。 嗯? 林远分析为我提了个醒,刚想说点什么,他却抢先一步开口,直接把桃木短剑抽了出来, “小心点,这个墓穴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恐怕除了食尸驹之外,应该还隐藏着其他生物……” 仿佛是为了验证林远的话一样,他的话仅仅说到一半,我就听到殉葬坑下面传来大量骨堆坍塌的声音,累累白骨纷纷塌陷,扬尘而起,形成了一堆灰白色的骨粉和浓烟,浓烟之下则缓缓浮现出一道道长得好似婴儿拳头大小的圆润身影,正嗡嗡震动着翅膀,从下方缓缓漂浮起来。 我定睛一看,不由得流出了满头的大汉。 这些体型圆润的怪物个头都不小,身体呈瓢虫一样的椭圆形状,背上长着黑斑鳞甲,外壳厚实,浑身弥漫着浓郁的土腥气息。 它们的腹腔下延伸出钩子状的节肢,末端锋利好似经过打磨的黑铁,浑身弥漫的黑气覆盖,好似被点燃的煤球,身体表面散发出诡异的暗黄色光泽,灼热感扑面而来。 “这又是什么鬼?” 我眼珠子瞪得老大,黄云飞则是冷哼一声,持剑站在那些发光的“煤球”面前,大声怒斥道, “就凭你们这些怪物也敢挡住小爷的去路,找死!” 说完他运转长剑,剑锋伴随着利刃的呼啸,形成一道白光,猛然劈在前面的那团“煤球”上。 世家子弟就是不一样,这家伙身法很不错,手上的功夫也十分扎实,看似普通的一剑居然在空中带出了残影,一剑下去,立刻将那种煤球生物对剖成两半。 可还不等这小子露出高兴的神态,真正令人恐惧的一幕就发生了。 只见被剖开的煤球体内居然溅出了大量浓腥的尸水,这些尸水一旦落在地上,立刻爆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白烟弥漫,连同青石铺就得地板也被腐蚀穿孔,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孔洞。 飞溅的尸水有一部分沾在了那个刚被解救下来的矮个子男人身上,顿时后者爆发出更为凄厉的惨嚎,胳膊被黑色尸水沾上的地方迅速腐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出白骨。 矮个中年人倒向地面,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尖叫声几乎嚎破了喉咙。 黄云飞也终于感到了害怕,望着身边倒地不起的下属,嘴皮子狠狠一颤,迅速滑退了好几步,急切地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骨堆下方发出了更多诡异的震动翅膀声,我们凝神看去,只见一枚又一枚发光的“煤球”正在缓缓升起。 这些畜生体型倒是算不上太大,可发光的眼睛配上镰刀一样爪状节肢,给人的感觉无比阴冷和凶残。 它们的数量一直在不断地增加,从原本的五六只,持续到十几只,几十只,甚至练成了一片黑红相间的云彩,正直勾勾地朝我们这边瞪过来。 “该死,快离开这里!” 我头皮一阵发麻,迅速跟随林远后撤,由于距离较远的缘故,这些煤球一样生物并没有立刻跟上我们,反倒是把目光定格在黄家那群人身上,圆润的身体好似一块块破空的石头,飞速抵近目标。 靠近目标的一瞬,它们会张开腹腔下的爪状足勾,好像锋利的刀子,恶狠狠地刺入人体。 锋利的足钩死死嵌入目标身体,活像八爪鱼一样吸在猎物身上,无论对方怎么甩都不甩不掉。 随后它们立刻露出腹腔,紧贴在人脸上,腹腔下身体一阵蠕动,居然露出了十字形的口器虫颚,薄如尖刀,一口下去,猎物脸上的皮和肉当即空缺了一大块,剧痛让他们发出最凄厉的惨嚎,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哀鸣,宛如正在经历炼狱。 “混蛋,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怪物?” 黄云飞也慌了,奋力挥动长剑,将射向自己的“煤球”接连劈开,他手上的长剑十分锋利,每一次劈中目标都会造成伤口,然而煤球怪物身上渗出来的并不是普通的鲜血,而是一种黑色的,散发着浓郁臭气和腐蚀性效果的液体。 这些液体一旦沾在身上,简直比强酸还要可怕,转瞬间又有两人倒下,仅剩下最后三两个黄家弟子,正架着鬼哭神嚎般的黄云飞急速往后面跑来。 第114章 暗处的人 这吓人的一幕把我看得心惊肉跳,顾不上理会黄家这支队伍的死伤,立刻跟随林远往后跑。 但跑着跑着我发现情况不对,只见身后的墓道正发出咔嚓咔嚓的炸裂声,随着一道道裂痕浮现,看似坚固的墓道居然开始坍塌下来。 墓道表面的墙砖接连崩碎,显现出黝黑的裂痕,裂痕下同样有着红黑色的气息弥漫出来。 我瞪大双眼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墓道墙壁居然是中空的,里面攀爬出大量类似煤球一样的生物,已经堵住了我们的来路。 “不好,被它们包围了。” 林远一个急刹,迅速看向周围合拢的煤球生物,同样吓得眉毛乱颤。 早在进入墓穴之前,我就猜到墓坑下面的环境绝对不会简单,却没料到会发生这么诡异可怕的事情,此时前后都有怪物浮现出来,已经封死了刚才走过的路线。 我和林远只能一起往后退,把后背死死靠在墙壁上,望着大量飞临而来的煤球生物,心里慌得一匹。 此时距离我们最近的煤球生物已经俯冲过来,在空中伸出夸张的勾状节肢,猛地抽向我的脸颊。 我立刻矮身避过,扬起了短刀刺向这怪物小腹,却被林远喝止道, “别用利器攻击它们,它们伤口中渗出毒液同样可怕,沾上就完了。” 我只好及时收刀,身体贴着地面一滚,避开了第一头煤球生物的扑杀。 与此同时第二头、第三头怪物也迅速扑来,从不同方向朝我发起攻击,我立刻把手伸进口袋,洒出糯米覆盖这些怪物。 好在糯米对于这些邪门生物存在一定的克制效果,被糯米洒中的怪物立刻发出古怪的“叽叽”声,浑身冒着浓烟跌落在地,但却只是暂时被打退,却没有失去活性,很快又再次振动翅膀飞起来,张开腹腔下的爪子,张牙舞爪地盖向我的脸。 这时候我也发现了,眼下的生物和传说中的抱脸虫是一个德性,专门对着猎物脸上发起攻击。 它们腹腔下那两排镰刀似的足钩穿透力十足,尾端是超过五六厘米的尖刺,一旦扎进人的脸皮,就跟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扯不下来,然后会张开十字形的虫颚,对着猎物又啃又咬,根本就无法闪避。 狗曰的! 我大骂一声,心说既然是虫子,那就归我的本命蛊管,不知道龙蛊的气息能不能把这些怪物吓退。 想到这儿我立刻拍向小腹,口中飞速诵念起了蛊咒,瞬间一道淡金色的气息从小腹下浮现出来。 果然在感知到本命龙蛊的气息后,这些煤球生物的动作变得迟钝了不少,但也仅仅只是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并没有彻底停下的征兆。 我被逼得步步倒退,林远也利用桃木剑挑飞了几头煤球生物,喘着粗气退到我身边说, “连你的龙蛊都不好用,看来这次是真的危险了,这么多怪物一起扑上来,就算长了八条手臂也挡不住啊。” 我满脸苦涩,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吓人的场面,正当我准备孤注一掷,带着林远强冲出去的时候,后面一块墙壁却轰然倒塌,露出一个直径差不多半米宽的裂缝来。 一道黑影从裂缝中迅速钻出,飞速接近我和林远。 惨了,前有追兵,后有埋伏,难道我和林远真要交代在这里? 我几乎绝望了,本能地握住短刀,想着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谁知没等我把短刀往后捅去,耳边却传来一道清冷淡漠的娇叱声, “别紧张,是我!” 久违的声音犹如天籁般滋润我紧张到极致的神经,我快速睁开双眼,发现这次出现的人居然是芭珠,顿时欣喜若狂,直接跳脚惊呼起来, “怎么是你,你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别说话,先离开这里再说。” 芭珠将杏眼一瞪,制止了我的惊呼,随后洒出一把白色的蛊粉,这些蛊粉散发到半空,与那种煤球一样的生物接触到一起,瞬间这些张牙舞爪的怪物动作便停顿下来,好似石化一样僵硬。 林远眼前一亮,屁颠颠跑到芭珠面前问道,“你这是什么蛊,居然这么管用?” “简单的化石粉,只能在短时间内限制这些抱脸虫的行动,快跟我来吧。” 情况危险,芭珠并没有多说废话,二话不说带我们钻进了身后那条小型通道。 我们加快脚步跟上,沿着细长狭窄的通道七弯八拐,跑了好一会儿,总算把那些吓人的虫子抛在了后面。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停下来喘了两口粗气说,“不好,黄家的人还在里面,我们这样一跑,他们岂不是……” 林远摇头打断我道,“别管了,咱们跟黄家人没什么交情,之前合作下墓只是迫于无奈,既然都下了墓坑,也没必要在乎这些人的下场了。”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心软,虽说我们和黄家没有仇恨,但也不存在任何交情,既然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也就不存在冒险搭救的必要了。 这方面的事情林远看得比我透彻,我也只能长吸一口气,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等把气喘匀了,才看向了犹如神兵天降的芭珠,询问她为什么来得这么及时? 芭珠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不咸不淡道,“你们让我偷偷跟在队伍后面尾随接应,我一直都离得不是太远,尤其是你们刚被困在破庙,我就立刻跟了上来,原本是打算打开破庙大门把你们放出来的,可在动手前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和林远同时追问道,“什么事?” 芭珠秀眉微皱,说我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别人的掌握当中,就在我们被困进破庙之后,那个小荒村里便出现了另一波人,把黄家和王家留在外面的接应者全部干掉了。 “这些人来头很神秘,我不清楚他们到底什么身份,不过领头的是个身材比较高大的中年汉人,我听其他人管他叫杨振。” 什么,杨振? 乍听到这话,我的头皮立刻就冒出了冷气,杨振是当初介绍我和王老邪认识的中间人,事后我和王老邪差点结仇,也是这家伙从中调停,最终让我们达成了和解。 他怎么也进了哀牢山? 林远问芭珠有没有听错,芭珠摇摇头,一脸认真道,“我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个带头把你们困在破庙里的人就叫杨振。” 林远沉默了,皱眉思索半天,说有没有同名同姓的可能? 我苦笑着把头摇了摇头,又向芭珠打听起了这个杨振的长相,经过比对,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躲在暗处指引我们下墓的家伙,的确就是一个月前,介绍我和王老邪认识的杨振。 确认了对方身份,林远立刻抽了抽嘴皮,“之前我就觉得,这个杨振接近我们的目地可能不是太单纯,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我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摸着鼻子说,“可没道理啊,杨振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林远无奈苦笑,“事情已经很明显,这家伙应该也对滇侯墓下的财宝动了心思,所以故意介绍你和王老邪认识,还挑起了那场事端,为的就是逼迫王老邪提前进入哀牢山大墓,而他自己则可以躲在暗处坐山观虎斗,等我们破解了大墓下的机关之后,再以逸待劳,拿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心脏狠狠震了一下,没等说话,芭珠已经点头认同了林远的分析, “情况确实如此,而且我还发现,这个杨振似乎很精通痋术,那个破庙里的痋虫多半就是他释放出来的。” 我说,“怎么可能,痋术不是早就一百多年前就绝迹了吗,杨振怎么会懂这个……” 芭珠摇摇头,说世事无绝对,痋术确实绝迹了很久,但不排除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些古滇国的后人,将这种神秘古老的邪术完整地继承下来, “没猜错的话,这个杨振的身世多半和古滇国存在一些关联,没准他才是真正掌握了这个大墓秘密的人。” 芭珠的话让我陷入了很漫长的沉默,将整个事情重新串联在一起,反复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可了她的判断。 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提前算计好的圈套,无论是我们,还是王老邪,抑或是黄云飞那小子,恐怕都成为了幕后黑手用来开启滇侯墓的工具。 但很快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我们都遭到了杨振的算计,那钟亚楠呢,这个女人在整个事件中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芭珠并没有见过钟亚楠,无法解答这个问题,林远则是摸索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很快提出另一个假设,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钟家的女人本身就和杨振是一伙的,两人一起进入哀牢山,然后分工合作,一个在明,负责指引我们下墓,另一个则躲在暗处操控全局?” 我彻底的不说话了,好多盘旋在心里的疑问,也因为林远的分析得到了解答。 难怪我们一进村寨身边就不停地死人,起初大家都怀疑是鬼魂作祟,可现在看来哪有什么鬼,真正捣鬼的其实是这个女人才对。 林远补充道,“现在看来这女人应该十分擅长伪装,先是假装和我们一样初次进入村寨,对什么都不了解,私底下却安排人手在背后搞事情,然后故布疑阵把人引到破庙,再假装无意间发现进入大墓的通道。” 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骗我们下墓试水,替她解决邪墓下的机关和陷阱而已。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现在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应该很快就要现身了。” 第115章 示弱 经过这一通分析之后,我们反倒不着急了,现在主墓室已经被找到,钟亚楠和她背后的人很快就要现身,我们只需要藏起来,严密观察这帮人的动向,就一定能揭晓滇候墓最终的秘密。 果然,就在我们停下来歇息不久后,一直靠在石壁上休息的芭珠就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把耳朵贴在了石缝上,眯着眼睛仔细倾听。 大概五秒后,她回头过来,一脸凝重地看向我们说,“有人过来了。” 我和林远立刻站起身,纷纷寻找掩体,朝着石缝外面的区域看去,果然耳边传来了很零碎的脚步声,仅过了十余秒,阴暗潮湿墓穴走廊中,居然冒出了零星的火光,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从里面走出来。 来人是个身材高瘦,长得很十分冷漠的年轻男人,身穿黑衣,腰间斜挎着一把短刀,脸上还带着一个大墨镜,看起来十分古怪。 我认得这家伙,正是钟亚楠的贴身保镖,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叫李炎。 “奇怪,怎么这次过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林远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在黑暗中扯了扯我的袖子,很不解地喃呢了一句。 我没有回话,紧眯着视线看向那个方向,李炎走得很慢,手上还拎着一束火把,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正一边往前走,一边狐疑地打量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确定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我立刻动了心思,朝黑暗中的林远和芭珠打了个手势。 两人微微思衬了一下,没有提出反对,于是我便轻轻挪动脚步,朝着李炎出现的地方慢慢摸索了过去。 这家伙是钟亚楠的贴身护卫,先前一直跟随在钟亚楠身边,想必知道很多关于那女人的秘密。 起初我打算慢慢靠近他,趁李炎不备直接展开偷袭,不料这家伙十分警觉,不等我完全靠近对方,他就捕捉到身边有人靠近,猛地掏出了佩刀,回头望向我的藏身点,厉喝道, “是谁,快出来!” 听到他的低喝,我知道再想偷偷靠近对方已经不行了,索性咳嗽一声,直接从石缝里挤出来,大步走向了他。 火把的光束映照在我脸上,短暂对视后,李炎眼中浮现出些许诧异的表情,“你居然会在这儿,其他人呢?” 我平静地看着他说,“这个问题恰好是我想问的,你不是跟着钟亚楠一起进来的吗,她现在去了哪里?” 李炎一愣,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接着便不咸不淡地说道, “小姐已经先我一步进了主墓室,你要想进去的话就跟我来吧。” 说完这家伙朝我摆了摆手,直接示意我跟上。 我却站在原地没动,用手撑着下巴,十分玩味地看着他。 主墓室里还有很多可怕的“抱脸虫”,我们刚冒那么大风险从里面跑出来,李炎居然又想带我进去,到底是出于无知,还是故意把我引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好趁机下手? 见我没动,李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依旧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冷漠,说怎么,你不敢跟我一起进去? 我摇了下头,说那个地方太危险了,刚才黄家的人就因为冲进了主墓室,结果搞得自己损失惨重,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我还是谨慎点先不要进去了。 李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我道,“这么说,你刚才已经进去过了?” 我搞不清这家伙什么状态,于是淡淡点头,说是啊,进去过了,可惜被里面的怪物赶了出来,不得已才躲在这里。 李炎马上追问道,“那你身边那个小道士……” 我假装无奈道,“刚才那些怪物出现得太突然,我没注意到其他人,所以走散了。” “这么说现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李炎好似想到了什么,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忽然笑笑道,“没关系,我们的人也在附近,既然你和朋友失散了,干脆就跟我一起上路吧,我们尽快找到小姐汇合,很快就能找到目标了。” 我不动声色地点头,说那好,麻烦你前面带路吧。 李炎也不废话,立刻大步朝前面走去,在经历过一道转折口之后,他并没有带我跨进通往主墓室的墓道,反倒是走进了左边另一条隐蔽的缺口。 我跟随在这家伙身后,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就这样平静地走了百米左右,洞子里的光线越来越黑,我直接停下来,说不对。 李炎回头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这条路根本就不是通往主墓室的,而且前面这么黑,压根不像有人的样子,钟亚楠到底在什么地方? 李炎却满脸不在乎,说你跟着走就是了,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前面不远就到了。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催促我继续加快脚步,我越来越怀疑他目地不单纯,直接在原地站定,摇头说不行,前面这么黑,我还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能继续跟你走。 李炎不再催促我了,冷冷地把目光投射过来,抿着嘴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冷冷一笑,说到了这个地方,恐怕你不想走也不成了。 我假装怔住,说你什么意思? 李炎已经揭掉了伪装,挤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嘿嘿冷笑道,“你废话太多了,还是等到进去之后,自己寻找答案吧!” 说完他双腿一蹬,直接向我扑过来。 我早料到这家伙会有这样一手了,也不意外,快速地往后退了一步,激发小腹下的气息,朝他胸口一拳砸了过来。 李炎的上肢力量很强,挥出的拳头和我正面撞在一起,随着一声沉闷的碰撞,我们同时往后退了一步,随着我的身形稳定,立刻感觉手肘一麻,看向这小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惊讶。 这家伙的力气居然这么大,我这半年一直在接受本命龙蛊的温养,自信普通人的力量肯定比不上我,可刚才那一拳几乎用了全力,也只能把他逼退两步。 再看李炎的表情,从里到外透着冷漠,没有感受到丝毫压力。 我暗暗吃惊,李炎却勾动起嘴角笑了笑,一脸不屑地说,“你就这么本事,也敢进入滇候墓竞争宝藏,果然是人心不足,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表情越来越阴狠,完全撕开了伪装,我则吓得后退一步,十分紧张地靠在一块石头上,喊着等等,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是不是钟亚楠指使你这么干的? 我假装很无助表情,李炎见我这幅怂样,立刻卸去了心理防备,大笑一声说, “你猜得没错,不管是你,还是黄家那个纨绔少爷,全都是我们用来唤醒墓穴主人工具,从头到尾小姐都在利用你们。” 果然…… 我心头一沉,李炎的话已经完全验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想,但我还是不懂,偏着脑门看向对方, “你们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还有,杨振跟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听到“杨振”这个名字,李炎的眉毛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很吃惊地瞪着我,“小子你,你还知道什么?” “呵呵,看来被我猜对了啊。” 虽然李炎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可通过他的反应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凝视着他闪烁的眼神,一字一顿道, “我猜,滇候墓的消息是被你们故意散播出来的吧,你们想通过王老邪进入大墓,又担心光凭王老邪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开启大墓机关,所以才故意才消息传播出去,连同黄家人也一起引到了大墓里来。” “你很聪明,已经猜出了一半真相,可惜聪明人的命一直都不怎么长,既然知道了这些,我就更不能让你活下去了。” 说完他朝我扬了扬手上的佩刀,满是戾气地缓步走来,眼中杀意纵横,甚至带着点不屑,好似已经吃定了我。 但我却笑了出来,甩甩头说,“劝你别白费功夫了,你搞定不了我。” “是吗?我很想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 李炎掀起了嘴角,眼神不屑中带着嚣张,我则一脸怜悯地看向他,说你恐怕还不知道,我真正的真实身份是个蛊师,本事根本就不在拳脚上。 “什么,你是……” 李炎脸色骤变,这才意识到什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发现自己手臂上居然浮现出一片乌青色泽,尤其是刚才跟我碰拳的地方,已经悄无声息被染黑了。 “啊!” 他大叫一声,脸色忽然变得惊恐,大步朝我冲来,嘴里喊着,“混蛋,你什么时候给我下了蛊,快把解药给我!” 我平静地笑笑,稍微侧开身子,等到他一把扑空,立刻将膝盖往上一顶,狠狠撞击在李炎的肚皮上。 这狗曰的身板硬得跟石头一样,看得出没少下苦功修炼外功,不仅身板硬,拳头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可惜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我,手上的蛊毒发作,疼得他满头冒汗,已经无法发挥出全力。 我则是以逸待劳,一个膝顶撞得他脚步踉跄,反手一挥,短刀朝他脸上削去。 李炎看出情况不妙,转身要跑,这时候黑暗中却再次闪出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挡下了李炎的退路,只听到砰砰两拳,刚跑出没多远的李炎被狠狠摔回来,脸色惨白如纸,爆瞪着眼珠对我吼道, “小子,你不是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特么在骗我!” 我冷哼道,“我不故意示弱,你又怎么会轻易把狐狸尾巴暴露出来,说吧,钟亚楠到底藏在哪儿,你们做这些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第116章 前因后果 我一步步朝他走去,眼中充满了审视的味道,李炎居然打算做困兽之斗,用佩刀支撑身体还想爬起来。 不料他身体刚动,手臂却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感,立刻丢了佩刀蹲在地上,疼得直接打起哆嗦。 林远和芭珠也从黑暗中走来,一脸平静道,“别白费力气了,中了蛊毒,你整条手臂上的筋脉都无法活动,如果强行运气的话,这些毒素很快就会进入你的心脉,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 “你们……” 李炎终于慌了,不甘地爆瞪着眼珠,问我们想干什么? 我蹲在他面前,一字一顿道,“钟亚楠到底藏在哪儿,带我们去见她!” 李炎先是一阵沉默,继而捂着胳膊冷笑了两声,吃力道,“就算见了她也没用,光靠你们三个,根本就翻不起太大的浪。” “少废话,再不合作,我会让你尝试什么叫生不如死!” 芭珠已经很不耐烦,手指轻微动了动,袖口中立刻滑出一头拇指大的花斑狼蛛,李炎嘴皮一抖,惊骇地看向芭珠,“你也是蛊师?” 芭珠根本懒得跟他废话,左手轻轻一点,戳在这家伙喉结上,李炎猝不及防,张嘴“啊”了一声,芭珠屈指一弹,那头花斑蜘蛛居然射进了李炎嘴里,一下就沿着食道爬了进去。 “混蛋,你干什么……呕!” 李炎大为惊骇,条件反射般趴在地上,用手使劲抠喉咙,结果却只换来芭珠的一声冷笑, “我已经把蛊蛛种在你身上,除非我愿意,否则谁也不能把它从你身上取出来,我从一数到三,要么你合作,马上带我们去找你的主子,要么我催动蛊咒,让你感觉蛊蛛噬心的痛苦。” 芭珠可不是说说而已,话音刚落便开始倒数了,李炎起初还一脸不服,直到芭珠倒数到了“一”,即将要催动蛊咒那一刻,他才满是惊恐地蹦起来,疯狂摆手说, “好,我带你们过去!” “别耍花样,出发前我再警告你一句,我的蛊蛛是没有办法移除的,只要你不合作,我随时都能让你生不如死。” 芭珠瞥了他一眼,撂下这句狠话之后,便主动退到了林远身后,又恢复了那种冷傲和淡漠。 我和林远则是像是苦笑,这姑奶奶不仅炼蛊的水准奇高,性格更是冷得跟冰块一样,幸好她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在我们强大的威慑力下,李炎已经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转身带我们走向了另一个通道口。 这个通道口的空气比较湿润,气温也要稍高一点,洞壁较宽,可以同时容纳三个人并排行走。 其次是整个通道四周到处铺满了壁画,还篆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符文暗号,洞穴深邃,居然弥漫着一种神圣的庄严感。 我们继续沿着通道走,差不多两百米后,眼前豁然开朗,居然出现了一个天然的峡谷溶洞。 这溶洞并不是全封闭的,在洞穴正上方还存在一道巨大的裂痕,站在裂痕下面,可以看到飘荡在山谷之上的一片茫茫雾色,好似云海翻腾,分外壮阔。 而真正让我感到震惊的,则是溶洞的正中心处,居然坐落着一颗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型古树,古树足有半米多高,粗壮的茎蔓到处延伸,宛如一条条游走的蟒蛇。 大树枝繁叶茂,光是分岔的树枝也有两个成年人合抱粗细,延伸的躯干顶端则构建成了一个巨型的华盖,足足囊括了数百米方圆。 “老天,这么大的树,怕不是已经成精了!” 林远刚来到这里就发出了一阵惊呼,指着前面的参天大树不断咂舌。 芭珠也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无法想象这么庞大的树木是怎么生长出来的。 我却没有太关注这棵巨树,而是怒视着李炎问道,“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找钟亚楠吗,干嘛跑到这里来?” “这里才是滇候墓真正的核心,小姐跟我约好了在这里碰头,你急什么,她们很快就要到了。” 李炎尽管成为了阶下囚,目光中依旧带着不忿的恨意,不咸不淡地解释道, “之前你们看到的那个主墓室其实是假的,那里是古人们专门用来培养痋虫的地方,为的就是引诱盗墓者们进去送死,这里才是它真正的安息之所。” 什么? 李炎的话让我大感震惊,林远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环顾四周道,“你说这里才是真正的主墓室?不可能吧,为什么我们连一具棺椁都看不到?”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进入滇候墓的核心,同样不清楚棺木究竟藏在哪里。” 李炎摇摇头,语气却相当笃定,“但这里一定是主墓室,肯定错不了。” “好吧,我暂且信你一回。” 我把李炎交到芭珠手上,让她好生看管,自己则抽出短刀,缓缓朝中间那棵庞大的巨树走出。 在这个移山而建的庞大溶洞中,我几乎看不到别的景物,唯有那棵高大到几乎没有边际的古树伫立在溶洞的正中心,树冠顶部结成了巨大的天然华盖,与云雾相接,宛如插天的巨柱,令人怀疑它根本就是一棵用来撑天的柱子。 直觉告诉我,这棵树下一定隐藏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而且存世的时间最起码也超过千年了。 我一步步朝巨树走进,刚要抵达大树的根茎附近,耳边就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呻.吟,伴随着微弱的呼救, “救、救救我们……” 谁在说话? 我立刻停下脚步,谨慎地朝前望去,随后跃入眼帘的一幕让我无比震惊。 只见大树发达的根系下面,居然延伸出一道道犹如拇指粗壮的树茎,繁复纠缠在一起,犹如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树茧”。 椭圆形的树茧与树根相连,好似一枚枚巨型的果子,被悬挂在离地一米高的地方。 而在树茧的中间,则捆缚着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了黄云飞、老刀,还有很多跟随我们一起进入墓穴的人,此时都被树茎捆绑了起来,犹如荡秋千一般悬挂在半空之上。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大吃一惊,本能地冲上去要将这些树根砍掉,本命龙蛊却再次发出唧唧的提醒,让我不要靠近那些树根。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树干后面的一块平地上,忽然响起了大量脚步声,急忙抬头一看,立刻捕捉到十来个熟悉的身影。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便是钟亚楠,此时这女人已经换了一副态度,正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站在上面俯视着我。 而在钟亚楠身后则出现了另一道让我感到熟悉,却又无比震惊的身影。 杨振,果然是这个家伙! 我震惊地张大嘴,倒退两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杨振对我发出了打招呼的微笑, “周玄,真巧啊,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我平复下心情,面无表情地说,“巧吗?我倒是不觉得,恐怕早在上次分手之前,你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一天了吧?” 杨振哈哈大笑,眼神灼灼地看着我说,“其实我也没想到你能坚持到这里来,比起王老邪那个废物,你倒是走运了很多。” 我沉下脸,“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打算对我隐瞒吗?” 杨振摇头笑了笑道,“无所谓隐瞒,既然你很想知道这里的秘密,我不妨通通告诉你好了。” 他指了指自己,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通往滇候墓的路线吧? 我点头,说是啊,进入滇候墓的具体路线,就连掌握了图纸的王老邪都不清楚,我确实想不通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 杨振吸了口气说,“事情还得从一百年前说起,我太爷爷是真正的古滇国后裔,在一百多年前,外面那个村子还没有彻底荒废,里面生活着不少跟我太爷爷一样的滇国后裔,他们世代居住于此,为的就是守护滇候墓的秘密。” 直到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群不明身份的陌生人。 他们用花言巧语获得了村民的信任,然后趁村民们不备,偷偷在井下投毒,害死了大量手无寸铁的村民,最后又将杨振的太爷爷控制起来,逼他打开了滇候墓的通道。 那时候杨振的太爷爷还不到十六岁,眼睁睁看着族人们一个个被杀,心里早就恨透了这些闯入者,于是假装服从,将他们带进了墓穴,却在暗地里偷偷打开了墓坑下的机关,试图跟他们同归于尽。 可惜,虽然墓穴机关除掉了大部分闯入者,但还是有几个幸运的家伙逃了出去,他们逃出哀牢山的同时,还不忘记下这里的路线,打算等到大墓下的尸气散尽之后,再次组织人进行盗墓。 好在杨振的太爷爷同样没死,在墓中挣扎了几天后,找到一条隐蔽的通道跑出了大墓。 “我太爷爷很清楚,这帮人贼心不死,早晚会卷土重来,于是他在掩埋了所有族人后,便走出了这片大山,找了个外族女人结婚,一边修养身体,一边调查那帮闯入者的身份。” “但他伤得太重,没几年就一命呜呼了,临终前把这件事写在了一本书上,命令后人们继续追查那群闯入者的身份,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当起了中间人。” 还说到这里,杨振的眼神渐渐变得凶悍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通过四代人的寻找,我终于查清楚了那些闯入者的身份,原来当年那个带头给村民下毒的家伙,来自于湘西王家,是养尸一脉的传人!” 第117章 选择 我深深吸气道,“所以,你才以中间人的身份接近王老邪,为的就是完成复仇?” 杨振狰狞一笑道,“除了复仇之外,我还想看看这个滇候墓里到底存在什么宝物,值得让我的祖先世代守护。可惜,王老邪这个人很谨慎,对外一直不肯透露祖上的秘密,我只能蛰伏在他身边,默默等待时机。” 在这个过程中,他又认识了很多术道界的势力,包括黄云飞所在的黄家,还有钟亚楠背后的家族。 于是杨振故意把滇候墓的消息放了出去,并假装无意透露出王家收藏了路线图的事,果不其然,黄云飞立刻就心动了,这个出生在世家门阀里的大少爷根本就不知道轻重,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居然偷偷打起了路线图的主意。 这才导致了那晚火烧庄园的事情。 除此之外,杨振还联合了钟亚楠背后的家族,打算来个里应外合,先把这些觊觎滇候墓宝藏的人集中起来,然后故意指引他们下墓, “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除掉他们,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帮我破解墓坑下的各种布置和机关,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滇候墓中的宝贝!” 我默默听着,望向杨振那张写满了得意和张扬的脸,微微摇头, “这么说你也是古滇国后裔,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也要觊觎祖上留下的宝藏?” 杨振目光阴狠,怒喝道,“我太爷爷的确是古滇国后裔,可我已经算不上纯正的古滇国血脉了,我太奶奶、祖母还有母亲,她们都是真正的汉人,到我这一代的血脉已经被稀释到所剩无几,我对这个部落根本不存在任何感情,也没有丝毫的归属感。” 他不仅没打算守护这里的秘密,甚至打小就对滇候墓具备一种莫名的仇恨心里, “要不是为了守护这个鬼地方,我太爷爷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惨,我的祖先已经看守了这里上千年,最终他们究竟得到了什么?我不甘心,凭什么作为古滇国后裔,我们就必须世代守护这里,既然这里的秘密早晚会被人发掘,倒不如由我自己来享受,周玄,你现在明白了吗?” 他神情激动,嘴上唾沫横飞,眉宇间更是弥漫着一股形容不出来的仇恨和狰狞。 我不知道杨振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过去,但通过这家伙脸上浮现的饱满怨毒,可以断定他早就对滇候墓存有二心了,也难怪会耗费时间不这么大个局。 杨振深吸了几口气,等到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后,又补充道,“原本我并没有打算把你卷进来,可当我知道你为了得到人头菌,居然大半夜潜入王家庄园,恰好撞破了黄云飞偷取路线图的事情后,就不得不把你一起拖下水了。” 我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抓向钟亚楠,说那你呢? 钟亚楠脸上依旧带着大方的微笑,只是半眯的眼中已经被一抹狡黠所取代,平静地回应道, “滇候墓中有一本奇书,叫《临仙遣册》,据说记载着能够让古代帝王坐化飞升的秘密,我的家族一直都想得到它,恰好杨振又主动带着这个秘密找上来,我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这样啊。” 所有事情都清楚了,但我环顾四周,却依然没发现滇候墓的棺椁在哪里,不由得微微皱下眉头, “花费这么多心思来到这个地方,可棺木依旧不在这儿,看来你们苦苦追求的事,注定了只能是一场空。” 她轻轻摇头吐气道,“你错了,古滇国的丧葬方式和汉人不同,其实我们早就发现了它的棺椁,只是暂时还没有办法把它打开而已。” 几个意思? 我满脸不解,还在愣神状态,耳边却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姓周的小子,你实在有够蠢的,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吗,滇候墓的主人采用的是树葬,你眼前这棵大树,就是邪墓主人的葬棺!” 啊? 我浑身一颤,扭头看向呼声传来的地方,发现说话的人正是被树茧包裹起来的黄云飞。 这家伙尽管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可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傲慢,冷冷道, “要开启树棺,必须献祭大量的精血,王老邪和我那些死在外面的手下,全都被他们当成了浇灌树冠的献祭品,他们根本没打算让任何人活着走出这里!” 听完黄云飞的话,我再次把头抬起来,直视着钟亚楠的目光,问是不是真的? 钟亚楠却笑笑说,“你不用搭理这个家伙的说法,事实上我是故意把你留到最后的,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你不简单,所以才主动留在村外那片树林等你,果然让我发现你身上居然拥有着一只本命蛊。” 话说到这儿,钟亚楠抿紧了小嘴唇,继续说, “我对你,或者说是你对你身上的本命蛊很有兴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考虑加入我们,以后替钟家做事,作为回报,我会把人头菌交给你,当做是给你的报酬。” 我还在思考,黄云飞却用力挣扎起来,被绑在树茧中的他无法自由行动,只能隔着树茧大骂道, “草,姓周的,别信这个恶婆娘的话,别人不知道钟家是干什么的,我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你不想变成他们的狗,就帮老子解开身上的树藤,咱们一起杀过去,宰了这个小娘们!” 在距离黄云飞不远的地方,老刀也愤怒地大喊道,“这贱女人害死了家主,把我们骗得好惨,周玄,你不能信她的话,说来说去她也只是为了利用你罢了。” 我看向那些树茧,除了黄云飞和老刀之外,还有五六个幸存下来的人,同样被束缚在了树茧当中。 这些人下场都不是太好,几乎个个都带着伤,可以想见,在他们被抓来之前,应该已经吃过了不少苦头。 而随着这些人的叫骂,一直站在高处的钟亚楠也变得不耐烦了,直接把脸一沉,厉斥道, “住口,你们黄家也王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因为觊觎滇候墓的遗产,又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尤其是王家的人,当年你们的祖先为了进入滇候墓,不惜给全村人下毒,害死那么多人,居然还好意思说我恶毒,真可笑!” 老刀憋红了脸,破口大骂,“臭女人,那些事是王家先祖干的,跟我们这代人有什么关系?” “呵呵。” 钟亚楠白眼一翻,已经懒得跟他啰嗦,直接看向我说, “周玄,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快做决定吧,到底是选择加入我们,还是跟他们一样负隅顽抗,我的耐性不多,已经不打算等下去了。” 我则是微微吸了口气道,“在我做出决定之前,能不能先问个问题?” 她紧蹙眉毛,“什么问题?” 我说,“如果加入了你们,接下来你又会安排我做什么事?” 钟亚楠立刻笑了笑,抿着嘴角说,“要成为钟家的朋友,就必须交上一分投名状,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替我杀了黄云飞和其他人,用他的血来帮助我完成献祭仪式,只有这样才能打开树棺!” 我微微摇头,尽管心里对黄云飞和王家人并不存在半点好感,可要我帮着钟亚楠杀人,料理这些家伙,同样不符合我的做人准则。 见我是这种反应,钟亚楠就不笑了,半眯着月牙形的眼角,狭长的眼睫毛竟然闪烁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周玄,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别做蠢事,难道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次说话的人换成林远,他带着芭珠从远处缓缓走来,用匕首顶住李炎的脖子,和对方谈起了条件, “钟小姐,大家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哥们进入哀牢山只是为了寻找人头菌,不如这样吧,我和周玄不插手你们的事,你们也别逼我们去干不情愿的事情,我把李炎还给你们,你拿出人头菌来换,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怎么样?” “呵呵,不怎么样。” 面对林远的建议,钟亚楠却毫不犹豫地给出拒绝,一脸不屑地指向李炎说, “落到你们手上,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生死与我有什么相干?人头菌是难得一见的药材,几十年都未必能找到一棵,想用一个下人的命把它换走,你们算盘未免打得太响。” 我直接愣住,实在料想不到钟亚楠会给出这种回复,李炎好歹是她的贴身下属,难道在这个女人眼里,手下的命根本就不值钱? 林远也怔了怔,继而笑了笑,对脸色难看的李炎说道,“你都听到了,亏你不惜一切为主子卖命,可在她眼里,你的价值却连一株药草都比不过。” 林远故意这么说,主要是为了挑拨双方的关系,谁知李炎却依旧冷着脸道, “我的命是钟家给的,如果小姐想要拿回去,随时都可以,既然干了这行,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擦咧,这些人都特娘的神经病,疯狂到这个程度也是没谁了! 我一脸头疼,看来这笔交易是没办法做下去了,钟亚楠根本不在乎下属的死活,就算我当面劈死李炎,恐怕这女人也会连眼睛都不眨。 林远也读到了这些人的疯狂,当即二话不说,向我递出一个眼神,我心领神会,一个健步就冲向了那些树茧,手腕一翻,掏出短刀在手,率先朝束缚黄云飞的树茧斩去。 虽然我打心里不喜欢黄云飞,可他毕竟是一个不错的助力,当下这种情况,必须集合一切力量才能和钟家对抗。 第118章 痋术对蛊咒 我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跃飞奔而过,只是一瞬间就拉近了和树茧的距离,然后瞄准树茧上面的一根藤蔓,用尽全力斩下去。 短刀也在此刻绽放出了锋芒,这把黑魔刀是林远利用那块龙骨石替我打造,刀身经过符咒的加持和炼祭,比普通的钢刀强度大了不少。 随着我这一刀,原本束缚在黄云飞身上的藤蔓立刻被斩断,这小子也清楚眼下是唯一的逃离机会,立刻奋力配合我挣扎,利用长剑挑开了绑在手腕上的树藤,快速钻出了大树根茎结成的树网。 而我的举动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站在高处的钟亚楠见状立刻把脸沉下去,厉吼道, “看来你们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作死的路,既然这样就别怪我狠心了!” 说着她取出一把匕首,朝身边人大喊道,“解决这些人,我要用他们的血开启树棺!” 站在钟亚楠身后的人一听到这话,立刻举着武器从上面跳下来,二话不说,对着我和黄云飞就展开了冲刺。 我们人少,加上长期奔波导致体力消耗严重,而钟亚楠却很熟悉环境,一直带着下属们以逸待劳,眼看这帮人毫无避讳地冲杀上来,我心中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惊慌,急忙倒退一步,对黄云飞吼道, “快把剩下的人都解救出来,只有集合所有人的力量才有可能跟他们对抗!” “好!” 黄云飞倒也不蠢,尽管这家伙一直看我不顺眼,但也清楚现在绝不是清算旧账的时候,闻言便立刻闪身跳开,直奔老刀所在的方向,挥动长剑开路,将挡在面前的树藤全部斩断。 黄云飞手上的长剑同样是把削铁如泥的宝物,刷刷几剑便切掉了面前的树藤,迅速挤到老刀面前,替他斩断了树网。 老刀也大吼一声,直接从树茧中钻出,掏出武器拯救剩下的人。 战斗一下就打响了,不等他们救出更多人,钟亚楠派出的手下已经冲到了跟前,第一个出现在视野中的便是一个长得好似瘦竹竿,然而浑身却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家伙。 这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手上抓着一把半米长的竹篾刀,刀身一旋,居然在空中拉伸出一道弧线,隔空劈向了我的脑门。 是个高手啊! 我胆战心惊,虽说自己出道大半年了,但却没有太多真实的搏杀经验,只能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竹篾刀的劈砍,随后将短刀从腋下刺出,逼开了对方的抢夺脚步。 与此同时林远也从后方杀到了,桃木短剑在半空转了一个圈子,动作优雅地跳到我身边,居然利用桃木剑的韧性架开了对方的刀锋,剑指前胸,在这个身手不赖的家伙胸前挑出了一道血痕 ——得亏这小道士用的是木剑,如果换成金属制品,光是这一剑就足以刺穿对方的心脏。 对面的人眼力同样不错,瞧见林远的出手,顿时被吓了一跳,低头看向胸口被挑破的地方,顿时发出一声大吼来, “点子扎手,大家一起上!” 呼喊间至少六七个对手同时跳下高台,抡着武器就是一阵砍杀。 我的战斗经验太少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围攻,立刻被打得抱头鼠窜,反观林远却是另一种极端,这个玩世不恭的小道士将桃木剑猛地朝天一举,口中配合法咒诵念,剑锋上居然弥漫出一股灼热的亮度,剑锋所往,将五个追兵一起拦截下来。 面对敌人的凶悍进攻,林远也收敛起了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脸色变得尤为肃穆,短剑转圈,在空中斩出一道道横线,木剑看似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可一旦施展起来却爆发出蕴雷一样的声爆。 天呐,这孙子怎么办到的? 我人都看傻了,从没想过这小道士的近身作战能力居然强悍到了这么离谱的境界,回想他之前的每次表现,似乎每隔一次出手,都能展现出令人极端侧目的能力。 他的能力为什么可以进步得这么快? 没等我想明白这个话题,林远立刻将木剑抡圆,逼退了眼前的钟家打手,随后跳到高处,将剑锋邪指插天,一脸肃穆地说道, “本来没打算在这种地方见血,可钟家的行事作风太过霸道了,既然你们不打算留活路,我也只好认真跟你们斗上一斗!” 说完,他忽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舌尖精血,猛洒在桃木短剑上,剑锋立时爆发出嗡嗡的颤抖,随着剑尖的抖动频率,剑身符文弥漫,居然绽放出一团刺眼的紫色雷电,一剑斩出,两个钟家打手来不及闪避,胸前立刻爆出一团血光。 “道家的御雷术,小子,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懂得顶级道门才会修炼的御雷术?” 此剑一出,数道雷芒炸现,看得人是目瞪口呆,不仅是我,就连对面的杨振眼神也不免露出了呆滞,一脸激动地指着林远发出大吼。 “想搞懂我的师门传承,不如你亲自过来试一试?” 林远横剑在胸,整个人的气势全变了,直接一扬眉毛,对杨振露出挑衅之色。 杨振大为愤怒,咆哮道,“你得意个鬼,御雷术虽然厉害,但凭你的年纪恐怕还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现在的局面依旧是我们占据了优势!” 他把手臂一抬,居然甩出一些黑色的罐子,远远朝林远这边砸过来。 林远浓眉一掀,正准备利用木剑跳开这些罐子,我却骤然感应到了什么,迅速赶上去,从侧面推开林远, “小道士千万不能大意,这些罐子碰不得!” 我的话音刚落,那些投掷在半空的瓶瓶罐罐就猛然炸开,从罐体中弥漫出大量深紫色的烟雾,宛如云端下沉,迅速覆盖向我们。 “这什么鬼东西,毒烟吗?” 林远虽说近身搏杀的能力不错,但对于这些控制毒气鬼蜮伎俩却并不是很了解,立刻谨慎对退到我后面。 我深吸了口气,抬头凝视着正在扩散的“紫色烟雾”,满脸凝重道, “不是毒烟,是一种小到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虫子,它们数量太多了,加上浑身散步毒气,所以才给人制造出这种类似毒烟的效果。” “是虫?” 林远顿时就不淡定了,满头冷汗说,“这方面我可不擅长,周玄,要不还是交给你吧。” “行,你先退下,负责拦截其他人,我来找杨振试试。”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林远的近战能力远胜于我,可说到对付这些被人隔空操控的虫子,显然还是我的优势更大。 我迅速跨出一步,将短刀插在地上,十指交叠念咒,随着本命龙蛊的气息得到释放,一团淡金色的气息也萦绕出来,徐徐覆盖在我身上,我隐隐听到传自脑海深处的嘶嘶怒吼,显然龙蛊也跟我一样陷入了愤怒。 它的愤怒值越高,释放出来的气息就越明显,通过蛊咒的配合,我已经把这种气息发挥到了极点,一缕缕淡金色的光芒与紫色“浓雾”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和碰撞声,一时间僵持不下,两股气息居然悬停下来。 我凝视着对面的杨振,杨振也露出极度意外的眼神,站在高处冷冷地看向我。 四目相对,他率先发出一道冷哼,“周玄,你可别忘了上次在凤凰古城说过什么,你欠我一个人情,迟早会还我的!” 他不说这个还好,我一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着后槽牙怒吼道, “少特么废话,之前我的确对你心怀感激,可现在我明白了,老子特么的在湘西差点被王家人弄死,这一切都出自于你的算计,你特么骗了我,还假装好心帮忙调停矛盾,现在居然又厚着脸皮来找我讨人情,我去你娘的蛋,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面对我的怒斥,杨振却显得很平静,“江湖本就是个处处充满险恶的大染缸,你经验太浅了,出门被人算计也是活该,但不管怎么样我还帮了你不少,要是没有我,你又怎么会知道人头菌的具体下落?” 他顿了顿,继续看向我说,“周玄,其实我一直都挺看好你的,刚出道不久就有这么强的能力,再给你几年时间好好发育,将来可能会成为一方人物,直接死在这里也太可惜了。” “不如你现在就投降,咱们还可以继续成为朋友,以后合作的机会也有很多。” 他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却只换来我的一声怒斥, “放你娘的狗臭屁!” 我双手再次盘叠,加大了念咒的频率,本命龙蛊持续发威,一道金光从我的额头散发出来,猛地往前一推,那片紫色的烟雾立刻感受到巨大压力,居然被本命龙蛊的气息逼得节节败退。 “冥顽不灵,别怪我不讲情面!” 杨振彻底失去耐心,单手操控紫色虫烟,另一只手却摸出一个兽骨制作的短笛,凑到嘴边轻轻吹奏起来,我看到他身后浮现出许多拳头大小的“瓢虫”,浑身弥漫着红黑色火焰,徐徐睁开了眼睛,开始朝不同的方向扩散。 “这些抱脸虫居然会受你操控!” 我心脏狠狠沉了一下,跳动的眼皮写满了惊恐。 杨振呵呵一笑说,“很奇怪吗,我本来就是古滇国后裔,这里的痋虫又是利用古滇国的秘术豢养的,当然会听从我的命令。” 他单手一指,那些弥漫着红黑光束痋虫也迅速朝我扑来,瞬间我感觉压力山大,光凭龙蛊的气息已经没办法压制所有的痋虫。 杨振则满脸得意地挑眉道,“还是那句话,现在投降至少能活下去,周玄,我希望你能做个聪明人,不要作逼我杀你。” 第119章 傲慢的女人 “想弄死老子,你不一定够格!” 我彻底被激发了火气,本命龙蛊的气息持续上涌,尝试将那些抱脸虫一并打下来。 可惜我入行的时间太短了,对于蛊咒的运用还不够纯属,并不能拦截所有痋虫。 而这些抱脸虫身上则是散发着一股异常邪恶的气息,根本不忌惮龙蛊释放的威压,我压力渐渐增大,额头上也浸出大量冷汗,眼看就要彻底被痋虫们包围。 好在关键时刻,身边再次闪出一道身影,手中摸出几个小型的竹筒,同样对着半空洒落出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充满冷傲的娇斥声,“想不到这个时代居然会有人精通痋术,这样不好,让我看看清水一脉的蛊咒,究竟能不能克制这些原始邪术!” 是芭珠出手了。 说到对于蛊咒的理解,芭珠比我强了好几个层次,毕竟她从小炼蛊,又有苗寨的大祭司亲自指点,七岁就学会了怎么放蛊,可比我这半吊子厉害多了。 当竹筒被洒向半空的时候,芭珠也将双手盘叠起来,芊芊十指飞速旋转,竹筒接连爆开,从里面散发出不少绿色的毒烟。 我瞪大眼看出,发现这些毒气背后,居然紧跟着一只只婴儿巴掌大小的花斑蝴蝶。 蝴蝶们飞快地振动翅膀,在空中不断盘旋,翅膀中抖落出大量的磷粉,在和空气的接触中急速扩散,继而形成了一片墨绿色的云潮,与痋虫们疯狂交织在了一起。 嘶嘶的虫鸣和碰撞声不断传来,这些色彩斑斓的蝴蝶看着美艳到了极致,然而体表散发的毒气却是令人惊心动魄,尤其是在和痋虫的碰撞中一次又一次地撕咬,咔嚓的撕咬声接连不断,令人牙酸脑胀。 “你是清水流域的人?” 杨振的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侧目看向芭珠,冷哼道,“苗疆的人为什么管这里的闲事,小丫头,你踩过界了!” 芭珠冷傲地低哼一声,“痋术和蛊术本就同出一脉,严格意义上讲我们拥有同一个先祖,只许你同痋术害人,就不许我用蛊咒反击吗?” “好,那就让我见识见识清水流派的蛊咒到底有多了不起吧。” 多说无益,杨振也清楚斗法到了关键时刻,当即不再废话,直接将眼珠瞪得爆红,操控更多痋虫扑向芭珠。 我很是担心,芭珠的控蛊能力一流,对于蛊咒的理解也远在我之上,但她似乎并不具备本命蛊这样的灵物,要靠一己之力对付这么多痋虫,只怕难免会有压力。 我正思考着该怎么帮助芭珠,这个倔强的女人却先一步看穿了我的想法,娇哼一声道, “用不着你来插手,去对付其他人吧。” 我只好点头,说了句“你要小心”,随后便绕开了斗法的地点。 此时战斗已经陷入了白热化阶段,钟家一共派出了十几个打手围攻我们,这些人个个面露煞气,表现得龙精虎猛。 反观我们这边,除了林远和黄云飞之外,也就只剩王家的老刀还算拿得出手了。 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他们根本来不及释放更多被树茧缠住的人,每个人都要同时面对好几个敌人,渐渐陷入了不利局面。 我并没有直接加入混战,毕竟敌人数量太多了,就算冲过去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我便直接把目光投向巨树侧方,凝视着钟亚楠的身影,默默握紧短刀朝她走过去。 交手这么久,钟亚楠却仍旧跟个没事人一样,冷漠地站在巨树下面,面无表情地看向厮杀的场面,这女人无论城府还是胆量都比一般的老爷们强太多,同时也是这场争斗的主持者。 如果能拿下她,估计麻烦也就结束了。 我越走越快,直接用上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起来。 钟亚楠仿佛这才看到我一样,不仅没露出紧张的神情,反倒抿嘴一笑,勾勒出几分玩味的嘲弄感, “真没想到,你能在这种场面中坚持下来,看来我一直都小看了你。” 我没有在意她的恭维,冷冷地将短刀横举在胸口,“我也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拥有这么深的心计和城府,能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 她一脸傲慢,眼中写满了不屑,“谁说女子就不如男人,我从十二岁就杀人了,凡是所有因为我是女人而看不起我的家伙,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深吸一口气,摇头说自己倒没有不尊重女性的意思,“恰恰相反,你太狠了,不仅算计所有人,甚至亲手害死了王老邪,要不是他生命垂危前对我的提醒,恐怕直到现在我都被你蒙在鼓里。” 钟亚楠暧昧一笑,说其实自己并不是真心想要王老邪去死,只是养尸王家和杨振的仇恨已经无法化解,自己为了争取和杨振结盟,就不能不替杨振搞定王老邪。 我说,“这些废话就不用再说了,我只问你一件事,能不能叫你手下停手,大家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钟亚楠发出一声嗤笑,摇头说,“周玄,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我付出这么打的精力和代价是为了什么?滇侯墓的宝藏只有一份,根本不够三个势力平分,我必须解决了他们,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 话说到这里,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对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这里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如果被其他势力知道滇侯墓的宝藏最终落到我手里,肯定会引发更多麻烦。” “所以从始至终,你都没打算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我已经不想再废话了,实在很难想象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会具备这么恶毒的心肠。 也许这就是人性的贪婪和原罪吧。 我调整呼吸,缓缓举高了短刀,一步步朝钟亚楠走去。 钟亚楠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反倒从身后摸出一根九节鞭,放在手上轻轻摇晃了几下,对我露出轻蔑的笑容来, “你该不会看我是个女人,所以就觉得好欺负吧?周玄,把我选成对手可一点都不明智。” 她轻轻转动手腕,九节鞭子手中拉长,忽然绷紧成一条银线,径直对我脖子卷来。 我次奥? 这女人出手太快了,我连装逼的时间的都没有,已经被九节鞭末端的钢索缠住了脖子,顿时喉咙一凉,被她扯动九节鞭,狠狠拽向草地。 别看这女人身材挺瘦,手劲却大得一匹,猛地将手腕一甩,缩进的九节鞭立刻勒紧了喉咙,给我造成了窒息的痛楚。 同时她飞快抬腿,旋身跳到我面前,一脚踢中我的下巴,顿时疼得我眼泪都飚出来。 尼玛…… 我心里那个火大,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女人摁在地上踩,男子汉的尊严不要钱吗? 尽管身体疼得厉害,但我忍住了一声没吭,靠着龙蛊的气息做支撑,反手握住了九节鞭的末端钢索,用力往后一扯。 钟亚楠毕竟是个女人,手劲比不上经常接受龙蛊温养的我,随着她一声惊呼,我感觉作用在脖子上的压力减小了不少,立刻腾出手来,将短刀用力一划,自下而上的一击,削向手腕。 她反应迅速,立刻丢开九节鞭,飞快拉开距离,同时手上洒出一张黄符,对着我额头上的甩来。 我爆吼一声,递出短刀去挑,不料刀尖还没和符纸接触,就听到噗嗤一声,黄符纸猛然爆开,迸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瞬间晃花了我的眼。 我双眼刺眼,立刻失去了目标,只能用左手护住眼皮,冷不丁小腹下面挨了一脚,被踹得离地飞起,倒地一声闷哼。 钟亚楠则趁机摸出匕首,飞快抹向我脖子,“我说过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靠,难道我真的连一个娘们都打不过? 巨大的悲愤刺激着我的脑部神经,那一瞬间胸腔里蹦出一股强大的怒火,直接烧穿了我的天灵盖,尽管视线还没有恢复,但我却凭借着对于炁感的捕捉,提前预判了匕首袭击的轨迹,然后握住短刀,蓄力一个反撩。 哐当! 龙骨短刀狠狠切在她的匕首上,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音爆响起,钟亚楠手上的匕首立刻轻了一截,被我的龙骨短刀削出一道缺口,本该抹向脖子的刀尖也掉在了地上。 她满脸惊骇,急切地后退两步,看着被我削断的匕首刀尖,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嘿嘿,黑魔刀,专门对付你这个妖女!” 此时我的视线已经恢复过来,掂了掂手上的龙骨短刀,眼中同样露出一抹亮色。 没想到林远替我打造的黑魔刀居然这么好使,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钟亚楠则是一脸暴怒,看向我手中的短刀冷哼一声道,“得意什么,等你死了,我就是这把刀的下一任主人。”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我火冒三丈,双手一撑地面,果断朝她扑去。 钟亚楠见我来势汹汹,立刻将短刀投掷过来,我侧身一躲,刀尖贴着鼻梁划过,还没等做出反击,这女人已经仗着身法鬼魅袭来,一个擒拿手,反扣住我的手腕,居然试图抢走我的武器。 马勒戈壁,真拿豆包不当干粮! 我火大到不行,靠着一身蛮力挣脱,一拳打向她小腹,但事实证明我确实小看了钟亚楠,这女人身法快得好似鬼魅,一扭身又绕到我侧面,一记撩阴腿差点让我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本。 靠! 我越打越愤怒,意识到自己和这些出身世家的修行者比起来,到底欠缺了最系统的锻炼,真刀真枪未必是人家对手,索性玩起了流氓招数,一个虎扑压上对方,利用体重把她拖到了地上。 第120章 树棺核心 啊! 这下钟亚楠真的有点慌了,她的身形灵巧,肢体协调性和招数都比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惜到底是个女人,无法在体重上跟我抗衡。 我利用男人那点优势把她扑倒,左手摁住她反击小拳头,刀尖一竖,对着她咽喉刺去。 如果当时能够狠下心肠,估计后半辈子将会省略很多麻烦,可惜我毕竟不是天生的杀人狂魔,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支持我这么干。 就在刀尖距离她咽喉不足两公分的时候,我到底还是心软了,手腕一偏,将短刀贴着她脖子刺出,狠狠钉在草地上,喘着粗气大骂道, “让你的人停手,不然老子弄死你!” 本以为她会迫于威胁乖乖听话,哪知当我低头时,却发现这女人正一脸羞恼,死死咬着嘴唇瞪向自己。 我先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自己正用一种霸王硬上弓的姿势狠狠骑在她身上,肌肤相贴,宛如水乳交融,那画面别提了,想想都让人脸红。 她紧咬着银牙,脸色涨红骂了一句畜生。 我瞬间就不高兴了,特么的生死关头谁还顾得上这个?继续用短刀贴着她的脸,恶狠狠地呵斥道, “少废话,赶紧让你的人住手。” “我就不,你敢杀人吗?” 钟亚楠直接把脸扬起来,摆出一副戏谑嘲弄的面孔,说你要是真有这个胆量,刚才就不会把刀子偏移过去了,姓周的,我早看出你是个孬种! 你特么…… 我脸都黑成了锅底,余光看向身后的战斗场面,芭珠和杨振依旧在斗法,显得僵持不下,林远那边则同时面对五六个人的围攻,虽然他剑术超群,可对方也不是弱手,六个人围成一个大圈子,从不同的方向出招,让林远显得步履维艰。 至于黄云飞和老刀,他们本来就有伤,面对诸多围攻,早就新伤加旧患,眼看支撑不了多久了。 形势依然对我们很不利,看到这儿我立刻沉下脸,怒视钟亚楠道,“妖女,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最好别逼我!” 这女人一脸挑衅,索性不挣扎了,一副我先躺了,你随意的架势, “我就逼你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靠! 我鼻子都快气歪了,立刻伸手去捡地上的九节鞭钢索,打算先把这女人捆起来再说,哪知她表面放弃抵抗,实则在暗暗蓄力,就在我转移注意力的瞬间,这女人居然猛地抬起膝盖,对着我的把兄弟就是一顶。 我“啊”了一声,直接疼得翻起白眼,钟亚楠哼笑一声,翻身试图压制我。 那一瞬间我胸膛蹦出一股邪火,强忍着鸡飞蛋打的剧痛,腾出手来揪住她的短发,用力一扯,她吃痛下惊呼,身体失去力气倒在我身上,我则借力一个翻滚,抱着她滚向了树丛。 我们身后的树干无比粗壮,光是地表下延伸交叉的树藤就占据了好几个篮球场的面积,繁复交叉的树藤穿破地表,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陷坑。 很快我就抱着钟亚楠跌进其中一个陷坑,好在这陷坑不是太深,加上树藤的缓冲,为我化解了落地的惯性。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疼得够呛,后背狠狠砸在一截滕茎上,疼得几乎停止呼吸。 与此同时钟亚楠也掉在了不远的地方,不过她身形比较小巧,落地后立刻调整好了角度,所以并没有受伤,反倒飞快抓起了匕首,迅速一脚踩在我肚皮上,喘着粗气说, “呸,你这个死贱男,居然敢吃本小姐豆腐。” 我疼得浑身直抽抽,嘴上却破口大骂,“放屁,谁特么要吃你豆腐,龟孙子才对你有想法呢,你个妖女!” “你……再骂一句妖女试试?” 她同样气得浑身发抖,瞪大双眼,视线中杀意纵横。 我缓了一口气,说骂就骂,你个妖女,害死这么多人,真替你爹妈蒙羞,怎么会生出心肠这么歹毒的恶妇。 “姓周的,我杀了你。” 或许是这番话对她造成了刺激,这女人立刻变得龇牙咧嘴,抓狂尖叫起来。 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可不怕她,趁机匀了一口气,趁她挥刀的时候直接翻身一躲,钟亚楠失去重心,打了一个趔趄,我则趁她没有站稳的时候蹦起来,一个头锥顶向她前胸。 还别说,软软的很有弹性,只是没来得及体会这种美妙的触觉,就狠狠挨了她一耳光。 这一巴掌差点把我干懵了,顶着红肿的脸颊把头抬起来,见她气得双眼发红,宛如要哭了一般,“你这个死贱男,臭流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靠,说得我不抵抗你就会放过我似的。 这时候我啥都顾不了了,一个鹞子翻身快速跃起,正准备叫出龙蛊下咒。 却不料龙蛊并没有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反倒发出“唧唧”吵闹声,传递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 啥情况? 我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就预感到了情况不妙。 只见陷坑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疾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我大惊失色,急忙环顾四周,没等搞清楚这异响是怎么来的,钟亚楠已经跟个怨妇似的,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一脚正中我肚子。 我被踹开两米,落地一个狗吃屎,却顾不上反击,捂着肚子大叫道, “你个疯女人,停手,没察觉到环境不对吗?” “什么环境不对?你别转移话题,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轻薄我!贱男人,我必须让你付出代价。” 我发现她女神一样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类似女神经病一样的灵魂,居然丝毫没在意周围的环境,仍旧龇牙咧嘴地要扑上来。 恰好这时,意外发生了。 只听咔嚓一声,陷坑地表下猛地钻出一根树藤,好似鞭子一样交叉环绕,一下就卷在了钟亚楠小腿上。 她猝不及防,立刻啊一声扑向地面,只是双手还凭借本能挥舞,死死握住了我的脚踝。 我同样没有心理准备,被她胳膊一带,狠狠跌回地面。 同时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拉扯力量,正透过钟亚楠的手臂传递过来,试图将我们拽到某个陌生的地方。 “靠,快松手,这些树藤有问题!” 我瞬间吓得头皮发紧,急忙抓住另一截树根挣扎起来,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彻底击碎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只见那截被我抓在手上,看似异常柔软的树藤,它居然硬了! 不仅是表皮变得坚硬,而且好似蚯蚓一样蠕动,宛如被灌注了生命,猛然一个抽打,狠狠卷在我另一条腿上,朝着地缝下面继续拉拽。 啊…… 我和钟亚楠同时发出了惊呼,被树藤急速拉扯,没一会儿就跌到了陷坑下面的一条黝黑通道里面去。 这通道很宽,下面蜿蜒崎岖到处是沟壑,混乱中我不知道自己跌了几跤,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跟钟亚楠抱在一起的,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整个世界都好似颠覆倒转一般。 足足持续了十几秒后,忽然我们止住了下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飞出去,不等落向地面,黑暗中便伸出了更多树藤,死死卷住了我们的腰。 “嘶……这特么是个什么鬼地方?” 我疼得浑身都在抽搐,感觉筋骨好似快散架了一样,强撑着疲惫感倒抽了几口凉气,再次看向四周,眼皮忍不住狠狠跳动起来。 只见这里是个天然地穴,足有半个足球场的宽度,黝黑地穴下延伸出密密匝匝的树茎脉络,宛如密集的网线交叉,阡陌纵横。 而在这些密集交叉的树藤根部,则出现了一口青色的棺材,棺材表面同样被大量树须包裹,交叉延伸的树须一直延伸到了棺材底部,像极了一根根血管经络,居然发出有规律的搏动,宛如进入了大树的心脏。 我看傻了,瞪大眼睛仿佛忘记了呼吸。 被震惊到的并不只我一个,就连钟亚楠也忘记了找我拼命,反而是张大眼,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具棺材,语气依稀带着颤抖, “这是……滇侯墓的树棺,想不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接近它。”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树棺?” 我一脸疑惑,钟亚楠则神经质般咽起了唾沫,脸色苍白道,“没错,这里就是树棺的核心,你看到那具被树藤包裹起来的棺材没有,睡在那里的……应该就是这个大墓的主人。” 啊? 我更加震惊了,傻眼看着棺材,只见这棺材与大量树茎相连,数不尽的树须从棺材底部延伸出来,宛如一根根蠕动交叉的毛细血管。 这些树茎好像都是活的,并没有保持一动不动的僵立状态,反倒是时刻都处在蠕动之中。 更诡异的要数那口棺材,尽管它整个都被树茎包裹,可给我的感觉却异常的生命和恐怖,棺材下流露出一抹强大而神秘的气息,仿佛这才是庞大树干的主体。 我惊呼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树葬吗?古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尸骸塞进一棵树里的?” “你错了,他们并没有把棺材塞进树里,相反这棵树是从棺材里面长出来的,它原本是棺材的一部分。” 钟亚楠面露痴傻,喃喃地摇头自语,说出的话却让我震惊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这树是从棺材里面长出来的?” 我整个脑子都空白了,再次发出惊呼,随着惊呼声传递,空旷的地穴中立刻传来大量回响,紧接着那些垂落的树茎都簌簌地发起抖来。 钟亚楠好似嗅到了危机,立刻对我喝止道,“你想死啊,别这么大声说话,那口棺材,它、它是活的,你这样会导致它提前苏醒,然后攻击我们。” 第121章 树棺苏醒 不可能吧? 我听完有点怀疑人生,古滇国是汉时期的边境王朝,换算下来应该两千来年了,而且一具棺材怎么可能具有生命? 见我不信,钟亚楠又朝树棺下面的区域努了努嘴,让我自己看。 我艰难转动眼神,随后发现那具树棺下面的一块空地上,居然摆满了零散尸骸,从远到近摆放得到处都是,其中也不乏人类和某种大型动物的尸骸,不知道都是怎么出现的? 我还在愣神,钟亚楠已经解释道,“你现在看见的骸骨,就是被树棺吸收掉血肉之后留下的,千百年来,这里曾经出现过不少盗墓者,他们都是奔着树棺的秘密而来的,可惜大部分运气都很不好,刚走到这里没多久,就变成了树棺的食物。” 什么?! 我吓得心惊肉跳,钟亚楠哼笑一声,继续说,“自古财帛动人心,这些人要么为了利益,要么为了得到树棺里的《临仙遣册》,一个个都不要命似地赶到这里,结果却……呵呵,只能怪他们人心不足,死了也活该。” 我沉默了,看了看自己和钟亚楠,此刻同样被树茎绑着,悬吊在离地超多三米的地方,连稍微挪动下身子都做不到。 我苦笑道,“你就会说他们,自己不也一样?” “呵,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钟亚楠不屑道,“我进滇侯墓可不是出于贪心,而是为了救人。” 我一脸诧异,反问说,“你要救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女人翻脸比我脱裤子都快,冷冷地瞪来一个眼神,“我的事不需要跟你交代,赶紧想办法下去,树棺里的东西马上就要醒了,如果不能尽快拜托这些藤蔓的束缚,我们就会和下面的尸骸一个下场。” 好吧。 我收敛心神,已经顾不上跟这女人算账了,赶紧在心里盘算该怎么脱困。 好在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我一直紧紧地把短刀攥在手里,并没有脱手,简单调息后我立刻寻找角度,把刀锋沿着树藤缝隙插进去,缓缓发力切割。 可这些树藤缠得太紧了,而且藤蔓出奇的坚韧,虽说我的短刀切割效果不错,可算时间内还是无法将树藤割掉。 其次我还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细节,这些树藤好像具备感知痛苦的能力,随着我的刀子切割,被割破的树藤似乎察觉到了痛苦,纷纷开始抖动起来了,甚至拼命地往回缩,反倒把我勒得更紧了。 我流了一额头的汗水,钟亚楠也不耐烦了,用力地晃动身子,不停催促道, “你倒是快点啊,这些树藤越来越紧,勒得人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心里一阵冷笑,想说你喘不喘得上来气跟我有个鸡毛关系,别忘了咱们可是敌人。 钟亚楠似乎看出我的想法,不咸不淡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割断这些树藤,咱们就这样抱在一起一块死。” 我顿时无语了,这世间事还真难预料,几分钟前我和这女人还喊打喊杀,恨不得要了对方的命,哪晓得转眼就被这些树藤套在一起了。 这些树藤同时缠绕着我们,几乎快形成了一个整体,我要想脱困,就不得不顺带把她也放出来。 见我表情跟吞了苍蝇一样,钟亚楠又说,“你别觉得放了我有什么不好,我已经研究树棺很久了,如果离开我的帮助,就算你能接近树棺,也绝不可能平安带走里面的东西。” 我呵呵一笑,懒得跟她争辩,继续低头砍树藤。 眼看这些坚韧的树藤被我砍掉一半,我正要加把劲将它们全部弄掉,偏偏这时候地穴却传来微微的摇晃,好像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似的。 我本来就吊在半空,随着树藤一晃,身子骨也接连晃来晃去,根本找不到发力点,同一时间钟亚楠却变得更焦急了,不顾形象对我大声催促, “周玄,你赶紧的,时间要来不及了。” 我刚想问什么来不及,就听到那些树藤交叉得最为密集的地方,忽然传来扑腾扑腾的跳动声,好似重锤敲击着鼓面,传来很沉闷的巨响。 这种巨响声穿透力十足,立刻引起了我的大脑共鸣,内心也变得莫名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左顾右盼。 钟亚楠则用额头在我身上狠狠撞了一下,“你在瞎看什么,这些动静都是那具树棺造成的,它已经醒了!” 啊? 我愣神低头,再次朝那具树棺看去,发现果不其然,此时的树棺居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随着它的抖动,那些连接在树棺上面的树藤也发出了哗啦啦的疾响。 随着树藤的收缩,树棺也变得一颤一颤的,宛如一颗巨型的心脏,发出很有节奏和规律的“砰砰”声。 “来不及了,快!” 我在钟亚楠脸上读到了惊恐,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么害怕的眼神,什么都不顾了,对我大声呵斥起来, “这家伙每次苏醒,都会寻找附近的食物,我们距离它这么近,一定会被当成目标。” 这句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钟亚楠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另一阵簌簌的颤抖,紧接着那些覆盖在树棺上面的藤蔓居然诡异地蠕动起来,像极了一条条游动的蟒蛇,树藤诡异地穿插破空,正在一点点朝这边逼近。 狗曰的! 这一幕吓得我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顾不上想太多,咬牙握紧了短刀,对着已经被斩出缺口的树茎狠狠切下去。 随着树茎被彻底切断,我立刻感到身体一沉,笔直地朝地面坠落下去,狠狠砸在了那些骨堆旁。 钟亚楠也随着惊呼声一起掉落下来,不过帮在她腿上的树藤还是没有被切开,我正准备帮她一把,却听到这女人大喊道, “来不及了,别管我,先对付那些怪藤,记住千万别被它们缠住!” 与此同时我已经听到背后继续射来的怪藤与空气摩擦声,连看也不看,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手挥刀,运足了力气将树藤切割成两半。 等回头时,我才发现这次攻击我的树藤和之前那种树茎不太一样,它的体型会稍微小一点,没有正常树茎那么坚硬,表面包裹着一层黏黏的树壳,质地光滑渗出黏液,被切断的地方还流淌出红色的浓浆,看上去简直跟鲜血一样。 更诡异的是,这树藤即便被我切成两半,依旧没有完全失去活性,断裂的树藤掉落在地上,宛如蚯蚓一样疯狂地蹦跶蠕动,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我脸色发白,忙后退一步说,“这……这特么是什么鬼,难道是食人树?” “比那个可怕得多,你还没注意到吗,现在攻击我们的树藤,全都是从棺材里面延伸出来的,与其说它们是树藤,倒不如说是树棺伸出来的手臂,当心点,还有其他树藤靠过来了。” 钟亚楠话音刚落,我身后立刻响起了诸多怪藤蠕动的声音,我心惊胆战回头,望着那一截截在空中胡乱扭动的树须,吓得心跳骤停,几乎忘记了反应。 刷! 树须速度忽然加快,犹如交叉的巨网正在飞速逼近,危急关头,本命龙蛊再次发挥作用,一团金色气息从我身上涌出,挡住了树须的抽打。 然而也只能挡一下。 很快那些树须就跟疯了一样,在空中密密麻麻地交叠起来,犹如织成了一片庞大的树网,疯狂笼罩向我。 妈呀! 我脑壳都吓凉了,本能地贴地翻滚,避开了第一轮树藤的缠绕,钟亚楠则是艰难挥动匕首,切掉了脚踝上的树藤,一边后退,一边惨着脸说, “坏了,树棺里的东西已经彻底清醒,咱们跑不了的。” 我忙说,“你不是说自己研究这玩意很久了吗,肯定想到了对付它的办法,快说,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它?” 钟亚楠哭笑不得,“我能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抓住黄家和王家的人,把它们当做祭品送进来,等到树棺里的东西吃饱,重新陷入沉睡之后再找机会下手。” 可由于我的介入,导致钟亚楠功亏一篑,原本用来祭奠树棺的“贡品”全跑了,现在树棺里的东西空着肚子,一定会陷入疯狂,攻击靠近这里的一切,这个节骨眼上钟亚楠根本想不到其他办法。 她边说边怒视着我,一脸愤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搅黄了我的计划,我也不至于落到这里。” 这特么的也能怪我? 我发现面对这些女人你是真的没办法讲道理,冷冷反驳道,“你那叫什么办法?简直丧尽天良,难道要我看着你害人?” 钟亚楠紧咬着嘴唇,反唇相讥道,“周大善人,你舍不得牺牲别人,那就只能先委屈自己了,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要不你把这些大道理说给那具树棺,看看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听你的。” 我已经没办法反驳了,因为那些树须破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把我们逼到了墙角。 虽然地穴很大,可四周都是光滑的岩壁和树藤,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爬不上去,更何况还要时时刻刻面临树须的攻击,我们一闪再闪,很快被逼入了绝境。 在和树须的交手中,我和钟亚楠都被抽中了手臂,看似光滑的树须下面居然长出了一排排肉刺,宛如锉刀一样切在人皮肤上,虽然不至于开出大口子,可钝刀子割肉带来的痛苦却也很不好受。 我不断闪躲,喘着粗气说,“难道这次真的要玩完了,到底还有没有办法阻止它们?” 钟亚楠稍作考虑,居然迟疑起来,“有是有,不过……” 第122章 空棺 “不过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 我也服了这女人了,赶紧大声叫她把办法讲出来。 钟亚楠闪过一根树须,反手在上面切了一刀,避开浓腥的浆液,躲到一旁说, “这些树须很难缠,无论我们怎么砍都没办法全部切断,而且里面的汁液也是有毒的,具有一定的神经麻痹效果,一旦被它们沾在身上,动作就会逐渐僵硬陷入麻木,最终成为一块不会动的木雕。” 树棺里的东西正在靠着这种办法来捕获猎物,别说来两个大活人了,就算一头大象被它盯上了也极难逃脱。 但万物相生相克,树须也有弱点,那就是畏惧童子尿和阳气重的东西。 还说到这儿,钟亚楠脸上挤出了几分苦涩,“可惜因为你的干预,导致我没能把事先准备好的鸡血和糯米带下来,要不然或许还能找机会拼一拼……” 童子尿? 我听完反倒来了精神,一边闪避一边说,“你确定童子尿能克制这玩意?” “当然可以,树棺下的东西再厉害,毕竟也是邪物,天生就畏惧阳气重的东西,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说自己还是个童子吧?” 钟亚楠说着说着忽然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夸张地看着我。 我黑着脸道,“童子身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守身如玉不行吗?” 说完我就不再搭理她,扭过身,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悲催的表情。 哥们今年也二十有六了,可打小就没啥女人缘,人生堪称是一场悲剧,尤其是当年上大专的时候,学校男女比例达到了夸张的2:3,就连同寝室的一个麻子脸的小矮子也能交到两个女朋友,唯独就特么我一个单身。 这些先不聊,且说我已经通过钟亚楠找到了克制的树须的办法,可一回头却又犯了难。 人一紧张膀胱就容易往回缩,有的人遇上危险会直接吓尿,偏偏哥们我是反其道而行,越紧张的时候越尿不出来。 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女性,我特娘的一直迟疑着不敢脱裤子。 钟亚楠见我迟迟没动静,顿时也急了,艰难地劈断眼前的树须,瞪眼朝我骂道, “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要本姑娘帮你脱裤子?” 我一脸扭捏道,“那个……你能不能背过身去,别看?” 钟亚楠那脸就跟吃了苦瓜一样,比苦瓜还要绿,恶狠狠地啐了我一口,满脸嫌恶道,“谁稀罕啊!” 说完她就背过身去,替我挡住了大部分树须,我这才有机会解裤子,扶正了水龙头,对着树须开闸放水。 多亏我这些年守身如玉,肾功能还行,这一尿将近两米,洒落在前面的树须上,立刻发出“滋滋”白烟,整个一根树须犹如被火焰炙烤般快速变黑。 可惜这童子尿数量明显不够,眼前攻击我们的树须没有二十也有三十,根本起不到决定行的作用。 钟亚楠大喊道,“笨蛋,童子尿不是这么用的,赶紧抹在武器上面!” 说完这女人居然把匕首朝我丢过来,吓得我双腿一绷,拼命夹紧了二蛋,哭笑不得地说你看着点,当心伤到我把兄弟。 顾不上计较这个,我把童子尿涂在匕首上,重新丢还给了钟亚楠,钟亚楠反应很快,随手一抄接过匕首,照着前面就是一劈。 我是真没想到自己的童子尿居然有这么强的附魔效果,那看似坚韧的树藤刚刚与刀锋产生接触,立刻脆弱得犹如豆腐,被刀锋轻而易举劈成两半。 只是钟亚楠脸上并不觉得兴奋,反倒流露出一副恶心的神态,两眼复杂地朝我望来,那表情似乎有点想骂娘。 我没管那么多,既然童子尿有效果,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把剩下的童子尿都涂抹在黑魔刀上,脚尖一蹬,径直朝树棺所在的方向冲去。 钟亚楠见状立刻大喊道,“这些树须都是由树棺里面的东西控制,只要打开树棺,把你的童子尿浇进去,就能阻止它们。” 好吧。 虽然有点难为情,可和小命比起来这也都不算啥了。 我拼命往前冲,很快就跨越了前面的骨堆,邪棺下的东西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意图,棺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一瞬间抽出十几条藤蔓,还做鞭子一轮又一轮地朝我抡过来。 我接连闪避,把爆发力提升到了极限,这辈子都没想过能跑这么快。 钟亚楠也不得不摒弃前嫌,从侧面跳出来帮我,引开大部分树须,替我清理出了一条冲锋的路线。 我跑得快,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树棺附近,望着被大量树茎包裹的棺材,咬牙把心一横,抡着短刀就是一顿疯狂劈砍。 棺身下射出不少树藤,试图阻止我进一步靠近,我二话不说,又是一阵开闸放水,所有树藤一接触到童子尿就纷纷退避,好似烟熏一样冒起了白烟。 我啥都不顾了,趁机跳到棺木旁,将短刀沿着棺盖缝隙插进去,双手同时握紧刀柄,使出吃奶的劲往上撬动棺材板。 这棺材也不知道是利用什么材料打造的,非石非木,与大量树藤纠缠在一起,重量倒是不沉,只是上面裹满了树藤,极大程度地限制了我的行动。 我巴不得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依旧没办法撼动棺盖,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本命龙蛊却再次发威,在我小腹下形成一股气旋,随着热力的上涌,我双手骤然感觉灼热了不少,居然横生出一股邪力,肌肉下青筋暴凸,强行将那厚厚棺材板挪开了一部分。 而就在棺木松动的一瞬间,缺口下也弥漫出一股青绿色的光芒,我定睛一看,发现棺盖反面果然长了一团类似婴儿拳头大小的白菌,洁白晶莹,表面呈现蚕丝状,看起来有些粘稠,但质量却很轻。 “难道这就是人头菌?” 我欣喜若狂,顾不上多想,立刻挥刀切下一部分,将人头菌塞进贴身的衣物。 可就在我搜集人头菌的瞬间,那棺木下的东西也好似受到了某种刺激,整个树棺疯狂地弹跳起来,随后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的棺盖径直弹起来,狠狠撞击在我身上。 我猝不及防,被棺材盖子顶飞了两米,身体贴着地表翻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稳住重心,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喉咙也涌上一抹腥甜感。 我把头抬起来,发现原本正在疯狂蠕动的树须已经停止了动作,反而那被撬开的棺木下面,却渗出了许多粘稠的黑色液体,正在地面上诡异地流动着。 这些液体中伴随着极为诡异的气息,流到哪里,哪里就会生成浓烟,不消片刻就笼罩了大半个地穴,一股由内而外的邪气也笔直地散发出来,直冲天际。 “狗曰的,这到底是什么邪物?” 我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没敢动,钟亚楠却迫不及待地狂奔过来,一把握住我的肩膀,大声追问道, “怎么样,东西到手了没有,树棺下到底葬的什么,你有没有看到那卷《临仙遣册》?” 我思维有点麻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照实说, “我根本没看清那树棺下面到底有什么,棺材刚掀开一道缝,里面就有一股很庞大的气息涌出来,我……” “真没用!” 钟亚楠立刻推开我,大步朝树棺方向跑去。 此时那些黑色的液体已经停止流动,棺身好似也陷入了安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不安,回想起刚才那些升向半空的黑色物质,总觉得存在着一股自己根本理解不了的力量。 想到这儿我赶紧对钟亚楠大喊道,“别过去,咱们赶紧走吧。” 钟亚楠头也不回道,“废话,好不容易才打开树棺,本小姐还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凭什么要走?” 说话间她已经跑到了棺材前面,一脚踢开黝黑的棺材盖子,俯身朝下面看去。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那具树棺,心都悬到嗓子眼了,生怕里面会忽然蹦出传说中的“大粽子”。 可诡异的是下面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等了好一会儿,没看见钟亚楠有任何动静,她一直保持着俯身往下看的姿势,由于角度关系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迟疑着喊了一声, “怎么样,下面到底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钟亚楠这才把脸扭过来,脸上一阵苍白,傻傻地喃喃自语,好似受了什么震撼和冲击一般, “怎么可能,树棺下面是空的,不仅没有尸骸,甚至找不到任何陪葬品。” 我一怔,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果不其然,咧开的棺材板下空空如也,除了一大滩黑色的液体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我见状吸了口气说,“我说什么来着,一具存在了两千年的棺木,根本就不可能保存任何东西,就算当初有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被葬在里面,经历过这么多年,估计也早就腐烂化渣了。” “不,绝不可能!” 钟亚楠却仿佛受刺激般用力摇头,大叫道,“如果棺材真是空的,那些树须怎么可能会动?这个大墓的主人肯定还在,只是不知道利用了什么办法来隐藏自己,只要用心找一找,肯定能把它揪出来。” “揪出来又能怎么样,那只是个死去千年的亡魂而已,斗不斗得过还不一定呢。” 我甩了甩头,不想继续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反正人头菌已经拿到了,自己也算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该想办法爬出地穴,找林远他们回合了。 “你站住!” 谁知我刚一回头,钟亚楠就一脸激动地追上来,用匕首指着我大喊道, “棺材是被你撬开的,会不会是你拿走了里面的东西,所以我才什么都找不到?” 第123章 借尸还魂 我无奈了,两手一摊,说大姐,我也就先你几秒钟打开棺材,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把棺木里的东西藏起来? 钟亚楠依旧不信,冷冰冰地瞪着我说,“你少废话,把你从棺材里拿到的东西叫出来,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你。” 我不说话了,平静地与她对视,目光定格在钟亚楠那张写满了怀疑和冰冷的脸上,默默垂下眉头。 刚才合作是迫不得已,现在树棺已经被我们合力开启,而钟亚楠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看样子短暂的和平注定会重新打破。 沉默了一会儿,我再次声明,自己除了取走那一块人头菌之外,根本没碰过别的东西。 她冷冷地指着我说,“我不信,除非你让我检查!” 我顿时就炸毛了,说你简直就是个女神经病,我一个大老爷们身上有什么好检查的? 她冷冰冰地朝我走来,视线一定锁定在我脸上。 我心头一沉,正考虑要不要离这女人远点,却听到头顶传来大量滑落的声音,顿时愣神,抬头朝上面看去,发现杨振和黄云飞,包括林远等人都已经沿着树藤滑落下来。 现场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我立刻后退一步,主动走向林远他们落地的地方。 林远刚刚掉进地穴,立刻飞快朝我跑来,喘着粗气说,“怎么样周玄,东西到手了没有?” “嗯!” 我淡淡点头,却没有跟他交谈,迅速把目光转向其他人。 果然几乎所有人都在此时围向了这边,杨振更是一通小跑来到了钟亚楠身边,两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两句什么,杨振立刻惊讶地抬头,朝那口空空如也的树棺扫视了一眼,接着就看向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周玄,你运气可真好,没想到大伙儿争抢了这么久,这树棺最终还是被你打开了,你到底在里面拿到了什么东西,痛快交出来吧。” 这下不仅是杨振,就连黄云飞和老刀也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了我。 显然这帮人都笃定树棺里的宝藏已经落到了我手上。 讲真我有些无奈,自己并不是个贪婪的人,假如真在树棺下发现了什么,一定会取出来交给对方,可偏偏除了那块人头菌之外,我根本什么都没发现,无奈只好耸了耸肩膀, “如果我说,这棺材下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你会不会信?” “你说呢?” 杨振把脸沉下来,一字一顿道,“滇侯墓存世将近两千年,我的先祖世代都在守护这里的宝藏,这些年以来,虽然有不少人曾经潜入过这里,却从来没有人能够从这里带走一草一木,到目前为止,你还是头一个打开树棺的人,要说什么都没发现,只能是骗鬼。” 我摇摇头,情况发展到这一步,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紧紧握住了短刀,提防地面向所有人。 见我是这种态度,杨振再次把眼角眯了起来,“这么说你是宁可和所有人为敌,也不肯交出那东西了?” 我一脸愤懑,大声道,“什么东西,棺材下连根毛都没有,我拿什么交给你们。” 正当我和杨振对峙的时候,地穴角落里却传来另一声轻咳,我转过目光,发现老刀也在此刻默默走上来,用劝解的语气说, “周玄,刚才你救了我们,按理说我应该感谢你,不过滇侯墓下的宝藏是王家等待了上百年的东西,为了拿到《临仙遣册》,甚至连王家这一任的家主都死在了墓坑下,你还是把东西交给出来吧,别让我难做。” 比起老刀,黄云飞的态度就更不客气了,语气生硬道, “没错,天材地宝唯有德者居之,《临仙遣册》这么重要的东西,根本不是你有资格拥有的,不如交出来,大家做个朋友,就当我黄家欠你一个人情好了。” 听完我直接笑了,既有对这帮人的嘲弄,更多的还是无奈和讽刺。 瞧瞧这帮人,之前被困在树茧里的时候,要不是我冒险把他们释放出来,恐怕早就被当成大树的祭品吸收了。 想不到转眼间他们居然又把矛头转向了我,果然好心没好报。 随这么帮人怎么说,我也懒得解释了,摇摇头,直接对林远递了个眼色。 林远也看出局面不妙,赶紧拉着我要走,所有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围上来,大声道, “站住,人可以走,东西必须留下!” 说话间这帮人已经抽出了武器,形成了一个扇形的包围圈。 我冷眼打量他们,目光已经冷到了极点,可就在大家即将谈崩陷入混战的时候,黝黑阴森的地穴深处,却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桀桀”冷笑声。 这声音是如此的细微,然而却充满了尖锐和难以描述邪恶感,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不约而同地朝着地穴深处望去。 接着,我看见一道身材矮小,披着黑色夹克装的中年男人,正迈着麻木而迟缓的脚步,一点点朝这个方向走来。 “什么人?” 由于距离较远,再加上光线比较昏暗的关系,我们并不能看清楚这家伙的长相,只能纷纷瞪大眼睛,朝着那道黑影怒视过去。 置身目光中心,那道黑影却显得无所畏惧,依旧踏动着麻木的脚步,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 这时候有人打开了手电,几道光束一起集中,纷纷定格在那道身影之上,依靠着强光手电的照射,总算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于是下一秒,地穴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几乎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倒抽起了凉气, “王……怎么会是你?!” 不能说我们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个忽然出现的家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王老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料错的话,这老小子刚下墓不久就该死了才对,而且是被钟亚楠阴死的,我明明亲眼看见他从那个大鼎中爬出来,最终又被大鼎中的黑气吸收,变成了皮包骨的干尸! 谁都没想到,时隔不久,这个本该早就死去的家伙,居然会再次出现。 此时的王老邪依旧保持着死前的样子,浑身血肉干枯,两腮深陷干瘪,就连眼珠也深深地塌了下去。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就算他还活着,应该也不具备任何站起来行走的力气。 可事实上,王老邪的脚步很稳,他周身黑雾萦绕,麻木干瘪的五官好似风干的腊肉,不知道受了什么力量的操控,如牵线木偶来到距离我们不足二十米地方,随后缓缓站定,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珠,在我们身上缓缓浮动起来。 我立刻感到喉咙有点发干,一旁的林远也谨慎地握住了桃木剑。 大家都傻愣在原地没说话,只有老刀显得一脸兴奋,望着“死而复生”的王老邪,大喊一声, “老爷,原来你还活着,太好了……” 他边说边快步朝王老邪冲上去,丝毫没注意到王老邪看人的眼神不对,我把一切看在眼中,立刻提醒道, “你别过去,他不是王……” 我的话刚说一半,原本安静站在原地的王老邪就忽然裂开嘴,发出了一道阴恻恻的狞笑,紧接着睁开了血海一样的睥子,直勾勾地盯着老刀。 老刀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吓得停下脚步,惊呼一声道,“老爷,你怎么、不对,你到底是人是鬼?” 察觉不对的老刀立刻往后退,但已经晚了。 只见王老邪冷漠地看他一眼,忽然舔了下干瘪的嘴角,随即脚尖一动,身法犹如鬼魅一样的迅捷,一下就追上了老刀,在后者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猛然伸出手掌,径直朝他胸膛抓了过去。 我才发现这老小子指甲变尖了不少,指力如刀,居然径直贯穿了老刀的胸膛。 啊—— 老刀一声惨叫,身体抖如筛糠,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被贯穿的左胸,张了张嘴,尚未来得及说话,一口鲜血便猛洒在了王老邪脸上。 “咯咯……” 王老邪满脸淡漠,伸出青黑色的舌苔,舔食着脸上的鲜血,随后爪子猛然一握,居然宛出了一颗血淋淋,湿哒哒的心脏,凑到嘴边贪婪地咀嚼起来。 砰! 一声闷响,那是老刀的尸体倒地的声音。 这个为王家卖命半辈子的家伙,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王家的家主手上,而且是如此血腥,毫无人性的残忍杀戮。 老刀已经死亡,可跳动的心脏依旧带着热气,被王老邪贪婪地塞进嘴巴里,发出啪叽啪叽的咀嚼。 我白毛汗都下来了,浑身鸡皮疙瘩直往下掉,艰难地回退一步说,“老王他……” “这家伙不是王老邪。” 林远摆手制止了我,摇头说,“还没看出来吗,之所以你没发现棺材下的东西,不是因为年代太久导致它腐化了,而是在你打开树棺之前,那东西就已经自行离开,并且寄身在了王老邪身上。” 什么? 我浑身发颤,忽然回想起刚下墓坑的时候,看见的那尊黑色大鼎,以及大鼎中散发出来的那种粘稠如墨的诡异黑色物质,这才联想到什么。 或许,这树棺里的东西早就出来了,一直藏身在墓坑的隐蔽角落,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它没有直接现身,对付我们这帮闯入者,而是以第三人的视角默默观察我们,看着我们为了宝藏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刻方才出现,收割所有人头。 想到这儿我已经浑身冒汗,大家全都下意识后退几步,吃惊地看着那道浑身裹满黑雾的身影,不自觉地紧张冒汗。 这时,王老邪已经啃完了手上的心脏,蠕动干瘪湿润的嘴唇,再次对我们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双眼如血,弥漫着炼狱般的阴冷和残忍,微弯的嘴角更是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嘲讽。 第124章 墓灵 当王老邪抬起目光,阴恻恻地朝我们看过来的时候,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这或许就是他即将对我们下手的信号。 果然,正当我们集体后退的时候,他发出了仰天的一阵大笑,笑声还没结束,人已经纵身扑了过来。 由于角度的关系,他第一个俯冲过来的目标居然是我,我立刻握紧了短刀,时刻防备,随着怪风扑来,我鼓起了勇气胡乱对他胳膊砍去,没想到变成“干尸”的王老邪动作却异常灵巧,踩着脚步移形换位,手臂好像忽然伸长了一截,直接抓向我的天灵盖。 “周玄,别跟他硬碰硬,快回来!” 林远赶紧喝止住打算硬上的我,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个圈子,要求我赶紧回去。 我本来就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听到林远的呼声后立刻把身形一转,飞速朝人多的地方蹿去,王老邪却在后面死追不放,仿佛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挥舞的爪子好几次都差点落到我身上。 “靠!” 我只能发足狂奔,用上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甩开了这家伙,但背上的登山包还是被他狠狠抓了一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洒落出来。 我赶紧松开系带,将登山包朝后面一丢,这才借力躲进了林远身边。 这时候钟亚楠和黄云飞那帮人也不再看戏,全都整齐地往前跨了两步,黄云飞手持长剑往前已送,大喝一声,“破!” 随着长剑的平伸,我居然捕捉到了一股十分阳刚的气息,好似火焰一样萦绕出来,狠狠作用在王老邪身上,同时那剑锋上也弥漫出一团白色的焰火,看起来十分诡异。 王老邪伸手去抓剑锋,可在那股白光的作用下,浑身却陷入了高频率的颤栗,好像头发丝也纷纷竖起来了。 这个黄云飞虽然秉性不怎么样,可身手却十分不错,尤其是手上那把长剑,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金属打造的,同样具备一定的附魔属性,可以对灵体之类的生物构成很强的压制。 不过王老邪显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虽然剑锋弥漫出来的白光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但嘴里的嗷嗷怪吼声却没有丝毫停歇,猛地一挥爪子,直接把长剑逼退,咧着獠牙大嘴猛扑对手。 “这家伙居然不怕我的剑?” 黄云飞眉心狂跳,意识到自己有点托大了,赶紧撤回剑柄朝另一个方向移动,王老邪则是被他激怒,嗷嗷吼叫声穷追不舍。 黄云飞跑至中途,见这家伙一直跟在身后,脸上顿时蹦出一团火气,但却没有选择蛮干,而是目光一转,直接调转逃跑方向,奔着钟亚楠那边跑。 这里的人原本就属于不同的阵营,大家根本没有任何交情可言,黄云飞这一手祸水东引,旨在把麻烦全都抛给钟家人,但钟亚楠却也不傻,一眼看出黄云飞的计谋,当即冷笑一声,从荷包里取出几枚三寸长的银针,对着黄云飞直直地射过去。 银针破空带来尖锐的风嘶声,吓得黄云飞脸色奇白,拼尽全力闪躲,随即指着钟亚楠打骂道, “小贱人,你敢偷袭老子!” 钟亚楠冷哼道,“黄少爷,我只想提醒你,到了这个时候最好能老实点,别想着把麻烦引到这边。” 黄云飞眼珠一转,指向身后正在跟来的王老邪,嘿嘿一笑说,“你嫌弃他是个麻烦,却不知《临仙遣册》其实最有可能在他身上,不如大家合力先把他撂倒,有什么恩怨,等拿到《临仙遣册》之后再说?” 虽然黄云飞这话未必可行,可钟亚楠稍作迟疑后,脸上还是显露出一丝心动,在和杨振通过眼神交流了一番后,便立即点了点头, “好,我们一起下场,先把这里的邪灵搞定了再说。” 她话音一落,立刻换了把短剑冲出来,杨振也甩出很多瓶瓶罐罐,隔空做法,形成了大量痋虫朝着王老邪扑去。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看明白了,王老邪身上必然存在一只很厉害的恶灵,这东西多半就是大墓的主人,唯有先把它搞定,大伙儿才能顺利寻找想要的宝藏。 钟亚楠不再藏私,冲上去的同时迅速下达命令,要求其他下属跟着一起上。 人群一下子都围了上去,尽管此时的王老邪表现得特别凶残,可钟亚楠这一方毕竟占着人多的优势,很快就结成了阵型,把他死死围困在中间。 这帮人行动有序,出手迅捷无比,利用阵型织成了一张大网,发挥出的威力也远大于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很快王老邪就被人墙给围上了,无论他朝哪个方向突围,都会遭遇好几个人的共同拦截,像极了一只落入渔网的大鱼,越是挣扎,渔网反倒收缩得越狠。 正在旁边观战得我见状也松了口气,对林远小声说,“这里的恶灵虽然很厉害,可毕竟不是两大家族的对手,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就被伏诛了。” 林远却紧抿着嘴唇没说话,反倒是一直站在背后的芭珠站出来,很小声地接了句嘴, “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恶灵智商不低,不可能轻易被他们搞定。” “难道恶灵还有其他手段?” 我一脸诧异,刚要反驳询问,却看到搏斗中的王老邪浑身一震,天灵盖中突然浮现出一股粘稠如墨的黑气,继续旋转,迅速朝地穴深处的某个地方射去。 同一时间王老邪的身体则是变得僵硬起来,四肢麻木轰然倒下,被黄云飞紧随而至的长剑刺了个透心凉。 “他死了?” 一剑刺穿目标,黄云飞满脸痘显露着不可思议,似乎不敢相信敌人这么轻易就被自己诛杀了,一旁的钟亚楠却比较明智,飞快摇头说, “被你刺死的只不过是恶灵控制的一具傀儡,它的本体应该还在附近,当心点,别被它耍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钟亚楠的话,黑压压的地穴深处再次传来一股震动,大伙儿都变得面面相觑,纷纷看向震动传来的位置,随后就发现树棺背后的空间居然出现了一尊黑色石鼎,上面盘悬着一股浓黑的气柱,正在飞快翻腾。 “它在那儿!” 钟亚楠一眼就认出了那口黑色的石鼎,顿时大惊失色地后退两步,惊呼道, “看来我们一直都想错了,大墓的主人并没有躺在树棺里面,而是一直藏身在那口石鼎下面!” “混账,让你试试我的落魂幡!” 黄云飞一脸暴怒,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布,用力将符布抖开,快速掐动手诀,同时喷了一口舌尖血在符布表面。 符布吸收了他的精血,立刻浮现出大量黄色的符咒,犹如蛛丝勾勒成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向半空,直接飘飞到了黑色石鼎上方。 林远望着那块极速膨胀的符布,忍不住把眼角一掀,低呼道,“黄云飞果然来历不俗,身上居然藏了这么多厉害的法器。” 我也瞪大了双眼,值得让林远感到激动地东西并不多,说明黄云飞在盛怒下祭出的符布确实来头不小,我们都把希望寄托在这块符布上,希望它能发挥作用,将石鼎里面的邪物镇压下来。 然而现实的啪啪打脸来得太快,符布刚要覆盖向石鼎,我就听见石鼎下传来一阵“嗡嗡”的颤动声,下一秒一道黑色气流笔直地冲天而起,瞬间便将符布顶开,连同上面覆盖的黄色符文也在黑气的冲刷下变得黯淡无光。 我们的脸色不由自主地下沉起来,与此同时那石鼎震动的频率却变得越老越快,有一股十分宏大的声音在传递,听着好像人类的语言,又不是那么清晰。 我认真去听,半个字都听不懂,倒是身后的芭珠清了清嗓子,急切地说,“这家伙说的好像是古滇国的语言。” 我和林远都把目光投向了她,说你能听懂?芭珠摇了摇头,虽说古滇国和苗疆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但那毕竟是上千年前的事情了,这个王朝消失得太早,文明并没有得到有效的传承,芭珠也听不懂那玩意具体在说什么。 我们都泄气了,连芭珠都听不懂恶灵表达意思,其他人自然更不懂了。 钟亚楠再次从队伍中站出来,指向发光的石鼎说,“先不管它在说什么,大家一起上,未必不能把这东西镇压下来!” 她的说话很快获得了大部分人的响应,我则制止道, “你们先不要乱来,恶灵并没有一直攻击我们,而是尝试跟咱们沟通,或许它真实的目地并不是为了除掉我们呢?” “呵,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觉得它会蹦出来请你吃饭吗?” 钟亚楠不屑地看我一眼,抛开争论,直接从背包取出一小袋东西,二话不说就朝那个黑色大鼎投掷过去。 我一眼就认出那东西应该是黑狗血,顿时脸色大变,叫了声住手。 黑狗血是秽物,民间传说的确具备着驱邪的能力,可那仅仅是针对一般的邪物,这大墓中的恶灵都存在超过千年了,未必会惧怕这玩意,钟亚楠的做法没准还会进一步刺激到它。 可惜我出声太晚了,话音未落那袋黑狗血已经在空中拉伸出一条抛物线,并狠狠砸落在黑色石鼎上方。 然而石鼎上面仿佛裹了一层油蜡,炸开的黑狗血并没有完全洒进石鼎,反倒是顺着外壁流淌下来,随后我听到呜呜的鬼泣声,石鼎中狂风大作,那股黑色雾气萦绕得更加明显了,竟然形成好几团黑色的丝状物,对着距离最近的人覆盖上来。 林远顿时焦急地喊道,“不好,这家伙打算夺舍闯入者的身体,从而获得离开大墓的能力!” 第125章 夺舍 正常来说墓灵是不可以离开大墓的,它死后一直被限制在这里,虽然具备着很强的能力,却也受到了环境的一些限制,只能永世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墓穴当中。 可一旦融合了活人的阳身,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到时候它不仅能离开大墓,甚至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太阳光下。 谁也不清楚一旦这墓灵被释放出去之后,究竟会给这个地方造成多大的麻烦。 只是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让它得逞就是了。 想到这儿,我立刻朝前面的队伍大喊道,“都退回来,不要跟这个恶灵纠缠下去了,它真正的目地是把我们都炼制成傀儡,大家不要上当!” 呼声刚落,那尊庞大的石鼎居然倾斜下来,随后整个地穴也陷入了更加剧烈的颤抖,地上的大量白骨也都哗啦啦朝着某一个方向滚落过去。 我们全都站不稳,只能抱着石头稳住重心,此时地穴里的风声变得越来越急促,狂风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带起的风沙令我们几乎无法睁眼。 我满脸震惊,询问林远该怎么办?林远闭上眼睛想了想,说这邪物的本体一直躲在那个石鼎里面,他不肯下来我们也没办法,持续下去只能被动挨打,除非我们拼了,想办法毁掉那尊石鼎。 “可石鼎里面的邪物太厉害,我们如果贸然靠近的话,只怕会……” 我迟疑了一下,这不能怪我胆子小,实在是江湖阅历太浅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可怕的事,林远则是一脸光棍,打断我的说, “怕个鸡毛,人死鸟朝上,搏一搏还有希望,别啰嗦了,赶紧跟我上!” 说着他就咬破中指,在掌心画出了阴阳鱼旋的符印,同时飞快踩动步罩,身体好像喝醉酒一样不丁不八地晃动起来,等到符咒落成,这小道士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起来,朝我瞪了一眼, “是时候拼命了,跟我上!” 他一马当先冲到了前面,我看着林远毫无惧色的背影,恶狠狠地咬紧了后槽牙,在心里咆哮一声,“怕个卵,小道士能去,我凭什么不能去?” 吼完这一声,我也克服了心里的恐惧,急忙跟随在他身后,朝着石鼎飞奔。 此时狂风已经暴涨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周围都是呼呼的阴风在怒吼,将钟家那帮人吹得人仰马翻,到处抱头鼠窜。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吓得屁滚尿流,至少钟亚楠和杨振并没有吓得乱跑,包括黄云飞也恶狠狠地站在原地,仍旧在持咒挥动着长剑。 这几个人能力都不错,看见我和林远从角落中冲出来,顿时紧跟着大吼一声, “大家一起上,先制服石鼎里面的东西,否则谁也没活路!” 呼声一响,几道身影同时扑向了石鼎,就连芭珠也紧随在我和林远身边一起扑了上去。 刚冲出一半,我们已经开始念咒,杨振释放出大量的痋虫,乌泱泱地朝石鼎涌去,试图将那股黑气包围。 不过墓灵身为灵体,根本不受痋虫的实体约束,即便整个石鼎都爬满了痋虫,似乎也没能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不仅痋术没用,就连芭珠释放的蛊蝶也失去了作用,比较起来还是灵体方面的法咒攻击更有效果。 “啊!” 林远看出了这点,一声咆哮之后直接冲在了最前面,随着距离拉近,他忽然隔空打出一道手印,手心上的阴阳鱼旋交汇,形成一股强大的念力,狠狠作用在石鼎之上。 瞬间石鼎左摇右晃起来,被林远的符印震得叮当作响。黄云飞则跳到另一个角落,操控那落魂幡,持续覆盖石鼎的缺口。 钟亚楠则更为直接,从怀里取出一把玉质的短剑,涂抹中指血在上面画符念咒,玉质短剑上面立刻弥漫出一道青蒙蒙的光束,朝着石鼎狠狠刺去。 三道术法攻击打得石鼎摇摇晃晃,凝聚在上方的黑气也变得紊乱起来,翻滚的浓黑气雾中传来一道极度愤怒的咆哮,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疯狂。 这么紧要的关头我在干嘛呢? 好吧,我还在尝试和本命龙蛊沟通,想让这小家伙帮我潜入石鼎内部去瞧一瞧,不过龙蛊至今还处在一个幼生阶段,胆子比较小,大部分时间都怂在我体内,居然在关键时间掉起了链子,说什么也不肯钻进石鼎。 我沟通了它好几次,这东西都不肯再出来,没辙我只好硬着头皮独自往前冲,把舌尖血涂抹在短刀上,对着石鼎重重斩去。 这一刀几乎汇聚了全身的力气,不能说完全没用,但也只能起到一丝卵用,这石鼎太沉了,起码好几吨重,我全力挥出一刀只能在上面斩出一道白印,根本撼动不了这么沉重的石鼎。 随着这一刀下去,石鼎里面的东西好似被我激怒了,顷刻间所有黑气朝我这边拼命凝结,延伸出大量黑色的“章鱼触须”,打算将我包裹。 这些粘稠的黑雾好像触手一样湿滑,又腥又冷,我可不敢让它们沾上,赶紧一脚蹬在石鼎上,借力拉开距离。 我这一退,失去目标的黑雾立刻调转矛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席卷过去。 恰好那里是芭珠和黄云飞所在的方位,我倒是不在乎黄云飞的死活,可芭珠是我亲自从白云苗寨请出来的,她要是出了事,我可没办法向麻姑大祭司交代。 “小心,你赶紧闪开。” 望着被黑雾逼得手忙脚乱的芭珠,我立刻发出一声大喊,迅速跳到芭珠前面,伸手在她肩上狠狠推了一把。 芭珠受力倒退了几步远,边退边对我发出惊呼道,“你小心,那些黑气奔着你来了。” “知道!” 根本不用她提醒,我已经感受到几股阴寒的气息正在飞速靠近我,回头一看,大量黑气像蛇一样包裹而来,想朝我鼻子、眼睛和耳朵里面钻。 虽然这些黑气还没有靠近七窍,我已经感到手足冰凉,浑身血脉都好似被冻僵硬了,只能狠狠咬向舌尖,靠着舌尖传来的刺痛感维持清醒,然后挥动短刀将黑雾劈散。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被劈开的黑雾迅速凝结,很快又重新聚拢,我们缺少强力的招式,能够一击带给它重创,无论怎么劈砍,都没有办法对这些黑气构成致命的打击。 我只能胡乱挥舞短刀,试图先退到比较安全的地方,然而这时却发生了令我意料不到的事情。 原本站在我侧方的黄云飞大吼一声,居然冷不丁地出腿在我脚后跟绊了一下,我心情本来就很慌,一个重心不稳,立刻惊呼倒地,满是愤怒地抬头怒斥他在干什么? 黄云飞则是嘿嘿一笑,说了句“死道友不死贫道”,随后便一脸精明地侧身往后闪。 他这一退,我才发现四面八方的黑气全都朝我一个人集中了过来,瞬间一股黑压压的寒意临体,让我本就麻木的四肢感到更加僵硬了。 草,草草…… 我心里一直在骂娘,赶紧把手印交叠起来,疯狂念咒抵抗。 可惜自己的修为实在不够给力,尽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阻止这些黑雾靠近,反倒是一股巨大的意识沿着黑雾覆盖上来,疯狂钻进我的七窍和身体,以一种蛮横的姿态侵蚀我的理智。 这东西,居然打算上我的身? 我瞬间变得无助起来,无形的恐惧挤压着每一个细胞,甚至让我产生了呕吐的冲动,这些负面气息疯狂占据我的身体,让我全身麻木,几乎无法聚气。 它们除了抢占我的身体之外,还在不断扭曲着,疯狂冲击大脑和意识,甚至幻化出很多恐怖的骷髅头,张开满是尖锐牙齿的嘴,疯狂啃噬我的全身。 “啊……” 我立刻疼得受不了,张嘴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 尽管清楚这些都是幻觉,是阴气入侵大脑后造成的具象化反应,可这幻觉太逼真了,甚至强大到足以欺骗我的大脑,剧痛深入骨髓,一直蔓延到大脑中枢,让我无关扭曲,浑身一抽一抽的,传来巨大的无力感。 而自从下幕后就一直躲在我体内的本命龙蛊,也终于在感应出主人遭遇生死危机那一刻,彻底地爆发了。 我能感应到脐下三寸的丹田中,忽然涌现出一股灼热的气流,这股气流在不断地冲刷和传导,疯狂地汇聚在我双手之上。 啊…… 剧烈的痛楚让我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咆哮,右手弥漫出一股炙热的气流,什么都不顾了,猛地伸手抓住那团黑气,疯狂似展开撕扯。 黑气中那股庞大的意识也发出了暴怒的低吼,疯狂挣扎,一边挣脱我的右手,一边挤进我的身体,在我身上到处乱窜。 我右边身体灼热,左边那一半身体则是僵冷如冰,完全无法自控。 冰红两重天的强烈刺激让我痛不欲生,抱头滚落在地上疯狂翻滚,那团黑气也在我身上倒海翻江,好似逆流的洪水疯狂乱窜。 我的双眼弥漫红色的血丝,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抬头,耳边则听到林远传来的关切大喊, “周玄,那东西进你身体里面了,你感觉怎么样?” 我吃力地张大嘴,试图告诉他我现在很难受,可沙哑的嗓子却因为痛苦而痉挛,根本无法发声。 痛苦一直在持续,让我癫狂,发疯,完全无法掌握自我意识,竟然抓起短刀拼命地朝着四周胡乱挥砍,变得越来越不理智。 同时那股阴寒的气息已经渗入大脑,还在不断蚕食我的理智,就在我灵台失守,意识即将崩溃的那一刻,潜意识深处却传来龙蛊的嘶嘶咆哮,一股异常愤怒的情绪不断支配着我的灵魂。 剧痛之下,我的小腹变得更加滚烫,竭尽全力地发出一声怒吼, “滚!” 第126章 落井下石 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状态,这一声怒吼耗费了我全身所有的力气,同样也将愤怒值拔高到了极点。 大脑被两股意识疯狂挤压,我脑海中一片混沌,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不断地磨牙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怒骂和狂喊。 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许是一秒,又或者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就在我感觉神志即将崩溃的时候,模糊的大脑深处却传来了一道不屈的怒吼, “不行,我不能倒在这里,我还年轻,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生命,我一定要活着把人头菌带回去,啊……” 一阵阵的嘶吼在不断冲击理智,原本混乱到了极点的意识也逐渐陷入了清明,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竟发现那股萦绕在头顶的黑气已经消失不见了,右手依旧滚烫得好似烙铁,龙蛊的气息在不断刺激我的心脉,让血流产生强烈的搏动。 反观我的左手手心处,则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黑点,一股阴冷的气息被挤压在手心深处,阴寒侧骨。 “这是……” 我傻了,傻眼跌坐在地上,望着左手掌心的黑斑,正不知所以的时候,林远已经胡乱地冲过来,搂着我的肩膀激动大喊道, “周玄,你特么简直就是个天才,你是怎么想到用自己的身体充当容器,把这魔头在体内炼化掉的?” 这东西,被我炼掉了? 我一脸懵逼,呆呆看着围在身边的林远和芭珠,两人脸上都流露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反观一旁的钟亚楠等人,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纷纷呆立原地,都向我投来了迷茫的眼神。 我脑子依旧晕乎乎的,根本不了解这是什么情况,直到下一刻,意识深处传来本命龙蛊的唧唧鸣叫,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还是靠着龙蛊发威,才帮我度过了这必死的绝境。 我想到了意识最混乱的时候,那道源自潜意识深处的愤怒呐喊,再想到身上莫名其妙涌出来的炙热暖流,这一切应该都是龙蛊的功劳。 但为了帮我炼掉那股邪气,这小东西的消耗也十分巨大,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意识中还能感应到它的抗议和咒骂声, “特奶奶的,累死爹了!” 呃…… 它想给谁当爹呢? 要换了平时,我肯定毫不犹豫地把这小东西揪出来,对着屁股暴弹一顿,可现在身体酸酸的,完全使不上力气,加上感应到龙蛊的疲惫,便没有再搭理这小东西。 很快我在林远的搀扶下站起来,低头,重新看向左手掌心,那枚犹如硬币大小的黑点,发出疲惫的询问, “我手心上这个黑点是怎么回事?” 林远也看到我那个小黑点,皱眉说,“应该是墓灵留下的憎恶印记,这东西原本想钻进你身体进行夺舍,想不到你肚子里另有乾坤,居然配合龙蛊反过来炼化了它,这才叫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墓灵的意识已经被我炼化掉了,但那股阴寒之气仍旧停留在我体内,得不到有效的排解,被本命龙蛊的气息压制到了左手沉积下来,才会形成这样的黑斑。 听他这么解释,我顿时又紧张了,心里毛毛地问道, “那……这股邪气留在我手上,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这股邪气来自一头千年老鬼,如果长时间积攒在体内,多少会对你构成一些负面影响,只是比起直接被它夺舍了意识,这已经算最好的结果了。” 林远拍拍我的肩,让我不要担心,等回去之后,他一定会想到办法帮我化解郁结在手上的阴气。 我茫然点头,没想好要说什么,却看见钟亚楠正一脸复杂地向我走来。 林远立刻挡在我面前,谨慎道,“墓灵已经被解决了,你还不走?” 钟亚楠阴沉下脸说,“墓灵确实搞定了,可我要找的东西依旧没找到,既然那东西已经被周玄炼掉,我只想问一问周玄,清不清楚《临仙遣册》到底在哪儿?” 我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大伙儿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你怎么还在想那东西。” “因为那东西对我特别重要,我绝不能允许它落到别人身上。” 钟亚楠步步紧逼,紧追不舍道,“周玄,你究竟知不知道它的下落,快告诉我,只要你肯把它交出来,我可以承诺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我都气笑了,自己实在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刚要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可话未脱口,耳边却听到咔嚓一声,随后头上居然滚落下一粒石子,轻飘飘地砸在我脑门上。 我伸手一摸,发现头顶存在更多的石子掉落下来,顿时预感不妙,急忙抬头一看,此时地穴石壁上,正有大量裂痕蔓延,已经逐步延伸到了地下巢穴的顶端。 圆弧形石壁形成了大量坑凹的塌陷,越来越多石子正在扑簌簌地往下掉,起初还只是掉落下一些指甲盖大小的石块,很快就形成了去群体效应,不少拳头大的石块也跟着滚落下来,犹如冰雹一样到处洒落。 “不好,刚才的动静闹得太厉害,这个地穴恐怕支撑不住要塌了。” 林远已经预感不妙,立刻扶着我指向旁边一条通道,“赶紧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话音刚落,头顶的咔嚓断裂声已经络绎不绝地持续下来,数不清的碎石好似泼雨般洒落,那几个钟家的打手也接连发出了惨嚎, “小姐,快走吧,这里的结构本来就不太稳定,全靠那棵大树的根茎支撑,现在树根被毁,大树失去了生机,墓坑也马上要塌了。” 钟亚楠脸色一沉,望着随时都在掉落的石子,意识到下属们说的都是真的,可即便这样,她还不忘深深看了我一眼, “周玄,你最好是没有骗我,否则本小姐早晚还会再来找你的,我们走!” 撂下这句狠话,她果断带人撤离,迅速躲进了旁边的通道密室,林远也急忙拽了我一把,指着前面的通道喊道,“快,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说完就和芭珠一左一右地搀扶我,好不停歇地朝通道里面跑去。 石子掉落的频率越来越快,我们刚冲进那条通道不久,身后便传来大量轰隆隆的垮塌声,洞穴被震得接连摇晃,大量裂痕还在不断地扩散游走。 我一瘸一拐地跑在前面,回头看向塌陷的地穴,眼中只剩下一片沸腾的黄沙,泥沙俱下,整个墓穴通道都被疯狂灌入的沙尘填满起来。 混乱中我听到大量尖叫声,夹杂着绝境下的悲愤怒吼,也不晓得钟亚楠那些人有没有被滚石和黄沙掩埋。 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了谁了,在林远的拉拽和推搡下,我们一路朝前跑,选择比较坚固的通道躲避,拼了命地往上爬升。 身后是轰隆隆的滚石在下落,溅起的沙尘覆盖了整个洞穴,眼前更是一片浑浊,甚至都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好在芭珠沿途做好了标记,每跑一段都会停下来仔细感应,寻找出去的洞口。 在她的指引下,我们避开了坍塌最严重的区域,找到一条十分浅窄洞穴,连滚带爬地往上跑。 眼看前面洞口处有光,距离出口已经不远了,我和林远正打算加把劲爬出去,这时候前面洞口却闪过一道高大的声音,手拿火把堵在上面,朝我投来一抹冷笑, “小子,你运气不错啊,居然还能坚持着爬出地穴。” 我抬头一看,发现堵住洞口的人居然是黄云飞,顿时火冒三丈,瞪着他怒吼道, “你特么还有脸出来,之前要不是你绊倒了我,我也不至于差点被墓灵夺舍!” 黄云飞一脸得意地甩头,“那又怎么样,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你特么……” 我气得暴跳如雷,正要破口大骂,林远却制止了我,凝视着黄云飞脸上的嚣张之色,沉声问他想怎么样? 黄云飞堵着洞口,嘿嘿一笑,“我想知道这墓坑下到底有没有我要的东西,你是真的没有找到,还是故意把它藏了起来?” 又是为了那本《临仙遣册》! 我已经不厌其烦,冷冷地说找不到又怎样,藏起来了又怎样? 黄云飞一掀眉毛,冷漠道,“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得,那你最好能马上交出来,如果是一种,那你干脆就留在这里,给滇侯墓陪葬吧。” “姓黄的,老子之前可是救过你的命,你就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爆瞪眼珠,发出一声怒斥。 黄云飞一脸不屑地撇嘴,“谁求你救我了?之前你把我从树茧里放过来,不过是为了借我的力量跟钟家那女人对抗,咱们谁也不欠谁。” 呵呵。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薄情寡义的人,整个人都气笑了。 眼看身后的石壁还在不断塌陷,那些烟尘很快就要弥漫到这边,芭珠已经没心情跟这家伙啰嗦,冷冷地抬头说, “赶紧把洞口让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黄云飞流露出志得意满的冷笑,现在他站在洞口上方,我们则被卡在洞穴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吃定了我们拿自己的没办法。 芭珠见状也不再啰嗦,立刻将双手合十,飞快诵念蛊咒,紧接着我便听到洞穴外面居然传来大量“嗡嗡”的翅膀震动声,随后便有十几只个头巨大的毒蜂从洞穴外面涌来。 “这是哀牢山上的毒蜂,你怎么会有?”黄云飞也看到了这些巨型毒蜂,顿时脸色一变,不自觉地抽起了嘴角。 芭珠一声不吭,继续默念蛊咒,毒蜂们立刻盘旋而来,对着黄云飞就是一阵乱蛰,把这小子吓的屁滚尿流,赶紧让出了通道,转身便朝外面跑。 第127章 炼药 黄云飞一跑,芭珠立刻催促我们赶紧朝上面爬出去,林远不敢耽误,立刻架着我的手爬出了洞口。 到了洞口外面,我们才发现洞口连接的地方并不是之前那个破庙,而是距离村子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周围都是原始的丛林,路况和环境相当复杂。 折腾这么久,外面依旧是白天,回想我们刚走进破庙的时辰,距离现在起码过去了24小时,也就是说,大家居然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跑了一整天,想想还真是夸张。 我因为刚炼化了墓灵的关系,此刻身体还很疲惫,被林远安置在一块大石头上调息打坐,芭珠走来替我号了脉,表示没什么问题,只是精力和体力耗损太严重导致的体虚,回去休息个一两周,就能再次变得龙精虎猛了。 我又闭上眼睛尝试沟通龙蛊,才发现这小东西或许是太疲惫,已经把身体蜷缩在下面陷入了沉睡,回想它上次沉睡的时候,差不多经历了一个月,也不晓得这次究竟需要多久能醒来。 芭珠则让我不要着急,说本命龙蛊和我的命格绑在一起,它之所以沉睡,主要是因为我的身体情况不好,只要我能把身体调理回来,相应的龙蛊也会有所恢复。 我这才放心了,忽然想到芭珠刚才用毒蜂吓跑黄云飞的事,忍不住问她道, “这些毒蜂不都是野生的吗,你怎么做到让它们变得听话的?” 芭珠难得笑笑说,“其实很简单,这些毒蜂应该是普通马蜂和痋术结合之后的变异产物,身上带着一部分蛊的特性。” 芭珠本来就是玩蛊的行家,之前在进山找我们的过程中,同样遭到了这些毒蜂的攻击,她觉得很有趣,就捉了几只毒蜂带在身上,打算用来探路, “后来我跟随你们进了破庙,为了防止后面有人盯梢,就故意把毒蜂留在了洞口附近,没想到恰好能派上用场。” 我和林远都露出了疲惫得笑容,回想这次下墓的经历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紧接着林远又说,“现在王老邪死在了墓坑下面,连他带来的王家族人也死伤殆尽,唯独钟家那个女人,还有黄云飞最终逃了出去……尤其是钟家那女人,感觉她对墓下的东西很执着,搞不好以后还会再来找你麻烦。” 我摇头表示无所谓,反正她要找的东西并不在我身上。 芭珠又问道,“那本所谓的《临仙遣册》倒地记载了什么秘密,值得让这三个家族的人这么不屑一顾?” 我撇嘴说鬼知道,直到墓坑塌陷,我们都没看见那玩意,或许它老早就跟随墓主人的尸体一起烂掉了吧,反正我们也不是本着这玩意来的,烂掉了也好,留下来多半也会成为一个祸害。 林远却保持着不同的看法,摇头说我们没看见那本《临仙遣册》,不代表它就不在,有可能是被墓灵藏到了某个隐蔽角落,又或者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取走了它, “总之我有预感,恐怕这个大墓背后应该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我们现在所掌握到的情况,根本就不足完全破解关于它的真相。” 我伸了个懒腰,说管他呢,反正这鬼地方老子以后打死都不会再来了。 说着我又把手伸进了怀里,取出之前在树棺下面得到的人头菌,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观察起来。 林远和芭珠也不再说话,都好奇地凑上来,陪我一起打量起了人头菌。 这玩意体型不大,乍看起来也就跟婴儿拳头差不多,通体洁白,散发着玉质的光泽,在台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亮度,看着有些神秘。 林远微微皱眉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头菌?用这玩意当药引,到底能不能治好刘媚的病症?” 我也不敢确定,只能将期待的目光转向芭珠。 芭珠则将它接过去,凑到鼻尖下轻轻嗅了嗅,随即说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老实说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按照先代巫医们在书上的记载,想必是错不了的。”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刘媚的病情已经不能拖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找到了之前那条小溪,沿着溪流往上走,足足行走了五六个小时,总算来到了之前那个阴阳客栈。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在阴阳客栈附近扎营,打算休息一晚上再走,可就在林远停下来找水的时候,却意外在水坑旁发现了一具尸首,赶紧招呼我们过去查看。 我跑到尸体旁边,蹲下身来看了看,确定这尸体应该是钟亚楠身边的某个部下,正纳闷这人好不容易才逃出大墓,为什么会无端死在这里? 林远把尸体翻过去,指着他背上的一道剑孔,倒抽一口冷气说, “这人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这道剑痕,应该是取水的时候被人从后面偷袭,一击毙命导致了死亡。” 至于这个躲在背后下黑手的人,不用说一定就是黄云飞了。 看样子因为滇侯墓下的遭遇,导致黄云飞彻底记恨上了钟家的人,所以才故意躲在半路伏击。 我满脸冷汗道,“姓黄的这小子下手未免太毒了,居然这么睚眦必报,完全就是小人行径。” 芭珠冷漠道,“钟家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可别忘了,那女人曾经打算抓住我们,用来充当开启树棺的祭品。” 林远则拍了拍手说,“这两个家族的人打起来也是好事,或许他们光顾着火拼,以后就没有精力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狗咬狗,一嘴毛,咱们还是不要搭理这些闲事了。” 夜里大家靠着火堆取暖,熬到第二天上午,我的身体状态已经有所恢复,即便不要林远搀扶也能正常行走了,便抓紧时间下山。 当天傍晚返回了县城,我们顾不上休息,连夜赶回贵阳。 回了贵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头菌拆解下来,配合其他药草,为刘媚炼制治病的丹药。 这件事主要交给芭珠来做,我闲得无聊,一边修养身体,一边给她打下手。 其实炼制丹药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以人头菌为药引,配合其他十几味中药,比如茯苓、洋金花、延胡索、黄连、常山、鸦胆子等等……精挑细选后,按照比例和时辰将其熬煮,炼制时保证其火候,大概花费三天时间,就能将药草中的药性发挥出来,凝聚成丹。 这些法门都是芭珠告诉我的,我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读书时连化学都不及格的家伙,有一天居然需要混进炼丹的行当。 好在有了芭珠的帮助,搜寻草药的过程十分顺利。 为了保证丹药的顺利炼制,我还专门跑去市郊租了一套农家小院,清理完灶台,芭珠又说铁锅不稳定,炼制丹药的时候容易掺入一些不必要的铁元素。 于是我又专门买了一口石锅,用钢丝球仔仔细细地刷洗了三遍,等到石锅晾干,再陪着芭珠一起,按照次序投入药引,先用凉水煎熬,大火煮沸,随后转小火,连续守着石锅等候三天。 三天时间保证的文火,按照不同的时辰和次序不断添加草药,将药汤中的杂质一一剔除…… 这个过程说起来挺简单,可实际操作却很难,最重要的是心要细,而且必须耐得住寂寞,一连三天,我和芭珠轮班倒,锅灶旁时刻都不能离人。 熬制丹药的时候,我就在想,怪不得传闻中那些炼丹大师都喜欢在深山隐居,城市里的生活太浮躁,根本就静不下心炼药。 好在连续守了三天,终于看到了效果。随着锅里的残渣药力被文火熬透,墨绿色的汤汁逐渐变成了一碗浓稠的残羹,有点类似于一块发酵的面粉糊糊,是粘稠的半固体,色泽发黑,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和青草气息。 我把这东西盛在碗里,心里却十分忐忑,总感觉这些东西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够用来治病的灵药。 炼制到了最后一步,芭珠又让我找来一口不锈钢打造的大锅,继续用小伙翻炒,经过精加工,逼出里面的水分,最终得到了一枚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的朱黑色药丸,冷却之后硬邦邦的,闻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味道。 成丹那天,并没有什么天地异象,也不见雷鸣闪电,窗外艳阳高照,风情日朗,我凝视着手上的药丸,心里却沉甸甸的,不太确定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唤醒刘媚。 万一它有毒,刘媚吃下去岂不是更糟糕? 这种情绪让我十分不安,有些患得患失,芭珠则让我要多想,还说炼丹的步骤是按照苗寨祖传的法门进行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好吧……” 忙活这么久,我已经无论可退了,当晚就跑到医院把昏迷中的刘媚转移过来,守着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取来一些清水,将丹药还开,分成三份,依次给她喂下。 这期间我半步都不敢离开,一直守在病床前,生怕刘媚喝了这些药水之后会出现不适反应。 庆幸的是她很安静,生命特征一直平稳,并没有因为喝下这些药就出现排斥反应。 不幸的是喝完三碗药水,刘媚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把我急得不行,一直围着床头转圈。 芭珠和林远都被我绕晕了,只好安慰我说,“你别急啊,再好的药性也需要时间挥发,又不是传说中的仙丹,哪能立竿见影?” 没辙我只好继续守在床前,见天黑了,便挥了挥手,让林远和芭珠回自己房间休息,自己则继续守在刘媚身边。 第128章 意外合魂 夜幕渐深,窗外一片宁静,有着皎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照在刘媚那张恬静白皙的脸上,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安详。 我守在床边,凝视着她沉睡中的小脸蛋,新潮一阵起伏,怎么样都静不下来。 已经两个月了,从刘媚第一次昏迷至今,足足过了五十几天,这期间她一次都没醒来过,我真的很担心,如果连人头菌也没效果,将来的自己又该怎么面对? 想着想着,我心里莫名地多出了很多异样的情绪,脑子里越来越烦躁,无奈起身,打算走出阳台抽支烟。 可就在我起身那一刻,一直平躺在病床上的刘媚,却隐隐发出了一道轻哼,我怔住,猛地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刘媚。 月光下,她白皙的脸蛋好似微微泛起了涟漪,狭长的眼睫毛微微抽动着,眼皮鼓鼓的,好似有一双灵活的眼球在下面转动。 “刘媚,你醒了……” 我欣喜若狂,急忙冲了过去,死死拉着她的下手,回想着这段时光的不容易,心头大受悸动,居然出现了几分哽咽。 在我的轻声呼唤下,沉睡中的刘媚果然有了动静,她的眼睫毛不断地在闪烁,脸上也露出麻木和吃力的表情,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做争斗,艰难地抗拒着身体,身体也微微发着抖。 我一动不敢动,焦急地等待。 十几秒后,她微微张开小嘴,吐出了一口浊气,随着眼皮慢慢睁开,露出了一双经营灵活的大眼睛,木然地跟我对视着。 屋子里灯光正亮,映照在她晶莹的眼球上,忽闪忽闪的,仿佛会说话。 然而刘媚看向我的眼神却很迷茫,甚至带着几分木讷和生疏,我心情恍惚极了,下意识地轻唤,说刘媚、刘媚,你还记得我吗? 她没有做声,依旧默默地看着我,精致白皙的脸蛋竟然抽空起来,开始变得扭曲,额头上青筋浮现,眼球也不断变换着,不知道是出于痛苦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我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情况?按理说人头菌拥有滋补神魂的作用,她大脑受创的地方得到了弥补,应该会很快回忆起我才对,怎么会露出这么陌生扭曲的表情? 正当我纠结的时候,刘媚已经麻木地坐起来,我担心极了,伸手握住她肩膀,说你怎么不说话啊,我是周玄,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 手掌刚触及她的身体,我就感到一阵异常的冰凉,不知为何,居然感觉刘媚看向我的眼神正在变得妖艳,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她身上体会过的感觉,对视间,她的眼神变得月腊月冰冷,寒光透彻,让我感到一阵惊悚。 忽然刘媚张开了嘴,露出洁白的虎牙,雪亮而尖锐,然后对着我的手臂咬下。 嘶…… 我吃痛,又不敢挣扎得太厉害,直到手背开始流血了,才下意识地大声喊着,“刘媚,你到底在干什么,是我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不知道是我的呼喊发挥了作用,刘媚稍微犹豫了一下,不再咬了,我赶紧把手抽回,对着两排出血的牙印发呆,正愣神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她“咯咯”的娇笑声。 这笑声很媚,但却让我感应到了几分陌生,我急忙站起来,难以置信地倒退,望着斜靠在床榻上的她,倒抽一口凉气说, “你……你不是刘媚!” “谁说我不是刘媚?” 她恢复了表情,但笑容依旧让我感到怪怪的,伸出小手轻轻擦拭嘴角边的血祭,好一会儿,才对我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谢谢你让我获得了新生,作为回报,就先让我把你吃掉吧,沉睡了太久,我肚子真的好饿好饿……” 刘媚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居然真的扑上来,一下就把我扑倒在地上。 这力道简直比一个成年壮汉还要夸张,我被按在地上居然感觉没办法挣扎,吓得呼吸也停滞了,呆傻地看着刘媚。 明明是一张温柔精致的面孔,和记忆中没有差别,可为什么她的笑会让我感觉无比陌生? 我神志完全恍惚了,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而刘媚则张开了雪白的牙口,毫不犹豫对着我脖子的大动脉上咬来。 距离只剩下最后五公分,我甚至都感应到了她口腔里哈出的寒气,浑身僵硬,吓得一动不动。 好在这一口并没有真的咬下来,刘媚的动作忽然停下了,缓慢而僵硬而起身,月光下,明艳的额头透露着诡异的暗青色,对视了好一会儿,再次发出了咯咯的娇笑, “起来吧,真无聊,男人的肉是臭的,我才不要吃呢。” 这尼玛到底什么情况? 我人生观已经崩塌了,眼前的女人的确是刘梅没错,我和她认识这么久,了解她的长相,认识她的声音,一切都和之前的刘媚没有区别。 可她说话的语调,以及瞳孔中偶然投射出来的娇媚眼神,却绝不是正常状态下刘媚该有的样子。 还是说,因为昏睡太久,导致她性格产生了扭曲? 直觉告诉我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我快速爬起来,一脸谨慎地看着刘媚,“你到底是谁?” 她轻轻一笑,经营的眼眸中闪过狡黠和戏谑感,微微勾起下巴,“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 我已经快要被逼疯了,立刻掐出一个驱邪的手诀,将指尖抵在她额头上,飞快地默念驱邪咒语。 直觉告诉我,刘媚身上好似多了某种东西,正是这股多余的意识作祟,才导致她变得让我感到陌生。 我尝试着诵念驱邪咒语,打算把“不干净”的东西从她身上抹除。 可念了半天咒,刘媚依然还是那副状态,满脸戏谑地望着我咯咯笑, “怎么,不是你亲自把我唤醒的吗,现在又后悔了,想把我送回去?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你到底是谁?” 我特么简直要崩溃了,刘媚不可能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刘媚,或者说,她并不单单只是刘媚。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很绕口,但事实就是如此,面对我的再三追问,她终于不再笑了,平静地垂下头来说, “我是谁,这个问题倒是挺富有哲理,一时半会儿恐怕说不清,你可以把我看作是刘媚的另一种人格。” “什么意思,那她原本的人格呢?” 我大惊失色,逼着她解释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刘媚则伸了个拦腰,轻轻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合魂? 我依旧是一脸懵的状态,惹得刘媚大感无奈,古灵精怪地敲了敲额头,撇嘴说道, “一个星期前,是你跑到地穴里把我的树芯采摘下来,经过几天炼制后,再送进了这具身体,逼我不得不跟她合魂,现在怎么又反问起我来了?” “你说什么?” 我浑身直冒虚汗,瞬间联想到上个星期,自己进入滇侯墓时遭遇的那些诡异的树藤。 难道是…… 晴天霹雳般的念头震得我大脑眩晕,一屁股跌坐回地上,刘媚则慵懒地盘坐在床上,用手撑着下巴,痴痴一笑看着我说, “你猜的没错,人头菌在大墓中存在千年,经过那些树茎的滋养,早就拥有了自己的灵智。” 而我则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人头菌采摘下来,炼制成汤药喂给了刘媚。 树灵也随之进入刘媚体内,随后和她受创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这才创造出了一个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刘媚。 听完这些话,整个人直接就傻了,流出一头瀑布冷汗。 刘媚则娇媚一笑,对我眨了眨眼睛,“你干嘛露出这幅鬼样子,难道现在的我不好吗?” “你胡说,快把真正的刘媚还给我!” 我情绪失控,跳起来抓着她的肩头大吼大叫。 她平静地看着我,摇头说,“你大呼小叫什么,我就是刘媚啊,只是意识复苏的时候,融合了一些本来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我的记忆和思维依旧是由她占据的主体。” 我僵在那里,嘴皮子一抽一抽的,完全无法适应。 这一刻我的脸已经变得比黄连还要苦,无法想象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我只想唤醒刘媚,一个百分之百纯粹的刘媚,可现在唤醒的却是一个和树精魂魄融合后的东西,她还是算是刘媚吗? 这时候走廊外传来了两道脚步声,大门很快就被人撞开了,林远第一个冲进房间,瞪大眼喊道, “周玄,你大半夜大呼小叫什么,搞得我和芭珠都没办法专心探讨人生哲理了……咦,刘媚这么快就醒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满脸不高兴?” 林远的呼声将我从失神中拽了回来,我苦涩地转回头,看向满脸古怪的林远,哭丧着脸说, “刘媚确实醒了,但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刘媚。” 林远愣在了原地,有点发懵,抓着后脑勺问我几个意思? 我心情沮丧极了,沉默地站起身,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刘媚”。 她好端端坐在那里,居然主动冲我翻了个白眼,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看得我眉毛乱抽,无法描述现在具体是什么心情。 没一会儿芭珠也从房间外走进来,望着狼藉的地面,已经满脸无辜的刘媚,皱眉问我发生了什么? 没辙,我只好把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林远和芭珠都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大嘴, “你说什么,合魂?” 我很无奈地点头,闭上眼苦笑,说的确是这样的,只怪我太粗心,没意识到人头菌具备自己的意识,就这么稀里糊涂给刘媚喂下去,导致她的意识融合了一部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会搞出这么大的一个乌龙。 第129章 娇蛮本性 听完我的话,林远直接就傻了。 芭珠的表现比林远还要傻,毕竟她才是主导这件事的“主谋”,当即冲向病床,迅速抓起了刘媚的胳膊,反复在她身上检查了几遍,扭头对我说, “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和林远同时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芭珠摇头,指了指正坐在床上“看戏”的刘媚说, “她中的食脑虫太霸道,加上拖延的时间过长,导致脑部神经受了很大的损伤,按照我原本的设想,就算拿到了人头菌,也不一定能让她百分之一百的康复过来,毕竟受损的意识没有那么容易修复,勉强修复,也难免会留下后遗症。” 可现在,属于树精的那一部分灵智恰好填补了刘媚大脑的空白,两个魂魄实现了完美契合,能够让刘媚无拘无束、彻底摆脱食脑虫的后遗症,所以算得上好事。 我苦恼道,“可她这种性格,还有说话的方式完全就不像之前的刘媚……” 芭珠说,“虽然性格产生了一些改变,可她的记忆和思维方式依旧是由刘媚在占据主导,你只需要把它当成是一个人遭逢大变之后,看待世界的眼光变得不一样了就好。” 我哑口无言,说那这样会不会造成其他的后遗症? 芭珠沉默了一下,说自己也不清楚。 她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离奇的事,缺乏参照,根本就无从判断, “我只能说,在融合了树精的意识之后,她已经拥有了远远超过普通人的灵觉和思维,这对她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我还是不放心,指了指刘媚,“可她现在这种状态,到底算人还是妖啊,或者说是人妖?” “人妖”两个字一脱口,原本还很平静的刘媚立刻就炸毛了,径直从床上跳起来,叉腰瞪着我说, “姓周的你够了,姑奶奶已经忍你很久了好不好,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懂你在骂人?” “……” 我哑火了,望着性格大变,忽然变得刁蛮泼辣的刘媚,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刘媚直接翻白眼说,“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都跟你说了,我的思维方式并没有改变,顶多是看待这个世界的认知角度不同了,你就当重新认识我一次不就行了。” 我吭哧道,“可你刚才说要吃了我……” 她瞥了我一眼,娇哼道,“你的肉这么酸,姑奶奶才稀罕呢,就算要吃,我也吃你身边那个小白脸的。” 我被她搞得很不适应,苦着脸没搭话。 倒是林远主动凑上去,贱兮兮地说,“美女,我的肉也是酸的,一点都不好吃,不如我请你吃蛋糕,喝咖啡吧,我知道一家酒店,环境老好了……” “呸,花花小道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没安好心。” 刘媚将长发一甩,露出傲娇的女神范,抖得林远哈哈大笑,扯了扯我的袖子说, “你别总是垮着个脸,刘媚现在的状态也不差,虽然没有之前温柔,可性格却活泼了不少……”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媚就呲牙道,“臭道士,什么叫我不够温柔,你很了解我吗,说得好像我跟你很熟的样子!” 林远讪讪一笑,摇头不再说话了,对芭珠使了个眼色,两人重新离开了房间。 很快房间再次变得安静下来,我看着刘媚,刘媚看着我,四目相对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隔了好一会儿,我才试探着问道, “你……真的还是以前那个刘媚?” “废话。” 她白眼一翻,大咧咧地坐在床上,“你讨厌现在的我,喜欢以前的刘媚,不过是因为那时候的我比较习惯隐藏自己的内心而已,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挺不安分的,之前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受到了来自家庭和生活的各方面压力。” 但现在,刘媚可能是受到了人头菌中树精的影响,已经学会了彻底释放天性,不再伪装内心的反叛,所以才给人造成一种“野丫头”的错觉。 事实上人都是多面的,面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性格表现。 话说到最后,她又叉着腰道,“如果你非要看到之前那个刘媚才肯满意,姑奶奶也能变回去,可戴着面具生活真的很累。” 我无语了,感情曾经那个温柔的刘媚一直都是带着假面生活,反倒是眼前这个大大咧咧,古灵精怪的野丫头更加符合她的本性。 想到这儿我也不再纠结了,摇摇头,说没那个必要,做你自己就好。 刘媚终于笑了,目光一转,又一脸揶揄地走向我说,“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安置我?” 我被她说得一愣,抬头说什么叫以后怎么安置你,难道你不准备回家陪你父母一块生活? 刘媚撇嘴说,“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还能继续在他们面前扮演乖乖女的角色吗?尤其是我那个强势的老妈,之前我性格之所以那么压抑,都是受了她的影响,假如现在要我搬回去跟她一起生活,那还不如杀了我!” 我吭哧一笑,回想刘媚母亲那副得势不饶人的样子,很快便认同了她的话。 其实早在刘媚还没有昏迷之前,我就察觉到她生活的家庭氛围不太正常了,或许正是因为那个家让她感到过于压抑,才不惜千里迢迢跑来贵阳“投奔”我吧? 我揉着太阳穴说道,“可你现在身体康复了,总得找机会给家里人做个交代吧,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拐带少女的不良青年。” 刘媚嘁了一声,翻白眼说,“这种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怎么跟他们沟通。” 好吧,刘媚的事也有我的责任,是我亲手把她变成一个“问题少女”的,现在她赖在我这儿不肯走,我也不好意思赶人,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道, “行,那你先住下,明天我联系你家人,说明一下你现在的情况,然后你自己和他们沟通好了。” 撂下这句话,我讨也似地飞奔出房间,恰好看见林远正蹲在楼下孤独地看月亮,便小跑过去说, “怎么就你一个人,芭珠呢?” “她回房间整理行李去了。” 林远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意兴阑珊道,“芭珠说她之所以陪我们来贵阳,是因为奉了师命,负责要治好刘媚,现在刘媚身体已经康复,自己也该回去了。” 我一愣,看向林远这幅沮丧的样子,忍不住笑笑说,“芭珠要走,我也觉得遗憾,可你丫这反应也太过火了吧,难道是日久生情,和她有了……” “放屁,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林远很不高兴,回头瞥我一眼道,“我和她清清白白,没你想得这么龌龊。” 我说你丫就装吧,不过话说回来,芭珠毕竟是苗寨神女,注定不可能对男人动心,现在她要走了也算好事,省得你越陷越深,将来搞出事情就麻烦了。 林远无语地摇摇头,索性背过身不理我。 隔天一早,芭珠果然带上行囊来找我辞行,表示刘媚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她很想念苗寨里的生活,已经打算回去了。 临行前芭珠还给我留下了几个药方,专门用来调理大脑,告诉我刘媚现在状态其实没什么不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圆满的事,能让她恢复清醒,能蹦能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其实经过这一晚的思索,我内心也认同了这句话,郑重其事地收好药方道, “多谢,这次算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任何差遣,只要捎个信过来就行,就算赴汤蹈火,我也一定在所不辞。” 芭珠反倒笑了,说你们汉人说话总是这么文绉绉的,真让人不习惯,放心,我回了苗寨会生活得很好,真到了需要你帮我出力的时候,不会跟你客气的。 她带上行李要走,我则紧跟上两步,说你要不要等等,林远还没来得及跟你道别呢。 芭珠头也不回,说还是算了吧,我和那小道士没什么可说的,你替我转告一声就好。 不等我回话,芭珠已经大步离开,朝着市郊方向走去,我迟疑再三,正思考要不要通知林远,谁知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我掀开盖子一看,读到林远发来的短信,顿时乐了, “周玄,这里距离白云苗寨好几百里地,芭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决定一路护送她返回苗寨,完事再联系你。” 我差点笑出声,丫的舍不得芭珠离开可以明说,干嘛编个这么幼稚的理由,别的人我不敢保证,以芭珠的能力,难不成他担心会有人劫道? 我都懒得拆穿他那点小心思,放下手机伸了个大懒腰,一回头却看见刘媚已经换好衣服,正倚在门上对我说, “你该不会也想跟上去送人家吧?” 我说怎么会呢,昨天不说好了,今天要联系你家人见一面吗,我私自把你从医院带出来,还没来得及向他们解释原因,赶紧走吧,万一他们追究起来肯定很麻烦。 刘媚切了一声,说就在刚刚芭珠向我道别的时候,她已经打电话跟家里人说明了情况,约好了中午十一点在贵阳市中心一家酒楼见面。 我哦了一声,说你倒是想得挺周到。 刘媚白我一眼,说拜托,那毕竟是我的父母家人,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总不能无视他们。 事后我陪刘媚一起离开小区,先去店铺里逛了一圈,张浩看见已经彻底康复的刘媚,顿时兴奋得合不拢嘴,围着她左瞧右看,搞得刘媚很不自在,没好气瞪他一眼, “看什么,没见过女人啊?臭屌丝。” 张浩震惊了。 完事他偷偷把我拉到旁边,说怎么感觉刘媚的性格变泼辣了?我苦笑道,“这都不算啥,以后你就知道她改变有多大了。” 第130章 诅咒印记 辗转到上午十点多,我们一起来到了酒店。 原本约好的见面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多,但刘媚“大病初愈”,特别想念家人,所以去得比较早。 我过去的时候,刘媚的父母和舅舅也都提前到场了,望着重新活蹦活跳的刘媚,三个长辈自然很开心,马老板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将我拉到一旁郑重其事地表示了感谢, “小周,我果然没看错你,这段时间把刘媚交给你照顾,算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我说你客气了,刘媚失去意识的事情本身就有我的一部分责任,而且大家都这么熟了,哪怕是出于朋友义气,我也有该竭尽全力把她治好。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转动眼珠去看刘媚,现在她正和父母待在一起闲聊,言谈举止已经没有昨天在我家时的那种刁蛮习性,反倒恢复了淑女的形象,像极了一个懂得如何讨父母欢心的乖乖女,倒是让我感觉到很意外。 看来她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展露出自己娇蛮的一面,面对身生父母时,还是挺懂得压制本性的。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让刘媚父母知道自己女儿变成了一个“野丫头”,也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轮到吃饭的时候,我才和马老板一起步入了包厢,说实话我刚进去的时候心里一直觉得挺忐忑,毕竟刘媚的母亲并不是太喜欢我,还曾经在医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我“拐带”她女儿。 本以为她这次也少不了会说些风凉话,哪知真正进了包厢后,二老看待我的眼神却显得和颜悦色,半点都没有聊起不愉快的事情。 不知道刘媚究竟跟她爸妈怎么聊的,等到吃过饭之后,刘父甚至专门找到我,说起了以后要把她留在贵阳,拜托我照顾的事情。 我很意外,做父母的,哪个不想把亲生女儿留在自己身边?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同意让刘媚留下来。 对此刘父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尴尬地咳嗽一声说,“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因为之前家里对她太严厉,才导致了刘媚的反叛心理,结果搞出这么大的事。” 他说自己和刘媚的母亲商量过了,总是强迫女儿干一些不喜欢的事,对她的将来也未必有好处,倒不如让她选择一个自在的活法,至少能过的开心一些。 我点头称是,说伯父你果然是个开明的人。 刘父却摇头道,“其实我一直对女儿寄予厚望,很想让她继承家里的事业,只可惜她从小到头心思一直不在做生意上,既然女儿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再勉强了,以后她继续留在贵阳,还请你多加照顾,如果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打电话告诉我。” 说完,他递来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 我接过名片,大概也猜到刘父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聊起这种话题难免会觉得尴尬,事情还远没到那个份上,干脆选择闭嘴了。 讲真这顿饭吃得我有些紧张,还在马老板一直在旁边调节气氛,这才让我心情获得了一丝松缓,吃过饭,刘媚表示要抽出几天多陪陪家人,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跟他们挥手道别,独自离开了酒店。 下午我回了铺子,跟张浩一起处理起了业务上的事情,张浩询问我这次见面聊的怎么样?我笑笑说还好,估计是刘媚这次“病得”太严重,把她父母都吓坏了,吃饭时显得谨小慎微,并没有说任何过分的话。 张浩就笑,说那你这次陪她拜见父母,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吧? 我瞥他一眼,让丫的不要乱说,“什么拜见父母?就是吃个家常便饭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张浩却不为所动,嘿嘿一笑道,“刘媚不是决定留下吗,难得她父母都没有提出反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我打了个冷颤,说你别胡说八道啊,没有的事,刘媚选择留下,是因为她现在融合了树精的残念,已经不能算是个纯粹的普通人了,加上性格方面发生了改变,不适合继续跟家人相处,跟你想的不一样。 张浩撇嘴说,“少来,我一直觉得你俩挺合适的,无论生病前还是康复后,刘媚都很亲近你,主动选择留在你身边,她这点心思,恐怕也就你这种傻子才看不出来。” 是吗? 我摸了摸鼻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计较。 记得三公说过,我命中注定没有姻缘,即便强行和某个女人绑定在一起,也会遭遇各种意外,起初我还不是太信,直到上次刘媚出事,让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悲催的现实。 这日子还是过一天算一天吧,现在的我实在没工夫去考虑这些话题。 刘媚去陪了父母,林远也跟随芭珠一起去了白云苗寨,身边好像一下子清净了许多,那段时间我无事可做,便继续守在店里帮张浩打理生意,偶尔闲下来,会把自己关在房间,研究自己的身体。 自从在滇侯墓下强行镇压了墓灵后,我便感觉身上似乎又多出了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十分阴寒,偏向于邪恶,为了防止它在我身上到处乱窜,我只能依靠导气的法门,将它压制在了左手的手心里。 但这样一来,左手掌心的那枚黑点也变得更加明显了,这东西就像是一枚五毛钱的硬币,凝聚成了深邃的黑斑,一直潜藏在我掌心深处的皮层下面,还时不时往外散发寒气,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让我感到手肘僵硬发麻,变得不再如往常那么灵活。 起初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小黑点会自动消失,就没管。 可事实证明我把事情想简单了,随着时间推移,掌纹中的黑色斑点越积越深,那股邪寒之气也变得更加明显了,时不时在夜晚发作,搞得我连续几天都睡不好。 这件事引起了我的警觉,本打算联系林远跟他商量一下,可这货已经去了苗疆,山里信号时有时无,电话根本就打不通,搞得我特别无奈。 就在我成天为这事发愁的时候,刘媚也陪完父母回来了,一进门就吵吵着累死了,说自己每时每刻都要在父母身边伪装成乖乖女的样子,实在很麻烦,还是出来之后活得更自在。 我苦笑说你就知足吧,能得到父母的呵护已经很幸运了,哪像我,从十八岁考中大专后就一直没怎么跟父母生活,一个人孤独地漂泊在外,尝尽社会艰辛。 刘媚见我神色不好,便没有跟我争辩,反倒是好奇地走来,询问我今天脸色怎么怪怪的。 我无奈地摊开手,向她展示左手掌纹处那块黑斑,说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我在进入滇侯墓的时候像是被恶灵诅咒了,这股邪气一直在身上乱窜,搞得我只能将它暂时镇压起来。 可堵不如疏,这股邪气在身上待久了,已经渐渐开始影响生活,每次发作都让我感觉左手很不自在。 刘媚一怔,抓着我的手腕反复观看,随后吸了口凉气说道,“这是恶灵诅咒,一旦染上就很难祛除了,黑斑下不仅存在一股邪气,还能向外释放大量的负面气场,时间久了,一定会影响到你的气运,让人持续走霉运,直至被折磨致死。” 听她把话说得这么严重,我顿时惊到了,急忙抽回手说,“不会吧,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刘媚正色道,“你可别以为我在开玩笑,你身上的诅咒印记是墓灵在濒死前,利用古滇禁咒种下的,这种诅咒效果十分霸道,需要施术者以献祭生命的代价来完成,一旦染上这种憎恶印记,也就标志着会永生永世承受邪灵的诅咒。” 我大感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媚,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刘媚白我一眼,说废话,我已经融合了树精的意识,同样继承了很多关于古滇国的记忆,当然明白这点。 我很不淡定,问她有没有办法化解?刘媚抿了下嘴唇,说自己没有办法,除非是找到真正的大能之士,才能利用法咒强行抹除这样的邪恶诅咒,但现在是末法时代,能够做到这点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有,人家也未必肯搭理你。 顿时我变得沮丧起来,垂头看着左手上的印记黑斑,心里迅速蒙上了一层阴霾。 刘媚又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恶灵诅咒虽然会不断给你带来负面气息,但只要你能适应它的存在,学会掌握这层力量,未来说不定会变得很厉害呢。” 我苦着脸说,“那得猴年马月,恐怕等不到我适应这股邪气,就已经被它玩死了。” 刘媚说,“别那么悲观好不好,反正你的命格已经够倒霉了,再倒霉一点也无所谓,而且我会留在身边帮你的。” “你拿什么帮我?” 我一脸诧异,抬头却发现刘媚正一脸怪笑,神情诡异地看着我说,“拜托,你不会以为我融合了树精的意识后,依旧还是曾经的那个傻白甜女孩吧,现在的我可是相当厉害的,你也未必会是我的对手。” “不会吧?” 我感到一阵错愕,没等继续提出质疑,就看见刘媚的眼眸微微一闪,居然浮动出一层诡异的暗绿色泽,继而她轻轻一笑,手指微微旋转,指尖处居然有一道青绿色的气息释放出来,缓缓融入我的手腕。 在我的震惊目光注视下,这股青色气流缓缓汇聚于掌心,居然将上面的憎恶印记覆盖起来,我感受到一股温润的气息,犹如春天疯涨的野草,弥漫着勃勃生气,瞬间手肘便不再如同之前那么麻木了。 第131章 未婚妻变心 “你、你这是……” 我大惊失色,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透过那种青蒙蒙的光芒,我竟在刘媚身上感应到一种特殊的气息,非人非鬼,显得极度神秘和妖艳。 刘媚则微微勾勒起下巴,对我戏谑一笑, “现在知道姑奶奶没撒谎了吧,你从滇侯墓中带来的人头菌,不仅弥补了我的大脑创伤,还让我继承了一股妖力,虽然只是初步融合,我还不能完全掌握那股力量,但比起之前那个弱质女流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她轻轻转动手腕,指尖萦绕的青色气旋在手中不断拉长,宛如幻彩戏法,看得我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天呐,刘媚到底变成了什么怪物? 她似乎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立刻气鼓鼓地鼓起了腮帮子,说你干嘛拿这种眼神看人家,难道真把我当成怪物了? 我讪讪一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说,“怪不得你不肯陪父母回家去住,原来……” 刘媚轻哼一声,叉腰说当然了,我已经融合了树精的本源,根本不能适应普通人的生活,虽然思维和记忆得到了完整的保留,可生活习性却全变了,更偏向于自然,如果陪父母待久了,我担心会吓到他们。 我哦了一声,感情这才是刘媚选择留在我身边的主因。 她哼道,“不然呢,还真以为姑奶奶会看上你这种傻小子?想得倒美!” 我很尴尬,讪讪地咳嗽一声,说行吧,你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既然喜欢留就留下好了,反正我租的房子够大,可以为你预留一个房间。 刘媚却一脸嫌弃,看了看乱糟糟的出租房,说这里脏死了,跟个猪窝一样,我才不要在这种地方长住呢。 接着她催我尽快换套大房子,我脸都苦成了倭瓜,说姑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房价有多贵,我这点存款哪够供一套大房子? 刘媚马上说,“钱是小问题,我可以帮你出。” 我想了想,摇头拒绝了。首先我不是个会靠女人发家的软蛋,刘媚家再有钱,跟我也没有半毛钱关系,再说我和刘媚的关系也没亲密到那个份上,我是她什么人,就这么心安理得花人家的钱? 刘媚有些气苦,叉腰站起来骂我是个傻缺,说白给你钱都不用,真不明白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不为所动,坚持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或许是因为打小的成长经历吧,我很小就学会自立了,懂得人一定要靠自己的道理。 不过刘媚的话也并不是毫无道理,这套出租屋过于狭小,孤男寡女的,在这么逼仄的环境下一起生活,时间久了也不是太方便。 隔天我就找到张浩,想跟他商量一下借钱买房的事,张浩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我说, “不是吧,这么快就准备新房了?” 我无语道,“瞎说什么呢,只是刘媚大老远地跑来投奔我,我总不能让她跟我一样挤在环境那么差的出租房里生活。” 我想过了,现在店铺里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几个月下来倒是攒了一些积蓄,再找张浩借点,东拼西凑,或许能凑够一套房子的首付钱。 张浩倒是没得说,同意把钱借给我,只是店里还需要一笔流动资金来维持运转,凑了半天,距离新房首付还差一大截,正当我苦思无策的时候,张浩却替我想了个主意,说你不如联系下黄仁义,这老小子有钱,如果他肯帮忙的话,买套房子肯定不是问题。 我白眼都差点翻到后脑勺,问他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这死奸商,周扒皮一样的人物,不在我身上刮油就很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主动把钱借出来,真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浩说,“我大表哥这个人除了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外,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前几天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聊到你呢,他说自己手上有个业务,正急着找人处理,只是考虑到你最近正在忙活刘媚的事,才没把电话打到你手机上。” 我反问张浩,说什么业务,该不会又要我抓鬼吧? 张浩摇头,“不清楚,不过客户距离你老家挺近的,就在晋平县生活,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给大表哥打个电话,虽然这丫的不太仁义,可每次介绍的业务还是蛮有油水的。” 说到这里时,张浩还不忘舔了舔嘴唇,说自己也就是命不好,没办法走上修行这条路,否则倒是可以考虑跟我组个cp,专门处理灵异方面的业务,可比开店赚钱多了。 “你以为灵异事件真有这么好处理?弄不好是要死人的,别瞎想了,好好打理铺子里的生意吧。” 我笑骂他一通,左思右想,还是拨通了黄仁义的手机号。 虽然自己对黄仁义介绍的业务很是反感,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项挣快钱的买卖,翻过这个春节就到10年了,那一年房价涨得特别厉害,光靠店铺里这点收入,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攒够一套新房。 很快我就联系上了黄仁义,电话里传来他久违的大笑, “哈哈,老弟,难为你会主动想到联系我,最近过得咋样,刘媚那丫头的事情搞定了没有?” 我说托你的福,现在人倒是醒了,就是性格变得有点不太稳定……算了,扯这些没用,我听张浩说你手上有笔业务想找人处理,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 黄仁义大惊,说乖乖,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一直挺讨厌接触我的业务,怎么会忽然变主动? 我也不跟他客气,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要不是为了兜里那几个子,谁肯跟你这种死奸商打交道! 他委屈巴巴道,“老弟,你别一口一个死奸商的好不好,凭良心讲,老哥也算帮过你不少忙了,别的就不说了,就拿刘媚这丫头的事情来讲吧,要不是我介绍杨振给你认识,你上哪儿打听到人头菌的下落?” “尼特娘的还有脸说!” 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破口大骂道,“你给老子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人,姓杨的差点阴死我,要不是老子命大估计现在已经躺棺材里了。” 黄仁义了解到我们在滇侯墓下的遭遇,立刻讪笑道,“这可不干我的事啊,老话说人心隔肚皮,我哪儿知道杨振会是这种人,安啦,事情不都过去了吗,你就别揪着这点屁事不放了行不行?” 我没好气道,“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懒得跟你计较,还是说说业务上的事情吧。” 黄仁义立刻借坡下驴,嘿嘿一笑说,“这才对嘛,这次的客户是家住在晋西,是个搞私教的英语老师,最近婚姻方面出了点小岔子,打算找个人帮忙摆平。” 我说等等,老黄你有病吧,怎么什么业务都接,老子又不是月老,拿什么帮人摆平婚姻上的事? 黄仁义说,“你先别急啊,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客户叫陈宇,今年27年出头,去年他通过朋友认识了自己的未婚妻,两人感情发展得挺不错,原本都打算订婚了,准备过了春节就一起领证。” 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最近他女朋友的态度变得特别冷淡,不仅绝口不谈订婚的事,还搬出了婚房,跟另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我打断他道,“会不会是客户的女朋友变心了,又或者她是那种骗完感情又骗钱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跟客户来真的?” 都21世纪了,小两口发生情变的事情很正常,我是真服了黄仁义,他怎么连这种业务都肯接? 黄仁义道,“不太像,根据杨宇的说法,他和女朋友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对方是毫无征兆突然变了心,因此我怀疑,这女的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锁心咒……” 锁心咒? 听到这三个字,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回想大半年前,自己刚入行的时候,就曾经帮一个老同学下过锁心咒,最终却差点害她遭遇不测。 如果事情真的牵扯到邪术层面,那我倒是有理由出一次手。 黄仁义笑道,“这才对嘛,我马上把这小子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价格已经谈好了,这单业务的劳务费是五万六,老哥只抽四成利润,剩下的全交给你了。” 我顿时不干了,说姓黄的你特么敢不敢再黑点,帮客户跑腿的人是我,处理具体业务的人也是我,你他娘的什么都不敢,光动动嘴皮子就要抽走四成劳务费,干脆去抢好了! 黄仁义理直气壮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没有中间人提供的平台,你上哪儿去接这么赚钱的业务?我拿的都是自己应得的那部分,你要是有能耐可以自己去揽活啊,我又不拦你,问题是凭你的社会关系,能找到这么多客户吗?” 狗曰的一番话怼得我哑口无言,无奈只好同意了。 反正晋平县距离我老家只有半个多小时车程,处理业务的同时,顺便还能回家探望下父母,也算一举两得了。 谈妥了合作条件,我立刻回家准备收拾东西,刘媚好奇地走上来,问我收拾行李干嘛?我把黄仁义介绍的业务跟她说了,刘媚却来了兴趣,拍手说, “好啊,正好我觉得待在家无聊呢,不如跟你一起回趟老家算了。” 我迟疑道,“你也要去?” 她眼珠一转,说怎么,你不想带上我?我干咳道,“那倒不是,只是你身体刚好,恐怕经不住路上的折腾。” 刘媚翻起了白眼,说拜托,你还以为我是之前那个病娇大小姐啊,人家现在可厉害了,真遇上什么事,指不定还能帮到你呢。 第132章 家人的热情 好吧,正巧我也想看看刘媚自从融合了树精本源之后,能力究竟到了什么段位,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么厉害,便痛快答应了。 离家太久,我思乡心切,当天下午就收拾好行李,开着那辆二手破皮卡回了晋西。 路上我边开车边联系上这次的客户,接电话的人是个年轻男子,声音挺阴柔,差点让我怀疑他是个女的, “喂,请问找哪位?” 我说,“你是杨宇吧?自我介绍下,我叫周玄,是老黄介绍的,听说你最近婚姻方面出了点岔子,未婚妻不太对劲……” 不等我把话说完,那头就迫不及待说,“原来是黄老板介绍的人,你现在到哪儿了?” 我说自己还在高速路上,晚上还得回趟老家,估计要明天一早才能赶到晋平。 杨宇立马说,“成,那我等你,明天一早我们去晋平市中心的百货商场见面吧。” 挂断手机,我继续把车驶向老家方向,前文有讲过,我出生在晋西大山深处,一个叫周家寨的地方,这里是四川和贵州的交界地带,位置有些偏僻。 下了高速就是一条很崎岖的盘山公路,我足足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到家,回了从小长大的村子,我刚把车停靠在村口,远远的就看见老妈站在村口一棵大柳树下等我。 有段时间没见,老妈还是那么喜欢唠叨,一下车就骂我性子野,成天在外面到处奔波,也不晓得给家里来个电话,她和老爸都很担心云云…… 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苦笑说老妈,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有啥子好担心的嘛! 老妈把脸一板,说你再大不还是我生的?尤其是三次给你三公出殡后,你就害了那种怪病,这段日子也没给见你给家里来信,那病到底好没好啊? 我举手投降,说好了、都好了……妈你先别唠叨,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说话间我拉开了皮卡车后面的车门,刘媚一下子就从车厢里跳出来,甜甜地喊着伯母。 老妈当时就给定那儿了,迷糊了好久,随后眉开眼笑地拉着刘媚的胳膊,说哎呀,这姑娘长得真好看,我家这臭小子怎么没提前告诉我要带朋友回来,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儿人,父母干什么的,怎么跟我儿子认识的…… 这连珠炮弹一样的提问搞得我都郁闷死了,生怕刘媚会觉得不耐烦,不料她这次居然很给面子,笑吟吟地回答着老妈的各种问题,一路上叽叽喳喳,反倒让老妈把我这个亲儿子晾在了一边。 讲真我有点烦,只好默不吭声地拎着行李,屁颠颠跟在她俩身后。 回了老宅,老妈变得特别慈祥,拉着刘媚的手聊起家长里短,说山里路不好走,你这城里丫头肯定累坏了吧,我先替你烧点热水吧,待会儿就收拾房间让你歇着,老周,你快进来,看看儿子带谁回来了…… 我有点受不了老妈的大嗓门,趁着刘媚去偏屋放行李的时候,苦着脸找到老妈,让她不要到处瞎嚷嚷。 老妈疑神疑鬼地朝屋外瞅,确定刘媚去了房间,才拉着我的手说,“儿子,这么漂亮的姑娘是咋同意跟你回家的,你跟老妈说实话,是不是骗了人家?” 我都无语了,说你什么意思,你儿子有那么差吗? 老妈从下到上打量我一眼,很认真地说,“刘媚那丫头的家庭情况一看就不错,哪像你呀,从小在田坎上摸爬滚打,跟个猴崽子似的,你快说,人家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我哭笑不得,摇头说,“你别多想,我和刘媚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一个普通朋友,顺路来我家逛一逛。” 老妈白我一眼,说自己知道,这丫头看着那么水灵,又乖巧听话,要真能做我儿媳妇就好了,你呀,还得多加把劲…… 我啥话也不说了,老妈也真是,每次都跟我聊这种话题,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 等放完了行李,我正打算去三公的老宅祭拜一下,刚走出不远,却看到刘媚小快步地跟上来,好奇地回头说, “你不是进屋休息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刘媚说,“伯母对我太热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陪她聊天,只好借故出来在村子里逛一逛。” 我摇头说,“你别搭理我爸妈,老两口想儿媳妇都快发疯了,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让她别乱想。” 刘媚却认真地打量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这样说,他们这么疼你,要不是出于关心,也不至于成天对你这么唠叨,难得有个这么在乎你的父母,还一点都不知足。 我苦笑说,“你不是也烦自己父母唠叨吗,还好意思说我?” 刘媚摇摇头,说不,我烦父母唠叨,是因为他们从来不体谅我内心真实的感受,总想着把女儿培养成商业天才,甚至不惜牺牲我的个人幸福,和商业上的伙伴联姻,你就不同了,看得出,伯母的所有心思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她任何时候都在为你着想。 这个话题有点沉闷,我干笑一声,没有继续下去。 很快我陪着刘媚走进了三公留下的老宅,先是点燃香烛,对着三公灵牌虔诚叩拜,刘媚则是好奇地站在门口,打量三公生前留下来的各种瓶瓶罐罐,说真没想到,你三公家里居然摆放了这么多炼蛊的东西。 我说是啊,三公是个很有德行的民间法师,要不是有他的提点,估计我都活不到成年,我能有今天全靠他的帮助,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不亚于我父母的大恩人。 刘媚若有所思,默默点头,事后我又带她去三公的坟头转了转,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山里天黑得快,娱乐基本靠手,我早早入睡,隔天一早就起床,告诉老妈自己要去一趟晋平县,老妈很舍不得,说你怎么刚回家住一晚就要走,眼看都快要过春节了,也不知道留下来多陪陪我们。 我解释说不是自己不想多留,实在是客户那边催得紧。 老妈很不开心,说什么客户啊,都快过年了还催你去上班,年轻人打工可真累。 如此这般,又是长达半小时的唠叨,还跑去厨房捡了个蛇皮口袋,往里面塞了几十斤香肠腊肉,说刘媚第一次来我家,又没享受到什么好招待,不如把这些山货带回去。 刘媚连连推说不用,我则拎着行李撒腿就跑,让她赶紧跟过来,晚了车里东西肯定塞不下。 就这样逃窜到村子外面,我靠在驾驶室上直喘,刘媚觉得有趣,说自己从小到大还没体会过这样的热情呢,原来你家是这样的。 我苦笑说,“我妈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热心肠了,又喜欢唠叨,每次我回家都搞得跟打仗似的。” 刘媚笑吟吟地说,“老人不都这样吗,你应该庆幸自己有个这么善良的父母。” 我二话不说,直接发动汽车驶向晋平,刚上省道不久,手机忽然响了,是昨天那个名叫杨宇的客户打来的,问我在哪儿? 我说,“你别急,我已经在路上了,半小时后应该能到。” 老家距离晋平县城只有几十里路,我把车速提上来,没多久便进了市区。 按照导航走了几条街,我把车子停靠在一家百货商场楼下,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衣,长得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正抓着手机在商场楼下焦急地等待。 我陪刘媚走过去,问他是不是杨宇? 杨宇立刻说,“我是,你就是周玄,周大师?” 我笑笑说,“大师谈不上,就是个稍微学了点民间法门的江湖术士而已,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叫小周就行了。” 杨宇抓了抓后脑勺,又好奇地指向刘媚,说这位是? 我说她是我的朋友,顺道来晋平旅游的,不用管,还是先说你的事吧。 “好,那你跟我来吧。”杨宇把我带去了一家培训机构,找了把椅子坐下。 经过交谈得知,杨宇在这家培训机构上班,负责教英语,平时生活比较沉闷,基本就是两点一线,父母见他老大不小了,便在去年的年底,托人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 跟他相亲的妹子叫何娇,是一家小公司的前台文员,性格比较大方,身材长相都挺不错。 杨宇一下就迷上了对方,隔三差五约何娇出来看电影散步,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段感情经历比较普通,没什么可说的,何娇性格大方,对杨宇不错,两人从相亲到确定恋爱关系只用了不到两个月。 经过这大半年相处,杨宇也觉得何娇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便趁着对方过生日那天大胆求婚了,何娇当时也答应得很痛快,约定好了等过完今年,就通知双方父母订婚。 可就在杨宇积极筹备订婚的这段时间,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上个月何娇打电话给我,说公司最近加班很忙,没时间再陪我了,我当时并没有当回事,那之后一连四五天,她果然没有再联系我。” 杨宇这才感觉不对劲,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隔三差五地煲电话粥,有时候电话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可自从那次通完话,何娇对自己的态度就冷淡了不少,不仅不会主动联系自己,就连他主动打去电话,也有点爱答不理,总推说自己要加班,聊不上两句就会挂断电话。 为这事他还专门跑去何娇上班的地方,打算接她下班,谁知道蹲了一整天,却没看见何娇从的公司出来。 他忍不住跑进公司大楼,询问何娇的同事,竟得知何娇早已离职,近期根本就没上班! 第133章 何家药铺 这下杨宇才彻底感到不对味了,好端端的何娇为什么要骗自己,她这段时间没上班,究竟是跟谁在一起? 杨宇第一反应就是何娇回了老家,赶紧给何娇父母打去电话,谁知电话接通后,何娇却表示自己根本没有看见女儿。 挂断手机他心急如焚,去了何娇租房子的地方也没发现人影,只好回家不停地联系何娇。 可何娇好像故意躲着他似的,无论杨宇怎么打电话,对方就是不接,终于在尝试了十几遍后,何娇才不情不愿地接通手机。 杨宇上来就质问何娇为什么骗自己,还说马上要订婚了,你怎么玩起了人间蒸发那一套。 出乎杨宇预料,一向温柔懂事的何娇态度变得异常冷漠,说自己想过了,他跟杨宇根本就不合适,让他以后别再找自己,说完就挂断手机,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杨宇很崩溃,他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几天一直在疯狂地寻找何娇,可无论他怎么尝试跟对方联系都没有效果。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默默听着,杨宇讲到这里时眼眶已经微微泛起了红润,低下头擦拭眼泪。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未婚妻,我递了张纸巾过去,说然后呢? “我一直都不肯放弃,便找到了几个共同好友,不断打听何娇下落。” 杨宇用纸巾擦掉眼泪,勉强对我挤出了笑容,可表情却更苦涩了。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连续寻找了一个多星期后,杨宇总算再次找到了何娇,只是接下来发生的画面却让他感到犹如晴天霹雳。 自己的未婚妻居然打扮得花枝招展,靠在另一个男人肩上陪他逛街,杨宇当时很生气,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只是马路上人太多了,等杨宇好不容易挤到商场对面的时候,早就看不到两人的踪影。 听完我立刻皱紧了眉,“你女朋友的事确实比较古怪,会不会是因为那之前你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才导致何娇急着跟你分手。” “没有啊,我对她挺好的,自从求婚成功以后就加倍地对她好,从来没有红过脸。” 杨宇急了,激动得唾沫横飞,站起来说, “而且就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何娇完全可以直接对我提出来,我改了还不行吗,何必用这种方式对我?” 其次何娇寻找下家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快到让杨宇感觉不正常。 从她打来电话说公司要加班,直到何娇搂着另一个男人逛街,才不过短短十来天,就算变心再快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吧, “我了解何娇,虽然她外表大方,可骨子里却是个很传统的女人,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跟另一个男人好,我就是因为喜欢她这点,所以才这么早就向她求婚,哪知、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杨宇说到最后已经讲不下去了,大老爷们扶着额头哭哭啼啼,搞得我也好生郁闷。 感觉这小子各方面条件还算不错,虽然只是一家私人培训机构的英语教师,但这年头搞外教的收入都十分可观,唯独有一点让我感到无语,就是杨宇这种偏向女性化的性格,遇上点事就跟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身上没一点男人的阳刚之气。 会不会何娇是因为这个,才迫不及待想要甩掉杨宇? 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太可能,两人都在一起大半年了,已经过了磨合期,杨宇的性格又不是今天才形成的,如果何娇是因为看不上杨宇这种女性化的性格才果断分手,应该早就提出来了,也不至于拖到求婚之后。 事情有点棘手,我揉了揉头太阳穴,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起身,去走廊外面给黄仁义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我马上把杨宇遭遇的事情全都讲出来,让黄仁义帮我分析情况。 黄仁义思索道,“年轻男女闹情变的事很正常啦,不过他女朋友变心的速度确实快到离谱,我也是因为这点才怀疑她可能是被人下咒锁心了。” 电话里说那么多没用,黄仁义顿了顿,继续建议道,“问题的主因还在那个女人身上,要想搞清楚她情变的理由,就必须先找到这个女人才行,如果真的是被人下了咒,那老弟你就帮忙化解一下,这种事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反问道,“那万一她并不是中了锁心咒,只是单纯迷恋上另外一个男人又该怎么办?” 黄仁义说,那就没办法了,除非杨宇肯付钱,让我们下咒帮他把女朋友抢回来,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有钱赚就行了。 我无语地撇着嘴,心说你个黑心商,果然为了钱啥都肯干。 挂断手机后,我重新进了办公室,找到仍旧在哭哭啼啼的杨宇说, “行了,大老爷们抹鼻涕真不像话,这里还是你工作的地方,就不怕被同学看见了在背后嘲笑你?” 杨宇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说自己管不了这么多,他把何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求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人替自己抢回来。 说完他就拉着我的手,哭哭啼啼地一阵哀求,把我恶心坏了,好气又好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万一她真的看不上你,建议你还是放手吧,毕竟强扭的瓜也不甜。” 谁知杨宇听了我的话反倒更崩溃了,从椅子上蹦起来大声嚷嚷,“我不管,我就喜欢何娇,如果失去她的话我宁可去死。” 我,…… 好吧,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这个社会有病,尤其是这几年网上过度强调女权,导致了这种“阴盛阳衰”的后果,很多男人的心理抗压能力远远比不上女人,想想挺让人无语的。 为了避免被杨宇的同事们看笑话,我只能带他下楼,重新找了个地方说, “要解决你的事,首先必须搞清楚何娇为什么情变,你现在还有办法联系上她吗?” “没有了。” 杨宇面露痴呆,十分痛苦地摇头,说自从那次在街上偶遇之后,自己就再也没见过何娇,他托了很多人帮忙打听,也只打听到那个陪何娇逛街的男人叫张勇,是一家健身俱乐部的教练。 我眼前一亮,拍大腿说,“这就好办了,我们完全可以找到那个健身教练,通过他来摸清何娇的去向。” 杨宇依旧摇头说不行,“我试过了,那个健身教练最近根本就没上班,我知道他在一家健身俱乐部工作,至于具体是哪家俱乐部还不清楚。” 我直接无语了,问他除了这点信息外,还有没有掌握其他又用的信息。 杨宇直接一脸崩溃,说没有了,要是能调查到何娇的去向,我还花钱找你干嘛? 这番话把我噎得翻起了白眼,没见过这么废的男人。 找不到何娇,就不可能弄懂她情变的理由,更加无法判断她是不是被人下了锁心咒,正当我感到无奈时,一直叉腰在旁边看戏的刘媚却走上来,提醒我道, “杨宇联系不上何娇,是因为何娇故意躲着他,可无论何娇怎么隐藏自己的行踪,总不能一直不跟家人联系。” 有了! 刘媚的话瞬间把我点醒了,拍大腿站起来说,“没错,只要找到何娇家人,肯定就能掌握她的去向,你总该知道何娇的父母住在哪儿吧?” 杨宇抬头说知道,就在一个叫“石坪桥”的小镇上,他家是开药店的,爷爷还是个老中医,在当地挺有名望。 我当即拉上杨宇,把他塞进车厢,直奔何娇老家的小镇。 小镇距离城区不算远,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刚把车开到镇心那条马路上,就嗅到了一股很浓的中草药味道。 下了车,杨宇立刻指着对面的一家药铺说,“那里就是她家的药铺了。” 我抬头一看,门框挂着一块“何氏药房”的牌匾,正楷书的鎏金字体,药馆虽然不大,可布置得古色古香,门口排队等待抓药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看得出这家药馆的生意不错,在药铺大堂的柜子上还端坐着一个花白胡子老头,看起来七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穿着淡蓝色短褂,正在给一些病号接诊。 杨宇指了指那个老头,小声说,“他是何娇的爷爷,干了一辈子中医,在镇上蛮有名望的,大家都尊称他一声何师傅。” 我默默点头,这老头看起来筋骨强健,七十多岁的人了,眼不花耳不聋,腰背笔挺,一看就有气派,通常这种长相的人都有过人之处。 药馆生意很好,我们一直等到了中午饭点,看病的客人才稀稀拉拉地散开了,我赶紧带着杨宇上前拜会,何师傅一看见杨宇就皱眉,慢条斯理说, “小杨,怎么又是,我都说了何娇最近一直没回家,你怎么总是隔三差五跑到这里来?” 看样子为了挽回何娇,杨宇应该没少上这儿打听。 杨宇低头不说话,似乎有点害怕何师傅,我见状便笑吟吟地坐在诊台桌对面, “何师傅,您孙女已经失踪很久了,你这个当爷爷的难道不关心孙女去了哪里吗?” “年轻人的事情,我这老头子可顾不过来。” 出乎意料,何师傅似乎对自家孙女的感情经历漠不关心,还板着一张很冷漠的脸,看那架势根本没打算招待我们。 我很意外,他身为何娇的亲爷爷,怎么半点不关心孙女的事? 正当我还在考虑该怎么开口的时候,药铺内堂走出了一个快五十岁中年妇女,看样子应该是何娇的母亲,对着杨宇打招呼说, “是小杨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诶,你身边这位小哥是?” 杨宇赶紧说,“伯母,他叫周玄,是我朋友,我这次来是想通过你和何娇取得联系。” 第134章 伤自尊 “这样啊,那快请进吧。” 何母得知杨宇的来意,眼神顿时暗淡了一下,但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还是很客套地把我们请进了药铺内堂,边替我们倒茶,边唉声叹气说, “女大不由娘,我也不清楚何娇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段时间她一直没回过家,甚至好几天都没打电话跟我联系了。” 看得出来,何母对自己这个“未来姑爷”还是挺满意的,至少态度比何师傅要热情许多。 只是一聊起关于女儿的事,她的眉头就搭耸得有些厉害,脸上也闪过很深的愁容。 我感觉这家人挺有意思,女儿悔婚直接躲起来,当爷爷的对此却不管不问,至于何母,虽说对我们还算客套,但似乎根本管不住女儿的事。 我特别纳闷,没忍住把心里话讲出来,“阿姨,您女儿和杨宇的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就算她真的变了心,不想和杨宇订婚,也总该站出来,给大家一个痛快的说法,一直躲着算怎么回事?” 何母满脸愁容,叹气说不是自己不想管,而是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她想管也管不了。 说话的同时,何母还时不时朝何师傅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一脸的为难。 我实在很好奇,问道,“那何师傅呢,他似乎对自己孙女的事也不是那么关心。” 何母只好说,“是这样的,我公公是个老中医,性格比较传统,加上我老公去世的早,年纪轻轻就没了,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女身上,可何娇却对学医没有太大兴趣,非要跑去外面上班,为这事,老爷子心里一直有股怨气。” 我哦了一声,表示理解。 何师傅医术高明,又是个古板传统的人,肯定希望让自己孙女学习中医,将来好继承自己的衣钵,可何娇却出于叛逆,跑到县里上班,还干起了一家小公司的文员,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当然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没必要了解得太详细,又问道, “那对与何娇和杨宇的婚事,你们又是什么看法?” 何母说,“其实小杨这孩子挺不错,之前跟何娇回来过几次,我对他还算挺满意的,只是何娇这丫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就提出要和杨宇分手,我原本还打算在电话里劝劝她,可这丫头心太野了,说不上两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搞得我也没脾气。” 我说,“何娇的性格从小就这么叛逆吗?” “不,我女儿除了不喜欢学医外,别的表现还算不错,也就是最近一两个月吧,她才开始变得不听话,甚至连家也不肯回了。” 何母用围裙擦了擦眼角,说自己老公去世得早,把家里的挑子全都撂给了自己,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一个人根本顾不上药铺里的事,她当儿媳妇的,只能一直留在药铺帮衬,这也导致平时疏于对女儿管教…… 我打断她说,“家庭不幸只是一方面,你女儿忽然悔婚这件事,恐怕不仅仅只是出于任性这么简单,这样吧,我想和您女儿见一见,您能帮忙安排一下吗?” 何母脸上露出一抹为难,“倒不是我不想让女儿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实在是她太叛逆了,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不接我电话,我给她发短信,她连一个字都不肯回我。” 怎么会这样? 我越发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忙说那你这个当母亲的就不担心,没出去找找? 何母朝何师傅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苦闷道,“药铺的生意太忙了,我一走,家里就剩下老爷子一个人,根本周转不开,这几年何娇一直在外面生活,早就学会了独立,所以我就……” 我皱了下眉,这家人的相处方式也太怪了,搞得何娇几乎处于一种被“放养”的状态,怪不得这么任性。 我起身说,“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你这个当母亲的不能置身事外,要不还是帮我们找找看吧,尽快搞清楚何娇悔婚的理由,也算对杨宇有了交代。” 何母同意了,点头说,“我还有个侄女,跟何娇平时相处得不错,或许她知道何娇在哪里落脚,我马上打电话问一问。” 说完这个中年女人就匆匆跑去内堂找电话,我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 “这家人也太怪了,哪有对晚辈的婚姻大事这么不上心的?” 杨宇说可能是家庭因素吧,我了解过不少关于她家里的事,何师傅医术精湛,但性格却特别古板,一直盼望能生个孙子,将来好继承家业,谁知道何母首次怀胎却生下了女儿,老一辈的人都有些重男轻女,所以对何娇的教育并不上心。 加上何娇的父亲又在不久后因为一场意外死亡,好不容易抚养长大的孙女,却不肯继承这家中医馆,这也导致一家人的内部矛盾很严重。 正说着,何母已经带着手机走出内堂,匆匆找到我们说, “我打听到了,原来何娇已经搬到了另一个小区,还和一个健身教练混在一起,好像已经住在一起很久了。” “什么?她果然跟那个健身教练生活到了一块。” 听到这话,最激动的人无疑要数杨宇了,立刻激动得蹦起来,摆出一副随时要找情敌拼命的样子。 我赶紧拦下他,说你别急啊,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样吧,反正地址已经弄到手了,我们先去找那个健身教练。 杨宇两眼通红,气哼哼地说,“行,我倒要看看那个健身教练到底什么地方比我优秀!” 我们走出中药馆,再次坐上了汽车,按照那个地址,很快就来到了一栋小区楼下。 也是赶巧了,就在我找停车位的时候,碰巧看见一个身材魁梧、体型比较粗壮的男人从小区大门走出来,杨宇一脸激动,指着那人怒吼道, “就是他,上次陪何娇逛街的就是这个家伙。” 他火急火燎地拉开车门,没等车子停稳就窜了出去,撒腿奔向了街对面的健身教练。 “我去,这么太冲动了,就不能冷静点。” 我赶紧停下车,匆匆跟了上去。 眼看那个健身教练走进了一旁的商场,杨宇已经快步跟了上去,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摆明就是奔着拼命去的,把我急得不行,赶紧要跟上。 不巧的斑马线上的红灯亮了,我被飞驰而过汽车挡在路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宇冲向对方,一下就消失在了那家商场里面的通道。 “靠,这小子身板这么弱,真要是和那个健身教练打起来,肯定得吃大亏。” 我急得出汗了,偏偏这条斑马线红灯还挺长,等了将近两分钟,我才拔腿追了上去。 冲进商场之后,我并没有看见杨宇,只能沿着通道到处寻找,不知道这小子跑去了什么地方,我迟迟没能找到他的背影,正准备掏手机的时候,刘媚却拍拍我的肩,朝公厕方向指了指, “快看,那个健身教练从里面出来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发现那道体型魁梧的身影正从公厕里走出来,却没有在他身后发现杨宇的踪影,无奈只好对刘媚说, “你跟上这个健身教练,我去卫生间里看看。” 刘媚答应了,立刻朝那个健身教练走去,我则匆匆跑进卫生间,果然刚跨进卫生间就看见杨宇正一脸死灰地靠在墙壁上,满脸呆滞外加沮丧,露出一副古怪又无助的表情。 我黑着脸走上去说,“你也太冲动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这幅小身板,根本就不是那个健身教练的对手!” 我以为这家伙刚跟健身教练动过手,是被人海扁了一顿才变得这么沮丧,一脸无奈地走过去,问他伤哪儿了? 杨宇摇摇头,说伤自尊了。 我都无语了,问他抽什么风?这家伙下一句话差点没把我笑死。 感情他和那个健身教练压根就没动上手,杨宇刚冲进卫生间时,对方正站在便盆前面嘘嘘,他定睛一看对方的家伙什,自尊心立马碎了一地…… 我差点笑抽了,这孙子关注度可真够新奇的,我以为他迫不及待地跟上来是为了找情敌拼命,没想到居然比起了大小。 杨宇一脸绝望,说自己终于明白何娇为什么移情别恋了,那家伙硬件确实比自己强…… “你就因为这个自卑?” 我好气又好笑,同时心里感到好奇,想知道这个健身壮汉到底有多猛,不由分说揪住杨宇的胳膊,拉着他跟上去。 很快刘媚发来消息,说这个健身教练已经去了商场负一楼的车库,我立刻回复道, “想办法拦住他,最好能拖延下时间。” 刘媚只回了一个字,“好。” 我立刻带着杨宇直奔楼梯,火速冲向负一楼,正担心刘媚一个女生能不能拦下对方,哪晓得跑到地下车库一看,映入眼帘的一幕直接把我惊呆了。 只见刘媚跟个小太妹似的,正翘着二郎腿正在一脸越野车的车前盖上,旁边蹲着那个健身教练,正用手死死捂着肚子,疼得浑身直抽抽,连站也站不起来。 我火速冲向刘媚,问她怎么回事? 刘媚轻轻摩挲着小拳头,得意洋洋地说,“没想到这个家伙外强中干,看着这么大块头,却一点都不抗揍,你不是让我拦下他吗,等我跟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拉开车门准备坐上去了,于是姑奶奶轻轻打了他一拳,然后他就撅在那里不动了。” 我都傻了,看了看刘媚那双细嫩的小拳头,再看看蹲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抽的魁梧肌肉男,嘴皮子下意识地哆嗦几下。 这丫头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第135章 情降油 刘媚捕捉到我脸上的震惊,眯着月牙般的眼睛笑了笑,得意洋洋地冲我挥着小粉拳, “都告诉过你了,姑奶奶现在可是很厉害的,下次你再敢看扁我的话,当心跟这个家伙一样的下场。” 我流出一头瀑布汗,这特么哪里像个女生啊,简直就是一头母暴龙。 顾不上震惊,我走到健身教练面前,试图把人扶起来。 这家伙却一脸畏惧,惊呼着推开我,“你们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 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质问他对何娇用了什么手段,搞得她宁可悔婚也要跟你住在一块? 他一脸茫然,露出极度吃惊的表情,说你讲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杨宇立刻跑到他前面,大声质问道,“你特么还敢嘴硬,要不是你对何娇使了手段,她怎么可能抛弃我,跟你在一起?” 健身教练愣了好长一段时间,反倒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说原来你们是冲着何娇来的,太好了,求你们帮帮忙,刚进把这个疯女人带走吧,我都快被她压榨成药渣了。 几个意思? 我和杨宇二脸懵逼,回过神来,质问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对方使劲摇头,说自己没有胡说, “何娇确实跟我在一块,但不是我主动追求的她,是她自己贴上来的,一开始我的确很高兴,这女人长得年轻漂亮,身材也不错,可等到住一起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了,这女人简直就是一头饿狼啊,我根本就扛不住……” 健身教练狼狈地站起身,说这个女人就跟疯子似的,从早到晚一直纠缠自己,甚至还限制他的日常生活,不让自己出去工作。 “我实在受不了,便提出要把何娇送回家,谁知她却拿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要自杀,我怕出事只能放弃了,这还是趁她睡觉的时候偷跑出来买些日用品。” 他说着说着,居然显得比杨宇还要崩溃,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直接把我看傻。 刘媚从车前盖上跳下来,拍拍手走到我旁边,眨眼道,“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健身教练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你看他说得多委屈,都要哭了。” 我沉默了,很显然健身教练没有说假话,演戏也演不到这个份上,看来他描述的情况应该是真的。 只有杨宇不相信,打骂道,“不可能,何娇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特么的肯定说谎了!” 我拦下他说,“先不要急,是真是假,只要去这个健身教练家看一看就知道了。” 杨宇这才怒气冲冲地罢手,凶神恶煞地指着对方说,“你最好没骗我,不然我一定报警把你抓起来。” “我真的没骗你们,不信你们跟我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健身教练一脸委屈,立刻招呼我们离开车库,径直走向马路对面的那栋居民楼。 通过交谈我知道他叫张勇,的确在一家健身俱乐部工作,今年快四十了,因为工作关系经常接触一些健身的女性,再加上这一身的腱子肉,确实蛮讨女人喜欢。 这几年张勇倒是交过几个女朋友,却从没见过何娇这么疯的,简直对自己痴情到离谱, “我和她只是通过朋友见过一面,第二天她就要走了我的电话号码,还主动打电话来嘘寒问暖,约会两次就迫不及待上床了,简直比我还要猴急。” “你放屁!” 杨宇听完差点崩溃,再次凶巴巴地扑过来,被我用手架住胳膊道,“行了,你先冷静点,看来这件事还有其他隐情,张勇很可能是无辜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张勇家门口,他躲开杨宇,掏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可就在防盗门被推开的时候,我却看见门内蹿出一道黑影,黑影的手中还握着把刀,冷光一闪,我大惊失色地喊道,“小心!” 张勇下意识地缩回了手,飞快退回走廊,与此同时一把刀从门缝里探出来,那股狠劲让我心头发冷。 张勇大口喘气,不停摸着手臂说,“看吧,这女人又发疯了,每次只要我敢出门,她一定拿着水果刀发疯。” 此时大门已经被拉开了,透过室内的光线,我看到一个穿着睡衣年轻女人站在那里,女孩模样姣好,五官白皙,只是眼神却恶狠狠的,边咬牙边凶巴巴地瞪着我们。 杨宇立刻发出一声惊呼,“何娇,你果然在这儿?” 他飞快地想要冲过去,却被何娇用水果刀直接逼退,大声说, “杨宇,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喜欢你,你赶紧给我滚!” 这一声大吼顿时让杨宇内心承受了一万点暴击,不可思议地看着何娇,声音也变得酸涩发抖,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未婚夫啊。” “什么未婚夫,我们还没有正式定亲呢,我心里只有张勇,别的人我不需要!” 何娇怒视着我们,很快便转过目光,眼神中流露出病态的痴迷,声音一下子又温柔了, “张勇,你怎么可以偷偷瞒着我下楼,还把这些人带回家,你快进来吧,我想你了。” 她这幅模样看着格外诡异,张勇胆战心惊地望着被何娇拎在手上的水果刀,哪还有胆子靠过去?吓得不断往后躲, “你们都看到了吧,我真的没说谎,这女人是疯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里疯了,你快进屋吧,不要让这些家伙打扰我们的生活。” 何娇一步跨出房间大门,伸手去拉张勇的胳膊,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痴迷,完全无视了身边的我们,那副痴迷的神态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女人应该有的表现。 “果然被人用邪咒控制了心神。” 事到如今我已经看明白了,何娇眼神中分明透着一股阴邪之气,身上也产生了很明显的阴法波动。 事不宜迟,我立刻从侧面绕过去,伸手去抓何娇手上的水果刀,可这女人反应特别快,立刻恶狠狠地转动刀柄,朝我小腹捅来,嘴里发出尖锐的大骂, “滚,你们别想阻止我和张勇在一起。” 我被她凶狠的眼神吓一跳,赶紧避开了刀刃,何娇则好像发疯一样,继续对我劈砍,我连续闪躲,害怕伤到何娇,一直不敢对她下手,很快被逼到了走廊墙角。 刘媚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走来,轻飘飘地绕到何娇身后,一记手刀斩在她后脑勺上,何娇双眼翻白,立刻斜着倒下去。 “真没用,几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逼得束手束脚。” 刘媚轻轻扶住了何娇的胳膊,没好气地瞪我一眼,说你还不过来帮忙。 我干咳一声,急忙招呼杨宇来搭把手,先把人抬进了客厅。 进屋后刘媚对她做了一番检查,翻开何娇的眼皮看了一眼,回头很笃定地告诉我, “这个女人身上的阴法波动很强烈,可以肯定是被什么东西蒙蔽了神志,才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我咳嗽一声道,“那你能不能看出来,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咒?” 刘媚撇嘴道,“这我哪儿知道,你不是蛊师吗,这种事情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我苦笑起来,自从离开滇侯墓后,本命龙蛊就因为虚弱陷入沉睡,快半个月了还一直没有苏醒,我本来就是个半吊子手艺,失去了龙蛊的帮助,能力大打折扣,压根就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蛊师。 但为了维护声誉,我还装模作样地走到何娇面前,用水果刀刺破中指,点在她眉心画下符咒,随后将手掌摁在她脑门上,边念咒边感应她身上那股邪气。 可以确定的是,何娇身上的确存在一股阴法气息,但却不属于锁心咒,而是另一种更加邪门的术咒,在此之前我从没接触过类似的气息,不敢随意尝试化解。 无奈我只好停止施法,叮嘱刘媚先帮我看住她,随后走到阳台上联系黄仁义。 电话打通后,我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完整地复述了一遍,黄仁义听完后默默嘀咕了一句话, “既不是蛊,也不是锁心咒,那就只能是中情降油了。” 我急忙反问他什么是情降油,黄仁义说,“所谓情降油,是东南亚法师用来辅助下咒的一种特殊阴料,说直白点就是从因感情问题而自杀的人身上提取的尸油。” 为情自杀的人本身就含有巨大的执念,从这些尸体身上提炼出的尸油,也具备很强的吸引异性的效果,再通过阿赞法师的黑法加持,可以用来下咒帮女人挽回情感,这在东南亚很常见,甚至还有很多妓女用它制作尸油唇膏,可以最大程度增强对男人的魅惑能力。 我光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恶心,鸡皮疙瘩掉一地,忙说, “可情降油不是用来对付男性的吗,怎么会用在一个女人身上?” 黄仁义说,“这你就错了,其实无论是针对男性还是女性的情降油都有啦,老弟你调查的速度真够快的,现在至少能说明何娇悔婚并不是因为移情别恋,而是中了他人算计。” 我无比感慨,可问题也随之出现了,给何娇下情降油的人并不是张勇,那会是谁呢?看何娇的情况,她被人下的情降油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大剂量的使用,不仅导致她对张勇喜欢到发狂,甚至连神志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变得完全不顾后果。 综上所述,我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恐怕这并不是因为情感问题,而是有人在蓄意报复! 黄仁义也认同了我的看法,“情降油这东西可不好处理,最妥善的办法还是查查何娇到底得罪了谁吧,找到这个背后利用情降油使坏的人,由他出手化解才是最稳妥的。” 第136章 医闹 都说隔行如隔山,我虽然从三公那里继承了不少蛊术,但对于这种来自南洋的降头邪术却缺乏了解,最重要的是本命龙蛊还处在沉睡状态,无法借助它的能力来化解何娇身上的毒素,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的给她下情降油的人身上了。 但对方既然下了情降油,说明内心深处一定对何娇恨之入骨,又怎么会答应帮忙化解? 最无奈的则是我现在根本就不清楚这个下情降油的人到底是谁,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 黄仁义则说道,“其实事情很好解决啦,能够给何娇下情降油的人,肯定跟她比较熟悉,你可以调查一下何娇平时都跟哪些人在接触,逐步排查目标。” 只好如此了,我叹气挂断电话,重新走回房间,跟杨宇聊起了这事。 杨宇听完后则陷入了思索,很无奈地说,“何娇为人挺大方,朋友还蛮多的,我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这么大范围要怎么排查?” 我沉思道,“总会有几个关系比较密切,又经常接触的人吧?” 杨宇想了想,拍脑门说,“对了,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这个人是何娇的好闺蜜,叫李芳,两人曾经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后来李芳离职后依旧跟何娇保持密切联系,经常邀请她出去爬山和逛街,要说跟她关系最亲近的人,李芳绝对算其中之一。” “李芳?” 随着杨宇讲出这个名字,一旁的张勇也露出了惊讶之色,我见他表情奇怪,抬头问怎么了?张勇马上说, “你们聊到的这个李芳我也认识,曾经是我那家健身俱乐部的会员,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云南人,就连我和何娇也是通过她认识的。” 我立刻预感到什么,对张勇说道,“这么说来,这个李芳是你跟何娇的共同好友呢?” 张勇点头说算是吧,因为李芳平时酷爱健身的原因,所以在那家健身俱乐部办了长期会员卡,而张勇又是负责形体的教练,跟她接触的时间比较多,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后来李芳跑来健身的时候,还表示要介绍个朋友给我认识,之后我就看到了何娇……现在想想确实很奇怪,自从那次见面后,何娇就疯狂缠上我了。” 张勇继续说自己一开始原本没打算接受何娇,还是李芳主动给两人创造机会,把他约出去吃了几顿饭,而且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叫上何娇陪同…… 听完这段讲述,我几乎可以肯定给何娇施毒的人就是李芳了,只是心里仍旧有点想不通,既然是好闺蜜,这个李芳为什么又要对何娇下这样的毒手? 我再次看向杨宇,这小子则是一脸懵的状态,完全理不清这里面的头绪,就知道抱着何娇擦眼泪,倒是张勇表现得比较有理智,继续说, “我好像曾经听李芳讲过,她跟何娇是通过药馆认识的,李芳从小就爱好中医理论,还自学了不少这方面的书,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医生。” 有了! 我眼前一亮,顿时拍起了大腿。 何娇的爷爷就是开中医馆的,而且一直想把医馆交给何娇继承,可何娇因为叛逆一直不能继承医馆,为这事还导致爷孙的俩关系相处得很不融洽。 而李芳又是通过中医认识了何娇,这其中必然存在某种关联。 我立刻把电话打给了中医馆,接电话的人是何母,当得知女儿已经被找到,但神志却有点不清楚时,身为母亲的她顿时就慌了,大声追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捂着手机说,“阿姨,电话里不太方便细说,等回头我们再把真实情况讲给你听,对了,老爷子还在医馆吧,能不能拜托他接下电话?” 何母哭哭啼啼地转身帮忙叫人了。 没一会儿手机那头传来何师傅的声音,问我找自己做什么,我赶紧说明缘由,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李芳的女孩? 何师傅先是一愣,下意识反问我,“你怎么会问起李芳?” 我想了想,只好这么说,“我怀疑你孙女是被人引诱算计了,现在她精神状况并不是太稳定,而害她精神这么不稳定的人多半就是这个李芳。” 本以为何师傅会很激动,告诉我想要知道的信息,谁知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他却斩钉截铁道,“我不认识这个李芳,孙女的事我也不想管了,女大不由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老爷子就粗暴地挂断电话,根本不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 听着手机传来的盲音,我陷入了深深的费解和沉思,实在太意外了,何师傅的反应简直让我始料不及,何娇就算再叛逆,好歹是他亲孙女,哪有当爷爷的听说孙女出事,反应却这么冷淡的? 其次他聊起这个“李芳”时的反应,也让我极度困惑,听口气何师傅应该是认识李芳的,为什么要突然改口? 刘媚一直站在我旁边,同样露出了气愤之色,跺脚说,“太过分了,哪有这么当爷爷的!” 杨宇则一脸暗淡地摇头,说何师傅是个很传统的人,重男轻女的情节特别严重,加上何娇一直不肯回医馆帮忙,为此和曾经跟他大吵过一架,这也导致祖孙二人翻了脸,最近半年来几乎没说过一句话。 我仍旧觉得不对,祖孙之间会因为观念上不合产生小矛盾也无可厚非,但无论怎么吵,何娇都是他亲孙女,没理由连理都不理。 尤其是当我说起李芳的时候,何师傅立刻斩钉截铁地挂断电话,嘴上还嚷嚷着不认识,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可人家不肯说实话,我也没办法,扫了一眼被刘媚打晕的女人,小声说, “不能让何娇一直住在这里了,我们得马上把人带回去,交给她母亲照顾。” 杨宇立刻点头,张勇也忙不迭道,“行,我马上替你们安排说,老实说这个女人对我的方式实在太疯狂了,你们要是还不来,我都打断报警了。” 他的话让我有点哭笑不得,杨宇的脸色更是极度难看,狠狠瞪了他一眼,偏偏找不到骂娘的理由。 这也难怪,自己的未婚妻主动贴向另一个男人,换了谁心里都抓狂。 两个“同道中人”越看对方越觉得别扭,待在一块没好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打起来,我只好招呼杨宇帮忙,找了床被单先把何娇裹起来,沿途避开监控,把人抬进了地下车库。 接着我们驱车朝中医馆所在的小镇赶去,张勇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有跟我们一起出发,站在车门外朝我挥了挥手, “那个,周小哥,我就不去那家中医馆了,反正我已经把人完好地交给你们,麻烦你们好好照看何娇,可千万别让她来找我了。” 老实说我有点想笑,可当着杨宇的面却不好意思笑出声。 半小时后,我重新把车开到了那个小镇附近,当时天还没有黑,考虑到何娇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大街上被人看见了不好,我只好把人继续留在车上,叮嘱刘媚要好好照看。 刘媚说,“放心吧,她要是醒来继续闹的话,我会立刻让她重新睡过去。” 有了刘媚的保证我也就放心了,看得出自从融合了树精本源之后,这妮子确实具备了很多普通人所不具备的能力。 我陪杨宇单独下车,径直朝中医馆方向走去,商量着待会儿看见何母之后该怎么说。 女儿变成这样,最伤心的人一定就是何母了,但她毕竟是个普通妇女,未必能接受女儿被情降油算计的消息。 我感觉有些头疼,一直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跟何母解释,很快到了中医馆大门口,我正打算进去,杨宇却轻轻拉了我一下,很震惊道, “奇怪,这都快天黑了,医馆前面怎么还围着这么多人?” 我正想得出神,经他一提醒才意识到医馆外确实围了不少人,除了熙熙攘攘的群众外,门口还停了一辆警车,有几个警察正在医馆里面进进出出,好像在调查什么。 我一看这场面就觉得不太对劲,赶紧走向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大婶,询问怎么回事? 看热闹的大婶说,“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吧,这家医馆出大事了,之前有个外地病人慕名跑来找何师傅治病,说是祖传的牛皮藓,十几年了都治不好。何师傅给这几个外地人开了药,让他们带回家煎服,谁知道吃了药后,那个外地人居然暴毙了!这不家属带人过来讨说法吗,连警察也惊动了。” 治个牛皮藓,怎么可能把人治死? 我有点懵圈,杨宇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摇头说不会呀,何娇爷爷的医术很高明,都行医几十年了,从来没出过任何岔子,怎么会到老了犯这种过错? 大婶说,“谁说不是呢,何师傅虽然脾气古怪,为人特别刻板,但医术却没得说,从没听说过治牛皮藓的药能把人毒死的,还真是离了个大谱。” 大婶边说边摇头晃脑走开了,我意识到情况严重,赶紧从人群中挤进去,发现何师傅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里发呆,身边还有个中年女人边哭边指着他大骂, “你根本就是个庸医,说什么医者仁心统统都是屁话,我老公只是来你店里治脚气,你却把人治死了,还有脸说什么草药大师,你纯纯就是个江湖骗子!” 何师傅则是目光呆滞,一脸的欲哭无泪,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群披麻戴孝的“医闹”完全把他围了起来,要不是现场还站着几个警察,估计都恨不得冲上来把人生撕掉。 第137章 说实话 这群医闹在中医馆门前哭嚎了很久,几乎把大半个镇上的人都引来了,一大帮人围着中医馆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我心里很清楚,经过这么一闹,恐怕何师傅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名声和医德也算彻底败光了,往后只怕连药馆都再也经营不下去。 从傍晚一直闹到夜里九点多,警察总算疏散了现场,那几个医闹家属也被请走了,直到这会儿医药馆才冷清下来,但何氏医馆的招牌已经被人砸烂,连同药铺大堂也被人砸的稀烂,各种中草药材被翻出柜子摔得满地都是,根本无处下脚。 何师傅一脸落寂地跌坐在地上,忙着满地的狼藉心如死灰,连我和杨宇走进药铺都没发现。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环顾被砸的乱糟糟的药铺,心里却忽然生出一种预感,总感觉这场冲突并不像简单的医闹,更像是异常有预谋的报复。 杨宇已经把人扶起来,小声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师傅目光呆滞,两眼放空直勾勾地盯着被砸坏的牌匾,根本没有心思理我们,只是嘴里一直在不断地重复一句话, “怎么可能呢,我开的剂量很温和,不可能吃死人,绝对不可能……” “何老,您别自责了,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杨宇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摆手制止了,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直觉告诉我何师傅不可能是个庸医,他从年轻时就开始经营中医馆,至今都快五十年了,一直深受当地居民推崇,要没点真才实学怎么可能保证医馆的生意五十年长盛不衰? 至于他开的药方吃死人,那就更加属于无稽之谈了,治疗牛皮藓的药材都很常见,就算搞错了剂量也不可能直接把人治死。 可惜这件事对何师傅的打击太大了,他一直瘫坐在地上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好在这时候,何母也在几个警察陪同下走回来,我忙跑到她面前说, “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何母同样是一脸的欲哭无泪,哭哭啼啼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公公开的药剂量拿捏得很准,那药还是我亲手抓、亲手熬的,按理说不可能出现吃死人的事。” 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何娇还在外面那辆车上,赶紧让杨宇先把人弄下来。 何母却拦下我们,不停摇头说,“不,现在药铺被那帮医闹盯上了,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再来闹事,不能让我女儿回来,她的状况也不好,万一再受刺激可就……” 我想想也是,正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原本呆坐在地上的何师傅却忽然站起来,仰天大吼,“不可能,我开的药不可能吃死人,一定是有人在害我,噗……” 他神情激动,话只来得及说一半就因为急怒攻心喷出一口老血,随后脸色苍白地倒下去。 “老爷子!” 何母惊呼一声,赶紧扑上去掐他人中,杨宇也吓坏了,结结巴巴地问我该怎么办?我脸色难看,没好气道, “还能怎么办,打120,赶紧送医院!”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我们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总算把何师傅送回了县里医院,至于何娇,现在中医馆已经黄了,门口还围了那么多医闹,更加不可能把人送回去。 经过商量,杨宇只好暂时把人安置到了自己准备的婚房里。 忙活到第二天早上,这小子已经变得很崩溃,一脸无助地看着我,“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怎么会倒霉成这个样子。” 我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以为这些都是巧合吗?” 杨宇浑身一颤,“你……什么意思?” 我吸了口气说,“昨天我就开始怀疑,何娇被人下情降油的原因绝对不简单,加上发生在中医馆的医闹事件,现在我更明确这个猜想了。” 有人一直在算计何家,对方真正要做的并不只是毁掉何娇,甚至连整个何家的基业和名声也打算一并毁掉。 杨宇脸都白了,哆哆嗦嗦道,“到底什么人啊,居然干出这么狠的事。” 我冷哼了两声没说话,直接扭头跑去了何师傅住院的地方。 到了病房门口,我看见何母正坐在走廊长椅上小声抽泣,边哭边抹眼泪。 听到我的脚步声后,何母立刻止住眼泪站起来,“小周,真不好意思,家里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让你见笑了。” 我摇头说,“阿姨你别这么说,我也是受人之托,拿钱办事,我来这里是为了向你打听一个消息。” 何母含泪点头,说你问吧。 我立刻问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还有,你女儿有个好闺蜜,名字叫李芳,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儿?” 何母默默摇头,“我不认识这个李芳,女儿自从搬出中药馆后,就没怎么陪我聊过天了。” 我很纳闷,何母居然不是人李芳,可看何师傅昨天飞速挂断手机的反应,分明是知道这个李芳的身份才对。 这事让我起了疑心,很快联想到昨晚那些堵在中医馆门口的医闹,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询问何母知不知道这些“医闹”的身份? 何母苦闷着脸说,“这些医闹都是外地人,我不认识,他们现在估计还在中医院附近呢。” 我点点头,又关心了一下何师傅的病情,得知只是急怒攻心抽过去了,并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心,对何母提出了告辞。 离开县医院后,我重新上车,径直朝中医馆方向驶去。 刘媚一直跟随我行动,很不解地问道,“人都送医院了,你还会去干什么?” 我抓紧方向盘,头也不回道,“当然是去寻找这些医闹背后的组织者了。” 经过这么久的调查,我已经猜到何家正在经历的这一切应该都是有人布局,对方先从何娇下手,搞得家门不宁,再制造了这场荒唐的医疗事件,让何家门风败坏,变得声名狼藉。 那些医闹就是我的突破口,只有通过他们,我才有可能揪出事件的幕后策划者。 半小时后我重新来到了中医馆附近,果然那群医闹还没走,甚至直接在中医馆门前搭起了灵堂,还找了一群人敲锣打鼓,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这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想。 我坐在汽车驾驶室里,一动不动地守着“灵堂”,足足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裙子、长得很秀气的女人正从哭丧队伍中走出来。 她长得很年轻,跟何娇差不多大,但表情冷漠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仇恨感,冷冷地凝视着中医馆大堂,还不时发出冷厉的笑容。 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李芳了,看样子所有事都是她在幕后策划,就连这帮外人医闹也是她花钱请来的。 李芳并没有在门口待多久,很快就对着中医馆内部走进去,我急忙下了车,小快步跟上,绕开那群医闹,偷偷来到了医馆后院。 刚进去,我就看见李芳正在后院踱步,她也看到了我,脸上浮现出些许惊讶,问我是谁? 我说,“我是谁不重要,只想来问问你,制造了这么多事用来陷害何家人,你难道就不觉得亏心吗?” “呵!” 李芳怔了怔,大概猜到我是替何家打抱不平来的,脸上却毫无畏惧,反倒挑衅般扬起了眉毛, “多管闲事,那个老畜生会有今天的报应,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这么说你承认了?” 我一脸激动,怒视着李芳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李芳冷冷地看我道,“这是我跟何家的恩怨,和你这些外人无关,最好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她凶巴巴地瞪我一眼,压根就没打算搭理我,又转身走向了那帮医闹。 我气得把拳头紧握起来,但却没有选择跟上。 刘媚不解地出现在我身后,问我为什么不给这女人一点教训? 我摇头说现在是大白天,外面还有这么多医闹,总不能要我在大庭广众下对一个女人下手吧, “而且这个女人身上并没有阴法波动,说明真正懂得炼制情降油的人并不是她。” 刘媚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压低声音道,“你是想留下这个女人,然后通过她找到炼制情降油的家伙?” 我点头说是的,接着又回头对刘媚说道,“这事还得请你帮忙,替我严密监视这个女人,现在她已经成功实施了计划,正处在最得意忘形的时候,只要锁定这女人就一定会有收获。” 刘媚撇嘴道,“拜托,我又不是你的佣人保姆,凭什么帮你跟踪这个女人?” 我苦笑道,“李芳是个女人,我跟踪起来很不方便,再说她已经察觉到我对自己存在敌意,肯定会加倍提防,换了别人又不一定能跟得上她,只能找你帮忙了。” 刘媚把目光一转,玩味地笑道,“那你求我啊。” 我…… 好说歹说,她还是答应了帮忙,却不忘白我一眼说,“算了,何家被这个女人玩得这么惨,本姑奶奶也看不下去了,就当是陪你做一件好事吧。” 说完她莲步一转,很快就消失在了中医馆后院,我正大光明地从那帮医闹眼皮子底下穿过去,驱车离开了这里。 刘媚已经答应帮忙盯梢,剩下的就是耐心等消息了,恰好我还想找何师傅单独聊一聊,感觉这老爷子心里应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我重新来到了医院,得知何师傅已经醒来,正在病房打点滴,便直接了当地走过去,搬了根凳子坐在何师傅对面, “老爷子,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你应该可以说实话了吧?” 第138章 事情原委 何师傅还沉浸在悲痛中,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没有把目光转向我。 我也不急,就这样默默看着他,大概五六分钟后,他才偏转过脑门,疲惫地问我想知道什么? 我说整件事应该都是那个李芳在搞鬼,而且我也已经猜到,你肯定是知道这个李芳存在的,为什么一直不肯把事情说出来? 何师傅面露复杂之色,接着微微叹气,无力地摇头,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他不是太想说。 我说,“你不想说,我也没资格勉强,可你别忘了,何娇毕竟是你亲孙女,现在她搞成这幅样子,全拜李芳所赐,难道你宁可让亲孙女一辈子倒霉,都不肯透露关于李芳的只言片语吗?” “我……” 何师傅动了动嘴唇,一脸的复杂和羞愧。 我凝视他闪烁的眼神道,“现在把事情真相讲出来,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当然,你要实在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反正倒霉的人是你们。” 说完我就起身准备离去,何师傅急了,赶紧说,“小伙子你别走,哎……罢了,这都是我在几十年前做的孽,到老了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见他语气有了松动,我这才重新坐回去。 何师傅则是一脸忏悔,两眼无神地坐起来,边咳血丝,边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何氏药馆的第一任主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在当地很有名望的老中医。 年轻时的何师傅慕名赶来拜师,成功在老中医手下当起了学徒,当时和他一起投师的还有另一个叫李忠的人。 他和李忠岁数差不多大,又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学手艺,关系一直处得不错,几乎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可有件事一直是何师傅的心病,那就是李忠的天赋比自己要强,早早就得到了老师的认可,甚至连老师的女儿也倾向于李忠,早就对他芳心暗许。 何师傅很不服气,明明大家是同一天拜师学艺,可凭什么李忠样样都比自己强? 如果他只是获得医馆的继承权也就罢了,甚至连老师的女儿都对他情有独钟,这让一直暗恋小师妹的李师傅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理。 都说嫉妒容易使人面目全非,这句话放在何师傅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为了抢夺老师留下的产业,何师傅居然动了歪心,趁着李忠给病人抓药的时候,偷偷改换了其中一种药草,导致病人喝完药之后上吐下泻,当晚就一命呜呼。 后来李忠锒铛入狱,何师傅便趁机对老师表忠心,抛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李忠虽然医术比自己好,可他心术不正,根本不配继承师父的产业。 在他混淆黑白的说辞下,师父果然动了心,但也有顾虑,并没有马上答应。 于是何师傅又把主意打在了师父女儿身上,居然卑劣地给她下了药,趁机强占了她的身子。 那个时代的女人特别看重名节,只能委曲求全地下嫁给了何师傅,就这样何师傅成为了医馆姑爷,并以姑爷的身份合理继承了这里的一切。 但事后何师傅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一想到自己为了继承医馆对李忠干过的那些亏心事,良心日夜饱受煎熬。 终于在几年后一个晚上,他因为酒醉在梦里把实话说出来,被自己的妻子听得一清二楚。 何师傅的妻子当场就惊呆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委身给了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激愤之下连夜跑出家门,何师傅从梦中惊醒,赶紧撒腿去追自己老婆,恳求她原谅。 那晚下着大雨,他妻子边跑边哭,说什么也不肯原谅何师傅的畜生行径,在途径一座窄桥的时候居然失足落了水。 事后何师傅安葬了妻子,悔不当初的他跪在妻子坟前不停地忏悔,本以为事情都结束了,哪知时隔几天,竟又听到了师兄李忠越狱的消息。 那段时间他一直惶恐不安,生怕自己的丑事被揭发,更怕李忠的报复。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忠自从越狱后居然迟迟没来找过自己,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年,何师傅渐渐也就把这些事封存在了心里。 几年后他又娶了一个漂亮老婆,还生了个儿子,也就是何娇的生父。 可惜儿子的身体打小就不好,好不容易活到三十岁,却因为一场意外丧生,只留下了女儿何娇。 何师傅以为这一切都是报应,他并不喜欢孙女何娇,因为何娇的性格比较叛逆,十分抗拒学医,何师傅索性也就懒得培养孙女,把她丢给了儿媳妇照顾。 因为当年的事,何师傅心里一直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这些年他苦苦钻研医书,对病人来者不拒,为的就是洗刷掉内心的负罪感。 等到何娇张大成年的时候,何师傅也老了,这些年他做过不少好事,本以为能够弥补当年所犯下的罪孽,哪知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他。 “去年,何娇认识一个名叫李芳的朋友,还把李芳带回了医馆,我一眼就看出李芳应该是我师兄的后人,因为她那双眼睛跟我师兄长得实在太像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何师傅说到这里时开始不停地喘气,满脸懊悔,说那时候他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李芳的突然造访,目地多半不单纯。 可这时候的何师傅已经年纪老迈,早就没有年轻时的争斗心了,也清楚自己当年确实对不起李忠,便没有选择拆穿李芳的身份,甚至提出了想守李芳为徒的心思。 但李芳没有答应,而且否认自己是李忠的后人,何师傅无奈,只能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同时警告孙女何娇,让她不要跟李芳走太近。 可惜何娇根本就不听他的话,甚至在李芳的怂恿下搬出了中医馆,跑到一个小公司当起了文员,接下来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果然李芳是带着目地接近何娇,并通过她一步步实施了报复计划。 听完何师傅的忏悔我脊背都凉了,没想到这个受人尊重的老中医当年竟干过这么的卑劣的事,简直令人发指。 何师傅面如死灰,一口气说出这个秘密,表情反倒变得轻松了不少,靠在枕头上叹气道, “我已经老了,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才知道,经过这次打击已经没几天可活了,我是个罪人,白活了这么多年,以死赎罪也没什么,只是我孙女何娇……她毕竟是无辜的,希望你能帮我治好她,这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我心情很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扭头离开。 走出医院后我找地方抽了口闷烟,没多久便接到黄仁义打来的电话,问我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等我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讲出来,就连黄仁义也愤愤不平地骂了句“老畜生”,说原来何娇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人下了情降油。 我苦笑说是啊,当年何师傅就是通过给小师妹下药的方式,才顺利成为了医馆的继承人,想不到时隔几十年,类似的报应发生在自己孙女身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黄仁义说,“看来这个李芳一直都是抱着替祖上复仇的心态,才会故意接近何娇的,她的报复手段完全是在复制何师傅当年的做法。” 当年何师傅偷偷换了李忠开出的药方,导致病人暴毙身亡,现在她用同样的方式来败坏何师傅的名声,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接着黄仁义问我打算怎么做?我叹气说,“虽然李芳做这一切是为了替祖上报仇,可手段未免太恶劣了,何师傅固然是罪有应得,但何娇却是无辜的,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对付李芳,但不管怎么样,总得替何娇解了身上的情降油。” 正说着,忽然手机传来震动,刘媚也打来一个电话,我让黄仁义等等,急忙转接了刘媚的通话。 刘媚马上说,“我已经跟踪李芳来到了一栋拆迁楼下面,她找的帮手就住在这里。” “好,我马上到。” 问清楚了那栋拆迁大楼的地址后,我立马上车,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等到地方之后,我下车一看,发现这里是一片等待拆迁的老城区,到处是上了年头的老房子,刘媚就站在其中一栋筒子楼下朝我挥手。 我小跑过去,问她人呢? 刘媚指了指拆迁大楼后面的空地,说就在那个方向,李芳半小时前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没出现过。 我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刘媚朝空地跑去。 跑了不久,我果然看见李芳正陪着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男人穿着白衣白裤,手臂和脖颈上满是纹刺,胸前还垂着一串用骨头雕琢出来的项链,肤色发黑,一副标准的东南亚长相。 我的出现引起了两人的警觉,瞬间李芳就把目光投射过来,瞪着眼睛吼道, “你到底有完没完,为什么跟疯狗似的跟着我,何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并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反倒很怜悯地看着李芳,表示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何师傅当年的做法确实不对,你要找他复仇也算情有可原,按理说我不应该管,但何娇毕竟是无辜的,还请你把化解情降油的办法告诉我。” 李芳一脸惊讶,张嘴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两家的恩怨,难道那个老畜生把实话都告诉你了?” 我点头说是啊,其实何师傅这几十年也不好过,一直在为当年放下的过错忏悔,当然,这并不能抹除他所有的过错,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报复他可以,却不该用这么歹毒的方式去折磨何娇。 第139章 降头师阿泰 我一步步向她走过去,表示上一代的恩怨再大,都没必要牵扯到下一辈人身上,何娇是无辜的,希望她能高抬贵手。 “无辜?呵呵!” 李芳听了我的话,立刻沉下脸冷哼道,“她无辜,那我呢,你知不知道为了走到今天,我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我看着李芳那张充满了仇恨和扭曲的脸,猜到她的人生肯定也充满了各种不幸,只好说,“可这并不是何娇造成的。” “我不管,何家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无论我用什么方式报复都不足以消除心头之恨,那个老东西年纪一大把,就这样死掉太便宜他,我要报复的是整个何家,我要整个何家的人都生不如死!” 她忽然大吼大叫起来,表情凄厉像极了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老猫,我很无奈,和刘媚对视一眼,没想好该怎么说,倒是刘媚主动轻咳了一声,询问李芳到底遭遇了什么,会对何家具备这么深的恨意。 李芳脸色铁青,气得磨牙说道,“当年我爷爷被抓走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遭到姓何的陷害,以为真的是自己学艺不精医死了人,他在牢里不停忏悔,甚至动了好几次自杀的念头,直到……直到外面传来小师妹失足落水被溺死的消息,我爷爷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于是他爷爷趁着去外面做劳工的时候,直接推开警卫,投身跳进来一条河,靠着湍急的河流逃脱抓捕,历经九死一生才重新上岸,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去小师妹坟前祭拜。 刚到坟前,恰好又看见了正跪在那里的何师傅,当时的何师傅并没有发现李芳爷爷的身影,反倒自顾自对着墓碑忏悔赔罪,讲述了自己的罪过。 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击溃了李忠,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之所以锒铛入狱,居然是出于同门师弟的背叛。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何师傅还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得到了小师妹,并霸占了老师的医馆。 当时的李忠格外愤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掐死这个混蛋,可因为长时间的奔波和饥饿,加上情绪受到巨大冲击,李忠愤怒之余一口气上不来,居然晕死在了草丛里。 等他醒来后何师傅已经离开了,本来李忠打算祭奠完小师妹之后再回去找他复仇,但当时有很多警察正在搜寻他的下落,甚至连医馆也遭到了警察的盯梢。 李忠不仅没办法报仇,还因为越狱上了通缉令,无奈之下只好跑到西南深山,一路躲避警察追踪,最终跑到了越南境内。 可在穿越国境线的时候,李忠受了很重的伤,差一点就死在了山里,幸好他命不该绝,被当地的一户人家收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为了报答那家人的恩情,李忠就在村里住下了,还干起了老本行,利用自己在国内学会的医术替当地百姓治病,深受当地人的爱戴。 但国内那段遭遇,一直犹如梦魇般缠绕着他,李忠怎么都忘不掉这段仇恨,长此以往使得他性格慢慢变得扭曲,开始走向了极端,甚至变得疯疯癫癫。 在李忠五十多岁的时候,他收养了当地的一个女婴,把这个孩子当做复仇的工具来培养,不断地向她灌输仇恨,还用各种变态的方式折磨她。 女婴从小就被他灌输仇恨,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性格同样变得很极端,不过她还没有忘记李忠的养育之恩,尽管李忠对自己不好,却一直盼望着某一天能够返回晋西,替养父报仇! 听到这儿,我脸上浮现出了巨大的震惊,“这么说你和李忠并没有血缘关系?” 李芳恶狠狠地说,“没错,我只是他收养的一个弃婴,他把在国内经历的欺辱和仇恨全都发泄在我身上,从小就把我当成复仇的工具来培养,但我不恨他,每次被养父打骂,我都会把这种怨恨转移到何家身上,因为我清楚,是何家那个老畜生害我养父发疯的!” 终于,李芳熬到了成年,而李忠也在那不久之后彻底疯掉了,他痛恨自己没办法复仇,便找了根绳子上吊而死。 等到李芳发现他的时候,尸体早就僵硬。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酝酿起了报复的计划。” 但李芳那时才刚成年,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越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返回晋西为养父报仇。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李芳穿越国境线的时候,无意间救下了一个阿赞法师(也就是俗称的降头师),这个降头法师因为受仇家追杀,躲进山里时已经奄奄一息。 李芳靠着养父那里学来的草药知识,成功救活了对方,作为回报,这个阿赞法师同意陪他前往晋西,帮助李芳完成复仇。 就这样他们一起来到了中国,并顺利找到了这家医馆。 但李芳并不急着对何师傅下手,想起养父曾经遭到过的屈辱,以及自己从小受到的鞭打,李芳对何家人的仇恨已经浓郁到了极点,便偷偷在暗中调查这家人的情况,并酝酿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我沉声说,“所以,你才故意接近何娇,假装成为她闺蜜,再利用情降油控制她。” 李芳厉声道,“没错,我知道姓何的老畜生在镇上很有名望,他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我故意把他孙女改造成一个荡妇,为的就是让他名声扫地!” 当然这只是李芳实施报复的开胃小菜,她真正想报复的人还是何师傅,所以才花费了大把时间,研究何师傅给病人开方的习惯,并且策划了那场医闹, “我做这些,是为了让姓何的在死前尝到身败名裂的滋味,毕竟他当年就是这么对我养父的,既然他这么在意医馆的名誉,我就毁了它,然后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出现,亲手了解他的性命!” 李芳面露癫狂,眼中投射出强烈的怨毒,看得我心中不断冒出冷气。 我吸了口气说,“何必呢,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算何师傅罪有应得,你也不该拿他的亲人撒气,更不该为了报复何家,就害死一个无辜的病人。” “我不管,谁都不能挡我的路!” 李芳一脸怨毒地瞪着我说,“我们的事和你没关系,聪明的话你就快滚,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尽管内心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几分怜悯,但我依然摇头,挡在她面前, “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了,还是那句话,交出化解情降油的办法,保证以后不再为难何娇,我才会放你离开。” “呵呵,你找死!” 计划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李芳当然不肯放弃,她悲凉一笑,眼神却充斥着饱满的阴沉,见我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立刻对身边那个穿白色外套的男人喊道, “阿泰,帮我解决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别让他阻挠我的计划。” 名叫阿泰的降头法师默默点头,面无表情地走来,先是对我扬起了嘴角,操着一口很不流利的广西话说, “其实我早就猜到何娇身边可能有高人,正在尝试破解我的情降心咒,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你。” 我同样迎上去说,“是我,不过你下降的手法太复杂,我试了一次,发现没办法拔掉她身上的降引,只好亲自来找你。” 接着我又开始劝诫对方,说你同样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何必千里迢迢跑到晋西来毒害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阿泰的嘴角上露出一抹阴邪冷笑,耸肩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报恩,李芳救过我,我也答应一定会帮她完成复仇,你说什么都没用。” 我眯紧了眼睛,说那就是非打一架不可了? 阿泰满脸戏谑道,“对,非比不可,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中国法师的能力到底怎么样,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叫道士的职业,个个都很厉害,早就想见识下了。” 我说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并不是道士,而且你跟我交完手之后,估计也不会再有机会找其他道士交手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泰露出了邪笑,忽然左手摸出一把黑色小刀,在自己掌心上切了一下,随着鲜血涌出,他再次扬起了嘴角,并慢慢把手朝我抓举过来。 我们的距离超过了十米,但不知为何,当他摊开的五指对准我的时候,我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风向流动,周围刮起了强风,卷起满地的枯草和落叶,全都朝我身上吹过来。 刘媚本来一直在看戏,直到这时才微微皱了下眉头,快速对我喊道, “小心,这个越南法师似乎很擅于操控法咒,不是一般的对手。” 我没有说话,默默感应着那股正在逼近的气流,阴冷的强风在不断汇聚起来,居然形成了一些看不见的风刃,不断切割在我的脸和外套上,传来嘶嘶的拉扯声。 风刃划伤了我的外套,甚至连皮肤也承受不住这种伤害,呈现出几道血线。 这家伙果然有一手。 我内心很惊骇,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立刻把双手交叠起来,大声诵念起了蛊咒。 尽管龙蛊还在沉睡,但我依旧能够通过蛊咒牵引,调动属于他的那股气息,下一秒一团淡金色的光芒从我右手弥漫出来,跟随着咒语扩散,抵御住了吹来的狂风。 法师斗法的场面和市井斗殴不一样,我们谁也没动,站在原地通过念力来攻击对方,无形的法咒气息经过好几次对碰,我渐渐感到了压力,而阿泰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很多,忽然停止施法,指向我,一字一顿地说, “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好像并不属于自己,到底是什么?” 第140章 以命相搏 我没有做解释,反问他是不是怕了,怕了就趁早投降,只要交出化解情降油的办法,我可以考虑放他离开。 阿泰顿时一脸暴怒,大声说,“虽然你身上那股气息很强,但你却不一定能把它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等我击败了你,再好好研究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完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意外的举动,右手握紧成拳头,朝着胸口用力捶下去,没一拳都用足了力气,直到嘴角溢出鲜血才罢休。 我惊呆了,这是什么鬼,就算打不过也不用自残吧? 不等我做出反应,阿泰脸上有再度扬起了阴沉的笑意,虽然这举动看着跟自残没什么两样,但似乎并不只是自残这么简单。 果然刘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赶紧对我说,“周玄,你要小心点,那家伙似乎打算用心头血下咒,使用某种特别厉害的降头咒法。” 刘媚自从融合了树精本源,同样具备感知炁的能力,甚至对于气息的感应还要在我之上,立刻看出了对方这一招的不简单。 只见阿泰嘴里再次念动咒法,随后直接把手指点在眉心上,画出了一个古怪的符号,心头血被涂满了整个额头,身上的阴法刺符则弥漫出一股灰色的气流,这些气流逐渐覆盖全身,阿泰的骨骼也接连发出了噼啪爆响,整个人好像一下子暴涨了三寸,头发和浑身的毛发统统都竖了起来。 “灵降?” 我大吃一惊,感受到阿泰正在节节攀升的气势,心里顿时就有点虚了。 尽管我对东南亚的降头黑法了解得不算透彻,但也清楚这些降头法师天生擅于和灵体打交道,他们身上的阴法刺符,其实是用来献祭邪神的一种手段,通过长期的献祭和吸收,可以将大量邪神气息集中在刺符上。 等到面对强敌的时候,这些家伙就能通过精血的供奉,将刺符里面的邪神气息释放出来,借此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 这种方式有点类似于中原道门的“请神术”,威力不小。 眼看这家伙的气息还在不断放大,我也意识到不能再等了,立刻把小腿一蹬,趁着那股气息还没有完全包裹他身体,迅速拉近距离,取出短刀朝他胸口砍出。 意外发生了,只见阿泰阴邪一笑,对我的短刀不屑一顾,反倒轻轻挥动双手,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印,短刀即将砍中之前,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息拦截下来,悬停在距离他不足两寸的地方,却死活都看不下去。 靠,这简直比茅山神打还要夸张! 我震惊不已,阿涛眼中则流露出更深沉的邪笑,左手猛地往前一抓,五指上流淌出灰色的黑法气息,迅速伸向我的脖子。 “小心,快退回来。” 刘媚也变得很不淡定,不知道从哪儿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朝的阿泰脸上投掷过去。 阿泰偏头躲过了石头,动作稍微慢了半拍,我也抓住机会退后两米,避开这家伙的抓扯。 阿泰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很意外地看向刘媚,眼中闪过邪性的波动,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没想到你这个女人也很不简单,好,等我解决掉这个小子,再来陪你玩。” 次奥,说得你好像随时都能解决掉我似的。 我被他的话激发了怒火,大喊一声再次扑上,阿泰依旧和之前一样,伸出手掌抓我面门,但我早就看透了路数,连忙弯腰躲过,把短刀猛地往前一送,这次瞄准了他的小腹。 同样诡异的情况再次发生,只见这家伙身上一抹灰气弥漫,挡在了短刀前面,一股无形的排斥力作用在短刀之上,始终没办法接近他的身体。 这么诡异的法咒我还是头一次见,只能转动短刀朝另一个地方劈砍。 那些灰色的气息覆盖在他身上,像极了一层铠甲,无论我的短刀往哪个方向劈砍,都没有办法破掉防御。 瞬间我开始心慌了,动作稍有迟钝,却被阿泰抓住了破绽,一拳狠狠砸向胸口。 情急之下我只能伸出左手拦截,拳头砸在手心上,立刻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劲力,震得我手肘酸麻,惊呼一声差点跪地。 狗曰的,要不要这么猛? 我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自己因为修法太迟的缘故,并没能获得太强的能力,加上失去了龙蛊的气息加持,根本不足以跟这些真正的法师抗衡。 那一拳打得我胳膊难受,只能跳出圈子,本打算采用迂回战术,可阿泰的追击速度比我更快,没等我完全稳住重心,第二拳再次袭来,左手成拳,右手则凝聚出一片灰色的气流,封死了我的退路。 拼了! 意识到自己根本躲不过去,我只能横下一条心,先用短刀扎向他手心,左手同样握紧成拳,与他正面碰撞在一起。 拳头再次相碰,我被一股巨力震得不停倒退,感觉这家伙身体里仿佛装了一根弹簧,无论我挥出的力气有多大,都会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 而且他速度比我快了很多,一下就窜到我面前,五指成抓瞄准胸口。 在那些灰色气息的加持下,他的指甲变得又黑又长,好像五把尖锐的匕首,指尖带来的嗤嗤破空声更让我感到恐怖。 我只能连退两步,强心遏制内心的紧张,双手结出了一个标准的“不动明王印”,狠狠擂在他胸口。 接着我听到砰一声闷响,阿泰被法印打飞,可落地后却没有丝毫停歇,反倒阴沉一笑, “果然不是个简单货色,可你战胜不了我。” 他脸色铁青,黑色气流一寸寸地从衣服的间隙冒出来,面目也逐渐走向狰狞,接着倏然前冲,爪子化作了疯狂挥舞的匕首。 我只能利用短刀进行拦截,每次劈砍都带着阵阵的强风。 我越打越心惊,怀疑这家伙的手指根本就不是肉做的,居然能够扛得住我的刀锋劈砍,一点都没有出现伤痕。 同时我也明白,造成这种效果并不是因为他的手指有多硬,而是那种灰色气流加持,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堵看不见的“真空气墙”,每次刀锋斩在上面,都会被这种气息推开,没有办法真正命中目标。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破除这股气息呢? 我的脑子在急速旋转,忽然想到了用舌尖血去尝试,于是果断咬破舌头,把混合了唾沫的舌尖血喷在刀尖上,用力往前一杵。 果然舌尖血可以破除这股邪气,这一刀确实发挥了效果,在阿泰胸口留下一道血痕,但剧痛也刺激了这家伙的疯狂,他的双眼瞪得通红,双手犹如出膛的炮弹,狠狠回击在我身上。 我根本扛不住这股力量,身体被带飞,狠狠落向草皮。 “哈哈,你这家伙,去死吧!” 阿泰忽然发出狂笑,手指中弥漫出更多灰色气流,几乎把指甲完全染黑了。 我不知道他的指甲变黑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一旦被这丫的抓住,很有可能会中毒。 看到这里刘媚也不淡定了,终于不再袖手旁观,直接从侧面冲过来。 我担心刘媚会受到伤害,赶紧对她喊道,“你过来干什么,这家伙很厉害,快点跑。” 谁知刘媚却白我一眼,说我跑了谁救你啊,没用的臭男人,这个人比你厉害,我们只能联手才能把他打败。 说完刘媚就做出了一个令我特别意外的举动, 她双手一招,草地周围的树丛中,居然弥漫出大量绿色的光芒,这些光芒沿着刘媚指尖旋转,很快就形成了一簇又一簇的鬼火。 “这是什么法咒?” 我有点懵,印象中刘媚给人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性形象,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一个出生富家的大小姐,从小就养尊处优,哪有时间修炼法咒,甚至根本都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但眼前的画面却并不是幻觉,随着刘媚手指的飞快摆动,那一簇簇的莹绿色的鬼火也在不断成型,好似徐徐绽放的莲花,一闪一灭,犹如幻境一样飘向阿泰。 天呐,她在融合了树精本源之后,到底获得了什么能力? 我还在发愣,阿泰已经被这些鬼火逼得上蹿下跳,不过这家伙很机警,急忙就地一滚,避开了所有鬼火,随后指缝中射出两道灰色气息,将围绕身旁的鬼火飞速打散。 接着他开始了跳大神一样的动作,把所有气息全都集中在一起,打算扑灭这些鬼火。 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顾不上思考刘媚这些能力究竟是从哪儿来,挥着短刀从侧面跳出,趁阿泰还在“跳大神”的时候,快速的朝他胸口抹去。 阿泰被逼得手忙脚乱,挥动左手来挡,短刀立刻划中了的手臂 ——或许是因为战斗加剧,导致他耗损了不少能量,这次那种灰色气流并没有挡下短刀,反倒让我趁机在他手肘上削出一道血痕。 啊! 阿泰狂怒,一个错步,矮身想要抱住我,我一脚踢在他胸口上,却被一股阴寒的气息反弹回来,导致重心不稳,瞬间被他扑倒在地。 接着阿泰把所有气息集中在拳头上,对着我脑袋重重一砸。 这一拳的力量很重,居然在破空时带出了强烈的气流摩擦声,我心惊胆颤,赶紧用左手封住了他的拳路。 这家伙胳膊上的肌肉硬得跟铁块一样,居然在力量上压制了我,一翻身就坐在我身上。 我感到异常难受,左手被一股灰色气息压制,慢慢垂落下来。 可就在他拼尽全力,打算将指甲插进我胸口时,左手的手心处,那一道黑色的、犹如硬币大小的黑斑,却产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第141章 印记发作 我不晓得究竟该怎么形容这种状态,总之当阿泰的指甲逼近我胸口,准备贴脸开打的时候,情急下的我也放开了对左手掌心那团黑斑的压制。 下一秒在我手心深处居然爆发出一股吸力,十分蛮横地将那些灰色气息吸收了进去。 一股阴冷而强烈的气息沿着掌心汇入,瞬间我的左手僵冷如冰,整条手臂都麻了,前所未有的酸胀感让我变得异常痛苦。 但相应的,那些加持在降头师阿泰身上的灰气也在不断消失,连同他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量也在不断减小。 这家伙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猛,是因为通过献祭刺符的方式,催动那些灰色邪气来辅助战斗。 可现在嘛,这些灰色气息却被我左手掌心的黑斑强行摄走,随着灰色雾气的剥离,阿泰的力量也在不断减小,无法对我构成力量上的压制。 “这是怎么回事,臭小子,你手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感到自己的力气正在迅速消失,阿泰慌了,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惊恐。 其实我比他还要懵逼,不明白左手掌心那块黑斑为什么能够吸收他身上的邪气,而随着这些邪气被身体吸收,我也感到手臂酸麻难忍,皮层和经络也陷入了剧烈的**状态,仿佛下一秒随时都会被撑暴一般。 “啊……”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下意识发出一声大吼,膝盖狠狠一顶,砸中这家伙的小腹,巨大的力量顶得他几乎跳起来。 阿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像是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刘媚则抓住机会,从侧面一个迂回,用拳头砸在阿泰太阳穴上。 太阳穴是最致命的穴位,挨了这一击的阿泰身体开始晃悠,完全失去重心,闷哼着摔倒在地,居然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他了,迅速低头看向自己酸胀的左手,手心那团黑斑好似旋涡一样诡异地蠕动,形成一股吸力,还在不断吸收着空气中参与的邪寒气息。 这玩意就跟失控的水龙头一样,根本关不住,而随着大量邪气被吸走,我也感觉手臂变得越来越痛苦,犹如每一个细胞都被灌铅,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害怕得一匹,刘媚已经快速赶来,低头看向我掌心那团蠕动的黑斑,顿时也猜到了什么,赶紧把自己的双手覆盖在上面,手心弥漫出一股莹绿色的气息,触感冰凉,散发出阵阵温润的气息。 有了这层气息的覆盖,我才感觉酸胀的手臂经脉变得好受了许多,只是整条胳膊依旧沉得抬不起来,充斥着莫名的麻木感。 她无奈地叹气道,“想不到你手上的憎恶印记发作得这么快,估计是受到了那些负面气息的诱发。” 我脸色僵硬,哆嗦嘴道,“什么意思?” 刘媚看了我一眼,脸色沉重道,“这种憎恶印记能够吸收周围不好的东西,越是邪恶的气息,它就越是喜欢,可一旦吸收了过量的邪气,你的身体也会因为支撑不住而陷入崩溃,你看过《笑傲江湖》里的吸星大法吗,跟那个有点类似。” 啊? 我脑门子嗡了一下,没想到这块黑斑居然会对我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急忙问道,“那该怎么处理?” “我暂时还没想到处置它的好办法,不过你也别担心,只要以后避免和那些负面的气息接触,它就不会发作。” 刘媚说到这里也很无奈,微微摇头,让我先不要担心,随后便扭过头,看向了愣在角落里的李芳。 降头师阿泰已经被我们联手制服,失去这张护身王牌,李芳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早就没有之前的嚣张,只能手足无措地靠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们。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媚逼视她道,“快把化解情降油的办法告诉我们,否则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李芳已经吓坏了,望着被打晕在地上的阿泰,却依旧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看得出她并不想放弃复仇,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依旧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见状,刘媚大步走上去说,“我可不像周玄这么有耐性,你也看到了,我们并不是普通人,你能找来降头师给何家的人下咒,我们同样能给你下咒,如果还不肯合作,我保证会让你变得比何娇还要痛苦。” 可这样的步步紧逼居然起了反效果,李芳索性横下一条心,十分硬气地说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可怕的,养父收养我,本就是为了替他复仇,如果完不成复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嘴硬是吧,我倒要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刘媚有点抓狂了,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她也没什么好办法,立刻眯紧了目光,打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我起身制止了刘媚,刚要开口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却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我吃力地掏出手机,一看电话居然是杨宇打开的,迟疑中接听了,问他怎么在这种时候找我? 等我搞清楚杨宇打来电话的原因后,人却傻了,握住手机怔了好久,足足过了十几秒,才一言不发地合上手机盖,对李芳叹气道, “你的目地已经达到了,十分钟前,何师傅独自一个人爬到住院部顶楼,忽然从十几层楼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什么,他死了?” 原本还表现得很强硬的李芳大受刺激,双手紧紧握拳,脸上肌肉也在不停抽动,眼神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大喊道, “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死掉,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李芳因为这条死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立刻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抱头,似乎舍不得让何师傅这么早就去死。 我猜她心里肯定预备了很多报复计划,或许还想留着何师傅的命,让他体会到更多痛苦。 只是谁也没想到,何师傅会因为内心的懊悔选择自杀,打算了这女人的所有部署。 我说,“我知道你心里还很不甘,可人毕竟死了,就算他生前造了很多孽,这下也该还清了,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对何家展开报复?”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绝对不可以……” 李芳表现得很崩溃,其实我能够理解她的情绪,一直以来她都以养父的复仇工具自居,现在仇人因为忍受不了内心煎熬,自己爬上天台跳楼自尽,虽然让她大仇得报,却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空虚感。 随着何师傅的死亡,李芳也好似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反倒变得手足无措了。 我叹气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每个人都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人生,你养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当初陷害你养父的仇人也失去了生命,接下来,你应该选择一种更加轻松的方式,好好为自己而活。” 李芳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我说,“可是、可是……” 我摇头道,“没什么可是,罪魁祸首已经伏法,加上这几十年的良心谴责,已经足够消除他的罪孽了,反倒是你,为了复仇伤害无辜的人,反倒陷入了下一种罪孽。” 我希望李芳能够悬崖勒马,及时宽恕别人,也是宽恕自己。 她被我说动了,双手捂着脸,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又指了指被打晕在地上的降头师阿泰,说你想清楚,这家伙千里迢迢陪你来中国,假如因此丢了性命,你又该怎么面对对他的亏欠呢? “冤冤相报合适了,不妨听我一句,还是算了吧。” 我把选择交给李芳自己,平静地等待她的答复。 李芳经过了很漫长的沉默,最终还是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我原本以为自己报了仇会过得很轻松,想不到居然会是这种感觉,呵呵,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满脸死灰,陷入了巨大的纠结,眼神也变得灰蒙蒙的,毫无光彩。 直到十几分钟后,李芳终于稳定了情绪,默默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降头师阿泰,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抬头望向我, “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化解情降油,但我有个要求,你们必须放了阿泰。他是为了还了我的人情,才会千里迢迢跑来中国,所有的事都是我指使他干的,你们不能再伤害他。” 说话时我有点意外,没想到李芳最终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她能讲出这番话,就说明还有得救,至少没有彻底被仇恨埋没人性。 我点了点头,保证道,“放心吧,冤有头债有主,何师傅的死已经为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只要你放过何娇,不仅阿泰能得到救赎,对你自己同样是一种救赎。” 李芳同意了,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告诉我这是压制情降油的解药,同时还把彻底消除情降油影响的办法告诉了我。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我也懒得再逗留,转身走出那片拆迁区域。 左手臂的麻木感依旧没有消失,我只能让刘媚把车开回去,找到了正在处理何师傅遗体的何娇母亲,把解药交给她,然后叮嘱她后续该怎么做。 事情到此基本也就结束了,我因为身体不适,并没有继续在晋平县城逗留,当天就跟刘媚一起返回了贵阳。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几天后左手的酸胀感渐渐恢复了知觉,只是依旧使不上什么力气,我尝试了很多办法,始终不能让左手恢复如初,正苦恼的时候,却接到了两通很意外的电话。 第142章 马源 第一通电话是黄仁义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向我透露了一个颇为意外的消息。 何娇的问题已经完全解决,就在我和刘媚返回的第二天下午,李芳居然亲自带着降头师阿泰找到了她,起初杨宇还很惊恐,以为这两人是打算继续过来复仇的,没想到那个叫阿泰的降头师居然主动出手,帮何娇彻底拔除了情降油。 更让人意外的人,李芳居然主动投案,愿意承担逼死何师傅的责任,现在已经被警方羁押起来,至于后续怎么宣判还不知道。 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有点吃惊,但转念一想,李芳或许是打算通过这种方式,彻底了结这两家之间的仇恨吧,这个女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但并不算真正的无药可救,能够及时悬崖勒马,也没枉费的一番劝说。 黄仁义嘿嘿笑道,“老弟你的办事手段确实不错,短短几天就搞定了一桩这么离奇的事,看来跟你合作亏不了。” 接着他转来一笔钱,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了我六成劳务费。 我没有在意银行发来的到账信息,反问黄仁义,说何娇现在的情况如何? 黄仁义则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并没有直接参与晋西那笔业务,这些情况还是通过杨宇知道的,但可以肯定何娇恢复离职后,内心所承受到的伤害一定小不了。 我长叹一声,说是啊,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居然拖累两个年轻人也遭到了这么大的无妄之灾,这事换成谁都难免会有些崩溃。 和黄仁义聊了几句后,我便匆匆挂断电话,何家这笔业务只不过是我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既然问题大致解决了,我也不再关心后续的事。 如今真正让我感到苦恼的,还是左手上的那枚憎恶印记,虽说经过这几天的恢复,手上的麻木感已经有了好转,但我清楚,这玩意要是没办法彻底根除,将来势必会对我构成特别大的影响。 正无奈的时候,铃声再度响起,我撇了一眼手机,发现来电显示居然蹦出林远的名字,便随手接听了,没精打采问, “你小子不是陪芭珠回苗寨了吗,怎么有心思给我打电话?” 林远嘿嘿一笑,说自己已经离开苗疆了,正准备回贵阳找我,只是苦于囊中羞涩,没钱买票,打这个电话也是为了找我周转一下,江湖救急。 我有些无语,这小道士别的都好,就是花钱过于大手大脚,之前他在贵阳生活这么久,所有衣食住行都由我负责,想不到这么快又来找我借钱。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情绪不好,林远无语道,“只是找你借点路费而已,至于吗?” 我忙说不是因为钱的事,只是最近遇上点小麻烦,挺闹心的,接着就准备把钱给他转过去。林远却不忙着借钱的事了,反问我遇上了啥事? 我把自己手上那个憎恶印记的事情说出来,林远则思索了一会儿,说估计是因为那个墓灵的怨气太强,加上它的邪恶印记还没有来得及被彻底炼化,长时间被镇压在你身上,导致了病变。 其实也不能说是病变,只是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完全镇压和引导这股力量,才会对身体构成这样的反噬。 他的说话和刘媚有出入,但总体来说,这个诅咒印记确实是个大麻烦,不仅会让我感到痛苦,长期以往也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甚至损伤筋脉,最好还是找一个办法早点化解为妙。 我说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那标记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根本就抹除不掉。林远直叹气,说你小子可能真的命犯太岁,不管走到哪儿都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接着他思索了一会儿, “这样吧,我在巴东还认识一个朋友,是五斗米教的传人,这家伙入行早,懂得比我多,倒是可以考虑请他帮你看看。” 我一下就来了精神,忙问这个朋友姓甚名谁,什么来头? 林远说这人姓马,叫马源,祖籍山西,和他师父有些渊源,自己刚下山游历的时候,没少受到马源的接济,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为人很仗义,经营着一家杂货铺,专门帮人做些‘清洁打扫’的工作,也算这一行的老人了,算得上见多识广,或许能帮到你的忙。” 我眼前一亮,急忙表示可以。 老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和林远都是初涉江湖的嫩雏子,对很多邪门的事处理起来都不太擅长,如果能找到更有经验的人帮忙指导,或许能找到化解这种诅咒的机会? 林远说,“那你先在家等消息,我替你跑一趟巴东,两天内就会给你答复。” 我忙不迭答应了,给林远转了一笔生活费,随后便在家安心等待起来。 别说这小道士做事情还蛮有效率,就在挂完电话的第二天,他又给我回了个电话,说自己刚和马源的取得了联系,对方听说了我的事,对这个神秘诅咒也很敢兴趣,想要当面看一看我的情况。 我立刻表示同意,匆匆在网上订好车票,刘媚听说我要去巴东,顿时也来了兴致,说我这一走,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待起来实在无聊得很,想跟我一块去巴东。 我迟疑了一下,说这都快过年了,你不回家找父母团聚一下?刘媚撇嘴说她父母都是大忙人,成天国内国外到处跑,哪有时间过春节, “再说上个月我不是刚陪过他们?那个家让我感觉不自在,还不如跟你在外面长长见识呢。” 好吧,刘媚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同意,顺便也帮她定了一张票。 隔天上午我们一起出发,先乘车去了一趟重庆,随后转车抵达巴东,赶去找林远汇合。 寒冬腊月,鄂西气候湿冷,我们乘车好几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巴东县。 地图上指示这里是神龙架南麓,一座历史悠久的小县城,在很多不知情的人看来,巴东县只是一个经济水准位于18线的小城市,常住人口不足十万,城建规模很小。 只有对历史知识存在一定了解的人才知道,巴东县在鄂西地界曾享有鼎鼎大名,这里是古巴国的文明发源地,早在先秦时期就诞生过十分强大的古老文明,与古蜀国隔江而峙,并称巴蜀流域。 我们抵达巴东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考虑到时间太晚,我没有急着联系林远,带刘媚去了一家酒店投宿。 等到第二天上午,我又接到林远打来的电话,询问我到没到?我说到了,就在城南一家酒店里,林远问明白了地址,当即赶了过来。 大半个月没见,这小道士居然改了发型,留了个碎平头的短发,穿着一身运动装,打扮时尚,给人的感觉怪不适应的,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问他怎么换成这身装扮,他嘿嘿一笑,说既然要入世,当然要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样,才能更好地融入这个社会,之前那一身装扮实在太low了,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还不如换一身行头。 刘媚也围着林远转了几圈,啧啧笑道,“别说,你这么打扮起来还怪时尚的,至少比周玄这跟臭木头顺眼了不少。” 我满头黑线,说你们聊天归聊天,别净往我身上扯,穿得土一点怎么了,最起码能保暖。 趁着刘媚出门买饮料的时候,林远又恢复了那副贱兮兮的表情,一个劲朝我挤眉弄眼,说这丫头怎么来了? 我无奈说,“自从融合了树精本源之后,刘媚不仅性格大变,生活习性也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适应不了从前的生活,没办法我只能一直把人待在身边。” 林远就笑,满脸揶揄地看向我,“说难道就没有别的?” 我翻白眼道,“能有什么?我可是正人君子,哪像你,成天惦记人家苗寨神女……对了,我还没问你和芭珠怎么回事呢。” 林远撇嘴摇头,让我别想多了,他真的只是单纯为芭珠送行,等到了白云苗寨后,第二天就告辞回来了,并没有发生别的事。 很快我们说回了正事,林远表示马源住的地方不在市区,而是位于南部郊区的一个城乡结合部,我不想耽误时间,立刻叫上刘媚一起出发,经过半小时路程,总算来到了他口中那个城乡结合部。 在林远的带领下,我们一起步入了一家二手古玩店,古玩店门前挂着快牌匾,上书“兴德斋”三个大字。 店主人是个四十来岁,长得比较魁梧的中年人,身穿一件灰色外套,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模样算不上周正,但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英气,可以确定是个能力不错的修行者。 林远进门就开始介绍,搂着我的肩对男人说, “马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周玄,是我在贵阳那边认识的朋友。” “你就是小周?久仰了。”马源一脸和善地伸出手,跟我轻轻握在一起,他的指节宽大,手掌粗糙,筋骨强健有力,看样子是个擅于修行外功的练家子。 我客气道,“马哥你好,这次可能要麻烦你了。” “没事,我和林远一直都挺投缘的,也算是个忘年交了,既然你是他的朋友,那就不用客套,来我这儿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马源呵呵一笑,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刘媚,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说这位是? 我忙介绍说她叫刘媚,是跟我一起来的朋友。 “这样啊,你好。”马源微微点头,同样跟刘媚打起了招呼,只是眼神中透着些许古怪,似乎看出了刘媚和普通女孩的不同。 但他并没有深究,简单寒暄后便请我们进屋落座,随后要求我把手伸过去给自己看一看。 第143章 蛇蛊 既然是林远介绍的朋友,我也就不拘礼了,直接摘下手套,把左手递了过去。 马源立刻凝神把我的手掌翻过来,当看到掌纹深处那变得紫黑色的肌肤,以及皮层下方弥漫出来的黑色斑点时,眉头不由得一颤,倒吸了一口气说, “怎么会染上这么厉害的诅咒?” 我苦笑一阵,把大致情况都说了,“一开始我还没太把太当回事,以为随着时间推移这个黑点自然就会消失了,但现在距离去云南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不仅手上的酸麻感越来越强烈,连动作也变得很不灵活,好像风湿一样。” 马源摇摇头,说这不是风湿,而是典型的邪气侵入身体,对经络和骨骼构成了一定的影响,如果长时间保持这个状态,搞不好会对修行造成影响。 林远急忙问道,“那你有办法化解吗?” 马源紧皱眉头,在我手上翻来覆去看了两眼,无奈摇头,说这么深的诅咒邪念,自己也是头一次遇见,他能力有效,怕是帮不到我了。 “这样啊。” 我满心失落,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重新戴上手套,勉强笑着说没事,大不了以后不同这只手就是了。 马源又说,“你不用着急,虽然我搞定不了你的事,但我还有个师父,年轻时走南闯北,专门与邪物打交道,处理过不少类似的疑难杂症,我这一身本事也大都是他传授的,如果能请到我师父帮忙,或许还有一些希望。” 我自然是大喜过望,林远也马上说,“你说的是周八爷吧,老爷子在什么地方?” 马源解释道,“我师父年纪大了,早十年前就不问世事,回了老家的一片东乡竹林隐居,我上次见他还是去年中秋,这样吧,反正春节快到了,我这当徒弟的也该去拜会他老人家一次,你们就跟随我一起出发好了。” 当天我们依旧在市区投宿,一连歇息了两天,直到马源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找了一辆二手夏利,带上我们直奔东乡竹林。 路上我和马源聊了些关于他师承方面的事,马源告诉我,说自己小时候身子骨奇差,七岁那年犯病差点就死了,当时找了医生都治不好,家里人渐渐绝望,甚至连死后在哪里挖坑都考虑到了。 恰好那时候周八爷正外出游历,偶然路过马源老家,听到院里有人哭,就好奇登门查看,经过诊治后断定马源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主动出手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等到马源病好之后,就对这方面的事情产生了好奇,于是在家人的帮助下重新找到周八爷落脚的地方,苦苦哀求对方收徒。 原本周八爷是不想答应的, 但考虑到马源和自己总算有几分缘分,于是就收下了这个徒弟,把他留在身边教了不少手艺。 那之后马源就跟随周八爷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直到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周八爷年纪大了,不在热衷于游历,于是便回了东乡竹林陪伴亲人,马源则跑到巴东县租下了这个杂货铺,专门倒腾文物,偶尔做些针对古玩的“清洁”工作。 算下来马源已经在巴东开店超过十年,周八爷也隐世不出很久了,也不晓得还愿不愿意帮我治病。 说起自己的拜师经历,马源忍不住叹息,说他虽然跟随周八爷学艺这么多年,但真正学到的仅有一点皮毛而已,还不如自己师父的十分之一, “我师父有三个徒弟,大徒弟在有关部门工作,二徒弟是我师父的长子,后来又收了我,论起来我是其中最不成才的那一个。” 聊着聊着,汽车已经驶向了东乡镇,这个小镇位置不算偏僻,道路四通八达,马路上商铺林立,还坐落着不少高楼,只是道路比较拥挤,显得杂乱了一些。 我们在镇上逗留了两个小时,马源带我们走进店铺,买了不少见面礼,随后继续驱车往东竹林方向走。 脱离小镇后,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沿途风景优美,不仅能看到高山湖泊,偶尔还能瞧见不少行走在路边的野生小兽,虽然道路偏僻,可大家都沉浸在这一路的美景上,倒也不觉得疲惫。 马源说东竹林属于神龙架的一个分支,往南就是一片原始荒林了,周八爷隐居的地方就处在山脉下的一个小村落里,村子规模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大部分都是些留守老人,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种地方。 行车十几公里,我们绕过一条盘山路,最终抵达了东竹林,迎面是一栋颇为考究的老式宅院,青砖黑瓦,木质的房顶,庭院坐落在溪水边缘,环境十分幽静。 马源带我们走到院门前,轻轻拍了拍大门,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马源立刻热情地走上去,喊了一声“嫂子”。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说小马啊,怎么想起过来了? 马源说专程来拜望师傅的,中年女人立刻端来板凳,很热情地邀请我们入座,边接过我们递过去的见面礼,边用围裙擦手说, “你们先坐一会儿,老爷子在后山钓鱼呢,我就帮你们把人叫回来。” 马源忙站起来,说不急,我们等等就是了,别打扰了老爷子雅兴。正说着院里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孩从里面蹦出来,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很好奇地打量院里的这群不速之客。 这小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很精瘦,但睥子特别亮,也很机灵,马源对他招了招手,说小虎子,过来,还记得我不? 小虎子跑来说记得,你是马叔,上次还给我带过好多巧克力呢,可惜我换牙了,老妈不让我吃。 一番话逗得马源哈哈笑,转身给我们介绍,说这是小虎子,我师父的孙子,今年……呃,你多大来着? 小虎子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说快就九岁了。 马源笑笑,说时间过得可真快,你爸呢?小虎子又说老爹在山里抓野猪,刚进山不久,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 我们都感叹真不巧,想不到周八爷和他大儿子都外出了,马源见状也摸了摸下巴,说这样吧,小虎子你走前面,带我们去老爷子钓鱼的地方看看。 小孩子腿脚快,马上带我们走出了院子,没多久就来到了后山一片小竹林。 东竹林后山坐落着一片绿油油的竹海,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竹子,小虎子打小生活在这儿,对路线很熟悉,进了林子就到处跑,我们只能苦逼地跟在他后面,沿着竹林到处乱钻。 刚进竹林不久,小虎子就带我们走向了一个小土坡,他腿脚快,三两下就爬上了土包,马源担心小孩摔下来,赶紧喊道, “你慢点,别摔了。” “才不会呢,这条路我可熟了。” 小虎回头对我们拌了个鬼脸,转过身继续跑,马源无可奈何,摇头笑笑,说山里长大的小孩就是野,也不怕遇上毒蛇啥的。 林远说这都快腊月了,哪儿还有毒蛇? 可话音未落,我们就听到前面翻过土岗的小虎传来一声惊呼,大伙儿赶紧不妙,急忙加快脚步,随后就看见小虎子跌坐在一个土坑旁,用手摁着小腿,露出很难受的表情。 马源见状把脸一黑,训道,“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小子别在山里乱跑,非不听,摔坏了腿我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他嘴上骂着孩子,脸上却很担心,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谁知小虎却忍着痛说, “马叔,我没摔,是被蛇咬了。” 啥,这寒冬腊月的山里哪儿来的蛇? 我们都很奇怪,急忙跑过去,果然在竹林地上发现一些被蛇爬行过的痕迹,再看小虎撸起来裤腿,脚踝肿胀乌青,两颗毒牙咬痕格外明显。 “你先别动!” 我顿时不淡定了,取出一把匕首,在他脚踝伤口上轻轻刮了刮,问小虎子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小虎子摇摇头,说不疼,就是脚上麻麻的,没什么知觉。 我脸色一沉,迅速下刀,在他被毒蛇咬伤的创口处划了两道十字,飞快用手挤压,渗出的毒血发黑,散发出一股很浓腥的味道。 马源和林远都被吓到了,惊呼道,“这什么蛇啊,毒性这么猛?” 我半眯着眼睛说,“不像是普通的毒蛇,而是蛇蛊。” 马源紧了紧上衣,看了我一会儿说,“山里怎么会有人养蛊,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抿嘴说不会错,虽说我只是个半吊子蛊师,可由于身上住着本命龙蛊的关系,对这些蛊虫的感知力远超常人。 一般的蛇类到了冬天一定会选择冬眠,这是冷血生物的习性决定的,可现在山里气温几乎逼近零下,好多地方都结冰了,土岗下却能蹦出一条毒蛇咬人,本身就很不正常。 尤其是小虎子腿上的伤口,流出的脓血带着一股阴法的土腥气,绝对错不了的。 马源立刻紧张了,搓着手说那可怎么办?小虎子不会有事吧。 我摇头说,“没事的,只是普通的青蛇蛊,毒性不算浓烈,找点药草研成汁水,半天就能解了。” 凡毒蛇出现的地方,十步之内多半就有化解蛇毒的草药,我让林远去附近找找,很快就找来一种三角形的叶子,茎叶呈紫蓝色,背面有刺,我直接将药草碾碎,混上唾沫碾出汁水,给小虎子腿上涂抹了一遍。 几分钟后小虎子忽然开始喊疼,腿上不自然地扭动起来,马源紧张兮兮地摁着他,问我怎么回事? 我舒了口气说,“没事,疼就对了,刚才他伤口不疼,是因为神经遭到了毒蛇麻痹,现在感觉疼,反倒是蛇毒被化解之后的效果。” 第144章 周八爷 马源哦了一声,对我露出感激之色,擦了擦汗水说, “小周,这次可对亏你了,想不到刚进山就出了事,万一小虎子有个好歹,我可没脸见师父。” 我摇头说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林远则迟迟没有说话,反倒拧着眉毛看向那片竹林,若有所思道,“真奇怪,这里又不是苗疆,怎么会出现蛇蛊呢?” 马源则解释道,“东竹林处在荆楚门户,本就是个巫风盛行的地方,虽然不像苗疆那样荒无人烟,但上个世纪这里曾经盛行黑巫术,加上东竹林地势特殊,往前再走个十来里地就是神农架了,会出现一些古怪的事情也不奇怪。” 我好奇道,“竹林后面的那片深山很危险吗?” 马源说是啊,东竹林后山就是一片原始的林区,那里山高林密,是个十分危险的去处,平时很少有人涉足,当地人更是把它称作鬼门关,连猎户都不敢进去。 见我和林远面露怀疑,马源有说道,“上世纪这里来过鬼子,追逐一小股国军溃兵进山,一个连队大概三十几个人吧,进山转了一天,只剩一个人活着出来,而且一出山就疯了……” 我哦了一声,心下却充满了好奇,既然东竹林里面这么危险,周八爷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隐居? 尤其是这蛇蛊,一看就是人为饲养的,小小村落怎么会生活着这种人物? 我还在愣神,就听到竹林深处传来一道咳嗽声,紧接着有个穿着蓑衣的老头从竹林外面走过,马源急忙朝那个方向看去,顿时眼前一亮,大喊了一声师父。 穿蓑衣的老头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这边,嘴里奇道, “小马,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小虎子吗,出了什么?” 老头边说边大步朝这边走来,马源则一脸激动地迎上去说明事情原委,得知事情经过,这老头立刻诧异地朝我这边扫了一眼,却没顾得上说话,而是快速走到小虎子身边蹲下,伸手检查起了他腿上的毒蛇咬痕。 小虎子一看这老头,立刻挤出两行眼泪,委屈巴巴地喊爷爷,周八爷则将老脸一沉,呵斥道, “还知道哭,早就告诉你没事别往后山跑,就是不肯听我话,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训完了小孙子,周八爷才转过身向我道谢,这是一个身材不高,但腰板特别硬朗的老头儿,七八十岁的年纪,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特别有气势,脸色红润,双眼锋芒内敛,我和他对视一眼,心头居然莫名跳动了一下,不由暗暗吃惊,果然是个隐士的高人。 我和林远赶紧拱手,向他行礼问好,周八爷性格挺豪爽,笑着摆了摆手,让我们不用客套,还指了指地上的小虎子,感谢我们帮他孙子解毒。 我说这是应该的,要不是我们要求小虎子带路进山,也不至于闹这出麻烦。 随后我一脸愧疚地说,“抱歉了八爷,我没聊到山里这么危险,才让小虎子帮忙带路……” “不知者无罪,这事哪能怪到你头上来?” 周八爷摆手打断了我,招呼马源把小虎子扛起来,拎着一根鱼竿陪我们回了家。 安置好小虎子后,我们才来到大厅,正式对周八爷进行了一番拜会。 这老头性格挺豪迈,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打断我们的客套,随后看向我藏在手套下的左手说, “你的来意,马源都已经说清楚了,能不能解开手套给我看一看?” 是病不瞒医,我正求之不得,赶紧摘下手套,翻过手心给他仔细检查,顺便把印记的来源全部说清楚。 这个故事有点长,周八爷一边研究我手上的印记,一边垂头不语,直到我把话讲完,他依旧沉默着,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心情越来越低落,莫非连周八爷也化解不了我手上的诅咒印记? 就在我即将放弃,打算提出告辞的时候,周八爷却笑了,展颜说,“老话说祸兮福之所倚,你这次过来倒算是找对人了,刚才我仔细检查过你手上的标记,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邪寒之证,而是一种远古巫家留下的巫术,估计是你在炼化那个墓灵的时候,偶然间从他那里继承到的一种能力。” “这个标记能够让人获得吸收负面气场的能力,但相应的,也会为你带来邪物的憎恶和仇恨,如果杀伐太多,甚至有可能爆体而亡,现在已经没人懂得这种能力了。” 我苦涩不已,说这标记确实拥有着吸收负面气息的能力,可一旦吸收了这些负面能源,我的手臂经络就会感到异常酸胀,时间一久感觉整条手臂都好似要废掉了…… 周八爷摆手道,“那是因为你继承了这种能力,却没有学会应该怎么调理吸收到的邪气,导致这些邪气得不到炼化,只能储存在经络中,自然会对筋脉造成损伤。” 见我这幅沮丧的模样,周八爷又摸着胡须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恰好我当年游历西南的时候,无意间在一座大幕下得到了一个偏方,可以减轻这些邪寒之气发作的痛苦,中和里面的怨力。 他还说这偏方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可以帮助我导气,炼化储存在手臂上的邪寒之气,另一部分则是一剂药方,只要凑齐那几种草药,熬煮成功德汤,连续服用半个月,就能温养经络,彻底消除这种痛苦。 我喜出望外,急忙对他拱手,求周八爷把这个偏方借给我。 周八爷并没有藏私,很痛快地答应下来,走进卧室取出一个木质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羊皮卷纸,上面内容分为两个部分,他把前半部分的口诀传授给了我,叮嘱道, “等回去之后,你要静下心来好好练习这部法门,只要按照上面记载的方式运气,病状自然会有极大的缓解,不过根据你之前的讲述,恐怕这条手臂经络已经受了损伤,这些导气法门虽然能够缓解你的痛苦,却不能彻底修复受损的经络。” 我知道他肯定还有下文,便耐心等着。 果然周八爷又指了指羊皮卷纸后面记载的药方,说这个药方才是温养经络的根本,可惜上面记载的药草都比较稀奇,包括龙阳草和雪胆等等之类的草药,外面是没有办法购买到的,还需要花费一定时间来寻找。 我急忙道谢,拿过药方看了一眼,快速把上面需要用到的药草记下,随后紧紧皱眉,说上面好几味草药我都没听说过,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周八爷又指了指后山,说东竹林往西走,十几里后有个大山沟,里面倒是有不少药材,药方上的草药基本都可以去那里寻找,只是你们来得很不凑巧,现在恐怕进不去…… 林远一脸好奇,说为什么进不去?周八爷解释说几天前山里下了一场大暴雨,导致山洪倾泻,引发了地质灾害,自己曾经去看过,发现通往的大山沟的路线已经被掩埋了。 东竹林后山虽然不像北方那样的苦寒之地,可山中气候多变,加上暴雨引发了地质灾害,到处都是积雪和陷坑,大冬天进了这片山麓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现在正值深冬,进山会很危险,恐怕要等到来年开春才有办法。” 我默默点头,依旧对周八爷拱手表示了感谢。 虽然现在没办法进山寻找药材,可我毕竟得到了化解憎恶印记的法门,只要好好按照法门上记载的方式行气,相比手臂上的麻木感也会有很大的缓解。 至于进山的事,完全可以等到明年开春再说,反正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不用急在一时。 林远也只好点头,“看来只能等开春以后了。” 得到了行气法诀,我不想再耽误时间,当场就对的周八爷提出告辞,约定好开春后再进山拜谢。 周八爷并没有假意客套,在送我们出村的途中又叮嘱道,“你手上的印记虽然麻烦,但只要利用得当,对修行还是存在极大好处的,只是你暂时还没有适应这个东西,短时间内最好不要随便尝试跟人动手,也不要去接触一些带着强烈负面气息的邪物。” 我谨记在心,郑重其事地向他道谢。 周八爷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说不用客气,你下午救过我孙子,老头子这么做也算是还人情了。 一听他说起这个,我脑子里立刻有浮现出了疑问,小声道,“老爷子,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咬伤你孙子的蛇蛊一看就是人为饲养的,可东竹林除了这个小村子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住户,这东西又会是从哪里来的?” 周八爷也怔了一会儿,脸色由晴转阴,捋着胡须想了想,摇头说, “这事我也觉得奇怪,东竹林从没出现过蛇蛊,那东西多半是从山里跑出来的,只能等到开春之后,老夫跟你们一起进山去查看一下了。” 毕竟被咬的人是自己孙子,周八爷也不敢马虎,约定好来年进山的事之后,便在村口停下脚步,目送我们走出了村落。 回程路上,林远找到我说,“现在才刚到腊月,距离明年开春还有三个月时间,不如我先回一趟家,等开春之后再来跟你一起进山好了。” 他顿觉好奇,想着自己和这小道士认识了大半年,还一直没听林远聊过自己家里的事情,便下意识地反问他家到底住在哪里? 林远说自己老家在金陵,自从18岁后就没怎么回过家了,这不快过年了吗,刚好趁机会回家陪长辈住上一段时间。 我想想便同意了,在巴东县和他分手,目送林远登上返回金陵的火车,自己则带着刘媚回了贵阳。 第145章 年三十的电话 我最初的想法是回了贵阳,继续猫在出租屋研究周八爷送我的那套法诀,可刘媚却嫌弃那样太无聊了,吵着要我沿路陪她逛一逛,还说反正已经找到了治疗憎恶印记的办法,也不用急在这一天两天。 没辙我只好陪她在重庆待了几天,这女人一逛街就开始没完没了,一开始我还能勉强招架,直到三天后脚后跟开始磨出茧子,我才苦着脸求饶,让她放过我,不要再拉着我去商场闲逛了。 刘媚气哼哼地说,“看你这幅不情愿的样子,只是让你陪我逛个街都嫌费劲,果然是一块臭木头。” 我不能理解女人为什么总喜欢把时间浪费在逛街上,更何况她逛了这么多地方,却一样东西也没买,心里早就受不了了,好说歹说,总算让她收心陪我回了贵阳。 回贵阳第一天开始,我就把铺子里的事情交给张浩和刘媚,自己成天关在出租房,研究起了周八爷给我的咒诀。 按照周八爷的说法,这套咒诀属于古代巫族传承下来的经咒,特别深奥难懂,普通人很难入门。 可不知怎的,当我静下心来,仔细揣摩经咒内容时,总觉得这玩意好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般,不仅读起来朗朗上口,而且入手十分轻松,没几天就掌握到了上面记载的行气法门。 而在连续运行了几个周天之后,手臂那种酸麻感确实得到了巨大的改善,虽然还不能彻底的运转自如,但拎上几十斤的东西已经不觉得累。 更让我感到诧异的是,法门上记载的导气方式,似乎跟我身上的本命龙蛊产生了某种呼应,每当我尝试运气的时候,对于龙蛊的感应和联系也在不断加深。 唯一遗憾的是,时隔一个月,龙蛊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比起上次沉睡的程度似乎更深了。 闲暇之余,我还琢磨起了三公留下的养蛊法门,自己虽说是个蛊师,可入行以来除了操控龙蛊之外,在蛊咒的运用上没有丝毫建树,尤其是随着龙蛊的沉睡,自己连下蛊咒都做不到,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感觉自己离了龙蛊好像什么都不是。 我才发现长久以来,自己对于龙蛊的依赖感过于强烈,反倒忽略了自身的修行。 为了弥补这样的不足,我开始按照蛊书记载的培育方式,炼制属于自己的虫蛊。 当然炼蛊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大城市灵气稀薄,我住的小区实在太吵,根本不满足炼蛊条件,思来想去我又想到了老家,自从上次回家住过一晚,感觉老家空气清新,自然又幽静,倒是个比较合适闭门造车的地方。 恰好年关将近,张浩也打算关了铺子歇几天,我便直接收拾好行李,驱车赶往了回乡的路。 这次刘媚并没有跟来,临行前她接到家里电话,好像是有个堂姐要结婚,作为堂妹的刘媚自然不能缺席,于是早早跟我道了别,直接回四川老家去了。 我也乐得清闲,独自一人回家,老妈得知我今年打算回家过节,自然是高兴的,早早就跑来村口接我,还不忘追问我,说上次那个姑娘呢,怎么不跟你一块回来? 我苦笑,告诉她自己和刘媚真不是那种关系。老妈一脸无奈,说是哩,那丫头条件这么好,哪能看得上你呀。 我都无语死了,说你儿子有这么差吗?老妈白我一眼,说既然觉得自己不差,为什么不早点给我领个儿媳妇回家? 我哑口无言,只能闷声打哈哈。 陪二老过了两天,我带上笤帚去了三公留下的小院,简单收拾了一下院落,开始自己的养蛊计划。 说到养蛊,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一件极其神秘和诡异的事,但只要你熟悉了其中的原理,就不会觉得有多复杂。 开始那几天,我带上蛇皮口袋,跑进后山到处搜寻,抓了些毒蛛、蛤蟆,蜘蛛和蜈蚣之类的毒虫,带回家,各自养在一个瓮里。 每天焚香祭拜,诵念口诀,然后用浸泡过药水的食物喂养。 如此过了七天,我跑去一个乱葬岗,抓了几只乌鸦,又在一座被山洪冲毁的坟头下捡了几块无主的骸骨,带回家研磨成粉,掺上乌鸦血调配,日夜诵念阴法经咒。 有过小半个月,我将饲养毒虫的瓦罐打开,用筷子夹住毒虫,放进一个大点的罐子里,撒上自己调配的阴料粉末。 在进食了阴料之后,这些毒虫的性情变得格外残暴好斗,没一会儿就在罐子里斗得不可开交。 我守着罐子,一直到大部分毒虫被吃掉,才用一根筷子捡出了剩下的毒蝎,放在火上炙烤。 炙烤半天,毒蝎变得浑身焦黑,被我投入另一个罐子,细细地研磨成粉,然后滴入乌鸦血和其他阴料进行调配,形成了一滩稠糊糊的液体。 等待自然风干的途中,我一直盘腿在罐子前,利用蛊咒加持,足足三天过去,这摊液体被彻底风干,罐子底部则结成了一些晶体状的粉末。 我用刀子把这些粉末刮下来,搜集在一个小瓶子里,左思右想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自己是第一次炼制药蛊,也不确定这玩意的具体威力咋样。 于是隔天我跑了一趟镇子,买来粘鼠板,抓了好多老鼠。 我把这些老鼠投入大缸,用混合了蛊粉的大米投喂,这群耗子在米缸里吃的正欢,发出欢快的“叽叽”叫声,似乎没出现中毒的迹象。 “难道是我的炼制手法不对?” 第一次炼蛊的我毫无经验,望着满缸蹿的大老鼠,费解地挠了挠下巴。 本以为自己炼制药蛊失败,我甩甩头,正准备离开,结果这时候缸里却传来一阵的“叽叽”的尖叫,等我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这些大老鼠眼珠子全都变得通红,在缸底狂躁地爬来爬去,还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嘶吼。 十几秒后,这些老鼠开始互相撕咬,发疯般地攻击彼此,顿时缸底血腥一片,传来恐怖恶心的咔嚓咀嚼声。 我从没见过老鼠如此疯狂的样子,眼球都是红晶晶的,好似镶嵌了一对红宝石。 它们疯狂嘶哑攻击着彼此,直到剩下最后一头大老鼠,已经遍体鳞伤,躺在缸底时不时地蹬腿哀嚎,发出凄厉惨绝的“吱吱”声。 我满头是汗,看向剩下的那一小包蛊粉,这才确定自己的颠蛊已经练成了,只是这玩意毒性也未免太霸道了,只是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就能让一窝老鼠同类相残厮杀到只剩最后一头。 果然蛊这种东西十分邪门,被人打入“邪魔外道”也是有道理的。 我再也不敢轻易尝试这些蛊粉威力,找了个瓶子密封起来,等到下次炼蛊时,我专门选择了一些不那么夸张的药蛊,只为提前练好用来防身。 就这样又过去小半个月,春节到了,除夕夜晚上我收到几条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令我意外的时,就连远在义务的杨警官,也亲自打来电话送祝福。 我有点受宠若惊,杨警官可是刑警队的队长,我什么身份,哪值得对方惦记? 杨警官却在手机里哈哈笑,说小周,不要妄自菲薄嘛,上次进山多亏了你,大家伙儿才能全身而退,说起来你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了。 我叹气,因为杨警官的话,导致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问他当初陪我们一起进山的搜救队成员都怎么样了? 杨警官说,“大部分都好,唯独有一个叫张兴的小伙子,自从回了市区后,身体就一直不太行。” 我很意外,说什么叫身体不太行? 杨警官叹气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被山魈活活咬死的登山队成员,吴欢?” 我说当然记得,这小子在陪我们找出口的路上掉进了陷坑,之后就被一大群山魈围攻了,盆骨下面被啃得支离破碎,最终没能坚持到下山就断了气…… 杨警官说是啊,张兴和吴欢是发小,两个人不仅是同一支登山队的成员,私底下关系也最好。 吴欢的死对他刺激很大,自从回了市区后,就没完没了地一直做噩梦,总梦到吴欢浑身是血地趴在床头,质问他为什么不救自己。 长此以往,张兴就生病了,时不时发烧,还总说胡话,听说病情越来越严重,一直高烧不退,转了好几家都不行。 我沉默了,开始意识到杨警官打来这个电话,或许并不仅仅只是送新年祝福那么简单。 我说,“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别藏着掖着。” 杨警官吭哧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说抱歉啊,大过年的跟你讲这些,不过张兴那小子情况确实比较糟糕,都快病入膏肓了,他担心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 “我想着他一直高烧不退,神智也迷迷糊糊的,会不会是因为从那个山洞里带出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你要方便的话,可以抽空过来看看……” 我点头说,“行吧,等过完初一,等我祭了祖,就立刻回一趟义务。” 晚上入睡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不停地烙着煎饼,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回想起几个月前,跟着杨警官他们进山搜寻科考队的事,总觉得哪里不自在。 隔天一早我就去后山烧香祭祖,顺便清理了三公坟墓旁的杂草,下去又陪老妈一起走了趟亲戚,回来时告诉她,自己明天就要走了。 老妈自然舍不得,说大年初二你往外瞎跑什么呢,昨天晚上我就听到你在房间打电话,嘀嘀咕咕讲了大半天,是有什么事吧? 我当然不会把自己在外面的事情告诉老妈,只推说一个朋友遇上点麻烦,让我赶去帮忙处理。 第146章 怨灵执念 老妈很不高兴,说你那是什么狐朋狗友啊。我笑笑,说是刑警队的警察,老妈就不说话了,她老实了一辈子,很小就在山里生活,在我们这种小地方,警察拥有的权威还是挺唬人的。 老妈又问我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怎么警察都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我哭笑不得,说我能惹什么事?安啦,真的只是朋友,您就别成天替我操心了。 确定我没犯事,老妈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边帮我收拾行李边喋喋不休,说三叔公的儿子就快结婚了,李家那小胖堆也有了出息,过年还没忘记带女朋友回家,把自己羡慕得要死…… 这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把我耳朵折磨得够呛,只能苦笑着打哈哈,说老妈你放心,儿子一定争取带个女朋友过来。 应付完老妈,隔天一早我就扛着一大包东西出门了,考虑到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义乌,这么多腊肉香肠没地方放,只好跑去镇上邮寄,顺便给张浩打了电话,叮嘱这小子帮我收好,可千万别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吃干净了。 随后我踏上了前往义乌的火车,大年初二,偌大的一截车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靠在坐垫上,无奈地闭上眼睛想,可能打从自己一出生,就注定了只能是个劳碌命吧。 在火车上倒腾了将近20个小时,我才抵达了义乌,杨警官接到消息,早早驱车来火车站接我,帮我接过行李,笑着说你幸苦了。 我说不碍事,问他病人在哪里? 杨警官先邀请我上车,等车子驶进城区后说道,“张兴就住在市三院,家里给他搞了个单独的病房,没办法……这小子最近总发病,有时候高烧不退,睡得迷迷糊糊,还经常大半夜坐起来,大喊大叫说见鬼,搞得其他病友都很有意见。” 我半开玩笑,说听起来好像是精神方面的疾病,没转到神经科看看? 杨警官摇头,递来一支烟,说怎么没看过?找了精神科的专家,确定根本就不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我点头,说知道了。 一路周转,刚来到张兴的病房外,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我在病房看见了两个病人家属,分别是张兴的父母,看得出因为儿子的病情,他父母压根就没心思过节,随着我的走进,张兴的老爸也赶紧迎上来,死死握着我的手说, “你就是周玄吧,我听杨警官说起过你,听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能替我儿子治病……” 我打断他,说张叔你先别激动,你儿子现在怎么样,还做噩梦吗? 男人直叹气,说怎么讲呢,有时候做,有时候不做吧,只要做了梦就不清醒,不仅发烧,还总是大半夜从床上蹦起来说胡话呢,连打了镇定剂都没用。 张兴的母亲则说,医生说有可能是病毒感染,影响到了脑子,我们也不懂这个,本来打算转院,刚好杨警官知道了这件事,主动联系上我们,说是有办法解决…… 两口子边说边哭,表示自己就这一个儿子,求我一定要想想办法。 我说好,能打开病房,让我单独和张兴聊聊吗? 两口子连忙说好,放我进了房间。 我其实很讨厌医院,总觉得这地方有股形容不出来的味道,不仅是究竟和消毒水,还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走向病床,我看到一个颧骨略高,脸色蜡黄且异常憔悴的人——张兴。 说实话,我对张兴的印象不是很深,当时跟我们一起进山的人数量不少,除了为首的杨警官,以及途中死掉的吴欢外,我对其他搜救队成员没有太大的印象。 看着这张憔悴的年轻脸庞,我闭着眼,反复思索,这才回想起了一些关于他的记忆。 可能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正靠在病床入睡的张兴忽然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斜躺在床上好似认出了我,苦笑道, “你,不是周大师吗?” 我很意外他记得记得我,张兴疲惫地笑笑,说怎么能不认识呢,要不是你,我们可能连那个山洞都走不出来。 虽然我对他的印象不深,但张兴却很信任我的能力,吃力地拉着我的手,说自己应该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求我想想办法,再帮他一次。 我感觉他现在的脑子挺清醒,就问,你是不是经常梦到吴欢啊?他盯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啊,我和吴欢几乎是从小长大的,虽然他性子挺刻薄,但对我还不错,尤其他死的那么惨,自从回来后我就一直做梦重复那个场景……” 我摸了摸鼻子,说或许正因为你们关系好,所以让他觉得不平衡了吧,大家是一起进了山洞,结果你活着出来了,他却失足掉进陷坑,被山魈活活咬死。 鬼魂恨一个人的理由很难说,可以是出于仇恨,也可以是出于嫉妒,或者临死前的心理不平衡。 总之凡是负面情绪,都有可能加重它们的执念。 张兴哭丧着脸,说自己其实还挺理解他的,当时你的情况你也清楚,吴欢几乎被山魈咬掉了小半身,虽然最后被我们抢救出来,可身体一直在流血,没多久就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后来我们给他拼凑尸体的时候,好多部分都找不到了,连殡仪馆的人也看吐了好几个…… 我不太想回忆那些细节,摇头说算了,你这事其实不算麻烦,我现在就动手送他走吧,免得这小子的冤魂还游荡在人间,不小心就魂飞魄散了。 张兴默默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不急着动手,默默在一旁看着,直到张兴完全放宽了心思,陷入沉睡,这才关灯,点燃了一对香烛,轻轻搁在床头柜上。 烛火映照在他脸上,露出苍白枯瘦的脸,以及发黑的印堂。 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阴气,看来的确被阴灵纠缠了很久,我不敢耽误,摆上提前让杨警官准备好的祭品,然后坐下来,把手摁在张兴额头上,闭着眼睛,缓缓诵念招魂咒语。 从第一次超度亡魂至今,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我的能力进步得不满,就算不需要借助龙蛊的气息,也能很轻松地发挥出招魂咒的效果。 咒语声时断时续,不断放大和缩小,蜡烛头上光线一直在闪烁,黄色的香头上,缓缓散发出白烟。 咒语念到第二遍时,我感到一阵阴风袭来,围绕病床盘旋,紧接着睁开眼,把目光定格在张兴那张写满了痛苦的脸上。 他的五官在抽动,鼻子也开始乱颤,四肢毫无规律地挥动着,眼睛却闭得很紧。 我取出一张黄符,轻轻贴在他脸上,没一会儿,张兴额头连着发际线的位置上,就浮现出一块黑斑,黑气渐渐放大,倒映出另一张朦胧鬼脸儿,好似一块虚幻的假面具,覆盖在了张兴的额头上,凝聚出另一张铁青扭曲的脸庞。 果然是吴欢。 虽然那件事过去了很久,可对这个不走运的家伙,我始终记得很清楚。 屋子里阴风测测,那张鬼脸淡漠地看着我,眼球中燃烧着一股恨意。 他出现了,悄无声息,而且没有出声,但却向我释放出了很多愤怒、烦躁和暴戾的负面情绪。 我的左手掌心隐隐有点发凉,像是感应到了这些阴暗气息,变得蠢蠢欲动,好在我如今已经能初步压制这个憎恶印记了,把左手背在后面,伸出右手,缓缓覆盖上那张鬼脸,再闭上眼睛,念咒和他沟通起来。 当意识建立沟通后,我询问吴欢到底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何苦要这么折腾自己朋友? 他阴恻恻地说,自己不想死啊,他还年轻,连媳妇都没娶上呢,就这么死掉太亏了。 此外吴欢还有个心结,当初我们是一起进洞的,可大部分人都平安出来了,唯有他,被永远留在了那里,他不甘心,凭什么自己这么倒霉, “张兴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他没有救我,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这些讲述中伴随着强烈的恶毒,我很无奈,说当时那种情况,你哪能怪人家没能救下你呢?张兴的命也是爹妈给的,你自己不走运,踩空了掉进陷坑,跟人家张兴有什么关系? 那张脸上有黑气在蠕动,投递出恶狠狠的眼神,“我只记得张兴,他是我最好的哥们,不找他找谁?” 我无语了,这家伙生前就很刻薄,死后执念加重,变得更偏激了,似乎有了要害人的迹象。我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劝他放手不要再缠着活人了。 可吴欢很坚持,丝毫没有妥协的迹象,说下面太冷了,自己一个人很孤独,必须带走一个。 我懒得再啰嗦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冷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在我面前哪有你嚣张的份?两条路,要么你放下执念,老老实实去你该去的地方,要么灰飞烟灭,我不可能坐视你害人。” 似乎感受到了我眼中的杀气,这家伙害怕了,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才冷幽幽地说, “麻烦你告诉我爸妈,下面很冷,请他们多寄两件衣服给我吧。” 我说好,那你安心上路吧。 我手腕一沉,单手接了一个法印,横拍在他额头上,同时嘴里诵念出了超度经咒,一开始那团雾气还显得有些抗拒,随着我的咒语声加重,阴气逐步瓦解了,不再挣扎,形成一团白雾,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面。 张兴眉心的黑印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等到所有阴气都烟消云散,他再次醒来,望着我深深叹了口气,虚弱道, “他,走了吗?” 我说是啊,吴欢走了,临走时还挺舍不得你呢,等你病好了,记得多给他烧些纸钱,衣服袜子什么的,让他在下面别这么难过。 第147章 笔仙游戏 张兴用力点头,表示都知道了。 这次的差事完成得很轻松,我很快就收拾起了东西,带上家伙什走出病房。 张兴父母同时围上来,问我怎么样了?我说病人现在很好,以后不会再发烧做那种怪梦了,多让他晒晒太阳,下楼活动活动吧,短则一两周,长则一个月,身体会慢慢康复的。 两个老人千恩万谢,都恨不得给我下跪,我摇头制止了他们,说这些都是看在杨警官的面上,要谢你们就谢他吧。 路上奔波了这么久,一来就做法事,我已经困得不行,不想待在医院耗时间,让杨警官开车带我去酒店住下。 路上杨警官还在想张兴的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笑道,“放心吧,吴欢是真的被我送走了,类似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张兴也能很快恢复。” 杨警官一脸感慨,摇头说自己当然信得过我,“我真想思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你说,人死后真的能转世投胎,进入下一个轮回吗?” 他的问题反倒难住我了,记得之前我也和林远讨论过这个话题,他说天堂地狱是基督教的说法,而六道轮回则属于佛教的假说。 传统道教则并不认为世间有轮回的说法,只承认阴间,表示人死后会进入另一个维度,以灵体方式存在。 至于究竟哪个真、哪个假,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活着的人,谁也没机会下去看不是? 这种问题太伤脑筋了,我懒得思考,去酒店一觉睡到了大下午。 醒来已经是傍晚,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刚接通就听到杨警官激动的声音, “还真神了,天刚亮张兴就能下床了,脑子也不再迷糊,连烧也退得一干二净,可真有你的。” 我打了个哈欠,说张兴发烧不是因为身体因素,既然除掉了病根,症状自然也就消失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过这小子被阴灵纠缠的时间有点长了,阳气亏空,一时半会怕是补不回来,平时还得多注意,尽量别去阴气重的地方,他最近命太衰,搞不好还会被别的玩意盯上。” 杨警官说知道了,随后又说,“这次多亏了你,张兴父母刚打来电话,说要请我们吃顿饭,好好表示下感谢,你怎么想?” 我打了个哈欠,说吃饭就算了吧,昨天奔波了这么久,我在火车上一直睡不着,不如继续留在酒店补觉。 杨警官只好说,“行,那我帮你推掉吧,这大过年的害你到处跑,真是不好意思,不如明天去我家聚聚,让你嫂子多弄几个菜。” 我想了想,这次没有再推辞。杨警官虽然官不大,可毕竟是体制内的人物,跟这类人搞好关系也能多条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需要找人家帮忙。 隔天中午我去了杨警官家里,他老婆是个挺温柔的家庭妇女,做菜的手艺不错,弄了满满一桌子菜,我也是饿狠了,一顿胡吃海塞,搞得跟逃荒似的。 席间杨警官聊起了我的近况,问我回了贵阳在干嘛呢。我实话实说,表示正在陪朋友开店。他笑了笑,说你这么好的本事,怎么会跑去当个体户? 我无奈道,“术士也得吃饭不是?虽然开店辛苦一点,但收入还算不错,起码生活不成问题。” 酒足饭饱,我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了告辞,杨警官再三挽留,让我在他家多住两天,我说还是算了吧,大过年的你家里事情也不少。 出去之后,我盘算着找地方买张火车票,杨警官却忽然更上来,硬塞给我一个红包,说刚才喝大了,差点忘了正事,这红包是张兴父母转交的,你别嫌弃,千万收下。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回酒店拆开一看,居然有三沓红彤彤的老人头。 看来这趟倒是不亏,算上去年的收入,现在我兜里也有了点余钱,可以考虑找房子的事情了,正思考要不要回贵阳安家落户时,手机又响了,我打开一看,又是黄仁义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老小子立刻跟我说起了新年祝福,我直接打断,说且慢,都大年初四了,现在才想起来拜年,会不会晚了点? 这老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止是为了送新年祝福,果然黄仁义马上贱笑着说, “还是老弟你了解我,既然是亲兄弟,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老哥最近又接了个大单,你考虑考虑吧,这次的赚头可不小,不仅能看美女,还能免费住大房子呢。” 我倍感好笑,说别,我可不是你亲兄弟,大过年的结什么单,有这功夫不晓得回老家多陪陪父母? 黄仁义干笑道,“老家有什么好待的,每次过年都要到处送礼,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我倒不如留在浦江躲个清净,还能节省几个红包钱。” 我都无语了,这狗曰的可真能算计,连过节发给小孩的红包钱都要省。 他振振有词道,“可不,我有三个姐姐,两个堂姐,一个亲姐,孩子五六个,每次逢年过节都得发一大笔压岁钱,老子又没结婚,这样发下去也太亏了……” 我哭笑不得,说你甭废话了,有事说事,到底啥子业务嘛。 黄仁义道,“你听说过笔仙游戏没有?” 我先是一愣,点头说当然听过了,笔仙招魂这种小游戏在民间流传甚广,不少求刺激的年轻人都喜欢玩,至于是不是真的能招魂,那就只能是见仁见智了,反正我才没那么无聊去尝试。 黄仁义马上道,“有人试过了,灵不灵我不知道,反正死了两个大学生,剩下几个都吓抽了,想拜托我找人把这事摆平。” 我惊了,说不是吧,谁这么无聊,没事招惹笔仙干嘛,这不纯粹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黄仁义说,“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这帮小年轻为了求刺激啥事干不出来?反正乐子闹大了,目前已经挂了两个,他们是六个人一起玩的,还剩四个参与者已经吓懵逼了,你要是感兴趣就过来看看,老规矩,事成后四六分账,反正老哥亏待不了你。” 我琢磨了一下,什么样的笔仙游戏能一下子搞死两个大学生?这特娘的也太刺激了,能害死这么多人,说明客户招惹到的东西恐怕来头不小,接这种业务搞不好会有风险。 黄仁义道,“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嘛,这几个大学生挺有钱的,一人凑了两万,算下来咱不亏,你不是正打算凑钱买房子吗,干完这一单也不用发愁找人借钱了。” 我思索再三,说行吧,正好我人在义乌,距离浦江县也不远,先过去了解下情况,看到底能不能接。 黄仁义一愣,反问我啥时候到了义乌,“老弟你不仗义啊,是不是偷偷背着我跟别的中间人合作了?” 我翻白眼说放屁,老子就认识你一个捞偏门的奸商,行了先不废话了,到地方之后再聊吧。 挂断手机,我立刻买了前往浦江的车票,好在距离不长,折腾不到三小时就到了地方。 黄仁义一早来车站接我,上来就搂着我的肩表示亲热, “哈哈,老弟还是你比较仗义,这次居然来得这么快,我也省得联系其他法师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少来,每次一有业务你就先想着联系我,不是因为咱俩关系有多铁,单纯是老子好糊弄,能让你赚得更多而已。” 黄仁义被我戳穿心思,有点下不来台,黑着脸说,“靠,老子好心好意帮你介绍赚钱的业务,你要不爽就算了。” 我耸肩说来都来了,好歹也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客户呢? 他指了指路边的出租车,说不急,陪我回了店铺再说吧。 几分钟后我们到了黄仁义的铺子外面,狗曰的刚到地方就假装接电话,打车钱还是我出的,我心情很不爽,骂他黄世仁,丫的全当听不见,等挂断了电话,还故意问我刚才在嘀咕啥? 我都气得想笑,早知道这孙子什么德行,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很快进了铺子,我迎面就看见一个长相斯文清秀,身材高挑的女生,正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 我愣了一下,询问这女孩是谁? 黄仁义马上为我介绍起来,“她叫黄玲,就是那几个玩招魂游戏的大学生之一。” 我哦了一声,这个黄玲长得怪漂亮,一脸的胶原蛋白,皮肤白皙,五官姣好,看着还挺文静,没想到居然会陪同学玩这么野的游戏。 这时候黄玲已经站起来,快步走向我们,“黄老板,你说要出去找法师帮忙,法师人呢?” 她这话说得我有点不高兴,我特么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黄仁义赶紧朝我指了指,咳嗽道,“这位就是。” “啊,你居然是法师?” 黄玲一愣,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这倒也难怪,哥们虽说二十有六了,可从小长了一张娃娃面孔,上次理发的时候还有人问我是不是高中生呢,估计她没见过这么英俊年轻的法师吧,会纳闷也很正常。 我这么想着,脸上却挤出很温和的笑意,“黄小姐你好,我不是什么法师,但多少懂一点灵异方面的知识,听老黄说你遇上了点麻烦,方便跟我聊一聊吗?” 黄玲犹豫了一下,可能是不太信任我的能力,黄仁义赶紧见缝插针道, “妹子,你姓黄,我也姓黄,五百年前是一家,放心我不会坑自家人的,别看小周长得年轻,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术士,已经帮不少人解决过这方面的问题了,找他准没错。” 我是真服了这死奸商的嘴,满嘴跑火车,结果黄玲还真信了,很快就道出了事情原委。 第148章 死亡的同学 黄玲是一所大学的大四学生,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加上性格比较跳脱,对阴灵之类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于是召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跟他们一起组建了灵异社。 所谓的灵异社,其实专门在学校论坛分享和发表一些恐怖故事的小团体,年轻人都有狩猎心理,加上这帮小年轻早早就修完了学分,平时闲得无聊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就有几个社团成员提出了想法,想趁着寒假期间找个阴气重的地方体验灵异氛围。 于是黄玲果断答应了,带上其他五个同学,一起去了一个叫小黄村的地方。 小黄村位于城市西面,距离城区大概五十里路左右,背靠大山,曾经是一个专门用来集中隔离麻风病人的封闭村落,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荒废了,由于位置偏僻,加上当年有很多麻风病人死在那一带,所以自村子荒废之后,便一直流传着许多诡异神秘的传说, 这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为了考证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便不惜驱车两个多小时进入那个废弃村落,等到天黑之后,更是选了一栋废弃的老宅歇脚, “那栋老宅存在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却看不出有多荒凉,里面的家具和各种物品的摆放都很整洁,像是经常有人打扫似的。” 黄玲说自己刚走进那栋老宅,便感觉气氛阴森森的,好像暗处有人在盯着自己似的,不过那几个同学都是神经比较大条的人,听了黄玲的话不仅不觉得害怕,反倒跃跃欲试,都盼着能和传说中的阴灵见上一面。 不过阴灵要是这么容易好发现,那就不是阴灵了,一般人在老宅里搜索了半天,除了发现一些上世纪留下的老物件之外,根本就没遇上什么稀奇的事,折腾不久后大伙儿都累了,便在老宅中间打好地铺准备睡觉。 这时候却有一个叫王强的同学主动提出,说要尝试一种叫“请笔仙”的小游戏,还说只有在这种老宅子里玩笔仙游戏才有氛围,运气好的话,没准正能请到鬼呢。 黄玲有点犹豫,虽然她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比较感兴趣,但也知道笔仙事不能乱请的,一个闹不好可能会发生意外,但架不住其他同学的怂恿,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接下来六个同学围成一圈,按照传说中请笔仙的办法,现在地上铺了一张大白纸,在周围点了一圈蜡烛,随后六个同学同时把手伸出来,共同摁在一支毛笔上,进入了请笔仙的步骤,同时小声地喃喃道,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来世……” 这些话都是网上学的,黄玲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请来笔仙,总之第一次尝试失败了,众人祈祷了好久,那支毛笔都没有任何反应。 大伙儿都感觉无聊,觉得这个办法并不靠谱,可队伍中还是有叫孙康的不肯放弃,在休息过一阵后,便重新把人召集起来,坚持要玩第二次。 等到第二次请笔仙的时候,黄玲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可能是心理因素,感觉周围开始变得越来越冷,白天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也变得明显了,随后她感觉屋子里好像好像多了一个人,有什么东西正在操控笔头,那支毛笔也出现了明显的抖动痕迹。 “笔仙出现了!” 黄玲几乎是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张开眼睛猛地站起来,结果四周立马就恢复了正常,那支毛笔也没有再抖动。 几个同学都埋怨她不该忽然大吼大叫,仪式刚进行到一半不能被打断,都则笔仙会不高兴,再也请不来了。 果然他们尝试了几次,再也没办法出现那种感觉,大伙儿倦了,便各自缩进睡袋休息,第二天一起回了市区。 本以为这就是一次简单的探险,大家并没有把请笔仙的游戏放心上,考虑到快过新年了,大家便各回各家,没几天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只是那几天黄玲心里怎么都不踏实,她上网查了一些请笔仙的游戏规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心里也莫名不舒服,好像预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几天下来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还不等黄玲把这种感觉转大家呢,果然就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大概是笔仙游戏的五天后,我接到一条死讯,之前组织大家一起玩笔仙游戏的王强,居然在回家的路上跳车了……” 黄玲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奇白无比,几乎看不到血色,嘴角也抖得不成样子,战战兢兢地说, “王强是邻市人,事发那天他本来打算坐火车回老家,陪家人们过春节,谁知道火车刚行驶到一个中转站,他就趁其他乘客不注意的时候卧了轨。” 由于事发在晚上,站台工作人员也没注意到这家伙什么时候钻到了铁轨下,等到发车时火车正常行驶,生生就从他背上碾了过去。 听完,我和黄仁义对视一眼,都轻轻干咳了一声, “王强卧轨确实很奇怪,可这并不能说明就一定跟笔仙有关啊,会不会是他在学校遭遇了什么打击,比如学业或者情感方面的挫折?” 黄玲自顾自地摇头,一副吓到崩溃的神态,惨着脸说, “不……还不止是王强,其实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朝笔仙那个角度去向,直到五天后又出了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王强卧轨后第二周,准确地说应该是五天后,正在家里陪亲人过年三十的黄玲,又接到另一件匪夷所思的消息。 这次出事的人是孙康,也就是那个坚持要玩第二次笔仙游戏的家伙,在小区楼下放烟火庆祝时,居然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家人找了大半夜,才在小区附近的一个荷花池里找到了尸体。 “他被发现的时候是大头朝下,一头扎进了荷花池的淤泥,被活活你溺死在下面,可诡异的是那片荷花池根本就不深,水流只能淹没膝盖,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栽进去的……” 话说到这里时,黄玲的情绪已然显得崩溃,用力抱着脑袋瘫软在座椅上,满脸无助外加惊恐,胸口也在不断地起伏着。 我皱紧了眉头,开始意识到情况的确不妙,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剩下的几个同学就再次凑到一块了……” 黄玲面如土色,紧张得结巴道,“大家都感觉这两个同学的死很蹊跷,经过商量我才知道,原来那晚做过笔仙游戏之后,王强和孙康就已经表现得不是很正常了,首先是王强,第二天下山时,他告诉另一个同学,说自己做梦梦到了一些没有脸的人,一直挂在房梁上看着自己……” 当时那个同学还安慰王强,说没事的,肯定是因为日夜所思,所以才做了这种怪梦,哪知道才过去五天他就卧轨了。 无独有偶,王强刚死不久,第二个出事的孙康也做了类似的怪梦,还在同学群里把这件事讲了出来,但同学们当时依旧没怎么当回事,怀疑只是巧合,哪知道又过了五天,就换成孙康出事了…… 黄玲全身发着抖说,“然后我也做了这种怪梦,就在得知孙康被‘栽’进荷花池的当晚,我就梦到自己趟回了那栋老宅,身边围着好多没有脸的人,救、救命啊……” 她越说越惊恐,神志完全崩溃,忽然尖叫一声保住脑袋从椅子上蹦起来,我急忙摁住她肩膀说, “别激动,你什么时候做了那种梦?” “大年初一晚上,就、就在得知了孙康暴毙的那天当晚。” 黄玲面无血色,又慢慢撸起了左手袖子,我才发现在她手肘上,居然出现了一道明显的青色印子,从手腕一直延伸至手肘,潜藏在皮层之下,颜色看起来不深,但却透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冤孽气息。 顿时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小声说,“这印记,好像是源自某种邪物的诅咒。” 黄玲颤抖着嘴说,“是、后来我联系了剩下的几个同学,发现每个人手肘下面都有类似这样的印记,我想……我们肯定是被笔仙标记上了,肯定是因为我们玩笔仙的时候触怒到了它,所以才……” 她很激动,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神智也变得不是太清醒,我只好安慰她道, “行了,你先别害怕,剩下那几个同学呢,能不能让我也跟他们见一见?” 黄玲立刻点头说没问题,哆哆嗦嗦掏出手机,给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随后告诉我,说这几个同学现在都不敢独自待在外面了,全都在一个咖啡馆等自己的消息。 我说事不宜迟,有劳你现在就带路吧。 我们跟在黄玲身后,一起打车去了她说的那家咖啡馆,进了咖啡馆里面的包厢,果然发现了三个垂头丧气的人,两男一女,中间那个身材比较高大的男生叫陈豪,旁边坐着一个身材瘦弱,性格比较木讷的小男生,叫钱鹏。 还有个身材娇小,模样挺精致,打扮得也很时尚的女孩,叫孙莉。 这三个人也跟黄玲一样参加过笔仙游戏,此时正焦急地等待黄玲的消息。 随着我们赶到,三个年轻人一起站起来,纷纷奔向黄玲,为首那个身材高大的陈豪率先开口, “黄玲,你什么情况啊,到底找到帮手了没有?” 黄玲立刻伸手朝后面一指,指向了我和黄仁义,说他们就是。 三人齐刷刷朝我们看来,那个名叫孙莉的女生马上说,“不是吧,让你去找驱邪的道士,你怎么找了……” 好吧,我又被人当面鄙视了一次,不过经过这么多事我其实已经习惯了,倒是没觉得有多尴尬。 第149章 熬夜 简单做完介绍后,我走向这几个年轻人,询问起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得到的反馈和黄玲描述的差不多,就在离开小黄村之后不久,这几个年轻人都做了类似的怪梦,不仅梦里被那些无脸人纠缠,手腕上也出现了类似的青色标记。 黄仁义要求他们把袖子撸起来,定睛一看,四个人的手上都有类似的青色印痕,颜色也大致相同。 黄玲显得很崩溃,无助地说,“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每个人的死亡时间都相隔五天,今天已经是大年初四,按照这个规律发展下去,恐怕凌晨后,我们四个人当中还会有人遭遇意外。” 她的话让另外三个同学也不淡定了,纷纷变得脸色惨白,互相看来看去,那个名叫陈豪的男生立马说, “黄玲,你别危言耸听了,我觉得事情未必像大伙分析的那样,说不定只是巧合……” 他话没说完,另一个叫孙莉的女孩立刻大声反驳,“哪有这么多巧合,王强和孙康死法这么古怪,一看就是被鬼魂害死的。” 黄玲也小声哭着说,“没错,事情已经过去十四天了,我、我真的很担心下一个会是自己……” 三个人吵吵闹闹,脸色都很难看,唯独那个叫钱鹏的小个子男生稍微镇定一些,说你们都别吵了,还是看看大师怎么说吧。 同一时间,所有人再次齐刷刷朝我和黄仁义望来。 我没第一时间开口,倒是黄仁义摸着下巴分析了一阵,自顾自说道, “你们手上的青色印记,应该是某种负面记号,小黄村的冤魂也是通过这种记号才能锁定你们,没猜错的话那两个死者身上肯定也有类似的记号。” 黄玲带着哭腔回答,“孙康死的时候我们都去了现场,我、我亲眼看见过他手上有这种标记……” “那事情就很明显了。” 黄仁义点头说,“肯定是你们玩笔仙游戏的时候,做出了什么触怒冤魂的事,而且我敢断定,小黄村的鬼魂肯定不止一个。” “那该怎么办啊?” 黄玲第一个哭出声来,无助地用手掩面,黄仁义想了想,又说道,“那些冤魂每隔五天出手一次,应该是在遵循某种规律,按时间推算,过了今晚12点,就是第十五天了,理论上说应该会出现第三个死者。”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必须是每隔五天才死一个,但鬼魂害人必定需要遵守某种规律,反过来说,假如我们能够打破这个规律,保证你们四个人平安度过第十五天,或许就能化解这种诅咒。老弟你看呢?” 我还是没表态,心里盘算着黄仁义的说法,感觉倒是有一定的道理,这才说, “这样吧,今天晚上你们四个待在一起,由我和老黄负责你们的安全,只要安全度过接下来的24个小时,应该就会有转机。” “什么,要我们同时待在一个地方度过24小时?” 我话音刚落,那个叫陈豪的小子就蹦起来了,大声说,“可是,我还约了女朋友明天一早去游乐场……” 黄仁义瞥了这家伙一眼,皮笑肉不笑说,“小老弟,命都快没了还有功夫惦记和女朋友去游乐场的事,年轻人果然胆子够大。” 陈豪有些尴尬,坐回去说,“我追了她好久才有这次机会……” 黄玲马上说,“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打个电话把事情说清楚嘛,王强和孙康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我实在不希望大家再出事了!” 陈豪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了,嘴里却有点不情不愿,小声嘀咕,说也不知道你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万一照做了还是不行怎么办? 我和黄仁义没吭声,倒是黄玲赶紧跑来道歉,“不好意思,陈豪一直都这样,希望你们看在我的面上别生气。” 黄仁义嘿嘿一笑,“好说,顾客是上帝嘛,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丫头,你们这事挺麻烦的,按我的规矩必须先支付百分之六十的订金,佣金这方面……” “行,我马上转给你。” 看得出黄玲家庭确实不简单,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就掏出手机把定金转给了他,拿到钱,黄仁义立马又变得笑嘻嘻的, “好,那咱们换个地方待着吧,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家咖啡馆。” 可到了该换地方的时候,大伙儿又不免犯了难,不知道今晚究竟该去什么地方躲避,最终还是黄玲大方地站出来说, “干脆去我家吧,我爸妈过完大年初二就走了,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 很快我们重新上了车,在黄玲指引下来到了市南区一座独栋洋房附近。 没看出黄玲家条件居然这么好,这栋洋房占地很大,上下共有三层,底层是车库和杂物室,一楼设有大客厅和保姆房,二楼才是主人居住的套房。 进了屋子,我看时间还早,就把四个人召集起来说, “今天晚上你们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客厅,没有我的吩咐哪里都不能去,就算上厕所也必须先打报告,知道了没有?” 黄玲等人都答应得好好的,唯独那个陈豪,似乎一直对我的能力不信任,虽然嘴上没有提出明确反对,私底下却嘀咕了一声,“呵,这样就一定能保证大家安全了?” 只是这样的话,当然做不到一定能保障安全。 于是我又叫来黄仁义,让他帮忙弄点鸡血、墨斗线和糯米等物品,他作为中间人,店里还囤放了不少画符的器材,我让他一并取来,今晚可能会用。 黄仁义却有点不情愿,小声抱怨道,“鸡血和糯米也就算了,那些画符的器材造价不菲,基本都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凭啥由我一个人提供?” 我翻白眼说你不提供谁提供,这都快天黑了,难不成要我空着手守住这里? 黄仁义想了想说,“那倒不用,这样吧,材料费用咱们对半分,到时候从你佣金里面扣除。” “……” 我黑脸说行,心里却暗骂这叼毛可真会算计。 拿到材料之后,我现在洋房大门口撒了一把香炉灰,随后利用鸡血浸泡墨斗线,用烛火烤干备用,接着又把糯米装在塑料袋里藏起来。 准备得差不多后,黄仁义再次走来,给了我几枚五帝钱,说这些五帝钱是开过关的硬货,驱邪效果不错,市场售价三千一枚,算我便宜点,只收成本价是一千二。 我拿过铜钱,用鸡血线窜起来,绑住黄玲等人的手腕说,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待在客厅不要动了,我已经在门口做了布置,外面的东西应该进不来,守满24小时,危险自然就结束了。” 那个叫孙莉的女孩不淡定道,“为什么必须要守24个小时,难道天亮了也不能出去?天亮后不是就没鬼了吗?” 我摇头,说谁告诉你天亮后就没鬼了?鬼魂只是畏惧阳气,天亮时不敢随便外出,担心受到太阳光直射而已,但如果是阴天,鬼魂依旧能出现在太阳光直射不到的地方。 其实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误区,以为鬼魂只在夜晚出没,事实上这是不对的,一天中阴气最浓的时候反倒是午时至午时三刻中间这个时间段,运气不好的人就算大中午也有可能见鬼。 解释完这些后,我就靠在沙发上坐下来,手拿刚画好的符纸等待起来。 其实有过这么多次见鬼的经历,我对即将到来的事情已经不再那么紧张,反倒是黄仁义,天一黑,这老小子就开始疑神疑鬼,不停看着窗外,还几次想找机会开溜,但都没拦下了。 这业务是两个人一起接的,老小子想把我一个人单独留在这儿,想都不要想。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黑了,黄仁义也不再像白天那么淡定,小心翼翼地看向我说, “老弟,你觉得今晚来的笔仙,到底会是什么等级的鬼物?” 我摇头说不清楚,但从对方能够害死两个人的事来看,肯定不是普通的凶魂。 阴灵也是分等级的,一般的游魂并不存在害人的能力,只有冤死或者横死的凶魂,因为戾气够做,才能通过阴气影响到正常人。 更凶一点的被称为“煞”,就不怎么好对付了。 好在之前跟林远厮混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进行一些心得交流,从他那里学了不少驱邪的手段,否则我也没信心接下这么凶险的业务。 黄仁义不淡定道,“那你猜它们今晚会来几个?” 我翻白眼说这种事我哪儿知道,到了我这个阶段,一两个阴灵完全不在话下,怕就怕这些阴灵会玩“人海战术”,谨慎起见,我把几张符纸给了黄仁义,让他给门窗一并贴上。 就在黄仁义动身贴符的时候,我又见到陈豪忽然从沙发上坐起来,赶紧问他想干嘛? 陈豪有些不耐烦道,“坐了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你们都不用吃饭的吗,我点个外卖不过分吧?”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下午确实没吃饭,没一会儿陈豪就订好了外卖,继续坐在沙发上等着,几个同学也都瞪大眼睛,时不时地你看我,我看你,都露出十分紧张的神情。 又过了十几分钟,跑去后门贴符的黄仁义还没有回来,我一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心里很不淡定,赶紧朝后门看了一眼,发现那老小子居然没在后面贴符,心里顿时一惊,大喊道, “老黄,你跑什么地方去了?” 连着喊了两遍,我都没有得到黄仁义的回复,心里有些不淡定,赶紧握住五帝钱,一步步朝后门方向走去。 第150章 恶灵上门 外面天已经很黑了,透过洋房窗户,我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夜幕,几乎什么都瞧不见。 气温也渐渐冰冷,我走向后门,边走边呼喊黄仁义名字,连续几遍都没有回应,黄玲等人很不淡定,颤巍巍地起身说, “黄老板他,该不会……” “应该不会。” 我微眯着眼角,好在思考黄仁义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随后听到洋房大门处传来“砰砰”的砸门动静,顿时心里一紧,扭头看向紧闭的防盗门。 黄玲忙指着被敲响的大门说,“会不会是黄老板绕到屋子前面了?” 说完她就打算去开门,我快速走上去,一把按住他胳膊,用眼神示意黄玲坐回去,没我的吩咐不要动,这才清了清嗓子,对大门说, “谁在敲门?”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 “送外卖的。” 嗯? 我把眉头一挑,这时候陈豪又站起来说道,“应该是我订的外卖到了,搞什么,一个个都大惊小怪的。” 我还是摇头,示意他们待在沙发上别动,默默抓紧了一张符,缓步走向大门口,隔着防盗门说, “送外卖的,怎么现在才到?” 门口那个声音说,“地方太偏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你快开门吧,我还赶着去送下一单呢。” 我想了想,没有急着开门,反倒问他送了东西过来。 门外的人不耐烦道,“你们自己点的东西,怎么反倒要问我?” 我看了一眼陈豪,故意说,“不好意思,你送错地方了,我们根本没点外卖,麻烦你去别家送吧。” 说话的同时,我低头瞄向了门缝。 防盗门很结实,上面贴了一张镇宅符,但仍旧挡不住门缝下丝丝凉气往里面钻,陈豪订餐的时间是在十五分钟前,没理由送餐的人这么快就赶来。 外面那个人又说,“你真不要了?” 我说,“不要了。” “呵呵,不要了你可别后悔。” 外面的冷风中夹杂着一丝阴笑,不知为何,我居然感应到了一丝嘲讽。 尽管直觉告诉我,门外的家伙恐怕不是真正的外卖小哥,现在开门不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可不知怎的,心里却莫名产生了一种悸动感,总觉得如果现在不把门打开的话,我可能会错过什么东西。 就在我迟疑不决的时候,拍门声也变得更加急促起来,屋里的人都吓得不敢喘大气,偏偏这时候门缝里竟然传来一个人捏着嗓子求救的声音, “老弟,快开门,救、救救我……” “是黄老板!” 听到这声音后,黄玲立马就不淡定地再次站起来,惨着脸指向大门,“他肯定被厉鬼抓走了!” 我凝神一听,门外的那呜呜的声音还真像是黄仁义的,顿时也坐不住了,赶紧把门压在门把上。 但,就在我即将拉开大门那一瞬间,洋房后院却传来另一道吼声, “老弟,不要开门,你被鬼魂骗了。” 我彻底愣住,扭回头看向后院,随后看见一道满头是血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推开后门跑进来,骂骂咧咧道, “次奥,外面来了好多鬼,我刚才贴符的时候被暗算了,差点被拖出去,幸好你的符发挥了作用!” 他一边冲进洋房大厅,一边挥舞着手上烧掉一半的驱邪符,喊道, “千万别开门,现在敲门的是鬼!” 这个“鬼”字一脱口,满屋子人都吓得乱颤,我不淡定地看向黄仁义脑门上流血的地方,“老黄,外面究竟来了多少阴灵,你看清了没有?” 黄仁义把身体靠在墙角,脸色极度难看,麻木地摇头说, “不清楚,反正来了很多,墙上到处都是,连天花板上都用,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什么? 他这话瞬间引起了所有人恐慌,黄玲再次尖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啊?” 另一个叫孙莉的女同学也吓得蹦起来,“这……我们只是玩了一场笔仙游戏,怎么会引来这么多鬼?” “因为你们玩游戏的地方不对!” 黄仁义凶巴巴地吼道,“小黄村是个绝户地,那里曾经是用来安置麻风病人的,不知道多少麻风病人在那个地方暴毙,死后魂魄也全都留在那里,你们玩笔仙的时候,不慎把所有亡灵都唤醒了,现在它们集体爬来找你们。” “不、不要,我不要死……” 听他这么说,黄玲和孙莉顿时吓哭了,陈豪和另一个叫钱鹏的男生也忍不住蹦起来,吓得满脸抽搐,说怎么会这样,那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了。” 黄仁义靠在墙角直喘,僵硬的脸上闪过阴狠的表情,“这么多阴灵,再多符纸都挡不住,这扇门早晚会被攻克的,到时候所有阴灵一起闯进来,这里所有人都要死!” 他的话差点把两把女孩吓晕过去,陈豪和钱鹏也一屁股跌坐沙发上抽起了白眼,我则狐疑地上前一步,默默走向黄仁义说, “你怎么把情况掌握得这么清楚?” 黄仁义咬牙切齿,神情却显得异常麻木道,“我刚才出去贴符的时候看到了,所以才赶着回来跟你报信,周玄,这次咱们可惨了,老哥不该贪心接这种业务,现在恐怕想跑也跑不掉了,快,趁他们还没有冲进防盗门,我们赶紧从后门跑吧。” “对,我们赶紧从后门跑。” 几个年轻人都吓得没了主见,纷纷爬起来朝后门那边走,我却想到了什么,厉声呵斥他们站住, “谁都不许动,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我说过了,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离开这里。” 黄仁义马上反驳,“老弟,不跑能怎么办?会死的呀!” “呵呵!” 我笑了笑,抬头看向自从进来后就一直缩在后门墙角处的黄仁义,一字一顿道, “老黄,你刚说自己出门贴符的时候,看到很多阴灵在外面对不对?” 他垂下脑门,嘴角上的肌肉胡乱抽动,说是啊。 我说,那么多阴灵,为什么会把你放进来? 黄仁义一愣,依旧耷拉着脑门,“鬼害人也得有个理由吧,我没有冲撞过它们,所以它们放了我。” 我哦了一声,仍旧似笑非笑,“既然放了你,你为什么还不逃命,反倒冒这么大风险冲进来提醒我们?” 以我对黄仁义的了解,如果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以这死奸商贪生怕死的性格早就跑了,根本不可能冲进来提醒我们。 “你什么意思?”他僵硬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你根本不是老黄,只是借他的身体冲进来扰乱人心罢了!” 我忽然加重语气,厉喝道,“洋房被我布置过了,你们不敢强闯,所以找机会上了老黄的身,再借他的阳身闯进来,故布疑阵想把我们都骗出去对不对?” “你说什么?!” 瞬间黄玲等人再次吓得惊叫,都齐刷刷退了一步。 反观黄仁义,他从进门后就一直靠在后门墙角,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忽然邪笑了一声道, “你很聪明,没必要管这种闲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干嘛给我制造麻烦?” 他这么说,已经等于是不打自招了,我凝视着黄仁义脸上乱跳的神经线条,一字一顿道, “人鬼不同路,你敢上我朋友的身,甚至利用他身份冲进来骗人,我就非管不可!” “恐怕你没这个命!” 黄仁义猛地把脸扬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好像分岔的蚯蚓,引得众人一片惊叫。 “试过才知道!” 我嘿然冷笑,反手扣住早就准备好的五帝钱,抖手往前一丢。 翻滚的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砸中黄仁义额头,顷刻间他“啊”的惨叫一声,脑袋上腾起一股黑气,身体重重贴墙倒下,与此同时那道黑气也迅速扑过来,径直涌向了我。 “果然来了。” 我眼角一眯,符纸快速翻飞,单手掐了咒诀一引。 噗嗤一声符纸五火自燃,迅速贴在那团黑气之上,顷刻间黑气爆开,炸开形成一片火磷。 鬼火四溢,夹杂着一声似有似无的惨叫,我迅速冲上去,用手掐在黄仁义的人口中,飞快念了一遍咒语,横过手掌猛然一拍。 黄仁义浑身筛糠似的抖动,嘴里不断爆发“嗬嗬”声,翻着白眼喷出一口浓痰,这才恢复了急促的呼吸,茫然地睁大眼道, “老弟,我、我刚才……” “别说了,拿着我的符,一定要守好后门。” 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了我的想象,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驱邪事件,可眼下发生的事却让我感到万分棘手,二话不说掏出一把符,硬塞到黄仁义手上,同时用小腿一勾,将后门再次关紧。 砰! 几乎同一时间,洋房大门口也传来“砰砰”的撞击声,狂风呼啸,疯狂撞击防盗大门,原本严丝合缝的大门居然传来剧烈的金属挤压声,被风吹得咯吱咯吱乱响。 “糟糕,难道阴谋轨迹不成,准备来硬的?” 我再次陷入了震惊,这特娘的到底是什么邪物,感觉跟普通的鬼魂完全不一样! 不等我想明白,金属防盗门已经被狂风掀飞了一道门缝,透过门缝,我的视线中捕捉到了一大片翻滚的浓雾,好似云海一样沸腾蠕动,几乎把整个洋房小院完全笼罩起来。 “有东西在外面,绝对不止一个!” 我脸色一沉,急忙冲向客厅中间,搬来楼梯间角落的一块梳妆镜,用镜面正对大门。 果然透过镜子的折射,我看见浓雾中出现了好多阴恻恻的鬼影子,守着大门不断徘徊。 靠! 这一幕吓得我心惊肉跳,赶紧对黄玲喊道,“你家有没有监控,打开,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黄玲已经傻了,在我的催促下哆哆嗦嗦找出遥控器,监控打开的瞬间,屏幕上便投射出一只血色的眼球,被监控放大了几十倍,隔着屏幕恶狠狠地瞪视屋子里的所有人。 第151章 临时加价 “那东西把脸贴到监控上了,它同样想看我们!” 黄仁义直接嗷了一嗓子,吓得一屁股重新坐回地面。 我急忙对黄玲吼道,“快,关掉监控!” 我俩的怒吼声接连落下,还不等黄玲做出反应,我就感应到门缝中渗进来一股冷风,随着浓雾蠕动,一道道鬼影也接连沿着门缝渗进来。 该死,没想到真有这么多阴灵,连我的镇宅符都挡不住。 好在这之前我做了两手准备,立刻踢开茶几,用力拽起了茶几下面的鸡血线,发力往后一扯。 鸡血线随之紧绷,形成大量穿插的绳网,迅速挡住了大门中疯狂渗入的阴气,紧接着大量糯米自房梁上洒落下来,形成了一堆白色米墙。 糯米跌在地上,立刻形成大量弹射的米粒,好像流沙一样平铺开来。 同一时间米粒迅速变黑,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踩在上面,滋滋冒烟的同时弥漫出大量黑色的脚印,全都八字朝前,正对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妈呀!” 瞬间屋子里的人全都炸了锅,不要说黄玲他们,就连我和黄仁义也吓得脸颊发颤,双双后退了一步。 “老弟,这、这特么是什么情况?”黄仁义脸色惨白如纸,完全找不到北,显然也没想过事情的性质居然会变得如此严重。 “先别计较这个,赶紧守住客户,别让他们出事!” 我飞快拔出短刀,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刀尖上,迅速诵念符咒。 短刀吸收了舌尖血的滋养,加上咒语加持,表面立刻弥漫出一股绯红色的光束,犹如烧红的赤碳般忽明忽暗闪烁起来。 我找到地板砖缝,将刀锋狠狠插入,随后盘膝坐地大声诵念咒语,一股阳气沿着地板散发出去,与门缝中的阴气产生碰撞,不时爆发出的噗嗤的气球炸裂声。 同时黄仁义也胡乱地把手上的符纸甩传来,沾上鸡血的黄符在空中飘来飘去,挡住了那股掺杂了浓雾的阴风。 符纸和咒印配合使用,挡住了门外那些疯狂拥挤的灵体,同样这一幕也看傻了我身后的人,先是黄玲一声尖叫,吓得直接坐地,孙莉和钱鹏则死死抱紧成一团。 至于那个叫陈豪的小子,则是面如土色大喊了一声“妈呀”,旋即扭头就跑,竟然直奔刚被我踹紧的后大门。 “别走,快回来!” 情急中我发出一声大吼,用力推了黄仁义一把,“快把那小子拽回来,屋里有布置,那些孤魂不一定能冲进来,可一旦他主动跑出去就麻烦了。” 黄仁义摆出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使劲摇头说不成啊老弟,你这不是推我去送死吗,我刚才已经被凶煞操控过一次了…… 我气得破口大骂,说你特么收了客户的钱,生死就必须置之度外,还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现在不拼命,等着人家拆你招牌算了。 “……好吧。” 黄仁义虽然爱掉链子,但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还是挺能豁得出去,立刻闭着眼睛站起来,大吼大叫朝陈豪那个方向跑去。 两人一前一后狂奔出后门,这时候我的符咒已经起了作用,地上的阳气飞速上涌,配合着糯米和鸡血不断洒出,逼得那些阴灵再次倒退回去。 但围在大门外的阴灵数量不少,能做到这点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一个人顶住大门,疯狂地催动咒语,与此同时黄玲她们仍旧吓得惊叫没胆子爬起来。 就在我感到压力渐重的时候,冷不丁后面院子里也传来一声惨呼,呼声显得格外凄厉,我心头一颤,却没办法回头查看情况,心里那叫一个焦虑。 好在此时门外那股阴风似乎散了不少,透过门缝,我听到一声阴恻恻的狞笑传来, “咯咯,好管闲事的家伙,我还会再来的,走着瞧。” 说完那股阴风直接就散了,连同原本徘徊在门口的白雾也陷入了平息,我长舒了口气,感应到阴气的消散,急忙走向黄玲,用力搀扶她站起来, “别怕,那些脏东西已经离开了。” 所有人中,黄玲才是我的“第一客户”,我时刻关注她的情况,确认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未受伤,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这时黄玲却惨着脸反问了我一句说,“对了,陈豪呢,他刚才跑出去了,还一直没有回来。” 糟了。 我顿时想起刚才听到后院传来的那声惨叫,急忙一脚踹开后门狂奔出去,入眼处却只看见跌坐在地上,揉着小腿不停呻.吟的黄仁义,并没有发现陈豪的身影。 我赶紧推了他一把,说老黄,人呢? 黄仁义哭丧着脸说,“不知道啊,我刚跑出就一跤摔在地上,前面到处是雾,还有很多阴灵躲在附近,我实在追不上那小子……” “靠,你怎么把人丢了。” 我气得后槽牙紧咬,说弄丢了客户,你这业务还怎么做? 黄仁义七手八脚爬起来,露出死了亲爹般的表情,“还做个屁啊,这买卖太危险了,我本以为只是简单驱个邪,哪知道会蹦出这么多阴灵,老弟,这次是我看走了眼,听我的,这买卖咱不干了,赶紧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吧。” 说完他就扭头打算往回跑,黄玲见状立刻就急了,带着哭腔说, “黄老板,你不可以抛下我们,我们不是都谈好了吗?” 黄仁义叫苦连天,说丫头,不是我不仗义,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阴灵,估计都成煞了,而且找上你们的鬼魂根本就不止一头,谁能扛得住啊, “最多这样好了,我把订金还给你,你另请高明吧。” 他边说边掏手机,打算把下午收到的订金退回去,我在一旁翻白眼道, “老黄,你丫太不仗义了,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收了定金想退就退,根本就是自毁名誉。” 黄仁义气得蹦起来,说我的哥诶,刚才那情况你都看到了,真多阴灵拿什么跟它们去斗? 我黑着脸说,“斗不了也要斗,谁让你贪心拿了人家钱?连我都没说什么,你抱怨个鸡毛啊!” “你当然不怕了,你有本命蛊,可我……” 黄仁义还想反驳,被我瞪眼呵斥了一句,“够了,老黄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讲信誉的人,之前我虽然看你不爽,也只是觉得你比较贪生怕死没出息,可这次的事涉及到好几条人命,你既然收了人家钱,却打算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放鸽子,这已经不属于贪财怕死的问题了,根本就是人品缺失。” “你……” 黄仁义的被我噎得讲不出话,看了看我,又扭头看了看一旁哭哭啼啼的黄玲,最终硬着头皮咬牙,狠狠一跺脚道, “干,看来这次的亏本买卖我是做定了,老弟你别把说得这么难听,不就是拼命嘛,老子奉陪到底就是了。” 我正好起这丫的怎么忽然变豪爽了,不料他一扭头就把目光转向了黄玲,搓着手说, “丫头你也看到了,你惹的麻烦比天还大,老哥哥为了你可谓是赴汤蹈火,搞不好可能连命也丢了,这么有挑战性的业务,简直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帮你去拼啊。” 黄玲也知道自己惹的事很麻烦,顿时被黄仁义这番话感动了,哭哭啼啼说,“黄老板,谢谢你帮我,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肯定会好好找机会报答你的。” 黄仁义秒变奸商本色,笑嘻嘻地说,“这么说就见外了,以后的事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主要是这次的酬劳问题,呃……涨个百分之八十不过分吧?” 我哭笑不得,这特么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加价,我也是服了这头老鳖孙,瞪眼说, “事情办不好,收费的时候就属你最积极,陈豪刚被人掳走,你也不说找找。” “找鸡毛啊,那小子自己不听话满世界乱跑,出了事能怪得了谁?再说黄玲才是我的主要客户,谁掏钱我就对谁负责到底。” 老小子一句话把我整得无言以对,甩甩头,正准备朝陈豪消失的方向跟过去看看,黄仁义有拦下我,很不淡定地说, “老弟,你现在可不能走啊,天还没亮呢,万一那些东西又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我也是无语了,想想又觉得这句话还算有道理,只能无奈地陪他们返回大厅。 此时大厅已经狼藉一片,我们简单收拾了下屋子,黄玲和孙莉这两个女孩还抱在一起哭哭啼啼,仅剩一名男生钱鹏则是一副被吓得发呆的样子,靠在角落里也不说话。 我见天色差不多要亮了,才重新打开防盗门,望着东方升起那一抹鱼肚白,无奈一叹道, “第三个‘五天’过去了,看来陈豪多半是无法避免。” 黄仁义走向我说,“老弟,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我叹气,说难,目前我们还搞不清那些阴灵的来历,总觉得它们每隔五天害死一个人,不仅仅只是泄愤这么简单,更像是背后存在更深层的目地。 可惜林远并不在身边,就连刘媚也回了四川老家,我身边除了黄仁义外,连个可以出主意的人都没有,遇上这种事也是一脸抓瞎。 黄仁义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久后忽然说道,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确实超过了我的预料,恐怕仅凭老弟一个人的能力未必搞得定,不如……” 他说自己考虑过了,在浦江县这边还有个专门从事“杂行”生意的同僚,名叫沈平,比较精通萨满巫术,倒是可以考虑请他来帮忙。 我觉得这个法子靠谱,毕竟自己能力有限,光昨晚就差点被逼到了绝境,倘若身边能多一个帮手的话,最起码不用这么被动。 第152章 沈平 紧接着黄仁义又说道,“那行,我这就联系老沈过来帮忙,不过还有个事老弟你得多担待担待一下,是关于报酬的。” 他说之前咱俩合伙谈好的是四六分账,可现在又找了另一个法师,多出的花销就必须由咱俩一起平摊了, “之前谈好的价格是八万,刚才黄玲同意加价六万,十四万报酬,扣除两万成本还有十二万,我建议是三方一起平分,一人四万你觉得怎么样?” 我对钱的事不会那么斤斤计较,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怪不得你个老小子要临时加价,感情早就想好找帮手了,行吧,只要找来的帮手能派得上用场,少赚点也无所谓。” “好,那我就抓紧联系了。” 黄仁义立刻掏出手机,跑到外面打起了电话,我同样掏出手机,飞快给林远拨打了过去。 这次的业务难度太大,我一时还摸不清头绪,希望让小道士帮我出个主意。 电话接通后,我询问林远在干嘛?他嬉皮笑脸说,“当然在金陵老家了,你怎么想起来忽然给我打电话了?不是约好了开春再去巴东吗,时间还早呢。” 我苦着脸叹气,把现在遇到的麻烦告诉了林远,林远听完顿时显得有点懵,说不是吧,大过年的你还在外面跑业务? 我说这不是遇上了吗,总不能放着那几个年轻人不管吧,也许我就是个操劳的狗命。 林远笑了,说你可真能逗,啥叫操劳得跟狗似的,狗可没你这么操劳。 简单开了两句玩笑,林远开始聊正事,在经过反复的追问和确认之后,他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或许并不只是请个笔仙那么简单。” 要知道民间的招魂游戏虽然不少,可大多都是以讹传讹,普通人哪有这么容易召唤出真正的笔仙, “而且笔仙通常都是单独出现,哪会忽然蹦出这么多阴灵对那几个年轻人下手?我总感觉这六个人身上或许存在某种共同点,才会引起那些鬼魂的关注。” 其次是昨晚攻击我们的那些阴灵,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的游魂,更像是伥鬼。 我愣了一下,反问他什么叫伥鬼? 林远道,“你该听说过‘为虎作伥’这句话吧?” 一般来说,山里的大妖修成气候,便会将被自己害死的人魂魄搜集起来,炼成伥鬼,伥鬼会一直受大妖摆布,成为它的傀儡,替大妖继续寻找下手的目标, “比如倩女幽魂中的聂小倩,就是树精姥姥手下的伥鬼。” 我思索道,“你的意思是,在这些阴灵背后,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大鬼存在?是大鬼操控这些阴灵来抓捕黄玲她们?” “应该错不了。” 林远在手机那头分析道,“至于大鬼为什么会同时盯上这六个人,多半和这六个人的命格存在一定关联,你可以尝试从这个方向下手。” 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立刻道了句谢谢。 林远贱笑道,“咱俩还用得着客套?可惜我手头上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没办法赶去浦江帮你了,这次的问题只能由你自己搞定。” 我挂了电话,直接走向还在失神的黄玲,坐到她对面说,“先别紧张,昨晚的事已经过去了,至少这五天内你是安全的。” 黄玲一脸凄惨地说,“可那五天后呢?” “我会争取在五天内把这件事搞定,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接着我便按照林远的分析,要来了黄玲三人的生辰八字,不对比不知道,原来黄玲、孙莉和钱鹏,三人居然是同一天出手,都是农历五月初五,甚至连出身时辰也差不多。 林远的分析果然没错,这么看来包括最先死掉的王强和孙康,他们的生辰应该也在这一天。 果然我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黄玲告诉我,他们六个人的确是同一天生日,也因为这一点才会成为好朋友,再加上志同道合,都对灵异的事情比较感兴趣,这才共同加入了灵异社团。 这就有趣了。 六个同一天出生,拥有同样生辰八字的人,这么凑巧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还恰好成为了朋友,并且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加入了同一个社团。 这么多的巧合,会不会就是导致这场“笔仙事件”的主因? 我还在思索,黄玲似乎也猜到了什么,问我为什么要询问自己生辰八字? 我深吸一口气道,“我怀疑你们根本就不是冲撞了什么笔仙,而是在无意间走进小黄村,遭到了某种邪物的觊觎,这件事比较蹊跷,我暂时还没办法得出结论。” 黄玲怔怔出神,她身边的孙莉也忽然变得紧张了,结结巴巴道,“你说的邪物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摇头,事情没搞清楚,不易妄下结论,还是等老黄找的帮手到场之后再说吧。 在屋里憋了这么久,我也憋坏了,便邀请剩下的三人一起出门透气,黄玲不敢,把身体缩起来像极了一只发抖的鹌鹑,很小声问道, “周玄,你说陈豪昨晚跑出去之后会怎么样?” “不清楚,也许是跑到什么地方藏起来了吧。” 我干笑一阵,嘴上这么说着,但扭过头时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些阴灵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退走,说明多半是达成了目地,如此看来那小子多半已经没命了。 在洋房外守了一上午,快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缓缓从外面驶来,随即停靠在了门口。 车上下来两个人,除了黄仁义之外,还有个身材高瘦,脸颊发黑的中年人,此人下巴略尖,穿着深灰色外套,手上夹着一个黄色罗盘,一看就是道上的人。 黄仁义立刻跟我做了介绍,对这个穿深色外套的中年人说, “老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周玄。” “周玄,这就是沈平,祖上是萨满教的巫术,目前主要处理杂行生意。” “久仰了。” 我立刻走上去对沈平抱拳,沈平则是在我身上默默扫了几眼,随即笑了笑,跟我握手道, “周老弟还真是年轻啊,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强的能力,可真是后生可畏。” 我谦虚道,“沈老哥客气了,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进了小院,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经过都告诉了沈平,顺便讲出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沈平默默听着,不时摩挲胡须,点头说, “你的看法应该是对的,笔仙游戏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恐怕那场所谓的招魂游戏只是个幌子。” 接着他走向黄玲,反复询问了那天的经过,在得到答复后又询问了一个问题, “当初是谁提出要千万小黄村的?” 他的话让黄玲愣了愣,迟疑着说道,“是,第一个死掉的王强,他是灵异社的老成员,比我们加入的时间都长。” 沈平若有所思,又问道,“那这个王强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黄玲把头摇了摇头,倒是那个名叫孙莉的女孩立刻把手举起来,表示知道, “去年暑假的时候,我恰好路过了王强的城市,他家是开书店的,我还去借过书。” 沈平立刻摸着下巴道,“既然这样,我们倒不妨去这个王强的老家看一看,没准会有线索。” 我有点纳闷,直到走出客厅时,才主动质问沈平道,“老沈,你为什么提出要去王强的老家?” 沈平笑笑,掀开眼皮看我了一眼,脸上保持着一抹神秘感,“灵异社的组织者是王强,当初提出带他们去小黄村玩笔仙游戏的人也是这个王强,事后他们被阴灵盯上,第一个挂掉的人也是王强,周老弟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我脑子迅速思索了一番,猛拍脑门,一脸震惊道,“你的意义是,难道这一切都是王强……” “嘘!” 沈平迅速凑过来,诡异地眨眨眼说,“现在还确定不了那么多,只能先去王强的老家看一看,搞不好会有线索。” 我暗自点头,没一会儿黄仁义也走过来,我们大致商量了下情况,决定先进行一番准备,等到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动身。 夜里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依旧留在黄玲的家,有了昨晚的经历,这三个年轻人已经犹如惊弓之鸟,一看见天黑就吓得浑身打颤。 我笑笑安慰道,“别这么疑神疑鬼的,那些东西昨晚刚来过,今天不可能出现了。” 黄玲委屈巴巴道,“可,人家还是怕嘛。” 我有些无语,说既然你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还要玩那种笔仙游戏? 她把脖子往后缩了缩,“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想玩,是在王强劝说下才加入了,一开始我之所以不怕鬼,是因为从始至终都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可谁知道……” 说实话我很郁闷,这年头的年轻人真叫人不省心。 尽管的知道那些阴灵今晚不会出现,可谨慎起见,我还在在院里挂上了铜铃,这些铜铃经过特殊的手段制成,拥有感知阴气的效果,一旦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经过,铜铃就会制造响声提醒我们。 我挂上镇魂铃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过今晚真能派上用场。 哪晓得当天入夜,刚到凌晨时分,正准备靠墙眯一会儿的我,竟冷不丁听到了院外铜铃的晃动声,瞬间炸毛惊醒,撒腿就朝铜铃响起来的方向跑去。 翻过大门,我迅速朝那个方向看去,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阴气的存在,反倒瞥见一道黑影,正迅速绕过洋房,朝着后面树林方向跑。 我立刻大喝一声“站住”,迅速发力朝那人追了上去。 第153章 警告 我追上去的速度很快,前面那人逃跑的速度也不慢,很快他就翻身跃进了一片绿化带,我见追不上去,急忙大喊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偷窥我们?” 听了我的话,前面的人居然不再跑了,反倒缓缓把头扭过来,夜幕下繁星点点,照射在一头清爽干练的短发上,自然弯曲的刘海下,是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你……怎么会是你?” 瞬间我脑门子嗡了一下,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在会在这个地方看到钟亚楠! 她冲我玩味一笑,眼波流转,露出一抹狡黠之色,“周玄,你运气真好,想不到滇侯墓当时塌陷得这么厉害,竟然没能把你活埋。” 我脸色瞬间就黑了,回想之前在滇侯墓下经历过的一幕幕场景,眼中流露出一抹寒意, “彼此彼此,你能活着出来,同样很让我意外。” 我以为这女人贼心不死,还是奔着所谓的《临仙遣册》来的,急忙抽出短刀,默默护在胸口,谁知钟亚楠却笑了笑,摇头让我别紧张, “你不用这么大反应,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找你算账,只是碰巧罢了。” “什么意思?” 我目光眯得很紧,没等发问,钟亚楠就一脸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我最近正在调查一个叫小黄村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根据线索找到这几个人,没想到这么巧,连你也在这附近。” 什么?! 她的话让我大感惊讶,张大嘴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 钟亚楠怎么会调查小黄村的事情,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面对我投去的疑惑目光,这女人却是玩味一笑,用略带戏谑的语气说,“周玄,你这家伙运气很好,上次能活着走出滇侯墓,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但一个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走运,我好心劝你一句,如果不想卷入麻烦,就千万不要继续调查下去了,小黄庄那个地方可是很危险的。” 说完她立刻闪身跃起,朝着前面树林跳去,我惊讶极了,拔腿又要去追,这女人却把手臂一抬,从袖子里射出一枚青蝠标,朝我急速射来。 我赶紧弯腰闪过,再次抬头时,眼前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走了? 我愣在原地,脑子里一阵恍惚,这时候身后同样有脚步声传来,我回头看见沈平和黄仁义正大步朝这个方向赶, “老弟,出了什么事,刚才那女人是谁啊?” 我舒了口长气,捡起地上的青蝠标说,“是一个老对手,河北钟家的人。” “什么,钟家的人怎么会在这儿?” 黄仁义和沈平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黄仁义会感到好奇我能理解,毕竟上次回来之后,我已经把滇侯墓下发生过的事情大致告诉了他,只是沈平同样露出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我有点纳闷,忍不住反问道, “怎么老沈,你也知道钟家?” “河北钟家,我当然清楚。” 沈平吸了口气凉气,说这个家族来头可不小,不过基本都只在北方活动,怎么大老远跑来这里了? 我说鬼知道,不过按她自己的说法,似乎同样是为了调查小黄村的事来的。 这下黄仁义和沈平更吃惊了,对视了一眼,同时纳闷道, “钟家的人怎么会对小黄村感兴趣,莫非这个村子还存在什么天大的秘密?” 同样的问题我也想知道,在我的印象里,钟亚楠这个女人并不好惹,值得被她盯上的地方绝对不简单。 看样子这笔业务的复杂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我无奈地拍拍额头,实在想不通这女人到底又在抽哪门子的风。 为避免夜长梦多,我们隔天一早就准好好了工具,径直驱车朝着第一个死者王强老家赶。 王强老家在邻市,距离浦江好几百公里路,我们先把车开到市区,找了家路边摊填饱肚子,然后又在孙莉的带领下,把车驶向了一个城乡结合部。 路上孙莉告诉我,她去年夏天到过这儿,那时候王强还在帮家里经营书店,书店是那种老式的木质阁楼,不大不小,一共有两层,下面是书店,上面就是他和家人居住的地方。 我问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只来过一次,记得路吗?” 孙莉想了想,说应该不会记错,她记得大致的地方,书店前面有个公交车站,只要找到公交站台,应该就能看到书店了。 按照孙莉的指引,我们开车在马路边仔细寻找,可从下午四点一直寻找到六点左右,几乎逛遍了整个城乡结合部,都没有发现孙莉口中的那家书店。 找了很久,我们都有些泄气了,黄仁义把车停在路边,扭头对孙莉说,“你到底记清楚了没有,确定那家书店是在这附近?” 孙莉看了看身边的黄玲,十分笃定地点头,说就在这附近,我肯定不会记错。 黄仁义说,“可我们已经看了两个小时,基本把整个城乡结合部都搜过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发现?” 孙莉说不上话,黄玲则小声安慰道,“你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记错了路?” 孙莉摇头说,“黄玲,怎么连你都不相信我,我真的没记错,那家书店明明就在这附近才对。” “好了,大家先不要吵,不如下车找找看吧。” 沈平的性格相对沉稳一点,立刻推开车门,招呼我们一起下了车。 恰好我在路边看到一个环卫工大爷,忙跑过去问,“大爷,跟您打听个路成不,这附近是不是有家书店啊?” “书店?” 环卫大爷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我们,反问说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黄玲忙说,“是这样的,这家书店是我一个朋友家开的,我们打算去逛逛。” 环卫大爷撇了下嘴,摇头说,“一堆废墟,还有啥可逛的。” 他朝马路左边的一条分叉口指了指,说你们要找的书店就在那条支路里面,进去五十米就到了,不过去年年末,那家书店着了一场大火,什么都给烧光了。 啊? 我们都有些懵,王强家的书店居然发生过火灾,这也太巧了! 顾不上多问,我们立刻加快脚步朝巷子里面走去。 果不其然,绕过那条街的主干道,我们很快就来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这附近几乎看不到人,加上天黑了,两个路灯也没有,空气中透露着丝丝凉意,让人浑身都不自在。 我在一栋烧焦的建筑前停下来,发现这里在不久前的确经历过一场火灾,火势应该还不小,好几栋建筑都被烧得不成样子,难怪怎么都找不到。 黄玲和孙莉呆呆看着黢黑的建筑,同时露出茫然的表情,我则叹了口气说, “干脆你们先回车上吧,书店被烧成这样,里面可能很危险。” 黄玲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很快便在黄仁义陪同下扭头走出了巷子。 我和沈平则留下来,打算走进那家书店的废墟看看。 可就在我穿过狭窄街道,即将进入那家书店时,沈平却忽然伸手挡了我一下,让我等等。 我一愣,发现书店被烧焦的废墟下,隐隐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正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黑影子体型肥硕,有两缕碧绿色的光芒绽放出来,油亮亮,格外的瘆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等反应,把黑影子也察觉到又有人靠近,立刻从废墟的侧面迅速蹿出来,我定睛一看——发现是只黑猫。 这只黑猫的体型异常肥硕,几乎赶得上半大的土狗,浑身都是纯黑色的油亮毛发,头部椭圆肥大,尖耳,胡须斜搭在两边,乍看起来像极了一头黑色的小豹子。 “原来是只野猫啊。”我长舒一口气,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诡异的地方,毕竟城市里的流浪猫狗很常见,但沈平却不这么想,反倒谨慎地微眯起了双眼,告诉我这只猫有点蹊跷。 我再次定睛看去,发现那头黑猫也正默默看着我们,它全身漆黑,唯独眼睛散发着油碧色的光泽,能在夜里发光,那种直勾勾、阴森森的眼神中,更是没有一丝感情流露。 我们静静地对峙了几秒钟,那黑猫始终一动不动,我有点烦躁,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打算把黑猫吓退,哪知这畜生居然腾空暴起,一挥爪子朝我脸上抓过来。 我次奥! 我大吃一惊,几乎凭着本能避开,耳边传来了沈平的声音,“猫灵,当心点,这不是普通的流浪野猫!”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闪电已经跃入我的怀中,随着“喵”的一声尖叫,我挡在胸前的右手胳膊便是一阵剧痛,手背上更是出现了几条细长的抓痕,里面有鲜血溢出来,居然是黑色的…… 这畜生的爪子,有毒! 我瞳孔不断回缩,随后老沈也出手了,从罗盘下取出一把铜钱宝剑,猛地一挑,把那头体型硕大的野猫挑开到一边,随后拉着我迅速往后退,一脸紧张地说, “你没事吧,要小心,猫灵有剧毒,普通人是扛不住的,我们赶紧找地方给你解毒吧。” 我能感受到沈平语气中的紧张,他说猫生六胎,只存其一,留下性格最凶残的那只猫崽,整天用罂粟花和鬼藤草来喂食,甚至会添加不少亡者祭食,导致猫灵爪子上覆盖了很浓的毒素,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我看着手背上发黑的鲜血,却没有太在意。 猫灵虽然很毒,但我的本命龙蛊也不是吃素的,这点毒素还要不了我的命,只是心里有些不理解,这鬼地方怎么会有人养出这么邪门的生物? 不等我们退出巷道,我就看见那头被挑飞的野猫再次站起来,尾巴一竖,后背也变成一个拱桥形状,浑身毛发炸立,嘴里不断发出喵呜叫声。 很快我听到更多野猫的喵呜尖叫,犹如此起彼伏的声潮,占据了整个巷子。 我回头一看,瞬间被眼前的画面吓得汗毛倒竖。 第154章 有问题的路 我内心聚震的同时,周围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沈平的脸色先是一沉,快速带着我朝巷道外面走去,可根本来不及走出多远,我就瞧见巷道中、树影下、包括那几栋烧焦的建筑内,陆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黑色身影,在昏暗光线的照射下,反射出各种瞳孔的颜色。 好多野猫啊。 黑暗中一下子出现了三十四头野猫,有的毛发蓬松,身材肥硕,有的四肢短小,浑身湿漉漉的散发诡异的气息,好多品种,让人没办法一眼就辨认出来,但无论是哪个品种,当它们凑进来的那一刻,全都向我们露出了森森的白牙和凶残的冰冷意识。 糟了! 我和沈平的眼角都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中了什么陷阱。 这个念头刚蹦出大脑,我就看见所有野猫好似发狂一般集体把短毛竖起来,发出刺耳的喵呜喵呜的声音,随后在短短的一瞬间集体腾空跃起,伴随着凄厉的声音袭向我们。 这些猫叫声凄厉尖锐,令人耳朵发麻,而且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袭来,冷不丁一头浑身短浅鬃毛的肥猫已经跃入眼前,爪子如同弯钩一样袭向我的鼻尖,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抓挠。 它的凶狠让我感到心颤,同时也收起了心软的意思,用手握住了野猫的尾巴,朝地上狠狠一掼,野猫落地后发出尖叫,还不忘用爪子继续挠,这些叫声就像点燃了冲锋号角一样,大部分野猫集体朝这边冲过来。 沈平赶紧挥动铜钱宝剑,在空中连续地劈砍上挑,舞得密不透风,帮我把这些野猫赶走。 但野猫数量很多,尤其是这些畜生的敏捷和反应力远在普通人之上,加上爪子上的猫灵剧毒,让我们没办法硬抗,只能边打边退。 我一边抵御猫爪的攻击,心中却泛起了嘀咕,总觉得事有蹊跷。 王强家怎么会出现这么多野猫?尤其是刚才那头猫灵,一看就是被人饲养的,更像是针对我们的一场袭击行动,可王强明明已经死了啊,难不成在他死后,还有人率先一步赶到这里,故意设下埋伏等待我们? 倘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个设计埋伏的人又该是谁呢? 没有回答,野猫冲来的速度和频率加快,逼得我沈平手忙脚乱,只能迅速往后撤走。 野猫们穷追不舍,很快跟随我们来到了巷道附近,之前那头短毛的黄花狸猫再度扑上,被沈平丢出一枚金钱镖打落,我趁机补上一脚,狠狠踢中了这畜生,然后脚尖发力,用尽全力往下一踩。 漆黑小巷的深处立刻传来一道凄厉的嘶喊声,领头的野猫被我一脚碾死,所有的野猫都下意识停缓了脚步,沈平赶紧掏出一张符布,用力点燃,并高声念咒,把符布狠狠丢弃在巷道的小路中间,随着符布恶燃烧,猫群终于有了顾忌,不敢继续朝我们追上来。 与此同时,我却看见一道颇为瘦小的身影,正匍匐在被火焰烧毁的废墟里面,立刻紧绷着神经,大吼一声,“是谁!” 躲在暗处的家伙吃了一惊,迅速佝偻着身子朝巷道里面跑去,我把力量全都掼在双腿之上,直接用出了超越百米冲刺的极限速度,拔腿追去。 黑暗中的身影并没有选择直道,而是拐弯钻进了旁边一条小路,好似壁虎一样贴墙跑路。 我虽然冲得很快,但毕竟还是慢了一秒,只来得及我抓住那人的上衣,用力一扯,撕下一块蓝色的碎布条,那人则趁机翻越墙头,一下子落入矮墙背后消失不见。 “想走?” 我怒上心头,一个健步前冲,仍旧想翻越围墙跟上去,可当手指搭在围墙外沿的时候,手心却感到一阵刺痛,急忙泄力松开了双手,定睛一瞧,才发现围墙上面到处嵌满了碎玻璃和铁钉,差点把我的手心扎透。 我落在地上,眼神却写满了暴怒,不等做出下一步举动,沈平却飞速跟上来,拍拍我的肩膀道, “小周,不要追了,这条巷子的气氛不对,咱们赶紧离开才是正经。” 说话间我已经预感到周围环境不妙,空气中更是弥漫出丝丝的寒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飘起了一团冷雾。 尽管那些野猫已经被我们吓退,但却并没有跑太远,而是一只接一只地蹲在围墙上,眯着发光的睥子看向我们。 它们的眼神直勾勾的,带着麻木和空洞,以及慢慢蔑视感。 我心头一缩,才意识到恐怕针对自己的陷阱还远没有结束,当即旋身扭过头去,继续朝小巷子外面飞奔。 跑着跑着,周围浓雾越聚越深,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野猫尖叫,令人头皮发紧,我想起了一句话,猫是一种游走在阴阳两界的生物,能通灵,如今这么多野猫聚在一块,对我们而言准没好事。 果然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我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刺耳惊呼,夹杂着莫名的恐惧和声嘶力竭, “啊……救命啊!” 好像是黄玲的声音! 瞬间我和沈平都不淡定了,边跑边骂道,“靠,前面肯定出事了,老黄这家伙怎么搞的,连几个年轻人都看不住!” 我们加速飞奔,很快来到之前停车的地方附近,果然看见黄仁义正带着黄玲和钱鹏爬到车顶上,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黄仁义手上还抓着一把扳手,正象征性地在空气中挥来挥去,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我飞速冲到车头前,对着黄仁义大喊,“老黄,什么情况?” 黄仁义惨着脸说,“老弟,刚才我们正要上车的时候,发现好多野猫从巷子里蹿出来攻击我们,它们数量太恐怖了,简直……简直跟疯了一样,我们没办法只好躲上车顶。” 这边也有? 我环顾四周,果然发现街道边缘的浓雾区里面,此刻正盘踞着大量野猫,此外寒气还在不断加重,周边的白雾好似云潮一般翻滚着,犹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推动,渐渐朝这边袭来。 “坏菜了。” 沈平意识到不妙,顿时沉下脸吼道,“这里被人设置了陷阱,咱们赶紧上车离开!” “嗯!” 我二话没说,点头拉开车门,催促黄仁义赶紧跳下车顶陪我们一块离开。 黄玲却在此时发出哭喊,说不行啊,孙莉,她好像不见了…… “什么?” 我闻言一愣,这才意识到队伍中少了一个人,正是之前负责带我们来这里的孙俪,此时队伍中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我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对黄仁义吼道,“人呢?” 黄仁义被我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淡定地打哆嗦,摇头说不知道啊,刚才我们冲出巷子的时候,遇到好多野猫正朝我们逼近,大家心里都很害怕,所以就、就…… “娘的,你特么是怎么照顾客户的!” 我火冒三丈,迅速回头寻找,这时候一直没怎么吭声的钱鹏却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孙莉惊慌失措地跑进了绿化带,可能是藏在绿化带躲起来了。” 他边说边朝路边绿化带指去,我迅速拔腿冲向那个区域,然而没等靠近绿化带,迎面就涌出更多阴寒的浓雾,冻得我浑身一僵,莫名其妙打起了哆嗦。 沈平站在原地大吼道,“小周,别过去,这里气氛不对,咱们赶紧走!” 黄仁义也大喊道,“是啊老弟,赶紧回来吧,咱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干! 尽管心有不忿,但我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黄玲还在这儿,我们真正要保护的人是她才对。 无奈我只能退回去,迅速把黄玲推进车厢,对她喊道,“你来开车,其余人警戒,赶紧躲回车上,尽快离开这条马路。” 说话间我把人塞进驾驶室,直接也飞快挤进了副驾驶,黄玲则是吓懵了,无助地看着方向盘,嘴里喃喃道, “那孙莉呢?” “管不了这么多了,咱们中了圈套,必须尽快冲出这条街才能安全。” 我忧心如焚,拍在黄玲肩上,提醒她快点把车子发动起来。黄玲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只好转动车钥匙,把汽车发动起来,朝着街道外面飞快行驶。 可开着开着我再次感觉不对,城下结合部这条路并不长,按理说也就几百米,黄玲在惊恐中猛踩油门,几乎把车速飙升到了极致,可连续两分钟的狂飙后,我们既然依旧行驶在那条死寂的马路上,除了昏暗的路灯作为参照物,周围竟然什么都没有。 “老弟,不对劲啊……” 黄仁义坐在汽车后排,惊恐地把脸贴在车窗上,对着窗外的浓雾看了好久,忽然扭头道,“外面雾色越来越浓了,能见度已经连十米都不到,而且咱们走过的地方好陌生,根本不像之前走过的区域……” 我凝神看着窗外,谁说不是呢,一小时前我们刚驱车走过这条马路,按理说顶多十几秒钟就能穿过这条马路了,然而此时无论黄玲怎么提速,都没有脱离这条马路的迹象。 其次这些浓雾形成的包围圈还在不断逼近,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好似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推到了这里,即便黄玲开启了雾灯也无济于事。 沉默好一会儿,我对正紧张抱着方向盘的黄玲说到,“浓雾中开车很危险,把车停下来,不要继续往前赶了。” 直觉告诉我,这条路可能被人动过手脚,这样开下去也不是办法。 谁知黄玲却转过一张特别难看的脸,用结结巴巴的语气说, “我,我好像停不下来……刚试过一次了,不管我怎么才刹车,它都一直在往前开。” 第155章 决定进村 嗯? 我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黄玲的右腿,发现她果然正用力猛踏在刹车片上,车速有了明显的降低,但却迟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下黄仁义不淡定了,骂着女司机就是不靠谱,停个车都这么麻烦。 我厉声道,“别吵,问题不在黄玲身上,这辆车好像是自己在开。” “老弟你别吓唬我,如果没人架势的话,车子怎么可能自己动起来?” 黄仁义狠狠抖了抖下巴,嗓子眼变得很尖锐。 我没有理他,一只手帮黄玲扶住方向盘,同时扭头看向后座上的沈平,“老沈,你觉得呢?” “有可能是鬼抬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车轮子下面已经爬满了鬼……” 沈平目光低沉,环顾四周道,“自打我们重新坐上这辆车,我就一直感觉情况不太对劲,先是这条路越走越陌生,周围的浓雾也越来越大,阴气一直在加剧,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不仅是这条路被人手脚,就咱们的车也被动了手脚。” “什么?” 一车人都不淡定了,尤其是正在开车的黄玲,更是吓得差点撒手丢开了方向盘。 我急忙稳住她情绪,“别慌,好好看路,敌人要的就是你犯迷糊,千万别自乱阵脚。” 接着我拉开车窗,随着车窗被打开一道缝,外面顿时有一股浓雾散射进来,我飞快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枚钢镚丢出去。 硬币落地后传来清脆的碰撞声,浓雾依旧没有减弱,但我们的视线似乎变得清楚了一些。 黄仁义长舒一口气说,“硬币和铜钱一样,都有驱邪效果,快找找看,身上还有没有藏硬币!” 大家都开始低头找硬币,唯独正在架势汽车的黄玲却再次发出一声惊呼,“你们看前面,那不是孙莉吗?” “在哪儿?” 所有人齐刷刷愣住,都不约而同看向车头前,果然不足二十米外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穿着黄色外套的女人,长发披肩,盖住了大半张脸,虽然五官全都隐藏在头发下面,可透过衣着和身材,大伙儿还是判断出那是孙莉没错。 “她怎么会出现在前面,难道我们又把车开回去了?” 黄玲脸上透着冷汗,说话的表情夸张到连汗毛都在发抖,“我们要不要停车?” “先别停,继续开!” 我把目光集中在孙莉身上,手心却暗暗扣住了一张黄符。 情况有点不对劲,而且这条路给人的感觉太诡异了,孙莉虽然出现在车头前不远处,但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而且身体歪斜,一直耷拉着头颅,身体与地面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斜角,好似靠在一个看不见东西上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随着汽车缓慢靠近,我也发现孙莉正缓缓朝这边靠近,她站在马路正中间,面对着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车灯,肢体动作麻木,居然没有丝毫闪避的迹象。 “快停车,要撞上了!” 黄仁义飞快大吼,差点嚎破了嗓子。 黄玲也在大吼,抱头尖叫道,“不行,停不下来。” “那就打方向,快点!” 我立刻腾出左手,飞快扣住方向盘,手臂猛地一转,车子在距离孙莉不到五米的地方迅速打滑测转,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汽车伴随着惯性横移,差点撞上了周围的护栏。 满车人俱是惊叫不已,随即车轮磕在路边,狠狠震了一下,总算是停了下来。 我感觉屁股下面一震,身体不受控制地狠狠往前扑出一截,鼻尖磕在挡风玻璃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黄玲还在抱头尖叫,一车人都被甩得人仰马翻,我单手支撑仪表盘,迅速把头抬起来,环顾四周,发现马路中浓雾依旧在沸腾翻滚,但刚才那道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奇怪,人怎么不见了?” 我跌坐回去,望着空空如也的街道愣神。 沈平也飞快起身抬头,凝视着孙莉曾经出现的地方,果断去拉车门, “走,下车看看。” “别下车!” 黄仁义则是一脸惊恐,抱住沈平胳膊大喊道,“她、她好像趴在车顶上……” 我和沈平对视一眼,脸色都沉下来,果然很快我就听到汽车顶棚的铁皮上,传来沙沙的指甲滑动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了上面似的。 “孙莉什么时候跳到车顶了?” 沈平眼珠子猛然一缩,一脸惊骇地拔出匕首,猛地看向铁皮摩擦声传来的地方。 我则是沉下脸道,“不一定是孙莉,也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啊?” 黄玲已经快吓到崩溃了,不停地用手捂着头,我则深吸了一口气,握住短刀的五指缓慢扣拢,一字一顿道, “可能我们的行踪早就被人发现了,有人不希望我们接近小黄村的真相,所以故布迷阵针对咱们。” 黄玲脸色煞白道,“会、会是谁?” 我没说话,对坐在后面的沈平递了个眼色。 他明白了我的意图,立刻摸出匕首,对着车顶棚狠狠扎去。 沈平出手很快,匕首迅速刺破车顶软垫,并穿透了天窗夹缝。 与此同时刀尖好似刺中了什么,沈平提气发出一声爆吼,“管你是谁,都给我滚下来。” 他用力转动匕首,差点把天窗击碎,很快我就听到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好像什么东西正从车窗上跳下来。 我当即用力撞开车门,直接将事先准备好的黄符投掷出去,唰一下,黄符笔直抖入空中,随后便是噗嗤一声爆响,我听到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狠狠掉在地上。 等我再次撞开车门跳出去的时候,发现刚才那团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唯有它落地处,留下一滩很深的黑色血迹,散发着浓腥的腐臭,可以确定并不是来自于活人。 沈平也迅速拉开车门跳下来,陪我一起出现在那摊尸水前面,皱眉道, “刚趴在车顶上的人呢,到底是不是孙莉?” “不知道。” 我眯紧了目光,感到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紧接着黄仁义也一起跳下车,望着地上那摊黑黢黢的尸液,吓得眼皮直蹦, “老弟,这、这是……” “先不要吵了。” 我打断黄仁义,迅速将黄玲和钱鹏也从车上拽下来,此时周围浓雾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深,气温也恢复了正常。 两个年轻人被吓得目光呆滞,都靠在车门上胡乱地喘气,半天没反应,我走到黄玲面前,沉声说道, “你们玩笔仙游戏的小黄村在这么地方,能不能再带我们去看一看?” “为什么要去那儿?” 黄玲浑身一颤,一脸吃惊外加畏惧地看向我。 我环顾四周,冷冷地说,“人家已经找上门了,就算我们不自动出击,怕是你也未必能躲得过去。” 沈平也深吸了一口道,“是啊,之前是每隔五天才会出现一次事故,可看今晚的遭遇,躲在背后的家伙似乎打算提前动手了,或许是因为害怕被我们接触到小黄村的秘密吧,不仅是你们,现在就连我们也变成了它的目标。” 黄玲直接吓得腿软,差点直接晕过去,脸色煞白地捂着脸说,“不,不要,我不要再去那种地方……” 一旁的钱鹏也狠狠抖了下身子,嘴角不自然地乱颤,“我们就是在那个村子惹上的麻烦,现在主动回村子,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沈平指了指“孙莉”刚刚出现过的地方,哼笑一声道,“不去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先是王强,再是孙康和陈豪,现在又弄丢了孙莉,你们觉得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他的话吓得两个年轻人面如土色,十分无助地捂着胸口。 黄仁义紧接着叹气道,“还是去吧,也许只有去了那个鬼地方,才能彻底找出真相。” 此时浓雾已经消散,我们对汽车进行了一番检查,发现只是右前轮的轮毂因为磕碰而变形,便决定现在城区逗留一晚,登天亮后找个地方把车子修好,一起动身前往小黄村。 走出那条马路,我们来到附近有人居住的地方,选了一家民宿休息。 进屋后黄仁义马上点了支烟,边抽烟边叹气道,“这次可麻烦了,没想到这笔业务的难度这么大,早知道不接这个烫手山芋了。” 我白他一眼,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现在后悔顶个毛用,还是商量下进村后的打算吧。 沈平则笑笑说,“我入行这么久,还没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呢,看来这个小黄村背后隐藏的秘密肯定不简单,这次能跟两位一起进村开开眼,也算是件幸事。” 黄仁义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说你别高兴得太早,鬼知道进了村之后会遭遇什么,保不齐咱们也会有危险。 沈平毫不在意,耸耸肩说,“干这行的,哪个不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越危险就越刺激,倒是老黄你,既然有胆子接下这趟差,干嘛还这么贪生怕死?” 黄仁义别过脸不理他,我则对沈平投去了好奇的目光,综合他刚才的表现,我感觉这家伙的身手不错,处理这种事的经验也很足,恐怕不只是个普通的中间人。 沈平读懂了我的眼神,但也只是笑了笑,没往深了交流。 刚折腾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疲惫了,本打算靠在沙发上歇一会儿,没想到刚闭眼没一会儿,我就听到隔壁房间又传来一声尖叫,沈平第一个蹦起来,惊呼道, “不会吧,天已经快亮了,难道黄玲又遇上了危险?” “走,过去看看!” 我迅速推开房门,火速冲到黄玲所在的房间的,推门一看,很快被搞得哭笑不得。 第156章 主动出击 黄玲并没有出事,她刚才发出那声尖叫,是因为发现自己的最后一个同学钱鹏,居然趁大伙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翻窗跑出了这家旅社。 至于钱鹏为什么要跑,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估计是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感到了害怕,尤其是得知我们今天就要出发前往小黄村,生怕会导致灾难提前降临在自己身上,所以选择了提桶跑路。 望着钱鹏跳窗逃走的方向,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追,黄仁义和沈平则干脆道, “算了,这小子要跑就跑吧,反正我们真正的客户只是黄玲一个人,他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小黄村冒险,那便由着他好了。” 我迟疑道,“可这小子一个人跑路,万一又遇上那些阴灵……” 黄仁义瞥我一眼说,“老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考虑,不如想想接下来咱们该怎么过吧。” 我无奈地耸肩,只好同意了。 谁都不是圣人,如果钱鹏选择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进退,那我自然尽可能地确保他安全,可这家伙太怂了,居然趁着我们休息的时候翻窗跑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往后再出点什么事就跟我们无关了。 有了这段插曲,大家再也睡不着了,下楼找地方给车子做了保养,带上一些干粮和水,以及用来驱邪的材料,再次登车,朝着小黄村方向行驶。 由于之前去过一次,黄玲表现得还算轻车熟路,经过她的指点后,我们很快就把车开到了一片荒山附近。 这里的山势不算太高,但树林同样很茂密,仅有一条被荒草覆盖的小路可以直通荒村,走起来特别艰难。 路口太窄无法通车,我们只好把车停靠在山脚下,跟随黄玲的指引步行上山,大概走了五十来分钟,才在一个山窝下发现了几栋荒废的老宅。 这里就是小黄村了,村子规模不大,几乎一眼就可以望到头,除了村子中间那栋建筑保持得还算完整外,余下所有建筑都显得松松垮垮,不少墙壁甚至已经被雨水浸泡得塌陷,根本就不能住人。 我们进村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太阳并没有落山,我站在村口一块石头上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古怪的地方。 这里虽说荒凉,可村口位置开阔没有阻挡物,所有建筑格局都是坐北朝南,很符合阳宅的规格,至少以我的眼力并不能看出什么问题。 我又把目光转向沈平,询问他怎么看? 沈平和我一样,环顾整个村落,默默摇头说,“村子很平静,不像在闹邪的样子,我们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黄玲却说,“不会有错的,年前我们刚来过这里。” 好吧。 我点点头,让黄玲带我去他们之前玩过“笔仙游戏”的地方,黄玲尽管害怕,还是硬着头皮同意了,很快就带领我们走向了村子中间那栋大宅子。 这宅子看上去确实有些年头了,灰瓦白砖,典型的古典建筑,院内的房间大部分都是采用的木质结构,雕梁画栋,显得十分精美。 其次宅院大堂还摆放着不少腐烂的木质桌椅,虽然因为存世时间太久,导致大部分桌椅都遭到了虫蛀,但整体却摆放得十分整洁,颇有派头。 可以肯定,几十年前,这栋老宅子的主人应该挺有生活品味。 黄仁义不解了,站在老式宅院的门口说,“奇怪,不是说这个地方曾经是用来集中关押麻风病人的吗,按理说出现过瘟疫的地方环境肯定很糟糕,不说尸横遍野,至少也会很混乱吧,为什么这里连个阴气都感应不出来?” 同样的问题我也觉得奇怪,如果这里真是用来集中隔离麻风病人,又怎么会布置得这么有格调? 身染瘟疫的人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会在意生活的环境? 沈平皱眉说,“传言多有不实之处,都说小黄村是因为一场瘟疫变得荒芜,但那毕竟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了,谁也说不准这条信息是不是真的,也许这里根本就没发生过瘟疫呢。” 我说如果不是因为瘟疫,那为什么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消失? 这个问题沈平回答不上来,只能摇头道,“不清楚,还是进去看看再说吧。” 推开朱漆大门,我们很快就进了散发陈腐气息的大堂内室,和外面一样,这里的家具摆放十分整洁,只是处处飘散着一股陈腐性的气味,显然是闲置很久了。 但除了空气较为沉闷之外,我们并没有感应到别的异常,沈平捧着罗盘在附近转悠了好大一圈,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分析道,“现在是白天,太阳还没落山,估计要等到晚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才有可能出现。” 我们商议了一下,决定先在这个房间住下来,等到入夜之后再说。 黄玲则紧张兮兮是说,“啊?还要在这里住,万一那些东西忽然蹦出来可怎么办?” 我说,“放心吧,我和老沈会守在你身边的,那些阴灵虽然数量不少,但却算不上有多厉害,真正麻烦的还是躲在这些阴灵背后的家伙,如果要搞定你身上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玩意引出来,到时候再集中超度。” 黄玲一脸不安地问,“可是,你们真的有把握解决掉它吗?” 这次我没有说话,因为没有正面交过手,我也不好确定那东西究竟有多麻烦,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们主动出击,总好过让那东西找上门。 沈平也说,“黄小姐,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们都是讲信誉的人,绝不会砸了自己招牌,只要我老沈还有一口气在,绝地不会让阴灵动你一根寒毛。” 他说的笃定,语气也显得十分认真,看得出沈平是个很讲原则和道义的人,和黄仁义这种贪生怕死的奸商有着本质区别。 我不禁感叹,同样是中间人,为啥人家就这么靠谱呢?不像黄仁义,遇上危险时从来都只晓得躲在后面。 同时我也感到好奇,黄仁义是怎么认识沈平这种人的,按照他的性格居然会跟沈平成为朋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沈平似乎从我眼神中捕捉到了什么,笑笑道,“老黄这个人虽然贪生怕死,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朋友的事还算上心,倒也不算真的一无是处。” 我撇嘴说是吗,自己倒是没怎么看出来。 说话间我们已经开始围绕着老宅进行布置,我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既然那些阴灵的目标是黄玲,我就直接把黄玲带到它们眼皮底下,靠着这个女孩充当诱饵,打算直接把阴灵引出来集中超度。 当然这么做也是存在很大风险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早早就在地上画起了符咒,沈平更是取出大量鸡血线,围绕大堂布置了一个“锁阳阵”,让黄玲一直待在阵法中心,确保不会受到鬼魂的接近。 在布置法阵的过程中,我越发感到沈平的不简单,这家伙不仅精通萨满巫术,甚至连道家的法咒也运用得得心应手,尤其是他摆阵的方式,居然让我看到了一些道门的影子,实在没忍住好奇,主动询问道, “老沈,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摆阵的手法根本不属于萨满教,到更像是道家的法门。” “被你看出来了。” 沈平微微一笑,叼着烟嘴说,“我确实懂得一部分道家的法咒,那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曾经遇上过一位道家的前辈高人,承诺他不弃,看中了我的天赋,所以指点过我一段时间。” 我哦了一声,术道中人通常比较看重自己的师承,不可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道法传授给其他流派的人,沈平能得到那位道门高人的看中,相比心性和品德一定也不错。 很快我们布置好了法阵,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了。 眼看太阳落山,沈平取出了镇魂铃,将它挂在老宅前厅和后堂的几个出入口,再将镇魂铃绑上鸡血线,如此一来,外面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避我们的感知。 布置完一切,我和沈平各自把守一扇门,黄仁义则坐在黄玲身边,手拿一叠符纸保护她周全。 三个人一起守在黄玲身边,总算让她变得安心了不少。 随后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安静地等待鬼魂上门,夜里风大,老式门窗被冷风吹得嘎吱作响,天色渐渐晚了,烛火映照着老宅大厅,随着光线的散射,气氛稍显诡异。 我平心静气地等着,还在思考待会儿阴灵出现之后该怎么应对,可阴灵却久久没有出现,从傍晚六点一直到十点多,外面天空早就黑透了,我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阴气产生的波动,内心不由感到好奇,再次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这时候黄仁义也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身边问, “老弟,情况不太对劲啊,怕不是咱们找错了阴灵的老巢吧,为什么外面迟迟没有动静?” 我也很疑惑,花了这么多精力布置法坛,阴灵却迟迟不肯出现,这不等于白忙活了吗? 正当我陷入沉思,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出现了纰漏的时候,原本守在大门口的沈平却忽然把头抬起来,一脸疑惑地看向门窗外,小声道, “奇怪,外面有很多脚步声,像是有人过来了。” 啊? 我和黄仁义都很不淡定,“你确定来的是人,而不是别的东西?” 沈平甩甩头,指了指绑在头上的镇魂铃,镇魂领是专门用来辨别鬼魂的,它迟迟没有发出警示,那就说明附近不可能存在鬼魂。 既然不是鬼魂,这大半夜的又是谁主动跑进这里? 第157章 各走各的 正当大家陷入疑惑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个人,猛拍额头说, “难道是钟家的人!” 记得前天晚上,我守在黄玲家客厅的时候,就曾经被钟亚楠引出去过一次,对方还警告过我,最好不要插手小黄村的事,这就说明她应该也对这个村子里的秘密很感兴趣。 这么晚还抹黑带人走进这里的,多半就是钟家人了。 想到这儿,我的心反倒悬起来,迅速走向沈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真奇怪,就这么个破村子到底能有什么秘密,居然值得让钟家那女人亲自赶来?” 黄仁义听了我的话后反倒陷入了迷惑,但这会儿并不是猜测的时候,随着脚步声靠近,我们已经能够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了,没一会儿就有道熟悉的冷笑声传来, “姓周的,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 果然是钟亚楠的声音。 我暗暗皱紧了眉头,既然被人点到了名字,无奈只好把门打开,外面随即亮起了很多火把,火光下出现了五六道身影。 和之前一样,站在队伍前面的人是钟亚楠,但这次我并没有看见杨宇,反倒是那个李炎正握着一把长刀跟随在她后面,除了两人之外,我还看见三个目光凶悍的打手,显然都是钟家的护卫。 真正让我意外的是,在钟亚楠身边还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家伙,居然是不久前偷偷脱离了我们这支队伍的钱鹏。 此时这家伙正鼻青脸肿地跟在钟家队伍后面,不仅衣裳破烂不堪,甚至脸上还青一块红一块,像是刚被人教训过似的。 我瞬间就懵了,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钟亚楠则是笑笑说,“我们在追查小黄村的时候,碰巧遇上了这个家伙,知道他曾经来过小黄村,于是就把人请来替我们带路。” 她嘴上说着“请”字,可脸色却并不客气,加上我刚在钱鹏脸上看到的淤青,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冷哼道, “人家不想来小黄村,你干嘛非要逼迫他?” 钟亚楠却是耸了耸肩,满脸轻松道,“小黄村这个地方不太好找,这家伙进过村,只有通过他我才能尽快找到这儿。” 说完钟亚楠对自己身边的手下递了个眼色,一个脸上有疤的家伙立刻冷冷地笑了笑,用力推在钱鹏肩上,把人推出了队伍。 钱鹏估计没少在来的路上吃苦,脚下打了个趔趄,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反倒是满脸畏惧主动朝我们跑过来,边走边用羞愧的语气说, “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逃跑的,只是、只是……” “行了我知道,你老老实实待着吧。” 我无奈地看他一眼,并没有出声责备。 这小子和黄玲同岁,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还没有大学毕业就经历这么离奇可怕的事情,会吓得半路逃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他命这么衰,刚跑出我们的队伍就遇上了钟亚楠,挨了一顿胖揍不说,最终还是被逼着带人进了村子。 我没有继续搭理他,再次看向钟亚楠那支队伍,皱眉道,“有个问题我不太理解,小黄村有什么秘密,值得让你这么关注?” 钟亚楠勾起眉毛笑了笑,却没有明说, 反倒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不过来都来了,总要进村子看一眼。” 接着她轻咳一声,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只是没想到又会在这种地方看到你,记得前天晚上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不要插手小黄村的事情,可你偏偏就是不肯听。” 我没心思跟她假客套,冷哼说自己其实也不想来,只是恰好接到了关于这里的业务而已,既然你不肯说出自己的目地,那大家就各走各的吧,最好能井水不犯河水。 我对钟亚楠的态度说不上友善,回想一个多月前在滇侯墓中那场遭遇,早已认定这娘们绝不是什么好人,既然梁子早就结下了,也不用跟她客套什么。 面对我的恶劣态度,钟亚楠并没有多大表示,反倒是她身边的李炎听不下去了,凶巴巴地瞪我一眼, “小子,你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直接笑出声,不屑一顾道,“手下败将有什么好嚣张的,忘了上次你是怎么落到我手里的了?” “兔崽子,你找死!” 李炎眼珠子立马开瞪,摆出一副要找我算账的架势,钟亚楠斜了他一眼,“李炎,我都没发话,你急什么?” 李炎这才一愣,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继续站在了钟亚楠后面。 钟亚楠缓步上前,目光跃过我,又轻轻冲老宅深处扫视了一眼,大概猜到我再干嘛了,微微抿紧了嘴唇道, “你们是打算利用这个女人把村里的大鬼引出来,然后集中力量消灭掉吧?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惜注定只能失败。” “为什么?”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钟亚楠,却见她眉毛微微掀起,露出更加玩味的笑容,说大鬼没你们想的这么好对付,而且也不会轻易上你们的当,除非你主动找到它的老巢,否则是抓不住它的。 我还是不解,询问这女人究竟对小黄村的事情了解多少。钟亚楠却懒懒地回复我,说你不是自以为很聪明吗,既然说了要井水不犯河水,那我凭什么为你答疑解惑? 说完这女人还不忘对我投来一抹轻蔑的眼神,微微一笑说, “上次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加入我们,替钟家效力,可你拒绝了,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各做各的吧。”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那几个手下离去,留我一个人愣在原地,内心写满了意外。 搞不懂这女人究竟要干什么,但她的出现却让我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眼看钟亚楠已经带人走出村口,我也懒得去追,只好带着钱鹏重新走回了那栋老宅。 黄仁义和沈平一直蹲在老宅门口谨慎观望,确定那女人走开后,这才快速迎上来说, “刚才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带人出现在小黄村?” 我苦笑着说不清楚,但以我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不仅城府很沉,而且做任何事都存在很强的目的性,于是把目光转向了钱鹏,问他是怎么落到钟亚楠手里的? 钱鹏畏畏缩缩地看了我一眼,苦着脸说, “昨天,你们说要一起进小黄村,我听完后一直很害怕,担心进了这个村子就出不去了,所以才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翻窗逃跑。”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离开这座城市,躲得远远的就不会有事,哪晓得刚跑出去不久,就被钟亚楠带人堵在了路上,并要挟钱鹏带路,指引进村的方位。 钱鹏当然不肯了,还试图跟这个女人讲道理,结果可想而知,很快迎来一顿胖揍,被打的哭爹喊娘,实在没辙只好同意带路。 听到这儿,黄仁义忍不住嘿嘿一笑,满脸揶揄道,“你小子活该,让你老老实实跟我们一起出发,你偏不听,非要单独跑去外面,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被人痛扁一顿也是你自找的。” 钱鹏委屈巴巴道,“我哪儿知道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别人要进小黄村啊……” 我打断他,说这些废话就不要再讲了,你快告诉我,钟家那女人究竟为什么要进村子? 钱鹏依旧摇头,一脸茫然道,“我不知道啊,不过她进村好像是为了找一口井。” 找井? 听完我有些懵,黄仁义和沈平也双双露出了惊讶的眼神,互望一眼说, “这鬼地方都荒废几十年了,哪有什么井?我们已经在村子里待了不少时间,明明什么也没看到……” 我则是想到了什么,暗暗皱眉道,“先别管这里到底有没有井,总之这女人进村要找的东西,说不准就和缠着黄玲的鬼魂有关,总之大家小心点吧,局面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总感觉今晚可能不太平。” 黄仁义却拍着胸口笑笑,说老弟你也太谨慎了,我们已经补好了驱鬼用的法阵,还把黄玲丫头藏在了法阵中间,就算那些鬼魂再次现身,也不可能威胁到她。 上次在黄玲家的时候,我们因为准备不充分差点吃了大亏,如今有了沈平的协助,早就把一切准备妥当,黄仁义对此很有信心,料定就算是那个大鬼出面,恐怕也掀不起什么浪。 我却苦笑道,“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我们还不了解大鬼的情况,万一这家伙……” 砰! 我刚想提醒他们都谨慎点,千万不要犯了轻敌的错误,可话音未落,门口已经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不知道从哪儿涌来的怪风,把大门掀得直接摇晃起来,随着门框的转动,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不会吧,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原本还显得很有信心的黄仁义脸色瞬间就绿了,狠狠在自己脸上抽了一把,“特奶奶的,这张臭嘴,老子叫你胡说八道。” 我差点看乐了,赶紧提醒道,“快,按照原定计划守住黄玲,一步都不要离开。” “行,老弟你可千万守住大门,别让那玩意进来啊。” 黄仁义又恢复了那副贪生怕死的挫样,急忙扭头朝黄玲那边跑去,钱鹏则不淡定地跟上,说你等等我呀,别把我一个人撂在这儿。 我已经没工夫管他了,此时门口的冷风渐渐汇聚,飘来和昨晚一样的浓雾,张牙舞爪的雾气弥漫,很快就笼罩了大半个老宅。 沈平取出罗盘,定睛一看,上面指针在飞速旋转,随后笔直地指向合拢的大门方向,他表情一肃,当即沉声道, “来了!” 第158章 变故 随着他一声低呼,果然门口起风了,传来一阵“呼呼”冷风声,隐约夹杂着大量鬼魂哭泣。 外面浓雾弥漫,风声越来越紧凑,我和沈平默默握紧手上的法器,一左一右地守住门口,朝大门冷哼道, “装神弄鬼,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直接现身?” 冷风徘徊,浓雾中则夹杂着一道低哑刺耳的冷笑,好似两块石头摩擦制造的声音, “咯咯,没想到你们居然直接把人带到这里,倒是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我沉下脸哼道,“是啊,与其让你带着那些伥鬼满世界找我们,倒不如我们自己送上门,大家也省得麻烦了。” 那个声音冷漠道,“既然你们把人带进来,不如痛快点,把她给我吧,作为交换,我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我轻哼一声道,“想得倒美,人就在这里,有胆子你就进来!”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以为你们护得住他吗?” 风声变得冷冽,夹杂着怨毒嘶哑的怪吼,“你们想用这个女人把我引出来对不对,现在我来了,倒是想看看你们打算用什么手段对付我!” “哼,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平率先动手,把手腕一翻,袖子里顿时射出一枚铜钱,迅速穿过门窗缝隙,朝着阴风集中的反向射出。 他发射暗器的手法很特殊,铜钱破空伴随着一声厉啸,顷刻间铜钱翻转,射出一道强芒,直射目标。 瞬间浓雾中传来闷哼,紧接着便是铜钱坠地的声音,好像打中了什么东西,沈平目光一闪,低喝道, “打中它了,开门!” 我早有准备,立刻握紧了门柱后面的鸡血线,用力一拽,绷紧的鸡血线连接着门柱,随着我的用力拉拽,大门“吱呀”一声洞开,咧出一道黑漆漆的缝。 沈平没有丝毫犹豫,扬手又是铜钱,飞速射向浓雾。 这些铜钱是经过特制的“打鬼钱”,天生克制邪物,随着铜钱翻滚撞击目标,门外连续传来几道闷哼。 我笃定大鬼已经受伤了,立刻毫不犹豫地推开大门,一个猛扑冲到外面,本想着一鼓作气把这个躲在浓雾里面的家伙揪出来。 可令我意外的是,我前脚刚跨出门槛,浓雾中就有一道僵硬的黑影闪电般朝我扑过来。 这黑影来得太快,我完全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抽出短刀,一刀往前送出,可就在刺中目标的同时,那团黑影子也狠狠砸在我身上。 我感受到一股很大的力气,立刻闷哼一声,抱着那团黑影翻滚进屋。 原本洞开的大门再次受到冷风的作用,狠狠撞在门框上,一个反弹,随之关闭合拢。 等我再次跳起来的时候,眼前早就失去了目标的踪迹,心中正觉得好奇,冷不丁耳边却传来沈平的一阵低呼, “怎么会是孙莉?!” 什么? 我浑身一僵,本能地看向那道黑影,这才发现刚才砸在我身上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昨天晚上失踪的孙莉。 此时的她浑身僵硬,脸色惨白乌青,浑身感受不到丝毫活人的生气,俨然就是一具尸体。 “该死!” 我叫骂了一声,顾不上冲出门外,急忙蹲下身,把手搭在孙莉脖子上,触手冰凉,不要说脉搏和呼吸了,孙莉整个身体早已变得硬邦邦的,显然死去了很久。 我的脸色很差,望着眼前这具年轻的尸体,恨不得把后槽牙直接咬碎。 该死的大鬼,居然连续害死了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 “孙莉?啊!” 与此同时,屋里的黄玲也看清了那具女尸,顿时悲愤地站起来,发出痛苦的大喊,迫不及待穿过我们用鸡血线布置的法阵,打算跑来查看。 “别过来!” 我和沈平同时发出一声低吼,让黄仁义赶紧把人拖拽回去。 这老宅里的锁阳阵是为了防备大鬼靠近专门布置出来的,一旦黄玲脱离了鸡血线覆盖的范围,就有可能被大鬼钻了空子。 黄仁义深知这一点,立刻从背后拖住黄玲,大声叫着,“妹子,别去,大鬼是故意把孙莉的尸体丢进来刺激你的,千万别上当。” 黄玲一脸激动地喊道,“你放开我,孙莉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不能不管她。” “人都死了你还怎么管,顾好自己吧。” 黄仁义见她挣扎得这么厉害,只好捡起一根木棍,对着黄玲后脑勺一敲,先是把人砸晕,随后用力塞进早就看傻了的钱鹏怀里,“你好好照顾她。” 说着他同样飞速跑来,对着孙莉的尸体快速扫了一眼,抖着下巴咒骂道, “这该死的大鬼,害死孙莉也就算了,干嘛故意把尸体丢进来刺激咱们?” 我脸色黑得难看,正想找块白布把死者脸盖上,沈平却好似看出了什么,忽然出声道,“且慢,情况好像不对。” 哪里不对? 我和黄仁义惊讶地看着他,沈平微微咬牙,忽然把手伸过去,在孙莉尸体上快速摸索起来。 黄仁义有点急眼了,大声说,“老沈你在干什么?人都死了,你还在尸体身上摸来摸去,看不出你还有这么嗜好……” “闭嘴!” 沈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即转过脸看我,“小周,你也来看看尸体。” 他的话让我疑惑,但转念一想,沈平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否则不会这样,于是静下心来,同样在尸体身上打量了几眼。 不看不知道,这一眼望去,我却立马蹦了起来,大声说,“果然不对。” 黄仁义有点抓狂,忙问我们到底哪里不对,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尸体脖颈后面的血斑说,“尸体的死亡时间不对!” 人死后背后会出现淤血斑块,这些斑块又叫尸斑,是因为丧失了体温,鲜血停止流动逐渐凝固才形成的。 但尸斑的形成需要时间,通常至少要48小时后,才会结出这么明显的斑纹。 可孙莉明明是昨天凌晨之后遇害的,距离现在绝对不超过24小时,按理说颈后不可能出现这么明显的斑纹。 沈平摸着鼻子说,“你也发现了吧,昨晚孙莉还活蹦乱跳地跟我们在一起,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天。” 黄仁义也意识到了什么,惨着脸道,“可既然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又怎么会长出这么多尸斑呢,除非……” “除非昨天晚上跟我们待在一起的人,根本就不是孙莉!” 瞬间我们联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约而同地蹦起来。 没记错的话,昨天正是在孙莉的带领下,我们才会走向那条街,受到了敌人的暗算和埋伏。 如今我们又发现了孙莉的尸体,并通过尸体身上的斑痕比对,确认她的死亡时间应该在48小时之前。 换句话说,昨天带我们走进那条小巷的根本就不是孙莉本人。 “靠,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懵圈了,黄仁义同样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 沈平则是冷静分析道,“这说明有人不希望我们靠近小黄村,所以故意假扮成孙莉的样子,把我们引进了那条巷道,准备一网打尽!” 会是谁呢? 我的目光一直在闪烁,心头的迷雾也变得越来越浓,没等分析出结果,耳边竟然再次传来一声尖叫, “啊,救命……” 我赶紧抬头,迅速看向老宅深处,随后就看见了令自己感到更加不解的一幕。 只见原本畏畏缩缩躲在阵法里的钱鹏,此刻居然凶相毕露,趁着我们都在对着尸体分析的时候,忽然去取出一把尖刀,恶狠狠地控制了黄玲,并拽着她飞速朝老宅后面跑去。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黄仁义气得眼珠子都瞪出来,站起来指着他打骂道,“赶紧放开我的客户!” 谁知钱鹏却连理都不理,嘿嘿一笑,继续控制着黄玲迅速退后,并冲进了老宅后面的一个房间。 “妈了个巴子,弄丢客户也就代表砸了招牌,赶紧追!” 黄仁义和沈平同时爆了声粗口,火速朝那间屋子追上去。 我则看出那间屋子有问题,急忙站起来大喊道,“你们快停下,别进去……” 可惜现在开口已经晚了,没等我话音落地,两人已经一前一后钻进了那间小屋,紧接着我就听到咔嚓一声,房梁柱子随之折断,整个建筑随之坍塌下来,大量瓦片和墙体一并大倒塌,扬起了无数的灰尘。 “老黄,老沈……” 我脸色惨变,立刻撒腿冲上去救人,可意外发生得太快,屋里的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被大量砖石瓦砾淹没,坍塌的房间弥漫出滚滚烟尘,裹挟着一股气浪袭来,狠狠冲击在我脸上。 “靠!” 我吃了满嘴的沙子,脚下一滑,随之滑倒,紧接着整个老宅都陷入了持续的晃动,数不清的砖块和瓦砾疯狂砸下来,眼看这栋破旧的宅子就要完全坍塌。 根本来不及犹豫,我立刻翻身滚向大门,用最快的速度蹿出老宅,落地后立刻狼狈的驴打滚,贴着地面狠狠翻滚了好几圈,没等重新爬起,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陷落声,惨着脸回头一看,只见本就摇摇欲坠的老宅已经彻底坍塌,形成了一堆废瓦。 我整个都石化了,趴在地上愣神了半天,直到一股冷风吹在脸上,我才猛打了一个激灵,飞快爬起来,重新冲向那片废墟,用力扒拉地上的砖石和木屑,大声喊着黄仁义和沈平的名字,试图获得回应。 然而没有,直到我清理完大量砖头,除了在废墟中找到孙莉的尸体外,黄仁义、沈平,包括黄玲和钱鹏,四个人居然不翼而飞,连一根人毛都没有留下来。 他们去哪儿了? 第159章 锁龙井 我好像块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呆呆看着眼前的这片废墟,彻底怀疑起了人身。 突发的意外让我完全找不到北,唯一能确定一点,那就是这四个人并没有丧生在坍塌的瓦砾之下。 或许是他们趁着尘烟弥漫的时候跑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又或者是老宅下面还有别的通道,可以容纳栖身。 想到这点,我立刻强打精神站起来,尝试着继续寻找。 没一会儿,身后再次有脚步声逼近,我以为是大鬼卷土重来,赶紧拔出短刀握在手上,等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来的并不是大鬼,反倒是一个小时前,刚表示过要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的钟亚楠。 此时这女人正保持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把双手环抱在胸口,对我眨眼露出戏谑的笑容, “我早说过,你们这样是抓不住大鬼的,现在知道我没说谎骗你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没准她早猜到我会吃瘪,刚才是故意躲起来看我笑话。 钟亚楠平静地耸耸肩,说你误会了,我并不清楚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唯一知道的是小黄村并不仅仅只有一个大鬼,而真正躲在背后的家伙,恐怕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浮出水面。 “你说什么?” 我握紧了短刀,心神却在剧烈颤抖,看向钟亚楠的眼神依旧带着谨慎。 对视的同时,我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钱鹏会忽然翻脸,直接挟持黄玲的举动确实远超我预料,而在不久之前,他是被钟亚楠的人押到了这里,才有机会重新混进我们的队伍。 这样看来,恐怕钟亚楠也在其中扮演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角色。 见我的目光一直在闪烁,钟亚楠急忙说,“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参与针对你们的阴谋,我来到这里的目地只是为了找一件东西,顺便掌握了一点你还没有掌握的秘密罢了。”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什么秘密?” 钟亚楠却不肯明说,反而轻佻眉毛,“你想知道这些秘密,就必须通过合作的方式来交换,否则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实情。” 我沉默了,良久没有做声,大脑却飞快转动起来。 事实证明小黄村的事情确实很复杂,恐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提前挖好的坑,我和黄仁义什么都不了解,便埋头扎了进来,所以才会吃这么大个亏。 现在黄仁义和沈平都不见了,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恐怕根本就无法揭露这个村子的真相,或许唯有跟钟亚楠合作,才有可能揭晓这一切。 想到这儿,我深深吸气道,“合作可以,但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会为你干违背道义的事,更加不会出卖自己的原则。” “放心,我知道你的脾气,这次合作带来的只能是双赢。” 见我同意了合作,钟亚楠立刻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才大步走向我说, “实话告诉你吧,小黄村下存在一口锁龙井,据说井下埋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我这次就是奔着它来的。” 我疑惑道,“什么锁龙井,外面不说是这个村子曾经是用来隔离麻风病人的村落吗?” “嘁,以讹传讹的假消息,没想到你还真信了。” 钟亚楠不屑地撇嘴说,“所谓的瘟疫,不过是当年建造这所老宅的人故意散播的假象,不这样的话,又怎么能阻止外人进村一探究竟呢?” 我耐着性子说,“到底怎么回事,可不可以不要卖关子,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钟亚楠微微点头,稍稍吸了口气,随后便对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几十年前,小黄村的确闹过一场瘟疫,原因是村民们修建水渠的时候,无意间打开了一口神秘的古井。 据说古井现世的时候,人们还在井口发现了九条胳膊粗的大铁链,谁都不清楚这口井的来历,也不知道井下的铁链到底有多长,村民们曾经尝试过想把铁链拔出来,可换了几拨人,足足拔了两天,还是没能彻底拔出铁链。 而当村民们将铁链一点点往上拔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水井下传来咕噜噜的气泡声,紧接着便有一股黑色泥浆笔直地冲天而起,井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翻出了大量黑色的泥浆和水渍,好似喷泉一样疯狂上涌。 村民这才知道害怕了,赶紧把铁链重新投入锁龙井,说来也怪,随着铁链归位,原本疯狂倒灌的泥浆立刻就止住了,那口神秘的古井也迅速恢复了平静。 村里的老人觉得这件事很不正常,于是特意请了一个风水大师,风水大师在看过那口古井之后,便告诉这些村民,说这口井是用来填“海眼”的,井下镇压着一个大水妖,谁动了这口井,都会导致村里的风水遭到破坏,甚至背负锁龙井的诅咒。 果然这话很快就应验了,就在锁龙井被发现的三天后,村子里莫名其妙就流行起了一种怪病,发病的人会浑身生疮,皮肤奇痒难耐,浑身腐烂长出大量鱼鳞一样的藓,严重的甚至会危机生命。 这怪病发作得很快,没多久村里就病死了一半人,于是村民只好求着风水先生想办法。 风水先生建议他们在锁龙井的正上方修建一栋宅子,借助风水来镇住井下的邪气,还保证只要按照自己的说法去做,就能保证村子风调雨顺,一辈子太平。 殊不知,那个风水先生根本就没安好心。 “他早就盯上了井下的东西,假装帮村民治理锁龙井,其实是为了获取下面的东西。” 钟亚楠缓缓说道,“为了避免消息走漏,风水先生还编造了瘟疫的谎言,对外宣称这个村子出现了大量麻风病人,需要被封锁起来,禁止一切人进出。” 在当年那个科技并不发达的年代,普通老百姓很容易被骗,就这样落入他的圈套,心甘情愿给这家伙当了牛马。 而在这栋宅子建好同时,也就是村民们彻底陷入地狱的那一刻。 “我不清楚当年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栋老宅被修好不久,整个村子里的人便集体暴毙而亡。” 钟亚楠边说,边朝那片坍塌的废墟方向一指,语气中夹杂着莫名的诡异感, “这些愚昧的村民全都被他当做贡品献祭了,就连风水师本人也人间蒸发,直到今天,锁龙井的存在依旧是个谜。” 我皱眉道,“既然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死了,为什么你又知道这些?” “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钟亚楠神秘一笑,继续说道,“小黄村荒废了几十年,可这里却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平静,那些被献祭的村民死后化作怨灵,灵魂得不到解脱,一直徘徊在这个地方。” 据说十年,这些怨灵都会离开村子,替锁龙井寻找新的贡品。 我立刻反问道,“这么说,黄玲和她几个同学之所以被那么多阴灵盯上,是因为被当做了锁龙井的祭品?” “可以这么说吧,但这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钟亚楠点点头,又神秘地摇了摇头,忽然抿嘴一笑道, “事实上锁龙井的秘密并不是绝对无人知晓,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除了你我之外,肯定还有第三个人清楚井下的秘密,而你的客户之所以被锁龙井下的阴灵盯上,也绝不仅仅是出于偶然。” 我大概明白了钟亚楠的意思,早在刚接到这笔业务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有蹊跷。 几个养尊处优的大学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探险,并玩起了诡异的“笔仙游戏”。 现在看来,所谓的笔仙游戏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秘密应该还藏在锁龙井下。 钟亚楠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对我投来认可的眼神,“没错,而我要找的东西,恰好也在这锁龙井下面,接下来我们可以组队下去,到时候我帮你救回客户,你也要帮我拿到自己想要的。” 我皱眉道,“你为什么肯信我,难道就不怕我会像上次在滇侯墓里的时候一样?” 钟亚楠摇摇头,“滇侯墓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我现在可以确定,那卷遗失的《临仙遣册》肯定不在你身上。” 我还是不解,问她凭什么做出这种判断。 “很简单,如果你真拿走了《临仙遣册》,恐怕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参详里面的秘密了,又怎么会满世界到处跑?” 钟亚楠挑眉道,“好了,废话到此为止,我们的合作也该进行下去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赶紧道,“就算关于锁龙井的传说是真的,可这个村子根本就没有井,我们又该怎么寻找入口下井。” “呵呵,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这女人给我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神秘,戏谑一笑,冲我招了招手,随即大步走向了老宅倒塌的方向。 我跟随在他身后,来到了钱鹏挟持黄玲失踪的那个小房间,此时房间已经完全倒塌下来,被大量泥墙砖瓦覆盖。 随着她一声令下,身边那几个打手立刻取出工具,朝着地面开凿,足足忙活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天色即将亮起来的时候,他们才清理完了堆放在地上的瓦片和垃圾,继而露出了一整块光滑的石板。 这石板足有两米长,一米宽,一大半都镶嵌在地面上,表面被泥土掩盖起来,不细心的话很难被发现。 钟亚楠缓缓蹲下,取出一根蜡烛,轻轻点燃后搁置在石板上面。 很快我就感应到石板下面升起了一股风,吹得烛火晃动,暗黄色的火苗也随风摆动起来。 她微微吸气,面露欣喜地喃喃低语道,“果然这里就有一条通道,你那两个朋友估计也掉进去了……” 第160章 地宫石棺 发现通道我本该很兴奋,可心里却丝毫开心不起来,这块石头太大了,几乎和整个地面镶嵌在一起,除非运来起重机,否则谁都没办法将巨型石板破开。 我正感叹无计可施,钟亚楠却望着我笑了笑,摇头说,“你把问题想复杂了,也不想想刚才的人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咱们根本就不需要破坏这里的石板。” 说着,钟亚楠直接取出一个小型黑色的罐子,轻轻揭开罐子,并从里面倒出了很多黑色的液体。 这些液体相当粘稠,在落入地板之后,立刻沿着地板缝隙迅速渗入进去,虽然石板缝隙很小,但还是有很多黑色粘液钻进了石板内侧。 紧接着钟亚楠又做了一个相当怪异的手势,嘴里还微微诵念起了咒语,随着咒语的传递,我竟看到那些黑色液体自行蠕动了起来,好像一些黑色金属物质一般,主动沉淀到了地底。 我惊呆了,很好奇这些黑色液体的来历。钟亚楠也觉察到了我的表情变化,轻轻抿了下嘴唇说,“还记得古滇国的痋术吗,这东西是杨宇送给我的。” 我哦了一声,暗说这痋术还真是神奇,看样子这些黑色的液体并非真正的液体,而是一种特殊的虫卵的汇聚而成,随着虫卵被倒进石板裂缝,再逐渐受到咒语的影响,里面的虫卵便会慢慢孵化,逐步对石板构成腐蚀。 果然事情验证了我的猜想,很快那看似严丝合缝的石板就出现了多道裂纹,我甚至听到里面传来“咔嚓”的机栝转动声,没一会儿石板就开始下沉,从侧面露出一道仅有不足半米宽的石洞子来。 钟亚楠微微一笑,“果然机关就在石板下面,跟我猜测的一模一样。”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聪明,同时内心也生出了更大的好奇,想问她怎么知道开启石板的办法? 钟亚楠仍旧是一脸的神秘,明明看穿了我的疑惑,却故作高深一句话也不说,径直沿着那个黑色的石洞钻了进去。 我只好紧随其后,没一会儿就跟她来到了石板下面的空间。 这里居然存在一条很宽敞的通道,与地面保持着平行,通道下不断往外冒着寒气,但由于光线比较暗淡的缘故,我看不清里面的具体内容。 我心里的好奇更深了,不清楚石板下究竟埋藏着一个怎样的世界。钟亚楠这才开口说道, “我们现在经历的地方,就是当年那个风水师发动村民修建出来的,专门用来掩盖锁龙井的真相,只要继续往前走上一段距离,就能找到真正的锁龙井了。” 她脚步不停,加速往通道下方步行走去,我紧随在后,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存在一个用汉白玉堆砌起来的巨型水井。 这个水井的直径绝对超过了两米,果然和钟亚楠描述的一致,井口边缘垂落着就跟大铁链,铁链垂直向下,直至延伸到看不见古井尽头,钟亚楠拿着手电筒一照,下面黑黝黝的,隐约能看到一丝反光。 我小声说,“他们莫非全都下井了?” “当然,你可不要小看这口古井,传闻锁龙井连接海眼,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井下的结构恐怕会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倍。” 钟亚楠用笃定的语气回复了一句,随后取出一枚铜钱,咬破食指将鲜血滴落在铜钱上,对着黑黝黝的井口狠狠投掷下去。 说来也怪,随着铜钱坠落,下面的寒气居然被压制了下去,仅过了十来秒,那些散发而来的阴邪气流便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我又听到了咕咚咕咚的水响声,只见一股清澈的水流缓缓翻涌,下面出现了两个巨大的水泡,而在水泡之下,则浮现出一红一白两条大鲤鱼。 荒废了几十年的水井下面怎么可能出现鲤鱼? 我怀疑自己可能看错了,急忙定了定神,继续朝下面看去,这才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活鱼,只是有人在水井下面用石头雕成了两只大鲤鱼的石像,显得活灵活现,乍一看就跟真养了鱼似的。 钟亚楠已经迫不及待,立刻抓着那和手腕一样粗的铁链滑行下去,我还在迟疑,就看见旁边的李炎也毫不犹豫沿着铁链滑了下去,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水井底部。 为了尽快破解这个地方的秘密,我只好硬着头皮跟随,本以为水井下或许会很冷,然而事实再次脱离了我的想象,没想到这么深的水流下,井水居然很暖和。 其次是井下还连接着另一个空间,远比我最初想象中的要宽,当身体彻底没入井水之后,我才看清这里居然存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石殿,简直跟个地宫似的,足足有数百平米的大小。 地宫前面是一条蜿蜒的人工河道,犹如细长的蛟龙在游动,河道的每个转弯处都耸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子,将整个地穴支撑起来。 我一边爬向岸边,一边茫然地看向这里的石柱,心里默数了一遍,发现石柱足足有十八根,每一根石柱上面都雕刻了许多黑色的古老斑纹。 而在十几根石柱环绕的地方,则出现了一口黑色棺材,石棺巨大,足足有四五米那么长,棺材角落下延伸出一道旋转石梯,制作相当精美。 透过那口石棺,我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熟悉的气息,心脏顿时狠狠跳动了起来,忍不住张嘴说, “这石棺下面的东西是……” “是大鬼的本体。” 钟亚楠终于开口,替我解释了疑惑,“其实,这口石棺里存放的尸身,就是当年那个风水师,他欺骗了村民,举全村之力打造了这个地宫,名义上是为了帮助村民镇住锁龙井的邪气,实际上却是为了借助锁龙井下的龙气来修炼。” 我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脑子却在飞速运转,猛地联想到什么,失声道, “所以那只大鬼,其实就是当年的风水师?” “是的。” 钟亚楠点了点头,迅速地打量周围,很快也把目光定格在了通往石棺的悬梯上,一字一顿道, “风水师打造了这个地宫,还把自己的尸身放进石棺,并通过锁龙井的滋养,把自己炼制成了妖尸,从而窃取锁龙井下的力量。”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他的本体似乎被困在了石棺下面,一直没办法破土而出,所以需要接受活人的献祭,以牺牲祭品为代价,帮助自己重获自由。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大鬼为什么会盯上黄玲等人了。 因为黄玲,就是帮助他重见天日的祭品。 但很快我又蹦出另一个疑问,“那钱鹏呢?” “这家伙也是妖尸看中的祭品,但他比较聪明,不仅没有落入妖尸的掌控,反倒得知了这个地宫的秘密,甚至动起了歪心,打算利用黄玲为诱饵,把妖尸引出来杀掉,从而夺取锁龙井下的好处。” 钟亚楠微微皱眉道,“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骗局,钱鹏故意把黄玲这帮人带过来,打算通过‘笔仙游戏’来获取妖尸的关注。” 不过他到底还是小看了妖尸的能力,意识到自己一个人根本不是妖尸的对手,所以才说服黄玲,寻找外面的术士帮忙,替自己拦截妖尸, “在你们和妖尸对抗的时候,他已经潜伏在暗处,寻找到了进入地宫的办法。” 我沉下脸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呵呵,因为我也一直在关注锁龙井,所以早早就识破了钱鹏的计划,但我并没有出手干预,为的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能够跟着他顺利进入这里。” 黄玲脸上露出一抹怪诞的笑容,看得我很不舒服。 事到如今我也懒得跟她交流了,迅速来到那个旋转台阶下面,可环顾了周围一圈,还是没有发现黄仁义等人的踪迹,正踌躇的时候,黄玲已经带人朝那具石棺走去。 我只好默默跟随,这个过程中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小心,生怕那些阴灵会再次出现围攻我们,可钟亚楠却丝毫不以为意,反倒笑着说道, “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妖尸被镇在石棺下面,除非得到了所有祭品,否则根本就没办法凭自己的能力跑出来,否则也不会一直操控阴灵来攻击你们了。” 台阶不算太高,我们脚步飞快,没一会就来到了石棺前面。 石棺周围很空旷,看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显得很是寒酸,估计当初的风水师为了打造则个巨大的石棺也没少耗费财力,已经搞不到像样的陪葬品了。 不过我们并不是为了发财来的,简单扫视了一圈四周后,大伙儿都纷纷把目光定格在石棺上面,石棺造型古朴,唯有棺盖表面覆盖着大量栩栩如生的纹绘,除了几只仙鹤外,棺身下面还雕刻着一头庞大的青龙,周边祥云环绕,对应着风水中的“龙抬头”。 钟亚楠哼笑不止,对着石棺哼道,“好个贪心的家伙,把自己葬在这里偷偷窃取锁龙井的龙气,可惜你没有真龙的气运,就算吸收了这里的龙脉,注定也只能是给别人做嫁衣。” 说完她朝其他人递了个眼神,李炎等人立刻围上去,尝试推动棺材。 只是石棺过于庞大,光盖子少说也有几吨重,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企及,这帮人额头上的青筋都崩出来了,依旧无法推动石棺。 李炎苦恼地摇摇头,对钟亚楠说,“不行啊小姐,棺材太沉了,要不再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机关之类的?” 钟亚楠命令手下们散开,寻找开启石棺的办法,我则依旧是一动不动,微眯着双眼继续看向那口棺材,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小腹下隐隐传来躁动,就连陷入沉睡的龙蛊,也在此刻有了苏醒的迹象。 第161章 一意孤行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石棺深处存在某种力量,一直在指引着我似的,同时我的内心深处也涌上了一股遏制不住的躁动感,不止一次地想要靠近那座石棺。 可没等我挪动脚步,就听到砰的一声,顿时惊了一下,回头看去,只见李炎已经带着人准备撬动那口石棺了。 他们找遍了整个石棺,并未发现开启它的机关,只好使用暴力手段来破棺。 随着李炎一声招呼,那几个打手也纷纷取出了铁锹和钢钎,利用器材将钢钎固定在棺材盖子下面,打上**钉,再取出榔头不断敲击。 **钉一点点钻进石棺裂缝,很快就把棺材另一头给垫了起来,赫然出现了一条拇指粗细的缝隙。 钟亚楠目不转睛地关注这一切,眼神中也闪过了几分迫不及待。 但,就在李炎他们合力即将把棺材撬开的时候,空空的地宫深处却忽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厉吼, “你们快给老子住手,不要破坏那口石棺!”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停下手上的动作,纷纷朝喊声传来的位置看去。 下一秒我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拿刀比划在黄玲脖子上,推着她一步步朝石梯方向走来。 “钱鹏,你小子终于现身了。” 望着再次出现的二人,我立刻变得怒不可遏,飞快呵斥了一声,让他把刀放下。 可钱鹏却并没有搭理我,反倒把目光定格在钟亚楠的身上,目光阴冷,与之前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截然不同, “姓钟的臭女人,小黄村的秘密跟你们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跑来横插一杠?” 钟亚楠微微抿紧了红唇说,“你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可以,难道锁龙井下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够资格拥有?” “哼,你们根本不知道石棺下面那东西的厉害,如果强行打开石棺,最终导致的后果恐怕所有人都承担不起。” 强鹏把目光眯得好似刀锋一样,厉声说,“我不管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得知了这里的秘密,总之最好是不要硬来,这样做只会自寻死路!” “哦?” 钟亚楠默默转动眼睛,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对这里是真的很了解,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我当然了解锁龙井的秘密,毕竟这个地宫就是我的先人打造出来的。” 钱鹏直接摊牌道,“几十年前,村民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宫,后来因为擅自触动了锁龙井,才导致染上那场‘瘟疫’,他们迫不得已,只好请来风水师解决这里的麻烦,谁知道那个风水师竟然包藏祸心,打算献祭整个村子里的人,独占锁龙井下的好处。” 可单凭风水师一个人却没本事修建这么大的地宫,只好请来一批石匠,承诺等地宫打造完成之后,再将锁龙井下的好处平均分配。 就这样,石匠们日夜开挖,通过大半年日以继夜的劳作,方才好不容易打造了这个地宫,熟料风水师居然包藏祸心,在食物中偷偷下毒,不仅害死了村民,连同那些石匠也被他杀人灭口。 话说一半,钱鹏脸上迸发出强烈的恶毒和仇恨,一字一顿道, “可惜风水师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算漏了一点,石匠中有人提前识破了他的野心,偷偷丢掉了有毒的食物,并没有被毒死。” 于是,这个石匠侥幸逃出了村子,并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了后人。 听到这里我们已经大致明白了,如此说来,钱鹏就是那个石匠的后人,怪不得他清楚小黄村的秘密。 钟亚楠轻哼道,“既然你的祖辈已经逃出生天,为什么没有把小黄村的秘密宣扬出去,反倒一直对当年的惨案守口如瓶?” “这当然是因为,我们也想得到锁龙井下的好处了。” 钱鹏笑了笑,一脸阴邪地说,“风水师虽然霸占了锁龙井,但要想获得锁龙井下的好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他打造了这口棺材,让自己睡进去,花费了几十年时间才将自己炼制成了妖尸。” 可妖尸想要重获新生,还需要获得几个生辰八字最为契合的祭品,吸收了这些人的魂魄,才能彻底破棺。 于是钱鹏故意找到那几个生辰八字契合的人,和他们成为了朋友,并将他们带到小黄村,名义上是为了探险,实则却是利用这种办法引起妖尸的关注。 果然他的计划很快就成功了,妖尸的本体躺在石棺内出不来,只好操控那些枉死在小黄村的鬼魂,去把黄玲他们抓回来。 而黄玲出于恐惧,则不惜花费重金请来术士帮忙,协助自己对抗妖尸。 钱鹏则以“受害人”的身份蛰伏在队伍里,借助我们的力量,替自己扫清这些障碍……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恶狠狠地走出来怒斥道,“所以,我们在路上遭遇的一切阻碍,都是出于你的算计?是你故意把我们的动向提供给妖尸的!” 钱鹏平静地点头,说没错。 原本他打算一直躲在队伍里,等到我们和阴灵拼得两败俱伤之后,再心安理得地坐收渔翁之利,只是没想到忽然杀出一个钟亚楠,居然将他重新写挟持到了小黄村,打破了原本的计划。 话说到这儿,钱鹏望向钟亚楠的脸色已经充满了巨大的怒火,恶狠狠地瞪眼道, “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发现了这里的秘密,总之既然进入锁龙井,就不要想着能轻易出去了,经过刚才的事,妖尸随时都有可能苏醒,你们如果够聪明的话,就赶紧听我的,不要随便接触那口石棺!” 钟亚楠轻蔑一笑,说我凭什么听你的,本姑娘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来到这里,如果随随便便就放弃的话,岂不是白来一趟? “如果你们不听我的,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钱鹏暴怒地挥动匕首,刀尖抵着黄玲的脖子,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反观黄玲则早已被吓傻了,根个木偶似的随他摆布,呆滞到不能吱声。 “住手!” 我立刻大吼一声说,“黄玲是无辜的,你要是个男人就放开她,有什么事冲我们来。” “呵呵,她现在可是我的护身符,只要有她在,无论是你还是妖尸,都不敢随随便便对我下手,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黄玲?” 强鹏露出阴冷的邪笑,刀尖时刻顶在黄玲大动脉上,一旦我有任何举动,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刀刺下去。 我投鼠忌器,只好停下脚步,反观钟亚楠却一直在冷笑,轻轻把玩着耳朵下的吊坠说, “我想你是误会了,黄玲是周玄的客户,跟我却没有一毛钱关系,你凭什么觉得控制了这个女人,就能随意摆弄我?” 她一脸不屑,随着一声轻哼,李炎等人也纷纷露出了不善的面孔。 钱鹏见状立刻后退一步,对我怒斥道,“姓周的,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客户死掉,现在就出手替我拦住他们!” 我内心很是纠结,如果拒绝照他的话去做,恐怕钱鹏一定会毫不犹豫做出伤害黄玲的事,可如果照他的命令行事,也就代表着我必须和钟亚楠再次撕破脸皮。 现在的局面对我并不友好,单凭我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挡下钟家的所有打手。 可犹豫再三,我还是硬着头皮站出来,用商量的口吻对钟亚楠说,“人命关天,还是让你的人住手吧。” 钟亚楠立刻笑了,不屑地甩脸道,“周玄啊周玄,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我苦笑说,“我当然清楚你不会听我的话,可就算你强行打开了石棺,恐怕也未必能获得锁龙井下的好处,那东西还活着,万一彻底激怒了它,我们面临的麻烦只会更大。” “不好意思,本小姐有自己的考虑,不可能因为你一个外人就放弃自己的计划。” 钟亚楠摆出一副没商量的口吻,索性也懒得废话了,冷冷地站在我面前,不忘回头对李炎打了个手势, “不要搭理这些外人的话,赶紧给我撬棺!” “是!” 李炎二话没说,立刻带领打手们继续撬动石棺,这一举动顿时刺激到了钱鹏,见我举棋不定,迟迟没有动手,他直接大骂一声,推着黄玲上来阻止, “混蛋,你们这么做根本就是找死!” “谁找死还不一定呢?” 就在钱鹏冲上来的瞬间,一直跟我对峙钟亚楠忽然诡异一下,左手飞快抚摸耳垂下的吊坠,手指一弹,吊坠下居然射出一根银针,直刺钱鹏的大腿。 “啊!” 钱鹏当即中招,捂着大腿跌坐在地,我则趁机扑向了黄玲,果断地把人拽到了安全区域,迅速检查她身体,“你没事吧?” “混蛋!” 意识到中计的钱鹏顿时暴怒起身,一瘸一拐地扑过来,似乎打算找我拼命,我后撤一步,冷冷地说道, “劝你别浪费力气了,你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 轰! 可就在我们对话的同时,意外的事情却再度发生了,只见李炎等人刚刚把石棺翘起来,那棺材下面就爆发出一阵轰隆巨响,我看到一股红光从石棺当中渗漏出来,散发出无比妖异的气息。 “糟糕。” 一看到那闪烁的红光,我的心就跳得更快了,几乎是出于本能,拉着黄玲就往石阶下面跑,却只来得及跑出两步,耳边就传来大量阴灵“呜呜”的惨泣声。 浓雾再次喷涌,好似冲天的气柱一般,直接冲出石棺的缝隙,造成了井喷似的效果。 森白的雾气中飘出了大量虚幻的鬼影,一下子就把整个地宫笼罩起来。 第162章 一起上 “该死,看来钱鹏并没有说话,石棺一旦被暴力损毁,棺材里的妖尸也会随之暴走。” 我头皮都麻了,凝视着浓雾中大量飘来的鬼影儿,赶紧拉着黄玲朝地宫外面撤退。 与此同时钟亚楠的队伍也陷入了混乱,谁都没想到石棺下面还隐藏了这么对冤魂,李炎等人毫无防备,被这股阴气冲的人仰马翻,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都选择调头逃跑。 可我们只有两条腿,怎么跑都跑不过那些冤魂,很快有人被浓雾吞噬覆盖,森白的雾气中暴伸出一只只惨白的手臂,疯狂攻击所有人。 有个钟家打手来不及闪避,被这些鬼手抓挠在身上,双腿瞬间离地,被无形的冷风抛飞至半空。 更诡异的是石棺内居然弥漫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好似旋涡一样疯狂吸扯在那人身上,他拼命惨叫,胡乱地挣扎,却始终无法拜托这股吸力,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竟然被强行拖拽到了石棺内部。 紧接着石棺也砰砰地震动起来,沉重得棺材板下发出疯狂的撞击声,那名钟家打手的惨呼声变得越来越凄厉,没一会儿就转化成了哀嚎, “啊、放过我,放过……啊!” 尖叫声几乎吼破了喉咙,更是让每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钱鹏脸色黑得好似锅炉一样,失魂落魄地爬起来大喊, “完蛋,那东西已经被你们唤醒了,我早说过,不能用暴力去毁掉石棺,现在大家只能抱着一起死了!” “石棺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我也顾不得了,迅速跳到钱鹏身边,用力抓了他一把。 钱鹏那张写满了暴怒的脸已经转化成深深的惊恐,战战兢兢道,“当年那个风水师,把自己锁在石棺里面,足足受到了这股邪气几十年的温养,已经产生异变,成为彻头彻尾的妖尸。” 如果石棺还在,就能锁住他的本体,但现在石棺破损,妖尸必然会陷入疯狂,不顾一切地破棺而出, “那东西的能力很恐怖,远远不是灵体状态下的大鬼所能比拟的,现在魂魄和本体合二为一,谁也不清楚他的能力会强到什么地步。” 靠! 我暗骂了一声娘,揪着他脖子说道,“明知道这玩意这么恐怖,为什么还要主动招惹他?” “我……我之前是打算先灭了他的魂魄,再针对本体下手,可谁知道钟家的女人会横插一杠啊。” 钱鹏露出一副快要吓哭的表情,我气得只想一拳砸在他鼻梁骨上,感知着震动越来越快的石棺,只是放弃找他算账的想法,扭头就要带着黄玲冲出去。 可来不及了,石棺破损,不仅释放出了妖尸的本体,还释放出了大量惨死在小黄村下的冤魂,这些鬼魂沿着浓雾一起飘来飘去,放眼望去哪里都是白惨惨的鬼影子。 阴灵们堵住了唯一的通道,白森森的爪子在空中恣意地挥舞,一下就覆盖了我们。 黄玲立刻被这些鬼手揪住,身体失衡,在惨叫身中倒地,被无数鬼影拖向那口石棺。 “快阻止它们,妖尸一旦吸收了黄玲的魂魄,能力就会进一步增强,到时候谁也没办法阻止他了。” 钱鹏尽管害怕,但还是保持着几分清醒,跺脚发出了大喊。 “次奥,都特么是你的闯的祸。” 我怒瞪他一眼,急忙纵身一跃,同时洒出几张黄符,狠狠贴在那些森白的鬼手之上。 符纸瞬间就燃起了幽蓝色的火苗,鬼物们惧怕符咒的威力,纷纷缩手躲进了浓雾中,我迅速跟上,正准备要将黄玲扶起来,身后却闪过一道影子,一掌排在我的左肩上,打得我一个踉跄,与黄玲失之交臂。 “你疯了?” 我迅速稳住重心,扭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钟亚楠,质问她为什么要阻止我救下黄玲。 钟亚楠却摆出一副玩味的表情,指了指破碎的石棺,对我扬眉道,“现在的妖尸还不算彻底成熟,必须吸收了这几个祭品的魂魄,才能完成真正的蜕变,我本来就是冲着完整的妖尸来的,当然要帮它吸收祭品了。” “你……什么意思?” 我再次陷入了震惊,万没料到钟亚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满脸得意道,“事已至此,我不妨把全部真相告诉你,当年那个风水师本来就是钟家的棋子,是我们告诉他,应该通过什么方式来窃取锁龙井下的能量,把自己打造成妖尸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一脸呆滞,迷茫地张大嘴。 钟亚楠哼了一声,继续说,“完整的妖尸,会在体内结出一枚尸丹,这东西是炼丹的好材料,我们一直在到处寻找这种尸丹,这样的答案你能理解吧?” “这么说,当年那个风水师也是受了钟家的蒙骗,才会干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我震惊不已,暴怒地攥紧拳头,钟亚楠却显得漫不经心,冷漠道,“你说的一点没错,不过当初策划这件事的人并不是我,毕竟那时候的我还没出生呢,我也是奉了家族的命令,不得不这么做。” “靠,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疯子!” 我的愤怒已经攀升到了极点,反手握住短刀,猛削这女人的脖子。 钟亚楠反应迅速,轻飘飘地回退一步,神情玩味道,“早就跟你说了,让你不要插手小黄村的事,是你自己偏要闯进来,现在能怪谁呢?周玄,我还是那句话,你能力不错,如果能聪明一点,主动投诚加入我的家族,我保证以后会给你最好的待遇。” “放你的娘的狗臭屁!” 我怒骂一声,迅速咬破中指,将阳血洒落在短刀上,飞快诵念咒语。 “冥顽不灵,看来上天注定我们不得不成为对手了。”钟亚楠也被我的态度刺激到了,将目光瞪得通红,大吼一声, “李炎,帮我搞定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是,小姐。” 李炎立刻抡着长刀跳出来,抢先一步朝我发起攻击。 我一边闪躲,一边冷哼道,“手下败将,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在滇侯墓吃过的苦头?” 李炎暴怒道,“兔崽子,你也只会利用蛊术搞小动作,如果是真刀真枪的比拼,我未必会输给你。” 为了证明自己比我厉害,李炎一出手就用上了杀招,把长刀挥舞得泼水不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身手很凌厉,如果是上了擂台,一对一较量,即便是现在的我也大概率讨不了任何便宜。 可走江湖并不是打擂台,尤其是面对这帮穷凶极恶的家伙,我根本不用讲什么道义,趁着他长刀劈向我面门的同时,我已经在心里默念完了蛊咒,随着一把粉末洒出,面前立刻飘起了一团毒烟。 这些蛊粉是我趁年前那段时间炼制出来的,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好不容易遇上对手,自然要好好试验下它的威力。 李炎早就吃过蛊咒的亏,见状也不敢怠慢,急忙跳到一半,从怀里甩出一把符咒,疯狂加持咒语,形成一股白色的气流,将扩散出去的毒烟抵消。 这家伙忌惮我的蛊术,不敢正面出手,我却丝毫没有顾忌,一个虎扑拉近距离,不给这小子继续念咒的机会,左手虚晃打出一拳,趁他狼狈闪躲的同时,右手迅速出刀,在李炎肩上拉出一条血痕。 “臭小子,你特么找死!” 李炎吃痛,低头看向肩膀渗血的地方,顿时眼里一股煞气喷涌出来,双手结印罩向我的面门。 到了生死关头,我没有丝毫手软,扬手又是一把蛊粉,气得他破口大骂,不得不连续闪避。 虽然我借助蛊术对他形成了压制,但不得不说李炎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动作灵敏得跟个猴一样,我始终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定这人。 时间拖得越长对我越不利,很快耳边再次传来一声尖叫,等我回过头时,发现黄玲已经被拽到了石棺边缘,眼看就要被那股吸力强行吸收。 “你撑着点!” 我慌得一匹,赶紧放弃追逐,撒腿去救援黄玲,哪知李炎却好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嘿嘿冷笑道, “小子,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你可别光顾着那个妞儿!” 说完他趁机打出一拳,恰好落在我背上,这一拳的威力不俗,打得我喉头发甜,差点喷出了一口老血。 但我并没有选择反击,反倒借助这一拳的推力俯冲过去,赶在黄玲即将被吸进石棺的前一秒,腾出左手拼命揪住了她的头发。 “啊!” 黄玲眼看要落入石棺,被我拽着头发硬生生拉扯出来,顿时疼得两眼翻白,直接晕死过去。 我单手挽着她的腰肢,用尽全力把人推向一边,顾不上喘息,李炎的拳头再次冲我砸来, “你找死。” “干林娘!” 我怒不可遏,避开他的重拳,合身一撞,一个铁山靠狠狠砸向他胸口。 哥们一直没有荒废过自己的手艺,尤其是年前那段时间,除了炼蛊就是不断地琢磨搏杀技巧,加上林远私底下也传授了我不少粗浅的招式,虽然动作看着笨拙,却十分偏向于实战。 李炎猝不及防,被我撞得倒飞两米,落地后一通乱爬,顺手将长刀反撩,扎向我的小腹。 刀光带出一道匹练,杀伐果断,寒意彻人心扉,我不敢大意,急忙挥动短刀正面与他碰撞在一起。 咔嚓一声,刀锋撞击爆出一团火星,我虎口一麻差点摔倒,李炎也发出一声闷吼,感觉胸口发闷,露出了极为难受的表情。 这家伙眼神充满了震惊,似乎没想到我进步这么快,顿时一声招呼,对另外两个打手暴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第163章 绝处逢生 我也是哔了狗了,每次遇上的对手都这么不讲道义,随着李炎一声令下,另外两个钟家打手也一并冲了上来。 形势立刻变成一对三,原本稍微能占点上风的我立刻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眼看情况不妙,我只能就地翻滚朝另一侧跑,本想避其锋芒,拉开一段距离,冷不丁钟亚楠也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来。 这女人并没有直接奔着我来,而是急速奔向已经吓晕在地的黄玲,看样子是贼心不死仍旧打算拿她献祭,我就不懂了,同样是女人下手为什么这么黑,当即一股怒气上涌,玩起了搏命的心思。 我怒不可遏地攥紧拳头,顿时不躲了,取出为数不多的蛊粉,用力全力洒向追兵,趁着李炎他们再度被我逼退,一声怒吼迅速冲向钟亚楠。 这女人的身手同样不错,应该不在李炎之下,见我冲来也不着急,反手取出一截软鞭,对着我的脑门就是一顿招呼。 我偏头躲开,可软鞭却在空中划了一道圈子,诡异地缠绕向我,一下就锁住了我的双手,我正打算利用蛮力将她扯过来,可钟亚楠不是一般的聪明,立刻撒手丢开长鞭,压根不跟我正面交手,仍旧飞快扑向黄玲,准备把人弄进石棺里。 我双拳难敌四手,加上双手被长鞭捆住,一时半会儿根本挣脱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钟亚楠奔向黄玲,心头正感到绝望之际,地宫台阶下又是一声大吼,接着角落里忽然蹦出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扑向了钟亚楠,大声嚷嚷着叫她住手。 突然出现的两人把钟亚楠也吓了一跳,睥子一眯,看清楚来人居然是黄仁义和沈平,顿时露出惊诧之色,打呼道,“你们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呵呵,这就不用向你解释了。” 沈平一马当先,当头就是一掌,怒劈钟亚楠面门,他掌风凌厉,劲气尚未袭到,已经把钟亚楠的短发吹得竖立起来,钟亚楠识得厉害,迅速拉开距离躲到一边,十分惊骇地望向他说, “奔雷掌,你既然是崂山的人!” 沈平脸黑如墨,根本不给她开口机会,身形一晃,继续对着钟亚楠展开追击,身形犹如猎豹一般直射出去,去势凶猛异常。 这下不仅是钟亚楠,连刚刚挣脱软鞭的我也惊呆了,望着忽然杀入的沈平,口中喃喃道,“老沈居然这么厉害?” “废话,别看他只是个干杂活的,年轻时可是干过不少轰轰烈烈的事,要不是因为厌倦江湖,也不至于入偏门了。” 黄仁义快速跑来,替我解开了缠在手上的鞭子,我迅速挣脱,飞快追问道, “你们刚才跑哪儿去了,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 黄仁义苦着脸说,“老宅子塌陷的时候,我特么差点就被压成肉饼了,好在老沈反应够快,拉着我冲进了那个小房间。” 当时场面太混乱,他来不及向我打招呼,眼看整个老宅马上就要塌下来,幸好沈平眼尖,发现了一块石板下的暗道,于是立刻带着黄仁义躲进了暗道里面。 只是暗道里面环境过于复杂,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出路,要不是因为听到这边有动静,迅速赶来查看,搞不好现在还被困在暗道里面呢。 我长舒一口气,点头说,“人没事就好,快,你赶紧护住黄玲,剩下的交给我来。” 我把昏迷中的黄玲硬塞给了黄仁义,一个翻身跃起,继续握住短刀往前冲,这会儿李炎已经摆脱了蛊粉,正带着另外两个打手冲过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们二话不说立刻陷入了死斗,事实证明我有点过于高看自己了,虽然自己进步神速,可面对三个钟家打手还是有些勉强,混乱中被李炎看准机会,一刀劈在胳膊上,顿时重心不稳,又挨了另一个打手的重拳,被打得狼狈倒退,只能咬着后槽牙苦苦支撑。 虽然我这边的情况并不好,但李炎他们也不轻松,地宫下的石棺已经遭到摧毁,妖尸控制所有阴灵胡乱地攻击一切目标,根本就不分敌我。 这些阴灵身上裹挟着强烈的怨毒和恨意,疯狂冲击我们,没一会儿李炎他们也承受了阴灵的胡乱攻击,被逼得手忙脚乱,顾不上再联手对付我。 反观钟亚楠也被沈平逼得连连后退,只能一个飞纵跳到李炎身边,对她喝道, “计划有变,咱们赶紧撤出去,让他们留在这儿面对愤怒的妖尸,等妖尸杀光了这里的人后,我们再完成自己的任务。” “好。” 李炎尽管心有不忿,没能跟我分出胜负,但也不敢违逆钟亚楠的话,立刻掏出剩下的黄符,用力洒向四周,逼退了周围的阴灵,护着钟亚楠飞速后撤。 这时钱鹏却从另一个角落爬起来,满脸扭曲大喊道, “谁都不能走,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死吧,我要你们通通死在这里……” 他健步前冲,试图拖住钟亚楠的撤退路线,可钟家人却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眼看这小子变得这么疯狂,钟亚楠立刻冷哼道, “凭你这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也想拦下我,做梦!” 说完她手指翻飞,又是一枚银针射出,扎中了钱鹏的另一条腿,后者立刻失去重新跌倒,被钟亚楠迅速跟上,对着肚子狠狠补了一觉,身体顿时不受控制,沿着台阶滚落下去,也不晓得究竟落到了什么地方,生死不明。 我也意识到这种地方不能继续逗留,赶紧招呼黄仁义带上黄玲,跟我一起往外面冲。 可阴灵数量实在太多了,刚冲出不久我们再次被逼退了回来,望着眼前袭来的大股浓雾,以及浓雾中不断闪烁的阴历鬼脸,沈平一咬牙说道, “不行,这些阴灵虽然算不上厉害,可数量实在太恐怖了,凭我们根本冲不出去,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活活耗死。” 黄仁义脸色发白,看了看周围胡乱涌入的森白雾气,吓得直往我们身后躲,不淡定地说,“那该怎么办?” 沈平飞速打量环境,微微思索了一会儿,立马看向我说,“阴灵全都是受石棺里面的东西控制,要搞定这里的的局面,必须先想办法镇住石棺里面的妖尸,我可以为你挡下这些阴灵,你敢不敢去灭了石棺下的邪物?” 要我去? 我顿时有些犯难了,自己这点手艺,对付一般的敌人或许还勉强拿得出手,可面对石棺下面的妖尸却实在没什么信心。 沈平又说,“不用担心,妖尸还没有得到全部的祭品,现在的它意识处于混沌的半醒状态,发挥不了全部实力,至少短时间内它还没有办法冲出石棺,否则也不会只是操控这些阴灵来对付我们了。” 我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道,“行,我去,那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打定注意后,我半点都不敢耽误,猛提一口气,直奔那口被损毁的石棺。 沈平则迅速爆吼了一声,声如惊雷,忽然取出口袋里的法器,飞快诵念咒语,并如同跳大神一样地挥动起了双手。 我感受到一股很强悍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出来,随着手印的挥动,那些阴灵也承受了一股至阳气场的压制,无法冲破沈平的封锁。 趁这个机会,我已经拉近了和石棺的距离,一个鹞子翻身跳向被掀开的石棺一角,飞快加持咒语,将短刀狠狠沿着棺材缝隙插进去。 这把短刀是林远利用龙骨石帮我锻打出来的,上面篆刻了很多驱邪的符咒,经过咒语的催动,具备很强的镇邪效果。 可惜刀锋太短了,没等我劈中棺材,下面就喷出一股黑气,随后从棺身内部甩出一截青黑色的手臂,居然后发先至,直接打在我的胸膛上。 我感受到了巨力的镇压,犹如被铁锤击中了胸口,身体被横扫出去,无助地跌向一旁。 “啊!” 与此同时,石棺下面也爆发出一股漆黑的气柱,伴随着一道沙哑而沉闷的吼叫声,连同石棺也被震得颤抖,整个地宫也开始陷入了摇晃。 下一秒,那些被沈平暂时挡下的阴灵也纷纷绕开他,直接朝我冲了过来。 我直接就傻眼了,想不到这些阴灵这么听话,完全成为了妖尸摆弄的傀儡。 “老弟,你小心啊!” 黄仁义也发现我这边的情况,可他根本帮不上忙,只能躲在沈平身后对我跺脚大喊。 去你奶奶! 我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感,咒骂一声飞速跃起,这个节骨眼上什么都顾不得了,眼看大量阴灵即将包围住了我,我不仅没有转身跑路,反倒硬着头皮再次朝石棺发起冲锋。 而随着我的靠近,石棺内部也传来极度沙哑的吼叫,沉闷的吼叫声夹杂着一丝不耐烦,周围的阴灵则集体发出了嚎哭,接连不断地朝我身上扑来。 我感觉小腿一沉,被什么东西抱住了,根本来不及挣扎,立刻失去重心摔倒。 下一秒数不清的阴灵集体扑向了我,犹如叠罗汉一样将我压制得死死的,摁在地上无法行动。 鬼魂虽然是灵体,没有丝毫重量,可随着阴灵的数量增多,一旦到达了某个界限,还是足以引起质的改变。 在和阴灵的接触中,我感受到了强大的负面气息,沿着毛孔飞速钻进身体,搞得我浑身麻木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阴灵们疯狂扑咬,有的盘住我双腿,有的抱住我的胳膊,还有的挂在我脖子上,各种凶狠,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方式让我目不暇接。 我完全动不了,却感觉丹田处的气息正在变得暴动不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苏醒,疯狂地冲击着我的四肢百骸。 是本命龙蛊,这小东西终于醒了吗? 第164章 吃撑了 感受着体内那股熟悉而又狂躁的气息,我忍不住老泪纵横,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小家伙到底还是关心我的,沉睡这么久,终于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及时苏醒了过来。 而随着龙蛊意识的回归,我麻木的身体立刻多出了一股暖流,本命龙蛊的气息犹如滚烫的岩浆,根本不需要刻意引导,便迅速充斥了我的全身。 那一刻,我因为接触了过量阴气而感到麻木的手臂瞬间恢复如初,同时丹田下一股炙热的气流飞速暴涨,根本来不及思考,握住短刀猛地朝身后一旋。 刀锋在空中拉伸出一道流线型的光束,围绕在身边的浓雾立刻爆发出噗嗤的声音,犹如丝帛断裂,被强行撕开了一条口子。 呜呜~ 我听到大量阴灵发出怨毒的哀嚎,哭泣中伴随着强烈的怨念和不甘。 “杀、杀……” 愤怒的情绪已然淹没了大脑,我不顾一切挥刀,短刀承受着本命龙蛊的气息加持,发出嗡嗡颤抖的同时,也迸发出了强烈的煞气。 这些孤魂野鬼根本禁不住刀锋的劈砍,纷纷好似丝帛一样裂开,化作浓烟消散。 我双眼变得赤红,连续几刀撕开了阴灵的防线,再次纵身一跃,径直对着石棺裂缝扑去。 “吼!” 棺材下的东西被彻底激怒,顷刻间一股邪气再度涌来,化作喷涌的气柱。 要换了平时,我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可随着本命龙蛊的气息回归,我心中已经迸发出了无穷的胆气,直接无视了喷涌而来的邪气,双手同时握紧短刀,对着邪气最为集中的地方愤怒斩下。 刷! 拉长的刀锋宛如一道绚烂的光弧,在与邪气的正面对撞中爆发出独属于它的光和热。 赤红色刀身爆发出绯红怒芒,仿佛热刀子切过牛油,径直将邪气劈成两半。 “吼……” 棺材下的东西陷入了更为疯狂的暴怒,青黑色手臂再次暴伸一截,猛抓向我的脖子。 那一瞬间我居然忘记了闪避,心中唯有不屈的怒火和沸腾到了极点的杀意,几乎连想都没想,便腾出左手,猛然朝妖尸的爪子覆盖上去。 左手的手心上,那一块硬币大小的黑斑再次流动旋转,与妖尸暴伸而来的爪子正面接触在一起。 强大的尸气翻涌而出,没等作用在我身上,就被手心那个黑点吸收,我的五指迅速成爪,反扣住了妖尸的爪子,让它无法回缩。 正在僵持之际,我又迅速默念起了催动龙蛊的心咒,眉心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射出,汇聚成一缕金线,直奔石棺深处。 那棺身立刻陷入了疯狂的抖动,好似两头猛兽正在疯狂冲击着彼此,我听到了妖尸的哀嚎,以及本命龙蛊发出的“唧唧”怒吼,震得石棺翻来覆去,几乎倒悬。 我的左手仍旧死死扣在妖尸的爪子上面,不让这家伙腾出多余的力气,趁此机会,龙蛊已经钻进它身体大肆搞破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也不清楚石棺究竟震动了多久,只感觉左手掌纹的黑点越来越沉重,手臂再度变得酸麻,几乎无法保持气息的运转。 这憎恶印记对我来说完全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帮我吸收敌人的负面气息,也会对手臂经络带来巨大的副作用。 好在经过周八爷赠与的法门引导,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压制它带来的副作用,尽管掌心依旧麻木,整条手臂也变得酸胀欲裂,好歹没有让它彻底失控。 反观妖尸就比较惨了。 这玩意在石棺里待了几十年,意识还没有完全复苏,加上受限于石棺,根本发挥不出全部的力量。 如今又受到了我和龙蛊的双重打击,顿时变得暴怒异常,翻来覆去撞击石棺,尝试着摆脱我们的限制。 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 龙蛊经过两次沉睡,如今的它能力似乎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居然反过来帮我压制住了妖尸的邪气,我听到石棺下不断传来的乒乒乓乓撞击声,几乎要把几吨重的石棺冲击得散架。 龙蛊嘶吼声不断,金色光芒越来越亮,几乎要将整个石棺彻底吞噬掉。 没错,这小东西是真的试图“吃”掉妖尸。 尽管它只有我小拇指那么长,可面对体型与人类相当的恐怖妖尸,却没有丝毫退缩,在我的感知中,龙蛊已经顺利钻进了妖尸体内,在它身体里一个劲儿地乱拱乱钻。 短短的十几秒后,这小东西停在一个地方不走了,同时我也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妖邪灵力,正在遭受龙蛊的蚕食,被它疯狂地摄入体内。 这么强大的妖力,莫非是传说中的尸丹? 我有点傻眼,搞不清楚这里面的状况,只能听到妖尸发出真正凄厉不甘的惨嚎,随着龙蛊的吸收,这玩意挣扎的力气也在逐渐变小。 恍惚间我听到了龙蛊传来阵阵欢愉的“唧唧”尖叫。 啊…… 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沉重的石棺再度一颤,所有尸气和邪气纷纷回缩,妖尸的爪子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迅速脱水,变成了一截干巴巴的枯竹竿。 我听到棺材里面传来无助凄厉的嚎叫,但也仅仅只维持了一瞬, “啊……快放开我,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几十年辛苦搜集的龙气,居然为别人做了嫁衣,啊……” 随着最后一声咆哮,属于妖尸的气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那只枯手臂也完全停止了挣扎。 我一脸茫然,轻轻松开五指,身体因为脱力而跌坐在了地上,茫然把头抬起来,只见石棺下面金光收敛,呈现出一个拇指头大小的金色“肉团”,鬼鬼祟祟地从棺材缝隙中滑了出来。 肉团散发着淡金色的光泽,还在不断地收缩,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某一刻,金色气息彻底消失,还原了它的本来面目,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只长得宛如泥鳅一样的“大肉虫”。 龙蛊的外形发生了改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撑了,变得肥嘟嘟、肉鼓鼓的,脑袋被撑得滚圆,腮帮子也高高鼓起,唯独脑门上那两个绿豆似的小眼仁,仍旧从里到外透露着猥琐,贼兮兮地跟我对视着。 “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小东西每次现身都能带给我惊喜,这次也一样,望着它宛如肉球一样的身材,我立马伸出手指去触碰,呃……它硬邦邦的身体长得跟个棍儿一样,外形特别猥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根缩小版的仙女棒。 好吧,我承认自己邪恶了。 龙蛊在与我对视了一眼后,便再次化作一道金线,径直钻进了我的胸口,好似一滩液体办融入其中。 看来这小东西是真的吃撑了,连招呼也顾不上打,就缩回我的丹田再次呼呼大睡,我生怕它又要沉睡,赶紧尝试去跟龙蛊沟通,得到的反馈是一句“别烦我”、“消化不良,快撑死爹了……” 擦,看来有必要立个家法,让它知道究竟谁才是爹! 我这边正感叹呢,一扭头,才发现沈平和黄仁义正傻眼愣在一旁,把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大,正傻傻地看着我。 妖尸已经被搞定,那些受到妖尸操控,原本正在疯狂攻击我们的阴灵也纷纷散场,整个地宫变得空空荡荡。 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沈平带着复杂的神色走来,试探性地朝石棺内部指了指,“它……” “已经摆平了。” 我长吸一口气,趁着石棺站起来,对他摆了摆手。 “怎么没的?” 沈平震惊地抽动着嘴皮子,快速跑来,朝石棺缝隙中瞥了一眼,看向我的目光比刚才更加震惊了。 我则是摇摇头,没往深了解释。 虽然自己对沈平的印象很不错,感觉这家伙是个挺踏实的人,可毕竟刚认识不久,我并不打算把自己身怀本命龙蛊的秘密告诉他。 不过看沈平的反应,估计是隐约猜到了什么,震惊之余,又深深朝我小腹中扫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想不到,妖尸策划了几十年,最终的好处居然是被你拿走了,这世间的因果还真是奇妙。” 我疲惫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虽说搞定了妖尸,可自己消耗的精力也不少,要不是龙蛊及时回归,把自己的气息分给我一部分,恐怕现在的我已经无法行动了。 这里依旧不怎么安全,我急忙对黄仁义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上黄玲赶紧出去。 随后我们重新攀爬到了锁龙井边缘,依靠着铁链的帮助攀登出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返回了地面那片废墟,眼看天色已经放亮,黄仁义把黄玲安置在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原本打算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对面却再次走来几道令人反感的身影。 “周玄,没想到你还能活着离开锁龙井,妖尸居然没能杀掉你!” 钟亚楠上来就是一阵惊呼,难以置信地质问道,“那具妖尸呢?” “当然是死了。” 我靠在老宅废墟下,平静地把头抬起来。 “什么,它怎么死的,光靠你的能力怎么可能杀得死它!” 她变得更加震惊了,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继续怒视我道,“那它的尸丹又在哪儿?” “呵呵。” 我笑了笑,打了个饱嗝,轻轻拍打自己的肚皮,对她露出挑衅似的微笑, “如果我说,那东西已经落到我肚子里,你信还是不信?” “这不可能!” 钟亚楠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大声道,“尸丹虽然蕴含着庞大的能量,可那东西同样具备着很强烈的尸毒,不经提炼根本没办法服用,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第165章 重返巴东 “也许吧。” 我冷漠地看她一眼,神色平静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再返回锁龙井下看看,找到的东西可以全部归你。” “你……” 钟亚楠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沉默半晌,看向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犀利,“那东西,真在你肚子里?” 我耸了耸肩,说是啊,怎么,你还想剖开我肚子拿回去? 她不说话了,呆立在原地,跟我对视了好一会儿。 我同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反应,心里却时刻防备着这女人随时有可能到来的翻脸。 经历过和妖尸的战斗,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一直靠着龙蛊反馈的气息支撑。 沈平虽然能力很强,可毕竟只有一个人,真要是和钟家这帮人正面斗起来,未必能讨到便宜。 好在钟亚楠并没有直接出手的打算,或许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顾忌吧,她先是和我对视了五六秒,随后把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沈平,冷哼一声道, “崂山宗的人,怎么会盯上这个小地方?” “凑巧罢了。” 沈平脸上带着一丝冷漠,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目光中却带着严厉的审视和警告,深深吸了口气说, “钟家人的算计果然够离谱,为了得到锁龙井下的好处,居然不惜从几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好在天道好轮回,从不肯便宜任何一个坏人,到头来这好处还是落到了另一个人手里,也算是天理昭昭了。” “呵,什么天道轮回,不过是骗人的鬼话。” 钟亚楠大受刺激,眼中闪过一抹薄怒,到底还是强忍住了动手的念头,深深吸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 “好,这次就算给崂山宗一个面子,事情到此为止,等以后有机会,钟家再上门讨教。” 撂下这句狠话,她又用凶巴巴的眼神剐了我一眼,扭头走向村口。 李炎则是满脸不甘,急忙跟上去说,“小姐,尸丹就这么没了,咱们回去之后怎么跟家主交代……” “你闭嘴!” 钟亚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负气而走。 我们坐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直到这帮人彻底走远之后,我才微微吸了口气说, “不战而屈人之兵,可真难得啊,想不到这女人居然会心甘情愿地放弃尸丹。” 黄仁义嘿嘿一笑,指了指身边的沈平,“什么心甘情愿放弃尸丹?钟家这丫头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次她走的那么干脆,不过是忌惮老沈的师门罢了。” 崂山宗雄踞山东,与龙虎山、茅山并列,号称当今修行界的顶级道门,底蕴之深远远不是一个钟家能够比拟的。 钟亚楠之所以这么痛快地转身离去,怕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担心继续动手的话,很有可能会因此得罪这个大宗门。 我点了点头,又看向沈平道,“这次可真多亏你了,否则以那女人的性格,这次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沈平确实笑了笑,撇嘴说,“客气了,亏得崂山这个名号足够唬人,其实我压根不算崂山的入门弟子,要是被那女人知道这点,估计连肠子都要悔青,哈哈……” 笑完之后,我们重新支撑着爬起来,趁着天色大亮,又制作了一个简易担架,把早就被吓得晕死过去的黄玲抬出了这片荒山野地。 上车后,我们直奔最近医疗诊所,好在黄玲只是因为一路受到了惊吓才导致昏迷,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反观另外几个同学下场就比较凄惨了,经过医务室的诊治,她很快醒来,睁开眼的一瞬间依旧被吓得尖叫不已,死死拉着我的胳膊,询问其他人呢?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让黄玲不要再打听这些细节了,最好能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把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噩梦,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提及。 黄玲垂下目光,坐在床上不吱声,思维却仍旧沉浸在这几天遭遇的噩梦中,久久缓不过神。 这也难怪,让一个普通女孩经历这么吓人的遭遇,能保持神志不被吓到崩溃已经很难得了。 回去的路上,黄仁义专程对她进行了一番交代,叮嘱她千万别把这几天的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要讲,免得事情传出去,会惹得一身麻烦,万一惊动警察就不好交代了。 黄玲默默点头,直到临近日暮,才独自离开了黄仁义的店铺。 送走黄玲,这笔业务就算结束了,沈平也向我们提出了告辞。 经过这次合作,我对沈平的印象特别好,这家伙不仅性格踏实,能力也强,是个值得被信任的人,于是亲自送他出门,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表示要保持联系。 沈平并未拒绝,收好我的联系方式之后,还不忘朝我深深看了一眼说, “小周,我感觉自己跟你挺有缘分,没准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希望那时候你的能力还能更进一步。” 我哈哈一笑,“借你吉言,我会继续努力的。” 因为小黄村的那场遭遇,导致我受了点轻伤,并没有急着买票返回贵阳,反倒留在黄仁义的店铺里休息了几天。 虽然这次的业务经历了很多周折,但也是值得开心的事,随着本命龙蛊的苏醒,我也找回了不少底气,更加可喜的是在吸收了尸丹之后,龙蛊的能力又有了不少进步,感觉它似乎已经脱离了幼生的阶段,变得更加强壮,也更为可靠了。 其次是随着龙蛊的成长,反馈给我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浓郁了,三公说过,本命龙蛊和主人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即损,随着它的能力提升,我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炁感的捕捉能力变得更加敏锐,积攒在丹田中的气息更是浑厚了许多。 唯一让我不解的是,这小东西为什么能够通过吸收尸丹的方式获得这么大的成长,这种通过掠夺获得变强的方式,时常让我感到不安。 又过了几天,我的身体完全复原,便赶在元宵节前买票回了贵阳。 临行前黄仁义把我送到了车站,嘻嘻哈哈地笑着说,“老弟,你简直是我的福将啊,只要有你在,再麻烦的业务都能搞定,干脆你别回去了,直接留在老弟这里,跟我一起搭伙做个中间人吧,我很看好你的能力,将来肯定能闯出一番名堂。” 我撇嘴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跟你合作,这些驱邪业务太麻烦了,偶尔干一次还好,总不能一直吃这碗饭。 回了贵阳,我再次找到张浩,把铺子上下打理了一遍,重新恢复了营业。 那段时间的生活特别平静,刘媚也在不久之后返回了铺子。 隔天我又跑去市中心看了一个楼盘,选中了一套位置不错的商品房,掏光所有家底,终于贷款买了人生中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房子倒是买下了,但装修新房的事情却很繁琐,而且装修又是一大笔钱,苦于囊中羞涩,我只能先把装修房子的事情搁置下来。 就这样混了两个月,那天我忽然接到林远打来的电话,他说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忙着交配繁衍的季节,自己早就在老家呆够了,正盘算着出来活动活动。 我想到去年年末,我曾经为了化解手上的憎恶印记,特意赶去巴东拜访周八爷,只是当时正处在寒冬腊月,山里路况复杂不太好走,所以没能进山寻找化解印记的草药。 如今到了开春季节,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不算远,便询问林远有没有时间,陪我再去一趟巴东? 林远笑道,“当然,我打这通电话也是为了跟你聊聊关于进山的事,刚好昨天接到马源传来的消息,说是手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打算找我帮个小忙,不如一起吧。” 我立刻同意了,越好两天后一起去巴东汇合。 完事后我立刻在网上买好车票,刘媚得知我又要去巴东,立刻吵着要一起,我没同意,告诉她山里的环境比较危险,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贵阳算了,最近店铺里的生意比较忙,我这一走,张浩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还得让刘媚帮忙照看一下。 好说歹说,这姑奶奶总算同意了,不情不愿地送我去了火车站。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倒腾,我终于返回到了巴东,刚出火车站就遇上了林远,这小子也是刚到,见面少不了一阵寒暄,见我居然一个人来到了巴东,他立刻打趣道, “怎么这次没把你家那位姑奶奶带上?她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跑吗?” 我撇嘴说,“你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姑奶奶可不是我家的,以后少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和刘媚可是清清白白的男女关系。” 林远翻着白眼傻乐,回敬一句道,“都特么扯到男女关系上了,哪儿还有清白可言?” 我懒得跟他废话,催林远赶紧出发,陪我一起去拜会周八爷,林远反倒不急,摇头说, “东竹林后山那片原始雨林可不简单,北有大巴山余脉盘踞,主脉和神龙架相连,中有巫山,南有武陵山脉,是很多个山脉的交汇点,龙走蛇形,环境特别复杂,咱们可不能空着手进山。” 他建议出发前先把准备工作做足,免得进了山会吃亏,搞不好一不留神就枉送了小命。 我表示认可,决定先陪他去市场采购进山需要用到的工具,顺便问起了林远一件事, “对了,上次你打来电话,说马源有事要找你帮忙,到底什么事啊?” 林远朝市场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到我们谈话,才压低声音,神色间略带几分诡异,“你听没听过,一种叫人面熊的生物?” 第166章 雨后深山 嗯? 我感到很惊讶,疑惑地看向林远,问他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自己确实听到过部分关于人面熊的传言,据说这东西是一种生活在山野的邪门野兽,有种说法是山里的野熊开了心智,会比同类更加聪明。 它们喜欢躲在山里,模仿人类的方式走路,又或者潜伏在草丛中,伪装成人类对进山的人招手,如果有人上当,主动靠近它,人面熊就会趁人不备吃了你。 还有一种说法,猎人在深山走路时,人面熊会偷偷跟在你身后,用熊爪子拍你肩,倘若你回头,这畜生便会趁机咬住猎人的喉咙…… 大山深处的人很迷信,都把人面熊当做成了气候的山精,不过那仅仅只是传说而已,反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见过野熊,更加没有听说过关于野熊伤人的具体案例。 林远说,“是啊,我原本也不信山里会有这种野物,不过两天前马源给我来了一通电话,说是有人在东竹林后山发现了一头人面熊,害死了好几个进山搜猎的人,村里还组织了一支队伍,专门进山猎熊呢。” 我好奇道,“那他们抓住人面熊了没有?” 林远摇摇头,说没有,他们不仅没能抓到人面熊,反倒弄丢了两个村民,其中有个叫廖东的,还是马源的朋友, “事后马源听说了这件事,准备进山寻找那两个走丢的村民,于是给我打了电话,打算趁着进山找药草的机会,邀我们一起进山救人。” 我哦了一声,说难怪这次赶来巴东,马源并没有亲自开车来接我们,原来是先我们一步去了东竹林。 林远说,“是啊,在我们赶到巴东前,马源已经去了一趟东竹林,我们也尽早出发吧,一方面帮你找药,顺便也搜索一下那两个村民的下落。” 准备好进山需要用到的工具,我们便不在耽误时间,打了辆出租车,直奔东林镇。 刚抵达镇口,林远就用手机联系了马源,等待了差不多半小时,我终于再次看到了马源。 马源脚步很快,上来就跟我握手,笑着招呼道, “你们总算来了,抱歉,这次没能去车站接待你们。” 我和林远摆摆手说,“没关系,听说你有个朋友走进东竹林失踪了,人找到了没有?” 马源唉声叹气,说没呢,那片林子的环境太复杂了,自己已经进山里找了两天,可惜毫无线索,赶巧山里又下了一场雨,导致进山的通道变得泥泞不堪, “恰好你们也要进山,我想着人多力量大,打算先跟你们汇合之后再一起进山找人。” 林远哈哈一笑,拍着马源的肩膀说道,“行,的那就一起出发吧,反正我们迟早也是要进山的。” 简单讨论了几句,我们一起朝周八爷那个村子赶路,由于近期刚下过雨,导致山里的道路泥泞湿滑,走的并不是很顺畅,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我们才到地方。 进了周家宅子,我和林远一起步入周八爷的书房拜会,三个月没见,老爷子精神依旧那么矍铄,大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在我俩肩头上各自拍了拍,说都来了? 我和林远赔笑点头,说来了,这次恐怕又要劳烦老爷子了,东竹林环境这么复杂,要是没您带路的话,恐怕我们也进不去。 周八爷摆手说,“无妨,反正我也打算进山找点草药,一起出发也好有个照应,不过东竹林后那边山沟常年雾气弥漫,不仅人迹罕至,还有许多吓人的野兽生活在里面,两位小兄弟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免得进山会遇到危险。”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又想到林远之前跟说聊起关于“人面熊”的事,忙打探道, “老爷子,这山里真的生活着传说中的人面熊吗?” 周八爷老脸一肃,捻着胡须说,“关于人面熊的传闻,的确在附近山头流传了几十年,不过老夫也从没看见过这种奇特生物,只能说谣言之所以能盛行,未必全都是空穴来风,加上几天前村里有几个猎户莫名其妙走失在山里,村里派人找了几天都没有收获,反倒又有两人失踪,由此可见,就算山里没有人面熊,多半也隐藏着其他危险,还是要小心为妙。” 我默默点头,周八爷又说自己年轻时倒是去过几次深山,虽然没有深入,但对里面的地形好歹存在一些了解,这次他会负责带路,让我们先留在自己家休息一晚,等到天亮后再一起进山。 我和林远立刻拱手表示打扰了。 进山需要准备各种行囊和工具,当晚我们就在周八爷家住下,简单用过晚饭,又在周八爷的安排下进入客房歇息。 夜里听着雨点砸在房梁上的声音,我心潮起伏,有些睡不着,不晓得这次进山究竟能不能找到替我根治憎恶印记的药引,林远倒是很豁达,安慰我别多想,说事在人为,一切都等到进山后再说。 次日早晨,我们早早醒来,山里的雨已经停了,周八爷也带着马源跑来敲门,表示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善。 这次进山的人不多,除了我和林远,还有周八爷、马源,以及周八爷的大儿子周健。 周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身材健硕,长得孔武有力,随身携带着一根齐眉枣木棍,看上去人很踏实,只是性格有些木讷,不太喜欢说话。 简单用过早饭,我们背上登山包准备出发,由于昨夜刚下了雨,山里空气湿润,我们都穿上了一件宽大厚实的雨衣,鞋子也换上了登山专用的雨靴,连同登山包也被油布裹着,浩浩荡荡地进了山。 走在村后的黄泥巴小路上,我们边走边环顾着周边的雨水,接连几天的大雨将山里的痕迹冲刷干净,到处是泥泞的浅坑,这也使得我们的行程变得迟缓,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凝重和小心。 这次出门的时机不太巧,仿佛老天爷故意跟我们作对似的,刚进山就遇上这么恶劣的天气,不由为我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 大家沿着山路走了七八里地,雨丝虽然收敛,可天空却依旧灰蒙蒙的,被雨水冲刷过的地表下腾起了一缕缕白色的雾瘴,将视线遮掩得朦胧不清。 幸好周八爷对路况还算熟悉,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成功翻阅了一片后山,走进一道薄雾朦胧的山路峡道,直到这时候周八爷方才把脚步停下来,指着前面的峡谷说,“到了!” 前面那片小峡谷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也是传闻中出现过“人面熊”的地方,根据周八爷的说法,那几个村民就是在附近打猎时忽然失踪的。 这里环境比较恶劣,周围都是茂密起伏的山林,地势陡降,形成了一个峡谷汇聚点,约有几十米的深度,也不清楚究竟有多长。 通过那层薄薄的迷雾瘴,我眯着眼睛朝前面看去,峡谷中绿草成荫,乔木高大而茂密,偶尔有些红白野花点缀其间,显得绿意盎然,处处充满了生机。 只是进入峡谷的道路却并不好走,大部分都是由倾斜的滑板岩组成,加上经过几天雨水的浸泡,大部分滑板岩上都长满了青苔,落脚处湿滑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掉进峡谷深处,摔得粉身碎骨。 幸好队伍中都不是普通人,别看周八爷年逾古稀,脚步却很矫健,一路走面不红气不喘,加上对环境的熟悉,居然走得比我们还要快。 来到峡谷边缘地带,我们打算暂时休息,周八爷找了根竹竿,在附近的草丛中翻找了一会儿,想要找寻那些村民留下的踪迹,然而并没有发现。 马源走到他面前说,“师父,山里湿气重,加上连续几天小雨,导致好多地方的地形都发生了改变,如果那些村民还有意识,应该会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躲起来。” 周八爷微微点头,捻着胡须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三枚五帝钱,两手合十把铜钱夹在一起,好似闭目祷告着什么,随后朝石头上一扫,没等我看清他在干什么,周八爷已经重新收好了铜钱,朝西边指了指,说走吧,去那个方向看一看。 我们都不说话,默默跟随在周八爷身后,走了两百米左右,前面出现了一个石滩峡谷,道路变得陡峭异常,林远忽然拉了拉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 “这个山沟的环境确实有点奇怪,总感觉峡谷地形有点类似于九宫八卦的布局,很像是一个天然的大迷宫,而且阴气也很重。” 我的望气功夫还不到家,当即抬头朝前面看去,发现山沟内地形排列古怪,大量不成型的棱形巨石穿插排列,造型不一,瞧起来的确有几分诡异,只是犹如雾里看花,始终看不明白。 又走了一段距离,我们来到了滑板岩下面的小溪沟,这里地势浅窄,周围好几条溪流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宽度超越三米的天然水渠,不仅漫过了石滩,还浸染了大部分泥土,形成一片湿滑的沼泽地,难以跨越。 我们只能选择了另一条比较高的山路,绕开溪流前进,走着走着周八爷就忽然把脚步停下来,来到一个石头缝附近,附身扒弄着什么,没一会儿,他手上多出了一把弯曲的小刀,转过头来对我们说, “看来那几个失踪的村民的确来过这里。” 望着周八爷手上的刀具,马源的眼角也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急忙走上去说,“这把刀好像是廖东的,我曾经在他家见过,莫非这家伙就在附近躲雨?” 第167章 土坑和陌生人 找到线索后,我们便沿着溪水旁边搜寻,周八爷等人主要负责寻找走失的村民,我和林远则奔着山里的药材而去,又是一番搜寻,可惜始终没有太多收获。 我心里有点着急,不顾其他人的叮嘱,朝着溪水比较湍急的地方找过去,可惜这地方依旧没有我需要的药材,正感到疲惫想要歇一歇的时候,余光却捕捉到滑板岩上面好像出现了一道黑影子,等我回头认真看去,视线中却没有捕捉到任何身影,心下不免觉得好奇。 我爬向刚才闪过人影的地方,疑惑地看了一会儿,林远忽然走来,询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我指了指滑板岩上面的空间,说刚才好像看到人了,他一脸惊诧,认真瞅了两眼,摇头问我是不是看错了, “刚在附近看过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深山老林,你别是出现幻觉了吧?” 好吧,我也不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觉,于是耸耸肩,继续陪他往下面走。 山沟底部到处都是岩石,积水也深,比我们进山的通道还要难走,大伙儿小心翼翼前进,又找了一阵子,始终没有发现。 眼看这附近没有太多有价值的线索,我们决定换个地方继续搜索,又走了不远,前面居然分出好几条岔道来,看着好像是山里的野兽才踩出来的。 我们一行五人,不方便分头行事,只好凑在一起商量,最终决定由周八爷的大儿子周健打头阵,沿着左边小道出发,不为别的,只因为左边那条通道较为宽敞,适合我们行走。 这条小路比较平坦,连接着一块山麓,里面到处是荆棘和草丛,地上倒生着不少墨绿色的叶片植株,根茎粗大,绒毛浅短茂密,藤蔓边缘处还有很多逆向生长的倒刺凸出,叶茎之上则结出了一些白色的果实,类似成年人拇指大小。 我喜出望外,认出了这玩意就是我需要的药引,忙不迭地跑上去,打算采摘下来仔细辨认,哪晓得地表下面居然存在好几个陷坑,我没走两步就感觉脚尖一滑,身体失重往下跌落。 亏得我反应足够灵敏,在身体失衡那一刻立刻伸手揪住那株草药的根茎,用力一拔,一边稳住重心,同时也停止了下坠的趋势。 “周玄,没事吧?” 林远等人全都跑过来查看情况,我落在陷坑下面缓了口气,先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药草塞进登山包,随后抬头应了一句, “没事,这边土壤太松了,你们别过来。” 叮嘱完上面的人,我这才有机会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自己跌落的陷坑大概有三米高,坑里黑黢黢的,土壤潮湿粘稠,还散发着一股很浓郁的怪味。 陷坑上面被荆棘覆盖,光线不太好,我取出手电筒一照,却被吓得头皮只冒冷汗。 只见陷坑下一整面泥墙中,居然叠放着密密麻麻的死人骸骨,有成年人的大腿骨、肋骨和已经折断的骷髅人头,大部分都呈现出诡异的黑色,灰白骨架上面甚至长满了一层层鱼鳞状的青苔,乍一看别提有多渗人。 我整个都呆住了,感觉头皮一麻,触电般蹦起来,飞快环顾四周,才发现在这个占地不足十平米的土坑内,竟然全都堆满了尸骨,就连我脚下也踩着不少。 此时林远已经放出绳子,从上面喊道,“你先上来吧。” 我不敢耽误,七手八脚地拽着绳头,借力往上攀爬,很快就在林远的帮助下来到了土坑外面。 见我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其余人都好奇地围上来,说你不是去采药了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我喘了几口粗气,说次奥,药引下面有一个陷坑,地下密密麻麻的都是死人白骨,简直要吓死爹了! 马源一愣,说不会吧,东竹林向来人迹罕至,怎么会出现那么多死人骸骨? 见他不信,我也懒得辩解,指了指身后,让他自己去看。 周八爷等人疑惑地对视两眼,这才动身朝那个土坑走过去,隔了一会儿,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纷纷转过身来说, “没想到山里会出现的这么多死人尸骸,简直跟个乱坟岗似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年代留下的。” 林远摸着下巴想了想,说看这些尸骸的腐烂的迹象,绝对不像是近代留下来,莫非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屠杀事件,才导致这么多尸骸被胡乱地堆放在一起? 大伙儿都不说话了,全都下意识看向周八爷,周八爷同样露出古怪之色,摇摇头,说自己从没来过这个地方,也不晓得下面的骨坑是打哪儿来的,只是劝我们要小心一些,山里出现这么多死人骸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看来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他话音未落,我们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随后居然出现了十分凌乱的脚步声,让我们倍感诧异。 我回想起了不久前在滑板岩附近捕捉到的黑影,急忙站起来说,“看来这附近还有其他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行!” 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扭头朝呼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马源这次陪我们进山,原本就是奔着找人来的,听到脚步声后立刻变得激动起来,率先冲到队伍前面,可没等我们走进,忽然林中跑出一个黑影,手里紧握着一把自制的土枪,朝着我们大声呵斥道, “你们是谁,站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们都惊呆了,一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点的家伙,手里同样抓着一把硬弩。 此时硬弩和土枪的枪口同时对准了我们,感受到危险之后,我们也集体停下了脚步,纷纷谨慎地朝他那边看去。 短暂对视了五六秒,周八爷率先咳嗽一声,示意对面的人不要紧张, “我们是进山采药的,对面的朋友,你们莫非是来这里打猎的猎户?” 听到周八爷的声音,对面的中年人这才把土枪垂下来,疑神疑鬼地看着我们。 我们这次进山只带了登山包,并没有把武器抓在手上,加上队伍里还有周八爷这样的老人,看着似乎没什么威胁,中年人这才放下了戒心,试探道, “原来是进山采药的,山里这么大雨,怎么赶在这种时候进来采药?” 周八爷笑呵呵道,“这不是赶巧了吗,村里有人得了急诊,老夫为了救人,才不得不冒雨进山寻找药材,不知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答复道,“我叫袁成,是进山捕猎的猎户……你们赶紧走吧,林子里面很危险,现在不适合采药。” 他的话引起了我们的怀疑,我看向袁成的外套,衣服上蹭了很多黑黄色的泥土,一看就是刚刚从洞里爬出来的,再联想到刚才那个吓人的骨坑,心里隐隐有了一丝猜想。 但我并没有点破,只是微微咳嗽了一声,对袁成拱手道, “是这样的,山脚下还有几个村民误入了山沟,在暴雨中走失了,我们这次进山不仅为了采药,同时也想找到那几个失踪的村民,请问老哥有没有看到……” 不等我说完,袁成就飞快摇头,说没有,还说自己也是刚进山不久,并未发现什么走散的村民,不过…… 话说到这儿,他稍微顿了顿,虽说有些迟疑,但还是给了我们一些点拨, “昨天下午扎营的时候,从野人沟方向传来一声兽吼,我们的人看见一个很高大的黑影在林子里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旁边那个年轻人也点头说,“没错,不过当时天快黑了,我们什么都没看清,也没顾得上去找,你们要是想找人,可以自己去野人沟看一看。” 马源一脸焦急,忙说这个年轻人,“那你看清了这个黑影的长相没有?” 年轻人摇头,说没看清,都说了当时天快黑了,距离又远,谁知道究竟是人还是野兽。 说完他朝西北方向指了指,说野人沟就在前面几百米处,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就自己去看。 马源略一思索,当即拔腿朝那方向跑去,我们却留在原地没动,多了好一会儿,马源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飞快返回这边,对周八爷摇头说, “不行,下了一夜的雨,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 听到这话,我们脸上都闪过了失望,这时候那个叫袁成的中年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对我们摆了摆手说, “好了,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们了,我们进山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多聊了。” 说完他带着年轻人要走,我们也没有进行阻拦。 深山老林忽然蹦出两个拿枪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好在大家萍水相逢,也不存在任何矛盾,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要好。 可就在两人即将走出树林的时候,那树林前面的坡地上却再次跑出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边跑边对袁成喊道, “不好了袁哥,前面出事了,赶紧跟我过去看看吧。” 袁成把眉毛一拧,大骂道,“你瞎咋呼什么,能出什么事,难道有火烧屁股?” 那个黄毛青年哭丧着脸说,“好像毛爷和阎王他们要死了,自从下了洞之后就一直没出来……” “什么?” 袁成脸色一变,顾不上再管我们了,立马低头咒骂了一声,撒腿就朝黄毛青年背后的方向跑去。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但也看出这家伙估计是遇上麻烦了,纷纷在对视一眼后选择了跟随。 第168章 盗洞下的死尸 我们都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深山老林忽然出现了这么多可疑的人,保不齐前面就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最起码要先确认这帮人究竟在干什么, 会不会对我们构成麻烦。 跟在那几个人身后,我们迅速翻越一个矮坡,不久后前面出现了一个平谷,平谷后面存在一个不足五米高的小山包,上面除了一些荆棘和野草之外,并没有看见树林,而在山包的夹缝处,则出现了一道很窄的裂缝,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存在些什么。 我们都加快了脚步,此时前面那个黄毛青年却扭头看向我们,厉声质问我们什么身份,跟上来做什么。 不等我解释,这家伙手腕一翻,居然又掏出一把双管猎枪,神情变得很是狂躁。 我吓一跳,心说这几个人的身份果然不简单,赶紧举手说哥们你别误会,我们没有误会,只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这话只说了一半,土坡夹缝中就传来轰隆一声,像是有石头倒塌了,砸在地上的声音。 突然的变故让我们变得很不淡定,此时跑在前面的袁成也回头瞪了我们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对黄毛青年喊了一声,“先不要管这几个路人,快看看毛爷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黄毛青年这才收起了双管猎枪,跟他一起冲向了山包下的夹缝。 我们不敢太靠近,都垫着脚朝前面张望,随着视线拉进,发现山包下面有个仅供人爬行的窟窿山洞,旁边泥土堆得老高,周围还挖出了几条专门用来排水的沟渠…… 看到这样的环境,我顿时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林远也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看来这几个人是专门盗墓的土夫子,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那个盗洞好像塌陷了,前面的人被埋在了盗洞里面,所以那个小黄毛才会这么着急。” 我微微点头,定睛再看,发现那洞子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却飘散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好像浓酸一样特别明显。 其次洞口边缘还弥漫着一缕缕的白色烟雾,将大半个洞子覆盖起来,显得极其神秘。 袁成已经跑到盗洞边上,却不敢贸然进去,趴在盗洞边冲着里面大喊, “毛爷,小王,下面什么情况,你们赶紧回个话啊。” 洞里一片死寂,除了刚才的塌陷声外,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另一个长发年轻人很着急,整理了一下家伙什,就打算下洞救人,却被袁成用力拽回来,说小朱,别下去,毛爷他们可能触动了下面的机关,现在下去很危险…… 小朱一脸激动,说袁哥,难道放着下面的人不管了吗? 袁成脸色难看,腮帮子高鼓,额头也是一跳一跳的,忽然回头看到了我们,表情更纠结了。 我猜到他想说什么,盗坑下面太危险,光靠这几个人下去不仅没办法救人,说不定还有可能搭进去,除非能多找几个人帮忙。 可大家之前并不认识,萍水相逢互相也不了解底细,就算袁成肯开口请我们帮忙,我们也未必能答应。 他满脸纠结,还在思考要不要请求我们帮助,林远却已经掏出罗盘,平放在手心上,默默感应着什么,随后观察起了罗盘上的指针变化,回头看着我,说周玄,你有没有感应到什么? 我点了点头,看向盗洞下飘出的大量黑色烟雾,似乎也整个山谷也因为这些黑气的出现而变得阴沉起来,只好叹口气说, “这个盗洞开得不是地方,估计下面的人已经遭殃了,奇怪……深山老林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墓坑?” 要知道东竹林可是与武陵山和神农架山脉相连,和之前我们去过的哀牢山一样,属于几百年都没人涉足的荒郊野外,纵观历史,也没听说过这附近兴起过任何部落文明。 就这样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出现古墓。 就在我和林远感到诧异之际,那盗坑下面弥漫出来的阴气却越发浓郁了,黑气一直在不断地往上拔升,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退了好几步,包括林远手上的罗盘,也因为感应到了剧烈的阴气而产生波动。 我们都感应到了危机的存在,正惊疑不定时,又听到盗坑西面传来了一些诡异的爬动声,一点点地朝洞口移动,隐约还夹杂着呻.吟和哀嚎。 “难道是毛爷出来了?” 袁成反应最为激烈,立刻用土枪瞄准洞口,我们也都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如此等待,约莫过了十几秒,周八爷和马源也默默把手伸进口袋,聚精会神看着盗坑洞口。 爬行声越来越紧,终于变得清晰,我们看见一只血淋淋的人手,忽然从洞子里伸出,一下就搭在了洞口边缘。 “靠!” 所有人的神经都狠狠颤了一下,我和林远更是没忍住爆了声粗口,只见人手还在不断蠕动,继续往上攀爬,没一会儿便探出一个男人的上半截身子。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脑袋血肉模糊,头发一撮一撮地散落在地上,浑身散发着特殊的刺鼻气味,似乎还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肉香,衣服也显得破破烂烂,沾湿了不少鲜血,几乎和身体完全黏在一起,脖子以下却是一片焦黑,犹如碳化了一般。 袁成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大喊一声“毛爷”,嚷嚷着怎么回事? 趴在洞口的人没有吭声,仍旧吃力地向外面蠕动身体,袁成被吓得呆愣在原地,那个长头发的年轻人却飞速跑过去,一边搀扶毛爷,一边大声喊道, “毛爷,您这是怎么了,阎王和三哥呢,他们跟你一起下了坑,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看来这几个人都属于同一个盗墓团队,除了领头的毛爷之外,应该还有另外两个人一起下了盗坑,可惜不知道在盗坑下遭遇了什么,最终只有毛爷一个人爬出来。 面对长发年轻人的询问,毛爷却是一声不吭,仍旧保持着那副扭曲诡异的模样,艰难地朝坑外爬动,年轻人赶紧去拉他的胳膊,可手指刚刚接触对方的身子,立刻好似触电般弹回来,疼得哇哇大叫。 我应声看去,发现这个长发年轻人的手心居然出现了灼烧的痕迹,手心也变得一片焦黑,顿时不淡定地大喊,“别碰他,这人估计是在下洞的时候,遭到了强酸腐蚀……” 古时候的墓穴主人为了防备有人盗墓,通常会在墓坑下制造各种机关,盗墓贼倘若经验不够,错误地触碰了机关,一定会引火烧身。 如此看来这位毛爷的盗墓手段并不算高明,估计是无意间触碰了墓下的布置,才导致自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他全身被强酸覆盖,冒着滋滋的白烟,身上也出现了明显的碳化痕迹,尤其是脖子下面居然少了一块肉,露出肉红色的肌肉和发黑的骨头。 脑袋虽然完整,但也流了很多血,估计是被滚石砸中造成的,神情异常痛苦,嘴里还发出急促的嗬嗬声,似乎想说什么,可挣扎了没一会儿,便头颅一歪,彻底失去了呼吸。 “毛爷!” 三个盗墓贼都发出了凄厉的大喊,纷纷跪地不起,露出极度惊恐和痛苦的神色。 我们几个人则是面面相觑,没想到刚进山就目睹了这样一场意外事故,迟疑了好一会儿,林远好心走过去,对那个叫袁成的中年人说, “老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还是节哀吧,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儿,免得再出现什么意外。” 袁成没有说完,他旁边那个小黄毛却因为过度伤心失去了理智,猛抬头怒视着我们,大骂道, “放屁,你们知道什么,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说着他忽然拔出双管猎枪,直接顶向林远的腰眼,如此变故搞得我们措手不及,林远立刻反扣住这家伙的手腕,迫使枪口转移到另一个方向,沉下脸说, “你干什么?” “去你马戈壁!” 黄毛青年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别的缘故,变得暴怒异常,一头撞在林远腰上,用力把人顶开,还想继续拼命,却被旁边的袁成用手架住胳膊,怒斥道, “你别乱来,毛爷的事跟这几个外人无关。” 黄毛却一脸暴怒,大声喊道,“我不管,要不是这些外人捣乱,我们怎么会改变打盗洞的方向?这几个人和昨天那个家伙摆明就是一伙的,我要杀了他们,给老大报仇。” 这话搞得我特别纳闷,难不成除了我们之外,这伙盗墓贼还遭遇过其他人? 正当我陷入思索的时候,袁成已经抢过了黄毛的双管猎枪,让他冷静一点,黄毛满脸痛苦,垂头擦起了眼泪,可就在这时,一直没参与争执的周八爷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让我们赶紧离开那个盗洞。 没等我们反应,只见刚才那句趴在地上的死尸,竟猛地伸出一只漆黑大手,飞快抓住了黄毛的大腿,径直一口朝他腿上咬来。 我次奥…… 这一连串的意外让人目不暇接,黄毛正伤心于老大的死,哪能料到自己老大居然会“死而复生”,对着自己小腿就是一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腿已经被啃缺了一块,大块血肉被撕扯脱落,溅射出一大滩血迹。 “啊……” 他发出惨烈的惊呼,一屁股栽倒在地,继而全身抽搐起来,同时那个毛爷却极力地把脖子扬起来,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珠,以及森森的牙口,嘴里还在嗷嗷吼叫个不停。 尸变了? 我心脏跳得砰砰响,林远却断然摇头,大声说,“不对,他这样子不像是尸变。” 第169章 地煞亡灵 人死后如果要经历尸变,必须满足一些较为苛刻的要求,而且这人刚死还不到五分钟,是我们眼睁睁看着断气的,正常情况下即使要尸变,也需要经过一些时间来沉淀尸气,哪有刚咽气就马上尸变的? 眼看这尸体即将要暴起,我们都感到匪夷所思,此时小黄毛仍旧被摁在地上疯狂啃咬,我们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居然呆愣住了不晓得该如何处理。 好在这时候周八爷已经反应过来了,此老虽然年迈,但反应却很快,直接从手上甩出一根墨斗线,飞快将毛爷的脖子勒住,紧紧缠绕。 墨斗线上还绑着一些红色的丝线,上面吊着几个黄铜制作的铃铛,随着周八爷的手腕拉扯,墨斗线瞬间绷直,迫使毛爷脖子往后仰,与此同时周八爷也跳到他身边,单手搭在毛爷额头,试图念咒压制。 然而毛爷根本就不是简单的诈尸,虽然墨斗线制止他的扑咬,却没办法压制他暴气的趋势,周八爷念了一遍咒语,发现对他构不成任何伤害,于是当机立断,一掌拍在他肩头上,直接把尸体震飞出去。 尸体滚落在地上狼狈翻滚,马源果断上前补枪,双手一拉,撤出了另一根红线,将他身上几个重要部位套住。 眼看尸体还要挣扎,我和林远也一左一右地扑上,各自出手压住尸体胡乱挥动的双手。 周八爷将墨斗线一卷,迅速拖到自己面前,双手再次结印,按在毛爷额头上方,隔空一印甩出,顿时在他身上逼出一团黑气。 我们这才意识到,眼下这具尸体并不是单纯诈尸,而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黑气被逼出体外,立刻发出凄厉的叫喊,浓烟阵阵,几次尝试挣脱,然而周八爷甩出的墨斗线并不是吃素的,仍旧将它紧紧缠住,无法挣脱。 随后周八爷手脚飞快地取出一个竹筒,将竹筒拧开之后,取出一把碧油色的纸伞,展开油伞一转,那团黑气立刻受到了覆盖,被束缚在里面横冲直闯。 周八爷迅速将油纸伞合上,同时马源也甩出另一根鸡血线,在上面飞速打了一个死结。 师徒俩同时诵念经文,联手打了一个印记在油纸伞上,瞬间油纸伞中的黑气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待在了里面。 黑气遭到束缚,毛爷的尸体也再次摔倒,变得不再动弹。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周八爷手上的油纸伞,心中羡慕得不行——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把油纸伞应该是一件不错的法器,专门用来降鬼的,居然这么轻易就收拾了一个恶灵,看样子很有门道。 搞定那团黑气,我们这才关心起了那个被咬伤的小黄毛,只见他小腿被啃出了一个缺口,鲜血还在潺潺流动,人也倒在地上哎哟哟地呻.吟。 林远取出一些金疮药,洒在这家伙脚上,但鲜血却并没有被止住,估计是血管被咬破了,大半个裤腿都被染成了紫黑色,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这下林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把目光转向我,我读懂了他的意思,应该是打算让我召唤本命龙蛊帮他堵住血管被咬破的地方。 但我有点迟疑,本命龙蛊毕竟是自己最大的一张王牌,就这样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众人眼前,万一遭人觊觎可怎么整? 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看小黄毛脸上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越来越惨白,我只能拍了拍胸口,飞快在心里和龙蛊沟通。 这小东西有些不情愿,可在我的催促下,却不得不甩着肥大的屁股,径直从我胸口飞出来,化作一道金光,直接没入了那浸血的裤腿里面去。 这一看这只肥嘟嘟的虫子,所有人都吓一跳,好在龙蛊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堵住了小黄毛腿上的伤口,原本正在快速流血的伤口也得到了遏制,鲜血终于止住了,小黄毛瘫软在地上,脸色依旧惨白,完全看不到血色。 袁成急忙蹲在这小老弟身边,紧张地问他怎么样了?黄毛小子虚弱地喘着气,身体微微发抖,说好冷啊,毛爷呢,他为什么忽然咬我? 袁成没有说话,脸色难看得犹如涂上锅底,周八爷则将碧油色的纸伞收起来,走过来帮助我们查看了一下小黄毛的情况,摇头说不碍事,就是失血过多了,只要涂抹一点草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随后他看向了我,我心领神会,直接把龙蛊收回来,周八爷随即又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草药,再次涂抹到小黄毛伤口上,因为鲜血已经止住,这次的施救过程倒是很轻松,没一会儿他就帮小黄毛处理好了伤口。 经过这段变故,原本压抑的气氛得到了缓解,袁成带着另一个小兄弟照顾伤员,林远则陪同马源继续去盗洞附近查看,我则走向了周八爷,指了指他的油纸伞,小声问道, “老爷子,刚才被你封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八爷看了看我,笑了,说应该是盗坑下面的一缕邪念,标记在了这个盗墓者身上,所以才会导致尸体忽然暴走。 我哦了一声,又走到袁成面前,指了指那个盗坑,追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成满脸犹豫,起初还不肯讲,可看了看地上毛爷的尸体,再看看躺在草地上的小黄毛,无奈只能跺脚长叹,说其实,这里曾经是一个古战场,据说几百年前有个部落文明遗失在这里,他和毛爷抱着试探的打算,不远百里跑来这里寻找遗失的古遗址。 经过半个月的寻找,还真就让他们发现了盗坑下面可能存在一个古墓,于是一行人商量要打洞下去看一看,谁知道盗洞刚刚打好不久,转眼就遇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们一行七人进山,如今已经损失了四个,连带头的毛爷都横死在了盗洞里,这件事给了袁成相当大的打击。 我又指向了倒在地上的小黄毛,说这家伙刚才说过,你们是因为遇上了一个陌生人,才被迫改变了盗洞的方位,是不是真的? 袁成神情萧索,点头说起了实话,“没错,两天前我们选择了另一个地方打盗洞,原本是可以万无一失的,谁知道打洞的过程中,却遭遇了一个不知道底细的神秘人的攻击,折损了一个兄弟,没办法只好换了个地方挖洞。” 他说这个攻击自己的神秘人身手相当厉害,神出鬼没简直跟个幽灵似的,也是因为曾经遭到过那个神秘人的攻击,才导致小黄毛并不信任我们,甚至怀疑我们和攻击他们的人是一路货色。 我沉吟了起来,这么说山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很快我又联想到了那几个村民的失踪,以及山里关于“人面熊”的传言,总觉得这些事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 周八爷则指了指那个黑气萦绕的盗洞,说这个洞子下面的邪气很深,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大墓入口,反倒像是某种用来殉葬的万人骨坑,就算把盗洞打穿了也未必能找到什么财宝,反倒有可能招惹更多麻烦。 袁成凝视了洞口几秒钟,满脸发苦道,“或许真的是我们弄错了,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可能存在古墓呢,要不是因为大伙儿贪心,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干脆填了吧。” 我们点点头,又一起来到了盗洞入口。 入口下面是黑黝黝的一片,显得阴气森森,弥漫着一股形容不出来的阴寒气息,也不晓得究竟能通往什么地方,但如此险恶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墓穴,经过商议之后,我们推来几块大石头,先把洞口封堵了起来,周八爷还在石头上画了两张镇邪符,避免让下面的邪气进一步扩散。 完事后大家都不解地看向周八爷,说您老经验充足,有没有看出洞子下面具体有什么东西? 周八爷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盗坑下面肯定连接着一个可怕的死亡之地,沉睡在下面的亡灵数量不少,毛爷这帮人正因为惊醒了下面的恶灵,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我和林远追问道,“那下面究竟的亡灵究竟属于什么性质的邪物?” 他捻着胡须说不好判断,鬼物的种类繁多,除非能下去一探究竟,否则谁也说不好这些依附在地煞下的亡灵究竟是怎么形成的,不过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咱们只是碰巧路过,没必要冒这个险。 我们都点头表示了同意,为了避免下面的邪气再度走漏,大家还盘坐在一起,利用法咒消磨这里的怨气,足足念了大半个小时的咒语,那个盗坑下面的邪气方才消失不见。 事后天色已经黑下来,我又取出了之前在另一个骨坑上采摘到的草药,交给周八爷查看,他夸我运气不错,说这是雪胆草,恰好可以充当化解憎恶印记的药引子,只要再找到几味另外的草药,就能调理我身上的印记了。 我也很开心,只是联想到那些失踪的村民并未找到,便忍不住再次叹息了起来,这时候林远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大步朝林子东边走去,脚下越跑越快。 我见他这么激动,赶紧站起来追上去,跑着跑着,我们翻越了一个土坎,林远在一棵红枣树前停下了脚步,面露痴迷地看着笔直的树干,用激动到发抖的语气说, “雷击木,哈哈……想不到这荒山野岭居然长着一棵这样的宝贝,老天爷待我可真不薄啊!” 第170章 水下的巨熊 我走到发癫乱颤的林远身后,轻轻咳嗽一声,伸手在他肩上一拍,说小道士,你抽什么疯啊,怎么对着一棵枣树又蹦又跳,比娶了媳妇还要开心? 林远回过头来,颤抖的脸颊上写满了兴奋,激动不已道, “这棵不是一般的枣树,光看树干的成分,起码也诞生百年之久了,你再看看树冠,是不是和其他枣树不太一样?” 我疑惑地抬头,发现果然,这棵枣树不仅长得格外粗壮茂密,甚至方圆十米内看不见任何其他的植株,其次树冠发黑,上面有很多自然折断的痕迹,树干断裂处布满了大量刀劈斧凿的纵横裂纹,露出里面发黑的树芯,质地坚韧,好似黑铁一般。 我心头狠狠震了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还真是雷击木!” 林远难掩兴奋道,“你再看树干上的裂痕,远远不止一处,从上到下数一数,足足有七道裂痕,每一道裂痕都代表着一次雷击,这棵枣树的生命力实在太顽强了,足足抗住了七道雷击,虽然还没有凝聚出自己的神智,但树芯上灵气逼人,已经有了很强的灵韵。” 我应声看去,果然枣树上的裂痕多达七处,加上林远的一番详解,内心同样变得火热起来。 雷击枣木,而且还经历了七次雷击,树芯附着的灵气逼人,如果用来打造法器,威力必然很强大。 难怪这小道士这么激动,他出山这么久,一直在研究符箓,可惜一直没遇上合适的材料,如果取了这树芯制符,能力必然会更进一步。 我还在感叹,林远已经迫不及待拔出开山用的柴刀,对着几近碳化的树干就是一阵猛削,捣鼓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算截取了一截一米多长的木芯。 这木芯是雷击枣木的本源,也是最适合用来打造法器的那一部分,林远捧着它呵呵傻乐,犹如四十年老光棍体验到了入洞房的喜悦,乐得鼻涕泡差点流出来。 我无语道,“你至于吗,横竖就是一根木头而已。” 林远舔了舔嘴唇,说周玄你有所不知了,经历七转的雷击枣木,树芯蕴含着十分充足的雷属性能源,只要利用符篆加以引导激发,将来发挥的作用绝对不亚于你用龙骨石打造的黑魔刀。 我挑了下眉毛,说真的?那好吧,见者有份,你别忘了到时候送我一截,这货小气得很,抓着枣木树芯不放,说不干,这么大的树芯,可真真有价值的那一部分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两个人根本不够分。 我差点乐出声,说的了吧,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以为老子打算跟你抢啊,我又没学过制符,就算拿到雷击枣木也发挥不了作用。 正说着,马源已经闻声找来了,让我们别光顾着高兴,眼看天都要黑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安营扎寨吧,明天还得继续进山找药材呢。 林远赶紧把木芯收好,跟随他一起回了营地。 我们重新来到那条溪沟附近,趁着天还没黑,抓紧时间搭起了帐篷,一阵忙活,大伙儿都围坐在篝火边歇息。 袁成和那两个年轻人也在,趁着休息的时候,我和林远主动找到他,询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虽说这帮发死人财的并不是什么好人,可遇上了也算缘分,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并没有因为他的职业产生任何鄙视的心里。 袁成苦笑说经过这件事,他已经打算改行了,等明天天一亮,自己就会想办法把毛爷的尸体运回去,以后再也不干这一行。 林远笑着说,“这样也好,捞偏门的行业毕竟无法长久,再说撅人坟墓,难免会沾上五弊三缺的诅咒,趁早改行也算一件好事。” 望着旁边的尸体,大家并没有聊天的兴趣,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准备钻进帐篷歇息了。 我们在山里干了一天路,早就疲惫得不行,我钻进帐篷后感觉精神有些困乏,懒得再大作运气,直接用毛毯盖住身子,准备早点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睡了不久,我再次听到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个人的怒吼,吓得我打了个激灵,赶紧从帐篷里坐起来,没等搞清楚什么情况,就看见帐篷外闪烁起了好多手电筒光束。 “出什么事了?” 置身荒郊野外,我一点都不敢放松,急忙掀开帐篷往外跑,迎面看见林远正急匆匆地赶来,赶紧拉了他一把,询问啥情况? 林远黑着脸说,“出了大事,毛爷的尸体不见了。” 啊? 我顿时就懵了,看向正打着手电到处寻找尸体的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难道又尸变了?” 林远摇头说,“不可能,那尸体身上还绑着墨斗线呢,哪有机会起尸?再说白天我们已经超度过尸体,就算死者心里怀着怨气,也早就被我们度化了。”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了正骂骂咧咧跑来的袁成,急忙迎上去追问有没有找到尸体? 袁成的脸色格外难看,夹杂着一抹铁青,摇头说没有。 我说这可奇怪了,放置尸体的地方距离营地不远,如果是它自己爬起来跑了,我们不可能没有感应,其次这荒郊野岭的,除了我们之外也没有其他人,那尸体总不能飞了吧? 袁成抽动着嘴角,脸色特别诡异。我隐约看出点什么,忙问他是不是知道尸体为什么会消失。 他叹气说,“有可能是山里的畜生干的。” 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回想进山之前,村里就传出关于“人面熊”的事,只是进山后我们一直没有发现那玩意的行踪,本以为可能是谣传。 可现在想想,这好端端的尸体忽然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因为诈尸,那多半就是被山里的野兽给拖走了,而唯一有可能做到这点的,多半就是那头传说中的人面熊了。 “走,赶紧去附近找找看!” 想到这儿我也变得不淡定了,立刻拔腿冲向白天放置尸体的地方。 到了安置尸体的大石头附近,我却并没有看见任何野兽的爪印,正感到狐疑,余光一转,却看到了石头边缘出现的大量水渍。 石头下面是一条宽度将近三米的小溪,犹如羊肠般蜿蜒崎岖,一直延伸到黑夜的尽头。 “既然岸上没有脚印,那就说明拖走尸体的家伙,很有可能是走的水路。” 心里蹦出这样一个念头,我立刻跳到溪流附近,沿着地上的鹅卵石不断查看,果然发现溪流下面的水渍异常浑浊,像是刚刚被什么东西搅动过。 “找到了,尸体是被什么东西通过水流运走的。” 我低呼一声,来不及通知其他人,立刻沿着溪流往下查看,大概前进了一百米,溪水下面出现了一个弧形的水窝凼,好几条溪流在这里汇聚,经过溪水的不断冲刷,导致下面的水流显得十分湍急。 我在溪边站了一会儿,将手电筒照过去,果然在溪流深处发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正浸泡在水里浮浮沉沉。 是毛爷的尸体! 望着这具被水流冲刷得不停打转的浮尸,我的心脏狠狠一颤,急忙找了一根树枝,打算将尸体扒拉回来,然而水流太急了,把尸体冲刷得不断转圈,加上棍子不够长,怎么都够不到尸体。 没辙我只能丢开木棍,准备回头喊人过来帮忙,可不知为何,就在我回身打算叫人的那一刻,溪边却忽然飘来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我的背心,瞬间我浑身汗毛炸立,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溪边刮来的冷风不断吹打在脸上,我额头发凉,浑身直觉冷幽幽的,好似脊梁下钻进了一条小蛇。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源自于哪里,可直觉让我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双腿如同灌铅,怎么都挪动不了脚步。 入行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产生这么奇怪的感觉,立刻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可环顾四周,却只能看见一片惨淡的浓雾,在溪水中不断徘徊和翻滚着,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莫名的危机感袭遍全身,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耳边传来一道诡异的水花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溪水中缓缓冒出来。 难道在水里? 我浑身一颤,急忙垂下视线,透过头顶朦胧的月光,我果然看见水下出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隔着水面,和我冷冰冰地对视着。 这是一个大如篮球的脑袋,圆滚滚的,浑身爬满了黑色的浅棕短毛,眼珠子特别大,在黑暗的水流中散发着诡异的血色。 水中投影出它粗壮肥大的身躯,体毛又长又密,脸型像狗,头大嘴长,耳朵却很小,臼齿粗长,犹如两根牙钉,距离我的脚踝仅有不足半米。 人面熊! 我脑海中瞬间闪过这样一个名字,立刻吓得心惊肉跳,撒腿要跑到岸边,同一时间水下的生物也动了,随着一道哗啦啦的流水声,一道粗壮恐怖的身影猛地直立起来,掀起了两米多高的水浪。 水浪中露出一道庞大的黑熊身影,圆圆的脑袋、磨盘一样的大嘴,散发着难以描述的凶狠,径直朝我扑过来。 你能想想大半夜,被一头身高超过两米的巨熊偷袭是种什么体验吗? 那一瞬间我尿都快吓出来了,几乎是出于本能,抓起一块石头狠狠投掷过去,然而几乎没有效果,石头撞击在黑熊脑袋上,仅能让它微微后撤一小步,吃痛下的巨熊反倒变得狂躁起来,抡着风车一样粗壮的手臂,对着我脑门重重拍来。 强风扑面,那一瞬间我明显感到死神正在向我招手。 第171章 狼群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它就这样出现了。 狗曰的巨熊居然晓得躲在水下偷袭,出水的气势滔天,完全把我震在了原地。 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巨熊粗壮的爪子距离脑瓜仅剩最后十公分,钢刀一样的爪子、冒着血色的瞳孔,让我感到有头到脚的冰冷。 可能是我命不该绝,惊慌失措地踩在一块活动的石头上,随着石头的滚落,身体也失去平衡摔倒想地面,反倒避开了脑浆迸裂的结果。 吼…… 巨熊一爪子扑空,眼中的凶意却丝毫未减,用爪子抱住我的双腿,拼命朝水下拖拽。 我大吼大叫,拼了老命地挣扎,可这玩意的力气比牛还大,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对抗,我很快就被拖进谁水潭,小半个身体都浸没到了水中。 巨熊不断拉扯,疯狂朝水下退去,我心惊肉跳,大脑早就陷入一片空白,正不知道该怎么是好,耳边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四溅,一大蓬鲜血随即洒落在我脸上。 这血液又稠又腥,糊在脸上令人作呕,好在作用在腿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不见了,我忙把头抬起来,迎面就看见林远正带着袁成飞奔过来,在他们身后还紧跟着周八爷等人。 袁成手里抓着一把自制的土枪,正对着巨熊疯狂搂火,专打这畜生的眼睛,虽然自制土枪的威力没办法和真正的手枪相提并论,可巨熊的眼睛毕竟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扛不住砂弹攻击,连挨了两枪后,只能不甘地松开爪子,纵身跌进了水潭。 紧接着又是一道爆炸般的水声,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枚榴弹,水花再次溅起,将溪水搅得异常浑浊。 我飞快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看向水面,巨熊落水后便没有再出现,估计是沿着水潭潜入了其他区域,此时林远和袁成也感到了附近,一个飞快扑向毛爷的尸体,另一个则飞速赶到我这里,询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说伤倒是没有伤到,就是有点被吓够呛。 林远在我身上反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伤口,这才松口气,扭头又看向了巨熊消失的地方,抽着冷气说, “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长这么大,难道是……” 他话说一半就停下来,满脸诡异地看我,我则认真地点头,说你猜的没错,人面熊,原来山里真的有这玩意。 我从来没有和一头熊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不要说传说中的人面熊了,哪怕是动物园里的狗熊也必须用栅栏隔离起来,哪有机会跟游客贴脸接触? 我惊疑未定,颤巍巍看着人面熊消失的地方,此时周八爷他们也飞速赶到岸边,凝视着水中还没有消散的血渍,沉声说, “这畜生受了伤,肯定在水里躲不远,走,咱们四处找找,一定能把它逮住。” 我急忙阻止道,“可别,这畜生成精了,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聪明得很,刚才就知道躲在水里袭击我,如果贸然追上去的话,只怕会……” “没事,我没有枪,怕毛啊!” 袁成刚把毛爷的尸体抢回来,气得想找那头巨熊拼命,根本不在意我的说法,转身就朝溪水下游追去。 无奈,我只能陪同林远一起追了上去。 有了这段插曲,我们一整夜都没睡好,继续在山里奔波了四五个小时,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翻细致的搜寻后,我们终于在距离那个水滩下游超过三百米的地方,发现了那只人面熊的尸体。 是的,这玩意死了。 袁成在黑暗中胡乱开枪射击,恰好打爆了它的一颗眼珠,砂弹沿着眼窝钻进头颅,哪怕是人面熊的顽强生命力,也扛不住这样的伤害。 在沿着溪流下潜超过两百米后,这畜生终于还是重伤不治,死在了水边的一个浅滩上,当我们沿着血迹找到它的时候,尸体早就凉透,蜷缩成了一圈。 周八爷第一个跑到人面熊身边蹲下,把手搭在这畜生脑袋的伤口上,面露古怪之色, “这畜生好像怀孕了,肚子里还有个胎儿,看着似乎不小。” 他的一句话就让我们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人面熊怀孕,说明这附近肯定还有它的同类,搞不好这里还存在一窝类似的野熊。 林远也盯上了母熊圆鼓鼓的肚子,小声说,“现在正是三月份,山里能吃的东西其实不算多,也许这头人面熊是因为肚子饿的没有办法,才会跑到营地偷走毛爷的尸体,没想到最后却挨了我们的枪子,唉……真造孽。” 我翻白眼道,“它造孽,难道老子不造孽?你们要是再晚一秒赶到,说不定老子就被它生吞活剥了,到了阎王殿上让我找谁说理去?” 林远笑嘻嘻地说,“你只有一个人,人家却是一尸两命,算起来还是让它吃了你比较划算?” 我气得对他屁股踹了一脚,却因为脚滑把自己摔了一跤,心里暗叹一声倒霉,刚想爬起来,却注意到这头母熊的爪子是弯曲的,里面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我心中一动,蹲在母熊爪子旁边,抽出短刀,将它僵硬的爪子一点点撬开,随后我看见一块蓝色的布条,皱巴巴的,上面还残存着一些血迹,血迹应该已经干涸了很久,经过溪水这么久的浸泡也没有散掉。 一帮人再次围了上来,对着那块碎布条啧啧称奇。 这深山老林,人面熊又不懂得裁缝,上哪儿去抓来这么长的一块布条? 很显然,这块碎布条应该取自某个人身上,想到这儿我立刻看向了马源,马源也沉下脸,捡起布条看了看,用十分凝重的语气说, “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已经落入了这些人面熊手上。” 我忙说,“这布条是从你朋友身上扯下来的?” 他点点头,脸色异常沉重,说是的,“廖东进山前,身上就穿着一件蓝色外套,这块布条十有八九就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我们都不说话了,假如那几个村民落到了人面熊手上,那生还的概率也就基本就等于零了。 大伙儿的脸色都很惆怅,周八爷缓缓起身,说天快亮了,不如先回去吧,到了营地之后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沿着溪流溯源而上,走着走着林远却忽然把头抬起来,挥手示意我们先别往前走了, “情况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里。” 我们面面相觑,赶紧躲到了旁边的树林,找到合适的地点后纷纷抬头看向前面,只见之前露营的帐篷附近,居然出现了几头灰色的影子,身材有点像大一号的狼狗,正在营区附近不断地徘徊。 “该死的,是山里的狼群,居然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抄了老窝!” 马源立刻恨声咬牙,摸出一把开山刀,打算给这些狼群一点教训。 我因为昨天晚上的遭遇,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赶紧摁住他肩膀说,“别冲动,这里的野兽好像和外面的有点不大一样……” 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林远和周八爷也露出了同样疑惑的眼神。 我们都是见过狼的,国内的土狼体型不大,基本也就和农村土狗相当,和眼下这几头野狼的体型却几乎赶上北美灰狼了,身材壮硕而矫健,浑身的毛发蓬松而健壮,光是尾巴就将近一米长,完全不像是本土的物种。 我对周八爷说,“老爷子,您常年在山脚下生活,有没有见过这么大号的野狼?” 周八爷摇摇头,说没见过,自己年轻的时候倒是制作过不少抓狼的陷阱,但逮住的野狼毛发基本都是光秃秃的,山上食物不够,导致这些野狼体型瘦弱,大部分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根本长不了这么大。 他的话刚刚说完,旁边的袁成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响不要紧,顿时营地中的狼群发现了我们的存在,瞬间好几头野狼齐刷刷地把目光抬头来,瞪着油绿色的眼睛看向这边。 沉默中双方对峙了一会儿,我们纷纷握紧开山刀,本以为凭着野兽对人类的天然畏惧,能够将这些畜生给吓退。 哪晓得打脸来得这么快,对视不超过五秒,领头的野狼便突然“嗷”地发出一声长嚎,随后那几头野狼便齐刷刷地跨越溪水,疯狂朝我们扑了过来。 它们四蹄飞扬,在水边健步如飞,速度快得令人眼晕,很快就拉近了跟我们的距离。 “被发现了,大家不要慌,只要不落单就没事。” 区区的几头灰狼,我们还没有放在眼里,全都背靠着背,打算通过人数优势来应对,然而那几头灰狼刚跑到我们前面不足二十米的时候,却齐刷刷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仰头发出了嚎叫。 狼嚎声在林间传递,此起彼伏,不一会儿我就看到北面山坡上蹿出另外十几头野狼,居然跟它们分兵两处,从不同的方向朝我们合围过来。 “居然有这么多!” 这下大伙儿全都傻眼了,本以为只是几头遛弯的野狼,只要随便打发了就是,谁知道转眼就来了这么大一群。 “小心,这些畜生过来了。” 林远率先发出一声低吼,握着开山刀跳到高处,迅速环顾四周,发现树林到处是野狼的影子在蹿动,这些野狼行动很有默契,全都游曳在四周徘徊,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攻击。 我们的心头却在不断下沉,时间耽误越久,赶来增援的狼群数量就越多,周八爷也意识到这点,急忙喊道, “先冲出去吧,当心被这些畜生包了饺子!” 第172章 一片狼藉 面对狼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露怯,这畜生残忍狡猾得很,而且专门欺软怕硬,一旦我们表现出丝毫慌乱,立刻就会迎来它们的群攻。 而倘若能够一鼓作气冲杀出去的话,一旦脱离了这个包围圈,凭我们的能力也不用再畏惧狼群。 相当这儿周八爷率先发起了冲锋,我和林远也在对视一眼后选择了紧紧跟随。 战斗在一瞬间被打响,面对狼群的尖牙和利爪,我们都不敢小觑,一上手就拿出了开山大砍刀,我冲在周八爷左边,先用大刀避开了一头野狼,林远则将昨天取下的枣木棍一抖,挑翻了另一只野狼,配合周八爷一起往前冲。 我们冲得已经够快了,然而狼群的反应速度同样不慢,冲突一旦发生,场面立刻就变得混乱起来,这些野狼单打独斗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但配合起来很有默契,并且懂得利用群体优势,居然一只只插入战团,试图将我们的队伍分割成好几个部分。 如此一来,冲在最前面的我和周八爷倒是没遇上什么拦截,反观落在队伍后面的袁成等人就比较惨了,一个人需要面对三到四头野狼,很快就变得岌岌可危。 我不敢冲的太快,担心后面的人的会扛不住狼群的打击,只能稍稍放缓了脚步,同时内心深处也诞生了一个疑问,这些进退有序的狼群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总感觉它们背后似乎存在一个极度聪明的家伙在掌控局势,否则凭这些畜生的智慧,应该不至于摆出这么聪明的打发。 一片混乱中,我不断利用余光展开搜索,果然不远处的丛林里忽然射出了一道矮小的黑影,几乎没有停顿,便朝着我身后的马源直射过去。 此时马源正面对三头野狼的进攻,虽然稳扎稳打架住了狼群,后背却空门大开,根本避不了这道黑影的袭击。 我急忙伸手推开马源,抽动短刀劈向那团黑影,刀锋斩在了一只尖锐的爪子上,巨大的力量居然震得我的手背有些发麻,我心中感到惊讶,急忙鼓起了余力,用力一推,荡开了这道黑影,那黑影落地后又迅速弹射而起,爪子好像钢刀一样袭来,让我有些目不暇接。 我飞速转动短刀,隔开对方的爪子,跳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随即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这道攻击我们的黑影子,居然是只身高仅有一米出头,浑身披着毛茸茸长发的野猴子。 这家伙身材佝偻,身体保持着直立,能够像人类一样靠着双腿行走,整体看上去犹如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四肢纤细,爪子却异常粗大,脸上挂着一圈浅棕色的绒毛,额头十分夸张地凸起,马脸、下巴很尖,尤其是手指末端的指甲,尖锐、有力,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一把锉刀。 它的动作异常矫健,而且力量极大,爪子硬度逼人,丝毫不畏惧我的短刀,之前对拼了好几下,都被这畜生用爪子硬生生拦截下来,居然毫无损伤。 我吃惊到了极点,指着那怪异的猴子大声惊呼,忙说这又是什么? 周八爷用竹竿挑开一头野狼,同样眯着眼睛往回看,望着出现在队伍后面的“野猴子”,瞪得眼珠暴起,抽了口凉气道,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冥猿?” 什么玩意? 见我面露惊诧,周八爷急忙解释,说故老相传,东竹林后山深处有个经纬度十分特殊的区域,似乎可以直通冥界,而冥猿就是负责把手冥界入口的奇特物种,这畜生性格凶残,而且诡诈多变,常年行走在幽暗的幽冥世界,具备很多寻常野兽不具备的特殊异能, “我本以为那只是个传说,哪晓得这里真的会出现冥猿!” 话说到最后,周八爷已经忍不住到抽起了冷气,显然对于这么奇特的物种他也是头一次见,内心感受到了十足的震撼。 我把眉毛拧起来,沉声道,“这么说来,控制狼群攻击我们的,也是这畜生了?” 周八爷边打边退,脸色很不淡定地说,“应该是,传说冥猿不仅拥有相当奇特的能力,脑子也十分聪明,最主要的是这玩意具备魅惑人心的能力,可以控制山里的飞禽走兽。” 既然这样,只要搞定这头冥猿,应该就能迫使狼群停下来了吧? 我心念一转,立刻抛开了身边的狼群,抡着大砍刀直奔冥猿而去,这畜生反应异常敏捷,一个翻身躲避,居然试图往高处爬,跳到树干上继续指挥。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远已经飞速赶上,抡动枣木棍,一个横扫弹压在冥猿腰上。 相比于我,林远从小接受道门的系统性培养,棍法一流,根本没有给冥猿太多反应时间,冥猿被一棍子抽到地上,迅速爬起来发出叽叽的怪吼,两瓣雪白的獠牙犹如打磨过后的刀子,但却无法抵御林远疾风骤雨般的棍影狂攻,立马转身往丛林深处跑。 我趁机赶上,开山刀从侧面斜砍出来,在冥猿背上拉出一道血痕,它吃痛,发出了野兽一样的怒吼,身体却借着这股力量往前一纵,三两下就消失在了林荫深处。 同时那些野狼也感受到了召唤,纷纷调头跟随冥猿逃离的方向跑去,剩下几头来不及逃走的野狼,被马源等人用开山刀斩杀,留下好几具尸体。 “穷寇莫追,由着它们去吧。” 望着已经杀红了眼的我们,周八爷急忙阻止,说这片林区的太诡异,山里不仅有人面熊,甚至还出现了冥猿这类幽冥生物,危险程度大大超出了他的设想,还是先回营地再说,免得又会遭遇什么不可预知的风险。 我们匆匆收拾了一下满地的狼藉,一并返回了营区。 我们的营地已经被狼群光顾过一次,不仅帐篷被掀倒,连用来炖汤的那口铁锅也被掀翻在地,洒落了很多汤汤水水,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更让我们感到恼怒的是,昨晚拼命从巨熊爪子下抢回来的尸体,如今也不见了。 营区附近除了大量野狼的脚印,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生物爪痕,此外袁成身边那两个小兄弟也失去了行踪,不晓得是预感到危险提前带着毛爷的尸体跑路,还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靠,这帮畜生!” 袁成看着空空如也的帐篷,气得脑门子充血,其他人也是愁眉不展,纷纷叹气,现在不仅家被抄了,还弄丢了两个人,大伙儿都有些抓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简单收拾完行李,所有人再次聚集到了一起,周八爷环顾四周,表示这片林子过于危险,恐怕还生活着许多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保险起见最好是能够先撤出这片树林。 袁成咬牙切齿地说,“我那两个兄弟走丢了,毛爷的尸体也不知去向,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跟那帮兄弟的父母家人交代?” 马源也小声道,“是啊,那几个走丢的村民还没找到呢,出发前我向他们的家人承诺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这么走了,恐怕很难对他们进行交代。” 周八爷皱眉说,“现在不走,一旦落入那些家伙的包围,只怕又会是一场大麻烦。”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但峡谷上方笼罩着一层灰色的浓雾,如云潮翻滚,遮掩了天空,连一丝太阳光都看不到。 这样的天相让我们都有了不好的预感,马源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吧,师父你年纪大了,先陪周健(周八爷的大儿子)一起回去,我们几个人留下来继续找找看。 周八爷却不肯,见马源依旧试图寻找走丢的村民,只好叹气说,“趁天色刚亮,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不如在营地周围分散了找找看,无论找不找得到人,我们都要在天黑前汇合,尽快脱离这片野山沟。”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简单商量之后,我们立刻分散到扎营地附近,沿着的各个方向到处寻找。 很快我和林远来到昨天发现雷击木的地方,沿着地面留下的野兽脚印搜寻了一段距离,不久后居然来到一片布满了藤蔓的山壁前面,远远看见有道人影正鬼鬼祟祟躲在那里,林远眼尖,立刻指着那道身影说, “快看,这不是昨天那个被咬伤的黄毛小子吗?” 我定睛一看还真是,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大声呼喊众人来这边,随后一起朝那片山壁赶去。 没一会儿我们就很黄毛小子汇合到了一起,袁成很不高兴,上去质问小黄毛,说你不在营区里待着,好好守护毛爷的尸体,为什么一个人的跑到这里来? 小黄毛一脸忐忑,说自己也不想,可夜里我们刚走出去不久,他就看见营地附近出现了好多双发光的眼睛,是山里的野狼,好大一群。 这些野狼围住了营地,他和另一个同伴都吓坏了,没辙只好先撤出来,结果跑着跑着就在这片山壁下迷了路,只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 袁成气得直骂娘,揪着他领口说,“那毛爷的尸体呢,还有小徐,我留下你们两个人一起看守尸体,现在怎么就你一个?” 小黄毛委屈巴巴说,“袁哥,当时狼群冲进了营区,我和小徐都吓惨了,没办法只能分开跑路,至于毛爷的尸体,恐怕、恐怕已经被拖走了……” 小黄毛一脸无助,袁成则气得双眼泛红,还想继续骂他两句,我有点看不过去,拦下袁成,说算了吧,他本来就有伤在身,遇上狼群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这种事情不能怪他。 袁成不再开口,凝视着狼群出没的位置,恶狠狠地抽动嘴角,嘴里小声着咒骂什么。 第173章 阴兵过境 情况是越来越糟了,谁也没料到短短一夜间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大伙儿凑在一起商量,决定还是暂时离开这里为妙。 可就在我们即将折返回去,寻找离开这片峡谷的通道时,原本走在前面探路的马源却忽然惊呼一声,飞快折返回来,指着我们回去的那条山道说, “你们快看,那里起雾了,好大一片浓雾。” “起个雾而已,你怎么大惊小怪?” 周八爷的情绪也不太好,埋怨马源怎么咋咋呼呼的,马源不敢反驳自家师父,但还是苦着脸说, “不是一般的雾,我在这些浓雾里面感应到了很强烈的尸气……” 嗯? 大伙儿都愣了一下,急匆匆朝他说的那个方向赶去,找到合适的位置躲藏起来,然后眯着眼睛朝山道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回程路上那条峡谷道口中,此时翻涌起了大量诡异的浓雾,白气森森,游荡着大量阴冷的气息,而在那些浓雾最深的地方,甚至出现了道道白色的影子,脚不沾地的游荡着,居然又成百上千的规模。 这穷山僻壤的,几十年看不见一个行人,怎么可能汇聚这么多行人? 我们都感受到了诡异,张大嘴观察了好一会儿,林远率先回头,用紧张的表情看向我,嘴角微微抽动着,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 “阴兵借道……” 我没有说话,但不停颤抖的眼角,已经出卖了内心的紧张。 大伙儿继续硬着头皮往前看,视线穿过朦胧的雾气,隐约可见一大群衣衫褴褛,穿着古代上衣的人影在浓雾中游曳着,甚至能看到一些手拿长矛、身披盔甲的家伙也在其中忽隐忽现…… 可以肯定,这是一支阴兵,至于究竟是哪个朝代留下来的就不确定了。 这里大部分鬼影都显得衣衫破烂,有的穿着甲胄,有的则穿着松松垮垮的布衣,还有破烂的皮甲和一些古代战场的装饰品,个个脸色惨青,身体僵化麻木到没有任何表情,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密密麻麻的几乎望不到头。 我感到呼吸沉重,连目光也好似定格了,久久无法转移。 大军过境本该热闹非常,然而整个山道却显得极为安静,甚至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诡异森怖的氛围早已不言而喻,我宁可相信这是一场幻觉,然而眼前那一幕幕真实的场景却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看见了一支“阴兵”。 我不由得心生恐惧,愣在原地一言不发,甚至连呼吸都吓得停滞了,反观林远和周八爷等人也是如此,一个个都蹲在原地不敢动,生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惊扰到了那支行军的队伍。 就这样沉默了两分钟,林远率先反应过来,对大伙儿招了招手,我们心领神会,急忙挪动脚步来到了另一片区域,在避开那些阴兵之后,周八爷才微微叹气道, “看来这里的确出现过一个远古时代的战场,而且死在这个山沟里的孤魂野鬼数量绝对不少,才能形成如此强烈的执念,延续数百上千年不灭,老头子看走了眼,居然没有发现这里是个极阴地!” 袁成不淡定地问他,“老爷子,什么叫极阴地?” 周八爷一声哀叹,没有说话,我的脸色同样难看,但还是小声解释道, “所谓极阴地,指的是阴气得不到宣泄,经过成百上千年的阴煞气息滋养,从而形成的特殊空间。” 通常极阴地的成因有两种,一种是借由地势形成,由于风水地势过于恶劣,导致积攒在深山的地煞邪气得不到有效的化解,常此以往,汇聚的煞气越来越浓,吸引了四方鬼物汇聚,形成的天然集阴场所。 还有一种就比较吓人了,通常只会出现在大规模的古战场,由成千上万的尸骨和血肉组成,成批量的死人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冤孽磁场,最终这些磁场得不到宣泄,会形成一种特殊的禁锢空间,将死者亡灵困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从而加剧怨念。 以上两种,无论哪一种原因形成的极阴地,都属于真正的大凶之所,也难怪昨天毛爷他们会在盗洞中遭遇那样的意外,一帮土夫子跑来极阴地挖坟,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听完我的解释,袁成的嘴角早已经吓抽了,询问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都没有开口,极阴地是真正的大凶之地,依靠人力几乎没办法破除,我们也没必要去招惹这么大一个麻烦。 沉默中,周八爷轻轻咳嗽一声,让大伙不要这么悲观,“阴兵借道维持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我们只要耐心等一等,等这些阴兵消失后再离开这里就好了。” 这个主意无意是最正确的,我们纷纷点头,表示了认可,继续趴在石头上观察下方的“阴兵”。 就这样等待了两三分钟,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好在阴兵们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一直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方式行走。 眼看阴兵队伍就要走到最后了,那些翻滚的浓雾也即将距离我们远去,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细节却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 只见那支队伍身后,居然出现了几道衣衫褴褛,看起来和其他亡灵显得格格不入的身影,尤其是走在中间的那一道身影,显得蓬头垢面,满脸惨青淤紫,不正是昨天死在盗洞下的毛爷吗? 而在毛爷身边还跟着另外几道普通乡农打扮的身影,想必是不久前,那些在山里走失的村民。 我们都感到呼吸急促,而一直趴在队伍最后面的小黄毛却再也忍不住了,被吓得脊梁挺直,颤巍巍指向阴兵队伍的大后方,惊慌失措喊道, “啊,毛爷,他怎么也在这里……” “闭嘴!” 所有人都吓一跳,袁成更是本能地用手捂着小黄毛的嘴。 然而一切都晚了,在这死寂无声的环境中,小黄毛的惊呼显得格外响亮,不仅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就连那些麻木行走在山道上的阴兵也纷纷停下来,机械似的扭头,对我们投来阴恻恻的目光,下一秒,这些麻木的阴兵眼神中涌现出了强烈的怨毒和凶光,浓雾也伴随着一股阴风再次沸腾起来。 “你个狗曰的,想害死咱们啊!” 马源气坏了,忍不住对小黄毛投去恶狠狠的视线,可惜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挽回了,眼看阴兵们正在移动,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覆盖过来,周八爷的赶紧取出了油纸伞,将一把黄符贴在上面,高声诵念起了驱邪的法诀。 我们也不敢怠慢,纷纷取出法器朝着浓雾翻滚的方向诵念咒语。 然而这根本没什么卵用,要知道这次面对的并不是一帮孤魂野鬼,而是成建制的“阴兵”!我不知道这些阴兵究竟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死了多久,可成千上万的阴兵集中在一起,汇聚起来的怨气简直猛烈得就像一条大河。 我们的法咒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反倒加剧了这些阴兵的愤怒,几乎连五秒钟都不到,阴兵队伍中便闯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甲胄的家伙,径直朝我们冲了过来。 这家伙生前应该充当着将军一类的角色,时刻都冲锋在前,声势凶猛,周八爷赶紧将油纸伞甩出,旋转的竹伞挡在阴兵将军面前,硬生生扛住了它的冲撞。 也就在这时候,阴兵将军身后大量鬼魂齐聚,形成一片呼啸的海水,一下子就涌入到了视线里面。 我看得冷汗都出来了,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林远狠狠拽了我一把,大声喊道, “不想死就赶紧退,退到峡谷里面去,千万不要和这些阴兵纠缠!” 他率先甩出一张符箓,单手掐动剑指,随着符箓被激活,上面立刻闪烁出一大片金色光芒,同时林远嘴里飞快诵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赦!” 金光咒在瞬间启动,一大片金灿灿的光芒笼罩了小半个树林,原本冲杀上来的鬼魂们立刻被光芒逼退。 这咒语可以驱除魔障、护身辟邪,也能对大范围的鬼物造成杀伤,然而类似的大招实在太耗蓝条,林远刚祭出这道符箓,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脚下一滑,急切地后退好几步,一边持咒一边向我递眼色。 我清楚他的金光咒只能暂时阻止阴兵,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赶紧带上其他人往后面逃离,但此时阴兵们纷纷围了上来,虽然被金光咒挡下了不少,却仍旧有大量漏网之鱼正在朝这边汇聚,我只能毫不犹豫地诵念法咒,将龙蛊的气息一并抽调起来,对着扑来的鬼影们连续拍出。 掌印纷飞,接连不断打在这些阴兵头颅上,一只只地接连爆开,这样的杀伤效果让我信心倍增,但穷追不舍的阴兵们很快就带给我更大的心理压力。 这些阴兵们好似疯了一样,胡乱攻击眼前的一切活物,完全不给人休息的时间,虽然我的手印能够对它们构成致命的威胁,可体力毕竟有限,面对着数量几乎无限的阴兵,我的体力在短时间内受到了严重的消耗,手印的威力也不大如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撒丫子狂奔了。 混乱的局面中谁也顾不了谁,我本来还打算揪着林远一起跑,奈何鬼潮过于凶猛,一下子就拦截在我身后,将我和林远分隔在了不同的地方,我拼命打出手印,尝试着撕开一道缺口,耳边却传来林远持咒完毕爆发出来的怒吼, “别管这边了,赶紧跑,往峡谷中间走,我们到那个地方汇合!” 第174章 捕捉冥猿 听到林远的喊话,我只能急切调头,撇开所有人狂奔起来。 不能怪哥们不仗义,实在是涌来的阴兵数量太过了,这种情况下任谁困在里面都会被活活耗死,大家只有分头跑路,才能求得一丝生机。 有时候生与死的界限就是那么清晰明了,树林外大股阴风寒彻,犹如潮水涌来,往前一步是求生的希望,后退一步就是数不尽的冤魂和灵体。 大家谁也顾不了谁了,不要命地发足狂奔,专捡浓雾比较稀薄的方向逃窜。 跑着跑着我来到了一个低谷,此时身边已经看不到林远等人的踪迹,唯有一片稀薄的雾瘴还在持续涌现,我跳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刚准备靠在上面歇一会儿,浓雾中却忽然闪过一道浑身被血浆包裹住的男人,下身黑不溜秋,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衣,血糊糊的脑袋像极了溶解的橡皮泥。 毛爷! 我大惊失色,联想到昨天见过的那句尸体,心里顿时一沉,想不到这个盗匪头子死后也融入了阴兵阵营,居然反过来追逐起了我们。 几乎在我心念转变的那一瞬间,毛爷的鬼魂已经扑上来,嘴里不断发出高频率的怒吼,我急忙咬牙,双手结印打出去,一掌正中他胸口。 同时左手心的憎恶印记开始催动,凝聚出硬币大的小点,黑气纵横,毛爷的鬼魂发出吃痛惨叫,五官扭曲显得极度狰狞,到了生死存亡这一刻我也顾不上跟他攀交情了,迅速加大念咒的阴凉,掌心深处一股邪气激发,瞬间将它拍得魂飞魄散。 然而毛爷消失的瞬间,周边还有更多鬼物循声而来,我望着眼前不断翻滚的白雾,还有雾色中不断徘徊着的鬼气森森的影子,心中大感无奈,唯有转身继续朝林子里面逃窜。 跑了十几分钟,我来到早上和狼群作战的地方,好在这里并没有被浓雾占据,周围的鬼影也不多,大部分是些孤魂游鬼,这些低端鬼物对我这个层次的人构不成伤害,我也懒得搭理这些鬼影,玩了命地继续飞奔,穿过重重鬼影,终于是甩开了背后的阴兵队伍。 经过漫长的奔跑,我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却不敢停下来休息,急忙跑到一个比较高的地方,试图寻找林远他们的身影。 可这里环境过于复杂,到处都是阴云覆盖,翻滚的浓雾好似下沉的云端,完全隔绝了我的视线。 我先慌得一匹,生怕林远出现什么闪失,犹豫着要不要杀回去看看情况,可就在这里,却意外捕捉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只见山道上的浓雾开始分化,形成许多张牙舞爪的浓雾帐,朝着峡谷不同的方向移动,远远看去就像是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城墙,将整个峡谷完全隔绝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我心神巨震,忽然联想到一个可能,这些阴兵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更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操控,难不成峡谷中有什么东西盯上了我们,正试图封锁出山的路线,将我们困死在这儿? 一想到这点,我顿时就变得紧张了,雾色越发地浓郁,近前的景物也变得恍惚起来,我不敢待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赶紧躲进树荫,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藏身,情绪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耗下去,必须重新找到林远,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 我把横放在背包上面的开山刀紧紧握在右手上,然后小心朝着来的地方行去,自出道以来,我很少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场景,心里时不时懊悔,自己怎么会跑进这么诡异的地方。 当我按照原路返回时,周围的景色也逐渐产生了变化,似乎在浓雾的覆盖下被蒙上了一片诡异的外衣,虽然路还是那条路,可周围的景象却距离我越来越远,总给人一种不切实际的怪诞之感。 我越走越害怕,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迷失在了这片迷雾瘴里,也难怪那几个村民会失踪了,面对这样的诡异环境,连我这种修行者都遭到了迷惑,更不用说那些普通人。 浓雾越来越浓了,好像把我和外界完全隔离了起来,我不断凭着记忆搜寻,试图找到林远的踪迹,可惜没用,无论朝那条路走,最终的结果都是原地打转,用不了十几分钟,自己就会重新回到刚刚待过的地方。 “鬼打墙……” 我心里一遍遍念叨着,这种恐怖的体验让我感受到了绝望,完全找不到正确的出路,只能在浓雾中干耗时间,想停下来吧,内心又觉得不甘,总觉得只要继续坚持一下,应该就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我在这种挣扎和矛盾的心理作用下,足足行走了两个小时,等到脚底被冒出泡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走下去了,于是找到一棵大树休息,将本命龙蛊也释放了出来。 这小东西刚刚脱离我的身体,便立刻欢畅地在地上打滚,到处爬来爬去,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搞得我有点恼火,揪着它屁股弹了两下。 龙蛊则委屈巴巴地望着我,绿豆似的小眼写满了抗议,我揪着它说,“别玩了,赶紧帮我找一下出路,现在全靠你了。” 说完我把龙蛊丢了出去,放它自由活动,希望能够替我找寻离开峡谷的办法,最好能替我感应到林远他们的气息,尽快跟大部队汇合。 龙蛊倒是没让我失望,钻进浓雾中寻找了一番,很快就给了我回馈,让我一直往西边走。 我两眼茫茫,完全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好在自己和龙蛊心意相通,立马顺着它的指引,走进了一条偏僻的林荫小路。 山里路径很不好走,因为根本就没有通道,我只能靠着脚底板硬生生淌平一条路,精神十分疲惫。 走了不知道多久,双腿已经开始发酸了,我感觉自己的运动量不亚于跑了一场马拉松,又累又渴,体力消耗到了边缘,这时候又听到龙蛊的唧唧催促声,强撑着走了十多米,却看见前面出现了一株三米多高的小树,树上接满了累累果实,有点像野生的山柿子,外壳很粗糙,果皮坚硬,然而果实内核却十分柔软,大小跟乒乓球差不多。 我实在累得不行了,靠在树干上歇了一会儿,龙蛊从树顶上摘下几枚果实,用嘴巴叼着跳到我手上,嘴里唧唧叫着,仿佛在说你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赶路。 既然是龙蛊帮我选的野果,想必是可以吃的,我也不在乎有没有毒,反正就算中了毒也能靠龙蛊帮忙化解,于是毫不犹豫地拨开野果的果壳,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山里的野果味道并不好,但汁水很足,我勉强吃了个半饱,龙蛊则跳到旁边的草丛里去,撅着屁股好像在替我挖掘什么,我感觉好奇,正要凑过去瞧瞧,龙蛊已经兴奋地从地上钻起来,嘴里还叼着几珠紫色的草药。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龙阳草吗,刚好是我进山需要搜寻的药草之一。 这小家伙实在给力,想不到居然误打误撞帮我凑齐了化解憎恶印记的药引,我心中感到一些宽慰,接过龙阳草,将它塞进了行囊,可望着周围那片被寒彻浓雾笼罩的天空,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丝毫高兴不起来。 虽然顺利找到了药引,可我也被困在这个峡谷里面了,还不晓得究竟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更不确定林远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这时候龙蛊却跳到我肩上,用肥嘟嘟的身子在我脖子上蹭了蹭,我感觉奇怪,立刻扭头看着它,发现着小东西正拼命仰着脖子,示意我朝某个方向看去。 我立刻转动目光,随后便看见熟悉的黑影,正在果实旁边的溪流边蹦来蹦去,正是之前那头操控狼群攻击我们的冥猿。 这畜生居然在这儿! 我立刻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二话不说直接朝黑影冲了上去,冥猿反应很快,立刻意识到危机降临,连看不看,立刻挥动爪子朝身后袭来。 我将手腕一番,握住短刀直接递了过去,紧着刀花挽动,震开了冥猿的爪子,迅速踢出一脚,狠狠撞在冥猿腰眼上。 这畜生虽然凶狠,但毕竟不是我的对手,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立刻手脚并用,试图爬起来跳上树干逃跑。 但我没有给它机会,双手一合,飞速催动蛊咒,得到了我的授意之后,龙蛊立刻发出“嘶嘶”的怒吼声,化作一道金线直扑冥猿后背。 冥猿刚刚蹿起一半,便遭到了龙蛊的撕咬,瞬间身体倒栽下来,狠狠砸落在地。 龙蛊则趴在这家伙背上,得意洋洋地卖萌邀功,我迅速跟上,掏出一把鸡血线,将冥猿的爪子反背在后,利用鸡血线固定起来。 冥猿四肢乱瞪,张开嘴巴来咬我的大腿,被我一拳打中后脑,疼的龇牙咧嘴,嘴里依旧叽叽嘶叫不休,周八爷说得没错,这小玩意性情凶残,哪怕被我摁在地上,还不忘露出怨毒的眼神,朝我凶巴巴地瞪来。 要换了以前,我可能会感到害怕,可经历过这么过匪夷所思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直接打了个响指,龙蛊立刻爬进冥猿的脖子,瞬间冥猿的脸变得扭曲起来,露出极度痛苦和狰狞的表情。 我一动不动,冷冷地加持蛊咒,冥猿开始痉挛,浑身抽搐,嘴巴大大张开,落在地上疯狂翻滚。 我一脚踏在冥猿背上,让龙蛊帮我控制它的心神,通过龙蛊的协助,我很快感应到了冥猿的意识,这家伙被蛊咒折腾得死去活来,终于有了求饶的迹象。 第175章 古怪的木屋 这时候我让龙蛊停下来,慢条斯理地蹲在冥猿面前,开始近距离观察这头诡异的生物。 它的皮肤很粗糙,面相凶狠,下巴尖尖的,嘴里露着两颗雪白的獠牙,脸上却是一圈又一圈的皱纹,酷似大树的年轮,像极了一个年纪老迈的老人。 面对我的目光,它眼神迷茫,一半是愤怒,另一半则是惊恐和畏惧,显然被龙蛊折腾够呛,已经失去了再反抗的力气。 可即便如此,这狗东西的眼睛里依旧隐藏着几分恶毒,乱糟糟的毛发下露着一对猩红的眼睛,里面是黄白的眼屎,反衬出异样的凶恶感。 龙蛊就趴在它额头上,压制着它不敢反抗,我想了想,让龙蛊尝试和它沟通,指引我找到离开峡谷的办法,龙蛊立刻叽叽地叫了两声,冥猿也叽里呱啦地回应着,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直到我把脚尖从它身上挪开,冥猿这才站起来,用不甘的眼神朝我扫了一眼,随后低着头走路,慢慢朝峡谷深处走去。 我犹豫了一会儿,一声不吭地跟上。 这冥猿不仅是峡谷中的土着,能在里面来去自如,还懂得操控野狼攻击我们,想必对峡谷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也只能跟上它,才能破解这峡谷里面的蹊跷。 因为受到龙蛊的镇压,冥猿一路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情绪,反倒行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开始健步如飞,我需要通过奔跑的方式才能勉强跟得上。 穿过一片山林,我们来到了峡谷深处,这里白雾比较稀薄,似乎没有收到阴兵的影响,如此走了几分钟,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比较低矮的土坡,冥猿来到这里就不再继续往前走了,反倒露出一抹畏惧的神情,停下脚步,朝着前面指了指。 我凝目看去,发现矮坡的背面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而在山坡顶上,还隐隐露出一栋木质房屋的屋檐,心里震惊极了。 在这鸟都舍不得拉屎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一栋人类的建筑? 怀着好奇,我继续逼迫冥猿往前走,可这畜生似乎有什么顾虑,停靠在矮坡下面,死活不肯往上爬,见它这幅样子,我猜到前面的木屋肯定有蹊跷,于是对龙蛊打了个响指,让它继续看守冥猿,自己则猫着腰爬到了矮坡上面。 到了矮坡上方,我总算看清了,下面确实伫立着一栋孤零零的建筑,这建筑不大,通体由木头打造,门前有个小水泊,里面插着很多跟木桩,似乎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则排列,暗合九宫八卦的次序。 最诡异的要数溪水中间,居然假设这一个木质的风车,通过水流带动木板转动,风车一直在不断地旋转,刚才听到的哗啦啦的水声,都是风车带动木板形成的。 而在不远处的草皮上,还能看到一些被动物踩踏的脚印,前面有个小型的花圃,看着十分幽静,花圃中间栽种了很多奇异药草,一看就是人为打理形成的。 我彻底的愣住了,想不通这个地方何以会出现人类生活的痕迹,总觉得这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平,尽管木屋环境幽僻,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但冥冥中却产生了一丝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地方可能会很危险。 面对如此陌生怪异的环境,我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开始认真端详起来,好在看了很久,并没有感知到泰国明显的危险,于是深深吸了口气,迈开双腿,缓步朝木屋方向走去。 穿过风车,我很快便来到了屋子前面,出于谨慎并没有立刻上前推门,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一块石子,朝着木质大门投掷过去。 砰! 石子砸在门上,传来空旷的回响,同时我的心也揪紧了,一只手按在短刀上面,时刻防备里面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蹦出来。 好在没有,眼下的一切都很平静,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于是轻轻推开木门,朝着里面看去。 木屋既不算小,也不太大,屋子里只有十分简单的陈设,中间是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几个盘子,盘子里面是一些发酸腐烂的肉,不知道从什么动物身上切割下来的,被分别装在三个碗里,一字排开,像是用来供奉的祭品。 我只看了一眼,立刻被一个神秘的黑色雕像所吸引。 只见桌子尽头处,摆放着一尊一尺来高的黑色塑像,三头六臂,张牙舞爪地端坐在莲花台上,雕像基座的正下方,则是一些黑色的火焰浮雕,看上去活灵活现,十分生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我认真观察那个雕像时,总感觉这玩意那双漆黑的睥子深处,似乎弥漫着一种异常邪恶诡异的气息,甚至让我感觉身体有些发麻。 自从进了这个屋,我就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了几分,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遭人窥视的感觉,左右无人,这种窥视感只能源自于对面的雕像,可它毕竟是个死物,怎么会给人造成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呢? 我想不通这个雕像有什么古怪,可直觉却在不断提醒我,务必要离它远一些,我急忙转过目光,朝屋子里其他房间看去,没一会儿目光就定格在了左边一扇偏房大门上。 这门锁是虚掩的,门槛有些高,且散发着一股十分浓郁的血腥味。 我的心脏再次紧绷起来,握住短刀,缓缓挪步走到门口,用刀尖顶在门上,轻轻发力往前推。 吱呀一声后,门开了,入眼处是一个巨大的灶台,上面湿漉漉的,铺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有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从门的背后传来。 我紧绷着心弦,麻木地朝上面看去,随后,我看见了几个被倒吊在上面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足足五个人,被绳索倒挂起来,悬在中空的房梁上。 其中大部分都死了,看起来像是气绝了很久,被黑色铁链穿空了胸膛,连同里面的内脏和肠器都被掏空,渗漏出湿哒哒的血迹,早已干涸。 这些死者身上都穿着普通的外套——是乡间最常见的那种劳保服,可以断定他们的身份,应该是那几个走散的村民。 而在几个村民后面,还倒挂着一个让我感觉无比熟悉的人,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叫小徐,是袁成身边的小弟,曾经跟随袁成一起守住那个盗洞,却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被人打晕了吊在这里来。 这家伙还没有死亡,只是呼吸衰弱,似乎没有了意识,我浑身发颤,急忙拖住这家伙的腰,伸手解开了他的绳套,扑腾一声,人便从房梁上砸落下来。 我伸手把人接住,避免他头部着地,赶紧把人平放在地板上,用力按压他的人中。 经过两分钟的施救,小徐总算恢复了一点意识,但依旧虚弱得不成样子,茫然地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良久,他喉咙开始滚动,脸上也恢复了一些正常人的神采,十分激动地说, “周……你怎么在这里?” 我用力按着他的肩膀,说你先别管我怎么来到这儿,快告诉我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你会被人吊起来? 小徐气若游丝,吃力地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啊,昨天夜里,营地出现了好几头野狼,自己因为害怕,赶紧躲进了山里,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什么东西从背后打晕了。 接下来的事他也记不清楚,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吊起来的。 我心里很是不安,结合小徐的遭遇,说明这附近肯定还藏着另一伙人,到底会是谁呢? 小徐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这时候木屋外面却传来一些脚步声,我吓了一跳,赶紧捂着小徐的嘴巴,让他不要出声,随后迅速拖着他躲到了灶台后面。 很快脚步声就来到了木屋前面,我心脏绷得紧紧的,生怕被外面的家伙发现,好在那人并没有走进这个小房间,而是隔着大门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透过门缝,我看清这是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中年男人,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消瘦,个子高高的,长相十分普通,但眼神却给人一种强烈的阴鸷感。 这人没有在木屋前面待上多久,很快就转身朝外面走了,我一直躲在灶台后面,目送那道背影离开,足足过了两分钟,这才松了口气,对小徐说, “看来这个家伙就是木屋的主人了,之前也是他打晕了你,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小徐瑟瑟发抖,牙齿也在轻轻磕碰着,显然对刚才那个人畏惧到了极点。 我也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便询问他身体有没有事,能不能走? 他无助地摇头,说自己被倒吊的时间太久了,周身气血不流通,四肢麻木,根本站不起来。 我只好说,“这样吧,那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被外面的人发现,我先出去通知你老大,等人马汇合之后再回来救你。” 以我目前的状态,实在不方便带着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人离开,更何况现在还没有确定离开峡谷的通道在哪儿,不得已只能先把小徐安置在这附近藏起来。 小徐很是紧张,但看得出他并不是那种胆小怕死的人,闻言还是点了点头,咬牙说行吧,我会在附近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你们过来救我,你……你可千万别忘了这件事。 见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猜到小徐可能是出于对我的不信任,生怕我会把自己单独撂在这里,离开后就不管了,于是笑了笑,安慰他说不会的。 安抚完小徐的心情,我探头探脑走出木屋,正准备原路返回,哪知刚走出去不久,耳边就传来一声冷笑, “果然有人闯进了这里,想不到居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家伙。” 第176章 幕后的人 被发现了? 我心头狂震,猛地把身子扭过去,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上衣,身材消瘦的家伙,正冷冷地站在山坡上,双手抱胸,正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该死…… 我心下一沉,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原来这家伙刚才进屋的时候,已经察觉到木屋来了不速之客,但却故意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自顾自地走出木屋,只为了等我自己现身。 亏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算计中。 既然被人发现了,我索性把脚步停下来,拧眉看向这个居高临下的家伙,询问道,“你是谁?” 这人脸颊淡漠,缓缓从山坡上朝我走来,两颊消瘦,脸部漆黑,但眼神却格外犀利,对我射出刀子一般的目光, “我当然是这里的主人了,小子,你又是谁,居然这么不怕死敢闯进我的地盘!” 我目光闪烁,想起了进入峡谷之后的种种经历,已经猜到这人是敌非友,却故作茫然的表情,说啊,不会吧,都说这片山沟荒废几十年了,平时根本没人居住,你怎么会是这里的主人呢? 中年人嘿嘿一笑,满脸揶揄也不解释,十分冷漠地看着我说, “这些事没必要告诉你一个外人,快说,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除了你之外,其余的人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他的话再度让我陷入了震惊,想不到这人居然对我们一举一动如此了解,甚至知道我并不是孤身一人进来的。 我很快便想到了几个小时前,自己遭遇过的“阴兵借道”的场面,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那些阴兵不会是受你控制的吧?” “呵呵,当然不是,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阴兵借道的奇观,正因为这点,才一直没人敢进入峡谷。” 中年人嘴上解答着我的疑问,目光却在不断转冷,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势,一边靠近我,一边冷冷地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其他人在哪儿,你究竟带了多少人进来?” 他表情阴鸷,语气森喊如冰,摆明了就是对我没安好心,我当然不可能把实话告诉这家伙,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继续装傻充愣, “你在说什么,什么其他人啊,我根本听不懂。” 这家伙把眉毛一挑,五官渐渐变得扭曲起来,一字一顿道,“不肯讲实话是不是?没关系,等你落到我手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说完他轻轻抬高了手臂,露出宽大的指骨,随着指节轻轻转动,我居然听到一阵簌簌的爬行声在靠近,急忙扭头一看,发现这中年人脚边居然出现了几条拇指头粗细的灰白色小蛇,正缓缓游曳着身子,用冰冷的蛇瞳关注着我。 “是蛇蛊!” 我心脏再次颤了一下,瞬间联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年末,我陪林远第一次进入东竹乡拜访周八爷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蛊蛇咬人事件。 当时被咬的人是周八爷的孙子,幸亏我懂得解毒的法门,才帮那小孩捡回了一条命。 当时大伙儿还纳闷,这寒冬腊月,零下好几度的气温,竹林里怎么会出现蛇呢?多半是人为饲养的蛊蛇! 没想到时隔三个月后,我居然真的看见了咬伤小虎子的蛊蛇,并且找到了蛊蛇的主人。 结合种种细节,我的大脑陷入了飞速的运转,在反复思索之后,又把目光定格在中年人上衣左侧,那被撕开的外套上面,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大声说道, “你是廖东对不对?” 被我点破了身份,中年人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愕,下意识地惊呼起来,“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呵呵,还真是廖东啊。 我立刻把脸沉下来说,“之前有村民进山走丢了,你名义上带人进山寻找,却连同自己也变得销声匿迹,外面的人都以为你是在寻找村民的途中走失的,却没人想过,其实导致那几个村民失踪的始作俑者其实是你!” 被我揭穿了,廖东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沮丧,反倒饶有兴致地用手抚摸下巴,说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 我眼中闪过一抹暴怒,说真亏马源还把你当成朋友,不惜跟随我们一起进山,只为了寻找你的下落,如果让他知道,造成那几个村民失踪人是你,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廖东哼了一声,发出轻蔑的冷笑,说马源这个人,当朋友确实不错,不过他太蠢了,一直不了解我的真实身份。 我厉声道,“那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害死这几个无辜村民,你躲在这个峡谷里面到底有什么目地?” 廖东不再笑了,垂下脸,眼中满是殷红的血丝,说你这个人,废话还真多,都快死了还这么多问题,我可没心思跟你废话! 话音刚落,他表情顿时一肃,猛地把手一挥,地上那几条蛇蛊便好似接受到了攻击的信号,飞速地向我射来。 这蛇蛊动作迅速,比普通的毒蛇速度快了许多,怒张的蛇唇中咧出两瓣毒牙,还没等靠近,就是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要换成普通人估计早就吓死了,然而当我看见这些小玩意的时候,却忍不住发出了轻蔑的冷笑。 说到用蛊,老子也不差啊。 我都懒得念咒,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蛊粉,扬手撒在了地上。 蛇蛊们飞射而至,却因为沾上蛊粉,发出了痛苦的嘶嘶声,一下就停止了攻击的动作,将身体扭成麻花形状,陷入了吃痛的翻滚,同时身上与蛊粉接触到的地方也冒出了白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很快就变成了一堆僵直的尸体。 这一幕让廖东感到了震惊,他夸张地看向我,失声道,“你也是蛊师?” 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懒得再隐瞒身份,点点头,说是啊,我也懂一点炼蛊的手段,你炼制蛊蛇的本事似乎还没到家,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表情轻松,语气中充满了对他的不屑,然而后背肌肉却绷得很紧。 直觉告诉我这个廖东绝不仅仅只是个半吊子的蛊师那么简单,倘若自己太过大意的话,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吃上大亏。 果然廖东的语气变得狰狞起来,嘿嘿冷笑道,“别以为自己知道一点克制蛇蛊的本事,就能在我面前卖弄,老子的本事可远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 他脚掌一跺,身体竟然如同猎豹一般跃起,几乎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一下就朝我狂扑过来。 我有些惊讶,但内心却并不慌张,反手拔出了短刀,对着这家伙心窝子捅去。 时至今日我也入行一年了,经过这么多锤炼和敲打,早就不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这一刀简洁明了,毫不拖泥带水,可快如闪电的一刀并没有发挥出太好的效果,刀锋刚刚触及这家伙身体,就被一股异样的气息粘附起来。 与此同时,廖东将手臂一抬,重重敲击在我握刀的右手上,我立刻感觉手腕酸麻,差点握不住刀柄,顿时心下大惊。 是个高手啊…… 我俩瞬间交错,身体狠狠撞击在一起,然后我被一股暴力狠狠推开,犹如承受了一辆的皮卡的撞击,身体滚落草皮,足足翻滚了两圈才停下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已经闪过了深深的惊讶。 这个廖东居然这么厉害? 一把将我撞飞,廖东也得意洋洋地停下来,用一种十分阴柔的表情打量我说, “小子,你的能力就只有这点?那还是赶紧躺在地上,抓紧时间给自己选择一个舒服点的死法吧。” 靠,被人当年羞辱轻视,顿时点燃了我内心的暴怒火焰,当即把双手交叉在一起,飞快诵念起了蛊咒,远处的本命龙蛊感应到我的召唤,立刻绕过山坡疾射而来,瞄准廖东的脖子下口。 本命龙蛊是我最大的底牌,感应到这次的敌人不简单,我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召唤它帮忙作战。 这小东西倒也给力,出现的瞬间便化作一条金线,义无反顾地冲向对手。 可廖东居然并不害怕,脸上仍旧保持着轻蔑的笑意,忽然把手合十放置在一起,飞快诵念一句咒语,紧接着胸口处竟然弥漫出一股冰蓝色的气息,在空中弥漫形成了一道蝙蝠般的虚影,把龙蛊直接挡了下来。 龙蛊发出嘶嘶吼叫,和拿到蝙蝠幻影斗成一团,两道黯淡的光线经过几次纠缠,居然胜负未分,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看得眼花缭乱,对面的廖东却哈哈大笑,指着刚刚爬起来的我说, “小子,想不到你身上居然藏着本命蛊,不过这东西似乎还没有成长到一定阶段,根本发挥不出太强的力量,凭这个也敢主动跑来挑战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他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势,脸上却露出极度残忍的笑容,手印一推,浑身便有一股强大的冰蓝色的气息涌出,覆盖周身,看起来格外玄妙。 我有点看呆,确实没想到这家伙的修为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比我之前遭遇过的大部分敌人都要厉害了许多。 我只能再次绷紧浑身肌肉,做好了以命相搏的打算,恰在此时,脑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周玄,你小子跑得也太快了,害我满世界到处找你,咦,这里怎么还有个人?”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我顿时陷入了狂喜,回头一看果然林远正拎着那根雷击枣木棍飞快冲过来,急忙大喊道, “你来的好,这个家伙害死了不少走丢的村民,他可能就是把我们困在峡谷里的主谋。” 我话音刚落,廖东的邪术已经发动,一股黑气贴着地面袭来,不给我继续喊话的时间。 第177章 被控的尸体 这黑气粘稠入水,来得飞快,根本没给我太多反应时间。 危机关头我只能双手结出法印,催动丹田下的气息,狠狠往前平推出去,正面与之相迎。 随后便是砰的一声闷响,我感觉自己的手印好像撞击在了一堵黑色气墙上面,巨大的反震力掀得我双手一麻,身体止不住地乱晃,好歹是咬牙承受住了,没有当着林远的面丢脸。 与此同时,林远也捕捉到了廖东身上弥漫的邪气,当即发出一声大吼,纵步赶来帮忙,将枣木棍一搅,棍尖转动划出一个半圆形的圈子,替我分担了部分压力。 随后他将木棍插在地上,一团黑气跟随着棍影攒动,在抖动中飞快消逝。 林远扬起了眉毛,看向对面廖东,问道,“这家伙是谁?” 我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快速说道,“这家伙就是廖东。” “啊?” 林远原本写满煞气的脸上一阵抖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什么,这家伙是廖东,他不是跟那些村民一起失踪了吗,怎么会跑来这里跟你动手? 我苦笑着摇头,说不是这样的,那几个失踪的村民都是他造成的,这家伙隐藏得很深,恐怕连马源都被他骗了。 听到这个,林远的眉毛再次抖动起来,目光冰冷地看向对面的廖东,哼道,“先把人拿下,再问问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吧。” 林远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行动最讲效率,长棍一抖,身体唰一下飞奔起来,长棍朝天一束,抖动的棍声立刻发出一道嘶鸣,以力劈华山的势态砸向廖东脑门。 虽然刚得到枣木棍不久,但林远的手上功夫却十分纯属,长棍在手,犹如游龙般转动,那架势居然让我看到了一丝武学宗师的影子,动作潇洒迅猛,流畅而又犀利。 廖东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压力,哼道,“臭小子,你又是谁?” 林远却没有答话,棍尖舞动如龙,将廖东释放出来的冰蓝色邪气完全消解,雷击枣木自身附带着一股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专门克制阴邪。 廖东被棍影吓了一跳,意识到林远是个厉害的对手,急忙侧开身法,一个猛冲,直接朝木屋方向跑去。 林远不管不顾,拎着长棍去追,我见识过廖东的能力,生怕林远会有闪失,赶紧追上去说, “别冲动,这狗曰的很厉害,千万小心点。” 此时林远已经跑到了木屋前面,并没有立刻踹开大门冲进去,而是冷静地围绕着木屋打量,回头一脸严肃地看我,“这屋子怎么回事?” 我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进去过一回,除了发现一个古怪的神像,再就是几具被倒挂在里面的尸体了…… 刚说到这儿,我忽然回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说,“不好,小徐还在里面呢!”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木屋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的惨叫,夹杂着小徐的哀嚎, “啊……别杀我,求求你别过来。” 该死。 我顿时急得不行,和林远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木屋,打算闯进去救人。 那木门并没有锁紧,林远将手中的枣木棍猛地往前一挑,立刻震开了大门,我跟上去补了一脚,随着大门倒塌,一股烟尘弥漫而起。 这股烟尘中夹杂着浓郁的阴寒邪气,甚至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道,我和林远生怕有毒,赶紧捂着嘴巴退出来。 等到烟尘散去之后,我再次抬头朝里面一打量,却见里面空空荡荡的,早就不见了廖东的身影,就连刚还在里面发出惨叫的小徐也不见了。 “人去哪儿了?” 林远迅速站在了大门口,飞快环顾四周,我同样是一脸懵圈,望着这个不大的木屋,打了个激灵说, “找找看,这屋子里肯定有机关暗道,估计那家伙是通过暗道跑出了这里。” 林远一马当先,立刻冲向左边那个房间,我紧紧跟随,同样没什么发现。 正当我极力想要寻找廖东下落的时候,却听到更多脚步声从后面赶来,回头就看到周八爷和马源他们也赶到了这里。 马源跑得比较快,急切地冲进屋子,望着那几具到挂在房梁下的尸体,惊得五官抽搐,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神情略带复杂地看他一眼,沉声道,“廖东干的。” “什、你说什么?” 果然马源一听到我的话,顿时就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夸张地抖着嘴,问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摇头说自己并没有开玩笑,随后便用最快的速度讲出了自己的经历,听得马源嘴皮子一抽一抽的,满脸都是怀疑之色。 周八爷父子也冲进了木屋,匆匆扫过那几具尸体,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这些死后被倒挂在房梁上的村民,基本都跟他们认识,哪怕不是一个村的,距离也不远太远,眼看这些熟识的人全都变成了尸体,被人当做腊肉一样挂在墙上,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受。 我没有去搭理这些尸体,反倒看向了两人身后,发现那个袁成并没有跟上队伍,赶紧对林远询问他的去向。 林远摇了摇头,表示袁成跟我们并不是一条心,在看见阴兵借道的画面之后,这老小子就带着黄毛撒丫子跑了,并没有跟自己汇合,也不知道是找地方躲了起来,还是已经遇害。 我叹了口气,说希望他们还能活着吧。 几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面对好几具尸体,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体验,我感觉到空气很沉闷,于是拍拍林远的肩,正打算带他离开。 也就在这一刻,木屋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诡异地关闭起来,同时那几具倒掉在房梁下的尸体也产生了诡异的晃动,居然不知不觉睁开了眼,麻木地转动脸颊,朝我们齐刷刷看过来。 随后,尸体们同时的爆瞪起了眼珠,露出泛白的眼球,活像剥了皮的紫葡萄一般看向大伙。 屋子里气温骤降,我感应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沿着地板徘徊,瞬间吓得魂不附体,对身边的人吼道, “快,咱们赶紧退出去。” 不用我招呼,林远他们也感应到了气氛诡异,纷纷撤出房间,打算掉头冲出木屋。 然而此时房间里的尸体却一具接一具掉下来,好似苏醒过来似的,挥动僵硬发青的胳膊,开始诡异地的贴着地板爬动。 “诈尸了,它们怎么会集体诈尸?” 马源脸色难看,边退边发出吼叫,我和林远则飞快摇头,说应该不是普通的诈尸,而是受到了某种煞气的牵动,看样子这个木屋里面还有其他布置,已经被人启动了。 说话间屋子里喀嚓声变得络绎不绝,几具尸体全都夸张地扭曲身体,抬起了乌青色的头颅,张开嘴唇朝这边咬来。 好几具尸体一起趴在地上扭动,这一幕看这别提有多吓人,我感到一阵心寒,没等做出反应,其中一具尸体已经张嘴朝我小腿咬来了,我飞快撤回双腿,用脚尖揣向尸体下巴,边退边喊道, “小道士,赶紧想办法阻止这些尸体。” 林远立刻反手掏出符纸,用力朝前面一洒,符纸感应到尸气的流动,顿时无火自燃,一缕缕符火在空中急速攒动,紧接着飞快游动起来,跌落在尸体们的脑门上,发出噗嗤噗嗤的炸响。 我们连连倒退,很快来到了大门附近,正当我准备强行撞门出去的时候,忽然黑暗中一阵刀光闪烁,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朝我腰上斩来。 这刀光来得飞快,几乎让人没有反应的机会,好在我已经通过炁感捕捉到了即将打来的危机,凭借着身体的本能转动短刀,想也不想边朝着破空声传来的位置撩去。 咯嚓一声,那时刀锋撞击在一起迸发出的清脆回响。 我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差点扑倒,回头却看不见出刀的人,与此同时地面上的死尸再度暴起,疯狂朝我们咬来。 我气得一脚蹬飞前面的尸体,朝林远喊道,“小道士,你的符纸怎么不管用了,赶紧想办法制止这些尸体啊。” 林远挥动枣木棍,将面前一具尸体掀开,忽然发现了什么,迅速出脚踩在尸体背上,用力往下一剁,同时撕开了尸体背上的破烂衣服,望着呈现在它们背上的血色纹路,忍不住倒抽起了凉气道, “养尸咒,这些尸体是被人为操控的!” 妈的。 我爆了一句粗口,对束手束脚的周八爷等人厉喝道,“我知道你们下不去手,因为这些尸体生前大都跟你们认识,敌人也是看准了这点才利用它们来制造麻烦,可现在形势已经很危险了,不懂反抗就等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这一声大吼犹如当头棒喝,迅速让周八爷恢复了清醒,急忙道, “快,结阵,把这些尸体全都烧了,免得它们继续祸害别人。” 话音刚落,周八爷已经掏出糯米,对着尸体洒下去,与此同时马源和周健也一起行动,各自掏出鸡血线,套在了这些尸体背上。 同一时间我感应到脚下的木板正蠕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飞快穿梭,立刻反应过来,对着林远大吼道, “敌人藏在地板下面,动手!” 林远二话不说,立刻转动枣木棍,朝着木质地板重重砸下,飞旋的长棍迅速穿透木板,林远用力一撬,将一大块松动的木板翘起,果然随着木板被撬开,我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下面的身影,正是刚刚消失不久的廖东。 “你个王八蛋,果然是你在捣鬼!” 马源也看到了躲在地板下的身影,顿时气得两眼发红,一脸悲愤地喊道, “亏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却躲在暗处算计我们,混蛋,受死吧!” 第178章 麻衣老头 马源这一声怒吼犹如雷霆一样炸响在屋内,人也好似旋风般直接朝对方冲杀了过去。 眼看身份败露的廖东也不敢正面承受他的怒火,立刻就地一滚,朝着后门冲出,我们急切地想要追上,但身后的死尸们已经疯狂纠缠过来。 屋子里地方太狭小,林远的长棍也不好施展,正准备祭出符咒的时候,左侧却蹿出一具尸体差点将他扑倒。 林远翻身一脚将死尸踹开,可经过这一耽误,又差点被另外的尸体啃到,顿时发出了惊悸的大叫,我忙不迭地替他挡开了攻击,周八爷此时也彻底站出来,飞快洒落铜钱和墨斗线,凡是被铜钱砸中的尸体身上都会爆出一股黑色的怨气。 这老头子手脚很快,半点看不出年老体衰的迹象,手上铜钱一字排开,手上飞快结出一道法印,配合咒语催动,将笼罩在木屋里面的怨气悉数清理干净。 了结了那几具尸体后,我们迅速寻找出路,林远将长棍插在木门的夹缝里面,用力一撬,木门终于被打开了,所有人都鱼贯而出,大口呼吸着木屋外面的新鲜空气。 此时周八爷则举着那把碧绿色的油纸伞,冷眼环顾四周,大声冷喝道, “出来吧,藏头露尾可算不上好汉,我知道躲在这里的人绝不仅仅只有一个廖东,到底什么人在峡谷里布置了这么邪恶的尸阵,有能耐便现身让老夫看一看!” 他的声音沉闷得犹如闷雷,在山坡四周来回跌宕,随后我们耳边出现了另一个声音,略有些低沉沙哑,显得飘忽不定, “呵呵,不愧是周八爷,眼力和见识当真不错,我已经很小心地想要避开你,并下令让廖东不要招惹到你身上,可为什么你仍旧把闲事管到了我的头上?” 随着这一声应答,木屋周边寒意骤升,一股十分阴冷磅礴的气势从不远处的山坡外徐徐传来,令人呼吸微沉。 我们到处寻找说话的人,只有周八爷还冷冷地伫立在门口,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某个方向说,“你使邪术害人,害的还是我周边的村民,老夫自然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能算在多管闲事?”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很快又不屑地说,“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搞这么大,实在是这几个村民太愚蠢了,居然在打猎的时候迷了路,自己送上门来,既然有祭品主动上套,老夫焉有放过他们的理由?” 林远面色冷峻,站出来说道,“就因为别人不小心闯入这里,你就作法害人,搭上了这么多无辜村民的性命,还敢巧言令色推脱责任,可真是有脸啊!” 那人的语气徒然变得阴冷起来,嘿嘿一笑,说你又是谁,竟然敢当面指责老夫,莫非是不要命了? 林远冷哼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倒行逆施,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老天既然安排我们来到这里,就不会再让你继续逍遥下去。” 说着林远将枣木棍往地上一跺,眼中爆发出一抹犀利的神采,目光遥指前方,我们跟随他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侧面山坡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灰色麻衣的老头,正面无表情坐在地上,用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神看着大伙。 幕后黑色终于出现,这绝对是一个修为比廖东更加恐怖的家伙,虽然我们的直线距离相隔五十米,可哪怕只是遥遥间的对视,也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麻衣老头身材瘦弱,满头银发随风摇摆,露出一张布满了褶子老肉和苍老褐斑的阴鸷老脸,脸上皱纹纵横,却不乏犀利,浑身散发的淡淡威胁气息,更是令人心生畏惧。 在他不远处,则出现了一个手拿长刀的家伙,正是刚才跟我们交过手的廖东,此时也正一脸嚣张地走来,对麻衣老头低声道, “师尊,何必跟这帮人废话,既然被撞破了秘密,不如彻底留下他们,免得暴露了我们的据点。” “姓廖的,你个不知所谓的王八蛋,到了这一步居然还想掩盖自己的罪证!” 听了这话,最激动的人无疑要数马源了,他恶狠狠地握紧开山刀,有种一刀劈向“叛徒”的冲动,廖东却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地挑眉说, “老马,其实我也不想跟你作对呀,怪只怪你这个人太不识趣了,非要闯到这里来揭穿我的好事。” “呵呵,好事?” 马源一脸悲愤,用颤抖的食指指着对方,牙床颤抖,发出严厉的质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无辜者,快说!” 廖东阴沉着脸,并不答话,倒是那个麻衣老头忽然笑了笑,说何必呢,你们并不属于这个峡谷,大家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不如就这么算了,我给你们让出一条生路,你们逃离峡谷,以后再也不来捣乱,两不相干岂不是更好? 周八爷嘿然一笑,摇头说,“你会有这么好心?还是因为畏惧我们的能力,害怕在这阴沟里翻了船,所以才提出要放我们离开?” 麻衣老头偏着头说,“无论哪一种理由,我并不想在这里跟你们做生死搏斗,大家都是江湖人,之前又没有仇恨,没必要一上来就针锋相对,你周八爷的名号我也听说过,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相对不易,何必赶着趟非要来送死。” 他嘴上表现得真诚,然而周八爷却笑得不屑一顾,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来,我们身处的这个木屋,下面肯定埋藏着什么关键性的东西,加上处在法阵中心,难以周转,所以麻衣老头才会表现得这么大方,目地是尽快打发我们离开,不希望在这里动手。 想到这儿林远也笑了,摇头指向麻衣老头,说你要是真有这样的能力,恐怕早就冲上来把我们给灭了,何必这么低声下气?依我看来,你们留在这儿是为了保守什么秘密,害怕被人撞破对吧? 他边说边环顾四周,看向溪流中整齐排列的木桩,面露低沉,冷冷地分析道, “这里的木桩是按照九宫八卦的结构布局,内藏乾坤,构建出了一个独立运转的法阵,而法阵的核心处,应该就在那个巨轮风车下面,只要捣毁了这个风车,想来你们的布置就会失灵了。” 林远出自道门,对于奇门遁甲的研究颇深,一眼就看出了木桩下潜藏的内在联系,这番话直接点破了对方极力隐藏的秘密,麻衣老头当场就变得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大骂道, “好个臭小子,既然被你看出了门道,那就留下来吧!” 他话音一落,忽然反手一拍,狠狠击打在山坡上,一股气流沿着掌心汇聚,迅速贴着地表散发出来,眨眼间溪水沸腾,本就灰蒙蒙的天空上居然飘来一片翻滚的云海,黑云压顶,下沉的云端好似布幔一样笼罩四周,让周围的一切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层纱帐。 我不知道这麻衣老头究竟动用了什么手法,但看得出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法阵已经遭到了启动,随着溪水的沸腾,无尽的冷风立刻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贴着地面翻滚不休,扬起了一片黄沙和枯草。 天空变得更加朦胧阴沉,视野更是变得恍惚不清,浓雾中弥漫出大量凶戾的气息,好似一个倒扣的巨碗,一下子就就把我们困在了里面。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出来的压抑气场,我们的脸色都不由变得低沉起来,周八爷凝视着那座巨大的风车,沉声分析道, “风车下面有一股强大的邪阵运转痕迹,看样子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催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木屋下面或许还存在另一个神秘的空间,正是那个空间流窜出来的气息,才能维持风车的运转,而木屋周边的布置,也是为了将那个神秘空间隐藏起来。” 我们都认同了周八爷的看法,纷纷凝神以待,全都举高了手上的法器。 狂风依旧在吹拂,周边的景色开始变得朦胧,大量风沙席卷之下,究竟我们身后的木屋也变得摇摇欲坠,如此恐怖的情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喉咙不自觉地有点发干,一边小心防备,一边朝林远那边靠拢,嘴里小声说, “小道士,你钻研过那么多道家典籍,能不能看出这里的布置究竟属于什么门道?” 林远把目光眯得只剩一条缝,小声说,“应该是某种幻杀邪阵,依靠着阵心的那股邪气来催动,一旦邪阵的威力彻底得到释放,就会形成一个相对稳固的囚笼空间,把闯入这里的人活活虚耗致死。” 我嘴唇发干,忙问该怎么破解?林远摇头,说自己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邪阵,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确切的阵眼所在,但可以确定一点,那个巨型风车下面,肯定存在某种秘密。 说着他直接把手指向溪水中的那个大型风车,我定睛一看,心中大概有了主意,正盘算着要不要朝那个风车走去,这时候却看见周围的黑气游动,正在不断朝溪水中间汇聚,顿时心中一惊,大吼道, “看样子这个邪阵马上就要启动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抓紧时间阻止。” 根本不用我吩咐,马源和周八爷的大儿子已经相继冲出,一左一右奔向了那个巨型风车,与此同时周八爷也扯出一面黑色的旗幡,用竹竿绑在上面,疯狂地摇动旗帜,发出阵阵急促的念咒声。 随着咒术催动,旗帜上面弥漫出一股杏黄色的气息,与周围的狂风碰撞在一起,顿时嘶鸣声阵阵,溪水沸腾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厉害。 第179章 突然的援助 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展开了行动,周八爷排兵布阵,疯狂晃动旗幡,旗幡上面灵气逼人,阻挡那些邪气的入侵,其余的人则抓住机会,用极快的速度奔向正在运转的风车,试图阻止它的旋转。 随着脚步逼近,我已经跳到了最近的木桩上,望着眼前这个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型风车,还在思考应该怎么将它拆掉。 可来不及动手,我便感觉脚下的溪水沸腾得越来越厉害,急忙低头一看,被随后呈现的一幕吓得胆战心惊。 只见沸腾的溪水下面,忽然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气泡,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大口呼吸。 而随着气泡的炸裂,一股浓郁的尸气也在集中散发,汇聚成一片浓郁的黑色气流。 气流在不断旋转,拉伸成直径半米的漩涡,漩涡中则缓缓伸出了一只只惨白的手臂,五指青黑,爪子犹如镰刀般飞速抓来。 “次奥,水下有尸体,而且数量不少!” 我破口大骂,不等这些青黑色的爪子袭来,便换了一把开山大刀在手上,刀锋一阵旋转,重重跺向了这些尸体的手背。 啊……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水边传来的一声大吼,紧接着溪水下的水泡接连炸开,爬出一句又一句扭曲的死尸。 这些尸体浑身高度腐烂,有的衣衫褴褛,脸上呈现出诡异的惨碧色泽,有的脸颊和手掌都烂穿来,露出蜂窝煤一样的窟窿眼,骨骼发黑,只剩下血糊糊的筋膜相连。 它们神情麻木,咧着乌青色的大嘴飞快跃出水面,脖子在机械地扭曲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那个骨节通过挤压和摩擦带来的噪音。 “滚开!” 起初面对这些可怕的腐尸,我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到迅速躲避,可随着时间流逝,内心似乎适应了这种环境,不仅没再害怕,反倒滋生出强烈的厌恶情绪,一声大吼之后,我立刻挥动开山刀,将水下蹿出来的腐尸接连打退。 林远则跳到另一根木桩上,不断搅动枣木棍,自上而下地敲击,不等腐尸们彻底冒头,就会迎来毫不留情的敲打。 我们占据了高处的地形,同时也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犹如打地鼠一般迅速挥动法器,逼得大部分腐尸无法冒头。 然而溪水下隐藏的腐尸数量着实不少,虽然大家竭力拦截,依旧是力有不逮,很快便有腐尸从水面中爬出,开始朝木屋方向围拢。 如今守在木屋前面的人只剩下周八爷一人,望着大量蠕动而来的腐尸,这老人也只好将袖袍一抖,甩出大量糯米和朱砂,一脚踩在朱砂粉末上,身形飞快游动,居然运用脚掌画起了符咒。 随着符咒落成,周八爷狠狠吸了口气,猛地一跺脚,暴喊一声“启”。 顷刻间符文闪烁,一缕缕暗红色的气流彼此交汇在一起,结成蜘蛛网一样的阵纹,腐尸们刚刚挥动爪子扑上去,立刻遭到符咒拦截,被无形的力量弹射出来,一只接一只,纷纷被打落回了水里。 这画面不仅让我心生敬佩,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想不到周八爷年纪一大把了,对付这些邪物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比我们这些壮年小伙子表现得还要犀利。 可即便周八爷表现得如此给力,依旧没办法将所有腐尸阻拦下来。 时间一点点推移,溪水下汇聚的腐尸数量越来越多,逼得大伙儿手忙脚乱,不得不再次退回阵里,根本没办法触及转动的风车。 我们紧靠着手上的大刀挥砍,抡翻了一具又一具的腐尸,但水面下的腐尸好似无穷无尽,根本就砍杀不完,十几秒的冲击后,林远和其他人一起被逼得倒退,众人再次靠在了一起,环顾水下不断蠕动的恶心人头,每个人的内心都变得无比焦急。 “怎么办?溪水下面的腐尸数量好像变多了,根本就砍不完啊。” 我浑身出汗,体力已经渐渐跟不上,一旁的马源和周健也都开始大口喘气,林远虽然还能坚持,但脸颊早已憋得通红,看起来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挥动枣木棍画出两道圈子,棍影一弹,将两具腐尸接连打飞,随即喘息道, “这些腐尸怕不是当年那个古战场留下的,不知道被人利用什么邪术操控起来了,而操控它们的核心法阵人就在风车下面,只能毁了风车才有可能阻止。” 我心里暗暗叫苦,要阻止腐尸就必须毁掉风车,可这么多腐尸拦截在面前,我们连靠近风车都做不到,更别说将它捣毁了。 形势愈发糟糕,大伙儿被围成一圈,根本就无法破除尸阵,眼看就要陷入包围,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浓雾中却又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巨大咆哮, “啊,你个死猴子,我草啊……” 突如其来的咆哮声让我们大脑出现了宕机,都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呼声传来的方向,确定这惊呼声应该是由廖东发出来的,但却不晓得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站在队伍边缘的周八爷却似乎看出了什么,老脸浮现出一丝激动,指着溪边大喊道,“好像是那头冥猿从背后偷袭,抓伤了廖东!” 啥情况? 我一下子就有点懵了,回想两个小时前,自己靠着龙蛊的协助,成功捕获了那头冥猿,并在冥猿的指引下来到了这里,但很快就陷入了和廖东的战斗,再也顾不上搭理这东西。 本以为冥猿会趁机逃走,想不到这畜生不仅没有逃离,反倒一直躲在暗处,赶在这么紧要的光头出现帮了我们一把。 事情的变化让我脑子有点跟不上节奏,但转念一想,不管这冥猿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攻击廖东,至少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就在我心念转变的同时,更意外的事情出现了,只见那片被邪阵包裹的区域内,忽然闯出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小的正是冥猿,而大个的却是一头身高超过两米、身材魁梧的黑色巨熊! “天呐,人面熊,这玩意不是被袁成开枪射死了吗?” 林远一眼就认出了那道黑影的身份,忍不住发出惊呼。 我则沉声道,“这次出现的人面熊体型比上一头更大,应该不是同一只。” 周八爷也忙道,“没错,上一只出现的人面熊是母的,腹中还有胎儿,说明附近肯定还有另一只雄性的同类,只是没想到它居然会跟冥猿一起出现。” 而随着冥猿和人面熊的出现,一直隐藏在浓雾中的廖东也出现了,不同的是这家伙胳膊上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抓伤,表情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猖狂,反倒露出了一脸的悲愤和痛苦之色。 显而易见,这家伙胳膊上的爪痕必然是冥猿的杰作。 不过冥猿并没有继续对廖东发起攻击,反倒爬到了人面熊的背上,嘴里发出叽里呱啦的吼叫声,人面熊则像极了一个受它操控的傻大个,想都没想,便立刻迈开巨大的脚掌,笔直地朝着巨大的风车方向冲击了过去。 它们也盯上了正在运转的巨型风车,看这架势,目标似乎跟我们是一致的。 我瞠目结舌地张大嘴,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林远却是目光一转,似乎猜到什么,凑到我耳边说, “会不会这冥猿也跟廖东他们有仇?之前是故意把你带到这里,为的就是借你的手来解决廖东留在这里的布置?” 听完林远的猜测,我精神变得更为恍惚了,旁边的周八爷则用力点头,认同了林远的看法,快速说, “应该是这样,冥猿和人面熊是这个峡谷的原住民,而廖东和刚才那个麻衣老头则是外来者,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出现,威胁到了冥猿的生存空间,所以冥猿才会对人类表现出这么大的敌意,加上这畜生智商不低,估计也看出了我们和廖东不是一伙的,所以才会临时选择帮我们。” 这样啊…… 我恍然大悟,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同时耳边却传来了周健的一声大吼,“爹,你快看,那头人面熊已经冲到风车前面了!” 我们纷纷转移目光,果不其然,人面熊在冥猿的指挥下犹如一辆进击的坦克,几乎无视了一切拦截,很快就狂奔到了那辆巨型的风车前面。 那风车的高度超过了三米,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而言堪称庞然大物,但人面熊却并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拉近距离的同时立刻发出一声巨吼,将巨大的爪子一拍,重重落在了风车的木质框架上。 咔嚓! 这一巴掌少说也有成吨的力量,顿时木屑纷飞,那庞大的风车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巨力,立刻被拆卸了一角。 而随着风车框架木板的折断,原本保持匀速转动的风轮也变得缓慢起来,与此同时我感应到脚下的邪阵之力正在逐渐消退,就连正在攻击我们的腐尸动作也变得缓慢迟钝了许多。 众人见状大喜,纷纷在内心为人面熊加油打气。反观另一头的廖东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大喊一声道, “该死的畜生,居然赶在这种时候捣乱,找死!” 他的咒骂生刚刚落下,躲在背后操控邪阵的麻衣老头也出手了,我听到一声冷哼,随后视野中便迸发出一团红色的气浪,犹如陨石一般破空,径直落到了人面熊背上。 这红色气息破空速度极快,没有丝毫停顿,瞬间撞击在人面熊背上,人面熊背面一下就燃烧起了大火,痛苦地发出一声哀嚎,狠狠砸落水中,溅起了将近两米高的水花。 火舌吞吐,几乎覆盖了人面熊的后背,这一下自然是很疼的,人面熊发出极度凄厉的嗷嗷惨叫,跌落水中扑腾了几下,生死不明。 第180章 疯狂 “它死了?” 我刚刚腾升起来的希望之火,立刻随着人面熊的倒地而熄灭。 从我这个角度没办法看出人面熊的死活,不过承受了那股红芒的摧残之后,人面熊好似整个后背都被烧焦了,跌落溪水后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就算不死,恐怕也承受了巨大的伤害。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突兀,从人面熊冲出浓雾,再到砸碎了风车,直到被红云裹身跌入水面,整个过程还不到五秒,谁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而随着人面熊的跌倒,那头冥猿也发出了极度凄厉的咆哮声来,声音中夹杂着极度复杂的情绪,仿佛饱含着惶恐、不安和浓浓的愤怒在里面。 我们无法理解动物的感情,但看得出,这头人面熊和冥猿的关系应该相处得不错,不过冥猿并没有转身去和麻衣老头拼命,而是迅速从人面熊背上窜起来,身体急速飞奔,继续朝那辆风车冲过去。 它似乎有必须砸碎那辆风车的理由,完全不顾后果地奔向了风车,用爪子抓挠,牙齿疯狂啃咬,变得极度疯狂和不屑一顾。 我们不清楚冥猿为什么如此痛恨那架风车,但大伙都看出了,此时的冥猿并非我们的敌人,那风车就是控制邪阵的中枢,一旦毁掉了风车,麻衣老头的精心布置也必将告吹。 一想到这点,所以人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纷纷不顾一切地发起反击,打退腐尸的同时,再次朝风车发起了冲锋。 这次的情况彻底变得不一样了,风车已经遭到了部分摧毁,运转速度变缓,这也导致那些腐尸的速度变慢,无法对我们构成致命的威胁。 随着众人的集体冲锋,那边的麻衣老头和廖东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纷纷不顾一切地诵念咒语,试图集中邪阵残余的力量将我们消灭。 但我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林远一边冲锋,一边指向正在持咒的两人,怒吼道,“去两个阻止他们!” “我去。” 我紧握手中的刀,一脚蹬在木桩上,对着目标急速杀出,马源匆匆赶来协助,直扑已经受了伤的廖东。 队伍立刻被拆分成两个部分,林远和周八爷继续奔向的摇摇欲坠的风车,我和马源则开足马力冲向了幕后的凶手,随着距离的拉近,廖东的脸色也出现了变化,一脸惊慌地指着我们大喊道, “住手,不要再过来了,这里的法阵一旦摧毁,地下的秘密也会彻底暴露出来,到时候我可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马源怒吼道,“你个王八羔子还想骗我,真以为我会上当吗?” 他冲到前面,对着廖东就是一刀。廖东的身手虽然厉害,可之前受到冥猿偷袭,胳膊伤口导致他行动的不便,面对一上来就打算拼命的马源,顿时变得捉襟见肘,只能嗷嗷叫着后撤,被逼得十分狼狈。 这当口我已经冲到了麻衣老头面前,这老头的修为比廖东还要恐怖,面对着正在飞快逼近的我,顿时冷哼一声道,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凭你也想阻止我?” 我咆哮一声,“不试试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我已经用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一瞬间拉近和他之间的距离。麻衣老头面露杀心,手臂一抬,一团红色的气息再度汇聚,犹如陨石一样朝我身上砸过来。 之前见识过人面熊的下场,我自然不敢大意,当即催动本命龙蛊的气息,帮我撑起了一道淡金色的气场,勉强挡住了那团红云的逼近,趁机再次冲向对手,尝试着对他下蛊。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麻衣老头能够操控这么厉害的邪阵,修为自然比我强大了不少,但蛊术从来都是一种擅于阴人的法门,不管这老东西有多厉害,只要中了我的蛊,就一定会收受到影响。 不过这麻衣老头也是个相当谨慎的家伙,在发现我利用龙蛊制造出来的气息后,脸色顿时一变,居然不跟我正面对抗,反倒折转身子,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这一退,那邪阵也失去支撑,不再如之前那么势不可挡,我立刻握住开山刀去追,就连马源也舍弃了廖东,用尽全力跑来,挡在那麻衣老头面前,一刀剁向他脖子,大骂一声“去死”! 麻衣老头则是高高跃起,避开了马源的斩击,迅速把手伸进怀里,手腕一抖,一大片黑砂宛如雨打芭蕉,直接扑向马源。 马源知道厉害,不敢硬结,急忙翻滚避开了黑砂,不等他爬起来,麻衣老头便再次一个折返,直接抛开我们,竟同样朝着那架风车冲过去,目标直指冥猿。 看来这老东西是打算阻止冥猿继续破坏风车,不过冥猿的反应力也很迅速,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纵身一跳,避开了麻衣老头,闪身跳到了另一边。 林远也在此时赶到了附近,立刻射出一张符纸,掐诀引燃,符纸上强光一照,逼得麻衣老头倒退了两米,趁此机会,所有人都取出武器,对着本就快要散架的风车连续招呼了上去。 这风车虽然牢固,可经过人面熊的撞击,木质框架早就摇摇欲坠,加上四五个人的轮番冲撞,终于支撑不住,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庞大的风车立刻朝着左边倾斜,随后轰然到底,溅起了大片水花。 风车倒地的同时,支撑邪阵的力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周围的狂风不再吹拂,就连那些疯狂的腐尸也纷纷失去动力,接连跌入水面。 风暴消失了,徘徊在我们头顶上的乌云也随之消散,我耳边传来了一句撕心裂肺的咆哮, “混蛋,你们这群杀千刀的,究竟干了些什么?” 如今邪阵被毁,最伤心的莫过于麻衣老头,他把眼珠子瞪得通红,一脸仇视地看向我们,跳脚大骂道, “你们居然毁了我苦心经营多年的杰作,啊……该死的,我要用你们的命来洗涮我的耻辱!” “你要真有这个本事,那就来吧。” 林远将枣木棍横过来,双手一转,木棍一个横扫,将那抓狂尖叫的麻衣老头逼得趔趄后退。 我也看出来了,这麻衣老头为了操控邪阵,似乎也付出了不少精力,如今邪阵中枢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估计已经对他形成了反噬,麻衣老头的气势不再如同之前那么凌厉,面对林远的迎头痛击,只剩下招架之功,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大家再次聚到一起,抱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心态纷纷展开围攻,麻衣老头终于动了真怒,望着疯狂逼近的我们,他环顾四周,发出了极度癫狂沙哑的狞笑, “我赵子兴活了半辈子,曾经也在术道界享有赫赫凶名,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你们逼到这个地步,呵呵,果真是时运不济啊,不过,你们真以为自己赢了吗?就算我功力被破,依旧不是你们这些蝼蚁能够比肩的,不如留下来,与这里的一切陪葬吧。” 怒吼声落水,这家伙居然不再闪躲,直接朝着风车坠落的方向扑去,飞速地投身入水。 我们都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随着邪阵的告破,这老头狗急跳墙,必然会不顾一切地跟我们拼老命,谁不明白他为什么自己跳到了水风车下面。 直觉让我预感不妙,急忙握着刀子跟上,果然这一眼就瞧出了猫腻。 只见水风车坍塌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个两米宽,不知道具体有多深的黝黑入口,正在疯狂地吞噬水流。 洞口下面有着大量黑气在疯狂萦绕翻腾,居然伸出了森森鬼手,将这老头的身体凭空拖住,拽着他疯狂朝洞内转移。 紧接着我们听到了一阵阵凄厉惨叫,只见麻衣老头的身体已经完全没入洞口深处,仿佛承受到了某种巨大的痛苦一般,血肉正在迅速分解,没一会儿就彻底被黑暗吞噬。 随着他的消失,黑色洞口下也浮现出大量黑色的骷髅人头,在水中扭曲变幻,拉伸出各种夸张的造型,疯狂地朝着水面上的我们飞扑过来。 我们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在那洞口似乎被布置了某种神秘的结节,黑色的骷髅头不断上升,却在即将冲出洞口时,承受到了巨大的阻力,始终没有办法脱离洞口。 周八爷冲到旁边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胡须一阵颤抖,“这个疯子,竟然用自己的血肉和魂魄作为献祭,打算催动杀阵,将下面的东西放出来!” 或许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导致周八爷的心神受到了冲击,居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赶紧冲上去,在这老头肩上拍了一下, “老爷子,你在说什么?” 周八爷浑身一颤,这才恢复了清醒,惨着脸向我解释起了其中的奥秘,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听到过一个传说,东竹林后山的山沟下面存在打通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似乎是远古时代遗留下的产物,一旦这条通道被完全打通,就会有无数恐怖的深渊邪物降临人间,本以为那只是一个虚无荒诞的传说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我面露惊讶,忙说,“什么深渊邪物,你指的是什么?” 周八爷闭口不谈,只是嘴角不断乱跳的神经却出卖了内心的惊恐,不时地哆嗦嘴说, “现在解释不清楚,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布置邪阵了,原来是打算通过血肉献祭,借助深渊下面的气息来增长修为,现在邪阵告破,他又打算牺牲自己把深渊通道彻底打开……走,赶紧离开这儿,如果真让深渊下面的气息泄露出来,恐怕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真就要给他陪葬了!” 第181章 放过我吧 老爷子快八十岁的人,本该把一切都看淡了,然而如今却流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不用说我也猜到那洞口下面的东西究竟是有可怕了,当场就慌了手脚,大伙儿也不管这个水风车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了,都掉头撒丫子狂奔起来。 然而洞穴下面的气息弥漫得特别快,我们刚跑出不到五米,就听到噗嗤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直接在水下爆开了似的,大伙儿全都忍不住回头,发现那些纠缠的骷髅人头,此刻已经汇聚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个血色的气态头颅,在水中挣扎翻滚着,几次都想从水面下冲击出来。 水下洞口的封印仍旧死死禁锢着他,乍看起来好像人头被一张透明的布死死盖住,在挣扎和冲击中扭曲成一张血红色的怪异人脸。 “不好,这里的结界根本困不住那股邪气,照这样发展下去,估计它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闯出来!” 林远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脸色慌张直至发抖,但却并没有继续往外面跑,反倒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他一停我也只好跟着停了,却不明白林远为什么不再继续跑,赶紧推着他后背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干嘛不继续跑?” 林远苦涩一摇头,说跑不掉的,咱们爹妈只给了两条腿,就算让你全力冲刺又能跑出多久,下面那股邪气一旦释放出来,眨眼就能跟上我们,跑多远都是徒劳。 我冷汗如雨,说那怎么办? 林远紧抿着嘴唇,说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给那层结界加固,彻底封死下面的东西。 我大惊道,“没这么简单吧,麻衣老头用生命为代价,强行撕开了结界,他拼死放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被我们再次封印?” 周八爷也急切地跺脚道,“小兄弟,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可那个通道里面的东西真不是说着玩的,深渊下的东西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要不是依靠着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根本就无法对那种邪气构成任何压制……” 能够让周八爷露出如此恐惧神色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绝对很厉害,我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可林远却好似没听见一般,依旧固执地站在那里,摇头喃呢道,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脸顾虑地看向我道,“周玄,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能做到的话,我就有办法把那层结界加固起来。” “你快说,到底什么事?” 我已经急坏了,回头望着不断传来剧烈波动的水面,那层血色气息还在不断冲击洞口,几乎把一整潭的溪水都全部染红了。 那层用来束缚它的结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期留下来,早就在血色气息的冲击下变得摇摇不稳,像极了一张随时都有可能被捅破的塑料膜。 都这种时候了,林远居然还跟我卖关子,急得我只想爆粗口。 林远则深吸了一口气,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对我说,“修补完结界之后,我的身上可能会出现一些变化,一旦你发现我变得不可控制,就要用你的黑魔刀插进我的心口。” 什么? 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小道士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居然跟我提出这种要求! 但林远却显得格外认真,用力按着我的肩膀道,“现在情况危急,我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快点答应我,一旦我陷入失控的话,你必须在第一时间内阻止我,知道了吗?” 我被林远爆瞪的眼神吓了一跳,本能地回退半步,十分茫然地点头。 得到了我的答复,林远反倒笑了,脸上居然又恢复了潇洒轻松的神态,随后不再理会我脸上呈现出的惊讶,径直扭回头,竟重新朝那片被血芒笼罩的区域大步走去。 我们都不理解这小道士究竟要干什么,纷纷停下脚步,用格外震惊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 林远一脸轻松,起初还走得十分缓慢,可随着距离的再次拉近,脚步却逐渐变得沉重,一边走,一边缓缓除掉上衣外套,露出了犹如女人一样白皙的皮肤和消瘦的体格。 我完全不懂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正准备叫他名字,却见林远忽然摸出一把小匕首,在自己左手中指上快速划了一刀,然后将渗血的中指快速摁在额头上,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画起了血符。 我很懵,看林远的举动已经猜到他是打算动用某种道家秘术,可相处这么久了,我对林远的能力十分清楚,虽然比此时的我要强,但强得有限,靠他这点能力,真能催动出那么厉害的秘术,直至将整个结界填补起来吗? 我表示了深深的怀疑,周八爷同样看不懂他的用意,忍不住拍拍我的肩,沿着唾沫说, “难道这位林小兄弟身上还藏着什么底牌,强到足以对抗深渊下的邪气?” 我完全是懵的,傻傻摇头,说不知道啊,我和林远认识的时间其实不算长,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一年,虽然在这一年时间内,我俩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可对这小道士师承却并不是特别了解。 每次聊起这些话题,林远都会下意识地选择回避,一直不想跟我提起自己的过去,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一直到今天,我也不能完全看透林远的过去,只是回想起他刚才跟我说的那番话,内心隐隐出现了很不好的预感。 没等我把这个事情想明白,他身上果然发生了让我感到震惊的迹象。 只见林远已经画完了血咒,继续迈着坚定而缓慢的脚步往前走着,嘴里始终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好像在念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跟自己进行某种交流。 而随着他的动作,那些涂抹在额头上的血纹居然好似活过来一般,开始渗入他的皮层和经络,并迅速游走,很快就蔓延至整个身体。 大量分岔游走的血纹包裹了他整个上半身,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林远身上捕捉到了一股极度陌生而又强大的神秘气场,宛如巍峨高山,气势莫名凶悍而冰冷,那股弥漫在他眼中的紫黑气焰,简直比黑天还要恐怖! 天呐,这小道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渗漏出如此可怕的气息? 我整个人都石化了,周八爷一行人也因为感知到林远的气息变化,而变得莫名震惊,纷纷瞪大双眼,接连呆愣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林远已经踩着沸腾的溪水,重新来到水风车面前,视线中流淌着冰冷寒意,直勾勾凝视着水下那条通道,继而将双手缓慢交叠起来,结成一道我根本看不懂的法印。 我清楚那根本就不是道家的法印,尤其是那股流淌在林远身上的气息,更是远远超越了往日的极限,强悍到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 他嘴里依旧念叨着我听不懂我的咒语,十指缓慢运转,那股凝聚在眼神中的气息变得越凝实厚重,宛如山峦一样雄浑无匹,令人不可捉摸。 “啊!” 下一秒,他忽然爆瞪起了眼珠,发出一道极度沙哑的咆哮,折叠的双手中浮现出一黑一白两道气息,经过极致的压缩和凝练,形成了一枚黑白的鱼旋光球,对着正在疯狂渗漏邪气的通道缓缓碾压下去。 与此同时,地下缺口中也传来一道极度邪恶的咆哮,猩红色的血气彻底钻出水面结界,幻化成一片血海沸腾。 血色浓雾当中,逐步凝聚出一张怨毒的脸——是那个麻衣老头。 他恶狠狠地望着林远,眼中散发出无穷的恶念,似乎要将林远一口吞下。 林远则保持着一脸的默然,操控黑白光球,将它缓缓打入那片血雾深处。 “哈、哈哈……卑劣的人类,以为用上这种方式就能组织我吗,你太天真了,我是不可战胜的,哈哈……” 血雾深处游荡着麻衣老头的狞笑,他已经献出了生命,连同血肉也化作了祭品,只剩下一缕残魂,彻底融入那片血色狂潮,此刻正操控那片血潮,尝试着冲破封印,将这里的人全部带走。 然而面对这家伙发出的索命宣言,林远那麻木冷峻的脸上,却弥漫出了玩味和萧索的笑意。 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品尝血雾中散发出来的深渊气息,随后闭上眼,露出几分追忆的感怀之色, “就是这股味道,哈哈,想不到我轮回千年,居然再次品尝到了同类的气息,呵呵……” 接着他再次做出了惊人之举,居然摊开手掌,径直转向了血雾深处的空间,五指一捏,将那团血气死死掐在了掌心里面。 “哦,不……你身上为什么会存在魔主的气息,不对,你不是刚才那个臭小子。” 血雾被林远牢牢抓住,它开始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林远的掌控,可惜完全没有作用,仿佛任何手段的挣扎都只能是徒劳,随后它开始害怕了,疯狂地往回缩紧,咆哮声中更是夹杂着极致的恐惧。 “呵呵!” 林远默然看着那道血色光气,微微勾勒的嘴角居然弥漫出血腥和残忍之色,一字一顿道, “我确实不是刚才那个小子,你想冲破这层结节来吞噬掉我,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现在,换成我来吸收你了。” 讲完,他五指猛然一抓,血色气息被牢牢束缚,经过极致的挣扎,竟轰然爆开,形成一道血气钻进林远的鼻孔。 啊…… 血雾中的麻衣老头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叫声充满了绝望和无穷的恐慌,“放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第182章 林远的秘密 放过我…… 血雾中游荡着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林远闭上眼,贪婪享受着敌人发出的阵阵哀嚎,满脸都是享受和残忍之色。 我已经彻底傻眼,虽然还不清楚林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我能感知到,此时占据他身体的那股意识,根本就不属于林远,而是一股邪恶的、强悍到几乎没有边际的存在。 老天爷,这小道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怀疑起了人生,望着从里到外散发着陌生气焰的林远,感觉整个世界观都要颠覆。 这种状态下的林远,早就不是那个玩世不恭,为我所熟悉的小道士,他更像是入了魔! 麻衣老头的灵魂还在疯狂挣扎,分化出大量血色的丝线,死死缠绕在“林远”身上,像极了一头疯狂求生的八爪鱼。 可这样的挣扎对于此刻的林远而言,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威胁,他浑身释放的黑白气息变得无比深邃,两个眼球也弥漫出了截然不同的气息,一黑一白,疯狂地交替缠绕。 最终,在僵持了不足十秒之后,林远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将手中的黑白气息完全打进血色结界。 轰! 我听到一阵剧烈的闷响,仿佛整个世界都产生了颠覆,脚下的土地也在陷入疯狂的颤抖,原本被撕开的水面结界再次合拢,麻衣老头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不见。 浓雾在一点点蒸发,露出林远那浑身布满血斑的身影,仍旧冷漠地伫立在那儿,像极了一位君临天下的转世魔主,冰冷,残暴而又陌生。 我们一行人完全待在原地,感受到由里到外的恐惧,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此时的林远。 好在林远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依旧冷漠地站在原地,用一种睥睨的姿态凝视着水下空间。 沉默足足维持了十来秒,知道血雾即将散尽,我才尝试着挪动脚步,缓缓朝他那边走去。 林远没有动作,直到距离被拉近只剩五六米,他才有了感应,默默回转过身子,用那双黑白色的眼仁和我对视起来。 我是头一次看见这种状态下的林远,感受到无穷的陌生和可怕,足足愣了五六秒,才壮着胆子喊了他一声, “小道士,你、你……” “咯咯!” 林远却微微勾动嘴唇,露出一张没有温度的笑脸。 我立刻就不说话了,此刻的他根本不是我所熟知的林远,我甚至都不知道应该称呼这个家伙,总感觉他浑身萦绕的冰冷气息简直比山峦还要沉重,哪怕只是简单的目光交汇,都能给我带来无穷的窒息感。 好在林远只是冷冷地站着,并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威胁的举动,经过漫长的对视后,我想起了他之前对我说过的话,缓缓把手伸向刀柄,内心却煎熬到了极致。 记得几分钟前,林远曾经说过,倘若自己搞定了这一切之后,变得无法自控,就要我用黑魔刀扎进自己的心房。 可林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起出生入死过这么多次,我怎么可能做到这点? 我的内心无比纠结,压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然松开握刀的手臂,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为剑,猛戳向林远的眉心,飞快念起了一段咒语,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这是道家破秽咒语,可以帮助人驱散心魔,回复自我的意识和本真。 林远现在的样子让我无比陌生,但也猜到此刻他的身体并不以自我的意识为主宰,没准是动用了什么邪门咒术,请来了一个无法掌控的邪神如入体。 我把希望寄托在破秽咒上,希望能驱散他身上的负面邪气,助林远恢复本真,然而咒语才念到一半,我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稳稳地握住了,惊慌地抬头,才意识到自己的咒术对他起不到一点作用。 林远握住我的手腕,通过手指和皮层的接触,让我感受到了无比的冰凉,他咧着嘴,似乎在笑,然而笑容中却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一刻的心情,也做不出多余的举动,正感到手足无措时,那只搭在我胳膊上的手却缓缓松开了。 下一秒,林远眼神中的黑白光泽在飞速消退,身体则绷直成一根僵硬的木桩,笔直地扬天倒下,毫无征兆地陷入了昏迷。 这尼玛……到底是什么节奏啊? 我下意识地抱住了他,感到林远呼吸衰弱,气息更是萎靡到极点,好在刚才那股冰凉的意识已经彻底消失,不再占据他的身体。 直到这一刻,我才彻底松了口气,用力把人扛在肩上,一瘸一拐地朝后面土坡方向走去。 周八爷等人依旧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直到我把林远扛回去的时候,这帮人集体地吓得后退两步,马源更是紧张地咽气唾沫,很不淡定地指了指被我扛在肩上的林远,迟疑道, “刚才……出现在他身上的那股气息到底是……” 我茫然摇头,眼中露出的神色比他还要懵。 周八爷则是反应过来,见林远的气息十分衰弱,赶紧示意我把人平放在地上,随后着急忙慌地把手搭在林远脉搏上,经过漫长的诊脉,却是良久的不发一言。 我们都满怀不安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老爷子,小道士他这是……” “没事,只是精神虚耗过度了而已,让他多睡一段时间,应该能够醒来。” 周八爷摆摆手,面色古怪地给出结论。 我瞬间松口气,回头凝视着再度恢复了平静的溪水,还在思索刚才发生的一幕,感到极度的匪夷所思。 混乱结束了,麻衣老头形神俱灭,连个尸体都没有留下,之前和他一起算计我们的廖东则是见势不妙,早就溜之大吉,现在也不晓得躲到了什么地方。 溪水恢复了平静,却留下了一大一小两团黑影子,是那头人面熊和冥猿。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那头人面熊并没有死掉,只是被红云灼烧了大半个身体,浑身毛发几乎都被蒸烤烧焦了,连皮肤也遭受了严重的烧伤,变得极度狼狈和虚弱,已经没有力气保持直立行走的能力,只能用缓慢的姿势爬出水面。 至于那头冥猿倒是没有受多大伤害,仍旧伫立在倒塌的水风车上,用极度冰冷的睥子默默看向我们。 大伙儿都一动不动,下意识抓住了武器,担心这两头畜生还会继续暴走伤人。 尽管在不久之前,我们一起合作挫败了麻衣老头,但这不代表双方已经达成了和解。 紧张对峙依旧在持续着,但却没有僵持太久,估计是之前的战斗同样让冥猿感受到了疲惫吧,它在深深看了我一眼后,便再次跳到了人面熊身上,嘴里发出唧唧的声音,人面熊也迈着虚弱的脚步,驮着它返回了树林。 我们目送这一大一小的两道兽影消失,直至它们彻底没入树林,远离了视线,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纷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半小时后,我们简单收拾起行囊,再一把火烧掉那栋木屋,抬着昏迷中的林远往回走。 这一路比较顺利,再也没遭遇到任何拦截,一直步行到之前扎营的地方,我们见天色已晚,只得再次停下来,在远处安营扎寨。 我一直守着林远,把他放置在篝火堆旁边,时刻不敢让这小道士离开自己的视线。 又过了几个小时,直到凌晨左右,昏睡中的林远终于恢复了意识,微微掀开眼皮,用麻木空洞的眼神看向我,喉咙一阵滚动,轻轻念叨着,“水,口真渴啊……” “小道士你醒了?” 我欣喜若狂,急忙取出水壶,朝他嘴巴灌下清水。 林远大口大口地喝着,很快被呛到了喉咙,丢开水壶坐起来,双手撑着地面,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蹲在他旁边,用手轻轻拍打林远的后背,足足过去了两分钟,他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缓,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吃力地靠向一块石头,对我挤出几分笑意, “没吓到你吧?” “你狗曰的还有脸说,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好端端的会变成那副样子?” 我气不打一处来,眼看林远的意识已经恢复了正常,忍不住在他肩上重重擂了一拳。 林远疼的龇牙咧嘴,揉着肩膀让我别这么用力,现在他浑身酸胀,体力还没有恢复,可扛不住我的拳头。 我没好气说,“你丫活该,谁叫你有事情瞒着我,刚才都快吓死老子了!” 林远苦笑,摇头说自己也不想瞒着我,只是不想害我担心,所以才不肯透露, “要不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危险,我也不会把那家伙放出来,说真的,在放出那家伙之前,我也不确定究竟它会干什么,所以才叮嘱你,一旦我情绪失控变不回来的话,就尽快拿刀刺进我心窝……” 我怒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林远一怔,再度苦笑道,“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我一直没学会该怎么控制它,只能用身体充当容器,把这个可怕的东西封印在体内。” 我仍旧是不解,正常人的体内怎么会拥有这股力量,简直比我的本命龙蛊还要神奇可怕。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林远扛不住了,只好苦着脸说, “实话跟你说吧,我身上这东西,同样是一头来自未知领域的巨魔,甚至……远比麻衣老头通过献祭生命召唤出来的东西还要可怕。” 这是一种完全不受控制的力量,一旦彻底失控,会给整个术道界带来巨大的灾难,林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选择下山游历,希望能找到克制它的办法。 第183章 命中的贵人 我很是不解,忙说,“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这……是个秘密,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林远不想提及这个话题,摇摇头,无奈地苦笑起来,“很抱歉,它的存在,涉及到师门的一段秘辛,我答应过师父,绝对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 我耸耸肩,说好吧,没看出来啊,咋俩都快认识一年了,你小子居然隐藏得这么深,早知道你身上拥有这么可怕的东西,我就该早点把你推出去,也不用这么辛苦拼命了。 林远欲哭无泪,说那样的话,恐怕自会让大家死得更快, “这东西在我身上待了六年,一共失控过三次,第一次害死了我的师叔公,第二次得亏被我师父发现得早,耗费了大量真力帮我设置了几重禁制,今天是它第三次出现,威力如何你也看到了。” 我纳闷道,“那你师父明知道你身上有个这么危险的玩意,干嘛还要放你下山,就不怕你在外面闯祸?” 林远摇头,说这也是无奈之举,师门中暂时找不到克制这玩意的办法,只能放我下山到处游历,希望能遇到命中的有缘人,只有这样才能帮我化解这场厄运。 接着林远又告诉我,他的修道天赋很强,早在六七岁的时候就开窍了,曾经被誉为师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小小年纪就具备了足以比肩宗门长老的实力。 可就因为身上封印了这个东西,导致根基受损,一直没办法放开手脚,索性通过这一年的修养,总算找回了部分修为……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第一次遇上林远的时候,感觉这小道士这么不靠谱,简直就是一块废材。 可短短几个月后,他就进步神速,比我还要厉害许多。 现在想想,并不是林远不行,而是他需要分心压制身上这股魔性,才导致实力忽高忽低。 林远笑笑,说是啊,如果不考虑体内这股魔性的影响,我可是很厉害的,十六岁就能挑战宗门长老了,师父曾经打算把我当成下一任掌教培养,还在我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怪只怪我当年心性过于浮躁,一时贪玩才铸成了大错……唉,不说这个了! 聊起自己曾经的过往,这小道士瞬间就变得心酸起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摆了摆手,继续靠在石头上养精蓄锐。 我则疑惑地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丫小小年纪就这么猛,可见师承来历一定不简单,到底是那个道观培养出来的,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 林远干咳一声,垂头解释道,“我不肯把师承告诉你,不是因为对你有保留,只是当年因为一时糊涂,给师门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事后师父为了惩罚我,同时也是为了给其他师兄弟一个交代,便下令把我逐出了内宗,严格意义上讲,我早就没有师门了。” 好吧。 想不到林远看似洒脱的外表下,居然还背负着一段这么沉重的往事,也难怪他一直不肯对我透露关于师门的细节。 这是他的伤疤,我没有道理去揭穿,既然林远不想面对那段过往,我便识趣地闭嘴了,不再追问这方面的事。 经过一夜休整,林远的状态已经有了恢复,等到天亮时已经能够勉强起身行走了。 我们在山里转悠了几天,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谁都不想继续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便趁着天色放亮,抓紧时间返回了东竹林。 跌跌撞撞走了好几个小时,重新回到村子里的我们简直和逃荒的没什么两样,急急忙忙回到了周八爷的老宅,先烧了一锅热水,冲洗掉满身的污渍,囫囵吞枣地吃了一顿糯米稀粥,这才感觉自己又像个人了。 关于发生在峡谷里面的事情,我们都默契地选择了隐瞒,约定好谁也不能往外说。 因为还要“治病”,我当天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周八爷家里,将自己辛苦搜寻到的那些药引全都翻找出来,交给了周八爷炼制。 所有的药引都已经采摘到手,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按照那本卷轴上记载的方法炮制了。 这个过程同样很复杂,除了我们在山里采摘到的几样药引外,周八爷还开出了一张药方,让我们去镇上抓药,将麻仁、硫磺、兜铃、麻黄、落葵、栗壳、雄黄等等之类的各色药材备齐,然后按照步骤细心熬煮。 其间又耗费了三天功夫,周八爷也是第一次熬这种“功德汤”,并不能很好地掌握火候,整整三天,我们一直蹲守在灶台前,连眼皮都不敢合拢,按照卷轴上记载的步骤依次投入药材,半点不敢马虎。 我一直守在灶台前面帮忙,至于林远,这货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并没有参与熬药,成天把自己关子房间里打坐行气,一有空就研究那根枣木棍,对它可谓是爱不释手。 我抽空找他聊过,询问林远打算怎么炮制这根雷击木,他告诉我,说经历过其次雷击的枣木已经具备了灵性,必须根据木芯的纹理走向、年份和生长特性来打磨,才能最好地发挥其性能。 这个过程不仅漫长,其制作工艺也是十分的复杂,绝对不是一两天就能炮制成功的。 而要想将雷击枣木打造成专属于自己的法器,需要进行的步骤和工序就更复杂了,不仅要除水,浸润和凿刻,还要箓符、开光、入灵,融入自己的精血,唯有如此,才能与法器产生精神联系。 前面几道工序还好,剩下开光和入灵这两个步骤,以他目前的状态还没有办法胜任。 不过林远并不着急,所谓慢工出细活,寻常修行者终其一生,都很难打造出一把真正属于自己的灵器,有的即便得到了打造法器的材料,也需要耗费半生精力去温养。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耗,可以先大致修整出法器的雏形,再慢慢熔炼。 “这东西跟灵玉一样,要想发挥最大的效果,就必须靠人来样,等到什么时候被锻造出了灵根,才称得上有价值。” 我听得云里雾里,掏出自己短刀进行对比,问他枣木棍和锻打这把黑魔刀的龙骨石比起来,究竟哪个更好? 林远说不能这么比较,无论是雷击枣木还是龙骨石,都属于难得一见的绝好材料,但材料的属性再好,如果没办法入灵,依旧只算作凡品, 唯有耗费心血来温养,赋予它们真正的灵根,才能提升这两件法器的威力和上限。 接下来的几天,林远依旧躲在房间研究那根木头,并找来刻刀对枣木棍进行初步的打磨,至于我,在经过漫长的几天炼药之后,终于从周八爷那里接过了一碗黑色的浓稠汤汁。 这叫“功德汤”,对疏通经脉有着绝佳的好处,能够将人体内混乱的气息调解匀称,还能帮助我操控憎恶印记所携带的负面气息。 去年我已经得到了卷轴上记载的导气法门,如今再配合这碗功德汤,便能事半功倍,等到服下汤药之后,便能按照法门上的运气方式来调理经络,到时候不仅能让左手恢复如初,甚至还能将这种憎恶印记转化成一种独特的法门,增强修为。 我毫不犹豫地将汤药一口喝下,很快就感应到一股灼热的药力,沿着全身的毛孔扩散开来。 丢开药碗,我当即盘腿坐在床上,按照那本卷轴上的法门行气,将药力引导进了左手经脉,一点点地引导气息。 一开始手臂仍旧感到酸麻胀痛,可随着药力的不断冲击,淤塞的筋脉终于感受到了松动,左手心上那个犹如硬币大小的黑斑也在渐渐消退,变得不那么明显。 当然,它并不是完全消失了,只是通过药力的中合,与我融为一体,等到需要借助这股力量的时候,还能随心所欲地通过法咒来引导,使之再次呈现。 总体来说我也算因祸得福了,现在不仅不用担心受到反噬,反倒多出了一种对敌的手段,于修行也有很大的裨益。 我俩在周八爷家足足待了大半个月,直到四月初才正式提出了告辞。 临行前周八爷又单独将我带进了房间,聊了些关于林远的事情。 上次我们在后山经历那场大战,最后靠的是林远唤醒了体内那股魔性,才能成功将结界里的那股邪气成功抹杀。 这也说明林远身上的魔性,原比结界下的东西更厉害。 如此危险的东西待在林远身上,不亚于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重磅炸弹,往后林远一旦陷入危机,心智失守,那股魔性很有可能反客为主,吞噬林远的理智。 周八爷向我说明了其中的厉害,叮嘱我务必要小心,关注这小道士的一举一动,千万别让他被夺舍了心智,否则将来必成大患。 我深以为然,只是林远身上的魔性实在太厉害,凭我现在的能力,就算它真的爆发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林远挽回理智。 周八爷捋着胡须笑笑说,“在替你熬药这段时间,我已经为分别为你们推演过生辰八字,发现无论是你还是林远,都属于那种几十年难遇的‘衰败命格’,一个极阳,一个极阴,倘若分而行之,任谁都不能长久,但如果能把命格绑定在一起,却能实现天然的互补。” 总的来说,我和林远都属于彼此生命中的“贵人”,合则生、分则死。美中不足,我俩都是糙老爷们,要是一男一女的话,倒是可以实现阴阳互补,也不用跑去霍霍其他人了。 我满头黑线。 妈蛋,这是鼓励我搞基吗? 第184章 女孩的怪病 离开东竹乡后,我和林远一起乘车返回了巴东县,路上我询问了林远接下来的打算,他告诉我自己暂时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年前陪完家人后,又要全国各地到处跑,四处寻找能够遏制体内那股魔气的办法。 考虑到他现在身体还没彻底复原,我便邀请林远和我一同返回贵阳,现在待上一段时间,等到身体养好之后再思索下一步去哪儿。 林远笑着同意了。 事后我们便买票一起登上火车,经过十来个小时颠簸,再次回到了我和张浩一起开店的地方。 之前贷款买来的那套房子现在也步入了装修阶段,好在有刘媚帮忙守着,将装修房子的事情安排得头头是道,我也能抽空静下心来,好好调理左手上的憎恶印记,将那股邪寒之气炼化转移,经过沉淀,转化成一种攻击敌人的手段。 生活依旧不紧不慢,那段时间林远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调息打坐,便是琢磨怎么打造那根枣木棍,又过了一周左右,我推开林远的卧室房门,发现这家伙已经将枣木棍最核心的那一块分解出来,削成巴掌大的一块木芯,制作成了一把造型特俗的木剑。 这木剑看着十分普通,但表面篆刻着密密匝匝的符文,末端用红头绳绑着,红绳的另一头固定着几枚用来镇邪的五帝钱,看着十分简陋古朴。 我从林远手上接过木剑,反复观察了几眼,说这木剑看着挺普通的,真能被炼制成厉害的法器? 林远笑笑,说现在还只是初步的打磨阶段,所以感应不出什么灵韵来,但只要多给他一些时间,将符箓绘制完整,再将之前那块龙骨石的边角料融入其中,就能初步成型了。 我对制符的事情不太了解,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放任林远自己操作,约定好了等木剑成型的时候,再拿出我的“黑魔刀”比一比。 正聊着,忽然我的手机响彻起来,我低头看向来电显示,又是黄仁义打来的,还在迟疑着要不要接听,林远便好奇问我怎么不接? 我不屑道,“这死奸商每次打来电话都没啥好事,估计这次又接到了什么缺德的业务,想着拉我下水呢。” 林远呵呵一笑道,“其实黄老板这个人还算不错,除了贪财怕死,别的倒是没什么毛病,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还是把电话接了吧,先问清楚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再说。” 我吁声说好吧,然后按下接听键,果然那头立马传来黄仁义贱兮兮的笑声, “老弟,怎么这么久不接我电话,不会是专门躲着我吧?” 我翻白眼道,“我躲你干嘛?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黄仁义听出我语气中的不耐烦,却依旧厚着脸皮嘿嘿一笑,问我是不是还在贵阳? 我说是啊,贵阳不仅是我第二个家,包括我和张浩的生意也在这里,当然要一直留在贵阳。 黄仁义立马道,“那感情好,老哥想请你帮个忙,可不可以抽空替我跑一趟?” 我无语道,“别又是什么驱邪业务吧?” 黄仁义赶紧否认,“不是,这次是我老家一个亲戚出了点事,我人在外地回不去,就想麻烦你帮我捎点东西过去。” 我哦了一声,虽然不是太喜欢黄仁义的办事风格,但大家毕竟认识超过一年了,怎么着也算得上是朋友,他主动打来电话请我帮忙,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便说道, “带点东西没问题,得看什么东西了。” 黄仁义说,“其实没什么,一箱子草药而已。” 我很纳闷,反问道,“带那么多草药回老家干什么?” 黄仁义无奈道,“情况是这样的,年前我一个堂叔摔断了腿,老人家心疼钱,断了腿也不肯去正规医院治疗,反倒跑去镇上找乡里郎中治病,贴了几幅狗皮膏药了事,谁知道情况越来越糟糕,伤口迟迟不能痊愈,搞得股骨头差点坏死了。” 家人这才想着给他送医院,但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身体的恢复情况一直不好,所以托黄仁义从外面收购了一些专门治疗腿伤的药材。 这样啊。 听完黄仁义的述求,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反正他老家距离贵阳也不远,来回两三个小时车程,免费替他跑一趟也不算啥。 黄仁义立刻笑着夸我仗义,随后表示药材已经在路上了,明天一早应该就能寄到。 挂完电话我又陪林远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隔天上午我就接到了快递电话,下楼一看,发现黄仁义给我寄来一大口木箱子,里面确实装了不少药材,大部分都是用来治疗腿伤的,看来这死奸商也不算一无是处,至少对老家亲戚还算不错。 拿到这些草药之后,我便立刻驱车出发,去了黄仁义老家所在的小镇。 他老家位置比较偏僻,位于黔东南一个叫宁远镇的地方,属于苗族自治区的范围,路况并不是太好,我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把车驶进了乡镇医院。 医院门口蹲着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短发、秃头,穿着一件灰色夹克装,站起来向我招手, “你就是周玄吧?我叫黄伟,二哥已经在电话里把你要来的事情告诉我了。” 黄仁义在家族排行老二,这个黄伟是他堂弟,一直在镇上做水果生意,挺老实巴交的一个人。 我上去跟他打了声招呼,随后打开后尾箱,把黄仁义托我送来的药材全都交给了黄伟。 黄伟看过药材后,露出一脸的感激之色,拍拍我的肩说, “谢谢你了,我老爹的腿伤拖了好几个月,搞得骨头都快坏死了,得亏你及时送来这些药材,希望能早点治好他的腿疾。” 我笑着说不用客气,都是熟人托付的事,没必要这么客套,随后又跟着黄伟一起上楼,去了老人家住院的病房,将路上买的礼盒递给了黄伟的家人。 一阵寒暄之后我便打算离开,黄伟却飞快追上来,说你怎么这就走了,难为你大老远跑来替我爹送药,怎么着也得吃个饭再走啊。 我笑着摇头,刚想拒绝,却听到医院另一间病房传来“啊”的一声惊呼,随后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小护士,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被吓得花容失色,边跑边大喊着, “院长,院长不好了,307的病人忽然犯病了,流了好多血,快准备抢救……” 小护士的呼声很尖锐,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回头看向她身后那间病房,发现好几个医生正着急忙慌地往里面跑,推着各种输氧和抢救的设备,忙得不亦乐乎,心下不免好奇,就停下来驻足观看。 可惜医务室外面早就围满了人,我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甩着头就要走,这会儿却听到黄伟低声叹气, “唉,307床那个病人多半是救不回来了,真可惜啊,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长得那么漂亮,居然生了这么古怪的病,实在倒霉。” 我跨出去的脚步顿了顿,回头不解地说,“你知道那间病房出了什么事?” 黄伟来到走廊外面,递了支烟过来,说知道呢,那里住着一个女病人,名字叫林瑶,今年才22岁,父母都是做生意的,跟自己关系还不错。 这家人特别有钱,一直在大城市生活,这次是回乡祭祖的,谁知道刚回老家就出现了怪病的征兆,昨天晚上被紧急送往了这家医院。 乡镇医院的环境并不好,医疗条件也不行,那女孩得的又是急症,根本来不及转院,眼瞅着人就快不行了。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忍不住追问道,“到底啥病啊?” 黄伟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啊,反正是很严重,据说那病发作起来的时候特别邪门,刚被送医院的时候,整个瞳孔都变黑了,瞳仁不停地渗血,怎么止都止不住,把治病的大夫也吓了一大跳。 我心里一咯噔,暗说这是什么病,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过? 出于好奇我没有忙着离开医院,顿足继续观望了一会儿,过不久,医院里面又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长得高大,衣冠楚楚的样子一看就挺有身份,只是眉梢阴沉,额头萦绕着一股晦暗之气,神情也显得异常疲惫和担忧。 黄伟见状立刻迎上去说,“林老板,你女儿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姓林的中年人满脸苦闷,看了他一眼,却什么话没说,只顾着埋头叹气,蹲在地上抽闷烟。 黄伟又说,“你别担心,你女儿那么年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林老板狠狠抽了口烟,这才哑着嗓子开口道,“希望吧,我也不清楚瑶瑶到底怎么了,好端端回一趟老家,怎么半路上就出这种事……医生说她的病情很邪门,已经联系了市里的专家过来会诊,可惜路这么远,也不晓得专家什么时候才会赶到……” 他话音刚落,病房里面又是一阵尖叫,我们齐刷刷回头,仍旧是刚才那个小护士,边跑边的喊道, “谁是家人,病人大出血快止不住了,快过来。” 林老板一听这话,立刻撒腿就往病房冲过去,嘴里大喊着“瑶瑶,我的女儿你可千万别有事”,我和黄伟都看得有点懵圈,下意识跟着走向病房,隔着被撞开的门缝一看,瞬间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到了。 只见病房摆满了各种抢救仪器,好几个医生正在不断忙活,而在病房中间的一张铁架子床上,则躺着一个身材瘦弱,满脸都被鲜血涂满的女人,正手舞足蹈地挣扎惨叫着,模样格外凄厉。 第185章 招阴体质 我感到很震惊,不仅仅是因为那女孩满脸鲜血,挣扎得样子十分恐怖凄厉。 更重要的是女孩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两个瞳仁还一直往外渗血,那模样就好像两个来不及关紧的水龙头似的,黑色的鲜血沿着脸颊不断地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连上衣也被染红了大半。 真正诡异的要数那些鲜血的颜色,正常人的鲜血应该是暗红色的,可女孩瞳孔中渗出来的鲜血却浓到发黑,不仅粘稠,还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阴邪气息,看得我一脸吃惊,小腹下一直安静沉睡的龙蛊也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忽然醒来,在我肚子里“咕咕”叫唤。 这女孩的情况不对,莫非是中了什么歹毒的邪咒? 我心里顿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正踌躇的时候,却见床上的女孩忽然爆发出一声高亢尖锐的惨叫,冷不丁就从病床上窜起来了,三个医护人员都没能把人按住。 女孩蹦下床后,立刻手脚并用,姿势古怪地往外爬,披头散发的样子尤为恐怖,眼睛里的两行血泪还在不断放大,凡是她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湿漉漉的血痕。 “天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在抢救的医护人员都看傻了,愣在原地没敢动,倒是那个姓林的中年人主动扑了上去,死死抱住女孩,大声喊着,“瑶瑶是我啊,我是你爸,你快回床上躺着,救命啊,来人帮忙啊……” 任凭中年人怎么哭喊拉拽,女孩就是保持着诡异夸张的姿势,一个劲地往外爬,脸颊麻木,泛着铁青的紫色,嘴里还“咯咯”磨牙,而且力气变得极大,林老板一个人居然摁不住。 那几个医务人员在发呆了几秒后,也着急忙慌地跑来帮忙,可是没用,四个人一起按着女孩,试图把她拖回病床上继续抢救,可无论怎么拉拽都没有办法撼动她。 女孩胳膊上还插着吊瓶针管,但一脸麻木,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似的,随着眼窝中大量鲜血的渗出,居然扬起了阴邪的嘴角,仿佛在嘲笑着身边的人似的。 “果然不对劲!” 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用力挤开旁边的看热闹的群众,一个健步冲上去,直接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结出剑指,狠狠朝女孩眉心一戳。 女孩浑身一颤,机械地抬起头颅,用一双充满了暗黑血丝的眼瞳和我对视着,眼眶开裂,弥漫着形容不出的诡异神色。 “孽畜,还不显形!” 我瞳孔一缩,立刻发出一声爆裂,指尖发力朝她额头上虚点,同时飞快诵念驱邪咒语,女孩受到了咒语的影响,身体不再僵直爬动,忽然双手捂着脑门,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不已,嘴里还不断发出“嗬嗬”怪吼声。 很快我看到了更加诡异的一幕,只见女孩瞳仁中有一股暗黑色的血气翻涌,眼珠子越瞪越大,仿佛随时都快爆开似的,脸上也是一半麻木,一半狰狞,显得极其错乱扭曲。 好浓的邪气…… 我被彻底震惊到了,赶紧盘腿坐下去,双手交叉,结出法印狠狠抵在她额头上,迫使女孩的头颅往后仰。 与此同时我感应到了一股特别阴寒的气流,在女孩两个眼球中不断汇聚旋转,好似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冲她眼窝里蹿出来。 我只能加大念咒的频率,同时将龙蛊的气息一并抽调起来,手中弥漫出一股淡金色的气息,全力往前一推,将法印狠狠打进她大脑。 啊…… 女孩再度张开嘴,发出一阵不似人类的惨叫,浑身过电般痉挛,身体的抖动频率也随着我念咒的频率不断加快。 那张脸完全变形了,呈现出一副歹毒扭曲的脸颊,跟我阴恻恻地对峙起来,最终还是无法冲破我的法咒,被龙蛊的气息强行逼了回去,紧接着白眼一翻,彻底昏死。 好在女孩眼球不再渗血了,双眼闭得死死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正常。 “快,把人抬回病床继续抢救!” 我松口气,抬头看着已经陷入呆滞的众人,立刻发出一声大喊。 这时候那几个医护人员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把女孩弄回了床上,继续打上氧气,插上针管继续输血。 我则是抹了一把冷汗,深深朝女孩脸上看了一眼,默默起身,扭头走出了病房。 刚才那女孩脸上都是血,我在下咒压制的时候也免不了沾了些鲜血在身上,急忙去了卫生间清理。 没等清理完手上的血迹,就听到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看见黄伟正带着那个女孩的父亲大步走来,正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并不感到意外,找了块纸巾擦拭双手,黄伟快步走上来说, “周玄,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摆手说,“没什么,只是感应到那女孩中了邪,身上有股很强烈的邪怨,所以出手帮忙压制了一下。” 黄伟大感震惊,愣在原地不说话,姓林的男人则是快速冲上来,拉着我手,一口一个大师, “大师,您能看出我女儿生了什么病,她这到底是……” 我平静地摇头,打断他说,“你女儿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一种十分歹毒的邪咒,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她这是中了某种混合的灵降。” 前文有讲过,降头起源与东南亚,是一种糅合了苗疆蛊术,东南亚本地黑法以及东印度教法门的混合邪术,也蛊咒一样,分为药降、虫降和混合灵降。 我对降头术的了解不是太深,可触类旁通,经过这么多历练也算增长了不少见识,所以一眼就能辨认出,刚才那女孩应该是中了一种特别歹毒的混合降头。 男人浑身一震,大惊道,“什么,灵降……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我女儿不是因为水土不服,回老家祭祖的时候吃坏了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我都快听笑了,说水土不服的人,大不了就是上吐下泻,你见过那个得了痢疾的人会眼睛流血,行为无法自控的? 他脸色惨白,张大嘴靠在卫生间门口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女儿好好的怎么会惹上这种邪门的东西?” 一旁的黄伟已经回过味来了,拍拍他的肩膀说,“林老板,你别不信,我堂哥就是专门从事这方面业务的,周玄又是我堂哥的朋友,肯定懂得这方面知识,也许你女儿的病有救了。” 听到这话,林老板浑身一震,顿时满怀希望地扑上来,死死抓着我的手说, “大、大师,您真懂得这个?那你能不能救救我女儿,她才二十出头啊,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我忙道,“你先别慌,既然这种事被我碰上了也算是一场缘分,我不会置之不理的,不过你女儿的事情有点复杂,恐怕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我也是无奈了,感叹自己这运气真是没谁了,原本只是开车来宁远镇送个药,没想到刚送完药就遇上这么档子事。 等到林老板情绪冷静下来后,我便带他走上医院天台,换了个每个人地方询问道, “你女儿这是得罪谁了,怎么会中了这么歹毒的邪咒?” 林老板却表现得很迷茫,连连摇头,说没得罪谁呀,瑶瑶平时可听话了,去年刚大学毕业,我正打算好好培养她,将来好继承家族事业呢,这几个月她一直跟在我身边学做生意,很少跟外人交流。 我说不可能,要是没得罪谁,别人又怎么会给你女儿落降,而且用的还是这么阴邪歹毒的混合降头? 林老板顿时哑口,表现得很是茫然。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情,我见状也只好叹气,说那行吧,你女儿发病之前去过什么地方,这里你总该知道了吧? 林老板仔细想了想,好似想到了什么,忙说,“对了,上个月我带她去过一次缅甸,因为我家是做跨国贸易的,在缅甸那边承包了一个木料厂,很当地有很多业务往来……” 我点头说那就难怪了,你女儿中的是混合降,而这种降头又恰好发源自东南亚,看样子问题应该就出在缅甸。 林老板吓得嘴皮子发颤,说什么,那、那…… 见他这幅紧张到语无伦次的样子,我又说,“别急,具体的中降经过或许只有你女儿自己才知道,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尽快唤醒你女儿的神智,只有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是是……您说的都对,那周大师,您有办法帮我女儿恢复正常吗?” 林老板太过担心女儿,已经彻底乱了方寸,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始终保持着一副无助的神情看着我。 我却是一脸头疼,自己的确具备一点关于降头的只是储备,可所知有限,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原理和门道,所谓隔行如隔山,恐怕就连龙蛊也不能帮他女儿化解这么厉害的邪降。 想到这儿我只好说,“这样吧,我先打电话询问一个朋友,看看他能不能给出合适的处理意见。” 安抚好林老板的情绪后,我二话不说,立刻转身联系起了黄仁义。 电话很快接通了,黄仁义在手机那头问道,“老弟,让你送的药都送去了吧?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我撇嘴说,“得了吧,你丫平时连打车的钱都要省,让你请我吃饭,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我找你可你不是为了邀功,而是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指点一下。” 黄仁义奇道,“啥事啊?” 我叹口气,很快就把自己刚才遭遇过的一幕讲了出来,黄仁义听完都傻了,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 “老弟,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怎么你无论走到哪儿,附近都会有人倒霉?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负面制造器,这招阴体质也太夸张了。” 第186章 降头媒介 我顿时就不爽了,黑着脸道,“你特么的什么意思,那女孩倒霉也能怪在我身上?” 黄仁义嘿嘿一笑,说这可难说,保不齐就是知道你要路过宁远镇,那女孩的降头才忽然发作的。 我满头黑线,让丫的不要胡说八道,赶紧帮我分析下这是什么情况。 黄仁义反倒不急了,慢条斯理说,“老弟,我是个生意人,帮你分析问题无所谓,可这种耗费脑力的事情也是要收钱的。” “干林娘,三句话离不开钱,你特么还能有点同情心?” 我火大得不行,隔着手机跟他对骂上了。 黄仁义也不恼,说这是行里的规矩,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尤其是这么麻烦的事情,他怎么着也得收点顾问费。 我刚要问候他全家女性,旁边的林老板就着急忙慌跑来,“钱的事无所谓,多少都行,求求你们快想办法救我女儿吧,我不缺钱,女儿是我唯一的寄托,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能给!” 得到了林老板的保证,黄仁义这才松口了,“这样吧,隔着手机我也判断不出这女孩到底什么情况,不如你们先在医院等等,我会尽快赶回宁远,等亲眼看过病人之后才好得出结论,不过这机票钱……” “路费我包,我全包了!” 林老板急得几乎快蹦起来,我哭笑不得,直接挂了电话,陪他去楼下继续守着。 黄仁义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感到宁远,这期间我只能守在病房外面,向林老板了解他女儿的情况。 林老板红着眼眶告诉我,说自己早年间是做木材生意的,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一家跨国运输贸易的老板,经过对方的提携,也坐起了进出口贸易,事业上发展的还算顺利,十几年打拼下来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企业,还在国外承包了几片林场。 按理说生意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成功人士了,但林老板的家庭却算不上幸福。 他一直想生个儿子,将来好继承自己的产业,可惜老婆肚子不争气,连续流了两次,好不容易生下第三个孩子,又是个女儿。 后来他老婆产后体虚,得了一场大病,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留下女儿林瑶跟自己相依为命。 林老板特别爱老婆,也很疼爱这个女儿,只有在女儿身上才能看到自己老婆的影子,好不容易抚养女儿长大,眼看着就能帮助自己分担些事业上的压力,哪晓得又发生了这种事。 聊起女儿的身体状况,林老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挺大个老爷们在我忍不住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我安慰道,“别担心,你女儿患的并不是绝症,这种混合降头虽然麻烦,但只要是邪咒,就一定有破解的办法,我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一定可以帮你治好女儿的。” 话虽如此,我自己心里也没多少底,毕竟林瑶中的降头来自东南亚,我对这方面的黑法知之甚少,目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黄仁义身上了。 等了七八个小时,终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我接到黄仁义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已经下了飞机,正打车往医院赶,大概两个小时能到。 我急忙表示要开车去接,但医院这边离不开人,为了防止林瑶“发病”的时候我不在,只好找到黄伟,拜托他开车去路边等候。 又过了两个多时候,黄仁义终于赶到医院,我立刻迎上去说,“老黄这次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黄仁义没好气说,“路程这么远,怪我咯,老子刚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往老家赶,这速度已经算拼老命了,病人在哪儿,赶紧让我看看。” 我忙不迭地把人请进病房,顺便说了下具体情况,黄仁义也不啰嗦,冲进病房快速扫了一眼,又翻开林瑶的眼皮看了看,顿时表情骇然,惊慌得后退好几步, “次奥,居然是琉璃降!” 我很意外,问他什么事琉璃降。 黄仁义哆嗦着嘴皮说,琉璃降是石头蛊的一个变种,下咒时需要通过阴物为媒介,中咒的人起初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偶尔发烧,头晕目眩,时间一场,咒印开始发作,会让人的眼睛产生异变,慢慢结成晶体,严重的会伤及脑颅,导致流血不止,却时常伴有幻听,陷入幻觉直至大脑无法自控…… 我一听还真是,忙问道,“那最后会怎么样?” “生不如死呗。” 黄仁义擦了擦汗说,“这种降头短时间内不会要人命,只会在人身上慢慢生成结晶,同时邪咒入侵大脑,有的会陷入疯癫,有的则长期卧床,失去思维能力变成植物人,直到三五年后,内脏完全结成晶体,导致各个器官衰竭而亡,是一种发作起来十分漫长,但却极其折腾人的邪咒。” 我微微点头,随即又纳闷道,“你怎么懂得琉璃降的原理?” 黄仁义翻着白眼看我,说废话,也不看看我是靠什么吃饭的,中间人虽然不需要精通术法,但对于这些歹毒的邪咒却存在一定的了解, “我要是连客户中了什么邪咒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帮忙联络法师?” 倒也是。 我忙说,“既然你知道这降头的原理,应该也有办法解了?” 黄仁义摇头,说没有。 “琉璃降最早起源自马来西亚,后来经过缅甸巫术改造,原理相当复杂,懂得这种混合降的人不多,国内更是一个都没有。” 话说一半,黄仁义顿了顿,又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这女孩一定是在国外中的降头,要么是去过马来西亚,要么是去了缅甸,我没猜错吧?” 我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脑子,虽然黄仁义能力不行,可脑子里的知识储备确实不是我能比的。 我点头说是,林瑶上个月陪林老板去过一次缅甸,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不过具体过程他也不清楚,或许只有林瑶自己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中的降头。 黄仁义摸索起了下巴,把眉毛拧成个川字说,“可这丫头意识已经陷入了混乱,一直昏迷不醒,根本就没办法解答我们的问题,如果迟迟确定不了下降的源头,恐怕国内就更加难解了。” 林老板急了,插话道,“难道就没有办法能救我女儿了吗?” “难!” 黄仁义一脸无奈,捏着下巴说国内懂得降头术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这种加强版的混合降,除非下降者本人出面,否则旁人根本无法化解。 我表示不服,说国内这么多厉害的修行者,怎么可能对这种邪门降头束手无策? 黄仁义看了我一眼,说如果能请来顶级的修法者,自然可以药到病除,可这种人要么隐居深山,要么就是各大宗门的掌教元老,反正我是没本事请到他们出手。 我拍拍额头,说那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黄仁义反复思衬,好一会儿才说,“幸好林瑶中降的时间还不长,目前只处在早期阶段,应该还有缓和的余地,当务之急先找到下降头的媒介,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唤醒她的意识。” 我说,“可这下降的媒介的又该去哪里寻找,搞不好那东西还在东南亚呢。” “找不到也要找,这是唯一能制止她病情进一步恶化的办法。” 黄仁义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只能想到这个对策。 我正苦恼的时候,林老板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忙说,“对了,我女儿自从缅甸回国之后,身边就多了一个造型很特殊的八音盒,她特别喜欢这个八音盒,一直留在身边,就连这次回乡祭祖的时候也带在行李箱里……” 我眼前一亮,忙问他东西在哪儿? 林老板说,“在酒店,我家祖宅早就没了,每次祭祖都只能带女儿住酒店。” 事不宜迟,我们连夜出发去了林老板投宿的酒店,匆匆推开房间大门,林老板从柜子上取出一个行李箱,这行李箱是他女儿的,里面装了不少换洗衣物和化妆品之类的小玩意。 经过一阵翻找之后,我们很快就从行李箱下面翻出一个古怪的东西,我定睛一看,瞬间鸡皮疙瘩掉一地,不明白林瑶的行李箱里怎么会有这么瘆人的东西? 这东西表面看来是个四方四正的玻璃盒子,盒子是半透明的,外面有个很小的按钮,只需要触及按钮,盒子里面就会播放一段音乐,和市场上的八音盒的效果差不多。 可仔细看向八音盒内部,里面却存放着一颗风干的眼球,上面涂满了很多蝇头文字,找来放大镜一看,是一些类似蝌蚪般的符文,不晓得究竟是哪国文字。 黄仁义也注意到了,脸色大变道,“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知死活,怎么会把这种阴物带在行李箱里。” 林老板注意到了我们的表情不对,忙询问这个八音盒有什么问题。黄仁义叹气道,“这哪是什么八音盒,分明就是一件阴物,你好好看看,八音盒里面是不是有一颗被封印在琥珀里的眼球?” 林老板愣神一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还真是!” 这眼珠乍看起来很像是一枚黄色的实心玻璃球,大小跟弹珠差不多,上面布满毛细血管一样的血线,瞳仁是咖啡色的,还有一枚长钉从瞳孔中贯穿而过,光是隔着玻璃就散发出一股令人很不安的邪气。 黄仁义沉声道,“眼球不像是假的,无论大小和瞳孔的光泽度都和真人的眼球一样,绝对不是简单的工艺纺织品,多半是从活人眼窝里抠出来,放置到琥珀里封存,再通过特殊的黑法凝练而成的极阴物!” 林老板两手哆嗦,差点把八音盒掉在地上,我则深吸一口气说, “找到了,看来八音盒里面的琥珀眼珠,就是导致你女儿中降的媒介。” 第187章 寻求帮手 林老板被我的话吓得直喘气,手足无措道,“可……我女儿上哪儿弄来这么邪门的东西?” 这个问题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只有她女儿心里才知道,可现在林老板的女儿因为降头发作,早就陷入了意识不清的尴尬境地,恐怕短时间内也没办法进行询问。 我走到黄仁义面前,询问他能不能搞清楚八音盒的来历? 黄仁义把目光眯得很紧,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八音盒的制作方式比较普通,市场上到处都有得卖,真正厉害的还是被封存在盒子里面的人眼琥珀珠,这玩意实在太不简单了,绝对不是国内法师制造出来的东西,多半是出自东南亚的某个邪派组织。” 我微微点头,说事情已经够很明显了,这种混合降头成因复杂,必须依靠媒介才能完成咒术,我们现在找到的人眼琥珀,应该就是导致的林老板女儿中降的媒介,是不是主要抹除掉人眼琥珀里面的邪气,就能让她恢复正常? 黄仁义苦笑道,“想法是没错,可操作起来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这颗人眼琥珀上面被种下了十分强悍的黑法印记,不是老哥小看你,这么强烈的黑法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驱除掉的,如果硬来的话,不仅于事无补,甚至还有可能反噬到林小姐身上。” 我立刻犯难了,如今虽然找到了阴物媒介,可媒介上面施加的黑法咒印如此强烈,光靠我的能力确实难以抹除。 经过一番思索后,我忽然拍脑门说,“对了,不如直接把这东西带回贵阳,找小道士一起想办法,没准他们道家会有克制这种阴邪法门的办法。” “也只好这样了。” 黄仁义轻舒一口气,扭头对林老板说,“老林,给你女儿安排转院吧,这种乡镇医院根本处理不了你女儿的问题,继续待在医院也只会浪费抢救时间,最好能把人带去贵阳,找家大一点的医院看护起来。” 林老板忧心忡忡道,“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我女儿现在的身体恐怕禁不住转院的折腾啊。” 黄仁义则表示无妨,指了指我,说有周玄看着,目前应该不会有事, “你女儿的问题并不是眼睛出血,这些都只是琉璃降发作的早期征兆,虽然看着吓人,但还不至于彻底丧命,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听我的,早点换个地方安顿你女儿。” “好。” 林老板已经急得没脾气了,赶紧转过身去打电话,随即我们一起离开酒店,经过一整晚的折腾,好不容易才把林瑶转移到了贵阳市区内的一家大型医院。 看得出林老板确实很有身份,途中打了几个电话,立刻就安排好了一切,并把女儿安置到了医院顶层的特殊病房。 这里环境比乡镇医院好了无数倍,加上有专人精心照料,倒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安顿好这对父女后,天色眼看着就快亮了,我急忙联系上了林远,要他把手头上的事情暂时放一放,过来帮我个忙。 似乎感应到我语气中的迫切,林远答应得飞快,只花了十几分钟便来到住院部病房,我急忙迎上去,把自己在送药过程中遭遇的事情讲出来,林远略微愣神,随后表示要亲自看一看病人的情况。 我急忙推开病房大门,邀请林远进去。 这时候林瑶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脸上血污已经得到了清理,露出原本姣好的面貌,只是两眼发黑、腮帮子深陷,一副饱受病魔摧残的病娇模样,看上去十分可怜。 林远大步来到她身边,伸手在林瑶额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顿时脸色一沉,变得严肃起来,随后双手结印,轻轻按压在林娇脑门上,低声诵念法咒。 瞬间病人感觉到了强烈不适,表情痛苦不断地挣扎扭动身体,林远见状便停止了念咒,重新翻开她眼皮看了看,虽然眼球中的那股黑色没有褪去,但血丝已经止住了,看样子这些咒语对她产生了一定的效果。 我大喜过望,来到林远身边说,“怎么你一念咒她就轻松了那么多,看来道家的法门确实可以化解降头咒。” 林远却摇头让我别开心得太早,指着这个与自己同姓的女孩说, “她身上存在那一股邪气,几乎是深入骨髓,我的咒语只能起到安静凝神的效果,并不能彻底驱散她体内的邪咒。” 我有些失望,说不会吧,连你都不行,难道这女孩真的就无药可救了吗? 林远摇头说,“倒也不用这么悲观,虽然施加在她身上黑法念力很强,但也不是完全无解。” 说完林远根本一起退到病房外面,抬手示意要看一看那个人眼琥珀,我急忙让黄仁义取出八音盒,林远只扫了一眼,脸色当即大变道,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献祭手法?” 我和黄仁义同时愣住,询问林远看出了什么。 林远深吸了口气,拿过八音盒放在手心,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随后低沉着脸说, “没猜错的话,这里面的活人眼球应该是某种用来殉葬献祭的纯阴物,存世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少数也有三五百年,眼球里面封印了一个怨气极大的恶灵,不是寻常办法可以祛除的。” 我小声说,“这东西多半是林瑶从国外带回来的,首次出现的位置应该在缅甸,也不知道五个世纪前的缅甸究竟属于什么王朝。” 黄仁义盯着八音盒看了一会儿,摇头说东西虽然是从缅甸带回来的,却不一定就是来自缅甸,我刚才仔细研究过人眼琥珀上面的符文,看着有点像是巴利语,这是东南亚最古老的传承文字之一,整个东南亚有很多黑衣阿赞都会使用。 林远摇头说,“不管什么来历,总之是一种十分邪门且难缠的法咒,我也是第一次见,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驱除。” 我们都犯了难,连林远都对人眼琥珀表现得这么忌惮,可想而知这东西来历确实不俗,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我们即不懂巴利语,也不懂得黑法经咒,如果利用国内的法咒强行化解,会导致不同的念力在林瑶身上窜来窜去,以她目前的身体状态,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暴毙而亡。 林远揉着额头道,“救人远远比下咒害人困难十倍,可既然遇上这种事,咱们也不能不管,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确定能不能成,但却是当下最稳妥的方式了。” 我和黄仁义让他有话赶紧说,别老是卖关子。 林远无奈,指着八音盒说道,“这么厉害的降头,必须靠媒介催动,里面的人眼琥珀就是导致林瑶中降头的媒介。” 他刚才已经试探过了,琥珀珠里面积攒的怨念特别强悍,但如果我们能够另辟蹊径,想办法将琥珀珠上面的怨念压制下去,虽然没办法彻底驱除林瑶身上的邪咒,至少能最大程度地减轻她的痛苦。 我想了想,感觉这个办法或许可行,当即说道,“那好吧,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动手,先把人眼琥珀里面的邪气封印起来。” 林远却告诉我这件事不能急,要镇压琥珀珠上的邪气也不是件简单的工作,事先必须做足充分的准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我先去外面布置一下,凌晨左右再准备法坛吧,到时候你还得留在身边帮帮我。” 我当即答应了下来,送走林远,重新返回病房观察林瑶的状况,所幸一整夜过去,林瑶此时表现得还算平静,我松了口气,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吃饭呢,便让黄仁义帮忙在病房守着,自己下楼随便买点东西。 谁知刚走到医院楼下,我却看见刘媚正气鼓鼓地朝这边走来,我顿时一愣,询问她来医院干嘛?刘媚翻白眼道, “你还好意思说,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这么久,害我和张浩到处都找不到你,幸亏林远把你在医院的事情告诉了我。” 我又问刘媚找我干嘛?她无语道,“我最近不是在帮你装修新房吗,想找你确认一些事情,可你老是到处跑,经常发消息也不回!” 我干咳一声,说手头上有点事,暂时没得空,装修方面的事就劳你多费心了。 刘媚好奇问我到底在忙什么,我只好把关于林瑶的事情告诉了她,这丫头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吵吵着要陪我上楼见识见识,我拗不过只好同意了,简单吃过饭,带她重新去了病房。 刘媚也学着林远的样子,先检查了一下林瑶的情况,扭回头告诉我说, “这个下咒的人确实厉害,连我也是束手无策,看来只能先镇压住人眼琥珀上面的邪气再说了。” 我点点头,刘媚自从融合了树精本源,同样继承了一部分自然之力,能力并不差,连她也这么说,看来问题确实很棘手。 很快时间来到了晚上,林远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做好了驱邪的准备,但考虑到医院人多眼杂,并不是作法的好地方,要求我们带着人眼琥珀珠返回出租房那里。 我当即同意了,急切地回了林远居住的地方,进屋时林远已经布置好了法坛,按照他的吩咐,我将八音盒取出平放在桌上,林远看了我一眼,表示需要我从旁协助,我立刻点头,询问了自己的任务。 等到商议好之后,林远就开始做法了,取出一张黄纸,用鸡血调配朱砂,在上面画了道家的镇邪符文,然后平铺在八音盒上,我则取了鸡血线,固定住八音盒的一端,滴了几滴鸡血在红绳上,双手合十同样准备好了念咒。 第188章 联手驱邪 林远画咒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在法坛上画满了朱砂符号,同样是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随后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利用米酒浸泡过的黄米。 他把黄米取出,洒在八音盒上,我则取出更多鸡血线,分别绑住八音盒的四个角,将鸡血线绷直了,围绕在胳膊上缠绕了几圈,盘腿坐下来准备辅助念咒。 林远很快画完了符咒,点上蜡烛搁置在法坛中间,围绕法坛转了一圈,随后手腕翻转,取出一把桃木短剑,将手腕一抖,桃木剑立刻直指八音盒,顷刻间我便感受到一股阳刚的气息传递出来,作用在八音盒上。 同一时间那八音盒也变得躁动起来,居然微微颤抖,弥漫出一股纯黑的气息,连同法坛也接连开始晃动。 林远表情肃穆,踩着不丁不八的脚步绕圈,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垫着脚走路的鸭子,看起来颇为滑稽,但随着他的脚印塌动,屋子里很快也产生了一股旋风,不断围绕着八音盒旋转。 八音盒内则弥漫出更多黑气,与林远的念力发出无形的碰撞,林远加快踩罩频率,嘴里则是念念有词,桃木短剑的运转频率越来越快。 正在这时,屋子里却传来很不和谐的手机铃声,我扭头一看,发现刘媚正点开手机,与守在病房的黄仁义通上了话,没一会儿就走来附在我耳边说, “不好了,黄老板说林瑶又开始发作了,在医院表现得很难受。” 我略作思衬,看了一眼正在卖力踩罩的林远,摇头说没事,应该是林远的咒术刺激到了人眼琥珀中的邪气,导致它产生躁动,这才引起了林瑶体内的降咒共鸣。 刘媚把我的话转述给了黄仁义,那头的黄仁义却显得很焦虑,要求刘媚打开视频通话,把病房里面的情况转播过来。 我定睛看着手机屏幕,果然随着林远的驱邪仪式,原本好端端躺在病床上的林瑶变得特别痛苦,身体时而抽搐、时而打挺,像极了一条脱离水面的鱼,额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眼球更是的渗出了很多黑血。 黄仁义对着手机镜头,焦急地问我该咋办,还说看林瑶现在的症状,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我又看了一眼林远,驱邪仪式正处在关键阶段,只能咬牙说, “老黄,你一定要看好林瑶,让她再坚持坚持,我们这边很快就好。” 说完我把手机抛还给刘媚,同样抓住鸡血线诵念起了咒语,随着小腹下一股气旋的流动,一股淡金色的气流缓缓渗入人眼琥珀,只见那枚诡异的眼球居然膨胀起来,好似被赋予了生命般继续转动了几下,里面同样有大量红血丝在汇聚蠕动,显得分外邪恶。 同时我也感觉琥珀眼球开始发力了,一股极度森寒的邪气倒灌,法坛上面的烛火摇曳得十分厉害,连同整个法坛也发出了咯咯的晃动声。 屋子里明明没有风,可窗帘和洒下的黄纸却无风摆动,诡异地在天上飘来飘去。 我感受到了压力,再看林远,发现他的额头上也缓慢浸出了汗珠,念咒声不断加快,屋子里阴法气流来回碰撞,发出嗤嗤的爆鸣,甚至连电灯也变得滋滋闪烁起来。 这时候人眼琥珀散发的血丝变得更浓郁了,通过手机视频,我能听到医院里的林瑶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声很有穿透力,即便隔着手机屏幕都让我感受到了不适。 很快人眼琥珀中也传来了一声异样的尖叫,我瞪大眼睛,居然看见里面的黑气正在疯狂朝中间汇聚,逐步凝聚成一张诡异的黑色人脸,分辨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那黑色人脸在夸张蠕动,疯狂尖啸,几次都想从八音盒里冲出来,却被我和林远用法咒包围,压制得死死的,人眼上面的血丝则是慢慢变白,逐步有了淡化的迹象。 我和林远都感到十分辛苦,念咒声音越来越大,好在这要出租房比较偏僻,周围没有那么多住户,加上门窗被关闭得死死的,隔音效果还行,这才没有惊扰到楼下的邻居。 念咒持续了五六分钟,我俩已经大汗淋漓,刘媚取了一张纸巾替我擦汗,边擦边焦虑地说道, “必须抓紧时间,那个女病人身体状况太差,现在三股念力隔空斗法,同样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反噬,她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我咬着牙点头,忽然爆发全力,将龙蛊的气息一并调动出来,刹那间鸡血线被染成了淡金色,一股凶戾的气息疯狂扑向人眼琥珀,同时林远也甩出一张蓝色的符纸,反手一压,狠狠拍在八音盒上。 两股气息同时爆发,对八音盒形成了一股冲击,瞬间八音盒下的黑色鬼脸发出凄厉叫喊,被强行压制进去,连同黑气也在疯狂溃败。 林远迅速取出黄布,将八音盒死死包裹起来,绑上墨斗线,同时还浇了很多鸡血在上面。 直到这时候屋子里的狂风才停止流动,乱飘的纸钱渐渐沉淀下来。 我长舒一口气,睁开眼起身,视线再次定格,感觉八音盒已经变得很安静,连那股黑法气息也被压制到了极点,于是小声试探道, “怎么样,问题搞定了吧?” 林远使劲擦汗,却没说什么,直接将包好的八音盒递给刘媚,请她代为保管,随即脚步匆匆地带我重新返回了医院。 推开病房大门,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好在林瑶已经安静下来,被黄仁义用红线绑住手脚,牢牢固定在了病床上,林老板则是手足无措地守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看着,表情格外无助。 看见我和林远进屋,黄仁义立刻跳上来说,“两位老弟,你们可算来了,你不知道这丫头刚才挣扎得有多厉害,我见了都感觉害怕!” 我点点头,示意黄仁义先别说了,快步走向病床上的林瑶,替她号脉,林远表情凝重地走来,询问我怎么样? 我长舒一口气,说还好,虽然气息衰弱,但生命特征还算平稳。 大伙儿全都放心了,林老板急不可耐地走来说,“那我女儿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我说不确定,运气好天亮后就能醒,运气不好的话可能需要个三五天,刚才我和林远一起下咒,与八音盒中的邪气隔空对抗,虽然咒语不是直接下在林瑶身上,可她毕竟承受了巨大的反噬,同样被那股邪气折腾够呛,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老板带着颤音问道,“那,等我女儿醒来之后,是不是就能彻底没事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扭过头和林远对视了一样,双双露出苦笑, “没这么简单,虽然降头媒介得到了压制,可那股邪气还在,而且我也没有办法彻底化解你女儿身上的降头,只能说现在媒介得到压制,你女儿发作时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痛苦,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哪怕今晚我和林远都豁出了老命,能做的也是暂时压制人眼琥珀的强大怨气,但问题的根源并没有得到解决。 林老板一脸沮丧,红着眼眶说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女儿彻底恢复健康,只要我们能够做大,他宁可倾其所有。 我笑笑说,“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的一步步来,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你女儿恢复清醒,再把当初发生在缅甸的事情告诉我们,只有这样才能对症下药不是?” 好说歹说,林老板总算放心了,压抑着内心的委屈,继续坐在床边照顾女儿。 忙活这么久我们也很累了,于是双双提出告辞,黄仁义却没舍得走,仍旧欲言又止地守在床边,一副吞了苍蝇便秘的表情。 我猜到他在想什么,好气又好笑道,“老黄你至于吗,难道担心林老板会赖账?他女儿的事情还没彻底搞定,接下来仍旧需要我们帮忙,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么大个老板不会少了你的劳务费。” 被我看穿心思的黄仁义嘿嘿一笑,表情略显尴尬,这才跟上来,陪我们一起回了休息的地方。 这一顿忙活把我累够呛,回家倒头就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我起床洗了把脸,感觉肚子咕咕叫个不停,赶紧下楼找吃的。 黄仁义并没有返回浦江,而是跑去我和张浩合开的店铺里打秋风,晚上我们一起去了一家烧烤摊撸串。 喝酒时张浩问起了关于林瑶的事,说这次的业务是不是很不麻烦? 我点头说是啊,最主要的一点在于,林瑶并不是在国内中的咒,事发地点在缅甸,搞不好我们还得出国一趟。 张浩表示了担忧,说你这辈子都没出过国,尤其是还是缅甸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听说那地方邪术横行,本地法师相当排外,去了也不怕有危险? 我刚要说话,刘媚却率先嗤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父母在缅甸还认识不少生意上的朋友呢,如果真要出国的话,我可以帮忙规划,至少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拍脑门说对呀,你爸妈生意做得这么大,比起林老板也不遑多让,肯定有很多国外关系,倘若真是要出国的话,倒是可以找你老爸帮忙。 刘媚斜了我一眼,说哼,现在才想起姑奶奶的好了吧?帮你出国没问题,但有个条件,这次行动你必须带上我,姑奶奶这段时间一直帮你装修房子,都快无聊死了,刚好可以趁机出国游玩一趟。 我苦笑不迭,说就算出国也是为了办正事,哪有时间陪你玩啊。 第189章 商议出国 一夜无话,很快又过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我才重新接到林老板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他显得很是激动,一个劲道谢,说自己女儿已经醒了,现在意识很清楚,也能自己下得了床了。 接到消息我不敢耽误,立刻带上林远和黄仁义,火速奔赴病房。 两天没见,林瑶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眼睛不在流血,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只是神情依旧疲惫,充满了病态的无力感。 当我走进病房的时候,林瑶正靠在枕头上喝粥,林老板一刻不停地守着她,看见我们走进病房,他立刻放下调羹,站起来对女儿做了介绍。 我不是第一次看见林瑶了,只是前几次见面时她一直处在意识朦胧的状态,记不清自己发病的细节,因此并不认识我。 直到林老板将我介绍完毕,林瑶才强撑着坐起来,轻轻对我说了声感谢。 这女孩性格比较温柔,显得知书达理,很有涵养,我上前跟她握了手,坐在病床附近,询问起了她中降的始末。 其实林瑶自己也说不上自己究竟是怎么中了降头,根绝她的回忆,事发时自己正在仰光街头散步。 缅甸对于佛教的信仰几乎达到了狂热的地步,遍地都是寺庙,林瑶在一个女助理的带领下,去了当地很多有名的商业景点,等返回酒店时天色已经快黑了。 她刚要步入酒店,却在街道转角处和一个陌生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穿着黑色长袍,头上还带着帽子的奇怪男人。 出于礼貌,林瑶跟对方道了歉,可对方却没有说话,反倒从上到下打量了自己一眼,林瑶感觉好奇,就询问对方在看什么。 那人笑了笑,双手合十,说自己是当地一家寺庙的修行者,感觉和林瑶比较有缘,有个礼物相赠,希望林瑶能够笑纳。 林瑶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仰光当地有很多行脚僧人,打着信佛的幌子兜售商品,经常会拦下陌生人,说什么“施主与我佛有缘”之类的话,名义上是赠送东西,其实是为了换钱。 果然黑衣僧人直接从怀里掏出那个八音盒,递给林瑶,说是送给她的礼物。 林瑶起初不想收,但扫了一眼八音盒,却越看越觉得喜欢,于是便笑着收下了,正想让助理给对方点钱,谁知那个黑衣僧侣却摆了摆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走出不远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很古怪的笑容。 林瑶感觉这个人怪怪的,便没有理会,直接带着八音盒回了酒店。 等回了房间后,她再次取出那个八音盒,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不知不觉就有点犯困了,感觉精神萎靡,赶紧躺会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后脑子就一直有点不舒服。 听完她的话,我顿时就有点无语了,说你明知道那个黑衣僧人奇怪,为什么还要接受对方的礼物? 林瑶一脸单纯,说自己也不知道拿了陌生人的东西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啊,而且对方是僧人,印象中出家人不是应该慈悲为怀吗,怎么可能害自己, “当时我给了他钱,可那个黑衣僧人却坚持不收,我觉得对方肯定是个有德行的法师,所以才会把八音盒带回国内。” 黄仁义看着林瑶的脸,表情十分凝重,“丫头,你怕是想错了,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啊,那不过是宗教徒为了包装自己的伪善谎言,尤其是缅甸这种地方,虽然全民信仰佛教,可他们真正信仰的都是小乘佛法,和国内寺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国内的和尚了不起是骗钱,外国僧侣不仅骗钱,甚至还有可能是盯上了你这条小命。 林瑶吓得面如土色,靠在枕头上说,“可、我跟他无冤无仇,只见过那一次,他有什么道理害我?” “哎!” 黄仁义感觉很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说你们这么年轻人啊,出门在外也太随意了,这个世界的人心可是很复杂的。 我也感觉奇怪,扯了扯黄仁义的袖子,说老黄,你就别打哑谜了,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倒是赶紧说啊。 黄仁义一本正经道,“东南亚那边的修行者大致分为三类,一种是寺庙僧侣,这种人被称为‘龙达’,通常不会害人,第二种被称为‘阿赞’,也就是俗称的降头师,阿赞又分为两种,一种白衣阿赞,一种黑衣阿赞,总之就是专门研习阴法的民家法师啦。” 除了以上两种,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被称为“黑巫僧”。 黑巫僧名义上是佛教信徒,但却信奉黑巫术,不存在所谓的道德观念, “这些黑巫僧通常都有自己的教派和组织,涉及的产业方方面面,有的卖佛牌,有的替人打造阴物,甚至有的专门从事人口和器官买卖,成分相当复杂。” 根据黄仁义的猜测,那个送给林瑶八音盒的家伙,多半就是个黑巫僧。 林瑶被吓到了,一脸后怕地扶着胸口,“可你还是没说他为什么要害我?”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还猜不出来吗?” 黄仁义说,那个八音盒里面的人眼琥珀,应该是一种很有价值的古文物,里面不仅记载了巴利经咒,还储存着一股相当庞大的负面气息。 这种负面气息对普通人而言,堪称是避之唯恐不及,可对于那些专门修行黑法经咒的黑巫僧来说,确实价值连城的宝物。 “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这八音盒来路不正,对方担心八音盒会给自己引来麻烦,所以就把盒子转赠给了你,打算等处理完手头上的麻烦之后,再来找你讨要八音盒。” 谁知道这么凑巧,林瑶刚拿到盒子不久,就搭乘飞机返回了国内。 黑巫僧找不到林瑶,一怒之下才通过八音盒给她下了琉璃降,一个是出于泄愤,再有就是等到林瑶的降头发作之后,肯定会千方百计寻找解降的办法,说不定就会带着八音盒回去找自己。 黄仁义不愧是奸商,脑子够用,把问题分析得头头是道,而听到这话的我们都忍不住皱下了眉头。 这么看来,这个下降的人确实很不简单啊,不仅能力强悍,智商也很够用,吃定了林瑶为了活命,肯定会带盒子返回仰光,没准早就在仰光等着我们了。 林老板干咳道,“那你们有没有不返回仰光,就能帮我女儿化解降头的办法?” 我很无奈,摇头说没有。 这个黑巫僧下的降头十分厉害,似乎利用了某种古老神秘的邪术,光凭我和林远,能做到压制降头就很不容易了,正式化解的成功率很低,而且林瑶也未必能抗住化解降头带来的反噬作用。 林老板直叹气,说这么看来,我们就只剩下返回仰光这一个办法了。 搞清楚了林瑶中降的经过,林老板也和我们商议起了出国的事,黄仁义立刻坐地起价,说老林啊,按理说这个时候我不敢跟你聊价格方面的事,不过你也知道,我这小本生意,为了你女儿的事情已经耽误了不少正事,加上这次出国也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劳务费方面就…… 林老板立刻道,“钱的事你们不要担心,我保证事成之后一定让大家满意。” 黄仁义立刻笑嘻嘻地搓起了手,点头说当然,你这么大个老板肯定不会食言的。 我和林远则思索起了另一个问题,林老板确实有钱,在本市也具备一定的影响力,可他这点影响力仅限于国内,正要是到了缅甸恐怕就不好使了。 尤其我们还是第一次出国,对仰光那地方根本不熟悉,更加不清楚这次要面对的黑巫僧到底是什么来头,万一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势力组织,我们又该怎么面对呢? 这个问题让我感到十分棘手,林老板也看出我们的担忧,只能再三请求,恳求我们不要抛下自己女儿不管,我无可奈何地叹气道, “放心吧老林,既然接了这趟差事,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 林远也笑笑说,“没错,反正我下山也是为了游历,去国外见识下风景也不错,人只有经历得多了,才能学会成长,让道心变得更加稳固。”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一致,各自回家准备出国的事情,刘媚得知消息,立刻就跑来找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决定要出国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是不是忘记那天晚上跟我说过的话了。 我苦着脸说姑奶奶,出国可不是简单的事啊,再说我们这次去仰光,极有可能需要和传说中的黑巫僧打交道,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你没必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冒险。 刘媚很不高兴地一叉腰,说你竟敢小看我,我告诉你,本姑娘可是很厉害的,你都不一定是我对手。 我苦笑说是,自从刘媚融合了树精本源之后,就变成了一种非人非妖的特殊存在,同样能够感应自然之力,能力相当不错。 但也正因为她的状态比较特殊,我才不敢贸然带上刘媚,生怕她这种体质被人给盯上,搞不好又会滋生许多麻烦。 好说歹说,这姑奶奶就是不听劝,还拿出国机票的事情要挟我,我被烦得受不了,只好说, “行吧,我可以带上你,不过咱们必须约法三章,出国后你什么事都得听我的,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刘媚这才满意,笑盈盈地答应下来。 事后林远找到我,小声说不是吧,你还真打算带上这姑奶奶一起出国啊? 我说不然呢,她一直闹下去我也没辙,再说林瑶身体状况不好,身边缺少一个帮衬的人,咱们几个糙老爷们照顾起来很不方便,刘媚多少能派得上用场。 第190章 进入仰光 出国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第二天我和林远开始收拾东西,刘媚也托家里的关系,为我们预定好了前往缅甸的机票,第三天一早我们就出发,经由成都几场转向缅甸。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出行,居然连马老板(也就是刘媚的舅舅)也在。 我很好奇马老板为什么会跟我们一起前往缅北,马老板揉了揉刘媚的脑袋,一脸宠溺,说自己恰好要去仰光,找人洽谈一笔业务,原定是三天后出发,碰巧从刘媚那里得知我们也要去缅甸,索性就一起了。 这次航行足足耽误了五个小时,路上几次折腾,直到下午两点多,我们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旅游圣地仰光。 仰光是缅甸联邦最大的城市,地处缅甸最为富饶的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典型的热带风光,不仅是缅甸第一大城,更是南亚地区闻名遐迩的旅游城市。 这里的地理位置十分优渥,放眼整个缅甸国内,经济水平也称得上发达,我们在明加拉当机场落地,刚下飞机就看到几辆商务车停靠在机场外面,是林老板专程找来的。 搭乘商务车后,我们直奔市区酒店,这是我第一次出国,哪儿哪儿都觉得新鲜,一路上不时东张西望,试图体验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然而不看不知道,只有真正来到了仰光,我才发现这个号称缅甸第一大城市的仰光,其实和国内的二线城市没什么不同,沿途所见的街道和布景并不繁华,大部分都是些低矮的民房建筑,好在这里植被茂盛,自然风光不错,沿途走来宛如逛了一个巨型的植物公园。 汽车缓缓行驶在市区街道上,不时能看见一些袒露左肩、身穿葬裘色袍子的僧人赤脚走在街上,还能看见不少西方游客沿街拍照和驻足,整体氛围还算静谧。 马老板告诉我们,缅甸人笃信小乘佛法,无论男女老幼都会参拜佛堂,小小的一座仰光城市,却坐落着超过一千的佛堂建筑,遍地都能看到行脚僧侣,倒是别有一番特色。 林远则笑笑说,“缅甸号称最不发达的城市之一,这里的人除了信仰之外,似乎也没剩下别的,往往越是贫瘠的地方,对宗教的信仰和崇拜就越是炙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麻痹他们的内心,让这帮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忘记生活上的烦恼。” 我忍不住调侃道,“亏你还有这样的见识,你自己不也是个宗教信仰分子吗?” 林远尬笑,摇头说道教的信仰和小乘佛法不同,道家主张率性而为,生活无拘无束,不需讲究那么多忌讳,比较起来还算是一个比较宽松的流派。 但缅甸这边就不同了,这里不仅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当地老百姓对于佛教的信奉也达到了痴迷和疯魔的程度,根本就是一种病态的风气。 马老板哈哈一笑,又指了指车窗外面的风景,叮嘱我们到了酒店之后可千万不要瞎说,省得被当地人听到,会徒增麻烦。 我们一行共计十几个人,除了我、林远、黄仁义和刘媚,以及林老板父女外,还有几个林老板专门雇佣而来的保镖。 这些人主要负责照顾林瑶的饮食起居,同时防备她会被那个下降的黑巫僧再次登上,进了市区酒店大堂,林老板让随行人员散开,各自找房间休整,我们则在他的带领下去了酒店顶层的贵宾套房。 讲真仰光并不属于发达城市,这一路上的所见所感,带给我的印象甚至都不如国内的三三线小城,林老板边陪我们上楼边解释道, “缅甸没有工业,当地人主要靠着水果、旅游业和寺庙来发展经济,对比国内的大城市自然要差了很多。” 当然这里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商业,除了市区那些专门招待国外游客的寺庙之外,还比较流行木材和药草行业,其次这里的土质比较特殊,容易出现玉矿,玉器成色通常比国内的要好,也吸引了不少国外经营珠宝生意的大富翁前来。 林老板经历的是木料加工行业,在仰光市郊外拥有一个大型林场,和当地市政要员的关系也说得过去,他表示等搞定了自己女儿的事情之后,一定会邀请我们在附近好好逛一逛,充分体验这里的风土人情。 我和林远都笑着摇头,表示不用了,我是个蛊师,林远则是个道士,对于这种遍地佛学寺庙的地方并不感冒,要不是为了尽快帮林瑶搞定身上的麻烦,也不至于大老远跑这种地方来。 比起我们,刘媚则显得活跃多了,刚入住酒店没多久,就朝着要我陪她出去逛街,还说自己以前来过这里,印象中仰光市区有个很着名菩提塔,专门对国内游客开放,不仅热闹,还能看见很多欧美面孔呢。 我无奈说,“寺庙有什么好逛的,我们过来是为了帮雇主解决问题,可不是特意跑来旅游的。” 刘媚撇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说林瑶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暂时出不了什么岔子,更何况仰光这么大,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给她下降的人谈何容易,保不齐需要耽误很长一段时间,总不能一直待在酒店生活吧? 听她说起林瑶,我立马又联想到正事,询问起了林瑶的身体状况。 刘媚说还好,只是刚下了飞机精神状态不佳,一直靠在车上昏昏欲睡,刚进了酒店就回房间休息了,精神也表现得比较紧张。 林远点头,说这也难怪,毕竟仰光留给林瑶的印象很不好,当初她就是在这附近被人算计的,如今故地重游,心里肯定很忐忑,需要有个人留在身边好好疏导。 这个任务只能交给刘媚了,我和林远都是大老爷们,总不能没完没了地朝她房间里跑,传出去也不像话。 刘媚很不高兴道,“放心吧,有本姑娘看着,这位林小姐不会出什么事,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姑奶奶可不是你们的私人保姆,总不能让我一直留在身边伺候她。” 我苦笑说哪儿敢呢,只要守到那个黑巫僧出现就行了。 刘媚反问道,“那对方要是一直不出现怎么办?” 我和林远同时摇头,说不会的,这家伙之所以在林瑶身上下降头,为的就是通过降头来控制她,之前林瑶回了国,对方感知不到她的去向,所以才会催动琉璃降来折腾她。 如今林瑶重回仰光,对方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她的方位,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赶来。 正说着,马老板也从另一个房间走来,笑呵呵地走到我旁边,询问我和自家外甥女在聊什么?我不想把马老板也卷入这件事,便随口应付了两句,表示没什么。 马老板是个聪明人,见我语焉不详,便不再追问了,又说自己这次出国,是为了去湄塞河北边的一家玉石矿场,找人洽谈玉石批发的生意,询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一起前往? 我摇了摇头,说暂时不了,等到林老板这边的事情搞定之后再说吧。 马老板没有勉强,笑着拍拍我的肩,说那行,自己还赶着去湄塞河谈生意,就不陪我们留在仰光了,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电话联系,再有就是拜托我好好替自己照顾刘媚,被让这野丫头到处惹事。 刘媚满脸的不高兴,白了自己舅舅一眼,说拜托,我早就成年了好不好,能惹什么事? 马老板哈哈一笑,摆摆手走了,我们则重新返回走廊,一起去了林瑶的房间。 自从回了缅甸之后,林瑶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加上之前被降头折腾了好几天,导致气血两亏,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我们进屋时她正靠在床上休息,本能地想要坐起来,被我摆手制止了,走到床边询问她感觉如何? 林瑶脸色微白,摇摇头,说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刚下飞机就感觉身体不是太舒服,头也昏昏沉沉的,特别重。 我看向了林远,只见他微微点头,分析道,“这不奇怪,你身上的降头还没有彻底化解,如今回了仰光,距离下降的人越来越近,刚被压制起来的降咒难免会蠢蠢欲动,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心理原因,才导致一直没有精神。” 林瑶浅咬着嘴唇,脸上浮现出不安之色,说那…… 我猜到她想说什么,摇头打断,“别怕,这几天我会让刘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那家伙现身,我们一定会有感应,你也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好好休息就行了,全当是一场度假吧。” 走出房间后,我又找到刘媚,要求她一天24小时都要待在林瑶身边,免得那个降头师忽然造访,偷偷针对林瑶采取行动。 刘媚伸了个大懒腰,表示知道了,没一会儿又跟我讨价还价,说这次帮了我,我打算怎么回报她? 我苦笑,问她想要什么回报?刘媚白了我一眼,说很简单,事成后你要抽几天时间,陪我好好在仰光这里逛一逛。 我万般苦涩地答应了,重回自己房间,感觉无聊了便靠在沙发上休息,林远则坐不住,先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随后便嚷嚷着要陪黄仁义下楼去逛逛,说要好好体会一把仰光本地的夜生活。 我都无语了,说你一个小道士体会什么夜生活?他贱兮兮的笑了笑,说好不容易才有出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增长见识的机会。 我满头黑线道,“去吧,不过要快去快回,别忘了我们这边的正经事,还有,姓黄的不是啥好人,你可千万别跟他学坏了。” 第191章 酒吧后院的尸体 送走了林远,我便靠在床上打盹。 第一次出国并不能让我感觉到兴奋,这一路颠来倒去,搞得我疲惫不堪,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我打了和哈欠起床找吃的,发现林远和黄仁义还没回来,不晓得是去哪里花天酒地了,正准备下楼散散心,却在楼道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人,正带着几个餐盒朝我走来, “周大师,辛苦了,老板叮嘱我负责料理你们的伙食,快来吃饭吧。” 我接过年轻人递来的餐盒,笑着说谢谢。 他摆摆手,说客气了,“你们不远千里赶到仰光,只为了替小姐解决的麻烦,说起来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 这个年轻人谈吐不俗,显得温文尔雅,引起了我的好奇,询问他该怎么称呼。 年轻人笑着做起了介绍,说自己叫郭文涛,是林老板的秘书,这两年一直在缅甸,负责帮他打理林场那边的业务。 林老板做的是木材生意,在缅甸承包了好几个木料场,但他本人却并不在缅甸居住,很多业务上的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打点。 郭文涛祖籍温州,很早就来到缅甸生活,对当地的情况比较了解,也很受林老板看重,包括我们这次来缅甸后的衣食住行,也统统由他负责安排。 我哦了一声,这时候林瑶那边的房间大门被人推开,刘媚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问我在门口嘀咕什么。 我立刻指了指郭文涛,说他是上楼替我们送饭的。刘媚接过餐盒看了一眼,淡淡表示知道了,没什么事你们别在走廊大呼小叫的,林瑶精神状态不好,刚睡了没一会儿,不能被打扰。 “那我就下楼了,两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通知我。” 郭文涛很识趣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向电梯。 我则对刘媚埋怨道,“你刚才的语气那么生硬,干嘛用这种态度对人家,难道不喜欢郭文涛这个人?” 刘媚瞥了我一眼,说身在异国他乡,应该谨慎点才好,这个郭文涛外表斯斯文文的,可眼神却很飘忽,看起来有点獐头鼠目,总给自己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她不喜欢,让我少跟对方接触。 我都忍不住笑了,说不至于,郭文涛可是林老板的下属,人家上楼也是为了给我们送饭,你没必要拿这种态度对人家。 刘媚轻哼一声,也不跟我争,带上餐盒回了房间。 我无聊地耸耸肩,很快关门回了自己屋,吃饱喝足后继续躺在床上睡觉。 一夜无话,隔天我起了个大早,才发现林远依旧没有回来,心里止不住好奇,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他的号码,隔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接通。 我忍不住抱怨道,“你丫是不是陪黄仁义逛窑子去了,怎么一整晚都没回来?” 林远打了个哈哈,说没呢,就是这边遇上点事,还没处理干净,估计要下午才能返回。 我郁闷得一匹,这小道士第一次出国,能遇上什么事? 在我的追问下,林远只好说,“是这样的,昨天晚上黄老板带我来到了附近一家比较有名的酒吧,本打算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不料却在酒吧遭遇了一场的顾客离奇死亡的凶案,酒吧老板是个中国人,邀请我和老黄留下来处理。” 什么情况? 一听到“凶案”两个字,我的内心就遏制不住紧张,忙问林远究竟在哪里。 林远报了一个地址,就在距离我们投宿的酒店不足一公里外的地方,我觉这事比较蹊跷,便匆匆起床换好了衣服,撬开刘媚的房间大门,表示自己要出去一趟,让她继续守着林瑶,待在房间哪儿也别去。 刘媚有点不情愿,问我出了事,怎么一个个都往外跑? 我说小道士那边遇上点事,好像牵扯到了一桩凶案,我得赶去那边看看情况。 说完我就披好衣服下楼,按照林远发来的地址,步行着来到了酒吧附近。 果然刚走到酒吧门口,我就看见了林远和黄仁义,正在一个中年老板的陪同下走出酒吧大门。 两人看见了我,立刻挥手打招呼,我大步走了过去,皱眉询问道,“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黄仁义指了指旁边的中年人,介绍说这位是廖老板,浙江台州人,也是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 “昨天晚上我陪林远过来消费,偶然间在就把后巷发现了一具尸体,便找到这里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然后廖老板也出现了,委托我们帮忙调查一下。” 我听到有点懵,想说这是什么情况啊,前脚刚到缅甸,后脚就卷入了凶案,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在黄仁义的介绍下,我和这位廖老板握了握手,随即询问到底出了事? 廖老板是浙江人,操着一口滨海城市的口音,说自己也是刚接到消息,对情况还不怎么了解,还说尸体是林远率先发现的,具体情况应该去问林远。 我郁闷透顶,把林远单独带到一边,几番追问,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大致起因。 昨天下午六点左右,林远和黄仁义一起进入了这家酒吧,原本是打算喝点小酒,解除一下旅程的疲乏,谁知喝着喝着,林远就注意到一个打扮得很怪异的家伙,头上披着黑色的袍子,脖子上还缠满了绷带,搞得跟个木乃伊似的人,正鬼鬼祟祟朝酒吧后院走。 出于修行者的直觉,林远在那个人身上嗅到了一股很浓郁的血气,似乎伴随着一丝阴法的气息,便好奇跟了上去。 哪晓得他刚走到酒吧后巷,竟然遭到了那家伙的偷袭,差点被一刀贯穿了喉咙,好在林远身手够敏捷,危急关头一脚踹开了对方。 那人也没跟林远纠缠,见势不妙就翻墙跑了,等到林远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酒吧巷道下面还趴着一具尸体。 死掉的是一个外国游客,看面孔好像是个岛国人,林远感觉事情不简单,便急忙返回酒吧,找到这里的工作人员表示出了事。 酒吧工作人员则赶紧报了警,没一会儿这家酒吧的老板也来了,找到林远询问情况,林远就这样留了下来。 我听后有点无语,说酒吧出现了凶案,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干嘛要留在这里多管闲事,别忘了酒店还有一桩事情急着要处理呢。 林远则摇头说,“要是普通的凶案,我也懒得管了,可这次的死者死法很奇怪,好像鲜血被人抽干导致的暴毙,等我发现尸体的时候,发现他四肢微缩干瘪,浑身血气全无,似乎是中了某种邪咒。” 邪咒? 我心里咯噔一下,早就听人说过东南亚是个邪术横行的地方,之前只觉得这个传闻很夸张,没想到刚来到仰光就遇上这种邪术害人的事情,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这时候黄仁义也跟过来了,讪笑这拍拍我的肩, “这家酒吧的老板叫廖勇,跟咱们是同胞,现在酒吧出了事,死的还是外国游客,会影响到他的生意,我想着大家都是中国人,遇上这种事能帮就帮一把,所以才主动留下来,答应帮他查清楚那个日本人的死因。” 我撇嘴说,“你丫少来,嘴上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暗地里应该没少敲廖老板的竹杠吧?” 认识这么久,我对黄仁义的性格门儿清,这孙子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好处的事情他从来不干,这次居然表现得如此热心,根本就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被我拆穿心思,黄仁义笑得很尴尬,抓了抓后脑勺,说老弟还是你比较了解我, “我和廖老板谈好了,如果能帮他查清楚事情真相,就能收获一笔不菲的佣金,比在国内的业务赚钱多了。” 我有点不高兴,要换做平时,我当然不会挡黄仁义的财路,可咱们这次前往仰光还有要紧事去做,这孙子还真是贪得无厌,没等搞定林瑶的事,就私自跑到外面接活。 黄仁义慢条斯理道,“哎呀老弟,这两件事又不矛盾,酒吧距离咱们落脚的地方这么近,完全不耽误,再说林瑶虽然回了仰光,却掌握不了那个下降者的行踪,鬼知道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能搞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无言以对,懒得跟他废话,扭头看向林远,说老黄见钱眼开也就是了,你怎么也跟着搅合这种事? 林远耸了耸肩,小声解释道,“其实也不算瞎搅合,我想过了,出事的酒吧距离林瑶当初被人下降头的地方这么近,同一条街上总不能出现两个修法者吧,搞不好这次害人的家伙,就是当初给林瑶下琉璃降的黑巫僧,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两个法师出现的地方这么接近,没准互相也是认识的……” 我微微一愣,顿时搞懂了林远的意思,稍微思索了一下,这才点头说行吧,就按你的意思,先从这家酒吧开始查起。 随后我们重新走向了廖老板,并在他的带领下一起步入了酒吧后巷。 昨晚发现的尸体已经被缅甸警方带走,好在林远留了个心眼,赶在本地警察到来之前,偷偷用手机录制了情况。 我点开手机一看,只见黑灯瞎火的巷道内趴着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看长相的确是个岛国人,尤其是那两撇标志性的八字胡,一眼就能让人辨认出他的身份。 “这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这里。” 林远指了指发现尸体的地方,皱眉说,“我在尸体身上做了检查,没有发现伤口,甚至都没有任何与人搏斗的痕迹,死因是鲜血被人抽干,死状也相当古怪。” 第192章 扑朔迷离 林远的话同样让我皱起了眉,既然尸体身上没有伤口,对方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把他浑身的鲜血抽干榨尽的? 黄仁义也表现出了同样的疑惑,摸着下巴说,“唯一的解释是行凶者利用了某种歹毒邪门的巫咒,看样子这家伙来头很不简单,能够无声无息杀死一个人,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身上的鲜血抽干,这种手法实在骇人听闻……” 这时候我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廖老板,见他面露古怪之色,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似的,便主动走上去问道, “廖老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廖老板咳嗽一声,点头说自己确实想到了一件怪事, “最近这两个月内,我这家酒吧附近已经出现过不少类似的离奇事件,不过死掉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些流浪猫狗和牲畜,就连我专门养在院子里,来用看守酒吧后门的小黑,也在半个月前忽然忽然暴毙了。” 我们都是一愣,反问他小黑是谁? 廖老板说,“小黑是我养的一头罗宾犬,你们也知道,我是台州人,孤身一个人跑来仰光这种地方做生意,当然要提防安全问题了。” 他专程花钱买来一条罗宾犬,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进酒吧偷东西,这条罗宾犬比较高大,看着挺吓人,自从养了罗宾犬,就再也没有小偷赶来光顾了。 “可就在半个月前,我的店员忽然在后院发现了它的尸体,死法和昨天那个日本人一样,同样是鲜血被抽干,死状特别凄惨。” 廖老板说,除了这条罗宾犬之外,周围几条街的流浪猫狗同样遭了殃,几乎每隔两天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一开始廖老板也没在意,还以为是哪个疯子喜欢对动物下手,直到昨晚,有个来他店里消费的日本人也遇害,他这才慌了,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这起事件的严重性。 我摸索着下巴点头,可思来想去,总也找不出问题的关键,只好说, “这些被抽干鲜血的猫狗,大都是凌晨之后才遇害的,现在正是白天,恐怕凶手不会出现,要不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我们会沿着附近的街道查看一下,或许能找到这个凶手的行踪。” 廖老板同意了,递出一张名片,承诺会随时跟我们保持联系。 很快我们回了酒店,林远和黄仁义在外面折腾一晚,都很疲惫了,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洗澡上床休息。 我则带上刘媚下楼吃午餐,顺便跟他说了那家酒吧的情况,本以为刘媚会数落我多管闲事,岂料她听完了整个经过后,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忽然开口说,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昨晚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有些睡不着,便起身去阳台散心,恰好听到楼下传来流浪猫的惨叫,便好奇下楼看了看。” 等到刘媚下楼时,同样在一个垃圾桶附近看到了一头流浪猫的尸体,死法跟我刚才描述的差不多。 “不会吧,凶手都流窜到我们住的酒店附近了?” 我听完顿时有点紧张,总觉得内心有些刺挠,感觉不安,却又说不上这种不安源自哪里。 正当我陷入迷糊的时候,却听到酒店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发现是林老板正神色惊慌地带人跑下楼,边跑边冲我喊道, “周玄,原来你在这儿,快、出事了……” “怎么了老林,难道是林瑶身体出了状况?” 我闻言一惊,还以为是林瑶降头发作,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 林老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摇头,说林瑶没事,出事的是另一个人。 我很不解,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林老板抓着我的胳膊,一脸紧张道,“还记得那个八音盒吗,我一直把它放在皮箱里,交给一个替身保镖负责看管,可就在刚刚,我发现这个保镖已经死了,连八音盒也不翼而飞!” 什么?! 我听完直接激动得蹦起来,大惊失色道,“尸体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林老板二话不说,急忙扭头带我冲向酒店二楼,去了二楼走廊最后面那个房间,我火速推门一看,果然发现里面躺着一具中年人的尸体。 这个中年人是林老板的保镖,据说是个退伍的特种兵,身材健硕孔武有力,身手比普通人强了不少。 但此时的他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正无声无息地倒在地板上,脸颊干瘪深陷,临时前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极度惊恐。 我蹲在尸体旁边,飞快检查了一遍,瞬间就把眼珠眯起来了。 很奇怪的死法,浑身鲜血被抽干,皮层塌陷萎缩,却找不到任何伤口…… 望着男性保镖冰冷的尸体,林老板早已吓坏,愣在门口手足无措,我则迅速起身,对刘媚说, “你先上楼看看林瑶的情况,没什么事不要下来,从现在开始,必须24小时守着林瑶,不能离开她半步。” “知道了。” 刘媚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得没跟我耍小性子,立刻转身飞奔回房间。 我则让其他人叫醒了林远,通知他和黄仁义尽快赶来这个房间。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蹲在了保镖的尸体旁边,凝视着他干瘪的四肢和躯干,不约而同将眉毛拧了起来。 经过一番比对后,林远十分笃定地抬头看着我说, “这个人的死法,和昨天我在酒吧后院发现的日本人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出于什么缘故,居然会对我们的人下手。” 黄仁义则提出了自己猜想,“会不会,这个凶手就是当初给林小姐下降头的黑巫僧?从他杀死林老板的保镖,并夺走皮箱的行为看来,这家伙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真实目地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得到皮箱里的八音盒!” 我紧抿着嘴唇,默默摇头说应该不是。 首先八音盒已经被林远用符布包起来,并在上面设置了一层禁制,目地就是防止八音盒内部的邪气不至于外泄。 即便是那个黑巫僧感应到林瑶的气息,专程找到了酒店,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摸清楚八音盒藏匿的地点。 林老板也惨着脸说,“没错,为了保险起见,我故意没把八音盒带在身上,而是找了个值得信任的保镖,让他替我保管,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对,就算是那个混蛋找来,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八音盒。” “这就奇怪了,除非……” 黄仁义把眉毛皱得更紧了,若有所思地站起来,回头看着林老板道, “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哪些人知道八音盒的藏匿点?” 林老板狠狠抖了下眉毛,立刻想到什么,大声说,“还有一个人,他叫郭文涛,是我专门留在仰光,负责打理木材生意的助手。” 居然是他? 听到郭文涛这个名字,我脑子里顿时闪过昨天夜里,那个带着食盒跑来送饭的年轻人的身影。 “难道是这家伙吃里扒外,伙同那个黑巫僧偷走了八音盒?” 黄仁义也想到了这点,立刻拍大腿说。 林老板却一脸动容,摇头说不会吧,郭文涛已经在我手下干了好几年,这小子为人很踏实,把木材厂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么多年都没出过纰漏,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 我沉声说,“你对他了解多少?知不知道这家伙平时跟什么人来往?” 被我这么一问,林老板顿时就哑火了,手足无措道,“我,我知道他祖籍温州,很早就来缅甸生活,之前是木材厂的一个普通员工,因为工作特别勤奋踏实,得到了我的看中,所以才提拔他做了木材厂的负责人,至于他的私生活倒是不怎么了解。” 林远沉下脸道,“既然不了解他私下里的为人,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林老板已经乱了方寸,结结巴巴道,“我只是……我让他替大家安排住处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嘴,谁知道他会……” “行了,别吵,赶紧找找这家伙去了什么地方!” 我制止了他们的交谈,让林老板赶紧发动关系搜索郭文涛的去向,林老板飞快点头,跑去外面打了个电话,回来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那这具尸体该怎么处理,要不要报警?” 我思索了一下,摇头说最好还是先不要报警,先找个地方安置起来吧。 缅甸不比国内,这里治安极差,军政府的警察未必可靠,就算报了警,也不会帮我们这群外国人追查凶案真相,搞不好还会趁机敲诈林老板一笔。 林老板迫于无奈,只好接受了我的建议,找来另外几个保镖,先把死者偷偷转移到了酒店外面。 我和林远则打算先上楼看看林瑶的情况,不料刚走上楼梯,就看见刘媚慌慌张张地抓着一张纸条跑来, “不好了,有人趁我们刚才下楼的时候,偷偷潜入了林瑶的房间,还留下了这张纸条。” “什么纸条?” 我脸色大变,一把抢过纸条,定睛一看,纸条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蝌蚪形文字,我一个字都看不懂,黄仁义倒是懂得一部分缅甸语,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霎时聚变, “纸条是那个下降头的家伙留下的,他要我们带着八音盒去一个叫大金塔的地方见面,还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历,必须把八音盒还给他,才能获得解降的办法。” “几个意思?” 我感到一阵不可思议,林远则惊呼道, “不是……这家伙不是已经害死了楼下的保镖,并把八音盒抢走了吗?怎么还特意留下这张纸条?” 黄仁义不淡定地咽了口唾沫,“有没有一种可能,杀害楼下保镖、并抢走了八音盒的家伙,跟留下纸条的黑巫僧并不是一路人?” 我恍惚了,感觉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完全超越了最初的设想。 第193章 约定 如果偷走八音盒的人,和送来这张纸条的人并不是同一个,那就说明我们之前的判断完全搞错了方向。 望着纸条上的内容,大家同时陷入了懵逼状态,好一会儿后黄仁义才哆嗦嘴唇说, “现在八音盒已经不见了,该怎么办?” 我也感到头疼,大家带上八音盒出国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靠它来换取解降的办法,可现在还没遇上正主,身边就出现了这场离奇的失窃事件,甚至还牵扯到了死人,事情的棘手程度已经超越了掌控。 我心里实在没底,想了想,只好说, “干脆这样吧,我们先伪造一个假的八音盒,带上它去大金塔,会一会这个留下纸条的人,刘媚继续守着林瑶,老黄你则负责返回那家酒吧,托廖老板调查一下酒吧附近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个暗地里盗走八音盒的家伙。” 既然林老板手下的保镖和日本人是同一个死法,那就说明昨晚在酒吧行凶的家伙,大概率就是杀害了保镖抢走八音盒的人,只要能锁定对方的身份,或许就能看到破局的希望。 黄仁义想了想,最终同意了,我和林远则迅速下楼,来到酒店外面的一条商业街,花钱购买了一个和八音盒类似的小饰品,继续用黄布裹起来,随后通过林老板的指引,前往了纸条上所说的地址。 大金塔号称仰光名气最大的寺庙,深受当地人的追捧,我们赶到寺庙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附近来来往往的全都是游客。 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和林远都显得异常谨慎,不时环顾四周,总觉得身边好像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我手捧着八音盒,一脸谨慎地观察每一个路过的人,林远则伸手拍拍我的肩,小声道, “别把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这个送纸条的家伙搞不好一直藏在暗处观察咱们,绝不能被它看出八音盒的问题。” 我定了定神,伪装成十分镇定的样子,继续跟随人流往前走。 对方只说了来大金塔见面,却没有指明确切的地点,我和林远只好假装随意地散步,因为心里清楚这个躲藏在暗处的家伙早晚会现身,对我们给出进一步的提示。 果不其然,正当我们行走到一条小巷附近时,前面走出了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年轻人,主动拦在我和林远面前,双手合十对我们弯腰行了一礼,并操着一口很不流利的中文说, “两位就是林家派来交易的吧?” 我们均感吃惊,对方能一眼看出我们是林老板派来的,说明恐怕早就躲在暗处监视我们了。 即便心里很惊讶,但我却没有表现出来,冲着白衣僧侣笑笑,点头说是的,随后示意对方替我们带路。 这个年轻僧侣并没有说什么,立刻转身带我们步行走进了一条巷道,大金塔占地面积很广,里面坐落着不少建筑,几乎每栋建筑里面都耸立着佛门雕像,只是他们供奉的神像与国内那种慈眉善目的罗汉神像并不相同,大多数都显得凶神恶煞,还有很多我们叫不出名字的印度神。 在年轻僧侣的带领下,我们很快穿越了一排建筑,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寺庙后面的一个香堂。 这里基本看不到游人,四周布置得很宽敞,也很干净,随着我们踏进香堂,很快便看见了一个身材瘦弱,皮肤枯黄的中年男子,黑瘦,双手十分细长,坐在那里不动如钟,正用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立刻停下脚步,与对方对视起来。 这个人的双眼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血红和寒冷,气势相对低沉,身上散发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檀香味道,双腿保持着盘坐的姿势,面前还点燃了一圈檀香,手上则抓着一串黑色的念珠,仿佛在祷告着什么。 对视了好一会,中年僧侣缓缓把眼皮抬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怪笑,用十分生涩的汉语说, “两位朋友,请坐。” 他指了指前面的几个黄色蒲团,我和林远则是对视一眼,双双大步走到前面,也不管什么礼节,径直盘腿坐在他面前说, “请问法师怎么称呼?” 黑衣僧侣淡淡道,“贫僧多吉,有礼了。” 这家伙长相普通,五官好似磐石一样坚硬,配上怪异的腔调,总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但面对我的态度却不差,甚至笑呵呵地询问起了我和林远的来历。 我们互相报出了名号,随后说起了林瑶的事情, “请问法师,林小姐身上的琉璃降,是否属于你的杰作?” 多吉法师并不否认,淡淡点头,说是的。 我又说,“以法师的能力,为什么要对一个普通女孩下这么重的手,难不成林小姐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 多吉法师抿了抿嘴角,露出干巴巴的笑意说,“你们口中的林小姐,与我佛很有缘分,老僧在她体内种下的降引,也算是助她体验修行的乐趣,将来或许还能结成一段师徒缘分呢。” 嗯? 我先是一愣,随后笑笑,“这么说来,法师看中了林小姐的根骨,想收她为徒了?” 多吉法师双手合十,说是的,佛门讲究一个缘分,那天我看见林小姐后,发现她心思聪慧,很有慧根,所以才想着点化她。 至于点化的方式嘛,则是先让对方感受红尘堕落之苦,帮助她寻找本我。 这番可笑的言论在他嘴里讲出来,偏偏显得那么顺理成章,仿佛正是怀着点化苍生的慈悲之心。 我肚子里禁不住冷笑,表面却显得十分恭敬,“法师说笑了,林小姐是俗世里的人,没有那么高深的智慧,也体会不到我佛的慈悲心,她请我转告法师,自己功德太薄,恐怕当不起法师的青睐。” 多吉法师缓缓放下双手,不再说话。林远则表现出了一丝不耐烦,开门见山道, “法师,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寻求破解琉璃降的法门,还请你不吝赐教。” 多吉法师依然没有开口,淡淡审视着被我捧在手里的盒子,尽管不发一言,可大家却是心照不宣。 我的心脏砰砰跳动,已经读懂了对方的眼神,但却迟疑着没有第一时间把“八音盒”交出去。 通过刚才的交谈,我已经判断出这个老和尚的修为很深,其次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而我们手上又不存在真正的八音盒,如果被对方看出我手上的玩意是假的,恐怕不仅没办法讨要化解琉璃降的办法,甚至有可能引来他徒子徒孙的围攻。 果不其然,在默默审视我俩一圈后,多吉法师终于再度开口了, “请两位朋友不要拿贫僧开玩笑,你们手上的东西,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八音盒。” 我心头一紧,没想到这老和尚眼力这么好,根本不需要接触盒子,就能看出我们手上的东西有假。 无奈我只好先把盒子放下,继续说道,“法师好眼力,我手上的盒子确实是假的,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存心欺骗你,只是赶来的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导致真正的八音盒被人盗走了。” 多吉法师默默点头,好在没有动怒,只是淡淡说道,“那盒子里面封印着一个魔鬼,但确实诸多势力争相抢夺的目标,贫僧在遇上林小姐的时候,已经受到了很多势力的追逐,迫不得已才将八音盒转交给了林小姐保管。” 现在他已经摆脱了麻烦,希望我们物归原主,只有这样才能交换到化解琉璃降的法门。 听了这话,林远脸上已经闪过一抹怒气,我也忍不住把眼睛眯起来,感觉这大和尚好没道理。 可形势比人强,来到别人的屋檐下,我和林远也不得不低头说, “林小姐只是个普通女孩,事先并没有得罪过法师,您有何必折腾她?” 多吉法师淡淡摇头,仍旧是刚才那副虚伪的言论,表示自己给林瑶下降并不是出于折腾,而是看中这丫头与佛有缘,希望能对她进行“教化”。 我已经很不耐烦了,淡淡地扫了一眼佛堂,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即将暴走的脾气,沉声道, “还请法师划出道来,究竟要怎么做,才肯替林小姐化解身上的降头。” 他平静地看着我,虽然没有开口,可眼神却表达出了很多东西。 我懂了,缓慢起身说,“好吧,我会尽快把那个盒子找回来,希望到时候法师能够遵守承诺,亲自替林瑶化解咒术。” 他微微点头,含笑说,“如果你们真能找回遗失掉的八音盒,也算为寺庙做了件好事,功德无量,到那时贫僧一定亲自出手,帮林小姐脱离苦海。” “那就一言为定。” 我不想再跟这个虚伪的家伙多费口舌,微微一拱手,迅速转身,带着林远离开了香堂。 来到寺庙外面,林远立刻追上我,压低声音道,“刚才为什么不动手,直接逼那家伙交出化解降头的办法?” 我苦笑说这个多吉法师很不简单,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就算咱们联手也未必能斗得过对方,更何况寺庙属于他的地盘,一旦闹起来,很有可能遭到其他黑巫僧的围攻,到时候别说逼他交出解降的法门了,恐怕连我们都很难走出那个房间。 林远脸上闪过一丝不忿,哼笑道,“那可难说,总得试过才知道。” 看得出林远对这个虚伪的家伙很是厌恶,或许是因为身为道门中人,天生就对修炼小乘佛法的僧侣带有排斥心理吧。 但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我只能让林远稍安勿躁,回了酒店之后再从长计议。 第194章 井上博文 返回酒店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林老板正守在房间等消息,看见我和林远之后便急匆匆迎上来,询问情况怎么样? 我们不约而同地露出苦笑,告诉他没辙,这个多吉法师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八音盒有假,好在比较沉得住气,没有跟我们正面撕破脸,只是达成了一个约定,要求我们尽快找回真正的八音盒,好和他进行交换。 林老板神情苦闷,扶着额头说,“可那东西已经弄丢了,到底该去哪里找啊。” 我也感觉无奈,身在异国他乡,我们拿这些地头蛇毫无办法,就算林老板认识一些官面上的人,也不可能对大金塔的僧侣来硬的。 这里毕竟不是国内,缅甸的法力僧在当地拥有极高的威望,甚至到了能够左右政局的地步,就算是本地的富商政要,也没几个敢和大金塔作对。 刘媚听到我们的谈话,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既然都找到下咒的人了,为什么不直接出手逼他就范?” 我无语道,“前提是咱们得有这么个实力,这个多吉法师的修为很不简单,加上他一直待在大金塔的香堂里不出来,我们总不能直接在仰光的寺庙里动手。” 要真是这样的话,乐子可就闹大了,两个初出茅庐的外来青年,直接向整个仰光地区的修法者宣战,搞不好只怕容易上新闻。 林远也是无奈,“周玄说的没错,我们势单力孤,就算明知道对方跟你讲的是歪理,也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刘媚翻白眼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叹气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期望与老黄,希望他能通过那家酒吧,寻找到那个杀人越货的家伙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我们继续坐在房间等待,差不多半小时过去,黄仁义终于打来电话,招呼我和林远过去一趟,说是有了新线索。 我急忙起身,叮嘱刘媚继续看好林瑶,和林远一起下楼,火速返回了昨晚那家酒吧。 此时的酒吧并没有营业,因为昨天刚死了一个日本人,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我们走进空空的大厅,很快就在服务生的接待下,步入了酒吧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大门,里面只有黄仁义和廖老板,我飞快走上去,询问黄仁义有没有什么发现? 黄仁义点头,打开了酒吧的电脑监控,指着画面上出现的一道模糊身影说, “我花了几个小时比对,最终才确认了凶手,你们过来看看。” “好。” 我二话不说,当即抢过鼠标,点击屏幕放大,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身材黑瘦,长得干巴巴的中年身影,典型的小麦色皮肤,脸颊尖尖的,略有些细长。 根据廖老板的回忆,这个人曾经来过酒吧好几次,每次进入酒吧后都会选个靠窗的位置,点上一杯劣质的水酒,但却从来不喝,似乎是为了等待什么人接头,可连续来了三次,他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过。 监控画面显示的信息验证了廖老板的说法,我看完整个监控,又回头望向林远,说你怎么看? 林远摸着下巴道, “显而易见,这个人也是奔着八音盒来的,他要等待的接头人,很有可能就是背叛了我们的郭文涛,最后也是通过和郭文涛的里应外合,才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酒店,将装着八音盒的皮箱带走。” 我皱眉道,“既然是这样,那他为什么又要害死一个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陌生日本人?” “这就不清楚了。” 林远长出一口气说,“或许是这个家伙有什么心理疾病,又或者那个日本人跟他有仇,咱们掌握的情报太少了,无法做出合理的推断。” 我沮丧点头,只能把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身影截屏保存下来,希望能根据这条线索找出对方的去向。 可茫茫人海,要找出一个陌生人谈何容易?更何况对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恐怕早就离开了这座城市,根本就无从查起。 离开酒吧后,我对林远说道, “要不这样吧,你和老黄再去一次凶案现场,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我回一趟酒店,再找林老板想想办法。” 林远同意了,跟随黄仁义一起走向酒吧后面那条巷子,我则迈着匆匆的脚步返回酒店。 可没等走出多远,我就在街道转角处停下脚步,被出现在眼前的一道身影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个长得很英俊的年轻男人,头发略微卷曲,五官立体,穿着裁剪得体的燕尾服西装,长得十分忧郁,十分富有艺术气息。 他个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典型的东亚长相,根据我这么多年阅片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是个日本人。 仰光作为整个缅甸最大的旅游城市,会出现日本人并不稀奇,可这日本人却好像是专门站在这里等我似的,站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正静静地冲我微笑。 这种笑容并不是朋友之间的亲和,反倒附带着几分戏谑的成分,眼神就像冰镇过后的啤酒,凉得透人。 我很疑惑,操起一口日语说,“你的,什么人的干活?为什么挡着我?” 男人却笑了,露出平和的眼神,用十分流利的汉语说, “我只是好奇,你们似乎在调查酒吧凶案的真相?”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向这个日本年轻人,满心不解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调查酒吧凶案?” 他平静地微笑,指了指虚掩的酒吧大门,说自从昨天,这里死了一个日本同胞之后,酒吧就没有再营业了,只看到你们几个中国人在里面进进出出,所以很好推断。 我淡淡地说,“你也对这桩凶案感兴趣?请问怎么称呼。” 男人说,“我叫井上博文,的确对这桩凶案比较感兴趣,因为昨晚被杀的那个日本同胞是我的下属。” 我一脸惊讶,再次看向这个长得很有艺术气息的年轻男人,看这家伙的穿着和装扮,估计来头也不简单,当即哦了一声, “原来这样,可惜你的下属死得太仓促了,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他的确死得很仓促,但却并不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井上博文微笑着走来,缓缓摇头说,“我知道他究竟死在谁的手上,可惜自己并没有报仇的能力,所以一直在寻找帮手,刚好又看到你们,似乎很热衷于调查事情的真相,这才主动出来和你见面。” 我一挑眉毛,说你知道凶手的身份? 他微微点头,说是啊,“川雄(那个死掉的日本人的名字)是奉了我的命令,特意赶来这里和凶手进行一笔交易,谁知道这家伙背信弃义,会忽然对我的人发难,还残忍地杀害了他。” 我急忙摆手,说慢着,随后在心里捋了捋整个事情的始末,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之所以来到这家酒吧,是因为跟你有过约定,想在这里完成一笔交易,可当你派出自己的下属赶来跟他交易时,这家伙却忽然翻脸,杀害了你的手下?” 井上博文轻轻点头,认同了我的总结。 我又说道,“那你们究竟打算做什么交易,方便透露一下吗?” 这个来自日本的年轻人立刻微笑道,“当然可以,这真是我来见你的目地。” 随后他语速缓缓地讲了个故事,说几百年前,东南亚地区曾经出现过一个古老神秘的王朝,叫孟莱王庭,这个朝代存世的时间并不长,但却为后人遗留下了很多宝藏。 其中有一枚被称作“恶魔之眼”的东西,据说里面储存着一股相当庞大的力量,同时也是开启孟莱王庭宝藏的钥匙,谁能得到那枚恶魔之眼,谁就能继承整个王庭的宝藏。 很多势力都想得到这枚恶魔之眼,可自从孟莱王庭覆灭之后,恶魔之眼也随之失踪,消失了将近五百年。 直到最近,黑市中再次出现了关于恶魔之眼的消息,立刻引来无数势力的争抢,而井上博文同样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不惜花费大价钱,四处寻找关于它的信息。 “后来我通过中间人,得到了恶魔之眼最后一次现身是在仰光的消息,这才派了手下过来暗查,谁知却遭到中间人的背叛,不仅没能打听出关于恶魔之眼的情报,反倒连累手下惨死在了这里。”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震惊,下意识联想起了那枚被封印在八音盒里的神秘眼球,莫非那就是所谓的“恶魔之眼”? 井上博文没有在意我的表情,继续说着自己的目地,“我希望能揪出背叛我的中间人,替下属讨个说法,刚好发现你们也在寻找那家伙的踪迹,所以便主动现身,希望能联合你们一起合作。” 我愣了一下,忽然笑笑说,“原来如此,恐怕你为手下报仇是假,真实的目的还是为了找到那枚恶魔之眼吧?” 他没有否认,耸了耸肩道,“可以这么理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一起找出那个凶手?” 我没有答应,摇头说还是算了吧,大家初次见面,互相都不了解底细,也不存在任何信任可言,实在没办法达成合作。 井上博文也不勉强,颇为失望地摇头,说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祝你好运。 讲完,这家伙便回头走向了路边的一辆加长版的黑色轿车,我这才注意到轿车里面还坐着好几个身材魁梧,气势相当不凡的家伙,看起来似乎是井上博文的手下。 直觉告诉我,这人的来历同样很不简单。 等到目送那辆轿车离开后,我再次用手扶住了额头,感觉这次的业务怕是会很艰难。 第195章 天堂和地狱 与井上博文的会面,让我掌握到了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很快我便掏出手机,将正在酒吧后巷查找线索的林远叫了回来,一起返回酒店,同时讲出了刚才的遭遇。 房间里的人全部被惊呆,都怔怔地看向我说, “怎么又多出来一批日本人?这件事未免也太复杂了吧。” 我捶打着额头说,“事情的确很复杂,但我们至少了解到了大致的经过,已经逐步接近了真相。” 随后我把所有调查到的细节全部汇总,通过简单的分析,还原了事情的大致原貌。 五百年前,一个叫做孟莱王庭的国家覆灭,留下了一笔价值可观的宝藏,而破解宝藏的秘密,就被封存在那颗“恶魔之眼”里面。 为了抢夺恶魔之眼,有很多势力都展开了行动,最终这玩意被多吉法师率先抢到。 可在得到恶魔之眼的同时,多吉法师也遭到了很多势力的追逐,或许他当时已经受伤了,为了摆脱追兵纠缠,才会将那个用来存放恶魔之眼的八音盒,交到不明真相的林瑶手中。 同时多吉法师也通过八音盒给林瑶种下了降引,想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再通过降咒的气息重新锁定林瑶的位置,将恶魔之眼取回。 谁知林瑶居然带着八音盒返回了国内,多吉法师没办法进入中国,只能隔空对林瑶下咒,逼迫她不得不返回仰光,寻找化解降头办法。 而事情的发展也和多吉法师预料的差不多,我们为了帮助林瑶化解琉璃降,只好带上八音盒一起来到了缅甸。 如果计划进展顺利,便能通过八音盒交换到解咒的法门,大家各取所需。 谁知盯上八音盒的势力并不止一个,甚至有人买通了林老板的下属,赶在我们交易之前半路截胡,杀害了林老板的保镖,将盒子偷偷盗走。 同样的,井上博文也通过中间人锁定了这里,只是不知道途中发生了什么误会,导致他派出去的下属和中间人翻脸,横死在了酒吧后院。 听完我的分析,在场所有人都暗暗点头,认同了我的看法。 如此一来又面临另外一个问题,凶手已经成功拿到八音盒,肯定会带着盒子里的东西潜逃,接下来又该怎么“追赃”呢? 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林老板,毕竟八音盒的丢失,出自于他助手的背叛,事发后这个叫郭文涛的助手也一并失踪了。 换言之,如果我们能够找到郭文涛的下落,就有希望将八音盒追讨回来。 林老板也想到了这点,经过漫长的思索后,他忽然长叹一起口气说, “可惜我对郭文涛的私生活并不了解,虽然他在我的林场工作了很多年,可每次接触都只会聊一些工作上的话题。” 我让他仔细想想,看看是否能回忆起更多关于郭文涛的线索。 林老板苦思冥想了很久,忽然一拍大腿说,“我想到了,郭文涛有个朋友,是专门从事运输行业的,我曾经跟这家伙见过几次,或许能通过这个人找到郭文涛的住处!” 我们的眉头终于有了舒展,不管怎么样,只要能锁定郭文涛的住处,就一定能发现更多蛛丝马迹,这未尝不是一种突破。 议定好了计划,我们便不在耽误时间,林老板立刻起身打起了电话,安排人手去寻找郭文涛的朋友,其余人则留在酒店休息,等待他的信息反馈。 我们重新回了房间住下,通过睡眠调整经历。 隔天一早,我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一看,发现来人是的黄仁义,把人请进屋后,这老小子立刻坐在沙发上抱怨起来, “老弟,我感觉这次的业务多半是要黄了,盯上那颗恶魔之眼的势力那么多,除了大金塔的多吉法师之外,还有那帮日本人的势力,我偷偷打听了一下,这些人的来头着实不小,加上缅甸不是咱们的主场,万一遇上麻烦,连个帮手都找不到,这样下去只怕会很危险。” 我坐在他身边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黄仁义眼珠一转,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吧,咱们千里迢迢护送林瑶回了缅甸,做的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必要为了一单业务和这么危险的势力打交道,不如找个机会撤吧,免得到时候惹火烧身。” 我瞬间无语,说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还怎么撤,咱们还是撤退了,你让林瑶怎么办? 黄仁义无奈道,“老弟啊,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这种事处理起来实在太麻烦了,你也知道缅甸是个什么样的国度,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统一,到处是军阀格局,局势特别混乱,仰光还好,毕竟有政府军的保护,可一旦离开这座城市,到处都是战乱区,你不会以为凭咱们这点能力,就能摆平一切吧?” 我摇头道,“你的顾虑也有道理,但我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如果在出国前你这么说,我或许会好好考虑一下,可现在人已经在国外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最起码要帮林老板把八音盒追回来。” 随后我告诉黄仁义,他要是觉得麻烦,可以留在酒店陪着林瑶,危险的事交给我和林远去干。 黄仁义满脸的不高兴,说我这样安排,会显得他比较没种,自己虽然怕死,但也不能一直窝在酒店当个缩头乌龟吧? 我都忍不住笑了,摇头说缩头乌龟有什么不好,最起码能保证安全不是? 其实我也有想过,这次的业务实在太危险,并不适合黄仁义参与进来,把他留在酒店也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正聊着,酒店大门再次被人敲响,林远跟着走进来,找到我们说, “有消息了,林老板已经查到了郭文涛的临时住所,位于一个叫勃固的城市,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他已经决定出发了,问我们什么时候方便动身。” 我立刻起身说,“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好了,尽快摆平这边的事,也好早点回国。” 黄仁义见会说不动我,只能站起来叹气道,“那这次行动我就不参与了,你们早去早回,一定要注意安全。”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酒店楼下,林老板已经安排好接送的汽车,身边还跟着一个叫老顾的本地司机。 老顾同样是华裔,上世纪九十年代跟着家人一起前往缅甸求生,目前正在林老板下面的一家工厂供职。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皮肤黝黑且长得十分健壮的男人,拥有一张四方四正的国字脸,身材高大有力,林老板向我介绍,说老顾曾经干过雇佣兵,身手不错,后来因为躲避仇家才进了他的工厂上班,虽然职业是司机,但却认识不少本地的势力帮派和大人物。 缅甸的环境十分复杂,林老板要想在这个地方立足做生意,身边也少不了接触一些帮派势力,偶尔和一些人发生冲突,都是靠着老顾摆平,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和老顾握了手,感觉他骨节宽大,手指粗长有力,尤其是食指上还布满了十分厚重的老茧,一看就是经常玩枪的老手。 上车后,我们立刻朝勃固方向行驶,路上老顾为我们介绍一下缅甸的势力分布情况,也是通过他的讲述,我才对这个国家的势力分布产生了一定的了解。 缅甸曾属于多国殖民地,二战后并没有结束纷乱,炮火反倒愈演愈烈,从而衍生出了很多个武装势力。 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属于军政府,主要集中在仰光这种发达城市。 而脱离仰光之后,其他城市则由地方武装势力进行实际操控,这些军阀各自为政,名义上受政府军管辖,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大部分都是听调不听宣。 除了这些军阀势力之外,这里还存在几个不容忽视的修行团体,其中最为出名的要数黑巫僧联盟,门徒超过千人,同样与地方武装内外勾结,是一股谁也招惹不起的力量。 根据线索得知,之前跟我们达成约定的多吉法师,就是黑巫僧联盟中的一员,据说在联盟中拥有很高的地位和声望。 此外黑巫僧联盟还有个死对头,位于掸邦,组织中同样具备很多厉害的修法者,这些人基本流窜于战乱地带,以大其力的法师团体居多。 总之,这是一个鱼龙混杂,各种势力交织盘根错节的国度,其复杂程度远超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想象。 这里除了有军政府,大大小小的地方武装势力,还有各种修行黑法的团体,包括数不清的雇佣兵团,无论得罪了哪一个都很麻烦。 两小时后我们顺利抵达了勃固,这里远离仰光的繁华地带,建筑低矮,周遭都是缅甸风格的民房,还有一些英式的普通民房,大部分都用铁丝网围着。 这里位于城市主干道附近的小巷中,能看见大片穿着清凉的本地人,街上的店铺基本都是以小作坊的形式呈现,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挂着中文招牌的店铺。 老顾带我们下了车,边走边叹气说,“缅甸是一个两极分化特别严重的国家,穷人和富人有时候仅有一墙之隔,可生存条件却有天壤之别。” 同一条街区,铁丝网外是繁华干净的商业街,铁丝网内则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穿着破烂的劳苦大众,各种恶性犯罪事件层出不穷,可谓是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我深以为然,来的路上见过不少普通的缅甸居民,住在又脏又破筒子内巷,更有甚者,甚至一家人拥挤在不足十米的木板小屋,墙壁到处漏风,随处可见松松垮垮的木质房门,大街上也能看见不少随地大小便的男人和孩童,几乎把恶劣的生存环境演绎到了极致。 这样的生存环境,让身处在和平国度下的我们完全无法想象。 第196章 又见凶案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国情,我们这些外人没资格评价什么,只是望着破败不堪的异国马路,再想想国内人的幸福日子,在场的人无不为自己能生在国内而庆幸。 这些都不聊,很快我们便在老顾带领下进了一条隐蔽的小巷子,他指着前面一栋十分普通的木质房屋告诉我们,这里就是郭文涛在缅甸的临时住所, “据说这小子不怎么学好,年纪轻轻就在外面包养了情妇,情妇还是个亚裔女人,原本是个教中文的女教师,自从跟郭文涛在一起之后就辞了职,跟他生活在这栋屋子里。” 为了调查出这个情报,老顾和林老板也没少花费力气,我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没有直接冲进宅子里抓人,选择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慢慢绕到宅子后面的一条小巷道。 正当我琢磨该怎么潜入宅子的时候,谨慎的林远却拽了拽我的袖子,说前面好像有人。 我立刻皱眉瞧去,果然看见一个身形如同狸猫办的家伙,从巷道尽头的墙壁上翻身跃过来。 这家伙速度特别敏捷,翻身将近三米高的墙头,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几个飞纵便跳跃到了巷子中,看样子是刚去郭文涛的宅子里办了什么事情,行迹相当可疑。 而就在对方落地之后,立马便看到了堵在巷子外面的我们,瞬间露出惊疑不定的面孔。 我们堵着巷子没有动作,纷纷因为此人的出现而感到诧异,结果对面的人却二话不说,直接窜到我们面前,翻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抬手就是一抹。 出手好快。 我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没想到这帮缅甸人这么直接,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动手,不过这也难怪,缅甸本就没什么法治观念,犄角旮旯死个人在正常不过了。 看这人的身手不错,想必是个驾轻就熟的职业杀手,之前没少干这种事,匕首在空中斩出一轮圆弧,几如幻影。 “小心!” 老顾立刻挡在林老板面前,林远则首当其冲,跨步对上了这个神秘的家伙,手上短刀一旋,架开了对方的攻势。 他出手老辣,面对杀人的偷袭并不紧张,对方意识到林远的厉害,不敢硬拼,正要重新翻身落尽院子,可林远丝毫不给他机会,一个错步跟上,左手扣住那人肩膀,右手一拧,拿捏住他的要害。 这几下很快,杀手几乎瞬间被制服,惊慌失措下想喊,却被林远精准的一拳砸中胸口,顿时白眼一翻,直接闭过气过。 事后我们把人拖进了一个隐蔽角落,趁着周围无人,林远在他身上搜索了一圈,只翻出一把匕首和零散的碎币,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这人长相普通,个子矮矮的,一身黝黑的皮肤,典型的南亚长相,胳膊下面则出现了一道犹如蜘蛛般的纹身,看着很是神秘。 老顾凑到前面查看,没一会儿便皱眉说,“这家伙胳膊上的纹身,好像是来自缅北一个大型的武装势力,叫奇卡。” 我们并不懂得缅甸的势力分布,正要询问老顾这个武装势力的来历,这时候林老板却好像发现什么,指了指前面那栋宅子,小声惊呼道, “你们快看,前面还有人!” 我们同时把头抬高,发现民宅前面果然出现了两拨人,其中一拨人身穿白色僧衣,一看就是来自仰光低区的寺庙僧侣。 至于另一波,则是以一个日本年轻人为代表的外国势力,领头的人让我感到想到熟悉,正是昨天夜里,跟我在仰光街头见过一面的井上博文! 连这家伙也来了? 我倍感差异,赶紧示意林老板不要出声,迅速躲进了一个不引人关注的地方。 只见这帮日本人和本地僧侣似乎发生了什么矛盾,站在宅子前面喋喋不休地争吵着,他们语速很快,听不清到底说了啥,眼看着剑拔弩张好像要动起手来,却没有真的动手,其中一个老和尚似乎感应到什么,直接踹开门,朝那栋木质房屋里面冲了进去。 我们都不了解这帮人的来意,纷纷愣在原地。 林远拍拍我的肩,说这帮人肯定也是奔着郭文涛来的,走吧,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好吧。” 我瞥了一眼被砸晕在地上的杀手,懒得继续理会,二话不说跟着前面的人群一起冲进木屋,刚跨进院子,我就嗅到了一股相当浓郁血腥味。 这股味道十分浓郁,熏得人想吐,林远也感知到了这股味道,脸色一沉,说坏菜了,莫非被人抢先一步,里面的人已经遭了毒手? 我想起了刚才那个被打晕的杀手,忙说会不会是刚才那个袭击我们的家伙干的,林远飞快摇头,说应该不会,那人身上并没有血迹…… 正说着,率先冲进房间的人已经惊呼起来,我们急忙垫着脚去看,只见黑漆漆的小屋内,居然出现了好几具穿着怪异的尸体,这些人应该都刚死不久,一个个躺在地上怒目圆瞪,表情定格在临死前的一瞬间,写满了异样的惊恐和愤怒。 我们心里横上了一根刺,不明白这些尸体到底什么来头,也不明白郭文涛家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尸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死掉的人,多半也和我们的目地一样,都是奔着那个八音盒来的。 此时率先冲进屋子里的人已经炸开了锅,乱糟糟的,还有好几个胆子比较小的家伙正尖叫着往外面跑,我听到了一声呵斥,随后看见井上博文也带人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奇差,似乎显得很愤怒。 这场面搞得我莫名其妙,好在附近还有很多居民也被动静吸引,正大步朝这边走来,为了避免落入这些人的视线,我们重新退到了宅子外面的角落里,只派出老顾向当地人打听情况。 老顾去了没几分钟,很快就皱着眉头回来,说这些当地人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在事发一个小时前,街区附近来了很多外地人,一起走进了郭文涛的宅子,接着大门就关上了,这些邻居们也不清楚房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分析道,“有没有可能这些人都是奔着八音盒来的,也许是事先跟郭文涛认识,约好了来到这里见面,可就在他们碰头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翻了脸,所以才闹出了这场事故?” 林远摇头说不清楚,过了一会儿,外面有警察来了,直接把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驱赶到外面去,只留下了那几个僧人,互相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 我们不想落入本地警察的视线,于是一起往巷子后面走,来到之前打晕那个杀手的地方,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经过这件事,大伙儿的脸上都写满了沮丧,原本以为能够在这里逮住郭文涛,谁知道等在屋里的却只有一堆尸体,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断了,不能不让人沮丧。 林老板还不愿意放弃,说屋里死了人,闹出这么大阵仗,肯定会留下不少蛛丝马迹,他打算动用在缅甸的关系,联络当地的警方查找线索。 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只好同意。 随后我们去了这条街附近的酒店投宿,安顿好一切后,林老板便急匆匆打起了电话,十几分钟后重新进了屋,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们,说他已经联络了当地警方,通过交谈得知,死在里面的人并没有郭文涛,而是他手下的几个帮工和马仔,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日本人。 我很震惊,回想井上博文离开时的愤怒样子,看样子这两个死掉的日本人,多半又是他的手下。 此外林老板还告诉了我另一个消息,那就是郭文涛的情妇似乎知道点什么,已经被当地警方给控制起来了,目前正在接受审讯。 我急忙提议道,“既然如此,咱们有必要和郭文涛的情妇见上一面,看看这个女人能不能向我们提供什么情报。” 林老板点头,说已经找人去和当地警方交涉了,两个小时内应该会有反馈。 我们继续留在酒店等了两个小时,果然林老板又接到了一个电话,对着手机那头叽里呱啦讲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放下手机对我们说, “警局那边答应让我和郭文涛的情妇见面,你们准备一下,马上跟我去当地警局吧。” 十几分钟后,我们已经来到了当地警局门口。 这是一栋装潢老旧砖混大楼,大门破旧,里面坐着几个正在抽烟的警察,一个个都面容懒散,无所事事的样子像极了一帮社会闲散人员。 老顾低声说,“缅甸警方办事没有效率,谁出的钱多就为谁效力,林老板在仰光经营了不少关系,也是靠着上面的人发话,我们才能有机会和郭文涛的情妇见面。” 没一会警局里面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老警察,竖着中分头,看起来挺有派头,林老板上前跟他握了手,一边寒暄,一边偷偷将一沓用旧报纸封好的缅币交给他。 老警察立刻眯着眼睛笑起来,很痛快地走在前面带路,陪同我们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审讯室。 审讯室条件简陋,仅有四堵满是油垢和污渍的墙壁,几张破破烂烂的桌椅板凳。 屋子中间用手铐固定着一个年轻女人,看样子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被我们的脚步声吓得瑟瑟发抖,想来这位就是郭文涛的情妇了。 因为支付了足够多的“报酬”,当地警察也不管我们,仍由我们单独走进审讯室,对这个女人展开询问。 林老板第一次走到女人面前,俯下身问道,“你是赵雅,郭文涛的女朋友对不对?” 第197章 约定 名叫赵雅的女人的肩膀轻轻发抖,露出很畏惧的样子。 林老板当即说道,“你别紧张,我是郭文涛的老板,这次找你主要是为了打听一些关于郭文涛的事情。” 赵雅这才不发抖了,只是脸上依旧写满了紧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们,在发现面前的全都是中国人后,顿时激动地吼起来, “林老板,我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我,帮我离开警局,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他们为了追求破案率肯定会栽赃陷害我……” 赵雅闹得很大声,显然很清楚这些缅甸警察的办案手段。 林老板点头说,“帮你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不能对我们说谎,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们。” 赵雅很配合地点头,询问我们想知道什么。 林老板想了想,首先问她知不知道屋里那几个死者的身份? 赵雅飞快摇头,说不清楚,只知道那几个人是来找郭文涛的,双方似乎约定好了要进行什么重要的交易,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直接谈崩了, “事发的时候我并没有在那个房间,因为郭文涛说那些人很危险,让我提前躲到外面生活一段时间,等到他完成交易之后,就有钱带我去欧洲享受生活了。” 林老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回头,说这么看来,郭文涛之所以背叛我,起因还是为了钱,肯定有人向他许诺过,只要帮忙偷到八音盒,就会给他很大一笔酬劳。 我认同他的看法,点头道,“没错,郭文涛得手之后,肯定马上联系了幕后的买主,甚至有可能联系了不止一个买主。” 这些买主同时来到一个地方,为了争夺八音盒而展开一场血拼,才导致了这桩惨案。 林远补充道,“这个过程中,郭文涛估计是见势不妙提前跑路了,而且我可以断定一点,暗中肯定有人在协助郭文涛逃跑,否则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这么顺利跑掉。” 林老板继续看向赵雅,说你跟了郭文涛这么久,应该对他身边的人际关系很了解吧,知道这小子往哪里跑了吗? 赵雅看了我们一眼,支支吾吾地没吭声,林老板则把脸一板,厉声说, “姓郭的从我那里偷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这东西甚至关系到我女儿的生死,如果你不肯透露他的去向,我就把你交给本地的警察,你应该清楚这些人会怎么炮制嫌疑人,尤其是你这种长得还算不错的女人,如果落到了监狱,恐怕会过得必死还要惨!” 听到林老板这么说,赵雅顿时花容失色,吓得嘴角不停发抖,赶紧求饶说, “不、不要……求你别这么干,其实我知道的情况也不多,郭文涛失踪后,很有可能是去见了一个叫‘桑卡’的中间人。” “桑卡又是谁?” 林老板皱紧了眉头,语气相当恼火。 赵雅结结巴巴道,“桑卡是郭文涛的合作对象,这个人认识很多降头法师,指使郭文涛偷走八音盒的人也是他,我知道这个人住在哪里,只要你们把我带出这所监狱,我就带你们去找桑卡。” “你确定没跟我开玩笑?” 林老板的目光一直在闪烁,迟疑未决地看向赵雅,这女人早就吓坏了,惨着脸不住地点头,“我不会骗你们的,只要你们保证我的安全,我什么忙都肯帮。” “好,那我信你一次,最好别耍花样。” 林老板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搞得心力憔悴,但为了尽快追回八音盒,却不得不强打精神,继续跟当地警局的头头展开了交涉。 不知道他和警局头子在办公室里聊了什么,直到半小时后才重新走回来,递给老顾一把钥匙说, “谈妥了,警方答应放人,带上这个女人一起走吧。” 我们都不想耽误时间,给赵雅松开了手铐,立刻带着这女人上了车。 经过赵雅的指引,我们很快又把车驶向了一条靠近城郊的野河,沿着野河上游行驶,大概行进了一个小时,前面出现一个隐蔽的小村落,在村子的后面则坐落着一片芭蕉林,植被十分茂盛。 赵雅指着芭蕉林里面的区域,很小声地说道, “中间人桑卡就住在里面,他是郭文涛的朋友,现在郭文涛闯了这么大的祸,唯一肯庇护的人就只有这个桑卡了。” 我们对视一眼,随后集体下了车,直奔芭蕉林后方的区域。 就这么走了十来分钟,大伙儿顺利穿过芭蕉林,果然在林子最里边发现了一栋木质的小屋,但却没有发现里面的人。 林老板等不及了,带着老顾就往里面冲,我和林远担心他出事,急急忙忙跟随,等进了木屋一看,只见客厅空空如也,除了一些常见的生活物资外,根本什么也瞧不见。 “人呢,为什么不在?你是不是在骗我!” 这下林老板彻底抓狂了,为了逮住郭文涛将八音盒找回来,我们已经追查了一路,途中遭遇这么多麻烦,到现在依旧一无所获。 眼看自己女儿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林老板把眼珠瞪得通红,一脚便踢翻了木屋的茶几。 赵雅被他的表情吓坏了,不停后退说,“我……我不知道,我没有骗你们……” 这时候老顾却拦住了即将暴走的林老板,摇头说,“老板,你先别急,这间屋子被打扫得很干净,灶台还有火星和余温,说明的确有人生活在这儿,咱们不如耐心等一等,没准屋子里的主人很快就会回来。”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接受了老顾的建议,找木屋里找了个地方耐心等待。 这一等就是小半天,眼看天已经黑了,依旧没能等到木屋的主人,林老板沉不住气,几次三番要起身,都被我们耐心劝住了。 说来也巧,如今恰逢缅甸雨季,天色刚黑下不久,窗外就刮起了大风,随着轰隆隆的打雷声,豆子大的雨滴砸落下来,与屋檐碰撞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使得空气沉闷,也让气氛陷入了压抑。 伴随着雷雨声,我们继续等待了两个小时,风势越来越大,吹得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林老板裹了裹外套,咒骂这该死的鬼天气,我却感受到了风向的变化,甚至隐隐捕捉到了一股阴气正在靠近,顿时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林远同样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从屋子里站起来,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的雨帘,压低声音说, “也许屋子的主人已经回来了,只是感应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所以并没有立刻走进来。” 其他人都赶紧看向了木屋大门,就在这时外面雷光一闪,我果然在芭蕉林下发现了一道站立的身影,正打着一把油纸伞,用十分冷漠的目光注视我们。 在闪电白光的映衬下,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身材比较矮小缅甸男人,他的面部表情十分僵硬,脖子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看上去十分古怪,宛如一个人形的木乃伊。 林远立刻沉声说,“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之前在酒吧偷袭我的家伙就是他。” 赵雅也用带着颤音的语气说道,“他就是桑卡。” 我们都变得谨慎起来,林远已经认出了对方,显然对方也认出了我们,即便双方相隔几十米,但彼此都已经感应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 雨幕中我们紧张地对峙着,谁都没开口说话,足足过去了半分钟,那个躲在芭蕉叶下的男人居然丢开了纸伞,默默朝这边走过来。 气氛顿时变得更古怪了,之间桑卡挪动着缓慢地脚步,一点点靠近我们,来到距离木屋不足十五米的区域,他忽然停下脚步,嘴角扬起了一抹邪笑看向我们,用十分沙哑的语气说, “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找到这里。” 我们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的汉语这么标准,林远率先走到门口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有胆子杀人越货,就该做好会被人找上门的准备。” 桑卡微微后退了两步,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说就算你们找来了又能怎么演,郭文涛已经被人接走,八音盒也没在我家,恐怕只能是白跑一趟了。 林远厉声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郭文涛是被谁接走的,八音盒现在又落到了什么地方?” 面对林远的厉声追问,这个名叫桑卡的中间人却笑得异常轻蔑,环顾四周,继续摇头说, “何必呢,那东西根本就不属于你们,就算拿到了它,也只会为你们带来一场灾难,不如就这么放弃吧。” 林老板的跳起来吼道,“你说的简单,我女儿还等着八音盒救命呢,今天你必须把它的去向告诉我!” “如果我说不呢?” 桑卡丝毫不在意我们的威胁,平静地一甩头,眼角流露出冰冷的戏谑之色。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不会蠢到以为对方会主动交代八音盒的去向,于是林远率先吸了口气,径直推开门走向了雨幕,凝视着这个长相黑瘦的家伙,一字一顿道, “费这么多话干什么,还是比比谁都拳头更大,更有话语权吧。” 桑卡顿时邪笑起来,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你是来自中国的道士,我一直很好奇东方大国的修行者究竟有多少能耐,今天终于有机会能见识到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不如我们来个约定,只要你能战胜我,我就告诉你那东西的去向,反之,如果你连我都对付不了,那就根本没资格去争抢恶魔之眼。” 第198章 八音盒去向 听到这个,林远立刻当仁不让地走上去,“好,上次你偷袭过我,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只见双方立刻摆开架势,做出了要斗法的打算。 我看得啧啧称奇,暗说缅甸这边的中间人可真不简单,比起黄仁义这种行业掮客无疑高明了许多,没想到这个桑卡居然也懂得降头阴法,看起来能耐还不低。 老顾在一旁皱眉说,“别小看缅甸这边的掮客,他们的生存环境比国内更加恶劣,不仅需要跟各个武装势力打交道,甚至会面临很多仇敌的追杀,通常中间人自己也是高明的法师,否则根本没有资格和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 这时候外面的人已经准备好动手了,只见桑卡忽然握住拳头,朝着胸口擂打起来,这个起手式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思索两秒后顿时惊呼一声道, “不好,这家伙似乎很擅长血咒……” 我的呼声刚刚落下,就看见桑卡把手举起来,嘴巴微张,忽然喷出一口老血洒落在手背上,这些血液同时也混杂在雨水中,随着桑卡的念咒频率不断蒸发,很快便形成了一团诡异的血色雾气。 我心头一沉,旁边的林老板则露出震惊之色,脸上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了,略显紧张地后退两步,低声询问我这家伙在干嘛? 我说这是血咒的一种,施法者在催动咒语之前,需要献祭自己的心头血,他刚才喷出那口精血就是他的心头血,可以大幅度增强邪咒的力量。 果然随着桑卡的咒语催动,那层红色的血气也在逐渐放大,并以极快的速度融合进了雨幕,他的咒语声时缓时快,居然引发了风向的共鸣,顷刻间雨幕变得更夸张了,狂风也在加剧袭来,狠狠刮在林远瘦弱的身板上,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的表情变得极度紧张,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桑卡,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懂得这么高深的血咒,看来林远这次是遇上了一个劲敌。 血雾仍旧在飘着,扩散至很远的区域,随着咒语持续,这些雨滴也好似刀片一样旋转起来,夹杂着森喊的雨幕,疯狂吹打林远。 林远则一动不动,似乎在感受对方的阴法层次,直到大量血色雨滴同时汇聚,朝着林远纷纷洒落下来的时候,他这才猛地跺了跺脚,洒出几枚五帝钱,在地面依次排开,并利用脚掌画出了一道横线。 落地的五帝钱在地面爆出一团赤芒,阳气翻涌,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墙,血色雨滴冲刷在上面,很快就被拦截下来。 与此同时林远丢出了一根墨斗线,将绳头绷紧一甩,绑着铜钱的墨斗线立刻飞射而出,分别缠住了桑卡的胳膊和大腿。 我看得啧啧称奇,想不到林远这次并没有选择直接冲杀过去,而是试图采用“文斗”来压倒地方。 林老板和老顾都很疑惑,说这两个人怎么都隔着那么长一段距离不动? 我解释说,“他们在比拼术法,并没有采取正面搏杀的方式,这叫文斗,看起来没有武斗精彩,但却更加凶险,因为纯靠念力比拼,一旦失败,便会承受强大的咒术反噬。” 此时墨斗线已经死死黏附在桑卡身上,林远飞快拉紧了线头,将中指压在墨斗线上,迅速虚画了一道符印,隔空往下一摁。 顷刻间一道血芒贴着墨斗线飞射而出,狠狠钻进桑卡身体,桑卡感受到了痛苦,顿时爆瞪着眼珠,脸色狰狞无比地大吼起来,整张脸也被血气染得通红。 他变得十分暴躁,再次捶打胸口,一股鲜血激射而出,瞬间染红了雨幕,同时更多狂风汇聚起来,夹杂着冰冷的雨滴涌向林远。 我立刻感知不妙,只见桑卡的心头血彻底融入黑暗,伴随着雨滴的高速运转,居然浮现出一颗颗狰狞的血色人头,这些人头在空中疯狂蠕动,随后形成一枚狰狞的“飞头”,径直朝林远扑过来。 飞头降! 我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飞头降可是号称东南亚第一邪术,传说中只闻其名,很少有人能够亲眼见识到。 不过看桑卡操纵飞头的方式,显然他的术法还不够纯熟,应该还处在飞头降的第一阶段,成熟的飞头降是以自己的人头作为武器,可以夜行千里,隔空杀死目标。 当桑卡却是依靠心头血来制造飞头幻影,说到底还处在相当稚嫩的阶段。 可即便是这样,那盘旋在空中的飞头也显得足够恐怖了,只见飞头面目狰狞、拖着血淋淋的肠胃飞向了林远,不仅速度快得惊人,声势也强悍到了极点。 不过眨眼功夫,飞头已经来到林远的头顶了,与此同时桑卡还发出一阵狂笑,双手死死抓着墨斗线,不让林远抽身。 但林远却表现得并不慌,顺势丢开墨斗线,伸手往后一抹,拔出一柄长度约有半米的枣木剑,将手腕一抖,剑锋立刻嗡嗡颤动,上面符文闪烁,弥漫出几道奇异的光芒。 是那块雷击枣木。 我立刻瞪大了双眼,想不到经过这段时间的祭炼,林远已经将枣木制作成了一把长剑,随着他长剑运转,剑尖上的雷意遭到驱动,居然凝聚出一丝丝湛蓝色的电弧。 飞头眨眼便到,怒张的大嘴好似要将林远一口吞没,而林远则是不闪不避,口中飞快诵念咒术,将枣木剑自下而上地反撩起来。 刷! 剑锋斩过雨珠,拉伸出一道优雅的电弧,不偏不倚击中了飞头,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出现了,那看似凶悍狰狞的飞头幻影居然一击既溃,炸成了一片血雾。 正在操控飞头的桑卡也露出极端痛苦的表情,惨叫着“啊”了一声,头重脚轻地跌倒在地上,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反噬,嘴里喷涌出更多鲜血。 我震惊于枣木剑中爆发的雷意是如此强烈,居然一下就能给对手带来重创,怪不得林远刚得到雷击枣木的时候会显得那么兴奋。 而承受重创的桑卡则是面露苍白,好似见鬼一样看向林远手上的木剑,二话不说,将双手一撑,竟然爬起来就往芭蕉林深处跑。 还想跑路? 望着对方这么没有节操的表现,我顿时气笑了,直接翻过大门,迅速朝芭蕉林冲上去。 与此同时林远也反应过来,迅速甩出一张黄符,单手一引,符文在雨水中爆出一团火焰,径直拉伸而出,狠狠击打在桑卡后背上。 随后便是砰的一声闷响,桑卡惨呼倒地,疯狂扑灭身上的火焰。 我则是快马加鞭冲到他身后,一脚踏在桑卡背上,丫的居然贼心不死,从怀里掏出一截黑色的“针管”,上面带着放血凹槽,试图朝我小腿扎来。 我目光一厉,眼中爆发出一抹凶狠,将短刀甩出,直接扎穿他手臂。 我的黑魔刀同样附着了很强的煞气,堪称削铁如泥,这老小子手臂被我洞穿,立刻发出痛苦的嘶吼,眼神却更加癫狂了,腾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猛地朝我小腿抓来。 随着五指的接触,我立刻感到浑身血气躁动,似乎承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拉拽力,开始朝着被他握住的小腿方向汇集。 原来这家伙是利用这种方式,来抽走目标身上的鲜血。 我想起了之前那个日本人的死状,顿时将双手交叠起来,猛地往前一个平推,激发本命龙蛊的气息,飞快镇压体内暴走的血气,随后狠狠一脚踹向了桑卡的胸口。 这家伙还以为我是个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本打算抽走我的鲜血,哪晓得念了一遍法咒,我居然纹丝不动,一时慌了神,顿时被我踹个正着,跌在泥水中惨呼不止。 我用短刀顶住他脖子,厉声道,“现在怎么说?” 桑卡被压制在地上一动不动,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恐慌,对视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惨笑一声道, “好,不愧是来自东方大国的修行者,果然厉害。” 林远已经收好早木剑,面无表情地走来,凝视着满脸鲜血桑卡说,“过奖了,说到术法的诡异,你那一手随意操控敌人鲜血的血咒才是真的神奇。” 可惜这家伙血咒似乎练得不到位,只能吸收功力远不及自己的人,遇上本事比他强,或者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目标时却无能为力,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破了他的术法。 桑卡已经落败,加上承受到术法反噬,如今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林老板和老顾则是飞快冲过来,怒瞪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桑卡, “快说,郭文涛这个王八蛋,究竟把八音盒带去了什么地方?” “就算我说了也没用,你们来晚一步,他已经去了掸邦大其力,把恶魔之眼交给了我的幕后金主,哪怕你们能力再强,都不可能将它追回。” “他居然去了大其力?” 听到这样的答复,我们几个人都震惊了。 众所周知,大其力地处金三角边域,位于三个国家的军事缓冲地带,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区,各种军阀林立,甚至衍生出了大量贩毒和人体器官买卖的地下黑色产业链,号称全世界最着名的“罪恶之都”。 我不明白郭文涛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把八音盒带去那种地方,林老板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在桑卡背上狠狠踢了一脚,怒斥道, “他为什么带着东西去那里?” 桑卡十分平静地说道,“因为这次的买家就住在大其力,他们属于当地的一个修行势力,花了大价钱买通我们,我和郭文涛也是看在钱的份上才会铤而走险。” 我则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些死在郭文涛家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第199章 掮客塞猜 我很好奇白天在木屋里发现的那些尸体的身份,桑卡只用一句话就解答了我的全部疑惑, “盯上恶魔之眼的势力有很多,不仅是黑巫僧联盟,也包括一些国外的势力,这些人通过各种办法调查出了郭文涛的住所,并通过胁迫的方式,威胁他交出八音盒,所以我们干脆就把他们约到了那个木屋里,找机会全部干掉。” 这样啊。 我摸了摸下巴,说这么多人怎么会被你们无声无息地干掉,看来行动的时候应该还有其他人帮忙对吧? 桑卡吐掉嘴角的鲜血,惨笑说是的,下手的人正是我和郭文涛的幕后老板,在处理完这些烦人的苍蝇之后,郭文涛就跟他走了,算起来现在已经到了大其力。 我想了想,然后问他,“你说的这个势力究竟什么来头,他们的落脚点又在哪儿?” 桑卡一愣,很诧异地看向我,说不会吧,莫非你想追到大其力把八音盒抢回来? 我哼了一声,叫他别废话,赶紧告诉我想要的。 桑卡沉默了,在我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儿,又嘿嘿笑了起来,“好,这些人就住在金三角,一个叫宏光寺的地方,如果你有胆子过去,一定能找到郭文涛。” 我缓缓松开脚,连同短刀也默默收起来,然后看向林老板,问他打算怎么处置这个桑卡? 林老板稍加思索,尽管内心早就愤怒得想将这家伙千刀万剐,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头说, “先把人交给当地的警方吧,把人扣押起来,也能防止他通风报信。” 随后他打了通电话,不过多久芭蕉林外就出现了几个穿雨衣的当地缅甸警察,将已经受到了术咒反噬的桑卡控制起来,带回局子继续审理。 处理完这档事已经是凌晨多,我们重新回了木屋休息,稍作歇息后,林远单独找来,小声问我道, “要追吗?” 我点点头,说郭文涛是昨天上午才跑的,就算他跑到了大其力,应该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彻底藏起来,既然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当然没有半途而废的说法。 林远则是欲言又止,看似有什么顾虑。 我问他怎么了?他苦笑说大其力不仅靠近金三角,更是整个亚洲最着名的黑暗地带,那里不仅有一箩筐毒贩和从事人体贩卖的黑色组织,还存在不少军阀势力,加上地理环境恶劣,密林里的毒蛇猛兽也数不胜数,光凭咱们两个人,怕是很难完成带回郭文涛的任务。 我点头说是啊,但既然接了这单业务,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看着雇主的女儿去死吧,无论如何总要过去试探一下,很多事能不能成,也只有做过之后才晓得。 林远大感意外,很纳闷地看着我,说周玄,我怎么觉得这一年来你的性格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摸了摸鼻子,说有么?可能这就叫成长吧,人不可能一辈子畏畏缩缩,或许是因为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磨砺,又或者是因为龙蛊潜移默化的改造吧,我现在的心性的确变得跟以往不太一样,至少不再像以往那么畏畏缩缩。 打定主意后,我便找到林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老板听完反倒沉默了,低头看了我很久,忧心忡忡道,“可金三角那个地方,实在是不好进啊。” 身为父亲,林老板当然不舍得让亲生女儿出事,可一说起金三角那个地方,脸上又立刻充满了后怕和忧虑。 这不可能怪他胆子小,毕竟林老板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就算把生意做到最大,干起了跨国贸易,可身处异国他乡,能做的也相当有限。 我说自己想过了,这次去金三角不需要带太多人,只要我和林远,再加上一个熟悉路况的向导就行了。 至于林老板,我的意见是让他继续返回仰光,守着林瑶等待我们的消息。 林老板苦涩一笑,只好答应,他身为一个普通人,实在没办法跟随我们去大其力拼命,何况仰光这边的事情还需要他留下来操持。 同时,林老板又留下了司机老顾,说老顾常年混迹在缅甸,对掸邦的形势也存在一定了解,可以替我们带路,必要时也能帮得上一些忙。 我没有拒绝,早就看出老顾的身手也很不简单,虽然不像我和林远是修行者,可靠着他曾经当过雇佣兵的身手和能力,搞定几个普通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在木屋里休息了一整夜,隔天一早我们就出发,重返仰光,再通过这边的几场辗转来到了大其力。 临行前我还接到了刘媚的电话,问我怎么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仰光,我解释说大其力那边太危险,加上我们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宏光寺的具体位置,这次过去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不需要太多人手。 刘媚当然不乐意,吵着说要跟我们一起出发,被我毫不犹豫拒绝了,表示林瑶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倘若我们都走了,一旦她降头发作,又有谁能帮忙压制。 挂完电话,我们立刻登机,两小时后来到了大其力这座位于中缅交接区的战乱城市。 虽说是战乱城市,但大街上却并不混乱,随处可见川流不息的本地人和游客,完全看不出这就是外界谈虎色变的金三角中心城市。 老顾对我解释道,“虽然金三角很混乱,但城市里还算安全,这里由多个武装势力共同把持,大家都在尽量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城市不大,却有着独特的风格特色,因为是靠近缅甸和泰国的边境城市,距离我国云南也算不上太远,所以口音很杂,也能流通人民币。 大街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些说着中国话的本地人,老顾介绍说其中有有不少是上世纪“远征军”留下的后代。 虽然大其力仅有国内一个小县城的规模,但里面人员构成复杂,城市的黑暗角落里还盘悬着不少蛇头势力,我们为了避免引人关注,便在老顾的建议下早早换上了当地人的衣服,随后选择了一个不需要进行身份登机的黑旅店落脚。 深处异国他乡,我们都很谨慎,立刻躲进酒店房间,商议起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老顾说,“郭文涛这个叛徒住进了宏光寺,这个寺庙很偏僻,名气不大,我也不晓得具体的位置,必须找当地蛇头打听一下,才能规划具体的行动路线。” 我说可以,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对大其力一点都不熟悉,又该上哪儿去找“蛇头”答应呢。 老顾不以为意,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认识好几个靠着贩卖情报维生的掮客,其中有个叫塞猜的,祖父是云南人,祖母和老妈则来自泰国,就住在大其力市区边上,跟自己还算熟悉,可以找他打听路线。 有了老顾的保证,我们都放下心来,打算现在旅店好好休息一晚,等到明天一早再出发。 隔天一早,老顾去了旅社阳台打电话,事后找到我和林远,说可以出发了,自己已经和那个叫塞猜的家伙取得了联系。 我们立刻出发,乘坐一辆当地的小面的感到了见面的地方。 见面的地方位于达洛商业街,虽说城市不大,但却生活着好几十个民族的人,商业街人流如织,热闹得宛如菜市,比我们在仰光看见的街道还要拥挤。 商业街中心的广告牌下站着一个面容黝黑,身材比较矮壮的家伙,嘴里镶着一瓣金牙,笑起来很夸张,脖子上还套着一圈大金链子,瞧上去很有“乡土暴发户”的气息。 老顾立刻走上去,回头向我们介绍,说这位就是塞猜。 塞猜则操着一口标准的云南话像我们问好,讲真我有些纳闷,他一个常年混迹金三角的家伙,怎么会说这么标准的云南话? 塞猜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笑说自己虽然不是中国人,但祖父却是从云南那边迁徙过来的,还曾经参加过远征军,据说和当年的彭家声还保持着一些联系。 当然这都是上两代人的事了,如今岁月变迁,塞猜的祖父早就因病故去,临死前还念叨着说要落叶归根,并要求家里的后人都学习云南话。 我哦了一声,感觉大街上太吵,便邀请塞猜去了街角一家饮品店,找了个相对冷清一点的角落,讲出了此行的目地。 塞猜听完后微微沉思了一下,说宏光寺这个地方他也是头一次听说,不确定到底在不在大其力,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寺庙,保不齐就坐落在北部山区。 而北边的山区交通闭塞,与中国境内的苗疆接壤,丛林密布山峦叠嶂,是个很危险的区域,最重要的是那里长期被一个叫“王伦汗”武装军阀把持,生存环境十分恶劣, “我可以帮你们打听宏光寺的具体方位,最多48小时内就能回复。” 塞猜的性格很直接,说话不紧不慢,“不过打听情报也是需要花钱的,你们是付缅币还是泰铢?” 我忙问他人民币可不可以?之前来得太充满,我们没来得及换取当地货币。 塞猜点点头,表示人民币也行,但不能按照市面流通的比例兑换,必须以黑市的兑换价格成交。 我表示没问题,考虑到这里没有银行转账系统,我只能先把身上的现金拿出来,交给塞猜充当定金,约定好事成之后再支付另一半酬劳。 谈妥条件之后,塞猜便带着定金离开了茶饮店,我目送他离开,直到这人的背影彻底融入街头,这才转身对老顾询问道, “这家伙到底考不靠得住?” 老顾让我放心,说自己对塞猜还算了解,这家伙虽然是个情报掮客,但办事很有效率,还算有职业操守, “事情交给塞猜,我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返回旅社等待消息就好。” 第200章 进山 老顾这么说了,我和林远只好接受,重新返回旅店休整。 等待消息的48小时内,我和刘媚通了几次电话,询问她仰光那边的情况。 刘媚说自己那边一切都好,只是林瑶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了,虽然之前经过我和林远的联手压制,可以保证她的琉璃降暂时不至于发作。 可越是靠近的缅甸,她身上的不适反应就越明显,成天都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看样子恐怕支撑不了太多天。 我又说,“那大金塔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当初给林瑶下咒的多吉法师就住在大金塔,仍旧等着我们将八音盒带回去交换解咒法门,按理说过去了这么多天,他不可能丝毫不关注这边的进展。 刘媚在手机那头说,“没有,林老板一直找人盯着大金塔,可那边一切都很平静,我们甚至不清楚这个多吉法师到底还在不在大金塔里面。” 刘媚的话为我的内心附上了一层的阴霾,多吉法师会不会嫌我们太久没消息,等不及了打算放弃交易? 倘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前期做了这么多努力,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林远则安慰我说,“应该不会,恶魔之眼对他这么重要,这家伙不可能中途放弃,咱们只要设法找回八音盒,就一定能帮林瑶恢复正常。” 放下手机,我们焦虑不安地继续等待,大概过了一天两夜,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十来个小时的时候,塞猜那边来信了,说是调查到了宏光寺的位置,要求我们当面支付尾款。 等到消息,我们马不停蹄地下楼出发,这次约定好见面的地方在市郊一条很荒废的街道附近,河边耸立着移动木质的院落,老顾上去拍了拍门,很快有个满脸络腮胡的家伙推门走出来,一脸戒备地看着我们。 老顾用缅语跟对方交流了几句,那人迟疑着点头,不情不愿地邀请我们进去。 进了大厅,我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家地下赌档,里面空气十分浑浊,到处散发着烟草叶的刺鼻味道,角落里摆着好几张桌子,不少花臂纹身的当地人正在里面玩牌。 随着我们几张陌生的走进,里面的人都停下动作,齐刷刷地看向我们,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气氛也压抑得可怕。 好在老顾对这种环境并不陌生,扭头对络腮胡嘀嘀咕咕地说了句话,络腮胡挥了挥手,那帮玩牌的人又自顾自地嬉笑起来。 接着我们穿过了地下赌厅,不久后来到了里面的一条走廊,走廊前面有个长得美艳的女人,边抽烟边走过来招呼我们,老顾跟女人打了声招呼,接着就跟在她后面钻进了一个木质房间,塞猜也在这个房间里面等着我们。 我长舒了一口气,对塞猜说,“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塞猜笑笑,说自己因为从事情报工作,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会比较注意个人安全, “这家地下赌厅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每次交易都选在这里,主要也是为了防备意外发生。” 老顾打断他说,“好了,废话不多说,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聊正事吧。” 他打开公文包,将刚换到的缅币通通倒在桌上,塞猜快速扫了一眼,确定数目没错,这次点了一只雪茄,慢条斯理地告诉我们, “你们要打听的地方果然在北部山区,花了我不少功夫才搞得确切的进山路线,我把路线全都标记在一张地图上,只要照着箭头走就不会出错。” 说完塞猜取出了那张地图,轻轻递给了老顾,随后又叮嘱道, “出于好意,我不妨免费叮嘱你们一声,这个宏光寺很不简单,据说里面居住着一批很厉害的黑法巫师,他们的主持也和当地武装存在很深的勾结,如果不是出于必要,建议你们不要招惹这帮人。” 老顾展开地图,快速扫了一眼说,“知道了,我们也不想招惹金三角的势力,但他们收留了一个叛徒,这个叛徒对我们很重要。” 塞猜耸了耸肩,说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总之我只负责拿钱办事。 搞到路线图后,我们便立刻起身告辞,塞猜清点完钞票,把它们塞进一个木盒子里,然后起身送我们离开地下赌档。 这时候我注意到他左边胳膊下面,竟然存在一个类似蜘蛛的黑色刺青,与不久前那个被我们打晕的神秘杀手胳膊下的刺青极其相似。 这个发现引起了我的关注,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到离开地下赌档之后,我和林远并肩走在一条黄土马路上,确认四下里无人,我才压低声音说, “小道士,你注意到塞猜胳膊上的那个蜘蛛纹身没有?” 林远点头,说注意到了,似乎和三天前,被我打晕的那个神秘杀手类似。 我说你也注意到了,那刚才为什么没有点破? 林远摇头,说地下赌档全都是塞猜的人,万一因为这个问题触怒了对方,到时候撕破脸对咱们没有好处。 老顾快步赶上,说你们在聊什么,什么纹身刺青? 我立刻把在塞猜胳膊下面发现蜘蛛纹身的事情讲出来,老顾大吃一惊,说不会吧,难不成塞猜和那个巷道里攻击我们的家伙是一伙的? 我说很有可能,这种纹身的造型比较特殊,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势力的特殊标记,搞不好这个塞猜也对八音盒怀有觊觎之心。 老顾沉默了,看了看手上的地图,擦着冷汗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张地图岂不是……” 我摇头,说地图标记的路线倒不一定是假的,我现在只希望塞猜并没有参与抢夺八音盒的事件,否则咱们自爆身份,还把关于宏光寺的事情告诉了对方,这样的行为必然会遭来其他势力的争夺。 老顾举棋不定,咽了口唾沫说,“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还在犹豫,并未吭声,林远则快速道,“没别的选择,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动身了,只要咱们速度够快,就能赶在所有势力抵达之前,率先抢回那个八音盒。” 老顾苦笑道,“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现在连替我们指路的塞猜都有问题,我有点担心路上会遭遇什么陷阱。” 明知如此,我和林远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试试运气,实在不行就立马往回撤,毕竟这已经是唯一能够夺回八音盒的机会了。 夜幕初生,我们换好衣服,在老顾的带领下进入了一条野河的码头附近。 码头下面停靠着很多船只,老顾找到其中一艘运送水果的乌篷船,给了船主人一笔小费,希望对方能载我们一程。 他出手很阔绰,船主人拿到钱,立刻笑眯眯地邀请我们登上了自己的船只。 来到船舱里,我找了一块厚布垫在屁股下面,一边大量河岸边的环境,一边不解地看向老顾,“为什么要带我们坐船进山,这样也太耗费时间了吧?” 老顾低声解释道,“进山的公路只有一条,那里被当地的武装势力长期把控,你和林道长的长相太扎眼了,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关注。” 比较起来还是走水路更隐蔽,虽然水路消耗的时间会比较长,但最起码不用接受哨站的盘查。 出了大其力,小船沿着江水航行,风景倒是不错。 只是江岸两边到处坐落着简陋的木棚房子,所处可见一些衣不蔽体的当地人,正带着孩子在水边讨生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这里的人生活到底有多贫穷,比起国内那些混吃等死,只知道躺在键盘上骂娘、抱怨社会不公的废物青年们,这些缅甸底层人民所处的环境,才堪称是真正的地狱。 真正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哪有精力在网上抱怨这个世界的不公?他们倾其所有,只为了活着。 小船沿着水岸一路前行,弯弯曲曲航行了一夜,直到天色亮起来,我们终于在一条分叉的水路附近下了船。 老顾翻出地图进行比对,随后指着一座山的山巅告诉我们,“宏光寺应该就在前面,翻过这座山,应该能见到一片林场,等过了林场就能抵达最近的村落了,而我们要走的寺庙就坐落在村庄的后山。” 我看着高高凸起的山峦,感到一阵眼晕,询问大概要走多久?老顾说应该要不了多久吧,这都看到山脊了,估计要不了几个小时。 我们立刻准备进山,一开始还不觉得,走着走着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望山跑死马,那做山梁看着并不远,时刻都在我们眼皮子下,可无论怎么走,始终感觉距离并没有被拉近,赶上雨季,山里道路泥泞湿滑,我们脚下的羊肠小道大都是山民们用脚踩出来的,即没有路标,走起来也不安全,走在上面很容易摔跤。 进山前老顾说只要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地方,可足足走了五六个小时,我们依旧没能翻越山脊,三人又累又渴,只好停下来,在附近找了条小溪暂时歇脚。 我不停咒骂这该死的环境,林远则苦笑说你还是别骂了,省点力气好好赶路吧,看着情形,恐怕再过五六个小时都未必能抵达目标区域。 简单休息,大家继续上路,跋山涉水苦不堪言,而一直憋屈在我肚子里的龙蛊却变得很兴奋,主动从我身上爬出来,蹿进林子里到处东奔西跑,不断追逐山里的虫子。 我累得要死,也懒得管它了,叮嘱这小家伙玩累了赶紧回来,绝对不能掉队。 龙蛊很少能得到自由活动的就会,顿时兴奋得唧唧叫,冲进林子里一阵乱钻,将大量野生动物撵得鸡飞狗跳。 第201章 路过的行脚僧 就这样步行了几个小时,天色很快就黑了,我们也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翻越了那片山脊。 这里气候太过潮湿,走起来让人厌烦,在横穿那片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林场之后,大伙儿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林远回头看了看刚才走过的那片区域,苦着脸笑道, “怪不得上世纪彭家胜兵败后,会选择带着子弟兵进山打游击,这中地形天生就是为了游击战准备的,就算进来一个师也毫无办法。” 老顾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指着前面若隐若现的村庄,说前面应该就是了,不过这里的村落未必会欢迎陌生人,我们最好谨慎点,不要被村民们发现。 事后我们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砍了一些树枝搭建营地,准备今晚先在山里歇息,养足了力气之后,等天亮再进山打听。 夜里风大,我们都睡不着,一起守着篝火堆聊天,聊起了老顾年轻时的一些经历,才知道他曾经也效力过一个大军阀,并在军阀手下参与过好几场大型战役。 不过后来军阀兵败,老顾也被仇家追得无路可逃,差点跌进臭水沟淹死。 绝望关头恰好遇上了路过的林老板,帮他治好了伤势,那之后老顾就一直留在林老板身边,心甘情愿帮他跑腿,算起来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看得出老顾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对林老板也比较忠心,可面对我的夸奖,老顾只是腼腆地摇头笑了笑, “我留在林老板身边也是为了报恩,更重要的是他能为我提供一个比较稳定的生活环境,不用像之前那样四处奔走,在刀口上讨生活。” 聊到后半夜,大伙儿脸上有了倦意,便靠在树干上歇息起来。 不知不觉天就快亮了,山里蚊子多,还有很多可恶的旱蚂蟥,好在我有龙蛊傍身,不需要担心这些虫子的啃咬。 反观林远就比较倒霉了,这小子细皮嫩肉的,特别遭山里蚊虫喜欢,一夜后被叮咬得满头包,痒得他龇牙咧嘴,到处抓挠。 我取出一些药粉帮他处理被叮咬到的地方,老顾则拍拍屁股站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村落说, “前面村子距离宏光寺很近,这些村民应该对寺庙的情况十分了解,不如你们在山里多待一会儿,让我过去打探一些情况。” 我同意了,目送老顾走进了那个村落,这村落资源贫瘠,仅有十几栋利用木板搭建起来的棚户,偶尔能看到一些光屁股小孩在村里到处跑,就连大人们也多是衣不蔽体。 可即便是这样,老顾临走时也特意留下交代,让我们千万别轻视这个村里的人。 极度的贫穷,也造就了极度的虔诚,这里的人对寺庙拥有着几近偏执的崇拜,假如得知了我们的具体最终目地,肯定会毫不犹豫跟外来者拼命。 其次这个村子虽然贫瘠,但却拥有着属于自己的武装,我和林远趴在树上,偶尔能看见一些赤着胳膊,手握步枪来回巡视的人,个个眼神凶悍,一看就不是那么好惹。 林远咽了咽唾沫,说想不到战乱区的民风这么彪悍,连一个小村子都有自己的武装。 我说是啊,“这种全民皆兵的环境在国内根本就无法想象,希望老顾能顺利把情报带回来吧,可千万别跟这些村民发生冲突。” 我们继续守在树林里,耐着性子等待,可左等右等,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老顾却迟迟没有回来。 林远开始不淡定,小声说,“老顾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我也感到了紧张,缅甸村落不同于国内,这里地处战乱区,不仅民风彪悍,而且对不知底细的外人具备着很强的戒备心理,尽管老顾有生活在这个国家,可毕竟和村里人不在一个圈子,搞不好会被当做奸细抓起来。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赶紧对林远说,“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林场边缘有一条小路,道路两边是一种古怪的黑褐色植株,往里走还有一片片的水田,看起来和国内乡下的区别不大,只是水田里栽种的并不是水稻小麦等粮食产物,而是一些罂粟花。 金三角是亚洲最有名的贩毒区域,当地居民靠着种植罂粟维生,这样的植被在山里很常见,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成片种植的罂粟花,心中不由得震撼。 按照国内法律,自家地头发现十来株罂粟都够判刑了,没想到这些号称“罪恶”的植物居然被人漫山遍野地种植起来。 到了罂粟田外,我和林远没有贸然闯进村子,找了个隐蔽处小心隐藏,可蹲守半天,除了在田间地头发现几个光屁股小孩之外,却没有捕捉到老顾的身影。 这个村落里面的民房比较集中,大都是木质搭建的窝棚,上面铺着金黄色的茅草,估计是因为刚下雨的缘故,草棚子湿漉漉的,还散发着一股糜烂的味道,很不好闻。 我环顾四周,小声说,“你猜老顾会不会陷进去了?” 林远却表示了不同意见,皱眉说,“应该不会吧,就算村子里的安保工作再严密,毕竟只是一个小村落,不可能设置专门的牢房,如果真有闯入者被抓起来,村里应该会变得很热闹才对。” 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头顶竹筐的女人经过,往村子外面一条小溪走去。 这些竹筐里面装着很多衣服,估计那几个女人是准备把脏衣服带到水边清洗。 我琢磨了一下,指向那几个女人的背影说,“不如过去打听打听。” 林远说可以,立刻起身走出罂粟田,快步朝那几个本地女人走去。 到了她们洗衣服的地方,我正准备上前询问,那几个本地女人也发现了我,立刻露出很谨慎的目光,站起来冲我嘀咕了一大段话,应该实在盘问我的身份。 可惜她们说的是当地的土着语,我根本就不听懂,只好连说带比划,询问村里有没有来过陌生男人。 带头那女人见我们听不懂当地语言,顿时脸色就变得冷漠起来,直接跳到一个大石摊上,叽里呱啦地喊叫着什么。 我正纳闷这女人打算干嘛,林远已经看出事情的苗头不对,赶紧拽了拽我的袖子,说走吧,她们不欢迎外人! 果然他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村里跑出来好几个带着土枪的男人,个个眼神不散,朝这边飞速爬来,晃动的枪口随时瞄准我们,边跑边大声呵斥。 次奥! 我一看见枪口就发怵,二话没说,立刻拉着林远朝罂粟田方向跑去,刚冲进罂粟田不久,就听到村子里传来更多脚步声,扒开草丛一看,更多村民带着镰刀和犁耙赶来,正在跟那几个女人大声嚷嚷着什么。 果然,这里的村民很不欢迎外人。 眼看身份暴露了,我和林远只能撒腿往后面树林子里跑,好在村民们反应并不是很快,并没有立刻跟上来。 正当我和林远准备跑远一些的时候,前面树荫下却走出两个穿着白色僧衣的陌生人,老的六十来岁,眉毛很长,脸上皱纹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满脸的黄褐斑纹。 老僧侣旁边还跟着另一个比较年轻的小沙弥,岁数看着不是很大,估计十八九岁的样子,眼神很灵动,正好奇地朝我们这边张望过来。 我和林远都谨慎地停下脚步,愣在原地不知所以。 倒是那个年轻的小沙弥主动走来,双手合十问我们是什么人? 我不会说缅语,只能报出几组简单的词汇。小和尚一愣,随后迟疑地望着我们,换上半洋不土的汉语,说你是中国人? 我赶紧点头,说是啊,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起初我怀疑他们是宏光寺的僧人,可小沙弥摇摇头,说不是,自己是来自泰国的行脚僧,偶然路过这儿。 我哦了一声,忙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经过这里? 听到我的询问,小沙弥立刻伸手指向背后的树林,说见过,那人就在树林里面,我立刻鞠躬表示了感谢,顾不上继续和这两个行脚僧交谈,匆匆叫上林远一起钻进了那片林子。 没一会儿我们就跑进树林,果然看见一道躲在树林里的身影,正是刚和我分手的老顾,此时的他正躲在一棵树下面,一脸紧张地不住探头打量这边。 我们急忙跑上去,用责备的语气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害我们白担心一场,差点和那个村子里的人发生了冲突!” 老顾一脸无奈,说你们也进村了?这个村子不欢迎外人,我刚进去没多久就被几个村民围起来了,看他们的样子还打算把我绑起来,我见势不妙赶紧打晕一个村民跑路,也是刚躲进这片树林没多久……对了,你们怎么找来这里? 我说刚在树林外面遇上两个行脚僧,是他们告诉我有人躲在这里的。 “什么行脚僧?” 老顾反倒一愣,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急忙指向身后,说人就那儿,你怎么看不见……咦,人呢? 当我回头的时候,视线中已经看不到那两个白衣僧侣,顿时面露古怪。 林远则走上来推着我们道,“先找地方藏起来吧,这里的村民很排外,搞不好会继续搜查我们的下落。” 我嗯了一声,跟随两人重新躲进树林深处,饶了好大一圈,总算回到了昨晚落脚的营地。 老顾和林远一屁股坐在地上,庆幸终于甩开了那些村民,我则看向之前那两个行脚僧出现的方向,微微皱紧了眉。 这两个行脚僧到底什么身份,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既然不是宏光寺的人,为什么又会来到这么荒凉的地方? 第202章 上当 我有很多细节想不明白,但现在已经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因为老顾的不慎,导致我们现在和当地村庄起了冲突,显然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三个人简单商议了一下,打算继续朝后山方向走,先探一探宏光寺的情况。 有了刚才的教训,我不敢直接抛头露面,小心翼翼地放出龙蛊在前面带路,为我们寻找合适的路线。 本命龙蛊虽然是个没心没肺的贪吃货,可对于我的命令还是执行得很到位的,很快便朝深山老林内部钻了进去,留下我们猫腰躲在林子里耐心等待。 老顾对我的龙蛊表现出了充分的好奇,说常听人说过,中国苗疆境内有一批神秘的法师,最擅长豢养虫子,用来针对敌人下咒,但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明白我是怎么把这小东西培养到这么听话的地步。 我笑而不语,告诉他也不是所有虫子都这么听主人的话,我刚刚得到这小东西的时候,同样被它折腾得死去活来,要不是足够幸运的话,恐怕根本或不到今天。 说话间龙蛊已经从林子里钻出来,眨巴着绿豆似的小眼仁,向我发出唧唧的催促声。 因为那层精神契约的关系,我能够与龙骨进行有效沟通,当即便在它的指引下钻进了西边的一片树丛,顺着一条没有人迹的小道跋涉,约莫走了半小时,路过无数矮小的灌木丛和窝棚,终于来到了一栋具有缅甸风格的小庙前面。 这座建筑和村里不太一样,整体是由石头搭建,佛塔也不算太高,造型比较简陋古拙,年头看起来应该挺长的,没有仰光那种大型寺庙的宝相庄严,翻到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倾斜感。 寺庙周围耸立着三米高的围墙,里面是几个花圃,种植了许多不知名的杂草,许多我都叫不出名字,而在靠近大门方向,则被开垦出了一片荒地,上面铺着很多生石灰,也不晓得究竟是用来干嘛的。 我们躲在距离寺庙不远处,凝视着庙前那条蜿蜒崎岖的小路,并没有马上选择靠近,而是蹲守在一旁分析起来。 这小庙不大,也看不到几个行人,除了佛堂内部隐隐有着梵音传唱,几乎感应不到活人的踪迹。 但也因为这样,才给我造成了一种无形的压抑和神秘感,小庙坐落在山脊,被一大片望不到头的树林环绕,显得格外寂静,难免会令人感到不安。 林远小声说,“现在正是白天,咱们对庙里的情况不了解,要不还是等等吧,到了晚上再进去查探情况。” 我同意了,这次进山主要是为了寻找叛徒郭文涛,没必要跟这个寺庙里的僧侣发生冲突,白天不方便做事,所以我和林远商议好了,要等到天黑再悄悄地摸进村,打枪的不要。 我们趴在附近草丛里一直等,从白天持续到落幕,除了偶尔看见几个穿着红衣的僧侣经过,并没有捕捉到任何可疑的地方,老顾倍感诧异,偷偷朝我们问道, “按理说这个寺庙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如果郭文涛真的躲在里面,怎么会一直没有现身出来,我总怀疑情报可能有诈,咱们会不会被塞猜给骗了?” 我想了想,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样好了,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我和小道士先一步行动,老顾你就留在外面负责接应,万一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提醒我们撤离。” 老顾点点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五六制手枪,放在手里掂了掂, “那你们自己小心,总觉得这座小庙不太平,尤其这里还是战乱区,宏光寺多半和本地的武装军阀存在勾结,必要的时候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我说知道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林远已经忍耐不住,率先找到一堵没人注意到的矮墙,一个助跑翻身蹿起,瞬间攀上墙头,然后翻身落下,随后传来沉闷的落地声,好似猜到了什么东西。 我不敢放他一个人冒险,赶紧跟随上去,同样冲刺着爬上墙头,才发现林远居然一脚踩空了,落进了一个黑色的陷坑里,正满脸无语地望着我。 我撇嘴说你这家伙也台点背了,直接翻身落到那个土坑那边,伸手去抓林远的胳膊,打算把人拽起来,林远却没有配合我,反倒抿着嘴,朝其他陷坑反向指了指。 我回头一敲,发现寺庙围墙下居然到处都是这种陷坑,密密麻麻的起码十几个,陷坑下土质松软,填充着潮湿的浮土,隐隐能感觉到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弥漫着大量土腥气。 这些陷坑有古怪! 我手指一僵,停下来动作,随后默默拔出短刀,掀开了脚边的浮土,这才看清土壤下居然游动着好几条手指粗细的软蛇,蛇身细长,浑身布满了灰白色的斑点,头颅扁平呈现出烙铁尖似的造型,一看就有剧毒。 我大惊失色,赶紧把短刀缩回来,本能地后退两步,林远一个翻身跳到我旁边,低声说,“是阴蛇。” 我脸色严肃,微微点了下头。阴蛇又叫坟鳝,是一种只会诞生在潮湿坟墓下的特殊物种,以吃死人肉的方式长大,所以牙齿上布满了剧毒,寻常人几乎沾之立毙。 不过这玩意数量稀少,一般人根本就看不见,没想到这座深山小庙下面居然会存在这么多。 眼下这些土坑摆明了就是人工挖掘出来的,除了盖在陷坑上面的浮土之外,还洒满了大量的生石灰,之前我一直在思考这些生石灰是用来干嘛的,到了如今终于明白,感情是为了广覆盖阴蛇身上的死气。 林远目光发沉,“这座寺庙绝对不简单,估计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咱们一定要小心点。” 我暗自点头,心说可不是吗,哪有普通寺庙会在地上凿坑豢养阴蛇?还一养就是一大群。 好在我身怀本命龙蛊,对大部分毒素免疫,并不害怕这些阴蛇,但也不敢随随便便释放龙蛊气息,便将林远带到一座假山下面隐藏起来,经过细致打量后,我把目光定格在佛堂后面,一个散发着烛光的房间上面,压低声音道, “你留在这里等一等,那边好像有人,先由我过去看看。” 林远拍拍我的肩,压低声音道,“那你小心点,虽然不怕毒,可保不齐这座佛堂里面还有其他陷阱。” 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随后蹑手蹑脚朝那个方向走去。 能够在金三角这种地方立足的势力,绝对不会是小绵羊,我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谨慎,生怕脚下还会蹿出什么没见过的“怪物”,好在佛堂里面还算平静,一直没有发生危险。 很快我就来到了那个散发烛光的房间,用刀子轻轻推开门缝,没等看清楚里面的环境,耳边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 我浑身一怔,抬头看向对方,发现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红衣老僧,面如刀刻,布满了纵横的皱纹,目光却是炯炯有神,十分犀利,正从佛堂里面朝我这边走来。 被发现了? 我心口一跳,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快速把短刀收起来,用十分蹩脚的云南话跟对方打起招呼。 老和尚一愣,随后试探着问,“中国人?” 我点头,接着老和尚操着一口广西腔,问我来这里做什么。 金三角不仅和我国边境接壤,还生活着数以十万的华裔,其中存在不少远征军的后代,口音很杂,除了本地的土话之外,还比较流行云南和广西话。 我见可以沟通,便立刻将双手合十,按照当地的礼仪行礼说,“大师不要误会,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捣乱,只想找一个叫郭文涛的人。” 这老和尚面色发黑,身材枯瘦犹如一根直立的竹竿,然而看我的目光却带着审视和犀利,语速缓缓地说, “你找郭文涛做什么?”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一咯噔,也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眼珠一转道,“是这样的,郭文涛的老板是我一个朋友,之前他从我朋友那里拿走了一样东西,我打算找他要回来。” 我边说边偷偷观察老和尚的反应,老和尚目光平静,似乎并没有暴露出翻脸的迹象,只是默默告诉我,说佛门是清净地,不管你和郭文涛有什么争斗和矛盾,都请不要转移到寺庙里来。 他看似很客气地规劝我,但目光始终带着冷峻的审视,我也猜到这些僧侣并不好应付,赶紧赔笑说, “大师不要激动,我来找郭文涛只为了拿走一样东西,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他微微思衬,随后点头,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小阁楼道,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和他见上一面,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说清楚。” 我立刻答应说好,随即跨进佛堂,跟着老和尚走向了里面的房间。 这佛堂不到,上下几个房间,都用木质走廊隔着,老和尚一转身去了二楼,腿脚很快,直接推门钻进走廊后面一个房间不见了,我有些纳闷,正感叹这老和尚腿脚好快,耳边却忽然蹦出龙蛊“唧唧”提醒声,同时心中警兆顿生。 不对,这里有情况。 联想到这点,我立刻停下尾随的脚步,果然很快听到木质佛堂下传来咔嚓的声音,紧接着好几道火把光束亮起来,房间里面则传来一道飞扬跋扈的狞笑, “姓周的,想不到你会追到这里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妈的,上当了。 我浑身一颤,本能地停下动作,随后就感应到头顶有什么东西落下,余光一瞥,发现是一大张嵌着刀片的渔网。 第203章 穷追猛打 这渔网坠落速度很快,铺开了足有超过三米的直径,下面还嵌着大量甩动的刀片,在烛火映照下反射着幽蓝的光,一看就淬过毒。 我心惊肉跳,感觉头皮一麻,凭借着本能就地一滚,堪堪脱离了渔网的覆盖范围。 渔网扑空,但属于我的危机却并未结束,紧跟着还有一大片灰白色的粉末从阁楼上面洒落下来,伴随着浓郁的腥气,同样弥漫着剧毒。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意识到自己中了算计,但内心却丝毫不慌,直接激发本命龙蛊的气息,隔空一掌拍出,利用掌风荡开了跌落的粉末,随后谨慎地跳起来。 这一下反应很快,虽然避开了渔网和大部分粉末,可脸上还是沾了少量毒粉,顿时感觉火辣辣的疼,定睛一看,此时阁楼内部房间打开,露出一道嚣张又充满了讥讽的年轻脸庞,正是自己苦苦追踪的郭文涛。 此时的郭文涛正一脸戏谑地站在房间里,身边围着好几个穿黑袍的家伙,满脸得意地指向我说, “你还真是执着啊,居然为我跑遍了大半个缅甸。” 我怒火中烧,凝视着郭文涛那张嚣张的脸说,“你这个背主求荣的家伙,居然好意思在我面前出现,八音盒到底被你藏在了什么地方,快说!” “哼,都快死的人了,还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郭文涛满脸阴邪,与之前在仰光展现出来的那副彬彬有礼的样貌截然不同,直接挥手大喊道,“这个问题,还是等你下了地狱之后再问吧!” 说着我就看见那群穿黑袍的家伙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而之前那个老和尚则出现在了郭文涛身边,飞快地朝他耳语了几句,拉着郭文涛就朝另一个房间走。 我已经没办法去追了,屋子里起码蹿出六七个黑袍巫师,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修行者的气息,这些人动作迅猛,行动极其有效率,眼看就要把我围起来。 我见势不妙赶紧往后撤,一个纵身,顺着木质阶梯跳下一楼,火速冲出了大门。 佛堂门外依旧很平静,唯有一片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草坪上,我慌不择路地往前跑,与此同时却听到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那些土坑下的阴蛇正纷纷破土而出,朝我这边围拢上来。 靠,准备得还挺充分。 要换成之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我,遇上这种情况估计早就主动投了,但此刻的我却并不害怕,甩出一张净身神咒,默念咒语,紧接着一片火光散开,同时左手拍向小腹,激发出龙蛊的气场,将几条爬到我脚边的阴蛇逼退。 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虽说这些阴蛇毒性剧烈,到底只是一些通过吞噬腐肉长大的低等毒虫,根本无法抗衡龙蛊的气息,随着金色的气场散发,所有感知到龙蛊存在的阴蛇都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我趁机继续往前跑,越过两米宽的陷坑,感觉周围到处都有虫子爬动声袭来,正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林远也从假山后面跳出来,对我飞快招手, “周玄,赶紧来这边。” 我二话不说,立刻拔腿朝林远那边赶去,林远一把挽着我的胳膊,拼命朝墙头上拉扯,同时紧张询问道, “里面什么情况,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苦不堪言,飞快摇头说别提了,“郭文涛那孙子的确躲在里面,可身边还跟随着好几个能力不俗的保镖,咱们上套了,估计他猜到会有人追到这里。” 说话间寺庙里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明显,我回头一看,起码五六个手持长刀的家伙已经冲过来,赶紧闭上嘴,在林远的协助下翻过墙头,飞快落到外面。 落地后我们立刻撒丫子朝老顾那边跑,打算躲进山下的树林,可没等靠近那边,就看见老顾也急匆匆地沿着树林跑出来,朝我们不断挥手道, “不好了,山脚下也来了一大批带枪的村民,好像是之前那个村子里的队伍找来了。” 我急忙刹车,垫脚朝下面看去,果不其然,在我们之前走过的狭长山道上,居然出现了一批光着膀子的本地人,个个手拿自制枪炮,显得气势汹汹,俨然是白天跟我们发生过冲突的村民。 妈的,前有猛虎,后有追兵,怎么办? 我和林远都忍不住擦起了冷汗,老顾则飞快冲到我俩面前,指了指山脊后面那片林子说, “先往那边跑,绕开这些追兵再说吧。” “好!” 我们毫不犹豫地拔腿冲向后山,只是此时寺庙大门已经被人推开了,青石台阶上到处爬满阴蛇,还能看见一些蝎子蜈蚣正在不断朝我们合拢。 饶是老顾见多识广,也被满地的毒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道,“狗曰的,这是什么情况?” 我飞快说道,“应该是降头虫,这座寺庙里的老和尚不简单,估计也是个相当厉害的降头师,我刚才就差点被他用药降制住了。” 说话间大片毒虫已经朝这边围拢过来,老顾不知道怎么对付虫子,紧张得不停往后身后躲,惨着脸说怎么办? “不怕,跟着我就行了。” 我沉着应对,双手一拍,将龙蛊气息集中于手掌,隔空打出一道印记,掌风伴随着龙蛊的气息爆发,将围拢上来的毒虫纷纷逼退,清理出一条小路,随后撒腿就跑。 这些降头虫的原理跟蛊虫类似,都是利用阴法炮制出来的,虽然毒性猛烈,却只能算比较低端的毒虫,完全无法和龙蛊抗衡。 靠着本命龙蛊的气息,我生生撕开了一条路,不仅没往别的地方闪躲,反倒迎着毒虫最为集中的方向卖命狂奔起来。 很快我们冲过了毒虫包裹的范围,已经绕到寺庙背后的山坡,那些追逐我们的人也打着手电和火把飞速赶来,双方人马合并在一起,经过短暂交流之后,继续朝我们逃跑的方向展开了追逐。 “果然下面村子里的人和寺庙是一路货色,咱们早就暴露了。” 望着主动跟僧侣们走在一起的村民,我顿时气得牙花疼,林远则推着我说, “先不管这个,赶紧往林子跑吧,被追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大其力这种没有法治地方,一旦落到这些武装势力手上,下场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我们只能继续朝林子里面狂奔。 好在大家脚程比较快,早就熟悉了这里的环境,经过几分钟的逃亡后,勉强甩开了身后的追兵,却依旧不敢大意。 老顾把手撑在树干上,环顾四周那一片死寂的森林,脸色僵硬得犹如一块铁板,不安道, “这片树林太复杂了,咱们对环境又不了解,恐怕未必能绕得出去。” 林远说,“没关系,树林这么大,就算对方的人数量再多,也未必能够找到我们……” 他话音未落,忽然嘴巴里传来一声急促的低呼,把正靠在树干下喘气的我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去,只见树梢上居然蹿出一些类似蜥蜴般的生物,正飞速朝我们头顶攀爬下来。 “卧槽,这是什么?” 蜥蜴坠落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落在大家手上,我飞快揪住这畜生的尾巴,将它们摔飞在地,与此同时耳边又是一道惊呼声传来,我抬头一看,发现老顾肩膀已经不慎被蜥蜴咬中,表情大骇,疼得半边脸都紫了。 “这玩意有毒!” 我立刻俺叫一声不好,挥刀斩出,将蜥蜴挑开,随即快速检查老顾的伤口,发现伤口已经呈现出黑色,有了明显的中毒征兆。 林远用手架着他肩膀,紧张道,“老顾怎么样,有没有事?” 老顾尽管疼得厉害,可这家伙确实是个硬汉,当即咬牙说,“没事,咱们赶紧跑吧,这些蜥蜴多半是敌人放出来的。” 没辙我们只能继续朝着高地狂奔,尽管这一路并没有遭遇敌人,但我的心却越来越紧张,路边不时蹿出蜥蜴、蚂蟥和毒蛇等物,不断地攻击咱们,显然这些毒虫是受到了某种阴法的操控,才会沿途拦截我们。 更让我感到无奈的还是老顾的身体状况,他刚被蜥蜴咬伤,脚步虚浮,跑动起来变得很是艰难,我查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居然由青变紫,连站都站不直了。 “不行,老顾中毒太深了,必须尽快处理!” 我意识到这样跑下去,老顾早晚会支撑不住,赶紧把人拖进了树丛,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先让林远帮我看着身后的追兵,随后快速放出龙蛊,命令这小东西赶紧帮老顾处理毒伤。 龙蛊似乎也感应到了我内心的焦急,直接化作一道金线,嗖一下钻进了老顾的嘴巴,后者立刻把嘴巴长成o字,露出极为惊恐的神色。 我把手撑在老顾肩上,说你别怕,我家龙蛊包治百病,正在替你解毒呢。 在我的控制下,龙蛊钻来钻去,奋力地吸食着伤口中的毒素,老顾哎哟哟地交换着,好一会儿,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舒缓下来,喘着粗气说, “别说,你养的东西还真有效,我头不晕了,那个……能不能先让他从我身上出来?” 大概是听懂了老顾的夸奖,龙蛊立刻蠕动着肥硕的屁股,贱兮兮地从它肩膀上钻出,很兴奋地蹦来蹦去。 我一把揪住龙蛊,对仍旧靠在地上喘气的老顾说, “你身上毒已经解了大半,但仍旧不适合跟我们东奔西跑,干脆兵分两路吧,我和林远负责引开追兵,你找机会往山脚下跑。” 老顾立刻摇头说,“不成,咱们是一块来的,怎么能让我一个人……” 话没说完,林远已经飞速赶来,“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赶紧的,追兵就快来了。” 第204章 斗蛊 这么快? 我们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寺庙里的人行动这么有效率,如今情况危急,我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当即推开老顾说, “你赶紧往北边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老顾正要反对,可低头一看自己肩上的咬痕,无奈只能咬着后槽牙道, “行,今天的事,就当我欠你们一条命,未来一定找机会还给你们!” 这家伙倒是很有原则,郑重其事地留下一句话,这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我指向的地方跑。 目送老顾消失在丛林后,林远又立刻拍着我的肩膀说, “咱们也跑吧?” 我摇头说,“现在还不能跑,必须给老顾稍微争取点时间,免得他会被追兵赶上。” 林远抿了下嘴唇,回头看向身后的一棵大树,像是有了主意,立刻取出开山刀,对着树干飞快凿去,这家伙力气很大,几下就把树干凿穿,树干随之坍塌,横在了我们走过的那条路上。 与此同时,在树干倒塌的不远处也闪过了一道黑影,几个起落间就跳到了树干上面,是个身穿黑袍、满脸阴法刺青的家伙,上来就瞪着眼睛,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大堆。 他说的是当地的土着语言,我和林远都听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上也顾不上研究这家伙在说什么,林远掏出枣木剑,照面就是一顿猛削,打算先把这家伙料理干净。 谁知这人并不跟我们正面交锋,反倒一纵身拉开距离,袍子下面甩出一个黑色罐子,罐子砸在树干上,立刻冒起一股绿色的烟雾,飞快逼退了林远。 林远急忙纵身避开毒烟,定睛一看,发现罐体中居然爬出大量黑色的毒蝎,密密麻麻地攀附在树干上,黑压压的一片,在月光的照射下,这些蝎子黝黑发亮,竖着尾针,让人毛骨悚然。 林远脸色一变,吓得惊呼一声跳到我身边来,我则拧起了眉头,低呼道,“蝎头降!” “你认识?”林远脸色发白地看向我,这货并不害怕跟人斗法,唯独不喜欢跟这些毒虫打交道,一下子便退得远远的。 我点头说认识,蝎头降是一种十分邪门的虫降,和苗疆的蝎子蛊类似,不同点在于炼制的法门会更粗糙,而且一招就是一群,面对敌人的时候往往凭借数量围攻取胜。 这玩意算不上什么厉害的虫降,只是因为数量较多,所以应付起来相当麻烦。 如今看来,之前操控各种毒虫攻击我们的家伙,应该就是眼前的黑衣法师了。 随着大量蝎子的爬动,那个黑衣法师也对我扬起了一张挑衅的脸,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似乎嘲笑我没用,只晓得逃跑。 我并不在意这家伙的看法,只是考虑到老顾刚离开不久,如果自己和林远同样选择跑路,很有可能导致老顾也被追兵盯上。 想到这儿我直接站出来,冷哼一声后,直接把手放在树干上, “看来不给你颜色看,你还真以为华国无人了。” 说完我的闭上双眼,凝神静气诵念蛊咒,一缕金线立刻沿着脖子浮现出来,本命龙蛊已经迫不及待爬到我手背上,望着那帮耀武扬威的蝎头降,眼中写满了冲动和迫不及待。 蛊虫本就靠着互相吞噬维生,这小东西自从跟了我,就很少能吃到想要的毒虫,一下子看见这么多蝎子,早就变得蠢蠢欲动,根本不等我招呼,直接化作一道金线冲了出去。 它虽然个头小,但速度却快到了极点,一眨眼就跳到了蝎头降中间,蝎子们立刻竖起尾针,朝着龙蛊发起进攻,奈何它们的尾针根本破不了龙蛊的防御,反倒被龙蛊逮中机会,一口一个。 也不知道龙蛊用了什么办法,凡是被它咬中的蝎子蛊身上都会冒起黑烟,当场蜷缩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林远看得一脸稀奇,重新走到我旁边说,“你家这小虫子未免也太猛了,居然单枪匹马干掉这么多蝎头降!” 看着林远那张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脸,我忍不住笑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厉害的蛊虫不在多,在于精,龙蛊对这些毒虫存在天然的压制效果,并不是靠着数量就能弥补劣势的。” 此时龙蛊已经杀开一条血路,不仅搞定了我们面前的那些蝎头降,甚至还仰起头颅,对那个黑衣法师发出嘶嘶的咆哮。 黑衣法师脸色铁青,看向龙蛊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异样的贪婪,忽然抬头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满脸的邪气纵横,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牛皮扎成的渔网,对着龙蛊抛来。 “这家伙想捕捉你的龙蛊。” 林远猜到了对方的心思,立刻惊呼一声小心。 我则不屑地笑了笑,摇头说你别紧张,龙蛊要是这么好捕捉,就不配称为奇蛊了。 果然渔网张开后,立刻死死覆盖在龙蛊身上,上面的红线疯狂收缩,立刻把龙蛊捆得死死的。 黑衣法师面露兴奋,忙不迭地冲向龙蛊,似乎打算带回去好生研究,我依旧面无表情,直到这家伙靠近龙蛊,这才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只见被渔网困住的龙蛊忽然变成了“水滴”状,胖乎乎的身体一阵蠕动,眨眼就钻出了渔网,猛地弹射起来,趁着黑衣法师不备,径直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啊……” 对方猝不及防,立刻倒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惨叫,直到这是我才满脸冷笑地解释道, “龙蛊属于半灵体,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身体结构,普通的渔网根本就困不住它。” 被咬伤的黑衣法师疼得满地打滚,嘴里不时发出咒骂声,龙蛊则给出了“唧唧”的回应,很快那人胳膊被咬伤的地方便迅速发黑,并出现了大量燎泡,他表情更加痛苦了,不断地伸手去抓挠,被抓破的燎泡中渗出黄色的液体,流到哪儿,哪里就出现更多燎泡,短短十来秒就爬遍了全身。 黑衣法师的哀嚎声变得更加凄厉,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滚不休,林远也吓了一跳,拍拍我的肩说, “你给他下了什么蛊,居然这么毒?” 我摇头说这个蛊不是我下的,是龙蛊本身的意识在作祟,说起来我家这本命龙蛊也算是一朵奇葩了,根本不需要主人的刻意催动,便能对目标完成下蛊,大部分的时候蛊咒也是由它作为指导,身为主人的我反倒是更像是个打酱油的。 如今黑衣蛊师已经遭到了惩罚,我也懒得再搭理他的下场,立刻带上林远朝另一个方向狂奔,可刚跑出没多远,居然听到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猛回头一瞥,就看见那个黑衣法师身后的小路上,居然出现了好几道手电筒光束,正在飞速朝这边转移。 “追兵又来了,他们跑得好快!” 林远大感惊讶,我则是眯紧了目光道,“这些人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无论我们往哪里跑,恐怕都很难甩开这帮人。” 林远跺脚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冲回去跟他们拼命?”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现在不仅是那个寺庙里的人在追杀我们,就连寺庙下的村民也参与了围捕,我和林远就算能一个打十个,也扛不住这么多人猛攻。 何况这帮人手上还有枪。 就在我们狼狈落跑的时候,身后的树林中已经传来密集的枪声,我被枪声吓得浑身发抖,林远的脸色也白成了浆糊。 要知道子弹可比任何法术的威力更大,但凡被它们咬住,只怕我们眨眼就会变成筛子。 好在山里地形复杂,那些人找不到合适的攻击角度,子弹全都描边洒落在我们头顶,也有不少打在了树干上,炸出一个个茶杯大小的树孔,打得木屑横飞,却始终没有一发子弹落在身上。 我们出奇的幸运,连着跑出二里地,总算是摆脱了追兵。 此时我和林远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在河边找了个比较僻静地方坐下来,靠在石头上休整。 连续跑了这么久,我们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沦落到了什么地方,只感觉周围的空间一片死寂,连月光也被树荫遮蔽,置身在一片绝对幽暗的环境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追兵没能撵上我们的脚步,林远探头探脑地看向身后,确认附近没有危险,忍不住长处一口气,苦笑着跌坐在我旁边说, “这次的业务还真是刺激,出国前我打死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经历金三角的武装势力和炮火。” 我同样苦笑道,“现在咱们进了人家的包围圈,别说找回八音盒了,恐怕连脱身都成问题,不好意思啊小道士,说起来这次又是我连累了你,你也是为了帮我才……” 不等我说完,就被林远摆手打算了话头, “咱们谁跟谁,说这些屁话顶个毛用,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脱困吧。” 我无计可施,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光发愣,心里却倍感好奇道,“小道士,你说这个寺庙究竟是干嘛的,不仅花重金买通郭文涛偷走八音盒,还在寺庙附近组建了一支武装势力,他们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还有那个骗了我的老和尚,究竟又是什么身份? 对于这些问题,林远同样找不到答案,正想张嘴说点什么,冷不丁我们却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正不断朝水流上方传来。 我心中一颤,立刻翻身看去,没能发现那些奇怪的动静来自哪里,反倒听到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啼叫声,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好像是猴子的声音……” 林远谨慎地环顾四周,忽然说道。 第205章 反向伏击 山里出现猴子本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然而当数不清的猴子叫声从树林里面传来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 林远快速从石头下站起,猫着腰查看叫声传来的区域,只见黑暗中一下冒出了大量通红的眼睛,好多个黑影在林梢浮动着,还没等数清楚,就听到嗖嗖的石子破空声响起,不断朝我们这边被投掷过来。 这些野生山猴子的力量并不大,可这么多石子同时砸向一个地方,依旧对我们构成了不小的威胁,林远低呼一声,指向猴群最密集的地方说, “看来这帮人中还存在一个十分精通控制野兽的家伙,能力似乎比之前那个被你搞定的降头师还要厉害。” 猴群的攻击目标明确,仗着身体的灵活性爬上树梢,已经彻底锁定了我们的方向,它们并没有立刻冲上来,而是龇牙咧嘴地站在树梢上,一边朝我们投掷石块,一边叽叽交换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替后面的追兵指引方向。 我和林远都慌了,这深山老林的,万一遭到追兵的堵截,恐怕连个跑路的机会都没有,林远碰了碰我的胳膊,询问该怎么办,我则把目光转移向旁边的那条小溪,心念一动,沉声道, “下水吧,只有走水路才能避开附近的暗哨。” 林远迟疑了片刻,望着树林里越来越多的野生猴子,也只好点点头,咬牙同意了我的建议。 我们快速扎紧了袖子的和裤腿,趁着追兵还没来得及感到,同时纵身一跃,径直跳进了旁边的溪水里面,冰冷的溪流冲刷我的身体,但谁也顾不上在意这些,急忙深吸一口气,迅速将脑门浸没到冰冷的溪水中,然后借助溪水的浮力,拼尽全力往下潜。 我在溪水中勉强睁开眼睛,只见黑漆漆的树林边缘已经出现了好几道手电筒的光束,黑暗中少说有十几道身影朝我们刚才休息的地方赶来,几乎每个人手上都带着家伙什,正凶神恶煞地布置着什么。 得亏我们反应够块,已经借助溪水游到了下河岸,来到一个浅滩附近,林远率先从水中浮出头,扭头朝后面看了看,随后一把抓着我,迅速躲进了水草从中,仅露出眼睛和鼻孔保证呼吸。 视野中溪水河畔出现了好多人,这些人正打着手电在到处搜索我们的踪影,除了几个带枪的家伙之外,我还看见一个身穿白衣,手拿“符通”的僧人,正对着猴群大声呵斥着什么,似乎在责骂这些猴子办事不力。 被训斥的猴群都瑟瑟发抖地缩在树干上,用乞怜的目光看着白衣僧人,显而易见这个白衣僧就是控制猴群对我们进行追踪的家伙。 他们并没有在溪流上方发现我们的踪迹,很快人马逐渐散开,沿着水岸朝不同的方向摸索过去。 十多只手电筒在水边不停晃动,虽说暂时没有发现我们的藏身点,可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的位置早晚会暴露,林远意识到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立刻把嘴凑到我耳边说, “不行,现在是后半夜,树林里面的视线不好,咱们还能靠着环境隐蔽,一旦到了白天可就无处可逃了,必须趁天亮之前给他们来点狠的。” 我抿着嘴思索了一下,咬牙说,“行吧,倒是可以利用那群猴子做文章,把带头的白衣僧侣引过来,我们先上岸,找个地方打埋伏。” 对方咄咄逼人的举动已经彻底激怒了我,一想到这次的行动我就感觉憋屈,现在不仅没能找回被郭文涛带走的八音盒,甚至连我们自己都变成了猎物,这口气在我心里憋了很久,早就想找机会宣泄一下了。 来到岸边,我们选择了一个比较合适伏击的地点,立刻撕开上衣,沾在一点鲜血在外套上面,随后找了个比较明显的位置,把带血的衣服挂在树梢上。 与此同时我还在原地挖了个坑,将自己炼制出来的蛊卵埋在地上,盖上一层浮土。 林远躲到了旁边一棵树下,在黑暗中朝我不停地打手势,我心领神会,设计好建议的陷阱之后,立刻爬向身后的一棵大树,来到离地五米多高地方停留,依靠着树荫把身体隐藏起来。 那群追兵的效率不错,仅仅过了两分钟,我就看见一束手电光从林荫处射出,缓缓朝这边逼近。 同时传来的还有几道零碎的脚步声,我极力控制呼吸,把心态放平,身体紧贴在树梢上,通过树叶间隙往下查看,短短十来秒钟,就看见那个白衣僧侣带着三个拿枪的家伙从林子里面飞速靠近。 白衣僧人肩上还蹲着一只经过驯养的猴子,尾巴很长,浑身是浅棕色的毛发,正夸张地耸动鼻孔,似乎正感知空气中散发的鲜血气味。 很快这畜生就锁定了我用来诱敌的外套,直接从白衣僧人肩上蹿起来,动作飞快地扑向那件带血的上衣,指着上衣叽里呱啦地叫唤了几句。 白衣僧侣立刻带人朝那个地方跑过去,我趴在树干上,把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随着距离拉近,白衣僧侣距离我藏身的大树已经不足五六米。 他脚步飞快,眨眼就跑到了树下,眼睛还直勾勾盯着被我挂在树梢上的衣服,似乎正在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给他太多思索的机会,在心中默默盘算好距离,几乎在他站定的瞬间,立刻把双手合十交叠起来,迅速诵念蛊咒。 被埋在地下的虫卵受到蛊咒的催动,立刻形成一片黑色的小虫子,沿着那几个拿枪的人脚踝覆盖上去。 被叮咬的人发出了古怪的叫声,一个个都蹲下身子查看,白衣僧侣这才察觉到情况不对,转身呵斥,询问这帮人怎么了。 同一时间我已经借力往树下一蹬,身体从超过四米高的地方跃下,犹如一颗陨石,直扑白衣僧侣后背。 这么高的落差,加上我接近一百四的体重,直接落到白衣僧侣肩膀上,饶是这家伙能力不错,也在猝不及防下发出一声惨呼,被我摁在地上翻滚。 不得不说这家伙身体素质很硬,即便被我扑在地上,却没有忘记挣扎,反倒挥动手上的符通(一种好像针筒似的长管型法器,起源东印度佛教,是僧侣们用来祈福的祭器),用力朝我背上砸过来。 我没有丝毫留手,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再次扑到白衣僧侣背上,双手掐住他脖子,把所有力气全都集中在手背。 我们陷入了混乱的翻滚,好像两条野狗一样不停疯狂撕咬着彼此,那几个拿枪的家伙见状也站起来,准备用枪口瞄准我的背后。 但我和白衣僧侣已经死死贴在一起,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敌我不分,那几个人只能拿着枪干着急,投鼠忌器不敢扣动扳机。 不到两秒的迟疑,已经为他们的悲剧埋好了铺垫,林远早就抓紧时机从另一侧扑出来,手上的枣木剑隔空一抡,挽出两道剑花,刷刷几剑,那几个扛枪的武装分子顿时发出痛呼,捂着被划伤的手臂蹲下来。 林远纵身跃到他们面前,手脚齐出,很快将三个枪手撂倒。 我这边也已经分出了胜负,经过几次翻滚后,我找到合适的角度,双手死死掐着白衣僧人脖子,这家伙还在奋力挣扎,可以力量没有我大,哪怕连续几记重拳砸在我胸口上,也没办法撼动我分毫。 我已经流露了杀心,将龙蛊的气息一并集中在手上,五指化作钢圈,拼命勒紧,恨不得把小时候嘬奶的劲儿一起用出来,终于,随着白衣僧侣的颈骨传来咔嚓折断声,他脖子一偏,彻底失去了喘息的机会。 我迅速跃起,靠着树干大口喘气,望向刚刚被我掐断了喉管的白衣僧衣,面露复杂。 杀人了。 出道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展现出杀戮的凶残,之前遭遇过那么多对手,虽然手上也难免背负人命,可那毕竟是靠着龙蛊来下咒,远距离完成了对目标的狙杀。 可到了如今,我却能面不改色地掐断一个人的气管,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手上流逝,这样的感觉让我陷入了很深的迷茫,也不知道该兴奋还是该替他哀悼。 林远正快速朝我走来,似乎从我脸上捕捉到了内心的纠结情绪,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 “如果你不杀他,倒霉的就会是自己,生物圈的角逐就是这么残酷,在这种充满了血腥的战乱去就不要讲究仁慈了,那样只会让你自己倒霉。” 我苦笑着摇头,没有搭话,回头指了指那几个被林远挑伤手臂,正倒在地上哀嚎的家伙说, “这几个人怎么处理?” 林远也陷入了沉默,处在这么危险的环境,最省事的办法无疑是杀掉这几个追兵,一劳永逸,可无论是我还是林远,都不是那种追求杀戮的疯子,望着几个失去了战斗能力,只能倒地哀嚎的武装分子,林远微微叹气说, “绑起来吧,让他们自生自灭,也能省去很多事。” 我点头说好,抽出这几个人的皮带,把他们手脚全都捆缚起来,固定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趁这个机会,林远已经捡起了地上的步枪,这些经过改良的步枪虽然精准度不怎样,但口径巨大,杀伤效果很不错,而且全都是连发的,比寻常的猎枪更好使。 林远把这些步枪扛在了肩上,我皱眉道,“带上它们干什么?你又不会开枪。” 林远摇头,说虽然自己不会开枪,但总好过把枪留给敌人。 第206章 佤邦村民 搞定这几个追兵,我们的危机还不算彻底解除,很快林远又带我回到了水边,指着溪水下游说, “这条小溪应该可以直通我们昨晚扎营的地方,不如先跑回那里,等休息够了在做打算。” 我点头说好,再次折返到水边,继续沿着溪水往下漂流。 又过了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水潭,林远带我稍作歇息,只是停留了没多久,就再次听到林子里传来许多动静,林远把眉头一竖,低声周骂道, “这些人实在太难缠了,简直跟狗皮膏药一样。” 我没说话,默不作声往脚步声方向看去,发现好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家伙正在树林旁边警戒,在他们身边还伫立着几道身影,为首的正是之前把我骗进佛堂的红衣老和尚。 我刚把头探出去,这老家伙立刻有了感应,猛地抬头迎上了我的视线,目力如刀,呈现出毒蛇般的猩芒。 我心中大惊,这老秃驴可真不是盖的,第六感居然这么可怕?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对旁边的林远发出示警,本打算带着林远继续夺路狂奔,可林远的举动却打出我的意料,只见他忽然扛起了刚刚搜寻到的步枪,迅速朝对面林子里泼洒子弹。 步枪后坐力惊人,林远没有经过专门训练,这一梭子弹全部扫空,但也着实吓坏了对面的人,瞬间老和尚带着几个手下冲进林子里隐蔽,急切地寻找掩体。 林远则丢开步枪,喊了一声跑,拉着我就往西北方向窜逃。 没等跑出几十米,我就听到一阵愤怒的咒骂声,随后刚才待过的地方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火光在瞬间绽放,好似惊雷般点亮了我视线。 我回头一瞧,狗曰的,居然是手榴弹! 不愧是真正的缅北战区,这帮王八羔子居然随手就摸出了杀伤力这么大的热火力,我和林远这一茬算是撞到了钢板。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也没什么卵用,我们只能回头又是一阵猛跑,后面枪声变得密集,好几发子弹贴着耳边嗖嗖划过,或许是因为上天眷顾,又或许是这些地方武装的枪法真的很烂,一个个都还做了人体描边大师,任凭子弹嗖嗖穿过,我和林远却奇迹般的没有受伤。 多亏了这里的地形的环境,让我们得以绕开了追兵,此时依旧很疲惫,可我们已经没有胆量找地方休息了,像极了两只正在经历狼群追捕的野兔,在林子里抱头鼠窜,飞速潜逃。 跑着跑着,我们进入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林区,林远忽然停下来,指了指前面的林区说, “这里已经脱离了地图范围,根本分辨不了方向,如果胡乱往前跑的话,可能会彻底迷失在深山里。” 管他呢,那也好过被人乱枪打成筛子不是? 没得选,我们继续往前奔逃,这一跑就彻底停不下来了,我的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抵消掉了长时间奔跑带来的疲惫感,跑了不知道有多远,一直到天色即将亮起,一抹金色照样洒落山峦边际映入眼帘,我和林远才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的我们已经跑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洼地,四周围都是茂密的树丛,分不清东南西北,地图上也不存在任何标示。 林远懵了一会儿,带我走到溪流尽头的一条野河沟附近,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然后茫然地询问道, “这特么是哪儿?” 我闭上眼,在脑海中不断搜刮着有限的地理知识,初步给了一个判断,“要么是泰国边境,要么是中缅交界的金三角边沿地带,总之我们应该还没有完全脱离宏光寺的辐射范围。” 昨晚连续狂奔了一夜,按照我们的脚程,少数也跑了十多里山路,可宏光寺周围到处是茫茫大山,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我们彻底翻越。 好在暂时安全了,我和林远靠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心里稍微一放松,无尽的疲惫感就好似潮水一般用来,我又累又渴,脚下也酸胀得难受,赶紧脱了鞋子检查,好在没有大碍,除了脚底板被磨出几个血泡之外,就没有出现其他伤势了。 林远比较倒霉,跑路的时候一脚踩空,被树枝划伤了左腿,好在伤口同样不太深,在敷完草药之后便不再流血。 连续跑了这么久,对我们的体力和耐力都是个极大的考验,我感觉比参加完一场马拉松还要累,摊在地上不想起身,林远则拽了拽我说, “这里不是休整的地方,再往前走上两步,那边有水源,先去那里再说。” 经过林远的劝说,我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走了几百米,果然前面有个月牙形的小水潭,水潭转弯处生长着几颗野果树,我们走到果树下,摘了些又酸又涩的果子缓解饥渴,这果实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总算聊胜于无。 简单裹腹之后,我们开始寻找地方休息,为了以防万一,我把龙蛊唤出来,让它自由行动,为我们把守警戒。 这一片丛林对我们来说堪称噩梦,然而龙蛊却好似进入了天堂,不断地钻进草丛寻找野物,逮着各种毒虫大快朵颐。 我也懒得再管它了,先爬到树上睡了一觉。睡梦中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时间,迷糊中我听到隐约传来的嬉水声,心中顿时充满了警兆,猛地睁大眼坐起来。 同一时间林远也抽出了枣木剑,陪我一起看向水潭上游,还以为又是敌人追来了,不料却看见了几个穿着粗布上衣,腰上系着围裙的女人,正拎着一大箩筐旧衣服在潭边交谈嬉戏。 这附近居然有人? 我和林远都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出于本能,我们迅速躲到了树荫下面,依靠树叶把自己隐藏起来,确定那几个洗衣服的女人并不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后,林远才碰了碰我的手臂,小声说, “想不到在这种前不搭村的后不着店的地方,居然会有普通的乡民生活,要不要过去打听一下路况?” 我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不合适吧,难道你忘了上次在宏光寺下面,差点被村民围攻的事情?” 眼下的山沟看似平静,但不要忘了这里可是缅北,各种黑恶势力横行的场所,其中大部分村落都和本地武装势力存在勾结,甚至这些村子本身就属于武装势力的一部分。 主动搭讪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林远抿嘴说,“不可能每个村庄的人都在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咱们已经迷路了,如果得不到当地人的协助,很有可能被活活困死在深山。” “好吧。” 他说的也有道理,我只能点了点头,指向那条河沟说,“我去问路,你就躲在这里接应,万一又遇上之前的情况,还能有个照应。” 说完我就跳下树干,朝那几个洗衣服的女人走去。 距离拉近,我才看清这几个女人穿着很有民族特色,其中两个岁数稍微大点的女人,头上还缠着蓝色的头巾,上半身是青素百褶围裙,下面是直筒裤,与苗疆那边的打扮相似,不过头饰稍微简陋一些,脸上泛着微黄的小麦色,看不出到底是那个部族的人。 我还在犹豫,对面那几个女的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纷纷好奇地站起来,用诧异和谨慎的目光看着我。 我极力表现出一副和善的一样,搜刮了几句刚学会不久的缅语,尝试跟这些人沟通。 女人们并没有搭腔,倒是队伍后面走出了一个穿着蓝色断卦,腰间挎着用碎步缠绕的短刀的男人,皱眉望着我,询问我什么身份。 我很想告诉他,自己是路过打酱油的游客,可惜懂得缅语就那么几句,记得我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那男人已经看出我不是本地人了,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紧绷,换成了云南话问我是哪里人? 我这才说出了中国两个字,没想到男人居然表现得很激动,瞪大眼说,“你们居然是中国人,怎么会跑这么老远,来到佤邦的地盘?” 这里已经是佤邦了吗? 我对缅北这边的地理情况不太了解,见男人懂得云南话,便放下戒备,主动走到这个男人面前,很礼貌地询问他怎么称呼。 男人双手合十,说自己叫贡瓦(音译),属于缅北佤邦治理下的一个村落。 我哦了一声,佤邦这个部落对待中国人的态度还算友好,毕竟是一衣带水的友邦,长期保持着传统的友谊,比较起来,他们和缅甸军政府的关系反倒不是那么友善,这涉及到一些历史和政治方面的因素,在此就不过多赘述了。 在确认了我作为中国公民的身份之后,贡瓦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笑容,急忙回头冲那几个洗衣服的女人说了什么,女人们也都放下了戒备心,全都走来,叽叽喳喳地问我怎么跑到这儿? 我苦笑了一阵,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遭遇告诉对方,只是打探了一下返回大其力的路况。 贡瓦皱了下眉,告诉我这里属于掸邦和佤邦交接的缓冲区,距离大其力的直线距离虽然不是太远,但局势也别混乱,我一个外国人要想穿越重重封锁线,顺利抵达城市,恐怕难度会很大。 正当我和他讨论的时候,林远也从树上跳下来,大步走来这边,贡瓦立刻询问那是谁?我赶紧介绍,说是跟我一起迷路的同伴,也是中国人。 贡瓦哦了一声,捕捉到我和林远脸上呈现出的疲态,便很热情地邀请我们,说两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进我们的村子里做客。 第207章 暂时休整 我和林远在山里转悠了两天两夜,早就人困马乏,好不容易遇上肯收留的人,自然是感激不尽。 可正当我要答应的时候,林远却迟疑了一下,说这样恐怕不太方便,我们在山里还招惹了不少仇家,要是跟你们进了村,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贡瓦却摆摆手说,“你们不用担心,这里属于两个部族的缓冲地带,正常情况下山那边的人不会有胆子越线。” 得到他的保证,我和林远才松了口气,跟随贡瓦一起走进了他们所在村寨。 佤族的生活方式与国内的傣族比较接近,由于地理环境的因素,他们也会时不时和苗疆境内的苗民产生接触,在进村的时候,贡瓦还告诉我,这个村寨里的大部分居民属于白河苗裔的分支,在明朝中叶才迁徙至此,与本地部落融合,形成了这个村寨。 虽然地处国外,但村寨里的人大部分都懂得一些苗汉地区的方言,接收到的教育和传承也比较偏向于汉化,本质上来说,他们对汉朝人的认同感,要远大于缅甸的军政府。 确定了这个寨子的基本情况,我便尝试着和贡瓦打听关于宏光寺的情报,贡瓦似乎很不喜欢这座寺庙,立刻皱起眉头说, “这个寺庙与多个军阀存在勾结,其中最着名的一个军阀头目名叫糯卡,不仅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贩毒集团,甚至在缅北开办了好几个工业园区。” 时至如今,关于“缅北电诈”的内幕早就在国内穿得沸沸扬扬,然而在10年左右,这里的工业园区还没有彻底曝光,许多国内的人不了解其中的内幕。 根据贡瓦的说法,糯卡的势力遍布金三角,据说与四大家族也存在很深的勾结,不仅从事贩毒和人口买卖,包括涉黄、地下赌档等等,各式各样的产业都有所涉猎。 而宏光寺便是依托于这样的大背景下组建起来的,表面是一座寺庙,背地里却帮助这些军阀销赃,转移或窝赃各种赃款和重要人物,是个臭名昭着的伪寺庙。 他的说法让我开了眼界,谁能想到在这种全民信仰佛法的地方,居然会出现这么多丑陋肮脏的内幕,感情这些寺庙的肮脏程度,简直比国内妓院都不如。 这种说法未免有些亵渎,为了照顾到贡瓦的情绪,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贡瓦则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冒犯到我,这个寨子里的人并不信奉小乘佛法,也正因如此,所以跟宏光寺那帮人掺和不到一块去,甚至偶尔会爆发一些冲突。”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村寨,眼前出现了成片熟悉的吊脚楼,还有一栋比较大的圆木型建筑,贡瓦介绍说那里是村寨的祖祠,里面供奉的大多说都是明朝时期率众迁徙过来的祖先。 果然这个寨子里面处处都是“汉化”的痕迹,尤其是路过宗庙的时候,甚至可以看见不少明代遗留下来的牌匾。 我暗自咋舌,林远则偷偷拽了拽我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都说明朝初期发生过一场靖难之役,事后允炆帝下落不明,有传说是流落民间当了和尚,也有种说法是潜逃到了南洋,该不会这个村寨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我笑着摇头,说扯淡,让他少看点地摊文学作品。 穿过青石街梯,我们被邀请到了一栋吊脚楼里消息,贡瓦临时出去了一趟,再次返回的时候,已经为我们带来一些食物,身边还多了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是这个村寨的族长,名叫贡西。 贡西对我们到来表示了欢迎,同样打听起了我们的来意,当得知我们是因为和宏光寺起了冲突,不得已才转移到这里时,这位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立刻捋了捋胡须,思衬道, “这些年糯卡的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仅到处横征暴敛,还掳掠了不少年轻女孩,听说最近又在搜寻某个遗失的王朝遗址,把山里搞得乌烟瘴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反问道,“您口中说的那个遗失的王朝遗址,可是传说中的孟莱王庭?” 早在出发前往缅北之前,我就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储存在八音盒里的“恶魔之眼”,其实是打开孟莱王庭宝藏的钥匙,宏光寺背后的人不惜花费这么大代价也要得到它,甚至把一个军事基地修建在大山深处,估计就是为了挖掘这个传说中的宝藏。 听我这么说,贡西族长也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我们,说怎么,你们该不会也是奔着那些遗失的宝藏来的吧? 我赶紧摆手说,“族长你误会了,我们这次进入缅北,主要是为了帮朋友寻找到化解一种琉璃降的方法,是被迫才参与进了这些势力的角逐。” 接下来我把自己一路上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对方,贡西族长听后便微微点了点头,说孟莱王庭本属于泰国遗失的文明,但自从十五世纪陷入没落之后,便在一夜之间彻底蒸发了。 有消息称这个王朝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宫廷里的贵族们带着宝藏潜逃到了深山,并把这些遗失的宝藏给埋藏了起来。 他的说话验证了我的猜想,“这么说来,宏光寺的人之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抢夺恶魔之眼,是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宝藏的埋藏地点,只差这一枚‘钥匙’就能顺利开启宝藏。” “也许吧。” 贡西族长的兴致不高,似乎不太愿意跟继续谈及这个传说,搭耸眉毛道,“就算这有这个宝藏,里面储存的也大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十五世纪中叶的孟莱王庭,是个充满了血腥和残酷的势力,那些宫廷法师为了追求极致的力量,丝毫不顾及民间疾苦,还曾犯下过许多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们遗留下来的宝藏,不过是通过无数血腥的人体研究,整合起来的黑法传承罢了,都是些害人的东西,要是真的被人挖掘出来,只怕会遗祸无穷。” 我和林远双双点头,见贡西族长不愿谈及细节,便识趣的没有再问。 当天我们就在这个佤邦村寨里住下,经过一夜的休整,状态已经有了恢复。 隔天一早林远便找到我说,“看得出,昨天那位贡瓦族长对我们的到访并不是特别欢迎,毕竟咱们得罪了宏光寺,而他们作为收留者,一旦消息走漏,可能会引起两个势力只见不必要的敌对。” 我也意识到了这点,人家好心收留咱们,我和林远自然也要识趣一些,不能光想着自己,就把麻烦转移到这个村寨头上。 想到这儿,我便立刻收拾好东西,重新找到贡瓦,提出了要告辞的打算。 贡瓦也猜到我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离开,很多话不太方便摆在明面上说,见我们坚持要离开,便只好同意了,还特意送上了一份地图,交到我手上说, “如果你们想返回大其力,就必须一致沿着南边的山地走,大概经过十几里山路,那里有条野河,是湄塞河的直流,沿着直流一直往上,就能抵达距离大其力最近的城镇了。” 不过这条路上存在不少武装势力,运气不好的话,很有可能被人当做是间谍抓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一条可以直接通往国境线的路,一路往东,只需要步行五十里地,就能抵达云南治下的一个小村子,那里是中国领土,不会有武装势力盘踞,但深山老林同样很危险,不仅有豺狼虎豹,甚至有可能遭遇边境走私的毒贩,同样是一条充满未知的路线。 我收好路线图,对贡瓦表示了感谢,贡瓦则面露愧色道,“千万别这么说,你们是村寨的客人,我本该留下你们好好款待才是,只是族长有他自己的顾虑,哎……不说了。” 其实我很理解这个寨子的难处,他们地处偏远,生活在多个战乱区的夹缝中艰难度日,为了维持村寨的和平,不得不向多个武装势力妥协。 万一收留我们的事情被宏光寺的人知道,难免会挑起争端,如此一来对谁都不好。 收拾好东西,我们又向贡西族长正式提出了告辞,随后在贡瓦的指引下选择了一条山野小路,重新进入了林区。 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踪迹,我们专门选择夜晚出行,进入一条林荫小道之后,林远忽然指了指地形图,询问我下一步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 路线图上标记了两条线路,一条可以通往大其力,另一条直通云南边境,回国自然安全,但也意味着拯救林瑶的业务彻底宣告失败,一想到这个,我和林远都感到十分不甘。 我手拿路线图,稍微思衬了一下,“要不还是先回大其力吧,也不晓得老顾现在到底有没有脱离危险,咱们总不能光顾着自己的安全,对老顾不管不问,最起码也要先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向林老板做个汇报,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林远指着南边那条路线,说好,那我们就再去一趟大其力,先想办法跟老顾汇合。 山里行走起来很不方便,尽管我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大其力仅有十几里山路,可要想成功翻越这片大山,起码要走上一天一夜。 望山跑死马并不是一句空话,我们脱离村寨后一路往南走,沿途翻越了几座矮坡,走着走着,四周变得越来越暗,走到一片林子中间的时候,林远忽然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压低声音告诉我,前面可能有情况。 我也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风向流动,捕捉到前面好像有人正在打埋伏,心中不由得诧异起来, “不是吧,宏光寺的人怎么可能提前掌握我们的动向,难道有人告密?” 第208章 穷追猛打 我心里充满了担忧,联想到自己刚进佤邦村寨时,贡西族长看向我们的眼神,总觉他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欢迎,会不会出于对宏光寺的忌惮,提前把我们撤退的路线提供给对方? 林远则表示了不可能,“路线图上标记了两条线路,谁也不清楚咱们会选择哪条路,就算有人想告密,也不可能这么精准地预判我们的方位。” 如果不是佤邦村寨的告密,那敌人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难道纯纯只是巧合? 这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只觉得前面黑漆漆的林荫中,似乎有一股异样的动静传来,我和林远都不是初涉江湖的新手了,明显能感觉到这股气息的不简单。 林远把枣木剑取出来,抖手画了几个圈子,用来防备敌人的突然入侵,而我则死死握住了短刀,谨慎打量周围的布景,几乎就在我们察觉到情况不对的同一时间,树林西北方忽然闪过一道尖锐的风压,随后便有什么东西朝我胸口迅速扑咬过来。 这东西来的飞快,我都没能看清它具体长什么样,只能凭借本能横过刀身一档,随后是哐当一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正面撞击在黑魔刀上,通过刀锋反射出来的月光,我终于看清了这个隐藏在林中埋伏自己的东西。 这是一个大小堪比篮球,长得毛绒绒,且肉乎乎的丑陋的“肉团”,乍看起来很想放大了十几倍的海胆,没有五官和其他身体部件,整个身体就只有一张黑色的大嘴,嘴巴张开,露出森森的犬牙交错,上面全都是黑红色的口水。 “这是什么怪物?” 我吓了一跳,被肉球的冲击力震得后退两步,没等稳住身体,那肉球居然开始旋转起来,发出咔嚓的骨节摩擦声,随后在它腹腔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打开,居然延伸出八根章鱼一样的触角,在空中诡异地游动着,像极了出水的八爪鱼。 我刚才那一刀只是将它暂时制止,却没有造成伤害,经过两秒钟停顿后,那颗肉球下面的触须便再次蠕动,朝我脖子缠绕上来。 我瞠目结舌,怀疑自己看到了怪物,搜遍整个脑袋瓜,也想不起眼前这种“毛球”到底是什么生物。 这会儿那些触角已经犹如鞭子一样抽打上来,在我肩上重重一撞,我立刻感到气血翻涌,被巨大的力量拍落在地,随后那八根诡异的触须居然疯狂延伸开来,好像一张散发着鱼腥味的腐烂大网,试图将我整个兜住。 它的触角十分腥臭,散发着死鱼虾蟹的味道,但韧性却强的离谱,触须上面爬满了一个个园形的吸盘,一旦扣住目标,便会拼命地往回缩紧,在很短的时间内对猎物完成绞杀,我尝试挣脱了几下,居然不能动弹。 “狗曰的,又不是拍科幻电影,他们到底上哪儿找来这种恐怖的东西啊。” 我心里很慌,但越是为难关头,大脑反而比平时更能保持清醒,眼看蛮力拼不过,立刻激活小腹下的气息,随着一股金色气流上涌,集中在我的右手伸手,瞬间我感觉手心变得滚烫,狠狠朝这触须怪物腹腔上面贴去。 手心喷涌出本命龙蛊的气息,一旦跟这怪物接触,立马发出滋滋的烙肉声,肉球身上腾起了阵阵白烟,它终于感受到了痛苦,原本死死粘附在我身上的触角也略微松开。 我趁机用左手拿刀,一个反撩,在这肉球身上辟开一道血线。 然而令人恶心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被劈开的肉球怪物身上并未洒落出鲜血,反倒喷溅出一些粘稠得好似米汤一样的乳白色液体,并散发出强烈的腥气。 那味道简直别提了,有点像男人的那个,黏糊糊地粘在我身上,让我恨不得连隔夜饭也一起吐出来。 好在同一时间林远也出手了,枣木剑从斜侧里递出,将肉球张开的大嘴卡住,林远将手腕一抖,运用一股巧劲,强行把这东西挑开,还不忘甩出一张黄符,稳稳贴在这怪物身上。 一股蕴含着灵力的符咒气息散发,犹如汽油般泼洒在它身上,顿时燃起了幽蓝色火苗,绵密的符火灼烧下,这怪物布满獠牙的嘴中立刻爆发出一声尖锐嘶吼,像极了一个被抢走母乳的婴儿,怨毒、尤其的尖锐! 然后这玩意就逃了,身体跟个皮球一样撞击在地上,迅速腾空跃起五六米的距离,在旋转中没入树林,眨眼便消失得干净。 我擦了擦眼睛,神情恍惚怀疑刚才是不是出现了错觉,然而浑身的浓浆仍旧在在向我展示什么叫做真实,林远和我背靠背,同样小心防备刚才那东西的出现。 守了很久,我没有感应到那东西卷土重来的气息,稍稍松了口气道,“小道士,刚才那究竟是什么鬼?” “应该是一种咒灵。” 林远沉下脸,用十分低沉的嗓音说道,“咒灵不是普通的冤魂,而是汲取不同冤魂的营养,通过特殊的法门炼制形成的,属于怨灵气息的集合体。” 我惊讶得不行,说咒灵不应该是灵体吗,可刚才那东西明明有肉身……林远一声长叹,摇头说鬼知道这帮降头师究竟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来炮制咒灵?总之一定要小心了,被咒灵盯上的下场一般都会很惨,这东西讲究个不死不休,除非我们能弄死它,要不然就让这玩意弄死我们,否则战斗永远不会停止。 我感到后背发凉,人生第一次遭遇这么恐怖的邪门生物,林远则收起枣木剑说, “不用怕,那东西刚才被咱们打伤了,估计短时间内不敢卷土重来,咱们快往回跑,换一条路走吧。” “行!” 我二话没说,立刻跟随林远的脚步转身向后面狂奔,可跑了不足二十米,那种恐怖的阴冷气息再次的袭来,我依旧没能看清楚咒灵躲在哪儿,但却凭借着对炁感的捕捉,一下锁定了它的攻击方位,于是迅速转动黑魔刀,猛地朝头顶怒劈上去。 这一刀落空了,不是因为我感知错误,而是那诡异的小东西居然在半空硬生生顿住了身体,十分灵活地避开了我的刀锋斩击,八根触角好似水草般蠕动,居然朝我嘴巴和鼻孔处延伸过来。 这东西已经成就了肉身,并不是单纯的实体,我可不敢拿身体去尝试这些触手的威力,果断地抽刀回撤,急速往上一挑。 可惜它刚才已经见识到黑魔刀的威力,并没有选择硬扛,四根触须分散开来,试图束缚我的手腕,另外四根触须依旧保持着进攻的姿态,笔直地奔向我的嘴巴。 尼玛! 我心头火起,左手五指暴张,动用了身上那一股“禁忌”的力量,随着手心黑气的运转,一枚硬币大小的黑斑自手心快速运转,形成一股吸力爆发,打算将肉球身上的邪气完全抹除。 自从拥有了憎恶印记之后,我也获得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随时吸收目标身上的邪气为自己所用,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吸星大法”,不过这手段过于阴暗,容易对身体造成负担,所以一直隐藏起来不用。 如今这肉球咄咄逼人,逼得我不能不用,随着掌心黑气吞吐,一道旋涡般的气息形成,限制了触角的动作,肉球也感应到了危险的存在,发出比刚才更加尖锐的尖叫。 我以为自己即将得手了,却不料此时树林深处居然又射来了几道红色的残影,林远见势不妙,立刻挥动枣木剑去挡,刷刷几剑,将那残影拦截下来,随后那些红色的物质居然接连爆开,喷射出大量腥臭的粘液。 林远脸色骤变,持剑对我喊道,“有毒,快撤!” 我只能暂时放开咒灵肉球,迅速跟他合兵一处,同时朝密林深处跃出,那肉球依旧对我们穷追不舍,此外丛林深处还传来许多零碎的脚步声,我看到好几道红色的残影正在林子里面窜来窜去,不断寻找扑向我们的机会。 “过来吧你!” 仗着有龙骨傍身,我并不害怕这玩意身上的毒性,看准机会将其中一团残影爪在手中,这才看清楚,那居然是一种长得好像鼻涕虫一样的生物,浑身柔软,皮肤是暗红色的,腹部同样延伸出八爪鱼一般的触须,正粘附在我手心上,尝试着往血肉里面钻! 龙蛊也在此时发挥了作用,一团淡金色气息弥漫,将暗红色的鼻涕虫包裹,随后强行吞噬下去,这才将它消灭干净。 我心优如焚,不明白敌人究竟在前面设置了多少埋伏,同时越跑越觉得不对劲,赶紧对林远低呼道, “小道士,你怎么带路的,到底打算朝哪个方向跑?” 林远边跑边摇头,“这种时候了谁还有心思去关注方向,总之快跑吧,先躲开这个伏击圈子再说。” 我说不成,咱们不了解环境,脱离了路线图的指引,很快又会迷失在树林,不能再这样一直跑下去了。 林远回头问我,说那怎么办? 我稍加思考,指着佤邦村寨的方向说,“回去,等天亮之后再说。” 天亮后阴气减弱,这些咒灵无法在太阳光下活动,便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没有脱离佤邦的地盘,只要返回村寨附近,宏光寺的追兵或许就没胆子继续追上来。 林远认同了我的建议,点头说好吧,咱们赶紧往回跑。 随后他立刻改变逃跑的方向,照着原路狂奔,我们加快脚步,本想着只要回到佤邦的村寨就没事了,不曾想仅仅跑出两百米后,便再次遭遇了诡异的事情。 第209章 山重水复 只见前面一个小山沟里,居然浮现出影影绰绰的黑色身影,夹杂着一大股腥臭的气息弥漫过来。 我俩匆匆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只见前面居然出现了好几具浑身发青的尸体,四肢都血淋淋的,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好肉。 我望着那几道摇摇晃晃的尸体,感到无比惊悚,瞪大眼瞧过去,下一秒便被震惊得直接叫出声来, “这几具尸体……好像是佤邦村寨里的村民!” 林远也瞧出来了,顿时脸色落入铁青,将枣木剑横在胸口,换上了跟我一样不淡定的表情, “白天这几个村民还好好的,为什么眨眼就变成了尸体?” 没有答案,因为这几个村民已经死了,明明气息全无,但却保持着摇摇晃晃的走路姿势,面目狰狞地朝我们这个方式走来。 几乎在同一瞬间,我也在这几具尸体身上感应到了一种相当独特的气息,还没等说话呢,林远已经掏出几张符咒,抛向空中引燃,并朝着那几具尸体扑去。 “小道士,别……” 我急忙要出声制止,可说话时已经晚了,几张符纸弥漫出通红的火苗,霎时间覆盖了那几具尸体,按理说道家符咒对于克制尸体拥有奇效,那几具尸体被符咒贴中之后也该立刻倒下才对。 然而事实并没有朝这个方向发展,尸体们依旧晃晃悠悠往前走,全然不受符纸的影响,那夸张狰狞的表情吓得林远不断后退,一脸惊悚地喊道, “见鬼了,我的镇尸符怎么会没有效果?” 我叹气说,“让你别冲动偏不听,这些尸体并不是自然起尸,身上没有尸气,你的符咒当然发挥不了效果。” 白天我们路过村寨的时候,还跟这几个村民打过照面,说明他们的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八小时。 正常情况下,哪有尸体不到八小时就产生变异的?唯一的解释是他们身上被人种下了某种邪物,通过邪物来操控尸体,才能形成这种“诈尸”的效果。 林远脸色微白,说那会是什么? 我摇头说不清楚,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话间我左手猛拍小腹,感应到我的召唤之后,本命龙蛊也立刻化作一道金线,从我怀里激射而出,动作快得犹如一发金色子弹,眨眼就钻进了其中一具尸体的鼻孔。 顷刻间那尸体开始抖动起来,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好像失去了对自我的管控,同时我也感应到了龙蛊反馈自大脑的信息,验证了我的猜想。 这些尸体并不是自然起尸,而是被人种下了一种通过河豚和蟾蜍毒素炼制出来的药粉,从而炼制出的活死人。 它们既不是僵尸,也不是纯粹的尸体,而是一种被人通过神经类药物控制的活死人,只会遵从主人的命令行事。 这一幕让我想到了食脑虫,遥想当初,刘媚就是因为中了食脑虫才会失去神志卧病好几个月。 我心中拔凉,特奶奶的,难不成这些宏光寺的僧侣,居然跟五毒教的人也存在勾结? 还不等我想明白,龙蛊已经搞定了一具尸体,有迅速转移到另一具尸体身上,迅速抽取身上的神经毒素。 有了这小东西帮忙,我们并不需要亲自和尸体们交手,当即从调转矛头朝另一个方向跑。 跑着跑着我就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那就是我们又迷路了。 之前明明是照着佤族村寨方向跑的,可经过那几具尸体的拦截,我们不停地改变方位,现在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望着前面那片完全陌生的雨林,我和林远都感到有些欲哭无泪,这鬼地方到底是有多大,难道真要被活活困死在里面。 好在追杀我们怪物已经停下了,我回身查看,没有捕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无奈只好把龙蛊重新唤回,揪着这小东西的尾巴说, “你知道回头路该怎么走吧?” 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小东西成天在林子里到穿窜来窜去,应该对山地环境很熟悉才对,如今我和林远已经不认识回去的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小东西身上。 面对我的询问,龙蛊立刻瞪大绿豆似的小眼,傻憨憨点头,发出“唧唧”的回应。 我见状便松开手指,放它自由活动,帮我们找寻返回村寨的路线。 龙蛊脱离手掌,立刻在空中欢愉地打了几个转,一头射进左边的草丛,我和林远对视一眼,急忙选择跟上。 夜里的雨林一片死寂,但若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不少虫鸣声和鸟叫,龙蛊欢快地冲在前面,我和林远则紧紧跟随,依靠特殊的精神感应,很快就在它指引下来到了一个山拗口附近。 我越走越快,心里还暗暗庆幸,得亏三公留下这小东西,能够在紧要关头帮上我大忙。 林远却是一脸的疑惑,走走停停,冷不丁在我胳膊上轻轻拉扯了一下,“周玄,不对吧,我怎么感觉这路况越来越陌生,咱们是不是走岔道了,之前根本就没来过这个山拗口。” 我摇头说应该不会,有龙蛊在前面带路呢,怕个卵!林远不置可否,抬头朝龙蛊那个方向指了指,说你不妨好好看看,你家的龙蛊到底在干什么。 我先是一愣,扭过头看去,紧接着落入眼帘的一幕差点把我搞吐了血。 感情这小家伙压根就没替我带路,跑了这么久,这会儿居然趴在一堆白蚁窝上,把大半个身体钻进去掏白蚁吃,只留下半个皮肤对着我,在空中一甩一甩的…… 我气坏了,用力将它拔起来,在屁股上狠狠一弹,龙蛊疼得两眼飙泪,委屈屈巴巴地看着我,那蠢兮兮的眼神反倒写满了无辜。 我黑着脸道,“你特么就知道吃,让你带个路也这么费劲,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才能走出这片大山?” 林远无奈地咳嗽一声,走上来说,“行了,贪吃是动物的本性,这事不能怪它,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我好气又好气,狠狠瞪了龙蛊一眼,把它塞进口袋里不允许随便出来,随后在白蚁窝附近找了个平坦点的地方坐下,望着头顶那一轮月牙说, “山里地形太复杂,龙蛊又是个没心没肺的吃货,靠它带路是没指望了,看来只能等到天亮之后,沿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辨别方向。” 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和林远也感到疲乏,顾不上教育贪吃的龙蛊,匆匆跑去溪边接水洗脸。 简单休整后,林远又在水边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指着山洞入口说,“不如去里面睡一会儿,养足精神再赶路。”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我们钻进山洞休息,为了防备野兽袭击,只好再次把龙蛊放出来,让丫在外面站岗。 好在龙蛊没心没肺,也不晓得记仇,刚被我训了一顿,立马就贱兮兮地爬出来,冲我卖乖讨好。 我拿这小东西没办法,每次闯了祸都这么没脸没皮的,一训它就翻着肚皮装死,只能听之任之了。 整整一夜,我们躲在山洞休息,好在没有遭遇别的危险。 等我一觉醒来,天色早就大亮,林远正盘腿坐在山洞入口处,揣着那把枣木剑研究,并用匕首在上面篆刻起了新的符文,时不时通过法咒加持。 我佩服他居然有这么好的精力,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抱着那把木剑不肯撒手? 林远伸了个懒腰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锤炼本心,反正着急也没用,其实想想,在这荒山老林待上几天也不错,至少能帮我静下心,好好地感悟自然。” 我撇了下嘴,懒得更他争辩,等休息差不多了,便翻出干粮勉强对付了个半饱,用红线套住龙蛊的尾巴,好像遛狗一样带着它去外面寻找新的出路。 昨晚龙蛊闯了祸,把我和林远带进这片陌生的山坳口,我还指望着靠它原路把我们带出去,哪知道这货比我还要迷糊,在林中瞎转了好几圈,不知不觉有把我带去了那个白蚁窝。 我气得都想骂娘了,考虑到它脸皮太厚,怎么骂都是那副蠢兮兮的样子,实在没辙,只好重新回了山洞歇着。 一整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到了傍晚时,太阳落到了西边,我站在林荫下面,琢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困境,冷不丁北边的灌木丛中居然传来一些零碎的脚步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通过林间缝隙,我猫腰查看,意外看见一支穿着黑色西装的队伍正在靠这边走来,顿时心头一震,赶紧招呼正在给木剑抛光的林远过来查看。 这支队伍一共有六七个人,清一色的黑西装,龙行虎步,看着很有气势,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写满了疲惫,可想而知状态并不是太好。 尤其是领头的那个人,更是看得我眼皮一跳,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低呼道, “井上博文,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林远也看到了那个领头日本年轻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说, “不奇怪,咱们进入缅北是为了拿回八音盒,这个井上博文也是奔着八音盒来的,既然我们能够找到这儿,他自然也可以。” 事情变热闹了,我没想到这个日本人也会带队进入缅北,只是看这帮人的状态似乎并不好,估计也和我们一样,已经在山里迷失了很久。 其次我还看出,这些人在不久前应该经历过一场战斗,除了领头的井上博文之外,其余的人几乎个个身上挂彩,最严重的甚至失去了一条胳膊,只能依靠同伴的搀扶才能勉强赶路。 第210章 追击 望着林边走出来的队伍,林远吐掉嘴里的青草说,“看样子昨天晚上遭遇的那场袭击,并不是专门针对你我的。” 我暗暗点头,认同了林远的看法。 我说呢,咱们行走得这么隐蔽,怎么可能被宏光寺的人发现,并且提前在路上设下埋伏? 如今看来,昨晚的那场埋伏根本就不是冲我们来的,而是为了对付井上博文的队伍,咱们只是恰逢其会,碰巧钻进了针对他们的圈套而已。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苦笑起来,摇头说,“真特娘的倒霉,我就知道一看见这群小鬼子就不会有好事,咱们最好躲得远远的,避免跟这帮人接触。” 虽说井上博文跟我们是同一个目标,可无论是林远还是我,都没有主动上去接触的打算,缅北这地方太乱了,谁也说不准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万一发生了冲突,恐怕形势会对我们更加不利。 目送这支队伍走远后,我们才彻底放松下来,接着林远碰了碰我的胳膊,问我要不要跟上前面的队伍,搞清楚这帮人的目的地究竟在哪儿? 我想了想,暂时还没拿定主意,从那帮人来的路上居然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乱糟糟的,显得很是匆忙。 我立刻把头抬起来,低声说,“怎么还有人?” 林远同样眯着眼睛看向那边,随着视线聚焦,我们竟然看见了一个长得异常熟悉的家伙,正领着五六个佤族的村民,正大步朝这边跑来,顿时一挑眉毛,不约而同地惊呼了起来, “贡瓦,他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贡瓦,两天前主动接纳了我和林远,并热情邀请我们去村寨小主,并主动为我们奉献了出山路线图的男人。 没想到时隔两天,我们居然又在这里见了面,看他这幅行色匆匆的模样,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脚步匆忙,脸色也显得十分忧。 林远看了看我,询问道,“没想到连贡瓦也来到了这片林子,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我轻轻点头,说去吧,贡瓦是我们的朋友,之前也是靠他收留,我们才能摆脱宏光寺的追捕,不如过去向他打听一下进山的目地,顺便确认该怎么才能走出这片林子。 我们不再隐藏,立刻从树荫下站起来,远远朝贡瓦那个方向摸索过去。 “谁?” 很快贡瓦便听到脚步声,立刻谨慎地停下来,手握短刀看向了这边。 我立刻加快脚步,对他招了招手,说别紧张,是我啊。 “怎么会是你?” 再次看见我和林远,贡瓦显得异常惊讶,迟疑着走上来说,“你们不是早就离开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林子里?” 我苦笑着摇头,说自己倒是想走,可惜刚离开寨子不久就遭遇了埋伏,没办法只好转移到这片树林里,本打算躲到天亮之后再出去的,哪晓得林子里的路况过于复杂,我们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出路。 在说清楚了自己逗留的原因后,我又好奇地看向贡瓦,询问他怎么会出现在附近。 贡瓦脸色难看,十分无奈道,“我是来找失踪的寨民的。” 因为之前的相处,我们对彼此的印象都很不错,贡瓦也没有向我隐瞒自己进山的意图,解释说就在我和林远离开不久之后,村寨附近就闯进了一帮武装分子,掳走了好几个村子里的女孩, “最初发现这件事的村民已经追出去了,但却迟迟没有回信,族长害怕他们出事,只好让我带几个村民继续来这边寻找。” 听了这话,我和林远立刻对视了一眼,同时也回想起了昨天逃亡时,在路上遇见的那几具村民的尸体。 我只好说,“你来晚了,之前追出来的村民已经遭了毒手,我和林远看见过他们的尸体,就在树林的另一个方向。” “什么?” 听到我的说法,贡瓦和另外几个村里的年轻人都大吃一惊,纷纷怒瞪双眼道,“是什么人干的?” 我迟疑了一下,摇头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根据我的猜测,应该十有八九是宏光寺的人下的毒手。 贡瓦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直蹦,恶狠狠地咒骂道,“这帮该死的混蛋,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掳走村里的女人,还害死了追上去的村民。” 这个问题我就不知道了,只能摇摇头说,“这片树林很危险,除了宏光寺的人之外,我们还遇上了一些日本人,看样子这帮人进山是为了找什么东西,不过我现在还不确定他们的真实目的。” 贡瓦却冷哼道,“我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我眉头一跳,说怎么,你知道? “是的!” 贡瓦点点头,分别朝我和林远看了一眼,像是打定了某种决心,径直说道,“在距离这片山头不足十里的地方,有一个神秘的禁地,据说那里就是孟莱王庭埋葬宝藏的地方。早在几年前,宏光寺的人已经对它展开了挖掘,但因为缺少一样重要的东西,始终没办法进入真正的核心区。” 我太阳穴一跳,综合之前的种种遭遇,已经猜到了什么。 八音盒中封印的恶魔之眼,正是开启孟莱王庭宝藏的秘密,如今宏光寺的人已经拿到了八音盒,自然会第一时间赶去发掘宝藏的地点。 至于井上博文,想必也是确定了这点,才会急匆匆地带人闯进这片树林。 “这么说宏光寺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林远顿时就有点着急了,拍着我的肩膀道,“不行,看来咱们也得想办法过去看看情况,一旦宏光寺的人顺利得到孟莱王庭的宝藏,也就意味着恶魔之眼失去了原本的价值,就算我们重新抢回了八音盒,恐怕那个多吉法师也不会答应替林瑶解咒了。” 我飞快点头,随后对贡瓦说道,“反正你们也要进山寻找被掳走的村民,不如大家一起出发吧,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我之所以决定跟贡瓦一起,也是出于私心,他是当地的土着,对山里情况十分了解,应该能带我们快速找到那个地方,加上贡瓦身边还跟随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万一跟宏光寺人再起冲突,也能借助他们的力量。 贡瓦是个实在人,并没有迟疑太久,当即点头说道, “好,那我们就一起出发好了,天已经快黑了,希望能来得及。” 那个神秘禁区所处的位置在南方,我们翻越溪流之后,又爬过了几道高山,一路上到处是蚊虫走兽,行走起来十分缓慢。 贡瓦作为这里的土着,对这里的环境较为熟悉,走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只是苦了我和林远,深山夹缝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路程既是遥远,又很颠簸,足足走了两三个小时,始终没能接近目标地点。 这片原始林区的复杂程度简直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除了各种毒虫蛇蚁外,还生活着不少大型的野生猛兽,令人意外的是,在翻过一片土岗后,我们居然看见了一群野生大象,林远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指着野象群说, “平时只在电视上看见这玩意,想不到山里真的存在这么大规模的野生象群,这也太神奇了。” 贡瓦则是一脸紧张,赶紧拉着我们躲进了旁边的树丛,小心翼翼道, “别出声,这些野生象群的脾气不好,万一惊扰了它们,就算一个村寨也能连根拔起,你们千万不要招惹这些野生大象,否则后果会严重的。” 这些看似憨态可掬的大只佬,远远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和善,作为陆地上体型最为庞大的动物,象群的破坏力极其惊人,通常成年公象的体重能够达到3-5吨,最极端的个体甚至可以达到8吨重,据说发情的野象甚至连卡车都能掀翻,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 在贡瓦的带领下,我们小心翼翼避开了象群,继续跋涉了两三个钟头,终于赶在凌晨左右,来到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山谷。 这个山谷里面坐落着大大小小几个帐篷,帐篷外面还能看见一些手拿步枪的武装分子把守,防守极为严密,每隔十几米都点燃了一簇篝火,而在篝火丛的附近,还分别用绳子绑着一些身材瘦小的女人,大多数都是些年轻女孩,最大的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 她们被集中捆绑在一起,交给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负责照看,壮汉们人手一把步枪,正扎堆守在那里恣意地谈论着什么。 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苍老身影,正是宏光寺中那个穿着红色僧袍的老和尚,正站在武装分子前面,小声叮嘱着什么。 我们急忙停下脚步,在距离帐篷区不足百米的地方隐藏起来。 贡瓦指着那几个被绑起来的女孩,一脸愤慨地说,“是她们、果然被带到了这里,这群混蛋到底要拿她们干什么!” 对比贡瓦的激动,我和林远的注意力则一直落在那个红袍老和尚身上,经过贡瓦的介绍,我才得知了他的法号叫格诺,是宏光寺的主持,同时也是一位修为极端深厚、相当难缠的狠角色。 尽管这位格诺法师号称是来自佛门的修行者,但东南亚的僧侣可不像国内那帮肥头大耳的商业和尚这么好打交道,光是不经意间散发的煞气就让人感觉难以接近,尤其是那双在黑暗中好似能发光的睥子,更是犹如宝剑一般犀利。 我正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行动,林远却忽然拽了我一把,指向南边的树丛说,“奇怪,那里怎么趴着一群人?” 我扭头一看,果然发现情况不对。 第211章 炮火汹涌 在山谷一侧的草丛中,居然俯卧着好几道身影,这些人穿着黑色西装,身形矫健而又灵敏,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入一体,同样死死打量着格诺法师的营地,看这架势分明是盯上他们了。 我心头一惊,正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林远已经看出了眉目,忽然凑到我耳边,用特别小的声音说, “会不会是傍晚看见的那帮日本人?” 我稍作思考,确定了林远的判断,虽然我并没有在那群人中找到井上博文的身影,但综合这群人的穿着打扮,还有那猥琐的气质和身材比例,可以确定就是不久前在山里看见的那帮小日子。 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我的眉头也不由得皱起来,随后悄无声息地挪动身形,躲到了另一个比较背风的地方。 与此同时,那帮穿黑西装的男人也开始行动了,纷纷朝帐篷基地方向靠近,这些人十分擅长隐蔽,身穿黑色西服完全融入了黑天里的环境,不知不觉便拉近了和格诺法师的距离。 但格诺法师能够成为宏光寺的实际掌权者,能力自然也不差,正在与武装分子交谈的他耳朵一竖,已经察觉到了附近的风向不对,当即把目光转向那几个日本人的躲藏地点,口中大声呵斥着什么。 行动暴露了,可那几个黑西装的家伙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纷纷自草丛中蹿出来,如同鬼魅一般直扑目标,动作快得令人眼晕。 “好像是东瀛忍者!” 林远看穿了这些人的身法,口中立刻低呼起来,只见黑色西装男个个身法如电,快若残影,尽管格诺法师已经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存在,然而身边那几个持枪的武装分子却没有这么快的反应,立刻被这些黑西装男缠上。 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这些两手空空的家伙直接把手往腰上一搭,不知道念诵了什么咒语,身后居然扑出了好多只细小的黑影,迅速扑向最近那几个持枪的家伙,将他们死死缠住。 这些武装分子在猝不及防下根本来不及开枪,很快就被那些黑色的小型生物附着在身上,没一会儿便惨呼倒地,尖声哀嚎起来。 我躲在林子里观望这一切,心中不免感到震撼,之前总听人说起,岛国存在一种名叫忍着的特殊职业,十分擅长暗杀和潜伏,但对这个职业的所有了解全都只停留在道听途说的层面。 直到此刻,我终于亲眼见识了这些人鬼魅般的潜入方式和身法,不得不说,确实很有两把刷子。 帐篷营地里的武装分子数量不小,随着骚乱一起,立刻引起了关注,步枪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彻起来,而那几个黑西装男人则迅速趴向草丛,借助着林木的掩护迅速转移,眨眼就消失在了对方的视野中。 我听到格诺法师在大声咒骂,营地中起码有是来个持枪的家伙追上来,对着黑影们消失的方向追逐上去。 不过这些人离去,却意味着新一轮危机的来临,正当武装分子们持枪追击出帐篷区域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另一道鬼祟的身影,忽然从帐篷营地后面钻出,并蹑手蹑脚朝中间的一个帐篷走去。 井上博文! 这一手声东击西玩得确实漂亮,先利用手下人伏击,在帐篷营区制造换乱,引开大部分抢手,而井上博文自己则趁机绕后,悄无声息地摸向中间帐篷。 虽然不清楚这个小日本究竟想干什么,可通过他的策划,我已经确认此人绝对是个十分精明的人物。 当然宏光寺这边也并非都是傻子,虽然大部分抢手都被引出了帐篷,可身为头目的格诺法师却一直守着营区没动,随着井上博文的出现,这老和尚再度有了感应,迅速迎上去,朝着对方大声说了些什么。 可惜我们语言不通,听不懂他们究竟是怎么交流的,只见格诺法师的脸色越来越激动,双方似乎并没有谈拢,而格诺法师也没有继续跟井上博文废话下去,两手一伸,袖口中立刻弥漫出一股黑气,如电芒般射向了井上博文。 我躲在暗处紧紧关注这一切,心中不由得暗暗揪紧,要知道格诺法师作为宏光寺的主持者,能力绝对不弱,也不晓得井上博文这个家伙到底要怎么应对。 而面对那团黑气的攻击,井上博文则是双手结印,是正宗的东瀛佛法日轮印,双手猛地往前一拍,立刻与那团黑气对上,蓄力一击,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黑气很快被震退,发出极度尖锐的嚎叫,我这才看清那玩意居然是一道包裹在怨气当中的灵体,看来这个格诺法师也很擅长驭鬼术。 而一举逼退怨灵之后,井上博文也没有丝毫迟疑,反手丢出两枚黑色的铁弹,朝着营区四周甩出。 铁弹砸在地上,立刻溅射出大量火星,骤然爆开的同时,火焰也弥漫到了军用帐篷上面,里面的火油飞快延伸,火势也在很短的时间内燎烧上来,开始无情地舔舐周围的建筑。 这里只有帐篷,再就是一些干枯的野草和树枝,导致火势延伸得极快,格诺法师气得暴跳如雷,顾不上继续对井上博文动手,赶紧招呼起了旁边的人参与灭火。 现场立刻乱成一锅粥,格诺法师一边招呼灭火,一边朝着井上博文所在的方向赶去,用缅语大声咒骂着什么,至于那几个被俘获而来的佤邦少女反倒无人看管,被遗忘在了角落。 这是救人的天赐良机,贡瓦当然不会错过,立刻从藏身处冲出来,直接奔向那几个被束缚的同族女人。 包括贡瓦身边那几个族人也迫不及待地闯出去,与附近的武装分子展开了激战。 场面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混乱,井上博文带来的日本忍者与宏光寺的武装分子正打得热闹,哪里能想到黑暗中居然再次蹿出一支队伍,顿时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我们抓住机会,迅速朝那几个被逮住的佤邦少女逼近,用武器割断了她们手脚上的绳索,火速带人离去。 撤退途中贡瓦也向这个同族女人打听起了情况,为什么宏光寺的人要掳走她们? 这几个女人说着本地的土着方言,我和林远都听不懂,只能隐约判断出几个单词,像什么“少女”、“献祭”等等之类的话…… 场面太混乱了,好几拨人厮杀在一起,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拍拍贡瓦的肩膀,叮嘱他赶紧带人撤退,偏偏这时候帐篷营地居然传来轰隆一声爆炸巨响,等我回头的时候,却看见中间那个帐篷好似有什么东西爆开了,霎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井上博文和格诺法师都一脸狼狈地从爆炸火舌中冲出来,紧接着帐篷外面又出现了另一批手拿步枪的家伙,正飞快朝着混乱的局势中猛扫。 “居然有这么多武装分子!” 我吓坏了,说到单打独斗我并不害怕这群家伙,可敌人手上全都拿着枪,眼看就要对我们形成包夹之势,密集的子弹疯狂洒向不同的地方,有几个刚刚被救出来佤邦少女来不及躲闪,立刻被轰得遍体鳞伤,在惨呼声中倒下。 “混蛋!” 这一幕刺激到了正在救人的贡瓦,他红着眼睛打骂一声,就要冲上去跟这些持枪的家伙拼命。 我则吓出了一头冷汗,赶紧从后面拽了他一把,大声说,“别去,这些人手上都有枪,而且数量还不少,硬拼只能是送死。” 枪声更激烈了,宏光寺的人已经反应过来,察觉到营地被围,立刻朝火光集中的地方奋力扣动扳机,哒哒哒的子弹声让我感受到了与死神共舞的惊险和刺激。 这下不仅是那几个佤族少女遭了殃,就连贡瓦带来的族人也遭到了最为血腥的打击。 眼看族人们一个个倒下,贡瓦把双眼瞪得发红,太阳穴也高高鼓起了青筋,可面对敌人的炮火支援,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只能拉着贡瓦迅速朝林子里边退。 我毕竟不是那种内裤反穿的超级英雄,面对杀伤力惊人的子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抱头鼠窜,迅速躲到比较粗壮的大树后面寻找掩体。 可这些子弹声对于密集,很快就将队伍分割开来,混乱中我听到了好几声惨嚎,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些跟随贡瓦进山的族人已经遭了殃。 枪声一响,基本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包括京山博文带来的那批东瀛忍者也扛不住这么猛烈地子弹清洗,在留下几具尸体之后,纷纷选择了狼狈逃遁。 流弹横飞,这些被激怒的武装分子根本没有任何顾虑,朝着附近一切移动的目标疯狂集火,这样一来我们的队伍也被分割开了,谁也顾不上谁。 我看见林远被一窜子弹逼得躲进树丛,同时也看到井上博文正带着几个黑西装男人火速后退,本想拉着贡瓦一块走,但一枚榴弹不知道被谁摔在了不远的地方,火速爆开,炸出一片浓烟和泥浆。 我被炮火封住了视线,没等爬起来,就看见格诺法师正站在高处,一脸激动地指向我大吼, “又是你们,快,来几个人抓住他!” 靠。 眼看身份败露,被这老和尚辨认出来,我丝毫不敢耽误,双手一撑,迅速往林子里面跑。 刚跑出没多远我就感应到了脚步声靠近,随后前面闪过一道身影。 危急关头我根本顾不上查看这人是谁,短刀往前一划,劈在了这人的肩膀上,随后一巴掌扇过去,运足了全身的力道,顿时赠送了他一套如婴儿般的睡眠。 第212章 俘虏 人在危机中往往能爆发出数倍于平时的潜力,我都没想到自己这一巴掌居然这么沉。 在打晕这人之后,我立刻就势一滚,跌进了旁边的泥坑,利用淤泥裹住了身体,随后采取一种匍匐的姿势前行。 这黑灯瞎火的,敌我不辨,加上身上裹满了淤泥,不太容易被敌人发现。 我手脚并用快速往前爬,听着耳边传来的激扬炮火声,神经早就紧绷到了极点,同时内心深处也充满了后悔。 到底还是在舒适圈待久了,低估了金三角这个地方的混乱程度,早知道这趟这么危险,我就不该贸然跑进缅北。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我只能尽量佝偻着身子,祈祷不会被漫天的榴弹射中。 好在我狗.屎运不错,爬了上百米都没有被子弹咬中,很快便脱离了最为混乱的区域,找到一个土坡停下来,背靠石头长舒了一口大气,脑子却依旧很混乱,不清楚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冲突太激烈,我和其他人全都失散了,孤身一人落到这么危险的丛林里面,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正当我喘了几口粗口,准备再次转移的时候,耳边却听到一阵诡异的嘶嘶声,好像是毒蛇正在吐信子。 我后背立刻就绷紧了,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笛声正在树林里游荡,转过一道弯,发现好多长虫正在朝帐篷营地这边涌来。 因为身怀本命龙蛊的缘故,我并不怕蛇,唯一担心的还是林远他们,一旦被这些蛇群盯上,就算林远的能力再强十倍,恐怕也很难冲得出这里的包围圈。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跑出去拦截的时候,却看见了另一道身穿黑西装的身影,正从林子里的另一个方向迅速跑出来。 我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井上博文,这家伙刚刚和格诺法师硬拼了一场,表现不错,但终归还是受了点轻伤。 我不清楚这家伙为什么会主动闯进宏光寺的营地,也不清楚他炸毁那个帐篷究竟是要干什么,但明显可以看出他是有备而来。 面对四周窸窸窣窣的蛇群,这家伙丝毫不惧,直接摸出两枚鹅卵石一样大小的铁弹,对着蛇群最为密集的方向投掷过去。 铁弹落地后立刻爆开,形成巨大的冲击火焰,将十几条毒蛇掀翻,并形成一股炙热的火狼朝四面八方席卷。 我被这铁弹珠的威力吓了一跳,感觉这玩意的杀伤力似乎比普通的手雷还要厉害,也不晓得这小日本究竟上哪儿搞的。 在清理完附近的毒蛇之后,井上博文也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拔腿朝另一边狂奔,我本想追上去看看,哪知这时候树林又跳出了好几个带枪的家伙,已经飞快撵上了井上博文的脚步。 算了,狗咬狗一嘴毛,我对这些人没什么好印象,也懒得搭理他们究竟谁胜谁负,当即撤到了一颗野生芒果树下,准备等周围平静下来之后,再寻找突围的机会。 可躲在树下休息了没一会儿,我便看见一道熟悉而又消瘦的身影,正飞快地沿着林区狂奔出来,眯着眼睛一看,顿时心中蹦出了强烈的杀心。 郭文涛。 这个偷偷拿走八音盒,害我们不得不大老远赶到缅北的家伙,此时居然孤身一人跑出了帐篷营区,估计是受到了刚才那张乱战的影响吧。 望着这个惊慌失措的家伙,我心里的恨意已经飙升到了极点,如果没有他的捣乱,恐怕我们早就和多吉法师达成了条件,轻松帮林瑶化解降头,保不齐正在仰光某个旅游景点欣赏沙滩和海风呢。 一切不必要的麻烦都来源自这个家伙,只有将他,我才能搞清楚八音盒现在的去向。 想到这儿我便不再犹豫,立刻绕过树丛,蹑手蹑脚地埋伏在了这家伙前方。 郭文涛动作很快,在林子里穿行了不久,没一会儿就冲我这边疾跑而来。 我深呼吸,调整浑身的肌肉,在心中默默倒数几个数字,等到距离被彻底拉进之后,我立刻从林中暴起,死死拖住这家伙的腰,一个虎扑把人压倒在地。 郭文涛大吃一惊,黑暗中也看不清到底是谁伏击了自己,挣扎得十分厉害,可他毕竟赶不上我的身手,被我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抱住,贴着湿漉漉的草皮翻滚。 他“啊”的一声惨叫,手直接往腰上摸去,被我提前察觉,见这狗曰的腰间鼓鼓的,搞不好带着枪,立刻腾出右手,死死摁着他手腕,低吼一声, “住手,不然弄死你!” 他听出了我的声音,顿时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惊呼说,“是你?” 我嘿然一笑,说是的勒,就是老子,之前你不是很狂吗,现在还狂不? 我怎么都忘不了几天前自己冲进宏光寺,被这小子带着一帮黑袍法师堵在走廊,差点遭到围殴的画面,当时他可猖狂了,嚷嚷着什么“天堂有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的屁话,没想到几天后就变成了我的俘虏。 如今角色转变,我对这个二五仔没有半点客气,先是一记耳光把人抽得晕头转向,正要给他来点狠的,冷不丁看见树丛中有一束强光手电扫过,这才赶紧扑下去,死死捂着这家伙的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等那束强光离开之后,我才深吸一口气,怒瞪着他说,“东西在哪儿?” 这家伙居然跟我装糊涂,反问我什么东西?我笑了,拔出黑魔刀,对着他肩膀上扎去,故意偏了两寸,刀锋贴着他大动脉刺穿地面,冰寒的煞气让他浑身径直,吓得屁也不敢放。 我问他有意思吗,都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跟我装,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郭文涛惨笑一声,说你来晚了,那东西早就被我交上去,格诺法师已经把它交给了其他人,就算你逮住我也没用。 我冷哼一声,问他道,“他们抢走八音盒,到底是为了干什么用?” 郭文涛叹气说,“你何必明知故问,在这片深山里存在一个禁区,里面存在很多孟莱王庭留下的宝藏,早在几年前,宏光寺已经对这批宝藏进行挖掘了,但因为缺少关键的钥匙,吃吃打不开最后一道机关,所以才……” 听完他的交代,我默默点头,郭文涛现在的讲的话,跟我之前打听到的情报基本一致,看来他并没有说谎。 我继续用短刀低着他脖子,说林老板对你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帮着外人背叛自己的老板? 郭文涛依旧在叹气,说林老板对我确实不错,可就算他对我再好,我也始终是个外人,这些年我负责的那片林场亏损严重,为了归还赌债,不得不篡改一些账本信息,只要林老板一查就能查出这些亏空的项目,到时候我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懂了,冷冷一笑道,“亏他这么信任你,让你负责林场的日常运转,你居然中饱私囊,对账目做起了手脚,是因为害怕担责任,才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老板对吧?” 郭文涛一脸坦然,点头说还不止这样,格诺法师承诺我,等到事成之后会另外更我一笔财富,并介绍我加入他背后的势力,到时候不仅钱有了,还能让我享受到一部分组织的权利……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甩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帮人为什么大老远进山,是不是为了带着八音盒,去获取藏在山里的孟莱宝藏?” 郭文涛点点头,说是的。我闻言立刻变得激动起来,这些人刚刚进山,应该还没来得及将八音盒拆解,如果我抓紧机会潜入那个地方,说不定还能把八音盒抢回来。 我又逼他带路,帮我潜入宏光寺的队伍。郭文涛苦笑说不行,“我是刚加入这个组织,虽然替他们找到了八音盒,却并不被核心组织的人信任,根本不晓得这个据点在哪儿,本来格诺法师已经答应带我进去了,可你们这一闹,我已经失去了进去的机会。”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说真的,你确认没骗我? 他用力点头,说自己小命都被我攥在手上,哪有胆子欺骗。 我沉默了,心里反复琢磨了一会儿,感觉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林远,然后再商议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随后我把郭文涛揪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泥丸,强迫这家伙张嘴,把泥丸咽下去。 郭文涛不敢反抗,等吃下泥丸之后,顿时恶心得捂着嘴干呕,吃惊地问我这是什么? 我嘿嘿一笑,才不会告诉他这东西是我从脚上搓下来的,故意板着脸,露出吓人的凶光,说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我的真实身份是个蛊师,刚给你喂下的子午断肠散,一旦你感背叛我,我只要心念一动,保证折腾得你死去活来。 郭文涛脸都吓绿了,苦涩地保证道,“你放心,我这次肯定不背叛你们。” 我冷哼一声,说鬼才信你,赶紧带路,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这里依旧很混乱,虽然战斗结束了,但宏光寺的人仍旧在继续搜捕我们的下落,我不敢耽误时间,立刻押着郭文涛走出树林,不久后来到了另一个比较隐蔽的低洼处,我确定周围应该不会再有危险,这才停下来休整。 和林远失散了两个小时,我已经变得很不习惯,之前无论干什么基本都是一起,如今剩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复杂纷扰的环境,说不心慌那肯定是假的。 但我并没有把这种担忧表现出来,等稍作调整后,我又追问起了郭文涛,宏光寺这个组织,到底属于什么性质? 第213章 重逢 郭文涛已经认命了,对我的询问没有丝毫隐瞒,垂下头说, “在东南亚这个地方,流行很多降头门派,而放眼缅甸和泰国,势力最大的要数黑巫僧联盟,不过黑巫僧联盟虽然庞大,但组织里面的成员联系并不密切,更像是一个松散的民间团体。” 而除了黑巫僧联盟之外,缅北这一带势力最大的组织,则要数格诺法师所在的宏光寺了。 宏光寺名义上只是一个偏远的寺庙,却依托本地最大的军阀,组建起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王国。 这个组织等级森严,行动很有效率,实施的也是军队化的管理,虽然没有太大名气,却掌控着好几个地区的杀生大权,甚至连黑巫僧联盟的人进了这里,都要对这个组织里的人退避三舍。 此外宏光寺名下还有很多产业,比如贩毒、走私,贩卖人口和器官等等之类…… “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敢干的,这个组织的血腥程度远超你的想象,曾经军政府也尝试过要对他们进行清剿,但最终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放弃了。” 我暗暗点头,缅北这地方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就脱离了军政府的管制,会诞生这样的邪恶组织也不足为奇。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这个组织里究竟有哪有头面人物,是不是有格诺法师一手领导? 郭文涛甩了甩头,说明面上,宏光寺的确由格诺法师负责主持,不过在他背后还有人,那些人的身份比较神秘,有地方财阀,当地最大的武装势力头目,甚至还有来自中国的神秘金主, “这些人太神秘了,我不知道他们的确切身份,只能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招惹不起的,要我说你还是放弃吧,干脆撤回国内,舒舒服服过你的小日子,何必跑到这里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我轻哼一声道,“我也想早点回国过回自己的舒坦日子,要不是你个王八蛋背叛林老板,我至于跑到缅北来拼命吗?” 郭文涛低头说,“我承认,自己确实背叛了林老板,可你又是林老板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来帮他找回那个盒子?” 我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当然要负责到底,这是我的行业准则,更是我的人生信条。 郭文涛不说话了,苦笑一声,摇头说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这一路奔波,我们耗费了不少体力,好在缅甸山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野生的果树,我爬到树上摘了不少野果,又在不远处意外发现了一只松鸡,也懒得辨认它到底是几级保护动物了,直接放了血,架在火上烘烤,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舍得放过。 天很快就亮了,我们守着这片陌生的树林等待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等到林远,也没有发现贡瓦的踪迹,我心中倍感焦虑,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转来转去,心里盘算着林远到底会去哪儿。 郭文涛则说道,“昨晚上发生的冲突这么乱,搞不好你朋友已经被流弹打中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可以活着从那里逃出来。” 林远会死吗? 这个念头让我变得无比暴躁,回想自己和这小道士第一次相识的时候,还曾因为误会差点打了一架,再然后就变成了最好的朋友,彼此扶持着,一路走过了这么多旅程。 无论我干什么,他都默默陪在旁边,无条件地对我提供支持,甚至不惜大老远陪我赶到了缅北这样的战乱区。 假如他真的死了,那我岂不是成了害死好兄弟的罪人? 无数不安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发酵,搞得我越来越不安,终于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径直起身,对郭文涛说道, “走吧,去佤邦那个村落看一看。” 也许林远逃离树林后,由于找不到我,已经返回了之前待过的村寨,哪里是唯一一个我们还算熟悉的地方,只要回了那里,或许就能找到林远了。 郭文涛尽管不太乐意,奈何中了我的“蛊毒”,只能仍由我摆布。 往回走的路程依旧很艰辛,好在郭文涛似乎对附近的路况很熟悉,带着我在林子里七弯八拐,还真就走出了那片树林。 来到村寨附近,我望着那一排排熟悉的建筑,正思索着待会儿进去之后该怎么说,正在周围警戒的龙蛊却发出唧唧的叫唤声,好似有了什么发现。 我立刻收回目光,猛地朝龙蛊发出提示的地方看去,只见龙蛊瞬间化作一条金线,笔直地冲向村寨前面的一片低洼地。 “等等!” 我担心这小东西闯祸,急忙撇下郭文涛,迅速跟进,等到了那个低洼地之后,望着眼前出现的人,顿时又陷入了呆滞,怀疑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看到了谁?居然是老顾和刘媚,两人正并排站在一块石头后面,跟忽然杀出的龙蛊大眼瞪着小眼。 对视几秒钟后,老顾又发现了紧随在后面的我,立刻兴奋地挥手说, “周玄,你果然这在这里。” “你们怎么来了?” 我一脸恍惚,整个人都傻了,一直到刘媚主动跑到我身边,掐了下我的手腕,我这才感到手背一阵刺痛,疼的倒抽一口冷气,确定了眼前这一切并不是梦。 此时龙蛊也蹦跶起来,趴在刘媚肩上,对我露出了贱贱的表情,我一把就这小东西揪过来,训道,“你这家伙现在好似越来越不像话了,发现了熟人怎么不想给我打声招呼,我还以为又遇上敌袭了。” 接着我询问刘媚是怎么来的,她不是应该待在仰光吗? 刘媚见我这么狼狈,也罕见的没有冲我发脾气,轻轻白了我一眼说,“你们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连电话也打不通,林老板和老黄担心你们出事,一直在尝试联络你们。” 恰好三天前,老顾因为被毒蛇咬伤,在我和林远的掩护下掏出了山林,到了有信号的地方,这才接到林老板他们的电话,并把发生在这边的事情做了汇报。 刘媚得知我们处境不妙,立刻坐不住了,赶紧带着黄仁义赶到大其力,先设法与老顾汇合,随后再一起进山搜寻我们的下落。 我惊讶道,“老黄也来了,他人呢?” 刘媚撇嘴说,“这家伙比较贪生怕死,负责留在山脚下接应我们,并没有直接跟我们上山。” 我哦了一声,这倒是挺符合黄仁义设定,接着又对刘媚苦笑起来,“明知道山里很危险,为什么还要赶来这个地方?” 刘媚叉腰说,“难道要我看着你和小道士送死吗……对了,怎么只见你,没见那个杂毛道士?” 我哭丧着脸摇头,把这三天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得知我和林远居然在混乱中分散了,刘媚顿时陷入了焦急,说那你还磨蹭什么,赶紧带我们进山找啊。 我无奈地摊开手,说山里环境太复杂了,我守了一天,并没有发现林远的踪迹。 老顾走来说,“你们不熟悉山里的路,找不到也很正常,现在我和刘媚小姐也来了,人多力量大,大家重新进山找找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话刚说完,老顾又看见了躲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郭文涛,顿时把眼睛一蹬,杀气腾腾道, “你个叛徒,这次终于落到我们手上,我这就宰了你,为林小姐要个说法。” 说完老顾立刻抽出匕首,作势要弄死郭文涛,郭文涛脸都吓白了,连连摆手求饶,表示愿意悔过,我则拦下老顾说, “算了,留着这家伙还有点用处,至少他对宏光寺的人比较熟悉,不如留着他将功补过好了。” 尽管我们都对郭文涛的背叛痛恨得要死,可事已至此,就算宰了他也无济于事。 在我的劝说下,老顾这才不情不愿地罢手,哼了一声道,“行,看在周玄的面子上我先放你一马,等事情过去之后你自己向林老板交代,警告你别耍花样,否则老子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一直追杀你直到死为止!” 郭文涛不敢还嘴,只能苦哈哈地点头说,“无论你们想干什么,我一定配合。” 简单寒暄之后,我又指了指他们身后的佤邦村寨,问刘媚和老顾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老顾解释说这反观十几里内,除了宏光寺之外就只有这个村寨才有人,他猜到我和林远脱险之后最有可能来到这个地方,所以就带着刘媚赶来了。 在跟我汇合之前,老顾已经进过一次村寨,还跟寨子里的人打听过我们的去向,也掌握到了不少宏光寺的动向。 遗憾的是林远和贡瓦并没有返回村寨,里面的佤族人也不清楚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如今看来,林远仍旧有可能陷在山里面,我们必须尽快抓紧时间折返回去寻找。 打定主意后,我只能原路返回,重新去了昨天爆发冲突的地方,山路崎岖,我已经来回走过好几趟,对路线记得比较清楚,经过一阵艰难的把设置后,到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昨晚和林远失散的山谷。 此时那些帐篷已经被拆除,只留下一些零星的战斗痕迹,我在那附近发现了很多零散的脚印,通过对脚印的比对,确定这帮人应该是朝着北边去了。 为了尽快找到林远,我们不敢耽误,一路沿着脚印往前走,走不久来到了一个山背弯处,前面出现了一颗巨大榕树,足有二三十米高,榕树背面还有一条十分崎岖的小路,明显看出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来到这儿,我们停下了脚步,郭文涛比对了一下榕树周边的痕迹,略显惊讶地说, “这棵榕树的后面,或许能就是宏光寺打造的秘密据点。” 第214章 迷烟 我问郭文涛凭什么这么肯定,郭文涛说,“我虽然没有进过他们的据点,可在红光寺跟人交流的时候,还是听到过一些关于据点的说法。” 这里的据点应该是三年前被打造出来的,里面隐藏着很多关于宏光寺的秘密,另外这个据点的深处应该有一条连接着孟莱王庭宝藏核心点的通道,这些情况都是郭文涛亲耳的听到,绝对错不了。 我稍稍移动了下身子,尽量把自己隐蔽在树荫下,然后抬头凝视着巨大榕树后面的丛林小道,不消片刻果然察觉到了一些人影浮动的痕迹,刘媚也忽然凑到我耳边说, “这次的郭文涛应该没有说谎,前面有暗哨,而且数量还不止一个呢。” 我很意外,问她怎么看出来的?刘媚神秘一笑,对我眨眨眼说,“当然是利用树精的感知能力了,你别忘了我对自然的感应力可是比你和小道士还要强哦。” 她一脸的小得意,掩饰不住眼中的傲娇,我则思衬了一会儿,默默点头,让她帮忙感知一下,前面的暗哨究竟处在哪个方向。 刘媚平日里虽然刁蛮,可真到了节骨眼上还是蛮靠得住的,在闭目感知了一下后,她轻轻敲击我的后背,然后朝榕树左边那片林子指去, “十点钟反向,距离三十米,还有八点方向,上面十来米左右……” 听着刘媚的指引,我抬头望去,虽然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面发现了一道褐色身影,因为穿着类似吉利服一样的装备,几乎和大树融为一体,要不是靠着刘媚的特殊感知能力,我还真不好察觉。 敌人在这边布置了暗哨,说明前面确实很重要,没准真是他们的据点入口也说不定,只是这些暗哨的位置太隐蔽了,靠我们根本没办法潜入,而且他们有枪,硬闯的可能性几乎等同于零。 我陷入了思索,老顾则是忽然把目光转向郭文涛,用冷硬的语气说道, “你去,设法干扰这些人的注意力。” 郭文涛咽了口唾沫,说不是吧,让我去?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本事。 老顾冷哼一声,说你现在不仅背叛了林老板,同样也帮我们找到了宏光寺的秘密据点,身份等同于“双面间谍”,如果这件事暴露出来,被宏光寺那帮人知道,猜猜你最终会有什么结果? 面对老顾毫不加掩饰的威胁,郭文涛怕了,露出一副怂包相,我立刻插嘴说, “如果你帮我们混进去,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到时候我会替你向林老板说好说,不追究你之前的责任。” 郭文涛似乎被说动了,定了定神,小声试探道,“好吧,我可以试试,但能不能成功就不一定了。” 说完他迈开脚步,小心翼翼朝榕树那边走去,果不其然,随着郭文涛的靠近,榕树后面的暗哨立刻有了反应,从林子里走出一个拿枪的家伙,迅速靠近郭文涛,用枪口对准他,叽里呱啦地质问着什么。 郭文涛则赶紧用缅语解释,并做起了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格诺法师的客人…… 暗哨似乎听过郭文涛的名字,稍微愣了下,随后快步走向他,把人拉到树荫下面继续盘查身份,我则调整呼吸,把手默默按在小腹上,低声念叨了一句蛊咒,龙蛊当即从怀里爬出,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我。 没等我开口,刘媚便抢先出手,一把将龙蛊揪在手上,快速附耳说道, “小东西,你赶紧过去,先把藏在林子的暗哨解决掉。” 对于我身怀龙蛊的事,刘媚一直都清楚,平时少不了和这小东西打交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混的这么熟了,命令起龙蛊来也是毫不犹豫。 而一向懒散的龙蛊似乎也很亲近刘媚,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随着刘媚手指一送,这小家伙立刻射向雨林,借助着草丛的掩护消失不见。 我微微张嘴,对刘媚说,“你对我家龙蛊干了什么,它咋这么听你话?” 刘媚白我一眼,神秘一笑,说这是秘密…… 龙蛊的行动效率很快,趁着前面那个暗哨被郭文涛吸引,立刻悄无声息地潜入另外几个方向,没一会儿我便看到那几个蹲在树背后的身影一震,随后便没了声息。 “搞定了,咱们快走吧。” 见龙蛊已经得手,我立刻对刘媚打起了手势,哪知刘媚却没有立刻行动,反倒轻轻咬着嘴唇,回头朝我们刚才走过的方向看去,我刚想问她怎么了,刘媚已经用食指凑在嘴边,比划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说, “再等等,附近还有人。” 啊? 我一脸疑惑,老顾也陷入了不解,说不会吧,暗哨不都被咱们搞定了吗?刘媚摇头,示意我们别再说话。 我对刘媚的感知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于是抿紧了嘴不再出声,果然十来秒后,后面传来枯枝落叶被踩踏的声音,随即视野中出现了一支六七个人组成的队伍。 脚步声中还夹杂着几个人小声交谈的声音,说的并不是缅语,我一听到这声音就感到很熟悉,再次把目光眯紧,随着那些脚步声靠近,我也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再次露出诧异的表情。 真没想到,井上博文居然也带人闯入了这里。 望着这群日本人,老顾同样惊讶地张大嘴,“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和刘媚都没有说话,这帮人走得很快,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了,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我直接把手搭在老顾肩上,轻轻摇头,示意他再等一等。 我们尽量把身体伏地,目送这几个日本人走向前面那棵榕树,很快正在和郭文涛交谈的暗哨也发现了这帮人的存在,迅速做出反应,拿枪对准他们,嘴里大声呵斥着什么。 但井上博文根本不在意这家伙的威胁,直接把手一比划,背后的人立刻展开行动,从不同的方向冲过去,很快就对暗哨展开了合围。 暗哨见势不妙立刻摆开架势,同时大声招呼其他队友帮忙,可惜那几个潜伏在树林中的同伴已经被我们用龙蛊偷袭搞定,半天没见任何动静,片刻后井上博文的人就从旁边杀到。 这名武装分子反应不慢,果断对距离最近的人进行射击,只是已经有人摸到了他背后,从身上一根黑色的利刺,趁着其他人掩护,将铁刺狠狠甩向对面的暗哨。 暗哨被铁刺刺中,身体突然剧烈抖动,不受控制地倒地哀嚎起来,没一会儿便无声无息地倒地,不知道这铁刺是利用什么打造的,可以肯定的是毒性一定很剧烈。 随着武装分子的倒地,原本正在接受盘查的郭文涛见势不妙,立刻抱头朝树丛的另一个方向跑,有人打算追击,却被井上博文招手拦截下来,飞快说了几句日语,紧接着这支由日本人组建而成的小队便再次集结,迅速通过了暗哨的监控范围。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帮日本人的行动效率太快了,简直抵得上一支训练有序的雇佣兵小队,刘媚见我发愣,立刻在我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催促道, “还愣着干什么,不仅咱们盯上了这个据点,就连那帮日本人也找到了这里,要动手就赶快,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好!” 我嗯了一声,尽管不清楚井上博文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可随着他们的出现,据点里的武装分子肯定会遭到惊动,说不定这里很快又要打起来,为避免卷入纷争,我们也急忙起身朝榕树背后摸了过去。 暗哨已经遭到清理,我们行走得很是顺利,然而这并不代表前面就没有危险。 当我们全力冲刺跑出两三百米后,前面也走出了几个光膀子的家伙,似乎是宏光寺的护卫们听到枪声赶来的支援,这些人手上拎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长矛、大刀,还有经过改装的特制步枪,一看见我们就开始哇哇大叫,子弹不由分说朝我们射来。 我并不害怕跟人交手,可一看到步枪就立马抓瞎了,赶紧和刘媚分散躲避,再次寻找起了掩体。 前面的日本人已经冲出了一段距离,很快他们冲出去的方式也传来了很急促的枪响,夹杂着大量的呵斥。 我心情很差,没想到这个据点居然埋伏了这么多人,看来又会是一场硬仗。 我正这么想着,却察觉到背后有脚步声正在靠过来,急忙回头,就看见一个光膀子的家伙正挥舞着军刀扑向我。 这家伙动作很快,军刀距离我不足十厘米,我迅速打起精神,双手抱住他胳膊,一个过肩摔,先把人狠狠摁在地上,然后打出一记冲拳,一拳就帮他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因为本命龙蛊的关系,我的成长十分迅速,出手也比之前凌厉了很多倍,打晕这个偷袭我的家伙,我立刻朝刘媚那边抹去,冷不丁却听到老顾传来一声提醒, “小心,前面也有埋伏。” 他呼声一起,我立刻察觉到情况不对,果然前面树林中忽然丢出一枚铁疙瘩,落地后散发出浓郁的白烟,立刻扩散到了周围。 “是毒烟!” 我暗道不好,原本还想凭借龙蛊对毒素的免疫硬抗,可当吸入了这种浓烟之后,却立刻感到头重脚轻,四肢有点使不上力。 好像是迷药…… 顿时我就抓瞎了,要知道龙蛊虽然百毒不侵,但并不能化解所有对身体不利的因素,它能扛得住最霸道的剧毒,偏偏对迷药没什么抵抗能力。 随着迷烟被吸入,我的脑子也陷入了短暂的迟滞,心道不好,赶紧侧身朝一旁躲避,然而林子里却忽然蹦出好几道带着防毒面罩的身影,趁机对我扑过来。 第215章 侵略者的后代 大意了啊。 望着正在奋力扑向我的对手,我脸上顿时露出了苦笑,这些迷烟不知道是怎么制成的,对四肢有麻痹功效,我刚吸入了两口就感觉提不上力气,对着这几个人的围攻也是束手无策。 冲在最前面的人已经一脚踢在我腰上,我勉强抗住,本能地挥拳反击,要是平时,这一拳绝对能打得对方嗷嗷叫,可在迷烟的刺激下我连三成力都用不出来,对方不仅没有反应,反倒狞笑一声,用力握住我的胳膊,一个反拧,直接把我摁倒在地。 紧接着他们朝我脸上喷洒了更多迷烟,我在挣扎中吸入了不少,脑子越来越迷糊,直到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候,视野中才重新走出了一道熟悉的年轻面孔,十分得意地冲我扬了扬嘴角, “周玄,你真以为我会任你摆布吗,靠着一颗泥丸便想逼我就范,你也把人想得太简单了。” 我勉强瞪大双眼,看清楚这人居然是郭文涛,此时的他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嚣张,正在几个武装分子的护卫下向我走来,扬起嘴角的脸上布满了数不清的嘲讽。 次奥…… 我的意识越来越恍惚,这才发现自己又上了一个恶当,可惜没等继续挣扎,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下,紧接着双眼一黑,什么都记不清了。 …… 怪只怪我经验不足,居然相信郭文涛会诚心改过,反过来帮我对付宏光寺。 这么容易相信他人,也活该我倒霉。 迷烟的效果持续了很长时间,我神志恍惚,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昏迷了不知道多久,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头快要炸了。 强烈的酸楚感让我浑身抽搐了几下,艰难睁开双眼,很久才重新恢复了知觉,闯入鼻腔的是一股充满了陈腐的气息,耳边则徘徊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唤, “周玄,你终于醒了?” 我听清了发出声音的人是刘媚,顿时恢复了几分清醒,忙支撑身体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靠在她大腿上。 思绪已经恢复了运转,我看到自己正侧躺在一卷草席上,身边靠着刘媚,周围光线很暗,到处弥漫着酸臭的气息,前面不远处还出现了一个木质的栅栏,上面套着一把铁锁。 这是一间牢房,四面并不透风,当我爬起来之后,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相当不妙,赶紧对刘媚问道, “这是哪儿?” “一个地下基地,是宏光寺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刘媚无奈地看我一眼,摇头说两个小时前,我被一个穿黑衣服的家伙打晕了,她本来想冲过来救我,无奈埋伏在树林里的人数量太多,还有几条枪已经瞄上了我们。 刘媚为了避免伤到我,只能选择束手就擒,被人用绳子绑着带到了这里。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之前那座大山的中空部分,整个山腹都已经被人掏空,里面拥有不少隔间,空间很宽敞。刘媚告诉我,这里不仅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秘密据点,她被带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很多武装分子,连一些宏光寺的高层也混在里面。 我吃力地甩动脖子,环顾地牢下面的环境,又看了看跟我一样被关押起来的刘媚,顿时露出了极度苦涩的表情, “是我连累你了,早知道就不该带你一起行动。” 刘媚摇头说,“这不怪你,我也是被抓进来之后才发现,我们刚才遇袭的地方,原本就是宏光寺提前布置好的陷阱,专门用来抓捕那些日本人的,郭文涛是故意带错路,把我们引到那个伏击圈。” 我摇摇头,说现在将这个已经没什么用了,怪只怪我太轻信他人,没能看出郭文涛居然是假意服从,现在闹成这样我谁都不怨,只是可惜,连累你也被抓了起来。 刘媚却笑笑说,“宏光寺的据点隐藏得这么好,如果不被他们抓进来,恐怕咱们永远都找不到这里,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难为刘媚在这种时候还能表现得这么轻松,果然这丫头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冷静下来之后,我重新审视自身,发现除了体内还残余着一些迷药毒素之外,倒是并没有怎么受伤,龙蛊虽然对迷药没有抗性,但它的气息一直存在于体内,避免我受到迷烟的进一步影响,所以我恢复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手脚就重新有了力气。 估计宏光寺的人对自己的迷药很有自信,却未预料到我的“抗毒体质”这么惊人,他们没有给我上镣铐,甚至都没有把我的短刀给搜走,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我默默行了一遍气,感觉身体稍稍回暖,便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下来,默默打量这间牢房。 牢房是从岩石中开凿出来的,三面都是坚硬的石壁,被人用木头栅栏隔着,因为不透风,地牢下的空气显得异常浑浊,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处处散发着陈腐的味道。 而在栅栏的对面,同样坐落着好几个牢房,里面关押着一些我不认识的人。 我尝试着要站起来活动一下,却被刘媚轻轻按住了胳膊,叮嘱我不要乱动, “这些人还不知道你身上有龙蛊可以解毒,如果被他们发现你们自由活动,可能就要上铁链了,最好别做出任何容易引人注意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只好假装无力继续靠在墙上,这会儿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昏暗光线,我看向刘媚那张布满了狡黠的脸部轮廓,小声道,“你不怕?” “怕什么,姑奶奶是树精之体,同样不会受那种迷烟的影响,要想出去的话随时都有机会,要不是为了留下来照顾你,我早就逃出去了。” 刘媚的回答让我感到意外,望着她满脸轻松的表情,才意识到她并没有说谎,不由苦笑道,“既然没有中迷药,你应该早点离开这个是非地才对,万一出点什么岔子,让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 刘媚轻哼一声,说我走了你怎么办?难道要我抛下你吗? 她这话让我感到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老顾呢?” “他们有被俘虏,赶在敌人合围之前就找机会跑了,估计正在想办法救我们。” 听到刘媚的回答,我稍稍安心了一点,转眼又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说这鬼地方的防守看起来挺森严的,老顾能跑出去已经很不容易了,怕是根本想不到拯救我们的办法。 刘媚却认真道,“我感觉老顾这个人还是蛮靠得住的,至少不会像郭文涛那样反复横跳,不停地算计我们,只要他还活着,一定会想办法对我们展开援救,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苦笑,越是这样我才越不放心,老顾不懂修行,虽然身手比一般人要厉害许多,却不是那帮修法者的对手。 刘媚动了动嘴唇,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候旁边的牢房中却传来一声咳嗽,我心中一动,急忙示意刘媚不要说话,随后转过目光,透过栅栏看向了侧面那个牢房,随后就看到了一道盘腿而坐的身影,睥子里闪着精光,正默默注视着我。 四目交汇,我在这个人脸上读到了一抹很诡异的笑容,尽管心情有些低沉,但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主动跟这家伙打起了招呼, “你好啊,井上先生,没想到咱们居然落入了同一个牢房,可真是有缘分。” 这个被铁链困住,锁在我的牢房侧面的家伙,正是之前带人冲进伏击圈的井上博文,此时的他状态并不是很好,不仅脸上有好几片淤青,手上还套着锁链,情况似乎比我还差。 面对我的招呼,井上博文平静地点了点头,“是啊,想不到这个世界这么巧,不久之前,我曾在仰光街头向你抛出过橄榄枝,可你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我,本以为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却没料到会在这里再次看见你。” 这个日本人说话的腔调很奇怪,脸上时刻带着一抹相容,但睥子里却散发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即便处境比我还要不妙,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颓废感。 讲真,我对他的出现感到十分好奇,不明白这个日本人为什么会参与到这次缅甸争夺事件里面来,反正已经落入了球笼,大家同病相怜,倒是没有必要互相挖苦,我便换了一种态度询问道,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争夺恶魔之眼应该也是为了得到孟莱王庭的宝藏吧,可作为一个东瀛人,你又是怎么获取这些宝藏信息的?” 井上博文微微勾起嘴角,回应我说,“不知道你对二战时期的历史了解多少?我的曾祖父曾经率领一支队伍进驻过东南亚,当时的他成功占领了金三角这个片区,并在这里建设了一个庞大的军事基地,直到后来二战结束,天皇宣布战败,他老人家才迫不得已带领部队向国际组织投降。” 我哦了一声,说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是当年那帮侵略者的后代咯? 井上博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当年那场战争的,我曾祖父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受到了天皇的军令,当然要义无反顾地投身战场,而且他老人家半辈子征战的地方都在东南亚,从没有真正踏足过中国境内,所以我并不算你口中的‘侵略者’。” 他这话反倒让我在心里止不住地冷笑起来,二战时期小日本犯下的过错还用我说?无论他怎么辩解,也该不变了祖先身为侵略者的事实。 第216章 解毒的希望 当然,我并不是一个时时刻刻都把爱国主义挂在嘴边的人,尤其是现在所处的环境,让我实在闲不下心来,跟井上博文讨论二战时期的对错。 我甩头说,“这个话题没有必要聊下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孟莱王庭宝藏的事情的?” 井上博文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答案就在自己曾祖父的军旅生涯里。 当年他祖父为了完成日本天皇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野心,数次带领部队进驻东南亚,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发现了关于孟莱王庭遗产宝藏的事情,并汇报给了他祖父, “我的祖父为了挖掘这批宝藏,便不惜耗费了大量的财力和物力,在这片深山建立了一个秘密基地,足足花费了两三年的时间,终于解决了宝藏的核心。” 哪知道国际局势发展得这么快,随着米国佬在广岛和长崎种下那两颗蘑菇,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并撤回了国外的一切驻军,如此一来,井上博文的曾祖父也放弃对这里的挖掘, “虽然他老人家带队撤回了国内,但却对孟莱王庭的宝藏念念不忘,还专门找人绘制了这里的地步,并把一些机关要塞的位置重点标记了下来……” 听到这儿,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点点头说,“所以你这次进入缅北,其实是为了完成祖辈未尽的事业?” 他笑着说,“可以这么说吧,只是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这里的环境居然比我曾祖父那时候还要乱,宏光寺早就占据了我曾祖父的基地,并把它改造成了自己的秘密据点。” 他一脸惋惜,脸上写满了对行动失利的沮丧,我却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暗说了一句小日本活该,又问道, “那你带来的人呢,现在被关押在哪儿?” 井上博文似乎被戳到了伤心处,眼神里的光芒很快便暗淡下来,说自己中了埋伏,那几个追随自己的打手全都在行动过程中遭到围攻,虽然他们宁死不屈,可敌人的实在太猛,没多久就折损大半,现在也不知道还剩下几个活口。 即便带来的人都死光了,可井上博文的眼中却依旧充满了勃勃的野心,忽然把目光转向我,睥子里散发着精芒, “周玄君,不如我们合作吧,你刚进来的时候睡得像死猪一样,这么快就能爬起来,说明这些人的迷药对你的作用并不大,也许只要我们联手,就能找到逃离这里的机会。” 我正要答复,更远一点的地方却传来一声叹息,“宏光寺经过好几年的经营,已经把这里打造得好像一块铁桶,光凭你们是绝对闯不出去的。” 声音是从左边一个牢房传来的,我感觉这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哪儿听过,立刻侧头朝那边看了一眼,瞬间就懵了。 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干瘦老头,正赤着脚坐在另一个牢房空地上,一身出家人的打扮,脸上满是岁月凿刻的皱纹,身材干瘦宛如一根芦柴棒,皮肤黝黑犹如碳灰,两撇花白的眉毛拖得很长,几乎快垂到下巴。 而真正让我感到懵逼的还不是这老僧侣的长相,我认识他,正是进入宏光寺之前,和林远在山脚下遇上的那个泰国行脚僧,当时我们和老顾失散,是靠着他身边那个年轻和尚的指引,才重新找到了老顾。 没想到几天过去了,我们居然会在宏光寺的地牢里面重逢。 老僧侣看着我,皱巴巴的眼角同样闪烁着几分意外,不过表情却很平静,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施主,久违了。” 我双手合十,说大师,真巧啊,你身边那个小和尚呢?他默默摇头,说进山的时候遭遇袭击,自己和小徒弟失散了,现在也不晓得他下落。 我目光闪烁,没记错的话这老头是来自泰国的行脚僧,虽说这里和泰国相邻不远,可毕竟是一片战乱地带,这老和尚年纪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会带着徒弟跋山涉水,赶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莫非同样是奔着孟莱王庭的宝藏来的? 同时天涯沦落人,尽管大家并不了解彼此的来历,但落在同一条船上也算有缘了,我当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和尚并没有隐瞒,点头说, “贫僧的确是奔着那东西来的,但却不是因为起了贪念,而是不希望让那东西重新出世,免得危害苍生,可惜宏光寺的人非但没有听从我的劝阻,反而……哎!” 他落寞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深沉的忧虑,或许是因为我们的交谈声太吵,引起了其他狱友的不满,不等这老和尚继续说点什么,地牢里面已经传来许多人的抱怨声。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跟我们拥有相同遭遇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偌大的地牢因为没有电灯,导致光线昏暗,我迟迟没有发现身边居然囚禁着这么多狱友。 这些人大部分都拥有着南亚人的长相,有的来自印度,有的老子老挝柬埔寨,且每个人身上都流动着一股阴法气息,显然来历都很不俗。 毫无疑问,这帮人全都是奔着孟莱王庭宝藏来的,却无一例外遭到了宏光寺的拘禁,被一起抓进了地牢,成为了阶下囚。 随着越来越多人发出声响,原本沉闷死寂的地牢居然变得热闹起来,可惜这里的人大多不懂得汉语,嘴上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我都没怎么听懂。 就在我懵圈的时候,井上博文也抓住了机会,开始用缅语跟这些人交流,我很好奇他们究竟说了些啥,刘媚已经看出了我的疑惑,轻轻扯我袖子, “这个日本人正在发动大家一起抵抗,试图找机会冲出地牢。” 我正要说还,忽然地牢走廊射进了一束强光,随着铁门碰撞的声音传来,有几个表情凶悍,长相特别粗鲁的男人拎着盆子走进来,大声呵斥犯人们别吵,随后给每个牢房丢进来一些吃的,我低头一看,是硬邦邦的糙米和发霉的馒头,有的已经严重腐烂变质,根本就不能入口。 正当我嫌弃这些食物简直像喂狗的时候,井上博文却毫不犹豫地捡起了发霉的食物,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看那表情好像三天没吃过饭一样。 他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忽然停止咀嚼,平静地擦了擦嘴说,“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出去,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对不能放弃。” 好吧,这家伙不愧是军国主义培养出的后代,性格坚韧,眼中时刻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头危险的野兽。 我没有说话,抓着发馊的食物走向刘媚,问她要不要试试?这姑奶奶一脸嫌弃,说才不要呢,我宁可死都不吃这种馒头。 我苦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三拣四啊。刘媚朝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我们,才把头靠过来,咬着我的耳朵说, “你以为宏光寺的人真那么好心,会主动给我们送吃的?这些食物里多半下了慢性迷药,吃了这些东西身体会变得更加虚弱无力,这是他们用来防止囚犯闹事的手段。” 经过刘媚的提醒,我也不再尝试吃下这些食物了,只是满脸发苦道,“长时间不吃东西,我们同样会饿的失去力气,更不要说想办法出去了。” “所以越狱必须趁早。” 刘媚冲我一笑,睥子里始终闪烁着晶莹的狡黠,靠近我道,“其实要逃出地牢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应对外面的武装分子,刚被抓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观察过了,地牢外面的基地十分牢固,起码有超过三十个拿枪的人在值守,另外还有一些让我感到十分不舒服的气息,感觉这个据点下面似乎隐藏着一种相当神秘可怕的存在……” 我俩互相咬着耳朵交谈,估计是举止太亲密,引起了附近的井上博文不满,手上的馒头顿时就不香了,他无奈地看向我说, “虽然我不是一个喜欢煞风景的人,但不得不说,这里并不是你们展现亲密的场所,不如还是策划一下到底该怎么逃出去吧。” 我反问井上博文有什么好办法?他耸了耸肩,说唯一的办法就找机会杀掉守卫,摸到他身上的钥匙, “不过我们都中了那种迷烟,没有办法提气,就这样跑出去,恐怕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我皱眉思索起来,要说宏光寺的迷药还真是厉害,连拥有本命龙蛊的我都抗拒不了,只能通过睡眠逐步驱散它的麻痹效果。 连我都需要花费几个小时才能解毒,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没有本命蛊,拿这种迷烟毫无办法。 正当我陷入深思的时候,身边的刘媚却笑了笑说,“其实要解毒不难,我有办法帮大家压制身上的毒素,不过你们必须保证,等脱离地牢之后要配合我们一起行动,绝对不能过河拆桥。” 啊? 刘媚话音刚落,不仅井上博文愣住,连我都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难以置信道, “你怎么会懂得化解迷药的办法?” 刘媚瞥我一眼,慵懒道,“这种迷烟,是一种提取自热带植被中的草木之毒,对神经和经络存在一定的麻痹作用,几乎没有特效药可以医治,只能靠着时间流逝才能逐渐排出体外,因为是从植被中提取到的毒素,就算你的龙蛊也不能完全免疫。” “可你别忘了,我可是融合过树精本源,没人比我更了解草木的毒性,这种麻痹经络的毒素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第217章 两个消息 见有办法化解身上的迷药,井上博文自然是欣喜若狂,连忙对我们保证,只要有机会逃离这里,就算欠了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到时候一定会全力配合我们突围的。 刘媚却不着急给这些人解毒,表现我们刚被抓进来不久,现在外面的防守应该是最森严的时候,就算要硬闯出去,也得找个比较好的时机。 她承诺等到天黑之后再给旁边的人解毒,随后便靠在石壁上闭目养起了神来,我反而坐不住了,一直在心里期待着天黑,还趁着基地的人都睡下去之后,尽快展开行动。 这次不仅要设法冲出基地,还得趁机找到失踪的林远,我一直盘算着该怎么做,可等不到天黑,竟又听到地牢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稍稍把头抬起来,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外面缓缓走来。 等到距离拉近,我彻底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愣,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郭文涛,这家伙怎么会主动跑到地牢里来? 我立刻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你怎么来了,是刻意来看我笑话的吗?” 郭文涛没有说话,反倒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我,对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看你笑话,尽管我知道你们心里恨透了我,可大家毕竟认识一场,我很快就要被转移到别的地方生活,临走前再来看看你们,毕竟这已经是最后一眼了。” 我冷哼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的背叛,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他耸了耸肩膀,很无奈地说,“其实我也不想闹成这样啊,谁让你们这么坚持,非要跑到缅北来抓我的?其实这里的事情跟你们都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你们主动招惹宏光寺,也不至于搞得现在这么惨。” 接着他居然叹了口气,语气平缓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太多害人的想法,只是形势所逼,让我不得不这样做……放心吧,等你们死后,我会找人帮你们收尸,至少不会让你曝尸荒野。” 我说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死?他抿了下嘴角,说当然,这里可是宏光寺的秘密据点啊,之前劝你们不要来,可你偏不听,既然进来了,那就永远没有机会离开了,除非你们肯跟我一样戴罪立功,加入这个势力为他们卖命,否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未必能救得了你。 我淡淡冷笑,说我跟你不一样,绝不会向强权低头,更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自己的团队,你是因为背叛了林老板,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故意跑来这里,想在我身上找点平衡感对吧。 可惜,这家伙失望了。 他没有看到我向自己摇尾乞怜的样子,也没有在我脸上捕捉到半点畏惧的心态,这样的谈话方式让他内心有点破防,很无语地说, “为什么不肯服软呢,其实宏光寺还是很欢迎有本事的人加入的,你们能力不错,如果现在肯低头,我也能找个合适的理由向格诺法师求情……” 你会这么好心? 我笑了,摇头说,“与其讨论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倒不如你跟我讲一句实话吧。” 他一愣,问我什么话?我说跟我一起来的林远,究竟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郭文涛期待了半天,没想到我居然会问出这种话,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摇了摇头,说姓林的小道士没有被带到这里,至少我没看见过他。 我只是这郭文涛的眼神,说真的?他脸上露着苦笑,说拜托,就算我是个二五仔,背叛了林老板,也欺骗了你们,可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没必要对你们撒谎, “其实我还挺佩服你的,这年头像你这么有种的人不多,现在你都落网了,过不了多久便会被他们处决,我实在没必要骗你。”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说假话,便点了点头,说好吧,还是谢谢你,顺便再问你一句,你通过出卖林老板的方式获得了这个组织的认可,接下来又会被安排到哪里? 郭文涛有些谨慎,后退一步,说怎么,你还想等脱困之后再去找我报复啊,省省吧,没机会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语重心长地说,“周玄,咱俩没仇,如果排除林老板这件事,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假如在处决之前,他们提出招揽你的话,你最好能答应下来,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也能让你身边这个女孩不受到伤害……” 他顿了顿,接着说,“宏光寺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巨大又神秘的组织,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斗得过他们的,好了,我说这些话是因为念在你之前没有杀我的份上,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什么都不欠你,希望下次还能再见面吧。” 说完这些,他转身就走,很快便融入了走廊里的黑暗。 刘媚却在这一刻把眼睛睁开,凝视着郭文涛走远的方向,淡淡地抿嘴说,“看来这家伙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良知呢。” 我没有说话,人本身就是个复杂的矛盾体,这个世界上很少会出现纯恶的人,之前的郭文涛之所以能够被林老板看中,将仰光大部分业务都交给他处理,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能因为他背叛了我们,就彻底抹杀这家伙的人性。 当然,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郭文涛的突然出现给我带来两条有价值的情报。 第一是林远大概率并没有落网,或许是在混乱中躲进了深山吧,这算是个绝对的好消息,就是不晓得这丫的现在怎么样了,知不知道我们已经被宏光寺的人控制起来,倘若知道的话,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我吧? 还有一条不算好的情报,恐怕宏光寺的人很对就要对我下手了,郭文涛如此急着赶来见我“最后一面”,便是敌人即将对我们下手的征兆。 时间已经很紧迫,我走到刘媚身边蹲下,询问她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帮这些人化解迷药? 刘媚微微叹气,说自己本来还打算多休息一会儿,可现在看来时间已经不够了,算了…… 说完,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下瓶子,又拿走了我的短刀,凑到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同时闭上双眼,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 很快伤口中涌出了一缕淡粉色的鲜血,连成一条直线,直接滴落到了那个小瓷瓶里面。 我有些懵圈,不明白刘媚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残”的举动,只见刘媚念诵完毕,睁开了略显疲惫的双眼,说你以为姑奶奶在自残吗?我只是为了接点血,帮那些人解决身上的迷药而已。 我吃惊地张大嘴,说什么,你的血可以化解迷药的药性? “你不信?” 刘媚冲我扬了扬眉头,满脸神秘道,“自从把我救醒之后,你就从来没关注过我的情况,其实树精本源让我获得的好处有很多,不仅成就了半妖之体,还让我的血拥有了免疫植物毒素的能力,虽然解毒效果比不上你的本命龙蛊,可用来化解这种迷药却够了。” 说完她便盘腿坐在地上,双手紧握瓷瓶,诵念出一段古老而又拗口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催动,那些淡红色的鲜血好似被煮开了一样,居然还做淡淡的粉雾,直接从瓶身中弥漫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并在刘媚的刻意引导下,朝着被关押在牢房里的其他人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井上博文和那个老和尚便有了感应,同样盘腿坐下来,闭上双眼,深吸着空气中飘来的粉雾,将这些粉雾中蕴含的物质融入身体,化解身上的迷药和残毒。 粉色雾气越飘越快,很快便笼罩了大半个地牢,凡是吸收了这些物质的人,双眼都在同一时间内爆发了希冀的光芒。 时间慢慢过去,一分钟、两分钟……大概五六分钟后,我察觉到这些人脸上浮现的虚弱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减少,尤其是距离井上博文和距离我们最近的老和尚,两人很快就从地上一跃而起,忍不住发出了长啸, “哈哈,这种别出心裁的解毒办法还真是神奇,我的确感觉身体好多了。” 不仅是他们,牢房中还有一个接一个的人缓缓站起身来,在化解了身上残余的迷药毒素之后,这些人个个变得龙精虎猛,将一蹶不振的气息扫荡一空。 与此同时,井上博文和那个老和尚也对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一脸严肃道,“多谢你帮忙,我们说话算话,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们杀出去。” 我舒了口气,对他们挤出微笑,说不客气,其实我什么都没做,这一切都需要感谢刘媚…… 话音未落,刘媚已经停止催动法咒,脸颊略显苍白地站起来说, “好了,废话少说,他们身上的迷药毒素已经被被化解了大半,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考虑怎么冲出地牢了。” 我见她脸色不是太好看,赶紧扶住刘媚,说怎么,是不是因为失血太多,要不要紧啊? 刘媚把头摇了摇头,说放心吧,留着点血还死不了,只要稍微缓缓就没事了,事不宜迟,你得赶紧想办法出去了。 “好。” 我当即点头,轻轻扶着刘媚坐下,随即转身看向了地牢走廊外面的通道。 这里每隔两个小时都会有人巡逻,现在距离下一次巡逻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果然等待了一刻钟后,外面便走进了三个赤膊的男人,和平时一样对这里进行巡视。 他们仍旧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一路嘻嘻哈哈,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我们已经不再是普通囚犯,而是随时等着暴起伤人的猛兽。 第218章 冲出地牢 我一直蹲在牢房角落里,静静数着这些人的脚步,直到他们缓缓靠近。 终于,其中一个看守漫不经心地来到了我的牢房附近,似乎觉得刘媚漂亮,故意多逗留了一会儿,嘴里还吹着口哨,用戏谑表情打量着她。 这家伙根本没注意到蹲在旁边时刻等待出击的我,反倒露出一脸的猪哥相,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脸上满是淫邪之色。 就现在! 一直等待机会的我立刻把手抬起来,袖子里一道金线射出,悄无声息涌入了看守的胸口,这家伙浑身一震,一脸惊讶地低头看向趴在胸膛上的那只肥嘟嘟的虫子,还没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人便毫无征兆地泛起了白眼,无声无息倒下。 他倒地的动静不小,立刻引来了另外两个看守的主意,立刻大声呵斥着跑向这边。 机不可失,我再次打了个响指,龙蛊立刻爆发凶性,从第一个守卫身上爬出来,嗖一下跃到了第二个看守脖子上…… 别看这小东西平时贪吃贪睡,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人畜无害,一旦凶性被唤醒,却能够在短短数秒内解决多个敌人。 这些人想要我死,我也不再有丝毫保留,龙蛊持续发威,一下就搞定了三个守卫。 随即我把手伸出栅栏,伸进第一个守卫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黑色的钥匙,飞快将困住自己的栅栏打开。 刘媚也飞速起身,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尸体,从我手上抢过钥匙,径直丢向了那个老和尚。 老和尚打开了门禁,同样帮忙搜寻钥匙,赶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其他人开锁。 短短十几秒内,已经有好多被困在牢房里的人得到了释放,其中除了井上博文之外,我还看到一个长得高高瘦瘦,拥有西方人面孔的年轻男人,长着一张胡子拉碴的方形大脸,五官立体十分英俊,一双蓝色的眼睛特别引人关注。 之前我没见过这个男人,好奇宏光寺的地牢里怎么会困着一个西方人? 这家伙似乎看懂了我的疑惑,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摄影机,抄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说,“我是来自西方的记者,半个月前跟随朋友进入缅北,本想调查一下的人口贩卖的事情,想不到会被他们抓来关在这里……” 好吧。 这种时候我也来不及深究他的来历了,见大伙儿都已经离开了牢笼,立刻大手一挥,深深吸气道, “趁敌人还没有发现我们脱困,一起冲,必须用最短的时间闯出地牢,绝对不能被他们缠住!” 说完我立刻撒腿朝前面跑去,走廊并不算很长,几秒钟就被我跑出到了出口,本以为地牢外面会是一片荒郊野地,哪知道等我钻出地牢出口之后,迎面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矿洞,足足有着两三层高的规模,直径也相当于半个足球场。 这里很空旷,周围布满了通道,左边是一扇老式的铁门,右边则出现了几条分岔的通道,弯弯拐拐的,也不晓得能够通往哪里。 我缓步走向那扇铁门,感觉门的背后应该会存在一条出路,只是不理解这里为什么会修建一个巨型的矿洞。井上博文迅速走来,在我身后解释道, “宏光寺的据点,是利用我曾祖留下的军事基地改建的,这里曾经是用来囤放物资的地方,曾祖曾经给我留下过一张关于这里的地图,不过现在看来,地图上的基地构造已经遭到了更改和破坏。” 老和尚则来到铁门旁边的那堵墙上,凝视着墙皮上的一些古怪纹路,不自觉地把眼睛眯起来,沉声说, “这里好像布置过法阵结界,怨气很重,所有人都要小心一点。” 发出这声提醒后,老和尚立刻把双手凝聚在胸前,嘴里念了一串我听不懂的咒语,鸡爪般的双手猛地往前一推,掌心中居然弥漫出一道淡淡的金光手印,朝着墙体摁了上去。 我看得眼皮狂跳,感觉这老和尚的修为相当不普通,恐怕在场没有一个人会是他对手,那双手印上蕴含的气息格外庞大,甚至让我感到呼吸也出现了一些滞涩。 好在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随着手印的拍打,墙壁上那些诡异的符文记号居然涌动起来,接着铁门也随之一颤,露出了一个缺口。 我立刻把龙蛊释放出去,为大家查看情况,原地等了十几秒,龙蛊再次化作金线返回,趴在我耳边唧唧叫唤了两声,我点了点,转身对其他人说,“们的后面是一个长廊,左边应该是武器库,右侧是生活区,外面有很多人镇守,其中不乏修为厉害的家伙……” 见我露出这一手,旁人都感到莫名震惊,那个来自西方的记者更是摆出一副见鬼的表情,说天啦,你居然懂得跟动物交流? 旁边的老和尚则是深深朝趴在我肩上的龙蛊看了一眼,目光闪烁,却没有任何表示。 时间太紧迫了,我们顾不上继续交流,立刻推开那扇铁门,顺着墙壁往前突进。 地牢下面的空间很昏暗,好在前面每个二十米都有一盏老式的钨丝灯,我们借助着光亮潜行,大概跑了五六十米,终于来到了长廊外面。 这里已经比较接近宏光寺的生活区,根据龙蛊反馈的情况,周围应该存在不少厉害的修行者,我们尽量压低脚步声,防止被人察觉,可意外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就在我穿过长廊转角,打算的猫腰往前查看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正端着一箱东西朝里面走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不到两秒,瞬间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呐喊,丢了手上的东西就往回跑。 充满惊慌和恐惧的叫声回荡在狭长的走廊里面,立刻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井上博文身边蹿出一个穿黑色外套的家伙,瞬间就蹬腿追了上去,然后有一道劲风伴随着出拳的动作炸响。 接着那一拳顺利命中目标,前面的胖女人连哼也没哼一声,立刻扑向地面,后脑勺居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塌陷拳印,颅骨碎裂,洒落了一地的红白脑浆。 我看向出拳的家伙,这是一个身材矮小,但面容冷峻,肤色黝黑的年轻男人,看着岁数不大,可冷硬的目光中却充斥着寒铁般的锋芒,心中不免一颤。 果然这些被宏光寺关押起来的人都不简单,想必在入狱之前,都是当地极其有名的法师或者武者。 这家伙出拳太狠了,看得刘媚不禁皱眉,但现在并不是计较的时候,随着肥婆的倒地,走廊前面也出现了大量身影,全都蜂拥着朝这边赶来。 据点里面的人没有带枪,但个个都是生活在战乱区的狠角色,而且人数比我们要多,其中更是不乏一些穿黑袍的降头法师。 “敌人发现我们了,冲!” 正当我还在愣神的时候,井上博文已经率先从队伍中冲了上去,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薄纸片,手腕一抖,嘴里不断诵念咒语,随后那看似细薄的纸片居然弥漫出一股凶气,化作一把看似轻柔的纸片刀,对着前面的守卫脖子上削去。 起初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地牢里待了太久,导致人已经傻了,居然会用这么薄的纸片刀充当武器。 直到那看似轻薄的纸片刀划过敌人脖颈,带出一长串热辣的鲜血之后,我疾闪的目光终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凝重 ——这帮人里面,果然没有一个是弱手。 井上博文冲得很快,横冲直闯下好几个被他用纸片刀削掉了脖子,但如此一来我们的冲势也变得迟缓起来,前面的敌人好似潮水一样围向我们,瞬间就占据了狭长的通道口。 其他跟随我们一起跑出来的人也纷纷瞪红了眼珠,怒吼一声冲上去,直接和敌人们展开了面对面的拳脚冲锋。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身手都很厉害,尤其是之前那个身材矮小的黑衣男人,更是真正的泰拳好手,拳头、脚踝,膝盖和手肘都是攻击敌人的利器,打法十分刚猛。 冲到了路口,我们原本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地下建筑,然而刘梅却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朝左边那个武器库方向跑去。 我还不理解她什么意思,耳边就听到了一阵巨大的爆响,随后门外有一股狂暴的气浪席卷,化作强风卷来,弄得我浑身汗毛都立住。 等我回头再看去,发现地面已经炸开了深坑,浓烟滚滚中,几个穿着黑色笼基,身材十分魁梧壮硕的家伙已经堵在了门口。 他们的气息十分强大,凝视而又阴沉,每一个都让我感到十分棘手,更可怕的是在这几个人手上还抓着黑色的手雷,正在不断朝我们的队伍投掷。 靠! 敌人实在太不讲道义了,短兵相接居然用上了手雷,这通道过于狭窄,几十个人挤在里面根本周转不开,一旦受累在密集的区域爆炸,就算最顶级的修法者也免不了被炸成肉酱。 眼看冲出去已经无望,我和刘媚果断放弃送人头的举动,直接转身选择了另一条路,没记错的话左边应该是一片武器库,没准我们能在里面淘到不少武器,到时候就不用害怕外面的枪手了。 大家纷纷扭头往前冲,没一会儿就跑向了左边的通道。 武器库外同样有人把守,我刚跑了不足二十米,前面通道已经跳出了十来个肌肉壮汉。 这些人气势汹汹,上来就攻击我们,我扭动腰胯,躲开前面一个人的拳头,右手半握如鸡爪,朝下挥动,如鞭子一般使劲抽向他的裤裆处。 混战不可避免,终于在这一刻正式打响。 第219章 石厅 这一年多的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打磨自己的身体,加上龙蛊的温养,使得我的爆发力和力气得到了成倍的增长,面对普通人几乎是手拿把掐,毫不费劲。 然而这一记绝杀却被对面的人用双腿夹住了,紧接着侧面跳出一个光头佬,毫不犹豫地出拳攻击我的太阳穴。 守在据点里面的护卫都是真正的猛男,这些生活在战乱区的人个个都身经百战,手上功夫同样不弱。 我暗自咬牙,一个铁板桥,避开了面前的冲拳,然后奋力的抽回右腿,没等稳住重心,那个光头男再次挥动拳头朝我心口打来。 我咬牙硬上,靠着身体的承受能力生扛住了对手的重拳,砰的一声,对方的拳头砸在我肋骨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几乎站不稳。 但我还是咬牙硬挺住了,靠着龙蛊带给我的气息,我奋力一喝,震开了对方的拳头,随后纵身一跃,跳起了半米多高,一个膝顶重重砸中了对方下巴。 咔嚓——那是下颚骨粉碎的声音。 光头佬惨呼一声,身体重重倒地,同时绊倒了两个赶来援助的同伴。 不过我的突然爆发后自己也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落地时踩在光头佬的大腿上,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生死关头这样的疏忽是足以致命的,好在我身后再次跳出了一道矮小的身影,黑衣男凌空蹬腿,将另外几个守卫的拳头接下,同时井上博文也挥动着纸片刀迅速杀到,刀光一闪,拉伸出一道白色的匹练,随着热辣的鲜血泼洒,竟然将一个不开眼挡在前面的家伙劈成了两半。 我曰,居然这么猛? 我直接看傻了,眯着眼睛看向那把薄薄的纸片刀,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为什么井上博文能靠它将一个人拦腰斩断。 刘媚忽然从人群里冲出,一把握住我的胳膊,强行拽起我的同时,嘴里快速解释道, “笨蛋,看不出来吗,那根本不是什么纸片刀,而是利用东瀛术法加持过的式神。” 我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了,没错,无论一个人的武技有多惊人,都不可能靠着一张薄纸把人斩成两段,估计是井上博文手上的纸片刀被利用巫咒加持过,封印了某种极其厉害的式神灵体在里面,再能发挥出这么刚猛强效的作用。 混战还在继续,井上博文和那个黑衣男联手,已经清空了前面的拦路者,迅速冲向前面的库房铁门。 铁门外摆着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等我适应了这种环境,再次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西方记者居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几具尸体前面,正用舌头舔着尖锐的指甲,一脸冷漠和淡然。 这家伙恐怕不止是一个记者吧。 讲真我已经被这些人表现震撼到了,在国内的时候,虽然也经历过不少斗法,但却从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和血腥的场面。 果然战乱区的人命根本就不值钱,短短几分钟,我们这一路走来起码制造了十几具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这些血淋淋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脚边,使得空气中到处充斥着粘稠甜腥的气息。 我几次都想干呕,可对于生的渴望到底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同样把黑魔刀取出来,对着基地分子们疯狂劈砍,不经意间也撂倒了两三个对我穷追猛打的家伙。 我拼尽全力冲杀,效率只能算普通,这里每个人的出手都迅猛有力,仿佛转为了杀人而生,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练的,但毫无疑问他们才是真正的高手,是那种见过血,真正号称千锤百炼的人。 讲真我的身手在这些人里面只能算得上普通,要不是之前靠着刘媚帮忙,替他们化解了身上药力,估计没人会真的拿我当回事。 不过我也并不气馁,毕竟自己入行时间还比较短,如果再给我几年猥琐发育的机会,自信也能变得比他们更强。 很快前面的拦截者被彻底清理,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人,有的被追兵围上乱刀分尸,有的留在后面的走廊,被手雷炸得尸骨不全,还有些人在冲突中走散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顾不上搭理他们了,望着几乎锐减了一半的人马,我心里压力无比巨大,立刻跟随众人脚步冲进了武器库的大门。 可前脚刚跨进武器库,我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本该用来囤放武器的库房,里面居然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些空壳的步枪和蒙上了一层灰的炮弹之外,根本没有能被我们利用到的东西。 我感到很无助,武器库倒是真的,可里面储存的大多是二战时期淘汰下来的大型榴炮,没有专业的设备根本无法利用,这里的人军事素养约等于零,根本来不及组装弹药了。 我们只好先把武器库大门顶上,飞快拉下门闩,刘媚则飞快地环顾四周,忽然用手指向武器库左边的一扇小门,惊呼道, “奇怪,那里还有一扇暗门,不知道能够通向哪里。” “走,过去看看!” 追兵很快就要赶来,紧靠武器库这一扇门压根挡不住他们,我当机立断,立刻朝那扇暗门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井上博文和黑衣男则快我一步,已经提前冲进了那个暗道。 我怀疑里面可能存在一条出路,二话不说就加快了脚步。 暗门后面同样是一条黝黑的通道,却没有外面那么宽敞,只能同时容纳三个人并排行走。 我跟随着井上博文的脚步一路往前冲,跑着跑着就察觉到不对了,这通道不仅狭长,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极其诡异危险的气息,和我在滇侯墓中感应到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其次通道并没有镶嵌地板和石砖,还有很多最新挖掘出来的印子,一看就是刚刚被挖出来不久。 我看向刘媚,小声说,“难不成这条通道下面,就连接着存放孟莱王庭宝藏的地方?” 刘媚摇头说不知道,随后又皱了皱精致的眉毛,在空气中嗅了嗅道,“我不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不过这里的气息很危险,好像有一股极其神秘可怕的意识存在,而且即将要苏醒了。” 话音刚落,前面空间传来一声怒吼,我听出是那个黑衣男爆发出来的呵斥声,来不及多想,急忙加快了脚步继续前冲。 不久后前面的通道空间开始扩大,居然呈现出一个神秘的石厅,石厅外面同样有扇小门,正呈现出半开的虚掩状态。 门内隐隐传来一些打斗声,让我心弦再度紧绷起来,等到跨进石厅后,发现前面地板上躺着几具很新鲜的尸体,黑衣男已经搞定了这边的战斗,正踩在一具尸体背上,满脸戏谑地露出狞笑。 这家伙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我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尸体,不由暗暗摇头,刘媚却把目光集中在石厅前面的一个水池旁,拉了拉我的袖子,说你快看前面。 我立刻抬头看去,发现石厅的规模还不小,这是一个极具宗教性质的房间,超过两百平米的空间里摆放了很多佛教用的器械和攻击,什么经幢、香炉、韦陀杵和钵盂这类的佛门法器,应有尽有。 而在这些器械后面,则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罐体,大部分都犹如水缸大小,罐子上面被木板压着,覆盖着红色的符布,上面弯弯曲曲的布满了经文,但写的都是巴利语,我不清楚这些经文代表着什么含义,只是下意识觉得这里的气息有点古怪,神秘中透着令人压抑的危险氛围。 此外,罐子后面还耸立着几根石柱,石柱上面同样绘录着弯弯曲曲的符文记号,表面更是涂满了鲜血,散发着古怪的腥甜。 我们全都呆住了,一脸惊讶地看向石厅内的环境,冷不丁我想起了什么,走到同样正在谨慎打量环境的井上博文身边,低声询问道, “你不是说,这里的基地是你曾祖父留下的吗,知不知道这个石厅是用来的干嘛的?” 井上博文摇摇头,流露出一丝苦笑道,“老实说,对我曾祖父几十年前的所作所为,我也了解得不是太全面,而且祖上传下的图纸中没有记载关于这个石厅的画面,这里很有可能是宏光寺的人临时挖掘出来,跟我曾祖无关。” 到了这个关头井上博文应该不会骗我,我默默点头,刚想靠近那些石柱,刘媚却忽然拉着我,露出了少有的紧张之色, “周玄,你别过去,那些石柱下面的气息太恐怖了,怨气极重,我们最好能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她的话让我一愣,自从刘媚融合了树精本源之后,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明明是个女生却表现得比我还要爷们,我还是头一次在她脸上捕捉到这么紧张的表情。 既然刘媚不让我上去检查,我也识趣地没有再靠近那里,整个石厅的氛围异常古怪,多待一秒都会让我感到压力倍增,赶紧对其余人说, “走吧,这里没有出去的通道,我们不如换一条路线。” 井上博文微微点头,那个黑衣男也满脸邪笑着走回来,大家都准备往外面撤退,可走到门口时,我才发现那个来自泰国的老和尚并没有跟我们一起离开,反而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根石柱前面,凝视着上面的符文左看右看,陷入了思索。 我停下脚步,说大师,你怎么不走了,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怔了怔,回头说没有,只是感觉这些符文好像在哪里看过,跟我在一本佛经上读到的内容有些相似而已,走吧,既然暂时研究不出什么,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第220章 死守 我们不再停留,继续往石厅外面跑去,可就在大家即将闯出石厅之际,冲在前面的井上博文竟然重新退了回来,用力推动大门说,“回不去了,外面追兵来得很快!” 什么? 我透过虚掩的大门间隙朝外面看去,果然发现不下于二十道身影正穿过我们刚才走过的那条通,飞速朝这边赶来。 石厅外面的通道仅有这一条,倘若我们要冲出去,就必须跟着二十几个人展开战斗,说到正面冲突大伙儿未必害怕,可联想到这些人手里掌控的武器和手雷,在场的人却没有丝毫硬抗的信心,便急忙退了回来,一起顶住铁门,将它牢牢关闭上。 哐当! 大铁门刚刚合拢,外面便传来一阵巨大的撞门声,夹杂着爆破的生硬一并传来,尽管这扇铁门很厚重,却依旧扛不住手雷爆炸所产生的冲击,狠狠震颤的同时,门上也传导出了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将好几个顶住大门的人震得人仰马翻。 这门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手雷爆破的冲击力巨大,就算铁门也扛不了几下,大伙儿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示好,好在外面的人似乎有什么顾忌,并没有继续甩出手雷轰炸大门,我们趁机退回到了石厅中间,留下一部分人在大门口警戒,其余的人则分散开来四处寻找,想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我不敢离刘媚太远,一根跟随在她旁边,经过一阵卖力的搜寻,却发现石厅是完全封闭的,除了刚才那扇大门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出口。 见状我有点泄气,好不容易脱离地牢,转眼又被困在了这个地方,难道这次真的会被困死在原地? 刘媚却劝我不要这么早放弃,至少咱们守在石厅内,外面的人暂时也闯不进来,我苦笑说这样僵持下去对我们太不利了,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肯定会调动更多人手过来围攻我们,就算什么都不做,光困也能把咱们围困到死了。 这话刚说完不久,敌人的下一拨行动也开始了。 在距离我们不足五米开外的地方,石壁忽然炸开,咧开了一道口子,外面先是被人投进来一枚黑色的物件,随着那东西落地,立刻嗤嗤冒出一缕白烟。 我刚嗅到这股味道,脸色便立刻大变起来,飞快后退两步,提醒大家赶紧闭气,是迷烟! 这迷烟太厉害,连我的龙蛊都没办法完全免疫,正当我不知该怎么应对的时候,刘媚却忽然冷哼一声,压根不在意迷烟产生的毒性,飞快上前一脚踢在了那个铁疙瘩上面,将它重新踢出了裂缝。 毒烟的威胁得到了化解,紧随而至的却是几道手拿长矛的身影,这些人杀气腾腾地从裂缝中挤进来,长矛猛地往前一刺,径直锁定了我们。 刘媚反应迅速,立刻抽身躲开了,我则咬牙伸出一脚,朝第一个冲进来的家伙踹去。 这一脚正中目标,且蕴含着我十成的力道,对面的人没能提防我的攻击,立刻惨呼一声跌倒,并撞翻了第二个人。 但前面两人倒地的同时,裂缝中还有第三个、第四个人杀出来,这些人的搏击能力很强,其中也不乏身经百战的武装分子,身手灵活得一匹,我和第三个敌人的拳头硬拼了一下,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好在刘媚及时支援,自侧面翻身一脚,竟然将对方踹得倒飞。 我这才发现刘媚的身手居然比我还要灵活,虽然力量上或许有所不及,可速度却快了许多,身法好像花间蝴蝶一般从容,展现出曼妙的身姿来,令人咋舌不已。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拥有的这种能力,但现在并不是放松警戒的时候,前面三个人被快速放倒,可裂缝中依旧不断有人冲杀出来,围着我们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情况一下子变得很混乱,我和刘媚不断抵抗着入侵,然而双拳毕竟难敌四手,很快就被逼得连连后退。 好在其余的人并没有闲着,察觉到我们正在遭受攻击,立刻有几个人冲过来支援。 跑到最前面并不是井上博文,反倒是那个一直显得不怎么起眼的西方记者,这家伙双手一错,指尖弥漫着一股灰色的气息,指甲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变长,一下就刺穿了敌人的胸膛。 这是什么能力? 我整个都有点看呆了,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办到这点,没等看清楚他的出手,井上博文也操控他的纸片刀杀了过来,附有阴神的纸片上下翻飞,连续击杀了两个目标,替我缓解了很大一部分压力。 “必须守住这里!” 见这么多人赶来帮忙,我悬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正要一鼓作气把敌人全都赶回去,那垮塌的石缝中竟忽然深处一只黑雾缭绕的手臂,直接握住了纸片刀。 当黑色手臂与纸片刀产生接触的时候,那邪黑气立刻弥漫延伸过来,瞬间井上博文的纸片刀便失去了锋利,犹如一片白纸被点燃,还做了一片废墟。 无论这纸片式神有多锋利,毕竟是依靠灵体的力量才能做到杀伤对手,而那种黑气似乎对灵体具备着很强的克制能力,仅仅一个照面就把纸片刀给废掉了,可想而知出手的人修为绝对不简单。 “混蛋……” 望着在空中燃烧成灰烬的纸片刀,井上博文发出了愤怒的大喊,又从怀里掏出一串黑色佛珠,朝着裂缝中的人狠狠甩过去。 这时我才看清楚反那只黑色大手的主人,居然是一个浑身布满了阴法刺符,面相特别丑陋凶恶的降头师,这人刚现身,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根人骨打磨制成的法杖,狠狠与佛珠碰撞在一起,两股气息疯狂纠缠,我看到一股庞大的黑气席卷过来,试图将井上博文的佛珠彻底包裹。 不过井上博文也不是泥捏的,手心一震,结出一个日式的佛陀手印,猛地往前一推,配合佛珠上面弥漫出来的气息,竟然将那股黑气强行逼退了回去。 这边的激战打的如火如荼,铁门那边的碰撞也随之传递出来,两头堵的局面让我感到异常难受,只能拼尽全力,咬牙配合其他人杀出裂缝。 直至冲到裂缝外面,我才发现赶来的追兵数量是真的不少,这些人把手在裂缝外面,几乎形成了一堵人墙,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混战中我已经挨了几拳,好在龙蛊气息的加持下让我拥有了沙包一样的抗击能力,生生扛下了好几道重拳,不仅没有受伤,反倒趁机料理了几个敌人。 可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被逼得不停后退,很快我就退到了那个西方记者身边。 这个拥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年轻人身材十分纤瘦,然而动作却快得离谱,同时面对四个人的进攻也有游刃有余,我跳到他旁边,抡着短刀逼退了两个打手,还没等跟他交谈,脑后却忽然闪过一抹疾风,紧接着一股阴煞气息涌来,急速覆盖向我的后背。 经过这么多长生与死的较量,我对阴气的捕捉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连看也不看,立刻把左手挥出,五指箕张猛地往后一抓,立刻握住了一团灰气。 我回头一看,只见偷袭我的居然是一个大头的娃娃,这玩意周身弥漫着凝实的黑雾,怨气逼人,虽然被我的手掌死死抓住,却没有忘记挣扎,反倒幻化出一张狰狞的獠牙大嘴,狠狠朝我虎口处咬来。 我冷哼一声,激发了左手的诅咒之力,手心黑色斑点放大,强行涌出一股吸扯的力道,将这小鬼直接吸收。 小鬼尖叫一声,发出犹如嚼玻璃般的怒吼,却扛不住我手上的气息,整个化开。 可搞定这小鬼没多久,周身又有更多阴寒的气息涌来,我回头一看顿时满头虚汗,只见刚才涌入裂缝的敌人已经退走到了大半,或许是察觉到里面的人十分难缠,没有继续采用强攻的方式,反倒召唤除了大量阴灵来扰乱我们的阵型。 东南亚是个邪术横行的地方,几乎每个降头法师都精通养鬼之术,出门不带上几只古曼童都不好意思跟同行打招呼,如今这些小鬼被连续释放出来,强烈的怨恨夹杂着致命般怨毒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它们在我头顶上不断飞旋,疯狂寻找下手的机会,我这边还好,因为左手的诅咒之力刚好能克制这些负面能源,所以能勉强应付。 反观这个西方记者就有点抓瞎了,他身手很好,尤其是那双指甲可以随意伸长的手臂,对付敌人更是无往不利,可术业有专攻,偏偏对阴灵没有太大的克制能力,也扛不住这些小鬼的袭扰,很快就被逼得狼狈后退,把压力都交给了我。 我只能挡在他前面,疯狂挥手,逼得这些小鬼不敢近身,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刘媚忽然从侧面杀到,纤纤十指如蝴蝶飞舞,弥漫出一股墨绿色的气息,将几只攻击我的小鬼弹飞,随后指着一个浑身冒黑烟的巫师娇叱道, “是那个家伙在控制阴灵对付我们,必须把他搞定才行。” “行,那你顾好自己!” 我已经杀红了眼,小腿一蹬,迅速朝那个巫师冲上去。 对方正在操控阴灵,不防被我这么快杀到,下意识伸手来抓我,却比我用力握住了手臂,几乎没什么搏斗技巧,直接扭打成一团,进行了力量的比拼。 他有些惊讶,不断释放阴邪的气息,试图入侵我的身体,可很快就发现自己释放出来的阴灵煞气非但对我无效,反倒如泥牛入海,顷刻间便消失无踪。 第221章 寻找出路 这样的变化让他感到猝不及防,一时间变得手忙脚乱。 我则将左手上的诅咒之力开到最大,疯狂吸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负面气场,再将这些阴冷的气息融入自身,通过特殊的法门引导,反而变成了我自己的力量。 此消彼长,这家伙被压制得无法动弹,混乱中我腾出右手,死死掐住他脖子,然后拼尽全力一拧。 咔嚓 ——许多降头师因为常年和鬼物打交道的关系,导致邪煞入侵身体,体质并不好,也不是每个法师都会苦练搏击技巧,身体孱弱,根本扛不住我的野蛮冲击。 这些降头师一旦拉开距离念咒,绝对能够成为敌人的噩梦,可一旦被我近身,仅靠那副孱弱的身体却压根扛不住扼喉的暴击。 这家伙的喉咙被我捏得粉碎,艰难喷出一口黑色,怨毒的目光却依旧死死瞪着我,艰难地张开嘴,发出沙哑的诅咒,似乎还想以生命做引,对我释放最恶毒的邪术。 可惜没机会了。 我把龙蛊的气息释放到了极点,一股淡金色气场沿着手臂蠕动,覆盖了他身上散发的黑气,刹那间两股气息相融,这个巫师的生命力也随之遭到了终结。 他这一死,那些困扰我们的阴灵小鬼也在同一时间溃散,但情况依旧很不乐观。 我们这批人,除了刚被抓进来不久的我、刘媚,井上博文和那个泰国老僧之外,其余的人都饱受折磨,在地牢里生活了这么久,体能根本无法和巅峰时期相比。 加上体内还残存着迷药的毒素,体力并没有得到多少回转,时间一长就暴露出了短板,渐渐变得不支起来。 我很情况这样的情况对我不利,如果继续困守在这儿,说不定在场的人全都会被剁成肉泥。 想到这儿我飞快爬起来,对正在大口喘气的人们狂喊道,“守不住这里,咱们一起往外面冲,能跑得了几个算几个!”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后大门也传来哐当一声,彻底被人撞开。 尘烟弥漫,我看见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其中最为显眼的人无疑要数格诺法师了,这家伙是宏光寺名义上的主持者,也是这个据点的头面人物。 眼看自己建立的据点因为我们的出现而陷入混乱,格诺法师铁青的老脸上也弥漫出了深恶痛觉的表情,立刻将双手平举起来,猛地往上一挥,嘴里发出疯狂的诵念法咒声。 顿时整个石厅都陷入了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与他的念力产生共鸣,呼之欲出。 我感受到了石厅内部涌来的凶煞气息,心中莫名震撼,旁边那泰国老和尚则是吓得魂飞魄散,再次扭头朝那几根石柱望去,随后不管不顾地朝我们大喊道, “跑,快跑……往我这边来。” 他是如今的惊恐,以至于身体也在微微发抖,我很意外,这老和尚的修为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厉害,到底感应到了什么,竟然会露出这么恐惧的眼神。 来不及多想了,我们紧跟在他身后,刚跑了十几米,前面就出现了另一道石壁窄缝,我这才发现石厅并不是没有其他出口,只是这些出口位置太隐蔽,几乎和墙壁融为了一体,要不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人无意打开,我恐怕一直都发现不了。 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跟随在老和尚身后,进行着快速的转移,刚冲进那条石壁窄缝,老和尚就伸手在石墙上面摸索,忽然摁到一个硬硬的东西,立刻用力往下一摁。 顿时石墙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猛然合拢,掉下来一块好几吨重的钢板,把我们身后的通道锁死。 死中得活,所有人都靠在石壁上疯狂喘大气,唯独井上博文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眼神,看向老和尚说, “巴通法师(老和尚的法名叫巴通),你为什么知道这里有机关,刚才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这道不合时宜的质问声也引起了我的关注,回想十几分钟前,这老和尚面对石柱陷入沉思的画面,我猜想他对这里的了解应该很深,恐怕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里的环境了。 我立刻把目光转向巴通,想听听这个老和尚会怎么辩解,哪知他只是摇了摇头,十分无奈道, “我并不了解这个地穴的构造,只是通过刚才那几根石柱推算出来的,石柱上面印着很多铭文,上面记载了地穴下面的布置和格局,但用的是一种很隐晦的表达方式,只有布周十面派的传人才能看得懂。” 巴通老和尚口中的“布周十面派”,属于泰国降头流传的一个分支,来头特别神秘,我也是一知半解,于是反问道, “既然你都看出这里有其他通道了,之前干嘛不告诉我们?” 巴通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这个地方记载的信息太危险了,不要以为我们躲进这个石洞是好事,这里存在另一股极度邪恶和可怕的力量,远比外面那些追兵还要恐怖十倍。” 他的话让我感到诧异,不等开口,刘媚也拉了拉我的袖子,轻轻耸动着鼻头道, “这个老和尚说的没错,地牢下面应该还有一层空间,那里或许就是孟莱王庭用来埋藏宝藏的地方了,不过……” 她顿了顿,把眉头皱得很紧,小声说道,“我能感应到,这个宝藏下面似乎隐藏着一种很不好的东西,那股气息特别邪恶,很有可能会给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威胁。” “你什么意思?” 刘媚话音刚落,井上博文就对她投出了质疑的眼神,说孟莱王庭的宝藏,不应该是一大片财宝和黑巫术吗,怎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威胁? 刘媚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人争辩,索性摇了摇头,说你们不信就算了,姑奶奶才懒得浪费口水来说服你们,总之这个所谓的孟莱王宝藏,很有可能只是个陷阱,埋葬在下面的东西可怕到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无论是谁,一旦把它释放出来,必然会承受灭顶之灾。 虽然刘媚的说法比较玄乎,但我依旧选择了无保留的信任,她感知自然的能力比我要强,其次在我被关进这里的时候,龙蛊也不止一次向我反应,自己在地下捕捉到了一股令它厌恶的气息。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龙蛊产生畏惧的东西不多,看来刘媚说的应该是实话。 井上博文则是一脸沮丧,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的曾祖父原本以为孟莱王庭留下的东西,会是一笔用之不尽的巨大财富,没想到到头来竟会是这种结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叹气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注下面有没有财宝,咱们只不过换了一个稍微大点的囚笼而已,就算暂时躲开了追兵又能怎么样? 这鬼地方是个死胡同,虽然暂时安全,可跟待在牢房里面其实没什么不同,身后这块铁门隔断了所有退路,最多两三天就能把我们活活憋死。 那位来自西方的记者朋友却没有灰心,摇摇头说,“不会,宏光寺的人一直在对地下进行挖掘,肯定早就打通了这个地穴,咱们再找找看,一定能找到别的出路。”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这个拥有一双深邃蓝眼眸的欧洲人,之前一直忙着逃亡,我都没有正式跟他交流过,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机会,立刻询问他该怎么称呼。 他耸耸肩,十分轻松地回答道,“我叫皮特,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王豆腐。” 这名字取得倒是挺有个性,我忍不住笑了笑,说你的汉语很流利,比大部分欧洲人都要好,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 王豆腐说,“因为我的中文老师喜欢吃豆腐,我也喜欢,所以就有了这个代号。” 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很平和,可给我的感觉却十分神秘,回想他刚才对付那些追兵时用过的手段,总让我感觉到匪夷所思。 我并不了解西方的修行者,也不清楚这家伙什么来历,现在一门心思指向尽快逃离这里,于是强打精神,对仅剩下的十来个同伴说, “现在大家都坐在同一条船上,场面话我就不说了,要活下去就必须无条件地信任和帮助彼此,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困守在这里,期待奇迹出现,要么继续往通道深处走,去面对一个未知的结局,怎么选,你们快拿主意吧?” 听了我的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隔了好一会儿,老和尚巴通无奈开口道, “看来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了。” 井上博文也没有废话,擦掉脸上的血污说,“走吧,这次换我来带路!” 很快队伍再次艰难地行走起来,沿着石门背后的弯曲通道继续前行,走着走着,我便发现这条路上的氛围不太对劲。 按理说宏光寺的地下基地应该会有人驻守才对,他们花费了几年时间把山体彻底凿空,为的就是寻找孟莱王庭宝藏,对这个地方如此重视,为什么会不派遣一兵一卒在这里进行镇守? 其次这里的空间也很阴冷,四处都飘荡着粘稠的冷空气,与刚才那个地牢的环境完全不同,总感觉大家好像莫名其妙地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我紧张地看来看去,这时候前面却忽然吹来一股阴风,老和尚巴通立刻感应到什么,指着前面传来风向流动的地方,表示那里或许会有出路。 我们不敢耽误时间,立刻朝那个方向狂奔过去,可当找到这股冷风的来源时,所有人竟又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露出极度震撼的眼神。 第222章 深渊血罗 这特么什么鬼? 只见这条弯曲通道的尽头处,居然出现了另一个巨大的“仓储室”,拥有着将近半个足球场大小的规模,但里面却没有摆放任何物品,除了一些祭祀用的石台和石桌外,就只剩下一片空空的区域。 如此巨大的空间,居然什么都没有,不得不让众人感到疑惑。 在迷茫地观察了一圈环境后,井上博文的表情变得更沮丧了,无奈地摇头说, “这里应该就是当初用来堆放孟莱王庭宝藏的地方,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努力,牺牲了这么多手下,最终得到的却只是一个空壳子宝藏。” 那个西方记者王豆腐则站出来说,“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被人提前带走了宝藏,或许宏光寺的人早就来过这里,并清空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 我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他们已经搬空了孟莱王庭的宝藏,那为什么还要不遗余力地抢夺恶魔之眼?” “这个嘛……” 王豆腐面露疑惑,同样回答不上来。 大伙儿都陷入了异样的沉默,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遭遇,不免刚到沮丧和不值。 约莫持续了十几秒后,一直站在我身后没怎么说话的刘媚却再次把头抬起来,长睫毛微微颤动,说我们可能想错了,孟莱王庭留下的东西还在,就在这个巨大空间下面。 下面?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刘媚则在我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指着前面说,“你自己看往前看看就知道了。” 跟随她的指引,我们全都把目光抬起来,集中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间的一处平台上。 只见平台是空的,只在中间部分开凿了一个深坑,深坑周围耸立着十几根东歪西倒、互相交叉的石柱,像是通过某种规律排列,散发着异样的古老气息。 这十几根石柱,便是整个地穴中唯一存在研究价值的东西,所有人都下意识朝石柱方向走去。 等来到平台上面之后,我立刻垫着脚朝石柱后面望去,这些石柱彼此穿插交替,中心位置则浮现出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深坑,不晓得具体有多深,从我这个角度望下去,只能看见一片无穷的黑暗,仿佛连接了整个地底世界的黑暗之眼,无比的深邃和阴沉。 我凝视这个深坑,总感觉深坑下有一双眼睛同样在凝视着我,刚才我们感受到的那股冷风应该就是从这下面飘上来的,可下面具体有什么,却是谁都无法感应。 我感到莫名的心颤,直觉告诉我,这深坑下面肯定存在某种很不好的东西,不仅是我有这种感觉,就连老和尚巴通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倒退两步说, “看来深渊之门的传说是真的,难怪我总能感受到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这个地方……这里应该就是连接深渊的死亡之门。” 我很不解,想问他深渊是什么,死亡之门又是什么,可惜还没来得及脱口,就感应道一股阴恻恻的风贴着地面吹来,深坑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咆哮,蕴含着无比深邃和冰冷的暴虐感,让我后背心发凉,脚后跟也随之一颤。 老和尚巴通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再次浮现出异样的恐惧,忽然大喊道, “不好,我算漏了一点,那些人是故意放我们进入这里的……他们想用我们的生命,来唤醒深渊下面的东西!” 他一边说话,一边挥动双手,不算结成法印,奋力地拍打在那些石柱上面,同时用颤抖的语气怒吼道, “大家快退,绝对不能靠近深渊门户!” 我们都没想到这老和尚会忽然变得如此失态,对视一眼,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可后退过程中,我又感到一丝不对劲,好像后背多出了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我一样,我猛地扭过头去,发现队伍后面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目光犀利的家伙,正用蕴含着冰冷杀意的目光,死死凝视着在场所有人。 这家伙是个泰拳高手,在刚才的逃亡过程中,他屡次冲在最前面,帮我们搞定了不少宏光寺的追兵,按理说应该是个信得过的人。 然而此时的他则变得双眼通红,看向我们的眼神也充满了极度冷冽的凶光和杀伐之意,我刚想问这家伙抽什么风,刘媚已经惊呼道, “小心,这家伙好像受到了某种负面情绪的感染,千万不要靠近他……” 不等刘媚说完,泰拳高手的额头上已经鼓起了两根跳动的青筋,猛地朝我挥出拳头,拳风凶狠毒辣,完全是奔着要人命的打法。 我次奥,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感受到对方拳头上爆发出来的狠厉,我的心脏立刻狠狠跳动起来,一个滑步后撤,险险地避开,井上博文则从侧面闪出,双手一缠,稳稳地架住了对方的拳头,厉声说, “你在干什么,住手!” 队友的突然发难让我们都感到了无比震惊,然而面对井上博文的呵斥,泰拳男却冷冷地勾勒嘴唇,睥子里露出阴冷和残忍的腥毒感,二话不说再次挥出一拳。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泰拳手段很厉害,出拳迅猛,立刻把井上博文逼得回退,其余人见状也都不在留手,立刻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人按在地上。 这里七八个人一起抱住泰拳男,虽然他能力不错,可毕竟扛不住人多,没能挣扎几下便被死死摁在了地上。 井上博文跳到侧面,一记手刀斩向他脖子,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泰拳男面容扭曲,挣扎得频率越来越高,嘴唇夸张跳动着,还不时发出阴恻恻的咒骂声,眼神中的仇恨度在不断飙升。 井上博文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扭头看向正在不停打出光印的老和尚,“巴通法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和尚巴通则扭头看向泰拳男血红色的双眼,把眉头皱紧道, “他被深渊下的东西迷惑了心智,宏光寺的人故意放我们进来,为的就是借助那股力量来挑起我们自相残杀。” 井上博文顿时没有办法,只好抽出这家伙的裤腰带,把他手脚死死地缠起来,此时那个深坑下面还在不断涌出冷风,就连巴通老和尚的符印也起不到作用了。 我们凝视着黑黝黝的深坑,感觉那下面更像是个无底洞,随着时间推移,短短几秒钟后,那黝黑的洞口下面也泛起了一股灰色的雾气,犹如八爪鱼一般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沸腾起来,在空中疯狂汇聚,形成一片云端下沉。 看那架势仿佛打算把这里的每个人都吞噬起来。 “快走!” 没有迟疑,所有人都在惊呼一声后撒腿地往后面跑,灰色气息不断扩散,没一会儿就占据了整个平台,狂奔中我的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回头发现大家都只顾着逃跑,反倒将刚才那个泰拳男遗忘在了平台上。 此时那些翻滚的灰色雾气正在吞噬他的身体,泰拳男显得极端痛苦,疯狂地翻滚挣扎着,可因为手脚都被绑起来,始终无法挣脱。 我正想跑回去拉他一把,刘媚已经死死按住了我的手背,不断摇头说, “别过去,你救不了他的!” 轰隆。 她的话刚刚说完,我就听到平台下传来一声爆响,紫灰色气流犹如井喷般涌出裂缝,那十几根石柱也因为承受到这股气息的影响,变得摇摇欲坠,轰然倒塌。 裂缝中传来剧烈的晃动,浓雾依旧在持续,凝聚出一个翻滚的人形生物,那东西没有实体,浑身都由紫黑色气息组合而成,大量气息开始朝中间汇聚,虽然缓慢,但却无可阻挡。 我感受到了一股凝重如山的压迫感,那道紫黑色气息变得越来越凝实和恐怖,其中弥漫出来的气息更是强悍到了令人心脏骤停的地步,宛如排山倒海般的森冷气流在不断地朝四面八方释放冰冷,几乎连空气也为止冻结。 “血罗,居然是血罗,这帮该死的家伙,我终于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 当那道紫灰色人影开始凝聚的时候,老和尚巴通早已浑身颤栗,发出了极度恐慌和不可思议的惊叫,他变得歇斯底里,用力推着我们往后退,大喊道, “快走,我宁可重新落回宏光寺手上,都不要留在这里面对血罗!” 望着老和尚那近乎错乱的表情,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来不及进行任何询问,立刻跟随人群疯狂往后面逃遁。 幸好这个地方距离之前那扇大门不算太远,我们狂奔了两分钟,很快就来到了铁门附近,老和尚巴通二话不说,立刻转动机关,打算将铁门开启。 井上博文用力抓着他胳膊,说法师你是不是疯了,外面那么多追兵,打开这扇门我们该怎么应对? 老和尚疯狂摇头,说你最好不要阻止我,一旦血罗出世,凭我们这点人根本就拦不住,到时候不仅身体会被毁灭,恐怕连灵魂都会献祭成为它的贡品,外面的敌人再多,也不如血罗十分之一恐怖。 见他把深坑下面的东西描述得这么厉害,我忍不住问道,“法师,那血罗到底是什么鬼?” “它不是鬼,是一种来自归墟的可怕生物,拥有千万化身,可以吞噬一切,强大到连你的灵魂都无法挣脱。” 老和尚面露铁青,一字一句道,“这东西曾经被记录在佛家典籍中,号称灭世的魔头,宏光寺这群疯子,他们抢夺恶魔之眼,是为了召唤这个魔头,借助它的力量来征服整个缅北,我必须尽快返回黑巫僧联盟,把这个消息通知其他人。” “什么,你也是黑巫僧联盟的人?” 听他自报家门,我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223章 真正的飞头降 万没料到,这个修为强悍,被队伍中大部分人视作脱困希望的巴通老和尚,居然也是黑巫僧联盟的一员。 而面对我的惊讶,巴通却没有做出太大反应,边扭动门上的按钮,边头也不回道,“黑巫僧联盟组织松散,联盟内大多数成员彼此都少有联系,当年我也是在朋友的介绍下才加入的。” 说着话,巴通已经成功打开了机关,随着大门的缓缓开启,我们一行人再次冲到了铁门后面。 和之前设想的一样,铁门外依旧守着很多个拦截我们的家伙,但巴通和尚却没有丝毫畏惧,开启大门的瞬间就陷入了拼命模式,第一个冲到门外,与那帮守在外面的宏光寺成员拼杀起来。 我们紧随其后,跟着老和尚巴通一起往外冲,刚到门口,迎面就是一排长刀朝这边狠狠地剁来,我低下身,就地一滚,勉强避开了这些人的长刀,井上博文则再次祭出了式神纸刀,浑身萦绕在一层白光下面,犹如旋风一样冲进人群厮杀,用最暴虐的手法冲散了堵在前面的人墙。 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每个人都将自身潜力完全发挥出来,敌人虽然来势汹汹,占据了巨大的人数优势,但处在拼命状态下的我们也不好惹,几乎是同一时间爆发出了最大的潜能,几次冲杀,很快就将前面队伍冲散。 混乱中我还没有忘记带着刘媚一块跑,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被丢开的长矛,奋力挥舞,挑开了围杀我们的武装分子,基地内没有人带枪,加上冲杀的局势过于混乱,敌人和我们完全厮杀混在了一起。 宏光寺的人为了避免误伤,反倒有些束手束脚,不敢使用杀伤性巨大的武器,这才使得我们有了喘息的机会,顶着人群一路冲锋,竟然奇迹般地冲回到了之前的武器库。 此时跟随我一起跑出来的人群已经被冲散了大半,我放眼望去,哪里都是疯狂拼杀的人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这种环境下谁也顾不上谁,我抹去脸上的汗珠和鲜血,尽管体力已经接近透支,却强撑一口气,将本命龙蛊的气息毫无顾忌地调动起来,随着小腹下那股气旋的运转,便有源源不断的力气从里面涌现而出。 我手拿长矛,咆哮一声发起冲锋,从人群侧面展开了突围,前面起码六七个人围着我,不断发起抢攻,我凭借长矛的优势拉开距离,避免短兵相接,然后拔出短刀回斩,一连搞定了两个对手。 刘媚一直在身边负责策应我,比较起来她的作战方式就高明多了,一直利用灵活的身法在人群中走位,不断寻找冲出去的间隙,敌人数量虽多,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沾到她的身体,就这样兵不血刃陪我闯过了好长一段距离。 冲出武器库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添了很多伤口,血污横流,看上去惨不忍睹。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承受多大的伤害,有着龙蛊的气息加持,自己并不觉得累,就连背上的刀口也被这小东西及时堵住,看似受伤很严重,却依旧保持着灵活的机动能力。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下场却很不妙,就连井上博文和巴通老和尚的这样猛人,身上也出现了多出划痕和刀伤,他们既没有本命蛊帮忙止血,又在那个地牢中承受了很长时间的折磨,拼到这里已经有点气力不济。 但却没人敢停下来,我们边打边撤,沿着墙根突围了二三十米,眼看距离走廊出口已经不远了,我却忽然感觉脚下的地板正在下陷,好像有什么机关被启动了,连看似坚硬的水泥地板也随之炸裂开来。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冲出通道之后,我们所处的环境更加宽敞,展开围攻的敌人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之前跟我一起跑出来的十多个囚徒,现在已经折损了大半,不少人都被砍翻在地上变成了一滩烂泥,仅剩下四五个人还能苦苦咬牙支撑。 这不能怪我们没用,实在是敌人的数量太恐怖,要知道这里毕竟是宏光寺的老巢,人数是我们十几倍,能够在乱局中拼杀至今,已经堪称是一种奇迹。 此刻的我已经被十几个人包围起来,前前后后都是敌人,眼看逃生无望,死亡的压力也唤醒了我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暴戾情绪,一手握住长矛,另一只手拎着短刀,不顾一切冲锋,不求能够活着出去,只希望在力气彻底用光之前多拉几个人垫背。 可就在我陷入死局,已经要放弃逃跑的时候,基地外面却忽然闪过几道身影,紧接着便有一道久违的声音响起了, “周玄,快,往这边跑!” 绝境中忽然听到这样的呼声,我顿时感觉犹如天籁,发红的眼睛稍稍恢复了一丝清明,抬头一看,只见在距离我不足二十米外的走廊尽头处,一扇铁门已经被人暴力踢开,铁门后出现了一道手拿枣木剑的身影,正式消失了好几天的林远。 这小道士不仅没出事,甚至还带人赶来营救我们了! 我欣喜若狂,急忙朝那个方向奔走,刘媚也露出了意外的欣喜之色,纵身一跃,避开了几个缠绕上来的追兵,对着林远使劲挥手,“小道士,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来话可就长了,先逃出去再说吧。” 林远持着枣木剑杀入,剑法无比纯熟,拦、扎、刺、缠、挑,一招一式写满了恣意的灵动,剑锋挥舞得水泼不进,不一会便伤了四五人,强行替我们撕开了一道口子。 有了他的加入,相当于在我即将陷入枯竭的心脏中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我强打精神,再次提升龙蛊的气息,一个健步前冲,连续撞开了两个宏光寺的打手,匆匆赶去和林远碰头,望着他那张充满贱笑的脸,忍不住在林远肩头狠狠擂了一拳, “你特么死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花了多少精力。” “抱歉,之前被那些枪手追得满山窜,为了保命只好和贡瓦一起躲进了深山,路上耽误的时间太久,一直没能跟你取得联系。” 林远以我挡下了身后的攻击,带着我和刘媚急速往后跑,边跑边解释道, “这座山实在太大了,除了这个基地还有好多个无人区,我们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确定了你的方位。” 我摇头说先不讲这个了,你不是说自己和贡瓦在一起吗,他人呢? “在外面!” 林远伸手朝走廊外面一指,我顿时看见了好几道拿枪的身影,正躲在掩体中与宏光寺的武装分子们交火,赶来救援的人数不少,起码有十余人,大部分都是佤族那边的村民,其中还有个头上戴着蓝色帽子的家伙,手上各拿一把步枪,对着人群密集的地方不断突突,正是之前跟我们分散的老顾。 “怎么连老顾也来了?” 我异常的兴奋,心中却涌上了一丝疑惑,林远边打边拉着我撤退,飞快解释道, “我们在山里发现了落单的老顾,也是靠他指引才知道你已经落入了这个据点,所以才这么快赶来救援。” 我哦了一声,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随着救援的出现,整个宏光寺据点已经变得极度混乱,走廊外枪声四起,走廊里面也是喊杀声一片,井上博文带着仅存的几个“狱友”冲杀出来,看着四周乱糟糟的环境说, “快找地方突围,这里太危险了。” “走吧,我们已经设计好了退路,先朝佤族村寨那个方向跑。” 林远并没有追问我是怎么和井上博文凑在一起的,大手一挥,领着我们且战且退,情况终于有了好转,但从局势上说,我们这边的人数同样不占优。 这里的援军都是贡瓦从自己部落里带来的勇士,虽然弓马娴熟,枪法不错,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而宏光寺这边可是有不少雇佣兵坐镇,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这些人很快又整合到了一起,在格诺法师的带领下对他们发起了反击。 子弹声穿插着人们的大喊,放眼望去哪里都是一片混乱,我们才刚跑了不久,退路就被一群拿枪的家伙给截断了,没辙只好转移路线,朝着少人的地方果断突围,身边的一切都显得混乱不堪,我特么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凭借着直觉往前跑。 这一路跑下来,不知道躲过了多少子弹的扫射,我们走过的地方连墙壁上也布满了新鲜的弹孔,总算是脱离了最混乱的区域。 然而还不等我喘上一大气,清点剩余的人数,眉头便忽然一挑,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胁袭来。 “快看,那里怎么有颗人头在天上飞?” 与此同时刘媚也发出了一声低呼,我果断回头,只见一颗光溜溜人脑袋正在天上飞旋,脖子下面还拖着一大串血淋淋的肉肠和内脏器官,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和恶臭气息,已经瞪着猩红的眼珠锁定住了我们。 靠,飞头降! 我瞬间冷汗直涌,飞头降号称是东南亚最神秘邪门的法术,来之前我们已经在和桑卡的对战中领教过了,不同的是桑卡修炼的飞头降还处在一个比较基础的层次,只能依靠对灵异的操控模拟出类似的飞头,属于阉割版本。 而眼前这个家伙对飞头降的理解却更为透彻,那颗血淋淋的飞头上弥漫着暗红色的血雾,头颅狰狞恶心,下面的肠子和内脏全都漂浮起来,随着距离拉近,我甚至能看得清附着在内脏上面的狰狞血管,正诡异地一胀一缩着。 这才是真正的飞头降。 第224章 血罗出世 当那颗恐怖的飞头裹挟着血淋淋的内脏袭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不能怪我胆小,而是这种邪咒实在太特么恶心和诡异了。 你能想象一颗没有躯干的头颅,就这样诡异地挂在天上,拖着一条血淋淋的肠子直接奔向自己的场面吗? 曾经只存在于电影画面中的场景,如今居然这么真实地展露在眼前,带来的心理冲击和压力不可谓不深。 我手脚冰凉,甚至忘记了行动,好在林远心理素质一流,似乎早有了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血包,奋力朝那颗飞头狠狠投掷过去。 这血包里装的应该是黑狗血,也不晓得这小道士究竟从哪里拿到手的,随着血包在半空炸开,飞溅的血水立刻糊在了飞头脸上,顷刻间那飞头便遭到了阻拦,随着一声尖锐高亢的惨呼,犹如失事的战机一般,笔直地坠落向一旁的草皮。 不过小小的一包黑狗血可搞不定飞头降,林远也只能暂时将它逼退,再次带领我们往前跑。 很快我们冲出了据点的建筑群,已经逼近了森林地带,偏偏这时候意外再次发生,前面林子里冲过来一些人,领头的便是格诺法师,还有好几个黑袍巫师跟随在他身边,每个人都对我们露出了不善的眼神。 身为宏光寺的头目,格诺法师早就恨透了我们这帮闯入者,双方只打了一个照面,他立刻伸出手指,指向我们怒吼道, “去死吧,你们这些亵渎者!” 随着他一声招呼,那几个黑袍法师立刻分散开来,朝我们发动起了攻势。 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可没有心思跟他打擂台,纷纷在对视一眼后调头折返,试图利用环境甩开这帮家伙。 眼看我们调头逃离,格诺法师却丝毫不慌,狞笑着伸出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佛陀手印,嘴里大声诵念着什么,顷刻间我便感觉地下一震,传来剧烈的颤抖。 下一秒,跑在我身边的老和尚巴通便惊呼一声道, “不好,这家伙使用了刹帝利魔咒,正在召唤血罗的分身。” 轰!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巴通老和尚啰音刚落,我就听到黑暗的走廊尽头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动,紧接着便有一道浓郁紫灰色气息冲天而起,犹如光柱一般朝我们袭来。 这玩意来的太突兀,且迅猛到了极点,我根本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就听到巴通老和尚再次传来一声闷哼,他忽然挡在了队伍前面,双手飞快结印,打出了一套十分繁琐的印记,随着手掌的平推,空气中也传来微微震动,一股磅礴的气息骤然从他手掌中浮现出来,化作铜黄色的光芒照耀。 恍惚间我看到了一个身高三米,盘坐在虚空上佛陀的幻影,浑身弥漫出五蕴色的光泽度,好似一圈又一圈荡漾的水纹,色彩迷离玄幻。 巴通疯狂催动经咒,枯瘦的身体好似被放大了数倍,变得伟岸高大,浑身更是弥漫出厚重的佛陀气息。 我震惊异常,一旁的林远也发出一声惊呼道,“这老和尚的佛法修为居然这么高?” 呼声一起,那道紫黑色的光束也骤然袭来,结结实实撞击在那道佛陀虚影上面,随着两股气息的疯狂对碰,顿时弥漫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碾压气浪。 气浪是无形的,然而奔走中却蕴含着强大的肃杀属性,将所有奔向我们的追兵都推得倒卷回去,就连置身在巴通和尚身后的我们,也感受到了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气息在席卷,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几步远,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浓浓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想象一个人的修为能够强大到这种地步,仅凭自身的念力就能沟通佛陀,接引到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力量。 那道伟岸佛陀幻影看似虚幻,却充斥着无边的伟力,五色光芒普照,让所有人目光都陷入了空明和痴迷。 可就在我们为此感到钦佩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另一道不合时宜的狞笑, “老巴通,你以为燃烧自己的修为,接引来这一缕佛陀之力,就能成功制止血罗了吗,你老糊涂了,光靠这一道佛陀分身你能做得了什么?” 随着这一声咆哮,紫灰气息忽然暴涨,随后就是一声轰隆隆的响动从走廊深处再次袭来,我听到一声愤怒的、蕴含着强大邪气和怨念的吼叫,尖锐高亢,夹杂着对于生命的漠视和仇恨。 接着又是一道汹涌的紫灰气息涌来,撞击声犹如划破了天际,老和尚挡在我们面前的身影立刻剧烈地颤抖起来,犹如风中残烛,承受到巨大的痛苦。 这样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短短几秒钟后,巴通便无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子骨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到,那辛苦维持的佛光也随之消散。 他面露惨金之色,苦涩地摇头说,“这群疯子,到底献祭了多少童女的精血,才能将血罗的意识唤醒……” 还没说完,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我们急忙冲上去,从身后扶起了巴通,顾不上查看他伤情,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基地的走廊深处,一大片紫灰气流正在疯狂翻滚,浓雾粘稠,亮起了一双猩红而残暴的眼睛,犹如携带着整个世界的饱满恶意,正怨毒地打量着我们。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罗本体?” 井上博文脸上的肌肉陷入了夸张的颤抖,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畏惧,巴通却惨笑着摇头,说不,这还不是血罗的本体,只是它的一道法外化身, “这魔头来自深渊,号称拥有着灭世的威能,但受到了世间的规则压制,并不能让本体降临,否则只要哈出一口气就能把我们全部吹散架了。” 尽管只是一道分身幻影,就具备着可以轻易碾压我们的能力,我无法想象这所谓血罗本体究竟有多么强大,感受着那股紫灰气息弥漫的疯狂和恐怖,所有人都从头凉到脚。 无形的压力令我们感到了窒息,就在我艰难地咽起了口水,感到无比绝望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林远的一声喝骂, “什么灭世魔头,不过是上古时期的一个失败者罢了,被人斩掉肉身,只剩下残魂被打落归墟,而且会受到规则限制,并不能轻易脱离地下洞穴,只要咱们闯出这个据点,就不用担心受它威胁!” 我浑身一激灵,感觉林远的话很有道理,虽然血罗的气息邪恶到几乎没有边际,可那些紫灰色气息除了在走廊中弥漫延伸之外,却迟迟没有追杀向我们。 这当然不是因为它大发慈悲,不想跟我们这些小角色计较,多半是受到了某种法则的压制,还未能彻底冲破球笼。 想到这儿所有人的内心都重新燃起了希望,急忙扶起了瘫坐在地上巴通和尚,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后方撤离。 事实果然和林远猜测的一样,那些紫灰色气息显得无比狂躁,却被限制在了一个地方,迟迟无法追逐上来,只能化作大片蠕动的浓雾,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生灵。 我在狂奔中回了一次头,只见黑云翻滚,不断散发着浓到令人心悸的魔焰,目力所及之处传来一片哀嚎,无论是跟随我们一起跑出地牢的人,还是宏光寺自己的人马,一旦有那些紫灰气息接触,都会被浓雾飞快吞噬,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哀嚎。 此时已经没有人再顾得上追杀我们了,据点的内部空间变得比刚才还要混乱,到处都是奔走逃亡的身影。 “奇怪,这家伙怎么敌我不分啊?连宏光寺人也遭到了毒手!”井上博文也回头看到了这一幕,感到极度惊讶。 巴通一边回气,一边摇头叹息,“这些疯子,召唤出了一个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魔头,血罗是被错误召唤出来的不完全体,心智并不成熟,会疯狂地攻击并且吞噬身边的一切生灵,一旦它吸收了足够多的血肉,能力就会更进一步,到时候这个据点就没有办法再压制它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失声道,“如果让它跑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你猜呢。” 巴通和尚惨笑一声,满脸蹉跎地摇头没有回答,可跳动的嘴角却彻底出卖了内心的惊恐,即便他什么都没说,我也能猜到血罗彻底降临人世的下场,恐怕整个缅北都难免要生灵涂炭。 这帮天杀的混蛋! 我气得嘴角都咬出血了,可面对那股狂暴到没有边际的气息,自己却毫无办法,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被迫逃命了。 我们冲得很快,然而身后那片黑雾弥漫的速度同样不满,这玩意在不停地翻滚延伸,所过之处一片哀嚎,不知道多少人的血肉被它吞噬吸收。 而在消化完这些“祭品”的血肉之后,浓雾中弥漫的怨毒气息也变得更加深邃了,宛如一片沉淀的血海,张牙舞爪延伸,扩散到了没有边际地步。 “不行,不能让这家伙再肆无忌惮下去了。” 感受到血罗不断攀升的气息,巴通法师忽然停下脚步,咬牙回头,凝视着那片暴走的雾气说,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必须留下来,制止它的进一步扩散。” 我抖了下嘴唇说,“大师,这玩意魔性太轻了,你有胜算吗?” “没有,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屠戮世人。” 老和尚深深吸了口气,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直接甩开我搀扶他的手,随后快速凝聚精力,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洒落在手心上,猛地往额头上一贴,飞快画起了符印。 第225章 多吉法师的算计 随着一道道符印的落成,巴通和尚浑身竟弥漫出一股淡淡的佛性气息,宛如无彩色的光晕普照,将整个人都覆盖起来。 “法师你……”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反应过来,他刚才喷出那一口鲜血,多半是通过多年修行积攒下来的心头血,利用心头血画下符印,并将自身修为全部燃烧,如此来提升修为,才能散发出这么犹如佛陀再生一样的气息。 看来这老和尚是打算豁出老命和血罗斗一斗了,要换成其他的对手还好说,可联想到那黑雾中弥漫出来的强悍魔性,我这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感觉他多半是有去无回,便好心劝说道, “大师还是算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回去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不是我要打击他舍身成仁的积极性,实在是那玩意强得没边,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巴通和尚的修为已经远远胜过了我们,可通过刚才那一次试探,我已经确定了他根本就没有取胜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明白自己这一去将会十死无生的巴通和尚还是断然摇头,悲天悯人道, “我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就算死在这里也不可惜,年轻人,你们还是顾好自己,赶紧找机会逃命去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我,双腿一蹬,身体便快得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那片乌云当中。 我心神聚震,没想到这个处处充满了战乱和炮火之地,居然能遇上一个心性如此慈悲的佛家高人,林远也凝神朝巴通和尚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吸气道, “这老和尚深得佛法精髓,如果能再进一步,或许就能冲破瓶颈,达到更为高深的佛陀领域,他这一去未必是坏事,或许只有毁灭了肉身,才有可能脱离衰朽残躯的束缚,成就真正的果位……”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是一介俗人,并没有杀身证道的觉悟和心性,眼看巴通老和尚已经冲进了迷雾中,无法再阻止,只能深吸一口气,对周围的人说, “走吧,快撤!” 话音落地我便不再耽搁时间,用最快速度跑进了据点的外面的树林,此时树林里面同样是混乱一片,由于血罗的出现,开始毫无顾忌地吸收周围的一切活物,不管是佤族村寨的援兵,还是宏光寺的那批打手们,全都陷入了亡命奔逃的局面。 混乱中我看到了老顾的身影,急切地想要赶去和他汇合,然而刚冲出不远,面前却再次袭来一颗恐怖的飞头,正是刚才被林远利用黑狗血暂时逼退的家伙,居然快速划破天际,朝着我们这边飞速袭来, “你们这些混蛋,居然给基地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一个都不要想走,我要用你们的命来弥补这里的损失。” 那飞头快的离谱,很快就裹挟着一片血气杀来,我握紧了黑魔刀,时刻准备反击,可没等飞头降彻底落下来,却发生了另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砰! 丛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枪炮巨响,大口径的子弹径直破空,毫无阻拦地轰击在了那颗狰狞可怕的飞头上,随着一声沉闷的炸响,看似可怕的飞头被子弹正面轰中,顿时化为一大捧碎肉,连同天灵盖也一起被掀开,无数红白脑浆挥洒,溅落得到处都是。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这帮降头师的邪咒再厉害,面对着足以粉碎铁板的大口径步枪,同样是一只土鸡瓦狗。 谁在帮我们? 突如其来的枪响吓得我浑身发颤,急忙转移视线,朝着子弹声袭来的方向看去,下一秒映入眼帘的身影,直接让我看傻了眼。 我看到了谁? 居然是塞猜,一个星期前在大其力帮助我们调查出宏光寺下落的情报商人! 塞猜身后还跟着一批胳膊上缠了红色丝巾的军人,每个人都上都拿着加大号的步枪,正在快速清洗宏光寺的溃兵,随着一阵阵明黄色的火焰喷射,不知道多少武装分子惨呼倒地,到处洒落的鲜血涂满了大半个树林。 我们第一时间蹲在了大树旁边,望着那些正在疯狂集火的军人,我生怕他们顺手连我们一起突突,赶紧大声喊道, “塞猜,是我啊,千万别误伤了!我们可不是宏光寺的人。” 所幸塞猜距离我们不算太远,已经听到了我的呼声,立刻举手示意身边的人暂时不要射击,随后便快步跑到这边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 “原来是周玄,你可真幸运,落到宏光寺手上还能坚持这么久。” 我从藏身的大树后面走出来,脸色难看地望着塞猜带来的人马,说你早知道我们去了宏光寺不会有好结果? 塞猜不咸不淡地说,“当然,宏光寺这个据点相当顽固,我们盯上它很久了,却一直没能找到铲除的机会,你们这次进山倒是给我创造了不少便利,要不是靠着你们在这里制造的混乱,恐怕我和我背后的人也没办法轻易地杀到这里来。” 靠,居然被人当了枪使。 我的脸色很不好看,可人在矮墙下不得不低头,迅速审视塞猜那张充满了怪笑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当然是我。” 不等塞猜开口,在那批军人身后又走出了另外几道身影,我愣神看向说话的家伙,顿时浑身一颤,和林远一起惊呼出声来, “多吉法师,连你也在!” 我太意外了,万没想到之前在仰光跟我们谈妥了条件,同意用八音盒交换为林瑶解咒的多吉法师,居然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林远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随着目光一阵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看来那个八音盒只不过是一个引子,你真正想要得到的并不是什么孟莱王庭宝藏,只想通过那东西为诱饵,钓出宏光寺的人,好寻找机会加以歼灭对吧?” 面对林远的猜测,多吉法师并未否认,云淡风轻地笑笑说, “你说的没错,当初我故意释放出恶魔之眼的消息,并将它交到林瑶小姐手中,不过是为了给宏光寺的人制造一个争抢它的机会而已。” 八音盒上的琉璃降咒也并不是针对林瑶下的,无论谁得到那个盒子,都会被多吉法师种下降引,为的便是利用降头的感应,来寻找宏光寺的秘密据点。 只是他没想到林瑶居然带着八音盒回了中国,害得自己几乎前功尽弃。 “幸好你们为了给林小姐化解降头,又重新带着八音盒返回了仰光,这才让给了我重新布局的机会。” 多吉法师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计划,我则是苦笑一阵,忍不住摇头道,“所以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把八音盒要回去,反倒是打算利用它来锁定宏光寺的据点位置,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让我和林远抢回八音盒,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一点都不矛盾。” 多吉法师默默看向我说,“我们并不清楚宏光寺的底细,也摸不清这个地方到底囤积了多少人马,如果贸然强攻,一定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我苦笑一声,终于明白了。 他舍不得让自己的手下跟宏光寺硬拼,担心出现太大的伤亡,所以才借着给林瑶的化解降头的契机,催促我和林远来充当这个马前卒,为的就是在这里制造混乱,好让自己的人马可以长驱直入。 我又把手指向塞猜,说怪不得,我在你手上看到了和黑巫僧联盟一样的标记,你果然也是这个组织里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在大其力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你掌握得一清二楚,你也是在多吉法师的授意之下,才给了我们那张路线图对不对? 塞猜嘿嘿一笑,一脸精明地点头,说你猜的一点没错,我就是故意为你们提供路线图,好让你们顺利接近宏光寺,替我们找出这个藏匿在深山的秘密据点。 “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虽然没有成功抢回恶魔之眼,却帮助我们瓦解了宏光寺的据点,作为回报,我会替林瑶小姐化解身上的琉璃降,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犯病。” 多吉法师缓步走到我面前,补充道,“不过在这之前,你还得再帮我一个小忙,告诉我这个据点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混乱?” 呵,那我岂不是要好好谢谢你? 我冷冷地看着多吉法师,恨不得直接一拳砸在他鼻梁上,这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受,可事已至此,除了继续合作之外,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在和林远对视一眼后,我们同时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并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快速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血罗”这个字眼的时候,多吉法师的脸色顿时一沉,眼珠子也跟着瞪起来,大惊失色道, “什么,这些家伙居然真的唤醒了传说中的灭世魔王?不对,如果血罗已经被成功唤醒,你们又是怎么活着逃出来的?” 我叹气说,“这是因为那东西受到了某种空间规则的压制,还不能彻底离开地穴,其次这里还出现了一个名叫巴通的老和尚,他正拼了老命阻止血罗出世,正是靠着他的压制,我们才能从那个鬼地方顺利跑出来。” “连巴通也来了。” 多吉法师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后竟流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说自己和巴通也算老相识了,多年未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据点中又是一阵颤栗,紧接着地表持续晃动,扩散的乌云中竟然浮现出了一道阴沉的血芒,随着浓雾的翻滚,在视线中不断地蠕动放大。 第226章 通道里的血色怪物 魔气浩荡,张牙舞爪地如蠕动蔓延,散发出来的邪气似乎比刚才还要恐怖许多。 看着那层若隐若现的血芒,我心里莫名感到紧张,多吉法师则果断做出反应,带着几个下属飞速冲了进去,由于浓雾太深,我也看不清他究竟做了什么,只觉得周边的黑气骤然低沉了几分,有一股呼之欲出的恐怖气息随时都在酝酿着。 林远赶紧带了我一下,低声说走吧,里面的邪物太厉害,不晓得这些人到底压不压得住,咱们得赶紧走,省得它跑出来盯上我们。 然而我们刚要有所动作,却被跟在塞猜后面那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拦住了去路,我愣了一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塞猜,这老小子一抿嘴唇,似笑非笑道, “这里的麻烦还没结束,请几位先留下来,还是等我们稳定了这里的局势之后在一起离开吧。” 次奥,他这是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我们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起来,井上博文更是叫了一声“八嘎”,气势汹汹上去理论,由于说的是缅语,我听得不太清楚,只好把头扭回头,向老顾询问这帮人几个意思? 老顾苦笑了一阵,小声说,“这帮人想我们留下来帮忙,一起压制里面的东西……” 我听完脸色直接就黑了,赶鸭子上架,有没有问过我们自己的意见?刘媚则说,“要不要我想个办法,挟持这家伙,然后大家一起冲出去?” 我想想还是算了,现在的情况是黑武僧联盟占据了绝对优势,咱们已经跟宏光寺的人结下了死仇,倘若这时候又跟多吉法师率领的人闹翻,恐怕整个缅甸就真的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最重要的一点,化解琉璃降的办法还掌握在多吉法师手里,我们现在翻了脸,保不齐那老家伙随时可能反悔,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好,可处在这种环境下的我们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井上博文依旧在前面交涉,但塞猜却显得无动于衷,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默然的姿态根本就不在意他说什么。 反倒是塞猜后面那几个士兵端着步枪走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已经若有若无指向我们了,显而易见,如果我们再不答应的话,或许就不仅仅是“口头劝解”这么简单。 面对十几支步枪,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妥协,不得不重新折返回去。 这时候的天黑已经完全被黑气席卷了,等我返回刚才那个草坪的时候,发现地上已经多出了好几具尸体。 这些家伙身形干枯,浑身血气都好像被某种怪物给抽干了,形销骨立甚至连一滴鲜血都看不到。 这场面让我感到发虚,内心不由得一阵颤抖,地上这一些尸体和肉块说明下面那个怪物已经出来了,可就是不晓得究竟藏在哪儿。 正当我小心翼翼查看四周的时候,忽然间,刘媚伸手朝我们刚跑过那条走廊上一指,说那边好像有打斗声,可能是多吉法师他们造成的。 我立刻把眼神眯了一下,扭头对刘媚说道,“你带其他人守在外面,我和小道士进去看看,没听到我的声音就不要随便走动。” 如今血罗已经被释放出来,不知道躲在浓雾中哪个角落里,这么多人一起杀回去实在太冒险了,我打算陪林远单独冲进去瞧一瞧,万一遇上危险,或许大家还能有个照应。 刘媚不肯,非说要一块进去,这时候我可不惯着她,加重了语调说,“你必须留下,出了事情我没办法跟你家人交代!” 经我这一呵斥,刘媚虽然满脸不服,但还是停下了脚步,我和林远没有在意她的表情,立刻迈开脚步,同时朝走廊那个方向冲。 重新来到那条走廊附近,我立刻将黑魔刀抽出来,林远也抓着枣木剑时刻防备着,距离刚一拉进,我就在前面看见一道趴在地上的身影,赶紧冲上去查看。 这家伙穿着一身军绿色外套,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部分的人,等我蹲在他面前的时候,发现他腹部被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横流不止,根本止不住。 不过这家伙生命力倒是很顽强,并没有马上断气,反倒在我的搀扶下靠着墙壁坐起来,眼神迷离,伴随着巨大的惊恐,嘴里还吃力地喃呢着什么。 我听不懂这家伙说的鸟语,却没感知到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巨大惊恐,林远探了探这家伙的脉搏,无奈朝我说道, “别管他了,伤得这么重神仙也救不活,小心点吧,那个从地牢下冲出来的怪物应该就在附近。” 话音刚落的同时,我就听到左手边通道传来一阵闷响,急忙扭头看去,发现前面竟然出现了一道瘦长的身影,正在飞速朝这边狂奔过来。 由于距离较远,加上四周到处弥漫着紫灰色气息,我根本看不清这家伙的长相,只觉得这家伙脚步慌张,嘴里大呼小叫的样子仿佛是在逃命,赶紧和林远对视一眼,打算跑过去看看情况。 然而下一秒,可怕的事情便发生了。 只见这个跌跌撞撞跑回来的人,身子忽然一顿,竟然化作了漫天的肉块,数不清的血水直接朝激射而来。 一股原始荒凉,恐怖到了令人窒息的气息忽然从他身后喷涌而出,我看到一片诡异的红雾从走廊深处浮现,一下子覆盖在了那些飞溅的血水上,随着雾色的翻滚,一下子就把这些喷溅的血水给吸收了。 “小心!” 望着忽然弥漫出来的诡异血气,林远顿时察觉到了危机,左手迅速甩出一张符纸,单手一引,符纸上面一团火焰炸开,顷刻间燃烧开来,堪堪挡住了正在弥漫的血气。 这团血气并没有直接冲向我们,在吸收了那个人的鲜血之后,便立刻钻进石壁中的裂缝,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另一串脚步声正朝这边靠近,抬头一看,只见之前激战过的那扇铁门已经松松垮垮地被打开了,铁门下蹿出好几道身影,正在急速朝这边飞奔。 跑在最前面的人是先我们闯进来的多吉法师,而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脸色苍白,气息十分紊乱的老和尚,居然是巴通。 这老和尚确实很牛,和血罗对抗了这么久都没死,但通过他那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脸来判断,估计现在也不剩下多少战斗力了。 我不明白铁门后面发生了什么,但这帮人显然吃了大亏,正不断地朝着我们这边撤离,我心中起疑,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他们跑过的地方传来一声更加距离的震动,随后涌来一股异常强悍的腥风,几乎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等我们适应了这股冷风后,多吉法师已经带人撤到了附近,嘴里大喊道, “为什么血罗的力量会变得这么强,那些疯子到底利用恶魔之眼干了什么?” 在他身边,巴通老和尚忽然呕出了一口血,边咳嗽边说,“他们利用无数的童女鲜血来献祭血罗,在通过那颗恶魔之眼,完全激发了血罗的凶性,看来已经阻止不了了!” 看两人这幅交谈的模样,显然是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应该不差。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我没心思关注那些,飞快跑上去,对巴通老和尚说,“太好了法师,你还活着,后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巴通老和尚一脸苦笑,摇头并没有回答,多吉法师则立刻命令身边那几个手下点火,在通道泼了不少汽油,想通过这种来延缓血罗的气息蔓延。 汽油燃烧得很快,加上据点里面到处都是助燃物,没一会儿就形成了熊熊大火,有几个穿着法师长袍的人还在不断往里面念咒,看样子是正在布置什么大型的法阵。 然而这种办法根本就没什么卵用,没能平静三秒钟,我就听到漆黑的走廊内部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紧接着从里面蹿出来一条长长黑影,对着那几个念咒的黑巫僧一口咬去。 黑巫僧们狼狈躲避,到处狂奔,我这才看清那黑影的样子,忍不住惊呼道,“怎么是一条大蛇?” 没错,此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的确是一条血色的大蛇,水桶粗细的腰身,浑身弥漫着形容不出的凶煞血气,我从没见过身材这么夸张的大蛇,简直比科幻电影里的怪物还要夸张。 这家伙刚一现身,立刻甩动庞大扁平的头颅,居然无视了地上的汽油和火焰,将尾巴狠狠一掀,砸在不远处的一扇铁门上,随着哐当一声,铁门直接坠落下来,将一个来不及闪开的黑巫僧死死压在了下面。 巴通老和尚边退边说,“血罗没有实体,这条大蛇只是它投影的分身罢了,只要这孽畜想,就能化作任何形态……” 轰隆! 火墙后面的通道又是一声巨响,随着铁门彻底陷落,我再次看见了那种血红色的雾气,犹如排山倒海一样填充了整个走廊,疯狂朝着这边蠕动。 千钧一发之际,林远猛地站出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符咒,毫不犹豫地甩手引燃,符咒中腾起了一片金灿灿的光芒,迅速朝走廊中间汇聚,与那片血色狂潮冲击在了一起。 “东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南方赤瘟之鬼,炎火之精……急急如律令,赦!” 林远一边操控符纸的灵韵,嘴上不断诵念道家法咒,十几张符咒交叠在一起,组合成了繁复的花纹,堪堪挡住了那片血气的冲击,然而也只坚持了片刻,不消数秒,符纸上灵韵便消耗殆尽,血色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第227章 高兴的太早 “靠,没想到这都顶不住!” 这小子林远也有点慌了,忙对我喊道,“退,先跑到走廊外面再说。” 没有迟疑,我们即刻倒退,趁着那片恐怖血潮将走廊完全填满之前,每一个人都发足狂奔,用最快的速度撤回了外面的草地。 刚脱离的走廊不久,我便听到了另一声惨叫,回头发现一个倒霉鬼被那种血色气息束缚了四肢和手脚,没等他进一步挣扎,血雾中便再次弹出了那头神出鬼没的巨蟒,一口将这家伙吞咽了下去。 尽管我们都知道那并不是血罗的本体,只是通过意念制造的一头蟒蛇分身,可面对如此真实恐怖的场面,还是忍不住都被吓了一跳。 有个头上戴着白色帽子的家伙直接被吓疯了,从地上捡起了一把不自动步枪,朝着蟒蛇头颅那里飞速扣动扳机,哒哒哒的子弹声破空,迅速射在蟒蛇头颅之上,打出了几个茶杯一样大的血洞。 可惜真是伤害约等于零。 这蟒蛇不过是血罗意念的所化,根本不害怕来自物理层面的打击,子弹穿梭在它身上,除了打出几个无关紧要的弹孔,居然连一点效果都发挥不出来。 只见那东西将头颅一个翻转,怒张的蛇唇打开,对着正在拼命扣动扳机的人狠狠要了下来。 “住手!” 我以为那个人死定了,可身边却忽然传来多吉法师的一声大吼,紧接着一道黑色气流忽然从他身体中迸发出来,形成一个狰狞庞大的黑色骷髅头,飞速朝着血蟒那边撞过去。 作为黑巫僧联盟中排的上号的人物,多吉法师和巴通老和尚的法力修为相当,出手同样迅猛。 但比较起巴通和尚的佛法经咒,多吉法师使用的却是一种极度邪恶的黑法降咒,只见他手里忽然翻出一个利用人骨打磨的域耶(也就是降头师用来辅助下咒的法器),猛地将人头域耶高举,持续放大了音量。 随后黑色骷髅立刻放大,竟直接和那头恐怖的血蟒疯狂撕咬起来。 只是坚持不过十来秒,那骷髅头幻影就被逼得节节败退,紧接着血蟒再次弹出头颅,犹如奔雷一般反疯狂的扑咬。 我们都不敢和它硬拼,迅速侧身往旁边滚去。 我滚落在草皮上,感到身后一股腥风扑鼻,直到这血蟒可能已经盯上了自己,来不及多做反应,短刀回手就是一撩。 黑魔刀似乎斩中了什么,传来一丝生涩感,我回头时才发现那恐怖中弥漫着无尽血色的蟒头已经距离我不到半米,刀锋砍在了这畜生下巴上,顺利拉出一道缺口。 黑魔刀是由龙骨石搭配驱邪符咒加持而成的,对灵体具备着很强的杀伤效果,我下意识的一刀竟然将这恐怖的蟒头斩伤了,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欣喜。 可这种情绪并没有来得及发酵,我就感受到另一股巨大的危急。 血蟒似乎被我激怒,怒张的蛇唇几乎撑到了180度的钝角,猛一下咬来,将我整个脑袋都的覆盖了进去。 我吓得心惊肉跳,连滚带爬继续贴着地面翻滚。 这一次躲开得还算及时,刚翻滚了五六米,我就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再次抬头,发现那血蟒已经一口咬在我刚刚躺过的地方,砸的草屑横飞。 巨大的力量震得泥土都都抖动起来,一股阴寒的气息贴着地面涌入,让我的感受到了犹如触电般的酸麻。 同时倒霉的人还有林远,他看到我这边情况不妙,刚想跑来帮忙,就被血蟒狠狠甩动尾巴拍倒,脸上一片潮红,难受得差点吐血。 虽说这血蟒是灵体,但却能够对我们构成实质性的杀伤,我们只能飞快拉开距离,避免和它正面对抗。 我躲进了一棵树下,没等站稳,又听见头顶传来咔嚓的声音,血蟒继续扫动尾巴,将这胳膊粗细的树干扫成两截,大量树叶垂下来,一下就糊住了我的眼睛。 我感觉自己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带到了,一股力量拽着我朝旁边滚去,回头就听到一阵闷哼,等我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发现救我的人居然是刘媚。 她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们,直接带人冲回了这个据点,跟随刘媚一起出现的还有井上博文和那个西方记者王豆腐,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挡下了横扫过来的树干,替我化解了这次危机。 我飞快爬起来,对刘媚说道,“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刘媚狠狠瞪了我一眼,说你自己回来拼命,却让姑奶奶留在外面,这算哪门子道理。 她气呼呼的模样看得我一呆,不等开口,井上博文便苦笑着退回来说,“能不能换个地方拌嘴?它又来了……” 随着这一声提醒,头顶嘶嘶声不断,我抬头就看见那硕大的血盆巨嘴已经夹杂着腥风再度袭来。 妈的,跟你拼了! 我在心头怒吼一声,双手快速交叠,一片淡金色气息浮现,龙蛊也带着咆哮声杀出,化作一团金斑,迅猛而又猥琐地钻进了血蟒的鼻孔。 正在进击的血蟒动作一僵,已经受到了龙蛊的牵制,我趁机大喊道, “大家不要留手,一起攻击它!” 说话间我已经啐了一口舌尖血在黑魔刀上,将刀身一扬,受到精血加持的符文迅速运转,爆发出一团赤碳般的光芒,朝着血蟒重重劈砍过去。 刘媚也飞快把手印交织在一起,十指宛如花间蝴蝶,翩然运转,散发出一片青蒙蒙的光芒,井上博文已经丢开了纸片刀,从怀里摸出一串念咒,随着双手相合,念咒中散落出一片雪白的光芒,在旋转中套向了血蟒的脖子。 最让我感到诡异的还是那个西方记者王豆腐的攻击手段,只见他忽然甩动上衣,将双手朝天上一指,身上立刻弥漫出一股灰色气息,随着身体的旋转,居然放出了一大片拳头大小的蝙蝠,犹如幻影般朝血蟒头顶笼罩了过去。 与此同时这家伙的额头居然变成了惨青色,两瓣犬齿也变得尖锐,双眼弥漫出诡异的血红之色。 难道是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 我有点懵了,但现在却顾不上研究他的来历,黑魔刀拼命往前一送,在血蟒头颅上斩开一道大口子,血蟒吃痛甩动头颅,却被刘媚和井上博文的法咒死死束缚着,一时半会难以挣脱。 王豆腐释放出来的蝙蝠则蜂拥而上,不断围绕着血蟒,疯狂吸收它身上的血气。 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何况拼命状态下的我们并不是普通的蚂蚁,至少也是蚂蚁中比较强壮的那一类。 “嘶嘶……” 受到我们的联手打击,血蟒终于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发出一阵阵嘶鸣和哀嚎,恰在此时,天空中一道电芒闪闪的枣木剑划过,在空中挥出一道湛蓝色电弧,不偏不倚地劈中了血蟒的脖子。 这惊艳的一剑自然来自林远,随着他剑锋的转动,枣木剑中一团电芒持续放大,几乎将血蟒大半个头颅都电得酸麻。 同时王豆腐也发出一道惊呼,刚才释放出去的蝙蝠纷纷脱离血蟒,全都拼命地扇动翅膀,逃命般躲进他外套里面,似乎畏惧枣木剑上的雷电威力。 滋滋雷电放光,已经彻底没入了血蟒的脖颈,林远双手持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一削,终于那血蟒扛不住了,被剑锋斩断了半边脖子,血色的狰狞头颅也在这时无力地垂落下来,重重砸向地面。 “成功了!”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向已经倒地的血蟒,不敢相信这么厉害的魔物居然死在了我们手上。 沉默中大家爆发出集体的欢呼,到了这一刻,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孩童般发自内心的狂喜。 但现实打脸总是来得飞快,就在我们拍手庆祝血蟒的死期已至的时候,后面却传来了巴通和尚声嘶力竭的大吼, “离开那里,快,你们消灭的只是血罗意识形成的分身,它的本体是不灭的!” 嗯? 我被这呼声吓了一跳,几乎是出于本能,迅速往后跳开一段距离。 可这时候反应已经晚了,只见倒地血蟒身体一阵扭曲,竟诡异地膨胀开来,周身血色也好似一锅被烧开的热水,随后化作一枚膨胀到了极限的皮球,砰然炸裂开来。 轰…… 血色气流裹着剧烈的气浪,犹如潮水般飞速扩散。 我距离比较近,根本来不及闪开,只能迅速把龙蛊招呼出来,打算借助它的气息硬抗。 一层淡金色的气流凝聚在身体表面,本命龙蛊的气息死死包裹住了我,犹如一堵神秘的气墙,同时我还不忘抓住刘媚的胳膊,将有限的气息也分给她一部分。 砰! 血色风暴冲击在龙蛊凝聚的气墙上,气墙随之碎裂,我和刘媚同时闷哼一声,双双被抛飞在地上滚成一团。 即便有了的本命龙蛊的气息加持,我还是差点被这种气流冲击得陷入昏迷,就不要说其他人了,无论是林远还是井上博文,包括那个能够让身体化作蝙蝠的西方记者王豆腐,都在此时发出一阵惨呼,狼狈地滚落摔倒。 而那些红色的血气爆开之后,却并没有彻底消散,而是在一股无形力量的拉扯下迅速朝中间汇聚。 短短几秒钟后,这些血色气流再次凝聚成功,不同的是这次它没有再变成蟒蛇,而是飞快组合成了一道朦胧的人形幻影。 “那才是血罗的本体吗?” 我双手撑在地上,艰难地吸着气,刘媚则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在我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用十分惊慌的语气说, “快走,别让那东西盯上你。” 第228章 蓝衣老头 在我的印象中刘媚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露出了这么惊恐的神色,可见这血罗的气息究竟是有多么吓人。 刘媚是树精之体,比我更擅长感知,只有她才清楚那一片血潮下蕴含的魔气有多恐怖,听了她的话,我也是不再犹豫,立刻起身朝着林远那边大喊, “小道士,顶不住的,撤吧。” “不能撤,如果让这家伙吸收了血肉,将来必定会养成天大的祸害,当年的孟莱王庭之所以毁灭,就是因为无意间释放了它的本体,必须尽快消灭才行。” 没想到多吉法师竟然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对我们发出了咆哮似的大吼。 他身为黑巫僧联盟的高层,自然有自身的考虑,或许是害怕血罗出世会打破东南亚修行者势力的平衡,所以不惜一切地要制止血罗。 然而我们几个外国人却没有背负这样的心理压力,去他姥姥的,都拼到这一步了,谁还肯留下来送死啊? 想到这些我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无视了他的呵斥,扭头便跑。 多吉法师还想阻止我们,可一分身的功夫,那片恐怖的血潮种却延伸出大量触手般的血色长鞭,层层围绕,朝所有人抓捕而来。 “快闪开!” 巴通和尚打出一道佛陀手印,将面前的触手长鞭震开,旁边却有个黑巫僧来不及闪躲,被这些诡异的触手抓个正着。 瞬间血鞭疯狂收缩,如蟒蛇般丝滑缠绕,黑巫僧口中则发出了凄厉的鬼叫,随即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干,化作了一具干枯的尸首。 草! 我快吓尿了,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怪物,毫不犹豫地拉着刘媚往后奔逃。 身后再次响起了哒哒哒的枪声,好在这次子弹袭击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集体锁定了那个血色怪物。 可惜这种无脑的攻击根本没办法对血罗构成伤害,只能无谓地激怒这魔头。 刚跑出不远,队伍再次失散,我感觉周边的血气和紫灰雾气都在朝同一个地方汇聚,同时耳边也传来震耳欲聋的兽吼声,充斥着最为原始的杀戮气场。 等我回过头时,那道血色光影已经变得更加凝实了,周身浮现出大量血色的旋涡,疯狂吸纳着周边的负面能源。 我心惊胆颤,只感到手脚冰凉,只见那片血雾正好似莲花一样剥落,渐渐露出了一具包裹在里面的血色身影。 这身影浑身赤果,看不到五官,只有一个修长的人形,被包裹在厚重的血芒之下,一切都显得朦胧不清。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血罗吸收了整个据点的死尸,似乎已经获取了足够的力量,帮助本体挣脱了规则压制。 此时的它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清晰,眼看着就要彻底降临这个世界,我心神巨震,仅仅是一眼望过去,便在那团血色身影的体内,感受到了尸山血海一般的恐怖气息,无尽的杀戮本性自那道修长身影中弥漫出来,是如此地叫人绝望。 血罗的本体一旦降临,这里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我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整个人都好似被施了定身法,居然下意识地忘记了逃跑。 “孽畜。” 这时巴通老和尚忽然发出一声爆吼,依靠着残存的气力,主动冲向尚未彻底凝聚成人形的血罗面前,双手交织出一道佛印,拼尽全力朝血罗胸口印去。 这道法印几乎凝聚他全部修为,佛陀镇煞,掌心深处凝聚的“卍”字形金光骤闪,毫无保留地宣泄在了那道血色身影之上。 砰! 我仿佛听到两辆急速行驶的卡车狠狠撞击在一起的身影,如此恢弘的光印落在血罗身上,固然将对方打得一颤,周身凝聚的血气也被强行震散了几分。 然而血罗并没有消失,反倒发出了一串尖锐无比的嘶鸣,随后血潮中伸出一条光滑的手臂,忽然掐住的巴通老和尚的左肩,用力一拗。 咔嚓…… 我听到血肉分离的撕扯声,夹杂着骨骼断裂的脆响,随着一蓬血雨洒落,巴通和尚的左臂奇根而断,被血罗拿在手中,大口大口地啃噬起来。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了所有人的耳膜,巴通老和尚顿时倒下,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大喊。 手臂被强行扭断的痛苦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承受,就算这老和尚修为精湛,也在此刻承受了重创,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吓疯了,整个队伍中修为最强的老和尚,居然在血罗本体手上走不过一招,便被它生生拗断了手臂,换成别人还怎么打? 就在我们感到无比绝望,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候,身后那片树林里却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叫喊, “师父……”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怔了一下,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光头小沙弥,正拼了命地朝这边跑。 而在小沙弥的身后,则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老头,面容冷峻刻板,长着一张中国人的面孔,一字眉,鹰钩鼻,目光锐利有神,手上还抓着一把玉质的短剑。 这人是谁? 我大脑有点宕机,没等反应,那个穿着白色僧衣的小沙弥已经迅速跑来,不顾一切地冲向倒地的巴通和尚。 这时候我终于看清了,这个白衣小和尚正是巴通的徒弟,之前我们在宏光寺下见过他一面,当初他还曾热心地帮我们指过去。 “你别过去,危险。” 眼看小和尚就要奔向巴通,我顿时出言制止,直接挡在他面前说,“血罗他厉害了,连你师父都不是对手,现在过去等于是送命!” 小和尚只顾着去救自己师父,没有跟我说话,就在我们拉扯时候,那个穿蓝色短褂的老头却迅速飞纵而至,随手一搭便分开了我们,怒视着仍旧在拼命凝聚血雾的血罗,冷哼道, “大胆孽畜,竟敢在老夫面前造次!” 他声如惊雷,一声怒吼震得我两耳发聩,脑子也传来一阵嗡嗡的炸响,顿时停下所有动作,吃惊地看向蓝杉老头。 这老头什么来历啊,光凭一声怒吼就能震慑所有人,郎朗几个字如果天雷炸开,震慑人心,不能不叫人服气。 而随着这一声低喝,正在品尝巴通手臂的血罗也终于停下来,朦胧的脸上投射出两道充满了极度阴邪的目光,死死盯上了蓝衣老头。 对视不到一秒,血罗发出了咆哮,浑身血气凝聚如长鞭,迅速射向蓝衣老头。 “当心!” 我大惊失色,正要提醒这神秘老头避开,不料他却发出一声冷峻的厉笑,袖口一抬,射出一道符箭,倏然扎在了血色长鞭之上。 其实凌厉的符箭迅速炸开,爆发出一团凌厉的符光,三道莲花状的符火萦绕血罗盘旋,继而狠狠落在了血罗本体之上。 “啊!” 血罗第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尖啸,朦胧的五官呈现出扭曲之色,蓝衣老头则将脚步一点,衣玦飘动,迅速拉近和血罗的距离。 他的身法看似不疾不缓,然而脚下却好似充满了某种魔力,每一块都能跨出四五米的距离,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血罗本体面前。 我仿佛看到了电影中那些的仙风道骨的仙侠隐士,动作是如此的潇洒和凌厉,蓝衣老头踩动步罩,进退纷繁有序,每一步踏出,地面上都会涌出一道无形的气息。 这些气息彼此勾连牵扯,居然在转瞬间凝聚出了一道无形的法阵,随着蓝衣老头将脚掌一剁,咬破指尖洒出鲜血,四周的空气都陷入了稀薄。 符文法阵勾勒,形成了几道莲花形的印记,蓝衣老头语速缓缓,用极度低沉的音腔诵念起了咒语, “……邪魔束首,侍卫我轩,天地浩荡,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他出指一点,仿佛周围气息全都汇聚在那一点之内,被蓝衣老头的真言抽干,血罗则发出了一道愤怒的悲鸣,将周身血气完全凝聚起来,形成一道血手爪印,疯狂拍向这个让它感受到了巨大威胁的神秘老头。 “你的本体还没有苏醒,仅靠这一缕分身就想霍乱人间,未免太小看这一方天地的修行者了。” 蓝衣老头一动不动,将凝聚好的法阵气息一引,猛然屈指点出,一瞬之间,围绕着血罗幻影的那片空间立刻被符火引燃,一缕缕幽蓝色的纯净火焰弥漫,将那血光一寸寸地引燃覆盖。 火焰中传来血罗充满了痛苦和不甘的尖叫,它本该是拥有灭世威能的巨魔,但因为收到这个世界的法则排斥,本体迟迟不能来到这个世界,力量也发挥不到十分之一,如今面对这气势汹汹的蓝衣老头,居然被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怎能不感到愤怒? 血罗发出了震惊山谷的咆哮,疯狂催动血气,试图与蓝衣老头的法阵之力对抗,无边血色像极了一个膨胀的气球,几次冲撞,试图撑开身边的幽蓝色火焰。 蓝衣老头将胡须一抖,不紧不慢地挥动手上的玉石短剑,左手做出一个浑圆的圈子,随着剑锋一震,又是一道光印打出,重重刺在血罗胸口之上,顿时燃起了更多大火。 血罗在火焰中挣扎,坐着最后的努力,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它根本发挥不出本体十分之一的力量,而眼前的蓝衣老头修为之高,也是我这辈子仅见,手指一缠一绕,配合玉石短剑打出道道光印,压制着血罗完全无法动弹。 就这样,血罗被重重火焰裹身,在愤怒与不甘中耗尽了全部的血气,身体也在莲花火焰中化为纯净的灰烬,徐徐消失与无形。 它……被消灭了? 第229章 暂告段落 没有任何话能够形容我的震惊,这老头能力之强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无论是老和尚巴通,还是身为黑巫僧联盟头面人物的多吉法师,在他面前都好似拿着木剑卖弄的三岁小孩。 尤其是拿一手出神入化的布阵手段,更是看得人瞠目结舌,包括林远在内,所有人看向这蓝衣老头的目光都充满了惊骇和动容。 我们全都在猜想这蓝衣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如此轻描淡写便搞定了让我们感到无可战胜的血罗。 可惜没有答案,这老头来得太突兀,就算是眼里老辣的多吉法师也不清楚此人身份,在目睹血罗被送走之后,他便带着微微发颤的嘴角,主动走向蓝衣老头,用很恭敬的语气询问起了对方身份。 蓝衣老头将大袖一甩,颇为冷峻地说道,“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人罢了,路过贵地,原本是为了寻找一位流失的后人,恰好感应到这里魔气冲天,便请这位小朋友带路,指引我进山来看一看。” 说着话,蓝衣老头忽然只想正搂着师父低声抽泣的年轻僧人,微微一叹道, “没想到缅北地界居然会出现如此可怕的魔头,幸好它根基未稳,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才能让老夫有机可乘,抓住机会将它送走。” 这才是高人该有的气度,明明靠着一己之力送走了血罗,却丝毫没有居功自傲,在应付完多吉法师之后,那老头又缓缓转动眼眸,轻轻朝着我们这边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定格在林远身上,微微一凝,随后便笑了起来, “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个茅山弟子在,可真是凑巧了。” 林远一脸惊讶,急忙上前拱手说,“前辈您认得我?” “不认识,但老夫能够在你身上感看到几分老朋友的影子,如果老夫没料错的话,你应该是云虚子的徒弟吧?” 蓝衣老头微微颔首,和刚才面对血罗的冷酷不同,面对林远时脸上竟带着一抹欣赏的微笑,轻轻伸手在他肩上一拍,收回手说, “不错不错,果然是个根骨绝佳的好苗子,只可惜……咦,身上怎么有股那么邪门的气息?” 这老头眼界极高,居然一眼就看出林远与旁人不同,我暗自佩服,林远则是趁机问道,“原来您认识家师,敢问前辈又该怎么称呼?” 蓝衣老头捋了捋胡须,“老道玄真,你可曾听过?” 林远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忙表示自己孤陋寡闻。蓝衣老头则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自己快三十年没在江湖上走动过,你这年轻人没听过我的名字也很正常, “要打听老夫来历,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师父,好了,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还有要紧事要办,倘若有缘,下次再聊吧。” 话说到这儿,老道士便不再搭理身边这些人,身形一折,便飘然远遁,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零件,看得一众人瞠目结舌。 直到那蓝衣老道走远,我才来到林远身边,小声说这老头好厉害,简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样,你师父没跟你说起过这个人? 林远摇头,说这些年他似乎一直在闭关,江湖上也没听说过玄真这号人物,估计是哪个避世隐居的老前辈吧,道士可以等下次回山门的时候打听打听。 我微微点头,不再询问。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比较古怪,显然这蓝衣老道并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这么急着遁走。 当然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血罗已经被送走,而我们还依然活着。 扫清了这里的混乱,大伙儿重新走到了一起,我首先找到的人便是多吉法师,询问他什么时候能够给林瑶解降。 可能是因为那个蓝衣老道的出现,给了多吉法师太多的震撼,也让他明白了中华大地的顶级修行者究竟有多么可怕,面对我的催促和请求,这老家伙没有再表现出之前的倨傲,态度上也客气了许多, “小友放心,之前给林小姐种下降引也是被逼无奈,既然事情已经了解,我会陪同你们重返仰光,亲自出手替林小姐将降引拔出来。” 虽说多吉法师是个为达目地不计后果的人,可毕竟在黑武僧联盟具备很高的身份,相信他的承诺应该不会出错,我顿时也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道, “好,那就有劳你了。” 接着我又走向了井上博文,询问这个小日本下一步的打算。 井上博文也在和血罗的拼斗中受了伤,但伤得并不是太重,此刻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略显失落道, “既然孟莱王庭的宝藏是假的,那我也该尽快结束这趟旅程,返回日本修养了。周玄君,这次跟你合作很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够见面。” 他按照日本的礼节,朝我弯腰一鞠,我则按照国内的礼节拱手还礼,祝他一路顺风。 目送井上博文走远之后,我继续把目光转向身后,去寻找那个西方记者王豆腐的身影。 比起井上博文,我更好奇这个王豆腐的来历,哪知这一回头却发现他早就不见了,心中倍感纳闷,刘媚已经缓步走来,附在我耳边小声说, “血罗刚被送走,那个王豆腐就立刻找机会溜了,这家伙的来历同样很神秘,估计不想跟我们有太多接触,他走的时候我也没有挽留。” “这样啊。” 我摸索着下巴,回想刚才和血罗战斗时,那家伙展现过的“化蝠”能力,几乎超越了常人的理解范畴,估计来头应该很不简单。 既然他不想留下来跟我们多做交流,我也懒得再去过问他去向了。 纵观整个冲突经过,最让我感到震惊的人还是刘媚,自己从未想过她的能力居然这么强,不仅能化解宏光寺的迷烟,甚至能陪着我们一起冲杀,战斗表现更是丝毫不弱与我们这群大老爷们。 面对我充满质询的眼神,刘媚却是玩味一笑,甩着长发一脸傲娇道,“人家本来就很厉害好不好,是你自己重男轻女,从来没有真正审视过我的能力。” 呃……好吧,出社会这么多年,我确实染上了一点大男子主义的毛病,总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就该多分担,而刘媚作为一个娇滴滴的女生,似乎天生就该被我护在身后保护。 可经历过这次的事情,我已经意识到刘媚不仅不需要我的保护,甚至有时候能够发挥的作用比我这半吊子还要墙上许多。 这时候巴通老和尚已经在徒弟的搀扶下站起来了,他刚才失去了一条手臂,加上连续的战斗,导致精血受到了巨大的消耗和亏损,气息早已衰弱,状态也十分不好,只能在徒弟的搀扶下勉强前行,来到我们面前道别。 我对这个老和尚还是蛮尊敬的,之前要不是他主动站出来,替我们延缓了血罗出世的时间,恐怕大家也支撑不到现在。 我向他拱手说,“法师接下来回去哪里?” 巴通说自己会返回泰国住上一段时间,疗养病情,顺便考虑一下接班人的事,他在刚才那场乱战中几乎耗尽了全部修为,就算能养好伤,实力也将大不如前,以后怕是没办法继续苦行了。 我一脸唏嘘,又看向正搀扶着巴通和尚年轻小徒弟,好奇道,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带来一个身手那么厉害的老道士?” 这个年轻僧人估计也就十八九岁左右,五官端正,穿着白色僧袍,眼神颇为清澈,面对我的询问,他双手合十道, “我和师父失散之后,就一直在尝试寻找他的下落,可惜在山里转了好几天,不仅没找到师父,反倒被困在林区出不去。” 加上林子里豺狼野兽很多,这年轻僧人几次都差点死在山上。 好在最绝望的时候,忽然遇上了一个过路的老道士,从狼群嘴下救了自己,他见那个老道士身手不凡,便马上跪地磕头,请求对方陪自己拯救师父,这才有了蓝衣老道如天神降临,直接将那血罗封印打回地底的一幕。 至于蓝衣老头姓甚名谁,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就不知道了,路上倒是打听过,可对方一直没给出正面回答。 我心中感慨良多,世间事还真是奇妙,想不到最后帮我们完成绝地翻盘的人,居然是巴通和尚身边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小沙弥。 我又问起这个小和尚该怎么称呼,他说自己叫桑玛,我笑着点头,对着师徒二人深鞠一躬,说自己会记住这段遭遇,希望将来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属于我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大家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便一起下了山,只留下部分军人来这里打扫战场。 血罗被成功送走,使得一场浩劫消弭无形,大伙儿自然开心,然而美中不足的事,宏光寺那群人似乎见势不妙早就退进了山里,多吉法师让塞猜带人搜查了很久,却连一根人毛都没找到。 第230章 相亲 走漏了这几条大鱼,也使得我们原本高兴的内心,凭空多出了几分阴霾。 宏光寺如此神秘,恐怕这个格诺法师也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一个小人物,在他背后肯定隐藏着更加神秘厉害的人物,如今据点被毁,他身后的人多半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以后还要横生枝节。 当然,眼下的我们并不需要考虑这些,很快大家便一起来到了山下,到了一个山拗口之后,贡瓦便带着几个佤族村民向我们辞行,继续返回了村寨。 我们这继续沿着大其力方向走,足足经历了一天的路程,总算回到了城市区域。 在这里,我联系上了正在等待我们消息的黄仁义,在简单讲述过山里的遭遇后,黄仁义也忍不住感叹,说这可真是倒霉催的,本以为只是化解一个降头邪术,哪知道无缘无故被卷入了这么大的一场纠纷,等回去之后,肯定要让林老板加钱! 接着我们又前往大其力机场,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仰光,多吉法师没有食言,一路跟随我们前往酒店,在我和林远的注视下,帮助林瑶拔除了身上残余的降头毒素。 临走时,这家伙还留下一本关于降头的卷轴,权当是对于林瑶的一点小补偿,还说自己对林瑶的资质相当满意,如果她愿意的话,往后可以重返仰光来找自己。 虽然东南亚的等级制度森严,但多吉法师并不介意多收一个女徒弟。 对于这种荒诞的提议,林老板自然是想都没想,直接便出言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林瑶之所以倒霉,就因为被多吉法师种下了琉璃降,如今好不容易化解了降头,对方居然提出想收林瑶为徒,这么奇葩的请求也是没谁了。 见林老板不肯,多吉法师也没有勉强,只是临走时忽然回头,朝着林瑶那边淡淡地扫了一眼,眼中闪烁着一些我们看不懂的东西, “这女孩与我有缘,以后肯定还会再见。” 这句话让林老板感到不安,不敢继续在仰光逗留,立刻通过自己在本地的关系订好了回国机票。 简单休息了两天,我们便踏上了回国的旅程,老顾没有跟我们一起回国,只是开车送我们去了机场,临走时冲我笑着摆摆手说, “郭文涛那个叛徒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我还得留下来收拾,等下次有了机会,我一定回国找你们一醉方休。” 我笑着答应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回国路上没什么好说的,我和林远在缅北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早就搞得身心俱疲,刚上飞机就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睡着。 醒来时已经到了成都国际机场,也到了该和林老板道别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千恩万谢,表示这次要是没有我们,女儿这条命肯定是救不回来了,我们对他女儿有活命之恩,以后一定要多多联系,倘若生活上有什么麻烦,也可以随时向他提要求。 我敬谢不敏,笑着说不用了,你带女儿好好回家调理吧,最近这段时间最好是不要再东奔西跑了。 林瑶降头已经得到了化解,但被折腾了这么久,身体依旧很虚,下了飞机也只能乘坐轮椅来跟我们道别。 不过她心态很不错,或许是这段经历让她快速变得成熟起来,在和我们分手道别的时候,好笑吟吟地说, “周玄哥,我欠你一条命,将来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 这话差点把我逗笑了,林远更是眨了眨眼,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贱兮兮地问她要怎么报答,是不是以身相许? 一番话抖动林瑶脸颊绯红,连话都说不出来,刘媚则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让丫的闭嘴,还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说你们这些男人的想法真恶心。 我都无语了,这可真是躺着也中枪,我特么招谁惹谁? 闹归闹,林老板依旧有些担心,单独把我拉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多吉法师离开酒店的时候,说要收我女儿做徒弟,还说他们有缘,将来早晚会见面,到底几个意思啊。” 我让他放宽心,就算黑巫僧联盟本事再大,手也伸不进国内来, “只要你女儿以后不再去那种地方,自然就没事了。” 林老板这才擦了擦汗,说经过这次的事情,自己肯定不会再带林瑶出国了。 送走林家父女后,我们的队伍也散了,黄仁义自然不用说,浦江的生意耽误这么久,这老小子赶着回去开业,当天就转乘飞机回了浙江。 林远则找到我,说他打算离开一段时间,去见一位故人。 我见这小道士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事瞒我,便询问他到底是打算去见哪个故人,该不会又要去苗疆,找芭珠研究苗寨神女能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吧? 林远罕见地没有跟我开玩笑,一本正经道,“我不打算去苗疆,这次是准备回师门看一看。” 听到这话,我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从第一次认识至今,林远很少跟我提起他师门的事情,我也是通过一些谈话的只言片语,了解到这家伙背后有个十分了不起的师门,句容茅山。 可林远究竟在茅山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师父是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下山游历,针对这些秘密,他居然一句都没有向我透露过。 面对我的追问,林远转眼就露出了苦涩,摇头说自己是个罪人,承蒙师父不弃,教会他那么多本事,可自己却因为年少轻狂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差点导致师门千年根基被毁。 他被师父安排下山游历,说好听是为了红尘炼心,说难听点其实是一种放逐, “我曾经犯了天大的过错,差点自绝于门墙,再也没有脸面再以茅山弟子自居,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肯把师门的事情告诉你。” 我哦了一声,忽然瞥向林远的胸口,压低声音道,“上次在巴东县,你身上忽然出现了一股……一个很强大神秘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林远似乎不愿提及这件事,摇摇头,表情更加苦涩了,“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身上的东西是个秘密,就像你身怀本命龙蛊一样,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事千万不能往外传,免得又是一场天大的麻烦。” 好吧。 就算是再过命的交情,也总归会有一些不愿分享的秘密,林远对这个话题很排斥,我也就识趣的不问了。 接着林远脸上又恢复了一抹没脸没皮的笑容,指着我和刘媚说,“经历过这么多,我感觉你们特别般配,要不趁机凑一起得了,搞不好下次见面,我还能升级当个干爹啥的。” “滚你丫的!” 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让他死远点,没事别拿老子开涮。 刘媚也轻哼一声,对我露出不屑的表情,说谁会跟这种木头人待一块?真可笑! 得,明明是林远在挑事,最后遭鄙视的人依旧还是我。 就这样林远也走了,生活一下就平静下来,我也抓住这难得的时机,搬进了新房养伤。 这次去东南亚经历过大大小小十来场战斗,在开阔眼界的同时,也让我觉察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经过那一段时间的沉淀,我也明显感觉自己身上的气息变得稳固凝实了不少,对于术法的理解也在逐步加深,或许这一切都是龙蛊的功劳,总感觉每经历过一次战斗,我的眼界和修为都会出现质地提升,比起出国之前明显是厉害了不少。 当然,和真正的高手比起来,仍旧有也别大的差距。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蛊术,对于身手的锻炼也没有落下,白天看铺子,晚上回家打坐行气,日子忙碌而又充实。 小半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快到六月份的时候,身边发生了两件事,一个是刘媚接到家里电话,好像是她母亲那边出了点事,需要尽快回去处理一下,找到我“请假”,说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好奇她老妈那边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带上我帮忙?刘媚白我一眼,说得了吧,我家的事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 这话搞得我没法接,只能讪讪一笑,亲自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前脚刚送完刘媚,我就接到老家打来的一个电话,爸妈非要我回一趟家,说是外婆身体不好,要带我去小舅那边探望一下。 这里多插一句嘴,我妈是重庆人,老家在渝贵交界的一个小县城,也不知道老爸当年是通过什么手段把她骗到手的,自从远嫁到我家,好多年都没回去过,和外婆那边的感情比较淡。 可这次生病的人毕竟是我外婆,做外孙的总得去床前尽尽孝不是?于是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驱车好几个小时,先回家接上老妈,又改道去了重新,一路折腾,起码开始十多个小时的车。 本以为是外婆年纪大了,得了什么重症,等我去了小舅家一看,发现她老人家居然好好的,只是轻微有点风湿,晚上睡觉时总咳嗽。 我有点无语,问老妈干嘛拿外婆生病的事情来骗我?她却振振有词,说我要是不骗你,你能答应来你小舅家吗? 我苦笑是好吧,你把我骗到小舅家到底要干什么? 老妈这才说了实话,说我舅妈娘家那边有个表侄女,之前一直在东莞打工,今年没干了,刚回老家,年纪跟我差不多大,舅妈感觉跟我挺合适,就偷偷跟老妈合计了一下,打算把我叫来重庆相亲。 老妈知道我的脾气,明着说我肯定不乐意,正巧我外婆最近身体不好,就借口探亲,把我哄骗了过来。 第231章 相亲女的怪病 我听完肺直接就无语了,急忙推辞说不用。 可话刚说一半我就看见老妈正在瞪眼,把我吓得一哆嗦,讪讪道,“那个,相亲也行,留个电话,我回家好好跟她聊吧。” 老妈说不行,来都来了,非要见一下那姑娘的面才能走。 我无语到了极点,又拗不过老妈,只好答应留下来,反正好久没看过外婆,陪她老人家聊聊天也好。 事后舅妈也找我聊过,说即将跟我相亲那女孩叫李倩,是个挺懂事的好姑娘,18岁就去了东莞打工,赚的钱都交给家人存起来,现在不打算去外面奔波了,就想回老家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好好凑一块过日子。 我暗暗撇嘴,心说这女孩18岁就去了外地,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了,搞不好心智比我都成熟,再说东莞那地方多乱?人家肯定是玩累了,才想着回老家找个接盘侠,我特喵的好歹也生得一表人才,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 当然这些话我没敢对长辈说,我小舅是个窝囊的本分人,在一家家具厂上班,成天早出晚归,家里的事都靠我舅妈操持。 难得她出于好心跟我介绍女朋友,我也不敢驳她面子,毕竟外婆还在呢。 就这样待了三天,原本约好事这个周六,我陪舅妈一起去乡场找那女孩见面,可对方忽然打来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相亲的事要往后拖延一段时间,具体啥时候也没个准信。 舅妈很不高兴,打电话把对方数落了一通,我反倒乐呵起来,忙对她说, “舅妈,你看,人家女方根本不愿意相亲,干脆咱也不等了,我铺子里还有点事,明天就回了……” 舅妈想了想,说不会啊,李倩这孩子挺懂事的,之前我还找她聊过呢,她都同意了,怎么会临时变卦? 接着她又拉着我说,“不行,我都答应过你妈了,一定要让你跟这女孩见面,干脆我先跑一趟,看看那女孩家到底什么情况,等回来再做打算。” 我苦不堪言,只能被迫接受。 隔天舅妈就去了那女孩家,我闲得无聊,自己一个人去乡场遛弯,路过一家包子铺,本想进去买点吃的,冷不丁听到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周玄?” 我一愣,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赶紧转过身,却看到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正站在路灯广告牌下面对我笑。 “你是……陈宇?” 我迷糊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陈宇笑着走来,说是啊,老同学你还记得我。 陈宇是我高中同学,当年一个班的,这小子成绩不错,据说后来考上了警校,但自从上了大专后就没怎么联系了,算下来起来差不多有七年没见过面,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 我看向陈宇身上那件警服,疑惑地说你不是四川人吗,怎么跑到这边当警察了? 陈宇耸了耸肩,说自己警校毕业后就被调来调去,一会儿在市里,一会儿在乡下,短短几年换了好几个地方,也是刚被调来这边不久。 我笑道,“那你混得还行啊,调动也是为了升迁,现在应该当领导了吧?” 他摆摆手,说屁的领导,一个乡镇派出所的小头目罢了。 我和陈宇好久没见,约好等他下班后找家馆子聚一聚,直到下午五点多,我们才去了乡场一家饭店,除了陈宇本人之外,我还看见一个身材不错,长得十分端正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刚断奶的孩子。 陈宇向我介绍,说这是自己老婆孩子,自己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调动,老婆是特意带儿子过来玩的。 我满脸羡慕,说你都结婚了,连儿子都有了,可真快! 陈宇笑道,“可不嘛,还说你跟我是同岁,今年也快二十七了吧,怎么没想着结婚?” 我撇嘴道,“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体制内的,生活稳定,不像我,为了一日三餐到处奔波,哪有这个精力和时间去找老婆?” 陈宇愣了愣,扭头和自己老婆对视了一眼,忽然说,“干脆这样吧,我老婆还有个表妹,比你小三岁,也是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要不我替你介绍介绍,能不能谈成就看你自己了。” 我顿时头大,连连摆手说不用,这年头还真是,怎么个个都喜欢拿相亲的事情当做开场白啊? 我告诉陈宇,自己这次来外婆家也是奔着相亲的,家里长辈已经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 陈宇一脸好奇,说介绍的谁呀,那女孩家里什么情况你知道不知道? 我摇头说还没见面呢,只知道那女孩叫李倩,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什么,李倩?” 刚听完我的话,陈宇竟一下站起来,嘴角有一丝抽动,露出很震惊的样子。 我愣住,问他干嘛这么大反应,难不成你也认识? 他讪笑一声,说应该是认识吧,前两天我在执勤的时候遇上一个女孩,当时她昏倒在路边,脸色很差,于是就好心把人送去了医院, “那女孩的名字就叫李倩,是西乡人,该不会就是你要相亲的对象?” 我直纳闷,说啥情况,你还救过我相亲对象呢,那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昏倒在路边? 陈宇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隐情。 我被勾起好奇心,说咋的,有内幕? 他咳嗽一声,说倒也不是什么内幕,就是那女孩生了一种怪病,身上长了很多和鱼鳞一样的斑纹,身体状况也特别差,我把人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给她按了脉搏,说她、说她可能是怀孕了…… 我听完嘴皮子一抽,瞬间脸黑了。 舅妈也真是,怎么介绍个怀孕的女孩跟我相亲,这特喵妥妥拿我当老实人了。 陈宇又说,“你别生气,搞不好是同名同姓呢,再说那女孩身体状态特别差,连走路都要晕倒,怎么可能跑来跟你相亲?” 我琢磨着也是,多半是同名同姓而已,就每怎么往心里去。 晚上陪陈宇喝了不少,天黑时我才醉醺醺回了小舅家,倒在床上就睡,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估计是那家餐馆用了勾兑的劣质酒精,醒来时我头有点沉,赶紧去厨房烧热水,打算洗个头清醒一下。 舅妈却从外面走来,一脸歉意地对我说,“周玄,跟你说个事呗,看来相亲的事是真要黄了,我昨天去李倩家看过,才知道她忽然得了一种怪病,这几天一直卧床不起,没办法跟你相亲了。” 我愣了一下,想到昨天跟陈宇聊过的事,扭头说,“这女孩得了什么怪病,她不是怀孕了吗?” “你怎么知道?”舅妈吓一跳,意识到失言,赶紧解释说,“都怪我不好,跟你介绍对象前没把情况打听清楚,我也是昨天去了李倩家,才知道她可能是怀了身孕……这家人也真是的,女儿都怀孕了,还张罗着找人相亲,气得我差点跟他们吵起来!” 我本身就对相亲的事不怎么期待,见舅妈这幅自责的样子,赶紧笑笑说, “没事,你也是不知情嘛,对了,这女孩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啊?” 舅妈顿时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语气也变得古怪了许多,“我也不是太清楚,据说是病得很厉害,而且发病特别突然,之前没有一点征兆。” 我更好奇了,说那严重吗? “很严重。” 舅妈也不再瞒我了,点了点头,说医院根本查不出病情,反正就是浑身长藓,甚至会像蛇一样蜕皮,肚子也莫名其妙肿大,都说她可能怀了孕,可半个月前我刚和李倩见过,那时候她还没有一点显怀的样子,这么短时间内肚子就变得特别明显了,就算怀了孕估计也是个怪胎。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咯噔,琢磨这事好像有点不正常,赶紧说, “能不能带我去这个李倩家看看?” 舅妈没听出我的意思,摇头说,“你看她干嘛呀,都这样了,她家里的人也没脸找咱们说相亲的事。” 我说你误会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跟这女孩相亲,就是觉得她这情况听起来有点诡异,不像是得了普通的病。 舅妈一脸疑惑,说怎么,你还会看病啊,我怎么没听你妈说过? 我尴尬一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计较,问清楚了那女孩家里的情况,还是决定过去亲自过去看一眼。 或许是出于职业病吧,感觉这个叫李倩的女孩有可能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然这种是被我遇上了,搭把手也不错。 按照舅妈给的地址,我独自步行去了西宁乡,这地方交通不是太好,乡下岔路口也多,害我差点迷了路,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地方。 到了李家地头上一看,发现是一个普通农家小院,中间是三间并排的瓦房,左侧是那种老式的泥巴土墙,上面建了一个大烟囱,颇有农村的乡土气息。 我在门口看见了一个抽烟的中年人,五十岁左右,长得老实巴交,穿着也很朴素。 男人蹲在门口抽闷烟,一脸愁容,看上去心情不是太好,等我走过去时,他也看到了我,立刻站起来说, “小伙子,你找谁呀?” 我没有亮明身份,担心对方觉得尴尬,“叔,我是过路人,偶然经过你家门口,感觉你家房檐上有一股黑气萦绕,怕是冲撞了什么不洁的东西,所以过来看一眼。” 我故意摆出一副江湖术士的派头,边说边观察对方反应,果不其然,中年人一听我的话就变得激动起来,飞快拉着我的手说, “小伙子,你懂这个?没错,我家确实出了怪事,你能不能救救我女儿啊?” 第232章 蛇皮女人 看来是真有事。 起初我还怀疑陈宇和舅妈的话属于误传,可在看到中年人这幅紧张兮兮的表情之后,已经确认了心里的猜想,当即说, “叔你先别慌,你女儿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以对我仔细讲讲吗?” 也许是太过担心女儿状况,导致他产生了病急乱投医的心理,中年人并没有质疑我的来历,立刻眼泪巴巴地讲述起来。 他女儿李倩今年刚满26岁,因为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没有念太多书,刚高中毕业就在老乡介绍下去东莞打工了,这在西南农村很常见,老李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女儿要完成学业就会给家里带来很大的经济负担,早点上班工作,也能帮衬一下家里人。 要说他女儿李倩倒确实是个孝顺女儿,去了东莞几年,几乎每个月都会往家里汇一笔钱,只是那边工厂的环境不太好,李倩没日没夜地在流水线上工作,时间久了身体也慢慢吃不消了,便决定回老家找个轻松点的活干。 老李也表达了支持,毕竟女儿都26岁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成天待在流水线上终究不是个事。 可自从李倩回了家,就开始表现得不正常了,曾经活泼可爱的女儿变得沉默寡言,平时也怎么爱说话了,和父母也不怎么交流,总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出门。 一开始老李没觉得有什么,可能是女儿在外地工作太久,忽然回了家有点不适应,可渐渐他就觉得不对了。 “我女儿好像很怕光似的,也不怎么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上次媒婆给她介绍了一个年轻小伙子,说是做生意的,家里条件还行,约好了不久后见面,媒婆还主动来我家打算找她聊聊,可话没说得上几句,这丫头就躲进屋子里不肯出来,媒婆私底下埋怨我,问我女儿胆子怎么这么小?” 老李也觉得不是个事,女儿都回家快两个星期,几乎从来不肯见生人,他就鼓励女儿多出门逛逛,就算去市集散散心也好。 李倩也很听话,在老李的催促下去了趟市集,可这一出去却迟迟没有回来,正当老李担心的时候,就意外接到一通电话,说是女儿忽然在路边晕倒了,已经被人送进了医院。 老李得知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匆匆赶去医院看女儿,等到了病房之后却看到了令自己头皮发麻的一幕, “我女儿身上居然‘起皮’了,身上还长了很多鱼鳞一样的小斑块,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 更让老李崩溃的事,医生给李倩昨晚检查,说她已经怀孕超过三个月,肚子也隆起得很明显,但老李清楚女儿的性格,未婚先孕这种事她是绝对不可能干出来的。 在医院待了一天,迟迟查不出病根,老李只好心疼地把女儿接回来,他觉得女儿的“病症”有点古怪,可能并不是得了普通的病,正琢磨要不要请个懂行的先生来家里看看,没想到这么凑巧就遇上了我。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老李扶着胸口喘大气,我则是若有所思地朝屋里指了指,要求他带我去看看李倩。 老李带我走进了院里,指着左边一间瓦房,说李倩就在里面。 我皱了下眉头,发现门上居然挂着一把锁,还被绳子给绑了起来,很不解地问他什么意思? 老李无奈地说,这是为了防止女人跑出被村里其他人发现, “自从我女儿得了怪病的消息被传出去之后,村里说什么的都有,我不想让女儿被说闲话,只好锁住了房间,免得让人看到她。” 我暗暗撇嘴,感觉老李这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挺奇怪,嘴上却什么都没说,让他先把门打开试试。 老李从兜里掏出钥匙,轻轻开了门锁,刚把门推开一条缝,我就闻到里面传来一股很腥臊的血腥味道,好像是从门缝里飘出来的。 我感到好奇,问他这是什么味道?老李苦笑说,“自从我女儿犯病之后,就喜欢上了吃生的东西。” 门被打开的同时,里面还传来一些虚弱的哼哼声,屋里没有开灯,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刚想要老李把灯打开,老李却不断地摇头,说自己女儿怕光,开了灯没准会受刺激,到时候情况就更不好了。 我只好摸黑进屋,还在经过龙蛊的温养之后,我现在夜视能力极高,没多久便适应了屋子里面的环境。 这屋子不大,里面出了一张床,一个大衣柜和几个木质家具之外就什么都没有,房子中间的摆着老式的木床,上面躺着一个身材比较高挑的女人身影,等我凑上去一看,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只见女孩露在外面的胳膊皮肤上,到处爬满了鱼鳞癣斑,这些皮肤全都变干了,起壳发硬,就像覆盖了一层皱巴巴的蛇皮,脸上也到处都是,看着别提有多渗人。 我看着这个原本约好要跟自己相亲的女孩,顿时有些傻眼。 与此同时床上的李倩也慢慢睁开了眼睛,我注意到她瞳孔发直,根本就没有聚焦,瞳仁也泛着微微的黄色,呈两头尖的椭圆,嘴里更是发出嘶嘶的,类似毒蛇吐信一样的声音,顿时就更变得傻了。 老李也见不得女儿这幅样子,哭丧着脸走来说, “我女儿自从上次从医院被送回来,状态就越来越差了,之前她还只是比较胆小,沉默寡言,可现在却变成了这种怪物模样,你说,我不锁着她能行吗?” 我不说话,尝试着把手伸过去,打算触碰下李倩身上的“蛇鳞”,这女孩虽然没什么意识,却对我的动作产生了抗拒,身体往回缩,一下就躲开了。 我注意到她的姿势很古怪,动起来好像没有骨头,根本就站不起身,更像是采用一种蛇类的爬行动作。 这种事情我没经历过,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先陪老李离开了房间。 老李飞快把门锁上,一脸沮丧道,“小伙子,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我女儿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我摇头说暂时没看出来,但正常人好端端的肯定不会变成这幅鬼样子,多半是冲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完我话,老李哆嗦得更厉害了,“难道是鬼上身?” 我还是摇头,鬼上身的事我经历得多了,不可能让她女儿出现这种症状,其次我也没在她女儿身上感应到任何阴气,显然不是鬼上身。 可不是鬼上身那又是什么呢?我怀疑会不会是中了某种民间邪术,当即追问老李,自己家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 老李哭丧着脸,说自己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种田种了一辈子,去哪儿得罪人啊。 我又说那你女儿呢,她在东莞上班这么多年,平时都跟哪些人接触?这个老李就不知道了,他性格比较木讷,平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沟通,偶然打电话聊的也是家里的事,对女儿在东莞那边的生活状况一无所知。 我陷入了沉思,找不到病根根本没办法处理,我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病症,说是撞邪也不像,无奈只好说, “你先等等,我找朋友帮你问问吧。” 说完我就走到了屋子外面,先尝试着给林远打电话,这小道士经验比我足,没准他知道李倩到底是啥情况。 可电话打了好几次,那头一直没信号,没辙我只好放弃了,转而又拨通了黄仁义的号码。 这次倒是接通了,我刚对着手机喂了两句,就听到黄仁义坏笑说, “老弟,听说你最近回老家相亲了啊?” 我一愣,反问黄仁义怎么知道我回家相亲的事,他坏笑着说,“当然是张浩告诉我的。” 我脸一黑,这头多嘴驴可真会嚷嚷。黄仁义又笑着问,“到底相得怎么样啊,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跟刘媚那丫头待在一块吗?难道身边有一个还不够……老弟,咋可不兴这样啊。” 我直接就无语了,回家相亲又不是我的主意,我是被老妈骗来的,再说李倩都这样了还怎么跟我相亲? 懒得跟黄仁义计较这个,我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自己遇到的事。 黄仁义听完后有点发懵,好一会儿才苦笑道,“你这狗.屎运可真够悲催的,好不容易相回亲居然会遇上这种事。” 我说你甭废话了,我已经把李倩的事情告诉你了,你赶紧帮忙出出主意,这种事到底要怎么处理才好。 黄仁义在那边努了努嘴,说你小子可真喜欢管闲事,既然不是真心实意跟人家女孩相亲,那你管这么多干嘛,人家又没花钱请你去驱邪。 我说话不能这么讲,虽然我压根不是奔着相亲来的,可好歹遇上这种事,总不能直接撒手不管吧,再说这女孩瞧着也蛮可怜的,老李家就这一个女儿,如果治不好,这个家庭可就彻底毁了。 或许是因为三公从小的言传身教吧,我始终秉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思想,和黄仁义这种奸商的脑回路不太一样。 黄仁义说不动我,只好叹气说,“这事怕是很麻烦,我没见过真人,不好下判断啊。” 我问老黄能不能来一趟,他顿时乐了,说来一趟也行,路上车马费和劳务费必须由我全包了, “还有,我的顾问费可是很高的,一次起码五千……” 不等他说完我就黑着脸挂断了电话,这丫的一点忙帮不上,张口闭口就是钱,老李家条件这么差,怎么可能满足他的狮子大张嘴? 第233章 借腹产子 无奈我只好重新进屋,找到老李说,自己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老李一脸失落,摇头不再说话。见场面尴尬,我只好先提出要回去了,临走时又跟他交换了手机号码,表示自己正在等另一个朋友的回信,一旦有了反馈,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老李。 老李对我表示了感谢,想留我在他家吃顿饭再走,我婉言谢绝,说不用了。这次没能帮得上忙已经很不好意思,哪有脸在他家蹭饭? 回了小舅家,我刚要洗把脸歇一歇,舅妈就走来问我怎么样? 我对舅妈说,“搞清楚了,人家不是故意食言的,实在是女儿身体突然出了状况,没办法兑现相亲的承诺。” 舅妈嘀咕了一阵说,“我也觉得,这丫头家跟我还有一些血缘关系呢,平时看起来挺老实,按理说应该不会拿我开玩笑,算了不管了,等下次舅妈再给你介绍个好的。” 我苦笑着连连推辞,表示这种事不用长辈再操心。 一直待到晚上,我的手机才再次响起,是林远打回来的电话。 我赶紧接了,开口抱怨道,“小道士,你丫怎么搞得,最近给你打了那么多次电话,要么不再服务区,要么干脆没人接。” 林远笑道,“我最近回了山门,山里哪有这么好信号?要不是看到你发来的短信,我都不知道你给我打过这么多电话,得了,找我什么事?” 我立马进入正题,说起了这次“相亲”的事。 可没等我把整个经过都讲出来,却立即迎来林远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特么吃拧了吧,没事相什么亲,家里有个始终对你不离不弃的刘媚的还不够?” 我翻了翻白眼,说自己跟刘媚是清白的,再者我也不是真的要相亲,事先自己啥也不知道,是被老妈说谎给骗过来的。 林远哼道,“老子不管这些,你要是敢对不起刘媚,我肯定不放过你,当时连兄弟都没得做,哼哼!” 我无语说,“先甭废话,听我把话讲完再说。” 接着我才步入了正题,把白天看到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林远。 林远顿时来了精神,思索了一会儿道,“莫非是被什么灵物给缠上了?” 他的话让我一愣,反问灵物是什么东西? 林远说,“灵物和鬼不同,鬼是死人怨气不散,执念留在人间形成的负面磁场,而灵物则是山里精怪修成气候,即将到了化形阶段,但却因为某种愿意迟迟不能更进一步大妖物,通常这种东西都很有灵性,和人一样通了九窍,所以被称作灵物。” 我咋舌道,“不是吗,世界上真的有妖?” 林远鄙视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想想刘媚之前的遭遇……咳,话题不能扯太远,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妖,什么是妖?事出反常便为妖,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个跟你相亲的女人多半是被一种怨气极大地蛇灵缠上了,恐怕能耐还不小呢。” 我吸了口凉气,回想白天在李倩房间看到的情形,只能认同了林远的看法,急忙问道, “那你有没有空过来帮我解决?” 林远显得有些迟疑,用抱歉的语气说,“不好意思,山门这边有点急事,我师父又一直闭关没出来,这一时半会的怕是下不了山了。” 我无奈道,“李倩这种情况比较麻烦,你不来帮我,我一个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搞。” 蛇灵不属于鬼魂,简单的缚鬼咒怕是发挥不了太多作用,我没处理过类似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上手。 林远却埋怨我太笨,学了这么多本事却不肯灵活运用, “蛇灵同样是灵体,只是不同于寻常鬼物罢了,这玩意对付起来没你想的那么难,你的憎恶诅咒就足以将它炼化了,还有……” 还说到一半,林远顿了顿,忽然有笑着说,“其实抓捕蛇灵对你也有很大的好处,你手上那把黑魔刀灵性很足,但还缺少一个灵魄,如果能够把蛇灵融入刀身,以蛇灵锻造炼祭,就能彻底为黑魔刀入灵,到时候威力只会更加强大。” 林远的话顿时让我动了心思,忙问他具体该怎么操作。 我们在电话里交谈了将近两个小时,等林远把一切步骤都教会我了,我才心满意足挂了电话,准备等明天下午再去李倩家看一看。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起床,我就找到小舅和舅妈,提出要离开了。 舅妈感觉过意不去,临走时还跟我道歉,说自己耽误我这么长时间,最后相亲的事也黄了,这次的事是她做的不好。 我哪能去责备一个为了自己好的长辈?笑笑说,“没事的舅妈,等过年我再来看你们。” 下午我收拾东西离开了小舅家,却没有踏上回程的路,特意绕弯重新去了老李家。 比起昨天,老李的样子显得更憔悴了,正坐在门口发呆,老远看到我竟然回来了,顿时喜不自胜,猛地跳起来说, “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已经找到解决我女儿问题的办法?”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道, “李叔,我跟你说实话吧,你女儿身上的问题确实比较麻烦,我刚找朋友打听过了,倒是掌握了一个处理的办法,不过这样做的风险比较大,我没有十成的把握。” 老李眨了眨眼,紧张道,“那有多少把握?” 我说五六成吧,成功了还好,如果不成功,你女儿的问题很有可能会持续加重,甚至会彻底激怒那东西,导致她提前死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到底要不要我帮忙,现在就拿个主意吧。 我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尽管因为和林远的交流,对缠着李倩的蛇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毕竟牵扯到一个女孩的生命,自己没有绝对的把握,便不能瞎胡来,必须先征求她家人的意见才行。 听完我的一阵分析后,老李沉默不语,低头吧嗒吧嗒地抽起了闷烟,好一会才说, “这事我一个人拿不准主意,得找家里老婆子商量一下。” 我点头说行,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让两口子先商量好了再告诉我。 老李马上转身进了厨房,跟一个面向愁苦,满脸黄褐斑点的中年女人嘀嘀咕咕地商议起来。 我耐着性子等待,差不多半小时过去,老李重新跑来,一咬牙说, “小伙子,我们决定了,就按你的办法去做,反正女儿变成这样,就算不治怕是也拖不了多久了。” 见主人家开了口,我当即道,“放心吧,我会尽最大努力保证你女儿安全。” 下午我就干脆住进他家,没多久老李媳妇便做了满满的一桌子菜,什么熏腊肉、香肠四季豆什么的,总之家里能用来招待的都用上了,老李则摆上酒盅,非要拉我喝点。 我推辞道,“叔,就是真的不能喝,晚上还有正经事呢,你们不用这么客套,总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城里很少能吃到这么地道的农家饭,那顿饭我足足干了三大碗,等吃饱喝足就在他家布置起来。 完事后我让老李先带自己媳妇去外面守着,天没亮就不要进这个小院,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要忍住,免得会坏事。 老李答应得蛮快,倒是他媳妇有点担心,踌躇着不肯往外走,眼睛还时不时朝李倩那个房间瞥。 我刚要出言宽慰,老李就拉了拉她的袖子,说妇道人家懂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拜托了人家小哥帮忙,咱就必须听他的话! 送走两口子,我也不急着动手,现在时间还早呢,蛇灵起码要凌晨左右才可能现身,我直接搬来一把竹椅,就搁在堂屋中间,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靠在上面,边闭目养神,边等待凌晨的降临。 山里蚊子多,这鬼天气也热得很,为了避免提前惊动蛇灵,我把龙蛊的气息压制到了极点,少了它的气息,那些蚊子便大片大片地朝我这边飞来,我拿着蒲扇赶了几下,没什么用,反倒被咬的满头包。 没辙我只好起身点了盘蚊香,屋子里燥热得很,把我折腾够呛,好不容易到了凌晨时分,这个点天气渐渐变得凉爽,我刚想靠在竹椅上歇一歇,耳边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好像响尾蛇竖起尾巴发出的嘶鸣。 这种声音很空洞,虽然不大,却一下撩中我的神经,我立刻翻身跃起来,满屋子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李倩那间房。 老李家屋子年久失修,墙上有不少裂缝,我凑到裂缝前面,用匕首将泥土扣掉,猫腰细细打量。 此时头顶有一束月光透过窗户洒来,我瞪大眼一看,只见一头浑身赤红,脑门上长了角的大蟒蛇正从李倩的床下缓缓爬行出来,婴儿大腿粗的身板,缓缓攀附在床头上,将脑袋垂到李倩头顶上,吐着分叉的蛇信子,嘶嘶做声。 李倩正处在一种朦胧的昏睡状态,根本就没有反应。 赤色蟒蛇甩动长尾,死死缠着他的身体,好像麻绳一样纠缠,勒得很紧,还嘴对着嘴,朝李倩嘴里哈着气。 赤练蛇…… 我很快就认出了蛇灵的种类,惊讶地张大嘴,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幸见到这么大的赤练蛇。 这玩意浑身都是火焰色的环状花纹,体型硕大夸张,散发着通红的邪气,而且腹部存在鼓包,看上去似乎是一条怀孕的老母蛇。 我一直盯着它,足足过了十几秒,这才猜到了它究竟要是干什么。 多半是打算借腹产子。 第234章 自己作孽 这条老母蛇已经成了气候,毒蛇能长这么大的绝对罕见,按照我的推算起码存在了一百年以上。 这时候老母蛇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忽然停下缠绕在李倩身上的动作,将脖子一甩,露出一双绿油油的眼仁,隔着墙壁跟我对视起来。 时间好似暂停了,我和老母蛇同时愣了两三秒。 随后母蛇受惊,立刻朝窗户那里跑去。 我早有布置,见状也不着急,直接抓住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根红线,用力往下一拽。 顿时哗啦啦的一声,窗户顶棚上的瓦片碎裂,洒下一大片用糯米酒浸泡过的黄米,好似雨点一般落在了老母蛇身上。 “嘶嘶……” 老母蛇发出痛苦嘶吼,米粒落在它身上,立刻到处弹跳起来,发出滋滋的声音,并冒出大股浓烟,散发着浓郁的腥臭气息。 老母蛇感受到痛苦,急忙调转蛇头,朝着院子方向射去,我急忙跟随,一脚踹开堂屋大门。 等我跳出院子的时候,老母蛇恰好也蹿出了李倩的房间,这家伙身长绝对超过了三米,拳头大小的身体上布满了赤红色环状纹路,看向我的眼神也布满了腥冷。 距离拉近,它竟率先张开獠牙,朝我身上咬来。 我丝毫不慌,双手结印释放出龙蛊的气息,顷刻间一团金色气流从手掌汇聚,将老母蛇强行逼退。 下一秒我打出了另一道光印,同时配合符咒洒出,老母蛇不敢触碰这些符咒,迅速躲向墙角。 这家伙确实成了精,脑子很聪明,可它再聪明还能聪明过我? 眼看老母蛇射向了李家的水井,我立刻冷笑一声,将一根埋在地上的红线抓起来,绷直了狠狠一弹。 地面传来啪嗒的声音,事先埋在地上的红线纷纷被拽紧,密密匝匝地交织成一张红色大网。 这些线头都经过朱砂和鸡血浸泡,瞬间把老母蛇浑身缠绕得死死的。 它疯狂蠕动身子,尝试挣扎,可红绳越来越紧,将它卡的难受。 我冲上去,指着老母蛇历喊道,“孽畜,居然想借助活人的阳身替你产卵,简直罪不容诛,还不速速受伏?” 老母蛇抬起了猩绿色的瞳孔,恶狠狠地瞪视着我,眼神中暴含的怨毒令人浑身发凉。 随即它快速张开嘴,居然从嘴里喷出一股绿色浓烟,径直朝我脸上覆盖过来。 我吓了一跳,急忙唤出本命龙蛊应对,只见金光一闪,龙蛊那肥嘟嘟的身板立刻显现,浑身弥漫着淡淡的金光,替我挡下了这些袭来的绿色的气息。 我趁机绕后,将短刀拔出来,对着蛇尾就是一刀,老母蛇疼得嘶嘶怒吼,居然甩动身体横着向我扫来,但龙蛊已经找准机会射向了它的舌头,短暂的瞬间,那道金线便彻底融入了老母蛇的身体。 它浑身一颤,身体僵硬难以动弹。 我则快步跑上去,把手覆盖在蛇头之上,闭上眼,口中飞快诵念起了缚灵法咒。 心神刚一入定,我眼前就出现狰狞的幻象,一个脸色灰白,穿着麻衣的小脚老太婆站在我面前,用怨毒的语气大声嘶吼道, “臭小子,你为什么坏我好事,为什么?” 我冷冷一笑,“想借活人肚子产卵,让你的蛇子蛇孙掠夺这一家的气运,真是好狠的算计,既然被我遇上了,这种事就不能不管。” “混蛋,这是他们欠我的,你敢多管闲事,我就要你死!” 老太婆一脸狰狞怨毒,忽然脸部拉长,长出大量毒蛇斑纹,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朝我脖子上狠狠咬来。 我则将心神入定,飞快诵念缚灵咒,同时激发了左手的憎恶印记,猛地往前一拍,死死握住蛇颈,激发了全身气劲。 “啊……” 白烟升起,夹杂着老母蛇凄厉惨叫,我厉喝道, “给你个机会,速速投降,如果你能保证以后不害这家人,我可以放你离开,要不然我就破了你的百年道行!” 老母蛇尽管被我用法咒压制,可蛇瞳中弥漫的怨毒气息却丝毫不减,吐着嘶嘶的长信子说, “要我放过她,除非我死!” “好,那我就成全了你。” 既然她冥顽不灵,我就没有继续说教的必要了,当即将黑魔刀一转,猛然剖向赤练蛇的肚子,刀锋挑过七寸,付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激射,老母蛇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但它毕竟是成了气候的蛇灵,虽然肉身被我剖开,魂魄却并未消失,依旧化作一道绿色浓烟,朝着夜幕射出。 我左手一招,打出一道破秽符,符纸弥漫出剧烈的阳气,狠狠覆盖在那团气息身上,顿时怦然炸开,形成一道明暗交替的幽蓝火焰。 老母蛇惨叫得更加厉害,那团气息被符纸燃尽,慢慢形成一股浊气下沉,随即露出一枚婴儿小拇指大的赤红色珠子,笔直地掉落向地面。 我飞快赶上,扯出另一张黄符,将那枚珠子包裹起来,随后摊在手心上看了看。 这东西就是老母蛇花费百年时间凝聚的内丹,虽然还没有彻底凝聚成型,但妖性十足,而且散发着强烈的怨气。 对普通人而言这玩意是剧毒的阴物,可对于我这种修行者来说,价值却十分不菲。 我将的蛇丹收好,低头看向母蛇的尸体,发现我家龙蛊正撅着屁股趴在蛇头上面,正滋溜滋溜地吮吸着老母蛇的脑髓,内心顿时感到一股恶寒,在它屁股上轻轻掐了一把,强行拎着这小东西走进了李倩的房间。 蛇灵已经被我诛灭,但留在李倩身上的怨气还没有消失,我屈指一弹,把龙蛊摔在李倩肚子上,指着她隆起的小腹说, “你负责把她身上的怨气吸掉,快抓紧时间干活。” 龙蛊唧唧地叫唤了几声,似乎有点不情愿,我把眼睛一蹬,作势又要弹它屁股,这小东西立刻投降,委屈巴巴爬向李倩胸口的领子…… 擦咧,尼特娘就不能换个地方? 我无语得要死,感叹三公留下来的哪是什么本命蛊,根本就是蛊中大流氓,隔三差五地往人家姑娘胸口钻,我这心里简直嫉妒得要滴血。 但现在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蛇灵虽然被我降服,可留在李倩身上的“蛇胎”却发育得极快,这东西附在李倩身上,靠着吸收她的生命力来成长,同时也让李倩获得了一些蛇类的习性,如果不尽快排除,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龙蛊给力,钻进她肚子里一番倒腾,没多久我就听到李倩肚子开始鼓气,发出“咕咕”的声音,随后大一股黑色的脓血直接从床单下面渗出了…… 那味道,简直别提了。 我把这里交给龙蛊,自己这扭头跑到外面换气,远远的,却发现一男一女的两道身影,正鬼鬼祟祟躲在院外趴门缝,无奈叹口气说, “不都说让你们天亮后再回来吗?进来吧!” 我话音刚落,紧闭的院门就被推开了,老李两口子讪讪地站在门口说,“我们只是担心女儿……” “她没事了,让李婶单独进去,给你女儿把身上的污秽擦掉吧。” 我朝李倩房间指了指,老李媳妇立刻迈着八字脚冲进了女儿房间,老李则呆呆看着院里那条老母蛇的尸体,面露惊骇道, “这、怎么会是这头畜牲?” 我诧异地望他一眼,说怎么,你认得这条蛇? 老李边紧张地后退,边点头说认识,今年清明,他进山给老爹上坟的时候,看见草丛里好像趴着什么东西,老李起初怀疑是野兔,可等到走过去之后才发现竟是一条成年人手臂粗的大蛇。 当时这老母蛇正把身体盘成一圈,趴伏在地上产卵,老李直接就抡着柴刀朝它砍了过去。 不过这老母蛇机警,察觉到危险后居然将尾巴一掀,转身溜进了草丛,老李拼尽全力的一刀没能杀死老母蛇,只在它尾巴上砍出了一个缺口。 老李边说,边指向老母蛇尾巴,我低头一看,可不是吗,那道印子并没有消失,依旧留到现在。 我叹气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砍它,而且还是趁着人家产子虚弱的时候。” 老李说山里的蛇最可恨了,爹就是进山砍柴的时候被毒蛇咬伤,最终才不治身亡的,所以自己每次看见毒蛇都会立马除掉。 老母蛇跑后,好在地上留下了几枚蛇卵,也被老李直接拿脚碾碎了,破碎的蛇卵下是一些长得好像线头似的小蛇,也被他撒上了生石灰…… 听完我就懂了,感情老母蛇之所以缠上李倩,其实是为了报复老李的杀子之仇,怪不得怨气这么重。 想到这儿我连连叹息,没等说点什么,忽然听到李倩房间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天啦,这是什么东西……” “老婆你怎么了?” 老李大惊,立刻朝房间跑去,我也急忙跟了上去,还以为是龙蛊没藏好,不小心吓到了老李媳妇,可等到推开门一看,才发现不是。 老李媳妇正脸色煞白地瘫坐在地上,指着女儿身下渗出来的大量黑水,结结巴巴道, “蛇、好多小蛇……” 我定睛一看,只见李倩下肢渗出的脓血中果然附带着很多未成形的幼蛇,弯弯曲曲的好似蚯蚓,正在血水中胡乱扭动身子,但因为失去了母体的养分,没多久便彻底僵死不动了。 又是一笔元孽债。 我暗暗摇头,走向老李媳妇说,“李婶别怕,就是这些小东西导致你女儿肚子变大,如今排空了自然也就好了。” 老李惨着脸问我,“这,我女儿肚子里怎么会长出这么多小蛇啊?” 我瞥了他一眼,说你觉得呢?当初要是不那么手贱,攻击那头产子的母蛇,人家也不会无缘物故找到你家来,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做的孽。 第235章 马源的求助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看似诡异且不合理的事情,其实都存在内在的因果。 好比老李的女儿李倩,原本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因为父亲无意间打杀一条产子的母蛇,遭来母蛇对她全家的报复。 那些留在她肚子里的蛇卵,倘若我没猜错的话,正是当初被老李碾死的那一批,老母蛇想要借助他女儿的身体,讲这些未能孵化成功的幼蛇培育出来,这样做虽然有些泯灭人性,却同样是出于对后代的爱护。 老李听完我的话,整个人直接就傻了,他万没料到自己无心的举动居然会害惨了女儿,顿时悔得蹲在地上,一遍遍抓扯自己头发,老李媳妇也听到我们的对话,冲过来撕扯起了老李,大声咒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现在吵来吵去也没什么用,我拦下愤怒的老李媳妇,告诉她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尽快把她女儿“产下”的这些小蛇处理掉吧。 脓血中被“孵化”出的小蛇数量不少,我让两口子找来一个铜盆,将小蛇全都装了进去。 大部分小蛇因为脱离了母体的营养补给很快就不动了,但还有少量小蛇正在铜盆里面蠕动,这些小蛇同样继承了母蛇的怨气,一旦养大便会造成严重后果,我只能盘腿坐在地上,利用林远教给我的法咒加持,将上面的怨念驱散。 足足过了半小时,小蛇身上的怨气被我超度干净,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我停止念咒,起身对老李叹气道, “找个地方挖坑,把这些蛇尸一起埋掉吧,包括那条老母蛇的尸体也要一起葬在地下,这些孽是你造的,你要给它们多少几炷香,诚心悔过,免得再沾因果。” 老李悔不当初,点头如捣蒜,急忙答应下来,同时又追问起了我,说他女儿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我看向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倩,她身上的鲜血已经止住,脸和脖子上的蛇皮也蜕了下来,重新露出的光滑的皮肤,但经过这么一闹腾,身上血气严重亏空,估计未来半年都一定能下得了床,边找来纸和笔,按照蛊书上的记载,给她留下一个固本培元的反之,叮嘱老李要按方抓药,好生伺候, “你女儿气血亏损,估计要两到三天才能苏醒,醒来后身体会持续虚弱一段日子,必须好好调理才可能恢复正常。” 两口子接过药方,对我千恩万谢,老李媳妇更是擦着眼泪说, “亏我还想着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安排她早日出嫁,能有个稳定点的生活,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唉,也不知道等女儿病好之后,周家那小子还肯不肯要她?” 这话把我呛得不停咳嗽,尬笑着擦了擦嘴,说现在可不是琢磨给你女儿相亲的时候,她这身体没个一年半载调理不回来,还是等李倩彻底康复后再说吧。 留下这句话,我转身就要逃离这里,老李急匆匆地跟上来,说大师,天都黑了你干脆在我家歇一晚吧,帮了我们这么大个忙,我们两口子都没来得及好好谢你。 我连连摆手表示不用,说起来我和这个李倩也算有点缘分,虽然没能顺利相亲,可老天恰好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安排我出面,或许也是觉得这女孩可怜,不该因为老李的过失而背负这种孽报吧。 解决完李家的事,我星夜兼程,开车返回了贵阳,先是跑了个热水澡,美美地睡上一觉,接下来就开始琢磨怎么炼化蛇灵内丹了。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我的生活状况,之前跟张浩合作开店,加上刘媚的资金支持,再经过一年多的运作,铺子的生意已经趋于稳定。 张浩做起生意来称得上是一把好手,不仅让生意步入了正轨,还请来好几个年轻小妹充当导购员,成天忙的不亦乐乎。 我因为修行的关系,一直都没怎么打理店铺里的生意,早早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张浩虽然颇有微词,但也知道我跟自己并不是一路人,并没有要求我每天必须去店里参与经营的事情。 总体来说我的生活还算清闲,一有空就琢磨蛊书,打熬筋骨,还在距离市郊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型的养殖场,别人养鸡养鸭,我却专养蝎子、蜈蚣等等之类的毒虫,通过细致的研究,也搞出了一些适合自己的蛊药。 当然,我制作的蛊药通常都是用来自保的,偶尔会接到黄仁义的业务邀请,帮他搞定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生活还算充实。 这次在机缘巧合下搞到了一枚蛇灵内丹,我当即便带着内丹来到了养殖场,走进地窖下的房间,摆开丹鼎,先按照林远教的办法用文火萃取,将附着在上面的老母蛇怨气和杂质驱除,接着便着手炼化,将蛇灵内丹上的气息融入了黑魔刀。 一直以来,黑魔刀都是我行走江湖用来傍身的最佳武器,但却迟迟没有炼化入灵,只能算一把较为普通的法器,还无法将刀身的气息全部发挥出来。 如今有了蛇灵内丹气息加持,经过再次淬炼的黑魔刀已经附着了一定的灵性,施展起来也比之前强悍了不少。 当然要淬炼此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在地窖下面消耗了大半个月时间,日夜守着淬火的炉子,同时佐以令咒加持,通常是几天几夜不睡,如此精雕细琢,总算在一个月之后锻打出了近乎完美的刀身。 成刀之日,没有引发天地异象,依旧是一把刀身漆黑,看似普通的牛耳短刀,可经过日夜不停的反复打磨,刀身的锋利属性得到了一定的加强,配上蛇灵的气息,为黑魔刀增添了更多的煞气。 结果还算满意,我把玩着刀身,感叹这一个月的辛苦实在是不易,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那副蓬头垢面的丑样子,不禁自嘲一笑。 没想到修行这条路这么难走,连铁匠的手艺都要掌握。 好在结果还算圆满,我给黑魔刀制作了一个简陋的刀鞘,表面裹上一层牛皮,将它藏在怀里,重新驱车返回了市区。 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偶尔也会去店铺帮忙,时不时想起刘媚,跟她打电话询问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回来,刘媚却笑吟吟地问我, “我才离开一个月,怎么你就不习惯了?想要姑奶奶回去,那你求我呀。”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问她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需要耽误这么久?刘媚这才说了实话,说是自己母亲病了,而且是被气出来的病。 我特别纳闷,说你伯母这样的……咳、这样凶悍的商业女强人,怎么会被人气出病来? 聊到这个,一向张牙舞爪的刘媚也开始叹气,十分气苦地说,“你应该还知道我家的情况吧,很早之前爸妈就离了婚,但离婚不离家,各自还是掌握着一部分家族留下的生意,只是没有继续住在一起。” 我点头说知道,说然后呢? 刘媚又说,虽然自己的母亲性格霸道强势,可毕竟是个女人,身边总是需要有个人陪伴不是?恰好她在半年前遇上了一个合作工作经理,对方外形不错,特别擅长讨这种中年妇女欢心,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 刘媚母亲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能迎来“第二春”,对那个男人特别上心,哪晓得对方居然是千门中人,伙同他人巧设温柔陷阱,卷走了她一大笔钱,事后来了手金蝉脱壳,留下刘媚母亲一个人备受打击。 于是她心情瞬间不美好了,精神也出现了一点问题。 我有些无语,说伯母平时表现得这么强势,怎么会上这种恶当?刘媚哼道,“越强势的女人,才越容易被人骗呢,她也是活该,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相信小白脸的鬼话……先不说了,我打算留在这儿好好陪她一段时间,等心情好了再说。” 我说好吧,有什么需要的话,倒是可以随时打电话找我。 刚放完电话不久,我的手机又响起来,还以为刘媚有什么话遗漏了没有来得及交代,赶紧抓起手机一看,发现来电显示上居然闪烁着一个好久都没联系过的名字,马源。 我很意外,自从上次离开巴东后,我和马源就没怎么联系过了,没想到对方会忽然给我打来电话。 我赶紧接听了,笑着说,“是老马啊,找我什么事?” 电话里的马源的语气却显得较为低沉,“周玄,你现在有空没有,我有点私事想请你帮忙。” 我先是一愣,光听这语气就晓得绝对出事了,赶紧带着手机走向人少的地方,问马源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他说,“确实遇上了点麻烦,我人在福州这边,你有没有空过来帮帮我?” 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回想上次去东林乡的时候,要是没有马源的指引和陪伴,我根本就不可能获得炼化憎恶印记的机会,人家帮了我一个大忙,如今有事相求,我当然不能拒绝。 马源则苦笑道,“谢了,本来这次是没打算劳烦你的,不过我在福州这边遇上点大问题,连跟我一起过来朋友也陷进去了,逼得我实在没辙,只好找你和林远了。” 我惊讶道,“你还找了林远,到底什么事啊?” 马源叹气道,“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那个……你能来福州一趟吗?” 我想了想,说没问题,随即果断撂下电话,订了前往福州的机票。 我这人恩怨分明,上次受了马源和他师父的人情,一直没找到机会报答,难得人家有事主动来求我,当然要义不容辞。 第236章 施工队的老板 我是当天下午订的票,凌晨两点左右上了飞机,赶到福州已经是第二天了。 福州别称榕城,是福建省的省会,位于福建省东部、闽江下游,是华南一带的经济大市,虽然刚不上珠三角这么大的名气,但因为沿海的缘故,经济还是比内地发达了不少。 下飞机后我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给马源发去一条短信,马源立刻回电,让我在机场外等等,他会在半小时内赶来。 我在机场外围的百无聊赖地抽了支闷烟,一支烟刚烧完,果然前面驶来一辆汽车,车门打开,弹出马源的半个头,冲我不断招手,说周玄,这边。 机场路不让停车,我飞快拉开车门坐进去,马源则一脚油门,直接带我上来通往城区的高架桥。 汽车很快到了市区,马源把车开进一家酒店,到了落脚的地方,说你一路赶来辛苦了,先去房间歇一歇吧。 我摇头,说自己还不累,同时追问起了马源到底遇上什么麻烦? 马源陪我走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情况是这样的,几天前,我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这个朋友姓洪,叫洪安,是福州本地人,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算是外派的包工头吧。” 洪安最近接到了一笔业务,要对城市东南面的一个老旧园区进行拆迁,那个园区已经存在十几年了,却因为某些缘故一直没能发展起来,市政规划局的人打算将那地方推倒了重建,洪安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接下了这个大工程。 “他竞标成功后,便立刻着手拆迁,一开始进行得还算顺利,可后来不知怎的,拆迁工作进行得越来越缓慢,有工人说在园区里面发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墓穴,还在地上掏出了不少黑色的陶制品。” 这些陶制品的年代久远,制式奇特,一看就是被埋在地下很长时间了,有人怀疑可能是挖到了古墓,可请来考古队的人一看,却无法辨认这些陶俑的来历。 但因为这些陶俑的存在,导致工地被临时隔断起来,施工队也被迫停业,洪安身为投资人每天都愁得吃不下饭,毕竟这么大的工程项目,前期都是由他自己垫资的,如果工期一直耽误下去,款项无法回笼,洪安随时都有破产的风险。 为了尽快搞清楚那些陶俑的来历,确定下面是不是真有古墓,洪安便趁天黑带着一队人偷偷潜入了园区,哪知道这一去就出事了。 “本月三号晚上,洪安带着几个施工地的成员进入了园区内部,一夜未归,等到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睡在了距离园区五公里外的一条小水沟里,路过的人发现了他,及时报警把人送去了医院,后来经过救治倒是清醒了,只是人已经变得癫狂,问他什么都不说,还变得特别暴躁富有攻击性,见人就撕咬,好像发了失心疯一样。” 马源缓缓讲述这件事的经过,说自己和洪安关系不错,得到这边出事的消息,就马上通知了附近的一个朋友,两人一起去医院探望洪安。 可当时的洪安情况很不稳定,他们刚进了病房,就被洪安拿药瓶砸了出来, “神经科的大夫告诉我们,说洪安情况特别不稳定,好像是精神遭到了严重刺激,已经认不出身边的人,而且十分富有攻击性,拒绝我们再进入病房。” 再然后马源就见到了洪安的家人,根据他家人的讲述,洪安之所以变成这样,很有可能是因为偷偷接触了那些从地下挖出来的陶俑罐子。 马源立刻追问那些陶俑的去向,洪安家人告诉他,说那些陶罐已经被文物局的人拿走了,直到现在也没给出个说法。 马源只好通过自己朋友的关系,与文物局的人取得联系,提出要看一看那些陶罐。 文物局的人也很快给出了答复,可就在马源去检查那些罐子的时候,自己带来的另一个朋友也出事了, “我们是分头行动的,因为怀疑洪安的精神异常可能与那个工地有关,所以由我去和文物局的人接洽,寻找施工队挖掘出来的陶俑,另一个朋友则去了废弃园区检查情况。” 哪晓得等马源从文物局出来后,那个进入废弃园区的朋友也失去了下落,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无法和朋友取得联系。 我听完他的讲述,我立刻摸索起了下巴,“那你去没去过那个园区?” “没有!” 马源叹气道,“自从挖出那些陶俑之后,园区就被相关单位的人封锁了起来,我倒是想去,可人家不让,只能让那个朋友偷偷翻越隔离网进去查看,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马源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要知道他那个朋友同样是修行者,身手和能力都很不错,马源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这才让他一个人去探查,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无奈之下,马源才想到了我和林远,分别给我们打了电话,希望我们能够赶来福州帮忙调查。 不过林远已经回了山门,电话迟迟无法打通,没辙马源只好给林远发了条短信,把这边的情况讲述了一下,也不晓得林远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回复。 我微微点头,说林远自从回了茅山,就不怎么跟外界联系了,估计是山门有事,一时半会人怕是抽不开身。 马源叹气道,“是啊,我迟迟联系不上林远,只能先找你了,感觉这次的事情比较麻烦,也不晓得我那个朋友到底怎么样了,他已经失踪了三天,我实在很担心。” 我安慰道,“没事,今天问题出在那个园区,我们就找机会进去看一看呗,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确认一下这个洪安的情况,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马源点点头,当即表示没问题,随后当我面打了通电话,和包工头洪安的家人取得了联系,在经过一番沟通后,马源放下手机说, “洪安家人已经同意了,下午可以让我们见面,不过这小子现在状态很不稳定,就算见了面估计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我说无妨,能不能打听出情况,还得见了他本人才清楚。 我在酒店补了一觉,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马源才把我叫醒,说是可以出发了。 随后我再次上了马源的车,跟他一起朝城市东郊驶去。 我有点意外,说洪安不是在住院吗,怎么你拉着我朝市郊跑?马源说,“医院根本解决不了洪安的问题,他家人一合计,怀疑洪安可能是撞了邪,就自作主张,直接把人带回老家了,据说还联系了一个江湖术士来给他治病。” 我听完后忍不住笑了,说你自己不就是个江湖术士? 马源讪笑道,“术业有专攻,我比较擅长拳脚,对于灵异方面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擅长,我师父倒是懂这个,可他年纪一大把了,又受不了舟车劳顿的辛苦。” 听他说起周八爷,我忙笑道,“对了,自从上次走后,我就一直没去探望过老爷子,不晓得老爷子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马源摇了摇头,说不是太好,周八爷年纪大了,自从经历过上次那一场折腾后,身子骨就不怎么好,最近正在家疗养,已经不怎么管外面的事情了。 我心怀愧疚道,“真是抱歉,上次要不是为了帮我,老爷子也不用闹成这样。” 马源摆手说,“老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年轻时拼得太狠,到老了一身的暗伤,就算上次不陪你进山,早晚也是会出问题的,老爷子看得开,这事怪不了你。”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洪安家门口,是一家颇具当地特色的独栋住房,马源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个老态龙钟的阿婆,马源向我介绍,说这是洪安的母亲。 出了这个阿婆外,家里还有个中年女人,是洪安的媳妇,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还算不错,只是面色有些憔悴,一脸倦容看起来应该好几天都没睡了。 对于我们的到来,婆媳俩表示了欢迎,在简单寒暄之后,我便找上洪安的媳妇,说大姐,你家老洪到底是咋生的病,能跟我仔细讲讲不? 洪安媳妇边擦眼泪,边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我,所说的内容与马源大差不差, “我家老洪就是因为接了那个工地的活,才出现了这个问题,之前拆迁工作原本干得好好的,自从两个星期前,工人无意间挖出几个陶俑之后,问题就开始集中出现了。” 先是文物局的人封锁了那个区域,命令施工停工,导致洪安损失了一大笔钱,接着那地方又传出了闹鬼的事情,洪安是个不信邪的人,怀疑可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在搞鬼,于是不顾家人的劝阻,非要大晚上潜入工地调查情况。 结果这一去就是一夜未归,等洪安媳妇的接到电话的事后,才得知老公已经“疯”了,正在医院神经科接受治疗。 洪安媳妇说到这里就哭,说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从来没参与过施工队的事,也不晓得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我忙安慰道,“大姐,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查出真相的。” 马源也说道,“是啊弟妹,我和老洪都十几年交情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次我请来周玄,就是专门给老洪‘治病’的。” 洪安媳妇哭哭啼啼地指向卧室,说老洪就在里面,不过你们可得小心点,他不发狂还没事,一发作起来就特别厉害。 第237章 喊魂失败 洪安媳妇千叮万嘱,让我们一定不要惊扰洪安,我和马源纷纷点头,说知道了,随后便一起走向了卧室。 他家这院子规模挺大,看得出洪安这些年通过施工队挣了不少钱,光客厅就有五六十平米了,家里布置得也很考究,只是所有门窗和窗帘都被拉下,导致空挡的房间看起来有些阴暗,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气息。 我很快穿过大厅,来到卧室门前,轻轻推开门锁,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两眼无神地呆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两眼空洞无神地注视着前方。 他表现得并不暴躁,恰恰相反,整个人显得毫无精气神,木呆呆的,宛如一块不会动的石雕。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洪安两眼注视前方,一直盯着墙角不动,眼睛也没见眨一下,根本就不理我们,一直到马源走进,试探着叫他名字时,洪安才有了动作,但依旧没有把目光注视向我们,反倒下意识地把身体往回缩,一副受了惊吓的防备感。 洪安媳妇又开始抹眼泪,说这几天老洪一直是这个样子,没事就缩在床上,一受惊就激动,到处砸东西,还乱打人…… 她边说边露出袖子,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了好几片淤青,说是被烟灰缸打的。 我们聊着洪安的异常,他却旁若无人地靠着墙角,宛如机械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马源只好把目光转向了我,我暗暗点头,单独来到洪安面前,感觉这家伙黑色的瞳仁里似乎没有任何自我的意识,更像是一面不太反光的镜子。 这种痴痴呆呆的迹象引起了我的探究心理,轻轻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他眉心。 这个简单的动作引起了洪安的强烈抵触,原本不会动的他忽然从床上蹦跶起来,猛地推开我们,开始大吼大叫,犹如一只受惊的鹌鹑,抓起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作势朝我脸上打过来。 我的身手已经有了很大进步,自然不会被一个疯子打到,轻轻侧开身,反手扣住他手腕,一扭,烟灰缸立刻掉在地上,马源也从旁边绕过来,配合我一起摁住了洪安。 洪安倒在床上挣扎,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吼叫,嗷嗷的,像极了一头凶狠的野兽,声音也显得异常沙哑,夹杂着绝望的恐慌。 洪安的母亲和媳妇都不约而同地抽泣起来,喊着阿洪,你这是怎么了? 我摆摆手,让她们走远一点,随后把手摁在洪安后脑勺上,集中精力闭上眼,释放出龙蛊的气息,进入他大脑中探究。 一股淡金色的气流涌入他身体,很快便传来龙蛊的回应,告诉没什么事,这家伙只是少了一魄,所以会变得惊悸,喜怒无常。 我挺纳闷,龙蛊居然能谈查到这么多又用的信息,这小家伙很得意,躲在洪安身体里面唧唧地叫着,仿佛向我邀功。 可这一幕却吓坏了洪安的媳妇,赶紧要扑上来,马源急忙阻止,说弟妹,稍安勿躁,我们不会伤害老洪的。 接着我沟通龙蛊,问这小家伙能不能让洪安冷静下来?龙蛊没有给出回复,那股气息在洪安身体里面乱窜,没一会儿洪安便翻起了白眼,径直栽愣到床上,双眼紧闭,陷入了深层次的昏迷。 洪安媳妇终于忍不住,推开马源,问我对他做了什么,怎么人好好的居然昏迷了? 我起身摇头,说没什么,你老公神经太紧绷了,很累,“我只是让他睡了一觉,不能一直让他的神经保持高度紧张,否则人会垮的。” 洪安媳妇这才不闹了,默默找来毛巾,给他擦拭脸上的污渍。 我们重新出走了房间,马源问我怎么看。我沉吟了一下说,“洪安这幅样子,应该是承受了某种惊吓,在惊慌失措中跑丢了一魄,所以才导致意识浑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恐怕他的思维还一直沉浸在丢失了魂魄的那天,所以人才会变得如此紧张。 马源若有所思,说有人三魂七魄,三魂主宰精气神,七魄则负责调动情绪和记忆,倘若丢失了一魄,确实有可能导致精神崩溃,行为呆滞痴傻, “那你能不能尝试给他叫魂?” 我有些无奈,说自己并不是专业的术士,蛊师并不擅长勾魂引魄,更何况我都搞不清楚洪安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弄丢了那一魄,恐怕效果不会太好。 这些话被洪安的母亲听到了,赶紧走上来说,“两天前我联系了一个术士,他倒是懂得招魂,跟我约好了今天会过来,要不要请他帮忙给我儿子看一看?” 我刚想问她联系了哪方面的术士,到底靠不靠谱,就听到大门外的门铃响了,洪安的母亲赶紧跑去开门,随后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身材高瘦,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正拎着一个符袋走进来。 洪安母亲赶紧说,“大师,您来了,快看看我儿子的情况吧。” 听到这声音,我顿时眯着眼睛去看来人,不看不知道,这一眼下来顿时把我震惊得够呛,条件反射般低呼起来, “老沈?” “咦,周老弟,你也在啊!” 对面的人一愣,同样发现了我,四目相对,我俩同时露出了笑容。 洪安母亲反倒愣住了,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请来的大师,疑惑地说,“你们认识啊?” 我笑了笑,点头说当然认识,接着便走向这个身材高瘦的家伙,主动把手伸了过去。 眼前的人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年初的时候,我接到黄仁义介绍的业务,去帮一群玩“笔仙”的年轻人善后,后来事情闹大了,黄仁义不得已又找来另一个帮手,便是这个沈平。 那之后沈平就离开了浦江,算起来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 果然人生处处有惊喜。 沈平也因为我的出现感到了意外,很热情地跟我握了握手,“哈哈,周玄你也在这儿,咱们可真是有缘。” 我笑着点头说是啊,接着又向他介绍起了马源,简单寒暄了几句,才询问沈平怎么会来福州。 沈平说自己本来就就在福州一代讨生活,这次也是经朋友介绍,出来揽一笔私活。 聊了两句,沈平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立刻朝卧室方向指了指,说事主在里面? 我点头,说刚给他检查过了,是因为受惊丢失了一魄,我正愁没办法将那一魄找回来呢,恰好你就登门了,不如由你试试? 沈平也不含糊,点头说好,接着便再次走进了洪安的卧房,我和马源快步跟随,都想看看这家伙接下来会怎么替洪安招魂。 进了房间,沈平没急着动手,先翻开洪安的眼皮看了看,略微思衬,回头问我们说人怎么睡着了? 洪安母亲指了指我,说是这个小伙子弄的,沈平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坐在的床头,替洪安把了脉,眉头慢慢皱起,认同了我刚才的判断,说确实丢了一魄。 我忙问他有没有把握把这一魄召回来,沈平又轻轻摇头,说自己可以尝试一下,随后他取出了符袋,从里面拿出拿出蜡烛、檀香、冥纸、一把奇怪的黑剪刀和一小撮用红袋子装着的米粒。 这些米粒是经过特殊浸泡的黄米,有招魂的功效。 随后他找来一根萝卜,分成两半,插上香,把香烛摆放在“五黄位”上,燃起黄符,让洪安母亲带着黄纸去外面洒。 自己则站在床头,抓起了一袋米,朝着四周洒落一圈,边洒小米,嘴里边念念有词, “东方米粮,西方米粮……戊子鼠年六月初二,洪安命根归来兮……” 这些咒语和我印象中的道家符咒并不一致,马源倒是听得真切,颇为欣喜道,“这应该是五斗米教的杯米喊魂术,想不到这位沈老兄居然是五斗米教的传人,说起来还跟我师父有些渊源呢。” 南方招魂的法子不少,沈平应该是打算用米粮开路,接引洪安的魂魄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不过这法子具体有没有用还是两说,我们站在墙角,看着沈平一顿操作,却迟迟没有捕捉到魂魄归位迹象。 当然,这不能说沈平没有能力,当我闭上眼时,还能够感应到空间中那一丝流动的气场,说明沈平的法咒确实发挥了作用,只是不晓得因为什么,那一缕魂魄迟迟没有感应到他的召唤。 持续十几分钟后,沈平忽然停下来,皱眉看了看床上人事不省的洪安,又看了看我们,无奈摇头,放弃了喊魂仪式。 此时冥纸已经烧完了,符咒的气息也以消失,洪安依旧躺着不动,显然是喊魂失败了。 沈平吐出一口浊气,颇为无奈地走向我们,摇头说,“洪安弄丢的那一魄好像是被限制在了某个地方,喊不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沈平说,“简单来说,就是他丢失了魂魄的地方,应该存在另一股禁锢的力量,使得魂魄被困在那里,无法挣脱。” 我马上说,“难道是有人利用邪咒在按算洪安?” “这就难说了。” 沈平轻轻摇头,说要想搞清楚这点,或许只能是自己亲自去他丢失魂魄的地方看一看。 我认同了他的看法,点头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除了洪安的魂魄之外,马源还有个朋友也陷在了里面。” 接着我就把洪安丢魂的整个事情告诉了沈平,同时也把马源那个朋友的情况讲出来。 沈平微微皱眉道,“如此说来,这事情恐怕还真有些麻烦,对了,施工队不是从地下掏出来不少陶瓮吗,有没有法子让我见一见这些陶俑罐子?” 第238章 祭器 沈平怀疑那个工业园区可能存在许多门道,洪安是在挖掘到这些陶俑罐子之后出的事,或许能通过这些陶俑罐子发现问题。 我同意了他的看法,转身询问起了马源,能不能再联系文物局里的朋友,让我们亲自看一看那些陶俑罐子。 马源想了想,表示没问题,不过文物局的人已经把那些陶罐保存起来,说是这些罐子的年代比较老旧,存在一些考古价值,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我可以打电话跟里面的人沟通,选个合适的时间带你们过去。” 我和沈平都同意了,替洪安找回那一魄的事情虽然很急,但也不能急在一时,现在大家都不了解那个工业园区的情况,贸然进去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危险,还是得谋定而后动,至少要先把那些陶俑罐子的来历研究清楚。 就这样我们重新回到了酒店,马源去了文物局和那里的工作人员接洽,我和沈平则回了自己房间。 刚坐下没一会儿,我就听到手机在响,拿起来一看,打开电话的人居然是林远。 “这小道士终于有信了。” 我很开心,立刻按下了接听键,那头立马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 “周玄,你现在是不是去了福州?” 我说是的,反问林远在哪儿。马源在找我之前也尝试过联系林远,可这小道士自从回了山门之后就跟外面断了联系,一直没接他电话,没辙马源只好给他发了几条短信,把这边的事情大致留言给了对方。 本以为这小道士短时间内应该看不到这些留言信息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有了回信。 林远则解释说自己也是刚看到马源的短信,已经离开句容了,正托朋友帮自己买机票呢,顺利的话应该能在明天早上赶来福州。 我大为欣喜,说那感情好,你来了也能对我们提供很多帮助。 接着我把自己在洪安家经历的事情也告诉了林远,林远在电话那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说,“你们的分析应该是对的,看来那个荒废的工业园区是真的有问题,直到那里为什么会荒废吗?” 我说不知道,自己又不是福州人,哪清楚这些事情? 林远又道,“这样好了,在我赶来之前你们先不要贸然行动,最好还是先打听一下那个园区荒废的原因,还有就是洪安从园区挖出来的那几个陶俑,有机会的话也一定要近距离看一看,没准能够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表示知道,已经准备这样去做了。 放下手机后不久,我就听到酒店房间传来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马源回来了。 他进门就说,“我已经跟文物局的朋友商量好了,等傍晚七点钟之后他会带我们进去。” 我笑着点头说好,又讲起了刚刚接到林远电话的事情,马源同样说自己收到了林远的回复,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去机场见到真人了。 随后我们一起去了沈平的房间,跟他聊起了下午去文物局的事情,沈平也很期待,想近距离观摩一下这些个陶俑罐子到底有什么讲究。 就这样等到下午六点半,我们一起乘车来到了当地文物局门口。 很快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长相很斯文的中年男人,约莫三十岁的年纪,穿着白衬衣,身材销瘦皮肤很白,长得颇有书生气。 马源为我们做了介绍,说男人叫胡广文,在这家文物局供职,专门负责后勤保管工作。 我上前与胡广文握了手,说了句劳驾。胡广文则腼腆一笑,指了指马源说,“没关系,马哥是我们科长的老朋友了,今天科长有事不在,派我来接待你们,请几位跟我来吧。” 接着他便转身带我们走进了文物局后巷。 我挺纳闷马源怎么会认识这家文物局里面的工作人员,马源边走边笑着表示,“早年间我跟着或师父走南闯北,和不少文物单位有过合作,要知道所谓的考古行业,大部分都需要和墓坑打交道,而墓坑下得多了,难免会遭遇一些稀奇古怪的邪门事情。” 马源就负责帮他们料理这方面的问题,所以认识不少这个行业里的人,还曾经短暂地加入过考古队,以“特殊顾问”的身份跟随他们一起下过墓。 当然从明面上讲,这些文物局的工作人员门并不会承认马源的顾问身份。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了文物局后巷,胡广文替我们打开了一道门,迎面就是一条细长的走廊,走廊每隔十米都有监控,附近还配备了不少安保设备。 他解释说文物局后院存放了不少存在考古价值的物件,这些东西要么价值不菲,要么涉及到一些历史文献,所以很重要,必须严肃保管。 若非马源和他的领导有私交,我们这些个外人还没有资格进入这里的。 走着走着我们便横穿过了走廊,继而来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房间,这个房间大概有超过两百平的规模,里面整齐码放着木架和玻璃展台,展台里面罗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文物,有古玩字画,各种珍贵瓷器和象牙雕,甚至能看到不少古时候挖掘出来的青铜器皿。 胡广文提醒我们要小心,不要轻易接触这些东西,面对弄坏了会有大麻烦。 我这人对古董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花重金去收藏这些看着并不起眼的瓶瓶罐罐,因此并不上心,倒是马源和沈平,两人走过那些木柜架和展台的时候,恨不得连眼珠子都鼓出来,东瞧瞧西看看,那眼神比鲨鱼见了血都要疯。 很快就来带了库房最后一个小房间,胡广文揭开了盖在玻璃展台上面的布幔,指着展台里面的东西说, “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我立刻应声去瞧,果然长方形的玻璃展台下面摆放着几个破破烂烂的黑色陶俑,这玩意通体发黑,表面沾满了干涸的泥土,显然还没有被清理过,仍旧保持着刚从土里被挖掘出来的样子。 我们隔着一层玻璃看了许久,并不能在上面感应出任何异样,沈平用手轻轻扣了下玻璃,对胡广文问道, “可不可以打开玻璃罩子,让我们近距离看一下?” 胡广文有些迟疑,马源见状便一把搂住他肩膀, 笑呵呵道,“放心吧小胡,咱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调查这些陶俑里面是不是存在不干净的东西,要知道现在已经有人因为接触过罐子而倒霉,你们干文物工作的,成天都得和这玩意打交道,如果不能先把这东西上的问题研究透彻,保不齐下一个你自己也要倒霉。” 马源显然很有交流经验,也晓得怎么糊弄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在他的几番劝说下,胡广文还是迟疑着同意了,边取出钥匙开启展柜,边对我们叮嘱道, “这样做已经属于违规了,你们可千万不要毁坏里面的任何东西。” 我们都笑着答应下来,打开玻璃展柜,下面的罐子边毫无保留呈现在眼前了,我嗅到一股十分浓烈的土腥味,急忙找来一块黄布,隔着黄布抓起了其中一个陶制的小罐。 这罐子说大不大,呈淡黑色的椭圆形,表面已经因为岁月的侵蚀和泥土融合在一起,显得斑驳不堪,除了裹满的一大片泥浆外根本捕捉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正当我感到无奈时,眼尖的沈平却从罐子内部发现了什么,急忙把罐子翻过来,打开手电朝罐体内部的空间看去,在经历过一番细致观察后,猛然变脸道, “这东西应该是祭器!” “什么?” 我和马源同时看向沈平,沈平则清了清嗓子说,“古代王公贵族死后,通常会在墓穴中放置很多有价值的陪葬品,除了金银细软和生前最爱的东西外,还有一种专门用来主持灵魂升天仪式的祭品,这东西就叫做祭器。” 他们坚信人死后灵魂不会消失,而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生存,等到了特殊的时间节点,还有重临人世的机会。 而祭器就是帮助他们拜托轮回束缚的东西。 我不解道,“就这么些破破烂烂的罐子,怎么帮助墓主人魂魄回归?” 沈平笑笑,说单单只是依靠这些祭器,当然没办法让墓穴主人回归了,这属于一种风俗和信仰,不能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待。 同时马源也发现了一些细节,找了把镊子,把镊子轻轻伸进瓶口,微微搅动几下,居然从干涸的泥浆里掏出了一根很细的发丝,凑到眼前一看,立马小声道, “这头发一看就是从女人身上拔下来的,真奇怪,陶罐被埋在地下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里面怎么会有头发?” 他的话引起了沈平关注,同样凑到发丝前面看了一眼,很快便皱起眉头,说自己大概猜到这些陶俑是什么用途了, “它的作用是为了养魂!” “什么叫养魂?”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很好奇地走向沈平,却听他叹了口气说, “简单来说,古代王公贵胄死后,会有人在他们的坟头附近埋下祭器,并将一些陪葬品的毛发和骨骼塞进祭器里面,利用特殊的办法封印起来,就可以达到‘养魂’的效果。” 利用这些祭器,可以培养出十分凶悍的守墓亡灵,一旦有人试图做出对墓主人不利的事,便会触发祭器,将里面的亡魂释放出来,到时候凡是靠近墓穴的人都要遭殃。 我和马源对视一眼说,“照你这么讲,那个废弃的工业园区下面,还真有可能存在一座大型古墓?” 第239章 步入园区 “应该是,而且我可以断定,这个古墓早在很多年前就曾经被人挖掘过了。” 沈平对着陶罐看了许久,继续分析道, “这些陶罐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破碎痕迹,本该被封印在里面的守墓亡灵和尸骸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说明在它出土之前就已经遭到过人为破坏。” 这倒是不稀奇,能够挖出祭器的墓坑,少说也得存在好几百年了,几百年的岁月变迁,肯定少不了盗墓者的觊觎。 马源却提出了两点质疑,“这些祭器都是从那个废弃的工业园区下面挖掘出来的,早在十几年前那里就已经破土动工了,倘若真的有墓穴,为什么当年的施工队没有发现,反倒在原址上盖了这个园区?” 其次是这陶罐是空的,早就遭到了人为毁损,按理说它身为祭器的作用也该消失了才对,那洪安又为什么会丢魄? 这个问题暂时还给不出答案,我和沈平纷纷摇头,重新把陶罐放回了展柜,舒了口气说, “看来情况是越来越有趣了,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离开文物局,我们来到了外面一条街上找东西吃,趁着吃饭时沈平找到了餐馆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对方聊上了。 这家餐馆老板也很健谈,见我们刚从文物局走出来,便好奇问我们是不是从事考古工作的? 沈平眼珠一转,笑着说,“是啊,我们经过福州,听说这个地方可能存在历史悠久的墓穴,所以才特意赶来做研究。” 店老板笑道,“市区里哪有什么墓穴,大墓不是都应该建立在深山吗?你们怕是要失望了。” 沈平立刻反驳道,“怎么没有,听说不久前南郊有个荒废的工业园区,市政部门刚打算动迁,就在下面挖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古代墓穴的一扭……对了老哥,你常在福州居住,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那个工业园区的传闻啊?” “有啊,那地方闹鬼呢,上了年纪的人基本都知道。” 店老板的一番话顿时让我和马源竖起了耳朵,沈平则假装好奇道,“不会吧,福州怎么说也算是一座大城市了,那工业园区距离市区又不远,还有这么多人住在附近,怎么可能闹鬼?” 店老板见我们不信,立马说,“怎么不会?十五年前,市政搞开发,早就盯上了南郊那片工业用地,不惜花费十几亿在那里打造了了一个工业园,哪晓得厂子刚搬进去不久,就不断传出闹鬼的传言,还有好几个女工在半夜下班的时候闹自杀了。”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导致没人敢把厂子搬迁到那边,所以园区很快就荒废了,十几年都没什么人去那一带生活。 直到今年,市政规划准备重新启用那块土地,这才找了施工地,打算将当年的建筑拆掉,在原址上重新盖几栋大楼,哪晓得刚破土动工就发生了怪事。 还说到这儿,店老板还神神秘秘地凑近我们,用十分诡异的语气说,“听人说,那个负责施工的拆迁队工头已经疯了……” 听完我顿时无语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店老板口中的包工头,不正是我们昨天才见过的洪安吗? 我好奇地看向餐馆老板,问他怎么对这些事这么了解? 餐馆老板撇嘴说,“我当然知道,我家之前就住在那个工业园区附近,后来市政搞搬迁,给了我们一笔拆迁款,我才跑来市中心开了这家餐馆。” 我哦了一声,感觉餐馆老板既然是那里的居民,应该会了解那片土地的历史,便继续追问下去,问他知不知道那下面的来历。 谁知餐馆老板却摇了下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那地方开发之前就是一片荒地,上百年了,连庄稼都不长一颗,很少会有人去那种地方。” 接着老板就去后厨炒菜了,我们只得无奈耸肩,停止了打探。 晚上我们又去了一趟洪安的家,这家伙依旧在沉睡,像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沈平说失了魄的人都这样,要么情绪癫狂,大吵大闹,那么人事不省,昏昏欲睡,而唤醒他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替他找回弄丢的那一魄,此外便毫无办法。 我也觉得是时候应该行动了,一个人的魂魄若是离开身体太久,很容易会消失在外,若是长久地拖延下去,到时候就算找回了魂魄,也未必能顺利融入身体。 马源说,“那好吧,过了今晚,林远应该也快到了,等他下了飞机,咱们就商量怎么行动。” 当晚我们没有回酒店,直接在洪安家将就了一晚,隔天一早马源就把车看向了机场,折腾两个小时后,终于把林远带回了这里。 说起来我和林远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回想半年前,我们一起去了缅北,那之后林远就返回了山门,几乎不怎么跟外界联系。 再次见面的时候我感觉他似乎变成熟了不少,留着一头板寸碎发,打扮得中规中矩,下面是一双篮球鞋,穿着得体的运动服,只是配上悬挂在腰间的符袋,总给人一种不搭调的感觉。 一段时间没见,这小道士变瘦了,皮肤也黑了不少,但眼神依旧清澈,先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随后便笑着拍拍我的肩说, “周玄,挺长时间没见,你好像变壮实了一些。” 我说有吗?可能是因为经常练功,加上龙蛊的温养效果造成的。 他嘿嘿一笑,说我还以为你和刘媚快成正果了呢,结果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居然听到你被安排去相亲,到底啥情况啊,你和刘媚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生活这么久,莫非真能把持得住,一次擦枪走火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顿时脸黑了,狗曰的外表倒是变成熟了一些,可思想还跟以前一样不纯洁,我和刘媚那是正儿八经的朋友关系,怎么可能发生这些? 林远嘿嘿一笑,也不在意,扭头看了一眼沈平,乐呵呵地拱手说,“这位老哥怎么称呼?” 我才想起林远还不认识沈平,急忙为他们做了介绍。 沈平得知林远居然是茅山道士,顿时来了兴致,笑吟吟地追问林远是茅山几代弟子,师父是谁。 林远也不含糊,说自己师父道号云虚子。这话一脱口,顿时把沈平吓一跳,急忙站起来,毕恭毕敬给林远行礼。 我和林远都愣住,问他这是上演的哪一出?沈平解释说自己年轻时行走江湖,曾经得到过一位茅山前辈的搭救,对方姓葛,叫葛钰,同样是云虚子门下的二代弟子。 “那位葛钰前辈不仅救助了我,还传授过我一套心法,因此我欠了你们茅山一个天大人情,只是这位前辈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迟迟找不到报答他的机会,又听到你说自己和他来自同一师门,所以才这么激动。” 林远恍然大悟,笑了笑说,“原来你见过我大师兄啊,他这些年已经不再到处游历了,去了一个特殊的地方闭关,连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 我没想到林远在茅山辈分这么高,便拽了拽林远的袖子,说老沈都四十多了,你大师兄居然指点过他,那这位大师兄今年多大岁数啊? 林远说,“我大师兄大概六十多吧,他入门比较早,是茅山二代弟子中资历最老、年纪最大的,他刚拜入山门的时候,我师父也才二十岁出头。” 我哦了一声,心里特别好奇茅山的字辈究竟是怎么排的,不过林远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转而又问起了洪安的情况。 我朝卧室方向努了努嘴,说人就在里面,你自己去看呗。 林远立刻起身去了,几分钟后才推门走出来,得出了跟我们一致的判断, “他不仅丢了魄,昏迷之前应该还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导致一魄离体,被困在了某种特殊的空间。” 既然大家判断一致,全都指向了那个废弃的工业园,于是便决定尽快采取行动了。 马源叹气走来,“我们这是第二批进入工业园的人,之前我朋友已经进去过了,接着就,莫名其妙失踪,我托人进去找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现在也是时候亲自进去找找看了,希望他消失这几天不要出事。” 林远则问道,“你那个消失在工业园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也是修行者吗?” 马源点头,说对,他家黄继舟,河北沧州人,精通枪棒擒拿术,跟我也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自从洪安出事后,马源就带着黄继舟一起赶来了福州,事后他们兵分两路,马源负责联系文物局的人,黄继舟则率先进了工业园查看,这一去就杳无踪影,算下来已经快消失六天了。 这期间马源也拜托人进工业园找过,却迟迟没得到任何反馈,他很担心自己朋友可能会出事。 林远安慰道,“既然你朋友也是修行者,去了那种地方自保应该是没问题,别紧张,晚上我们陪你一块进去看看好了。” 我则不解道,“为什么必须是晚上进去,咱们现在就动身不好吗?” 林远摇头,说要想招回洪安那一魄,就必须等到子夜时分,子时阴气重,比较方便感知那一魄的气息。 马源也补充道,“是啊,工业园白天被很多人守着,不让陌生人进去,咱们要行动就必须等到入夜才行。” 我只好点头,陪他们一起做起了准备。 一直到夜晚九点,我们才重新坐上汽车,一路杀向了那个废旧的工业园。 园区很大,占地足足有好几百亩,从远处望,可以看见一些旧式的老建筑和工厂,前街完全看不到行人,后街则是一片荒凉的庄稼地,不仅荒废,而且阴沉。 第240章 贿赂 在我们面前有一座大约三米高的铁丝网,上面挂着一块牌子,写着“高压危险、小心触电”。 我纳闷道,“这园区不是早就荒废了吗,怎么还会有高压线?” 马源只是笑了笑,摇头说,“什么高压线,不过是用来唬人的,园区早就断电了,咱们直接翻过去就好。” 说完他第一个打头阵,一个助跑攀上铁丝网,果然很轻松就越过了围墙。 不得不说马源虽然不太精通法咒,但身手和体力却是极好,毕竟是周八爷教出来的徒弟。 紧接着林远第二个翻过铁丝网,再然后是我和沈平。 落地后我们立刻找到了一片杨树林,躲在树荫下查看环境,夜幕下园区一片死寂,只有一些流浪猫狗的叫声传来,平添了几分森怖的诡异感。 我捅了捅马源的腰,说你不是讲过,这里白天有人看守吗,怎么一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马源环顾四周,小声说,“估计是因为园区的闹鬼传闻,导致这些人晚上不敢巡视吧,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方便我们进出。” 我们小声打量着环境,沈平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对着园区感应了一下,随后指了指园区中间的一栋建筑,说你们看那栋大楼,处在园区最中间,整体构造有些奇怪,像个竖起来的棺材似的。 我抬头一看,果然,这园区不仅荒废,还有很多地方的马路没有被填平,沈平指向的地方是一个土岭子,前面长了不少荒草,阴森森的,似乎存在一些不好的气息在流动。 马源小声说,“上世纪这里就是一片荒坟岗,听说枪杀过不少偷渡客,一些重要的死刑犯也是被押解到附近墙壁的,所以煞气比较重,大家可得小心点。” 林远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说既然附近没人巡视,咱们就直接过去看看好了,别把时间耽误太久。 我们都点头跟了上去,园区里面不止一栋建筑,到处都坐落着荒废的工厂和宿舍,还有一些上次开发时没有来得及被推倒的土房子,早就人去楼空,看不到丝毫人影。 走在萧瑟的园区马路上,一股冷风袭来,吹得树叶子哗啦啦疾响,我不断地看向四周,总感觉来到这里之后,连空气都湿润了几分,按理说现在也就刚立秋,可气温却冰凉得让人感觉难受。 很快我们抵达了那栋楼房,发现是一栋十几楼的建筑,被打造得根烟囱一样,看着十分古怪。 “这里当年应该是规划用来修建广场的地方,不晓得为什么这么大栋楼也荒了。” 马源朝建筑大楼前面指了指,门上钉着许多木板,连窗户也被封住了,根本没办法进去。 沈平拿着罗盘四处照,好一会儿才说,“整个园区里面阴气最重的就是这栋大楼,洪安丢魂的地方大概率就是这里,咱们得想个办法进去转一转。” 我忽然指向楼房左边的一个位置,说那里好像有个地下车库,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车库进去。 大伙儿对望一眼,立刻朝地下车库方向走。 果然车库门是敞开的,直接与外面主干道连接,马路倾斜陡峭,怡一直延伸到车库深处。 那下面没有灯光,环境很是幽僻,我们打着手电往下面走,越靠近车库就越能感觉空气的湿润度正在变得粘稠。 车库入口的风很大,阴嗖嗖地刮在人脸上,有种被钢刀拍中的生涩感,而在车库正门中间的过道上,居然还摆着一个黑黢黢的火盆,里面是一些燃烧留下的灰烬,还有一些散落在地面的纸钱。 车库风大,纸钱被冷风吹得到处洒,阴森的手电筒光束照在黑漆漆的地面上,哪里都是一片死寂。 正当我想要靠近火盆的时候,林远却拉了我一把,指向前面通道说,“等等,好像有人过来了。” 这破地方居然有人? 我倍感奇怪,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塔塔的皮鞋和脚步声,由远处缓缓靠近,随后阴森的地下车库射出一道强光,有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快速朝这边跑来说, “你们什么人,找哪个哟?” 我眯着眼睛往前看,来得是个五十岁左右,身材矮小,手里拿着警棍的中年保安,正一脸谨慎地朝这边走来,边走边用疑惑的眼神打量我们, “这里早就被市政府封锁了,你们几个是怎么进来的?” 他带着浓浓的云贵口音,身上散发着烟草叶子的味道,我赶紧迎上去说, “老哥,你是这里的保安吧?” 中年保安看了看我,狐疑地点头,依旧在追问我们是打哪儿来的。我赶紧说自己是进来找人的,前几天有个朋友进了园区,之后就一直没出现过,我们担心朋友出事,这才进来看一看。 老保安摇头说,“那你们找错地方了,我白天一直在附近巡逻,没看见莫子人,再说大半夜的里头也不安全,你们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着他就打算赶人走,马源见状立刻走上去,笑眯眯地掏出一盒烟,塞到老保安手上说, “大哥行个方便吧,我们知道你巡夜辛苦,不会在这里搞事情让你为难的。” 老保安也不客气,接了烟,脸色稍有缓和,这才摇头说,“不是怕你们搞事情,主要是这片园区太危险了,最近又流传了一些闹鬼的传闻,惹得很多不晓得天高地厚的热年轻人跑进来到处探险,昨晚队上刚抓了一批,今晚你们又来了……” “上头开了会,让我们好好守着园区,别放外人进来,万一工地里出了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马源笑着说,“不会的老哥,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能出什么事,对了,既然你都知道园区有闹鬼的传闻,怎么还敢一个人留下来巡夜啊?” 老保安摇摇头,说自己年轻时找人算过八字,命硬得很,不怕这些东西, “再说这大城市哪有啥子鬼嘛,根本就是城里人吃饱了没事干编造的谣言,我们几兄弟都是从云南那边过来打工的,不信这个邪,所以揽下了巡夜的活。” 马源朝车库里面看了看,说原来还有其他人陪你值夜班啊,人呢? 老保安摇头,说他们去其他片区巡视了,“这附近早就荒了,路也不好走,地上还有很多施工队留下的器械,老板怕有人进来偷钢材,所以才找来我们几个守着,每天都要巡视一趟。” 话说到这儿,老保安也不想再陪我们聊下去了,便打算请我们出去,马源见塞烟的办法不管用,干脆从怀里取出一沓红票子,硬塞给了老保安。 这一沓票子起码有两三千,对于守工地的保安来说绝对算不小的数字了,老保安看了看被塞进怀里的钱,左右为难,最终还是蛰伏在了毛爷爷的魅力之下,低声说, “要得嘛,我还以为你们是进来偷器材的,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你们要留下来也可以,但是不能搬这里的东西,免得老板发现东西少了,到时候连我的饭碗都要除脱(西南方言,弄丢了的意思)。” 我们笑着做了保证,说老哥你多虑了,这里器材大部分都一吨重,光我们几个人哪里搬得走?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保安拿了钱就不再阻止我们,我们也加快了搜寻的脚步,朝着一楼的楼梯口方向走去。 迎面是一条湿漉漉的台阶,到处是泛黄的水渍,墙体也因为太久没人打理,到处都渗着水。林远一边陪我往上走,一边说, “不都说这个地方闹鬼吗,怎么还会有保安在附近巡视,要是真的闹鬼的话,为什么这些保安没有出问题?” 我觉得纳闷,看向沈平手上的罗盘,上面指针一直在紊乱地跳动,说明这个地方的磁场确实比较怪异。 大家都走得很小心,到了建筑一楼,沈平立刻掏出一把糯米,轻轻洒在台阶上,半眯着眼睛开始测算,我则静静站在旁边,看他打算怎么找出洪安丢失的那一魄。 沈平一边洒下小米,嘴里还在喃喃念叨着,还点燃一只蜡烛,把它搁在了一楼的东南角。 大概十几秒后,蜡烛的火光忽然朝着一个角落诡异地飘起来,沈平立刻转身朝那边看去,低声道,“走,那边有阴气在流动。” 我们马不停蹄,全都朝一个方向跑去,很快来到了另一层台阶,大伙儿纷纷跑到二楼的栏杆前面,巡视几番后,那股气息消失了。沈平动了动耳朵,继续指着台阶往上走,说要去高处看一看。 我们只好跟上,在二三楼的台阶上来回转悠,原本以为有了这家伙带路,大伙儿应该很轻松就能找回洪安丢掉的那一魄,哪晓得转来转去走了十几分钟,他一直抓着蜡烛在前面绕圈,我实在有些不耐烦,停下脚步说, “老沈,你不会是迷路了吧,怎么一直带我们在这两个楼层来回打转?” 沈平回头说,“迷路到时不至于,可奇怪的事那团阴气好像一只在流动,一会儿在二楼,一会儿在三楼,就跟和我们捉迷藏似的,我迟迟锁定不了它。” 我看向二楼走廊,这里空间不小,到处是七弯八拐的通道,通道里黑黢黢的不见一点光亮,倒是个捉迷藏的好地方。 林远沉吟道,“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干脆我们分散开吧,一人堵个楼道,这样比较有效率一点。” “好,这法子倒是不错。” 沈平点点头,刚要同意,冷不丁我听到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朝楼下逼近。 在上面! 第241章 白毛僵 几个人齐刷刷往头上看去,林远更是一马当先,取出几张符纸拿在手上,作势就要朝楼梯方向摔。 可随着脚步声的持续靠近,我们却看见了几道慌张的声音正在飞速朝楼下赶,跑在最前面的人中居然还有个女的,那女的边跑边发出高分贝的尖叫,一副被惊了魂儿的样子,明显是几个大活人。 我们聚拢在一起,拿手电光朝上面照去,跑在前面的女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光线,快速飞奔过来,大声喊着“救命啊……”这呼声特别凄厉,反倒弄得我们有些找不到北。 园区不是没人吗,怎么这儿竟然蹦出好几个野生的家伙? 正当我不解的时候,女人已经带着几个同伴来到了我们这一层,我们也都看出来的,来的是一帮普通人,好像是在楼上遭遇了惊吓,所以才这么慌不择路跑下来。 林远好气又好笑,挡在这几个人前面说,“你们是干嘛的,为什么大半夜在这种荒废的园区里面到处跑?” 那几个人起初很紧张,但可能是因为见到了同类,情绪渐渐平复了许多,跑在前面的女人快速朝这里走过来,自我介绍说他们是一帮小报记者,听说园区之前出事了,于是打算来这里做采访。 但园区的保安死活不让他们进来,几个人一商量,只好趁半夜保安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进这里面,本来打算拍几张照片就回去的,可谁知刚路过这栋楼时,却隐隐听到大楼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他们仗着人多壮胆,一起跑到楼上查看,没想到刚刚合影的时候,自己却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而过,然后摄影机相框里就多出了一个脸颊腐烂,上面长满了蛆虫的陌生女人,就藏在队伍中间。 这帮人顿时就吓尿了,一路从顶楼上面跑下来,路上还跑散了两个…… 听到这样的话,我们顿时就很无语,看这帮人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专业的报社机构,也没有获得采访园区的资格,所以才大半夜跑这地方拍照,没想到却遇上了真家伙。 我对前面那女人说,“你们看到的鬼影子是从哪儿来的,还在顶楼上面吗?” 女人惊慌失措,惨着脸摇头说不知道啊,我们发现不对就立刻往楼下跑,那白影子好像跟了一段时间,不过当时的他们太害怕了,根本顾不上回头去看那白影子飘到了什么地方。 我刚想继续问,沈平却再次拿出了罗盘,朝着他们刚跑下来的地方测算了一下,接着便取出了一块洪安穿过的内衣碎片,用火点燃,丢到了楼梯口中间。 被引燃的内衣碎片弥漫出一股烟,横着朝大楼后面飘去,沈平立刻把眉毛一挑,指向浓烟飘过去的地方说, “那里好像产生了一丝波动,似乎有洪安的气息,咱们去看看!” 我们这次进来,主要还是为了搜索洪安丢失的那一魄,得到了沈平的指引后,便顾不上再追问这几个年轻记者的遭遇了,纷纷朝那个方向抬腿就走,而刚才跑下的几个年轻记者也下意识跟上来,一阵闹哄,倒是将先前那种诡异的氛围给冲散了不少。 因为建筑格局比较复杂,我们先是跑下一楼,然后朝后门方向赶,但就在我们即将跑出去的时候,身后却再次有一道凄厉的声音传来,大家齐刷刷地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一道黑影忽然从高空坠落,像极了一块笔直朝下的木板,就这样栽到楼下大厅,砰一声,连水泥铺就的地板也在此时颤了一下。 我们全都吓坏了,愣了两秒,直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在场的人才不约而同发出一道惊呼,匆匆跑过去一查看,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死人了。 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以一种大头朝下的姿势从楼上栅栏中翻越出来,直挺挺地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碰撞时被折断了颈骨,四肢夸张而又扭曲,呈现一种错乱的扭曲姿势,浑身是血躺在了水泥地板的中间…… 刚才那女孩顿时发出堪比海豚音一样的尖叫,泪水夺眶而出,蹲在地上难以置信大喊,“是李强,我们的摄影师……” 我的没说话,抬头朝上面望去,林远也眯了下眼角说,“看来上面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好像在三楼和四楼中间的过道上。” “走,上去看看!” 我没有一丝犹豫,立刻撒腿重新朝楼上跑。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把这几个小报记者的出现当回事,一般吃饱了没事干的城里人,大半夜跑来这种地方追求刺激,被吓一吓也活该。 但现在有人坠了楼,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肯定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攻击或者迷惑,被覆盖了心智,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我和林远沿着楼梯奔跑,几乎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短短十几秒后我们抵达了三楼台阶,刚登上楼道口,我就瞧见前面出现了一道麻木迟缓的身影,正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在地上爬动着,隐隐还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气息。 “好像是尸体……” 林远把手伸到怀里,取出一张金光符纸,用力朝面前一甩,符纸腾空后被迅速引燃,紧接着楼道口弥漫出一抹强光,随着光线的释放,我们目睹了一道穿着破夹克的身影,正姿势古怪地朝前面爬动着。 那家伙身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蓬头垢面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尸体般的恶臭,林远没有一丝犹豫,立刻抽出枣木剑冲上去,一剑刺向黑影背心。 黑影看似笨拙,可当身体即将被刺中的那一刻,竟忽然用一种怪异的姿势躲开了,猛地一扭身,露出一张破烂经过缝补的脸,全身都是斑驳的淤青和尸斑,如同碎裂的树皮一样东拼西凑,呈现在发黑的脸上。 这家伙身上似乎长了一层白毛,有着即将“僵化”的迹象,嘴里的两瓣獠牙也分外尖锐和细长,犹如凿子一般朝林远的枣木剑咬来。 “难道是白毛僵?” 我心头咯噔了一声,回想起之前接触过的养尸王家,这家人特别擅长于炼制活尸,还曾经操控不少活尸攻击过我们,而眼下这具尸体的状态,就和之前我们遭遇过的活尸极度类似,甚至尸气还要浓郁一些。 要是普通人看见这一幕,恐怕老早就吓尿了,但林远毕竟是个很有经验的小道士,趁着尸体的张嘴咬来,他已将迅速一脚踢过去,借力翻身往后一跃,避开了尸体扑咬。 我则迅速上前,一个侧踹正中尸体脖子,原本打算将尸体踢开,然而这家伙身体特别僵硬,即便是挨了我的一脚也没有承受任何伤害,反倒迅速扭过头,伸出发青的指甲抓向我。 我确认这家伙是真的已经尸变了,而且尸变的时间还不断,指甲犹如粹了火的尖刀,上面还弥漫着一层浓郁的腐臭和尸毒。 好在我有龙蛊傍身,并不担心会中尸毒,身体迅速闪避,先把身子往后一缩,避开他的指甲,然后又是重重的一脚踹过去,狠狠顶在了它腰上。 这一脚总算发挥了作用,尸体被踢得东倒西歪,满地乱爬,林远则迅速绕到一侧,甩出镇煞符,稳稳帖中尸体的后脑勺,接着便立马掏出墨斗线,紧紧缠住了尸体的四肢。 直到这玩意彻底动不了,我们才一起蹲下来,对着尸体展开了研究。 这人应该刚死不久,身上的腐烂痕迹并不明显,除了脸上的大量尸斑和碎块之外,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溃烂,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尸气却异常浓郁,引得我和林远都啧啧称奇。 刚死没几天的尸体,身上怎么会散发出如此浓郁的煞气? 很快这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林远一脚将尸体踢得翻过去,用枣木剑划开他破破烂烂的夹克,定睛一瞧,居然在尸体紫黑色的背上发现了好多道弯弯曲曲的线条符咒。 他把目光一沉,低声说,“是养尸符,这些符咒是人为的……” 我下巴微微抖动了一下,说不会吧,这个鬼地方居然会出现养尸的人,到底是什么在搞鬼? 林远摇头说不知道,不过这尸体煞气很重,不能留了,否则一旦时间拖延就一些,这玩意的攻击性还会变得更强,甚至具备嗜血的习性。 我深以为然,眼下尸体身上已经开始长白毛,如果让它成功吸到了人血,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朝黑毛僵那个方向转化了,僵尸也是有等级的,普通白毛僵很好对付,若是长出了黑毛,那就不是这么好处理的了。 我跟林远一合计,准备用火烧掉它,可到了林远准备用符纸引火的时候,身边却传来一道“且慢!” 我们一起回头,看见马源正急速飞奔过来,迅速来到尸体旁边,低头朝尸体破烂变形的脸上扫了一眼,顿时发出震怒的惊呼, “黄继舟,怎么会是他!” 什么,这人就是马源几天前找来探查园区,最终又无缘无故失踪的朋友? 我和林远大吃一惊,马源则是极度的悲愤,眼眶微红,抬头询问我们这是什么情况? 我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刚跑到这里就看见这具尸体,正贴在地上到处爬呢,刚才那个坠楼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看到这具尸体才遭遇了惊吓导致坠楼…… 马源不说话,眼里闪动着极度的愤怒和悲悯,看了看被我们捆起来的尸体,恨声说, “黄继舟本事不弱,肯定是遭了暗算才会惨死在这儿,什么人这么恶毒,居然同他来炼尸?” 第242章 分散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同样是不清楚,但直觉已经让我感到了环境的诡异。 尸体背上的养尸符咒明显是被人为画上去的,可以肯定这个废弃的园区里面肯定隐藏着一个神秘的家伙,是他暗算了黄继舟,并把黄继舟炼制成了这种丑陋恶心的白毛僵。 而且这个人的能力应该不弱,黄继舟从消失到现在也才过去了短短一周的时间,现在却有了“僵化”的迹象,普通人怕是干不出这样的事。 我还在沉思,林远则是咳嗽了一声,指着地上仍旧在挣扎的白毛僵说道, “那这尸体到底是烧还是不烧啊,他身上尸气这么重,不尽快处理的话会留下大麻烦。” 我看向了马源,等待他的意见。而马源尽管愤怒,但却没有失去理智,在瞧向地上的好友尸体后,忍不住深深吸了口长气,用十分酸楚的语气道, “烧了吧,我也不希望留下它继续害人。” 得到了马源的肯定答复,林远便不再迟疑了,将手上的破地狱符引燃,形成一团明火,迅速包裹在了尸体身上。 这符火并不是一般的火焰,只要针对尸体身上的煞气,火苗刚刚触及尸体背上的符文,立刻就剧烈燃烧起来,形成大股明白的火光,一下就吞噬了大半个尸体。 与此同时那几个报社青年也跟上来了,望着在火光下挣扎尸体,一个个都吓得惨叫,屁滚尿流地重新滚落向楼梯。 火焰还在持续烧着,渐渐地尸体不再动弹,身上的尸气也被符火磨灭的一干二净,直到这时沈平才走来,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随即扭过头冲我问道, “这人什么情况?” 我无奈,把尸体的身份告诉了沈平,沈平听完脸也黑了,环顾四周想到了什么,嘴里低声喃呢, “这里的空间一看就被人为布置过,看来园区闹鬼的传闻并不是假的,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个害死黄继舟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目地?” 望着在符火种缓缓烧尽的尸体,大家心头都有了强烈不安的预感,这时我听到了楼梯传来的女人哭声,心里被吵的有点不耐烦,于是皱着眉头走向那几个不知轻重的记者,对那个正在哭泣的女人问道, “你们来到这里多久了?” 女人应该是被刚才的场面吓惨了,一脸崩溃靠在墙上嘤嘤地抽泣着,直到我询问第二遍,她才惨着脸说, “不太久……我们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进来的,刚进来不久,就有人发现这栋大楼好像有人,大家怀着猎奇的打算走进楼房,本来是打算拍个照就走的,谁知、谁知道,呜呜呜……” 这女人遇上点问题就只晓得哭,搞得我好生郁闷,又把目光转向她身边一个同样被吓惨了的光头男,继续追问道, “那你们刚才上楼的时候,有没有遇上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我只遇上了你们,没见过别的。” 光头男不断摇头,和女人一样吓得浑身打颤,但他好歹是个男的,神志要清楚一点。 我又问,“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这栋楼下面的地库里不应该还有个保安吗?” “我没见过什么保安!” 光头依旧迷茫,扭头看着另一个同伴,“小张,你看见什么保安了吗?” 小张立马否认,说哪有什么保安啊,这个园区都荒了很久,白天倒是有人守,可晚上一个鬼影子都看不着,大家都传说这里闹鬼,哪儿还有保安会在这里守着? 他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刚要站起身,恰好林远也在这时走来了,听到我们的谈话,立刻紧锁着眉毛, “情况有点不对,我们进来的时候明明在楼下发现了那个保安,可这几个人却表示没有见过,那个保安……” “或许有问题。” 沈平也缓缓走来,摸着鼻尖分析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看还是先离开这栋大楼,去了外面再商量该怎么办。” 马源却有些激动,摇头说不行,黄继舟死了,我必须揪出这个凶手,更何况我们进来找了这么久,还没有发现洪安丢失的那一魄呢。 我们正商量着,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却站起来说, “怎么办啊,我们的人也死了,干脆报警吧,让警察赶来处理。” 说着她就掏出手机,打算寻求警察帮助,可当拿出手机后却发现这里居然一格信号都没有,只能无助地望向我们。 我们也赶紧掏出手机查看,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更加诡异的事实,那就是自从进了这栋大楼,身边就好似有一股诡异的磁场围绕着我们,每个人的手机信号都消失了。 沈平的脸色再次变得严肃起来,低头看向手上乱颤的罗盘指针,沉下脸道, “现在可以确信,这个空间百分之百被人布置过,有人屏蔽了这里的手机信号,或许是为了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救命啊,我不要在这种地方待了,大家下楼,快下楼!”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脱口,刚才那女人又是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手舞足蹈地往楼下跑。 那几个跟着女人一起出现的人也疯狂地跑动起来,可能是因为太过恐惧,这帮人居然散开了冲向不同的通道。 “靠,你们回来,别乱跑!” 我气得牙根直痒痒,要换成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可这栋大楼如此诡异,这帮人大吵大闹往不同的方向跑,一旦分散了只会更危险。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出事,急忙和林远对视一眼,快速冲上去阻止。 前面那女人跑得比较慢,脚下还穿了双高跟鞋,很快就被我们追上了,我握着女人的胳膊怒斥道, “你跑什么,找死啊!” 女人早就吓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妆容也被汗水和眼泪擦花了,神经质般地摇头说,“不怕还能怎么办?我们的摄影师已经跳楼了,再不跑的话,恐怕连我们都……” “就算要跑也不能分散了到处跑,把其他人都叫回来,大家凑在一起才安全。” 我好气又好笑,正要去追其他人,这会儿耳边却传来“啊”的医生,紧接着附近通道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显得有些沉闷。 啥情况? 我立刻意识到出事了,二话不说,强行拽着女人往后面拖,到了另旁边走廊一看,只见马源正倒在地上,被一个光头男人压着不能动弹。 光头男眼睛血红,正嘶嘶掐着他的脖子,和马源陷入了僵持。 以马源的身手本可以轻易撂倒对方,但似乎出于什么顾忌,不敢对光头男下死手,我匆匆跑去查看,才发现光头男不仅眼珠血红,脸上肌肉也扭曲成一团,额头上青筋绷现,隐隐有一团黑气正在游走。 中邪了? 这时候马源挣脱开了光头男的双手,对我喊道,“周玄,帮帮忙。” 我立刻冲上去,从后面勒住光头男,马源飞快出手,用手指点在光头男胸口上,口中快速念诵着什么,随即将双手交叉,对着光头男脑门上狠狠一压。 我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光头男浑身颤栗,身体一僵直直地倒进我怀里,不再动弹。 马源这才一脚踢开他,脸色难看道,“这没想到,这栋大楼里的煞气居然浓到了这种地步,我刚把这小子拦下来,他就没头没脑地攻击我……” 我低头看和光头男,这家伙额头上的黑气已经被抹除掉了,于是取出一瓶矿泉水,轻轻洒在光头男脸上,他被冷水一激,意识有了恢复,茫然地把眼睛睁开,反倒不解地问我们怎么了。 “怎么了……你特么还好意思说?” 马源本来就心情不好,闻言更是差点气笑了,瞪了这小子一眼道, “好好的家你不待,大半夜跑这种地方送死,刚才差点连我都被你掐死了。” 光头男手足无措,张大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颤抖的嘴角已经彻底出卖了内心的惊惧,刚才那女人也哭哭啼啼走来,手足无措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被这女人的哭声搞得心烦意乱,瞪眼让她闭嘴,之后又站起身来,看向其他通道问, “林远和沈平呢?” “不清楚,应该是去追其他人了吧。”马源脸上写着无奈,默默摇头站起来说, “咱们运气不好,看样子是落入了一个被人设计好的圈套,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洪安那一魄,还遇上这么多古怪的事。” 事已至此,光抱怨也没用,我的意见是先带这两个年轻人下楼,把他们送出去之后在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 马源无奈只好接受我的建议,拍拍屁股起身,没好气地招呼那两个人跟上, “走吧,先带你们离开,出去之后就别回来了。” 我们接着朝楼下走,建筑内空间很大,格局也十分复杂,我们连下了两楼,却没有发现林远和沈平,心里渐渐觉得不安,马源则是不断环顾四周道, “这鬼地方可真邪门,我怎么感觉每一层楼道都修的跟个迷宫似的,也不晓得当初设计它的工程师是怎么想的?” 我却顾不上想那么多,一门心思只想先把两个年轻人带到外面。 终于下了一楼,我正在寻找走出去的通道,可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连接之前那个车库的楼梯,翻倒在前面发现了了一根十分粗壮巨大的石柱,通体由花岗岩打造,足有五六米高,直径起码要两个成年人合抱在一起。 这柱子伫立在一楼大厅的西北方,应该是用来支撑建筑的,可马源却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忽然拦下我说, “先别走了,这个大厅有问题。” 第243章 石柱有鬼 我愣住,问他有什么问题。 马源指了指前面的石柱说,“刚进来的时候我观察过环境,这栋大楼一共有五根柱子,分别对应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用来支撑屋子的主体结构。” 可现在,我们面前明显多出了一根,这跟柱子所处的方位正朝西北,好像并不是用来支撑建筑用的。 我迟疑道,“你刚才没发现过这跟柱子吗?” 他很肯定地摇头,说没有,自己一进来就开始观察环境,确定里面的石柱只有五根,可现在又多出了第六根,百分之百是有问题的。 我很好奇,这么大一根石柱,少说也有个十几吨了吧,总不可能是有人趁我们上楼的时候偷偷扛过来安插在这里的,这根本就不现实。 这么想着,我又靠近了一些,来到石柱跟前,眯眼检查起来。 这跟笔直的石柱足有五六米高,与天花板万没契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原因,有些防潮,石柱壁面光滑,上面渗着湿漉漉的液体。 光线太暗了,我一手拎着手电筒,另一只手伸到石柱表面,轻轻触碰那些液体,不仅湿润,还稠稠的,放到鼻尖下一嗅,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感觉这石柱出现得太诡异,我只好回退两步,不再触碰,马源则跟我并肩站到了一起,对着石柱眯眼打量了好久,忽然意识到什么说, “我想到了,这个石柱根本就不是用来支撑建筑主体的,而是当初修建这里的人,故意打下的生桩!” 生桩是用来镇邪的,说明我们脚下肯定存在某种邪门的东西。 我目光一闪,刚要开口,却看到身后的女人和光头男不约而同发起了抖,好似看到什么诡异的画面一样,全吓得不知所措,不断朝大厅中间退去。 我赶紧问他们怎么了?女人哆嗦着嘴皮没说话,那个光头男则朝石柱上面指了指,用极度恐惧的语气说, “这个柱子,上面、上面刚才出现了一个女人,还在对着我们笑呢……” 嗯? 我和马源都吃了一惊,双双抬高了视线,朝柱子最顶端与天花板接触的方向看去。 这一眼望去,我没有发现趴在柱子上面笑的女人,只瞧见了一片雾蒙蒙的水汽,凝聚在柱子表面,正滴答滴答地垂落下来。 粘稠的水滴贴着石柱延伸,勾勒出一些诡异的弯曲图案,好像石柱里面的水汽被什么东西蒸发出来,形成了大量湿漉漉的水纹下涌,导致石柱上面的水痕越来越明显。 这些水纹路爬过的地方,确实隐隐浮现出了一张女人朦胧的脸,但瞧着并不清晰,不知道是出于巧合,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所有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诡异了,我和马源对视了一阵,都谨慎地挪动脚步往后退,渐渐退到了大厅中间。 这时候石柱上的水滴变得更加明显了,已经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液体,我凝神一看,发现水下似乎凝聚出一个女人侧卧的影子,还没等看清呢,耳边就听到传来另一个男人“咯咯”的冷笑。 我头皮一紧,火速扭头看向光头男,问他笑什么? 光头男一脸迷惑,无助道,“我没笑,你是不是听错了……” 刚才那笑声这么明显,我肯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刚要开口说话,马源已经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嗓音低沉道, “不是他在笑,是另一个躲在石柱背后的人,你快看那里!” 得到了马源的提醒,我才眯眼继续看向石柱,果然随着目光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看见石柱后面正蹲着一个身材瘦小,蓄着络腮胡的男人,正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蹲在那里嘿嘿地笑着。 这人侧对着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一边对着柱子笑,脸上的肌肉还在不停抽条,陷入狰狞的颤抖。 女人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惊呼道,“是老孟,他、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终于看清楚,此时蹲在柱子旁边的男人,正是之前跟我们在四楼分散的几个人中的一个,心里不由得更诡异了,在和马源对视一眼后,我尝试着对老孟靠近,嘴里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老孟,你在干什么?” 可惜我的话并没有得到答复,老孟依旧蹲在石柱下面,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两眼放空,仿佛失了魂儿。 我心里更加纳闷了,看他这幅样子,像是受到了某种东西的操控,正想拉近距离看清楚一点,哪晓得原本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孟忽然变得狂躁起来,没等我完全靠近,便毫无征兆地蹿起身,一个虎扑朝我摁过来。 尽管心里早有提防,可这家伙扑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我一不留神依旧被他扑倒,接着老孟就裂开嘴,露出两排被烟熏火燎的大板牙,朝我脖子上用力啃来,嘴里依旧发出那种“咯咯”的笑声,五官扭曲至极。 我跌在地上不方便起身,只能下意识用膝盖顶住他下腹,发力一推,试图把这家伙顶开。 可这一顶之下我察觉不对了,丫的身体变得好沉,力气更是大得离谱,要知道我已经受到了龙蛊超过一年半的温养,自信体力和爆发力都远远优于常人,可这一顶居然没能把人顶开! 老孟则张开了那张不成人形的大嘴,已经快要咬中我的脖子了,他嘴巴里喷出一口阴寒的气息,口臭浓郁,熏得我差点喘不过气。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我见顶不开他,便赶紧压低下巴,避免被他咬中,同时用额头撞击在这家伙脸上。 如果是鬼附身的话,那阴灵入体的时间还不算太久,在遭受剧烈撞击的时候有可能被逼出体外,然而事先证明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连续两次撞击,老孟都纹丝不动,那家伙身上就跟嵌了钢板一样,身体完全保持着僵直,怎么撞击都没有。 靠! 我火了,长这么大,自己还是头一次被一个老爷们用硬上弓的姿势压在地上无法动弹,心里的憋屈感让我感受到了愤怒,立刻咬破舌尖,将一口阳血狠狠喷洒在老孟脸上。 “啊……” 这一口阳血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只听老孟惨叫一声,立刻从我身上弹起来,又将双腿一蹬,改变目标扑向了马源。 马源虽然不是太擅长法咒,可毕竟是周八爷的徒弟,哪能被他轻易近身,一个侧身闪开,同时手里对出多了一截墨斗线,绷直了狠狠弹在老孟腰上。 随着噗嗤一声,墨斗线上弹起一股白烟,发出烙肉般的滋滋作响,老孟跌坐在地上难以动弹,我瞅准机会往前一扑,两腿盘绕着老孟的腰,不让他有机会起身,随即对马源吼道, “这家伙应该是被鬼附身了。” 马源吼了一声知道,随后拉近距离,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纸,沾上唾液,狠狠贴在老孟额头上,双手连续拍打,疯狂念咒。 随着符纸的气息弥漫,老孟身上也弥漫出一股浓黑的气息,猛地蹿出他天灵盖,迅速朝石柱方向射去。 马源则喊了一声“休走”,迅速追向石柱,然而那黑气腾空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没入了石柱当中,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更加清晰的“咯咯”狞笑,化作空灵的风声在周围传递。 好在老孟已经停止挣扎,我快速站起身,迅速扭头朝石柱方向看过去,紧接着便看见那石柱上面的水流和液体骤然加快,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一缕缕淡红色的气雾弥漫过来,张牙舞爪地腾空,好似翻滚的潮水不断逼向我们。 终于,我们身后的女人和光头男受不了这么诡异的氛围,纷纷发出一声尖叫,疯狂朝一个地方狂奔起来,他们奔跑的方向正是我们来时的那条通道,我本来也想跟着跑上去,但来不及了。 暗红色的气体扩散速度极快,一下子就笼罩住了我,我感到周身寒彻,急忙把双手交叠起来,激发了本命龙蛊的气息,将这些类似血雾一样的东西逼退。 与此同时马源也甩出几张符纸,靠着符纸燃烧的阳气,强行震散了这些的水雾。 比较倒霉的是老孟,他刚被邪鬼附身,还没有恢复意识,此时依旧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等我反应过来,忙着要拉开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少血气洒落在他身上,居然发挥出犹如浓硫酸一般的效果,随着血气的扩散和游走,老孟的身体居然开始滋滋冒烟,正在昏睡中他的被剧痛刺激清醒,发出凄厉惨绝的哀嚎,满地打滚变得异常痛苦。 那些血色水汽好似有生命一般,自动汇聚想要占据他身体,凡是被血气爬过的地方都出现了严重的腐烂迹象。 我心中大惊,立刻催动真言,一掌拍出,强行震开大部分血气,另一只手握住老孟的小腿,用力拽到身后,本打算依靠着法咒硬扛这股念力,耳边却传来马源紧张的提醒, “周玄小心,这东西是鬼怨之气所化,比王水还要毒,先撤!” 无奈我只好迅速往后退,老孟还在地上翻滚,虽然脱离了那片血气,可身上依旧被腐蚀得滋滋冒烟,我们无计可施,只能暂时拖着他后退,望着老孟那张近乎被腐蚀掉一半的脸,我心中感叹,他这幅尊荣,估计出演生化危机都不需要补妆了。 我本想先把人带到安全点的区域,等稳定下来之后再思考怎么医治,谁知道原本惨叫中的老孟居然再次变得四肢僵硬,猛然瞪大了血色眼睛,对我发出咯咯的磨牙声,眼神更是燃烧起了比刚才还要强烈的怨毒, “咯咯,下面好冷,好冷啊……” 第244章 石柱锁阵 老孟的话刚脱口,我就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浪扑面而来,急忙用手挡住了口鼻,而老孟居然趁这个机会缓慢地站起来,嘴角上扬,对我流露出比之前还要错乱的眼神。 没治了…… 我猜到他应该是因为沾了那些带有强烈怨气的腐蚀性气体,导致心智再次被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强行夺舍老孟两次,可以想象石柱里的邪气是有多强。 而且我还看出来,徘徊在附近的阴灵绝对不止一个,这次夺了他身的恶灵,恐怕比上一个还要强悍许多,连刚才贴在他身上的符咒好像都失去了作用。 我震惊地看向老孟的眼珠,他的眼珠已经由黑转紫,变得越来越犀利和尖锐,似乎对我的身体存在一定的觊觎,一边咯咯地磨牙,一边尖笑道, “呵呵……中元十五,极阴体质,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载体,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呀……” 他仰天大笑着,一步步走向了我,眼里闪烁着最纯粹的怨毒和贪婪,仿佛把我当成了一盘美味的点心。 我心头一滞,这没想到这里的阴灵胆子这么大,居然盯上了我的命格,打算拿我充当容器! 而老孟那充满觊觎的眼神也点燃了我的怒火,特娘的,出道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阴灵当成的目标,想拿我当容器,你也配? 我眼神一寒,立刻掏出短刀,大踏步走向老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朝他脑门上削。 可尽管心里有气,我也不敢真的用处全力,要知道阴灵躲在老孟身上,我这一刀不仅能伤到阴灵,也能给老孟造成致命的伤害。 我伪装得气势汹汹,试图一刀将他身上的阴灵逼退,可那家伙却比我想象中反应要快得多,很轻松避开了我下压的刀尖,指甲一寸寸伸长,好像个武林高手一样腾挪转移,与我硬桥硬马地拼了起来。 连续几刀都落在了空处,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头恶灵,看样子它生前多半也是个修行者,最起码练过格斗之类的本事,虽然身死,却仍旧保留着生前的部分记忆和本能,才能和我拼杀得有来有回。 当我感到棘手的时候,马源也怒吼一声冲过来帮忙,手上连续打出好几个手印,朝老孟后背心狠狠按过去,这一印声先夺人,气劲如雷霆炸响,打得老孟身体聚震,脸上那一股黑红气息几乎要透体而出。 但它居然很快又缩回去,完全不给我们念咒的机会,翻身就是一掌,尖锐的指甲犹如匕首,逼得马源不得不缩手回防,被老孟抓住机会一带,失去重心跌在了地上。 马源落地滚了一圈,狼狈地爬起来擦汗道,“不行,这个家伙完全不管宿主的死活,上来就拼命压榨他潜力,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咱们投鼠忌器不敢上硬手段,反倒有可能被它慢慢磨死……” 就在马源说话的时候,我又听到后面黑黢黢的走廊深处传一阵脚步声疾响,心头一震,不禁更加焦虑了。 单单是这一个恶灵已经够难缠了,要是再来一个,我可没信心能够压制。 好在这次来的并不是其他恶灵,反倒是不久前刚跟我们失散的沈平,他跳出楼梯,飞快打开自己的符袋,从里面掏出大量黄米和朱砂,东一片西一片地洒落,脚上也不丁不八地站好,嘴里飞快念念有词。 我不清楚这家伙在干嘛,可随着米粒的洒落,周边的阳气似乎有了一定的回暖,那些疯狂翻滚的血气也得到了一定遏制。 马源看出了眉目,眼中迸发出强烈的信心,大声道,“他在布置米阵,压制这里遍地的邪气,只要能克制石柱上面喷发的邪气,这里的恶灵就不足以为虑了。” 这样说倒也没错,恶灵虽然凶残,可它毕竟是灵体,哪怕强行占据了老孟的肉身,也不可能发挥出太强悍的实力,之所以让我们感觉难缠,全靠这个石柱后面的邪气加持。 如果能拔除掉这根石柱,那恶灵也就不算什么了。 想到这儿我埋头继续猛冲,马源顶在前面打起了辅助,我两前后包夹,很快便对老孟形成了合围之势,老孟承受了好几次打击,脚步已经渐渐凌乱,但每当我能觉得快要成功的时候,石柱上都会弥漫出深色的武器,疯狂加持在老孟身上,让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癫狂。 我感觉这样下去不行,就算老孟奈何不了我们,迟早也会被身上的恶灵将潜力活活压榨,透支得一干二净,当下最主要的还是思考怎么解决那根石柱。 我这一分心,动作稍微慢了半拍,立刻被老孟抓住机会,一脚踢中了小腹,被恶灵附身的老孟力量打得出奇,这一脚几乎将我顶趴在地上,根本来不及爬起,老孟就瞅准了机会再次扑来,将嘴巴愤怒地张开,几乎形成一个夸张的o字型。 他怒张的大嘴中露出两排烟渍獠牙,喷洒出一片黑红气息,径直朝我额头涌来。 我立刻感到全身冰凉,那些黑红雾气已经趁机滑入身体。 然而随着这股邪气的逼近,我的小腹下却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升腾起来,随后唧唧声响彻不觉,一团金光从口鼻中散射而出,将团黑红的气息冲刷得一干二净。 看来龙蛊也出手了。 没想到这小家伙现在不需要我的催动,也能主动给予主人帮助,我心中大喜,单手撑地爬起来,一拳就打飞了面前的老孟,随后一摸小腹,嘴里快速念叨起了蛊咒。 刹那间一团金光四溢,笔直地射进老孟身体,和那恶灵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一直以来我都把龙蛊当成一种重要的辅助工具,从未让它单独直面过战斗,不曾想这小东西能力进步得比我还快,单枪匹马跟那恶灵展开角逐,居然没有丝毫退缩。 “看来这小东西也长大了啊。” 我心中激动,不由滋生出一股油然而生的成就感,龙蛊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能达到今天这个成就,也算没有辜负三公的一番苦心了。 我这么想着,龙蛊已经持续发威,形成一抹金光覆盖在老孟头顶上,受到它的气息压制,那团黑红气流也在不断变淡,远不如刚才那么凝实。 马源脸上流露出几分欢喜,大喊道,“周玄干的漂亮,这家伙要扛不住了……” 随着他一声欢呼,老孟身上黑红气息终于濒临极限,拼尽最后一点力量从它嘴巴里钻出来,尝试着继续躲进石柱。 龙蛊哪肯放跑?立刻化作金光追去,一口咬中了这玩意的尾巴……好吧,黑雾被拉得很长,像极了一条橡皮筋,我就姑且以为龙蛊咬中的是它尾巴好了。 那团气息在挣扎中被拉长了五米,眼看即将触及到石柱的方位,沈平这这时候已经洒完了最后一把糯米,快速咬破指尖飞快在地上画符,双手一撑,符文立刻散发出强大的灵韵,整个空间好似也为之一振,形成“嗡嗡”的水纹扩散。 接着他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乾坤囊,用力展开,乾坤囊上的阴阳鱼旋便射出一道蓝光,将那团雾气强行收了进去。 当那团黑气完全消失后,老孟终于倒下,不知生死,我和马源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有了松缓,纷纷跑向沈平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总算收服了这头恶灵,咦,小道士呢?” 沈平刚把乾坤囊放回口袋,看得出这乾坤囊也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器,被他藏在最贴身的衣服里,还轻轻用手压了压,等听完了我的询问,沈平才诧异地抬头看我, “林道长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吗?我刚才去追那几个跑散的年轻人,追着追着就迷路了,直到听见你们的打斗声才赶紧跑过来,怎么,难道他没在这附近?” 沈平的话让我刚刚放下去的内心又悬了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又是恶灵又是石柱的,现在还一不小心把林远给搞丢了。 我再次举起了手电,试图把林远给找出来,马源却拍了拍我的肩,说先别管了,小林能力很强,不大可能出事,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破局吧,危机可还没解呢。 听他这么说,我才重新留意其周围的环境,不看不知道,只见那恶灵被收走之后,石柱上面的黑红气息竟并未完全消失,反倒似水纹一般,波动得更加明显了。 沈平也看到这点,皱眉道,“如此看来,刚才的恶灵并不是主导这一切的家伙,不过是幕后主使派出来试探我们能力的马前卒而已,这个石柱的背后或许连接着某种邪恶的法阵,恶灵虽除,法阵却依旧存在。” 太邪门。 我凝视着不断散发邪气的石柱,眼眸闪烁道,“这个位置的石柱应该还不是阵心,或许只是连接邪阵的一个支点,除了东西南北中五根石柱外,这附近肯定还存在其他三根石柱,分别对应东南、西南和东北方位。” 沈平也认同了我的看法,点头说没错,九根石柱,恰好按照九宫八卦的方式排列,或许最中间拿一根才是邪阵的核心,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西北角,四周又被这么重的邪气环绕,要寻找到他的核心并不容易。 气氛凝重了许多,我们几个人重新围拢在一起商讨起对策。 马源叹气道,“好在那几个年轻人倒是被送走了,已经没有其他的拖累,我们要不要的沿着柱子一根根摸索过去,看看能不能碰到邪阵的阵眼?” 我张了张嘴,刚想回答,却注意到从大厅的另一个方向内,居然再次飘出了一团白色的影子,正鬼魅地游荡在四周,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我们。 第245章 援助 居然还有! 瞬间我就不淡定了,急忙制止两人交谈,把手指向了那团白影子所在的区域。 沈平和马源双双回头,脸上同样变了色,眼下这团白影游荡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没入黑暗,而随着他的消失,周围阴恻恻的冷风却再度刮起来,视线中到处是惨淡的鬼影,红的、黑色和黄的……远远望去,大概有七到八头。 沈平倒吸一口冷气说,“我知道了,九阴锁煞,这里一共有九根石柱,每一个石柱下面必然有个恶灵在镇守,刚刚我们除掉了一头恶灵,牵一发而动全身,剩下的恶灵全都感应到了这边的情况,已经结队出现了。” 妈的,一下子来这么多,要怎么对付?想不到连恶灵也学会了组队打团。 我顿时有点慌神,刚才那一头恶灵已经挺难对付了,更何况有八头之多,如果它们一拥而上,我们就真的危险了。 同时我还注意到,这些围绕上来的恶灵们,居然全都是女性阴灵,每一只女鬼身上弥漫的煞气都显得极其浓郁,并不比刚才那头差上多少。 显然它们全都是依托这里的法阵存在,才会显得如此凶戾,此刻楼梯口、通道内部,包括天花板上到处聚集死气,隐隐还夹杂着女鬼们阴恻恻的惨泣声,如潮水般扩散席卷,令人心慌意乱。 沈平已经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比刚才更为难看,苦涩道,“九个女阴灵,每一个都出生在阴月十五,具备阴女命格,后被人用残忍邪术害死,制作成阵灵守护在这儿,似乎是为什么看守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敢断定,这栋建筑下面肯定存在一个巨大的秘密。” 此刻的我却并不想研究这些所谓的秘密,被阴灵团团围住的感觉并不好玩,更何况一来就是八道,我们不断后撤,尝试着拉开距离,而女鬼们则缓缓逼近,利用阴气笼罩了整个空间,还把守住了全部通道,看样子好似不打算放任何活口了。 马源很不淡定地咽唾沫,说怎么办,她们已经围上来了,要不要先动手抢占先机? 我也拿不定主意,却听沈平这么说,“现在情况都不明朗,抢什么先机?你们别慌,待在我的米阵里,可以暂时延缓这些恶灵的脚步。” 说完他再次掏出米袋,将符米洒落在地上,脚掌也缓慢地运转画起了圈子来,符米在地上组合成一些弯曲的圈子,挡住了煞气的流动,恶灵们无法跨越这层屏障,但却依旧阴恻恻地徘徊在大厅各个方向没有离散。 此外地表下阴风也开始和黄米产生侵蚀,冒着滋滋的浓烟,我听到呜呜的鬼泣声不断在空旷的房间内传递,好似潮水般一浪高过了一浪,鬼影在漆黑夜幕下不断拉长,幻化成各种各样的造型,哪怕我闭上眼睛,脑海中依旧会呈现莫名其妙的恐怖画面。 这是阴气侵蚀身体带来的副作用,从而感染了大脑造成的恐怖视觉效应,无论你眼睛是睁开还是闭上,都无法拜托这些幻觉的滋扰。 血气还在加剧,沈平的米阵似乎也扛不了多久,我和马源都取出了防身的法器,随时准备拼命。 骤然间,恶灵们加快了合围的脚步,一股阴煞气息迫面而来,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沈平洒在地上的米阵,一股米黄色的气息升腾而起,与鬼影们制造的恐怖气流产生正面冲击,随后空间猛地一震,我注意到沈平额头上已经躺满了汗珠,加持咒法的语气也变得吃力起来。 两股气息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忽然见沈平浑身一震,气息萎靡了不少,艰难地擦掉汗珠,大喊道, “大家小心,这鬼气太厉害,要来了!” 随着这一声叫喊,米阵形成的防御圈正在飞快退散,朝我们逐渐逼近,我们二话不说,赶紧朝后面移动,马源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子,说这些鬼物来势汹汹,硬碰硬对我们没好处,不如先避其锋芒,往通道口那边撤离。 原本这里有九条通道,分别被九头恶灵镇守,刚才被我们收掉了一头恶灵,导致最后面那条通道出现了空缺,如今那里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听到这话,我立刻表示了同意,二话不说拉着正在擦汗的沈平就往那条通道跑。 马源则边跑边洒出了手上的符纸,利用符纸上面传递出来的灵韵抵御恶灵们的冲击,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挡,我们将百米冲刺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眼看就要跑回刚才那条通道了,却在距离那里不足十米的地方来了个紧急刹车。 身后的通道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不见了,呈现在眼前的只有一堵白森森的墙壁,没有进出口,也没有我们预料当中的退路。 “别慌,应该是恶灵利用阴气制造的障眼法,通道应该还在!” 沈平很有经验,并没有因为通道的消失就乱了方寸,反倒怒吼一声,直接用腿去蹬墙壁。 只是这样的举动根本就破不了障眼法,他的脚尖蹬在白墙上,立刻传递出坚硬反弹力,反倒将沈平自己震得东倒西歪。 马源则咬破中指,狠狠洒在白墙上,飞快画起了破秽符,打算通过符咒来破除幻境。 然而情况并没有获得任何好转,白墙依旧耸立在那里,完全没有消失的迹象。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徘徊在这里的怨气太重,已经到了无视我们法咒的地步,要么这就是一堵真实存在的墙,符咒根本无效。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我们已经被困死在了这里。 “妈的,拼了!” 马源不再尝试,掏出镇魂铃疯狂摇动,清脆的铃铛声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疾响,与此同时他左手也出现了另外几张符咒,将符咒抖开,顿时有一股浩大的气息传递,形成剧烈的风压,将涌来的怨气再次吹散。 沈平也咬咬牙,将符袋祭出,仿佛跳大神一般晃动起了脚步,再次洒出黄米,一股阳气自脚下弥漫而出,快速朝那些诡异的气流兜去。 这时候的我也念起了蛊咒,将龙蛊气息释放出来,周围的阴气接触到的金色气场,立刻遭到了腐蚀,噗嗤退败,可这股气息毕竟是有限的,金色光芒一点点暗淡下来,我只能把左手伸出,刚要激活憎恶诅咒,却被马源快速按住了手背, “不行,你的憎恶印记虽然威力强大,但也会彻底激怒这些恶灵,到时候这些恶灵会全部朝一个人冲过来,你扛不住的。” 那要怎么办? 我的手段已经快要用尽,还是阻止不了这些恶灵的逼近的脚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大厅西侧忽然传来另一道夸张的叫骂, “奶奶的,原来你们在这儿,叫我好找……咦,这些大姐是什么情况,怎么所有鬼物全都往这个一个地方汇集了过来,难怪我什么都感应不到,周玄你们没事吧?” 是林远的声音。 绝境中忽然听到久违的问候,我心中顿时一阵欢喜,赶紧吼道, “小道士你特么死哪儿去了,赶紧来帮忙!” “好!” 回应我的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吼,随着漫天符纸洒落,一道杀气腾腾的声音迅速闪身横冲而来,手中的枣木剑一举,居然弥漫出一种中正阳刚的气焰,驱散了周遭的阴寒。 我抬高视线,朝着林远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团赤焰般的符火飞速上涌,剑锋所向无往不利,竟轻而易举就撕开了面前的迷雾,朝着我们迅速冲来。 好凌厉的剑气。 我看得目瞪口呆,短短小半年没见,感觉林远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厉害了,这小子只不过回了一次山门,实力居然暴涨得这么恐怖,到底是怎么练的? 不等我想明白,林远已经洒出更多符纸,脚下踏动禹步,并将所有符咒气息调动起来,形成一个隔绝的真空屏障,显得拉风而又潇洒。 附近一头恶灵似乎看不惯他的嚣张,立刻化作浓雾袭来,却被林远信手将枣木剑一挑,剑锋吞如出一道湛蓝色电弧,瞬间刺穿,长剑伴随着剑花搅动,震成了一片虚雾。 狗曰的果然威武。 我心里乐开了花,同时也因为林远的出现被激发起了好胜之心,再也顾不得马源的阻拦,将左手掌心的憎恶印记释放出来,猛地朝前一个抓扯,将另一道距离最近的恶灵逼开。 整个现场立刻炸开了锅,剩余的恶灵见状全都张牙舞爪用来,石柱上方的气息变得更为狰狞,紧接着化作一片狂风,就连林远利用符纸释放的气息也被再次吹开。 林远打了个哆嗦,跳到我身边说好厉害,周玄你们到底怎么搞,为毛惹上这么多恶灵? 我苦笑说这可不是我要惹它们,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出现? 林远对我勾了下眉毛,说自己消失这么久,是为了寻找洪安丢失的那一魄,好像就隐藏在这些石柱当中…… 就在石柱里面? 我听完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有了林远的强力辅助,我心中信心有了恢复,当即强打精神,将目光定格在不远处那道吞吐着邪气的石柱上,心说既然所有邪气都来源自这里,只要破坏了石柱的构造,兴许就能够解决这里的危机了。 想到这儿我立刻抽开身,对着西北方石柱狂奔过去,那几头恶灵也察觉到了我的打算,立刻尖啸一声,分出两头恶灵飞扑而来,一左一右阻止我的冲锋。 “滚开!” 我将黑魔刀握在手上,全力一转,立刻劈向了最前面的恶灵。 第246章 又见王忠 恶灵有着邪阵加持,能力比一般的怨灵强大了不少。 当我也不是泥捏的,在将气息完全灌入黑魔刀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凶煞气息也在此刻暴涨而起,不久前我将蛇灵的本源融入了短刀,此刻毫无保留地催动释放出来,刀身立刻附着了一股狰狞的蟒蛇灵魄,将面前的恶灵劈砍得对穿! 啊…… 尖锐的惨叫声在耳边咆哮,第一头阻拦我的恶灵被一分为二,身体炸开形成一片诡异的火磷,同时第二头恶灵也发出了刺耳尖啸,指甲伸长,对着我面门恶狠狠抓来。 可惜这一次我会在有任何畏惧,之前那恶灵能够对我们构成强大威胁,是因为上了老孟的身,让我投鼠忌器一直不敢给他上强度。 可现在缺少了傀儡充当挡箭牌,恶灵直接暴露在我面前,根本不需要做任何迟疑,我将气息再次集中,穿过第一头恶灵炸开的鬼火碎片,刀锋往上一挑,逼得第二头恶灵也不得不退回了石柱,避开我的必杀一击。 它这一退,眼前便再无遮掩,我也看到了那根石柱,当即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跃起来一米多,凌空一刀狠狠斩在了石壁上面。 咯咔! 锋利的刀刃划过石壁,带起了一串火星,看似坚固的大理石柱立刻咧出一道纵深十厘米的口子,居然脆弱得宛如豆腐。 我感觉手腕一轻,很轻松就捅破了石柱,心中正感到纳闷,怀疑这石柱只是一堆豆腐渣工程,直到破碎的石柱中涌出大量黑色液体,并暴露出一个被填埋在里面的黑色陶罐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过来。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石柱,里面是中空的,除了表面敷了一层水泥外,基本什么都没有! 当然,硬要说什么也没有也不准确,里面还是有东西的,被凿穿的石柱中除了渗出大量黑色液体之外,还出现了很多陶俑碎片。 这些碎片跟我上次在文物局看到的祭器是同一个样式,其中必然存在某种关联。 看到这儿我一下就懂了,看样子这栋建筑的存在,就是为了隐藏那些陶罐背后的秘密,没猜错的话,十几年前的施工队在挖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陶罐的秘密,但却并没有对外声张,反倒将这些东西藏了起来,并利用它们摆成了这个邪阵。 这也是导致园区荒芜的主要原因。 而在十几年后,市政部门打算重新对这一片进行改造,又重新挖掘除了类似的陶俑罐子,这才导致当年那段被隐藏的真相重新浮出水面。 事实也验证了我的猜想,随着石柱的破碎,原本萦绕在大厅的邪气立刻消失了不少,伴随着好几头恶灵的叫声惨叫,那些原本正在围攻我们的影子飞快后撤,再次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空气中除了弥漫恶臭和血腥味之外,还出现了一股极其紊乱的气场,浓雾还没有彻底消退,但我再次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急忙扭头朝那边看去,随后就看见一道身穿白色衬衫,长得分外丑陋矮小的身影,正铁青着脸,从恶灵们后退的方向缓缓走来。 距离拉近,我的目光瞬间定格在这张人脸上,一瞬间,惊讶、愤怒,迷茫和不可思议,好几种情绪在瞬间充斥了我的脑海,下意识地脱口发出一句惊呼, “王忠,怎么会是你!” 不仅是我感到意外,就连不远处的林远同样发出了难以置信的低呼, “养尸王家的人……不在湘西守着祖宅的里产业,跑到这个地方作甚?” 不能怪我们感到震惊,实在是王忠的出现过于突兀,我和林远打死都没想到,竟会在如此诡异的地方再次遇上“熟人”。 回想一年之前,我为了替刘媚找到人头菌,不惜夜闯养尸王家的那片小岛,后来因为黄家那小子的横插一杠,导致身份暴露,林远也遭到暗算,被王家的人迷晕成为了阶下囚。 那之后我跑去找王家要人,当时负责“招待”我的便是眼前的这个王忠,他虽然不是养尸王家的门主,却是整个王家最为厉害的家伙,几乎把我逼入了绝境。 要不是因为林远忽然醒来,跟我合力对敌打伤了王忠,恐怕那天晚上我已经死在了这家伙手上。 后来随着我和王家的矛盾得到化解,之后便没有再和这个王忠有过接触了,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碰上。 面对我们的震惊和意外,王忠却是一脸的冷漠,面无表情说,“是我,两位,好久不见了。” 我强压震惊,将眉头慢慢拧起来,说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栋大楼里的事,也跟你有关? 说话的同时,我回忆起了不久前,在四楼看见的那具白毛僵,心中略一思索,已经大致猜到它是怎么来的了。 也只有养尸王家的人才具备这么厉害的手段,把一具刚死掉不久的尸体炼制成那样的白毛僵尸。 “你猜的没错,这里的事情确实跟我有关。”王忠没有否认,缓缓站定身子,停在距离我们不足十米的地方,在他身后还飘荡着好几道恶灵的影子,显然这些恶灵都是受他控制。 我瞬间把眉头拧紧了,沉声说,“为什么这么做?” 王忠却抿嘴一笑,摇头道,“我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可惜这个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周玄,你不是一直在西南那边讨生活吗,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跑来这里搞事情?” 我吸了口气,满脸发苦地说,“老王,其实我也不想大老远跑来跟你作对,只是受了朋友的嘱托,不得不进入这个鬼地方,而且在进来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会和这件事情有关。” 他摆了摆手,淡定地摇头说,“事已至此,不用解释那么多,大家总算有过一场缘分,我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你们还是走吧,只要保证不再来这里搞事,我可以发发善心,不计较你们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的话让我一愣,内心有好多疑惑,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讲出来。 对比我和林远,马源的态度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踏出一步,将目光眯成一把刀子,说洪安那一魄还没找到,走什么走? 随后他怒视着王忠,一字一顿说,“这个园区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你一个人可搞不出这么大的场面,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吧,快说,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马源的吼声充满了质问和敌意,王忠顿时把脸沉下来,看了看马源,又朝我和林远这边望了一眼,见我俩并没有转身离开的打算,顿时眼角也缓慢地眯了起来, “两位,看在之前的面子上,我已经同意放你们离开,可你们非但不走,反倒放任这个家伙跑来质问我,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和林远对望了一眼,同时摇头,“我们也想走,但在这之前还得找回一个人弄丢的魂魄。” 王忠眯着眼睛道,“是谁的?” 我说,一个叫洪安的包工头,这家伙在不久前来过这里,之后就莫名其妙丢失了一魄,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形同痴呆,毫无意识,没猜错的话他弄丢的这一魄应该是被吸收到了这些石柱里面,你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把它带回去。 王忠笑了,眼神充满了嘲讽,他微微摇头,反问我说,“找回了这一魄,你们就会主动离开了?” “没这么简单!” 我还没说话,就被马源再次抢过了话头,他怒气冲冲指向王忠,继续厉声质问道, “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叫黄继舟,几天前来过这里一趟,之后便失踪了,一个小时前我在这栋建筑大楼的四楼走廊上找到了他,却发现他已经被人炼制成了白毛僵,敢问这是不是你干的?” 王忠彻底不说话了。 显然他已经意识到,就算自己真的配合我们取到了洪安丢失的那一魄,恐怕这里的人也不会轻易离开。 想到这个,王忠眯成缝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无奈,摇头叹息道, “其实我并不想和你们为敌,但我更不想让这里的秘密被人发现,既然闹到了这个份上,干脆你们还是留下来,为这里的秘密殉葬吧。” 说完他缓缓举起了手,不见有什么动作,身后的恶灵再度汇聚,与此同时,那黝黑深邃的通道空间内,也出现了十几头走路摇摇晃晃的尸体,正是王忠最擅长的控尸术。 我心口一沉,看这架势今天恐怕绝对难以善了了,尽管内心很无奈,但还是咳嗽一声,走上前制止道, “慢,我有一些事不能理解,希望你能替我解答。” 王忠脸色严肃,眼中闪烁着犹如玻璃碴一般犀利的光芒,倨傲道,“问吧,好歹打过一场交道,在你死前,我可以解答你的疑问。” 我立刻说,“王家本该是湘西的养尸大户,为什么你不好好守着王家的产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 “哼,王家还有什么产业可言?” 王忠冷冷地看着我说,“自从进了滇侯墓后,我大哥便身死魂消,他这一死,本来就风雨飘摇的王家更是树倒猢狲散,整个家族也一蹶不振,彻底走向了衰败……说起来,这件事还跟你存在一定的关联。” 我默默点头,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他大哥王老邪惨死在滇侯墓下的时候,我也在附近,自然清楚这件事对王家构成了多大的打击。 我将话锋一转,又问道,“那这个园区到底存在什么秘密,为什么你要守在这儿?” 王忠没有答话,沉默了许久才说, “你真想知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现在立刻转身就走,还能有一线生机,可倘若知道了这里的真相,就算我有心放过你,恐怕你也注定走不掉了。” 第247章 士别三日 王忠的话至少透露了两个细节,其一是他并不是真的想跟我们为敌,至少不打算在这里生死相拼。 其次,他应该还不是这里的主谋,或许在这个马前卒的背后,还可能隐藏着更加强大的敌人。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退却的可能,只能硬着头皮说,“就算这样,我也希望知道这里的真相,并把洪安丢失的那一魄带回去!”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 王忠冷冷地凝视着我,眼中忽然爆出一团阴冷,说其实早在十几年前,这里就被人发现了一个大型的殉葬古坑。 当年负责挖掘这里的人,在地下发现了很多陌生的陶俑,在经过一系列的研究之后,那帮人确定了陶俑存在的意义,似乎和历史上一个消失的神秘人物有关,便在原有的基础上摆下了这个九阴锁煞阵。 他们想尽办法找到九个阴月出生的女人,炼制成恶灵,充当九根石柱的守护者,目地是依靠煞阵启动的威力,吸收某种沉睡在地下的力量。 而为了让计划顺利实施,不被外人打扰,这帮人还刻意制造了多起灵异事件,搞得市政部门花费大价钱修建的园区彻底变成一个“鬼城”。 可惜十几年后又有人重新盯上了这块地皮,打算对园区进行二次开发,这才在无意间触碰到这里的秘密。 他的说法完全验证了我们之前的判断,我凝视着王忠,目光闪烁道,“那这个建筑下面究竟有什么,你们花费十几年时间来守护它,意义究竟何在?” “这不是你该问的,既然闯入了这里,留给你们的选择就只有两条路,那么归顺并且臣服于我们,永远保守这里的秘密,要么,死!” 话音刚落,王忠已经失去了废话的兴趣,将双手一抬,身后那几头恶灵便飞快融入了尸体当中,刹那间十来头活尸仰头发出了怒吼,瞪着宛如铜铃般的血色眼睛,暴怒地朝我们跨步围上来。 王忠依旧保持着双手托举的动作,目力如刀,怒视着我们道, “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是选择臣服归顺,还是彻底葬送在这里!” “不好意思,这两个选择中没我想要的,就算要走,我也只能选择第三条。” 捕捉到王忠眼中越来越杀心,我知道谈话已经失去了意义,当即暗暗凛神戒备起来。 “那是你自找的!” 王忠彻底暴露了的凶性,双手一翻,那一群活尸便如同出了闸门的猛虎,一跃两米,朝我们这儿跳杀过来。 如此同时王忠也狠狠跺了跺脚,嘴里快速诵念着什么,地表下喷涌出一缕缕翻滚的浓雾,犹如绸带一般在他周身萦绕着。 这家伙同样可以操纵邪阵的力量,而且比那些恶灵发挥的气息还要强悍。 我心中暗凛,光是剩下的恶灵就很难对付了,加上一个擅长控尸术的王忠,面临的压力只会比刚才更强。 那帮冲出来的活尸身上全都披着一层盔甲,浑身腐烂散发着浓郁恶臭,身体严重脱水干瘪成了肉干,浑身都被白毛笼罩,像极了一群人形的怪物。 比起两个小时后被我们搞定的黄继舟,活尸们被赋予的气息显得尤为强大,尖锐的直接淬满了令人生畏的剧毒,更是带给了众人巨大的威胁。 活尸一拥而上,丝毫没有间隙,腐臭的气息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一下子把所有人全部包围。 我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双手结印,朝着其中一具活尸打出,在震开活尸的同时,人已经埋头猛冲,直接对着王忠杀了过去。 擒贼擒王,既然活尸都是由王安所操控,只要搞定了这家伙应该就没问题了。 我冲的很快,但王忠反应也不慢,立刻挥手一招,一头活尸立刻挡在面前,用充满了尸气的眼神怒视着我,破碎的食管中爆发出一道沙哑的怒吼,啊…… 尸体这一声巨吼居然搞得我呼吸一滞,冲势稍有停歇,那淬满了尸毒的爪子已经朝我当胸抓来。 我不敢硬接,挥动黑魔刀迎上,刀锋与活尸爪子狠狠斩击在一起,立刻爆发出清脆的碰撞音阶。 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我虎口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滑退,感叹这活尸的力量实在强大,比起一年前在湘西遭遇的那些活尸可强悍得多了。 王忠不愧是养尸家族现存的第一人,这一手操控活尸的技术实在可怕,随着他双手齐挥,另外几头活尸也一起朝我围杀过来。 “小心!” 林远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察觉到情况不妙,立刻低吼一声将枣木剑挽出剑花,迅速冲到我身后,利用剑锋一弹,逼退了第二头活尸。 与此同时沈平和马源也同时出手,一个掐诀念咒,洒出大量糯米,另一个则带上一双金属手套,利用拳头狠狠打击围上来的活尸。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都没有任何保留,各自挑选对手展开了捉对厮杀,包括龙蛊也被我释放出来,不断寻找奇袭的角度,将目标定格在王忠身上。 可面对龙蛊的几次偷袭,王忠居然应付得游刃有余,他手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只是双手的挥动,便能汲取那九根石柱下弥漫的邪气,形成一堵无形的防护罩,将龙蛊不断地弹飞。 龙蛊发出暴怒的“嘶嘶”声响,体内光芒大盛,犹如拖拽着尾翼的流星,不断寻找进击角度,可王忠却丝毫不以为意,冷冷地看着我道, “姓周的小子,去年一战,我已经在你身上吃了大亏,又怎么不防备你的种种手段,想拿这臭虫子暗算我,简直做梦!” 我听得心头火气,龙蛊是三公留给我的伴身蛊,不仅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底牌,更是无时无刻不在陪伴我的好伙伴,它可不是什么臭虫子。 眼看龙蛊的奇袭作用失去效果,我当即发出一声厉吼,迅速跳出活尸包围的圈子,直射向正在操控邪阵的王忠。 这老小子依旧笑得冷漠,冰冷的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不屑, “你不是不忘了,自己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说话间他腾出左手,一拳携带着黑气猛砸过来,拳风扫荡犹如一头脱缰的烈马,声势逼人。 如果换做是一年以前,面对王忠借助邪阵煞气打出的一拳,我除了仓皇逃窜之外几乎没有别的选择,然而士别三日,此时的我早就不再是那个刚出江湖的半吊子了,同样腾出左手,激发了掌心的憎恶印记。 黑色斑点在我手心不断凝聚旋转,继而放大形成一道黑洞般的气旋,与对方的拳头恶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两只手臂恶狠狠地对撞,顿时噗嗤一声,我感到手心一震,一股冰凉的气息涌入手臂,冻得毛孔几乎闭合,与此同时王忠也感受到了一些的压力,被我掌印携带的力量震得倒倒退两部,不可思议地张嘴惊呼起来道, “你……居然进步得这么快?” 不能怪着老小子感到震惊,遥想一年前,我们在湘西头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几乎是全程压着我打,无论是身手还是对于术法的理解都远远在我之上。 要不是林远忽然清醒过来,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我,恐怕他当场就能把我毙于掌心。 这才短短的一年时间,我已经成长到可以和他正面对掌的地步,如何不让人吃惊? 当然王忠也仅仅只是吃惊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阴冷的大笑,“哼,成长快有什么用,靠着这里的邪阵,就算再来十个你我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立刻招收,控制另一头活尸急速朝我扑来,不再跟我进行面对面的对抗。 我本想一鼓作气拿下这老小子,奈何活尸扑来的速度实在太快,转眼便来到我背后,伸出黑漆漆的爪子插向腰腹。 我急切闪躲,却也失去了继续追击王忠的可能,没等彻底稳住重心,身边另一头活尸扑杀而来,已经把我拉扯在地上翻滚起来。 我此时面对的并不单单只是活尸,还有那几头融入活尸体内的恶灵,它们戾气深重,次牙咧嘴,在与活尸的双重配合下疯狂对我进行扑杀。 我虽然修为进步很快,但到底是血肉之躯,一方面要防备阴煞入体,还得面临活尸的凶狠扑咬,几个来回之后便有点招架不住。 而活尸的力量则是大得出奇,完全不知道疲惫,将我狠狠拖入地面无法爬起,并找准了脖子用力一口咬下。 我用额头一顶,狠狠撞开了活尸下巴,随后有着粘稠的汁液飞溅甩在了我的脸上。 尸油的味道。 粘稠恶心的味道让我头晕目眩,强忍着即将呕吐的冲动爬起来,生死关头迸发了全部的力量,狠狠一拳凿出,将活尸打得倒飞出去,同时双手叠放在一起,招呼龙蛊回归。 我尝试给这个活尸下蛊,但以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对付所有活尸,只能借助本命龙蛊的力量来释放蛊咒。 龙蛊感应到我的意图,立刻飞射回来,迅速融入我的身体,顷刻间我双手弥漫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扬手洒落,一大片气流笼罩在活尸身上,下一秒我用最快的速度诵念起了蛊咒,随着念力的传导,这些恐怖活尸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已经被我的蛊咒压制起来。 但利用龙蛊释放的灵咒威力始终有限,还没有办法完全限制活尸们的行动,与此同时,我也感应到石柱中弥漫出更多阴煞的气息,正尝试与我的蛊咒对抗,帮助活尸们摆脱牵制。 第248章 幕后的人 一瞬间的僵持,却使得我和活尸们陷入了拉锯战,我的念力通过龙蛊被不断放大,石柱中沸腾的邪寒气息也在不断朝我这边汇聚。 我一个人对抗八根石柱散发的恐怖邪气,渐渐的有点吃不消,哪怕龙蛊为我分散了很大的压力,那些无形的阴寒气流依旧好似泰山一般碾压在我身上。 我难以动弹,只得把目光转向林远三人。 这个时候的林远又在干嘛呢?这小道士同样在持咒,单手掐诀,另一只手飞快舞动枣木剑,脚下踩着不丁不八的步罩,引来一股阳火覆盖剑身。 刹那间火光上涌,居然将一米长的枣木剑撑大了一倍,剑光如虹,伴随着一抹爆炸般的匹练,迅速在空中拉伸,居然将两具活尸的头颅齐刷刷斩下来。 马源则是迅速拉进距离,依靠着一双肉掌,在活尸身上连续拍打撞击,攻击尸体的骨关节和重要穴位。 活尸虽然失去了生命,但经络却没有完全闭合,马源每一次出手都瞄准这些活尸的骨关节和重要穴位下手,一时间居然将面前的活尸强行拆解了下来。 沈平的表现则较为不疾不缓,仍旧围绕着石柱洒下糯米,布阵驱赶邪气,那些原本施加在我身上的压力也受到了米阵的压制,渐渐变得不那么阴冷。 四个人各出本事,拼尽全力抗衡邪阵,居然进退有序,很快就把逆势掰了回来。 这时我才发现,之前的我们之所以感觉邪阵无法战胜,主要是因为四个人合作的时间太短,还未形成有效的配合与默契。 可随着时间流逝,大家全都找准了自己在队伍中的定位,同时结阵抵抗的效果竟然远超预期。 而这样的局面也远超王忠的想象,这个老东西还以为只要自己出马就能迅速将我们拿下,可事实却啪啪打脸,眼看及时倾尽全力都拿不下我们,只能焦急地回头,对着黑暗中某个方向大声喊道, “老周,你要再不出来,这里的一切可就被这几个小子毁了,这么大个锅我可背不住!” 果然还有其他人。 我心中一凛,果断看向王忠身后的通道,果不其然,随着王忠的怒吼声落下,狭长漆黑的通道内也渐渐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随着一声苍老的咳嗽,暗中传来一个人带着云南腔的叹息, “唉,原本以为可以平静地守在这里,再有三年就能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想不到最终还是被逼的只能抛头露面。” 这声音让我感到无比熟悉,急忙瞪大了双眼,黑暗中那人缓步靠近,露出一道矮小而结实的身影,身上穿着破旧邋遢的安保服外套,皮鞋摩擦在地上不时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露出一张老实巴交,又充满了愁苦和无奈的脸来。 “果然是你!” 我下巴狠狠抖了一下,瞪眼怒视着老保安道,“你是故意放我们进来,好把我们困在里面一网打尽!” 尽管内心早有准备,可当老保安现身出来的时候,我依旧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想不到我们进入园区后遇上的第一个人,便是这里的幕后策划者! 我目光疾闪,看向老保安的眼神充满了戒备,老保安则露出一副唏嘘的神色,分别在我们身上扫了一眼,默默甩头, “一个苗疆蛊师,一个茅山小道士,还有一个精通萨满秘术的巫师,呵呵,连荆楚黎巫传承人都来了……我和你们这四个家伙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搞乱呢?” 他这一开口,让原本混乱的局面稍微得到了遏制,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怒视着这个身材矮壮的老保安,怒斥道, “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有本事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老保安默默摇头,说你们想错了,这里的阵仗可不是我一个人搞出来的,自己不过是奉了上面的命令,负责把守这里的一条看家狗而已。 我把眉毛掀起来,说哦,那你背后又是什么势力? 老保安愁眉苦脸地摇头,说不能讲啊,组织上自己的规矩,如果我把这些秘密告诉了外人,恐怕连我自己都会被灭口。 他唉声叹气,像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乡农,可布满皱褶老纹的黝黑脸盘上却弥漫着一股自然流露的煞气,双眼犀利宛如鹰隼,搭配着其貌不扬的长相,给人一种突兀的违和感。 我和林远默默交换了眼神,事到如今也不指望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了,只是冷冷地把黑魔刀扬起来,让他赶紧释放洪安的魂魄。 老保安依旧搭耸着一张苦瓜脸,说这可不成,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法阵的运转规律来布置,既然那家伙的魂魄被留在了石柱里面,我如果强行将它取出,一定会对大阵的整体布局构成损害,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 我冷哼道,“既然不愿妥协,那还废什么话,不如大家比比拳头大小,看看谁更有话语权吧。” 有了刚才的战斗经验,此刻的我自信心空前膨胀,自认为就是加上这个老保安,也未必能对我们四个构成威胁。 谁知老保安却笑了,苦哈哈地摇头说,“几位何必呢,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我本来就无意和你们为难,是你们四个非要闯进来,才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不如大家交个朋友好了,只要你们立刻退出这里,保守秘密,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以后江湖再见,还能互相有个照应不是?” 我笑了,说你个老小子说得简单,你或许是真的没打算为难我们,可之前那几个报社人员又该怎么解释? 老保安耷拉着脸说,“要维持大阵运转,便需要定期投喂祭品,既然这帮年轻人对园区这么好奇,我自然要满足他们一探究竟的愿望。” 林远语气低沉,“所以,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与世无争,可为了维持邪阵运转,还是要不定期害人,将这些人的生魂当做祭品投喂对吧?” 老保安平静道,“所谓天地不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切事情的发展都需要遵守某个强权规律,对我来说,那些普通人的命连鸡鸭都不如,你们也是修行者,应该能体谅我的心态才对。” “放你娘的狗臭屁!” 林远怒吼一声,厉声反驳道,“修行首重修行,才能上体天心,下达民意,像你们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普通人当做献祭品的行为,已经彻底堕入了魔道!” 老保安依旧不为所动,满脸冷漠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说服不了你们,看来也只剩下动手这一条路了。” 说完,这家伙往前跨出一步,双手画圆同样结成了法印,从建筑的各个方向便开始晃动起来,传来铺天盖地的阴煞气息,再次将所有人席卷。 这下他释放出了更多恶灵,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几乎每一股阴风的背后,都伫立着一道鬼泣森森的黑影,衣炔飘飘乘风而来,化作成百道阴历的鬼哭声,围绕着建筑大厅不断旋转。 空气变得更加森冷,数不清的鬼哭声伴随着渗人寒气,无孔不入地朝着众人袭来。 这下我们全都陷入了紧张,看来这家伙的修为比王忠还要厉害了不少,居然能够同时操控这么多阴灵恶煞,实在无法让人小瞧。 而这样的场面,也忽然让我联想到了半年之前,在东竹林后山遭遇的百鬼游行,心中一动,立刻暴喊道, “你和巴东县那个躲在深山布置邪阵的麻衣老头是什么关系?” “巴东县,麻衣老头?” 老保安稍微怔了一怔,随后面露吃惊道,“莫非你去过东竹林后山,和那个鬼佬见过面?” 果然…… 他一开口我就猜到了,这老保安操控阴灵的手段,和巴东县那个麻衣老头简直如出一辙,设置连布置出来的邪阵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样子他们多半是来自同一个势力! 林远也猜测到了这点,指着他怒斥道,“那麻衣老头已经被小爷除掉了,你再冥顽不灵,只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什么,老鬼居然死在你的手上!” 闻言,老保安顿时变得不淡定起来,原本充满了冷漠和蔑视的眼神中,也骤然迸发出一抹强烈的阴毒, “呵呵,想不到啊,这个不可一世的老家伙居然会折损在几个不知名的年轻人手上,真是活该……不过,他好歹是组织留下的老人了,你们害死了他,就等于和我的组织开战,既然如此,我就没有放过你们的必要了。” 说完他掐动手诀,脚尖重重踩在地上,紧接着发出一声尖锐长啸,浑身弥漫的黑气再次暴涌,化作一片阴冷的潮水,将整个空间彻彻底底地笼罩起来。 顷刻间百鬼嚎哭,数不清的朦胧鬼影朝我们飞扑而至,浓郁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犹如钢刀刮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连毛发也好似受到了冻结。 好邪门的法阵,这个人对邪阵的操控能力还要在王忠之上! 阴灵和活尸们一起袭来,这个节骨眼上谁也顾不上思考,我们同样洒出符纸,念咒的念咒,踩罩的踩罩,飞快结阵以待。 敌方气势汹汹,我们也不肯露怯,在抵守住第一股阴风的突袭之后,我立刻换了黑魔刀在手,率先发起冲锋,依旧对着王忠冲杀上去。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真以为我是好捏的软柿子吗?” 王忠眼皮狠狠一跳,立刻露出满脸的森怖,操控剩下的几具活尸朝我扑杀过来。 第249章 骨符 战斗不可避免地第二次打响,冲在前面的我面对好几头活尸的围攻,依旧陷入了苦战。 林远那边则甩出几枚铜钱,一字排开,与老保安进行对阵,剩下的阴灵齐刷刷扑向马源和沈平,同样斗的是不可开交。 这里阴灵几乎杀之不尽,一开始大家依靠着彼此间的默契,还能配合起来面对强敌。 可随着时间推移,我渐渐赶到压力变得越来越重,因为老保安的出现,使得林远不得不分心,已经没办法对我进行协助。 我一个人既要面对那几头活尸,还得防备王忠,顿时束手束脚,再也难以取得战果。 至于沈平和马源,他们面对的压力同样不小,老保安带来了更多阴灵加入站圈,数不尽的阴风徘徊,形成了一个恐怖的聚邪阵,阴煞的气息围绕着他们不断盘旋,数不清的阴魂厉鬼已经把手伸向了马源。 后者一个不慎,立刻被阴灵疯狂纠缠,脚下一滑,受到了阴灵的撕扯和围攻,只能满地翻滚,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推延时间。 形势再次朝对我们不利的方向发展,我越打越急,将舌尖血喷洒在黑魔刀上,催动蛇灵的气焰,暴力一击,粉碎了前面一具活尸的头颅。 但第二头活尸毫无畏惧,瞬间顶替同类扑杀过来,龇牙咧嘴、满口留着黑色的尸水的,黑色獠牙更是宛如打磨后的尖锥,我一个不慎差点被咬中了胳膊,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活尸的厉害之处不在于尖牙和利爪,而在于它们永远不知疲倦,更不懂得恐惧和害怕。 受到邪阵气息的加持,这些活尸拥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个个磨牙霍霍,将我逼得我节节后退。 我一个人面对四五头活尸已经很辛苦了,但依靠着龙蛊的气息温养,还能维持输出,好不容易踢翻了第二头活尸,身后却忽然闪过一道暗影,没等回头,一抹阴邪的煞气紧贴后背而来。 我已经将气场全开,根本不需要回头,便精准地捕捉到了身后袭来的阴风,急忙回手一抓,左手扣住了一团阴寒气流,感觉滑不留手,十分难以掌握,当即定睛一看,才发现此刻偷袭我的,居然是最先出现的恶灵中的一员。 这是个头发很长,皮肤惨白且弥漫着强烈怨毒气息的女人,死得时候或许还不满二十岁,拥有着一张看起来十分圆润饱满的脸蛋。 然而此刻呈现在这张脸上的既没有少女的青春,更加没有丝毫活力,有的只是形容不出的森怖和阴冷,宛如寒霜一般的邪气萦绕而来,如黑云压顶,居然让我的手掌也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霜冰。 我心中恶寒,趁着恶灵即将张嘴咬来的瞬间,强行激发左手的憎恶咒印,手心狠狠一震,将她体内的阴寒气流强行剥夺。 一股寒气被手心吸收,疯狂融入了手臂,我立刻感觉手臂经络传来冰凉的触感。 这憎恶印记虽然好用,可也不能连续多次施展,以我现在的能力还炼化不了太多负面气息,随着恶灵的惨呼,我也被她身上喷涌出的邪气冻得身形踉跄。 几乎是不到一秒的迟缓,已经给敌人制造了可趁之机,刹那间一声狂笑袭来,我赶紧后背挨了重重一拳,身体猛地一个前倾,迅速贴着地面滚倒。 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王忠这老小子已经摩拳擦掌站在我身后,用阴冷的目光恶狠狠地鄙视着我,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我本来都打算放过你了,谁叫你这么不知死活!” 他一脚踢出,瞄准了我的太阳穴,角度刁钻没有丝毫手下留情,我飞快闪开,本打算蓄力反击,侧面却再次袭来一道暗影,逼得我不得不连连倒退。 狗曰的不仅配合恶灵对我展开偷袭,更是不忘操控活尸进行围困,我一个人哪能面对这么对敌人?顿时捉襟见肘,慌乱中被活尸咬住胳膊,虽然及时抽手,却不可避免地落下一道咬痕。 嘶…… 我疼得浑身直发抖,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 有了龙蛊托底,我倒是不担心中尸毒,可伤口同样难免剧痛,疼得我脸上的肌肉直抽搐。 再看沈平和马源,两人同样不轻松,地上的米阵已经遭到了破坏,数不清的阴戾鬼影围绕两人打转,马源已经拼尽了手段,被群鬼们压在地上疯狂扑咬 ——别看这些鬼魂都是灵异,可受到邪阵的加持,它们已经具备了能够对人构成物理打击的能力,那满口獠牙更是犹如刺刀一样锋利,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 沈平倒还能勉强坚持,但脸色也同样难看到了极点,他手上的糯米已经用的七七八八,摆阵的朱砂和符纸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抓起珍藏的符袋,用一根鸡血线牢牢系在手上,拼尽全力挥打,驱散周遭的鬼物。 这混乱的一幕让我心底发凉,恍惚间又挨了好几下,暴怒不已地挥动黑魔刀,蛇灵气息再次暴涌,将一头活尸脑袋狠狠剁下来。 战斗的局面几乎是一边倒,我喘着粗气跳到林远那里,一边回防,一边大喊道, “不行,老沈和马源撑不了多久,这个邪阵加持的气息太浓了,简直就是无边无际,完全看不到尽头,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被活生生消耗致死。” 这道理就算我不说,林远也能明白,在环顾四周一圈后,他忽然下定决心,表示自己有办法。 我回想起了上次,他为了搞定那个麻衣老头,忽然解开身上的禁制,放出不属于这个世间力量的一幕,顿时紧张到跳脚,大呼说小道士你可别乱来,你身上那玩意确实厉害,可惜你根本不能控制得了它,上次好似运气好,要是它这次突然暴走的话…… 林远平静地摇头,说放心吧,我还没蠢到把身上那家伙释放出来,我指的是这个! 话音刚落,林远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段用灰白骨头制成的符箓,上面可这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极度扭曲怪异,但却散发着一种特别神秘的气息,充满了蓬勃的力量感。 他对我扬了扬手上的骨符,一脸肉疼道,“茅山属于正一道派,擅长制作符箓,这东西还是我这次下山的时候,师父测算到可能会遭遇危险,特意赠送的保命底牌,没想到这么衰,刚下山几天就用上了!” 说完他快速踏步步罩,将舌尖咬破,一口精血喷洒在灰白色骨上,双手高举过头顶,疯狂催动法咒。 不过要催动骨符还需要一段时间,眼看林远保持着怪异的姿势的不动,老保安和王忠也预感到了这小子正在憋大招。 老保安还好,可曾经在林远手上吃过亏的王忠确实急得直跺脚,当即大吼起来, “要小心这个茅山小道士,他的符箓威力不小,赶紧上,一定要趁符咒威力发挥出来之前灭掉他!” 话音刚落,剩下三头活尸,裹挟着一大片阴灵形成的狂风,集体朝着这一个方向涌来。 干林娘的! 我看林远迟迟没有反应,只能咬着后槽牙硬顶,用身体死死挡在林远面前。 道门法咒就是如此,越是威力强大的法咒,需要准备的前摇时间就越长,我只能召唤龙蛊,将全部气息爆发出来的,集中在黑魔刀上,对着集火而来的活尸和阴灵们疯狂劈砍。 沈平和马源已经透支了不少体力,虽然踉跄着跑来帮忙,却无法替我分担更多压力。 我被超过六成的阴灵围住,顶着包谷黄牙硬上,每个呼吸间都感到度日如年,严重透支的精力和体能更是让我连呼吸都快使不上力气。 我只能不断在心里祈祷,林远一定要赶在我倒下之前攒出大招,不然自己肯定会死得很惨。 好在林远这小子确实给力,随着压力被我们分摊,他能够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催动骨符,郎朗上口的符咒声一浪高过一浪,正陷入阴灵狂潮的我忽然感到身后一股阳气爆发,勉强回头,用余光一瞥,发现那块灰白色骨符居然在此刻爆发出了金灿灿的怒芒,宛如蛟龙苏醒,弥漫出一股磅礴而又强悍的凶煞气焰。 成了! 我心中大喜,感受到林远手中掌握的那股力量,直如一座酝酿的小型火山,随时处在等待喷发的状态。 而原本掌握了局势的老保安和王忠确实脸色骤变,在骨符上面捕捉到了致命般的威胁,立刻失声尖叫起来, “兔崽子,住手!” 几乎在这一瞬间,林远已经抬起了精芒四溢的睥子,冷冷地环顾四周,随后一脸默然地捏碎骨符,大吼一声“赦”! 轰! 骨符一旦破碎,立刻喷涌出波澜般的气焰,犹如一片的海啸般能量波动席卷,以林远的身体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磅礴的气息化作飓风横扫了一切,原本汇聚在大厅内的阴寒气息被彻底地扫荡一空。 我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抵御的至阳属性,化作金斑和逆流,彻底充斥了整个视线。 狂暴的金色光芒迅速波及了整个大厅,连同老保安身后的通道也被强芒波及,映照在了一片金色的海洋内。 我的双眼已经被刺激到半盲,眼前金灿灿的一片,几乎分不清谁是谁,双耳也传来一阵嗡嗡爆鸣。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想象小小的一块骨符居然能够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好在这股飓风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两三秒后,金光开始消散,我适应了这种光明,茫然看向四周,周围已经是空空荡荡,就连那些充斥大厅的阴戾鬼影也被扫荡一空,没有一个存留! 第250章 曹英 在我的视野中早已躺满了尸体,那些原本用来围攻我们的活尸,此刻全都横七竖八刷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不仅是活尸失去了能力,就连那几头恶灵也在骨符的强大震慑力下分崩离析,全都朝着建筑内侧溃逃而去,再也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不过这种骨符对活人的杀伤力却有限,即便正面挨了一下,老保安和王忠也没有出现特别大的伤势,只是一个个都半跪着跌在地上,瞪大眼,用一种饱含震惊和极度不可思议的眼神望了过来。 谁都没能想象,这小小的一枚骨符居然破坏了整个法阵结构,连同那九根石柱一起组成的邪阵,也在符光冲击下尽数摧毁,变成了几根没有任何用处的破柱子。 当然施展威力这么强大的骨符也不是没有代价,当符光彻底消失那一刻,林远自身的体力也好似被完全抽空,整个人往后一仰,直挺挺地跌坐了回去。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被骨符抽干了全身所有力气,现在也只剩下大口喘息的份儿。 我轻轻扶起了他的身子,小声询问有没有事情?林远边喘息边摇头,指了指前面王忠和老保安,说你别管我,罪魁祸首还没有搞定,我这边只要缓一缓就行了。 见他虽然脸色苍白,但呼吸和说话还算有力,我便不再担心了,重新站起了身,包括沈平和马源也在这一刻重新围拢过来,大伙儿震惊于骨符威力的同时,也形成了一个三角的造型,将已经失去了底牌的王忠二人遥遥围起来。 我们没有马上动手,虽然邪阵被破,但老保安和王忠却没有受到太致命的伤害,这两个老家伙能力相当不错,如果真要拼起来,只怕就算最终胜利了,也只能落得个惨胜的下场。 “咳咳……”在令人压抑的对视中,老保安第一个爬起来,他的脚步有些趔趄,面容苍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看样子随着邪阵的告破自身也承受了不轻的反噬,只是看向我们的眼神已经从原本的轻蔑转变成了怨毒,一脸悲愤外加不信地说道, “你们,你们居然破了我辛苦十年才搭建好的法阵,该死的家伙,啊……简直不可原谅!” 王忠也在同一时间爬起来,但却并没有找我们麻烦,而是快速将手搭在他肩上说, “老周,事情到了这一步,硬拼下去已经不存在任何意义了,还是想想该怎么跟上面的人解释吧,这几个小子不好对付,咱们赶紧撤!” “不行,现在走了,那东西该怎么……” 老保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依旧摆出一副拼命的打算,可话至中途,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急忙闭上了口,又恨恨地朝我们瞄了一眼,语气中带着极度的扭曲和森然, “好好……想不到老子苦心经营十年的据点,居然会被你们在一夜间毁掉,小子,你们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这笔账跟你们算清楚!” 撂下这句狠话,他居然头也不回,直接跟着的王忠一块跑向了走廊深处。 “站住!” 马源怒不可遏地要追上去,可刚跑了两步身形却是忽然一晃悠,显然在刚才的搏斗中受了不轻的伤,同时沈平也快步赶上去,一把握住马源的胳膊道, “穷寇莫追,这两个老家并没有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现在的我们……咳,只怕留不住。” 说完这话,沈平也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浮现出一抹惨白,终于也因为脱力坐倒在了地上。 刚才的斗法谁也没占到便宜,要不是林远突然爆发来上一手骨符,恐怕在场的都会被淹没在大批的鬼潮之下。 如今王忠和老保安被惊走,我们也失去了再战的力气,只能彼此搀扶着坐下来。 稍作休息之后,沈平搁在怀里的罗盘似乎有了新的感应,他先是一愣,随后快速取出罗盘,眯眼朝着大厅深处的某个地方看去,随即笑了笑道, “邪阵告破,影响罗盘的那股磁场也消失了,我已经能够感应到洪安那一魄的存在。” 他重新抄起了罗盘,一瘸一拐朝大厅深处的某一根石柱走去,引燃了一张写着洪安生辰八字的黄纸,又快速取出了引魂幡,对着那石柱一角又唱又跳,念起了招魂的咒诀。 很快石柱下面冒出一缕白烟,被沈平用一个特质的器皿罩住,贴上黄符封好,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说, “总算是搞定了。” 是啊,这一趟实在是不容易,包括林远在内,所有人都拼尽了体力。 好在天色已经快亮了,随着邪阵的破除,已经不再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我们。 稍作歇息之后,我们便迈开沉重的脚步,打算趁夜幕散尽之前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哪晓得刚走出不远,却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我心中大惊,思索着难道还有敌人,没等咂摸过味,前面忽然亮起了几束强光手电,紧接着便有几道威严的声音传递过来, “站住,举起手来!” 来的是警察。 我看见好几个戴帽子的家伙正匆匆赶来这边,已经气势汹汹把整个建筑给围了起来。 而在那几个警察身边,还跟随着几道胆怯的身影,正是之前在混乱中跑出园区的女记者和她的同事,显然是他们报的警。 眼看大批警察到场,我们无奈只好放下手上的东西,全都选择抱头蹲下。 老话说民不与官斗,只要还生活在这98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你就不得不服从体制内的管辖,很快一个中年警察跑过来,分别给我们上了手铐,那个女记者见状赶紧跑来说, “警官,你们搞错了,害人的不是他们,我们也是靠着几个人的帮忙才能顺利跑出来报警……” 话虽如此,但毕竟涉及到了死人,警察不得不严肃对待,给我们上了镣子,并挨个“邀请”上了警察。 之后这些警察又快步冲进那动破烂的大楼里搜寻,没过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好几个人的惊呼, “卧槽,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闹腾了一整夜,隔天一大早,我们被分别打进了当地的审讯室。 负责对我进行询问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高大,气势汹汹的中年警察,一看就很有审讯经验,在做记录的时候仿佛询问、求证我各种细节。 但我并不担心,那几个死人跟我没关系,包括王忠留下的那几句活尸,也是他从湘西带过来的。 无论警察怎么询问,我都只说自己是进去帮人招魂的,无意间才闯破了那个建筑的秘密。 林远等人的回答也是一样,警方单独询问了我们,把几分口供凑到一起进行比对,发现大家都描述得大差不差,加上那个女记者提供的佐证,总算排除了我们的嫌疑。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嫌疑已经遭到排除,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警局,可事实却让我感到意外,在一翻询问之后,警察又把我们带到了另一个较为宽敞的房间,说是昨天晚上闹出的事情太大了,甚至惊动了上面, “有人发了话,让我们先不要放你们走,下午会有专员赶来见你们。” 我很意外,自己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半吊子的术士,哪有资格惊动“上面”的人? 林远倒是表示得比较平静,伸了个懒腰,拍着我的肩膀说要保持平常心,既来之则安之,上面的人要见我们,那就见见呗。 就这样我们继续留在了警局,待在那个特殊房间的调理精神。 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五六点,直到天色擦黑的时候,我才听到房间走廊外传来沉重的皮鞋脚步声,随即询问室大门缓缓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国字脸、长相颇为英武的中年人,身穿职业的夹克上,龙行虎步走到我们跟前, “有劳各位久等了,鄙人曹英,很高兴认识你们。” 这个人大概三十五六岁左右,身材高大,相貌十分端正,身材匀称长得十分英武,太阳穴微微高鼓,一看就是个精通内家真力的家伙。 我心中暗凛,感觉这人来头肯定不简单,还没等说话,林远已经笑嘻嘻地站起来,走到曹英面前跟他握了握手,询问对方单独召见我们干什么? 这个曹英在体制内应该很有身份,但却并没有在我们面前摆出任何派头,反倒按照江湖上的礼仪跟我们行了礼,接着便坐下来说, “是这样的,昨晚你们离开那个园区之后,我们的人继续对园区展开挖掘,没想到竟然在那几根石柱下面挖到了一些特殊的祭器,上面附着了一种十分独特的气息,似乎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曹英语焉不详,大致交代了一下经过,随后便一脸认真地看向我们, “我想询问几位,你们知不知道石柱下面的东西究竟来自哪里,那个神秘的老保安又是什么来头?”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 我则是无奈地摊开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事实上我们只是在替洪安招魂的过程中,无意间闯进了那个鬼地方,既不了解那鬼地方的秘密,也不清楚这老保安的具体身份。 当下我们唯一掌握的信息,就是那个老保安背后应该存在一个很庞大的背景势力,他花费了十年时间在那里摆邪阵,似乎是为了替组织搜寻某种能源,别的我们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这样么……” 曹英显然对我们的回答不是特别满意,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便笑着站起来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在耽误诸位的时间了,你们的嫌疑已经排除,随时都可以走。” 第251章 张浩的心事 听到他这话,焦虑了一整天的我们精神总算放松了,纷纷站起身来拱手,打算离开警局。 但就在我们即将要离开的时候,曹英却又说了一句,“请再等等。” 我们停下脚步,不解地回头问他还有什么要问的,曹英却是笑了笑,忽然走到林远面前说, “你是云虚真人弟子吧?” 林远显得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笑了笑,“算是吧。” 曹英吁了口气,说果然啊,我看过警方对你们的询问记录,知道你来自茅山,立刻就猜到应该是你了。 他这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林远疑惑道,“我们见过?” 曹英笑笑,摇头说没见过,“你不认识我,但我听过你的事,我的老板叫岳涛,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岳师兄?” 林远先是一愣,转而又自来熟似的笑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岳师兄的属下,这么说起来大家也算自己人了,搞什么,怎么不早点把你的身份告诉我,害我差点以为你要把我关进局子!” 他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表情,笑得一脸轻松,我们却面露疑惑,不晓得这两人葫芦里买什么药。 曹英笑着说,“虽然是自家人,可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总不能一上来就认亲戚,你难得来一趟福州,要不要多留几天,等岳局有空了肯定会单独约你见面。” 林远却连连摆手,表示不用了,“我和岳师兄前年刚见过,估计他现在一看见我就头大,还是不要麻烦了。” 曹英哈哈一笑,说怎么会,好歹是同一个师门出来的,岳局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一直都拿你当最亲近的人呢。 林远还是摇头,苦着脸说就因为太亲近,反倒需要避嫌,我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还是不要跟他碰头了。 曹英也不勉强,递给林远一张名片,说那看你吧,岳局最近也忙,正在处理共济会那边的事情……你在福州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打这个电话,随时都会有人接听的。 林远收好名片,冲着曹英眨了眨眼,说那些谢谢曹哥了,下次见面我们再好好聊。 很快我们再曹英目送下离开了警局,直到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我才询问起了林远,说刚才那个曹英看起来派头挺足的,搞不好是个体制内的要员,这么牛波伊的人物怎么对你反倒客客气气, “还有,他说自己是岳涛的手下,这位岳局长又是什么人?” 林远摇头晃脑道,“岳涛是我二师兄,他属于外门弟子,一直在某个重要单位供职,我第一次拜入师父门下的时候,还是岳师兄负责教我,所以关系一直很近。” 我哦了一声,满脸不解道,“怎么道士也能去体制内工作?” “这你就不懂了吧,江湖上这么多门派和修行势力,大多数都不受法律约束,甚至经常搞一些轰动全国的大案,某些权力部门为了平衡和打压这些江湖势力,便专门阻止了一个针对修行者的部门。” 林远小声解释道,“我岳师兄就在这个部门上班,而且做到了一个相对比较高的位置,因为他是外门弟子,不入道籍,所以可以出仕。” 我恍然大悟,今天才算是看了眼,以前是真没想到世界上还存在这种权力部门。 接着我又在肩上擂了一拳,说你个小道士隐藏得够深啊,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既然有这么牛掰的后台,为毛不早点告诉老子? 林远苦笑,摇头说,“我现在的身份,连个外门弟子都不如,难为岳师兄还在惦记着我,可我又怎么好意思靠他的关系招摇撞骗呢?” 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林远表情显得有些苦涩,估计是联想到了师门的一些旧事吧,看得出他很不喜欢聊这种话题,我只能识趣地闭嘴了。 十几分钟后我们重新回到了洪安家,沈平带着引魂幡进了主卧室,没几分种就重新走出来,对我们笑笑道, “他那一魄已经回归了主位,只是残魄离体太久,暂时还不能完全适应,估计会继续昏睡个两三天,等到下次醒来之后就可以恢复清醒意识了。” 洪安的老娘和媳妇急忙表示感谢,哭哭啼啼地塞上了一个大红包。 沈平却推辞不受,笑着指向我们,说这次的事全靠林道长和周玄出力,自己倒是没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实在要感谢就谢他们好了。 我赶紧说老沈,你就别谦虚了,要不是你亲自找回了那一魄,恐怕洪安这辈子都恢复不过来了。 马源也上前说道,“是啊,这次的事情虽然凶险,但好歹让我结识了你这个朋友,以后大家江湖再见,还得仰仗你多多照顾呢。” “哈哈,好说,我又何尝不幸运,能够认识你和林道长。” 沈平对他拱了下手,接着又走向我说道,“周玄,今天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也该回去了,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跟你们一起合作。” 我笑着说一定,一番客套之后,便目送沈平离开了这里。 林远则朝着沈平离开的方向指了指,笑着说这老哥脾气不错,倒是个值得深交的人。我笑称那当然,上次在浦江也是靠着沈平帮忙,我才能顺利搞定黄仁义介绍的那笔业务。 聊了没一会儿,天已经黑透,我们便离开了洪家,重新返回酒店休整。 忙活这么久都没顾得上吃口热饭,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我们便在酒店楼下找了家海鲜大排档,边喝啤酒边撸串。 聊起昨晚的事,马源忽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话说,那个老保安到底什么来头,他修为这么精湛,驭鬼术更是用的出神入化,还懂得布置这么可怕的邪阵,按理说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个岌岌无名的小人物。” 我揉着太阳穴说,“是啊,还有那个王忠,这家伙来自湘西养尸家族,名头同样不小,虽说湘西王家现在已经没落,但王忠的本事却绝对不差。” 按理说自从去年末,王老邪死在滇侯墓下之后,王忠便是最合适成为王家门主的人,可这老小子不仅没有老老实实打理家业,反倒千里迢迢跑来福州投奔的那个老保安,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林远说,“其实论起来,我们和王家还曾并肩作战过,可王忠昨晚却巴不得置我们于死地,莫非只是为了报当初败在我们手上的仇?” 我摇摇头,感觉这个王忠的背后应该存在什么蹊跷,或许是在这一年内有了什么别的际遇吧。 我们都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通,便索性不再想了。 吃饱喝足,我返回酒店补了个瞌睡,隔天醒来后又在房间里打坐两个时辰,等到气息调理得差不多了,便找到马源准备回去了。 马源并没有多做挽留,表示自己还要留在福州这里多待几天,看看洪安的恢复情况,随便处理黄继舟的尸体。 我点头说好,接着又问起林远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回贵阳? 林远想了想说,“我也是第一次来福州,还没时间好好体验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呢,就先不跟你回贵阳了,干脆在这里多留几天,等玩累了再回去找你,对了……” 话说到这儿,林远忽然笑眯眯地搂着我的肩,一脸猥琐地表示要借点生活费来花花, “我这次下山走得急,身上一文钱没带,连路费都是靠着马源接济的。” 我无语得直翻白眼,这小道士哪儿都好,就是太不把钱当回事了,花钱速度比我攒钱快得多,隔三差五管我借生活费。 既然关系到位了,我也不是吝啬的人,当场给他转了几千,叮嘱丫的一定要的省着点花,这年头赚钱也不容易,我还得供一套房呢。 就这样隔天我一个人回了贵阳,依旧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约莫一个星期后,张浩打电话让我出去陪他喝酒,我想着最近总是一个人宅在家,身体都快发霉了,便没有拒绝。 到了平时常去的那家酒吧,张浩一早就坐在吧台那里等我了,一个人点了杯鸡尾酒,一股精神恹恹的表情,情绪似乎有点不高。 我走上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你至于吗,是不是我最近一直没帮你打理生意,你小子心里不平衡了,对我有意见? 他翻白眼说你还知道啊,妈了个巴子,当初说好了一起投资做生意,现在生意刚走上正轨,你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啥事都交给老子一个人处理,真特娘的不地道。 我讪讪一笑,解释说自己太忙了。张浩没好气地甩头,说得了,认识这么久,我知道你什么尿性,也就随口抱怨两句而已,你别忘心里去。 都是哥们,我当然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拍拍张浩的肩膀说,“你今天兴致不高,到底咱回事?” 张浩这才跟我说了实话,唉声叹气道,“还不是因为小美的事情闹的?” “小美?” 我先是一愣,随后就想起来了,这段时间刘媚回了她母亲那里,我又不怎么搭理店铺里的事,张浩为了分担业务方面的压力,便招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店员。 他口中的小美是第一个入职的女店员,长得青春漂亮,特备有活力,人也十分外向,每次见我都“周哥长”、“周哥短”,嘴巴特别甜。 我纳闷小美怎么了,再看向张浩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隐约猜到什么,跟他逗乐道,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小子该不会喜欢上这个女员工了吧?” 张浩白我一眼,说老子跟你同一年生的,咋的,许你回老家相亲,就不许我找妹子? 第252章 打探 我嘿嘿一笑,说你干嘛这么大反应,找就找呗,又没说不让。 我碰了碰这小子的胳膊,问他和小美表过白没有,人家怎么说? 张浩没吭声,只是露出一副没精打采的衰样。光看这表情我就知道成不了,便识趣地不再问下去,转而抓起酒杯,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条件也不差,没必要因为一次表白失败发愁,来,陪我干了这杯,实在不行我掏钱送你去别的地方放松放松。 他没好气地瞪我,说你少来,“老子真正烦心的倒不是表白失败,而是小美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 我纳闷道,“不会吧,难不成是你表白的时候用了什么强制手段,惹人家不高兴了?” 张浩白了我一眼,说草,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怎么可能对自己喜欢的女孩上那种手段。 我说那就奇了怪,这都什么年头了,年轻人的思想大都比较开放,就算表白不成,大家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啊,何况小美性格这么外向,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赌气不来上班吧? 张浩也想不通,摇头说是啊,小美都在店里干了几个月了,平时工作很认真,业务能力也强,我都想过要让她当主管了,没理由因为我表白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 张浩一脸后悔,忍不住在自己嘴上扇了一下,说妈的,早知道就不表白了,现在女朋友没赚到,反倒搭上去一个优秀员工,真特奶奶的操蛋! 我差点看笑了,摇头说你别急着上火,这样吧,小美应该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恰好我住的地方和她挨得不远,明天去她租房子的地方看看,劝她早点回去上班,你看咋样? 张浩这才满意了,点头说, “行,就指着你这句话呢,毕竟你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员工出了问题你确实该想办法解决。” 说着他端起酒杯,就要跟我碰杯,我笑笑,同样抓起了吧台上的酒水,轻轻一碰,正准备将酒杯凑到嘴边一口干了,然而酒水刚碰到嘴唇,我就忽然停下来,觉察到一种怪怪的气息。 我心中好奇,将酒杯挪开,眯着眼睛细看。 酒池里的舞台灯火摇曳,照在透明的水杯上,波纹跌宕,闪烁着一些微红色的小点。 起初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甩甩头,发现自己并没有眼花。 自己水杯里的确点出了一些很小的“红点”,小到和发丝的直径差不多,普通人或许根本就看不见,但我经过龙蛊的日夜温养,视力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仅仅只是一瞥,就在这些淡淡的小红点中,觉察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气息。 这东西,很像是一种寄身的虫卵,虽然微小,可表面散发的阴法气息却很浓。 应该是蛊虫的幼卵。 谁会给我下蛊? 我震惊不已,放下水杯,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浩,张浩确实一脸迷糊,望着我说, “你丫看我干嘛,我脸上有饭粒啊?” 不是张浩,他跟我关系这么铁,怎么可能对我下蛊呢,就算要下蛊,张浩也没这么能耐。 可酒水明明是他替我端来的,不是张浩又会是谁? 我大脑飞速旋转,这才发现酒吧柜台少了一个人,刚才的调酒师好像不见了。 我猛地把头转向酒吧后门,果然瞧见一个身材婀娜,打扮得很清凉的女人,正带着一顶鸭舌帽,匆匆走向酒吧后门。 这人步履匆匆,脚步飞快,好像是害怕暴露似的,一边走,还边用余光朝我这边扫来。 “是这个调酒师动的手脚!” 我豁然起身,把坐在我旁边的张浩吓了一跳,拍着胸膛问我怎么了,就还没喝呢,你跳起来干嘛? “别碰杯子里的酒,等我回来!” 我低喝一声,迅速踢开面前的转椅,一个百米冲刺奔向酒吧后门的女人。 对方似乎感应到了我的脚步,身形微微一顿,瞬间也抬腿狂奔了起来。 她这一跑已经说明了自己的问题,我火冒三丈,立刻加速追出了酒吧。 酒吧后面是一条狭长的巷道,我冲得很快,可那女人的速度同样不慢,等我冲进巷子里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这条巷子光线不太好,街边只有几个破破烂烂的水果和烟摊,与酒吧外面那条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显得格格不入,显得萧索而凄凉。 我谨慎地站定,不断地环顾四周,没能锁定刚才那女人的去向,心中却更加纳闷了。 到底是谁,会莫名其妙地对我下蛊? 没能找出那个女调酒师的身份,我只好转身返回,打算找酒吧里的其他员工打听一下。 可这一回头,我却发现巷子里面忽然多出了一只黑毛,正静静地趴在一个木头架子上,等着琥珀色的眼仁,一动不动地看我。 这黑猫眼神直勾勾的,散发着发光的琥珀色,看着有点邪门,我停下脚步,刚想试探着朝黑猫靠近,耳边又响起了一阵高跟鞋走路的踢踏声,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呼唤, “小黑,快过来。” 黑猫“喵呜”了一声,慵懒地跳下木架,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轻轻跑去。 我的视线跟随着黑猫移动,很快就看见一个身材窈窕,穿着浅色长裙,一头短发显得十分干练的女人,正将黑猫搂在怀里,对我露出暧昧的笑。 “居然是你!” 我瞪大双眼,感到难以置信。 钟亚楠,居然又是她!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贵阳遇上这个女人,顿时眯紧了眼仁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为了要回上次那枚尸丹?” 她笑了笑,戏谑地说当然不是,“那尸丹应该早就被你体内的小东西消化掉了吧,我能感觉到,你的本事比起曾经已经进步了不少。”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找我?” 我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钟亚楠这个女人不仅城府很深,能力也不弱,曾经两次把我们耍得团团转,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我是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她则是往前跨出了两步,一脸慵懒地摸索着怀里的黑猫,说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怕我似的,难道我会吃人? 我冷冷地说,“吃人不会,但下蛊害人就不一定了。” 她娇笑道,“那只是我给你打的一声招呼而已,毕竟很久都没见了,我很好奇你的能力有没有进步。” 我依旧冷冷地逼视着她,“那要是我的能力没有进步,喝下了那杯酒水,现在是不是就该肠穿肚烂了?” 钟亚楠撇嘴道,“不还活着,就证明你不会,而且我知道你身上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小家伙,应该不会惧怕我的蛊毒。” “你考虑得倒是很周到。” 我哼笑一声,默默拉近与她的距离,“说吧,引我出来干什么?” 钟亚楠轻轻把玩指尖的头发,似笑非笑道,“一个星期前,你是不是去过一趟福州?” 我心里咯噔一下,彻底把眉头沉下来,说你调查我? 她拍了怕额头,露出古灵精怪的淡笑,“调查你?你想多了,在你身上没什么值得被我调查的,我之所以知道你去了福州,是因为我最近也在调查福州那个园区的事,只是没想到被你抢了先而已。” 她的话让我变得更加谨慎,说你也在调查那地方,为什么? 钟亚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用一种戏谑的眼神对我说,“你主动闯进了园区,出来的过程应该很艰难吧,那里的人是不是都是在你手上?” 我不明白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死,都跑了。 “你这个没脑子的家伙,怎么能让里面的人跑掉呢?” 听我这么一说,钟亚楠反倒露出了失望之色,摇头道,“你放跑了里面的人,这个举动很不明智,甚至有可能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要知道,库勒格这个势力行事风格可是很残忍的,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跟自己作对的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把眉头拧起来,可不会蠢到以为这女人主动来找我,只是出于好心报信那么简单。 果然她下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企图,挽着耳边的短发娇笑道, “你现在得罪了库勒格,他们搞不好会对你下手,你要想顺利活下去,最好是能找个强有力的帮手,不如加入我们好了,这样一来那些人投鼠忌器,搞不好就会放过你。” 我无语道,“你这么晚跑来找我,只是为了招揽我这么简单?” “也不尽然。” 钟亚楠不笑了,郑重其事道,“既然你闯入了那个园区,还把事情搞得这么大,这也就说明被镇在法阵下面的东西已经落到了你手上,对不对?” 什么逻辑? 我倍感无奈,自己不过是无意间闯入那个邪阵,破阵后不久便立马跟林远他们出来了,根本没关注过那几个石柱下面是否还镇着其他东西。 钟亚楠不信我的说法,立刻严肃地甩脸说, “你最好不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库勒格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来研究那块东西,为的就是查找它的来源,你既然去了那个地方,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 “真不好意思,我确实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照你的意思,那几根石柱下面应该还镇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回想第二天在警局遇上的曹英,他似乎也向我们透露过自己的人在石柱下挖到祭器的事,不过当时的我急着离开警局,并没有持续关注过。 想不到才隔了一个星期,钟亚楠就奔着那些祭器来了。 第253章 担忧 “你真没见过那些祭器?” 显然钟亚楠很不满意我的回答,继续往前走了一步,目光一直定格在我脸上,充满了莫名奇妙的审视感。 我直接笑了,别说没有见过那些祭器,就算真见了,我也不见得把关于它的情报扔给钟亚楠。 要知道这女人不仅城府很深,还曾经在滇侯墓中算计过我们,连王老邪的死也是由她一手造成,尽管时隔一年,我对她的防备却没有丝毫减弱。 见我这幅无所谓的样子,钟亚楠只能吸了口气,显得很无奈,“周玄,其实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只要你能放下这该死的成见,我们未必不能合作。” 我一挑眉毛,说谁要跟你合作?我只是个向往平静的普通人,从来没想过发不义之财,跟没想过掠夺利益就搞什么大动作。 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拿什么合作? 她又笑了,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戏谑和嘲讽,嘴角一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置身事外吗?就算你不想惹麻烦,库勒格背后的人也不会轻易饶了你,捅了篓子就想跑,哪有这么简单?”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她的话,微微皱眉道,“你嘴里的这个库勒格,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没人清楚,我只知道这个组织的背后,隐藏着大量厉害的修行者,与国际恐怖组织也存在着紧密的联系,甚至拥有共济会这样的大财团作背景支撑,是一个普通人绝对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钟亚楠说,“你在无意间破坏了他们的好事,按照这个组织的行事风格,早晚会跟你清算这笔旧账,现在的你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真正跟这个组织的人产生接触,你就会明白他们的背景究竟是有多可怕。” 说着话,她忽然丢来一张名片,名片大部分是空白,仅留下一个电话号码。 等我拿到名片后,她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随即笑着朝巷道内部退去, “周玄,你是个有趣的人,可惜见识面还太窄,说难听点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假如下次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不妨打上面这个电话,我会尝试着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当然,前提是你要改变对钟家的成见,成为和我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人。” 晚风萧瑟,将巷道里面的尘土掀得到处飞扬,等我再次把目光抬起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不见了这女人的踪影。 我愣在原地,反复琢磨这女人留下的话,总感觉自己好像在无形中卷入了一场很大的风波。 难道这也是“十八劫”中的一部分? 无奈,我再次甩甩头,朝着那家酒吧重新走去。 张浩还留在酒吧柜台那里等我,看见我回来,立刻急匆匆跑来问我什么情况, “你刚才跑得这么急,像是追赶什么人似的,追到了吗?” “没……” 我把头摇了摇,不想把这些江湖上的事情牵扯到张浩头上,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有什么话下次再聊吧。 张浩点头,转身结账,临走时还没忘记叮嘱我,明天务必要抽空去女店员小美家里看一看。 我听后有点想笑,看样子张浩是真的迷上了那个新来的小美,就是不晓得小美会不会对他产生兴趣。 深夜回了家,我把手机打给了林远,说起了自己在酒吧后巷“偶遇”钟亚楠的事情。 远在福州的林远立刻表露出惊讶,说钟家那女人干嘛要无缘无故跑来跟你开这种玩笑? 我叹气说不是无缘无故,她真正关心的是我们在园区地下挖掘出来的那些祭器。林远听完后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又讲道, “那晚我们离开之后,曹英的确在石柱下面发现了一些造型奇特的祭器,不过那东西已经上交给了相关单位处理,就连市文物局的人也没办法染指。” 我忽然来了很大的兴趣,忍不住询问道,“那这些祭器到底是什么来头,背后又代表着什么,值得让相关单位的人这么上心?” 林远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他虽然有个在权力部门供职的师兄,但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走动过,而且公是公,私是私,即便林远和他师兄关系好,也不可能毫无边界,跑去打听体制内的情报。 我只能叹气说,“按钟亚楠的说法,这些祭器背后肯定还涉及到另一个很大的秘密,还有那个名叫库勒格的势力,据说背后的势力相当恐怖,反正你在福州那边没事可做,不如帮忙打探一下关于这个库勒格的情报,万一人家真的找上门报复,咱们也不至于太被动。” 林远表示明白,说自己明天就会联系曹英,请他帮忙做一下调查。 放下电话,我仍旧觉得不太放心,又拨通了黄仁义的手机号,这老小子虽然能力不咋样,但毕竟在这行待得时间比较长,对于道上的事情也了解得比较清楚,或许可以找他打听一下关于库勒格的情报。 和平时一样,黄仁义接到电话就骂,指责我不该这么晚打电话找自己,他在埋怨我的同时,我还隐隐听到手机那头有个女人嗲声嗲气的说话声,顿时没忍住乐出了声。 怪不得这老小子每到晚上就不爱接我电话,感情是没干什么好事啊。 我咳嗽一声,说老黄,先别顾着下肢快活了,赶紧把裤子提起来,换个安静的地方我再跟你聊。 黄仁义察觉到我语气的慎重,这才不骂了,手机那头很快传来他窸窸窣窣穿裤子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他重新讲道, “大半夜找我啥事?” 我开门见山,立马讲出了“库勒格”这个名字。黄仁义立马一愣,恨不得原地蹦起来八丈高,说啥,库勒格,你在开什么玩笑,老弟你怎么得罪这个势力了? 果然黄仁义是知道这个组织的,光看他反应我就能猜到,这个势力背后的能耐肯定小不了。 我忙说事情是这样的,半个月前自己接到了一个朋友的求助电话,地点在福州…… 经过这一连串讲述,黄仁义很快便苦笑起来,“我说你小子最近怎么销声匿迹,也不找我聊业务了,感情是瞒着我偷偷去了趟福州,去就去呗,怎么还跟那个势力的人干上了?” 我忙让黄仁义别废话,赶紧告诉我库勒格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 黄仁义没好气说,“我上哪儿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组织里的人全都是毫无下限和原则的疯子,为达目的完全不在意手段的那种,而且这个组织的成员构成十分复杂,各行各业都有,甚至牵扯到一些政治层面上的事,是个普通人绝对得罪不起的势力。” 他说自己也是在无意间听朋友聊起过这个组织,和西方神秘的共济会或者骷髅会一样,每个组织成员都在社会上拥有很高的话语权,而且各行各业的身份都有。 我吃惊不已,说不是吧,国内怎么会有这样的势力? 黄仁义哼了一声,说老弟你这就没见识了,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各样的派系争斗,关于这点,我们和西方国家其实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我们属于“人民专政”,权力部门对于民间的把握能力要比西方国家强上很多,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阻止所有心怀不轨的家伙,明面上我们这个社会十分安定繁荣,可背地里的那些弯弯九九,又有几个普通人知道呢?” 我思索了一下,问他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下关于这个组织的事情。 本以为黄仁义会像之前那样狮子大开口,跟我讨价还价,却不料他连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老弟,安安稳稳活着不好吗,为什么偏要干这些玩火的事?听老哥一句劝,以后再遇上这个组织的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能不接触就一定不要接触,免得惹火烧身,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 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头一回听黄仁义用这么严肃认真的语气说话。 可想而知这个神秘势力的背景是有多么深厚,但考虑到这老小子向来贪生怕死的作风,我也没真的往心里去,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撂了电话。 躺上床,我看着正趴在我肚皮上打滚嬉戏的龙蛊,心中却没来由地产生了一股新的危机感。 钟亚楠这次的造访目地肯定不单纯,怕是事情没那么容易躲过去。 好在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很快便抛开这些烦心事,彻底进入了梦乡。 既然事情还没有发生,便没有必要提前忧虑,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妈妈的呢! 隔天我一大早醒来,和平时一样下楼晨练,完事后回家跑了个热水澡,忽然想到张浩昨晚在酒吧里的交代,便匆匆换好了衣服,去了女店员小美生活的地方。 在我生活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个城中村,居住着不少从各个地方跑来务工的人。 城中村的优势就是地方大,人员密集,交通方便房租还很便宜,但缺点其实也很明显,这地方龙鱼混杂,到处都是外来务工的流动人口,治安条件不好,且时常伴随着各种暴力事件的发生。 小美就住在城中村的一栋楼房,房子是租的,记得她入职的时候,由于找不到住处,曾经苦恼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我和张浩帮忙解决,替她在这里联系了一套便宜的出租房。 那之后小美就一直在这里生活,我因为住的比较近,偶尔会路过,陪她一起下班。 第254章 失踪 出租屋的环境也就那样,我来到小美的小区楼下,先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可铃声响了十几秒,迟迟无人接听。 我只好掐断通话,沿着步梯爬行,来到了小美家门口。 站在门前打量了一阵,我轻轻叩响大门,喊着小美,你在不在? 反复三次,依旧无人应答。 这下子我有点不淡定了,小美来自湖南,孤身一人来到贵阳生活,在这边没有亲人,加上平时工作忙,也很少能交到朋友。 按理说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走了,就算因为张浩表白的事,让她感觉有些尴尬,不想再回店里上班,最起码也该事先跟我打声招呼吧,上个月工资还没结,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联想到城中村隔三差五发生的暴力事件,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忧,那年的社会治安还不像现在这么稳定,在城中村的阴暗角落里,还居住着很多容易滋生犯罪的社会闲散人员。 难不成小美是遇上了坏人? 这念头让我感到不安,只好联系了出租房的业主。 当初给小美租房的时候,跟房东接触的人是我,租房合同签的也是我本人的名字,因为考虑到小美是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加上年纪也不大,这种单身女孩在外面租房子很容易吃亏。 我拨通了房主电话,借口自己不小心弄丢了钥匙,找他借来了备用的那把,在经过几次犹豫后,还是缓缓打开了小美的出租房。 门打开,里面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水气息,味道不算浓,但却挺温馨的。 不愧是女孩子住的地方,客厅和房间里的各种摆件都布置得很整齐,玻璃茶几上还摆放着半包未能吃完的零食,不过已经受潮了,看样子已经闲置了好几天。 阳台上还晾晒着小美的衣服和袜子,以及两双被洗得很干净的球鞋,玻璃一看就是经常擦拭,光滑,一尘不染。 所有行李物品都在,唯独租客不见了,这让我感到反常。 看房间里的陈设,小美并不像是打算要退租离开的样子,为什么人不见了,连电话也不接? 我觉得奇怪,再次拔打了小美的手机,这时卧室传来很清晰的铃声响,我循着声音去找,推开卧室大门,发现小美的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充电插座一直没摘,手机电量也是满格的。 我第一反应是人可能出事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 家里东西这么整齐,没有半点挣扎痕迹,说是入室盗窃或者抢劫,根本不像。 其次手机和钱包也都整齐地摆在的床头柜上,说明小美并没有离开出租房太远。 我给张浩打去电话,说明了下这边的情况,张浩立刻不淡定地说,“会不会是下楼买东西或者倒垃圾的时候,被什么不法分子盯上了,绑架?” 我笑着说怎么可能,城中村的治安虽然不太好,可楼下到处是监控,几个便利店24小时营业,到处都有人守着,那个不法分子胆子这么大,当街绑架小美,真要是这样的话早就有人报警了。 张浩又说,“人家未必会在楼下动手,也有可能尾随小美回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撬开大门……” 我还是摇头,说你别想多了,小美没你想的这么柔软,更何况她家布置得这么干净整洁,一点没有搏斗挣扎的痕迹,不像。 张浩无语道,“那会是什么原因?” 我说我哪儿知道啊,干脆这样好了,我下楼找一找物业,看看能不能调取监控视频。 挂完电话,我找到了楼下的门卫老头,这种旧小区基本都是开放式的,也没设置门禁,我去了值班室,里面有个秃瓢的中年人在玩电脑,玩得是时下最流行的网络游戏,我都进来好久了,那家伙只顾着盯着电脑屏幕,一眼都没往这边瞟。 我只能轻轻咳嗽一声,走过去说,“老哥,我有个朋友住在这儿,最近好像离家出走了,打她电话也没接,可不可以让我看看监控?” 秃瓢男人不情不愿地把眼睛挪过来,淡淡扫了我一眼,说你是业主吗? 我摇头,说不是。他摆摆手,说小区监控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看就能看的,要么你是业主,要么是警察才有资格查看。 我说自己虽然不是业主,但也算这里的租户,恳请他帮忙通融一下。 丫的摆出一张拽得二五八万的脸,说这里那么多租户,谁知道你是谁啊,小伙子,朋友不见了就打报警电话吧,别来我这儿瞎耽误功夫。 讲真我有点不高兴,但却无可奈何。 这种破旧老小区的物业很敷衍,外面那个看门老头都快七十岁了,除了坐在岗亭看报纸,也不晓得究竟能干啥。 我只好退出来,无奈又上了楼梯。 重新坐在出租屋沙发上,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报警,毕竟人都消失两三天了,我又是小美的老板,这姑娘要真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要承担责任。 可万一她只是对工作厌烦了,跑去找朋友散散心呢? 我想了好一会儿,决定耐着性子再等等,如果到了晚上她还没回家,我就报警说人口失踪了。 就这样我坐在沙发上等了几个小时,因为昨晚没怎么睡好,我便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居然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也不晓得睡了多久,只感觉脑子越来越沉,有种莫名其妙的沉沦感,像极了鬼压床,眼皮沉沉的,一直不怎么挣得开。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大概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这才猛地睁开眼醒过来,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发来的欠费提醒。 “搞什么!” 我无语地嘀咕了一声,放下手机,一看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刚要起身去阳台透透气,这一动,却感觉周身都不自在,浑身发麻,屋子里也阴森森的,莫名其妙地让我感到冷。 靠,不会吧? 熟悉的感觉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遗憾今天出门没把龙蛊也带上,没办法感知那股阴气的源头。 即便如此,我还是凭借着直觉,缓缓推开了小美的主卧室。 卧室里很整洁,但一看就空了不短的时间,梳妆柜都蒙起了一层灰。 我缓缓走向梳妆柜,轻轻摩挲着桌上的灰尘,冷不丁,余光瞥见一面会发光的镜子,正摆放在虚掩的抽屉里面。 我拉开抽屉,才发现里面有一面铜制的镜子,制式很老,表面有一层腐锈的痕迹,边框发绿。 除了这面铜镜外,我还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把银梳子、款式很老旧的胭脂盒,化妆匣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我对这抽屉里面的东西看了很久,内心越来疑惑。 这年头女孩子都喜欢化妆,会在梳妆柜抽屉里摆放化妆品物件本来很正常,唯独让我感觉不对劲的是这些化妆品的样式都特别老旧,一看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我取出了那面青色的铜镜,凑到灯光下看了看,察觉铜镜背后居然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花纹,很像是某种古时候用来献祭的纹路,符文线条简洁,一看就是大师级别工匠水准。 这可奇怪了,小美只是个普通的外来打工妹,张浩给她开的工资不算多,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上了年头的物件? 其次这铜镜上面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我怀疑它的来路不正,很有可能是从墓坑里面挖掘出来的。 想到这儿我视线越来也迷离,看向黄澄澄的镜面,里面倒映着我的脸,麻木、沧桑,并带着一丝朦胧。 当我同手指触碰镜子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冷气在镜面中折射,随后一股阴冷的煞气沿着手指传递过来,无形中一股阴森冰凉的感觉弥漫起来,冻得我浑身打起了哆嗦。 不对劲。 我浑身寒毛都在这一刻竖起来,刚要丢开铜镜,隐隐就听到一阵“咯咯”的声音,恍惚间,一个头发很长的女人幻影在镜面中一闪而过,朝我露出翻白的瞳仁,表情特别扭曲。 我心跳骤然加快,瞬间不会动了,怔怔看着镜子里倒影出来的女人脸庞,清秀、甜美,这不正是小美的五官吗? 然而此时的小美却显得异常痛苦,好像被困在镜子里出不来,浑身还弥漫着一股形容不出的阴寒煞气,邪门极了。 “是小美,她怎么会被困在镜子里?” 我不淡定地起身,隔着铜镜大喊小美的名字,然而铜镜里的小美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无关依旧空洞、并伴随着十足的扭曲感。 “这是她的命魂……” 我心里好似绑了块石头,沉甸甸的一直在下坠。 小美是个大活人,她的命魂怎么会被封印在这面镜子里,难不成人已经遇害,变成了鬼? 不对,人死后成鬼需要一个过程,倘若小美真的被什么东西害死了,我怎么可能找不到她的尸体? 想到这儿我恍惚了,对着镜子观察了好久,同时默默诵念引魂咒,似乎将铜镜里的“小美”唤出来。 引魂咒似乎发挥了效果,铜镜里的小美有了反应,双眼迷茫,渐渐靠我靠近,有了脱离镜子的迹象。 可就在我以为即将要成功的那一刻,铜镜内却折射出另一道光,狠狠笼罩在小美的身上,接着我耳边便传来她凄厉的叫声,铜镜折射出一股很强烈的负面气场,竟然隔绝了我对小美的感应。 哐当! 我手腕一抖,铜镜也随之掉落向地板,等我再次把铜镜捡起来的时候,镜面又恢复了那种黯淡的色泽,没有小美,除了我自己的倒影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255章 铜镜摄魂 我曾听说过一种理论,镜子属金,能够折射阴阳,镜子内外所呈现出来的,其实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空间。 这是道家的理论。 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我们所处的维度,其实是众多平行世界中的一种,而镜子可以通过反光,将另一种维度空间里的世界折射出来。 我不清楚这个原理是不是对的,但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直到现在依旧让我觉得心有余悸。 为什么小美会出现在铜镜另一侧,这到底该作何解释? 想不通,我只好站起身来,先找了一块红布将铜镜封好,随后大步走向阳台,拨通了林远的手机号。 大概十几秒后,手机接通了,传来林远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 “都快凌晨了,你怎么选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我说小道士,你赶紧起来,我有个很奇怪的发现,要你帮我拿一拿主意。 接着我把刚才看到的想象告诉了林远,并掏出手机,对着铜镜的各个角度拍照,将这些照片一股脑都发送给了林远。 林远看完照片,顿时在手机那头惊呼起来,“这叫摄魂镜啊,你小子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一听就觉察到有门道,赶紧追问道,“什么摄魂经,不咋看出来的?” 林远说这不很明显吗,你翻开铜镜看一看后面的铭文,那些花纹是一种失传很久的特殊符印,这玩意的作用就是专门用来锁魂的。 林远还说,摄魂术是一种流传很久远的巫术,发源自荆楚一代,与传说中的祝由术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至今已经失传了,连他也没见过实物, “这东西你是在哪里搞到的,快说!” 林远兴致勃勃,不停追问我铜镜来历,我则苦笑说,“我也不晓得它怎么来的,就放在小美卧室的抽屉里,我也是刚看见不久。” “什么小美,哪个小美啊?” 林远一愣,他是第一次听说小美的名字,表现得很陌生。 我只好说是店铺新招的一个女店员,刚来不到半年,工作和业务能力很强,最近莫名奇妙失踪了,没有去上班,自己身为老板只好到她租房子的地方寻找,如此巴拉巴拉,道出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林远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说,“你招这个女店员的时候,就没调查过她的背景?她会不会是盗墓的?” 开什么玩笑,小美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之前一直在职业学校念书,刚出社会还不到两年,怎么可能干起盗墓的勾当? 话虽如此,我还是从林远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赶紧道, “你什么意思啊,怀疑这面铜镜来历不干净?” 林远回答得很干脆,“铜镜肯定是不干净的,这东西应该属于某种邪器,是古时候的法师用来搜集人魄的,这年头已经没人懂得制作摄魂镜了,看它的款式和造型,最起码也是几百年前的产物,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最近刚出土,被人从墓坑里挖掘到的陪葬品。” 我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说不是吧,小美是我的员工,虽然平时接触得不多,但我坚信这女孩绝对不可能参与盗墓,再说她成天都在店里上班,哪有时间跑去深山老林挖墓? 林远道,“我没说这玩意是小美亲手挖出来的,但既然流落到她手上,那就说明小美肯定和挖掘盗墓的人有关系,还有……”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道,“这个小美应该对摄魂镜的来历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蠢到把摄魂镜放进梳妆台,正对自己的闺床了。” 铜镜有吸收月光的作用,而月光里面的玄阴之气,和可能会唤醒镜灵,将她的魂魄吸收进到镜子里面…… 等等! 猛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这么说来,我刚在镜子里看到的并不是幻觉,而是小美的生魂真的被铜镜吸收进去了?” “应该是的。” 林远沉声道,“这镜子的煞气很足,就算无人操控,也能在特定条件下发挥摄魂的效果。” 经过林远的分析,我渐渐还原了小美失踪的真相。 没猜错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小美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些上了年头的物件,将它装进了自己梳妆柜里,由于不了解这铜镜的作用,也没有经过任何特殊的处理。 而摆放梳妆镜的地方,恰好正对窗台,经过夜晚月光的反照,导致铜镜里面的镜灵被唤醒,这才在睡梦中摄走了她的生魂。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既然小美的生魂被摄走,那她应该一直陷入昏睡才是,又怎会无故失踪呢? “不是这样的。” 林远叹气道,“魂魄离体的人不一定会陷入沉睡,也有可能变得浑浑噩噩,在外四出游荡,因为缺失了生魂,意识将会恍惚不清,谁也说不定她会干出什么事,也无法确定她会跑到哪里。” 我不停叹气,低头再次看向铜镜,这镜子上附着一丝阴冷的粘稠之气,连我都觉得麻烦,更不要说小美一个普通女孩了。 如今她的生魂被吸到了镜子里面,人却消失不见了,搞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林远则说,“你先别担心,找人的事情可以交给警察,一个失了魂的女人行为能力受限,不可能跑出太远,应该还在城中村附近流浪,只要花点时间不怕时间找不到。” 我又说,“可就算找到了小美,她的生魂已经被吸收到了这个铜镜里面,依旧没办法替她‘合魂’。” 我刚才已经试过了,铜镜上面附着的阴煞气息相当浓郁,似乎被布置了结节,连我的引魂咒也失去了效果,根本没办法将小美的生魂释放出来。 林远却表示没关系,只要铜镜还在手上,他就有办法根据上面的符印,反推出破解之法, “但如此一来,这铜镜也就失去了价值,算是彻底毁了。” 我说毁了就毁了呗,反正咱们也不晓得它的来历,这一块破镜子哪有女店员的安全重要。 林远呵呵一笑,说周玄,你就这点好,遇事从来不起贪念,要知道这摄魂镜可是绝版的阴器,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可倒好,走狗.屎运得到了一块,却这么迫不及待把它毁掉。 我愁眉苦脸道,“不然还能怎么办,你小子先别啰嗦,在福州待了这么久也该腻了吧,赶紧过来帮老子!” 林远嘿嘿笑道,“没问题,不过上次你给的钱已经被我花光了,老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福州离贵阳这么远,这跋山涉水的,关于路费的问题……” 我嘴皮子狠狠抽搐了一下,你个混蛋玩意,大几千的生活费这么快就花光了,真尼玛败家! 摊上这么个坑货我也没办法,只能先给他在网上订一张机票,事后又急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张浩,让他尽快报警,一定要快点找到失魂落魄的小美。 张浩听说了小美的遭遇,顿时也慌了,忙不迭地床上爬起来说,“怎么会遇上这么倒霉的事,这可真是……行,我马上报警,刚好我爸还有个老战友,一直在派出所供职,倒是可以找他帮忙。” 隔天一早张浩就带着警察赶来,负责处理小美“失踪案”的警官姓冯,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警察,据说和张浩家关系不错,是他老爸的战友。 我走向冯警官,把小美走丢的事情说了,冯警官却一脸疑惑,说挺大个女孩,怎么会无缘无故走丢了呢,她是精神有问题,还是受了什么胁迫? 关于摄魂镜的事情,我没办法对冯警官做详细解释,余光又看向了一旁焦急的张浩,只好这样说, “小美不仅是店里的工作人员,还是张浩女朋友,他俩最近发生了点不愉快,可能小美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半夜走丢……” “哇靠,你怎么往我头上扣……” 张浩一听这话,顿时就要跑上来辩解,可一看我的眼神,也只能委屈巴巴地点头扛下“罪名”,说没错,都怪我一时糊涂,不该跟女朋友吵架的。 冯警官点头说,“好,我会马上调取这附近的监控,她一个女孩,加上刚吵完架神志不清,应该不会跑太远,顺利的话很快就有消息。” 说完还不忘瞪了张浩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事你老爸知不知道,谈恋爱了为什么没跟家里说?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人家姑娘气得大半夜离家出走?” 张浩那叫一个冤枉,但他似乎挺害怕冯警官,哆嗦着没敢还嘴,苦哈哈道,“冯叔,求您帮个忙,别把这些事告诉我爸,不然他指定拿皮带抽我。” “别说你爸了,我都想拿皮带抽你!” 一起当过兵的人感情都很铁,冯警官和张浩他老爸关系很定不错,没拿张浩当外人,狠狠教训了他一通,这才离开了小美家。 他前脚一走,张浩就龇牙咧嘴地跑来掐我脖子,“你个兔崽子,我特么的被你害死了!” 我感到好笑,推开张浩说这也是为了尽快找回小美,我不这样讲还能怎么说啊,总不能把这些“封建迷信”当着冯警官的面讲出来吧,人家是公职人员,哪儿肯信这个。 “那你特娘的也编个合适点的理由,别霍霍老子啊!” 张浩气得脸上抽筋,我则坏笑道,“你不是一直喜欢小美,想当她男朋友吗?背个名也不算啥。” 好不容易安抚了张浩,我带着铜镜回家等消息,直到傍晚时分,家里门铃终于响了,林远扛着一个行李箱走进来,边伸懒腰边说, “你什么时候搬的家?之前老房子都没人了,害我好找……话说,你装房子的时候有没有给我留个房间啊?” 第256章 醒神 他这话搞得我都无语了,没见过蹭吃蹭住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指着最小的那个卧室翻白眼道, “你先去那里住下吧,路上辛苦了,先睡一觉,等养足精神之后在办正事。” 林远也不跟我客套,把自己行李朝房间一丢,却不急着入睡,反倒乐颠颠地走向我说, “东西呢,快给我瞅瞅。” 我翻开家里的抽屉,把昨晚找的铜镜递给他,林远拿到铜镜,翻来覆去把玩了一阵,继而眉开眼笑说, “果真是传说中的摄魂法器,年头还不短,上面的符文有很强的加持效果,比一般的法器还要灵性还要强大许多,可惜……这东西在土里被埋没了很久,已经没有办法使用了。” 我不耐烦道,“先不说这些没用的,小美的魂魄还在里面,到底能不能搞?” 林远笑着说没问题,让我把铜镜交给他研究一段时间,他可以根据上面的符文推导出破解之策, “不过这铜镜被掩埋太久,符文已经出现了残缺,如果强行将小美的魂魄放出来,铜镜的灵韵也会遭到破坏,到时候可就沦为一块废铁了,说起来也可惜得很。” 我则摇头表示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在乎这铜镜的价值,毁了就毁了呗,还是尽快救人要紧。 林远笑呵呵答应了,带上铜镜回了房间揣摩,告诉我很快就能有结果。 接着他又找我帮忙,去找一些朱砂和老猫下宫血之类的材料回来,我当即下了楼,打车去附近的综合市场搜罗一圈,按照林远的需求买到了需要用到的物品。 回去的时候林远已经在施法破除铜镜上的邪气了,他找来很多符咒,先把房间门窗贴上,自己则盘腿坐在地板中间,搞了几条鸡血线束缚住铜镜,诵念起了驱邪的咒术。 再拿到我买来的材料之后,林远便将朱砂调和起来,点在铜镜的方面画符。 他画符的方式比较特殊,与铜镜原来的符咒完全相反,再经过一翻操作后,他快速结下法印,对着镜子连拍三下,上面的冷雾顿时凝结,不再旋转。 随后林远找来一个稻草扎成的小人,写上小美的生辰八字,再将稻草小人反贴在铜镜上面,闭上眼诵念另一段咒语。 这过程描述起来很简单,但林远也花费了不少力气,额头上虚汗不停往下流淌。 足足加持了十五分钟,我才感应到铜镜上有一股气息正在被强行剥离,接着那铜镜表面就开始传来“嗡嗡”的颤抖声,没用过一会儿,铜镜中有道禁制被强行打开,一缕青烟缓缓冒出,附着在了稻草扎成的小人上。 林远立刻取出鸡血线,将线条死死绑在稻草小人上,长舒一口气,扭头说, “搞定了,女店员的魂魄暂时被我封印在这个替身小人上,等你们找回了本人,再经过简单的入魂仪式,就能帮助她回归正常了。” 我有些不大相信,说这么简单? 林远点头,说是啊,就这么简单。 老话说术业有专攻,他们茅山宗是正一道的发源地,本身就是专攻符箓的,这个在我看来相当铜镜,落在林远手上处理起来却并不麻烦。 我暗暗撇嘴,说早知道这么轻松自己就不必那么心急了,我还以为你要研究好一阵呢。 林远嘻哈一笑,说你看着容易,可破解的步骤还是挺麻烦的,这玩意就跟学霸做试卷一样,知道原理的人操作起来驾轻就熟,刷刷几下就能给出正确答案,但要是换成学渣来做,恐怕没个十天半月都想不出解题的思路。 我哪里听不出来,这货根本就是存心埋汰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说你丫才学渣呢! 在剥离出小美的魂魄之后,这铜镜也受到了损毁,再也不具备任何灵性,我原本的打算是找个地方挖坑,尽快把这铜镜埋回去,林远却摇了摇头,护着铜镜说你傻呀, “虽说铜镜的邪气已经遭到损毁,可留在铜镜上面的符咒却有大用处,我还得留着继续研究呢。” 我说随便,既然你想要,那就送你好了,不过接下来还得帮我个忙,等找到小美的之后,必须由你亲自主持入魂。 他嘿嘿一笑,点头说没得问题。 这时天色也差不多晚了,我打算带上林远下楼去吃饭,林远却表示不用了,他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东西,这一路奔波,加上刚劳神费心破解了铜镜上的邪纹,现在有点疲惫,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我只好由着他,在将封印着小美魂魄的替身小人安置好后,自己也回屋打坐休息了起来。 一夜无话,转眼就到第二天上午,我本以为这件事可能需要耽误一阵子,没想到天刚亮,我就接到张浩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说小美已经找到了,人果然走得不远,就睡在距离她租房子不足五百米外的一个垃圾站里,被发现的时候意识特别恍惚,人也很不清醒。 我惊讶道,“不是吧,这么快?警察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变这么高了!” 张浩说可不吗,亏得小美家附近治安不好,警方为了维持社会持续,沿途安装了不少摄像头,冯警官按图索骥,很快就确定了小美“走失”的大致范围……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我也不想多耽误时间,一脚踹开侧卧室的房门,对着还在睡懒觉的林远说, “小道士,该起来上厕所了!” 林远昨天奔波了很久,刚到家就着手剥离起铜镜上的邪符,有点伤元气,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冷不丁被我从美梦中唤醒,带着起床气说, “你丫有病!” 我赶紧说人已经找到了,还得麻烦你一趟,陪我去局子里捞人。 林远也表示纳闷,说怎么这么快就把人找到了?他掀开被子,快速穿好衣服,陪我火速赶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人果然被安置在派出所里面,我进去的时候看见小美正脏兮兮地呆坐在椅子上,脸颊销瘦,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仿佛一个不会动的木头人。 张浩正一脸心疼地陪在旁边,找了湿纸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污秽。 一看到我和林远,张浩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丢开纸巾跑向我说,“你们可算来了,怎么样,小美虽然被找到,可人已经变得痴痴呆呆了,这可咋办……” 我笑着让他不要着急,又环顾派出所四周,询问可不可以先把的小美带回家去,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办事? 冯警官说可以,但必须由我和张浩签字,留下身份证复印件,假如小美在回去路上再发生什么问题,作为“看护人”的我们是需要负连带责任。 其实这已经算开后门了,按照局里的规矩,遇上小美这种意识不清醒的人,是必须通知父母家人才能接走的。 我们对冯警官表示了感谢,随后双双在责任书上签下了名字,很顺利地把小美带回了家。 林远一路跟着我们,直到重新返回了小美的住处,才把门窗都关闭起来,指了指卧室里的那张大床,要求小美躺下。 小美呆呆地站着,也不说话,更加没什么反应,一直都面无表情地注视前方,我只好让张浩帮忙,把人驾到了床上,让她保持平躺不动。 林远从怀里取出了那个替身稻草人,用绳子固定,系在了小美面前,然后点燃蜡烛,搁置在了小美和稻草小人中间。 微黄的火光映照在小美脸上,她麻木的眼神开始闪烁,林远取出一个小铃铛,单手摇晃着,踏动天罡北斗步,夸张地跳着八字舞——我一直感觉这种还魂仪式很像是在跳舞,姿势难看,其实没什么观赏性。 林远却沉浸其中,一边晃动铃铛,一边念起了喊魂的咒语,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喊,毕竟小美的魂魄就在那稻草小人身上,经过他一翻加持,稻草小人上飘出一缕白烟,缓缓朝小美眉心深处汇聚过去。 林远双手合十,结印,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拍,随后点燃一张“宁神静心符”,单手夹着燃烧的符纸,在小美额头上晃动了几下。 顷刻间小美睁开了双眼,视线由原本的朦胧不清,逐渐变得有了聚焦,接着便猛然坐起来,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 “啊……鬼呀,别靠近我,别……” “小美,你醒了?” 张浩见她有了意识,立刻迫不及待扑到床边,伸手去扶她胳膊。 可刚刚苏醒的小美意识还沉浸在恐惧和混乱中,根本不认识张浩,立刻手舞足蹈地挣扎,试图推开他。 拉扯中张浩忽然“哎哟”了一声,被小美的指甲划在手臂上,拉出长长的一道口子,他疼得蹲下去,小美这时候也稍微恢复了一丝清醒,仍旧保持着呆坐的姿势,表情有点发懵,傻傻看了我们很久,才张了张嘴,发出很不习惯的声音, “张……张浩,这是怎么回事?” 张浩苦笑着甩了甩胳膊,说你总算清醒啦?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这样呢。 小美有些迷糊,下意识爬起来,看了看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又吓得一声尖叫,吵吵闹闹地喊着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身上这么脏! 我都无语了,拍拍这女孩的额头,让她保持冷静,随后指了指梳妆镜的位置,说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要在自己房间里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小美虽然醒了,可望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样子还有些崩溃,根本适应不了。 见状我也不勉强了,带上林远走出卧室,让张浩告诉她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257章 铜镜梦魇 大门一关,张浩和小美进入了独处空间,我则点上一支烟去阳台透气。 林远贱兮兮地跑来,说刚才那女孩情绪挺糟糕的,刚经历这么诡异的事情,肯定很无助,你把张浩一个人留在房间陪他,莫非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说你丫可真能联想。 没一会儿门开了,我看见小美披头散发地走出来,脸上污渍已经被擦拭干净,只是眼眶红红的,似乎有点接受不了这段遭遇。 不过她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也在张浩的讲述中明白了自己的遭遇,虽然心情不好,还是强打着精神走来像我们道谢。 我摆手说不用了,你一个女孩子大老远跑来我店里上班,我和张浩身为老板,当然需要负起照顾你的责任,不过话说回来,梳妆柜子里的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收藏那些东西。 小美则低声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会对我产生这么不好的作用,这些东西……都是、都是从我表哥许斌那里得来的。” “你还有个表哥,什么来头啊?”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都感到一阵纳闷,张浩也紧随其后,抛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表哥干什么的,怎么会给你这些东西?” 小美摇了摇头,先给自己换了件比较干净的外套,这才坐上沙发说,“我表哥是贵州人,专门做二手废旧品回收的,前阵子他路过贵阳,给了我一包东西,要我代为保管,还说这些都是上了年头的古董,挺值钱的,一定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存放,等他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还会来这里把东西取回去。” 小美想着既然是亲戚,帮忙存放点东西也不过分,于是痛快答应下来。 可等拿到这些东西后小美却有点傻眼,感觉那些铜镜和银梳子根本不像什么古董,反倒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上面沾满了各种污渍和铜锈。 她有点膈应,追问表哥这东西打哪儿来的?表哥则说是自己收破烂时,从一个顾客家里淘到的,别看这东西表面锈迹班班,存世的时间却很长了,只要找专业的人清理一下,绝对能值大钱。 就这样小美答应了表哥,把这些东西带回家里存放,没想到刚把东西仍旧梳妆柜就出问题了,当晚她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到柜子里传来动静,睁开眼一看,就看见那面铜镜表面发出一道白光,直接朝自己脸上照来。 小美很惊慌,下意识地想跳下床,却莫名感到一阵头重脚轻,意识逐渐变得恍惚,接着便脑子一空,啥也不清楚。 她形容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身体变轻了似的,被吸收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空间,她没日没夜地在那个漆黑的空间里荡然荡去,会看见一些诡异的“无脸人”,跪在一个水下祭坛做各种仪式,甚至看见自己被人用锁链绑着,投入一个满是鲜血的大池子,承受各种的酷刑的折磨和煎熬。 小美想要逃,拼尽全身力量试图的挣脱这个恐怖的梦境,但却似乎收到了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拉扯,一直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水下世界里,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话说到这里,小美的神情又要崩溃了,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呜呜抽泣。 张浩心疼坏了,赶紧上去安慰,我和林远则对视了一眼,感觉小美在失魂期间经历的这个“怪梦”,似乎隐藏着别的含义。 等到小美情绪再次稳定下来,我才坐在她旁边问道,“那你清楚自己究竟被那个‘梦’带到了什么地方吗?” 小美茫然摇头,不停擦拭着脸上的泪痕,说自己只知道那是一片极度辽阔,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水域,水底下的光线特别暗,似乎存在一个神秘古老的庞大殿宇。 殿宇中到处是那种“无脸人”,他们穿着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服饰,言行举止也特别奇怪,好像……好像正在举行电视上演的那种祭祀活动。 至于别的,小美记不起来,也不想再回忆了,她感觉这个梦很漫长,自己在梦里经历的事情似乎不像是假的,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梦,脑子就会忍不住胀痛…… 张浩赶紧说,“既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精神状态不好,要多休息,干脆我送你去医院吧。” 小美摇头,说不用了,自己没什么事,只是精神有些疲倦,回房间躺一躺就好。 我和林远也只好站起来,起身告辞,叮嘱小美要好好休息,这两天最好什么都不要想,等脑子清醒一些之后再说。 回家路上,林远跟我聊起了小美的“梦”,问我是什么看法? 我琢磨道,“通常来说,人的梦境是记忆和现实生活的一种缩影,普通人不可能梦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可小美经历的梦境却是如此陌生,又是水下宫殿又是无脸人的,简直就跟拍电影一样,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林远则分析道,“有没有可能,她在梦中经历过的那些事,其实都是真的?” 我皱了皱眉头,反问他什么意思? 林远说,“小美失魂,是因为受到了那面铜镜的影响,这几天她的魂魄一直被封印在铜镜里面,无法走脱,所以才做了这种怪梦,而这些梦境可能并不属于她,而是镜灵折射出来的一些远古意识投影。” 他表示这种事情虽然罕见,但以前却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比如帝都故宫,就曾有人在打雷的阴雨天气见到过很多穿着清朝服饰的宫女…… 比较科学的解释是空气中电离子拥有特殊的“录影”功能,将一些古代收录的画面储存在那个地方,刚上阴雨天,电离子受到雷电的影响,便将收录下的画面播放了出来。 而按照林远的说法,这种现象更像是一种由怨念磁场组合而成的空间,人会在特定的时间节点,不小心误入这种空间,由于大脑受到了怨气的影响,所以脑海中才会回放出百年之前的画面。 我感觉林远分析得还算有道理,摸着下巴沉吟道, “这么说小美在梦里经历过的事,历史上应该真实发生过?” 林远一脸笃定地点头,说应该是这样,只可惜这铜镜存在的时间太久,加上没有饱受风吹日晒的腐蚀,已经彻底失去了灵性,无法通过它查证小美梦到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 我则拍脑门说道,“其实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也不难,小美刚说过,这铜镜是她从自己表哥手上拿到的,她表哥应该清楚这铜镜的来历才对。” 林远眼前一亮,立刻笑着夸我聪明,说倒也是,他对这铜镜的来历比较好奇,感觉镜子后面篆刻的铭文和符文,可能涉及到一个失传的远古传承, “我打算找她表哥问一问,如果能搞清楚铜镜的确切出土地点,没准就能揭晓这个秘密了。” 我摇头说你丫无不无聊,这事有什么好研究的? 林远却正儿八经道,“你别忘了我是专门研究符篆的,而炼制摄魂镜的技法如今早已失传,如果能搞清楚这里面的前因后果,没准还会有意外之喜,到时候对我的修行也有很大帮助。” 好吧。 既然林远这么说了,我只好表示支持,转而又摇头说, “不过依我看,小美的表哥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人,明知道这东西邪门,还把它交给自己表妹看管,铜镜要真是古物,恐怕多半是通过某种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林远笑道,“管他呢,咱们又不是警察,没必要搭理这么多事。” 回家休息了两天,林远依旧抱着那面破铜镜来回研究,对上面的花纹图案很是痴迷,我感觉有点好笑,就说你至于吗,这破镜子仅有的那点灵气都散了,就是块普通的铜镜而已。 林远说虽然灵气都散了,可铜镜背后的花纹图案却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我已经把这些花纹单独拍下来,并且传给了曹英,拜托他动用体制内的关系帮我调查一下这些花纹来历。” 正说着,林远手机忽然响了,他低头一看,顿时眉开眼笑道,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想不到曹英效率挺高,这么快就有了回复。” 说着他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凑到嘴边喂了一声,那头也很快传来曹英的声音, “你之前发给我的图案究竟是从哪里弄到的?我已经找人问过了,那东西似乎牵扯到历史上一个很神秘的王朝,古滇国。” 怎么又是古滇国? 我和林远都惊了一下,急忙反问曹英有没有看错? 曹英听到我的声音,先是一愣,接着便笑笑,说原来是周玄啊,怎么林远跟你在一起吗? 之前在福州时我和曹英已经见过一面,这家伙是相关单位的人,似乎在体制内的身份还不低,但性格很好,从不在我们面前摆架子。 我对他的印象很不错,当即笑道,“是啊,这次麻烦你了,这铜镜是我在无意间从一个朋友那里得来的,林远看中了铜镜后面的花纹,觉得它大有来历,所以才拜托你帮忙查证一下。” 寒暄结束,曹英在手机那头说, “林远没看错,这花纹的确来头不小,牵扯到西南片区曾经盛极一时的古滇国,我想知道它的具体来历,方便展开来跟我详细说明一下吗?” 我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表示没问题,接着就把自己是如何在小美家发现铜镜,以及后续的一切经过都讲了出来。 曹英静静地听着,直到我讲述完毕后才说, “这东西来历不俗,绝对不是通过正规渠道得来的,建议你们调查一下小美表哥的来历,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找人协同你们。” 第258章 恐怖虫蛊 挂完电话,我心里的疑惑不由得更深了。 看来这铜镜来头确实不小,连曹英这种公门里的人物,也对它的报以关注。 林远则收起了电话,冲我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东西果然很有门道吧?” 我苦笑道,“就因为它有门道,我才不是那么放心,感觉铜镜背后的事情可能会很麻烦,咱们要是这样追查下去,可能一不小心又要卷入旋涡。” 林远却伸了个懒腰,对我眨眨眼说,“人这辈子总得经历一些风浪,到老了才不至于后悔,我反倒对这些事情挺期待的,大风大浪也算是对修行的一种历练,反正闲来无事,调查一下也无妨。” 隔天我们再次找到了小美,打算追问她表哥的许斌的情况。 经过两天时间的调理,小美已经恢复了正常,头脑也变得清晰了很多,张浩为了让她尽快稳定情绪,并没有要求小美回店铺上班,这几天她一直在家里调养。 见面后小美先是谢过了我的“救命之恩”,随后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屋落座。 我说,“真要谢的话,你就多谢谢张浩吧,要不是这小子一再要求我上你家看看,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发现你的事。” 聊起张浩,小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头说,“我已经谢过张浩了,很感谢他最近对我的照顾。” 见她这样,我又想到了那天张浩主动找小美表白的事,不晓得经历过这件事后,两人的关系处得怎么样了,便试探性地询问小美对张浩的看法。 小美摇摇头,说自己和张浩并不适合,虽然她很感激张浩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但小美在年前已经相过一次亲了,老家的男朋友对她不错,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小美就会考虑辞职,去异地陪男朋友一起生活。 我满脸失望,轻轻哦了一声,也不晓得张浩知道这件事后,心里会是什么反应。 这些都是题外话,在简单关心了一下小美的身体状况之后,我便追问起了她表哥的事。 小美说,“我表哥是贵州毕节人,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了贵阳,据他自己说是接了一笔大生意,准备跟某位老板谈合作,刚好路过我上班的地方,所以才把那些东西给了我代为保管。” 我又问,“那你能联系上自己表哥吗?” “当然能。” 小美立刻掏出手机,说刚好自己也想问问表哥,那些交给她保管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差点害得自己连命都丢了。 当着我和林远的面,小美很快就拨通了她表哥许斌的电话,可手机却传来提示,那头根本不在服务区。 小美不肯放弃,又连续拨打了两次,结果还是一样。 最终她只能无奈放下了手机,说电话打不通,不知道表哥是不是故意在躲自己。 我摇头说应该不会,“那面铜镜只是他暂时寄放在你这里的,按理说等搞定了自己的事情之后,你表哥肯定还会过来找你拿回去,又怎么会故意躲着你呢。” 小美很不开心道,“那些东西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才不打算还给他呢。” 我和林远交换了下眼神,讪笑说,“你除了有许斌的手机号码外,还能通过别的方式联系上他吗,我们很像知道这块铜镜的来历,最好能亲自跟他聊一聊。” 小美想了很久,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上次见面的时候,表哥倒是跟我说过一个地址,不过这都好几天了,不知道他究竟还在不在。” 我立马站起来,说事不宜迟,还得麻烦你带带路。 小美也想找她表哥问个明白,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当即陪我们出发。 路上小美跟我聊起了一些关于许斌的事,说这家伙从小就不这么学好,小时候特别淘气,经常逃学打架,初中没念完就出了社会,虽然跟自己是表亲,可私底下联络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偶尔过年的时候才会见上一面。 小美并不清楚许斌是干什么工作的,只是听外婆那边的亲戚说,他这几年靠着做小生意发了点财,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我若有所思道,“他之前给你的那些东西,恐怕来路很不正经,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许斌可能一直在从事盗墓和贩卖文物之类的产业。” 小美吓了一跳,说啊,那不是犯法的事吗?许斌胆子可真大。 林远则在一旁挤眉弄眼,说当今社会,能赚大钱的买卖都被写进了刑法里,你表哥作为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子,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发家致富,多半是从事了不正经的产业。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小美说的地方,是一栋位于城郊的老宅,典型的棚屋建筑,附近也看不到什么行人,屋子破破烂烂的,墙体还刷了很多绿油漆,果然和收破烂的地方很像。 小美走到屋子前面敲了敲,朝里面喊了几声,却无人回应,她很纳闷,转回身对我说, “我表哥好像不在家。” “进去看看再说吧。” 林远比较直接,来到大门外,对着松松垮垮的木门踢了一脚,随着哐当一声,木门很快塌陷,里面是一个小合院,光线昏暗,空气浑浊不堪,散发着食物腐败的酸臭味,墙头堆放着大量破烂的旧铁皮和玻璃残渣,要多乱有多乱。 此外物理的陈设也很简陋,除了几根凳子和一张原木桌,没有发现像样的家具。 这地方不太想有人居住的样子,我心中正感觉纳闷,林远已经感应到什么,飞快朝院子后面的一个房间方向跑去。 我紧随其后,打开手机照明,朝着房间里一照,顿时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长相邋遢不修边幅,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凌乱的被褥上。 这家伙几乎瘦成了皮包骨,乍一看就像具骷髅上抱着一层皮似的,头发几乎掉光了,脸上到处是脓疮,眼珠子则瞪得老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天花板,两只老鼠就在他肚皮上跳来跳去,若无其事地爬动着。 诡异的是这家伙居然还活着,胸膛微微起伏,望着忽然闯入的我们,他极力张大嘴,似乎想呼救,但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屋子里光线太暗,起初我看得不是很清楚,直到手机光线照在这家伙的小腹上,这才发现他腹腔溃烂,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里面血糊糊一片,隐隐能看到蠕动的肠子和内脏,烂肉里面还蠕动着一堆蛆虫,通体血红,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看着别提有多恶心了。 空气中涌来一股浓郁的酸气,我没憋住,差点吐了,林远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骂了句“靠”,立刻背过身去,对紧随而来的小美说, “别过来,你先出去……” 可惜现在提醒已经晚了,小美疑惑地探头朝房间里一望,顿时被男人的惨状吓得目瞪口呆,短暂沉默了两三秒,爆发出堪比海豚音一样的尖叫, “啊……表哥,他、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啊……” 小美都快吓崩溃了,花容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地往后挪,把所有惊恐全都写在了脸上。 我和林远对望一眼,不禁双双摇头,得,果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迅速走向小美,先把人搀扶起来,随后带到了房间外面,让她先不要急着报警。 小美已经吓丢了魂,面无血色靠在门框上,嘴里喃喃说,“怎么会这样,我表哥他、他……” 还没说完小美便捂着脸颊呜呜抽泣起来,我一脸无奈,叹气说,“你先回车上吧,等我处理完里面的事再出来找你。” 小美失魂落魄,在我的劝说下颤抖着爬上车,我则重新走向了那个房间,此时的林远正蹲在地上为许斌做检查,尝试了一会儿,回头无奈道, “生机已绝,大罗金仙都难救。” 我微微点头,早看出这人已经没救,又把目光转移向许斌严重腐烂穿孔的小腹,吸了口凉气说, “这人中了虫蛊,怕是已经持续这样很久了。” 林远脸色微白,问我是什么虫蛊?我摇头,说自己也没看出来,但根据这人的症状,应该是被人强行塞入了某种虫卵。 虫卵会依靠人体内的温床环境疯狂繁殖,起初只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比如四肢无力、呕吐发烧等等。 到了第二个阶段就会咯血、腹痛如绞,脸上毫无血色,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然后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个阶段了,虫卵逐渐成熟,以血肉为温床,继续繁殖后代,在体内吸血吃肉直至破肚而出,这时候人还死不了,能清晰地看见虫子从破口处慢慢爬出、扩大范围,直到吃掉维持生命的主要器官,才会因为内脏残缺而死,是一种十分残忍的折磨手段。 林远脸色发白,“什么人这么变态,会研究出如此恶心的虫蛊。” 我摇头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一点,这个人给许斌下蛊的目地并不是杀了他,最大的可能还是为了审讯,或许是为了撬开许斌的嘴,从他身上了解到什么秘密。 至于具体要了解什么秘密,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有种直觉,或许跟那面铜镜的事情有关。 林远微微点头,指了指气若游丝的许斌,说那这家伙怎么办? 我说他都伤成这样了,就算我的龙蛊也没办法救治,不如给他个痛快,少受点罪吧。 说着我就要把手按在许斌的额头上,这家伙早就疼得意识恍惚了,对我的动作没有丝毫反应,但就在我即将送他一程的时候,冷不丁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恐的女人叫喊, “你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快走开啦……” 第259章 各走各的 是小美的声音! 听到外面传来的争执和喊叫,我和林远都是一颤,赶紧转身朝外面停车的方向跑。 等到了外面我才看见小美居然被人拽下了车,正在一个人的拉扯下快速朝郊区旁的树林走去。 “你是谁?” 我当即发出一声怒吼,迅速冲了上去,那个正在拉扯小美的人听到了我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对视之下,我和对方同时都征了一下。 居然是郑亚楠的心腹手下,李炎。 “怎么是你?” 当我看清对面的人是什么身份的时候,顿时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眼神。 李炎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我们,脸色先是一沉,接着便拽着小美快速跑,不过小美一直在挣扎,这也导致他奔跑起来的速度并不快。 “放开她!” 林远已经如猛虎般直接冲了上去,身在中途,左手却甩出一张符纸,符纸见风既燃,形成一道明亮的火柱,直扑李炎头顶。 李炎则是冷哼一声,用力推开小美,从身后摸出一把短刀,对着符火猛劈上去。 刀光与符火产生了强烈的撞击,我耳边传来噗嗤一声闷响,眼看符火已经被打灭,立刻往前冲了两步,黑魔刀同时出鞘,强势逼退李炎,同时一把抓住小美的胳膊,生生将人拉扯回来,询问道, “你怎么样,没事吧?” 小美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很畏惧地摇摇头,又指向李炎所在的方向说, “这个人,他一上来就要抓走我。”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把小美推向身后,交给林远看管,随后转身看向李炎,用充满质问的语气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多管闲事,我不想跟你废话,快把这个女人交给我。” 李炎依旧是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面对我和林远的夹击,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反倒一脸嚣张地把手指向小美,勒令我们交人。 “笑话!” 我把黑魔刀横放在胸口,嘿然冷笑说,“手下败将也敢这么猖狂,你主子呢,是钟亚楠那个女人派你来这里的吧?” 几天前我曾经在酒吧后巷遇见过钟亚楠,那时候她曾经向我抛出过橄榄枝,并打听我在福州的遭遇。 当时我就纳闷,这女人怎么会没头没脑地出现在贵阳,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似乎她也是冲着小美家那面铜镜而来的。 联想到刚才见过的许斌,我的眉头瞬间变得低沉下来,继续喝问道,“许斌的死,也是你下的毒手?” “你废话这么多,等去了阎王殿再找人打听吧!” 李炎根本不理会我的询问,一声低吼,拎着短刀就要冲上来,我毫无畏惧,正要摆开架势跟他动手,这时那片林子后面却传来一道低声的叹息, “周玄,真没想到在哪儿都能遇上你。” 这声音看似轻缓,却让李炎停下了疾冲的脚步,扭头朝那个方向说,“小姐,你根本不需要出面,我一个人就可以……” “不要说了,还是让我跟他聊聊吧。” 林中传来很轻的脚步声,等我也把头转过去的时候,果然立刻就看见了一道短发的身影,正面露无奈地朝我这边走来。 “钟亚楠,果然是你!” 我把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下意识谨慎地后退一步,质问道,“屋里的人是被你折腾成这样的?” “不是。” 钟亚楠缓缓摇头,同样朝屋子看了一眼,随即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赴约,跟人商量好了花钱买一样东西,却没想到能在这儿看见你。” 我依旧把目光垂得紧紧的,“买东西?什么东西?” 钟亚楠却大方一笑,摇头问我是不是太多事了,“我要买什么东西是我自己的事,好像没必要向你做出交代吧?” 她话中充满了讥讽,我却沉下脸说,“你买东西我不管,可在这里随便害人就不对了!” “我害谁了?” 钟亚楠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人?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刚刚到这里,甚至都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 我将信将疑,李炎则冷哼一声,说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小姐用得着编谎话来骗你吗? 既然人不是的钟亚楠害死的,我便直接收起了黑魔刀,又面向李炎,询问他为什么要带走小美? 李炎并没有说话,始终带着一副挑衅的眼神看我,倒是钟亚楠轻轻咳嗽一声,说是自己让他干的, “我们接到消息,跑到这里找一个叫许斌的人取货,哪晓得刚到这里就发现了门外这个女人,我怀疑可能有诈,才让李炎把她带进树林问一问。” 这样啊…… 我目光闪烁,看了看钟亚楠,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李炎,摇头说,“如果你们是来找许斌做交易的,恐怕是要失望了。” “许斌到底怎么了?” 钟亚楠的眼神有点的犯懵,这种自然的神态看起来并不像是伪装的,显然并不清楚里面的人遭遇过什么。 我侧开身子,表示她可以自己去看。钟亚楠立刻对李炎使了个眼色,李炎没有丝毫迟疑,当即绕开我们冲进了那个木棚,短短几秒钟后,他惊呼着跑出院子,对钟亚楠大喊道, “小姐,不好了,接头人中了虫蛊,已经无药可救了。” “谁干的?” 闻言,钟亚楠立刻将怀疑的目光看向我,但也只是微微闪烁了一下,并没有继续反问。 我摇头说,“我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干的,总之刚来时就发现他已经躺在地上了。” 她轻蹙眉毛道,“不应该啊,昨天我还跟这个家伙通过话,那时候人明明好好的……” 不等她说完,李炎就忽然凑上去,对着钟亚楠小声耳语,钟亚楠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时点头,最终又看向了我们, “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找到这里来的?” 我没有马上答话,扭头朝小美身上看了一眼,微微摇头,“没什么,这个许斌是我朋友的亲戚,我们只是过来串门罢了。” “呵呵,你觉得这种鬼话能骗得了我?”钟亚楠很不客气地笑了,摇头说, “周玄,明人不说暗话,老实说吧,你们到底是不是冲着那个冥器来的?” 我心中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钟亚楠口中所谓的冥器,显然就是那面差点害小美丢了魂的铜镜了。 看来这铜镜的来历确实是不简单。 见我目光闪烁,钟亚楠也迅速猜到什么,冷哼一声说果然, “如果你知道那东西在哪儿,不妨快点把它交出来,省得自找麻烦。” 我挑眉道,“这算威胁?” “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劝告!” 钟亚楠缓步走上来,隔着一段距离说,“周玄,还记得几天前我出面招揽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回复我的吗?你说过自己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切记一定不要再随便管闲事,那个冥器背后牵扯了一个很大的秘密,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瞎掺和的。” 我心中略感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回敬道, “那你不妨先把冥器的来历的告诉我,也省得我猜来猜去了。” “不好意思,除非你能答应我之前的建议,否则我没必要把这些秘密跟你说。” 钟亚楠显然不个轻易被套话的人,摇着头说,“要么合作,要么大家一拍两散,你可别想着能从我这里占什么便宜。” 我耸了耸肩,说那好吧,既然谈不拢,那大家都各走各的。 “小子,你最好别这么不识抬举!”见我拿出这么样的态度,李炎又有些受不了了,瞪着眼睛就要朝我扑来。 我站在原地,不咸不淡地冲他发出冷笑。 士别三日,我早就不再是一年前的那个我了,倘若直接在这里动手,我并不害怕李炎。 “别那么冲动,我们不是来找人拼命的。”钟亚楠把手搭在李炎肩上,呵斥了一声,随即对着我款款一笑, “周玄,其实我对你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了,既然你死活不听劝,那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拍拍李炎肩膀,扭头就往林子里面走,李炎则冷哼一声,临走时还不忘对我投来一抹警告的眼神。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至目送他们彻底离开,才重新走向林远说, “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铜镜背后果然牵扯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连钟亚楠也被他吸引了过来,这点我还真没想到。” 林远同样露出了无奈的眼神,摇头问我打算怎么办?我刚要说话,却听到郊区外传来警车刺耳的警笛声,忙对小美说, “是你报的警?” 小美很不安地点头,“是……我表哥死得这么惨,我……” “没事,知道见了警察该怎么说吗?” 我打断小美,说你就告诉警察,自己是过来走亲戚串门的,没想到刚进屋就看见他浑身发臭躺在床上,别的什么都不要讲,知不知道? 小美看了看我和林远,低头说,“知道了。” 很快路边就驶来了一辆警车,车上下来几个满脸严肃的警察,快速走到这边勘查现场,不出意外,这几个警察发现了许斌,震惊于他的遭遇,很快就把我们请上了警车,重新带回局子里盘问。 我们这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话术,一问三不知,坚持说只是陪小美过来走亲戚。 警方无法从我们口中套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等做完笔录后,只好放我们离开。 本以为白天的事就够复杂了,不曾想我们刚离开警局,又陷入了另一段麻烦。 第260章 吴添 当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我和林远做完笔录离开警局,小美则继续留下,并通过手机联系了家里人。 许斌在被我们发现不久后死亡,警察无法查证他的死因,只能先把尸体带到了殡仪馆安置,小美作为亲人,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那里。 有警察陪在身边,小美应该不会有事,我和林远便直接打车离开了。 快到小区楼下的时候,林远忽然提议道,“我感觉那块铜镜放在家里并不安全,现在最起码有两拨人正在寻找它的下落,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把东西藏起来?” 我问林远打算把东西藏在哪儿?林远想了想,忽然指向被我停靠在车库里的那俩皮卡车,说这辆车很破,好久都没人动过了,咱们可以拆下座垫,先把东西塞到车座下面。 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遭人觊觎,以钟亚楠的城府和手段,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猜出铜镜是落到了我们手上,保不齐会带人卷土重来。 其次还有那个害死许斌的人,虽然我们不清楚他的来历,可对方懂得利用这么厉害的蛊虫,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万一循着铜镜的气息找来,搞不好又会是一场麻烦。 我同意了林远的建议,立刻把车钥匙交给了林远,让他去车库里面等着,自己则上楼取那面铜镜。 然而就在我冲进小区单元,正准备按向电梯的时候,身后的走廊中却忽然闪过一道阴冷的气息,紧接着我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盯上了。 与此同时,电梯井附近的灯光也依次闪灭,瞬间陷入了黑暗。 我几乎是下意识绷紧了浑身肌肉,瞬间进入警戒状态,而在灯光闪灭的同时,我也感应到身后走廊传来一串低沉的脚步声,有人正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我身后。 我保持着把手伸向电梯的姿势没动,但神经却绷紧到了地点,默默数着身后那人的脚步,判断对方和我之间的距离。 但那脚步声并没有过于接近,反倒在距离我五六米的位置停下来,接着便传来一阵“呵呵”的讥讽淡笑, “小子,你胆子还真不小,居然私藏了我们的东西,识趣的还是赶紧交出来吧,我不想难为你。” 这声音显得十分冰冷,夹杂着掩饰不住蔑视和冰冷,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背对这人摇头, “朋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记得自己私藏过你的东西。” “是吗?” 那个声音显得十分沙哑,冷冷回应道,“许斌死前因为承受不了痛苦,已经承认,自己是把那东西交给了一个叫小美的女人帮忙看管,我刚去过小美家,发现这女人不在,反倒是打听出来你这段时间经常在她家出入的事情,劝你还是不要抵赖了。” 果然找到这儿来了! 我心神暗凛,虽然不清楚对方身份,可他既然能找到这里来,显然已经查清楚了我们之前干的事。 见抵赖无用,我只能微微摇头,“那东西不是我的,我没有权利把它交给你,你还是赶紧离开这儿,不要打扰到我的生活。” 那人嘿嘿一笑,说听你这口气是不肯把东西交出来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但这样的沉默已经代表了默认。 如果是普通的东西,我倒是不介意把它交还给别人,毕竟那铜镜本来就跟我无关。 可如今那东西不仅涉及到了小美表哥的死,同时还牵扯到了钟亚楠,我已经得知了铜镜背后可能存在一个极大的秘密,怎么会轻而易举把东西交出来? “那就就是找死!” 黑暗中的人并没有废话,随着一声怒吼,猛然朝前跨出一步,他脚步很轻,但动作却快得离谱,眨眼就拉近了和我之间的距离。 我听到一丝破空的锐响,不敢怠慢,赶紧沉腰下马,飞快蹲下。 随后便是尖锐物狠狠劈在电梯门井上的撕拉声,伴随着金属冲击迸发出来的强烈火光,随着我的回头,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再次挺近,直接朝我心窝方向捅来。 好快的出手。 我心房不由得颤了一下,来的是个高手,似乎擅长于暗杀,速度和爆发力都很不错。 然而我毕竟出道这么久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轻松拿捏的货色,不等他刀锋袭来,便立刻拍向胸口,龙蛊感应到我的召唤,立刻化作一道金线纠缠,一个闪击,用肥胖的身体挡在了对方的刀刃上面。 别看这小东西身体肥胖,可经过这么久的成长,浑身已经结出了厚厚的鳞片,即使子弹都未必能打穿,那刀锋斩在它身上,也只能发出一道金属般的刺耳声响。 “唧唧!” 龙蛊似乎生气了,迅速调转身子,一口咬在了那人的短刀之上,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映照,映射出偷袭者那张阴鸷丑陋的大脸,是个五十来岁,相貌极度丑陋,且脸上长满了痤疮的中年男人。 这家伙身材比较矮小,可一身粗壮的肌肉却显得爆发力失足,迅速转动刀柄,试图甩开攀附在上面的龙蛊,我则趁机暴起一脚,直喘这人的下体。 这一觉无论角度还是力量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满意为这一脚下去便足够拿下对方了,然而偷袭者的反应却不是一般的快,果断撒手丢开短刀,一个滑步撤退,用一双阴鸷犀利的眼神怒视着我说, “好小子,我小看你了,走着瞧!” 失去了突袭的优势,加上两次攻击都被我完美化解,对方也意识到我并不是简单的人,果断地抽身而退,一个健步冲向小区花坛。 “追!” 我立刻对龙蛊打了个响指,随着一道金线射出,迅速朝那家伙消失的方向追去,自己则缓缓站起来,背靠着电梯门,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刚才那人的身手并不简单,要不是我反应够快,没准就真被他刺中了,拥有这种身手的人绝度不是泛泛之辈,看样子钟亚楠说的没错,我好像又在无意间卷入了一场风波。 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我就听到消防通道再次传来脚步声,黑暗中有道身影飞速冲出车库通道,并迅速朝我这边跑来, “周玄,你没事吧?” “没事。” 我听出这声音属于林远,当即也松了口气,对他摆了摆手,两人一起走出了电梯间。 来到外面,我看见龙蛊正拖着肥硕的屁股从的草丛中钻出来,立刻揪住它问道,“人呢?” 龙蛊发出唧唧的回应声,说人跑了,自己没跟上。 我无奈只好把龙蛊揣回口袋里,林远则询问我刚才怎么回事,他在车库下面等了我很久,却迟迟没见我带着铜镜下来,又发现小区楼道里的灯好像失灵了,这才上楼来查看情况,没想到恰好就撞见我被人袭击的一幕。 我苦笑道,“害死许斌的人也出现了,同样是奔着那面铜镜来的,这人出手很厉害,不仅身法鬼魅,而且精通暗杀,是个狠角色。” 听了我的话,林远也下意识把目光眯起来,朝楼上指了指,“走吧,回你家看看。” 我们当即上楼,好在刚才偷袭我的家伙似乎并不晓得我家楼牌号,室内一切安好,并没有遭到搜查。 林远从柜子下面掏出那面铜镜,反复看了两眼说, “没想到这东西会给我们带来这么大麻烦,看来不能继续留在身边了,就算藏在车上也未必安全,对方很有可能就是凭借它的气息找来的。” 我询问林远打算怎么处理,林远皱了下眉头,表示还没想清楚。 沉默一会儿后,林远忽然看向我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把它交给曹英算了。” 我怔了怔,反问道,“你的意思是,直接交给公门来处理?” “没错!” 林远点头说,“这东西来头不简单,曹英背后的公门势力想必也会对他感兴趣,最主要的是曹英不会害怕这些江湖势力,东西交给公门保管,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样说倒也没错,在我国,公门的把控能力远超任何民间团体和势力,一旦这玩意落到公门手上,便不会再有任何人敢于抢夺,这样做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我同意了林远的观点,让他赶紧打电话联系曹英。 很快我们就和曹英通上了话,在得知我们这两天的遭遇后,曹英急忙说, “我人在东南,暂时去不了贵阳,但我可以为你们介绍个朋友,那人叫吴添,曾经是我的战友,当年同在一个培训营学习过,后来他被分到了西南工作,倒是可以帮到你们。” 林远说那好,接着又询问起了这个吴添的联络方式。 曹英说,“别着急,吴添供职的地方就在贵阳市区内,我会尽快把这边的事情转告给他,明天一早他就会亲自登门拜访。” 挂完电话,我和林远又靠在沙发上歇息了一晚,担心之前那个杀手卷土重来,我们一夜都没怎么敢合眼。 好在这一夜还是平静,直到天亮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大概是早上八点半左右,我果然听到防盗门传来敲击声,隔着猫眼查看,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个个子高挑,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立体,脸上随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我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猜想这人应该就是吴添了,便立刻拉开了防盗门,把着门口说, “是吴科长吗?” 对方含笑点头,对我说,“你就是周玄吧,昨晚刚接到曹英的电话,说是你们这边遇上了点麻烦事,可以进屋聊聊吗?” 第261章 配合行动 这个吴添的涵养气度不错,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气质偏偏,不太像是一个公门人物,反倒更像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大学教授。 我对他的观感很好,客气地邀请他进屋入座。 吴添进了客厅,又对着林远一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林道长了吧,听说你是岳局的小师弟,久仰了。” 说完他便按照江湖上的礼节,朝我们正式拱了拱手,我和林远赶紧回礼道,“吴科长客气了,快请坐,这次劳您大驾实在是荣幸。” 等双方见了礼后,他便呵呵一笑,走到沙发上坐下,说自己和曹英是用一批加入的六扇门,不仅在同一个机构上班,而且私底下的关系很铁, “既然都是熟人介绍的,我不跟你们假客套,你们也不用这么拘礼,直接说正事吧。” 我看了看林远,他立刻点头,拉开茶几抽屉,从里面取出了用红布包好的铜镜,轻轻递到吴添手中,并讲述起了这玩意的来历。 吴添也被铜镜勾起了兴趣,一边拆开上面的红绳,一边说道, “我也是刚听说自己负责的地头上居然出现了传说中的摄魂镜,起初曹英这么跟我讲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信,以为这小子在诓我……” 说话间他已经揭开了那层红布,对着镜子扫了一眼,目光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也不笑了,匆匆翻转铜镜,将背面的花纹全都露出来,同时还掏出了一个放大镜,凑在眼前细细观摩,表情越来越凝重。 我和林远都不再说话,静静望着吴添的动作。 足足沉默了十几秒后,吴添再次把头抬起来,一脸凝重地看向我们说, “果然是一件传承古老的冥器,它到底什么来头,看样子似乎已经被埋在地下多年了,谁把它弄出来的?” 我和林远相视摇头,无奈地表示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现在唯一掌握的情况是,这玩意来自一个叫许斌的家伙,他把铜镜放在自己表妹家,却差点害表妹被吸走了魂魄……” 随着我的慢慢讲述,吴添也彻底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默默点头道, “镜身后面的花纹图案相当古老,似乎涉及到一个历史上早就覆灭的王朝,没聊错的话,这玩意应该发源自古滇国,或许是当初用来祭祀鬼神的祭物。” 我拧了下眉头,说古滇国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贵阳? 吴添解释道,“历史上古滇国发源自云南滇池东岸,国都旧址大概位于今昆明市晋宁区晋城一带,大约存在了三百九十年,出现于战国中期,消失于东汉中期。” 四百年间,古滇国的势力一直在向外扩张,据可靠的资料记载,古滇国最巅峰时期的国土面积十分广袤,东至陆良、泸西一线,西至安宁、易门一带,北到昭通、会泽之地,南达元江、新平、个旧之境,南北长约四五百公里,东西宽约两百余公里,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古文明王朝。 “贵州历来与云南接壤,会出现古滇国遗失的文物也不算稀奇,不过我看这块铜镜的成色,似乎刚出土没多久,没准是被哪个盗墓团伙从地下挖掘出来,带到贵阳销赃也说不准。” 听完吴添的分析,我立刻想到了昨天出现的钟亚楠,急忙拍大腿说, “这么说来,许斌的确是盗墓团伙中的成员,他在拿到铜镜之后,便立刻联系了钟家,与对方达成交易的协定,并口头商议来贵阳交货。” 只是中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许斌被另一伙人盯上,他为了确保铜镜不被人抢走,才想到把它藏进小美家,这才引出了后面这些事。 林远和吴添认同了我的分析,点头补充道, “昨天躲在电梯井附近暗算你的家伙,多半也是这个盗墓团伙的人,或许是因为分赃不均,又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缘故,导致许斌背叛了那个盗墓组织,才会独自带着铜镜来到贵阳。” 事情分析到这里便完全清楚了,只是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这个盗墓组织究竟什么来头,抢夺铜镜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们得不出答案,吴添经过一番思索后又说道, “铜镜背后或许牵涉到一个古滇国文明留下的遗址,这帮人多半就是奔着遗址去的,能不能告诉我那位小美去向?我想通过她打听一些关于许斌的情况,或许会有一些意外收获。” 我点头表示可以,“小美正守着许斌的尸体,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不过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和这件事没关系,希望你能不要牵连到她身上。” 吴添笑着给出了保证,“放心,公门是个讲道理的地方,不会无缘无故冤枉好人的。” 我有点尴尬,或许因为身份的缘故,导致我一直对公门的人抱有一些芥蒂,尤其吴添还是六扇门的人,和曹英一样隶属于某个神秘部门,而这个神秘部门恰好又是专门针对修行者而建立的,因此相处起来显得并不是那么自在。 吴添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边下楼边说道,“我们这个部门成立的意义,是为了维持术道界的平衡,一般只要不是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部门便不会随意插手术道界的争端,你也不用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戒心。” 他这话搞得我更尴尬了,林远则岔开话题道, “对了吴哥,你供职六扇门究竟有几个部门啊,曹英不是在东南那一带活动吗,怎么你会被调到贵阳?” 吴添笑了笑说,“上面为了平衡各个地区的稳定,把六扇门负责的区域划分成好几个板块,主要氛围东南、西南,西北和东北,还有一个片区便属于帝都了,那里也是六扇门的总部所在。” 吴添供职的地方主要负责维护西南这一带的事务,总之凡是和这些修行者势力相关的业务,他都有参与的资格。 我哦了一声,心说国家对修行板块有着如此细致的划分,看来自当年“破四.旧”之后,对于修行者的看管依旧没有丝毫放松,只是从明面上转移到了暗处而已。 吴添说,“其实这样做也是为了进一步维护国内的稳定,修行者大多是一帮与天争命的人,老话说侠以武犯禁,一个人如果获得了远超普通人的能力,难免会滋生骄狂,也由此诞生出了各种各样的不法狂徒。” 比如上世纪轰动全国的“成都僵尸”事件,以及“重庆红衣男孩事件”、包括重庆鬼公交事件,这些诡异的大案背后,都少不了修行者的影子。 也是出于这个缘故,国家才会专门组建针对修行者的六扇门,说到底他们的身份同样是“警察”,只是针对的歹徒执法环境不同罢了。 没多久我们就驱车来到了殡仪馆,许斌的尸体并没有火花,上面考虑到他死亡方式过于诡异,便在殡仪馆下面找了一个冻库,专门用来存放尸首。 这里有专人看守,除了家属之外,其余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们刚步入走廊,就被几个穿制度的人拦下来,吴添则是不急不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证件,凑到带头的工作人员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 后者的态度顿时变得恭敬起来,热情地打开库房大门,“原来是吴科长,请进吧。” 看样子吴添虽然不是警察,但他所在的系统权利却凌驾于一般的执法机构之上,这点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步入专门用来保存尸体的库房后,我在走廊附近看到了正蜷缩在那里的小美,小美身边还站着几个刚从外地赶来的家属,估计都是跑来处理许斌后事的亲人。 我单独把小美叫到一边,跟她介绍起了吴添,小美毕竟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对吴添有些畏惧。 我安慰她别怕,说这位仁兄是来调查你表哥死亡真相的,待会儿他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用有任何保留。 小美看了看我,点头说知道了。 接着我们又去冷库看了看许斌的尸体,经过低温保存,尸体身上的虫卵已经被完全冻僵,彻底失去了活性,只是那个小腹上的“破洞”还在,隐隐能看见里面的萎缩的内脏和肠器,死状惨不忍睹。 吴添仔细查看了尸体被虫子啃过的地方,不禁将眉头紧皱起来,寒声说, “这个下蛊的人心肠实在歹毒,看他下咒的手法,应该是一种失传的蛊降。” 蛊降是一种混合了虫蛊和降头术的特殊法咒,通常只有在国境线那一带才会流行,如此说来,这个对许斌下咒的家伙,很有可能并不是中国法师。 我询问吴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吴添告诉我,他会把关于的许斌的事情对组织进行汇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专人过来处理这具尸体, “另外我们也会以许斌的身份为突破口,调查他最近都和那些人厮混在一起,顺利的话应该不久便会查出那个盗墓集团的藏匿点,对了……” 话说到这儿,吴添忽然看向我和林远说, “等我们找出那个盗墓团队之后,便会立刻实施抓捕,到时候可能还需要邀请两位出面,毕竟这个组织的人也盯上了你们,两位不如配合我们行动,一起铲除这些败类。” 我迟疑了一下,没想好要不要答应,林远却笑嘻嘻点头说,“没问题,刚好我也想搞清楚这些人的来历,顺便把铜镜背后的秘密揭露出来。” 离开殡仪馆后,我对林远抱怨道,“你怎么不问我意见就答应了,咱们是术士,吴添又是公门里的人,这样搅和下去不好吧?” 第262章 不听劝告 其实我对公门一直抱有抵触,毕竟自己入行之后也曾经做过几起“案子”,虽然搞死的都是该死之人,但这种事毕竟见不得光,万一东窗事发被公门的人逮到把柄,恐怕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林远却笑了笑,安慰我不用那么紧张,还说这个吴添既然是曹英介绍的,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这次行动是吴添主动邀请我们参与,我们这样也算是“警民合作”了, “更何况咱们也被这些人盯上了,如果不尽快找出这个盗墓团伙的人,恐怕他们迟早还会重新找上你,到时候又会是另一场麻烦。” 听了林远的分析,我只好同意了,但内心却对这次的行动并不看好,回想昨天晚上暗算我的家伙,不仅身手不弱,还神出鬼没的,感觉他背后的组织肯定没那么简单。 回了家,我简单弄了点两碗面条,正洗筷子的时候却接到张浩打来的电话,询问我关于小美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把之前发现小美表哥尸体的事情讲了出来,然后叮嘱张浩,最近这段时间最好是别跟小美联系了。 张浩不解地问我为什么?我说小美的表哥多半是那个盗墓团伙中的人,现在团伙内讧,导致她表哥被害死,而那家伙死前又把铜镜交给了小美代为保管。 团伙里的人为了找回铜镜,很有可能再去找小美麻烦,如果张浩也在这时候联系小美,很有可能被卷进去。 我这么说也是出于对张浩的关心,可这小子好像吃了拧似的,说正因为这样,我才必须留在小美身边保护她啊。 我是彻底无语了,说小美现在有专人保护,我已经把她介绍给有关单位的人了,用不着你再操心。 张浩有点不情愿,仍旧想说点什么,被我直接打断了,“张浩,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你只是个普通人,没必要把自己也卷到这些麻烦,更何况小美对你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就算你无时无刻不陪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因为感激就的接受你的爱意。” 我这话说的很直接,张浩听完后直接就沉默了,随后自嘲般笑笑,说无所谓,我对她好是出于爱慕,无论她接不接受,我都不想看到她有危险。 他的话直接让我哑火了,没等继续劝说,张浩已经把手机给撂了。 我很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坐在椅子上发呆,林远刚吃完我煮的面条,走来拍拍我的肩膀,问我脸色怎么突然变这么差了? 我叹气说,“还不是因为张浩,这小子真是舔到家了,明知道小美不会接受自己,还这么一门心思为她好,我真担心这小子会因为小美的事情惹上麻烦。” 林远笑笑,说应该不会吧,无论小美还是张浩,都是这个事件的边缘人物,他们根本不了解铜镜的真相,按理说那个盗墓团队也不会对普通人下手。 我拍拍额头,说但愿吧。 为这事我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心里还琢磨着第二天要不要返回店里,跟张浩仔细说道说道这件事,哪晓得还没等出发,自己担心的事就先发生了。 隔天刚起床,我就接到一通电话,“周哥,为什么铺子今天没有开业啊,张哥去哪儿了?平时这个时候他肯定会提前来铺子帮我们开门的。” 打来这个电话的人叫陈萍,是铺子里新招的另一个店员,这段时间我怎么打理铺子上的生意,陈萍有事基本都和张浩联系,可她今天一早去铺子里上班,发现店铺大门居然是关闭的,不清楚怎么回事,才把电话打给了我。 “别急,我马上过来!” 听到这话的我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匆匆披上衣服,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店铺。 我居住的地方距离店铺不远,小跑几分钟就到了,来到铺子门前,果然只看到陈萍和另外两个店员,却没有发现张浩。 我赶紧把店铺钥匙交给了陈萍,推说张浩今天有事,让她先进铺子里看着,随后掏出手机,打算询问张浩今天为什么没来开店。 可电话迟迟没有接通,让我心情更加不好了,会想张浩昨天在手机里说的那些话,心说丫的不会又去找小美了吧? 林远却说道,“那也不一定,万一张浩只是身体不舒服,躲在家里睡懒觉呢?你别这么疑神疑鬼的。” 话虽如此我还是感觉不放心,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张浩家敲门。 大门敲开,开门的人是张浩的大姐,很意外地对我说,“周玄,是你呀。” 张浩的大姐还记得我,急忙热情地招呼我进屋,我摇摇头说,“先不坐了,张浩在不在家?” 她大姐一愣,随后表示张浩并不在家,“昨天晚上,他一个人跑到阳台外面打电话,之后就披上外套离开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心里一咯噔,暗想坏了,这小子一定是去找小美了。 当着张浩家人的面,我没把事情讲出来,只是笑了笑,说没事,这小子手机可能没电了,我有点事要找他,可惜一直没联系上。 张浩的大姐可能在我脸上看出点什么,追问道,“到底什么事啊,难道是生意出了问题?” “没有,铺子里一切都好,你别担心了。” 我随口应付一句,然后匆匆下了楼。 林远一直在张浩家楼下等我,见我脸色不太好看,忙问我有没有找到张浩? 我说没有,这小子打从昨晚出门后就一直没回家,连铺子里的生意都不做了,多半是又去找了小美。 林远哑然失笑,说那也不代表就一定会出事,你也知道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是很复杂的,没准他们聊着聊着抱在一起了也说不准…… 我打算林远说,“我现在可没心思跟你开这种玩笑,还是赶紧找到他和小美再说。” 随后我又尝试拨打了小美的电话,结果依旧是没人接听,这下连林远也察觉到不对了,忙说, “有没有可能小美在殡仪馆?” 我立刻带上林远出发,直奔殡仪馆而去,路上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这时候我心里已经隐隐感觉不妙了,等到了殡仪馆,我立刻朝冷库那边跑去,刚走不久就被工作人员给拦下来,我只好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并报出了吴添的名字。 工作人员让我等等,随后拿出手机汇报了两句,大概五六分钟后,吴添终于从里面一间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我上去就问他小美在哪儿。吴添一愣,说哪个小美,就是昨天你介绍给我的那个年轻女孩? 我急忙点头说是,问他小美还在不在殡仪馆这里? 吴添摇了摇头,说小美表哥的尸体已经被保存起来了,我们暂时还没有破案,按规定不能让家属一直守在尸体旁边,所以我就让人安排他们住进了一家招待所。 我立刻说,“那你帮我联系一下招待所的员工,看看小美还在不在那里。” “好吧。” 吴添尽管疑惑,但还是同意了,当我面给招待所的人打去电话,在嘀咕了两句之后,便神情怪怪地发现手机, “小美不见了,招待所的人昨天晚上看到她跟一个男的下了楼,两人好像因为感情的事情发生了一点纠葛,在招待所外面聊了一段时间,再然后就双双不见踪迹。” 次奥,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 我心里立刻不淡定了,忙对吴添说道,“你怎么不派人看好小美,昨天不都跟你说了吗,那帮歹徒有可能还会找小美麻烦!” 吴添无奈道,“我已经找人看了啊,还专门把她安置到了那家招待所,可小美毕竟不是涉案人员,我们没办法限制她的自由……” 我心情更差了,吴添说的很有道理,我没权力指责他什么,只是一想到小美和张浩双双失踪的事,心里就立马蒙上了阴影,脸色也变得极度难看。 林远急忙插嘴道,“吴添,那你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下,看看小美究竟是怎么失踪的,她失踪的时候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吴添立马答应了,说你们别急,招待所周边有不少监控,我这就让人调取。 说完他就打了另一个电话,我和林远则焦急地站在殡仪馆外等消息。 约莫十几分钟后,吴添同样阴沉着脸出现,带给我们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小美和张浩很有可能是被人绑架了。 “根据监控画面显示,小美是在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忽然接到一通电话之后才离开招待所的,而打来这个电话的人应该就是你的朋友张浩。” 他们在招待所楼下聊了一会儿,随后就一起走向了街边一家小店,恰好这时候路边出现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一个急停挡住了摄像头,等到面包车开走时,张浩和小美也消失不见了。 “妈的,肯定是被那帮歹徒掳走了!” 我听完后差点没站稳,顿时气得浑身直哆嗦。 林远则一脸严肃道,“能不能查出面包车去了什么地方?” 吴添沉声说,“我的人还在调查,按照面包车的行驶路线,他们绑走目标后应该是直奔北郊方向去的,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还未知。” 我马上对林远说,“走,我们也去北郊看看。” 林远却摇了下头,让我别这么冲动,说北郊太大了,咱们就算去了也是大海捞针,倒不如老老实实等消息,看看吴添能不能调查出他们的出现。 我心情很差,说难不成要我干等着? 林远直叹气道,“现在除了等消息,怕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263章 熟人廖东 这事不能怪人家吴添,毕竟吴添又要负责追查那个盗墓团伙,还要对上面的人进行汇报,分析案情,根本腾不出手来照看小美。 原本他已经把小美安置在了招待所内,只要小美不出招待所就不会有问题。 哪知道张浩会不停劝告,大半夜跑去把小美约出来,这才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连同两个人一块掳走。 我很无语,早知道张浩这么不听劝,自己就不该把这些情况告诉张浩。 吴添则宽慰我道,“没关系,张浩和小美并没有参与这件事,也不清楚铜镜的下落,就算真被人掳走了也未必会出事。” 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要是一般的黑道势力,或许不会拿这两个人怎么样,可这次面对的却是一帮穷凶极恶,丝毫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修行悍匪啊。 联想到小美表哥的凄惨死状,我这心里就怎么也淡定不下来,生怕张浩也落入那种下场。 在办公室外守了大半天,吴添一直没有接收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好像两个人凭空蒸发了似的。 我心里越来越着急,实在坐不住了,便径直离开了办公室,准备一个人去北郊那边看看情况。 就算是大海捞针,也总好过漫无目的地坐在这里等消息。 不料自己刚走到路边,眼前却驶来一辆宝蓝色的豪华轿跑,一个急刹,很突兀地停靠在我面前。 车床被摇下,露出一张戴着大墨镜的精致脸庞,竟然是钟亚楠。 “怎么是你,你找我干什么?” 我立刻停下脚步,一脸谨慎地看着车里的女人。 钟亚楠玩味对冲我勾了勾手指,“你这么急匆匆的赶着要去哪儿,该不会是身边的人又出事了吧?” “关你什么事……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身边的人出了事?” 我本能地就想回怼,可话说一半又停下来,对这女人投去了审视的目光。 差点忘了,钟亚楠也在满世界寻找那块铜镜,难不成小美和张浩的失踪是她干的?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会那么没有底线,至少不会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下手。” 钟亚楠看出了我的心思,不屑地抿嘴一笑,我则哼了一声,“难说,你的作风和手段我不是没有领教过。” “你……”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爽,把眉毛弯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我这次来不是跟你斗嘴的,我最近确实一直在关注你,也知道你朋友被人带走了,所以才主动来提醒你。” “你会那么好心?” 我差点听笑了,自己曾经和钟亚楠打过两次两道,没有哪一次她不是站在我的对立面,实在不敢相信她会主动帮助我。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这次我并没有打算骗你。” 钟亚楠默默地看着我,一脸严肃道,“你朋友被人带去了北郊的锦绣庄园,那里表面是一个供有钱人休闲娱乐的场所,背地里却充斥着大量肮脏的黑市交易,你要找的那帮盗墓团伙,一直就躲在这个庄园里面。” 我把眉头一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呵呵,姑奶奶喜欢,你管我?” 她又笑了,满脸的轻佻和不屑,居然摇上车窗,发动汽车驶离。 “站住!” 眼看这女人打算驱车离开,我顿时冲向马路,可没等翻越栅栏,身后却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我的胳膊, “让她走吧,就算你拦下她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调查那个锦绣山庄,争取把人救回来。” 我停下脚步,望向跟来的林远,“可万一她提供的消息是假的……” “不会,她似乎没有骗我们的理由。” 林远凝视着钟亚楠汽车驶离的方向,沉声道,“她也一直在调查铜镜的事,以种家人的手段和资源,掌握到的情况应该比我们更多。” 我沉吟道,“那她为什么会选择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 “不清楚,应该是打算借助我们的手,来对付那个盗墓团伙吧。” 林远叹了口气,说这女人的城府和心机很深,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但这对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 我不说话了,重新回头,看了看吴添那间办公室,“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 “可以边走边说。” 林远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打算先陪我去那个锦绣庄园看看情况,同时掏出手机,将我们在外面遇上钟亚楠的情况告诉了吴添。 吴添听后很惊讶,忙道,“你们先不要冲动,感觉这件事情里面可能有诈,这个钟家的女人未必安着什么好心。” 道理我当然明白,但现在是找到张浩和小美的唯一途径了,他们已经被人掳走了将近20小时,以这些盗墓团队的行事手段,肯定不会让张浩好过,哪怕明知道可能被钟亚楠利用,我也必须赶去看一看才行。 吴添想了想,“那好,你们先过去,我会立刻组织人手赶来接应,但最好不要贸然行动,一切等我的人赶到之后再说。” 所谓的锦绣庄园,其实一栋坐落在北郊的大型娱乐会所,这个会所的接待规格很高,相传是一些有钱人专门休闲和娱乐的地方。 这个庄园的位置并不好找,位于北郊一个大型湿地公园附近,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辆无牌照的面包车,倒是在庄园附近看到了很多的名贵的轿跑和奔驰商务车,看来传言非虚,在这里出入的人果然非富即贵。 好在这个庄园是对外开放的,只要有钱,任何人都可以进去里面消费。 下车后,林远立刻拍拍我的肩膀,说吴添的人估计不会这么快感到,不如咱们先伪装成普通的游客,进去办张卡消费一下吧,顺便也能观察一下会所里面的环境。 我没有拒绝,立刻跟随他走进了豪华的前厅,这种高档会所的入场劵价格昂贵,轮到刷卡付钱的时候直接把我心疼得要死,妈的,光是最便宜的贵宾卡都要充值个大几万,有钱的冤大头真特么多。 进了山庄后,立马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招待我们,先将我和林远引到了附近的一个温泉池,让我们在里面浸泡入浴,表示今天晚上庄园里面将会有一场大型活动,建议我们到时候一定不能错过。 林远马上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问道,“什么活动,美女多不多?” 工作人员呵呵一笑说,“当然有,两位先不要着急,如果现在有需要的话,可以跟随我去楼上的按摩房,本店最近刚来了一批俄罗斯姑娘……” 一听到大洋马,林远立马就兴奋得不行了,我则一把揪住他胳膊,对工作人员说不用了,我们就简单泡个澡,找个房间休息就好。 打发走工作人员,我找了一个偏僻的温泉池,见左右没人,立刻对林远抱怨道, “小道士,亏你丫还是个出家人,怎么一听到大洋马就这么兴奋,你难道忘了咱们是跑来干嘛的?” 林远嘻嘻哈哈地笑道,“做人不要这么死板,既来之则安之嘛,你一直表现得这么紧张,早晚会被这里的服务员看出问题,不如表现得随和点,才能更像是一个正经消费的顾客。” 我翻了个白眼,说尼玛,来这里的有几个人是为了正经消费? 温泉池水温比较早,我靠在一块被烧热的石头上,感觉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自在,林远却安之若泰,露出一副惬意享受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个正经的出家道士。 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心里一直琢磨张浩究竟被绑去了哪里,不时地左瞧瞧右看看,林远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在水池下面踢了我一脚,小声道, “你傻呀,庄园前面是休闲区,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就算这个山庄背地里在玩花活,也不可能直接把人绑来的人安置在这里,要想找到他们,就必须打进庄园内部才行。” 我没说话,背地里却把龙蛊唤出来,跟这小东西暗暗沟通,让它充当我的眼线,先钻进庄园内部查探情况。 龙蛊在我身上憋久了,很少有自由活动的机会,立刻如同鱼入大海,兴奋地溜边钻进了草丛,一副贼兮兮的样子,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我闭目养神,感受着龙蛊传递回来的各种信息,林远却忽然拍了拍我的胳膊,朝着温泉室外的走廊方向指去,让我看看那边是谁? 我睁开眼睛,顺着林远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顿时一惊,低呼道, “怎么会是他?” 太意外了,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廖东。 年初的时候我为了寻找压制憎恶印记的办法,跟随周八爷一起去了东竹林后山,事后误入了一个古怪的木屋,发现了那里的一个邪阵,还曾跟守护邪阵的人爆发过战斗。 而眼下这个廖东,便是曾经跟我战斗过的人之一。 我对这家伙的印象很深,所以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此时的他正披着一件白色浴袍,表情冷漠地走向另一件温泉室,身边还跟着几个身材壮硕的肌肉男,好像是他的随从。 比起当初在东竹林的时候,这家伙的气息似乎有了提升,目光也显得更加犀利了,好在温泉室中白雾氤氲,视线和透光度并不好,这家伙并没有察觉到角落里居然还有两个“熟人”存在。 我很好奇廖东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不成他也和那伙盗墓贼有关联? 林远则忽然笑了笑,抿着嘴说,“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晓得如果马源知道廖东躲在这里,又会是什么反应。” 第264章 重要密谋 我没说话,继续看着廖东,发现他带人走进了旁边的一个温泉池,那里有个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屏风,恰好能够隔断我们的视线。 不过屏风并不严实,我把耳朵竖起来,还是能听到他和其他人的对话。 很快耳边就有一个阴鸷的声音响起,“田爷的人马什么时候能到?” 廖东则沉声回复道,“不清楚,不过既然约了在这里见面,估计应该很快能到吧。” 另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来,说廖东,上次组织上让你去东竹林,帮老鬼看守那里的大阵,没想到居然惨败而归,还组织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据点,这件事你有没有想好怎么跟上头解释? 廖东沉声说,“这件事可怪不了我,谁知道那个住在东竹林外面的老杂毛会带着一帮不明身份的人忽然闯进来,不仅破了我们的煞阵,连老鬼也死在了他们手里……” “好了,过去的事情先不讨论,这次田爷把大家召集起来,是为了探讨关于古滇国的遗址的时,原本我们已经得到了那个遗址的下落,可因为组织上出现了一个叛徒,居然偷偷带走了其中一件冥器,还打算和钟家的人私底下做交易。” 另一声粗豪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哼了一声道, “现在许斌已经死了,可铜镜却下落不明,要知道那镜子上可是残留着进入遗址的关键信息,倘若落到其他势力手上,后果不堪设想,现在上面已经发话,要求我们一定要把那铜镜找回来……” “是,汤哥!” 温泉池传来几个人压抑着嗓子的回应,我把脸紧贴在屏风上,已经通过这帮人的交谈大致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应该跟我们料想的差不多,这里的确存在一个来历神秘的盗墓团伙,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了一堆冥器,似乎打算利用冥器来打开某个重要的遗址机关。 可惜团伙中出现了叛徒许斌,居然私下里偷偷拿走了冥器,打算和钟亚楠进行交易。 这些人及时发现了许斌的所作所为,才会迫不及待将他灭口,可许斌病不是完全没脑子,在落网之前已经提前把铜镜交给了自己表妹看管,这才引出了后面的事情。 就在我心中默默盘算思索的时候,林远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压低声音说,“那边又有人过来了。” 我凝神一看,发现走廊另一侧出现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径直步入廖东所在房间,小声说, “你们都来了?田爷要我来招呼你们,先带大家回房间休息。” 那个汤哥问道,“田爷为什么不亲自过来呢?” 络腮胡男人说,“昨晚,我们抓到了两个年轻人,他们似乎和那面被弄丢的铜镜有关,田爷正在询问他们。” 听到这话,我心头顿时一紧,不用说,那两个被抓来的年轻人多半就是张浩和小美了。 林远及时按住了我的胳膊,默默摇头,示意我先不要激动。 我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按捺住情绪,继续偷听那边的谈话。 名叫汤哥的人继续问道,“搞什么,这么久还没问出消息,要不要哥几个帮忙?” 另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也嘿嘿笑道,“听说被你们抓回来的还有个来自湖南的嫩妞儿,长得挺不错,不如把她交给我好了,我有的是办法叫她开口。” “嘁,孙老三,你得了吧,是不是下半身又开始的骚动了?” “哈哈……” 几个人无法无耻的大笑,丝毫不顾及旁边是不是有人,倒是那个络腮胡显得谨慎一些,立马说, “有什么话大家还是关起门来说,这里不是谈论这些地方,请你们跟我来吧,田爷很快就会出现了。” “行,知道了。” 池子里传来一阵水响,很快那帮人便齐刷刷起身,去了走廊另一个方向。 直到这群人走远后,我和林远才缓缓从角落里站起来,擦拭掉身上的水渍,找来干净衣服换上,朝着他们的消失的地方尾随了上去。 山庄很大,占地足有五六百亩,里面充斥着各种绿化和建筑,那几个人走进了西边的一栋独家小屋,已经看不到身影。 小屋附近的还有个木棚,是模仿东南亚的雨林气候建立的,我和林远绕开监控,走进那个小屋,发现房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我闭上眼,开始沟通龙蛊,大约半分钟后,草丛里传来这小东西的唧唧叫声,我拿手一指,龙蛊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径直从草丛里钻出来,直奔锁孔射去。 很快门开了,露出一条小型走廊通道,龙蛊重新返回,落在我减半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我揉了揉这小东西的额头,转身对林远递了个眼色,“你在外面看着,我进去找找,看能不能发现张浩和小美被关在哪儿?” 林远同意了,叮嘱我一定要小心点,“这个庄园看似很平静,但里面总有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存在,你要当心,我猜测庄园核心地下可能存在亡灵的怨气。” 我说知道,随后猫腰藏身,确定走廊里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闪身冲了进去。 走廊不宽,却十分狭长,为了避免闹出动静,我特意脱掉了鞋子,贴着走廊内壁缓缓挪动脚步。 半分钟后眼前出现了一条往下的通道,通道同样很黑,几乎没有光线,靠着龙蛊散发出来的暗金色气息,我大致观察起了环境,很快就在通道最下面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这里的空气比外面阴沉了不少,黑暗中隐隐透露着阴森的寒气,我不太确定这些寒气是怎么来的,但直觉告诉我下面肯定有古怪。 我缓步靠近,正打算看清楚下面究竟有什么,冷不丁却听到龙蛊趴在耳边传来“唧唧”的示警,顿时心中一震,二话不说扭头便往外面跑,刚跑出走廊外,就看见山庄里有几个工作人员正朝这边走来。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赶紧合上门,躲到了旁边的草丛里,林远也从附近摸过来说, “这个庄园好像有人在不断巡视,你刚进去看到什么了没有?” 我摇头说没有,里面光线太暗了,我根本来不及走下通道,就被龙蛊提醒撤退了, “不过我发现通道下面似乎有个特殊的密室,里面似乎飘着一股邪气,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 说话间,那几个工作人员已经走向了木屋,有人发现门锁似乎被动过,立刻招呼其他人过去查看。 我心里有点慌,生怕被人发现踪迹,只好对林远使了个眼色,退到庄园其他地方。 林远查看了一下庄园的内部环境,忽然脸色变得很严肃,指了指高处的一个凉亭,表示想去上面看一看。 这个凉亭位置很高,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庄园的环境,等林远看过整个庄园的布局之后,脸色沉得更厉害了,口中低声喃喃道, “逆冲北斗阵,我怎么没早点发现,这里居然是个蕴含鬼力,专门用来的滋阴养邪的地方?” 他指了指我刚才去过的那间木屋,说这个地方下面肯定有古怪,好在你刚才没有持续深入,否则怕是会招惹祸端。 我一脸吃惊,说不会吧,这个庄园看起来挺平静啊? 正说着,忽然林远怀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对我说, “走吧,吴添已经到了,我们先出去跟他汇合。” 接着我们便沿着刚才进来的那条小路走出去,刚离开庄园大厅,就看见吴添坐在一辆私家车上冲我们招手。 我和林远冲冲走上去,前脚刚上车,吴添就问我们, “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人在哪儿?” 我摇头说没有,但现在可以肯定人一定就被藏在庄园里面,而且我们还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随后我把嘴凑上去,对吴添讲出了自己在温泉池偷听到的内容。 吴添把眉毛沉下来,沉吟道,“他们口中说的田爷具体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我说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这个田爷来头一定不小,似乎他才是整个盗墓团队的核心人物,此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叫廖东的家伙…… 等我把自己猜测的事情全都讲出来,吴添的脸色忽然就变得严肃了,皱眉思索了很久,嘴里忽然蹦出一句令我感到十分意外的话, “看来这个盗墓团伙来头不简单啊,恐怕和库勒格也存在一定的关联。” 怎么又是库勒格? 我眉毛颤动了一下,回想不久前在福州那个园区遭遇的事,心中很不淡定,忙问道,“这个库勒格到底是什么势力,很厉害吗?” “挺厉害的,这个组织很神秘,与很多个邪恶教派存在内在联系,据说和境外的共济会和光明会也有所勾结……” 吴添说到这儿,又忽然闭上了嘴,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严肃,低声说, “如果这个庄园真和库勒格存在联系,那这次的行动可就危险了,我只是一个外派人员,无法在短时间内召集太多帮手,而这些人聚集在庄园里面应该是为了商讨什么大事,或许很快就会离开贵阳,也不会乖乖留在这里等我们的大部队赶到。” 接着他看向我们,询问我们有什么打算? 我自然是不肯轻易罢手的,耸了耸肩道,“管他什么库勒格,我知道自己的朋友被他们抓了进去,不管这么些人有多难缠,我都要尽快把人救出来。” 林远也点头说道,“没错,看这帮人的架势,恐怕早晚会对的他们不利,要救人就必须抓紧时间,过了今晚就麻烦了。” 第265章 地下拍卖会 明知道这个地方很麻烦,我和林远为了救人还是只能冒险再进去一遭,吴添没有阻止,只是盯着庄园门口看了半天,小声道, “我现在就回去申请调令,还是那句话,你们先不要冲动,先伪装成普通游客混进去,等我的人马全部到场之后再展开行动,在这之后你们可以先调查那两个被抓走的人究竟关押在哪里。” “知道了。” 我嘴上答应,心里却琢磨着体制内做事这么麻烦,光申请个调令还不晓得究竟需要多久,恐怕等吴添再次带人赶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这次救人多半还得靠自己。 分手后我们再次进入了庄园主楼,这里的人比之前多了许多,正当我和林远假装闲逛的时候,之前负责招待我们的工作人员又来了,笑嘻嘻地拦下我俩说, “两位客人应该是第一次过来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晚上要举办一场地下拍卖会,不知道老板们有没有兴趣?” 拍卖会? 我先是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 庄园表面上是供有钱人休闲玩乐的地方,可背地里应该存在会多灰色产业,钟亚楠之前也说了,这里充斥着很多肮脏的黑色交易,估摸着就和今晚的拍卖会有关系。 既来之则安之,我顺势就答应了下来,询问工作人员拍卖会将在什么时候举办? 工作人员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笑着说,“大概三个小时后吧,两位可以先找个房间休息一下,我们这儿能为客人提供很多外面享受不到的服务。” 接着他拍拍手,走廊里顿时出现了大量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孩,果然如之前承诺过的那样,队伍中还夹杂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大洋马。 不用问,这些洋妞都是专门为有钱客户提供,用来“放松压力”使用的,林远乍一看这么多莺莺燕燕环绕周围,顿时激动得恨不能把眼珠子鼓出来,嘴角不知不觉流淌起了哈喇子。 我无语得一匹,拉了拉林远的袖子,对工作人员道,“不用了,我们需要一个清净点的房间,必须是那种能隔音的,不被人打扰就行。”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我搭在林远胳膊上的手,顿时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笑眯眯道, “好的,三楼有个专为情侣设置的包间,环境绝对好,两位可以跟我来。” 他这眼神把我恶心的够呛, 去特奶奶的,老子可不搞基。 但错有错着,既然工作人员怀疑我和林远是“那种”关系,也能免去不少麻烦,于是我拉着林远就跟他去了三楼,穿过豪华的走廊通道,果然里面有个僻静的大房间,位置和角度相对不错,通过窗户,恰好能俯瞰大半个庄园全貌。 工作人员一走,林远就嫌弃地撒开我的手,挤眉弄眼道,“看不出来啊,周玄你小子该不会真有那种爱好吧,要真是这样的话,下次洗澡我可不跟你一块去了。”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说妈蛋,你才搞基呢,你们全家都搞基,老子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被人怀疑,再说楼下那群大洋马多贵啊,我可负担不起你在这里的消费! 林远嘿嘿一笑,说你想过了,我只是没怎么见过这些欧洲女孩,内心稍微有点激动而已,没说正打算消费。 我斜眼看他,说得了吧,你丫什么性格,当爹的还能不清楚! 关上门,我把窗帘拉开只剩一条缝,视线通过窗帘往外扫,果然发现大量工作人员正在朝庄园里面一栋建筑汇集,这些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礼盒,还有一些被托盘和红布盖住的物品,看来就是待会儿准备要参与竞拍的藏品了。 林远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说你猜猜看,这里打算拍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没好气说,“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多半是从墓坑下盗掘出来的文物和古董吧,一般也只有这样的场合才会拿出来拍卖。” 我们待在房间里闭目养神,大概晚上八点左右,房间大门被人敲响,仍旧是之前那个工作人员,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站在门口,对我们投来讨好的笑容, “两位玩得可曾尽兴?下面拍卖会要开始了,不知你们……” 我当即说,“走吧,前面带路!” 下了房间,我们混迹在一些富商组成的队伍里,没多久便进入了庄园中间那栋建筑。 这是一栋颇有日式风格的竹楼,大厅不断开阔,但装修得比较高档精致,说是拍卖会,但参与的人数其实并不多,能有闲情逸致进入这里的,多半都是些本地有钱的商业老板,大多数都衣冠楚楚,带着别人的老婆过来参加展会。 里面规矩倒是不算严,没有固定的座位,所有人都可以随意走动,只是竹楼外面围了好多穿黑西装的安保人员,人手一部对讲机,还在竹楼附近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刚走进拍卖厅,我就发现手机不能用了,所有电子产品都相继失灵,看样子为了保证拍卖会的正常秩序,这些人倒是没少下苦功。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和吴添的联络就中断了,根本没办法再将这里的情况反应到外面。 林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这里外松内紧,除了那些安保人员外,似乎还隐藏着不少修行人士,看样子是为了防备会有人捣乱,一会儿咱们可得见机行事,绝不能过早暴露。” 我深以为然,又趁着去卫生间的时候偷偷把龙蛊放出来,放它自由活动,想趁着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拍卖会的机会,先设法找到关押张浩和小美的地点。 放出龙蛊后,我便若无其事回了拍卖厅,林远凑过来问我怎么样了,我小声说,“刚确认过了,这里防守确实很森严,就连卫生间后面也有工作人员把守,估计是他们害怕会有警方的线人混进来吧,我已经把龙蛊放出去了,应该会有收获。” 林远微微点头,又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和隔壁桌上的几个富商插科打诨,借机攀谈了起来。 说实话,有资格参与这种拍卖会的人大多非富即贵,除了各种商业精英外,会场还穿插着不少职业的掮客和专门替人跑腿的马仔,甚至会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偷偷跑来参会,虽然人数不多,但基本都是颇有地位和社会影响力的人。 这一点,光从那价值大几万的入会场券就能看得出来。 类似我和林远这种两手空空的家伙,绝对算是这里的异类。 为了避免暴露,林远也充分发挥了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的属性,主动找身边那几个大老板聊天,尽可能融入这些团体。 很快拍卖会就开始了,这里的流程并不正规,也没有像样的仪式,我只看见几个彪肥身键,长得五大三粗的家伙,手里捧着盒子走上来。 这些盒子里面放置的基本都是上了年头的古物,有镶嵌着玛瑙的珍贵玉石,古代名家制作的珍贵艺术品,以及一些蒙尘的铜器,明清时代的各种瓷器等…… 所有参展的物品都被放置在中间的展柜上,由专人负责看管和介绍,凡是感兴趣的都可以凑近一点围观,直接参与竞价。 我也混在人群里面凑齐了热闹,发现这些展品的年代跨度久远,除了明清时代的瓷器和名人画作之外,甚至好有几样汉朝时期的玉器和铜制品。 所有展品的表面都附着着一股淡淡的土腥气息,可以想象全都是通过不法手段从的地下挖掘出来的。 我们来得比较早,还没有正式进入竞价环节,正当我和林远围在这些普通展品前面参与鉴赏的时候,余光却捕捉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正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打走廊方向一闪而过。 我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那道身影上,眯着眼睛一瞧,发现来人居然是李炎。 李炎似乎也看到了我,但却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只是怪笑着抿了下嘴唇,很快就钻进了走廊后面的房间。 我拉了拉林远的衣角,把声音压得很低,说李炎怎么也在? 林远则是笑了笑,同样小声回复我,“这不奇怪,锦绣庄园的位置原本就是由钟亚楠提供给我们的,看样子这女人多半也盯上了庄园里面的某样东西,故意向我们提供这里的情报,为的也是利用我们制造骚动,好让自己浑水摸鱼。” 交谈声刚刚落下不久,我就看到侧门那里走来好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穿着青色上衣,模样古怪干瘦老头,嘴唇薄如匕首,颌下几缕长须,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田爷了。 他的出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好多参与拍卖的富商老板们也纷纷朝那边走去,拱手打起了招呼。 除了田爷之外,我还看见几个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修行者气息的中年人,正是之前和廖东在温泉池里讨论事情的库勒格成员。 这些人气息深沉,面相严峻冷酷,一看就十分不好打交道,不晓得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和林远都不敢上去凑热闹,急忙躲到了拍卖会的阴影角落里,尽量避免被人察觉身份。 随着田爷的登场,拍卖会也正式开始,有个穿着打扮十分妖艳的女人拿着话筒走上站台,开始对参与拍卖的物品做起了介绍,什么汉白玉、青瓷花瓶,张大千画作等等……各种各样的之前货品被摆出来,吸引的的台下的人竞相出价。 我和林远这两个穷逼只能蹲在角落里看着,感叹这帮有钱人的出手实在阔绰。 然而就在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气氛即将达到高潮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光却传来啪嗒一声闷响,紧接着室内光线霎时间就灭掉了。 第266章 拖下水 怎么个情况? 随着光线被掐断,原本气势高涨的拍卖会瞬间的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原本争先恐后参与竞价的人群也发出了洪亮的尖叫,紧接着我又听到轰隆一声,好像什么动物发出的愤怒狂吼,带动一股阴柔的冷风,从庄园西北面呼呼地吹刮起来。 我心中一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此时拍卖会场也陷入骚乱,不明所以的人们纷纷起身惊呼道, “搞什么,怎么没电了?” “谁组织的拍卖会,这服务也太马虎了吧!” 黑暗中传来大量窃窃私语,每个人都在抱怨主办方服务的不周到,但这种讨论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庄园西北方向就传来巨大的怒吼,一股阴冷的狂风夹杂着煞气波动袭来,如惊涛拍打在墙壁上,连同我们脚下的地面也产生了微微的晃动。 地震了? 所有人都发出了尖叫,瞬间原本还算平静的拍卖会立刻变得混乱起来,到处都是狼狈跑动的人群,那些原本负责拍卖会秩序的工作人员也站起来大喊道, “请大家安静,不要胡乱走动,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应该是配电房出了问题,我们已经找人去修理了。” 好好的拍卖会上出现这么大的骚动,让负责会场秩序的工作人员们始料未及,为了避免更大的骚乱,外面跑出好多穿黑西装的安保人员,拦下这些宾客们负责维持秩序。 我和林远则跟随着人流一起往外拥挤,正当大伙儿快要抵达出口位置的时候,忽然庄园深处又跑来几个穿黑西装的家伙,一边跑,一边朝拍卖场这边大喊, “不好了,庄园混进了奸细,有人炸掉了我们的配电房,还到处放火……” 这呼声一起,本就熙熙攘攘的会场陷入了更大的混乱,果然验证了那句老话,有钱人都是怕死的,当参加拍卖的人听到庄园里有人在放火之后,顿时跑得更快了,门口那几个安保人员根本维持不了秩序,很快被混乱的人群冲散。 我和林远也被人群挤到了走廊外面,望着庄园西北方燃烧起来的大火,各自的眼中都流露出震惊。 谁在这个时候放火,莫非是…… 我想到了不久前,在拍卖会场看见的李炎,那家伙穿着一身安保制服,显然是刚混进来不久,没准这大火就是他叫人放的。 这念头刚刚浮现出来,我就看到那位田爷也带着几个下属飞奔着跑出拍卖会场,正对着一道黑影展开追逐,怒吼道, “站住,放下四方鼎!” 我回头一看,立刻就看见李炎拎着一个木箱跑出来,正避开火势蔓延的地方,朝拍卖会场外面展开狂奔。 田爷和几个手下对着他穷追不舍,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骂。 火光映照下,再次映照出拍卖会场内部的空间,李炎跑得极快,没一会儿就来到了走廊边缘,可就在他即将冲出会场的时候,田爷也踩在一把椅子上,身形飞纵,迅速跳动他的侧面,伸手抓向李炎肩膀。 李炎一个滑步避开,双手紧紧抱着盒子,面不改色。田爷一脸愤怒地瞪着他说,“原来是钟家的人,你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来我的据点捣乱。” 李炎嘿嘿一笑,眼中满是蔑视,指着手上的木盒子说,“这四方鼎根本就不属于你们,既然你们也是从其他地方抢到的,我今天拿走它也不算过分。” “你特么闭嘴!” 田爷身后冲出一个黑脸壮汉,一下子就跳到李炎面前,大声呵斥道,“我们不去找你麻烦,你居然敢单枪匹马主动送上门,来了也好,之前坏了我们这么多事,老子今天一定让你没命活着出去。” 他表情凶悍,随手就摸出了一把尖刀,可李炎却丝毫不以为意,撤开两步说,“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 避开黑脸壮汉的尖刀后,李炎立刻闪身朝我这边跑来,与此同时混乱的走廊中也冲出了另一个马脸的中年人,迅速挡在李炎身后,掏出一把黑色手枪,瞄准黑脸壮汉大吼道, “别跟来,否则我就开……” 枪字还没有脱口,一直冷笑中的田爷也动了,他身轻如燕,一瞬间就出现在拿枪的家伙左侧,一个擒拿手,握住了这家伙的手腕,右腿犹如炮弹般扫出,立刻撞击在这人腰上。 砰一声闷响后,拿枪支援李炎的马脸男惨叫一声,身体被横扫出去,重重撞击在走廊柱子上,口喷鲜血。 这一脚杀伤力十足,展现出了田爷极度高明和狠辣的手段,如杀鸡宰狗,干脆利落,附近那几个富商被这一幕直接吓愣了,哭爹喊娘道, “杀人啦,啊……” 惊呼声传遍整个走廊,本就混乱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了,人们竞相狂奔,到处奔跑,将不怎么宽阔的走廊挤得满满当当。 李炎却趁机摆脱了田爷的追击,已经小跑到了我和林远这边。 我和林远本来不打算这么早暴露自己,可随着庄园混乱发生,现在隐藏身份已经没有意义了,眼看李炎靠近,我立刻从走廊外跳出,挡住他去路说, “站住,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李炎早料到我会出现,脸上丝毫不慌,迅速瞥了我一眼说, “你们要找的人已经被小姐救走了,如果想快些见到他们,就要帮我把盒子里的东西带出去。” 我脑子有点懵,一时半会还搞不懂他这句话的含义,林远却想明白了什么,把脸一沉,指着他哼了一声道, “钟亚楠故意告诉我们这个地方,为的就是把我们骗进来,配合你们杀人夺宝的计划?” 李炎嚣张地笑了一声,说没错。 我心里有气,冷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他冷冷说,“你那两个朋友已经被小姐带走,如果不配合我们行动,怕是永远不要再想见到他们了。” “你说什么?” 我大吃一惊,还没等反应,李炎已经迅速把手上的盒子扔给我,厉声道, “快把盒子带出去,记住我说的话,如果盒子重新落到这帮人手上,你那两个朋友肯定会倒霉。” 这是强行拖我下水的节奏么? 我根本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因为此时的田爷已经带人追到了这里,望着正和李炎站在一起的我们,顿时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原来这里还混进了其他人,老七,赶紧启动大阵,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就传来一声应答,“好的田爷,你尽管放心吧,这几个小子绝对跑不掉。” 随着这一声吼叫,黑暗中喷涌出一股阴煞的气息,我匆忙回头,看见一道浑身黑气萦绕的巨蛇正迅速贴着天花板游曵过来。 庞大的蛇身近乎两丈多长,浑身被黑气包裹,游动的速度极快,瞬间就来到我们头顶上方,展开了攻击架势。 我眯着眼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大蛇,分明就是由无数怨灵聚合在一起产生的幻影。 虽然是幻影,可蛇影却无比庞大凝实,怒张的蛇唇中喷洒出一口浓黑气息,乖张而吓人。 “跟我一起冲出去,不然就等着被他们杀掉吧。” 李炎望着近在咫尺的大蛇,脸上却莫名兴奋,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纸,用尽全力丢出。 符纸上立刻弥漫出莲花般的火焰,将黑色大蛇紧紧包裹,李炎迅速撤退,避开了黑蛇的攻击范围,朝我们凶狠的一瞪眼,示意赶紧撤离。 我真是哔了狗了,没想到刚进庄园就再次受人算计,瞧见周围浓雾翻滚,景色也在不断变换,直到自己已经被拖进了这潭浑水,不得已只能抱着盒子往后面转移。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旁边飞纵过来,挡在了走廊前面通道里,狞笑着瞪向我说, “原来是你小子,想跑?问过我的意见了没有?” 来人气势嚣张,浑身弥漫的凶气相当浓郁,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廖东…… 这个曾经在东竹林跟我恶斗过一场,最终因为邪阵被毁,只能抛下麻衣老头独自逃亡的家伙,此刻又神奇地出现在了我和林远面前,瞪着一双猩红的瞳孔,恶狠狠地拦截我们去路。 他严重燃烧着近乎恶毒的疯狂和冷血,一字一顿说, “上次你们毁了东竹林的窝点,不仅害死了老鬼,连我也遭到了组织的惩罚,这一次你们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了。” 我忙说等等,指着廖东那张充满了恶毒的脸颊质问道,“你和这些盗墓团伙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跑来贵阳?” “想知道原因,下地狱去问吧。” 廖东跟我们有过旧怨,根本没有废话的意思,双手猛地朝天一伸展,口中念诵咒语,那条黑色的巨蟒立刻形成大股蠕动的气流,飞速融入到他身体里面。 在我的感知里,廖东的气息在节节攀升膨胀,无数怨灵结合形成的浓雾在不断汇聚,为他身体注入了很多邪恶的负面能量。 狗曰的,居然把庄园里面喷涌出来的邪气融入了自身! 随着那股气息融入,廖东睁开了漆黑如墨的双眼,两颗眼睛好似变幻成了旋转的黑洞,不断转动着,犹如要将身边的黑暗全都吸收进入身体。 他身上的肌肉也在不断变得充盈,好多地方居然弥漫出了一层细密的鳞甲,猛地把头抬起来,连舌头也在嘶嘶分岔,释放出毒蛇一般的腥冷。 我感到周围空气都变冷了,空气的粘稠度也在肉眼可见地增加,双腿好似陷进了沼泽,举止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林远把目光一沉,低声喝道,“这家伙把逆冲北斗阵中的煞气全都吸收到自己身上了,快散开,不要和他硬拼!” 第267章 穷追猛打 我们都不知道廖东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可现在的他浑身被煞气笼罩,气焰凶悍得可怕,再加上后面还有人正在追击我们,根本不是硬拼的时候。 林远当机立断,火速撤走,朝着另一个方向的通道狂奔。 我和李炎正准备追上去,通道不远处却再次传来一声爆吼,紧接着人群中冲出一道干瘦的身影,正是庄园的主人田爷,这家伙同样是二话不说,双腿一蹬,迅速冲到我们面前,挥手就是一拳。 刚才我已经见识过田爷的能力,知道这老家伙身手十分可怕,赶紧把身子一弓,弯腰躲开。 田爷的拳头呼啸而来,堪堪贴着我头皮掠过,下一秒我从侧面迂回,脚尖一点窜到了别的地方,李炎则挥出一把匕首,飞快朝田爷胳膊上斩去,便替我拦截对手,口中犹自大喊, “周玄,你赶紧带盒子跑,我来阻拦这些家伙。” 他嘴上说得热闹,一副鞠躬尽瘁死也要掩护我撤退的架势,然而这一声大吼却让所有人都把目光定格在了我身上,分明就是打算将祸水东引。 我心里恨透了这个王八蛋,然而现在却不是计较的时候,望着黑暗中不断朝我追来的身影,我只能抱着木盒狂奔,迅速朝人少的地方跑。 “想走?” 廖东距离我最近,此时他已经把那些负面煞气都吸收到了身体里面,浑身鬼气萦绕,一下子就冲到了我面前,转动硕大的拳头,径直朝我后脑勺砸了过来。 我狂奔了十几米,却感觉身后的拳风正在不断加剧,风压带动寒气迫体而来,根本就无法拉开距离,只能将身体缩成一团,以左脚为支撑,稳住了身体,同时飞快将右脚往后一蹬,瞄准了他胯下的弱点。 黄狗撒尿! 这一脚几乎蕴含了我所有的力气,可谓是踢上死、擦伤残,任你是铁打的硬汉也护不住胯下那点细软! 本以为这一脚能够将他撂倒,然而等到脚尖触及目标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好像失算了,廖东胯下忽然涌来一股凝雾,好似盔甲一般覆盖在致命弱点上,我这一脚正中靶心,却却没有传来想象中柔软的触感,反倒被一股阴煞的寒气震得重心不稳,几乎跌倒。 狗曰的,这么猛? 我往前跌跌撞撞地狂奔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回头看向廖东,这家伙同样被我踹得东倒西歪,可在那些浓雾的保护下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反倒眯紧了通红的眼珠,冲我嘿嘿一笑道, “小子,这一招对我可没用。” 靠! 我二话不说,借力往前逃窜,此时会场乱成一锅粥,大量人马惊呼奔走,哪里都是晃动的身影,我尽可能朝人多的方向跑,打算靠着人多掩护,尽快脱离这个混乱的地方。 跑着跑着我已经冲出了拍卖会,来到庄园后面一个花坛附近,转过一道弯后,我正准备分辨方向,这时前面却冲出来一个大腹扁扁的男人,紧张地拦住我说, “哥们,这鬼地方怎么回事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一下子变得这么乱……” 我认出这个大腹便便的家伙,好像是一个从事房地产开发的老板,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长得十分娇媚的年轻女人,看样子是他的小秘。 之前林远在进入会场的时候曾经跟他聊过一段时间,所以算半个熟人,不过这家伙显然不了解状况,居然赶在这个时候跑来向我打听情形。 我哪有时间跟他废话,一把推开这个大腹扁扁的家伙,说后面出事了,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千万别冒头! 撂下这句话我埋头就跑,富商身边的小秘则扶起了他,指着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啊!” 可惜她指责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廖东就追上来了,居然一脚便把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踢开,狠狠摔进了旁边的花坛。 “你干什么?” 富商望着被踢飞的小秘,顿时急眼了,挡在廖东面前要说法,廖东可不会跟他废话,一巴掌拍出,带出一道骨骼炸裂的咔嚓脆响,紧接着富商半边脸直接垮下去,连哼都来不及哼,便栽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我边跑边回头,望着富商和小秘的惨状,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帮疯子,压根就不拿普通人的命当回事,果然是一群没底线的不法狂徒…… 我毫不停留,撒腿往前狂奔,廖东在搞定那一对陌生男女之后,还不忘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继续赶来追杀。 好在这里的环境足够复杂,白天我已经把地形摸透,立刻闪身跳进了一处假山,靠着假山作为掩护,避开了这家伙的追逐。 与此同时身后也亮起了很多手电筒,在黑暗中不停扫射。 我不确定这些打着手电筒跑来的家伙到底是身份,仍旧不敢冒头,好在前面不远就有个小水渠,似乎可以直接连接到山庄外面的溪流。 我二话不说,立刻跑到水渠边缘,弯腰跳了下去。 这水渠不深,大概两米左右,刚好能没过我的头顶,我入水前憋足了一口气,飞快划动手臂,眼看着就能借助水渠离开。 可忽然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悸动,好像水渠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涌来,水面下一片漆黑,我极目看去,发现自己脚下居然出现了很多黑色的瓦罐,像极了我们老家用来腌制咸菜的泡坛。 这些罐子忽然炸开,延伸出大量充满了腐臭的黑水,紧接着我就看见冰凉的水渠下面居然深出了一只又一只的惨白手臂,指甲尖锐,不约而同朝我这边抓来。 靠,这是什么! 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田爷居然在自己山庄的水渠下面养了这么多小鬼,顿时心里一阵紧张,差点呛了一口水。 与此同时那些鬼爪子已经从水下冒出来,通过不同的方向抓扯在我身上,巨大的力量将我拽着不断往水下沉去,我憋住气,把眼睛张开,看到一张张阴戾凶狠的鬼脸在水下徘徊,翻来翻去涌动,发出阴沉的“咯咯”狞笑。 顿时我感到浑身发冷,无数道阴冷的气息入侵全身,胳膊全僵了,几乎动不了。 这些水鬼释放出大量寒气,不断围绕着我的身体,我浑身都被冻僵,四肢越来越麻木,被它们牵扯着不断沉入水底。 呜呜……呜呜…… 水下不断传递出小鬼们充满凶戾的哭声,我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只能将丹田下的气息激发出来,拼命和这些水鬼厮打。 正当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头顶一抹金线激射而出,迅速入水,快速与我融合,是本命龙蛊感应到我的窘境,迅速赶来帮我了。 有了龙蛊的气息加持,我立刻感觉身体回暖,被阴气冻僵的四肢也恢复了力道,当即将浑身一震,一股金色气息游动,挣脱掉了四周延伸过来的鬼爪子。 刚摆脱这些水鬼的纠缠,我也意识到通过水渠逃离这里的打算根本就不现实,田爷在山庄附近养了这么多水鬼,想必就是为了防备有人走水道潜入这里。 此刻的我已经快憋不住气,只能飞快划水往上面游动,脑袋刚刚钻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唤口气,就感应到头顶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 我浑身一紧,急忙抬头一看,入眼处是一张翻白的死鱼脸,廖东正蹲在水渠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丧,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我, “小子,你居然打算借水遁跑路,可真有创意啊,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该死…… 我没想到自己跳进水渠还是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眼看脚下正咕噜噜冒出气泡,那些水鬼们正在水下不断交替重新朝我游曳过来,赶紧伸出胳膊,五指成爪,朝着廖东脖子飞快扣去,试图把他也拽下水。 但廖东反应很快,避开我的手爪,同时轻巧地跳到另一块石头上,满脸戏谑中蕴含着数不尽的嗜血寒意,微微勾勒着嘴唇, “你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居然跑到这里搞事?” 这家伙目光腥冷,充满了蔑视人性的凶残,我想到上一次跟他在东竹林见面的时候,他把几具尸体挂起来“熏腊肉”的场面,顿时恶心得不行,咬牙说, “没人指使我,你们抓走了我朋友,我要救走他们,这就是理由。” 廖东哈哈大笑,说原来那两个人是你朋友啊,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亲自招呼他们一下。 他说完,眼神中立刻弥漫出了紫黑色的凶光,犹如一团鬼火快速逼近,我也清楚今晚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善了了,换成年初的我或许还没有办法跟他正面动手,但此刻胸中却凭空迸发出一股不屈的意志力,在水中猛一蹬腿,凭借浮力飞速蹿出水渠,一个黑虎掏心直击他胸口。 这一拳同样打中了目标,可廖东身上附着了强烈的法阵怨力,直接无视了我的重击,反过来扣住我的手腕,一个横甩,将我拔得凌空而起,狠狠砸向水渠旁边的假山石。 好在龙蛊及时释放出一股气息,替我分担了这一撞的压力,但饶是如此我依旧感觉胸口发堵,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不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如他,而是廖东身上吸收了太多“逆冲北斗阵”的负面气息,让身体的肌肉和骨骼得到了强化,能够爆发出比平时强悍好几倍的力量。 没等我爬起来,廖东又是一声怒吼,脚掌猛然跺向我的髋关节。 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若是踩中,估计我以后逛景区也不用再排队买票了,赶紧一拍胸口,将龙蛊气息完全激发出来,硬生生抬起右脚,率先踢在他膝盖上。 第268章 庄园西北角 拼命而已,谁不会? 在明确了自己的处境之后,我已经动起了搏命的心思,出手没有任何一点留情,这一脚踹中了他膝关节最为薄弱的点,廖东彻底失去平衡,没有任何悬念地砸向地面。 可这点伤害对于接引了怨力入体的廖东属实有限,这家伙又跟没事人一样翻滚着跃起,再次抬腿一脚,瞄准了我的小腹。 妈的! 我心头火气,将龙蛊气息发挥到极限,硬桥硬马地承受了这一脚的力量,随后翻身而上,合身撞击在他的胸口上,依靠着身体的惯性把人压向水渠。 狭路相逢看得就是谁出手更狠,随着我竭尽全力的撞击,廖东也再次失去平衡,朝着水面倒下去。 不过这家伙落水的同时也揪住了我的领口,强行发力一带,连同我的小半个身体也被拉扯到水渠之下。 我们在水中陷入了一连串的厮打,像条疯狗般不断攻击着地方,我连续打了他很多拳,可拳头落到廖东身上都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这家伙把浑身的黑衣萦绕起来,像极了一个鼓起的皮球,似乎完全无视了物理层面的攻击。 他一边跟我换拳,口中犹自不忘往出挑衅, “小子,你还是早点接受现实吧,你是打不过我的,到了这里的下场只有一个。” “我信你个大头鬼!” 我彻底怒了,既然物理攻击不行,那就试试其他层面的,就不信你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趁这家伙大声挑衅的机会,我直接怒吼一声,将龙蛊施法出来,龙蛊也瞅准了机会,瞄准他来不及闭上的臭嘴,猛地钻了进去。 淡淡的金光萦绕,这是龙蛊自身的气息在发挥作用,随着龙蛊入体,这个嚣张的家伙终于感知到了威胁,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嘴,试图将我的龙蛊咬掉,可惜龙蛊布满了坚实鳞片身体就算子弹都未必能击穿,更不要说他牙齿。 哧溜一声,那是龙蛊强行弹开牙床,直接挤入食道的声音。 金光徒然大涨,开始从内部破坏他的身体组织,随之一大股黑色浓雾翻滚而出,似乎将龙蛊顶出来,可惜没用,黑雾和龙蛊接触的瞬间,立刻陷入了溃败,比起之前惨淡了许多,不过那些气息怎么逃逸,都挣脱不了龙蛊的冲击。 龙蛊直接将它们吸收了进去,空气中只有微微的震动,夹杂着万千厉鬼的悲泣。 “啊……” 这小廖东终于品尝到了痛苦的滋味,这家伙身体韧性虽强,可毕竟还是血肉之躯,根本承受不了来自身体内部的冲击,瞬间想一条翻滚的鱼儿般浑身打颤,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在水下翻滚的廖东,正准备念咒给他来电狠的,可惜根本来不及这么做,因为身后已经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黑暗中也射出了好多道手电筒的光线。 我知道这是敌人的援兵来了,清楚自己无法再继续逗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廖东打了个响指。 一团金光立刻从廖东身上钻出,而随着龙蛊的脱离,廖东也好似溺水般沉下了水渠,也不晓得究竟是昏迷了还是怎样。 局面太混乱了,我根本来不及进行补刀,一把握住龙蛊,转身朝庄园后面的区域跑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我把身体躲在一栋木质的建筑楼下,重新看向了手上的木头盒子。 这玩意是李炎当着所有人的面交给我的,里面似乎存在着某种十分重要的东西,我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直接破坏了木盒的锁头,揭开盖子一看,顿时露出了一抹苦涩的表情。 这盒子里面只有一个锈迹班班的铁疙瘩,余下的什么都没用。 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李炎掉了包,然后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空盒子交给我,为的就是利用我来转移敌人的怒火。 真是好算计啊。 此刻的我已经气得快要吐血,偏偏又拿李炎没什么办法,显然真正主导这一切的人应该是钟亚楠才对,李炎不过是个按照她命令做事的马前卒罢了。 事到如今,我也终于理解钟亚楠为什么要把这个庄园的秘密告诉我了,感情她一早就算计好了,要拿我和林远挡刀。 “这个臭女人,有机会我非找她算账不可!” 我恨得压根直痒痒,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脱离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找到外面的人汇合再说。 我重新把龙蛊释放出来,让它负责帮我寻找出路,自己则跟随着龙蛊的指引,快速走进了庄园后面的区域。 之前有说过,这个庄园的范围特别大,足足有着几百亩的占地空间,里面穿插着各种各样的建筑,我跟随着龙蛊的指引不断朝后面跑,早就失去了林远和其他人的踪迹。 走着走着我来到了一个被青草覆盖的平台附近,定睛一看,发现平台上面居然躺着好几具尸体。 黑夜中视线一片朦胧,我看得不是很真切,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之前为了方便潜入庄园,我和林远都没有携带武器,这也是导致我们被追的如此狼狈的主因),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见前方一共趴着四具尸体,三男一女,死状都很凄惨,鲜血流了一地。 等到靠近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几个人死亡时间并不长,三个男的都穿着山庄的工作服,显然是负责安保一类的人员,女的则衣裳暴露,长发披肩,长得很是妖艳。 可惜再妖艳的臭皮囊,也掩盖不了死亡的惨相,我快速蹲下来检查,发现女人手指好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扯断了,颈部也有遭到啃咬的痕迹——很明显的撕扯伤,不可能是利刃造成的。 我心里默默哀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站起来。 这个庄园绝对不仅仅只是个专门提供黑市交易的场所那么简单,恐怕暗地里还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之前的混乱全都发生在前厅,我本以为庄园后面应该会安全。 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回忆起了拍卖厅陷入混乱,那一道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似乎就是从庄园西北角的配电房那里传来的,而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恰好也位于庄园的西北角,距离爆破声所在的位置并不远。 我站起来,心中即是紧张又感到些许的无奈,不断环顾四周,试图找到杀死他们的人。 可是,人呢? 原地徘徊了好一会儿,我并没有捕捉到“杀人凶手”在哪里,原本混乱的庄园反倒在这一秒陷入了死寂,好似自己被放逐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 奇怪了,刚才那么多追兵为什么不往这边靠近,那位田爷又去了哪里? 死寂一片的环境让我陷入了更大的不安,回想林远在白天说过的话,这个庄园是按照“逆冲北斗阵”的布局排列的,山庄下面处处可见法阵波动。 而我现在又恰好处在逆冲北斗阵的核心区域,根本不清楚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定了定神,我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个小型的花圃,花圃后面则出现了一层层的青石台阶,头顶有着零星的星光洒落下来,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虚幻感。 走到台阶上面,我看到了好几座人造的假山,旁边是几株阴凉的柳树,我刚走到柳树下面,头顶就传来一阵簌簌的抖动声,从树影中蹦出几道黑色的虚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朝我扑来。 我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躲开,快速跳到假山石的背面,再次凝神看去,发现刚才那几道虚影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愣在原地没敢动,冷汗却不断地朝背上涌,虽然看不到刚才攻击的我那几道黑影长什么样,但通过炁感的捕捉,我却能够感应到那些东西一定就潜伏在暗处,等待我露出下一个破绽来。 我缓缓转动视线,试图通过炁感来捕捉它们的方位,可惜没有效果,这里的法阵形成了一股很奇怪的磁场,使得我的感知出现了偏差,不得已,只好再次把手按压在胸口上,借助龙蛊的感应机制,来锁定那几个黑影的藏身点。 龙蛊的气息慢慢散发出来,通过那一缕淡金色的光芒映照,我才感知到在那几棵柳树的根系下面,蕴含着凝如实质般的怨力。 都说柳树是阴木,和槐树一样特别容易藏污纳垢,莫非是有人专门利用它们来豢养厉鬼? 我猛然睁开眼,一口咬破舌尖,猛地朝树干上喷出一口舌尖血。 瞬间那树根下弥漫出缕缕白烟,几道虚影再次呈现。 这次我没给它们继续扑向我的机会,一个纵步朝前,飞快拍出一道手印,法印中弥漫出一股淡定色的气场,将那几团灰影笼罩,很快那几团灰影就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声,急切间想要钻进到底,被我飞快催动左手上的憎恶诅咒,强行掠夺和吸收。 搞定了这些附着在柳树根系下的怨灵,我继续朝台阶上走,心想着庄园再大也该有个边际,只要我一直朝一个地方跑,应该就能脱离这里了吧。 跨过那十几层台阶,前面又出了另一个砖木结构的房间,这里应该就是之前炸开的配电室了,只见门墙松松垮垮,墙壁上还残留着大量血污。 不明白这里刚刚遭遇过什么,我正思索要不要进去,耳边却隐隐传来了几道打斗声。 前面有人! 我心中一紧,正准备避开这个地方,余光却捕捉到一个黑影从旁边的草丛里跳出来,朝我大喊道, “周玄,快来帮忙!” 第269章 警察到场 怎么是林远的声音? 我愣了一愣,赶紧朝那边看去,发现这小道士正在遭遇好几个人的围攻,而在配电箱里面则出现了好几个肌肉猛男,手里全都拿着家伙围过来。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手中武器几乎全都染着未干透的血迹,凶狠的犹如一群豺狼。 仅仅是不到两秒钟的愣神,冲出配电房的那几个家伙已经看到了我,顿时怒吼一声道, “小子,既然发现了庄园里的秘密的,你们就一个也别想走了!” 我都没搞清楚这里是什么情况,对面的人已经全都朝我扑了过来。 我心里有点发凉,这些人的手段实在太狠辣了,如果是荒山野岭,死上几个人或许不算啥,可要知道这里是城郊啊,距离闹市区直线距离都不到十公里,他们也敢肆无忌惮搞出这么大动静。 这帮人到底有没有底线? 我握紧了刚从地上捡到棍子,蓄势待发,前面已经有个穿西装的家伙冲出来,手上握着黑色的高压电棍,一棍子朝我头上砸过来。 滋滋的电流声让我感到由内而外的惊恐,好在木棍绝缘体,我立刻横过棍身,挡开对方的攻击,高压电棍释放的滋滋电流声在我耳边回荡,我运起了巧劲,挑开这家伙的武器,迅速出腿还击。 令我意外的是这家伙反应挺快,直接避开了我的横扫,对身后的配电房大吼道, “汤哥,点子扎手,来两个人帮忙!” 话音未落,配电室内已经传来另一道脚步声,我预感到情况不妙,抢步上前,一棍子抽在这人肩上,他“啊”了一声,电棍脱手,人也委顿在地。 我二话不说立刻抢前捡起了地上的电棍,鸟枪换炮,内心也有了些许底气。 “小子,你们这是在找死!”这时配电房里也冲出来一道声音,是个袒露着胸口,长得特别高大健硕的家伙,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国字脸上写满了凶气,一脚便朝我心窝踹来。 是个高手。 我心头一紧,抬头看着这人,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所谓的汤哥了,这人原本是跟廖东一起来,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出现在配电房。 四目相对,汤哥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煞气,怒视着我说道,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破坏这里的好事?” 我根本就不回答,眼看这家伙气势强悍,直接出手抢占先机,将手上的高压电棍杵向他那片巴掌大的护心毛。 “你找死!” 汤哥掏出一把尖刀,刀锋一转,洒落出雪白的刀幕,朝我头上笼罩过来。 行家一出手,气势果然非同一般,汤哥脚步矫健,出手迅猛有力,是个相当不好惹的存在,手中的刀光几乎织成了一片雨幕,逼得我不得不迅速后撤回防。 这家伙一刀落空,口中也发出一声轻咦,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我说, “呵呵,小子,怪不得敢闯进这里来惹事,果然有两把刷子,再试试这个吧!” 尖刀斩出一片瀑布,继续朝我额头袭来,我手上只有一把电棍,根本扛不住这么猛烈的刀势,只能闪身避开,跳到另外几个安保人员身边,抽冷子打闷棍,把那几个正在围攻林远的家伙搞定。 “小子,你的对手应该是我!”汤哥见状气得哇哇大吼,忽然从怀里掏出两张白色的纸片,夹在指缝中喷了一口舌尖血,飞快颂念法咒,随后抬手将纸片洒向半空。 随后那纸人在空中交替变换,居然喷涌出一股白烟,继而凝聚出两道浑身惨白,手拿日本太刀的武士幻影来。 是东瀛式神! 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庄园里面居然还隐藏着这么精通阴阳师手段的家伙。 两个东瀛式神在半空旋转了一周,立刻一左一右朝我头顶飞扑下来,这东西看着就是一层层薄薄的纸片,可纸片中却融入了大量的阴法气息,通过日本阴阳师的特殊法咒加持而成,杀伤力十分惊人。 之前我在缅北曾经见识过一次类似的手段,心中早有防备,立刻将双手合十运转起来,左手心一道黑色的气旋浮现,单手一抓,迅速扣向左边的式神。 不过这一次我的憎恶印记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式神体内弥漫出一股黑色的浓雾,居然延缓了对它的吸收,哪怕只是短短不到一秒钟的僵持,右边的式神已经飘飞上来,手中挥动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如同实质一般的尖刀,大有将我劈成两半的架势。 靠,这么厉害。 我晓得自己这回遇上对手了,急忙将脚掌一剁,又释放出了龙蛊的气息,形成一道氤氲的淡金色的气场,覆盖在两个式神的身上。 式神威力再强,不过是通过抽取武士魂魄的方式,强行用秘法炼制的武士傀儡,说到底还是驭鬼之术中的一种法门。 受到龙蛊的气息影响,两个式神无法继续靠近,我则趁势将左臂暴伸,五指用力一抓,死死握住了左边的式神。 憎恶印记再次启动,黑色圆点形成一股强悍的吸力,将附着在纸片上面的怨灵气息强行抹除。 我的左手冰冷如铁,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经络中迅速游走,冻得我胳膊肘一沉,陷入了酸麻,心中不由得感叹这玩意可真邪门。 而做完这些之后,我再次抬头看向了前面的汤哥,却见这家伙一脸错愕,呆呆看着被我一爪子灭掉的式神,两眼充血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怒吼, “王八蛋,我要你死!” 他猛冲上来,犹如一辆高速行驶的坦克,我知道这家伙一身横练的功夫,正面冲撞恐怕不是对手,急忙将脚尖一点,侧身绕开了这次了虎扑,随后用脚尖勾起了地上电棍,猛地抵向他脖子。 可惜脚指头始终不如手指灵活,没有通电的电棍也就相当于一根废柴,根本无法对他构成太大的伤害,汤哥暴跳如雷,反手一掏,五指犹如鹰爪般抓向我的咽喉。 这家伙出招的速度并不快,但胜在势大力沉,每一招每一式都给人一种沛莫难挡的压力,我只能稳打稳扎,调动龙蛊的气息和他交手,几个来回下来并没有分出明显的胜负。 这时林远已经搞定了其他几名围攻者,对我大声吼道, “不要恋战了,我知道这个配电室后面有条小路,赶紧跟我走!” 说完他把脚步一蹬,迅速朝配电室后面的草坪方向狂奔,我也急忙跟随上去,果然前面不远就有一道铁栅栏,只要我们能够及时翻越栅栏,就能脱逃这里的抓捕。 然而就在我和林远都以为逃生有望的时候,前面栅栏下去再次出现了几道拦截的身影,我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庄园的主人田爷。 这老家伙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山羊胡须在冷风下不断抖动着,双眼则弥漫出充满了怒火和强烈杀意的凶光,怒视着我们,一字一顿道, “闯了祸还想离开,看来你们是真不把我这里当回事。” 说完他双手一招,我立刻感觉脚下土壤传来轰隆隆的颤动,同时周围空间也变得暗淡起来,涌出大量黑色的气流隔空盘旋。 狗曰的,这老家伙居然比廖东控制的法阵还要牛掰。 我急忙刹住车,对一旁的林远说,“怎么办?” “这里的煞阵被启动了,这老东西是依靠着法阵的力量在拦截我们,不能硬拼!” 林远扫向田爷手中弥漫的黑雾,立刻将双手一挥,好几张黄色符箓凭空燃气,将周遭的黑气驱散。 他这一手控符的手段十分犀利,顿时将铺天盖地的黑雾化解了不少,我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疑问,白天去温泉池泡澡的时候,丫的当着我的面把全身剥得赤条条的,什么都不剩,这些符纸平时到底藏在哪儿? 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随着符纸的炸裂,一道道符光冲天而起,强行撕碎了法阵中喷涌而来的邪气,林远对我发出一声尖啸,“走!” 我果断后撤,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可没等跑出多远,前面又是几道身影浮现,那个汤哥也带着为数不多的几名小弟冲上来,形成一个包围的圈子,堵死了另一条出路。 娘的,这是没打算给我们活路啊。 眼看前后都有敌人出现,我和林远索性就不跑了,原地站定,咬牙准备拼命。 可就在敌人即将对我们进行合围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再度发现,我忽然听到一声枪响,冷不丁的从庄园外面传来,紧接着庄园正大门方向跑出了一个身材矮胖的保安,边跑边对田爷大吼道, “不好了,外面出现了好多警察,已经把庄园大门给堵住了!” 听到有警察出现,田爷黝黑的老脸顿时狠狠抖了一下,不可思议道, “怎么可能,我明明……” 话说一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把脸一沉,看向我和林远道, “兔崽子,江湖上的事,你们居然提前找了条子来帮忙,混蛋啊……” 他气得连连跺脚,汤哥则迅速喊道,“田爷,现在怎么办,咱们还有不少兄弟,要不要召集人马跟这些警察干一票?” “胡闹,带上重要的家伙赶紧撤!” 田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也来不及找我们算账了,直接把手一招,勒令所有人撤退,临走时还不忘用犀利的眼神朝我们深深看了一眼,张开了两片紧抿如刀锋般的嘴唇, “小子,今天的耻辱我会记下,总有一天会找你们一一收回来!” 说完他脚步蹬地,居然一跃两米,迅速翻越铁栅栏,一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270章 抚仙湖 随着这老东西的消失,我和林远时刻紧绷着的内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不到半分钟,庄园外果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我扭头看过去,才发现是吴添带着一帮身穿制服警察正匆匆赶来。 这帮人来得还算及时,我和林远相视一笑,不由得同时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没一会吴添就带人冲到我俩面前,一脸急切道,“怎么把场面搞得这么大,不是让你们等我消息再行动吗?” 我摇头说,“等不及了,在你给出消息,另一伙人已经开始行动,我们也是被迫参与了这场混乱。” 吴添愣了一下,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疲惫地甩甩头,将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快速讲解了一遍,吴添顿时沉下脸说, “这么说这里的混乱是钟家那女人搞出来的?” 我吁了口气,说是啊,之前钟亚楠故意放出消息,把我们引到这个庄园里面,为的就是利用我们来制造混乱,恐怕在我和林远受到追杀的时候,这女人已经顺利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逃之夭夭了。 吴添脸色很不好看,哼了一声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钟家的人做事这么过分,看来也是时候去河北,找这个家族里面的人好好聊聊了。” 我并不关心这些,现在唯一思考的还是张浩和小美的安全问题。 忙活这么久,我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去向,也不晓得究竟有没有遭到毒手。 林远看穿了我的担忧,走过来在我肩上拍了拍,“放心吧,那个姓钟的女人只想借我们的手来搅乱庄园,应该不会卑劣到对两个普通人下毒手,我猜这件事过去之后,她还会主动联系你的。” 希望吧。 忙活这么久我也累了,打扫战场的工作可以交给吴添带来的警察处理,我在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便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庄园,坐上汽车重新返回了市区。 回去时天色已经大亮,我担心张浩的情况,想起家里还放置着一张钟亚楠上次给的名片,于是急匆匆地跑回了家,拉开抽屉下面的柜子,赶紧将名片翻找出来。 还好上次没有把名片丢掉,我立刻按照上面的电话打过去,铃声足足响了十秒,总算是有人接听了,我迫不及待地喂了一声,果然那头很快就传来一道熟悉的浅笑, “周玄,早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给我打这个电话。” 我恨得牙根直发痒,说废话,你绑走了我的朋友,我当然要找你。 钟亚楠却显得云淡风轻,“你说话能不能讲点道理,什么叫我绑走了你朋友,这件事明明是库勒格那帮人干的好不好,本姑娘好心帮你把人救出来,你却这么不知好歹!” 我懒得跟这个女人浪费口舌,沉声说,“少说废话,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快告诉我,张浩人在哪里?” 钟亚楠轻轻笑道,“放心,我对两个普通人没兴趣,已经偷偷把他们送回该去的地方了,昨天夜里你表现得不错,要不是靠着你和小道士在前方牵制,恐怕我也没这么容易得手,作为回报,这两个人就算是我对你的奖励吧。” “呵呵,说得真好听。” 我再次有了骂娘的冲动,这女人从头到尾都在算计老子,之前她曾经主动想找我合作,被我明确拒绝,本以为只要不再搭理这女人,我就能够避免很多麻烦,不料最终还是被她设计钻进了圈套。 这事我想想都觉得憋屈。 钟亚楠可能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娇笑说,“你也不算吃亏啊,至少我帮你救出了两个朋友……还有,之前你曾经坏过我那么多事,我却一直没有找你算账,这次就权当收点利息好了。” 我哼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昨天晚上你的人偷偷潜入锦绣庄园,到底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那个配电房是你炸开的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钟亚楠却卖起了关子,故意不肯告诉我原因, “你想要知道一切,就在三个月后去抚仙湖找我吧,只要你有胆子过来,我就告诉你真相。” 抚仙湖? 我直接怔住了,没等再问出点什么,那头已经迅速掐断了通话。 无奈我只好把手机放下,林远匆匆走来问道,“怎么样,那个女人怎么说?” 我摇摇头,说钟亚楠说自己把张浩给送回去了,还跟我说一个地址,好像叫什么抚仙湖…… 林远满脸疑惑,说抚仙湖,那地方不是在云南吗,钟亚楠为什么让你三个月之后去那儿? 我摇头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和这个女人接触越深,我越能感觉到她城府的可怕,这次故意放出“抚仙湖”的消息,多半也很上次一样没安好心。 我这个人的求知欲并不是很强,没必要为了解答一个困惑就跑去那么远的对方冒险。 正聊着,我的手机忽然再次响起,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张浩的大姐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张浩大姐立刻说,“周玄,我弟弟已经被找到了,只是状态不太好,你能不能来一趟医院?” “在哪家医院?” 听见张浩已经被找到的消息,我立刻激动得站起来,火速下楼,按照张浩大姐提供的医院地址赶去。 果然钟亚楠这次没有骗我,张浩和小美已经被安全释放了出来,只是因为在被抓走期间受到了不少惊吓,两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太好。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张浩正躺在病床上输液,我急忙冲上去,用力握住这家伙的手说, “你也太固执了,早跟你说了别在这种时候去找小美,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张浩的样子很狼狈,好在并没有受多大伤害,只是惨兮兮地苦着脸说,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那天晚上我跑到小美住的招待所楼下,本来是打算跟她聊点私事的,哪晓得路边忽然蹿出来一辆陌生面包车,车里下来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打晕了。” 等张浩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小美已经被人用绳子困住,丢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地下房间。 房间里除了他和小美之外,还有一个五六十岁、长着山羊胡的家伙。 不出所料,张浩和小美的确是被田爷派人绑走的,绑走他们的目地自然是为了逼问铜镜的去向问题,可惜张浩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小美也不清楚那铜镜已经被我交给吴添的事。 见他们什么都不肯说,田爷又喂两人喝下了一种神秘的药水,之后张浩就感觉脑子昏昏沉沉,无论田爷问什么,他都会主动回答什么。 好在他是却不知道铜镜的事,田爷估计抓错人了,便没有继续对张浩用刑。 没多久张浩就迷昏了过去,期间好像听到了地下室通道被炸开的声音,但却迟迟醒不过来,等他好不容易又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丢弃在了家门口的小区垃圾桶旁边,身边还躺着同样陷入昏迷的小美。 说起这段遭遇,张浩也是一脸的苦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过什么,也不清楚究竟是谁救走了自己,神志恍惚地爬起来,找到门卫室老头求助,这才借着门卫手机联系到了家人…… 听完他的讲述,我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幸好我为了防止张浩被卷入这件事,一直没让他接触真相,就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才幸运地在田爷手下保护了自己。 接着我又问起小美的下落,张浩疲惫地指了指隔壁房间,说小美昏迷的时间比自己更长,估计还睡在另一个病房没醒呢。 我点点头,又去了隔壁病房,看到了小美和她的家人待在一块,得知没什么大问题,便不再进去探望了。 下午三点左右,吴添也来到了医院,一方面是为了向张浩和小美打听被掳走后的情况,同时也为我们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们搜查了被炸毁的配电室,发现下面存在着好几个暗室,暗室里居然存放着很多婴儿尸体,像是为了进行什么邪恶的献祭而准备的。” 我回想起被布置山庄内的逆冲北斗阵,无奈地叹气道,“这些疯子的确在地上摆了一个邪阵,似乎是为了防止秘密泄露,专门用来屏蔽气息用的。” 吴添又说,“但是邪阵的根基已经被炸毁了,估计是钟家的人干的。” 我点点头,在我们找到那个配电室之前,钟亚楠已经下去过一趟,不仅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还顺带救出了的张浩和小美。 不用说,炸毁配电室的人只能是她。 吴添反倒露出了很不解的神情,“这女人费尽心机,策划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拿到什么东西?” 我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一点,她拿到的东西肯定和我上次交给你的铜镜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些人疯狂地搜集冥器,似乎是为了替一个更大的行动做准备。 而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很有可能就涉及到抚仙湖。 吴添吓一跳,问我怎么能猜到这些? 我叹气道,“我又不是神仙,当然不可能凭空揣测,之所以能猜到事情和抚仙湖有关,是因为今天上午我曾经和钟亚楠取得过联系,她跟我说过一句话,要想得知这件事的真相,就在三个月后去抚仙湖找她。” 吴添的脸色再次变得严肃起来,“除了这点,她还对你说过什么?” 我说没有了,这女人城府那么深,怎么可能把核心情报告诉我,我甚至怀疑她是故意透露出抚仙湖这个地方,好为自己的下一盘棋布局。 第271章 干尸 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吴添只是简单地询问了我们几个问题,便带人离开了医院。 隔天我也接到了张浩出院的消息,在经历了这次被绑架的遭遇后,张浩也变得规矩了很多,表示以后会老老实实工作,再也不掺和这些江湖上的屁事了。 真正让我感到遗憾的还是小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太多惊吓,她在出院后并没有跟我们取得联系,而是在家人的陪伴下直接离开了贵阳,据说是返回了湖南老家生活,连手机号码也换了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小美只是个普通女孩,能够回归平静的生活也算是一种幸运。 那时候已经接近年尾,正是一年最为繁忙的时候,我一直忙着处理店铺里的事,生活也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然而这种平静却未能维持多久,刘媚那边却遇上了一些麻烦。 那天晚上我收了铺子,正在陪张浩聊天,虽然山庄事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回想起那段被绑架的经历,这小子依旧心有余悸,不断向我打听当初绑走他的人究竟来自什么势力。 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那帮人的身份,只知道他们来自一个叫库勒格的势力,这个势力的背景很深,来历也相当复杂,而且几乎全都由修行者所组成,就算吴添背后的相关单位,也对他们知之甚少。 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我低头看着来电显示,刘媚居然破天荒给我打了电话。 起初接到电话是我还挺开心,以为刘媚是处理完了她母亲那边的事,准备要回来了。 谁知等电话接通后,刘媚却告诉了我一个很苦恼的事实,那就是她家族那边又出事了。 我挺纳闷地追问她出了什么情况,刘媚说,“出事的人是我堂姐夫,年前他刚跟我堂姐结婚,婚礼还是我帮着一起主持的,等到婚礼结束后,他和堂姐就一起搬到了成都生活,在那边经营一家玉石店。” 按理说这新婚燕尔的两口子生活在一起本该很融洽才是,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刘媚堂姐夫在婚后短短半年时间内,便对刘媚姐姐变得态度冷淡,还经常夜不归宿,成天泡在外面也不知道跟什么人一起厮混。 听完刘媚的说法,我表示有些无语,“拜托,人家两口子的私生活你也要管?” 刘媚哼道,“被冷落的人是我堂姐,我凭什么不管啊?再说这个宋哲(她堂姐夫的名字)也太过分了,我堂姐现在已经怀孕了,本该大着肚子在家安心养胎,他却隔三差五的不见踪影,连店里的生意也不管,把所有事情全都丢给我堂姐一个人处理。” 就在上个月,刘媚堂姐因为熬夜处理一些业务,导致着凉身体不舒服,居然当场晕倒了,好在送医及时才没让胎儿出现大问题。 刘媚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刻跑去成都陪她,这才了解到自己堂姐夫成天不着家的事实,这妮子是个火爆脾气,当场就准备去找自己堂姐夫算账,哪晓得这一查却出了大问题。 话说到这里时,刘媚忽然顿了顿,语气有点奇怪,吊足了我的胃口。 我追问刘媚到底查出了什么大问题。 刘媚吸了口气说,“宋哲失踪了,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出现过,我联系了很多他的朋友,他们都不清楚宋哲究竟去了哪里,还有……当我找到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时,竟然在那里发现了一具死因特别奇怪的干尸。” “干尸?” 听到这儿我马上变得不淡定起来了,忙说,“你说清楚点,什么模样的干尸,是谁的尸体?” 我下意识的反应是觉得刘媚的堂姐夫可能已经遇害,那干尸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可刘媚下一句话却推翻了我的猜测, “我也不清楚那具干尸的身份,但可以肯定应该是个外国人,而且生前一定跟宋哲有过接触,因为在干尸的身上,我还发现了宋哲的手机和钥匙扣。” 怎么会有干尸呢? 我感到匪夷所思,又说,“那是什么年代的干尸啊,别是你堂姐夫为了发财,特意从国外盗运回国的木乃伊吧?” 我知道刘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家族里边很多人在从事跨国业务,可这种说法却遭到了刘媚的白眼, “你开什么玩笑,宋哲家做的是珠宝玉石一类的生意,怎么可能倒腾干尸呢,而且那具干尸应该是刚死掉不久,好像是被人用某种特殊的手法抽干身上的水分致死的。” 不会吧。 我被震惊到了,忙问刘媚打这个电话的目地。 刘媚叹气说,“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堂姐,她很担心宋哲出事,家里已经报警了,可警察查了好几天都没有任何头绪,堂姐想让我帮忙把宋哲找出来,问清楚这家伙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可堂姐身体不太好,我得留在她身边陪着,没办法只好找你帮忙了。” 既然刘媚都开口了,我当然不会拒绝,当即拍胸脯说道, “行,我明天就带着林远过去。” 刘媚一愣,说那个臭道士也在?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正坐在旁边撸串的林远抢过了手机,贱兮兮地回复道,“嗨美女,咱们好久没见了,你怎么一有事就跟周玄打电话,也不抽空找你道士哥哥聊聊?” 刘媚在手机那头呸了一声,说谁有空跟你聊啊。 林远顿时露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我则夺回了手机说,“你先把地址发过来吧,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撂下电话,我很的难为情地看向张浩,张浩则大度表示,“既然是刘媚遇上了麻烦,那你就抓紧时间过去吧,我这边没什么事,一切照旧就好。” 难得有个这么深明大义的合伙人,我挺感激张浩的,跟他赔了一杯酒,当即带着林远回家收拾东西。 我们乘坐的是隔天一早的货车,从贵阳赶赴成都的路线并不长,差不多四小时就到了车站外面,刘媚还得陪在堂姐家照顾病人,发来短信让我们自己过去。 我对这边路况不熟悉,碰巧又到吃饭的点,只好先陪林远去火车站外面找了一家米粉店,打算先对付几口在赶路。 说来也巧,我刚走进米粉店点餐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人叫我名字, “周玄,你小子怎么也在这儿?可真巧!” 我一愣,回头就看见黄仁义正穿着个灯笼裤坐在米粉店里面,嘴里还嘬着一大口咸菜米粉。 “你个老小子来成都干嘛?” 我和林远都诧异地走了上去,追问黄仁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老小子嘿嘿一笑,说自己是接了一单生意,专程来这边帮客户平事的,没想到刚下火车就偶遇了我们, “说起来咱哥仨还算有缘分,这样都能遇得上,来来,我请你们吃米粉……” 接着他热情招待我们坐下,又找店老板要了两碗粉,冲我挤眉弄眼,说好久没见了,你们这次来成都有何贵干?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无奈说,“刘媚有个亲戚,家住武侯区那边,最近发生了点古怪,打算叫我们过去看看。” 黄仁义纳闷道,“不会吧,刘媚丫头自身的能力也挺不错,究竟遇上什么事了,她自己搞不定,还非要劳烦你们?” 我说暂时还不清楚,好像是涉及到了一具神秘的国外干尸…… “干尸”两个字刚一脱口,正在嗦粉的黄仁义就忽然咳嗽起来,赶紧灌了自己一大口清水,瞪大眼说, “不会这么巧吧,我的客户也是因为干尸的事请我来的。” 我都愣了,想说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黄仁义已经开始吧唧嘴,“情况是这样的,上周二,我一个客户家小孩不见了,于是报了警,还满世界张贴寻人启事,直到三天后才在城郊一个废弃工厂找到了小孩,可惜小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遇害了。” “它死法很奇怪,脖子上有两个牙痕,好像被什么东西抽干了身上的水分,尸体蜷缩成鹌鹑形状……” “等等!” 我打断了黄仁义的话,诧异道,“你说什么,那小孩尸体的脖子上有牙痕?” “是啊,牙痕很深,像是被什么肉食性动物的獠牙咬伤的,事主很悲痛,也觉得孩子的死法很奇怪,所以才请我过来调查他儿子死因……对了,这个客户家也住在武侯区那边。” 黄仁义的话让我感觉到事情可能严重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怎么会无缘无故被抽干了身体的水分变成干尸呢? 林远也摸着下巴分析起来,“听说上个世纪,成都曾经出现过一场‘僵尸’时间,当时闹得很轰动,全国上下都传得沸沸扬扬,你们说,这事会不会又是吸血僵尸干的?” 我说扯淡,僵尸是什么?那是一种集合了怨念、诅咒和地煞之气而成的特殊生物,形成原因特别复杂,必须是生前葬在红沙地,经过几十年的地煞滋养才有可能自然形成。 这么大个城市,光常住人口就有上千万,哪里有可能出现僵尸? 林远微微皱眉,点头说倒也是。 黄仁义马上反驳道,“城市里怎么就不会有僵尸了,湘西那边不还有专门的养尸家族吗?” 我依旧是摇头,说养尸和僵尸本质上并不是一回事,所谓养尸,是将一些生辰八字比较特殊,遭遇特殊死法的尸体收集起来,放进阴窖和养尸池,利用秘法炼制,从而形成受人操控的邪尸。 但邪尸并不具备自我意识,完全受施法者摆弄,但自然形成的僵尸就不一样了,这玩意不受任何东西控制,是靠着对鲜血的欲望和本能攻击目标。 第272章 外国牙医 “还有一点,僵尸虽然会吸血,但却无法将被自己咬伤的尸体变成干尸,这一看就不是吸血僵尸干的。” 我坐在凳子上分析了一会儿,黄仁义顿时无话可说了,又摸了摸下巴道, “那会不会是某个修邪法的人,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犯罪目地,故意把人变成干尸来制造恐慌?” 这次我点了下头,说不能排除有这个可能,不过现目前一切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等我们看过真正的干尸之后再说吧。 黄仁义也笑道,“行,那我下午先去见一趟客户,等事后再和两位老弟联系。” 简单聊了两句,黄仁义推说自己急着见客户,赶紧起身走了,也不说帮我们结账,我心情有点不爽,丫的死抠门,连两碗面前都舍不得帮我付,真是白认识一场了。 吃过东西,我和林远也起身赶路,打车赶到了刘媚堂姐家。 她堂姐叫刘雯,家住在武侯区的一个富人小区,距离传闻中的武侯祠仅有两条马路的距离,我们很快到了小区楼下,但没有门禁卡根本进不去,只好拨通了刘媚电话。 几分钟后刘媚到了,几个月没见她换了一身装扮,看起来比之前更成熟了,但脾气还是一样的火辣,上来就训我们,为什么耽误了这么久。 林远指了指我,说都怪周玄,我都说了要他快点赶路,他非说肚子饿了要拉我去吃米粉…… 你大爷! 我一脸蛋疼,看向林远那张恬不知耻的脸,说明明是你吵着要带我去那家店的,现在怎么倒打一耙? 刘媚哼道,“行了,就知道你们两个家伙办事不靠谱,先进来吧。” 林远立刻屁颠颠地笑着答应,一溜小跑跟在刘媚身边,嘴上还不断拍马屁,说几个月没见你皮肤好像变白净了,果然越长越像大美女…… 刘媚一甩长发,露出傲娇的女神范,说什么叫像啊,人家明明就是好不好,算你个臭道士有眼光,不像某些人,哼! 我一声不吭跟在她俩后面,假装看风景,什么也没听到。 富人区的花园很大,我们步行了十来分钟才到地方,刘媚堂姐家的环境确实不错,住的是一栋独立的小洋楼,门前花草裁剪得十分精致,可以想象这家的主人应该十分懂生活。 刘媚推门带我们走了进去,脸上不那么傲娇了,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待会儿见我了堂姐要注意点,她这两天心情很不好,你千万别说话刺激她。” 我点头应下了,刚步入大厅,就看见一个病恹恹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两眼有些空洞,正对着墙上的结婚照怔怔失神。 刘雯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雪白身材高挑,样子与刘媚有四五分相似,五官和模样也都和标志。 但可能是因为老公失踪的事,导致她受了不小的精神打击,目光有些迟钝,直到我们走进客厅后她才缓缓站起来,对刘媚说, “这两位是你请来的朋友吗?” 刘媚点点头,上去一把握住刘雯的胳膊,说堂姐,你先坐下吧,怀着孕呢,站久了对身体不好。 我这才注意到刘雯的肚子微拢,小腹身材略显走样,看样子怀孕起码三四个月了。 她样子有些憔悴,眼角的皱纹堆积得十分明显,估计好几天没睡好,眼眶微青,眼球也弥漫起了淡淡的血丝。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孕妇必须保证心情平缓,无论过喜还是过悲,都会对腹中胎儿构成一定的影响,我快速走上去说, “堂姐你好,我叫周玄,是刘媚的朋友,这次是专程来解决你老公的事情的。” 刘雯强笑道,“我听堂妹说起过你,快请坐吧,来我家不用这么客气。” 看得出刘雯是个家教很好,特别有涵养的女人,性格也相对温柔,和刘媚反差极大,她家客厅除了挂着结婚照外,还张贴着许多艺术类的画照。 我为了调节气氛,便对刘雯笑了笑说, “想不到堂姐居然这么热爱艺术,你要不说,我都以为自己是进了艺术馆了。” 刘雯勉强一笑,摇摇头,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己老公弄的, “宋哲以前去巴黎留过学,特别爱好摄影和艺术品画作,回国后经常摆弄这些东西。” 我趁势说道,“这么说你老公还是个很有艺术细胞的人了?” 她微微叹气说,“算是吧,其实宋哲对家里的生意不是特别上心,小时候的梦想一直是成为一个艺术家,只是我公婆就他一个儿子,家业需要靠他继承,所以才强迫他接手了这家珠宝店,但他一直都不怎么关心生意上的事,连账簿也是交给我在打理。” 我说,“那他平时都和那些人接触?” 刘雯想了想,说宋哲平时挺沉闷的,和朋友圈的交集不多,除了在画室摆弄摄影作品,通常就是参加一些艺术品展览了, “对了,他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基本都是从事教师、医生或者博物馆之类的行业。” 我点了点头,这几种职业的从业者文化水平普遍较高,确实容易对艺术品感兴趣。 我又问,“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夜不归家的?” 刘雯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说应该是自从她查出怀孕后吧, “宋哲对艺术比较有追求,有时候会显得偏执一些,但生活方面却比较随意,有时候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也算搞艺术的人的通病了。 “他说自己还没准备好要当父亲,甚至说过劝我把孩子打掉之类的话,我没同意,公婆也不同意,为这事家里闹了点小矛盾,再这之后宋哲就经常跑到朋友家去住了。” 刘媚也在一旁嘀咕,说之前没看出宋哲居然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家伙,老婆怀了孕,自己却一个人在外面花天酒地,真不像话! 刘雯却马上摇头,替自己老公辩解道,“不对,宋哲平时的生活很简单,几乎是滴酒不沾,也从没有过不良嗜好,我相信他只是还没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并不是存心把我晾在家的。” 看得出刘雯应该很爱自己的老公,都这样了还舍不得责备对方。 我坐在刘雯对面,喝了口水后继续问道,“那你最后一次看见他,又是什么时候?” 刘雯偏头想了想,说应该是一个星期之前吧,那之前他就已经表现得很不对劲了,经常夜不归宿,成天躲在外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天半夜,他回家拿东西,我看出宋哲的脸色不太好,特别苍白好像生病了似的,好心问他要不要上医院,谁知道宋哲却表现得很暴躁,瞪了我一眼,说不用我管,然后就拎着一个黑色皮包出门了,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话说到这儿,刘雯垂下头不停地开始擦眼泪,刘媚则赶紧递上纸巾,搂着她安慰道, “堂姐你快别哭了,不值得为一个不顾家的男人这么伤心,你别想这么多了,家里还有我呢,我先带你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见刘雯这么伤心,我也不好再问什么,便起身陪林远去了花园抽烟遛弯。 根据刘雯的说法,宋哲除了性格方面有点孩子气之外,应该是个挺有学识和涵养的人,而且特别热爱艺术,一般来说,这种人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大概十几分钟后,刘媚也从洋房里走出来,上来就埋怨我说话太直接, “你怎么搞的,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当着堂姐的面聊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我有点无奈,说这也能怪我呀?我来这里是为了帮忙解决问题,不先掌握一些基础情况,怎么解决? “那你可以问我呀。” 刘媚没好气白我道,“自从宋哲离开后,我堂姐心情就不好,加上她本来就是个孕妇,精神受不了刺激得了产前综合征,最重要的是那个臭贱男还一点都不搭理生意上的事,把所有事情都就丢给我堂姐。” 各方面的压力让刘雯身体承受不住,才会在处理账目的时候发生晕厥。 那之后刘媚就把她接回了家,自己则通过一些渠道调查起了宋哲的去向。 起初刘媚还没有感觉事情有多严重,怀疑宋哲只是腻了,不想为这个家庭负责而已。 她一门心思想要找出宋哲,为自己堂姐讨个说法, “后来我经过调查,得知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家小型的牙医诊所,于是立刻赶了过去。” 可等到刘媚去了那家牙医诊所,才发现居然没有开业,她站在诊所外等了很久,一直到天黑才偷偷爬墙溜了进去,哪知推开门一看,就发现了一具恐怖的干尸, “死者应该是个欧洲人,年纪不算太大,估计三十多岁吧,好像是牙医诊所的老板,死因是动脉被刺穿,浑身鲜血和水分被抽干……” 刘媚越说表情越奇怪,“也是直到发现那具干尸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很严重。” 她检查了牙医诊所,居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宋哲的私人物品, “可以肯定,宋哲消失的这段时间,应该就住在牙医诊所里面,或许他跟这个诊所老板认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导致了诊所老板的死亡,连他自己也逃了。” 林远也觉得古怪,插嘴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外国牙医的背景?” 刘媚叹气说知道,事后她报了警,通过警察掌握了一些牙医老外的情况,“这个牙医叫威尔,来自英国,是宋哲在国外认识的朋友,这些年两人来往挺频繁的,但两人相处很神秘,宋哲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和威尔凑在一起是在干什么。” 我当即说,“走吧,先去那家牙医诊所看看。” 第273章 吸血鬼 牙医诊所位于武侯区南侧,一条比较僻静的马路。 这是一条老式的街道,很有十九世纪的建筑风格,在通往牙医诊所的路上,我还看见了一家天主教堂,只是教堂已经关闭,被大铁门锁着,无法窥探里面的情况。 诊所与天主教堂隔街相对,同样是人去楼空,门前还被设置了一条警戒线。 刘媚带我们绕到了诊所后门,指了指不足三米高的围墙,说自己上次就是从这里翻进去的。 我左右一看,发现围墙周边没人,于是一个助跑跃上墙头,跟着落到了院子深处。 双腿刚刚落地,林远也刘媚也进来了,和我一同打量起了牙医诊所的后院空间。 诊所不大,一共有五个房间,除了休息室外,还有一个用来存放牙医设备和药品的仓储室,此外是门诊室,检查室和手术室,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刘媚指着仓储室说,“上次发现尸体的地方就在那里。” 我二话不说,立刻朝仓储室方向走去,这里已经被警察搜查过一遍了,尸体老早就被抬走,并没有发现太多的蛛丝马迹。 刘媚在我身边吸了吸小鼻子,“每次进这间屋子,我都能嗅到一种淡淡的血腥味,感觉这个叫威尔的牙医身份应该并不简单。” 我皱眉道,“血腥味?哪里有啊,我怎么闻不到?” 她给了我一个白眼,说你平时那么喜欢抽烟,活该鼻子失灵。 仓储室不大,几乎一眼就望到头了,我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正准备往外走时,却看见林远一直蹲在墙角一个用来摆货的金属架子前,和刘媚一样不停抽鼻子。 我感觉这货的动作有些搞笑,像极了一条正在寻找肉骨头的野狗,上去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说你丫找什么呢? 林远没跟我计较,反倒取出一根的白色蜡烛,用打火机点燃,轻轻搁在了金属架的柜脚附近。 烛火燃烧得很旺,却被一股风带得斜飘起来,偏向屋子的西北角。 望着晃动的烛火,我惊呼道,“这金属柜子下面应该存在另一个密室空间,空气居然是流动的。” 林远二话不说收起了蜡烛,扭头看向我,“帮忙,一起把柜子挪开吧。” 我连各自抓着金属柜子的一头,合力将它推开,这柜子应该是中空的,并不重,一个成年人就足以轻松搬动,而挪开的金属柜下面,则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半米的缺口。 林远用手机照了照,下面果然有个密室空间。 我和他依次跳进密室,招呼刘媚在洞口守着,下了地窖密室后,我立刻打开手机照明,发现地窖中间的有个暗红色的沙发,上面摆满了各种镇定剂和针管,显得凌乱不堪。 空气中果然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在沙发角落里我还看到了一些带着血迹的绳索,旁边是一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林远用棍子将塑料袋的挑开,发现里面是一些用过的医院血包。 “看样子宋哲消失的这段时间,应该一直在这里生活。” 林远站起身来,皱下眉毛说。 我则是诧异极了,这个地窖的通风环境不错,可空间逼仄狭小,连灯光也没有,宋哲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非要跑到这个地方躲起来? 还有塑料袋里那些过期的血包,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皱眉思衬,始终想象不出问题的关键,林远却笑笑,提醒我说, “医院血包除了急救之外,应该还有一个用途?那就是能够治疗血瘾……” 等等! 我震惊不已,看向林远说,“你的意思是,宋哲喜欢喝人血,所以才把自己关在这里?这不可能吧!” 林远抿嘴道,“我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他蹲下去,找了把镊子,夹起一个用过的血包,指着血包上明显被牙齿撕咬过得痕迹说, “你看这些牙痕,想不想一个饿久了的人,居然看到了新鲜食物,迫不及待咬开包装袋饮血时造成的?” 我不说话了,对比血包上面的咬痕,只能认同林远的判断。 血包是用来存放鲜血的,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咬,除非这个人有血瘾…… 我看向林远道,“难道你怀疑宋哲变成了吸血僵尸?外面那个牙医也是被他咬死的?” “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只能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林远摇了摇头,又从沙发角落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些银色的十字架,还有大蒜头之类的玩意…… 一看到这个,我脑子立马就蹦出一个单词,血族! 血族这个称谓并不诞生于中国,而是起源于西方古老的一种吸血鬼传说。 根据《圣经》记载,世界上最早出现的人类应该是亚当和夏娃,两人因为受到毒蛇引诱,从而偷食了伊甸园的禁果,最终遭到上帝放逐,被赶出伊甸园来到荒野生活。 在那之后,亚当和夏娃生了许多孩子,其中年纪最大的孩子被取名为该隐。 后来该隐因为拒绝供奉上帝,受到了上帝的诅咒,必须依靠吸食人类或者牲畜的鲜血才能存活,为了对抗上帝,该隐找到了路西法的情人莉莉丝,并存莉莉丝那里获取了力量,最终成为吸血鬼的始祖…… 据说该隐获得了一种能力,在吸食人血的时候,可以给与对方“初拥”,随后被吸食了鲜血的人类,也会成为跟自己一样的吸血鬼,拥有永恒不死的生命,代价是必须失去自由,无法接触阳光,只能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之中。 而受到该隐初拥的人一共有13个,他们成为了初代的吸血鬼。 这些初代吸血鬼们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很快又发展出了第二代、第三代…… 每一代吸血鬼都将获得不死能力,但因为血脉的关系,导致他们的能力逐代减弱,最初级的吸血鬼只要一碰到阳光就会立刻消失,而比较高级的吸血鬼则具备一定的免疫能力。 后来吸血鬼内部分化,甚至发展成了两个党派,分别被称作魔党和密党…… 当然,这些西方故事距离我们很遥远,在我的印象中那仅仅只是一个虚妄的传说罢了。 然而林远却不这么认为,摇头说,“既然东方可以出现法师和僵尸,那西方为什么不能出现炼金术师和吸血鬼呢?说到底吸血鬼也是因为继承了该隐的诅咒,从而获得特殊能力的人类罢了。” 我很不淡定地说, “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也该生活在欧洲,怎么会跑来中国闹事,而且宋哲也是……” 不等我说完,林远就打断道,“你不要忘了,宋哲曾经在欧洲流学,辗转很多个地方生活过,会不会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染上了吸血鬼的血瘾?” 我依旧不能接受,摇头道,“如果宋哲是吸血鬼,那他应该会畏惧阳光才是,怎么可能和刘雯结婚,甚至让她怀孕?” 这个问题林远也无法得出解释,只能摇头道, “算了,或许答案只有宋哲自己知道,找不到人说什么都没用,我们先出去吧。” 很快我们离开了地窖,并把在地窖下的方向告诉了刘媚。 不出所料,刘媚表现得比我还要吃惊,不停摇头道,“绝不可能,宋哲跟我堂姐结婚那段时候,我和他不止一次接触,如果他真实传说中的吸血鬼,我不可能毫无感应。” 林远说,“有没有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只是最近才变成了吸血鬼?” “这……” 刘媚被问得说不出话,我插嘴道,“先不要讨论这个,还是回去询问一下你堂姐吧,如果宋哲真是吸血鬼,你堂姐身为他的枕边人不可能连一丝异样都察觉不了。” “好吧。” 刘媚只得同意,带我们返回了刘雯的住处。 这时候天也快黑了,我让刘媚去楼上找刘雯了解情况,自己和林远则继续待在楼下。 隔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是黄仁义打来的电话, “老弟,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啊?” 我说不怎么样,不仅没找到目标,还得出了一个很荒诞的结论……你呢,不是去找雇主调查他儿子死因了吗,有没有结果? 黄仁义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有,“我看到他儿子尸体了,有点拿不准主意啊,这情况我之前没有遇到过,好像……好像他儿子真是被某种吸血怪物咬死的。” 我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在和林远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赶紧问道, “你说一下具体情况,看看跟我们遇到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回事。” 黄仁义去表示电话里没法聊,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殡仪馆那边亲自看看尸体再说。 我当即点头,对楼上的刘媚打了声招呼,表示要去一趟殡仪馆。 起初刘媚还有点不情愿,当得知黄仁义也到了成都,正在调查一件类似的死亡案件之后,这才同意了, “行,去看看也没关系,说不定还能找到意外收获呢。” 就这样我们再次离开了刘雯家,为了方便赶路,我还要走了刘媚的车钥匙,用最快的速度感到了郊区殡仪馆。 这个点天已经黑透了,远远的我看见黄仁义站在殡仪馆门口等我,我和林远一起推门下车,他立刻跑来道, “怎么耽误这么久啊,赶紧的吧,这家孩子死法太奇怪了,家属一直不肯让殡仪馆火化,你们跟我下太平间看看……” 由于家属提前打了招呼,我们很快就在殡仪馆员工带领下去了太平间,进屋后果然看见一具躺在冰柜里早已结霜的尸体,等我看完这小孩的死状之后,顿时认可了林远的判断。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吸血鬼。 第274章 催眠术 摆在眼前的是一具长得很普通、赤着身子,身材早已经干瘪缩成一团的小孩尸体。 男孩本就长得很瘦弱,加上身上的血液和水分被完全蒸干,只能在裹尸袋里保持着蜷缩的模样,四肢干瘪,脸颊青黑,因为过多的水分流失,导致脸皮和嘴唇缩成一堆,五官也受到牵扯,扭曲得不成样子。 真正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小孩脖子上那两个圆孔状的咬痕,深达五六厘米,完全戳穿了动脉。 黄仁义站在尸体对面说,“我检查过了,小孩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除了颈部咬痕什么也看不到,可以肯定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咬穿了动脉,抽干鲜血而亡。” 我深深地叹着气说,“看来之前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存在吸血鬼。” 黄仁义不解,皱着眉毛看我,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一定是传说中的西方吸血鬼,而不是普通的僵尸呢? 我给他做了分析,原因有三。 如果是自然形成的僵尸,大都生活在深山老林或者大墓之中,不可能出现在城市。 其次僵尸是邪物,即便是饿狠了跑出来觅食,也不可能跑来市区对一个孩子下手,人多的地方可以聚阳,僵尸哪怕再凶都不可能跑进一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闹市行凶。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很多人以为僵尸咬人是为了吸血,其实不是的,僵尸咬人的真正的目地是为了吸食人类的精魄,因为这些精元大抵都储存在人的血管脉络里,所以才给人一种僵尸咬人吸血的假象。 而真正成了气候的僵尸是可以不用咬人的,紧紧是隔空吸食,也能把人的精魄强行摄走,绝对不会像眼前这样,把一个无辜小孩直接吸成赶尸。 林远也认同我的看法,说没错,你看这个小孩,他身上所有的水分都没了,被压榨得一干二净,说明吸食鲜血的家伙是真饿了,特别急于通过吸血的方式来补充能量,这和国内的僵尸杀人手法并不一致。 黄仁义若有所思,“这么说倒也没错,看来的确是西方那群血族在捣乱。” 走出太平间,黄仁义又向我打听起了宋哲这边的情况,我叹口气,把今天下午在牙医诊所遇到的情况讲出来,他先是愣了愣,随后摸着鼻子问我, “那家牙医诊所附近,是不是还有个废弃的天主教堂?” 我和林远都感到惊讶,说怎么,你过那里? 黄仁义摇头,说自己没去过,但这个被咬死的小孩生前却去过, “淘淘(干尸小孩的名字)今年九岁,他换牙比较迟,加上平时喜欢吃甜的东西,长了几棵蛀齿,我的客户经常带他去看牙医,他也是在看完牙医回去的路上失踪的,曾经有人看到他在那家天主教堂附近出现过。” 这话给我提了个醒,如此说来,这小孩淘淘的案子,和宋哲失踪的事件极有可能是联系在一起的,毕竟都曾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过。 想到这儿我立马问道,“这小孩的父母呢,能不能让我单独和他们见一见,询问事发经过的情况?” 黄仁义有点为难,说这两口子刚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精神状况特别糟糕,现在怕是不会见外人,如果我现在跑去找他们讨论案情,无异于是在伤口撒盐,恐怕就算见了,也未必能得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现在客户已经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了,我正嫌麻烦呢,好在你们也遇上了相同的案子,不如大家合作一起查吧,有什么情报也可以分享。” 我点头表示了同意,又说, “这样吧老黄,麻烦你去当地派出所问一问,搞清楚淘淘最终遇害的地方在哪里,我猜测那个吸血的家伙有可能仍旧在附近流窜的。” 黄仁义立刻说没问题,接着我们一起离开了殡仪馆,黄仁义回了他客户家,我和林远则开车回了刘媚那里。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凌晨了,刘媚已经替我们收拾好房间,是一楼左手边那间客房,她自己则陪堂姐住在二楼。 我把去殡仪馆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刘媚听后立刻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按照你的意思,那个名叫淘淘的小孩,有没有可能是被我堂姐夫宋哲害死的?” 我没有给出结论,反问刘媚为什么这么想? 她朝二楼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事情很明显啦,宋哲失踪后,一直住在牙医诊所下面的地窖里,现在那个外国牙医死了,连牙医的病人也遭到了这么残忍的对待,刚好宋哲又……”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不能这么快得出结论,还是等我们找到宋哲之后再说吧。” 我把头摇了摇,没让刘媚继续说下去。 当晚我就在刘雯家的客房里睡下,只是回想今天的发现,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直没怎么睡着。 后半夜,我起身想去外面上厕所,却在途径卫生间的时候,无意间察觉到小洋墅后花园好像有人,还以为是刘媚半夜睡不着去花园里遛弯,便揉着眼睛走了过去。 哪晓得等我去了后面花园,才发现出现在那里的人并不是刘媚,而是一个身材长得十分高挑、拥有一头金色秀发,且皮肤极度白皙的年轻女人。 女人身上披着一件传道士的黑袍,目光很犀利,正冷冷地站在篱笆桩外面一动不动。 她拥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眼眸深邃,像极了深蓝色的大海,卷曲的金色长发好似瀑布一样披散在肩上,宛如暗夜中的精灵,处处流露着神秘感。 我与这个异国美女对视了一眼,表情微微僵了一下,更多的还是发自内心的困惑。 没听说刘雯家附近还住在一个外国女人啊,她打哪儿来? 出于好奇,我朝那女人走了上去,而这个女人也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既没有表现出闪躲,也没有任何动作,感觉她原本就是打算过来串门的。 很快距离被拉近,我来到距离女人不足五米的地方停下,笑着打招呼,“嗨?” 操着蹩脚的英文,我打算询问这女人大半夜来刘雯家有什么事。 女人却摇摇头,用一口并不算流露,但却很清晰的口齿,说自己是懂中文的。 咦? 听到她这么流利的普通话,我暗暗松了口气,自己当年在学校获得的那点英文储备早就被忘丢到了姥姥家,根本不擅于应付老外。 对视中,我保持着礼貌并且绅士的微笑,询问女人该怎么称呼? 女人看了我一眼,说自己叫爱丽丝。我又问她大半夜来刘雯家做什么,是她朋友吗? 爱丽丝摇头,金色秀发下透射出一双深蓝色的瞳孔, “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他叫宋哲,你认不认识?” 她的眼睛眯着,稍微有点狭长,看上去十分美艳,却又附带着一抹神秘而冰冷的气息,我则是呆了一下,露出极度意外的眼神,说怎么,你和宋哲认识? 说话的同时,我的大脑也在快速地运转着,感觉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外国女人来意或许不是那么简单。 爱丽丝微微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说不算认识,“我没有见过宋哲,但我知道他现在应该跟我另一个朋友待在一起,所以,我希望找到宋哲,顺带也可以找到我的朋友。” 听完这一段比较拗口的话,我已经对面前的女人充满了戒备的怀疑,但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摇头说了声抱歉, “很遗憾,我也在找宋哲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有发现他的确切位置,如果你也想找到他,不妨进来,跟我分享一下自己的来历和动机。” 听到我的答案,爱丽丝似乎并不满意,将金色的眉毛微微沉了一下,然后摇头说,“不对,我感觉你应该在骗我,没有说实话。” 我一愣,刚要张嘴,却看到爱丽丝把手指抬起来,大拇指贴在中指上,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世界仿佛暗淡了不少,这女人身上充满一股神秘的气息,东东犹如魔术师一般迅捷,还没等我的做出反应,就感觉头顶上的星光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油绿色的鬼头灯笼,凭空悬浮起来,出现在爱丽丝的身后。 灯笼散发出淡绿的柔和光线,笼罩在爱丽丝头上,显得色彩斑斓,充满了异样的迷惑感,青色光芒如精灵一般跳动,宛如秘密的泡沫,把我的脸映照得发青,眼眸在迷离变幻。 这灯笼有问题…… 我立刻感到意识沉甸甸,竟然有种头重脚轻的迷糊感,下意识用手扶住了额头,耳边就响起了一个舒服的女声,“睡吧,你需要一场沉眠,在熟睡中唤醒深藏的潜意识,然后,请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这声音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吸扯力,仿佛我的灵魂我也即将被牵扯其中,我晕厥的大脑开始荡来荡去,脑海深处也蹦出了一个名词。 催眠术…… 意识到这点的我忽然变得很愤怒,没想到这女人看起来优雅漂亮,一上来就对我施展这种精神控制的法门,是来自西方世界的邪术吗? 我暗暗咬住舌尖,心里却冷笑了起来,居然当着一个蛊师的面施展这种华而不实的催眠术,可真是班门弄斧啊。 我心中尤为愤怒,可为了套出这女人的虚实,却假装成一脸迷惑痴呆的样子,愣愣地站在了女人面前。 女人则十分满意,欣赏着我这幅迷离的表情,用充满魔力的语气说,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宋哲到底在哪儿?” 第275章 全权处理 我假装和脑海中那股意识对抗的样子,用迷茫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宋哲啊?” 女人对自己的催眠术很有信心,并没有防备,继续用引导的语气说, “宋哲的主人掌握着一个相当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很重要,所以我们想要找到他,重新把这个秘密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这家伙藏得相当好,从英国到法国,再到东南亚,直至流窜到这个神秘古老的东方国度,我们足足花费了两年时间,才清楚他是跑到了这里。” 我迷茫道,“那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值得你们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寻找?” 爱丽丝白皙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冰冷的笑,说这个秘密呢,涉及到魔党一件丢失了很久的信物,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躲在哪里? 我缓缓摇头,语气低沉说,“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宋哲失踪了,他的家人正在到处找他,你说宋哲还有一个主人,他的主人到底是谁啊?” “他是……” 爱丽丝张了张嘴,正要告诉我答案,可话到嘴边却忽然意识到不对,眼神忽然变得严厉,瞪着我说, “不对,你居然在套我的话,你……你没有被我催眠?” 她是如此的吃惊,以至于把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见自己装傻充愣的样子被识破,我也不再假装了,伸了个懒腰笑道, “催眠术而已嘛,小把戏,用来治疗偏头痛还行,可要在一个职业术士面前班门弄斧,你似乎还不够格!” 我的话刚一脱口,爱丽丝的脸色便彻底地变了,由原本的震惊转变成了巨大的愤怒,声音也变得锐利高亢了几分, “卑鄙的家伙,居然假装受到催眠套我的话,该死的混蛋……” 说完她的脸颊变得更加惨白,一双白皙的手臂似乎伸长了,指甲尖锐,一下就朝我扑了上来。 好快。 我震惊于这个女人的动作,简直轻飘得跟个鬼一样,只是白光一闪,指甲就到跟前了。 好在我的反应也不慢,立刻腾出双手,将她锐利细长的爪子借住。 她的冲势很猛,差点让我招架不住,我往后退了两步,勉强稳住重心,还没等做出其他反应,就看到爱丽丝张开了红润的嘴唇,露出两瓣尖锐獠牙,朝我脖子上啃来。 吸血鬼,还真是吸血鬼啊…… 那一片刻间我的脑子有点发懵,但也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趁她即将咬中我的当口,拦腰一个膝顶,撞击在她s形的腰腹上。 这一脚差点把她顶得飞起来,下一秒她的身形飞快倒退,发出了一声惨呼,我则趁机赶上,用力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冷冷说, “怪不得你大半夜跑来串门,原来是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快说,来中国到底有什么目地!” 我目力如刀,死死定格在她因为吃痛而抽动的脸上,爱丽丝终于在这一刻洞察到了我的不平凡,双手爆发出极度强悍的力量,居然强行挣脱了我的手,一个飞踢朝我脸上踹来。 我发出了一声冷笑,横过胳膊挡住了她的脚尖,同时握住这女人脚踝,犹如流星锤一般狠狠朝地上一掼。 砰一声,这女人疼的背影弯弓,眉毛也打起了哆嗦 ——不能怪我下手狠,其实我很不乐意跟女人动手,可她出手即是杀招,完全是奔着要我命来的,我要是心软,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女人倒地后迅速翻滚,高耸的胸膛也陷入了剧烈的起伏,她单手撑地爬起,一双眼睛慢慢变成了血红色,原本冷艳娇媚的脸颊也在逐渐涨青,用尖锐而疯狂的口吻吼道, “混蛋,你这只肮脏的爬虫,竟敢对高贵的血族的下手,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会让你下地狱!” 我笑了,一动不动,欣赏她脸上的骄纵和疯狂。 看来这些吸血鬼的确和传说中一样,是个自诩高贵但又十分愚蠢的种族。 你特么都打上门了,还不许我反击? 我已经失去了跟她废话的兴趣,指尖夹着一张符,想试试自己的符纸对这些来自西方的异类到底有没有克制效果。 爱丽丝的脸上同样弥漫出了浓郁的血腥气息,一双眼更是犹如随时都要凸出来,忽然猛蹬地面,速度快成了一条线,左爪伴随着凄厉的破空声,愤怒地抓向我脖子。 看来是打算来真的。 我凝视着她细长的爪子,弯曲,锋利,宛如五根打磨过得金属铁签,不敢想象被她正面击中会有什么下场,只能放弃了手上的花活,腰间弹出黑魔刀在手,用尽全力往前斩出了一刀。 刀芒如瀑,蕴含着我浑身所有的力气。 这一刀既无花哨,也不灵动优美,有的只是我出道两年汇聚的全部感悟。 黑色刀光凝成了一条线,势若惊鸿,狠狠斩击在了爱丽丝的爪子上。 哐当一声,刺耳摩擦剩下爆出一团火星,她再次惨呼,身体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横扫,狠狠地撞飞了篱笆桩,栽楞进后花园的草坪里。 我身子往后一缩,犹如一把紧绷到极致的强弓,蓄势满满地要蹿出去。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我的对手,眼中恨意开始消散,继而转化成了惊恐,也不嚷嚷着让我付出代价了,反倒是贴地一滚,猛扑向更远处的花圃。 “想走?” 我拔腿去追,耳边却传来大量簌簌的声音,等我瞪大双眼瞧过去的时候,却看见黑暗中闯出了十几头拳头大小的黑色蝙蝠,朝着不同的方向飞跃出去。 而原本躲在树影中爱丽丝本人却消失不见,似乎跟随这些蝙蝠晃晃悠悠地飞向了天边。 靠,居然化蝠了。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够呛,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西方的血族打交道,震惊于这些异类的手段和神乎其技的身法,一时间愣在当场,忘记了继续去追。 这时候我背后的洋房大门也被人撞开了,林远手拿枣木剑飞快跃出来,嘴里装模作样大喊, “呔,邪门歪道哪里走,让道爷来会会你!” 我有些无语,架都打完了才知道跑出来装逼,刚才干什么去了? 当然这也怪不得林远,毕竟一开始我并没有把爱丽丝当做敌人,还以为是别墅区某个睡不着觉的寂寞小少妇出门来散步遛弯了,因此就没有朝屋子里的人示警。 加上刚才那几下战斗结束得十分潦草,前后也就不到十几秒时间,林远能这么快赶来已经很不错。 跟随林远一起冲过来的人还是刘媚,这妮子是直接翻越二楼窗户跳下来的,迅速来到我前面说, “刚才怎么回事,你在跟谁动手?” 我耸了耸肩,说是一个国外女人,个子高高的,身材很好,头发是金发碧眼,应该是来自西方的血族。 “大洋马?” 林远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拎着枣木剑就要拉我继续追,我好气又好笑,对他屁股踹了一脚,说你丫能不能有点底线,特么的,出去别说你认识我! 刘媚则一脸嫌弃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人留下来?” 我有点无奈,摊开手说大姐,人家有备而来,有心算无心,还差点对我催眠,我能把她赶跑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算了,进屋说吧!” 刘媚哼了一声,朝爱丽丝化幅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招呼我们重新进屋。 回了客厅,我们重新凑到一起,我把刚才遇上那女人的全部经过讲出来,林远立刻抓到了重点, “这么说宋哲的失踪,是因为招惹了一帮西方血族,他还真的跟这群吸血鬼有关系?” 我沉声说是的,虽然还不确定宋哲在这群血族中扮演什么身份,但至少可以确定一点,现在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群神秘的血族势力正在满世界找他。 我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二楼有动静传来,急忙闭上嘴,起身看向二楼台阶,一眼就看见了大着肚子的刘雯,正一脸震惊地站在楼梯间上看着我们,显然是偷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 “堂姐,你怎么起来了?” 刘媚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跑上去,抓着她手说,“你身体不好,休息要紧,还是先回房间吧。”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刘雯却没有配合她,轻轻撒开手,一脸激动外加凄凉地说,“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什么西方女人,什么血族,你们是不是想说我老公其实是个吸人血的怪物?” 她的情绪很崩溃,一番近乎控诉般的话吼完,我们几个人全都愣在原地不讲话了。 显然刘雯没有我们表面看上去那么柔软,她也是个有脑子的女人,表面上任由刘媚摆布,私底下却早就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猜到了部分真相。 我和林远很尴尬,这姐妹俩的事我没办法插嘴,只能朝林远努了努嘴,示意他陪我去外面守着。 林远同样默不作声,耸耸肩膀陪我去了前院,大门一关,我给自己来了支烟,斜眼看向林远, “小道士你说,假如某天你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其实是个异类,而且你俩还有了孩子,心里会不会崩溃?” 林远没好气瞥了我一眼,说道爷是个男的,怎么可能理会刘雯的心情,但不开心时肯定的,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调调了。 我有点无奈,陪林远坐在门口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天快亮了,大门才被刘媚拉开,感觉她脸色同样不是太好,不知道陪自己堂姐说了些什么。 我站起身,刚要开口,刘媚就摇头说, “你这么看我干嘛,我跟堂姐谈好了,这件事她不管,全权交给我处理,不管死活,都要把宋哲这个渣男给揪回来才行!” 第276章 找帮手 我撇嘴,说哪有这么容易,宋哲都消失多久了,一点线索都么留下,成都这么大个城市,鬼知道他躲在那个犄角旮旯,诶,对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对林远问道, “小道士,你不是懂得圆光术吗,可不可以利用罗盘追踪宋哲的去向?” 林远无奈地摆手,说圆光术也不是万能的,必须在特定的环境和时辰下施展,而且追踪效果并不好,距离越远就越容易出错,这么大的一座城市怎么找? 我没辙了,扶了下额头,说现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黄身上了,还是等他那边查到线索后再说吧。 昨天一直折腾,我和林远都没怎么休息,既然暂时找不出调查方向,我们便一起回了客房歇着。 一脚睡到大下午,我被客厅传来的动静吵醒,起身看见洋房外面驶进来一辆大面包车,几个员工正在帮忙拉东西。 我好奇地走出房间,揉着眼睛找到刘媚,问她这是干嘛? 刘媚叹口气,朝楼上指了指,说自家这堂姐太命苦了,年轻时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找到个如意郎君,以为可以幸福地过一辈子,哪知道嫁的却是一个…… “不说了,我让她回娘家住几天,这边的事情暂时不要管了,等有了结果我再通知她。” 我想着这样也好,昨晚那个爱丽丝有可能会卷土重来,我虽然不怕,可刘雯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却不能不怕,即便是为了肚皮里的胎儿着想,也得尽快离开这地方才是。 这时林远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凑到我和刘媚身边小声问, “还说,血族和普通人真的能结合生孩子吗?那生下来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将来拿什么喂他,到底是人奶还是血……” “臭道士,你说够了没有?” 刘媚本来就心烦,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炸毛了,挥着小拳头就要揍他那张臭嘴,我也恨不得给这小道士把嘴皮子缝起来,骂他多嘴驴, “你不说话能死不?” 林远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得,我就讲点实话而已,你们两口子干嘛欺负人…… 我气得脸都黑了,说再敢胡说,老子割你舌头! 下午刘媚出去了一趟,说要先送刘雯回娘家,丢给我一串钥匙,让我和林远现在这边住下,有什么需求随时给她打电话就行了。 我和刘媚用不着这么客气,只是叮嘱她路上一定要小心些, “昨天那个女吸血鬼多半是盯上这儿了,没准会找机会对刘雯下手,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实在不行我陪你一块护送她回去。” 刘媚傲娇地白我一眼道,“你还真以为姑奶奶是泥捏的啊,昨天也就是你,要换成姑奶奶,那臭女人绝对跑不掉!” 好吧,看得出刘媚这两天有点火大,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我不敢触她霉头,讪笑两声说那就好。 送走了这姐妹俩,屋子里就剩下我和林远,这小子刚被刘媚熊了一顿,正缩在沙发上把玩他那把枣木剑,我走过去说, “小道士,你说咱们中原道家的符咒,能不能克制得了西方的吸血鬼啊?” 一谈起这个,林远又来了精神,坐起身子说,“按理说术道这一行是想通的,道家符咒对西方血族肯定是有效果的,不过大家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文化背景也不同,我没办法确定这些符咒打在血族身上的威力。” 我想了想,又提议道,“有备无患,干脆咱们出去搞点水银和十字架吧,随便弄几个大蒜头带在身上,免得到时候吃亏。” 林远跟我一拍即合,当即跳起来说,“走,不行再买两本圣经带在身上,听说西方术士都是靠圣经驱邪的。” 趁着天没黑,我们去了一趟综合市场采购,直到傍晚才带着大包小包东西回来,为了防止昨天那女人去而复返,林远还特意在小洋楼里的布置了一番,保证让她有来无回。 可惜守了大半夜,昨天那个爱丽丝并没有现身,看样子要么是怕了,又或者知道这里没自己想要的东西,并没有再出现。 一夜无话,隔天一早我就把电话打给了刘媚,问她那边情况如何? 刘媚说还好,她已经回自己大伯家了,陪刘雯住了一晚上,并没有遭遇任何麻烦。 我松口气,说看来这些血族多少对国内的环境存在一些顾虑,并不敢光明正大搞事情。 刘媚说当然了,对我们来说,血族只是一帮人生地不熟的外来户,加上畏光,或许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喝过期血包呢,哪敢出来放肆? 接着她又表示自己会尽快回来帮我们。 恰好这时候手机又来一个电话,我一看是黄仁义打来的,便让刘媚等一等,随后接通了。 黄仁义马上说,“老弟,这两天你那边怎么没动静,还要不要继续查了?” 我说废话,哥们就是奔着宋哲来的,怎么能不查,只是一直没找到有价值的情报,反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黄仁义苦恼道,“我这边的情况跟你差不多,去了淘淘尸体被发现的废弃工厂,那鬼地方连根人毛都没有,看来这些个血族应该是流动作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查起来很麻烦啦。” 我说个老小子不经常跟我吹嘘自己的江湖关系吗,既然靠咱们查找不出血族的下落,能不能找几个同行帮忙调查一下? 黄仁义说,“你以为我不想,找同行帮忙不得多花钱吗……” 我,…… 聊了一会儿,黄仁义说要过来找我,我答应了,把这边地址告诉了黄仁义,他则表示会在半小时内赶到。 别说这老小子行动还挺有效率,二十分钟后果然出现在了小区大门外,我把人请进来,跟他说起了那天晚上被吸血鬼袭击的过程,黄仁义表现得很震惊,说狗曰的,这些外地户胆儿也忒肥了,居然跑到你这里闹事? 我摇头说只是碰巧罢了,那个名叫爱丽丝的女人只是为了来这里调查宋哲的下落,她提前根本不知道这家里有修行者,还打算对我用催眠术呢,显然功课准备得并不充分。 黄仁义唉声叹气,说可惜你小子不给力,让那洋妞给跑了,要是能抓住她打打屁股,说不定她一疼就屈服了,会把所有真相告诉咱们。 我翻了个白眼,说哪有这么容易。 这时候林远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还拎着电话,不知道刚跟谁打过,我指了指他的手机,说谁来信了? 林远说没有,“是这样的,我刚才跟曹英通过话,想让他通过体制内的关系,帮忙调查下这些血族的动向,他已经同意了,还说会联系这边的部门帮忙协助我们。” 我大感意外,说你小子可以啊,连六扇门的人都能调得动,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林远苦笑,说哪儿啊,这些血族属于境外势力,现在居然跑到中华大地上搞事情,六扇门本来就是针对修行者而创建的,查这种事情专业正好对口, “曹英找来的帮手应该会在下午联系我们,到时候我们得抽出时间去见一见。” 既然理不清其他头绪,我和黄仁义也只好同意了。 大概下午三点,果然小区外面又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里下来一个长得孔武有力,拥有一身腱子肉的中年男人,表情颇为严肃,上来就跟林远握手道, “你好,我叫孙伟,是西南这边的联络员,之前接到曹英的电话,说是你们这儿疑似遭到了血族的攻击,特意拜托我来了解下情况。” 这个孙伟说话间接,作风干练,手指骨节也异常宽大,一身横练的筋骨,很有威势。 我们简单做了自我介绍,随后便跟孙伟说起了那晚的情况,包括那个小孩淘淘的事情,也向他作了说明。 孙伟听完直接把眉头紧锁起来,说真想不到,内地居然也会出现血族的踪迹,也不知道这些家伙究竟通过哪条渠道潜入这里的。 我说,“血族的外表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完全可以伪造游客身份,通过合法途径进入内地。” 孙伟思衬了一会儿,问我除了“爱丽丝”这个名字外,还能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我摇头说, “很遗憾,我暂时也掌握不到任何关于血族的情报,那天夜里只是打了一场遭遇战,我根本来不及盘问更多线索。” 孙伟点头说,“好,我们会根据现有线索继续调查的,一旦有了消息会立刻通知你们,同样,希望你们在遭遇这些血族之后,也能尽快把情报传给我们。” 或许是因为曹英的关系,孙伟对我们的态度还算客气,并没有摆任何官架子。 我们一起送他出门,临走时孙伟还特意留下了自己的私人手机号,表示有任何情况都可以和他进行联系。 送走了孙伟,刘媚也开车回来了,一眼就看出家里来过其他人,当即追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把六扇门来人的事情告诉了刘媚,她却微微撇嘴,好似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说自己最讨厌跟公门打交道了,你们怎么也不打个商量,就私自联系了这些家伙? 我无奈道,“这也是为了尽快查出真相嘛,现在咱们什么情况都未能掌握,多拉些人帮忙,也能多几条调查渠道。” 刘媚叹气说,“行吧,看样子这件事的麻烦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又是干尸又是血族的,时间一长不知道还会整出多少幺蛾子。” 夜里大家无所可做,又摸不准调查方向,只能继续待在房间磨时间,一直到四五天后,调查才终于有了进展。 第277章 宋哲 那天黄仁义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回头来告诉我们,说自己那位客户等着急了,几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昨晚自己去了儿子淘淘失踪的地方调查,结果却在那家牙医诊所的附近遭到了袭击,还差点被一个脸上裹满绷带的家伙给咬了。 我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大吃一惊,立刻说,“你那个客户具体在哪儿受到的袭击?” 黄仁义说,“就在距离那家牙医诊所不远,隔壁的废弃天主教堂附近。” 天主教堂? 我先是一愣,接着便后悔地一拍大腿,对林远说, “可能咱们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那次搜查牙医诊所的时候,我们不仅在地窖下面发现了很多过期血包,甚至还看到了一些银色十字架和大蒜头。” 这是很典型的西方产物,尤其是那种纯银打造的十字架,在国内并不常见,它唯一的来源只可能是天主教堂, “现在老黄的客户又在天主教堂附近遭到了袭击,有没有可能那帮吸血鬼就藏在那个废弃的天主教堂里面?” 林远摸着下巴道,“不太可能吧,按理说天主教堂和吸血鬼应该是对立的,而且那个教堂不大,似乎不太好隐藏……” 我摇头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不如过去看看,反正待在这里也很无聊,没准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林远表示了同意,立刻收拾东西起身,跟随我们来到了那家废弃教堂附近。 这里距离牙医诊所并不远,上次路过这里时我就曾注意过周边的环境,教堂不大,是一栋孤零零的三层楼房建筑,外围有一层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大门,门上锈迹班班,还挂着一把锁头,一看就荒废了很多年。 黄仁义指着教堂说,“这地方有可能是上一个世纪战乱时留下的,那个时期有很多国外传教士来国内传教,尤其像成都这种西南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很受这些殖民者的青睐。” 我微微点头,围绕着破旧教堂转了一圈,发现大门并没有进出过的痕迹,反倒是教堂侧面存在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门,那附近分散着一些零散的脚印,瞧起来十分可疑。 黄仁义蹲在脚印附近分析了一下,抬起头来说, “这脚印的尺码一看就是男人留下的,还挺新鲜,说明这里一定有人经常走动,我们要不要直接冲进去搜查一下?” 我还在迟疑,林远的眼神却动了一下,忽然盯上了一辆从街道旁边经过的出租车。 见他这幅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立刻走到他身边问,“发现什么了?” 林远摇头,并没有解释,直接带着我朝那辆出租车方向走,出租车并没有驶出很远,很快就在牙医诊所附近的一条小巷子前面停下来,从车里下来一个带着鸭舌帽,脸上缠绷带的家伙,上半身是灰蓝色西装,下面套了一根浅色的牛仔裤,左右打量了一会儿,随即朝牙医诊所方向走去。 我把目光定格在那人脸上,发现他脖子以上的部分都被绷带裹起来,搞得好像个木乃伊似的,动作十分鬼祟。 黄仁义也瞪大了眼睛,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压低声音小声说,“我的客户说,昨天袭击他的人脸上就有绷带,莫非是……” “嘘!” 我对黄仁义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朝那家伙后背看了一眼,招呼林远小快步跟上。 此时那家伙已经绕到了牙医诊所背面,七弯八拐地来到围墙最矮的地方,我以为那家伙可能会的翻墙进去,但他并没有,反倒是躲在了巷道最里面,好像在那个堆满了垃圾的地方翻找着什么。 随后那人弄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血袋,迫不及待地撕开上面的外**,立马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喝血袋……吸血鬼! 我的眉头顿时颤了一下,林远则不由分说,直接朝那家伙快步走了上去,指尖还压着一张黄色的符。 他脚步很轻快,对面的人一直没有发现,还在忘情地享受着袋子里的鲜血,直到那一袋子鲜血被喝光,那人才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把头抬起来,随后一眼便看到将自己堵在了巷道口的我们。 顿时男人显得有些紧张,飞快擦拭自己嘴,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是谁呀?” 这家伙一开口,我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很纯正的四川口音,并不像国外来的吸血鬼。 旁边的林远则嘿嘿一笑,指了指被他丢在地上的血包,说朋友,你又是谁呀,大白天跑来这种地方偷喝血袋,这些血袋可是过期货,喝完也不怕拉肚子? 这家伙一怔,骂了句神经病,随后就爬起来朝巷子里面跑,结果刚走了两步,林远就飘身贴上去,把手搭在他肩上,说等等,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了? 这家伙满脸绷带,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和表情,可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震惊,他飞快后退了两步,看着林远说, “你,你到底是谁?” 林远傲然说,“自我介绍下,我是一个专门拿妖驱邪的道士。” 听到“道士”两个字,男人的眼神更惊恐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跑。 这家伙跑动起来的姿势很笨拙,但速度倒也不慢,要是普通人或许还真就没办法追,可林远是谁?一张符纸洒落,轻快地贴向他肩膀,顿时噗嗤一声,符火燃烧的光焰让这个年轻男人感到了强烈的灼痛感,双手捂着脸痛苦地蹲了下去, “大师,放、放过我吧,我没有害人,我从来没害过人,我只喝一些过期的血包,难道这样也有罪吗?” 听到他发自骨子里的嘶吼,我反倒陷入了诧异,印象中吸血鬼可是很残忍狡诈的,性格也特别高傲自负,怎么会用这么凄惨的语气求饶呢? 再看这家伙的穿着打扮,和那种传闻中凶神恶煞的血族截然不同,于是我飞快上前,一把揭开了他肩上的符纸,厉喝道, “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人把头抬起来,泪眼婆娑略带几分惊恐,“我、我叫宋哲……” 啥玩意? 听到他自报家门的话,我和林远差点没原地蹦跶起来,赶紧扯开他脸上的绷带,凑近了一瞧。 不过,虽然这家伙脸上长满了痘疮,好多地方都发炎了,皮肤也红肿得厉害,可长相和出现在刘雯结婚照里的男人差不多,除了头发被剪短,没有任何差别。 我和林远都哑火了,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叹息。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了他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宋哲居然一直就躲在牙医诊所附近。 似乎读懂了我们的反应,宋哲紧张地说,“你们……你们认识我?” 我点头,说认识的,你应该还记得刘雯吧? 他更加震惊了,原本还充满畏惧的脸忽然变得铁青起来,龇牙咧嘴道,“你怎么知道我老婆的名字,该死的混蛋,你们对我老婆做了什么,她是无辜的……” 说着宋哲就伸手朝我抓过来,指甲也变得锋利而尖锐,我轻轻躲过,捏住他手腕道, “别紧张,我们都是刘雯请来的帮手。” “帮手,我老婆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宋哲被我拿住手腕,无法挣脱,闻言又是一愣,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不解。 我松开他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我先带你回家好了。” “不、不要,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家,不能让我老婆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宋哲显得很激动,对我的话充满了抵触,疯狂摇头说死也不回去。 见他这幅样子,我眼神中反倒投射出一丝怜悯。 看得出,宋哲并不是那种花天酒地丝毫不顾家的艰难,至少当我报出刘雯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为了保护她而扑上来跟我拼命。 尽管是误会,可至少说明他心里还是爱着自己老婆的。 其次我也看见了他刚刚偷喝过期血包的一幕,身为吸血鬼的他体质异于常人,要真想喝新鲜人血的话并不是不能做到。 可他宁愿跑到牙医诊所附近翻垃圾,都没有选择咬人,可以想见本质上并不坏。 我没有过多地难为他,只说,“你都偷偷离开家多久了,就不怕自己老婆担心?刘雯还怀了你的孩子呢,做父亲的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抛妻弃子?” 说到孩子,宋哲更崩溃了,苦恼地揪扯自己头发,“我……我根本不配当他父亲,我就是个怪物,怪物怎么能做父亲呢,啊,不,我不能让刘雯知道我在这里,我要离开,赶紧离开这儿……” 他忽然好像个神经质一样大吼大叫,用力推开我,继续朝着巷道深处跑去,我和林远无奈正要摇头跟上,没曾想宋哲刚绕过一道弯,前面就出现了一道鬼祟的身影,手拿板砖照着他脑门重重一拍。 砰一声闷响,宋哲双眼翻白直径晕了过去,我和林远也停下脚步,一脸蛋疼地看向埋伏在那里的黄仁义, “老黄,你下手忒狠了。” 黄仁义丢了板砖,脸红心跳道,“大哥,他是吸血鬼啊,我不把人拍晕,他自己蹦起来咬我怎么办?” 我被整的哭笑不得,无奈指了指牙医诊所,说先把人弄进去吧,在外面被人看见了也不好,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这小子呢。 接着我们把人扛起来,再次翻越牙医诊所的围墙,将宋哲放置在了那个器材库上,随后我掏出手机联络了刘媚,告诉她赶紧过来一趟,宋哲已经被找到了。 第278章 苦衷 不出所料,听到这个消息的刘媚顿时激动了,在手机那头大喊道, “这个艰难在哪儿,你们怎么发现的?” 我有点无语,摸着鼻子说,“你别一口一个艰难,在我看来宋哲还是还有责任感的,他应该是接受不了自己身为‘怪物’的事实,所以才会脱离刘雯,你先别说那么多,尽快过来一趟吧,我们就在上次那家牙医诊所。” 挂完电话,我拧开一瓶矿泉水浇在宋哲脸上,这家伙打了个激灵,很快便迷迷糊糊睁眼了,但却靠在墙角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诊所内的环境。 我蹲在他面前说,“这地方你应该挺熟悉吧?” 他默默点头,“认得,这是威尔的牙医诊所,我离家出走后那段时间就一直躲在这儿,多亏他照顾我那么久。” 我说,“那威尔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宋哲抹掉脸上的污渍,脸色更麻木了,说知道,他是被我害的。 黄仁义立刻咋呼道,“被你害的,什么意思,难道是你控制不住血瘾发作,亲口咬死了他?” 宋哲用木讷的眼神看向我们,自嘲般苦笑,“怎么我在你们眼里是那么恶毒的人吗?威尔是我朋友,我在西方留学时期就跟他认识了,前后差不多有十二年,你会咬死一个认识十二年的朋友吗?” 黄仁义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我则继续蹲在他面前问道,“威尔不是被你咬死的,那又是被谁咬死?” “是……魔党那群怪物。” 宋哲咬着嘴唇,露出一抹恨色,表情却更苦了。 我接着说,“你说的魔党,莫非是西方血族中分化出来黑暗党派?” 宋哲一怔,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点头,说是的,血族的始祖是该隐,他发展了十三个门徒,后来这些门徒占据了欧洲大陆,各自建立自己的属地和势力,经过数千年的分分合合,最终形成了两个最大的党派。 一为魔党,其次是密党。 “和密党中那些隐世不出,偷偷发展势力的成员不同,魔党是一个十分嚣张且特别具有攻击性的疯子党派,他们在欧洲势力极大,甚至敢与教皇率领的教廷正面叫板,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混蛋。” 听完宋哲的讲述,我微微点头,忽然又好奇说,“那你一个中国人,又是怎么变成血族的?” 宋哲没精打采地垂下头,说故事要从十多年前,他刚去欧洲留学那段时间讲起, “在欧洲大学里存在很多个小团体,他们会拉拢一些个性比较独特,比较符合口味的外国留学生加入,我也是因为喜欢摄影艺术,才会被这个小团体盯上。” 当热情学姐们主动拉拢,希望宋哲能加入自己团体时,他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直到一次偶然,在参加团体聚会时因为过量酗酒而晕倒,直至醒来,就发现自己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手臂也被打上了魔党特有的标记, “魔党为了扩张势力,会不断发展新人,再给与这些新人‘初拥’后,再将他们丢到不同的地方,运气差的,直接被教廷的人追杀至死,又有比较幸运的人,能够很快适应这层新的身份,顺利存活下来。” 然而魔党的高层就会找到这些幸运儿,将他们发展成自己教内成员,派到各地执行任务。 林远插话道,“这么说你也是魔党成员了,那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因为我在接受西方教育的同时,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个中国人,我不甘心沦为魔党的走狗,所以背叛了他们!” 宋哲两眼无神,抽抽噎噎地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往,很疲惫地靠在墙上说, “这个过程中,我认识了威尔,是他想办法帮我回国的,但威尔也因为帮助我,遭到了魔党的惦记,不得已只能来国内讨生活,我便出资帮他开了这家牙医诊所。” 我哦了一声,怪不得宋哲离家出走后会躲到这个诊所里面来。 林远则不解道,“可身为血族的你回国后又是怎么生存的呢,难道每天都靠着这些过期血包?” “当然不是。” 宋哲看了看我们,麻木摇头,“其实我早就克服了血瘾,要不是因为被魔党追杀导致受了伤,是可以不喝血的。” 我瞠目结舌,说不会吧,身为一个血族,怎么可能戒掉血瘾,这就像一个南方人戒掉大米饭,北方人不再吃面食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宋哲叹气道,“我能做到这些,不是因为自己毅力有多强,而是得到了主人的帮助。” “等会儿,你口中的主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听糊涂了,宋哲继续解释道, “当初我成为魔党一分子后,被派去英国一个地方执行任务,在那里遇上了我的第二个主人。” 血族的诞生来自于另一个高等血族的初拥,当接受了对方的初拥之后,就等于缔结了灵魂契约,必须永远效忠并臣服于他。 宋哲的第一个主人便是那个大学团体的组建者,不过那家伙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另一个更厉害的血族击杀了,身为奴仆的宋哲本该替主人复仇才是,可他不仅没有,反倒接受了仇人给予的第二次“初拥”,并改头换面,从此背叛了魔党。 “我的新主人是个了不起的天才,他掌握了帮人克服血瘾的办法,并没有利用契约强迫我做任何事,正因为这样,我心甘情愿臣服与他。” 宋哲直起身子说,“主人因为掌握了遏制血瘾的办法,同样也遭到了魔党的追杀,因为这些疯子觉得血族就应该吸血,永远生活在阴暗世界,可主人却特立独行,不仅帮我遏制了血瘾,甚至让我能够自由行走在阳光之下……” 也是为了避免受到魔党清剿,宋哲才会这么快回国的,而他的主人则去了东南亚那一带生活,算起来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 “这几年下来,我已经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因为被遏制了血瘾,也能行走在自然光下,和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区别,我便尝试重新融入这个社会,还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刘雯,跟她成了家。” 说起刘雯的时候,宋哲满是凄苦无奈的眼神中流露出少许的温柔,但转眼又被痛苦覆盖, “直到两个月前,我突然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主人,他受了伤,过得很狼狈,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平静生活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偏偏刘雯又在这时候查出了怀孕……” 宋哲停止讲述,不断抓扯自己的头发,露出极度挫败的表情。 我则不再追问下去,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 如此看来,宋哲的主人应该是因为遭到魔党追杀,迫不得已才逃到这里寻求宋哲的帮助,宋哲也是为了帮助自己的主人,才不得不离开了家庭。 林远说,“那你主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他……受了伤,状态并不是很好,被我安置在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目前仍旧在调养。” 宋哲对这个问题很抗拒,并没有告诉我们答案。 我直视他眼睛说,“为了这个所谓的主人,你不惜抛弃老婆孩子,甚至把自己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样值得吗?” 宋哲飞快摇头,说你不懂,血族不可以背叛自己的主人,这是刻在基因里的铁律,而且主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到现在还是魔党手下的一个小马仔,成天靠着吸血度日,生活在肮脏潮湿的城市地下管道,过着如同老鼠一样的日子。 “主人对我有再造之恩,而且他从不会用主人的身份来压迫我,我们甚至可以像朋友一样平等的交流生活,这是一个低等血族永远也享受不到的恩赐……” 我叹气说,“那好吧,接下来呢,你是打算一辈子东躲西藏,还是跟我们合作,搞定眼下这个麻烦,尽快恢复平静的生活?” 我话刚说完,宋哲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背后就传来砰的一声,诊所室大门被人暴力的一脚踹开,溅起的烟尘背后出现了一道杀气腾腾的身影。 是刘媚。 这位祖姑奶奶好像头被激怒的母暴龙,上来对着宋哲就是一脚,“臭渣男,让你欺负我姐,老娘现在就灭了你……” 我哭笑不得,干净从后面抱住了刘媚,她两脚离地差点踹到宋哲头上,嘴里不停地吼道, “周玄你快放开我,我和这个渣男没完!” 林远则贱兮兮说道,“哪有小姨子这么多姐夫的,你稍安勿躁,宋哲离家出走的原因已经查清楚了,事实上这是个很有担当,内心也十分善良可靠的家伙,他离开那个家是因为自己惹了大麻烦,不想连累你堂姐。” 在我和林远的好言安抚下,刘媚这才打消了把宋哲揍成猪头的打算,仍旧气哼哼地叉腰说, “你们都是男人,当然替自己这个群体说话了,真是一帮混蛋,谁会真心实意为我堂姐想?” 我干咳一声,让她先消消气,随后才把之前那段对话讲述了出来。 听了这些,刘媚终于不再那么张牙舞爪,又好奇地偏脑门,对着宋哲问道, “你真是血族?” 宋哲也因为刘媚的出现懵了,好半天才苦着脸点头,说是啊小姨子,我真的是血族。 刘媚娇蛮地叉腰说,“那你把嘴张开,让我看看你的牙!” 为了避免挨揍,宋哲还是挺识趣的,立刻将藏在嘴唇下面的獠牙给露了出来,刘媚走到他面前摸了摸,确认是真的后,竟然做出了一个让我想破头都预料不到的举动。 只见她手指忽然发力,随着啪嗒一声,宋哲左边那根獠牙竟然被连根拔下来。 第279章 老朋友 这一下太突然了,别说宋哲,连我都没想到。 随着獠牙被拔掉,宋哲顿时“嗷”了一声,惨兮兮地捂着冒血的嘴唇,委屈巴巴地看着这位泼辣小姨子, “你……你干什么拔我的牙?那可是我作为血族身份的象征。” 刘媚嫌弃地把牙丢给他,擦了擦手说,“这算给我堂姐出气好了,反正你又不吸人血,留着这么长的牙干嘛,真难看!” 宋哲总算认识到了这位姑奶奶的厉害,哭丧着脸说,“那也不能硬拔啊,你知道多疼吗?” 刘媚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把脸一沉,说闭嘴,再敢废话,姑奶奶把你另一只牙也拔了! 宋哲立马就闭嘴了,捂着还在渗血的嘴巴子,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猜这位老兄心里一定很苦逼,估计想破头都没想到自己这位小姨子居然这么狠。 我打了个哈哈说,“好了,该出的气都出了,说回正事吧。” 我再次看向宋哲,说你现在连个选择,要么继续流浪,为你主人打掩护,最终被魔党的人追上,第二天登上暴死街头的新闻头条。 要么是跟我们合作,带我找到你背后的人,然后我再视情况而定,到底要不要帮你们。 宋哲不说话,满脸的挣扎和犹豫。 刘媚直接气坏了,一跺脚,指着他鼻子又骂,“你个臭渣男、死扑街,都这样了还只想着保护自己的主人,你有没有为我姐想过!” 出于对宋哲不负责任的气愤,刘媚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统统都宣泄出来,我早就领教过她的嘴皮子,哭笑不得道, “行了你少骂两句,那是你堂姐夫,又不是你儿子,哪能这么训?” 刘媚一叉腰,说老娘才不稀罕,谁会生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这话搞得我们都很尴尬,最终还是宋哲苦着脸发出了投降信号, “好吧,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主人,但……你们必须保证我主人的安全,绝对不能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否则就算拼了命我也一定会站在他那头。” “你可真有种啊……” 刘媚气笑了,一瞪眼就要上手,我赶紧让林远把人架走,轻轻搀扶起宋哲,叹气说走吧,我也想见见你口中的这位主人,到底是个有多了不起的人物。 这一番折腾,我们离开牙医诊所时已经是下午,本以为宋哲的主人会隐藏在某个神秘的地方,谁知他竟然带我们横穿了刚才走过的那条大马路,没多久便绕到了那家废弃的天主教堂后面。 果然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天主教堂里面就藏着一只“大血族”。 在进入天主教堂的时候,黄仁义忽然变得不淡定了,偷偷拉了拉我的胳膊,很小声道, “我客户的儿子就是在这一代失踪的,如果凶手不是宋哲,那就有可能是宋哲的主人,待会儿见了面之后该怎么处理这事……”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宋哲就回头道,“那个小孩不是被我主人咬的, 你们搞错对象了,我主人从来不会欺凌弱小,他只吸恶人的血。” 黄仁义哼道,“那可说不准,你主人不是受伤了吗,或许他为了尽快恢复实力,现在连小孩都咬……” 宋哲咬着后槽牙,说你住嘴,不许你这样侮辱我的主人。 我打断他们道,“好了别吵,要不这样吧,老黄你先在外面等着,等我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再叫你进来。” 黄仁义说,“行,你们的破事我也懒得管,但我那客户小孩的死必须有个交代,等你查清楚了再把事情告诉我。” 说完黄仁义就退出了教堂,刘媚看着他背影哼了一声说,“这个老黄分明就是怕惹麻烦,感觉事情闹大了不好处理,才故意借口跑路。” 我哑然失笑,说大家都这么熟了,老黄什么性格你都知道,没必要挂在嘴上说。 很快我们步入了教堂,这栋建筑不大,里面是一个不满杂草的院子,大厅内设有专门用来做礼拜的地方,还坐落着一座耶稣受刑的雕像。 林远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笑着说,“两个血族居然躲在了天主教堂里面,这想法可能真有创意。” 宋哲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这样魔党的人才想不到。” 说这话,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隐蔽房间,前脚刚跨进走廊,我就捕捉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瞬间我们停下脚步,全都眯着眼睛朝走廊深处观望,同一时间,我在走廊深处看见了一个身材消瘦,但个子很高的男性身影。 这人隐藏在黑暗处,浑身被隐隐笼罩,后背略显佝偻,由于光照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却能够在他身上捕捉到一种异样的气息。 的确是个受了伤的血族,看样子状态并不是很好。 正当我们相对的时候,走廊里的人已经发出一声咳嗽,随后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操着一口很流利的中文说, “宋哲,为什么找来这么多朋友?” 他嘴上说着“朋友”两字,并没有暴露出任何敌意,显然是对宋哲很放心。 宋哲则垂下头,十分恭敬地说,“我也不想,但在出去寻找食物的途中被他们发现了,好在这些人对我们没有恶意,为了避免麻烦,我只好把他们带到这里,请你不要怪罪我。” 看得出宋哲是真的很尊敬这个家伙,而听了他的解释之后,阴影下的人却哈哈一笑说,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的朋友,而且你带来的这几位,确实能够帮到我。” 接着走廊里传来皮鞋的声音,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一束自然光从漏风的顶棚射进来,洒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怎么会是你?” 我们终于看清了这位“大血族”的长相,随后便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惊呼声。 太意外了。 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和宋哲的主人居然是认识的! 回想大半年前,我们为了帮林瑶小姐驱除身上的琉璃降,不远千里前往缅甸,最终因为对环境不熟悉,遭到宏光寺的埋伏,被抓捕进了地牢。 在那个肮脏逼仄的地牢下,我认识了好几个朋友,而其中给我的感觉最神秘,最捉摸不透的家伙,便是一位自称来自英国的记者。 他叫王豆腐,跟我们一起杀出了地牢,还并肩作战一起面对恐怖的血罗。 而在血罗被成功送走之后,王豆腐也跟着消失了,没有跟我们产生后续的交流。 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上这家伙了,可我想破头都想不到,这位西方的记者朋友居然会出现在成都,并且是以宋哲主人的身份出现。 我惊呆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林远和刘媚同样惊呆,都傻傻地看着王豆腐,震惊到无法做出反应。 反观王豆腐白皙的脸上却挂着友好的笑容,缓缓走出阴影区,分别冲我们点头道, “又见面了,我的老朋友们。” “怎么,你们是认识的?” 这下又轮到宋哲吃惊了,他看了看王豆腐,又看了看我们,嘴角抽搐了几下,满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认识,这个世界很小,其实当你带他们进来的时候,连我也被吓了一跳呢。” 王豆腐显然早就躲在暗处观察过我们了,因为确定了我们的身份,所以才会毫不设防地走出来迎接我们。 随后他缓步来到我面前,带着一脸绅士的微笑,“周玄,你还好吗?”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郁闷地摇头一笑,又把目光压低,看向了王豆腐的胸口,发现他胸腹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伤口,虽然被包裹得很好,却依稀散发着溃烂的血腥气味,显然受伤不轻。 我说,“我过得还算不错,但你的处境似乎就不怎么样了。” 王豆腐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苦笑道,“是啊,这些年为了躲避仇家,连家也不敢回,只能隐姓埋名到处躲,本以为去了东南亚或许会很安全,可因为宏光寺……最终还是暴露了行踪,后来又遭遇了几次追杀,才辗转来到这里。” 我点点头,有指了指他被鲜血涂满的小腹,奇道, “你这伤持续多久了,怎么伤口溃烂这么厉害?” 按理说血族拥有十分逆天的能力,只要不是在短时间内遭受致命伤,应该是可以迅速恢复的,这一点和北欧的狼人属性很像,可看王豆腐现在的下场,似乎已经拖着伤病生活了很久。 王豆腐吸了口凉气说,“我中了一种很诡异的阴毒,这种毒素可以组织我的伤口愈合,持续放大我的虚弱,也是因为这种毒素的存在,我才被迫一直躲在这里。” 我很奇怪,说同为血族,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他们为毛用这么恶毒的手段追杀你,甚至不惜跟到中国境内,也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呢? 王豆腐苦笑说,“两个原因,一个是我致力于克服血瘾的研究,可以让很多被迫加入魔党的年轻血族恢复正常的生活,这一点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被打伤了背叛族群的标签。” 还有一点,王豆腐手上掌握了一件对血族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这才是导致魔党穷追不舍的根本原因。 说话间,他忽然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捂着小腹靠在了墙上,我看出他的确伤的很重,赶紧上前一步搀扶,说你现在的样子不方便说话,还是快找个地方躺下吧,我可以帮你检查一下伤势。 他无奈地摆手说,“不用了,我中的是一种来自西方的神秘血毒,已经试过很多办法,根本不能化解。” 林远却笑了,对王豆腐说,“你在东南亚待了这么久,难道没听过本命蛊吗?周玄可是个很厉害的蛊师,别人解不了的毒,未必能难得倒他。” 第280章 解毒 林远对我的解毒能力充满了自信,我却不敢这么托大,当即朝走廊后面的房间指了指,示意让王豆腐先进去休息,等我亲自为他看看。 出于谨慎我还留下了的刘媚和宋哲,让两人守在教堂大厅的附近,防止这里会被人盯上。 等来到了暗室之后,我便招呼王豆腐把外套解开,他笑了笑,疲惫的脸上闪过一抹自嘲,说自己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脱衣服。 等到整个上衣外套都被脱下来,原本还算轻松愉快的氛围立刻就变得紧绷了。 我看到他肚子上出现了一些交叉的抓痕,这些纵横的伤口入肉不浅,有的甚至深入了腹腔,隐隐可以看到蠕动的内脏,甚至还有好多白色的暗蛆在爬动,腥臭味扑鼻而来,让人恶心,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瞧着那些纵横交错、且深浅不一的创口,我感到尤为震惊,林远更是低呼了一声,说老天,你伤得这么重,究竟是怎么支撑到今天的? 王豆腐苦笑道,“血族拥有比普通人更加强悍的生命力,只要不是真正的致命打击,就能逐渐恢复,而且伤口愈合的速度会比一般人快上很快。” 这样的伤势看着虽然狰狞,但只要不触及内脏,他原本是可以通过强悍的体质恢复的,只是伤口附着的血毒却霸道无比,阴寒异常,导致自我修复的能力得到了抑制,所以迟迟不见好转。 我观摩他的伤口,心中已是震惊不已,这伤口之上的确附着了一股很难消除的业力,不像是普通的毒素,更像是一种通过杀戮和血腥气息凝练而成的诅咒之力。 龙蛊虽然能解百毒,却无法将这股诅咒之力消除,如果不能驱除断根,恐怕这伤口就算勉强愈合了仍旧会随时崩开,以至于蔓延到内脏。 如此一来,即便是血族也不可能活得长久。 我把目光转向林远,问他怎么搞? 林远对着伤口分析了一下,随后说,“这诅咒气息可以通过我的符印来化解,周玄你就负责给他清创,让溃烂的伤口不至于进一步扩大吧。” 我们让王豆腐先躺到床上去,他依言照做,说麻烦两位了。 我和林远相视一笑,说客气。 接着林远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蓝色符纸,双手虚抓,脸色变得凝重了数分,口中念叨了几句真言,掐动法诀朝前一指,符纸上立刻涌生出淡蓝色的光芒来,好似一层散发着寒浸气息的冰霜,迅速笼罩在他八爪形的伤口之上。 蓝色气息覆盖,王豆腐皮肤上的伤口渐渐被冰雪气息覆盖,隐隐有了结霜的迹象,这感觉似乎不太好,王豆腐张开嘴发出了一道很低沉的闷哼,与此同时,那些附着在伤口边缘的诅咒气息缓缓游动起来,化作一道黑气,仿佛在盘旋叫嚣着,与林远的符印展开僵持。 林远并不着急,缓缓结成手印,连续几掌拍落,打在了王豆腐胸口的要穴之上。 穴位遭到符印的封锁,几股灰蓝色气息也紧跟着流窜起来,慢慢朝着中间汇聚,逐步将那诅咒怨力一点点逼出体外。 到了这一步林远的神情终于变得紧张起来,符印运转速度加快,王豆腐喉结滚动,发出更加难以忍受的哼哼声,看得出两股气息相撞带来的身体冲击十分强烈,让这个性格高傲的血族也忍不住将眉头皱成了麻花形。 好在林远动作飞快,连拍带打,灰蓝色气息继续涌动,很快走遍他整个小腹,而原本附着在伤口的诅咒业力也随即升起来,化作一缕青烟,缓缓朝窗户那边游走而去。 “呼,成了!” 林远微微叹气,后撤两步,把目光转向我说,“看你的了。” 我同样是二话不说,将心思入定,双手交叉的同时喉咙中一股金线飞出,直奔王豆腐溃烂的腹部伤口。 龙蛊的排毒方式比较简单粗暴,根本不需要向林远那样麻烦,我只要将这肥嘟嘟的小家伙放出来,它便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当即迫不及待地趴了上去,对着溃烂的伤口一阵“滋溜”,发出滋滋嘬果冻的声音,还把肥硕的屁股甩来甩去,看着就那么猥琐。 我无语得很,要说这本命蛊也属于极度拉风的产物,三公可是消耗了一辈子的时候才成功把它培育出来,怎么落到我手上两年,就变成了这幅蠢样子? 好在它处理伤口的效果确实给力,连嘬带吸,上面的毒素和溃烂的痕迹有了明显好转,伤口也渐渐发红恢复了正常颜色,连同毛细血管和经络也得到疏通,渐渐有了鲜血渗出来。 原本难受的王豆腐忽然把嘴巴张开,发出了享受的“啊啊”声,这画面让我有点不忍直视,得亏这附近没什么人,否则还以为我们正对他做什么呢。 几分钟后,他腹部上面的抓痕有了明显的好转,随着血脉的畅通,血族的自我修复能力也渐渐发挥了作用,等到最后一口脓血被吸光,我打了个响指,龙蛊才依依不舍地从他伤口中钻出来,瞪着绿豆小眼,想从我嘴巴里钻回去。 我拿食指把它屁股弹开,指了指房间里的水龙头,让丫的自己去冲洗几遍。 龙蛊显得十分委屈,唧唧吵个不停,直到我作势又要弹它屁股,这小东西终于服软了,耷拉着脑袋去了盥洗池。 王豆腐则一脸好奇地躺在床上,眼中藏满了求知的欲望,看着自己拧开水龙头,一头栽进盥洗池泡澡的龙蛊,咋了咂嘴, “神秘的东方国度,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这太神奇了,哦买噶……” 我看向他已经褪去了青色的脸颊,皮肤依旧惨白,不见什么血色,但眉宇间那股痛苦的神情已经消失了,足可见伤势有了很大复原,这才笑笑,说没什么,家里这小东西跟个宠物其实没什么不同。 王豆腐说,“我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宠物也好了,可以的换,我愿意付出百年的寿命交换。” 我和林远都笑了,这丫的想得倒霉。 血族是受到上帝仇恨和诅咒的种族,他们虽然生活在幽暗漆黑的世界,但所拥有的寿命却极度漫长,正常血族只要苟得好,活个两三百岁不是什么难事。 我询问王豆腐感觉怎么样,他一脸轻松,靠在床榻上深深喘起了大气,说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好像一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我又问他多久能下床行动,王豆腐吸了口气说, “用不了太久,依靠我的生命能力,最多一到两个小时,就能下床行走了,两位是我的大救星,这次的协助之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日后有任何差遣我都会竭尽全力去服从……” 我笑着摇头,说没这必要,我们是来交朋友,又不是为了收小弟。 虽说王豆腐是血族,但通过和宋哲的交谈,我已经确认了这家伙并不是那种残忍嗜血的异族生物,至少他头脑清晰,思考问题的方式跟我们大差不差,更难得还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回想上次一起在宏光寺并肩作战的情谊,这点帮助倒也算不得什么。 处理完伤口之后,王豆腐给自己换了一件白衬衣,靠在木板上感激地说道, “这次是真的有劳两位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报答你们,但现在……还请两位快点离开吧。” 我和林远都是一愣,半开玩笑地打趣道,“怎么,不想跟我们交朋友了?” 王豆腐摇头,眼中散发出深深的忧虑,说我们刚才化解血毒的时候,那股诅咒怨力也顺着窗户飘走了,血族感知力强大,自己的敌人很有可能凭借气息锁定这家教堂,兴许过不了多久就要找来了, “我的敌人都是些嗜血残暴的疯子,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把你们也牵扯进来。” 他能说出这种话,至少证明我没有救错人,在简单思索一番后,我又摇头道, “恐怕就算我们不想遭到牵扯也不行了。” 他很意外,问我为什么?我告诉王豆腐,说几天前,有个叫爱丽丝的女人曾经去过宋哲家,还在后院跟我有关短暂的交手,虽然我赶跑了那个洋妞,可对方似乎也因此记恨上了我,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再出现。 “爱丽丝,居然是她?” 王豆腐眼角微微闪烁,恨声道,“这个丑陋的女人,我曾经放过她一次,想不到最终还是带着魔党的人跑来抓我了,不过她的能力并不强,也就刚好达到了子爵的能力,应该对你构不成太大威胁。” 我好奇道,“你说的子爵又是什么情况?” 王豆腐舒了口气道,“西方世界的血族领主们,和你们中国的分封制度十分类似,同样分为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但凡是拥有领地的血族,都会拥有相应的爵位。” 男爵是最低等的领主,仅仅相当于一个小头目,而上一级则是子爵,这已经称得上庄园领主了。 当然无论男爵还是子爵,都还是血族帝国中下层的人物,比较起来,子爵之上的伯爵就很难缠了, “我的伤就是被一个叫约翰的伯爵造成的,要不是为了逼问出那半块圣器的下落,恐怕他根本不会给我苟延残喘的机会,这次抓捕我的行动也就是由这个约翰伯爵在负责。” 林远却松口气,说还好,来的只是伯爵,要是侯爵或者传说中的大公,那可就真的不得了了,恐怕非得回山请我师父出面不可…… 王豆腐苦笑道,“大公级别的血族已经是一方领主,这种老怪物是不可能离开自己封地的,即便侯爵也很少出国,这些魔党顶层人士需要遵守某些潜在的规则,满世界乱跑还不得彻底乱套?” 第281章 敌人来袭 谈话进行到这里,我忽然对王豆腐的身世感到好奇,询问他算什么爵位? 王豆腐苦笑,摇头说自己的情况比较特俗,二战时期还算是个子爵吧,但后来因为与魔党作对,遭到了全面的针对和暗杀,已经丢失了自己的领地,只能四处流亡。 至于他个人的实力嘛,应该徘徊在伯爵和子爵中间, “原本我是没有能力和伯爵对抗的,但机缘巧合下吸干了一个伯爵的鲜血,继承了他的一部分能力,所以完成了实力的跳跃,当然,这也导致魔党对我恨之入骨……” 我继续问,“那你究竟是属于魔党还是密党?” 据我所知血族通过上千年的漫长分化,已经形成了很多个团体,而其中与魔党最不对付的同类组织就是传说中的密党,按理说王豆腐既然和魔党结成了死仇,应该会有机会加入密党才是。 他满足苦涩,继续苦笑道,“我既不是魔党,也不属于密党,只是一个流亡在外的丧家之犬罢了。” 他出生于上个世纪,活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百年了,早已经厌倦了血族的内斗,一心只想研究出让自己变回正常人的神药。 可惜那神药很难开发,到目前为止王豆腐的研究还没有太大的进展。 本来他完全可以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不问世事继续研究秘药,可惜因为一次好心,救下了遭遇教廷追杀的同族,反倒导致自己的研究败露, “我的研究计划让魔党感受到了威胁,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陷入了无穷的追杀,已经连续逃亡超过十年了。” 话说到这儿,王豆腐脸上也露出了疲惫和唏嘘之色,说其实整个血族的生存状况并不乐观,经过数千年繁衍,族群内部早就分化,形成了多个党派势力。 这些势力互相敌对攻伐,导致整个族群岌岌可危,其次是来自教廷的追杀,更是让血族的生存举步维艰, “我研究秘药,希望让每个血族可以戒除血瘾,自由地生活在自然光下,可惜这却被同类们视作一种亵渎,根本无法遭到理解。”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王豆腐也累了,把头枕在墙上微微喘着粗气。 我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所以,这些年你为了逃避同类追杀,一直在天南海北到处跑,最终又流落到了东南亚对吧?” 他说,“是的,本以为到了东南亚那些小国或许就能平静些,没想到却因此被卷入了战乱地,还被宏光寺的人给抓走研究……上次也是幸亏遇上了你们。” 林远在这时候插嘴道,“那你这次逃亡中国,也是单纯为了避货?” “还不仅如此。” 王豆腐摇了摇头,说其实他早就有进入东方的打算, “一百年前,我曾听祖父说过,东方有个神秘国度,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超越自然的能力,那里的修行者极度神秘而且强大,即便强如血族大公也无法招惹,其次……我们的祖先在漫长的扩张过程中,也曾与这个神秘大国的修行者有过对碰,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弄丢了一件圣器。” 王豆腐边说,便把手伸进最贴身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卷纸,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说, “祖先把圣器的遗落的地方记录了下来,希望我能进入中国,找回那圣器的另一半,我也是怀着对这个目的才逐渐向东方靠近。” 我奇道,“你说的这间圣器是什么?” “血匙!” 王豆腐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最终的目地讲述出来。 西方世界一共有十三件圣器,分别是血匙、尸手、腐镯、魔偶、骨琴…… 这十三件圣器标志着血族的皇权和最正统的传承,但可惜的是自从西方大陆发生过一场血族内斗后,十三圣器已经流落到了不同的地方,分别被不同的派系所掌握,更有部分圣器彻底流落到民间,无法寻找。 王豆腐所在的家族曾经是血匙的拥有着,也算辉煌过一阵子,但却在千年前将血匙给弄丢了一半, “丢失的血匙从千年前就遗失在了东方,我想要找到血匙,只有这样才能帮我获得对抗魔党的本钱。” 我恍然大悟,又问道,“单凭这一张羊皮卷纸,你怎么确定自己就一定能找回血匙的另一半?中国这么大,这羊皮卷纸上记录的又是千年前的地貌,恐怕现如今早就改变了。” 王豆腐苦涩一笑,说是啊,正因为这样我才无从查起,但我有信心,不久后的将来一定能够抵达那里,其次祖父还跟我说过,羊皮卷纸上记载的地址,好像位于云南地界一个叫的抚仙湖的地方…… “什么,抚仙湖?” 再次听到这个地址,我瞬间就不淡定起来了。 回想不久前,钟亚楠也曾经向我透露过一个消息,说是抚仙湖那里存在她一直保守的秘密,我如果想要得知真相,就要在三个月后前往抚仙湖找她。 想不到现在居然又从王豆腐口中听到了抚仙湖的名字,难道这两者之间还存在着某种必要的关联? 我心里有些不淡定,王豆腐则通过我的微表情察觉到了什么,十分吃力地坐起来说,“周,怎么了?” 我叹气说,“不久前,我的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也向我透露过一条关于抚仙湖的消息,但却不知道真假……算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继续休息吧,等到恢复行动能力之后,我会带你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地方。” 王豆腐点点头,继续靠在墙上调理。 这地下室比较沉闷,除了一扇透气窗外什么都没有,我待在下面有点厌烦,本想出去透透气,林远却带着不正经的表情走到王豆腐身边,问了他一个问题, “嗨,哥们,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就是你们血族能够和正常女人生孩子吗,生下来的孩子到底是血族还是正常人?” 王豆腐一愣,哑然失笑道,“当然可以,血族虽然背负了上帝诅咒,可本质上还是人,当然能够和正常异性结合,不过这在法例上是不被允许的,为了保持血族的血统纯正,我们被禁止与普通女人发生关系,当然,如果你爱上了某个女人,可以尝试先将她变成血族,然后再……” 林远吓一跳,说挖槽,这也太变态了吧? 王豆腐耸耸肩,说理论上讲,血族是永生不死的,当然这个设定并不准确,事实上大部分血族的寿命也就两三百年,只有极少数苟得住的老妖怪,一辈子躲在地下城堡足不出户,才有可能存活千年以上,但那样的例子实在太少太少了…… “血族拥有漫长生命,而普通女人只能存活区区几十年,如果不把她变成血族,未来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林远撇了撇嘴,刚要说点什么,这时候走廊外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我们停止交谈,齐刷刷看向门口,发现来人是宋哲,他趴在门框上不断喘息道, “不好,我们的位置好像暴露了。” 怎么会? 一听到这个,我和林远都变得紧张起来。 王豆腐却好似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神情变得冷漠起来,“当我身上的血毒被清理掉那一刻,血毒的诅咒气息便通过排气孔散发到了外面,对方应该就是通过这点找来的,周、还有林道长,趁现在来得及,你们赶紧走吧。” 我和林远对视了两眼,看了看王豆腐小腹上还未痊愈的抓痕,再看看一脸无助的宋哲,无奈地摇头叹气, “我们要是走了,恐怕你俩就得倒血霉,今天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不如留下来,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吧。” 王豆腐吃惊地看着我们,“可你们和这场冲突并没有关系,实在没必要为了我……” 我直接摇头打断了他,“首先,我不单单是为了你,宋哲是必须要保的人,我答应过他老婆,一定要把这家伙平安拎回去,其次这里还是中国人的地盘,身为华国的一份子,我怎么能容忍这些肮脏的吸血臭虫踩到自己地盘上捣乱?” 王豆腐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好奇地瞥了宋哲一眼,说宋,怎么周玄跟你老婆也有联系,你们这边的关系好乱啊…… 宋哲干笑,但现在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听说这里可能暴露,我立刻让王豆腐待在房间别出去,随后匆匆跟随宋哲走出走廊,问他怎么确定这里可能暴露了? 宋哲说,“刚才巡视的时候,我看到附近出现了几辆陌生的汽车,开车的全都是老外,大家都是血族,我能够感应到这些人身上的血腥味道……” 我顿足脚步,看了看宋哲这幅瘦小的身板,不免有些担心,说你也是血族,战斗能力怎么样? 他摇头苦笑,说实在不怎么样, “血族的力量来源自血液,我最讨厌的就是喝血了,自从在主人的帮助下戒除了血瘾,我起码五六年没碰过那玩意,能力早就退化了,比正常人其实强不了多少……” 这就有点麻烦了。 敌人有备而来,几辆车上肯定不止藏了一个血族,加上教堂这么简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锁定。 我只好让林远帮忙,联系几天前有过接触的孙伟。 电话很快打通了,那边来孙伟熟悉的男中音,问我们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 林远立刻把这边的情况做了讲述,那边的孙伟则是骂了一句,“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飞快召集人手,同时在电话里叮嘱我们待在原地哪儿都别动,自己会在最短时间内赶来帮忙。 第282章 正主 林远挂了电话,陪我一起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色。 不知不觉这里天已经黑了,一到晚上就是血族大举出动的时候,虽说孙伟在电话里承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带着增援赶来。 可大部队光是排兵布阵也需要一些时间,加上我们所处这地方比较偏僻,一时半刻怕是等不到援兵了。 为了避免被外面的人发现,我们立刻关闭了所有能发光的东西,接着找到正在外面放风的刘媚,询问她到底来了多少人? 刘媚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可以肯定一共有四辆车,车上全都满载,这样算下来差不多有十几个,或许还不止,因为敌人有可能并不是全军出动,或许暗处还隐藏了更多血族…… 我听完当即就傻眼了,不是吧,中原地界怎么会出现那么多血族,这些家伙莫非是跑来搞团建的? 刘媚说道,“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一下子来这么多,按理说这些血族的家伙应该不至于在这座城市扎堆才是……” 林远跑来打断我们,“先不讨论了,需要有个人去外面摸清敌人情况,你去还是我去?” 我看了看身后的走廊,王豆腐伤口还没复原,要防备被敌人从背后摸进来,必须留下人守着教堂。 经过短暂思索,我立马说, “还是我去吧,你和刘媚守着窗户,天窗也要看牢了,这些血族是可以飞的……” 说完我蹑手蹑脚走向大门,轻轻推开门缝,朝着外面挤了出去。 教堂外面是一条荒废的马路,此刻夜深人静,仅有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映照在头上。 我环顾四周,街道冷清萧索,并没有看见路过的车辆。 正当我感到诧异,怀疑刘媚和宋哲是不是看错的时候,却感觉头顶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遮蔽了头顶,急忙抬头一看,顿时震惊得目瞪口呆。 卧槽,好大一群蝙蝠,正在教堂上空到处乱飞。 没想到狗曰的来得这么快,望着那群已经锁定了教堂的蝙蝠,我当机立断,立刻转身往回跑,打算提醒里面的人做好准备。 然而正当我回头的瞬间,头上已经有一团灰影的掉落下来,我本能地心说不好,急忙抽出黑魔刀,自下而上地反撩。 唰一声后,那蝙蝠被我剁掉了翅膀,我调整身法,刚刚稳住重心,后背又有一道黑影掠过,闪电般袭向我的脖子。 来得好快。 回头我就看见好几只蝙蝠一起朝这边涌来,这些蝙蝠个头很大,脑袋犹如圆锥,翅膀下连接着倒钩状的利爪,看上去相当锋利。 我急忙把黑魔刀横在胸口,左手往前一拍,震退了那几只偷袭的蝙蝠,蝙蝠倒是被我震飞了,然而前方却忽然涌出一股呛人的白烟,我无法分辨这东西是什么,但还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往后急纵。 几乎在那一瞬间,白烟下出现了一道黑影,伸手一抓,直接朝我脖子拍来。 我定睛一看,发现来的并不是金发碧眼的外国血族,而是一个脸色很白的中年胖子,先是一惊,接着心下了然。 无论这些血族有多么的猖狂,应该是不至于一卡车一卡车地往这边拉人,多半是派出几个心腹,潜入地下,先趁机发展几个后裔,在通过这些血裔来帮助自己行动。 眼下这家伙应该刚刚变成血族不久,也就比普通人厉害那么一点,虽然靠着蝙蝠掩护,差点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但能力却算不上太强。 我横过刀锋,在这人手掌一拉,顿时拉伸出一道口子。 这人吃痛惨叫,捂着手腕后退,被我趁机一脚攻破了裆部,顿时翻着白眼倒地。 而就在他到底的一瞬间,街道两旁也蹿出了好几道身影。 这里属于市郊,周边几条马路基本都看不到什么人影,晚上更是荒凉得一匹,这样的环境也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便利,短时间内起码五六个人一起从黑暗中扑向了我。 他们来的很快,下手的方式也相当直接,见面就是库库一顿干,连废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如此凶狠快捷的方式,也说明这帮人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估计是打算速战速决吧。 可惜他们是在太小瞧我了,就在人群朝我合拢的时候,我已经迅速滑开一段距离,左手摸出一个半透明的瓶子,狠狠朝这帮人脚下丢过去。 瓶口炸裂,涌出一股绿色的烟雾,随后我操控蛊咒,飞快诵念了一遍咒语,紧接着绿色烟雾中飞出大量婴儿指甲盖大小的虫子,朝着人群疯狂啃噬过去。 我大小是个蛊师,虽然在炼蛊这一行没多大天份,可经过这两年的摸索,自己也总结出了一套培育虫蛊的办法。 受到蛊咒催动的虫卵快速生长,一下就跳到这些人身上,显然对面的人没料到我会有这一手,顿时一个个脱了毛裤开始挑起踢踏舞,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也等同于打响了战斗的信号。 几个初级吸血鬼接连倒下,紧接着面前就是一道黑影从他们身后闪现出来,尖锐的指甲犹如投枪一般瞄准了我的心脏,来势又快又狠。 是那天晚上的女人! 我目光一沉,举刀就劈,嘴里喊着横扫千钧,手上却用出了力劈华山的招数,不过那女人并不上当,飞快错开身法,伸出爪子来掏我脖颈,我腾出左手,与爪子正面扛了一下,手心弥漫的阴寒气息震得她往后倒飞了半米,稳住身形,露出一张气质冷艳,又对我弥漫着深恶痛绝的脸。 果然是她。 我深深吸气,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戏谑道,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想不到爱丽丝小姐也跟我一样寂寞,每次邂逅都在深夜,或许是上帝安排的缘分……” “住口!” 爱丽丝怒视着我,随即指了指被我把守住的大门,“我不是来找你的,让开!” 我却一动不动,玩味道,“你上来就这么热情跟我打招呼,不是来找我的又是来找谁,莫非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男人在等你?” “废话!” 这女人对我投来极度厌恶的眼神,还没等说话,身后又出现了一个身材高瘦,皮肤白得犹如刮了墙灰的年轻男子,飞快走到她身边, “爱丽丝,这个男人是谁?” 爱丽丝回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约瑟,小心点,这家伙就是上次曾经击退过我的中国修道士……” 趁着两人说话的当头,我已经观察起了环境,面前是一条不算宽敞的马路,路面被一层诡异的白雾席卷,雾影中出现了不少于十道身影,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令人憎恶的血腥味。 全都是血族啊。 要不是亲身经历,我都怀疑自己误入了某个西方的拍摄现场,眼珠一转,立刻对爱丽丝和那个皮肤惨白的约瑟说道, “两位,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东方古国不是能够容忍你们撒野的地方,识趣的话还是尽快离开吧。” 爱丽丝把脸抬起来,眼中流露出相当深沉的恶意,说要我们离开也可以,但前提是你必须把里面的人交出来,否则,杀无赦! 我乐了,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看着她,撇嘴说手下败将也敢这么猖狂,你是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训? 听我这么说,爱丽丝蓝色的瞳孔中立刻爆发出怨恨之色,她身旁那个约瑟则嚣张怒吼道,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爱丽丝小姐口出狂言,伟大的约翰伯爵一定会替我们教训你!” 那个伯爵也来了? 我眉头一皱,默默抬高眼皮,朝着黑压压的天空看了一眼。 此时盘旋在天主教堂上方的蝙蝠群还在,宛如一片下沉的云端,形成寒雾将天主教堂完全笼罩。 能够制造出这种气势的家伙绝对不简单,看样子真正的敌人还隐藏在暗处没有出来。 就在我和他们展开对峙的时候,教堂大门也缓缓被人推开,林远手拿枣木剑出现在我侧方位,猥琐的小眼睛一扫,顿时定格在的身材凹凸有致的爱丽丝身上,一脸兴奋道, “周玄,你丫的果然没骗我,还真有大洋马!” 这一句大洋马瞬间点燃了爱丽丝的愤怒,脸颊猩红,充满了被冒犯后的羞恼,先是大骂一声无耻,接着便一脚跺地,朝林远扑杀了上去。 都说骄傲的女人一旦被激怒就会变得很危险,这话果然不假,比起上一次交手,爱丽丝出手更快了,身法灵动仿若鬼魅,居然带起了一片残影,快得让人应接不暇。 不过林远虽说跟不上她如同鬼魅般的速度,却能凝立如山,依靠枣木剑轻描淡写化解对方突刺和招式,一边冷静地接下攻击,一边挑动眉毛笑道, “没想到西洋也有这种辣妞,周玄,这个交给我,你可千万不能抢!” 我都无语了,自从丫的上次从苗疆归来后,似乎就被彻底解放了天性,嘴上没个把门,现在是越来越浪荡了。 好在他虽然嘴上轻佻,但心境却很纯粹,不断利用言语挑动对方的怒火,枣木剑稳打稳扎,总能在间不容发的当头找准爱丽丝破绽,逼得对方无法突进一步。 这丫的根本就是在戏耍爱丽丝,短剑浑圆,不断在对方傲人的身段上拍打,气得爱丽丝几乎崩溃,忍耐不住大声叫骂起来。 眼看爱丽丝吃亏,那个叫约瑟的年轻血族也忍耐不住,立刻蹬腿扑过来支援,我哪能让他得逞,一个健步赶上,正要替林远拦截。 就在此刻,原本盘旋在我们头上的那一大片蝙蝠却扑簌簌地坠落下来,我心神一震,猛地把视线抬高,就看见蝙蝠群中凝聚出一张阴鸷惨白的老脸,正在迅速朝我突进。 这位应该就是正主了! 第283章 约翰伯爵 数不清的蝙蝠群在空中形成一个大肉球,肉球边缘弥漫的灰黑色气息不断蠕动,而在张牙舞爪的黑色雾气之内,则渐渐凝聚出了一张阴鸷惨白的老脸,充满了阴沉和暴戾。 这家伙穿着一身燕尾服的装扮,胸前领结是血红色的,胡须修整得极为终结,映照出一张刻板严肃的老脸,然而唇间暴露出的两瓣獠牙却破坏了整体的协调性。 我瞧见这幅装扮,意识到这人应该就是负责主导此次追杀任务的约翰伯爵了,当即后撤一步,凝神待发。 而随着蝙蝠群的下沉,那家伙也用一种类似于彗星撞击地面般的拉轰方式出场,狠狠落在了我的对立面,脸盘上肌肉抽动间,弥漫着炼狱般的森寒, “小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坏我们的事?” 无冤无仇? 我笑了,明知道眼前这位伯爵大人并不好惹,但还是横刀所向,指着这个欧洲老匹夫喝骂道, “几个西方血族,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挑事,还将这么多国人同化变成你们的下属,这种侵略行径难道算不得仇恨?” 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国内的修行者不回去西方闹事,相应的这帮人也不应该跑来我们的地盘上撒野,这种擅自越界的行为无异于是一场侵略,好比83年中越边境的那一场术士交锋,但凡有大规模的外地踏足中原,作为修行者的我们就必须及时地站出来。 约翰伯爵牛逼轰轰地说道,“伯纳是我们的人,既然他来到了中国寻求庇护,我们自然要跟着来,年轻人,我不管你什么来历,有多大本事,现在,立刻把人交给我,否则统统将被视作对抗我们的同党!” 呵呵,好嚣张的口气。 这话不仅让我掀起了眉头,就连一直在调戏爱丽丝的林远也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指向约翰伯爵说道, “小小的一个血族伯爵都敢来这里撒野,真欺我中原无人还是怎么着?不如小爷给你个机会,原地磕几个响头,然后带上的下属,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林远话里的桀骜同样激怒了对手,约翰伯爵见他居然比自己还要猖狂,顿时铁青着一张老脸,寒意阴森地说道, “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妥协了!” 说着话,他浑身气焰飞速上涌,一股浓黑并伴随着浓浓血腥味道的气息上涌,很快就覆盖了整个脖子,身体却倏然不见,瞬间失去了踪迹。 好快啊,比那个爱丽丝还要快。 我立刻绷紧四肢,将浑身每一个细胞完全调动起来,几乎在那一瞬间,左侧的空气中居然弥漫出一股气流,好似旋风一样扫荡向了我,没有丝毫的迟滞。 不愧是吸血鬼团队中的伯爵,这家伙或许算不上血族的顶尖高手,可面对我这种出道时间还不算太长的江湖新人而言,却具备着很大的速度优势。 我当机立断,左手掏出一张黄符洒出,同时抽身朝右边暴退,飞快掐动咒诀,将那符纸燃烧起来。 符光一起,约翰伯爵的爪子也从黑暗中激射而来,横冲直闯,快得完全不讲道理,一爪子重重拍在了符纸之上。 我本以为道家的符咒对少能够起到一些拦截的效果,因此行动前特意从林远符袋里顺了几张,没想到这看似汹涌的符火还来得及彻底发挥威力,就被约翰伯爵手中伸长的爪子强行嗯灭了。 当然符咒也不是完全起不到效果,至少当符火与爪子碰撞的那一刹那,还是带给了这老家伙一些不太寻常的灼烧感。 只是他动作太快了,等不到符纸灵韵彻底启动,就被一股浓浓的阴寒之力所覆盖,而在掐灭符火之后,约翰伯爵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留和迟疑,五根利爪宛如破空的利刺,继续朝我脖子上衔尾追击。 “以我老子是泥捏的?” 瞧见这家伙出手丝毫不留余地,我顿时也怒了,将黑魔刀竖着扬起来,当胸一斩,正面迎向了那只黑色铁爪。 这两年功夫不是白下的,经历过那么多趟生死,我的身手和修为也在无形之中暴涨了很大一截,再也不是刚刚出道时那个连蛊咒都磕磕巴巴念不全的新晋小蛊师了。 这一刀集合了我最巅峰的力量,随后便是锵然一声龙吟,刀锋宛如击中了精铁,传来咯咔爆鸣,与此同时黑魔刀身之上也弥漫出一股蛇灵的阴寒之气,与对方手中的血腥寒气展开了正面交锋。 这一下我和约翰伯爵同时一震,齐刷刷往后倒撤了的几步,他看着我,血色的眼瞳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你的刀……” 我嘿然一笑,将刀锋微微一振,黑色刀身发出欢快的嗡鸣,一缕阴寒的气流随之涌上来,完整地覆盖了刀身。 唯有入灵之后的法器,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灵兵,上次相亲虽然没什么结果,但却让我在无意中得到了一条完整的蛇灵,如今那蛇灵已经被我完整地炼化,融入进黑魔刀,使得刀身上也附着了一抹的灵气。 哪怕这灵力还没来得及沉淀,作用并不是太强大,却足以对约翰伯爵这样的对手构成一定的威胁。 他深深吸气,终于开始正视我,“不愧是东方大国的神秘修法者,年年轻轻就能发挥出这样的力量,但,你还缺少了上百年的时间沉淀!” 此言一出,他把爪子交叠起来,浑身血气上涌,那张阴鸷的老脸也在不断地闪烁交叠,气势变得越来越阴森恐怖。 我不敢怠慢,趁着这老家伙蓄力的时候快步抢上,瞅准机会又是唰唰几刀。 血族的之所有强悍,除了拥有那种神乎其技的速度加持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来自于他们活得长。 就算最普通的血族也拥有着超过两百年的寿命,只要他们苟得住,足够低调,活个三五百年基本不是问题。 也正因为这种漫长的寿命,使得他们能够更好的提升和打磨自己,尤其是约翰伯爵这样的人物,既然混到了伯爵这个层次上,那就必然有其可取的地方。 我的刀锋在黑暗中不断拉长,犹如一轮黑色闪电,迅捷又凶猛。 可说到速度,约翰伯爵却甩了我一整条街,随着刀锋挺近,他身形一晃,迅速出现在了另一个角落,双手依旧保持着那种交叠的姿势,隐隐间,一股极度可怕的森喊气息正在利爪中不断酝酿和汇聚。 狗曰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撵不上。 几次出刀都落空了,让我有种承受戏耍的憋屈感,当即不再留手,左手一伸,狠狠压在肚皮上,张嘴就射出了一道金线。 龙蛊爆发出嘶嘶的怒吼声,展现出了不亚于约翰伯爵的速度,径直朝他面门上挺近。 这老东西有点吃惊,不得不撤掉双爪,举手抓向龙蛊,还以为我嘴巴里是射出了什么暗器。 直到他的五指接触到目标,想象中金属的质地和碰撞感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指甲弥漫出一股柔软之后,这是意识到射向自己的并不是普通的暗器。 我错愕低头,试图看清龙蛊究竟长什么样子,但这小东西丝毫不给机会,在他手肘上迅速绕了一个圈子,再次化作金线,用堪比流星般的速度直射向他腥臭嘴巴。 我心情万分激动,一旦龙蛊进入他身体,蛊咒瞬间就能发动,到时候不管你什么伯爵还是侯爵,都要乖乖给我撅屁股!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充满了骨感,作为西方传奇血族中的一员,尤其是一个势力达到了伯爵层次的老牌吸血鬼,要是这么好偷袭算计,那他就不配成为伯爵了。 只见约翰伯爵嘴巴怒张,两腮却迅速瘪了下去,一胀一缩间,一股血腥味十足的阴寒气流倏然爆发,居然形成了一道龙卷,直接弹飞了我的龙蛊。 龙蛊摇摇晃晃,像极了一只喝醉酒的苍蝇,一下就跌落在了草地上,而约翰伯爵则趁机发出一声大吼,强有力的双腿一蹬,爪子再次朝我全身袭来。 这下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还在幻想要待会要怎么折腾这个老年血族,却不料想来无往不利的龙蛊居然失利,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半拍。 眼看那双恐怖的爪子再次带着寒风席卷,我立刻将黑魔刀中煞气激发,挥刀去挡,随后就是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席卷,朝我身上重重碾压过来。 我好似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头碾过,顿时胸口一沉,身体便无力地往后倒飞出去。 后背砸在松软的草皮上,倒是没怎么伤着,然而胸口传来的憋屈感却让我无比暴怒。 我双手一拍,一个鲤鱼打挺正要再次跃起,然而约翰伯爵已经凭借速度优势再次扑来,爪子一拍,径直锁定我的天灵盖,我依靠炁感预判他的攻击线路,黑魔刀横过来封死了攻击,同时一股更加庞大的力量袭来,迫使我重重摔在地上。 次奥…… 我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缺乏了岁月的沉淀,并不足以和这样的老牌血族比拼力量,浑身被他压制得死死的,努力了好几次都无法挣扎起身。 与此同时这老东西的脖子也瞬息间伸长了好几寸,朝我脖子上迅速咬来。 会死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危急关头我听到一声娇喝,身后铁门被一股力量重重砸开,随后冲出一道幻影般的倩影,重重一脚踹向约翰伯爵的脖子。 与此同时龙蛊也在迅速回防,从侧面扑向约翰伯爵的耳朵,迫使他不得不停下咬我的动作,迅速往后一跃。 第284章 声东击西 得救了。 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已经流满了冷汗,抓住机会迅速爬起,看向身后那道倩影说, “不是让你守住后门吗,怎么跑前面来了?” 刘媚轻哼一声说,“姑奶奶要是不然,你就得变成一具新的干尸了,既然这些血族的主力都在前面,我也犯不上再后面把守。” “这怎么行,王豆腐现在还没有行动能力,万一被人绕后……” 我刚要反驳,对面的约翰伯爵再次发出一声怒吼,指着刘媚大喊道,“你又是谁?” 刘媚将眉毛一掀,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凭你还没资格问姑奶奶名字,警告你们这些肮脏的吸血臭虫还是快滚吧,否则等到援军来临的时候,你们都跑不了。” “狂妄的野丫头,竟敢对高贵的伯爵大人无礼!” 随着一声历喊,那个皮肤惨白的年轻血族约瑟也迅速扑来,从侧面攻击起了刘媚。 “你当心……” 我吓了一跳,生怕刘媚又闪失,正要催动龙蛊过去帮忙,却看见刘媚忽然把双手盘叠起来,指尖一抹绿色光芒涌现而出,手上不自觉便多出了一根青色的藤蔓长鞭,对着约瑟的脖子上卷去。 “这丫头怎么……” 这一幕让我大干吃惊,捕捉到刘媚身上莫名多出了一股灵气,竟然丝毫不亚于那个血族浑身散发出来的血气。 看来是我多虑了,刘媚自从融合了树精本源,每次出手都让我感到意外,想来根本轮不到我来担心她的安全。 这一分身,约翰伯爵再次袭来,双手指甲如筷子一般伸长,对着我连抓带刺,将手臂挥舞得密不透风, “该死的,你们这些中国人为什么能够具备这样的力量,我不信就凭你们几个年轻小子真能能阻止得了我。” 我迅速调整心情,在他密不透风的攻击下左遮右挡,这时林远那边也骤然发力,一脚踹开了那个身材婀娜的爱丽丝,拎着枣木剑迅速赶来帮忙,为我抵住了大部分来自约翰伯爵的压力,口中嗤笑道, “血族除了活得长久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你要是只有这点本事,最好还是滚回你的水晶棺材里继续沉眠吧,这里轮不到你来撒野。” “混蛋,混蛋!” 约翰伯爵被彻底激怒,充血的眼眶几乎瞪得裂开,忽然双腿悬空,一下升到了两米高的地方,冷冷地俯视我们说, “好,那我就让你们知道血族为什么可以称雄整个欧洲!” 他缓缓举起了双手,深深吸着夜里的冷空气,虽然裂开嘴来,口中诵念出古怪的唱腔,好似中世纪女巫诵念着古怪黑暗魔法。 随后,双手朝天一指,燕尾服下一股血气爆开,浑身居然还做了一片猩红色的蝙蝠,在那些飞散开来的蝙蝠之内,则有着诡异的能量在运转。 这些能量彼此勾连,形成一张笼罩了数十米的血色大网,有着飓风一样的气息滚滚而来,将我和林远整个包裹,随即犹如陀螺一般运转着,刮起了烈烈的强风。 强风一起,周围几十米内几乎是寸草不生,连绿化带和草皮也被生生拔起,形成无数道浑浊的气流四下乱飞,冷风如钢刀拍面,顿时让我站立不稳,仿佛连世界都要颠倒了一般。 林远也受到了这股风暴的影响,被灌了满嘴沙子,不过这家伙比我要机灵,见势不妙立刻躲到了旁边,隐藏在门柱子后面对我吼道, “周玄,赶紧找地方躲,这些风暴里面有血毒,被钻进身体就麻烦了……” 根本不需要他提醒,就在飓风刮来的瞬间,我已经捕捉到一缕缕森寒的气流正像小蛇一样飞速席卷,这些气流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不断跟随着风暴扩散,上面蕴含的诅咒之力让我极度吃惊。 想象王豆腐的下场,我可不敢让这些血毒钻进身体,立刻招呼龙蛊回防,利用它的气息撑开了一堵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血气阻挡下来。 时间仅仅只过了两秒,我在风暴中稳住重心,正要将双手合十起来念咒,冷不丁却听到教堂里面传来哗啦啦的一阵撞击声响,紧接着又是宋哲传来的惊呼,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过来……” 什么情况? 正要念咒的我浑身一颤,迅速扭头看向后方,却见教堂背后的一扇小门被暴力撞开,门的背后同样冲出了几道身穿黑西装的家伙,正在飞速朝王豆腐养伤的方向奔去。 声东击西! 我的眉毛狠狠一抖,正是这一秒钟都不到的迟疑,飓风中那片血色蝙蝠再次聚拢,传来约翰伯爵得意的狂笑, “小子,我说过凭你们是无法阻止我的。” “你个老阴逼!” 我怒不可遏,将龙蛊气息完全释放出来,然而约翰伯爵的修为本就比我高出了一个层级,那些血毒风暴形成重压让我举步维艰,哪怕释放出全部的能力,也只能勉强做到自保而已。 风浪还在汇聚,无形的风刃狠狠切割墙体和地板,我只能竭尽全力来抵挡,林远也瞧出了情况不妙,急忙从门柱子后面狂奔出现,直奔教堂后门方向冲去。 “站住!” 血色蝙蝠中汇聚出一张狰狞的老脸,霎时间乌云密布,天空下一道更加强悍的血色风暴袭来,兜头罩向了林远。 “老不死的,今天让你试试茅山术法的威力!” 眼看前路被封堵,林远也怒了,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左手并指做剑,凌空画出一道符印,脚下踩动七星步罩,狠狠一剁双腿。 他以脚画符,勾动地煞,平地里一股狂风倒刮而起,被林远屈指往上一点,瞬间符印汇聚,形成一道淡蓝色阴阳鱼旋,生生顶住了头上的飓风。 林远迅速催动符咒,那股血色风暴得到了压制,我感觉周身一空,不在那么难受,本想着去帮忙,林远却提前朝我瞪了一眼,一边加持咒语,一边朝教堂后面努了努嘴。 我清楚他的意思,急忙点头,“好,这老家伙交给你来挡,我去后面支援!” 话音落地,我脚后跟一旋,立刻调转矛头冲杀向了教堂深处。 这教堂不大,除了前面的院子,后面就是几条颇具历史气息的长廊,我刚跑进走廊,迎面就看见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个人高马大,将近两米身高的欧洲猛男,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将一身恐怖的肌肉烘托得高高鼓起。 吃什么长大的? 我心中暗惊,余光一瞥,才发现宋哲已经被几个穿黑西装的家伙按在地上,已经揍得鼻青脸肿。 “住手!” 我快步冲上去想要帮忙,前面那个身材高大的肌肉猛男则是狞笑一声,迅速挡在我前面,叽里呱啦说出了一大串英文。 我打小学习就不怎么好,高中那点浅薄的英文知识早就遗忘到姥姥家了,根本听不懂这家伙在鬼叫什么,心头怒火翻涌,千言万语汇聚成了最经典问候语法, 法克鱿! 接着我抽刀猛刺,专攻这家伙下三路。 猛男狞笑一笑,居然拆掉教堂的木质门栏,当做盾牌挥舞起来。 这门栏是实木打造的,少说也有二三十斤,被他如风车一样抡动起来。 我的黑魔刀劈在门栏上,顿时深入数个厘米,然而那门栏也携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横扫在我胸前。 没有一点悬念,我身体倒飞出去,贴着地板滑飞了两米,心中一声怒骂,感叹这家伙力量简直大得不像人。 与此同时那肌肉壮汉依旧举着木遁,从上到下恶狠狠地朝我砸来,距离被拉近不足半米,我一个侧面翻滚,双腿齐出,狠狠踢在他膝盖上。 前段时间闲得没事做,偶尔也会在家里观看一些搏击视频,揣摩各种敌人的弱点,通常这种身高两米的大只佬下盘都不太稳健,膝盖也算死穴之一。 但事实再次证明我把敌人想得过于简单,这一脚踢在对方膝盖上,那家伙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晃动,甚至勾勒嘴角发出了一连串代表讥讽的冷笑,随后就是重重的一脚朝我肚皮上踩来。 我只能继续翻滚,避开了他那超过48码的巨脚,随后将四肢同时撑在地上,鼓动周身所有力气,双腿一弹,合身在这家伙肚皮上一撞。 壮汉退开三步,腾出双手来掐我脖子,我则单腿撑地,将左脚狠狠一个后撂,一个经典的黄狗撒尿姿势,给了他爆蛋一击。 “啊……” 这一脚是我经过我无数次在大脑中模拟练就的招数,专攻对手下三路,可谓踢上死、擦上残,就算铁打的壮汉都受不了这样的剧痛,顿时猛男弯腰,疼得几乎飚出了眼泪。 我也趁势一个翻身,冲向了那群正在拖拽宋哲的黑西装男,一拳一个,将他们打得跌在地上翻身。 撂倒了这群人,我迅速将的宋哲拽起来,无语道,“你怎么这么菜,好歹是王豆腐发展的后裔,连几个初拥者都扛不住。” 初拥者是最低级的吸血鬼,除了长着尖牙能吸血外,能力比普通人根本强不到哪儿去,我本以为宋哲好歹能对付几个,想不到这么快就差点被爆出了翔。 宋哲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我从来不喝新鲜血,能力已经退化得跟普通人没什么分别……你小心!” 他话说一半忽然转变成惊呼,与此同时,我也感觉背部涌来一股阴寒的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逼近。 在天花板上! 没时间回头,我也不需要回头,黑魔刀自腋下反撩,迅速往上一挺! 第285章 掠夺同族 这一刀虽说算不上惊艳,却将我在生死历练中锻炼出的反应力发挥到了颠毫。 偷袭我的家伙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快反应,迅速一个回撤,贴着天花板挪开。 我猛抬头,看向那股阴寒气息袭来的方向,随后便看见一个把身体倒吊在台灯柱子上的男人,正转动一张阴鸷的脸,想我投来阴冷的怪笑,寒声说, “中国人……反应很快。” “你也不差啊。” 我半眯着眼睛,看向这个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家伙,他皮肤惨白,身材瘦小却拥有一身相当紧实的肌肉,穿着颇为紧身的燕尾服,一袭白色衬衣几乎是吸血鬼的标配。 这家伙的气息不弱,虽然比不上约翰伯爵那么恐怖深层,但比起外面那个爱丽丝却强了不少,想来也是一位实力达到了子爵层次的吸血鬼。 面对我的称赞,倒吊男发出了一声戏谑的嘲讽, “你不该跟伟大的魔党作对,凭你一个东方修士,根本就不会是整个魔党的对手。” 我笑了,要是整个西方魔党倾巢出动,要灭掉我只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情,可这几个偷偷穿越边境线,沿途摸索而来的血族杂鱼,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这种话? 我平心静气地望着他说, “你错了,真正应该撤退的人是你们,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中国人的地盘可容不得外人撒野,现在已经不是一百多年前了,最多再有十五分钟,我的援兵就会赶到,等公门的人出场,你就算想走也未必能走得掉。” 倒吊男嘴角一掀,露出邪魅的笑容说, “可惜,搞定你根本就不需要十五分钟,雷纳,动手!” 他轻松打了个响指,我立刻听到身后传来巨兽一样的脚步,不用说是刚才那个被我爆蛋的家伙爬起来,正张开巨熊一样的胳膊,试图从后面抱住我。 可惜这家伙虽然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但动作却稍显笨拙,我早就捕捉到了他逼近的脚步,立刻矮身躲开,与此同时再次抬起了脚尖,对准他胯下那点细软踢过去。 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连续两脚都蹬在同一个地方,让他承受到了所有男性同胞们不能言喻的痛,这看似铁打的汉子终于痛苦到流泪了,哇的一声咆哮,双膝跪地撅在那里,活像头失去了人生价值的毛熊,疼得两眼清澈,近乎呆滞。 倒吊男则是一声尖锐嘶吼,直接从半空俯冲下来,手掌一伸,尖锐的指甲居然弹射出来,化作利刺扎向我的胸口。 我用脚尖勾起了腐烂的桌椅,挡在利刺前面,随着噗嗤一声,木质的桌椅居然被那一块指甲刺得对穿,几乎透体! 狗曰的吸血鬼,手段果然层出不穷,没想到连一块小小的指甲都能当做对敌的武器。 我不甘示弱,挥动黑魔刀发起反击的,与他紧随而来的爪子正面撞击在一起。 锵然一声脆响,倒吊男携带着自上而下的俯冲惯性,把我逼得后撤了三步,随后调整口型,喉咙里的肌肉迅速滚动,冲着我发出一声高频率的声波尖叫, 啊…… 无形的次声波引起了炁场的共鸣,犹如实质一般朝我袭来,我立刻感觉耳膜暴鼓,犹如针扎似的刺痛感从耳膜中传递,即将游走于全身。 声线的传播速度堪比子弹,根本无处藏躲,好在龙蛊在这时候帮忙,利用气息暂时封闭了我的听觉,即便如此那高频率的次声波还是震得我两耳发麻,赶到无比难受。 我飞快踢出一脚,打断了倒吊男的声波袭扰,随后左手摸出一个黑色小瓶子,用尽全力投掷向地面。 啪一声,瓶身炸裂,从里面弥漫出大量黑色的粉末,我则迅速将双手合十,诵念起了蛊咒,随着黑色粉末散开,一大片毒烟席卷,迅速逼向倒吊男。 他脸色一变,终于察觉到了危机,迅速将距离拉开,躲在一根木头柱子后面,脸上浮现出了震惊而又意外的神情。 显而易见,我的蛊毒让他感受到了真正致命的威胁。 对峙还在持续,我听到外面不间断传来的打斗声,心里却是急得不行。 敌人数量太多了,又有约翰伯爵这样的一流强者压阵,尽管林远可以依靠茅山法咒与他僵持,可时间一长却难免陷入劣势。 更让我担心的人还是刘媚,尽管她能力不错,但毕竟没有太多生死搏杀的经验,同时面对这么对吸血鬼的围攻,万一出了事可不得了。 想到这儿我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了,用力吸了口气,再次用凝重的眼神看向倒吊男,一字一顿, “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滚,要么死!” 我的话让这家伙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然而对视下来,这家伙却对我投来无尽嘲讽的眼神,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这样的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 看来是没办法沟通了。 我彻底失去了废话的兴趣,将双手交叠起来,本命龙蛊的气息再次挥发,在我头顶上凝聚成一道氤氲的淡金色光芒。 经过刚才的短兵相接,我看出这家伙似乎对蛊毒没有太大的抵抗能力,便决定抓紧时间对他下蛊。 倒吊男也是聪明人,一看这架势就猜到了我的打算,当即变脸,一脚踢开教堂里的木板,朝我这边迅速横扫而来。 我鼓荡真力,利用身体强行承受了这次冲击,随后一个健步跨出,交叠的双手继续翻飞,一股淡金色的气场在手印在飞快凝聚,无形的蛊咒压迫感让这家伙失去了刚才的冷静,身形飘飞,迅速朝屋外狂奔,竟然打算使用迂回战术。 “现在你走不了!” 我怒吼一声,龙蛊闪电般出击,犹如闪电般冲向了敌人,倒吊男脸色周边,赶紧展开了身法,绕着的教堂跑来跑去。 血族的速度优势相当明显,身体几乎化成了一道残影,即便以龙蛊的速度也不能很快锁定目标,我看得心情毛躁,正准备一起加入拦截。 但就在我们展开追逐的同时,走廊末尾那个房间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门板被狠狠撞飞,下一秒一道黑色残影浮现,犹如幻影一般扑向了那个被我连续爆蛋,而蹲在地上不停哀嚎的男人。 是王豆腐! 我脚步一顿,惊讶地看向那道身影,只见王豆腐正用迅雷般的方式扑在外国壮汉身上,怒张獠牙,对着壮汉脖子狠狠咬下,拼命发出吮吸的“滋溜”声。 外国壮汉则是凄厉地惨呼一声,本能地想要反抗,奈何蛋蛋的忧伤让他无能为力,根本发挥不出平时的力量,很快就被扑倒在地上。 王豆腐则犹如一只八爪鱼,手脚并用,死死缠绕在这家伙身上,獠牙深入脖颈,拼尽全力抽掉他身上的鲜血。 被抽走的并不仅仅只有鲜血,连同这家伙身上的力量和血肉也在迅速干瘪,没一会儿功夫就从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萎缩成了一道枯柴般的骨架。 这既是血族之间的掠夺方式吗? 我心惊胆战,倒吊男则在目睹王豆腐的所作所为后发出一声怒骂, “该死的伯纳子爵,你居然敢对同族下手,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掠夺他的力量,伟大的魔党不会放过你!” 此时的王豆腐还在拼命吸收外国壮汉的精血,再把这家伙吸成人干之后,王豆腐的脸色已经有了极大的好转,气息也不再如之前那么萎靡,他轻轻松开壮汉的脖子,宛如绅士般擦拭着嘴角上的血迹,阴冷一笑道, “汉斯阁下,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喜欢聒噪,我真相扒了你的舌头看一看,你这张嘴里到底藏了什么。” “混蛋!” 倒吊男双眼猩红,恨不得生吃了王豆腐,飞快用英文发出了一连串的咒骂,虽然本人外语不好,但也能通过他扭曲的脸型判断出这些内容里的含妈量应该是极高的。 不过倒吊男这一分心,却是给了我一个天赐良机。 随着我的响指声传递,龙蛊迅速绕后,瞄准这位外国友人身后的破绽,一个强势突击。 啊…… 倒吊男双膝跪地,那张写满了桀骜的脸上顿时流淌出屈辱的眼泪来。 蛊咒已经开始发动,倒吊男疼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再也不见了刚才的傲骨和凶戾。 我则快步冲向王豆腐,先是看了看脚边那具干瘪的骨架,很不淡定地抽抽嘴,又看向王豆腐明显有了起色的脸颊, “你这是……” “血族可以通过掠夺同类的血脉提升能力,之前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王豆腐擦掉嘴角边的鲜血,对我露出相当有亲和力的微笑,“我的朋友,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他这暧昧的笑容让我打了个激灵,赶紧移开视线,指向外面仍旧混乱的战场说, “出去帮忙,约翰伯爵还在外面。” “好,正好我也想会一会这个老东西,报了之前的一箭之仇。” 王豆腐收敛了微笑,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我们转移方向,再次冲出了教堂,此时外面依旧打得相当热闹。 林远依靠着茅山咒术,强行顶住约翰伯爵制造的血毒风暴,刘媚则以一对二,扛下了爱丽丝和约瑟两人的合力进攻。 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但总体来说还是约翰伯爵那边占据了更大的优势。 林远的法咒只能勉强抵御这些血毒风暴,却没有太大的还手之力,这为老牌血族飘在天上,用一种戏谑和玩味的眼神看向林远,本想借此消磨他体力,寻找最合适的下手机会。 然而我和王豆腐的双双到来却打破了这家伙的美好幻想,他先是一愣,随后就发出了一声怒吼, “你们怎么……该死的,难道汉斯失败了?” 第286章 遁走 我和王豆腐的同时出现,终于让这位高傲伯爵大人感到了不可思议和惊慌,尤其在看见王豆腐伤势痊愈,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后,那被血气包裹着的眼珠也不禁猛然往后一缩。 一对一,这家伙占尽了优势,可以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压着打,倘若一对二就变得有点难受了。 倘若再加上一个同为血族,能力并不弱于自己多少的王豆腐,恐怕就算是约翰拥有着伯爵乃至以上的实力,处境也会相当被动吧。 终于他感受到了压力,再加上的城市不远处传来的嘹亮警笛声,更加为这个自信心饱满的血族伯爵带来了沉重打击。 约翰伯爵转过目光,瞥向黑暗中刺耳的警笛声传来的方向,大概也知道今晚是不可能分出结果了,于是当机立断,撤除了那片恐怖的血毒风暴,扭头对爱丽丝和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血族大喊道, “上车,先离开这儿!” 听到约翰伯爵的命令,那两个年轻血族也不墨迹,立刻舍弃了刘媚,双双朝路边的汽车跑去。 尽管行动失利,但血族拥有着远超普通人的速度,这两个家伙要走刘媚也拦不住。 眼看那两个年轻血族已经跳上车了,我和王豆腐也急切地狂奔着想要上前拦截,但却被约翰伯爵制造的一大群红色蝙蝠拦住,黑暗中这个老伯爵的身影再次显现,对我们流露出极端的仇恨来, “我会记住你们带给我的耻辱,魔党不会畏惧失败,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们全部为此付出代价。” “聒噪的老东西,你先逃得掉再说吧!” 林远迅速跃起,枣木剑挽出几道剑花,符印在空中急速变幻,对着约翰伯爵后背射去。 但这样的攻击手段并不能对一位血族伯爵构成太大的威慑力,只见这老家伙狂笑一声,全身气息变幻,随即便形成一片蝙蝠炸开,朝着不同的方向快速遁走。 他这一走,我们根本留不住,王豆腐倒是可以跟上约翰伯爵的速度,但重伤初愈的他显然也不具备与对方一较高低的能力,便很识趣地没有去追,拦下我们说, “先不要追了,这些人背后应该有其他势力协助,否则不可能在陌生城市内畅通无阻,我们势单力孤,就算追上去了也没办法。” 这倒是实话,约翰伯爵的能力并不亚于我和林远联手,再加上那那一批吸血鬼同类的拦截,我们哪怕追上去也不可能他们拿下。 反正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宋哲,并把他平安带回去,至于这帮血族的去向,倒不是自己应该关注的问题。 想到这儿,我又走向一旁的刘媚,询问她有没有事。 之前我冲进教堂守住王豆腐,林远则直面约翰伯爵的压力,剩下两个拥有子爵实力的年轻血族,基本都是刘媚一个人在对付,我其实一只挺担心她的状况。 而在听了我的化之后,刘媚确实淡淡地一撇嘴说,“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我才不要你担心。” 见她无碍,我即使高兴又是震惊,刘媚入行比我还要晚,可实际的战斗表现却着实很出彩,一个人独自面对爱丽丝和约瑟,竟然还打得有来有回,这样的表示实在让人惊讶。 刘媚猜到我在想什么,白我一眼道,“都说了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对了,我堂姐夫呢?” 她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宋哲应该还留在教堂里面,刚才搞定了倒吊男汉斯后,我便急匆匆带着王豆腐出来帮忙,并没有在意宋哲,赶紧带着几个人重新往教堂里面走去。 也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教堂里竟传来砰的一声撞击,像是窗户被人强行撞破了,有一股阴森的气息沿着破窗逃离,离开了教堂内部的空间。 “不好,我们不该单独把汉斯留在里面!” 王豆腐第一个有了感应,顿时低呼一声,迈开双腿的狂奔起来。 我和刘媚紧随其后,匆匆跑进了之前战斗过的走廊,结果发现本该撅在地上的汉斯已经消失了,就连宋哲也跟着消失不见。 坏菜了! 我望着空空的走廊一阵心悸,刘媚也急了,跺脚看着我说,“宋哲人呢?” “这……好像是被那个叫汉斯的家伙给带走了。” 我张了张嘴,心情极度低沉,王豆腐则迅速扑向被撞开的透气窗,趴在透气窗边沿仔细查找起了什么。 几秒钟后,他同样带着铁青的脸色返回,十分低沉地摇头说道, “汉斯已经跑了,宋哲应该是被他打晕了带走了。” 这话让我有些难受,胸膛阵阵发堵,要知道之前我已经给汉斯下了蛊咒,所以才放心地把人留在这里,交给宋哲看管,想不到这家伙居然会趁我们出去对付约翰伯爵的时候的再次暴起,反倒掳走了宋哲。 这些魔党的吸血鬼能力可真是诡异啊。 刘媚的脸色同样很差,宋哲毕竟是她堂姐夫,现在被那帮魔党成员掳走,万一出了事,根本没办法向自己堂姐交代。 我一脸苦涩道,“抱歉,是我太大意了,早知道不该把宋哲一个人留下来。” 刘媚尽管心情不好,倒也没在这个时候找我算账,无奈地摇头说, “算了不能怪你,这帮血族的家伙能力太诡异,谁也看不透他们……” 就在我和刘媚担忧宋哲安全的时候,王豆腐却快速说道,“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沮丧,宋的身上有我研制出来春门遏制血瘾的药剂,魔党的人也想研究这种药剂,带走宋哲只是为了拿他做研究,最少短时间内生命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正说着,教堂外的警笛声越来越清晰了,我们停止谈话,准备出门看看。 王豆腐却不肯跟我们一起出去,迟疑着摇了下头说,“我的身份比较特殊,不希望和这里的公职人员打交道,还请你们不要把关于我的事情说出去。” 我略作考虑,点头答应道,“行,你先藏起来吧,等我应付完外面的人再说。” 很快我和刘媚双双走出教堂,而这个时候的林远已经和孙伟接洽起来了,陪同孙伟一起出现的人还有黄仁义,这老小子一直没跑太远,刚才血族出现的时候他不敢现身,直到孙伟带着援兵赶到这儿,黄仁义才又屁颠颠地跑出来, “哎呀刚才真实吓死我了,这么多血族怪物,简直比拍恐怖电影还要精彩。” 我都无语了,这老小子怕死的功力着实令人惊叹,林远也忍不住笑着讥讽道,“老黄你逃命的本事可真是一流,怎么那么多血族都没发现你,刚才到底躲到哪儿去了?” 黄仁义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笑道,“街对面不是有个牙医诊所吗,我见情况不妙就又躲回去了,本来是打算给你们报信的,可这些血族人来的实在太快……” “行我都知道了。” 我摆手将他打断,黄仁义什么德行我清楚,自己原本就不对他抱有太大的指望,这老小子能护得好自己就很不错了。 打发完黄仁义,我又走向赶来增援的孙伟,先是真诚地向他道了歉。 刚才的交手中我们虽然成功守住了“阵地”,但那位约翰伯爵的能力实在很强大,倘若不是孙伟及时带着援兵赶来,利用警笛声吓跑了他,一旦真的交手下去,只怕结果还很难预料。 孙伟则表示不用客气,这会儿他已经让人清理起了战场,除了几个被撂倒的低端血族,以及战斗后留下的狼藉地面,魔党的人并未在这里留下太多线索。 孙伟把我和林远单独交到一边,询问具体情况,我怕林远说漏嘴,将王豆腐的存在也一块说了,便抢在他前面接过话头,主动略去了关于王豆腐的事。 孙伟皱眉道,“一个血族伯爵,带着三个子爵潜伏在这座城市,这个隐患实在太大了,万一他们发了疯,很容易制造出大规模的混乱。” 我点头说,“是啊,血族之所以难缠,除了拥有强大可怕的战斗能力之外,还在于他们能够发展后裔,将正常人变成自己最忠心的仆人,恐怕这帮人之所以能够在城市里畅通无阻,靠的也是被同化后的人帮助。” 孙伟眉头越皱越深,摇头道,“不行,这事太大了,我得联系几个帮手才行,不管血族魔党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中国,我们都必须把人控制起来,交给特殊的部门关押控制。” 林远则说,“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除了那个约翰伯爵之外,其他几个血族人都已经在刚才的交手中受伤了,按理说他们肯定会找地方躲起来,短时间内不可能再闹事。” “这因为这样,我才更担心啊。” 孙伟苦笑着摇摇头,说你们还对血族不太了解,这些异类的能力来自于血液,尤其是受了伤后身体虚弱,需要采集更多的血食来帮助恢复伤势,而且……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一脸严肃道,“我一直在像一个问题,那几个来自西方的血族,是怎么畅通无阻混进这座城市里来的,如果没有熟悉环境的人帮忙,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我回想起了王豆腐的说法,忙道,“这么说这帮血族人的背后,很有可能还存在本地势力的协助?” “或许吧,现在还不能过早下定论,一切都要等我查证清楚之后再说。” 话说完,孙伟又走向了一个负责这片区域的警察,表示要调查监控,弄清楚血族开来那几辆汽车是从哪儿来的,没准能根据车牌号码的线索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第287章 地下管道 这一晚十分忙碌,一直到天亮后,我们才终于返回了宋哲家的住处,同行的还有王豆腐,在应付完孙伟的调查之后,这家伙也偷偷从教堂后面溜出来,跟随我们一起返回。 对于王豆腐的出现,刘媚的情绪显得有点复杂。 一方面是我们曾经在缅北有过共同患难的情谊,尽管认识时间不长,接触的也不深,但毕竟是并肩战斗过的人,好歹也有一份轻易在。 当相应的,王豆腐的出现也给宋哲一家人带来了无尽的麻烦,昨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宋哲现在又被弄丢了,刘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堂姐交代。 我对刘媚说道,“昨天的事情最好是能够保密,先不要告诉你堂姐,毕竟她还大着肚子,听了这些事肯定会接受不了。” 刘媚白我一眼道,“这道理我当然知道,可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辈子,难道让我永远对堂姐隐瞒真相?” 林远走来说,“其实没有必要那么纠结,只要咱们尽快找到那帮血族人的下落,直接把宋哲救回来不久好了吗?” 这话差点让刘媚听笑了,哼了一声道, “小道士你说的简单,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大吗?不要说城郊区域,单单是开车把整个市区逛一遍也要花好几个小时,要在上千万人口中找到几个隐藏起来的血族,哪有这么容易?” 我则摸索着下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有主意?” 听了我的话,大伙儿全都齐刷刷地望向我。 我点头说,“昨晚动手的时候,我在那个名叫汉斯的吸血鬼身上留下了蛊引,虽然这家伙通过某种不知名的秘法,暂时压制了蛊咒的发作,可那蛊引还在,不可能被他轻易抹除……” 只要靠近我不超过五百米距离,我就有信心能够感应出蛊引气息的存在。 我的话带给了众人希望,王豆腐顿时站起来说,“既然如此,拿我们还等什么,宋哲不仅是我的后裔,更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现在他因为我遭到了厄运,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把人找出来。” 林远忙道,“不急,你身体还没彻底康复,先调理一会儿再说吧,城市这么大,我们还得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一口也吃不成个大胖子。” 按照血族的生活习性,白天他们一定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到晚上才出来寻找血食,在这个过程中应该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我们决定好了等晚上再一起寻找。 黄仁义忽然在这个时候举起手来,讪讪一笑道,“老弟,我是真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你们现在面对的敌人实在太危险了,搜索血族的事情我就不跟着掺和了,还是留在这里负责搞搞后勤吧。” 这老小子怂得可爱,我和林远都忍不住笑, “这么怕死你还接这趟业务干嘛?” 黄仁义苦着脸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啊,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跑江湖的术士,而我只是个负责联络的中间商,这种业务难度早就超出了我的能力,而且现在还有公门的人在调查这件事,掺和起来太麻烦了……” 我表示了理解。 随着能力的不断进步,我的眼界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变得越来越开阔,跟黄仁义这种奸商之流的距离也在不断拉开,很多在我看来稀松平常的事,已经不再是黄仁义可以掺和处理的了。 当然,这老小子毕竟是我的职业领路人,我也不会因为自己能力的进步就看不起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 “那老黄你就负责联络工作吧,暂时在这儿待上两天,等我们搞定了血族的事,也好让你跟客户有个交代。” 老小子立刻笑眯眯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还是老弟知道心疼人。” 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形容这丫的,摇头笑笑,回了房间休整。 下午林远也接到一个电话,跑到阳台嘀嘀咕咕地说了很久。 等林远回来时,我忍不住问道,“你跟谁打电话,还搞得神神秘秘的连我都要躲?” 林远笑笑说,“刚才那电话是我二师兄打来的,聊了些跟宗门有关的事情,不方便让你知道。” “谁?” 听到这话我顿时来了兴趣,一股脑从床上蹦起来。 林远授业的茅山号称是中原道门的发源地,也是国内最顶级的修行地之一,他那几个师兄在江湖上很有名望,据说个顶个都是大人物。 而林远的二师兄,据说是在六扇门内任职,位置已经坐到了很高的地步,不知道会跟林远在私底下聊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茅山后院的事。” 林远甩了甩头,因为事情涉及到宗门隐秘,他无法对我明言,又飞快扯开话题道,“顺便还说了些关于这次血族入侵的事件,不过他主要负责东南那边的业务,无法直接插手这边的事,只能通过体制内的一些关系,给我介绍几个靠得住的帮手。” 我哦了一声,又听林远继续讲道,“现在相关单位也很重视血族的事情,除了你昨天看到的孙伟之外,吴添也回来,包括几个西南单位的骨干成员也一起协助办案,只等查清楚这些血族的藏身范围,就能立刻收网。” 我忙问道,“那他们查到什么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 林远摸了摸鼻子,小声分析道,“照这么看来,这几个血族的背后确实有可能牵扯到其他势力,也许是有人在协助他们进行隐藏,否则没理由连公门的人都查不出它们的去向。” 要真是这样的话,事情或许就真的麻烦了。 我暗暗皱眉,见天色已经差不多了,便立刻从床上站起来说, “走,漫漫长夜,咱们先从那个教堂附近开始查起,争取能在天亮前锁定他们的藏身位置。” 接着我们就上车,以昨晚的教堂为圆心,在市区周边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 这种搜索方式比较笨,完全没有头绪,更加没有任何规律可见,我们沿着附近的几条街道闲逛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却还是一无所获。 为了提升效率,第二天我又提出分头搜索,决定让林远带上王豆腐去城市东部寻找,我和刘媚则负责查找西边。 王豆腐同样是血族,对于同类的感知能力相当敏锐,而我这可以依靠龙蛊的感知力,开搜寻被下在汉斯身上的蛊引气息,如此一来便能事半功倍。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让人很无奈。 连续两天下来,我们一无所获,刘媚也肉眼可见的陷入了焦虑。 以这帮血族的手段,肯定不会采取什么友好的方式来对待宋哲,万一直接带去地下室做切片研究,就算我们找到了宋哲也无济于事了。 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王豆腐也忍耐不住了,找到我说,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躲在市区内,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用我来当诱饵吧?” “这么大条诱饵恐怕没人能吃得下。” 我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现在王豆腐的身体已经康复,以他的实力甚至有可能威胁到约翰伯爵,哪怕我们放他出去,那几个血族也未必肯上当,万一再被相关部门的人给盯上就麻烦了。 尽管王豆腐是我们的朋友,但公门的人却未必会认可这点。 正在我们无计可施的时候,林远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怔怔地盯着旁边的落水管道发愣。 我只上去拍拍他肩膀,“小道士,你想到什么了?” 林远点头,说自己忽然有个想法, “这三天以来,我们几乎走遍了城市的每条大街,连公厕都检查过了,还是没有捕捉到任何关于血族的行踪,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藏到了地下?” 地下…… 我和王豆腐一愣,忽然联想到什么,立马变得兴奋起来,同时拍脑门道, “对呀,我怎么忘记了这茬!” 城市中的地下管道也是可以藏人的,既然地面上没有血族的行踪,那么对手极有可能会转入地下生活,毕竟血族本就喜欢地下的潮湿环境,地下管道虽然肮脏,可对这些家伙而言却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想到这个,我便立马放出了龙蛊,派这小家伙钻进城市下水管道探路,自己则跟林远他们一起坐在车上等待消息。 城市的地下管网十分复杂,可这对于龙蛊而言却不算什么难事。 小东西很快就钻进了附近的下水管道,沿着弯曲复杂的线路到处搜寻,我则平心静气地闭上眼睛,将心思放空入定,通过与龙蛊建立在精神联系,不断感知着它的方向。 终于,在连续寻找了超过两个小时候,龙蛊停在了市区南段的某个地方,并通过精神联系带给了我一些反馈。 “找到了!” 瞬间我睁开双眼,脸上浮现出遏制不住的兴奋,“往南走,不到两公里,那里存在血族的波动!” 刘媚二话不说,立刻驱车朝那个方向驶去。 经过几分钟的行驶后,我们来到了市区南郊,这里的地形比较荒废,周边除了几个厂区之外,根本看不到太多行人。 继续往前行驶了一段路,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污水排放池,这地方铺设了很多大型管道,也是整个市区用来集中排污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就在我下车的瞬间,果然感受到了之前先前种植在吸血鬼汉斯身上的蛊引气息。 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几天我们转了那么地方,什么医院、公募,殡仪馆之类的,没想到最终却在一条废弃臭水沟附近锁定了汉斯的踪迹。 第288章 欠收拾 我们在附近遛弯转了很久,污水管道散发出阵阵污浊的气息,让人很不好受,各种城市垃圾堆积如山,浓郁的腐臭气息也屏蔽了众人的感知,比较起其他地方,这里的确是个很好的藏身处。 也难怪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能锁定这个汉斯的藏身点。 到了一个巨型的排污口附近,我探头里面张望了一下,没一会儿龙蛊就从污水池中游曳了过来,浑身脏不拉几的,黑成个煤炭球一样,还主动蹦向刘媚怀里要抱抱。 刘媚恶心得够呛,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掐着龙蛊屁股,使劲弹了两下,嫌弃道, “这小东西现在越来越不讲卫生了,不知道跟谁学的!” 我老脸一红,拧开矿泉水瓶盖,先给龙蛊冲洗了一下,随后捧着这小东西问,“你确定了,就在这附近?” 小东西蠢萌蠢萌地眨眼睛,发出唧唧的回应。 我确定了,一把将它踹进口袋,招呼众人跟我一起下去。 刘媚则是满脸嫌弃,看了看污水横流的下水管道,说还是算了吧,我替你们把守出口,抓人的事情你们负责。 我没有表达异议,毕竟让一个喜欢干净的女人跟我们一样钻下水管道,着实是有点难为她了。 进了管道内壁,眼前是一个黝黑狭长的巨型空间,下水道管子很长,直径足有两米,里面的线路弯曲复杂,像极了一个天然的大迷宫。 我走到一个拐弯角落,正要拿出手机照明,忽然就感觉前面蹿出一股腥风,一道黑影子猛地从管道深处猛扑过来,眨眼就到跟前了。 靠! 这一下太突然了,把我吓得够呛,好在我并没有乱了方寸,早在那东西扑来的前一秒就猛然把腿抬高,一个膝顶,狠狠顶在了这家伙小腹上。 然而想象中柔软的触感并未出现,反倒是一种硬邦邦的感觉沿着膝盖传递出来,我侧身闪避,定睛朝地面上一看,发现刚才扑向我的,竟然是一个浑身臭烘烘,脏兮兮的流浪汉。 说是流浪汉也不尽然,因为这家伙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身材弯曲干瘪,脱水迹象严重,眼珠子血红,满口獠牙像极了一口发狂的猛兽。 我很诧异,被这家伙吓得倒退两步,王豆腐则火速赶来,皱眉朝那个趴在地上的家伙扫了一眼,语气相当低沉, “食尸鬼,一种比初拥者还要低级的生物,是用血族的秘法制造出来。” 我惊讶道,“被血族吸了血的人不是会变成新的后裔吗,它怎么搞成这样?” 王豆腐摇了摇头,说并不是每个被咬过的人都会变成血族后裔,只有受到血族鲜血交换的少部分幸运儿,才能接受初拥,被同化成新的血族。 但血族内部是有规定的,其成员不能随便发展后裔,所以大部分被吸血的人最终的下场便只有成为一具干尸,当然也有比较特殊的情况,某些能力较为突出的血族在咬人的时候,可以通过獠牙注入一种阴毒,让对方丧失理智,成为这种只知道啃食和杀戮的食尸鬼。 就在王豆腐向我解释这一切的时候,地上的食尸鬼又再次爬起来,迅速伸手抓向我的脖子。 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当然不会被它得逞,一脚踢在流浪汉膝盖上,这家伙重心不稳立刻倒地。 林远则飞快冲上来,抬手洒出一张黄符,精准无误地命中了食尸鬼的脸颊,顷刻间这流浪汉青黑的脸颊便触电般颤抖了起来,浑身被符火萦绕,成为了一具焦黑的尸体,冒着滋滋的浓烟彻底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我还捕捉到前面涌来更多肮脏污秽的气息,没等我抬头看去,王豆腐已经闪电般出手,将指甲猛地朝前一伸,瞬间划过一具食尸鬼的脖颈,将它聊倒在地上。 通道内还有更多食尸鬼冲上来,它们双眼猩红,浑身破破烂烂,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咆哮。 我被吓一跳,赶紧拿手机往前面一照,足足发现了五六只食尸鬼,正在飞速朝这边涌过来。 这一幕让我有些胆寒,当然,我的恐惧并不在于看到了食尸鬼,而是这帮血族人对待普通人的手段,简直凶残到令人发指,才短短三天就制造了这么多食尸鬼,如果继续放任下去,还不知道会给这座城市带来多大的威胁。 林远也沉下脸说, “躲在这里的血族应该是故意制造出这些食尸鬼,一方面需要通过吸收血液来获取营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靠着食尸鬼们制造混乱。” 说话间食尸鬼们已经彻底围上来了,面对这些最低等的生物,王豆腐自然不会感到害怕,眼中反倒闪过了一丝浓浓的不屑感,只是一挥手的功夫,食尸鬼就倒下了一片。 我和林远自然也不会落后,双双取出符纸应对,然而就在我们大杀四方的时候,眼尖的林远却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些用鲜血涂满的古怪纹路,顿时惊呼一声道, “这些符文好像是为了掩盖气息用的,我们要找的人一定就在这条通道后面!”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我就听到砰的一声, 随后是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地下管道的另一个区域射出,闪电般朝另外的出口方向射去。 看这家伙的背影,倒很像是之前被我下了蛊咒的汉斯。 “他在那儿!” 我低吼一声,正要快步赶上,不妨刚被撂倒的食尸鬼们再次爬起来,张牙舞爪地挡在我的前面。 癞蛤蟆咬不死人,可它容易膈应死人,我被食尸鬼们脸上布满的粘液和凶残的外表刺激得无比恶心,下手慢了半拍,等到一脚踢开食尸鬼的时候,汉斯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管道出口处,看样子是逃出去了。 “妈的,追!” 情急之下我爆了句粗口,林远却表现得相当的淡定,笑着摇头说, “怕什么,你家那位祖姑奶奶还守在外面呢,这家伙跑不掉。” 果然就在我们清理食尸鬼的时候,管道外面同样传来一阵打斗声,等我们搞定了所有食尸鬼,快步朝那边走去的时候,才发现的汉斯已经被重重按在地上,早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哀嚎阵阵了。 被激怒的刘媚宛如一头母暴龙,一脚踩在汉斯脑袋上,用鞋底疯狂摩擦,这位性格高傲、自命不凡的子爵大人则是疼得浑身直抽抽,连眼珠都瘪下去了一颗,可想而知是遭到了多么惨烈的对待。 这一幕看得我是哭笑不得,冲上去说,“算啦,杀人不过头点地,干嘛这样子折磨他,还不如来个痛快呢。” 刘媚拍拍手掌说,“那怎么行,这家伙抓走了我堂姐夫,我还没开始审问呢。” 好吧,也是活该这丫的倒霉,得罪了刘媚下场注定是可悲的。 我蹲在汉斯面前,望着这个拥有着标准西方脸颊、长得颇为英俊的家伙,此刻正趴在地上像条死狗般哼唧着,瞪着一只还算完好的眼睛怒视着我们, “混蛋,你们敢这样对我,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面高贵的子爵大人,你们简直……” 啪! 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这家伙的聒噪,我揉了揉有些发烫的手心,望着他雪白脸颊上出现的几个猩红指印,淡定说, “现在可以好好沟通不?” 这一巴掌抽得他晕头转向,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用更加恶毒的眼神瞪着我,语气倒是不像之前那么嚣张了,一脸悲愤地说道, “中国有句老话,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啊!” 这家伙本来还打算硬气两句,好像我们宣示西方贵族的尊严,可惜话没说完就被刘媚逮住机会,飞快伸手指拔掉了一颗獠牙,连同牙根的吸血槽一并拔下,放在手里轻轻把玩道, “牙槽这么长,长得跟习惯一样,丑死了……” 我一阵无语,而失去血族象征的汉斯则痛到崩溃,大声嚷嚷道, “混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啪! “我要杀了你……” 啪啪! “你……” 啪啪啪! “……别打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终于,连续十几个耳光下去,被抽到脸颊高肿的汉斯服气了,收起了一切嚣张,宛如一条被驯服的哈巴狗,屈辱地趴在地上咬牙,仿佛要哭的样子。 我都有点不忍心看了,要知道子爵虽然只是魔党中层,可好歹也是被赋予了爵位和领地,拥有一定身份的家伙。 这家伙在欧洲的地位,呃……差不多和一个镇长相当吧,估摸着平时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一辈子也没吃过什么苦,冷不丁享受了一趟来自来中国的推拿技术,心里憋屈也正常。 林远和王豆腐则是躲得远远的,望着已经发火的刘媚,都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刘媚的并没有搭理我们的表情,继续怒视着汉斯,冷哼道, “你应该清楚我想问什么,宋哲在哪儿,快说!” 汉斯则抬高肿成了猪头的脸,“我不清楚,他已经被约翰伯爵带走了。” 刘媚把眉毛轻挑,轻哼道,“胡说八道,人是被你抓走的,约翰伯爵带走宋哲后,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地址?” 汉斯摇了摇头,此时他戾气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用近乎哀嚎的口吻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受伤太重,没办法跟随约翰伯爵一起行动,他说了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等安顿好了以后再派人过来接我。” “什么重要的人?” 我顿时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上前逼问道。 可这一次汉斯却闭嘴了,满是血污的脸上充满了狰狞和嘲讽, “你知道了没用,那个人你根本就得罪不起。” 听到这话,我扭头跟林远对视了一眼,得出最后的结论是这丫的真的很欠收拾,干脆不问了,先停下来揍一顿再说。 第289章 荒山村落 见我们眼神不善都朝自己围过去,吸血鬼汉斯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换了语气,说别,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宋哲的去向,但别的问题你们不要想从我嘴里问出来。 听到他这么讲,我才再次停下脚步,俯下身逼问道,“好,这些人在哪儿,说出来,你才有的活。” 汉斯被我们包围,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挣扎不可能有效果,只好低下头,用十分低沉的语气说, “我们约好了,明天晚上十一点,会有人过来给我送物资……” 他就这一句话,但对我们来说已经够用了,能赶来给汉斯送物资的人肯定也是血族魔党的成员,只要我们留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能跟踪对方找到他们的最后藏身点。 想通这个关键,我便不再继续为难汉斯了,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说好吧,我们再等一天,假如明天跟你接头的人没出现,我保证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说着我便打了个响指,让龙蛊钻进了这家伙的身体。 上次留下的蛊引还在,只要龙蛊心念一动,随时都能让他品尝到十倍于之前的痛苦,这次为了保险,我直接让龙蛊先待在这家伙体内,等看到了那个赶来送物资的家伙后再行定夺。 有了龙蛊的牵制,我也不怕这家伙会背叛,直接带众人离开了地下管道。 重新返回那辆车,我对的林远和王豆腐说道,“果然这些家伙背后还有人,恐怕主导这次行动的人除了约翰伯爵之外,还会有其他厉害的对手。” 王豆腐则是皱眉说,“按理说不会,约翰伯爵已经算得上血族中比较厉害的大人物了,比他更强的血族不是没有,但那种人物通常是不可能离开封地的。” 在和王豆腐相处这几天,我们也通过和他的讨论获取了一些关于血族的情报。 血族是一个管理松散,但等级制度却特别严格的西方组织,一般分为亲王大公、长老、领主、尊主、氏族和初拥者这几个等级。 初拥者和氏族比较普通,属于最底层的杂鱼,根本不值一提,而尊主这一阶层则属于能够享受到爵位的少量血族。 伯爵以上的血族至少也属于领主级别了,他们会受到一些领地法则的约束,不可能随随便便脱离领地,更加不会轻易出国。 林远则分析道,“会不会,跟约翰伯爵接头的人并不属于血族,而是本地的势力头目呢?” 这个分析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们暂时还想不通,国内会有谁跟的血族这帮疯子合作,他们合作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简单分析后,我让林远把这条消息先告诉孙伟,既然要行动,就必须设法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免得留下首尾,会成为新的祸根。 而光靠我们几个人是没有办法做到这点的,为今之计也只能寻求公门的人帮忙。 一提到公门,王豆腐便马上说道,“我的身份比较尴尬,最好是不要在公门的人面前现身了,不如大家先分散开,有你们负责和公门的人接触,我就躲在暗处寻找机会协助你们。” 我想了想,感觉这个主意也算不错,王豆腐本身也是血族,原则上是不能落入公门视野的,让他猫在暗处潜伏起来,对我们的行动也存在一点的便利。 商量好计划之后,王豆腐便拉开车门自己跳下了车,没一会儿便隐藏到了黑暗当中,林远则果断拨打电话,与孙伟他们取得了联系。 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孙伟在手机那头斟酌道, “既然找到了目标,那明晚就直接行动吧,不过这些血族比较谨慎,如果一次性出动大部分,恐怕会走漏风声,导致这些家伙提前逃跑,稳妥起见我们不能直接把队伍拉上来,还是要派出几个人对血族展开尾随,等到确认了这些家伙的确切藏身点后再行动。” 我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赞同,在反复思考之后,依旧决定由我、林远和刘媚打头阵,等确定了目标地点,再通知大部队赶来帮忙。 商定好计划,我把车开到了比较合适隐藏的地方,让林远去找孙伟商量合作的具体事宜,自己和刘媚则继续守在附近,随时监视汉斯动向,免得会出现新的岔子。 没多久天就亮了,血族行动通常都在深夜,白天倒是不用防备,我和刘媚便靠在车座上稍微歇息了一会儿。 一觉睡到下午,林远也回来了,拉开车门进来,告诉我孙伟那边已经准备妥当,还给了自己一支信号追踪器,只要带在身上,就能随时和大部队取得联系。 尽管计划已经迈入实施阶段,但我心里却依旧有些忐忑,压低声音说, “这些血族可都是一帮没有顾忌的亡命徒,加上背后还有一支神秘势力协助,我们未必保证太大的胜算,等到晚上行动的时候,你们必须小心点,发现情况不对就马上撤退吧,毕竟我们是去救人,而不是跑去送菜的。” 林远笑笑道,“放心,我对公门这帮人的能力还是蛮有自信的,只要来的不是血族长老、亲王之类的狠角色,区区一个伯爵根本就翻不起太大的浪。” 大家依旧靠在车上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晚上的行动。 天色很快就黑了,一入夜,我们便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死盯着那个地下通道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十点半左右,刘媚才轻轻推了我一下,指了指前面一条荒废的马路说,“当心,他们人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果然发现市郊马路缓缓驶过了一辆面包车,车上下来三个穿黑衣斗篷的家伙,全都都隐藏在黑色斗篷下,把自己打扮得极其神秘。 我屏住气息,默默感应,可以确定其中两人应该是血族,至于走在队伍前面那个人,身上则并不存在吸血鬼特有的气息。 他们走的很随意,显然料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观测当中,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家伙便来到了下水管到附近,手上打着十分独特的节拍,应该是用特殊的方式在和汉斯进行联络。 很快汉斯也从下水管道中走来,跟那三个家伙窃窃私语着什么。 距离比较远,我无法听到他们具体交谈的内容,心里有些担心,便碰了碰林远的胳膊说, “你说,这个汉斯有没有可能出卖我们,把昨天的事情讲出来?” 林远冷笑道,“不会,除非他真的不要命了,你的龙蛊还留在他身上,我料定这家伙没这么大的胆子。” 倒也是,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怕死,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血族。 这些拥有漫长生命的家伙自视甚高,在西方拥有着相当大的领地和豪华的生活环境,如今大老远跑来中国执行计划,若是搞得客死他乡就真划不来了。 通常活得越久的人,越知道生命可贵,汉斯显然是个怕死的家伙,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确信。 几分钟后,双方已经交换了物质,那三个家伙也转身回到车上,驶向之前那条路。 我很纳闷他们为什么没有把汉斯一起接走,按理说同族受了伤,需要收到照顾,不应该继续把汉斯留在这种肮脏的臭水沟才是。 林远分析道,“这说明其他血族待的地方并不安全,又或者是为了避免扎堆,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吧,一个受了伤的血族已经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与其跟着族人们,成为他们的拖累,倒不如被安置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养伤。”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血族已经出现,我们就没有继续留守下去的必要了,当即启动车辆,朝着前面的人追上去。 林远一边盯着前面的人,一边向孙伟汇报方位,我则咬死了前面的车,跟随他们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镇子里。 这地方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古镇,入夜后街道十分荒凉,只见前面的人把车停靠在小镇中间的一条马路上,随即便依次下车,朝着古镇后面的一片林区走去。 我特别纳闷,同样停下车道,“这什么情况,难道是我们一路跟上来被人发现了,他们才故意停下车不走?” 林远摇头说,“不会,也有可能这些家伙就躲在小镇后面的山里,走吧,我们赶紧跟上去。” 推开门,我们走得更加小心了,追随着前面那几个血族留下的脚步,一路摸进了小镇后背的林区。 果然在穿过一小片树林后,前面出现了一个隆起的土山包。 这山包不大,上面却坐落着不少建筑,看起来很像一个普通的小型村落,此时已经快接近凌晨了,山包上村子一片死寂,几乎看不到丝毫的光亮,我们三人躲在一棵树后面,凝视着山包上面的夜幕,内心都感到有点发沉。 这村子傍山而建,周围很是荒凉,几乎看不见什么杂草,人只要站在高处,就能将下面的景色一览无遗,倒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去处。 血族人十有八九就隐藏在那个村落里面,只是我想不通,以这帮血族的尿性怎么会大老远跑这儿来藏身? 难不成村子里果真有接应他们的另一股势力? 这时候刘媚又推了我一下,指着前面三个道背影说,“快看,他们进去了。” 我眯眼一瞧,果然前面那几个人已经潜入了村子,很快便消失在了其中一栋大宅子里面,瞧这幅轻车熟路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进村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村子这么隐蔽,用来藏身倒是不错,难怪我们在市区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林远小声道,“走吧,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 第290章 食尸鬼群 站在荒山小村落前面,我凝视着眼前那一片黑压压的天色,总感觉这里的空气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加粘稠了许多。 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古怪味道萦绕在村子上空,瞧上去十分邪性。 子夜十分,天上没有月亮,唯有零星的星光在熠熠闪烁,洒落下大片的灰蒙蒙的黑暗。 我走得十分小心,不时看向周边的环境,压低声音说道,“王豆腐不知道躲在哪里,也不晓得这家伙有没有跟上来,我们要不要留给记号等他一下?” “不用了,那家伙同样是血族,行动肯定不会比我们慢,没准已经提前进村了。” 刘媚不想再浪费时间,先我们一步跨进了村子。 没辙我和林远只好快步跟随,到了村口一栋老宅子附近,我把身体隐藏在矮墙下,眯眼继续看着四周,心里却越看越觉得奇怪。 这村子好安静,连虫鸣声和狗叫都听不见,夜幕下的村落隐匿在绝对的黑暗中,像极了一头的蛰伏的猛兽,让人不禁发毛。 林远也觉察到了环境的不正常,轻轻拍了下刘媚的肩膀说,“要不先别走了,直接联系孙伟他们过来,先把村子围住,然后挨家挨户检查比较稳妥。” 刘媚回头说,“可你怎么知道只要挨家挨户检查,就一定能找出这些血族的下落,别忘了他们根本就不算是人,说到潜伏的能力远比普通人要强得多,更何况,一旦大部队进村,势必会提前惊扰到他们,人家有了准备就未必有那么好对付了。” 这女人一门心思要救人,根本不在意我和林远的担忧,我只好说,“行吧,我们可以陪你先进村看看,不过你得答应我们,遇事绝对不能冲动。” 刘媚的能力是不错,可惜性格方面却有些毛躁,我必须一直看着她才行。 林远则暗中的取出了跟踪器,准备联络孙伟随时准备接应。 然而意外的事情出现了,就在林远打算和孙伟他们取得联络时,却发现追踪器信号似乎受到了干扰,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外面的人取得联系。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引起了我们的紧张,我看向林远,说啥情况啊,你这玩意该不会在路上坏了吧? 林远则是摇了摇头,说按理说不会……除非这个村子附近被人安装了信号屏蔽器,否则孙伟给我的设备不可能忽然就失去作用。 我一脸郁闷,刘媚却不肯再耽误时间了,也不问我们的意见,立刻就往村口里面摸了进去。 我们不敢走中路,只能选择了一条围村的小路,进了村,大家都变得更加谨慎了,迎面是那种高低起伏的乡道小路,地面上铺着很多细碎的石子,鞋底踩在上面,不时发出沙沙的声音,令人心情很不安。 走着走着,林远忍不住又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说周玄,你有没有感觉这里情况不大对? 我说是啊,村子太安静了,连狗叫声都没有,确实不对劲。 “我指的还不是这个。” 林远微微吸气,指了指头顶上那片灰蒙蒙的天空,说这里的氛围,总给人营造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锁住了一样,我自从进了村之后就感觉失去了对外面的感知,会不会是存在什么阵法? 我很纳闷,摇头说应该不会吧,你不是茅山的人吗,如果这里被人布置了法阵,应该早就有感应了才对。 林远摇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总感觉村里的空间看起来不那么真实……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村子里面最大的那栋老宅子,刘媚来到宅子的院墙下面,正要找位置翻越过去,我快步上前,拦下她说, “先别急啊,我刚和林远商量过了,感觉这村子环境不大真实,有可能暗中设置了很多陷阱,你这么着急冲进去,搞不好会落入陷阱。” 刘媚却有点不屑,看了看我和林远,说真是两个没用的丑男人,我都不怕你们还怕什么,修行这么久,那么多危险都闯过来了,怎么现在越来越胆小? 我和林远都露出了苦笑,正因为踏入这行的时间久了,我们才越发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庞大,未知和不可测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 我始终不同意刘媚这么贸进,搞得她对我心生不满,瞪着杏眼正准备数落我邻居,冷不丁我又听到了林远在背后的一声低呼,让我小心,于是下意识地停止了和刘媚的交谈,抬头看着那片院墙,还没等视线聚焦,余光处就有个陌生的黑影朝我飞扑过来。 次奥,果然不对劲! 捕捉到危险的瞬间,我下意识就推开了刘媚,然后一拳朝那个黑影脖子处砸去。 这一圈打中了黑影的侧面,我飞速将脚步往后撤,随着目光交汇,这才发现扑向自己的,居然是一个身材佝偻,看上去至少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的。 这老太太皮肤松弛,衣衫不整,灰白色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珠子居然是红色的,弥漫着令人心迹的猩红和残暴,被我一拳砸到墙角,却没有发出半句痛哼,反倒是贴着墙根摇摇晃晃站起来,上半身好像毒蛇一样晃动着,嘴里还发出诡异的“嘶嘶”声。 食尸鬼! 我的心脏狠狠一沉,一个七老八十的农村老太,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翻阅三米高的围墙跳下来攻击我们呢?唯一的可能是被血族咬过,并且利用特殊的办法炼制成了食尸鬼。 难怪我们走了这么久,村里却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林远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淡定地耸动眉毛,喉结一阵滚动,“不会吧,这村子好歹也有十多户人家,算下来起码三四十的人口,难道所有人都……” 刷! 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前面那老太婆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径直朝我们闪扑过来了。 别看她七老八十了,可在血毒力量的加持下却健步如飞,比一般的年轻人快了数倍,我和林远都有些迟疑,动作稍微慢了一拍,差点被老太太咬中。 危急关头刘媚闪身过来,一脚替我们踹开了农村老太,眼神不屑地一瞥, “都愣着做什么,她已经不再是普通老人,而是经过血族同化的食尸鬼,难道非要咬中你们才懂得还手吗?” 我和林远都笑得很苦涩,谁能想到一个七老八十,本该平静留在家安度晚年的老人,竟然会被一帮外国吸血鬼闯入宅门,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不过这也刚好验证了我们的猜想,那帮血族的家伙一定就隐藏在这里,是为了避免行踪泄露,才会对这些无辜的村民下手。 真是好狠的手段! 我和林远都把眼角眯了起来,眼神中同时涌生出了仇恨的怒火,可不等我们展开任何动作,漆黑夜幕下又出来另一道窸窸窣窣的生硬,我扭头一看,老宅子里头居然又爬出了另一只壮年的食尸鬼。 和刚才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不同,这头壮年的食尸鬼大概仅有三十岁的样子,或许是老太太的儿子,又或者是她孙子……但此刻同样变得形销骨立,浑身皮囊松松垮垮,眼球缺失了一半,正用爪子挠在木质的门板上,瞪大血色眼瞳,麻木地看着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我在沉默中与它对视了两秒,壮年食尸鬼顿时嗷了一声,四肢一蹬,朝我飞速扑了过来。 尽管于心不忍,但我知道现在并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立刻往前跨出一步,狠狠一拳捣在了这家伙的肚子上。 砰! 他发柴干瘪的肚子上立刻被我砸出一道拳印,重重摔倒,但却依旧极力地张开大嘴,试图朝我脚踝上咬来。 林远见状赶上,果断出剑,将枣木剑沿着他黑漆漆的嘴巴刺进去,迅速旋转剑锋。 咔嚓! 镀了金属的剑锋很轻易就削掉了食尸鬼的牙齿,林远将力量灌注手臂,狠狠地一剑刺出,瞬间刺穿了这家伙的头颅,剑锋直插后脑,将它钉死在了泥土当中…… 到了这一刻,无论是我还是林远,都被血族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事风格彻底激怒了,搞定这一老一少的两头食尸鬼,我们没有任何迟疑,一脚就蹬开了宅子大门,朝着屋内冲了进去。 这次我们不再打算隐藏自己,只想尽快找到这些血族的家伙,与他们分个胜负。 可当我们冲进宅院之后,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给惊呆了。 只见这空荡荡的院子内,此时竟齐刷刷地站满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足足超过三十道身影,全都麻木得犹如木桩,正保持着一种诡异而僵硬的站立方式,排成好几个行列,用默然而阴沉的瞳孔注视着我们。 这院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满满当当的围了几十个村民,他们的皮肤全都干裂发紫,严重缩水的身材配上弥漫着血丝的暗红色眼球,眼底浮动的阴狠让人头皮发麻,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里……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情此景不要说我了,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林远都骇然变脸,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咒骂。 “好不明白吗,血族似乎在利用这个村子完成某种实验,都小心一点吧,他们要来了!” 刘媚脸色同样难看,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设想,随着她的一声提醒,那些原本好似木桩般站立着的村民,此刻却齐刷刷地转动起了脖子。 僵硬的肌肉和骨节摩擦,发出此起彼伏的“咔嚓”声,眼中血腥气息的饱满,紧接着便齐刷刷怒吼一声,集体朝着我们猛扑上来。 第291章 老宅下的地窖 “当心,快撤!” 望着集体扑来的食尸鬼,我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脱离这个宅子。 虽说修行到了我们这个份上,普通的食尸鬼已经无法对我们造成太大威胁,可这么多食尸鬼一起攻击的场面实在过于震撼了,简直跟真正的丧尸围城没什么两样。 好在食尸鬼动作不是很快,我果断地撤出老宅,迅速把手按在大门上,准备将门栓带起来。 这时候却有一头食尸鬼的脚步加快,用极为迅猛的方式扑来,将腐烂的人头伸到门缝当中,强行制止了我关门的动作。 只是这一秒钟的耽误,更多食尸鬼的爪子从门缝里面暴伸出来,爪子尖端好似啐过火的镰刀,划在木质门框上面,发出咔咔的爆音,并延伸出了大量狰狞弯曲的抓痕。 “困不住他们,赶紧撤!” 林远发出一声低吼,果断而又迅速地抽身暴退,我们集体冲出老宅范围,刚跑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紧接着木质大门咔嚓暴碎,两扇门板齐刷刷地垮塌下来,轰隆一声砸在青石台阶上,溅起了一大片灰尘。 我听到了“嗷嗷”的怪吼声,黑暗中此起彼伏的暗红色眼球在一瞬间浮现于视野,失去大门阻拦的食尸鬼们也用极快的速度呼啦啦地冲向我们。 “这些肮脏的臭虫,看姑奶奶怎么教训你们!” 刘媚发出一声低吼,正要反击,我却把手搭在她肩上,飞快摇头, “别胡来,这些食尸鬼并不可怕,但要打斗起来,肯定会造成很大的动静,到时候一定会引来血族的关注,我们先撤,不要引起这些家伙的注意。” 我并不害怕和这些食尸鬼动手,但这次闯入村子的目地是为了寻找宋哲,把他完整地带回去,根本没要和这些丧失了意识的食尸鬼们交手。 说话的当头,更对食尸鬼扑了上来,我飞快蹬开一头冲在前面的食尸鬼,果断拉着刘媚往后退。 林远则洒出了几张符纸,单手掐诀引动,符文在空中持续运转,爆射出几团明晃晃的火焰,受到符纸气息压迫的食尸鬼们动作稍显僵硬,我们则趁机朝不同的方向冲了出去。 可等大家寻找出村的通道时,真正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刚才还平静如水的村落,此时竟然浮现出一大堆黑色的影子来,这些佝偻的黑影宛如见了血的鲨鱼一般疯狂,不断从不同的方向爬出来,好像疯了似的围攻向我们。 “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下我们彻底怔住了,要知道村子规模不大,也就十来户人家,可眼下出现的食尸鬼数量却超过了五六十只,远远超出了村民的数量。 难不成村民们在变成食尸鬼后,还能继续生儿子? 这念头让我直想发笑,可处在这么诡异的环境下却根本笑不出来,林远抽出了枣木剑,环顾围上来的食尸鬼们,迅速说道, “或许是我们想错了,这个村落根本不是血族们扎堆聚集的地方,而是他们用来豢养食尸鬼的试验场!” 我紧张道,“没道理啊,这些血族不远万里跑到中国,为什么要干出这么疯狂且无聊的事,难道是打算在东方洒满丧尸,从而颠覆我们的次序和安稳?” 这个想法太荒谬了,中国有14亿人口,哪怕这些食尸鬼被成批量地制造出来,也不可能对这个社会主题构成任何影响。 林远沉声道,“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想到罢了,不说了,大家分散跑,尽快把消息带出去才是真的!” 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控制,望着飞快涌来的大片食尸鬼,我们都感到了紧张。 十几二十头食尸鬼或许算不了什么,可三十、四十头食尸鬼朝着我们一拥而上,那场面还是挺唬人的。 最关键的第一点在于我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如今更是被切断了和孙伟他们的联系,孤军进入村子里,和这么多食尸鬼作战,想想都让人感到恐惧。 没有任何迟疑,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各自展开身法朝不同的位置跑去。 村子的出口已经被食尸鬼包围,硬闯不是办法,只能分散着寻找出路,但凡有一个人离开村子,就连迅速联系上孙伟的大部队,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食尸鬼消灭。 可想法是好的,操作起来却相当困难,我选择往西边跑,那里有一块还算开阔的平地,本以为可以通过那个地方脱离村子。 谁知刚刚跑到平底附近,周围就出现了好几头浑身腐烂的食尸鬼,用极快的速度涌向这边,将我给团团围住。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也意识到继续跑下去不是办法,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将黑魔刀取出,朝着距离最近的食尸鬼一刀劈开过去。 食尸鬼身材干瘪,浑身血液和水分都被抽干,也就看着唬人,真实的杀伤力其实并不强。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场面了,之前也曾面对过大量活尸的围困,因此心里并不是很慌,在搞定第一头食尸鬼后,我立刻踹出左脚,狠狠将食尸鬼蹬飞,利用它的身体撞飞了更多食尸鬼,然后闪身跳到了高处。 几头食尸鬼衔尾而来,对我展开步步紧逼,我刚跑不远,就感觉脚后跟好似被什么东西揪住了,转身一看,发现一头年纪仅有十来岁的食尸鬼小孩,正伸出乌青色的爪子抱住我的吸脚踝,张开破碎的嘴巴朝我腿上啃来。 卧槽…… 我强忍着恶心,暴起一脚,直接将食尸鬼小孩的脑袋踢开,环顾四周稀稀拉拉的食尸鬼们,脑海中忽然迸发出一个疑问, 奇怪……我们潜入村庄这么久,快把整个村子里的食尸鬼都惊动了,明明搞出了这么大动静,为什么那帮血族人却没有出来查看情况。 莫非他们并没有生活在地表上? 我想到了刚才那三个家伙,明明是进入老宅之后才消失的,可当我们潜入老宅,和这些食尸鬼展开交手之际,那三个家伙却并没有现身。 想到这些我忽然就停下了脚步,迟疑着转动目光,再次看向了那栋老宅。 如今大部分食尸鬼都被林远和刘媚引来,跟上我的食尸鬼数量反倒比较少,老宅那里也显得很是空旷。 强烈的求知欲立刻就占据了我的脑海,我把黑魔刀插回到腰上,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食尸鬼盯上自己后,便壮着胆子原路摸索了回去。 此时林远和刘媚已经跑到了其他村子的方向,老宅附近没有活人的身影,我大步冲向那扇门,重新来到老宅的院子里面,定睛扫视了一圈后,很快就把目光定格在了堂屋方向。 那里黑黝黝的,浮动着一片诡异且黑暗的气息,空气远比外面更加粘稠。 直觉让我感到了危险,可强烈的求知欲却促使我毫不犹豫地朝堂屋方向冲了进去。 进了屋子里面,我依旧没有发现半个人影,甚至连刚才徘徊在附近的食尸鬼都消失不见了。 “这屋子肯定有问题。” 我不愿放弃,继续在屋内搜索,大概两分钟后,目光忽然定格在房间左侧的一堵墙上,感觉那墙体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于是快步跟进,把手贴在墙面上摸索。 果然很快我摸到了一个凸起物,当即运转手臂,发力一按,随着啪嗒的声音,墙体竟然传来机栝转动的喀嚓声,随着墙壁缓缓打开,眼前出现了一条直径约莫半米宽的通道。 通道内部整洁,连接着一个旋转往下的台阶,头上悬着一盏昏暗的灯光,弯曲的通道则笔直延伸,也不晓得究竟能通往什么地方。 “果然别有洞天。” 我站在门口愣了愣,经过几秒钟的思考,还是硬着头皮闯进了那条通道。 沿着旋转楼梯下行,我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窖,地窖下面同样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墙角还散落着不少过期的血包。 我捡起这些血包查看,上面还标记着xx人民医院的字样。 看样子这些过期血包都是通过某个医院输送过来的,为的就是满足那些血族的食物需求。 这里充斥着那么厚重的血腥味,可以肯定不久之前一定有大量血族活动过,或许还曾经在这里“聚过餐”。 很快我又把目光转移到地窖对面,那里同样有一条笔直的通道,看样子可以抵达地下很深的位置。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继续跟进的时候,耳边却却传来零碎的脚步声,空旷的地下通道中射来一束光线,夹杂着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奇怪,上面那些食尸鬼怎么好像疯了一样,居然吵得这么厉害,难不成是闯进了外人?” 另一个人的小声道,“村子这么隐蔽,怎么可能有外人进来?就算真有人进来,估计也早就被上面的食尸鬼撕成碎片了,呵呵……” 第一个说话的人沉声道,“不对,咱们还是赶紧上去看看吧,万一出了事,可没办法对堂主交代。” 脚步声越拉越近,没一会儿就走出来一高一矮两道声音。 我躲在地窖阴暗处,眯眼打量这两个家伙,发现他们并不是血族,反倒是跟我一样的中国人。 高个子男人穿着蓝色的外套,步伐沉稳,矮个的家伙则显得筋骨粗壮,一看就是勤练外功的高手。 两人脚步匆匆,很快就出现在了地窖附近,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则是默默取出了黑魔刀,细数着两个人的脚步声,最好了随时出手的打算。 这地窖不大,他们要想出去,就一定会经过我藏身的位置,我为了避免暴露,只能提前下手。 第292章 重围 蛰伏在暗中的我伺机而动,当那束手电光距离我不到五米的时候,我闪电般行动了,身子好似一道暗影,从对手看不见的地方倏然冲出来,一下就来到了矮个男人面前。 没有任何迟疑,我左手猛甩过去,直抵这家伙太阳穴。 矮个男人身材健硕,筋骨和肌肉十分宽大,一看就是勤练外功的高手,但仓促间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加之我出手太快,地窖又那么黑,冷不丁前面蹿出一道人影,他下意识的的反应根本就不是举手格挡,而是转身往后撤。 我利用心理优势争取到了不足一秒的时间差,等到矮个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重拳已经狠狠甩在他做脸太阳穴上。 没有任何悬念,他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我的脸。 “混蛋,你是谁!” 另一个高个子男人则快速反应过来,本能地将手电朝我脑袋上砸过来,我则矮身躲开,趁着手电破空袭来的同时,果断出手拔刀,将手电削成两段。 滋啦一声,手电光束灭掉,从明亮转入黑暗的瞬间,高个子男人眼睛出现了强烈不适,而就在他搜身去揉眼睛的那一刻,我已经火速贴近,合身一撞,用肩膀顶着他胸口快速推向墙壁。 砰的一声,这人后背撞击墙壁,发出闷哼的同时反手来抓我,却不料脖子上忽然寒芒一闪,被某种冰凉坚硬的东西死死顶在那里,完全不能动弹。 “别动,不要脖子掉了可没地方补!” 我手拿黑魔刀,顶住这家伙的颈部动脉,冷冷说,“你们是谁?” 高个男浑身僵直,脖子上的寒意让他彻底失去了反击的念头,流着冷汗道,“我们是……廖堂主的手下。” 怎么突然又蹦出一个廖堂主,这里不应该是血族老巢吗? 我心念转变,语气却没有丝毫波澜,“那帮血族的家伙在哪儿?” 高个男则显得很吃惊,说什么……什么血族,你在说什么? 见这家伙还想嘴硬,我立刻就笑了,左手成拳,直接砸向他腰腹,巨大的痛楚让男人疼得浑身抽抽起来,也意识到这里并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只能捂着小腹发出呻吟道, “别……别动手,我说,那些血族人是廖堂主的贵客,他们正在会议厅内商量合作的事情。” 果然约翰伯爵的背后还有其他助推手! 直到此刻,我才算彻底验证了自己的判断,目光一转,盯向高个男疼得不断抽搐的脸颊说, “上面那些食尸鬼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弄出这么多怪物,你们究竟打算做什么?” 他被我的刀锋压得很紧,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结结巴巴道,“那些都是试验品,堂主需要借助这些血族的能力,制造更多的食尸鬼,所以才会跟这些异族合作。” 我手上发力,继续顶着他脖子,“目的呢,炼制食尸鬼的意义何在?” 高个男发出一阵苦笑,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上面交代的事,我们只要尽力去做就好了,根本没有刨根问底的资格。” 我哦了一声,“这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村民?” 这家伙捕捉到了我眼中的杀气,顿时慌得不行,手足无措地要替自己辩解,“不、不是只有我,你误会了……” 唰! 刀锋切断动脉的声音打断了这家伙的聒噪,我迅速后撤,避免被他满身的血污洒中,望着黑暗中不断抽搐的高个男,心里却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不管上面那些村民的死是不是他做的,这家伙勾结血族,将自己的同胞炼制成食尸鬼,就已经不值得被原谅。 我并不是一个残忍嗜杀的人,可面对畜牲,也不会有任何留情。 搞定这人,我转身继续通道深处走。 本以为这个地方会很深,搞不好存在一个地下城堡之类的建筑,哪知仅仅前进了不超过半米,通道就抵达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隐蔽在两山夹缝下的小型山谷。 山谷静谧,有一条很浅的河沟,水渍也就堪堪触及膝盖,小溪的另一头是几栋木棚隔离起来的临时建筑,偶尔能感应到一些活人的气息。 这里应该处在的那个小村落的侧面,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位置十分隐蔽,要不是我偶然发现了地道,恐怕根本找不到这个山谷来。 山谷两侧都是乱石嶙峋的石壁,纵深狭长,除了头顶那一片零星的星斑,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好在我已经具备了很不错的夜视能力,趴在一块石头上谨慎地观察一番,很快锁定了木棚中出现的几道熟悉的气息。 果然,这些血族就躲在里面。 如今正是深夜,按照血族的生活习性,现在应该正是他们活动较为频繁的时候,然而不知为何,这些人却待在木棚里没有走出来,气息也被压制得很微弱,不仔细感应根本察觉不到。 直觉让我意识到这个小型的峡谷应该具备什么秘密,正打算猫腰过去查看一番,然而脚尖刚刚触及那片浅浅的溪流,立刻感觉周围不对,只见溪水周边那些乱石堆砌的山包内,居然延伸出大量漆黑的人手,一条条手臂接连从地下冒出来,露出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该死,这里也有食尸鬼? 我浑身一颤,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转身就往刚才那条通道跑路。 可岩石缝中却在此时冒出了大量的食尸鬼,匆匆一扫少有个十头八头,已经趁我观察山谷地形的时候统统从后面冒了出来。 是尸阵,看来这里被人提前布置过,为的就是防备有人搞突袭。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猛然回过身去,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秃顶斜眼的中年人,光秃秃的赖疤头,满脸的尸水搭配上一双暗红色的晦暗眼球,在黑暗中浮动着,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暴戾。 “滚!” 我低喝一声,当头就是一拍,击打在这个丑陋不堪的食尸鬼脑壳上,随后是啪叽一声,本就脱水的粉化的脑袋轰然炸开,溅出西瓜汁一样的浓浆。 与此同时我的黑魔刀也挥动起来,飞速转动刀柄,将第二头从侧面袭来的食尸鬼脖子削掉。 短兵相接,我把全部力气都爆发出来,只求迅速搞定这里的食尸鬼,不至于被木棚里的敌人发现,但几刀下来,我发现这里的食尸鬼数量并没有减少,反倒有逐渐增多的迹象。 石缝中爬出的食尸鬼数量不少,似乎它们所在的位置和外面的村子是连接的,战斗刚一打响,就有好多食尸鬼嗅到了这边的动静,集体奔我涌来。 局面危险了。 山谷通道太窄,我转身不便,就算想跑也无法实现,悍不畏死的食尸鬼们一下子把我包围,视线中到处是重叠的爪印和恐怖的腐烂脸庞。 这下真的遭了! 我动作稍稍迟疑,已经被两头食尸鬼抱住了的双腿,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它们猛地一拉,立刻把我狠狠摔在地上,我差点被尸群淹没,好在危难关头想起了口袋里镇尸符,想都没想,急忙掏出来朝半空一洒。 镇尸符瞬间腾起了大火,符光闪灭间一股火舌喷溅,将周围的食尸鬼短暂逼退。 我飞速爬起来,仍旧朝身后那条通道狂奔,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砰的一声,木棚中有道声音炸裂,紧接着便是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倏然闪过,迅速拉近和我的距离。 利爪破空带来的锐响让我如芒刺在背,迅速抽刀回防,斩在了身后袭来的利爪之上。 咔嚓一声,火星四溅。 借助着刀兵碰撞爆发出来的微光,我看清了一张充满阴鸷和狠厉的老脸,在眼中猛然浮现出来。 约翰伯爵! “小子,真没想到你能摸到这个地方来,我会让你为自己的狂傲付出代价!” 这老东西眼中浮现着暴怒的红血丝,气息凶狠,随着一道潮水般的气息翻涌,身体便再度朝我飞射过来。 我心中充满了紧张,要知道这里可是对手的老巢,光一个约翰伯爵能力就在我之上,更不要说其他吸血鬼了。 意识到不能硬拼,我立刻把剩下的符纸撒到天上去,脚掌重重的一跺地面,身体迅速后撤,依靠符光挡住了约翰伯爵暴怒的一击,身形则是一个飞纵,迅速躲进了身后的通道。 只以为只要退进通道就能安全,哪知没等我稳定重心,身后石壁中就涌来一股森寒的浓雾,我飞快回头,看见一张惨青色的脸颊正从石缝中凝现而出,接着便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后脑勺上的声音。 次奥……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咒骂,身体便觉得头重脚轻,往前一个飞扑。 落地的同时我头疼欲裂,根本来不及爬起,周围就有打量食尸鬼一同扑上来。 我看向周围那些浮动的恶心人头,心中无比绝望,落到这些食尸鬼的手上,只怕下场会被死掉更加凄惨,我可不想被它们一片片撕成骨架,当即鼓起了余力,一个翻身跃起,好打算继续死磕到底。 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充满了骨感,只是瞬间我便感觉两眼一双,约翰伯爵那张阴鸷的老脸再次浮现在身前,将爪子搭在我的天灵盖上,流露出满脸的邪笑, “你不该来到这种地方,既然看到了这里的秘密,就更不可能让你回去了。” 在约翰伯爵身后则出现了另一个面色冷峻,头发略长的中年人,鹰钩鼻、死鱼眼,正冷漠地盯向这边说, “老约翰,快动手吧。” 第293章 身陷囹圄 那人一开口,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诡异的是约翰伯爵并没有立刻要了我的命,而是迅速挥动利爪,结成一个古怪的光印,狠狠拍打在我脑门上。 我立刻感觉脑门子“嗡”了一下,大股寒意临体,飞速涌入大脑,接着便意识恍惚,什么也不知道了。 世界一片灰暗,死亡的味道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 我没死,一直能够感应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导致大脑被一股阴寒的气息所笼罩,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权,意识也迟迟无法复苏。 直到漫长的黑暗后,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忽然自脑子深处涌现,犹如暖阳照射大地,将萦绕在脑海中的阴寒气息缓缓驱散。 意识终于复苏了,我也能微微睁开眼皮,只是大脑依旧昏沉,感到天旋地转,怎么都提不起精力。 “唧唧……” 恍惚中,我还听到熟悉的鸣叫,是我的本命龙蛊,这小东西正在拼尽全力将我脑海中的负面气息驱散,也是因为它的缘故,我才能这么快转醒过来。 只是处境依旧很糟糕的。 睁开眼,我的鼻翼中传来浓浓的酸臭气息,嘴巴法发苦,浑身都提不起什么力气,本想呻吟,可声音却卡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 足足过了两分钟,我才渐渐感觉身子恢复了暖意,再次看向四周,发现这是一个黑暗的空间,空间不大,却处处充满了血腥和陈腐的气息,我的双手已经被人反绑,嘴巴也被贴上了一块胶带。 在我旁边不远处的一口棺材里,还蜷缩着另一道身影,背影佝偻瘦小,保持着侧面对我的姿势。 几秒钟后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判断出这个跟我一样被绑起来的家伙,应该就是之前被抓走的宋哲。 次奥,这特么的究竟是哪儿? 我喉咙发干,感觉异常的难受,同时大脑也在飞速运转,刚想尝试沟通龙蛊,这时却听到黑暗中传来很小声的对话,首先跃入耳朵的便是一道冷漠而熟悉的女人声音, “到底需要躲在这个鬼地方多久?” 另一道声音沉声道,“爱丽丝小姐,不用着急,我们的计划很快就能步入正轨了,只要再过一两个月,上头就会展开行动。” 爱丽丝却好像不太满意这样的回答,“戴伦,你可不要忘记之前对我们的承诺,等去了那个地方之后,我们需要的是……” “呵呵,尊贵的爱丽丝小姐,你大可放心,堂主的承诺一定有效,我们与魔党的合作才刚步入正规,以后还需要多多仰仗你们的帮助,绝对不会那这样的事情跟你开玩笑。” 爱丽丝依旧哼笑着说,“我对你们的计划并不感兴趣,只是伟大的艾尔大公告诉过我,在事成之后,你们会将自己的堂口对魔党开放,让血族的势力能够进入东方而已……” 名叫戴伦的人呵呵一笑说,“当然,只要完成了最初的计划,这一切都是可以实现的,到时候我们也将成为地下世界的主宰,彻底迎来新的纪元,自由自在地享受这里的一切,甚至可以杜绝一切工业的污染……” 面对着戴伦几乎传道的语气,爱丽丝却显得不太感兴趣,冷冷说,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还是先看看里面那个家伙究竟醒了没有吧。”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脚步声已经缓缓朝这边逼近,黑黝黝的空间里视线并不清晰,我假装昏迷的样子,半眯着眼睛看向来人。 走在前面的是熟悉的女性吸血鬼爱丽丝,而在他身边则站着一个鹰钩鼻的男人,正是之前配合约翰伯爵偷袭我的家伙。 这人身材不高,但浑身却散发着颇为强悍的气息波动,一双泛白的死鱼眼珠让人倍感阴邪,显然是个厉害的家伙。 我故意装作还在昏迷的样子,没有制造出半点声音,爱丽丝则缓缓走上来,从上到下朝我扫了一眼,眼神中夹杂着些许的冷漠和讥讽, “这家伙之前可是让我们吃了大亏,你打算怎么处理,是直接抛尸野外,还是……” 名叫戴伦的家伙缓缓摇头,说不急,这家伙的背后似乎和公门存在一些联系,如果就这么杀了实在划不来,堂主也说了,这小子是上好的鼎炉,神魂十分强大,等事成之后把他炼制成怨灵,威力将会十分强大。 爱丽丝不满道,“这么说你们还打算让他苟延残喘几天?” 戴伦沉声道,“没错,杀了他只能泄愤,留下这家伙却可以盘问出更多关于公门的事,我想知道外面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找到这个村子里来的,按理说这个堂口位置十分隐蔽,外人根本不可能摸进来,可他却稀里糊涂来到了这里,说明我们的队伍里可能会存在奸细……” 爱丽丝说,“好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还得跟这家伙算一笔旧账!” 说完我就听到脚步声逼近,随后头发被人揪住,头发传来一阵刺痛,再也无法维持昏迷的假象,一睁眼的功夫,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耳光,随后便看见爱丽丝正用尖锐的指甲摸索着我的的脸颊, “周玄,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我只能把眼睛睁开,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西方女人白净的面孔,她长得极为妖艳,身材热辣皮肤奇白,尤其是那双散发着蓝色的眼眸,更是犹如一片深蓝海水。 只是在这张犹如天使般的脸下,却隐藏着魔鬼般狰狞和恶毒。 还不等我开口说话,爱丽丝就扬起了巴掌,啪啪几个耳光, 打得我晕头转向。 我怒不可遏,浑身直哆嗦,压着牙说,“士可杀不可辱,你想干什么?” 爱丽丝笑了,红艳的嘴巴半张,用指甲轻轻挑起了我的下巴,指尖更是在我颈部大动脉上缓缓划动,一脸轻蔑道, “当然是让你为自己之前的不当行为付出代价,我早就说过,和魔党做对的人不可能有好下场。” 我脸色发沉,不再说任何话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跟她废话,还不如多保留一点精神,用来加快恢复体力。 可惜即便我现在已经醒来,依旧感觉浑身无力,一股阴寒的气息锁住了静脉,四肢也轻飘飘的,根本无法行气。 龙蛊虽然能解百毒,似乎拿这种阴毒的寒气没有多少办法,尽管一直在我经络中尝试,却没办法将我力量解封。 爱丽丝忽然顶住了我的脖子,似乎看懂了我眼中的灰暗,得意大笑道, “知道厉害了吗,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你已经中了约翰伯爵独有的血毒,现在根本就实施展不出那些神秘的东方魔法。” 血毒吗?原来如此! 回想几天前,首次和王豆腐见面的时候,他因为受到血毒压制而导致伤势迟迟无法复原的衰样,我终于明白自己究竟落入了多么可悲的境地。 这血毒只有利用道家符印才能化解,可惜我现在四肢无力,连气息都提不起来,根本不可能替自己化解血毒。 至于龙蛊,它能守住我的心脉,让血毒不至于进一步扩散,可对于已经进入经络的血毒,却没有太好的应对举措。 爱丽丝继续俯视着我说,“你这家伙的命还真硬啊,按理说中了约翰伯爵的血毒,至少也要昏昏欲睡好几个,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恢复意识,我真想剖开你的身体看一看,你的身体结构和普通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我依旧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既然落到这帮人手里,我也不奢望自己有个好一点的结果,老话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打从我知道自己名命中注定背负劫难开始,就时刻准备好了这一天。 爱丽丝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那个戴伦打断了,他瞪着一双死鱼眼睛看我, “周玄是吧,我挺好奇江湖上怎么会出现你这号人物,之前可从来没听说过你呀……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外面那些六扇门的人到底是怎么摸进村子的,他们这次究竟带来了多少人?” 我浑身无力,脑袋也晕眩得不行,摇头说,“不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左脸就再次挨了一耳光,这一耳光可比爱丽丝抽得狠多了,打我的眼冒金星,差点后槽牙都掉了两颗。 “不知死活的家伙,没看出来你还挺能熬的,没关系,我这里有超过一百多种刑具,总有一种能帮你恢复记忆。” 这家伙似乎十分享受折腾敌人,一只手揪着我的头发,将我上肢悬在半空,另一只手则左右开弓,连续十几个嘴巴下来,不仅打得我脸颊高肿,耳膜好像也破了,两腮都是鲜血。 这一幕连爱丽丝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拦住这个戴伦说,“要让他痛苦,办法多得是,干嘛搞得这么血腥?” 戴伦丢开我,哈哈大笑说,“不是吧爱丽丝小姐,你身为血族怎么会觉得这种场面血腥呢?” 爱丽丝淡淡地说,“我吸血是为了获得力量,而不是为了享受折磨敌人的快感。” 她制止了戴伦,却并不是出于对我的同情,反倒歪着脑袋看向我说,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力量,他的血液似乎也很常人不同,我很好奇那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既然他拒不交代问题,不如交给我饱餐一顿吧。” 次奥,这女人居然打算吃了我! 即便是我心里再有准备,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免不了打起了冷颤,好在戴伦没有同意, “不行,这人是廖堂主点了名要的人,不能让他这么早死,当然,堂主只说让他活着,可没交代其他事,你要是觉得不解恨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挑了他的手脚筋!” 说完,这家伙手下居然翻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刀。 第294章 招降和威胁 我彻底的绝望了,看着戴伦手上那把手术刀一样的匕首,心脏好像绑了石头,一直在沉甸甸地下坠。 早猜到落到他们手中不会有好下场,可这样的酷刑还是太残忍了。 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手脚筋被废之后,一辈子只能坐轮椅,连吃饭穿衣都需要被人伺候的画面…… 当然,恐怕这些家伙也不会容忍我活到那一天了。 戴伦严重流露的残忍和认真,让我意识到这家伙并不仅仅只是在开玩笑。 很快他就带着手术刀走来,伸出另一只手,沿着我的手肘和关节摸索了起来,十分娴熟地感应起了我那两条手臂的经脉。 没一会儿他就找准了位置,两双死鱼眼睛彻底眯了起来,嘿嘿冷笑道, “小子,弄死我那么多食尸鬼,这下场是你自找的,等你变成了废人之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残酷!” 说着话,他已经把手术刀缓缓伸来。 我犹如一头陷入绝境的孤狼,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把手术刀,心中即是恐怖,又充满了莫名的暴躁和愤怒。 想象手脚筋被废,自己只能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乱爬的画面,我就恨不得直接一头撞死。 但我没有自杀,一边保持着端坐不动的姿势,一边暗暗沟通龙蛊,打算豁出这一条性命,跟他拼个同归于尽。 尽管的经络被封,发挥不出实力,但拥有龙蛊的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还保留着最原始的那张底牌,这么近的距离,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要搞死这个戴伦的难度并不是很大。 当然,一旦我操控龙蛊这么做了,一旁的爱丽丝随时都能致我于死地,最好的结果也是同归于尽。 但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暗暗咬牙,打定主意等他用手术刀挑开我手筋的那一瞬间,便立刻出手。 不过就在我即将这么干的时候,冷不丁却听到黑暗的空间外面,忽然传来一些散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潜入了这边来。 戴伦和爱丽丝也听到了这动静,纷纷停下动作扭头朝身后查看。 戴伦说,“奇怪,难道是六扇门的人摸到这里来了?” 爱丽丝皱眉,“倒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我们藏身的地方距离那个村子很久,现在村庄已经暴露,他们很有可能找到这里。” “哼,来了也无所谓,我已经在门口布置了尸阵,这里空间这么狭小,就算千军万马都未必能攻进来!” 嘴上是这么说,可这家伙也在担心据点真的会被人攻破,稍作思考,只好先带着爱丽丝离开, “先留这小子两天吧,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出气。” 爱丽丝并没有坚持,临走时朝我狠狠地瞪了一眼,抿着红唇说, “你真走运,但我不相信你会一直这么走运下去,等搞定了外面的事,我会再找机会来陪你聊聊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个黑暗的空间,这时候我才有机会靠下来,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刚才真是太险了,再迟个一两秒,只怕手脚筋就难保了,即便我豁出性命弄死了这个戴伦,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危机暂时接触,我却依旧开心不起来。 这黑压压的房间看起来很封闭,不晓得究竟是地窖还是牢笼,以我现在状态连起身都费劲,更不要说寻找机会出去了。 我闭眼感受了一下,龙蛊还在尝试帮我化解血毒,可这些郁结在经络中的阴寒气息太顽固了,以龙蛊的化解速度,至少要七八天才能将它们彻底中合掉。 敌人会给我那么久的时间吗? 答案是否定的,想到这儿,我又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宋哲,从我醒来开始,这小子就一直撅着屁股躺在棺材里面,好似一头睡死的肥猪。 我猜他可能跟我一样中了血毒,但自身并不存在抗体,也没有压制血毒的能力,所以迟迟不能醒来。 我尝试着想唤醒宋哲,发现根本没用,这家伙呼吸沉得跟死猪一样,对外界毫无感应。 “这家伙倒是挺懂得享受!” 我苦笑了一阵,艰难地挪动屁股,靠在渗水的墙上继续闭目眼神。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前面黝黑的通道内再次出现了脚步声,我心中一紧,还以为是爱丽丝回来了,可当抬起头时,才发现来人并不是爱丽丝,也不是刚才杨言要挑断我手脚筋的戴伦,而是另一个穿着白色袍子,面如冠玉,长得较为富态中年男人。 这家伙的年级看起来似乎五十多岁了,可皮肤却保养得很好,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的角色。 我怔怔地靠在墙上,心里还在猜测对方的身份,这人已经缓步来到我面前,勾勒嘴唇说, “你就是周玄?” 我挑眉,没有说话。 白衣中年人则是笑了笑,蹲在我面前道,“自我介绍一下吧,鄙人姓廖,是这个地方的主事者。”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廖堂主?”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这里的幕后主使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皮肤白嫩,看起来颇为富态的家伙。 廖堂主笑笑说,“你好像很意外?其实我也很意外,没想到你会这么年轻。” 我平静地靠在墙壁上,“你认识我吗?” 他摇头,说不认识,但自己有几个老朋友,他们跟我却是认识的。 我怔了怔,说什么老朋友? 廖堂主挑了下眉毛,静静地说,“老周,还有田爷……这些江湖匪号你应该都是听说过的吧?” “你也是库勒格的人!” 我被震惊到了,猛地抬高眼皮,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眼下这位廖堂主。 对于他口中说的那两个人,我其实并不陌生。 老周就是在福州那个废弃园区摆下九阴锁煞阵,差点将我和林远困死在那里的家伙。 至于所谓的田爷,则应该是上个月在贵阳锦绣山庄举办地下拍卖的人。 这两个家伙都属于库勒格的成员,而眼下这位廖堂主则当我的面提起他们,说明应该是一伙人才对! “聪明。” 廖堂主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一脸阴邪地笑了笑,点头说, “你这个年轻人可真不得了,短短几个月,连续毁掉了组织的两个据点,甚至还摸到成都,打算对我的堂口下手的,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非要跟我们过不去呢?” 我没有说话,是啊,为什么? 这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一步步把我推向这里似的。 来之前,我根本就不晓得这里的底细,更不清楚这里同样会是库勒格的一个秘密堂口,可自己偏偏就来了。 加上福州和贵阳那次,已经是第三回了。 沉默中我发出了一阵苦笑,“如果我告诉你,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来这儿只是单纯为了救走宋哲,你会不会信?” “我当然会信。” 廖堂主点头,摸着胡须笑了笑,这家伙笑容可掬,居然给人一种憨厚和实诚的感觉,并没有像戴伦那样一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反倒流露出对我相当欣赏和认可的表情, “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实在不多见了,杀一个就少一个,如果死在这里将会十分可惜,但我也不可能轻易放了你,毕竟你虽然是无意闯入这里的,却依旧对我构成了一定的威胁,更何况,你还坏了老周和田爷的事……” 我淡漠地看向他,“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吗?” “那要看你肯不肯合作了。” 廖堂主笑了笑,一脸怪诞道,“你带来的那些公门鹰犬,已经盯上了我的堂口,如今正在满世界寻找这里的入口,我不希望这里的秘密太早暴露,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肯合作,不仅可以不死,还能获得我的友谊……” 不等他说完,我就直接把头摇了摇,“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明白,这老家伙是希望利用我,将外面的人引入尸阵和提前布置好的陷阱,然后一网打尽。 这种事情我根本不可能答应。 “哦……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他摇头,露出了极为惋惜的表情,“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吧,毕竟命只有一条,尤其你还很年轻,如果直接死在这儿未免太可惜了点。” 他露出一副很为我着想的样子,我则平静地反问道,“这在之前我还有个问题,那帮血族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跟这些西方势力合作,合作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法像你提供答案。” 廖堂主背负起了双手,犹如一头憨态可掬的笑面虎,睥子里布满了深沉, “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友情提示,可供你思考的时间不多,如果他们真的攻破了堂口外面的布置,我就只能拿你去当挡箭牌了。” 说着,他快速转身,朝着密室外面走出去。 看得出公门的人已经到了,而且对这个堂口里的人构成了很大的威胁,搞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强攻进来,否则这个廖堂主也不会屈尊下顾,亲自跑来这里劝说我投降了。 可惜他看错了人,我这人虽然没啥优点,可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出卖自己朋友。 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我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的,可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享受最后一段平静的时候,耳边却再次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贴着密室天花板,正朝我快速移动过来。 “谁!” 我的感知能力还在,瞬间抬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随之跃入眼帘的身影,却让我喜出望外直接惊呼起来, “是你?” 第295章 脱囚 果然上帝在为你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我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落入陷阱同时,王豆腐居然也会暗中潜入到这里。 此时的王豆腐正把身体倒挂在暗室的天花板上,好像只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游曳过来,还不忘在黑暗中对我眨了眨眼,做出一个噤声的表情。 我遏制着激动,一动不动地看他,过了好一会儿,这家伙才贴着墙壁慢慢滑下来,身体好像幽灵一般缓慢靠近,先是检查了一遍环境,确认这里没有隐藏别的危险之后,方才长舒一口气缓缓走到了这边,来到我面前苦笑道, “周,你可真是不走运,怎么会被人胖揍成这个鬼样子?” 他的话让我流露出了无奈和苦笑,想到自己满怀信心而来,却在中途被人偷袭落入球笼的处境,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好在王豆腐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嘲笑我,在简单交谈之后,他便立刻蹲下来检查起了我的身体状况。 我因为中了血毒的关系,浑身总也使不上力气,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蜷缩在角落,王豆腐眼力不错,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我身上的麻烦,忍不住微微一叹道, “约翰这家伙制造的血毒确实很恐怖,没想到连拥有本命蛊的你都中招了。” 我苦笑说龙蛊虽然能化解百毒,可对血毒中蕴含的诅咒之力却没有太好的办法,上次你不也被这玩意折腾够呛吗? 王豆腐没说话,把手搭在我脉搏上,闭目感应了一下说,“还好,龙蛊一直在帮你稳固心脉,虽然中了血毒,但还没有让这股怨力进入心房,或许可以试试……” 他自顾自地嘀咕了一番,忽然扭头看我,“周,你是相信我的吧?” 我很纳闷,都什么时候了,王豆腐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我没有林道长那种控制符咒的能力,也不能通过别的手段来驱散你身上的血毒,唯一能帮到你的办法,就是通过分离血液,将你身上血毒抽走……”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咬我?”我大吃一惊,回想在外面看到的那些食尸鬼,顿时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王豆腐立马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变成那副鬼样子,也不会将你发展成后裔,只是通过血液交换的办法,帮你拔除身上的血毒而已,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搭救你的方式。” 这话搞得我沉默了,虽说我和王豆腐算朋友,但认真论起来,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多,这家伙毕竟是个血族,万一咬我的时候没控制过,将我同化成了自己的后裔,那可咋整? “所以我才问你能不能信得过我。”黑暗中,王豆腐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眼里透露着真诚, “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这里是他们的临时据点,除了拥有好几个血族,还有一些东方修行者在镇守,紧靠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将你带走,要突围就必须先想办法化解你身上的血毒,等你有了行动能力,我们才能一起闯出去……” 他的语气十分凝重,说话时眼芒一直在闪烁,我与他对视了几秒,终于还是咬牙下定决心, “好,那你咬吧!” 说着我就闭上眼睛,直接把手伸了过去。 “谢谢你的信任,我的朋友!” 王豆腐对我的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惊喜,毕竟我现在的做法等于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了他手中,作为一个自信且强大的修行者,没人会心甘情愿、毫不设防地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掌控,能做到这一步,足够说明我对他的信任。 在抓着我的手臂之后,王豆腐也没有过多迟疑,立刻张嘴露出两瓣雪色獠牙,下巴微微一动,立刻将獠牙刺进,精准无误地扎进了我的手臂动脉。 这感觉倒不是很疼,只是一股异样的气息忽然就沿着他獠牙方向传递过来,搞得我浑身发毛,不由自主打起了摆子。 王豆腐则含糊说道,“忍着点,很快的!” 说着我便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阴寒的气息正随着血液被抽走,原本附着在我身上的血毒怨力正在肉眼可见地的消散,与此同时,被王豆腐抽走的血液也在经历了“净化”之后,又一次原原本本地返回到我身体。 这感觉很奇特,就好像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血源净化的器皿,带着血毒怨力的鲜血流经他体内,能够得到自然净化,然后通过另一颗獠牙返回我的身体,在驱散血毒的同时,病并没有对我构成任何伤害。 想不到血族的獠牙还有这种效果,今天可真算开眼了。 而这样的状态其实也没有持续太久,在经过不到两分钟的净化之后,我立刻感觉附着在身上的血毒被清理大半,身体也慢慢变得有劲了。 龙蛊也在持续输送气息,快速充盈着我的经络和骨骼,身体在不断回暖,气息肉眼可见地得到了恢复。 终于,在咽下最后一口血后,王豆腐心满意足地将獠牙抽回去,砸了砸嘴唇说, “真是不好意思,最终还是忍不住尝了一小口你血液的滋味,咦……你应该还是处男吧?” 我老脸一红,说不是吧,你这都能分辨出来? 他脸上流露出一抹怪诞的笑容,继续咂摸着嘴说,“童子身阳气重,是不是童子我一口就能品尝出来,很多血族都酷爱未成年处子的鲜血,就是这个道理。” 我有些无语,看向他那一脸陶醉的模样,猜想这丫的该不会有恋童癖?王豆腐看出了我的想法,笑着摇头,接着又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宋哲,将眉头再次皱起来,跑到宋哲身边,用起了一样的办法帮他驱散血毒。 这个过程不算太漫长,短短数分钟后,王豆腐再次把嘴缩回来,有些意犹未尽地说, “这家伙自从回国后就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能力几乎退化殆尽,还有点纵欲过度,鲜血的滋味不好……” 我差点没笑出来,说怎么的,你吸血的时候还会在意对方是不是肾虚? 王豆腐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摸了摸宋哲的额头,微微叹气道,“他的能力无限趋近于普通人,就算被驱除掉了血毒,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苏醒,看来接下来不能带他一起行动。” 趁着他给宋哲化解血毒的时候,我已经默默打坐运作,让周身气息运转自如,听到这话后便立刻挣脱了绳索,站起来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豆腐指了指关押我们的密室门外,说外面就是敌人的临时据点,里面除了有他的同族,还有几个修为相当不错的家伙, “这些人把守着进出口,依靠特殊的法阵作为隐蔽,导致外面的人无法确定这个据点的位置,我们也没办法轻易离开。”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从内部打破阵法,唯有如此,才能让林远他们感应到我们的确切位置,届时大部队一起冲进来展开增援,敌人也就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我暗暗点头,认同了他的计划,随即又反问道, “没想到你已经把这里的环境摸得这么投测,之前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王豆腐微微一笑说,“别忘了我也是血族,那些食尸鬼对我构不成为何威胁,就在你和林远带着食尸鬼们绕圈的时候,我已经先你一步走进了这个山谷……” 好吧,王豆腐身为血族,行动能力确实比我要强得多,既然他已经摸清了敌人的阵营,我也不再废话,当即说, “那就先把宋哲留在这儿,反正外面这么乱,带他出去反而会有危险,咱们抓紧时间行动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听到密室外面重新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人过来了。 我和王豆腐对视他一眼,双双都闭上了嘴巴,来人脚步轻快,距离我们并不算远,眼看黑暗中依稀有了光芒浮现,我和王豆腐立刻闪身躲到了密室的阴暗角落。 躲好的同时,我已经默默在心里诵念起了观想心咒,力量在不断积蓄,四肢气息也逐渐变得充盈起来。 同一时间,我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来,居然是最初和爱丽丝一起并肩做战的年轻血族,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名叫约瑟,和爱丽丝一样具备着子爵的能力。 但子爵和子爵之间同样是具备一定差距的,譬如眼前这个约瑟,同为子爵,他的能力却比王豆腐整整差了一个档次,并不算什么难缠的对手。 在确认了进入密室的人仅有他一个之后,我紧绷的内心也终于变得舒缓了,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像条死狗一样被囚禁在这里所受到的耻辱,顿时一股杀意涌上心头,双手交叠成印的同时,再集合了全身的力量往前扑去。 身体杀出的同时,裹挟在我身上的所有气息全部聚集起来,磅礴的力量灌注在身上,我感觉自己仿佛前所未有的强大,奋力一振,瞬间就出现在约瑟面前。 这个年轻的血族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遭遇什么,或许他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为了下密室欣赏我被俘之后的惨状,却没想到现在的我已经在王豆腐的帮助下,重新成为了一头猛虎。 直到我的身形出现,猛然浮现与眼前的时候,他才惊呼了一声,带着不可置信的惊骇,大吼道,“你怎么可能会……天呐,伯爵大人的血毒也克制不了你?” 没有回答,没有停顿,有的只是蕴含我所有愤怒凝聚的一圈,不偏不倚,重重砸在这个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年轻血族胸口上。 第296章 突围 咔嚓! 恍惚中我听到他的胸骨碎裂了,巨大的力量毫无遮掩地作用在他身上,爆炸般的气息轰然席卷,没有任何悬念,约瑟在惨呼中重重摔倒,身体宛如一颗倒飞的铅球,重重砸向了身后的那扇门。 哐当。 又是一声闷响出来,那扇门整个都垮了下去,约瑟也在嘶哑的咒骂声中喷出了一口血。 不过这家伙身为血族,生命力委实强悍得很,即便挨了我全力一击,肋骨不知道粉碎了几根,居然好有力气爬起来,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说, “你这个混蛋,伯爵大人不会放过你,我……” “有什么废话,还是等你投入了路西法的怀抱之后再讲吧!” 我双腿后蹬,身体猛然前移,拳头伴随着爆炸性的破坏力,恶狠狠地砸向他脑子。 血族的恢复能力固然惊人,但前提是受到的伤害不足以致命,我这一拳瞄准了他的太阳穴,一旦力道贯穿,绝对能开碑裂石。 约瑟也注意到了我的凶狠,但这种时候的他并没有选择逃跑,反倒在愤怒下做出了一个极其不理智的行为,尖锐的黑色指甲猛地往前一挥,竟打算拖着受伤的身体跟我拼命。 我笑了。 即使是没有受伤的状态,这个西方小子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我微微转过身子,与他的指甲错肩而过,提胯收腰,回肘一个撞击。 在愤怒趋势下我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一肘撞击在这家伙侧脸上,顿时传来一道骨骼震裂的声响,约瑟像个皮球一般给我猛然击出,倏然砸在了半米外的一面墙上,像极了一张贴在墙上的画像。 “啊……” 连续吃瘪,他终于开始正视与我的差距,眼中闪过惧意的同时,身上弥漫出一股淡灰色的气息,似乎打算利用血族的秘法逃走。 可这时候却出现了一道比我更快的身影,犹如幻电一样闪身浮现在他面前,爪子一掏,径直贯穿了这家伙的胸口,并将那些飘散在约瑟身上的灰气强行逼了回去。 “你……” 约瑟眼神闪过了巨大的绝望,张嘴要喊,但王豆腐丝毫不给他机会,两瓣獠牙再次前突,狠狠一口扎在了约瑟的脖子上。 唰! 这一下无比迅猛,速度更是快得惊人,残影闪过,王豆腐浑身同样弥漫出灰色血气,犹如八爪鱼般覆盖上了约瑟的身体。 接下来的画面就比较血腥了。 血族之间同样可以靠着相互掠夺来增进能力,同为子爵,约瑟对王豆腐而言算得上是最好的补品。 随着“滋溜滋溜”的声音,约瑟喉咙滚动,发出凄惨的“嗬嗬”声,身体和四肢血肉却在迅速干瘪,浑身过电般疯狂抖动。 王豆腐则尽情享受着他鲜血的滋养,直到抵达了某一个临界点,方才停顿下来,一脸嫌弃地甩开约瑟,冷冷地擦拭嘴角说, “我并不喜欢同族鲜血的滋味,这一切都是你们逼得,给你剩下最后一口精血,希望你能活着回去告诉背后那帮人,以后不要再来找我麻烦。” 说完,王豆腐头也不回,带我迅速冲向了密室外面的通道,甚至都不再看地上的约瑟一眼。 这一家伙大部分精血都已经被抽干,连爬起来都做不到,自然也失去了对我们的威胁。 我跟随在王豆腐身边,一边跑,一边看向残留在他嘴角的鲜血,心里莫名的不淡定。 无论放在哪个种族,同类相食都是大忌,血族果然是一个遭受诅咒的堕落部族啊。 王豆腐似乎也猜到了我的想法,边跑边摇头,用带着酸涩的语气说, “周,其实我也一直很痛恨这样的自己,可以的话,我甚至不希望再任何带着血腥味的东西,但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这样做,魔党不会放过我。” 我微微点头,倒是能稍微体谅王豆腐的心情,管他呢,只要不吸我这边的同胞鲜血,它们西方人爱怎么内斗,是他们自己的事。 就这样我们穿过了眼前的长廊,很快便脱离密室区域,来到了外面的山谷之中。 我这才发现自己被关押的地方距离之前被偷袭的地方其实不远,在进入山谷之后,我立刻抬头环顾四周的景象,很快便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 从我被打晕至今,少说也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吧,按理说这个点外面天空早就该亮了,为何此刻山谷依旧灰蒙蒙一片,几乎接触不到任何阳光? 跟在我身边的王豆腐立刻出言解释道,“应该是某种特殊法阵的功效,遮蔽了山谷上面的天空,才使得太阳光没办法落下来。” 我大为惊讶,扭头看向王豆腐,说西方也有法阵吗?面对我近乎无脑的问题,王豆腐也忍不住给了我一个大白眼,说法阵又不是东方独有的创举,你们可以布置,血族当然也可以布置, “不过西方法阵大都依赖于神器的力量,而不是来源与自然,看样子老约翰为了追杀我不惜下了血本,连善于布置迷幻法阵的鬼灯都带来了。” 我刚想问什么是鬼灯,眼前就浮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墙,数不清的食尸鬼忽然从山谷中涌现出来,再次将我们包围。 “来了,要小心!” 王豆腐对危险的感知相当敏感,没等食尸鬼们全部涌上来,便立刻发出了一声大吼。 我们打算找个食尸鬼数量较少的地方冲出去,然而眼前的尸群却叠成了人墙,大大小小的食尸鬼毫不迟疑朝这边涌来,瞬息间就把前路堵得密不透风。 我深感诧异,一边打退食尸鬼,一边不解道,“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死人,到底什么情况?” 按理说那小村子的人数并不多的,哪怕全村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三十的人口,可眼下出现的食尸鬼数量确实的村民的好几倍。 王豆腐垂头道,“唯一的解释是这些家伙也在偷偷去城区绑人,带来这里炼制食尸鬼。” 我更加不解了,这食尸鬼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炼制这么多食尸鬼的意义又在哪儿? 这个问题就连王豆腐也不知道,飞快摇头道,“或许是为了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地,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赶紧冲出去,找到这个鬼地方的出口再说吧。” 话音刚落他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啸,燕尾服倏然展开,身体的弥漫出血煞的气流,逐渐浮于体外,随后率先冲向了前面的尸群。 我则伸手往后一模,摸到了一直别在后腰上的黑魔刀——说起来也算幸运,这帮人偷袭打晕我之后并没有搜走我的武器,或许是因为黑魔刀与我达成了绑定,对外人没什么作用吧。 我手握黑魔刀柄,一口咬破舌尖,将精血喷洒上去,符文受到鲜血激发,立刻弥漫出赤碳一样的光芒,隐隐将刀锋撑大了一半。 感受到主人对于杀戮的渴望,刀灵也爆发出了嗡嗡的兴奋颤抖,我往前跨出一步,胸中豪气顿生,生平第一次有了千军万马破阵于前的睥睨豪情,紧跟着挥刀上前,好似旋风一样冲进了尸群。 之前承受到的耻辱全都转化成了对于敌人的怒火,这一刻我完全忘记了周身的疼痛,快刀如裂帛,在空中不断斩出匹练般的强光,周遭冲来的食尸鬼们也连连倒下,居然没有一合之敌。 我如同一道所向披靡的刀锋,手持着黑魔刀连续劈砍,硬生生地砍出了一道血路来,终于冲破了食尸鬼最集中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形式对于我们也很不利,要知道人力有时尽,我们冲得再猛体力也终用被耗尽的时候,而食尸鬼们却根本不知道疲倦。 它们占据了绝对的数量优势,可以无视我砍瓜切菜一般的冲击,我刀锋一旋,全方位的大旋风,黑魔刀好像螺旋桨一样绞杀周围的敌人,可倒了一批又一批,前面是影影幢幢浮动的铁青色鬼脸,狰狞而又恶心,每一颗干瘪晃动的人头都会让我的心脏狠狠颤一颤。 我刚走出牢笼不久,之前有被人狠狠折磨了一次,挨了刑,体力已经无法保持巅峰状态,哪怕龙蛊的气息也无法弥补我的快速流逝的体力,我越打越是心惊,看着冲在身边的王豆腐说, “不如兵分两步,我负责引开这些食尸鬼,你去外面报信,一定要快!” 拼身法和速度,我肯定赶不上王豆腐,这家伙可以依靠鬼魅般的身法在尸群中来去自如,我却做不到这一点,只能咬着牙胡乱劈砍,虽说灭掉了不少敌人,但自己的体力也消耗得很快,已经没法子跟上他的脚步。 王豆腐却一脸担忧,说我要是走了,这些食尸鬼就奔你一个人过来,你扛得住吗? 我摇头说,“不怕,比这更狠的我都见过,你快去吧!” 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慌得一匹,一直在不停躲闪,避免和尸群的正面接触。 可现在已经没那么多时间耽误了,这里打得太热闹,用不了多久便会吸引敌人赶来,到时候深陷重围,我和王豆腐只怕谁也走不了,能跑一个是一个。 “好,你再多坚持一会儿,我会尽快带人来救你!” 王豆腐也意识到了形势的不妙,当即纵身而起,依靠着迅捷的身法跃过食尸鬼的头顶,朝着山谷出口那条通道狂奔而去。 这里的食尸鬼数量众多,可对于王豆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有着天然的畏惧,毕竟是跨越了三个层次的血族,单凭气息也足以震慑它们。 食尸鬼不敢对王豆腐逼得太狠,很快这家伙也冲到了通道出口,眼看就要杀出重围,令人意外的事情却再度发生了。 第297章 鬼灯幻境 只听砰的一声,眼前的世界就像玻璃一样破碎开来,化作无数斑斓的碎片。 通道内涌来的强风吹得王豆腐一个趔趄,差点栽向地面,等他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眼前光景已经完全变了。 我看到天空上浮现出了一盏巨大的鬼灯幻影,绿油油的火苗渲染,将整个天空映照成了惨碧的色泽。 灯影下,好几道身影从山谷角落中依次走来,走在最前面的那道身影是不久前刚试图招揽我的廖堂主,而在廖堂主的身边,则出现了一个穿着燕尾服,神情无比阴鸷桀骜的老头,正用一双恶毒的睥子盯着我俩, “能从密室中逃出来,你果然很不简单,不过这一切也到此为止了。” 望着出现在眼前的敌人,我大受震撼,忍不住抬头看向笼罩在山谷上方的巨型鬼灯,心中暗想着,莫非眼前这东西就是布置法阵的关键?居然这么大个,连整个山谷都被它覆盖了起来,难怪公门的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办法锁定这里。 我心里很不淡定,而王豆腐已经缓缓从地上站起,环视周围的敌人,发出了一声冷笑, “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只是为了拦截我们?你还真给面子啊。” “哼,恐怕是你想的太多了,凭你还不足以让我们搞出这么大场面。” 这次说话的人轮到了廖堂主,他淡笑着看了一眼王豆腐,随即又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 “想不到你能逃出来,是因为收到了这个血族叛徒的帮助吗?真可惜,原本我还打算招揽你我自己所用呢,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 说完,这老东西肥胖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淡淡地怪笑起来说, “老约翰,这两个小子交给你来处理,我负责引开外面那帮公门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约翰伯爵淡淡点头,说可以, “刚好,我也很亲自找这个血族的背叛者算一算旧账。” 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廖堂主便不再逗留,仍不忘朝我这边戏谑地看了一眼,流露出轻蔑的淡笑, “小伙子,我不是没有的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实在不够聪明,那就留下来,好好感受地狱的恐怖吧。”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跑,不带一丝犹豫,我则暴怒地打算要冲上去,可惜脚下刚动,对面的约翰伯爵就冷冷挡在面前,一字一顿道, “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还是想想接下来要迎接死亡吧。” 我转动眼珠,哼了一声说,“老东西,别把话说得这么猖狂,这里毕竟不是西方,你知道外面现在究竟来了多少人吗?凭你们几个外地佬,根本不可能是公门的对手。” 对此约翰伯爵并没有否认,反倒十分认真地点头,说是啊,东方国度的修行者数量确实不少,其中也不乏能力恐怖之辈,但我有信心,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我挑动眉毛,心里却写满了不安。 约翰伯爵则是缓缓抬头,朝天上那庞大的绿色灯影看了一眼,慢慢勾起了嘴角没说话。 我大概也明白过来了,这家伙所有的底气都来自于鬼灯布置的幻影法阵,这玩意不仅能顾屏蔽天空,还能切断我们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在我看来这里是一片山谷,可在山谷外面的人看来,或许下面什么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这东西的存在,才导致援兵迟迟进不来。 想到这儿,我反倒没有这么紧张,既然落到了这步田地,横竖只有拼命两个字,索性吸了口气说,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小小的一个王豆腐,真值得被你们追杀万里吗?你们漂洋过海进入中国,所为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会跟的库勒格的人搅在一起?” “看在你就快要死掉的份上,我可以免费让你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约翰冷冷地站出来讲道,“多年之前,血族为了向东方扩张,曾经和这里的一个古老文明发生过战斗,可惜我们小看了这里的古部落文明,最终败得很惨,那一战几乎让所有东进的血族成员全部折损,甚至被毁掉了一件对血族至关重要的东西。” 话说到这里时,这老家伙忽然顿了顿,又把犀利的目光转向了王豆腐,一字一顿说, “当年,那件圣器一直由伯纳子爵的祖上负责保管,可惜最终带回去的却仅仅只有一半,至于另一半,则永远被留在了那片古老的战场里面。” 我微怔了一下,想到上次王豆腐对我说过的话,心头的疑问彻底明朗起来, “所以,你们想通过他找回完整的血匙对吧?” “你也知道血匙,这个该死的家伙,果然把什么秘密都说了啊!” 约翰伯爵一脸愤怒,扭头瞪向王豆腐说,“你究竟把这些秘密都告诉了哪些人?” 王豆腐则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反倒极度冷漠地说, “千百年来,血匙一直由我的家族负责的守护,是你们贪得无厌,盯上了由我们这一支世代传承的密宝,才想尽一切办法毁灭我的家族,现在更是不惜追杀我直到中国,像你这样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哼,十三圣器是维持整个西方秩序的信物,你的家族已经落败,有什么资格继续保管?快交出你手上那一半血匙,如果你愿意臣服,或许我会向彼得大公说情,求他老人家解除对你的追杀禁令。” 约翰伯爵一步步朝他走来,眼中弥漫着刀子一样的锋利,一字一句地逼迫道, “甚至,我们还可以帮你恢复以往的家族荣耀,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痛快交出血匙,否则你将被打入地狱,受到永生永世的诅咒!” 王豆腐却耸了耸肩,“伯纳家族早就名存实亡,如果连家族世代守护的圣器都失去了,就算能恢复巅峰又能怎么样,我对权力争夺的游戏没有兴趣,只想完成祖辈的遗愿罢了。” 约翰伯爵眉头都已经皱成了川字,闷声说,“这就是你最后的答案?” 看着这个满脸严肃古板的老家伙,王豆腐十分轻松地笑了, “对,这就是我最后的选择。” 他的决绝让老约翰感受到了一股高傲的蔑视,顿时就气得吱哇乱叫起来,指着王豆腐愤怒地喊道, “那你就准备好接受最无情的审判吧,该死的叛徒,不要以为找了东方的修行者做靠山,就能安枕无忧,我会成全你,让你尽快去地狱和祖先们见面。” 他话都没有说完,便迅速挥动手掌,对身边那几个穿燕尾服的家伙下达了格杀令。 几个血族也都露出了獠牙,用一种凶狠的目光恶狠狠地注视我们,并飞快朝这边走来。 距离在不断被拉近,我也意识到谈判的戏码已经结束,接下来是该进入主题了。 敌强我弱,不过那又如何?我跺了跺脚,一抹金色气息贴着山谷泥地飞速蹿出,离得最近的血族成员忽然闷哼一声,瞬间栽倒在地。 另一个血族同伴感到诧异,准备俯下身查看同伴为什么会栽倒,也就在那一瞬间,龙蛊化作金线暴起,嗖一声,又钻进了第二个血族的身体。 那家伙反应很迅速,刚想凭借速度来摆脱龙蛊,可惜龙蛊的速度并不比这些西方的血族慢,只是一瞬间就咬中了目标。 随着第二个血族发出的惨嚎,龙蛊已经快速绕后,找准了第三个目标。 “该死,停下!” 约翰伯爵跟我有过交手,大概知道龙蛊的并不好惹,果断发出一声怒骂,迅速扑上来阻止龙蛊行凶。 可龙蛊也很机灵,直到这老家伙不好惹,并没有从正面和他接触,反倒是迅速绕后,躲在另一个血族背上。 砰! 他蓄力一爪拍在了同族身上,顿时后者发出凄厉的惨嚎,而约翰伯爵则是变得暴跳如雷,被龙蛊这种近乎耍赖的行为刺激到了,口中暴喊道, “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 他双目充血,果断舍弃了龙蛊,直接奔我而来。 显然这老东西也猜到了,龙蛊一直是受我控制,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定我,龙蛊也就失去威胁了。 可老子是这么好拿捏的吗? 我将眉毛一挑,黑魔刀迅速出击,刀锋光芒抖落,直接与这位实力超绝的伯爵大人站在了面对面交流。 这种就算明知实力有差距,也敢于正面拔刀的勇气才是我越战越勇,能力持续增长的根本。 当然约翰伯爵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我蕴含全力的一刀即将劈开他的脑子,冷不丁这老家伙阴沉的脸上竟闪过了一丝戏谑,瞬间身形抽离,居然化作了好几道幻影。 随着一阵波纹闪烁,直接变做残影消失了。 我这一刀劈在了空处,反馈的力量让我难受得几乎要吐血,然而脑海中却浮现出一道极其危险的直觉,急忙将身体平移了两步,瞬间刚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弥漫着黑色浓烟的爪子,再晚一秒就要将我刺得对穿。 这家伙凭借血族的过人身法,能够让自己保持着鬼魅一般的高效移动,我根本没有念咒的时间,翻转黑魔刀,猛地朝那只黑色爪子劈砍过去。 然而四周光影再次转换,这惊鸿一刀再次扑空。 这下我意识到情况不对了,赶紧停下手中动作,扭头看向旁边的王豆腐,只见这家伙居然站定了没动,缓缓把目光抬高,定格向头顶那片庞大的鬼灯虚影,目光闪烁之间,发出了一声冷笑, “想用鬼灯幻境彻底困死我们,看来这已经是你最后的底牌了啊。” 第298章 激怒 其实当我首次看见笼罩在头顶上那一盏巨大的灯影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这玩意来历不凡了,都说血族有十三种圣器,每种圣器都具备着极其特殊的能力,看来这传说并不是假的。 而王豆腐作为血族的一员,对于鬼灯的了解要远远强过我,自然也清楚那玩意的难缠,于是我迅速躲开了约翰伯爵的纠缠,重新跳到他身边讲道, “怎么样,你有办法搞定头上的东西吗?” 王豆腐抿着嘴的摇头,“真实的鬼灯并没有这么庞大,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还只是敌人利用它制造的幻影,鬼灯并不在天上,没准是被放在了某个不容易被察觉到的地方。” 我眯着眼睛,“那你能不能把这东西找出来?” 王豆腐稍作迟疑,很快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尝试一下。 话刚说完,他直接把手伸进内衣手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六芒星吊坠,将吊坠稳稳地抓在手中,并虔诚地抵在额头上,仿佛是在闭目感应着什么。 我心下好奇,有点看不懂王豆腐的操作,原本依靠着鬼灯制造的幻影躲藏在迷雾中的约翰伯爵却显得万分激动,用带着颤音的语气大吼道, “是……血匙,果然伯纳家族流传下来的一半血匙一直都在你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匙? 我眯了眯眼,再次打量王豆腐手上的吊坠,这东西不大,表面用一串金色的项链的连接着,下方是一个六芒星形的小小挂件,表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血光,似乎能够跟随主人的心情流转,当王豆腐闭上眼开始祷告的时候,那六芒星形的吊坠表面也闪烁出出了淡红色的光芒来,朝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出去。 这股淡淡的血气似乎并不存在任何杀伤力和效果,然而内中散发的神秘气息却令人倍感玄妙,随着红色血气的发散,原本笼罩我们的鬼灯迷雾也在淡化,渐渐被驱散开来,形成了一片独立的血色空间。 “这就是血匙的作用吗?居然拥有净化空间的效果!” 我瞠目结舌,王豆腐则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一般,忽然停止了祷告,摇头说,“血匙并没有净化空间的能力,但它可以开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大门,在我们所处的维度之上开辟另一个世界。” 如果是完整的血匙,甚至可以将我们带入到另一个空间,不过此刻的血匙有残缺,发挥的效果不是特别大,只能通过对空间的扭曲和改造,将鬼灯散发的气息抵消点一部分。 血族十三圣器本就可以互相影响,从而产生制衡,这也是血族内部为何会划分成这么多派系的原因,单个的圣器威力虽然不俗,可当对方拿出另一件圣器的时候,却可以实现抵消,所以血族内耗了这么多年,不同的派系之间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正当王豆腐快速解释血匙用途的时候,迷雾中的约翰伯爵却大声怒骂道,“血匙的确很厉害,但你手上的并不完整,光是靠它还没有办法战胜我!” 话音刚落,周遭幽绿色光芒忽然大盛,紧接着高空上的鬼灯虚影居然开始旋转,随着大量光影的折叠,弥漫出层层叠叠的幻影来,几乎囊括了整个山谷空间。 我听到无数恐怖的咆哮声在迷雾中徘徊,绿色灯影下天塌地陷,宛如世界即将倾颓和颠覆,而目睹这一切的我则是被吓惨了,紧张到浑身流汗,反观王豆腐却是一动不动,十分平静地把手搭在我肩上说, “别怕,鬼灯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的欺骗性,能够制造出各种真真假假的幻觉,令人分辨不出现实和虚幻的世界,从而心智受损,永远迷失在幻境中走不出去,严重的甚至会当场崩溃,变成一个疯子。” 这东西属于精神层面的攻击,威力确实强大,然而再厉害的圣器也终究只是外物而已,王豆腐即便不能破除它施加在精神层面的影响,也能靠着血匙的辅助,将这些幻觉带来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你跟着我就好了,我们往左边冲!” 他低喝一声,果断带我往左边山谷方向撤离,同时将血匙高高举在手里,不停地诵念秘咒,血色光芒沿着他指尖不断散发,与周遭的幻影不断进行中合与抵消。 有了血匙开道,周遭那些可怕的幻觉始终没能对我们构成真正的阻碍,不仅如此,王豆腐还根据血匙的感应能力,将对方布置鬼灯的区域给寻找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指着前面某个方向说, “鬼灯的本体应该就在前面,只要把它打下来就没事!” 刷! 当王豆腐开口的那一瞬间,前方朦胧的空间中却闪身射出一道黑色幻影,当胸朝王豆腐胸口抓来。 居然是爱丽丝! 我一眼就辨认出这道黑影的身份,心中大为惊讶,反观爱丽丝则是一脸的仇恨,怒视着我们低吼道, “你们这两个魔鬼,居然将约瑟子爵害的这么惨,今天一定不会放你们走!” “呵呵,你来了也好,米歇尔家族天生擅长操控梦境,看来这鬼灯应该就是你在守护了!” 王豆腐喜笑颜开,直接大喊了一声来得好,腾出左手猛地朝前一抓,硬生生与爱丽丝对在了一起。 这两个家伙都是血族,拥有着较为相近的实力和身份,但不同的是王豆腐经过几次蜕变,加上吸收了同族的精血,能力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无论速度还是爆发力量都明显比爱丽丝高了一个层次。 至于爱丽丝,这女人本就不是特别擅长战斗,当然不可能是王豆腐的对手,几次对碰下来,反倒让他抓住破绽,在肩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爱丽丝,退下,你不是这个叛徒的对手,让我来。” 眼看爱丽丝吃亏,一直隐藏的约翰伯爵也终于按捺不住现身,身体犹如一道黑色的猛兽,迅速出现在我们的左侧,同样挥出一只枯槁的鬼爪,朝着王豆腐小腹下抓去。 这只鬼爪上弥漫这一层熟悉的阴寒气流,正是之前害得我几乎失去所有力气,只能任人宰割的血毒风暴。 即便以王豆腐现在的实力,一旦被血毒侵体,恐怕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我。 唰! 黑魔刀出鞘,斩出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一个诡异刁钻的角度袭来,直击那庞大鬼手的手心。 上面血气流动,几乎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风暴,可当风暴即将喷发的那一刻,我的黑魔刀已经长驱直入,重重斩在了那犹如黑铁一般爪子上。 金属碰撞声骤然传递,我感到虎口一紧,被一股阴寒的力量震得手臂酸麻,同时那酝酿起来的血毒风暴也被强行震开,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手段。 约翰伯爵转动血色眼珠,铁青脸上更是弥漫着阴狠和暴怒,怒视着我道, “臭小子,又是你……好,我先搞定了你再说!” 他对我有着的难以描述的仇恨,身形一扑,燕尾服迅速展开,拉伸成一朵暗黑色的云雾,迅速覆盖了我的头顶。 我瞧见他嘴里露出的尖牙,上面有着雪亮的金属气息在弥漫,不禁冷笑道, “老狗,上次靠着偷袭才在我身上打进了血毒,这次不会让你这么走运!” 我心中毫无畏惧,脚掌一跺,小腹下气旋疯狂发酵,一缕淡淡的金光也覆盖于黑魔刀身上,集中全部力量怒劈了上去。 刀光如瀑,硬撼着汹涌而来的黑色云彩,撞击声犹如洪钟大吕,摄人心魄,我固然被震得气血翻涌,差点稳不住重心,藏身在乌云中的约翰伯爵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被穿梭云雾的刀光劈在了肩膀上,撕裂出一道狰狞的口子。 “啊!” 他怒吼一声,肩上血痕开裂呈现,转而又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色,双手交叉形成一股逆乱的风暴,犹如横飞的龙卷,再次朝我身上卷来。 强悍的风,伴随着金属一般的气浪,血色气流在不断释放,喷涌出格外森怖的血寒气流,几乎要将我完全包裹。 我已经吃过一次亏,当然不可能再被这些血气卷中,当即点燃了左手心的憎恶印记,一团黑色气焰从手心内疯狂爆发,同样凝聚出一道气旋,朝着血色风暴的正中心抓去。 噗嗤! 两股阴寒的力量在疯狂交汇,单说修为,我肯定比不上这活了一两百岁的老血族,但左手的憎恶印记恰好能克制这种阴寒的负能量,手心风旋在急速扩张,将阴煞的气流消耗了一半,剩下另一半也在诅咒之力的反扑下湮灭。 我感到手肘发麻,整个左臂都好似要被冻僵了一样,那些疯狂的血毒似乎还想沿着经络再次钻进我的身体,可惜没等达成目标,就被我手心的咒印完全炼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可能拥有这么诡异的能力!” 这下约翰伯爵有点崩溃了,交手数次,他发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血毒风暴似乎并不能对我构成致命的压迫,反倒在一次次正面碰撞中让我适应了这股寒气的存在。 我甩动左手,用鹰隼一眼的目光回瞪着这个老家伙,冷冷一笑道, “血族伯爵也不过如此,出了活得岁数久一些,我并没有在你身上看到任何耀眼的闪光处,说到修行资质,你似乎并不怎么样!” “狂妄年轻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受不了我的言语挑衅,这家伙气得无关近乎完全扭曲,忽然身影爆开,形成一大片裹挟着飓风的血雾,犹如大网般覆盖而来。 第299章 致命疏忽 这该死的老东西,看样子是打算跟我拼命了啊! 我心中发沉,脸上却毫无惧色,口中迅速念诵蛊咒,一道金光迅速从眉心传递出来,布满全身,携带着龙蛊的气势加成,又是重重一刀,直接朝天上劈去。 但这一次并没有取得太好的进攻效果,被激怒的约翰伯爵展现出了超人一等的力量,血色蝠群在旋转中刮来一股飓风,单凭风暴制造出的风刃,就抵消了黑魔刀的大部分真力。 下一秒,拥挤的蝙蝠群中伸出一只枯瘦大爪,径直朝我胸口抓过来。 这一次我无法闪避,只能将龙蛊残余的气息调动起来,准备以身体硬抗。 “小心!” 危急关头王豆腐一爪子拍飞了爱丽丝,身形如电迅速反射回来,从侧面将我狠狠撞开。 我重心不稳,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抬头看见王豆腐正手握血匙,将那一抹红光完全集中在手上,生生扛下了对方的爪印。 从力量而言,王豆腐自然不如约翰伯爵,但血匙中喷发的气息却带给了这家伙一定的加成,两只爪印在空中疯狂交汇,瞬间光影爆开,形成一股股迷乱的气流。 周围光影再次转变,不知道是因为这两个人的气息太强,还是鬼灯的持续运转带来了环境的改变,又或者是两者兼有,当我压制下心头的躁动,准备拎着黑魔刀赶去帮忙的时候,却发现那两道身影已经被各种逆乱的气流包裹,已经看得不是那么清晰。 我略作迟疑,还没想好要不要强行介入,就感觉身后迷宫石岩中再次涌来一道残影,雾色朦胧,又有几道修长的爪子射来,疯狂拍向我的肩膀。 靠! 我怒气值直冲头顶,黑魔刀疯转,劈开了两道爪印,却未能将最后一道爪印挡下,一个不慎后背挨了一抓,顿时血流如注,被刺痛折磨得倒抽起了凉气来。 回头看时,发现了浮现在迷雾中的爱丽丝,此时这女人的身影完全变得朦胧起来,犹如气态化一般,与鬼灯散发的光芒融为一体,堪比真正的鬼魅, “上次你能击退我,可惜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这个异国女人显得极度乖戾,双手同时一挥,身后再度浮现出一盏幽绿色的铜灯幻影,身体就这么诡异地消失了,幻化成了一道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烟。 这就是鬼灯的作用。 我凝视着消失在的空中的女人,内心的压力也是极大。 王豆腐可以无视爱丽丝,因为他身怀血匙,哪怕只是并不完整的血匙,也能最大程度地抵消鬼灯带来的迷幻作用。 可我就不行了,面对神出鬼没的爱丽丝,我根本想不出任何破解的办法,只能手握黑魔刀,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试图凭借炁感来捕捉对方的下一个进攻方向。 几乎就在同时,我已经感应到背后袭来的压力和狂风,毫不迟疑地转身扬刀,可这一刀直接劈在了石头上,四周光影折叠,斗转星移,仿佛空间也在折叠中被调转了位置。 这一刀不仅无法劈中对手,反倒让自己空门打开,等我撤刀准备回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爱丽丝早已用一种诡异的方式出现,身体抽象地拉长,犹如美女蛇一般死死缠绕在我身上,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瞳也转化成诡异的猩绿色, “睡吧,我的孩子……你需要一段漫长的睡眠,来抵消身体的疲惫,地狱已经在向你招手,快闭上眼,走向你生命的最后归属……” 催眠,又是催眠! 不同的是上次这女人依靠是自身的催眠能力,并不能对我构成特别大的影响,然而此刻,这女人已经学会了操控鬼灯的力量,依靠西方圣器来释放的催眠术几乎让人无法抵御。 只是瞬息间,我的眼皮就沉重得不想睁开了,心智失手,成为了一个无法行动傻子,嘴角也流露出“呵呵”的痴呆傻笑,仿佛感应到意识正在脱离身体,逐步远去…… 奇怪的是我明明清楚自己中了她的催眠术,但却滋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心思,原本愤怒的大脑在那一刻变得空白而干净,唯一的念头就是跟随那盏鬼灯指引,朝着深渊中堕落而去。 好在最危险的关头,龙蛊爆发出了一身怒吼。 我迟滞的大脑犹如被浇入了一盆冷水,瞬间感到冰凉,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作用在脑仁深处,犹如千万支钢针同时插进了头皮。 啊…… 剧痛让我发出了大吼,原本混沌的大脑则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醒。 睁开眼,我再次将目光定格在爱丽丝那张充满了惊恐和巨大不可思议的脸上,这女人脸色无比煞白,一边后退,一边发出了怀疑人生的尖叫, “天呐……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到底是谁出现了幻觉,为什么我的催眠术再次失效……”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我早说过,西方的催眠术用来治疗偏头痛还行,想靠它控制我,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个纵步后,我彻底拉近了和爱丽丝的距离。 其实刚才那一瞬间我差一点就沦陷了,索性身上还有龙蛊这个小东西,不仅免疫了催眠,还在最关键的时候咬了我一口,将我及时唤醒。 有了这小东西的加持,催眠术对我近乎无效,而失去了最大的一张王牌,爱丽丝的下场自然也就固定了。 “我不信,你这个魔鬼,你怎么可以……” 爱丽丝尖叫抓狂,眼前的一切让她崩溃到失去理智,居然从背后摸出一盏铜制的鬼头灯笼,大喊着高举过头顶, “毁灭吧,你这个罪人!” 她嘴里大声尖叫,诵念着我听不懂的秘咒,刹那间铜灯再度弥漫出惨绿色的光线,犹如月光一般将现实笼罩。 这就是鬼灯的本体? 我在一瞬间眯紧了双眼,爱丽丝并不可怕,之所以能够对我和王豆腐构成这么大的麻烦,全都依赖于对的鬼灯的操控。 不过这女人心智不够成熟,在连续遭遇挫败感的同时做出了并不理智的行为,居然将鬼灯的本体展示到了我的眼前。 我立刻捕捉到了获胜的希望,再度出发一声暴喊,将全身所有力量集中,一个虎扑蹿出,将黑魔刀瞄准悬在她头顶上的鬼灯,用尽全力投掷出去。 狭长的刀身在空中拉伸出一抹黑色闪电,瞬间突破了空间阻碍,狠狠撞击在了鬼灯之上。 这玩意号称血族十三大圣器之一,自然没那么容易受到外力损毁,甚至开启了一层自我保护机制,通体弥漫出层层叠叠的惨碧色光芒,挡下了黑魔刀的一击。 我听到嗡的一声闷响,黑魔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并没有将鬼灯斩碎,然而碰撞的同时那灯芯散发的火焰却出现了剧烈的松动和摇晃,变得遥遥不稳。 下一秒铜灯制造的幻觉出现了偏差,原本笼罩周围的迷雾也隐隐有了消退的迹象。 “果然这东西就是控制一切的根本!” 我大喜过望,一个健步冲出,信手握住了刚被弹飞的黑魔刀,双腿一蹬爆发出极限般的速度,再度对准了鬼灯发起冲击。 “不!” 爱丽丝心慌意乱,大吼一声扑上来阻止,她原本准备加大鬼灯恐怖的致幻能力,却没料到自己的行为反倒给了我可趁之机,为了弥补过失,这女人不顾一切地朝我冲来,指甲飞速延伸,犹如化作了狼人的钢爪,有种要将我整个人贯穿的架势。 我固然是可以选择闪躲,可一旦躲开,或许就会彻底失去打碎鬼灯的机会。 于是我硬着头皮选择了生扛,龙蛊也在此时爆发出一道厉吼,肥硕的身躯迅速出击,提前挡在了爱丽丝的利爪跟前,为我抵消了绝大部分力量。 即便如此,那爪子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胸口,锋利的爪牙将我皮肉撕开,形成了五道血淋淋的撕裂伤。 我疼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缩紧了,然而剧痛的刺激不仅没让我停手,出击的速度反倒变得更为迅猛。 短刀出击,忽视了一切阻碍,在爱丽丝惊恐抓狂的尖叫声中,刀锋重重劈在了鬼灯之上。 和上次一样,鬼灯表面弥漫出层叠的绿色光芒,阻碍了刀锋的重击,然而全力的一斩仍旧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虽不足以将它毁掉,却足以打断爱丽丝的施法前摇了。 随着刀芒的拉伸,鬼灯也终于无法保持悬空,光线肉眼可见地变得暗淡,随后像极了一块石头,直挺挺地朝地面坠落下来。 “不!” 我同时听见了两道崩溃的大喊的,一道来自于爱丽丝,另一道则来源自正在和王豆腐交手的约翰伯爵。 这老东西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实在不该把鬼灯这么重要的圣器交给一个年轻血族看守。 当鬼灯落下,失去原有光泽度的那一刻,老约翰也爆发出了一道极度愤怒的怒吼,身体犹如一道血色的龙卷,强行震飞了王豆腐,随后打量血色蝙蝠浮空而来,乌压压地奔向鬼灯。 鬼灯虽然被我斩出了一道白印,但好歹是十三圣器之一,还不至于完全崩毁。 血色蝙蝠们伸出利爪,将鬼灯衔起来,随后空中浮现出了老约翰那张扭曲到几乎变形的脸,暴怒大喊道, “你们……竟敢玷污血族圣器,简直不可原谅!” 看得出这玩意在血族的心目中拥有极为神圣的地位,我的行为已经让这老东西的情绪游走在了失控的边缘。 可惜到了这一刻,他就算再恨我也没用了。 随着鬼灯幻境的收缩,原本笼罩周围迷雾也在逐渐淡化收缩,我忽然捕捉到头顶传来一抹刺眼的感觉,抬头一看,只见一片金灿灿的太阳光,已经撕裂云雾洒落下来。 第300章 撤走 天终于亮了。 或者说天色其实早就亮了,只是因为鬼灯的影响,使得山谷空间受到封闭,太阳光也迟迟照不进来。 可随着鬼灯受损,法阵终于失去效果,打量阳光洒落,原本分布在山谷周边的食尸鬼们都发出了痛苦而惨烈的嘶吼。 那几个跟随约翰伯爵一起出现的低端血族也纷纷露出了痛苦之色,包括爱丽丝和约翰伯爵,同样在太阳光的笼罩下变得难受起来。 这就是血族最大的弱点,受到上帝的诅咒,永远无法在阳光下自在地生活。 当太阳光爬升起来的时候,无论是约翰伯爵还是爱丽丝,都在第一时间躲在了阴影之下,用夸张而怨毒的眼神怒视着我道, “今天的仇恨,血族会永远记在心里,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你种下的罪孽一一收回。” 话音刚落,这几个家伙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山谷深处跑去了。 与此同时,山谷之外也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怒吼, “老约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法阵失灵了,现在公门的人已经发现了这里的据点,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听出这是廖堂主的声音,果不其然,随着这一声充满暴怒的大吼,山谷通道里也传来了更多刀兵碰撞的声音,夹杂着大部队行军的脚步,甚至不乏子弹破空的动静。 显而易见,鬼灯制造的法阵一旦失效,林远带来的援兵瞬间就能感知到这个山谷的存在,如今大部队已经集结,并在最短的时间内锁定了这里。 说到硬碰硬,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团体能挡得住人民专政的铁拳? 没有丝毫悬念,廖堂主也带人开始朝山谷内部退去,他们甚至都顾不上难为我,一大群人呼呼啦啦朝着内部通道撤离,只留下一大批浑身冒着浓烟的食尸鬼,在太阳光照射下发出惨烈的嚎叫。 “哪里走!” 我已经杀红了眼,正要拎着黑魔导追上去,却被王豆腐大声叫住, “别追了,这些人选择撤退只是为了保留实力,并不是完全没有能力反击,你现在追上去未必能取得什么战果。” 我只好把脚步停下来,扭头走向王豆腐,这家伙同样把身体躲在阴影之下,脸色微白,对外面毒辣刺眼的阳光很不喜欢。 我奇道,“你不是不怕太阳吗?” “我只是对太阳拥有一定的抗性,比起其他同类要好得多,但同样不喜欢被这么毒辣的光线照射。” 王豆腐苦笑着解释说,“之前不怕阳光,是因为我克服了血瘾,可之前为了尽快恢复伤势,我已经吸过不少血了,一些血族的特征也在恢复……” 好吧,看来要想自在地生活在阳光下,就必须舍弃对鲜血的追求,而血液又是血族的力量来源,一旦不再吸收人血,这些血族的力量也会出现很大的削弱,说起来还真是纠结。 王豆腐叹道,“这里的事情已经暂时搞定,我得尽快找地方躲起来,宋哲就拜托你了,咱们晚上见!” 说完这小子就脚底抹油,和约翰伯爵一样直接开溜了,剩下我一个人守着空旷的山谷,反倒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没过多久林远就带着援兵们杀了进来,看得出他们为了冲进这里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好几个跟随而来的家伙身上都带着爪印和咬痕,显然外面的战斗同样很激烈。 幸好敌人已经撤退了,林远一马当先,迅速跑到我面前,紧张兮兮地看着我身上的各种抓痕, “周玄,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挤出微笑道,“没事,皮外伤,还死不了。” 龙蛊已经重新钻进身体,替我止住了流血,外伤看着很狰狞,可在龙蛊的加持下还不至于造成不可逆的损害,这点伤势并不算有多糟糕。 刘媚也飞快冲来,先是从上到下打量我,确定我没事后,立刻小声狐疑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他呢?” 我小声说,“王豆腐撤了,他身份比较敏感,不想和公门的人见面。” 正说着,我又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大步朝这边走来,分别是孙伟和吴添,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中山装,气势深沉的家伙,一看就是六扇门收罗的术道高手。 这一路走来,他们也经历了不少战斗,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孙伟率先走来道,“周玄你没事吧,这里的法阵是被你一个人破掉的?” 说出这段话的同时,这家伙还一边狐疑地朝山谷里面望来望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我则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只是侥幸而已,这些家伙把大部分人马都抽调出去对付你们了,内部的防守很空虚,根本没有几个人看守,所以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 孙伟哦了一声,又扫试着地上的大量食尸鬼的尸体,脸上分明带着怀疑,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辛苦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包扎好伤口再说吧。” 同时吴添也从侧面跑来,对我露出赞许的目光,“周玄,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多食尸鬼,听说还有血族的人守在山谷……这么大的阵仗居然被你一个人搞定了。” 我苦笑了一阵,但也什么都没说,其实这次能够从内部攻破山谷据点,靠的还是王豆腐的全力协助,这家伙发挥的作用比我更大。 只是关于王豆腐的事,我没办法当着这些公门的人讲出来,只能厚着脸皮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林远和刘媚很清楚我在想什么,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宋哲呢,你究竟有没有把人找到?” 我急忙点头,“有的,他被关在一间密室,咱们快去救人吧。” 顾不上处理伤口,我立刻打着救人的幌子脱离了孙伟等人的视线,很快便看到了之前那个木棚下的密室走廊。 此时的宋哲已经醒了,只是还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正紧张兮兮地躲在密室角落里,把身体怂成一团。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后,宋哲才有胆子站起来,露出一脸解脱的表情, “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家伙明明是王豆腐的后裔,可性格却十分懦弱胆小,几场战斗不仅一点忙都没帮上,反倒拖了我们不少后腿。 不过人跟人毕竟是不一样的,其实有时候想想,做个怂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生活能够平静一些,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宋哲之前中了血毒,但已经被王豆腐清理得七七八八,此刻除了感到身体虚弱之外,倒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趁着公门的人还没有跟上来,我赶紧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叮嘱他不要把自己作为血族废材的身份泄露出来,免得到时候王豆腐也要受牵连。 其实公门的人也不傻,尤其是负责带队的孙伟,他应该早就猜测出什么了,但或许是因为宋哲没有犯过案子,又或许是为了卖给林远人情,等到我们把宋哲带出去的时候,他除了象征性地询问了一番外,居然并没有深究。 这一整天经历了太多事,等到离开那个小村子后,大伙儿都已经疲惫得不行。 尤其是我,在山谷里面经历了那么漫长的战斗,加上还被人用过刑,一旦松懈下来,浑身每个细胞都感到由内而外的疲倦。 我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叫上林远陪我去医院缝合伤口,至于宋哲,这家伙则交给刘媚处置。 等到处理完伤口,我顺利躺在了病床上,林远这才笑嘻嘻地走来,向我打听昨夜分手后的遭遇。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得知我居然被他们俘虏,还差点遭遇了不测,林远也是一脸的唏嘘,叹气说, “得亏是你命大,当时我和刘媚都在村子外面,根本赶不及来救你,那个山谷被隐藏得太好了,我们好几次经过那附近,都没有发现山谷下面居然隐藏了这么多人。” 我说这并不稀奇,那个爱丽丝手中掌握了一种名叫鬼灯的血族圣器,可以制造各种假象和幻觉,山谷中的法阵也是以鬼灯为基础制造出来, “要不是王豆腐手上掌握了半把血匙,恐怕我早就沦陷在那些环境中出不来了。” 林远摸着下巴沉吟道,“这些血族圣器的效果还真是诡异,看来一直以来,我们都低估了这些血族的能力,现在人也跑差不多了,恐怕孙伟未必能及时把人揪出来,等这帮疯子转移到别的地方站稳脚跟后,还不知会闹出多少幺蛾子。” 我说,“其实……我应该能猜到他们下一步打算去哪儿。” 林远一愣,惊愕道,“去哪儿?” 我深深吸气,说你还记得上次王豆腐说过关于抚仙湖的故事吗?这些血族是奔着血匙来的,而如今的血匙已经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王豆腐身上,另一部分则流失在了抚仙湖,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离开这座城市之后,下一步肯定会去抚仙湖。” 林远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说那库勒格的人呢,他们又是抱着什么目的和血族搅合在一起? 我说,具体原因暂时说不清楚,但无论库勒格还是血族魔党,都是一帮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可以肯定抚仙湖中一定存在对双方都有利的好处,才促使他们产生了合作, “还有一点,我在被俘虏的时候,偷听到这两个势力合作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似乎一直在筹备什么大动作,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计划,但波及的层面一定小不。” 第301章 恢复 听了我的话,林远便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思考,对着窗台看了许久,然后说道, “这些血族的存在,对我们始终是个威胁,我想把这件情报提供给我的二师兄,看看体制内会有什么反应。” 我点头说好,虽说咱们与血族的争斗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可这帮血族的家伙不除,难保以后不会再对我们构成威胁。 还有那位廖堂主,他同样是库勒格的人,并且已经和血族达成了深度合作,虽然不清楚这帮人目地,但直觉告诉我他们一定正在筹备什么大事。 回想这些疯狗将那么多无辜者炼制成食尸鬼的手段,我到现在依旧感到后背心发凉,绝对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做大下去。 打定主意后,林远便走出阳台去打电话,留下我继续在病房休息。 半小时后林远回来,对我说自己已经把这边的情况悉数告诉了体制内的二师兄,对方对血族的事情相当重视,表示会召集一些部门进行专项研究。 我点头说,“这样也好,把事情交给六扇门的专业人员来处理,咱们也可以彻底放松了。” 林远却苦笑说,“可听我师兄的意思,他现在有点走不开,还是希望我们能够代替自己继续追查下去。” 我一愣,反问林远有没有答应? 林远说暂时还没有,“不过这些血族倒行逆施的手段实在太恶毒,作为正道人士,哪怕只是出于公义,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听林远这意思,应该是准备继续追查血族下落了,我闻言有些无奈,自己从来不是个喜欢找事的人,可他毕竟是我最好的生死兄弟,既然林远决定要追查,那也代表着我不能置身事外。 正聊着,忽然病房外面走廊传来很轻微的脚步声,我们停止交谈,纷纷把目光转移向门口,没一会儿门把手被转开了,浮现出王豆腐探头探脑的身影,有些紧张地看着我们, “怎么样,这里没有被公门监控吧?” 我笑了笑,问他干嘛这样疑神疑鬼的,搞得好像自己是个小偷异样。 王豆腐搓着手进来,说不小心点不行啊,自己这层血族身份实在太敏感了,之前去过那么多地方,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因为这层身份惹上麻烦,尤其是进了中国,见识了国内这些修行者的厉害,就不得不更小心了。 我招呼他床边坐下,询问下一步打算。 王豆腐想了想,说自己进入中国的唯一目地,便是完成祖辈遗训,进入那个叫抚仙湖的地方,寻找祖辈遗失的另一半血匙,下一步自然是打算去抚仙湖了。 我和林远对望一眼,反问说,“你打算怎么去,难不成一个人到那种地方冒险?” 王豆腐满脸发苦,说不然怎么办,自己在中国内有根基,也发展不起像样的势力。 我摸着鼻子说,“其实你可以考虑暂时留下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咱们在一起去抚仙湖。” 王豆腐的震惊不已,猛地的抬头看向我们,顿时激动得语无伦次,站起身来说, “难道你们打算帮助我?可……” 我摆摆手说,“也不都是为了帮你,你那几个血族同僚在国内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已经引起了相关方面的注意,林远又和公门的某位大人物关系匪浅,他刚跟那位大人物聊过,对方希望林远能继续帮忙,调查那批血族的进一步去向。” 还说到这里,王豆腐立刻就听懂了,毫不犹豫地点头说, “好,如果能够争取到两位的加入,对我的行动也有很大的帮助,不知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查?” 我则表示追查血族线索并不是我们的专长,但既然锁定了这些家伙的下一个目标,那就不用费事了,只要赶在合适的时间,感到抚仙湖附近等着他们就好了。 林远插话说,“不过抚仙湖这么大,号称国内需水量第一的淡水野生大湖,同样是个充满了神秘和危险的地方,即便我们知道这帮人要去抚仙湖,也不能确定他们究竟回去哪里,又该怎么守株待兔呢?” 我笑笑说,“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麻烦,你还记得钟亚楠吗?” 林远怔了怔,看向我的眼神忽然闪烁起来。 我说,“上个月钟亚楠也曾专门找过我,并主动说起抚仙湖的事,这就说明她下一个目标同样是抚仙湖,而且我可以断定,她的目标和这几个血族应该是一致的。” 我们根本不用刻意地去追查血族动向,只要锁定钟家人的行踪,一路尾随上去,就一定有机会找到目标。 王豆腐也认同了我的分析,点头说,“周说的没错,这么多势力一起盯上抚仙湖,到时候那里肯定发生一场更大的争夺,我们不需要这么积极地冒头,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摸上去就行了。” 林远说好吧,又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我瞧了瞧自己这一身的伤,苦笑道,“至少不是现在,昨天伤得那么重,起码也要卧床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元气,反正时间还早,不用这么着急行动。” 接下来我又在那家疗养院住了几天,期间孙伟和吴添都跑来看过我,聊了一些山谷下发生的事情,我把大致情况讲出来,孙伟则询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在山谷密道下发现了两具血族尸体,从他们的伤口和死状来看,应该是死在同类的手中……你应该还有事情瞒着我们吧?” 谈话终于被牵扯到王豆腐身上,望着孙伟炯炯有神的目光,我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只好苦笑着把关于王豆腐的事情讲出来, “首先王豆腐是我朋友,其次他来中国只是为了寻找其先祖们遗落的东西,也没有加害过任何人,我希望你能能够用平和的心态去看待他,而不是对我的朋友采取严厉措施。” 孙伟笑笑,说放心,我所在的部门主要责任是为了维护修行界的平衡和稳定,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你朋友不主动搞事,我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 说到这里时,孙伟忽然间话锋一转,又用很深沉的语气提出了警告, “有个大前提,那就是你这位朋友王豆腐不会威胁到普通人的安全,否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我都不会轻易饶了他。” 我赶紧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如果他真做了威胁社会稳定的事,不用你们出手,我自然会给出个交代。”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孙伟笑笑,忽然又从上到下看了我一眼说,“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身手,更难得还是个挺有责任心的人,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后起之秀已经不多见了,有没有想过加入我们的队伍,为西南这一带的和平和稳定尽一份力?” 他的话搞得我不停苦笑,摆手说算了,自己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可受不了你们部门中的那些条条框框。 见我拒绝,孙伟便没有再坚持,拍拍我的肩说,“也好,只要有心为这个世界做贡献,无论身在哪里都一样,我挺看中你的,希望以后无论你走到哪一步,都能保持初心不变。” 我哪能听不出,他这半是认可半是鼓励的话,多少还夹杂了几分威胁的层面,于是郑重其事地点头,说好,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好人,但绝对不会的滥用自己所学,做出危害这个社会的事情。 谈话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过于王豆腐的处理决定便这样不了了之,只是孙伟离开时又透露了一个小要求,他可以不限制王豆腐在国内的自由,但对方也不能太过于自由了, “可以的话,还是让这家伙一直留在你身边吧,这样无论对谁都好。” 我接受了。 前脚刚把孙伟送走,王豆腐就翻越外墙从窗户外爬进来,苦笑着对我说, “周,这样看来你现在已经成为我在中国的监护人了。” 我无语地摸下巴,说你知道就好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在国内惹事,否则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到时候结果却要我来承担…… 在医院休息了一个星期左右,我的外伤终于好的七七八八,这全都依赖于龙蛊对身体的温养,让我拥有了堪比血族般变态的自愈能力。 出院那天我们依旧搬回到了宋哲家的小洋楼,在这里我看见了好久没见的女主人刘雯,她气色不错,比起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还亲自走来向我们表示了感谢,谢谢我能把自己老公拯救回来。 我不知道刘媚告诉了她多少实情,看着浮现在刘雯脸上的幸福微笑,嘴上不好说什么,私下里却偷偷找到刘媚, “你堂姐知不知道宋哲的真实身份,她老公是个吸血鬼,还笑得出来吗?” 刘媚翻白眼说,“爱情是没有边界的好不好,再说了,宋哲又不会吸人血,加上能力退化,从里到外看起来都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为什么不能跟我堂姐继续在一起啊?” 我无奈道,“可吸血鬼拥有漫长的寿命,而你堂姐只是个普通人,到时候宋哲会不会因为接受不了生离死别去咬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难道你想让堂姐一家都发展成吸血鬼家族吗?” 刘媚刚要开口反驳,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弱弱的声音, “不会的,我太久不吸人血,已经失去了发展后裔的能力,另外我还打算连同另一颗獠牙也一起拔掉,它们是我身为吸血鬼的象征,只要失去了这两颗獠牙,我就没法再恢复血族的身份了。” 我扭头看着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宋哲,笑笑点头,“真要是这样的话,倒也算好事。” 第302章 阴阳眼 在宋哲和刘雯家待了一天,隔天我们便决定打道回府,一起回贵阳。 临行前我还接到了黄仁义打来的电话,询问我关于血族事件的调查结果,我拍拍额头,对着电话里说, “那几个血族都跑了,虽然公门的人发布了悬赏令,但几天搜索下来并没有结果,我猜他们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黄仁义无语道,“怎么能让这几个血族跑了呢,这样子我没办向客户交代啊。” 我耸肩道,“人家要跑我能有什么办法,放心吧,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不久后应该还有机会跟这帮血族再次碰面,到时候再帮你地客户出气好了。” 挂完电话,我们一起搭车去了车站。 这里距离贵阳不远,搭动车只需要三小时不到,可在我们都准备上车的时候,林远却没有跟上来,站在检票口外面说道, “我想过了,决定先去抚仙湖那边看看情况,另外二师兄那边也在替我们监视钟家人的动向,一有机会便会立刻通知我们。” 我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你先去抚仙湖守着,看看能不能探听一点关于约翰伯爵等人的消息,等有了结果就马上通知我们过去。” 随后我和林远分手,各自登上了去往不同地方的火车。 在外千般好,始终是不如回到家里,难得这次刘媚跟我一块回来,刚进屋就迫不及待收拾起了自己的房间,还把林远留在床下的一堆破烂给清理了出来,叉腰问我, “你怎么让小道士住我的房间啊,脏兮兮的,邋遢死了。” 我苦笑不迭,说家里就这么大,现在还多了一个王豆腐,你要一间房,林远要一间房,王豆腐也要一间房,我这里都快变成收容所了,哪有这么宽敞的地儿? 王豆腐立刻举手说,“其实我对住的地方倒不是很看中,你要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倒挂在天花板上睡觉。” 我没好气说,“千万别,白天还好,要是哪天半夜起床撒尿,冷不丁看到有人挂在天花板上打呼噜,那特么得多吓人?” 没辙我只好把最小的那个杂物间腾出来,给了王豆腐暂时居住,其实本来可以不用这么麻烦,以血族的生存能力到哪儿都能活得好好的,可谁让我答应过孙伟,要一直把王豆腐带在身边,防止这货跑去外面吓人呢? 走了一个林远,家里又多出了一个王豆腐,搞得我家真变成收容所了,而且收养的还净特么是些“怪物”,不知道隔壁邻居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好在王豆腐还算规矩,成天深居简出,没事就挂在天花板上睡觉,倒是没给我带来任何麻烦。 其实有时候想想,血族这帮玩意的生活习性和冬眠的蛇差不了多久,只要不咬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我也能静下心来,继续投入自己养蛊事业。 其实自己对于养蛊没有太大天分,入这行两年了,也只学会了一些比较粗浅的育蛊手法,当然这也和我成天东奔西跑,没法子静下心来好好钻研蛊道有关。 再者我拥有了本命龙蛊,无论下什么蛊咒,都可以依靠他为媒介,对人隔空下蛊,正因为这小家伙用起来太顺手,才导致我一直疏于钻研其他的下蛊手段,现在想想,也不晓得究竟是龙蛊在依赖我,还是我在依赖它。 尽管现在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我却依然不敢懈怠,回想和那位血族伯爵战斗时的画面,也意识到自己在修行这条路上,其实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太多,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入了行的人,谁也说不准往后还会遇上什么样的对手。 我只能继续努力,全身心地投入进去,而这样的钻研也并不是没有效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三公留下的那本蛊书研究更加透彻了,一些原本难以理解、生硬晦涩的部分,如今重读起来竟然会有一些别样的体会。 能力的逐渐提升终归是好事,现在的我也勉强算得上在这一行站稳了脚跟。 唯一让我觉得麻烦的是刘媚,这妮子成天背着我,偷偷带着龙蛊出去逛街,也不晓得私底下教了这小东西什么,龙蛊那是一天变得比一天傲娇了,经常性的不理我,每次都趁我睡觉跑去楼下找吃的,那小区花坛翻了个底朝天,好几次还差点吓到了路人。 感觉这小东西性格越来越野,那天忍不住冲它发了一通火,你猜怎么着?丫的居然把身体转过去,拿屁股对我,根本不在意我说了什么。 我听无语的,生怕刘媚会把龙蛊“带坏”了,于是对她提出了严正的交涉,告诉她以后不能再瞒着我偷偷把龙蛊带出去,可这妞儿脾气比我大多了,一瞪眼又把我从房间里骂出来。 又过了几天,正当我为如何调教龙蛊发愁时,却意外接到一个来自麻江县的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有个女人用很胆怯的声音问我,“你是周玄先生吗?” 我听她口音跟我老家应该挨得很久,便说,“我是,请问你找谁?” 电话那头的女人怯怯说,“我是黄老板介绍的客户,最近家里出了事,听说你懂一些玄门奇术,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我哦了一声,原来又是黄仁义的客户,这老小子可真是,也不晓得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就直接把我的联系方式透露了出去。 听着女人那胆怯不安的声音,我笑了笑说,“大姐你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说说吧,看我能不能找到办法替你解决。” 女人舒了口气,然后开始介绍自己,她叫陈琳,麻江栗林人,和我老家挨得不远,几年前嫁到了麻江县城,从事服装贸易工作。 婚后第二年她怀上了孩子,十月怀胎,很顺利地生下一个宝宝,取名阳阳。 阳阳生来就与别的孩子不同,从小不哭不闹,说话也迟,总是时不时盯着墙壁和天花板发呆,还经常冲着空气吐口水,伸手抓扯什么。 一开始陈琳急坏了,还以为是儿子脑子不正常,可做了好多项检测也没发现问题。 “医生说阳阳的智力是正常的,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但我总觉得他和其他小孩不太一样。” 陈琳唉声叹气,说后来还是家里一个长辈提醒了他,说初生儿阴阳混沌,容易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自家儿子做出这些奇怪举动,莫不是冲撞到了什么? 于是陈琳托关系找到了黄仁义,想让对让找个大师帮忙看看。 当时黄仁义也找人替阳阳看过了,最终得出的判断是这孩子有阴阳眼。 阴阳眼是一种比较罕见的通灵现象,通俗点说,就是指认能看见鬼魂等其他人看不见的超自然现象,天生就有“通灵”的能力。 这种能力对于普通的术士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因为很多人要想看见鬼魂,都必须通过后天的修行,等到掌握炁感之后才能开启阴阳眼。 而天生的阴阳眼却可以省去这一个步骤和环节, 不过对于普通小孩来说,天生的阴阳却算不上好事,如果不能入道,又无法将阴阳眼关闭,那么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一生都会饱受困扰,变得多疑而敏感,缺乏专注力,大部分都会变得碌碌无为。 当然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陈琳继续说,“当时我就恳求那位大师,帮我儿子把阴阳封闭掉,可那位大师却说,阴阳眼出现的时间通常都比较短暂,主要集中在三岁到八岁之间,根本不需要做特殊处理,等过了这个时间点,我儿子的阴阳眼自然就会消失了。” 我听完后立刻皱了皱眉,心说黄仁义找的是哪门子大师啊,普通小孩拥有阴阳眼是很痛苦的事情,如果没有修行的慧根,就该尽快封印起来,否则时间耽误太久,让孩子长时间看见和接触鬼魂,容易变成招阴体质,到时候处理起来特别麻烦。 我说,“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你怎么现在才想到找人求助,莫非是你儿子最近又出了事?” 电话那头立刻就传来了她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搞得我好不心烦,喂了好几声,说大姐你别哭啊,有事说事,今天你找到了我,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陈琳抽泣道,“太晚了,我儿子的半个月前已经死了……” 啊? 我大吃一惊,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不会吧,阴阳眼的确是个麻烦,可最多也就导致你儿子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怎么会死掉呢? 陈琳哭哭啼啼道,“我也搞不明白,我是卖童装的,平时生意比较忙,老公也在一家私企工作,经常需要加班到深夜才回家。” 两口子忙着赚钱,难免疏忽了对儿子看管,就在半个月前的一个周末,他儿子贪玩,偷偷从幼儿园跑出来,吓坏了幼儿园的老师,赶紧给陈琳打电话说小孩丢了。 陈琳慌得满世界找,却始终没有找到儿子阳阳的行踪,正准备回家报警的时候,却看到卫生间地板好像有血迹,赶紧推开卫生间大门,就看到了儿子阳阳的尸体…… 说到这里时陈琳显得很崩溃,在手机那天哭得越来越大声,我则感到了吃惊,忙说,“大姐你先别哭了,你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陈琳哭哭啼啼地说,“我也说不清,就是……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嘴巴里还流着血,像是被什么人虐待过一样,可警察调查了好久,却始终没给出任何关于凶手的结论。” 第303章 幼童凶案 我沉思道,“尸体被发现时青一块紫一块,也不一定就是被人虐待了,有没有可能是你小孩贪玩从楼梯摔下去造成的,又或者在幼儿园跟其他小朋友打架?” 陈琳马上说,“幼儿园小朋友都是四五岁的孩子,就算闹了矛盾打起来,也不可能造成那么严重的淤青,除非是老师还差不多……” 可陈琳看过幼儿园监控,监控显示她儿子在幼儿园期间一切正常,就算和其他小朋友发生矛盾也是正常打闹。 我沉默了,摸着鼻尖道,“然后呢?” 陈琳哭着说,“然后我就要求警察帮忙找出凶手,可警察无论怎么查都没有结果啊,而且自从儿子过完头七后,我就总梦到他赤身果体站在床头,身上流着血,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地喊着他好疼……” 一开始陈琳还以为自己是思念儿子过度,偶发噩梦出现的幻觉,可后来几乎每天都做这个梦,甚至大半天也神志恍惚,经常看到儿子受罪的画面。 陈琳的老公觉得她是精神出了状况,还专门找医生给陈琳拿了药,可惜依旧没什么效果。 “最近这段时间,我只要一闭眼就会梦到儿子阳阳,正在承受各种各样的虐待和折磨,有时候被浸泡在水里,有时候被架在火上烤,还全身插满了针……” 陈琳大声嚎哭着,足足哭了几分钟才缓过劲来,十分痛苦道, “我怀疑儿子的死因不单纯,才想到找黄老板帮忙调查,可黄老板说他在外地赶不回来,才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了我。” 我沉默了一下,凭自己对黄仁义的了解,这老小子绝不可能放着这么大一旦买卖不做,这次能主动把业务推到我这里来,只能说他看出了问题很麻烦,自己根本搞不定,才把这种棘手的业务扔到我这里。 陈琳依旧在手机那头哭泣,说周大师,求你帮帮我吧,帮我查出儿子的死因,我现在都快疯了,恨不得马上跳楼下去陪他。 我赶紧说,“大姐你冷静点,你儿子的死因还没调查清楚呢,你可千万都保证自己的身体,这样吧,这里离麻江县也不远,我明天一早就过去好了。” 挂完电话,我立刻又拨通了黄仁义的手机号,陈琳情绪太激动了,刚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好多事情都没表达清楚,既然业务是黄仁义转接过来的,我想找他问问。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果不其然,黄仁义刚接了电话就笑着问, “老弟,客户联系你了没?” 我无语道,“老黄你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随随便便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别人,万一我没空接这些业务呢?” 黄仁义说,“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像你这种圣母心的家伙,只要一听到不平事就跟野狗见了骨头似的,早料定你一定会答应帮这个客户了。” 我撇嘴道,“就算要帮忙也得先搞清楚事情真相啊,她儿子死得也太蹊跷了,加上情绪崩溃,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的,要不你帮我复盘一下?” 黄仁义又说,哎呀,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她儿子到底怎么死的,好几年前的老客户了,我记得也不是那么清楚,还是你自己亲自过去看看吧,对了……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又恢复了标准的奸商口吻, “那个老弟,这笔业务是我推给你的,按理说等事情办成之后,你也该分我三成的介绍费,我都替你谈好了,这次的业务报酬是三万,三三得九,到时候你要分我九千,可千万别忘了啊。” 我晕。 这老瘪犊子成天都想着钱的事,压根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黄仁义无语道,“这个世界上倒霉的人多了,我同情得过来吗?再说光同情有什么用,赶紧帮她查明儿子的死因才是正事。” 我说,“那你丫自己为什么不过来查?” “哎,这种事很难办啦,老哥我不擅长处理这方面业务,还是交给你好了,她儿子死法这么古怪,没准会牵扯到什么邪术,你去了总要好过我。” 黄仁义絮絮叨叨地讲了半天,我直接无语了,挂断电话揉起了太阳穴。 这阵子麻烦太多了,自己还得留在家里等林远的消息,冷不丁又沾上了这么麻烦的业务,搞得我都不知道该咋处理了。 恰好刘媚带着龙蛊逛街回来,见我这么苦恼的样子,便好奇走来询问我原因。 我刚要开口,王豆腐就挂在墙上冷幽幽地说,“周刚才接到一笔业务,听起来有些麻烦,正考虑去不去呢。” 我扭头看向跟幽灵一样的王豆腐,苦笑道,“你丫一直在偷听?” 王豆腐耸了耸肩膀,说自己又不是故意偷听的,“血族的感官比普通人灵敏很多,你打电话声音这么大,我就算想不听也不成。” 得,丫的耳朵这么灵敏,用来搞情报工作倒是挺合适。 刘媚很快就得知了事情原委,伸了个懒腰说,“反正每天陪你这个死木头待在家也无趣得很,去外面转转也不错,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麻江?” 我有点不情愿,说就算自己要去麻江,也是去办正事,你跟着干嘛? 刘媚白我一眼,说就因为你要办正事,身边还缺帮手啊,有我和王豆腐帮你,怎么着也比一个人出门要强吧。 龙蛊也啪在她肩上唧唧叫,表示自己举双脚赞成。 我狠狠瞪了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一眼,看向王豆腐,说你怎么想? 王豆腐看了眼刘媚,嘿嘿笑道,“我当然支持刘媚了,一直待在家确实无聊,出去转转也不错。” 得,三比一,看来我不答应也不成了。 隔天一早我就开车直奔麻江县,两座城市间距离不算太远,两个多小时后我已经进入了县城中心,按照陈琳发来的地址,把车开到了一个小区附近。 考虑到客户家发生了这么大变故,我带上这么多人过去并不合适,就先找了家米粉店,把刘媚和王豆腐安置在那里吃早饭,独自一人联系了陈琳。 约莫十五分钟后,陈琳下了楼,这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皮肤很白净,人也长得高高瘦瘦,只是一脸的苦相,脸上皱纹很深,眼眶红红的,看样子应该哭过很长一段时间,气血也很不好看。 我上前说,“您就是陈琳女士吧?” 她点点头,疲惫地看向我,“您就是周大师?挺年轻的。” 我讪讪一笑,说自己不是什么大师,你叫我小周就行。 她刚失去了儿子,情绪很不好,也没顾得上客套,很快就转身带我上了楼。 进入陈琳家客厅,是一套比较宽敞的三居室,沙发上还呆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长得有些古板,脸色同样很不好。 我进去时发现她家不怎么透光,阳台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光线很暗淡,两口子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客厅垃圾桶早就满了,地板也脏兮兮的,无人打理。 这也难怪,对大部分中年夫妻而言,孩子就是命根子,儿子的死亡带给了父母沉痛打击,早就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 我刚要询问陈琳,就看到她老公从沙发上站起来,用十分狐疑的眼神看我,把眉头拧成个川字, “老婆,你怎么带这个人回家?” 显然,陈琳老公把我当成了他一般的神棍骗子,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很客气地把手伸过去, “老哥,自我介绍下,我叫周玄……” 他打断我,摇头说,“我老婆说起过你,还说是什么大师呢,长得这么年轻,你行吗?” 我理解他态度为什么不好,咳嗽一声说, “行不行要看最后的结果,你可不可以先把儿子出事那天的事情讲一遍,我想听比较详细一点的,最好不要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陈琳老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脸颓废地坐回了沙发,说还有什么可说的,儿子出事的时候他正在公司上班,冷不丁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匆匆跑回家一看,老婆已经吓瘫了,手足无措地跪在儿子尸体前面哭, “报警电话还是我打的,警察来之前我看过儿子的尸体,除了大量淤青外,身上还有很多绳子勒痕,像是被绳子捆绑过……不过勒痕很细,不像是普通的绳子。” 陈琳老公的情绪稍微平静一点,只是说到这里时也免不了哽咽,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没有什么刑侦能力,望着儿子的尸体同样不知道该咋办,只好茫然地蹲在地上,等着警察上门,带走了儿子的尸体…… 我问,“警察怎么说?” 他立刻就变得激动起来了,“我儿子死得这么惨,一看就是被人害死的,可警察查了好几天,却说根本发现不了凶手,还说事发时我儿子是独自一个人回的家,也没看见任何可疑人物从我家走出去。” “你听听,这是警察该说的话吗,难道要我相信,是我儿子自己折磨死了自己?”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了几下,好像要抓住什么的样子。 我苦笑,只通过这些对话仍旧发现不了有价值的线索,只好起身说, “那你儿子的尸体呢,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 陈琳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说事发后,儿子的尸体已经被法医保管起来了,就连身为父母的他们也没办法接触。 这样啊。 我想了想,随即掏出手机,给吴添打了个电话,“老吴,我在麻江县这边遇上点情况,想请你帮个忙。” 听完我的讲述,吴添立刻答应了,说好,自己会通知体制内的同事帮忙沟通,让我耐心等一会儿。 第304章 炼魂邪术 果然朝中有人就是好,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办起来挺有难度,没想到刚挂完电话不到半小时,吴添那边就有了回信,告诉我警局那边已经沟通完善,等我去了殡仪馆后,自然会有负责调查此案的警员跟我联系。 我急忙对吴添说了句谢谢,他在电话里笑笑,说小事一桩, “你帮客户调查小孩的死亡真相,也算是在做好事,能帮的忙我自然会帮,随便多提一嘴,上次在成都遭遇血族的事情,我们也在展开调查,按照线人提供的情报,这段时间抚仙湖那一带好像变得很热闹,不少江湖势力都在朝那边汇聚,像是会有一场比较大的动作。” 我奇道,“去了很多人吗,这些人具体都是奔什么地方去的?” 吴添说暂时还不知道,他只知道最近确实有不少零散的江湖势力正在赶往抚仙湖,不过抚仙湖这么大,涵盖了三个县城,没人清楚这些人的具体目标是在哪一处, “我们只能让人严密布控,倘若真有了消息,林远应该会在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我再次对了他道了谢,但现在并不是谈论那件事的时候,挂完电话后我便立马带上陈琳两口子,一起下了楼。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让两口子得知我也是比较“有身份”的人,对我的态度也客气了很多,等到下楼后,我路过那家米粉店,对还在吃东西的刘媚和王豆腐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不用等我,先去附近找家酒店休息就好。 半小时车程后,我们顺利来到了殡仪馆。 负责接待的是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警察,自我介绍说姓柳。 我和柳警官握了握手,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来意,他点头表示没问题, “上头已经打来电话交代过,你可以接触尸体,不过这小孩的死状比较……稍微有点特殊,希望你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我表示没关系,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这两年见过的尸体数量并不少,不管陈琳儿子死法有多凄惨,对我来说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进了殡仪馆停尸房,急冻的低温让走廊上了一层霜,陈琳两口子又在哭泣,守在停尸房前面泣不成声,我犹豫了一下,没让两口子跟我进去,担心见过了儿子的惨状,会导致他们的情绪再次走入崩溃。 陪我验尸的只有刘警官一个人,他动作娴熟地打开冷冻库下抽屉,掀开一层黑色的厚布,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句五岁小孩已经冻僵硬的尸首。 现在距离他死亡已经超过半月,尸体被摆放的时间不短,身体表面结了一层经营的冰渣碎屑,通过这些霜白的冰粒子,我能捕捉他临死前承受的惊恐和痛苦 ——脸部是歪斜的,五官呈现很不自然的状态,嘴巴也微微张开,露出白净的牙…… 通过对尸体的近距离观察,我确认一点,他的的确确是被人用极度残忍的手法生生折磨暴毙。 在阳阳的头顶处,一共有七个被凿出来的小孔,对应北斗七星的勺子方位,其次肚子下面还被隔开了几道口子,双脚的脚心上各缺了一块皮,应该是还没断气的时候,被人用残忍的手法强行剜掉的。 歹徒作案手段很凶残,连我这种见证过不少死亡的人都感觉到极其残忍,甚至引起了胃里的不适,刘警官同样用手帕捂着鼻子,瓮声瓮气说, “这个杀人凶手的手法太诡异了,我从业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造型这么古怪的尸体……会不会是为了进行什么变态的仪式?” 我看向刘警官,问他何出此言? 刘警官叹了口气说,“我调查过阳阳的出生日期,是06年八月末,折合成农历就是七月半……” 我哦了一声,又是一个跟我一样的“招阴体”啊。 联想到陈琳上次说过,她儿子好像天生就有阴阳眼的事情,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小孩的身世和命格,应该与我差不多,只是没我幸运,未能在出生时遭遇贵人,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劫的发生。 我询问柳警官,除了生辰八字外,还有没有调查出别的?他摇摇头,用无比困惑的语气说, “接到报案后,我们在第一时间调取了那条街附近的监控,发现阳阳是一个人回的家,上楼时身边根本没人跟着,其次我们也问过那栋小区的物业了,没人发现楼梯里出现过生人。” 其次陈琳回家的时候,大门是锁着的,并未发现被撬开的迹象…… 综合以上种种,柳警官又说,“起初我们怀疑是熟人作案,凶手很有可能就藏在那个小区里面,但经过排查后又觉得不大可能。” 我问为什么?柳警官解释道,“陈琳来两口子为人还算和善,加上每天忙着做生意,早出晚归,从未和解放邻居发生过冲突,而阳阳只是个五岁孩童,即便是贪玩惹得邻居不快,也不至于会有人下这么重的手……” 我暗暗点头,继续凝视着裹尸袋中的小孩,把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头为精明之府,人的精气神、已经得浑身精气都容纳于此,也是三阳经络的发源点,号称是神魂汇聚的中枢。 在阳阳头上开孔的人显然不会是出于泄愤,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打算用七魄钉锁住魂魄,便于掠夺小孩的神魂。 想到这儿,我几乎可以百分一百肯定,这应该是一起利用术咒养鬼的事件,其炼制手法之恶毒,简直令人发指,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柳警官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杀人既不是寻仇,也不是泄愤,只是单纯盯上了这个小孩的生辰,所以就……” 我说是的,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会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践踏他人生命,这些人眼中,旁人都是命贱如草,是专门满足一己私欲的工具,杀了也就杀了,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言。 刘警官握住了拳头,咬牙切齿说,“这样的疯子,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我苦笑了一下,说畜生可做不出这么残忍的凶案。 看过尸体,我转身离开了冻库,陈琳和她老公一直守在走廊外面,两人都红着眼眶在那儿小声抽泣着,看见我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跑向我,紧张兮兮问道, “怎么样,我儿子他……” 我长叹了一口气,面朝两人说,“综合现在掌握到的线索,可以肯定你儿子是被人用邪术害了,这人故意用那么恶毒的法子折磨你家小孩,为的就是增加他对人世的怨恨,让阳阳在饱含凄苦、最为绝望的环境下死去,以此助长他的戾气。” 横死鬼戾气本就重,尤其是生前经过非人虐待的童男和童女,他们纯洁的内心本来还没有遭到太多人世的污染,思想纯粹,但也正因为如此,被利用来炼制成小鬼后,对于这个世界憎恶感就越深。 至于陈琳经常梦到的,关于阳阳正在受刑的画面,恐怕也不仅仅只是个梦境,而是真实发生于阳阳身上的遭遇。 炮制恶鬼的步骤通常都很繁琐,用邪术把人害死,再抽取魂魄,这仅仅只是炼魂的早期阶段,事后阳阳的魂魄依旧会被拘起来,通过各种恶毒的法子鞭策折磨,直到消磨掉对于世间的最后一丝眷念,彻底成煞。 听到我的描述,陈琳直接吓瘫了坐在地上,她老公则是怒瞪着眼珠,双眼通红,牙根在嘴巴里咯咯碰撞,打着颤说, “谁……到底是谁这么恨我们?” 我摇头,说对方做这一切并不是出于怨恨,只是你儿子阳阳的生辰八字,恰好满足了炼鬼的需求罢了。 也是出于这个缘故,案子的调查难度才会那么大。 如果是仇杀,还能通过一些生活上的一些细节,抽丝剥茧分析凶手的意图和行踪,但这种毫无根据的“无差别作案”,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和线索。 讲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什么,对陈琳老公说道, “对了,最近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找人给儿子算过命,对外人透露过阳阳的生辰八字?” 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残害阳阳的唯一目的就是炼鬼,而说到炼鬼,就必须提前得知被害小孩的生辰八字。 陈琳老公一脸木然,摇了摇头,说没有啊,好端端的,谁会给儿子算命啊? 我无奈地叹气,只好把头摇了摇,带着两人离开殡仪馆。 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我折腾这么久都没来得及吃口热饭,想找家馆子先祭一祭五脏庙,两口子却吃不下,望着摆在面前的餐盒饭食,筷子一口都没动。 我忍不住劝道,“你们多少也吃点吧,孩子没了,大人还在,总要尝试面对新生活。” 陈琳麻木地看我,张了张嘴,说儿子阳阳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儿子都没了,还怎么开始新生活啊? 我不说话了,人类的悲欢虽各有不同,但生离死别的痛苦却是一致的,我能够体谅两口子内心深处的痛苦,换了谁遇上这种事情会不难受呢? 直到日暮降临,我把两口子送回了小区,叮嘱他们回家后再仔细回忆回忆,阳阳临死前这段时间,究竟和哪些人有过接触。 目送他们上楼,我的心情也是极度不爽,回头联系上刘媚和王豆腐,来到了他们开好房间的酒店。 进入房间后,刘媚正在陪王豆腐研究一种用鸭血做成的豆腐,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王豆腐这才发现我神情不太好看,急忙凑过来,问我事情调查得怎么样? 第305章 儿童门诊室 我把自己在殡仪馆中看到的一幕都说了,他紧紧皱了下眉,说这种事情还真是匪夷所思,那个凶手怎么知道阳阳的生辰八字适合炼制小鬼呢?肯定是身边的人干的! 刘媚也分析道,“一个五岁小孩,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复杂的社会交际,身边转来转去都只是那些人,如果要排查的话,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幼儿园的老师了。” 我愣了下神,直起身看着刘媚,让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刘媚说,“能精确掌握阳阳生辰八字的,除了父母长辈,就是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因为会登记小区的新出生人口),再有就是阳阳那家幼儿园的老师了。” 幼儿园老师每天都和孩子接触,在大部分小孩的眼中,许多老师甚至会比张家更加亲近,对于老师说过的话,大都也言听计从。 我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决定隔天去那家幼儿园看一看情况。 在前往幼儿园的时候,我并没有通知陈琳两口子,担心两口子情绪激动,去了幼儿园会闹起来,便加上刘媚跟我一起那里。 到地方之后,我便按照之前跟刘媚约定好的说法,以孩子要寻找幼儿园入学的理由,见到了幼儿园的园长。 民办幼儿园的规模不大,进了院子,我能看到许多小孩在里面追逐大闹的背影,他们天真欢快,无忧无虑的眼神也让我联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同时,也越发坚定了要找出凶手的决心。 幼儿园院长是个人到中年、长得颇为矮胖的妇女,先邀请我们进了办公室,跟我介绍起了幼儿园情况,我假装询问这里的入学环境,旁敲侧击询问起了关于阳阳的事, “听说这里曾经有个人小孩失踪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园长忙解释说,“你们该不会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吧?那个小孩是趁老师不注意,偷偷从卫生间后门溜走的,他的事情跟我们可没有关系啊。” 我心里冷笑,家长把孩子交托给你们照料,却让小孩从卫生间后门溜走,怎么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她看出了我的心思,有些尴尬,说事情也是凑巧了,本来幼儿园后门一直都是关闭的,恰巧那天门把坏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找人修呢,就找了些杂物堆在那里,本想着有东西堵住后门,孩子们不可能溜得出去, “谁知道那小孩这么调皮啊,好几十斤的东西,说推倒就推倒了。” 她的说法引起了怀疑,忙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后门那里看一看?” 园长愣了一下,大概也猜到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帮孩子入学的家长,顿时变得谨慎起来,质问我是来干嘛的。 我和刘媚对视了一眼,也就不再伪装了,直接摆明身份,说自己是处理阳阳失踪案的调查人员。 园长的表情很难看,说事情不都过去这么久了吗,那孩子是在回家之后出的事,跟我们幼儿园无关,你们这些查案人员也真是,隔三差五地跑来问,到底有完没完?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对你而言,阳阳或许只是众多陌生家庭里的一个孩子,可对他父母而言,这孩子可是整个家庭的希望,现在人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你这所幼儿园又是阳阳生前最后入学的地方,作为师长,难道就不该稍微配合我们一下吗? 园长犹豫了半天,唉声叹气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办学也不容易,自从那小孩出事后,就对幼儿园的声誉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好多家长都不让孩子来这里念了……唉!” 她同样是唉声叹气,但好歹没拒绝我们的要求。 到了阳阳走失的卫生间后门,果然门把手是坏的,但整个门已经被人用木板死死固定起来了,门的一侧还顶着很大一袋水泥,少说也有五六十斤。 园长指着那袋水泥说,“看吧,当初我就是用它顶的门,想着水泥这么沉,普通小孩那里搬得动,谁知道要孩子居然能从这里走出去……” 我看了看后门外面的巷子,又问道,“这里有摄像头吗?” 园长摇头,说没有,幼儿园内部倒是布了不少监控,但后巷不属于幼儿园的范围,所以就没布控。 我又问,“那阳阳出事前,是由哪个老师在带?” 园长立刻说,“负责带孩子的老师叫周倩,事发后已经离职了,我也不晓得人去了哪儿了。” 看得出园长并不希望跟人讨论这件事,口风一直把得很紧,我并没有当她面说什么,很快便带着刘媚离开了幼儿园,来到幼儿园那条小巷,本想寻找一下附近的摄像头,看看能否找出关于阳阳溜出幼儿园后的线索,冷不丁却看见几个警察也从巷子一侧走来, “周玄,你怎么也在这儿?” 走在最前面的警察是柳警官,正是昨天陪我在殡仪馆看孩子尸体那位,我对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想确定一下阳阳私自跑出幼儿园的经过。 柳警官猜出我在像什么,把头摇了摇,“你是怀疑这家幼儿园的老师吧?” 我并未否认,他则继续摇头说, “我们查过了,幼儿园顶多是疏忽值守,但阳阳遇害的事情跟那个女幼师没关系。” 我反问柳警官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柳警官指了指幼儿园大门,说第一个发现阳阳走丢的就是那个周倩,在寻找无果之后还马上报了警,如果凶手是她,不可能表现得这么积极配合。 刘媚却有不同的看法,轻哼一声说,“万一她只是欲盖弥彰呢?” 柳警官看了她一眼,摇头说,“不像,而且周倩的男朋友还是我同事,家里也有亲戚在警局工作,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没有作案的空间和理由。” 倒也是…… 柳警官又说,“如果你仍旧对这个女幼师抱有怀疑的话,我也可以安排你们见上一面,她家离这儿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我没有拒绝,点头表示了同意。 我跟随在柳警官身后,几分钟后便来到了另一条街道,在街道里面的一栋四合院内,看到了阳阳的老师周倩。 这是个刚二十岁出头,长得挺文静胆小的姑娘,和柳警官显然是认识的,主动走来喊他叔叔。 柳警官朝我指了指,说这位是周玄,阳阳父母请来调查孩子凶案的、呃……请来的私家侦探,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配合一下吧。 一听到阳阳的名字,周倩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立刻就暗淡了下去,低头咬起了小嘴唇,弱弱地着对不起, “都怪我没有看好阳阳,当时我正在照顾班上另一个小孩,也就一分神的功夫,阳阳就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以为……以为阳阳只是尿急,就没跟上去,谁知道他会从后门偷偷溜掉。” 周倩说着说着,眼眶也开始泛红了,那副抽抽搭搭的样子显得既伤心又无辜。 我已经看出来,周倩只是个很普通的姑娘,显然不可能跟阳阳的事情有关,便好言安慰道, “你也别自责了,意外的事情谁都不希望看到,小孩子那么贪玩,不能什么都怪你。” 安慰过周倩后,我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是关于阳阳平时在幼儿园的表现。 周倩回答得很老实,说阳阳性格比较皮实,经常在幼儿园跟其他小孩大闹,但除了这点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问题。 我又问,“那他在幼儿园的时候有过什么异常举动吗,或者说,那天幼儿园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周倩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我咳嗽一声,说自己去幼儿园后门看过了,园长用来挡住后门的水泥起码五十多斤重,按理说一个五岁小孩是绝对不可能推开的。 周倩沉默,偏着脑袋认真回想了好久,依旧是摇头, “我没有注意到,应该是没用吧。” 事情一下陷入了僵局,我无奈,只好起身准备要走,周倩却忽然站起来,说你等等,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和阳阳的案子有关。 我停下脚步,问什么事。 周倩小声说,“阳阳比较调皮,整个幼儿园数他胆子最大,上次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爬教室窗户,结果没站稳从窗户上面掉下来,被玻璃划伤了手。” 周倩见他受了伤,赶紧通知园长来帮忙,又匆匆带着阳阳去附近诊所包扎, “包扎的时候,那家儿童诊所的护士似乎对阳阳特别感兴趣,不停地逗他,问他家住在哪儿,父母是干啥的,还趁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拔了阳阳的头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对周倩说,“你怎么知道那个护士拔了阳阳头发?” “是阳阳自己说的。” 周倩怯怯地看我,很小声道,“后来我抱着阳阳回幼儿园,他就趴在我肩上,说刚才给他包扎的阿姨手好重,还扯自己头发呢,一开始我以为阳阳在胡说,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说谎从来不打草稿……可现在想想,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我的表情立马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那家儿童医院的门诊室在哪儿?” 周倩说,“不远,就在幼儿园那条街的对面,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吧。” 说完周倩便站起来,大步朝之前我们之前经过那条街上走去。 拐过街区的十字路口,她指着前面说, “那里就是了……咦,这家诊所今天怎么没开业?” 随着周倩的低呼,我们都把目光定格在街角那家诊所上,却见大门紧闭,早已是人去屋空,看样子已经歇业很久了。 第306章 成煞条件 所有人一起加快脚步,匆匆来到门诊室前面。 这所儿童门诊室不大,透过大门的落地窗,可以把里面的空间看到一清二楚,首先是最外面的诊台,只有一张桌子,一把简陋的靠椅,后面是走廊,连接着药品室和杂物间。 玻璃橱窗上面还罗列着不少儿童专用的药品,周倩感到很奇怪,站在诊室门前说, “几天前我路过这里,门诊室还开着呢,这附近并没有其他的儿童诊疗机构,门诊室生意一直不错,怎么说关门就关了?” 我立刻看向柳警官,问他可不可以调查这家门诊室的老板身份? 柳警官当即点头说,“好,现在看来这家儿童诊所的护士可能存在一定的嫌疑,放心,我会马上找同事帮忙调取所有从业人员的资料,有了结果再联络吧。” 说完他匆匆钻进了警车,我则对周倩说道, “麻烦你了,先回去吧,关于今天的事情最好别对外透露。” 周倩答应了,临走时又吞吞吐吐地看我们,小声说道,“麻烦你,一定要揪出这个坏人,替阳阳讨回公道。” 我笑着保证道,“放心吧,我会的。” 目送周倩离开,我感叹这个世界上也不全都是坏人,看得出这个周倩心地就挺善良的,尽管因为阳阳的事情丢了工作,心里却没有一丝怨恨,还这么积极帮我们调查。 刘媚白了我一眼道,“是啊,难得人家还长得年轻漂亮,性格又那么温柔,你是不是都动心了?”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刘媚傲娇的小眼神,苦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这种玩笑,还是早点查清阳阳死亡的的真相吧,尽快给客户一个交代为妙。” 话刚说完,我手机忽然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陈琳打来的电话,赶紧背过身接听。 那头传来的并不是陈琳本人的声音,而是她老公, “喂,周玄大师吗的?麻烦你快来我家一趟吧,我老婆……她、她精神状态特别不好,好像疯了一样。” “别急,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我立刻转身朝陈琳女士家的方向赶去。 刘媚跟上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陈琳老公说她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去了殡仪馆,被儿子尸体给刺激到的缘故。” 我加快脚步,一通小跑赶到了陈琳家附近,按照记忆匆匆上了楼。 大门一看,我就看见陈琳女士正披头散发坐在儿子床上,怀里搂着一些变形金刚之类的小玩具,满脸木讷地呵呵傻笑, “孩子,你想妈妈了吗,我早就知道你舍不得妈妈,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陈琳老公就站在门口急得打转,看见我来,立马求助似的说, “周玄大师,求你快想个办法吧,我老婆今天一早醒来后精神就变得不大正常,满世界地翻箱倒柜,还把儿子生前的玩具全都找了出来,就这样抱着它们坐在儿子的床上,嘴里也痴痴呆呆地说着儿子终于回来的瞎话……” “你先别吵。” 我挤开陈琳老公,迅速来到陈琳面前,定睛凝神,看向她涣散的双瞳,只见一缕暗灰雾气在陈琳额间流淌着,几乎遮蔽了命宫。 陈琳则是一脸痴呆,微张的嘴里滴露着半透明的涎液,嘴里也在含糊不清,反复念叨着儿子阳阳的名字,神志不清不楚,似乎都认不出我来了。 我把手伸到陈琳眼前晃了晃,她依旧没什么任何反应,抱着儿子生前用过的玩具,嘴里翻来覆去都是儿子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能离开妈妈之类的话。 我脸色极其难看,扭头对陈琳老公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今天一大早,具体时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自从昨天从殡仪馆回来之后,我老婆神志就有点不正常了,一直朝着头晕,还说能感应到儿子回家了,我让她不要胡说,快回房间睡觉,没想到半夜就开始说胡说,等醒来就、就彻底不清醒了。” 陈琳老公一脸凄惶,无助地看着陈琳,说我老婆要不要紧啊,现在儿子没了,要是老婆再疯掉的话可就…… 我摆手道,“别说了,去买点糯米和香烛回家来,你老婆是被阳阳的怨气迷住了。” 打发陈琳老公走后,我立刻深吸一口气,回头让刘媚帮忙,替我摁住陈琳,别让她挣扎,随后快速咬破中指,点在陈琳额头上画起了符印。 这个过程陈琳表现得还算安静,直到我的符印画完,口中开始诵念法咒的时候,陈琳原本痴痴呆呆的眼角顿时瞪大,浮现出饱满的血丝和狞色,猛然张大嘴凄厉地喊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和儿子团聚,啊……你们都是坏人,滚,快滚出去!” 她额头惨青,神情激动难以控制,居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伸手就来掐我脖子。 我迅速躲过,对刘媚递了个眼神,刘媚心领神会,立刻从后面架住陈琳,把人狠狠压回床上。 我飞快上前,一指点中她额头,迅速诵念咒语,同时横过手掌一拍,朝陈琳脑海中打出一道光印。 顷刻间陈琳额头一震,身体遏制不住痉挛,四肢抽搐的频率也变得十分厉害。 我反复打出几道手印,同时嘴里诵念驱邪口诀,陈琳额头上的符文爆出一团炙热的阳气,全都融入这个女人身体。 她白眼外翻,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足足过了五六秒,才张嘴呼出一大口浊气。 随着浊气被哈出,陈琳乱蹦的身体也终于恢复了平静,我缓慢地把手挪开,对依旧摁着她手脚的刘媚说, “可以了,先不要动她,让陈女士继续躺在床上休息吧。” 刘媚轻轻点头,替她盖上杯子,一脸疑惑地向我走来, “陈琳身上的那股鬼怨之气是哪儿来的?” 我说这还用问,都说母子连心,阳阳死后遭人炼魂,现在怕是已经变成了恶煞,怨气才浓,才会影响到陈琳的心智。 刘媚却不认同我的观点,摇头说,“这也不对啊,如果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应该不可能导致这种现象。” 我沉默了一会儿,同样感觉陈琳身上的鬼怨之气存在一些蹊跷。 思来想去,我直接取出手机,走到阳台联络起了林远。 这小道士自从上次在成都分手后,便独自一人去了云南,至今好久没跟我联系了。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林远的笑声,“你怎么忽然想到给我打电话,该不会跟刘媚发生矛盾了吧?” 我说你别贫,有正事呢,我最近又接了一单生意,感觉有点棘手,想找你出出主意。 接着我用最简短的方式,把前因后果告诉了林远。 他听往后便立马不淡定了起来,“燃魂炼鬼,这是在养邪煞啊,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就让你遇上了。” 我苦笑说你先甭废话,快告诉我陈琳这是什么情况。 林远分析道,“根据你的说法,对方抽取阳阳的魂魄,为的是利用邪咒加以炮制,还培养鬼煞。” 而炼制鬼煞的步骤极其繁琐,除了需要找到合适人选,契合对应的生辰八字以外,还得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对应合适的手法一步步完成。 “现在那小鬼还没有完全成煞,但也差不多了……满足成煞的条件已经完成了七八成,还剩下最后两个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弑父杀母,斩断邪煞对于世间的最后一点眷恋,才能将威力发挥到极致。” 我大惊失色道,“这么说陈琳两口子也是那个凶手的目标?” “应该是的!” 林远在手机那头吸了口气,“你刚不是说,陈琳女士已经被鬼怨之气侵体了吗,这就是弑父杀母的第一步。” 我不解道,“那这些鬼怨之气又是打哪儿来的,难不成阳阳昨天晚上回来过?” “如果它昨晚真回来了,恐怕这两口子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林远叹了口气,继续解释说,“这些怨气应该是以阳阳生前用过的玩具为媒介,才能这么快进入陈琳女士的身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子夜时分,那小东西应该会回一趟家。” 我沉声道,“真要是这样的话,这小鬼也不能留了,即将成煞的东西留下来只会演化成一个天大的祸害。” “没错,当务之急就是阻止它成煞,而小鬼要成煞的第一步便是斩断亲情,所以今晚一定会回家,而一旦它回了家,陈琳两口子也势必遭殃。” 林远想了想,又说,“但如果你能逮住它,或许就能以他为线索,顺藤摸瓜找出那个炼鬼的人了。” “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我立刻找到刘媚,说出了林远在手机里给出的判断。 刘媚一脸的不可置信,吃惊张嘴道,“这小鬼真的会伤害自己的父母?” 我点头说,“一定会,他的魂魄被人抽走后,又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炼制,恐怕生前的记忆早就被消磨一空了,现在占据阳阳大脑的只有怨恨。” 强烈的怨毒,再加上幕后黑手的刻意引导,导致它一定会对这两口子下手。 刘媚脸色发白,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实在接受不了阳阳成鬼后,第一个目标居然会是身生父母的现实, “可那毕竟是生养他的父母啊。” 我说,“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这样吧,你给王豆腐打个电话,把他也叫过来帮忙。” 一头未能成煞的小鬼并不麻烦,真正的麻烦在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凶手,稳妥起见,我需要多请个帮手来确保雇主的安全。 第307章 小鬼阳阳 王豆腐来得很快,酒店距离这边并不远,刘媚一个电话打完,仅仅相隔不到两分钟我们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我对王豆腐抱怨道,“你丫能不能不要老爬高压线,就算你自己没事,被人看到了也不好。” 相处这些天我也算看明白了血族的一个通病,这丫的平时根本就不走平常路,一有机会就跟电线桩子较劲,酒店虽说距离这边不远,可好歹也相隔了两条大马路,王豆腐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到,不用说他肯定是“走了钢丝”。 王豆腐笑笑道,“这是血族的天性,就跟阿猫阿狗一看见毛绒玩具就会忍不住咬一个道理。” 我无语得直翻白眼,丫的这么喜欢爬棍,早知道就该把他卖到脱衣舞秀场跳钢管舞,还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也省得我自己补贴了。 玩笑归玩笑,王豆腐进门后立刻抽着鼻子到处嗅,我发现血族同样拥有一双狗鼻子,不仅对血腥味道的感应灵敏,生活中方方面面发挥的作用都不小,哪怕蒙着眼睛也能通过嗅觉判断身边人是说。 在陈琳家嗅了一圈后,王豆腐重新找到我说, “这地方有一股很强烈的负面情绪,像是被人刻意布置过一样,看来今晚要来的东西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我说可不是吗,那小东西快成煞了,而成煞的最后一步就是盯上自己的父母,这里又是他生命中最后待过的地方,怨气自然不是一般重。 王豆腐对于成煞的概念不是很了解,脸上时刻保持着轻松道,“怕什么,你、我,再加上刘媚,三个人凑在一起何必害怕一个小鬼?” 我提醒他不要自信过头了,中国很大,隐藏在社会阴暗角中的修行者实力同样不简单,这个人懂得利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豢养小鬼,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出于安全考虑,我没让王豆腐在这里多待,指了指外墙附近的一截电线桩子,那周围种了好几棵大树,枝繁叶茂十分便于隐藏。 我让他提前把自己挂在棍上,等到了必要的时候再现身,但如果没必要的话就不用再现身了,免得吓坏了小朋友和周围的花花草草。 王豆腐很郁闷,摸了摸鼻子,说自己有那么吓人么?人家好歹也是个欧洲大帅哥好不好! 我翻白眼道,“你见过几个帅哥喜欢爬棍的?少废话,赶紧出去!” 他耸耸肩,一脸无语地走了,刘媚却忍不住哈哈笑,指着王豆腐消失的地方说,“你收养的这个英国佬可很有意思,之前我还担心血族脾气不好,可能跟咱们混不到一块呢,没想到跟小道士一样同样是个逗逼。” 我看了她一眼,摇头在心里哀叹。 自己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身边老是出现这些“怪物”。 王豆腐前脚刚走,陈琳老公也带着我需要的东西回来了,这家伙把东西一放,便迫不及待冲进卧室查看自己老婆的情况,见陈琳一直保持着沉睡不醒的样子,顿时又急了,转回头问我怎么回事? 我摇头说没事,鬼怨入体,神志难免收获, “在彻底搞定你儿子的事情之前,她可能会意识不清一段时间,能让她睡着反倒是好事。” 拿到需要的东西后,我开始在他家摆坛。 说到摆坛,我其实是个门外汉,基础功夫学得不够扎实,加上三公那本蛊书记录的法门中也没有太多关于开坛布阵的信息,所以靠着东拼西凑,对他家进行简单的布置。 天黑快就黑了,我没有开灯,只点了几根蜡烛搁置在客厅的东南角,陈琳依旧躺在床上酣睡,她老公就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神态麻木地照看着。 刘媚也守在两口子附近,用手拖着香腮默默看我。 烛火跳跃,映照在墙上反射出斑驳的光线,谁都没有说话,唯有阳台飘来的冷风在客厅里徐徐回荡着,檀香袅袅,被冷风挂的到处飘。 蜡烛闪烁的火光把众人的脸色映照得有点阴晴不定,陈琳老公冷不丁站起来,一脸愁烦地点燃了烟,大步走到我面前说, “阳阳真的会回来?” 我点头,说你知道头七吧?寻常人死后魂魄并不会马上消散,按照常理,依旧会在阳间逗留一定的时辰,完成生平为了的心愿,这个时间节点就被人称为头七。 陈琳老公擦了擦眼角,用酸涩的语气说,“可阳阳……都死掉大半个月了。” 我摇摇头,他儿子的情况和正常死亡的人不一样,死后魂魄遭到拘禁,被炼制成鬼,之前一直没有回来过,所以“头七”也被延续到了今天。 其次是寻常鬼魂回家,只是为了见一面亲人,完成一些未了的遗憾,阳阳却不同,他是来带人走的,只有极致的怨毒,才能干出弑父杀母的事,今晚这个时间节点也是他成煞的最关键一步。 陈琳老公恶狠狠地抽着烟,脸色阴晴不定,身体也在微微发着抖,“周大师,我还是不敢相信,阳阳有可能会对我们下手。” 我深深叹了口气,其实很能理解两口子的心情,可为了避免他做蠢事,还是只能把实话讲出来, “阳阳不再是生前那个活泼可爱的阳阳,而是邪术师炼制下的恶魂,现在的他早已失去了对阳间的眷念和记忆,心中剩下来的也只有仇恨……” 这话说着,忽然挂在阳台上的镇魂铃叮铃铃作响,我绷住后背,迅速看向阳台,发现空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冷冽起来,铃铛紧跟着风水一起吹奏,叮当叮当,在房间内来回传递。 初始这声音不大,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掩盖了所有声音。 我把黑魔刀平放在膝盖上,犹如一根枯木般坐定,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利用“心灵之眼”去接触和感知隐藏在夜风下的东西。 所谓的心灵之眼,其实就是对于炁感的捕捉能力,修行到一定境界,即使没有了这双眼睛,也能通过对外物磁场的感应,在脑海中营造出周围的环境。 夜风很凉,伴随着几缕凄冷,风声好似水流般激荡,在不算宽敞的室内来回跌宕,等到檀香烧完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啪嗒”声,烛火微微炸开的同时,明黄色的内芯也跟着狠狠闪灭了一下。 来了吗? 我睁开眼,看见陈琳老公依旧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抽闷烟,而原本沉重中的陈琳却猛地自床上蹦跶起来,满脸的凄惶和激动,嘴里大喊大叫起来, “阳阳,阳阳是你吗?呵呵,你终于回来看妈了……” “别让她到处跑!” 我立刻对刘媚使了个眼神,刘媚会意,从后面拉住了陈琳,然而此刻的陈琳却表现得格外亢奋和激动,手臂一抬,竟强行挣脱了刘媚的拉扯,一脸古怪扭曲地奔向客厅,嘴里仍旧大喊着,“阳阳,乖孩子你在哪里呀?” 唉! 见状我沉沉叹气,从沙发上跳起来,准备拿符纸帖向她额头,谁知胳膊被陈琳死死抓住,一股浅浅的阴寒气息从她指缝中弥漫过来,让我皮肤上的寒毛皱起。 我目光一瞪,看向陈琳依然涣散的双瞳,厉声怒斥道, “冷静点,你儿子已经死了!” “呵呵,他没死,他又回来了,你们看,阳阳就坐在那里对我笑了。” 她一边说,一边痴痴地流着口水,把颤抖的手指伸向阳台,等我目光也转过去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木偶般的大头娃娃,正飘浮在窗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它头颅奇大,眉头头发和眉毛,紫褐色的头皮上面脏兮兮的,全是扭曲污秽的血污,正用那双纯白色的眼珠盯着我们看。 准确地说,这鬼孩子是在盯着我身边的陈琳,白色的眼球显得空洞无神,说不出的诡异,充满了执拗、怨恨以及……滔天的阴冷杀意。 啊—— 我与那大头鬼娃娃对视的不到两秒,它便忽然张开嘴,尖利地叫嚣起来。 我看到他嘴里满是白森森的牙口,宛如鲨鱼般的大嘴锋利,又布满了阴历和血腥感,直接化作一道光,透过窗户扑射进来。 瞬间整个房间都扭曲了,四周宛如血海深渊,弥漫着无穷的怨念。 好浓郁的怨气。 我心中大骇,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凶的厉鬼,要知道此时的阳阳还没有彻底成煞,却能够利用怨念磁场引发周围环境的改变 ——当然,环境并不是真的改变了,只是这怨念太强,侵入了我们的大脑神经,从而引起了精神层面的共鸣,使得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变得那么扭曲。 “哚!” 望着迎面而来的鬼影,我立刻口吐真言,将手上的符纸狠狠打出。 符火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引导,在逼近目标的瞬间就被彻底引燃了,爆开一团蓝色火焰。 飞溅的符火形成一堵无形的墙壁,将鬼影生生定住。 随着光线的折射,我这才看清了小鬼阳阳的长相。 五岁小孩的身材,脑袋却大得出奇,几乎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一,光秃秃的脑门,上面有不少黑蚯蚓一般的血管在蠕动,眼睛是纯净的白色,空洞、麻木,但却直勾勾的,弥漫着饱满的怨毒和阴冷。 他嘴巴很小,紧抿着,仿佛一把开了刃的刀,随着身体的挣扎,嘴唇也慢慢裂开,露出鳞次栉比的鱼刺形獠牙,狰狞,血腥,夹杂着一大股极其难闻的尸臭气息,在房间里飘散着,极致的恶心,令人反胃。 “孩子,我的乖宝宝,你回来了……” 陈琳却仿佛是看痴了,不仅没觉得害怕,反倒麻木地伸手,做出要搂住阳阳的动作。 第308章 疑似认识 “别过去!” 我低喝一声,伸手揪住的陈琳的胳膊,用力朝后一推。 刘媚迅速赶上来,从后面控制住了形同木偶般的陈琳,把目光投向我,询问该怎么办? “你看好这两口子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我迅速欺身,挡在了小鬼阳阳的面前,手腕一翻,一张淡黄色的符纸再次飞扬出来,黑色相见的条纹上弥漫出炙热的气流,猛地往前一掷,精准地沾在小鬼身上。 此为“消业符”,能够化身冥火,冲刷掉阳阳身上的业力。 他虽然被炼制成了恶魂,然而成型时间还不算久,没有沾上人命,所以业力不深,如果能加强引导,是有机会能够超度的。 符纸沾身,立刻有一团莲花形的火焰弥漫出来。 然而很快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阳阳居然隐形,瞬间脱离了符火的笼罩,迅速一绕身,闪电般扑向了不远处的陈琳老公。 而陈琳的老公则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手指仍旧保持着夹烟的动作,只是香烟早已燃尽,哪怕烟蒂灼烧到了手指,人也是僵立在那儿,脸上时刻维持着痴痴呆呆的笑容,也没见躲一下。 得,两口子一样被迷住了。 我怒气勃发,双手持咒,打出一道光印笼罩半空,利用空气震荡的能量将那小鬼强行逼出来,死死拖延着。 小鬼被我一印逼得显形,乌青色脸上弥漫出阴狠的狞容,惨叫声尖锐得如同在嚼玻璃,整个又扑上来,咧着满嘴钉板一样的牙床,带着腥风扑向我。 换做一年前我可能吓得屁滚尿流,可现在却没有丝毫畏惧,不紧不慢地站定身子,将双手平推,遥遥一印打在小鬼阳阳的额头上。 啊…… 它发出极度凄厉的惨叫,身体好像一块破布,狠狠砸在了墙角之上,我寻一个健步跨出,左手探爪一抓,死死揪住了阳阳的小腿。 鬼物本是灵体,可一旦怨气凝重到了某个临界点,还是可以转化为实体攻击的,我左手心气息一震,将它死死拿捏在手中难以挣扎,另一只手耍出符纸,覆盖在他光秃秃的青色头皮之上。 “哇——” 惨叫声越发尖锐了,整个空间都在震荡不休,我耳膜暴鼓,感觉难受得很,急忙用舌头上抵牙膛,诵念出清心的咒语。 阳阳无法挣脱,但身体却在不断地扭曲,幻化成各种恐怖狰狞的模样。 我却在心里笑了,鬼魂这一类生物最善于制造虚假的迷幻之术害人,可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这区区的迷幻术已经登不上台面。 我左手反抓,狠狠朝地板下一砸,砰的一声,阳阳的身体好像皮球般蹦起来,被我趁机补上一脚,重重砸落墙角。 它是如此的凶戾,即便被我全方位碾压,眼中那一抹恶毒的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怒瞪着蚯蚓一样的血丝,从里到外散发着阴冷和残暴。 我知道自己可能超度不了它了,这么浓的怨气,不知道临死前究竟承受了多少折磨,这恶意滔天,已经超过了我的度化能力。 我唯有在心底暗叹一声,手腕一翻,黑魔刀被紧握在手,一步步走向了阳阳。 既然无法被超度,那就只能打散了,阳阳的戾气如此深重,留下来必然会成为祸害。 然而没等我靠近阳阳,它白色无神的眼睛便陡然一亮,投射出无比的怨毒和心寒。 我正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传来烟灰缸的掉地的声音,余光看见陈琳的老公中恶狠狠地站起来,脸庞扭曲狰狞,瞪着宛如两百瓦白纸灯泡似的眼睛怒视着我,嘴里一字一顿道, “你敢伤害我儿子,老子跟你拼命!” 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嗷嗷叫着扑上来,瞬间压向了我的后背,且力量大得惊人。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次奥”,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差点被扑倒。 趁此机会阳阳已经蹦起来,迅速跃过我的头顶,急速朝陈琳那边闪身扑去。 妈了个巴子的! 我气坏了,一个反肘顶开陈琳的老公,迅速翻身跃起,撒腿就去抓阳阳,可陈琳老公却拼尽全力抱住了我的小腿,嘴里边磨牙,边恶狠狠地吼道, “杀我儿子……你这个杀人凶手,老子特么要咬死你,咬死你……” 他可不是说说而已,随着戾气入脑,神志变得无法自控,瞬间就张开一口烟屎黄牙,狠狠朝我脚踝上啃来。 我自然不会被他啃中,猛然抽回小腿,狠狠一脚踹向这家伙下巴。 他被我一个飞踢砸得脑门一偏,脑门磕在茶几边角上,额头见红渗出一抹鲜血。 没等他做出下一步举动,我反手一张镇邪符,单手掐诀,将符印打进他身体。 “啊!” 陈琳的老公筛糠般抖动,身子一僵,贴在地上失去了爬起来的力气。 我顾不上检查他情况,飞快扭头,看见阳阳已经扑到了陈琳面前。 好在刘媚一直守在陈琳身边,直接站出来,芊芊玉指翻飞,同样打出一道光印,狠狠印在了小鬼阳阳身上。 它再次被弹飞,好巧不巧落在了脚边,我正要举刀劈向它,这小东西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回头又是一口,直接朝我胯下那点软肋咬来。 我尼玛…… 生命一号遭到严重威胁,我下意识就抽刀做出了防守姿势,阳阳好似个皮球般弹起,改换进攻路线,这次又瞄准了我的脖子,动作迅猛凶残,像极了一头嗜杀的猛虎。 老子也不是泥捏的,既然动了痛下杀手的念头,手上便没有半点迟疑,短刀笔直地往前一伸,塞进阳阳满是利齿的嘴巴里,用力一撬。 啊! 这一次惨叫远比之前来得还要猛烈, 黑魔刀煞气喷涌,将阳阳灼烧得痛不欲生,但过度的疼痛不仅没能让它停止攻击,眼神中弥漫的凶狠反倒更加凝视了。 我也懒得再看,单手揪住了阳阳,口中大声念起咒语,“尘秽消除,九孔受灵,使我变易,返魂童形……” 这小东西拼命挣扎和叫喊,然而似乎挣脱不了我的手,我瞪大眼,厉喝一声道, “妖孽,再不束手,别怪我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忽然,小鬼阳阳停止了挣扎,随后睁开眼睛,幽幽地瞪向我,那双白色眼仁充斥着无比的怨毒,居然裂开嘴发出了一连串长笑, “咯咯……” 这笑声跟之前那充满凶戾的语调完全不同,清脆阴沉,夹杂着满满的嘲讽和冷漠。 我怔了怔,意识到是阳阳背后那个家伙在搞鬼,顿时沉下目光,“你是谁?” 阳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用一种极度冰冷和充满了仇恨的语调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我的事?” 这并不是阳阳意识的主体,而是背后炼制它的人借助这小鬼在向我表达愤怒。 我冷哼一声道,“你伤天害理,我既然碰到了当然就要管,快说,你到底什么来头!” “呵呵,原来你已经忘记我了呀。” 阳阳笑了,睥子中弥漫的阴寒变得无比诡异,浑身浑身黑气上涌,变得比刚才还要疯狂,仿佛浑身戾气都在这一刻猛地燃烧起来。 我们认识? 它的话让我感到错愕,同时左手涌来一阵冰凉,居然有些拿捏不住,急忙撒手后撤一小步,右手持刀猛地往前一刺。 阳阳的身形特别漂浮,直接化作一股浓黑的烟,倏然涌向窗户。 “站住!”我立刻迸发出一声暴喊,闪电般冲向阳台,想都没想,一脚踩上栅栏,小腿借力一蹬,同样跟着飞扑了出去。 陈琳家住三楼,离地间距只有十米不到,外面就是小区的绿化带,上面还栽种了好几棵歪脖子老树,可以充当缓冲。 我跳到树枝上,借力一蹦,迅速挂住了另一根树枝,几个起落间平稳地落到地上,双腿紧挨地面的瞬间,立刻一个懒驴打滚卸掉了身上的冲势,再次把头抬起来,却见小区后面的绿化带附近闪过一道身影,正迅速朝另一条巷道飞奔。 是个女人,而且身法很快。 我目光一肃,猜到这人应该就是背后控制小鬼阳阳的家伙了,可惜距离太远没有办法跟上,只好扭头冲另一棵树上大喊, “王豆腐,你是不是睡着了?赶紧追!” 唰…… 我话音刚落,那棵树上便弹射出一大群蝙蝠,以极快的速度朝的之前那背影追了上去,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刻不敢耽误,同样拔腿去追。 跑了两分钟,前面出现一条隐蔽的小巷子,我匆匆跨步走进去,却看见王豆腐正靠在路灯下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人呢?” 我匆匆走了上去,王豆腐耸肩道,“这个女人能力不一般,提前想好了撤退路线,直接钻进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溜了。” 我有点无语,说你不是能变成蝙蝠去追吗? 王豆腐说,“要是深山老林我肯定去追了,可这里是城区啊,万一被人发现了我的身份,肯定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好吧,王豆腐这层身份确实麻烦,我只能叹气说, “麻烦你了,回去休息吧,我还得去楼上看看。” 王豆腐点点头,又说,“你放心,我已经记住了那女人身上的气味,只要距离相隔不是太远,就能凭借味道把她揪出来。” “好,等天亮后再说吧。” 我拍拍王豆腐的肩,让他自己先回酒店,自己则无奈转身返回到了陈琳家中。 客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等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屋里灯已经开了,刘媚正蹲在地板上,用手掐两口子的人中, “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抓到这个躲在幕后的家伙了没有?” 第309章 儿童诊所的老板 我摇摇头,无奈说,“那家伙准备很充分,带着阳阳跑了,连王豆腐也没追上。” 说完我走向了仍旧昏迷的两口子,拿冷水替他们敷了敷脸,一番折腾,终于在几分钟后唤醒了他们。 醒来之后,陈琳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抓着我的手说,“阳阳呢,我刚才好像看到我儿子了,他就……” 我默默看着她,“你儿子已经死了。” 她错愕,一下子失声,垂头一脸痛苦地捂着脸,发出了呜呜的哽咽。 刘媚在旁边掐了我一把,用眼神责备我说话不应该这么直接。 我没有搭理,有些话听起来的确让人难受,却能帮助陈琳更快接受现实。 刚才我是有机会抓住阳阳的,要不是因为两口子过度思念儿子,导致鬼怨入体失去了理智,也不至于轻易放任那家伙逃走了。 我直视着痛彻心扉的两口子,冷冰冰地说, “正如你们看到的,阳阳不再是你们儿子,而是一头怨念满身,对世间饱含怨毒的恶鬼,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接受现实,不要再对它抱有任何期望,免得遗祸自身。” 陈琳的老公到底要冷静一些,揉了揉通红的眼眶,说那该怎么办,阳阳下次还会再找来吗? 我摇头说应该不会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刚才交手,我已经伤到了这小鬼的本源,短时间内它无法恢复,要变成恶煞也不那么容易了。 加上这个躲在幕后的家伙也行将暴露,现在估计没有心思再针对两口子下手。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个执着的疯子,保险起见我希望两口子能够暂时搬出去住,等到风头过了,或者我彻底解决了这件事后,再重新搬回来。 陈琳犹犹豫豫说,“那我儿子……” 我说,“我会尽量想办法抓住它,给它一次接受超度的机会。” 这已经是能够做出的最大许诺了,阳阳变成恶鬼,距离成煞仅有一步之遥,现在的它根本不会心甘情愿接受超度,甚至有可能为了养伤残害他人。 能不能超度还得到时候看情况。 陈琳不说话了,一副哀伤的样子,面如死灰般重新靠在了沙发上。 这一夜很不平静,趁着天亮之前,我督促两口子收拾好换洗衣物,换去别的地方躲一躲。 一番折腾,返回酒店时天已经快亮了,我靠在酒店沙发上歇了歇,一个瞌睡打完,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起来,窗户外也射进了刺眼的太阳光。 王豆腐端着一碗鸭血凉粉坐在旁边,正一脸享受地品尝,见我醒来,立刻拿纸巾擦了擦嘴,问我要不要尝试一下他最新发明的菜品? 我看向那一碗红彤彤的凉粉,里面还冒着泡泡,顿时恶心够呛,打了个哈欠站起来,问现在几点了。 他见了下手表,说十点半。 我点点头,昨晚忙活了太久,这会儿肚子也饿了,我实在接受不了王豆腐发明的黑暗料理,只好自己个下楼打算买份炒面来吃。 碰巧这时候手机响了,一来电显示居然是柳警官打开的。 我赶紧退回房间接听了,柳警官问我在哪儿?我说在宾馆,他说好,那你赶紧下楼,我已经查到那个儿童诊所的老板资料了。 这么快? 我眼前一亮,立刻招呼王豆腐陪我一起出门。这货有点不情愿,指了指窗户,说外面太阳这么大,再说自己的鸭血凉粉必须尽快吃掉,时间久了会发馊…… “行了,完成业务要紧,回头我买几只鸭赔给你。” 我揪着王豆腐下楼,考虑到昨晚刘媚没有睡好,这次行动就不叫她了。 到了楼下,柳警官也刚好开车警车赶来,摇下车窗对我招了招手,我和王豆腐立刻坐了上去。 柳警官看着我身边这位金发碧眼的英国帅哥,好奇道,“这位是你朋友?怎么称呼?” 我说他叫王家福,绰号王豆腐。 柳警官笑了笑,说外国友人起的名字可真有趣,你准备叫他帮你一起调查阳阳的事?昨天那个姑娘呢? 我说刘媚太累了,不一定起得来, “言归正传吧,你刚在电话里说,已经查到了那家儿童诊所的注册信息对吧?” “是的!” 柳警官递来一份文件,说这是一大早去工商所那边搞来的注册资料,儿童诊所的注册人叫李建,之前是一家三甲医院的大夫,后来因为私收红包,造成了一场医疗事故,就从那家三甲医院离职了,随后又跑来这里开了那家儿童诊所。 “这个诊所位置不错,附近几百米内没有针对儿童的医疗机构,所以大部分生了病的小孩都会往那边跑,这家伙开处方的时候会登记小孩的身份信息,同样有可能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到阳阳的生辰八字。” 我暗暗点头,说是了,阳阳生前也是因为调皮弄伤了手,被送到那家诊所包扎,那之后就在回家路上出了事。 打那之后,这儿童诊所又毫无征兆地歇业,光张了两个星期都没开门。 如此想来,诊所的工作人员嫌疑也很大。 没一会儿柳警官就把车看到了一座四合院附近,指了指前面的四合院说, “李建家就住在这里,走吧,咱们这就进去!” 我却伸手拦下柳警官,眯着眼睛朝四合院打量了一下,摇摇头,“恐怕不能就这样进去。” “怎么了?” 柳警官一脸不解,我则指了指四合院周围栽种的那几棵大柳树,深吸了一口气说, “老话说前不载桑、后不载柳,因为桑树和柳树都属于阴木,拥有很强的聚阴效果,如果把这两种树木移植到自家院里,长此以往不仅会败坏风水,还有能可能遭邪。” 再看这个四合院,前后门厅被树荫遮蔽,几乎照不到丝毫阳光,而且院庭被打扫得异常干净,院子中间还竖着一口跟烟囱一样的水井。 我虽然不懂得风水,但也看出这些布局是被人刻意设计成这样,没猜错的话这家的人一定在养鬼。 柳警官抽下了嘴角,说大白天哪儿来的鬼,不至于那么邪乎吧? 我摇头说,“谁跟你说白天就不会出现鬼了?鬼魂害怕的是阳气,白天太阳光炙热,阳气充盈,一旦受到自然光暴晒,会让鬼魂感到极度不适和痛苦,但这不等于鬼魂就一定不会在白天出现。” 一些阴凉的地方,亦或是经过专门布置的空间,鬼魂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可以出现的。 “而且这家人在院里有过布置,你不是这个行当的人,一旦进了院庭就很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还是守在门口别去了。” 柳警官略显迟疑,身为警察他本不该相信这些,但我毕竟是“上级部门”交代过的人,他也不好意思反驳我,只能点头说,“好吧,我就在门口等你消息,有什么需要就喊一声。” “谢了!” 我对柳警官投去了感激之色,随后拉着王豆腐朝四合院大门处走出。 距离越近,我越能感觉到这个院子里面的气息不对,王豆腐也开始不停地抽鼻子,充分发挥嗅觉的灵敏,没一会儿他就变色道, “我嗅到了跟昨晚那个女人一样的气息,可以肯定她就在里面!” “这么说这院里可能还不止一个人?” 我目光闪烁,对王豆腐说,“不如分头行事吧,你去后院堵着,我从前面翻进去,遇上可疑的人就不要手下留情了,直接撂倒了再说。” 通过昨夜的交手,我已经知道背后害死阳阳的人能力不简单,如果不能一击制敌,给了对方发挥的空间,保不齐还会整出其他幺蛾子。 王豆腐答应下来,身形一绕,迅速扑向了院子后门。 我则直接来到前院,望着紧闭院门,深吸一口气,一个助跑蹬上墙头,三米高的围墙一跃而进。 落地的瞬间我立刻谨慎地看向周围,还好并没有想象中的埋伏,我压低身形,缓缓朝院子中间走去,却见堂屋大门虚掩,里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细响,像是有什么人准备出来。 我立刻停下脚步,把身体绷紧了,死死盯着门缝看去。 随后虚掩的房门被人一下推开,阴暗的房间内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是个光膀子,手里拿着菜刀的家伙,正阴恻恻地瞪视着我,说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的院子里来? 我看向这人,猜到他应该就是那家儿童诊所的老板了,但我真正要找的人却不是他,而是昨晚那个操控阳阳谋害陈琳两口子的女人。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直接了当地说,“你叫李建,是那家儿童诊所的老板对吧?” 他怔住,看我的表情带着僵硬,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摇头不答,眼神中却流露出一抹冷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事情已经败露了,我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你背后的人已经藏不住,早点让她出来,免得动手了会很难看。” “呵呵!” 李建冷笑着,轻轻摆动手里的菜刀,一股阴凉的气旋忽然从他脚下涌出,面朝我袭来。 这家伙面色低沉,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却笑了,直到那股气息即将临体,才猛然跺了跺脚。 顷刻间龙蛊的气息从脚下蔓延,那道阴气被狠狠顶了回去,随后我伸手一抓,握住了隐藏在阴影中的东西,眯着眼睛一看,同样是个大头的鬼娃娃。 这玩意和昨晚攻击我的阳阳长相类似,不过戾气差了几分,一直在我手上胡乱挣扎,但却无法挣脱掌控。 我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张符纸,贴在这鬼娃娃额头上,扭头看向脸色大变的李建,一字一顿道, “果然,你假借开办儿童诊所的名义,私底下却是为了挑选生辰八字契合的小孩,拿他们养鬼啊!” 第310章 老对手刘芸 手里的小东西已经被我用符纸制住,身为主人的李建也在同一时间流露出慌张的情绪,阴沉着一张脸看我,说想不到阁下也是个修行之人,你究竟想干什么,快放开我的小鬼! 我没有再说话,冷冷看着对面这个男人。 他年级不是很大,长相普通,然而阴冷的三角眼球中却弥漫着深深的暴虐和阴沉,寻常人的丑事一旦被人揭穿,难免会感到心虚和害怕,可这家伙没有,反倒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与我对视着,光凭这一点,就能猜到他必然是见过一定世面的家伙。 “都不肯说,那就别怪我手黑了!” 见我不吭声,李建的眼神中多出了一分狞色,忽然一跺脚,我竟然感觉周围气息变得更加阴寒,墙角不知不觉涌出好几道阴冷的气流,飞速绕着我盘旋起来。 这么多小鬼? 我也不急,急忙抽手排向胸口,迅速在心里默念蛊咒,下一秒龙蛊的光芒从眉心射出,与那几道阴冷的气流对撞在了一起。 而面前的李建也不再有丝毫犹豫,立刻握着那把菜刀鸡血朝我冲了过来。 我心里并不慌张,先闪身避开了他这一刀,然后腾出左手握住了这家伙的手腕,他炼制小鬼的手法挺有一套,但近距离交战的本事却很一般,挣扎无果,立刻用脑袋朝我胸口上撞来,被我用手肘顶住,浑身发力把人按倒在地上,死死压制着。 李建疯狂挣扎,大喊着“你放开我”,可无论这家伙怎么说,我都不肯再留手了,直接将他胳膊反拧起来,冷笑说, “就这点手段也敢做局害人,凭你的能力还不足以炼制出那么厉害的恶煞,快说,背后是谁在教你!” 李建不肯说话,然而眼角的余光却不断朝左手边一间偏房看过去,我看到那里的房间被打开了半条缝,黑漆漆的屋内好像闪过了一道身影,很快门就“砰”一声被关上了,还响起了门栓被带上的声音。 “果然还有人!” 我立刻推开李建,闪身朝那间房冲过去。 这门上了锁,我一时间无法推开,正准备找家伙撬门,身后的李建却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再次挥动起了那把菜刀,照着我的后背狠狠剁上来。 我捕捉到了身后劲风的咆哮,心中一片火气,左腿反撩,看也不看直接朝着李建踹过去,一脚将他踢出半米多远,随后鼓起了全身力气,一拳砸在了门栓上。 砰! 木质的门栓被我一拳打飞了,大门被粗暴地顶开,我冲进房间,却发现窗户上蹲着一个肩扛包袱,正准备翻窗越走的女人,定睛一看这女人阴恻恻的侧脸,顿时内心恍惚了一阵,被尘良久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失声惊呼起来, “怎么会是你,刘芸!” 我太意外了,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个小地方看见这个女人。 回想两年前自己刚出道那会儿,曾经遇上过一场诡异的“夺寿”事件。 当时自己的好哥们张浩被人用秘法夺去了阳寿,差点因为肺部生瘤死掉。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便是这个刘芸,事后我和林远顺藤摸瓜找了过去,经过一场比拼,成功逼迫刘芸的师父放弃了下咒的人偶,最终她死于一场大火,而刘芸则在放完那场大火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已经是一件相当久远的事情,久到我几乎忘记了还有刘芸这个人存在。 想不到时隔两年,我居然会因为追查阳阳的暴死真相,再一次遇上这个女人! 此刻的刘芸中踩在窗户框上面,回头,用一张阴鸷蜡黄的脸颊恶狠狠地等我,眼中燃烧着足以焚尽天空的怨恨,用极度沙哑和仇恨的语气说, “姓周的,你还记得我!” “阳阳是被你害死的,昨天晚上操控他攻击我们的人也是你?” 我内心大受震撼,脑子却陷入了飞快的运转,直视着这女人充满恨意的眼睛,厉声怒斥道, “你这个灭绝人性的疯女人,之前用邪术勾引张浩借寿,现在又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孩童用来连鬼,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这件事跟你无关,快滚!” 她根本不想跟我废话,抬手就射出一把三寸长的锈铁钉,直射我面门。 我急忙撤开,身体躲在了门柱子后面,只听夺的一声嗤响,长钉没入木桩一寸,刘芸的身体则借势往后一倒,径直消失在了眼前。 我听到扑腾一声水响,赶紧冲上去查看,这才发现窗户后面居然是一个人工挖掘的蓄水池,刘芸整个跳进水池里面,竟没有再将身体浮起来。 难道这水池下面还有暗道? 我想到什么,立刻准备翻窗追上,然而此时身后却再度传来一声咆哮, “小子,你别跑,给我站住!” 回头时,被我打飞两次的李建居然再度爬起来,操控身边那几头小鬼来袭击我。 “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火冒三丈,直接激发了左手的憎恶诅咒,猛地探手朝前一抓,将一只小鬼捏在了手心深处,法印激活,将那小东西强行炼化。 同时龙蛊也在我的召唤下飞旋而来,浑身释放的淡金色光芒暴涨,化作一道囚笼,将剩下的小鬼们完全覆盖起来。 龙蛊对于灵体也有一定的克制能力,有了这小东西护法,寻常的鬼物根本伤不到我。 李建拼尽了手段,依旧无法对我构成任何伤害,当场发了疯,好像个恶毒的疯子一样扑过来,脸上肌肉块疯狂抖动,凶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他刚扑出一般,后院就传来一道爆响,一道黑影闪电般扑出,飞起一脚,直接将李建踹出了两米。 来人是王豆腐,他一直守在后门,却迟迟不见有人跑出去,加上听见了屋内的打斗声,便立刻冲进来帮忙了。 李建本事平平,哪里是我们的对手,刚才那一脚踹伤了他的内脏,立刻口喷鲜血,失去了重新爬起来的力气。 王豆腐则迅速走向我,说怎么是个男的,昨晚那个女人呢? “她跳进水池里了!” 我吸了口气,脸色难看地指着后院的蓄水池, 这水池规模不大,和寻常人家用来养鱼的池子差不多,然而池水却很深,黑黝黝一片,根本看不到底。 王豆腐只朝水池下看了一眼,顿时脸色骤变道, “不好,水池和外面是联通的,这附近有一条野生河道,恐怕那女人通过水下通道潜游出去了!” 靠,我说怎么迟迟没等到这个女人把头冒出来! 果然狡兔三窟,只怪我太大意了,没想到这院里的蓄水池居然跟一条野河是想通的。 想到这儿我立刻把头转向王豆腐,追问道,“你能不能沿着水池追上去?” 王豆腐面带难色,摇头说不行,自己水性不好,他作为血族,天生就不喜欢水下环境,也没有学习过怎么在水下追踪敌人。 “那你留在这里,替我好好看着他!” 我二话不说,脚尖压在窗台上借力一蹬,迅速跃进了水池。 果然蓄水池下面有个超过半米的沟渠,沟渠不长,但却可以直接通往外面的野河沟。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自问水性还算不错,立刻沿着潜入沟渠,用力朝前面划水。 仅过了二十秒不到,我就顺利通过水下渠暗,出现在了院外的河沟里面。 这时耳边传来摩托车的马达轰鸣声,我急忙把头探出水面一看,只见一道同样浑身湿漉漉的身影已经骑坐在了一辆山地摩托车上,疯狂拧动油门,朝着城郊外迅速冲了出去。 该死的! 我千算万算,没想到刘芸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逃走,顿时气得不行,急忙跃出河沟,等我也爬到马路上去的时候,那辆摩托车早就跑没影了,只剩下空气中飘散的浓烈汽油味道。 人跑了。 我心情无比憋闷,转身大步朝那个四合院走去,踹开远门,发现柳警官也进去了,正在给李建上手铐,王豆腐则蹲在阴影角落里,好似发现了什么,朝我不停招手,示意我快去看。 我匆匆往前跑去,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借着窗户外微弱的自然光一看,心中一愣。 这屋子中间摆着一张红色的八仙供桌,供桌上还有个香案,供着一尊黑色的金边木质雕像,雕像上的人三头六臂,面目青黑,坐下莲花如火焰般延伸,显得无比诡异。 这雕像我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上次看见他还是在巴东县的东竹林后山,那时候我跟随周八爷他们误入了一片神秘的山谷,在那里遭遇了廖东和另一个绰号“老鬼”的麻衣老头,当时他们的驻地里就供着一模一样的雕像。 “难道刘芸也加入了那个组织?” 我心中涌出一阵迷茫,没记错的话,廖东应该是库勒格的成员,而此时刘芸摆在房间供奉的雕像,又和廖东供奉的一样,看样子两人应该是同一个组织的人。 正当我陷入思考的时候,王豆腐已经在我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周,你看出这雕像的来历了吗?” 我点点头,但随即又把头摇了摇,表示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接着便带他一起退出了房间。 重新来到院子外面,我看着已经戴上手铐的李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 “没看出来啊,原来你竟然是库勒格的成员。” 李建把目光抬起来,因为在刚才的拼斗中受伤的缘故,他脸色极其的不好看,嘴角还浸染着丝丝鲜血,但眼神中对我流露出来的恶毒却丝毫未减,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愣了一下,说怎么,难道你和刘芸不是,既然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为什么要供奉那种邪神像? 第312章 小镇花灯会 黄家,黄云飞? 我立刻瞪大眼睛,回想起一年多之前,自己在滇侯墓下遭遇过的那一切,默默将眼珠子给紧眯了起来。 真么想到,就连黄家的人也对抚仙湖那个地方感兴趣,这小小的一面湖泊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我迅速擦干了手,抢过手机,重新给林远回拨了过去。 林远很快接通了电话,“周玄,你小子刚在干嘛呢,怎么给你打电话是刘媚接的?” 我解释说自己正在厨房杀鱼,“先不聊这个,你刚在电话里说什么,怎么连黄家的人也去了抚仙湖?” “没错,我实在江川县一家民宿附近发现了黄家人的行踪,这次来的熟人可真不少,看他们的架势全都是奔着同一个地方赶去的,我感觉这帮人扎堆聚在一块肯定有事,所以才急忙通知了你。” 我沉吟道,“那钟家的人马呢,这两拨人聚在一块,难道没直接打起来?” 林远笑笑说,“大庭广众下怎么好动手?虽然发生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摩擦,但无论是钟亚楠还是黄云飞,这次都挺克制,双方并没有动上手,只是互相放了些狠话,就各自回了驻扎地点。” 我默默点头。 以钟亚楠和黄云飞的关系恶劣程度,这次见面居然没有直接动上手,反倒是主动约束了手下,那就说明他们此去抚仙湖一定有更加重大的目地。 我说,“那就麻烦你继续蛰伏起来,替我观察他们下一步的动向,我这边没什么重要的事,明天就可以出发赶去跟你汇合。” “好,那你尽快吧,这些江湖势力越来越多,我一个人也兜不住,多几个帮手到场,心里就不虚了。” 林远挂断了电话,我却没有继续熬鱼汤的心思了,扭头去看王豆腐,这家伙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既然这么多势力的人马都出动了,咱们也不用再耽误时间,要不这就出发吧,我也想早点寻回被祖先弄丢的那半块血匙。” 当天下午我就在网上订好了车票,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决定搭乘凌晨那趟火车出发。 原本这次是没有打算带上刘媚的,可这妮子不肯一个人留在家,非要吵着跟我们一起行动,这母暴龙的性格压根没人挡得住,最终我和王豆腐商量了一下,只能勉为其难带上她一起行动。 这趟火车比较晚,凌晨一点半我们才上了车,沿着云溪市方向行进,下车时天也就蒙蒙亮,又在火车站附近包了一辆黑车,直奔江川县城方向驶去。 抚仙湖号称我国内陆第一大深水湖泊,虽然占地不如鄱阳湖那么广阔,但也横跨三个区县,是珠江源头第一大淡水湖。 这里位于云南省玉溪市中段,与传闻中的滇池仅有几十公里路程,曾经也属于古滇国的领地范围。 湖中水资源丰富,跨度深远,湖光山色优美,同样是内陆湖泊中一个深受游客喜爱的地方。 但我们这次要去的并不是景区,而死江川县下一个比较偏远的小镇,林远已经在那里找好了住处,等待我们前往农家乐汇合。 汽车一路颠簸,临近中午时我们才抵达了目的地,一下车就看见林远正站在路口朝我们微笑招手,我大步赶去说, “小道士,这短时间你辛苦了,在湖边奔波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 “先进去再说吧。” 林远替刘媚拎起了行李箱,转身走向自己找好的农家乐,这个地方毗邻水岸,视野相当幽静,站在农家乐二楼阳台,可以看见一片广阔的湖景。 这天天气不错,碧尘如洗的天空上洒落下一抹暖阳,将湖面映照成碧蓝之色,水天相接处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水线,倒是一个十分理想的休闲之所。 当我们我们并不是为了来这里看风景,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很快便凑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房间窗台上架着一个军用望远镜,望远镜正对湖郊南面,那里有个规模较大的小镇,镇子边缘同样坐落着大大小小十几栋农家乐。 林远指着最靠南边的农家乐说,“钟亚楠就住在那个农家乐里边,除了她自己以外,身边还跟随着十几个比较精干的手下,李炎和杨振也在。” 接着林远又挪动望远镜,示意我看向北边的另一个大型农家乐,说那里则是黄家人投宿的地方。 我利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湖边环境,低声说道, “这么这两个家族的人会选择距离这么近的地方落脚,难道不怕爆发冲突?” 要知道荆门黄家和河北钟家的关系一直很恶劣,上次还曾在古滇墓中打得死去活来,双方各有死伤,就算见面后没有直接掐起来,应该也会可以避开彼此才对。 林远笑笑说,“还不止这两个势力,临近水岸边上这十几个农家乐,大部分都已经被不同的江湖势力包下了,我甚至还看见了几个道门同行,一批来自青城山,另一批则来自哀牢山。” 我咂舌不已,说不会吧,连道门的势力都掺和进来了,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应该是奔着水下某个大型遗址来的。” 林远舒了口气,随即伸手朝南边指了指,从这里上省道,四十公里后就是传说中的滇池了,而滇池又是传说中古滇国的王庭所在,有人说抚仙湖和滇池的地下水源是相通的,在我们脚下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个神秘的古老遗址。 我有点难以置信,说滇池和抚仙湖虽然距离比较近,可好歹也有几十里的直线距离呢,谁能有这么大本事,在两个水池中间建立地下遗址, “如果这里真的存在地下遗址,上千年来为什么没有被人发现?”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刚来这里不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 林远摸了摸下巴,继而笑笑说,“不过这么多势力一同来到这儿,肯定不止是为了游山玩水这么简单,你也不用太着急,只要咱们一直守在这儿,监视对面的一举一动,肯定会有所收获。” 我微微点头,王豆腐却坐不住了,直接询问道, “那你有没有发现约翰伯爵那帮人的下落?” “没有!” 林远照实回答道,“我来这里寻找了将近两个月,除了发现一些修行者同行外,始终没有发现那几个西方血族的下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躲到了什么地方藏起来,但我有预感,这些人应该跟我们一样隐藏在距离湖边不远的区域,搞不好同样正拿着望远镜观察这边的一举一动呢。” 结束了交谈,我们打算先各自回屋休息一下,这一路赶来也不容易,反正时间还早,可以等调理好精神之后再做调查。 下午我回了自己房间,靠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林远推门进来,询问我要不要去镇上逛一逛,说云南这边的节日很多,本地生活着不少少数民族,据说夜里还有花灯会呢,倒是可以去人多的地方搜集一下情报。 我没有反对,打着哈欠询问刘媚他们呢,没不等林远回答,刘媚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兴致勃勃地说, “你们要去湖边看花灯,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参加过少数民族的花灯会呢。” 得,这姑奶奶一听说有热闹有瞧,比我们都要积极。 既然决定了要去镇上查探情况,我便跑去王豆腐的房间敲了敲门,询问这家伙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热闹? 本以为王豆腐会和刘媚一样积极,可他却直接摇头拒绝了, “不用,干了这么久的路我还没恢复过来,今晚就不陪你们去镇上闲逛了,还是待在房间里继续休息好了。” 我看出这家伙没说实话,立马反问道,“你是打算独自行动,去追查约翰伯爵那帮人的下落吧?” 王豆腐一愣,既然被我看穿,他便不再掩饰了,点头道, “没错,这帮家伙同样是奔着那一半血匙来的,肯定不会错过进入抚仙湖遗址的机会,我想一个人出去碰碰运气,看能否尽快找到他们。” 我迟疑道,“就算找到了这帮人,现在这种环境下也不宜爆发冲突,万一被别的江湖同道给盯上,以你的身份很容易惹上麻烦。” 王豆腐洒然一笑说,“请不要低估我的能力,虽然中原大地存在很多神秘的高手,但血族的隐身手段也不是吃素的,就算遇上打不过的人,我想走的话也没人留得住。” 我还想劝他两句,林远则说道, “王豆腐的说法不无道理,他身为血族,对于同族人拥有特殊的感知力,由他自己出面寻找约翰伯爵那帮人,比我们行动起来要方便得多,而且湖边到处是山野密林,藏身不算困难,应该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分头行动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林远这么说,我只好点头表示了同意,临行前又叮嘱王豆腐务必小心,一定要尽可能避免跟这些江湖同行发生接触。 再三叮嘱下,我目送王豆腐翻窗离开,这才跟随林远走向了前往小镇的那条石头小道。 很快我们来到了镇上,这里果然热闹,不仅处处张灯结彩,还办起了篝火晚会,少数民族的节日种类繁多,沿途可以看见不少穿着苗家服饰男男女女,显得拥挤而嘈杂。 我比较喜静,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林远和刘媚则是兴高采烈,四处奔走跑去花灯会上看热闹。 我追不上这两个家伙,只好在人群中选了个比较僻静的角落,打算抽根烟歇一会,不料刚把打火机掏出来,余光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街道对面默默地看着我, “真有趣,想不到连你也来了。” 第313章 杨振的合作请求 杨振! 我抬头望着那个满脸挂笑,正缓缓走向我的身影,下意识就把拳头攥得紧紧的,有种立刻冲上把人撕成碎片的冲动。 回想之前进入滇侯墓的时候,这家伙与钟亚楠内外勾结,几次三番戏弄我们,我这心里就像横了一根刺。 而杨振却笑得温文尔雅,好像老朋友见面一般,仿佛早就忘记了之前那场不愉快,静静走到我面前说, “周玄,可真巧啊。” 巧吗? 我心头冷笑不止,脸上却装作和他一样漫不经心的样子,“是啊,这小镇花灯会可真热闹,没想到你居然也会闲逛到这里来。”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闲逛的,相信你也不是出于旅游的目的吧。” 杨振微微眨眼,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其实从你们刚来的时候,我的人就已经注意到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跟你私底下接触的机会罢了。” “什么意思?” 我有些纳闷,以钟家的人脉和眼线,会发现我们行踪倒是不奇怪,可他口中所谓的“私下接触”,却让我感到十分的不理解。 难不成这家伙并不是奉了钟亚楠的命令过来的? 面对我脸上的疑惑,杨振直接点头道,“你猜的没错,我这次过来找你,确实和钟小姐的命令无关。” 我淡淡地应了一句,反问说,“你不是一直在替钟家做事吗?” “这倒也未必。” 他轻轻一笑,眼神暧昧地说,“我是个中间商人,向来是谁能给我更多好处,我就帮着谁,就像上次进入滇侯墓,也是因为钟家许诺了我不少利益,我才会毫不犹豫选择跟他们合作,可现在嘛……” 他顿了顿,表情莫名神秘,“其实我们也可以私底下合作,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等到进入古滇国的地下遗址之后,我便会给你更多的好处。” “我有什么忙能够帮到你?”这些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故作平静地答道。 杨振说,“可以的,因为我知道你身边有个来自西方的血族朋友,而根据我们掌握到的情况,在他手上似乎还掌握了一部分关于遗址的残图对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心头一震,脸上的震惊已经有点压抑不住了。 王豆腐的存在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秘密,按理说我们刚到这里不久,就算杨振的情报工作做得再好,也不该在这么短时间内确定王豆腐的身份。 他微笑道,“我有自己的情报手段,这点就不用跟你解释了,我只问你一点,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我没有马上回答,假装偏头想了想,“可是跟你合作,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这次盯上抚仙湖遗址的江湖势力太多了,但是这些人只知道抚仙湖下存在一个大型的遗址,但却不清楚遗址究竟在哪儿,又该怎么进去。” 杨振默默抬头,十分平静地与我对视着,口中轻轻道,“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真正进入遗址的办法,否则抚仙湖那么大,就算花上个一年半载,你们都未必能有进展。” 我笑了,“既然你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那为什么没有直接带带人下去,反倒是跑到我这里来浪费时间?” “两个原因。” 杨振回答得十分爽快道,“第一点,要进入遗址,必须等到特定的时间还能开启,无论过早还是过迟都没用,其次我虽然知道进去的办法,却不晓得进去之后该怎么走,所以……” 他没有再继续讲下去,但意思却表达得足够明显了,见我依然没有给出正面回答,杨振再次走上前一步,把声音压到很小, “周玄,我知道你还在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记恨我,不过那时候大家各为其主,我也并不是真心想要置你于死地,就像我说的那样,我的本职工作只是个中间商人,谁给的利益多,我就豁出命去帮谁,而这一次,我可以尝试着跟你合作,只要你们答应我的要求,就能保证下去之后不会吃亏。” 他话说完,一脸期待地等着我的答案,我则是默默摇头,说了声抱歉, “你一会儿王家一会儿钟家,现在又忽然跑来跟我合作,我根本看不透你的心思,也不存在任何信任基础,合作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你不再认真考虑考虑?”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快,杨振有些错愕,愣神看了我一秒,微微后撤了一步。 “没什么值得考虑的,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合作的事情根本无从谈起。” 我依旧摇头,十分明确地表达出了拒绝的念头,杨振不再笑了,直接把脸一垮,哼笑了两声道, “你是不是觉得,靠着血族那张地图,直接就真能轻易抵达遗址的核心位置了,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未免也太天真!” 我静静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这些情报究竟是打哪儿来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自己进入抚仙湖根本就不是为了进入所谓的遗址核心,更加不是因为觊觎里面的宝物,只是为了帮朋友拿回一件东西,随便处理几个麻烦的角色而已。” “是人哪有不贪的,你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可笑的是杨振根本就不信任我的说辞,或许在妓女眼中,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可以出来卖的,目前没卖只是因为价格方面暂时谈不拢。 他又一次言辞恳切道,“周玄,合作吧,忘记之前那些不愉快,我可以用人格向你担保,只要你答应了合作,将来收获到的好处一定比那个血族许诺你的要多得多。” 我有点无奈了,已经失去了和这家伙继续交谈的兴趣,用手扶着额头说道, “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获取所谓的利益。” “哼,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固执,看来确实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杨振不再继续劝说我,转身要走,但临行前却故意停下脚步,用莫名玩味的语气说道, “虽然你拒绝了我的合作邀请,但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出于好心我再提醒你一件事吧,你们要找的人暂时还没有来到抚仙湖,目前应该正在滇池附近打转。” 撂下这句话,他大步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我则是怔怔看向杨振远去的背影,感到一阵纳闷和不可思议。 这家伙好像知道很多事,这些情报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林远已经带着刘媚一起回来,在我肩上轻拍了一下,“周玄,你小子干嘛待在这里发愣啊?” 我醒过神,回头对两人说道,“我刚才看到杨振了,这家伙似乎清楚我们的来意和目地,还主动向我透露了一个情报。” 接着我把刚才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两人,林远听完后顿时露出了跟我一样的诧异, “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目标在滇池附近?” 我摇头,说不清楚,可杨振那副言之凿凿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而且……这家伙似乎和钟亚楠闹掰了,这次见面并不是出自于钟亚楠的授意,而是代表自己来找我合作。 这话让林远更加不解了,环顾左右,直接带我走向小镇后面没人的地方,这才提出了心底的疑惑, “那你觉得这家伙到底可不可信?” 我没有回答,因为自己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该信任杨振。 回想上次,这家伙在进入滇侯墓的过程中,配合钟亚楠一起做局,把我们诓骗得那么惨,这次同样有可能故技重施。 可如果放弃这个情报,恐怕短时间内我们也无法获得关于约翰伯爵的线索。 我和林远相对沉默,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刘媚却忽然走来,在我们肩上一拍道,“这种事根本没必要一直纠结,不如回去,等见到王豆腐之后再一起商量吧。” “好。” 我认同了刘媚的看法,点点头,带上两人朝农家乐那个方向走去,本打算结束这一天的行程,等明天一早养足了精神再说,岂料没等返回那个农家庄园,走在队伍前面的林远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指了指湖泊左边那一片小树林道, “那里好像有火光,什么人竟然会大半夜在湖边闲逛?” 我应声看去,果然在距离我们不足五百米外的湖泊边上,隐隐出现了几道脚步十分灵活的身影,其中一人手上还握着一盏油纸灯笼,似乎正在林区翻来覆去寻找着什么。 我顿时留心起来,说这个距离我们投宿的地方不远,莫非是某个仇家上门来了? 林远小声说,“那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略显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先打发刘媚回住宿点休息,自己则带上林远一起朝火光处摸了过去。 月上中天,抚仙湖上分外静谧,黑暗的丛林中唯有啾啾的虫鸣声在萦绕着。 我和林远脚步很快,没多久便来到了刚才发现人影区域,但此时那些人已经走到了林子更深一点的地方,留给我们的也只剩下一对零散的脚印。 林远蹲在地上,检查了一遍脚印行进的方向,松口气说, “还好,这些人应该不会奔着我们来的,或许只是路过,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林子中比较深的地方。” 我却更不解了,说林子后面是一片荒地,往南走除了几个小村落几乎什么都没有,这些人大半夜打着灯笼去林子后面干嘛。 林远笑笑,说鬼知道,这些走江湖的人都喜欢故作神秘,没准是为了进行什么交易吧,咱们没必要凑热闹…… 啊!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荫下传来的惨叫声覆盖。 第314章 冤家路窄 出事了?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的让我和林远一并愣住,齐刷刷把目光转向林子里边。 黑暗幽冷的树林中一片死寂,除了刚才那阵若无若无的惨叫声外,什么都感应不到。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林远却露出了极其笃定的眼神,摇头说咱们不可能一起听错,肯定是前面的人遭遇了麻烦。 “那……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有些迟疑,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我根本不清楚前面的人是什么身份,如果贸然前去查看,说不定会招惹麻烦上身。 林远却比我要干脆,已经率先朝那边走了, “咱们初来乍到,对抚仙湖周边的环境一点都不了解,还是过去看看吧,先搞清楚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的,再决定要不要管。” 他脚程很快,没一会儿就钻进了树林,我无奈只好紧随了上去。 传来惨叫声的地方并不远,约莫两分钟后我们抵达了林中的一个低洼地,果然远远看见几道伏在地上的声音,空气中更是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咸腥粘稠,令人鼻头痒痒的,有些不舒服。 “果然出事了。” 林远将眉头一紧,迅速朝距离最近的尸体走去,我却猛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急忙出言示警道, “小心,别碰那具尸体……” 唰! 就在我出言提醒的同时,那尸体下方竟传来一声诡异嗤响,紧接着便有一道好似线头般的黑影激射而出,直奔林远的小腹。 “什么东西?” 亏得林远反应够快,急忙急刹往后跳开,那黑影速度极快,一下扑空,落在草皮上迅速游走。 我则捡起了地上的一截树枝,迅速朝那玩意挑去,借助着头顶弥漫下来的月光,我定睛一瞧,发现是一条半米长竹叶青小蛇,正摆动着翠绿色的身子,将树枝缠成了麻花形状,同时的甩动脖子,继续朝我虎口上咬来。 我手腕一震,龙蛊的气息爆发,那条竹叶青立刻僵在原地无法动弹,被我掐住尾巴朝石头上一掼,顿时摔得稀巴烂。 林远也看清了这条小蛇的长相,倒抽一口冷气说, “这蛇剧毒,难道前面的人是被它咬死的?” 我摇头说不是,竹叶青虽然是剧毒的蛇类,可单凭它的毒液数量还不足以咬死这么多人,而且蛇毒发作是有时间的,竹叶青再毒,也没办法做到见血封喉。 “那这些人是……” 林远面露极大的困惑,这次他不敢再随随便便靠近尸体,学着我的样子折下一根木棍,轻轻在前面那具尸体身上杵了几下。 我则大步走上去,把尸体直接翻过来,借助着头上的月光附身查看,发现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光头男人,浑身不见明显的伤口,但脸部皮肤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惨青,五官纠结扭曲成一团,定格在临死前那惊恐的一瞬间。 我吸了口气说,“这些人死于中毒,凶手必然是个极其擅长用毒的高手,没准同样是个蛊师。” 林远微微皱眉,抚仙湖处在云南境内,千百年前这里属于古滇国的核心腹地,会出现蛊师倒是不稀奇,可对方和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致他们于死地不可呢? 这问题我也想不通,又走向其他几具尸体,目光匆匆一扫,发现趴在这里的人一共有五个,每个人的骨节都很宽大,多半是真正的练家子,武力值还不低,竟然会集体暴毙在这儿,实在太奇怪了。 “走吧,这些人我们都不认识,没必要一直待在这儿,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甩甩头,我刚要起身招呼林远离开,这时候却听到树林另一侧传来树丛被晃动的声响,紧接着一束手电光从树林对面投射出来,不偏不倚,恰好照在我和林远身上,下一秒就是一道充满怒火的暴喝, “居然是你们两个臭小……等等,我的人怎么都死了,是你们干的?” 这一声怒喝让我心头一沉,同时又觉得声音有些熟悉,眯着眼睛往后面一看,瞬间又把眉毛给沉了下来。 黄云飞。 这世界可真小啊,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我们会在这种境遇下再次见面。 对比钟亚楠,我对这个黄云飞的厌恶程度更甚,回想之前在滇侯墓下的遭遇,心里就有一万句草拟吗要问候,但这个节骨眼上我并没有把对他全家女性的关爱表现出来,反倒是摆摆手后退着说, “你别误会,这些人不是我们……” “放屁,这里除了我手下的尸体就只有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干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杀现场?” 这么久没见,这小子的性格依旧是那么桀骜和暴躁,当即抽出随身长剑,足尖就朝我刺了过来。 我心里有点慌,这种慌并非来源自对他的畏惧,而是被人“抓现行”的无奈感。 眼看这小子一剑刺来,动作刁钻狠辣,我只能抓了一根木棍相迎,他长剑直刺,点在木棍之上,剑锋力道爆发,居然将木棍震成了齑粉,继续朝前突刺而来。 我尼玛…… 我两手空空,脚下一滑差点被刺穿小腹,感受着剑锋传递出来的杀伐之气,心头那股邪火也猛地蹿升起来,愤怒地回敬了一拳。 他冷笑一声,左手探爪,和我的拳风正面对在一起,两股劲风鼓荡形成了一股气流,震得我们各自倒退了两步。 黄云飞脸上带着十足的惊讶,“臭小子,你能力进步的这么快?” 我不咸不淡地说,“彼此彼此,你的进展也不慢。” 这家伙出身于修行世界,所能享受到的资源远远胜于我和林远,比起上一次在滇侯墓中上演对手戏的时候,能力无疑是进步了很多。 尤其是刚才刺出那一剑,居然靠着气息震碎了我的木棍,尽管是仗着武器的便宜,但也足可说明能力的不简单。 我赤手空拳不好跟他对拼,谨慎地拉开距离说,“你的手下不是我弄死的,你最好调查清楚之后再说。” “哼,你说这几个人不是死在你手里,那害死他们的又是谁?” 黄云飞却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长剑不仅没有会鞘,反倒隔空对准了我的鼻尖,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穷横的逼佬。 我有点好笑,摇头说,“我也是刚来到这儿,听见有惨叫声就打算过来看看,谁知道一眼就发现这几位仁兄正趴在地上纳凉。” “只是这样?” 他目光阴郁,脸上写满了怀疑,冷冷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你一来他们就出事,简直跟事先写好了剧本一样,你真以为我这么好骗?” 我真是哔了狗了,实在不想跟这孙子继续浪费时间,索性沉下脸道, “你爱信不信,我说的是事实。” “好,既然人不是你们弄死的,可你毕竟出现在附近,应该有看清凶手长什么样吧,说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了你。” 黄云飞摆出一副逼格满满的模样,长剑横胸,一脸的傲慢和理所当然。 我特么则是真的快气笑了,懒得跟这二傻子计较,“首先凶手不是我,其次我没必要为你指认凶手,更关键的一点,我并没有看清楚凶手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谁,黄少爷,这样说你能满意了吧,大家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我对黄云飞的厌恶早就到了难以压制的地步,也不想再浪费任何唇舌,撂下这句便双手抱拳准备退出树林,可迎来的却是这家伙不可理喻的顽固和偏执, “慢,这件事没查清楚,谁都不能离开,既然你们不肯认账,那就跟我回去,等我彻底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 他一个健步冲来,动作快得离谱,手中长剑一抖,再次锁定我的脖子,这下我彻底火了,一想到之前在滇侯墓中那笔账还没算清楚,顿时眼中杀心暴涌,左手朝背后一伸,已然摸到了黑魔刀的刀柄。 这时却听到湖边传来一阵清啸,“云飞,住手!” 长剑一顿,定格在距离我三尺之外,黄云飞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 “二叔,这两个小子嫌疑很重,为什么不让我出手?” 这里还有别人? 我和林远皆是一怔,纷纷抬头朝更远处看出,果然发现湖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艘小船,穿上站着一个身形挺拔,身材略显枯瘦的中年男人,正默默站定在船头上,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发生冲突的地方。 是个高手啊。 我心头微沉,皇家作为荆门首屈一指的修行门阀,家族内修行者的数量众多,自然远不止黄云飞一个人。 眼下这家伙气势深沉,呼吸绵密悠长,整个人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既视感,绝对是一个不好招惹的存在。 我和林远齐刷刷地看着对方,对方也正背负着双手朝我们这边看来,短暂对视后,男人脸上率先露出了一抹淡笑, “两位小兄弟看起来倒是很面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高足?” 我刚要说话,就被林远轻轻拽了下袖子,他跃步而出,对船上的人拱手道, “我们只是两个过路的游客,无意卷入这里的是非,还请性格方便,不要让你身边这小子再为难我们。” “兔崽子,你说什么?” 黄云飞一脸暴怒,依旧要拎着剑冲来,却被船上那人叫住了, “云飞,让他们走吧,凶手并不是这两位小兄弟,出门在外没必要这么冲动。” 黄云飞面有不忿,可当着长辈的面却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说,“……好吧三叔,可这些下人的尸体该怎么办?” 第315章 滇池 船上那人摇头道,“尸体我自然会叫人处理,可别忘了我们这次来还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办。” 叮嘱完黄云飞,他又重新把目光转向我们说, “两位小兄弟,请吧。” “多谢。” 林远一刻逗留的打算都没有,立刻拉着我转身朝树林外面步行而去。 看他脚步匆匆的样子,我心下十分好奇, “小道士,刚才船上那人是……” “黄家老三,绰号飞天玉豹,这家伙在江湖上名号十分响亮,据说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咱们没必要跟他接触。” 林远吸了口气说,“黄家令公有三个儿子,老大黄坚,是名义上黄家未来的接班人,也是黄云飞的父亲,老二叫黄云伟,对外是个经营药材生意的商人,老三就是这个飞天玉豹,本名黄门朗,专门负责处理一些江湖上的是,年轻的时候曾经与北海鲸鲨帮厮杀过一场,酿成了轰动三省的巨案,最终被他老子黄令公动用朝堂上的关系平息下来了。” “黄令公门下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不好招惹的主儿,咱们没必要跟他们产生任何纠葛。” 林远一口气说完,脸色显得相当凝重,我则是一脸不忿,说咱们不想惹事,可架不住黄云飞那小子偏要招惹我们,实在不行打一架就跑,有什么好避讳的。 林远苦笑道,“荆门黄家属于荆楚一带的豪门大户,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黄云飞只是家族第三代的继承者,虽然嚣张跋扈倒也好打发,可上升到了第二代的人,咱们却必须谨慎应对,免得真的接下仇怨,到时候会给咱们招来很大的麻烦。” 好吧,既然林远这么忌讳黄家,我只好闭嘴陪他一起返回了投宿点。 这一番折腾,我们返回农家旅社时已经过了凌晨,本打算好好休息,可路过房间时,却发现刘媚屋里灯光还亮着,我敲门进去,问她这么晚了干嘛还不睡? 刘媚伸了个懒腰说,“等你们回来呀,这鬼地方冷清得要死,我一个人待在这儿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林远立刻贱兮兮地说,“原来漫漫长夜,你也会觉得无聊啊,要不我今晚吃点亏在你房间打个地铺算了,顺便也好探讨一下人生,只要周玄不介意就好……” “臭流氓,你给老娘死开点!”刘媚一脸膈应,凶巴巴地瞪他一眼,我则是捕捉到了这话的重点,不解地问道, “怎么,王豆腐还没有回来吗?” 刘媚打着哈欠说,“是啊,王豆腐不仅没有回来,甚至连手机也没开,我已经联系他好几次了,不知道这家伙究竟跑到了什么地方,你们这几个家伙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这下林远也不再开玩笑了,狐疑地跟我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了疑惑。 我们离开驻地的时间还不到傍晚八点,如今四个小时过去了,王豆腐怎么还是没有回来,难道是有了什么发现? 刘媚道,“如果他真有什么发现,按理说应该打电话先通知我们一下,没理由直接关机断了联系,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我抿着嘴没说话,林远则道, “以这位血族老兄的身手,应该不至于遭遇什么麻烦吧,也许是不一小心摸进了寡妇门……算了,我们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一晚,等天亮后他应该会回来。” 我只好答应了,转身往自己那个房间走,余光却瞥见林远并没有跟上来,反倒笑眯眯地去找刘媚打商量,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间真的不会无聊吗,我可以随时打地铺的……” 我脸一黑,一脚踹在这狗曰的屁股上,揪着他耳朵往外面扯。 一夜无话,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我连脸都顾不上擦,便匆匆跑去王豆腐房间查看,这家伙居然还是没有回来。 这下我变得不淡定了,要知道王豆腐还是第一次来到中国,人生地不熟的,他怎么会随随便便擅自行动? 没一会儿刘媚也出现在我身后,望着王豆腐空空的房间道, “这家伙该不会打算抛下我们,一个人摸进遗址行动吧?” 我说不会,相处这么久了,王豆腐早就跟我们达成了攻守同盟,这家伙性格还算靠得住,绝不会干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更何况昨晚遇上杨振的时候,对方曾经说过,遗址只会在特殊的时间节点才会开启,现在根本就进不去。 刘媚说,“那会是什么原因?” 我紧锁着眉毛没有说话,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道, “对了,昨晚杨振临走时提醒过我,说我们要找的目标在滇池附近,而滇池距离古仙湖仅有不足五十公里之遥,这家伙会不会瞒着我们去了那里?” 五十公里的路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很漫长,可对王豆腐这样的血族而言,来去也不过几个小时。 这时候林远也出现在了王豆腐门口,皱眉道,“可我们还无法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再说这消息还是杨振透露给你的,王豆腐又不在现场,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点?” 我吸了口气道,“这可说不准,我可以通过杨振获取这条信息,王豆腐也可以通过其他人打探到约翰伯爵等人的下落,以他对那几个同族的仇恨程度,确实有可能撇下我们,单独去找对方算账。” 林远说,“那你决定怎么办?” 我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看看空空如也的房间,又看了看旁边的刘媚,说这样吧,刘媚继续待在这儿,随时保持电话畅通,我们去一趟滇池,找找看王豆腐是不是真的去了那边。 “好吧,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林远无奈地点头,陪我一起离开了投宿点。 路上他边走边小声抱怨道,“这个王豆腐也真是,怎么背着我们私自行动,也不晓得提前打声招呼。” 我说两种可能,要么是路上遭遇了什么,时间太紧迫,导致他来不及向我们报信,要么是这家伙打算以血族的身份自行解决族群内的问题,不想给我们也带来麻烦。 林远无奈道,“大家都这么熟了,又有过两次出生入死的经历,干嘛还这么见外?” 我耸肩道,“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先不说了,赶紧找辆车去滇池看一看吧。” 返回镇上,我们花钱租了辆二手面包车,沿着滇池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滇池亦称昆明湖,与抚仙湖隔山相望,素有高原明珠之称,虽说这个湖泊占地面积不算太辽阔,无法与抚仙湖相媲美,但其历史地位和名气却远大于抚仙湖。 据说战国时期,这里曾是滇棘的部落聚集地,也是古滇国文明的发源地,还有一种说法是,历史上滇池和抚仙湖是相通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两个湖泊被高山拦踞,变成了两个守望相邻,但却没有联通的巨大淡水湖。 路上我和林远聊了很多,关于古滇国的传说由来已久,可那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昔日的神秘古国早就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下,谁也说不准这些传说究竟谁真谁假。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古滇国是一个真实发源自战国时期的古老王朝,与苗疆、中原王庭分庭抗礼,拥有着十分强大的古国文明。 至于古滇国究竟是怎么消亡的,历史上同样是众说纷纭,有说是内乱,有说是因为地质灾害,也有说是和古巴蜀两国一样,受到了秦汉王庭的剿灭,至今并没有盖棺定论。 我只知道这个国度曾经很大,幅员辽阔,巅峰时期并不弱于北方各诸侯国。 聊着聊着,我们已经成功抵达了滇池景区附近,这地方气候不错,环境比抚仙湖不遑多让,只是游客也多,街面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很是拥挤,随处可见外地游客驻地,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沿街叫卖本地特产流动商户。 云南和贵州一样,是由几十个少数民族汇聚起来的特殊省份,大街上充满了形形色色的游人旅客,各种的奇装异服,争奇斗艳,看得人眼花缭乱,仿佛置身于其他国度。 我把面包车停靠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望着川流不息的马路一阵失神。 没想到这里游客数量这么多,偌大的一个景区,我们究竟应该去哪里找人? 林远也感觉有点头疼,拍了拍脸颊说,“王豆腐手机一直没开,根本联系不少……诶,对了,你家龙蛊不是有追踪能力吗,要不要放出来试试?” 我说这会儿马路上人多,一人一脚都快把龙蛊踩扁了,这小东西也就在家里跟我横,出了门胆小得要死,现在怕是没胆子出来干活。 无奈,我们只好在景区附近找了个旅店投宿,打算等天黑人少的时候再把龙蛊放出来。 办理好入住手续之后,现在距离天黑还早,林远提议带我去滇池景区转一转,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我同意了,下楼联系了一辆景区内部的观光车,坐在车上沿着湖区游玩。 滇池总面积330平方公里,与抚仙湖一样占地十分辽阔,虽然蓄水量无法和抚仙湖相媲美,但同样是内陆排的上号的句型湖泊,要逛遍整个观光区并不容易。 我们一直游荡到了下午,最终林远带我来到了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凝视着南北两侧的地势,似乎在心里测算着什么,嘴里不断地自言自语。 我拍拍他肩膀,询问林远在干嘛。 他小声说,“我在想滇池和抚仙湖距离如此相近,两个湖泊中间靠着山脉分割,才能形成独立的生态体系,可这中间山脉之下是否会存在相通的地方?搞不好那个所谓的遗址,就是连接连接两条湖泊的地下山脉。” 第316章 老君阁郭阳 这说法倒是挺有创意,我笑着问林远,“你根据什么得出这种判断?” 他伸手朝前面指了指,说直觉吧,自己总感觉这两个句型湖泊的深处,可能存在某种神秘的关键。 我们站在高处观察了许久,直到夜幕袭来,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林远才提醒我可以把龙蛊放出来试试了。 我点头说好,随后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刚把手伸向肚子,这小东西就自己蹦了出来。 我揪着着它尾巴,要它去附近搜寻一下,看看能否捕捉到王豆腐的气息。龙蛊瞪着绿豆小眼,欢愉地甩动尾巴,叽叽地回应我,扭头钻进草丛不见。 我和林远便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下来,静下心等候龙蛊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龙蛊那边迟迟没有发现,我已经守得有点困了,打着哈欠说道, “龙蛊没有回馈,会不会是咱们猜错了,王豆腐并没有赶来滇池?” 林远揉着鼻头说,“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失踪,王豆腐要么是遇到了危险,要么就是跟踪那帮血族的踪迹到了这里,除非你得到的情报是错的,否则咱们应该会有所发现。” 我低头沉思,正要开口,这时却感应到龙蛊在前面传来一阵异动,隐约伴随着催促的意味,好似有了什么发现。 “难道它找到了王豆腐的踪迹?” 我急忙站起来身来,朝左边林子指了指,对林远说九点钟方向好像有情况,我们过去看看吧。 林远说好,跟随我一起穿过了林间草丛,朝着龙蛊传来提醒的方向赶去。 到了一棵香樟树下面,我却没有看到前面有任何人迹,只有龙蛊趴在草丛中传来的唧唧声,一直在响彻不停。 我心里纳闷,搞不懂这小东西在搞什么幺蛾子,急忙猫腰跑了过去,扒开草丛一看,结果却发现龙蛊身下压着一只毛绒绒的蓝毛蜘蛛,正在与它凶狠地搏斗着。 这蓝毛蜘蛛个头奇大,几乎有婴儿巴掌大小,浑身布满浅蓝色绒毛,密集又粗短,八根触手状节肢分外狰狞,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毒虫,其次我还在它身上捕捉到了一股独特的阴法气息,可以肯定是人为培育出来的毒蛊! “这里居然会有蛊。” 林远也发现了这东西的存在,顿时目光一闪,取出匕首考过去。 此时的龙蛊已经压制住了蓝毛蜘蛛,林远将匕首一刺,挑翻了地上的大蜘蛛,正要凑近了查看,却被我摁着肩膀说, “这玩意剧毒,不要离它太近,看来这附近除了我们之外,应该还有个精通养蛊的高手存在,这蜘蛛就是对方释放出来的。” 林远感到不解,张了张嘴,刚要提出自己的疑惑,我却感应到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还没等仔细感应,一支即短又细的木箭已经成暗处射来,嗖一声奔向我大腿。 我反握住黑魔刀断过一挑,将短箭直接隔开,回身一看,发现射来的木箭虽然不长,但蕴含的力量却十分夸张,震得我手指都微微感到酸麻,不禁震惊道, “又是蛊虫又是陷阱,这里有埋伏!” “谁在埋伏我们?” 林远抽出枣木剑跟我并肩站在一起,用犀利的眼神看向四周。 夜半三更,山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出现任何动静,我们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察觉到附近有人活动的迹象,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 接着我低头查看起来木箭射来的方向,发现在距离我脚边不足十公分的区域还绑着一根比头发丝更小的细铁丝,应该就是触发机关的关键。 看到这儿,我心中已经明白了,看向林远说, “有人在这条路上布置陷阱,看样子似乎是为了等着什么东西经过,龙蛊应该是误触了这里的陷阱,才会将那头蛊蛛给放出来。” 林远暗暗皱眉,“谁会在这荒山野地干出这种事,这个布置陷阱的家伙倒是奔着谁去的?” 我也不晓得答案,可看这陷阱的规模,周围应该不止一处,谨慎起见,我立刻把龙蛊唤回来,指了指刚刚来时的路,小声说,“走吧,我们先找个高点的地方看看。” 误闯进被人埋伏陷阱的地方绝非好事,事不关己,我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 林远并未反对,立刻跟着我转身走向来时那条路,可刚走没一会儿,我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支陌生队伍,人手一盏灯笼,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有人过来了,快躲起来!” 我立刻拍拍林远的肩膀,带着他闪身躲到一棵大树下面。 刚刚藏好身形,我便眯着眼睛朝前面望过去,随着距离拉近,我看见几道衣诀飘飘的身影,正大步朝着我们刚才发现陷阱的位置走去。 “好像是一群道士……” 我目光闪烁了一下,扭头看向林远,却发现林远也跟我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目光直勾勾盯着那支由道士组成的队伍。 这支队伍的人数不多,仅有五个,带头的人是个身穿蓝袍,风轻瘦骨中年人,颌下三缕长须,显得很是飘逸,在他身后则跟随着四个年轻道士,全都穿着一样的道袍,正脚步匆匆地朝深山方向走。 距离越拉越近,我眼看他们即将走进那片埋伏区,正打算出声提醒,林远则拽了拽我的袖子说, “看清楚情况再说吧,我们还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哪座庙里的菩萨。” 听他这么说,我只好继续蹲在树荫下面,继续眯着眼睛看向前面的队伍。 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我们刚刚发现陷阱的地方,为首的蓝袍道人走得蛮快,可就在途径香樟树下的时候,竟冷不丁踩到了埋在地上的东西,随后是咯咔一声,林中射出一截藤蔓,以极快的速度朝蓝袍道士脚边卷来。 蓝袍道士反应敏捷,处变不惊,一个纵身高高跃起,堪堪避开了前面的藤蔓,反观身后那几个年轻道士就没这么走运了,直接被袭来的藤条缠住了身体,随着接连传来的惊呼声,被藤蔓直接拖向了地面。 “是谁在算计我们?” 瞧见身后那几个人受到埋伏,蓝袍道士直接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剑,怒吼着旋身上前,砍断了他们腿上的藤蔓,这时候我注意到草丛中射出了更多木箭,好似瀑布般锁定那支队伍。 好在蓝袍道士反应极快,听到破空声后便立刻扯下身上的道袍,左手挥舞,将射来的木箭纷纷打掉。 这人不仅反应神速,动作也极其潇洒,居然将道袍抖落得泼雨不透,可即便反应如此迅猛,到底还是没能把所有木箭接下,很快他身边就有个年轻道士闷哼一声,捂着小腿蜷缩在地,像是被木箭扎穿了小腿。 蓝袍道人见状,立刻愤怒地大吼起来, “朱青,没事吧?” “郭阳长老,朱青中毒了!” 另一个年轻道士乱了方寸,手足无措地拖着受伤的道士往后撤,同时嘴里焦急地喊道。 “看来那个混蛋早料到咱们的路线,竟然沿途布置了这么歹毒的陷阱。” 被称为郭阳长老的人面色一寒,迅速避开周围陷阱,闪身跳到那个腿部受伤的年轻弟子身边,附身查看他腿部的伤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是箭毒木,咱们不能继续赶路了,得赶紧找个地方给朱青疗伤,等等……是谁躲在那儿?” 话说一半,郭阳长老好似有所发现,立刻将目光锁定向我和林远,眼中射出一道精芒,手中长剑一转,直接朝我们逼近。 被发现了。 望着持剑杀过来的蓝袍道士,我知道不能再继续隐藏了,赶紧起身说,“朋友,别误会,我们只是恰巧路过这里,陷阱不是我们布置的。” 听到我的喊话声,对方长剑一顿,目光闪过一抹疑惑, “不是你们布置的陷阱,为什么要躲在这附近?” 不等我解释,林远已经快速起身,用道门的方式向他施了一礼,“这位师兄,请你不要误会,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朋友的下落,并没有跟你们起冲突的意识。” 看着林远的手势,郭阳脸上的防备意图稍缓,迟疑道,“你也是道门中人,敢问在哪座山门修行?” 林远忙做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茅山弟子。 听到“茅山”二字,郭阳的脸色当即变得肃穆起来,“原来是茅山的林师弟,失礼了,在下青城山老君阁,二代弟子郭阳。” 天下道门是一家,虽然林远和郭阳并不认识,可当双方互通了来历和身份之后,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就缓和了许多。 林远走向他道,“郭阳师兄,这深更半夜你们怎么会从这么偏僻的地方路过,甚至还又专人在路上布置陷阱埋伏你们?” “说来话长,我是为了追查一个叛徒……唉,师门琐事,不足为外人道,林师弟见笑了。” 这个郭阳似乎有什么顾虑,并没有解释其中的缘由,指了指地上那个被箭毒木刺穿了小腿的弟子说, “我们的人受了伤,不便久留,等下次有机会再和两位详聊吧。” 说着他就打算把人带回去,我则看向那个年轻道士发白的脸颊,站出来讲了一句, “等等,这位道士兄弟中毒比较麻烦,如果不尽快处理,恐怕连那条腿都要废了,不如让我替他处理一下。” “你,能解吗?” 郭阳看了看我,眼中闪过意外,我则笑笑说,“说到解毒,本人还算略有心得,如果郭师兄信得过我,不妨试试。” 第317章 血族踪迹 我会主动提出帮他们解毒,主要还是看中了对方的身份。 据我说知老君阁位于青城山,是西南道门的代表,这个郭阳又是老君阁门下的二代弟子,如果能够与他交好的话,对我来说并不亏。 眼看身边的弟子伤得这么厉害,郭阳也没有太多时间犹豫,立刻同意道, “好,那就麻烦小兄弟了。” 我不说废话,径直走到那个朱青面前,撕开他还在渗血的裤腿,匆匆扫向伤口,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中的是一种名叫“见血封喉”的毒素,取自滇南山中的一种高大桑木,绰号毒箭木,这桑木可以分泌剧毒的汁液,能够麻痹心脏和血管,使血液快速凝固,严重点的可能窒息而死,十分难解,通常中毒者只要挨过两个小时还没找到解药,基本就没治了。 不过这种毒素对常人来说虽然麻烦,可对于身怀本命龙蛊的我而言,却算上不有多厉害。 我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匕首,先帮他割开伤口,拔出毒箭,随后摸出一包白色粉末,用清水化开,轻轻敷在他伤口上,手指不停地挤压,迫使伤口流出脓血。 等到脓血被清除差不多了,我又取出另一种红色的解毒丸,递到年轻道士嘴边,让他吞服下去。 这家伙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但意识还算清楚,听完我的话,立刻张嘴将药吞服进肚子里,似乎感觉呛人,很快又翻过身,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出现了恶心干呕的症状,嘴里含糊道, “这是什么解毒丸啊,怎么臭烘烘的,还那么苦……” 我能告诉他,这玩意是我用龙蛊的粪便调配出来的吗?只是故作神秘笑了笑,说良药苦口嘛,你可千万别吐啊,这药很珍贵的,短时间内没办法弄到第二枚。 我这么说并不是开玩笑,龙蛊向来是吃得多拉得少,就这点药引还是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搜集到的,原本打算用来驱蚊,碰巧遇上这家伙需要,索性就给了。 好在这粒“解毒丸”效果还算给力,在服用完几分钟后,年轻道士脸色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些血色,脸色不那么难看了,十分吃力地支撑身体坐起来,边喘息边向我道谢。 我摆手说不用了,行走江湖,遇上了就是缘分。 郭阳道士则是大步走来,对我拱手道,“想不到小兄弟解毒手段这么厉害,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门下的高足?” 我打了个哈哈,说自己并不是道家爱人,只是家学渊源,从长辈那里继承了一点巫蛊之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听到我居然是个蛊师,郭阳眼神更好奇了,又看了看站在我身边的林远,“两位这么晚进山,究竟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们进山是为了找一个朋友,这家伙身份比较特殊,原本是一直跟我们待在抚仙湖那块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失踪了,我怀疑他可能来了滇池寻找仇家线索,才会一路跟上来。” 郭阳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们可真是有缘分,我这次下山也是奔着追查一个师门叛徒的行踪,原本都快抓住那家伙,却因为一帮神秘人的干预,导致他被人强行带走。 ” 郭阳原本打算带人追走,却不料会在追赶的途中遭遇陷阱,要不是恰好遇上了我和林远,说不定就吃大亏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这里会有陷阱,感情是奔着郭阳布置的,又问道, “那郭师兄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们追踪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跑到滇池这里来?” 郭阳一开始还对我们有所防备,可随着我主动帮他的人治好了箭伤,这种防备已经荡然无存,当即苦笑了两声说, “不怕两位笑话,我们追踪的人叫青玄,原本是山门中的二代弟子,因为犯错受到了师门责罚,被罚去后山禁闭三年,没想到这家伙怀恨在心,居然伙同贼人偷走了师门传承下来的一件信物,我这次也是奉了山门之命,负责追讨信物,将这个叛徒带回去受审。” 我哦了一声,想不到老君阁这种名门大派也会出现叛徒,听起来简直跟武侠小说似的,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我和林远不便干涉,只好拱手说,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耽误郭师兄了,我们自己也要找人,还是就此别过吧,等下次有了机会再好好聊。” 郭阳笑着说可以,他的人已经受了伤,没办法继续追查叛徒下落,本来也准备回去休息了,只到了分手之际,郭阳又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周玄小哥,方便透露一下你们追查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吗,这次师门派了不少人下山,等到我和他们汇合之后,倒是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我略作思索,点头说,“那就多谢了,我们这次要找的人身份比较特殊,他是西方血族,不知道郭师兄有没有听过?” “外国人啊?” 郭阳先是一愣,随后便好似想到什么了一般,摸着胡须笑道, “这可真是赶巧,昨天我们抵达滇池附近,找了家民宿休息,碰巧在民宿附近遇上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身的血气,看着很不好相处,当时贫道只顾着追查叛徒线索,就没有理会……” “你说的那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究竟是什么长相?” 听到这话,我和林远的眼珠都不禁亮了起来。 郭阳则偏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领头的是个外表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西方中间人,蓄着络腮胡,长相阴鸷,看起来修为相当不错,在他身边还有个看着十分年轻的国外女人…… “是约翰伯爵是那个爱丽丝,看来杨振给的情报并没有说谎!” 随着郭阳的描述,我和林远的目光全都变得犀利起来。 果然这帮血族是流窜到了滇池附近,难怪无论我们在抚仙湖怎么寻找,都没有办法锁定他们的下落。 “怎么,这几个外国人跟你们有仇吗?” 郭阳捕捉到了我眼中的寒意,纳闷道。 我深吸一口气说,“何止有仇,这些家伙曾经在成都制造过一起大案,已经上了公门的通缉名单。” 郭阳将眉头微微一皱,说这样啊,这帮外国佬还真会搞事,居然跑到西南撒野,看来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也有必要出手把人留下来。 身为道门中人,郭阳自然不会容忍西方血族来国内闹事,更何况他所在的老君阁本就距离成都不远,有人打到家门口作案,更加不会袖手旁观了。 我忙问道,“那这帮人还在不在之前那家民宿?” 郭阳想了想,“也许还在吧,我不是很确定,如果你们急着找他们,我倒是可以负责带路,重新去那家民宿附近看一看。” “好,那就有劳了!” 听到这话,我和林远当即做了决定,打算先把寻找王豆腐的事情放一放,先确认约翰伯爵等人的行踪。 只要找到他们,想必王豆腐也会在不久之后现身。 打定主意后,大家便一起离开了滇池,经过一番倒腾,来到了城郊一个小镇歇脚。 朱青小道士腿伤严重,被安置在了一个道观里,郭阳留下几名弟子负责照看,自己则跟随我们重新出发,步行走向他上次投宿过的地方。 滇池这一带属于旅游区,热闹程度甚至超过了抚仙湖,湖畔周围到处是投宿的地方,这次要去的地方,就位于湖畔边缘的一个小型庄园。 这里的游客数量不少,距离景区大门也不是太远,郭阳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途中我问了郭阳一个问题,“郭师兄,那个青玄盗走的山门信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让你亲自带队追杀到这里?” 郭阳叹气说,“是一把太师傅传下的玉圭,上面录刻着不少修行的秘法,向来只有掌教真人才有资格参悟,青玄这家伙贪心不足,私底下一直觊觎掌教弟子的身份,原本以为他只是渴望得到身份和地位,没想到会干出勾结外人盗宝的事。” 林远则若有所思道,“这家伙盗走了山门信物之后,为什么又会跑到滇池这边来,难道是打算找个深山老林藏身?” 郭阳冷笑着摇头,说恐怕不止是这样, “据说这一带有个古滇国遗址,遗址中存在着不少上古遗留的宝物,最近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不少江湖势力都闻风而动,我猜青玄和他背后的人,估计是盯上了这里的古滇国宝藏吧。” 林远不再说话,看了我一眼,眼眸却在微微闪烁。 很快我们抵达了一栋陌生庄园,这个庄园规模并不大,有房屋八九间,坐落在滇池西郊,毗邻水岸,门口可见很多游客停放的车辆,看来来这里投宿的人数量不少。 郭阳指着最左边那栋建筑说,“我昨天就是在附近看见那几个西方人的,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退房离开。” 我暗暗点头,询问林远的意见。 林远朝庄园其他地方看了看,皱眉说,“这里住着不少游客,不方便直接冲进去,要不还是从侧面迂回潜入,先判断一下目标的数量,再做打算吧。” 我认同了他的计划,毕竟这几个血族能力相当不错,尤其是那位约翰伯爵,能力更是凌驾在我和林远之上,就这么动手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郭阳则说,“两位放心,对付这些外族势力,青城山也是当仁不让,这次我会帮助你们。” 第318章 再战血族 “那就多谢了。” 我和林远双双对着郭阳抱拳,表示了感谢。 之前我见识过郭阳的身手,妥妥的高手一枚,如果能够获得这位老君阁二代长老的帮助,对付约翰伯爵时也能增加不少成算。 商议好了行动计划,我和林远立刻分散开来,他从湖畔入手,侧面迂回包夹,我则通过外墙潜入,先确定里面究竟有多少敌人。 此时夜深人静,庄园内灯光昏暗几乎感应不到任何人迹,我缓步走向外墙,小心翼翼地避开监控,随后把手搭在外墙上,借力翻身跃上墙头。 墙头不高,里面是一个人造的假山布景,除了鱼池外,还有一座木头搭建的廊桥,环境相当不错。 我蹑手蹑脚地爬下假山石,正准备潜入前面那栋建筑,耳边却忽然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距离这边很近,像是有什么人走向了鱼池。 我赶紧停下脚步,把身体藏匿在了假山石下面,眯着眼睛看去,随后就看见了一道身材高挑,拥有着一头自然卷金色长发的女人,正在另一个脸色苍白的外国男人陪同下,缓缓走上木质廊桥。 “是他们……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心情十分激动,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面的爱丽丝,至于爱丽丝身边那个异国男人,我虽未见过,但却能够通过对于气息的感应,判断出此人同样是个血族,而且段位应该不是太低。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水池边,爱丽丝看着池水下倒影说, “不知道伯爵大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带我们来到这里。” 那个年轻男人则摆着一张扑克牌的脸说,“伯爵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抢走血匙,让米歇尔家族能够在繁杂的势力布局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爱丽丝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气道,“可惜这里毕竟是中国,到处倒是厉害的修士,再加上之前我们已经损失了不少人,老实说,我对这次的计划并不看好……” 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没一会又换成了英语交流。 以我有限的英文知识储备,仅能听懂一些比较简单的词汇,无法判定完整的内容是什么。 但我看得出,这位爱丽丝已经对这次的行程表露出了倦意,似乎有了打道回府的准备。 只是他身边那个面色冷峻,拥有着扑克牌长相的家伙却保持着与她相左的意见,不时摇头,给爱丽丝加油打气,还说这次和库勒格的合作,对于米歇尔家族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如果只能借此打开一条通往东方的渠道,对于血族势力的延伸将会发挥数不尽的好处。 两人站在水池边窃窃私语,我则把目光眯成了一道窄缝,时不时看向建筑深处,心里默默思索起来。 看样子那个老约翰应该不在这附近,只剩下爱丽丝和她身边这个陌生血族在镇守。 倘若我能把这两个家伙带回去,或许就不用再这么辛苦地满世界乱跑了。 想到这儿,我已经伸手抓紧了黑魔刀,接着夜色的掩护,缓缓朝那两个家伙摸索过去。 距离拉近,我已经测算好了出手的方位,然而就在我决定动手的同时,那个拥有扑克牌长相的外国男人却好似捕捉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犀利的目光猛地朝我这边扫过来。 四目相对,这家伙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大吼, “法克!” 接着他手指往前一伸,指甲竟然快速脱离,变成铁刺一样的长梭,直射向我的面门。 我心中暗凛,没想到对方的感知力居然这么惊人。 眼看指甲变成暗器袭来,我不敢大意,立刻闪身躲进一旁的假山石,不料那个外国男人竟然发出一声狞笑,双手飞快挥舞了一通,紧接着周围空间居然陷入了摇晃,四下一片漆黑,浮现出诡异的浓雾来。 又是鬼灯制造的幻境! 我看着骤然悬浮在他们身后的铜灯幻影,心里骂了句娘。 上次在山谷中突围的时候,我和王豆腐也曾经陷入过这种幻觉,最终还是靠着王豆腐那一半血匙限制了鬼灯的威力,才能侥幸破阵。 可现在王豆腐不在,面对同样的环境我可没信心能闯得出去。 但好在这里并不是他们的主场,那鬼灯自从上次被我打落之后,似乎也受到了一点影响,无法发挥全力,趁着那些浓雾还没有彻底覆盖起来,我急忙蹬腿跃上假山石,准备跳上墙头再说。 可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此时天地一片昏黑,到处都有浓雾翻滚呈现,在我的身后居然出现了一张恐怖扭曲的恶鬼脸庞,朝我阴恻恻地狞笑,随后发出了沙哑的狞笑声来。 这玩意直径将近两米,血盆大口呈现,吞吐着迷幻的烟雾,空洞的眼中更是弥漫着腥冷的光泽。 瞬间我感到一股寒意临体,整个世界好似被包围缩小,只剩下眼前那道狰狞的迷雾鬼脸。 “又中了幻术……” 我心头一沉,感到无比的憋屈,自己并不是实力不如人,只是对方手上掌握的鬼灯太过诡异,既然号称血族十三圣器之一,哪怕曾经受损,无法发挥全部威力,却依旧让我一秒如幻。 好在经历过上次交手,我对这鬼灯的属性也存在一定的了解,直到眼前空间颠倒的场面只是假象,真正的敌人应该就隐藏在那张恐怖的骷髅鬼脸后面。 想到这儿,我抛开了内心的恐慌,直视着鬼脸那对黑漆漆的眼窝,朗声说,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点放下武器投降?” 我故作镇定,可换来的确实浓雾中传来一声讥讽冷笑, “哼,这里根本就没有公门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就凭你一个人也想闯进来对付我们,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随着这声冷笑,黑暗中忽然涌生出一道奇异的白光,爱丽丝悬浮在那张狰狞的鬼脸上,对我投来冰冷和充满杀意的眼神。 这女人会飞? 不,应该只是幻象而已。 我僵立不动,与那张挂满了寒霜的脸遥遥对峙起来,“你们这些来自西方的家伙,到底为了什么一定要来东方搞事,就不怕惹怒了这个国度中的修行者,遭来灭顶之灾吗?” “哈哈,血族才是这个世界最高贵的种族,什么东方修士,你们根本不配和我们共享这个世界,还是消失才好。” 爱丽丝身后传来一道猖狂的狞笑,是那个陌生血族发出的大喊,随后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发出真正鬼啸,居然浮现出好几十道阴鸷变换的鬼脸。 显然这些鬼脸都是利用鬼灯制造出来的幻觉,只是这幻觉实在过于逼真,随着鬼灯光芒闪烁,我感觉整个黑夜似乎都被这阴森森的气息吞噬了进去,万物寂灭,只剩下阴恻恻的鬼影在眼前不断地徘徊。 呜呜……呜呜…… 万千鬼哭声在耳边萦绕着,夹杂着冷风不断扩散,我感觉自己完全被黑暗包围,那里都是重重迷雾和鬼影,眼前也彻底失去了爱丽丝和那个陌生血族的踪迹,想要出手攻击,却不知道究竟该从哪个角度下手。 不愧是号称十三圣器的鬼灯,如此逼真恐怖的幻觉着实恐怖,要换成之前的我或许真就跪了。 然而经历过这么多次生死考验,我的心智已经变得无比成熟,根本不在意身边那重重袭来的鬼影,干脆闭上了眼睛,将双手合十诵念起了蛊咒。 龙蛊的气息凝聚,散发出氤氲的光芒,将我全身笼罩,有了这股气息的包裹,我的眼前已经失去了迷雾,那些围绕在身边的恶鬼哭泣声也在同一时间减少了很多。 鬼灯虽然厉害,也要看由什么人来操控,无论是眼下的爱丽丝,还是那个陌生血族,毕竟只有子爵的实力,比起上次交手的老约翰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他们利用鬼灯制造的幻觉并不能完全冲散我的理智,当我诵念心咒,将意念完全合一的时候,紧闭的双眼似乎又“看”得见了,脑海中很自然地流露出庄园周边的景象,依旧和我进来时一样。 “幻觉到底是幻觉,凭你们还没办法混淆我的神志。” 我冷冷地爆出一声怒骂,双腿一伸,猛地探身而起,直扑不远处正在操控鬼灯的爱丽丝,这幻觉都是因她而起,只要搞定这女人,我的视觉就能彻底恢复。 我冲的很快,但对方反应也不慢,随着一声低吼,暗中浮现出一道黑影,直直地挡在爱丽丝面前,挥动手爪刺向我的胸口。 我横过黑魔刀,隔开了对方的手爪,同时嘴里大声念咒,左手一张蓝符洒出,操控符纸爆出一团幽蓝符火,扫向这家伙的面门。 符火幽暗,映照在一张惨白的脸上,逼得他不得不停下攻击的动作。 黑魔刀趁势暴起,锁定这家伙面门,可就在即将劈中目标的时候,眼前的身影却忽然爆炸开来,形成几十只血色的蝙蝠,直接升向我的头顶。 “想走?” 我怒骂一声,再次结印洒出符纸,血族的化蝠能力虽然诡异,但只要通过符咒还是能够对他们构成有效拦截,几张符纸同时破空,在头顶交织成一片火网,硬逼得蝙蝠们重新坠落下来,重新化形凝聚出那个年轻血族的身影。 刀锋再起,恶狠狠斩在这家伙的肩膀上,然而想象中血肉分离的画面却没有出现,反倒是刀锋被一股坚实的力量反弹回来,差点震裂了我的虎口。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斩中的根本不是刚才那个年轻血族,而是劈在了一块假山石上面,而年轻血族的身影则是诡异地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对我露出挑衅般的眼神。 第319章 库勒格的人马 这狗曰的,倒是很懂得利用环境来隐藏自己。 在这家伙充满挑衅和蔑视的眼神中,我内心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直接将双手合十,高声诵念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家伙背后究竟还藏有什么手段,也不清楚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被我撞见了,那就必须尽早拿下。 鬼灯算什么?我手上并不是没有不存在与之相媲美的底牌! 随着蛊咒声的诵念,龙蛊也在咒语落下的同时爆射出来,身形还做一道残影,直奔那道诡异的鬼灯幻影激射而去。 爱丽丝正在操控鬼灯,将周围的气息全部集中起来,准备彻底锁死我们所在的空间,然而龙蛊的出现却打断了她的计划,只见金芒一闪,在这血族女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龙蛊已经以肉眼几乎不可辨认的速度锁定了自己。 血族的优势在于速度,可这样的优势对于龙蛊而言却根本不算什么,面对着忽然冲向自己的龙蛊,她只能挥动双手去拦截,只是拦截龙蛊的同时,就无法继续集中精力操控鬼灯了,而原本笼罩着我的幻觉法阵也变得摇摇欲坠,呈现出了几分溃散的迹象。 那个年轻血族也察觉到了形势的变化,目光微凛,脚下爆蹬与地面,化作一道黑影主动对我展开了强攻。 我早已经将气息调整到了巅峰,心下并不惊慌,反倒越战越勇,一个健步冲出,刀锋怒旋,直刺他心脏。 对方黑色的指尖破空即至,贴着我的额头掠过,让我感受到了丝丝冰凉的寒气,但与此同时我的刀尖也锁定了他的心房死穴,倘若这一刀能够命中,就算他是血族也要被我扎得透心凉。 危急关头这家伙直接将暴冲而来的身体停顿住,双手回撤,利用锋利的爪子一托,打算架开我的兵刃,我则是瞅准机会暴起一脚,将他狠狠踹飞了两米。 鬼灯受到了龙蛊的干扰,已经无法制造那些恐怖的幻觉,单对单的话,我并不忌惮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人。 这家伙被我一脚踹飞,身体却好似孤鹰般拔地而起,像是准备酝酿某种厉害的招式,可惜不等身形完全展开,我就听到建筑后面传来另一道破空的音啸,一把枣木剑直接从黑暗中杀出,撕开了夜幕下的阴暗。 是林远,他进来帮我了! 我暴怒的内心浮现出一抹欣喜,定睛再看,只见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冲天而起,迅速锁定了那个年轻血族的背心,那家伙反应倒是不慢,骤然感知到身后威胁,立刻将身体回转,双手交叉横放在胸前,硬生生抗下枣木剑的冲击。 叮当一声响动,镀金的枣木剑直刺他双爪,顿时摩擦出了好长一串火星,昏暗的空间中当即传来一声闷响,年轻血族掉在地上,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紧张,低呼道, “怎么还有人?” “不是只有你们才懂得人多欺负人少,没有万全准备,我又怎么会单枪匹马闯到这里来!” 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我和林远已经从不同的地方冲上去,准备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而就在我们拉进距离时,正在操控的鬼灯的爱丽丝也发出了一声厉吼,随即光影转换,几道绿色气流自头顶激射而出,分别攻向了我和林远。 “小道士当心,这东西能够把人拉进幻觉,不要硬拼!” 我感应到了鬼灯散发的阴暗气息,急忙招呼林远闪开,可闪身后退的同时,黑暗中又是一道黄色的符火射出,不偏不倚打在那几道绿色光芒之上,符火弥漫,与鬼灯气息展开僵持,使得那几道朦胧的雾影始终无法下落。 是郭阳也出手了。 瞧见突如其来的符咒气息,我和林远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看来这位来自青城山的道门老哥并不是个喜欢袖手旁观的人,眼看我们在短时间内拿不下对手,便决定亲自出手参战。 有了这道符印的阻挡,那鬼灯制造出来的幻觉已经被破解大半,林远则剑走入龙,再次腾空而起,对着那个年轻血族杀了过去。 “混蛋,让我试试东方的修行者到底有多厉害!”那个年轻血族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硬茬,双爪挥动,一抹阴冷气流随着爪印徘徊,直接对上了林远的枣木短剑。 一开始两人打得旗鼓相当,但林远的剑招显然要凌厉老辣得多,犀利的手段层出不穷,很快就取得了压制的效果。 年轻血族顿感吃力,身体往后疾退几步,左手忽然伸进怀里。 林远十分机敏,预感到不妙立刻朝旁边一闪,一道黑光立刻从年轻血族腰间射出,打落在林远刚才站立过的方位,我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套银色的手环,上面光芒萦绕,同样有着黑色的血气在沸腾。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远也祭出了一套强硬手段,左手凌空画圆,一记刚猛的符印打出,逼得那对黑色圆环倒飞而起,上面血气耗尽,重新跌落到年轻血族手上。 年轻血族脸色骤变,在发现自己倾尽底牌依旧不能取得任何优势之后,便果断地转身回撤,逃往了庄园另一个方向。 他这一走,正在操控鬼灯的爱丽丝也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身体一下子没入到鬼灯后面,随着光芒的诡异转折,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两个家伙要跑,快点拦住他们!” 林远当然不想让对方走脱,立刻抽剑追了上去,枣木剑朝天一指,口中默诵真咒,一道炙热的阳气立刻自剑尖爆发,随后缠着爱丽丝消失的方向重重一劈。 剑锋划开了浓雾,居然弥漫出一道月牙形的剑弧,跟随爱丽丝一起消失在了黑暗。 下一秒空中传来吃痛的厉吼,显然这一剑已经斩中了目标,多少给这血族女人构成了一丝伤害。 我和林远见猎心喜,正要继续追击,不妨天空上那张庞大的鬼脸却忽然陷落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喷洒出一股浓灰的死气,径直射向我们这边。 这死气浑浊,似乎有着强烈的诅咒怨力加持,我和林远都不想被它沾到,只能迅速抽身回防,一个诵念蛊咒,另一个则掐诀引动符咒,一左一右,共同抵御下那道浓灰的死气。 可如此一来,爱丽丝也获得了喘息机会,身形再次融入黑暗,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靠!” 我内心憋屈,拔腿继续朝前追去,此时耳边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中音, “别追了,你们打得这么热闹,附近有好多人正在朝这边赶来,先撤吧!” 我急忙刹住车,扭头发现郭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骑坐在了墙头之上,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那两个逃走的血族,而是一直紧锁着目光,把视线锁定在庄园外的西北角,沉声提醒道, “那边来了好多人,起码有二十人的规模。” “怎么会有这么多,莫非都是这两个血族找来的帮手?” 听到这话的林远也不淡定了,和我对视一眼,立刻一个助跑跃上墙头,眯眼朝着西北角一看,语气变得更加低沉, “好像是库勒格的人!” “他们也来了……” 我已经打出了火气,本想不顾一切往前追,可一听到“库勒格”这个名字,还是急忙停下了追击的动作,无奈只好先跟随他们撤出庄园,跑到附近一个阴暗角落中潜藏起来。 果然林远的猜测是对的,我们刚刚找到位置藏起来,耳边就有大量脚步声逼近,黑暗中闪过二十几道影影绰绰的身影,队伍前面则出现了两道十分熟悉的声音。 左边那人身材高瘦,是个满脸阴鸷的小老头,我认得他,正是两个月前在锦绣山庄跟我们有过交手的田爷! 田爷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短胖,笑起来宛如玉面虎般的中年男人,同样跟我是老相识了,没记错的话这人姓廖,是上次在成都和血族合作,一起制造食尸鬼攻击我们的人。 这两个家伙居然会一起出现! 我呼吸发紧,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紧紧关注着这帮人的一举一动。 此时的田爷则飞快闯进了刚才动手的庄园,很快就阴沉着脸跑出来, “这里有很多动手的痕迹,那两个血族的家伙好像遭遇了什么强敌,已经撤走了。” 廖堂主则是把眼角一眯,说怎么会?这里是我们选择的临时据点,出发前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这里。 田爷哼了一声道,“鬼知道什么原因,反正那两个血族的接应者已经逃离了这里,咱们快分散了找找,他们手上还掌握着一份很重要的图纸,那是帮我们确定古滇国遗址的关键,说什么也不能丢了。” “行,你们去那边,一定要尽快联系上他们。” 廖堂主没有拖沓,立刻回头对身后的几个手下摊派起了任务,没一会儿人群就散开了,沿着庄园附近的小路到处寻找。 我们三人则继续趴伏在草丛中面面相觑,直到对方的大部分人马分散,这才找到机会开溜,借助树荫掩护跑到庄园外面的一个矮坡下。 林远收起了枣木剑,一脸惋惜道,“真可惜,原本大好的局面,想不到竟然被这帮库勒格的人马破坏了,要不是这些人忽然杀来,那个血族女人绝对跑不掉。” 我叹口气说,“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那两个血族并没有逃远,应该很快就能跟库勒格的人汇合,咱们快点离开吧,省得被人杀个回马枪,到时候落荒而逃的人就只能是咱们了。” 尽管心有不甘,我们也只好暂时放弃,沿着来时的小路撤离这里。 第320章 援助 我们沿着湖边潜行,大概走了十分钟,终于来到比较安全的地方,林远忽然停下来不走了,面露沉思道, “库勒格的人多半也是奔着那个古滇国遗址来的,可他们没有直接前往抚仙湖,而是直接杀到了滇池,看来我之前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这个古国遗址所在位置,应该就存在两个湖泊中间的某一个区域。” 我点点头,认同了林远的看法,“应该是这样,不过我们当务之急并不是寻找那个所谓的遗址,现在那两个血族人已经逃了,这里又没有出现王豆腐的踪迹,下一步究竟该去哪里找呢?” 这个问题让我和林远同时犯了难,这次进入云南,原本就是为了帮助王豆腐寻找祖先遗留下的东西,顺便找那几个血族人算账。 可现在王豆腐已经被我们弄丢了,音讯全无,一下就让我们失去了行动的方向。 正当我和林远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郭阳却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两位,既然你们暂时失去了目标,不如先跟我回去吧,今晚已经折腾得够久了,要不等天亮后再说?” 郭阳还在问那个受了伤的同门担心,自然不可能逗留太久,我稍作迟疑,微微摇头说, “还是不要了,我们和库勒格积怨很深,如今他们的大部队已经赶到,如果继续跟你待在一起的话,很可能会对你们也造成影响。” 林远也说道,“没错,还是要感谢郭师兄亲自帮我们带路,让我确定了那两个血族的踪迹,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亲赴青城山,专程拜谢。” 郭阳呵呵一笑,摆手说,“客气了,你们帮我的师侄治好了腿伤,我还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们呢,既然两位不愿跟我回去,我就不再勉强,江湖路远,大家有缘再见。” 说完他分别冲我们拱了下手,转身踏上了回程,我和林远依旧站在原地,直至目送郭阳的背影消失在夜幕,这才重新凑到一起商量。 尽管这次没能逮住那两个血族,但却在无意间确认了库勒格的队伍行军方向。 既然这帮人到了滇池附近,那就说明很快会有大动作。 他们人多,队伍中又有田爷和廖堂主这样的修行者坐镇,硬拼起来我们根本不是个。 想来想去,林远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公门的人,让相关部门的人负责处理。 我同意了这个建议,库勒格来头神秘,门下个个都是精英,如今又和血族狼狈为奸,整齐实力那么强,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和林远的应对能力,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呼叫增援了。 达成决定之后,我们便偃旗息鼓,返回了白天投宿的地方,林远在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把这边的情况向孙伟做了通禀,而接到电话的孙伟也表现得十分积极,当即在那头许诺道, “好,有劳你们先在那附近守着,替我监视一下库勒格的动向,最迟12个小时,我会带着增援的队伍赶来。” 有了他的保证,我和林远总算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眼看天色已经蒙蒙亮起,这才躺回床上休息。 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了,我接到刘媚在抚仙湖那边打来的电话,询问我和林远的情况,有没有找到王豆腐? 我苦笑说没有,顺便把昨天经历过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刘媚听完后立马说道,“我这边倒是有了一个很奇怪的发现,就在今天一早,黄家和钟家的人马全部汇集在一起,朝南边树林方向集结出发了,好像是准备进山寻找什么东西。” 我心头咯噔一下,说他们进山去干什么? “不知道啊,除了这两个家族的人之外,我还看见一些江湖上的闲散势力,似乎也准备进山。” 刘媚代价完自己的所见所闻,又问道,“我要不要也跟上去看看?” 我想了想,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你继续留在那个农家乐不要动,省得王豆腐回来联系不上我们,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和林远处理吧。” 刘媚无语道,“你们怎么有把我一个人留下来,这个破地方蚊子特别多,也太无聊了。” 面对她不断发出的抱怨,我只能苦笑着劝说,“留在那里喂蚊子,总好过跟我们漫山遍野到处奔波,处理正事要紧,你就稍微克服一下吧。” 说完我便不顾刘媚的抱怨,果断挂了电话。 林远伸个懒腰爬起来,坏笑道,“刘媚现在是彻底黏上你了,无论你想去哪儿都要跟着,要我说你如趁早把事情给办了,给人家一个名分也好。” 我无语得翻白眼,说婚姻这种事能开玩笑吗?我现在一屁股屎没擦干净,根本就不到考虑那些的事情。 正聊着,林远的手机屏幕也闪烁起来,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当即走向阳台接听。 几分钟后林远回来告诉我,说刚才那个电话是他二师兄打来了,询问了一些关于库勒格的动向。 我惊讶道,“你二师兄不是在东南那边任职吗,这里属于西南,他也能管?” 林远笑笑道,“我二师兄可不仅仅只负责处理东南那一块的业务,之前你看到的吴添,还有孙伟,曾经都是他手把手带出来,昨天我给孙伟打去了电话,他转眼就把情况对我二师兄做了汇报。” 我哦了一声,说难怪你小子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这么多官面上的人也给你面子,感情背后有这么大一棵树在帮你撑腰啊, “我对你这个二师兄挺好奇的,有机会能不能安排我见一见?” 林远讪笑道,“等将来再说吧,其实我不太愿意和他见面。” 我意外道,为啥? 林远苦着脸,说自家师父一共收了四个徒弟,上面那三个都是老古董,自己年纪最小,加上性子比较贪玩,小时候总挨揍,现在一见面就浑身不自在…… 我哈哈一笑,说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人。 简单洗漱,我们坐在房间继续等待了半小时,门铃忽然被人按响了,我起身把门打开,一眼就看见孙伟和吴添站在外面,正冲我微笑着眨眼, “小周,你们办事效率果然够快,没想到这么早就调查到了库勒格的行动路线。” 我谦虚道,“哪里,只是运气好而已。” 等他们进了屋,我和林远便将昨晚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讲述了一遍。 听到郭阳这个名字,孙伟反倒挑眉露出了意外之色, “这么说连老郭也在?” 我反问说怎么,你和郭阳认识? 他点头一笑,说当然,自己最近一直在西南供职,主要负责处理成都那一带的修行者争端,郭阳所在的老君阁又在青城山顶上,日常少不了见面。 林远说,“这位郭师兄倒是个直爽的人,昨晚要不是靠这个他指路,我们也不可能意外发现库勒格的踪影。” 孙伟点头,“先不说这些了,我们的人马天黑前便能就位,你先带我们去那个庄园客栈看一看,等确认了敌人的情况,我们立马部署抓人!” 库勒格倒行逆施,上次在成都搞出那么大动静,不仅孙伟盯上了他们,就连公门内的某些高层人物也位置震怒,对这个组织的人下达了通缉令。 但库勒格组织严密,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搜索了长达两个月之久,却连一根人毛都没逮住。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关于这个组织的线索,孙伟自然是跃跃欲试,就连吴添也满脸兴奋地说, “如果能顺利端掉这个堂口,也算大功一件,到时候就能顺藤摸瓜,搞到更多关于这个组织内部的信息了,无论是对上还是对岳局都能有个交代。” 看得出,这两个家伙对于抓捕库勒格成员的计划显得十分积极,毕竟和平年代能够建功立业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但我还是忍不住泼了盆冷水道, “恐怕这帮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光昨晚我们看到的人马就有超过二十人之多,加上那几个血族成员,个顶个都是修行高手,你们的人……” “这点不用担心,我们阻止了两个加强排的兵力,只要确定了这帮人的动向,就能以演戏为名,将整个景区封锁起来。” 吴添跃跃欲试的回答,让我震惊得把嘴巴长成了o字型,说不是吧,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你们难道不怕上国际新闻? 孙伟哼道,“库勒格的这帮家伙,近些年是越来越放肆了,全国各地到处都有他们制造的凶案,背地里不知道屠戮了多少修行者,我们干的就是这份差事,如果不仅打掉这些人的嚣张气焰,接下来肯定会酿成更多血案,只怕造成的乱子还会更大。” 林远起身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先去那个客栈附近转一转。” 既然牵扯到大规模行动,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两个加强排的兵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调动的,万一去了之后人家没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身为行动负责人的孙伟也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确定了这点,我们马不停蹄下楼,找了一辆看上去并不那么起眼面包车,直奔昨晚和血族交手的地方。 途中我也表示了担忧,昨晚闹得这么凶,那帮人只要不傻,就该明白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会不会赶在我们回去之前提前撤离? 孙伟揉着下巴说,“确实有这个可能,但这帮人进入滇池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古滇密藏,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肯定不会放弃任务,最多是换一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藏起来,只要用心排查,就肯定能找得到。” 第321章 尸虫阵 不久后我们便抵达了景区附近,为避免引人注意,我们照旧把车停靠在阴暗角落,选择了下车步行。 那家庄园客栈依旧显得很是平静,并没有因为昨晚那场战斗就停止营业。 我们抵达了门口,并没有贸然闯入,去附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下。 孙伟手拿望远镜,凝视着庄园内部的情形,忽然疑惑地放下望远镜说道,“你们确定,昨天动手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和林远同时点头,说错不了,就这么点路程我们不会记错。 孙伟却摸着鼻尖思索起来,“昨晚你们打得这么热闹,按理说里面的工作人员不可能完全没有发现异常,可当地派出所却没有接到任何反应,这点很不正常。”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了古怪。 昨晚我们不仅在这里跟血族打了一架,事后那位廖堂主更是亲自率领好大一票人马赶来,满世界寻找那两个血族的下落。 按理说这家客栈的工作人员应该早就察觉不对劲了,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如今,客栈依旧正常开业,连昨晚动手时遭到损毁的草坪和鱼池也被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确实不正常。 吴添分析道,“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应该也是库勒格的成员,所以才会替他们隐藏真相。”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我指着平静的庄园客栈,说现在里面这么安静,谁也无法确地敌人究竟还在不在里面,总不能就这样纠集大部队闯进去。 吴添想了想,忽然站起来说,“要不让我进去踩踩水吧,我是生面孔,这些人不认得我,就算被发现了也只会当成个普通游客。” 孙伟同意了,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吴你进去以后一定要小心,发现任何情况不对就马上撤出来,等到大部队集合完毕再说。 吴添点头说知道,很快便整理了一下上衣,大步从林子里走出去,径直去了那家庄园客栈。 我们几个人依旧蹲守在林子里,一动不动守着庄园大门,其间孙伟倒是接到了几个电话,外面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目前就隐藏在景区大门附近,距离这边仅有不到两公里,只要他一声令下,瞬间就会清场。 孙伟对着手机说,“原地待命,等我指示行动。” 和下属沟通完毕,孙伟又凑到我和林远身边,指了指大门说, “老吴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动静?” 我和林远也纳闷,吴添只是负责进去摸底,按理说用不了几分钟就该出来了,可现在已经走了将近半小时。 林远一脸担忧,说老吴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了,被人直接扣下来? 孙伟摇头,说不可能,老吴可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或许能力说不上太强,可在调查情报这一项目上从来没出错,没理由会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话虽如此,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安,要知道库勒格全员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其中不乏厉害的修行者,和这帮人打交道的危险性很大,稍有不慎吴添便有可能暴露。 想到这儿我立刻说道,“不管了,反正你的人手已经就位,我们也不怕打草惊蛇,先去抓个舌头看看!” 说完我便起身大步走向这家客栈,林远和孙伟对望一眼,也急切地跟了上来。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庄园门口,望着虚掩的大门,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可前脚刚跨进院子,立刻就感应到气氛的诡异。 这里好安静,甚至根本感受不到人迹。 按理说这么大一个客栈,又处在景区中间的位置,平时投宿的旅客数量应该不少才对,刚才我还看见好几个游客打扮的人走进了客栈,怎么这会儿却没人了? 想到这儿,我心中顿时浮现出强烈的危机感,林远和孙伟同样觉察到不对,对视一眼说, “难道是前提发现了我们的动向,已经撤走了?” 我刚想回答,忽然眼前一阵错乱,假山石方位传来一阵摇晃,四下居然浮现出一阵黑雾,周遭景色也再度被迷雾填满。 “该死,他们早料到我们会有所行动。” 孙伟反应极快,立刻抬头看向客栈楼顶方位,我也把目光抬起来,捕捉到前面那栋建筑楼顶上居然插了一根三角黄色黑边的令旗,心咒立刻暗骂了一声, “靠,这是个圈套,赶紧叫人,恐怕吴添已经被擒住了!” 根本不用我提醒,孙伟早就掏出手机准备叫人,可不知为何,原本还满格的手机信号居然在此刻归零,指挥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林远当即指着前面那支黑色令旗,说这叫黑幻斗罡令旗,作用是快速布阵,聚阴凝气,看样子这里被人提前布置了法阵,已经把信号屏蔽了,快撤出去,只有到了外面才能呼叫增援。 话音刚落,庄园深处已经有浓雾袭来,和昨晚一样,我看到了好多扭曲的恶鬼脸孔在空中凝聚复现,朝我露出惨淡笑容,随后发出恐怖的嘎嘎怪笑声来。 都说宁见鬼哭,莫见鬼笑,当急着恶鬼脸孔不约而同露出笑脸时,我便意识到这次又要遭了。 随着鬼笑声的音波回荡四周,我明显感觉四周变暗了不少,一颗心也直接沉到了谷底,跺脚打骂道, “看来又中算计了,我特娘的可真蠢,明知道这帮人擅长布置幻阵,还这么傻乎乎地带你们走进来。” “问题不在这儿,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展开行动,到底是谁泄的密?” 林远飞快摇头,话只来得及说出一半,前面的黑暗中便传来了一道代表讥讽的狂笑,显得莫名尖厉,充满了对我们的嘲讽, “臭小子,昨天被你们钻了空子,今天居然还要卷土重来,真以为这里是公共厕所吗?” 浓雾凝现,我瞧见一道阴鸷的身影正从里面缓缓走出来,顿时沉下脸说, “田爷,好久不见了。” “呵呵,确实有段日子没见了,上次你闯进我的锦绣庄园,勾结钟家的人盗图,还破坏了我经营多年的产业,这笔账我一直想着跟你算清楚!” 田爷目光阴狠,怒视着我说,“你以为找来六扇门的人,就能一次次打击到我吗?这里终将成为你的墓地,我不会再给你摇人的机会!” 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冷哼道,“老田,跟这小子废话什么,我们的时间很紧,快料理了他们,那帮人还赶着我们进山汇合呢。” “好,那就动手吧!” 田爷将双手猛然托举起来,大声诵念咒术,顷刻间周围狂风死起,大股阴森森的黑气浸透了整个天空。 他这法阵和爱丽丝利用鬼灯制造的幻境不同,里面是实打实的恶灵盘踞,迷幻效果虽说略有不及,然而杀伤力却更上一层楼。 恶鬼的呼啸声此起彼伏,阴灵陡显,随处都是张牙舞爪的恶灵飘飞。 “哼,想靠这些孤魂野鬼来对付道爷,简直是做梦!” 林远早已蓄势待发,将一把铜钱洒落在地,迅速利用脚掌画符,同样准备用法阵抵消这里的阴煞气息。 可敌人的法阵早就布置妥善,他到这时候才开始画符明显已经晚了,就在林远唱喏咒语时,我已经捕捉到一股生肉腐烂的恶臭,正从假山石方向迅速冲向我。 “小心!” 猝不及防下,我飞快取出黑魔刀,抽刀往前一劈,那黑影却不知道闪避,被我一刀狠狠辟穿了肩胛骨,这时候我才发现冲向自己的根本不是敌人,而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这里天色很模糊,我看不清这尸体的长相,赶紧踢出一记飞腿,将那恶心腐烂的尸体狠狠撞开。 尸体被踹开的瞬间,竟然原地爆炸,打量黑色血浆夹杂着恶臭袭来,我赶紧用手捂着鼻子后退,定睛一瞧,发现尸体爆开的肚皮内,居然爬出打量恶心狰狞的黑色甲虫,好像一片密集涌动的尸水,正飞速朝我脚步袭来。 “腐尸虫?” 我眉毛一挑,望着大片黑色的虫子,眼中反倒露出了讥笑,指着正在操控法阵的田爷说, “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干什么的,光靠这些腐尸虫就想拿下我?” 话音刚落,我已经狠狠一跺脚,将双手交叠起来,飞速诵念蛊咒。 一团淡金色的气息从我怀里迸发而出,迅速扑向地面的尸虫,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扑向假山石后面的其他腐尸。 这些腐尸虫需要利用尸体为养分,经过三个阶段的催化和繁衍,才能培育成咬人的成虫,其攻击力说不上强,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恶心,加上一直被孕育在尸体当中,以腐尸血肉为食,所以身上沾染了不少尸毒,一旦咬中目标,尸毒就会沿着伤口鲜血迅速扩散。 可惜对于拥有本命蛊的我来说,小小尸毒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那些肮脏的尸虫根本突破不了龙蛊制造的防御圈子,我一边加持蛊咒,一边朝孙伟使眼色,让他尽快想办法突围出去。 孙伟心领神会,当即转身朝客栈外面跑,可这一回头,身后却再次有腐尸扑来,用和刚才那具腐尸一样的方式爆开,形成大量黑头尸虫,迅速朝后面攀爬过来。 这尸虫威力不强,可胜在恶心,而且数量极多,龙蛊虽然对它们有克制能力,但却没办法一下子处理这么多虫子,无奈孙伟只能退后,铁青着脸说, “这些虫子好麻烦,已经把退路全部封锁了。” “那就搞掉布阵的人,只要那老东西挂了,这里的尸虫阵自然能解!” 林远此时加持好法阵,将枣木剑长天一指,一股灼热的阳气随之喷发,狠狠冲击向周遭的迷雾! 第322章 深山追击 被困尸虫阵的林远并没有惊慌,他从一开始就在画符布阵,随着阵眼阳气的喷涌,周遭迷雾被驱散了不少。 我趁机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田爷整手持着一把黑色长剑主持邪阵,周围浓烟滚滚,弥漫着强烈的尸煞和阴气。 随着阴气的堆积,周围的尸虫爬行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那一套黑色灵旗也在此时分为了五个部分,每一面都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方位,法阵勾连,喷涌出源源不断的黑气来。 可随着林远的阳阵气息弥漫,那些涌来的尸气和阴阵气流已经减弱了许多,我和林远立刻迎着那些尸气减弱的方向冲上去,孙伟也没有闲着,直接从怀里取出一把钢针,手指挥动,钢针立刻激射向浓雾深处的对手。 叮叮几声响动,这钢针并没有命中目标,反倒是被田爷身边的那人挥动旗杆挡下来,随着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林远已经率先扑到前面,和这个掩护田爷的家伙交上了手。 我也狂奔着想去帮忙,然而刚刚冲出黑气的覆盖范围,草丛中便跳出了大量黑色的尸虫,这虫子动作很快,全都趴在我的小腿上,犹如一层鳞甲般疯狂蠕动,全都锁定了我的裤腿和暴露在空气之外的皮层。 我并不畏惧这些尸虫,可它们数量实在太密了,这么多虫子趴在身上,立刻对我的动作构成了相当大的阻碍,我用力跺脚,尝试着将它们甩开,但厚厚的虫甲好似附骨之疽一般纠缠着我,竟然导致我无法行动。 眼看就要被这些密密麻麻的小东西吞没包围,我也来了脾气,双手交叉,迅速将龙蛊唤回,一股狂躁的气息从我身上汇聚而来,随后骤然涌出,将覆盖在身上的尸虫完全崩开。 同一时间冲锋未果的孙伟也开始诵念咒语,此前我从未瞧见过孙伟出手,本以为这家伙身居领导岗位,能力也就一般般,哪晓得他除了一手飞针绝技之外,自身对术道的理解也是相当精湛。 随着咒语的诵念,这家伙浑身直冒青光,双眼瞳孔也变成了纯白之色,像是请神上身的迹象。 有了那层青芒加持,孙伟双手连拍,竟然引得周围气场一片震荡,同时围绕我们身边的浓雾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 不清楚这家伙请来的究竟是哪方神圣,感受着他浑身冰冷而富有杀戮属性的气息,想来所请的应该不是什么正神。 不过邪神也有邪神的优势,那杀伐气息一经扩散,立刻对周围的浓雾构成了压制,同时孙伟的身法也变得迅捷如豹,奔走之间居然带起了层层残影。 确认他没事,我也能腾出手来配合林远一起冲锋,很快就来到了田爷面前。 “好小子,看剑!” 此时的田爷脸色则并不是太好看,本想靠着山庄内的邪阵对我们构成压制,最好能毕其功于一役,先将我们三个坏事者拿下,却不料我们三个这么能扛,不仅承受住了邪阵带来的压力,甚至寻找到了反击的空间。 他挥动黑色长剑,剑走如风,上下翻飞舞动出几道剑花,我则长吸一口气,将气息集中在黑魔刀上,引燃了刀身杀气,与他面对面抢攻。 上次在锦绣庄园没能真正交手,我一直不清楚这老东西的实力怎么样,直到面对面打出了这场遭遇战,才意识到这老家伙之所以能够混进库勒格高层,能力确实费用一般。 我们打得旗鼓相当,可田爷对剑术的理解更加精湛,剑锋犀利,所向披靡,而我则吃了年轻的亏,虽说身上有一股年轻人的虎劲,到底不如对方沉浸多年老辣。 我只能依靠着龙蛊的气息强撑,以力破巧,用起了大开大阖的搏命招式。 相较于我这边,林远的战斗却是轻松了不少,那个拦截在他前面的家伙虽然身手也很不错,却是比田爷低了一档的修行者,根本拦不住林远那梨花暴雨一般的攻击,只能将身形一缩,往后疾退了几步,绕开林远的剑招,同时身手朝怀里一模。 林远是个十分机警的人,见状立刻朝旁边一躲,同时一道黑光临体,在掠过林远头顶的同时,又改变角度朝我射来。 我眼皮一跳,预感到这东西十分危险,急忙停止抢攻,跳到了田爷的剑圈外,同时一拍胸口,龙蛊再次出击,金色气息替我拦截下了对面的攻击。 我这才看见那团黑气居然是由无数怨灵凝聚而成的法器,上面附着着极其浓郁的诅咒怨力,普通人被说被它刺中,即便只是擦上一点,都会保守怨力的滋扰和折磨。 在被龙蛊阻拦之后,这黑色气息也在顺价炸开,射出大量粘稠的汁液,落地后爆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效果竟然比浓硫酸还要恐怖几分。 我一脸谨慎地后退,对面的田爷也意识到单凭自己可能拿不下我们,于是果断看向身边的帮手,低吼一声, “好了么?” “好了,我们的人马已经通过暗道撤走!” 那名帮手飞快点头,给了田爷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田爷不再啰嗦,立刻大喊一声“走”,毫不犹豫地翻身往山庄后面一扇小门冲去。 “这老家伙想跑路,快拦下他!” 孙伟也才刚刚冲到前面,一看田爷居然钻进了后门,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拔腿去追,一旁的林远确实感应到了什么,大喊一声“不可”,急忙探出手来,强拉着孙伟往后暴退。 两人刚刚退了两步,我就听到轰隆一声,只见田爷消失的空间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紧接着整个后门居然坍塌了,溅起了浓烟无数。 林远和孙伟躲避不及,被爆开的强风掀飞在地,大量涌来的烟尘更是差点将人活埋。 我匆匆上前,从废墟中将林远拽起来,紧张地喊道,“你没事吧?” “呸!” 林远吐掉了嘴里的一把沙子,摇头说自己没事,同一时间孙伟也从侧面爬起来,脸色难看地望着敌人逃跑的方位,咬牙说, “出师不利啊,没想到敌人这么精明,事先早就想好了退路。” 我也感到有些气苦,这次行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直接带着大部队赶来,本想等确认了山庄客栈里面的环境之后再动手,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给了敌人撤离的机会。 林远飞快说道,“不用担心,虽然田爷操控邪阵为其他人争取了撤退时间,可景区大门已经被我们的人围住,它们逃不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躲进深山,咱们可以带人跟上去,早晚能锁定他们的位置。” “好,我这就把队伍召集起来。” 孙伟再次掏出手机,随着山庄邪阵被破,一直屏蔽信号的磁场已经消失不见,孙伟终于联络上了后面的大部队,呼叫紧急增援。 我和林远则冲进了客栈其他方向,寻找先我们一步潜入这里的吴添。 刚才吴添独自一人闯进了客栈,原本是为了替我们打探里面的环境,可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我担心他可能遭到了敌人的黑手,甚至有可能惨遭灭口。 好在事发仓促,对手应该还来不及处理吴添,我们搜索大半天,都没有发现吴添的下落,林远无奈只好对我说道, “看来这家伙是落入了敌人手上,被一起带进山了,我们先回去,和孙伟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重新退出山庄,此时大部队人马也已经赶到了附近,孙伟正在和几个负责人展开交流,大致说出了刚才的遭遇,随后回身指着田爷逃窜的方向说, “这帮人朝东南方向跑了,那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我们立刻带人进山搜查,这么短时间内他们应该跑不远!” 听到他的命令,大部队立刻分散开来,五人一小组,朝着山里火速进发。 这次参与行动的除了几个公门修行者外,还不乏荷枪实弹的武警,人手一把步枪,一个个都显得杀气腾腾。 孙伟布置完搜寻计划,又黑着脸走到我和林远面前说, “你们也参与搜山行动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敌方阵营中也有不少修行者,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 孙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和林远自然不好意思回绝,双双点头道, “好,反正我和这帮人也结了不少梁子,今天不趁机搞定他们,将来肯定会受他们报复,就陪你们一起行动好了。” 打定主意后我们立即随队进山,经历过刚才那一场冲突此时天空已经黑下来,夜里搜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上这边的山路十分陡峭,到处是年久失修的古道,十分难行。 我们为了尽快锁定敌人的踪迹,更是一刻都不敢停留,走着走着便闯入了一片几近原始的林区,这里的环境极度荒凉,随处可见一人高的野草和荆棘丛林,鳞次栉比的参天古树错落有致,将视线完全隔绝。 大部队行军至此已经很难持续,我找到孙伟商量,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孙伟凝视着前方的重叠山峦和林区,脸色铁青道, “这里的地形十分适合打埋伏,不要说区区几十个人,就算藏进一个师团的人,外人也很难找到,看来敌人从一开始就想好了退路……” 林远沉吟道,“从这里一直往东边走,只要几个小时就能抵达抚仙湖所在区域,下午刘媚来电,说抚仙湖那边也有不少江湖势力走进了这片山脉,或许他们进山的目地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躲避我们。” 我咬牙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总不能带着队伍灰溜溜地回去,我的意思是继续进山搜索,不管敌人隐藏得再深,也总会留下一些线索。” 第323章 雨夜黑影 孙伟稍作思索,同样认可了我的计划。 他不认可也没办法,毕竟吴添已经落到敌人手上,这次搞出这么大规模的行动,现在不仅没能摸到敌人的一根毛,甚至还弄丢了一个行动队的成员,就这样回去根本无法交差。 简单思索后,孙伟再次找到我说,“这里林子太密了,队伍直接进山会冒很大风险,搞不好还会中了敌人的伏击,我的意见是,不如先抽调一支精兵强将,带着定位器进山搜寻探路,等确定了这帮人的行军方位,我再率领主力部队跟进。” 得,绕来绕去,还得由我和林远当这个排头兵。 不过这件事本就是由我和林远挑起来的,这会儿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 除了我和林远之外,先锋队伍中还加入了三个成员,一个身材干瘦但动作十分灵巧的年轻军官,叫宋志,一个面孔黝黑、拥有着浓密络腮胡,且长得相当严肃的中年人,叫李忠。 还有一个面须白净,长得有点像女人的中年男子,名字叫赵毅。 三个人都是行动队的骨干,来自不同的部门,被孙伟临时抽调过来协助我们。 确认好尖刀队的人数,我们并没有耽误时间,继续沿着深山里开拔,沿途不断留下标记,指引大部队前进。 那个宋志别看身材瘦小,人却灵敏得跟猴一样,主要负责探路和寻找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都走在队伍最前面,时不时向我们发出指示。 其余两个行动队的人则一直默默跟随在我和林远身后,负责勘查周围可疑地形。 一路走走停停,很快我们翻越了前面一个小山包,开始朝山脉深处行走,也是不凑巧,刚走了没多远前面就传来几道闷雷声,云南这个地方气候多变,赶上雷雨突发的事件,很快就洒下了淅沥沥的小雨,本就崎岖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我们只好先找了一棵大树避雨。 雷雨天站在树下并不安全,可这里林子太密了,除了这几棵大树也找不到更好的避雨场所,好在这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持续了十来分钟,雨点就慢慢变小了。 望着被茫茫白雾席卷的山林,我们的心情都感到有些沮丧,这种鬼天气在山里搜索敌踪,根本就没有任何把握。 我和那个长着浓密络腮胡的李忠商议了一下,感觉雨中行军太危险,正考虑要不要打道回府,前面负责探路的宋志却忽然跑回来,朝我们招手说, “我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小村子,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里怎么会有村落?” 他的话引起了我们狐疑,要知道翻越滇池后,迎面就是一片荒废的原始林区,上百年都无人涉足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小村庄,不能不引起人怀疑。 我们跟随着宋志的指引,果真在前面一个小山坡下发现了一个小村落,那里有十来处木质结构的房屋,以及一些荒废的田土,看起来似乎已经无人居住。 宋志一边带着我们往前走,一边解释道, “滇池这一带的环境比较复杂,有人说山里存在不少遗失的荒冢,都是上古时代那个古滇国族人遗留下来的,运气好的话还能发现不少宝贝呢。” 李忠不以为意,豪爽地摇头笑道,“屁,那个古国文明都消失上千年了,哪有这么多荒坟冢能留到今天?” 旁边那个长相温润,皮肤洁白好像女子一样赵毅却笑了笑说,“这倒不一定,古滇文明虽然遗失千年,可毕竟曾是个雄踞蛮荆的大型古国,虽然文明消失了,却留下不少部落后裔,谁也说不清这深山老林会不会住着拥有古国血脉的部落氏族?” 说话间我们已经抵达了村口,果然村子里根本无人居住,一看就荒废几十年了,除了各种被荒草掩盖的石子小路、以及那十来座松松垮垮的木棚小屋,几乎发现不了任何人类生活的痕迹。 这些破房子多年无人打理,全都懒得不成样子,好多地方甚至都在漏雨,房顶则铺着厚厚苔藓和已经腐烂殆尽的杉树皮,梁柱随时都有坍塌风险,根本无法住人。 宋志在里面逛了一会儿,忽然指了指村子中间的一栋大土房,说那里看上去还算结实,过去歇一歇吧。 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前行,头顶无月,只有散乱的星光照明,林远忽然抬头看向周围的环境,皱眉说这个山坡下面搭建的村子,在风水学上属于五虎擒羊,是标准的大凶之地啊。 我不懂这些风水门道,环顾四周说,“这里的地形确实比较古怪,但已经荒废这么久了,几十年没人居住,就算邪门也不怕。” 大伙儿淋了这么久的雨,只想尽快找个干燥的地方歇着,接下来便不再交谈,纷纷加快脚步走进了木屋。 推开门,一股陈年的酸腐气息涌来,十分冲鼻,我拧开手电筒,看向屋内残破的景象,并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至于便把行囊取下来,找了块还算干燥的地面歇着。 原本我还打算生一团篝火,却被林远伸手制止了, “火就不要生了,我们进山是为了搜寻敌踪,篝火目标太明显,有可能暴露我们的方位,万一被敌人杀个回马枪就糟糕了。” 听他这么说,我只好放弃了生活的打算。 趁这个时间,宋志和赵毅他们已经将这个屋子搜查了一遍,里外一共有无间瓦房,因为墙皮上敷了泥土,看着还算结实,在西边有个杂物室,里面堆放着许多已经腐烂生锈的农具。 很快李忠便朝我们这边走来说,“这个村落在地图上没有标记,应该是某个少数民族的族居地吧,云南这边存在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少数民族,还有一些没有被登记在册的部族,每个部族都有各自的信仰和风俗,不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究竟属于哪一支族裔。” “先不管它究竟是哪个部族留下的,咱们干了这么久的路已经很累了,还是先吃点东西歇一歇吧。”林远打开水壶,先给自己灌了一口,随后取出下午在街边买来的锅贴,分成几分发给了众人。 虽说队伍中的人在此之前互不认识,可既然被临时整编到一起,那边算得上是战友了,大家一边吃东西,一边介绍其自己的来历,通过交谈,我得知宋志原本是土家族人,16岁从军,现在已经是三期士官,在部队里担任“侦察兵”一类的职务,对云南这一带的山区环境还算熟悉。 赵毅则是北方人,原本华东一带任职,后来被调任西南。至于满脸络腮胡的李忠,这家伙成分比较复杂,既不是军人也不是六扇门的人,曾经是中越边境的一个情报人员,在一个比较特殊的机构任职,这次是碰巧路过滇池,被孙伟抓了“壮丁”。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停了,可深山道路泥泞,加上暴雨冲刷后的土质松软,容易造成滑坡,我们不打算继续搜索,准备在这个地方休整一夜,等到天亮后再行动。 布置警戒的时候,李忠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们不是云南人,怎么会大老远跑到这儿来执行抓捕任务?” 我苦笑着摇头,说自己根本就不是为了完成抓捕任务而来的,原本是打算陪同一个朋友过来寻找古滇遗址,谁知道他半路失踪了,碰巧我们在寻找他的途中发现了库勒格的行踪,才意外摊上了这场行动。 原本以为只要借助公门的力量,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扫清库勒格的障碍,谁知道事情从一开始就变得不可控。 李忠哦了一声,笑着问我说,“你们那个失踪的朋友身份肯定不简单吧,否则也不至于连孙队都惊动了。” 我笑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如今我和林远面对的环境有点复杂,一方面还要继续寻找王豆腐的下落,一方面又要协助孙伟的队伍,对库勒格和那几个血族成员展开抓捕,更麻烦的还是那个所谓的古滇遗址,已经引来了大量的江湖势力盘踞。 小小的一座山脉中同时汇聚了这么多江湖势力,虽然暂时还算平静,可谁也说不清往后会遭遇到什么。 吃饱喝足,大家准备小憩,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准备排班轮流放哨,我和林远分在第一组,刚来到木棚外的一个草垛子旁边,林远却忽然眉头一皱,轻轻带了我一下。 我不明所以,狐疑地看向他,却见林远微微摇头,把手指向对面山坡的斜对面,那里存在一栋松松垮垮的木质小屋,周围有好几道黑影正在缓慢移动。 有情况? 望着深山忽然冒出来的黑影,我立刻绷紧了后背,与此同时对面的黑影似乎也觉察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转身朝这边望过来。 目光相对,我捕捉到了一双黝黑森冷的睥子,遥遥与我对视着,显得麻木又阴沉。 林远也注意到了对面那黑影的目光,立刻沉声说, “被发现了,快,把屋子里的人叫醒!” 他话音刚落,身后木屋里已经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非常时期大家都保持着高度紧张,听到外面的呼声后便立刻推门跑出来。一 宋志和赵毅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窝,追问我们什么事,我把目光指向前面,让他们自己看。 三人同时抬头,立刻捕捉到了那几团黑影的存在,宋志二话不说,举枪就准备扣动扳机,林远拦了他一下, “别乱开枪,抓活的!”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如同猎豹一样冲向了对面山坡。 第324章 林中激战 我们和对面那几道黑影距离不算太远,不过山里到处是杂草和荆棘,林远这一冲,立刻将我们的目标全部暴露了出来。 那几道黑影也显得有些惊慌,叽叽咕咕地吵吵着什么,不过说得却不是汉族的语言,我们根本听不懂。 随着距离拉近,黑影中已经有人抽出了长刀,这刀身弯曲,呈现月牙的形状,是典型的苗刀。 一看对方这驾驶,我就猜到他们应该并不是库勒格的人,极有可能是路过的苗民,于是赶紧追上去,对林远打了个手势,让他先不要这么冲动,先搞清楚对方的来历之后再说。 很快距离就彻底拉近,林远跑到离对方大概十米的地方停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岂料对面的人却率先对我们动了手,为首之人直接甩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黑黢黢的,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构件,但却弥漫着一股很深的阴法气息。 “当心!” 我立刻撞开林远,拉着他朝旁边躲避,那巴掌大的东西掉在地上滚落了两圈,随后居然冒出大量黑色的虫瘿,保持着“嗡嗡”的飞行频率,一下子就朝我们射来。 是虫蛊? 我眼角一眯,果断把双手合起来,激发出龙蛊的气息,狠狠往前一推。 虫瘿被龙蛊的气息一震,立刻扩散开来,对面那个放蛊的家伙则显得有点诧异,惊疑不定地吼了一声,随后握住苗刀,一个猛扑上前,唰唰几刀对着我就是一阵劈砍。 我原本并没有打算跟这些陌生人交手,可对方一上来就耍阴招,搞得我心里窝火,感觉这家伙肯定不是善类,于是手腕一翻,掏出黑魔刀在手,至于和他硬拼了几下。 两次对拼下来我显得更加吃惊了,对方的刀法凌厉,一看就是接受过专门训练的狠角色,急切间我居然没占到便宜,心下不免迟疑。 就这一恍惚的时间,对面黑暗中又冲出来两个人,三把苗刀呈扇形卷来,攻击方式十分凶险。 “小道士,帮忙!” 察觉到对方实力不弱,我也不会蠢到一个人去单打独斗,立刻招呼一声,先用黑魔刀架开了前面一个人的攻势,接着贴地一滚,把身后的林远给露了出来。 林远自然不会迟疑,迅速跟进,一脚踢在这人肚子上,那人不妨我和林远配合这么默契,被踢中的小腹剧痛翻涌,立刻疼得半跪在地上。 林远则趁机抽出枣木短剑,挽出几道剑花,弹开了另外两个人的进攻。 说到剑法和近身搏斗的能力,林远从小经过名家指导,表现力远在我之上,剑锋斜挑,前面两人立刻捂着虎口惊呼起来。 与此同时李忠他们也纷纷跟上来,各自拿出武器,冲着对面的人大喊道, “你们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们,快举手投降,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随着李忠怒吼,宋志也把步枪举了起来,瞄准了前面那个冲得最快的家伙,他是部队里的侦察兵,枪法十分不错,黑洞洞的枪口一指,立刻瞄准了对方眉心,瞄准镜上一个红色闪光点将对方吓了一跳,大约也知道这步枪并不是闹着玩的,赶紧丢了苗刀,操着一口云南腔说道, “等等,你们又是谁?” 宋志没有答话,依旧用步枪瞄准镜锁定对方,这会儿对面的人已经被我们合围起来,看出局势对自己不利,为首的那个人也不再抢攻了,缓缓站出来说, “能不能先把武器放下,大家有话好好说。” “我们也没打算用武器说话,是你们先动的手!” 李忠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指了指为首的大汉道,“你们到底什么来历,大半夜进山干什么?” 对面为首的人说,“我们是傈僳族人,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座宝库,朋友,莫非你们也是冲着这些宝藏传说来的?” 傈僳族人? 对方的回答让我倍感惊讶,这才招呼的宋志把枪口挪开了一点,“是苗疆的朋友,应该对我们没有恶意。” 据我所知傈僳族源于古老的氐羌族系,与彝族有着渊源关系,主要分布在怒江、恩梅开江流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撞见他们。 对面的人也对我们出现感到极度惊讶,出于谨慎,这帮人在道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历之后,便没有继续和我们展开交流,大家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几秒钟后,林远干咳道, “原来是苗疆的朋友,看来真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冲着宝藏来的,进山是为了搜索一帮凶徒,因为见你们来头比较可疑,所以才冲过来打探情况。” 为首那个傈僳族的大汉说道,“既然是误会,大家也没必要继续交流了,不如各走各的,你觉得怎么样?” 林远略作思考,点了点头,说那好,请便吧。 听了这话,对面的人也没有迟疑,飞快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动作,转身就朝林子里边继续走了。 这些人前脚刚走,李忠就带着疑惑道,“奇怪了,这里还没有脱离滇池范围,怎么会出现寻宝的傈僳族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是奔着那个传说中的古滇遗址来的,可传闻这个遗址应该是在水下,干嘛一个个都跑到山里来寻找入口?” 我表示不知道,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恐怕走进这片山脉的江湖势力数量还不少,除了这些来自苗疆的人马外,一些来自中原的势力也必然会掺杂其中。 李忠叹气道,“我们进山原本是为了追查库勒格的动向,可这一下子蹦出了那么多其他势力的人,搞不好会把水搅得越来越浑,看来是没办法继续追查下去了。” 我默默点头,如今看来库勒格的人之所以朝山里跑,除了是为了躲避公门的追剿,更大原因还是因为知道山里藏有很多其他势力的人,故意把我们带到这种复杂的环境里边。 一夜无话,我们重新回到了那个木屋,一直等到第二天,山里彻底放晴之后,李忠才爬上屋顶,找了一个信号比较好的地方,和大部队的孙伟取得了联系。 我们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孙伟,孙伟在得知山里居然还藏着苗疆的人马之后,顿时也犯了难。 如果现在停止行动,库勒格的人一定会的趁机逃之夭夭,下次再想抓住他们可就难了,可如果不停止行动计划,随着我们逐渐深处,到时候遇上的江湖势力恐怕会越来越多,甚至有可能引发新的矛盾。 经过一番思索后,孙伟反问我们打算怎么办?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说,“吴添还在那些人手里,如果停止追击,吴添的下场可就惨了,其次我们也想找到那个古代遗址,帮朋友达成祖先的心愿,所以打算继续跟踪下去看看。” 孙伟说,“那好,我会率领队伍在后面密切关注你们的动向,你们有了发现也可以随时告诉我一声,李忠他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跟随你们行动,不过要小心,尽可能不要和其他江湖势力发生冲突。” 虽说孙伟是官面上的人,可“公门”这块金字招牌放在江湖上未必管用。 大部分行走江湖的术士都对公门心生厌恶,我也不可能一直打着公门的招牌,在经过商议之后,我们打算用普通的江湖人的身份继续寻找,看看能否通过其他江湖势力,打听到库勒格的下落。 这一片林区已经被搜索过了,一直没有发现库勒格的踪迹,我们只能朝山脉中比较深的地方继续前进,昨晚那场暴雨导致山体受损,到处都有滑坡的迹象,加上雨水的冲刷和浸泡,抹去了敌人留下的痕迹,我们走得十分艰难。 继续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一个陌生的山脊下面,道路变得平坦了不少,我们正准备找个地方停下来歇息,忽然看到前面树林子里竟出现了几道快速追逐的身影,隐隐伴随着阴法搏斗的气息,在树林深处突兀地传递出来。 “好像有人在前面动手,该不会又是那帮傈僳族的人吧?” 林远第一个跳起来,站在高处朝那边望去,林中传递出来法咒气息十分强烈,看样子两拨人打斗得很激烈,而且人数应该不少。 要换成平时,我们不一定会管这些闲事,但李忠和赵毅好歹也是相关部门的人,遇上这些江湖势力的斗争,怎么说也要过去凑凑热闹,便主动向我们说道, “要不还是过去看看吧,搞不好前面的打斗会和库勒格的人有关。” 我和林远同时点头,缓步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还不等走出多远,我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矮个子的身影,正浑身是血地跑向我们,他脚步十分迟缓,好像是受伤了,手里还握着一把弯折的长剑,正喘着粗气往这边逃遁。 我看向这家伙染血的上衣外套,心中却是一惊,这穿着一看就是汉人的打扮,莫非是哪个来自中原的势力正在前面火拼? 当我眯着眼睛看向那人的时候,对方也一眼察觉到了我们,顿时紧张地挥动起了手上的长剑,大喊着你们不要过来,过来就弄死你们。 这家伙一边大喊,脸上一边露出凶狠的表情,不料被脚下的树枝一绊,用一种十分滑稽的方式摔在了地上,摔得迷迷糊糊,两眼发直,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我差点看笑了,走到前面查看,才发现这家伙背后挨了两刀,正在潺潺冒血呢,怪不得意识这么不清不楚。 这时候山林中又冲出了一个高壮的身影,同样是一身血气,用凶巴巴的语气大声质问我们是谁? 我被搞得有点懵,还不等开口回应,就看见林子后面忽然射出大量箭矢,齐刷刷朝这边激射而来,直接把那个高个男人射成了刺猬。 我靠,前面打仗了吗? 第325章 嚣张和反扑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眼前被射成了筛子,我内心的震惊简直浓烈到了无以言表,林远则是飞速跑来,直接伸手在我脖颈后面一拽,带我迅速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李忠他们也飞快寻找掩体,大家猫着腰闪到了林子里面,我心中疑惑,看向前面那个趴在地上的矮个子男人,他是血过多脸色很是惨白,于是冒险揪住这人小腿,把人生生拖拽到了身边,询问他前面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这人脸色惨白地趴在地上,先是用迷茫的眼神看了看我们,确定不是敌人后,这才哆嗦着嘴唇道, “我、我们是钟家的人,路上被人暗算了。” 钟家,钟亚楠的人马? 我吃惊坏了,林远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忙问道,“谁在暗算你们,钟亚楠人呢?” 不怪我们这么吃惊,要知道两个多月前钟亚楠还曾自动邀请过我,说要一起进入抚仙湖寻找一个大型的宝藏,倒是她满脸神秘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没想到再次见面时手下人居然被逼得这么惨。 这个矮个男人虚弱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暗算我们的……是、是五毒教的人马,他们原本说好了要跟钟家一起合作,谁知道却在半路上忽然和我们翻了脸。” 听到这话,我们几个人脸色都阴晴不定。 蹲在我身后的李忠忽然沉声道,“我听说过这个五毒教,他们是一股横行在苗疆的神秘势力,据说教中个个都是用毒的高手,不乏一些隐世不出的蛊道高人,没想到这些人也来了滇池抽热闹。” 我倒抽一口凉气说,“显然他们的目地也是奔着古滇国的遗址来的,这下乱子大了,居然连苗疆也有这么多势力掺和进来!” 细数我们进入云南后遭遇到的江湖势力,先是钟家和黄家,再有就是青城山老君阁的人马,以及那几个血族、库勒格,如今又多出了一股五毒教的人马。 天啦,这里是在开英雄大会吗,居然引来这么多江湖势力明争暗夺? 没等我想明白,林远已经发现丛林中涌出了几道身穿苗家服饰的人马,这些人在林间交替掩护,不断变幻方位,随着一阵阵惨叫袭来,很快就进入了冲突的尾声。 过了一会儿,那林子里面有传来一道充满了沙哑的吼声,“魏大军,快把图纸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死!” 听到这话,原本趴在地上喘息的矮个男人愤怒地大喊道, “古差,你个出尔反尔的王八蛋,这图纸是我们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弄到手的,凭什么要给你,我曰你仙人板板,老子就算是毁了这张图,也不可能让你们如愿。” 他的怒骂声刚持续了一半,对面林子里便射出一枚毒箭木制成的短箭,嗖一下破空,十分精准地射向矮个男人。 “小心!” 我当即出手,替这家伙挑飞了箭头,定睛再看向射来的木箭,感到十分熟悉,林远则沉声说, “这东西的制式和几天前暗算郭阳的毒箭差不多,看来老君阁的叛徒也混迹在五毒教里面。” 不等我们继续交流,前面射出了大量箭矢,好似雨幕般齐刷刷涌来,我们迅速低头,把身体埋伏在石头下方,感受着头顶嗖嗖传来的破空锐响,所有人都被彻底惹怒了,李忠和赵毅更是不约而同地出声怒吼道, “太嚣张了,光天化日竟敢在这里制造凶案,简直就是在拿公门的人当空气!” 宋志则是压枪,将枪口瞄准毒箭射来的方向,狠狠打出了一梭子弹,暂时压制住了对面的嚣张气焰。 不过他携带的步枪仅有两个弹夹,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在打完第一梭子弹后,宋志便停止了扣动扳机的动作,趁着歇火的瞬间,李忠赶紧趴在岩石上吼道, “对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六扇门的人,快放下武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大喊,对面的人也陷入了一段沉默,没过一会儿,树林中传来刚才那人的嘿嘿冷笑, “怎么连公门的人也想凑进来分一杯羹吗?这里可不是中原地界,别想着拿公门势力来压我们,事情和你们无关,最好赶紧滚,免得惹上麻烦,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这赤果果的威胁让李忠气得头皮都红了,试想在国内谁有这么大胆子,竟敢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相关部门的人? 五毒教太嚣张,完全不把公职人员当回事,反倒给出这么赤裸的威胁,李忠气得不行,一拍大腿说, “必须给这帮人点颜色瞧瞧,不然他们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在谁的地盘上讨生活!” 得到他的授意,宋志也再次架枪瞄准,锁定刚才喊话的人所在区域,连续三发子弹打出。 宋志枪法很好,只是这里丛林过于密集,敌人又躲在树后面,这三发子弹虽然都锁定了敌人,但却被树干拦截下来,未能将人击中。 不过子弹的震慑力还是挺强的,对面的人见我们有枪,当即也不敢再造次,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 “不能让这些人走,五毒教的大部队就在附近,他们一定会找人对我们进行合围的!” 眼看对面的人准备撤走,那个矮个男人却急了,艰难地支撑身体爬起来,用渴求的目光看向我说, “五毒教几乎团灭了我带来的人马,这些家伙心狠手辣,凡是跟他们作对的连一个活口都不肯留,你们一定要拦下他们,否则自己也会倒大霉……” 我心里还在迟疑,脾气最为火爆的李忠却率先跳了出来,从背后取出一把伞兵刀,挥舞着就追上了去, “这些不法狂徒就是欠收拾,敢当着官家的人嚣张,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恐怕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不待我说话,李忠已经第一个冲上去,他这一冲,旁边的赵毅和宋志也跟着发起了冲锋,无奈我和林远也只好站起身来,紧随三人脚步。 此时林中的敌人已经逃散,仅剩下三五个断后的家伙还没有撤走,宋志二话不说,几发子弹开路,将对面的人打得溃不成军,我迅速跟进,恰好看见李忠正扑倒了一个人,双方正滚落在地上缠斗。 被李忠扑倒的是一个中年的蛊师,身材十分魁梧,似乎接受过系统而高深的擒拿术训练,在和李忠的翻滚中不断以拳换拳,并没有吃亏。 不过经过特殊部门培训的李忠也不是好惹的,他力道刚猛,气势汹汹,在和对方的缠斗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大吼,浑身肌肉便猛然间**起来,似乎涨大了一圈,一套分筋错骨手施展出来,反将中年蛊师压制。 我看着李忠浑身**的肌肉,心中暗暗惊讶,这家伙居然会硬气功。 此时李忠已经把中年蛊师压在身下,正准备取出绳子捆住他手脚,不料这中年蛊师竟然浑身一震,身上弥漫出一道青色的气息,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天灵盖。 随着那道青色涌入身体,中年蛊师被压制得不能动弹的身体同样**起来,双眼也弥漫出诡异的绿色。 “小心,快退开!” 我急忙加快脚步冲上,双手结印一个前突,将手印打在中年蛊师胸口,制止那道青色毒气发挥作用。 这毒气是利用某种诡异的毒功制造出来的,一旦在身体中彻底爆发,瞬间就能激发人的潜力,让中年蛊师获得比平时强悍几倍的力量,当然代价也很沉重,一旦用过了,至少会虚弱好几个月。 我这一印恰好打中了他的气海,中年蛊师浑身一颤,利用毒气营造的气息立刻收缩进身体,好似气球般迅速干瘪,他面露惊讶,反手一拳砸向我,手中青绿色的毒气上涌,试图将毒气直接打进我身体。 我却勾动嘴唇发出一阵冷笑,任凭这股毒气导入身体,龙蛊气息疯狂席卷,好似潮水般吞没了这股剧毒的气息,没能制造出半点波澜。 说到蛊毒,我还没见过能威胁到龙蛊的存在,在挨了这家伙一道反击的同时,我左手开弓,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了这个还在懵逼的家伙脸上。 啪! 他脸上立刻出现了几道猩红的印子,连身体都不稳了,林远也绕到这家伙后面,一脚踹出,将对方踢得满地翻滚,李忠和赵毅同时补上,你一拳我一脚,瞬间打得他连连哀嚎,鼻青脸肿。 中年蛊师憋屈地呕出一口老血,看向我们的眼神也变得扭曲疯狂了许多,双手忽然一抖,嘴里居然喷出一口绿色气息,将正在围殴自己的众人逼开,嘴里厉声大骂,吼出了一段我听不懂的话,应该是苗家的土着方言。 虽然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可通过他扭曲怨毒的表情,我却能判断出这家伙骂的一定很脏,于是再度前冲,出现在中年蛊师面前,完全无视了他释放的毒气,抬手就是一个冲天锤,拳头顶住他下巴,打落了一口好牙。 这家伙疼得嗷嗷叫唤,看我的眼神充斥着愤怒和迷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可以无视自己蛊毒。 我也懒得解释,一个扫堂腿再次把人放倒,对着他胸口狠狠补上一脚,这人嗷叫了一声,口中毒气被我彻底逼出来,同时肋骨也断了好几条,趴在地上嗷嗷吐血。 终于他不再挣扎了,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同时对我露出了无比怨毒的眼神。 “还不服?” 我摩拳擦掌,正要再给这家伙一点教训,然而身边却有一道矮壮身影闪过,一刀就劈在了这个中年蛊师的脖子上。 第326章 局势复杂 我大吃一惊,看向出手的男人,正是刚刚被我们救下的矮个男魏大勇。 刀光一闪,头颅飞扬,中年蛊师的脖子上喷洒出热辣的鲜血,而魏大勇则望着树林里到的大量尸体,痛苦而恣意地哭喊着, “哈哈,兄弟们,我终于宰了这家伙,我替你们报仇了!” 魏大勇一脸悲愤,忽然都丢开了手上的武器,半跪在地上哭得好像一个无助的小孩,我环顾四周,林子的确趴着不少尸体,大部分人都跟魏大勇是相同的打扮,看得出他和这些人的感情一定不错,所以才会哭得这么伤心。 发泄完了情绪,魏大勇又麻木地抬头看我,艰难地哆嗦嘴唇,说了句谢谢。 我却没有接茬,自己出手并不完全是为了帮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打听这片山脉里的情况。 魏大勇则默默走来,从怀里掏出一盒被汗水浸透的香烟,蹲在地上默默点上一支,深吸一口,从鼻子里喷出了白色烟雾,像一只受伤的狼一样自顾自地嚎着, “我们哥几个,自从去年被钟家招揽后,便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这么拼死拼活也只是为了吃上一顿饱饭,老大总算跟对了主人,往后就等着建功立业,收获大好前程,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居然一下子全死光了,呜呜……” 我看着这个满脸酸楚的男人,蹲下去问,“这么说你加入钟家也没多久了?” 他愤懑地抽着烟,说是啊,哥几个原本在长沙一带活动,去年准备联起手来干一票大的,没想到却因此得罪了黄家,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幸好遇上了钟小姐,她愿意庇护我们,将我们招揽到麾下,还承诺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就给我们每个人好大一笔钱呢…… 说着说着,魏大勇流出了心酸的眼泪来,且不说他能不能回去领到这一笔钱,就算领到了足够多的好处,这么多弟兄一下子都挂在了山里,恐怕下半辈子也会陷入无穷的懊恼和自责吧。 我吸了口气,又问,“钟亚楠没跟你们一起行动?” “没有,她去了另一个地方。”魏大勇下意识地摇头,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我,说你知道我家小姐的名字,你们认识吗? 我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呵呵一笑,说算是认识吧,我和这女人恩怨还挺深的,不过那都发生在你成为她手下之前。 魏大勇并不清楚我和钟亚楠的矛盾,还以为我是自家小姐的朋友,长出一口气,忽然把手摸向身后,说自己受了伤,恐怕走不远了,可不可以拜托你,替我把盒子里的图纸交给小姐,事成之后我家小姐一定会有重谢的。 说完他摸出一个金属盒子,递到我面前,我正好奇他拼死保护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张图纸,可当低头看去时,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来。 这盒子不是王豆腐的吗,怎么会出现在魏大勇手上? 我彻底震惊了,接过盒子打开,望着里面那张画满了完全线路的羊皮卷纸,神色一片恍惚。 这东西我很熟悉,因为不久之前王豆腐曾经不止一次给我看过,说是图纸是他祖先留下来的,上面记载着古滇国遗址内部路线图,可以帮助他找回被先祖弄丢的那一半血匙。 没记错的话,这东西一直留在王豆腐身上,并在几天前跟他一起消失了,可为什么会辗转出现在这儿? 我很不淡定,握着魏大勇的肩膀,“你从哪里弄来这张图纸的?” “是,是从一个外国人手上抢到的,那家伙当时受了伤,为了活命,只好丢下图纸跑路,我们没费什么劲就拿到了这张图纸,可没想到却因为这张图纸惹上了麻烦,五毒教之所以翻脸暗算我们,也是因为这张图纸……” 魏大勇被我的表情吓一跳,手足无措地解释起了图纸来历, “当时我们发现那个外国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伤了,还受到一帮神秘人的追逐,那些神秘人也是奔着图纸来的,他见自己跑不掉,就把图纸丢进了一个水**,然后自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 魏大勇目睹了这一切,于是趁这帮人走远之后,便冒险把这图纸弄上来,原本是打算带回去向钟亚楠邀功的,谁知道没一会儿五毒教的人也赶到了,各种威逼利诱,非要魏大勇交出刚拿到的东西,魏大勇不肯,于是就火拼了起来。 听完他的讲述,不仅我是陷入了惊讶,就连林远也露出了极度紧张的表情。 毫无疑问,魏大勇口中这个受了伤的“外国人”,应该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王豆腐。 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那些追杀他的人又是谁? 魏大勇摇头说,“我不认识,不过带头的是个满身血气,留着八字胡须的外国老头,眼神特别凶,看着好像很厉害……” 约翰伯爵! 我脑子里瞬间蹦出这样一个名字,一拍大腿道,“王豆腐也真是,都说了让他不要擅自行动,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商量着来,怎么还是一个人跑去跟仇家动手了!” 发完牢骚,我急忙追问魏大军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外国人是朝哪个方向跑的? 魏大军则是一脸的茫然,摇头说没看清,“晚上天太黑了,山里环境又不好,我只是躲在暗处看到了他们,这些人身法很快,一下就跑进山里没影了,我想追也追不上,只听到一些模糊的对话,说是图纸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关系到进入遗址后的行军路线……” 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王豆腐会无缘无故失踪,他应该是通过血族特有的手段,感应到了约翰伯爵的位置,来不及联系我们,就跟对方动上了手。 可王豆腐仅有一个人,势单力孤怎么可能是约翰伯爵的对手?估计是受伤了,被逼的只能躲进山里来。 约翰伯爵则一直对他穷追不舍,王豆腐迫于无奈只好将这份羊皮卷轴丢进路边,打算等摆脱了敌人之后再回去取。 哪晓得事有凑巧,被路过的魏大军看到,便偷偷捞走了这张图纸,结果又因为暴露了图纸的存在,遭到了五毒教的追杀…… 这一连串的事情很快就被我联系到一块,心中却不免忧虑,王豆腐能力固然不错,可面对林中这么多强敌,现在是否平安,会不会已经落入敌人手中了? 沉默了一会儿,林远忽然走来,在我肩上轻轻一拍,“现在想这些没用,山脉这么大,咱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王豆腐,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说着,忽然林子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们扭头看去,发现宋志正用步枪压着一个戴眼镜的家伙走来,这人长得高高瘦瘦的,脸无二两肉,看上去十分猥琐。 魏大军一看见这人就变得激动起来,咬着牙破口大骂,“古差,你这个王八蛋敢勾结五毒教的人算计我们,你配得上钟小姐的信任吗?” 说完他就一脸凶狠地蹦起来,打算伸手去掐这个眼镜男的脖子。 眼镜男古差则后退一步,举着双手说,“你别乱来啊,大家各为其主,都是为钱办事,五毒教的人给的好处多,我自然会给他们卖命。” “放你妈的屁!” 魏大军怒不可遏,红着眼睛露出凶狠的样子,我急忙把人摁回去,扭头看着戴眼镜的人说,“你叫古差?” 他点点头,恬不知耻地看着我们,反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五毒教作对?” “哼,五毒教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是公门的,你记住了,我叫李忠!” 李忠脾气比较急,上去就是一记窝心脚,把这家伙踹倒在地上,他吃不住痛,捂着肚子说,“哎呀,你们不要胡来,杀人的又不是我,我只是个负责带路的,就算公门也得讲道理不是?” 李忠上去揪着他头发,啪啪就是两耳光,说你特么的要是不求饶,我还认可你是条好汉,以为这么说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你个没出息的孬种,快说,五毒教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古差一看就是软蛋,被李忠教训了一通,赶紧交代,说五毒教的人也是奔着古滇国遗址来的,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跟钟家人合作,只想借钟家的手来对付其他中原势力,所以在看见那张图纸后,就迫不及待想据为己有了。 我又问道,“五毒教来了多少人?” 古差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人不少,你们刚才遇上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真正的主事者还没现身呢。” 我又想起了一件事,询问道,“这么多江湖势力都盯上了古滇国遗址,他们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取这些消息,还有,传说古滇国遗址应该是在水下,为什么一个个都往山里面跑?” 古差转动着老鼠一眼的眼珠,贱兮兮道,“这种事你不要问我啊,我就是个负责带路的,只有那些大佬们才清楚通往遗址的路线究竟在哪里。” 我不说话了,感觉这个古差为人太过虚滑,我们未必能够在他口中套出太多情报,其次这家伙在五毒教那里的地位不高,仅仅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情报人员,也不可能掌握太多核心秘密。 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继续出发进山找一找,尽快确定王豆腐的下落才是要紧事。 想到这儿,我扭头对李忠三人说,“情况发生了变化,山里环境太复杂了,我建议先暂时停止对库勒格的追踪,去找我的一个朋友,你们怎么想?” 李忠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答话,随即表示要请示一下孙伟才能做决定。 第327章 驼背老头 他掏出卫星电话联系主力部队,然而试了两次,却发现信号再次中断了,根本没办法和孙伟取得联系。 魏大军艰难地爬起来,苦笑说你们不要尝试了,这片区域的磁场十分奇怪,根本就没办法联系外面的人,否则我也不至于和钟小姐失散了。 我们都愣了下神,事情一再超出意料,这会儿谁也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办了。 沉默一会儿,李忠咬牙说,“算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联系不了上级,我们就见机行事吧,反正现在也没办法锁定库勒格那帮人的行踪,怎么走都是对的!” 我又征求了赵毅和宋志的意见,两人的想法和李忠差不多,如今小队和主力部队失联,要么原路返回宣告任何失败,要么继续朝山脉深处跟进,去前面碰碰运气。 都追到这里来了,没人打算放弃。 确定了下一步计划,我便把眼睛男古差交给了魏大军,“这个人交给你处置,等身体恢复一点后,你就自行下山吧,记住要尽快脱离这个鬼地方,不要再对古滇国遗址抱有任何幻想了,否则你那帮兄弟就是前车之鉴。” 魏大军黯然神伤,默默点头,说知道了,经过这件事,他也明白刀口舔血的江湖饭不好吃,等回去后干脆隐姓埋名,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好了。 我不再啰嗦,丢给他两袋压缩饼干,转身继续朝山里前行。 这一路走来,心情其实还蛮沉重的,王豆腐的遭遇让我感到莫名的揪心,生怕自己去晚了,最终只能看到他的尸体。 我们朝山脉深处穿行,又过了两个小时,望着深山刮来的迷雾瘴,大家只能走到前面一片岩地附近找地方休息。 这里虽然不是苗疆,可古滇国地形的凶险程度却丝毫不亚于那个地方,尤其是山林中飘来的迷雾瘴,搞不好都是有毒的,我无所谓,可李忠他们却未必能扛得住。 来到一片页岩坡下,我正准备坐下来喝口水,负责勘查地形的宋志却再次跑来,说自己在前面嗅到一大股血腥气,好像有尸体在前面。 我们都不淡定了,纷纷赶到他说的那个地方,果然草丛中趴伏着一具尸体,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前面,翻开尸体一看,竟然是昨天晚上遭遇过的傈僳族人。 看到这家伙的尸体,我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这家伙的致命伤在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利爪掏空了心脏,血液呈半凝固状,死亡的时间应该不是太久,身上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倒像是和野兽搏斗造成的。 但我心里清楚,这世界上并不存在能够一爪子贯穿人胸膛的猛兽,就算猛虎或者野熊也做不到这一点,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人,而且是一个武技极其精湛,出手迅猛,杀人极其有效率的人。 会是谁呢?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林远已经带着赵毅走向旁边一个山涧,很快就脸色难看地跑回来,说下面还有好几具尸体,都是昨晚遭遇过得傈僳族成员。 显而易见,这帮人在进山过程中遭到了袭击,死亡时间应该并不算长。 我踩着湿滑的林地,快速朝山涧下方走去,最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堆近乎被拆解掉的碎肉,各种残肢断臂,涂满鲜血的零件在地上散落着,显得惨不忍睹。 这修罗一般的案发现场搞得我们都快吐了,饶是以李忠等人的阅历也不免感到一震胆寒。 谁会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林远脸色凝重地走来,说事情有点不对啊,如果是江湖仇杀,大不了就是一刀了解了仇人性命,犯不上杀了人还戮尸泄愤,这得多大的仇啊。 我没有说话,对李忠等人说道,“看来附近一定存在着某种查出正常人理解的东西,大家要小心,去附近搜索一下吧。” 我们不敢分散太远,只能沿着尸体为中心,展开直径两百米的搜索,经过几分钟的寻找之后,我们发现了更多尸体,包括昨天那个代表傈僳族跟我们说话的家伙,他死得最惨,不仅被活活拧断了脖子,连小腹也被什么东西扯开,内脏和肠器血糊糊地流了一地,甚至已经开始招苍蝇。 我恶心得不行,龙蛊却在我怀里表现得跃跃欲试,似乎对那些苍蝇有想法,气得我严厉警告它,要是敢吃这些苍蝇的话,这辈子都不要回到我身上了。 搜索一圈,我们没有发现半个活口,只能重新聚在一起来。 没人清楚这里发生过什么,我们都想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手,经过一阵沉默后,我把目光转向林远,问他能不能使用道家的通灵术,搞清楚这里的情况? 林远微微皱眉,点头说可以试一试,但不确定是否有效。 说完他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取出鸡血线,绑在那几具尸体身上,默默念咒祷告。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刻钟左右,我们都满怀期待地蹲守在一旁。 可最终林远却无奈地张开了眼睛,对我摇了摇头,说不行,通灵失败了。 我大感惊讶,说怎么可能?林远叹气,说这些人的魂魄都没了,不知道是被人拘走,还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强行抹杀掉了,总之他试了好几次,没有感应到任何灵体的存在。 我陷入了沉思,这一路走来,我们已经发现了不少尸体,几乎没走一段路程都会遭遇这样那样的怪事,按照这个走法,恐怕用不了多久,遭到袭击的人就会是我们了。 林远则说道,“其实这也未必完全是坏事,山脉虽大,这帮江湖势力都是奔着同一个目标点来的,越接近目标核心,这些江湖势力火拼的概率就越大,我们能够在这里发现这么多尸体,说明距离目的地已经不算远了。” 我说,“照你的意思,还要继续走吗?” 其实我心里已经很厌倦了,实在不想继续面对这条路上的死亡,尽管这些死掉的人跟我并没有交情,可身为一个有良知的人,看见不断出现的同类尸体,内心难免会感到不痛快。 林远叹气说,“不走还能怎么样,别忘了我们还没有找到王豆腐的踪迹呢,库勒格的人多半也在前边,行百里路者九十半,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实在没有放弃的理由。” 我看向李忠他们,一个个也都点头认同了林远的话,我只得揉了揉脸,抛开心头那些负面情绪,直接站起身来说, “好,那就走吧,我也想看看前面这帮家伙究竟还能搞出多少幺蛾子!” 队伍继续开拔,这次我们已经根据那几具尸体提供的线索,确定了下一步行军方位。 山中不知时辰,走了不知道多久,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再次暗淡下去,我们翻过山涧,来到了一个密林覆盖的干燥地,正要继续前行,林远却忽然拦下我,指着地上的散乱脚印说, “当心点,这附近有人。” 我低头看向地上的脚印,眯着眼睛说,“好像确实有人,而且数量还不少,我们怎么办?” 林远摸着下巴思索,说既然这里有人,咱们就先不急着穿越过去了,不如先在附近找地方躲起来,看看来人到底是谁,如果是库勒格的人马,就直接在这里打伏击战吧,咱们守株待兔,总好过闯进敌人布置的陷阱。 这个说法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影响,我们立刻分散开来,利用环境制造好了掩体,然后躲藏在掩体后面,等待密林中的人的出现。 时间一直在缓慢流逝,没多久天上就挂起了一轮明月,月影西斜,映照着死寂一片的山林。 足足过去了半小时,我都没有等到任何敌人出现的迹象,正怀疑这些脚印的主人是不是早就离开的时候,却感应到林子的正西方传来了零碎的脚步声。 夜幕如盖,仅有月光在映照着山林,我把耳朵贴在松软的地面上,终于等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轻,踩在腐烂的枯枝败叶上,发出沙沙的回响,我把后背弓起来,朝对面的林远看去,发现他也正在对我默默打着手势。 来人应该有三个,一个年纪大的老头,两个年轻人,身法都很利索,不清楚是什么来头。 我继续趴在地上不动,因为不确定来人的身份,暂时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伏击,万一只是偶然路过的江湖人,便没有必要打草惊蛇。 如此等待,又过了一会儿,林荫下走来身影逐渐变得清晰,我眯着眼睛看去,的确是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驼背老头,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满头霜雪白发,弓腰驼背,手里还拎着一根烟杆。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一个穿黑衣,另一个人则穿着紫衣,这两个年轻的人身材匀称,样貌也差不多,好像是一对孪生兄弟。 我正纳闷这三个人的来历,却见驼背老头忽然停下来,默默走到一棵树下歇脚,对左边那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说, “左阴,廖堂主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吗,这些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黑衣年轻人说,“禀告长老,似乎廖堂主那边遇上了一点麻烦,其次那几个血族人也跟他闹了点矛盾,目前还没有处理完善。” 驼背老头哼了一声,说这个外族的家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到这一步了依旧想着跟我们谈条件。 另一个紫衣年轻人说道,“他们希望争取到更大的利益,而不是仅仅依附于我们。” “呵呵,人心不足,这里的好处怎么分,还轮不到这几个外族人聒噪……” 驼背老头不屑一笑,刚要继续说点什么,眉毛却忽然一挑,接着便将冷峻的目光转向宋志隐藏的方位,低喝一声, “谁在那里?” 第328章 混战 被发现了! 我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没料到这个驼背老头的感知能力这么变态,要知道宋志可是侦察兵出身,虽然没有修行者那种藏匿气息的本事,可自身的伪装技巧却是一流,趴在那里半天都没动过,居然会被驼背老头毫不费力地揪出来。 我心潮起伏,正犹豫要不要跳出来分散这老头注意力,却见那老头直接把烟杆一招,双手一挥从袖口中射出一道布满了灰色气息的东西,嘴里喷出一口浊气,狠狠洒落在那灰色的物件之上。 瞬间这东西开始涨大,随着浓雾的蠕动,居然凝聚出一道身高超过两米,浑身被黑气萦绕的牛头巨人身影来。 “是兽灵!” 我的眼皮再次狠狠颤动了起来,眼下这个牛头巨人既不是妖物,也不是纯粹的怨灵,而是利用兽类的魂魄所炼祭,融合了多种怨灵气息加持而成,同样也被称作精灵鬼。 能够控制精灵鬼的人,来历必然不普通,这玩意极其难炼,而且心情暴戾凶残,比一般的鬼物难对付好几倍。 我的心不禁七上八下,生怕宋志顶不住这玩意的攻击,赶紧拔出了黑魔刀要替他分担驼背老头的注意力,不料就在精灵鬼浮现出来的同时,林中却闪过好几道穿着道袍的黑影,为首那人身材健硕一身蓝衣,手中长剑灵活摆动,展现出不俗的气度。 怎么是老君阁的人! 我太惊讶了,差点直接叫出来,眼前这个蓝衣道士我并不陌生,他是郭阳,几天前还曾跟我们一起对抗过血族,后来赶着回去照顾手上的老君阁弟子,所以匆匆跟我们分了手,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我还在愣神,郭阳已经挥动长剑从林中走出,指着驼背老头怒斥道,“罗烟锅,想不到你这条老狗也会出现在山上,上次你抓走我老君阁门下弟子的账还没跟你算清楚!” “原来是你啊。” 驼背老头把眼角眯了一眯,望着忽然从林中跳出来郭阳,手上却没有半点迟疑,双手朝前一拍,口中快速诵念了一句什么,那精灵鬼便大步的冲向的郭阳所在的方位,抡起了一只漆黑的狼牙棒,重重扫向对手。 精灵鬼手上的棍子看似凝重深沉,然而不过是鬼力所化,因此根本没有重量,破空的速度也快得惊人,一棍扫出的同时,周遭空气立刻陷入黑暗,仿佛受到鬼力带动,全都朝郭阳汇聚了过去。 随后便是轰的一声,棍影落在草坪上,传出炸雷一样的震动。 可这看似威力庞大的一棍并没有直接命中目标,在棍影降临的瞬间,郭阳身子微动,十分轻巧地避开了冲击,随后身形晃动,一个秦王绕柱,迅速出现在精灵鬼后方,双手甩出大量用铜钱捆绑的细密红绳,丝线紧密缠绕,犹如一张红色大网,直接朝精灵鬼覆盖过去。 那精灵鬼身高两米,长得魁梧粗壮,比郭阳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奈何它毕竟只是灵体,承受不住红绳中弥漫出的阳刚气息,被红绳狠狠一弹,身体立刻飞射出去,撞击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我本以为这道灵体会迅速崩溃,可是没有,那家伙撞击树干的同时居然发出咔嚓巨响,随后树荫疯狂摆动,头顶落叶扑簌簌地掉落下来,灵体的身体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居然又再次聚拢,重新恢复了过来。 “这么猛!” 我整个都看呆了,要知道那红绳带来的攻击专门克制灵体,别说是小小的一个鬼物了,就算是一个真正的魁梧壮汉,在承受了红绳的阳气冲击后,也难免会吐血暴毙。 然而这精灵鬼浑身浓雾凝聚,居然生生扛下了郭阳的法咒念力,虽说是被震得站立不稳,却稳住了身形,看着并没有承受多大的伤害。 郭阳的眉头也是皱了皱,不过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集中在这道鬼影身上,很快便转动目光,看向了主动出手的驼背老头,面色阴沉,一字一顿道, “想不到你的驭鬼术居然凝练到了这个地步。” “呵呵,好说。” 驼背老头嘿然笑笑,露出满口稀松的老黄牙,饶有兴致地看向郭阳,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道, “老君阁的门人,不在深山打坐修行,过你的痛快日子,为何要跑到这么凶险的地方来算计老夫,莫非你的目地也是得到遗址下的好处。” 郭阳一脸肃然,“我对所谓的遗址没兴趣,这次前往云南,是为了扫除师门中的一个祸害,没想到途中居然遇上你,恰好一起料理了!” 驼背老头呵呵地笑了笑,看得出两人的恩怨不是一般的深,他对郭阳也很了解,所以并不急着动手,反倒是背起了双手道, “不过是抽走了你们老君阁几个年轻娃娃的魂魄,何必这么认真呢,姓郭的你单枪匹马只怕还奈何不了我,不如回去再多练几年吧。” 郭阳冷眼相对,淡淡地举起左手,瞬间林子中出现了好几个身穿道袍,从不同的方向依次朝这边围上来。 我看出了这几个年青道士都是郭阳带出的门派弟子,能够跟他一起大老远赶来云南执行任务的,基本都是第三代弟子中的翘楚和精英,这些人身形方位错落有致,形成一个弧形的包围圈,人手一把长剑,直接将驼背老头给围了起来。 驼背老头见状也不着急,依然背负双手,幽幽叹气道,“多么有前途的一批年轻人,怎么会这么不开眼,非要跟老头子作对呢,可惜,实在可惜得很。” 他边摇头叹气,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黑色的令旗,轻轻挑在烟杆上,不断地抖动起来。 那烟杆上一股黑气游走,好似形成一股无形的托举之力,在不断地牵扯着令旗,随后令旗中也弥漫出一道道和精灵鬼一样的黑影,浑身怨气弥漫,遥遥锁定郭阳。 与此同时,驼背老头身后那两个年轻人也一左一右站出来,将犀利的睥子定格在郭阳带来的几个年青道士身上,双方立刻摆开架势,朝着彼此冲杀过去。 就在此时,郭阳也将手上用红绳结成的阵网洒出,单手结出一道法印,朝着驼背老头一指,“咄!” 那些红头线绳立刻**开来,居然形成层层迷雾,似乎要将飘在半空的鬼影子彻底覆盖起来,同时郭阳也狠狠踏动脚掌,诵念起了道家不传的秘咒,身形如同一片枯叶,围绕那几团鬼影穿梭,很快就将那些鬼影给直接饶了进去。 驼背老头哼笑道,“迷阵幻影,这就想对付老夫了吗?” 他表情并不惊慌,哈哈一笑的同时脚尖朝前猛踩出一步,手上烟杆卷动令旗,再度朝天上一挥,令旗中居然弥漫出一股狂风,将周围的迷雾吹散。 空气为之一清,随后那令旗中几道鬼影迅速涌出,一起朝着郭阳衔尾追去。 看得出着驼背老头的修行极高,恐怕比郭阳还要高出一个台阶,虽说郭阳准备得还算充分,借助那种红绳线网挡下了好几次攻击,但却被迫处在了守势。 再看那些黑色鬼影,在追击郭阳无果之后也没有继续做无用功,反倒是身影一晃,各自分散开来,朝郭阳带来的那群年轻道士猛扑了过去。 郭阳可以无视这些精灵鬼,可那帮老君阁的三代弟子修为却不够精湛,在与精灵鬼的交锋中显得十分艰难。 这些鬼物根本不知道畏惧,都是由地底的阴煞之力凝聚而成,浑身邪气浓郁,哪怕被符纸正面击中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重重鬼影制造出一股股迷幻气息,很快就稳住了局面,甚至对老君阁的人形成了反包围的趋势。 这时一直躲在暗处看戏的我们也淡定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毕竟和郭阳有一面之缘,而且这位道门老大哥还曾经帮助我们锁定过那几个血族的踪迹,如今他遇上棘手的敌人,我和林远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林远比我率先动手,洒落法符,直接从死角处奔向了驼背老头。 “怎么还有,小子,你是什么来历?” 驼背老头不妨林中再次蹿出敌人,一时不慎,差点被林远的枣木剑削中了鬓角,急忙后撤几步,望着林远的起手式,嘿嘿笑了, “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道门弟子,也好,抓了你们祭旗,也能帮我这落魂幡多增添几分气势!” 他法印一变,同样挥舞黑色令旗,朝着林远攻去,旁边的郭阳望着这一幕不由得满脸惊喜,“林师弟,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郭道兄,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这老东西太棘手了,咱们联手先拿下他再说吧,这次来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林远挥动枣木剑,在空中画出符咒,与对方抖落而来的落魂幡硬拼了几下,感觉到这驼背老头很不简单,立刻后撤两步,大喊道, “都不要藏着了,快出来帮忙!” 我正有此意,立刻闯入黑压压的战阵之中,本想和林远一起对敌,可没等跑出两步,那驼背老头已经心生感应,猛然扭头瞪向我,目光好似两把透射人心的尖刀,低喝一声道, “不怕死的东西,来多少,老夫就杀多少!” 他左手一指,令旗招展,已经有两道漆黑的雾气从令旗中升腾起来,直奔我杀到。 我脸皮发麻,感应出这个老家伙实力的不简单,心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双手一拍,龙蛊也随之冲出的,与那两道黑压压的气流正面交织在了一起。 龙蛊与那两道气流疯狂转圈,在空中形成一道三色“彩锻”,附近的李忠等人也果断冲出,一场混战的好戏瞬间开演。 第329章 再次合作 我们出现得比较突兀,当李忠和赵毅也从侧面冲出的时候,驼背老头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虽说他修为极高,可猛虎也有架不住群狼的时候,尤其是现在形势并不明朗,驼背老头不清楚除了眼下的几个人外,林中还是否隐藏着其他后手,顿时后撤两步道, “看来你们都是有备而来,那就拿出你们的能力,让老夫看一看吧!” 他深吸一口浊气,伸出一双枯竹竿似的手臂,双手平推,打算先用重手法将我搞定。 我凝目看去,只见驼背老头双手上青筋暴起,上面弥漫着一股强大而浑厚的气息波动,犹如一匹脱缰的烈马,声势莫名雄壮,当下不敢托大,迅速将左手的憎恶咒印引燃,拼尽全力去接。 手掌交汇,我立刻感觉身体一震,手心也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灌入,整条手臂都浮现出一股酸麻之感。 这老头,好厉害! 仅仅只是一秒钟的触碰,我已经被沉甸甸的压力震得透不过去,好在这时候李忠也冲到跟前,双手盘叠交汇,打出一道黑白鱼旋的法印,帮我分担了部分压力。 赵毅则摸出一把钢针,好似那东方不败般凌空挥洒,隔空对着驼背老头射去。 三方面合围,总算让驼背老头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当即厉吼一声拉开距离,避开飞针的同时怒视着我们, “好小子,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当面和库勒格叫板?” “找的就是你!” 一听到库勒格这个名字,李忠和赵毅眼珠子都快兴奋到出血了,和平年代建功立业的机会可不多,库勒格又号称是国内最神秘、最盘根错节的邪教,这驼背老头修为这么高,想必在库勒格中的身份和地位不低,如果能捞到这条大鱼,之前的辛苦也就不算什么。 他们把驼背老头当做谋求职业晋升的跳板,对视一眼后便二话不说直扑上前,驼背老头一见这架势也禁不住嘿然冷笑, “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竟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老夫的手段!” 他狂吼一声,双手猛然高举,身后充沛的气流犹如气旋般旋转起来,居然凝聚出几道章鱼般的触角,挡下了李忠和赵毅的猛冲,随后快速结出另一道法印,烟杆上令旗也无风自动,形成一股黝黑气息反涌而上,直奔冲到跟前的李忠。 “小心!” 我和这驼背老头刚才正面拼了一招,清楚那些黑色邪气究竟有多古怪,立即闪身上前,用胳膊肘推开的李忠,左手上憎恶印记再次被点燃,对着黑气的猛然抓去。 阴寒的力量把我震得不轻,脸色阴晴不定地疾退好几步,那驼背老头注意到了我手心上的“黑色小点”,脸上同样是青红交替,用极其沙哑的语气说, “小子,能力不错,你手上这符印是怎么来的?” 说话的同时,这老家伙也没有忘记继续结印,浑身气流盘旋高涨,那些触手般的气流不断蠕动,覆盖在他半张脸上,给人一种阴寒无比的感觉。 通过这些诡异的黑色气流,我竟然隐隐捕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场,回想上次进入滇侯墓的时候,似乎也在石鼎中感应到过类似的气息,心中不免失神, “你身上怎么会有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嘿嘿,彼此彼此,你手上的符印不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吗?” 我们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随着目光的进一步交汇,彼此的严重都暴露出森寒气息波动来,他手臂一展,好几道阴森的气流围绕着身体打转,脚下更像是踩中了风眼,一股浓黑气柱直接以脚掌为圆心旋转,不时射出一道道形同闪电般的触角,好似鞭子一样抽打向我们。 李忠和赵毅被逼得不停后撤,我则依靠着憎恶诅咒挡下他的攻势,这一交手才明白驼背老头的可怕之处,凭我一个人根本突破不了他的防御,也就勉强能做到自保。 好在我身边从来都不止是一个人,就在我竭力抵挡的时候,林远已经挥动枣木剑,撕开了面前的鬼影,一个纵身跳到我身侧,镀金短剑的尖端弥漫出一道湛蓝色电弧,将黑雾劈开,同时探出左手,手中一枚骨锥形的符箓爆开,射出赤碳般的光芒。 符箓之力外放,将卷来的黑色雾气强行逼落回去,郭阳则是踩动七星步罩,从另一个方向打出了几枚光印,狠狠印向驼背老头的背心, “罗烟锅,今天就是你的葬身之日,我要替被你无故屠戮的门人弟子报仇。” “幼稚!” 驼背老头虽然陷入重围,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慌,反手一掌拍在自己胸口上,须发怒张的同时,一股纯黑气息自体内浮现,居然承受住了来自三方面的打击,犹如糙树皮一般的老脸上,更是弥漫出了深邃怨毒的笑容, “能逼我到这个地步,你们几个的能耐却是不错,可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威胁到我!” 说完他嘴巴猛张,口中居然喷出一大股紫黑浓烟,好似云潮一样迅速翻涌。 这特么又是什么鬼? 交手不到两分钟,我已经被驼背老头层出不穷的手段给搞懵了,感觉这家伙的种种表现压根就不像是单纯的人类修法者。 但现在并不是研究这些古怪的时候,紫黑雾气扩散极快,里面释放出极度可怕冰凉的气息,更是不断地冲刷向我们,我感觉这样下去可能扛不住,赶紧把龙蛊唤回来,集中全力爆发,黑魔刀也在龙蛊的气息烘托下弥漫出一层金色光泽,被我卯足了全力,重重一刀猛劈下去。 金色刀锋拉伸出一道月弧,在于紫黑气息的碰撞中滋滋爆响,强行劈开了一道缺口。 与此同时,那驼背老头也将黑色令旗往地上一插,口中发出一声大喝,顿时周遭气流爆开,犹如分卷残云,竟然如同飓风一般扫荡而来, “都给我去死吧!” 他引爆了落魂幡上的气息,那些游荡在战场周边的精灵鬼一只接一只爆开,形成紫黑色的气流疯狂运转,一下子就酝酿出了摧枯拉朽般的气浪大招,将我们吹得东摇西晃,犹如十级飓风般的效果。 所有法咒都在这一刻陷入崩溃,狂风刮起的草皮猎猎吹奏,如子弹一样扫射在我们脸上,我再也稳不住重心,贴着地面滚落,吃了满嘴的沙子。 另一边的林远和郭阳也被狂风盖顶刮得站不稳,和我一样惊呼摔倒,贴着满地的泥土和碎屑到处翻滚。 狗曰的,这么猛! 我面露惊骇,担心驼背老头会趁机偷袭,赶紧找到一个背风点坐下来,双手合十诵念蛊咒,利用龙蛊气息制造出一片挡风的城墙,招呼林远他们快点靠过来。 飓风中林远也急忙朝我爬过来,回头看向那道苍老阴森的身影,一脸惊愕道, “这老头的修为可真不简单,恐怕比约翰伯爵还要高上一个层次!” 他话音刚落,我们就看见那驼背老头动了,本以为他会乘胜追击,逐个将我们击破,谁知这老家伙只是远远地扫了我们一眼说, “今天就算你们好运,老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识相就赶紧滚吧!” 说完,他竟然纵身一跃,将脚尖点在树枝上借力,一个飞纵径直朝林荫深处退去,就连那两个跟他一起出现的年轻人也不再恋战,径直抛开了对手,跟随驼背老头一起消失。 “怎么走了?” 郭阳从另一个角落里翻身跃起,望着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林中的驼背老头,脸上大为诧异,我和林远也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缓缓起身靠过去说, “这老头修为太厉害了,就算咱们三个人合力恐怕也搞不定,他走了也算好事。” 话说到这儿,林远又忽然对郭阳投去了好奇的表情,“郭师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片山脉里面。” “当然是为了追杀那个叛徒!” 郭阳狠狠地呼出一口长气,说自己接到消息,那个叛徒一直跟苗疆五毒教的人厮混在一块,而五毒教也是奔着古滇国遗址来的,早在两天前就进入了这片山脉,我们也只好跟了进来, “只是没想到这片山脉的环境会乱到这个地步,路上遭遇了好多火拼的江湖势力,害我们也差点被卷到了里面。”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怎么会伏击起了刚才那个驼背老头?” 郭阳苦涩道,“这个驼背老头的来历不下,本名叫罗勇,是横行川陕一带的邪道宗师,两年前曾经跟我们闹过矛盾,居然趁我和其他几个长老不备,偷袭抓走了好几个三代弟子,并抽出他们的魂魄炼祭鬼灵,同样是我们老君阁的追杀目标……” 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点点头道, “既然咱们一致,你也要进入山脉找人,不如接下来就一起走吧,互相之间也算有个照应。” “好,我也正打算提出这个建议。” 郭阳爽朗一笑,有了这段合作经历,我们对彼此的印象更加不错了,随后李忠他们也快步走来,对郭阳抱拳行李,道出了彼此的身份。 郭阳的队伍除了他自己外,还有六个身手灵敏的三代弟子,虽然单个拎出来算不上厉害,可这六人修炼的剑阵却十分厉害,刚才我们在和驼背老头拼斗的时候,也是靠着六个人合作,一起拦截了驼背老头带来的手下。 等到大概熟悉了一下之后,我便叫来宋志,拜托他继续走在前面探路,这驼背老头同样是库勒格的成员,只要很随他足迹寻找,我们就一定能锁定最终的目的地。 第330章 擒获血族 对于我的看法,郭阳也表示了认同,点头说这里环境这么乱,我们几个人有没有任何准备,如果胡乱在大山里行走,恐怕就算走上几天几夜都未必能闯得出去, “倒不如跟上这个罗烟锅,看看他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 我们并没有休整太久,很快便追踪着驼背老头逃遁的方向走去。 行军路上大家都没有吭声,环顾四周深沉的夜幕,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担忧。 这地方太诡异了,暗中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江湖势力,局面这么乱,我们真能找到自己相见的人吗? 尤其是王豆腐,这家伙人生地不熟,又瞒着我们偷偷行动,现在究竟是生是死都还不清楚,着实令人揪心。 穿过前面的林区,我们寻找到了一条兽径,前面已经失去了驼背老头的痕迹,呈现在眼前的反倒是一片高耸入云的断崖,足足有几十米高的落差,岩壁光滑,攀登的风险很大。 但为了尽快抵达目的地,大家并没有多少犹豫,很快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绳索,绑上石头抛向石壁,寻找凸起物固定,然后沿着悬崖陡壁一路攀升上去。 越往后走,这条路就越是艰难,虽然在场的全都有着不俗的攀爬技巧和丛林行走经历,可面对着茫茫深山,仍旧能体会到人类相对于自然之力的渺小。 继续走了一段路,天上出现一片灰蒙蒙的景象,看着天空似乎也要亮了。 行军一整夜,对于每个人的体力消耗都很巨大,我提出要找地方歇一歇,大伙儿都同意了,只是没等歇息一支烟的功夫,前面探路的宋志就再次跑回来,说前面有几个穿着打扮好像修道士一样家伙,正在河沟边跟人动手! 修道士,莫非是那几个血族人? 我刚刚放松没多久的神经立刻就紧绷起来了,急忙起身说, “走,这些血族人和库勒格是一起的,只要找到他们,就能彻底锁定目标。” 大伙儿飞快起身,赶往宋志说的那个地方,仅走了不到两百米,宋志就对我们打起了手势,要求大家隐蔽。 我们纷纷照做,趴在林边探头探脑地望去,只见五十米外的一条小河沟边缘,有好几道黑影正在上下翻飞,打斗得很快,几乎只剩下影子。 穿黑袍的人一共有三个,都是那种西方修道士穿的宽大黑袍,不仅身体被黑袍裹住,就连面孔也被遮住,从我们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却可以明显捕捉到一股熟悉的血气波动。 我一下就辨认出了这几个穿黑袍的家伙是谁,激动得难以自持,低呼道, “果然是那帮血族人,爱丽丝也在里面!” 林远沉声说道,“这几个血族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我们行走的路线是正确的,他们一直和库勒格存在联系,这附近可能就藏着库勒格的主力部队。” 我点了点头,心中越发激动起来,和这帮血族人打了这么久交道,每次都让他们跑了,这次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可林远却没有跟我一样急于行动,反倒是眯眼看向另外几个正在和血族战斗的家伙,感觉其中一个穿蓝衣的家伙背影有点熟悉,忽然低呼道, “那不是李炎吗?李炎在这儿,那就说明钟亚楠那个女人也在附近不远!” 我浑身一震,抬头看向交手的区域,发现果然。 那几个正在和爱丽丝交手的家伙,一看就是钟家的人,不过我只看到李炎一个熟悉的面孔,却没有发现钟亚楠在哪儿。 正当我沉思之际,一旁的李忠却说道,“不管了,到底要帮谁,你快给个说法!” 我当机立断,“先抓住那几个血族的家伙再说吧。” “好,动手吧!” 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各种憋屈,早就变得心痒难耐,李忠一听这话便立刻俯身,宛如一头猛虎般冲了出去,我们几个人紧随其后,迅速拉近了和那条河沟的距离。 此时李炎正带着两个家伙在溪边奋力作战,看得出他根本不时爱丽丝等人的对手,早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那两个手下全身都是伤痕,就连李炎自己也被爱丽丝一脚踹开,正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看见河沟上游冲下来十来道身影,顿时停下来懵了一下, “是你们?” 相比于他的诧异,正在痛打落水狗的爱丽丝则是陷入了巨大的震惊,望着直接扑到面前的我,她白皙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仇恨之色, “混蛋,又是你!” 我嘿然一笑,远远释放出了龙蛊,化作一道笔直的金线锁定着大洋妞,一脸调侃道, “看来我们果真是有缘啊,大晚上散个步都能遇上你,老天爷赐予的缘分,我当然不会错过了。” “你去死!” 对于我的出现,爱丽丝显得有些惊慌和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深入骨髓的仇恨,上次在成都要不是因为我和林远强势干涉,她们的人绝不至于落入这种下场。 再加上两天前,我们潜入庄园客栈搞乱,搞得她连最后的落脚之处都弄丢了,心里自然怨恨。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女人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尖锐地厉啸一下,径直抛开李炎,朝我挥动起了尖锐的爪子。 这女人出手依旧是那么凌厉毒辣,爪子又快又狠,完全是以伤换命的打发。 见她这么凶猛,我也不急着搏命,利用黑魔刀挡下攻击,一边消磨这女人的体力,一边给其他人制造合围的机会。 此时林远他们也飞速赶来,从另外几个方向围住了血族人,眼看原本大好的局势出现了倾斜,爱丽丝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于是果断发出一声呼啸,试图带着两个同族的人逃亡。 可惜这次我们不会再给她机会,林远持剑跳到一个血族身后,剑锋拉伸出一道饱满的弧线,趁其分神的瞬间,一剑就洞穿了那家伙胸口 ——其实以这个血族人的能力,如果是正常状态,就算打不过林远,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人攻破了死穴。 只要是我们来得太突然,让他毫无心理准备,再加上这几个家伙刚刚经历过战斗,体力和状态并不在巅峰,所以让林远捡了个大便宜。 “啊!” 被洞穿胸口的血族人发出一声惨叫,浑身血气弥漫,还想拖着林远一起跃下河沟,然而林远丝毫不给机会,抬腿就是一个飞踹,直接踢开了这家伙。 扑腾一声,第一个血族人落水,发出惨烈的哀嚎,正在跟我交手的爱丽丝脸色大变,迅速扭头看去,立刻发出悲痛的呼声, “克莱恩……” 她迅速跃向水边,打算把同族人捞起来,可没等如愿,已经被我用黑魔刀强行逼了回来,一脸玩味道, “原来看着同族死亡的时候,你心里也会觉得不好受,可你屠杀我们的同胞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你去死!” 她黑着脸躲开我的斩击,爪子一挥,迅速锁定我脖子,却被我利用龙蛊强行弹开了利爪,一个飞踹踢得连连后退,不等稳住重心,耳边又是一道凄厉的惨叫,扭头一看,发现第二个血族人已经被郭阳一剑斩断了臂膀,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摔倒占地。 血族的生命力虽然顽强,但却不具备断肢重生的能力,受了这么重的伤自然也和普通人一样难以承受,这还是郭阳为了留活口,故意避重就轻的结果,否则那一剑削的就不止是手臂了。 两个同族接连倒地,一个重伤一个死亡,这样的结果让爱丽丝变得极度悲愤,但也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于是在发出一声尖锐大吼之后,这女人便狠狠利用脚掌跺向地面,浑身白光弥漫,又要施展那种化蝠的能力逃遁。 林远早就防备她这手,袖口中射出一张蓝符,趁着爱丽丝即将要华蝠遁走之际,直接用符纸打中她后背,符文运转,一道蓝光笼罩她身体,这女人立刻发出一声尖叫,笔直地从半空跌落下来。 “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逃?” 不等她爬起,我的黑魔刀已经笔直射出,刀锋贴着她雪白的玉肌掠过,重重钉入地面,嗡嗡颤动的刀身带给她巨大的心里威慑,终于这女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再动了。 其他人则冷冷地围上去,好像参观动物园猴子一样看着这个年轻美艳的女性血族,啧啧称奇, “这么漂亮的洋妞怎么会是血族怪物呢?” “你看她眼睛好像还在发光呢,当心点,搞不好随时都会蹦起来咬你一口!” “怕什么,她已经受伤了,我们道家的符咒也不是吃素的。” 几个老君阁年轻弟子围着爱丽丝窃窃私语,一番品头论足,让这个性格高傲的异国女人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视每一个人。 我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回想之前落入陷阱后,差点被这女人折腾到死的一幕,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啪啪两耳光,怒斥道, “这就受不了了?之前那么多惨死在你们手下的人被炼制成了丑陋的食尸鬼,比起他们的下场,我们对你已经很客气了!” 我这人平时很少和异性发生冲突,也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只是回想这帮血族犯下的滔天罪恶,内心的杀意已经化作洪水奔涌,根本遏制不住。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这幅美艳的皮囊下包藏的根本就是一颗毒蛇般的心脏,要不是为了留下活口打探消息,刚才那一刀足以削断她脖子。 第331章 跟踪 经历过一场打生打死的搏斗后,我很想邀请这个女人吃一顿生活,然而就在我下手时却被林远给拦住了。 这小道士到底还是不忍心,让这个如花似玉般的大洋马享受到人们专治铁拳的待遇,笑眯眯地挡下我说, “周玄,怎么可以用这么暴力的方式来对付尊敬的爱丽丝小姐呢,不如把人交给我来炮制,我有办法让她说出我们想要知道的实情。” 这小道士一副贱兮兮的样子,看得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一脸恶心道,“你丫有什么办法让她说实话,这帮血族的家伙性格很高傲,就算死也不会轻易出卖同族,更何况这女人……” 不等我说完林远就打岔道,“普通办法确实无法让她说实话,但我研究血族这么久了,对她们的特性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交给我吧,肯定能让你得到想要的。” 见他说的这么笃定,我只能同意,主动退到了一边。 随后林远又代替我,笑眯眯地蹲在爱丽丝面前,挤出一副猥琐且惋惜的神情,“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落到这个地步是在太可惜了,不知道爱丽丝愿不愿意悬崖勒马,从此退出这里的纷争?” 他说的一本正经,眼珠子却一直朝着爱丽丝高高分叉的胸口上瞄去,那表情简直猥琐到了极致,爱丽丝露出一副仇视的目光,啐了他一口说, “呸,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中原道士,想胁迫我出卖伟大的约翰伯爵,简直是在做梦!” 林远也不恼,心平气和地笑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可千万不要逼我的给你上强度啊,我可是最懂得怜香惜玉了。” “混蛋,你去死!” 无论林远怎么规劝,这这女人都摆出一副宁死也不合作的态度,林远听烦了,换了一种表情说道, “中国有句老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用来形容你倒是恰到好处,这么说你是宁可被折腾,也不想说出其他血族的秘密和行踪了?” 爱丽丝索性闭上眼睛,一副刚硬且倔强的神情,搞得好像我们才是坏人一样。 林远也不急躁,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银针,趁她“视死如归”之际,以闪电般的手法将一枚银针扎进她胸口要血当中。 “啊!”爱丽丝有些猝不及防,立刻睁大眼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张嘴咬向林远胳膊,奈何林远早有准备,迅速抽手,抓起第二根银针,朝她胸口快速刺下。 这银针刺穴的手法很专业,林远绝对算得上行家里手,连续三枚银针,爱丽丝表现得极尽痛苦,很快便用手捂着心脏,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我很纳闷地走向林远,询问这小子到底用了真么招,居然让一个性格高傲的血族女人疼得死去活来,丝毫不顾及尊严? 林远坏笑两声,小声说,“之前我查阅过不少关于血族的资料,总算找准了这个族群的弱点就在心脏位置,他们的生理结构虽然和普通人一样,但气血运转的方式却和我们大不相同,而心脏又是主导供血的,只要通过特殊的经络刺激,改变心脏的供血方式,就能让她感到痛不欲生。” 我恍然大悟,不得不对林远高看一眼。 这小道士看似猥琐,之前一定盯着人家胸口看,我还以为他起了什么猥琐的歹念,没想到是在研究血族心脉的穴道。 看着爱丽丝这幅痛不欲生,翻着白眼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样子,可比一顿顿的拳脚管用多了,我心知把她交给林远炮制,原比我自己出面询问的效果要好,便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人就交给你了,随便怎么样都行,留口气就好。” 林远嘿嘿一笑,露出更加猥琐的表情,说真的随便我怎么样? 我都快恶心死了,没好气瞪他一眼,说都什么时候了,你特娘的别开玩笑! 说完我转身走向了被晾在一旁的李炎,这家伙是钟亚楠的忠仆,之前几次交手,他都像条龇牙咧嘴的哈巴狗一样,一直护在钟亚楠身边,充当狗腿子的角色。 可适才遭遇这几个血族围攻时,我却没有看到钟亚楠的踪迹,猜测那女人应该还躲在附近才对,于是大步走向李炎,满脸揶揄道, “嗨,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可看你现在的样子状态似乎并不好啊。” 李炎的状态确实不太妙,刚才和血族那几个家伙打生打死,导致浑身多处受伤,胸前还出现了几道指甲造成的抓痕,从左胸一直延伸到小腹,虽说如肉不深,看着却十分狰狞。 面对我的询问,李炎的眼神显得相当复杂,遥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的能力还在我之上,必须靠着龙蛊的偷袭才能致胜,可现在他几乎沦落成血族的阶下囚,反倒是靠着我的强势出面才能保得周全,似乎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落差,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排斥, “你想问我什么?直说吧。” 我一愣,倒是没想过这家伙会如此直接,于是笑笑道,“我想问的问题有很多,但我知道你心里未必有我想要的答案,所以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他对我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表现出极大的不满,说你别废话,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直接了当说,“钟亚楠在哪儿?” 据我所知李炎不过是钟亚楠手下的一个打手,虽然足够忠心,也很受钟亚楠信任,但这种四肢发达的家伙通常脑力值都不是很高,应该并不能掌握这里所有的事。 我希望通过他来找出钟亚楠,或许只有那个女人才能解答我心中的问题。 谁知李炎却笑了,脸上露出不合作的讥讽,直接摇头让我死心, “被以为你刚才救了我,我就会向你出卖小姐的下落,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能伤害我家小姐。” 他这话搞得我有点郁闷,摇头说你误会了, “首先我并不想伤害你家小姐,找她只不过是为了打探几个消息,其次之前你家小姐也曾主动找过我,希望能一起合作,揭开古滇遗址的真相,怎么我现在主动提出要和她取得联系,反倒引起你这么大的抵触?” 他冷笑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钟家倒霉了,任谁路过都忍不住要踩上两脚,我怎么确定你是想找小姐合作,还是打算趁机把剿灭我们? 话说一半,他又伸手指向我身后的郭阳和李忠等人,表情更加冷漠地说, “这几个人,要么是青城山道士,要么是公门鹰犬,和我们钟家都不对付,你既然站在了他们的阵营里,还要怎么合作?” 我对他这家伙表现出的顽固有些无奈,伸手拍在他肩上说,“我刚才好歹救了你,就算大家没办法合作,也不用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吧,再说我只是想找你家小姐问几个问题,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李炎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硬气道,“无可奉告,有种你直接杀掉我好了,想让我出卖小姐,死都做不到!” “你这家伙最好别这么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 见他这么顽固,李忠已经有点压不住火,当即抖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走来,就要给这小子上手段。 我拦下他,微微摇头说,“算了,这里环境这么乱,没必要横生枝节,既然人家不想说,咱们也不用再勉强。” 讲完我便回头对李炎道,“你走吧,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们不干涉你的自由。” “你放我走?” 李炎反倒愣了一下,迟疑地看看我,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我冷着脸说,“不走你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打算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 李炎不再说什么,深深看我一眼道, “好,今天的事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只要不涉及到小姐,往后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说完这家伙立刻扭头,用极快的速度逃离了这里。 我一直站在原地,目送李炎的背影离开,直到他钻进树林,彻底消失在了林荫深处,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郭阳却在此时靠过来,小声说,“真就这么放他走了?” 我笑笑,摇头说怎么会。随即将手腕一翻,龙蛊已经化作一道金线,直接朝李炎消失的防线追了上去。 放出龙蛊后,我才扭头对郭阳笑笑,“这家伙跟头倔驴一样,不上点手段是绝对不可能说实话的,我打算跟上去看看,以这家伙的性子,脱困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去跟自己主子汇合。” “原来你……”郭阳大吃一惊,但随即又笑了笑道, “好,反正大伙儿也都累了,不如原地扎营等你回来。” 我对人群抱了抱拳,随即便不再废话,脚尖点在地上借力,直奔李炎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龙蛊已经替我锁定了李炎的行踪,就在距离我不到两百米的方位,我不急不缓地走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大概走了一两公里后,前面出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涧,我感觉前面的李炎已经停了下来,于是赶紧找石头隐藏好自己,并蹑手蹑脚朝前面靠近。 果不其然,我在山涧下发现了形迹可疑的李炎,这小子正猫着腰钻进一个半人高的小山洞,冲着里面的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我猜测山洞里的人必然是钟亚楠无疑了,当下也不迟疑,立刻唤回龙蛊,一个健步跳下山涧外面的乱石,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 第332章 解毒条件 随着我的脚步声靠近,山洞里边的人也捕捉到外面的情况,李炎再次探出头,望着重新在眼前的我,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我怒吼道, “兔崽子,你特么敢对我玩阴的?” 我平静地站在洞口,双手环胸道,“像你这种这种死脑筋的人,我不动点脑子怎么能掏出钟亚楠的情报?” “你!” 李炎一时语塞,接着便火速的拔出武器来,死守着洞口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打算,我一点都不着急,缓缓摇头说你都受伤了,现在跟人动手会很吃亏,更何况你根本就拦不下我。 “那也得试试才能知道!” 李炎面露凶狠,彻底被我的话激起了怒火,然而刚要扑上来的时候,山洞里面却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呵斥声, “算了李炎,这家伙要进来,你就让他进来好了,没必要舞枪动棍伤了和气。” 李炎这才停下手上动作,很不爽地点头,“是,小姐!” 说完他微微侧过身子,仍旧是那副看我很不爽的眼色,我早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也懒得计较,直接欠身走进了山洞里面。 这个洞穴入口很窄,高度还不足一米,必须弯着腰才能挤进去,但洞穴里面的空间却比较宽敞,石壁上到处都是滴水的苔藓和植被。 在山洞中间横卧着一块大石头,钟亚楠便靠在石壁上,用挂着微笑的眼神看我。 尽管她脸上在笑,可气色却并不是太好,略显发青的额头流露出几分惨淡,两眼虚弱而无神,脚边还洒落着一些带血的纱布和绷带。 尤其是散发在空气中的那股腐败的味道,瞬间让我皱眉,发出了一声低呼, “你中毒了?” “嗯!” 她默默点头,并没有掩饰,有些自嘲般笑笑说,“亏我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没想到会有被身边人算计的一天,我中的是一种蚀血毒,会一点点感染到我的血液和内脏,虽然想了不少办法,却没能将它化解掉。” 我微微皱眉,说蚀血毒,那不是苗疆才有的东西,你怎么会中这个,莫非是五毒教的人下手? 钟亚楠反倒显得有些吃惊,抬头望着我道,“你也知道五毒教?” 我说不仅知道,来时的路上还跟这帮人交过手呢,顺便我还在路上救下了一个你的手下。 接着我把途中遇上那场战斗的事情说了,钟亚楠恍然大悟,微微点头说,“我明白了,你一路追查到这里来,莫非也是因为五毒教?” 我摇头说不是,我的真实目地是寻找一位失散的朋友。 话刚说一半,我便看到钟亚楠眉头微蹙,露出痛苦的神色,猜到她应该是体内毒发了,身上有点难受,于是闭嘴不再聊起这些,快步走到她面前, “你中的毒很厉害,需要马上进行救治,否则时间拖久了肯定会给身体造成难以逆转的损伤,若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设法帮你解毒,但是有条件。” 这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我和钟亚楠从始至终都算不上真正的朋友。 她听了我的话,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反倒坦然点头,问我有什么条件。 “这个以后再说,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尽管我也想快点提出那几个问题,可观钟亚楠的气血欠佳,毒素明显在身体内游走,如果不抓紧时间医治可能会落下残疾,便没有再纠结于那几个条件,而是蹲下身来,把手搭在她脉搏上,闭目微微感应,没一会儿便惊讶地张嘴说, “这蚀血毒的毒性这么霸道,你是通过什么办法压制到现在的?” 钟亚楠抬起了疲惫的眼睛,笑着说,“我也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蛊毒,虽然不像你这么厉害,可对于延缓蛊毒的发作还是有一定心得的。” 我呵呵笑,说是吗,随后余光转移向她手肘,望着插在三焦经络上的几枚银针,哼笑道, “银针刺穴,封锁穴道,以这种方式延缓气血流通,虽然可以减缓蛊毒发作的时间,可大量蛊毒被封锁在同一条脉络里,时间一长必然会摧毁这条经脉,一旦银针失守,毒性将会加速爆发,来得比洪水还要猛烈,到时候你这条胳膊必定保不住。” “那总好过直接死掉,不是吗?” 钟亚楠出乎意料的平静,真难为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我摇摇头,不得不暗暗佩服这女人的坚韧,城府深也就算了,最可怕的还是这种壮士断腕的性格与决心,让我感觉这女人绝非池中之物,魄力可比普通的老爷们强多了。 当然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取出匕首,在她手腕创口处付出一道十字形刀口,轻轻挤压,将伤口脓血释放出来,随后取出一粒自己调配的解毒丸,递到她面前说, “这东西是我以前调配出来的,可以延缓毒发,静气凝血,你要信得过我就吃下去。” 钟亚楠看着我手上的药丸,没有丝毫犹豫,张开樱桃小口一吸,直接将那药丸吞咽到口中,随后又微微皱眉,反问我味道怎么怪怪的。 “良药苦口嘛,很正常。”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差点没憋住笑,要是让这女人刚才的解毒药是我用龙蛊的排泄物提炼出来的,还不知道会恶心成什么样。 趁她服下药丸之后,我直接盘腿坐在她面前,双手交叠,默念一段蛊咒,龙蛊当即贱兮兮地爬出来,转动着绿豆似的小眼珠,直勾勾看着钟亚楠高耸的胸脯,随后尾巴一甩,直接奔着胸领那边一头扎了过去。 我眼疾手快,用两个手指头夹住龙蛊的尾巴,对着它屁股一弹,说你搞错地方了,叫你来不是豆腐的。 说完我把龙蛊放在钟亚楠手臂流血的地方,轻轻弹它屁股,龙蛊这才找准目标,对着发黑的伤口挤了过去。 这个过程中钟亚楠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们,眼神略带几分复杂,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忍不住老脸一红,笑笑说, “不好意思,我家这小东西总是找错地方,下次一定纠正,呵呵……” 钟亚楠移开视线,冷笑道,“都说本命蛊随主人,主人什么性格它就是什么性格,我今天算见识了。” 我,…… 好吧,经过这么多次的误会,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这是龙蛊已经钻进了钟亚楠的伤口,贪婪地吮吸她伤口中渗出的脓血和毒素,伴随着滋溜滞留的吮吸声,钟亚楠可能是感觉伤口有些发麻,下意识要用手去抓,我急忙制止道, “先忍着,不要去碰伤口。” 钟亚楠只好把手放下来,轻咬贝齿,可能是伤口传来的麻痒感过于厉害,尽管这女人勉强克制,但身体还是禁不住微微发抖,微微扭曲着,嘴里发出一些刻意压制的哼哼声,在这幽暗的山洞中传递,听起来令人想入非非。 我移开视线,继续催动龙蛊,直到几分钟后,这小东西才吸饱了血,鬼头鬼脑地从里面钻出来,朝我唧唧叫着讨好卖乖,被我一把掐住尾巴,拧开水壶冲洗了好几次,这才重新塞进了口袋里。 钟亚楠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随着龙蛊离体,她也缓缓地盘坐起来,将手肘上的银针拔掉,一边行气,一边好奇地看向龙蛊说, “你这小东西可真神奇,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我摇头说这是我的秘密,不能与外人分享,钟亚楠很识趣的没有再问,等到调理了一遍气息后,她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的恢复,这才重新望着我说,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了。” 我也不跟她客套,马上抛出第一个问题, “首先,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进山,之前不是说古滇国遗址在水下吗,为什么这么多势力一个个都忙着跑进这片山脉?” 钟亚楠回复我道,“遗址的确在水下没错,但通往遗址的入口却在群山之中,事实上我们也无法锁定它的具体,只知道到了合适的时候,这个入口一定会出现。” 我说,“第二个问题,五毒教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五毒教,钟亚楠原本还很平静的脸上立刻闪过一抹憎恶,恨声说, “这群言而无信的家伙,之前答应跟我合作,一起寻找遗址下的线索,但却在进山后背叛了和我的盟誓,不仅背刺了我,还害死了我几乎所有的手下。” 我不解道,“他们为什么要违背承诺,你们当初又是怎么达成合作的?” 据我所知,五毒教是一个极其神秘,一直流窜在苗疆腹地的神秘势力,与外界几乎不怎么沟通,而钟亚楠的家族势力一向在北方活动,这两个势力怎么会走到一起? 面对我的追问,钟亚楠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咬着嘴唇说道,“是杨振作为中间人介绍的。” 杨振? 听到这个名字,我瞬间就明白了。 回想几天前,我在那个小镇上同样见过杨振,当时这老小子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说要一起合作破解古滇国遗址的秘密,还说自己并不是真心效忠与钟家。 现在看来,恐怕五毒教之所以和钟家翻脸,也少不了杨振的暗中作梗。 果然钟亚楠点头确定了我的猜想,带着恨意咬牙道,“我确实大意了,没想到杨振这个家伙居然包藏祸心,一直都不是真心实意再为我的家族效命,现在他已经搭上了五毒教的人,几乎出卖了关于我的所有情报,连我身上的毒也是出于他的暗算。” 我依然不太理解,说现在还没能找到遗址入口,他们为什么就急着要跟你翻脸? 钟亚楠没好气地哼道,“还不是因为那几个血族人!” 第333章 新增成员 我更加不解了,回想起刚才李炎被血族人追杀的事,忙问道, “这跟血族有什么关系?” 钟亚楠无奈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那几个血族人身上掌握着几张关于遗址的地形图,拥有着开启遗址的神秘钥匙,于是进入这里的所有江湖势力都想找到那几个血族,从他们身上拿到图纸。” 这个过程中,五毒教的人不知道和血族达成了什么协议,决定清除掉所有进入古滇遗址的队伍,而五毒教为了表明决心,竟然第一个就拿钟亚楠的队伍开刀,不仅毫无原则地背叛了盟誓,还趁着钟亚楠不备,用蛊毒偷袭打伤了她。 我没有再说话,看着钟亚楠胳膊上的伤口若有所思。 钟亚楠又说,“其次我还得到了一个情报,他们迫不及待清理这些江湖势力,一方面是为了最大可能地消耗竞争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炼尸,呈批量地制造食尸鬼。” 食尸鬼! 再次听到这个称谓,我怕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两个月前,在成都市郊那个山谷下遭遇的群尸围困场面,咬着牙说, “这些疯子为什么要制造这么多食尸鬼?” “不清楚,但应该和开启古滇遗址的事情有关。” 钟亚楠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说,“现在我的队伍已经失散了,就算还有几个幸存者,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起来,看来这次的行动依旧注定要失败。” 我思考了几秒钟,摇头说那倒是未必。 “什么意思?” 钟亚楠一愣,抬头看向了我,我则摸着下巴笑了笑,说你上次不还找过我,提出过要合作的计划吗,当时我没有答应你,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暂时加入我的队伍。 她一脸吃惊,问我为什么会忽然改主意,“该不会是见我落魄了,故意可怜我吧?” 我笑笑说当然不是。 其实道理很简单,上次她提出要合作,是以自己为核心主导,我当然不会同意成为替她冲锋陷阵的小弟。 可现在嘛,钟亚楠的势力已经折损大半,如果她再想进入古滇遗址,就必须依附与我们,接受我的领导,同样是合作,可性质已经完全不同。 以这女人的聪明才智,自然一眼就捕捉到了我的想法,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思索后,她又笑了笑说, “好,没想到你进步得这么快,居然学会反过来利用我了,我可以答应你的合作要求,可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耸肩道,“我也不确定合作下来究竟有什么好处,可你现在势单力孤,要想再进入古滇遗址就必须选择依附于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现在就带着李炎回去,就当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她停下了追问,瞪眼看了我许久,又缓缓说,“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之前我主动邀请你行动,你不仅没有答应,还口口声声表示自己对这里的地下遗址没有丝毫兴趣,为什么现在又……” “我这么做是为了帮助一个朋友,他同样是血族人,只是和追杀你们的血族并不是同一股势力。” 我耸了耸肩,为了打消钟亚楠的疑虑,便把关于王豆腐的事情讲述了一部分。 听完我的话之后,钟亚楠确是表现出了异样的激动,“你说的那个王豆腐,还不会是伯纳家族的血族后裔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反问钟亚楠为什么知道王豆腐的家族来历。 所谓“王豆腐”,不过是那家伙为了隐藏身份而取的别名,他真实的名叫应该雷昂.伯纳,这名字仅有我和刘媚才知道,不明白钟亚楠为什么也能叫得出来? 钟亚楠笑笑说,“我也是无意间听到这个名字,据说那个老约翰一直在追杀他,甚至连五毒教的人也和约翰达成了合作,正在满世界搜捕你朋友,时间过去这么久,就算暂时没有落网,恐怕处境也不会太妙。” 我听得心下一沉,虽然我自己对王豆腐的能力存在很强的信心,可他毕竟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怎么可能扛得住敌人一轮又一轮的搜捕和追杀? 想到这儿,我忙说,“那你知不知道王豆腐的行踪?” 钟亚楠偏头想了想,说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向,那里是所有江湖势力的最终目的地,据说通往地下遗址的入口也在那里,如果你的朋友还没有落网,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抵达那里。” 我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道,“带路,马上领我去那个地方!” 钟亚楠缓缓起身道,“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下了遗址之后,好处不能由你的人独享,至少也好分我三成的好处。” “成交!” 我急于打探王豆腐的去向,这个点哪还顾得上和这女人调价还价,反正除了那一半血匙之外,我对遗址下面东西不存在任何兴趣。 很快我们达成了一致,一起转身朝着山洞外走去,李炎依旧守在洞口处,瞧见和钟亚楠一起走出山洞得我,满脸的谨慎和戒备, “小姐,你和这小子说了什么,怎么花了这么久时间?” 钟亚楠扫过李炎脸上的忌惮,淡淡地开口说,“这些事你就先不要问了,我已经跟周玄达成了合作,打算一起去寻找遗址入口,你伤得比较严重,就留在这里歇一歇吧,等身体养好之后便自己回家族复命,把这边的情况向我爷爷复述一遍就好。” “这怎么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答应过家主了,必须保证您的安全!” 显然李炎并不认可钟亚楠的安排,急忙把头摇了摇。 钟亚楠却露出很冷漠的样子,厉声道,“李炎,你到底还拿不拿我当主人?别忘了你的身份是我们钟家的家仆,我说什么你只需要照做就好。” “……是!” 见钟亚楠的语气变得这么严厉,李炎尽管心有不平,也只能无奈地点头应承下来。 钟亚楠也没有继续搭理他,直接转身陪我朝山涧外面的小路走去。 期间她一直没怎么说话,倒是我通过她对李炎的态度,觉察出了一些问题,忍不住问道, “人家好歹也是你的忠仆,为了掩护你的安全,不惜舍身犯险帮你引走那三个血族,你怎么用这种态度对他?” “呵呵,你懂什么?” 钟亚楠淡淡地扫我一眼说,“钟家内部的问题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楚,总之这个李炎除了是我的助手外,还是长辈派来监视我的耳目,我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家伙,要不是看在他对家族足够忠心的份上,根本不可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啊? 我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心中的疑惑不免更深了。 看来这位出自修行门阀的大小姐,其私底下的生活也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任性和自在。 不过这毕竟是她们家族的事,我不好意思多问。 走了这么久,天色已经彻底亮起来,我们重新反复了那条野河沟附近,刚到地方,我就看见宋志正趴在一块石头上朝我招手,赶紧带上钟亚楠跑去汇合。 见面之后,宋志立刻指向我身后的钟亚楠道,“她是谁?” 我忙替他做了介绍,得知我身后的女人就是钟家大小姐,宋志的脸色不仅的变得谨慎起来,对我投来疑问的目光。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摇头没有解释,直接朝他身后指了指,说其他人呢? “他们找了一个大山洞正在休息,我带你过去吧。” 宋志扫了一眼钟亚楠,回头走在了前面。 钟亚楠则边走边哼笑道,“看来你身边的人并不是太欢迎我。” 我斜眼看向她说,“要想让别人喜欢,最好能先反省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以你们钟家的名声,确实很难让人喜欢得起来。” 她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在意我的评价。 很快我们就在宋志的带领下找到了一个隐蔽山洞,这山洞很大,洞口覆盖着一层自然生长的藤蔓,幽深而隐秘,倒是个不错的藏身点。 进了山洞,郭阳立刻从旁边闪身出现,一看是我,脸上立马又露出了笑意, “原来是周玄回来了,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我指了指旁边的钟亚楠,说是因为她。 话刚脱口,洞里的人纷纷朝这边走来,都用好奇的目光审视起了钟亚楠。 显而易见,这里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欢迎她的到来,只是看在我面上,大家全都保持了缄默。 我咳嗽一声道,“诸位,我知道大家对钟家的整体评价并不高,不过这女人脑子里掌握着一些对我们很重要的线索,这次带上她也是为了方便行动,希望大家能理解。” 郭阳微微点头,没说什么呢,李忠和赵毅则对视了一眼,随即道,“出发前孙处长交代过,突击小队一切以你和林道长为首,今天是你做的决定,我们自然服从。” 我这才松口气,接着又询问道,“林远去了哪儿?” 郭阳立刻朝山洞深处指了指,说人在里面,依旧在审讯那个血族女人呢。 “好,我也过去看看。” 我当即朝山洞后面那道石壁方向走去,进去后果然发现爱丽丝正靠在石壁角落里,摆出一副十分害怕和惊恐的表情,瑟瑟发抖地望着林远。 林远则露出标志性的猥琐笑容,说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对美女一向是很温柔的,只要你答应帮我们救出王豆腐,之前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让你感受到任何痛苦。 我快步走上去,望着已经被炮制得宛如一头温顺小绵羊的爱丽丝,惊讶道,“小道士,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334章 石洞 我很惊讶,因为印象中爱丽丝是一个性格高傲,绝对不会轻易屈服于人的女性血族,想不通林远到此用了什么方式,能把她整治得如此服帖。 林远则扬起眉毛笑了笑,说什么个性高傲的血族贵妇?说到底不过是靠着吸食人血来满足生存消耗的异类而已,她的自信和高傲来源于血族的身份,只要想办法拿走这层身份,自然也就变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了。 我哦了一声,回想刘媚先前动手帮血族“拔牙”的画面,大概猜到林远是用了什么办法,内心不由觉得好笑,看向蜷缩在地面变得服服帖帖的爱丽丝,哼了一声道, “想不到高贵的爱丽丝小姐也会沦落到今天,从你们大老远跑来中国闹事那一刻起,或许结果就注定了,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答复,不如,我的手段比起你身边这个小道士或许会更加过分。” 爱丽丝已经在惊慌和恐吓中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竟出乎意料的没有对我恶言相向,反倒是配合地点头,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求你们给个痛快,不要去掉我身为血族的象征武器。 见她还算老实听话,我便收敛起了威胁的态度,抛出自己比较关心的那几个问题,爱丽丝果然变得实诚了许多,一问一答,帮我掌握到了很多情况。 她和那几个已经死掉的血族,其实来自同一个家族,曾经在欧洲拥有自己的产业和庄园,衣食无忧,生活十分惬意,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贵族。 但后来因为经营不散的缘故,导致庄园没落,在血族魔党中的地位急转直下,身为领主的约翰伯爵不甘于平淡,所以才试图夺取血匙,跑来东方另起炉灶。 不过这些血族对国内环境并不了解,为了站稳脚跟,只好联系了本地的一个大型势力做靠山,也就是所谓的库勒格了。 他们这次寻找古滇遗址,一方面是为了得到血匙,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协助库勒格,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至于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爱丽丝还不清楚,只知道这东西关系一个极其神秘的大行动,如果最终计划能够成功,血族便可以在东方彻底站稳脚跟。 我逼问爱丽丝,说这个所谓的最终计划指的又是什么? 她连连摇头,说事实上,库勒格的人对我们并没有绝对的信任,好多核心的机密自己都不清楚,她唯一知道的是这次行动会有专门的人居中策划,而自己得到的任务,便是潜伏在林中,负责清剿那些对遗址还有觊觎之心的竞争者们。 我又问,“那五毒教呢,既然库勒格的计划是让你们剿灭其他竞争者,为什么你们又和五毒教的人勾搭在了一起。” 爱丽丝缓缓答道,“五毒教和库勒格本来就站在同一个阵营,他们已经合作了很多年。” 明白了。 我暗暗点头,心说看来库勒格的人为了独占古滇遗址,倒是废了不少心思,甚至连五毒教这种外援都请来了,莫非是为了集中势力和公门展开对抗? 我很快又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说那王豆腐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爱丽丝眼神灰暗,默默答道,“他……他受了伤,约翰伯爵一直在追杀这个叛徒,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更新的关于他的消息。” 这对于我来说倒是个极好的消息,既然王豆腐暂时还没有落到敌人手上,我也就不那么急着出发了。 随后我走向了外面的山洞,再次把人员纠集在一起,说出了刚从爱丽丝口中套取的情报。 最激动的人莫过于钟亚楠了,在得知库勒格和五毒教居然存在勾结之后,她立马迫不及待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如今这两个势力已经联合,成为众多寻宝团队中最强势的一方,以这些人的情报能力很有可能已经锁定了遗址的入口,我们再不抓紧时间恐怕什么都得不到。” 关于这点,郭阳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摸着下巴说敌人势大,我们这十来号人根本不可能和这么多敌人对抗,更何况库勒格中还存在着罗烟锅这种老一辈的高手,以他一个人的能力就足以挡下大部分人了,就算现在赶去了入口,也无法跟敌人发生正面冲突。 林远也同意了这点,在经过一段思索后,他又看向了李忠,询问对方能不能和孙伟带领的大部队联系上? 李忠则表示不行,这条路上他尝试了很多遍,甚至爬到最高的地方摆弄起了电台。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信号紊乱,卫星电话根本就使用不了。 我看向了队伍中脚程最快的宋志,想了想说,“既然无法通过卫星电话联系,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可不可以拜托你把这里的情报带回去,然后亲自率领主力部队赶来?” 宋志当即表示没问题,不过这地方山高林密,到处都是人迹罕至的密林,就算以他的脚程,走上一个来回怕是也要一天一夜,最终能不能赶趟就不好说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派出了宋志去和主力部队联系,毕竟这群家伙有枪有炮,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只有请来孙伟带领的那支主力部队,咱们才能从正面和库勒格掰手腕。 这个提议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接着宋志便收拾东西出发了,临行前跟我们约定好了沿途的标记和暗号。 我和其他人一起站在洞穴边缘,目送他重新蛰伏到林中,这才松口气,商议起了下一步的打算。 林远表示虽然大部分不在,但咱们也不能守株待兔,要不还是分出一部分人马,先前往山脉核心处寻找一下,至少要先确定敌情之后,才能更好地接应大部队。 我认同了他的看法,随后将爱丽丝提溜出来,在这位曾经高贵桀骜,如今却害怕得如同小绵羊的女性血族身上下了蛊咒,随后命令她带路,帮我们找到库勒格的扎营点。 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库勒格不可能不搭建营区,我们决定去对面的营区附近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爱丽丝同意了,很快我们便再次出发,分出一半的人马继续驻守山洞,我、林远、钟亚楠和郭阳则押送着爱丽丝继续进山。 这一路都在进行高强度的行军,途中更是和敌人多次交手,说不疲惫肯定是假的,但我们还不敢休息,尤其是在确定了敌人的大致方位后,所有人都只想快一点确定他们的下落和行踪,一面夜长梦多。 就这样继续行走了大半个小时,爱丽丝带我们来到了一个畸形的石洞的附近。 一路走来,四周道路曲折,到处都是泛着土腥味的泥土和茂密丛林,唯独这个石洞却显得很是幽静,里面的空间宽阔,比李忠他们所在的山洞还要大了好几倍,其次山洞并没有深入地下,而是高出地表好几寸,宛如一个幽静的神仙洞府,里面不仅摆着石桌石椅,甚至在好几个角落里点燃了油灯。 我看向爱丽丝,说这些东西是你们布置的? 爱丽丝摇头,说自己哪有心思布置这个,这里是她和另外几个血族的落脚点,刚来时就被布置成这样了,也许是某个隐居的奇人异士留下的深山洞府吧,之前这里还有一具骸骨,她嫌碍事,就叫人给扔了。 听到这话我们都不免唏嘘,能够跑到这种深山老林避世隐居的,必然是玄门中的大隐士,人家留在洞里躲清净,原本就是为了避开外面世界的争端,哪晓得百年之后还能遇上这么一劫? 我们在山洞外侧搜寻了几分钟,发现这里空空荡荡,连耗子摸进来了也得哭着回去,只好继续追问爱丽丝,说你不是告诉我们,这里是库勒格的扎营点吗,为什么附近什么都没有? 爱丽丝说自己也不清楚,她上次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不少人,也许是在自己离开的规程中,这里又出现了什么变故,所以那几个专门丰负责联络的家伙已经离开了吧。 我和林远都不说话,钟亚楠却是一脸的不信任,冷着脸走向爱丽丝,说你确定自己没骗我?你们这些血族的家伙个个天性凶狠,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编谎话,试图混淆我们的视听? 爱丽丝虽然沦为了阶下囚,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羞辱,她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说钟小姐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要不然你灭了我,自己去找库勒格的下落? 钟亚楠笑了,说自己怎么会杀人呢,不如她至少有一百种方式,会让爱丽丝痛不欲生。 这女人对血族的态度同样很恶劣,之前她被杨振偷袭中了蛊毒,随即又受到了血族的围攻和追杀,不仅手下死伤惨重,自己也差点被废了一条胳膊,一想到这段经历就感到屈辱,恨不得立刻在爱丽丝身上把场子找回来。 我拦下了她,说你还省点力气吧,没必要拿一个俘虏撒气,我们还得靠她寻找库勒格的主力部队呢。 钟亚楠对我“维护”爱丽丝的行为感到特别不爽,打开我的手,不阴不阳道,“男人可真贱,不是因为觉得这个异国女人长得漂亮,所以才不肯动刑吧?” 我都无语了,懒得跟钟亚楠计较,这会儿郭阳却好似发现了什么,忽然对我们招招手,说大家先别吵了,你们快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字。 我们都惊讶地走上去,定睛一瞧,石壁上果然刻下了文字,但却有些斑驳不清,看得不是很明白,直到林远往上面浇了一壶水,字迹才稍微变得清楚了一些。 第335章 逃亡的队伍 刻在石壁上的都是古文字,大小和苍蝇差不多,如果不仔细观看,根本就辨认不出来。 我们点燃了火把,对着石壁挨个看去,发现这是一片关于讲解古滇国历史的文字,上面字字珠玑,但又云遮雾罩,写得很不详尽,读起来让人感觉云里雾里,颇得春秋笔法的精髓。 郭阳移开火把说,“这些文字起码存在一百年以上了,看来在我们之前也曾有人来到过这里,目地就是探寻古滇遗址的内幕,只是白白浪费了几年光阴,不仅没能找到进入遗址的洞口,反倒因为意外惨死在了这里,这些笔录很有可能是他寻找遗址的过程中录刻下的日记。” 我深以为然,现代人可没有在石壁上刻文字,记录日记的习惯,能干的出这种事的只能是古人了。 可惜这段文字记录并没有详细标注遗址的入口,可能写“日记”的人也没有发现入口具体在什么位置,只是记载了一些神神叨叨的远古传闻,包括一些巫蛊的起源,以及巫蛊分家之后个个苗裔部落的迁徙情况,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们对着石壁研究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太大的收获,只好放弃了。 走了这么久大家已经很累了,决定歇一歇再继续寻找,我走到角落里吃了点的压缩饼干,又给自己猛灌了几口清水,吃饱喝足,才想起来身边的“女俘虏”还没有进食,于是丢了一块压缩饼干过去, “你们血族人除了喝血之外,还需要其他食物补充吗?” 爱丽丝说,“当然需要,血液是血族力量的源泉,就像人类饮食中的食盐和调味剂一样,不吃的话力量就会严重衰弱,但光吃盐也不可能活得长久。” 我说好吧,那你先填饱肚子,接下来再带我们去寻找库勒格的其他驻地吧。 爱丽丝没有吭声,抓起手上的压缩饼干,轻轻咬了一小口,或许是因为食物不合口味,她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林远在一旁调侃道,“你不会打算让我们给你献血吧?” 爱丽丝扫了他一眼说,“我没有这个打算,你也不可能主动让我喝血,落到你们手上我认栽了,但你们最好也别得意太早,伟大的约翰伯爵一定会找到这里,设法将我救出去。” 她的话引来钟亚楠的嘲笑,轻哼一声道,“原来你还没死心呐,想的倒是挺美,可惜事实可能跟你想象的有出入,老约翰自身都难保了,说不定早就死在了哪个臭水沟,哪还有精力来救你?” 爱丽丝一脸不服,说不会的,约翰伯爵这么厉害,不可能发生你说的那种事。 “他厉不厉害暂且先不说,你也不想想这次汇聚的各路人马中到底有多少术道界高手?一个外国老血族,跑到东方的地盘上搞事,还觊觎起了古滇遗产,任凭哪个势力的人都不可能放过他,至于库勒格……呵呵!” 钟亚楠不笑了,轻轻把玩手指,说你们所谓的合作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等到失去了利用价值,我担保库勒格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掉你们,这种鸟尽弓藏的事情并不新鲜,库勒格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你胡说!” 爱丽丝变得很激动,刚要大声反驳,我却隐隐听到石洞外面有断断续续的枪声传来,夹杂着一些人的怒吼和谩骂,距离我们并不是很远。 “别吵了,外面有情况!” 我打断了两个女人的拉扯,迅速爬起来,朝着外面隐约传来打斗声的方向走去。 林远和郭阳迅速跟上,小心翼翼地在我耳边问,“刚才好像听到枪声了,会不会是孙伟的大部队抵达了这里?” 我摇头说不可能,孙伟应该还在林子外圈,这片树林这么大,加上受到特殊磁场的干扰,就算直升机都未必进得来,怎么可能忽然杀到这里来。 林远把眉头皱得很深,说不是孙伟部队,那就只能是其他势力的人马了,大家当心点吧,前面还不晓得究竟是什么情况呢,可千万别卷到正面战斗里去。 我们遁声赶到了冲突发生的地点附近,却没有立刻冲进去,反而是在附近寻找掩体把自己隐藏起来。 只见远方的林子里忽然跑出来七八道身影,队伍略显涣散,由于天黑,我并未看清楚他们的长相,只是感觉这些人的气息有点熟悉,没等瞧个仔细,就听到狂奔的队伍中传来一个人的惨叫,与此同时林子里射出一根半米长的木刺,笔直地扎穿了一道狂奔中身影。 那人发出惨呼的同时,立刻凄厉地栽倒在地上,手中犹自拿着一把步枪还击,可惜子弹很快就扫光了,被林中扑上来的一道身影狠狠勒住脖子,胳膊一拧,迅速报销。 而随着那人的死亡,林中也出现了更多穿着黑色袍子的追击者,每个人的身法都很迅捷,一看就是术道高手。 这时候逃离的队伍已经来到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那道身影,内心不由得一震,差点直接惊呼出来。 这不是黄云飞那小子吗? 此时的黄云飞满脸淤青和血色,模样十分狼狈,在他身边还跟随着黄家的另外几名高手,其中最惹人关注便是那个青衣白面,脸色暗黄的黄门郎了。 这家伙是黄家老三,在荆门很有声望和地位,身手和修为也是一等一的厉害,之前跟我们在抚仙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林远曾向我介绍过他的身份,想不到短短几天没见,居然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局面。 在这叔侄俩背后,是五六个已经受了伤的黄家精锐,几乎个个身上都带着血,而在距离他们不足五十米外的区域,还跟随着几道皮肤泛着铜光的“甲胄人”,虽然脚步僵硬,但行动速度却不满,浑身萦绕着浓郁的凶煞气息,我一眼就辨认出它们并不是人类。 “好像是铜甲尸!” 我发出了一声低喝,林远则将目光投向林子更深一点的地方,皱眉道, “这些铜甲尸应该是受了什么人的操控,才会疯狂攻击黄家的人……” 我暗暗点头,同样看向了林子里那群身穿黑袍的家伙,他们并没有直接冲向黄家的队伍,而是不断操控铜甲尸对黄家展开追击,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虽说黄家这边也不乏高手,可面对那些不知道疼痛,浑身披着甲胄力大无穷的铜甲尸,一时之间似乎也想不到太好的应对策略,只能连连绕着丛林闪避,模样很是狼狈。 钟亚楠趴在我们身后冷哼道,“活该,这些黄家人跟我并不对付,落到这个下场也算咎由自取!” 我可没心思搭理她的风凉话,摇头说,“黄家的势力在荆门很大,敢于伏击他们的人马可不多,要么是库勒格的人,要么就是五毒教,我们要不要直接绕到后面,先抓几个舌头再说?” 钟亚楠显然不太想管这样的闲事,说你理他们干嘛,难不成还想争取黄家的人跟咱们一起合作? 我说当然不是,不过我们这次进山的目地是为了寻找遗址入口,如今连黄家的人马都出现在了附近,说明这里距离入口已经很接近了,与其自己埋头去找,不如抓几个知情人确认一下具体的范围。 钟亚楠这才同意了,看向被撵得上蹿下跳的黄家叔侄二人,略带不甘道,“好吧,今天算他们运气好,咱们顺道也救他们一救!” 说着她立刻从怀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马鞭,绕到林子后面准备出手,我和林远则是对视了一秒,接着同时点头,一左一右朝铜甲尸后面的队伍潜伏过去。 五十米距离很快就到了,我刚要动手,不料钟亚楠已经快我们一步,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针,对着黑衣人最密集的地方扫去。 这一下来得突然,正在操控铜甲尸的追兵们被打的猝不及防,好几个人在惨叫中倒地。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黑衣人也注意到了我们,顿时大喝一声,在散开的同时又对我们发起了进攻。 我出现在了树林左侧,与一个从草丛中扑出来的家伙交上了手,这人身材矮小,但动作特别灵活,手上抓着一根超过半米的铁矛,上面蓝光四溢,弥漫着猩毒的气息,显然是淬过剧毒的产物。 要换成别人或许会对那把淬毒的铁矛心生忌惮,然而我是谁?生平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毒素,一个猛扑,单手握住淬毒的铁矛,手中气息激发,弹开对方武器的同时,右腿甩出一道标准的鞭腿,把人狠狠踢向地面。 这家伙倒地之后还不忘怒骂,可骂的却是一些我听不太懂的文字,脑海中略一思衬,顿时明白过来了,感情这些穿黑衣的家伙,正是苗疆五毒教的人!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我下手不再有丝毫留情,黑魔刀弹射而出,斩出匹练般的黑色刀芒,一击粉碎了他的喉咙。 黑衣人倒地挣扎,林远也冲杀出来,替我搞定了另一个对手。 有了我们的出手干预,那几个正在操控铜甲尸的家伙也乱了分寸,顿时跑在前面的黄云飞等人也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看向我们。 对视之际,黄云飞发出一声惊呼,指着我说,“怎么会是你这小子?” 我对他眨了眨眼,欣赏着黄云飞一脸狼狈的神情,还没等说话,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疾风,只得猛然回身,立刻便看到一阵黑影闪现,朝着我飞扑过来。 这家伙动作很快,身形未至,掌风已经裹挟着寒意入体。 第336章 蛊师哈桑 好快! 我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压力,顾不上多做思考,急忙抬起左手迎了上去。 黑暗中的人爆发力十足,两只手掌交汇的瞬间,一股庞大难以抵御的巨力已经疯狂宣泄而来,我的身子一歪,差点失去重心,只能连连后退化解对方带来的冲击。 等我稳住了身形之后,立刻抬头朝对方看去,发现偷袭我的居然是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长得很有气势的中年人,四方形的脸,鼻子塌陷,肥厚的嘴唇下是一口参差不齐的牙,脸上带了几道疤痕,略显狰狞…… 这家伙长得不怎么样,可出手却狠辣异常,我刚和他对了一掌,感到手肘微微有些发麻,直接后撤一步,对方却狞笑一声,袖中闪过一把黑色短剑,直接朝我脖子上划来。 这家伙剑法同样凌厉,我仓促间难以抵御,只能迅速溜到一棵大树背后,心中还在思考这人是谁,身边却再次闪过一道黑影,直接挡在我面前,利用一把七星剑替我架开了对方的攻击。 是郭阳出手了。 我看向毫不犹豫冲到这里的郭阳,却见他嘴角发抖,面皮铁青,此刻正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刚才偷袭我的家伙,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青玄,你个宗门叛徒,今天终于现身了!” 这家伙就是老君阁的叛徒,那个盗走了师门信物的家伙? 我看向那个脸部轮廓四方四正、手拿黑色短剑的家伙,感到一阵惊讶,郭阳则是怒不可遏,用手指着对方大吼道, “你究竟把掌门玉桂藏到了什么地方,快交出来!” 面对郭阳的怒斥,青玄则是咧开满嘴的包谷黄牙,咯咯一笑说,“郭师兄,咱们好久没见,你何必一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的,要知道当年大家可是一起拜师投的艺。” “哼,我只恨没有早点看清楚你的为人,枉费当年刑堂责罚你的时候,我还主动站出来替你说了好话!” 郭阳满脸铁青,一副随时都要上前拼命的架势,青玄反倒不急着动手了,很快把目光转移到我这边,怪笑道, “这小子是你上哪儿找来的帮手,居然有胆量和五毒教作对?” 听到五毒教这个名字,郭阳铁青的脸颊立刻变成了猪肝色,“你个混蛋,果然投靠了五毒教!” “不算投靠吧,毕竟我本来就是五毒教的人,当初之所以加入老君阁,也是奔着掌门信物去的。” 青玄则是笑得一脸坦诚,舔了舔嘴唇说,“老君阁的掌教信物,原本就是当年从五毒教中强取豪夺拿走的,现在只能算物归原主。” “你胡说八道。” 郭阳已经不想再废话,长剑画圈,径直朝他刺去,他剑法娴熟,伴随着凌冽的杀伐气势,显然已经是怒到了极点。 反观青玄能够带着一队人马将黄家逼到这个份上,显然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当即轻哼一声,同样使出了与郭阳十分相似的连招剑法,两人驾照拆招打得难解难分。 毕竟是同一个师父教的,一时半会儿谁也破不了招,我见郭阳有些心浮气躁,担心他可能会吃亏,正要提刀上前帮忙,却被郭阳一个眼神制止, “周玄,这是我师门自己的事,这个叛徒必须由我亲手拿下,你不要插手。”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只好放下插手的打算,迅速把目光看向四周,发现那几具铜甲尸已经重新围了上来,五毒教那边也出现了好几个表情阴鸷的家伙,正迅速往这边靠近。 场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我缓缓后撤两步,与林远靠在一起,与此同时刚刚跑出去的黄云飞叔侄俩也在迅速朝这边汇合。 双方人马立刻展开了对峙,原本占据绝对有优势五毒教,这是因为我们的加入陷入了劣势。 不过就看这些人的表情,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感,尤其是队伍中走出一个穿着绿袍,身材矮小满脸脓疮的中年蛊师,看向我们的眼神更是充斥着满满的讥讽,意味深长道, “都来了,这样也好,省得我们一个一个去林子里找出来,只要清理完剩下的最后几拨人,就不怕再有谁跟我们争夺遗址下的宝藏。” “哈桑,凭你的本事对付得了我们这么多人吗?” 钟亚楠则是冷哼了一声,显然他和这个身材矮小的中年蛊师是认识的,闻言立刻冷着脸站出来挑衅道。 被称作哈桑的男人则是满脸堆笑,揶揄地看向钟亚楠道,“原来是钟小姐,你不是已经被杨振下了蚀血蛊吗,为什么还有力气跑来搅局?” 钟亚楠抬高下巴,一脸冷傲地说,“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懂得用蛊毒,蚀血蛊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无药可解。” “哦?” 哈桑略显动容,说你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化解蚀血蛊的办法,看来背后还有高人呐,这个家伙是谁,能否叫出来跟我见一见? 钟亚楠没有答复,只是余光下意识朝我这边一扫。 哈桑捕捉到了她的神态变化,又把狐疑的目光转到我这里来,露出一脸吃惊外加便秘的表情,说是这小子替你接了蚀血蛊?不,这不可能,他凭什么能够做到这点! 钟亚楠也不解释,高傲地挑了下眉毛,环顾四周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带队,黑蛊王呢,你的主子为什么没来?” 面对钟亚楠的挑衅,哈桑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摇头说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要解决你们这帮人,何须黑蛊王亲自出马? 他边说边发出一声呼哨,整个空间的炁场开始变得诡异起来,有股淡淡的腥气在空中徘徊,林子深处也传来了一种淡淡的啼叫声,在平静的林荫下回荡。 我凝视着再次陷入漆黑的树林,猜到这家伙已经向附近的同伴下达了召集令,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有其他高手赶来了。 我快速和林远交换眼神,只求速战速决尽快撤离这里,于是再也顾不得废话,林远直接掏出一把符纸,抖手洒落天空,数道符纸飞扬,在空中凝聚出几道火舌,首先朝这个哈桑头顶照射过去。 而哈桑显然是早有准备,立刻掏出一个黑色瓶子,双手一捏,瓶身立刻爆炸开来,从里面飘洒出一股浓黑的气息,居然强行弹开了符咒。 与此同时,他身后那几个蛊师也快速诵念起了咒语,周遭无端刮起了狂风,大量黑压压的虫子开始朝这边涌现过来。 “五毒教的人基本都是用毒的高手,个个都是玩弄虫蛊的好手,你退后,让我来对付他们。” 眼看林远的符咒起不到决定作用,我立刻闪身跳到前面,双手合十诵念蛊咒,龙蛊的气息立刻化作奔涌的洪水,朝着地上的虫群堵盖而去。 黑压压的蛊虫在遭遇了龙蛊的气息震慑之后,行动立刻变得迟缓,难以逼近,这一幕也惊呆了对面的哈桑,几乎是一瞬间的僵持,哈桑已经满脸激动地站出来,指着我咆哮道,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虫蛊,你到底什么来历,快说!” 我根本就懒得搭话,深吸一口气的同时,再次杨高了声调,淡金色的气息随着手掌迅速游动,在地面形成一个隔离的小圈子,没有任何蛊虫胆敢靠近这边,哈桑见状顿时忍不住了,用苗疆土语跺脚骂了一声娘,随后身形一蹿,直接跟我展开了贴身肉搏。 没想到这个玩虫子的家伙身法也这么快,电光石火间我们已经交上了手,对方手里摸出一根金属短棍,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与我的黑魔刀狠狠冲击在一起,刹那间火光四溅,我们各自倒退一步。 同时林远也加入战团,他虽然不懂得怎么对付地上的虫子,可说到短兵相接的表现却在我之上,枣木剑猛然甩出,一道湛蓝色电弧奔涌,逼得哈桑也不得不抽身倒退,看向我们的目光显得越发吃惊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年轻高手,失策了啊,看来我们的情报工作并不准确,库勒格这些家伙,究竟对我们隐瞒了多少?” 见识到了我和林远的表现,哈桑没有再莽撞地选择近身对抗,直接将大手一挥,林中立刻射出许多暗箭来。 这些毒箭虽说质地小巧,可箭头涂满的剧毒却让人倍感头疼,我虽然不怕毒,可老子怕疼啊,这些毒箭一点都不长眼,在树荫茂密的丛林里四处乱窜,立刻逼得我跳脚躲避,与此同时那些铜甲尸也开始发出咆哮,不断从侧面攻击我们。 我避开了一轮毒箭,很快又落入了铜甲尸的围攻,这些家伙浑身坚硬如铁,刀锋斩在上面仅有一道浅浅的白印,根本就不知道死亡和畏惧为何物。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有点轻敌了,现在这场面不要说抓住敌人问话,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其次那树林里面应该还埋伏着不少五毒教的帮手,耗下去最终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念及此处,我果断往后一挥手,朝林远喊道, “先退吧,进了林子里面打游击,只有这样才能占据优势。” 林远没有犹豫,立刻抽身放弃了对哈桑的追击,扭头跟着钟亚楠后撤,我们这一跑,黄家那几个幸存者也跟随我们一起钻进了林子,独留下哈桑在原地气得跳脚,继续操控铜甲尸疯狂追击而来。 别看这些铜甲尸身体僵硬,但直线狂奔的速度并不慢,竟然很快追上了我们,我们边打边撤,发现这些尸体都是被人用阴邪执法,炼制铜汁浇灌形成的,比王家炼制的铜甲尸还要诡异,十分难以对付。 好在它们无法再树林中发挥灵活优势,我们靠着身法连连闪避,应付起来倒也不算麻烦。 第337章 断崖拦路 狂奔中我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队伍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在朝我这边赶,唯独少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是那位来自老君阁的郭阳。 我眉头一跳,到处搜寻这位老哥的身影,正想回头寻觅一番,林远却抓住了我的胳膊说, “他跟一直在追杀那个师门叛徒,我刚看到他跳进林子左边去了,这里太危险,咱们先撤!” 在林远的拉拽下,我只能放弃寻找郭阳,先陪他们撤进了树林,而在躲进林荫处之后,我又发现了一个意外的细节,只见刚在我们的胁迫下跟着一起出洞的爱丽丝居然也不翼而飞,估计是趁着局面混乱的机会跑了。 对于这个异族女人的潜逃,钟亚楠显得很是愤怒,扬言一定要抓着她泄愤。 我则是摇了摇头,说她身上中了我的蛊咒,根本逃不远,只要我想的话,随时都能让她感到痛不欲生,但现在并不是计较俘虏去向的时候,那群铜甲尸还在我们身后追,为了避免被它们纠缠,我们只能一再撤退,直到撤进了林中的一条小溪。 铜甲尸怕水,没有泅渡的能力,我们纷纷跃到了溪流对面,靠着水流的掩护总算甩开了这些麻烦。 等到安顿下来后,我开始清点人马,随行的除了郭阳还在继续追杀师门叛徒,倒是没出现任何损失,唯独失去了身为俘虏的爱丽丝,但我对这个女人并不是特别关注,便没有在这上面计较,转而又把目光移向了陪同我们一起跑来这里的黄云飞。 这小子的状态比我们狼狈了不少,之前遭到五毒教追杀的时候应该受不了不轻的伤,刚刚脱离铜甲尸围困,他便立刻跪坐在了一块大石头旁,取出金疮药帮自己包扎起了伤口。 黄云飞身边跟着五六道身影,都是陪他一起逃出来的黄家精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要数那个黄门郎了。 这家伙是黄云飞的三叔,在荆门黄家拥有很高的地位,修为也是这支队伍中最强的,纵观整个逃亡过程,他虽然也被那些铜甲尸逼得够呛,但从始至终并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外伤。 感应到我的目光后,黄云飞也立刻把头抬起来,用复杂并伴随着浓浓不甘的语气说, “你小子可真够走运,能活着进入这个地方,已经强过绝大部分人。” 他这话里依旧伴随着一定的敌意,尽管我们刚刚出手把他从围困中解救了出来,可看黄云飞的表情似乎并不打算因此感激我们。 反倒是那个黄门郎脸上忽然挂起了笑容,对我和林远分别拱手道, “这次我们一时不慎,遭到了五毒教的暗算,危急关头多亏了两位小兄弟帮忙化解,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黄家一定会尽力满足。” 他嘴上说着“日后满足我们的要求”,却没说现在要怎样,看得出打心眼里同样不是太感激我们的帮助,我心情不太爽,怎么这些修行世家的人一个个都是这种德行? 林远则满脸堆笑,对黄门郎回礼说,“黄前辈客气了,我们只是恰好路过,在无意中搭了把手,可不敢居功自傲,大家都是江湖人,路见不平也是捎带顺手的事。” 黄门郎假笑了一番,脸上保持着客套,但眼神却流露出一些质疑和忌惮,尤其当看见我们的队伍中居然站着钟亚楠之后,眼皮就垮得更严重了,忽然不咸不淡地朝着钟亚楠指了指, “钟家小姐,你们的队伍不是早就被冲散了,想不到居然会跟小林道长他们混在一起。” 钟家和黄家一直不怎么对付,钟亚楠听出了他言外所指,当即发出银铃般的冷笑,说钟家的队伍确实被冲散了,可你们黄家的下场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跟本姑娘一样受到了五毒教的排挤和暗算? 她打招呼的方式并不友好,黄门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倒是刚刚包扎好伤口的黄云飞又紧跟着跳起来,指向钟亚楠道, “你这小妖女,得意什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敢羞辱我们,信不信我……” 不等黄云飞把话说完,黄门郎地摆手制止了他,咳嗽一声说,“现在大家的状态都不好,可不是闹矛盾的时候,五毒教的人已经把前面的路给封锁起来,如果要顺利通过这层光卡,大家唯一的选择就是合作,不知道周小哥有什么想法?” 他名义上在制止黄云飞,最后一句话却分明是在试探我的想法。 我并没有给出正面答复,只是笑了笑,摇头说黄前辈说笑了,我们这次进山所为的并不是得到遗址下的好处,从头到尾也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朋友而已,实在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周章和五毒教的人死磕。 “这么说,你们并不对遗址抱有幻想了?” 黄门郎显得有些惊讶,目光闪烁,似乎在辨别我这话的真伪。 我依旧是那副满脸带笑的样子,说这世间宝物,唯有德者才能匹配,我初涉江湖,身份低微,可比不上你们这样的修行门阀,就算对遗址抱有觊觎之心,也没有那个抢夺能力。 黄门郎哦了一声,眉头下沉,似乎对于我的虚与委蛇感到不满,不过他好歹是要脸的人,刚才承了我们一个人情,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难听的话来,于是拱手道, “既然大家的路线不一致,那就只好分道扬镳了,今天的事情我会记在心里,日后如果有机会,欢迎两位小兄弟随时进入黄家做客。” 说完这句场面后,他竟头也不回直接朝林子深处大步离开,黄云飞则带上剩余的手下匆匆跟随,临行前还不忘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朝我和林远深深扫了一眼。 我默立原地,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直到这帮人的身影彻底走进树林深处,钟亚楠才略显不满地走来,沉声对我说, “就这样让他们走了?黄家的人从来都不是知恩图报的主,这次你帮了他们,可人家未必会对你心存感激,你可别指望能凭这个就获得黄家的好感。” 我呵呵一笑,摇头说自己当然不会这么想,别的人就不说了,单单是那个黄云飞,就是个很不让人省心的主,以后他不主动向我挑事就阿弥陀佛了。 “既然这样,你还把他们救出来干嘛?刚才就该听我的,直接袖手旁观算了!” 钟亚楠对我的言行感到不能理解,我解释道,“五毒教和库勒格已经达成了同盟,尽管我暂时还不清楚他们的同盟是否牢固,但如果继续坐视他们做大,一定会对我们构成严重威胁。” 我救下黄家的人,并不是为了博取他们的感谢,只是为了多保留一些江湖势力,继续和我的死对头作对而已。 钟亚楠若有思索,垂头想了想,随即再次把目光转向我,流露出一抹浅笑道,“没想到你现在也学会了耍心眼,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耸了耸肩,人不可能一直单纯,经历过这么多事,多多少少要学会成长。 林远则四处张望了一下,走上来说,“这片林子依旧很危险,咱们要不要回之前那个石洞里暂时躲避一下,免得又要被五毒教的人追上。” 我深以为然,可到了即将撤走的时候,又忍不住扭头看向刚才爆发冲突的地点,迟疑说, “郭阳还没有回来,咱们就这样走了,留他一个人在林子里面对那么多人围捕,只怕会很危险。” 我这么说并不是出于小瞧郭阳的能力,事实上这位老君阁二代弟子的能力相当不错,甚至不会亚于林远,只是敌人毕竟数量众多,单凭他一个人的能力要想在万军之中追杀那个师门叛徒,难度不亚于上一次火星。 林远微微叹气,刚要开口说话,我就看到后方林子里传来草丛簌簌抖动的声音,急忙回头一瞧,发现是李忠和赵毅他们,正领着剩余的几个老君阁三代弟子赶来。 “你们怎么也跟着跑出来了?” 我心里直纳闷,赶紧迎了上去。 李忠走在队伍最前面,立刻解释说,“你们走后不久,我们又发现了另一拨人正在匆匆往林子里面赶来,看穿着打扮好像不是中原的势力,我比较担心这伙人会对你们不利,就准备带人跟上来增援……咦,那位郭道长呢?” 我苦笑一阵,说出了刚才那段经历,众人一听郭阳和我们走散了,顿时大吃一惊,尤其是那几个老君阁的年轻弟子,都纷纷吵吵着要去刚才发生争斗的地方寻找。 我赶紧制止他们,说郭师兄道法精湛,就算斗不过那么多敌人,要脱身也不是难事,大家不用这么紧张。 李忠则愁眉不展道,“哎,现在的局势是越来越复杂了,一个库勒格已经很让人头疼,再加上那几个血族和五毒教的势力……也不知道这鬼地方究竟有什么宝贝,值得让这么多势力趋之若鹜。” 如今大部队还没有赶到,我们所处的势态并不好,谨慎起见大家只能朝深山继续转移,沿途刻下许多标记,方便大部队赶来的时候能尽快跟上。 队伍继续往前,大概行走了一刻钟后,我们却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 前面没路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落差超过几十米的断崖,横亘的断崖不仅阻挡了我们路线,更是封锁了整条山脉,犹如一道天公开凿的裂谷,将山脉切割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我来到崖边,伸头往下一看,下面黑蒙蒙的一片,如同深渊大嘴,强劲的山风犹如钢刀拍面,吹得我差点稳不住重心。 第338章 谭边敌踪 “这地方好险,断崖下居然刮起了这么强的罩风,恐怕它通往的地方一定很危险!” 林远把手搭在我肩上,同样探头朝下面望了一眼,表情写满了凝重。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尴尬,恰好处在山脉中心的盆地裂谷边缘,往前一步就能靠近目标地点,如果直接折返的话,则至少要翻越另外好几重高山,至少也要迂回一天。 我看向垂落在裂谷边缘的巨大藤蔓,沉吟道,“这些树藤还算牢固,应该可以为我们提供足够的支撑,我想下去看一看,你们怎么想?”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 裂谷下山岩过于陡峭,离地这么高,万一在攀爬的过程中发生点意外,那可真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其次我们也不清楚这崖口下面究竟连接着一个怎样的世界,也许库勒格的人根本就不在其中。 沉默了好一会儿,钟亚楠忽然道,“我也不太赞成下去,这里地形太危险了,而且我们对下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就算要寻找遗址入口也不必冒这种风险,还不如重走外面那条老路呢。” 我摇头说不行,“你没听黄门郎说吗,进入山脉的路线已经遭到五毒教的封锁,之前那条路虽然平坦一些,却很容易遭到埋伏,要想悄无声息地潜入,这里应该是唯一的路径。” 李忠和赵毅则提议道,“其实咱们不用继续冒进,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等待大部队,等孙处长带着帮手赶来之后再做决定。” 我依旧摇头,李忠他们可以等,但我却一刻都等不了,王豆腐已经失联超过一周,在明确他正在遭遇追杀的情况下,我不可能优哉游哉地守在外面。 其次库勒格和五毒教的人已经先我们进入了山脉,保不齐他们早就发现了遗址入口,等到大部队的赶来的时候没准连黄花菜都凉了。 见我态度这么坚定,李忠只好苦笑,说好吧,不过咱们不能盲目下去,必须先派一个人去下面探路…… 说着话,一行人都把目光转来转去,最终还是钟亚楠主动站出来说,“让我去吧,我对爬山还算有经验。” 可面对钟亚楠的主动,我们却没吭声。这女人很聪明,目光一转便猜到了我们的心思,说怎么,信不过我,担心我会趁机撇下你们跑路? 我摸了摸鼻子,说那倒不至于,你现在孤身一个人进了山脉,没有我们的帮助只会一事无成,不过你身上的毒伤刚好没多久,就这样下去不会有事吗? “放心,本小姐还没有脆弱到这个地步。”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带着点挑衅,随后足尖一点,抓着藤蔓垂落下去,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我看着她垂下去的地方,打了个哈欠,说我总感觉这女人好像在算计咱们似的…… 林远还没说话,下面就传来钟亚楠气急败坏的声音,“姓周的,你说话客气点,就算有什么坏话,至少要等本小姐走远之后再说吧?” 林远忍俊不禁,伸了个大懒腰道,“得,人家耳朵好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背后论人长短。” 我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调理气息。 自从进山后我们都没怎么休息过,高强度的赶路和战斗,让体力随时游走在透支的边缘,好在龙蛊这家伙的表现十分给力,一直在源源不断向我输送气息,尽管身体已经很劳累,但大脑依旧很清醒。 李忠和赵毅则守在一旁商量接下来的计划,我看了看周围那几个老君阁的年轻弟子,想到郭阳直到现在还没有赶来跟我们汇合,万一我把他们带下山谷,将来出点什么事恐怕不好交代,便主动走到一个年轻道士面前说, “待会儿我们先下山谷,你们就负责在这里把守吧,等到郭师兄赶来之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老君阁进山是为了搜查师门叛徒的行踪,跟我们的目标并不一致,现在我们打算下去冒险,实在没必要把这些年轻道士给牵扯进来。 对面的年轻道士想了想,点头同意了我的计划,“好,那你们先下裂谷,我们会替你守好这一班岗,等郭长老回来之后,我也会把你们的去向告诉他,由他在做定夺。” 商议完毕,我继续来到崖边等待,这裂谷太深了,钟亚楠一时半会恐怕还探不到底,我们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足足过了将近两小时后,林远好似感应到什么,忽然从旁边站起来,指向崖口下升起的一团火光, “那女人正在对我们释放信号,看来下面应该是安全的。” 我立刻来了精神,朝崖下火光看去,随后舒了口长气说,“走吧,是时候动身了。” 大伙儿没有再犹豫,立刻将藤蔓绑在腰间,沿着钟亚楠刚才垂下去的地方展开了攀爬。 等正式爬下断崖,我才发现这里的地形果然够恶劣,沿途到处是光生生的石板和青苔,滑不溜手,很难找到一处下脚的地方,真难为钟亚楠能够独自一个人攀爬到崖口之下。 就这么一段路程,我们足足花费了一个小时,这还是按照钟亚楠留在石壁上的标记进行攀爬的结果。 好不容易来到了裂谷下面,我第一个跳到崖口下方的乱石堆,举着手电四处扫视,意外发现旁边的石头缝中扫过一抹诡异的灰白色,出于好奇,急忙走过去一瞧,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堆散落的骷髅白骨。 这山谷地势奇特,云雾下沉,将头顶的天空笼罩得雾气蒙蒙,虽然此时月上中天,却没有丝毫光线透射进来,不要说晚上,恐怕就算大半天也看不见什么光亮。 因为缺少阳光照射,也是的裂谷下的林子显得比较低矮,最高不过七八米,遍地的苔癣和蕨草,绿得似玉,用手电光一照,竟反射出萤火一样的色泽。 太神奇了,想不到在抚仙湖和滇池中间那一片山脉中间,居然存在着如此幽静的一座巨型裂谷。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说明此地的不普通。 我打开了事先买来的旅游地图,发现地图上根本就没有对这个裂谷进行标记,说明我们现在所处的完全就是一片陌生的领域。 这时我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望去,李忠等人也跳进了这个乱石谷中,正小心翼翼地朝我这边靠过来。 钟亚楠也从另一个角落出现,见我们都在打量这里的地形,立马说道, “先走吧,这片乱石堆没什么好看的,我刚才已经搜索过了, 除了地上那些不知名的兽骸和野草,根本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等出了乱石堆,前面还有个巨大的盆地,那里的地形比较复杂,很有可能隐藏着敌人的踪迹。” 我们不在耽误时间,急忙跟随她走出了乱石堆,果然前面不远就是一个被陡峭山壁包裹的巨大盆地,犹如一个望不到头的巨碗,在这群山峡谷中形成了一个神秘独特的雨林气候。 由于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我们也不敢闹出太明显的动静,大伙儿只能关闭了手电筒,跳到附近比较高的树上蛰伏起来,一边恢复体力,一边观察盆地下的环境。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天色渐渐亮了,然而头顶那片云雾依旧存在,带给我们一片雾蒙蒙的景象,能见度依旧不是太高。 林远摸过来说,“这峡谷看起来还挺平静的,要不要大家分头搜寻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敌情?” 我同意了,留下钟亚楠爬到高处望风,剩下的四个大老爷们则分散开来,沿着这片陌生裂谷到处搜寻。 就这样分批搜索,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在前面距离不足两里区域的地方,发现了一条浅浅的溪水潭。 此时天光已经完全大亮,一缕阳光刺破头顶的雾霾洒落下来,照射在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石潭中,居然折射出七彩迷幻的光芒来。 水波流转,倒影水潭出下面的景象,除了一些嶙峋的古怪石头,依稀还穿插着不少暗礁石缝,底下黑黝黝的,连手电筒都照不到底。 这神奇的一幕让大伙儿感到格外惊讶,林远本打算去水下看看,奈何水性不太好,只能把目光转向我说,“周玄,我感觉这个水潭下面好像存在另一个空间似的,要不要下去试探一下?” 我思索了一会,刚要回答,却听到高处的钟亚楠忽然从发出一声示警。 “好像有人过来了!” 听到这示警声,我们立马变得谨慎起来,迅速撤离水潭,朝旁边的乱石堆扑过去。 我刚把自己藏起来,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支队伍,正缓缓朝水潭这边走来。 带头的是一个弓腰驼背,满头沧桑白发的驼背老头,真是之前跟我们在树林中交过手的罗烟锅。 这老家伙身边跟着三道令我感觉比较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身材矮胖、长得犹如笑面虎的廖堂主,另一个则是留着山羊胡,满脸阴鸷的田爷,以及昨天刚被我们擒获,却又趁我们和五毒教动手之际偷偷逃走的爱丽丝。 在这几个人身后还跟随着十来道面色冷峻,身穿黑衣的家伙,每个人都是一脸冷峻、气势森然,个个都是修行届的好手。 敌人果然在这儿! 望着出现在水潭附近的那队人马,我的心脏止不住在跳动,没想到机缘巧合下,我居然一次性遇上了这么多的老对手。 这支队伍的人数超过了20,显得气势汹汹,我环顾自己这边,算上钟亚楠也仅仅只有五个战力,只能谨慎地趴在石头缝里一动不动,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第339章 终于出现 好在这帮人并没有发现我们,看样子应该只是路过,在途径水潭后,那个爱丽丝倒是微微停下了脚步,朝波光嶙峋的水面中扫过一眼,似乎没有察觉异样,很快又继续跟着大部队走了。 我们一直蛰伏在石堆深处,直到目送这些家伙走远,总算微微松口气,缓缓从藏身点走了出来。 林远的眉头一直皱得很紧,指向那支队伍离开的方位说, “这帮人比我们先到,看样子已经把裂谷下面的地形摸查得很清楚。” 李忠说是啊,没想到库勒格的大部队居然跑到了这个裂谷下面,这么看来此地应该就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了。 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赵毅却提出了疑问,说既然他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为什么不想办法进入遗址,反倒带着人在裂谷下面闲逛? 正当我们小声分析的时候,钟亚楠也从不远处赶来,浅笑一声说, “古滇遗址哪有这么好进?就算他们真的锁定了遗址入口,也必须等到固定的时辰才能将那扇门打开,据传说,这个遗址的入口处相当危险,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就算修为再高的人进去了也只有一个死!” 这话倒是不假,回想起一年多以前,我们第一次进入滇侯墓的时候,就差点因为痋虫的围攻而死掉。 那还仅仅只是一个古滇王侯的大墓,说到规格,远远无法和这座遗址相提并论。 钟亚楠继续补充道,“根据我的情报显示,眼下这个庞大的古老遗址,曾经应该是古滇王朝的宫廷所在,同时这里也是整个古滇国真正的核心,尽管这个文明已经古覆灭超过千年,可遗址中留下的各种布置却不容小觑。” 听到这话我忽然变得好奇起来,把目光转向钟亚楠道,“历史上古滇国也算盛极一时,曾经与苗疆分庭抗礼,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庞大古老的超级帝国了,可最终为什么会覆灭得这么快?”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王朝的覆灭呢? 钟亚楠看向我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但仅凭现在的资料文献根本就得不出结论,我只知道一点,这个王朝的覆灭很突兀,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被彻底摧毁掉了文明……” “不可能吧。” 林远惊讶地提出了反对,说历史上导致一个帝国崩塌的原因多种多样,要么是因为战争、瘟疫或者天灾,可无论其中哪一种,都不可能在短短一夜间摧毁整个部落文明,除非这些人是找到什么地方,把自己的文明给隐藏起来了。 可惜我们并不是历史学家,讨论这些话题也不存在任何意义,钟亚楠摇头道,“现在说这个没用,要想得知古滇国文明遗失的真相,就必须亲自去遗址下面看一看。” 我插嘴道,“遗址已经近在眼前了,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自己不顾一切也要进入这片遗址,具体的原因是什么?” 据我所知钟亚楠所在的家族同样是一个修行世家,在河北一带颇有名望,当然不可能是为了钱才赶到这里来的,而且古滇国遗址中也未必存在什么大型的宝藏。 钟亚楠闻言却是笑了一笑,随即一脸玩味地看我, “金银财宝有谁不爱,难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嫌自己家钱多吗?” 我依旧摇头,说别的人或许是因为钱,可你这种人却不会,既然大家暂时坐在了同一条船上,你又何必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用意? 她微微叹气说,“好吧,事实上我之所以冒这么大风险也要进入遗址,所为的的确不是什么金银藏宝,根据我的家族传闻,古滇国一共有三件宝物,一个是《临仙遣册》,一个是凤凰明珠,还有一个是鬼王玉印。” 这三件宝物,代表着古滇王朝的绝对权力,同样也关系着永生的奥秘。 “钟家一直在追查这三件宝物的下落,传说中只要凑齐这三样东西,不仅能够揭开永生奥秘,甚至可以通过特殊的献祭仪式来获得永垂不朽的力量,那是一种凌驾于世界规则,足以颠覆一切的神力。” 听完她的说法,我忍不住撇嘴道,“痴人说梦,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永生,更加不可能存在你说的那种力量。” “周玄,这个世界很大,存在太多你所不知道的规则和奥秘,我现在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情报的真假,只想尽快找机会如今遗址,搜寻我们家族真正想要的东西。” 钟亚楠并不是一个喜欢跟人争辩的人,见我对自己的说法嗤之以鼻,也不愿再浪费唇舌来说服我,直指罗烟锅那帮人走远的方位说, “那些人比我们先到,以他们掌握的情报,肯定知道开启遗址的大门究竟位于什么地方,我想跟上去看看,你们觉得呢?” 我没有马上答应,敌人的整体实力太恐怖,远远凌驾于我们,就不说为首的罗烟锅了,单单只是他身后那帮手下也足够让我们喝一壶。 虽然确定了敌踪,但仅凭我们的能力还远远无法与之对抗,按理说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在原地留守,等到宋志带着大部队赶赴这里之后再行动。 钟亚楠却有自己的考虑,哼笑了一声道,“遗址路线这么复杂,你们指望的大部队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可能赶到这里,其次你可不要忘了,在裂谷外面还守着一支五毒教的人马,一旦大部队开拔进山,一定会被五毒教的人提前发现,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必然会是无穷的陷阱和算计。” 林远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茬,“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钟亚楠道,“很简单,我们先跟上去,摸清楚罗烟锅那帮人究竟要干什么,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要开启遗址入口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古滇遗址下机关重重,就算罗烟锅这样的人也不敢保证就能全身而退,我们只要找准合适的时机出手,就能以逸待劳,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好处。” 我冷冷地反驳道,“你这么做根本就是在玩火,明知道遗址那么危险,你还打算混进去捡便宜,就不怕一个不慎被永远留在下面?”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自己究竟走不走运呢?” 这女人对我露出狐狸般狡黠的微笑,眼神却显得十分坚定,有种不容被质疑的决心。 我不仅在心里感叹,可惜她是个女人,否则必然会成为一个杰出的领导者。 钟亚楠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冷哼一声道,“女人就不能成大事了吗?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会有那种保守的思想?” 我耸了耸肩,不想跟这女人争辩,扭头看向其他人,舔了舔嘴唇说, “现在队伍发生了分歧,大家还是投票决定吧,到底是去是留,每个人都必须拿出自己的意见。” 出乎意料,我本以为李忠和赵毅会站在我这边,谁知这两个家伙在稍作迟疑之后,居然纷纷举手表示支持钟亚楠的决定。 这点让我很郁闷,不明白这两个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李忠干笑着解释,“守株待兔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有时候主动出击也不是坏事,再说我们只是为了搞清楚这帮人的行动计划,只要避免正面冲突就好。” 见他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点头同意。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沿着罗烟锅等人留下的脚步往前跟进。 这裂谷很大,虽然树林不如外面那么茂密,被植被覆盖的面积依旧很广。 罗烟锅等人走得极快,我们为了避免暴露,不敢直接跟上前面的队伍,只能一路潜伏加尾随,根据地面上的脚印和活动痕迹跟进。 就这么走了半小时,我看到远处林间出现了一个草甸子,草甸尽头则连接着一片巨大的山壁。 山壁的正下方则出现了一个宽度超过了十米的巨坑,下面依旧是黑黝黝的一片,不晓得究竟能够通往哪里。 而在巨坑左边那片树林中,则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几十道身影,想必就是库勒格的主力部队了。 这些人把守着通往草甸的通道,几乎占据了整个树林,我们无法突进,只能隐藏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默默蛰伏起来观望。 林荫下除了那些来回巡视的身影外,我还看见了几个巨型的帐篷,每个帐篷都有超过十米的直径,犹如一个个硕大的蒙古包,隐藏在树荫深处,显得十分诡异。 林远也看到了那些巨型帐篷,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喃呢道, “奇怪,这些人为什么要在营地扎这么大的帐篷,不仅耗时费力,而且这帐篷也太明显了,难道不怕被其他势力的人看到?” 钟亚楠也觉得疑惑,在对着那几个巨型帐篷观察一会而后,便忽然回头说, “库勒格的人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感觉这几个帐篷里面透露着古怪,要不要摸过去看看?” 我迟疑了一下,望着树荫下来回巡视走动的身影,压低了声音说, “这样做会不会风险太大了,万一提前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只怕接下来就得面对整个营地的追杀。” 她咬了下嘴唇,刚要开口,这时李忠却忽然爬过来,低声制止我们交谈, “你们快看,那边又出现了几个满身血气的家伙!” 我一愣,急忙眯着眼睛看去,果然发现草甸子旁边走来几道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身影,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浑身血气弥漫,散发着难以描述的阴冷。 当我看清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时,顿时将眼角眯成了一道缝, “约翰伯爵,这老家伙终于出现了。” 第340章 主动伏击 自从上次在成都,我和这老东西交过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当我再次瞧见他时,内心中的杀意依旧没有丝毫的衰减。 钟亚楠似乎从我的眼神中感应到了什么,急忙拽了我一下说, “先不要激动,这老东西实力很强,尤其我们还处在库勒格的营区附近,现在动手肯定会惹上大麻烦,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凡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才行。”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愤慨和杀心,说你放心吧,我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就算要动手也不会选在现在。 尽管我很现在就想找到约翰伯爵,向他逼问出王豆腐的行踪,但也深知以目前的情况根本就不现实,且不说这老家伙的战力强大,树林中还有这么多可怕的对手,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肯定会给整个队伍带来巨大的风险。 我用目光注视了好一会儿,发现约翰伯爵并没有直接走进那些帐篷,而是快速朝草甸子下面的一个小土包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土包下方就出现了几道身影,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爱丽丝,她匆匆跑到约翰伯爵面前,犹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红着眼眶说了些什么,而约翰伯爵则现在十分严肃,在和她交谈几句之后,便立刻把头转向爱丽丝身后的廖堂主等人,仿佛在抗议着什么。 由于距离比较远,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但明显也能看出,这帮人内部的相处方式并不和谐。 面对情绪激动的约翰伯爵,廖堂主也只能拉下脸来赔笑,接着三人便扭头走进了后面那个小山包,我的视线被山包遮掩,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无奈地停止观察,扭头对林远问道, “这些人全部都朝着一个的方向集中,说明草甸子下面必然就是通往遗址的大门了,可为什么我们除了看见库勒格的人马之后,居然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林远想了想道,“要搞清楚这里的情况,就必须抓个舌头问一问,但肯定不能在这里动手,不如再等等,看看会不会有人落单。” 我说可以,随后便趴在草丛中,和身边的人一起商议起了计划。 李忠和赵毅率先散开,摸到林子外面做准备,我和林远则继续留在原地监视,至于钟亚楠,这女人在观察了一会儿情况后,忽然指着草甸子尽头那座巨大的石壁崖口说, “那里好像也有人进出,我要不要先摸过去看看情况?” 我同意了,叮嘱她务必要小心,不管有没发现都要及时撤回来,千万别擅自行动。 她把嘴角一抿,笑着说知道,“放心吧,本姑娘可不是贪功冒进的人。” 队伍很快就分散开了,大家各自寻找地方蛰伏起来,等待下次出击的机会。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就在我和林远已经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却看见树林里面走出了一个队伍,为首的人正是之前那位廖堂主,在他身边还跟随着几个穿黑衣服的家伙,一行人脚步匆匆,好像是准备执行什么计划。 林远拉了拉我胳膊,询问我要不要跟上? 我没有迟疑,立刻点头道,“走!” 借助丛林掩护,我们提前推到了树林边缘,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掩体潜伏起来。 廖堂主脚程倒是不满,我们刚刚找好伏击地点,他就带着那几个黑衣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我趴在树丛下面,死死关注着对面人的脚步,直到距离被拉近只剩下不到二十米的时候,立刻抽出黑魔刀,朝埋伏在树林另一侧的李忠打了个手势。 李忠心领神会,从林中直接跃起来,趁着廖堂主等人不备,甩出藤蔓编织的绳索,狠狠套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勒住他脖子猛地朝上一拽。 藤蔓编织的绳索韧性十足,立刻将那个猝不及防的家伙给吊到了半空,而遭遇突然袭击的廖堂主也立刻反应过来,正准备带人往后跑,这时脚下却忽然一动,一支削尖的竹箭射出,直奔他双腿。 廖堂主也是个常年在刀头舔血的家伙,反应不慢,当即有了感应,直接往旁边一躲,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脚下一空,踩到了我们提前挖好的陷阱,人便朝着遍布竹签的坑底摔倒下去。 这家伙身材矮胖,但反应却相当灵敏,在间不容发的光头还能立刻调整重心避开大部分竹签,只是难免被竹签刺中小腿,立刻疼的哇哇大叫。旁边两个黑衣人则紧张四处张望,双手各自抓出一根墨绿色的竹棍舞动,有着呼呼的阴风出现。 很快那跌落坑中的廖堂主便再次跳出了陷坑中,一脸的气急败坏,同时和其他人一起诵念起了法咒,顷刻间身上鬼雾缠绕,好多隐约的雾气在旁边飞舞。 能够混到他这个地步的人自然不会是庸手,我们也不指望能凭借这种小陷阱就能把人逮住,只是好歹占了一些先机,依靠着竹签伤到了廖堂主的小腿。 那几个黑衣手下见廖堂主受了伤,立刻大声呼喊起来,携着鬼雾回身,嚷嚷着说走,回去叫人! 几个人架起了廖堂主,回身就往树林里面跑,这里距离他们扎营的位置并不算远,一旦他们重新跑进树林,很快就能找到支援。 我当然不能让这帮人家伙如愿,立刻发动机关,又是几根削尖的竹竿朝他们呼呼射去。 这些竹签都是经过李忠和赵毅提前布置好的,看着简单,然而穿透力却十分惊人,用来打埋伏再合适不过,随着第一轮暗器放过,已经有两个家伙中了暗箭,而其中一个更是被绳套圈住脖子,直接朝对面的荆棘丛里拖去。 我们的伏击很有效率,不过一会儿就有三人中招,廖堂主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带其余三个下属加速狂奔,对于被绳索套住的属下却是连理都不理。 然而现在逃跑已经晚了,就在廖堂主拖着一只受伤的左腿,一瘸一拐冲到树林边缘的时候,突然一个手拿短剑,衣决飘飘的年轻男人站在他面前,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挑衅和玩味之色,冲着脸色大变的廖堂主说, “这就走了,不打算留下来陪我们玩玩?” “居然是你!” 廖堂主认出了林远的身份,立刻气得直跳脚,刚要动手时,之前那个被拉进荆棘丛中去的手下却传出了一声尖厉至极的尖叫声,让他心底发颤,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畏惧和恐怖。 不过这家伙到底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虽然内心紧张却没有彻底乱了分寸,直接一挥手,大吼一声上,身后那三个黑衣人便掏出武器,对着林远展开了一轮冲锋。 林远怡然不惧,浅笑一声迎上,我也忽然自林中弹射而起,如同猎豹一样飞扑上前,朝着廖堂主身那两个手下冲了上去。 其中一个高个子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刻将竹竿朝天上一束,口中迅速诵念咒语加持,顷刻间一团冉冉鬼火出现,化作纯白色的火莲朝我旋转而来。 这火焰看似纯洁而又安静,然而其中却弥漫着让人恐惧的业力,让往前疾冲的我心生顾忌,停下脚步甩出一张符纸,只是等不到符纸发挥作用,那纯白色的火焰便弥漫而来,彻底将符纸吞噬并燃烧殆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白莲业火! 这手段让我感到惊诧之余,也判断出了这个高个黑衣人的来历,居然和百年前祸乱世间的白莲教有关! 不过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眼看那白色火焰纷至沓来,我只能的释放龙蛊的气息对抗,在抵受住符火念力灼烧的同时,我人也已经冲到了近前,短兵相接,身体化作出闸的猛虎,靠着惯性将其中一个黑衣人冲撞倒地。 那朵白色火焰仍旧在半空飞旋,居然瞅准时机朝我头顶烧来,我反手挥动黑魔刀,利用刀锋气息鼓荡,将那火焰震开,随后转动刀锋,朝着那面前的黑衣人脖子上抹去。 眼看着一刀就在要敌人脖子上搓个窟窿,突然身后一阵劲风涌起,一道尖锐如同玻璃钢的铁刺突然从树荫下冒出,朝着我的脖子间横切而来。 紧急时刻,我翻身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这一记凌厉的攻击,却被来人一脚踢在了小腹上,闷哼一声贴着草皮滚落,抬头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时刚才被竹签扎中左腿的廖堂主。 这家伙虽然小腿受了伤,但动作却相当敏捷,提出的那一脚力量奇大,我一边往旁跌落,通过身体的翻滚化解这一脚带来的冲击,一边在心中暗自大骂晦气。 廖堂主不愧是能够混到库勒格高层的人物,哪怕左腿受伤,拖着一条残腿也能对我构成威胁,眼看他正铁青着脸朝这边赶来,我不敢大一,立刻翻身而起,连踢了两脚,将冲到跟前的廖堂主逼退,随后再次翻身扑向那个来不及爬起的黑衣人,手起刀落,在他背上狠狠斩了一刀。 “你个混蛋!” 眼看手下正在被我们逐个解决,廖堂主那张布满了肥油的脸上也闪过了一抹暴怒的杀意,愤怒地指向我说, “我真恨上次没有直接杀掉你,居然给了你逃走的机会。” 我爬起来嘿然一笑,扭头看着他说,“现在才知道后悔,怕是已经晚了。” “没关系,现在宰了你也是一样!” 他目光充血,再次朝我冲过来,然后一道白影闪过,林远再次挡在他的面前,枣木剑在空中挑出好几道虚线,封住了廖堂主的前进路线。 第341章 擒获 有了林远协助,腿上受伤的廖堂主根本冲不到我面前,我则迅速转身,朝另一个操控白莲业火的家伙冲杀了过去。 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我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十场搏斗,近身格斗的能力已经有了的质地飞跃,反观我的对手,那个手拿竹竿操控业火的人却并没有太好的身手,只能将业火召回,迅速布满全身,以此来阻止我的攻势。 然而这样的挣扎根本没用,我的龙蛊并不畏惧这些白色业火,随着龙蛊的气息喷涌,一团金色气流自刀身爆发出来,瞬间撕开了面前的火焰,直抵这人心口。 他面露恐怖,赶紧横过竹竿来挡,可看似韧性十足的竹竿根本就挡不住黑魔刀的锋利,只听咔嚓一声,竹竿被我一分为二,这个高个男人的胸口也绽放出了一蓬血雨。 “啊!” 他痛到了极点,发出一声暴怒的吼叫,忽然有把手按在小腹上,肚子好似蛤蟆一样一鼓一鼓,居然张嘴喷出一口黑色的雾气来。 这黑雾应该是利用鬼魂怨力所化,多少能对我构成一点威胁。 我立刻激发左手的憎恶咒印,手心处一个黑色光点运转,将那黑雾强行吸收进入身体,紧接着跨出两步,手持黑魔刀使劲一挥。 能够跟着廖堂主外出执行任务的人,修为都不简单,这家伙虽然近身格斗的能力不怎么样,可反应力和灵觉却异常出众,立刻挥手掐动手印,一团白色的火莲再次凝聚于掌心。 然而我已近受够了,不想再跟这家伙打持久战,于是将龙蛊的气息集中起来,彻底涌入黑魔刀,刀锋中的蛇灵也在此时爆发出嘶嘶的咆哮,跟随着我的愤怒,一刀暴斩! “啊!” 这一刀下去之后,高个男人的五根手指头几乎在一瞬间被切掉,半个手掌也近乎断掉,十指连心,剧痛让他发出了杀猪一眼的嚎叫声来,终于停下了无畏的反抗。 其实严格意义上讲,这个黑衣高个男人的修为并不差,绝对算得上是库勒格的中坚力量,只可惜这次面对的敌人是我,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家伙修为倒是够了,可临阵的心理表现却算不上有多优秀,这才被我抓住几乎完成了速杀。 搞个黑衣人失去抵抗能力,被我抓住机会再出一刀,直接斩在脖子上当场报销。 这家伙一挂,那种足以影响战局走向的百联业火也随之消失,我深吸一口长气,继续转动脖子,正要将充满杀意的目光重新锁定到廖堂主身上。 冷不丁此时身后却有一声尖锐的历啸传递过来,林远直接从一旁窜出,二话不说抓起了我的胳膊,用力朝着旁边一推。 刚才所有精力都放在斩杀高个男身上去了,我根本不清楚身后究竟是什么情况,一个不慎,直接被一股飓风吹倒,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重重推到了潮湿的泥土里面,一瞬间我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给紧勒着,根本喘不过气,没等挣扎两下, 便感觉到了窒息,同时大脑也好似也炸开了一样,顿时两眼一抹黑,天地也为之暗淡下来。 死亡的气息让我承受了巨大的惊恐,可当脑海中繁杂的情绪沉淀下来之后,第一个念头便是愤怒,看也不看,直接反肘一击,依靠着体内残存不多的力量将身后的东西推开,一边喘气一边爬起来,这才发现刚才扑来掐住我脖子的人竟然是廖堂主。 或许是因为接受不了眼前的失败,又或许是因为连续好几个手下的死亡,终于让这家伙产生了搏命的心态,此时的廖堂主正瞪着满眼的血丝怒视着我,眼底燃烧怒火几乎要化作实际一般,之前那种憨态可掬的笑容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猛虎被激怒后爆发出来的暴怒大吼, “臭小子,你居然杀了罗纸扇,他可是罗长老的……混蛋,我要你死!” 他脸色铁青泛蓝,变得极度癫狂,犹如一头暴走的猛兽,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攻击我,林远瞧见这架势,立刻持剑上来帮我阻拦,同时赵毅也清理掉了旁边的两个小杂鱼,和李忠合兵一路,三个人从不同的角落发起攻击,一起功向了廖堂主。 身为公门特招的精英人物,李忠和赵毅的本事自然也不差,再配合上小道士林远,三人组成的攻势极其凌厉,可即便如此,竟然无法再短时间内拿下廖堂主。 这家伙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秘法,浑身有着淡淡的红芒吞吐不定,散发出极其灼热光芒,双手在空中连连虚抓,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呼啸的雷声涌现。 我看了一会儿,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按说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厉害?直到目光下沉,锁定在腰上,我立刻发现了一枚红色的玉佩,那玩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上面散发着极其诡异的红芒,跟随着廖堂主的动作,不断有红芒喷洒,朝他身体中涌现而去。 看来是靠着那枚血玉的加持,才能拥有这么强悍爆发力。 想到这儿,我再次拎刀站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冲上去,直接穿插到乱斗中的四人中间,将黑魔刀横着刺出,瞄准了他腰上的血玉重重斩出。 此时的廖堂主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林远三人身上,没有防备我的出手,一个闪躲不急,腰间玉佩被我一刀劈中,顿时炸裂成碎片。 而随着玉佩的炸裂,那些附着在他身上的红色血气也随之散开,里面有着焦臭的黑烟弥漫出来,难以维持。 与此同时廖堂主也发出了一声惨叫,犹如遭到了重创,脚下虚浮,变得有点站立不稳。 我抓住机会一个闪扑,手中黑魔刀直接朝他腰子上捅去,廖堂主极力转身,避开了我的到刀锋,却被林远看准机会一剑斩在胸口上,顿时凄厉地朝惨嚎一声。 李忠和赵毅也不甘示弱,两人同时出拳,一左一右砸在了他后背上。 连续承受这几次重击,就算铁人也难免扛不住,只见廖堂主狂喷一口鲜血,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地面上,气息也瞬间委顿下来。 林远哼了一声,一剑挑起了地上血玉碎片,定睛一看,接着便冷笑道,“你这家伙居然也有一枚本命灵玉,怪不得居然这么能抗。” 本命灵玉? 我定睛看向那块被我破碎的玉佩,心中恍然大悟,这本命灵玉可是极其难得的道门护身符,要求一个人从满月那天就必须随身佩戴,起码要经过二十年的贴身温养才能形成气候。 也难怪这老小子拼命的架势这么足,看来他的自信大部分都来自于这枚灵玉。 不过此时的本命灵玉已经被我一刀劈碎,廖堂主也因为承受了重击委顿在地,彻底失去了爬起来的力气,我试探了一下这家伙的鼻息,发现他只是受伤暂时休克,生命倒是无碍,于是直起腰来说, “这姓廖的在库勒格的身份不同寻常,肯定掌握了很多核心情报,咱们先把人转移到隐蔽的位置再说吧。” 李忠忙说,“没错,这里距离库勒格炸营地太近了,刚才闹出这么大动静,搞不好敌人已经发现我们了,快撤!” 说着他便附身把廖堂主扛起来,打算脱离这个危险区域,谁知我们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有嗖嗖的破空声从头顶袭来。 靠,来得这么快? 我避开暗中射来的东西,发现是几根长短不一的长矛,伴随着巨大的力量从斜角飞出,狠狠插落进泥土当中,尾端犹自在不断摇动着,发出“嗡嗡”的抖动声来。 我的目光狠狠一沉,躲入了一颗成年人大腿粗的树干后面,探出头来打量对手,只见黑暗中出现了十来道迅捷的黑影,正在飞快冲向我们刚才打斗的地方。 “他们的援兵来得很快,走,这里不能待了!” 林远话刚一说完,前面又是一枚长矛破空而起,朝着我们这边精准地射来,这玩意势大力沉,宛如一颗拽尾的流星,转瞬就抵达了这边。 我缩回头,身体紧贴树干,那长矛几乎擦着我的肩膀越过,直接朝李忠那边射了过去。 李忠则是一脸恼怒,直接背过身去,用被自己扛在肩上的廖堂主挡下了这一枚投枪。 “啊!” 本就受伤昏迷的廖堂主哪能扛得住这一下,顿时凄厉地惨呼一声,四肢一蹬,完全失去了力气。 我急忙制止道,“你别乱来,咱们还得留下活口询问情况呢!” 话说完,大家分散开来继续朝树林外面跑,追兵则是穷追不舍,林中不断有长矛和各种暗器飞射,将我们撵得上蹿下跳,十分狼狈。 一追一逃,我们在林中狂奔了两分钟,敌人依旧没有放弃追逐我们,正当我思索到底该往哪儿跑的时候,前面忽然闪过一道身影,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 “别往后再跑了,前面是一个草甸子,四周没有遮挡,跑到那个地方只能等死,快跟我来!” 我吃惊不已,看着忽然从前面蹦跶出来的钟亚楠,不解道,“你不是去崖口那边看情况了吗,怎么……” “别废话了,先甩开这些追兵再说。” 钟亚楠飞快摇头,打断了我的话,随即埋头领着我们绕到树林一侧,往草甸侧面的断崖口飞奔。 我们正处在盆地最深处,前面左右都是落差高达数十米的石壁和崖口,环境十分相似,根本分不清哪而是哪,好在钟亚楠经过几个小时的探查,似乎对环境存在一定了解,领着我们不断朝前飞奔,没一会儿就抵达了一个环境十分古怪的小山谷旁。 “快,进去躲躲!” 她推着我们躲进小山谷,选择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察觉到的角落,这才大口呼起了气来。 第342章 黑蛊王 这一路的飞奔将我胸腔里面的气息加热到了极致,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滚烫无比,我躲在大石头后面,感觉心脏几乎要冲出胸腔。 林远则不敢放松,仍旧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感应着追兵的脚步,随即告诉我们后面起码来了十几个人! 我闭上眼睛去沟通龙蛊,让这小家伙先钻出去帮我们查探下敌情,小东西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山谷外面,我们几个人则继续靠着石壁大口喘息。 等到气息喘匀之后,我才扭头观察起了这个小山谷,脸上越发好奇了,忍不住把目光转向钟亚楠,问她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钟亚楠看向我说,“这个盆地下面似乎还有一条隐蔽的线路,可以通往地下很深的地方,我刚来就发现了,只是山谷下面的地形太复杂,比刚才那片树林还要危险,我绕了半天都没能找到进去的路,这才决定折返回去,碰巧看见你们正在和库勒格动手,便赶紧带你们过来了。” 我正要说话,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惊呼,赶紧趴在石头缝下小心查看,发现那支追来的队伍里面,好像有人踩在了陷坑里,不小心一脚踏空,随后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地面。 钟亚楠也看到了这一幕,冷笑说,“这个山谷里面到处都是类似的陷坑,之前连我也差点着了道,看来这些家伙并不熟悉环境。” 我一脸兴奋,山谷地形这么复杂,对咱们也算有利,于是赶紧将双手合十,默默与龙蛊进行沟通,想让它伺机而动,在追兵的队伍里制造一些混乱。 没想到龙蛊的表现这么给力,就在我发出指令的同时,便听到身后再次传来一阵喧哗和惊呼,回头再看,发现陷坑下居然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蝎子和蜈蚣等毒虫,甚至还有许多拳头大小的老鼠,正在疯狂攻击那个掉进陷坑的人。 林远激动道,“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山谷里面居然有这么多毒虫!” 李忠和赵毅也露出了一分笑意,只有钟亚楠却笑不出来,反倒低沉下脸说, “你们别高兴太早了,这些毒虫的出现,恰好说明山谷环境的复杂,别忘了这里可是古滇遗址,这个部落的人特别擅长玩虫子,上次在滇侯墓的时候,我们就因为这些痋虫吃了大亏。”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我也反应过来,现在的确不是应该高兴的时候。 同时我也意识到,这些毒虫的出现似乎和龙蛊并没有太大的关联,而是山谷中的一种自我防御机制。 不知道它们究竟是打哪儿来的,似乎只要有陌生人靠近这片这片山谷,就会立马遭来这些毒虫的袭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汇聚在山谷口的虫子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起初还只是零星出现,等到几分钟后,整个山谷入口几乎都被密密匝匝的虫子填满了。 这下我们都不淡定了,只是短短几分钟里,视线中便有数不清的虫群出现,这些虫子虽然把人类当成了主要攻击的目标,然而各种毒虫之间相处得其实并不和谐,在攻击那些追兵的同时,毒虫们也在互相啃咬,一时间到处都是虫群啃食造成的咔嚓声。 “不对劲,毒虫的数量越来越多了,怎么办?” 眼看虫群正在往我们这边汇聚,林远也变得不淡定了,这小道士虽然身手极其厉害,但却十分畏惧虫子,立刻朝我这边靠了靠,包括钟亚楠和李忠他们也露出了惊慌的眼神,一个个全都朝我身旁退去。 钟亚楠边退边说,“奇怪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这么多虫子,为什么现在出现了这么多……” 我沉声分析道,“这些毒虫好像是跟着生人的气息出现的,刚才你一个人进入山谷,散发的生人气息不强,可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难免会造成毒虫扎堆的效果。” 钟亚楠说,“那怎么办,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整个山谷封闭起来,到时候我们可就出不去了。” “没事,我有办法!” 我摇摇头,再次将双手合十放置在心脏位置,随即闭目诵念咒语,龙蛊立刻从一道石缝中探出头来,我对这小东西招了招手,让它过来,龙蛊知道我要干什么,委屈巴巴地摇头,死活不愿意,被我拿眼睛一蹬,终于妥协了,不情不愿地跳到我手背上。 我立刻用手指挤压它屁股,用指甲轻轻一划,挤出一滴金色的液体。 这种金色液体是龙蛊精华所在,可以看成是它的精血,在取完这滴精血之后,我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罐子,罐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黑色粉末。 我将粉末和龙蛊的精血混合起来,通过调配之后搁置在火焰上熏烤。 受到高温加热,那种黑色粉末立刻蒸发形成了特殊的气体,围绕在众人身边,凡是这些气体飘过的地方,无论是哪种毒虫都会避退三舍。 钟亚楠不禁咋舌道,“你家这小东西也太厉害了,一滴精血居然有这么好的效果!” 我低头苦笑,说你可不要小看那一滴精血,要弥补这些消耗,这家伙起码要休息一两个月才行。 龙蛊本来就不大,储存在身上的精血也不多,每一滴都弥足珍贵,要不是形势所迫,我可舍不得给这小东西放血。 有了这滴精血加持,散发在空气中的药香足以驱散周围的虫子,我们也不再着急了,继续寻找合适的位置,看向那支正在遭遇虫群袭击的队伍。 山谷中毒虫的数量越来越密集,除了较为普通蛇虫鼠蚁外,还有的居然连我都叫不出名字,我看到了拳头大的黑背狼斑红蜈蚣,一些浑身爬满蓝色绒毛的诡异蜘蛛,还有许多长得好似毛毯一样,腋下却长出大量触手的草皮型生物,密密麻麻,不下二三十种。 大部分毒虫的体格并不健硕,然而攀爬动作奇快无比,牙齿和爪子也锋利如刀,等待已久的它们附在那群人身上,疯狂地啃咬着、密密麻麻地形成一堆虫山,那密集的程度和吱吱的叫声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落入山谷的所有人都已经大声尖叫起来,各种凄惨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令人渗得发慌。 我终于明白库勒格的人为什么提前找到这里,却没有进入这片山谷,而是选择在草甸子附近安营扎寨了,有这么多恐怖的毒虫把守着山谷,即便是一支军队也未必敢冲进来啊。 那支追杀小队中不乏高手,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令人头疼的人物,然而此刻却集体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当中,无数的山老鼠和毒虫附在他们的身上,尖锐的爪牙抓着他的皮肤,使劲儿地啃噬着他的血肉,无论怎么拍打都绝不松口。 好几个人都中招了,忍耐不住惨叫,却被毒虫们趁机爬进嘴巴,沿着食道钻进身体更深的地方去…… 哪怕是的敌人,在见识到了这种场面之后也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无数毒物潮水一般狂涌上来,就连天空之上也有大片蝴蝶和巨峰在盘旋,我甚至还看到了如黑云般的蠹虫正在逼近,密密麻麻的虫子几乎形成了一片云彩,就连我们的视线也被完全封锁了起来。 追兵们无奈只能疯狂后退,可就算他们退得再快,也比不过这些会飞的虫子,随着人群的惨叫,我已经预见到了这些人的下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这些人死定了,咱们没必要继续守在这里。” “那可不一定。” 钟亚楠却摇头反驳了一句,忽然把手指向山谷道口,说你快看,那边有人来了。 我立刻抬头,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山谷外面出现了几道脸上带着树皮面具的身影。 这些人脚步稳健,身法极快,脸上的树皮面具遮掩了大半张脸,使人无法看清楚他们的五官和确切长相。 领头的人穿着一袭黑袍,身形格外迅猛,一下就跳到了离地数米高的大石头上,环顾下方的环境,冷哼一声道, “想不到千年过去了,这片遗址中居然还繁衍出了这么多痋虫,也好,就让老夫看看这些痋虫究竟有多么了不起!” 面对着成千上万的虫群,那个人不慌不忙地从兜里面抓出一把白灰,然后往四周均匀地洒落,口中喃喃诵念法咒,随着白色粉末的散发,居然在空气中形成好几股白色的雾气,犹如云潮一样覆盖向了前面密集的虫群,居然将这些盘踞在山谷口的虫子驱散了大半。 “这家伙好厉害!” 眼前的一幕不禁是林远感到惊讶,就连身为蛊师的我也忍不住看得一呆,心中还在猜想这个带着树皮面具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 钟亚楠微微清了下嗓子,压低声音小声说, “他就是传说中的黑蛊王,也是五毒教的护教大护法,放眼整个苗疆绝对是能排得上前十的大蛊师,这次五毒教的人进入古滇遗址,就是由黑蛊王亲自带的队。” “这么说五毒教的人也来了?” 听到“黑蛊王”三个字,我下意识就变得紧张起来,苗疆三十六侗,每个流派的人都极其擅长用蛊,然而敢以“蛊王”自居的人却十分少见。 这黑蛊王或许不是苗疆最厉害的人物,却绝对是其中最为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我不想再耽搁时间,赶紧对林远他们催促道, “走吧,五毒教的人一来,这些毒虫应该很快就会被清理掉,到时候我们也就藏不住了。” 第343章 追兵赶来 五毒教的出现改变了这里的战况,眼看那些虫子在黑蛊王的攻击下不断后撤,我们只能调转方位,朝山谷更深处转移。 可就是这一动,居然让对面的人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只见黑蛊王忽然大喝一声,手指直接指向我们,经过几秒钟的念咒之后,这人面具下的嘴巴猛然长大,居然从里面喷出一坨浑身长满触须,显得粘稠而又古怪的肉球来。 这肉球呈现粉红色泽,浑身湿哒哒的,前面点缀着很多芝麻小点般的眼睛,每一个眼睛里都闪烁着不同的光点,随着光点聚焦,居然发出了一长串十分尖锐的叫唤声,穿透力极其恐怖。 在这样的叫声下,所有毒虫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许多,似乎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恐惧,与此同时那肉球蛊也在此刻脱离了黑蛊王的身体,将身体往前一供,直接弹射飞扑,犹如一道陨石般朝这边飞速抵近。 “那是什么东西……” 林远第一个感知到了那团粉红色肉球的存在,边跑边发出一道惊呼,我则二话不说,迅速将双手合拢,召唤龙蛊出现。 龙蛊也因为感应到了那团肉球的出现而陷入暴躁,直接将尾巴一弹,如闪电般朝它射出,然后两道散发着强光的影子狠狠冲击在一起,一同朝着山谷乱石堆下跌落。 虽然我看不见它们的战斗场面,但却可以通过与龙蛊的内在联系,察觉到这个肉球生物的不简单,它似乎也和龙蛊一样,属于蛊中比较顶级的产物,双方厮杀扑咬成一片,居然显得很是焦灼,一时半会谁也奈何不了谁。 随着那两团身影的撕咬,山谷中也不断传来嘶嘶的吼叫,两只蛊虫经过的地方弥漫起了一股波动,周遭的野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龙蛊算是遇上对手了,自从饲养了这小家伙开始,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同类能跟它打得难分难解。 “走!” 趁着龙蛊拦下肉球的时候,其他人也迅速加快脚步,冲进了山谷内侧空间,此时库勒格的人已经在黑蛊王的协助下拜托了虫群撕咬,同样往我们这边展开追击,双方一追一逃,没一会儿居然来到了一个巨型的沟壑下方。 这个沟壑十分巨大,足有数百米长,沟壑蜿蜒如巨蟒延伸,两侧则存在着许多孔型的石缝,犹如巨人开凿的孔眼,密密麻麻的,十分密集。 我感觉这些石孔能够藏身,立刻指着其中一处说道,“走,我们先进去!” 石孔狭长,内部空间很是混乱,人群依次挤入,赶紧寻找合适的方位藏身。 我探头出去查看,好在这里的环境足够复杂,追兵暂时还找不到这来,不过山谷外侧的毒虫正在遭到大面积驱赶,看这架势应该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我深深吸气,将半死不活的廖堂主丢在地上,这个节骨眼上已经顾不得审问这个俘虏,大家正要凑到一起商量应对之策,冷不丁钟亚楠却在石孔深处捕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猛然回身,指着那股气息藏匿的方位甩出一蓬银针,历喊道, “是谁,快给我滚出来!” 银针射进石孔内部,却被对方迅速避开,紧接着撞击在石壁上产生乒乒乓乓的碰撞,所有人都把肌肉绷紧到了极致,随时准备扑杀上去,反之那石孔深处则传来一个人焦急的大喊, “等等,你们别冲动,是我……” 王豆腐?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我和林远皆是一愣,赶紧举手示意周围的人先不要攻击,随即定睛朝着石孔内部看去。 果不其然,石孔深处出现了一道销瘦高大的身影,穿着标志性的黑色外套,棱角分明的外表加上俊朗的五官,勾勒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果然是你,你小子怎么会躲在这儿!” 我发出一声低呼,迅速冲上去,同时王豆腐也挂着一脸的苦笑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说, “上帝保佑,来的是你,而不是我的敌人。” “你小子少废话,之前为什么不告而别,跑到这个鬼地方躲起来?” 比起王豆腐的一脸庆幸,我的脸色却不是太好看,之前刚抵达抚仙湖的时候,大家明明商议好要一起行动,可这家伙当晚就借故失踪了,我和林远为了找到王豆腐,这一路上不知遭了多少罪,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优哉游哉地躲在这个石孔里面。 见我这幅表情,王豆腐赶紧举手做出投降的动作,苦着脸说,“周,我不是故意抛开你们的,那天晚上我感知到了血族同类的气息,沿着气息一路追查下来,结果却在半路上遭到了很多人的袭击,其中甚至有约翰伯爵这样的老对手。” 他侥幸挣脱了包围圈,却无法摆脱约翰伯爵的纠缠,为了不把敌人引到我们的驻地,只好一头扎进林子里, “我本来打算靠着树林的掩护,先甩掉这个老家伙再跟你们汇合,谁知道这片树林这么凶险,我刚进来没多久就迷路了,加上约翰伯爵也在不停地追杀我,这几天经历过大大小小十几次战斗,被逼得实在没办法才躲到了这里。” 王豆腐快速说出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我低头一看他大腿和小腹,果然上面出现了很多抓痕,可见这家伙并没有说谎,这才叹气说,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山谷的?” 王豆腐朝外面指了指,说自己是尾随那些库勒格的人马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早在两天前,他们的人就在山谷外面安营扎寨,还跟五毒教的人一起在外面设置了几道拦截,我猜到这个地方或许就是遗址的入口,所以趁他们不备孤身潜入这里,本来是打算赶在所有人之前先进入遗址的,没想到这里遍地是虫子,稍有不慎就会遭遇虫群的围攻。” 王豆腐一口气讲了很多话,把自己在几天内遭遇过的事情大致讲出来,我走上前说, “难为你能一个人在这么多敌人的围追堵截下跑到这里,先不说这些了,外面还有一拨追兵,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找到我们,我们先换个更隐蔽的地方继续躲藏吧。” 要换了平时,我肯定会追问王豆腐更多细节,可当着钟亚楠等人的面,却不好追问得太过于细致。 我准备带上王豆腐撤离到更安全的区域,可就在这时石孔外却传来唧唧叫唤声,我听出那是龙蛊的声音,急忙跑去外面查看,发现这小东西正得意洋洋地浮在半空,嘴里还叼着一大块粉红色的肉瘤身子,边咀嚼边向我投来邀功的表情。 我松口气,看来黑蛊王的蛊虫虽然霸道,但毕竟还不是龙蛊的对手,于是招了招手,让龙蛊赶紧过来。 只是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我刚把龙蛊唤回来,就看见后方又来了一群人,影影绰绰的怕不是得有二十来个,走在前面的黑蛊王冷哼一声,直接把手腕抬高,朝我们这边丢来一个疙瘩似的小东西。 这东西刚落到地上,立刻爆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来,无尽鬼火将阴暗的山谷映照得鬼气森森,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家伙也仿佛受到了指引,纷纷狂奔向我们。 我当即对石孔内的众人说道, “被发现了,赶紧转移……” 话音刚落,一票人都从石孔中飞奔出来,跟我一起朝山谷后面继续逃离。 这些石孔虽然隐蔽,里面的通道四通八达,但却并不是最理想的藏身之所,我们可以钻进石孔,敌人同样能够钻进去,在那种狭小的空间作战对我们没有好处。 大家只能尽量朝更加隐蔽的区域飞奔,想着尽快摆脱他们,后面的黑蛊王则不紧不慢地跟随我们,似乎胸有成竹,并不怕我们继续往深了跑。 我们跑了一阵,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的水潭,就坐落在沟壑的中间位置,显得十分突兀古怪,王豆腐刚到这里就赶紧把脚步停下来,火急火燎地对我们说道, “不能再跑了,这个水潭下面存在一种十分恐怖的气息,我们最好不要靠近它……”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身后的追兵也迅速围上来,黑暗中除了五毒教和库勒格的人马之外,还隐藏着一些身披铜甲的死尸。 我心神聚震,一下子就在敌人的队伍中瞧见了好多道熟悉的身影,除了刚才那个放蛊追击我们的黑蛊王外,还有约翰伯爵,田爷,杨振和苗人蛊师哈桑。 这些人各自带着一票小弟将水潭包围,为首的黑蛊王则是往前跨出来一步,用手指着挂在我胸口的龙蛊,嘿嘿冷笑道, “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拥有着一只这么强悍的本命蛊,这本命蛊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能击杀我的蛊虫?” 不愧是专业玩蛊的,老家伙到了这种环境下还不忘关注我的龙蛊来历,但我却没有心思跟他废话,摸了摸鼻子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老前辈贵为五毒教的宿老级人物,为什么要话费这么多精力刻意为难我们?” 他嘿嘿冷笑,说怪只怪你们不该惦记遗址中的宝物,既然大家把手伸进了同一口锅,当然要先厮杀一场,看看究竟谁有资格获得里面的好处了。 钟亚楠怒气冲冲站出来,指着黑蛊王怒斥道,“你这个言而无信的老东西,之前说好了与钟家合作,却在计划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翻脸,联合库勒格的人马一起对付我,到底是几个意思?” 黑蛊王平静道,“小丫头,这个世界很现实,谁手上掌握的底牌更多,我们就跟谁一起合作,这个道理还需要说明吗?” 第344章 真实目标 钟亚楠目光冰冷,连连冷笑道,“可惜库勒格的人包藏祸心,恐怕也只是在利用你,跟他们合作,你未必能得到好下场。” 黑蛊王还没说话,那个田爷就阴沉着脸道,“臭丫头,死到临头了,你还想蛊惑我们的军心?”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库勒格追兵顿时一拥而上,与此同时那些由五毒教操控的铜甲尸也迅速朝我们围过来。 眼看形势不妙,我们都做好了搏命的打算,黑蛊王则道了一声慢,随即用手指着我,说小子,你身上本命蛊虫来头比较特殊,不如把它给我,作为回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放你娘的狗臭屁,想要老子的龙蛊,有本事你就自己来取!” 我毫不犹豫地怒骂一声,在这两年多的时间内,龙蛊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虽然这小东西不太聪明,经常给我闯祸,可关键时候却没有掉过链子,不仅数次救我于危难,更是被我视若珍宝,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没人会出卖自己的家人,来换取自身的苟活,更何况我和龙蛊休戚相关,早就融为了一体,把它交给敌人,和直接对我宣判死刑有什么区别? 听到我毫不客气的怒斥,黑蛊王覆盖在树皮面具下的双眼渐渐转冷,说也罢,那就先搞定了你,老夫再想办法将它剥离出来。 他身体往后一退,铜甲尸立刻猛扑过来,距离被迅速拉近,眼看一场混战已经在所难免,我立刻拔出黑魔刀正面相迎。 林远紧随其后,用手指轻弹剑身,同样提剑往前冲,可就在这一刻,忽然一道黑影从山谷中另一个角落射出,朝着林远就是一抓。 这黑影出现得很突兀,攻击方式也出人意料,好在林远反应迅速,直接往旁边一闪,剑身回旋,挡住了这凶悍而诡异的一抓。 当下攻击的同时,我们也看清楚了这个暗中偷袭的家伙,不由得失声惊呼,“约翰伯爵?” “嘿嘿,想不到能在这里堵住你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喝你们的血了!” 约翰伯爵满脸阴鸷,看向林远的目光更是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小子,你之前对爱丽丝做了什么,居然试图抹除她身为血族的标记,今天我就要废了你,让你承受千百倍的痛苦!” “老东西,做得到再说吧。” 林远将枣木剑一弹,锋利的镀金剑刃立刻斩出一道弧线,剑锋嗡嗡作响,暴涨出一缕缕蓝色的雷弧,竟然对满身血气的约翰伯爵形成了气息上的克制。 不过这老约翰到底是血族强者,能力比林远还要高出一线,虽说收到雷弧的压制,身法却丝毫未减,以极其凶猛的方式和他对拼起来。 林远被约翰伯爵拖住,我孤身一人挡在这些铜甲尸面前,立刻感到压力倍增,与此同时我还看到山谷石林中出现了两道年轻的身影,正是之前跟随驼背老头罗烟锅一起出现的两个年轻人,正奋力摇动着手上的黑色招魂幡,顿时迷雾滚滚,化作黑烟覆盖,大量阴灵也随着黑云一起移动过来。 敌人这么多,打到哪头才算完? 我心情低沉,一刀劈在面前的铜甲尸脑门上,刀锋下压,在它坚硬的脑壳上斩出一道细痕,这玩意的皮肤犹如铜墙铁壁,即便以黑魔刀的锋利,也无法将它脑袋直接剁下来,我反倒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腾飞而起,差点没能稳住重心。 这些铜甲尸除了身披锐甲,刀枪不入之外,浑身还弥漫着一股极其霸道的剧毒属性,爪子坚硬无比,哪怕是坚硬的石块,在它手中也脆弱得宛如豆腐一般。 眼看我被几头铜甲尸围攻陷入狼狈,战圈外面的黑蛊王则放声大笑,笑声中夹杂着慢慢的嘲讽,说小子,你还是放弃吧,这西双版纳铜甲尸乃是五毒教经过毒泉浸泡几十年的杰作,凭你手上那把破铜烂铁根本就破不了它的防。 靠! 我闻言大怒,此时钟亚楠也飞快出手,射出一把银针,直接扎向铜甲尸的眼睛和耳朵眼部分。 就算这铜甲尸被淬炼成了真正的铜皮铁骨,眼睛总会比其他地方脆弱,同时李忠和赵毅也抽法器,好似跳大神一样诵念法咒,与那些席卷而来的黑云展开了正面僵持。 战斗一下子就陷入了白热化阶段,面对敌人无穷无尽的手段,我们只能咬牙硬撑,但总体而言处在绝对劣势中仍旧是我们,敌人阵营中还有好几个高手没有投入战场,光凭那十来头铜甲尸,以及两盏黑色旗幡,就对我们构成了有效的压制。 尤其是这些烦人铜甲尸,刀砍不断,用毒也不行,正面打下去只会白白浪费力气。 而就在我感觉无计可施的时候,一直挂在我胸口的龙蛊却忽然啾啾地鸣唱起来,发出很有规律的节奏声响。 起初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只以为是这小家伙在给我加油打气,可随着这种吟唱声的持续,眼前那一群开始凶猛的铜甲尸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只见它们身子摇摇晃晃,纷纷陷入犹如喝醉酒般的迷糊状态,动作也变得僵硬麻木,不再保持之前那般的迅猛。 怎么回事? 我心中大感惊讶,钟亚楠却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跳到我身边说,“我知道了,五毒教炼制的铜甲尸和中原僵尸不同,它们应该是利用某种蛊虫钻进尸体脑部,通过神经的连接和引导,从而控制铜甲尸做出攻击我们的动作。” 而龙蛊身为蛊中异类,对铜甲尸体内的蛊虫存在很强的抑制效果,只需要凭借鸣唱的方式就能压制这些蛊虫,使之失去对铜甲尸的操控能力。 “原来如此!” 我眼前一亮,立刻把手按向胸口,通过意念的沟通,龙蛊的鸣叫声变得越来越清晰,果然随着这些鸣叫声的传递,前面铜甲尸全都变得歪歪扭扭,呈现出喝醉酒的状态,攻击频率和节奏也变得紊乱起来。 黑蛊王也关注到了这一切,暴怒地指向我说,“好小子,居然想到了克制铜甲尸的办法,看来你身上的本命蛊的确非同一般,今天老夫非把它抢到手中不可!” 他大喊着,迅速诵念蛊咒,那些铜甲尸的凶性也再次得到激发,顶着龙蛊吟唱声继续攻击我们。 那两个年轻的家伙也更加卖力地摇动旗幡,大量黑色影子从上面跳下来,犹如幽灵般围绕着我们,发出森森的鬼泣声。 这两个年轻小子也不是善类,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罗烟锅亲手调教的下属,身手同样很不简单,随着那旗幡晃动,大量鬼影犹如迷雾般影影绰绰地袭来,彻底包围了我们所在的区域。 林远手中的枣木剑不断翻飞,不时甩动符纸,利用符火散发的纯阳气息将靠近我们的鬼影点燃,至于正在攻击他的约翰伯爵,则被王豆腐迅速赶来拦下,两团黑影在半空不断纠缠碰撞,传来一道道尖锐的爪子破空和嘶鸣。 场面一下就陷入了僵持,短时间内好像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敌人占据了绝对的数量优势,哪怕仅用人海战术也能生生磨死我们。 我越打越心焦,正思考接下来该往哪边撤退的时候,忽然那两个正在晃动招魂幡的年轻人发出一声闷哼,随后捂着冒血的胸口齐刷刷跌落下去。 那招魂幡停止摆动,周遭袭来的鬼影也为之一滞,我们顿感压力大减,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帮我们,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围攻我们的追兵后方,却见那里的乱石堆中忽然跳出一道身影,正是好久不见的郭阳。 “他也来了……” 我精神为之一振,用力一脚踹开眼前的铜甲尸,郭阳则跳到一个比较高的位置,朝我们用力挥手说, “快,往西边跑!” 听到他的吩咐,我们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抛开各自的对手,齐刷刷往西侧山谷跑去,黑蛊王等人顿时陷入暴怒,操控着铜甲尸和剩余的鬼影追逐而来, “想走,没这么容易!” 郭阳则是冷哼一声,伸手朝后背一抄,取出一些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黑狗血,用力朝混战的区域投掷过来。 黑狗血专门克制邪物,无论是铜甲尸还是周遭的鬼物,在接触到黑狗血的瞬间都纷纷发出了凄厉惨绝的哀嚎,我们趁机撕开了包围圈,往郭阳指示的方向飞快逃窜,同时头顶上方也射出好几枚暗黄色的符箭,纷纷插入地面爆炸开来。 符箭生光,极大程度地限制了邪物们的行动,郭阳也从高处飞跃下来,手拿黑色长剑赶来接引,连续砍杀了好几头鬼物,冲到我们面前说, “跟我走!” “好。” 我们不敢有丝毫耽误,急忙跟随在郭阳身后,一起冲进了那片乱石林,我边跑边喘着粗气询问郭阳, “郭师兄,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郭阳说,“我是一路追杀那个师门叛徒,无意间进入了这个巨型裂谷,碰巧看见你们正在遭受围攻,所以才赶了过来。” 我大呼侥幸,又问他道,“那你追杀的人呢?” “跑了!” 郭阳含恨咬牙,说青玄这家伙太鸡贼,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跑得比兔子还要快,我现在也不清楚他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说着话,我们已经挣脱了包围圈,奇怪的事敌人的队伍并没有大范围追上来,林远跑着跑着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追兵的方向说, “奇怪,这些人怎么不追了?” 王豆腐也飞快回头,朝那个水潭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就眯着眼睛说, “水潭下面存在一股很神秘的气息,那里可能就是遗址的入口,他们的真实目标应该并不是我们。” 第345章 蓝纹巨蛙 啊? 听到这话,我们又再次停下脚步,纷纷跳到比较高的地方观望起来。 果然,面对我们的逃遁,黑蛊王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却没有亲自带人赶来追我们,反倒命令大部队继续驻守原地。 不仅是他,就连约翰伯爵和那位田爷也都全都停止了追击脚步,纷纷带领队伍围住水潭。 这些人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没一会儿便席地盘腿坐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也看见山谷之外重新出现了一队人马,带头的人正是那个罗烟锅。 望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罗烟锅,我的瞳孔忍不住狠狠收缩了一下。 这老东西的修为同样不简单,恐怕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单枪匹马都不可能是他对手,包括那个黑蛊王,在看见罗烟锅的时候也收起了脸上的架子和倨傲,主动走上去跟他抱拳行礼。 因为距离的关系,我并不清楚这帮人说了什么,只见罗烟锅环顾当场,又径直走向田爷,脸上带着不满的情绪,朝他小声说了一句话。 田爷立刻将眉毛一抖,朝身后那个月牙形的水潭方向指了指,罗烟锅则是重新看向水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都不清楚这帮人到底在干什么,纷纷你看我、我看你,变得面面相觑起来。 还不等我开口,很快那帮人就做了令人震惊举动。 只见罗烟锅径直走向约翰伯爵,轻声交谈了两句,约翰伯爵稍作迟疑,但也快速点了点头,接着口中便发出一声尖啸,将双手同时举高,作出诡异的祷告动作。 随着这个动作的持续,我也听到了一震轰隆隆脚步声,正从山谷之外的那条通道中袭来。 “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赶来?” 林远目光一闪,迅速回头,很快就把嘴巴长大,目光写满了惊讶。 我们也纷纷调转目光,朝着大量脚步声涌来的方向看去,顿时呈现出和林远一样震惊的表情。 只见山谷口外涌起了滚滚浓烟,浓烟内出现了大量身形干瘪枯瘦,走路一摇一晃的身影。 是食尸鬼! 我站在岩石上面,震惊地望着这一幕,浓烟下浮现的食尸鬼数量多到吓人,匆匆一扫,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钟亚楠低呼道,“天呐,他们上哪儿弄来这么多食尸鬼?” 我则是回想起了不久前,在草甸子那边看见的几个巨型的白色帐篷,心中狠狠沉了一下说, “难怪这些家伙要在营区扎那么大的帐篷,感情帐篷根本不是用来主人,而是用来隐藏食尸鬼的。” 林远不淡定地挑眉说,“可他们炼制这么多食尸鬼到底有什么用处,难不成想靠这些食尸鬼来对我们?” 我摇头,说食尸鬼并不是拿来对付我们的,否则他们应该会一早就用上,而不是等到这个时候才把食尸鬼召唤出来。 此时那些食尸鬼已经感应到约翰伯爵的召唤,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朝这边走来,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山谷入口处已经汇聚了黑压压的一片食尸鬼,那场面简直比西方电影还要刺激。 食尸鬼们面容麻木僵硬,脚步去出奇地一致,宛如一支亡灵军团,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了约翰伯爵的面前。 约翰伯爵也在此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目光转移到那个神秘的月牙形水潭下方,好像在思索什么。 罗烟锅和黑蛊王一起向他走去,三个人凑在一起低声交流,尽管我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看得出约翰伯爵脸上写满了抵触,似乎在迟疑什么,迟迟没有回应两人的话。 罗烟锅则是一脸的不耐烦之色,露出质问的表情,约翰伯爵自然也不会被他唬住,摇摇头,好像在讨价还价,三人商量了好一会,最终罗烟锅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不得不点头,像是答应了约翰伯爵的条件。 我脸上写满了一万个不解,钟亚楠则是看出了大概,走到我身边哼道, “看来这三个人并不是一条心,虽然他们达成了同盟,约定好一起进入遗址,可彼此间却互相算计和防备,这个老约翰的整体实力较弱,但却控制着这么大一批食尸鬼,刚才可能是用这些食尸鬼为筹码,在和罗烟锅讲条件。” 我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看出来了,却不理解这帮人接下来会干什么。 钟亚楠抿嘴道,“不急,只要耐心看下去就行了,他们搞出这么大动作,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或许此时此刻就是进入古滇遗址的最好时机。” 果然她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在我们的紧密注视下,约翰伯爵已经跟罗烟锅谈好了条件,随即直接翻身跃上高台,将双手合十重新诵念起了西方咒语。 跟随着咒语诵念的频率,大量食尸鬼们再次摇摇晃晃地行动起来,居然排成一个队列,缓缓朝那个月牙形的水潭走去。 短短几分钟后,食尸鬼们已经抵达了水潭边缘,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仍旧迈着僵直麻木的脚步,朝着水潭深处缓慢前进。 与此同时,那水潭下面也持续地翻涌出气泡,发出咕咚咕咚的水声,随着一个个大气泡上涌,炸开的气泡中弥漫出蓝色的诡异蒸汽,覆盖在食尸鬼身上,制造出“滋滋”的强烈腐蚀声。 “好毒的烟,这个水潭下面有剧毒!” 林远将眉毛狠狠一沉,面露忌惮,我则一动不动地看向那群食尸鬼,目光微微闪烁,终于明白了这帮人的计划, “这个水潭的确是古滇遗址的入口,但下面却存在着不少机关陷阱,活人一旦陷入这些机关,绝对是十死无生,所以他们才会想到利用食尸鬼来探路,将水下的陷阱全部排除掉!” 钟亚楠也想到了这么,点头说没错,这些食尸鬼没有痛觉,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只会跟随主人的指令一味往前冲,用来破阵是再好不过了。 林远恍然大悟道,“难怪,之前我们在成都那个小山谷的秘密据点中,会发现那么对食尸鬼,一开始我还纳闷他们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精力去炼制这些丑陋的东西,现在答案终于揭晓了,原来早在几个月前,这帮人就已经在为今天的行动做准备。” 说话间那些食尸鬼已经集体涌入了水潭,水潭不断有水泡翻涌,冒出大量毒烟。 这些毒气堪称是见血封喉,而且具备着十分可怕的腐蚀性,普通人别说吸收这些毒气,哪怕皮肤上稍微沾上一点,也会痛彻心扉,被腐蚀得穿孔。 可对于没有痛觉和畏惧心理的食尸鬼而言,这样的毒气却发挥不出太大的效果,即便这些食尸鬼们身体被腐蚀得千疮百孔,连骨头都烂穿了,依旧会迈着不知疲倦的脚步朝水潭深处涌去。 山谷深处的滋滋腐蚀声接连不断,阵阵白烟腾起,食尸鬼们却好似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扎进水底消失不见。 这场面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大部分食尸鬼都已经潜入了水潭深处,随后那水潭下面再次浮现出翻涌的浪花和水泡,并夹杂着一些怪异的咔嚓之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咀嚼石头一般。 起初这种咀嚼声还比较轻微,可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密集,直至整个水潭都变得浑浊起来,冒出了大量的泥浆和黄水。 王豆腐惊呼道,“这些人居然想到利用食尸鬼来破坏水潭下的法阵机关,并将通道整个清理出来,这种想法简直就是天才的创意!” 我们也纷纷露出了钦佩的目光。 不得不说,虽然库勒格的行事风格狠辣,可说到行动效率却远远不是一般的势力和组织所能比拟的。 水中的咀嚼声持续了十几分钟,忽然我听见一沉沉闷的炸裂声响,紧接着水潭下陷,那些污浊的潭水居然主动下沉,露出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黑黝黝洞口,直通之地。 “出现了,那个洞口肯定就是进入遗址的通道。” 望着水潭下暴露出来的黝黑通道,钟亚楠遏制不住的兴奋,恨不得就这样冲上去,我则微微叹气说, “别急,古滇国的智慧不简单,既然他们懂得把入口隐藏在水潭下面,难保不会设置其他的机关陷阱。” 我的话音刚落,果然下陷的水面中再次翻涌起了大量黑色泥浆,泥浆下浮现出许多圆滚滚的西瓜头颅,一个个都大如斗篷,露出两只幽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闯入地盘的食尸鬼们。 “是青蛙,怎么会这么大的青蛙!” 往下泥潭下浮现出来的巨型头颅,在场每一个人都变得很不淡定,这些巨型蛙类的头颅大如磨盘,圆滚滚的身体几乎与一个两百斤的人类相当,口中激射出一截又一截的白色舌头,好似长鞭一样死死卷住食尸鬼们。 随着舌头伸缩,食尸鬼们被带得离地而起,巨型青蛙们则长大嘴巴,一口便将食尸鬼含在了嘴里。 它们体型肥硕,浑身弥漫着蓝色的条纹和斑点,尽管身材比例和其他地方的青蛙一模一样,然而浑身弥漫的淡蓝色气息却显得相当诡异,而且是有毒的!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足足看了十几秒,这才把目光转向林远等人,一字一顿道, “这些蓝纹巨蛙绝对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产物,我在它们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明显的负面气息,好像是幽冥的味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尽管这里的每个人都深谙修行之道,可谁也说不清幽冥究竟在哪儿,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幽冥世界必然存在,比如这些蓝纹巨蛙,就是典型的幽冥产物! 第346章 地下暗河 数不清的蓝纹巨蛙不断从泥潭中冒出来,疯狂吞噬起了食尸鬼,那画面看着十分恐怖。 不过食尸鬼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就算被蓝纹巨蛙全部吞掉也无济于事,库勒格这帮人本就打算利用食尸鬼来对付泥潭下的陷阱,等到大部分蓝纹巨蛙都吞下食尸鬼后,站在岸上约翰伯爵又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他把手臂交叉放在胸口,嘴里再次大声诵念起了咒语,额头之上居然有诡异的六芒星光芒闪烁,紧接着这些蓝纹巨蛙的肚子居然变得胀鼓鼓的,竟然闪烁起了诡异的血色光芒来。 准确说这些光芒并不来自与蓝纹巨蛙,而是刚才被它们吞下去的食尸鬼,因为食尸鬼散发的血色光线太过强烈,导致它们的肚皮也掩盖不住,所以才出现这么奇怪的画面。 我在那些食尸鬼身上捕捉到了一股极其狂暴的能量,心下顿时咯噔一声,暗暗攥紧了拳头。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蓝纹巨蛙胀鼓鼓的肚子竟直接爆炸开了,引爆的肚皮中飞溅出大量的鲜血和肠子器官,犹如一枚枚手雷在腹中被引爆。 砰砰的炸响声接连不断,蓝纹巨蛙的肚子挨个爆开,这些巨蛙身上的血液呈诡异的蓝色,不断地飞溅挥洒,几乎将整个泥潭都染成了蓝色,巨蛙们纷纷哀嚎,痛苦不已地趴在地上打滚,有的当场死掉,有的则发出濒死前的凄厉蛙鸣。 王豆腐紧紧咬牙,恨声说,“这些家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害死了这么多人,不仅利用尸体制作食尸鬼,还在食尸鬼身上种下血毒,当做人肉.炸弹一样使用,这样的做法简直和禽兽没有区别!” 尽管同为血族,但王豆腐却属于血族中的温和一派,从未见识过这么血腥狠辣的残忍手段,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钟亚楠却笑着说,“这倒也不失为一种破阵的手段,假如没有这些食尸鬼,他们根本就无法打开古滇遗址的入口,我现在终于明白库勒格为什么会跟血族达成合作了,他们为的就是借助血族制造食尸鬼的能力,来攻破古滇遗址的第一层的堡垒。” 爆炸声接连四起,随着一头头蓝纹巨蛙倒地,遗址入口处的陷阱终于宣告破除,约翰伯爵冷冷地扫过这些蓝蛙的尸体,很快就目光定格在泥潭后面的那个巨大通道,发出一声得意的利啸,啸声充满了自得和阴冷。 同一时间,罗烟锅和黑蛊王也放声大笑起来,随即朝着身后的人马招了招手,很快那一行人都迈开脚步,朝泥潭后面的通道内部走出。 蓝蛙尸体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依旧飘荡在泥潭附近,却是谁也没有再关注这些幽冥生物的尸体,没一会儿大部队就跟着闯进了那条通道,只留下少数人依旧在泥潭附近守着,防止会有其他势力的人靠近。 我们站在高处,将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王豆腐跃跃欲试道, “遗址大门已经打开了,看样子那条通道就是进入遗址的必经之路,我们该怎么办?” 我没有马上回应,而是看向了林远等人,询问他们的意见。从整体实力上看,我们这点人马根本不是库勒格与五毒教的对手,刚才被撵得上蹿下跳就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假如对方不是忙着打开遗址通道,放弃了对我们追杀,恐怕直到这会我们还在跑路呢。 如果要直接跟进去,很可能会再次遭遇库勒格的主力部队,到时候打起来会对我们构成严重威胁。 同样的道理大家也都想到了,一个个都摸着下巴沉吟不语,没等大伙儿拿出一致的意见,忽然间郭阳好似看到了什么,伸手指向山谷的另一个方向,说你们快看,那里居然还藏着一伙人。 我们脸色一惊,齐刷刷地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就在距离泥潭不足一百米外的区域内,此时竟然走出了另一队人马,尤其是走在那支队伍前面的家伙,对我们来说竟然相当的熟悉,正是黄家的黄云飞叔侄! “他们居然也找到这儿了的!” 林远目光闪烁,盯着那队人马看了许久,钟亚楠则是狠狠皱眉道,“不仅是黄家的人,还有几个长沙帮的家伙,居然也跟着找到了这里。” “长沙帮,那不是一伙儿盗墓组织吗?” 听到这话,李忠和赵毅都纷纷把头抬起来,钟亚楠的则是笑笑说,“没错,荆门黄家与长沙帮的人一直都有所勾结,看来到了这一步,这两个势力也展开了联合,打算一起合作进入遗址。” 果不其然,随着视线拉近,我看见黄门郎已经带着一个身材魁梧光头佬,飞快朝泥潭方向逼近,那几个被罗烟锅落下来看守泥潭入口的人也立马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顿时厉喝一声,纷纷拔出武器,严厉呵斥他们后退。 但黄家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进入遗址的机会?如今罗烟锅、约翰伯爵和黑蛊王都进入了那条神秘通道,仅留下六七个普通成员把手在外面,根本不会是黄门郎的对手。 只见这家伙身形一跃,犹如影子般来到一个库勒格成员面前,举手立杀,用重手法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同一时间长沙帮的人也开始进攻,十几道人马不约而同冲上,瞬间将对面的防守阵营冲击得七零八落。 这些长沙帮的土夫子们同样是见惯了刀头舔血的狠角色,手拿洛阳铲、七星刀,好有铁镐和榔头等物,开了刃的铁铲威力丝毫不亚于刀剑,几下就把留守在外的敌人砍杀得溃不成军,狼狈奔逃。 黄云飞从一个角落中杀出来,冷笑之余,利用长剑刺穿了一个库勒格成员的胸口,手中奋力搅动,随后一脚踢开尸体,朝其他人招呼一声。 顷刻间所有人都放弃了追逐,汇聚到泥潭边缘,在对着通道检查了一番之后,便接连走进了洞穴之中。 我默默站在高处,直到第二波人也下到了通道里面,这才冲其林远等人说道, “走吧,黄家的人也下场了,看样子进了遗址后还会经历一场大乱,咱们务必要小心点。” 商议既定,大家都不再浪费时间,纷纷从栖身的地方跳下来,合兵一处,重新朝那个已经被抽干的水潭靠近。 此时水潭附近已经看不到活人,仅有十来具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包括那些蓝纹巨蛙和食尸鬼们,也都姿势扭曲地横呈在泥潭当中。 我们一路走来,几乎是踩着巨蛙的尸体往前走,没一会儿就越过了泥潭,来到了黑黝黝的地下通道入口处。 这个通道规模不下,光外侧的直径便超过了两米,宛如一扇天然形成的拱门,而在通道的内侧,则涌动着一抹潮湿中带着咸腥味道的冷风。 王豆腐用食指沾了沾口水,伸进通道内部感应了一会儿,随后扭头对我说, “这个通道下面应该存在大量着地下水源,否则空气不会这么潮湿。” 林远点头说,“这里是抚仙湖和滇池的中心交界区域,之前我就猜测到,两个举行湖泊的地下水源应该是联通的,如今看来,这个猜测没错。” 我深吸一口说,“无论如何,大家进入遗址后都务必要小心安全,这么深的地下水源,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好应付。” 说话间我们已经大步走进通道,这条通道直径很宽,但路面却凹凸不平,看不见多少人工开凿的痕迹,反倒更像是自然形成的水下通道。 我们在潮湿的通道中快步快速赶路,起初还能看见不少凌乱的脚印,可走着走着,面前的岔道越来越多,脚印也变得极度分散,无法判读这些人前进的路线。 林远指着前面凌乱的岔道口说,“下面这么多分岔路口,估计那些人是分散了走的,咱们人手不够,只能选择一条路往跟进。” 说到这儿,几乎所有人都转移目光看向了我。 我苦笑了一阵,指了指左边那条看着比较宽敞的大型通道,说走这边吧,这条通道的地形看起来还算不错。 其余人纷纷点点头,进了这鬼地方就是瞎猫捉耗子,只能凭直觉选定方向,我们沿着左边那条宽敞路线前进,走了五六十米,感觉通道一直在往下延伸,前面路程依旧是黑黝黝的,没有任何参照物可言。 我心里开始变得谨慎起来,感觉这样走下去恐怕不是办法,于是取出了那份贴身藏好的羊皮纸卷轴,打开卷轴一看,上面是一些弯弯曲曲的路线,和咱们刚才走过的路线似乎并不一致。 这路线图还是王豆腐从国外老家带来的,我直接把图纸递给王豆腐,询问他能不能通过图纸上记载的信息,判断下一步的行军方向? 王豆腐展开路线图仔细研究,好一会儿才说,“没有参照物,再精细的路线图都没用,不过按照图纸上记载的信息,再往下走一段路,应该能发现一条庞大的地宫密道才对。” “这鬼地方哪有什么密道啊?” 众人纷纷不解,刚要出生反驳,王豆腐就伸手打断了我们,随即走向石壁边缘,把耳朵贴在上面仔细聆听了一段时间,惊讶道, “前面有水声,我们先过去看一看吧。” 大伙儿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只能点头,跟随他指引继续走,会这样继续下行了一百米左右,我们借助着手电光往前一照,果然发现了一条巨大的地下暗河,河面宽约七八米,一直沿着右手处延伸,不清楚具体能通向哪儿。 第347章 好大一只蛙 瞧见眼前的暗河,林远立刻变得激动起来,表示自己猜测的果然不假, “这条暗河贯穿南北,规模这么大,绝对是连接两个湖泊的通道。” 钟亚楠则皱眉道,“可历史上并没有任何关于两个湖泊相通的记载,这条暗河又是怎么出现的,和古滇遗址又存在何种关联?” 这个问题谁也说不清,王豆腐的关注点则依旧停留在那张路线图上,在对着路线图仔细比对了几分钟后,他忽然拍了下脑门,一脸惊喜道, “我知道,先祖留下的路线图并没有错,只是因为这里的遗址存在的时间太久,经过地壳运动所以出现了一些偏差。” 他指着眼前的暗河说道,“这条河形成的时间应该不长,在河水灌满之前,这里应该是一条巨型的人工密道,只要沿着河床一直往下走,应该就能抵达真正的遗址核心。” 我和林远同时对他投去了疑惑的眼神,“你确定?” “我确定,图纸上就是这么记载的!” 王豆腐格外兴奋,摊开那张羊皮纸卷轴,对我们详细做了对比, “你们快看,图纸上标记的人工甬道,和我们现在所处位置大概率是重叠的,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暗河,而是连接地下遗址的通道,只是不清楚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地下水流倒灌,淹没了这条密道,所以才形成了眼前的暗河水流。” 我默默点头,“既然这样,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咱们沿着暗河先往下走一段再说吧。” 继续往前走了十几米,我们来到暗河边缘,发现有个天然石阶,我们来到了暗河水流比较湍急的地方,凝视着暗河下清澈的流水,都迫不及待地用水冲洗了一把脸,驱散一路以来的疲乏感。 这水冰凉清澈,有一种冷冷的寒意,扑在脸上,让人精神一振。 洗完脸,我们继续朝前走着,河流两岸的地下湿滑,随处可见深黑色的苔藓,也有不知名的虫子和两栖水生物在河水边缘乱窜。 林远用枣木剑挑起了一只蝾螈,说这里的生态似乎和外面不太一样,不晓得这个地下河床到底有没有危险。 我让这丫的别乌鸦嘴,省得待会儿真遇上什么麻烦,很快我们走到了河床下流,前面是一个大型的回水弯,路线完全被水流淹没,而在左手边则出现了一个天然的黑色石拱桥,可以连接到暗河的对岸。 如果要继续往下走,就必须通过这条潜窄的石拱桥,只是石桥上面到处是苔藓,岩壁十分光滑,走在上面怕是会很危险,尤其是石桥下奔涌的水面十分湍急,一个不慎跌进冰冷的地下河水,结局怕是不会太好。 好在这里的人身法都不错,身法最为灵活的王豆腐率先跳上石桥,足尖在凸起的岩石上一点,仿佛蜻蜓抄水,几个起落就跳到了对岸,回头告诉我们对岸很安全,让大家快过去。 其他人陆续爬上去,通过着直径不足半米的石桥,小心翼翼走向河的对岸。 起初一切正常,所有人都顺利通过,轮到我走在最后面压阵,见他们都走得很轻松,心里的防备也变得松懈了许多,大步踏上石桥往前走着,可就在走过一半距离,即将抵达对岸时,脚下水面突然溅射出大量水花,紧接着一阵雷鸣般的声音从水下响起。 我大吃一惊,刚要低头看情况,就感到水下有巨大的力量重重敲击在桥体上,重心为之失衡,我感觉身形一晃,立刻跌进了冰凉刺骨的暗河水中。 次奥,为什么每次倒霉的人都是我! 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好在打小在水边长大,自我感觉水性还算不错,落水的瞬间立刻挥动手臂,强行把脑袋探出水流,保持正常的家呼吸。 可当我看向对岸时,耳边却有大量惊呼声涌来,林远更是重新跳上石桥,指着我大喊道, “周玄,小心,快上来……快!” “别看后面,赶紧游到这边来!” 一瞬间好几道惊呼声朝我耳边涌来,我有些不明所以,脑子稍微迟钝了一下, 不仅没用力往前划水,反倒下意识朝后面看去。 刚一扭头,我就看见了自己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 只见水下浪花翻涌,一道黑影汹涌地破水而出,我根本没看清那是什么,就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腹部,瞬间朝水底下沉去。 我两眼一黑,头顶被冰凉的水面浸没,正要做出反应,就发现水下射出一截湿哒哒、黏糊糊的东西,正迅速盘在自己的腰上,随后奋力一举,将我重新顶出了水面。 这一上一下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意识在经过短暂的游离之后,我才看清楚抓着我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腰腹正被一根巨大的舌头缠住,力量极其夸张,勒得我完全喘不过气,而在触手的末端,则是黑沉沉的水面。 这诡异的舌头好像从水里直接长出来似的,暴伸得笔直,显得格外诡异。 我感受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怖,岸上的人则迅速转动手电光,齐刷刷朝这边洒落过来,好几道强光同时打在同一个地方,依旧照不清水下究竟是什么。 四周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接着水面隐隐有了抬升,水下不断涌出大气泡来,咕嘟咕嘟,巨大的水泡在湍急的水面炸开,涌出一股陈年老酸菜的恶臭气息,紧接着腰间被再度勒紧,水面下一个庞大的黑影再次浮现。 水面上哗哗地响着,在这安静得过分的空间里持续回荡,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水下黑影,在瞳孔中倒影越来越大,继而伸出了一个硕大而狰狞的兽头来。 扁圆形的兽头,比农村晒谷场上的碾盘还要巨大,皮肤光滑水腻,上面铺满了一指厚的青苔,嘴巴呈一个扇形的弧状,吻鄂略尖,其余的细节都被水草和湿哒哒的粘液掩盖了过去。 这东西的足有小半个面包车那么夸张,蹲在黑沉沉的水面下,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鼓胀而狰狞,散发着极度阴寒的气息。 是……蓝纹巨蛙! 随着目光交汇,我总算看清楚了蛰伏在水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内心顿时被更大的惊恐所包围。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蓝纹巨蛙了,早在几个小时前,我就在遗址入口下的泥潭中看到了他的同类。 不同点在于,比起这头怕在暗河下的蓝纹巨蛙,外面的同类简直就像是刚被孵化出来的未成年小朋友,这玩意脑袋都有半个车头大,潜伏在水下的身体更是圆鼓鼓的,宛如一堆巨型的肉山,身上蓝纹交替,散发出异常诡异的光泽。 这特么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怪物,地球上怎么可能长出这么大的蛙? 我浑身都在发抖,一方面是出于恐惧,另一方面则是身上的水渍蒸发,带来了极度冰凉的寒气。 水下那东西并不急着吃掉我,依旧瞪着两个车头似的眼球与我对视着,似乎很享受我的恐惧,它“呱呱”叫着,水响声接连翻涌,张开狰狞的嘴唇,里面居然喷出了不止一条舌头,不断撩拨着我的身体,仿佛是一种异样的调戏。 二、三、四…… 我数清了,这怪物的舌头居然多达六根! 妈了个巴子,我敢赌一百块钱,你们绝对没见过这么恶心诡异的畜生。 就在我心中惶恐到极致的时候,林园已经站在石桥上对我大喊,“周玄,深呼吸,别动,青蛙只吃移动的物体,你只要保持不动,它就不会吞掉你。” 是这样吗? 我对这个不靠谱的建议表示怀疑,可对于生命的渴望还是让我下意识照做。 果然我一动不动,那蓝纹巨蛙也没有直接将我一口吞掉的趋势,只是对视之余,心里那股恐惧感也在不断地涌升出来。 很多时候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难熬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那一刻我浑身毛孔都冻结了,内心也被巨大的恐惧完全填满。 那狗曰的巨蛙似乎故意在培养我的恐惧,一点一点,慢慢朝我移动过来,直到距离被拉近只剩最后五米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它之所以没马上吃掉我,并不是因为我能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而是这家伙故意在让我忍受内心的煎熬。 想到这儿,我立马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直接转动身子,艰难地拔出腰间佩刀,对着蓝纹巨蛙的舌头一斩。 由于角度的关系我没办法发力,刀身斩在巨蛙身上,也仅能砍出一道细微的伤口。 这点伤害对举行蓝蛙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却实实在在刺激到了这怪物的情绪,下一秒它发出了沉闷如老牛的怒吼,舌头一卷,朝着水面重重砸下。 我被蛙舌裹挟着,狠狠撞击水面,那一刻感觉自己脆弱得简直犹如襁褓中的婴儿。 好在林远和其他人并没有看戏,起初他们为了避免刺激蓝纹巨蛙,迟迟不敢动手,直到瞧见这畜生有了进一步举动之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对我展开了救援。 动作最快的人是林远,他俯身一跳,直接从石桥中跃起,手上掏出一把贴身匕首,瞄准巨型蓝蛙的眼球攻击。 自上而下的俯冲携带着巨大的惯性,刀锋一挑,径直刺破了巨型蓝蛙的眼球。 紧接着蓝蛙眼球破碎,溅射出一股蓝色的鲜血,腥臊扑鼻,污染了大片水域。 呱~ 吃痛的蓝蛙在水下疯狂挣扎,舌头疯狂拍击水面,伸出其中一根卷向了身后的林远。 林远早有准备,匕首猛地往前一刺,手腕搅动,又是一道血痕喷溅。 第348章 铁螯虫 虽说林远出手凌厉,在短暂时间内搅碎了蓝蛙舌头,给了它沉重一击。 可蓝纹巨蛙的舌头一共有七根,加上皮糙肉厚,显然不那么容易搞定,剧痛让它陷入了狂躁,舌头中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粘液,似乎附带着很强的麻痹效果。 我立刻朝林远大喊道,“小道士,当心点,千万别被舌头卷住了,这玩意有毒!” 我说话时林远已经跌入了水下,水下好几根舌头纠缠,犹如张开的大网,疯狂朝林远袭去。 要是在岸上,林远自然可以跳起来躲避,可在水下根本发挥不出闪转腾挪的优势,眼看就要被击中,此时空中忽然爆发出一身厉啸,几只拳头大小的暗红色蝙蝠袭来,围绕着蓝纹巨蛙的头顶匝匝乱飞,不停用爪子攻击它的脑袋。 是王豆腐出手了。 这些蝙蝠是他通过身体幻化形成的,蝠爪尖锐,在巨蛙头上撕开了好多道血痕。 尽管这些血痕还不足以对巨蛙造成致命伤害,可伤口连续撕裂带来的痛苦却让巨蛙发出了更加狂躁的吼叫。 郭阳、赵毅分别掏出符纸,隔空挥洒,利用符火转移巨蛙的注意力。 李忠则抽出一根金属拐棍,跳到水边奋力拍打,钟亚楠也没有直接下水,而是站在暗处连连射出银针,瞄准巨蛙的另一只眼睛。 七个人合理,终于让巨蛙感受到了威胁,这家伙迫不得已松开了纠缠我的舌头,将舌头一甩,挡住其他人的攻击。 我则借力翻身,在水中找好了重心,黑魔刀瞄准了巨蛙的脖子斩出,撕开一道超过十厘米的血痕。 这样的伤口别说是普通的青蛙了,就算一头老虎也会陷入重伤,然而巨蛙却浑然不觉,反倒甩动卡车头一样的脑袋,在水面下一供。 瞬间我感觉腰都要断了,无法形容的力量作用在我身上,将我整个人都掀飞出了水面。 钟亚楠见状则甩出了腰上的长鞭,死死勾住我的小腿,借力一拔,强行将我带出了水面。 巨蛙失去了攻击目标,加上郭阳和赵毅的符纸拦截,不断干扰它视线,这畜生无法继续逞凶,只能在不甘地嚎叫一声飞快沉入了水底。 水下依旧在翻滚,我被钟亚楠拖住脚踝拉到石滩边缘,自己早就摔得七荤八素,疼痛难忍。 她翻身跳到我身边,询问道,“还没死吧,没死就赶紧爬起来。” 我吃力地揉了揉后背,茫然问道,“小道士呢?” 钟亚楠冷漠地摇头,说不知道,我急忙爬起,紧张地看向林远落水的区域,发现那小道士并没有探出头,顿时跺脚说了一声, “糟糕了,这小道士水性不太好,别是淹死了吧。” 说着我就要重新下水去捞人,钟亚楠翻着白眼拉了我一把,说你省省吧,那怪物还在下面呢,万一再次攻击你怎么办? 我刚要反驳,就听到水中哗啦啦一阵响,低头看去,发现林远在距离我们十米外的水中探出了头,一边朝这边划水,一边骂骂咧咧道, “吓死爹了,妈的!” “你没事啊。” 我惊喜地跑到水边,丢出绳子,林远一把拽住绳头,借力朝岸边游了过来,身体刚出水面,就忍不住呕了一大口水,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我拍拍他后背,说你水性不好,刚才怎么跳下水了?他没好气地白我一眼,说还不是为了救你这个不孝子! 钟亚楠站在我俩身后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小道士,你在水下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耽误这么久都不爬起来?” 林远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甩着湿漉漉头发说, “暗河下面确实有条巨大的甬道,里面有着明显的人工雕琢痕迹,我潜到水下看了看,发现了很多远古时期留下的浮雕和图腾。” 我哦了一声,忙问,“那刚才的蓝纹巨蛙呢?” “跑了,这里水下四通八达,还有很多隐蔽的分岔水道,那东西动作很快,说不定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继续观察我们呢。” 我抿嘴不说话,郭阳和王豆腐也飞快走来,当听到水下有大量人工痕迹之后,两人的眼前顿时亮了一亮,同时说道, “这么说来,咱们选择的路线是最正确的,只要沿着这条水道走,就一定能赶在其他人之前抵达遗址核心。” 我摇了摇头说,“别高兴太早,这下面岔道很多,我们所在的未必是最优线路,要接近遗址核心,还得继续加快教程才行。” “那就走吧,花了这么多功夫,我可不想让人捷足先登!” 钟亚楠飞速站起来,第一个朝暗河下游方向走,其他人对望一眼,只能选择跟随。 接下来的路上没人说话,这支队伍本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其他人还好,唯独这个钟亚楠城府太深,我一直有些看不透这女人,在跟随她继续前进的同时,内心始终带着一抹谨慎。 幸好那头巨蛙尝到了苦头,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并没有继续攻击我们,大伙儿走得很快,几分钟后已经沿着河床前进了数百米。 没多久我们便抵达了河床尽头 ——准确地说这里并不是河床的尽头,只是河床延伸到这里之后,洞口忽然变得狭窄,被压缩到了不足两米宽,几乎变成了一条沟渠。 而在沟渠的上方,则耸立着一道并不算太高大的石门,与整个石壁镶嵌在一起,组合得严丝合缝。 石门超过三米高,宽度也超过了两米,位于河床的右侧南角,用灯光照上去显得凹凸不平,斑驳的表面存在许多浮雕痕迹。 我和林远面面相觑,因为门上的浮雕让我们感到十分熟悉,和之前在滇侯墓中发现的那些图案几乎一致。 说实话,我这辈子经过的洞穴加起来不算少,但印象最深的只有两次,首先是之前进入滇侯墓时,在那里经历过无数的怪事,再有就是眼前这次,在暗河石洞中发现造型这么古怪的石门。 自从下了暗河,我们少说也前进了五六百米,这通道随着我们的深入不断收缩,最终汇聚成这样一扇石门,石门上雕刻的画面也是千奇百怪,又面目丑陋的猪面兽人,月兔蟾宫的迷幻经线,还有满月的桂树,交缠的蟒龙…… 各种奇妙诡异的画面交织在一起,雕工熟练而古朴,一看就是古时候的大家所留。 钟亚楠也因为石门的出现停下了脚步,用手抚摸着上面的灰白色线条,忽然回过头来,对我们说道, “这扇门的背后就算不是遗址的核心,也必然和遗址存在莫大的关联,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断,后面可能存在一个古滇人用来祭祀的祭坛。” 我一脸失望,说又是祭坛,之前走过那些地方,每次遇上这种环境都危险得很,要不还是算了吧。 钟亚楠哼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因为门后可能存在危险,我们才更应该进去看看,祭坛是古滇国权力核心的象征,说不定里面就有我想要找的东西。” 我没有吱声,望着眼前这扇沉重的石门,心说这么沉的石门,起码好几吨重,我们又没有携带炸药,该怎么进去? 钟亚楠却好似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对我神秘一笑, “既然打算下来寻宝,我当然做了充分的准备,你尽管看好吧。” 说完,钟亚楠找到石门角落中一个较为薄弱的地方,取出一把十厘米长的匕首,先沿着石缝钻孔,掏出一个小洞。 石门虽然庞大,但因为存在的时间太长,导致石壁表面出现了风化迹象,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固,钟亚楠很轻易就在上面凿开了口子,等到孔径足够深的时候,她才小心翼翼将那个瓶子打开,从里面倾倒出了一些黑色的虫卵。 在将虫卵塞进石孔后,钟亚楠又取出一些黑色的粉末,用清水调配,浇在了虫卵之上,接着便后退几步,将双手合十搭在一起,闭上眼默诵起了咒语。 感觉她诵念咒语的方式有些古怪,有点像苗疆那边的语言,但又掺杂了部分我听不懂的缅语。 我心中一动,对钟亚楠惊呼道,“你连东南亚的虫降都懂?” 钟亚楠回头看我一眼,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 我却暗暗撇嘴,忍不住在心里直摇头。 这女人确实聪明,学习过很多流派的术咒,可惜门门懂,却做不到门门精,老说话贪多嚼不烂,她学了这么多法咒,反倒会限制自己的修为上限。 此时钟亚楠已经念完了咒语,双手结印对着石门一拍,我感应到一股阴法气流的波动,紧接着石孔里面就传来咔嚓的啃食声,显得十分密集。 我定睛一看,发现那些虫卵正在飞快孵化,出现了许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降头虫,这些虫子吻鄂尖锐,长着一对犹如镰刀般的巨螯,正在卖力地啃噬石门,不断传来密集的咔嚓声。 石孔在不断扩大,随着降头虫的繁殖,越来越多的铁螯甲虫加速啃噬,没一会儿就把石孔扩大至拳头大小。 钟亚楠看我的眼神带着一点小得意,说不是只有你才懂得控制虫子,我的虫降术威力也不错吧? 我不置可否,反问说,“这种东南亚的邪术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她轻佻一笑,把玩着耳垂边的短发,说自己从六岁就开始学艺了,拜过不少老师,甚至学过一些西方的炼金术,这些虫降术是从一个叫阿赞布明的缅甸大法师那里继承来的, “铁螯虫可以无限增殖,它们最喜欢啃噬石头,会在石孔中筑巢产卵,飞快孵化下一代,造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最多两个小时就能把石门凿穿。” 第349章 石门背后 我对钟亚楠的说话不是太认可,反驳说这石门这么重,就算你凿穿了又能怎么样,咱们又没有办法缩小自己,哪怕被啃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缺口,大家依旧进不去。 钟亚楠却笑了,一脸暧昧淡笑地看我,抬高下巴说,“你等着就行!” 说着她更加卖力地催动经咒,我们几个人蹲守在旁边默默守着,虽说这铁螯虫啃噬石板的效率很高,但毕竟体型太小了,要凿穿石门并不容易,我们等了好一会儿,大家都感到无聊,便凑到一起小声聊起了天,随便补充食物恢复体力。 其间林远提出了一个问题,说中华历史上下五千年,曾经出现过不少辉煌的文明古国,远的不远,单说距离云南已经近的,就有夜郎古国,古蜀和古巴三个超级大帝国。 放眼千年以前,他们曾经是能够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的巨型王国,但最终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全都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了,至今尚无明确的说法,能够解释他们消失的原因, “如此庞大的帝国,按理说没道理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崩塌,哪怕是经历战祸也绝不至于衰亡得这么快,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苦笑说这个问题别说我们了,就算真正的历史学家都未必能回答上来,历史上比较有谱的说法是巴蜀两国为秦朝所灭,在短短一两个月内,两国都城都被秦王派遣的军队拿下,随后就设立了巴郡和蜀郡…… 林远说扯淡,以秦朝军队当时的作战能力,就算能够灭掉巴蜀两国,也必然会经历一段漫长时期的战争,怎么可能在短短两月内分别拿下两个超级帝国的都城, “还有夜郎古国,后人常说夜郎自大,居然把自己的疆土拿来和当时的西汉帝国做比较,可事实上这个国度不仅整合了九黎部落,甚至将势力范围扩散到了东南亚,文明辐射范围很广,东至湖广,西及黔滇,北抵川鄂,南达东南亚,地广数千里的国度,怎么能说没就灭?” 其他人也被林远的说法勾起了好奇心,纷纷凑过来问道,“那你觉得这几个古老文明应该是怎么消失的?” 林远分析道,“外忧必有内乱,我反倒觉得应该是这些古国自己内部首先出现了问题,才会这么轻易被中原王朝剿灭,又或者在秦汉的军队抵达之前,这里就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才让汉人的军队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此话一出,我们都陷入沉思,钟亚楠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来,笑笑说, “林道长的分析没错,历史上这几个文明古国的衰亡,确实存在诸多的内部因素,根据一些民间传说记载,它们似乎是灭亡于国内的征战,而不是外族的入侵。” 问题又来了,一个庞大且政权稳固的超级古国,怎么会忽然爆发导致文明遗失的大型内乱?倘若真有这么大规模的内乱,历史书上又为什么没有记录下来? 这个问题钟亚楠也回答不了,在经过一番思索后,她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或许并不是历史书上没有记录,只是古人为了隐瞒什么,故意将这段历史给隐去了吧,秦始皇曾经有过焚书坑儒的举措,到了汉武帝时期,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曾焚毁过打量历史文献和资料,也许这些古国的衰亡史都在被焚烧之列呢?” 这个解释倒也还算合理,我默默点头,刚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结果却听到石门内侧传来卡咔嚓的响声,接着石门一阵抖动,竟然传来机关运转的咔咔声。 我浑身一颤,立马扭头看向那扇石门,果然发现原本紧闭的石门正在缓缓洞开,咧开了一条大约半米宽的石缝。 “还真被你打开了!” 一行人全都站起来,对钟亚楠投去了诧异的眼神,钟亚楠则是呵呵一笑,面露玩味道, “我让铁螯虫钻进石门,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将石门凿穿,最大的作用是爬进石门内侧,找到开启石门机关的办法,只要找到了里面的机关窍门,要开启这扇石门并不费劲。” 我恍然大悟,不得不暗暗佩服其这女人的手段。 自从加入了我们的队伍,这女人便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差点让我忘记了她可是钟家的大小姐,无论心智、胆色和谋划都丝毫不亚于我们这帮老爷们。 随着石门洞开,我们也透过徐徐展开的门缝,看清楚了石门后方的空间。 这是一个极其宏伟古老大殿,石板石桥,石筑的台阶和各种造型古朴的石制器皿,在我们头顶上方则有着许多灰黑色的布幔垂落下来,布幔下方的石厅内还坐落着不少石制的灯台,每隔二十米都有间隔,显得疏密有致,让人感到威严肃穆。 更奇妙的是这个空间被分割成了三个部分,面积绝对超过了一个标准的足球场,而且连一根柱子都没有。 我们脚下踩着古朴的青石台阶,缓步前进,试探着走了上去。 正前面的大厅好像是用来祭祀的地方,上面有祭坛、石桌和灯台,下面是专门用来朝拜的区域,在那祭坛的正中间,则耸立着一尊黑色雕像,造型粗犷,雕工十分古拙,或许是古滇国人信奉的某个神灵。 石像下面还有一些跪拜的族人造像,包括一些三头六臂的恶鬼石像,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生物,看起来十分奇特。 祭坛的右手边是一个延绵的殉葬坑,下面堆满了各种嶙峋的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动物散落的尸骸,数不清具体有多少具尸骸,小的如同爬蛇,大的却壮如大象,谁也说不清尸骸的主人是谁。 林远望着那些巨型的骨架说,“这是大象的骸骨吧,光骨架的规模就超过了三米,真难想象古人是怎么把大象运到这种地方来的。” 我则怀疑那巨型骸骨并不属于大象,而是另一种与大象类似的奇特生物,忍不住反驳道,“滇池附近似乎没有象群分布,而且这殉葬坑一看就是千年前留下的,也许那时候古滇国还豢养了什么其他的猛兽。” 正说着,钟亚楠又把目光转向了大厅左边的空间,发现那里坐落着一个十分宽敞的石室,四周被石墙阻隔,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形。 她有些激动,毫不犹豫地便朝那个地方走去,我则拦下钟亚楠,压低声音说, “别胡来,你难道忘了上次在滇侯墓的教训?这些远古时期的密藏下肯定存在大量的机关陷阱,哪怕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有可能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 钟亚楠却责怪我胆小,不屑道,“滇侯墓属于贵族墓穴,会有机关并不奇怪,但这里却是古滇国人用来祭祀的地方,照道理不可能设置陷阱。” 话虽如此,钟亚楠也不敢太托大,很快又释放出了那种铁螯虫,沿着大殿的深处四处探寻。 不久后我们靠近了左边的石室,竟骇然发现石室中间摆放着一座庞大的黑曜石棺椁。 具备一定生活常识的人都清楚,黑曜石是一种常见的宝石,本身的经济价值并不大,但却存在一种吸纳负面磁场的有特殊能力。 市场上会有将黑曜石打磨,制做成各种小饰品售卖,说是有益于佩戴者的身体健康,就连我和张浩开的铺子里也有不少黑曜石手串。 可从事小商品批发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一整块黑曜石,这石头长度将近三米,宽度也直逼两米,经过极其复杂的打磨和加工,被打造成了一口棺材的造型。 我们远远看向那口石棺,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写满了震撼,这么大的黑曜石棺别说是现代了,放眼华国历史上下五千年,恐怕也是绝无仅有。 林远的表情很是严肃,指向那口黑色石棺道,“这东西应该是用来镇邪的,千年前被摆放在棺材里的东西来头绝对不简单,咱们最好离它远点,千万别触犯了什么忌讳。” 钟亚楠却不置可否,说祭坛这里摆放的棺材,多半是专门用来安葬大人物的,又或者是举行某种仪式的祭物,应该不会存在什么邪物。 林远依旧摇头,说不管怎么样,到了这种鬼地方,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正当我们商量着要不要继续靠近石棺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啊”的一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跌倒进了骨坑里,传来一阵多米诺骨牌坍塌的哗啦啦巨响。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回头朝骨坑方向看去,发现是队伍中的赵毅不慎一脚踩空,跌进了那个专门用来堆放还骸骨的殉葬坑里。 这殉葬坑足有三米多深,嵌入地下像极了一条护城河,蜿蜒屈伸,下面满是密密匝匝的不知名生物的骨头,李忠第一个冲上去,对着下面喊道, “老赵,你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了连路都走不好?” 古坑下传来赵毅的闷声回应,“不好意思,刚才看见这下面好像有发光的东西,我本来想凑近点再看,哪知道……” “行了,先上来再说吧。” 李忠打断了他的话,掏出安全绳让赵毅接住,郭阳和王豆腐也跑去帮忙,三人合力抓住绳子的一头,将跌落骨坑的赵毅拔了出来。 这家伙浑身腥臭,不知道在下面沾了什么东西,显得又黏又猩,用手一模,手上黏糊糊的,布满了黑色的膏状物。 王豆腐把脸凑过去,附身一看,随后惊讶道,“是尸油……” 赵毅恶心坏了,赶紧脱了外套,我则好奇地走上去询问,“你刚在骨坑下面看到什么了?” 第350章 前追后堵 赵毅吸了口气,将沾满油膏的外套丢开,这才说, “说不清楚,我刚才经过这个殉葬坑的时候,隐约看到骨骸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能够发光,哪知道刚走到这边脚就滑了,真倒霉……” 他边说边抱怨,我则低头看向了那些黑色的膏状物,皱眉道,“这些尸油估计是古时候的人用东海鲛人的脂肪熬制出来的,能保持千年不腐,说不定直到现在还能点燃呢。” 林远点头说,“传说东海鲛人的油脂特别珍贵,是用来制作长明灯的原材料,一滴就可以燃烧好几个月,古代许多王公贵族的大墓中都会添加这种鲛油,但也正因为如此,导致东海鲛人被滥捕滥杀,唐宋时期就绝种了,现在已经很难找到这种鲛油的替代品。” 我们对这些油膏并不感兴趣,正真正在意的还是赵毅刚说过,那中能够在殉葬坑下发光的东西,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拿着手电筒到处照,却未能发现任何反光点,我忍不住询问赵毅是不是看错了? 赵毅飞快摇头,十分笃定道,“我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这个殉葬坑下面的东西十分古怪,绝对隐藏着什么没被我们发现的东西。” 我不再说话,从怀里掏出手机,打算先把这里的环境录下来。 虽然手机信号受山脉的磁场干扰,已经无法和外界沟通,但基本的录像功能还是有的,然而正当我对着殉葬坑拍照之时,冷不丁却捕捉到了一个异样的细节,只见手机镜头扫过的区域,竟然浮现出一张麻木沧桑的人脸,正悬浮在祭坛上面,冷漠地俯视着我们这些闯入者。 我手心出汗,赶紧调整摄像头角度,再度扫过祭坛时,那张人脸轮廓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祭坛,好似在嘲笑着我的愚蠢。 我顿时不淡定了,后退两步,冲着林远他们说道, “这地方的磁场不对劲,我们要不还是走吧。” 手机留影,说明这个大殿中必然存在一股强大的磁场怨念,我不知道这股怨念来自哪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丝毫感应,只知道这个存世超过千年的诡异空间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林远注意到了我的紧张,反问出了什么事。我赶紧把手机摄像头出现鬼影的情况说了,大伙儿都面面相觑,郭阳更是掐了一个法诀,用手指抵着太阳穴,来回在周围打量,试图将我说的鬼影寻找出来,可惜隔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越是如此,大家表情就越凝重,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什么游玩景区,二十一个尘封将近两千年,与世隔绝的神秘场所,古代人的智慧和能力远不是这个时代的我们所能想象,谁也不确定大殿里面会不会有不可测的风险。 “快看,那里的骨堆好像在动!” 正当我们屏气凝神,耐心观察着环境的时候,赵毅再次发出一声低呼,指向了骨坑左手边位置。 果不其然,当我再次将目光转移下去的时候,发现一大堆骸骨正在轻轻蠕动,鳞次栉比的骨骸堆中果然出现了一种乳白色的光点,好像水银一般缓缓上浮。 我定睛看去,只见骨堆缝隙中逐渐钻出了一些婴儿拳头大小的生物,圆滚滚的,身背红黄色的外甲和硬壳,硬壳上面弥漫着七星花纹,通体呈椭圆形状,像极了一只大号的瓢虫。 这东西张开背壳硬甲,一开始还只是贴着骨堆爬行,但渐渐地居然震动翅膀从骨堆下面飞行了起来,浑身萦绕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斑,看起来十分柔和纯净,正缓缓朝我们这边飘过来。 “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凝神静气,全都把目光定格在这种火焰瓢虫身上,那玩意并不怕人,依旧在空中胡乱飞舞着,犹如一只没头的苍蝇,围绕着骨堆不停转圈,距离我们也越来越近。 终于,当距离被拉近不足十米的时候,钟亚楠率先出手,手中摸出了一块石子,朝着那个白色身影投掷过去。 啪嚓一声,石子正面撞击在瓢虫腹甲上,撞了个正着,那瓢虫吃不住劲,重新朝骨堆下面跌了回去,石子则反弹回来,跌落在殉葬坑旁边,发出骨碌碌的滚动声。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石头和火焰瓢虫接触点上,同样出现了森白的火焰,那火焰弥漫速度极快,一下就把石头覆盖起来,看似森白的冷焰中更是弥漫出极强温度,将石头熏烤得滋滋冒烟。 被蒸干了水分的石头迅速变脆,竟浮现出好几道裂纹,掉渣形成了粉末。 “这是幽冥之火,千万别被它们沾到身上!” 郭阳脸色一沉,瞬间惊呼了一声,本能地带着我们齐刷刷后退,与此同时那殉葬坑下堆放的骨骸也在接连坍塌,发出咔咔的滚动和碎裂声。 我应声看去,只见好多骨堆直接散了,从骨堆下面爬出一只接一只的红黄色瓢虫,这些瓢虫背上顶着七个灰白色的斑点,乍看起来似乎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更像是七只闪烁着白光的眼睛,随着它们震动翅膀,在空中缓缓飞行的动作,那几个灰白色斑点中也弥漫出了大量的纯白色火焰,逐渐包围了整个身体。 越来越多的火焰瓢虫浮现升空,在视线中不断地徘徊游弋,距离我们也越来越近。 “走!” 没有任何迟疑,郭阳发出一声大吼,迅速扭头带着我们朝石门方向跑去,大家快步跟随,疯狂地拉近和石门的距离,都想距离这些诡异的虫子远一点。 呱~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抵达石门区域的时候,竟意外听到了许多水响声,紧接着视野中便浮现出了大量蓝纹巨蛙的身影。 “靠,那大家伙好像追上来了。” 林远忽然来了个急刹,指着石门缝隙外面的兽影发出一声低呼。 我们定睛看去,发现这次追上来的并不是之前在水下伏击我们的巨型青蛙,反倒是一些体型稍小,体型与人类较为接近巨蛙。 它们浑身披着蓝纹,身躯肥硕,然而弹跳力却极其惊人,一蹦就是两米,正密密麻麻地挤在石门出口方向,争先恐后朝着里面拥挤而来。 虽说石门裂缝不大,可这些体型稍小的巨蛙却能够沿着缝隙挤进来,并且完全占据了出口。 在稳住身子后,这些蓝纹巨蛙便立刻伸出白色的舌头,对我们展开了密集的攻击。 “没想到那个大家伙还有这么多子子孙孙,难道是为了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郭阳也流汗了,此情此景,我们宁可重新面对那头巨型蓝蛙,也不远面对这么多小号巨蛙的围攻。 它们占据石门,堵住了我们唯一的逃生通道,同时身后那些火焰瓢虫也在嗡嗡飞行,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我们不敢有丝毫停歇,立刻拔出武器埋头猛冲向了石门。 刷! 一截白色舌头迅速伸长,在空中划出一道亮线,瞬间抵达我的胸口。 这些巨蛙的舌头可长可短,可粗可硬,一旦绷直伸长,其韧性几乎等同于钢铁,具备着巨大的贯穿力和粘附性,足以轻松粉碎石头。 我横过刀锋一挡,手腕飞旋,拜托了巨蛙的舌头缠绕,随后奋力地回敬一刀,将蛙舌劈成两截。 断裂的蛙舌中喷溅出蓝色鲜血,散发着极度浓郁腥味,酸臭扑鼻,这些血液似乎同样具备毒性,一道洒落在石头上,便会冒出滋滋的白烟。 我立刻把手按在胸口上,激发了龙蛊的气息,直接无视了巨蛙鲜血散发的毒性,一个猛冲蹦到巨蛙前面,挥刀就砍。 蓝纹巨蛙的数量很多,虽然战斗力远远比不上外面那头大家伙,但攻击的方式却十分难缠,那些舌头上面除了附着麻痹神经的毒素之外,还拥有着超强的粘性,好几次都差点将我的黑魔刀强行夺了过去。 好在黑魔刀足够锋利,经过这么次生死历练,我的近战能力也有了质地飞跃,一马当先冲在所有人前面,短刀在手,横劈竖砍,总算清理掉了堵在石门出口处的巨蛙。 然而石门外的巨蛙数量更加恐怖,起码有二三十只的数量,正当我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去将它们全都砍翻的时候,那暗河水域下居然传来一道沉闷如老牛的巨大吼叫。 紧接着暗河水翻涌,腾起了两米高的水浪,水花四溅,再次浮现出那只犹如卡车头一般大小的巨蛙身影。 七根粗壮的舌头宛如巨鞭,在破空中发挥出犹如橡皮筋一样的伸缩力,瞬间就透过石门缝隙,朝我脸上迅速拍打而来。 这狗曰的畜生可真记仇啊! 我感受到了一股腥风正在急速靠近,只能下意识蹲在地上,把身体躲向石门后侧。 唰! 暴伸的蛙舌失去目标,狠狠擂打在石门之上,竟然传来闷雷一般的震动,连同我身后那重达数吨甚至十几吨的石门,也在此时震动了起来。 妈的! 普通的蓝纹巨蛙虽然难缠,但我还能应付,可这大只佬一出场,我就只剩下狼狈躲避的份儿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正当我们和蓝纹巨蛙混战的时候,身后那些火焰瓢虫也在飞快拉近距离,犹如一道道拖着白色尾焰的流行,已经降临了我们的头顶。 “石门被堵了,出不去,咱们快找其他出口!” 林远挡在队伍后面,和郭阳一起不断地洒落符纸,依靠着符纸的灵韵制止火焰瓢虫靠近。 但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符纸总有用光的时候,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摆脱它们。 第351章 地心暗湖 怎么办? 意外发生得太快,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慌,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时,却看见钟亚楠忽然折过身体,直接奔着那口巨大的黑曜石棺跑去。 “这女人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具石棺!” 我心中焦虑万分,本想叫她回来,王豆腐却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走,跟上去看看,这女人很聪明,总感觉她或许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我稍作迟疑,身后的巨蛙仍旧在朝我们发起攻击,李忠和赵毅抵挡得十分辛苦,已经无法占据石门出口。 虽然那只大家伙冲不进来,但却能够命令体型小一号的子孙对我们发起合围,照这么下去石门早晚会被攻陷。 “走吧,跟着钟亚楠看看!” 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我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吼了一声,率领王豆腐他们紧跟在钟亚楠身后。 林远和郭阳则一边抛洒符纸,一边跟随着我们负责断后,两人都是真正的道门高手,操控符咒的手段极度娴熟,随着大量符纸洒落,一缕缕符火飞快上涌,没一会儿便在我们身后拉伸出一道火幕光墙。 不过那些火焰瓢虫虽然畏惧符纸上的灵韵,但却并不避让,反倒将浑身的白色火焰释放到最大程度,与符火相抗衡,虽然几次冲击都被符咒拦截下来,可随着符纸的灵韵大量消耗,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石门已经失手,大量蓝纹巨蛙也随之挤进大殿,疯狂地喷射舌头,朝我们发动密集的进攻。 我们边抵抗边后退,却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混乱中李忠被蛙舌卷住了小腿,一声怒骂后身体失去平衡,狠狠砸向地面。 好几根巨蛙舌头趁机缠绕,将他双双死死缠住,然后暴力拉扯,试图将李忠拖拽回去。 “小心!” 我咬牙发出一声低吼,一个纵步俯冲过去,黑魔刀在空中绞杀,斩出好几道亮线,虽然顺利阻断了巨蛙对于李忠的拉拽,自己却不慎挨了一鞭,被巨蛙舌头狠狠抽在背后,顿时感到喉咙发甜,难受得连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次奥! 暴怒中我稳住重心,刀光如瀑布挥洒,削掉了身后的蛙舌,同时探出左手,死死握住了断裂的巨蛙舌头,卯足了全力往后一拽。 一头身高与成年人无异的巨蛙被我拽得腾空而起,狠狠倒在面前,我迅速补刀,挑开它胀鼓鼓的肚皮,大量内脏夹杂着蓝色鲜血一起喷洒出来,犹如雨水般溅在我脸上。 这些蓝色鲜血都是有毒的,虽然说不上见血封喉,但却具备着高强度的麻痹效果,顿时让我感到半张脸麻木了,皮肤火辣辣的疼。 好在龙蛊持续给力,散发出一股淡金色气息,将我被毒血喷中的地方覆盖起来,有了龙蛊的保障,这些毒血无法进一步对我构成伤害。 我回身一抄,握住李忠的胳膊,果断把人拽上台阶,此时钟亚楠已经抵达了黑曜石棺附近,对我们飞快招手, “快来这里!” 我一直不明白她的用意,跑到那口黑曜石棺前面待着,不就是换一个地方等死吗?但钟亚楠很坚持,大声吼道, “这个石棺才是大殿的核心,那些火焰瓢虫和蓝纹巨蛙应该都是用来守护它的,它们应该不敢靠近这里。” 好吧。 事到如今没别的办法,我只能咬牙前冲,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黑曜石棺下,果然如钟亚楠所言,当我们集体退守到黑曜石棺附近的时候,那些原本疯狂攻击我们火焰瓢虫和巨蛙竟齐刷刷停下了脚步,全都定格在距离我们十几米外的区域不动了。 十几头巨蛙好像鬣狗一样蹲坐在石台阶上,鼓囊囊的眼球死死锁定着我们,却没有下一步行动,包括空中的火焰瓢虫也纷纷悬停在那里,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宛如被下了定身咒一样。 林远长舒一口大气,后退到安全区域说, “这些狗曰的怎么不动了,难道是被我的英明神武吓退?” 我笑骂他一句,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看清楚了,这都是那具黑曜石棺的功劳。 我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把目光重新定格在了黑曜石棺上,钟亚楠距离石棺最近,此时正把双手按压在石棺上面,好似在感应着什么一般。 我注意到这个女人手腕下出现了很多黑色虫子,正是之前用来破拆石门的铁螯虫,随着铁螯虫的攀爬和蠕动,那黑曜石棺也被顶开一道裂缝,许多小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好似在搜寻着什么一般。 我迅速走向钟亚楠问道,“这棺材下面到底……” “棺材是空的!” 不等我说完,钟亚楠就抬头望着我道,“没猜错的话,这个祭坛还不是遗址真正的核心,我们眼下看到的这口黑曜石棺,其实是进入核心的通道。” 啊? 他这话把我们都搞迷糊了,林远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些巨蛙和瓢虫,确认它们暂时不会上来,这才快速移动脚步来到黑曜石棺前面,低头打量了半晌, “你怎么确定这下面就一定是空的?” 钟亚楠扫了他一眼,捉起一只铁螯虫道,“是这些小东西告诉我的,我刚才已经让铁螯虫钻进石棺下面寻找开启它的机关了,应该用不了多久便能打开这口棺材。” 我们面面相觑,可现在这种情况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选择沉默。 好在黑曜石棺似乎真的存在某种震慑力,那些巨蛙和瓢虫确实不敢再继续靠近我们,但也围成一个扇形的圈子,直接守在了石台阶下面,一副跟我们耗到底的打算。 大家只能时刻提防,同时密切关注钟亚楠的一举一动。 这黑曜石棺硬度惊人,即便是钟亚楠动用了所有铁螯虫,也足足花费了大半个小时,才勉强将石棺刨开了一道缝。 随着这些铁螯虫全都爬进裂缝中去,用和之前一样的方式寻找机关,又过了十几分钟左右,一直在闭目感应的钟亚楠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脸欣喜道, “成功了!” 咔咔…… 话音刚落,石棺下立刻传递出机栝运转的刺耳噪音,紧接着那沉重的棺材板子就好像一个抽屉盒似的缓缓移动,拉伸出一个半米见方的黑色空间。 一股潮湿而伴随着鱼腥味的空气流动出来,我听到了咕咚咕咚的水声,顿时定睛往下看去,林远和郭阳等人也打开手电筒,几束强光同时照射在石棺底部,率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旋转的黑色阶梯。 阶梯之下,这是一片浑浊的水域,似乎与地下暗河的另一端相连。 “下面居然还有个湖泊……” 所有人都瞪大双眼,发出难以置信的低呼声来。 钟亚楠目光闪烁道,“古滇遗址应该就在水下,咱们只要沿着这条水道潜下去,就一定能抵达遗址的核心区域。” “这……” 我们都迟疑着沉默了。 我们都是人不是鱼,任凭水性再好,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水底,哪怕是像我们这样气息绵长的修行者,顶多也只能在水下憋气六七分钟左右,这么短时间内,能找到古滇遗址的核心点吗? 林远为难道,“我们准备不够充分,连水下呼吸机都没有,就这样下去太冒险了吧?” 钟亚楠看向我们说, “古滇国的人建造了这个水下空间,那就说明下面必定存在可以供人生活的地方,不管怎么说我都打算下去试试,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筹划了很久,绝对不可能中途放弃。”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没说话,王豆腐同样表态道,“没错,我祖先留下的半块血匙也在下面,我来中国的目地就是为了取得完整的血匙,目标就在眼前,没有放弃的理由。” 我又看向了郭阳,可来这里只是为了追杀师门叛徒,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才跟我们走到一起。 面对我的目光咨询,郭阳在略微思索一下后,又无奈地抬头看向那些巨蛙和火焰瓢虫,叹气道, “现在除了下水,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些怪物挡住了我们退路,一旦脱离黑曜石棺,大家立刻就会遭到猛烈的攻击,为今之计只能下水搏一搏。 李忠和赵毅也是这个意思,对视一眼后双双吸气道,“真没想到这次行动会搞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孙处带领的人马能不能找到这儿,既然落入了死地,我们也没什么话好说,拼一拼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既然意见达成了统一,我们便不再耽误时间了,我解开随身的背包,从里面取出几个简易的肺袋,人手一个,随后卸去了多余的负重,让大家吃掉了剩余的压缩饼干,在补充了足够的食物和热量之后,我第一个站出来,照着黑黝黝的水下空间进发。 这里水性最好的人是我,其次是钟亚楠和郭阳,至于李忠和赵毅,水性也就一般般,其中最让我担忧的还是林远和王豆腐。 这俩夯货一个刚学会游泳没多久,另一个是天性怕水的血族,到了水下还不晓得会遭遇什么,出于谨慎考虑,我把他们安排在队伍末尾,万一前面出了点什么事,他们还能及时折返。 商议稳妥之后,我来到黑曜石棺下方的通道,对着浑浊的水面一头扎了进去。 水下很冷,冰凉的地下湖水浸没了我的身体,我憋住一口气,打开了固定在头顶的防水手电,随着森白的手电筒光束照耀,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几乎没有边际的地下暗湖。 而在暗湖的地步,则出现了一条条特殊的兵马俑道,犹如一座遗失在水下的文明城堡,贯穿南北,延伸到黝黑的湖心尽头。 第352章 浮尸 水下温度很低,四周围一片死寂,除了依靠着头上那把手电筒外,并没有其余的照明工具。 但手中的光线似乎受到了压制,并不能传导出太远,我只能一边划水,一边寻找就近的通道。 暗湖太大,如此辽阔的水域根本就无法下潜到底部,在经历过几秒钟的思索后,我开始尝试往水面上浮,准备寻找合适的落脚点换气。 终于,在上浮将近十米的之后,我隐约感受到了水流和微光,赶紧关掉手电筒,沿着那一缕微光传递下来的方向潜去,又是将近一分钟的划行,总算是抵达了水面。 我先用手固定住身体,试探着把头探出水面,这才发现水面上还有一个较为巨大的空间,那是一个圆弧形的天然石壁,距离水面差不多有两米多高,洞壁上悬挂着大量钟乳石和悬灯,还有一些白色的石英和水晶,透过水面的映照,正折射出淡淡的光芒来。 还好,水面上是可以呼吸的,我尝试着吸入了几口,感觉空气质量没有问题,这才重新钻进下水,朝身后那几个人飞快比划起了手势。 其余人全都奋力划水,用最快的速度朝我这边游过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浮出水面,享受着自然空气的交换。 林远在深吸一口气后,抹去额角上湿漉漉的水渍说,“想不到暗河后面居然会存在这么辽阔的水域,莫非这就古滇国的地下的遗址?” 我摇头,说不一定。 刚去湖心下看过,那里除了大量的水草和淤泥,就只剩下几条人工甬道,并不能找到太多人工开凿的痕迹。 既然是遗址,那下面肯定会有人类留下的线索,因此我可以断定这里并不是真正的遗址核心。 “如果这里不是,那接下来又该往什么地方寻找?” 钟亚楠微微皱眉,环顾这片辽阔的地下暗湖,暗湖不仅庞大,水面也显得极其安静,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水流运行的动静。 人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待久了,内心难免会感觉有些发毛,所有人的脸色也在渐渐走向不自然,只能是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沉默起来。 当湖面彻底静了下来,我们忽然听到一种有规律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扣扣扣……像是用石头敲击石壁的声音,从脚下的湖心地底中传来。 我脸色一沉,低头朝下面看去,只可惜水面过于浑浊,即便是头上绑了强光手电,也无法探测到水下具体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噪音,一行人全都感到惊慌,纷纷下意识朝石壁方向游去,飞快寻找落脚点,生怕这里也会出现蓝纹巨蛙。 我则一动不动,居然漂浮在水上,精心感受水下传来噪音的方位。 可以确定制造这种声音的家伙,并不是刚刚和我们战斗过的蓝纹巨蛙,如果真是巨蛙的话,闹出来的动静应该会很大,而此刻水下传来的声音却很轻柔,柔得像风一样,如果不用心感应,根本就捕捉不到它的存在。 随着那些扣扣声的传递,我明显感觉水面变冷了,脚下隐隐弥漫出的一缕缕阴气,沿着水面缓缓漂浮起来。 “好像在那里……” 瞬间我把目光集中,死死定格在了暗湖的左侧空间,并很快看见了一团散发着绿色荧光的东西,正从左边的暗湖方向缓缓游曳过来。 “是什么?” 不仅是我,所有人都在瞬间捕捉到了那片荧光,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每个人都凝神不动,把身体挂在石壁裂缝上,死盯着那一团荧光。 呼呼…… 不知何时起,暗湖水面隐隐起风了,轻柔的风声宛如女人柔软的唱腔,在这一片黑沉沉的地下水域中游荡,吹皱了湖面,泛起诡异的褶皱和涟漪。 “关灯!” 林远掏出一个小型的罗盘,摊在手心上匆匆一扫,随即脸色变得严肃,朝我们发出很轻的提醒, “刚来的时候没感觉,这一下子阴气忽然变得很重,水下肯定存在一些我们理解不了的东西,先把灯光闭掉,不要引起它们的注意。” “嗯!” 我们小声应允,全都关闭了头上的手电,将身体紧贴着石壁挂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查看荧光浮现出来的区域。 那片荧光一直在移动,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明显。 几双眼睛齐刷刷聚焦,望着缓慢移动的绿色荧光,全都把心脏悬到了嗓子眼,水中淅沥沥声音伴随着悠扬的歌声漂浮起来,回荡在幽冷潮湿的地下暗湖中,将气氛渲染得越来越诡异。 之前带下来的符纸都已经浸泡了水,导致无法使用,我们只能凝神静气,默默掏出了随身法器应对。 死一般的沉默,足足维持了二三十秒,一阵冷风袭来,所有人都微微打起了摆子,正当所有人的内心紧绷到极致的那一刻,忽然,距离荧光最近的王豆腐发出了一道急促的低呼,语气也变得格外惊悚, “是尸体,好多尸体正在往这边飘过来。” 我脸色一变,急忙探头朝荧光最集中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呈现在眼中的画面,让我呼吸骤停,从头冰冷到脚。 的确,那些冒着荧光的东西既不是蓝纹巨蛙,也不是什么奇妙的幽冥五物种,而是一片跟随着睡眠游荡的尸体。 浮尸,好多浮尸…… 在我们的眼神汇聚下,死寂的水面中飘来一大群惨白的尸体,好像一根根经过的特殊加工的浮木,平静地悬在水中,十分静谧地游荡着。 水中尸体的五官僵化,全都睁大了瞳孔,泛白的死鱼眼珠极其麻木,随着水流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很快就大规模地呈现在了眼前。 这些尸体全部都是赤果的,看不出究竟属于什么年代,但通过尸体头上的发髻和编扎方式,可以判断出应该属于某个原始社会。 它们肢体僵硬,脸色木讷,随波逐荡的身体在水中上下摆动,四肢和躯干不知道被涂抹了什么材质的颜料,散发着绿油油的光,一具两具看起来还不怎么清晰,可当尸体的数量堆积到十具、二十具的时候,那些绿色荧光就显得格外清晰了。 绿光惨淡,映照在黑沉沉的湖心和水面上,也将每个人的表情映照得格外诡异和森怖起来。 我们都不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快停止,呆滞地靠在石壁上,目送那一堆浮尸从远处飘来,有跟随着水波流动,静谧而诡异地飘向暗湖的另外角落。 场面是如此的安静又诡异,谁都不敢贸然说话,直到浮尸渐渐飘远,朝视线尽头处那一片暗黑水域游弋过去的时候,林远才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 “暗湖水同样是流动的,只是流动速度很慢,我们很难察觉,这些浮尸的出现说明前面肯定还有通道,我们不如……” 我把眉头皱了一下,环顾周围近乎看傻的众人,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等着也不是个事,谁肯跟我游过去,跟上前面的浮尸?” 我的话音刚落,钟亚楠便第一个举手说, “这里就我跟你的水性最好,要跟上去的话也只有我们了。” 王豆腐则说,“你们两个人游过去我不放心,不如一起吧,有我跟着,多少能有个策应。” 我迟疑说,“你水性不是不好吗,这暗湖这么大,恐怕你……” 王豆腐笑着摇了摇头,又往我们头上的钟乳石方向指了指,说自己的水性确实不好,但有了这么钟乳石借力,就不用一直浸泡在水里了。 我点头说,“好,那就由我们三个人跟上去看看,其他人原地找地方藏起来,记住,这个地方的环境太诡异了,在生命没有遭遇威胁的情况下, 千万不要贸然攻击自己搞不清底细的东西。” 事不宜迟,我和钟亚楠对视一眼,开始朝着那些浮尸消失的地方缓缓划水靠近。 浮尸游动的方式缓慢,我们只花了几分钟就追上了那群冒着诡异荧光的尸体,却不敢过于靠近,只能时刻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钟亚楠忽然碰了碰我的手,把声音压到最小道, “这些浮尸看着都是古代人的装扮,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是古滇国的族裔?” 我微微皱眉道,“古滇国人死后,为什么会漂浮在这条暗湖里,而且他们灭国都超过千年了,尸体浸泡在水底难道不会腐烂?” 钟亚楠摇摇头,说你还不记得上次在滇侯墓中见识过的痋虫?古滇国擅长痋术,而痋术又是与苗疆蛊术并列的两大奇术之一,以这些人对人体构造的研究,要让尸体保持常年不腐并不困难, “我猜尸体之所以会散发那种绿色荧光,就是因为死前被灌入了防腐的材料。” 这么分析倒也没错,我暗暗点头,继续陪她划水前进,王豆腐则随时在我们头顶上照应着,如此潜行,足足半小时过去,我们总算抵达了水域尽头。 和想象中不同,这里并不存在巍峨的殿宇,也不存在什么远古遗留的宝物,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石台阶都没有。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块庞大的岩壁,岩壁上开凿了无数个孔洞,密密匝匝,好似蜂窝煤一样浮现于眼前,所有浮尸在抵达这里之后,都会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头朝后的动作,然后借助着水流的推力滑进石孔,继续朝深处游走。 前面起码有二三十具尸体,但转瞬间就全部通过了石孔,随着它们的消失,周围再度恢复了死寂。 我倒吸一口冷气说,“这些水下石孔,莫非就是专门用来安葬古滇国族人的坟墓?” 第353章 拼斗 太神奇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诡异的场面。 二十多具浮尸全都保持着头朝后的姿势,借助水流的推动,十分精准地对准石孔漂浮进去,只是转瞬间就消失在了石孔内部,被水流彻底掩埋,消失得干干净净。 仿佛这个凿满了石孔的岩壁,便是所有古滇国人的裙葬场所。 钟亚楠也被眼前的画面震得不轻,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摸着下巴摇头, “你错了,石孔并不是埋葬浮尸的墓穴,恰恰相反,它们更像是指引这些浮尸出入遗址的通道。” “什么意思?” 我和倒挂在钟乳石上的王豆腐都倍感好奇,眨眼看着钟亚楠。 钟亚楠继续小声分析,说在中国古人的玄学理论中,并没有轮回转世的说法,所谓的十八地狱、六道轮回,这些都是佛教传入中原之后才逐渐兴起的理论。 而在佛教传入中土之前,人们笃信人死后,魂魄会飞升进入另一个地方,一说是幽冥,一说是天国,而在魂魄进入幽冥之后,经过漫长的修行,到了某个时间节点,还会有再次返回人世的机会, “所以那些王公贵族才会修建大型陵墓,将自己的尸身完好地保存起来,成为重回人间的载体。” 而飞升的魂魄要想重新返回人世,就必须要专人指引。 话说到这儿,钟亚楠忽然深吸一口气,指着面前的石孔说, “刚才的浮尸,应该就是指引古滇王返回人世的使者,而摆在我们眼前的这些石孔,应该就是它们通往幽冥界的通道。” 我震惊不已,小声说不会吧,那要按你的意思,这些石孔后面连接的就是另一个通往幽冥的空间了?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可事实如何谁也说不清。” 钟亚楠把头摇了摇头,又笑笑说,“关于幽冥的传说原本就虚无缥缈,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清楚幽冥在哪儿,也不知道幽冥是否存在,或许所谓死后灵魂飞升的说法,不过是古代王侯们做的一场春秋大梦,不过嘛……” 她忽然又拖长了音调,指着前面石孔说道, “我有种直觉,穿过这些石孔之后,我们应该就能抵达古滇遗址的真正核心了,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们的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我刚要说话,这时候却发现前面石孔中有一具尸体诡异地飘起来,顿时心头一紧,还以为是刚才那些浮尸又要出来了,王豆腐却低呼了一声说, “奇怪,这具尸体身上穿的是现代人的衣服,好像跟古滇后裔没有联系。” 我微微一怔,壮胆靠近了石孔,果然眼前浮起来的尸体并不是那种冒荧光的浮尸,而是一个身穿黑衣,死状极其狰狞的家伙。 从面相上看,此人大概四十岁左右,骨节宽大,身材颇为壮硕,只是满脸乌青,有种中毒的迹象,其次是胸口和背上还存在着好几处刀痕,一看就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 钟亚楠似乎认识这家伙,当即指着他惊呼道,“这不是黎熊吗?” 我反问黎熊是谁,她脸色十分难看,用低沉的嗓音说,“黎熊是五毒教的小头目,之前曾经代表黑蛊王跟我接触过两次,所以我对他还算有印象,后来五毒教直接翻脸,中止了与我的合作,也是这家伙带人偷袭我们……” 我哦了一声,点头道,“这里会出现五毒教的尸体,说明那帮人应该是利用其他通道进入遗址核心了……真奇怪,究竟是谁杀了五毒教的人,他们难道不是在一个同盟里边吗?” 钟亚楠冷哼说,“与虎谋皮,到头来的下场只能是沦为猛虎的晚餐,库勒格和五毒教都不是省油的灯,之前他们合作封锁山脉,制止其他势力靠近遗址,如今遗址中只剩下这几个势力,当然后会为了争夺好处自杀相残!” 话说到这儿,她居然变得迫不及待起来,二话不说就朝发现尸体的石孔通道中钻了进去。 “你别冲动……” 我急着要阻止,但钟亚楠动作实在太快了,一下就钻进石孔中消失不见,进入了黝黑的水下空间。 无奈我只好王豆腐说,“这女人做事有些冲动,一个人进去可能会出问题,我得跟上去看看才行,有劳你帮我传递一下情况,把这里的发现告诉林远。” 王豆腐用力点头,“好,你尽管放心,我会马上带他们赶来。” 说完他脚尖借力一蹬,身体一个转折,重新借助头顶的钟乳石攀爬了回去。 我则深吸一口气,锁定钟亚楠离开的方向,同样一头扎进了水面下的石孔。 本以为这个石孔会很曲折,我已经做好了在水下摸索的准备,谁知刚刚往前探索了十来米,我就感觉水下石孔豁然开朗,眼前甚至出现了零星的光芒,等到我奋力挤出石孔,把身体探出水面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存在一个天然的岩洞,高出水面五六米,周围都是堆积散落的岩石,以及一些灰白色的壁画。 钟亚楠已经提前出水,正蹲在另一具尸体前面反复查看。 我飞快划水,来到她身后,顾不上拧干衣服上的水渍,定睛凝神一瞧,只见摆在她脚边的尸体居然有三具,除了两个库勒格成员之外,还有个五毒教打扮的家伙也因为伤口流血过多倒在了这里。 钟亚楠简单试探了他们的鼻息,回头对我说, “人已经死了好一会儿,看样子他们的速度比咱们要快。” 我并不意外,毕竟这帮人先我们一步进入遗址,按照他们的脚程,会走在前面也很正常。 钟亚楠则有些迫不及待,踩着岩石站起来,指向前面的黝黑通道说, “走吧,我们赶紧跟上去看看,绝不能让他们得到遗址下的宝藏,否则这一趟我就只能白来了。” 她急匆匆往前走着,我则是一脸无奈,跟上去劝道,“林远他们还没跟上来,光靠我们两个人能做什么,要不还是等等他们?” “不用,人多了反而坏事,两个人行动未必不好,至少不用担心引起太大的动静被敌人所察觉。” 她边走边摇头,我则是无语道,“你是怕所有人都跟上来之后,会跟你抢夺遗址下面的东西吧?” 被我戳穿心思的钟亚楠的并未否认,反倒扭头呵呵一笑说,“我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古滇国的传承只有一份,这么多人一起竞争,会大大压低我的成功率。” 我撇嘴道,“那你一个人出发难道就不怕遭遇仇敌的围攻?” 钟亚楠浅笑道,“要得到古滇传承,但要要冒些风险,如果连这个觉悟都没有,我又何必这么大老远赶来。” 我特别的不能理解,说你难道就不怕死吗,尤其是以你这个钟家大小姐的身份,就算什么都不做,光凭家族势力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豪门生活,又何必为了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来冒险呢? “人这辈子总要给自己定个目标吧,混吃等死和蛀虫有什么区别,你不是钟家的人,根本理解不了我的苦衷。” 她没有继续废话,直接沿着地上的脚印走进溶洞深处,我只好跟随,边走边看向四周环境,发现这个溶洞不仅巨大,而且洞内还存在好几条黑漆漆的岩洞和分叉口。 每个分叉口指向的位置都不相同,除了一些零散的脚印之后,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正当我思索接下来该朝那条路走的时候,前面洞穴中竟然传来一阵刀兵碰撞的声音,钟亚楠耳朵一动,顿时冷笑说, “狗咬狗一嘴毛,看样子这几个势力已经火并起来了!” 我迟疑说,“要不要过去看看?” “当然,不抓几个舌头,我们怎么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脚尖点在石壁上,身轻如燕,展现出曼妙的身法,几个起落就冲向了刀兵传来的位置,我没有那么轻盈的身法,只能埋头跟上这女人的脚步。 往前跑了二十米,前面果然出现了几具尸体,大部分都是些手拿洛阳铲和铁锹的家伙,一看就是长沙帮的人。 而在这几具尸体前面,则出现了几道正在对峙的身影,我意外的发现了落单的黄云飞,跟他交手的人则是自己的老熟人爱丽丝,在爱丽丝身边还跟随着两个吸血鬼手下,三人已经对黄云飞形成了包围之势。 一看到黄云飞我就无语,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刨了姓黄家的祖坟,怎么到哪儿都能遇上这个傻缺? 正在对峙的人们也察觉到了我和钟亚楠的脚步声,齐刷刷转动目光,带着阴狠之色朝这边扫来, “周玄,又是你!” 几声惊呼之后,洞子里重归于平静,我满脸带笑地走上去,对一脸谨慎的爱丽丝打起了招呼, “是啊,真是好巧,上次你被我抓住,原本答应带我们找到库勒格的老巢,可刚走到一半就背信弃义,抛下我们独自逃跑,想不到血族的人也会背叛自己的誓言,你们不是自诩高贵,说话算话吗?” 面对我的嘲讽,爱丽丝额头发青,露出一抹怨毒之色道, “我是受了你们胁迫,才不得不违心服从与你们,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我已经重新和约翰伯爵取得了联系,有了他的帮助,我不会再惧怕你们!” 我笑了,一脸玩味道,“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上还中了我的蛊毒,真以为有人帮你出手压制,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吗?” “那就试试!” 这女人对我的恨意早就深入骨髓,根本不愿废话,一声招呼之后,身后那两个血族的家伙纷纷暴露出獠牙,一左一右朝我们飞扑过来,竟然将黄云飞给晾在了一边。 第354章 报恩态度 我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丝毫不在意这样的围攻,正要拔刀迎上去,钟亚楠却快我一步,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将瓶子狠狠捏碎,朝着半空洒落。 碎裂的瓶口中溅射出大量纯白色的液体,并散发出浓郁而古怪的味道,好像是水银。 那些水银在半空炸开,化作雨点洒在那两个血族身上,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两个血族人也接连发出惨呼,齐刷刷地摔向地面,身上凡是被水银洒落的地方都被腐蚀冒烟,甚至失去了伤口快速愈合能力。 想不到水银的效果这么猛! 我大为惊讶,钟亚楠则露出了不屑之色,一脸轻佻道,“卤水点豆腐,血族天生惧怕银制品和十字架,对水银的抵抗能力也十分微弱,我提前准备好这些,为的就是对付他们。” 这下爱丽丝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事实的确如同钟亚楠说的那样,血族虽然拥有漫长的寿命,以及常人无法理解的超自然能力,但也特别容易遭到银制品克制。 望着两个倒地惨呼的血族下属,她深知一己之力绝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于是果断地跺脚后撤,发出不甘的嘶吼, “你们别得意太早,我们的大部队就在附近,等到伟大的约翰伯爵赶到这里,一样会让你们……啊!” 她身形矫健,身体一边急退,一边朝我放出狠话,可惜这难听的话只说出一半,就因为腹痛直接栽倒下来,双手捂着小肚子,浑身也因为压制不住疼痛而瑟瑟发抖。 我则是双手合十,保持着诵念蛊咒的姿势,语气冰冷地说, “你真以为自己还有逃脱的可能吗?上次下咒的时候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可你非要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地的挑衅我,这下场是你自找的!” 我将双手一旋,加大了蛊咒的诵念频率,爱丽丝脸色越来越难看,起初还能咬牙硬抗,但很快就发出了遏制不住的闷哼声,继而浑身僵直地跌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 “臭女人,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原本被爱丽丝带队围攻的黄云飞也在此刻支棱起来,狞笑一声,拔剑朝她背上猛刺,这一剑角度刁钻,分明是奔着要她命去的,我正在加持咒语,来不及阻止,只好对钟亚楠递了个眼色。 郑亚楠见状也快速冲上去,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架住了黄云飞的长剑。 咔嚓一声,黄云飞抽剑回退,十分不满地怒视着钟亚楠,说你什么意思,难道想保这个血族的女人? 钟亚楠可不惯着这孙子,将眉头一挑说,“她是我们的俘虏,你想要找人泄愤就自己去抓,本小姐还留着她有用呢。” “你……呵,好啊。” 黄云飞脸色难看,似乎并不感谢我们的解围,直接将长剑一挺,瞄准了那两个倒在地上的普通血族,长剑一划,两个血族人脖子上顿时多出了一道血痕,纷纷闷哼着倒在地上。 我不禁暗暗皱眉,这小子不知道上哪儿积攒了这么大的戾气,动辄就要人命,下手实在太狠了。 不过那血族人本来就该死,我并未出言制止,只是缓步来到了爱丽丝面前,居高临下道, “你根本就不可能逃出我的手心,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的人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吧?” 爱丽丝已经疼得死去活来,满头大汗地趴在地上,可面对我的逼问,这次却显得相当硬气,赔了一声道, “你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我发誓,早晚会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嘴硬。” 我对她没有丝毫好感,正要继续念咒给这血族女人一点厉害瞧瞧,钟亚楠却挡下我说, “这里不是逼问的地方,快带她走,你听,那边已经有脚步声赶来了。” 我停止念咒,转过目光一看,果然右边的通道中亮起了好几支火把,黑压压的洞口中一下子出现了十几道声音,带头的正是那位田爷。 当我看向田爷的时候,对方也一眼就察觉到了我,顿时狞笑一声说, “好哇,你个臭小子果然也带人下来了,来得好,今天我就跟你算一算总账!” 他脚下不停,迅速带着一帮小弟围上来,我见势不妙,急忙揪住爱丽丝的脖颈,带着她迅速朝对面通道跑。 钟亚楠和黄云飞也急忙跟在我身后,躲进了另一条隐秘的通道,黄云飞见我逃跑时居然还带着爱丽丝这样一个累赘,不禁呵斥道, “你还带着这个女人干嘛,不如给她一刀算了!” 我对这小子同样没有任何好感,不冷不热地回敬了一句,“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要是觉得跟着我们不方便,你随时可以走。” “小子你说什么?” 黄云飞将眉毛一抬,眼中闪过怒意,钟亚楠则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起风凉话, “呵呵,黄大少爷,怎么说周玄也帮过你们,这就是你们黄家人报恩的态度?” “什么报恩,他对我有什么恩,不过是碰巧在我倒霉的时候遇上他罢了!” 黄云飞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钟亚楠的话,钟亚楠本想继续出言嘲讽,奈何此时追兵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她冷哼道, “这样跑不是个事,必须先找地方躲起来!” 黄云飞虽然对我们没有好态度,但也没蠢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撕破脸,于是飞快朝左手边的一扇暗门指了指, “从那边走,那里有个石室,应该可以避开追兵!” 这个节骨眼上我也顾不得计较真假,眼看田爷和一大票追兵正在赶来,只能咬牙拐进了黄云飞指引的那条路,果然跑了不到五十米,眼前就出现了一扇石头制成的暗门,门上同样刻画着不少浮雕,和我们之前在暗河那里打开的石门有些类似,只是体积小了一号。 我们迅速通过暗门,黄云飞则把手伸向了门后的机关。 这小子显然是来过这里的,对门后的机关很熟悉,伸手按着一块凸起的岩石,用力一转,随着咔嚓的机栝转动,头上居然有一块千斤闸狠狠坠落下来。 轰隆! 高达两米的巨石下落,封死了身后的通道,大门彻底合拢前我听到了来自田爷的凶狠谩骂,以及好几发暗箭打在石门上的叮当声。 可惜这断龙石很厚,没有几斤炸药根本不可能弄得开,任凭门外的人怎么叫骂,都不可能破开这里的巨石。 我们也终于能松一口气,在稍作喘息之后,我把爱丽丝丢在了地上,继续蹲下去说, “现在咱们总该可以继续了吧,还是那个问题,你们的人有没有找到遗址的核心位置,他们究竟都分布在哪儿?” 爱丽丝此时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刚才我唤醒了她身上的蛊种,现在蛊咒发作疼得相当厉害,除非由我主动解咒,她小腹下的剧痛将会永远持续。 虽然这样的痛苦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但也足够把一个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了,短暂的沉默后,她扬起了一张疼到发青的脸,吃力道, “告诉你也没用,水下地宫的路线太复杂了,我也不清楚他们的确切位置。” 我哦了声,有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该不会骗我吧?” 她满头大汗,咬着银牙说,“我没骗你,我们下来的时候遭到了很多怪物的拦截,大部队被分成了好几个部分,只剩下零星的人还能抱团寻找遗址核心,如果我不是脱离了主力队伍,又怎么会再次落到你手里?” 我点点头,感觉她的说法还算合理,边点头放弃了逼问,随即打了一个响指,暂时为她止痛。 钟亚楠则把目光转向石门背后的空间,发现是一个天然的岩洞,里面坐落着一大片石灯塔林,还有许多古朴老旧的石台平铺在地上,一些石台上甚至堆放着不少老旧的竹简,上面隐约有文字。 只可能竹简存世的时间太久,大部分都已经风化腐烂,我们走上去,很随意地翻了翻,都是些遭到严重损坏的古文字,根本就看不懂上面记载的信息。 此外岩洞更深的地方还出现了一个小型的骨冢,与我们之前经历过的大殿造型十分类似,我十分谨慎地放下竹简,望着那堆积如山的骨堆,心中十分的不安。 这里的骨冢规模并不大,大概只有两三米见方,但却显得很是突兀,里面堆放着密密麻麻的灰白色骨骸,有些比我大腿还粗,基本都是些骨头棒子、碎屑、以及一整条脊椎动物的整体形状,不远处还有一个很大的头骨散落,有点儿像是大象、或者犀牛一样的猛兽。 我想起了在上一个石殿的遭遇,心中不安感十分强烈,钟亚楠也不敢贸然接触那些骨堆,只能把目光转向黄云飞,问他刚才是不是来过这里? 黄云飞哼道,“是啊,我也和三叔的队伍分散了,在寻找他们的过程中碰巧路过这里,怎么着?” 我没有在意这家伙的态度,咽着唾沫说,“那你刚才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遇上那种能发光的怪物?” 黄云飞满脸纳闷,说什么怪物?我什么都没看见。 经他这么说,我悬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回头道,“那你下来多久了,都去过哪些地方,有没有发现遗址核心在哪儿?” “我好像没有义务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吧?” 黄云飞挤出一脸冷漠的笑,不咸不淡地看向我说,“之前你帮过我们,现在我把你带到这里,躲避了外面的追杀,算起来大家已经两不相欠,还是各走各的好。” 第355章 神秘泉眼 黄云飞竟然在这时候提出要分道扬镳,这点我倒是没想到,心说他脑子该不会是秀逗了吧? 一直以来我对这家伙的好感度几乎为零,既然他打算离开,我和钟亚楠也懒得阻止,挥手说了请便,就没有再搭理这人了。 溶洞里面还有许多小型的通道,曲折往复,可以通往不同的位置,黄云飞在简单查看过地势之后,便选择了靠近骨冢的那条路,可随着这家伙脚步声的临近,我却在骨冢下感应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顿时心中一阵悸动,忙惊呼道, “不好,这个骨冢和我们之前经过的殉葬坑一样,下面肯定也隐藏了不少火焰瓢虫!” 仿佛为了验证我的话,原本安静的骨冢在此刻传来哗啦啦的闷响,随后我就看见一些身材椭圆,浑身弥漫着白色火焰的甲虫,正纷纷从骨冢下挤出来。 “果然有,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望着不断冒出的瓢虫身影,我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身子就往后面疾退。 我和钟亚楠刚刚后退两米,就看见前面的骨冢忽然塌了,骨堆下出现好几道泛着白光的身影,呼呼啦啦朝我们冲过来。 这小东西动作十分灵敏,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立刻往旁边一闪,火焰瓢虫没能扑到我身上,反倒携带着很强的惯性,一头扎进了我们身后的竹简。 在我的眼中,顷刻间便有一团火焰烧起来,超过两米的火焰瞬间席卷了所有的竹简,熊熊烈火中那火焰瓢虫却再次出现,沐浴在白色焰火中的眼睛黑得发亮,然后振翅发出嗡的一道破空声,一个转折就扑向我后背。 我转过身拔腿就跑,可骨冢下钻出来的火焰瓢虫数量却不少,短短几秒钟就有好几只它的同类围上来,我赶紧挥舞手臂,将龙蛊的气息释放出,然后连续拍打,避免了这些小东西的靠近。 钟亚楠和我并排站在一起不断后退,这一幕阵仗也吓坏了黄云飞,这小子原本是打算通过骨冢离开这里的,可望着骨冢下不断冒出的白色火焰,也只能惊慌失措地跳回来,看向我说,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是不是有事情在瞒我?” 我都要听笑了,刚才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不听,非吵着要各奔东西,现在虫群上来了你才问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根本没有搭理他的兴趣,但出于好心还是提醒了一嘴, “别让这些虫子沾到身上,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说话间好几只火焰瓢虫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围向黄云飞,这小子倒是机灵,直到自己这一双腿比不上虫子的飞行速度,于是急切地朝溶洞西北角狂奔,他全速奔跑,很快来到了靠近石门的区域,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将石门打开了。 黄云飞手足无措,恰巧看见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同样打算逃离这里的爱丽丝,眼中闪过一抹暴戾,径直握住爱丽丝的胳膊,将她一把拉过来,当做盾牌一样推向了那些火焰瓢虫。 “啊!” 伴随着爱丽丝的一声尖叫,那几只横冲直撞的火焰瓢虫已经覆盖在她胸口,其实以她的身手本来可以轻松躲避,奈何之前中了我的蛊咒,经过漫长的折腾后体力还没有恢复,加上黄云飞这一手来得突然,爱丽丝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推得踉跄前冲,瞬间让火焰瓢虫挂在了身上。 然后黄云飞转身就跑,拼老命一般朝我们飞速赶来,反观爱丽丝这辈白色的焰火包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来。 在我的眼神注视下,大量白色火焰随着她身体游走,不消片刻就引燃了全身,爱丽丝的惨叫声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就在火焰的覆盖下烟消云散。 除了她嗓子里发出的沙哑惨叫声外,连同爱丽丝的头发和血肉也在一瞬间被点燃,短短三四秒钟,她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转化成了超过两米高的冲天火焰,然后血肉和骨骼被彻底吞噬,灼烧成灰。 一个大活人在眨眼间变成这幅鬼样子,要说心里不震撼那肯定是假的。 就连钟亚楠也紧张起来,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这些幽冥之火也太霸道了,连一块血肉都没留下……” 空旷的溶洞中回荡她充满了忌惮的低呼,而这样的吼叫声也引起了那种火焰瓢虫的关注,一只只犹如婴儿拳头大小的虫子从火焰中缓缓浮现,盯着钟亚楠瞧去。 钟亚楠也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心里震撼,急忙把身子往回撤,那几只小虫子紧随而至,怎么甩都甩不掉,危急关头我只好将龙蛊的气息集中在手上,倏然挡在前面,紧接着挥手一抓,将火焰瓢虫死死握在手上。 这虫子散发出来的温度并不炙热,然而冰冷得如同冰块,我并不敢用身体接触,只能依靠着龙蛊传递的气息将它的虚握在手上,随即狠狠一甩,砸落在地。 黄云飞从转角处快速跑来,惊魂未定地看向不远处那些依旧在飞来飞去的火焰瓢虫,问这到底是什么鬼。 我对这家伙根本瞧不上眼,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句,“要命的东西,不想死就别靠近它。” 说完我扭头看向已经被焚烧成灰的爱丽丝,心中一阵无奈,哪怕是敌人,可在亲眼目睹了这么悲惨的死法后,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感到不自然。 黄云飞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满不在乎说,“一个血族人,有什么可惜的?” 我轻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带上钟亚楠就往溶洞深处跑。 幸好这里的火焰瓢虫数量不多,这一路跑下来并没有再次遭遇攻击,不多久我们便来到了溶洞东北角的地方。 这里同样有一扇紧闭的石门,在距离石门不远处还坐落着一方石台,石台中间是一口直径大约半米的泉眼,显得静谧而平静。 我走到石台旁边观望,发现这东西似乎是专门用来献祭的,在石台下面还纹制了不少黑色的血条纹,一圈又一圈,好似花纹覆盖在上面。 这些花纹让我感觉到熟悉,回想不久前看见的那口黑曜石棺,心中不免疑惑,喃喃自语说, “之前去过那个大殿,石棺下面好像也有类似的花纹,接着我们打开石棺就进入了水下湖泊,难不成这里也有条水道?” 钟亚楠朝泉眼中间看去,并没有说话,反倒是默默沉吟起来。 黄云飞很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这不就是一口泉眼吗,有什么可看的,还是赶紧找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为了发泄愤怒,他一脚踢在石台下方的黑色纹理上,我脸色一沉,正要呵斥这家伙别乱来,不料那石台很坚固,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反倒是泉眼上闪过一道蒙蒙的波光,犹如镜子一般折射出了好几道身影。 我甩了甩头,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凝目瞧向泉眼深处,那里倒影着一处景象,只见在一个宽敞的地穴大厅里,出现了差不多七八道身影,领头的正是罗烟锅,正背着双手在朝周围的人训话。 在他左手边位置,已经趴伏着好几具尸体,从穿着打扮来看,这些尸体应该都是他从库勒格带来的精锐手下,我还看到了田爷,这老家伙似乎也受了伤,真跌坐在旁边的角落里自顾自地包扎伤口。 这奇异的景象看呆了我,也让正在研究符文的钟亚楠张大了嘴巴,经过几秒钟的沉默后,她抬起头来说, “古滇国的镜像幻术还真是不一般,居然能够通过泉眼贯彻到遗址其他部分的环境,似乎它的启动方式正是靠着下面这些血色符文来运行的。” 说着话,钟亚楠又把手按在石台上,十指飞旋,沿着上面的纹路转换,果然那水波中光芒折射,又呈现出另一道立体的影像,画面中林远和王豆腐等人正在我们刚才通过的暗湖那里,好像在商议着什么事情。 不过镜头被拉的太长了,我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加上暗湖的光线太黑,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看向钟亚楠,问她可不可以把画面弄清楚一些,最好能把声音也调出来,钟亚楠一阵无语,没好气地看向我道, “你当是上世纪的黑白电视机啊,想怎么调怎么调,我都是根据这些纹理的运算来改变画面轨迹,现在还没有掌握操控它的办法。” 话没说上两句,泉眼中的图像一阵闪烁,紧接着所有图像完全消失,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如初的状态。 “怎么没有了?” 我拍了拍石台,发现没什么作用,钟亚楠则微微叹气,扫了一眼黄云飞道,“可能是刚才那一脚,导致石台中的法阵纹理失效,这东西上千年都没人维护过了,我也不清楚应该怎么才能打开。” 我深感遗憾,不知道这口泉眼究竟是什么原理,竟能折射出那么多关于遗址的画面,简直比道家的圆光术还要神奇,要是能搞定其中原理,再将它完整地复刻出去,那岂不是碉堡了? 可惜,一切都因为黄云飞那一脚被中断,我默默叹气,黄云飞的脸色也不是太好,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却又拉不下脸面,虎着脸说, “还是不要研究这东西了,快想想到底该怎么出去,我刚才看过了,那些岔路通道根本就是死路,我们已经被困在了这个岩洞里面。” 我不说话,抬头看了看石台上面,发现那里依稀有个洞口,与石台上的泉眼遥遥相对,闪烁着一些明暗的光线,似乎和外面是相通的。 第356章 不如便宜我 我一脸兴奋,直接把手举起来,指向泉眼上面那个石壁裂缝,说那里应该可以出去。 钟亚楠和黄云飞全都把头抬起来,望着离地足有五六米高的泉眼上空,面露迟疑之色。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决定先试一试,于是跳到泉眼高台上,脱掉上衣,将上衣撕成条状,搓成一根简易的绳子,再给它绑上石头,用力朝圆弧形石壁上投掷过去。 石头精准地掉进了石壁裂缝,并顺利卡在了上面,我用手拽了拽绳子,还算稳固,于是借力往上一跳,双手攀着绳子攀爬起来。 五六米的垂直距离并不高,很快我就来到了圆弧洞穴的顶部,把头探进石缝中扫视了两眼,发现果然有个隐蔽的石窟窿,急忙对下面的人说, “这里有条镶嵌在石壁中的窄缝,应该可以帮我们爬到外面去。” 钟亚楠并未犹豫,等我钻进洞口之后,她也立刻攀着绳子爬上来,紧接着是黄云飞,三人很快就摸索进了岩洞顶端的石缝里,沿着七弯八拐的岩缝缓步前行,大概攀爬了二三十米,隐约感到前面出现了光亮,像是从脚底板下传来。 我趴在地上,感应到脚边有个碗口大的缺口,光线都是从那个缺口中渗透出来的,急忙眯着眼睛看下去,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脱离了刚才那个岩洞,又来到了另一个石穴的正上方。 我趴在洞口边缘朝下面望,一眼就看到了明晃晃的火光,而在火光旁边则坐着好几道身影,有血族的约翰伯爵,以及几个穿着黑袍子的五毒教成员,似乎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这些人跑到这里来干嘛? 一股浓浓的疑问浮现在心头,我还在思索,黄云飞却一个不慎,直接将脚边的石头踢中,沿着破洞滚落到了下方石穴里。 血族人的听觉异常发达,随着石子滚落,下方的约翰伯爵顿时产生了感应,当即把头抬起来,用冷峻如刀的目光锁定向石缝。 我心中一跳,根本来不及缩头,下面的人已经大声嚷嚷起来了,随后有两个穿黑袍的家伙起身,双手朝上面一举,黑色袖袍中便弥漫出大量黑压压的气流,直接朝破洞扑了上来。 糟糕,被发现了!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立刻躬身朝石孔外面爬出去,钟亚楠也朝黄云飞投去了责备的眼神,骂他成事不足。 但现在并不是争辩的时候,我们栖身的石孔太窄,一旦让那些黑色毒气钻进来,我或许还能无所谓,可钟亚楠和黄云飞肯定是抵抗不住的。 为了避免被这些黑色毒气沾上,我们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往前爬,好在前面十几米就出现了一个缺口,我率先爬到缺口处,附身跳下石缝,接着就发现身后的小洞里一下子冒出好几道身影,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弧形短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约翰伯爵也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脸愤怒地指着我说, “小子,我们在路上遭遇了这么多怪虫的袭击,是不是你在捣鬼!” 他的话直接让我听笑了,我也是刚下遗址不久,哪有时间在这里布置陷阱,他们口中所谓的“怪虫”,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古滇国王朝留下来的布置和陷阱。 当然我并不会把实话告诉这帮人,冷冷地回敬一句道,“怎么你身边才这点人,罗烟锅和那个黑蛊王呢,他们该不会背叛了和你的约定,自己跑到别的地方寻宝去了吧?” 我这话一脱口,顿时戳中了约翰伯爵的死穴。 这几个势力之间根本不存在太深的信任,虽然联手进入了遗址,可彼此都在心里防备着对方的算计,尤其是约翰伯爵,这家伙的整体实力最弱,除了刚刚死在岩洞里的爱丽丝外,已经没有别的心腹手下可以调遣,可谓是几个大佬中混得最惨的那一个。 他沉下脸说,“小子,你不要猖狂,就算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也足够收拾你了!” 他话音刚落,钟亚楠和黄云飞也从石孔中跃下来,黄云飞脚尖刚刚落地,便立刻对这老家伙投去了戏谑的眼神, “老小子,连最后忠诚于你的人都死了,剩下你一个孤家寡人又能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 约翰伯爵先是一愣,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道, “你们把爱丽丝怎么了,她现在……” 黄云飞嘿然一笑,说自然是挂了,我亲眼看见她被那种虫子裹在身上,最终被烧成灰烬,死得老惨了。 “你,你个混蛋!” 听到爱丽丝的死讯,本就对我们充满了杀心的约翰伯爵顿时变得更加暴怒了,一双眼睛直接瞪成了血红色,继而猛地一跺脚,身形笔直地往前一冲,将一双枯瘦得宛如精铁般的爪子暴伸出来,径直拧向黄云飞的脖子。 黄云飞尽管性子比较轻佻,但毕竟是荆门黄家的第三代继承人,手上功夫并不弱,当即拔出长剑相迎,随着叮叮当当的一阵碰撞巨响,双方快速对了几招。 我见约翰伯爵在短时间内居然没能拿下黄云飞,心中大感惊讶,可随着目光一转,视线定格在他小腹上的时候,才发现这老东西已经受了伤,身手不再如之前那么灵活,估计是在进入遗址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给伤到了吧。 机不可失,我当即也抽出了黑魔刀,将刀锋一转,直接朝约翰伯爵杀了过去。 经过前面几次遭遇,我和约翰伯爵早就结下了死仇,互相都巴不得让对方早死,如今他受了伤,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想放过。 而随着我的冲锋,约翰伯爵也猛地把头扬起来,发出了一道极其尖锐的厉啸,身形迅速弥漫在了阴影中,浑身血色煞气凝结,居然产生了一道龙卷般的气旋。 血毒风暴,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一上来就开大! 我望向盘踞在约翰伯爵周身的强大气场,顿时内心狠狠一抖,看来随着爱丽丝的死亡,也给这老家伙带来了巨大而沉重的打击,他的表情不再优雅,卸下了西方老绅士的伪装,转而化成了一头弥漫着嗜血凶性的复仇厉鬼。 黑色风暴凝聚的同时,一股庞大的气息也随之喷涌出来,无形的风刃夹杂着血毒诅咒化作乱流,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有点催不及防,被一股血色乱流击中,顿时失去重心差点摔倒,心知漏船还有半斤钉,这老家伙已经陷入了拼命模式,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这一路走来,我的体力也被霍霍得够呛,清楚现在还不是跟他决战的时候,于是果然后撤,对钟亚楠吼了一声, “先退出去!” 说完我两腿一蹬,用最快的速度朝后面的通道狂奔起来,黄云飞见势头不对也急忙调头逃跑,边跑边对我质问道, “为什么要跑,集合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未必不能宰了那老家伙!” 我头也不回说,“宰了他我们自然也要付出代价,你敢保证这附近不会有其他人吗?” 话音未落,我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嗤嗤”的爆响,没等搞清楚情况,就有大量急促的破空声朝这边涌来。 “小心暗器!” 我顿觉不妙,急忙发出一声提醒,随后飞快躲进了旁边的石缝,可动作还是慢了半拍,被一枚铁藜钉扎进后背,疼的龇牙咧嘴。 这些铁藜钉上面涂满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我瞬间就感觉小半个身子麻痹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几欲倒地。 好在这时候钟亚楠拽了我一把,领着我朝前面一条窄缝中穿过,随后洒出一把毒粉封住通道,并从怀里摸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铁制弹珠,朝身后的追兵狠狠投掷过去。 那黑色铁丸掉落在通道里,居然应声爆开,射出大量细如牛毛的毒针,将几个追击我们的黑袍人扫倒在地上,就连约翰伯爵也承受了冲击,不敢贸然追来。 我们趁机退到了石缝深处,找到一个较为隐蔽的石穴藏身。 我刚坐下来,就感觉后背一阵发麻,同时大脑也传来一股晕眩的感觉,知道那铁藜钉上的剧毒很不普通,赶紧让身体保持侧卧,闭上眼沟通龙蛊帮我拔毒。 接着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我完全沉浸在拔毒的步骤中,既不睁眼也不动,随后就听到了黄云飞的一声哼笑, “周玄,想不到你小子也会有今天,这种铁藜钉见血封喉,就算一头大枯牛都会被毒死,看来你已经活不长了。” 钟亚楠的声音随之响起,“那可未必,这家伙身上藏有一只本命蛊,能克制绝大多数的蛊毒,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碰他。” 其实我脑子很清醒,只是为了尽快驱散体内的毒素,所以才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听到两人的交谈声索性就继续保持不动,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对我。 黄云飞冷笑说,“就算他有本命蛊傍身,中了这么厉害的毒,怕是也会失去行动能力,在这种环境下中了毒,跟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钟亚楠听出了这家伙的画外音,直接反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黄云飞说,“我的意思,不如咱们别再管这家伙了,追兵随时会打,没必要为了一个中了毒伤的人耽误时间,走吧,我知道后面还有一条路,只要通过这条路,就能找到我们黄家的主力部队,你可以跟我合作,到时候咱们把遗址下得到的好处对半分就是了。” 他这话顿时迎来钟亚楠的一阵冷笑,“黄云飞,你看我像三岁小孩吗,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信不信在你。” 黄云飞并没有废话下去的打算,很快就在我身上乱摸,最后摸到黑魔刀上面来, “这兔崽子的运气还不错,居然带着这么好的佩刀,反正他都快死了,不如便宜我!” 第357章 反杀 “你干什么?” 钟亚楠察觉到他的动作,急忙制止道,“姓黄的,你这么做未免也太不道义了吧,就算周玄不是你的朋友,毕竟曾帮过你,你至于用这种方式对他吗?” “哼,不跟我合作的都是敌人,怪只怪这小子运气不好,你最好不要阻止我,否则我连你一块收拾!” 黄云飞根本不在意钟亚楠的话,反倒厉声给出了警告。 钟亚楠呼吸一滞,刚要发作,却看见我忽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顿时露出了莫名玩味的笑意, “恐怕他的东西,你根本就抢不走!” 黄云飞一愣,刚想问她什么意思,余光一扫,发现我居然睁着眼,并没有因为中毒而晕死过去。 这小子眼中闪过了很深的惊讶,鼓着眼珠子有些难以置信,但这样的惊讶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再度笑了起来,带着揶揄的口吻说, “你果然跟个蟑螂一样命大,这样都没死,我还挺佩服你。” 我听到他这么轻佻的语气,顿时把脸一沉,说你几个意思?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什么意思?姓周的,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抱有敌意,我也清楚咱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合作,进了这个遗址,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你不跟我合作,那就是竞争宝藏的敌人了,对待敌人,你猜我会不会跟你客气? 听到他这一番言语,我不由得抬起了眼皮,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钟亚楠。 钟亚楠懂得我的意思,抿嘴笑笑说,“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他是他,我是我,我可没打算趁你中毒的时候占便宜……”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黄云飞毫不客气打断,说你不肯背刺这小子,莫非是私下里有一腿?算了,你不肯帮忙可以,但最好不要碍我的事,总之这把刀我是要定了! 钟亚楠用关爱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无奈摇摇头,发出一声轻叹,“黄云飞,你好歹是黄家大少爷,做人何必这么低级,你这样的行径实在让人看不起。” 黄云飞宁笑起来,说放屁,对竞争者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不仗义,亏你还是钟家大小姐呢,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说完他直接按住我的黑魔刀,另一只手握住长剑,对我投来阴狠的眼神,“周玄,反正你中了剧毒,已经命不久矣,就算能苟延残喘下去,保不齐也会被追兵赶上,落得个乱刀分尸的下场,不如打个商量吧,把你的法器给我,然后小爷给你个痛快,让你能够走得安详一些,这个主意不错吧?” 我头贴着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然而积攒在内心深处的杀意已经满满地喷涌出来。 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可真有脸啊! 见我不吭声,黄云飞也不再废话了,直接动手就要抢夺,阴沉着脸说,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合作,不要抵抗,都就要死的人了,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我直视着他,面无表情说,“你就这么确定自己能拿下我?” 他呵呵冷笑,说不然呢?要是你没有中毒,我可能还会对你心存几分忌惮,可现在嘛……一个中了毒全身麻痹的人,你还有什么本事跟我横? 我暗暗叹气,松开了黑魔刀的刀柄,说好吧,东西给你,不过你可以饶我一命吗? “废什么话,等我拿到了再说!” 黄云飞蛮狠地推开我的手,迫不及待握住了黑魔刀的刀柄,感受着黑色刀身的优美弧度,以及刀锋弥漫的杀气波动,满足得将眼睛眯成一道缝,砸了咂嘴说, “你这家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拿到这么好的法器防身,不过最后这东西还是归了我,哈哈……” 他一脸的得意外加张扬,完全沉浸在了喜悦里,却并未注意到我的嘴巴正在轻轻跳动,已经用最小的音量诵念完了一遍蛊咒。 原本安静落在他手上的黑魔刀直接颤动起来,发出了“嗡嗡”的震荡,刀锋骤然变得滚烫起来,好似一条疯狂挣扎的蟒蛇,一下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怎么会……” 黄云飞大惊,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却勾勒嘴唇笑了出来。 这黑魔刀已经入了灵,刀身之内被我融入了蛇灵的本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温养,那蛇灵也将我当成了唯一的主人,只要我不死,就没人能轻易得到它。 黄云飞并不知道这个,下意识伸手去握刀柄,这时候我已经把左手伸出来,在他胸前轻轻一拍。 这一下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却让黄云飞的脸色变得痛苦起来,他闷哼一声,身体失重摔在一旁,难以置信地看向胸口的黑色手印,震惊地哆嗦起了嘴皮子, “小子你……你干了什么?” 我摇头,“没干什么,只是在刀上涂抹了一点特殊的佐料而已,现在你中了我的噬心蛊,每隔三个时辰爆发一次,每次都会疼得死去活来,好像有虫子在啃食心脏,除了我本人,谁都解不了。” “混蛋,你特么敢算计我!” 他瞬间陷入了暴怒,极为不理智地丢开黑魔刀,然后双手掐住我的脖子,鼓着眼睛咒骂起来, “给我解药,否则老子灭了你!” 我被他掐得难受,却依旧平静地看着他,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你这样的人,一旦拿了解药,还会让我好过?省省吧,如果你先在松手,老老实实向我道歉,我可以当刚才的一切只是误会。” 到了这个地步,黄云飞依旧沉着脸邪笑说, “让我向你服软?做梦去吧,老子打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错!” 钟亚楠已经看不下去了,扶着额头走来,“你这是何必呢,周玄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明明一直都是你自己在挑事……” “少废话,不就是蛊嘛,我黄家认识的蛊师也不少,你肯给解药我就先弄死你,到时候再通过其他途径解蛊!” 不清楚这家伙脑子里是不是有坑,不仅没有接受我的善意警告,双手反倒更加用力了,摆明了一副要掐死我的势头。 终于,我彻底失去了对他的耐心,闭上眼,暗暗发出一道指令。 龙蛊早就蓄势待发,之前它为了拔掉铁藜钉上的剧毒,一直蛰伏在我身上,此刻毒素已经被处理的七七八八,龙蛊也不再保留,立刻发出一道凶狠的嘶吼,伴随着我的愤怒和杀心,径直钻进了他心窝。 黄云飞顿时痛苦地嚎叫一声,跌坐在地,我则趁机翻身坐起,心中对于这家伙的杀气值早就沸腾到了极点,给了两次机会都不知道珍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当我弹坐起来的同时,左手已经再次触及黑魔刀的刀柄,扬手一刀,朝他脖子上面抹去。 黄云飞立刻捂着脖子倒下,尽管很用力地捂住伤口,却止不住那喷涌的血水,满口的血沫子倒灌进气管,堵住了他的食道,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没一会儿就蹬直了双腿,彻底僵死在地上。 我缓缓舒了口气,这才有时间把背上的铁藜钉拔出来,丢弃在脚边。 钟亚楠则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我,满脸挂笑道,“你早就应该弄死他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淡淡一瞥,问她是不是很希望我尽快杀掉黄云飞, “你和黄家同样有仇,自己却不方便动手,怕引起黄家的反弹和报复,所以刚才故意袖手旁观,借我的手来除掉这家伙,对吗?” 钟亚楠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微抿着红唇说,“因为我知道,你就算中了毒,也有反杀他的能力,这种事也轮不到我下手。” 呵呵。 我笑了笑,吃力地支撑身体站起来。 人生处处都是算计,钟亚楠也好,黄云飞也罢,他们都不是真正值得信赖的合作对象,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免得被追兵赶上。 钟亚楠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反倒绕到黄云飞尸体旁,啧啧感叹了两声,随后把手伸进他怀里,胡乱摸索起了什么。 没多久,她手上多出了一张残破图纸,展开图纸一看,顿时抿嘴咯咯笑了起来, “原来这家伙身上也有一张路线图,怪不得能在这里来去自如。” 我很不解,说这样的路线图到底有多少啊? 钟亚楠说,“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少,要知道千年以来,人们对古滇国遗址的调查从来都没有间断过,我们也并不是第一批进入这里的人,前人们在探查遗址秘密的时候,曾经留下不少类似的路线图,不过比较起来,还是黄云飞手上这张图纸描述得比较完整。” 她快速记下了图纸上的标记,随即把图纸塞进贴身的地方,这才站起来说, “往左边那条通道走,前面不远应该就是真正的遗址核心了。” 我摇头说,“我们势单力孤,去了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先在附近找地方调养一下,等到林远他们赶来之后再……” “你怎么确定林远他们一定会走这条路?” 钟亚楠反驳道,“地宫路线这么复杂,通往遗址核心的通道更是不小于十条,你要真想跟林远他们汇合,最好的办法是提前抵达目的地守着,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不能再停留了。” 我稍作思考,点头道,“好吧,那就照你说的去碰碰运气,希望接下来的路程可以顺利点,不要再遇上陷阱了。” 我现在状态并不是很好,本该先找地方休息,可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不想让敌人白白占了先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第358章 雷火珠 依靠路线指示,我们往前面的一处通道走去,边走边调整体力,钟亚楠见我背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问我要不要紧,我摇头说没事,往前直走就行了。 有了本命龙蛊的存在,我同样被赋予了打不死的小强属性,只要不是真正致命的伤害,便不会陷入死亡,再加上龙蛊源源不断的气息和对于体力的调配,我走在黑黝黝的通道中,反而感觉后背麻酥酥的,有种暖暖的感觉,只是伤口仍旧不时传来撕裂感,导致我走的不是很快。 这一段路程并不长,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后,我们又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岩洞,这里的环境和刚走过的洞穴极度相似,总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绕圈,钟亚楠反复对比路线图,刚要说话,我就听到前面依稀有脚步声传来,赶紧拽了拽这女人的袖子,带她朝旁边的钟乳石走去。 又过了不足一分钟,前面洞口出现了几道火把光束,我看到几个熟悉的人真朝这边慢慢靠近,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家三爷,那个绰号玉面飞豹的黄门郎。 这帮人同样走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抵达了洞穴中心处,要按我的之前的尿性,可能会毫不犹豫走上去打招呼,可现在却只能把身体紧贴在钟乳石下,藏得死死的。 我手上还沾着黄云飞的血,再看向黄门郎的时候,内心不由得流露出几分胆怯,这倒不是出于对他的害怕,而是一种杀人后的负罪感作祟,哪怕黄云飞是个该死的人,我依旧不太想面对这时候的黄门郎。 而随着黄门郎的出现,在洞口另一侧的通道中也出现了另一批正在加紧赶路的人,双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撞上了,领头之人望着黄家那支队伍,立刻狞笑一声,说来得正好。 岩洞的场中央,驼背老头罗烟锅正在一干人的簇拥下迅速赶来这里,望着与自己不期而遇的黄门郎,他先是一惊,紧接着脸上便流露出几分阴沉的冷笑来, “黄家的人,手脚倒是很快,没想到你们会找到长沙帮那群土耗子帮忙,既然来了那就别想着再离开!” 他低吼一声,身边手下们立刻分散开来。 这一行人中除了罗烟锅自己外,还有六七个穿黑袍的家伙,个个都是气息深沉的修行者,而黄门郎所带领的队伍数量同样不算少,双方剑拔弩张,在顷刻间便对在了一起。 率先出手的人就是黄门郎,这家伙绰号飞天玉豹,身手自然不简单,手中掏出一把白色纸扇,挥舞之间竟有着精铁之声在流动,那纸扇看着轻柔,里面却衬了钢骨,坚硬程度丝毫不亚于寻常的刀剑。 这样的高手当然不是寻常修行者可以抵挡的,罗烟锅也听说过黄门郎的名声,嘿然一笑说, “听说黄令公门下三子,号称黄门三杰,个个都是不世出的豪杰,今天就让老夫看一看,你们到底有什么不得了之处!” 说罢他取出身后的烟杆,手臂震动,那烟杆上一袭白烟弥漫,居然犹如标枪般朝着黄门郎面门刺去。 黄门郎迅速打开折扇,扇骨摩擦伴随着狰然的钢铁声,扇叶摇动,一股强风袭来,与那白色烟柱正面融合在一起,两股气息瞬间交融,发出无形的碰撞噼啪声。 内气外放,仅这一手就表现出了两人超凡的修未来,不过对比罗烟锅这种浸淫术道大半辈子的老派高手而言,黄门郎到底还是欠缺了一分火候,精钢骨虽说挡下了那股白烟,但他手心也是微微一震,被稍稍逼退了半步,显然论起气息的浑厚程度,还是稍有不如的。 罗烟锅也惊讶于黄门郎的势力,稍微一怔,直接将脚掌跺地一个冲锋,迅速逼近了对手,双手中酝酿起了一股无形的风暴,与黄门郎的精铁骨扇展开了面对面的冲击。 双方人马如潮水般融入到了一起,喊杀声充斥着整个岩洞,打得十分热闹。 我和钟亚楠隐藏在暗处,望着厮杀得酣畅淋漓的众人,目光却微微下沉。 这里打得这么热闹,保不齐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保险起见我们并没有继续留在原地看戏,而是借助着钟乳石的掩护,悄然朝另一条路线撤离。 兵荒马乱,四处都是人影,我背上有伤,也不敢走得太快,边走边观察场面中的激斗,却见罗烟锅身后再次冲出来一个人,这人身法极快,一下子就射向黄家队伍的核心,仅凭着一双铁拳,就把两个长沙帮的主力压制得连连后退。 我认出了这家伙,真是来自五毒教的哈桑,他一拳将两个高手逼退,接着抖动了一下身子,有清脆的铃铛响起,叮铃铃、叮铃铃,接着这家伙双手合抱,甩出两个黑色竹筒。 竹筒爆开,洒落出一片黑色的毒气,凡是接触这些毒气的人无不感到呼吸发沉,脚步也踉跄得厉害。 黄门郎独自迎战罗烟锅,已经打得比较辛苦,眼看五毒教的人也横插一杠,顿时满脸怒容,直接大吼一声,逼退罗烟锅的同时便跳到高处,从袖口中甩出两张金色符箓来。 金色符箓飞速展开,一开始只是轻飘飘地悬挂在空中,可随着黄门郎的咒语声诵念,须臾间见风暴涨,竟然幻化成两尊两米多高,金盔金甲的神将虚影。 两道虚影浑身散发金灿灿的光芒,左边的神将黑脸浓须,手持节鞭,右边那一位则白脸微须,手执铁锏。 这两个神像倒是和农村用来守门镇宅的门神有几分相似,确实实打实的威风,手中的节鞭和铁锏同时挥舞,爆发出两团金色气焰,居然将那些毒气逼得倒灌回去,反而伤了不少库勒格成员。 望着两个金甲神将的出手,我不由暗暗感叹这些道门奇术的神奇,同样符兵我不是没见过,最有代表性的应该就是东瀛式神了,可比起黄门郎亲手操控的金甲神将却是弱了不止一个档次。 随着金甲符将的出现,场面似乎得到了控制,两位神将手持节鞭和铁锏,在空中制造出一片绚烂的金色气场,将正面冲来的敌手打得落花流水,即便是库勒格的人招呼出好几只恶灵相迎,也丝毫奈何不了对方。 那些悬浮在半空的恶鬼但凡沾上一道劲风,便会立刻哀嚎一声,化作烟雾散去,金色神光大显神威,一时间嚣张无二,竟将所有对手逼得连连败退。 不过枪打出头鸟,罗烟锅可不仅仅只是在一边看戏而已,只见他从腰间一抽,烟杆之上忽然弥漫出一团绯红色的气息,直接诶朝着左边持鞭金甲符将冲来。 这种赤色气息似乎具备着很强的粘附效果,与金色神光僵持不下,随后罗烟锅再次发出一声低吼,右手往前挥洒,顿时就有一头浑身弥漫黑气的厉鬼浮现,朝着右边的执锏神像冲过去。 这次的恶灵无论凶性还是戾气,都远远不是普通厉鬼所能比拟的,合身一冲,径直将那神像也撞得后退两步,而一旁的哈桑则从怀中掏出一串婴儿头颅连接而成的项链,顺手高举,口中再次念咒,随后那骷髅头制作的项链居然飞旋起来,弥漫生光,朝另一头神像扑去。 两位一流的修法者同时出手,即便那神将凶狠无比,也难以抵抗他们的联手冲撞,随着嗤嗤的声音弥漫,神将幻影竟然犹如泄气的皮球般萎靡下来,不消片刻就变得黯淡无光,继而消失于无形。 这倒不能怪神将不强,主要是面对的对手实在太厉害了,无论罗烟锅还是五毒教的哈桑,都属于真正一流的修法者,黄门郎以一敌二会落入下风也在情理之中。 眼看金甲神将被迫,黄门郎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而罗烟锅则是心情大好,哈哈一笑说, “黄门三杰,在老夫看来也不过如此,识相的你们还是赶紧束手就擒吧,看到黄家老令公的面上,我可以先不杀你。” “哼,恐怕你们得意太早了!” 黄门郎虽然没办法同时对付这么多高手,但他既然有胆子下来,自然不会轻易向人屈服,随着一声低吼,居然从纸扇后面滑落出两枚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的钢珠,手臂一抖,第一枚钢珠便径直朝以罗烟锅为首的库勒格成员打出。 这钢珠通体呈黑色,表面浑圆,看起来和公园老大爷盘在手上的“铁胆”没什么区别,然而内中却蕴含着极为恐怖的破坏力和爆炸气息。 原本还志得意满的罗烟锅一看这阵仗,顿时老脸一沉,慌忙大喊道, “撤,快散开!” 轰! 他话音一落,那钢弹铁珠便一下子爆炸开来,浓烈的硝烟味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浪,居然制造出爆炸直径涵盖了五米区域的强风,将好几个来不及闪避的库勒格成员外衣撕碎,连同皮肤和血肉也被撕扯得千疮百孔。 “好厉害的暗器!” 我心中倍感震惊,钟亚楠则小声附在我耳边说道, “这是江南霹雳堂的雷火珠,虽然杀伤效果无法和热武器相比,但也足够让对手们喝一壶了,仅此一枚就能杀伤六七个库勒格高手,看来黄家的确是有备而来!” 我眉头微振,此时爆炸浓烟还在持续,四散的气浪将周遭敌人全部掀飞在地,两个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库勒格成员当场死亡,还有两个被震成了重伤,剩下五六人狼狈地站在一起,望着爆炸浓烟传递出来的区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罗烟锅指着黄门郎道,“天堂有路你不走,既然非要和老夫对抗,那就受死吧!” 第359章 死讯 两名心腹的惨死让罗烟锅也游走在了暴怒的边缘,当下也不再留手,立刻准备下重手拿下黄门郎。 然而面对他犹如猛虎般的气势,黄门郎却丝毫不惧,手腕一翻,又掏出了另一枚雷火珠,冷冷地环视一圈周围, “我劝各位还是不要动,免得粉身碎骨,就算尸体拼凑起来也不好看。” 罗烟锅望着黄门郎手中的另一颗雷火珠,当下也只能来了个急刹,停下脚步道, “在这种地方使用雷火珠,难道你不怕炸塌了洞穴,让所有人跟你一起陪葬吗?” 黄门郎面带微笑,眼中却弥漫着虎豹一样的狡诈与深沉,说区区在下,若能跟罗老这样的邪道巨擘一起走上黄泉路,也不算白来这世间走一回了。 “你……” 罗烟锅怒目圆瞪,却惧怕黄门郎真会采用玉石俱焚的方式反扑,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 “小黄,何必呢,我和你父亲黄令公也有过几面之缘,对于他的为人,老夫一直很敬重,你是故人之后,我并不想难为你,也希望你能冷静一些,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做傻事啊。” 这老小子倒是能屈能伸,刚还对着黄门郎喊打喊杀,现在又立马摆出了一个忠厚长者的身份,这演技不去横店打工都浪费了。 黄门郎何许人也,自然不会被他三两句话就忽悠,但碍于这老小子的恐怖修为,也不敢将他得罪太死,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说, “罗老前辈严重了,晚辈并不是打算要做傻事,只想让大家都冷静下来,能够好好商量一下而已。” 说完这话,黄门郎又微微扭头,朝着我和钟亚楠藏身的位置扫了一眼,似笑非笑道, “你们藏在那里看了这么久,现在也敢出面了吧?” 我和钟亚楠稍微一怔,见对方识破了我们躲在附近的举动,只能硬着头皮,同样从钟乳石后面走出来,对黄门郎抱拳说道, “黄前辈果然观察细致入微,原来早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而已。” 黄门郎勾唇一笑,罗烟锅则显得越发暴跳如雷,指着我们站出来的方向说, “原来你们也躲在这里!” 钟亚楠浅笑道,“罗老爷子可别这么大火气,你我都不是这里的主人,既然你们来得,我们自然也能来。” “哼,钟家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你一个人到场,又能做什么?” 罗烟锅对我们的到来很不欢迎,只是碍于黄门郎手上那颗雷火珠,并不敢把人逼得太狠,我也不想跟这老东西打嘴炮,直接把目光转向黄门郎道, “前辈叫我们出来,究竟所为何事?” 黄门郎微笑道,“我只想说,既然大家都是因为一个目地到了这里,而倒不如先暂时罢手,一起努力先挤进遗址的传承点再说。” 我又问,“那前辈知道遗址具体的核心处在哪儿吗?” “当然!” 黄门郎缓缓抬头,清了下嗓子说道,“只要沿着我身后这条通道继续走下去,再有几百米就能抵达最终的广场大殿,不过那种地方可实在不好闯啊,我已经试过两次,发现单凭我这点人马,就算闯进去了也根本拿不到凤凰血珠,但如果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一起下场,就一定可以!” “原来你主动折返回来,是为了找其他势力一起合作。” 我把眉毛微微拧起来,距离进入水下地宫已经过去这么久,以黄家人的行动效率,的确有可能赶在我们之前抵达目标地点。 可他既然发现了目标,却没有立刻行动,反倒是主动跑回来寻求其他势力帮忙,这便说明遗址的核心点必然是个机关重重布满了危险的凶地。 黄门郎也不藏着掖着,点头说,“没错,那地方如果是单个势力前往,保证有去无回,大家唯一的选择就是共同合作,或许还能有几分成算。” 黄门郎话音刚落,溶洞深处又传来了另一道充满低沉的声音,“可传说中的凤凰血珠就那一颗,如果大家联手找到了他,最终又该怎么分呢?” 我们纷纷一愣,扭头看向说话的方向,发现是脸上带着树皮面具的黑蛊王也率领手下来到了这里。 同行而来的还得约翰伯爵,这老东西身边仅剩下两三个新发展出来的血族后裔,显得势单力孤,却依旧不忘用恶狠狠的睥子等我,尽管嘴上啥也没说,可那目光中喷出的火焰却几乎要把我吞没。 我假装没有看到,轻轻朝身后的通道靠了一步,黄门郎则是满脸堆笑地走向黑蛊王,拱手抱拳说道, “蛊王前辈的话很有道理,凤凰血珠只此一枚,大家都想得到这东西,那就只能看谁的运气比较好,能够走到最后了。” “你的意思是,大家先联手进入遗址核心区,然后各凭本事去抢?” 面对黄门郎的话,黑蛊王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既然最终还是要靠着武力手段来解决问题,大家又何必假惺惺地合作?你们这些中原的人最擅于勾心斗角,说到玩弄手段和心机,老夫可自认不如,绝不会给你轻易算计我的机会!” 约翰伯爵也沉下老脸说,“没错,都走到了这一步,大家也犯不着继续假客套,说什么凑在一起合作,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就是因为信了你们的鬼话,才导致所有属下全军覆灭。” 说完,约翰伯爵已经不想再继续废话下去,径直把目光投向我道, “周玄,你害死了我那么多手下,甚至连我视若轻生女儿的爱丽丝也葬送在你手上,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你觉得还有合作的可能吗?” 我耸肩说,“老伯爵你可千万不要误会,爱丽丝的死可不是我干的。” “呵呵,不是你干的,便是你身边的人干的,又有什么区别?” 约翰伯爵阴冷地跨出一步,那表情仿佛就像要生吃了我一般。 黄门郎见气氛不对,赶紧笑着打圆场说,“何必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呢,我已经说过了,遗址核心处存在大量的机关陷阱,我们必须保存足够的有生力量才有机会闯进去,与其把力气浪费在拼斗上面,还不如保留下来,准备最后一次闯关。” “哼,你说得倒是很轻巧,死的又不是你的……” 约翰伯爵老脸一沉,刚要出言反驳,可话说一半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抿嘴流露出怪诞的笑容,戏谑地看向黄门郎道, “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侄儿已经死在了我后面那个山洞里。”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极力劝解我们的黄门郎也怔住了,脸色一变,厉声道,“你说什么?云飞不是去了……这怎么可能!” “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未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约翰伯爵一脸冷漠,上扬的嘴唇时刻保持着嘲讽,“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我刚检查过他的尸体,这小子是身中蛊毒,被人一刀贯穿了喉咙而死,好快的一刀啊,给他真正致命一击的人绝对是个高手,而且我可以肯定,这个高手一定就藏在我们中间……” 还说一般,这老小子又稍稍顿了一顿,把玩味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语气极尽沙哑, “周玄,之前你一直跟黄云飞那小子在一起,现在他死了,你却活得好好的,应该清楚真正的凶手是谁吧?” 我心下一沉,余光看向黄门郎时,发现他早已经把眼角眯得只剩一条缝,同样用迫切的目光看向我来,语气低沉道, “小周,他说的是真的,云飞真的死了?” 我只好点头,说没错,人已经死了。 “他怎么死的?”黄门郎一听到这话,眼珠子立刻瞪出了饱满的血丝来,目光一动不动地逼视着我,早把之前说过要合作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尽管我心里很清楚,约翰伯爵是故意说这种话来挑拨我和黄家的关系,可面对黄门郎充满质问的眼神,却不得不抽动嘴角道, “黄云飞的死是咎由自取,见我受了伤,就想抢走我的法器,事情败露还想杀人越货,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手反击。” “呵呵,这么说杀死他的人是你了?” 黄门郎张大了嘴,似乎还有点接受不了侄子死掉的事实,但很快他又重新把目光紧眯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用冷漠且毫无波澜的语调说, “黄家从明末兴起,至今已经传了二十代人,现存的后辈中,唯一又希望挑起家族大梁的人就只有云飞这一个,你杀了他,也就意味着掘断了黄家的香火,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咬牙说,“就因为他是黄家未来的继承者,就可以目空一切,强取豪夺吗,我杀人是正当防卫,给过他两次机会,他都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难道要我站在那里等着他杀?” 黄门郎深深吸气,面无表情地说,“做侄子的有什么不对,你可以找我这个当叔叔的要说法,看在你曾经帮过我们的份上,我自然会极力劝说云飞,让他不要跟你为难,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直接杀了他,你可知道,我们为了培养一个继承人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 我一边说,一边冷漠地靠近我,脸色还是那么平静,可涌动在眼中的杀意却早就化作了实质。 “呵,好个不讲道理的黄家人,果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一幕连钟亚楠都看不下去了,将长鞭取出握在手上,呵斥黄门郎的同时,还不忘在我肩上推了一把,飞快道, “还不怕,等着他找你拼命吗?” 第360章 凤凰血珠 得到钟亚楠的提醒,我当即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后面的通道跑去。 “哪里走!” 暴怒中的黄门郎似乎失去了理智,一声低喝后便毫不犹豫向我冲来,这家伙的身法快极了,距离在他面前似乎失去了作用,两个呼吸间就追到了我的身后。 随后他抬手一掌,掌心蕴藏的气息如同奔雷,简洁明了地朝我后背心怒劈过来。 我感应到背面的破空声,只能飞快拔出黑魔刀,反手朝他挥去。 之前搏斗中我已经被铁藜钉打伤后背,虽然毒素早已排出,可伤口依然时时传来刺痛,并不处在巅峰状态,这一刀看似迅捷,却无法对他进行有效拦截,反被黄门郎趁机握住了手腕。 好在钟亚楠见势不妙,急忙抖手甩出长鞭,替我挡开他另一只掏心的手爪,我趁势将力量集中在手臂,用手翻转手腕,同时一脚踢出,稍稍逼退了黄门郎, “前辈,请你不要听他人挑唆,现在这种情况不宜内耗,到时候只会让对手看笑话!” “你杀了我们倾力培养二十五年的继承者,现在说那些已经没用了,云飞死了,就算我带回凤凰血珠又有什么用?” 黄门郎已经失去了理智,都说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虽说黄云飞并不是他亲儿子,却是被他寄予厚望的黄家未来继承者,这家伙悲痛与侄子的死亡,形同疯癫对一切都不管不顾,手上的精铁纸扇伴随着一股刚劲的飓风,还做好几重气息呼啸涌来。 我原本还怀着一丝愧疚,试图与他好好沟通,可这老小子对我恨之入骨,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我被逼得无法喘息,顿时内心那股杀意也变得沸腾起来,大吼一声道, “我早说过,自己那是正当防卫,既然你不肯罢手,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都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他这么咄咄逼人,我也不想一忍再忍,当即把手拍向胸口,一股灼热的气息倒灌,纷纷涌入黑魔刀,刀身弥漫着一股赤色光芒,暴涨了将近一半,回手一击,扎向他胸口。 黄门郎转动纸扇,挡下我的蓄力一击,脸上却弥漫出一丝阴沉的冷笑, “小周,就年轻人来说,你的天赋和修行进展已经很惊人了,云飞曾经对我透露过一些关于你的事,能在短短几年内崛起到这个程度,实在非同凡响,可惜你毕竟只是一个新人,真以为黄家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修行底蕴,是可以被一个小辈人撼动的吗!” 他另一只手搭在精铁纸扇上,吐气将手腕一转,那白色纸扇下居然弥漫出的大量诡异的血色条纹,各种古怪的花纹呈现,弥漫出一团莲花形的炙热火焰,瞬间扑灭了我的刀势,扇骨更是犹如钢刀一般旋转,朝我脖子切割过来。 好诡异的出手。 我大惊失色,一个滑步躲开,黄门郎趁机抢前一步,一掌对着我天灵盖劈过来。 我横过手臂一挡,瞬间捕捉到千钧巨力涌来,膝盖一弯,被他压得半跪在地上,连眼珠子都恨不得鼓起。 狗曰的,果然好强! 我自认为出道经历过的事情已经不少了,和国内外的各种修行者打过不少交到,勉强也能跨入高手这个行列。 可比起黄门郎这种拥有世家背景的修行者而言,到底还是差了三分火候,哪怕拥有着龙蛊的内劲加持,依旧很难在正面对抗中占得半点便宜。 黄门郎不愧是黄门三杰之一,无论身法还是手段都当属一流,压得我几乎无法抵御,我艰难地挡住他手掌,还在思考要不要把龙蛊也放出来做最后一搏,这时候耳边却接连传来几声惨叫, “黄三爷,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让处在暴怒中的黄门郎稍稍恢复了一丝清醒,他脸皮一抖,迅速回头看向身后的洞穴,发现就在自己追杀我的同时,约翰伯爵已经伙同黑蛊王一起动手,将自己带来的那一帮手下剿灭。 这两个家伙出手迅猛而果断,短短数秒内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们击倒重伤,剩下的长沙帮土夫子还想抵抗,却被罗烟锅下手的人马团团围住,面对乱刀的劈砍,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混蛋,你们在做什么?” 黄门郎目眦欲裂,他这次带来的精锐大部分都已葬送,还剩下这几个长沙帮的成员,已经是最后的底牌,眼看手下遭到屠戮,黄门郎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抽回了压在我头上的手臂,闪身冲着约翰伯爵那帮人发出怒吼, “住手,敢得罪黄家,我一定叫你们寸步难行!” “嘿嘿,你还是顾好自己吧,老夫刚才说了,这里的宝物绝对不能与外人分享,谁管你究竟会是什么来头,只要灭了这里所有的人,又有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黑蛊王一声狞笑,洒下大量粉末,双手合十一拍,这些粉末立刻在空中化开,形成墨绿色的毒烟和粉尘,将剩余几个长沙帮成员完全覆盖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我以黄家的名义发誓,将来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眼看手下一个接一个惨死,自己则在一瞬间变成了光杆司令,这样的打击足以让任何人崩溃,尤其黄门郎还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情绪正处在失衡的边缘,顿时整个人破了大防,发出凄厉得犹如厉鬼般的吼叫来, “死吧,我要你们都死,通通留在这里给我侄子陪葬!” 说这话,他一下掏出了三枚雷火珠,不管不顾地朝着洞穴各出抛洒。 雷火珠的威力我刚刚已经见识过了,虽然比不上火箭炮,但威力比一般的手雷还要强悍了数倍,随着连续不断的爆破声,整个山洞立刻被硝烟所弥漫,喷溅的气浪夹杂着卷起的风沙,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群疯子,都不活了吗!” 我额头完全被冷汗打湿,要知道水下岩洞的空间本就不怎么牢固,承受了这么多雷火珠的爆炸冲击,立刻变得晃动起来,就连我们头顶上钟乳石也陷入了持续的摇晃,终于伴随着支离破碎的“咔嚓”声,化作长锥接连落下。 “快闪开!” 我还在发愣,钟亚楠已经迅速跳到我身边,朝我催促道,“这个岩洞快塌了,我们赶紧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说着她便推着我朝一条比较空旷的通道跑去,我猛打一个激灵,又回头看向了仍旧处在狂笑中的黄门郎,赶紧说, “这家伙心智大乱,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要不要……” “他一心想置你于死地,还管他干什么,记住以后再遇上黄家的人要躲着走!” 钟亚楠冷哼一声,拽着我迅速跑进坑道,虽说那几枚雷火珠造成的塌陷效果十分恐怖,但还在地穴够大,下面的通道也是四通八达,我们尽可能脱离爆炸的中心点,沿着一个方向发足狂奔,经过四五分钟的狂奔之后,周围的震感已经消失,头上也不再有碎石子掉落下来。 但现在依旧不是放松的时候,我把后背抵在钟乳石上,接连喘息了一阵,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疼,咳出的浓痰已经带有血丝。 钟亚楠也累够呛,却没有跟我一样停下来休息,反倒面露惊讶,在前面的洞口中扫来扫去,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一座庞大的石柱上面,惊呼说, “找到了,前面就是古滇遗址真正的核心点,你快看那根石柱!” 我被她的呼声惊起,赶紧抬头望去,果然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空间简直大到离谱,比起我们之前经历过的所有洞穴都要夸张,起码是五六个足球场加起来的面积。 圆弧形的洞壁,铺满通道的白玉汉砖,以及一根根林立的石塔,无不彰显它的雄伟和厚重,在那些庞大的台阶侧面,还环绕着一根根龙形石柱,造型狰狞而夸张。 而在这些林立的石塔和石柱后面,则出现了一个巨型的青石广场,广场中间还耸立着一根需要几十个人伸开双手才能同时合抱起来的庞大石柱。 这石柱看起来并不浑圆,也不竖直,周围延伸出许多人工打造的枝枝蔓蔓,呈现出出一颗磅礴的古树造型。 我两眼发直,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用极度不解的语气说, “古滇国的人为什么会留下这么大的一尊树形雕像?” “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始的图腾崇拜吧。” 钟亚楠眼神迷离,看着那棵巨型的古树雕像说,“这棵树的造型很像梧桐树,古人说凤凰非梧桐不栖,它们把这么庞大的一棵巨树雕像修建在这里,肯定是为了迎接神兽凤凰的降临。” 我感觉有点扯,摇头说,“凤凰不过是传说中的神兽,人间怎么可能存在?” “如果凤凰从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古人又是凭什么想象出它的造型,而且各地都流传关于它的传说?” 钟亚楠瞥了我一眼道,“你的见识太浅薄了,很多东西并不是必须亲眼看见才能确定真假,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和古滇国经历的生存环境完全是两码事。” 我说好吧,可古滇国遗址和神兽凤凰又有什么关系? 钟亚楠说当然有关,古人追求终极的长生,而凤凰又是开天辟地后诞生的第一批灵物,据说这种神兽的血,就具备着令人长生不死的能力。 我立马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钟亚楠,“比如说,你们一直在苦苦搜寻的凤凰血珠?” 她微微一笑,说是啊,凤凰血珠是古滇国传说中的神物,自己就是奔它来的,包括外面那群人也是一样, “只要拿到这个东西,就一定能帮助我们破解永生的奥秘。” 第361章 灵界之门 尽管我心里并不认可钟亚楠的话,也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真有可能会存在凤凰那样的神兽,但能够被古滇国世代守护,并誉为“神物”的东西,那凤凰血珠必然是很有价值了。 我看向通往石树神像的高台,指着那些蜿蜒的台阶说, “这么雄伟的殿宇,真不知道古人是通过什么方式打造出来的,恐怕集全国之力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可他们为什么要把这宫殿修建在地下世界呢,尤其这里还紧挨着抚仙湖,难道就不怕地下水倒灌进来把整个溶洞都淹没吗?” 关于这个问题,钟亚楠也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小声说,“古滇国的人把遗址祭坛修建在这儿,必然会有他们自己的考虑,传闻中的供奉凤凰血珠的地方,也是打开幽冥世界的灵界之门,我们务必要小心一点靠近。” 既然抵达了目的地,我们当然不能继续干等着,稍作休整之后便朝着主殿中心处走出。 几分钟逛下来,这里带给我的唯一感觉就是震撼。 主殿太大了,简直就是一个自成的空间体系,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只不过是主殿的外围,除了一些零散的台阶和石柱之外,基本看不到别的东西。 可越是往里走,呈现在眼前的人工雕琢图案就越多,我看见了比人还高的石头建筑,一座座造型古朴,散发着沧桑原始的古老气息。 这里有身披兽甲,手持长矛武器的古人雕塑,也有身高两到三米,獠牙外露,呈现出凶残搏斗姿态的野兽和战骑,还有许多身材矮小如侏儒的三眼人,以及一些完全形容不出来历的远古型生物…… 而在这些零碎的石雕建筑后面,则出现了一个占地几百平米,规模很大的石林,林中耸立着各种石塔般的建筑,高的约莫有四五层楼,矮的也有七八米,造型巍峨古朴,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干嘛用的。 如果按照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这些造型古拙的石塔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甚至会显得笨拙简单,但要知道古滇国可是来自两千多年前的神秘古国啊,以当时人类的科技和生产能力,要建造出这样的古塔,绝对是一项难度巨大且极其耗时费力的大工程。 而在石塔林的旁边,我还看见了一块耸立的黑色石碑,石碑依旧是由完整的黑曜石打造出来,浑然一体,上面浮现出各种古怪的符文暗雕。 我拧开手电筒,朝着石碑顶端看去,随后瞧见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岩石瞳孔,巨大、足有成年脑袋大小,呈诡异的灰白斑纹,外边斑驳,中间确实一圈又一圈的圆轮 ……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家都知道“轮回眼”吧,这种出现在日本动漫中的眼睛,居然跟碑文上的巨型眼球显得十分像是。 我看向这巨大的眼球,感到视觉一阵错乱,目光不知不觉就被那些圆轮所带动,脑子有点晕眩,总感觉眼前这东西就跟活过来一般。 一靠近这石碑,就让人感知到一股庄严而是神秘的压力,让人不敢再往前,不过钟亚楠在跟随我走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却变得十分奇怪,她默默凝视着石碑上的眼球,表情痴迷,竟然好像个最虔诚的信徒一般,径直朝那是被跪了下去。 什么情况? 我很吃惊,目光跟随着钟亚楠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她始终直勾勾地盯着那枚活灵活现的眼球,那里面的纹路好似活过来一样,跟随着你的视线而旋转,仿佛蕴含着一整个世界,快要把人的魂魄也给吸收进去一般。 我的内心同样狠狠震颤了一下,虽然没有如同钟亚楠这般下跪,但也感到那石眼当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奥秘,好似跟我肚子里的龙蛊产生了某种神秘而又奇妙的联系,居然引起了这小东西的共鸣。 难道三公留下的龙蛊,也和这祭坛存在什么关联不成? 没等我想明白这件事,钟亚楠已经发出了呵呵的笑声,动作僵硬而呆板,居然保持着跪姿,一点点朝着那石碑挪了过去。 注意到她神态不对,似乎因为太过关注而受到了石碑的影响,意识到这颗诡异的眼球似乎存在某种魔力,不敢继续和它对视了,急忙把头低下来,再看钟亚楠,发现她面色潮红,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亮光,口中喃喃自语, “原来这就是通往神国的入口,在这儿,居然在这儿……呵呵!” 她双腿跪在地上,然后伸出胳膊,好似最虔诚的信徒般朝着石碑叩首,嘴里还念叨着一些,“自然之神,请赐予我力量吧”之类的鬼话。 讲真这场面有点中二,与我印象中的钟亚楠简直截然不同,我也意识到她可能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了心智,于是快步走上去,在这女人肩上搭了一下,轻轻一晃,说你醒醒! 钟亚楠神情怪诞,忽然将我的手甩开,猛地转过脸来,脸上的恶毒和愤怒令人心惊,居然燃烧着熊熊的怨毒之火,仿佛跟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接着她好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发出嘶哑的嘶吼,居然一下蹦起来,用蛮力把我撞在地上,整个人骑坐上来,伸手来掐我脖子。 这姿势……简直了。 不过现在的我可没工夫去回想自己在岛国爱情电影中学会的画面,主要是钟亚楠的表情太怪,太狰狞,那动作也粗暴蛮狠的不行,完全是一幅恨不得掐死我的样子。 我只能伸出手,用力掰开她手腕,然后狠狠一抛,把人掼在地上。 说到力气,她毕竟只是个女人,而我的身体经过龙蛊将近三年的温养,早就状得像头牛了,很轻松地把她压制在地上,翻来覆去翻滚。 好吧……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一个异性抱在一起纠缠,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战绩,不过此刻的我根本没工夫想别的,在狠狠压制了钟亚楠之后,立刻双手结印,将一道凝神清心的咒诀打进她额头。 钟亚楠浑身一颤,身体好似痉挛似的抖着,隔了十几秒,她眼神中的疯狂逐渐褪去,身子也软了,喘着粗气呆呆看着压在身上的我,我问她怎么样,感觉好些了没有? 她闷声闷气地说,“你坐在我身上干什么,快起来!” 呃,看来是恢复正常了。 我急忙爬起,再看向钟亚楠的眼睛,虽然仍旧弥漫着好多血丝,但比起之前要清明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疯狂。 钟亚楠也快速再来,用凝重的眼神看向那座石碑,语气低沉道, “想不到这灵界之门竟然真的存在。” 我很诧异,问她什么情况?钟亚楠对着黑色石碑指了指,说你没发现吗,石碑上面刻画的符文暗雕,其实是指引魂魄进入天国的方式,任何人接触到这颗石眼的照射,都有可能受到它影响……不对,你怎么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错愕了一会儿,随即用手摸着小腹,笑笑说可能是因为我神经比较大条,又或者是运气好吧。 其实刚刚与石眼对视的时候,我也有过短暂的眩晕,只是那种感觉刚刚从心底浮现出来,就受到了龙蛊的压制,似乎我身上这小东西又在无形中帮了我一次。 只是我不明白,龙蛊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我,从没单独去过别的地方,为什么能够帮我压制这石碑上的诡异磁场? 这问题我想不明白,正打算揪出这东西问一问,结果耳边再次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过来,好像有不少人正在朝这边靠近。 “是他们来了。” 钟亚楠眼皮一跳,立刻拉着我朝侧面滚过去,和我一起躲进了石塔,几乎是脚前脚后的功夫,我们刚刚选择位置藏好,就看见身后的通道亮起了许多光束,紧接着好几道熟悉的身影飞快出现,如同利箭般急速冲向了大殿。 率先赶来的人是约翰伯爵,这东西速度极快,并一眼就察觉到了那个巨大的黑色石碑,不由得停下脚步,朝石碑上面看了一眼。 紧随而来的黑蛊王和注意到了石碑,跟他一样停下脚步,包括两人身后带领的全部人马,都在出现的第一瞬间被石碑所吸引,用直勾勾的表情看向了石眼。 没有丝毫悬念,这些人在和石碑对视了不到两秒后,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了古怪的变化,有的人开始呵呵傻笑,有的人则变得躁怒、疯狂,居然红着眼睛推开身边的人,毫无征兆地跟队友厮打在一起,轮成一团。 我趴在石塔后面,凝视着这幅狗咬狗的场面,不禁发出冷笑道,“狗咬狗一嘴毛,想不到这石碑还有这样的妙用。” 钟亚楠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表情有些难堪地瞥了我一眼,“你别高兴太早,这些人未必不会有其他准备。” 果然这话音刚落,我就看见队伍前面的约翰伯爵浑身一震,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随后身后有一盏诡异的铜灯悬浮起来,散发出惨绿色的火苗,将自身所笼罩。 随着那光芒的出现,他竟然一下子就从幻觉中挣脱了出来。 是鬼灯圣器! 望着悬浮在约翰伯爵身后的鬼灯,我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这些血族圣器还真是玄妙,居然能破解那石碑带给人的负面磁场。 与此同时黑蛊王也迅速结了个手印,很快便从石碑的影响中走出来,回头大声呵斥着,让后面那手下赶紧住手。 真正的强者总能在迷雾中迅速找回自己的内心,这石碑上面的迷幻作用虽然很强烈,却不足以影响到约翰伯爵这种层次的人物。 第362章 大战序幕 不过嘛,虽说也和黑蛊王可以无视这种影响,可身后那帮下属就比较惨了。 受到了石眼折射出来的光线笼罩,两人带领的队伍一下就陷入了混乱,这些人要么迟钝呆板,要么在原地又蹦又跳,大声嘶吼,更有甚者,居然直接拔出刀来,对着身边人胡乱劈砍。 而中刀的人也不会觉得难受,依旧是那副虔诚痴傻的表情,看得我手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钟亚楠小声道,“灵界之门是专门针对灵魂发挥作用的,普通人的意志不够坚定,又或者情绪过于激动,很容易就会中招。” 我深以为然,回想钟亚楠刚才的样子,忍不住坏笑说,“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而激动,导致自己差点沉沦在里面拔不出来的?” 她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回应,我感觉这女人似乎有点古怪,按理说以她的城府和对情绪的克制能力,应该不会如此不堪,瞬间就被那石眼散发的磁场所迷惑。 刚才又是因为什么中的招? 不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就看到前面的与约翰伯爵正在大声诵念咒语,这老小子把双手同时插向天际,嘴里疯狂念叨着什么,身后的鬼灯幻影不断放大,折射出大量惨绿色的光芒,一点点朝石碑那里覆盖过去。 瞧见这一幕,钟亚楠又不免变得紧张了,小声说, “必须阻止这个老家伙,一旦石碑被他封印起来,那支陷入混乱的队伍也会逐渐恢复战斗力,到时候会对我不利。” 我犹豫了一下,随后缓缓拔出黑魔刀,正准备从石塔后面绕过去搞偷袭,钟亚楠却快我一步,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铁丸。 这东西的威力虽然比不上雷火珠,却也不亚于一个缩小版的微型手雷,钟亚楠把它放在手上掂了掂,继而看向了正在聚精会神念咒的老约翰,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和玩味, “这老东西,今天就该是他的死期!” 唰! 她抖手一抛,铁珠顿时飞射而出,直奔约翰伯爵胸口。 要换成平时,以约翰伯爵的速度和身手,自然能够轻松避开暗处的偷袭。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把全都精力都投入到了操控鬼灯上,对外界没有感知,直到那铁珠伴随着凶狠的爆炸气势,直抵胸膛的那一刻,约翰伯爵才瞬间反应过来,一脸惊恐地张大嘴,暴跳如雷地骂了一句“法克”。 来不及了,铁珠在一瞬间被引爆,弹射出数不清的牛毛飞针,犹如暴雨梨花般直刺他胸膛,瞬间把人扎成了一块钉板。 这猝不及防的偷袭让他很受伤,脸颊惨白地喷出一口老血,同时铁珠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让他双脚离地,狠狠朝旁边的石塔摔了过去,好似壁虎般紧接着石塔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我不得不佩服钟亚楠的手段,仅用一枚暗器就重创了约翰伯爵这样的一流强手,这固然有对方经过连续征战、体力和精力都大幅度受损的因素,可能找准这样的时机,也足以说明钟亚楠对形势的判断究竟是有多么准确。 “啊!” 约翰伯爵重伤倒地,望向插满胸口的牛毛细雨针,疼的浑身都在哆嗦,同时也张开獠牙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声来。 “动手!” 钟亚楠秉持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朝我飞快打了个手势,我没有丝毫迟疑,黑魔刀开路,整个人好似化作了一头冲击的蛮牛,瞬间扑到老约翰的面前,在他震惊而又充满了仇视的目光注视下,劈刀就砍, “老东西你也有今天!” 这时候的约翰伯爵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眼看刀锋奔着天灵盖斩下,顿时慌得不行,下意识挥动左臂格挡。 刀光如瀑,拉伸出一道黑色弧线,一往无前地劈在这老东西的左臂上。 啊…… 凄厉惨绝的吼叫声如同最美妙的音符,跳动在了空旷的主殿之内,让我感到浑身每个毛孔都传来了压抑不住的兴奋感。 他左臂齐根而断,黑色鲜血犹如井喷,洒落了大片石台,但也因为这只手臂的格挡,使得我的黑魔刀无法瞬间贯穿他大脑,这老狗一边哀嚎,一边七手八脚地翻滚,避开了我的追魂一刀,跌坐在满是血泊的地上,声嘶力竭惨嚎, “混蛋,混蛋,我要让你下地狱,永远受到恶毒诅咒的煎熬!” 话音刚落,他抬起了仅剩的右臂,五指虚抓,那些弥漫在空中的鲜血好似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扯,竟然迅速回归,重新进入了这老家伙的身体。 下一秒他周身开始**,一股霸道而诡异的血气疯狂上涌,犹如飓风一样笼罩了的整个身体。 又要憋大招了。 我心口一沉,刚才那一刀没能彻底劈死这老家伙,竟然给他留下了反击的余地,那种血毒风暴的威力我可是充分见识过两次,自然不想被他同归于尽的招式拖下水,赶紧侧身闪避,将身子躲到石塔后面去。 不过老约翰念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单手一具,血色风暴已经弥漫全身,只留下一道狰狞的脑袋还暴露在外面,目眦欲裂地的朝我追击而来, “死吧,兔崽子,这次我一定要带你下地狱。” “恐怕你没机会了!” 而就在这时,黑压压的通道内却闪过一道身材高大而敏捷的黑影子,从暗处犹如闪电般飞扑出来,滑步前冲,一下就扑中浑身血气暴走的老约翰,抱着他疯狂滚向地面。 王豆腐? 我紧张的内心再次得到了舒缓,因为看清楚这次扑上来的人正是追击而来的战友。 此刻的王豆腐状态也并不是太好,浑身伤痕累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创口,显然光是为了进入主殿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但他状态虽说不好,扑向老约翰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两人好像疯狗般厮打滚落在一起,身影渐渐淡化,被大量血气所填满。 我听到约翰伯爵传来的悲愤吼叫,“你这个该死的叛徒,几次都勾结外人针对同族,你是我血族的耻辱!” “像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杀戮当成上位手段的家伙才是真正的耻辱!” 王豆腐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厮打中,他忽然张开嘴唇,露出两瓣雪白的獠牙,一口就咬在了约翰伯爵的脖子上。 同族相杀! 看来王豆腐是想趁着老约翰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掠夺他的精血和能力。 他们滚落得极快,死死地抱在一起摔下台阶,直接翻滚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我担心王豆腐出事,刚要跟上去,耳边就传来另一道阴沉的叫骂声, “小子,你敢坏我好事,这次务必要废了你。” 说话间我的余光看见了成片的虫子,正好似乌云一般朝自己涌来。 “哼,斗蛊是吧?” 我一眼就看出这些黑色虫群是出于黑蛊王的操控,当即把双手合十放在一起,大声诵念蛊咒,一团金色的气流自我眉心方向射出,与那些黑色虫潮疯狂撞击在一起,经历过几次砰砰的撞击之后,我和黑蛊王各自后撤了一步,陷入气势上的交锋。 这老家伙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透露出逼人的锋芒,用极度冷冷的语调讥讽道, “小小年纪就想跟我争锋,你这臭小子还太嫩了,别以为身上有本命蛊的加持就能无法无天,说到用蛊的手段,你不过是个二流货色而已。” 我并没有反驳他的话,的确自己入行时间太短,对于术道的理解层面还比较浅薄,面对黑蛊王这种将大半辈子心血都沉浸在蛊术中的老前辈,底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我并没有露怯,反倒冷冷地接口道,“你的能力是不错,但似乎还远远达不到以‘蛊王’自居的地步,说我是二流货色,你也未必高明!” 黑蛊王的名头虽然吓人,可经过这几次实战经历,我发现他能力虽然比我强了一些,但却强得有限,似乎远远配不上“蛊王”的名头。 难道是因为苗疆的蛊师们闭门造车太久,已经和这个社会脱节,所以出不了什么像样的人物?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黑蛊王已经将右手托举起来,大量黑色蛊虫在他手上汇聚,居然形成了一个篮球大小的蠕动“虫团”,张牙舞爪,弥漫出相当阴邪的气场来。 那双黑色的睥子冷冷地定格在我身上,面具下传来黑蛊王满是低沉的怒吼, “口舌招尤的小子,那就让你试试这个。” 他五指屈伸,大量蛊虫立刻脱离手掌的控制,化作好几道分岔的“虫线”,从四面八方朝我卷来。 面对这些犹如章鱼触手般的虫鞭,我不敢大意,急忙深吸一口长气,把双手同时交叠起来,龙蛊气息外放,被我催动到了极致,手中金灿灿的光芒持续运转,形成了一道“金钟罩”般的气墙,抵御着来自虫潮的冲击。 斗法的同时,主殿中已经传来更多的脚步声,我余光一瞥,只见驼背老头罗烟锅、田爷,以及同样来自五毒教的哈桑,竟然集体现身,朝着这边飞快赶来。 与此同时,通往主殿的另一条石缝中也闪身出现了好几道熟悉的身影,分别是林远和郭阳,以及李忠赵毅他们。 兵对兵、将对将,决战的序幕终于在这一刻拉开了。 林远乍一出现,立刻将目光锁定在罗烟锅身上,枣木剑挽出几道剑花,一剑封寒,伴随着凛冽的声势。 罗烟锅起初并没有把林远当回事,一声冷笑,居然伸手一双肉掌拦截,“小子,凭你这花架子也敢……该死,你剑上怎么会附着这么强的雷意!” 第363章 搏命 罗烟锅身为这里修为最强的人,自然有着他骄傲的资本,事实上这老家伙的能力远胜在场所有人,也正因为修为的强大,带给了他巨大的狂妄心里,根本就没把林远当做一回事。 面对林远刺来的短剑,他只是信手一挥,便将剑锋稳稳夹在手中,刚想说出点代表逼格的话来,却忽然感应到枣木剑中一缕雷意涌动,湛蓝色的电弧迅速灼伤了他的手指,剑锋也蕴含着一股巨力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后撤回防。 罗烟锅震惊了,低头望着自己被雷意灼伤的手指,再看了看林远手中那柄镀金短剑,瞬间明白了什么,舔了舔嘴唇冷笑道, “雷击木,你这小子命还真好,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机缘。” 林远持剑而立,挑动眉毛说,“小爷的机缘可不止是这样,老东西,你瞧好了!” 话音刚落,林远手腕一翻,左手下摸出一枚骨符,一口咬破舌尖,用舌尖血喷洒在骨符之上,口中快速诵念法咒,一道血红色光芒迅速涌出,强光如电好似巨蟒般洞穿了空间,瞬间瞄准罗烟锅所在的方位射去。 这骨符的威力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强过了雷火珠,符文运转中爆发出极度强悍的灵韵,逼得罗烟锅也不得不将烟杆拔出来,手臂飞速转动烟杆,同样打出一道光印。 烟杆也在此时变得滚烫,从里面飞溅出一缕乌黑的气流,与骨符爆发出的灵气狠狠僵持在了一起。 罗烟锅不愧是库勒格的老人,这修为和手段远不是一般修行者所能比拟,林远祭出的骨符威力十分强大,遥想当初在福州的时候,我们被九煞锁阴阵所困,林远就是靠着一张骨符粉碎了邪阵,帮我们逆风翻盘。 可即便是威力如此强大的骨符,也无法对罗烟锅构成致命的冲击,他手上的烟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锻造出来,看着普通,却散发着极其阴邪的气场,随着那种黑色气流的弥漫,很快就把骨符中喷发出的灵气完全抵御下来。 好在林远并不是独自一人出场,眼看骨符奈何不了对方,郭阳也从他背后挥着长剑跃出来,口中大喊道, “林师弟,你我联手,给这老东西一点颜色瞧瞧!” 郭阳作为青城山老君阁的二代弟子,已经具备了挑战一派长老的实力,他抖动剑身,长剑中居然携带着一道阴阳鱼旋,犹如黑云盖顶,朝着罗烟锅头上覆盖。 眼见如此,罗烟锅却并不急躁,仍旧保持着不疾不缓的姿态说,“郭阳,老夫倒是听过你的名字,都说你是的老君阁二代弟子中天赋最高的那一个,甚至有希望继承掌教这位,如果死在这里,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他单手抓着烟杆,抵住了林远的骨符,另一只手在空中虚抓,隔空画出一道符咒,随着手臂一扬,符咒顿时发射出来,将那阴阳鱼旋抵消。 李忠和赵毅也一并杀出来,试图凭借着人数优势将罗烟锅拿下,但罗烟锅身后也并不是没有帮手,没等两人冲到跟前,田爷已经握着一把黑气旗幡剧烈摇动起来,随着落魂幡摇动,一缕缕黑云升腾,无数阴魂发出凄厉的嚎哭声,将整个战场渲染的阴森森,到处都是呼啸的鬼影。 李忠与赵毅被这些鬼影拦截下来,只能抽出法器持咒,与鬼影们展开对抗。 钟亚楠也和那个来自五毒教的哈桑交上了手,哈桑这家伙虽然身材矮小,长得异常丑陋,但对于蛊术的理解却极深,抬手间释放出大量毒虫,钟亚楠同样催动蛊降术拦截,释放出许多铁螯虫,与对方斗得旗鼓相当。 战场瞬息万变,我已经来不及关注其他的人在干什么。 黑蛊王操控的虫群已经在不断扑向我,我虽然借助龙蛊的气息挡下了这些虫潮,却也被限制了活动范围,抵御得十分吃力。 反观这老家伙确实闲庭信步,踩着众多虫子尸体朝我一步步走来,用极为冷厉的语气说道, “小子,你出道时间这么短,之前我从来没有在苗疆听说过你这号人,年纪轻轻,怎么会拥有这么厉害的本命蛊,到底是什么人传你的,快说!” 面对他的逼问,我则是平静以待,反唇相讥道,“老子也没听说过你这号人,到底是睡觉大人裤腰带没系好,才会忽然蹦出你这么个鸟玩意,居然狂妄到以蛊王自居,你配吗?” “兔崽子,你找死!” 黑蛊王到底是名震一时的人物,哪里能忍受我这样的羞辱,顿时双眼赤红,不顾一切地伸出双手,直接朝我脸上抓来。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说到斗蛊,我毕竟是个新人,就算拥有龙蛊这样的大杀器,只怕也不会是这位黑蛊王的对手。 但如果是近身搏斗呢? 这老家伙年纪应该不小了,养蛊的人必定背负五弊三缺的诅咒,就不行他能跟我这壮小伙子拼体力! 我故意激怒这老家伙对我下手,他果然上当,双手虚抓,势要捏碎我的喉咙。 我催动龙蛊的气息将虫群挡下,同时举手格挡,黑魔刀在空中一旋,瞄准他胸口的空门重重斩下。 这一刀几乎汇聚了我全部的力气,无论出刀角度还是手法都无可挑剔,自信能一刀剜掉这家伙心脏,然而刀锋触体的瞬间,却传来一道铁石交击的铮然巨响,紧接着我手心一震,虎口居然感到一丝麻木,被什么东西给强行弹开了。 这老畜生胸口这么这么硬? 我大感惊讶,凝神一看,才发现黑蛊王的袍子下居然爬出一片密密匝匝的铁甲虫子,宛如铠甲般覆盖他全身,将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都覆盖起来。 这些铁甲小虫犹如盔甲鳞片,层层叠叠包裹住他的要害,我这一刀恰好劈在了虫子外壳上,一想无往不利的黑魔刀居然被虫子坚硬的甲壳抵御下来,丝毫不能寸进。 黑蛊王捕捉到了我眼中的惊讶,目光中弥漫出戏谑的表情, “都说蛊师不擅于近战,可这世界上总会有几个特例,小子,你想抓住这点来阴我,未免太高开自己了。” 说着他左手猛然回抽,五指并拢握成拳头,黑甲虫迅速覆盖手臂,居然凝聚成一支好似铁坨般的巨型手臂,蕴含着极其强悍的力量,朝我心窝方向捣来。 我不得不抽身闪避,将黑魔刀挡在胸前,顿时哐当一声,捕捉到一股犹如卡车般的冲击力度,瞬间脚下一软,跌进了身后的虫群中。 更多虫子密集涌来,迅速覆盖全身,好在龙蛊的气息还在,这些蛊虫忽然爬遍了全身,却不敢轻易对我下口。 只是浑身裹满这些密密匝匝的虫子,那画面真是想想都让人作呕,我飞快跳起来,不断拍打身上的毒虫,黑蛊王则是狞笑一声,当胸又是一拳。 我愤怒地激发左手的憎恶诅咒,手心一道黑色光斑成型,狠狠与他对了一下。 布满甲虫的拳头与掌心相抵,刹那间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推力,我才发现自己的憎恶咒印对这种状态下的黑蛊王根本无效。 这个诅咒印记只能吸收负面能量,而黑蛊王却是靠着自身的力气与我硬拼,拳头上并没有附着大量的负面气息,所以无法被我抽取。 我只能改变战术,利用灵活的身法和走位来寻找攻击的空挡,只是周围到处都是虫子,极大程度地限制了我的步法。 几次硬碰硬的对拼下来,我已经感到手脚酸麻,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黑蛊王却是越大越亢奋,树皮面具下的眼睛瞪得发红,用一种乖张的口吻说道, “小子,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敢说我配不上蛊王的名头,凭你也配对我指手画脚,真是笑话!” 这老家伙极尽嚣张,但我依旧觉得他根本配不上蛊王的头衔,或许是“同行”之间的排斥心理吧,心中一直对他很不服气,趁着这家伙一拳砸向我的空挡,我故意卖了个破绽,身体倒地,将他引向地面,随后一个头锥恶狠狠地撞了上去。 这一撞足以粉碎一个人的鼻梁骨,但因为黑蛊王脸上戴着面具,所以并未构成实质性伤害,只是撞碎了它的面具,导致那张覆盖在面具下的脸直接暴露了出来。 然后我就差点被恶心吐了。 这是一张丑陋到了极致的脸,五官歪斜扭曲也就算了,偏偏脸上还布满了大量红色脓疮疙瘩,交错的伤疤好似蜈蚣一般狰狞,好多地方的皮肉都已经腐烂穿孔,甚至滴落着湿哒哒的粘液。 我次奥…… 我吓得惊叫一声,而黑蛊王也露出了慌张的表情,急忙抓住滑落下去的面具,打算重新盖住脸。 他这一分神,顿时给了我反击的机会,一脚重重踹在他胯下,把人踢得飞起。 黑蛊王倒在一旁的台阶上,连续翻滚了几下才稳住重心,虽然身体因为铁甲虫的保护没有承受“爆蛋”冲击,可脸上的面具却完全摔裂了,露出一张布满了密密匝匝小孔,丑陋可怖阴森老脸。 这一幕也落入了郑亚楠的视线,顿时惊呼一声,指着这相貌丑陋的家伙大喊道, “你不是黑蛊王,你到底是谁?” 啥玩意? 我有点懵逼,倍感意外地爬起来,钟亚楠则快步冲到我这边说,“这个人不是黑蛊王,他是个冒牌货!” “哈哈,谁说我不是,蛊王的名头本就应该是我的,不过是被那个家伙鸠占鹊巢罢了!” 对面的黑蛊王因为暴露了自己的长相而陷入癫狂,发生狂笑,正要继续冲过来,这时候主殿却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随后大地摇晃,每个人都因为失去重心而狠狠颤了一颤。 第364章 玉盒 天地摇晃,空间颠倒。 没有任何征兆,我们所处的空间忽然就剧烈颤动起来,猝不及防的人群齐刷刷发出一阵惊呼,随后不约而同地坐在地上摔倒。 晃动的主殿好似被安装了一台大功率的发动机,嗡嗡颤抖的频率让每个人都感觉十分难受,恨不得吐出几两血来。 我被颠得头晕脑胀,只能用双手抓着台阶边缘,勉强稳住重心,低头一看,发现刚才拼斗中有不少人受伤流了血,而这些鲜血滴落在地上之后,居然全都顺着地板上的凹槽缝隙,缓缓朝着同一个地方诡异地流动起来。 在我的气场感应中,所有鲜血好似都奔着同一个方向涌了过去,集中在了那块黑色的碑文下面。 随着鲜血的吸收,那里似乎有一股黑气趁机缓缓冒了出来,这玩意十分有侵略性,黑气不断延伸,形成触角般的脉络,开始拼命地拉伸和侵蚀四周的一切,似乎感应到了我们的存在,正在徐徐朝这边逼近而来。 我感觉到了一种颤抖和恐慌的情绪,但这种情绪并非来源自我自己,而是体内的龙蛊。 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龙蛊感到惧怕? 我努力保持着平衡,直觉让我想要距离这些暗黑气息尽量远一些, 只是地板仍旧晃动得厉害,让人无法找到平衡,我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站起身,反倒和钟亚楠一起摔在了地面上,没等彻底适应这里的环境,异变再次出现。 只见那石碑之上,原本僵直凝固的浮纹居然缓慢地蠕动了起来,随后有数不清的东西正在跌落,我凝神看去,发现它们很快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是一种灰白色,翅鞘上有斑点像豹皮,锐利的肢节、复杂的口器的微型甲虫。 它们的节肢上弥漫着十分浅短的绒毛,显得粗壮而尖锐,体型不大,活像跳蚤,但是弹跳的速度很快,瞬间就往旁边的人群涌了上去。 距离那石碑最近的人是李忠,望着从上面洒落下来的虫子,李忠下意识就掏出一包黑狗血,狠狠朝那边投掷过去。 黑狗血是辟邪的秽物,然而这些诡异的甲虫却并不害怕, 反倒因为沾染了血腥气变得更加狂躁起来,它们迅速从石碑上跌落,随即散开,一部分将李忠的胳膊糊满,使劲蜇咬,更多的一部分则振翅飞凌半空,越过了正陷入昏乱的我们,朝着主殿中不同的方向飞去。 “卧槽,这是什么鬼!” 李忠的胳膊被那些虫子裹住,立刻发出了尖叫,他使劲甩动胳膊,然而虫子缠绕得相当密集,怎么甩手都甩不掉,有的已经咬破衣服钻了进去。 李忠“啊”了一声,很快便再次跌倒在地,发疯似的斗手,此时地面已经停止了抖动,我们趁机爬起来,飞快朝李忠那边汇集,不断替他清理掉身上的虫子。 然而这些虫子身上却长满了锋利的抓钩,抓钩早就深深嵌在李忠的皮肤上,根本无法用蛮力拔除,那锋利的吻颚不断撕扯他的皮肉,然后往肉里钻去,即便有小部分虫子被我们拍落下来,但最靠近皮肤的那一层却怎么都甩不掉。 李忠本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然而此刻却哭嚎得好像杀猪一样,被这么多虫子同时覆盖,忍受着百虫撕咬痛苦的他很快就制成不住了,倒在地上满脸的绝望和凄苦。 林远也舍弃了目标,迅速赶来让我想办法。 我现在心思也很慌,无奈只能召唤出龙蛊,来帮忙驱散李忠身上的虫子,这小东西似乎有些畏惧,一直缩在我怀里不肯出来,我气得不行,直接骂了一声娘,在感受到我的焦急和无奈之后,龙蛊这才壮着胆子出来,飞快趴在了李忠正在承受啃咬的胳膊上。 它浑身散发的金光很浓郁,大部分虫子都被这层光芒驱散,然而还有许多小号的虫子已经钻进了李忠身体,眼看龙蛊来不及处理,赵毅只能拔出匕首,直接沿着伤口剜进去,将虫子一只接一只地挑飞出来。 这个过程无疑很痛苦,但比起受到虫群的啃噬,无疑是要轻松了很多,李忠的叫声终于停歇了,咬咬牙躺在地上直哼唧。 我则是一脸彷徨,完全不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再看向周遭的环境,发现那些诡异的痋虫已经朝主殿内部涌去,而原本正在围攻我们的黑蛊王和罗烟锅则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竟然不约而同朝那些虫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们在干什么?” 林远取出一块纱布,将李忠被咬得高肿发黑的手臂包扎起来,那手臂上满是密密匝匝的咬痕,根本看不出一块好肉,更多地方则是淤肿发黑,哪怕龙蛊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替他清理掉余毒。 这毒伤太严重了,李忠已经失去了爬起来的能力,连意识也变得迷离,可比较起这点,我更关心的还是罗烟锅这帮人的出现。 刚才的主殿这么混乱,大部分人都遭到了这些虫子的威胁,可罗烟锅和黑蛊王不仅没有合力剿灭这些虫子,反倒是跟随着虫群移动的方向,直接朝主殿最深处狂奔了起来,就好像跟在这些虫子后面就能发现宝藏似的。 “我们也去看!” 钟亚楠随后站起,不再理会受了伤的李忠,将脚尖一点,迅速启动身法追逐上去,我刚想制止,林远就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说,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刚才空间晃动的时候,我感应到主殿深处好像有一股相当怪异的气息涌出来,没准他们苦苦寻找的凤凰血珠就在前面。” “好!” 连林远都这么说,我便不犹豫,立刻将李忠推给赵毅照顾,随后跟在林远身后狂奔上前。 这里的广场很大,光台阶就有十几米高,我们用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翻过一层层的台阶,终于抵达了主殿真正的核心主位。 在那里存在着一个天然祭坛,而在祭坛后方,便耸立着那棵高度将近二十米的巨树雕像。 由于之前隔得太远,我只能依稀看到这棵古树,却不能洞悉全貌,直到此时距离被彻底拉近,随着几道强光的照耀,古树顶端的构造彻底呈现在了眼前。 我才发现这古树雕像居然是中空的,正面有个直径约莫两米的豁口,像极了一个被掏空的拱门,拱门背后这是一个黑黝黝的空间,里面散发着零星的星辉光泽,洁白闪烁,显得熠熠生辉。 我们快马加鞭,一刻不停地赶赴梧桐古树,通道内正传来大量呼呵声,等我闯进去一看,发现罗烟锅手上正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子,站在一方高约两米的石鼎上,发出反噬的大小, “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凤凰血珠就隐藏在古滇遗址最核心的地方,有了它,我们距离破解永生奥秘就更进一步了。” “这个老家伙手里拿得就是凤凰血珠?” 我顿主脚步,完全搞不清这里的状况,只得下意识看向罗烟锅手上那个精美的玉盒,发现他长宽不过十厘米,造型普通,表面被一层黄色的丝帛裹住,在光线照射下反射出莹绿色的光泽。 真正的凤凰血族就在那个玉盒之内,但玉盒表面似乎设置了某种机关,并不能被轻易撬开。 罗烟锅拿到玉盒之后,便贪婪地将它捧在手心里左瞧右看,一脸的爱不释手,眼神弥漫着刻骨的贪婪。 反观黑蛊王和哈桑则站在他的对面,脸上同样流露出渴望和贪心之色,这两个势力的合作关系并不是那么牢固,在凤凰血珠出现之前,他们或许还能同仇敌忾,一起联系起来对付我们,可随着宝贝的出土,所有人都被内心的贪婪所支配,看向彼此的目光也透着冰冷。 当然,黑蛊王和哈桑并没有选择直接上去硬抢,毕竟这老家伙的修为可不是盖的,就算黑蛊王和哈桑联手都未必有多少胜算。 当另一旁的钟亚楠却没有丝毫忌讳,在瞧见那个玉盒的第一时间便发出了一声低斥, “把盒子给我!” 她转动长鞭,那鞭影立刻化作蛟龙,朝着正在端详玉盒的罗烟锅脖子上绞去。 直到长鞭临体,罗烟锅才猛然察觉,冷冷地低哼一声,将烟杆朝上一举,挡下了纠缠的冷鞭,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对钟亚楠露出好不加掩饰的轻蔑冷笑, “钟家的小丫头,凭你也想对我出手?就算是你爷爷当年也不敢这么嚣张!” 钟亚楠俏脸阴寒,并没有答话,手中长鞭发力一甩,鞭影上居然覆盖了一股幽蓝火焰,猛然突破了烟杆的拦截,长鞭暴涨三尺,继续卷向对手脖子。 这下罗烟锅彻底暴怒,将玉盒踹进怀里,另一只手转了个圈子,一股刚猛霸道的气息凝聚,很轻松就震开了长鞭附着的火焰气息,随后揪住长鞭的一头,轻轻发力一带。 钟亚楠顿时惊呼一声,脚下不稳,居然被带的双脚离地而起,只能朝我和林远投来求助的眼神, “不能让库勒格的人得到凤凰血珠,否则他们接下来一定会实施疯狂的计划,对整个修行界都会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我和林远虽然不理解她口中所谓的“疯狂计划”是什么,但凭借着对库勒格所作所为的了解,大概也猜到那不会是什么好事。 没有犹豫,林远的直接甩出一把黄符,利用符咒的灵力将罗烟锅逼得后退半步,我则趁机一个虎扑,从后面拽住了钟亚楠的小腿,奋力一扯,将人重新拽回来,七手八脚地滚落在地上。 第365章 幽冥生物 “两个兔崽子,你们果然是在找死!” 罗烟锅暴怒地发出一声低吼,双手一合,将烟杆夹在了手中,随后深深吸了口气,朝着烟锅圈里狠狠吹了口气。 他这把烟杆通体由金属打造,上面同样弥漫着许多黑色的符文,随着这一口浊气的喷洒,烟锅之上顿时弥漫出一团灰黑色的气流,好似张牙舞爪的章鱼触手般蔓延出来。 我和林远则是一左一右,各自催动法咒拦截,艰难挡下罗烟锅的暴怒反击,同时谨慎提防一旁的黑蛊王和哈桑。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无论是黑蛊王还是哈桑,居然都保持着作壁上观的姿势,并没有插足进战斗里来。 对于这两个家伙的打算,大伙儿心里自然清楚,于是重新爬起来的钟亚楠直接冷哼了一声, “罗烟锅,你以为带上五毒教的人进入地宫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了吗,这些家伙能够背叛和钟家的同盟,当然也可以背叛你!” 罗烟锅老脸一沉,用余光瞥向正在看戏的黑蛊王,沙哑着嗓子道,“蛊王老兄,为什么还不动手帮我除掉这两个小子,你究竟在迟疑什么?” 黑蛊王呵呵一笑说,“这两个小子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和你匹配,何必由我代劳?”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四周,看向树洞下的环境,故作惊讶道, “这里好危险,到处都是古滇国布置的陷阱,恐怕时间一旦拖延下去,马上又要出现变故,不过罗长老先把那玉盒里的东西交给我,由我代替你保管,等离开了这个地宫之后,咱们再按劳分配好了。” 这幼稚的言论简直让人想发笑,可罗烟锅脸上却笑不出来,他一个人面对我、林远和钟亚楠的三方面围攻,难免会感受到一些压力,加上黑蛊王和哈桑的冷眼旁观,摆明了就是想趁他力竭之后再捞好处。 哪怕他修为再强,经过一轮又一轮的鏖战,体力和精力已经大幅度消耗,同时面对这么多人的觊觎,也难免会感到棘手。 罗烟锅将眼珠一转,意识到这玉盒已经成为一个烫手山芋,便目光闪烁地大笑起来, “哈哈,好,既然你们想要盒子里的东西,老夫倒是不介意把它交出来,就看谁命好,能够把它带出去吧!” 说罢,这老东西竟然真的摊手入怀,从怀里重新取出一个玉质的盒子,抖手抛向天空。 “给我!” 果然随着玉盒被抛向半空,钟亚楠便率先沉不住气,纵身一跃,朝玉盒坠落的方向飞速追去。 同一时间黑蛊王和哈桑也动了,哈桑一个俯冲,径直挡在钟亚楠的面前,怪笑道,“这东西可轮不到你来收。” 黑蛊王则是将双手一挥,手中再度弥漫出一片虫潮,迅速奔向那玉盒,将盒子稳稳托举起来,在通过对虫群的操控,迫不及待地将玉盒拿到手中。 眼看盒子到手,这老东西满是脓疮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难以遏制的激动,一把掀开玉盒上的盖子,贪婪大笑道, “终于到手了,有了这东西,五毒教就可以恢复数百年前的荣光,再次一统苗疆,哈哈……” 他是如此的沉迷和贪婪,以至于都忘掉了罗烟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这老家伙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拱手让人? 其实当玉盒被抛向半空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这是个骗局,果不其然,黑蛊王刚要开启玉盒表面的机关,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咔咔的机栝转动声,他脸色一变,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迫切地想把盒子丢出去,嘴里惊呼道, “盒子里面的东西被掉包了,这是空的……”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盒子并不是空的,虽说藏在里面的东西早已消失,却又被人塞进了另一枚圆滚滚的物件。 轰! 玉盒刚要脱手,却迅速在黑蛊王面前被引爆开来,一大片硝烟伴随着蘑菇云升腾,翻涌的气浪瞬间撞击在黑蛊王身上,硬生生将这老家伙掀得倒飞起来。 雷火珠?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将黑蛊王搞得猝不及防,就连钟亚楠和哈桑也不仅同时爆发出一声尖叫。 雷火珠爆炸的威力非同小可,如此近距离的爆破,纵使黑蛊王身上裹满了一层铁甲虫也无济于事。 气浪轰飞了他的外套,连同覆盖在胸口的黑甲虫群也被蛮狠地撕开,露出干巴巴的排骨老肉和黝黑的皮层,继续承受着爆炸的冲击和炙烤,喷出老血的同时,两颗眼珠子更是直接爆瞪出了血丝,难受得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毫无意外,黑蛊王瘦弱的身体被爆炸强风抛飞了四五米,重重砸向的树洞石壁,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骨骼不知道碎裂了多少根,然后贴着光滑的石壁径直趴了下来。 “咳、咳咳……” 浓烟中传来他沙哑的低咳,即便承受如此强悍的爆炸冲击,这老东西居然依旧残留了一口气。 他艰难地抬高头颅,大半张脸已经在爆炸中被熏烤得酷黑,脖子往下的部分则被冲击撕碎,露出千奇百怪的伤痕,黑色鲜血涓涓流出,将黑蛊王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血人, “你……你好毒,就不怕,不怕五毒教报复?” 罗烟锅一脸倨傲地邪笑道,“一个过气了上百年的势力,早就该被历史所淘汰了,在老夫眼里,五毒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而且……” 他将下巴一扬,眼中流露出的不屑感变得更加浓郁了,嘿然一笑说, “你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真正的黑蛊王已经超过三十年没有现身,谁知道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就算今天还活着,恐怕也不会为了你这个替身那么大老远地跑来向我复仇吧。” 听到两人间的对话,我的内心也不禁狠狠颤动了一下。 看来钟亚楠没有说错,眼下的黑蛊王的确是个冒牌货,我就说嘛,一个统御了五毒教几十年,号称苗疆最顶级的蛊道宗师,怎么可能是这幅鸟样? 惨被雷火珠击中的“黑蛊王”已经奄奄一息,可眼中的恶毒之色却丝毫不减,一脸怨毒地怒视着这里的所有人,声音极致沙哑,并伴随着浓浓的诅咒意味, “呵呵,你们真以为自己赢了吗?就算我不是他……可说到对古滇遗址的了解,你们谁都不及我,哈哈、死吧,我要你们全都留下来,跟我一起陪葬,啊……” 他发出了最为惨烈的吼叫,忽然拼尽最后一丝立刻,狠狠从地面上跃起来,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子,朝着树洞后方的一座石鼎撞了上去。 “这老家伙要干什么?” 捕捉到黑蛊王的动作,我和林远都震惊了一下, 眼睁睁看着他以头触地,狠狠撞击在石鼎的边角上,将整个脑门撞得头破血流,飞溅的血污疯狂洒落,全都浇灌在那个陌生的石鼎上面。 这一下彻底耗尽了黑蛊王的生命力,他的身体好像一块失去支撑的橡皮泥,贴着石鼎上的血污缓缓滑落,彻底失去了生命征兆。 可即便是死了,这家伙依旧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充满了嘲讽和诅咒的眼神盯着我们。 我们集体看愣了,都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跟随他一起闯进树洞的哈桑则是惊呼一声“不好”,接着便直接抛开我们,扭头朝树洞外面狂奔,对于黑蛊王的遗体竟是看也不看一眼。 正当我们百思不解的时候,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黑蛊王的鲜血洒落石鼎后,并没有在重力的作用中滴落下来,反倒是一点点渗进了石鼎中间,诡异的消失不见。 下一秒,树洞里面的空间也传来微微的晃动,陷入了与黑曜石碑一样的震荡。 随后我便看见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石鼎在抖动中缓慢下沉,那一块地面也产生了巨大的松动,随着地表龟裂的咔嚓声,裂缝不断呈现,那高达两米的石鼎也骤然一歪,大半个鼎炉都下陷了进去。 紧接着地面中再次爬出了那种诡异的痋虫,它们疯狂地舔舐着石鼎上面的血迹,发出沙沙蠕动和爬行声,并且随着这些痋虫的蠕动,地面也在一点点熔断,土质变得更加松软,继而塌陷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我朝着洞口下望去,差点因为惊讶而咬到舌头。 只见黝黑的洞子下面,居然弥漫出一双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好似浮现的萤火虫的一样大小,正在逐渐朝洞外拥挤。 我听到了骨节的咔嚓转动,以及一些“啾啾”的鸣叫,甚至夹杂着夜狼的哭嚎,无数种声音折叠而来,化作倒刮的气浪,内种弥漫出难以描述的阴邪! “这些生物,好像是幽冥的气息……” 瞬间我们都不淡定了,难以置信地看向石鼎塌陷的地方,感觉那下面似乎连接着另一个神秘可怕的空间。 而空间之内,则存在着许多无法用常理描述生物,正疯狂地沿着破口拥挤出来。 古滇国祭坛下怎么会存在这种东西? 我傻眼了,林远和钟亚楠则快速反应,在我胳膊上用力一拽,大喊道, “快跑,先出去!” 我们扭头就往外冲,可刚刚跑出树洞,又被另一幅景象惊呆——外面似乎比树洞中的环境还要九死一生。 只见原本空阔的巨大主殿内早已是乱作一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群怪物闯进了这个空间,我傻眼看去,发现这些怪物的种类奇特,长相狰狞而夸张,有篮球大的绿毛蜘蛛,有浮现在半空,生长着无数触须的“水母”,还有一米多高,拥有着镰刀般手臂的异型螳螂,以及大量毛茸茸、形同蜥蜴般的爬行生物…… 第366章 血族遗骸 我完全傻眼看呆,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又或者是陷入了某种幻觉? 然而主殿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和惊呼,以及幸存者们到处狂奔的脚步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眼下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远同样把眉头皱成个川字,刚要说点啥,却看见前面跑出了两道极其狼狈的身影,肩上还扛着一个陷入半昏迷的家伙,正是被我们留在树洞外的郭阳和赵毅。 两人累得气喘吁吁,边跑边挥着胳膊喊道,“跑……快跑啊,那个石碑塌了,坍塌的石碑下面连接着另外一个幽冥空间,好多地底生物从下面钻了出来,它们见人就咬,已经把整个主殿都占据了。” 我的心脏骤然一紧,这么看来主殿的坍塌处还远远不止一处,而每个坍塌的地方都会冒出这些不知名的幽冥生物,随着时间推移,涌如主殿的怪物已经越来越多,怕是再耽误下去所有人都会葬送在这里。 就在我环顾四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幽冥生物把目光定格向了我们。 这些怪物长相狰狞诡异,品种也是多不胜数,其中最显眼的则是一头长得如牛犊子般大小,浑身披着蓬松毛皮的畸形双头狼,它有两个脑袋,从脖子末端分叉、硕大的嘴里滴落着湿哒哒的口水,左边那个嘴里还嚼着一颗血糊糊的人头。 除了这双头巨狼外,我还看到好多浑身长满了骨刺,犹如车轮子一样的生物,正在疯狂地的贴地翻滚,它们速度极其敏捷,攻击方式虽然单调却很有杀伤力,依靠着高速的滚动撞击目标,浑身的骨刺好像破甲尖锥,瞬间把人扎得透心凉。 此时整个主殿都陷入了混乱,我们这边也不安全,好多幽冥生物都发了疯一样朝这边跑来,它们的眼球通红,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怨毒和凶残 ——我读懂了,那是一种渴望,对于新鲜食物的渴求让它们毫无顾忌。 “快走!” 面对这些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凶残怪物,我们并没有选择与之交锋,而是在瞧见它们袭来的第一时间便转身朝主殿外面的洞穴跑。 这主殿四通八达,到处都有路线穿插,情急之下的我们已经辨认不出方向,只知道埋头狂奔,朝最近的通道逃离。 可跑了没多久,我又听到一阵“唧唧”的吼声传来,是龙蛊在提醒我不要继续往前冲了,我急忙刹住车,还没顾得上追问这小东西怎么回事,就看见前面通道中涌出了一些身材比例和人类极其相似,但提醒稍微小了一号的猿猴类生物。 是冥猿! 我看着那些毛茸茸、身材却显得极度干枯瘦小的类猿生物,脑子里立刻蹦出这么个名字,同时也开启了一段埋藏在心里很久的记忆。 记得一年前,我为了寻找遏制憎恶印记的办法,曾经前往巴东,在东竹林的后山就曾经遭遇过类似的生物。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都没搞清楚这两者之间存在的关系,就看见其中一头冥猿忽然把手伸出来,朝我们甩出一个东西。 这东西在半空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笔直地砸在距离我们不足五米的地方,在连续弹了几下之后,我才发现是一个巨型的蜂房,表皮裹着黑黄色的黏膜,黏膜下出现一些拇指大小的黑点,随着黏膜被戳破,然后陆续飞出一只只个头庞大,浑身呈现出黑黄色斑纹的蛊蜂。 这些蛊蜂的体型比我们常见的马蜂要大了不少,头部、胸部和腹部都有触角,背甲是黑黄色,口器呈十字形异常发达,尾巴尖断是一根蓝色的蜂针,闪烁着幽蓝色的光,一看就有剧毒! 这东西蜇人厉害,尽管我有龙蛊傍身,也不敢轻易触碰,其他人就更别提了,立刻在我的带领下调头折返,朝其他方向狂奔而去。 不过巨型蛊蜂们并没有放过我们,很快我就听到嗡嗡的飞行声,大量蛊蜂已经排成队列朝这边涌来。 我只能拍了拍小腹,命令龙蛊出击,先替我们挡下身后的蛊蜂。 龙骨迅速射出,很快就把蛊蜂灭掉了几只,它的飞行速度极快,比蛊蜂还要迅捷,直接化作一条金线,只要在蛊蜂头上一点,后者便立刻僵直坠落向地面。 只是追逐我们的蛊蜂太多了,就算龙蛊也没办法灭掉全部,加上周围还有更多幽冥生物赶来,一下子就把我们围困在了正中间。 无奈我们只能拔出武器,利用人墙组织防线,林远一马当先,枣木剑一弹,精准地挑翻了一头冥猿,侧面却有篮球大小的毒株吐丝朝他手腕覆盖上去。 我不确定这些蛛丝有没有毒,只能果断跟上,用身体挡下这些蛛丝,黑魔刀在空中一阵乱舞,将这些粘附力超强的蛛丝展开。 郭阳也和一头巨型螳螂交手在一起,但想象中摧枯拉朽的画面并没有发现,我才发现这巨型螳螂虽然拥有着昆虫的外形,可当它双腿直立起来进入觅食状态的时候,身手却灵活得不亚于一个真正的刀客。 镰刀形状的螳螂手臂也显得坚硬而粗壮,与郭阳的长剑对拼得有来有回,铛铛作响,冒出阵阵火星。 这一幕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幽冥生物的难缠程度超越了我们的想象,尤其是它们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其中甚至不乏能跟我们打得有来有回的狠角,看来这下是真的遭了! 眼看幽冥生物大举袭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咬牙硬上,正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叫喊, “周玄,你们快跟我来!” 嗯? 我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回头,一眼就看到穿着破破烂烂的王豆腐,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杀到了我们身后,一手掐着一头巨型蜈蚣,将它们当成双节棍一样挥舞。 我眼中亮出一道光,迅速踢开眼前的一头肉球生物,闪身跳到王豆腐身边,喘着粗气说, “你刚才不是和约翰伯爵一起滚到台阶下去了吗,你现在……” “那老东西已经死了,被我抽干了精血而死!” 王豆腐尽管浑身是伤,可眼睛却闪烁着异样的兴奋和光泽度,我怔了一怔,从上到下打量这家伙,发现他浑身的血气,气息变得比之前凝重了许多,想来是通过掠夺的手段强行抽走了约翰伯爵的精血,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我满心欢喜,不管怎么样,约翰伯爵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老家伙一死,也标志着血族渗透到国内的势力已经被全歼。 不过现在并不是开香槟庆祝的时候,前面还有大量幽冥生物正结队赶来,我们只能且战且退,在王豆腐的带领下转进了一条狭窄的石缝。 这石缝不大,仅有不足半米的宽,我们吃力地挤进去,来到石缝之内,随后竟发现这里居然堆放着大量黑色的骸骨。 “这些骸骨是怎么回事?” 我脸色又是一变,望着这个狭窄石缝中出现的七八具黑色骨架,一时间张大了嘴,感到无比错愕。 王豆腐则怀着沉重的表情,走到这些扭曲的尸骸面前,用十分低沉的嗓音说, “这些骸骨,是我的先祖们留下来的。” 我们都怔了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王豆腐则缓缓讲述,说千年之前,血族就尝试过向的东方扩张了,他们来到了当时的古滇王国,被这个神秘国度的文明所吸引,当初在这里建立自己据点。 当然这种行为遭到了古滇国族人的敌视,很快双方就爆发了十分激烈的战斗。 具体的战斗过程已经没人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是血族大败而归,还有不少族内的强者遭到了拘禁,并成为了这里的俘虏。 王豆腐深深吸气道,“我的先祖中,也有人成为了俘虏之一,它们为了逃离这里,便打晕了看守,准备趁天黑跑出去,可就在他们逃亡的过程中,更大的意外发生了。” 原来古滇国祭坛下还存在着一个神秘的空间,这个部落之所以将主祭坛建立在此地,为的就是镇压一条通往幽冥地界通道。 遗憾的是王豆腐的祖先在无意间传入这里,恰好遇上了幽冥通道的爆发,刚刚脱离古滇国的囚笼,转眼又遭到了这些幽冥生物的袭击。 虽然这些血族人的力量强悍,可在经历过殊死的抵抗之后,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却极少, “我们家族世代守护的血匙也在这个过程中被一分为二,一部分血匙被幸存者带回了西方,另一半则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听完王豆腐的说完,我才恍然大悟,钟亚楠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说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王豆腐摇头说,“一部分是通过家族的口授,还有一部分真相,则是通过祖先的骸骨知道的。” 说着他半跪在一具黑色骸骨面前,伸出手在骸骨下面掏弄了一下,没一会儿便取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用手轻轻抚摸上面的铭文,闭上眼说, “这是血族先祖们创造的文字,我的先祖再被困死之前,曾把自己的经历记录在了上面,他坚信自己的后代一定可以找到这里,将自己的遗骸带回西方安葬。” 我听完不胜唏嘘,又好奇道,“对了,你说血匙被祖先弄丢了一半,自己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寻找到那一半被弄丢的血匙,既然都发现先人的骨骼了,那你究竟找到那一半血匙了没有?” 王豆腐舔了舔嘴唇,继续指着发黑的遗骸,说找到了,它就在我先祖的遗骸里面。 第367章 援军到了 “在遗骸里面,那你准备怎么弄下来?” 我很惊讶,看向那具黑黢黢的遗骨,按理说这遗骸是千年前留下的,到如今应该早就风化到不成样子了才对,可眼下这遗骸却保存得十分完整,基本维持着一个人类骨架的造型。 这里并不存在任何储存尸体的特殊手段,遗骸能够保留至今,说明其中必有蹊跷。 王豆腐欣然点头,说没错,自己的祖先便是将那一半血匙的能源吸收到了身体里面,妄图在这石壁中开辟出一个可以容身的空间,虽然最终不知道因为何种缘故失败了,可血匙的能量却借助着祖先的尸骸得以保存下来。 这也解释了为何他祖先的遗骸能够存留至今。 我吸了口气说,“那这遗骸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豆腐道,“要把骨骸里面关于血匙的那部分能源抽离出来,还需要花费不少精力,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折腾了,我打算先把祖先的遗骸带上,等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说完他便按照血族特有的方式,把手搭在额头上,对自家先祖的遗骸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随后找来一些特制的绳子,将这具黝黑而完整的骨骸背在了自己身上。 搞定这一切之后,王豆腐迅速站起来,“遗址下的灵界通道已经彻底被打开,那些幽冥生物早晚会占据这里,咱们快走吧,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离开这儿。” 说完他迅速行动,带领我们朝着一条更加隐蔽的石缝钻了进去。 我心中仍旧充满好奇,跟上他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些隐蔽通道的?” 王豆腐快速说,自己是通过对先祖遗骸的感知确定了这条路,“这具遗骸中包含了一些先祖生前的残念,我在与它沟通的过程中了解到很多关于古滇国的事情,原来当年的古滇国之所以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被灭掉,既不是因为天灾、也不是人祸,而是遗址镇压的灵界通道作祟。” 简而言之,这些灵界通道是“活”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特定的情况下被打开。 而开启的灵界通道中则会出现外面那种怪物,它们会疯狂摧毁和攻击这里的一切,古滇国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与这些幽冥生物早开了漫长的搏斗,但最终还是没有摆脱被毁灭掉的命运, “之前你们看到的石碑,以及树洞里面的石鼎,其实就是专门用来镇压灵界通道的镇物,现在石碑和石鼎全都被弄倒了,那些幽冥生物自然也就提前登场!” 听完王豆腐的解释,我眼角顿时狠狠地抽搐起来,谁能想到这个所谓的古滇遗址,居然是用来镇压灵界之门的远古祭坛? 王豆腐继续解释道,“还不止呢,那棵梧桐神树中的凤凰血珠,其实是专门用来维持大阵运转的,现在凤凰血珠被夺走,镇压灵界之门的大阵将会被削弱,出现在这里的幽冥生物只会越来越多……” 轰隆! 他这话还没有讲完,我们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神秘的震动,正在埋头狂奔的的王豆腐赶紧把脚步停下, 朝着前面扫了一眼后大声说道, “不好,灵界通道延伸到这里来了,我们赶紧出去!” 我一愣,这石缝虽然狭窄,但用来藏身却很不错,现在外面到处都兵荒马乱,我们这几个还有伤在身,跑出去岂不是又要送死? 可王豆腐脸色严肃,并没有在意我们的表情,立刻推着我们就往石缝外面跑去。 他已经通过和先祖残念的沟通,了解到这个遗址的秘密,对于各种危险的预判自然要强过我们,此时的我也顾不上质疑,跟随着王豆腐的指示就往主殿侧面跑。 果然,正当我们挤出石缝,一脚踏上石林台阶的时候,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洪荒般的兽吼,轰隆隆,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王豆腐大为心急,推着我们继续喊道,走,快出去…… 当我们跌跌撞撞跑下台阶的时候,立刻感觉到整个主殿再次摇晃起来,身后红芒遮天,弥漫出一股诡异的猩红色,那庞大的平台下面居然传来咕咚咕咚的水花翻涌声。 我震惊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些石塔也在不断倒塌,倒塌的地面竟然开始平移滑动,不断地变幻着方位,随后冒出许多色泽艳丽的火焰,徐徐张开的同时,折射出一道道的火莲纹路。 这些纹路都是由灵力凝结成的,下面蕴含着极其恐怖的法阵之力,随着法阵运转,红光疯狂摇曳,犹如实质一般扩散出来,所有生物一旦触及这些火焰红莲,便会立刻焚烧殆尽,化作灰飞。 一连串的意外把我们都搞懵了,不约而同看向王豆腐,王豆腐则擦着冷汗说道, “这是古滇遗址的自毁法阵,一旦灵界通道被打开,这里的法阵中枢便会自行启动,将所有幽冥魔怪全部杀死,到那时这里会片瓦不留,也包括你们这些外来的闯入者。” “这么狠!” 我和林远都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王豆腐则苦笑道, “这个遗址本来就是用来镇压幽冥通道的,如果我们不胡乱闯入,它会一直平稳地过度到应劫之时,但这么多人的到来打破了遗址核心的平衡,造成这些幽冥生物提前出世,古滇国人设置这样的自毁装置,也是为了防止幽冥生物从这里跑出去为祸世人!” 轰隆! 忽然传来的山崩地裂声打断了王豆腐的交谈,四周都开始摇晃,当所有人和怪物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坍塌的石塔上的时候,我们已经在王豆腐的带领下顺利跑下台阶,来到了主殿边缘处。 然而刚跑出不足二十米,我就听到旁边有一道风声袭来,我下意识朝旁边一闪,却看见一头身长超过三米,浑身劈满了钢铁鳞片的“三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起,狠狠砸飞到台阶下面来。 这家伙皮糙肉厚,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没摔死,反倒胡乱地甩动尾巴,林远躲闪不及被绊倒在地,身旁的钟亚楠也是一声惊呼,差点被巨蜥的爪子刺穿了小腹。 “滚开!” 我暴怒,冲上去对着巨蜥的头颅就是重重一拳,打歪它头颅的同时,其余人也纷纷爬起来,只是大家已经顾不上对巨蜥出手了,这里天塌地晃,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要塌了,我们直接无视了倒地的巨蜥,继续朝外面疯跑。 那头冷血畜生也迅速爬起来,压着我们屁股往前飞奔。 我心跳的很厉害,不仅是出于对巨蜥的恐慌,只要是这里环境太乱了,随着主殿的震荡,打量怪物也跟随我们跑出了主殿,再晚一点我们就要被兽群包围了,如此的兵荒马乱,一旦陷入兽群的冲突和包围,怕是谁也走不出去。 虽然这些幽冥生物也在躲避灾祸,可凶残的本性使得它们即便处于巨大的危险,却仍旧没忘记要攻击我们。 逃跑途中我们再次遭遇了一些小型生物的袭击,不得不拔出武器抵御,好在随着我们跑出主殿,那些足以将大伙儿焚烧得连渣也不剩的火莲并没有直接跟上来,我们来到了较为平坦的地穴中,眼看幽冥生物们依旧对我们穷追不舍,大家心里都涌出了强烈的憎恶和厌烦情绪。 人死鸟朝上,避开塌陷的主殿后我暂时决定不跑了,反正无论怎么跑都会被这些怪物撵上。 经过这么久的狂奔,我早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当下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黑魔刀上,心中战役浓烈,一刀回旋,身体已经的朝那头衔尾而来的巨蜥扑了过去。 这玩意身长三米,光脑袋就有磨盘大小,獠牙尖锐宛如锉刀,嘴里湿哒哒的舌头甩动,带起大量粘稠恶心的粘液。 它的爪子粗长,很容易就让我联想到了“金刚狼”搏斗的画面,身后的长尾更是还做了畸形的骨鞭,每一次横扫都伴随着几百斤的力量。 我纵身避开它的横扫,将身体一折,迅速绕后拉开了和獠牙间的距离,黑魔刀怒迎而上,在它背甲中撕开了一条长达十几厘米的口子。 这一刀足以将一个成年男人钉穿,然而“三嫂”皮甲坚硬,生命力更是强悍得不像话,身子一甩,居然贴地滚动了两圈,直接无视了背上的刀口,调转深渊血口朝我扑上来。 好在赵毅已经操起了李忠的金属短棒,从侧面一棒子扫来,打歪了巨蜥的脖子。 那畜生没能将我咬中,在剧痛的刺激下再次翻滚,居然学聪明了,不不与我们正面接触,巨尾狠狠扫荡四周的砂石,不断给我们制造麻烦。 林远恨透了这头巨蜥,一个纵身跳到它背上,左胳膊一搂,对他完成了裸绞,我则趁机赶上,黑魔刀连续出击,在它脖子上戳出了好几个血洞。 与此同时,三头篮球大小的蜘蛛从黑暗中爬出来,嗤嗤地喷出白色蛛丝。 这些蛛丝不仅粘附力超强,甚至还有麻痹神经的毒素,我迅速拉着林远后撤,双手合十,正准备唤出龙蛊协同作战。 结果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枪响,一大片温热的鲜血和浓浆爆出来,染湿了我脚前的地面。 谁在用枪? 我大惊失色,急忙扭头朝侧面看去,随后便发现了一个令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人。 吴添! 这个消失了好久,我以为他已经遭到了库勒格毒手的家伙,此时正扛着一把步枪从洞外跑过来,跟他在一起的好几张熟面孔,分别是孙伟、宋志,以及十来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 “是援军到了!” 第368章 双头恶狼 援军到了…… 随着赵毅充满欣喜的欢呼,我们都变得面面相觑,谁能想到赶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孙伟竟然会带着大部队赶到这里,恰好对这些幽冥怪物展开了拦截? 战斗还在持续,那几头巨型蜘蛛刚刚倒地,前面又出现了十来头狰狞丑陋的身影,飞速扑向了我们。 可随着援军的赶来,我们疲惫的内心却被打入了一记强心针,谁也不曾恐惧,纷纷咬牙正面与之对上。 黝黑的洞穴中也传来好几声枪响,不断替我们解决飞扑上来的动手。 我刚一分神,差点被一头冥猿咬中,这狗东西凶得很,动作敏捷又迅速,一口残次不齐的獠牙纵横交错,流着令人发晕的口水。 但此时的我已经忘记了害怕,左手握住这家伙的爪子,把冥猿整个拎起来,旋身往前一送,砸在了另一只同类的身上,立刻发出咔嚓的骨节爆裂声。 右手中的黑魔刀也再次劈砍出去,直接穿透了第三只冥猿的胸口,将它犹如烤肉一般地串联起来,狠狠往地上一砸。 第三头冥猿随之报销,援兵们纷纷赶到这里,七八支步枪一起抬高,对着扑过来的幽冥生物疯狂集火,将那些追击上来的怪物打得抱头鼠窜。 大伙儿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我第一个冲向吴添,在这家伙身上扫了几眼,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不是被库勒格的人抓走了吗,怎么现在又……” “那已经是一个多星期前的事了。” 吴添摇了摇头,说自己在潜入那家客栈的时候,的确被人敲闷棍打晕了过去,后来这帮人把自己自己拖进了山里,打算利用自己来摆脱公门的追击。 不过吴添这小子机灵,直接在路上装死,骗过了看押他的人,随后趁着看押者不备自己逃了出来, “我在山里转了两天,又遇上一场大暴雨,等到雨势彻底停下来后,就看到孙伟正带着大部队在山脉下面扎营,于是赶紧回去跟他汇合了。” 听完吴添的讲述,我心里也是一阵无语,感情当我们冲进山脉,满世界寻找他下落的时候,这小子已经自行脱离了敌人的控制,早早归队了。 我又看向了孙伟,询问他是怎么带人进来的。孙伟用步枪扫倒了几只巨型蜘蛛,边退边指向宋志说, “多亏了宋志,他赶回营地汇报了山里发生的事情,我便向上级申请带了一支精锐小队赶来增员你们,不过这鬼地方实在太难找了,幸好半路遇到了那几个老君阁的三代弟子,直到你们下了这么裂谷,我们才一直沿着线索追下来。” 寥寥数语,却讲出了这一路的不容易,我很清楚他们为了进入遗址肯定付出了不少代价,这一点光是从孙伟外套上沾满的血迹就能看出来。 战斗还没有结束,现在根本不是叙旧的时候,就在我和孙伟快速交谈的时间,主殿中跑出来的幽冥生物几乎全都朝这边汇聚了过来。 首当其冲的人便是王豆腐,他展开了血族灵活的身法,在溶洞忽左忽右,迅速穿梭,负责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郭阳和林远手持长剑杀出,将一些被分散了注意力的怪物连连挑翻,钟亚楠则洒出了许多降头粉末,最大程度地减缓的怪物们冲过来的速度。 至于赵毅,他在将昏迷不醒的李忠丢给其他人后,也是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与那些怪物近距离搏杀起来。 不过战场的局面并没有因此得到太多改善,孙伟带来的援兵有限,七八支步枪的威力虽然惊人,却无法将所有幽冥生物都拦截下来。 其次他们为了抵达这个鬼地方也耗费了不少弹药和精力,子弹根本满足不了的挥霍,我知道这样下去大伙儿依旧会被困死,赶紧对前面还在拼命的林远等人吼道, “撤,不要把力气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拼斗上面。” 队伍继续转移,朝王豆腐指引的出口方向跑,这里地形相当复杂,洞连着洞、环套着环,我们刚刚跑出主殿洞穴,转眼又来到了一个小号的溶洞,刚要朝溶洞尽头跑,却发现溶洞尽头再次传来一阵沉闷的低吼,紧接着涌出了密密麻麻的蛇群。 我心中大骇,怎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蛇群? 还没等我想明白,更惊人的画面发生了,只见先前交过手的蓝纹巨蛙,以及那种火焰瓢虫也跟随在蛇群后面,一并朝我们涌来。 “靠,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它们不是被堵在外面吗?” 我情急之下骂了声娘,吴添和孙伟则不好意思道,“这些家伙是追杀我们过来的,之前为了尽快抵达这里,我们用炸药爆破的手段弄塌了几条通道,这些蓝纹巨蛙和火焰瓢虫被爆破声惊动,一直在追击我们。” 次奥,本以为来的是援兵,哪知道这群援兵自己也是一屁股的屎没擦干净。 现在来不及抱怨了,前后都有幽冥生物夹击,就算龙蛊再厉害,精力总是有限的,不可能帮我们对付这么多怪物,我只能招呼大家换了一条路,朝最先跑来的通道狂奔。 这样一来撤离计划被完全打乱了,我们好像没头苍蝇似的围着溶洞到处跑,跑来跑去身边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陌生,正当我掏出林远的罗盘,尝试分辨方位的时候,王豆腐却指了指前面出现的另一道陌生石缝,说去那里吧。 这石缝相当潜窄,只能容纳一两个人并排通过,一些比较大的幽冥生物根本挤不进去,我立刻答应下来,率先冲向石缝,借助手电筒光芒一照,只见下面是一个朝下的溶洞通道,两侧有微弱的光线。 顾不上想太多,我们纷纷挤进了这条窄缝,七手八脚地往前狂奔,跑了没一会儿,头上忽然掉下来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直接盖住了一个手持步枪的战士。 这战士立刻发出了尖叫,我迅速看去,发现那黑影是一头篮球大小的蜘蛛,此时正用八只脚死死缠抱在战士头上,十字形口器一张一合,在他脸上啃下了好几块肉。 “小军!” 第一个怒吼的人是孙伟,他立刻挤开我,迅速伸出左手,抓向那篮球大小的蜘蛛,但武警战士疼得太厉害,已经倒在地上疯狂乱滚,没有给他留下动手的空间。 危机关头还是林远反应迅速,枣木剑一挑,削断了蜘蛛的爪子,然后飞起一脚,将那的蜘蛛踢向头顶。 巨型蜘蛛好似皮球一样弹起来,被宋志瞅准机会,一枪贯穿了腹甲,顿时浓浆爆开,溅落在好些人身上。 “当心,这些浓浆也是有毒的!” 我急忙出生提醒,随即跑到那个脸颊被咬伤的战士身边,准备帮他包扎伤口,然而等我附身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半张脸都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几乎变成了一个平面,鼻子嘴巴也被腐蚀得发黑冒脓,俨然以及没救了。 好可怕的毒。 我深吸一口气,无奈只好对孙伟他们摇了摇头,孙伟似乎跟这个战士关系不错,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晃着我的肩膀说, “不会的,周玄你不是有本命蛊吗,救救他吧?” “没救了,给他个痛快吧。” 我低头看向在剧痛下发出哼唧的战士,无能为力道。 这并不是我冷血,实在是他中毒太深,又遭到了这么夸张的啃咬,大半张脸都被腐蚀完了,即便龙蛊能帮它解毒,也治不好这么可怕的腐蚀和啃咬伤,拖延几个小时还是要死,与其如此不如让他走得更安详。 “妈的!” 孙伟脸色发青,恨不得连后槽牙都要咬碎,但他毕竟是这支队伍的负责人,知道现在决不能意义用事,为了对剩下的人负责,他只能含泪摸出匕首,哽咽着喊了一声,“兄弟,对不起……”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我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继续沿着那条蜿蜒的通道往前跑,从上方通道盘旋而下,跑了五六分钟,我们又来到了另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前。 到了这里,我立刻停下脚步,因为感觉到前面的洞穴十分潮湿,空气中还泛着一股十分浓烈的土腥气味,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大家都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前面的神秘洞穴,林远更是走到王豆腐身边,用胳膊肘在他腰上蹭了蹭, “前面是什么地方?” 王豆腐还背着他祖先的遗骸,闻言便扭过头来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祖先的残念并不完整,给我透露的信息中没有包括这个洞口。” “先不管了,这个洞口很潮湿,也许和外面的湖泊相连,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钟亚楠忽然站出来,一刻不停地往前飞奔过去,我们还在迟疑,到底要不要如此冒昧地跟进,结果这时候那洞穴中却传来嗷的一声怒吼,随后便是一股腥风扑面,卷向了毫无防备的钟亚楠。 钟亚楠只顾着往前跑,压根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埋伏,顿时闪避不及,被那黑影一口叼住。 “啊!” 她发出了尖叫,其余人也纷纷将手电抬起来,这才发现叼住她的居然是一头比牛犊子还要壮,额头上顶着两个狰狞狼头的怪物身影。 双头恶狼! 手电光打在这怪物脸上,弥漫出令人心悸的凶残,这家伙气势凶悍,威风凛凛的样子让所有人打内心感到畏惧。 但奇怪的事它仅仅只是叼住了钟亚楠,却没有直接下口,似乎也没有跟我们交手的意思,短暂地对视一眼后,便立刻扭头,朝洞子深处跑去。 “追!” 我低吼一声,即刻朝那个神秘溶洞里面跑去。 第369章 神志影响 我这一跑,其余人也跟着追上来,郭阳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小声说, “周玄,那女人跟咱们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何必为了救她跟上去冒险?” 我摇头说,“这只双头恶狼出现在这儿,说明前面洞穴必然有蹊跷,我们已经被困死在遗址下面了,倒不如跟上去看看,附近到底有没有出路。”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内心也很乱,平心而论钟亚楠还算不上我们的朋友,虽然大家在这次事件中有过深度合作,可她的目地毕竟跟我们不同。 对于到底要不要救下这个女人,我心里还怀着几分迟疑,只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前路已经如此渺茫,如果放任她不管,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 一行人跟着双头恶狼跑过的地方追去,沿途穿过了好几道岔道口,通道一上一下地弯曲延伸,也不知道究竟能通往什么地方。 整整跑了两分钟,前面的空间豁然开朗,我顿住脚步一看,瞬间脸上又流露出了几分苦楚之色,妈了个巴子,这条路线居然是个庞大的闭环,我们足足跑了十几分钟后,最终又特么回到了那个主殿! 不过此时的主殿已经完全塌陷,与之前呈现的环境截然不同,视线穿过大量倒塌的石塔,我发现那块黑曜石碑还没有完全坍塌,仍旧留下一半的石碑坐落在那里。 双头恶狼已经叼着钟亚楠站在石碑下面,在它身边还簇拥着好几头身形修长,拥有着镰刀手臂的巨型螳螂,正威风凛凛地堵在台阶上。 这种巨型螳螂不仅身高与人类相似,背上甲壳更是极为坚硬,刀锋一般的手臂在不停摇晃,眼球散发着猩绿色泽,弥漫着人性化的波动。 我居然在它们眼中读到了一丝警告,仿佛在威胁着众人,谁也不能靠近,否则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我不明白这些畜生到底要干嘛,但直觉告诉我,它们把钟亚楠带到这里来,似乎是为了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 而双头恶狼也在此时吐掉了钟亚楠,用丑陋的脑袋拱在了钟亚楠背上,似乎想催促她走向黑曜石碑。 钟亚楠已经被咬伤,光爬起来就显得十分吃力,她满脸抗拒,不想再靠近石碑,立刻迎来双头恶狼充满威胁的怒吼,血盆大口张开,喷出许多粘液在钟亚楠身上,那架势更像是在呵斥什么。 钟亚楠懂得了双头恶狼的意识,眼中闪过一抹不干,可面对悬在头顶上的两颗狰狞兽头,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为了活命,不得不朝石碑方向走。 我愣在洞口,直接看懵了,心说闯进遗址的人这么多,这双头恶狼为什么偏偏要“绑架”钟亚楠? 它一直催促钟亚楠靠近那座石碑,为的又是什么? 正当我百思不解的时候,王豆腐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沉声说道,“黑曜石碑才是维持遗址中枢的关键所在,石碑在,灵界通道就无法被彻底开启,一旦石碑下的布置被打开,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幽冥生物的出现了。” 我心头震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黑曜石碑下面还存在一层布置,而双头恶狼之所以把钟亚楠带回来,为的就是强迫她解开这层布置?” 王豆腐抿紧了嘴唇,脸色异常严肃地点头,说应该就是这样。 “不可能吧,它凭什么觉得钟亚楠能够解开石碑下的禁制?这石碑是古滇国人所留,上面的法阵极其古老,当今世界的修行者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破解!” 王豆腐苦笑了一声,摇头说,“我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这女人身上流淌的血脉属于古滇后裔?” 什么? 听到这话,我和林远都震惊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恍惚中我还想起了另一件事,先前我们第一次赶到这里来的时候,钟亚楠立刻被石碑上面的图案吸引,导致神志异常,差点陷入疯癫。 按理说那种石眼的致幻能力虽然很强,但还无法对钟亚楠这种性格坚毅的修行者产生那么大的影响,我能在瞬间恢复理智,唯独钟亚楠不能。 这石眼是古滇国留下的祭祀物品,竟然对钟亚楠构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是否说明她体内流淌的血脉,或许真的和古滇国存在某种关联? 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再次揪紧了,林远则拔出枣木剑说, “要真是如此,说明那双头恶狼是打算用钟亚楠的血来献祭,彻底打开石碑下的禁制,我们绝不能让这畜生得逞!” 说完这话,林远已经化作一道疾风,迅速朝石碑方向冲了过去。 同一时间,那几只巨型螳螂也察觉到了林远的行动,立刻发出“嗤嗤”的警告声,直接朝林远围了上来。 “滚开!” 林远一声暴喝,剑出犹如蛟龙,然而那骤雨一般的剑光却并未将几头巨型螳螂击溃,巨型螳螂反倒围成一个扇形的圈子,进退有序,将林远直接包围起来,镰刀型的手臂飞快挥洒,当下林远剑招的同时,竟然将他生生逼退了两米。 好厉害。 我一脸震惊,要知道林远的剑法绝对达到了一流的水准,他打小在山里修行,经过名家和各个师兄的指点,苦练十几年,单以剑法而论绝对要甩开我好几条街,如今却被几头畜生给拦截下来,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林远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意识到这些巨型螳螂不好对付,立刻对我喊道, “周玄,过来帮忙,咱们一起冲过去!” “好。” 听到林远的呼唤,我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将脚步一蹬,配合他冲向了那几头巨型螳螂,同时郭阳等人也毫不犹豫地围上去,所有人全都摆出了阵势,与这几头巨型螳螂捉对厮杀起来。 我们毕竟占据了一定的数量优势,这些巨型螳螂虽然凶悍,却没有办法拦截所有人,但那头正在驱赶钟亚楠的双头恶狼却丝毫不慌,只见它忽然抬高头颅,发出一阵沉闷的狼吼,下一秒主殿的各个角落中都有身影在飞奔,数不清的幽冥生物再次围向了我们。 “快,开枪!” 望着再次涌来的兽潮,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孙伟立刻组织身后的战士们排兵布阵,利用步枪织成一道交叉的火力网,将涌来的兽潮纷纷拦截下来。 子弹化作金属风暴,疯狂阻止着幽冥生物的脚步,但不断消耗的弹夹却让每个人感到压力骤增。 余弹不够了,根本没办法面对这么多怪物的猛冲,我们只能咬牙抓紧时间,拼尽一切朝石碑方向猛冲。 林远的剑锋爆发出绚烂的剑意,洒下一片银色光幕,一头巨型螳螂在和他的拼斗中落入了绝对下风,被林远瞅准破绽,一剑削去了三角形的头颅。 我也面对一头巨型螳螂,但却没有抽刀猛扑上去,而是将双手合十,发挥出了龙蛊的震慑力,随着金光涌动,面前的螳螂动作变得缓慢而迟滞,被我抓住机会一刀灌胸。 接着是郭阳、赵毅和孙伟他们,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地消灭对手,场中厮杀的气氛变得如火如荼,大伙儿咬牙朝石碑不断逼近。 终于那双头恶狼也陷入了暴怒,一声怒吼,石碑后面涌出更多怪物,配合巨型螳螂伏击我们。 林远的短剑则运起了柔劲,在空中画圈的同时,化解了两头怪物的攻击路数,然后身形一转,将大部分怪物引到我这边来。 我咬牙迎上,黑魔刀急速挥舞,郭阳则往前跨出一步,长剑抖动,与暗中递来的怪物爪子相交,摩擦出几道火光。 怪物的数量很多,好像怎么都杀不绝,一头断了大腿的巨型螳螂举高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劈向我腰腹,我立刻将脚后跟一旋,腰腹发力带动身体旋转,利用旋力承受住了它的冲击,然后左手果断挥出,一拳打爆了这怪物的眼球。 这一拳几乎集中了我全身所有的力量,怪物眼珠爆裂,碧绿色的浓浆喷溅出来,这些怪物鲜血大多都伴随着毒素,其他人不敢让它沾身,然而拥有龙蛊解毒的我早就豁出去了,硬扛着血液中的毒素冲上去,将那螳螂怪物的脖子生生拧下来。 此时场面已经得到了控制,我抹掉脸上的血迹,和林远再次发起冲锋,距离拉进的同时林远已经迅速弹射起身,一剑逼向双头恶狼的脖子, 不过双头恶狼不仅智力超群,反应力也极其迅猛,立刻甩动左边的头颅,将那短剑狠狠咬住,同时右边的头颅奋力张开,露出獠牙巨嘴,径直朝林远身上咬去。 这畜生力道奇大,林远根本不敢硬拼,只能快速撤回来,旋转剑锋抗住它的嘶哑。 双头恶狼一口未能咬中目标,立刻将头颅一拱,林远被大力抛飞,差点被撞下台阶,我只能咬牙补上去,一刀斩向这畜生眼球,逼退双头恶狼的同时,迅速朝钟亚楠看去,正准备提醒她逃离这里。 可这一眼下去,我立刻就怔住了。 此时的钟亚楠好似受到了某种神秘意识的引导一样,双眼发白,已经不复平时的冷静,正迈着麻木呆滞的脚步,一点点走向黑曜石碑,脸上甚至还伴随着痴傻呆滞的笑容,一副虔诚的样子,看得我眉毛狠狠抖了起来。 看来她对这座石碑散发的气息根本就不具备任何抵抗能力,只要一靠近这石碑,立马又陷入到了那种麻木的状态。 当我大声呼喊她名字的时候,钟亚楠也缓缓抬头朝我看了一眼,泛白的瞳孔犹如玻璃球,毫无人性波动。 第370章 石化白光 看到钟亚楠这幅样子,我就猜到她的神智肯定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王豆腐的说法是正确的,就算钟亚楠并不是古滇国后裔,也必然和这里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她不会这么轻易受到那石碑的影响,而双头恶狼之所以带她来到这里,多半也为了使用这一点,让她替自己解开石碑对灵界之门的镇压。 这群畜生居然如此聪明。 此时的我还不清楚那石碑下面具体镇压了什么,只是直接告诉我这下面肯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一旦被钟亚楠在无意间开启,必然会对很不利! 电光石火的念头闪烁之后,我边不顾一切地逼开了前面的双头狼,迅速跟紧钟亚楠的脚步。 然而这里和石碑还有一段距离,就算我勉强逼退了双头狼,能够对我构成威胁的存在依旧不少。 我听到了嘶嘶的咆哮,那黑色石碑的裂缝下有更多暗黑生物攀爬出来,首先落入视线的就是之前那种钢爪巨蜥,还有几头浑身毛茸茸的冥猿,包括一些长得好像水母般的生物。 这些家伙全部聚在一起,用身体堆成了一道防线,我根本无法撼动,只好动了心眼,将龙蛊释放出来,让这小家伙设法钻进那大蜥蜴的脑子里,通过对这头蜥蜴的操控,尽可能地帮我清理这些拦路的目标。 同时背后的枪声也响起来了,林远再次从台阶下面翻身跃起,跟随他一起冲锋的还有几个拿枪的战士,子弹噼里啪啦扫向挡在我面前的兽群,也锁定了那头双头狼所在的区域。 可即便是面对足以穿透身体子弹,双头狼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胆怯,仍旧怒吼着朝我们发起冲锋。 这家伙体型高壮像极了一头老牛,光是那冲锋的架势就吓得人们连连惊呼起来,不出意料,所有战士们都调转枪口朝双头狼发起了攻击,子弹在空中交织成金属风暴,打在双头狼的身上,顿时爆炸出一道道筛子般的血孔。 无论这畜生有多恐怖,但只要还是碳基生物就不可能扛得住子弹的袭击,经过一场子弹雨的冲刷,双头狼左边的头颅已经被轰得稀碎,但仅剩下右边的头颅,仍旧能够保持凶猛吓人的攻势,依靠着庞大的身躯横冲直闯,将刚刚冲上石台的战士们又强行逼了回去。 战斗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每个人都遭遇了数不清的兽潮围攻,林远也是这样,刚冲上石台没多久,就被那种水母形的生物给困住了。 这些水母浑身轻飘飘的看着没有丝毫重量,能够毫无限制地飘在半空,蘑菇一样的圆形头颅,上面弥漫着半透明的经营色泽,腹下却延伸出大量透明色的触须,在空中不断交叠缠绕。 林远被这些触须所挡,完全没有前进的空间,只能疯狂挥舞着枣木剑,口中不断诵念咒语,不时甩出一张张燃烧的符纸来抵御这些诡异的生物。 我的前后左右也出现了大量冥猿,它们身形灵活,蹦蹦跳跳,不断围绕着我腾挪转移,我攻击左边的,它们就往右边靠近,攻击右边时发现这些畜生全都转移到了左边,若是置之不理,这些畜生又会不约而同地从各个方向扑上来骚扰,搞得我疲于应付,内心变得越来越急躁不安。 而此时的钟亚楠早就抵达了石碑前面,我的余光看见这女人忽然面对石碑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保持着虔诚的匍匐姿势,泛白的瞳孔中弥漫着幽深的色泽,宛如两个黑洞在徐徐旋转,嘴巴里则默默念叨着十分晦涩难懂的咒语,听不清究竟是什么。 我只知道随着她嘴里念叨的咒语声,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不同了,一团暗黑色的气息不断沿着石碑弥漫出来,那地面裂缝也有着不断扩张崩塌的趋势。 原本覆盖主殿的那些赤色火莲则好似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正在渐渐回缩,一点点地重新钻进地表。 该死,这里的布置很快就要崩溃了。 瞧见钟亚楠的举动,我内心早已急得不行,可惜同时被这么多怪物缠着,根本就赶不及阻止,而就在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一切的时候,空间中却忽然传出了一阵阵高频率的尖叫,好像千万只厉鬼在哭诉,占据了整个地下主殿。 什么声音? 我遁声望去,只见主殿角落中居然又出现了一帮灰头土脸的身影,正是之前脱离了主殿的罗烟锅他们,此时这老东西正挥舞着一把黑色旗幡,疯狂催动咒语,随着咒语的加持,那黑色旗幡上也弥漫出大量漂浮森冷的黑影, 正在疯狂冲击这里的兽潮。 “这老家伙怎么又回来了。” 我大吃一惊,按理说罗烟锅已经抢到了凤凰血珠,按照这老东西的尿性,此刻应该迅速带着手下逃之夭夭才对,怎么可能发扬风格忽然跑到这里来帮忙呢? 我想不通这个问题,然而一旁的王豆腐却造就猜到了什么,抿嘴一笑道, “真正的凤凰血珠,压根就不在祭坛里面,他之前得到的东西大概率是假的!” 我眉头抖了一下,回头望着王豆腐,说你凭什么得出这种判断? 王豆腐躲避了一头冥猿的爪子,指向那座庞大的黑曜石碑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东西不过是用黑曜石打造一块普通石碑,为什么会具备这么强悍的镇压之力,这主殿里面的法阵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维持千年运转的?” 我心中狠狠颤了一下,大概也明白了王豆腐的意思,看来罗烟锅从树洞祭坛下抢走的那个玉盒,里面承装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凤凰血珠,这老东西跑出去一半,估计是意识到了这点,才会重新折返回来。 “还不只是这样。” 王豆腐舔了舔嘴唇,说遗址的主殿祭坛遭到毁坏,导致这么多幽冥生物一下子涌出来,古滇国人留在遗址中的后手措施应该也发挥作用了,刚才走过的那些通道大部分都被封死了,这老东西根本就没办法轻易跑出去!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但却没有时间多想,罗烟锅虽说是我们的敌人,可这老东西修为极高,加上身后带领的那群手下也不是庸手,有了他们帮阵,周遭围上来的兽群已经不再那么恐怖。 我也趁此机会,毅然冲向了正在叩拜石碑的钟亚楠,虽说当时的场面混乱,但我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这女人的背影,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她不足五六米的地方。 我刚要走向这女人,冷不丁却看见前面石碑嗡嗡地震颤起来,紧接着石碑上面居然浮现出一道玄妙的白光,忽然射向这边。 眼看白光毫无征兆地射来,我并不清楚这白光代表的意义,赶紧抽身闪开,下一秒王豆腐也赶到了这里,双手结印打出一道血光,中合了白光里面的神秘气息,一边往前冲,一边对我提醒道, “周,一定要小心别被这种白光击中,当年我先祖的死亡,就和这种神秘的光线有关!” 王豆腐话音一落,身体再次化作一道虚影,径直朝钟亚楠扑过去,他身为血族,速度优势极为明显,哪怕身上背着先祖的遗骸也能丝毫不受影响。 我也想跟随他一起冲锋,可石碑中弥漫的白光还在持续酝酿,不久后再次朝我射来,我没有王豆腐那么迅捷的身法,只能堪堪躲避,不被这白光击中。 同一时间王豆腐已经出现在钟亚楠身后,双手再度交叠,打出一道神秘的符印,试图阻止钟亚楠的进一步叩拜。 然而没用,当他的符印即将触及钟亚楠肩膀的时候,地面下立刻涌生出更多白色光柱,像是被激活了石碑的自我保护装置,白光到处乱射,逼得王豆腐也不得不连连惨呼倒退。 局面太艰难了,我刚避开这些白光没多久,就遭到了更多冥猿的袭击,当即心中发了狠,不再闪避它们锋利的爪子,拼着受伤的方式握住了其中一头冥猿的爪子,朝地上狠狠砸去。 第一下这畜生失去了平衡,我抓住机会将它再次拽起来,当做流星锤一样横扫,打退了好几只正要扑上来帮忙的同类。 不过这冥猿也不是吃素的,即便被我砸得身受内伤,还不忘在我转圈的间隙,收身回腰,朝我胳膊上咬来。 这家伙的咬合力十分恐怖,我感到紧绷的肌肉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嵌入了一排钉子,于是再次卯足了力气,狠狠朝着地面上一砸。 砰! 这下它头颅触地,顿时被砸得脑浆迸裂,失去了进一步抵抗的能力。 手臂传来的剧痛让我变得更加愤怒了,强行掰开了这畜生的獠牙,恰好这时候,头顶一束白光闪过,我几乎没有时间细想,立刻把冥猿的尸体狠狠高举起来,替我挡住了那道诡异的白光。 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极端的阴寒气流,沿着冥猿的身体散发出来,受到白光笼罩的那一刻,这冥猿的尸体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转眼就变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我惊悚莫名,迅速松开手朝后面退去,定睛再一看,冥猿的尸体已经狠狠砸在了地上,俨然成为了一具僵化冰冷的石雕,仍旧保持着那种栩栩如生张嘴要咬人的姿势,可血肉和发毛却完全石化。 这东西居然能够把生物化作雕像。 我傻眼了,后退的同时,还不忘朝石塔后面那些林立的雕塑看去,心中暗自震惊,这些雕像该不会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得来的吧? 第371章 龙蛊捡漏 正当我陷入心悸的同时,身边又是一道惊呼声传来,我迅速扭头看去,只见孙伟所带领的几个战斗已经打光了子弹,正被一大群幽冥生物围着。 失去了步枪和热武器的加持,这些普通军人能够发挥出来的实战能力并不突出,不消一会儿就被逼得连连败退,可饶是如此,孙伟也没有带着战士们后撤,反倒是从兜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东西,然后用力朝前面一扔,使劲喊着,“蹲下!” 我看清楚了那个东西,是防守型手雷,破片很多,杀伤力也很是惊人,于是立刻躲到了的一旁的石塔后面。 轰隆! 紧接着就是一阵爆炸声响起,地面再次一晃,周围好多幽冥生物都受到了爆炸波及,被飞溅的碎片嵌入身体,连连惨嚎着。 爆炸威力十分可观,随着大量钢珠碎片的飞溅,方圆十米内所有怪物都不约而同倒了下去,我环顾周围,见已经没有东西再阻止我,立刻翻身约跃起来,再次纵身扑向了钟亚楠。 这女人并没有被刚才的爆炸波及,依旧保持着那种麻木痴呆、虔诚叩拜的姿势,仿佛整个心思完全沉浸到了其中,我顶着巨大的压力跳到她背后,搓成一道剑指,朝着钟亚楠后脑勺抵去,同时诵念清心法咒,试图将她神志唤醒。 然而随着我的咒语诵念,却发现这次的法咒根本就起不了丝毫作用,而收到了我法印影响的钟亚楠则是微微一颤,再度僵立起身子,木讷地朝我这边看过来,眼中竟然弥漫出一丝嘲讽的诡异笑容。 不好! 我心中狠狠一沉,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果然耳边同时传来王豆腐的一声大喊, “周,小心不要靠近她……” 嗡! 现在提醒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我头上黑曜石碑忽然剧烈颤动,那个巨大的石眼也诡异地运转起来,随即从高处凝聚出一道白色的强光,径直朝下洒落,一瞬间将我和钟亚楠同时覆盖。 我浑身僵硬,那一秒整个大脑都陷入了空白,联想到刚才那头冥猿的可悲下场,顿时吓得连思维都迟滞了。 然而紧张地等待一秒,我却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动,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石化的迹象。 怎么……失效了? 我极度错愕,低头看向双手,正不晓得这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就听见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唧唧”吼声。 等我再次把头扬起来的时候,发现是龙蛊,这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抽身悬在我头顶上,浑身弥漫出氤氲的淡金色光芒,好像一张展开的大网,替我承受住了白光的照耀。 白色强光全都打在龙蛊身上,这小东西抵抗得十分吃力,摇摇欲坠,十分笨拙地悬空顶在那里,难受得连尾巴都僵直了。 可即便是这样,龙蛊并没有放弃,而且那些强光一旦照射到龙蛊身上,立刻就被它身体吸收进去,并未发挥出那种奇特的石化效果。 龙蛊“唧唧”地叫着,用十分蛋疼的眼神朝我瞥了我一眼,随后将尾巴狠狠一甩,再次做出了惊人之举。 只见它小嘴一张,竟然将头顶的白光全都吞噬了下去,肥硕的小身板顶着白色光柱缓缓飞升,好像喝醉酒一样东摇西摆,直接朝那颗释放白光的石眼恶狠狠地扎了进去。 没错,它竟然挤进了那枚诡异的石眼! 我张大嘴被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那看似恐怖的石眼不仅没对龙蛊构成任何伤害,反倒被它一举捣碎,而破碎的石眼中,则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柱子,散发出极度刺眼的纯白的色泽。 龙蛊直接奔着那枚白色的珠子冲上去,尾巴打着旋,身体则是笨拙地朝里面拥挤着,通过特殊的心灵感应,我能够察觉到此时的龙蛊正在面临极大的排斥力,那股力量几乎快要将它的身体压扁,让龙蛊变得痛苦异常。 但这小东西没有半点退缩,好似那石眼中有什么东西,让它非要得到不可,左拱右拱,竟然拼尽吃奶的力气成功挤到了中间,仅留下小半个猥琐的尾巴露在外面。 这尼玛什么情况啊! 我整个人已经完全看傻,不仅是我看傻,就连原本正在虔诚跪拜石碑的钟亚楠也整个都傻了。 随着龙蛊的奋力挤进,堵住了石眼喷射白光的通道,那些恐怖的气息消失不见,石碑停止了晃动恢复正常,那股作用在钟亚楠大脑中的神秘磁场也随之消失了。 此刻的她不再像之前那么木讷,眼神也恢复了稍许的清澈,但却是一动不动看着那枚被龙蛊打破的石眼,面露极度的震撼之色, “它……你的本命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它居然吸走了凤凰血珠的灵力。” 这么说,藏在那枚石眼后面的才是真正的凤凰血珠了? 我眉宇闪烁了一下,没有吭声,低头看向神情已经恢复了自在的钟亚楠,内心仍旧透露着几分谨慎,微微后撤了一步说,“你现在……” “放心,石眼被毁,那种迷惑我的力量已经消失了。” 钟亚楠则是显得很平静,微微站起身来,用颇为复杂的目光朝龙蛊那边看了一眼,喃呢着说, “想不到机关算计,最终却是替你身上这小东西做了嫁衣。” 我反问说,“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吗?” 钟亚楠不满地扫我一眼,刚刚摆脱石眼控制的她身体还有些虚弱,站不稳,只好继续靠在石碑上说, “真正的凤凰血珠早就被嵌在了那枚石眼中间,用来维持整个主殿法阵的运转,可现在这些法阵全都停下了,因为石眼已经被打碎,凤凰血珠的灵力也全都被你的本命蛊吸收走了……” 什么? 我眼角狠狠颤动了一下,望向头上的石碑,才发现那种恐怖的白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散,破碎的石眼化作瓦砾滚落下来,早已经失去了灵性。 反倒是我家的龙蛊,这家伙不知道钻进石眼里干了些什么,此时已经把肚子完全搞大了,被撑得嘟嘟囔囔,好似喝醉酒一样从破碎的石眼中钻出来,居然还不忘围着我打了几个饱嗝。 我哭笑不得,伸手去接住龙蛊,才发现这家户已经撑到飞不动了,原本好像泥鳅似的身板,整个**了三圈,活像一只肥头大耳的鲤鱼,肚子几乎被撑到了半透明。 在它金色的皮层下,则涌动着一些诡异的莹白色光芒,似乎想要从龙蛊身体里蹿出来,不过龙蛊很机灵,把嘴巴闭得死死的,像极了一只只进不出貔貅,哪怕憋死都不肯吐出来。 我…… 好吧,这小东西一直都是个贪婪的吃货,会有这种表现也很正常,就是不知道它吸收了石眼背后的东西,会不会对的身体造成不利的影响。 钟亚楠一脸复杂地看向我手上的龙蛊,又轻轻一叹道,“它已经吸收了全部的凤血,真的很难想象一次性摄入这么庞大的能源,为什么还没有被撑爆……真是可笑啊,我们为了得到这东西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努力,最终却是被这条虫子捡了便宜。” “可能这就叫缘分吧。” 我收好龙蛊,看向钟亚楠道,“其实你是故意不抵抗,被石碑中的磁场所控制的吧,因为其他人一靠近这里就会受到那种白光的攻击,只有你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遭到排斥……你和古滇国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联?” 我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钟亚楠似乎并不打算告诉我,很快便把头摇了摇,指向仍旧在混战的区域说, “石碑被毁,这里的通道也将受到封锁,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古滇国遗址的自毁装置一直都在,当凤凰血珠彻底失去镇守的效果这里,这里的溶洞也必将要塌了。” “你把话说清楚点,到底……” 我感觉这女人似乎还隐藏了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我,刚要继续追问下去,却见她忽然伸手,在我胸口重重拍了一下,我有点猝不及防,被这一掌震开,狼狈地跌出两米。 而钟亚楠则借助着这一掌的反推力,直接跳进了石碑裂缝当中,身体飞快下沉,直接钻进那条裂缝中不见了,临走时还不忘深深看了一眼,用极度复杂的语气说, “看来你也是应劫之人,难怪每次行动都少不了你的参与,不过周玄,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有多危险,只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依然活着吧。” 她身体往后一仰,瞬间跌进了地缝当中,眼中弥漫的玩味之色却并未消除,反倒显得愈发的深邃了。 我很不理解她的这种眼神,总感觉进入山脉之后,有很多事情都是出于她的刻意引到,这女人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连被那只双头狼抓走的经历,似乎也是她故意的。 我很想把这女人捞起来,追问她到底什么意思,可石碑下的裂缝空间很大,深到无法用肉眼分辨,我深深怀疑这女人会不会掉到下面摔死。 实在太乱了,我愣在石碑裂缝旁,心里乱糟糟的完全理不清因果,这时候我身边忽然出现了动静,一声急促到了极点的催促声传来, “周,你还人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走、这里已经彻底失控了!” 我这才打了个激灵,回头时发现林远和郭阳这群人全都在朝这边汇集,虽然石眼被龙蛊摧毁,但之前那些被释放出来的幽冥怪物却依旧存在。 当它们瞧见石碑上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灵界之门再也无法维持之后,不由得全都红了眼,对我们弥漫出滔天的杀意来。 第372章 唯一的出路 我已经很疲惫了,失去了再战的力气,然而对于生命的渴望还是促使我再度握紧了的黑魔刀,跟随王豆腐重新奔向了台阶。 台阶上汇聚着大量幽冥生物,失去了那只双头狼的带领,这些畜生开始了毫无章法的胡乱攻击,人们高声骂着,拼尽全力冲开兽潮,朝着外面的通道疯狂逃遁。 可事实上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跑去什么地方,就像钟亚楠说的那样,凤凰血珠的气息消失,支撑这个地宫溶洞能源也随之消失,地宫到处都开始塌陷,不仅是我们遭到了被活埋的风险,就连那些幽冥生物也被完全困死在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地下空间里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晓得接下来的路在哪里,危机关头,罗烟锅所带领的那支库勒格人马也自行分散,化整为零跑向了通道中的各个方向。 或许他们尝试用这种方式来寻找出路,可惜大部分冲出去的人下场都变得很惨,不是被头顶的乱石砸中,就是遭到了暴怒的兽潮践踏,在几秒钟内被踩成一滩滩的烂泥。 “混战!” 罗烟锅气得暴跳如雷,可即便他修为再高,面对这么混乱的局面也无济于事,不仅没能救下身边的几个精锐成员,反倒连自己也被发狂的兽潮盯上,不得不转身逃往身后一条通道。 太乱了,地宫洞穴再次陷入了坍塌,来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宽敞的洞穴内到处充斥着人们的惊呼和惨叫,也掺杂着不少幽冥生物的阵阵暴怒嘶吼。 我们完全失去了方向,危急时刻,王豆腐却忽然从队伍中跳出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朝我挥手说, “周,你们跟我来,我还知道一条通道可以送你们出去。” 说完他脚掌一蹬,整个人犹如利箭般蹿出,径直掀翻了几头挡在前面的幽冥生物。 “走,跟上!” 我已经来不及进行任何思考了,立刻盲目地跟随上去,冲过一条狭窄的通道,跟在王豆腐舍后舍命狂奔。 跑着跑着,我们抵达了一条熟悉的通道,正是之前钟亚楠带着我走过的那条。 我越跑越觉得不对,可周围不断塌陷的石头让我没办法停下来,只好加快脚步,奋力追上前面的王豆腐,喘着粗气询问道, “你究竟要带我们去哪儿,这条路我好像走过,之前并没有发现出去的通道。” 王豆腐头也不回说,“地宫下面的通道基本都塌了,就算你成功找到出去的路线,也不可能通过那些坍塌的空间,普通的办法根本转移不出去,我只能试试先祖留下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都面面相觑,林远更是挤上来说道,“对了,刚才我看见钟家那女人掉进了石碑下面的裂缝,莫非石碑下面还存在一条出去的通道?” 王豆腐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钟家那女人这么聪明,肯定早就想好了退路,不可能对任何人分享, “我们不用管她,你们只要继续跟我来就是。” 事关生死,王豆腐没有任何迟疑,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很快带我们绕过了狭窄潮湿的通道,转而来到了一个小型的石厅里面。 我对这个石厅很熟悉,它正是我和钟亚楠遭遇库勒格追杀时,带上黄腾飞一起躲避过石厅。 没记错的话,石厅中间还有一口神秘的泉眼,当时钟亚楠曾经靠着对泉眼的操控,播放出了林远等人在洞外的画面。 此时石厅大门因为承受剧烈的晃动已经坍塌了,王豆腐迅速跨过石门,将目标锁定在那个泉眼之上,目光狠狠闪烁了几下道, “这泉眼可以通到外面,这是我从先祖的残念中搜集到的情报。” 说着话,王豆腐毫不迟疑,将双手猛地往前一推,只听到轰隆一声,泉眼周围的石台坍塌,露出下面的空间,居然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拿手电筒一照,根本就望不到头。 我倒抽一口凉气,回头对王豆腐说道,“你确定只要下了泉眼,就一定可以回到外面的世界?” “可以的。” 王豆腐十分笃定地点头,表示这泉眼和地下暗河相连,水道中同样布置了很多法阵,只要将这些法阵开启,就能将我们传动到外面的水域。 我紧张道,“可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启这里的法阵,甚至连法阵的机关在哪儿都不清楚……” “我知道,全都在我脑子里。” 王豆腐打断了我的话,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先祖遗骸,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道, “你们下水后,我会立刻启动这里的传送机关,把你们送到外面的水域,这是唯一离开的办法。” 我心中震了一下,猛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反问道, “那你自己呢,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 王豆腐摇摇头,说必须留一个人在石厅照应,才能保证法阵能够启动, “你不用担心我,血族拥有漫长的生命,可以像蛇一样沉睡冬眠,就算在没有食物的环境下,也能通过休眠来保存体力,要在这里存活下去并不是问题,而且……” 他顿了顿,指着先祖的遗骸快速说道,“刚好我还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研究一下这么把血匙的力量从先祖的遗骸中剥离出来,这个水下地宫恰好满足我的需求。” 我使劲摇头,说不成,再耽误下去整个地宫都要塌了,到时候你也会和你的先祖一样,被永远困死在这里。 王豆腐却笑了笑,吸了吸高挺的鼻梁,用笃定的语气说,“一定不会,你太小看血族的能力了,我的先祖之所以被困死在这里,是因为他只得到了血匙一半的力量,现如今我已经把两半血匙凑到一起,只要花费一点时间融合,就能完美掌握整个血匙的力量,到时候天下虽大,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困得住我。” 他说得十分肯定,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我才发现现在的王豆腐和之前已经不太相同了,在吸收了约翰伯爵的血脉之后,他的气息和能力有了进一步的增强,加上已经完整地掌握了两半血匙,一旦将这股力量完全融合起来,恐怕将来的成就会比约翰伯爵更加强大。 我还在迟疑,耳边却听到的岩洞里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打量沙尘和滚石摇晃,已经朝这边蔓延了过来。 “没时间了,快走!” 王豆腐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立刻一脚爆蹬,将我生生拽进了泉眼下的暗流,林远和孙伟等人也在对视一眼后,纷纷选择跳下了暗流水道。 身体跌入冰凉的水中,我猛打了一个激灵,抹掉脸上的汗珠,回头看向上面的王豆腐。 只见他已经将双手交叠起来,飞快诵念着什么,眉心中一道六芒星形状的光印呈现,背上那具发黑的尸骸也闪烁出了诡异的红芒。 两股光芒在王豆腐的操控中逐渐融合在一起,随后形成一道庞大的六芒星幻影,狠狠朝我们这边覆盖过来。 当视线被六芒星彻底覆盖之前,我捕捉到王豆腐脸上流露出来的一抹宽和笑容, “周,你是我进入中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那一个,希望你能安全离开这里,等到下次见面时,我再好好和你叙旧!” 光芒暴涨,最终化作一股庞大的推力,狠狠作用在了暗河水流之上。 下一秒空间开始运转,我们脚下的暗流骤然加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型旋涡,将所有人强行扯入到了旋涡中去。 “啊……” 眼前已经不见了王豆腐,我的视线被浑浊的地下水覆盖,感觉身体好像一条的闯入惊涛的树叶,随着风浪的拍打疯狂下沉,随后被暗流冲刷,完全不受控制地在水下颠来倒去地翻滚,接连呛了好几口水,难受得几乎要死掉。 水下一股浮力拖着我,飞速朝暗河下流涌去,冰冷的河水好似刀子一样尽情冲刷,极致的颠簸让我难受得死去活来,好似下一秒脑袋就要散架。 好在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是半分钟、一分钟,抑或更长的时间,当我感觉肺叶中的空气即将枯竭,被活活闷死之前,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从脚下的暗河中喷涌出来,拦腰一撞,将我狠狠顶出了暗流空间。 啊…… 身体被狠狠抛飞出水面,我惨叫之余迅速换了口气,随后重力再次回归,身体第二次落水,活像一条被摔晕的胖头鱼,双手胡乱抓扯,不自觉居然摸到了一个人的大腿上,赶紧抬头看去,发现林远竟比我先一步出水,此时正抱着河水中一块水头,紧张得瑟瑟发抖。 除了林远,还有郭阳、孙伟、吴添和赵毅他们……一个个都被抛出水面,用同样的方式砸下来,摔得四仰八叉,一个个哭爹喊娘。 “这是哪儿?” 等我喘够了之后,才检查起了周围的环境,还没等彻底看明白,耳边就响起了林远半死不活的提醒声, “别看了,这里是之前我们走过的那条暗河下游,下面水流这么疾,估计再有个几百米就能达到的暗河出口了,大家稍微歇一歇,喘口气再一起游出去吧。” 这次颠簸把所有人都折腾够呛,我们全都趴在暗河石滩上喘大气,一个个都感觉头重脚轻,恨不得直接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可好事多磨,老天似乎并不想让我们过得太舒服,正当我趴在石滩上,好像蛤蟆一样吐水时,眼前的水面却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响,紧接着水下一道庞大的黑暗呈现,灯笼似的眼球闪闪发亮,让我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惧。 第373章 跌入水潭 “怎么办,那东西又来了!” 平静只是暂时的,当我们在王豆腐的帮助下,还不容易脱离了那该死的水下地宫,本以为能够跟随这条暗河找到出路的时候,一个令人想象不到的敌人又来了。 蓝纹巨蛙,那个长得比卡车头还要大的东西,竟再次跟随我们的脚步浮出了水面。 “快,大家不要休息了,赶紧往下游跑!” 孙伟是一个沉稳干练的男人,而他此时的同样显得很不淡定,在地宫主殿的战斗中,手下那几个军人的子弹已经耗光了,大家全都拼得一身是伤,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巨大蓝纹蛙,每个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迅速划水朝下流跑。 这东西阴魂不散,一直潜伏在水深的地方等待它的敌人,眼看蓝纹巨蛙已经浮出水面朝我们划水袭来,大家下意识都抽出了身上的武器,一边划水一边朝巨蛙那边大声呼喊,试图通过恐吓的方式来阻挡这畜生的脚步。 可惜这种方式的效果并不突出,我只来得及游出十米,左脚的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束缚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进水面。 当真是天要亡我?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百战疲劳还一身的伤,龙蛊也因为吸收了凤凰血珠的力量而陷入沉睡,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被拖下水面的我精疲力竭,感到窒息和无力,像极了一片随风摇摆的枯叶,明知必死的我几乎完全放弃了抵抗,可就在最危险的关头,一个沉闷的声音却忽然从水底下面涌来, “滚!” 紧接着我感受到了一个无比强悍和狂躁的气息,在水中勉强睁开了眼睛,看见一道黑影从下游的黑暗中狂冲过来,准确而精准地浮现在了水面中间,浑身的暗黑气息宛如黑天一般庞大而凝实,几乎染黑了整个水域。 这股气息浓到让我没办法形容,心脏瞬间就陷入了巨大的颤抖,可这浓郁邪恶到了极点的气息当中,却又掺杂着几分让我觉得熟悉的感觉,当我极力睁开眼,朝那黑色的身影脸上望过去的时候,顿时连灵魂都要颤栗起来。 林远,这小子竟在我最危险的时候释放了自己身上的封印,将身体中那股至暗的气息彻底地释放了出来。 此时的他脸色冷峻且陌生,双眼漆黑犹如爆发了两个黑洞,面对着那头巨型的蓝纹蛙,仅仅只是稍微伸出了左手,朝前一伸,我立刻感觉拽住我脚踝的那条舌头力道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反倒是蓝纹巨蛙发出的撕心裂肺、惊恐到了极致的蛙鸣。 噗嗤! 那大家伙在水中一个翻身,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进了水底,与此同时我感到浑身一震,被另一股更加巨大的暗流冲刷,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上漂浮,狠狠脱离了幽暗的暗河水域。 “小道士……” 我呛了好几口水,感觉呼吸恢复了正常,赶紧冲着水底下大吼一声,接着我就看见一道浑身被恐怖气息填满,散发着阴暗气息的身体自水下缓缓浮出,正用一张没有温度和表情的脸颊看着我。 林远、或者是林远身上的那个东西,此时正静静伫立在水下,隔着四五米的距离跟我冷漠地对视着,他磅礴的气息几乎将水面都排挤掉了,所处的那一片区域居然陷入了真空状态! 我被林远浑身散发的阴寒气息震得瑟瑟发抖,还记得一年之前林远曾对我说过,自己身上住着一个极其恐怖可怕的怪物,那东西一旦出来,会给整个山门都带来巨大的灾难,自己之所以选择外出游历,也是为了寻找压制它的办法。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林远身上那股魔气再也没有爆发过,使得我们都快忘记了它的存在。 然而此时此刻,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地宫的战斗过于激烈,导致林远精力不济,已经无法继续压制这股神秘的气息,又或者是因为看见我遇险,导致林远心智失守,被那魔气钻了空子。 总之这玩意就这么出来了,裹挟着滚滚的魔焰,以及一股君临天下的帝王气势,在水下和我默默地对视着。 这个过程并不长,似乎只维持了短短的两到三秒,却让我感觉时间仿佛陷入了凝固,压力大到犹如山崩。 好在林远并没有彻底失控,在与我对峙了一会儿后,脸上那种麻木感渐渐消失,随后艰难地张开嘴巴,用沙哑酸涩的语气喊了一声,“周玄……” 接着那些弥漫在他身上的魔气便迅速消退,好似章鱼触手般回缩,完全沉淀到了林远的身体之内,林远则无法保持水中直立的姿势,侧头一歪,身体缓缓从水下漂浮了上来。 “小道士!” 我低呼一声,赶紧划水过去,一把握住了他冰凉的肩膀,再定睛一瞧,发现林远双眼紧闭,呼吸也变得紊乱,好似因为那股魔气的冲刷而失去了意识。 刚才的意外降临得太突兀,除了我之外,周围的人几乎都没办法察觉到林远身上的变化,郭阳和孙伟他们迅速游回来,犹自紧张地看向四周,寻找水下那头蓝纹巨蛙的踪迹,嘴里惊讶地喊着, “奇怪,那头大怪物哪儿去了,刚不还在这里吗?” “是啊,我好像感应到了一股相当神秘可怕的气息,但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难不成这里还有比蓝纹巨蛙可怕得多的怪物?” 人们面面相觑,都因为紧张而发出了喘息,我则全力拽住林远的胳膊,让他保持着面孔朝上的姿势,摇摇头,对其余的人说道, “那头巨蛙已经被打退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快走!” 说完我便不再关注其他人的表情,拖着半昏迷状态下的林远,飞快朝暗河下游划水而去。 这条暗河很长,一开始水流还比较平坦,可当我经过几个转折扣之后,便发现水流变得越来越湍急,同时岸边的口子变得越来越窄,激流冲刷在身上,哪怕不用刻意划水,身体也跟随着水流的冲刷不断往下坠,被冲到了一条十分浅窄的水洞子里。 “靠,这到底什么鬼地方……” 其余的人遭遇都跟我差不多,没一会儿大家都感觉我们正在陷入急速的漂流。 队伍中郭阳表现的还算冷静,凝视着水洞前面传递出来的一丝亮光,忽然吼道,“大家小心,前面可能是一片断崖瀑布!” 啊? 所有人都慌了身,下意识想要抓住身边的漂浮物,可惜水流对于湍急,没一会儿我们耳边就传来轰隆隆的水响声,水下轰鸣变得越来越剧烈,然后所有人的身子都被巨大的水流冲击得腾空而起,径直穿过了水洞,被抛向落差超过十米的瀑布上空。 啊—— 群山浩荡,炙热的暖阳再次回归,映照在我们被暗河水冲刷得极度冰凉的头顶上。 我们终于活着出来了,重新回归了大自然和阳光的怀抱。 可没人有时间感叹这种幸运,被水流冲到半空的我们立刻感受到了重力的回归,一个个都好似下饺子一般,接连不断的砸落向瀑布下游的水潭。 扑腾、扑腾…… 后背砸向水面带来的冲击力让我浑身酸麻,几乎要晕死过去,强撑着一口气保持着重心和稳定,继续拽着半昏迷的林远朝岸边划去。 我现在根本顾不上检查环境,最担心的还是林远的身体状况,本打算尽快把他拖上凃滩看一看情况。 可这丫的竟忽然醒了,或许是因为跌落瀑布带来的强烈震感和冲击,将他从半昏迷的状态下拉了回了,林远忽然睁开眼,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之后,眼神很快就恢复了清澈,怀抱着头顶那片苍蓝色的天空,尝尝呼出一口浊气, “终于,活着出来了。” “你没事了?” 我紧张兮兮地拉着林远,用尽全力朝岸上拖去。 这家伙反倒满脸轻松,晃了晃酸麻的胳膊,对我勉强挤出了笑脸,“放心,只是受了点暗伤,暂时还死不了,给我一头大洋马,马上就能向你展示什么是真正的纯爷们。” 我满头黑线,都尼玛什么时候了还跟老子满嘴跑黄腔,忍不住在他肩上擂了一拳,趁着其他人还没上岸,赶紧偷偷询问道, “刚才我被巨蛙舌头缠住的时候,那东西好像出现了……” “是的,我状态不好,除了把它的气息释放出来,已经想不到更好的阻止办法了。” 林远微微一叹,表情也恢复了严肃,低头把目光瞅向自己小腹。 在他小腹位置上有一道半个拳头大小的斑纹,表面符文勾勒,呈现出五行法印的封印纹路,但此刻这纹路却显得颇为暗淡,线条上隐隐透露着紫光,一闪一闪的,显得格外诡异。 我小声说,“你把这家伙的气息释放出来,不会带来后遗症吧?” “后遗症肯定是有的,但比起让大家全部活下来,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林远摇了摇头,将外套整理了一下,盖住小腹上的八块腹肌,吃力地陪我爬了起来。 群山浩荡,我们仿佛跌进了一个陌生水潭,正当大家举目四望,快速寻找出路的时候,我的耳边却出现了一丝幻听,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姑奶奶一顿好找,都找你们一个星期了。” 怎么会有刘媚的声音? 这熟悉而清脆的声音让我陷入了恍惚,那一刻是真以为自己掉进了幻觉,直到林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狂奔出来,毫不犹豫就一巴掌轻轻拍在额头上,才将我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我瞪大眼再看,还真是刘媚! 第374章 二师兄召见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脑门子有点眩晕,林远也跟我一样感到不可思议,吃力地爬起来询问道。 刘媚则转动目光,分别在我和林远身上瞄了一眼,气鼓鼓地说,“我当然在这儿,你们难道忘了,之前让我留在抚仙湖那个农家乐等消息,可我连续等了好几天,一直没见你们回信,后来又发现那么多势力一直在往山里跑,猜到你们可能进了山,所以就一直跟来了。” 说起折断满世界寻找我们的经历,刘媚立刻变得委屈起来,眼神却变得凶巴巴的,瞪向我和林远道, “你们知不知道姑奶奶废了多大劲?山里到处都是陌生的修行者,还有很多江湖势力在拼杀,我抓了几个舌头,一路打听才知道你们可能去了那个古滇遗址,可我又不知道入口究竟在哪儿,只能漫无目的在树林里面游荡碰运气……” 怪不得这姑奶奶火气这么大,感情她已经在山里找了我们一个多星期了。 我苦笑说,“之前不都说好了,让你留在驻地,等我们的消息反馈……” “那你们要是一直不回来,难道要我在那个地方等一辈子?” 刘媚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凶巴巴的表情瞬间就让我哑火了,林远在一旁讪笑道,“好了,刚才命悬一线,大家好不容易才重新团聚,还是先不要说这些了,赶紧给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刘媚白眼道,“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了那去滇池追查王豆腐下落吗,都耽误这么久了,王豆腐人呢,到底有消息了没有?” 这妮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骂我和林远是废物,一边找地方让我们坐下来休整,还取出金疮药,帮我和林远包扎起了伤口。 我则是边叹气,边把自己在山脉里的遭遇说出来,这个过程比较复杂,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我只能长话短说,告知了大致的过程。 刘媚听完后默默点头,用手托着下巴道,“这么说王豆腐已经成功找到了先祖的尸骸,连那一半血匙也弄到手了?” 我苦笑说是啊,大伙儿之所以能出来,都是王豆腐的功劳…… 正说着,郭阳等人也都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朝这边走来了,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刘媚,纷纷对这个外表青春艳丽,脾气却颇为符合“川渝母暴龙”性质的女孩投来了好奇的面容。 我有气无力地爬起来,对这些人分别做了介绍,郭阳豪放地笑笑说, “难为刘媚小姐为了找到你们,竟然能够跋山涉水在山脉中搜寻这么久,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刘媚也就对我和林远比较野蛮,面对陌生人的夸奖还是挺腼腆的,站起身跟郭阳客气了两句, “哪里,这两个家伙太不让人省心了,听周玄说这一路多亏了郭大哥的帮助,小妹有礼了,应该对你说句谢谢的。” 见刘媚这么懂礼数,模样又乖巧,郭阳忍不住哈哈一笑,将眉毛一抖,驱散了满身的倦意,又朝我们抱了抱拳道, “两位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还要返回去寻找那几位老君阁的执法弟子,就先不逗留了,等回了四川后,大家再找机会好好聚一聚。” 我和林远急忙回礼,说这是自然,这次受了老哥这么多帮助,我们无以为报,以后但凡有任何差遣,做兄弟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说这些话发自内心,并非只是出于场面的应酬,郭阳不仅是老君阁二代弟子中佼佼者,这一路更是对我们多有照顾,他比我们年长了十几岁,叫一声老大哥也在情理之中。 “客气了,中原道门同气连枝,加上我和两位有这么投缘,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好了,咱们先在此别过,下次见面务必要一醉方休。” 郭阳呵呵一笑,随后便扛着那柄长剑大步朝山里走了,老君阁还有几名弟子在山里等待他汇合,时间耽误了这么久,郭阳一直很担心那几个小师侄的情况。 送走郭阳后,孙伟也带着行动队的十来号人走向我们,表示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自己要尽快返回滇池那边向上级做汇报,询问我和林远的意见。 我一听到“汇报”两个字就头疼,自己又不在体制内,实在没必要掺和,于是赶紧告饶,请求他放我们回去找地方疗伤。 孙伟倒也没坚持,只是分别在我和林远肩上擂了一拳,说年轻人血气方刚,有这么好的本事,应该多想想怎么建功立业,替国家效力。 说完他便召集起了人马,借着指南针的指引,朝滇池方向行军。 我和林远则打算跟随刘媚返回抚仙湖,因为不是一个方向,大家很快便走进了不同的路线。 原本以为这里距离抚仙湖应该还有一段很漫长的距离,谁知我俩在刘媚的带领下东弯西拐,仅仅走了两小时不到,眼前就浮现出了一片宽广的水域。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眼睛,刘媚说,“你没看错,你们经历那条暗河和抚仙湖是完全相连的,只有不到几公里的路程,要不是水下路径太复杂,直接走水路会更快。” 我不禁感叹,这地方的地下水道还真是复杂,不过这也验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想,滇池和抚仙湖的确存在多条相连的水下暗道。 至于所谓的古滇国遗址,则恰好坐落在两个巨型湖泊相连的水道中间,三者呈鼎足状态,内种必然存在着某种复杂联系。 可惜如今的地宫已经遭到摧毁,我们也实在没力气再研究这样问题。 回抚仙湖休整了两天,我身上的各种暗创已经得到了遏制,恢复了六七分体力,虽然仍旧时不时感觉浑身酸痛,但下床活动倒是没什么问题。 唯一让我感到无奈的是龙蛊,这小东西太贪吃了,将那石眼中的能源全都吸收到了体内,自从返回我身上之后,它就再次陷入了冬眠,无论我怎么尝试与它沟通,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林远则笑着安慰我道,“你家龙蛊生命力这么顽强,就算吞掉了一整颗凤凰血珠也不会有事,只是那股能量太过于庞大,一时半会恐怕根本没有办法消化,给它一点时间,相信等龙蛊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壮。” 这点我倒是比较有信心,毕竟龙蛊不是头一次沉睡了,“冬眠”也就意味着成长,这小东西每次醒来后确实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对我的帮助也会越来越大。 在修养期间,我们也没忘记打听其他势力的消息,这次进入山脉寻宝的江湖势力不少,虽然大部分都不得要领,只是在山脉里逛了几圈便无功而返,但也有不少能够深入其中的势力。 比如五毒教、库勒格,黄家的人,以及在最后关头掉进石碑裂缝,彻底与我们断了联系的钟亚楠。 要按照林远的推测,黑曜石碑下的裂缝或许和幽冥地界相连,钟亚楠掉进其中的生还几率几乎是零。 但我不同意这个说法,回想这女人掉进裂缝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直觉告诉我将来肯定还有见面的机会,而且她分明是主动跳进那条裂缝的,好像事先早就排练好了一样。 以这个女人的心性,绝对不可能去寻死,我总觉得在她内心深处肯定还有另外的盘算,只是一直没有对我们透露罢了。 其次便是五毒教和库勒格了,这帮人在地宫下打生打死,虽然损失惨重,毕竟还有几个幸运的家伙得以生还,只是当时的地宫环境过于混乱,到处都在塌陷,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能够生还。 而一旦这些家伙把我们在地宫下的所作所为都宣扬出去,只怕将来迎接我们的,极有可能是这些势力的疯狂报复。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我们在抚仙湖修养了四五天,感觉身体差不多恢复了行动力,便着手准备起了回家的事情。 当天下午,我刚在网上买好了票,林远却意外接到一通电话,一个人跑阳台外面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随后垂头丧气地跑来说, “我二师兄刚打来电话,说是要见见我们。” 我诧异道,“你二师兄要见你,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干嘛露出这幅哭丧脸的样子?” 林远说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山里修行,最怕的就是二师兄了,“师父年纪大了,很多师门法咒都是由师兄几个代为传授,二师兄带我的时间最长,对我也最严厉,我小时候可没少挨他的毒打。” 我哈哈一笑,说爱之深责之切嘛,你二师兄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你好? 林远讪笑说,“可很多观念一旦形成就改不掉了,我从小就怕他,这毛病就算长大了也改不掉。” 尽管林远对接下来的见面很抗拒,却越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师兄”存在着很浓厚的兴趣。 据我了解,他二师兄不仅在六扇门任职,而且位高权重,掌握着极高的话语权,包括吴添、孙伟这些人,早年都是由他亲手带出来的。 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居然会亲自接待我们,想想还挺让人荣幸的。 下午我们改签了车票,没有返回贵阳,而是直接搭乘火车去了成都。 据说林远的二师兄早在两天就抵达了西南,但并没有来到滇池,而是去了成都坐镇,像他这样的人物自然不用亲赴前线,只需要坐在调度室遥控指挥就好。 我们抵达成都已经是深夜,只好现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酒店房间被人敲响,我打着哈欠开门一看,发现来的居然是另一个老朋友,曹英。 第375章 谈话 首次和曹英见面还在福州,当时我和林远受了马源的委托,进入一个工业园区寻找他朋友丢失的魂魄,后来意外撞破了库勒格的阴谋,发生了一场混战。 再后来曹英负责处理善后,我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林远和体制内的人有关系。 再次见面,曹英脸上挂着十分温和的笑容,询问我昨晚睡好了没有? 我挺纳闷,问他怎么找到我的酒店门牌号?曹英笑笑说,“昨晚你们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林远已经通过手机跟我取得了联系,我一早就来这里接你们。” 我哦了一声,探头看向走廊,发现林远已经提前起了个大早,正换了一身衣服站在楼梯口等着我呢。 刘媚没有出现,估计还在睡懒觉吧。 我打了个哈欠,让曹英稍等我两分钟,火速回房间收拾了一下,随后匆匆换上干净衣服,跟随曹英一起下了楼。 酒店门口有专车接送,我们坐进了后车厢,车门一关,曹英立刻对我们挤眉弄眼地笑笑说, “你们在古滇遗址下的表现,岳局都知道了,他这次碰巧来西南开会,得知了你们的情况,就提出要和你们见上一见。” 林远说,“二师兄不是一直在东南供职吗,好好的怎么跑来西南开会了?” 曹英耸了耸肩,玩笑道,“是这样的,六扇门下辖五个单位,分管不同区域的修行者事务,西南这边的人手是最少,兵力最不足的,上面经过会议磋商,可能会派人过来接管这边的宗教业务,岳局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选。” 林远惊讶道,“不会吧,那东南那边的事情怎么办?” 曹英笑了笑,摇头说这种体质高层的人事调动,不方便对我们详谈,总之他以后很有可能会跟岳局一起平调到西南,到时候就有机会经常跟我们见面了。 汽车行驶了十几分钟,带我们来到一栋颇为老旧的阁楼面前,这栋建筑和普通的机关单位风格迥异,门前并没有设置岗哨,看着也不那么气派,只有门卫室坐着一个干巴巴、长得十分瘦小的老头守在那里看报纸。 然而曹英对那个老头的态度却十分恭敬,小跑着上去说,“陈伯,我是奉了上头的命令,带两个人去招待所和岳局见面。” 陈伯微微抬起了眼皮,分别朝我和林远身上扫了一眼,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瞥,可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精芒却令人心神聚震,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门卫室老头看着其貌不扬,却是个真正的术道高手啊。 我大感震惊,等到门卫放行之后,才偷偷跟上曹英,用很小的声音询问道,“刚才门卫室那个陈伯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怎么把这样的人调到了门卫室?” 就算六扇门人才济济,也太浪费了吧? 曹英小声说,“陈伯是单位的老人了,年轻的时候可是大出风头,在西南立下过赫赫战功,后来他年纪大了,到了该退休的年纪,又不想回乡下养清福,于是就申请留在这里守门了。” 我哦了一声,真没想到这六扇门藏龙卧虎,连个守门老头气势都这么恐怖,还真是让我涨了见识。 很快我们就在曹英带领下来到了左手边的一家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是专门用来接待体制内重要人物的临时落脚点,整个一楼十分空旷,除了几个穿着职业装,精神抖擞的年轻工作人员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闲杂人等。 一直上了二楼,我才看见两个穿制服的人,正一左一右守在走廊门口,而在通过他们的检查之后,我们也终于能够跨进招待所核心区,来到了走廊尽头那一处的房间。 原本还跟我们有说有笑的曹英立刻就变得严肃了许多,轻轻敲了敲房间大门, “岳局,人带来了。”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里面传来一道很有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嗓音,曹英点头说了声是,随后缓缓替我们把门推开,我跟随林远一起走进招待所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长相威严,很有气势的中间男人。 他穿着灰色夹克,头发干净整洁,留着十分清爽的短发,脸颊略黑,五官显得十分立体,脸上时刻着淡淡的笑容,却给人一种威严、不可冒犯的感觉。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难免感到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林远则主动小跑上去,屁颠颠地朝中年男人说, “二师兄,你找我过来干嘛?” 岳局把头抬起来,朝林远脸上扫了一眼,随后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你先坐吧,让你朋友也坐下,别这么拘谨,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林远拉了拉我的袖子,我这才醒过神来,对这个长相威严很有气势的男人客客气气地弯腰行礼,“岳局您好……” “你是小周吧?我听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事,小林这家伙从小就不着调,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不过他对你的评价很高,说你是他下山后认识的关系最好的朋友,不用这么客套,跟他一样 叫我一声师兄就好。” 岳局缓缓站起来,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眼,居然给我造成了一种“见家长”的窘迫感。 好在他对我的态度很随和,并没有摆出任何官架子,为了缓解我的紧张,还主动帮我递了杯热水,我急忙接过,坐到了林远旁边。 或许是为了拉近距离,岳局没有再返回座位,直接坐到了我侧面的沙发,清了清嗓子笑道, “你们这次在滇池下的遭遇,我已经通过孙伟的汇报掌握到了,只是还有些细节他汇报的不是特别清楚,我想找你们咨询一下。” 林远懒洋洋地打哈欠,“想问啥,说呗。” 岳局瞥了他一眼,“两件事,一个是关于五毒教和库勒格,听说他们联手了对不对?” 林远这才恢复了一点正形,点头说可不是吗,这两拨疯狗为了顺利进入古滇遗址,不仅到处制造血案,残杀了不少江湖同门,还利用他们的尸体制造食尸鬼,用来攻破遗址入口的布置…… 林远刚进来的时候还有点小紧张,可随着谈话深入,很快就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巴拉巴拉地讲述进入山脉后的经历。 岳局默默听着,不时向我抛出几个小问题,将林远没有讲述到的内容补充起来。 这场讲述足足经历了一刻钟,岳局才理清了所有的细节,继而若有所思地紧锁起了眉头, “真没想到,这两个势力居然会有联合的时候,看来问题有些麻烦……” 我赶紧道,“其实他们的合作关系并不稳健,最后为了争抢凤凰血珠的归属,罗烟锅还不惜暗算了黑蛊王,导致这老家伙当场惨死,假如这件事情被宣扬出去,恐怕这两个势力不仅不会再有合作,甚至还有可能引发一场火拼。” 岳局看向我,“这么说,你亲眼看见那个黑蛊王被炸死了?” 我连忙点头,但又迟疑着说,“跟随我们一起进入遗址的黑蛊王的确是被炸死了,这是我亲眼所见,只是在他死亡之前,我又亲口听罗烟锅说,这家伙只是个冒名顶替的冒牌会,似乎身份存在疑问……” “这就对了。” 岳局点头道,“黑蛊王成名超过五十年,按常理来说,他至少也有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了,这几十年一直躲在苗疆深居简出,从未真正离开过自己的老巢,以我对老家伙的了解,恐怕他并不会轻易离开苗疆,你们看见的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十有八九只是他的替身而已。” 林远抢话道,“二师兄,这个黑蛊王的本尊很厉害吗,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神秘?” 岳局无奈道,“何止是厉害,几十年前,这家伙在广西边境制造了一场骇人听闻的蛊祸,整整屠戮了几十个苗人村寨,也正因为他倒行逆施,从不把族人的性命当回事,最终才搞得天怒人怨,遭到了苗寨势力的联合抵抗……当然,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具体的内情我也说不明白。” 我忽然回想起上次去白云苗寨的时候,从苗寨大祭司麻姑那里听来的一些关于五毒教的传闻,接口道, “据说五毒教这么做是为了统御苗疆,成为苗疆唯一的主人,才会到处制造杀戮,将不服从自己的势力全部剿灭。” 岳局点头,但又很快摇了摇头,说真实的目地只怕不会这么简单。 话说到这儿,他忽然停下来,又将话锋一转,引到了第二个话题上, “五毒教的事情可以放着以后,我比较关心的第二个问题,是那枚凤凰血珠最后的归属,你能告诉我它最后落到谁手上了吗?” 听到这话,我顿时面色一囧,十分尴尬地摸起了自己肚子,“那个,好像是我家本命蛊吃进去了。” “吃进去了,怎么可能?” 这下轮到岳局震惊了,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说, “传说中凤凰血珠是一头上古神兽陨落后留下的内丹,几千年来一直被古滇国奉为破解长生奥秘的神物,你怎么……能让我看看你的龙蛊吗?” 面对岳局的要求,我则是显得一脸为难,无奈地摇头说, “自从龙蛊吸收了那颗石眼中的能源之后,就一直陷入沉睡,这么多天过去了,却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就算我想叫它出来见你,恐怕也要等到很久之后了。” “这样啊,那你先别动,我让帮你看看。” 岳局将浓眉皱起,忽然伸出右手,轻轻在我小腹上合拢轻拍了一下,闭目感应起了什么。 第376章 回家 他的动作很轻柔,但出手却极快,掌心一团柔和的暖意喷发出来,瞬间就包裹在了我的小腹上。 我立刻感觉暖洋洋的,好像被浸泡在了热水中,周身每一个毛孔都下意识地舒展开了,不过被一个大老爷们用手抚摸肚子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我心底有些紧张,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林远见状就拿手按住了我,微微摇头,说你别怕,我二师兄本事大着呢,不会伤到你家龙蛊的。 我只好继续坐着不动,仍由他在小腹上施为,差不多隔了两分钟,岳局才缓缓把手松开了,一脸平静地擦手说道, “我能够在你肚子下感受到一股很旺盛的生机,你说的没错,那小东西只是沉睡了,但体内的气息运转速度却很快,看样子是在尝试消化那一股庞大的能源。” 我松了口气,摸着肚子苦笑道,“这小东西已经跟了我两年多了,从得到它的第一天起就是这么贪吃贪睡,让二师兄见笑了。” 他微微颔首,又好奇起了龙蛊的来历,追问我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么神奇的本命蛊的,我苦笑着把关于三公的事情叫出来,岳局脸色稍微凝了一下,摸着下巴讲道, “这么说你三公还打过越战,还曾经在体制内生活过?” 我点头说是啊,说起我三公那人,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传奇,他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恰好遇上那个骄阳不稳的动荡时代,不仅到处行医救人,还曾跟随部队一起开赴南疆战场, “不过他这人比较淡泊名利,自从参加完中越边境那场争斗之后,就独自一个人跑回家养老了,从没跟官面上的人再打过交道,成天守着一些瓶瓶罐罐,以养蛊为生,一直到我二十三岁左右才去世……” 岳局微微点头,随即展颜笑道,“经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位老前辈,他同样姓周,不仅履历跟你描述得差不多,就连岁数也大致吻合,没料错的话,你三公的大名应该叫周凌云吧?” 我心里一咯噔,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来,“二师兄,你也认识我三公?” 他呵呵一笑,说周老嘛,我年轻时承蒙他照看和提携,倒是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不过那时候我也只是一个刚刚出道的小人物,在体制内根本说不上话,而你三公则是六扇门的阁老和开创者之一,所以相处时间并不算长。 我大惊失色,忙说不是吧,我三公还有一层这么牛掰的身份,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在我印象中,三公向来是个沉默寡言、没有任何生活情趣的人,成天就知道守着他的瓶瓶罐罐搞研究,偶尔守着鱼池叨咕一些神秘兮兮的东西,哪怕我小时候经常受他照顾,可私底下相处的时间却并不长。 他从不肯跟任何人说起自己在外面的经历,这也导致我对三公的了解几近于空白,要不是偶然间听到岳局这么说,我是打死都想不到他还有一段这么辉煌的过往。 岳局同样摸着下巴大笑起来,说想不到啊,真想不到,原来我这小师弟结交的朋友,竟然是我一个故人之后,冥冥中的缘分真是谁也说不清。 我讪讪一笑,点头说是啊,别说您了,连我脑子都有点迷糊。 随后岳局又问起了我关于三公的死,以及他坟头葬在哪里,并叮嘱我下次回乡祭祖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替自己也上一柱香,我连连点头,表示都记下来。 “好了,工作上的事情已经聊的差不多,接下来该说说小林你的事。” 结束了和我之间的谈话,岳局的脸色忽然又变得严厉起来,扭头看向林远说, “当年下山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对你有三个交代,你还记不记得?” 一听到这个,林远大喇喇的神情立马收敛起来,毕恭毕敬地站起身,说记得。 岳局望着他说,“这三年我都没怎么管你,一个是出于师父的交代,让你自己下山历劫,再一个是因为你也长大了,凡是不能总靠着师兄弟来帮你撑腰,可你毕竟……我的意思是说,这三年闯荡下来,你有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林远苦涩一笑,低头说,“走一步看一步呗,老实说,因为这东西的存在,不仅导致我修为全废,花了三年时间才一点点找补回来,还对我的心性够大了很大的影响,我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完成师父交代的事。” “这是你的劫数,当师兄的虽然心疼,却没办法替你做太多的事。” 岳局微微一叹,有把手搭在林远肩上压了压,说你知道吗,当初师父要你下山的时候,我曾经极力反对,很想把你带你身边亲自调教,可惜师父他老人家似乎有自己的安排,他不让我管你的事,所以这三年来,对你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我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远苦笑着点头,“我知道的,二师兄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现在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小子了。” “你让我怎么能够不担心?你身上可是……” 岳局忽然就变得激动,可话说一半又拼命愣住了,抖了都嘴唇,强行平复心情道, “当年这玩意失控,几乎毁了整个山门的根基,就连师叔祖都因此罹难,可以说是我茅山几百年所未见的大耻辱,现在哪东西又被放在你身上,万一有个好歹,当师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远的表情忽然变得萧索起来,认真地看向岳局,说真要有那一天,还请二师兄你千万不要心慈手软,能死在你手上我也不算冤枉。 “行了,没发生过的事情就不要讨论,其实师兄弟几个人中,最有天赋的人一直都有你,否则师父也不会把那玩意封印到你身上了,我对你有信心,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够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岳局抓着林远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尽管他表情十分严厉,可眼神中却透露出对极大的鼓励和关切之色,好像一个慈爱又严厉的长辈,林远似乎也受到了一些鼓舞,默默点头, “二师兄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那就好。” 话到这儿,岳局已经没什么需要交代的了,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笑容,对一旁的我说,“小周,你三公不仅是六扇门的老人,也算得上是我的老上级,难得你从他那里继承了一身本事,不知道有没有留下来,为国效力的打算?如果有,我倒是随时能够替你安排。” 要换成别人听到这话,兴许就顺杆往上爬了,我却连连摇头,疯狂摆手说,“不了二师兄,三公是三公,我是我,当年他老人家正是厌倦了庙堂上的纷争,才心甘情愿跑回那个小地方隐居,这些年他一直没把年轻时候的事情告诉我,想来也不希望我走上自己的老路。” 岳局叹气,说那好吧,你不愿加入我们,我也不勉强,只希望接下来你能替我好好照顾一下小林,别让他因为年少气盛而到处惹事。 我苦笑不跌,说到惹事,几乎所有祸都是我陪林远一起闯的,再说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哪有资格帮他照顾林远?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一直到从招待所办公室出走来,我还觉得大脑有些恍惚,不敢现象三公当年的事。 林远看出了我的心思,哈哈一笑说,“有个牛逼的长辈难道不是好事吗,你三公虽然退得早,却留下了不少门生故吏,连我二师兄都要称呼他一声老领导,有了这层背景镀金,将来体制内肯定不会再有人难为你了。” 我苦笑道,“过气的凤凰不如鸡,我三公都隐居多少年了,以前那些下属未必还肯认他,就算认,老子也绝对不会拉下脸去攀亲戚求人,再说公门有什么好的,哪抵得上爷们这么无拘无束的,逍遥自在?” 这话被守在走廊外的曹英听到了,忍不住笑着走来,说周玄,难得你还有这么淡泊名利的心态,我还以为你会答应岳局的邀请,留下来成为我们的一员呢。 我笑着婉拒,说还是算了吧,当个普通朋友挺好的,没有利益纠葛,反倒更容易聊得来,万一我真投入了岳局麾下,你就不怕被我抢了饭碗? 曹英哈哈大笑,说这倒也是。 结束了会面,我和林远就打算一起坐车返回贵阳了,曹英有些纳闷,问我们干嘛这么急着走,多在这里留几天不好吗,刚好孙伟那边的扫尾工作也快结束了,等他回来述职的时候,大家还可以凑在一起喝顿酒,好好热闹热闹。 我摇头说喝酒就不用了,朋友只需要记在心里就好,反正你将来也会陪着二师兄来西南任职,有的是机会相处。 走出大宅院,我对曹英拱手说了句告辞,随后便重新返回酒店收拾起了东西,又叫上刚起床的刘媚,一起赶回了贵阳。 路上倒腾了这么天,终于又返回了熟悉的地方,我回到家中,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望着王豆腐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心里却莫名有些感叹,自言自语般叹气道, “也不知道这个英国佬在下面怎么样了,遗址塌陷得什么厉害,他拼尽全力才把我们送出去,自己该不会因此出事吧?” 林远拍拍我的肩,安慰道,“不会的,王豆腐是血族,不仅生命力顽强,生活习性也和我们不一样,那地方在常人眼里是个绝境,对他而言确实可遇不可求的闭关场所,我相信总有一天,这小子会把血匙的力量融合到一起,然后再次溜出来找大家团聚。” 第377章 表弟王洲 的确,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在家修养了三天后,我又接到一个熟悉的电话,这次的电话是孙伟打来的,只要是为了跟我交流一下关于古滇遗址的后续事宜。 他说自己出来之后,曾经带了一支大部队,准备重新找到遗址入口,打算进去再搜索一番,结果却意外发现那入口已经关闭,不仅是地下通道被湖水倒灌填满,就连山脉中的入口也消失了。 还有就是关于我们的敌人下落,据可靠消息透露,罗烟锅并没有死掉,不知道这东西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赶在遗址彻底塌陷前找到另一条路闯出来,还在奔走的过程中干掉了几个巡山队的成员。 再有就是关于黄家的消息了,黄门郎因为得知了侄子的惨死,早早放弃争夺,赶在所有人之前离开了地下遗址, “有人看见这家伙扛着一具尸体从山里走出去,没猜错的话,那具尸体应该就是黄云飞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内心顿时狠狠地抖了一下,要知道黄云飞的死虽然是他自作自受,但与我也脱不开关系。 如今黄门郎已经知道了我就是“杀害”他侄子的凶手,肯定会把这个消息带回黄家,到时候我除了要面对库勒格的敌视,只怕连整个荆门黄家也不会放过我。 关于这点,孙伟自然也有想到,忙在手机那头说,“你先别担心,荆门黄家好歹是个有名望的修行世家,只要他们多少还要点脸,就不可能光明正大向你出手。” 我苦笑说明着不行,还不能来暗的吗?人家这么大一个家族,要找茬还不简单。 孙伟沉吟道,“我已经把这件事向上面反映过了,你毕竟是出于自卫杀人,黄家没有理由找你麻烦,如果他们不讲道义非要跟你过不去,那岳局自然也会出面帮你说话。” 我说好吧,那就有劳你替我向岳局转达一下感谢。 孙伟笑着说没问题,随即又问道,“我听说几天前,岳局还单独召见过你和林道长,想拉拢你入伙,成为我们的一员,你怎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要是肯答应进入公门,那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黄家的报复,顺便还能为自己谋个好出路,一举两得的事情干嘛要拒绝?” 我苦笑说你别讲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术士不如公门,这也算个人原则吧。 孙伟说放屁,都什么年代了,还守着这些老掉牙的破规矩? 话虽如此,但孙伟也没有过分强求,简单叮嘱两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继续待在家养伤,过了几天游手好闲的生活,忽然又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告诉我外婆身体不好,病情恶化得很严重,医生说生死就在这几天了,让我快点放下手头上的事,赶去医院见她最后一面。 听完我人都傻了,火速翻出车钥匙,连夜驱车,陪老妈回了趟娘家。 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我推门走进病房,发现我小舅、几个姨和姨爹都在场。 外婆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最后关头,一帮儿女们都围在病床两侧,握着外婆的手小声说着什么。 老人家到了弥留之际,意识很模糊,居然出奇地记得我,还喊出了我的名字,只是刚聊了两句就疲惫得不肯说话,偏过头也不肯进食了,老妈哭哭啼啼地端着半碗稀饭,想要喂到外婆嘴里,可惜外婆很快合上了嘴,反倒被米浆打湿了嘴唇和脖子。 外婆走了,走得还算安详,她活了八十七岁,在农村老太太群体中也算得上高寿了。 筹备葬礼的过程中我并没有显得太难过,或许是因为很少和外婆这边的亲戚走动,感情并不是太浓厚吧。 倒是我舅妈哭得很伤心,她自从嫁给小舅,家里一切事情都由她操持,对待老人不曾亏欠,现在老人家走了,最难受的人反倒是她。 我一直觉得小舅是幸运的,能娶到舅妈这种通情达理的媳妇,也算老王家的福分。 为外婆处理丧事花了三天,接着我又陪老妈在娘家住了一个星期左右,直到所有身后事都处理妥当,我正要返回贵阳时,小舅却意外叫住了我,跟我说起一件事, “周玄,你现在工作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帮舅舅办件事?” 我很纳闷地看着小舅,问他什么事?小舅是个木讷本分的人,平时话也不多,跟我几乎没怎么交流过,但毕竟是我老妈的亲弟弟,哪怕外婆不在了,依旧是我最亲的长辈之一,真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自然非帮不可。 面对我的追问,小舅却显得吞吞吐吐的,几次都欲言又止,倒是舅妈嘴比较快,边擦眼泪边说, “还不是因为你表弟的事,唉,这孩子太没出息了,枉费我们对他投入这么高的期待。” 我更纳闷了,表弟不是在遂宁那边上学吗,这次给外婆治丧,表弟因为忙着处理学业上的事,也没能赶得及回来参加葬礼,为这事,老妈还在背地里埋怨过几句,又出什么事了? 小舅和舅妈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垂头丧气说, “你表弟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家里人联系变少了,偶尔打电话回家,也都是奔着要钱来的,好像根本就不关心家里的情况。” “好像这次,你外婆出殡,他作为你外婆最心疼的孙子,无论学业有多忙,按理说都该赶回来参加才对,可当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知道了,接着就再没来过信。” 小舅也是出于面子,才对外宣称表弟是忙于学业不肯回家,事实上他真正在干什么,或许只有鬼知道。 我吃惊得不行,忙说怎么会这样? 我表弟叫王洲,印象中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继承了小舅沉默寡言的基因,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就算偶尔出席家庭场合,也正是闷在角落里不说话。 他今年刚满二十岁,没记错的话应该还在念大二,一个大二学生,也不晓得平时究竟在忙些什么,连我外婆的葬礼都不知道赶回来参加。 小舅叹气说,“是啊,你表弟平时话很少,性格也比较执拗叛逆,跟我就好像仇人一样,一整年都说不上几句话,自从考上大学之后,他几乎就没怎么回过家了,总说要在外面打工、勤工俭学,可每个月管家里要的生活费却一分没少。” 起初小舅还以为他是真的想帮家里分担压力,才这么热衷于社会实践,直到这次外婆的葬礼,表弟依旧不肯回家,两口子合计了一下,这才感觉不对劲。 小舅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遇上这种情况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只好来找我合计。 我听完后立刻拍胸脯说,“行,这是我管定了,你们放心吧,我明天就去遂宁,就算是拿绳子,也一定会把表弟给你们绑回来!” 太不像话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成天在外面瞎晃什么,搞到现在连家也不回,我当表哥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隔天一早我就驱车赶赴了遂宁,途中接到刘媚打来的电话,问我怎么回老家耽误这么久, “你外婆的葬礼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我叹气,说出了关于表弟王洲的事,刘媚想了想,问我表弟究竟在哪家学校念书啊? 我说出了表弟那所高校的名字,刘媚却嘻嘻笑了起来,“原来是那所三流大学,要不要我帮你找啊?” 我一愣,反问道,“你怎么帮我找?” 刘媚哼道,“这所大学的校长跟我舅舅关系不错,你想找谁,只要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我哦了一声,倒是差点忘了,刘媚本身是个千金大小姐,家里资源和人脉都很广。 可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算了,我不想把这些消息传到学校,免得影响他的学业,只要把人找出来问一问就好。” 刘媚撇嘴说,“随便,那你处理好表弟的事情后就尽快回来吧,张浩打算扩张店铺,招了好几个年轻售货员,让姑奶奶帮着培训,我都快忙死了。” 我呵呵一笑,说培训女店员的事我又插不上手,就算回去了也没用。 刘媚气呼呼地说,“你好歹回来,替我看着点那个臭道士,自从店里来了那批女店员,这臭道士打秋风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还成天拉着那些女店员的小手,说是要给人家算命,出了事我可不管!” 我嘴皮子一抽,这狗曰的小道士,怎么跟头种马似的,一见漂亮女孩就挪不开腿? 三个小时后我抵达了遂宁,表弟念书的地方是一所三流大学,位置偏僻,并不在主城区。 我按照导航,把汽车行驶到了学校附近,下车后掏出手机,准备先和表弟取得联系。 哪知电话打过去,居然显示根本没在服务区,我纳闷得一匹,只好跑到学校对面的一家小商铺,先买了点东西填饱肚子。 本以为表弟是因为上课才会关闭手机,等他下课后看到我发送的未读短信,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复我,可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太阳快落山了,这小子还是没回复我信息。 这下我有点着急了,加上小舅那边还在不停打电话催促,我只好起身走向校园大门,准备去他宿舍大楼看看。 到了宿舍楼下,我正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宿管大妈直接拦了下来,大概是因为我这幅打扮根本就不像个在校学子吧。 宿管大妈问我找谁?我忙说自己是学生家长,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表示要拿身份证登记,登记的时候需要说出表弟的宿舍门牌,我把门牌号说了,宿管大妈却摇了摇头,告诉我查无此人。 第378章 堕落 当时我就懵了,怎么会查无此人? 宿管大妈看着我说,“学校宿舍管理很严格,我们会对每间宿舍的同学进行身份登记,当家长要来宿舍看孩子的时候,只要说出名字和宿舍号牌,能对得上就行了,可你刚说的那间宿舍只有三个学生,没有叫王洲的。” 难道是小舅搞错了? 无奈我只好退出来,又把电话打给了小舅,询问他是不是记错了宿舍号牌。 小舅说没有,自己不会记错的,表弟刚上大一的时候,他曾经来宿舍整理过棉被,来回跑了很多趟,绝对不可能有错。 我只好重新找到宿管大妈,请她帮忙重新核对一下,宿管大妈有点不情愿,等核对完第二遍,依旧是查无此人。 这下我有点急了,表弟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实在没辙了,只好联系上刘媚,说你舅舅不是跟这家大学校长关系不错嘛,麻烦请他帮忙查一查我表弟搬到哪里去了。 刘媚说,“可以,不过这都天黑了,人家肯定早就下了班,要不你还是去市区找家酒店住下,等明天我再回复你。” 只能这样了,我悻悻挂断了手机,跑到距离学校比较近的地方,找了家旅社住下来。 大学附近的旅店生意不错,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年轻面孔,看着这些穿着暴露,大街上互相搂抱在一起,肆无忌惮携手走进宾馆开房的少男少女们,我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感叹。 世风日下啊,也不知道这些拿着家长血汗钱恣意挥霍,跑到宾馆开房的年轻人们,究竟能在学校学到多少知识? 当然整个社会的风气都是这样,也不是靠着我发几句牢骚就能改变的,我只能甩甩头,准备先下楼弄点吃的,等明天一早再找到表弟了解情况。 别说这大学附近的夜市还挺热闹,让我怀念起了久违的年少时光,我在街道夜市附近闲逛,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返回了宾馆。 谁知上楼梯时,我竟和一个匆匆下楼的黄毛青年撞了一下,他被我撞得差点从楼道上滚下去,嘴里骂骂咧咧说, “次奥,你特么眼瞎啊,走路不长眼睛!” 我这人平时还是蛮和善的,见黄毛被撞得不轻,边好心伸手去扶他,说抱歉,刚才想事情呢,没注意到楼梯上有人冲下来。 “靠,下次走路看着点!” 黄毛青年态度恶劣,用力推开我的手,凶巴巴朝我瞪了一眼,又挤开我,匆匆朝楼下跑了,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我一脸无语,不明白这些年轻人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 甩甩头,我继续朝自己房间走,可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不对,门锁好像被人撬开过。 等我推开门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自己带来那两件行李被翻得凌乱不堪,钱包也消失不见了。 “靠,怎么会这么倒霉。” 我对着乱糟糟的地板爆了句粗口,回想起刚才那个在楼梯间骂我走路不长眼的小黄毛,心里顿时恨得牙痒痒。 不用说,我这门八成是被刚才那小子撬开的,钱包里只有些散碎银两,丢了倒是不可惜,可老子身份证还在里面呢,真特娘的操蛋。 这事让我郁闷了一整夜,隔天一早刘媚来了信,给我发来短信,上面附带着一个手机号,说是已经替我联系上了表弟的大学辅导员,让自行我打这个电话过去问问。 我忙不迭地拨通辅导员号码,铃声响了好几下,那边终于接听了,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询问我找谁。 我忙说,“请问是李老师吗,我是王洲的表哥,昨天去宿舍找他,发现他根本没在,我想找你问问情况。” 电话那头的女辅导员愣了一下,随即说,“王洲,他不是已经办理退学了吗?” 啥玩意?!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懵逼了,大声道,“这兔崽子什么时候办理的退学,家里人都不知道啊,他怎么办的退学?” 女辅导员说,“这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急得当时是一个中年人陪他走进教务处办的手续,王洲说那个中年人是他爸。” 靠! 听完女辅导员的话,我差点没气得爆粗口。 可以肯定一点,我小舅绝对没给他办理过任何退学方面的手续,这兔崽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见我语气这么差,对面的女辅导员也感觉纳闷,反问说,“难道那个中年人不是王洲的父亲,那他怎么会……” 我沉声说自己也不清楚,反问对方,知不知道我表弟办理退学手续之后去了哪里? 她说,“不清楚,当天他办理完退学手续之后,就马上带着行李搬离宿舍了,之后我还打电话向王洲了解过情况,但他根本没接,好像连手机号也被换掉了。” 听完我直接沉默了,说了句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在宾馆里面来回踱步,抽了好几支烟,脸色越来越难看。 急得上次和表弟见面还是去年冬天,当时他性格还蛮腼腆的,跟个女生一样,说不上几句话就脸红,我还一直调侃他胆子小,要像个爷们一样把胆子放大点。 谁能想到,这还不到一年,他就胆大到私自辍学,连退学手续都是找人假扮小舅去办理的。 我简直不敢想象,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小舅,会给这个家带来多大的打击。 我舅舅和舅妈都是本分人,老实了一辈子,几乎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兔崽子身上,他高三成绩不好,两口子宁可节衣缩食,借钱也要帮他报名补习班,花了这么多钱,好不容易把他送进了大学校门,他就这么回报父母。 “这兔崽子真不像话!” 我气得一拳打在茶几上,去楼下办了退房手续,打算继续去学校转一转。 表弟也就二十出头,没什么社会经验,辍了学又不肯回家,他能跑去哪里生活? 我试图找到表弟的同学,跟他们打听一下情况,或许这些同学应该清楚他的下落。 也是赶巧了,我刚从宾馆出来,还没来得及上车,远远的就听到路边一个女人传来惊叫,“啊……抢东西了,快抓小偷!” 我停下脚步,冷不丁朝那个方向看去,随后就看见一个年轻女人正死死护着自己的手提包,旁边站着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正在拼命拉扯她的背包带。 光天化日都敢抢东西,没王法了。 联想到昨晚丢了钱包的事,我心里顿时蹿出一股邪火,拔腿就朝那个方向跑,边跑边大喊,“住手!” 那个抢包的蟊贼听到背后有脚步声靠近,顿时慌了神,撒开女孩的肩包就朝一条巷子跑去,几下就蹿进巷道里没了踪影。 我冷哼一声,加快脚步跟进,很快就在巷道深处发现了这小子的背影,当即一个虎扑跟上,用力握住这小子的肩膀,强迫他转身。 这小子头发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我当时正处在气头上,根本没在意他长相,反手就是一耳光抽过去, “光天化日也敢抢钱,走,跟我去派出所。” 他被我一耳光抽得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喊着,“大哥,饶我一次吧,我还是头一回干这种事……” “放屁,你小子跑这么快,肯定是个熟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气笑了,揪住他脖颈就要出手教训,哪知巴掌刚扬起一半,整个人就像中了定身咒,完全傻愣在原地,失声惊呼道, “王洲,怎么会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名……哥?” 对面这小子同样愣了一下,长发下露出一双失神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对,瞬间脸涨得通红,又一脸羞愧地把头垂了下去,惴惴不安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缓缓松开了手指,后退两步,看向王洲这幅失魂落魄,邋遢到犹如一个流浪汉般的模样,眼中闪过了无穷的失望。 这就是我表弟,一个被舅舅全家寄予厚望的家伙? 那一瞬间我什么心情都没了,沉下脸说,“你怎么会混到这个地步,给个解释吧。” “我、我……” 王洲吞吞吐吐地看我,却不敢跟我直视,把头埋进胸口,索性一言不发。 我拳头已经攥紧了,巴不得直接给他一拳,可想想还是愣住了,把手搭在他肩上说, “王洲,小舅和舅妈还在家等你消息呢,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跟家里人联系?你奶奶上星期去世了,你这个当孙子的居然连葬礼都不回去参加,会不会太不像话了?” 他无言以对,眼底闪过被戳穿了丑事的羞恼,壮着胆子顶了我一句,“关、关你什么事啊,你只是我表哥而已,咱俩都多久没见了,你没资格说我。” 呵呵! 我笑了笑,本来想好好跟他交流,可一见他这幅二流子打扮心里就来气,于是啪啪又是两个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高肿的脸颊瞪我, “你凭什么打我?” 我说这两个耳光不是我的,一个是替外婆、也就是你奶奶扇的,第二个耳光是帮小舅打的,你猜,假如你爸妈知道你私底下干了什么,会不会拜托我帮忙抽你? 他不说话了,满脸的羞愧,外加几分不服。 打完这几个耳光,我心里的情绪已经发泄了不少,毕竟是自己表弟,我不能不管,于是揪着他重新站起来,说走,找家理发店,先把你这头鸟毛打理一下,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给我个交代。 他又要反驳我,直到我把眼睛一瞪,露出吓人的凶光,这小子才不敢吭气了,不情不愿地陪我去了理发店。 第379章 不争气 去理发店之后,我本打算找家餐馆请王洲吃饭,顺便询问他为什么要办理退学,可一模口袋,才想起昨天晚上钱包被人摸走的事情,那点散碎银两本来算不得大事,可操蛋的是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都被人撸走了,实在消费不起,只好带王洲去了旁边一个小公园。 我指了指花坛一个位置,询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王洲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话,紧紧咬着嘴唇,一股羞于启齿的模样,让我感到惊讶。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才说了实话,原来王洲刚上大二的时候,认识了学校附近一个打工的湖南妹子,后来经过接触,两个人互有好感,就慢慢好上了。 为了讨好那女孩,王洲给她花了不少钱,慢慢的钱不够用了,但女孩的胃口却越来越大,大几千的手机说要就要。 王洲不过是个的穷学生,哪来这么多钱给她女孩消费?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借钱,先是找身边的同学借,等到把身边同学都借了一个遍,又跑去外面打零工,替人刷盘子,再后来就开始借贷,这里凑一点、那里划一点,慢慢的债务就开始变多了。 王洲本以为只要对那妹子好,对方就能彻底接纳自己,谁知才几个月过去,对方就以“没情趣”为由,果断跟他分了手。 那时候王洲已经欠了一屁股的钱,那群放贷的人也跑来逼着他还,王洲拿不出钱,被几个混混堵在小树林走不掉,最后领头的人给了他“机会”,要求王洲加入自己的小团体,帮他感谢偷鸡摸狗的事,还说要一直罩着他,保证以后绝对不遭人欺负。 至于那个害得王洲堕落的女孩,却又摇身一变,成为了这个带头混混的女朋友。 我听得一阵发愣,问王洲到底借了多少?他把头垂得很低,懦懦地说,“一开始只有三四千,我以为打几个月零工就能还上,谁知道利滚利,这些钱怎么都还不上,现在已经有两三万了……” 我顿时就有些火大,他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小子,哪懂得这些社会上的套路,这分明就是被人做局骗了,还有个湖南妹子,怕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谈恋爱,纯粹是拿王洲当肥羊宰。 我质问他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家里人?王洲唯唯诺诺,说怕丢脸,而且那个放贷的“大哥”挺凶的,威胁自己不能到处乱讲话,不然就要找到自己家里去…… 我又问,“那你怎么办理的退学,那个帮你退学的人上哪儿找的?” 王洲低头不语,被我拿凶狠的眼神一瞪,才很小声地说,“花两百块,在大街上找的,我欠了他们很多钱,每隔几天就要被追债,已经没办法再安心念书了。” 我肺管子差点气炸,说所以你就找人假扮小舅,办了退学,跑到大街上干起了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能对得起谁,你的学业呢,你的前途呢? 他把头埋进胸口,被我训得一句话不敢说,恰好这时候,花坛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有三四个“肥猪流”模样的年轻人跳下摩托车,气势汹汹朝这边跑过来。 为首的人让我一愣,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在那家旅店撞了我的人吗?我的钱包和身份证多半也是这小子拿走的。 这小子同样看到了我,愣了下神,却没怎么在意,快速走到我表弟面前来,指着他说,“王洲你这么在这儿,上星期说好该今天还钱了,钱呢?” 王洲挺怕这个黄毛混混,把身子往后缩了缩,说杰哥,再缓两天吧,最近运气不好…… 我已经看明白了,感情给我表弟放贷,逼他退学的人就是眼前这个黄毛混混。 此时的黄毛并没有在意我,皮笑肉不笑地走向王洲,说运气不好,还是你不想还了?我看你挺悠闲的嘛,居然好意思蹲在这里陪别人聊天。 王洲马上解释,说不是聊天,他是我表哥,专程来找我的。 “呵呵,表哥啊。” 黄毛这才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我,摆着一张令人作呕的二皮脸,笑嘻嘻地说,“既然是亲戚,那就好办了,你表弟一共欠我三万多块,还得上你随时可以把人领走,还不上我可就换地方陪你表弟聊了。” 他一副嚣张的派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摆出上世纪古惑仔中跟人谈判的架势和场面,我差点没忍住发笑,摇摇头,说自己刚才问过了,王洲欠你的钱根本没这么多,你这是放高利贷,违法的。 黄毛杰哥表情一滞,立刻挤出凶巴巴的神情,说你小子讲什么,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说我违法,有本事你告老子去呀! 他身边那几个混混也都围上来,眼神不善地盯着我看,我则毫不犹豫地摇头,把手伸到他面前, “昨天你进我房间撬锁,偷走的钱包先还来吧。” 黄毛混子立刻发了狠,指着我破天大妈,说放屁,谁偷你钱包了,你特么不要血口喷人,说话要讲证据,你…… 啪! 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我一巴掌抽倒在地,打得嘴里牙签掉了,喷出带血的唾沫星子,旁边几个混混见状都要冲上来,骂骂咧咧地撸袖子,被我一脚一个,全都躺在地上摔了大马趴。 四个人倒成一片,看我的眼神也都变了,我强压着要杀人的愤怒,走到黄毛混混前面,一脚踩在他肩上,把眼睛眯成了一把尖刀,“钱包还我,剩下的账咱们慢慢算。” 我的凶狠不仅吓坏了黄毛混混,一旁的王洲也愣在原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 估计他肯定很疑惑,这个在家里一向温文尔雅,对谁都笑嘻嘻的表哥,今天怎么会变得这么吓人。 我没有理他,蹲在黄毛混混前面,拿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说我呢,从来不喜欢惹事,但也不能容忍有人欺负到我和家人头上,还是那句话,昨天的钱包还我,至于你对我表弟放高利贷的事,咱们慢慢追究,有的是时间算。 我毕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不知不觉间早就养出了一身的凶气,平时笑嘻嘻的别人看不出来,可一旦被激怒过后,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真正的匪气,这眼神瞪得黄毛混子受不了,哆哆嗦嗦掏出几个钱包,一股脑都丢在地上。 我找到自己那个,还好,银行卡和身份证都在,唯独里面的钱被取走了。 这些出门仓促,就带了两三百现金在身上,丢就丢了,我也不当回事,在揣好钱包后,我又对黄毛混混说,“看不出你还是个惯犯,业务能力挺强啊!” 黄毛一脸害怕地看着我,说大哥,你过奖了,讨个生活而已。 我把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这小子吃痛,双手抱头在那儿哼唧,原本我还打算再补上两脚的,可王洲忽然拉着我,一脸怯懦说, “表哥,算了吧,刘杰……他在这一片儿混得挺好的,听说还有个黑道的哥哥呢。” 我对这小子很失望,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出小公园,到了公园门口,我一看见那几辆摩托车就来气,一脚将它们踹倒,刺耳的警报声惹得不少人围观,我也不理会,硬拉着王洲上车,把车驶向了附近的一家银行。 重新找回钱包,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钱,然后带上王洲找地方吃饭。 到了附近的饭店,我心情总算好了点,点上一支烟,询问王洲打算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当个小混混,这样蹉跎下去吗? 王洲无措地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学业毁了,混成这个鸟样也不敢继续联系家人,更不敢跟我回去,面对小舅和舅妈的失望眼神。 说到伤心处的,这小子居然跟个娘们似的,捂着脸呜呜地哭了,哭声搞得我心烦,差点没忍住抽他,顾着腮帮子说, “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事,我帮你找学校商量,安排你继续念书好了!” 哥们混到今天,大小也算个“成功人士”了,虽然谈不上有钱,但认识的朋友倒是不少,本想打电话给孙伟,想请他帮忙联系一下这所学校的领导,恰好这时候刘媚打电话过来,追问我有没有找到表弟。 我想着刘媚的舅舅和这所学校的校长关系不错,干脆就找她吧,于是耐着性子把整个事情说了,惹得刘媚一顿嘲笑,说你呀,果然是个没用的家伙,自己脓包就算了,连你表弟也这么挫! 我无语得很,说你别闹了,我想给表弟办理入学,你能不能帮忙? 刘媚趁机在我面前秀了一把大小姐的优越感,说这种事不是问题,但你也要问问表弟,他心思到底还在不在学业上,别送回了学校,没几天又跑了,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我瞪眼说他敢,再跑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刘媚被我逗得咯咯笑,说好啦,跟你开玩笑呢,你先带表弟在附近找地方住下,我马上联系我舅舅,很快就能帮你办好了。 我疲惫地道谢,挂断电话,回头看见王洲正一脸崇拜地看我,说哥,你朋友真认识校长啊,你怎么混这么好? 我差点没忍住熊他,忍着一肚子火说,“这些事不是你该问的,老老实实学文化,有了文凭,将来才不至于吃大亏!” 下午我带他去了市区酒店,先把人安顿起来,心里却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小舅。 以小舅那个脾气,知道儿子在外面干的混账事,还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第380章 搬救兵 正想着,手机又震动起来了,我一看来电显示,发现电话是小舅打来的,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无奈还是接了,刚把手机凑到耳边,那头就响起了小舅焦急的声音, “周玄,找到你表弟没有,到底怎么个事啊,干嘛一天不联系我?” 我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王洲,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没,表弟学业忙,这阵子正在参加社会实践呢,确实不得空,你告诉舅妈不要担心了,过段时间他自然会回家探望你们。” 听了我的话,小舅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长舒一口气说,“那你把手机给他,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电话,每次打电话都关机,我得说他两句。” 我点头,对王洲投去眼神,王洲小心翼翼地接了电话,一溜小跑去了阳台,“喂,爸啊,都说了我在外面很好,你别成天叨叨好不好……” 晚上我接到另一个电话,是刘媚的舅舅马老板打来的。 他对我相当客气,先是嘘寒问暖,询问了一下关于表弟的情况,接着又笑笑保证说, “这帮小年轻缺乏管束,也没个社会经验,偶尔行差踏错也是在所难免,说他两句就行了,别动那么大火气,复学的事还说,我这就给他们校长老孙打电话,呃……对了,我还认识几个当地警局的朋友,关于你表弟被校园贷敲诈的事……” 我摇头说你别管了,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只要麻烦你帮忙联系学校就好。 马老板笑了笑,说行,那你下手轻点,可千万别把事情闹大。 我说好,天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挂完电话,我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却没打算睡觉,直接换上外套,在王洲屁股上踢了一脚,询问他关于那个黄毛混混的事。 白天把黄毛混混教训了一顿,但我并不打算就这么了了,这群欺软怕硬的小混子,不真正给他们一点教训,只怕将来还会跑去学校找我表弟麻烦。 在道上混久了,我也沾染了不少匪气,最起码也要让这帮放贷的家伙知道些厉害,以后不敢再骚扰我的人。 王洲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黄毛叫刘杰,是学校那一带的混子,他自己没什么势力,但听说有个势力挺大的黑道老哥,叫刘勇,是开地下赌场的,刘杰也是在他老哥的支持下才敢光明正大放贷。”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又拍了拍王洲的肩膀,让他好好休息,别的事等天亮再说。 王洲有些不安,爬起来看我,吞吞吐吐道,“表哥,还是算了吧,这些人都是混黑道的,可不好惹……” 我笑了,连东南亚的武装基地老巢我都闯过,区区一个地下赌场还能翻了天? 在叮嘱过王洲哪都不许去后,我大步离开了酒店,按照他提供的地址,又驱车赶赴了那家地下赌场。 这场子不大,坐落在市郊一个挺偏远的地方,我大步走向赌场,刚要进去,却被两个守门的家伙拦下来,其中一个脸上留疤的家伙气势汹汹地朝我摆手,说今天下面不营业,你去其他地方找乐子吧。 我有点纳闷,这开地下赌场的怎么会歇业,该不会是当地派出所扫了吧? 可一看这环境又不像,要是有警察在,这两个守门的家伙哪里敢这么猖狂?于是我笑眯眯地问两个小混混里面除了什么事,这两个混混凶得很,一副极度不耐烦的表情,边说边赶人,说费这么多话干嘛,赶紧滚,不然老子揍人了。 我说哦,看样子你们平时没少揍人了? 两个混混这才察觉到我说话的语气不对,回看了一眼,说小子,你特么到底是…… 砰! 不等他的话讲完,我就同时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揽住两个混混打手的脸,好像篮球一样朝中间碰了上去。 最后这丫的便一声不吭,直接翻白眼晕死过去。 我这次过来,原本就是找说法的,对这帮看门的小混混自然不会客气,搞定两个守门的,我直接推开了赌场大门,径直朝里面走去。 地下赌场的环境很不好,空气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败的霉烟味,光线并不明亮,一共有三个厅,平时这里应该很热闹,可今晚却门可罗雀,竟然一个人都看不到。 我还在疑惑,却听到赌厅最里面的一个包间内传来有人争吵的声音,夹杂着一些污言秽语的谩骂声和吵闹,情绪特别激动。 当时我就纳闷了,莫非是两个黑帮大佬在里面争场子,搞谈判? 这种事通常只在影视剧作品中看到,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黑道谈判是什么样呢,怀着好奇就往里面进了,等到了最后一个房间,才发现大门虚掩着,里面站着五六个气势凶悍,长得凶巴巴的家伙,正围着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中年人,厉声逼问着什么。 包厢不算大,从我这个角度能把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首先落入眼中的是一个身材肥壮,额头上有道蜈蚣伤痕的家伙,大概四十岁左右,一身的匪气长相彪悍。 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赌场的老板,刘勇了。 刘勇身边还围了五个手下,应该是他专门养的打手,此时五个手下全都握着伸缩警棍,面露不散地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人。 这家伙之前应该被痛打过一顿,嘴巴里渗着血,散乱的长头发被汗水濡湿,湿哒哒黏在额头上,使人看不清具体的容貌,但通过身形分辨,应该是个男人。 刘勇就坐在凳子上逼问这个男人,“小子,你胆儿挺肥啊,连黑狐的东西都敢偷,快说,那个宝贝匣子究竟被你藏到哪儿去了?” 长发男人趴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好像胫骨断了,手背也全都是伤,气息显得相当微弱,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但却表现得十分硬气,吃力地说, “你们……你们这些混蛋,居然帮着邪教害人,一定会不得好死!” “妈的,还嘴硬!” 刘勇脸色一沉,眼中居然迸发出一抹杀心,直接握住了茶几上的一截钢管,作势要朝男人后脑勺上敲, “我跟你没仇,你最好别逼老子,我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才找人抓你过来的,黑狐很快就要到了,我劝你最好在他赶来之前,先把实话告诉我,免得落到他手上,到时候连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这个刘勇表情凶悍,身上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寻常混混的匪气,一看就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狠角色。 可当说起“黑狐”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居然也流露出一丝害怕,定了定神,继续对趴在地上的男人发出威胁, “兄弟,何必呢,你把那东西藏起来,最终只会害得大家都不好过,还是那句话,你要想少受点皮肉之苦,就赶紧把匣子里的东西给叫出来,到时候我自然会替你向上头所请,你也能走得轻松一点。” 可不管他怎么说,地上的男人就是不合作,搞得刘勇也不耐烦了,朝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正要继续用刑。 我见地上的男人已经重伤垂危,正思考着要不要上前阻止,这时候地下赌厅另一个角落却传来皮鞋走路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男人嚣张的喊话声, “大哥,我被人打了,你可得帮我出口气……咦,你们这是在干嘛,我次奥,这个人流了好多血!”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一干人都愣住了,刘勇飞快扭头,看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立刻把脸沉下来, “你小子大半夜跑我这里来干嘛,不都给你说了吗,我这几天没时间管你那堆破事!” 随着脚步声临近,我也看清楚了,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正是白天刚被我胖揍过一顿的黄毛混混刘杰。 丫的正捂着肿胀的左脸朝这边快速跑来,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哥,我被人揍了,之前放贷那小子不仅没还钱,还找了他表哥帮着撑腰,别说那家伙挺能打的,你看看我这脸…… 刘勇一见他这幅鬼样子就不耐烦,把眉头沉下来,“你的事以后再说,没看见我正在忙吗?赶紧离开这儿,待会儿场子里要来一个大人物,不是你能见的。” 刘杰满脸不服,说什么大人物啊,这么拽,还有这个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家伙到底谁呀,大哥你怎么把人打得这么惨,万一他挂掉了怎么办? “你少废话,这些事不要你管,赶紧走!” 刘勇似乎有点着急,推了刘杰一把说,“你的事我明天再帮你解决,今晚你不能留在我这里。” 刘杰显然还搞不清情况,他来这儿只是为了找人撑腰,见自己大哥居然表现得这么不耐烦,当时就有点不高兴了,还打算说点什么,可推拉之际,余光却不小心扫过侧门,看到了正默默站在门后的我,顿时面露惊吓,大声惊呼起来, “是白天揍我的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这下刘勇也愣住了,带着一帮打手,齐刷刷把目光转过来,望着正好整以暇躲在侧门角落里的我,一大票人全都发出了惊呼, “这小子打哪儿来的,我们不是让阿坤把门守住,不放任何人进来吗?” 屋里的人直接乱做一团,都下意识纷纷朝我围过来,我见状也不躲了,笑眯眯地走出阴暗角落,朝着脸色很不自然的刘杰眨眼打了声招呼, “你好,这么快又见面了,你是特意来这里搬救兵,想找人对付我的吗?” “小子,你是……” 刘勇还在发愣,黄毛混混刘杰已经推了他一下,紧张道,“哥,就是这小子,白天是他揍的我。” 第381章 黑狐面具 “是你动了我弟弟?” 刘勇一听这话,顿时匪气十足地把脸抬起来,对我流露出相当不善的眼神。 我则是一脸光棍,并没有在意这帮人的表情,转而低头,看向那个被揍得不断咳血,趴在地上已经完全爬不起来的男人,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男人伤的很重,手脚都被重手法敲断了,虽然不清楚他跟这家赌场老板有什么恩怨,但我猜测出应该不止是欠钱不还这么简单。 同时我也看出了,这家地下赌场的氛围不对,身为老大的刘勇好像并不只是个小混混头目。 当我还在沉思的时候,那个刘杰已经嚣张起来,仗着自己老大也在这儿,直接跑到前面用力推了我一把,恶声恶气地指着我鼻梁说, “好啊,我正愁没地方找你了,你麻痹的居然自己找上门,大哥,帮我弄死这个狗……哎哟卧槽,你快放开老子!” 他话只来得及说一半,就被我揪住了食指,反手一拧,顿时手指骨折,疼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整个人半蹲在了地上。 “小子你干什么,快松开!” 这会儿刘勇也露出了凶悍的表情,眼看自己弟弟被我拿捏在地上,顿时气得叫骂一声,朝身边人递了个眼色,四五个打手全都抄家伙围向我。 我二话不说,一脚踹开面前的刘杰,将这小子踹得滚落墙角,疼得好像一只直不起腰的蛤蟆,同时反手夺过一个混混手里的伸缩警棍,弯腰一扫,几个混混都重心不稳趴在了地上。 出道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锻炼自己的体魄,加上这么多场生死拼斗的经历,早就让我具备了超人的胆略和格斗天赋,别说是这群靠着收保护费维生的看场打手,就算是真正的职业化军人,我也敢嚣张地站出来,喊着一个打十个。 刘勇望着被我轻松撂倒打手们,顿时也慌了一下,但他毕竟是个当老大的,多少具备一点处惊不乱的气场,极力克制着情绪,对我怒斥道, “你到底什么来头,今天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我掂了掂手上的伸缩警棍,坏笑说,“你猜对了,不仅是你弟弟想找场子,我也想找你要回这个场子。” 我这个人从来不主动惹事,但也绝对不会怕事,就为了那几千的借款,这帮人逼得我表弟退学,堕落成一个大街上抢包的混混,这种事当然要给个合理的说法。 其次是这个趴在地上的家伙,我见他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似乎因为失血过多即将要陷入休克,如果不尽快处理,怕是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到这儿我直接站出来,对脸色难看的刘勇说,“你纵容家人放高利贷,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年轻人,现在又对人滥用私刑,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 刘勇笑了笑,睥子里闪过一丝阴霾,看了看那几个被我撂倒的家伙,语气竟依旧嚣张, “小子,我不管你什么来路,总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今天我还有重要的人要接待,没工夫跟你瞎扯,聪明的话你就快点从我场子里离开,别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我一挑眉毛,说那我表弟的事情怎么讲? 刘勇朝被我踹飞刘杰方向瞥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小孩子打打闹闹,没必要揪着不放吧,事后我可以补偿你表弟的损失,这样总行了吧?” 他似乎急于让我离开,并没有在放贷的事上多做纠缠,居然主动让步表示要补偿我表弟,看样子确实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抓紧去办。 我却没打算这么轻易离开,又指了指地上的人,说补偿就算了,这个人我要带走。 “不行!” 刘勇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眼中戾气十足,瞪着我说,“这个人对我有大用,你是为了表弟的事情跑来找我,我也给过你答复了,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他越这么说,我越发感觉这里的事情不简单,一脸微笑地摸索着下巴,说如果我非要带走这人呢? “那你就是在找死!” 刘勇眼中迸发出一股寒意,瞬间冲向茶几,伸手去拉抽屉,等到抽屉盒子被打开的时候,我居然在里面看到一把56式的改造手枪,心中大惊,暗说这帮开赌场的也太嚣张了吧,居然在场子里准备了枪械! 要知道国内对于枪械管控可是十分严厉,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枪声一响,瞬间就会演变成特大案件,乃至于轰动全省,一个开地下赌场的黑老板拿来这么大胆子? 还不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刘勇已经调转枪口,径直指向我眉心,嘴里冷笑说, “天堂有路你不走,非逼老子跟你动粗的,现在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是吗?” 我又笑了,我的震惊并不来自于这把枪械,事实上比起我在缅北那边遭遇过的各种围剿,眼前这一把改造的56式手枪也就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见他彻底翻脸准备动手,我也懒得再说废话,腰马前弓,一个跨步闪到他面前,不等他扣动扳机,便使出一个小擒拿手,将那手枪直接抢夺在手上。 “你……” 刘勇两手一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扭头要跑,却被我用手搭住了肩头,内息一放,他顿觉肩头一沉,好似被压上了千斤重的担子,难受得冷汗从额头浸出来。 我面无表情说,“你一个小小的黑道头目,怎么会随时带一把枪在身边,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干嘛的,地上这个人又是什么身份?” “兔崽子,下地狱去问吧!” 刘勇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回头时手里又多出了一把尖刀,刀尖一送,径直锁定了我的心口。 我被他动作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敢杀人,同时被彻底唤醒了内心的怒火,侧身避开刀刃,一个头锥撞在他扁平的鼻梁上。 刘勇啊了一声,丢开尖刀,脚步踉跄地后退两步,被我欺身近前,一拳砸中太阳穴,将近两百斤的身体顿时绷直,夹紧了双腿朝地上一摔,瞬间侧倒失去意识。 “这么不扛揍,还当什么老头。” 我有点无语,收回拳头,刚想蹲下去检查刘勇情况,这时候围边却传来十分虚弱的咳嗽声, “兄……咳,小兄弟,你快离开这里吧,等他背后的人出现,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走了。” 我回头,看向那个浑身是血摊在地上的陌生男人,眼珠一转,迅速摸过去问道, “老哥,你什么情况,为什么被这帮人揍得这么惨?” 这人咳出一口血块,苦着脸说,“我的身份……说了你未必能信,总之这个刘勇背后存在一个很邪门的组织,我是收了朋友委托,潜入这个组织调查取证的,结果……咳、结果身份暴露了,我只能偷了灵修会的信物,打算跑到我朋友那里寻求庇护,可、可惜最终还是被他们给抓了起来。” 我恍然大悟,赶来时就听到刘勇在逼问一个盒子的下落,没猜错的话,这人口中的信物应该就在那个盒子里面吧。 “对,那东西挺重要的,必须尽快交给我朋友才行。” 话说一半,这人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大量血丝和带血的浓痰,我见他状态很差,赶紧道, “先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对方伸手制止了我,一脸苦涩道,“去医院没用的,我早就中毒了,否则这几个小杂鱼哪里能逮得住我……” 中毒? 我怔了一怔,伸手翻看这人眼皮,又替他号了脉,察觉到他脉象紊乱,血液流速不匀,的确是典型的中毒征兆,而且中的绝对不是一般的毒素,怕是某种针对血液的溶血之毒。 要换了以前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惜龙蛊自从遗址归来后就一直沉睡不醒,仓促间我也没办法为这人调配解药,只好说,“你坚持一下,我先把你封住筋脉,可以延缓毒气发作的时间。” 他气若游丝地打断我说,“不……不用了,这是溶血毒,根本没有解法,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小兄弟,看你的样子,好像也是个修行之人,能不能求你帮我个忙。” “……你说!” 我略作思考,最终还是痛快点了点头。 尽管直觉告诉我出门在外,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最好还是少管,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毒死在面前,哪怕是陌生人也多少会让我心生感触。 这人意识已经有点涣散,但还是拼着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说,“梧桐路17号,左边第一栋楼房,书房下面有个暗格,里面、里面有灵修会迫不及待想要夺取的东西,我求、求求你帮我取出来,交给我的朋友……” “你朋友谁呀,我怎么才能联系上他,喂,你别睡啊!” 我刚要追问他几个问题,就发现眼前这人两眼开始涣散,最终脖子一偏,竟然彻底昏死了过去。 虽说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可他身上的毒却是个大麻烦,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唤出龙蛊帮忙,也没有任何替他解毒的策略,眼看这人已经命在旦夕,我只好匆匆起身,打算跑去赌场外面拨打急救电话。 然而前脚刚跨出地下赌厅,我就察觉到周围气氛有点不妙,幽深街道内浮现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侧面,用冷漠而嘶哑的语气说, “小子,你怎么会从刘勇的赌场里出来,你是谁,刘勇呢?” 我停下脚步,下意识转移目光朝这人看过去,随之跃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狐狸般的鬼脸面具。 第382章 魔方盒 让我诧异的是这团黑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团漂浮在半空的黑色面具。 面具的构造很特殊,表面是一个迷彩型的川剧脸谱,但并未是以人脸的形象出现,而是一头硕大的黑色的狐狸,獠牙略显凸出,看上去略微有些狰狞,尤其是那两个旋涡一样的眼睛,居然好似绿色萤火般飘荡在天上。 我很吃惊,这面具居然会说人话,但也很快速地反应过来了,眼前这面具多半只是一个修炼精神幻术的人,通过意识投影附着在面具之上,隔空跟我完成的对话。 来得不是本人,我心下稍安,脸上却故意装作迷茫的样子,“你谁呀,绕到我后面去做什么,哥们来赌场只是为了找消遣……” “呵呵!” 那黑狐面具在半空飘着,被一团迷幻的气息所包围,看着十分神秘玄奥,然而里面传来的话语却冰凉如冰, “今晚这里不可能做生意,你这家伙应该不是刘勇的人吧,我在你身上察觉到了尸体和血腥的味道,快说,你究竟是为什么来这里!” 操控黑狐面具的人显然不傻,而且看这架势修为也肯定不简单,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在无意间卷入了一场江湖冲突,心里无奈得一匹,但脸上却露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我说,自己是路过打酱油的,你会信吗?” “信你个鬼!” 面具后面那股意识不耐烦了,两个绿色的眼窝开始旋转,弥漫出点点猩绿色的光芒,竟然直接朝我眉心处覆盖上来。 这东西来得很快,但我的反应也不慢,不等被那一点猩芒覆盖,左手已经激活了憎恶印记,手心中黑色小点旋转,将那道绿色的气息强行吸扯了过去。 “你到底是谁,居然有这般本事!” 操控面具的男人感到了震惊,那面具也在空中抖动着,发出一道嘶哑的低吼。 我却不愿再和他废话,左手挡开那一道绿气,右手一翻,径直朝那块黑色面具抓了过去。 若是普通人看见这么诡异的漂浮面具,可能会京剧害怕到以为见了鬼,但我很清楚眼下这不过是敌人用来混淆视听的障眼法,只有打破这块面具,才能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给揪出来。 我挥手一抓,那面具却在飞速往后退,眼看被我的爪风笼罩,到了避无可避的关键节点,这面具表面再度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绿色光芒来,随后径直裂开了,好似一块杂碎的镜子,还做斑点消散。 与此同时,我的耳边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野猫叫声,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在市郊附近传递,叫声撕破黑暗,大半夜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穿透感。 好像来的不止一个! 我头皮发麻,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对手的情况,谨慎起见我没有再尝试去寻找那个躲在暗处操控黑狐面具的家伙,一个鹞子翻身,直接退到了路边停车的地方。 恰在此时,黑暗的街道中也浮现出了好几双白森森的眼睛,蜷缩在不同的角落里,用直勾勾的眼神朝我这边看来。 我看清楚了,是几只体型异常肥硕,浑身黑毛几乎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野猫。 它们一只接一只地从暗处现身的,用毛毛的眼神看着我,嘴里不断制造出嘶哑的喵呜声和嘶吼,有的已经把脊背上的毛发炸起来,摆出了一副随时都要进攻的状态。 我的内心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了,心说这次来的对手可真不简单,先是那种神乎其技的面具操控术,接着又控制这么多黑色野猫对我展开围攻。 感觉这些人的手段并不像是中原的术法,我深知敌人并不好惹,再耽误下去有可能会陷入包围,于是果断后撤,直接拉开车门坐上去,一拧车钥匙,汽车瞬间发动,朝着黑猫数量最少的方向猛冲出去。 这辆车虽然质量不咋地,但动力还是蛮不错的,被我一脚油门干到底,顿时化作一条破水的鲨鱼,直接撞破绿化带朝对向马路驶去。 野猫们集体发出尖叫,从不同的角落蹿向车顶,用尖锐的爪子不断抓挠着车顶铁皮,发出卡兹的声音,令人牙酸。 我并不紧张,赶上第一个十字路口,立刻拉动手刹,一个甩尾飘逸,径直改变了路线,车顶上的野猫也在惯性带动下被甩飞了出去。 我透过后视镜一看,发现这些野猫出现的位置后面,此时正站着一个穿衣服的家伙,正遥遥朝我这边望来,只是距离稍远,我无法通过后视镜看清楚这人的长相,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只是直觉告诉我,这人应该是个挺年轻的术道高手。 太意外了,这小小的一个地下赌场,怎么会引来如此厉害的家伙? 再想到之前那个生命垂危的男人的叮嘱,我心情更差了。 特么的,自己只是跑来替表弟找个场子,怎么无缘无故又招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驱车十几分钟,我总算回了入住的酒店,为了防止被那个神秘的家伙跟上来,我还刻意在酒店附近的街道绕了两圈,直到却确定没人跟踪后,这才把车停靠在了一个隐蔽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后我仔细检查了一下车顶,发现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野猫爪痕,好多地方不仅露出了底漆,就连铁皮也有明显被拗弯的迹象,无法想象那些野猫攻击车顶时究竟是有多疯狂。 我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想到那个在生命垂危之际还不忘托付我帮忙取回东西的男人,心中一阵无奈,看样子那家伙应该是翘了鞭子,我到底要不要管这么复杂的闲事呢? 回酒店歇了一晚,隔天一早我又接到电话,是刘媚的舅舅马老板打来的,“周玄,我已经把全部关节打点到位,你随时都可以带你表弟办复学手续。” 我忙对马老板倒了谢,他呵呵一笑,说你跟我客气什么,就不提你之前救过我的事了,单看你和刘媚丫头的关系,我也得帮你这个忙不可。 说起这个我有点尴尬,真要论起来,刘媚已经不清不楚地跟我“厮混”在一起很久了,好多人都把我看成是真正的一对,只是这头母暴龙的性格…… 哎,说多了都是泪。 挂完电话,我催促表弟跟我回学校办手续,他有些抹不开面,期期艾艾说自己上个月刚走,现在又跑回去办理复学,被那几个同学看到了,可能会闹笑话。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你都这么大了,好歹是个成年人,自己干的荒唐事,就要学会硬着头皮去接受! 训完了表弟,我又给了一笔钱,让他回学校先把欠同学的钱给还上,以后不许早恋,还有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最好先不要离开学校。 表弟不解,问我为什么?我没说实话,只说你得罪了那个小混混,我一走,人家很有可能会找你麻烦,只有待在学校才安全。 表弟听了我的话,点头说知道了,让我放心,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给家里添麻烦。 办理完所有手续,关于小舅嘱托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可我身上的麻烦却还没有结束。 从校园走出来,我反复回想昨天晚上遭遇的事情,最终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把车开到了那个男人所说的地方。 梧桐路17号,这里是一个废弃的拆迁区,左边有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很普通的老式宅院,显得很是残破,不知道这里多久没住过人了,门前铺满杂草,连院子大门也松松垮垮的,被铁锈腐蚀得不成样子。 我来到这院落后面,找了个围墙比较低矮的地方,很轻松就翻越进去,随后直奔楼房内部的阶梯。 刚推开门,就有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没有太多人生活的痕迹,看楼梯和地板的发霉程度,怕是少说也闲置了好几年。 我踩着木质楼梯上楼,进了二楼左手边的房间,推门一看,果然发现了一拍木架,在木架最下面的底格抽屉里,我翻出了一个用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拆开黄布一看,里面有个巴掌大小的精美木盒。 这木盒四四方方的,被制作得极为精巧,上面有很多可以活动的板块,像极了一个木质的魔方。 我尝试把木盒打开,发现根本没用。 这盒子内部设置了很多精妙的机关,彼此勾连在一起,需要按照特定的步骤和方式才能开启,我上高中那会儿倒是玩过几次魔方,可惜没啥天赋,无法找出破解它的诀窍。 握着手中那沉甸甸的盒子,我陷入了思索,一个值得被人用生命托付的魔方盒子,里面肯定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大秘密,我在无意间得到了这东西,究竟该的如何处理呢? 回想昨晚那个男人在昏厥前说的话,要我帮忙把这个木盒交给他朋友,可惜他毒伤太严重,没等说出自己朋友的联系方式就一命呜呼,这叫我怎么办? 我苦思了很久,最终也只能重新把这魔方给包起来,怀着惴惴的心情选择离开。 当天下午我就驱车返回了贵阳,等回了自己家,便立刻找到林远,掏出魔方向他做了展示。 林远一见这魔方,眼前顿时就亮了,急忙抢过去,询问我从哪儿得来的? 我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大致都说了,惹得林远一阵好奇,瞪大眼看着我,哈哈笑道, “你这家伙果然是个灾星,走到哪里,麻烦也就跟到哪里,我怎么就遇不上这么多有趣的事?” 我撇嘴说有趣个毛啊,昨晚差点被一个神秘人给留住了,你甭管话,赶紧帮我研究一下这盒子应该打开。 第383章 拜火教 在我的催促下,林远将魔方木盒凑到眼前仔细打量,也学着我的样子去推动那些小方格。 在尝试了十几分钟后,我听到魔方里传来“咯咔”一声,还以为这小道士已经破解了其中的机关奥秘,忙兴奋地问他是怎么找到开启魔方诀窍的? 谁知他苦笑一声,摇头说自己就根本就无法将它开启, “这个魔方看似简单,可上面一共设置了72块木格,每个木格的移动顺序都是固定的,必须保证将72个木格全都还原到位,才能将它完全开启,如果硬来的话,这木盒里面的自毁装置就会立刻启动。” 我大惊失色道,“这岂不是相当于72位加密?老天,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如此逆天复杂的机关木盒?” “不知道,想必是用来存放某种极其重要的信物,才会设置这么复杂的机关。” 林远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木格方块上面的火焰型图案和诸多标记,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说这些图案绝对不是中原地区的产物,没准是来自某个西方异域的图腾暗号,我也分辨不清楚究竟是来自哪里。 连林远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暗叫倒霉,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总是见天遇上麻烦事,无缘无故白嫖一个魔方盒子,按照以往的经验,肯定会给我带来隐患。 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找其他朋友问一问,这玩意毕竟是人家用生命为代价托付给我的,总不能当垃圾一样搁进杂物间里。 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把电话打给了黄仁义,在我认识的所有朋友中,也就这个死奸商的阅历最深,虽然他没什么本事,做人也比较浮夸,但经验却不是盖的。 时隔这么久,黄仁义再次接到我的电话,顿时乐得跟个孙子似的,在手机那头咂嘴说, “哎哟老弟,你可是稀客啊,我还以为你现在混好了都快把我给忘了呢,怎么忽然想到给老哥打这个电话?” 我说你别瞎咋呼,老子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没顾得上联系你罢了。 黄仁义嘿嘿笑道,“行,老弟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我说自己手上有个魔方,是在无意间得来的,这玩意的构成和复杂,魔方格子上还雕刻了不少不知道来历的图案,想请你帮忙分辨一下,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 黄仁义答应得好好的,立刻笑着说没问题,让我拍几张照给他发过去,随即又说, “不过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个问题五百块大洋,其他费用另算。” 我刚听完就忍不住要骂娘了,说你个死奸商至于吗,咱俩什么关系,你居然找老子收费! 他说亲兄弟明算账嘛,老弟你也晓得,我一个人在浦江经营这么大个铺子,吃喝拉撒什么的哪样不花钱…… 我说得,你老小子可真够意思,我算服你了! 挂完电话,我对着木盒魔方拍了几张照,直接发送到黄仁义手机,附带了五百块的“咨询费”。 大约隔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手机重新响起,传来黄仁义的一阵惊呼, “老弟,你从哪儿搞到拜火教的东西,这玩意可是个大麻烦,赶紧找地方处理了,千万不能留在手上!” 拜火教? 我愣了一下,说拜火教不是波斯的宗教团体吗,早在几个世纪前就被伊斯兰教打压得溃不成军了,这都21世纪了,怎么还存在那种宗教? 黄仁义说,“老弟你有所不知,拜火教曾经是波斯人的国教,虽说最后屡遭打压,已经难以在波斯形成大气候,但你要知道这个宗教毕竟拥有着上千年的传承,溯源归本,他存在的时间几乎可以和中原道教相媲美,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有这么容易消失?” 事实上,拜火教不仅没有随着波斯帝国的倒塌而消亡,反倒经过历史的演变,逐渐发展成为了一个庞大而神秘的宗教团体,这个教派主要活动在大西北以外的地界,在我国西北端,比如敦煌大漠一带相当盛行。 我说好吧,我还以为这个教派早就灭亡了,没想到到了21世纪依然盛行,可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西南这边流窜? 黄仁义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教派里的人很邪门啦,让我尽量避免跟这些人接触,若非必要的话,绝对不要和他们打交道就是了。 说完黄仁义就挂了电话,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我则是对着手机发出一阵苦笑。 我也不想和这么神秘的宗教势力打交道,这不恰好赶上了吗,鬼知道那个刘勇的地下赌场居然会和传说中的波斯拜火教有关。 林远听完了我和黄仁义的谈话内容,脸上同样透露着好奇,说据自己所知,波斯拜火教曾经向东土扩张,甚至和我国历史上的明教还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我翻白眼问他在哪儿看的?林远说是《倚天屠龙记》,搞得我一阵无语,小说家言能当真吗?照你这么说大明王朝还跟伊朗是表兄弟了? 他呵呵一笑,说伊朗是伊朗,波斯是波斯,这两个国家虽然占着同一个地方,但文化和教义早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本以为是黄仁义还有屁没放完,可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电话居然是曹英打来的。 我一脸纳闷,心说这家伙忽然打电话给自己干嘛?林远已经抢过我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我都没顾得上说话,那头就传来了曹英低沉到发闷的语气, “周玄,我想找你了解点情况,现在方便说话吗?” 我按下免提,说自己在家,很方便,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曹英说好,“我想问你,最近几天有没有到过遂宁?” 我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说六扇门鹰犬的嗅觉就是灵,连我最近到了哪儿都能调查得一清二楚……慢着,你打听这个干嘛,我可没犯什么事,你该不会要监视我吧? 曹英吸了口气说,“那你昨晚是不是去了一个地下赌场,还跟赌场里面的动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从曹英的语气中读到了一丝不对劲,赶紧反问他怎么了。 曹英语气低沉道,“今天一早,我们接到消息,那家赌场发生了一场性质十分恶劣的凶案,包括赌场老板刘勇在内,一共死了六个黑道混混……” 什么?! 我深吸一口凉气,说青天大老爷,小民冤枉啊,我是过去打酱油的,这几个流氓混混的死跟我无关。 曹英差点被我逗笑了,故意板着脸说,“你怎么证明跟你无关,赌场附近大街上有监控,记录下了你大半夜摸进去的画面,在你驱车离开后不久,凶案就发生了,按照程序来说,你现在应该是嫌疑人。” 我直接被整无语了,说那么,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了劝说我主动投案? 曹英说,“别急,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份上,经过我在警局的朋友透露,当晚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穿着奇装异服,不晓得什么来历的家伙也进入了那家赌场,他们进入赌场的时间和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基本一致。” 我松口气道,“你讲的没错,这件事应该是那帮拜火教的人干的。” “什么拜火教,怎么又扯到这些外部势力身上去了?” 曹英很纳闷,在手机那头惊呼了一声,问我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本来不太像管这些闲事,可既然曹英都把电话打过来了,也只能深深吸了口气,在斟酌了一番语气之后,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出来。 曹英大为震惊,立刻说,“这样,你这两天先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我会尽快过来找你。” 我只能同意了,挂完电话心里却疲惫得要死,无奈看向林远说, “这下好了,无缘无故又成了嫌疑人,果然我命中注定是个麻烦不断的灾星。” 林远却笑笑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曹英要真拿你当嫌疑人的话,就不止是打个电话了解情况这么简单了,你好好配合他就是了,有二师兄在,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的。” 我苦笑说自己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这盒子太邪门,又牵扯到波斯宗教,我只怕因为这个盒子,将来又会制造出一场天大的麻烦。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就按照曹英的交代,一直收在家里等消息。 从上午等到了傍晚六点,果然大门被砰砰敲响了,林远打开了防盗门,我一眼就看见曹英大步从外面走进来,边跑边说, “你在电话里说的盒子到底长什么样,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见他这么着急,我只好翻出那个被包裹好的木头机关盒,快速递到了曹英手中。 他盯着盒子仔细端详,好一会而才吸了口凉气说,“的确是拜火教的手笔,上面还刻着他们的圣印和图腾,这盒子里面装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我耸了耸肩,说盒子里的东西确实不简单,只是它制作太精巧了,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打不开,六扇门中那么多能人异士,你们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难!” 曹英初步了解完魔方盒子的构造,说出了跟林远差不多的话来, “这魔方有72个暗格,彼此独立但又存在着一定的联系,除非搞懂它们的排列原理,按照一定的排列秩序归位,否则谁都没有办法打开这木头盒子。对了……” 话说一半,他忽然又把目光转向我说,“交给你盒子的人,现在是死是活,你还晓得吗?” 第384章 重返小屋 我摇了摇头,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应该……是死了吧?” 前天我闯进地下赌场见到那家伙的时候,那人已经身中剧毒,连意识都要换散了,原本我是打算拨打120,先把人送进医院抢救,哪晓得电话还没打通就遇上了神秘人纠缠。 我为了不卷入麻烦,只好火速逃离了赌厅,按理说那家伙伤得这么重,应该会在我离开后不久便咽了气。 想到这儿,我立马反问道,“警方不是说在地下赌厅发现了几具尸体吗,难道那个交代我帮忙取盒子的人,他的尸体不在那儿?” “没有,我们的人只发现了以刘勇为首的那几个黑道混混的尸体,哦,对了还有,在搜索现场时,警方还在一间杂物室桌脚下找到了一名幸存者,他叫刘杰……” 听到刘杰这个名字,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道既嚣张又幼稚的小黄毛形象,忙说, “他还活着?” “还活着,只是被吓得够呛,人已经有点崩溃了。” 曹英点头道,“据这家伙交代,他被你一脚踢飞之后难受了好一阵子,本打算先趴在地上缓一缓再起来,没想到就在你离开地下赌厅后不久,门口又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头上戴着狐狸面具的家伙,那家伙先是和刘勇见谈了两句,一开始表现得还算客气,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翻脸了。” 根据刘杰的交代,他亲哥刘勇就是被那个戴黑狐面具的人出手杀死的,那家伙为了灭口,连同刘勇的几个手下也一并处理, “刘杰是因为察觉到情况不妙,提前钻进了杂物室桌子下面,所以才幸免于难。” 等到那个戴黑狐面具的人走后,小黄毛刘杰才胆战心惊地从桌子下面爬出来,留给他的只有一地死尸,那小子当场就崩溃了,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想到报警。 事后当地警方出面封锁了现场,清点死者时却只发现了刘勇和他的几个混混手下,并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人。 听完曹英的说法,我若有所思,摸着下巴想了很久才说, “刘勇之所以对那个男人展开刑讯,应该是为了打听魔方盒子的下落,包括后来赶到的黑狐,想必也是奔着同一个目标来的,或许黑狐杀人之后,为了进一步打探魔方盒子的下落,才会连那个俘虏也一并带走。” 曹英不解道,“可刘勇和这个黑狐不应该是一伙的吗,为什么还会遭到杀戮?” 我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或许是黑狐嫌弃他办事不力,又或者是刘勇在无意间掌握了某种自己不应该掌握的秘密,黑狐为了保全自己,才不得不杀了他灭口吧。” 曹英沉思了数秒,最终又看向我说, “你在无意间插手了这件事,还鬼使神猜地把这魔方木盒给带了回来,搞不好会成为黑狐的下一个索命目标,有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苦笑一声,说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老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的。 曹英又问,“你当晚和这个黑狐有过间接交手,感觉这家伙能力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很难界定,这家伙并没有亲自现身跟我交手,而是通过那块面具对我发动了某种神秘的致幻术,老实说这家伙的能力有点类似于魔术师,虚虚实实的攻击手段让人难以防备,想来也是个比较难缠的对手。” 曹英说要不这样吧,反正你都卷入这案子了,不如帮个忙,替我把凶手引出来。 我是一百个不情愿,心说妈蛋,你们查案关我屁事,凭啥要我当这个排头兵? 见我这幅蛋疼的表情,曹英也猜到了我的心思,立马说,“就算你不帮我,恐怕那家伙也不会轻易饶过你的,别忘了这盒子是被你拿走的,人家大老远跑来西南搞事情,目地就是为了抢夺这个魔方盒子。” 我无言以对,反问曹英说,“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曹英道,“现在这件事归我调查,要不你再陪我回一趟遂宁吧,去你当初发现了这个魔方木盒的地方等着,也许能等到目标出现也说不定。” 我很无奈,却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把目光转向林远。 林远则笑嘻嘻说道,“那我陪你们一块去吧,反正成天憋在家里也无聊得很,活动下筋骨不算坏事。” 就这样,我和林远当晚就决定动身,跟随曹英重新返回遂宁。 临行前我给刘媚打了声招呼,这妮子听了我的事,顿时来了兴趣说,“好啊,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家,跟你们一起过去!” 没辙,我只好带上这小姑奶奶一起出发,连夜返回遂宁。 当晚先去了曹英安排的酒店住下,隔天他便单独找到我说,“这个黑狐很神秘,我们的人调查了两天,都没获得半点关于他的蛛丝马迹,我感觉这人背后应该还有一个集团势力充当保护伞,如果没有其他势力的帮助,他一个外国人不可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我想起了上次关于血族的事件,立刻皱眉道,“有没有可能又是库勒格的人在搞鬼?” “可能性不大!” 曹英把头摇了摇头,说自从你们从古滇遗址回来之后,上头已经针对的库勒格的几个重要成员发布了通缉令,这帮人就算再猖狂,为了躲避风声,短时间内应该也不敢再出现。 我舒了口气说,“那成,只要不是库勒格的人在搞鬼就好。” 曹英却一脸严肃道,“这个世界上邪门的宗教势力有很多,能让我们感到棘手的可远远不止一个库勒格,你最好不要太小看拜火教,这个势力曾经被誉为波斯的国教,哪怕后来遭到了伊斯兰教的驱逐,已经不具备往日的风光,依旧是盘踞在丝绸之路上一个庞然大物,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我说管他呢,拜火教毕竟不是本土势力,在国内的根基应该不会太深,只要逮住这个黑狐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随后我像曹英表示,自己打算重新回到那个找到魔方的小屋去看一看,当时走得比较仓促,没来得及搜索屋子里的蛛丝马迹,没准这次回去,会有更多的发现。 曹英表示了同意,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随行人数不多,除了我、刘媚和林远,就只有曹英和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小助手,名字叫小宋,是个带着黑色眼镜框,长相腼腆斯文的奶油小生,看着好像刚从大学毕业的样子。 途中我和曹英开起了玩笑,说你之前在东南的时候,还是岳局的助理,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西南的主要部门负责人,还专门配备了助理,这升迁速度可不慢啊。 曹英笑笑说,“哪里,主要是岳局身兼数职,是在忙不过来,才给了我一次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罢了,说来我也是倒霉,刚被调到西南,冷板凳都没坐热,就立马碰上了你这桩案子,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直接关系到我能不能在这个部门站稳脚跟,你和小林还得多替我出出力才是。” 我哈哈一笑,说这是当然,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你混好了,将来可别忘记多提携一下身边的小老弟。 曹英忍俊不禁,说要我怎么提携你?之前岳局也想过招揽你,是你自己不乐意,你要是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我可以随时打电话安排,不过得从最基础的岗位做起。 我摇头说还是别了,自己也就是过过嘴瘾,才不习惯体制内的生活。 说话间我们已经抵达了那个荒废小院子,曹英把汽车停靠在一个比较隐蔽地方,对车上的几人说, “市郊区环境比较复杂,这院子后面是一片树林,如果我是黑狐,在发现了这个院子之后,肯定会通过那片树林潜入,我建议大家化整为零,一部分人进院子里看看,另一部分人则分散了去树林里寻搜一下,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 林远道,“可你怎么确定黑狐一定会找到这儿?” 曹英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自己能得出这种判断,靠的是多年办案积攒的直觉, “你想想看,黑狐为什么要带走那个身中剧毒的男人?肯定是因为他有解毒的办法,而当他救醒了那个男人之后,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对他进行审问,这些拜火教的人十分擅长精神幻咒,应该很轻易就能撬开对方的嘴。” 这么分析倒也没错,大家都点了点头,按照曹英的部署各自分散开来。 我则陪同曹英,通过那道矮墙重新翻越进了院子,来到二楼那个小房间,开始沿着屋子里的角落进行搜索。 可惜搜索了半天,依旧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房子荒废的时间太久了,到处挂满了蜘蛛网和灰尘,连楼梯台阶也积攒了一层厚灰,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停止了搜索,走到曹英身边道, “这里的家具摆设跟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看样子暂时还没人发现。” 曹英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可话未脱口却突然一激灵,猛地把目光转向后门——有情况! 一瞬间,我和曹英的身体就像装了弹簧,立刻跳下楼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猫着腰朝后门那里望去。 果然,那里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户门上,悄无声息打量着这栋小屋。 我和曹英刚露头,立刻被这小东西发现了,它一惊,转身便想要逃开,却被曹英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直接兜头照住。 第385章 异国修行者 铜镜生光,瞬间覆盖在了那道矮小的身影之上,我一脚踢开了老宅后门,随后便看见一个头颅硕大的小孩,正趴在宅子房梁下的阴凉角落里,用诡异的眼神盯着我们看。 “是小鬼!” 望着这个皮肤如同裹了水泥般,浑身灰白色的小鬼头,我和曹英的心脏同时猛跳了起来。 它的头颅似乎比身子还要大,像极了商场里卖的毛绒玩具,四肢短小萎缩,眼睛里却散发着着一种非人类的阴冷光芒,目光腥邪,让人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最夸张光的则是小鬼溜溜的脑壳下面,还有着蚯蚓一般游动的青色血管,几乎透明,稍微仔细,能够看到里面的青气在翻涌。 出道这么久,我对这玩意那是一点都不陌生,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左手,猛地朝那鬼影脑门上握了过去。 然而这小鬼却很机灵,在被铜镜光芒罩住的同时,便发出一阵凄厉刺耳尖啸来,这声音来得突兀,像极了一把尖锐的钢针同时插进人的耳膜,我和曹英同时怔了怔,那小鬼则趁机摆脱了我的抓捕,从房梁上扑下,朝我额头上一抓。 我脸上写满了惊讶,这小鬼的模样几近尸体,比我平时遇上的恶灵要凶悍了很多,我立刻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一张符,用力朝小鬼身上投掷过去。 符纸在与小鬼的接触中陷入了燃烧,让我意外的是这玩意似乎并不的畏惧符纸散发的灵韵,虽然被符光逼得后退了一下,但依旧呲牙咧嘴地绕开符火的打击范围,继续朝着我猛扑上来。 这样的结果让我很诧异,虽然我不是专业画符的道士,可跟着林远瞎混这么久,多少学到了一些粗浅的制符手段,这一张驱鬼符足以让大部分厉鬼受缚,可这家伙不仅躲开了,居然还有余力反扑! 看来不是寻常小鬼啊。 好在我除了符纸之外,还掌握了其他驱邪的法门,当即将双手一封,挡住那小鬼的扑咬,随后腾出另一只手,朝那浑身散发怨力波动的小鬼抓扯过去。 这小鬼被我一抓拍中,立刻蹬腿挣扎起来,曹英也在这个时候迅速感到,袖口中滑落出一把精致的木剑,往那小鬼胸口上戳。 但很快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这小鬼身后居然形成了一团赤色的阴火,将手掌一挥,阴火便迅速覆盖上来,卷起了阴风阵阵,直接就把曹英刺过去木剑给弹开了。 这下我和曹英的脸上同时都露出了震惊,要知道曹英能够成为岳局的助手,如今更是担任起了西南某单位的直接领导,可不全都是靠走关系送礼爬上来的。 事实上他的气息沉稳,出手迅猛,绝对称得上是修行的一把好手,只是这样的人,再加上一个我,两人联手居然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拿下小鬼,这也太让人吃惊了。 是我们太弱吗?答案是否定的,这小鬼身上弥漫着一股相当诡异的阴火气息,浓到让人心悸,同时那对紫色的眼珠中也散发着一些让我感到熟悉,但却无法形容的鬼蜮气场,似乎与幽冥相关! 我的视线从小鬼身上转移,又看向了宅子后面的树林,发现那里似乎闪过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林间一转,迅速消失在了屋子后院。 好在曹英提前让林远和刘媚去了附近搜查,随着那道白色身影浮现,林远也直接从角落里射出来,伸手就是劈空一掌,朝那道身影消失的位置抓去, “妖女,休走!” 是个女的? 我心中大感疑惑,这时候刘媚那边似乎也跟人动上了手,林间传来一阵呼喝的声音,夹杂着气流碰撞的噗嗤声。 来的都是高手啊。 我倒不怎么担心林远,这小道士不仅剑术高深,修为也十分精湛,追击那个白衣服女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刘媚毕竟没有太多跟人交手的经验,我担心她出岔子,手上立刻加紧,手心憎恶印记催发,形成一团旋转的黑色激流,径直朝面前的小鬼猛拍过去。 这一下我动了真火,掌心黑点疯狂运转,让这个难缠的小鬼感受到了莫大危机,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紫色的眼球中已然有了惧意,立刻抽身回退,像影子一样逃往树荫下。 驱散了小鬼,我立刻拔腿朝刘媚那边赶去,狂奔中发现林远已经和刚才那个白衣女人交手在了一起,面对那白衣女人犹如蝴蝶般的身法,林远大叫一声来得好,镀金枣木剑往上一翻,划出一道圈子,左手掐出一道剑诀,顿时剑锋上一团实质般的蓝光浮现,稳如磐石一般黏上了那个白衣女人的衣角。 就这么简单的一招,已经展示出了林远的超绝功力,各种法咒更是信手拈来,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而对面的白衣服女人也不是弱手,双手一阵抖动,居然从背后抽出一块纯白色的灵牌,那令牌非石非玉非金,但却硬度逼人,与林远的短剑相交,爆发出铮然的钢铁脆响来,同时令牌的表面也有一团冉冉的火焰浮空而起,承受住了剑锋雷意的冲击。 我太意外了,来的都是真正的高手,想不到连林远这边也受了挫。 在看着白衣服女人的长相,只见她一头红色长发,呈现出微曲的自然卷,肤色略显发黑,但五官却相当立体,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个国度的长相,倒是与阿拉伯国家那边的长相有些类似。 果然是拜火教的人! 我心头一紧,正要冲上去帮忙,却见白衣服女人手上令牌狠狠抖动了下,一股黄色的烟雾生成,围绕着林远不停旋转。 林远冷哼一声,环顾周身的雾气,一脸不屑地说区区小术,竟然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小爷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道门正宗!说完他手中的枣木剑高高举起,朝虚空急速连刺七剑,正应了北斗七星罡的气数。 剑锋与空气摩擦,有隐隐雷声响起来,这七剑刺完,林远的剑势一定,随后运转手腕,瑶瑶锁定前方,从上到小一斩! 对面的白衣女人突然一声惊呼,有些难以置信看了一眼林远,收回火焰令牌便往身后的树丛奔去,林远穷追不舍,合身一扑,拳头便印向了那个女人背心,对方甩出一把黄烟,也被林远轻松避过,接着便展开了身法的角逐。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余光中又闪出了一道紫色的身影,是一个打扮得跟传教士无异,身披紫色长袍的家伙,宽大的头巾下露出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手上同样握着一块火焰令牌,正在树林中玩命挥舞。 与他交手的人是刘媚,面对这个紫袍男人的攻击,刘媚直接将双手交叉在一起念咒,浑身笼罩着一层莹绿色的光芒,好似宝石一般闪耀,体内浮现出碧绿色的气场在身边凝结,形成一道道特殊的长鞭,将周身都笼罩起来。 而紫袍男人则抖动则茂密的络腮胡,嘴里快速诵念着一些我们完全听不懂的咒文,随着这些咒文运转,手上火焰令牌竟直接脱手飞出,朝着刘媚身上罩去。 “住手!” 我怒发冲冠,黑魔刀迅速出窍,自侧面一斩,与那火焰令牌恶狠狠地交织在了一起。 随着哐当一声金属爆响,火焰令牌中弥漫出一团反扑的火苗,试图涌向我的握住刀柄的右手,我冷哼一声,左手结印朝下面一压,两股真力碰撞爆发出一团刺眼的明黄色火焰,继而两股气息同时消失,双双泯灭于无。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树林的边缘处,竟又闪出了另外一道倩影来。 “怎么还有?” 我意外极了,一刀化解了紫袍男的招式,却并未再次进攻,而是双手握刀直接挡在了刘媚身前,与那个忽然出现的女人对视了起来。 这个女人的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脸上带着风尘的魅惑笑意,发髻高高挽起,身段也显得凹凸有致,身穿一身淡蓝色的长裙,一头优雅长发搭配上白皙的皮肤,五官精致而从容,似乎这里的打斗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自己只是散心路过,出来打个酱油一样。 但刚才那个紫袍男人却立马围在她身边,露出一副小心谨慎的神态,不仅是他,包括刚才和林远正面对上的白衣女人,包括之前趴在宅院后面偷窥我们的“小鬼”,此时也都纷纷回撤,直接守在了这个蓝衣服女人身边。 直觉告诉我,这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人,身份和地位绝不一般,想来她才是今天这盘菜的正主。 同一时间,林远和曹颖也从不同的位置匆匆赶来,四个人围成一道半圆,将对面的四道身影团团锁定,对视了好一会儿,曹英率先走出来,对那个蓝裙少妇喝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跑来这里闹事!” 面对他的追问,那蓝裙少妇缓缓开口说,“我叫戴娜,这次过来是为了寻找一个朋友,你们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和陈奎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陈奎是谁?” 这女人的话让曹英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回头看向了我们,我则是目光闪烁,隐约想到了什么,沉声询问道, “你们嘴里说的那个陈奎,是不是四十岁出头,个子有点矮,皮肤黑黑的,眼睛稍微有点斜……” 我的话还没说完,对面蓝裙少妇立刻迫不及待地点头,操着一口比较奇怪的嗓音说,“没错,你认得他?” 我点头,又把头摇了摇,说算认识吧,但不怎么熟,几天前我看见他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搞得一身伤,被人拖进地下赌厅打得意识恍惚,身上还中了剧毒,这会儿多半是已经死了。 第386章 戴娜 “陈奎死了,怎么可能!” 我话音刚落,树林中就传来另一道尖锐的咆哮,既不是蓝群少妇戴娜发出的,也不属于那个白衣女人,反倒是最先与我交过手的那个“大头小鬼”。 我以外地看向它硕大的头颅,感觉那对紫黑色的眼球内,居然流动着极为明显的人性化的情绪,顿时心中一紧,暗说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的灵物,而是一位修为不错的鬼修。 什么叫鬼修? 这玩意和普通人认知当中的阴灵不同,是修行者达到一定境界,却因为收到俗世和外在的干扰,导致修为无法继续长进,于是选择抛弃肉身,专修灵体而形成的一种产物。 鬼修虽然是灵体,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魂,他们保留着完整的三魂七魄,并且继承了生前的所有记忆和对于自然的感悟,是一种脱离了肉身束缚的高等灵体。 我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传说中的鬼修,而且这家伙还是一个典型的外国修士! 我暗自心惊,“小鬼”却直接飞临升空,瞪着一双紫黑色的眼睛,用质问的口气大声说道, “陈奎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害了他?” 看得出这个鬼修和陈奎的关系应该不错,我略微后退了一步,朗声说,“我不清楚,不过在我遇上他的时候,发现这家伙正在遭遇一个代号为黑狐的人追杀。” “黑狐?果然是他!” 我的话引起了对面人的骚动,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露出了同仇敌忾的目光。 我心里越发好奇了,还不等开口,那个蓝裙少妇又清了清嗓子,用清冷的语气喝问我, “陈奎死前都给你说过什么,是他让你来这里的?” 我对这女人颐指气使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对,他临时钱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让我上这里来帮忙取一点东西。 “这么说那东西已经到了你手上?” 戴娜满脸激动,立刻把手伸向我,迫不及待地道,“你快把它给我!” “且慢。” 曹英却在这时候挡在我面前,对这个蓝裙少妇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自己的身份,诸位这身装扮,一看就不是中国人,没猜错的话你们也是拜火教的吧,这个隐藏在大西北的宗教团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进入我们管辖的区域?” 曹英作为有关部门的人,对于出现在西南这一带的修行者拥有着盘查的责任,他很想知道这几个外国修行者的确切来历。 可面对他的质问,对方却缄默不语,根本没有交流的意思。 又是几秒钟的对视,那个白衣女人站出来讲话说,“我们并不想进入中原,只是教中发生了一点意外,逼得我们不得不往东方迁移,戴娜圣女不希望跟你们发生冲突,请你们快把那个盒子交出来,我们可以当做没有见过。” 曹英却冷冷地笑了,说你当这是哪儿,公共厕所吗,一帮外国修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他指着那个蓝裙少妇说,“要拿回木盒也行,但你们必须跟我走一趟,再把整个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完完整整地讲述一遍,等我向上面做了汇报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放你们走。” “恐怕你还没有这个能力!” 曹英话音刚落,对面那几个人的脸上立刻笼罩上一片寒霜,其中最为激动得则要数那个身材矮小、拥有着孩童相貌和身高的鬼修了。 它浑身释放出阴冷的气流,阴恻恻地盯着我们说,“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六扇门的人吧?可惜我们并不属于中原的修法者,不需要遵守你们的规矩!” 曹英冷哼道,“我管你是哪里的修行者,既然到了我负责管辖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给爷趴着,这里可不是你们这群西域修行者能撒野的地方。” 说着话,曹英已经掏出铜镜,径直朝对面人走去。 那个形同侏儒一样的大头鬼修则是阴冷一笑说,“好啊,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一言不合,双方立刻决定动手,大头鬼修发出了高分贝的吼叫声,身子便如同安了弹簧,先是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继而凶猛前扑,身子腾空而起的同时也将双脚收缩起来,身体犹如一个胀气的圆球,重重地砸向了面前的曹英。 这家伙竟然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借助巨大的惯性来对目标展开攻击,这么奇葩的攻击方式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曹英也震惊了一下,有些来不及反应,只好把铜镜抵在了胸口前,迎来了对方的蓄力一击。 这鬼修气势相当凶悍,虽然只是一道灵体,但浑身弥漫的气息却凶猛得很,一击即中,狠狠撞击在曹英的铜镜上,巨大的力量居然震得曹英腾空而起,直接往后倒飞出去。 但曹英也并非没有反击的能力,身体腾空的同时,那铜镜中已经射出一道冰蓝色的气息,狠狠笼罩在大头鬼修身上,顿时冰蓝色气息一阵运转,散发出极其阴寒的气流,几乎将那大头鬼修整个都冰封了起来。 这一下双方都吃了亏,曹英落地后一个旱地拔葱飞快腾起,甩了甩略显发麻的胳膊,眼中已经弥漫出了一团怒火。 蓝裙少妇戴娜眼看气氛不对,赶紧对那个大头鬼修说道,“穆汗,回来!” 正在与曹英对峙的大头鬼修抖落掉身上的冰蓝气息,收起满头的恐怖獠牙,直接倒退五六米,再次挡在蓝裙少妇面前,蓝裙少妇则环顾我们说了一句,“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跟人结仇,只要你们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我保证立刻就走,绝对不跟任何人为难。” 要是换成其他人,或许在权衡利弊之后已经选了放手,但曹英不一样,他作为公门的人,有责任和义务调查外来修行者的事,再加上两天前那件发生在地下赌厅里的凶案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曹英必须把这几个家伙带回去盘问,于是一挥手说, “我还是那句话,跟我走一趟,等我调查清楚了这时间的始末之后,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平的处置。” “看来,东方国家对我们的态度并不是太友好,既然这样,那就请不要怪我们了。” 戴娜也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分别扫了我们一眼之后,选择默默退走,曹英则往前冲出了两步,试图那人,可没等靠近,那个络腮胡子的紫袍男就一步踏前,接过了他的的进攻。 紫袍男表面看着粗豪,然而身手确是一等一的厉害,不仅速度很快,而且腿功一流,在交手的一瞬间,便在空中连踢了几下,每一脚都伴随着破空声炸响。 曹英已经打出了火气,将铜镜收好,摸出匕首迎敌,两人都是近身格斗的行家里手,拼了两下,并没有很快分出胜负,反倒打得异常激烈。 我看着激烈拼斗的两人,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这事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为了给表弟王洲出口气,无意间在那天晚上闯入地下赌厅,恰好遇上了一桩糊涂凶案。 到目前为止我都不明白自己遇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和身份,也不清楚这些人进入西南的目地究竟是什么,这种稀里糊涂的战斗,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价值和意义,可随着曹英的出手,形势已经把我推向了这几个家伙的对立面。 即便我内心再不想卷入这场风波,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加入了。 片刻功夫,我们一起冲了上去,林远的对手是那个飘在半空的侏儒鬼修,刘媚则娇叱一声,直接朝那个白衣女人扑了上去,至于我,既没有帮助曹英,也没有再协助刘媚,而是直接把目光锁定再身份最高的戴娜身上,深吸一口气后跳了出来,紧随在那女人身后说, “请你站住,有些事我们必须向你了解清楚。” 这女人并没有搭理我好声好气的对话,反倒将手腕一翻,取出一把银色的弯刀,那弯刀有点类似于月牙形状,表面镶嵌着两颗红色的宝石,在自然光反射下熠熠生辉,应该是一件不错的宝贝。 她把银刀横在胸口,对我投来了冷漠的眼神, “刚好,我也有事情想问你,不如带你一起离开算了!” 说完这女人居然翻转手腕,一刀朝我脖子上划过来。 我有点被气笑了,同样祭出黑魔刀,架开了这女人的银刀,与她错身而过,低沉地哼了一声道, “这里并不是你们逞凶的地方,我也不太想跟你们为难,只想搞清楚一些事情而已,你聪明的话最好不要在这里舞枪弄棒,得罪了公门的下场可能并不是你能承受的。” “废话少说,我不会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 这女人口中飞快诵念了一句口诀,好像是古波斯语,接着她把银刀举过头顶,刀身上那两颗红宝石骤然闪烁起来,形成一道银色弧线,直接朝我额头上一斩。 我立刻感到精神一阵恍惚,感觉这女人的刀法十分诡异,尤其是出刀的技巧更是令人匪夷所思,那一刀看似没有斩中目标,但却对我的精神构成了一定的影响。 精神干扰术吗,果然很符合拜火教的风格。 我也露怯,虽然此刻的龙蛊已经陷入沉眠,无法对我构成任何帮助,可经过这三年大浪淘沙似的历练,我就算脱离了龙蛊也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的小角色。 面对那瑰丽的刀势,我发出一声冷哼,黑魔刀一转,一道赤色光芒涌出,直接将刀锋撑大了一倍,悍然击出,与对方的银刀碰撞在了一起。 第387章 老黄来电 刀意在沸腾,赤色光芒内闪过一道蟒灵的残影,两股刀势在空中剧烈对碰,瞬间引爆了一场飓风。 我后退了三步,勉强稳住重心,对面那女人则惊呼一声,身体贴着草地摔倒,足足滚落了两米,等她把头看向我的时候,眼中已经闪过了浓浓的惊讶。 我却有点糊涂了,感觉这女人刀法虽然诡异,但自身的能力似乎算不上太强,甚至都比不上自己那三个手下,究竟是靠着什么来号令对方的? 趁我目光闪烁之际,戴娜已经从草地上爬起来,口中发出一声尖哨,转身就往树林深处跑。 我见状不禁发出一声冷笑,这女人倒是聪明,眼看敌不过我,转身就要开溜,不过都打到这一步了,我又怎么会放她离开,立刻往前跨出一步,左手暴伸,准备扣向这女人的肩膀。 然而就在此时,身边一道尖锐的劲风涌来,却迫使我不得不临时转向,将头颅一偏,避开了从头顶飞临而下的飓风。 一团黑影裹挟着飓风垂落而下,巨大的风压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凭借多年生死搏杀造就出来的第六感翻身一滚,堪堪躲避了来自头顶的重击。 什么鬼东西? 落地后我飞快爬起,这才有时间把头抬起来,看向刚才袭击我的东西。 不看不要紧,这一眼差点没把我吓得再次跌倒在地上。 只见戴娜一声尖啸,居然从林子里面召唤出一头翼展将近三米的苍蓝巨鹰,那玩意头颅硕大宛如一个圆鼓鼓的篮球,鹰钩嘴被打磨得犹如金属一般,浑身淡蓝色毛羽显得雄壮而威武,最吓人的则要数那对垂在腹部的爪子了。 暗黄色的鹰爪宛如真正的铸铁,呈抓状弯曲,骨节粗大有力,比同类的爪子整整粗大了三倍! 我敢赌一百块钱,这玩意要是插在人脑袋上,那下场估计和敲西瓜的效果是一样一样的。 尼玛,都说中东人爱玩鹰,这下我可算见识了,这女人也太猛了,居然养了一只这么大的鸟儿! 苍蓝色的猛禽一动不动地将目光锁定向我,我浑身肌肉僵直,同样是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翼展三米长的巨型老鹰是什么概念?恐怕一头老虎都未必是对手,我额头浸湿了冷汗,将全部精力都投注在这头巨鹰身上,好在这玩意并没有对我发动下一次攻击,在冷冷地巡视周围一圈之后,便扑棱翅膀再度腾飞起来,尾随在戴娜身后,朝着树林深处掠空而去,翅膀带动的飓风使得周围树叶子扑簌簌地晃个不停,犹如一场小型的飓风。 戴娜一走,那三个手下也同时发出一声尖啸,迅速腾空而起,朝着不同的方向蹿去。 “别追了!” 我拦下正准备跟上去的林远,摇头说,“这帮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又没有什么生死大仇,咱们没必要死磕到底。” 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惹事,实在没必要为了这场冲突就冒这么大风险和对面的人结仇,那头巨鹰是真的把我吓到了,这么大一头猛禽光凭人力很难对付,真要是死磕下来,难保我们不会吃大亏。 林远只好停下来,同样凝视着那头苍蓝巨鹰消失的方向,表情略显浮夸,惊叹道, “想不到中东女人这么爱玩鸟,我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追击失败,我们只好重新返回了那栋宅子,刚才已经经历过一次搜索,大伙儿并没有在附近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看来这里应该只是对方选择的临时落脚点,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必要。 无奈我能只好原路返回,回到酒店时天已经黑了,下午刚经过一场拼斗,我们都有些疲乏,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快到晚上九点时,我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推门一看是林远。 我问林远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干嘛跑来敲我的门,林远说自己有点睡不着,下午那头巨型老鹰的出场方式太震撼了,他直到现在还在回想的那场战斗的事。 我把他请进来,点了一支烟说,“说说你的想法吧。” 林远说,“我觉得,这女人身边带着那么大一只鸟,肯定不敢在市区里面游荡,多半会选择城郊这种人少的地方栖身,咱们倒不如以这头巨鹰为线索,对这帮人的行踪进行调查。” 我叹口气道,“可查到了他们的线索又能怎么样,我反倒感觉这几个人似乎并没有对咱们抱有太大的恶意,那个戴娜直到最后一刻才把巨鹰召唤出来,协助自己逃跑,说明一开始并不打算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否则她早点把猛禽唤出来,也不至于被逼得这么狼狈了。” 林远摸着下巴点头,说你讲的也有道理,那地下赌厅的凶案又该这么解释? 我摇头说,“恐怕盯上这个木盒的人并不止一拨,之前遇上的黑狐,跟我们今天下午交手的那几个中东修行者并不是一路人。” 林远又说,“你的意思是,拜火教内部可能出现了分裂?” 我点头,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而且我有种预感,我在无意间捡到的那个盒子,就有可能是导致这场分裂的主因。 林远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说碉堡了,没想到这盒子来头这么大,里面该不会装着类似圣火令,或者乾坤大挪移这样的绝世心法或者武功秘籍吧? 我一脸蛋疼地扫了他一眼,感觉这小道士的思维是越来越跳跃了, “你还真把小说内容当现实了?要说口诀心法,你们茅山积攒千年的底蕴还不够多?这世界上哪有让人一夜变成绝世高手的秘籍!” 林远嘿嘿一笑,说万一呢,不管咋说,自己总觉得那个木盒里面肯定藏着一个大秘密,甚至有可能涉及到拜火教的兴衰败亡,否则不可能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中东地区的修行者。 他一脸的亢奋,好像磕了猛药般喋喋不休,我则是满脸的郁闷,拍了拍冰凉的额头,说这玩意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倒不如直接上交给公门,回家躲个清净。 我这人比较喜欢清闲,从不想参与江湖争斗,可自从入这行开始,身边的麻烦事就一件接着一件,搞得我应接不暇,心里十分厌烦。 林远却跟我持不一样的看法,笑呵呵地在我肩头一拍,说老兄,你才多大年纪,应该没到26岁吧,我怎么感觉你都快62了?人这辈子只有一次年轻的机会,不趁着大好的青春多闯荡出一番事业,到老了只会留下遗憾。 我翻白眼说,“我和你不一样,你这家伙将来可是有希望继承山门大统的,当然要趁年轻多刷点经验,我走上这条路则是出于无奈,可以选的话,我还希望能过回23岁前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林远嘿嘿一笑,说芸芸众生,有几个生来就能如愿的,你虽甘于平淡,却注定了一辈子都是劳碌命,既然反抗不了命运的安排,就好好接受现在这一切吧。 当晚我和林远聊了还一阵,隔天起床后,我再次找到曹英,询问他接下来的部署。 曹英一脸苦恼道,“我已经托人调查那几个中东修行者的身份了,但是很奇怪,最近两个月内并没有关于这几个人的入境记录,查遍整个城市的酒店和宾馆,也没有任何关于他们入住和消费清单。” 按理说这帮中东人士,无论长相还是身份都很扎眼,无论转移到什么地方都会引起旁人的注目才对。 我说,“人家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肯定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口稠密的城市,你可以考虑去市郊查看一下,或者会有收获。” 曹英点头表示了认可,我又询问他,关于那个魔方盒子的事情。 我的起初是打算将这个盒子上交,让曹英带回去的,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找到机会开溜。 可曹英想了想,却摇头说道,“这盒子被设置了这么精密的机关,外人根本没办法破解,尤其我们还不知道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既然无法开启,那东西就跟一堆废料没什么区别,就算交上去也不会引起上面的人重视。” 考虑到这点,他想留下这个木盒,用来充当吸引对方的诱饵, “那几个中东人全都是奔着魔方盒子来的,只要木盒还在我们手上,他们迟早就会出现。” 他都这么说了,我只好无奈地把盒子重新收起来。 接下来我们就待在酒店休息,偶尔会故意带着木盒去各种显眼的地方,试图引蛇出洞。 可惜这办法根本没用,自从那次交手后,这几个中东人士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一连四五天,居然没传来半点消息。 一直到我们都打算放弃的时候,手机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却为此事带来了突破口。 电话是黄仁义打来的,当时我正在林远讨论制符技巧,冷不丁手机忽然想起来,我一看来电显示,顿时满心纳闷,接通电话说, “老黄,你找我干嘛?” 黄仁义笑嘻嘻道,“老弟,我找你打听个事,上次你拍成照片发送过来的魔方木盒,还在不在你手上?” 我听完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感觉有些奇怪,之前我向黄仁义打听这盒子来历的时候,老小子显得十分抗拒,不仅没跟我深聊下去,反倒劝我离它远点,免得自找麻烦。 这才一个星期,老小子居然转性了,主动问起我关于盒子的事情。 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黄仁义赶紧说, “那盒子放在你身上也没用,我倒是有个主意,不仅能帮你摆脱这个盒子带来的麻烦,还能赚上一笔巨款,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第388章 许先生 “你想干嘛?” 这奸商的话先是让我一愣,随后心思就变得活泛起来。 排除个人感情的影响,我知道黄仁义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这家伙能够主动联系,并聊起那个魔方盒子的事情,那就说明他背后肯定也有人在关注这个魔方木盒。 果然黄仁义下句话直接验证了我的猜想,“情况是这样的,我有个道上的朋友,想托我做个中间人,约你出来见一面,顺便聊一些关于那个木盒的事情。” 我立马追问道,“你这个朋友是什么来头,姓甚名谁,为什么知道魔方木盒在我手里?” 黄仁义有些为难,迟疑了片刻道,“老弟,你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呀,行有行规,我现在做的也只是个中间人的买卖,在没有得到客户允许之前,实在不方便把这些情况透露给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对方许诺的好处绝对不少,只要你答应见面,具体的交易细节可以由你们亲自聊。” 我想了想说,“好,那你先给我点时间,等我和林远商量好了以后再给你回复。” 他哈哈一笑,说也成,我会一直等你电话。 放下手机,我第一时间找到林远和刘媚,说出了关于老黄的电话。 刘媚表现的很不屑,说那个死奸商就是个只顾眼前利益的人,依我看,还是少跟他掺和为妙,他介绍的朋友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林远则提出了另一种态度,黄仁义虽然是个一切向钱看的老奸商,但为人还算不错,跟我们也有过多次合作,人品方面还算信得过,至少不会帮着外人来算计我们。 其次关于这个魔方木盒的事,我们已经调查了很久,除了几天前遭遇的那帮波斯修行者外,便再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这次也未尝不是一个顺藤摸瓜的机会。 当然,考虑到公门已经参与了进来,我们到底要不要答应见面,以及什么时候跟黄仁义带来的人见面,还得先找曹英征求一下意见。 我当即又把电话打给了曹英,主动说起了这边的情况。 曹英对黄仁义的身份感到好奇,询问我这家伙到底靠不靠得住,我当即表示没问题,老黄这个人虽然爱财,但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底线,再加上之前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早就建立起了不错的友谊,最起码我能保证他不会联合外人坑人。 得到了我的许诺后,曹英便这样答道,“其实那个魔方木盒对我们一点用处都没用,之所以留着它,也不过是为了以此为诱饵,钓出那几条拜火教大鱼,既然你有了新的突破口,我自然不会阻拦,这样吧……” 思虑再三,曹英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让我和林远带着魔方木盒去和黄仁义的客户交流一下,最好能先摸查清楚对方的身份,顺便也搞清楚这个木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但有一点,我们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且随时保持通讯畅通,无论调查出任何情况,都要及时向曹英给出交代。 我毫不犹豫答应了,这次的事情基本是以公门为主导,我不过是个碰巧路过、被拖下水来打酱油的,自己也想早点替曹英查明真香,好早点返回自己的安乐窝。 就这样我们确定了计划,再次联系上黄仁义,说出了可以见面打算,但提出了一点要求,见面地点必须得由我们决定,且不能脱离这座城市的范围。 黄仁义回答得很爽快,当即笑笑说,“这点绝对没问题,安啦老弟,老哥的性格你也清楚,我做任何事都只是为了求财,不会干出不利与你们的事情啦。” 这老小子的话让我忍俊不禁,其实细想下来,我能入行,除了因为三公给的龙蛊之外,最大的功劳还在黄仁义身上。 这家伙也算我的半个行业领路人了,对于他,我自然是信任的,只是一想起那些拜火教成员神秘莫测的手段,内心多少还有点防备,临行之前又找林远商量了一下,打算多备点符纸带在身上防身。 约好见面的时间是隔天下午三点,在市郊区一家茶楼见面。 这家茶楼位置比较当道,虽然远离市中心,但交通却十分便利,可进可退,我琢磨着万一谈判时遭遇了什么意外情况,也可以随时借着交通条件撤离。 我们提前到了地方,来到茶楼定好了最里面的包间,林远先走进包间检查了一下环境,包括哪里有厕所,附近有几条撤退的路线,包括这附近一共有几趟公交车,一切都得调查得明明白白。 这不能怪我们过度谨慎,实在是面对着那些不知道来历和根底,又异常难缠的对手,不得不事先做出合理的防备。 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茶楼外果然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车上一共下来四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个肤色略黑,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隔着老远就在向我招手, “老弟,这儿呢,我带朋友来赴约了。” “进来说话吧。” 我撇了下嘴,感觉这丫的无论到哪儿都是这幅咋咋呼呼的性格,一点都不稳重。 简单打了声招呼,我把关注重心全都放在了黄仁义带来的三个客人身上,站在最中间的是个胡须花白,衣着考究,显得颇为气派的小老头,六十岁出头的样子,手里拄着一根拐杖,颇显学究气息。 黄仁义向我做了介绍,这个老头姓许,是某所高校的特聘讲师,主要从事历史研究方面的工作。 许先生左手边跟着一个短发少女,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五官精致娇俏,只是看人的眼神有些冷漠,带着城里人的傲气。 右边则是一个身材高大,长得魁梧有力的男青年,黄仁义说那是司机小宋,主要负责帮许先生开车。 我很意外,出发前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况,就是没想到黄仁义为我们带来的“客户”,居然会是一位看上去文质彬彬,颇有学究气息的大学讲师。 进了茶楼包间,我客客气气地邀请对方落座,这位许先生也是个很直接的人,简单寒暄两句之后,便立刻对我们道出了来意, “我听说小黄说,你们手上掌握着一件来自西方拜火教的信物,不知真假,可以先让老头子开开眼吗?”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下,倒是没有推辞,立刻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打开盒子,将这个四四方方的魔盒递给了对方。 许先生看见魔方盒子的第一眼,眼神里就莫名多出了一道光,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凑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他手拿放大镜,对着魔方木盒的花色纹理研究了老半天,足足过了五六分种,才一脸激动地把头抬起来道, “没错,这的确是拜火教传下的魔盒!” 我和林远都感到好奇,询问道,“这魔盒有什么讲究吗?” “嗯,不错,它大有来历,曾经被视作拜火教的传世信物,只有教中地位极高的人,才有资格掌管和保存。” 接着他为我们讲述了一段关于拜火教的来历,在伊斯兰教之前,拜火教是中东地区最大的宗教,起源于公元前七世纪的波斯地区,历史相当悠久,当它早期建立的时候,我们国家还处在春秋战国时期。 拜火教的始创人做琐罗亚斯特,是一名波斯贵族,该教的创立原理起源与对自然的信奉,他们坚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两种力量,一种是善神马兹达掌控的光明力量,另一种由恶神阿里曼控制的黑暗力量,这两种力量是彼此独立绝不妥协的。善神身边有天使,恶神身边则有堕落天使,他们会到人间进行角力,鼓动人们向善或行恶。 而在光明与黑暗的长期拉锯中,神灵们找到了一种将黑暗力量永久封存起来的办法,就是我们手上的这个魔盒。 传说魔盒是光明之神马兹达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获取的,拥有着封印黑暗世界的能力,在经历过漫长的征战之后,光明之神将代表黑暗的力量封存在了这个魔盒之内,下令由自己后裔子孙世代看管。 同时,这个魔盒也成为了代表拜火教权力的象征,历代的拜火教高层,谁能执掌魔盒,谁就能掌握最大的话语权。 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这魔盒倒是和我们国内各大宗门的掌教信物属性类似,好比龙虎山的天师大印一样。” 许先生说,“是这个理,不过魔盒虽然是拜火教的信物,但它所代表的确实永恒的黑暗之力,并且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遗失了。” 我询问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遗失,难道拜火教的人没有对圣物严加看管? 许先生笑笑说,“这就要归功于几百年前发生在中东地区的那一场巨大变革和混乱了,当时的波斯帝国已经走向了没落,不断遭遇外地入侵,连国教也遭到了伊斯兰教的冲击和打压,后来新政上台,将波斯改名为伊朗,其国教也被伊斯兰教彻底取代。” 所谓落地凤凰不如鸡,失去了波斯国教这层光环加持,信奉拜火教的子民们曾一度被视作“异类”,遭到了长期的驱逐和镇压。 于是这帮人只能将权力中心朝东边扩张,也是在元明时期才逐步渗透进了我国的西北部区域。 许先生继续说,“在这个迁徙的过程中,拜火教内部也产生了分裂,不同势力为了争夺权力而自相残杀,都想争夺拜火教的主导权,魔盒也是在这种背景下遗失的。” 我大致明白了,怪不得之前攻击我的拜火教成员被分成了两拨人,感情拜火教内部也并不和谐。 第389章 幌子 了解完魔盒的来历,我又对许先生问道,“这些拜火教内部的往事,您又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的?” 许先生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我的先祖曾经也加入过拜火教,并在教廷内部担任要职,后来也死在了那场内乱之中,但关于宗教的秘辛却一代代地传递了下来。” 他成年后一直对这些中东宗教很感兴趣,因此不惜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去研究拜火教的起源和衰亡。 话说到这儿,许先生顿了顿,又兴致勃勃地看向我说, “小伙子,你在无意间得到的魔盒,是这个宗教传承了千百年的信物,这东西的开启方式十分复杂,继续留在你手上将毫无用处,不如将它转手卖给我吧,也算为中东地区的历史研究做一点贡献。” 我反问说,“许老你刚才不是讲过,这魔盒是用来封印黑暗之神的源头信物吗,魔盒一旦开启,将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永恒的黑暗,面对这么危险的东西你难道不怕?” 他笑了笑,摇头说,“这些虚无缥缈之说,根本就不足以为信,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所谓的神明,世人又这么会过得如此辛苦?” 许先生表示,自己是个从事历史研究的,看中魔盒是因为他的文物价值,对于所谓的黑暗和永恒并不感兴趣,之所以肯掏钱买下它,一方面是为了做历史方面的研究,其次等他研究出了成果之后,便会将此物上交博物馆,也算为文化圈做了点贡献。 我沉默了一下,还没等开口,黄仁义就在一旁对我挤眉弄眼道, “老弟,这魔盒是你在无意间捡到的,留着也没什么大用处,还不如卖给许先生,换取一笔不菲的酬劳,这样一来,许先生也能通过对魔盒的解构,还原一部分的关于中东历史的真相,没必要犹豫啦。” 我无奈地摊开手说,“魔盒对我的意义确实不大,可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无论谁得到了都会遭来麻烦,现在还有几个中东分子正在疯狂寻找魔盒的去向,我要是直接转手卖给了你,恐怕会……” 许先生摇头说,“不要紧,我只是一普通的历史学的教授,拿到魔盒之后,便会把它带回专门的部门进行解构研究,你要相信我们的部分,是有能力保管好它的。” 看得出这位老学究的来头不小,对于那帮拜火教分子的来历也表现得十分不屑,并不担心会因此惹上麻烦。 见他这么坚持,我在略微思衬了一会儿之后,便呼出了一口长气说道, “东西可以转手卖给你,但这么有价值的文物,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 许先生笑笑不说话,倒是他身后那个短发少女直接走出来,用十分清冷的语调说, “钱这方面你们用不着担心,许先生虽然算不上亿万富豪,可家族从民国时代就开始经商,能给出的交换条件绝对让你们满意。” 我急忙摆手说你误会了,钱虽是好东西,但我现在还不是特别缺钱,只是公门中也有人比较重视这个魔盒,我在把魔盒交给你之前,还得征求一下上面的意识。 对此许先生并不意外,“好,今天见面只是为了确认魔盒的真假,我并没有想过现在就能把它带走,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等想清楚了,再通过黄老板和我联系。” 说完他便起身拄着拐杖走了,那个短发少女立刻从侧面搀扶他,下楼梯的时候,我注意到许先生的左腿有些僵硬,里面隐隐传来一些金属弹簧的压缩碰撞声,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他左腿居然安装的是义肢。 我们一起护送他下楼,黄仁义却没有跟着上车离开,在目送徐先生和短发少女远去后,立刻对我劝说道, “老弟,真不懂你还要留着这的破盒子干什么,你别看这个许先生年纪一大把了,人家可是大有来头,不仅是国内着名的历史学教授,家族还经营着不少跨国生意,只要你随便点个头,几百万的收入瞬间就能到账,干嘛专门和钱过不去?” 我看了看林远,发现他跟我一样在笑,走到黄仁义面前摇头说, “老黄,亏你还是老商人,难道看不出这位许先生并不是普通的历史教师吗?他连拜火教的人都不怕,这不是一个普通老学究该有的气度和胆魄,包括那个跟在他身边一直不苟言笑的西瓜头少女,也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黄仁义撇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生意人,谁给我钱我帮谁办事,只要不偷不抢,不干违法的事,替什么人跑腿并不重要。” 我也是服了,反驳道,“那你就不怕因此给自己带来麻烦?” 他一脸的不在乎,说比起麻烦,自己还有个更加畏惧的对手,那就是贫穷, “自从上次跟你们去了一趟缅北,我回来之后就一直不顺心,几乎没接过什么像样的生意,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赚钱的机会,老弟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要不要答应?” 我没有立刻给出答复,沉吟了一会道,“你让我想想,明天一早我再答复你好了。” 黄仁义感觉没劲,瞥了下嘴道,“跟你打交道就是麻烦,一点都不痛快,行,那我先回去等消息,你早点把决定告诉我,人家许先生可是个大忙人,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等到黄仁义也离开的时候,我才把嘴凑到林远耳边说,“刘媚那边怎么样了?” 林远笑道,“放心,已经跟上前面那辆车了,以这姑奶奶的能力,应该不至于会被对方发现。” 我说那好,先回去吧,等刘媚有了结果之后再说。 半小时后我们重新返回了下榻的酒店,刚回去不久,曹英就打开电话询问我们见面的事,我吸了口气,将整个经过娓娓道来,随即说道, “这个许先生恐怕并不只是个大学讲师这么简单,你那边要不要先调查一下对方的来历?” 曹英在电话那头一愣,说怎么,你怀疑他身份有假,是伪装的? 我说不确定,但直觉告诉我这家伙肯开出几百万天价,专门搜集这个破盒子,背后的原因绝不仅仅是为了研究历史这么简单,毕竟我们国家的编内人员可没有这么大方,会自掏腰包给文化圈做贡献。 曹英表示知道了,他会找人调查的,又询问我准备怎么打发这位老讲授。 我想了想说,“既然他这么想得到魔盒,又不担心遭到拜火教的报复,那我倒不如直接把这玩意转手卖给他。” 曹英沉默了一下,说东西是你捡到的,怎么处置是你的事,可那东西毕竟关系到了拜火教,也是我们手中掌握的唯一线索,就这样拿去换钱了,那之前的调查努力岂不是…… 我打断曹英说,“第一,这东西对我们而言就是个完全没有作用的破盒子,就算你把它捂出痱子来,也无法对调查带来任何促进作用。” 其次这个许先生对魔盒来历掌握的这么清楚,而且丝毫不畏惧拜火教的人,说明他背后肯定站着一股不小的势力,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头铁,正大光明跑来找我聊买卖了。 综合以上两点,我反倒觉得这魔盒要是落在许先生手里,或许会比被我收藏起来更能发挥它的价值,没准还能顺藤摸瓜,斩获不少意外收获呢。 曹英说,“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接下来我们也会派人盯着这个许先生,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挂完电话,我们接着等待了一段时间。 差不多半夜十一点的时候,刘媚打着哈欠回来了,一进屋就跟我抱怨,说自己再也不想当免费劳工了,每次分配给自己的都是最累的活儿。 我和林远笑呵呵地拍她马屁,说能者多劳吗,说让你比我们都厉害呢。 这妮子哼了一声,说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两个臭男人,还真以为几句好话就能把我打发了。 林远被她喷了一脸,只能苦兮兮地说,“好了姑奶奶,聊正事吧,你跟踪的结果到底怎么样?” 刘媚这才不闹了,转而露出一张严肃的脸, “可以肯定一点,姓黄的死奸商只是个负责带路的,他跟许先生的交往并不深,连下榻的酒店也不一样。” 我点头,表示这点自己早就想到了,许先生会通过黄仁义来约见我们,看中的不过是这个死老小子对利益的贪婪,当然不会把黄仁义看成是自己人。 刘媚又说,“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辆车上的三个人中,地位最高的并不是许先生,反倒是那个短头发的女孩。” 啊? 这点我倒是没想到,和林远对望了一眼说,“怎么讲?” 刘媚得意洋洋道,“我也是在无意间发现的,当他们坐车返回酒店之后,许先生对那个短发女孩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很恭敬,点头哈腰像极了一个老仆人,还有,那个负责开车的司机也是个不错的修法者,他和许老头住一间房,更像是在监视他。” 这个情报引起了我和林远的警觉,这么说下午这场交易谈判,身为历史学教授的许先生不过是个被推到台前的幌子,真正对魔盒感兴趣的人,反倒是那个短发少女? “应该是的,而且我还注意到那家酒店中似乎不止住着这三个人,短发女孩在让许先生回房间之后,自己又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这次她比较谨慎,我为了避免暴露,并没有直接跟上去。” 刘媚眨眨眼,一番话说的我和林远面面相觑。 第390章 顺藤摸瓜 如此看来,这三个人的来头确实是不简单呐。 短发少女大半夜开车出去,肯定不是为了跑去夜场蹦迪,我猜测在这三个人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一块更大的冰山,搞不好就跟我们追查的真相有关。 林远也拍大腿说,“许先生嘴上说着不怕拜火教报复,会不会因为他本身就是拜火教的一份子,之前你不是说过吗,除了戴娜那帮人之外,还有另一伙神秘的家伙也混进了这座城市,说不定这个许先生就跟那伙人存在联系!” 我点点头,随即又把头摇了摇,说这个分析有道理,但也不能如此武断, “这样吧,咱们就按照原定计划,直接把魔盒交给他们,然后再顺藤摸瓜跟上去看看!” 主意打定,我们便不再啰嗦了,各自回了房间休息,期待着第二天的行动。 隔天一早我便联系上了黄仁义,告诉他自己想通了,这盒子拿在手上也没有用,反倒会给自己引来无穷的麻烦,与其如此不如直接由他帮我转卖给许先生,换来的前也足够让我改善生活了。 黄仁义嘿嘿笑道,“老弟你这脑子居然能够及时开窍,可真不容易啊,放心吧,价格方面由我负责帮你争取,呃……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面,老哥这么老远替你跑腿也不容易,等事成之后我要抽两成的服务费。” 我哭笑不得,说你丫真是够了,怎么什么时候都没忘了坑老子钱,你就负责居中联络一下,就要抽走这么大一笔佣金,关我这边你就要抽走两成,那许先生那边你又要拿走多少, “做生意不能这么没下限,哪能跟你似的两头赚!” 黄仁义理直气壮说,“没我牵线搭桥,你能找得到这么合适的买主吗?我当中间人赚的就是情报差价,两成已经很便宜了。” 我故意假装成不情愿的样子,跟黄仁义磨蹭了好久,其实心里却早就笑出了声。 钱这东西对现在的我没太大吸引力,只要赚的钱够用就好,之所以故意在黄仁义面前争取利润,只要是为了把戏做足,让许先生不至于起疑心。 挂断电话,我继续等了一会儿,没过十五分钟,黄仁义再次把电话打来, “事情谈妥了,老哥为了帮你争取利润,快把舌头都磨烂了,最终成交价是五百万,先支付一半定金,你把东西给我,等我把魔盒转手给了许先生,明天再支付另一半。” 我咂舌不已,13年通货**还没现在这么厉害,五百万无论到哪里的都是一笔巨款了,这许先生可真舍得,就为了一个破盒子,竟能舍得下这样的血本。 黄仁义道,“有钱人的世界你根本不懂,早就跟你说了,这个许先生家族生意做得很大,几百万对人家来说不过就是洒洒水罢了,钱会在半小时内到账,你赶紧把东西给我送来吧,咱们做生意也要讲诚信,拿了好处必须准时准点把东西交付出去。” 我当即表示没问题,立刻走出酒店,驱车赶往交货地方。 黄仁义把交货地点选在一家星级酒店,我刚上楼就看见他正站在楼道口那里等我, “老弟你可算来了,快把东西给我验一验,没问题我就马上赶着去交货了。” 我掏出魔方盒子,朝着黄仁义身后看了看,一脸不解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许先生居然没有亲自赶来查验魔盒的真假?” 黄仁义翻白眼道,“这得归功于我的信誉,我老黄虽说爱财,但在诚信方面还没出过岔子,以他的身份不太方便亲自来做这种交易,所以委托我的全权办理。”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发出一声冷笑,这个许先生之所以不肯亲自赶来交易,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名堂,哪会向黄仁义说的这么简单。 确认无误之后,黄仁义便急匆匆带着魔盒下楼了,我追上去叮嘱了一句, “老黄,这个许先生身边的人怕不是那么简单,你交完货就赶紧回去吧,不要继续跟他们纠缠了。” 黄仁义看了看我,说那怎么行,对方的货款只支付了一半,自己起码要等到下一笔货款全部支付之后才能离开。 我哭笑不得,这老小子简直钻钱缝里了,早晚会因为贪婪吃大亏! 为了便于接下来的行动,我不敢把话说得太露骨,只能目送黄仁义离开,随后独自下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通了林远的手机号, “东西刚交出去,已经被老黄带走了,那个许先生很聪明,并没有亲自过来验货,反而让老黄把东西给他送过去。” 林远坏笑道,“你猜老黄送完了货之后,对方还会不会放他走?” 我说一半一半吧,假如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许先生真就只是个文物爱好者,那他肯定会放老黄离开,但假如他和拜火教的人有勾结,那老黄这一去,只能算羊入虎口了, “这些家伙绝不会让参与这件事的人离开,尤其是魔盒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了防止情报走漏,肯定会对老黄不利。” 林远道,“放心吧,我已经让刘媚偷偷跟上去了,这次交易过程中刘媚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对面的人也不认识她,想来以刘媚的能力,应该能很好地完成跟踪任务。” 我无语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对林远放任刘媚行动的举动颇有微词,总担心这丫头可能会出事。 林远猜到了我的想法,笑笑说,“拜托,刘媚可不是普通女人,以她现在的能力已经足以孤身闯荡江湖了,你这家伙成天婆婆妈妈的,心里那么关心刘媚,却从来不肯表现在嘴上,这样子怎么讨得了女生喜欢?” 我无语地挂断电话,靠在汽车坐垫上等待消息。 老实说,我对刘媚的感情一直很复杂,相处这么久,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该焐热乎了,只是心里一直很忐忑,感觉自己这种飘忽不定的生活状态,刘媚就算跟了我也过不上什么好生活。 或许是屌丝的自尊心作祟吧,总觉得自己的条件根本配不上她。 就这样等待了小半天,快到下午三点时,刘媚给我来了一条短信,内容简单,只有一个通往市郊的地址。 我立刻发车朝那个地方赶去,林远也在不久后给我打了电话,表示自己同样接到了刘媚的短信,正从另一个方向刚去过,同时询问我要不要联系下曹英,多找几个帮手过去? 我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说我们现在根本就无法确定对面人的身份,要是轻易调动大部队,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到时候这黑锅怕是也只能让曹英一个人来背, “你先把地址发给他,让曹英自己看着办,如果凌晨之前我们没有回复的话,再让曹英按照这个地址找来吧。” 林远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想法。 挂完电话,我再次提速,只花了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刘媚所说的地址。 到了隐蔽的地方,我刚把车停好,刘媚就从一个角落里闪现出来,在我后脑勺上轻轻一拍, “死呆子,为什么这么久才过来?” 我摸着后脑勺转过头,说路上堵车嘛,我对这一代的地形又不熟,“先不说这个,人呢?” 刘媚收敛了玩笑的表情,伸手朝前面一栋矮楼指去,“就在那里!” 我应声去看,发现一栋三层楼高的小院,坐落在市郊区一条马路的西侧,路边停靠着两辆汽车,但车上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狐疑道,“老黄呢?” 刘媚指着左边那辆车说道,“黄仁义是开着这辆车过来的,不过自从他走进这栋屋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我本来打算进去看一看,但却察觉到这栋楼里面似乎存在好几道不俗的气息,担心提前暴露会坏死,所以就一直埋伏在外面。” 我叹了口气,现在距离黄仁义走进去叫货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假如对方要对黄仁义不利的话,只怕老早就下手了,只希望老黄的命不要这么背吧。 想到这儿我又不免有些自责,感觉自己不该把黄仁义给卷进来。 刘媚却哼了一声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明明是那个奸商自己牵线搭桥,让我们把魔盒交出去的,万一他真这么倒霉,被那帮拜火教的家伙干掉了,也只能怪他自己贪心。” 我摇头说还不能这么讲,老黄只是贪财,没什么大错,再说这老小子前期还帮过我不少忙,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我都不能不顾朋友的死活。 正说着,身后树林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赶紧回头,发现林远也到了,正鬼鬼祟祟地藏在一片绿化带里,好像条蛤蟆似的朝这边爬过来, “前面什么情况?” 我说不知道,老黄自从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过,这屋子大门紧闭,我们也感应不出里面的情况,现在正商量该怎么潜进去呢。 林远看了看天,摇头说现在距离天黑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如果贸然冲进去,不仅会惊扰到里面的人,甚至还有可能导致对方狗急跳墙,万一直接拿老黄开刀就不好了, “我的建议是再等等,天黑之后行动,当然也不能就这样趴在绿化带里干等,干脆我先绕到屋子后面去,设法先找到老黄,到时候里应外合,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我点头说,“好,只要确认了那帮拜火教成员的身份,你就马上呼叫曹英增援,这次可不能把目标再放跑了。” 林远对我比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立刻朝屋子后面的树林绕过去,我和刘媚则继续趴在绿化带旁边的角落里,一动不动,随时等待动手的机会。 第391章 来历 等待的过程无疑有些漫长,我们趴在绿化带里一动不动,足足过去了半小时,刘媚已经变得相当不耐烦了,拿胳膊肘在我身上碰了碰,说这屋子好安静啊,自从黄仁义进去之后里面就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动静,里面的人会不会是通过其他暗门离开了这里? 我刚要说话,结果就看见屋子大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脸上戴墨镜的黑衣男子,看身材,应该就是之前负责给徐先生开车的那个司机。 这家伙脚步很快,径直朝停在门口的一辆车走去,手中钥匙一晃,车门便随之打开。 墨镜男坐进了驾驶室,看样子应该是打算去往别的地方,刘媚忍耐不住,立刻在我耳边说道, “有人出来了,要不要截下来问问情况?” 我稍作思考,立刻点头,“好,那你当心点,这帮人能力想必都不错,可千万别把自己弄伤了。” “呵呵,就凭这家伙,还不至于。” 刘媚给了我一个轻蔑的眼神,从绿化带中缓缓爬出去,不一会儿就潜入到马路拐弯处打埋伏了。 我依旧一动不动,眼看这个戴墨镜的家伙发动汽车,缓缓朝市郊外那条马路方向驶去,这才缓慢地站起身来,朝那辆车驶离的方向跟随上去。 人的双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车轮子快,但我并不担心跟丢,因为刘媚已经早早在前面打好了埋伏。 随着那辆汽车驶出宅院的视线,我立刻听到噗嗤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刺破了轮胎,紧接着前面那辆车就因为失控钻进了绿化带旁边的树丛,并在惯性作用下怼在了一棵树上。 我听到了一阵骂娘的声音响起,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等我赶到出事地点一看,发现墨镜男已经推开车门跳下来,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可不等他手指拨通电话,阴暗树林中已经闪过一道玲珑的身影,恍若鬼魅一般绕到他身后。 这家伙反应并不慢,察觉到背后有人,立刻反手抽出一把匕首,连看也不看,直接朝刘媚那头抹去。 好快的身手,好狠辣的出手方式,要说这家伙只是个普通的大学教授司机,我怎么都不可能相信! 这一刀把握的时机相当精准,然而墨镜男到底还是小看了伏击者的能力,刀锋只来得及挥出一半,就遭到了一只莹白如玉的小手拦截。 刘媚挡住了他的手腕,同时挥出右拳,直逼这家伙的太阳穴。 在看清楚向自己发动攻击的只是个长相玲珑娇俏的年轻女人之后,那墨镜男也稍微愣了一下,只是这一瞬间的分神,已经给了刘媚控制他的机会,一拳打中侧脸,逼得墨镜男重心一晃,随后迅速出脚,一记撩阴腿正中靶心。 可怜这墨镜男也算是个高手,可面对刘媚的野蛮出击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立刻捂着二蛋憋屈地蹲下,疼得浑身抽抽,难受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刘媚则趁机抓出一枚石子,狠狠塞进这家伙怒张的嘴巴里,用手掌一勾,勒住他下巴,直接拖到了草丛深处。 我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女人现在的身手这么好,居然毫不费力就搞定了这个被我视作高手的墨镜男。 来不及发表任何感叹,我也快速钻进了草丛,掏出黑魔刀顶在这家伙下巴上,恶狠狠地逼问道, “屋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 墨镜男脑门发晕,直到现在才摸清楚了情况,吐掉嘴里的石子,刚要发出叫喊,却被我提前一步用手捏住了下巴,虎着脸威胁道, “别叫,除非你想死!” 脖子上冰凉刀锋让他感受到了来自生命的威胁,在经过长达两秒的思索后,他停下了一切动作,躺在地上说, “我们的人,基本都在里面,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揭开你们的假面具,还原事情真相了。” 我把眼睛眯着一道缝,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道,“你们是拜火教的人,对不对?” 墨镜男没有否认,只是张大嘴,略显吃境地看我。 我继续问,“那个地下赌厅的老板刘勇也是被你们干掉的对吧,他不是一直在替你们做事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墨镜男冷冷地和我对视着,隔了好一会儿却笑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没错,刘勇确实替我们做了许多事,不过这家伙知道得太多,还弄丢了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魔盒,所以他该死。” 我哦了一声,逼问道,“所以你们杀害刘勇,是因为他办事不力?” 墨镜男道,“算是吧,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黑狐想要灭口,不希望让这家伙把关于我们的秘密抖落出去。” 我点点头,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戴娜呢,她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她?” 听到戴娜这个名字,墨镜男又是一怔,然后哼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这女人是上一任的拜火教圣女,但自从教主死后她就失势了,她同样想找到魔盒,恢复自己在教中的地位,但我们不会让她如愿的。” 听到这话,我脑海中快速思索了一番,大致明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么看来,应该是拜火教内部发生了叛乱,导致传教信物魔盒丢失,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流落到了中土,而黑狐和戴娜所率领的人马则都想拿回魔盒,用来争取在教中的话语权。 至于我之前在地下赌厅看到的那个家伙,则是戴娜的人,他下一步找到了魔盒,并把魔盒藏起来,打算通知戴娜来取,没想到风声走漏,遭到了黑狐等人的截杀,虽然侥幸逃过了一次,但最终还是因为毒发落到了赌厅老板刘勇手中。 而刘勇则认为,只要自己逼他说出了魔盒的下落,就能从黑狐那里获得一些好处,没想到途中被我坏了事,黑狐嫌他办事不力,为了避免魔盒的消息扩散,直接选择了杀人灭口…… 想到这一系列的因果,我看向墨镜男的目光也充满了杀意和冰冷, “那许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墨镜男哼笑了一声,“他?不过是个想加入拜火教的边缘人罢了,之前的我们并不重视这个老家伙,但考虑到他在国内挺有身份,才会把他吸纳进来替我们办事,等这件事过去之后,这老家伙同样活不长。” 我有些纳闷,许先生不是大学教授吗,像他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会被拜火教的教义所蛊惑,宁愿冒这么大风险还帮助这些人呢的? 墨镜男一脸不屑地说,“正因为他是知识分子,地位又高,所以才怕死啊,更期待通过宗教信仰的力量,来帮助自己多活上几年……” 我说哦,明白了。 回想到上次见面时,许先生拖着一条义肢走路的样子,我猜这家伙应该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想更久地活下去,所以才不得不接受拜火教的指令,帮助他们得到魔盒吧? 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紧接着就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老黄呢?” 墨镜男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说哦,你说的是那个帮我们送东西的中间人吧?这家伙太贪心了,黑狐不想支付后面的尾款,又不想继续被他聒噪,干脆就把人给抓了起来。 “连个中间人都不放过,看来你们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已经没什么问题要问,确定黄仁义的确是被留在了那栋屋子里,便一记手刀劈在墨镜男脖子上。 他翻着白眼晕过去,随即又被我抽出了腰间的皮带,将四肢绑得死死的,系在一棵树上固定起来。 搞定这一切后,天也彻底黑了,我们重新返回了那栋屋子,再给曹英发去一条短信之后,我决定不再等了,对趴在身边的刘媚说, “你留在这里等我信号,我先摸进去找老黄,只要援兵一到场,你就立刻跟他们冲进去。” 说完我便不顾刘媚的反应,趁天黑摸出绿化带,直接朝那栋房子摸了过去。 屋子里很安静,不清楚里面的人究竟在干什么,我摸到侧门方向,将黑魔刀伸进的门缝,轻轻破坏了门锁,猫腰滚进了里面的空间。 这宅子虽然不大,却被划分了好几层,一楼大厅灯开着,里面隐隐传来一些人的说话声,二楼和三楼则是一片死寂,不晓得有没有人。 我在侧门附近找了一圈,很快便意外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个地窖,通往地窖的台阶被一块木板压着,我轻轻挪动脚步,缓缓撑开木板,注意到下面是一个黑黝黝的空间。 没等我想好要不要下去,却听到地窖里传来有人被毛巾堵着嘴,发出的“呜呜”声。 我心中一动,立刻翻身跳下地窖,接着微弱的手机光线一照,立刻在墙角边缘位置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黄仁义。 此时这老小子手脚都被绳索套住,嘴里还塞了块破抹布,正眼巴巴地看着我,眼里露出哀求和喜悦两种情绪。 我忍不住乐了,蹲到他面前,很小声地说道, “老黄,我说什么来着,你个老小子早晚得死在贪心上面!” 黄仁义转着眼珠看我,嘴里“呜呜”吵个不停,我把手指比划在嘴边,对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等黄仁义不闹了,这才撩手挥刀,替他砍掉了身上的绳子。 黄仁义刚一脱困,立刻拔掉嘴上的抹布,急不可耐地喘着粗气问我,“老弟,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翻着白眼说,“我要是不来,你个老小子不久交代在这里了吗?” 他讪讪一笑,心里却觉得不对味,又问我是不是在利用自己,想摸清楚许先生这帮人的落脚点? 第392章 退路 别说这老小子还挺聪明,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当然不会明说,摇头道, “我大老远赶来救你,你怎么能这么想,还要不要跟我出去了?” 黄仁义蛋疼地瞥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了,立刻朝地窖上面指了指说,“上面好多人啊,除了许先生和那个短发女人,还有好几个中东面孔的家伙,里面身份最高的是个戴黑色面具的家伙,整得好像个狐狸似的……” 我暗暗点头,黄仁义口中那个带黑色面具的家伙,想来就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黑狐了,当初在赌厅外面暗算我的人就是他。 这家伙使得一手好幻术,虽说只是初步交手,但我也意识到这人应该并不好对付,谨慎起见还是决定先把黄仁义带出去再说。 想到这儿,我立刻拍了拍黄仁义的肩膀道, “老黄,等离开这个地窖之后,你就啥也不要管,扭头往外面那条马路上跑,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黄仁义眯着老鼠眼睛说,“那怎么行,他们答应我的尾款还没给呢,老弟你这次带了多少人,能不能把这些人抓起来,先逼他们把账给付了。” 我差点没气得翻白眼,这老小子真是没谁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心想着尾款的事,我怎么会交到这么没出息的朋友? 我虎着脸说,“能死里逃生就算幸运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帮人来自中东,全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货,你要钱我也不拦你,只是别想我再救你第二回了。” 经我这么说,老小子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苦着脸道,“好吧,这次权当做了赔本买卖……哎,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淌这些浑水了。” 我懒得跟这老小子废话,轻轻顶开了头上的木板,踩着楼梯爬起来,又伸手把黄仁义给捞起来。 立刻地窖,我立刻带着黄仁义朝侧面方向跑,刚刚抵达侧门附近,耳边已经传来了好几道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几束手电筒的光芒朝这边直射过来,直接打在我和黄仁义的背上。 下一秒,我听到院里传来好几道惊呼, “有人进来了!” 糟糕,被发现了。 我脸色一沉,顾不上想太多,一脚踢开虚掩的侧门,将还在发愣的黄仁义狠狠推到了外面,大声道, “快走,这里交给我来!” 话刚说完我已经听到背后传来的破空声,急忙将身子侧开,随后就看见一根金属制作的鱼叉从黑暗中射来,狠狠撞击在了侧面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鱼叉被反弹向地面,几个穿着宽大黑袍的人直接从院里冲向了我。 这地方黑灯瞎火的,我看不清到底有几个人正在扑向自己,立刻抓住了地上的一根长凳,用尽全力朝人群砸过去。 与此同时那栋屋子里到处闪烁起了灯光,不下十人正在飞速朝我围上来,我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陷入重围,见黄仁义已经跑远,立刻钻向侧门,自己也跳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刘媚一直隐藏在对面马路的绿化带里,发现我陷入围困,立刻从暗处跑出来接应,同时一直埋伏在屋子后面的林远也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冲出来,正要挥动短剑赶来帮忙,那屋子里却再度闪过了几道身影,指着我们这边发出了低沉的怒吼, “臭小子,你们怎么跟来的?” 我抬头一看,发现第一个冲出来的人居然是许先生,此时的他脸色发青,五官僵硬得更像是一块石板,早就撕掉了知识分子的面具伪装,对屋子里面的人吼道, “快来,我们的地址暴露了。” 这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二楼一扇窗户被人拉开,有个满脸络腮胡的家伙直接翻窗跳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了林远前面,然后一步踏前,直接对小道士展开了进攻。 这络腮胡表面看着粗犷,然而身手却一等一的犀利,双全虎虎生风,落地的瞬间便连续朝林远打出了好几拳,林远则依靠灵活的步法闪避,寻找出剑的空挡,并不与这家伙硬碰硬。 同时那个陪在徐先生身边的短发少女也跳出来,手上滑落出一把骨刀,打算配合络腮胡拿下我们,我刚想回身迎击,刘媚已经快我一步,跟这个短发女人交起手来。 刘媚本该是个千金大小姐,然而自从得到了树精本源,能力却是一天天的不断进步,身手也变得极其利落,一阵眼花缭乱的袭击,将那短发少女的骨刀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和林远分别出手,我也不能愣在原地看戏,于是抽出了黑魔刀,直奔院子中间的许先生而去。 这老头名义上是个大学讲师,背地里却投身拜火教,帮他们创造了隐蔽的条件,甚至合起伙来对付我们。 我虽然一直对读书人抱有敬意,但也不会迂腐到对这个勾结外族的家伙心慈手软,身形犹如利箭,一下子就拉近了和这老东西的距离。 见我直奔自己而来,许先生也有点慌了,赶紧朝屋子里面退去,不过他腿脚并不是很灵便,眼看就要被我追上时,身后却忽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随后有个黑色的幻影直接绕开他迎向了我。 我定睛一看,发现是个青面獠牙、口中涌出黑色唾液的狐狸幻影,正破空盘旋,一下子飞临到我头顶上方。 又是这种米幻术! 我后退一步,双手交叠盘绕在一起,结出一道法印的同时,毫不迟疑地朝着那道幻影拍了过去。 随后就是砰的一声,我感觉手上抓到了一团没有实质的东西,宛如一个正在鼓气的气球,经过极致的**之后,这气球忽然爆开,形成无边的黑雾和强流,朝我周身包裹而来。 我立刻激发了丹田下的那一道金色气旋,形成屏障将身体包围 ——龙蛊虽说陷入了沉睡,但我与它本命相通,到了必要的时候依旧能够调动它的部分气息。 这些金色气旋帮我挡住了黑气的冲击,只是气流撞击声来得太过猛烈,劲风也刮得我睁不开眼睛,只好向闪身跳开两步,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徐先生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靠,人呢? 我眨眼望着徐先生消失的地方,耳边却听到一声娇叱, “不要跑!” 我回过头去,只见将刘媚缠住的那个短发少女正在转身开溜,一下子跑向后门,而刘媚则穷追不舍,手中一片莹光环绕,形成一把长鞭,朝她背上抽去。 短发少女的步法也是相当灵活,居然避开了刘媚的追击,一下就跳出了后门,刘媚一脸恼怒,起身去追,左手心翻转的同时,又是一道莹光打出。 这莹光去势汹汹,眼看就要打中目标,短发少女避无可避,立刻冷哼一声,一道森森白色的骷髅头从她胸口中冒出来,被短发少女反手一挥,那骷髅头立刻悬浮在半空,嘴巴一张,将莹绿色气息吸收到了黑黢黢的口中,消失无踪。 短发少女则用一种很古怪的姿势弹射起来,双脚在墙壁上借力一蹬,反手挥刀,对着刘媚手臂削去。 我这才看清楚,骨刀的刀锋上有许多蚯蚓一般的符文,上面符文纠缠,显得杂乱而纷扰,刘媚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危险,急忙抽身往后飘散,躲开了这凶戾一刀。 短发少女似乎被刘媚惹恼,当即将手腕一抖,一大团绚烂的银芒从她的手中绽放开来,继续朝刘媚笼罩而去,我发现她不仅身法灵活,刀法也属一流,合刀一扑,给人一种仿佛流星飒沓的锋芒! 好在刘媚也不差,浑然不惧地将双手往前推,手中一片莹光环绕,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反击,双手径直插入这刀光之中,生生握住了短发少女持刀的手腕,将这银幕刀光破除。 值此关头,那道白森森的骷髅头刚刚吞噬完刘媚打出的莹绿色气息,立刻抽身帮忙,朝刘媚头上咬去。 刘媚则腾出左手,手腕一翻,一道青色长鞭破空呼啸,又将那骷髅头骨给抽了回去。不过这样一来,那短发少女也趁机抽回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黑漆漆的奇怪符纸,指间一搓,立刻有一道刺眼而阴森的光芒抖现,直接扫向刘媚的额头。 这几下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两个女人走的都是轻盈的路子,交手方式快得离谱,我根本来不及插手,只好对刘媚喊了一声,“快退后!” 刘媚听了我的话,立刻将身体滑退几步,避开了符光的照射,那短发少女则是阴冷一笑,将身子一旋,彻底跃过了后门。 刘媚一脸恼怒,拔腿就要去追,可那白森森的骷髅头骨再次浮现,一直围绕刘媚纠缠,让她死活腾不开身子。 刘媚双手结印,口中一声娇喝,一股莹绿色气流疯卷,里面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将那白色骷髅头给吸附在白嫩嫩的手掌之上,口中则是念叨有词。 须臾之间,莹绿色光芒大涨,彻底将那狰狞的骷髅头吞噬,很快便便消蚀大半,化作散沙,白色骷髅头骨仍旧在疯狂挣扎,但却摆脱不掉的她的掌控。 这个时候我也跑到了跟前,刘媚直接呵斥了一声说,“这里不需要你帮忙,快去抓那几个逃跑的家伙。” 我见刘媚已经彻底压制了那个骷髅头骨,当即也不再废话,直接往前冲了几步,到了短发少女消失的地方,才发现这里土质松软,急忙附身在地上摸索了一阵,随后将一块的覆盖着水泥的木板揭开,露出下面的一条通道。 这帮人居然提前准备好了退路? 第393章 无功而返 我心中格外的恼火,没想到拜火教的人这么精明,竟然在宅院后面挖好了一条地道。 我正打算钻进去看看,这时候林远却发出一声大吼,“周玄,先不要追了,免得地道下有陷阱,只要拿下剩余的家伙,就不怕这些人会跑路!” 我立刻转过身去,发现那个正在与林远交手的络腮胡男人,也从手上摸出一张黑色的符纸,打算用和短发少女一样的方式跑路。 可惜这次的我们并不打算让他如愿,眼看那符纸被抛向空中即将要引燃,我立刻低吼一声,将黑魔刀投掷过去。 刀锋在黑暗中拉出一道黑线,不偏不倚击穿了符纸,也打断了上面的灵韵。 符纸失效,络腮胡男人也慌了,急忙抽身往街上跑,可惜刚跑了没两步,街道上却有好几道刺眼的光束袭来,将这里映照得亮如白昼。 我定睛看去,发现来人是曹英,在他身后还跟随着几个穿便衣的家伙,包括黄仁义也混在其中,想来是逃跑的路上撞见了大部队,发挥了“带头党”的作用。 援兵已至,我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那几个跟在络腮胡身后想跑的家伙确实彻底慌了神,只能分散开来,朝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 至于那个络腮胡,在发现前后的路线都已经被我们封锁之后,索性也不再跑了,直接撕开上衣,露出了一身横练的肌肉,胸背之上弥漫出三头六臂的恶鬼神像,居然在此刻爆发出青蒙蒙的光芒来,将他全身萦绕。 下一秒这个络腮胡的身影变得极其高大,浑身骨骼爆响,身体也在徒然间暴涨了好几寸,如同北欧神话中的巨人,浑身弥漫着刚猛霸道的气息,朝着周围的人一阵横扫。 曹英的人刚刚围上来,便遭到了这家伙的迎头暴击,随着络腮胡男人手臂一挥,冲在最前面的人便应声飞了出去,重重砸进草皮绿化带,口中狂奔鲜血。 我们都很惊讶,以这家伙此刻表现出来的实力,比起刚才那个短发少女至少高了一个层次,即便是林远也没有选择硬上,依靠着灵活的步法追击,在外围牵制这人的行动。 此刻的我也干了上去,甩手洒出一团粉末,打算给这家伙下蛊咒,奈何络腮胡男人浑身发出青光,被恶鬼神像的气息所笼罩,导致我的蛊粉根本覆盖不到他身上,蛊咒也失去了的意义。 是条大鱼啊。 我本以为随着许先生这帮人的落跑,留下来的断后的只会是些小杂鱼,没想到这络腮胡居然猛到了这种层次。 不过这家伙虽然凶狠,但也只是借助着身上的恶鬼神像气息加持出来的结果,我和林远都不着急抢攻,一直围绕在他身边,采取不断骚扰的方式来分散这家伙的注意力,随着时间转移,那恶鬼纹身迟早会失去作用,等到它气息耗尽,就是我们一举拿下对方的时候。 场面一时僵持,我和林远围着他打,曹英则率领其他人跑去拦截跑路的拜火教众,斗了没一会儿,刘媚也彻底消灭了那头骷髅鬼,迅速跑到这边来,望着浑身被清冷光泽包围的络腮胡,她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道, “原来拜火教的人也供奉这些来自幽冥的邪神,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说完她把双手交叠起来,纤纤玉指不断闪烁,一道青蓝色光芒打出,瞬间融入了络腮胡男人体内。 刚才还凶猛得不得了的络腮胡男人浑身一颤,笼罩全身的绿色光芒好似被人强行抽走,身体变得莫名僵硬。 林远也踩完了步罩,左手掐出一个标准的剑诀,右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辞,符箓猛地往前一递,随着劲力催动,一道强光立刻喷涌出来,奔腾着朝络腮胡子冲去。 可就在强光即将抵达络腮胡前方的时候,这家伙又忽然发出一声爆吼,身体猛地一震,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洒在胸前的恶鬼神像上,受到精血加持的瞬间,一个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恶神虚影直接浮现,直接从络腮胡男人背上的纹身中剥离出来,一把抓向了林远的符箓。 凶煞的气息恶狠狠地冲击在一起,爆发出噼里啪啦如同炒豆子般的声音,又是一股劲风席卷,吹得满地草屑纷飞。 两股气息同时归于平静,而络腮胡到底是使用借来的力量,此时那恶鬼神像已经开始闪烁,显然被耗光了灵力,林远的则是渐入佳境,继续拔剑上前。 而我也找到了下蛊的机会,将双手一合,一股念力集中在络腮胡身上,顿时那络腮胡男人浑身狂抽,动作变得极其紊乱。 他头顶上的恶神幻象已经被破除,同时承受我和林远的夹击,再也支撑不住,立刻半跪在地上,口中喷出了一口老血。 失去了那种“神力”的加持,单靠他自身的力量根本就扛不住我们的围攻,被林远逮住机会,在胸前唰唰刺了两剑,我也迅速出击,在他肩上狠狠踹出一脚,络腮胡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都倒在草地上,再也失去了爬起来的力气。 林远找绳子把人捆起来,我则扭头看向了身后不远的刘媚,面露疑惑道, “你刚才究竟有了什么手法,居然轻松打散了他身上的邪神气息?” 面对我的追问,刘媚却神秘一笑,摇头说,“这家伙的力量全都来自于幽冥中邪神意识投影,只要打断了他和邪神的联系,自然就手到擒来了。” 道理我自然懂,但刘媚能够轻松打断络腮胡的施法,这一点却让我感到无比疑惑。 不过刘媚并不打算继续往下说,我也只好闭嘴不问了,等到了这个络腮胡的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曹英也带着几个刚刚抓捕的拜火教成员抵达了这里。 他皱着眉头来到络腮胡面前,强迫这家伙抬头,定睛看向他的脸,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用十分惊讶的语气说, “周猛,怎么会是这个家伙!” 我对曹英的态度感到好奇,忙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曹英神情严肃,点了点头说当然认识,不过这家伙应该不是拜火教的成员,而是汉人,没记错的话,他一直在主持西南这一带的灵修法会,居然会跑来跟拜火教的人掺和在一起,真是不可思议。 灵修会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很懵,曹英则告诉我,说灵修会是一个极其庞大的邪门组织,与我们之前打过交道的库勒格一样,都属于上个世纪留下的残留余孽, “不同的是库勒格主要在东南方活动,而灵修会则集中在西南,除了这两个邪教组织之外,还有法螺会,五毒教等等……这些都是脱离了公门管制,需要重点打击的邪教势力。” 我哦了一声,倒是没想到公门需要对付的邪教势力居然这么庞杂。 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曹英看了他一眼其他罪犯消失的方向,询问这些人怎么不见了? 我叹气说,“这些人很聪明,提前在后面挖了地道,恐怕早就通过暗道逃往别的地方去了。” 曹英眯着眼睛看向远方,说这样吧,留下一半人在这里打扫战场,另一半人跟我进山去搜,不能让这帮危险分子走得太轻松,免得节外生枝,将来又惹出不少麻烦。 说完他直接招呼了一声,带上十来个人朝后山树林走去,我和林远也匆匆跟随,沿着后山可疑的地方到处寻找。 遗憾的是搜索了大半夜,山里却连根人毛都看不见,显然这帮人早就为自己预留了退路。 功亏一篑,我们只好重新回到了马路边那栋宅子里,曹英对我和林远打气道, “其实这次行动还是蛮有效果的,至少我们抓住了两个比较重要的人物,一个墨镜男司机,还有灵修会的头目周猛,我相信只要把这两个家伙带回去严加审问,就一定能搞清楚拜火教成员的去向。” 话虽如此,可奔波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我和林远已经没有继续调查下去的动力了。 当晚我们乘坐曹英的车一起离开,重新返回市区,回去的路上我和林远合计了一下,拜火教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加上魔方盒子已经到手,估计不会继续在这座城市逗留了,就算调查下去也只能是浪费时间。 我们已经奔波了很久,没必要继续把时间和精力都耗在这上面,于是决定向曹英请辞,打算明天就返回贵阳。 曹英并没有坚持挽留,只是跟我约好了,假如他通过审讯,得知了其他关于拜火教的情报,一定会第一时间向我们透风, “你们已经参与过对拜火教的抓捕,如果不彻底搞定这个麻烦,保不齐未来也会遭到他们的报复和暗算,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还能展开更深层次的合作,最好能联合起来一起将这些异端赶出过门。” 面对这样的请求,我除了苦笑之外也做不出其他表情了。 感觉自己实在点背,或许真应了林远那句话,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麻烦都会跟到哪里,现在又稀里糊涂跟拜火教的人结下了仇怨,想想真是麻烦。 隔天起床后,我又接到了黄仁义的电话,这老小子在电话里说自己已经打算回浦江了,感觉西南这地方跟他八字不合,每次过来都会遭遇危险,看来以后还是尽可能少来了。 我说屁,要不是你个老小子太贪心,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惹上这么多麻烦? 他讪讪一笑,又说要等到回去之后给我打款,虽然这次没能收到尾款,但姓许的之前支付了一笔超过两百万的定金,全都落到了黄仁义口袋里,按照之前谈好的条件,他会跟我二八分账,有了这笔钱,我暂时就不需要为生活发愁了。 这么一想,倒也不算吃亏。 第394章 林远返乡 拜火教的事情至此就算告一段落了,隔天我们重新开车返回了贵阳,只是途中我和林远复盘了一下整件事的经过,总觉得这事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了解。 其不说逃走的许先生和短发少女,单是那个神秘的黑狐就让我感到无法琢磨,好像从始至终,那家伙都没有正面现身过,除了一开始利用幻术跟我展开了隔空的交手的之外,人就好像彻底消失了,哪怕最后被我们打到了家门口,这家伙也没有正面现过身。 还有戴娜所率领的另一伙拜火教分子,他们同样是奔着魔盒而来的,以及那个所谓的“灵修会”,又为何会参与到魔盒的抢夺中来呢? 这个问题似乎永远也没办法得到解释,原本以为曹英在将络腮胡带回去审讯之后,会向我们提供答案,岂料返回的贵阳的三天后,我就在和曹英的通话中得到了另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那个络腮胡周猛,居然在转移的过程中被一伙儿不明身份、不知道来历的家伙给救走了,针对领袖会的调查工作也不得不就此中断。 都21世纪了,居然还有人劫狱! 我震惊得不行,问曹英有没有跟我开玩笑?曹英苦笑说自己倒希望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之前忙活这么久,最后就只抓到了周猛这条大鱼,他还盘算着把这条大鱼带回去,以此向上面邀功呢。 哪晓得犯人竟会在半道上被人劫走,上面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只怕自己无论如何都撇不开干系。 我沉默了,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下劫狱,带走这么重要的罪犯? 曹英则表示还在查,这帮人不仅行动有序,而且个个身手不凡,似乎对押解犯人的队伍构成也十分了解,自己怀疑可能是队伍中出现了敌方的眼线。 我无言以对,只能预祝曹英调查成功了。 放下手机,我又找林远商议了一下,感觉这事背后牵扯到的层面实在过于复杂,最好还是不要再掺和了,免得那天不小心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就这样平静了一周左右,小舅居然带着舅妈过来探望我,说是为了表弟王洲的事情表示感谢。 我挺意外,之前跟表弟商量过了,不把他辍学的事情告诉小舅,这么老两口会专程为这件事赶来? 小舅黑着脸,说你们以为这么大的事情真能瞒得住吗,他是通过王洲在学校的辅导员得知事情经过的,因为之前有人假扮自己,去学校给表弟办理了退学手续,辅导员为了核对这些信息,亲自打电话过去询问,事情自然就暴露了。 我苦笑不已,说表弟也是一时糊涂,年轻人谁能不犯个错,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抓着不放。 小舅一脸的感叹,说周玄,这些年没见,你倒是变成熟了,也长了很多本事,可无论怎么样,对于表弟辍学的事情都不敢瞒着自己,他毕竟是我表弟的亲生父亲,对这种事当然有知情的权力。 我只能向小舅道歉,说明自己只是不想让他太过担心,小舅也表示了理解,在贵阳待了一天后,隔天便带着舅妈返回了黔州。 生活依旧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又过了小半个月,眼看到年底了,店铺生意变得冷清起来,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就连刘媚也打算回一趟家,陪父母团聚一段时间。 只有我,仍旧在为龙蛊的事情而发愁。 自从抚仙湖归来之后,算起来也有差不多两个月了,这期间我不止一次地想要唤出龙蛊,可这小东西好像彻底冬眠了似的,一直蜷缩在我小腹中,从始至终没有传递出任何回应。 我尝试过感应它的现状,却发现自己和它的联系似乎被单方面切断了,无论我怎么跟它进行精神层面的通过都无济于事。 这让我有点慌,回想自己出道以来,龙蛊几乎时刻陪伴左右,尽管其间也因为“吃撑”后休眠过一次,但那次持续的时间并没有这次长。 而且它上次休眠的时候,虽然一样是不给回应,我却能随时通过内在的联系感应出它的状况,不像这次,连精神层面的沟通也失效了。 为这事我还专门请教了林远,而林远在对我进行了一番检查后,得出来的结论却是这样的, “凤凰珠的能源太过于庞杂,那股力量似乎并不是现在的龙蛊所能承受的,它一次性吸收了太多,可能会引起一定的反噬效果,这才导致了重度的沉睡。” 我顿时就慌了,说那怎么办,龙蛊不会有事吧,万一这小东西昏睡一辈子可咋整? 林远笑着说,“不会的,龙蛊是天生奇种,就算真因为吃多了消化不良,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嗝儿屁,再说你自己不是好好的吗?本命蛊和主人休戚相关,假如它真的有了生命危险,你不可能毫无感觉,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它陷入了比之前更深层次的休眠,需要花更多时间来慢慢炼化。” 听完林远的分析,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只是依旧觉得很不适应。 之前有龙蛊陪在身边的时候,我总觉得这小东西没心没肺到处闯祸,是个挺遭人烦的闯祸精,可现如今,随着龙蛊深层次的休眠,我已经两个月没感应到它,心里竟莫名觉得空落落的,很不得劲。 林远笑呵呵道,“不用这么患得患失,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又不会有人跟你抢。” 正聊着,林远忽然听到卧室里传来手机铃声,赶紧跑过去接听了,我还纳闷年底会有什么人给他打电话,莫非是二师兄打来电话,催他去成都那边团聚? 没想到几分钟后,林远居然红着眼圈走出来,对我说家里出了点事,他奶奶身体不太行,看样子可能是熬不过这个严冬了,林远要回去,见他奶奶最后一面。 我被这条消息给震到了,联想到下半年自己刚死了外婆,现在林远的奶奶也走向了生命的尽头,果然跟我是同病相邻啊。 但同时我又很困惑,认识这么久了,林远几乎从来没跟我聊起过自己家的事,我甚至都不清楚他家究竟有几口人,爷爷奶奶又是干什么的。 考虑到林远情绪不太好,我便忍住了没问,匆匆帮忙收拾行李物品,表示要跟他一块回去,万一他奶奶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当兄弟的也该去灵前上柱香。 林远挺感动,当天下午我就买票去了金陵。 也是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林远的老家在金陵下辖的一个镇上,他爷爷也是修行者,下面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林远的父亲,也是个命薄之人,三十岁不到就告别了这个世界,仅剩下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小叔,再有就是爷爷奶奶,和已经嫁做人妇的二姑了。 林远跟家里人并不是太亲近,因为很小就被送进山里修道,跟长辈们聚少离多,整个家里最疼爱自己的便只有奶奶了, “我奶奶今年也八十几了,身子骨一向挺硬朗,去年我还跟她通过话呢,本以为老人家还能再多活几年,谁能想到竟然走得这么快?” 说起自己的奶奶,向来玩世不恭的林远也不禁淌出了滚滚热泪。 我拍打他肩膀安慰道,“人老了,总归会有这天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该看开点才是。” 林远揉了揉眼睛,说自己这么伤心,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奶奶的离世,主要是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奔波,很少和家人团聚,也没在奶奶病榻前尽过孝心,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好把话题引向别处,说你奶奶,也是个修行之人吗? 林远摇头,说不是啊,林家祖上倒是出过一些了不起的修行者,但那都是百十年前的事了,传到自己爷爷这代已经逐渐败落, “家里懂得修行的都是男丁,除了我爷爷之外,就只有我爸、以及小叔,还有我二姑的孩子,也就是我表弟柳凡,至于女眷倒是没有沾染过任何与修行相关的事。” 我又说,“这么看来你们林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修行家族了,那老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你留在身边教导,反倒是送去了茅山?” 林远苦笑说,“因为我这命格……唉,爷爷说我是魔星转世,我的出生会给家里人带来灾祸,原本是打算把我托付给一个远房表情照顾的,但我奶奶不肯,后来恰逢我师父下山拜会老友,他跟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交情,见我资质还算不错,于是就提出带我上山了。” 我纳闷得很,说魔星转世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跟我这讨债鬼的命格是一样的? 林远摇头说,“这事关系到我们林家一个祖传的秘密,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点点头,不再询问了。 从贵阳赶赴金陵的火车需要二十几个小时,那时候还没有直打的高铁,由于事发仓促,我和林远买到的也是普通的绿皮火车票,到了金华还需要专程另一辆火车。 或许是因为年关将近,这一路上的火车厢十分拥挤,隔壁座位上坐着好些外出打工的人,有的大声嚷嚷着玩扑克,有的边聊天边嗑瓜子,还有个带孩子的妇人,怀里婴儿一直吵闹不休,只能背过身去喂奶…… 12年的春运市场到底有多火爆,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有发言权,也是打那时候起,我渐渐对坐火车产生了抵触,每次只要一听到“春运”两个字就头大。 第395章 家里的人 一路颠簸,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我们总算在金陵火车站下了车,刚下站台,我正准备去拿行李箱,林远却忽然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表情复杂地说, “周玄,不对劲,我钱包好像掉了。” 啊? 我有点哭笑不得,林远这些年一直在外走南闯北,也算个老江湖了,怎么会沦落到随身钱包被人偷走的地步? 林远苦笑,说自己这一路上都在思念奶奶,心里乱糟糟的,车厢里人又多,到处挤来挤去的,早忘了钱包这一茬。 那钱包里虽然没多少钱,却有林远的身份证件,以及他上次下山时,师尊给的一个信物,是万万丢不得的。 我只好放弃去拿行李,陪林远返回车厢一起找。 金陵南站是个大站台,这里下车的人很多,等我们挤过人群返回稀稀拉拉的车厢时,发现人已经少了大半,钱包更是无从找起。 我有点着急,正准备求助乘务员,这时候旁边一个嗑瓜子的大妈却站起身,低声说,“小兄弟,你们是回来找钱包的吧,刚才我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趁着下车的时候一直在你们身边打转,还偷偷把手伸到你后面……” 这大妈胆子小,一开始不敢出生制止,等到我们重新回了车厢,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林远听完脸都黑了,沉声说我想起来了,刚才下车的时候,身边确实有个穿黑夹克的人,长得歪瓜裂枣,一直在车门那里挤来挤去,起初我还以为他是急着下车,没想到……唉,真是大意了。 我说那还等什么,赶紧追下去找啊,林远却摆摆手,说不急,自己有办法的。 说完他跟我一块下车,到了站台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居然取出半截黄香,点燃了藏在袖子里,黄香被引燃的地方飘出来一股淡淡的白烟,直往站台外面的通道里飘。 林远便跟着白烟指引的方向追过去。 我一脸钦佩,说茅山术法果然神奇,居然还有焚香寻物的手段,干脆以后咱们合伙办个私家侦探所吧,专门替客户找东西,没准能挣大钱呢。林远摇头说,“没你想的那么神奇,我能感应到钱包去向,是师门信物上附着了自己的符印气息,快走吧,距离远了就不管用了。” 我们加快脚步,很快便走出了站台,沿着白烟指示的方位搜寻,足足走了五六分钟,终于在火车站外一条比较隐蔽的地下通道里,看到了一群正蹲在地上抽烟的家伙。 这一伙都是男的,个个五大三粗,有的脖子和胳膊上还纹着刺青,是个粗糙的兽头,看模样还挺狰狞的。 林远直接走到一个男人面前站定,那家伙也看到了林远,表情有些不善,凶神恶煞的,却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有个年轻人,估计是嫌我们碍眼,直接站起来,说你们干嘛的,滚开点,别打扰哥几个清净。 林远似笑非笑,说小兄弟,干嘛这么大火气呢,我来找他的,麻烦把车上顺走的钱包交给我们吧。 他伸手一指,指向左边那个穿黑衣夹克的男人,那个穿夹克的男人倒是不慌,缓缓站起来,说朋友,你可别乱讲话,我什么时候在车上顺走你钱包了? 他一否认,旁边几个玩牌也都气势汹汹站起来,指着我和林远的鼻子警告,让我们不要污蔑好人。 我见状就笑了,要说这个世界上哪里最乱,除了乱葬岗外或许就只有火车站了,这地方人口多,流动性也大,往往会有一些同乡联合起来,组成团伙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这些小团体有个特点,一是灵活,每次只要一得手,达到了预期的收成,便会立刻流窜朝下一个站台转移,而且通常都是一拨人结队出动,即便是其中一个人被人抓住,其余的人也会立刻站起来打圆场、和稀泥,又或者仗着人多威慑,让失主心甘情愿吃个哑巴亏。 只是他们这次显然挑错了目标。 林远起初也不想动手,一直好声好气劝说夹克男把钱包还给自己,里面的钱可以不要了,就当请各位兄弟喝个茶水,但身份证和师门信物是必须讨回来的。 可任凭他怎么说,夹克男都无动于衷,甚至变本加厉地勒索,说哦,你钱包掉了呀,干脆这样吧,咱哥几个在车站倒是认识不少熟人,你要真想那会钱包里的东西呢,就准备五百块酬金,到时候哥们帮你问一问,没准没把包还给你呢。 林远就不说话了,向来玩世不恭的他因为糟心于奶奶的病情,情绪已经变得很恶劣。 “给脸不要,那就别怪我们撕破脸了!”我也不想再耽误时间,直接走上去,一把推开前面的年轻人,一个擒拿,将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夹克男摁在地上,一脚踩中后背。 夹克男敢带着一帮兄弟在火车站寻找发财门路,自然也是存在一定自信的,他猝不及防被我摁倒,立刻把全身肌肉鼓起来,尝试挣扎,但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没用,于是嘴里便骂骂咧咧大声叫嚷起来。 那几个玩牌的家伙立刻丢了手上的扑克牌,面露不善地围过来,林远一声不吭挡在他们面前,我则把手伸进夹克男口袋里,掏出了熟悉的钱包,大致清点了一下钱包里的东西,发现一样没少,这才递还给了林远。 夹克男那几个小兄弟还打算朝这边冲,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动了抢夺的打算,我直接把眼仁一眯,冷冷地看向这几个混混,刚要起身教训他们,这时候地下走廊外面忽然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大声呵斥道, “干什么,都在干什么,赶紧回去!” 几个小混混看见来人,都吓得噤若寒蝉,一言不发退回去了,被我压在地上的夹克男则是一脸委屈,说三爷,这两个小子他们…… “闭嘴,自己手脚不干净,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被人教训了也活该!” 名叫三爷的男人挺有气势,这家伙衣着干净,上面穿着一件皮大衣,下面是牛仔短裤,皮鞋打磨得锃亮,虽然身材不高,却显得孔武有力,正背着双手快步走来,看起来好像一个贼头的身份。 很快他来到了我们面前,先朝地上的夹克男狠狠瞪了一眼,随后便对我和林远露出笑容,说两位兄弟,多半也是道上的人吧,怪我对手下的约束不够,得罪了你们,能不能看在本人的面子上,先把人放了? 我这才松开了手,询问对方怎么称呼? 这家伙皮笑肉不笑地对我们抱拳,“好说,在下侯三,两位兄弟怎么称呼。”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既然钱包已经要回来,就没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各自报出了名号,这个侯三倒是个蛮有眼力劲,看出我和林远不太好惹,便笑嘻嘻地转了转眼珠,说江湖人,不打不相识嘛,两位小兄弟身手这么厉害,肯定大有来历,不知道能否给个薄面,赏脸换个地方喝杯水酒,权当是给你们赔罪了。 要换了以前,林远可能回去,但现在他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奶奶身上,哪有心思结交这些三教九流的盗门朋友?于是打了个哈哈,说本该如此,不过我们兄弟俩个家里还有要紧事赶着处理,实在不方便久留,山高水长,等下次见面,一定陪老兄好好喝两杯。 这个侯三也只是嘴上客气两句,当即借坡下驴,笑嘻嘻地拱手说请便。 等走出了那个地下通道,我才对林远说,“刚才那个侯三好像不是泛泛之辈,气势和别的毛贼也不太一样,这种人怎么回跑到火车站当起贼头来了?” 林远摇头说不清楚,先不管他了,还是赶紧回家再说吧。 出了火车站,林远带我走去了广场旁边的一条小路,这附近有很多开黑车的司机,我们随便选了一辆,直奔林远的老家。 他家在一个小镇附近,距离闹市区足足有大半个小时车程,城市越来越远,建筑也渐渐稀松,快到傍晚的时候,我们抵达了一个小镇,下车后沿着小镇一条河流步行,走了十来分钟,来到河边一个村庄,林远指着前面一栋红砖绿瓦的大房子,说那里就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了。 他这些年都没回来过,但对老家的记忆却很清晰,带我穿过了一条曲折小路,到了老宅前面,却裹足不前,显得很是踟蹰。 我肩上扛着行李箱,腰里还挂着赶在镇上买的礼物,有点累得不行了,说你丫站着干嘛,回了自己家还这么拘谨? 林远小声说,“好久没回来过了,说真的,一会儿进了家有点不知道该这么面对长辈……” 他话音刚落,大门口就走出了一个身材挺拔,长得剑眉朗目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头短发,正拎着一盆脏水去房檐下倒掉。 林远看到那个年轻人,立刻怔了一下,年轻人也回头看到了林远,先是呆愣了一秒,接着就丢开手上的木盆,笑着迎上来说, “表哥,回来了?” 这就是林远的表弟,孟凡吗?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很像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我正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年轻人也看到了我,好奇道,“这位是……” 林远从恍惚中醒过了神,笑着介绍说这是周玄,又朝年轻人身上指了指,说周玄,这就是我二姑的儿子,孟凡。 我立刻和孟凡寒暄了两句,孟凡又急忙回头,朝院里喊了一声,说妈,外公,表哥回来了,快出来看看吧。 没一会儿,大门吱丫一声,被再次打开了,门口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皓发如雪的矍铄老头,想必就是林远的亲爷爷了。 第396章 林家旧事 来之前我一直在想,能生出林远这么优秀的后代,也不知道林家老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隐士高人。 现在见了面,感觉果然不一般,林老爷子一头皓发,颔下白胡须飘逸,长相却十分敦厚,两眼明亮犀利,给人一种不容直视的威严感。 除了林老爷子之外,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眉锋上扬,长相颇为宽和的中年男人,大概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林远的二叔,林广图。 林远看到亲人,顿时扑上去,先是毕恭毕敬给老爷子磕了几个头,被老爷子用手搀扶起来,上下一打量,笑着点头说, “没错没错,看来当年把你送去茅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时候那个中年男人也走出来,说爹,林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说当年的事,先让他回屋歇一歇吧。林远则笑笑说自己还不累,又扭头指向我,说爷爷,二叔,这是我朋友周玄。 林老爷子微微颔首,又走在在我身上扫了一眼,接着便呵呵笑着说, “嗯,年轻人根骨不错,我这孙子从小性格就顽劣,怕是没给小兄弟你惹麻烦吧?” 我赶紧拱手行礼,说前辈您客气了,其实打认识开始,一直是林远照顾我的时候居多。 感觉这一家人都挺和善,除了林老爷子有点不怒自威外,他二叔和那个叫孟凡的年轻人都挺好相处,尤其是走进院子后,我还看见一个背影绰约、保养得不错的中年美妇人,林远同样为我做了介绍,说这位是自己的二姑,也就是表弟孟凡的亲生母亲。 等到见过面之后,林远就提出要进房间看奶奶,可这个要求却没有得到准许,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十分忧虑道,“你奶奶病情恶化得很厉害,见不得风,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林远悲从心来,红着眼圈说,“怎么会这样,去年通电话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老爷子直叹气,说这就是命呐,其实你奶奶是有福之人,本该还有几年阳寿的,只是不小心去了一趟后山挖野菜根,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林远浑身一震,说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看了看我们,表情有些复杂,却摇头没有回答,只说你们这么远回家,千里奔波肯定很累了,先进屋歇会儿吧,等明天再说。 既然老爷子做了安排,我们只好从命。 接着林远二叔就帮我接过了行李,将我带进旁边一间厢房,他性格随和,十分健谈,在帮我放下行李后,便问起了我的师承来历,我谦虚地说自己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没什么师承,全靠祖上一个亲戚的传承才有今天。 二叔笑了笑,说我看你的气息不弱,不用妄自菲薄,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想必你三公生前也是个了不起的大行家呢。 简单聊了两句,彼此也变得熟络起来,我发现林远的家人都很和气,没有太多古板的规矩,长辈和小辈之间也是无话不说,从来不会特意去摆什么架子,尤其是这个林家二叔,更是给人一种大哥似的宽厚感。 再有就是孟凡了,这小子二十岁出头,据说父亲去世比较早,很小就被母亲带回娘家生活了,这些年林远不在家,长辈们基本把他当成继承人在培养,学了不少林家祖传的手艺。 送走二叔后,孟凡也主动跑来找我攀谈,聊起了一些林远小时候的事情,我发现这小子性格很聪慧,虽然年纪轻轻,但懂得却不少,对于很多江湖旧事更是信手拈来。 不愧是修行世家的子弟,比起我这种野路子可是强了不少。 等到吃过了晚饭,林远又被老爷子单独交进房间,爷孙俩嘀嘀咕咕不晓得聊些什么,我闲来无聊,便跑到林家祖宅外面闲逛,依旧是林远的表弟孟凡作陪。 期间我问了孟凡一件事,说林家长辈我大致都见过了,为什么唯独没听你们说起过林远的父母? 孟凡略微愣了一愣,朝祖宅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小声说,“二舅的事情是个禁忌,家里长辈不让说。” 我更好奇了,怎么关于林远老爹的话题,会变成一个禁忌?人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孟凡摇头晃脑,面露难色道,“我二舅确实过世的早,但他生前干过一些事……唉,总之上一辈人的事情很复杂啦,我没有得到外公的准许,不能随随便便透露这些,请周大哥见谅。” 我摆摆手,说没事,自己也只是出于一时好奇罢了,虽然我和林远相处的时间比较久,说是生死相交也不为过,可这小子一直不肯跟我透露自己家的情况,这疑问在我心里憋久了,才会这么不合时宜地蹦出来,倒是有些唐突了。 接着我又答应起了老太太的病情,询问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孟凡叹口气说,“还不是因为后山那个修罗墓给闹的。” 啥,修罗墓? 这名字倒是很稀奇,我忍不住又询问起了啥是修罗墓。 孟凡小声说,“就是一座存在很古老的大型陵墓,连我外公都说不清这大墓究竟是那个年代建造的,更不知道墓下究竟有什么,总之那玩意在山里存在了很久,好像位置一直都在变动……” 我听笑了,说你吹牛逼吧,哪有移动大墓,难不成古人会把坟墓建在过山车上,每年换一个地方看风景? 孟凡同样抓着脑门笑笑,说可不是吗,自己刚听到这事的时候也不信,可自从来外公家生活久了,发现那地方还真是这样, “我说了你别不信,我小时候进山抓蛇,曾经在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地穴入口,那入口下面黑黢黢的,不知道有多深,里面好像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当时我年纪小,不知轻重,还想爬进去看一看,结果却被一股黑气浇了个透心凉,当时就昏迷了。” 事后孟凡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老爷子和二舅都守在床边,脸黑得跟煤炭一样,一问才知道,自己被邪煞入体居然昏睡了七天, “亏得外公给我戴了一个长命锁,那锁是特制的,经过他老人家几十年温养,有挡煞消灾的作用,我才能活下来。” 孟凡说起小时候的经历,仍旧显得心有余悸,说再后来老爷子就给他定了一条规矩,往后绝对不能进后山,可小孩子天性贪玩,哪里会把大人的话放心上? 事情过去了几个月,等孟凡身体恢复了,又跟村里几个小孩一起进山抓鸟,无意间又去了那个地方,结果发现之前的洞口居然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我听完忍不住笑了,说一定是你当时年纪小,记错了洞口的位置。 孟凡依旧摇头,说怎么会记错呢,我明明急得很清楚,那洞口要么是被人封住了,要么就是自行移动消失了…… 我没有跟他争辩这个话题,继续问道,“可这修罗墓跟老太太的病有什么关系?” 孟凡顿了顿,又说,“我外婆的身体其实一直都挺硬朗,别看七老八十了,说起浇庄家还是一把好手,老妈和二舅劝了她好多次,外婆却说自己年纪大了,还是多动动才好,否则躺在家浑身不自在,只能一天天地等死,家人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 出事前,老太太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背着背篓说要进山挖药,结果去了一上午都没见回来,家里人着急了,满山找,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在一个草垛子旁发现了昏迷的老太太。 等二叔把人背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好像受了什么惊吓,神志不清不楚,还发了将近40度的高烧,问她什么也没回应。 我忙说,“这么说老太太是因为受到惊吓才病得这么厉害?” 孟凡摇头,说不是,“真正导致我外婆一病不起的,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咬伤了,伤口在小拇指上,有点像毒蛇咬伤的口子,但又不像是中了蛇毒。” “我外公试了很多办法,始终治不好她的伤,加上外婆年纪大了,体质不好,根本禁不住折腾,外公只好放弃了医治,用银针封住她穴位,想着拖一天是一天吧。” 听完孟凡的话,我不禁把嘴巴长得大大的,说既然是这样,你们就没有进山找找,到底是什么东西咬伤了老太太? “找了啊,怎么没找?” 孟凡摇摇头,说不仅二舅进山找过,甚至还发动了几个村民,连我外公的小徒弟也带人进山了,可找了七八天,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就现在,我外公的小徒弟仍旧带人在山里到处找呢,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我又问孟凡,说你外公小徒弟是谁?孟凡说,“我外公除了有两个儿子之外,还教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去了北方,已经十几年没回来过了,小徒弟就在家里生活,他叫陈炳坤,几天前刚进了山,等过几天你自然能看见了。” 我哦了一声,回顾这场对话,感叹这个家的组成还真是复杂,尤其是关于林远父母那段,总让我觉得好像隐藏着某种秘密一般。 今天不早,我便在孟凡的陪同下回屋歇着了,隔天起床,林远忽然跑来敲门,询问我说, “我爷爷说要单独见见你,赶紧起床吧。” 我点点头,边穿衣服边问,“老爷子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林远点头,很严肃地说道,“有,关于我奶奶的,他想借用一下你的龙蛊,看能不能帮我奶奶拔掉身上的寒毒。” 第397章 解毒 我有点诧异,关于龙蛊的情况,林远也是清楚的,自从打古滇国遗址离开后,这小东西就一直没醒过,怎么帮助他奶奶拔掉身上的毒素? 其次我都不明白老人家究竟中了什么毒,到底是不是中了毒,这样子根本就无法操作。 林远忙说,“我也知道这个办法不太可行,但经过昨晚和老爷子的商议,这或许是唯一能救我奶奶的办法了,周玄,帮帮我好么?” 望着林远眼中流露出的恳切和真诚,我虽感疑惑,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换了其他人我可以不用理会,但林远是我的生死兄弟,面对他的托付,即便明知道不太可行,我也必须尽最大努力去试试。 就这样我陪同林远去了老爷子房间,这是一个不大的厢房,林老爷子已经提前在里边等我,见面后我照常对他行礼,老爷子却拖住了我的手,用十分沧桑严肃的语气说, “周玄,这次找你的目地,林远想必跟你说过了吧?老头子我飘零半身,到老了,身边就只剩下这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但凡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愿意放弃,你是否能卖我这个面子,尽力配合我一次?” 我诚惶诚恐,赶紧说,“老爷子说的哪里话,我和林远是生死弟兄,他的亲眷自然也算得上是我的长辈,如果龙蛊真能帮奶奶恢复健康,我自然是万死不辞的,只不过……” 我稍作迟疑,讲出了龙蛊昏迷沉睡的事情,林老爷子点头,指向林远说,“昨晚闲聊的时候,林远已经把关于龙蛊的事情告诉我了,无妨,我年轻时游历江湖,倒是学了一套‘斗转星移’的法本,可以在龙蛊沉睡的状态下借用它的一部分力量,虽然借来的气息不对,但现下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连连点头,说如果老爷子有办法,可以尽管在我身上尝试,能帮到你们也是我的荣幸。 事情谈妥了,林老爷子也不拖沓,在稍作叮嘱之后,便带领我走进了后面的一个小屋。 这屋子同样不大,门窗被封得很牢固严实,室内只有一盏油灯提供照明。 屋子中间拜访着一张老式的木床,床脚下点燃了檀香,散发出淡淡的白烟和清香,有着凝神助眠的功效。 老太太正平静而安详地躺在木床中间,同样是鸡皮鹤发,好白如雪,平和的面相看起来颇为慈祥,只是眉宇间一抹病色呈现,几乎压灭了头顶天灯,给人一种垂垂老矣,朝不保夕的悬危感。 入行这么久了,我也算粗通一点医理,来到床榻跟前,在取得了龙老爷子的同意之后,便缓缓把手搭在老太太脉搏上,闭目感应了一会儿。 片刻后我把手缩回来,紧皱眉头说,“老太太的生机还在,只是体内好似多出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气息,这些气息正在逐步蚕食他的精力和生机,所以看上去行将就木,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遏制,只怕支撑不了太多时日了。” 林老爷子点头,微微咳嗽说,“周玄你讲的没错,我家老婆子应该是在进山挖药的途中被什么东西入侵了身体,这东西既不是冤魂,也不是什么成了气候的山妖灵体,而是一股怨,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怨念,它不仅尝试入侵老婆子的理智,也在不断蚕食她的生机。” 林老爷子说,其实在小半个月前,老太太刚被送回来的时候还残存一些理智,自己用银针刺穴的方式对她进行施救,暂时封住了流窜在她体内的那股邪气。 接着老太太醒来,神志迷糊地跟他讲了一段话,说是自己采药时掉进了一个深坑,不知不觉间好像看到了一团描述不清的黑色物质。 那东西好像八爪鱼似的,死死纠缠着老太太的脖子不放,当时老太太感觉就像是要被掐死了,好在她身上有个香囊符袋,袋子里装的是林老爷子为她求来的养生玉佩,当时就听到咔嚓一声,那玉佩径直碎掉了,随后老太太大脑一空,好似意识沉沦进了深渊,然后就彻底失去了记忆。 我很吃惊,说这么看来,后山那地方真有邪物,莫非关于修罗墓的传闻也是真的? 林老爷子一脸疑惑,说你怎么会知道修罗墓的存在?我讪讪一笑,把自己和孟凡聊天的内容讲出来,林老爷子哦了声,点点头,说后山确实有个可疑的地方,不晓得是什么时代留下来的邪冢,自己年轻时也曾想过进去看看,可耗了大半夜的时间,愣是没找到那邪墓入口在哪儿。 “根据林家组训的说法,这个修罗墓存世的时间不短,打从我们林家老祖宗迁移到定居之前就存在了不知多少年。” 林老爷子微微皱眉,说历代以来,林家并没有去过那个邪墓,因为祖宗有遗训,说是邪墓中生活了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存在,去了不仅会发生危险,还有可能遭遇不可测的事。 我说,“那林奶奶会不会就是在采药途中误入了邪墓,所以才导致变成这样?” 林老爷子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沉下八字眉思索了一会儿,抬头说,“先不聊这个话题,老太婆身上那股邪寒的毒气相当厉害,如同附骨之疽,几乎占据了整个心脉,现在已经是最后挽救她的机会了,周玄,请你配合我。” “好。” 我也意识到老太太的身体状况确实危在旦夕,便收起了话头,询问老爷子该怎么办? 老爷子让我跑腿坐在地上,保持着存思打坐的姿势,随后从墙上取出一个符袋,把手伸进去,按出了一捆浸泡过桐油的鸡血线。 他将鸡血线展开,先在我身上缠绕了几圈,打上锁阳的结扣,又将绳子固定在老太太的手脚躯干部分,自己牵着红钱后退,脚下踩着不丁不八步罩,嘴里唱喏有词,并将双手盘叠起来,掐出几道繁复的手印。 随后他将双手打出,拍在我肩背上,顷刻间我感到老爷子双掌传递出一股灼热的气息,沿着我的四肢经络游走,刹那间犹如被烙铁覆盖似的,感觉皮肤滚烫发热,好似连鲜血都被焚烧起来。 我轻哼一声,鲜血中传递出的沸腾感让我有点难受,老爷子则沉声叮嘱道, “稍微忍忍,接下来我将借用你身上的龙骨气息,将它强行抽调出一部分,这个过程会辛苦一些,小兄弟,拜托了。” 我咬牙忍受,一言不发地点头,表示他随时可以继续。 林老爷子深深吸气,双手连拍,在我背后大穴上游走,一缕缕灼热的气息顺着奇经八脉到处奔走,最终蛮横地充斥我的穴位,朝着下丹田处汇聚。 刹那间,我感到沉睡中的龙蛊有了一丝躁动,一缕金色气息自我下丹田中翻涌出来,试图抗拒林老爷子的牵引。 我急忙将意念传导下去,透过那一丝重新建立起来的精神联系,呵斥龙蛊不要抵抗,把自己的本源气息分出一部分来,配合老爷子的引导。 龙蛊的意识十分模糊,但分明带着一些抗拒的心态,我只能一遍遍呼叫龙蛊,让它尽量配合,不要挣扎,渐渐的,龙蛊也感应到了我的迫切,稍稍放松了抵抗,林老爷子顿时有了感应,长吸一口气后,再次将双手朝我肩上一拍。 这次他很顺利地接引到了龙蛊的气息,以我的身体充当媒介,将龙蛊的气息传导出来,通过红线的传递,渐渐延伸至老太太的四肢百骸当中。 淡金色的气流随之融入了老太太身体,下一秒,我感觉老太太的身体发生了微弱的摆动,与此同时在她枯瘦的躯体内部,也弥漫出了一股相当邪异的阴冷寒毒,自毛孔中散发出来,与龙蛊的气息抗衡,发出“滋滋”的侵蚀声来。 两股气息不断交融,彼此争斗不休,老太太身体颤抖和摆动的频率加快,林老爷子诵念咒诀的语速也在不断加快,那股灼热的气息不断在我体内加剧,横冲直闯,搞得我犹如爆发了寒热症,一会儿冰凉,一会儿燥热,难受得额头被斗大汗珠填满。 好在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不算久,约莫一刻钟后,我明显感觉老太太身上的寒毒有了消退的迹象,林老爷子施加在我身上的咒诀也减缓了许多,随着时间进一步推移,那股灼热感消失不见,我和龙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微弱联系也再度中断下来。 砰! 一下秒我身上的红绳断裂,病榻上的老太太也猛地张嘴咳嗽,从嘴角溢出大量黑血和浓痰,身体难受得蜷缩成一团,呼吸明显急促了,好像喉咙卡着什么东西似的,呈现出窒息般的痛苦。 林老爷子则顾不上擦汗,立刻飞奔至床前,用双手拖着老太太的后背,给她推宫过血,又是两分钟的忙碌,随着林老爷子一声低哼,双手在老太太背上一阵拍打,卡在她喉咙里的浓痰终于被咳出来。 “啊……” 老太太发出了一声舒缓的长叹,表情不再那么难受了,迷茫睁开双眼,分别朝我和老爷子看了一眼,接着白眼一翻,再次晕死过去。 林老爷子脸上却有笑容,轻轻将她放回病榻上,因为体力透支而显得发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唏嘘之色,转而朝我挤出了一张带着宽和微笑的脸,长舒一声, “谢谢你了周玄,老婆子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我擦了擦冷汗,同样疲惫地站起身说,“老爷子客气了,林奶奶现在怎么样?” 老爷子摇头说,“寒毒已经被驱散,不过她一把老骨头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估计还要卧床好几个月才能醒来。” 第398章 意外事件 我心说也是,林远的奶奶并不是修行者,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先是被寒气折腾这么久,又承受了龙蛊的气息对冲,哪怕是寒毒遭到驱散,可能短时间内也很难恢复过来了,甚至有可能会导致寿命大幅度缩短。 但比较起直接被寒毒折腾致死,这个结果已经差强人意。 事情既然得到了解决,我便拱手告辞,离开了老爷子的卧室,前脚刚一跨出门口,林远又赶紧不上来,一脸紧张地堵着我问道, “怎么样了周玄,我奶奶的身体……” “老太太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会再有事了,不过她年纪毕竟大了,又遭受了这么久的折腾,恐怕就算能保住性命,往后身子骨也会加速虚弱,后半生怕是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我摇头哀叹,林远的表情也不是太好看,眼眸闪烁了几下,最终挤出一分苦笑来, “都一把年纪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我也不该有太多奢求,你脸色好差,要不要我扶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见我这幅脸色泛白的样子,林远也紧张了,赶紧把我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次强行释放龙蛊的气息,虽然有林老爷子的帮助,但我仍旧感到浑身酸麻疲惫,好似大病了一场似的,结合龙蛊短暂苏醒时的抗拒反应,我也猜到这种行为会对这小家伙构成一定的伤害,不知道经过了这件事后,会不会导致龙蛊的苏醒时间再度延迟。 林远也猜到了我的心思,忙说,“你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帮助龙蛊苏醒的,绝不让你等太久。” 我摆手说不用了,这边没什么事,你先去房间看你奶奶吧。 林远点点头,这才转身进了里屋,随后林家二叔和孟凡也从外面闯进来,两人急吼吼地冲进卧室里查看,却被林老爷毫不客气地赶出来, “都出去,同时进来这么多人干什么,老婆子身体太虚,还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都忙自己的事吧。” 被老爷子呵斥出门后,林家二叔又急忙找到我的致谢,见我脸色仍旧不是太好,便叫上孟凡一起把我送回了房间。 回了房间后,我关上门,又挪到床上入定打坐起来。 之前在配合老爷子的施咒的时候,我隐隐间感觉自己和龙蛊再次建立起了精神联系,只是这种联系相当微弱,龙蛊也没有太多意识传递出来,等到身体不那么疲惫后,我便立刻将心思再度入定,尝试和这小东西重新建立沟通。 奈何一切都是徒劳,这小东西睡得更沉了,对于我的呼唤置若罔闻。 我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刚才强行命令他把自己的本源之气借出来,惹得这小东西发脾气了,故意不理我?于是把双手交叠起来,又念了几遍蛊咒,发现结果还是一样,无奈只好放弃了。 在屋中调理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感觉损耗的精力被补回来,这期间林远倒是来了几次,但主要是为了送饭,并没有跟我进行太多交流。 直到傍晚,天色擦黑的时候,房间门再次被敲响了,这次除了林远之外,连老爷子也跟在了后面。 我急忙从床上跃下,与老爷子打起了招呼,林老爷子笑呵呵地制止我,拉着我的手说, “小周,这次全赖你了,我们林家可是欠了你一个大恩情,老头子是专程来表达感谢的。” 我一脸惶恐,说老爷子您讲到哪儿去了,我是林远的朋友,比您矮了两辈,这个谢字实在担当不起,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老爷子也是个直爽的性格,客套话不多,直接从身后掏出一个小木匣子,里面有半截用剩下的老山参,说这还是自己年少时去的长白山亲手挖出来的,剩下这半只,一直都没怎么舍得用,昨天我帮他施咒消耗了不少精气,倒是可以靠着老山参来补一补。 我急忙推辞,说自己是年轻人,用不上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您老留着给自己补身吧,他也不答话,用力推给了我,说你要是还不收下,那就是对老头子见外了。 我只能苦笑着把老山参收起来,经过这一天修养,我的状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随后问起了老太太的情况。 林老爷子愁眉苦脸,说唉,命是保住了,但依旧是昏迷多,醒来的时候少,后续只能通过缓慢进补的方式来的调理了,她本该是个长寿之人,可经过这次的折腾,能剩下多少寿命还不好说。 我连忙安慰,说吉人自有夭相,只要关了这一关,林奶奶一定能尽快康复起来。 老爷子哈哈一笑,摇头说自己都这把年纪了,你们这些小伙子也用不着安慰我,这是老太婆的命,谁也改变不了的,对了…… 话说到这儿,林老爷子又忽然间话锋一转,指了指我的小腹,询问起关于龙蛊的情况。 事先他已经通过和林远的交谈,获悉了一些关于龙蛊的情况,但掌握得还不是很深,我便一五一十将龙蛊的事情和盘托出,听完了我的话后,林老爷子略显沉默,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 “先前借助龙蛊气息的时候,我曾经在这小东西身上感受到一种十分独特的气息,恕我直言,恐怕你这本命龙蛊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能培养出来的产物。” 我挺纳闷,说这东西是我三公生前,利用九条鱼蛊培育出来的,怎么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了? 林老爷子还是摇头,说自己也讲不明白,但总而言之,他在与龙蛊的短暂接触中,捕捉到了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暗物质气息,搞不好龙蛊本来就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异种呢。 我呵呵一笑,说不管它到底怎么来的,毕竟跟我建立了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我即是龙蛊,龙蛊即是我,讨论这些问题的意义其实不大。 林老爷子又捋着胡须想了想,随即说道,“我虽然不懂得苗疆蛊术,但也清楚饲养本命蛊的时候应该以人的意识为主导,只怕随着这东西的不断成长,它将来会再次被唤醒凶性,变得不是那么好控制……” 老爷子停顿了一下,又说,“这样好了,我手上还有一本冰心咒诀,是我年轻时前往东海蓬莱阁,偶得一前辈所授,现在我把它传给你,以备不时之需,也算对你昨天的相助表示感激。” 有便宜可占我当然不会客气,立马点头表示了笑纳。 结束交谈之后,我们在林家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路,接下来那几天无事可做,我便在二叔和林远的带领下去往小镇周边转了转,一路游山玩水,倒是自在得很。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正当我打算去找林远,询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返程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林远并不在房间里,包括林家老爷子、二叔和孟凡竟然全都跑出门去了。 我心里直纳闷,找到正在厨房熬药的二姑,询问他们去了哪儿。二姑告诉我,说村里出了点事,他们刚接到消息都赶过去查看情况了,见你还在睡觉,所以就没有把你叫醒。 我预感到可能出了事,于是匆匆拜别二姑,朝村口方向跑去,果不其然,竟在村口一颗老槐树下看见几具被摆在担架上的尸体。 林老爷子正脸色难看地蹲在其中一具尸体前面,替他检查身上的伤口。 我快速绕到林远身后,询问他出了什么状况?林远眉头紧锁,问我还记不记得后山那个邪墓的事情, “自从我奶奶出事后,村里又有人陆续在进山的过程中出事,我爷爷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派了小师叔(他爷爷的小徒弟,叫陈炳坤)带人进山调查,可这一去已经将近十来天没有回信了,村里又派了另一拨人进山去找,结果却在一个水潭边发现了这几具尸体。” 啊? 听完林远的说法,我瞬间意识到事情闹大了,他二叔也叹气说,“这几个死者都是隔壁村的乡农,自小在山上捕猎采药,对山里气候十分熟悉,谁也没料到居然会发生这种情况,而且……” 他顿了顿,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说自家小师弟自从进了山,直到现在也没传出任何消息,自己很担心,生怕连小师弟也遇上了麻烦。 正说着,林老爷子已经站起身,脸色难看道,“这几个人都是被邪寒毒气入侵了身体而亡,与我家老太婆的情况有些类似,更奇怪的是我居然在他们身上感应到了尸毒的存在,实在令人费解。” 尸毒? 我心脏微微颤了一下,说莫非后山有僵尸出没,否则这几个进山的村民怎么会中尸毒呢? 老爷子摇头,表示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只能找到村上的人,将这几个中了尸毒的村民赶紧火花,利用荔枝树给烧掉,免得时间拖久了会出现不可测的麻烦。 看得出林老爷子在镇上威望很高,他一声招呼,村里其他人立刻将尸体集中到一起,并到处砍伐桃木和荔枝树,架起了高高的柴火堆,将那几具尸体处理掉。 林老爷子则带我们回了屋,关上门后,一脸低沉地说道, “老夫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况,怕是后山那个传闻中的修罗墓出了什么状况,才会导致这么频繁的意外发生。” 林家二叔立刻站起来说,“爹,小师弟也带人去了后山,已经整整消失十天了,现在跟他一起进山的人又发生了这种状况,我感觉有必要带人进山找找看,您觉得呢?” 第399章 谷底溪流 林老爷子略作思索,点头说,“也好,炳坤是为了调查他师娘昏迷的原因才去了后山,按理说以他的脚程早就该回来向我复命了,可如今居然出了这种事,确实有必要派人进山看看,不过……” 话说一半他又停下来看了看我们,面露优色道, “后山隐逸峰山势过于复杂,你们对山里路况不太了解,我又要留下来照顾你妈,这次没办法带你们进去,不如联系一下乡上的人,找个合适的向导带路,这样会相对稳妥一点。” 二叔连忙点头,说好,他这就去办。 二叔前脚刚走,林老爷子又把目光转向我,脸上不无歉意道,“小周,你大老远赶来这里,我们本该好生招待才是,只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这么多意外,实在抱歉得很,不如……” 我猜到老爷子要说什么,急忙道, “老爷子您太客气了,还是那句话,林远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你们准备派人进山调查情况,我自然要跟林远一起前往。” “这……也好吧,你能力不错,跟上他们也能搭把手,只是难为你又要奔波了。” 林老爷子思考了一下,到也没出言拒绝,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便开始收拾行李,过了一夜,隔天一早二叔终于回来了,为我们带了很多登山的装备和器械,比如登山包、登山皮鞋、干粮食品、狼牙手电、猎刀等工具,以及一些绳子、急救包之类东西。 跟随二叔一起回来的,还有个看上去十分木讷本分,胆子也比较小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姓黄,据说是隔壁乡里的老猎人,年轻时经常去隐逸峰那边打猎采药,但现在已经不去了,靠着倒卖山货养家糊口。 他五十岁左右,身材五短,长着一口老黄牙,身体还算健硕,手里系了根黄色的绳子,绳子末端是一头体格健壮的大狼狗。 二叔向我们说明了情况,说老黄曾经是这一带最优秀的猎人,这次进山找人,由他带路是最合适不过了。 我们纷纷向老黄打起了招呼,这个老实木讷的男人则连连摆手,说什么猎人啊,都是十几年前的死了,隐逸峰那鬼地方普通人可去不了,我年轻时也差点在里面遭遇了危险,害怕了,所以才被迫改行,这次也是看在林家老太爷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陪你们走一趟。 事不宜迟,我们仔细清点了一下装备,顺便确定了出发的人数。 林老爷子要留在家中照顾重病的老伴,加上他年事已高,无法陪我们进山,队伍只能由二叔负责带领,老黄则负责充当向导。 而除了我和林远之外,孟凡居然也要跟着一起去,我对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毛头小子不太放心,虽说他在林家继承了不少本事,人也十分机灵,可毕竟太小了,没什么江湖经验,进了山保不齐会有危险。 可面对我的劝阻,孟凡却有点漫不经心,嘻嘻哈哈道,“放心吧周大哥,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小时候就偷偷经过隐逸峰,说起对那个地方的了解,你们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我呢。” 二叔也表示想带上孟凡进山历练历练,如今林家人丁不旺,林远又一直漂泊在外,无法挑起家族的大梁,家里长辈们都想尽快把孟凡培养起来,让他早点继承这个家业。 连二叔也这么说,我只能同意了,当天下午就整理好行囊,朝着后山的隐逸峰方向走去。 立刻村子,我们朝南方行走了不远,很快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片看不到头的大山了。 金陵这地方虽然不是典型的丘陵地貌,但山里的环境也并不是太轻松,尤其是入冬后,山里结了一层冰,脚踩在冰面上时刻都发出咔嚓的声响,令人心情烦闷,向导老黄原本就不是太情愿出门,要不是看在林家老爷子的份上,也不会冒险带我们进山,所以一路上都黑着脸,很少跟我们交流。 我和林远倒是不怎么觉得,之前连缅北那么危险的地方都过去了,这小小的几道山脊根本不在话下,二叔也精神得很,爬坡上坎一脸的轻松,唯有孟凡,这小子在二姑的照顾下被宠溺坏了,平常应该没怎么吃过苦,所以走起路来气喘吁吁,没多久便停下来说要歇一会儿。 向导老黄不同意,说这才走了多久啊,距离隐逸峰还早呢,我们得赶在天黑前进山,尽快找地方扎营,天黑了路上就很危险,万一不小心遇上狼群就麻烦了。 孟凡漫不经心道,“不会吧,都什么年代了,山里还会有狼?” 老黄嘬了口旱烟,说可不是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上世纪隐逸峰这一带经常出现狼群,山脚下好几个村子的小孩都遭过灾呢,我舅舅隔房家有个表姐,他大儿子就是在晚上遭遇狼群,被拖进山里没的…… 孟凡到底还年轻,性格比较跳脱,嘻嘻哈哈地说那都什么年代的事了,我才不信这个时代还会有狼群出没呢。 见他不信,老黄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脸上带了点不悦,似乎怪我们不该把这个年轻人也带进山里来。 二叔看出了老黄的心思,忍不住瞪了孟凡一眼,上前笑着说,“老黄,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我们继续赶路吧。” 二叔的话还是比较管用的,老黄不再闹情绪了,牵着大黄狗走在前面,继续带着我们翻山越岭,这一路上我们做了不少标记,也在一些茂密的灌木丛林里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 这些痕迹应该都是之前进山的人留下的,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指引着我们赶路。 孟凡看到了这些标记,显得很开心,指着标记说,“小师叔留下这些标记,应该是为了指引我们,他人应该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发现了路上的标记,我们都很兴奋,可负责带路的老黄却丝毫开心不起来,判断了一下箭头指示的方向后,当即愁眉苦脸起来, “错了错了,他们怎么能往西峰走呢,那里可是有万人坑的……” 这一路上老黄都在抱怨,林远走上去小声问道,“怎么,西峰不能走吗?” 老黄没好气说,“别看隐逸峰不大,可山里路线特别复杂,尤其是西峰方向,那里出现过好过怪事,甚至还闹出过野人袭击村民的传说。” 他话没说完,又迎来了孟凡的反驳,说你别故意吓人好不好,这里是金陵,又不是传说中的神农架野人区,哪会有什么袭击村民的野人。 “哼,年轻人不知道心存敬畏,真要是遇上了危险,恐怕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个老黄脾气不太好,淡淡地发出一声冷哼,便不再搭理孟凡了。 我示意孟凡别再说话惹向导不高兴,毕竟找人的事情还得靠他帮忙呢,孟凡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小伙子脾气冲,有点看不惯老黄一路上风声鹤唳的做法,同样显得很不高兴。 又走了两小时,我们来到一片大山密林的深处,眼前是一个被植物覆盖的山沟子,上面是高耸入云的树荫,下面则是茂密的丛林和页岩层石壁。 二叔站在岭上环顾四周,眉头低沉道,“果然是一片凶险的绝地,也不晓得师弟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我则把目光转移到岭下一条溪流附近,那里有一道银色的匹练,蜿蜒成一条浅碧色的小河沟,沿着树荫延伸婉转,不知道流经哪个区域。 这里山高林密,林海深处隐隐有着雾气缠绕,虽然不如西南那边陡峭起伏,但山林到处是一人高的杂草,行走起来也十分危险。 老黄说这种爬沟子现在已经没人走了,出了旧社会一些专业的采药人之外,现在谁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探路,山里本来就危险,加上几十年没人走过,渐渐也就形成了这样的原始地貌。 虽然路程危险,但我们却不能轻言放弃,很快便散开了,到处寻找可能存在标记的地方。 找了很久,大伙儿并没有发现前人留下的踪迹,只在一块滑板岩下面找到了一条野兽踩出来的小道,孟凡年轻胆子大,当场就要下去试水,老黄却急忙阻止,说不行,这些滑板岩都是活动的,看上去坚固,但根本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不能随便下去。 二叔找到他说,“那应该怎么走?” 老黄指了指旁边那条小溪,说还是沿着水流走吧,这样会保险一点。 孟凡有点不屑一顾,说切,不就是攀岩吗,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老黄一直对这个毛头小子有意见,冷着脸说你最好照我的话去做,爬沟子是个险地,之前不少人在山里出现了意外,就算你下了山岭,落到树林里也有可能遭到那些虫子和猛兽的袭击,很少有人能出得去。 这下我们都不解了,现在已经入冬,寒天腊月,山里的毒虫猛兽难道不用冬眠吗? 老黄解释说是因为隐逸峰的环境比较特殊,这里的山脊抬高,遮挡了冷空气的交换,越是海拔低的地方,温度反倒越高,所以野兽和虫子们根本不用冬眠。 他边说边取出柴刀开路,替我们清理完了小溪附近的杂草,我们沿着那条路往下走,果然发现低矮处的气候不如山脊上那么寒冷。 又走了小半个钟头,我们终于绕路来到了谷底,这里距离溪水已经很近了,我们在溪水边上找到了一些的焚烧过的篝火痕迹,可以肯定不久之前应该有人来过这里。 第400章 溪边的尸体 林远第一时间跑到溪流鹅卵石滩上面查看,因为这里的水渍过于潮湿,篝火早就灭掉了,用手一抹,湿漉漉的感应不到任何温度。 而除了这堆篝火之外,我们还在附近寻找到了一些食物的垃圾袋,吃剩下的方便面和纸屑等等,所有细节都表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孟凡也变得兴奋起来,说这里有这么多食物碎屑,证明小师叔一定在这里扎营休息过,只要沿着溪流往下找,肯定能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 顾不上休息,我们都沿着路边痕迹搜索起来,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二叔在溪流下游朝我们喊了一声,说是这里有发现,让大家都下去看一看。 我们急忙围上去,随后便在溪流旁的草丛中发现了一些疑似有人留下的脚印,但这脚印上面没有穿鞋,看上去也比人类的脚掌要打上一圈,边缘部分还有爪子留下的痕迹。 我蹲下来,试图通过对这些爪印的分析来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可看了半天,心里却越来越迷糊,这些爪子显然不是人类留下来的,莫非山里真的可能存在野人? 眼尖的林远又在旁边的树丛中饭翻找到了一些灰白色的毛皮,可以确定应该是来自某种哺乳类生物,他把这些毛发展示到我面前,小声询问,“你看,这些毛发会不会是某种野生猴子留下来的?” 我点点头,别说,这么茂密的树林里边,会出现猿类生物并不奇怪,看毛发的颜色,或许是某种没有被外界发现的奇特物种吧。 我们还在分析这些毛发和爪印的来历,负责带路的老黄却变得惊慌起来,说这么大的足印,那猴子得有多大啊,搞不好是山神的看门人,咱们快点走吧,万一被逮住了下场就惨了! 山里人愚昧,尤其是老黄这种和深山打了半辈子交到的人,对于“山神”的存在有着近乎执着的迷信,孟凡听到这里就笑了,说你别胡说,这里哪有什么山神,就算有,顶多也就是修成气候的山妖罢了,咱们这么多人何必害怕? 孟凡打小跟着老太爷修行,学会了不少本事,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子对于山里出现的各种古怪迹象不仅不感到害怕,反倒有些跃跃欲试,充满了对丛林冒险的期待感。 老黄没有再说什么,这样黑着脸往回走,这时候我们听到一阵犬吠,回头就看见老黄带来的那条猎犬忽然变得亢奋起来,朝着上游某个地方不停地发出狂吠,身体则好似一直利箭般直射出去,眨眼就消失在了溪流上方。 老黄喊了一声,让我们赶紧跟上,他带来的土狗是专门用来打猎的,会变得这么激动肯定是有了什么发现。 我们匆匆跟上,跟随土狗一路小跑,足足过了两三分钟,那条土狗忽然在溪边一棵树下停止了脚步,爪子在树干上不断地刨来刨去,发出呜呜的声音,很急促。 “树上应该有什么东西吧?” 老黄皱了皱眉,其他几个人一起跟上,到了大树下面,才发现这棵树的树冠异常高大,几乎横跨了整个小溪,树干光滑爬满了密集的苔藓,好多苔藓都有被人抠掉的痕迹。 我们站在树下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林远则把头抬起来,紧盯着树冠,微微抽动了下鼻子,然后指着树冠顶部的空间说, “上面有一股味道,好像什么东西腐烂了。” 他这一说,我们才彻底反应过来,树上确实弥漫着一股被雨水冲刷后残留的腐败臭气,以及隐隐传递出的肉类腐败后的气息。 可惜龙蛊还在沉睡,我无法将这小东西释放出来,替我看清上面的情况,没辙只好解下外套,用上衣制作了一个简易的绳套,然后靠着绳套慢慢往树冠上爬。 爬了不到一半,那股恶臭气息变得更加浓郁了,十几米高的树上居然出现了一具腹部被掏干的尸体,没有头,四肢也都不见了,留下一个好似被制作成“人彘”的躯干部分,松松垮垮的皮囊被撕开,露出胸腔里黄色的脂肪和血肉,被挂在上面应该有好几天了,与空气接触的地方腐烂严重,经风一吹,那恶臭几乎让我吐了。 艹,真特么晦气啊。 我直接从树干上跳下去,双手撑地干呕,林远紧张地问我什么情况,我朝树冠上面指了指,发白的脸上,嘴皮微微颤抖,说尸体、是一具被摘掉了头颅和内脏的死尸,看样子应该是个男的…… 我的话让所有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忙活了好一伙儿,大家合力把尸体弄下,捂着鼻子转了一圈,发现这无头尸并非村子里的人,看穿衣和打扮反倒是更像从外地来的。 我还没搞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嘶哑的犬吠,伴随着溪水被巨大的力量拍打的声音。 大伙儿齐刷刷回头一看,就看见原本在溪边河水的那条土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拖住了,呼啦一卷,土狗便整个被拖到了溪水下面,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挣扎的动作,就此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狗曰的!” 老黄一脸心痛,抓着开山柴刀就朝那边跑去,但水下的东西消失得极快,等老黄赶到时,脚下除了一片翻滚的水花外,已经什么都没用。 浑浊的溪水将视线搅得一片昏黄,从我们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见,大伙儿都紧张兮兮地朝溪边跑过去,面面相觑道, “刚才是什么东西出现了,动作居然这么快……” 林远抿着嘴唇,说好像是一条大鱼吧,孟凡立刻就出声反驳,说不会吧,这条小溪不过两米宽,哪有这么大的鱼?林远说不一定,万一是鳄鱼呢。 这说法挺可笑的,中国内陆不可能存在鳄鱼这样的水生物,可不是鳄鱼又是什么呢,老黄带来的猎狗体格很健壮,高大威猛一看就很有安全感,这畜生跟了老黄好几年,被他养的膘肥体健少说也有四五十斤重,一般的鱼可拖不动这么大的猎狗。 二叔望着黄汤似的水面,脸色凝重说,“难道是食狗鲶?” 我们都愣住,反问他食狗鲶是什么东西。二叔皱眉,解释说山里存在很多流言,说是在这些水沟下面生活着一些体长超过两米的巨型鲶鱼,这东西攻击性很强,专门猎杀牲畜和小孩,据说隔壁乡就曾经有小孩遭到过毒手, “刚才水下出来的东西皮肤光滑,背上还有很有湿漉漉的苔藓,脑袋很大,倒是比较符合食狗鲶的外形。” 我们都不说话了,感到阵阵诡异。 这小溪不大,深度还不到两米,理论上讲是不可能培养出这种巨物的。 我们全都陷入了沉默,反观向导老黄却是一脸激动,十分沮丧地蹲在猎狗消失的地方,嘴里喃喃自语,“我们肯定得罪了山神,刚才那东西就是山神发出的警告……” 他絮絮叨叨的话让孟凡感到了不耐烦,走到身边说,“老黄你够了吧,怎么一进山就神神叨叨的,我知道你和那条土狗的感情深,多陪你点钱不就是了。” 老黄的眼眶有点发红,瞪了他一眼说谁稀罕你的钱了,这条狗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没孩子,它就是我的孩子,你会拿自己孩子的命换钱吗? 孟凡被怼得一脸发慌,无奈叹气,二叔则提醒他少说两句,紧着走向老黄说,“老黄你别气了,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人命……毕竟比狗命重要不是?” 这次进山是为了搜寻林老爷子的小徒弟,还有一些跟随他进山的村民,加起来至少有六七个村民都在林子里失踪了,大伙儿实在没精力去管一条猎犬的死活,老黄擦了擦眼角,又继续陪我们站起来,在附近一阵搜寻,居然又找了另一具尸体。 和之前那具尸体一样,第二具尸体依旧不见了头颅,胸膛和小腹被剖开,出了大量凝固的暗黑色血浆,里面的内脏居然不翼而飞。 这是明显的“人为”痕迹,惹得大伙儿都紧张了,好在通过尸体衣着的对比,可以判断出死者并不属于乡里的人。 只是这一来,萦绕在我们心头的疑惑变得更深了,我拉了拉林远的袖子,很小声地说, “奇怪,不是说失踪的都是乡里的农户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外人?” 其次这两具尸体的死法也透露着古怪和神秘,到底什么东西在杀人之后,会把头颅和内脏取走?一些大型猛兽喜欢吃猎物的肝脏,这点我倒是能理解,但没必要把最硬的头颅部分也衔走啊。 林远摸着下巴沉思许久,表情忽然变得诡异,反问我还记不记得,之前在浦江的时候,曾经去过一片原始的保育林区,后来在林区遭遇过的那些场面? 我的目光立刻就沉了下来,点头说当然记得,我是那场事件的亲身经历着,关于那件事的种种细节,还是我亲口告诉林远的。 林远又说,“我们眼下看见的无头尸,死法和那片原始森林里的尸体差不多,会不会又是某人在举办某种邪恶的仪式呢?” 我不说话了,感觉很有可能,但心里依旧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金陵和浦江县相隔好几百公里,按理说这两片原始树林之间,应该并不存在什么联系才对。 二叔已经等不及了,跨过两具尸体说,“看来后山树林的确存在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继续走吧,一定要尽快把老三找出来。” 他嘴里的老三就是林老爷子的小徒弟陈炳坤,也是我们进山主要寻找的目标,可老黄却不干了,提出抗议说, “不能再走了,山神爷已经给过我们提示,如果继续走,肯定会有跟可怕的事情发生。” 第401章 避雨的山洞 其实我们都挺能体谅老黄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猎户,退休都十几年了,虽然有着比较丰富的丛林经验,但却从未经历过这么吓人的情况,会感到害怕也在清理当中。 可前面越是危险,我们就越不能放松,毕竟陈炳坤已经带着村民消失这么久了,再不找,恐怕真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二叔只好继续劝说,承诺回村后一定会给他巨大的好处,老黄情绪很激动,说自己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才答应帮忙,又不是奔着钱来的,你这么说反倒显得我很市侩。 二叔自知失言,赶紧给他道歉,说老黄,也请你体谅下我,小师弟带着那群村民进山消失了一个星期,山下又发现了好几具村民的尸体,我们总不能不把事情搞清楚就打道回府, “再说了,山里有危险,你一个人下山也不稳妥,还不如跟上我们,真要是有什么意外,大家还可以互相照应。” 修行者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们不信邪,对于所谓的“山神”并不存在太多的畏惧心态,老黄则不同,他深受这些忌讳的影响,对山神的惧怕早就被印刻在了骨子里面。 最终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老黄还是妥协了,唉声叹气说,“好吧,就这一次,等回去之后,老子说什么也要搬到成立生活了。” 我们紧了紧行囊,继续跟随在老黄身后走,其间我故意拉开了一点距离,对林远问道, “这个老黄胆子挺小,你们是怎么说服他进山带路的?” 林远压低声音说,“还能用什么方式,钱呗,我爷爷亲口许诺过,只要他带我们进山找到小师叔,就给他一笔钱,帮他两口子搬进城市生活。” 我哦了声,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样子林家老爷子为了说服老黄带路,怕是也下了不少血本。 队伍继续往山里走,深山死寂一片,越走越让人感到压力沉重,我时不时地看向四周,心里渐渐紧张起来,又问道, “这片老林子到底有多深啊,你们林家人在山脚下生活了好几代人,难道一直没把山里的环境摸透?” 林远说,“隐逸峰太大了,加上林家有祖训,不让后人随意涉足隐逸峰,所以我们对山里的了解其实并不深,除了我奶奶偶尔会进山采药,家族里的其他成员是不可以随便进来的。” 我说为啥要留下这样的祖训?林远也不知道,只是皱眉告诉我,说可能和传说中那个修罗墓有关,但自己也只是猜测,毕竟他从七岁开始就离家,去了茅山学习术法,这些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后山隐逸峰了解得很少。 往前走了二十几分钟,我们来到一个开阔地带,不凑巧的是这时候头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虽然不大,却让山里腾起了一股雾蒙蒙的水蒸气,导致视野浑浊不清。 深山赶路最怕这种鬼天气,雨林湿寒,甚至会有滑坡的风险,我们不得已只好聚在一起商量,要不还是先找个山洞避一避吧。 老黄则指了指小溪上游,说自己知道那里有个山洞,倒是可以藏身,接着他就率先朝那个方向跑去,我们紧随在后,连着跑了五六分钟,一路上小径湿滑,几乎每个人都跌倒好几次,尤其是孟凡,英俊的脸上到处是溅洒的泥浆,看起来别提有多狼狈了。 五分钟后,老黄忽然停下来,指了指前面一个山洞,说那里就是了。 我们定睛看去,前面不足两百米的地方果然出现了一个山壁夹缝,夹缝下天然裂开一道口子,直径差不多有两米宽,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用手电筒一照,竟然无法探测这洞子究竟有多深。 我们冒着小雨前进,总算是来到了山洞入口,二叔忽然停下来,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随后耳根子动了动,反问我们有没有听到山洞里有什么动静。我们摇摇头,都说没有,只是雨后山里的空气很沉闷,散发着一股子泥土的腥味,很不好闻。 进了山洞,大家先把行囊解开,简单吃了点体力补充体力,老黄在洞子前面架起了篝火堆,望着外面的雨幕发愁,说太不走运了,怎么一进山就遇上下雨天。 孟凡嘻嘻笑道,“下个雨而已,看你都怕成什么样了,该不会想说这也是山神老爷的警示吧?” 老黄一直都不太喜欢孟凡,可能是感觉这毛头小子太毛躁吧,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你知道深山赶路遇上下雨意味着什么吗,搞不好大家都会被困在山里出不去,年轻人没有见识过山里的可怕,等你真遇上了危险,怕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孟凡回了一句,说老黄,你别把话说的这么吓人,只是一场小雨罢了,能出什么事? 老黄就别过脸不理他了,我赶忙上去打圆场,递给了老黄一支烟,老黄却没接,自顾自从烟袋里取出一盒烟丝,用卷纸裹上了点燃,边嘬烟杆边说道, “习惯了,还是自己种的烟叶比较合口味。” 感觉老黄这人脾气怪怪的,不是太好相处,但我也没在意,蹲在他旁边说, “你看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下?” 老黄说不好讲啊,运气好就下一会儿,运气不好可能会连着下两三天,山里气候最难判断了,自己年轻时经常来山里打猎,曾经有过一次,被暴雨困在山里过了小半个月呢。 林远也在这时候凑过来,很纳闷道,“真奇怪,我进山前还专门看过天气预报呢,按理说这两天应该没雨。” 老黄继续说,“山里天气预报通常都不太准,就算最有经验的老猎人也看不懂这里的天色,我都习惯了,所以进山前才一直劝你们要谨慎。” 他这说,反倒让我困惑了,摸着后脑勺问道,“老黄,既然你这么敬畏大山里的环境,为什么年轻的时候还要来这种地方打猎?” 他瞥了我一眼,干巴巴地说道,“当然是为了生活,靠山吃山嘛,大打猎我还能干嘛。” 我感到这人有些无趣,说话的方式也硬邦邦的,似乎不擅长与人交流,但还是硬着头皮又抛出了内心最大的疑问, “都说这山里有个修罗墓,你在这儿打了一辈子猎,知道那个墓坑的事吗?” “怎么,你们也对那个传说感兴趣?” 老黄吐了一口眼圈,露出满口黄牙一脸古怪地看着我们。 他眼神怪怪的,夹杂着一种犀利和审视,居然让我感应到了一股形容不出的问道。 我干笑一阵,说哪儿啊,只是好奇而已,好些人说村民可能是因为接触到了那个邪墓才倒霉,但我却不怎么信,一座邪墓能有这么大能量? 老黄却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当然,如果你们真是抱着那个心态进来的,那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询问为啥? 老黄似乎对那个修罗墓的事情很了解,但却一脸的讳莫如深,并没有往深了聊,反倒给我们讲了一个历史故事,说上世纪,这里曾经被外族入侵,发生过一场轰动全球的大屠杀事件,这点你们都知道吧? 我和林远同时一震,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双双点头说当然知道。 老黄磕了磕烟袋,慢条斯理继续说,“鬼子们占领这里之后,也听说了关于修罗墓的事,后来找了几个二鬼子带头领路,像进山一探究竟,挖掘我国民间的宝藏。” 当初带了一整个加强连的进山,少说也有一百多个鬼子,但这些鬼子一进山就神秘地消失了,直到如今,还没人直到他们在山里遭遇到了什么。 我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忙问,“你的意思是,修罗墓有去无回,但凡是进去了就没人出的来对吧?” “是的。” 老黄换了一种态度,郑重其事地点头,说如果你们要找的人是在无意间闯进了修罗墓,那就不用再继续找了,反正无论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得到。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孟凡的调侃,“你说的也太邪门了,修罗墓距离山脚下的村子并不远,我小时候还在无意间闯入过一个类似的山洞,现在不活得好好的吗?” 老黄斜了他一眼,说那是因为山神看你年纪小,不愿意跟你计较罢了,但如果是有心人,抱着某种目地进去,结果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老黄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怪怪的,总让我感觉他话里有话。 没等我再问,二叔却好似在山洞里有了发现,低呼一声让我们快过去瞧瞧。 我和林远急忙跟上去,拿着手电筒朝里面一照,结果却意外发现了几个涂满黄色泥浆的登山包,背包里装着好多爬山需要用到的东西,十分零散地被丢弃在洞子里。 灯光沿着洞穴继续往前照,我们看到了另一个小厅,大概百十个平米左右,也有可能更大一点,在这个小厅里有很多垂落的钟乳石柱,包括几个天然形成的石台。 当我们朝石台走去,并将手电筒光束集中在上面时,顿时被眼前呈现出来的画面吓了一大跳。 孟凡更是吓得连手电筒都丢掉了,一脸惊悚地后退好几步,发出难以置信的鬼叫声, “我的妈呀,好多被肢解的尸体碎块,这些东西、它们都是……呕!” 话没说完孟凡就吐了,他这一吐也引起了我和林远的反胃,全都用手捂着嘴蹲下去。 只见石台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好几颗人头,全都呈现出狰狞的惊恐状,人头下面还有许多干涸的内脏碎块,散发出强烈的污浊臭气,令人极度作呕。 第402章 雪猿 草,草草…… 我心里不停地骂娘,感叹自己实在倒霉,怎么无论走到哪儿都会遭遇这么多诡异离奇的事? 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瞬间让我联想到两年前,自己在浦江那片保育区遭遇过的经历,同样的山洞,同样的钟乳石平台,同样被码放整齐摆放在石台上的人肉内脏……几乎是另一种性质的延续。 林远也看愣了,不过反应最大的还是二叔,因为他惊恐地发现,这三颗人头的主人居然跟自己是认识的,全都是十多天前,跟着林家小师叔一起进山的村民。 二叔恍惚了,脚下一个踉跄倒退了好几步。 比起源自内心的恐惧,真正折磨到他的还是亲眼看见那么多乡亲尸体后所带来的悲痛感。 二叔用带着颤音的语气说,“大牛、贺兵……还有喜娃,这三个人,都是跟小师弟一起上山来的,临走时他们还向我保证过,一定会查清楚老太太中毒的原因,可现在、现在却……” 林远火速站起来说,“那小师叔呢,他难道也……” “不知道,不过你小师叔能力不错,无论遇上任何情况,应该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才对。” 二叔心乱如麻,摇了摇头,闭嘴不说话了,估计他也无法判断自己小师弟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我们的内心变得格外沉重,望着石台后面那黑黝黝的东西,再度被一股无法预知的恐惧心态所填满。 毫无疑问,这个避雨时意外发现的小山洞,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修罗墓的入口,陈炳坤带着村民无意间闯入这里,必然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生物的袭击。 林远咽了口唾沫说,“以小师叔的性格,遭遇危险后肯定不会放弃其他人独自逃生,他会不会还在这个洞子里?” 二叔没有回答,扭头看了看我们,思衬了好久才说, “走吧,我们进洞子里面看看!” “嗯!” 林远毫不犹豫地掏出手电要跟上,孟凡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也在这时候跳了起来,一言不发选择要跟随。 老黄却在这时候蹦跶起来说,“不行,你们不能进去,这里会出现村民尸体,说明山神应该就在里面,冲撞了山神的洞府,你们谁都不可能有好结果!” 他的话让本就悲愤的孟凡变得烦躁起来,忍不住呵斥道,“你闭嘴吧,胆子小没人会怪你,但你别坏我们的事,害怕了就守在洞子外面,没人逼你跟我们一块走。” 林家内部很团结,虽然这个陈炳坤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打小就投入林老爷子门下学艺,这么多年相处早就变成亲人了,二叔无论如何都要带着林远和孟凡进去看看。 原本我也想跟上,却被二叔阻止下来, “周玄,你暂时就不要进去了,这洞子不知道有多深,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们需要留一个人在外面殿后,万一发生什么情况,好歹能有个照应。” 我猜到二叔是不想让我跟他们一起进去冒险,毕竟我并不算是林家的一份子,还没等我开口反驳,林远也朝我递来一个眼神,眼珠子斜着转了一圈,不动声色朝老黄那边指了指。 我大概懂了他的意思,老黄从进山开始就一直表现得畏畏缩缩的,林远对他很不放心,需要留下我来监管。 我只好答应下来,点头说你们放心吧,我会守好这个山洞入口的。 三人点了点头,很快便打着手电筒朝洞穴里面走去了,我凝视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好似被一团墨色的黑暗吞没掉似的,这山洞的结构也怪,里面黑漆漆的,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手电光照在石头上似乎也不怎么反光。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我心里仍觉得空落落的,总担心林远他们会出事,回头一看老黄,发现他自从制止失败后,便一直靠在石壁角落里抽着旱烟,从始至终也没朝我这边看过一眼,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我呼吸间感到越发的沉闷。 我朝他走了过去,凝视着外面还没有变小的雨幕,询问老黄在想什么? 老黄吧嗒吧嗒地抽焊烟,烟雾缭绕挡住了他的眼睛,回应声很沉闷, “恐怕这里又要多几个死人了。” 我心头咯噔一下,不可思议看着老黄,问他在讲什么,好端端的干嘛要诅咒我们。 他哼笑了声,把目光挪回来,一脸阴沉地定格在我脸上,说年轻人,你真以为我刚才讲的只是一个故事吗,从古到今,这里死过不少不晓得天高地厚的人,别说林家那几个修行者,就算是当年的一整个鬼子连队,进了这山洞都没能活着出来,他们现在的行为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干脆你也别陪我在这里守着了,等雨一停我们就下山离开吧。” 我当然不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同时也意识到老黄对这个山洞的了解程度肯定不一般,在联想到他刚才故意带我们来这里避雨的行为,顿时脸庞一抖,质问道,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好像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的吧?” 老黄没有否则,默默站起身来,用一双泛黄的眼仁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山神的地盘是不能乱闯的,一旦到了这里,死活就不是你们说了算,全国你们那么多次,还是要硬着头皮来这里送死,能怪谁呢?” “你……” 我瞬间就把目光眯起来了,终于意识到这个老黄很不对劲,当即沉声说, “你最近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否则不至于这么轻松就带我们找到这个山洞,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又有什么目地?” 老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却挂满代表嘲讽的笑容,继续抽着旱烟道,“你们不是想进山找人吗,我主动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和那帮送死的家伙一块团聚,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我脸色大变,顿时收起了表情,脚尖一蹬,迅速朝老黄跃去,伸手去抓他脖颈。 老黄的反应快得让我心惊,只见他深吸一口旱烟,忽然嘴巴里射出一道利箭般的白烟,直奔我手掌。 我暗自蓄力,震开了这团飘来的烟雾,烟雾随之扩散,老黄的身体却好似鬼魅一样朝后面闪去,一下就躲进了山洞里的另一条通道。 靠,这家伙身法这么好,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猎户。 直觉让我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顿时气得双眼发红,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老黄拿下,于是不管不顾追了上去。 老黄跑得虽快,但山洞地形影响了这老家伙的发挥,加上我的速度也不慢,经过几十米的追逐之后,我已经彻底拉近了和他之间的距离,正要一掌排向这老家伙后背时,身后却忽然划过一道破空的锐响。 与此同时,巨大的危机感袭来,瞬间笼罩在我身上。 我几乎不用刻意去想,便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直接将腰马一扭,随后便是一块拳头大小的圆石贴着耳边划过,砰一声,重重砸在了不远处的石壁上。 这石头坚硬,伴随着巨大的力量,居然在和石壁的碰撞中溅射出了一团火星,我面露惊骇,回头看去,视线中立刻闪过一道黑影,龇牙咧嘴地从石缝中跳出来,朝我不断地擂打着胸口,发出“叽叽”的吼叫。 是猿人! 我的瞳孔狠狠回缩了一下,随着视线聚焦,我看清楚了攻击我的家伙竟然是一头身高与成年人差不多,浑身布满白色绒毛,体态蓬松犹如企鹅状的类人型生物。 这家伙拥有着和人类极度相似的五官,脸上皮肤发白,森白的獠牙带搭配椭圆形的鼻尖,眼睛暗红,手臂和骨节十分宽大粗长,**的双臂延伸到膝盖以下的部分,显得孔武有力十分凶悍。 在猿人另一只手臂上,还抓着一块犹如篮球大小的石头,它将手臂抡圆了一扔,那几十斤重的石块便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犹如流星一般迅速直射而来。 靠! 我心里骂了声娘,迅速低头闪过,又是砰的一声闷响,篮球大小的石头在与岩壁的碰撞中爆开得四分五裂,洒落一片齑粉。 这得是多大的力量啊? 不等我反应,白色猿人再次发出了愤怒的嘶吼,手臂在胸前敲打着,双腿一蹬,竟然跨越两三米的距离,用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我。 这家伙移动速度惊人,我此时也顾不上去追逐老黄了,矮身亮出黑魔刀,瞄准它大腿狠狠刺去。 这畜生灵活得很,一身花岗岩般的肌肉并没有影响它的行动,既然很轻松地避开了,同时抡动手臂,犹如风车一般朝我胸口甩来。 我急忙转身,靠着背上的行囊作为缓冲,硬生生承受了这一臂的横扫。 然后是一声闷响,我身体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居然被甩飞了两米,落地时就地一滚,卸去了全身的冲劲,抬头看向这头雪白猿人,眼眸跳动出一抹惧意。 感觉这畜生力量特别大,尤其是那一对不成比例的手臂,简直比成年人大腿还要粗壮,黑色的爪子力道一旦贯穿,怕不得生撕精铁,就算与狮虎搏斗也不会落入下风! 从没见过这么夸张的生物,源自内心的恐惧战胜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我迅速后撤,避开雪猿的目光,迅速朝旁边的石缝中钻进去,发现了正躲在一旁的老黄,一双眼顿时变得杀意腾腾。 老黄眼里却噙着一抹玩味的怪笑,说年轻人,身手不错啊,可这里的雪猿数量却远远不止一头,既然被它们盯上了,恐怕你今天注定出不去。 第403章 侯三 这老家伙似乎对山洞里的雪猿存在很深的了解,我甚至都怀疑这些雪猿很有可能是被他引出来的,没等我继续询问,石缝另一侧也涌出了同样狰狞难看的雪猿脸庞。 这是一头体型稍微小一号,但肌肉和毛发同样粗壮的猿类生物,麻灰色的脸上除了鼻子和嘴巴的比例不太协调之外,分明就长着一张人脸。 它们相当暴力,一出现就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我,将胸口擂得震天响,然后抡着比成年人脑袋还要大的石块朝我冲过来。 一头雪猿我还能应对,可随着雪猿数量增多,我也不得不考虑撤退的问题。 老黄见识不对便早早躲进了石壁夹缝中,我没有思考的余地,望着身后那黑黢黢的冬至,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他往里面钻。 好在这里的石缝比较浅窄,我大跨步钻进了石缝,身后立马就传来砰的一声,石壁被什么东西震得嗡嗡乱颤,回头再看时,发现雪猿已经把脸贴在石缝外面,正用一张扭曲暴怒到了极致的脸盘恶狠狠地等着我,爪子还在石缝旁边不断地扒拉着。 看似浅窄的石缝在雪猿爪子的扒拉下不断坍塌,居然又形成了一条小型的通道来,我发现石缝并不能完全阻止它们靠近,只好转身继续朝黑压压的区域狂奔。 随着我的一阵疯跑,那雪猿嗷嗷的吼叫声也在不停传递,我心乱如麻,总感觉这些怪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次扑上来,巨大的紧迫感迫使我不得不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转过好几道转折口,我感觉后面的吼叫声稍微弱了一些,心里这才有了好转,靠在石柱上打量起四周,发现这里的洞穴和我老家喀斯特地貌有积分类似,都是陡峭浅窄的断岩结构。 但我顾不上继续观察,随时石缝的倒塌,雪猿好像挤进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距离我越来越近,当时我内心是真的有点恐慌,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生物,一想到外面那些被摆放在石台上面的断肢和内脏,生怕自己也会是那个下场。 于是只能继续逃,穿过石缝后面的通道,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的动向。 可跑着跑着我知道不能再继续了,这石洞子内部的空间很复杂,七弯八拐的不仅崎岖还陡峭,我对环境太不了解,这样跑下去的迟早会迷失在复杂的洞穴深处。 这样一想我把脚步停下来,心里开始盘算自己的处境,既然跑不过那就只能硬拼了,只要来的不是一群,我应该是有办法对付的。 就在我心中跃跃欲试的关头,立刻就感觉身后一股飓风下来,夹杂着浓郁的野兽气息,随后又是一块石头被投掷过来,狠狠砸在我的背包上。 背包里塞满了各种登山用品,甚至有小型的锄头和铁锹,靠着这些硬物的缓冲,我还不至于被砸出内伤,只是石头上蕴含的力道实在太猛了,巨大的冲击仍旧让我感到双眼一黑,人就像皮球一样弹起,朝着前面狠狠跌落过去。 砰! 下巴紧挨地面,那一瞬间我感到眼前冒起了金花,却强行咬着牙一动没动,趴在地上伪装成死掉的样子。 身后依然有腥风扑来,昏暗的洞穴中闪现出一道粗壮的影子,宛如一个钢筋所铸的巨人,将宽大的脚掌狠狠践踏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鼻子里喷出的腥臊之气几乎贴在了我的脊梁骨上。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凭借着毅力的支撑,继续趴在地上装死没有动弹,同时在脑海中飞速旋转,思考应对的策略。 遗憾的是龙蛊没醒,否则以这小东西的能力,对付这种大只佬反倒很方便,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剩下我自己了,我尽可能地屏住呼吸,身后那怪物以为我已经死掉了,正蹲在地上用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审视着我。 我心里不断祈祷,希望这家伙不吃死物,能够赶紧走开,可惜事与愿违,在意识到我已经“死亡”之后,这东西反倒咧开嘴唇笑起来,发出丑陋的“唧唧”声,手舞足蹈像极了一只大号的山猴子。 接着它伸出爪子,直接朝我后颈抓来,看样子似乎打算把我拎回去。 “拼了!” 既然躲不掉,我只能在心底暗骂一声,趁着雪猿注意力分散,猛地抓起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将发光的那头回旋,径直朝它眼睛晃了过去 ——有过打猎经验的朋友应该知道,野物最惧怕的就是深夜里的强光,无论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旦被强光晃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闭眼乱窜。 虽说这头雪猿没有乱窜,可被强光一射,身体还是下意识呆愣了一下,嘴里发出“嗷嗷”吼叫的同时,利用爪子挡住了射向瞳孔的视线。 好机会。 就在这一瞬间,我一个旱地拔葱突然暴起,黑魔刀早已出鞘,瞄准了雪猿那堆叠着花岗岩一般肌肉的胸口刺去。 歘! 刀锋毫无阻碍地穿透目标,我感受到了温热的鲜血在溅射,一团散发着浓郁腥气的血污浇在脸上,几乎堵住了我的两个鼻孔。 雪猿则在剧痛中发出了悲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这畜生忽然把胳膊抡起来,胡乱砸向旁边的石壁,我连续翻身躲开,一刻都不敢停留,心想这畜生臂力如此夸张,要是被他砸中,那还不得被爆出翔? 好在雪猿的垂死挣扎并没有打中我,在狠狠捶打了一遍石柱之后,它健硕的身躯开始变得摇摇晃晃,身子一软,然后直挺挺地倒向了暗黑色的地面,我压抑着呼吸,小心翼翼靠过去,再凝目一瞧,俨然是死透了。 刚才那一刀虽然在混乱中刺出,却极其精准地扎中了它的心房主动脉,飙射的鲜血带走了它全部的体能和生命力,即便是雪猿这么庞大顽强的生物,在承受了致命的打击后,依然只能面临死亡这一可悲的局面。 我内心复杂,蹲在雪猿尸体旁静默不语。 这玩意长得太特殊,一看就是人类目前尚未发现过的品种,要是能够带出去,必然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不过我现在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雪猿到底是什么来历,它生活在隐逸峰,又是靠着什么食物来维持生命呢? 想不通这个问题,为今之计只能是尽快找到林远他们汇合,把刚才的事情讲清楚。 然而当我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悲催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刚才为了躲避雪猿的攻击,我不知不觉跑到了山洞里面,这鬼地方四通八达简直跟个大型的迷宫一样,拥有无数条分岔道口,究竟要选择哪一条路才能和林远汇合呢? 我陷入了巨大的迷茫,扭头看向来时走过的那条通道,如果沿着这个方向走,或许能在短时间内抵达出口,可后面通道中可能依旧存在雪猿的同类,单枪匹马回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这下抓瞎了。 我思来想去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正迟疑的时候,耳边却微微一动,感觉左边那条通道似乎传来零星的脚步声,隐隐传来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 难道林远他们也绕到了这边来? 我心中一动,急忙朝那个方向冲过去。 “小道……”钻进石洞后,我本能地喊出了自己对林远的称呼,哪知黑暗中回应我的并不是林远的招手,反倒是一把破空而来的飞刀,以流线型方式还过黑暗,径直朝我眉心处射来。 靠! 多亏了无数次生死历练带来的谨慎和反应,当我听到黑暗中传来破空声的瞬间便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将腰马重心往后移,一个铁板桥生生避开了暗中飞来的刀子。 刷一声,刀光几乎贴着我鼻尖划过,随后稳稳钉在身后的石壁裂缝上,我心惊胆颤地滚落地面,再度扬起手电光一照,黑暗中竟出现了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正跌跌撞撞朝溶洞另一个方向跑去。 是谁呢? 我把目光定格在那道背影上,一开始怀疑是老黄躲在暗处袭击我,可老黄刚进来时好好的,没理由忽然把自己搞得一身是伤。 望着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我立刻选择跟踪上去。 那家伙跑得很快,似乎对环境存在一定的了解,不过好歹是受伤了,奔跑的趋势不能长久,很快就被我赶上,堵在了一条僻静的通道内侧。 对方见跑不掉,立刻将身体回旋,挥动匕首扎向我心口,动作迅猛、出刀的方式也极其辛辣,我眼皮一跳,急忙刹住车,同时挥手下意识挡了一下。 那家伙的刀锋被我撞开,身体一软,发虚倒向了地面,我低头一看,这才在一张涂满了血污的脸上,辨认出一个中年男人的憔悴形象来, “侯三爷,怎么会是你?!” 当场我就叫出了声,内心被巨大的震惊填充,下意识倒退了好几步远。 太意外了,眼下这个浑身血淋淋,好似受了重伤的家伙,居然跟我有过一面之缘。 回想一个星期前,林远刚接到奶奶“病危”的消息,带着我急匆匆朝老家赶来,就在下火车的途中他发现自己钱包弄丢了,后来靠着对钱包里的符咒感应,找到了一伙儿盘踞在车站地下通道里的流浪汉,还差点发生了冲突。 而眼前这个侯三,便是那几个扒手的头目。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侯三在听到了我的惊呼声后,也将目光茫然地转动起来,抬起无神的双眼在我脸上一扫,接着发出了疲惫的苦笑声,气喘如牛道, “是、是你呀……误会了,我还以为来的又是那种怪物。” 第404章 误入法阵 看侯三的样子,他进入这个山洞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而且在我们抵达山洞之前就受了重伤,不仅背上全是血,腿和胳膊还出现了不少血淋淋的抓痕,有的伤口被处理过,有的伤口却还没来得及处理。 此时的他正一脸疲惫地趴在地上,倒了好几口气,这才有力气缓缓地爬起来。 我则是一脸防备,后退两步说,“你怎么会出现在隐逸峰?” 在我的印象中侯三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手下招揽的那帮扒手,看着只是流窜在火车站里的流浪汉,但个个目光带煞,表情凶狠,一看不是个好相处的组织。 虽说上次那场冲突得到了化解,可时隔七天,侯三居然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儿,这点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看待他的眼神也充满了严厉的审视。 侯三当然也猜到我在想什么,把后背靠在石壁上,艰难地苦笑一声道, “我……我这是被人骗了,受了一个大老板的邀请,来修罗墓帮他取东西,没、没想到这个鬼地方这么厉害,我和手下那帮兄弟全都走散了,自己还受了重伤……咳咳!” 他边说边咳嗽,吐出了嘴巴里的一口浓痰,我见他状态很差,便没有再进行为难,询问道, “刚才你说的怪物是什么?” “就是那种长得像人,却特别残暴的雪猿人啊。” 一说起这个,侯三变得更紧张了,一脸畏惧地看向我身后那条通道说,“我来这里已经超过三天了,之前跟我进山的弟兄有七八个,可现在、现在却……他们大部分都死了,基本都是死在那种怪物手上,有的还被扒皮拆骨,死得不知道有多惨!” 不管怎么说,侯三也是条硬汉,否则也不至于顶着一身伤坚持到现在了,可一说起自己手下那帮人的遭遇,以及这雪猿展现出来的凶残,眼皮却因为害怕而陷入了不停的颤抖,连话也说不太利索。 我知道他能坚持到现在肯定很不容易,便丢去了一瓶金疮药,又问道, “那你身边还剩几个人?” “没了,他们不是被怪物残忍杀死,就是跟我失散,我和最后一个队员已经失散了超过一天,恐怕他早就遭遇不测了。” 侯三眼眶泛红,接过我的金疮药,在背上胡乱地涂涂抹抹,脸色却是一片黯淡,看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我叹口气说,“那这洞子应该很大吧,你被困了这么久,就没尝试过找通道出去吗?” 侯三麻木地摇头,说试过了,出路被那些雪猿堵着,根本闯不过去。 他向我描述了很多遭遇,其中最让我意外的是这个山洞其实不大,再往后走就没路了,好说山洞后面有个石柱梯,像是可以通往别处,不过那个地方的环境同样很危险,比山洞还要危险许多倍,自己一个人实在没胆子去闯,只好就这么守在这里等死。 “山洞后面还有路?” 我则是抓住了这番话的重点,急切地反问说,“那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看到别的人?” “没有了。” 侯三麻木地摇头,说自己刚进山的时候,倒是找了一个猎户做向导,可那个猎户很聪明,再把自己带进这个山洞之后,便借着尿遁跑路,还把自己的人给引到了这个山洞里面…… 我听完不由得苦笑起来。 不用说,侯三遇到的那个“猎户”,多半就是我们的向导老黄了,看样子这老小子不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可他把这么多人骗到这个洞穴里来又是为何呢? 想不通答案,我只能拜托侯三带我去前面看一看。 侯三很犹豫,抿嘴说,“还是不要了吧,你能走到这里,说明本事很不错,我们不如联手从这个山洞里闯出去,只要脱离这个山洞就能活着逃出去了。” 我摇了摇头,说自己进山是为了找人的,人还没找到呢,怎么能马上就走?再说后面同样被那些雪猿堵着,以侯三目前的状态,就算跟我一起折返回去,只怕也冲不出雪猿们的包围圈。 侯三一阵沉默,苦笑着答应了,单手撑着石壁,摇摇晃晃地起身,指引我走向了身后的通道。 他确实没骗人,刚走了不远,我就看见了一条隐蔽的石柱梯,沿着石柱梯往上爬,前面就是一个天然甬道,甬道四方四正,到更像是一个人工搭建的石厅,只是地上摆放了很多不知名的骨头,有动物的,大部分还是人类,有的侧躺,有的保持着坐姿,还有一些交叉的人骨,保持着用匕首互相刺入对方胸膛的画面…… 我在这些尸骨旁边发现了一些日本军刀,钢料极好,一看就是上世纪鬼子佐官们使用的佩刀。 这么看来,老黄也并不是每件事都对我们撒了谎,至少当年金陵城沦陷后,鬼子军官的确派出过一支部队进入隐逸峰,但后来不知出于何种缘故,所有进来的鬼子都被困死在这里,才留下了如此之多的尸骸。 不知道这鬼地方究竟存在什么,竟会惹得这么多鬼子宁可不要命也要涉足其中,我跨过满地的嶙峋骸骨,又走到了石厅后面,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扇暗门。 这暗门是石头打造的,上面有着极为明显的雕琢痕迹,不用说,这扇暗门应该就是通往修罗墓的断龙石了。 古代王公贵胄在修好自己的陵寝之后,为了防止工人们泄密,通常会在墓室门前修筑一道这样的断龙石,等到陵寝彻底竣工后,再启动特殊的机关,就能放下断龙石,将所有工匠们集体困死在里面。 而这样的断龙石通常很厚重,因为设计者在制造它们的时候,就没想过再把断龙石打开。 但眼前这块石头却是个例外,不仅有着大量的裂缝,暗门还有明显被人撬开的痕迹,右侧更是被挖出了一个通道,足可供一个成年人爬进爬出。 我对着暗门一阵愣神,侯三却看出了几分名堂,挪步走到我身后说, “看来,这断龙石是被鬼子军人们合力炸开的,这里遍地尸骸,说明当年进入山洞的鬼子数量很多,以这些军人掌握的器械,要毁掉一块断龙石应该很轻松才对。” 我拧着眉头说,“既然如此,他们炸开断龙石后为什么没有进去,反倒是全部被困在门口,活活等死呢?” 这个问题侯三也回答不上来,摸了摸下巴苦笑道,“鬼知道,反正这些鬼子该死,咱们没必要探究他们的死因。” 我不置可否地摇头,望着断龙石后面的甬道,隐隐感觉有光线透出来,看样子山洞延伸到这里就是尽头了,只要穿过这块断龙石,或许就能摆脱困局。 尽管心有疑惑,我还是觉得穿过断龙石看看,这个过程中侯三显得异常紧张,边走边压低声音小声道, “周玄兄弟,我感觉前面通道特别神秘,还想有一种让人形容出来的气息,要不还是算了,我们换条路走怎么样?” 我回望他一眼,反倒感觉稀奇,忍不住笑笑道,“怎么,你们不是专门奔着传说中的修罗墓来的吗,怎么竟然会害怕?” 侯三唉声叹气,说自己的弟兄都已经拼光了,落入这种环境害怕也是正常反应, “我总怀疑,这扇暗门背后的空间可能会存在比雪猿还要可怕的东西,所以一直不敢独自往前走,要不是遇上了你,也不会折返回来冒险了。” 我没说话,朝着前面甬道继续穿行,这里的空间并不宽,头顶石壁和脚下的碎石小道仅有不到两米落差,好多地方甚至需要弯腰才能通行,走了不久,前面又出现几具发黑的尸骨,骨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用脚尖轻轻一碰就碎,不知道怎么形成的。 又走了一会儿,我们抵达了甬道尽头,前面的环境豁然开朗,居然射下来一道自然光,空气流动速度也加快了不少,隐隐有微风拂面而过。 难道前面真的有出口? 我和侯三都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小跑了二十米,随后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镶嵌在崖壁中间的裂谷壁缝,落差很深,两侧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和悬崖,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五六十米高,光秃的石壁上爬满了湿漉漉的苔藓,根本无法借力攀登,倒是头顶垂下来一些绿萝似的枝枝蔓蔓,显得茂密而繁复,几乎把整个头顶光线都隔绝掉了。 太奇妙了,这个空间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我感到无比的困惑,迅速环顾四周,忽然把目光定格在裂谷中间的一座乱石堆上面的,竟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些熟悉的纹路和痕迹。 这些标记和林远之前留在路上的记号很相似,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往前走,来到碎石平台下面,发现这里插着许多黑色的旗帜,大部分都已经腐朽风化,只有极少数的旗帜还在摇动。 而在旗帜中间,则出现了一方直径差不多又两米的椭圆形石台,上面有着许多弯曲的黑色纹路,纹路朝着四面八方延伸,构建出十分复杂的铭文。 我看不懂这些铭文的出处,便回头看向侯三,正准备询问他能不能看懂这些铭文,哪知话没有脱口,就感觉脚下的一块石头忽然崩碎掉了,自己好像在无意间踩碎了什么东西,瞬间脚尖一沉,身体失去重心,同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斑驳不请了。 该死,这里好像也存在一个法阵! 地面一直在摇晃,我不知道它是真的在摇,还是我心智受到了法阵气息影响从而产生的晃动感,只觉得四周黑压压一片,目光在一瞬间被黑暗所吞噬。 草! 第405章 陈炳坤 讲真,哥们出道这几年,要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有时候我自认为明明够小心了,可麻烦却总是接踵而至,从来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但是天旋地转,眼前一切都显得极度朦胧,我的心脏也跳动得十分厉害,只能双手护头蹲在地上。 隔几秒钟,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听出了发出惨叫声的人是侯三,赶紧大声问他怎么了,可惜没有回应,当时我心里就有点着急了,赶紧把双手撑在地上,摸索着要走出这个裂谷,熟料这时候脚下的震动感却忽然停止。 等我再次适应了环境,重新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幻了光景,石台消失了,出现在面前的则是八面摇曳的黑色旗帜,对应九宫八卦的方位悬浮着,每一个区域似乎都代表着一扇门。 这八个方位,分别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也就是俗称的八门。 也许这种表达不够准确,但随着那八张旗帜的飘悬,我立刻感觉自己周身的气场还想被某种看不见的气息锁定住了,眼前只有这八个方向可以移动。 八门遁甲! 一看到这我就开始犯迷糊了,三公传下的蛊书中虽然也有一部分关于九宫八卦的记载,可涉及的内容太深奥,我一直没有研究透彻,只是隐隐感觉到的这八扇门中应该只有一扇生门,如果随意跑动的话,很可能一朝踏错,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一动不敢动,黑暗中八团黑雾在诡异地盘旋,显得很是迷幻,我往哪个方向走都不是,脸上顿时急出了一层小米汗珠。 恰好在此时,耳边又传来一阵呻吟,我扭头看去,发现侯三正趴在一扇门的背后,十分吃力地对我招手, “周玄,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去触碰那个石台,现在好了,差点害死我们!” “你没事啊?” 我心中狂喜,既然侯三没有出事,那就说明这个鬼地方的法阵应该杀不了人,估计只是用来困住闯入者的一种手段。 侯三吃力地站起来说,“当然没事了,就是刚才摔了一跤,腿上很疼,你过来扶我一下吧。” “好。” 我立刻点头答应,可脚步刚动,内心却生出一抹警兆,继续望向周围八卦方位,沉吟道, “不行,这八个方位似乎符合某种法阵规律,它们困住我了,我不能随随便便踩踏。” “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这地方都荒废多久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法阵,我刚才也是从这个方向走出来的,这不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侯三甩了甩头,见我愣在原地陷入迷惑,干脆一脚朝这边跨过来,径直穿过了坎位。 “你别……” 我大惊失色,担心他胡乱踏入法阵,会引来更大的危机,哪知随着侯三一脚跨入阵眼,那八个方位的气息却依旧稳固,没出现丝毫异样。 这下我恍惚了,难道是因为存世的年头太长,导致这里的法阵已经失效? 我还在沉思,侯三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促我,说你快跟我走吧,前面不远就到出口了,我们可以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见我还不肯动,侯三便有些急了,他跟我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干脆一跺脚说, “行,你不走我走,既然你喜欢待在这儿,那就一辈子留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讲完这家伙便转过身,再次穿过坎位,朝裂谷尽头处的一个位置赶去。 “你等等!” 见这家伙脚步飞快,并且两次横穿阵眼都没有引发任何异动,我终于是放宽了心,硬着头皮跨出那个阵眼,飞快跟随了上去。 果然一切如常,并没有遭遇任何意外,我心下稍安,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侯三, “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出口?” 他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刚在附近检查过了,整个裂谷就前面那一个地方有光,风也是从那个地方吹来的,前面一定就是出口!” 他说的笃定,脚步也在不断加快,我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紧紧跟随了上去。 走着走着,我们穿过了刚才的石阵,朝着裂谷外面传来光线的地方赶去,说来也怪,尽管我们已经把脚步放得很快了,却只能隐隐看见那个光圈,根本无法接近。 那地方好似能移动似的,跟随我们的脚步一直在转移,无论我们把脚步放得有多快,始终距离那个光斑不近不远。 我忽然不走了,停下脚步说等等,这地方一定有问题。 侯三愣了一下, 看着我,仿佛在打量一个弱智,说你在讲什么啊,前面马上就到出口了,能有什么问题? 我看着他这幅焦急万分的样子,忽然开口说,“你腿上不是受了伤吗,为什么能走这么快,刚才我让你进这边查看情况,你一直不怎么愿意,现在为什么忽然变得主动了?” 侯三眉头跳了一下,眼神变得诡异,阴阴地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说没什么,只是你太主动了,我反倒不适应,这好像不太符合你的人设。 我话音刚落,这老小子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一个跨步就冲到我面前,直接把我扑倒在地上。 尽管在这之前我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可侯三翻脸的速度太快了,搞得我有点猝不及防,瞬间被他得了手。 而在将我压在地上之后,侯三也立刻翻身坐起来,用力掐着我的脖子,表情极度乖张,说让你走非不听,现在走不了,哈哈…… 他的双手硬得就像铁箍,瞬间让我动弹不得,连呼吸也变得极端吃力,我看向这家伙扭曲的五官,以及跳动在额头上的几股青筋,彻底意识到不对,于是极力地偏过头,让肺部能够保持新鲜空气的交换,随后蓄力一拳砸向他眼窝。 这一拳打个正着,侯三身子一歪,表情却更加狰狞了,掐在脖子上的双手并没有松开,反倒变得越来越紧。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感觉特别难受,极力地张大嘴巴,犹如一条脱离了水面的鱼,可当危机来临时,我的大脑却异常清晰,拼尽最后一口气封住他手腕,极为艰难地吐字说, “你……到底是谁?” 我怀疑侯三可能是鬼上身,又或者受到了法阵中某种邪念的影响,还没等我搞清楚情况,就听到他嘿嘿宁笑着说, “你废话可真多,我是谁不关你的事,你这个亵渎山神的混蛋,去死吧。” 说完他疯狂发力,我感觉食管几乎都要碎了,强烈的挤压让我喉咙好似火烧一样难受,加上无法换气,挣扎的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小,绝境中忽然想到了体内的龙蛊,赶紧用心念与之沟通,希望唤醒这小东西出来帮忙。 可之前没有遭遇危险时,都会主动跑出来拯救我的龙蛊这次却偷懒了,无论我怎么互换,这小家伙都保持着沉睡的状态,没有丝毫响应。 我绝望了,感觉意识地不断朝上飘,似乎即将要脱离了身体,还不等感受死亡带来的惊悸,猛然间又觉得大脑一沉,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禁锢住了,接着便有一股冰凉的气息导入我的身体,同时耳边也传来有人快速诵念咒语的声音。 “解!” 徒然一声暴喝自耳边响起,犹如晴天霹雳般振聋发聩,我浑身一颤,那种源自灵魂的失重感忽然消失,再次感觉到了身体的重量,同时作用在脖子上的压力也彻底消失了。 我在迷茫中睁开眼,这才发现侯三并没有压在自己身上,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用手在掐自己的喉咙! 更让人吃惊的是,此时的我依旧躺在原先那个碎石平台下面,根本没有挪动半步。 “这……这什么情况?” 我傻了,松开脖子上的双手,像条即将渴死的鱼儿一样大口呼吸,耳边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富有磁性和饱满的声音, “你被这里的幻杀阵迷惑了心智,幸亏我发现得及时,否则可能就要自己掐死自己了。” 啊? 我神情恍惚,原来从始至终,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都只是源自于大脑潜意识的幻象,怪不得呢…… 我打了个激灵坐起来,这才顾得上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个三十六七岁,身材销瘦,颌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脸部棱角分明,五官十分立体,算不上特别帅,却能给人一种英气勃发的锐利感。 之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忍不住呆了一下,失声询问说,“你是……” “在下陈炳坤,小兄弟你怎么称呼?”男人朝我抱了抱拳,语气爽朗中夹杂着几分倦意,我则是宛如触电般抖了起来,飞速弹射起身,瞪大眼说, “你就是陈……小师叔?” 男人一愣,随后笑了笑,点头说我的确当过别人的小师叔,可我之前并不认识你啊,为什么你会对我有这种称呼? 我激动坏了,忙做自我介绍,说我叫周玄,是林远的朋友,你不是林老爷子的小徒弟吗,论起来我们该叫你一声小师叔才对。 陈炳坤微微一怔,随后恍然大悟,一脸欣喜地反抓着我的手,说我明白了,感情你们是老爷子派来找我的对吗,诶,林远那个小崽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居然不知道! 听了这话,我更加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了,赶紧舒了口气说, “说来话就长了,我和林远是一个星期前回的老家,那时候你已经进山了,我们在林家待了一个星期,迟迟等不到你从山里走出来,加上村里发现了几具村民的尸体,死法十分古怪,老爷子怀疑你也会在山里出事,这才招呼我们进山来寻你。” 第406章 岩层上的壁画 陈炳坤微微一愣,随后长舒口气说,“害的师父他老人家惦记,做徒弟的真是不孝,唉……对了,你刚才说林远,这小子是不是也进了洞窟?” 我点头说是的,之前我们一起进的山洞,但后来他和二叔、孟凡一起进了山洞查看,我也因为遭到那些雪猿的攻击,导致和他们分散了。 我快速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陈炳坤点头说,“又是这个老黄,果真是害死人不偿命!” “怎么,你也是因为老黄的出卖,才会被困在这个洞子里?” 我立马从地上坐起来询问他怎么回事,陈炳坤则一脸惋惜,点头说是啊,自从师娘在采药途中不知道被什么咬过之后,自己就马上带村民进山来搜索,可连着找了两天,始终没有收获。 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时,却在半路上遭遇了老黄,接着老黄便告诉他们,说是自己知道山里有个比较特殊的地方,里面经常有邪祟出没,随后便以这个理由将陈炳坤一行人骗到了这个山谷绝地里边, “我一进这个地方就感觉不对,好像山谷中间存在一股神秘的磁场,不仅切断了我对外面的感应,甚至连随身的指南针都失去了作用。” 陈炳坤说当自己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立刻就打算带人撤出去,哪晓得老黄却原形毕露,忽然招出了好几头雪猿,朝着陈炳坤的人发起偷袭。 最终陈炳坤靠着身手逃过一劫,顺利躲进了这个山谷,但其他村民却没这么好运,大部分都和自己分散了。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裂谷深处传来一声低哼,随后响起了侯三的声音,“你的遭遇跟我们经历的情况差不多,看来这个山谷下面的秘密,多半和那个姓黄的存在关联!” 我立刻把目光投向冷哼声传来的地点,瞧见侯三正拖着一身伤默默走过来,回想起自己刚刚在幻境里的遭遇,我心情紧张,下意识握住了黑魔刀,侯三则赶紧停下脚步说, “小周兄弟,别紧张,你刚在幻觉里面看到的并不是我。” 我瞪大眼睛,还没想好要不要信他的话,旁边的陈炳坤则笑笑说,“他说的没错,你刚才中了石台下的八卦锁魂阵,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阵术中的幻觉,并不是真的。” 接着陈炳坤又指了指侯三,说他跟你的情况也差不多,等我赶到的时候你们两个人都在用手指掐自己,要是再晚一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啊。 我环顾身后的平台,这才发现那些黑色旗帜此时已经被人给斩断了,碎石堆成的平台上则插了一把黑色的长剑,恰好破坏了石台的阵心,看样子是陈炳坤救了我。 我急忙对他道了感谢,陈炳坤摆手说,“该说谢谢的人其实是我,难为你这么大老远跑到这个地方来找我,我被困在山里这么久,也早盼着有个人来陪我说话了。” 简单寒暄之后,我把背囊解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些清水和食物,陈炳坤和侯三被困在这里的时间久了,一直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看到有食物,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我把食物分给他们,等大家吃饱喝足,身上有了力气,这才站起来,准备重新寻找出去的路。 陈炳坤告诉我,这个山谷的地形比较复杂,如果往后走,就会重新返回那种黢黑山洞,但要是继续往前呢,则会陷入一片无限迂回的盆地,好像个天然的大迷宫,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这几天我一直在迷宫里转圈,沿途标记了好多记号,总算对路线有了大致了解,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在山谷的第二区域,往里面走还有个黑山谷,那里一直被雾瘴填满,我之前尝试过几次,没能闯的进去。” 他感觉黑山谷里面必定存在着某种巨大的秘密,或许跟传说中的邪墓有关。 听到这儿,我又把目光转向侯三,说侯三哥,之前你也说了,自己奉了一个大老板的托付,打算跑到这里来找点东西,现在大家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坐在了一条船上,可以告诉我要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吗? 侯三没有犹豫,立刻回答,“可以,是一块巴掌大的阴玉,据说很有价值,好像是战国时期留下来的,和传闻中的和氏璧属于同一个时代的产物。” 和氏璧? 我和陈炳坤都禁不住一阵愣神,和氏璧可是传说中价值连城的宝物,和它同一个时代出土的东西,那得是什么层次的国宝? 陈炳坤奇道,“那你背后的金主又是怎么知道这里藏有一块阴玉呢?” 侯三摇头,说那就不清楚,自己和雇主并不熟悉,甚至都没有正式见过面,知道他姓田,是个来头比较神秘的大老板,别的就不知道了。 “田爷?!”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立刻也把目光眯起来了。 没猜错的话,侯三嘴里这个姓田的大老板,想必就是之前在锦绣庄园摆下逆冲北斗阵,差点害我和林远送命的家伙了,事后我们又在古滇国遗址下上演过一出对手戏。 我本以为随着古滇遗址的塌陷,这老家伙大概率已经死在了下面才对,如今看来,自己毕竟还是太小看他了呀。 见我面色不对,侯三便立刻反问道,“怎么,你也认识田爷吗?” 我冷哼了一声,说认识,不仅认识,还挺熟悉呢,那老家伙能活到今天可真是让我意外。 他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对,急忙苦笑道,“没想到你是田爷的死对头,这可真是……唉。” 说话间我们已经起身继续寻找起了出路,按照陈炳坤的意见,我们准备重回山洞,先设法和林远他们汇合再说,只是没等走出多久,他居然带着我们七转八拐,走进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厅里面来。 这个小厅只有不到一百平的空间,里面黝黑一片,在灯火照耀下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腐败气息,我打量着厅内的布置,正感到奇怪,冷不丁就听到对面一个山洞中同样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正在加速靠近这边。 “是谁!” 出于谨慎,我们全都把武器亮出来,而在听到我们的低喝之后,小厅对面的人同样发出了一声示警,随后几道强光电筒被同时居高,纷纷朝对面的人投射出去。 随后我便看见林远和二叔,正带着孟凡出现在石厅的另一头,瞪大眼珠子跟我惊讶地对视起来, “周玄,你怎么跑到这儿……咦,这不是小师叔吗?” 幽暗洞子里传来林远的一声惊喜欢呼,紧接着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朝对方跑了过来。 二叔一马当先,率先握住了陈炳坤的手臂,用略显责备的语气说,“小师弟,你这几天上哪儿了,家里一直等不到你回信,知道老爷子有多担心吗的?” 二叔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身为林家的长者,除了家里老爷子外,如今整个林家都是他说了算,也时刻肩负着一个大家长的职责。 比较起来,小师叔陈炳坤虽然也是长辈,但他仅有三十几岁,面对自家二哥时也是一副唯唯诺诺,时刻陪着小心的态度,讪笑说, “二哥,我也不想被困在这儿,都是那个老黄骗我……” 二叔打断他道,“别说了,你在洞里被困了这么久,有没有受伤?” 陈炳坤摇摇头,说伤到是没怎么受,就是跟自己一块进山的村民死的死,散的散,他这几天又被困在山洞里,整日整夜承受良心煎熬,心里不是特别好受。 说到这儿,陈炳坤声音下了下去,眼眶也微显湿润。 二叔则是松口气,说没受伤就好,别的事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趁着兄弟俩说话的时候,林远和孟凡也绕他们朝我跑来,指了指站在我身后的侯三,说你怎么也在? 林远自然也是认识侯三的,很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侯三苦涩一笑,摇头表示说来话长,要不大家还是一起合作,先把出口找出来再说吧。 如今人马已经齐备,我们不仅找到了失踪的陈炳坤,还在半路上意外捡到侯三,只是大伙儿的表情依旧有些沉重,谁也笑不出声来。 原因无他,这个鬼地方的路线实在太复杂了,会面后我又询问林远是怎么来这里的,林远叹口气,说他和我分手没多久,就在洞里遭到了几头雪猿的偷袭,连回去的路也被封死了,没辙只好跟随二叔继续往前走。 只是这一路七弯八拐的,走着走着叔侄三人就彻底被绕晕了,正怀疑可能会陷在这里时,却又意外发现了这个石厅,还很幸运的在这里跟我们汇合。 聊天的同时,我们也不忘打量这该死的石厅环境,当我用手电筒扫过头顶时,意外发现上面好似有很多的古怪的条纹,赶紧让林远把手电也举起来。 经过几只手电筒的共同照射,我们看清了,石厅的天花板上果然存在一些壁画,只要以红黑色条纹相结合,横竖勾勒,线条简洁明快,简单却又不普通,形成了许许多多令人感到迷幻的斑纹来,不仅有天空,还有山脉、大河和各种原始的猛兽,甚至能看到一些奇怪的车马依仗和建筑…… 我们盯着这些花纹,渐渐看得入迷,好一会儿,林远打了个激灵说, “这些壁画里的景象好熟悉,很像我们之前去过的一些地方。” 我点头,说可不是吗,同样的花纹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看样子又是某个古代的部落首领或者大人物留下来的…… 第407章 老黄再现 事实上,眼前的画面对我来说并不算稀奇,因为打从出道之后,几乎每钻一个地洞,我都会看见类似的花纹和浮雕。 只是见得越多,我这心里也就越发好奇,要知道之前去过这么多地方,它们的区域、背景,乃至文化传承都不尽相同,可为什么这些风马牛不及的地方,会出现这么多类似的花纹呢? 除了头顶的壁画之外,我还在石厅角落中看到了一些石桌、石椅和古人用剩下来的生活器械,可以肯定一点,早在远古时代,这里一定存在着某个神秘势力,不仅在这里建立了文明,还依托山洞生活了很久。 这里的壁画、甬道和各种工具,应该都是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产物。 二叔也不再说话,扫过这些古怪的生活用品说,“看样子所谓的修罗墓,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大型的墓坑而已,这下面埋葬的也不只是某个单一的人,很有可能是一整个古氏族部落。” 我们深以为然,同时点了点头,但现在最要紧的并不是研究这个,而是讨论如何脱困的问题,在场每个人都被困在这里久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大伙儿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要脱离这个山洞只有两种办法,一个人调头返回之前遭遇雪猿攻击的地方,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和那些雪猿展开一场生死交锋,才有机会逃得出去。 只是这样做太冒险了,谁也不清楚这些雪猿的来历,更不清楚它们的数量,尤其是雪猿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动机不明的老黄,这老家伙废了这么大力气把我们骗进来,绝对不会容忍大家轻易离开。 再有就是硬着头皮往深处走,去石窟背后的山谷中转一转了。 尽管第二条路依旧蕴含着未知的凶险,可走到这一步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更好的选择。 最终经过举手表决,大家很快统一了意见,选择了第二条路线。 接下来的行程依旧是陈炳坤带路,领着我们跨入了山洞内部空间,脱离昏暗狭长的洞穴之后,我们重新抵达了那个出现在山壁夹缝中的裂谷,并沿着裂谷不断地往深处前行。 果不其然,在连续行走了几百米后,我们已经成功穿越峡谷,抵达了一个黝黑的石谷,这地方乱石嶙峋,大部分石头都是黑色的,上面还覆盖了很多类似油脂的膏状物,二叔上前研究了一下,回来之后告诉我们,这种粘性十足的膏状物,好像是某种来自地下的桐油。 古人或许就是利用这种桐油来照明,驱散山谷中的野兽。 而在发现桐油的地方,我们还看到了另一个用乱石搭建起来的祭坛,祭坛周围有着森森的白骨交叠在一起,被保存得异常完好,许多还能拼凑成完整的人体来。 我顿时变得紧张了,说出了自己先前落入迷幻阵的事情,二叔也是一脸凝重,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缓慢朝那个乱石平台走去,但却没有捕捉到任何法阵气息的存在。 这石台显得极度平静,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苗头,我们集体愣在原地,大约沉默了半刻钟,最终还是试探着往前走去。 又走了十来米,我在石台下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些不规则的凸起物,看起来好像是结痂的泥垢,只是颜色很黑,看着相当诡异,不知道是什么构成的。 林远则取出了匕首,将这些黑色“泥垢”刮出一点来,凑到鼻尖嗅了嗅,随后惨着脸告诉我,说是血。 感情这些黑色的物质,都是由血液结痂之后凝固而形成的,至于地上那些嶙峋的白骨,想来就是这些血液的提供者了。 我被深深震撼到了,黑石谷虽然不大,可要覆盖整个平台,究竟需要牺牲多少人,献祭多少鲜血啊,古代人的殉葬方式实在太残酷了,简直毫无人道可言。 二叔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表示这地上的血垢未必是殉葬形成的,也有可能这里曾经爆发过某种战斗,是两个不同的的部落相拼留下来的战斗遗址 ——不管怎么说,能够留下这么多的鲜血,可以想象当年那场战役的残酷性绝对不简单,绝对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所能够想象的。 我们不断朝石台方向走着,刚要靠近黑色台阶,冷不丁我却听到一声尖叫从后方传来。 发出尖叫的人是侯三,但真真遭遇危险的人却不是他,等我果断回头的时候,发现黑山谷的入口处,忽然有一道黑影冲过来,直接扑倒了孟凡,抱着他在地上一阵翻滚。 这黑影的身材比例与人类十分相似,但血淋淋的,毛皮全都被鲜血打湿,翻滚的同时也在地上留下了很多暗红色的血漉子,嘴里还不断发出“嗷嗷”的痛叫声,十分凄厉诡谲。 “是雪猿,它变成这幅鬼样子?” 我和林远都看得有点呆,二叔则是迅速反应过来,扬手射出一把飞刀,径直扎向雪猿的脖子。 然而雪猿翻滚的速度极快,飞刀最终还是失去了目标,转而扎在了它的背上。 皮糙肉厚的雪猿根本不畏惧这样的伤势,反倒翻滚得更加厉害,孟凡则是吓得哇哇叫 ——这小子身为林家倾力培养的继承者,修行者的底子倒是相当不错,只可惜实战经验为零,加上从小娇生惯养,成为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危机,所以心理素质比较差,遇上这种的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雪猿裹挟着孟凡一阵翻滚,没一会儿就砸在了台阶上,砰一声后,那雪猿也爆发出了极度凄厉的惨叫声来。 我们也都看清楚,雪猿在抵达这里之前就受了很重的伤,此时攻击孟凡的动作更像是一种剧痛下的宣泄,那种嗷嗷吼叫的惨呼声显得极其沙哑,整个山谷也好似受到了它的咆哮声影响,发出嗡嗡的回荡声。 “救人!” 二叔和陈炳坤大叫一声,同时扑上去,一左一右拖住的雪猿,一个抱住胳膊,另一个拉扯孟凡的小腿,强行动用蛮力把他拽出来,我则望向伤口血淋淋的雪猿,感到一阵荒诞。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雪猿弄伤到了这个地步? 孟凡最终还是被强行拉拽了出来,二叔扬起了手上的尖刀,对着雪猿脖子就要斩下,林远则好似捕捉到了什么一般,忙对他喊了一声,说二叔你别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雪猿一块来了。 二叔停下了动作,回头说什么东西? 林远来不及回答,只是把目光微眯起来,死死的看向黑山谷的高处,果然没一会儿那里就传来一道脚步声,随后出现了一个穿着朴素上衣,脸色异常麻木的中年人,正抽着旱烟杆,用相当犀利的睥子俯视着我们,一字一顿说, “可真难得啊,没想到你们会出现在这里。” “老黄!” 所有人的眼皮都是一挑,纷纷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这家伙。 这老小子本该是山里的猎户,受林老爷子的委托,负责带领我们进山,可谁也想不到他会在进山途中一路算计我们,还把大伙儿带进了这个绝地里面来。 而在此之前,已经有不止一拨人上了他的套,包括陈炳坤和侯三,也都因为亲信了老黄,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如今他主动现身,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怒目,然而面对在场所有人投来的仇恨眼神,老黄却显得异常淡定,十分冷漠地磕了磕烟杆,说你们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是受到了山神的指示,才会对你们干出这种事情, “之前我都劝过你们了,最好不要继续深入,一旦深入隐逸峰,一定会遭到山神的惩罚,可你们非是不听,落到这种下场也不能怪我。” 二叔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出手的冲动说, “你所谓的山神到底在哪儿?” “呵呵,它无处不在,任何时候都在关注你们这群闯入者的一举一动。” 老黄一脸戏谑,用俯视的目光盯着在场所有人,一字一顿道,“你们进入了山神的领域,唯一的下场就是一个死,看到地上的白骨了吗,它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孟凡此时已经重新爬起来,刚被雪猿搂抱的途中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上沾染了大量血污,使得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一见老黄这幅装神弄鬼的样子就来气,忍不住指着他说,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如果闯入这里的人都要死,要你为什么能活着?” 老黄阴气森森地看着我们,邪笑说,“因为,我是山神的仆人,早在十几年前我就来过这儿,并得到了山神的赐福,成为了这个地方的一份子,所以我能自由出入,但你们却不行。” “什么山神的仆人,我看你不过就是鬼伥而已!” 这下林远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不无嘲讽地说, “我不信这个鬼地方存在什么山神,就算真的有,也不过是个修成了气候的邪物罢了,它控制你,不过是打算利用你作为人类的身份,把更多倒霉的人引到洞子里来供它献祭吸收罢了。” 林远的话戳穿了老黄的本质,却使得这个满脸阴沉的家伙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不,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反正你们都要死了,我不妨跟你们说实话吧,这里曾经是穴居人的领地,数千年前,穴居人世代守护这里,繁衍出了自己的文明和种族,只是后来族内爆发了异常内乱,使得族群分崩离析,才会消亡至此。” “可即便它们的部落消失了,领主的意识还在,依旧镇守着这个地方,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第408章 合力诛杀 老黄的话让我极度好奇,忍不住追问道, “什么穴居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 老黄阴恻恻地说,“穴居人,是一种徘徊在阴阳交界处的特殊族群,传说他们是三眼巫族的后代,负责把守两个世界的通道和入口,而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穴居人世代守护的禁区,除了山神的孩子,谁也不能来到这里,所以……” 还说到这儿,这老家伙的眼中忽然迸射出了一抹凶光,嘿然狞笑道, “所以你们必须留下来,成为镇守此地的亡魂之一,同时我也会利用你们的鲜血,来对山神展开献祭。” 我无语道,“你简直疯了,就算这里真的存在穴居人部落首领的意识,有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劲去供奉它?” 我话音刚落,二叔就冷哼了一声道,“听说老黄十几年前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死掉,后来他独自一个人跑进山里,消失了一段时间,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被山里野兽吃掉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又毫发无损地下山了,连身上的绝症也不药而愈,恐怕这才是他如此忠于这里的原因吧。” “呵呵,你说的不错。” 老黄继续说,“我的一切都是山神赐予的,是它让我拥有了新生,所以,我不会饶恕任何一个试图窥探这里秘密的家伙。” 林远摊开手说,“拜托,我们根本就不想知道这里的秘密,只是为了进山找人罢了,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不如你行个方便让我们离开,乡里乡亲的,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哼,怪只怪你们已经触及到了自己不该触及的秘密,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一阵叨叨不休,没有丝毫放我们离开的打算,而陈炳坤却早就暗暗蓄力,趁着双方唇齿交锋的时候,忽然投掷除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投向老黄的肩头。 老黄闪躲不及,闷哼一声后跌坐在地,陈炳坤见状低吼道, “拿下这个老小子,他肯定知道出去的路!” 此言一出,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当即不做丝毫犹豫,迅速蹬腿一冲,迅速朝那老家伙扑去。 不管老黄究竟是出于什么目地算计我们,他毕竟成为了一个背叛者,我们只想尽快拿下他找到离开这里的路线。 然而跌坐高台的老黄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捂着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离开了吗,太天真了,山神的洞府不是那么好闯的,我保证,你们一个个都会不得好死!” 说完这话,老小子的脸色忽然变得怨毒起来,猛地咬破舌头,一口血污狠狠喷在了地上,下一秒我感受到了一股阴森的气息正在从石谷中弥漫起来,本该平静的山谷竟刮起了呼呼的冷风,紧接着一抹森冷的气旋流动,开始纷纷朝一个方向汇聚。 他到底干了什么? 我和林远同时一个急刹,朝着气旋流动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头雪猿的身体上居然开始有雾色萦绕,雾气盘旋,释放出极其强烈的腐蚀性气息,那些染上鲜血的毛发纷纷剥落,取而代之的是血红色的皮层和血肉,结痂的伤口中同样弥漫出打量乌黑的气息,云起云灭,在幻影中不断闪烁起来。 “不好,这雪猿也是他专门培养出来的祭品,似乎可以承载地下的负面气息。” 林远一眼就看出了苗头,扭头冲着二叔大喊道,“快,我们一起结阵,先把这股气息封住!” 二叔和周炳坤也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到这股气息的不简单,于是二话不说纷纷跳将出来,包括孟凡也七手八脚地摆出了结阵的架势。 所谓父子同心,虽说这四个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父子,但都来自于同一个家族,全都接受过林老爷子的传承,所以配合得还算默契。 随着林远一声低喝,四个人同时踩动一样的步罩,纷纷踏步禹步,占据着不同的方位。 随着他们的舞动,空间里仿佛发生了莫名的变化,犹如静谧的湖水中被人投入了一枚石子,气息还做波光闪烁,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开始朝四周扩散开去。 一股玄妙的气息在不断地震荡,从而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共鸣,遥相呼应,共同构建出了一个特殊的气场领域。 同一时间,那吸收了地下阴暗气息的雪猿也缓缓爬起来,双眼沉淀着一片血海,更像是一片恐怖的地狱在旋转,弥漫出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 随着这股气息的出现,我立刻感觉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居然产生了巨大的共鸣,好像是一直处于昏睡中的龙蛊忽然醒来了,与之形成了某种呼应。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一脸惊骇,下意识用手捂着小腹,发现龙蛊依然沉睡着,并没有真正苏醒过来,只是那种源自于脑海深处的奇妙波动却变得越发明显…… 难道这种气息,也和龙蛊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深感不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见雪猿忽然蹦跶起来,口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哈哈哈……” 它这笑声极度恐怖,似乎与空间达成了某种层次的共鸣,空气在震荡,一股如深渊般的气息正在不断地酝酿,鼻孔中哈出的血气也慢慢凝结,形成了一股诡异的暗黑色气体,覆盖了整个脸庞。 在经过几次的蠕动之后,那股气息渐渐凝聚,竟然形成了一张模糊的,长了三只眼睛的巨大鬼脸。 那张鬼脸完全覆盖在雪猿身上,下一秒变得无比凶狠,一纵身就直接飞扑了出来。 令人诧异的是他的目标既不是正在踩罩布阵的林远,也不是一旁被吓得痴傻的侯三,反倒是距离自己最为遥远的我。 靠,要不要这么倒霉! 眼看雪猿一蹦就是一丈,携着巨大的威势袭来,我赶紧握住了黑魔刀,一股气息震荡,刀锋立刻嗡嗡震颤起来。 随着手腕一抖,黑色刀光拉伸出一道电弧,蛇灵气息自刀芒中浮现,率先和雪猿展开了抢攻。 不过这看似凶猛霸道的一刀,居然没有对雪猿构成太大的威慑,它的身体在空中一个灵活的转折,立刻出现在了另一个角落,手臂好似忽然伸长了一截,黑色爪子与我的刀锋相接,咔嚓一声,我立刻感觉虎口麻痹,被震得倒退好几步远。 狗曰的,这股力量简直比老虎还要恐怖! 我心头震惊,正要咬牙硬上,林远已经顺利布置好了法阵,朝我大声喊道, “够了,周玄,快退到我这里来!” 我正求之不得,一溜烟小跑,迅速往后疾退,舍弃了这个令人感到头疼的对手。 雪猿则气得哇哇大叫,被暗黑血色覆盖的脸颊扭曲到彻底变了形,一声怒吼,再次朝我抓来。 我和它距离超过两丈,按理说这一爪根本触及不到我,然而雪猿脚下不知道踩着什么,居然移形换位,一下就出现在我身后,那黑色爪子凝聚着一股子旋风,携带着开碑裂石的力量急速捣来。 “靠!” 我背对雪猿来不及防御,只能把后背拱起,靠着背包里的绳子和各种登山工具来抵消这一爪的冲击。 随后我听到钢铁弯曲的声音,就连背包也下陷了一截,印出一个巨大的拳印,无可抵御的力量沿着背包渗透而来,我感觉猴头一甜,眼前也冒出了星星,被一股大力弹飞,好似皮球一样跌进了法阵。 这特么是什么力量! 趴在地上的我疼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但也凭借这一拳带来的冲劲避开了雪猿的下一步攻击,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呼吸,喘着粗气回头一看,只见林远带着二叔等人同时跨出一步,每个人手上都多出了一把宝剑,或长或短,造型不一,不约而同地往前一递,大喝道, “破!” 山谷中无端刮起一股强风,四道至阳的气息一起涌现,与雪猿拍来的利爪正面交接在一起。 雪猿的爪子犹如飓风,携带的力量更是庞大无比,足以将钢铁撕碎,不过林远那把枣木剑中却有一道蓝色电弧呈现,一瞬间覆盖了对方的钢铁大爪。 碰撞间电弧趁机涌入,搞得雪猿浑身酥麻,难以将全部力量发挥出来。 与此同时二叔和陈炳坤的长剑也从另一个角度杀到,一左一右地交击在一起,生生架开了雪猿的攻击。 孟凡修为最差,一直站在三人身后稳固阵型,同时也将双手交叉诵念起了咒语,四个人好像车轮一样旋转,很快就把雪猿给包围在了中间,不断与之展开周旋。 一时间雪猿的气势居然被压制住了,无论采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冲破四人的包围。 我看得目眩神往,身后的侯三同样恨不得把下巴也惊掉,嘴里小声道, “这四个人到底摆的什么阵,威力居然强到这种地步,连这么可怕的雪猿也被压制得没了脾气……” 没有回答,林远等人不断穿梭在阵中,四把宝剑飞扬而起,好似化作了一架绞肉机,每一次出剑都会在雪猿身上削出一点零碎来。 那看似凶悍的雪猿简直变成了一个活靶子,无论它力量有多么强大,面对四人默契的穿插进攻,也只能被动困在阵中,尽管它竭力挣扎,试图摆脱这张粘人的渔网,可四个步法运转太快,不管它那往哪儿跑,等待它的都是疾风骤雨般的进击,毫无停歇。 雪猿动作越来越缓慢,最终于被二叔看准了机会,一记飞刀精准地击中下颚,小师叔陈炳坤则趁势而起,长剑猛挥,顿时一颗斗大头颅冲天,在翻转中升向了天际! 第409章 分段夺舍 失去头颅的雪猿倒下了,无声无息,变成了没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可萦绕在雪猿身边的那种恐怖气息却并没有消失。 随着无头尸体的轰然倒下,大伙儿也将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老黄,这个一直在替我们制造麻烦和混乱的家伙。 出乎意料,面对我们充满了严厉和怒火的目光,老黄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害怕的情绪,仍旧保持着那种跪地静坐,狰狞祈祷的模样。 他双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插进了地面,手背和胳膊上也出现了大量伤口,弯曲的血漉子沿着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之上,诡异地融入了进去。 同时他嘴里也在不断地喃呢自语,随着那古怪的唱腔和音阶,在空中很有规律地扩散运转,空气中也有着恶鬼的咽呜声徐徐咆哮,在我们耳边游荡和徘徊。 麻烦还没有结束,二叔手拿长剑,指着老黄跪地的地方怒河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到了这一步还不肯放弃吗?” 老黄正在念咒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后抬起头来,露出比血海更加深邃的眼睛,发出呵呵狞笑的的同时,嘴角也勾勒起了一个充满嘲弄的弧度。 接着,那种表情在他脸上定格,继而变得麻木和僵硬起来,仿佛生命力在刹那间被抽离了身体,毫无征兆地仰天倒下,随后一股粘稠如墨的气息从他天灵盖里喷发出来,在急速的运转中射向了黑山谷中间的碎石平台。 轰隆隆…… 那石台立马就陷入了诡异的颤抖,比我之前遭遇过的震动还要吓人,随着地面的跳跃,平台中间的某一处位置忽然就坍塌了,形成一个巴掌宽的口子,还在持续地放大。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只看了一眼,心中就立刻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莫名惊恐的情绪也在不断地上涌浮现。 石台爆发出咔嚓的剧烈炸响,每时每刻都在坍塌,我们想阻止,但根本就无济于事,终于那塌陷的区域停下来,定格在了一米直径超过两米的黑色空间里,随后我的视线中居然出现了一尊黑色的石鼎,鼎下好似有某种生命的气息在搏动,但却带给人无比邪物和阴冷的感觉。 “那才是主角!” 林远和二叔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低沉的呼喝,我也反应过来,刚才那头发狂的雪猿,不过是石鼎下那股意识操控的傀儡,真正的麻烦一直都隐藏在石台下面,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 一直到雪猿被我们杀死,这里再没有东西能够阻止我们的时候,它再通过老黄以生命为代表展开的献祭,彻底脱离地表,从那腌臜诡异的漆黑空间里弥漫出来。 这东西,与其说是山神,倒不如说是某种存在了很久执念,随着那黑气的萦绕,整个山谷抖动的频率也在不间断地持续着,石鼎嗡嗡彻响,从里面传递出一些诡异的回荡声,像极了有人在发出怒吼,仿佛大声质问着这里的一切。 林远听不懂这些鸟语,和二叔一起转过头,询问我那是什么声音?我茫然摇头,同样苦笑着说不知道啊,这种鸟语谁知道它是哪儿来的? 虽然听不懂石鼎下传来的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们都很清楚,这恶灵沉睡了千年苏醒,其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招呼我们吃饭这么简单。 既然无法沟通,我们也就不必要浪费时间了,大家一起围上去,时刻准备群起而攻之。 这时候,那石鼎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露出了下面的一道口子,随后便有无穷的黑雾从里面弥漫出来,忽明忽闪,显得极其诡异和吓人。 二叔什么话都不说,迅速解开背包,从里面弄出一些朱砂和黑狗血,抡圆了臂膀朝那个黑漆漆的地洞投掷过去。 在我们的固有印象中,朱砂和黑狗血都是极好的驱邪材料,不管那下面究竟住着什么,只要用朱砂将它封住,至少能构成一些伤害吧? 想象是美好的,然而现实打脸却来的很快,因为就在朱砂即将落入深坑的时候,裂缝下却忽然爆发出了刚劲的气旋,一下子就把朱砂掀飞了,就连黑狗血包淋在上面也毫无效果。 “黑狗血无效,说明这家伙已经脱离了普通邪物的界限……” 林远的目光微闪,已经不愿意再等了,急切地想要冲上去阻止,可这一动,耳边却传来一阵更加怪异的声响,我们纷纷抬起头,发现刚刚倒下的老黄,居然又以“不倒翁”的方式直立起来,双眼泣血,脸上流露出巨大的狰狞和恐怖。 “不好,恶灵醒来后还需要一个寄生体,老黄就是它为自己培养的鼎炉,不能让他进入老黄的身体,否则这家伙就能借助阳身出去!” 陈炳坤也看出了眉目,大喝一声赶着去阻止,一个健步就蹿向了老黄所在的势头上,可得身体刚刚拉近距离,那团黑气就开始暴走了,形成一片黑漆漆的云雾扩散开来。 这种黑色几乎浓到可以吞噬光线,陈炳坤的背影一下子消失,连同我们的手电也失去了效果,黑气以自我为中心,陷入了疯狂运转,刹那间天旋地转,我感到大脑又陷入了那种恍惚,没等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林远的低吼, “周玄,谨守灵台,抱元守一,千万别让那股意识影响了神志,否则会很容易被他夺舍掉身体的控制权!” 林远的喊话声让我浑身一颤,急忙默念静心的口诀和咒语,很快我感觉脑子变得清明了不少,眩晕感消失了,可周围的黑暗依旧存在,没有丝毫的减少。 起初我怀疑这又是某种幻阵陷阱,但林远的声音很快就再次传来, “不是幻阵,是实打实的魔气,看来这个穴居人巢穴下面应该封印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从我们进入隐逸峰开始就受到了这家伙的算计!” 我沉默下来,是啊,老黄废了这么大功夫,把这些多无辜的人骗到这个洞子里残忍杀害,显然不仅仅是为了追求病态的精神愉悦,他要做的是通过这些鲜血的献祭,将山谷下面那道意识彻底释放出来。 此时的我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恐怕不仅仅只是个邪墓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千百年前这里的部落设计和封印某个魔头的地点! 意识转换间,眼前光影又是一变,我猛地把头抬起,看见石鼎下那股黑气已经喷涌完毕,全都集中在了老黄身上,而原本大笑中的老黄则痛苦地捂住了脖子,身体一直保持着半蹲,后背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没能适应那股阴邪的力量。 这也难怪,被封印在地下的邪念如此庞大,而老黄也只是个普通的猎户,就算在恶灵的引导下学会了一些本事,但受限于资质的原因,成就有限,显然还达不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那些黑气在他身上化作了游蛇,不停地穿梭蠕动,死死攀附在身上,好似结成了麻绳,拼命朝他嘴巴和鼻孔里面钻。 吸收了这么多邪恶的气息,老黄的脸色也变得更加僵硬和可怕,抱头怒吼,发出比雪猿还要夸张的惨呼声来。 “趁它还没有适应,我们快动手!” 黑暗中传来陈炳坤的呐喊,随后一只黑色长剑从背后刺去,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老黄的后心。 尽管置身于一片黑暗,导致我们的视线遭到了剥夺,可在场的都是修行者,哪怕彻底抛弃双眼,也能感应到彼此的动作和气息。 这一剑相当巧妙,并没有采取正面进攻,而是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老黄身后,可来自死角的进攻似乎并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黑雾粘稠,分化出打量章鱼型的手臂,生生拦截了陈炳坤的剑锋,让它无法寸进。 与此同时,老黄那比石头还要硬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木讷嘶哑的“咯咯”呆笑,眼中的猩红感在不断加重,为这黑暗的领域平添了一抹诡异。 “它快成魔了!” 昏暗的山谷中传来林远的一声呐喊,下一秒林远的身体也好似利剑般蹿出,消失在了我看不见的方位。 其实大家的距离并不远,只是徘徊在周边的黑雾实在太浓,极大程度地限制了我们的视力,唯有黑暗中不断传来剑锋撕裂空气制造的锐响,说明这场拼斗究竟是有多危险。 老友正在拼命,我自然不会充当一个懦弱的看客,同样发出一声怒吼,全速冲向老黄所在的地点。 只是空间突变,仿佛移形换影般,呈现在视线中的那点光明急速后退到另一个方向,同时面前游曳出一股蟒蛇般的黑色气流,疯狂缠绕向我的脖子。 “连我也想夺舍?” 我来了个急刹,停下脚步的同时便黑魔刀怒旋而起,与那黑雾展开了正面的碰撞。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黑魔刀斩在黑雾上,刀锋迸发的强烈煞气瞬间将黑雾劈成了两截,可断裂的黑雾竟然不受丝毫影响,仍旧在空气中拉伸游弋,又从另一个角度向我卷来。 尼玛,什么情况? 面对这种无形无质的攻击,我心神一晃,直到耳边又有一道提醒声传来, “大家小心,这魔物可以自由分化,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他夺舍的目标,一旦黑气绕体,被夺舍了心智,我们统统会成为他的傀儡!” 我听出这是林家二叔的声音,心中不免胆寒,出道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面临这么诡异的魔物,当即强打精神,激发了左手的憎恶印记,再度朝着那截徘徊在周围的黑雾中抓去。 第410章 封闭退路 我不畏惧这些黑雾,因为左手心的憎恶印记,就是专门用来针对这些负面磁场的。 随着五指的合拢,我已经抓住了那团气息,很奇怪,这玩意虽然没有实体,但却滑溜难防,犹如粘稠的鼻涕般甩来甩去,更像是柔软的蛞蝓身体,这一把居然直接抓空了。 我不肯放弃,再次激发了手心的气息,一团黑色光斑从手心迅速放大,形成旋转的气涡,这次我靠着气涡中爆发的吸力,最终于抓住了黑雾的源头。 但想象中的炼化步骤却并不简单,那黑气挣扎了几次,并没有被我手心的符印吸收,反倒爆发出很强的抗拒之力,试图强行挣脱我的掌控。 与此同时,这些黑气也在不断分化,等我低头感应时,立刻察觉到黑雾已经分裂成好几股,并且凝聚成一只只蠕动的黑色蛇头,在挣扎中狠狠咬向了我的胳膊。 明明是灵体,可嘶哑过程中带来的剧痛却让我确定这是一种来自实质的攻击,同时被咬中的地方也在不管被灌入阴寒的毒气。 这些气流冲击我的经络,让我手臂发寒,同时又在寒毒中捕捉到了相当熟悉的感觉,顿时心眼明亮,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恐怕林远的奶奶,也是被这种黑气分化的蛇头咬中,才会病得如此厉害吧。” 危难关头我顾不上多想,平复下心情,疯狂地调动体内的气流,与黑气展开了僵持,丹田下源源不断的气流汇入,蔓延自手掌,同时手心黑色光斑运转速度加快,竟隐隐转化成了淡金色的气流。 黑气与我僵持着,谁也奈何不了谁,反观林远那边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他们同样面临打量黑气的滋扰,面对这些针扎不透、水泼不进的黑气魔气,谁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拦截,林远引燃了符纸,依靠着阳气的对冲将魔气抵消,二叔则踩动步罩,脚下一股罡气形成,将黑雾抵挡在两尺之外。 陈炳坤则依靠着迅捷的身法躲避游走,长剑不时出鞘,朝着老黄周身大穴连刺,虽然每次出剑都会被阻挡下来,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 真正危险的人是孟凡和侯三。 这两个家伙都没有应对危险的经验,一个是初出茅庐,缺乏生死局面的实战,另一个则是受限于修为,根本抵御不了黑气的侵蚀。 两人被撵得到处乱窜,只能依靠石头不停躲避,好几次都差点被这种游蹿的黑气钻进身体。 见状我立刻沉声大吼了一句,“你们先退,退到山谷外面,只要拜托了这些魔气的覆盖范围就没事。” 林远通过我的呼声,重新确认了我的方位,迅速跳过来说, “不行啊周玄,这些魔气根本没办法度化,我的符纸也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准它的源头,予以消灭才可以!” 道理我自然明白,可它的源头究竟在哪里呢? 我目光一转,看向石鼎下那条破碎的裂缝,虎着脸说,“要么在老黄身上,要么还在那个裂缝下面,不如兵分两路,你负责搞定老黄,我去那边看一看!” “好,一定要当心。” 林远接替了我的位置,将枣木剑挥舞得泼雨不透,同时飞快踩动七星步罩,口中念念有词地利用脚掌画符。 我则深吸一口气,拥有憎恶咒印加持的我并不畏惧这种魔气,当即大步往前跨出,没几下就跳到了破碎的平台上面。 然而,就在我跨上石台的那一瞬间,竟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种很不详的感觉,一股凉飕飕的寒意自脚下渗入,游离在了我的背上,接着我感觉脑子嗡嗡作响,冷漠、庞大而又苍凉的气息忽然就浮现在了我的头顶上方。 糟糕。 几乎在我觉察出情况不对的那一瞬间,地表就传来另一种明显的躁动,尽情摇晃着,我脚下的裂缝也在不断放大,身体一空,直接失去重心坠落下去。 靠…… 惊悸中我爆了一声粗口,双手胡乱挥抓,在间不容发的关头保住了一块石头,这才避免掉进裂缝。 平复下心情,我再次定睛朝下面看去,随后呈现在眼前的一幕瞬间将我惊呆。 只见裂缝之下,似乎还存在着另一片颠倒的空间,土地广袤,绿荫成片,唯独没有日月星辰,天空也是一片诡异的鹅黄色,有着沉甸甸的云彩在天上漂浮着。 透过那个巨型的裂缝,我看到了许多飞禽在空中翱翔,地面中也不断出现各种长相古怪而巨大的生物,与我熟知的这颗蓝色星球上的物种并不一致。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难道地下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世界? 当时我大脑一片混乱,什么都顾不上细想,只能七手八脚地往上爬,可爬动期间,那裂缝下面也弥漫出更多阴寒的气流,纷纷化作软蛇,缠绕在我的小腿和肚子上,给了我一个相反的拉拽力量。 我身体慢慢下沉,感觉有些吃不住劲,似乎裂缝中那股意识并不打算放我离开。 好在危急关头,距离最近的小师叔陈炳坤一个健步赶来,二话不说扣住了我的手臂,发力将我往上拽起,同时也用余光朝下面看了一眼,顿时惊得三尸神跳,忍不住大声地惊呼起来, “这……难道是归墟?” 什么归墟啊? 我满脑子混乱,好像一条拼命往上蹦的蛆,但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 陈炳坤苦笑说归墟就是深渊,号称是阴阳交汇的尽头,也是这个世界的终极,无论什么东西最终都将流入归墟,可以看成是宇宙的尽头。 当时场面太乱了,陈炳坤也顾不上跟我解释那么多,奋力将我从裂缝中拔出来,一脸惊慌地吼道, “总之你千万别掉下去,那鬼地方比幽冥还要可怕,进去了保证出不来。” 我咬牙坚持,拼尽全力从裂缝中拱了出来,同时也感到脚下的泥土正在快速塌陷,集中朝裂缝中汇聚了过去,赶紧连拉带拽,跟随陈炳坤一起跳出了石台的圈子。 几乎是脚前脚后,我俩刚刚跃出台阶,就听到身后的乱石平台爆发出更多咔嚓的脆响,紧接着泥土塌陷,又将那个裂缝填充了起来。 这一幕搞得我心惊肉跳,试想刚才要是稍微满上一秒,不仅我会被拽进裂缝,只怕连负责拉我的陈炳坤的也不能幸免。 我俩七手八脚地抱在地上翻滚,犹如两个如胶似漆的基佬,足足滚了十几圈,总算是避开了塌陷范围,等到我吐掉嘴巴上的灰,再次爬起来的时候,那个神秘石台已经消失不见,就连之前那股纠缠我们的黑色气息也完全消失了,大地仍旧是一片焦黑,沉浸在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当中。 这尼玛到底什么情况啊。 我已经懵了,爬起来的陈炳坤跟我一样懵逼,两人互望着彼此,都感到一阵由内而外的诡异。 好在危机暂时是解除了,林远和二叔也迅速从旁边赶来,纷纷对我投来兴奋的眼神, “干得漂亮,周玄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这么快就把那股魔气的源头中断了!” 面对林远发自内心的夸奖,我却流露出一丝苦笑来,摇头说你误会了,那个裂缝并不是被我封印的,我刚走到那里他就塌了,没准是因为这里的空间结构不稳定,无法承载那条通道。 “它自己踏的?” 林远和二叔面面相觑,也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这黑山谷实在太诡异了,谁也搞不清它的原理,直觉告诉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于是大家重新打起精神,连行囊都懒得收拾了,都纷纷转身朝后面跑。 路过老黄的尸体时,我还特意停下脚步朝他看了一眼,确认这家伙已经死透,身上那股魔气也随之消失了,这才把心放宽,想着危险应该是结束了吧。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我打算接着跑路的时候,前面空间忽然蹦出来两道跌跌撞撞的声音,分别是孟凡和侯三。 我纳闷说你们怎么又跑回来了,刚才不是让你们尽快脱离这个山谷吗? 孟凡苦兮兮地说,“周哥,我也不想回来,可后面出不去了,我们看到好多雪猿,像疯了一样搞破坏,它们不停撞击山壁,刚进来的石洞子也塌了,被好多石头封起来,根本就没办法通过。” 啥? 我嘴皮子一颤,和林远对视一眼,急忙较快脚步跳到了比较高的地方。 随着目光的汇聚,我果然发现之前走过的地方遭到了严重的封堵,除了裂谷石壁坍塌,堵住了之前出入的那条窄路之外,我还看到了许多暴躁的雪猿,正在疯狂攻击身边的一切,就连那些石头也不放过,被它们不断地抱起、砸下,不断重复这个暴躁又诡异的过程。 “这些畜生都疯了吧,它们为什么这么干?” 我和林远脸上都露出了虚汗,二叔同样皱眉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嗓音变得无比低沉, “或许雪猿们存在的目地,本就是为了守住这个黑山谷,只是受到了那股魔气的感染才会变得这么富有攻击性。” 现在山谷裂缝塌陷,那股魔气已经消失,雪猿们便打算将进出这里的通道完全封闭起来。 我紧张道,“那我们该怎么出去,能不能找这个畜生打个商量,让它们先听一下,等我们过去之后再说啊?” 这话刚一脱口,我自己也感觉到笑话很冷,果然林远和二叔都苦笑起来,说要不你去找它们商量?我们不介意留在这里等你消息。 毫无疑问,这些狂躁的雪猿根本就不可能跟闯入者讲道理,一旦我们重新接近那里,只怕又会迎来一场追杀。 第411章 推想 这下子我们都抓瞎了,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办。二叔经过一阵沉默思索后,拍拍我们的后背说, “走吧,隐逸峰这么大,出口绝对不止一个,我们可以尝试着寻找其他线路,看看能不能尽快脱离这里。” 这也是万般无奈的选择,我们只能点头同意,尽快收拾好东西,转身朝黑山谷更深的地方走去。 老实说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除了刚才那个坍塌的诡异裂缝之外,还因为这里太多死寂,随着战斗的结束,我们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感知不到。 困扰我们的黑气消失了,但四下里依旧是一片死寂和阴暗,头顶也看不到太阳光,唯有一片死气沉沉的昏黄。 为了舒缓心底的压力,我边走边向陈炳坤打听,说你刚才讲的归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陈炳坤说,在《列子.汤问》中又记载,归墟就是一切的尽头,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归宿,谁也不清楚那地方究竟是个啥,也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 “古人说归墟就是东海中的一口巨大海眼,在不断吞噬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不过这种说法明显的错误的,我宁可把归墟看作是一口黑洞,就处在另一个与我们完全平行的空间里,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我们所在的世界就会被撕开一条口子。” 而这个口子,便是通往归墟的大门,它能吞噬一切,给这个世界带来终结。 听完陈炳坤的理论,我却忍不住摇起了头,说这种说法也太玄乎了,古人是怎么发现归墟的,又是怎么知道它的出现将会给世界带来终结?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陈炳坤笑了笑,没跟我争辩,只是摇头说,“很多看似不符合逻辑的事,都有它内在的因果,只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了解得不够透彻,所以看不到本质罢了。” 林远也补充了一句,是说啊,现代的物理科学开始很有道理,却并不能解释自然界的一些现象,这个世界的本质也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我没有参与后面的谈话,感觉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出离开这里的通道比较要紧。 就这么持续地行走了半小时左右,我们已经脱离了那片黑色的乱石谷,前面依稀传来了水声,大家加快脚步,很快就找到了一条蜿蜒而下的溪流。 二叔一脸兴奋,指着溪流说,“这条小溪,和我们刚进山看到的那条应该是相连的,只要我们沿着溪水逆行,应该就能找到出口了。” 大家纷纷点头,按照二叔说的办法逆行而上,又过了十几分钟,我们看到溪水上面有个黄色的口子存在。 那里是一个很窄的地下通道,似乎与之前走过的山洞存在联系,不过距离地面的落差很高,足有五六米。 走到这里,我们早已是人困马乏了,但却不敢停下来,二叔询问我们谁的背包里带了绳子,我急忙解开行囊,从里面取出了一截绳索,大家迅速围上来帮忙,接绳套打结,固定在了溪流上方的礁石上,经过几次试探之后,我们确定绳子已经绑得很牢固,这才依次踩着光滑的石壁网上攀登。 爬行了几米后,我们终于又回到了山洞里边的区域,只是这里的洞穴环境依旧复杂,而且都是些没有走过的小路。 在通道前面还有个十来平米的土坑,我们走到边缘处看了看,发现土坑的发黄的泥渍下面,隐隐还掺杂着一些灰白色的骨头。 这些骨头有大有小,或许是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导致已经风化,有的一碰就碎,散成了粉末,还有的则被风干成了“化石”。 林远捡起一小块化石骨骼,放在手上仔细端详,抬头告诉我们,这些骨骼不可能是人类的,要么是雪猿或者是其他猛兽,总之人类的骸骨不可能这么僵硬。 在土坑最里面还有几具保存得比较完整的尸体,我们挖掘出来仔细研究,发现都是些不知名的野兽骨骸,可以确定一点,这个地方曾经是以祭坛的形式存在,当时生活在这里的部落种族,必然猎杀过很多我们不认识的猛兽,用它们的骸骨来搭建祭台。 可是,这些祭台存在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了疑惑。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已经脱离了黑山谷,但诡异的氛围依旧围绕着我们,始终没有消散。 二叔又捧起了一面黑色的罗盘,望着罗盘上的黑色指针,隐隐传来抖动,他脸色不太好看,回头对我们说, “这里的怨气依旧强得可怕,我总感觉那股魔气一直在悄悄跟随我们,并没有彻底消失。” 他的话引起了大伙儿的紧张,我回望身后的空间道,“这家伙跟着我们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寻找出去的办法了。” 陈炳坤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沉下脸说,“现在可以肯定,黑山谷里面的石台就是镇压那股魔气的地方,虽然不了解这个地方的历史,但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股魔气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似乎一直在寻找突破镇压的办法。” 而我们的出现,已经在无意间打破了这里的平衡,魔气被彻底释放出来。 一开始它打算对我们进行夺舍,再通过我们的阳身脱离这个鬼地方,但经过交手之后,恶灵意识到我们并不好对付,所以才弄塌了那个裂缝,转向暗处蛰伏, “它一直在跟踪我们,为的就是通过我们来确定离开的通道,好让自己重获自由……” 我们都沉默了,半晌不吭声,最终还是二叔重新站起来,说走吧,去前面看一看。 我们跟随在二叔身后,继续朝通道里面走,很快就抵达了另一个较为宽敞的溶洞空间,这里依旧存在几张年代久远的壁画,内容斑驳不清,只能大致分辨,其中一副描述的应该是虚空混沌,壁面阴暗,仅有一些灰白色的线条勾勒出整天,有点梵高抽象派的意思。 第二幅则记载着延绵的群山,以及参天的古树,这些古树极其高大,宛如撑天的柱子,连接了大地和虚空。 第三幅壁画上则出现了一些矮小的人种,有的披着兽皮,有的则精赤着身体,正挥舞着手中的石斧和长矛狩猎。 很典型的部落图腾,说明此地的确诞生过一个不为人知的部落文明,但有可能是因为存世的时间太短,并没有被文献记录下来。 林远咽了口唾沫,走到最后一副壁画前面,对着那些矮小的人像研究了一会儿,回来告诉我,说这里面居然穿插了一部分额头上长了第三只眼睛的人,有点像神话传说中的二郎神杨戬。 二叔则说,“什么二郎神,那是巫咸一族的三眼人。” 历史上曾经有种说法,在我们这个文明诞生之前,大地曾经由另外的人类文明所统治,其中一种文明辨识度很高的人种,被称为巫咸一族。 这个种族相当古老,据说天地初开时就有了,并帮助后来的人种掌握了用火、以及打磨工具的技术。 “有一种说法时,我们所信仰的神灵,其实就是三眼巫族的后代,什么燧人取火、仓颉造字、大禹治水等等……这些存活在洪荒神话时代中的圣者,就是巫咸一族向人类传授文明的代表。” 我感觉这些话越说越玄乎,忍不住反驳道,“既然巫咸一族的后代就是我们这个文明的神,那他们掌握的文明和科技应该很高明才对,为什么后来会彻底毁灭,连块兜裆布都没给我们的祖先留下?” 林远被我的说法逗笑了,反问说你咋知道这些三眼人会穿兜裆布。 二叔则是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小周,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类浩劫这一种说法?” 据说早在开天辟地那个时间段,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曾经酝酿出一场龙凤大劫,再然后巫咸一族出现,以极高的智慧统领了这个世界,被后人誉为神族。 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些神族之间爆发了内乱,最终经历了一场可怕的“诸神黄昏”,接着这个世界就再也不存在所谓的神灵了。 有人说是因为神灵觉得后来的人类太贪婪,便关闭了通往不周神山的通道,从此进入昆仑,彻底抛弃了这个世界。 也有人说,是因为上古神灵浩劫中,水神之祖共工头触不周山,以生命为代价切断了神灵与人类的沟通渠道,才导致了诸神隐去。 总之不管是哪种解释,都说明这个世界上曾经是有神族居住的,只是后来处于某种缘故,导致神族绝迹而已。 而我们能在这个不起眼的山洞中,发现巫咸一族的画像,说明这里也曾出现过一支被神灵眷顾的人类部族,甚至极有可能参与过当年的诸神黄昏。 我甩甩头,说就算是这样好了,可这跟被封印在石台下面的魔气有什么关系,你们讲的知识点也太跳跃了,一会儿归墟,一会儿诸神黄昏,根本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二叔笑了笑,说万事都是因果,这些壁画的出现不可能是被人凭空臆造出来的,山洞的构成,必然和洪荒时代的那场混乱存在某种联系,只是提供给我的线索太少,无法将它们串联在一起而已。 他话刚说完,我就听到身后隐隐传来滴答的流水声,急忙扭头看去,发现洞穴不远处又出现了另一条诡异的暗河支流,水流平缓,闪烁着一些白色的光斑,晶莹剔透,好似水晶一样发光,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十分怪异。 第412章 四脚蛇 很多时候我并不愿意把事情朝着最坏的方面去想,可这些水面的反光点一看就很不正常,当我们集体看过去的时候,黑暗中已经出现了很多星星点点的火焰,是诡异的惨碧色,这些火光勾勒在一起,像极了一片旋转的星空。 美艳,但也诡异到了极点。 “是鬼火?” 二叔和林远在同一时间直起了腰,刚走过的地方存在那么多骸骨,有可能是因为骸骨中的磷份散发出来,才形成了这种规模的环境。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几个人的内心总觉得有些忐忑,大家都下意识围在了一起,凝视着火苗攒动的地方,只见它们好似萤火一样荡来荡去,看似没有任何规律,但却在缓缓朝这边逼近,尽管速度不快,那趋势却格外的明显。 我们一点点后退,试图避免和这些萤火的正面接触,然而随着我们的后退,那些萤火却进一步飘上来,明显有种朝我们合围的架势。 陈炳坤也不淡定了,站在林远身边咽了口唾沫,说自己被困在洞子里面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环境,那到底是急什么鬼……等等,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你们有没有听到? 我们都侧耳去听,果然火苗飘过的地方,隐隐有着噼里啪啦的火苗声传来,有点类似于农村焚烧秸秆发出的动静,又或者小麦谷摩擦带来的空壳的声,密密麻麻的,像是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裂开。 我感受到了一些几位细小的波动,低头看着水面,这才发现水下反光的地方,居然是一些鹌鹑蛋更小的白色卵壳,成千上万个,密密麻麻地附着了整个水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白壳开始碎裂,因为承受到挤压而炸裂出了口子。 破裂的口子中渗出了半透明粘液,像极了鸡蛋清,但粘稠度要强一些,而在这些类似蛋清的“营养液”中,则爬出了很多四脚蛇一样生物来,它们通体呈灰斑色,上面点缀着一些细小的花纹,浑身布满粘液相当恶心。 “四脚蛇”刚刚脱离蛋壳,立刻就朝水边划行过来,我们压低手电筒,看到他们背上密密麻麻的灰斑,蜥蜴一样的长尾,脑袋扁平,嘴唇是夸张的圆弧形状,下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牙床,牙齿并不长,但犬牙交错,很细密,有点像并排在一起的鱼刺。 当这些生物爬动过来的时候,我甚至听到了“哇哇”的声音,好像婴儿收到挤压,空气冲击声带传来的哭泣声。 “好像是,是娃娃鱼吧?” 侯三却在这个时候说出了一句让我啼笑皆非的话,我们都清楚这不可能是娃娃鱼,我见过真实的大鲵,根本不可能发出这种类似婴孩一样的啼哭。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些“四脚蛇”生来就具备很强的攻击欲望,率先挤破蛋壳的四脚蛇,已经啃食起了那些还来不及被孵化完毕的同类,有些四脚蛇正在互相攻击,陷入了自相残杀的场面,但凡有一只受伤,其他同类都会蜂拥而上,将受了伤的同伴分食。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恶心了,我们全部倒退至水边一块石头上,林远凝视着水下疯狂残杀的四脚蛇们,留着冷汗说道, “这些到底是什么生物,从小就这么凶,它们应该是某种两栖生物的幼崽吧?小的都在这儿,那大的在哪儿?” 这开过光的乌鸦嘴就是不同凡响,几乎就在林远话音刚落的当头,我就听到的水面下石壁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响,紧接着是一道身长接近两米的粗壮黑影,一下从水面射出,张开獠牙大口朝这边咬了过来。 “小心!”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体型,林远的嘴巴虽然很臭,可反应确实一等一的迅猛,枣木剑早已出鞘,在空中一抖,迅速点向射来的黑影。 刷一声后,剑尖点中目标,随后竟然传来一股金属交击的声音,林远承受不住这么猛的冲击力,身体微微往后一晃,前面那黑影也扑腾落水,溅起了一米高的水花。 我看向黑影掉落的地方,发现是一头长着龟背,但腹下却粗长好似蟒蛇,拥有着蜥蜴长尾,同时肋下延伸出四只爪子的异形水生猛兽。 这家伙像是好几种生物的集合体,脑袋扁平,犹如湿滑的蛇头,嘴里却布满了利齿,脊背上扛着椭圆形的龟甲,上面骨刺倒生,说是乌龟也不像,那些堎起北骨甲跟像是来自北美的鳄龟。 再有就是那四只粗短的爪子,比狼爪要锋利,而且相当灵活,指尖弯曲尖锐,有着黑铁办的光泽度。 我呆呆看着,心里却一阵起伏难定,回想起刚进山的时候,那头躲在小溪里拖走了猎狗“怪物”,难道就是眼前这一头“四脚蛇”? 林远的剑尖已经点在了它的胸鳍上,似乎没有发挥出太好的杀伤效果,这畜生不仅背上有甲壳,胸前也有一层骨甲,林远那一剑恰好命中它胸口,并没有将它直接洞穿。 落水后这畜生也没有套怕,反而在水中一摆一扭,借助水面浮力再次跃起来。 这次它换了一个目标,闪电办扑向了侯三,侯三本就一身的伤,加上本事较差,根本没胆子和它交锋,迅速往后退走,反观孟凡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拔出一把长剑准备硬扛。 咔嚓一声,剑锋斩在这畜生的龟背上,溅出一团火光,随即孟凡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倒飞出去,倒进了旁边的一条水沟里。 “别冲动!” 我迅速赶去接应,可手指刚伸出一半,那畜生却把鞭子一样的尾巴抽打起来,势大力沉地撞击在我左腿上。 我打了个踉跄,差点疼得飙泪,与此同时二叔和陈炳坤也一左一右赶来,各自递出长剑,在这畜生身上猛劈了几下。 林家这几个人都是剑术名家,个个身手不俗,尤其是小师叔陈炳坤,那一手剑术更是杀伐果决,虽然不及林远那么飘逸灵动,但剑锋大开大阖,弥漫的肃杀气息却极为浓郁。 只是刷刷几剑,立刻在四脚蛇身上切出几道伤痕,要是寻常的野兽估计早就被分尸了,可惜四脚蛇皮层太厚实,挨了几剑也没关系,反倒继续甩动长尾,把二叔和陈炳坤一起逼退了回来。 它伤口散发的血液滴落在水里,弥漫出一股浓腥的味道,这味道就好似一种杀戮的催化剂,顷刻间那些小型的四脚蛇也停止了互相残杀,纷纷转动目光,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我大为惊讶,正要招呼众人往后退,就听到他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哇哇”声,短时间内所有四脚蛇纷纷张大了嘴,不约而同朝一个方位翻涌。 而这个位置的尽头,则是我们的! “老天,这些怪物全都过来了!” 侯三发出一声惊叫,其他人的脸色也在此时狠狠沉了下来,这多四脚蛇幼虫,简直不亚于一支军队,根本不是区区几个人就能抵挡的。 见状我也只得站出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全都洒落向地面,随后双手合十,大声诵念起了蛊咒。 作为一个蛊师,哪怕只是半吊子的蛊师,我也没忘记随身携带一些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这些粉末是我经过好几个月的研究,才通过好几种毒虫的体液提炼出来的,上面拥有很强的神经麻痹毒素,用来对付这些四脚蛇应该问题不大。 在我的蛊咒操控下,一大股绿色的气流涌出,瞬间就占据了水面的边缘位置,随着绿气翻滚,第一批涌来的四脚蛇也倒了大霉,在被蛊毒包裹住的瞬间便开始四肢僵化,失去所有动作沉下了水面。 “小周,干得漂亮!” 二叔和小师叔陈炳坤不约而同地朝我投来鼓励的眼神,我却无奈地苦笑一阵,摇头提醒他们不要高兴太早,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尥蹶子吧。 我这个半吊子蛊师,很少会把精力耗费在研究蛊毒上面,这次带来的蛊药数量也不多,失去了龙蛊的加持我根本就算不上一个真正的蛊师,随着那些粉末的加剧挥发,毒气正在不断消散,可涌上来的四脚蛇数量却丝毫没有减少。 想不到这些畜生也懂得人海战术! 没辙,我只能给了林远一个眼神,这家伙心领神会,立刻带领众人朝溪流上游跑,可刚跑了没多久,我就听到黑沉沉的水面下传来更多划水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水面又有一头体型更大的四脚蛇蹿出来。 “闪开!” 林远感知力惊人,瞬间捕捉到了危险存在,一个急刹的同时,伸出胳膊挡下了身后的人。 他一个骤停,却让前面的怪物失去了目标,整个扑空撞击在了水边的礁石上,顿时砰的一声闷响,那畜生摔了个四脚朝天,又扭动着身子把投来昂起来,发出极度沉闷的“哇哇”声。 水下的同类似乎听到了召唤,短短几秒内到处都有水花声涌起,起码出现了十几头四脚蛇,大的足有三米长,小的也有两米,在水面中不断弹起跃下,制造出一片水浪,狠狠拍打在我们所处的礁石上。 这些水流十分湍急,我感觉脚下不稳,差点摔倒,此时蛊咒也失去了拦截效果,没辙只好跟上林远他们,大声说, “不行,这些畜生数量太多了,咱们赶紧跑吧,先躲回刚才那个石厅再说!” 没人提出异议,大伙儿疯了一样往回跑,刚走两步,我听到水里面发出一声巨响,回头一看,一道黑影已经锁定了我,在水下拍打尾巴,嗖一下就窜起了起来。 第413章 核心区域 当时情形太乱,我眼看黑影已经扑到,根本来不及细想,直接起脚狠狠朝它肚子上一踹。 四脚蛇被我踹翻在地上,但巨大的冲击力度也将我震得脚心发麻,身体迅速往后退开,那倒下的四脚蛇动作极其迅速,一点迟钝都没有,立刻又冲到我们身后拦截,而在它冲出来的水面下,则浮现出大大小小的超过十几头同类,毫不间断地尾随。 陈炳坤抽出长剑替我们分担压力,没等劈砍几下,就被那四脚蛇团团围困,他发现走不掉,赶紧扭头对我们喊道,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吧!” 说完他又咬破手指,在眉心上一点,嘴里大声诵念口诀,浑身仿佛也弥漫起了淡淡的光芒,居然仅凭一双肉掌,就把身后扑来的四脚蛇狠狠震飞了出去。 见他开始拼命,我们当然不肯抛弃同伴独自逃生,于是一个个又咬牙重新调转矛头,开始朝这些畜生杀了回去。 只是四脚蛇数量太多了,有大有小,大的还好说,毕竟身形不太灵活,还能看着身法闪避,那些小的却显得异常麻烦,在我们脚边到处乱钻,一旦找准机会,立刻对着小腿就是一口。 我感到剧痛钻心,低头一看伤口,发现它们居然好似鳄鱼一样紧咬着伤口不放,对我展开了死亡翻滚,这小家伙翻滚的频率比一般的鳄鱼还要快,很轻松就能扯下一块皮肉来。 “狗曰的!” 我怒不可遏,爆发出一声大吼,将体内积攒的那点龙蛊气息释放出来,那些小型四脚蛇浑身一震,这才变得僵硬,不再对我群起而攻,只是体型较大的四脚蛇们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依旧在不断朝我们发起冲锋。 我心中暗暗叫苦,龙蛊这小东西跟随我这么久,还从没掉过链子,为什么这次却死活都不肯出来了? 没等我尝试呼唤,耳边已经传来了熟悉的闷哼,我回头一看是林远被咬伤了左肩,伤口不断太深,然而巨型四脚蛇已经将整个身子压上去,试图凭借体重来拖垮林远。 “滚!” 我两眼发红,不顾一切冲到林远身后,左手狠狠一拍,握住了四脚蛇的长尾,腰马一旋,把全身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之上,抓着它暴抡一甩,狠狠砸向了其他怪物。 林远趁势拔地而起,枣木剑中雷意盎然,点中一头四脚蛇小腹下的死穴,剑气催动,立刻捅出一道撕裂的贯穿伤。 林远的危机倒是解了,可之前被四脚蛇包围的陈炳坤却距离我们越来越远,我回身望去,发现他被十几头四脚蛇狠狠包围起来,几乎围得是水泄不通。 一头四脚蛇已经这么难对付,这么多畜牲一拥而上,哪里是人力可以对抗的?我爆了声粗口,打算上去营救,可身边的四脚蛇数量同样不少,刚跑了两步,前面就有十来头恐怖的怪物一起朝我围上来,那恐怖“哇哇”怪叫声令人灵魂都在发抖。 也就这么一耽误,陈炳坤已然支撑不住,被好几头四脚蛇扑中,身体一个翻滚,跌落了黑沉沉的水面,也不知道究竟落到了哪里。 “小师叔!” 林远目光通红,不顾一切要去救人,却被二叔从后面勾出了手腕,大声吼道, “别去,老三用命拖住这些怪物,可不是要你跟着一起送死的!” “走!” 我也从旁边架住了林远,准备强行带他离开这儿,不知不觉我们退到了溪流下面那个石厅边缘,刚要冲进去的时候,一直尾随在队伍最后面的侯三却再次尖叫起来, “我靠,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惊悸中的我猛然回头,就看到那些骨坑下面,居然飘出了更多莹蓝色的鬼火,好似一团团鬼气森森的莲花,诡异地浮现升空,将身后的空间完全隔断。 我们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二叔迅速站出来,凝视着鬼火集中的区域说道,“肯定是那个恶灵在搞鬼,不要乱了心神,一定要稳住!” 说完他就解开背包,洒出了一些类似糯米和狗血的混合物,脚下飞快踩罩,同时嘴里还高声诵念起了驱鬼诀。 可现在念咒似乎来不及了,眼看鬼火袭来,大有将我们一口吞进去的架势,林远忽然悲愤地回头,指向那片黑沉沉的水域空间, “往后是死,往前也是死,干脆下水吧!” 说完他也不等我们答应,立刻将脚尖踩在石头上,纵身一扑,避开了前面纠缠的四脚蛇群,扑腾一声落入水面。 此时鬼火已经大面积燃烧起来,不仅是我们遭到了它的威胁,就连靠近石厅的四脚蛇也有不少被火焰点燃,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还做一片焦黑的碳灰。 这些火焰的威力实在太猛了,一旦附着在目标身上,瞬间就会弥漫出上千度的高温,即便是真正的钢铁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恐怖熏烤,更不要说人类的血肉之躯。 我们只能跟随林远的脚步,踉踉跄跄地投入溪流,刚来到水边,就有四五头鳄鱼一样的庞大四脚蛇扑上来,从不同的方向朝我们发起撕咬。 我已经疲惫得不行了,当时的场面别提有多危险,我竭力避开了这些四脚蛇怪物,却感到背后一阵冰凉,紧接着便有大量鬼火弥漫过来,一下就沾染在了我的身上。 要死了吗? 那一瞬间我分明感觉死神正在降临,吓得连呼吸都要停滞了,这些火焰游走得飞快,一下就覆盖了大半个身体,但奇怪的事我并没有感受到有多少热力,反倒觉得浑身阴灵透骨,被形容不出的寒气裹挟在身上,猛打了几个哆嗦。 我已经不对活下去抱有希望,然而出于对生命的本能渴望,身体还是在惯性的推动下跌跌撞撞朝水边跑,直到身体入水那一刻,仍旧感觉到浑身冰凉,一颗心也仿佛被绝望的死亡气息覆盖,沉甸甸往下坠落。 可在意识恍惚到了极点,即将走向灭亡的时候,我却感觉小腹下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紧接着便是一抹金色的光芒迅速暴涨,覆盖了我的全身。 好像是龙蛊气息…… 这小东西终于醒了? 绝望中的我滋生出一丝欣喜,赶紧尝试与龙蛊沟通,可让人无比的愤懑的是,龙蛊所在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传来半点波动和回应。 这小东西虽然在最绝望的关头帮了我,但依旧处在那种意识游离的冬眠状态,根本就没有半点苏醒过来,与我并肩作战的迹象。 该死、该死…… 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到无比的愤怒,这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愤怒在不断冲击我的大脑,也为我近乎绝望的大脑注入了新的勇气和力量。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懦夫,难道离开了龙蛊,我就什么也干不成了吗? 悲愤转化成了力量,我渐渐感到体力有所复苏,正要大吼一声冲出水面,这时水下却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从侧面死死握住了我的胳膊。 是谁? 暴怒中的我差点一刀朝那边劈砍过去,但脑中残余的理智却让我没有这么干,很快我转移目光,将视线定格在了水下,发现林远竟然再次现身,把身子浸泡在水里,朝我不断地挥手比划着什么。 而在这小子旁边,还潜浮着另一道身影,正是我们以为已经死定了的陈炳坤。 万幸,他们都还活着。 我感动一阵茫然,水下的林远却忽然发力,揪着我就往小溪下面的一道缺口游过去,等抵达了那个缺口之后,我才发现二叔、孟凡和侯三他们也都在这儿。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气势汹汹的四脚蛇居然没有跟上来。 怎么回事? 我大脑一阵紊乱,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思考问题了,在林远的进一步拉拽下,我们一起躲进了那个缺口,很快我就在前面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台阶,沿着台阶踉跄地往上爬动,随后落入眼帘的,则是一个比较干净庞大的圆石祭坛。 出幻觉了? 我眨眨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林远从水中探出头来,用力推了我一把,说你狗曰的、还愣着干嘛,快……快爬上去躲躲! 我赶紧照做,爬到了那个圆石祭坛上,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又是另一个之前没有光顾过的空间。 圆弧形的石壁和洞顶,干净整洁的地面,以及脚下的巨大圆石,无一不在彰显它的规格和气派,给人一种恍惚并非真实,犹如置身梦境一般的错觉。 我压根搞不清楚情况,这时候林远已经一屁股坐下来,擦掉身上湿漉漉的水渍,朝我咧嘴一笑说, “刚才够刺激吧?” 我看了这狗曰的一眼,喘着粗气问道,“这里是哪儿啊,我们怎么不知不觉又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了?” “不知道,但根据我的推断,或许这里才是整个邪墓真正核心的地方。” 林远跟我一样环顾四周,嘴里发出了喃呢,二叔和陈炳坤则拖着疲惫的脚步一起走来,叹息道, “刚才的四脚蛇,以及石厅里出现的鬼火,恐怕都只是个一个引子,我怀疑暗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这一切,它的目地就是把咱们引到这里。” 我迷茫道,“可来了这里,又能代表什么呢?” 两个人都只是摇头,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 这鬼地方不仅危险,也很诡异,洞穴中隐藏的秘密太深,我们无法根据有限的线索得出任何结论,唯一能明确的只有一点,大伙儿此时所处的圆石祭坛,必然就是整个邪墓的核心所在。 在稍微平静了一会儿后,我们又纷纷爬起来,尝试起了寻找出路。 第414章 黑影再现 眼下虽说暂时安全,但大家都不希望被永远困在这里,因此在第一时间寻找起了出路。 经过一阵搜索,我们发现了好几道岔路口,东西南北各有一条通道,分别指向不同的区域,而且每条通道都是黑黝黝的,完全不知道能够通往什么地方。 这下众人又开始犯难了。 从进入山洞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迷宫里打转,起码在里面待了一整天,早就失去了方向感。 二叔拿出罗盘,发现那股萦绕在我们身边的磁场依旧存在,罗盘指针受到了那股磁场的影响,根本发挥不了指路的功能。 可大家总不能一直被困在原地等死吧。 商议了一会儿后,我们最终还是重新凑到了一起,决定沿着最宽敞的那条路线找一找。 可就在我们拿定注定时,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孟凡却摇头道,“不行,这个山洞四通八达,谁也不知道前面还会不会有其他危险,要我说,不如直接留在这里等救援吧。” 他这提议也算是一种脱困的思路,要知道我们进山已经超过了48小时,却一直没有消息传递回村子里去,林老爷子知道我们遇上麻烦,有可能会率领另一批村民进来寻找我们。 可茫茫大山,救援队的人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呢? 面对这个不可预知的答案,大伙儿心里都很没谱。 就在我们反复思索这种可能性的时候,侯三却有了意外发现,忽然指着那个圆形祭坛中间的一块凸起物说, “这东西怎么一直在发光啊。” 他一边说,一边朝圆形石台中间走去,并迅速走到了那个的“发光物”前面,蹲下来检查。 我们的手电筒进了水,现在已经不亮了,只剩下孟凡手上那个手电还没收到影响,听到这话,我们都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了那边,果然看到一个和婴儿拳头大小差不多,但却隐隐散发微黄光泽的东西,正静静伫立在石台正中间。 表面来看,那东西更像是一坨大号的鹅卵石,通体萦绕着鹅黄色光线,并不刺眼,反而显得十分暗淡,要不是因为大家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根本就无法注意到它。 出于好奇我们全都围了上去,纷纷对那块石头投去了诧异的眼神。 可还没等我们分析出这石头的成分,手贱的侯三已经把手搭在上面,做出了“拔萝卜”般的动作。 “你别乱来,这里的东西不能随意触碰!” 二叔大吃一惊,刚要制止,没想到那石头是松的,侯三只是稍微一用力,黄色的“鹅卵石”就整个被拔了出来,露出底下一个黑漆漆的凹槽。 这凹槽是实心的,下面并没有传来任何诡异的波动,大伙儿都松了口气,却不免对侯三投去了责怪的眼神, “你也太冒失了,难道忘了我们之前在黑山谷的遭遇,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危险,下次不要随随便便去触碰它们!” 听到我们的斥责,侯三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讪笑说, “诸位,实在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只是觉得这块石头很像我幕后老板说的那块阴玉。” 阴玉?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微微一怔,这才回想起来,侯三之所以大老远跑来隐逸峰冒险,是因为不久前再一个老板手上接到了寻找阴玉的任务。 “你确定这就是你背后老板要的东西?” 我走上去,同样接过那块石头看了看,这石头通体发黄,有点像是天然形成的琥珀松石,并不想普通玉石那么通透,里面还充斥着不少杂质,玉质浑浊,看起来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属于塞进地摊里,十块钱随便选的低级装饰品。 实在看不出什么眉目,我直接把石头抛还给了侯三,撇嘴说你还是省省吧,这石头成色太普通,绝对称不上什么值钱的货色。 侯三嘿嘿一笑,说管他呢,带回去看一看,没准会有意外收获。 二叔和陈炳坤却有些不耐烦道,“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对着一块石头讨论了,我们商量过了,不能坐以待毙,还是沿着那条主路找找看吧。” “行,那我们这就动身吧。” 我点点头,不再搭理侯三,转过身跟随他们一起走向后面的通道。忽然,我感觉脚下的石板好似震了一下,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直到把头垂下去,发现每块石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摇晃时,这才大吃一惊道, “不好,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破坏了这个空间的结构,导致它要塌了?” 话刚脱口,所有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侯三,责怪他不该毛手毛脚取走那块鹅卵石。 侯三则无措地倒退了两步,讪讪道,“你们别这么看我啊,我也不知道拿走这石头会造成这么大的反应。” “别废话了,赶紧把石头还回去!” 林远感受到着不断晃动的山体,急忙大声催促起来,侯三则哦了一声,七手八脚又将那“鹅卵石”掏出来,重新放回了地面。 别说,这鹅卵石刚刚返回地面,地下那种古怪的震动感就立刻陷入了停滞,大伙儿全都松了一口气,庆幸道, “还好……看来接下来谁也不能乱碰这里的一砖一石了,免得这个空间的平衡被打破。” 话一脱口,我们再次迈开腿,准备远离这个平台,然而就在大家感觉意外已经被排除掉的时候,更加令人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行走中的我听到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刚被侯三放回去的那块“鹅卵石”,竟然毫无挣扎地碎裂开了,一下就崩碎出大量蜘蛛网状的裂缝。 “卧槽,这什么情况?” 侯三紧张得直接蹦跶起来,我们的脸色也统统沉了下去。 显而易见,这块“鹅卵石”并不坚固,它被放置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之前从来没被人动过,所以还能勉强维持形态。 可如今,随着侯三拿起又放下,导致它本就脆弱的内部结构产生了裂缝,所以才提前碎裂。 这么小概率的事件也能被我们遇上,除了一句“妈卖皮”之外,我已经无法用多余的话来描述自己心里的憋屈感。 林远和二叔他们也是气得牙疼,纷纷跺脚对侯三说,“看你干的好事,非要玩死大家你才甘心吗?” 侯三则是一脸无辜,说几位爷,这也能怪我吗,我明明都听话把阴玉放回去了。 “别啰嗦了,这地方又开始震动,搞不好随时要踏,赶紧尥蹶子吧!” 林远打断了他的聒噪,撒丫子往前跑。 剩下的我、二叔和孟凡也急忙跟上,陈炳坤和侯三则落到了队伍后面,很迅速地冲向那条通道。 后面的洞穴果然掉下了一粒粒小石子,尽管此时还没有完全塌掉的迹象,可震感却明显变得强烈起来。 我们埋头继续猛冲,哪知刚到通道边缘,二叔居然拽着孟凡朝旁边的一扑,两个人同时倒地,冲在最前面的林远也来个急刹,回头大呼小叫起来, “注意了,有埋伏!” 谁会在这种时候埋伏我们,难道是刚才那些四脚蛇? 我很惊讶,急忙跳到林远身边查看情况,只一眼就看到通道前面闪过一道淡淡的黑影,速度极快,直接从山洞顶端飞射下来。 是那头恶灵,它果然一直跟着我们! 我下意识拔出黑魔刀,林远则一个助跑,和前面的黑影快速交上了手,黑影动作齐快,一爪子将林远逼退,随后跳到岩石上方,紧接着好几块滚石直接从洞壁上砸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我终于明白了,洞穴的震动和那块鹅卵石的关系并不大,一直都是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恶灵在搞鬼。 “孽畜,你在找死!” 二叔怒不可遏,一记飞刀迅速射向隐藏在滚石后面的黑影,然而那黑影根本就没有实体,被飞刀径直穿过身体,刀锋稳稳扎在石壁上,黑影却毫无知觉,发出嘿嘿的狞笑声来, “多少年了,终于等到几个无知的家伙,主动帮我逃离了那个该死的地方,哈哈、我终于自由了……” “想离开这儿,问过我的意见了没有?” 林远发出一声暴喝,果断燃符出手,周围的陈炳坤和孟凡也一起围上来,人从众,一起将那道黑影团团围住。 事到如今我们哪儿还不明白,之前在黑山谷的那场战斗,导致我们无意间将这恶灵释放出来,起初它想夺舍我们,但却未能成功,于是便一直潜伏在我们身后,一路尾随,直到我们把它带出了山谷。 现如今它再次现身,估计是已经找到了离开邪墓的办法,感觉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黑影现身之后并不停留,身形一转,立刻朝洞穴顶端射去,随着它的离开,洞穴里的震动感变得更加剧烈,好几块石头纷纷朝我们砸过来。 我们急忙跟随它往前冲,后面的塌陷动静则是越来越剧烈,林远边跑边说道, “弄塌了洞穴,邪墓中用来限制恶灵的阵法也就消失了,这孽障肯定会第一时间离开邪墓,我们不能让它得逞!” 这道理我们当然清楚,可山洞还在晃动,到处都是滚落的石块,我们连自己都未必能保住,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去追杀恶灵?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家谁也没说话,继续埋头朝前面那条通道狂奔,跑着跑着视线忽然变得开朗了许多,我们渐渐感觉周遭的环境变得熟悉,林远则欣喜喊道, “前面就是出口,我们已经来到了最初避雨的那个山洞!” 我抬头一看,果然,绕了这么久,我们居然又返回了最初的洞口,出口就在眼前,这时候的我却开心不起来,只因为前面那道黑影子也在,而在黑影子的脚边,还匍匐着好几头身材魁梧健硕的雪猿! 第415章 恶灵的碾压 此时的黑影正一个帝王般接受着雪猿们的朝拜,它身形虚幻,我们根本看不清它的五官和长相,又或者说这家伙根本就不具备五官,只是一道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虚幻灵体。 正当我们集体出现在洞穴出口时,那黑影也察觉到了我们的脚步声靠近,将一张充满了混沌浊气的脸颊转过来,淡漠地环顾着四周,似乎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见它这么嚣张,我们都狠狠握紧了手上的武器,一言不发对那道黑影子围了上去。 距离被逐步拉近,直到仅剩下五六米的时候,黑影终于发话了,那是一种冰冷又不夹杂丝毫人味的声音,好似能冷到人心里, “你们……做得很好,上千年过去了,我终于脱离了那个鬼地方,咯咯……” 它的身上飘着淡淡的浓雾,整张脸一直在扭曲变幻,显得特别抽象,二叔第一个开口,怒视着它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困在邪墓下面,这个邪墓又是怎么来的!” “呵呵,怎么来的……当然是为了封印那个恐怖的地方……” 黑影自问自答,语气恍惚中带着几分迟滞,可能是因为被困在下面太久了,导致思维僵化,对以前的记忆并不是那么清晰。 他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圈,最后又把阴邪的目光定格在我们身上,漆黑的眼球好似旋涡一样旋转起来,语气流露着贪婪和渴望, “好新鲜的祭品,一个、两个……咯咯,居然有这么多,都上来吧,让我成为你们的主人,带领你们重新打到外面的世界里,哈哈……” 恶灵的语气越来越尖锐癫狂,下一秒他开始放声大笑,身上不断有沙子一般的烟雾飘落,那些烟雾在旋转了几圈之后,又重新融入到它身体里,不断循环,气势变得越来越阴暗。 二叔则抖了下眉毛,一脸惊讶地说,“不好,这家伙脱离了邪墓的镇压,气息好像在一点点恢复,变得比刚才更厉害了,快,一定要尽快拦下他!” 他纵身一跃,长剑霎时出窍,在空中抖落出几道剑弧,直取那黑影的眉心。 但黑影已经不再惧怕我们的围攻,忽然把手臂同时抬起来,嘴里诵念出一串冗长复杂的咒语,原本趴在地上对他进行叩拜的雪猿们也纷纷抬起了目光,龇牙咧嘴地咆哮着,不约而同挡在了二叔面前。 这些雪猿不仅动作迅猛,力量也大得出奇,二叔的长剑被雪猿用爪子抓住,顿时定在那里无法进一步,剩下三四头雪猿集体咆哮一声,从不同的方向朝他挥出了爪子。 我们都清楚二叔的实力不错,却没有同时面对这些怪物的能力,眼看雪猿们集体扑上来,我和林远同时发出了爆吼,一左一右冲出,从侧面帮他拦下了雪猿的围攻。 陈炳坤也拎着长剑跳到了二叔身后,师兄弟俩并肩站在一起,从正面拦下雪猿。 洞外的雪猿一共有五头,被我们一个人拦下一头,还剩下一头体型稍微小点的怪物,直接红着眼睛往孟凡那边冲过去。 “来得好,真当小爷怕你不成!”孟凡性格虽然冒失,但这种性格也有优点,那就是不怕事,面对着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超自己的雪猿,他并没有怂包后退,同样抽出武器迎了上去,侯三则是一脸犹豫,在经历过几次心里挣扎之后,同样咬咬牙,拖着受伤的身体跟上。 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在山洞里被困了这么久,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憋着一股怒火,恨不得将这种憋屈感直接发泄出来。 雪猿们动作迅捷,力量大得可以撕裂虎豹,但大家毫不畏惧,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战,几次冲杀下来,居然再次陷入了僵持局面。 不能怪我们太没用,而是这些雪猿实在太凶残和厉害了,它们的爪子比钢铁更加锋利,拍打在石头壁上,竟然凭借着肉爪撕开岩石,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爪痕,这爪子要是拍在人身上,别的不说,单单是那超过五厘米长的指甲,就足以帮人开膛破肚。 战况十分剧烈,这里每个人都出了死力去抵抗,或许是因为雪猿长时间没有拿下我们,导致那道黑影失去了耐心,它忽然悬浮起来,将身体悬停在半空,用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俯视着我们说, “末法时代还有这么强的修法者,光这一点就让人很吃惊了,等我吸收掉你们,应该就能恢复巅峰期的实力了。” 黑影将双手一拍,缓缓地凌空托举,再次诵念起了不知道来自什么时代的咒语,它的发音和强调十分古怪,音节抑扬顿挫,居然引起了山洞的共鸣,下一秒我们所在的岩洞居然再次颤动起来,发出嗡嗡震颤,头顶石壁也在开裂,再次滚动出大量石块,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这家伙到底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够控制自然的力量!” 望着头上跌落下来的岩石碎片,我们都吓得脸色惨青,不得不避开雪猿们的围攻,主动拉开到了安全距离。 再厉害的修行者也是血肉之躯,一旦被这些滚石砸中,就算不被压成肉饼,少说也要呕血重伤,但黑影是恶灵,是灵体,它根本不害怕头上的滚石,一边加持咒语,一边操控雪猿们继续攻击。 悍不畏死的雪猿们同样不在乎头上的滚石,加上皮糙肉厚,比我们更能抗,哪怕真的被滚石砸中,动作也没有太多停顿,几次冲锋下来,大家再次被逼得到了墙角。 “不对劲,这些雪猿好像也受到了控制,那头恶灵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精神控制能力……” 二叔和雪猿的爪子拼斗了一下,在空中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到后方,凝视着雪猿们瞪得通红的眼睛,脸上闪过凝重和狐疑。 我们也感到奇怪,这些雪猿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守住那个神秘的山谷,可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恶灵的仆人,会这么卖力地帮忙留下我们? 大家都不清楚那恶灵究竟是通过什么办法控制了雪猿,侯三却在一阵目光闪烁之后,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指着空中那团凝实的恶灵幻影,大吼道, “我知道了,是阴玉,这家伙吸走了阴玉的力量!” 阴玉,就是刚才那块破碎掉的“鹅卵石”吗? 我眼芒快速闪烁了几下,忽然明白过味来了,我说呢,那鹅卵石怎么会这么脆弱,被人拿起来轻轻一碰就碎,感情是在我们抵达之前,恶灵就偷偷吸收了阴玉里的能源。 而那块阴玉又占据着祭坛的核心位置,是整个邪墓的能量源泉,所以他才能够控制溶洞的倒塌! 想通了这点,我们却依旧拿这家伙毫无办法,头上的滚石越来越多,密集得好像石头,起初我们还能依靠灵活的走位避开,可石子越来越密集,掉落的碰撞声砰砰不停,孟凡和侯三在躲避碎石的过程中被雪猿一爪子拍中,率先惨叫着跌落向地面。 “小凡!” 二叔担心自己外甥的安全,拼斗时一分心,同样被雪猿用爪子抓破了肩膀,然后补上势大力沉的一脚,砸向了岩洞石壁。 局势就像倒塌的多米诺骨牌,随着二叔的落败,我和陈炳坤也相继挨了一爪,林远尝试着冲过来救我们,可身体刚刚冲出一半,头顶就有一块直径半米的巨石砸下。 小道士单脚支地,身体灵活地旋转,居然靠着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就那超过两百斤重的石头挑开,重重砸向扑来的雪猿。 这一下势大力沉,雪猿也承受不住,被石头砸的吐血倒飞,沿途翻滚了好几圈,只是在挑开这巨石后,林远的力量也已枯竭,脚步一个踉跄,惨着脸跌坐下去。 最后一个坚持抵抗的人倒下了,我们全都面露苦楚,无奈地对视一眼,彼此都能捕捉到了对方心里的无奈。 不是我们技不如人,那恶灵依靠环境针对我们,再加上这些雪猿确实厉害,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我们接连击溃,而在目睹敌人的倒地之后,那团黑色恶灵也发出了得意的桀桀狞笑声,目光飞快转移,忽然定格在我身上,浑身黑气一阵翻滚,直接从高空朝我坠落下来。 这是盯上我了吗? 我鼓起了最后一股力气,一口舌尖血喷在黑魔刀上,一翻手腕,打算给它来个出其不意,但恶灵的预判能力很强,早就识破了我的那点小计谋,迅速避开刀锋,分化出一股长鞭型的雾气,死死缠绕住了我的腰。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瞬间就蔓延到我的身体里面,我四肢僵化,动作也变得迟钝起来,随后就感觉脖子被人掐着,然后高高被举起来。 “年轻人,我能感觉到你身上藏着一股了不起的力量,如果我能把它吸收,归为己用,甚至可以强过自己的巅峰时期,哈哈……” 它用那双旋涡般的眼睛直视着我,眼中释放出的阴寒犹如一块寒冰,冻得我浑身血液都凝结了。 虽然我被掐着脖子,但也没有喘不过气的感觉,只是觉得浑身冰冷,冷得瑟瑟发抖,四肢也越来越麻木僵硬,黑雾还在凝结,渐渐头颅中有一点儿亮光传来,凝聚出一张虚幻抽象的人脸,即便只是对视一眼,都让我觉得心底里发麻,感应到无边的邪恶在蔓延。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它说自己存活了千年,怎么会有存活这么长时间的恶灵?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那张虚幻的鬼脸对视着,下一秒,那双黑漆漆的睥子忽然眯紧,更大的危机感一下就降临在了心上。 第416章 意外的反转 恶灵在审视我的同时,忽然哈哈大笑,随后身体也在一点点地陷入悬浮,形成一大股粘稠的气息,朝我身上蔓延开来。 靠,又来这一手! 我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意识到恶灵是在夺舍我的身体,打算把自己的意识强行融入我人体内,那些灰雾散发的阴寒在我脑子中炸响,我浑身都快结冰了,仿佛被冻成了一个冰坨子,身体变得更加麻木,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我的意识还算清晰,我强迫自己冷静,不断思考应对的策略,眼珠也在不断转来转去,试图寻找能够帮我摆脱困境的人。 我看见不远处,二叔已经爬起来,跌跌撞撞想要扑过来帮忙,却被两头雪猿拦截着,始终无法近身。 陈炳坤则跳向了孟凡,一人一剑,帮他抵御来自雪猿的威胁,同样被缠得无法脱身。 至于林远,这小子不知道时候爬到了一块平地上,正在飞快洒出朱砂糯米,然后东走三步,北踏五步,状若疯狂地摆动着双手,嘴里也在不断地大声诵念着什么。 没人能够帮我,思维也好似在那一刻被冻结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充气的气球,随着大量黑色气息的涌入,身体被撑得胀鼓鼓的,大量黑色的阴寒气息正在朝身体里作填充,蛮横地占据地我的每一寸皮肤和经络,甚至一遍遍地冲刷我的理智,试图完全占据我的身体…… “啊!”我感到无比的难受,同时心底里也爆发出一阵狂燥到了极点的怒吼,这吼声直接而炽热,显得无比疯狂,瞬间让我浑身一震,抓住了残留的最后一丝清醒,爆吼一声道, “滚开!” 被黑气冻结的小腹下,一股金色的气旋忽然暴涨开来,我麻木的四肢再次恢复了力量,变得炙热而滚烫。 根本来不及细想,我拼尽全力把这股气息调动起来,犹如猛烈地山洪一般拼命反扑,把刚才“硬塞”到我身上的黑色能源全都排挤了出去。 “啊……” 随着我的怒吼,耳边同样出现了一个人的惨叫,饱含着恐惧、意外和不安好几种情绪。 我无法分辨这种情绪是怎么来的,但却真真实实感应到了它的存在,一下秒那团占据我身体的黑雾便的迅速逃窜出来,笔直地冲向山洞顶端,像极了一头丧家之犬,拼尽全力也要离我远一些。 而在突然的爆发之后,我也感觉脑子一震晕眩,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跌坐了下去。 残余在体内的淡金色气息,预示着在刚才那种危急的状态下,龙蛊似乎有醒来过,正是这小东西忽然爆发给了我的力量,才使得恶灵没有成功占据我的身体。 可不知道为何,龙蛊只是苏醒了一瞬,立马又变得死气沉沉,再次陷入了沉眠,使我无法感应它的存在。 不管怎么样,危急算是暂时解除了,我睁开眼睛,看见那道恶灵的气息似乎比之前要淡薄了许多,再度飘在天上,凝聚从一个虚幻的人形,先是心有余悸地朝我看了一眼,接着便迅速改变目标,朝另一个方向飞速射去。 要跑了吗? 我心中充满了遗憾,可惜龙蛊爆发的时间太短,借给我的力量有限,无法支撑我继续追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气旋穿过山洞,朝着黑暗的深处迸射而去。 不过,那东西似乎也没能跑出太远。 因为就在它调头离去的那一瞬间,正在持咒的林远也忽然发出了一声暴喝,随后将剑指一屈,隔空朝天上一指,那团黑色雾气就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经过法阵的牵引,被林远强行带到了自己面前。 随后林远做出了惊人之举,居然主动将嘴巴张开,试图将这些黑雾吸收到身体中去。 太疯狂了,这家伙要做什么? 我被吓得魂不附体,要知道这头恶灵拥有上千年的修为,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导致它实力出现了削弱,可一旦钻进了林远的身体,岂不是恰好能一次为契机,占据他的身体控制权? 或许林远是打算牺牲自己,来困住这头恶灵吧。 “小道士,快停下来,别做傻事……” 我迅速爬起,跌跌撞撞地想要阻止林远,二叔却忽然跳到我身边,用手在我肩上一搭,摇头说, “别紧张,林远不会有事。” 啊? 我错愕地看向二叔,当捕捉到他眼中传递出来的坚定信念之后,只好选择停下来。 果然,在与那团黑气的拉锯战中,林远已经占据了一些主导权,不断超控法阵的力量,将那黑气一点点逼入自己体内,停止念咒的同时,嘴里也发出了一道冷哼和嗤笑, “你不是很想夺舍我们,让小爷变成你的鼎炉吗,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来吧!” 说完他嘴巴一张,好似鲸吞牛饮一般疯狂吸气,那一团黑雾受到了法阵的禁锢,始终无法逃脱,在挣扎中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凄厉十倍的惨叫, “啊……不,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一个个身体里面都住着那么可怕的……不,放开我,啊!” 这下换成恶灵求饶挣扎了,也是知道这一刻我才反应过来,没记错的话,林远身上还封印着一个让整个茅山都感觉棘手的“魔物”,之前他一直以身体充当容器,将那魔物死死压制起来,虽然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可现在的林远似乎已经打开了那层禁制,嘴里疯狂的吸气,将这恶灵也纳入了自己身体。 在与恶灵的僵持中,林远的脸色变得铁青,浑身肌肉都好像有小老鼠子在皮肤下面跑动,扭曲着,更加吓人。 他的双眼同样弥漫出一团漆黑色泽,比恶灵更加纯粹,气势也庞大了十倍不止。 恶灵在挣扎,咆哮着,甚至哀求林远放过自己,可林远丝毫不为所动,此刻的他五官淡漠,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好似真正的帝王,漠然俯视着挣扎的恶灵,嘴巴微微一张,那八爪鱼似的黑雾便再也坚持不住,被他强行纳入了身体。 接着我听到更加凄厉的惨叫,恶灵在他体内疯狂流窜,几次都试图挣脱出来,然而根本没用。 林远的身体就像是一座牢不可催的监牢,任何邪物只要进去了就无法走脱,同一时间内,我也感应到一股磅礴如山,强悍到无法描述的魔气自林远的双眼中释放出来,宛如泰山蹦催一般的压迫感,让人心脏狠狠一沉,无端透不过气来。 好在这股气势并不是奔着我来的,而是以几位迅猛的方式碾压在了恶灵身上。 “啊……” 恶灵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黑气崩溃,化作一团消散的浓烟,被林远徐徐吐出,逐渐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不过当那股邪气消失的时候,我还看见一枚好似玻璃弹珠一样大小的黑色物质,径直从恶灵崩溃的身体中掉落出来,啪嗒一声,跌落在了乱石堆下面。 “那是什么?” 我心存疑惑,但却顾不上去检查了,只因此刻的林远让我感觉到无比陌生,他在“吃掉”恶灵之后,依旧保持着那种麻木冰冷的姿态,淡淡地背负双手,伫立在山洞的高处。 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深渊气息,远比恶灵本身还要强大可怕了十倍,令人心神震颤,完全无法直视他的目光。 “小道士……” 我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回想上次在东竹林后山的时候,林远身上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无法判断这种状态下的林远究竟是敌是友,只能尝试着呼唤他的本我意识。 然而面对我的呼唤,林远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保持着冷漠的态度,逐渐偏移目光,用毫无情感波动的视线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原本受到恶灵控制,正在疯狂攻击我们的雪猿,也在接触到林远目光的瞬间吓得将身体缩回去,好似遭遇了天敌一般瑟瑟发抖,直接化作鸟兽散开,狂奔着逃窜进了山洞。 林远并没有搭理它们,冷漠地巡视周围一圈后,便默默转身,独自朝山洞外面走去。 “小道士,你去哪儿?” 尽管内心对这种状态下的林远充满了忌惮,可我还是硬着头皮喊了他一身,艰难地迈开脚步冲上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僵硬如冰,硬得犹如石头,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释放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气息,吓得我手指触电般酸麻,不受控制地撒开手,飞快往后退了几步。 林远这才回头,用一双漆黑的、完全看不到眼白的睥子默默注视着我,随即将嘴角慢慢扬起,流露出一抹戏谑的弧度。 他好似想说什么,但嘴巴刚刚张开,身体就毫无征兆地一晃,只见二叔忽然把手伸进怀里,从里面取出一张紫色的符纸,径直朝林远后脑勺甩去。 紫符精准地贴在他身上,林远身子一偏,眼中那股冷漠到了极致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恢复了正常的眼白,随后脸色一阵恍惚,又再次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你怎么……” 我人已经懵了,出于本能,急忙伸手搂住了林远,把手伸到他人中上按压了几下,可惜没用,自从贴了那张紫符后,林远就完全失去意识,陷入了僵死状态。 我急得不行,一脸不解地抬头看向二叔,二叔缓慢地摇头走来,长舒一口气道, “没事的,他累了,给他点时间好好恢复一下吧。” 看二叔的模样,他应该很清楚林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是自己亲侄子,我倒不担心他会做出对林远不利的事,便点点头,默默站了起来。 第417章 老黄的求助 战斗结束了,因为林远体内那一股陌生意识的觉醒,导致局势出现了巨大的反转。 如今恶灵已经消散,包括那些受到恶灵操控的雪猿也一哄而散,这里再也不存在能够威胁到我们的东西。 我手脚酸麻,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并不忙着走出山洞,自顾自来到一块凸起的石头旁,疲惫地靠坐了上去。 回想进入山洞后经历过的种种,我心里依旧存在很多疑问,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出来,譬如这山洞原来的主人是谁,那些壁画上的三眼人是否真的存在过,他们制造这个邪墓的意义又在哪里……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恶灵的消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谜。 一想到恶灵,我又立马联想到它刚被林远消灭时,身体中滚落出的那枚小“弹珠”,赶紧转过目光去寻找。 回头时我发现孟凡正蹲在恶灵消失的地方,低着脑袋,好像在那里研究什么,赶紧说,“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太累了,我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孟凡正对着地上的石缝的看得入迷,冷不丁听到我的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随口说了句没什么。 我一脸狐疑,走到他面前说,“刚才那恶灵消失后,好像留下了一个黑色的洞子,只有小拇指大,你发现了没?” “没有啊,你说的那是什么?”孟凡反倒露出纳闷的表情,显得很是迷茫。 “没有吗?” 我皱了皱眉头,朝孟凡脚下的乱石堆扫了一眼,这地方太乱了,到处是掉落的钟乳石和泥土硬块,地面也凹凸不平到处是裂缝,我怀疑那东西应该是滚落到了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也懒得再继续找了,摇头说, “没有就好,记住不要乱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免得又给自己惹上麻烦。” 孟凡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个恶灵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哪还有什么麻烦,对了,我大表哥刚才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表现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小子好奇心重,心思也单纯,不断缠着我问这问那,我有点的无语,林远身上的秘密仅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既然林家的长辈们没有主动把这事告诉孟凡,我自然不能胡说, “没有,他就是布阵的时候脱力了,受到了一些来自恶灵的负面影响,只要回去躺上几天应该就能恢复了。” 孟凡哦了一声,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我则重新走到二叔身边,询问道,“我们要不要抓紧时间回去,林远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还是赶紧把人弄回去吧。” 二叔点点头,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了,立刻招呼陈炳坤和孟凡,让他们收拾家伙,先去外面砍些竹子,回来弄成担架,大家合力先把人抬出去再说。 至于山洞里那些尸体,我们实在没有能力运送,只能先留在这里。 考虑到这个山洞过于诡异,虽然恶灵已死,可那些生活在黑山谷周边的四脚蛇还在,包括刚才逃走的那几头雪猿也随时有可能再次的出现,我们担心会有其他村民吴闯进来,落得和之前的人一样的下场,在经过一阵商议后,二叔便提议要不先回村里搞点火药,直接一炮把它崩掉算了。 我们都表示了赞同,随后大家轮换着抬起担架,沿着之前的路线翻山越岭,又花了将近一天的时候,终于下了隐逸峰。 下山路上我找到侯三,问他下一步怎么办? 侯三满脸悲切,说自己带了七八个弟兄上山,现在却只剩自己一个人,阴玉也没找到,还不晓得回去之后要怎么跟老板交代,只能先返回金陵,以后再做打算了。 我点点头说,“行吧,那咱们就此别过,不过你那个老板并不是什么好人,可以的话以后最少不要再跟他厮混了,免得走上歪路,再也回不了头。” 侯三麻木地点头表示明白,接着便对我深鞠一躬,转身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我们继续下山,赶在天黑前重新返回了村子,刚到村口就看见好多纠结在一起的村民,看这样子是准备进山找我们了。 在这些村民的护送下,我们返回了林家老宅,老爷子早早接到消息,从屋里跑出来查看情况,在见到自己的小徒弟陈炳坤平安归来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又急忙指了指被村民抬进来的林远,问起了自己大孙子的情况。 二叔急忙上去,把嘴巴凑到老爷子耳边,快速说了几句什么,老爷子暗暗皱眉,叹气说, “好在是平安回来了,真难为你们,没想到那个邪墓下居然存在这么大的一个隐患,怪只怪我老眼昏花,没有早点进山处理。” 回了房间,老爷子先替林远号了脉,一翻折腾之后出来告诉我们,说林远底子很厚,只是受了点术法反噬,多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有了老爷子的保证,我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顿时又感到身体无比疲惫,大脑一阵眩晕,赶紧在陈炳坤的搀扶下回了自己房间歇着。 林老爷子则再次把家里的人召集到一起,在院子外面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接着就有好多村民走进来,跟着二叔重新进了山,看样子是处理邪墓的事去了。 我因为身体太过疲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肢依旧酸胀,脑袋也昏昏沉沉,有点使不上力气。 林老爷子亲自替我熬了药送进来,我急忙要爬下床感谢,被他用手按住肩头,笑吟吟地说, “你身体损耗过剧,又差点被恶灵夺舍了神志,需要好好休息静养几天,这种时候就不要拘礼了。” 我重新躺回去,对老爷子道了谢,这才询问起林远的情况。 “唉,这魔星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它每一次觉醒,都会对我孙子的神志造成一些冲击,这次是靠着紫薇玄斗符及时打断了魔化的进程,至于以后,那就只有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林老爷子发出一声长叹,我则是一脸好奇,心说哪有把自己孙子称作“魔星”的?还打算问点什么,老爷子却默默摇头, “周玄,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都对林远身上的那个东西感到好奇,可时机未到,我只能告诉你,他和你一样都是应劫之人,等到了合适的时间,你自然会明白一切的。” 这话让我感到更加古怪了,总觉得这老爷子应该掌握了很多秘密,只是他故意不把话说完,我也不好意思再询问。 接着我们又聊起了那个“邪墓”的事情,老爷子已经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在经历了一番思索后,便这样说道, “传言总会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地方,现在看来,那个山洞根本就不是什么修罗墓,而是一个远古部落用来封印的祭坛,你们在祭坛下遭遇的恶灵,或许就是之前用来维持祭坛运转的墓灵,只是因为受到了地煞魔气的感染,才会变得这么乖张暴戾。” 我摸着下巴说,“照您这么说,那祭坛下面或许还存在着另一层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或许是吧。” 老爷子微微一叹,说我们认知的历史实在太短了,从远古洪荒至今,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个万年,而现代人能够精确掌握的历史也不过区区两千多年,秦汉之前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远古时代的文明又是怎样,是否出现过比我们更加厉害的高纬度生命? 这些问题都不是不可预知的。 老爷子的话让我感到一阵迷茫,或许是吧,可惜我不是什么考古学家,也没有探知这些历史的欲望,与其浪费时间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还是好好珍惜当下为好。 又是一天过去,到了第三天上午,二叔才带着一群村民发挥了村子,这次他们不仅将之前那些遇难者的遗体带回,还联系相关部门,用炸药炸毁了那个神秘山洞。 据说在此期间,队伍再次遭遇了雪猿,并发生了一场冲突。 好在这次他们准备得很充分,不仅带了渔网和钢叉火把,随行的甚至还有一支武装小队,经过一阵子弹风暴的洗礼,雪猿们留下几具同类尸体,狼狈地逃窜进山,估计以后不会再威胁到山脚下的人了。 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出林远的家族在当地威望很高,似乎跟相关部门也存在一定的密切联系,否则不可能直接找来一支武警小队帮忙。 又过了两天,林远恢复了意识,在我的陪同下一起超度了村里那些死难者的亡灵,往后我们又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按照林老爷子的意思,原本是打算留我们过个大年的,只是被我给拒绝了。 年末还有很多事要办,我也盼着能尽早回家,多陪一下父母,便婉拒了老爷子的好意,带上行囊去金陵搭乘火车。 也是凑巧了,刚到金陵南站,我就意外接到一个电话,低头一看来电显示,发现是黄仁义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询问黄仁义找我干嘛,老小子立刻迫不及待道, “老弟,我想找你帮个忙,手头上有笔比较棘手的业务,光靠我一个人实在处理不了,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你跟林远了。” 我无语道,“得了吧,你个死奸商又想抓老子当免费劳工,我才不上当呢,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得回家陪陪父母。” 黄仁义赶紧说,“父母随时随地都可以陪,可我这笔业务十万火急啊,老弟你就帮帮忙吧,林老板那边都快急死了!” “谁?” 听到“林老板”的名字,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怎么这位老哥又遇上了麻烦? 第418章 解降 回想一年多前,我和林远为了帮助一个名叫林瑶的女孩治疗降头,曾经不惜远赴仰光,后来又和当地的土着势力赶上,差点被仍旧了武装基地处决。 最终我们历经各种磨难成功闯了出来,在那之后便没有关注过任何缅甸的情况,也没有再跟那位林老板产生过任何接触,想不到今天居然又从黄仁义口中听到了林老板出事的消息,怎么能让我不震惊? 我理了理思路,赶紧道,“林老板出什么事了,他没有在国内好好做生意吗?” 黄仁义说,“老林中了一种很神秘的降头,比当年的林瑶还要厉害,而且……他在东南亚的事业连续遭到了各种打击,我怀疑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导致他受到了宏光寺的报复!” 我心里顿时颤了一下,记得当初撤离缅甸的时候,宏光寺的几个重要头目并没有落网,他们发现情况不对,便撤进树林里藏了起来,难道说现在又死灰复燃了? 黄仁义说或许吧,总之老林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今天一早我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差点连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你那边到底有没有空啊,有的话就赶紧过来一趟吧,如果再不管他,恐怕林老板的下场会比他女儿更严重。 我赶紧说,“好,先不要着急,你先发给地址给我吧,我这就过去!” 挂完电话,我又匆匆联系上了林远,林远这次并没有跟我一起返回贵阳,仍旧留在他家老宅里陪伴长辈,接到我的电话后,这小道士显得很是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不是要回老家吗,现在上车了没有,怎么又把电话打回来了?” 我说,“出了点事,恐怕回老家过年的计划要改改了。” 随后我把刚才接到黄仁义求助电话的事情告诉了林远,不出所料,林远跟我一样陷入了震惊,条件反射般惊呼了一声说, “什么,老林又出事了?” 我苦笑说是的,自己也是刚接到电话,现在还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通过黄仁义的口吻,我判断出林老板遭遇的事情肯定小不了。 对于自己的这位“家门”,林远还是挺关注的,立马反问道,“那他女儿呢?” 我摇头说不清楚,黄仁义没在电话里跟我讲太多。林远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样吧,我这边暂时还有点,要等等奶奶身体彻底康复后才好出门,要不你先过去一趟,咱们随时联系,假如事情真的很麻烦,你再通过手机告诉我,我会尽快动身过去的。 我同意了,立刻跑到火车站台改票,按照黄仁义发来的地址,专程去了林老板家。 龙老板住的地方是一座滨海小城,从金陵达成火车前往那里需要好几个小时,这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自从上次离开东南亚之后,林老板就把事业中心放回了国内,好端端的怎么就又被那帮人给盯上了呢? 几个小时后,我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黄仁义一早就接到消失,开车来到了出站口,等我上车后,他立刻发动汽车,朝林老板家赶去。 见他这幅急不可耐的神情,我意识到林老板现在的状况可能真的很麻烦,忙问道, “老林家现在又几口人,林瑶呢,没在身边照顾他吗?” 黄仁义叹气说,“别提了,林瑶那丫头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对,一周前就失踪了,现在林老板身边只有一个老顾在守着他。” 我更加意外了,说不会吧,林瑶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难道她不清楚自己老爸生病了,需要被人照顾? 黄仁义看了我一眼,无语道,“这丫头失踪的时候,林老板还没有中降头,是在林瑶出走两天后,林老板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太对……” 我哦了一声,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看来具体经过还得等我见过林老板之后才能知晓。 此时已经入了夜,我在黄仁义的带领下赶了大半个小时的路,总算在一座装修特别气派的别墅门前停下来,黄仁义按响了门铃,随后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面容十分冷峻的中年男人,匆匆抓着我的手说, “周玄,太好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老顾你好,林老板人呢?” 我对他点了点头,老顾不仅是林老板的司机兼保镖,更是在我们上次抵达缅北时,为我和林远提供了不少帮助,大家曾经在一起经历过生死,虽然很久都没有过联系,但心里那份情谊还是在的。 面对我的追问,老顾苦笑说,“人在二楼的房间里,现在正睡着呢,我老板整天都在咳血,这两天意识越老越混乱了,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迷状态,我真担心,害怕他睡着之后就有可能醒不过来……” 我忙说,“先带我上楼去看看吧。” 来到别墅二楼,我推门走进了林老板的卧室,果然发现他情况十分不妙,比起一年前多之前要憔悴了很多,尤其是那张晦暗发黑的脸下,似乎游离着很多负面的气息存在。 我尝试喊了一声老林,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我有把手搭在他大动脉上,感觉心跳衰弱到了极致,有一搭没一搭的,像极了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停歇。 我闭上眼,又把手摁在他额头上仔细感应,发现在他心脏部分盘踞着一团阴寒的气息,正附着在他心脉和血管上,犹如树根一样死死扎根,十分顽固,而且似乎在源源不断地吸收林老板的生命力,使得他器官衰败,生命气息大幅度减弱。 我深吸了口气,回头看着老顾,说他今天醒来过没有? 老顾点了点头,说上午的时候醒来过一次,当时呕了不少血,我说要带他去医院,可林老板说不用,他猜到自己可能是中了邪咒,便让我把电话打给了黄老板,刚说没两句就开始气喘了,等到挂完电话之后,情况就变得更严重了,连意识都处在了这种游离状态…… 我说,“还好,看来发病时间不算太长,只要处理及时,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说完我就让他们先把窗帘拉上,然后盘腿坐在林老板身边,用手指贴着他的脉络慢慢转移,闭眼感受着里面的气息流动。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我的能力已经比上次和林老板见面时增强了不少,哪怕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能独立为他化解身上的降头。 当手指转移到他胸口时,我的手掌微微停顿,立刻感应到一股阴寒的气息涌出来,与我手指上的气息一撞,我加重了手劲,那股气息受到影响,立刻往后倒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林老板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昏迷中的他浑身开始颤动,一张口,又吐出了一口老血,这血块是黑色的,粘稠得好像果冻,里面有一些肉眼难辨的灰白色虫子,看着好像线头一样,令人浑身发麻。 我把手缩回来,旁边的老顾却露出了巨大的紧张,说不好,我老板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他上午吐出来的血还不是这样的…… 我点点头,说林老板中的应该是某种血降,来势汹汹,发作起来特别猛,和林瑶上次中的混合降并不一致,分明就是奔着要命来的。 老顾苦笑道,“那你到底能不能解啊?” 我说可以试一试,然后让老顾和黄仁义走出房间,等到大门关上之后,我便平心静气地点燃了一根蜡烛,将蜡烛搁置在床脚。 烛火静谧地燃烧,散发出微黄的光线,映照林老板发青的额头上,肤色惨淡,皮层下游弋的毛细血管也是清晰可见。 这些血管里涌动着一股阴法气流,很深,夹杂着某种强烈而歹毒的怨力,不过下这个咒术的人能力应该还不是很强,至少达不到一流的层次,所以怨力不够集中,有着在皮层下发散的迹象。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匕首轻轻扎破中指,点在林老板额头上画起了血符,随着符文的勾勒,渐渐布满他整个脸颊,一直移动到了林老板的脖子上。 随后我改变了手法,将双手缩回来,十指缓慢交叠,结成一道法印,对着画好符文的地方缓缓按了过去。 气流一阵激荡,我闭上眼开始诵念咒语,一股气息沿着我的手指穿透出去,与林老板体内的阴法气流产生了接触。 这一印下去,林老板的身体顿时剧烈颤抖,抖得比之前更加厉害,脸色也由蜡黄转为了锅底一般的黑,而脖子之下的毛细血管着变得更加凸起了,这些血管在不断蠕动,好似有着无数跟蚯蚓缠绕。 我的蛊咒念力已经发挥了作用,开始驱赶那些扎根在他身上的降头戾气,经过几次碰撞之后,这些阴法气流被我逼到了林老板的肩膀部分,我又取出匕首,在他左右两边肩膀上各自画出了一个十字形的刀口。 被划破的皮肤开始渗血,有着浓黑如墨的汁液从破口中涌出来,最初还不多,但在我的蛊咒进一步压迫下,这些鲜血逐渐变得密集,犹如一条暗红色的血线,血液中弥漫着强烈的恶臭气息,将整个房间覆盖,臭气熏天,我只吸了一口就差点要吐了。 我闭上眼,继续加大了蛊咒的诵念频率,这个过程比较漫长,足足耗费了半小时,肩膀中的鲜血终于流尽,等到我继续挤压伤口的时候,流出来的血液已经逐渐转红,变成了原来的颜色。 随后我又找来一个玻璃器皿,把里面的部分鲜血收集起来,凑到烛光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翻滚的小虫子,好多虫子甚至都开始凝固了,与血液相融,特别诡异。 第419章 林瑶的际遇 此时床头已经被林老板的鲜血铺满,到处都是这些血块和秽物,好在经过我的治疗,他身体已经一定的好转,鲜血颜色变得正常,脸上那种痛苦的神情也消失了好多。 我准备找块湿毛巾帮他擦拭一下脸上的汗液,结果这时候,林老板的身体忽然狠狠一震,嘴巴也夸张地张大,身体保持着触电般的颤抖频率,犹如随时要坐起来。 我把手抵在他额头上,继续加持蛊咒,他嘴巴直接张大到o字型,一股浓稠如墨般的气息喷溅出来,犹如一支黑色的箭头,直接射向了我的面门。 我笑了,双手再次交叠,隔空朝前一抓,那道黑气在空中疯狂盘踞,居然凝聚成一个古怪的人头虚影,有点类似于传闻中的飞头降,我则稳住心神,不受这股邪恶意识的动摇,左手掌纹中一道黑色气旋放大,瞬间就把这股降头怨气吸收了进来。 轰然一声,我隐隐听到那股黑色气息发出来的惨叫,再次睁眼时降头中蕴含的怨念已经消失,林老板也不再挣扎了,后背挺直,重新摔回了病床。 我看到他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慢慢有了红润感,这才安心,起身拍了拍手。 门外的人立刻大步走进来,老顾边跑边问道,“怎么样了周玄,我怎么听到林老板在惨叫啊,刚才是……卧槽!” 他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散发在空气中恶臭熏得暴起了粗口,下意识用手捏着鼻子,黄仁义也被熏得倒退,躲在门背后喊道, “啥玩意这么臭,赶紧的,快把窗户打开!” 我走过去推开窗,望着窗外那一片皎洁的月色,深深交换了几口气,等鼻子没那么难受了,才回头说, “林老板的降头怨咒已经得到了化解,找盆清水来,先替他把身子擦干净吧。” “行,我这就去!” 老顾对林老板十分忠诚,赶紧跑去楼下接水,我则陪同黄仁义去了阳台透气。 期间黄仁义递来一支烟,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老弟,老林这次中的降头,会不会又是之前那个多吉法师搞出来的……” 我摇头,说不会,这次的降头虽然猛烈,但无论下咒手法还是难缠程度,都无法和上次相提并论, “可以肯定,下咒的人修为应该不是特别厉害,否则我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强行把降头化解掉。” 黄仁义稍稍安心,却又不解道,“那不对啊,老林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他在国外也没什么仇家,为什么还会中降头?” 这我就不清楚了,见黄仁义这幅抓耳挠腮的样子,我忍不住又笑,说老黄,你怎么忽然对客户的事情这么上心了,这可不大像平时的你啊。 在我的印象中,黄仁义一直都是标准的奸商,唯利是图是他的本性,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对林家的事情这么上心。 我的话引起了黄仁义的不爽,他撇嘴说,“我就不能有朋友了?自从上次去缅甸回国后,我和老林就达成了合作关系,这期间他帮我介绍了不少业务,慢慢的感情自然就培养上来了。” 我切了一声,说怪不得,感情你是把林老板当成摇钱树了。黄仁义继续不爽道, “我发现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难听了,什么叫摇钱树,这不是各取所需嘛,老林认识这么多大老板,这些老板又相当迷信怕死,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事,都喜欢找行业内的人测算一下,我刚好抓住这个机会,通过老林的引荐来扩大业务,等解决了的这些的客户的麻烦,对方也会顺带着感谢老林,一举两得买卖,怎么在你眼里就变成利用了?” 这奸商的口才很好,我辩不过他,于是便摆摆手不再说了。 半小时后,我们重新返回了房间,这时候老顾已经擦掉了林老板身上的血污,并为他换了套干净睡衣。 听到我的脚步声,老顾立刻站起来说,“周玄,怎么我老板还没醒啊?” 我说降头虽然解了,可他刚流了这么多血,体质难免虚弱,少说也要昏睡个把时辰,你用不找到担心,林老板中的降头虽然来时很猛,但发作时间却算不上长,还没来得及对身体机能构成彻底的破坏,就被我用重手法强行拔除,所以受的影响并不会很严重。 老顾松口气,擦汗道,“这次又麻烦你了。” 我笑了笑,说都是朋友,你客气个毛线?没事啦,让林老板好好躺着,翻到能加快恢复,这漫漫长夜我也睡不着,不如去楼下喝一口?顺便我还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喝酒是假,我想趁机掌握林老板中降的主因才是真,老顾理解我的意思,又朝病床上看了一眼,确定林老板没事,便点点头邀请我下楼。 到了别墅后院的花坛,老顾拎来一打啤酒,就这一袋子花生米,一边喝,一边跟我聊起了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经历。 他说自从上次结束了宏光寺那场麻烦之后,自己又重新返回仰光,帮林老板处理了一些林场资产,又过了大半年,感觉那边的业务已经稳定下来,便直接买了机票回国, “这次回国,我原本是打算长住的,之前在缅甸那鬼地方待了这么多年,我也觉得腻了,加上现在岁数也大了,只想回国安心找个地方养老。” 老顾笑了笑,又说,“不过林老板舍不得放我走,说我跟了他半辈子,就算不想再处理国外的业务,也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当个助手,顺便培养一下林小姐,等着再过几年,林小姐能够接替我们独自掌握家里的生意之后再说。” 就这样老顾又留了下来,这段时间就一直住在林老板家里,偶尔钓钓鱼,唱唱k啥的,日子倒也生活得很自在。 我笑道,“既然你早就回国了,那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他嘿嘿一笑说,“怎么没联系,之前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本来想找你好好聚聚的,可惜每次都没打通,老黄说你是个大忙人,天南海北到处跑,也不晓得究竟什么时候有空,所以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我想了想,老顾刚回国那会儿,我应该还在古滇遗址那边忙活,当时情况这么乱,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的确是打不通。 我又问,“那之后呢,林家又是怎么出事的?” “哎!” 一说起这个,老顾顿时又变得愁容满面,揉了揉太阳穴说,“林老板在国外还有不少业务,自从我回国之后,那边就没有主事人了,他为了培养林小姐的商务运作能力,把好多事情都交给了小姐去处理。” 对于这个决定,老顾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毕竟林瑶年纪还小,也就刚从大学毕业,根本不适应商场的尔虞我诈。 可林老板为了早点培养女儿的独立能力,却非要这么干,老顾无奈,也只能答应下来。 结果做出这个决定没多久,果然就出事了。 “林家好多业务的都在国外,小姐需要经常在几个国家来回倒腾,有时候也免不了回仰光,我曾经提醒过她,去了仰光一定要小心些,免得又被那帮人惦记,可小姐却说没事,还表示自己已经和那位多吉法师达成了和解,现在算是朋友了。” 啊? 老顾的话让我格外震惊,忍不住站起来说,“你什么意思,难道林瑶在我们回国之后,有单独跟那个多吉法师见过面?” 老顾点头,无奈地苦笑一声,说是的。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说这丫头可真是,上次她被多吉法师中了那么厉害的混合降,一度被折腾得死去活来,难道是没心没肺,这么快就把那场教训给忘了? 老顾说,“我也问过小姐同样的问题,结果她告诉我,说多吉法师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甚至还主动联系过她,在表达歉意的同时,教会了她一些降头方面的知识。” 我沉默了,说然后呢? 老顾苦笑,说小姐的脾气太倔,不让我把这些事告诉林老板,私底下还偷偷跑了几趟仰光,一开始我也担心啊,总觉得那个多吉法师可能存心不良,于是特意找了几个朋友帮忙看住小姐,但很奇怪…… 说到这里时,老顾又顿了顿,冲我露出了相当疑惑的表情, “小姐回了几次仰光,每次都很顺利,不仅没遭遇任何危险,反倒和黑巫僧联盟那帮人搞好了关系,甚至据说连她自己都成为了黑巫僧联盟的一员。”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林瑶现在也成了黑巫僧联盟的一员?”听到这里,我差点没直接喷饭,问老顾为什么不阻止。 老顾摊开两手说,“这丫头太倔了,你让我怎么阻止?而且这大半年以来,她好几次进出仰光,一直没有遭遇过任何麻烦,我就算要阻止也找不到理由啊。” 我瀑布汗,想想还真是,黑巫僧联盟虽然是个比较松散的组织,讲究一个来去自由,但这个组织里的人大部分都在修行黑法,怎么会接纳一个国内的女孩加入? 或许是和那位多吉法师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吧。 我说,“既然之前一直没事,那这次又是怎么遇上的问题?” 老顾摸着下巴,一脸苦恼地摇头,“事实上,她这次失踪好像跟黑巫僧联盟的人没有关联,而是为了追查一个外国女记者的行踪才出的事。” “等等!” 我差点被绕远了,反问道,“什么外国女记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顾微微一叹,一口气喝干了啤酒,这才讲出了故事的核心部分。 第420章 辞职的女员工 在老顾的讲述中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因是林瑶在打理家族事业的途中,认识了一帮国外的朋友。 这几个外国朋友中,就有个来自泰国的女记者,是专门负责的新闻采集的, “这个泰国女人叫桑娅,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和小姐关系最好,两人经常相约一起出国,一边处理业务上的事,一边到处旅游。”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桑娅好像因为一则新闻报道而惹上了麻烦,在不久前失踪了,林瑶也是在寻找她下落的过程中跟着失踪的。 我拍了拍额头,说好吧,那这件事又是怎么牵扯到林老板中降头的? 老顾说,“小姐失踪两天后,林老板也着急,于是就去了一趟缅甸,找到那边的人打听她去向,结果却得知小姐在三天前已经买好了回国的机票,怀疑她可能早就回了国,于是又急急忙忙赶回来。” 结果一下回国的飞机,身体就开始不舒服,起初还只是头晕气短,后来就越来越严重,直至发烧昏倒…… 我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老林是去了一趟缅甸,没有找到女儿的下落,然后在回国的过程中赶上降头发作的?” 老顾说是的,我又问,那林老板具体又跟那些人接触过?老顾摇头,说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讲不完,不过要说联系得最频繁的那位,应该是赵雅。 赵雅,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我还在思索,老顾忙说,“就是郭文涛的女朋友啊,上次我们寻找那个叛徒郭文涛的时候,不是救过一个中国女人吗?后来她无处可去,就被林老板收留了下来,让她待在仰光,负责处理一些采购业务。” “原来是她啊。” 瞬间我想起来了,拍着额头又是一阵苦笑。 上次去缅甸,我们正是遭到了郭文涛的背叛,导致八音盒被偷走,才不得不远赴缅北,和宏光寺爆发了一场激烈冲突。 而在寻找郭文涛的过程中,我们还顺带救下了他的女朋友,就是这个叫赵雅的女人。 因为赵雅并没有涉及郭文涛的事情,所以林老板也没有为难这个女人,甚至以德报怨,收容她去了自己的林场上班。 结合整个事情的经过,我脑子里大致有了猜想,闭上眼说, “老林这次中降头,十有八九是身边熟悉的人干的,应该和这个赵雅脱不了干系!” 老顾大为吃惊,反问我凭什么得出这种判断。 我冷哼道,“事情很明显,林老板身上的血降并不属于灵降,而是虫降和药降爱的一种混合体,必须是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对方才能把这降头中到他身上。” 整个缅甸,最恨林老板的人就是郭文涛,而赵雅又是曾经是郭文涛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下的降头,又会是谁呢? 我甚至怀疑,就连林瑶的失踪事件,也多半跟这个女人有关。 老顾沉下脸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要找到赵雅,或许就能找到事情的突破口了。” 聊了大半夜,我们见天色已经蒙蒙亮起,便再次上楼探望起了林老板。 他恢复得还算快,天刚亮不久,林老板便有了清醒的意识,缓缓睁开眼,看着围坐在床边的我们,先是迷茫地怔了怔,接着便疲惫地苦笑起来,说周玄,你来了?这不好意思,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我摇头说大家都是朋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老板动了动手臂,苦笑说还说,眼不花,头也不疼了,就是浑身虚得发慌,没啥力气。 我点头说这是正常的,你身上的降头堵塞心脉,造成了很大的身体负担,现在降头刚得到化解,肯定会出现身体不适,通常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恢复期。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说一两个月……那怎么能行?我还没找到女儿的下落呢。 我把手搭在他肩上,说你先别急,林瑶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会对她置之不理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修养身体,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我们好了。 老顾也说,“周玄说的没错,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发生意外,这些事你都不用管,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林老板虽然很急,但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什么都做不了,只好苦闷地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在安置好他后,我又重新找到黄仁义,问他怎么说? 黄仁义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再回一趟缅甸了,先找到林瑶失踪前最后接触过的那几个人,应该能打听出一些蛛丝马迹……哎,这丫头也真是,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偏要跑去和黑巫僧联盟的人瞎搅合,这不纯纯跟自己过不去吗?” 我说现在先不要讲这个了,既然要出国,就必须赶紧订好机票,你去网上查查最近的航班,看看是多久。 黄仁义点头,自顾自跑去联系航班了,我则再次拨通了林远的手机,跟他说起了这边的情况。 再得知这边的遭遇后,林远马上说,“你们先过去,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也会马上赶去缅甸跟你们汇合,对了……这次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势单力孤,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我的建议是最好能带着刘媚一起过去。” 我说带她干嘛,明知道有危险还带她过去,这不自找麻烦吗? 林远说,“你可别太小看刘媚,她能力不错,多多少少能帮上一些忙,再说她老爸也是从事跨国贸易的,在缅甸那边还认识不少朋友,多少是个帮衬。” 我沉默了一下,只好同意了。 放下手机,我又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刘媚,刘媚正在成都陪家人,冷不丁接到我的电话,表现得很意外,似笑非笑说, “难得啊,你这块木头还晓得主动联系我,是不是遇上事了,想找姑奶奶帮忙?” 我有点郁闷,说你怎么猜到出事的? 她娇哼一声,说还不知道你吗,没事的时候你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 我很尴尬,却不得不尽快把情况向她讲明,刘媚一听要出国,顿时就来了兴趣,说好啊,这次又要去缅甸是吧?刚好,我在家带着也没事,跟你出去跑一趟总好过在家无聊。 我说那你不陪家人过年了?刘媚撇嘴,说过年有什么意思,每年都这样,要不是走亲戚,就是忍受各种三姑六婆的唠叨,我还得装成个乖乖女,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讲,哪有去外面自在? 说的倒也是,既然刘媚同意了,我便立马说, “好,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在机场碰头吧,你顺便帮我留意下最近的航班,我们还没定好去仰光的机票呢。” 她立刻表示没问题,挂完电话不到两小时,我就接到了刘媚发来的信息,要求我把出国人员的名单和信息发送过去,她会以家族公司的名义为我们订票,可以安排最近的一班飞机。 我依言照做,接着又陪黄仁义出门置办好了出国需要用的东西。 忙活到下午,我们先乘坐飞机抵达成都,又在机场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等到第二天一早,刘媚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附近,问我在哪儿,我让她稍等一下,匆匆叫上黄仁义和老顾,一起奔赴见面的地方。 黄仁义一见面就夸起了刘媚,笑嘻嘻地说,“弟妹,好久不见,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刘媚则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说死胖子,你少套近乎,无事献殷勤,是不是又在心里琢磨什么坏主意? 黄仁义一脸受伤,说哪儿跟哪儿啊,我明明是真心夸你…… 我打断了他们,说换登机牌的时间到了,有什么话留着上飞机再讲吧。 我们匆匆办理了登记手续,赶在最后一刻上了飞机,接着便是漫长的几个小时飞行,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终于重新抵达了仰光机场。 故地重游,我脸上看不到丝毫兴奋,下飞机后心里仍旧在盘算上次的遭遇,总担心会被那些“老对手”认出来。 黄仁义察觉到了我的谨小慎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说,“安啦老弟,缅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你的对头们大部分都在缅北,不可能来到仰光找你麻烦。” 我说但愿吧。 离开机场路,我们又来到了上次抵达仰光住过的酒店,简单安顿好衣食住行,老顾便找到我说要出去一趟,联系本地华人商会的人想办法。 老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几个人势单力孤,要想在缅甸这个地方找到林瑶,简直是大海捞针,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系那些华人富商,通过各种复杂的关系网来打听她的去向。 好在林老板为人不错,认识不少华人商会的朋友,老顾很轻松就跟这些人取得了联系,把关于林瑶的情况扩散了出去。 有了华人商会的朋友帮忙打听,事情应该会顺利不少,等到晚上,老顾再次回了酒店,我便跟他商量着,明天一早就去找那个赵雅问话,谁知老顾却摇头说, “恐怕不行了,我刚把电话打到林场,得知了一个意外情况,赵雅已经在三天前辞职离开,据说是投奔了某个国外的亲戚。” 我张大嘴说,“她在国外还有别的亲戚?” 老顾摇头,说不知道,也许只是为了方便离开,故意编造的托词罢了,总之这个女人已经不在林场上班了,我们必须通过其他手段来锁定她的去向。 我心事重重,林老板前脚中降头,这女人后脚就辞职,时间间隔不到三天,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现在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恐怕林老板身中降头的事,九成九就跟她有关! 第421章 消息 现在的情况比较麻烦,林瑶失踪,连带着可能和她有关的人也都失去了线索,虽说华人商会已经答应了帮忙,但这些商人们的调查进展只怕会很慢,至于缅甸这边的警察和军政府……说实话,他们的行动效率还不如华人商会呢。 老顾有点着急,可现在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我们只能暂时在酒店住下,期待这商会的调查结果。 这时候酒店前台却走来一个人,是老顾安排在这里的下属,匆匆走向我们说道, “外面来人了,有个叫多吉法师的人,说要找到周玄聊一聊。” 我和老顾十分诧异地对望一眼,这才刚到缅甸第一天,黑武僧联盟就有人找来了,是巧合还是…… 老顾打发走了传话的工作人员,询问我意见。我说人既然来了,肯定是要见一见的,看看这老和尚说什么吧,没准会和林瑶的事情有关呢。 我们走下了酒店,刚到大厅门口,果然看见一身黑衣的多吉法师,正满脸严肃地从酒店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迷彩服的家伙,好像上次在缅北山林中见过。 和国内的环境不一样,缅甸这里的僧人地位极高,多吉法师身为仰光排得上号的大法师,与本地军政府也存在很深的联系,他这次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目的,我和老顾都显得十分谨慎。 多吉法师倒是一脸的平静,先双手合十,走上来向我们行礼,然后说了些什么久违之类的客套话,还说自己是刚刚接到消息,得知有两位老朋友到了缅甸,因此特意过来找我们叙叙旧。 这话当然不可信,这老和尚在仰光的地位很高,平时一直住在寺庙深居简出,值得让他专门过来一趟的原因肯定小不了,于是我便不再跟他假客套了,直接了当地询问他过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多吉法师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叹息着,说自己这次过来,其实也是为了林瑶的事情。 果然是这样。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哦,林瑶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大法师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居然会对她这么关心? 多吉法师摇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说,“林瑶小姐不仅仅只是个商人的孩子,她和我比较有缘分,早在两年之前,她第一次过来仰光的时候,我便已经动过收徒的心思,只是那时候你们不肯,所以才……” 我笑了,说不会吧,我怎么记得当时林瑶回国之后,曾经中了一种相当霸道的降头,差点害得她命也没了,而下这种降头的人则是你,如果你真打算收她当弟子,又怎么会把降头下在她身上。 多吉法师道,“贫僧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苦衷,不管当年的事情怎么样,林瑶小姐最终毕竟是康复了,生命安全也得到了保障,并且在后续的日子里,还主动与我产生了联系,这未尝不是一种特殊的缘分。” 我不想说这些废话,直接了当道,“好吧,这些话放到以后再说,法师这里过来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向我们表达善意吧?” 他点头,说自己此番前来,除了表述立场之外,还有个比较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向我们转达一些内幕。 这位神通广大的僧人已经掌握了林瑶失踪的情况,并且得知我们正在调查这件事,他甚至很清楚我们究竟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很直接地表态说, “林瑶小姐的失踪,可能跟两个女人有关,一个叫桑娅,是来自泰国的女记者,她和林瑶小姐关系最好,近期因为调查一些事情,导致惹上了麻烦,很有可能已经被宏光寺的人带走。” 而林瑶正是为了追查这个泰国女记者的下落,才导致自己也遇上了麻烦。 “还有一个人,同样和林瑶小姐接触密切,这个女人叫赵雅,是中国人,曾经是林老板那片林场的采购员,我得到可靠的情报,林瑶小姐失踪前,曾经去过赵雅住的地方,并和她单独交流过一段时间,那之后不久,我们就失去了她的消息。” 我点了点头,如今看来多吉法师并没有打算欺骗我们,他此时透露的情报和我们之前调查的结果大致相当,应该是真心想要帮忙。 多吉法师继续说,“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关注她的事,派了好几个徒弟去找,虽然没有发现林瑶小姐的行踪,但却在东部的一个村子里,发现了关于赵雅的下落。” “你知道赵雅在哪儿?” 我凝神细听,立刻把后背绷直了起来。多吉法师则点了点头,说最近这大半年,赵雅经常去那个小村落居住,据说是和村子里的某个男人好上了,而那个男人,则是本地一个着名法师存在血缘关系。 “你们要找人的很有可能就在这个村子里,但要小心一点,这个村子的村长叫达浦西,号称是仰光东部的第一降头师,性格比较孤僻,很少跟外人交流,也不太喜欢卖给外人面子。” 多吉法师说自己也曾经派人去那个村子,准备和达浦西取得联系,谁知对方不紧不搭理,反倒打伤了自己派出去的人。 我很震惊,要知道多吉法师背后不仅代表着黑巫僧联盟,更是有着政府武装军的支持,以他在仰光的声望,无论任何势力都应该卖给他一些面子才对。 这个达浦西究竟什么来头,连多吉法师的面子都不肯给? 对此,多吉法师并没有给出明确解释,只是摇摇头,说缅甸这个地方的派系势力很复杂,有些话自己并不方便讲,只是提醒我们在寻找林瑶下落的时候,要尽可能地避免和达浦西那帮人产生冲突,否则可能会比较麻烦。 说完这些话他便走了,我和老顾目送这老和尚远去的背影,内心确实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 到了晚饭时间,我把刘媚也叫下楼,跟她说起了这件事,想听听刘媚的说法。 刘媚则微微思衬了一下,随即讲道,“你说的这个达浦西,和黑巫僧联盟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那个多吉法师明知道林瑶的失踪可能和对方有关,自己却不肯去找,反倒把这个情报透露给我们,会不会又和上次一样,想要借助我们达成某种计划?” 我深以为然,遥想上一次和宏光寺火拼的经历,全拜多吉法师的刻意挑唆,到了最后关头,也是他亲自率领一支军政府的队伍赶到,以平叛的名义给了宏光寺重大的打击。 后来宏光寺倒台,几个重要人物却趁乱躲进了山里,现如今多吉法师又来找到我们,主动透露林瑶失踪的情报,确实有可能是在故技重施。 有了上一次上当受骗的经验,我对这个多吉法师的信任度并不高,只是现在咱们两眼抓瞎,除了对方所提供的情报之外,根本掌握不了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算明知道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刘媚则告诫我不要乱来,说这种事不能急于一时,最好还是联络几个在当地比较有名望的华商老板,大家一起去那个村子要人,免得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又要重复我们在缅北的经历。 我同意了,询问老顾能不能联系一下这边的商会朋友,跟我们一起去东郊那个村子要人?老顾想了想,表示没问题,他这就出去打电话,顺利的话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出发。 刘媚也表示可以帮忙,还说自己的老爸也认识不少仰光当地的朋友,靠着家族的影响力,联络几个商人帮忙站台还是没问题的。 我点头说好,那麻烦你尽快联系吧,林瑶已经失踪超过一个星期,错过了救人的黄金时间,恐怕会…… 见我这么着急的样子,刘媚却有点吃醋了,哼了一声说,“你对咱们这位林小姐倒是挺不错嘛,上次就为她出了一趟国,这次又是这样,难不成你想当林家的女婿?” 我一阵无语,说你想哪儿去了,人命关天啊姑奶奶,更何况我们和林老板也算朋友了,他女儿出了事,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正聊着,黄仁义也从外面回来了,我招呼他过来,询问老黄刚才去了哪里。黄仁义说,“我联系了几个这边的牌商朋友,拜托他们帮我调查下林瑶的去向,所以回来得有点晚……我刚在酒店门口遇上老顾了,他说那个多吉法师来过,究竟怎么回事?” 等我把事情大致讲出来,黄仁义却摸着下巴迟疑了起来,说你确定,这个多吉法师提供的线索就一定准确吗。我摇头说不清楚,但现在除了去东郊那个村子,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 结束谈话,我回了房间睡觉,期间林远也从国内打来电话,询问我这边的调查情况,我耐着性子把话重复了一遍,林远听完后便说道, “那行,你们先去东郊那边调查,如果还是找不到林瑶的线索,那就跟我说一声,我会尽快赶去那边帮你。” 一夜无话,挂完手机后我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心里却琢磨着林瑶失踪这一系列的事情,总感觉背后似乎存在某种我还未能掌握到的隐情。 隔天一早,老顾传回来消息,说已经联系上了几个本地商会的人,他们都表示愿意帮忙,包括刘媚那边也说动了几个家族的朋友,大家决定凑在一起,一起赶赴那个村落,向村子主人施压,看看能够逼对方交出我们要找的人。 这事不能耽误,我立刻起床换好衣服,叫上黄仁义跟我一起下楼。 第422章 质问 下楼之后,我在酒店门前等待了好一会儿,终于老顾回来了。 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很多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都是华人商会的成员,在本地经营多年,跟当地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通过各种拉关系、找朋友的方式,老顾已经和东郊那个村子的主人搭上了线。 他走到我跟前说,“达浦西那边已经同意了,可以放我们进村子,可对于赵雅的事情确实只字不提,看样子对方虽然答应见我们,却没打算把人交出来。” 我说没关系,这种事必须当面锣、对面鼓地较清楚,靠着中间人传说肯定聊不明白,还是等见了面之后再说吧。 接着我们便坐上了商会的汽车,朝仰光东郊方向走去。 真正“谈判”的地方并不在那个村子,而是位于东郊不远处的一个茶餐厅,这里是一个大型庄园,国外很多老板谈业务的地方,环境幽静,地方也很开阔,尤其是庄园大厅,更是足以容纳几十上百号人。 我们刚到庄园门口,就看见对面也有两辆汽车驶来,车上下来的人不算多,算上司机也只有六个,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蓄着短发,络腮胡发白的中年老男人,大概五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偏瘦,但很有气质,上半身的穿着黑色短褂,被上衣包裹的脖子部分则露出很多阴法刺青,整体面相显得古板严肃,一看就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这时老顾拉了拉我的袖子,朝那个中年人轻轻指了一下,说这个人就是达浦西了,在东郊那一带很有话语权,几乎是当地的一个土皇帝,手下管理着好几个村寨和庄园,别看他其貌不扬的样子,在仰光这边也算是数得上号的人物。 我暗暗点头,缅甸和国内的环境不同,这里的土财主也可以被称作门阀,由于允许土地私有化,这些庄园主人不仅拥有自己的领地,甚至可以组建武装势力,堪称一个小国领主,对自己掌握的土地享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再看达浦西脖子上的阴法刺符,上面散发的阴寒气息极度明显,大白天也让人感觉阴气森森的,很不舒服。 由此可见这家伙也是个一流的降头师,的确和多吉法师描述得差不多。 而在达浦西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龙精虎猛的人,其中最为扎眼的是一个年纪大概三十来岁、长着一身健硕肌肉,且满脸浓密络腮胡的中年人。 这家伙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外套,露出里面花岗岩一样肌肉,以及壮硕魁梧的身板,很有视觉冲击力。 众所周知东南亚的人普遍比较瘦弱,身材并不是很高,可这家伙却是个例外,超过一米九的身板,浑身皮肤黝黑,尤其是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更是让人感到威慑力失足。 老顾继续说,“这个人叫扎铎,是达浦西的首席大弟子,算是个比较另类的降头师,别的降头师要么炼毒,要么玩弄阴灵,可扎铎却很擅长炼体,据说年轻时打过泰拳,手上功夫特别硬。” 说话间对面的人已经到了,我们也随之迎上去,双方见面之后便各自行了一遍礼,接着一起走进庄园大堂,按照主次依次落座。 我们这边的人比较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华人商会的老板,这些老板虽然不懂得修行,但在仰光扎根久了,还是享有一定话语权的。 达浦西也不敢对我们过于怠慢,在落座后便请来了一个迎宾小姐充当翻译,先是来了一段没有营养的开场白,这才彻底进入了主题。 老顾并没有直接发言,而是找了一个在林场工作的当地人,将林瑶是怎么失踪,赵雅又是怎么背叛老板,并给林老板下降头的事情一一讲述了出来,说的言真意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恨得咬紧了牙根。 早在两年前,赵雅的男朋友,也就是那个叛徒郭文涛就已经为了一己私利背叛过林老板,偷偷盗走八音盒,差点害林瑶遭遇不测。 当时我们在追查郭文涛下落的过程中,无意间找到了赵雅,不仅没有对她下手,反倒是收容了这个女人,为她在林老板的公司某了一分差事,让她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想不到短短两年过去,这女人便反过来咬了东家一口,这样的所作所为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讲述完毕之后,老顾终于站出来做了总结,要求达浦西将赵雅交出来,并提供出林瑶的下落。 话讲完,我们都把目光定格在居中而坐的达浦西身上,期待他的答复。 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赵雅的重重所作所为已经搞得群情激奋,假如身为此间主人的达浦西仍旧要对她进行包庇,那得罪的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林老板,而是整个华人商会了。 他是这里的土皇帝不假,但也正因为手底下掌握了不少产业,需要养活大量吃饭的人,所以根本不敢和华人商会交恶,否则一旦整个商会联合起来,对达浦西的产业进行“制裁”,只怕这位土皇帝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我本来以为事情稳了,谁知在听完了老顾的要求之后,达浦西却双眼看着天花板,摆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架势。 我们都不懂这老家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老顾忍不住催促,让他给个正面回复。 达浦西这才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说, “各位,你们的讲述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但可惜我并不能把赵雅这个女人交给你们。” “为什么?” 老顾把脸一沉,顾忌到对方的身份并没有当场发飙,只是已经把眼睛眯了起来。 达浦西又缓缓说,“其实整件事情中我们也属于受害者,赵雅的确跟我们有着不少来往,这主要是因为她和我的侄子有了婚约,是以侄媳妇的身份跑来拜见我,我这个当长辈的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可事实证明,这个女人并不是真心想嫁进我的家族,她一直在玩弄我侄子的感情,在利用完之后,又不惜一脚将我侄子踢掉,害我侄子为情所困,成天都想着自杀……所以,不仅仅是你们想要找到赵雅,就连我们也一直在打探她的下落。” 什么? 听到这话,原本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的老顾瞬间就傻眼了,达浦西这一手玩得实在很高明,根本就没有正面接招,反倒通过对于侄子不幸的描述,把自己也弄成了一个“受害者”。 这也太意外,好像蓄满了力气的一拳直接打在棉花上,搞得所有人都是一阵憋屈。 老顾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解释,依旧沉着脸说,“赵雅和你侄子的事先放在一边,我只知道我家小姐失踪后,这女人也跟着辞职,跑到你的地盘上寻求庇护,难道不是你主动接纳了她?” 达浦西则露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点头说是,自己的确是收容过她一段时间,可那也是出于受到了赵雅的蒙骗, “我根本不清楚她在外面干了什么,当这个女人以我侄子未婚妻的身份,带着礼物跑来看我的时候,我自然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顺理成章就邀请她在我庄园住下了。” 只是达浦西也没想到,这女人名义上是过来拜访自己,实则是另有目的,居然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走了一件对家族至关重要的东西, “事成后的当晚,她便不告而别,甚至打伤了我的侄子,这件事一直被我视作耻辱,从来没有向外人透露过,今天要不是看在各位商会老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讲出来。” 说到这里,达浦西一脸的愤懑不平,又看向我们说, “因为这个女人,我的家族已经够倒霉了,现在你们居然联合在一起,非要逼迫我把人交出来,我可以向苍天起誓,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如果我真能掌握她的去向,不用你们催促,自己也会亲自出手把她带回来交给你们!”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表情也变得尴尬起来。 好几个华人商会的老板都起身咳嗽道, “哎呀,原本是我们误会人家了,看来林小姐的失踪跟达浦西根本就没有关系。” “也是,达浦西好歹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侄子被人骗婚,这种事传出来很丢脸,人家能把话说到这一步,我们确实没理由再逼他叫人。” 我听着商会里传来的各种窃窃私语,心里不禁叹气。 这个达浦西是真的很聪明,只是通过短短的一段描述,就彻底瓦解了华人商会同仇敌忾的决心,反倒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的模样,显得我们过于咄咄逼人。 要不是因为之前和多吉法师有过交流,只怕连我也要信了他的话。 到了这一步,老顾也不晓得究竟该讲什么好了,一脸无奈地回头,用眼神询问我的意见。 我见现场的气氛已经产生了动摇,不得不咳嗽一声站出来,走到达浦西对面说, “达浦西法师,刚才您说,赵雅是你侄子的未婚妻,是靠着骗婚的办法才躲进了您的庄园对吧?” 达浦西眯着眼睛看了我几秒钟,接着点点头,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这就奇怪了,她只是你侄子的未婚妻,又不是你的传人,应该不懂得修法才对,那之前导致林老板中降的血咒又是由谁引发的呢? 在我的记忆中,赵雅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根本不懂得下降头,如果身边没有高人指点,是不可能悄无声息对林老板落降的,达浦西想把自己摘干净,就必须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 第423章 立威 而在听了我的说法之后,这老小子却露出一脸平静的笑容,甩甩头说, “赵雅在和我侄子相处的过程中,不止一次来我的庄园生活,期间也向我请教过一些降头方面的知识,我没有子女,一直把侄子看成唯一的后代,既然侄媳妇对降头表现出了兴趣,我自然会教一些。” 我哦了一声,点头道,“那这么说来,导致林老板差点死掉的血降,说到底还是出于你的手笔对吧?” 他的表情有点凝固,反问我什么意思, “我指点她降头方面的知识,只是为了让她有个自保能力,可从没指使过这女人拿降头去害人啊。” 我又说,“血降是一种比较高明的降头术,据我所知,整个缅甸懂得配置这种降头的人并不多,即便是学会了,也会把这种高明的降头书配方隐藏起来,除非最为亲近的人,绝对不会随意传授。” 赵雅不过是个女流之辈,虽然和他侄子有婚约,但毕竟没有正式结婚,还算不上达浦西家族的人,再加上缅甸这边固有的门户芥蒂,通常不可能把这么高深的降头术传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就算你肯打破这种门户芥蒂,对赵雅倾囊相授,可学习这么高深的降头可不容易,需要日夜不停的勤加苦练,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 随着我的讲述,达浦西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语气变得嘶哑,询问我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洒然一笑,平静道,“我猜,这个赵雅和你的关系,绝对不仅仅只是未来的侄媳妇和大伯这么简单,要是没有高明的人从旁辅助,她也绝对不可能下得了这么麻烦的降头。” “难道你怀疑,这个辅助她下降的人是我?” 达浦西故作惊讶,随后微微一笑说,“我为什么要帮他对付林老板,事实上在此之前,我甚至都没听过说林家。” 我摇了摇头,说具体原因或许只有你自己心里才明白,我只希望大家能够开诚布公,把关于赵雅去向的话题聊个通透,希望法师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我的话刚说完,达浦西没有回话,反倒是他身边那个身材高大,长得十分魁梧的壮汉直接崩了出来,怒气匆匆地指向我说, “你用什么态度跟我师父说话?小子,整个仰光还没几个人敢在他老人家面前放肆呢,我要是不教训教训你,恐怕谁都会觉得我们好欺负!” 我把目光一挑,看向这个身高超过一米九,浑身有着恐怖肌肉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叫扎铎,是达浦西的首席大弟子,在仰光当地倒是颇有些名望,能力应该不算差。 不过东南亚小国的修行者质量通常都参差不齐,所谓的“东郊大法师”在我看来也算不上真正的顶级修法者,跟不要说他身边的一个徒弟了。 扎铎这么急着跳出来,更加验证了我刚才的质疑没错,或许是因为找不到反驳的话,达浦西才会示意自己的徒弟跑来搅局吧。 我看向了扎铎,这家伙已经脱掉上衣外套,露出一身恐怖的肌肉,以及胸口的佛像纹身,在他肚子上还盘踞着一头黑色的花豹,各种毒蛇和猛兽的纹身环绕在上面,这叫刺符,据说是13世纪由高棉传入泰国的,后来经过不少法师的改进,在整个东南亚流行起来。 刺符不仅可以给人带来勇气和毅力,也能起到改善运势、辟邪消灾的作用。 当然更多的作用还是为刺符者灌注神佛法力,通过日夜不停地诵经祈祷,与神明进行沟通,再将神明法力储存在上面,等到了特殊的关头,通过符咒念力一次性释放出来,获得强大的力量加成。 这家伙很有气势,一副忠心护主的哈巴狗形象,对着我龇牙咧嘴,嚷嚷着非要教训教训我。 起初我并不想理会,可当目光偏移,看到许多华人商会老板脸上浮现出来的惧色之后,却不得不再次挺直了腰板站出来。 一个人要想获得对方的尊重,除了依靠团体的力量之外,自身也必须过硬。 我大老远来这儿,要求达浦西交出自己想要的人,如果不展示一点过硬的本事,人家凭什么要妥协? 于是我站定了身子,没有理会扎铎的叫嚣,转而把目光定格向达浦西,一字一顿地说, “这就是你们招呼客人的方式吗,非要动手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如果我不小心赢了一招半式,你们必须把人交出来,随便我怎么处置。” 看达浦西的样子,应该是对自己的弟子有着绝对且充分的自信,不过他依旧没有正面接话,只是摇摇头说, “扎铎从小就好战,尤其对来自中原的修行者有着极高的兴趣,如果你能和他友好地切磋交流一下,顺便让我们开开眼,也算一件幸事。” 我摇头,说自己大老远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打架的,还是那句话,切磋可以,但切磋之后,法师又准备用什么话来答复我? 不等达浦西开口,扎铎却已经按捺不住,几乎没有一刻停留,便抡着拳头朝我脸上砸过来,大吼道, “凭你还没有资格跟我师父对话,等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这家伙走的是刚猛路子,拳风直来直去,声势相当惊人,这一拳完全没有花哨,只有拳头与空气摩擦带来的嗤嗤声,伴随着爆炸性的闷响。 我心里的火气也被点燃了,出道这么久我还没怕过谁,更何况只是达浦西手下的一位小弟,为了给国人争脸,也让达浦西不敢再小看自己,这次我没有选择闪避,将左脚后撤一点,气沉丹田,一股强劲的气流随着经络散发出来,全部都凝结在腰胯之间。 眼看对方已经没头没脑地冲到面前,我吐气开声,把拳头紧绷起来,然后正面迎了上去。 拳头接触在一起,瞬间传来了打铁般的闷响。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拳头很硬实,浑身肌肉犹如水泥浇筑,显得爆炸力十足。 与他相比,我足足挨了半个头,仅凭身体本身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 不过这三四年间,龙蛊一直在对我的经络和血肉进行温养,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我的体质,哪怕它陷入了沉睡,对身体的改造依旧在不断地进行,所以我并不介意跟这个肌肉猛男正面硬刚。 拳风在炸响,随后是咔嚓一声,扎铎手臂一折,人便哀嚎着倒退了两步,他难以置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发现只是刚才那一撞,居然导致自己的手腕脱臼,变得又青又肿。 瞬间这家伙开始怀疑起了人生,但身为硬汉的他并没有直接认输,而是踉跄地后退两步,活动手腕,强行把脱臼位置接好,随后缓缓地吸了口气,居然将双手合在一起,诵念起了巴利经咒。 很快我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阴法气息流动,扎铎胸口的符文刺青开始灵活运转,好似活过来了一样,符文交替闪烁着,胸口那头黑豹纹身也弥漫出了凶光,气息不断攀升,渐渐将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起来。 这是打算拼命吗? 讲真我有点无语,只是一场比斗,就算输了也没啥,可这家伙为了找回被我一拳打退的场子,居然强行开启了刺符纹身上面的凶气,这些气息是他通过日夜祈祷,通过不断的积攒加强而储存下来的保命绝技,就这样消耗掉了,未免有些可惜。 扎铎显然是有些上头了,不顾后果地加持经文,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狰狞和陌生,眼球中渐渐覆盖起了一层吓人的红色,胸前的黑豹符文不断散发光点,形成符文流转,朝体内疯狂地灌注进去。 随着这些能量的汇入,这家伙的肌肉再度呈现出暴涨,下一秒便狠狠一脚躲在地上,爆炸性的气息居然导致地板开裂,整个身体也猛地往前一弹,展现出了猎豹般的速度。 不仅是速度而已,这家伙整个人都还是变成了一头狩猎的豹子,在他闪烁的符文下面,一大股黑压压的气息凝聚成型,将整个身体完全包裹起来,甚至连五官都被遮掩覆盖,变得朦胧不清,覆盖上了一张猎豹的恐怖兽脸。 我很清楚,这是阴法气息过于浓郁造成的具象化反应。 华商们并不懂得修法,自然也看不清这家伙脸上的狰狞兽影,只是莫名感觉天好似变黑了,周围的冷风刮起来,几乎形成了一股强烈的龙卷,一个个也不禁发出了惊呼,纷纷起身退后,远离了比拼的区域。 我则正视起了这个对手,将目光死死定格在他胸前的阴法刺符上,通过对气息的锁定,已经找准了这股气息的“风眼”。 等他下次扑上来的时候,我故意装作闪躲不及的样子,被扎铎用双手拿住肩膀,将劲力灌注在右腿上,迅猛地发力,暴起一踹。 这一脚贯穿了所有虚招,硬桥硬马地顶在他小腹上面,不管扎铎的气势有多猛,丹田气海挨了这一脚,顿时就变成了蔫吧的老鼠,惨叫一声松开了双手。 我存心立威,迅速捣出一拳,锁定他胸口符文刺青的位置,左手心一缕黑色气息呈现,强行将覆盖在他身上的阴气掠夺,导入身体中炼化。 顷刻间扎铎的气息变得萎靡,脸上的阴法气流迅速消退,流露出一张苍白且布满了震惊的脸,被我再出一脚,狠狠顶飞两米,直接砸碎了一旁的桌椅,像极了一只摔得四仰八叉的蛤蟆。 他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可等不及起身,嘴里就咳出了鲜血,身体好像漏气的皮球,直接撅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424章 跟踪潜入 这次我存心立威,没有半点留手,扎铎的能力在一般降头师里面也算不错,但根本扛不住我的全力的出击,顿时呕血倒地,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我走向他,本想说两句场面话,谁知扎铎倒地后竟没有忘记反击,咬破舌尖的同时,一口鲜血洒向地板,瞬间我感到脑后一股阴风萦绕上来,一团森冷的空气也随之弥漫向了我。 我震惊于这家伙的顽强,想也不想,再次将左手的憎恶咒印催动起来,反手朝后面一抓。 随后我的手心触碰到了一股阴冷湿滑的气流,回头一看,竟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怨灵,正躲在地板后面试图偷袭我呢。 这怨灵应该是扎铎在动手之前释放出来的,为的就是打我一个出其不备,见状我心里冒出一团火的,手上用力一掐,同时默念了一句超度咒语,将那怨灵强行度化。 搞定这一切,我回头看向气息明显变得衰落的扎铎,冷笑着问他还有什么本事,扎铎吃了大亏,已经无法爬起来对我出手,嘴里吐出两口鲜血,人已经彻底倒在地上,难受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他不动,我又平静地把头抬起来,凝视着端坐在场中间达浦西,缓缓说道,“法师还有什么话说?” 达浦西牵扯嘴角,脸皮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暴力,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留,直接用这么果断的方式击败了他最为器重的弟子。 不过这老家伙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眼看自己的徒弟不是我对手,便笑吟吟地站起身来,说周玄兄弟果然是人中龙凤,不愧是中原来的术士高手,今天这一场较量也让我见识到了中原地区高手的风采,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我说什么叫就这样算了?之前说过的话呢,难道不作数? 达浦西摇摇头,说年轻人,我是真不知道你要的人在哪里,总不能让我凭空给你变出来一个吧,何况你刚刚还把我的弟子教训了一顿,打也打了,气也该出够了,再要坚持下去,可就有点胡搅蛮缠了。 这家伙仗着在本地的名望,料定我们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依旧是那副没脸没皮的抵赖表情。 我明知道这家伙心里有鬼,可惜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心里实在有些不甘,眼看继续对峙下去,恐怕就该换我和达浦西亲自上场交流了,老顾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场,赶紧走过来,在我肩上轻轻搭了一下,随后朝达浦西拱手说, “好,既然法师提供不了赵雅的下落,那我们就暂时离开好了,希望等以后有了这个女人的消息的时候,大家能互相通个气。” 达浦西默默点头,眼神却显得很是冷漠,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扎铎,径直站起身来,又对其他人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接着便自顾自带人走了。 望着这帮人远去的背影,我内心也是倍感无奈,明知道他有问题,却不能继续做些什么,倒是华人商会那几个老板们纷纷在围了上来,一个个都用充满了羡慕的眼神看着我,说直夸我厉害,居然这么轻松就击败了达浦西最得意的弟子,也算是个给咱们中国人涨了脸。 我苦笑了一阵,没有接茬,在跟随这些华人富商们离开庄园之后,我并没有第一时间上车回去,反倒是把老顾和黄仁义带到了一边,小声说, “那个达浦西一定有问题,我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不如你们先跟着商队回去,让我跟过去看一看。” “啊?你可别乱来啊,达浦西不仅在当地很有名望,他的庄园里还掌握了一支实力不容忽视的武装,你一个人过去实在太冒险了,要不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老顾听了我的话,顿时就大吃一惊,黄仁义也劝我好好想想,千万不要冲动。 我摇头说自己这并不是冲动,而是确认了对方一定有嫌疑,要知道林瑶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如果漏过了这次的调查机会,时间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后果只会更难预料。 老顾张了张嘴,还想劝我两句,刘媚也从人堆里走出来,笑吟吟地说,“放心吧,这次换成我和周玄一起出发,一定能手到擒来。” “你也要去?” 老顾和黄仁义再次愣了一下,刘媚却理直气壮道,“不去能怎么办,这个家伙一听没有找到林瑶,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姑奶奶不想再看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只好陪着他一起冒险了。” 黄仁义嘿嘿一笑,说难得弟妹你能有这么大度的心肠,可真是让我……呵呵! 刘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你别胡说八道,谁是你弟妹? 我抬手示意他们先不要斗嘴,单独拉着刘媚走到一边,问她怎么也想跟着掺和?这种事很危险,可不能由着她性子来,刘媚则一脸傲娇道,“又不止是你一个人认识林瑶,我和她也算朋友,现在她有危险,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而且……” 她顿了顿,又一脸玩味地笑道,“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要想潜入达浦西的庄园也不容易,劝你还是别这么小看我,有时候姑奶奶能够发挥的作用可比你大得多。” 好吧。 见她这么坚持,我只好无奈地接受了,重新走向黄仁义和老顾,让他们先回酒店去等我消息,等我去达浦西的庄园里面看过之后再说。 老顾尽管不太放心,可他更担心林瑶遭遇不测,略作思考之后还是同意了。 我和刘媚则马不停蹄,立刻按照达浦西车队驶远的方向追了上去。 这个过程中我把脚步放得很快,生怕跟丢了车队,失去目标的行踪,刘媚却伸了个大懒腰,白我一眼说,“你干嘛这么着急啊,好像恨不得插上翅膀能飞似的。” 我苦着脸说能不着急吗,达浦西的庄园离这儿很远,万一跟丢了咋办?刘媚却志得意满说,“放心吧,只要跟着姑奶奶就一定不会走丢的。” 我愣了一下,说你去过达浦西的庄园?刘媚摇头,又娇笑了两声说,“拜托你做事情动动脑子,跟踪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刚才你们在大厅里打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趁机在那辆车上放了追踪器……” 刘媚边说,边从怀里掏出手机,凑到我面前晃了晃,十分得意地说,“比起你这头倔驴的直觉,还是现代的科技比较管用,只要跟踪的器材还在,我就能随时掌握那辆车的动向。” 我一脸佩服,对刘媚竖着大拇指说,“还是你比较有办法。” 她切了一声,说姑奶奶才不像你呢,做事全靠蛮力,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 接下来我就跟在刘媚身后赶路,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她带我走进了一片小型的林场,沿着林场继续步行,横穿过一条小路,最终来到了一个村子附近。 手机上的追踪信号一到这里就停下了,刘媚站在一棵大树后面,低头摆弄了一阵手机,随后指着村子左边的某一个方向, “追踪信号停在了那个方向,说明那里应该就是达浦西住的地方。” 我默默点头,朝刘媚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村子左边出现了一栋很有气势的大宅院,说是庄园也不为过,宅子里面建设着各种假山流水,外侧则是两人高的墙壁,上面还用红线缠绕,挂满了各种木牌。 这些布置十分符合降头师的习惯,我在心里盘算了一圈,感觉达浦西的庄园并不好闯,刘媚却说自己有办法,让我先不要着急,好好找个树荫躲起来,等到入夜之后再进去。 我同意了,大白天的闯进别人家地盘,风险确实不小,我便选择了一片比较隐蔽的树荫蹲下来,猫着腰继续观察庄园的布置。 这庄园很大,光是独立的房间就有十几处,三进三出,是典型的大合院。 而在庄园外面则是一大片水田和庄稼地,只是这个时机并没有种庄稼,田坎附近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挑水的工人和农户,看上去都十分劳碌的样子。 当下缅甸人的生活,有点类似于我国上世纪九十年代,由于工业技术落后,这个国家依旧是以农业生产为主,大部分平民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 与之相对的, 像达浦西这类的地方豪强确实拥有着极其优渥的生活条件,他不仅是降头师,更是这里的坐地户,掌握着临近好几个村子的命脉,可以说这里遇上的每一个村民都是达浦西的私人财产,生杀予夺,像极了一个土皇帝。 我们村下午等到了傍晚,又从日落等到了黑夜,一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村子彻底陷入死寂之后,刘媚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指了指通往村口的一条窄路,示意我跟她走。 我起身跟在刘媚身后,一路潜行,很快就来到了那栋庄园附近。 可等进了村子,我才发现庄园前面的老槐树下,居然用绳索套着一头好像牛犊子一般的大狼狗,那畜生很警觉,一直用直勾勾地眼神盯着我们,时刻保持着扑来的姿势,嘴里更是发出古怪的“呼呼”声和提醒,但凡我们继续靠近,它就必然会跳起来。 我倒是不怎么怕这条大狼狗,只是担心这狗一旦闹起来,会引起庄园里面的人警觉。 对此刘媚似乎早有准备,竟然直接朝那头大狼狗走了上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小声诵念着什么,说来也奇怪,那狼狗看似很凶,却偏偏对刘媚没什么攻击性,一直到刘媚走近,把手搭在它脑门上面,轻轻摸索了几下,狼狗居然眯着眼睛,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第425章 岩壁木屋 这一幕直接把我看呆了,难以置信地望向刘媚,说怎么,你还懂得和狗交流? 她朝我翻了个大白眼,气呼呼地说你才是狗呢,我只是用了一种你不知道的方法,让这条大狗中了幻术而已。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充满疑惑,看向刘媚的眼神也更好奇了。 这女人总是时不时地为我制造各种惊喜,我实在想不通,她的这些本事究竟是打哪儿学来的。 刘媚也没有向我解释的打算,很快我们摆脱大狼狗,来到了庄园外面,刘媚环顾四周,指了指侧面方向,那里的围墙相对较矮,应该是佣人们进出的通道,布置得比较薄弱。 我们来到了侧门,小心翼翼避开所有布置,随后轻巧地翻身跃入,跳到了里面的院子。 不进来不知道,眼下这个庄园的规模确实大的离谱,里外的房间加起来足有二十几间,每一间都是独立的,几乎占据了村子的一小半。 住在里面的应该都是达浦西的亲戚和弟子,耳目众多,其中应该不乏修行者存在,为避免打草惊蛇,我和刘媚只能贴着墙根挪动,避开一切有关的地方。 磨蹭了好几分钟,我们来到了一个假山池附近,这里除了停靠白天那几辆车外,更深一点的地方还有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 修行者一般都比较喜欢清净的环境,这个篱笆小院处在庄园最核心的位置,想来就是达浦西的私人住所了。 而在小院外面还能看到几个执勤守夜的人,每个人的气势都不普通,一看就是真正的修行者。 刘媚把嘴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能捕捉到好几股修行者的气息,说明达浦西的庄园里应该还有不少厉害的家伙,一点要小心点,别暴露了,这里可不是白天那种环境。” 我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出道这么久了,什么龙潭虎穴我没闯过,区区一个土财主的小庄园,还不至于让我感到棘手。 避开所有耳目后,我翻越篱笆桩,悄悄潜入最里面的房间。 可惜龙蛊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若是有这个小东西在,我就不用这么辛苦自己出马了。 到了小院外,我找到一扇有光的窗户,紧靠墙根缓缓地挪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身子蜷缩在窗台下面。 刚蹲下不久,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没猜错的话,这个正在说话的家伙应该是白天被我击败的扎铎,不过此时的他说的是缅甸的土着语言,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我却完全听不懂。 顿时我有些抓瞎了,身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的烦劳一度让我感到特别的不方便,好在刘媚还懂得一点这边的语言,在偷听了一会儿后,便主动为我翻译了起来。 扎铎正在抱怨,说师父,白天那个小子实在太嚣张了,您为什么不亲自出手,打压一下他的气焰? 达浦西冷冷地回应说,“动手?哼哼,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学的一身邪门本事,本事不低,我已经看出,他跟你对战的时候还有所保留,一直在密切关注我呢,就算是由我亲自出手,恐怕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扎铎大惊,说不会吧,这个来自中国的臭小子真有这么厉害? 达浦西微微叹气,说是啊,泱泱中华,地大物博,会出现几个厉害的年轻人并不稀奇,我也是奇了怪了,这个年轻人究竟是通过什么办法锁定到我身上的,现在的情况比较不妙,我可不想再布格诺法师的后尘。 一听到“格诺法师”这几个字,我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声。 没记错的话,格诺法师是宏光寺的主持,两年正是他率队擒获了我,并将我扔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牢里面,后来要不是靠着血罗爆发,使得基地陷入混乱,我能不能脱身还是个未知数。 为什么从达浦西的口中,竟然会蹦出格诺法师的名字,难道他们很熟吗? 我已经隐约联想到了什么,果不其然,扎铎马上就说, “这小子曾经把宏光寺搅得天翻地覆,害我们苦不堪言,现在又卡在这么关键的时间点现身,莫非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刻意来跟我作对的?” 达浦西微微点头,说倒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这样吧,你先跑一趟,把这边的情况向格诺法师做一个汇报,看看他怎么说。 听到这儿,我才算是彻底咂摸过味来了,果然,这个达浦西不仅和格诺法师认识,双方似乎还存在着某种从属关系,真没想到连他也是宏光寺的人! 扎铎吃力地站起来说,“好,我会立刻把这边的消息传递到宏光寺,不过……这小子气势汹汹地跑来找咱们要人,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罢手,他会不会……” “放心吧,我这庄园不敢说是铜墙铁壁,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来的。” 达浦西似乎对自己的村子很自信,哼笑了一声道, “想让这小子得意几天,等到格诺法师得到消息之后,再决定要怎么对付他……对了,后山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她掌握了这么多关于我们的秘密,可千万不能放跑了。” 扎铎说,“师父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把她关在了岩牢里,她一天不说出那东西的去向,就一天无法恢复自由。” 达浦西微微叹气,说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啊,真正让我担心的反倒是另一个女人……哎,你快点去做事吧,只希望能够平静地度过这段时间,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 话说完,扎铎已经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把门推开,我和刘媚赶紧调整角度,把自己隐藏在了阴影中,目送扎铎一瘸一拐地离开。 正当我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没想到屋内的达浦西也缓缓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把油纸灯笼,点燃后快步朝后山方向走去。 我藏在阴暗角落里,死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说道, “真奇怪,这深更半夜的,他怎么一个人打着灯笼往山里面走?” 刘媚眼珠一转,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在我大腿上掐了一把,说走,咱们赶紧跟上去,说不定林瑶就被关押在后山里! 我揉着大腿上被她掐中的地方,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声,当下跟随在了刘媚的身后。 刚才偷听达浦西和扎铎的谈话,知道他们在后山关押了一个女人,但我并不确定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林瑶,只是直觉告诉我,这个达浦西的行事风格这么鬼祟,被他关在后山的女人来历肯定小不了。 我们一路追赶,却不敢靠得太久,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步入了后山的林区,到了这儿,两边的树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稀疏,在转过一个山道之后,前面竟然出现了一个狭长的山谷,这山谷的地形十分特殊,中间是一片巨大的榕树林,旁边则是两条并排的小溪,蜿蜒而上。 达浦西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榕树林,我缓缓跟随在他身后,感觉这些榕树特别茂密,而且疏密有致,布局十分蹊跷,一看就是经过人为的栽培。 目光穿过榕树林,我还能看到一些紧挨在一起的木棚房屋,刘媚也变得谨慎起来,轻轻拉着我的袖子说, “小心点,这些木棚里面的有人类活动的气息,看样子后山并不平静,搞不好这里才是达浦西的大本营。” 我深以为然,决定陪着刘媚绕远,小心翼翼避开了榕树林,贴着小溪往上游走,好不容易才抵达了榕树林的尽头,眼看达浦西已经走远了,我正准备加快脚步,运动鞋却踩在了一个滑不溜秋的东西上,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幸好刘媚在旁边看着,及时拽了我一把,埋怨我走路也不知道长眼。 我干笑一声,低头看向刚才踢中的地方,这才发现小溪附近居然有很多黑色的小坛子,有点像我们老家用来腌制咸菜的陶罐子,大小不一,混乱而又无序地埋在地里,不仔细看很容易把它忽略。 我很纳闷,想说达浦西怎么会在这里埋这么多坛子,刘媚已经感知到了什么,脸色特别难看地叮嘱我,一定要绕开这些坛子,避免将它踩碎, “这些坛子里面积攒着不少亡灵的死怨之气,应该是用来布阵的尸婴。” 尸婴? 我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这才联想到了达浦西的降头师身份,目光变得更加犀利了。 继续往前走,我们来到了榕树林的尽头,这里有许多建立在岩壁上的木棚房子,看着比较普通,但却被打造的十分牢实。 我们只往前走了不到两分钟,刘媚就再次吸了口气,指了指岩壁上的一栋木棚小屋,压低声音说, “那里有人,估计达浦西应该是跑到岩屋上面去了。” 我立刻朝她指向的方位看过,果然前面距离不到十米处,就有一栋建在岩壁中间的木棚小屋,屋子里面隐约有着光线传来,但是里面没有声音。 而在木棚的一角,则悬挂着一个用藤蔓编织成的绳梯,恰好从木屋上面垂落下来,与地面连接在一起。 没猜错的话,达浦西应该就是沿着绳梯爬上去了。 我示意让刘媚在下面等着,自己也小心翼翼地攀上绳梯,很快就来到了木屋的边缘,还没等我完全爬上去,耳边就传来了达浦西充满沙哑和得意的怪笑, “桑娅,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不惜把自己的命也留在这里,实在太划不来了,不如你老老实实跟我合作,供出那个女人的下落,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你。” 第426章 翻脸 桑娅? 听到这个熟悉且陌生的名字,心里狠狠颤了一下,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本以为被关押在这里的人,有可能会是我心心念念一直在寻找的林瑶,想不到居然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可失望之余,我的心里有滋生了一分欣喜,没记错的话,林瑶在这边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名字就叫桑娅,据说身份是一个泰国女记者,同样是在林瑶失踪前后消失的。 只要找到了桑娅,肯定能通过她获取一些关于林瑶的线索。 想到这儿我按捺住了心跳,并没有立刻攀爬上去,直接把身体吊在木屋外面,继续偷听起了里面的谈话。 这次他们说的是汉语,虽然夹杂着很浓厚的口音,但我总算能够听明白了。 只听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疲惫的冷哼声,“达浦西,你这个禽兽,简直就是个没有人性的恶魔,那么多无辜的女性被你残害,我诅咒你,将来迟早会下地狱!” 达浦西嘿嘿怪笑着说,“就算我会下地狱,恐怕你也没机会看到了,你们这些国外女记者,简直比苍蝇还要烦人,我做的事情根本和你无关,为什么非要打着各种旗号来曝光我的地下产业?” 桑娅怒火攻心,呸了一声说,“你没有人性,把这么多女人当做猪羊一眼贩卖,甚至恣意玩弄和虐杀她们,这样的行为简直天理不容,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看到,都不会容忍你的所作所为!” 达浦西平静地说,“天地不仁,丛林法则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居然还敢妄言什么正义……好了,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跟你浪费口舌的,还是那个问题,那个名叫林瑶的小贱人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她带走的东西对我相当重要,只要你把她的下落提供给我,我就会找人放了你,至少不用活得这么辛苦了。” 桑娅显然是个硬气的女人,丝毫没有在意达浦西的威胁,十分冷漠地说, “你还是不要妄想了,我不会出卖朋友,而且你干的那些事天理不容,林瑶也是接受了我的委托,负责把你的罪证转移到泰国,只要那些证据被公之于众,你和你背后的组织一定会迎来全世界的声讨!” “你还真是天真啊。” 达浦西已经失去了耐心,冷哼道, “第一,我们已经在边境线上设置了埋伏,你口中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女人绝对没机会把这些东西带到其他国家,其次,只要她敢冒头,我们的人就会马上采取行动,到时候保证她的下场会比你更惨,最后一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达浦西的语调越来越阴沉,缓缓踱步走向了桑娅说,“你已经让我没有耐心了,我不想花费时间再和你玩这些猜字谜的小游戏,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要么告诉我关于她的下落,要么,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说完,这家伙似乎做了什么动作,顿时木棚里传来桑娅凄惨的叫声。 我攀上木棚,透过缝隙看进去,发现屋子中间吊着一个身材纤瘦,呈小麦色肌肤的女人,年纪不大,大概也就三十来岁吧,一头自然卷的长发,五官特别立体精致,放在东南亚这种小国地界也算得上是标志的美人了。 不过此时那张精致的脸上却写满了痛苦,我看见她的四肢和腰腹却都被垂落的树藤的困住,呈一个大字张开,身体被藤蔓死死地拉拽向半空。 这些藤蔓好像在移动,不断地伸缩着,随着藤蔓不断绷紧,桑娅的四肢也在承受巨大的力量拉拽,好似传说中“五马分尸”的酷刑,疼得脸上不断渗出豆子大的汗珠,五官也完全变得扭曲了。 达浦西这个老变态,似乎特别欣赏这种女人惨遭酷刑折磨的过程,双手抱胸,枯黑丑陋的老脸上充满了病态的狞笑, “怎么样,这种滋味并不是太好受吧,我还有超过一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酷刑,专门用来对付像你这样嘴硬的女人,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想知道的,否则,可能真的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罐子,轻轻拧开瓶子,里面是一些黑色的“毛毛虫”之类的软体生物,拥有着细长的绒毛和针尖般的倒刺。 达浦西冷漠地走到桑娅面前,脸上呈现出病态的满足感,一边欣赏着桑娅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一边把玩着那些毛茸茸的虫子, “知道这些虫子喜欢吃什么吗?这已经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桑娅玉质般的脸上终于留露出了恐惧,闭上眼,滚落出两行晶莹的泪珠来,咬着牙,带着明显颤抖的哭腔说道, “我不会向你屈服,你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我说了,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呵呵,你倒是聪明,既然这么顽固,那就……谁?” 这老家伙正准备将毒虫倾倒在桑娅身上,我已经看不下去了,把手搭在窗沿上,故意制造了一些动静,果然他一秒就有所察觉,停下手上的动作,飞快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到挂在木棚外面没有进一步行动,达浦西目光闪烁,对着被我掀开的窗户看了许久,随后一脸狐疑地走上来,正打算重新关窗。 直到他把手搭向窗沿的瞬间,我终于动了。 迎面递来的一只拳头,飞速砸向这老东西的面门,到底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达浦西虽然惊慌,但却没有乱了方寸,直接把胳膊横过来,挡下了我的蓄力一击。 不过仓促间他毕竟无法调动全身力量,被我的拳风一震,立刻惊呼着倒退好几步,又摔进了木屋,我则依靠着腰部的力量钻进木屋,双脚踏实地面,又狠狠一拳补向了他的胸口。 这一拳蕴含着我积蓄已久的愤怒,拳风犹如陨石,破空声变得极其尖锐,达浦西只能把双手架在一起迎接,却吃不住我的力量,身体再次倒退,直至后背狠狠顶在了木棚的墙壁上,浑身一震的同时,那木棚房子也跟着震动起来,发出了承受不住的呻吟。 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来人是我,顿时面露惊恐道,“怎么会是你小子,你不是已经……” “救命,快救救我,脆对……脆对……” 同一时间木棚里传来了桑娅的尖叫,人生大起大落,让原本等待着灾难降临的桑娅发出了喜极而泣的大叫,她根本不认识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只是对于生命的渴望还是让这个女人在第一时间发出了呼救,因为害怕我听不懂,她甚至换了两种语言。 我扭过头去,朝她微微一笑,说你放心,我已经趴在外面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既然你是林瑶的朋友,我肯定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说完我打了个响指,刘媚也闻声而动,直接翻窗跳进来,手指如刀,在那些纠缠住桑娅胳膊和大腿的藤蔓上轻轻一切,看似坚韧的树藤便应声断裂。 桑娅身体失去支撑,软软倒下来,被刘媚轻轻用手接住,十分轻松地扛在肩上,扭头对我说, “周玄,我不喜欢这个老淫棍,替我好好教训他。” 我点点头,有了刘媚的照顾,我并不担心桑娅会出事,于是又半眯着眼睛,重新把目光转向达浦西,似笑非笑说, “大法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你不是自己根本不认识林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那为什么你会把林瑶的朋友吊在这里,不停逼问她的下落?” 达浦西整个人砸在木质板壁上,一开始还有些惊慌,可在听到我的话之后,表情却不由得狰狞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双手,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说, “臭小子,你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看来白天是我太疏忽了,没想到你会在谈判结束之后继续跟上来,可真是出人意料啊,鬼心眼这么多,难怪当年格诺法师也在你手上吃了亏。” 我说,“你认识格诺法师,看来你也是宏光寺的成员之一吧?” “是又怎么样,既然被你发现了秘密,那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了!”他低吼一声,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木棍,再将棍花抖动起来,射出一道黑色强光,直奔我的面门, 南洋的降头术诡异莫测,十分厉害,我曾经吃过这方面的亏,当下也不敢大意,将脚尖重重地跺在地上,一张符纸甩出,掐诀将符纸引燃,形成一团明暗交替的火焰,直接与黑光气息撞在了一起。 两股气息发出滋滋的碰撞声响,一起泯灭,达浦西浑身一抖,变得更加暴怒,居然一把扯开了身上的短褂,胸前刺青蠕动,弥漫出黑色烟气,将它整个人包围起来,手中的木棍更是弥漫出呼呼的劲风,一棍朝天,裹挟着力劈华山的架势,狠狠砸向我的头盖骨。 行家一出手,展现出极度的狠辣和汹涌澎湃的劲道,这家伙不愧顶着东郊第一降头师的名头,出手狠辣,气势如虹,比起白天交手的扎铎无疑要强了一个档次。 我不敢托大,立刻把手腕一翻,黑魔刀上煞气翻滚,衔接成一道璀璨的刀弧网,稳稳地接住了对方的长棍。 正面交锋下来,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得不感叹这家伙的难缠,果断地伸手入怀,抓出一把蛊粉朝他兜头洒下,本想靠着蛊术来一决胜负,没想到达浦西居然将双手合十放在一起,胸前的阴法纹身再度一震,一道黑光临体,居然将我的蛊粉直接排斥在了外面。 第427章 紧追不舍 被弹开的粉末四下乱飞,达浦西伫立在木棚中间,眼中有着充满杀意的气势在凝结,根本不容我采取下一步举措,已经把木棍狠狠躲在了木质地板上,狞笑一声说, “小子,你去死吧!” 目光狠狠插进地板,被他翘起了一道裂缝,达浦西体内一股庞大的黑气涌出,重重灌注在地板上,我立刻感到脚下一阵晃动,耳边传来络绎不绝的木板炸裂声,看似坚固的木棚也因为失去了地板的支撑,直接朝一个方向倾斜了下去。 该死,木棚要塌了! 我脚下一晃,顿时抓不准重心,急忙跨步冲出窗户,趁着木棚还没有彻底崩溃的时候,双腿借力朝窗沿上一蹬,身体悬空,从落差将近五米高的地方跳了下去。 好在头顶还有不少树藤垂落下来,我下坠的同时腾出了左手,用力握住了其中一根,一拉一拽,身体直接在半空挡了一下,随后轻飘飘砸落到地上。 与之相对的刘媚也在木棚的倒塌中受到了波及,好在她那个方向可以踩着岩壁借力,几个起落之后,将足尖轻点在一块石头上,靠着身体的旋转卸掉了坠落的力道,再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尖叫的桑娅。 木棚也随之倒塌,沿着几米高的岩壁滚落下来,重重砸落在地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连同一片黄沙跃起。 我咬咬牙,不再理会倒塌的木棚,迅速跑向刘媚,关切地询问她有没有事?这妮子一脸傲娇,说她能有什么事,让我顾好自己就行。 我又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桑娅,她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虽然被刘媚解掉了缠在身上的树藤,可撕裂的外套下却呈现出大量的鞭影和伤痕,可见在我赶到之前已经受到了不少折磨。 其次这女人的眼睛颜色也不太正常,晶体状的眼球下,浮现着一缕缕暗灰色的气息,神情苦闷又显得十分痛苦,估计是中了某种比较特殊的降头。 我把手伸向她额头,飞快感应了一下,发现果然,桑娅体内有一股很危险的气息,似乎已经扎进了她的脑部神经,特别顽固,没办法用简单的方式拔除。 见她这么痛苦,我感觉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能自己走吗?” 这个女人外表虽然年轻,但毅力很顽强,咬牙说没事,自己可以坚持。 我把人交给刘媚,快速催促道,“你赶紧带她离开,剩下来的我来挡!” 话音刚落,倒下的木棚就被人十分暴戾的手法拆掉,浓烟滚滚,从里面冲出来一个浑身加持着阴法的人,飞快扑向我们, “小子,到了我的地盘你还敢嚣张,你以为自己真能在这里逞英雄吗,简直是笑话,我要用你的死,来找回我的尊严!” 这老东西已经陷入了狂怒,一边大吼,一边把木棍狠狠跺在地上,同时结出一个诡异的印记,嘴里诵念着我并不懂的咒术。 随着他一声大喊,脚下两道黑气盘旋,刮起了呜呜的冷风,劲风把树叶吹得到处翻滚,尘烟弥漫,而在黄沙深处则浮现出两道鬼魅的身影,一左一右摸到了我的面前。 灵降,控灵术! 我把目光一沉,咬破舌尖喷了一口精血在黑魔刀上,刀锋瞄准其中的一道鬼影胸口刺过去。 黑魔刀中煞气攀升,一股赤芒蹦现,将左边的鬼影快速炼化,搞定这家伙之后,我又立马回撤,避开了第二道鬼影的扑咬。 这鬼影倒是很聪明,发现对付不了我,立刻调头冲向侧面的刘媚,打算把她缠住。 刘媚则冷哼一声,气愤地伸出双手,一把就将这鬼影抓起来,双手一揉,那无形无质的灵体居然被她当成皮球一样把玩,同时手中一团幽绿色火焰喷出,直接点燃了鬼影。 两头鬼降连续报销,我看着脸色微变的达浦西,厉声质问道,“你给桑娅下了什么降头,逼她说出林瑶下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达浦西根本不搭理我的话,嘿嘿一笑,又招出了更多鬼头降,一脸不屑道, “你还没资格问我这些问题,小子,我听过你的名号,也知道两年前你究竟在宏光寺干过些什么,我们不去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了门,今天要是不能留下你,我以后还怎么在仰光立足?” 我勃然大怒,说行,那就让我试试你能有什么手段!话音未落我已经冲了上去,我这个人从来不愿主动招惹事非,但也坚决不会怕事,既然这老小子总想留下我,我就让他看看自己真正的实力! 很快我们便再次撞在了一起,凭借拳脚不断地打击对方,不得不说这老家伙拳头很硬,比他的大徒弟扎铎还要擅长泰拳搏击,我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训练,只好靠着多年生死拼杀搏斗积攒下来的经验,与他硬桥硬马地对拼了几个回合。 一旦真正交上了手,我便不再有任何顾虑,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达浦西上,只求尽快拿下他,追问这一切的原因。 可随着战斗的深入,我发现达浦西并不是那么好拿下,这家伙不仅拳脚硬,对于降头术的理解也十分精湛,居然能够将鬼降引导进自己的身体,以此来增强身体的爆发力。 正当我们打斗得最激烈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刘媚的提醒, “傻子,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这老家伙一直在拖延时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心中一怔,余光看向那片榕树林,才发现随着战斗的持续,这附近已经冒出好多道身影,正在迅速朝这边围上来。 面对一个达浦西我还不至于害怕,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我根本搞不清他究竟安排了多少帮手,谨慎起见,只好拼尽全力挥出一刀,利用刀锋煞气将他狼狈逼退,随后虚晃一招,跟随着刘媚离去的方向撒腿就跑。 “混小子,打不过我就知道逃跑,中国法师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达浦西气急败坏,不断地大声怒骂,试图用激将法来留下我,我理都不理,这种时候留下来拼命才是真的蠢。 靠着刘媚指引,我很快就绕开榕树林,重新抵达了那片小溪附近,准备沿原理返回。 达浦西则跳到了一个比较高的地方,指着我们逃跑的方向怒吼道,“他们往那边跑了,赶紧追!” 一声令下,榕树林也发出了好几道低沉的怒吼,我刚跑出去几十米,忽然心里传来一阵悸动,感觉背上一阵阴凉,连身边的气场也在急剧变化,吓得我赶紧调整方位,避开了身后的攻击,等到再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大头的鬼娃娃已经张牙舞爪地挥动利爪,直接跳到我头上来。 是婴灵! 我胸口一跳,还在思考这鬼娃娃是从哪里来的,耳边却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炸裂声,我把目光转移过去,发现水边那些黑色的罐体正在接连不断地炸开,裂开的罐子里渗出大量黑色血污和尸水,横流一片。 而在碎裂的罐子里面,则伸出了一只有一只惨白的小鬼手臂,好像野草一样在空中尽情地挥动摇摆,一点点地攀爬出来。 “好多婴灵,原来这些坛子的作用是这个!” 我眼皮狂跳,看这些罐子的规模,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所有婴灵全都被释放出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没时间想太多,我对跑在对面的刘媚打了个手势,让她带着桑娅继续跑,自己则存思观想,学着林远的样子利用脚掌来画符,打算布置一个道门的锁阳阵,限制这些婴灵爬出来。 可就在我踩罩念咒的时候,追兵已经来到了不远的地方,达浦西仍旧站在高处指挥他们, “快布阵,不要让这小子走了!” 听到他的命令,追兵们全都取出了武器,尤其是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拎着哭丧棒,另一个抓着黑色旗杆,都好似跳大神一样卖力地跳动。 树林里传来了靡靡的念咒声,我忽然感觉脚边的泥土下陷,从里面伸出一只枯黑的手臂,一下子就抱住了我的小腿。 嗯? 正在踩罩的我不得不停下来,低头一看,却发现一大片黑色的脑袋,好似西瓜一样蠕动,正快速冲破土壤钻出来。 “去你大爷的,还有这么多?” 此刻我心里只想骂娘,这帮人到底是在地下埋了多少婴儿尸体,居然炼制除了这么多婴灵? 不等我细想,已经感觉到小腿肚子传来火辣辣的刺痛,这些婴灵看似都是灵体,并不能带给人实质性的伤害,可在这片特殊的区域加持下,却凶戾到了一定境界,甚至能够利用爪子带给我实质的攻击。 一股冰寒的气息沿着伤口深入身体,我感觉小半个身子好像被冻麻木了,顿时将目光爆瞪起来,吐气开声,发出了一阵呐喊, “滚!” 金色气旋从我身上扩散开来,弹开了抱住我小腿的婴尸,我不再踩动步罩,直接伸出左手一抓,把扑上来的婴尸狠狠拿捏在手上,手心黑色斑点不断运转炼化,婴尸发出凄惨的叫声,整个身体都变成黑雾,消失在了冷风中。 可围上来的婴尸数量实在不少,我的憎恶咒印也没办法吸收这么多,只能不断挥动手臂,同时快速朝后面跑,盘算着只要脱离这片区域也就没事了。 可惜没等退后太远,身后又是一股劲风袭来,我回头看见一个长得好像瘦竹竿似的男人,正拎着黑色的哭丧棒用力扑过来,黑色棍子又粗又硬,毫不留情地径直砸向了我的后脑勺。 第428章 来龙去脉 简直没完没了! 我心里压着一团怒火,也在此时彻底爆发出来,腰马一矮,哭丧棒贴着我头皮划过,下一秒我合身一扑,撞在了这个瘦竹竿身上,黑魔刀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直插心脏。 满意为这一刀能够弄死敌人,可事实证明达浦西的手下并不是吃干饭的小杂鱼,从这个瘦竹竿胸口居然喷射出一股黑气,精准地覆盖在短刀上,将黑魔刀附着的气息冲淡了不少。 刀尖正中他胸口,却传来与金属碰撞的感觉,我才发现瘦竹竿胸口还挂着一块佛牌,像是用纯粹的金属打造,既坚硬又厚重,替他扛下了必杀的一击。 同时身后传来更多脚步声,好像附骨之疽一般围绕着我,我甚至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喀嚓声。 他们有枪! 瞬间我的心口一颤,被吓得魂不附体。 无论多么高明的术法,一旦遇上手枪瞬间就得抓瞎,在感应到枪械的出现之后,我几乎是毫不迟疑,立刻放开了瘦竹竿,贴地一个翻滚,迅速避开了暗中有可能射来的子弹。 果然随着我的翻滚,榕树林传来零星的枪火声,我回头一看,发现有两个身材魁梧,精赤着上身的中年男人,正端着改造后的步枪朝这边发起了点射。 由于害怕误伤队友,他们并没有端着步枪疯狂集火,只是不断调整枪口位置,对着我滚落的方向连续扣动扳机。 即便这样也很吓人了,我滚过的地方不断被子弹扫中,溅起大量灰尘,子弹贴着草皮划过带来的嗖嗖锐响,带给我一种与死神合奏,一起在刀尖跳舞的刺激和惊悸感。 好在树林够密集,我躲开一梭子弹,径直跳到了旁边的一棵树干附近。 身后的攻击还在持续,林中一道暗影浮现,悄无声息地扑向我的后背,我连看也不看,反手一抓,将偷袭我的大头鬼娃娃掐在手心里,狠狠捏爆,同时树林外侧也传来了达浦西恣意的大吼, “小子,你还是举手投降吧,这样也能死得痛快点。” 投降两个字怎么写?老子根本不会! 听到达浦西的隔空喊话,我反倒笑了,用低沉的嗓音说,“你得意个屁,靠着人多来压制我,东南亚的降头法师也不过如此,有能力你把这些人撤回去,让小爷陪你好好练练!” 这个老阴逼立刻发出了讥讽的大笑,“你们中国有句老话,聪明人往往是斗智不斗力,既然我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风险跟你对阵?” “不要脸的老杂碎!” 我气得嘴角一抽,不愿再说任何废话,果断脱掉上衣,朝着左边的树林丢去。 果然外套刚刚腾空,迎面就是一梭子弹,将上衣打得千疮百孔,我则趁机用脚尖蹬向树干,借力朝右边冲出去。 在我身后,好几道暴跳如雷的身影正在奋力追击,到处是婴灵和子弹破空的声音,只跑了几十米,我就再次被婴灵朝上,这些小东西并不厉害,就是缠人,只要发现目标就会立刻跳到身上乱咬乱啃。 我不断地拍打,利用气息将这些小鬼震开,这时耳边竟然又传来一道熟悉的低呼, “周玄,我来帮你。” 刘媚竟然中途折返回来,双手掐动咒诀,浑身弥漫在一层淡淡的绿芒之下,这些气息经过法咒的催动,很快便化作了一道道软鞭和触手,将那些正在疯狂攻击我的婴灵们拦截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那个泰国女人呢?” 我用力挣脱了婴灵们的围攻,快速跳到刘媚身边,刘媚则摇头说,“她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没办法跑太远,我只好先把人藏起来。” 说完,刘媚忽然高举起了双手,手中那团绿色的气息沿着身体舒展,居然统统被灌输到地下。 下一秒地面开始晃动,从里面破芽钻出大量的树藤,好像渔网一样诡异地交叉,覆盖向了我们身后的追兵。 树藤经过的地方,所有婴灵和追兵都被束缚起来,就连地上的荆棘也在不断旋暴涨,全都诡异地蠕动着,朝同一个方向迅速涌去,封死了追兵袭来的通道。 我一脸震撼,扭头看向刘媚说,“你什么时候变得……” 她娇哼一声,满脸得意地说,“不是只有你才能进步,别人也是可以的,先不说了,赶紧很我走!” 靠着刘媚操控的树藤和荆棘,我们很顺利摆脱了追兵,本打算沿原路跑下山,却看见山下的村子里此时已经亮起了不少火把,到处都有人朝山上合围过来。 糟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我正不知该怎么是好,刘媚却拉住了我的胳膊,表示可以换一条路走,我只好跟随上去,发现刘媚自从进入树林之后,居然表现得比平时要更加放松,即便是走向了绝路,只需要轻轻把手一抬,周边的树木和野草都会自然散开,为我们开辟出一条新的路线。 这种神乎其神的能力让我目瞪狗呆,甚至都怀疑起了人生,这还是刘媚吗? 她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抿嘴一笑道,“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能力,都说了叫你不要小看我。” 说完她拉着我继续往前跑,手腕一挥,那些散开的野草便再次合拢,遮挡住了追兵的视线。 靠着刘媚展现出来的神秘能力,我们这一路也算有惊无险,很快就绕开了追兵最密集的区域,来后山一个隐蔽的小山包旁。 到了这里,总算暂时不用担心遭到追兵围困了,我已经累得不行,把身体靠在一块石头上不停喘气,刘媚却显得相对轻松,不紧不慢地走到一块石头后面,说你出来吧。 很快石头后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探出了一张疲惫的人脸儿,正是我刚才冒险从木棚里拯救出来的桑娅。 此时的她呼吸急促,脸色发白,显得很是痛苦,只能在刘媚搀扶下才能站起来。 我停止喘息,匆匆走上去问道,“你怎么样了?” 桑娅脸色惨白,咬着洁白的贝齿摇头说,“我感觉脑子很难受,好像有很多虫子在爬来爬去……” 我立刻让她平趟下来,把手搭在她太阳穴上,闭目感应了好一会儿,才含恨地咬牙说, “达浦西这个老东西,为了防止桑娅逃跑,给她下了一种很罕见的虫降,这些虫子已经扎根进她的脑补神经,外力很难驱除。” 曾几何时刘媚也有过类似的遭遇,在听完我的分析之后,她立刻把脸色一沉,“你的龙蛊……” 我把头摇了摇头,“不行,那小东西直到现在还没有苏醒,我没办法把它放出来,而且这些降头虫太密集了,盘根错节,完全和大脑神经纠缠在一起,就算龙蛊也没办法轻易化解。” 刘媚有些失望,“那就没办法了吗?” 我没说话,扫向桑娅那张正在承受降头折磨、显得痛不欲生的脸蛋,快速取出几根银针,对着她脑部几个大穴扎了下去。 这么做是为了封住血脉,防止降头虫进一步朝脑干汇集,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好歹能化解桑娅的痛苦。 果然在经历过阴阵刺穴后,桑娅表情不那么难受了,我又取出一枚蛊药,让她含在嘴里,利用蛊药的麻痹效果来限制降头虫的进一步蔓延。 经历过刚才的事,桑娅已经建立起了对我的信任,毫不犹豫地把药丸含在嘴里,等到脑部神经的痛苦有了缓解之后,才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对我说谢谢。 我摇头,说现在道谢还为时尚早,你的事情比较麻烦,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你康复。 比起这个,刘媚更关心的还是林瑶的去向,立刻蹲下来说,“你叫桑娅,是林瑶的朋友对吧,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落入这群混蛋手里的,林瑶又去了哪里?” 桑娅微微吸气,神色复杂地看向我们说,“其实,林瑶也是受了我的连累……” 在我们的询问下,桑娅徐徐交代起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她原籍泰国,是一名驻外记着,主要负责报道国际女性权益方面的内容。 再一次暗访中,桑娅偶然掌握了一个重大的情报,有人与当地武装勾结,私底下贩卖和奴役本地的年轻女性。 怀揣着揭露黑幕的打算,桑娅陪几个记者朋友一起在暗中调查,结果不慎暴露了身份,那几个记者朋友全都惨遭灭口。 桑娅比较幸运,及时躲进了一个废弃油桶,这才侥幸存货下来,不过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即将面临达浦西和他背后势力的追杀,迫不得已之下,才想到了投靠自己的中国朋友林瑶。 “我们在调查取证的过程中,无意间得到了一分资料,这些资料记录了达浦西的大量犯罪证据,我把这些罪证交给林瑶帮我保管,本来打算借助她的身份把资料带回泰国,可谁知道林瑶身边也出现了叛徒,不仅出卖了这些情报,还配合达浦西对我们展开了新一轮的追杀。” 还说到这儿,桑娅一脸疲惫,十分吃力地靠在石头上说, “这个背叛我们的人,就是赵雅……当时她正在林家的公司做采购工作,很受林瑶的信任,林瑶告诉了她一部分秘密,让赵雅替我们办理证件和出国机票,谁知道、谁知道等来的却是达浦西的手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桑娅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又露出了痛苦的样子。 我把手搭在她肩上,“你先别激动,喝口水吧。” 喝完刘媚找来的清水,桑娅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竟忽然坐起来,抓着我的胳膊说, “求你,快救救林瑶吧,她手上掌握了那多罪证,已经被宏光寺彻底盯上了,现在的处境恐怕比我还要危险。” 第429章 血罗的本体 我苦涩一笑,自己大老远跑来这儿,为的就是寻找林瑶的下落,当然想尽快把她救出来。 可缅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加上林瑶已经把自己藏起来,不肯和任何人联系,我现在又能去哪里找呢? 刘媚说,“那你知道林瑶躲在哪里吗?” 桑娅目光黯淡,默默摇头,说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被抓之前,我曾经跟她有过约定,如果行动顺利的话,我们就去大其力一家寺庙汇合,她在那里安排了人手,可以护送我们穿越缅泰边境……” 我越听越奇怪,说大其力?那不就是我们上次遭遇宏光寺的地方吗,为什么林瑶要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桑娅摇头,说林瑶好像在那边认识了一个神通广大的朋友,听说很厉害。 我一阵沉默,苦笑道,“也不晓得这丫头究竟搞什么鬼,短短两年,她好像已经融入了缅甸的修法圈子,也不知道究竟哪儿来的这么多朋友。” 刘媚却说,“这并不是坏事,既然林瑶融入了这个圈子,也能找到很多修行界的人帮忙,那就说明她现在没准过得很好,并没有遭遇意外。” 我说既然没有遭遇意外,那为什么不肯和家里人联系,连我们的电话也打不通? 接着我又询问了桑娅一些细节,包括赵雅为什么会背叛林家,与达浦西勾结在一起。 桑娅掌握的情报也不是很深,只告诉我,说这个女人暗地里其实早就跟达浦西有了合作,甚至偷偷参与了达浦西的地下产业,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和达浦西似乎闹掰了,还偷走了一件对达浦西很重要的东西,同样正在经历逃亡。” 我无语地捏住了下巴,事情的复杂程度让我倍感棘手,一个林瑶,一个赵雅,这两个女人身上似乎都隐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这次的出国之行同样不会太顺利。 简单休整了一下,我们开始寻找出山的路线,缅甸这一带的自然风光很茂密,山林密集,到处是一望无际原始雨林,置身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一般人很有可能迷失在山里,保不齐过几天就被饿死了。 但好在刘媚十分适应这样的环境,在经过几个小时的搜寻之后,她已经确定了一条下山的通道,可以避开达浦西的村子,直接返回仰光市区。 在她的带领下,我搀扶着桑娅继续上路,在山里绕了好几圈,等到了一个山拗口,我掏出手机一看,发现居然有信号了。 当下我便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黄仁义的电话,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和大致方位告诉了他,黄仁义听完后立刻说道, “老弟你别急,我们就住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半小时内一定能赶到!” 放下手机,我们又在山拗口下休息了一段时间,隔了大半个小时后,果然树林外面出现了一队人马,让我意外的是这次赶来接应的人除了黄仁义和老顾之外,居然还有一些身穿迷彩服,手拿军械的家伙,一看就是当地的武装军。 我很纳闷,跑向老顾,询问这些带枪的家伙是打哪儿找来的? 老顾很小声地说,“这些都是军政府的人,就在今天一大早,多吉法师就派人和我们取得了联系,询问我们和达浦西的谈判结果,我把事情告诉了他,随后多吉法师就动用自己在缅甸的关系,调了一支武装小队来帮助我们。” “他会这么好心的?” 我倍感诧异,老顾则咳嗽一声道,“这个多吉法师也在满世界打听小姐的下落,似乎想从她手上得到什么。” 我哦了一声,大概明白了,林瑶和桑娅之所以遭到追杀,是因为拿到了关于达浦西的犯罪证据,那东西如今还在林瑶手上,看样子多吉法师也对这份证据感兴趣。 接下来,我们便在那支小队的护送下返回了仰光市区,这一路还算平静,出奇的没有遭到任何拦截。 回了市区后,我们把桑娅安置在一家酒店里,她受伤不轻,加上体内的降头并没有遭到拔除,身体情况时好时坏,刚回酒店就发起了高烧。 我和刘媚商议了一下,本打算把桑娅送进当地的医院,先稳住她的病情,这时候酒店楼下却再次出现了一个穿迷彩服的人,找到我说,“周玄先生,多吉法师要见你。” 这么快又要见面? 我没有回绝,猜到这次见面后,肯定能够从多吉法师口中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于是便点点头,同意了见面。 接着我让刘媚照顾好桑娅,随后叫上老顾,一起上车,来到了本市中心最大的一座佛塔下。 果然多吉法师早就在这里久等了,见面后他立刻站起来对我一笑,随即说道, “周玄,你果然是个很有胆色的人,我听说了你昨晚的事迹,居然单枪匹马闯进达浦西的庄园,把那里搅得鸡飞狗跳,还能完好无损地从那个地方走出来,实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我则皮笑肉不笑说,“法师过誉了,这一切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之前我就怀疑,这老和尚主动找到我,说出关于达浦西的事,多半是为了拿我当枪使,试探达浦西庄园的虚实。 现在我更加确定了这个判断。 面对我的讥讽,多吉法师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出言否认,直接把扯开了话题说, “老僧很想知道,你昨晚进入达浦西的庄园后,究竟调查到了什么情况,有关于林小姐的下落了没有?” 我没有吭声,多吉法师名义上是黑巫僧联盟的头面人物,但这家伙城府很深,同时也是个极有权力欲望和野心的人,跟出家人半点沾不上边。 遥想上次,他就利用我们打击“政敌”,给了宏光寺迎头痛击,现在又故技重施,利用我来搅乱达浦西的布局,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憋着什么坏水,是不是真心要帮我找到林瑶? 见我一直不说话,多吉法师也看穿了我的心思,当即笑笑说,“周玄,请你不要误会我,我承认自己的确有借你的手来打击仇家的意思,但我想帮你救出林小姐也是出于真心实意。” 接着他又保证道,“我和林小姐很有缘分,很看重她的根骨,一直想让她投入我门下,虽然林小姐迟迟没有答应,可在你回国这些年,我和她已经达成了和解,私底下也见过了不少次,就算不是朋友,好歹也是半个熟人了。” 我冷笑,说想想你当年对林瑶做的事情,要我拿什么相信你呢? 他摇头,不想再继续跟我争执下去,转而一脸诚恳地说, “我知道你对我不够信任,可现在除了依靠我的势力,你又能做什么呢?” 这话让我无言以对,确实,缅甸这个地方的局面实在太混乱了,各种势力龙蛇混杂,哪怕是军政府也无法对这个国家的形势占据绝对主导权。 而多吉法师不仅是仰光的地头蛇,在全国各地都有势力分布,我要想要尽快找到林瑶,根本就离不开他的帮助。 想到这儿我只好妥协,对他说出昨晚的全部经过。 多吉法师平静地听着,直到我讲述完毕,又抛出了另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问题, “这么说,那个叫赵雅的女人已经脱离了达浦西的势力庇护,跑到了其他地方躲起来?” 我点头说应该是吧,但却不明白多吉法师为什么会这么关注赵雅的下落。 他笑笑说,“我不妨跟你说实话吧,还记得上一次,你们在宏光寺基地中面对的那头血罗分身吗?” 我顿时一颤,点头说当然记得。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面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血罗分身,哪怕仅仅只是一道分身,都拥有着令人绝望的毁灭和压迫感,最后那不是靠那位神秘老道的出手,重新撕裂空间,将它打落回了原本的世界,恐怕我也没命活到今天了。 多吉法师则目光如刀,对我一字一顿道,“据我掌握的情报,血罗分身虽然被送走,可它的主体意识还在,不知道宏光寺的人究竟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它的主体意识接引到了这个世界中来。” 什么? 我感到一阵惊悚,不可置信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这根本就不可能!” 血罗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集灾难、憎恶和毁灭与一体,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一旦那家伙的本体降临,应该会立刻遭到天道法则的排斥才对。 多吉法师点了点头,笑着说你讲的没错,但如果是经过轮回后的血罗呢? “宏光寺的人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们一直在搜集生辰八字特殊的年轻女人,设法让这些女人怀孕,然后通过特有的召唤方式,让血罗的本体意识降临到这些胎儿身上,这样一来就能瞒过法则的监管,让血罗降临这片大地。” 我冷汗直冒,颤声说,“那这和赵雅有什么关系?” 多吉法师深深看着我,平缓的语气中却夹杂着莫名的深沉, “赵雅和达浦西,便是这个计划的实施者之一,林瑶也是因为无意间撞破了这个计划,才会遭到他们不遗余力的追杀。” “要搞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必须先找到林瑶,拿到她手上的资料,才能了解到宏光寺的计划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从而制定相应的补救措施。” 我已经被震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沉默好久,才用不确定的口吻说, “林瑶居然会卷到血罗的事情里,大师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多吉法师一脸肃穆,说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林瑶太年轻,也太单纯,她以为只要毁掉这些资料,就能阻止血罗出世,却不知道血罗很有可能已经出世了,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第430章 熟人桑玛 离开佛塔之后,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多吉法师话里的真实性,真没想到林瑶失踪的主因,居然是因为牵扯到了血罗事件。 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烦十倍,要知道血罗本体一旦真的面世,能够带给这个世界的威胁,绝对不仅仅是一城一地这么简单。 这玩意是深渊物种,号称真正的灭世者,两年之前我已经见识过血罗分身的毁灭能力,哪怕只是一道分身,都能让众多修行者感受到真正的绝望! 老顾对于那场战斗的了解并不是特别深,见我一路上都露出这么凝重的神色,便忍不住追问道,“那个血罗,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我用严肃的口吻说,“不是可怕,是特别的可怕,甚至强大到我根本没办法向你形容。” 老顾很不淡定,摸着鼻子说小姐怎么会卷入这种纷争,那我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我说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林瑶,才能确定多吉法师的话究竟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其事。 回了酒店,我第一时间找到刘媚和黄仁义,说出了自己听到的内容。刘媚也感到吃惊,说上次交手的时候,血罗不是已经被那个神秘老道士给送走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我解释说,“那位老前辈送走的并不是真正的血罗本体,只是一道意识分身罢了,如果是真正的主体降临,恐怕就算是这种顶级的修法者也未必能降服得了。” 我向他们描述了血罗的可怕,随即表示林瑶闯的祸实在太大了,单凭我们几个人只怕搞不定,希望黄仁义能够替我联系一下林远,把这边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他,让林远尽快赶到这里来帮忙。 至于我和刘媚,则要去往一趟大其力,以求尽快找到林瑶,弄清楚事件的全部真相。 黄仁义又朝桑娅住院的地方瞥了一眼说,“那这个泰国女记者呢,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我摇头说,“可以把她交给多吉法师的人代为照料,这女人了解部分内情,对多吉法师应该存在一定的作用,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这点要求。” 黄仁义同意了,但又马上苦笑着说,“总感觉这个多吉法师也未必憋着什么好屁,咱们自从进入缅甸后,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这么关注林瑶的下落,绝对不止是出于好心这么简单。” 我点头说,“这个老和尚心里多半有他自己的盘算,不过这些事已经和咱们无关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找到林瑶,争取把她带回国内,脱离这些是非,别的事情等找到林瑶之后再说吧。” 注意打定,我们立刻分头行事,为了防止林远进入缅甸之后会跟我一样抓瞎,我把黄仁义单独留在仰光,负责接应工作,如果遇上什么问题,还可以联络华人商会的人帮忙。 当天我们就收拾好了行李,朝着大其力方向动身。 出发前刘媚却问了我一个问题,说我们只是通过桑娅得知林瑶可能在大其力,至于她具体在不在,去了大其力之后究竟会躲在哪里,确实谁也不清楚, “就这么急着动身,你有信心能够找到这丫头吗?” 我摇头说没有,不过林瑶作为一个中国人,孤身前往大其力的途中肯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可以找到当地的蛇头打听一下。 出发前我已经和老顾谈过,他在大其力那边还认识不少熟人朋友,现如今也只能找到那些朋友帮忙了。 抵达大其力市区的时候已经很晚,摸黑大听林瑶的下落并不现实,尤其是两年之前我们还曾经来过这里,和当地一些势力发生过冲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老顾先把我们安排在了一家并不起眼的酒店,然后偷摸打起了电话。 这次电话是打给一个叫“老鬼”的人,这家伙在大其力开设了一家地下赌场,平时主要以贩售情报和经营地下活动为生。 我提出了质疑,询问他为什么不联络上次那个叫塞猜的中间人?记得上次我们进入大其力的时候,就是通过中间人塞猜,才确认了宏光寺的情报。 老顾摇摇头,说塞猜和黑武僧联盟关系匪浅,一旦我们找他帮忙,恐怕消息会立刻传到多吉法师的耳朵里, “我们还不确定这个多吉法师究竟抱着什么目的,谨慎起见,最好别跟那头的人联系了。” 我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等到老顾打完电话之后,便重新返回找到我说,“老鬼答应了帮忙,条件是五十万泰铢,而且只接受现金,我手头上的钱不够,需要去楼下找家银行兑换。” 我忙说,“干脆我陪你下楼吧,大其力这么乱,大晚上取钱比较危险。” 他笑笑,没有拒绝我的好意。国内的银行卡在这边取款有限额,我们连续换了几家银行的atm机,总算是把这五十万泰铢凑齐了,钱都装在一个黑皮夹子里,正准备往回赶的时候,我忽然察觉到背后好似有脚步声在不远不近地跟随着我们。 老顾也听到了脚步声,顿时把眉毛扬起来,小声说,“不会真有蟊贼盯上我们了吧?” 我耸肩道,“这也难怪,大其力号称是金三角的罪恶之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暴力犯罪,或许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把咱俩当成了路过的软柿子吧。” 老顾小声说,“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我说可以,憋屈了这么久,活动一下筋骨也好。 老顾心照不宣,直接带我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这条巷子比较狭窄,里面岔道很多,通常是一些底层平民在居住,一到晚上就看不见几个行人了。 我们拐进了小巷,立刻找到合适的位置,贴着墙根站好,果然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从我们刚才走过路口钻进来,先是探头探脑地查看四周,发现我和老顾已经失去了踪迹,顿时露出焦急的样子,继续加快脚步赶上来。 天太黑,加上巷子里光线太差,我没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只是隐隐感觉这道身影有些熟悉,还没等确定对方的身份,老顾已经成角落里跳出去,挡住那人的后路,似笑非笑道, “朋友,大半夜跟着我们干什么,想发财也不会找个好一点的目标下手?” 那道身影被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身朝另一个巷子跑,老顾虽然不动修行,但毕竟是干过雇佣兵的,身手十分了得,见状冷笑一声,一个跨步赶上,手已经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意外的是这个小贼身手也不差,居然将腰马一沉,很轻松就避开了老顾的抓扯,老顾大惊,嘿然一笑道,“是个练家子啊,想不到一个小蟊贼都有这么好的身手。” 他打出一拳,封住了对方的去路,那人无计可施,只好结印对抗,当两只拳头触碰到一起的时候,老顾的身体立刻触电般颤了一下,倒退两步,脸色变得格外凝重,正准备伸手去摸腰刀,我却笑着走出来,制止他们继续打下去, “老顾,停一下,他不是贼,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在大其力还有朋友?”老顾一愣,动作稍显迟缓,对面的人却快速扬起了头,露出一张唇红齿白、长得特别清秀的年轻脸庞,一脸兴奋道, “周玄,真的是你呀?” 我笑了笑,说你叫桑玛吧,咱们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种环境下碰头,巴通法师还好吗? 眼前这位模样清秀,长得细皮嫩肉的小沙弥,正是两年前跟我们在宏光寺打过几次交到的小沙弥,桑玛。 当时他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稚嫩少年,性格比较腼腆胆小,如今两年过去了,个子似乎略微变高了一点,身材更加瘦弱了,皮肤较之以前也黑了很多,五官轮廓显得更加立体和明显,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珠,犹如一片星辰,十分的纯洁透亮。 这时候老顾也反应了过来,迟疑地指向桑玛说,“怎么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咳,你不是泰国僧侣吗,怎么又跑到大其力来了?” 面对我和老顾的询问,桑玛却是一脸疲态,十分苦涩地低头说, “我是来寻找我师父的,他老人家被人暗算,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得不跑来大其力避祸……” 什么? 桑玛的话让我感到极度吃惊,两年前我和老巴通一起并肩作战过,深知这老和尚的实力不简单,比那时候的我和林远要强上不少,也是对抗血罗分身的主力。 以这老和尚的修为,只要不是遇上真正顶级的术士,几乎可以在大其力横着走了,怎么会被人搞到重伤呢? 桑玛低头说,“偷袭我们的是一群神秘高手,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好像和宏光寺有关。” 又是宏光寺! 我心中狠狠颤了一下,只恨两年前自己实力不足,在战斗中没能尽可能多地解决掉宏光寺的修行者,加上后来急着回国,便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个势力的情况。 如今两年过去了,恐怕宏光寺已经恢复了元气,否则也不会带人干出偷袭巴通和尚的事情了,这摆明了就是针对当年那场冲突的报复。 老顾依然不解,再次追问桑玛,“可你和巴通法师好端端生活在泰国,怎么会再次返回大其力呢?” 桑玛说,“是因为血罗……我师父说,当年我们只是送走了血罗分身,却没有彻底捣毁那个势力的根基,如今两年过去,宏光寺已经恢复了元气,开始用更加残忍暴虐的手段召唤血罗,我师父是个悲天悯人的性格,遇上这种事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第431章 烟鬼 我哦了一声,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了不少,见桑玛这副狼狈的样子,急忙问他吃饭呢没有? 桑玛把头摇了摇,露出一副委屈之色,说自从他和师父失散之后,就过上了颠沛流落的生活,一方面要寻找受伤的师父,一方面还得躲避那些神秘刺客的追杀,也是刚进入大其力不久, “刚才我正准备找人化缘,意外看见你们从路边一家银行走出来,感觉很熟悉,所以才一路跟上来……” 我哑然失笑,说误会了,我和老顾还以为你是……咳,先不说了,跟我们回酒店吧,看你的样子,这一路应该走的很辛苦,先跟我们回去洗个澡,填饱肚子后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桑玛没有拒绝,很快便跟随我们回到了酒店。 刘媚还在楼上等我们消息,听到脚步声便匆匆下了楼,一看我们身后居然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和尚,顿时眨了眨眼,颇为意外道, “这不是桑玛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桑玛立刻对刘媚行礼,喊了一声“阿姐”,别说这小和尚嘴还挺甜的,刘媚顿时笑了笑,见桑玛这幅狼狈的样子,立刻招呼他走进房间,给了一些吃的东西。 桑玛确实饿坏了,也没跟我们客气,二话不说就开动了,没几下就把刘媚给的食物一扫而空,我倒不是小气,只是害怕他把肚子撑坏了,赶紧阻止道, “你悠着点,吃的随时都有,但要注意分寸。” 桑玛这才停下来,眼眶微红,说自己好几天都没进食了,我又给了他一些清水,叮嘱他少喝点,免得撑破了胃。 等到桑玛吃饱喝足,捂着肚子开始打嗝的时候,我才笑笑道,“行脚僧的生活这么艰苦,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走上这条路?” 桑玛又恢复了腼腆,低头说,“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师父把我养大的,从我记事起就跟在师父身边的,他做什么我就跟着学什么。” 听他再次说起自己的师父,我立刻把话题引向正轨,说那你师父受伤后会躲去哪里,知道么? 桑玛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师父和一位漂亮姐姐约好了,要在大其力见面,共同商讨一件重要的事,可惜我们刚到约好见面的地方,树林就冲出了好多凶神恶煞的人……” 我很吃惊,说什么漂亮姐姐啊,巴通上师怎么会大老远跑来缅北,跟一个女人约会见面? 桑玛说,“师父没告诉我原因,只是那个漂亮姐姐带来的情报很重要,甚至会关系到整个东南亚修行界的生死存亡……对了,这个漂亮姐姐也是中国人,我和她见过一面,她好像叫林瑶,是个心地善良的女菩萨,据说还是个富家小姐呢。” 什么,林瑶?! 听到这话,我和老顾顿时一脸激动,差点没直接蹦到天花板上。 这也太意外了,果然人生处处是巧合,我打死都没想到,林瑶跑到大其力的目地居然是为了和巴通上师见面。 桑玛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说怎么,你们也认识这位女菩萨吗? 我苦笑说何止认识,这丫头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在仰光闯了大麻烦,我这次赶赴大其力就是为了把她带回去。 说起这事我也是一脸头疼,没想到林老板的女儿会这么叛逆,不仅在仰光搞出了这么事,还独自一个人偷偷赶赴大其力,和巴通上师接触。 老顾则摸着下巴分析道,“我估计小姐也是为了借助巴通上师的力量,打算把那些至关重要的资料弄去泰国吧,只是没想到计划败露了,导致引来了宏光寺的追杀,看来咱们必须抓点紧,尽快把人找出来了。”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更加忐忑了。 要是林瑶现在真的和巴通上师待在一块的话,倒也不能算一件坏事,毕竟巴通上师的人品和佛学修为还是信得过的,与多吉法师这种权欲熏天的家伙有着本质区别。 只是一想到巴通上师已经受了伤,并且正在遭受大量修行者追杀,我这心就开始七上八下。 这丫头,究竟是要闯出多大的祸啊。 一夜无话,我们各自回了房间休息,因为巴通没有护照,没办法在酒店开一个房间,我就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卧室。 隔天一早,老顾便再次跑来敲门,提醒我是时候出发,去见那个绰号“老鬼”的情报商人了。 我点点头,叮嘱刘媚和桑玛继续留在酒店休息,自己则跟随老顾下了楼。 见面地点在一家光线很昏暗的地下赌场,里面随处可见光膀子的本地人,大部分身上都有刺青,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当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照例需要接受盘问,有个满脸凶气的家伙挡在面前,恶声恶气地问了好几个的问题,直到确定了我们的身份,才带领我们走进了赌场最后面的一个暗室。 暗室门推开后,我在里面看到一个身形枯槁,脸上瘦得犹如皮包骨的男人,头发蓬乱,皮肤黑黑的,两个眼窝深陷,像极了一只痨病鬼。 我心中暗惊,哪有人长这样?直到目光偏移,看见摆在桌上的一些“大烟盒”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位老鬼竟然是个瘾君子。 怪不得绰号叫老鬼,这股形销骨立的样子和鬼也没什么区别了。 老顾和他显然不是第一次见了,很自然地走上去,盘腿坐在老鬼面前,半带调侃道, “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戒不掉抽大烟的毛病,这样下去只怕没几年好活了。” 老鬼则满不在乎地把头抬起来,咧着嘴,露出一口被烟渍熏黑的老黄牙,“这是我的命,当年咱们一起在雇佣兵团做事,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只能靠大烟镇痛,再然后就一直戒不掉了,这事你也知道。” 老顾叹气说,“是啊,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会变成一个掮客商人,待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了十几年。” 老鬼嘿嘿一笑,说可不是吗,我这十几年醉生梦死,只有抽大烟的时候才能稍微找到一点人生的意义,不像你,早早就退出了这个圈子,还跟了一位中国老板,过上这么安稳的日子。 老顾摇头说,“混口饭吃罢了,倒也谈不上安稳,好了,聊正事吧,昨天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到底有没有结果?” “有的。” 老鬼点点头,却没有接着讲下去,反倒把目光转移向了老顾带来的皮夹。 老顾也不废话,打开皮夹子,抽出昨晚取到的现金,丢过去说,“五十万泰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其实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直接换成大烟呢。” 老鬼没有在意他的讥讽,默默收好钱,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要找的人就躲在一个叫卡瓦的小村寨,她是一个星期前抵达大其力的,刚来这里就被人给盯上了……” 还说到这儿,老鬼忽然顿了顿,又似笑非笑说,“如果你们要想找到她的话,最好是能够快一点行动,晚了她可能就不是特别完整了。” “你什么意思?” 老顾直接把耳朵竖起来,沉声道。 老鬼用指甲剔了剔发黑的牙缝,嘿嘿一笑说,“就在昨天下午,有另一批人找到我这里,同样用五十万泰铢的价格打听那女孩的去向,在你们过来之前,我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你个混蛋,居然把同一个情报卖给两批人!” 老顾顿时变得很激动,直接蹦起来,一把揪住了老鬼发黑的衣襟,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老鬼好像一滩烂泥似的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说,“我需要钱,只有足够多的钱才能满足我抽大烟的消耗,看在老战友的份上,我已经额外送了你一个情报,算是很够意思了,要是换成其他人,不给钱我是不会说的。” “你特么……” 老顾一脸暴怒,同时又露出了痛惜的眼神,望着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深吸一口气道, “除了我们,还有谁在打听林小姐的下落,你赶紧说!” 老鬼咧着一张被熏得发黑的嘴,干巴巴的嘴唇像极了两块老树皮,“这是另一个问题,得加钱了。” “草拟……” 老顾气得想发笑,举起了拳头就要砸过去,我一把握住老顾的胳膊,摇头说,“算了老顾,就算他不说我也该猜到了,在大其力这个地方,除了你我,恐怕也只有宏光寺那帮人会对林瑶的下落感兴趣。” 老鬼把黑洞洞的眼神抬起来,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他眼眶塌陷得厉害,因为常年遭到毒品的侵蚀,眼神已经涣散没有多少聚焦了,但还是笑了笑说, “这是你自己猜到的,我就不收你们的钱了,不过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老顾我要提醒你一句,在大其力这种地方,最好不要跟宏光寺那帮疯子对抗,你老板的女儿,又不你生的,干嘛在意她死活?还是趁早买张票回国吧,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呵呵,老子可干不出这种没腚眼的事!” 老顾恶狠狠地推开他,起身就带着我朝外面走。 离开那个充满浑浊气息的地下赌场,我见老顾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便问他怎么了? 老顾唉声叹气说,“老鬼曾经是雇佣兵团里最生猛的人,只是因为一次受了重伤,为了镇痛才不得不吸食大烟,没想到现在居然堕落成这幅鬼样子,唉……” 我知道他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摇摇头, “我和这个老鬼并不认识,所以没办法跟你共情,现在也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还是抓紧时间,赶紧去那个小村寨看一看吧!” 第432章 警告 在刚才和老鬼的谈话中,我们已经得知有另一拨人在寻找林瑶。 而且这拨人掌握情报的速度比我们更快,搞不好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必须抓紧才行。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没有继续返回酒店,由老顾出面去本地交易市场搞了一辆二手面包车,我则趁机给刘媚打了通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对方。 十几分钟后,老顾驱车带我直奔那个叫做卡瓦的小村寨,这个村寨距离市区并不是太远,只需要半小时左右就能抵达。 只是缅北这一带的交通设施实在太简陋了,面包车在黄土马路上磕磕绊绊,到处是泥坑和石子,一直走不快。 老顾恨不得把油门踩进油箱,嘴里一直是骂骂咧咧的, “靠,这鬼地方成天打来打去,连一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活该一辈子穷下去!” 我则把手搭在老顾肩上,提醒他稍安勿躁,林瑶已经长大了,这丫头经过两年的成长,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文弱少女,她既然敢参与这种事,说明还是有一定自保能力的,没准我们只是白担心一场。 正说着,忽然老顾踩了一脚急刹,我有些猝不及防,脑袋差点撞上挡风玻璃,揉着青肿的脑门抬头一看,结果竟然发现路边站着一道熟面孔,正背负着双手,冲我们流露出十分暧昧的眼神。 “郭文涛!” 我和老顾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怒吼。 时隔两年,我再次遇上了这个二五仔,好多记忆一下子就被唤醒了。 当年要不是这个家伙偷偷拿走了八音盒里的东西,我和林远也不至于跋山涉水,跑到缅北这个不毛之地受罪,并和当地的黑势力爆发这么大的矛盾。 后来郭文涛靠着“献宝”的功劳,成功加入宏光寺的组织,并被派遣到了其他地方,而当时的我则因为他的出卖,经历了人生中唯一的一场牢狱之灾。 记得他临走时曾经跑来看过我,说自己即将被调派到其他地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在跟我见面,没想到短短两年过去,当我再次返回大其力的时候,居然又遇上了这个家伙。 “你个王八蛋,居然还有脸跑到这里来!” 比起我,老顾的反应无疑要打了很多,毫不迟疑地一脚踹开车门,直接拔出腰刀,就要对着郭文涛一刀捅下去。 郭文涛则远远地避开,飞快地摆手说道,“老顾,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你不用一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吧?” “少废话,当年要不是你背叛林老板,怎么会害得我们这么惨,现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倒是挺有勇气啊你!” 老顾气得牙都要歪掉了,巴不得把刀捅进这家伙的菊花,郭文涛则是哭笑不得,一边后退,一边解释道, “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做,并没有害人的心思,是你们穷追不放,我才不得不欺骗你们。” 我也跳下了车,拦下一脸暴怒的老顾,对郭文涛问道,“那你这次过来,究竟是有什么图谋?” 郭文涛摇头说,“我没什么图谋,只是为了警告你们,最好不要再继续往前走了。” 我说为什么?郭文涛叹口气说, “两年前你们已经成功逃离了这里,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宏光寺背后的组织深不见底,根本就不是你们能够对抗的,现在他们要整合资源,召唤血罗本体降世,一旦成功了,就会是一场巨大的浩劫,其他人遇上这种事连躲都来不及,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主动掺和进来。” 我脸色一沉,说那你呢,主动告诉我们这些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难不成当年的你背叛我们,主动投入了宏光寺,现在又打算背叛宏光寺,反过来帮助我? 郭文涛耸了耸肩,调整语气说,“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我只想提醒你们,达瓦村马上就会有一股敌人出现,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地,最好是能够避开这个地方,不要再往前走了。” 老顾指着他鼻子叫骂道,“放屁,你是想阻止我们救回林小姐,好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郭文涛苦笑,说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告诉你,我虽然加入了宏光寺,但却并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一直以来,我做的每件事都只是为了给自己谋个更好的出路而已。 我把眉毛一掀,拦下继续叫骂的老顾,说哦,这么说你现在已经不打算继续待在宏光寺了? 郭文涛认真地点头,说宏光寺的人实在太可怕了,这就是一群没人性的疯子,我在里面待了两年,才算彻底认清了这帮人的真面目,可惜现在想抽身也没那么容易,唉…… 我眼珠一转,又问道,“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个问题,赵雅的二次背叛,是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她曾经是你保养的情妇,你们私底下应该还有不少联系吧?” “抱歉,关于这件事,我只能无可奉告。” 郭文涛的眼神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摇头说,“我要说的话已经讲完了,希望两位最好能听从我的劝告,不要继续往前走了,如果你们实在要掺和进来,我也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祝你们自求多福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老顾则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站住,拔腿就要去追,却被我把胳膊抓的死死的,摇头说, “别追了,追上这家伙也没用,人家敢一个人跑来警告我们,说明根本不怕咱们翻脸,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去找林瑶!” 郭文涛的出现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了,直接告诉我这里面的事绝对不简单,或许真如他说的那样,我们根本不敢掺和这里的麻烦。 但林瑶不能不找,我现在只想尽快跟这丫头汇合,带她离开这个麻烦的鬼地方。 劝说完老顾,我们继续上车,马不停蹄朝前面那个小村子赶去,等到了村寨之后,我第一个跳下车查看,结果却发现整个村子变得空荡荡的,竟然一个村民都没有。 “奇怪了,老鬼不是说林瑶就躲在这个村子里吗,为什么整个村子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我瞪大眼,望着死寂一片的村落,心脏也在沉甸甸的下坠。 出现这种情况无外乎两种原因,要么是林瑶提前接到消息,得知宏光寺的人要来,已经提前转移。 要么就是我们来晚一步,整个村子已经遭到了宏光寺的劫掠,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老顾也想到这一点,急得不停跺脚,“怎么办,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难不成我们来晚了?” 我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如果这里曾经遭遇过劫掠,不可能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留下,你看村子里这么平静,地上一滴血都没有,说明这里的人是得知了什么消息,已经提前转移了。 “那万一……”老顾正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忽然顿住,靠着身为雇佣兵的直觉,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拉着我躲进了一棵大树背后,指了指村口树林的某个方向,说你看,那里好像有动静。 我立刻转移目光,果然在远处的草丛里看见了一只毛头毛脸,浑身长满了黑色毛皮的生物, 这玩意有点像大号的猴子,浑身弥漫着浓郁的阴法气息,一看就是人为饲养,黏稠熏臭的粘液将身体弄得湿漉漉的,一张嘴巴大得足以咧到耳朵后面,和“山魈”长得十分相似。 我一脸惊讶,低声说,“这应该是某种利用阴法培育出来的猴子,或许是敌人专门派出来,用来探查村子里的情况。” 老顾认可了我的看法,沉下脸说,“要不要逮住这只猴子,看看它主人到底是谁?” 我还在思考,老顾却不等我的答复,直接蹑手蹑脚朝那猴子摸了过去。 我见状也只能悄不做声地跟随,从另一个方向缓慢移动,与他形成了左右包夹的趋势。 距离不断拉近,那猴子也很机敏,一直蹲在草丛边左顾右盼,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缓缓跨出了草丛。 而就在它跳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和老顾同时出手了,毫无征兆地往前一扑,一左一右对完成了对它的包夹。 然而状况还是发生了,这丑陋的猴子动作不是一般的快,忽然朝后面一退,害我和老顾差点撞到一起,等我稳住身体,回头看去的时候,这猴子已经蹿上了旁边一棵树。 “瘪畜生,给我滚下来。” 老顾气得怒骂一声,抬手丢出腰刀,差点斩在了猴子尾巴上,这畜生受到了惊吓,只能从树干跳下来,我迅速补上,一脚踢向它后背。 那猴子却异常凶悍,挥动着爪子朝我小腿抓来,它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爪子上有很多淤泥,还散发着一股阴法气息,我不敢硬碰硬,急忙缩回了小腿,但裤脚还是被带了一下,被撕扯出几道碎片。 老顾趁势补上,从后面抱住猴子,双手握住它粗短的尾巴,一个刨摔,狠狠砸向一旁的石头。 这下猴子受了很强烈的撞击,趴在地上唧唧惨叫,可表情却变得更加凶狠了,张嘴朝老顾小腿咬去,它獠牙很锋利,好像锯齿一样,牙口很好,一看就是有毒的。 我为了防止老顾被它咬中,只能下了狠手,抽出黑魔刀对着它脑门一削,顿时它颅骨破碎,嘴里还叽里呱啦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咆哮,被老顾用石头狠狠砸在脑门上,这才倒进血泊,彻底瘫软不动了。 我感到可惜,原本是打算抓活的,没想到它这么凶,逼得我们不能不下死手,但就在我打算翻过这猴子尸体继续查看的时候,树林中却再次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好些人正在往这边靠近。 第433章 佤邦村寨 追兵来了! 听到树林传来脚步声的同时,我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赶紧躲起来,老顾却阻止了我,摇头说别费事了,我们宰掉了这只猴子,对方肯定早就觉察到了,现在躲起来还有个毛用。 我想着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就站在了原地,果然很快视线中就走出了好几道身影,领头的是一个光头的黑脸僧人,他的身材相当健硕,一身花岗岩般的结实肌肉,长得孔武有力,身材也很高壮,而且胳膊奇长,几乎垂到了膝盖。 这人身高腿长,目光十分犀利,一眼就锁定在我身上,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了句什么。 我听不懂这里的土着语言,老顾便现场替我翻译,说这家伙在问候你老娘呢,质问我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宠物,还问我们知不知道村里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我把眼睛眯起来,让老顾询问对方是谁。老顾站出来,同样叽里呱啦地询问了一通,然后告诉我,对面的人叫巴龙,是本地的一个土司小头目,好像是奉了宏光寺的命令,要进这个村子抓人。 至于他们要抓的人,不用说自然就是林瑶了。 而通过这家伙叽叽喳喳的讲话声,我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林瑶暂时还没有被人抓走,看来之前的猜测很正确,估计这丫头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已经提前带着村里人躲进山里。 想到这个我松了口气,对面黑脸光头男则是一脸的气势汹汹,指着我们大声呵斥,要求我们必须立刻把人交出来。 我听完不禁发出一声冷笑,让老顾替我翻译,说自己也不清楚他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这家伙自然是满脸的不信,见我不配合,立刻张牙舞爪地冲上来,一下子跨越了四五米的距离,用手掐向我的脖子。 而在这个时候,我的黑魔刀已经弹射起来,率先出现在他的手指前面。 既然是敌人,那就意味着没有废话下去的必要了,黑魔刀被我灌注了气息,破空声尖锐而迅猛,对面这个叫巴龙的男人脸色一变,临时变招,缩回拳头又是一个扫堂腿瞄准我的下三路。 我纵身跳开,双腿拔地而起,连续踹出两脚,一脚瞄准这家伙胸口,另一脚锁定他头部,但都被巴龙用灵活的身法躲开了,然后横过手臂一挡,跟我一样同时后退了几步。 简单的交手让我确定了对方的实力,这家伙的力量自然没我大,但爆发力和变招速度却极快,同样是个不可多得的泰拳高手,标准的实战派。 我落地后也不由得在心里夸赞了一翻,浑身气血流动加快,对于战斗的渴望在不断燃烧,对方则摆出了一个自由搏击的起手式,脚步一蹬,身体如利箭般再次袭来,动作凶悍无比。 随着距离被进一步拉进,宝龙猛地转动髋和肩,左肘稍抬,呈弧线摔向我的下巴,利用身体为圆心,带动胳膊旋转,把力量增强到了极致。 之前遭遇过这么多对手,大部分都是用拳脚与法术配合的方式迎敌,但这个巴龙确实绝对的另类,出招凶狠,并没有施展斗法的常规套路,上来就是一套连招,利用身体的力量对我再看打击,我也不着急,架开了对方的肘击,浑身气流交换,一股巨力涌动,与他正面冲撞在一起。 回想两年之前,那时候的我还比较稚嫩,来到缅甸这个神奇的国度,每次遭遇难缠的对手都会下意识选择逃跑。 但此一时彼一时,两年的历练让我变得更加强大,丝毫不惧与人正面交锋,拳头和手肘迸发出巨大的撞击力,这家伙的骨骼坚硬如铁,居然让我手心酸麻,感到身体略微有些吃紧,一阵噼啪的爆响声也随着浑身的肌肉蔓延开来。 这一肘的力量足以撼动一头牛,但我还是承受住了,吐气开声发出沉闷的低吼,生生利用蛮力逼退了对方,然后招式一变,一记撩阴腿攻向对方髋骨,巴龙则将双手往下一压,接住了我的小腿,换成另一个方向猛攻。 拳拳碰撞的战斗进行得相当激烈,几乎每一秒都让我面临了巨大的压力,比起几天前交过手的扎铎,这个巴龙的能力几乎上了两个台阶,虽然他战斗的方式比较单调,过分依赖于拳脚,但延绵不绝的攻势却犹如潮水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绝对算是第一流的高手。 我越打越兴奋,同样沉浸在拳拳到肉的战斗中难以自拔,自出道以来经历过那么多强手,但却很少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这些对手要么是能力不强,被我轻易碾压,要么是实力太高,根本不屑于和我展开拳脚碰撞。 巴龙是个另类,这家伙有着自己的战斗风格,几乎完全抛弃了术咒的辅助效果,每次出拳都带动自身的力量,凶劲犹如洪水,让我感到很对胃口。 我和这家伙互拼了十几下,每一次都施展全力,却谁也无法轻易压制对手,酣畅淋漓的战斗让我十分受用,老顾却看不下去了,对我大喊道, “周玄,干嘛用这么笨的方式和敌人肉搏,咱们可不是来这里打擂台的,赶紧解决这个家伙,跟我一起去找林小姐。” 说话的同时,老顾已经抬手摸出了一把枪,枪口瞄准巴龙,发出了一声威胁。 巴龙是个真正的泰拳高手,但拳头再硬也无法和子弹相比,眼看老顾掏出了手枪,顿时脸色大变,直接朝草丛里就地一滚,口中同样发出一声低吼。 随后那几个站在他身后的家伙同样掏出了武器,对着我和老顾就是一通乱射。 老顾的枪法很猛,几乎是指哪儿打哪儿,可他只有一个人,一条枪,而巴龙却带了五六个小弟,一轮激射下来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我看出苗头不对,立刻招呼一声卧倒,迅速推着老顾躲进掩体。 对面掏出五六把枪同时激射,子弹横飞,打得地面到处都是泥坑和草屑,我躲在石头后面无奈地发出一声苦笑。 既然动了枪,那就代表着要不死不休了。 龙蛊还没有苏醒,我没办法进行远程攻击,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蛊粉,站在上风口用力一洒,蛊粉受到气流带动,铺天盖地朝对面涌去,同一时间我把双手合十交叠起来,快速诵念蛊咒。 粉末自然散开,弥漫出一股墨绿色的浓烟,几个枪手感受到了威胁,急忙停止扣动扳机,同样躲进了刚来时的树丛。 枪声稍微停歇了一会,我立刻拍着老顾的肩膀说, “走,往后山跑吧。” 老顾却很不情愿地摇了摇头,说跑什么,这些人是宏光寺的属下,肯定知道内情,不如咱们联手捉几个活的,带到山里拷问一下。 我哭笑不得,说你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先不说对面有枪,随时可以反击,而且来的应该只是敌人的先头部队,时间耽误太久,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两个人怎么扛? 我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应验,就在老顾举枪点射的时候,我又看见村口出现了十多道打扮怪异的家伙,僧俗都有,一大半手里都扛着武器,还有几个手持域耶,气势汹汹的家伙,一看就是宏光寺豢养的降头法师。 单对单我不害怕任何人,可这又是枪又是炮的,就算神仙来了也不一定能顶得住,我一声招呼,带着老顾拔腿就往树林后面跑,赶来的追兵们则纷纷化作人体描边大师,各种子弹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溅得沙石飞起,林木簌簌抖动。 说实话,这种被人拿枪撵着跑的滋味实在很不好受,幸好这里的地形足够复杂,视线并不开阔,敌人只能对着一个大致的方向扣动扳机,并不能很好地锁定我们的方位。 即便是这样也很吓人,我和老顾连滚带爬,好不容易避开了集火的区域,老顾一脚踩在岩石上滑倒,滚落两圈后连手枪也不清楚丢到了哪里,我们根本顾不上捡,看见前面有条小路,便不顾一切地往前疯跑。 跑着跑着老顾就开始骂娘了,说这帮王八羔子,每次都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真特娘的不是东西。 我满脸发苦,自从踏上这里的时候就想到过会有这个结果了,大其力是宏光寺的大本营,我们这一冒头,当年的仇家一定会闻讯赶来,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开胃菜,恐怕时间拖得越久,想要我命的人会越来越多。 现在顾不上说其他的,我们沿着一个方向死命地跑,跑着跑着就钻进了一片茂密的丛林,大概十几分钟后,老顾忽然喘着粗气停下来,我以为是他跑不动了,赶紧问老顾还好吧? 老顾摇了摇头,眯眼看着四周,忽然露出一副欣喜之色,说周玄,你没有感觉这片树林有点熟悉,好像我们以前曾经到过? 我啊了一声,同样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果然,顿时一拍大腿道,“这不是佤邦村寨的领地范围吗,居然跑到了这里!” 回想上次我们躲避宏光寺追捕的时候,曾经在无意间躲进了一个村子,那个村子是由佤邦居民建立的,带头人叫贡瓦,还曾经对我们提供过很大的帮助。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在无意间跑到了佤邦的地盘,还没等分辨路况,就听到远处林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顿时心下一哆嗦,赶紧回头看向那个方向,本以为是追兵赶来了,谁知这一回头,却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贡瓦,怎么是你呀?” 第434章 再见林瑶 看着林子里探头出现的人,我和老顾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惊呼。 眼前这人身材壮硕,穿着蓝褂上衣,头扎方巾,腰间还别着一把弧形的弯刀,正是两年前跟我们有过合作的佤邦汉子,贡瓦。 这世界还真是小,说曹操曹操就到! 而望着出现在山林里的我们,贡瓦的表情也愣了一下,随后便挤出了一脸的笑容,热情地走上来说, “我当是谁在村子外面吵闹,原来是你们,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老朋友见面,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欢喜和亲近,但现在却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哭着脸说自己又遇上麻烦了,依旧是宏光寺那帮人在追杀我们。 贡瓦则并不意外,摇头说,“你们先跟我走吧,放心,这里的佤族地盘,只要去了村寨,他们就不敢随便胡来了。” 我和老顾同时点头,跟随贡瓦匆匆朝村寨方向走,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一条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冲淡了这一路的疲劳,我和老顾跳到水边,用力冲洗脸上的汗渍,冰凉的泉水滋润着我们几近干涸的喉咙,连着灌了好几口,终于不那么气喘了。 贡瓦则递来一些干粮,让我们先填饱肚子,我倒不是很饿,把他送来的玉米贴饼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这才反问道,“你怎么刚好在这里出现?” 事情也太巧了,我和老顾刚因为遭到宏光寺的追杀躲进山里,立马就遇上了贡瓦,虽说这里是佤邦村寨的地盘,可距离生活区还有好几里山路,按理说他不应该在这里出现才对。 贡瓦摇头说,“我是奉了族长的命令,来这里监视宏光寺动向的,没想到这么巧会遇上你们。” 我很纳闷,说怎么,你知道宏光寺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点了点头,一脸无奈地说,“实不相瞒,当初你们走后不久,这帮畜生就卷土重来,不仅重新占领了被捣毁的基地,还邀请了另一股武装势力镇守在山里,并扬言要对所有人展开报复。” 那之后,宏光寺就在不断地骚扰佤族村寨,还将附近几个村子都纳入了势力范围, “最近他们变得越来越过分了,居然要求每个村子都必须进贡未出嫁的少女,谁不服从,就会遭来屠村之祸,已经有好几个村寨被他们相继占领了,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盯上我们的寨子。” “这也太猖狂了,他们要这么多没出嫁的少女做什么?” 我和老顾大吃一惊,都感到不可思议。 贡瓦脸色相当难看,说不清楚,据说是为了完成某种邪恶的献祭,谁知道呢?反正这帮畜生早就丧尽天良,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说话间贡瓦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忽然扭头道,“对了,我差点忘说了,寨子里除了你们,最近还来了两个客人,你们应该认识。” 我又懵了一下,说谁呀? 贡瓦笑道,“一个是来自泰国的行脚僧侣,叫巴通,还有一个女孩,是汉人,跟你们来自同一个国家。” 难道是林瑶! 听到这话,我和老顾恨不得把下巴都张到地上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我们苦苦寻找的人居然就躲在佤邦村寨里边。 老顾迫不及待地说,“麻烦你带路,让我和小姐见上一面!” “别急,跟我来吧。” 贡瓦收拾起了水壶,一招手,带领我们重新开拔,沿着一条曾经走过的小路步行半小时,我们总算又回到了曾经避过难的村子。 可在进村的时候我却察觉到这里气氛不太对,曾经的佤族村寨是一片祥和,男耕女织处处充满了欢声笑语,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死寂沉沉的,甚至都听不到女人和孩童的说话声。 贡瓦叹气解释道,“宏光寺好几次扩张,严重威胁到了我们的生存,现在整个村寨的人都在积极备战,随时准备迎接他们的下一次入侵,所以大家的情绪会显得紧绷一点。” 果然,我还在寨门前发现了不少布置,甚至连村寨的围墙也被加高了两尺,和战时基本没什么区别。 贡瓦走过去,朝寨门里面喊了几声,接着便是吱呀一声响,然后寨门咯咯地往上升起,大门打开后,里面走出十来个人,为首的人是佤邦村寨的族长,还有几个赤着胳膊,手拿长矛武器的寨民,一个个脸色都很严肃。 看见这些人,我心里松了口气,还没等走上去打招呼,耳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响, “周玄哥,还有顾叔,你们怎么都来这里了?” 这声音清脆灵动,有伴随着不少委屈,老顾浑身一颤,急忙扭头看向村寨另一边,视线中蹦出一个身材修长,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女孩,皮肤白皙、五官姣好,正用力地朝我们这边挥手。 两年没见,曾经那个清澈甜美的小丫头也长得亭亭玉立,变得颇有女人味。 我正想笑着打招呼,老顾却把嘴皮一抖,“小姐,你果然在这里!” 说完他便撒腿大步跑了过去,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心疼的语气中伴随着不少责备,“哎呀,你可真能闯祸,老板都差点被人用降头害死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到处跑!” “顾叔,我……对不起。” 刚见面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林瑶就迎来老顾劈头盖脸的责备,顿时露出了委屈巴巴的神色,把俏脸憋得通红。 老顾却是不依不饶,用长辈的口吻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叛逆,你知不知道,这么一次任性会给这个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悔!” 这倒不能怪老顾太严厉,主要是林瑶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了,别说老顾,连我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走到林瑶面前说, “丫头,你放着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做,干嘛要卷到这么麻烦的事情里来?” 林瑶委屈极了,红着眼眶说,“我、我也是一时心善,看不惯那个达浦西的所作所为,才想着帮桑娅一把,打算曝光这些人的罪恶行径,哪知道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居然找了人追杀我……” 见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和老顾又心软了,叹口气说,“别哭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告诉我们,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我和老顾的轮番追问下,林瑶终于怯怯地道出了实情,说自从上次治好了病后,她就开始接手老爸的生意,而这个过程中也少不了出入缅甸。 一开始林瑶还有些后怕,担心又在缅甸遇上坏人,哪知道就在不久之后,竟然接到多吉法师的道歉电话,表示她以后可以随意进行仰光,不用担心任何安全方面的问题。 林瑶自然是不信的,质问多吉法师问什么要打这个电话给自己,多吉法师则说自己看中了林瑶的体质和天赋,觉得她是个适合传承自己衣钵的人。 为了博取林瑶的信任,多吉法师还主动托人送来一些关于阴法降头方面的卷轴,提供给林瑶学习。 这丫头好奇心重,居然壮着胆子打开了,一开始还担心会有什么陷阱,可随着对这些卷轴的研读和深入,居然渐渐迷上了上面的术式,于是便主动和多吉法师见了面。 听到这儿我和老顾都把眉头皱起来,询问这丫头是不是傻。 当年她中了那么厉害的降头咒,下咒的人就是多吉法师,事后我们为了给她解咒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麻烦,她怎么还会主动相信对方的话。 林瑶小声说,“一开始我确实不信,可后来我发现,多吉法师好像真的对我没什么坏心思,不仅为我讲解了很多密宗佛教的历史,还主动传授了一些只有女人才能修炼的法咒。” 就这样她渐渐放下了对多吉法师的防备,还跟黑武僧联盟里的其他修士展开了交流,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林瑶发现黑武僧联盟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这个组织很松散,没有严格的等级制度,规矩也不严,只要是修法者都可以参加,排除少部分疯子,大部分法师还是蛮好相处的。” 林瑶说自己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白天处理生意上的事,晚上就抽空学习经咒,两年下来也算小有收获,还认识了不少黑武僧联盟里的朋友。 我说,“后来呢?” 林瑶低下头,很小声地回复道,“再后来我又认识了一个叫桑娅的泰国记着,她身上还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呢,性格也很不错,不久后我们就变成了好闺蜜,几乎无话不谈……” 桑娅是负责国际新闻报道的实习记者,这次前往缅甸,主要是为了报道一些关于女性权益方面的案子,周所周知东南亚的女人地位很低,尤其是在缅甸这种极度混乱和封闭的过度,女人的价值有时候还不如牲口。 她想通过这些调查,呼吁人权的觉醒,谁知随着采访和调查的深入,却意外卷进了一桩人口贩卖的恶性犯罪事件中。 “后来桑娅被达浦西盯上,不得不找到我求助,还向我提供了不少关于他们贩卖女性的罪证,希望我能帮忙把这些罪证带回泰国。” 林瑶越说越小声,说当自己看到那些照片和文件资料的时候,顿时气得不行,出于正义感,便义不容辞地答应帮忙,哪知道却因此引火烧身,同样遭到达浦西的惦记。 本来,靠着黑武僧联盟的庇护,达浦西是不敢对林瑶采取行动的,只是林瑶也没想到自己身边会出现叛徒,那个赵雅居然联合外人算计自己,不仅偷走了罪证,还把锅全都扣在了林瑶身上。 第435章 黑仓族人 我十分纳闷,忙说你把话讲清楚一点,什么叫把锅扣到了你头上? 林瑶一脸苦闷道,“赵雅一直和达浦西暗中勾结,参与了不少贩卖人口的事,甚至私下里帮他们进行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 他们不断挑选生辰八字比较特殊的少女,采集心头血来进行邪祭,据说是为了召唤什么恐怖的怪物,而眼看召唤仪式就要成功了,赵雅却动了歪心,偷偷把那东西引导到了自己身上,并嫁祸林瑶,让达浦西相信这件事是林瑶干的。 等到达浦西不顾一切地带人追捕林瑶的时候,赵雅却趁机跑出仰光,脱离了宏光寺的监管。 还有这种事? 我听完后再次把心悬了起来,忙说,“那你为什么又跑到了大其力?” 林瑶回答我,自己进入大其力一共有三个原因。 其一是这里距离泰国很近,她想通过边境线路进入泰国,既可以拜托达浦西的追踪,还能完成桑娅的嘱托。 其次是她受到了赵雅的欺骗,导致一些重要的罪证被对方偷走,林瑶咽不下这口气,便一路跟踪赵雅,打算把那些东西抢回来。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动身之前,林瑶还联系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想要通过对方的帮助顺利抵达泰国,双方约好了是在大其力见面。 我顿时联想到什么,忙问道,“你说的这个值得信任的人,该不会是巴通上师吧?” “是的!” 林瑶甜甜一笑,点头说自己加入黑武僧联盟后认识了很多朋友,多吉法师虽然是她的引路人,但却并不是关系最好的那个, “比较起来我更喜欢和巴通上师打交道,他是真正有德行的高僧,帮助过很多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贫苦大众,这次我遇上了麻烦,又不想连累到国内的家人,所以第一个就想到找巴通上师帮忙,不过……” 还说到这儿,林瑶的眉宇间又挂满了忧愁,苦笑一声说自己还是太小看达浦西的能量了, “没想到这个家伙和宏光寺有联系,我主动进入大其力,反倒更像是自投罗网,如果没有巴通上师的帮助,恐怕现在已经落入到敌人手里人。” 不过巴通上师也在带领林瑶逃跑的路上受了重伤,不得已,只能先带着林瑶退进这片树林,好在他们足够幸运,在逃跑的路上获得了佤邦村寨的帮助…… 听完林瑶讲述的经过,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顾也是又急又气,想说点什么,又怕伤到林瑶的自尊心,只能跺了跺脚道, “唉,幸好你没事,要是出了什么状况,让我怎么回去跟老板交代!” 林瑶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怯怯地拉了拉老顾的袖子,说顾叔,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吗?你呀……” 老顾哭笑不得,气得恨不能把后槽牙咬碎,我劝道,“老顾,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想怎么补救吧,你先不要着急,到了佤邦村寨,至少暂时不需要为安全问题担心。” 接着我又询问林瑶,说巴通上师在哪儿? 林瑶指了指村寨后面的一个小山谷,说巴通上师伤得比较严重,正用一种特殊的办法替自己疗伤呢,已经进去了两天了,现在还没有出来。 我点点头,又找到贡瓦和瓦寨的族长,先是感谢了一番他们的收留。贡瓦和族长同时摆摆手说, “不用客气,瓦寨对待朋友绝不见外,你们想住就住下来吧,随便多久都行。” 随后我又提出了一个小要求,想要贡瓦带我去巴通上师养伤的地方看一看。 贡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是脸上略微带点为难,说那个老僧人闭关的地方有好多虫子,自己看了也害怕,他可以带我过去,可万一被虫子咬了自己可不负责。 我哈哈一笑,摇头说没关系,毕竟我也是个喜欢玩虫子的人。 在前往后山的过程中,我又向贡瓦打听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贡瓦忧心忡忡道,“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样,这边的情况并不好,宏光寺的野心日益**,把黑手伸向了附近的所有村寨。” 这些村寨的人要么屈服,按照他们的条件上交“贡品”,要么负隅顽抗,死战到底,可普通村寨怎么可能与宏光寺这种大势力抗衡? 通常选择抵抗的村寨下场都很惨,而佤族苗寨又是当地最大的一个村寨,好几个寨子里的人被逼得没办法,只能主动往这边迁移,寻求瓦寨的庇护。 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怪不得之前进入那个小村落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全部撤走了,感情是全都退守到了瓦寨的地盘。 而瓦寨一次性吸纳了这么多村子,承受的压力也很大,更重要的是宏光寺已经因此盯上了这里,好几次都想强闯进来要人。 就这样,两个势力的积怨越来越深,双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但从整体实力来看,瓦寨根本不是宏光寺的对手,无奈只好把所有村民都发动起来,一起构筑防御了。 我反问道,“宏光寺曾经受到了一次打击,根基差点被尽数摧毁,才短短两年时间,又是怎么恢复元气,变得比之前还要猖狂的?” 贡瓦叹了口气说,“据说是他们已经得到了另一伙地方武装的支持,还有就是上次的战斗,虽然捣毁了宏光寺的一个基地,但却没有伤到根骨。” 宏光寺背后不仅有武装支持,还隐藏着许多修行界的大佬,就连那位格诺法师,也不过是这些大佬们推到台前的傀儡而已,真正掌权的人并不是他。 我若有所思,默默想着心事,这次进入缅甸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回林瑶,现在目地已经达成,按理说应该尽快找机会返回国内才是。 可瓦寨这边的局面如此复杂,现在村子怕是也被围住了,不晓得究竟要怎么突围出去。 更让我担心的还是宏光寺那群疯子,正在筹划召唤血罗本体,一旦那个魔头现世,必然会引起比当年更大的灾难,到时候不仅会波及瓦寨,恐怕整个大其力都将陷入更大的混乱。 这些局面太复杂了,不能不让我思索。 而就在我默默想着心事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贡瓦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十分机警地看向后山。 我奇道,“到了吗?” 他严肃地摇头,说还没有。我说既然没到,干嘛要忽然停下来? 贡瓦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脚印,语气相当低沉,“这里有外族的人来过,估计是有人打算从后山潜入我们的村寨。” 我顿时紧张了,环顾四周说,“难道是宏光寺的人杀进来了?” “应该不是!” 贡瓦抿了下嘴唇,说后山这条路线特别隐蔽,宏光寺的人绝对不可能发现得了,搞不好是附近的其他村寨派人过来了。 金三角是个特别混乱的地方,这里不仅存在大量的武装势力和毒枭,不同村寨之间相处得也不算和谐,除了宏光寺外,山里还有几个敌对的村子,大部分都已经屈服在了宏光寺的淫威之下,有可能是对方派出来的探子。 他话音刚落不久,果然我看见对面山坡下出现了一个穿黑衣服的家伙,正拿着鞭子,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这边。 贡瓦也看到了这个人,顿时惊呼一声道,“这不是黑苍族的黑豹吗,怎么会跑到这里?” 我把眉头沉下来,同样打量起了这个名叫黑豹的家伙。 这是一个中等身材,身材略显瘦弱的年轻人,黑衣黑裤,拥有着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目光很是锐利,手上还握着一把短缨枪,两头尖,造型十分独特,但又威风凛凛。 四目相对,黑豹也发现了我的存在,顿时脸上略微闪过疑惑,稍稍后退了一步。 贡瓦清了清嗓子,走上去说,“黑豹,你为什么要擅自闯入我们的地盘,谁让你来的?” 对面的年轻人这才看向他,用十分冷漠的语气回应说,“我们答应了宏光寺的条件,决定为它效命,以换取村寨的平静,条件是必须进入你们寨子,带走一个女人。” 是奔着林瑶来的? 我心中暗暗吃惊,贡瓦则沉下脸道,“黑仓族和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居然答应帮宏光寺对付我们,难道是准备挑起两族之间的战火吗?” 黑豹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抹蛮横之气,说如果我真要挑起两个部落的战火,就不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其实我们也不想得罪瓦寨,但如果不满足宏光寺的条件,他们就会对我部落里的妇孺开刀,我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反正要带走的只是一个外族女人,对你们应该没有损失,还是痛快点把人叫出来吧。” 听到这话,贡瓦却忍不住哼笑起来,摇头说抱歉,凡是进了我们村寨的人,都是瓦寨的朋友,我们绝对不会用出卖朋友的方式来换取和平,还不忘讽刺起了对方,一脸不屑道, “真没想到,连一向高傲的黑仓族,也自甘堕落当起了宏光寺的走狗,简直丢尽了祖宗的脸面。” “住口!” 贡瓦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对方,这个年轻人脸上闪过一抹骄横,将手上的短矛甩动一起,直接朝山坡这边冲过来。 我早就预热完毕,轻轻甩了甩胳膊,对正准备迎上去的贡瓦道, “老哥,换我来吧,这家伙应该是奔着林瑶来的,连累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这种时候应该由我替你们出出力!” 说话的当头我已经跳了出去,黑魔刀一经旋转,翻涌出一道黑色的弧线,对准那名叫做黑豹的年轻人脖子斩去。 第436章 虫池交谈 我这人很少主动挑事,一般都是别人跑来挑衅我,才会被动反击了。 眼前这个叫做黑豹的年轻人跟我无冤无仇,可当他说出要带那个“外族女人”走的时候,却一下就把我激怒了。 我朋友的女儿,也是你说要带走就能带走的? 黑魔刀在空中斩出一道光,直奔这家伙脖子而去,对方的反应却不是一般的快,在即将撞上刀刃的那一刻,这小子急忙把身体一旋,避开了短刀肆无忌惮的冲击,手中短矛则好似毒蛇探洞,闪电般朝我胸口刺来。 是个高手,无论时机还是对于出手的把握都很厉害,然而就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我露怯,我左手虚抓,握住了这家伙的枪头,他趁势发力,准备连我一起举起来,但却小看了我的力量。 僵持中我又踢出一脚,瞄准了这小子的腰腹,他感受到了来自我的压力,徒然后撤,却恰好落入了我的节奏,短刀持续进击,逼得对方不断后退,脚下开始失去平衡。 我则掐了一个印诀,绕过他横封的手臂,稳稳朝心口抓过去,黑豹反应敏捷,一下子爆发巨大的力气,短矛回转,怒点向我的手心,我将手腕缩回,避开他的短矛,另一只手抽刀再斩,逼他只能回防。 感觉这家伙身手不错,我已经打算给他来点狠的,于是左手持续探爪,一缠一绕,引开了他的手臂,同时指尖弹出一抹灰雾,直奔他鼻翼。 “是蛊!” 黑豹见识不错,脸色骤变的同时立马屏住呼吸,身体急速后退,试图避开蛊粉的覆盖,可这一退已经给了我绝佳的进攻机会,我合身一扑,直接掐住他手臂,沿着地面一阵翻滚,利用身形优势把人压制在地。 他挣脱不掉我的钳制,却没有轻言放弃,居然丢开短矛,从身后摸出一把弧形的匕首,朝我心窝子捅来。 这一下有点出其不意,直至刀锋即将临体的时候,我才在间不容发的关头躲开,随后反肘一击,狠狠抽在他左脸上,另一只手揪住他脖颈,一个鲁达拔柳,将人狠狠掼向地面。 整个过程说起来漫长,然而真实的交手仅有三五秒,随着年轻人后背重重砸在地上,他闷哼一声,难受得鼻血都要出来了,十分震惊地看着我说, “你是蛊师,苗疆的人?” 我看着这个拥有古铜色皮肤的年轻人,不由得笑了笑,说算是吧,怎么,你小子不服? 他没有再说话,眼神中闪过一抹憋屈,看来是有点接受不了败在我手上的事实,这时候贡瓦却快步走上来,从腰上抽出一根树藤编制的绳索,三两下捆好了这小子的手臂,拍拍手说, “单枪匹马就想跑来佤寨闹事,你是真不想活了,赤松长老难道没告诉过你,我们两个寨子间是有和平约定的吗?” 黑豹被我压制在地上不能动弹,可脸上却闪过一抹不服,说呸,就因为你们随便收容外人,才会招来宏光寺的怒火,甚至连累到了我们的存在,现在赤松长老已经被他们带回去了,我就是为了换回村子里的妇孺老幼,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跑到你们寨子里要人。 “等等,你说赤松长老被带走,什么意思?” 这话反倒说得贡瓦一呆,眼神变得好奇起来。 黑豹吐了一口嘴边的草屑,恶狠狠道,“黑仓族一直与世无争,但因为你们一直和宏光寺作对,才导致他们把怒火牵连到我的村子头上,现在宏光寺派了很多人围住村子,非要我们臣服与他,否则就要招来杀戮,赤松长老为了保护村民,不得不主动跟这些家伙离开,说起来根本就是你们连累了我的村子!” 贡瓦听到他的话,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后才摸着下巴苦笑起来, “我说呢,黑仓族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跟我们作对,原来是因为这个。” 接着贡瓦无奈站起来,对我说,“周玄,给他松绑吧,看来这小子并不是受了部落的命令来我们村子挑事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救人……也算情有可原的,我们和黑仓族并没有太深的矛盾,放了他,也算卖给对面的村子一个人情。” 我很纳闷,但身处于别人的地盘,凡是只能听从主人的招呼,于是不情不愿地收回了压在黑豹身上的双手,顺便替他把绳子也隔开了。 黑豹立刻活动起了酸麻的手臂,却依旧坐在地上,没有选择马上离开,反倒有些意外地看着贡瓦,问他为什么肯放了自己。 贡瓦的表情有些冷,说放了你是出于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两个村寨有过约定,彼此互不冒犯,其次你这做也是为了拯救寨子里的人,这次我就不跟你为难了,但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就算是赤松长老亲自过来说情,我也不会再给面子。 黑豹不再说话,神色复杂,分别朝我们看了一眼,这才揉着肩膀默默爬起来,二话不说,转身朝刚才那个土坡方向走去。 直到他走远,我才不解地对贡瓦讲道,“这小子一看就是跑来村子闹事的,为什么要放他走?” 贡瓦叹口气说,“黑仓族并不是什么邪恶的部落,他们一直隐居在大山深处,几十年来跟我们秋毫无犯,这次要不是迫于宏光寺的压力,也不会有人铤而走险跑到这里来搞事。” 我点头说好吧,看刚才那小子,估计也是出于一时冲动才孤身一个人跑来捣乱,明显没有经过周密的计划,对村子也无法构成威胁,放就放了吧。 我们继续赶路,没一会儿就穿过了那个土坡,转而来到了山谷深处。 这里有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贡瓦刚走到山谷入口就停下来,指了指前面的通道说,“我就不陪你进去了,那里面到处是虫子,挺危险的。” 我点头表示明白,在和贡瓦分手后,继续朝山谷里面走去,没一会儿我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爬满了各种毒虫,像什么马蜂、蜘蛛、蜥蜴、一尺来长的蜈蚣等等,看着确实比较吓人。 但我因为龙蛊的关系,对这些蛊虫已经存在了很强的抗体,所以并不觉得害怕,继续埋头走着,约莫走了十几米,前面洞子出现了转折,我发现一个更大的山洞,在山洞里面有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小型虫池,池子里翻滚着各种毒虫,全都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看着十分恶心。 而在这些蠕动的虫子中间,则盘腿坐着一个身材干瘪,面容枯槁的老和尚,双目紧闭,盘坐在那里不动如钟,任凭这些毒虫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我感到有些反胃,密集恐惧症都差点犯了,但还是毕恭毕敬地朝里面行了一礼,“巴通上师,打扰了。” 听到我的话,对面的老和尚方才把眼睛默默睁开了,用明亮的眼珠朝我看了一眼,继而呵呵笑道, “原来是周玄小友,好些年没见,你倒是比之前进步了很多,连老僧都差点认不出了。” 我笑着说是啊,人总要是成长的,上师您这是…… 他微微摇头,说自己在进山的时候被人偷袭,中了一种很特殊的药降,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可能会危机到生命,迫不得已,只好借这些毒虫来疗伤了。 我哦了一声,隔着虫池说道,“难为上师受罪,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次来找你,也是为了替林瑶向你说句谢谢。” 巴通和尚满脸都是虫子,模样看起来有些狰狞,却对我露出了十分平和的微笑,摇头说无妨,我和林小姐也算有缘分,只是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她竟然是你朋友,说来也真是巧了。 说话间,有一种毒虫钻到他脖子上,巴通和尚立刻低哼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却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关切道,“上师,你这毒伤必须用这种办法来压制吗?” 他苦笑一声说,“是啊,这是一种很霸道的阴性寒毒,很难拔除,老僧自己也没办法完全化解,只能依靠山里的毒虫分泌毒液,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来避免毒素进一步蔓延。” 我有些无奈,要是龙蛊依然醒着,应该就不用让巴通上师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了,可惜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小东西还是趴在我身上沉睡,根本就唤不醒。 随后我在虫池对面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询问巴通需要多久才能把毒伤调理好。他摇摇头,说不太确定,除非能有人进山帮自己找到一种叫“阴阳降头草”的地方,以那东西为药引,应该能尽快压制体内的毒素, “可惜进山的路被宏光寺围起来了,这附近很不太平,我又伤得太重,没办法亲自进山去找。” 听到这儿,我忙不迭道,“上师不用着急,您是为了护送林瑶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于情于理我都要想办法帮你解毒才对,这阴阳降头草可以交给我来帮你找,你只要大致说个方向,告诉我哪里有这种草药就好了。” 巴通闻言笑了笑,说那就谢谢你了,在距离这里十五里外有个血树林,那一带就长了不少阴阳降头草,不过通往血树林的路线比较复杂,需要穿越好几个村寨,途中有可能会遭到宏光寺的针对。 我说没关系,反正我和宏光寺早就结下了死仇,也不差这一次半次了,哦……对了,你的小徒弟桑玛也来到了大其力,等到替你解毒之后,我们就一起返回大其力,跟你小徒弟团聚吧。 听到我的话,巴通反而激动了,说什么,桑玛也来到了这里? 第437章 阴阳降头草 见他这么大反应,我还以为巴通是出于对小徒弟的担心,忙笑着说,“上师不用担心,桑玛现在过得很好,已经被我安置在酒店里了,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巴通苦笑了一声,说自己真正担心的还不只是桑玛的安全问题,而是…… 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摇头说,“算了,先不说这些,你们这一路应该走的很辛苦吧,路上遭遇了什么麻烦,方便跟我说说吗?” 我点头说当然可以,接着就把自己如何返回缅甸,以及在路上遭遇的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 虫池里到处都是毒虫在蠕动,发出沙沙的爬行声,巴通和尚则是一脸平静,默默听着我的讲述,直到最后才张嘴发出了一声轻叹, “这些疯子为了追求极致的力量,从来不在乎普通人死活,血罗的力量哪是这么容易操控的,如果是宏光寺那帮人也还罢了,连其他也看不透这一点,可真是……唉!” 我在他话里听出了很多意思,忙问这个“其他人”指的都有哪些? 巴通和尚眼神复杂,深深看着我说,“据我所知,现在有三方面的人想要把这股力量据为己有,一个宏光寺,一个赵雅,至于这最后一个,则是仰光的多吉法师。” 我很吃惊,虽然早猜到多吉法师帮助我们的目地不单纯,却没料到连他也对血罗的力量怀有觊觎之心。 当然更让我震惊的还是赵雅,这个女人能力平平,凭什么也加入到了针对血罗的抢夺? 巴通吸了口气说,“你不懂,血罗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它要想降临这个世界,就必须通过六道轮回的方式,寄生在母体中,才能避开天道规则的监管,而赵雅便是它的寄主。” 我震惊道,“什么,上师您的意思是说,血罗其实一直藏在赵雅的肚子里?” “是的。” 巴通法师缓缓张口,用一种苦涩的语气说,“我也是刚想清楚这一点,如果老僧没有料错的话,宏光寺的人通过献祭手法,将血罗本体意识引到了这个世界,而赵雅则是血罗意识的载体,你可以把她当做是承载血罗力量的容器,只有通过她的孕育,才能培养出真正的血罗。” 我说,“照您这种说法,那现在的血罗不过是一个还没有脱离母体的婴儿了?” “是的,那魔物在赵雅的肚子里,通过吸收她的养分来逐渐壮大自己,的确和怀孕分娩的方式很像,但你可千万别把血罗当成是普通的婴儿,它来自另一个世界,魔性深厚,会逐步蚕食和侵占母体的神志,估计赵雅也是因为受了血罗的影响,才会脱离宏光寺的掌控。” 我苦笑说好吧,其实这些事,跟我的关系都不是很大,我来缅甸只是为了找人,现在人已经找到了,等到帮你治好了伤,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不,你暂时还不能走!” 巴通法师不断摇头,迫不及待说,“血罗一旦出世,势必会导致生灵涂炭,老僧恳求你留下来,和我一起阻止血罗,这不仅仅是出于道义,更是对于天下苍生的怜悯,想象一下吧,如果血罗本体真的出现了,不仅会威胁到整个大其力,甚至有可能会穿越苗疆,进入中国人的地盘,到时候连你的国家也会受到影响。” 我有些不解道,“都说血罗厉害,可它的能力真有这么夸张吗,国内那么多修行者,未必会害怕一个即将出世的‘婴儿’……” “你还是不明白啊。” 巴通和尚不停叹气道,“血罗是带着毁灭世界的责任降临世界的,它的唯一生存乐趣就是杀戮,无休无止的杀戮,更可怕的是这小东西可以像人类一样学习和模仿,一步步积累知识和经验,甚至会像人类一样思考问题。” “一旦他彻底成长起来,就会想尽办法打开幽冥之门,将更多魔物接引到这个世界里来,这绝对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我被他的话干沉默了,迟疑良久,只能苦笑着点头,说好吧,我会尽可能尝试去阻止,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可不是那种内裤反穿的超级英雄,维护人类世界和平的目标太伟大了,我可扛不下这么大的责任,实在不行也只能撤退了。 结束了谈话,我便转身走出山谷,刚抵达山谷出口,贡瓦就迫不及待地跑来,问我和巴通法师聊的怎么样? 我把具体的内容讲述了一遍,搞得贡瓦也是一阵无语,抓耳挠腮问我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替巴通上师找到阴阳降头草,恢复了伤势再说,至于别的,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贡瓦也觉得有道理,立刻带我返回了村寨,并找到族长,说出了我们的述求。 大伙儿凑在一起合计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今晚现在寨子里住下来,就算要前往血树林也得等到第二天早行动了,一则是为了恢复体力,再有就是现在外面到处是宏光寺的人,夜里行动反而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晚上我和老顾被分到同一个房间,我尝试了几次想要联系刘媚,可惜山里根本没有信号,怎么打都打不通,对着窗台外那轮渐渐升起来的明月,我内心感到一阵惆怅,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行动究竟会不会顺利。 老顾却是比较想得开,靠在床子上笑了笑,“事在人为,反正小姐已经找到了,把她安置在佤寨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接下来我就陪你进山跑一趟吧,也算还了这老和尚的人情。” 隔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和老顾已经匆匆爬起来,跟随在贡瓦身后,一块摸出了佤寨。 由于担心被人发现,我们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村寨后面的一条小路进出,临行前我还特意跑去跟林瑶打了个声招呼,让她现在寨子里住下,等到外面风声不那么紧了再找机会离开。 林瑶很不情愿,表示要跟我们一起行动,被我和老顾严厉地制止了。 这种事不同于小孩子过家家,开错了还能重来,虽说林瑶经过这两年的成长,也具备了一点修法者的底子,可比起宏光寺那群穷凶极恶的坏蛋,还是太稚嫩了,根本就没有正面交手的资格。 脱离村寨,我们趁天色还没有彻底发亮,沿着树林马不停蹄地赶路,血树林距离佤寨足足有着十几里山路,要是放在平地上还好,大概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可在这种茫茫的大山深处,却是一段十分漫长和艰辛的旅程。 我们一边赶路,一边靠日头辨别方向,没一会儿就在山里被绕晕了。 好在贡瓦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作为土生土长的佤寨村民,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替我们辨别方向,靠着他的指引,这一路还算有惊无险,很快就翻过了两座山头。 下了第二座荒山,我们来到一片沼泽湿地,里面的黄草叶子简直比人还要高出不少。 我们各拿了一把开山刀,在茂密的丛林中艰难穿行,偶尔会遭遇泥沼,这些腐烂的淤泥具备着很强的粘附性和吸扯力,任何人陷入其中都难以自拔,为了确保安全,贡瓦只能带我们走上了另一条比较平坦的通道。 这条路紧挨几个村庄,会比较好走一点,但却需要绕远,起码要徒步跋涉十多个小时。 走着走着,老顾也免不了抱怨,嘴里小声说道,“这鬼地方简直比毒贩开辟的路线还要难走,真不知道阴阳降头草怎么会长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解释说这种草药属于阴性植物,通常只有大山深处才会有,而且必须是生长在大型动物的骸骨附近,正因为生长环境苛刻,所以才难得,连我都没见过真正的阴阳降头草长什么样。 老顾反问,说你都没见过这玩意,到时候怎么分辨? 我笑笑说很简单,阴阳降头草是阴性植被,植株扎根在烂泥,吸收动物尸骸的寒气成长,所以自身也带着很浓郁的阴性属性,只要近距离观察一下,我就能一眼分辨出来。 这一路确实很不轻松,我们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从清晨走到了日暮,经过一夜的休整,又继续扛着背包出发,足足走了一整天,总算是抵达了血树林附近。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萧瑟的枫树林,此时国内已入寒冬,可东南亚气候湿热,仍旧保持着二十度以上的气温,所以枫叶大部分还能保持正常成长的态势。 我站在枫树林的高处,放眼望去,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血色景象,火红色的枫叶自然延伸,连城一片几乎看不到头的“血幕”,清风袭来,树叶化作海潮翻滚,像极了一片绵延不绝的血色潮水,血树林也由此得名。 这山里景色固然不错,但也蕴含着数不清的危险,贡瓦告诉我,血树林是一片原始湿地,曾经有几个部落的人在这里发生过混战,最终尸山成堆,血海遍野,几乎染红了整个山脉,从那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个绝地,上百年了,几乎不会有人打这里经过。 正因为这里死过很多人,所以整个山丘都弥漫着一片阴森的氛围中,即便是大白天太阳光也照不进来,导致山谷中尸气和阴气难以宣泄,长此以往边形成了凶地,而这种环境也最遭阴阳降头草的喜欢。 我们走进了这片老树林,不断沿着背阴处寻找,找了好久,终于在一片茂密的矮坡下,发现了一种根茎肥大,拥有着淡紫色条纹的植株。 第438章 有情况 这种植株相当肥大,叶片也有成年人巴掌厚,粗大的茎叶之上,布满了一些毛茸茸的紫色绒边,细密但却坚硬,用手指一模,很毛躁,而且扎手。 我采下了其中一株,凑到鼻尖嗅了嗅,茎叶之上有一股明显的阴气在流动,可以确认就是传说中的阴阳降头草了。 经过反复确认,我肯定自己没有找错目标,便招呼老顾和贡瓦帮忙,将这一簇阴阳降头草连根拔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行囊,准备歇息一会儿之后便往回走。 可就在休整的途中,负责打水的贡瓦却忽然跑来回告诉我,说前面好像有个临时驻扎的兵营,里面有十来个武装分子,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我和老顾面面相觑,都说不是吧,这里距离宏光寺的基地少说也有十来里路,这穷山恶水的,怎么会有武装分子在这里扎营? 贡瓦摇头说自己绝对没看错,这些人应该不属于宏光寺的人马,但具体是什么身份还不好说, “营地是临时驻扎的,看样子他们随时都会转移,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背囊,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我们的任务是先把阴阳降头草带回村,还是先帮巴通上师治好了伤势再说。 老顾也赞成我的说法,点头说没错,这批人要么是宏光寺的打手,要么是黑武僧联盟的人,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贡瓦却觉得不解,挠挠头说,“巴通上师不也是黑巫僧联盟的人吗,为什么你们反倒很忌惮这个组织?” 我一边收拾东西赶路,一边解释道, “黑巫僧联盟是个比较分散的组织,里面的成员大多互不认识,并不像其他势力那样是铁桶一块,大多是各自为营。” 就拿巴通上师来说吧,尽管他也是黑巫僧联盟的一员,但却和缅甸这边的同道没有什么交流,与多吉法师的关系也说不上好,虽然大家名义上一团和气,但私底下却各走各的。 贡瓦恍然大悟,点头说懂了,“也就是同一个联盟,但各个成员的势力分布不一样,大家名义上是一个团体,却井水不犯河水对吧?” 我说可以这么理解,所谓的黑武僧联盟,其实是有无数个小型的团队组合起来的,不同团体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并不能看成是一路货色。 我们小心翼翼避开了那个临时兵营,按照原路返回,只是天不作美,刚走不久前面就下起了阵雨,深山赶路很危险,我们迫不得已,只能找了一个小型的山洞躲避。 阵雨足足下了两个小时,严重耽误了我的行程,贡瓦去前面查看了一番,愁眉苦脸地跑回来告诉我们, “咱们很不走运,之前走过的那条路已经被雨水吞掉了。” 雨林中最害怕的就是下暴雨,这些雨水会导致山洪和滑坡,甚至衍生出各种地质灾害,我们走过的山路经过雨水冲刷已经变得不成样子,原路返回的风险会大大增强。 我询问说那该怎么办,难道要在山洞里过夜,等第二天再走? 贡瓦想了想说,“我还知道一条路,需要绕过一个叫黑黎的村落,那边的路比较平坦,应该可以帮助我们快点返回寨子。” 我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说那就走吧,时间紧迫,咱们最好不要再耽误。 离开山洞,我们朝着贡瓦指示的那条路线走,可走着走着我又发现情况不对,这条路上有好多湿漉漉的脚印,大部分都是用军靴踩出来的,瞧这些军靴行动的方向,估计也是奔着那个黑黎村落去的。 这什么情况?我有点纳闷,老顾则一拍脑门说,“刚才我们不是在血树林附近发现了一个临时军营吗,估计他们也遭遇了那场阵雨,和咱们一样准备启程离开这儿。” 这可真是巧了,置身荒山野岭,我实在不想和这些陌生的武装势力打交道,于是询问贡瓦还能不能再换另一条路线。 贡瓦摇头说只有这一条路了,要么就重新躲回山洞,等到明天再出发。 我琢磨了一下,因为这场暴雨,我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实在不想多耽误功夫,便硬着头皮说, “算了,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走吧,反正和这些人也不认识,就算遭遇上了,对方也没有理由难为我们。” 打定主意后,我们继续朝前赶路,走了十几分钟,眼看就快到这片林子的出口了,这时候贡瓦却在前面发现了几个帐篷,跑回来说道, “那些人又停下了,还在前面扎起了帐篷,看来是准备在这里长期驻扎,我们要想离开这片树林,就必须绕过帐篷才好。” 他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正抬着一个木桶往树林边走去,估计是打算找地方取水。 也是赶巧了,这两个家伙取水的地方离我们不远,就在他们抬着木桶往前走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已经用余光发现了我们,立刻指着这边发出一阵叽里呱啦的叫喊。 暴露了! 我心头一紧,但还不算彻底慌张,立刻对老顾说,“要不咱们过去打声招呼,说是路过的,让对方借条道给我们好了?” 老顾点了点头,刚要走向那两个打水的家伙,不料前面那人居然掏出了一把枪,直接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我们,一言不发,便果断扣动了扳机。 卧槽! 横空飞来的杀机让我们脸色骤变,立刻闪身跳进树丛躲避。 对方的子弹射空了,可枪声却引来了更多武装分子,瞬间到处都是脚步声在朝我们飞奔过来。 老顾急忙探出头来,对那边大喊道,“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路过……” 砰! 一发子弹贴着他脑门掠过,打在身后的树干上,泥沙和木屑到处迸射,也中断了老顾的大喊。 “草拟吗!” 老顾摸了摸被子弹擦伤的头皮,顿时气得眼珠子血红,毫不迟疑地掏出手枪还击。 这下子彻底断绝和平谈判的可能,双方对射了一会儿,对面有人中弹倒地,老顾正准备停下来更换弹夹,旁边的贡瓦却大声提醒,说小心,有东西被丢过来了! 我魂儿都吓飞了,这个时候被丢来的肯定不会是啤酒瓶和易拉罐,耳朵捕捉到一阵破风声响,出于对危险的本能预判,我立刻翻身脱离了之前那边草丛。 随后一个黑漆漆的物件掉落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闷响,弹片乱飞,吓得我死死抱住了头。 靠,这帮人也太不讲究了,只是碰巧路过而已,至于用手雷招呼我们吗? 感觉这些人的火力很强,我赶紧招呼老顾他们往侧面跑,这一身大喊也彻底暴露了我的位置,立刻有成片的子弹朝我扫来。 亏得这里草丛很深,我猫腰一躲,这些人发现不了我的具体位置,只能对着荆棘丛一阵乱扫,我连滚带爬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避开子弹集中攒射的范围,然后纵身一扑,借助树林的掩护不断奔跑起来。 这里的林子很茂密,敌人虽然有枪,却无法通过视线来捕捉我的活动范围,只能对着空处集火,老顾和贡瓦也打出了脾气,趁机绕到这群武装分子身后的帐篷里,找到几支步枪,一左一右地还击。 我们别打别退,好不容易脱离了那片树林,对方不了解我们的底细,倒也没有贸然的追上来,经过十分几分钟的狼狈逃窜,我们总算甩开这群不明身份的家伙。 到了树林外面,我们重新找到一个隐蔽的地点藏起来,老顾掂了掂刚从营区抢来的步枪,虎着脸说, “要不要在这里设置埋伏,狠狠干他一炮?” 我说还是不要了,好不容易才拜托这些武装分子,没必要再跟他们发生冲突,而且这些人的目标应该不是咱们,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停止追击了。 贡瓦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说既然他们的目标不是咱们,那又会是谁呢,难道这里还会出现其他势力的人马? 这话倒是把我提醒了,对呀,这荒山野岭的,那些武装分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树林安营扎寨,一定是为了堵截某个目标,才会提前来到这里。 想到这儿,我立刻眯紧了目光,指了指正前方那条小路说, “你不是说前面有个村子吗,干脆我们去那个村子看一看,说不定前方会有什么大人物出现。” 起初我们并不打算在这里多逗留,可随着刚才那场交火,却把我打出了脾气,干吃亏不报仇,不符合我的心理人设,说什么也要搞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顾和贡瓦都点了点头,同意我的意见,接下来我们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村子所在的方向疾跑,跑了几分钟,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村落,老顾和贡瓦正要进村,却被我伸手拦了下来, “等等,前面那个村子不对劲,我怎么好像嗅到了血腥味?” “什么血腥味?” 老顾一脸诧异,回头问我是不是感觉错了。我摇头,经过这么多年的生死历练,我对血腥味的已经变得相当敏感。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下风口,山风从村子里面吹过,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飘向我们,尽管这股血腥味闻起来很淡,但却十分明显,我一下就感应到了它的存在,绝对错不了。 贡瓦也感觉到了不对,指着村口位置说, “这个村子一共住着二十多户村民,虽然人比较少,可平时还挺热闹的,但现在却一点人声都听不到,看来周玄是对的,前面村子肯定有情况。” 第439章 多枪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让我望而却步,除了这股血腥味之外,我甚至还在里面察觉到了一种很神秘恐怖的气息。 这股气息的出现让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也因此被唤醒了许多不太好的记忆,因为早在两年前,我就已经领教过了这种气息的恐怖。 血罗,错不了,这就是血罗的气息! 我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打算掉头离开,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察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这个荒废的小村寨里面,怎么可能存在血罗的魔气?而且这股气息虽然明显,却不如我在两年前初次与血罗交手时感应到的那般恐怖和凝重,好似被削弱了不少。 到底怎么回事? 我脸上充满了疑惑,老顾和贡瓦则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见我迟迟没有说话,便忍不住询问到底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下的判断,老顾眉毛顿时一抖,“你刚说自己感应到了血罗气息,但这种气息又很微弱,跟之前不在一个层次上,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虽说直觉告诉我遇上这种气息的最佳选择应该是马上离开,可该死的好奇心好事让我裹足不前停下了脚步。 经过几秒钟的迟疑后,我咬牙说,“走吧,咱们去村子前面看一看!” 在打定主意后,我便带着他们从村子侧面潜入,来到了东侧的一个田坎上,这里位置比较高,里面还种植了不少已经枯萎植物,比较适合隐藏,更远的地方还有一片罂粟田,躲在这种地方能够避免被村子里的人发现。 我们悄然潜入,直至来到了田坎边缘的一个茅草屋附近,这才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是个皮肤黝黑、身材较为瘦小的老和尚,穿着一件白色僧袍,保持着侧面对着我的姿势,腿上还放置着一把金属禅杖,气息如渊似庭,特别的深沉,仅看一眼就有股让人透不过起来的感觉。 “这是的……多吉法师,想不到这家伙也来到了大其力!” 望着那张冷峻黝黑的面孔,我的心脏再次突突了一下,倒不是出于畏惧,而是一种由内之外的惊讶。 上星期我刚和他见过面,就在仰光最大的一座佛塔寺庙里,当时他曾经想我透露过一些真真假假的情况,诱导我进入大其力。 我本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打算坐山观虎斗,等到最后的时刻方才出现,没想到这次居然出现得这么早。 而就在我暗暗震惊的时候,老顾又从旁边拉了我一下,指向村子更深处的一个草棚,用微微发抖的语气说, “你快看,前面还有个人,是个女的,她好像是、好像是……” 老顾的语气特别激动,连话都说不太利索,我抬头看去,果然村子中间的一个茅草屋子里,此刻又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是个腹大如鼓、好似怀胎十月的“孕妇”。 这女人头发很长,犹如瀑布一样垂卷下来,遮掩住了大半张脸,上身穿着一套当地黑色褂子,下面则是一袭黑色长裙,身材挺拔,气质出众,可周身却弥漫着一股危险而又阴冷的暗黑气息,好似风旋一样笼罩在她身上,将那张隐藏在长发下的脸渲染得有些阴森。 是她……赵雅! 再次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我的心不由得狠狠颤动起来。 我说呢,多吉法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感情是奔着赵雅来的,等等,这老和尚是怎么打听到赵雅行踪的? 我心中涌出很多疑惑,决心继续观察下去。 此时的赵雅已经开始隔空和多吉法师对话了,“老和尚,你为什么要一直追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多吉法师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凝重,目光汇聚在赵雅脸上,睥子里射出一道锋芒,缓缓把头颅扬起来说, “女施主肚子里的那个东西,是个不折不扣的魔胎,他的出现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混乱,老僧是抱着慈悲之心,特意赶来,想邀请女施主陪我走一趟,等回了大金塔,我会以佛法之力将其慢慢度化,免得圣灵惨遭涂炭。” “呵呵!” 面对多吉法师这种大义凛然的话,赵雅却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把玩着垂落的长发说,“老和尚,花言巧语来骗一个落单的女人,居然能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真是可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分明就是冲着我肚子里那小东西的力量来的。” 对此,多吉法师倒也没有否认,只是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凝视着赵雅高高隆起的肚皮说, “你这肚子下培育的魔胎,因为吸收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导致它魔性已经开始展露,如果不加以制止,这股魔性终将转移到你身上,到那时你也会成为它的的傀儡。” “少废话,这东西是一点一点用精血饲养长大的,它就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把它从我身边夺走,老和尚,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自讨没趣,这里还是宏观的地盘,根本轮不到你们黑巫僧联盟的人插手!” 赵雅态度恶劣,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多吉法师的话,同时额头上弥漫出一种青黑色的气息,与我刚才感应到的魔气几乎一致。 目睹这一切的我赶到无比的震惊,血罗的本体居然在赵雅的肚子里,这是打算借孕投生,以胎儿的形式降临这个世界吗? 多吉法师则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似乎早就料想到这种局面了,他的眉毛一点点皱起来,继续凝视着不远处的赵雅,一字一顿道, “女施主魔根深种,已经收到了那魔物的影响,看来现在的你并不理智,只能由老僧亲自出手了……” 说着话,他缓缓站了起来,赵雅似乎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压力,急切地后退一步,手腕一翻,居然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沙漠之鹰”,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多吉法师,尖声呵斥道, “老和尚,你最好不要逼我,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终究是血肉之躯,我不信手枪打不死你。” 手枪当然可以放倒多吉法师,可面对子弹的压迫力,多吉法师却没有丝毫变色,仍旧是那副严厉而又尖锐的语气, “你入魔太深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了培育出这个魔头,女施主已经造了很多杀孽,只有跟我回去,认真研习佛法,才能赎清这一世的罪孽。” 说着话,多吉法师居然将双手合十,诵念起了梵文经咒来。 靡靡佛音入脑,赵雅忽然惊呼了一下,用手抱头,陷入了很崩溃的样子,随后便直接蹲下来,不断地摇头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能隐隐捕捉到一些“不是我干的”、“是它逼我,我根本控制不了”之类的话。 这一幕太诡异了,我们全都趴在原地陷入了震惊,老顾更是忍不住的在我胳膊上拽了一下,很小声地问道, “前面究竟是怎么了,这女人的神志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错乱?” 我皱眉解释道,“应该是赵雅把血罗的本体接引到了自己身上,从而导致受到魔气的影响,变成了血罗的杀戮傀儡,血罗每成长一分,都需要吸收大量的精血和营养,赵雅自身的精血根本不足以养大魔胎,只能在血罗的操控下不停杀人。” 每杀一人,她的罪孽就更深一分,血罗对她的控制也就更强一寸,长久下来,这女人已经彻底沉沦,完全变成了供血罗摆布的玩偶。 而多吉法师诵念的经咒,似乎能够帮助她拜托魔性的困扰,因此才会导致她神智陷入错乱。 老顾和贡瓦互看了一眼,纷纷点头,不由感叹起了这位多吉法师佛学修为的厉害。 我却把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动不动看向赵雅正在发抖的后背,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居然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悸动感,这女人身上的魔性正在加重,似乎在排斥佛经带来的影响,恐怕多吉法师要想带走这个女人也并不简单。 果不其然,就在多吉法一边念咒,一边缓缓向赵雅靠近的时候,原本陷入一脸纠结和挣扎的赵雅却忽然停止了颤抖,默默抬头,露出了一张扭曲阴沉,完全被青黑色魔气覆盖的脸,牙齿好像也变得尖锐了,凝视着脸色低沉的多吉法师,乖张一笑,语气变得娟魅邪狂,无比尖锐, “凭你那点道行,也想影响到我,简直是不自量力!” 说完这话,她忽然把手枪举起,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一声,子弹射出,直喵多吉法师心脏,我们都吓了一跳,已经预见到多吉法师中弹倒向血泊的场面。 然而意外却再次出现了,子弹确实射中了多吉法师,但却没有穿透他的身体,反倒在他胸口处爆出一团火星,紧接着好似有什么东西碎裂了,直接从被撕开的衣襟中洒落出来。 “这老和尚居然刀枪不入?” 老顾发出了一声低呼,我则把手搭在他肩上,示意老顾先不要说话,继续凝神看向老顾的胸口,才发现在他胸口处,居然悬挂着一枚玉质的骨牌。 当子弹快要击中目标的时候,这枚骨牌不知怎的,直接就移动到了他的胸口,替多吉法师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不愧是顶级的法力僧,佩戴的佛牌也是最好的,竟然能起到这种功效。” 我暗暗咂舌,看样子多吉法师早就做足了准备,所以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子弹没能击穿他的心脏,只是巨大的惯性还是震得多吉法师微微晃动了一下,接着他停止诵念佛经,口宣佛号,整个人忽然一动,随着赵雅一声低呼,那把沙漠之鹰居然诡异地出现到了多吉法师手上。 第440章 魔体的傀儡 这一手简直秒到颠豪,也让躲在草棚下的我感到一阵面红耳跳。 想不到多吉法师除了修为高深之外,身手也这么好,那把沙漠之鹰被他轻描淡写地抓在手上,随着咔嚓几道分离声,居然直接被拆解成了一堆金属零件。 这一幕别说是我了,就连蹲在一旁的老顾也感到不可思议,张大嘴说,“这老和尚对枪械也十分了解,看他拆枪的手法,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军人出生。” 没等我们继续交谈,耳边又是一声尖叫传来,等我再度凝神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多吉法师已经用手掐住了赵雅的脖子,直接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赵雅不过是个刚入行的新人,落到多吉法师手上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顿时被掐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脸色也涨得发紫。 多吉法师平静地看着她,语速缓缓地说道,“你还是放弃抵抗吧,只要愿意陪老僧回去,老僧担保,一定会用大慈悲的法力,替你摆脱这个魔头的困扰。” 然而赵雅虽然无力抵抗,却发出了魅惑娇喘的回应, “老和尚,你想……想把它从我身上剥离出来,简直做梦,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一定不会!” 她声音越发高亢,忽然一声厉笑,目光变得灵动诡异起来,眼球也以肉眼见的速度转换成了紫黑的颜色。 下一秒,这女人发出了比之前更加高亢的尖叫,一股纯黑的气息从她头上弥漫出来,犹如黑云垂落,不断冲刷着赵雅的身体。 我感觉天空好似变得阴暗了,连云头都下沉了几分,而赵雅浑身则弥漫出了凝实厚重的魔气,正在飞速旋转攀升。 “不好!” 多吉法师的老脸却忽然一沉,变得惊悸而紧张起来,几乎是下意识松开了手,之前掐在赵雅脖子的上的手掌也在此刻变得绯红,犹如接触到了一块烙铁,皮肤表面冒着“滋滋”白烟。 他面露惊骇,迅速倒退了好几步,赵雅则一动不动,瞪大了一双紫黑色的眼球,眼球里弥漫出的暗红色血丝正在夸张地弥漫出来,仿佛穿透皮层,甚至延伸到了赵雅的额头上去。 这些血丝条纹在不断蠕动,好像抽取了赵雅身上的鲜血,她原本泛红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整张脸变得毫无血色,严重汇聚的魔气却在疯狂暴涨,浓到一个无法描述的地步。 下一秒,她双手高举天空,同时把头颅抬起来,发出了一道“哇哇”的怒吼,这声音和刚出生的小孩啼哭声类似,只是洪亮中弥漫着数不尽的森怖和嘶哑,魔气渐重,彻底覆盖住了她的五官。 “你这魔头,住手!” 多吉法师的脸色也变了,眼下这一幕似乎超出了他的预判,我这被灼伤得发烫的手心,发出震怒的大吼。 可惜这吼声根本制止不了赵雅,反倒为她扭曲森怖的相貌平添了几分恐怖。 随后我看见了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只见赵雅轻轻将手指一勾,浑身魔气凝聚,脚下居然出现了一头狰狞的“大蜘蛛”。 准确地说这是她利用体内的魔气幻化出来的残影,并不是真正的实体蜘蛛。 这玩意身躯圆润,有着磨盘一样的体型,三对节肢粗长,造型微微弯曲好似镰刀,腹部漆黑萦绕着打量灰白色的斑点,头颅上居然长着一张如同婴儿大小的人脸,肤色惨淡,犹如裹了一层白色的石灰,看上去无比凶残暴虐。 “你居然能够操控血罗的气息,召唤出这些魔物来攻击我?” 这一下多吉法师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赵雅则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冷笑,手指轻轻一点,大喊“杀了他”,脚下的魔物蜘蛛立刻迸射起来,形成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扑向目标。 见那头黑色蜘蛛来的这么快,多吉法师立刻把手伸到背后,狠狠拽出了一张巴掌大的“渔网”。 这渔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作出来的,蜷缩在一起仅有拳头大小,可伸缩性却极其夸张,多吉法师把它握在手里,五指屈伸,一胀一缩,渔网立刻弹射出来,体积在不断增大,一下就摊开了,朝巨型蜘蛛覆盖上去。 巨型蜘蛛被渔网兜住,下意识地想要的挣扎,可渔网的质地十分坚韧,无论它怎么冲突,始终挣脱不了渔网的包围,不仅如此,那渔网还越缩越紧,配合着多吉法师的咒语不停朝一点压缩。 巨型蜘蛛的体型也在不断受到压缩,几乎变小了一半。 我再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想不到多吉法师手上居然有这么多法器,似乎是专门为了克制血罗准备的。 而在制服了那头巨型蜘蛛后,多吉法师也默默举起了禅杖,看向赵雅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凝重, “看来你已经无可救药,老僧也不得不亲自出手除魔了。” “呵呵,老和尚别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就算你杀了我,那股力量还是不可能归你所有!” 赵雅面露疯狂,眼中迸射出一股戾气,再次将双手紧握,接着那头巨型蜘蛛居然猛地爆炸开来,形成了一股黑色的雾气,很轻松就挣脱了渔网束缚,居然化作了一道垂直的黑色龙卷,卷向了近在咫尺的多吉法师。 好厉害啊。 正在观战的我不由得把心脏默默悬起来,黑色飓风弥漫着实质般的风刃,围绕着多吉法师疯狂盘旋,周遭的气息犹如最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就把目标困死。 看这架势,分明就是打算把多吉法师活活搅成碎片! 不过多吉法师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发现局面不对,立刻做好了应对措施,把身上的僧袍解开,反手一托,僧袍居然也跟着旋转起来,与这些风网狠狠碰撞在一起。 飓风被暂时抵消,他的身体迅速后撤,俨然出现在了十米开外,随后又把禅杖举起来,不停念咒,禅杖里面弥漫出一股白烟,飞速拉伸,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气墙,排斥这些风刃的靠近。 多吉法师疯狂诵念咒语,经咒声连续不停地持续下来,白色气息也变得越来越稳固。 他手里的禅杖则是嗡嗡颤抖,上面有着大量的符文闪烁,好似蛟龙一样蠕动着。 两股气息在空中不断制造着碰撞,发出砰砰巨响,而与此同时,那黑气变换的的飓风也开始朝四面八方扩散,威力不亚于一场十级台风,居然将旁边的几个草棚直接掀飞吹倒。 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多吉法师再次发出一道怒吼,将禅杖狠狠朝地上一跺,禅杖中发出了金属交击的嗡鸣,一股血红色的气息也从上面弥漫出来,和黑色魔气展开了正面交融。 飓风中两股力量在疯狂盘旋打转,每一次碰撞都发出爆竹一样的砰砰闷响。 随后红色血气居然分化开来,形成很多游离的丝线,纷纷射入黑气中间,似乎要抓取什么。 赵雅则再次把双手举高,五指虚抓紧握,并诵念起了一道十分古怪的咒语。 我虽然听不懂这咒语是什么,但却感知到了一股极度邪恶的气息正在释放,下一秒赵雅的眼球变得猩红,气势再度**了一倍,就连多吉法师全力催动的禅杖也在发出更加高频率的颤动。 至于那些红色丝线,则是一根接一根地崩断,眼看着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多吉法师直接流汗了,一脸震惊地看着赵雅,喃喃不解道,“不可能,你为什么能够如此纯熟地掌控血罗的力量,这根本不是你应该达到的水准!” 赵雅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胜利,“这小东西就在我肚子里,母体连心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借用它的力量,从拥有它的第一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再有人能够威胁到我!” 多吉法师脸色阴沉,指着天上那团恐怖的魔气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力量,滥用它的后果你根本就无法承受,还是停下来吧,免得最后悔之晚矣。” “哼,说的那么好听,你们每个人都在觊觎这股力量,它不属于我,难道就属于你吗!” 赵雅根本就不再多吉法师的话,忽然闭上双眼,加快了诵咒的频率,下一秒那些魔气变得更加狰狞和凝实,瞬间就冲毁了多吉法师利用禅杖制造的气墙,化作一片黑色的云团,疯狂往下坠落。 对此多吉法师也只能把禅杖横举起来,嘴里喷出一口精血,强行借助禅杖的灵力,抵御着风暴的疯狂侵袭。 这一幕别说是我了,就连贡瓦和老顾这两个门外汉也看出了端倪,十分小声地对我说,“老多吉应该快撑不住了,怎么办?” 我咬牙说,“你们留在这里别动,我去帮忙,先设法摆平那个女人。” 啊? 老顾面露惊讶,赶紧说,“你要帮那个老和尚,为什么?” 我摇头,说不单单是帮多吉法师,更重要的是我在赵雅身上捕捉到了血罗的凶残魔气,如果任由这种局面发展下去,她很有可能因为承受不住魔气的反噬彻底陷入癫狂,到那个时候,血罗的意识将会占据主导,之后发生什么可就很难预料了。 赵雅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生猛,不在于她自身的修法天赋和能力,而是学会了操控血罗的魔气,但使用这种力量是有代价的,一旦心智被夺,将会彻底沦为傀儡,到时候会比现在麻烦十倍。 我已经顾不上再解释了,猛地从草棚下站起来,趁着赵雅和多吉法师都把注意力投入到对方身上,赶紧从村子后面绕过去。 第441章 意外频发 距离很快被拉近,我绕到赵雅身后,趁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飞快取出黑魔刀,径直朝这个女人后背冲了过去。 我动作很快,眨眼到了她身后,赵雅一直在防备多吉法师的后招,直到距离被彻底拉近时才有了反应,迅速回头朝我这边看来, “怎么会是你!” “就是我。”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我已经把黑魔刀递出,顶在这女人脖子上说,“赶紧停下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我这人很少对女人动粗,但赵雅绝对是个例外。 遥想两年前,这女人落难差点成为阶下囚,是我和林老板一起把人从警局带出来,给了她自由的机会。 事后林老板更是不计前嫌,让她加入自己的林场管理后勤,给了她一分稳定的工作。 无论从哪个角落讲,我们都很对得起她。 可赵雅又是怎么回报林家父女的呢? 我对这女人恨得咬牙切齿,出手没有任何迟疑,赵雅看了看被我抵在脖子上的短刀,表情稍显错愕,但很快又露出了极度风骚和诡异的冰冷微笑, “真想不到啊,两年过去了,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我沉声说,“这点的确让人意外,我也没想到,当年那个要靠着我们庇护才能生存下来的女人,会制造出这么大的麻烦。” 她凝视着我,眼眸中闪烁着一些什么,但很快又被冰冷的魔气覆盖,说周玄,那件事结束之后,你不是早就回国了吗,在国内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要跑来这种地方蹚浑水? 我气笑了,说老子也不想蹚这趟浑水,怪只怪你主动搞事情,背叛林家就不说了,甚至还那么恶毒地给林老板下了血降,人家找到我帮忙,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这样啊。” 赵雅忽然露出很头疼的神情,又说,“林家到底许诺你什么好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帮他们,不如我给你双倍,你给个方便,不要再跟我作对好不好?” 我特么简直要听笑了,在妓女眼中每个女人都是可以卖的,有的人不卖,只是因为价格还没谈妥。 我根本不想跟这个利益熏心的女人再废话,沉下脸说,“最后再说一遍,停下来,不然就死!” “你真的以为,自己还能够像当初那样拿捏我吗?” 收到我的最后通牒,赵雅却露出了充满嘲笑的面容,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我立刻感觉黑魔刀有点失去控制,居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起来。 我大感吃惊,发现这女人锁骨下同样有一股黑色的气息覆盖上来,犹如一片铠甲,缓缓覆盖在她脖子上,限制了黑魔刀的进击路线。 我心中一颤,耳边则传来了赵雅销魂媚骨笑声,“其实我们可以不用当敌人,只要你愿意帮我度过眼前的难关,将来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靠,拿我当什么人? 我咬着后槽牙说,“你做梦!” 黄符洒出,被我单手结印点燃,几道忽明忽暗的火芒炸现,围绕着赵雅不停打转,符火催动的阳气让这女人感受到了痛苦,她脸色一沉,怒视着我道, “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跟我作对到底了,好,这是你逼我的,可别怪我一点都不讲当年的交情!” 交情?说得我们好像交过似的! 我一脸不屑,黑魔刀翻转之间爆出一团赤芒,顶着她脖子上的魔气狠狠斩出。 刀锋发出一丝尖锐的厉啸,刀芒如火,带动出流行型的弧光,虽说黑魔刀上释放的煞气被挡下了大部分,可刀尖却依然穿透了重重魔气铠甲,在她脖子上点划了一刀。 “啊!” 她失神惊呼,急切地后退两步,用手摸向脖子上流血的地方,伤口虽然不深,可距离大动脉很接近,这一刀下来差点没挑断这女人的动脉。 生死的压迫感让这个女人陷入疯狂,她双眼再次变得猩红,指着我大骂道, “你这个混蛋,去死吧。” 这女人双手同时一招,掌心深处居然出现了黑白两道气旋,好戏西方玩弄魔法的女巫,将两股气息直接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个怪异的螺旋,倏然射向我胸口。 这神乎其神的操控技法让我感动发懵,只好把黑魔刀缩回来,横档住胸口。 螺旋气息与黑魔刀相撞,居然狠狠爆炸开来,紧接着一股气浪冲击到我身上,我胸口一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飞,狠狠砸向了身后的草棚,等我爬起来的时候,却感受到头顶一黑,那股魔气已经悬在了我的脑瓜顶上。 次奥! 我没想到她的反击来得这么突然,赶紧跺了跺脚,手中凝聚出一道法咒光印,朝着空中一抓。 黑气下沉,没有丝毫停顿,立刻让我感受到了如山崩一般的压力。 与此同时一团魔气当胸射来,逼得我不得不的撤掌回退,点燃了左手的憎恶印记,狠狠对着魔气往前一推。 然而想象中魔气被我击溃吸收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这股魔气庞大无比,犹如洪水般疯狂涌入,搞得我手臂一阵酸麻,几乎被寒气冻结成冰。 好在我的出现给了多吉法师一定的喘息机会,在看见了来人是我之后,这老和尚立刻发出了欢喜笑声,“周玄,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是特意来协助我的吗?老僧在此先谢过了!不如由你先顶住这个女人的攻击,老僧会用罗刹帝印切断她和那魔头的联系。” 我心中暗笑,打了这么多次交道,我对多吉法师早就知根知底,当然不可能答应帮他充当免费的盾牌,于是果断后撤,大喊道, “法师,我能力不够,单枪匹马可搞不定这女人,还是有你先出手扛住她的魔气,我从旁协助吧。” 我飞快跳开,避免再和那股魔气正面对抗,多吉法师见我没有跟个愣头青似的上当,也只能摇摇头再次冲上来。 不愧是号称仰光第一的法力僧,这老和尚的手段并没有用尽,在靠近赵雅的同时,便把那根禅杖继续高举起来,嘴里不断地诵念着什么。 禅杖生光,从里面居然传递出一道恐怖的蛟龙气息,形成红蓝两种光束,围绕赵雅一起纠缠上来。 赵雅脸色不变,再次发出癫狂大笑,双手同时高举,一左一右地抓向这两股气息,居然将它们稳稳地拿捏在了手中。 靠,要不要这么猛! 我都看呆了,多吉法师的禅杖绝对不是凡品,尤其是禅杖中弥漫出来的蛟龙真气,连我都感到无比恐怖,却被赵雅这女人当成玩具掐在手心里,连挣扎几下都做不到。 当然了,这依靠的并不是她自身的能力,而是借助了体内血罗的气息,由此也可见血罗本体究竟是有多么强大,还在娘胎肚子里就能迸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一旦它吸饱了精血钻出来,恐怕整个东南亚没有任何人能够制得住它! 想到这儿我强行咬牙,再次把脚掌一蹬,迅速朝赵雅后背俯冲上去。 这女人腾不开双手,反应稍微慢了半拍,被我集中全力,一刀斩在了肩头上,当场血流如注,拉伸出一道超过十厘米长的血口子。 “啊!” 她再次吃痛惨叫,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怒火。 要是普通人,被我一刀斩出这么大个口子,就算不当场丧失抵抗能力,只怕也会痛彻心扉,受到极大的影响。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赵雅伤口中鲜血很快消失,并蒸腾起了一缕缕黑色的雾气,这些雾气疯狂覆盖在她伤口上,填补了流血的地方。 我听到“滋滋”的浓烟盘旋,等到黑气消失的时候,伤口不仅不在流血,反倒恢复如初,变得白嫩光滑犹如牛乳。 血罗的力量还能这么用? 我看傻了,当场目瞪口呆,而赵雅则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怨毒,“我会记住今天的!” 说完她抽身一退,竟然往村子深处跑去。 估计是我和多吉法师联手让她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自认为无法靠着操控血罗不成熟的力量同时应对我们俩人,所以才打算落跑。 可多吉法师却不肯给她逃走的机会,大吼一声站住,随即撒腿便追,还不忘对我投来寻求帮助的目光, “周玄,这魔物还没有出生就如此厉害,一旦让它吸饱了血,掌握了极致的力量,普天之下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制服得了它,而且这女人已经记恨上了你我,随着魔性深入,将来一定会找我们报复,不如联手除魔吧。” 我还在犹豫,迟疑着要不要接受他的意见,这时候却耳边却再次传来一道凄厉的惊呼。 等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的狂奔中的赵雅,竟莫名其妙的被一块血尸袈裟覆盖起来,那袈裟像极了西方传说中的“魔毯”,有着十分诡异的伸缩功能,死死套牢了的她的身体,还在诡异地蠕动。 赵雅用力挣扎,嘴里发出惊慌的大骂,试图再次调动血罗的力量,可不知道为何,被血色袈裟覆盖住的她似乎失去了和血罗的联系,无法再施展那种恐怖的力量,似乎浑身精气也在被不断地抽走,直接惨呼一声,无力地摔倒了地上。 什么情况? 我脸色大变,村口则忽然传来老顾和贡瓦的大声提醒,“周玄,快走,外面忽然来了好多人,正在全速朝这边靠近,好像是宏光寺的人来了,咱们赶紧离开这儿。” 什么?! 听到这话,我和多吉法师的脸色皆是一变,猛然回头看去,果然瞧见村寨外面的小路上出现了好多人马,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唐装,胡须很长的黑脸老人,满脸的沟壑纵横,可目光却犀利犹如一把长剑,短暂的眼神交汇,竟让我长生了一种快要被刺穿灵魂的错觉! 第442章 巫老 烟尘中走出来的人不少,但真正能够让我一眼就感到恐怖,还是这个黑衣唐装,面色古怪严肃的老头,他留着雪白的山羊胡须,五官冷峻黝黑,双眼却释放着犹如太阳般的炙热感,好像可以瞬间灼烧到人的心里去。 我内心极度惊骇,不明白在缅北这种地方怎么会走出修为如此强悍的家伙,而原本伫立在不远处的多吉法师也同样停下来,指着那个唐装老头说, “居然是你!” 看他的模样似乎认得对面的唐装老头,我不禁咳嗽了一声,迅速追问道,“这个人气势好强啊,他究竟是谁?” “这个老东西姓巫,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不过这里的人都管他叫巫老,据说祖籍是苗疆那一带的,修为特别厉害,也是宏光寺幕后的武装势力的创始人之一!” 多吉法师的眼神微微抖了一下,说话的同时,脸上还露出了极度的凝重,看得出对面的唐装老人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与多吉法师接触了这么多次,我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捕捉到这么忌惮的表情。 随着多吉法师的讲述,我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危机感,几乎没有犹豫,便想拔腿冲向另一个方向。 然而唐装老人已经发现了我,此时的人已经带着而是老号人物围过来,走到了赵雅被红色袈裟覆盖的地方,只是目光却并没有在赵雅身上多做停留,反倒是直接来到多吉法师的面前站定,笑了笑说, “黑巫僧联盟的朋友,怎么有空跑到宏光寺的地盘上打秋风,莫非你也是奔着血罗来的?” 多吉法师好歹也是仰光的第一法力僧,在缅甸这个效果拥有着很大的名气和威望,然而这位巫老先生看待他的眼神却蕴含着十足的轻蔑感,仿佛一个长者对于晚辈的诘问,丝毫没有客套的迹象。 偏偏多吉法师还没有生气,直接把双手合十起来说,“巫老是有大智慧的人,应该清楚这血罗一旦现世,究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隐患,难道连您也对它有想法?” 讲真我很意外,以多吉法师的身份,居然会在称呼对方的时候带上敬称,仅凭这一点就能说明这巫老的地位究竟是有多么超然了。 可面对多吉法师自降身份的询问,巫老的表情却显得极为冷冽,淡淡说道, “两年前,你趁我闭关的时候率领队伍攻打宏光寺,差点掀了我的老巢,也正因为如此,才迫使我们不得不改变计划,这些旧怨你都忘了吗,这魔物能够这么快面世,说到底还得是归功于你呀。” 说这话,巫老直接跨出了一步,脸上依旧不带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山崩似的巨大压力。 多吉法师沉默不语,我则是默默后退,感觉这人的出现对我们绝不是好事情,既然对方暂时还没有关注到我,不如趁他和多吉法师交谈的时候找个机会退下去。 然而巫老虽说没有注意到我,他身边的那一伙人却无时无刻不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在察觉到我想要抽身离开的意图之后,人群中便再次走出了一个人,朝我粗声粗气道, “巫老还没有发话,你怎么就想走了?” 我凝神一看,这个阻拦我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在另一个小村落跟我交过手的巴龙,此时的他同样站在巫老身后的队列里,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却带着难以描述的愤怒。 我心中暗暗发苦,脸上却不动声色,没有搭理巴龙的呵斥,转而面相那位气度俨然的巫老,拱手说, “前辈,我只是无意间路过这里,看到几个老朋友,所以忍不住出来打个招呼而已,还请行个方便让我离开吧。” 巫老仿佛这才注意到我似的,微笑着捋了捋胡须,说小朋友,何必这么急着走,刚刚你和血罗交手的时候,无意间透露出一股气息,倒是和我一个老朋友十分相似,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务必要老实回答我。 有实力的人,无论讲什么话都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我环顾了一下局面,只能硬着头皮,对这位深不可测的巫老说,“前辈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微微吸了口气,凝视着我说,“周凌云是你什么人?” 啊? 乍听到周凌云这个名字,我脑子里还有些发懵,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说的不就是我三公吗! 我耳根一热,脸上依旧保持着淡定,不卑不亢地回答说,“他是我三公,不过多年前已经作古了。” “哦……” 他拖长了语调,轻轻抚摸着山羊胡道,“果然是故人之后啊,能够在这里相识也算有缘分,我和你三公还有许多没能了结清楚的旧债,既然他死了,那你就留下来,到我那里去坐一坐吧,顺便我还有很多话要向你验证一下。” 我假装心平气和的模样,可心里已经有点着急了,摇了下头说,“不好意思啊老先生,我手头上还有重要的事情急着处理,恐怕……” “既然巫老让你留,你就必须留下来,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我这话还没有讲完,巴龙就气势汹汹地打断了我,满脸的凶悍,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话说得我眉头一挑,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到一旁的多吉法师这么说道, “宏光寺的作风向来都这么霸道吗,想让谁留,谁就一定要留?你们也未必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巫老,我敬重你是一方尊者,才会这么和气地跟你讲话,可不要以为黑武僧联盟是真的怕你!” 多吉法师此时也一脸的火气,好不容易跟我联手击败了赵雅,眼看就到了能“摘桃子”的时候,忽然蹦出这样一帮人,瞬间就让形势发生了逆转,他刚才还能压着怒火说话,直到听见了对方这么霸道的言论,却是再也忍不了了。 即便是多吉法师说话这么不客气,对面的巫老表情却依旧淡定,摇摇头说, “老夫只是好不容易遇上了故友的后人,心里感到欢喜罢了,留下他做客并不是坏事,至于多吉法师你……” 说话到一半,这位气定神闲的老人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几分不易被察觉的恐怖,一字一顿地向着他道, “两年前你私自带人闯进我的地盘,又杀害了这么多宏光寺的部下,早已上了我们的通缉名单,既然这次主动找上来,老夫又怎么可以轻易让你离开?” 多吉法师目光一凛,既然撕破了脸皮,也就不用再伪装成一团和气了,当即怒声道,“这么说你连我也想留下来?呵呵,莫非巫老真觉得我黑巫僧联盟会怕了你们不成?” “何必说这么说?这一场冲突始终是难免的。” 巫老淡漠地摇头一笑,话音刚落人已经朝着多吉法师走来,尽管他什么也没做,可带给人的压力却显得极其恐怖,我看出情况不对,知道这个老家伙可能要对我们动手了,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村口那边飞奔了过去。 贡瓦和老顾还守在外面接应我,我这一跑,他们也直接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来,一起跑向村口外的小路那里集合。 可还没等我跑出多远呢,那个巴龙却怒哼一声,直接带人追上来,迅速拉近了距离道, “巫老让你留下来,你竟敢一声招呼都不打便调头离去,会不会太目中无人了?” 我早就看出这些人来者不善,哪里有心思废话,根本不跟他啰嗦,埋头继续疯跑。 可趴着跑着我就发现前面不对,村口一块石头上竟然又跳出了另一个满脸阴法刺符,长得十分凶悍的家伙,超过一米九的身体往哪儿一杵,好似黑铁金刚一样挡在了面前, “小子,你觉得自己还有本事跑掉吗?” 我定睛一看,擦咧,居然又是个老熟人。 遥想刚来缅甸的时候,我急于找到林瑶的下落,便带上了一帮华商前往达浦西的庄园要人,当时第一个跳出来跟我交手的,便是眼前这个扎铎。 此时的扎铎似乎已经养好了伤势,气势比初次交手时还要厉害,挡路之余,立刻伸手来抓我的肩膀。 我怎么会被这个手下败将擒拿?当即摊开五指,握住了对方手腕,低沉地吼了一声,“滚开!” 扎铎见识过我的厉害,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我的对手,但却一点都不慌,反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哼道, “当着巫老的面,可轮不到你来嚣张,小子你还是认命吧!” 说完他内息一鼓,隔壁仿佛**了一圈,力量也比之前大得多,我虽然不至于惧怕这个手下败将,但一时半会也无法挣脱他的纠缠,这一僵持,身后的巴龙也赶到了,粗声粗气地怒骂道, “小子,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逼得我们动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人口音古怪,动作却迅捷无比,立刻从后面伸出手来,试图拿住我的后背。 我前面是扎铎,后面站着巴龙,这两个家伙都是擅长硬功,并不好对付,眼看就要被他们缠住,我心中立刻冒出一道怒吼,“拼了!” 当下我猛地攻出一脚,逼退了正前方的扎铎,同时转身向后,与赶来的巴龙对了一拳。 巴龙的身高臂展不如扎铎,然而力量却丝毫不差,搏击的技法也十分精妙,随着这一拳对攻,我和他各自闷哼一声,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老顾和贡瓦也出现在了附近,正准备赶来帮忙,不料巴龙身后还蹦出更多追兵,全都分散开来,把村口团团围住。 有人直接扑向了老顾和贡瓦,更多的人则集体朝我这边涌来。 第443章 又被俘 我心慌得一匹,自己有不是叶问,根本不具备一个打十个的能力,更何况这十几个围向我的家伙,个个都是宏光寺的修法精锐。 为了避免被人围困造成死局,我只能爆发了一声怒吼,一拳逼退了巴龙,转身朝人少的方向扑过去,但扎铎也在此时扑上来,身形一晃出现在了我的左边,等我避开他抓扯的同时,身后却涌来一股狂风,回头时发现一片黑压压的阴灵已经漂浮在了身后。 次奥! 这又是拳头又是鬼的,根本没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 危急关头我也豁出去了,袖口中掏出一把符纸,用力朝半空一抛,我虽然不是真正的道士,可在林远身边厮混久了,多少也学会了一些道门的驱邪手段。 随着符纸燃烧,一大片火焰瞬间反撩,将涌来的鬼潮逼退。 “小子,试试这个!” 见我居然在众人围攻下抵抗了这么久,巴龙也有点着急了,立刻取出了一个红色的小铃铛,用力朝我头上一抛,这玩意在空中飞快旋转,居然凝聚出好几道庞大的铜钟幻影,直接把我围困在了中间。 铜钟发出叮当的震响,听着十分沉闷,却入魔音灌脑,犹如利箭一般让我耳膜几乎都要被洞穿。 我心中惊惧,立刻将双手合十诵念咒语,体内一道金光弥漫出来,与铜钟气息展开了僵持。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一声暴喝,余光一瞥,发现多吉法师也和那位巫老交上了手,他的禅杖中弥漫出一股极其恢弘的蛟龙灵气,徘徊在头顶不断制造出恶龙般的咆哮,声势极度惊人。 看到这一幕,我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只盼着多吉法师能够尽快击败巫老,然后跟我联合在一起冲杀出去。 可到了下一秒,当我看清楚巫老的出手之后,原本激动的内心却瞬间化作一片冰凉,很快就跌落到了谷底。 只见巫老不动如山,单手高举,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圈子,随着手指轻点,空气中却有着龙吟之声传递,气势无比强悍,直接压制了禅杖里喷涌出来的气息。 他只是不留痕迹地跨出一步,便轻松跨越了的禅杖的阻拦,直接出现在了多吉法师面前,五指箕张对着多吉法师脖颈抓去,后者虽然竭力念咒,却始终无法抵御那只手的延伸,仿佛虽有加持的经咒和念力都对巫老失去了作用! 居然强悍到了这个地步。 我的心一下子就绝望了,面对血罗的时候我没有绝望,面对巴龙和一帮降头师的合力围攻,我依旧没有感到绝望,可随着巫老的出手,我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这老家伙的修为比山还要高,看似随意的出手,却能无视多吉法师的经咒念力,完全就不是一个层级的存在。 面对这种层次的对手,多吉法师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了一抹惊骇,赶紧咬破舌头,一口精血喷洒在禅杖上,将禅杖横举过来,奋力拦截。 可不知道巫老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只是随手轻点了一下,禅杖居然凝结出了一层白色的冰霜,一股难以描述的霸道寒意凝结,将禅杖整个封锁起来,就连多吉法师拼尽全力召唤出来的蛟龙之气,也在白光的覆盖下陷入冻结,无法伤到他半点。 这些白色的东西……好像是蛊? 我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无法想象蛊术还有这样的使用效果,但此刻自己出了张大嘴之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巴龙和扎铎一左一右,彻底封死了我的路线,剩下十来个降头师,要么贴身围绕上来,用身体限制我的移动空间,要么持续念咒,通过各种阴法对我制造干扰。 我渐渐感觉到吃力,犹如行走在泥潭中,每一步都必须耗费全力,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冲不出去了,于是一边全力迎战,一边对老顾他们喊道, “快走,不要管我了,耽误下去大家都要完蛋!” 老顾摇头大喊着不行,说是一起来的,怎么样也要一起离开,好在贡瓦足够理智,在快速分析了敌人的数量和实力之后,立刻竭尽全力劈出一刀,避开了挡在面前的两人,拉着老顾就往后面跑, “走,不要做无谓的送死,咱们先回去再说。” 两人这一跑,其余人也打算跟上去追,巴龙却在此时发出了一声大吼,“不要追了,那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大家一起合力,拿下这条大鱼再说!” 他一声招呼,人群再次朝我围上来,这下所有压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同时被这么多人围住,我顿时感到举步维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修行者,甚至还有一两个修为在巴龙之上的,哪怕单独拎出来也是足以坐镇一方的场面人物,现在他们全都联合在一起,对我发起一轮群攻,瞬间就把我逼向了真正的死角。 我呼吸沉重,手脚也变得越来越酸麻,拼命挥动的黑魔刀也变得越来越沉。 与此同时身后还有不少人在向我施术,各种阴嗖嗖的冷风和法咒气息不断朝我奔涌而来,符纸已经耗光了,我根本没时间念咒抵抗,但凡注意力分散一点,立刻就会迎来巴龙和扎铎的迎头痛击。 但我并没有轻言放弃,靠着体内那一丝血性咬牙苦撑,利用蛮力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倒也撂翻了几个对手。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体力越来越空虚,终于,随着耳边传来一声惨叫,我猛地回头看去,发现刚才还在和巫老对阵的多吉法师,手中的禅杖不知道为何忽然折损,直接断裂成两截,身体也在惨呼一声后栽倒,重重砸落地面。 我看到无数晶莹的白色虫子,飞快覆盖他整个身体,好似能够榨取他精血一般,使得多吉法师的气息肉眼可见地衰败下来。 而巫老则是原地站定了不动,微微偏头朝我这边看过来,眉毛略微舒张了一下,淡笑着说, “这位小朋友是我故人的后代,你们可千万别伤害了他。” “是!” 巴龙和扎铎嘴上答应,下手却比刚才更加凶猛,两人联手再加上这么多降头师,还不能快速拿下我,这点让他们感到十分没有面子,终于在混战中爆发出了硬实力,拳头好似密集的雨点坠落下来。 我躲开了扎铎的一拳重击,却没能避开巴龙的一记扫堂腿,顿时身子一偏,失去重心摔倒,刚要挥动黑魔刀挑断他脚筋,旁边又有一个壮汉扑过来,摸出一把沉重的鬼头刀,朝我握刀的手腕斩来。 我只能缩回手臂,冷不丁后背又中了一脚,被踢得头晕脑胀,差点原地蹦起来,还不等做出其他动作,五六把长刀同时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刀锋下压,逼得我完全无法行动。 巴龙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飞快揭开瓶盖,瓶身中同样飞出了好几只透明的白色虫子,趁机钻进我的身体。 啊…… 我立刻感到巨大的寒意临体,被虫子扑中的地方僵冷如冰,连四肢和血脉都仿佛被冻结了,难受得惨呼一声,重重摔倒。 巴龙则一脚踩在我手腕上,我被冻住的身体已经无法蓄力,吃痛地松开黑魔刀,被他迫不及待地捡起来,放在面前仔细把玩, “呵呵,你这佩刀果然不简单,看样子来头不小,不如我先帮你收藏了吧。” 我一脸憋屈,想要张嘴骂娘,不料身后的扎铎却跳过来,对着我肚子就是狠狠的一脚,嘴里大骂道, “小子,上次斗法你害我丢光了面子,这就是你的下场!” 我疼得小腹痉挛,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心中无比的愤怒,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再看多吉法师,同样被那种冰屑般的虫子覆盖,浑身僵直躺在地上,下场比我还要狼狈。 巫老并没有再关注我们,而是转回头,默默走向最先倒地的赵雅,居高临下地审视这女人说, “赵雅,组织上一直对你不错,甚至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逃亡呢?” 自从巫老出现后,赵雅就一直躺在地上,既不说话也不挣扎,结局反倒比我和多吉法师舒服得多。 直到巫老走向前质问起了赵雅,这女人方才把头抬起来,冷冰冰地说道, “你们选择我,不过是因为看中我的体质和血罗比较契合,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培养我。” 巫老平静地说,“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带给了你巨大的好处,两年前的你还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无知女人,再看看现在的你,财富、能力都有了,甚至还成为了血罗力量的实际掌控者,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可你们会让它一直待在我身上吗?你们不会,等到了血祭的时候,你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拿我一起献祭,到时候我也会成为你们利用的牺牲品!” 赵雅一脸不甘,愤怒地想要坐起来,只是身体被那件血色袈裟裹得死死的,那件袈裟上面刻满了大量的梵文经咒,似乎对气息有着很强的压制效果,让她失去挣扎的力气。 见状巫老也不再说什么,默默摇头,把手伸向赵雅的额头一点,一道白光随着他指尖流动,汇入了赵雅身体,瞬间赵雅身子一僵,和多吉法师一样浑身被冰屑覆盖,惨呼一声昏死了过去。 接着巫老又默默把目光转向我,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我心脏一沉,刚要有所表示,脑后就挨了重重一击,随着砰一声闷响,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草! 时隔两年,我居然再次变成了他们的俘虏。 第444章 开诚布公 尽管我这辈子有过无数的倒霉时刻,可在同一个地方,被同一批人抓走两次,这绝对是一辈子绝无仅有的体验。 失去意识的我感觉身体被绳子捆上了,然后就是一阵晃晃悠悠的悬空感,好像被什么人直接抬了起来,在颠簸的深山里不断晃悠着前行。 意识的沉沦让我失去了对于时间和空间的判断,只感觉整个世界都黑沉沉的,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除了感觉后脑勺剧痛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太过强烈的痛苦。 我昏昏欲睡,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晓得敌人究竟要把我怎么样,恍惚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大脑渐渐复苏,开始掌握身体主动权的时候,我才疲惫地睁开了眼睛,随后发现自己被关押进了熟悉的地牢里。 和两年前一样,我现在所处的地方竟然没有挪动位置。 唯一的不同点是上次“入狱”的时候,身边还有个刘媚陪着照顾我,此刻却是空荡荡的独自一人。 “唉……” 巨大的心理落差感让我懒得坐起来,只想疲惫地靠在地上,就这样一直昏睡过去 ——事实上我并不是不想坐起来,而是感觉四肢无力,浑身力气仿佛都被掏空了一样,就算想坐起来也无济于事。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一点点浮现,我想起上次被抓到这里来的时候,曾经中过一种迷药,就连龙蛊都没有办法及时化解。 这一次我并没有中那种迷药,可身体却依旧沉重酸麻,僵硬得无法行动,看来是那种白色虫子的功劳。 正当我靠在潮湿地板上,思索起自身处境的时候,脑后却传来一道苍老疲惫的声音, “想不到纵横了南亚半辈子,到头来居然会成为宏光寺的阶下囚,可真是讽刺得很。” 嗯? 我听着这疲惫沙哑,但却异常熟悉的声音,立刻就把目光朝背后转移过去,果然发现在距离我的不远处,居然关押着另一个重要的“囚犯”——多吉法师。 这老和尚此刻正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同样斜靠在一块木板上,脸色苍老黝黑,眼神中满是疲惫和虚弱感。 显而易见,他的状态比我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加糟糕。 在他巫老的对决中,他的禅杖被毁,自身也受到了巨大的反噬,尤其是那种白色的虫子,此时依旧覆盖他的全身,散发出打量冰寒的波动,极大程度地限制了他的修为。 “你也被关押在这儿?” 我吃力地坐起来,挪到墙根下说,“这些虫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连一点力量都用不出?” 多吉法师一直和宏光寺保持敌对,对于这个组织的手段倒是十分了解,闻言便苦笑一声道, “这是寒冰虫,巫老自创的一种蛊虫,可以冻结任何具有生命力的东西,一旦被种植了寒冰蛊,修行者的血脉和经络便会大受影响,不仅无法行气,一旦经络被冻结的时间久了,很容易就成为一个废人。” 这么厉害? 我不由得苦笑起来,要是换成几个月前的我,根本不会在意这种蛊虫,毕竟那时候龙蛊还醒着,随时都能帮我疏通淤堵的经络,什么寒冰蛊,在这小东西面前都不算事。 可现在,距离它最后一次出现已经过了将近半年,这小半年时间,我一直在的尝试想和它进行沟通,每次都已失败告终,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人生这么倒霉,我只能半死不活地靠在墙上,无奈地苦笑道, “看来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法师,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天国,人死后真的能进入六道轮回吗?” “自然是有的。” 多吉法师尽管气息衰败,却还是面对我笑了笑,“施主可以放心,事实上,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不可能那么轻易死去的。” 为啥? 我微微支起身来,看向多吉法师的脸,他自从败给了巫老,体内损耗了大量精气,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满脸的沟壑纵横,皱纹很深,但却依旧保持着自信的笑容, “老僧毕竟是黑巫僧联盟的老人,在组织里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他们真的杀了我,就等于直接向黑武僧联盟宣战,甚至会得罪军政府,招来一轮轮的清洗和剿灭,巫老不会这么蠢,至少现在的宏光寺还没有准备好和军政府彻底翻脸。至于你……” 话说到这儿,多吉法师微微皱下眉头,摇头说尽管老僧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看巫老对你的态度,似乎舍不得做出真正伤害你的事,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让人对你动刑。 是啊,其实早在巫老问我认不认识“周凌云”的时候,我就已经猜测到了,这老东西必然和我三公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公没有后人,到了晚年一直跟我最亲,就算说成是我“亲爷爷”也不为过,我猜他应该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吧。 这么想着,我渐渐又释然了。 管他呢,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我还活着,那就好好享受当下吧,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也未可知? 见我表情变得松弛下来,多吉法师也忍不住微笑道,“难得像你这种年轻人,落难时还能不骄不躁,光是这份心性就已经十分了不起,日后必然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我摇头说自己可没想过成就什么大事业,当大人物多累啊,还不如做个平头老百姓呢,自由自在的多潇洒…… 还说到这儿,我忽然变得疑虑起来,默默看向多吉法师,又缓缓坐起身来说,“对了法师,有几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不知道你能不能指点一下我?” 他环顾了一圈周围脏兮兮的环境,苦笑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以我这幅鬼样子,哪敢说对你有什么指点,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说好,先从第一个问题开始,您为什么这么看中林瑶,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却还想着收她当女弟子? 据我所知缅甸是个男权至上的国家,这里的女人毫无地位可言,有资格修法的更是寥寥无几,以多吉法师这种身份,要想开馆收徒简直再便宜不过了,为什么单单只看中林瑶? 多吉法师笑了笑,用一双沧桑的睥子看向我,说自己能看得上林瑶,除了因为天赋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年轻时干过一件错事,和一个贵族的女人有过私情,后来那个贵族女人为了拜托家族的管控,不惜和自己私奔。 “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们住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她甚至为我剩下了一个女儿,只可惜……” 多吉法师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之色,摇摇头,又恢复了那种沧桑的麻木感, “后来他的家人找来,强行要把人带走,我据理力争,却落得个被痛殴的下场,这些人把我装进口袋,填上石头丢进了河里,等我好不容易挣脱麻袋,艰难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妻子已经被人带走,就连我仅有三岁大的女儿,也被那个家族的人当成耻辱,当场处决……” 话说到这里,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到再次把目光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流动除了饱满的煞气,一字一顿说,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有了变强的动力,时刻都在想,假如当年的我不是一个小学徒,而是人人敬仰的官员,或者大富豪之类的,又有谁敢对我的妻女下手呢?” 我哦了一声,所以你开始疯狂追求权力,一步步往上爬,最终成为了人人敬仰的仰光第一法力僧。 多吉法师点头,又苦涩地摇头说,“其实一开始是准备经商或者从政,可惜在这个世俗之地,我根本就没有通过常规途径从政的渠道,不得已只好出家了,毕竟在缅甸这个国度,僧人的地位不会比政府官员要差……呵呵,这些都是我年轻时候的想法,在你看来会不会太幼稚了?” 我摇头,说不会,可你还是没有向我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林瑶另眼相待。 他吸了一口气,深深看我一眼,说因为当初被林瑶选走的八音盒,是我年轻时做出来,准备送给自己女儿的, “假如没有那场意外,我女儿就能好好活下去,长到现在,或许也很林瑶小姐一样大吧?” 这可能是多吉法师第一次在人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被背过身,望着逼仄浅窄的地牢透气窗,吁声长叹, “在外人眼中,我是受人尊敬的仰光大法师,在政商两界拥有数不清的朋友,风光无限,却没人知道,我也只是一个曾经因为痛失妻女,才不得不寄情于追求权力,以此来换得内心安稳的可怜虫罢了。” 我恍然大悟,点头说明白了,你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后来才会这么照顾林瑶。 “是的。” 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内心,坦荡地点头道,“我承认,自己最初给林瑶下降头的行为很不光彩,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正因为后悔,我才想着去补偿,这种补偿不在于林瑶本身,而是出自于我对女儿的一种亏欠。” 我说好吧,林瑶的事情就算翻篇了,我还有个问题,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独自一个人跑到缅北来冒险? 他摇摇头,说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树林里还有一支临时组成的武装军,是我为了防止意外,刻意留下的后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当宏光寺人马出动的时候,那支武装军没有赶来协助我,这才导致我失手被擒。” “什么,林子里那个临时军营是你的……” 我激动得差点站起来,内心却更加苦涩了。 这可真是倒霉催的! 第445章 逃跑计划 假设在不久之前,我们没有和那个临时军营产生冲突,强行冲卡跑去那个地方,估计也不会有后面发生的遭遇,多吉法师也不至于独自面对巫老,沦落到这样的一种局面。 这世间事果然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巧合,起来还是自己坑了自己。 看到我的表情不对,多吉法师隐隐也猜到了,但却并没有跟我计较,只是苦涩地一摇头,长叹了一声“人算不如天算”。 不断我们之前有过什么矛盾纠葛,至少此时此刻大家共同沦为了阶下囚,实在没必要把力气浪费在互相埋怨上面。 简单平复下心情,我又抛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修为恐怖,堪称是深不见底的巫老,到底是什么来头? 多吉法师告诉我,巫老是南疆一带修为最顶级的几个人之一,原籍苗疆,至于以前具体是干什么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老僧只知道他在三十年前来到了缅北,在于各方势力的搏斗和平衡中,一手创建了宏光寺这个组织,虽说早已退居幕后,可在宏光寺的影响力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还有一点,这个老家伙据说和苗疆五毒教也存在一定的关联,就是不清楚究竟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五毒教? 听到这个名字的我顿时愣了一下,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接触到“五毒教”这个神秘组织了,遥想当年,第一次进入白云苗寨的时候,也在大祭司麻姑的口中听说了一些关于五毒教的旧闻。 据说百十年来前,这个组织曾经是苗疆最神秘、最为庞大的黑色势力,但后来因为作孽太多,导致他们遭到了各方势力的清剿,最终才迫不得已躲到了东南亚地区,已经销声匿迹多年。 算起来五毒教遭遇围剿的时候,也就是巫老独自一人闯荡缅北,并创立起宏光寺的时间,这么看来他有可能是当年那场围剿行动的幸存者。 想到这儿我变得更加惶恐了,这老家伙修为简直恐怖到了没边的地步,还曾经是五毒教的老人,一声控蛊手段出神入化,别说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是龙蛊及时醒来,只怕也很难帮我摆脱他的掌控。 多吉法师则说,“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看得出,巫老并不是真的想伤你,否则以他的实力也不会容忍你到今天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会在不久之后让你出去,到时候无论他说什么,你都最好是能够答应下来,只有这样,才能看到脱离此地的希望。” 我问多吉法师,说那你呢? 他靠在墙上,疲惫地把脑袋往后仰,长长地叹息了一会儿道,“至于老僧,还在等待一个最后的机会,在我出发之前,曾经把自己将要抵达缅北的消息告诉了身边的一个亲信,如今我和他失去了联系,联盟中的人应该会设法组织营救我,如果能撑到那个时候,或许就有翻盘的希望。” 或许吧。 我看着多吉法师这幅垂垂老朽的样子,心说就算黑武僧联盟的救兵赶到这里,以他这幅状态,只怕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人在绝境下大脑反而容易清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又询问了他一个问题,“大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在争抢血罗,那东西是造成这个世界毁灭的祸端,难道不应该尽快除掉吗?” 多吉法师看了我一眼,解释说风险和机遇往往也是并存的,别看血罗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但只要趁它还没有彻底觉醒的时候,善加利用和掌控,就能让人抵达真正的修行巅峰,面对这样的诱惑,又有哪个修行者能够抵挡? 我苦笑了一下,摇头,原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出自于一帮疯子对于力量的渴求啊,果然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疯子。 多吉法师也微微一叹,说老僧虽然虽然修行了几十年,但心性始终达不到看破世俗的程度,反倒是随着修为和地位的提升,对于力量的渴求变得越来越旺盛, “或许这一劫,正是佛祖对我磨砺心性的考验把。” 我们继续聊了一会儿,各自都感到疲惫,正想闭上眼睛稍作休息,耳边却听到地牢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等我重新把目光抬起来的事后,就看见一道高瘦细长的身影,正手拿钥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郭文涛! 我一下子就把全身肌肉绷紧了,本能地想要窜起来,然而身体的疲惫感让我无法这么激烈的动作,刚站起一半就无力地跌坐了回去,四肢和经络依旧传递出冰封麻木的感觉。 “你中了巫老的寒冰蛊,不应该这么用力,搞不好会伤到自己经络的。” 郭文涛站在我对面,依旧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样,脸上流露出的笑容很平静,好像一个好久不久的老朋友的在跟人打招呼。 我心里却觉得恶心,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郭文涛见状就蹲下来,用十分缓慢的语气说,“周玄,你这又是何必呢?记得不久之前我曾经提醒过你,千万不要再往前了,赶紧离开缅北,好好回国内享受你的生活才是真的,可你根本就不听我的劝告,落到这种下场也不能怪别人。” 呵呵。 我笑了,轻蔑地抬起了头,“这么说我该好好谢谢你才是,不过很抱歉,我对你这种二五仔的话没什么兴趣,你最好也不要赶在我心情最差的时候,刻意跑来耀武扬威。” 郭文涛把头摇了摇,说那你可真是误会了,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耀武扬威,也不是为了欣赏你的惨相,而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把你带去一个地方。 我问他上面的人是谁,郭文涛又笑了笑,说见了面你自然就知道了,跟我走吧,这个肮脏的地牢环境简直比国内下水道还要恶劣,我实在不想多待了。 说完他直接掏出了钥匙,替我打开栅栏上的锁头,我盯着他手上的钥匙一动不动,郭文涛好像猜到了什么,一怔,随即笑着摇头, “别动歪心思,你现在的状况根本运不了了气,而且暗中监视地牢的人可不止一个,就算你打晕了我,从这里跑出去,也绝对不可能跑出这个基地。” 他这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一种威胁,我哼笑了一声,勉强站起身来,说给别人当狗的滋味究竟怎么样,看你的样子仿佛挺享受这种生活的。 郭文涛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下,低着头,小声回应我,“你不用每句话都夹棍带棒,我对你并没有太多坏心思,这次赶来其实是为了帮你。” 我又笑了,说帮我,你打算怎么帮啊,你会有这样子的好心? 他十分郑重地点头,说你还记得吗,上次我就说了,自己很想脱离这个邪恶的组织,这里的生活让我很不适应,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找个没人都认识自己的地方,当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我说可笑,你如果真的打算脱离这个鬼地方,又为什么还要主动跑回来? “我有自己的苦衷,现在还不能对你明说。” 他略微摇头,继续在我耳边压低了音调,“先走吧,巫老要见你,不能让他等太久,有什么话我们可以路上说。” 我虽然不喜欢郭文涛这个人,却对他背后的巫老很感兴趣,假装好奇,说这位大人物为什么要见我? 他只是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见我行动不是很方便,便主动架起了我的胳膊。 我走出关押自己的栅栏,又忍不住回头,朝多吉法师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他正盘腿坐在地上,同样目光炯炯地看我,眼中萦绕着一些形容不清的东西,淡淡地说, “周玄,今日一别,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临行前我再叮嘱你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活下去,将来未必不会有翻身之日。” 我微微点头,所多谢法师提醒,我晓得了。 直到走出地牢,郭文涛才在我身旁笑道,“这位多吉法师也是个狠了起的人物,我在这里见过这么多俘虏,像他这么淡定的却是极为少数,不愧是仰光当地的第一法力僧人。” 我瞥了他一眼,问郭文涛到底想干什么。他笑容一敛,环顾了一下左右,换成了贵州话说, “其实我来找来,除了因为接到上面的命令,否则把你带去见巫老之外,还有一个打算。” 我默默点头,也不说话,面无表情期待他的下文。 果然郭文涛又道,“我已经策划好了一条逃跑路线,准备等到他们防守松懈的时候跑出这里,到时候可以带着你一起跑……” 我看着他,很想挖出这家伙的脑子看一看他到底在盘算什么,而面对我的惊讶,郭文涛则是笑了一笑说, “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帮你,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策划逃跑对吧?” 我点头,但依旧没有开口。 郭文涛深深吸气道,“那是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组织里的人全部都是疯子,一旦他们达到了最终的计划,恐怕基地半数以上的人都要遭殃,我不希望在担惊受怕中继续生活,毕竟我也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和感情的家伙,看到这些人作孽的时候,一样会觉得于心不忍……” 我没有太在意他的说辞,反倒自嘲般笑笑,“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跑,又凭什么觉得我能跟你一起跑?我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就本就没有逃走的能力。” 郭文涛说,“不用着急,我心里有数,你可以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到了合适的时机再说。” 第446章 三公的师弟 “好吧,那就祝你成功。”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反正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只能选择见机行事了。 脱离地牢,我们继续往前走,翻过前面一个小山坡,我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个小寨子,寨子里除了一些手持步枪巡逻的武装分子外,甚至还能看见一些衣不蔽体,光着屁股到处跑来跑去的小孩。 我有些震惊,宏光寺的基地里面怎么会出现小孩呢? 郭文涛笑了笑,那说你觉得这里应该是个什么地方?地狱、还是尸山血海? 见我不吭声,郭文涛又继续解释,说其实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缅甸很乱,这是事实,但祸乱的根源和这些普通的小老百姓无关,跟这些光着屁股到处跑的小孩更加没有关联, “你看到的很多武装势力,其实都是当地人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建立起来的,这里的人,晚上拿枪,白天下地干活,如果排除局势的动荡,和国内的普通老百姓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到了村寨后面,那里有一条很浅的小溪,小溪旁边有一栋木质的房屋,很典型的吊脚楼布局,颇具苗疆风格。 郭文涛带我来到了吊脚楼前面,指着向上的楼梯说,“里面就是巫老生活的地方了,闲杂人等没有资格进去,你去吧,我会一直站门口等你出来。” 我扭头反问,“你就这么确定,我进去之后一定能活着出来?” “放心,巫老从不会在自己的住所杀人,如果他想杀你,也不会让我这么大老远把你带到这里来了,还是那句话,进去之后说话小心些,只有先设法活下来,才有谋划其他事的可能。” 郭文涛深深看了我一眼,话里话外都是警告和提醒,我则是轻轻一笑,既来之则安之,管他呢? 深吸一口气后,我转过身,缓缓踩着木质台阶走了进去。 吊脚楼下是个宽敞的大开间,除了楼梯和一些堆放的杂物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我踩着木梯艰难地爬上二楼,没走几步都会感到气喘。 要换了以前,两层楼高的地方也就是垫一垫脚的事,可自从身体被那种寒冰蛊控制后,我明显感觉自己的体质变弱了,甚至都不如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但我依旧坚持着,缓慢而又坚定地爬上来。 步入二楼空间,摆在前面的是一条笔直的通道长廊,长廊尽头处有块用蓝布隔起来的门帘子,门帘后方传来一道苍老的打招呼声音, “呵呵,周玄你来了?快过来坐坐吧。” 这声音很平和,居然带着长辈对于晚辈的殷切和期待感,我也是无语了,穿过走廊,走进了最后一个小木屋,果然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中间的巫老。 这间房子并不是特别大,大概二三十平米的样子,脚下是平整的木板,墙壁上则挂满了一些字画和象牙雕塑的工艺品,天花板上的垂下来一盏吊灯,却没有通电,老式吊灯的灯台上点燃了一圈蜡烛,将屋子映照得通明。 我和巫老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对视,他目光平和,没有了之前的犀利,反倒更像是一个慈祥和蔼的小老头,捋着胡须,笑笑请我入坐。 我实在搞不懂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一声不吭地走到他面前,坐在了一个黄色的蒲团上。 “很累了吧,看你的样子似乎没怎么睡好。” 巫老也不急着进入主题,反倒亲手替我倒了一杯茶水,我迟疑着不敢去接,他笑了笑,“怕我下毒?” 这话刺激到了我为数不多的自尊,心说怕个卵,反正都这样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接着我把手伸过去,不由分说,接过茶杯就朝嘴里灌进去,不料茶水太烫,辣得我连连咳嗽,差点呼吸不过来。 巫老见状又笑了,摇头说,“年轻人,不用这么毛躁,想喝水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 我放下茶杯,心里早就做好了被他千刀万剐的准备,冷冷地说,“废话就不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笑着说,“不要紧张,我找你只是为了上确认一些事,你真的是周凌云的后人?” 我点头,说如假包换,他是我爷爷的胞弟,我该叫他三公,虽然不是亲爷爷,但和亲爷俩没什么两样! 他哦了一声,又笑笑问我,“你三公这个人,脾气很倔啊,当年我们也算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可惜走的路不通,他回了国内,我则留在缅中地区,为了各自不同的理想而奋斗,这一晃,都好几十年过去了……唉!” 随着他幽幽一叹,眼中居然流露出了几分追忆之色,我也是大为震惊,惊呼道,“什么,你和我三公……是出自同一师门?” “不仅是这样,小时候你三公对我最好,我自小无父无母,所有亲人都丧生在了炮火中,虽然侥幸被师父收养,但师父只顾着修行,从不在意弟子们的生活,好多道理,其实都是你三公教会我的。” 巫老又帮我续上了一杯茶水,用慈祥而温和的目光看着我,“在我心中,一直很认可长兄如父这句话,尽管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可在我心里,师兄却是我这辈子最尊重的人,地位甚至超越了师父。” 我端着热茶杯,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来之前我已经在脑海中构想过无数的场面,什么老虎凳辣椒水,包括沾了盐水的皮鞭,什么我都想到了,唯独没想过这老家伙居然跟我玩起了感情牌。 这尼玛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大老远来可不是为了认亲的。 或许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巫老又笑笑,“可惜,你三公这个人什么都好,却分不清理想和现实,非要守着那些虚无的大道理,去追求所谓的正义,最终也跟我形容陌路,彻底走向了对立面。” 他长吁短叹,像极了一个沧桑的老人,我则是目光闪烁,平复了好久才说, “你说自己和三公是出自同一师门,可外面却有人跟我说,你来自五毒教,那我三公也是五毒教的了?” “那倒不是。” 巫老瞧了我一眼,摇头,用一种近乎惆怅的语气说道,“当年我也想拉着你三公一起投入五毒教,可惜他不肯,反倒斥责我是歪门邪道,甚至牢笼了一群苗疆的土着来对付我们,唉……那场战斗,害五毒教损失了不少人马,连蛊王都几乎丧命。” 他陷入了追忆的神色,一口一个可惜,摇头说自己原本是打算加入五毒教,等到彻底站稳了脚跟之后,再徐徐图之,从内部掌握这个组织的权力,但因为三公从中作梗,不仅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还给了五毒教一次沉重的打击。 “从那以后,我就被人从五毒教中除名了,为了保命,不得不进入缅北来寻求庇护,这个过程中我又招揽了一些当地的闲散势力,通过几十年的经营,才把宏光寺发展到了今天这个规模。” 我哦了一声,大致了解了当年那场事的经过,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迟疑着问他说,“几个月前,我曾经在滇池附近和一个自称黑蛊王的家伙打过照面,最终发现那家伙是假冒的,我想知道,这个黑蛊王到底是什么情况?” “蛊王?呵呵!” 听到这话,巫老脸上闪过一抹明显的不屑,摇头说道,“自从几十年前我逃离苗疆之后,就没有再关注过那边的局势了,我只能告诉你,你在云南遇上的那个黑蛊王,一定是个假冒货。” 我问为什么? 他微微皱眉,小声嘀咕了起来,“真正的黑蛊王如果还活着,最起码也该有超过一百岁了,怎么可能大老远跑去滇池……好了,不聊这些,我们还是直接说回主题吧。” 扯了这么多闲篇,最终话题还是被引到了正路上来。 巫老看着我,眼神中闪烁着一些期待的东西,语速缓缓道,“当年我和你三公一起学艺,他在师父那里学到的本事比我多,并拿走一本叫《巫蛊藏经》的禁术,我想知道,这本书最后有没有落到你手上?” “什么书?没见过!”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三公走的很潦草,临死前虽然跟我见了一面,可当时的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根本顾不上对我交代太多遗言,前后一共只给了两件东西,一件是龙蛊,另一本就是和破砖头一样的蛊书,上面记载了他多年修行的感悟和法门。 巫老又说,“那这本蛊书在哪里,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说,“蛊书太厚了,被我放在国内家里,没有带出门,不过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东西,以你的修为和阅历,恐怕不会对上面的内容敢兴趣。”、 我并没有说谎,三公留下的蛊书虽然包罗万象,但大部分记载的都是他自身的感悟,以及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搜罗到的见底和传闻,真正关于修行的篇章不算太多,而且记载的也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咒。 记得他在托梦的时候对我说过,自己已经把毕生心血都灌输到了龙蛊身上,拥有了龙蛊,就等于继承了他的一切,至于那些蛊门心咒,也不过是用来辅助我操控龙蛊的,真正的修行害得靠我自身的领悟。 巫老默默听着我的讲述,直到我讲完,这才颓然叹气说, “看来师兄还是一直在防着我呀,知道自己死后,我一定会继续寻找那本师门禁咒,担心他的后人守不住师门传承,索性把这些禁术带进了棺材里,连你都未曾传授。” 第447章 安置木屋 我忍不住询问,这本书上的东西很重要吗,到底是关于哪方面的禁术? 巫老没有直接答复我的问题,很快便摇摇头,又把目光锁定在我小腹上面,“我听人说,在你身上存在一股十分特殊的力量,那东西的气息同样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是吗?” 我心中略微一沉,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是的,三公死前给我留下了一只本命蛊,我也是靠着这小东西才能进步得这么快。 “本命蛊?呵呵……” 他把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忽然伸过手来,在我小腹上隔空一抓,我立刻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吸力涌来,打算强行将龙蛊摄走。 “你想干什么?” 我大惊失色,差点忘了对面的这个老头除了是我三公的师弟之外,还是宏光寺的幕后掌权者,真正杀人不眨眼的角色,我怎么能够如此大意,把自己的底牌告诉人家? 想到这儿我内心十分后悔,只是现在的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感受着那股气息蛮狠地挤进身体,试图夺走我的本命龙蛊。 然而意外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尽管巫老的气息十分恐怖,几乎让我生不出抵抗的心思,可肚子里的龙蛊却相当顽固,好似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随着他气息的灌输,沉睡的龙蛊体内也弥漫出了一股气息,居然将巫老的气息一口吞噬,瞬间消弭于无形。 怎么会这样? 我大吃一惊瘫坐在地上,巫老则是缩回了手臂,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足足瞪眼看了我十几秒钟,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师兄已经成功了,我说呢,他怎么舍得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葬送掉,哈哈……感情他已经把最好的东西给了你,辛苦了一辈子,反倒给他人做了嫁衣!” 接着他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我,胸膛在不断地一起一伏,隔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平复下心情,重新换上了一脸的微笑, “你暂时先留下来吧,在我这里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你毕竟是师兄的后人,我会好好指导你的修行,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会培养你继承我的衣钵,到那时你将成为宏光寺下一任的掌权者。” 什么鬼? 我不明白这老家伙为什么翻脸会比翻书还要快,可当望向他的眼神后,心里也大致猜到了,他这么做的理由,应该是出于我体内的龙蛊。 尽管暂时还不明白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但我很清楚,刚才那一刺试探,已经暴露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他想掠夺我的本命蛊吗?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了千万个念头,最终还是平静地爬起来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巫老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说自己会安排一个地方,让我好好住下来,等调理好身体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安置。 他嘴上说着要“安置”我,却绝口不提帮我解蛊的事,明显是为了防备我的反扑,害怕我会脱离控制。 可人在屋檐下,我就算明知道这老家伙动机不纯,也只能先假装答应下来,无奈耸肩道, “反正我已经沦落到这里了,怎么安排你说了算,只要别再让我住回那种肮脏的地下监牢就好。” “放心,你是故人之后,我怎么舍得亏待你,呵呵,你暂且出去吧,会有人替你安排好新的住处,这段时间外面不太平,你最好能一直待在村寨里面,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考虑下一步对你的安置。” 巫老笑容可掬,像极了一个温和宽厚的老者,然而我心里却明白,一旦等他腾出手来,搞定了血罗带来的麻烦,恐怕下一步就将着手炮制我了。 我脸上不动声色,对他抱了抱拳,转身离开,来到吊脚楼下,发现郭文涛果然没有走远,依旧站在楼房外面默默等候着。 我朝他走了上去,郭文涛则快步迎上来说,“怎么样,看来事情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巫老不仅没有打断处决你,反倒认定你是一个值得招揽的对象。” 我闻言顿时苦笑起来,什么招揽?说白了不过是利用罢了,在我身上拥有着他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暂时不方便强取,就好像猪羊一样圈养起来,等到了合适的机会,这老东西必然会对我下手。 郭文涛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笑说,“不管怎么样,你好歹是暂时活下来了,并且不用再住回那种肮脏逼仄的牢房,跟我走吧,我会替你安排一个新的住处。” 说完他转身走向村子左边的一个方向,我只好默默跟随。 这条路看似平静,羊肠小道上只有我和郭文涛两个人的脚步声,但我却注意到,在路的两侧树林里面,实则安排了不少暗哨,自己的每一步都在他人的监控当中。 郭文涛自然也知道这点,余下的路上十分沉默,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到了村子西侧,那里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榕树,亭亭华盖好像一把撑天的巨伞,笼罩了超过百平米的空间。 而在榕树的阴影下面,则修建一栋两层高的木屋,木屋外面还有个阴凉的小院子,环境十分静谧,看起来倒是个用来纳凉休闲的好出去。 我跟在郭文涛身后,来到了木屋的门口,他停下来,掏出另一把钥匙说, “接下来你就暂住在这里吧,放心,这个地方已经被巫老打过招呼,只要你老老实实待着,不干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就绝不会有人进来打扰到你。” 我不解地看向郭文涛,说你打算把我囚禁在这里多久? 他笑笑,说不是我要囚禁你,这是巫老下达的指令,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只能照办。 趁着开门的功夫,他又偷偷把头凑过来说, “放心吧,血罗的问题一天不解决,他就抽不开身来炮制你,你有的是时间琢磨怎么出去。” 我刚要说话,这时候院子大门已经被打开了,竟然又从里面走出了一道打扮得十分妖艳,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满脸冷漠地朝门口这边走来。 “怎么会是你?” 四目相对,我们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不由得同时发出一声低呼。 我很意外,因为院子里除了我之外,居然还有住着另一个老熟人——赵雅。 赵雅同样意外,想不通我为什么还活着,立刻指着我说,“怎么巫老居然没有下令处决掉你?” 我们都因为彼此的出现而感到了震惊,郭文涛则迅速关上院子大门,走到我俩中间咳嗽道, “都别吵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的处境都好不到哪儿去,就算之前有什么矛盾,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发泄出来。” “郭文涛,你到底什么意思,怎么会把这个男人带到我这里来?” 他话音刚落,立刻迎来了赵雅的质疑,郭文涛则苦笑一声,摇头说,“事实上这根本不是我的主意,基地用来安置客人的地方不多,巫老做了交代,我只能这么办。” 我则默默看向了郭文涛,从他和赵雅的对话方式来看,两人之间明显还保持着当年的那段苟且关系,顿时目光一转,隐隐地联想到了什么, “没想到,赵雅的事情居然也有你的一份。” 郭文涛看向我,笑了笑说,“没错,如果没有我的暗中帮助,她又怎么可能摆脱宏光寺的操控?可惜,我之前做了很多谋划,最终都功亏一篑了,现在赵雅被他们重新抓回来,再想逃走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不解道,“你一直在宏光寺的眼皮子底下暗中帮助赵雅,究竟是怎么保证不被他们察觉到的?” 他神秘一笑,说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不用每件事都向你解释。我耸了耸肩,说好吧,不过现在的赵雅已经被重新抓回来,还跟我一样被困在这个木屋里,由你负责看守,你打算怎么“监守自盗”,把我们平安送出去呢? “这种事要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郭文涛并没有向我透露太多,只是匆匆叮嘱了一句道, “我还赶着回去复命,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总之你记住我的话,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千万不要做任何过激的举动,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找机会把你们都送出去。” 说完他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留下我和赵雅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场面莫名的尴尬和僵硬。 对视了好一会儿,赵雅忽然哼道,“我倒是没想过,巫老还能容忍你活到现在。” 我说,“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被安置在这种地方,看样子那老东西对你很放心,并不担心你会再次逃跑啊。” 她不屑地说那当然,自己身上掌握着血罗的力量,无论被放到哪里,巫老都不可能绝对放心,更不可能直接把她关在地牢锁起来,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放到眼皮子底下监视, “不过这老家伙绝对想不到,他派来监视我的郭文涛,跟我其实是一伙的。” 我冷哼道,“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以巫老的城府,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基地里出现了叛徒?你和郭文涛的旧情并不什么秘密,迟早会被人挖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等他们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老娘早就离开了这里。” 赵雅一点都不担心我说的情况,反倒冷冷地瞥我一眼说, “真不明白,郭文涛怎么会把你这家伙也算进来,你已经中了寒冰蛊,现在是废人一个,根本不可能发挥任何作用。” 在撂下这句话之后,她便摆出一副冷脸,转身钻进了西侧的房间,我则摸着鼻头苦笑一阵,拖着疲惫的脚步上二楼,找到一个清净的小单间住下来。 第448章 基地混乱 仰人鼻息的滋味并不好受,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我早就不再是刚出道时那个稚嫩冲动的少年了,一旦静下来,便选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墙做好,然后闭上眼,平心静气地修体察内体,沉浸到了修行当中。 身上的寒冰蛊一直在折磨我,这些散发的寒气淤积在经络和血脉中,让我行气不畅,血脉受阻,行动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我尝试着引导气息,打算强行冲破它的封锁,发现没用,无论自己怎么运功导气,始终冲不开被封锁的经脉。 也难怪巫老会这么放心,把我交给郭文涛来照看了,寒冰蛊的气息如此厉害,的确不是寻常办法能够化解的,加上龙蛊沉睡,让我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此时的我除了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之外,行动能力尚且不如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 但我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既然无法冲关,便闭上了双眼,通过冥想的方式来勾连体内残存的那一缕气息,引导它运行周天。 虽然身体受限,但我对于术法的理解还在,多年苦修的根基也在,经过好几次反复的锤炼和引导之后,那一缕气息便犹如种子般生根发芽,无中生有,犹如溪水般不停冲刷着我几近干涸的身体。 原本酸软无力的全身经过气息的冲刷,逐渐恢复了温暖,身体感觉仿佛被浸泡在暖洋洋的温水里面,周遭的所有的不适感都随着毛孔散发出去,我脸上腾出了的一股白色的蒸汽,封锁经络的寒气也都一点点地往上飘着,随着毛孔散发到了空气之中。 几乎是在霎那之间,我感觉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虽然这股暖流很小,很不足以帮我冲刷所有经络,但已经让受限的身体适应下来,部分经络也得到了解放,终于不用无时无刻忍受那种寒气的折磨了。 当然以我目前的修为,还没有办法完全冲破寒冰蛊的影响,只能利用体内仅存的那一丝暖流来不断地冲刷经络,这个过程比较漫长,但我并不在乎,反正暂时安定了下来,想必敌人也不会这么快便对我下手。 秉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继续盘腿坐下运气,这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太阳西斜,月亮东升,再到夜幕散去,初晨的光芒再次照耀大地,我才缓缓把眼睛睁开,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在封闭的空间里行气其实也是蛮无聊的,身边没有人说话,四周都是监控的敌人,令人心头沉重,感到无比压抑。 但也正因为如此,让我能够很好地静下心来,躺在床上思考自己学会的诸多法门,即便是不再打坐了,内息也在跟随着意念而转动,冥想中诞生了许多新的心德体会,让人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试验一下。 不久后我听到留下的脚步声,是送饭的人来了,不过这次赶来送饭的人并不是郭文涛,而是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这家伙面容古板,态度很凶,把饭盒丢在桌上就走,不肯跟我说一句话,我也不恼,平静地享受着“监牢”里的食物——呃,两个窝窝头,附带几块发酸的老咸菜,实在算不上好,但我也还勉强能够接受。 比较起来,赵雅这个女人就比较难伺候了,等到下午时分,郭文涛再次赶来的时候,我听到这女人正在大声抱怨,询问他到底把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究竟打算让自己在这个鬼地方生活多久? 郭文涛小声安慰,“你不要闹出这么多动静,我知道阶下囚的日子不好过,但上面有人看着,我不能对你有太多特别的照顾,免得被人猜出我们的关系。” 赵雅很蛮横地质问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么多废话,我只问你一句,到底要不要帮我跑出这里!” 郭文涛苦笑,说自己当然会想办法,只是事情急不得,整个基地固若金汤,光靠我们这点能力是绝对没有办法跑出去的,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外力的协助…… 话说一半,郭文涛的声音忽然变小了很多,似乎凑到赵雅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赵雅也不再闹腾了,楼下立马就变得很安静。 我知道,这是他们正在谋划出逃的事,心中却禁不住一阵冷笑,郭文涛这点小心思,虽然瞒得过大多数的人,却不一定能瞒得过巫老,我实在有些好奇,这家伙究竟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跑路? 楼下窃窃私语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不久后楼道也传来脚步声,我躺回床上假装正在休息的样子,郭文涛把门推开,笑着说, “你起来吧,不用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我坐起来,静静地看向郭文涛,询问他上楼来找我做什么。 郭文涛说没什么,抽空上来找我聊聊。随后他搬了把椅子坐到我面前,问我经过一整天的休息之后,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我摇头,说寒冰蛊的效果依旧存在,我行不了气,和昨天差别不大。 他略显无奈,说自己尝试过了,打算潜入巫老的茶室帮我偷取寒冰蛊的解药,可惜失败了,还差点被人发现, “看来你身上的蛊,一时半会儿是很难解掉了。” 对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真正好奇的还是郭文涛为什么的甘愿冒这么大风险帮我。他笑笑,指了指楼下,说自己早已策划好,不久便会带着赵雅逃离这个鬼地方,两个人势单力孤,身边当然要有个接应的人。 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确信,自己策划的逃跑路线一定不会有问题呢?” 他目光坚定地说,“我已经在这里潜伏了很久,对基地内外的一草一木都很了解,而且我还知道,黑巫僧联盟的人最近会有一场行动,到时候基地必然会陷入大乱。” 我哦了一声,反问他从哪里打听到这么情报?郭文涛摇摇头,没有告诉我这些情报的来源,只是一本正经地说, “周玄,曾经我背叛过林老板,害得林瑶小姐差点死掉,这一次,我又帮助你逃离这个鬼地方,一正一负,以后大家就各不相欠了,你看怎么样?” 我笑着说好啊,如果你肯真心悔改,我倒也能说服林老板原谅你,不过…… 话说到这儿,我同样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脚下的木板,说楼下那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我不了解你们只见的苟且,只知道她体内还有个巨大的麻烦,你确定自己带她离开之后,不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郭文涛摇头说,“不会的,赵雅已经学会了控制身上的那股力量,再加上寒冰蛊的压制,那个魔头应该不会再出来,等我把人带出这里之后,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陪她一起生活,以后再也不掺和这种破事了。” 我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说那就祝你马到成功吧。 很多事,我其实早就猜到了结果,但却选择看破不说破,毕竟说破了对我没有好处,既然郭文涛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就随他去折腾好了。 夜里我继续躺在床上休息,白天就起床打坐,恢复自己的经络气息,连着两天下来,体力倒是恢复了很多,只是静脉淤塞的地方依旧冰凉酸麻,无法彻底摆脱寒冰蛊带来的影响。 就这样平静的两天过去,到了第三个夜晚,我正准备和平时一样入睡,冷不丁却听到基地外面传来一阵炮火声,紧接着便是炸雷一样的声音传来,仿佛整个地面都在嗡嗡抖动。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滚下来,就近寻找掩体,起初差点以为是地震了,知道我透过窗户,看清楚基地铁栅栏外闪烁的阵阵“火烧云”,这才意识到是有人正在对着这里放炮。 是真正的炮火啊。 大口径的榴弹毫不留情地轰击着基地大门,搅得天翻地覆,地面也随之颤抖,炮火爆炸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少人的撕心裂肺惨叫,以及传自基地各个地方的吼叫。 我看到好多武装分子正在集结,不约而同朝基地外面赶去,紧接着炮火声暂时平复下来,又传来了哒哒哒的子弹破空声,似乎有两拨人马正在疯狂交火。 我躲在木屋墙壁下,听着激昂的炮火声,内心也在不断地发着抖。 从没想过真实的战场会距离自己这么近,缅甸这鬼地方简直就是一片活地狱! 等到枪声平复下来,再次陷入死寂的时候,我才试探着把头抬起来,看向了基地大门口,发现那里仍旧有好多人马正在集结。 难道这就是郭文涛口中的机会? 我心跳开始加快,忽然天空又是一道炸雷般的响声传来,随后夜幕下传来雷霆一样的巨吼声, “姓巫的老不死,你敢对黑巫僧联盟的人下手,有本事就滚出来,不要躲在基地里面当缩头乌龟!” 这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却犹如滚滚落雷,振聋发聩,可以想见来人的修为必定不简单。 我心头充满疑惑,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声苍老的怒吼,“般智尊者,我敬你也是得道的高人,一直以礼相待,可你今天竟敢带人打上我的山门,简直罪无可赦,但真以为老夫怕你吗?” 巫老的回应声中充满了霸气,随后我就感应到了一股飓风从基地外面袭来,两股排山倒海阴法气息在空中疯狂地角逐,传来打雷般的闷响。 天呐,这个正在和巫老斗法的人,修为和实力甚至远远超过了多吉法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等我想明白,楼梯间已经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我稍作迟疑,推开门一看,发现郭文涛已经带着一包行李赶来,正带着赵雅准备逃离这里。 第449章 拒绝同行 当我探头下楼查看的时候,郭文涛已经准备好了逃亡需要的东西,扭头朝我看来, “周玄,机会就在眼前了,快下楼跟我们一起走!” 我却迟疑着没动,不解道,“你早就知道今晚这里会打起来?” 郭文涛飞快点头,说是的,巫老俘虏了多吉法师,也就等于得罪了整个黑巫僧联盟,人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外面那个般智尊者是来自柬埔寨的首席降头师,能力和威望比多吉法师还要大,也只有请他出面,才能够引起巫老的足够重视。 我暗暗咂舌,说不是吧,人是你请来的? 他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自己和黑巫僧联盟的人并不熟悉,只是通过一个线人,为他们提供了一些方便,让黑巫僧联盟的人能够快一点赶来这里而已。 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郭文涛口口声声,表示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原来谜底就在这里。 想到这儿我又不禁感到好笑起来,“你身为宏光寺的人,却私通外敌,出卖了基地的位置,引发了这么大的一场混乱,如果这是曝光了,就不怕被人追杀到死吗?” “这是唯一能够脱离这个鬼地方的办法,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躲回国内去!” 郭文涛并不想在这个时候陪我聊天,快速讲完这些话,立刻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 “逃生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你为什么还不准备跟我一起跑?” 我看了看外面,默默摇头,说抱歉,我改主意了,感觉留在这里也还不错,暂时没打算跟你一起跑。 啊? 我的回答让郭文涛一脸不可置信,他看着我说,“难道你真以为巫老会顾念旧情,给你一个不错的待遇?醒醒吧,他真正看中的不过是你肚子里的东西,一旦腾出手来,早晚会对你下手的!” 我说,“你好像对这些事很了解。” “这么久的情报工作不是白做的,我当然知道。” 郭文涛喘着粗气,依旧试图说服我,大声道,“实话告诉你吧,巫老留下你,是准备将来用鼎炉之法,通过移魂的方式来抢占你的身体,你本命蛊早就和自身绑定在了一起,就算以巫老的能力,也不能将你们分开,他要得到本命蛊,唯一的办法就是对进行夺舍!” 我摸了摸下巴,老实说自己倒是并没有想过这一点。 郭文涛忙不迭道,“所以,你现在不走还在等什么呢?趁着黑武僧联盟过来找麻烦,巫老暂时还腾不开手,这已经是你离开的最后机会了!” 他说得言真意切,看样子是真的想带我逃出去,可经过反复的斟酌之后,我还是忍不住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把巫老看得太简单了,这样的人既然能放心把赵雅交给你看管,必然会留有后手,我不会走,也劝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免得走出去没多久就会被人抓回来。” “你……” 郭文涛目光闪烁,来得及再说什么,他身边的赵雅已经等不耐烦了,跺了跺脚,用十分恶劣的态度说, “你跟这家伙废什么话,他跟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之前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至于会在村子里被抓回来了,既然他不肯走,我们也不用勉强,快走吧!” 赵雅一边说,一边推着郭文涛火速离开,我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看着这对男女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 这个基地要是这么好闯出去,那巫老辛苦几十年经营的势力,岂不是会变成一个大笑话? 郭文涛太着急了,或许是因为赵雅的不停催促,让他失去了本该有的冷静判断。 我微微叹着气,转身,重新回到了三楼,没想到刚把们打开,眼前就闪过一道灵动的影子,我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刘媚。 “你怎么会……” 我大吃一惊,下巴都快掉地上,赶紧打了个哆嗦,飞快迎上去,刘媚却笑笑对我说,“你这家伙倒是挺自在嘛,两天前老顾和贡瓦连滚带爬地跑回村寨,说你变成了宏光寺的俘虏,害得所有人都替你操心,还以为你已经遭遇了不测,姑奶奶急着跑来打听你的动向,没想到你居然住上了私人小别院,还生活的这么惬意,哼,早知道就不为你操心了。” 刘媚一脸娇蛮,叉腰看着我,我却是一脸的苦笑,摇头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很好吗?我中了寒冰蛊,但现在也使不上全力,一个人被扣留在这儿,跟坐牢的区别不大,对了…… 话说一半我又关心起了她是怎么进来的? 刘媚指了指外面炮火连天的阵地,说基地里面到处都是暗哨,自己原本是进不来的,好在不久之前山脚下出现了另一股势力,二话不说直接用炮弹把基地大门给炸开了,搞得里面一片混乱,自己才能摸黑混进来。 我长舒一口气,说那老顾他们呢? 刘媚说,“老顾和贡瓦他们待在一起,巴通上师的伤势也才刚刚复原,正准备带人过来救你呢,不过他们走得比较慢,暂时还没办法赶到这里来。” 我说,“那外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刘媚摇头,说很乱,几个势力的人全都绞杀到一起了,山脚下到处是炮火声,除了大量武装势力对射之外,还有很多降头师正在交手,看不出形势怎么样。 我抿了下嘴唇说,“你先回去,告诉巴通法师他们稍安勿躁,现在并不是行动的好时候。” 刘媚很惊讶,说怎么,你陪我一起往外跑吗?我苦笑说自己倒是想跑,可身中寒冰蛊根本跑不快,外面情况这么混乱,到处是流弹和炮火,还有那么多降头师把守关隘,以我现在的状态拿什么陪你跑啊,搞不好两个人都会陷进去。 刘媚皱了皱眉,直接跳到我面前,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从她指尖中传递出一抹绿色的气息,同样沿着经络伸进我身体,在于寒冰蛊的气息一撞之后,又急忙收缩了回去,换上一脸惊讶的表情, “这是什么蛊,居然这么厉害?” 我说这叫寒冰蛊,能够冻结一个人的经脉,我的修为被禁锢了大半,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现在想跑也跑不掉的。 刘媚很纠结,说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吸了口气说,“放心,我已经找到了逐渐化解寒冰蛊的办法,只要再给我几天时间,利用内息逐渐冲刷经脉,就能把影响降到最低,到那时候再寻找机会跑路吧。” 跑路的前提,是逃亡过程中我必须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否则就算出去了也会被抓回来,运气不好很有可能变成流弹下的牺牲品。 而且我有一种直觉,以巫老的城府和算计能力,不可能漏出这么大个空子给我们钻,今晚这场混乱来得有些蹊跷,未必是跑路的最佳时候。 见我打定了主意,刘媚只能选择接受,无奈又叹了口气说,“真那你这个家伙没办法,害我白跑一趟。” 我说也不算白跑,你回去之后,可以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佤寨的人,好了,时间不等人,趁这些人还没有回来,你赶紧走吧,记住路上一定不能胡来。 我轻轻推了刘媚一下,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表示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让她不要担心。 刘媚则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一脸复杂地吸了口气,“好,姑奶奶看中的男人绝对不会是软柿子,周玄,记住你现在的话,万一你要是食言了,就算追到黄泉路上,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说的很决绝,没等我反应,已经迅速推窗,闪身没入了外面的黑暗,我则是一脸的纳闷,摸了摸鼻头,还没等咂摸出她到底几个意思。 这时候木屋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门口忽然亮起了好多火把,并伴随着几道严厉的呵斥声。 我皱了皱眉,缓缓朝楼下走去,一眼就看到了带队的巴龙,正一脸铁青地闯进屋子里来,对我大喊道, “那个女人呢,他为什么没有留在这里?” 我耸了耸肩,说你们来晚了,这女人跟人勾结找到了逃离的机会,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跑路了。 其实郭文涛和赵雅逃离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短短五六分钟罢了,我故意说他们是半小时前跑的,为的就是混淆这帮人的视听。 巴龙却是冷笑一声,“哼,勾结外人泄露基地的位置,以此来制造混乱,方便自己逃跑,看来赵雅找的内应还挺聪明,不过她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跑掉,那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果不其然,巴龙虽说生气,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事实证明我之前的猜想是对的,巫老为了防止我们逃跑,早就留了一手,只怕郭文涛和赵雅的跑路行径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冷笑声后,巴龙又扭头瞪着我,说你们是住在一起的,他们跑路之前难道就没有通知过你吗,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块跑? 我摊开双手,说我才没这么蠢呢,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个安身落脚的地方,不比跑到野外受罪强多了?再说我中了寒冰蛊,根本就没有跑路的能力,就算现在跑出去,早晚也会被你们抓回来,到时候恐怕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哈哈,你倒是很聪明,是个懂得识时务的人。” 巴龙哈哈大笑,脸上法符一阵扭曲,在火光的映照下流露出几分恐怖。 接着他走上来,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下,“你很聪明,而且巫老也相当看重你,只要不做傻事,总会有恢复自由的那一天,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就先不陪你啰嗦了。” 第450章 还剩一张底牌 他把话讲完,扭头带人出门,临行前还特意留下了几个看守,用来守住木屋,防止会有其他意外发生。 我凝视着巴龙匆匆远去的背影,内心却是暗暗庆幸。 通过这家伙的反应,我猜测他们应该早就预料到今晚这场混乱了,无论是郭文涛还是黑巫僧联盟的人,都低估了巫老运筹帷幄的能力。 果不其然,这些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短短几个小时后,天色刚刚放亮不久,我就看见另一对人马,正押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光头僧人走过来。 是多吉法师。 此时的他身上戴着手脚镣铐,比上次在地牢下分手时更加的凄惨,身上还有很多皮鞭抽打的痕迹,光秃秃的脑门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哪里还有半点高僧的样子。 负责押解他的人动作很粗暴,十分蛮横地把人推进院子里,多吉法师没能站稳,很快便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正要狼狈地爬起来,却迎来了一众打手的嘲笑和讥讽, “堂堂的仰光第一法力僧,现在居然落到这种田地,还真是可笑!” “还第一法力僧呢,他已经被废了经脉,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修炼了,哈哈……” 随着这些人的奚落和嘲笑,我也急忙从楼上跑下来,望着浑身伤口、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的多吉法师,内心不禁浮现出一抹怜悯,赶紧上前把人搀扶起来, “法师,您这是……” “唉,巫老果真是算无遗策,老僧又中计了!” 多吉法师无助地苦笑,十分艰难地爬起来,在我的搀扶下走进房间,我发现他走路时浑身绵软无力,气息也衰败得犹如风中残烛,心脏不由得一跳,低头再一检查,发现他手脚经络好像都被人用重手法震断了。 我大惊失色,多吉法师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瘫倒在椅子上,边咳血边说, “昨晚的事……原来是他们提前布置好的一场陷阱,巫老用我充当诱饵,吸引般智尊者带领黑巫僧联盟的人来攻打基地,却提前在山脚下安排好了伏兵,等到我们的人全都闯进这个口袋阵之后,所有伏兵再一起出现,给了我们迎头痛击……” 混战中,刚刚被人救出地牢的多吉法师再度被擒,连同手脚经络也被挑断,一身修为再也发挥不出用武之地。 我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问,“那个带队赶来救你的般智尊者呢?” “不知道,他已经被巫老设计引到了深山,也不晓得究竟能不能逃离此处。” 说到这儿,多吉法师露出了一脸痛苦的神情,闭上眼说,“老僧彻底输了,这一战,赶来接应我的人误中陷阱,死伤惨重,黑武僧联盟本来就是个十分松散的组织,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恐怕没个十来年,绝不可能恢复元气。” 而少了黑巫僧联盟的掣肘,宏光寺的势力也将进一步**,恐怕他们不会再满足于缅北这个弹丸之地,很快就会着手蚕食黑武僧联盟的地盘了。 我心里同样不是个滋味,看着气息奄奄的多吉法师,苦笑道,“大师也不用这么沮丧,虽说这次吃了个大亏,可宏光寺的人经历一场混乱,估计也会损伤到不少家底。” “败了就是败了,你无须安慰我。” 他无力地摇头叹气,嘴里却咳出了更多鲜血,我赶紧抓着他手肘,帮多吉法师把脉,发现他确实伤得很严重,如果不好好调理,只怕大限就在这几天了。 虽然我和这老和尚算不上朋友,但也不忍心看他这样死去,于是赶紧替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将流血的地方简单包扎起来。 这个过程中,饱受打击的多吉法师一直躺在靠椅上不动,直到鲜血被完全止住后,这才咳嗽着对我说, “周玄施主,你是个好人,老僧这辈子总想着追名逐利,没想到临了能交代你这样一个朋友,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跟你为难了。” 我无奈地笑笑,摇头说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你先不要说话,找个房间躺下吧,等把气息调理回来再说。 他微微摇头,说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伤得这么重,就算最终能够活下来,后半辈子也只能坐轮椅了,到时候吃喝拉撒都要被人伺候,再也无法重回巅峰,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曾经享受过权力滋味的人来说,甚至都不如死掉。 我还想劝他两句,被他直接摆手打断了。 接着多吉把手伸进贴身的内衣口袋里,颤巍巍地取出一本染血的古书,递交到我手上, “我这辈子,曾经风光过,就算死了也不觉得可惜,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在生命走向尽头之前,调教出一个合适继承我衣钵的弟子,老僧求你一件事,这把书上记录了半辈子的修行心得,等你脱困之后,一定要替我转交给林瑶,也算……也算我对她的一点心意。” 我郑重其事地收好,脸上却带着苦闷的笑容,说自己的处境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恐怕未必有机会完成他的托付。 “不!” 多吉法师重重地摇头,深深吸了口气说,“老僧虽然沦落到了绝境,却一直强撑着一口气,坚持到现在还不肯自裁,你可知道为什么?” 我摇头,没说话,答应肯定不只是贪生怕死这么简单。 他强撑着坐起来,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因为自己手上还留着最后一张王牌没有打出去,虽然这张王牌没有办法让自己起死回生,可只要打出去,却一定会让自己的敌人感到难受。 我很惊讶,说你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跟他们玩命呢? 多吉法师发出了嘶哑的冷笑,说不斗下去,又该怎么找回自己失去的尊严,“施主放心,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会为你制造逃生的机会,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帮你,更是留给宏光寺最后的报复!” 他讲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癫狂,看得我脊背发凉,预感到接下来这里还会出现更大的变故。 我追问他最后这张王牌是什么,多吉法师却摇头不语,闭上眼道,“说出来就不灵了,总之事情还在我的掌控当中,你先不要着急,好好回屋养精蓄锐,不要再搭理外面的事了。” “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同意,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我再次盘腿坐下来,抓紧时间进行最后一次冲击。 经过这几天的休整,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两三个关键的穴位还没有疏通,如今也只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断地尝试引导气息,冲击那三个被冰封的穴位。 可惜这寒冰蛊真不是盖的,在缺少龙蛊帮助的情况下,我始终没办法打通最关键的穴位,虽然恢复了部分行气的能力,却始终没有办法把内息调理到巅峰状态。 无奈我只好停下来,望着窗外沉甸甸的夜幕发怔。 多吉法师说过,他会用生命为我争取一次逃跑的机会,虽然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操作,但这一次或许就是真正的最后机会了。 感受着微微滞涩的气息,我心中一片茫然,也不晓得凭借自己现在的状态,究竟还能不能完成“越狱”的壮举。 而就在我自怨自艾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赶紧把头探向窗外,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一幕顿时让我失神苦笑起来。 果然,郭文涛的逃跑计划失败了。 夜幕下走出了好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正带着浑身狼狈的赵雅朝基地里面大步走来。 比起昨晚,如今的赵雅早已是蓬头垢面、衣不遮体,原本白嫩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淤青和伤口,被人揪着头发跌跌撞撞地行走着。 她一边走,一边大声的惊呼抗议,“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巫老的客人!” “呵呵,客人?” 走在最前面的巴龙脸色一沉,上前对着她左右开弓,一连串的耳光下来,打得赵雅头晕脑胀,一屁股呆坐在地上,捂着圆鼓鼓的肚子发愣。 “你这个贱货,上次背叛我们,害得巫老亲自出面满世界找你,好不容易把你带回来,你却依旧不肯消停,居然恬不知耻地勾引郭文涛,让他为你充当内应,引来这么多外敌制造混乱!” 巴龙怒视着她,脸庞铁青恨不得把牙都咬碎, “为了你,我们死伤这么多弟兄,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饶恕你了,等到巫老回来之后,一定会用最残酷的刑罚来惩治你!” 赵雅跟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大吼大叫,说你们敢吗,我肚子里可是封印着血罗的幼体,这是巫老最看重的东西,伤害我,也就意味着伤害血罗,恐怕这个老不死的还舍不得这样做。 “你就是靠着这个,所以才有恃无恐地作妖,认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对吧?” 巴龙腮帮子乱鼓,用力揪着赵雅的领口,说你不要忘了,这个世界上能够充当血罗载体的人并不只有你一个,那东西在你身上待了这么久,用不了几天就该瓜熟蒂落了,等到它完全出世的那天,你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到时候我会让你第一个死在血罗手上! “呵呵,不会的,它是靠着我的营养长大,我是它的鬼母,血罗又怎么会伤害我呢,就算它降生了,也会乖乖听从我的话,到时候我会把你们统统杀死,哈哈……” 赵雅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脸癫狂,对着巴龙哈哈大笑,这一举动也彻底激怒了巴龙,他一巴掌掴在赵雅脸上,嘿然一笑说, “劝你还是别妄想了,虽然暂时不能对你下手,可折磨一个人的办法有得是,想知道郭文涛那个叛徒会有什么下场吗?” 第451章 魔化和机会 听他说起郭文涛的那一刹那,赵雅疯狂的脸色终于微微顿住。 我常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的坏人,尽管赵雅很不是东西,性格嚣张又目中无人,脑回路还比较清奇,可面对自己的姘头,多多少少还是存在一些感情的。 当听到巴龙说要折磨郭文涛的那一刻,她情绪终于得到了控制,嘶哑着嗓子说, “这些事都是我逼他做的,你不能找他麻烦!” 巴龙却陡然间大笑了起来,说你莫哄我,还真当老子不懂啊,偷情这种事一个人怎么干得出来?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原来你和郭文涛早就认识,还曾经相好过一段时间,看来姓郭的也是对你旧情难忘,才会为了你干出背叛巫老的事情,对不对? 他一句话就戳破了两人的关系,赵雅一脸羞恼,情绪再度爆发,指着他说,“我和郭文涛的过去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巫老呢,他究竟去了哪里,有什么话,让我亲自跟他说!” 巴龙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巫老正在外面解决一个麻烦的对手,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巫老不在,这里还有我们,接下来我们一定会替他老人家好好招待你! 巴龙说这话的时候,脸皮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青色,显然对赵雅再三的背叛起了杀心,立刻揪住她头发,打算把人拖到基地里面去。 已经陷入疯狂的赵雅则扭曲着面容,大声吼叫着让他放开自己,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发现余光中多出了一个,扭头一看,却见本该本该躺在病榻上养伤的多吉法师,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木屋前面,正冲着厮打在一起的二人露出冷笑。 他的笑容诡异又夸张,眼神中更是蕴含着某种形容不出来的味道。 我心口一热,瞬间猜测到了什么,回想白天的时候,多吉法师曾经说过自己手上还有一张王牌没有打出来,他会选择适当的时机打出这张牌,替我制造脱身的机会。 如今他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难不成是感觉时机已经到了? 我这念头一转,果然瞧见多吉法师有了新动作,只见他忽然把双手合十放在一起,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嘴巴里也在不断地诵念起经咒。 他念咒的声音很小,在场的人没有发现,更加没谁注意到这个看上去垂垂老矣,生命犹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死掉的老和尚。 随着他的经咒诵念,我心中顿时也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原本被巴龙死死压制在地上,毫无反抗能力的赵雅,眼球居然莫名其妙地亮了起来,紫色的眼瞳再次出现,一下子就冷到让人心底发寒。 这是血罗的气息! 我心中狂震,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自从上次巫老亲自出手将赵雅带回来之后,便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镇压住了她身上的魔气,相处这几天,赵雅身上的魔气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给人的感觉也像是被打回了一个正常的女人。 可如今,随着多吉法师一套神不知鬼不觉的操作,她身上的魔气居然完全躁动起来,双眼也在漆黑和深紫间互相的转换,变得无比凝实和浓郁。 “啊!”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赵雅便莫名其妙地发出了一声惨呼,用手捂着圆鼓鼓的肚子跌到了地上,她这模样也吓坏了巴龙和身边的一众人,要知道这个女人肚子里可还怀着“魔胎”呢,一旦她肚子里的东西出现了问题,巫老之前的谋划也就全部都白费了。 巴龙尽管恨不得废掉这个女人,一看赵雅变得这么难受,还是忍不住要去扶她,嘴里询问她出了什么情况,是不是动了胎气? 然而事实上,赵雅的胎气前所未有的好,她惨叫的原因不是因为肚子有什么问题,更像是巫老加在她身上的某种禁制被悄不做声地解开了,随着紫灰气息的流露,这女人嘴巴里开始发出更加癫狂的大吼。 啊—— 凄厉的叫声刺破了夜空,下一秒,赵雅的面容变得无比呆滞又恶毒,一张白皙的脸转眼就被漆黑魔气所覆盖,五官也在急速走向扭曲,每一根肌肉和神经都在不停地发着抖,到最后连四肢也陷入了不规则的抖动。 很快这女人把身体直立起来,就像个不倒翁似的,双腿一蹦,直挺挺地弹起,额头上血筋一道道呈现,面容也变得极度乖戾和癫狂。 在她眉心深处,一个血红色的小点逐步放大,光斑中凝聚出大量黑色魔气,好似一道冲天的气柱,直接洒向云霄。 “不好!” 巴龙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了魔气的复苏,脸色骤变的同时急忙倒退了好几步,冲着几个愣在身边的人大喊道, “这魔胎为什么会突然醒了,巫老不是对它……该死,快去叫人过来帮忙!” 其余几个人领命而去,边跑边大声呼叫,基地里很快便传来回应声,各个地方都有人在飞快赶来。 不过现在制止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些人乱成一团的时候,门口的多吉法师却已经停止念咒,发出了恣意的狂笑声来, “血罗的魔性哪有这么好压制,如今姓巫的老鬼不在,这里再也没人能够克制它,哈哈,毁灭吧,用你们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彻底结束这里的所有罪恶。” 他狂笑不止,光秃秃的脑门却忽然回转,朝我所在的区域深深看了一眼,用缓慢但又坚定的语气说, “是时候了……” 说完,他便不再有任何表示,迈着坚定的脚步走向正在发狂的赵雅,嘴里喃喃地念叨了句什么,而赵雅则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兽性嚎叫,声音已经变得完全不像人类了,紫黑色的魔气完全将她覆盖,这个女人的脸颊也在不断地扭曲变形,头发被阴森的冷风托起,犹如水草般疯狂卷向半空。 下一秒她张开了嘴巴,雪白的犬齿变得尖锐,好似锉刀般一根根竖直,拉得极为细长,甚至在那张白皙的脸和脖子上,也覆盖起了一层暗灰色的鳞甲…… 人类身上怎么可能长鳞片?我深知这是她体内的魔性彻底得到释放,从而出现的魔化征兆,这种画面的产生,预示着赵雅已经完全走向了魔化的极端! 啊—— 现场出现了最吓人的一幕,赵雅忽然将脚尖一点,身形猛然回转,犹如黑色闪电般扑向了还在持咒的多吉法师,一口咬下去,顿时将多吉法师的脖子啃出了一道缺口,血幕横飞,鲜血四溅。 遭到啃咬的多吉法师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反而同样哈哈大笑起来,把手按在赵雅变得扭曲发黑的额头上,一字一顿道, “当日佛主割肉喂鹰,只为了验证我佛的慈悲之心,今天我舍身饲魔,为的也是毁灭这一方世界的罪恶,哈哈……吃饱,喝饱了我的血,再冲出去杀个痛快,我要这里的所有罪恶,统统为我陪葬!” 砰! 随着一声爪子拍碎脑颅的闷响,多吉法师那光秃秃的大脑门瞬间炸裂开来,猩红的鲜血夹杂着脑浆溅散出来,几乎糊满了赵雅一脸。 多吉法师是如此疯狂,甘愿献祭自己的生命和肉体,只为彻底唤醒血罗的魔性,现在他如愿以偿了,品尝到鲜血滋味的“赵雅”,在那一瞬间表现得如同发疯的恶狗,对着多吉法师的尸体又撕又咬。 横飞的血肉中夹杂着充满兽性的低吼,几秒钟后,这女人忽然把头颅扬起来,紫黑色的眼球完全被魔焰所取代,宛如点燃了两道幽幽的鬼火,用充满了蔑视和憎恶的眼神,环顾四周围的一切。 “你这个老混蛋,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巴龙眼睁睁看着赵雅陷入无法拯救的疯狂,顿时发疯一般指着多吉法师的遗体叫骂起来。 然而此时的多吉法师已经没办法回答他了,这老和尚明知逃生无望,便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的鲜血已经流干,血肉也化作了帮助赵雅成魔的养料。 如今血罗的魔性已经被彻底引导出来,再难以控制,也使得巫老之前的盘算落空。 巴龙气得脸皮发黑,冲向多吉法师的遗体,非要狠狠踹上几脚才能发泄心头愤怒,可根本来不及靠近他,眼前就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浮现出来,直直挡在巴龙面前。 赵雅、不,准确的说这女人已经变成血罗魔化意志的人傀,正默默舔舐着嘴角边残留下的鲜血,一动不动地看着巴龙。 巴龙紧张到呼吸都停了,停下脚步连个屁都不敢放。刚才他能肆无忌惮地打压赵雅,仗着的是巫老亲自出面,禁锢了赵雅体内的魔性。 现在那层禁制被完全打碎了,赵雅的魔性变得比之前更加凝实可怕,完全不是巴龙这种层次的修行者可以应对。 可即便心头紧张,巴龙也没有彻底失去方寸,赶紧跳出圈子,对基地中到处赶来帮忙的同伴们吼道, “大家快结阵,一定要把这疯女人控制起来,至少要坚持到巫老回来的时候。” 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围绕魔化的赵雅开始念咒,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与此同时,木棚附近也跑出了好几个守卫,对无关者大声呵斥,要求所有人都回房间躲避。 我这边同样跑来一个武装分子,态度蛮横地推着我进屋,要求我关上窗户,不要探头往外看,我假装顺从,却在回屋的瞬间忽然发难,一拳打中这家伙的太阳穴,把人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452章 势不可挡 多吉法师用死亡的方式为我制造了脱困的机会,这一次的时机相对成熟,我再也不能错过。 在打晕这个武装分子后,我立刻着手脱下他的衣服,将外套全部换下来,趁着外面陷入一片混乱,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翻窗逃离了这该死的木棚。 外面到处是奔走的人群,加上天黑,我又换上了武装分子的衣服,因此没人会注意到了。 原本我是打算立刻跑出这里,沿着基地大门闯出去,可惜赵雅制造的混乱太明显了,到处都有人在朝这个方向跑,只有我一个人往反方向冲,为了避免自己看上去太扎眼,我只能先找了一个合适藏身的阴影角落。 此时木棚外面空地已经完全被人围起来了,除了刚才的巴龙之外,我还在这里瞧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其中甚至包括好久都没见的格诺法师,以及之前在仰光有过正面交手的达浦西,居然也跟随大部队来到了这儿。 不过现在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中的我,一个个都如临大敌,死盯着魔化的赵雅不放。 同一时间周围还有很多黑袍法师正在布阵,一起结成队形,试图将赵雅团团围困起来。 可惜这么做的作用似乎不大,围上来的人数越多,赵雅魔化的脸上就显得越是亢奋,此时的她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动作迅速,犹如一股子飓风,直接就冲到距离最近的一名武装分子面前,爪子猛然朝前一伸,径直把人刺得对穿。 “啊!” 这名武装分子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甚至连拔枪也做不到,就变成了第一个爪下亡魂,然后被一脚踹飞到墙上去,发出“啊”的一声叫唤,彻底滚倒在血泊中,鲜血飙了一路。 有了这种血淋淋的榜样在前,根本没人再有勇气接近赵雅了,就连达浦西这样的一流降头师都感受到了极端的恐怖,后退两步说, “这才几天……她怎么会变得如此恐怖!” 巴龙黑着脸说,“计划出现了意外,多吉这个老杂碎,宁可一死也要唤醒血罗的魔性,赵雅已经被魔性覆盖了神智,现在的她几乎成为了血罗的代理……” 啊! 不等两人交谈完毕,人群中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赵雅行动如风,浑身裹挟着巨大的黑气,在人群中来回冲杀,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一片腥风血雨,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两秒。 “不行,必须让所有人一起结阵才有可能封住她,快,给我们争取两分钟吧!” 此时身为宏光寺名义掌权者的格诺法师也看不下去了,飞快跳出来,站在队伍面前开始念咒,达浦西见状立刻补上去,只剩下不太擅长布阵的巴龙,留在原地发出一阵苦笑来。 两分钟,要是平时也就是打个盹的功夫,可面对血罗这样的恐怖魔头,谁有勇气能站出来抵御它这么久? 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巴龙也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这个基地集中了宏光寺所有的精锐,也是巫老大半辈子心血所在,一旦被毁,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跟巫老交代。 巴龙只能硬着头皮带人冲锋,抢占了赵雅冲杀的路线,与旁人联合起来抵挡。 可现在的赵雅已经恐怖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随手一挥,居然震飞了全力一击的巴龙,同时伸出左右手,分别朝两个武装分子脖子一掐,又是一片血雨洒落,两人连哼也没哼便倒在了地上。 赵雅如同闪电般往前冲,凡是倒在面前的人全部都遭了殃,见她生猛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武装分子们脚后跟也有点打飘了,纷纷转过身想要逃离这里。 这时人群中又冲出一个胳膊上缠着红色缎带的家伙,手拿微冲,冲着后退的人群就是一阵突突,吓得众人不再感后撤, “所有人都给我上,谁敢后退一步,就是这个下场!” 我躲在阴暗处,望着这帮武装分子对待手下人的方式,心中一阵恶寒,不由感叹他们果然够狠,不仅是对待敌人狠,就连对自己人也如此狠辣,简直就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但现场还有一头真正的魔,虽说宏光寺高层用督战的方式,强迫手下将赵雅重新围起来,但是面对这个血腥的恶魔,人数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了,腥风血雨中,赵雅化作了一把利箭,手臂也好似伸长了,随手一击便伴随着无与伦比的威力,几个武装分子被他粉碎了身体,其中一个甚至被拧下头颅,当做玩具一样提溜在手上。 她早已褪去了人性,甚至都不再把人当做同类,不仅享受起了这种永无休止的杀戮,甚至将敌人的鲜血和死前爆发的怨念当成了自己的营养品,一边冲杀,一边贪婪地的吸收着周边的血腥气,所有血雾都在朝她鼻孔方向不断集中。 而在吸收了这些气息之后,赵雅的气势和面貌也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她似乎变高了一点,四肢抽条,身材再也不像之前那么丰盈饱满,皮肤也变皱了,身上覆盖齐了好多紫黑色的鳞片,完全朝着怪物那个方向发展。 更夸张的要数那张脸,下巴变尖了,犬齿也逐渐凸出了嘴唇,耳朵呈倒圆锥的三角,脖子上的鳞片犹如巴掌一样覆盖到脑后,那双胳膊也变得无比细长,尖端爪子更偏向于野兽化发展。 尤其是那双眼睛,从原本的紫黑色转变成了幽蓝,犹如冥火般彻底燃烧起来,仿佛瞳孔中隐藏了一片深邃的地狱。 没人可以阻挡赵雅,就连巴龙也被随手一拍,落到地上连续滚落了好几圈,此时达浦西等人的阵法还没有布置完毕,只能靠着人数去堆,可随着杀戮的持续,我也渐渐意识到这帮人制止赵雅的方式其实很蠢。 现在的赵雅魔性初成,虽然有了魔化的迹象,但毕竟还比较稚嫩,如果能把队伍撤开,利用地形打游击,避免让她和这么多人接触,或许还有弱化她的可能。 可这些家伙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送上这么多“食物”到她嘴边,赵雅没杀一个人,魔性便会拔高一分,她不断地摄取血液和亡灵的怨念,魔性肉眼可见地攀升,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终于在牺牲了二三十个武装分子之后,格诺法师等人的法阵也不知道了尾声,他率先腾出手来,手掌一招,袖口中立刻翻涌出一颗黑色的骷髅人头,挡在了赵雅面前。 我和格诺法师曾经在来年前有过交手,这家伙身为宏光寺名义上的掌权者,修为自然是不弱的,随着他的法印变幻,那骷髅人头的直接弹射而起,周身好似充气一般**,居然**了好几倍,大有一口将赵雅吞进去的架势。 这里毕竟是巫老亲手建立的巢穴,即便他不在现场,高手也是层出不穷。 我暗暗感叹,正想着赵雅是不是会被格诺法师阻挡下来的时候,却见她忽然把双手举高,居然很轻易就握住了那颗看似庞大的骷髅人头,双手一左一右,用力地朝两边一分,顿时骷髅头骨炸裂,爆开形成一片虚无。 格诺法师面露惊骇,吐了一口鲜血,脚下踉跄着倒退,赵雅则露出了极度狰狞的神情,手臂一伸,径直抓向这老和尚的心脏。 这一幕别说是格诺法师了,连我都看得眼皮狂跳,确实没想到入魔的赵雅能力会夸张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一抓并没有撕开目标的胸膛,格诺法师在间不容发的关头贴地一滚,狼狈地避开了这一击,紧接着跳将起来,迅速躲到了一名黑巫僧背后。 这个黑巫僧也是刚刚布置完法阵,还没等歇口气呢,赵雅魔性充足的爪子就已经递到跟前了,顿时出“啊”的一声惨叫,被掏出了一颗红彤彤的、拳头大小的心脏。 鲜血飞溅,红色的脏器犹自在不停跳动,赵雅露出了极度渴望和享受的眼神,竟将嘴巴张开,狠狠地一口咬上去,将那鲜活的脏器咬得血水飞溅,自己则糊了满嘴的血浆。 她保持着麻木咀嚼的动作,脸上横流的血污,配上那扭曲乖戾的五官,显得是如此摄人心魄,危险到了极点! “魔物,看我来收拾你!” 不过在场的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吓破胆,很快人群中跳出来一个不怕死的“勇士”,正是同样完成了布阵的达浦西,只见这老家伙手中多出了一面皮鼓,随着达浦西把手按在皮鼓上,用力一敲,顿时鼓面上符光闪烁,一道灰色雾气形成,居然延伸出一头大蟒的形象,从后面死死缠绕住了赵雅的身体。 这灰色大蟒足有成年人大腿粗,虽然是灵体,但灵气充足,能够对人构成实质性的伤害,即便是赵雅,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把它甩开。 她一脸的烦躁和恼怒,丢开手中被啃掉一半的心脏,反手一抓,居然从大蟒身上活生生撕开一块鳞片来。 大蟒吃痛,周身的气息变得虚弱了许多,赵雅腾出另一只手,拳头化作出膛炮弹,恶狠狠地砸在蟒灵身上,打得蟒灵嗷嗷闪退,又被她用双手抱住了蟒尾,一个过肩摔,狠狠掼向地面。 这简直就像是野兽的交手,赵雅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好在那蟒灵并不是实体,否则光是这一摔就足以筋骨尽断了。 趁着这点时间,其余人布置的法阵终于形成,随着十几个降头师和黑巫僧同时诵念咒语,空气中居然出现了几十道横竖交叉的血线,在空中密密麻麻地繁复缠绕起来,交织成一张庞大的血色巨网,把赵雅为困在了中间。 第453章 武器库 这血色大网的出现,总算是让形势得到了一些控制,穿插的血线飞快凝聚,从头到尾将赵雅整个覆盖起来。 十几个法师盘腿坐在地上,不约而同诵念经咒,那交叉的血线也呈现出了诡异的斑纹闪烁,一明一暗,变得格外刺眼。 我不明白这种法阵的名堂,但却可以感知出来,血线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能够对赵雅体内的魔气构成一定的压制。 果不其然,在被这些血线套牢之后,刚才还显得势不可挡的赵雅终于停下来了,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但你若觉得这些血线真的能困住赵雅,那就异想天开了。 比起赵雅,那些念咒的降头师们显得更加痛苦,似乎血色丝网中具备着能够抽取他们生命力的东西,正在不断压榨这些人的精血。 但不管怎么说,赵雅终归是暂时被阻止下来了,十几个法师共同施展经咒,织成了一张血色大网,将天空完全锁闭起来,就连赵雅脚下的地面也有着无数血色条纹在闪烁,诡异的一胀一缩。 看这情形他们似乎是陷入了僵持,我不知道究竟谁能取得这场拉锯战的胜利,但却明白自己再也不能逗留下去了,一旦他们搞定了赵雅带来的麻烦,必然会对基地内部进行清查,我也就无所遁形了。 想到这儿,我果断抽回目光,开始朝基地后面狂奔了起来。 如今基地的混乱已经陷入尾声,大门口再次有持枪的人出现,我只能埋头朝着基地后面跑。 跑了好一会儿,我来到了一个货仓附近,正准备分辨前面的道路,冷不丁身后却扑出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直接把我吓了一跳。 “谁?” 我以为是追兵到了,急忙反手一拳打出,可拳头没等触及目标,对方却先一步摔倒,随后口中发出了一道沙哑的招呼声, “别紧张……是、是我!” “郭文涛?” 我大惊失色,凝神看向倒在脚边的人,果然是这个家伙。 一天前,这家伙信心满满地带着赵雅跑出基地,临行前还想拉着我一块跑。 当时我就猜到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没有选择跟随,果然短短24小时后,赵雅再度被擒,被带回基地引发了这场混乱,而负责为她带路的郭文涛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重新出现在了基地内,实在让人惋惜。 我蹲下身子,把郭文涛扶到了一个角落里,望着他满身的淤青和伤痕,猜测这家伙逃亡途中应该是没少吃苦。 郭文涛则是摆出一张苦瓜脸,喘着粗气对我苦笑起来, “看来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昨晚没有选择跟我们一起跑路,反倒能完好无损地坚持到最后。” 我叹气说,“先不聊这个,你不是被他们抓住了吗,怎么又自己逃出来了?” 郭文涛无力地甩头说,“原本是跑不掉的,不过……就在我刚才受刑的时候,忽然感觉基地变得混乱起来,连负责看守我的人也接到消息跑去了外面,我才有机会跑出刑房,咳……” 他咳出一口带血丝的浓痰,脸色十分难看,询问我外面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搞得这么混乱, “我和赵雅是分别落网的,我被抓走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我身边了,现在情况这么复杂,我真担心她会遭遇不测。” 听到这话,我却忍不住冷笑起来,说你放心吧,现在的赵雅再也不会轻易被人抓住了,恐怕整个基地里面除了巫老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对手。 “你什么意思?”郭文涛咳嗽了一阵,十分诧异地看我。 我深深吸气,指了指基地门口那片火光冲天的区域,说你知道基地为什么会忽然陷入混乱吗,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她身上的魔性已经被彻底解放出来,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头,刚我逃出来的时候,她正义一己之力和整个宏光寺的修法者对抗呢。 “你说什么!” 郭文涛大惊失色,本能地想要站起来,跑向那个方向看情况,我用力摁着他胳膊,面无表情地摇头,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是不要去,而且就算你去了也没用,现在基地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一旦你冒头,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射杀掉,还有……现在的赵雅也不大可能认识你了。” 郭文涛无法理解,手足无措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她的魔性不是被巫老亲手封印住了吗?” 我默默摇头,说这一切都是多吉法师的杰作,“他知道自己逃不出这里,又不想继续当阶下囚,所以就采用了一种比较极端的办法,想要拉着这里所有人下地狱,而释放赵雅体内的魔性,就是他达成目标的最后手段。” 郭文涛一脸凄然,惨着脸说那赵雅岂不是、岂不是…… 话说到这儿,他忽然把头垂下去,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情。 我不知道郭文涛和赵雅的感情如何,但通过呈现在他脸上的痛苦,大致可以判断两人之间应该并不仅仅只是利用关系。 他把手按在他肩上说,“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赵雅的魔性爆发,给基地带来了巨大的混乱,但这种混乱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我们必须早做打算,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郭文涛满脸苦涩,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你想让我帮你带路?” 我点点头,自己是初来乍到,对基地后山的环境相当陌生,正缺少一个熟悉环境、可以为我带路的人,能够在这里遇上郭文涛也算是一种缘分。 我对他承诺道,“如果你愿意带路,我会负责保护你安全,确保你能活着离开基地,当然,如果你拒绝的话,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咱们就此别过就是。” 郭文涛看着我,连眼珠也没转一下,好像在心里盘算我的话。 足足过了五六秒,他才苦笑着点头,说赵雅已经彻底陷进去了,我一个人就算跑出去又有什么用呢,算了……就当是做一件好事吧,曾经我有过对不起你的时候,这次带你出去,以后咱们两清了! 说完他默默爬起来,转身朝另一个货仓方向走去。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感觉方向似乎有误,这条路并不能帮我离开基地,赶紧问他打算带我去哪儿? 郭文涛指了指前面一个库房,说你的法器不要了吗?上次你被俘之后,那把佩刀就被他们放进了藏宝库里面,巴龙一直想要你的佩刀,但巫老没有答应,还说他对你很看重,留着那把刀是为了稳住你。 我连连点头,能够抢回黑魔刀,自然是我梦寐以求的好事,要知道这把佩刀可是打我出道之后,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后来又经过好几次的炼祭,方才有了这么强的灵性,几乎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到了库房附近,郭文涛立刻小心检查了一下环境,随后指了指房门说,“东西就在里面,你赶紧进去找吧。” 我点头说好,刚要一脚跨进库房大门,脚下却稍稍迟疑了一下,回头说,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郭文涛仿佛猜到我在像什么,笑了笑说,“怎么,你怕我算计吗?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还算计你干什么,放心去找你的佩刀吧,我想趁着还有机会,在库房这里放一把火,毁掉他们的武器库。” 他说的坦诚,看向我的表情也没有丝毫闪烁,我读懂了他的决心,点头说好,五分钟后我们继续来这里集合,无论事情有没有办成都必须尽早离开。 说完我转身进了库房,果然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囤放武器的,地上除了一些装满弹药的木头箱子外,靠墙角处还建着一个木头展柜。 展柜上有很多玻璃隔间,每个小隔间里都放置着不知道从哪儿搜索到的法器,灵气十足。 我在木架最上面那一层看到了自己的黑魔刀,而在黑魔刀附近,还摆放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 这铜镜制式古怪,造型相对古朴,上面雕刻了很多古老的梵文,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产物,灵性同样充裕,并不比我的黑魔刀弱上几分。 我心中一动,在取出黑魔刀的同时,又快速把手伸向了那面镜子,打算将它搞来试试,看顺不顺手。 然而就在我把手伸过去一半的时候,身后的库门却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暗室中冲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指着我爆吼道, “周玄,你果然打算趁乱跑走,甚至还盯上了这里的武器库,哼,你以为自己跑得了吗?” 这猛虎一样的吼声把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来人,居然是扎铎! 这家伙并没有加入针对赵雅的围攻,反倒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跑到这里,恰好撞见了准备逃跑的我,顿时怒不可遏地冲上来,顺手拎起一把挂在墙上的太刀,先声夺人,斩出一道雪亮的强光,径直朝我脸上怒劈下来。 这一刀凶狠无比,裹挟着尖锐的破空声,仓促间我横过黑魔刀一挡,虽然挡下了对方的一击,可到底吃了武器的亏,被太刀携带的巨力震得倒在地上,连续翻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黑魔刀虽然锋利,但刀身太短了,不适合用来跟长兵器硬拼,我落地后挥手一抓,握住了一把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抖手挽了一个剑花,对着扎铎小腹刺去。 他见我还有余力反击,顿时也露出了惊悚的面容,跳开两步说,“什么情况,你不是中了巫老的寒冰蛊吗,怎么会……” 我嘿然一笑,“不怕让你知道,老子也是专门玩蛊的,寒冰蛊虽然霸道,可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几天,效果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好。” 第454章 脱离基地 “混蛋,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既然打算叛逃,那就必须死!” 扎铎性烈如火,被我的话刺激得暴跳如雷,手握太刀往前一冲,再次一刀劈了过来。 要换成以前我倒是不怕跟他动手,可自己的寒冰蛊还没有完全化解,使不出全力,再加上外面局势这么乱,我随时都要防备被其他人盯上,根本没有心情和他在这里硬拼,只能贴着地面一再翻滚,避开这扎铎的斩击。 他看出了我的狼狈,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看你的实力好像还没有完全复原吧,原来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 他怒喝一声,长刀蹦成一条直线,迅速跟上,刀锋上裹挟着扑面而来的劲风,先声夺人,让我感受到凛冽的寒意。 我滚了好几圈,后背顶住柜脚,已经避无可避,于是把捡到的长剑抬起来,架开了对方的斩击。 扎铎修为不怎么样,可一声牛力气却大得吓人,我手臂一紧,感觉十分吃力,加上经络受限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顿时被这股力量推得往后滑开,撞翻木柜的同时,大量瓶瓶罐罐砸落下来,乒乒乓乓地倒了一地。 “哈哈,痛快,当初你是怎么羞辱我的,今天就要连本带利收回来!” 一刀占了便宜,扎铎放声狂笑,紧随着一刀挑向我的脖子。 我心头一阵火起,不过手下败将而已,哪有你猖狂的份儿?这股怒气支配着我,小腹下气息疯狂涌现,感觉手肘和经络回暖,当下也没有丝毫顾忌,直接从地面上跳起来,唰唰几剑直取他中庭流露出的空门。 这家伙刀法并不强,唯一让人头疼得就是那股横冲直撞的蛮劲,我和他拼了好几下,每次都感觉到手肘一阵发麻,脚下也略感虚浮。 这当然不是因为扎铎厉害,已经对我构成了碾压,实在是受限于寒冰蛊,导致我没办法调动太多气劲,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咬牙把速度发挥到了极限,长剑好似游龙般在空中不断舞动,限制住了对方的刀气,使他无法近身。 连续斗了几回合,我的身体也逐步适应了现在的状态,虽然气力依旧受限,却懂得利用灵活的步法来调整和弥补,精力也在战斗中慢慢复苏,越打越顺手。 扎铎则是一脸焦急,久战之下发现自己根本拿不下我,于是怒吼一声,居然舍弃了手中的太刀,随手朝身后一掏,摸出了一把经过改造的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瞄准我的额头。 靠,居然用枪! 我心口一跳,然而并没有贪生怕死到跪地求饶,反倒是浑身的血气和怒火都在同一时间被彻底调动起来,趁着对方手指即将搭上扳机那一刻,我抢先把长剑投掷过去。 扎铎利用枪身挡开了长剑,不料我又趁机猛冲过去,一把掐向他脖子。这一套连招动作很快,扎铎来不及开枪,只能先用手护着脖子,与我僵持比拼起了力气。 我不断压榨小腹中的气息,将气流运转至浑身经络,一点点驱散寒冰蛊带来的疲乏感,越打越有精神,然而扎铎却渐渐显得力不从心,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对手,之前靠着心里威慑占据了一些优势,可随着时间推移,胜利的天平早已导向了我。 显然扎铎也明白了这一点,在发现体力也拼不过我之后,便果断哇呀大叫了一声,脚下踢中太刀,朝我腿上横斩过来。 我前脚刚一松手,他就趁机跳出了站圈,转身朝库房外面跑,边跑边大喊道, “快来人,要犯跑了!” 靠! 我顿时气得两眼发红,一个扎铎就已经很难缠了,要是被他找来其他帮手,我又该怎么面对?情急之下只好拔腿去追,但扎铎看着笨拙,跑得却相当不满,加上对于环境特别熟悉,直接闪身的躲到库房门柱子后面去,让我一爪劈空,始终无法拿下对方。 我焦急万分,正要继续追击,却听到门柱后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是一缕鲜血飙射出来,定睛再看,发现躲进门柱背后的扎铎并没有获得什么好下场,胸口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把的长剑,仿佛肉串一般,将他整个人砸扎得多穿。 扎铎自己也傻了,呆滞地看向潺潺冒血的胸口,极力地转身,试图看清楚背后暗算自己的人是谁,可随着剑尖的抽动,他胸前鲜血却在持续飙射,脖子刚转到一半,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直到他活熊一般的身体重重倒下,我才终于看清楚了躲在门柱背后帮我的人,竟然是郭文涛。 这家伙手里拎着带血的长剑,气喘吁吁,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微白的脸上都是发抖的痕迹,额头也浸出了豆子般大小的汗珠。 扎铎一倒,郭文涛也丢开了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愤愤地站起来,狠狠一脚踩在扎铎的后背上,恶声恶气骂道, “你这个该死的,我让你拿鞭子抽我,让你半路伏击我们!” 看得出在郭文涛的内心深处,早就对扎铎充满了怨恨,我不清楚两人的梁子是在什么时候结下的,但猜到应该与昨天晚上的行动有关。 见郭文涛还在对着尸体撒气,我急忙上去拍拍他肩膀, “人已经死了,是被你亲手杀掉的,没必要继续折磨一具尸体。” 郭文涛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愤愤地盯着我说,“昨天晚上,我和赵雅已经通过运粮食的暗道离开了,要不是因为这家伙忽然带人挡在前面,我和赵雅也不至于会……” 我默默摇头,说你想错了,巫老算度这么深,早就怀疑手下出现叛徒,扎铎也只是奉命守在了你们的必经之路上而已,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另外一个。 郭文涛冷着脸苦笑起来,“亏我还自以为聪明,原来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内。” 我说你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简单了,好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我们赶紧走吧,趁乱先跑到后山再说。 “行!” 郭文涛深深朝库房看了一眼,又不知道从哪儿取出一个防风打火机,点燃了直接丢进身后的库房,刚才他已经在附近洒了不少汽油,经过明火的刺激,火焰“嘭”一声燃烧起来,蓝绿色的火苗延伸得很快,不消多久便占据了小半个库房。 “走吧,我已经把弹药库全都浇上汽油了,最多两分钟这里就会发生爆炸,火势止不住的!” 放完了这把火,郭文涛立刻转身往后山跑,我看着脚下疯狂游曳的火苗,也知道这里不能待了,赶紧拔腿追了上去。 跟在郭文涛后面,我有惊无险地穿越了基地,很快来到了后山一片小竹林,此时那库房已经彻底烧起来了,我们自然地跑出一二百米,就听到背后轰隆一声,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引爆,炸出一团强劲的气流,连地面也随之抖了一抖。 等我回头时,库房已经倒下来,火焰还在持续弥漫,延伸到了库房四周,入眼处随处可见刺眼的火光,犹如一片被引燃的山火。 基地再次陷入混乱,不少人都赶着跑去救火,这会儿更加没人顾得上追击我们了,可我和郭文涛还是不放心,匆匆钻进竹林,朝着一个方向止不住地埋头疯跑,不顾一切地狂奔了十几分钟,这才脱离了基地的范围,转而来到了就近一个山岗上。 我站在高处朝下面俯看,之间基地内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胡乱奔逃的声音。 郭文涛这一手火烧连营是真的狠,他在基地待了这么久,对于里面的各种建筑相当熟悉,放火的地方恰好与附近几栋建筑连接,再加上库房爆炸物的助推,火势变得更加汹涌,几乎吞噬了半个基地,入眼处哪儿哪儿都是一片焦黄。 我看着乱糟糟的火场,内心同样是乱糟糟的,基地遭此重创,只怕以巫老为首的那帮人都会疯掉,等不到天亮,一定会对我们展开最为疯狂的追杀和报复。 郭文涛却豁出去了,擦了把脸上汗水,冷笑说,“这些疯子,从来不把人当人看,现在落到这个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一把火烧了这里,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我看出郭文涛对宏光寺的积怨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可能早就想毁掉这里,只是因为实力不济,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我询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郭文涛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原本打算带着赵雅离开这儿,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再想办法解决她肚子里的麻烦,可现在……” 话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了顿,眼中涌上一抹悲怆,自嘲般笑笑说,“可能这就是我的报应吧,闹到这个地步,我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实在是没想好。” 我迟疑道,“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跑,先想办法返回佤寨,只要脱离了这群疯子的地盘,随便哪里都能去。” “还是算了吧。” 郭文涛一脸萧索地摇头,长吁了一口气说,“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没必要继续走在一起,这次帮你算是为以前的过错赎罪,以后咱们两不相欠,要是真有缘分的话,可以等到下次见面再说。” 他冲我摆摆手,忽然折身,朝一条隐蔽的小路走去,我冲他背影喊道,“你要去哪儿,该不会还打算回去找赵雅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劝你趁早放弃,她现在就算不死,也不可能认识你。” 郭文涛边走边回头,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朝南边某个方向指了指,告诉我接下来要往南走, “前面几百米外还有另一条小路,你从那个方向走,下山会更快。” 第455章 反客为主 撂下这句话,他大步走了,我则默默站定在原地,目送他背影一点点消失,心中莫名涌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遥想当年,这小子确实背叛过我们,可总的来说他似乎也没有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干的这些事也仅仅是为了自保,博个好点的前途罢了。 只是他千万不该利益熏心,居然加入了宏光寺这样的组织,如今不仅没得到任何好处,反倒把自己搞得一身骚。 既然郭文涛不肯跟我一起走,我也不好勉强,在目送他背影彻底消失后,我便转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接着大步往南边树林跑出。 虽然成功脱离了宏光寺基地,可眼下的麻烦却还远没有结束,基地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那些人应该早就猜到是我搞鬼了,估计搜寻我的人也早就跟着上了山。 我只能加快脚步,沿着郭文涛指给我的那条小路一直狂奔,眼看就要接近下山的路线,我的耳朵却忽然动了一下,接着前面一片树林中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团火云从林端处涌现,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飞扑过来。 该死!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区域,眼下这片树林里面肯定还有埋伏。 红云转瞬即至,我立刻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定睛一看,发现这哪是什么红色的云朵,分明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虫瘿幼卵。 它们数量极其恐怖,一下就飞抵了我的额头,红云夹杂着一股腥臭的气息席卷而来,我只能激发龙蛊残留在体内的气息,双手结印朝前一拍。 受到法印气息的影响,这片移动的虫群动作稍微僵了一下,我趁机抽身,朝另一个方向扑去,这时背后却闪过一道身影,用比虫群还快的速度朝我逼近。 “是谁?” 我心中惊骇,本能地抓住黑魔刀的刀柄,正要反手挥刀,耳边却传来一道清脆的呼声, “是我,别乱来!” 刘媚? 我手指头一颤,回头看见树荫下闪过的身影,眼珠不由瞪得老大。 没想到刘媚也在这里,她什么时候上山的? 没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刘媚已经来到我身后,用力抓着我的胳膊,转身朝后面一个方向狂奔,边跑边说, “跟我来,前面那条路根本就走不通,宏光寺的人为了防备其他势力骚扰,在山里到处布置了陷阱,你现在下山一定会暴露行踪。” 我只能任由刘媚拉着我跑,大概跑出了两三百米,她终于撒来我的手停下来,指了指前面一棵大榕树,让我先陪自己上树躲一下。 这棵树枝叶茂盛,亭亭华盖犹如一把遮天打伞,比我之前在木屋看见的那棵还要大,倒是很合适用来藏身。 我躲在树干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靠着树叶把自己遮挡起来,随后一屁股坐下来,狠狠喘了口粗气,这才顾得上扭头去看刘媚,问她怎么会躲在这儿? 刘媚翻白眼看我道,“要不是为了找机会接应你,姑奶奶早就回去了!” 我说好吧,可你之前明明陪桑玛待在大其力,怎么会知道我被宏光寺抓走的消息。 刘媚解释说,“之前你和老顾去了一个村寨寻找林瑶,那之前你不是给我打过电话吗,我一直等不到你回来,只好带着桑玛沿途调查,最后才确认你们进了佤寨的地盘。” 再然后刘媚就和桑玛一起找到了佤寨,成功和林瑶见面,可不巧的是那时候我们已经去血树林为巴通上师找药了,刘媚只好待在佤寨等我们回去,可等了两天,最后等来的却是被不慎被俘的消息, “那之后我就跑来宏光寺找你了,只是进山的路线太复杂,姑奶奶陪老顾他们在附近找了两天,好不容易才摸到这个鬼地方。” 我说那老顾他们人呢? 刘媚摇头,说自从昨晚我偷偷潜入基地去见过你之后,回来时发现老顾他们已经不见了,有可能是受到了宏光寺的阻击,已经被迫躲起来了吧, “我找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发现他们的踪迹,只好又跑到山顶这里来,守着等你的消息。” 刘媚一口气把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全都讲出来,听得我一阵惭愧,内心却感到异常温暖,默默看了她一眼说,“难为你,居然为我做这么多事。” 她哼了一声,叉腰说你到今天才知道我对你好啊…… 可话说一半,她又不再往下讲了,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抬头看着树端上的一抹星辰,微微叹气说, “这次的处境不是太妙,这片山林被人做了很多布置,不管朝哪个方向走都有埋伏,最糟糕的是我们和其他人全都失散了,老顾、贡瓦,还有巴通上师他们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万一在这种情况下遭遇了宏光寺的主力,恐怕会……” 我摇头说不用担心,他们的主力部队应该顾不上分心来抓我们了。 刘媚有些惊讶,问我怎么回事。我就把不久前,多吉法师以声明为代价,唤醒了赵雅体内的魔性,并导致基地大乱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刘媚默默听着,不时点头,恍然大悟般说道,“怪不得,今天晚上的局面比昨天还要换乱,连基地都烧起来了,感情是你们干的好事,不过……” 我说不过什么?刘媚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深深皱眉,思索着说, “现在赵雅的魔性被彻底唤醒,接下来一定会肆无忌惮地展开杀戮,等她离开宏光寺基地之后,估计附近那几个村寨都要遭殃了。” 还有就是那个修为极其恐怖的巫老,他废了这么多心思来布局,现在却被搞得一团糟,等他回来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猜这里的事情已经被宏光寺汇报上去了,巫老得知情况,一定会下令封山,哪怕搜刮尽每一寸土地,都一定会把赵雅和你找出来。” 我默默叹气,刘媚分析得很不错,这也是我真正担心的地方。 虽说暂时脱离了基地,可这片山头依旧是宏光寺的地盘,我和刘媚两个人实在不容易逃出去。 恐怕等不到天亮,这些人就要重新搜山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被他们发现? 见我一副忧虑的样子,刘媚又忍不住笑笑,安慰我先不要那么烦躁,“多少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也不怕这一遭,你不是老说自己命中注定要背负三灾九劫吗,只要过了这些劫难,说不定以后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呢?” 我苦着脸笑笑,这话说得轻巧,入行这些年,每次出生入死,遭遇的都是一些远比我更加强大的对手,就不说血罗了,单单只是那位巫老,其修为之高,就夸张到了令我不敢正面交锋的地步,更不要说山脚下还有一整支武装部队了。 事到如今担心也是没用,我只能先把头枕在树干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下心来归元吐纳,尝试着彻底消除寒冰蛊对我造成的影响。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不知不觉一阵困意上涌,我靠在树干上打起了瞌睡,刘媚则负责替我放哨,有了她的照顾,倒是难得平静了一夜,并没有再遭到追兵的袭扰。 就这么过了一晚,隔天天色刚亮,正在熟睡中的我就被刘媚拍脸吵醒,忙睁开眼爬起来,询问怎么了,是不是追兵到了? 刘媚摇摇头,把手指向右手边的一片树林, “那边的确出现了很多宏光寺的追兵,但暂时还没有发现我们,我只是觉得奇怪,好像宏光寺的人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的人在继续搜山,另一部分人则分散成好几批,朝着树林深处去了。” 啊? 我揉了揉眼睛,轻轻拨开挡在前面的树叶,果然看见一支队伍正朝右边的山道上走去。 这条山道显得较为隐蔽,也不知究竟能通往什么地方。 刘媚说,“我感觉树林里面多半还藏着什么秘密,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迟疑了一下说,这样太冒险了吧? 敌人正在满世界搜寻我们的下落,我们不仅不找地方躲起来,反倒要主动尾随上去,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刘媚回答得一脸不屑,“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怂了,满山都是追兵,你就算要躲又能躲多久,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树上,跟个猴子似的生活吧?” 她说得也有道理,我经过几秒钟的思索后,便点点头说,“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反复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我陪着刘媚一起跳下树干,来到昨天走过的那条路上,继续找了个隐蔽处躲起来。 仅过了不到两分钟,我就看见一个光头的降头师,正领着几个武装分子朝右侧小路走去。 这些人行色匆匆,脚步很急,看起来似乎是急于进山完成什么任务。刘媚碰了碰我的手肘,示意跟上,我没有反对,和她一起猫腰尾随在后。 进了树林子,我们把脚步放得很慢,继续朝前走了十几分钟,前面不远处居然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凉亭,前面那队人马都停下来,主动走进凉亭里歇息,那个光头降头师则站在了比较高的地方,时不时朝林子深处观望,像是为了等什么人。 我越看越迷糊,刘媚则低声询问我,要不要动手打掉这几个落单的家伙,逼问一下情报? 我同意了,这支队伍人少,只有三个拿枪的家伙,再有就是那个秃瓢降头师了。 降头师可以交给我来对付,至于那几个带枪的则交给刘媚来处理。 分配好了各自的目标,我又不免对刘媚表露出了担忧,说那三个家伙看着身手不是很好,可毕竟是带枪的…… 刘媚冲我笑笑,撇嘴说,“姑奶奶心里有数,轮不到你操心!” 第456章 不要脸 行吧,她都这么说了,我若是继续啰嗦,少不了又是一通教育。 确认目标后,我便独自摸进树林,率先朝那个秃瓢降头师走去,刘媚则选择了另一条路,负责料理那几个武装人员。 距离不断拉近,我看见秃瓢降头师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眼睛时不时朝树林深处瞟,可以确定是在等什么人。 他等得有些焦急,根本就没注意正把身体趴在草丛下的我,我尽可能地保持伏地的动作,一寸寸往前挪,距离被拉进只剩最后五米,我已经把手按在了黑魔刀上,随时等待出手机会。 几秒钟后,凉亭下面率先传来一道惨呼,好像是刘媚提前动手了,那几个武装分子根本来不及扣动扳机,便接连滚落在地,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藤蔓纠缠得死死的。 秃瓢降头师脸色一变,赶紧从石头上跳下来,准备下去查看情况。 就在他探头的一瞬间,我已经找准了最合适的出手机会,猛地从草丛中跃出,一个虎扑从背后把人按倒。 这家伙反应倒是不满,刚被我扑倒在地上,便立刻摸出一截人骨法器,嘴里还飞快诵念起了咒语。 我哪能给他这种机会?冷笑一声,出拳捣向他下巴,随着骨骼撞击的清脆声响起,这家伙下巴一歪,嘴里的经咒声直接化作了一阵惨叫。 我迅速爬起来,对着他肚子又是一脚,只是寒冰蛊带给身体的负荷依旧存在,这一脚稍显乏力,不仅没能让目标丧失战斗能力,反倒被他逮住机会,双手死死抱住了我的小腿,犹如鳄鱼般来了一个死亡翻滚。 我失去重心摔倒,没等爬起来,秃瓢降头师已经从怀里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朝我脸上狠狠覆盖过来。 我屏住呼吸,赶在粉末洒落下来之前的,一个头锥狠狠撞在他胸口上,秃瓢降头师又是一声闷哼,身体贴着地面滑倒,直接摔下矮坡。 我双手撑地,正要追上去,却不料刘媚早已解决了那几个武装分子,提前出现在秃瓢降头师面前,狠狠一脚顶住了对方的腰眼,竟然足尖发力把人勾了起来。 不等那家伙落地,刘媚已经打出一拳,正中对方小腹,这下秃瓢降头师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身体狠狠砸向草皮,疼得把身体弓成了虾米,脑门也憋得通红。 搞定了目标,刘媚这才把头抬起来,拍拍手,对我露出不屑地表情,“真没用!” 我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跳到秃瓢降头师面前蹲下,用黑魔刀顶着他脖子喝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 本以为这家伙会乖乖配合我的问话,哪知对方一张口就是一段叽里呱啦的缅甸语,我两眼发懵,一个字都听不懂,又问他会不会说中国话。 这家伙依旧叽里呱啦讲一大堆,搞得我好生无语,刘媚则继续鄙视我道, “多学一门外语也有好处不是,好像现在,要是没有姑奶奶帮忙翻译,你就成聋子了。” 说完她也蹲下来,替我充当翻译问话,不知道刘媚什么时候学会的这边的语言,跟人聊起来居然很顺畅,没一会儿就帮我问出了答案。 这家伙叫桑迪,原本是泰国人,最近一年才被宏光寺招揽加入基地,因此不认识我们。 不过他倒是听说一些关于我的事,也知道两年前我曾经这里大杀四方,差点摧毁了整个基地的壮举。 而在那之后,宏光寺的人为了保险起见,就把基地直接分成了两个部分。 昨晚那一场混乱,导致外围基地几乎被尽数毁灭,桑迪是奉命带人转移到第二基地,负责那个区域的看守工作。 我哦了一声,怪不得来这儿这么久了,还没看见过几个“老熟人”,感情宏光寺在原有的基础上,又重新建立了一个基地,还把老巢搬到了树林更深的地方。 我又问他,说第二个基地里面有多少人。 这家伙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说核心基地里的人其实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高手供奉在把守。 我继续发问,“那你来这里又是为了做什么?” 桑迪垂头说,“我来见一个黑仓族的人,之前我们抓来了很多‘活祭品’,暂时找不到安置的地方,就把这些人丢给了黑仓族负责看管,现在血罗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上面的人打算把这些祭品集中起来,用来摆阵吸引血罗出现。” 我大惊失色,又说,“你们一共抓了多少人?” 桑迪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没吱声。此刻的刘媚则扬起了拳头,目光中透露出一抹寒意,冷冷地威胁他,说你要是不肯讲实话,留下来也没用,看来只好先对你灭口了。 他这才害怕了,赶紧说,“别,我们抓了三十多个活祭品,都是十六到二十岁的女孩,这些女孩都是最纯洁的处子之身,只有用她们的血,才能把血罗吸引出来。” “你们这群毫无人性的王八蛋,居然干出这么残忍的事。” 听到这儿我再也忍不住的悲愤,对着桑迪肚子又是狠狠几脚踹去,他倒在地上吱哇乱叫,连连求饶,我等打够了才说, “那赵雅现在跑去了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这家伙飞快摇头,说不清楚,那女人疯了,完全被血罗控制,跟个魔鬼一样到处杀人,我们集合整个基地的力量都没能把人拦截下来,只在进山的路上抓到了一个叛徒…… “等等,什么叛徒?” 我愣了一下,呵斥他把话说清楚一点。 桑迪小声说,“就是那个叫做郭文涛的男人。” 靠,郭文涛怎么又被抓了! 听到这话我心都麻了,回想昨天他带我跑进后山,随后便毫不犹豫转身走向了一条小路,本以为这家伙会找到别的路径离开,没想到他终究还是重蹈覆辙,又一次落入到了宏光寺手中。 恐怕这一次,宏光寺的人绝对不会轻饶他了! 我有些焦虑,赶紧逼问桑迪,说那郭文涛被你们抓到哪儿了,该不会直接处理掉了吧? 他摇摇头,说上面交代了,郭文涛和那个女魔头有旧,没准可以利用他来对付女魔头,所以暂时决定把人留下来, “人已经被带到了黑仓族,由他们的土司长老负责看管。” 我直视着桑迪的眼睛,说你该不会欺骗我吧? 这家伙连忙摇头,结结巴巴地说不敢。我不再废话,反手一肘打在他太阳穴上,对方立刻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盘问结束,我又解下了这人的裤腰带,将他手脚全部绑起来,那石子塞住嘴巴,系上树藤绑在了一棵树下面。 刘媚皱眉道,“你把人绑起来干嘛,这样做也太麻烦了,要我说还不如一刀结果了比较省事。” 我摇头说,“胡乱杀生是不对的,这家伙加入宏光寺还不到一年,应该来不及做太多恶,把人吊起来吧,至于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搞定这一切,我带上刘媚往回走,刘媚边走边问我下一步打算干什么,该不会准备直接闯入宏光寺的二号基地吧。 我摇头说咱们两个人哪有这种本事,硬闯基地是找死行为,自己当然不会去做, “我打算去一趟黑仓族,把被他们抓来的祭品统统放掉,顺便救下郭文涛。” 刘媚一脸迟疑,说咱们都自身难保了,拿什么去救人啊,再说郭文涛不是曾经背叛过林家吗,你干嘛冒险去搭救一个叛徒。 我说郭文涛的确干过蠢事,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确认他已经改过自新了,昨晚要是没他帮忙,我也不可能顺利跑出那个吃人的地方,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被人害死。 刘媚无奈,只好点头,表示会帮我一起行动。 商定好了要动身,我们便不再犹豫,按照秃瓢降头师交代的路线行走。 大概往前走了二十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断裂的崖口,距离地面落差很大,下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根本无路可走。 好在这断崖上面攀附着不少树藤,倒是能够借助树藤垂下去。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正打算找一根合适的树藤借力,刘媚却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说你傻呀,现在是大白天,山里还有那么多人再找你的,你现在靠着树藤爬下去,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只能跟猴子一样挂在中间,被活活困死? 我说那怎么办啊,这附近也没路了。刘媚看了看天色,说要不晚上再行动吧,这样也有助于隐蔽身形,不至于被人提前察觉。 我说晚上行动倒是没问题,可郭文涛已经被抓走很久了,恐怕他不一定能撑到晚上。 刘媚无语道,“救人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和郭文涛非亲非故,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我们去晚了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我看出刘媚其实并不想让我蹚浑水,只能顺着她心意说,“好吧,奔波这么久我也累了,干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休息,等养精蓄锐好了之后在行动。” 随后我们就在断崖附近找了一个隐蔽山洞,躲进山洞里歇息起来,刘媚给了我一些吃的,让我先补充好体力再下去救人,我当然不会拒绝,饿了好久,恨不得连一头牛也能吃下去。 见我这幅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笑了,用手撑着下巴说, “你这人还真奇怪,有时候明明连自己都顾不了了,还老是想着去救别人,什么时候能真正替自己考虑一下?” 我嘿嘿一笑,说你不就是因为这点,才决定跟着我的吗? 她脸色微红,咬着嘴唇啐了我一口,说谁要跟着你了,真不要脸! 第457章 夜闯木屋 填饱肚子后我便抓紧时间恢复精力,刘媚则摸出山洞,替我监视起了附近的环境。 快到天黑的时候,她带着几个野果子回来,对我说自己在巡视环境的时候,发现好多宏光寺的人正在这附近瞎转悠,好像是为了寻找什么人。 我分析这帮人的目标应该是赵雅,自从昨天晚上这女人发疯之后就彻底变得不受控制,集合整个基地的人力也没能把她留下来,估计早就趁着起火的机会逃之夭夭了。 不过这片树林环境比较复杂,加上宏光寺的人还在周围布置了那么多陷阱,赵雅孤身一个人应该没有能力逃出这里,最大的可能还是继续躲进林子,没准就隐藏在哪个不容易被人察觉到的地方。 刘媚则提出了一个问题,说你觉得,赵雅有没有可能会出现在黑苍族附近,正在设法把郭文涛给救出去? 我皱眉想了想,摇头说不太可能。 如果是思维正常状态下的赵雅,没准会这么干,可随着她体内的魔性得到彻底释放,如今已经彻底成为了血罗的傀儡,一头没有思维和情感的“人形怪物”,又怎么可能顾念旧情呢? 刘媚叹气说,“也是,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潜入黑苍族,救回郭文涛之后该怎么办?” 我苦笑着摸了下鼻子,说现在还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色渐渐黑了,我们继续守在山洞里歇了一会儿,大概晚上十来点左右,才借着黑暗的掩护走出山洞。 来到断崖附近,我们开始寻找下去的办法,白天刘媚已经对环境做了考察,告诉我崖壁的藤条很结实,可以抓着它们往下爬,只要动静小点,应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起初这段路攀爬起来确实很顺利,可当我下到了半山腰位置时,却首次遇上了麻烦。 用来借力的藤条不够了,根本无法从崖顶延伸到底部,我们被困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没有办法继续。 刘媚沿着崖壁摸索了一圈,很快又在距离我落脚点十几米外的地方,发现了一块凸起的矮坡巨石,哪里倒是个适合歇脚的好地方。 我立刻挂在藤条上,把身体荡了过去,连续尝试了几次,总算有惊无险来到了坡型石头上面,正要回头接应刘媚,却发现这女人身形比较敏捷得多,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就能依靠树藤跳到这边来。 落地后,我们依托脚下的这块坡形巨石,继续寻找下去的路径,却在无意间发现了一条镶嵌在半山腰的岩石壁缝。 这石缝不宽,也就半米左右,地面黑黝黝的,坡度很深,一看就是天然形成的,像是能够直接通往崖底。 我立刻打算钻进去看看,刘媚也赞同我的想法,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 就这样沿着石缝往下爬,过程艰苦自不用说,好在攀爬几十米后,我明显感觉脚下的坡度变得平缓,同时石壁也变得宽敞了许多,赶紧踩着一块石头跳到岩缝下面,这才看清脚下是一个中大型的溶洞,里面被各种乱石填占,好在还有不少地方能下脚。 溶洞前面是一个弧形的洞口,足有两人高,洞口外则是一条长满杂草的羊肠小径,弯弯曲曲的,可以直接通往不远处的一个村寨。 没猜错的话,这个村寨应该就是黑苍族的地盘了。 我很激动,立刻迈开双腿,大步走出洞口,然而还不等彻底脱离这个地方,周围的野草从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我停下脚步一看,之间一道黑影倏然射出草丛,径直朝我小腿咬来。 我的反应很快,立刻滑退了两步,身手一抄,把那黑影握在手上,发现是一条洛铁头般花纹毒蛇,蛇身粗长,大概两米多。 这东西在我手掌中奋力扭动,脖子弹射起来,一张嘴更是夸张地长大到接近180度的钝角,猛地朝我的手腕处咬来。 我根本不用细看,就猜到这蛇肯定是有剧毒的,当下也不慌,手腕一翻,死死掐住它尾巴,对着石壁狠狠掼了下去。 我不怕蛇,尤其是拥有了龙蛊之后,对于这些普通的毒蛇已经有了免疫力,三两下就搞定了这头碍事家伙,随手把僵死的蛇身丢回到了草丛中去。 刘媚则摘了根木棍,再次挑起蛇尸,定睛看了一眼说,“这条蛇身上好像有阴法波动,看着应该是被人豢养出来的。”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谨慎,自然生长的毒蛇不可能产生阴法气息,这么说来这附近应该还有其他人。 没等我做出进一步表示,刘媚已经竖起了耳朵,好似在仔细聆听着什么,随即便伸出手指,提示我朝西侧那条小路看去, “你快看,那里好像有人。” 我回头一看,果然西侧有另一条小路,可以通往一个肥沃的小山谷,山谷面积挺大,里面还栽种了大量的珍惜植被,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 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药香,视线拉近一点,还能看到前面有个山拗口,中间有一块区域是用木板隔起来的,一半连接着山谷,另一半则与山体相连,看上去很神秘。 除了药圃和木屋外,山谷四周还长满了很多参天大树,几乎把整个山谷都包围起来,从外面很难看清楚山谷之内的环境。 我打量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你这个木棚房子上面,皱眉说,“这个山谷距离黑苍族这么近,肯定存在一些关联,我们先摸过去看一看吧。” 刘媚表示同意,又提醒我要小心一些,“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那个山谷看着很平静,却总能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好闯的。” 我点头表示明白,立刻贴着石壁朝山谷入口处走去,这时候已经快到半夜十一点了,山谷空幽,传来一片死寂的氛围,谷内冷风呜呜地吹奏着,确实容易给人造成阴森的感觉。 我们贴着石壁前进,很快便绕开了那些种植草药的地方,来到近处一看,果然看见一些身穿本地少数民族服饰的人,正在谷口前面来回巡视。 这些人看穿着应该不属于宏光寺,他们手上也没有带枪,而是个个拿着长矛和木质的兵器,腰间还别着一把月牙形的弧形佩刀,与苗疆那边的风格比较类似。 此外,这些人的脸和额头上还涂抹着一些油彩色的花纹,辨识度很高,一看就是某种部落的精神图腾。 我看着这些手拿武器的人,心中却泛起了一阵嘀咕,这时候刘媚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跟她去一块石头后面躲起来。 等我们藏好之后,刘媚才把嘴凑到我耳边说,“看情形,这个山谷里面肯定有某个重要的人或者东西,否则黑苍族的人应该不会派兵把手。” 我有点意外,说你也听说过黑苍族?刘媚说是啊,之前我去佤寨的时候,还跟几个黑苍族的家伙动过手呢,这些人挺厉害,他们下咒的手法和苗疆特别接近,估计也是由某个苗疆的部落分支演化出来的。 我若有所思,思索了好一会儿,忽然看见前面那支队伍已经打着火把离开,于是便站起来,指了指山谷中间那个木棚房子,表示要过去看看。 不管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自己的目标藏在哪儿,否则一旦等到天亮,行动难度就会大上十倍不止。 刘媚却提醒我不要太冲动,还说自己在那个木屋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搞不好会有高人坐镇。 我却顾不了这么多,管他有没有人坐镇,先想办法闯进去,大不了先把人控制起来再说。 趁着巡逻队已经走远,我立刻猫着腰往木屋靠近,这个木屋造型比较别致,典型的苗疆风格,下半层是镂空的,地下铺了很多防止蛇虫鼠蚁的竹子,地板也是用圆形的竹竿搭建,镂空部分大概有半米高。 而在竹制作的地板上,偶尔会传来一些嘎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木屐踩在上面制造的动静。 我迅速绕到木屋后面,找了一个透光的间隙贴脸查看,随后看见一个又瘦又矮,满脸麻子的老头,正坐在一盏油灯下打坐。 油灯昏暗,照出麻脸老头的半张脸,额头上同样涂抹着不少油彩,在他额头上有几棵星星一样的装饰物,看得出在黑苍族的地位应该不简单,至少比刚才那些巡逻队的成员身份高了不少。 麻脸老头保持着侧对我的姿势,我看不清屋内的环境,这时候刘媚轻轻推了我一下,给我打了个手势,询问要不要动手。 我用力点头,表示不仅要动手,还得抓紧时间尽快,免得巡逻队的人又回来。 刘媚表示知道了,立刻轻声绕到木棚外面,直接叩响了房门。 室内的老头听到敲门的动静,露出相当疑惑的眼神,但还是站起身,缓步走来开门。 我侧身躲在旁边,等到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个虎扑钻了进去,伸手抓向这老头的咽喉。 我的出手已经很快,寻找的时机也恰到好处,但麻脸老头的反应也不慢,察觉到危险降临,立刻往后跳开了两步,继而虎着脸,用本地话质问我的身份。 听到这些叽里呱啦的鸟语,我一脸烦闷,根本不开腔,再次朝他扑上去,麻脸老头则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一脸惊讶地指着我说, “你是中国人,莫非你就是那个敢于和宏光寺作对的家伙!” 他这次换上了汉语,我只能把脚步停下来,哼笑一声说,“是又怎么样,我朋友被你们关到了什么地方,快说!” 第458章 威胁带路 “你朋友?” 这家伙愣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沉下了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黑苍族防守这么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话不投机,我根本没有跟他继续废话下去的兴趣,立刻足尖一点,直接朝老头面部抓去。 但这个老头显然不是弱手,见我再次扑上去,立刻冷笑一声,伸手在竹制的茶几下一捞,居然摸出了一把黑色的长剑,手腕一抖,那长剑化作好几道寒星,直接冲我手腕处咬来。 看他拿剑的姿势,我就知道这老家伙身手绝对不简单,在避开这一剑之后,我立刻滚向一旁,从怀里掏出一把蛊粉,朝着老头面门上洒过去。 我没有选择掏出黑魔刀和他硬拼,因为看出这老头身手不错,急切间未必能拿得下他,其次这里毕竟是黑苍族的地盘,万一场面搞大了,很有可能引来巡逻队的人对我展开围攻。 不料这些蛊粉洒出去,竟然没有对麻脸老头构成太大的阻碍,他把剑花转动起来,长剑呼呼生风,直接荡开了射向自己的蛊粉,继而剑锋一抖,继续刺向我的咽喉,口中嘿然一笑道, “雕虫小技!” 只是雕虫小技? 我被激发了不小的火气,趁着他抽剑的空挡,再次贴地一滚,抱住地上的桌腿,用力一掀,将几十斤的木桌横抱起来,狠狠挡在了这老家伙的反扑。 他的剑锋刺在桌面上,竟然很轻松就在上面扎出了几个小洞,看得出手上这把长剑的品质相当不错。 我见寻常手段拿不下他,当即也变得认真起来,随后丢开木桌,反手撂刀,身体好似鬼魅般缠上去,与他贴身快打。 一寸短一寸险,当我用出黑魔刀开始抢攻的时候,这老头终于有些乱了方寸,手上的攻势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凌厉,边打边后退说, “等等,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冷哼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来找我朋友,你快把人给我交出来。” 他嘴上还在装糊涂,反问说谁是你朋友?我气得牙根直发痒,说你装什么蒜,就是白天刚被送来的郭文涛,宏光寺的人不是把他藏到你这里了吗? 我欺身上前,正打算一鼓作气将这老头拿下来,这时候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风声响起,扭过头来一看,发现房梁上竟然有好多毒蛇垂落下来。 这些毒蛇跟我在山谷外面遇上的差不多,浑身花纹弥漫,毒牙细长,长着烙铁尖一样的三角形头颅,动作极其迅猛。 毒蛇来的很快,我虽然不害怕这些畜生,但也不像被这么多毒蛇咬中,于是后退一步,用脚尖把木桌勾起来,狠狠扫开了面前的毒蛇。 毒蛇们被我扫荡开来,还有不少试图绕开桌面,跑到侧面向我发动偷袭,不过已经没机会了,我抓出一把蛊粉,迅速朝地面的洒下,口中默念了一遍咒语,蛊粉立刻挥发,形成一片浓烟扩散开来,凡是接触到浓烟的毒蛇纷纷僵死倒地。 我毕竟是个蛊师,哪怕龙蛊沉睡,暂时无法调动它的力量,可闲暇之余也配备了不少防身用的蛊粉,用来应对这些长虫不是问题。 收到毒雾的影响,大部分毒蛇都退了,但还有一头体型最大的不知死活,把身体盘在天花板上,直接吐着蛇信子朝我咬来。 我伸手抓住它的七寸,使劲一捏,顿时蛇身骨骼爆碎,整个身体都变得柔软下来,我捏着这死蛇的身体,反手一甩,直接朝麻脸老头身上丢过去,这老头快速闪过,发现自己倾尽手段也没有办法拿下来,顿时嘴角一抖,快速转身,揭开了墙角后面的一块木板。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木板后面居然还有条暗道,与山体几乎连接在一起,心中顿时明白了,感情这老头是个“守门人”,那木板后面的通道中肯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想到这儿我加快脚步正要追上去,但有一道身影比我更快,不等老头钻进木板后面的通道,刘媚已经冷哼一声,闪身跳到他背后,出拳在他肩膀上。 麻脸老头被打得身子一晃,被我瞅准破绽,一刀削在手臂上,顿时鲜血横流,他捂着渗血的手臂后退,紧接着小腹又挨了重重一脚,再次发出闷哼,来不及做出多余的动作,已经被刘媚一脚踢开手里的长剑。 我用刀锋比划着老头的脖子,冷笑说,“没想到你年纪一把大了,身手还挺厉害,倒是我小看你了。” 老头落入我们手中,知道没有挣扎的余地,只好苦涩地靠墙站好,语气嘶哑地说, “年轻人,我跟你没仇,为什么要半夜袭击我?” 我冷冷地说,“以前没仇,往后可说不一定,我听人说,你们黑苍族已经被纳入了宏光寺的管辖,并成为了替他们藏匿祭品的一个窝点,对不对?” 麻脸老头下巴一抖,条件反射地说你怎么知道……话说一半这老小子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又急忙闭上嘴巴不说了。 我冷笑说果然,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解救那些无辜的人,你识相就带路,要不然今晚绝对小命难保。 麻脸老头一脸为难,刚要说点什么,这时刘媚却提醒道, “外面有脚步声,好像是巡逻队的人来了。” 听到“巡逻队”三个字,麻脸老头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期待,可不等这种情绪发酵,我的黑魔刀就更进一步,在他脖子上切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说怎么,还指望有人会救你吗? 马脸老头顿时一动不敢动了,苦笑着问要怎么样。 我先示意刘媚把大门关好,随后手握黑魔刀躲到了马脸老头背后,这时候巡逻队的人距离木屋已经很近了,我听到一个人用本地话喊道, “赤精长老,刚才听到木屋这边有吵闹声,是出什么事了吗?” 麻脸老头看了看我和藏在背后的刘媚,滚动了一下喉结说,“没事,这边什么事都没有,你们继续去山谷外面的巡逻吧。” 门外的人说,“好,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们。” 说着脚步声就转移向了山谷口外,渐渐远离了木屋。 我们一动不动,直到确认巡逻队已经离开,这才从麻脸老头背后走出来,冷哼道, “还算你比较识相。” 麻脸老头看着我道,“人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你们还不离开?” 我说急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了就救我朋友,你肯定知道他被关押在哪里吧? 麻脸老头不肯说话,眼里闪过一抹挣扎,我继续追问,“怎么,到了这一步你还要嘴硬!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清楚。” 他见没有办法抵赖,只得苦笑道,“我的确知道你朋友被关押在哪里,但我不能帮你把人救出来。” 我沉下眉头,似笑非笑说赤精长老,据我所知你们黑苍族一直避世隐居,很少和外面的势力打交道,这次为什么要死心塌地跟着宏光寺,一条道走到黑呢, “宏光寺倒行逆施,干了这么多天怒人怨的事,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都会跟他们保持距离,为什么你却甘冒这么大风险来帮助他们?” 他无奈地闭上眼睛,说自己也不想这么干,可黑苍族要想在这里延续下去,就不得不听从宏光寺的调配, “他们在这里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我们没有拒绝服从的权利。” 听到这话,我立马又陷入了思索,回想起几天前在佤寨后山遭遇上的年轻人黑豹,也曾自称是为了守护族人的安危,才不得不跑来骚扰佤寨,看来是真的。 思前想后,我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害怕宏光寺,可为了自己村寨的安危,就被迫向黑恶势力低头,帮助他们谋害其他村寨的人,这种行为你难道不觉得可耻?” 赤精长老的嘴皮狠狠跳动了一下,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我,顿时一脸的羞恼,几乎连脑门也憋红了。 见他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我已经变得很不耐烦了,目光一沉,继续呵斥道,“还是那句话,带我去找郭文涛,否则就死!” 说话时我手上微微发力,冰冷的刀尖划破他皮肤,继续朝大动脉逼近,赤精长老感受到了死亡带来的压迫感,这才充满求饶道, “别,有话好说,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 “怕死的老东西,前面带路!” 刘媚一脸不屑,在他肩上推了一把,赤精长老则面露复杂地看了一眼我们,低头转身,重新掀开了墙角的木板,率先猫腰钻了进去。 我们紧紧跟随,很快就走进了木板后面的通道,才发现这里又是一处山石壁缝,前面通道幽深狭长,石壁上渗着许多污水,道路湿滑布满了大量青苔。 赤精长老显然对这里的路线十分熟悉,走了不久,忽然在一个转折口停下来,摘下头上的一盏油灯点燃,通过火光照耀,我看见前面是一些弧形的石壁,七弯八拐的路径显得十分复杂。 刘媚谨慎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在山谷中开凿这么多地道?” 赤精长老说,“这里是黑苍族用来祭神的地方,是祖先留下的,平时很少有人靠近,只有我和几个族内地位比较高的人可以进出。” 刘媚哼笑说,“所以你们就把这里改造成了关押犯人的地方,用来协助宏光寺安置‘祭品’?” 赤精长老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自己也是被逼的,如果不这么干,族内的女人和小孩就会受到威胁。 我们没有搭理他的辩解,继续往前走,大概走了两三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石窟,果然我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第459章 拦路追兵 再次看见郭文涛,这小子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比起昨天晚上还要凄惨了不少,不仅浑身都是鞭痕和伤口,手脚也被拇指粗细的树藤缠绕起来,死死固定在一块石板上,连翻身都做不到。 “郭文涛,你没事吧!” 我急忙跑下去,检查起了郭文涛的伤势,而此时的郭文涛却是神志涣散,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来,只是无力地靠在石板上,用一双几乎不怎么聚焦的眼神看着我,迷茫了好久,才吃吃问道, “周玄?我不是做梦吧,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 我叹气说,“不是幻觉,真的是我。” “你……咳咳!” 郭文涛迷茫的眼神渐渐有了光,刚要张嘴说话,却忍不住发出一通剧烈的咳嗽,嘴里还渗出了好多鲜血,一副惨淡又奄奄一息的样子,好一会儿眼神才恢复了少许清明,十分吃力地抬头看向我,发出一串苦笑来, “你怎么还没走啊,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摇头说不是自己不想走,而是下山的路都被封死了,没办法我们只好继续在山里打转,结果又意外打听到你重新被俘的消息,这才赶来查看情况。 他哦了一声,疲惫的眼神中满是自嘲,说劳你费心了,我是不是很没用?昨晚刚分手没多久,我就在路上遇见了巴龙他们,本想着能躲进山里和他们周旋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一下就被捉拿起来。 我摇头说不能这么讲,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拿什么跟这些疯子对抗?只是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跑回去送死呢? 他叹气,说自己只是放不下赵雅,想回头看看她的情况而已。 我沉默了一阵,倒是没想到在郭文涛的心中,赵雅的位置居然这么重要,宁可孤身冒险,也要回去救她。 郭文涛苦笑说,“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人品卑劣的人,可这个世界上哪有纯粹的坏人?我做这些一开始也只是为了博个好前途,只可惜、可惜……咳咳!” 他话说一半,又开始咳血,嘴里吐出大量带血的唾沫,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些内脏碎块。 我有点揪心,说你别讲了,节省点体力,好好休息吧。 郭文涛缓缓摇头,说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怕是没多久好活了, “巴龙为了泄愤,用重手法打断了我的筋脉,其实我昨天就该死了,只是……他们为了通过我来吸引赵雅现身,才会喂我吃下一些吊命的丹药,可这些药根本不可能治好我的伤,最多是让我多苟延残喘几天而已。” 说到这儿,他忽然用力把手抬起来,死死握着我的手腕说, “周玄,我求你帮个忙吧,像现在这样想死也死不了,吊着半口气的滋味其实挺难受的,求你……给个痛快,不要让我继续被宏光寺利用。” 我默默看着他,感觉到郭文涛眼角隐约泛起的泪花,除了痛苦,还有深深的懊恼和悔恨。 刘媚瞧见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又是何必呢,从古至今,多少人因为一个贪字走向了万劫不复,你会有这种下场,还是因为两年前不懂得安分。 刘媚这话虽然比较难听,但却让郭文涛感到一阵释怀,虚弱地说是啊,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阴暗的山洞中回荡着他悔恨懊恼的叹息,刘媚也不再说话了,扭头看我,用眼神询问我该怎么办? 我们原本是来救人的,可看到郭文涛现在这幅样子,就算强行把人带出去,估计也撑不了多少时间了,他伤的很重,没必要再临死前再受折腾。 想到这儿,我只好把黑魔刀递过去,轻轻压在郭文涛脖子上,无奈地闭上眼说,“忍着点,不会让你痛很久的。” 郭文涛一脸释然,缓缓吐气说了句谢谢。 我手腕一沉,刀锋立刻没入他大动脉,随着一股鲜血洒落,他终于闭上了疲惫的眼睛,一脸的祥和与解脱,嘴角居然扬起了微微的笑意。 有些人活着,或许当真还不如死了痛快。 我暗暗叹息,把手搭在郭文涛眼睛上,默默念起了超度的经咒,刘媚则小声催促我说, “走吧, 你要救的人已经死了,这个地方没什么值得再留恋,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我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却没有搭理刘媚的催促,郭文涛的死让我心情变得很复杂,平心而论他算不上是我的朋友,可在临死前的幡然悔悟,却让我感受到了很深的触动。 我看向一直站在身后的赤精长老,缓缓说道, “我记得除了郭文涛之外,宏光寺的人还把一些‘祭品’安置到了这里,对不对?” 赤精长老的眉毛微微一抖,说年轻人,莫非你打算把所有人都救走?别犯傻了,你跟就没有这个能力! 刘媚也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周玄,我知道你想当个好人,可当好人也得分清楚情况,就不说黑苍族的巡逻队了,这片树林里还隐藏着不少宏光寺的人,就算真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把这么多人带出去啊。 这次的情况和两年前不同,上次我们释放地牢囚犯,是为了借助那些囚犯的力量,帮助我们一起冲出基地。 而这次被宏光寺关押在这里的“祭品”,大部分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救下她们不仅不会对我们产生益处,反而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我摇头说,“不一定要把人带出去,只要帮助这些人脱困就好,至于她们接下来往哪儿逃,能不能逃走,就不是我们能顾得上的了。” 刘媚眼前一亮,说也对,这样一来,宏光寺就必须进一步分散人手,满世界抓捕这些祭品了,而我们则可以趁机找到一条出去的路。 说到这儿,刘媚立刻逼着赤精长老继续带路,赤精长老看了看我们,意识到没办法阻止,只能苦着脸,又带我们走向了另一条通道。 山谷内的通道四通八达,无论哪儿走都是一片陌生的环境,又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前面出现一片亮光,星星点点的灯光布满了小半个山头。 我感到有些不对劲,现在是凌晨时分,按理说黑苍族的人应该已经入睡了才对,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那么多灯火? 我心中有点焦急,扭头等着赤精长老,说你到底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不是说好了要去解救那些被宏光寺带来的祭品吗? 赤精长老摇了摇头,忽然后退几步说,“我不可能帮你做这种事,如果所有人都被你救走了,宏光寺一定会找我们的麻烦,这样的后果不是黑苍族能够承受的。” “那你……”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果然还没等提出第二个问题,旁边的刘媚就低呼一声说, “不好,我们中计了,这个老头是故意把我们带进宏光寺的埋伏地点,那些火光全都冲着这里来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如此,只见大量火把正在急速朝我们这边推进,短短的十几秒内,至少有五六道身影率先抵达了这里,为首的人正是我的老对手巴龙,在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家伙,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朝我这边围上来, “周玄,你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巫老好心放你一马,给了你弃暗投明的机会,你居然叛徒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次非拔你一层皮不可!” 听到这些人的怒斥声,我顿时知道要糟,没想到追兵居然来得这么快,倒地是怎么锁定我行踪的? 但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见敌人来势汹汹,立刻将手腕一翻,黑魔刀跃出手心,直接朝身后的赤精长老扑过去。 虽然不知道追兵是怎么来的,但必然和这老头存在一些联系,我恼怒于他的算计,正想把他控制在手上充当挡箭牌,身后却有一道寒光飞射出来,卷起一大篷的刀光剑影,瞬间席卷了我的后背。 我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巴龙,这家伙手上拎着一把鬼头刀,浑身黑烟冉冉,气势变得十分恐怖,根本不给我抽身的机会。 眼看更多的人也跟着他一起围上来,我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赶紧拔腿狂奔,带着刘媚就朝身后的山谷跑去。 “站住!” 敌人当然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逃走,就在我扭头逃跑的同时,黑暗中已经甩出了不少渔网和绳套,纷纷朝我头上罩来。 我翻身躲开,可小腿还是被一根绳子勾住了,反手抓住其中一根绳索,用力一拽,几个埋伏在草丛里的家伙被我拽出来,每个人背上都扛着一把尖刀,一只手握着绳索把我往后扯,另一只手则取出尖刀,朝我狠狠剁下来。 敌人数量很多,我深知一个人无法应付,赶紧挥动黑魔刀,先把绳子切断,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提醒刘媚先跑。 这时候巴龙已经拎着鬼头刀追上我了,我脸色一冷,劲气激发,一口舌尖血喷在黑魔刀上,刀锋符文闪烁,立刻被撑大了一倍,随后一刀疾旋,与巴龙的鬼头刀重重斩击在一起。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我被震退了好几米,感到虎口一阵发麻,巴龙也是一个翻身落地,脸色一片潮红。 此时的我已经恢复了大部分体力,这一刀足以将它逼退,巴龙也清楚我并不好对付,于是把鬼头刀举起来,对身边那帮手下吼道, “大家一起上,抓住这小子,巫老一定会重重有赏!” 瞬间所有人都用最快的速度朝我冲过来,我见势不妙,也只能埋头狂奔,在刘媚的帮助下重新钻进那片山谷。 第460章 落花洞女 眼前一下出现那么多敌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身跑路,刚冲进山谷没多久,我就听到一阵沉闷的炸响,紧接着身边的一棵大树应声而断。 通过树干断裂的横截面口径,我猜这些人手上除了拿着常规作战的武器之外,肯定还掌握着不少威力惊人的大杀器,想必整个武装势力都已经触出动,倘若这些人集中在一起朝我射击,只怕就算我长了八条腿都不够用。 我只能更加小心,不断变换位置,朝着遮掩物比较集中的方向跑去,幸好这山谷的地形十分善于隐藏,趁着敌人不好瞄准射击,我已经借机拉开了一百多米的距离。 在丛林中奔跑,除了要有矫健的身手之外,意识和反应也必须到位,这林子越跑越密,前面除了各种分岔的树枝外,还有不垂落下来的藤萝植被。 我一不小心就会踩空,跌进坑里满地连滚,好在刘媚对这种环境的适应度很强,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拉我一把, 才避免了让我走入歧途。 比起我好像没头苍蝇似的狂奔,黑苍族人对环境的了解远远在我之上,追击的效率也十分恐怖,我刚躲进一个水湾子不久,就听到侧面传来好多脚步声,凝神一看,发现是之前走远的那支巡逻队,居然也从前面跑来拦截我了。 来不及细想,我立刻侧身一扑,几道疾风破空声尖锐地响起,只见这些黑苍族护卫一个个都掏出竹筒,凑到嘴边用力地吹起来,竹筒内部射出一根很细长的毒针,扎在树干上,发出夺夺的碰撞声。 我飞快隐入后面的大树,手脚并用爬上了树顶,几个黑苍族护卫迅速从林荫下跑来,来到我刚才被吹箭攻击的地方,好是一番寻找。 趁他们还在树下寻找我的踪迹,我立刻纵身一跃,跳到另一棵大树上躲避,好像猴子一样抓着树藤荡来荡去,刚刚脱离这些人的纠缠,转眼又看见一道穿着黑色斗篷的家伙,狞笑着从前面林子跑出来。 这家伙手上还握着一条碗口粗的蟒蛇,蟒蛇吞吐着信子把头抬起来,居然脱离他的手腕,蛇头跃上半空,狠狠咬向我的脚踝。 我只能松开树藤,让身体自由下坠,落地时双腿一蹬,又急速拉开了与这家伙的距离。 斗篷男出手凶悍,摸出腰间的佩刀捅向我胸口,我则收敛了仁慈的心态,单手抓着他的胳膊,手心劲气催发,强迫他松手丢开了佩刀,随后一个头锥狠狠撞向这人的鼻梁骨。 啪的一声闷响,这人惨呼着倒下,我顺势一记手刀劈中他的脖颈,先是把人敲晕,再快速捡起了他掉在地上的佩刀,反手一旋,将追击而来蟒蛇头颅劈成对半。 随后我继续狂奔,在刘媚的指引下不断朝山谷深处跑,可跑着跑着刘媚忽然停下来,皱着精致的小鼻子说, “不对,越往里面跑,环境就越复杂,而且我还感应到了一种相当恐怖的气息,恐怕不能继续深入山谷了。” 我不明就里,说山谷里面除了树林就是山洞,哪有什么恐怖的气息,我怎么感应不到? 刘媚跺了跺脚,指着地下说,“你感应不到很正常,因为这股气息来自于地下。” 我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来不及了,身后的追兵来得极快,不等我想太多,已经听到来时的方向传来无数道怒吼。 黑压压的林子瞬间被火把光束照亮,我回头看向围堵自己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这么多人倘若一拥而上,我就算长了三头六臂都扛不住。 “不管了,先找地方躲起来再说吧!” 现在的我已经是丧家之犬,哪还有心思管地面下的事,赶紧招呼刘媚继续狂奔,很快我们来到了林子边缘,前面是一条崎岖的山路,蜿蜒往上,坡度很高。 我完全顾不上思考,埋头只顾往前面跑,跑着跑着,竟发现身后的追兵奇迹般停下来,回头一看,发现追兵们只是徘徊在树林边缘,并没有继续跟进,心中正觉得奇怪。 刘媚忽然在这个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指向前面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峡谷,说你快看,山谷深处还有一栋木质的建筑,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纳闷地抬头一看,果然在距离自己不足百米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静谧的小山包,小包下是一个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的溪峡,浅浅的溪流溯源而上,在那小溪的尽头处,则耸立着一栋竹子搭乘的茅草小屋,环境别致,特别的冷清。 奇怪了…… 我暗暗皱紧了眉头,迈开小碎步朝那栋茅草小屋走去,发现这里并没有人居住,反倒是茅草屋中间的地方,居然摆着一个红木打造的香案,香案中间摆放了几个香炉,好像是用来敬神的地方。 “估计我们是误闯进黑苍族的祖祠了,这里是他们用来供奉山神的地点,应该属于这个部落的禁地,难怪他们刚追到树林边就停下来。” 刘媚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朝我微微舒了口气。 我点了点头,内心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总觉得这个茅草小屋坐落的方位有些奇怪,当下也顾不上休息,用眼神示意刘媚跟我继续寻找出路。 可惜山谷只有这么大,再往前走就来到峡谷尽头了,在茅草小屋的背面出现了一块巨大而整齐的山壁,周围长了不少茂密的植株,其中好有几棵比较高大的榕树,把大半个闪避都遮掩了起来。 而在山壁的正下方,则出现了几条拱形的通道,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究竟能通往哪里。 刘媚立刻变得谨慎许多,指向前面的通道说,“就是这里,我刚才感应到的神秘气息,应该就是从山洞下面散发出来的。” 我心中暗凛,让刘媚先待在原地别动,自己进入山洞看看再说,没曾想刚跨出不到两步远,我就感应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覆盖在我头上,随后便感觉脚步变得轻飘飘的,有种灵魂即将脱离身体的感觉。 “谁在算计我?” 我立刻醒悟过来,意识到这看似死寂一片的峡谷其实并不安全,急忙咬破舌尖,利用舌尖传递的刺痛感稳住心神,随即豁然转身看向那个茅草小屋,发现屋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亮起了几盏白色的灯笼。 灯笼里面有着莹蓝色的火苗在浮动,彼此相应,勾勒出各种古怪的符文图案,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笼罩上了我。 “有敌人,小心。” 刘媚十分谨慎地提醒我一句,迅速寻找掩体,我则伫立在原地不动,默默看向灯笼燃烧起来的地方,随后便看见一个白衣白裙,长相秀丽、拥有一头流云秀发的黑苍族女人,正缓缓冲茅草小屋背后浮现。 这女人手上还拎着一个用竹子编造的竹篮,里面装满了用来祭神的贡品,正目光眨也不眨地直视着我, “你是谁,竟敢擅闯山神的洞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苗族部落的信仰方式与汉人不同,黑苍族又是苗疆部落的分支,估计也和苗人一样有着供奉山神的习俗,而往往这些氏族用来供奉山神的地方,都会被视作部落的禁地。 望着我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异族闯入者,白衣女人的表情显得相当冷漠,我只得后退了一小步,对她拱手说, “姑娘,我只是无意路过,没有冒犯的心思,还请你行个方便放我离开。” 白衣女人冷漠地挑动眉毛,回应道,“笑话,这里是山神禁区,只有它的仆人才有资格进入,你是什么来历,竟然敢闯进神灵的地盘,惹怒了山神还想离开,简直妄想。” 她语气严厉,步步紧逼道,“快告诉我你的身份,到底是谁指使你进来的?” 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会蠢到自报家门,看着女人那一副庄严圣洁的打扮,忽然猜到她的身份,应该是苗人部落中,专门侍奉山神的“落花洞女”。 这个职业在外人看来相当神秘,据说是部落中专门负责与神明沟通的“神职人员”,地位相当于族长,甚至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中还要高于族长。 可看着女人的面相却想当年轻,估计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我脑筋一转,立刻说道, “我是特意来拜会黑苍族的客人,因为不小心误入了禁区,正要找路出去。” “你是黑苍族的客人?” 白衣女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些许疑惑,我的心跳则是加快了不少,之所以这么说,赌的就是对方应该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要能骗取她信任,没准就能找到出去的路线了。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不尽如人意,白衣女人看着单纯,但却没我想的那么好骗,她只是稍作沉默,立刻就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冷哼道, “就算你真的是黑苍族的客人,也没有资格染指这里,山神禁地只有我才有资格进出,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居然胆敢骗我,我现在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女人身后居然飘起了好几束白色的缎带,齐刷刷地朝我卷来。 是个高手啊。 我在女人身上捕捉到了一股特别神秘的气息,那些白色缎带犹如一道道素洁的匹练,很快就织成了密不透风的囚笼,即将把我包裹起来。 眼看白色缎带就要合拢,我的眼中也蹦出了一抹凶性,将中指血抹向短刀,自下而上的怒劈反撩,刀锋腾出一股凶煞的赤红色气息,将白色缎带纷纷割裂,化作一包碎片。 第461章 对峙 “你居然……” 白衣女人一脸惊讶,看着被我斩断的绸带,顿时意识到我并不是一般人,于是沉下脸冷哼道, “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难怪你有胆子闯入禁地。” 她已经见识了我的能力,语气变得凝重而惊诧,我却不想浪费时间在她身上,默默收起黑魔刀,抱拳说献丑了,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并不想打扰任何你的清净,咱们就此别过吧。 讲完我转身就要走,白衣女人却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她体态轻盈,烟波流动,水汪汪的眼珠中弥漫着桃花一般的娇媚,然而脸色却冰冷的犹如一块寒铁,声音也骤然变冷, “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来头,误闯山神禁地的下场只有一个!” 随着这一声娇叱,白衣女人忽然将双手一合,嘴里诵念起神秘的法咒,瞬间我感受到一股阴寒苍凉的气息正从她背后的神龛中弥漫出来,顺着地面蔓延到我脚下。 我立刻感到脚尖一沉,双腿好像被吸铁石禁锢起了,犹如深陷泥潭沼泽,半点都无法移动。 与此同时,我还感应到脚下的地面中弥漫出了一股极度荒凉可怕的气息,引得大地战栗,连同我的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果然刘媚没骗我,这个地方确实存在一股十分恐怖且原始的气息,甚至比我上次在邪墓中感受到的气息还要庞大!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山神存在? 我犹自心惊,却听到对面的白衣女人抬头冷笑起来, “你这个亵渎者,很快就会遭到神灵的处罚,这就是冒犯禁地的代价。” 次奥,有病吧! 我终于火了,自己只是借道想过个路,这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过不起,还真以为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怒气值爆满的我不再有任何顾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再度喷洒在黑魔刀上,口中飞快诵念咒诀,刀锋吸收了我的精血,刹那间变得绯红,一股灼热的气息也从刀身中飞速弥漫起来。 我将黑魔刀竖直插在地上,掌心一颤,一股炙阳如火的气息飞速弥漫,下一个瞬间,刀锋煞气喷涌,与地面下的粘附气息疯狂相融,整个地皮一阵波光闪烁,气息起伏不休。 终于我感觉地下的吸附力减弱了不少,身体也能自由活动了,白衣女人却再次赶上,甩出白色的绸缎封住我的去路,口中清冷地喝道, “不要以为这么轻易就能蒙混过去,我这个落花洞女可不是吃素的!” 她双手快速轻拍,绸缎再次化作风暴旋转起来,形成一个直径三米的白色圆球,眼看要把我彻底包裹。 我脚下那股吸力依旧存在,法阵勾连,仍旧在不断吸收我的双腿,我意识到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咬紧牙关,抬头怒视着女人道, “好话说尽,你还是不依不饶,那就别怪我手黑了!” 我向来都不是一个愿意辣手摧花的人,但白衣女人步步紧逼,已经点燃了我内心最深沉次的怒火,黑魔刀也在此刻感应到了我的情绪,刀身嗡嗡颤抖,一股蓄势待发的蛇灵气息跃然而出,强行冲破了地脉法阵的封锁,斩出一道猩红的怒芒,瞬间搅碎了眼前的屏障,朝着女人咽喉处迸发出去。 黑魔刀从来都不是一把普通的兵器,尤其在融合了蛇灵的内丹之后,同样附着了很强大的灵性,随着刀光一闪,眼前的白绫白锻纷纷破碎,刀锋几乎贴着白衣女人的咽喉抵近。 也是到了这一刻,白衣女人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人根本就不能随便招惹,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将柔软的身体偏转过去,避开了我的斩击,但脖子还是难免被刀锋灼热的气息烫伤,出现一片焦痕。 “啊!” 女人惊呼倒退,我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了,刀锋一抖抢身上前,继续贴着女人的咽喉推进,她后撤的速度不慢,却远远刚不上刀锋推进的效率,很快就被炙热的刀身架住了脖子,雪白的颈脖上也出现了一道细碎的切缝。 伤口并没有鲜血流出,因为黑魔刀散发的炙热阳气已经蒸发了一丝浅浅的血痕,白衣女人面露惊骇,吓得一动不敢动,被我用黑魔刀逼得退到一棵树下,彻底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一刀限制了敌人,我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刚要开口呢,脑后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我心口一颤,左手搭在白衣女人肩上,将她推到前面,自己则躲到女人背后,眯眼看着峡谷中多出的几道背影,暗说追兵怎么又来了,而且来得好快! “小子,不要乱来!” 瞧见我的动作,追兵队伍中立刻传来一声焦急的低吼,我凝神一看,发现第一个跳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把我带进埋伏圈的赤精长老。 而在赤精长老身边还跟着好几道身影,个个都穿着黑蓝色的少数本地服饰,站在中间的是一个身材高瘦,满头白发的老头,气息十分凝实,俨然是一个修为不错的家伙,而且从站立的方位来看,这人在黑苍族的身份一定很高,估计就是这个部落的族长了。 除了那几个老头之外,之前率队追赶我的巴龙也出现在了队伍末尾处,正反拎着,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我, “周玄,你的胆子果然够肥,连黑苍族的神女都敢冒犯,看来是真心不想活了!” 神女? 我暗暗皱眉,看了一眼被我控制起来的白衣女人,继而又笑笑说, “你猜对了,我的胆子一直都不小,不过这次的事情可不能怪我,是这女人非要跑上来跟我为难了。” “够了,不要以为抓住了黑苍族的神女当人质,我们就会放过你,你小子捅的篓子半天还大,巫老已经下了命令,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必须把你带回去。” 他怒火滔天,拎着鬼头刀就要扑上来,我则把刀锋架在白衣女人脖子上,慢条斯理说你确定不在乎这女人的死活? 通过刚才的交谈,我已经确定了手上这女人的身份,必然在黑苍族占有很大的分量,现在也只能利用她来限制对手了。 虽然巴龙并不属于黑苍族人,可毕竟跟这个部族打过长期交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虑的,脚步微微一收,刚想说点什么,那个气势不弱的蓝衣老头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大声吼道, “且慢,小伙子,这是你和宏光寺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我们黑苍族,有话好好说,请你千万不要伤害神女。” 我眯眼看着说话的老头,还在猜测这人究竟是谁,巴龙已经很不满地扭头呵斥道, “赤松,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老头脸色难看地指着我,说巴龙,你你难道没看见我们一族的神女已经落到别人手上了吗,之前我违心帮宏光寺做了这么多事,那不过是碍于巫老的权威,可现在,你居然不顾神女的死活,非要强行对这个年轻人出手,你叫老夫怎么办? 巴龙哼道,“什么神女,落花洞女不过是你们选来伺候山神的,死了这个,再选一个不就完了吗?” “胡说八道!” 赤松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旁的赤精长老也忙不迭说,“神女不仅是山神的仆人,跟是我们和神灵沟通的桥梁,她绝对不能出事,巴龙,你说话方式注意点,这里毕竟还是黑苍族的地盘!” 显然我赌对了,巴龙身为外族人,并不在意白衣女人的死活,可身为黑苍族领导层的赤松和赤精,却对这女人宝贝得要死,绝对不能允许她受半点伤害。 巴龙怒视着这两个固执的老头,大声呵斥, “你们敢拦我,若是耽误了巫老的大事,你们准备怎么交代,难道就不怕他老人家兴师问罪吗?你们可别忘了,黑苍族之所以能够偏安一隅,靠的都是宏光寺的接济和照顾,如果惹得巫老不高兴,恐怕你们这个部落眨眼就会被抹除!” 这等于是骑着人家坟头威胁了,赤松虽然忌惮巫老的权威,可身为黑苍族地位最高的人之一,多少还是要脸皮的,立刻将眉毛一抖,不阴不阳地说, “巫老要是责怪下来,自然有老夫担待,至于黑苍族的命运,恐怕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操心,我带你进入深山禁地本身就已经违规了,说什么也不能因为你的任性,致使神女遭到伤害。” “你个老顽固!” 巴龙气得火冒三丈,这家伙假借宏光寺的名义作威作福惯了,估计也没想到黑苍族这次居然会表现得这么硬气,顿时把后槽牙咬起来,脸上肌肉一阵乱颤。 我已经等不耐烦了,厉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够了,我可没时间看你们内讧,还是那句话,要保住这女人的安全,你们就放我离开,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巴龙愤怒地转向我,一字一顿地冷笑说, “周玄,你以为靠着她就能安全离开吗?这片山脉已经被我们的人封锁起来,巫老也很快就会到场,你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无谓挣扎罢了。” 我把眉毛一挑,说不到最后关头,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巫老的确厉害,可他只顾着处理血罗的事情,恐怕现在也没功夫搭理我吧? “你个混蛋!” 巴龙不想跟我做口舌争辩,冷冷地拔出鬼头刀,说你要是有种呢,就不要总是躲在一个娘们身后,来来来……干脆咱们俩个斗一斗,你要是赢了我就放你走,你要是输了,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接受巫老的惩罚。 我特么简直要听笑了,说你真当我傻?老子又人质在手上,干嘛费这么大劲跟你拼命? 第462章 山重水复 我虽然不聪明,但还没有蠢到放弃自己的优势,直接跑去跟敌人玩命的地步。 加上寒冰蛊的作用,我现在依旧不能发挥全部实力,而巴龙作为巫老手下的高手供奉,能力并不一般,就算我能取胜也要浪费不少体力,根本犯不上和他单打独斗。 “你个缩头乌龟,今天不管谁来都救不了你!” 巴龙被我气得抓狂了,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抡着鬼头刀当前就是一斩,居然丝毫没有留手的意识,鬼头刀的刀锋伴随着呜呜的鬼泣声,看那架势竟然打算把我和白衣女人一起斩成两半。 我迅速拉着白衣女人后退,险险地避开了刀锋,怒视着同样脸色大变的赤松和赤精,冷哼道, “看来宏光寺根本就没把你们的人当回事,你们正打算就这么看着吗,我死不要紧,只是可惜了你们部落的落花洞女。” “住手!” 果然赤松再也看不下去,摸出一根蛇形拐杖,挡住了巴龙正要继续劈砍的鬼头刀,呵斥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已经说过了,谁都不能做出伤害神女的事。” “什么神女,阻碍了我们的大事,就根本没有留下她的必要!” 巴龙也打出了真火,把手覆盖在龟头上快速念了一句咒语,瞬间刀锋嗡嗡颤动,一大股乌黑的气流弥漫出来,化作万千厉鬼嚎哭,强行睁开了赤松的拐杖。 赤精长老原本还一脸挣扎,见状也不得不拎着一把长剑跳出来,挡在巴龙面前说, “宏光寺的人也太过分了,老夫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答应帮你们做事。” “两个老顽固,你们这是打算反水吗?哈哈……好,等巫老一到,一定会好好收拾你们!” 他猛地把鬼头刀举起来,刀锋之上凝聚着大量阴灵的邪寒之气,瞬间笼罩当场。 赤松和赤精长老则是互看一眼,各自的眼中都闪过一抹懊悔,转而又被愤怒所取代, “无论是谁,都不能跑到我们一族的禁地撒野,连山神禁地都受不住,就算保下族群又能怎么样?” 两个老头齐声大喝,居然一左一右朝巴龙冲了上去。 这一幕看得我有点傻眼,没想到自己挑拨离间的手段这么高,居然三言两语就搞得敌人内讧了。 这恰恰也说明宏光寺倒行逆施,已经到了天人公愤的地步,只怕经过这件事,他们和黑苍族的合作关系也将彻底破裂了。 我还在思考,这时的刘媚早就从树后面蹿出来,趁着对面的人陷入内耗之际,她用力扯了扯我的袖子,说傻子,现在可不是看戏的时候,等他们打完下一个就轮到你了,赶紧找地方跑。 我快速嗯了一声,看向被自己控制在手上的白衣女人,略作迟疑,直接拉着她往后跑。 这女人还想挣扎,被我用刀架在脖子上,低声呵斥道, “只要你老实配合,带我们找到出路,我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你!” 到底是小命比较重要,在得到了我的保证之后,她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咬咬牙停止了反抗。 在我的拉拽下,三人很快就脱离了战斗区域,转而来到了峡谷尽头的那一片山壁下面。 我抬头看去,这山壁光秃秃的,落差不下半米,更过分的上面连根杂草都没有,就算蚂蚁爬上去都要拄拐棍,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攀爬。 刘媚环顾一周,都没有发现别的出路,只能指着山壁下面的拱形洞穴说, “从这里走!” 她话音刚落,白衣女人就大声说,“不能走那条路,那里是山神洞府,就连我也只去过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陪上一任落花洞女进去的,普通人去了那种地方很难活着出去。” 我回头看向正拎着鬼头刀一阵乱杀的巴龙,苦笑道,“这家伙一旦召集手下赶上来,恐怕就算山神显灵也救不了我们,比起山神,我最不想面对的还是宏光寺的炮火!” 倘若敌人只有一个巴龙,那我肯定不会再跑,问题是巴龙身后还跟着一整支武装势力,以及那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巫老,这才是我真正畏惧的东西。 说完我再也不做停留,生拉硬拽,推着白衣女人走进了山洞,这山洞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光,我们只能靠着火折子照明,走的十分艰难。 这洞子里面的环境比之前跟在赤精长老身后走过的岩洞还要复杂,走了许久,我还是没有发现出路,只看到悬崖山壁中到处都是窟窿眼一眼的洞穴,大的足有两米多高,小的也就篮球大小,洞穴内部则是四通八达,比迷宫还要绕。 这种环境对我而言并不陌生,毕竟出道这么久,几乎每隔一年我都会有钻洞子的机会。 只是走着走着,我又发现了很多不对的地方,怎么感觉这山洞的造型这么熟悉啊,跟我曾经走过好些地方都很类似,我甚至还在山洞附近看到了许多浮雕壁画,以及大量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可以肯定,这个地方在很久之前,一定居住过超过成千上万的人口。 可什么人会把家安置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洞穴里呢? 这个问题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刘媚看穿了我的想法,立刻轻轻推了一下白衣女人,说喂,你不是说这里是山神洞府吗,属于黑苍族的禁地,外人绝对不能轻易涉足,为什么这里又会出现这么多人类生活的痕迹? 白衣女人表情冷漠,显然还在怪我们把自己拖下水的事,却不得不回答刘媚的问题, “具体的原因,或许只有先代的落花神女才清楚,好像是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十分神秘的部落定居,但后来不知道因为缘故,导致他们离奇灭亡了。” 我顿时来了兴趣,说什么神秘部落,你把话说清楚点。 她神情复杂地看我一眼,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山神洞府存在的时间超过千年甚至更久,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早就作古了。” 刘媚调侃她,说你连山神洞的来历都不清楚,居然会这么虔诚地对它进行侍奉,真搞不懂黑苍族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一个个都秀逗了? 白衣女人含恨扭头,怒瞪着刘媚,说你说话注意点,我虽然不知道山神禁地是怎么来的,但我却清楚这里存在一个能量空间,如果你敢胡说八道,当心受到山神的诅咒,到时候连我也要受你连累! 刘媚很美耐心,刚想奚落她几句,结果却发现洞子开始微微摇晃,漫天的死气不知道从哪里弥漫出来,整个山洞都在这幅苍凉可怕的气息影响下陷入了发抖,黑暗中还有许多小型的动物被惊得到处乱窜。 我心口一凉,心说什么鬼东西? 刘媚则揪住了白衣女人的衣领,厉声说,“你这个坏女人,是不是你故意带错路?你究竟搞的什么鬼!” 白衣女人比我们还要困惑,茫然地看向四周,轻轻抖了下嘴唇说,“我……我不知道,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快走,我能感受到附近有一股能量在移动,不清楚那股能量到底是什么来头,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 刘媚已经无暇争辩,立刻拉着我往旁边跑,这次我们没有按照白衣女人指引的方向走,而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下那股躁动不休的能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越跑越觉得心凉,总觉得在这些熟悉的环境中,很快就会发生新的意外。 我们跑了很久,前面不知道有多远,七弯八拐的路线在不断消耗大家的体力,大概跑了十分钟,刘媚感觉那股气息暂时消失了,便不再拉着我继续狂奔,找了个倾斜的通道入口停下来,把后背靠在上面休息, “这个洞子太复杂了,根本辨认不出方向,到底哪里才是出口?” 我不说话,和刘媚一样看向白衣女人,却见她麻木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刘媚冷笑道,“都到了这么地步,你还是不老实吗,周玄舍不得对漂亮女人下手,姑奶奶可没有这种顾忌,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逼你说真话?” 白衣女人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你们很厉害,落到你们手上肯定跑不掉,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没用。” 我拦下正要发飙的刘媚,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是黑苍族的落花洞女,专门负责侍奉山神的,这里又是山神的洞穴,你应该没少来过才对。 女人看着我说,“你想错了,历代落花洞女只负责把守山神洞,却不会轻易进入这里,除非是刚刚被选为神女的时候,需要由上一任神女带进来,为她打入山神的印记。” “如果刚才你们不乱跑,一直跟随我的指引往前走的话,我或许可以带你们离开,可现在……” 她苦涩地停顿了一下,摇头说我们已经跑进了另一个连她也没来过的地方,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话搞得我相当郁闷,刘媚同样是一脸烦躁,可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提醒自己冷静,只好暂时停下来先不走了,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调整精力。 又过了几分钟,刘媚直接站起来,说不行,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洞口很长时间了,按照宏光寺那帮人的性格,估计同样会带队进来搜寻我们的下落,必须抓紧时间继续寻找出路才可以。 我点点头,刚要答应,余光却看见白衣女人蹲在山洞的壁角,正对着一片水洼地发呆,刘媚很不客气走上去,质问她在干什么,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白衣女人无视了她的话,指了指石壁渗水的地方说, “这后面……好像有条水道,或许可以带我们离开。” 第463章 石龟铭文 我们走向了石壁渗水的地方,果然隔着石壁听到了微微的水流声,白衣女人站起来,把手搭在渗水的石壁上,反复摸索,似乎在寻找机关。 又过了一会儿,她好像触摸到了什么,直接用力往下一按,看似简单的作用却更像是引燃了炸药桶,只听轰的一声,对面渗水的石壁居然塌了,狂暴的水流从石壁塌陷的地方喷涌出来,我们所处的地方则成为了洪水宣泄的中心。 巨大的水流冲击力作用在我身上,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感觉重心一下子失衡,被水流冲翻在地,白衣女人则发出了哇哇大叫,伸手在水流下面乱抓,恰好握住了我的头发,感觉连我的头皮都快揭下来似的。 这洪水来的太突兀了,无论是我还是白衣女人,包括刘媚都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瞬间被地下洪水冲翻,随着高速奔涌的水流颠来倒去, 终于在下一秒,我们藏身的山洞也承受不住水流冲刷,看似坚硬的岩石徒然下沉,紧接着人就掉进了某个黑漆漆的地方,直直地坠落下去。 这过程很短,但却惊险刺激到了极点,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才在湍急的水流下稳住了身体,等我再次回过神来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片陌生的水域里。 刘媚和白衣女人都在,危机关头大家手拉着手,彼此搀扶着在水下游动,很快我们浮出了水面之外,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神秘突兀的青色台阶。 台阶深入水面,不知到延伸向何处,而在脱出水面的那一部分台阶的尽头处,则出现了一个拱形的石门,高大、神秘又为巍峨,像极了一座雄伟的丰碑古殿。 老天,这又是哪儿? 我们都惊呆了,足足对面愣神了半分钟,刘媚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们先脱离水面再说。 在爬出水面的同时,我也没忘记继续观察这里的环境,发现自己在无意间被冲刷进了一个巨大的水潭里面,前面一扇拱形石门占据了小半个山壁,潭水和山壁只见则出现了一些用石头垒出的平面。 平面的周围还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灯柱,但是没有火光,想必是灯柱里的燃料已经被消耗殆尽的缘故。 而在那平台后方的石门上,则出现了一些伟岸的星空图案,日月星辰包揽其中,彼此簇拥环绕,勾勒出许多枝枝蔓蔓。 而在星空图案下面,则出现了许多原始人围猎的古老画面,其中甚至出现了一些身材高大,长得丑陋而狰狞的兽面人,以及无数的古代生物,还有蟾蜍和桂树、身披的羽衣的远古祭司,包括一些交缠的龙凤图案…… 所有图案中最令人心惊的,便是一些额头上长着三只眼睛的黑色小人了,这些人伫立在星空和高处,冷漠地俯瞰星空大地,不少三人小人脸上还带着石头面具,麻木得形同雕像。 “这是巫咸族的三眼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喃喃低语,整个人却沉浸在了深深的震撼和恐惧之内,怪不得之前我感觉山洞里的环境那么熟悉,没想到这里居然也存在着巫咸族的遗址壁画。 可这里明明是东南亚啊,怎么巫咸族的图腾会迁徙的到这种地方。 白衣女人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壁画,一脸的虔诚和肃穆,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跪下来,对着壁画行起了叩拜大礼。 刘媚问她在拜什么,女人轻轻整理着被水流打湿的发梢,说自己在拜神,这里的壁画和自己小时候看到的差不多,按照上一任落花洞女的说法,图案中记载的东西,就是神灵们所在的世界。 我感到诧异,忙说,“你们也祭拜巫咸一族,难道是九黎蚩尤之后?” 刘媚立马反驳道,“九黎和东南亚有什么关系?”我摇头,说九黎本是东夷文明,后来与炎黄二弟逐鹿渭水,兵败后才逐渐向西南迁移,途径过各个省份,并且在各个省份中都遗留下了自己的遗址,向什么南京、两湖两广,包括四川、贵州和云南,根据历史传说,甚至扩迁到了东南亚…… 而九黎本就是上古巫咸族之后,这里出现关于巫咸的壁画也就说得通了。 刘媚说好吧,她并不关心这些壁画的源头和历史,只关心我们现在究竟流落到了什么,还能不能尽快逃出生天。 我们一起上了岸,来到比较干燥的地方,继续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已经脱离了山洞范围,只是四周依旧被石壁和丛林环绕,搞不清究竟处在什么地方。 刘媚有些头疼,问白衣女人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和我们一样一脸的茫然,摇头说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过这里,所以不清楚到底该怎么走。 我有些失落,感叹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怎么每次行动都会在无意识间走进这些死胡同,还没等拧干衣服上水分,白衣女人却再次站起来,失神朝着水潭另一侧走去,眼神直勾勾的,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我和刘媚对视了一眼,同与默不作声地跟上去,发现水潭对面还有个很浅的石滩,下面是一片瓦蓝色的湖水,显得静谧而又亮堂。 水下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暗影,大部分都呈青绿色,正拥挤地蹲在角落里,看着很是朦胧。 等我们彻底走进了一看,才发现是一些石龟雕像,大的犹如脸盆,小的有的成年人的拳头,摩肩接踵,拍拍而立,显得密密匝匝,活灵活现。 在这些石龟的身上还生长着不少浅绿色的青苔和水草,看样子被浸泡在水下已经很久了,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形成的。 刘媚望着水下活灵活现的石龟,忽然深吸一口凉气说, “这些石龟好像是镇物!” 我一脸好奇,说按你的意思,莫非这水潭下面还镇压着什么大家伙?刘媚深深点头,用力吸气说, “别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之前走进那个山洞的时候,我一直感觉地下存在一股相当神秘古老的气息,这股气息的源头很有可能就来自水潭附近。” 听她这么说,我有下意识把目光转向了那个拱形的石门,水潭是围绕着石门修建的,好似护城河一样拱卫着那扇大门,倘若这里真的存在什么秘密的话,最有可能就在那扇石门的后面。 其次是这里的环境, 也勾起了我的一些很不好的记忆,回想之前,每次开启这种石门,都会遭遇到不可预测的风险,好几次甚至差点被留在里面。 同样的遭遇我可不想再经历了,下意识就像距离这扇石门远一些,白衣女人则是一脸痴迷,缓缓走向水边,对着下面的石龟不断打量,好一会儿,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迫不及待把手伸向其中一头石龟,快速擦掉石龟身上的青苔。 接着那石龟的背甲上居然浮现出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来。 我也看到了这些文字,却无法理解文字记载的意义,刘媚也不认识,只能下意识地跟我靠在一起,缓缓朝白衣女人身后走去。 对比我们的疑惑,白衣女人却看得如痴如醉,恨不得连眼睛都彻底陷进去,又过了一会,她嘴唇颤抖着念出了一段话,只是那文字的发音晦涩拗口,根本不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字。 我很好奇她到底在诵读什么,这些文字又有什么出处?可白衣女人根本就不搭理我,依旧低下头,目不转睛看着龟背上的文字,嘴里的朗读声变得越来越快。 “这女人有点不对劲,先别让她再念下去了。” 刘媚立刻察觉到了她神态的异常,催促我快阻止她继续念下去,我赶紧来到白衣女人背后,伸手搭在她肩上,说你醒醒,别念了,快告诉我们这些石龟到底是什么来历。 可话音未落,我却蓦然感到手指一痛,白衣女人身上居然弥漫出一股纯白色的气息,直接朝我手心处涌来,我低呼一声,急忙把手缩回来,再看这女人,随着她诵念那些古文字的频率加快,周身居然弥漫起了更多神秘的气流,犹如莹莹的玉质光芒,将这女人浑身度笼罩起来。 “什么情况啊?” 我和刘媚都感到有点发懵,这个节骨眼上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尝试打断她的动作,可不等我第二次靠近这女人,就感觉水下爆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水响,紧接着便有一道黑影裹挟着腥臭难闻的气息,直接钻出水面,朝我脖子处延伸过来。 危急关头我极力侧身,勉强避开了这黑影,感觉什么东西几乎贴着我的耳根划过,立刻沉下腰马,反手拔出黑魔刀,下意识地斩出一刀。 可惜这一刀居然斩偏了,接着那黑影又猛地朝水下伸缩,瞬间就消失不见。 等我翻身跃起来的时候,眼前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水潭中的不断迭起的水花,正拍打在岸上来回震荡。 望着缩回水面的影子,我感到一阵后怕,赶紧看向了身旁的刘媚,询问她有没有看清刚才那是什么?刘媚皱了下眉头,神情古怪地说, “好像是一截能够伸缩的舌头,动作太快了,我也没能看清。” 正当我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白衣女人的诵读声也随之停下了,仍旧是那副的表情,呆呆看着水面。 我和刘媚都感到诡异,刘媚呵斥一声,问她究竟在干嘛。不料这女人的上半身却忽然晃动了一下,好像失去了支撑一般,身体前倾,一下子就朝着水面倒了下去。 第464章 赵雅出现 这什么情况啊? 我都惊呆了,赶紧从后面握住了白衣女人的头发,用力把人拽回来。 刘媚则把手搭在她脖子上,试探了一下说,“奇怪,她怎么晕过去了?” 我说不知道,当肯定和她刚才诵读石龟背上的文字有关,先不管这么多了,把人拖回去再说。 我迅速扛起女人,转身就往平台后面跑,这时候水面下却再度传来哗啦啦的水响,紧接着就是一根粗长的白色幻影,一下子拉伸得长,好像橡皮筋一样再次弹射起来,前端一卷,朝我腰部袭来。 这次我看得很清楚,的确是一截滑腻粗长的“大舌头”,当下腾出左手,将黑魔刀翻转起来,朝着那白色舌头伸过来的地方重重斩出。 黑魔刀的锋利程度自然不用多说,随着刷一刀斩落,那白色的舌头立刻嘶的一声响,传来一些坚韧感的同时,被我用暴力强行斩断。 随即我低头看去,发现被斩断的舌头居然没有失去活性,依旧在岸边蹦跶着,尝试着跳回水里。 我头皮发麻,实在搞不懂这玩意究竟是什么来头,这水潭下传来轰的一声,好似地震了一样整个水面都在咕噜噜冒出大气泡,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我才看见翻滚的水花下,浮现出一个类似卡车头一样庞大的黑影子,正将圆滚滚的脑袋探出水面,露出一双犹如铜铃般硕大的脑门。 蓝纹巨蛙! 望着水下忽然浮现出来的硕大兽头,我的心脏禁不住狠狠一颤,整个人都快吓抽了。 实在无法想象,几个月前我们曾经在古滇国遗址下遭遇过的蓝纹巨蛙,居然会再次出现。 可这里是缅北啊,距离古滇遗址尚有好几百公里的路线,这大家伙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我一脸惊恐,完全忘记了动作,刘媚没有见过蓝纹巨蛙,但也被这畜生的体格吓坏了,快速拽了我一把,急速地后退说, “这是什么怪物,你怎么站着不动啊?” 我心中苦涩不已,边后撤边说道,“几月前我见过这玩意,就在古滇遗址的地下暗河中……” “那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该不会是同一只吧?” 刘媚吓一跳,赶紧拉着我继续跑,我则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但按理说应该不会是同一只,或许只是它的同类。 我说话的时候还一直关注身后,果然下一秒,空中再次传来嗖的一声,又是一根湿滑巨大的舌头朝这边卷来,速度快得离谱。 我扛着白衣女人闪躲不便,刘媚只能跳到后面,替我挡下了巨型舌头的攻击,好在我们跑得够快,没一会儿就抵达了河滩尽头,那巨型舌头到底是有限的,没办法无限制地伸长,便在距离我们十几公分的地方停下来,再也无法前进。 我心中大喜,再次转动黑魔刀,在巨蛙舌头上奋力一斩,巨蛙的舌头相当灵活,也十分坚韧,在空中搅动了几下,试图回缩,不过战线被拉得太长了,它回缩的动作再快也没有我的刀块,就这一下,已经被我用刀锋重重砍中,拉伸出一道细长的血线。 虽然这次没能把舌头整个削掉,但也给了这畜生一次重创,水下的蓝纹巨蛙发出“呱”的一声巨吼,庞大的身体在水中扑腾,掀起了两米多高的巨浪。 我一再闪退,有了之前的经验,我已经放下了对蓝纹巨蛙的恐惧,黑魔刀连续斩出,切出了好几条交叉的口子,伤口中溅洒出蓝色的鲜血,浓腥刺鼻,我知道这些鲜血都是有毒的,也不和它纠缠,找准时间就撤,再次跳到了舌头的攻击范围之外。 这种老六打法让蓝纹巨蛙十分难受,它空有一身移山之力,奈何身体好像受到了某种限制,无法脱离水潭,舌头伸长的距离也有限,对站在岸上的我构不成任何威胁,因此在经过一阵愤怒沉闷的咆哮之后,也只能极为不甘地舌头倒缩回去,放弃了纠缠。 不过那舌头虽然缩回去了,可巨蛙却没有彻底沉下水潭,只是暂时蛰伏起来,依旧与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时刻等待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我也顾不上和它纠缠,扭头对刘媚说道, “这个水潭太危险,我们还是撤吧,先避开这里再说。” 刘媚赞同了我的意见,点点头,正要转身朝水潭外面跑,结果就在这时,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局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顿时又吓得心脏突突起来。 只见山涧下出现了好多道身影,看穿着打扮像是黑苍族的人,这些人应该也是通过山神洞穴找到这里来的。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黑苍族人,我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搞不好这些人都是奉命来抓我的。 正当我惊疑未定之时,对面的人也发现了我,黑暗中跳出一个身材高瘦,长得十分出众的家伙,正是之前在佤寨交过手的黑豹。 这家伙看到我,顿时狠狠怔了一怔,又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白衣女人,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更加意外的低呼, “神女……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被搞糊涂了,有些不明所以,谨慎地看着这帮人,对面的黑豹也是一脸的吃惊,足足对视了五六秒,他率先跨出一步说,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瞧见他脸上并没有对我露出敌意,于是解释道,“我们经过黑苍族的地盘,受到了宏光寺那些人的围困,所以才……你们该不会是受了他们的委托,刻意来抓我们的吧?” 黑豹飞快摇头,说赤松长老已经和宏光寺的人闹掰了,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抓捕你们。 我哦了一声,回想昨晚发生在茅草小屋附近的一幕,稍稍放宽了心,说既然不是来抓我的,干嘛要带这么多人来? 我指向黑豹身后那些黑苍族人,他们个个神情严肃,却又弥漫着难以描述的惊慌,这点让我感到十分困惑。 黑豹则苦着脸说,“我们错信了的宏光寺,这群疯子居然把一个很厉害的女魔头赶到了寨子里面,魔头害死了好多人,赤松长老下令,让我们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必须把那个魔头给消灭掉。” 我顿时明白过味来了,黑豹嘴里的“女魔头”,九成九就是被彻底唤醒了魔性的赵雅,这女人已经彻底被魔性操控,变成了杀戮的机器,而放眼基地四周,唯一驻扎了大量人马的地方也就只剩下黑苍族的地盘,她当然有可能会摸到这里。 想到这儿我又变得头疼起来,场面是越来越混乱了,自己只想找条合适的路出去,怎么就这么难?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到那水潭尽头处的石门下,居然传来轰隆一声爆响,好像那石门被什么东西强行撞开了一样,腾起了巨大的蘑菇烟尘。 这一下我们谁也没有防备,都吓得蹲坐在地上,回头看着石门后冒烟的地方,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悚, “石门怎么会炸开,难道是那头蓝纹巨蛙搞的鬼?” 当时的情况根本就不容我们多想,随着石门莫名其妙地倒塌,我看到还有更多蓝纹巨蛙冲出来,虽然这些畜生的体型要相对小了几号,可它们集体涌出来的场面却十分吓人。 黑豹大惊失色,吓得语气都变了,扭头质问我和刘媚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巨蛙?我一脸无辜地耸肩,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些蓝纹巨蛙的出现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信吗? 黑豹吃惊道,“不是你们放出的,那它们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 这问题我也想问,但现在并不是争执的时候,我们立刻爬起来,狼狈地躲进身后的岩洞,正准备利用地形避开这些该死的蓝纹巨蛙,冷不丁,那水潭下面却再次翻涌出了一片水花,我凝目望去,只见黑漆漆的潭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惨白色的手臂来。 望着这只被潭水浸泡的发白的手臂,我的眉毛立刻狠狠抖了一下,手臂光滑细腻,然而上面却覆盖着一层惊人心惊肉跳的魔性气息,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惊肉跳,遍体生寒。 手臂的主人一点点往上爬,很快就脱离了水潭,随后露出一道湿哒哒的身影,一头长发披散在了前面,将整个头颅给遮盖住,浑身的衣服早已湿透,露出了凹凸有致的身形,唯独肚子那里却涨得很大。 赵雅,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整个都愣住了,黑豹等人更是如临大敌,一个个都举起了手上的武器,指着浑身湿漉漉的赵雅说,“是她,就是那个女魔头,她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此时的赵雅已经完全脱离了水潭,身上的水渍凝结,几乎冻成了冰霜,这使得她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的僵硬,而且我在她身上也感知不到丝毫人类的气息,看着格外恐怖妖异。 她脸上青黑一片,额头上青筋一根很地延伸出来,散发着浓墨如炭的光泽,嘴唇也完全变成了乌青之色,眼里弥漫着比野兽更加饱满的怨毒,刚刚爬出水面后,便立刻直勾勾地看向了我们。 “快,退到岩洞里面去!” 我心神大震,毫不犹豫地招呼黑豹他们后撤,黑豹却使劲摇头,说不行,这个魔头杀害了我们好多族人,我是奉命来抓捕她的,这种时候不能退。 我听完都想骂娘了,现在的赵雅早就不是普通人了,她魔性深重,完全被血罗的力量侵蚀了神志,就连宏光寺的人都没有办法拦住她,光靠我们这几个人又该怎么阻拦? 第465章 合作破裂 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明白自己并不是这种状态下的赵雅的对手,于是果断后退,带着刘媚率先退到了岩洞中,不忘对黑豹他们发出了一声提醒, “你现在冲上去也只不过是送死,聪明的话就赶紧跟我跑!” 黑豹满脸的挣扎,似乎心有不甘,可来不及做出决定,我们就看到水潭下面传来另一阵巨大的水花翻涌声,紧接着那头庞大的蓝纹巨蛙再次浮现,伸长的舌头迅速飞卷出来,从后面缠住了赵雅的腰,猛一发力,又把这个魔鬼一样的女人重新拽回了水潭。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我心神俱震,刘媚却露出一张笑脸说,“太好了,这两头怪物自己开战,随便它们狗咬狗一嘴毛,我们不需要考虑怎么对付它们,先躲起来再说吧。” 我点头说这样也好,接着便带上黑豹他们,转身折返回了岩洞。 到了岩洞里面,大伙儿的内心总算放松了一点,我走向不停喘息的黑豹,追问他外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黑豹回想了一下说,“很乱……昨天晚上你跑到黑苍族大闹,还拐走了我们的神女,接着赤松长老又和宏光寺闹掰,两拨人差点直接火并。” 可就在即将打起来的时候,寨子外面却忽然传来了好些人的惨叫,等到黑豹接到消息,带人出去查看时,就看见这个女魔头忽然从树林里面跑出来,几乎见人就杀,不仅咬死了大量宏光寺的人马,就连黑苍族的人也死伤了不少。 “再然后我们就到处追杀这个女魔头,好不容易才用火把她逼到了后面的山谷,接着大家就各自带领一支队伍,漫山遍野地搜索起了这个魔头的下落。”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刘媚忽然插嘴说,“为什么的魔性觉醒的赵雅哪里都不去,偏偏要跑进黑苍族的地盘,难道这里存在什么对它有新引力东西?” 听到刘媚的分析,我心里不由自主地抽了口凉气,回想刚才忽然坍塌下来的石门,搞不好这石门并不是被蓝纹巨蛙弄塌的,而是出于赵雅的手笔。 黑豹也意识到这点,震惊不已道, “可石门背后是我们的山神禁地,它为什么要瞄上这儿?” 我思索了一下,继而苦笑着摇头,说之前我也不明白,但现在我大概想清楚了。 黑苍族所谓的“山神禁地”,极有可能又是一条被封印起来幽冥入口,血罗应该是感受到了这个入口的存在,打算前往那里,召唤出更多幽冥生物来协助自己。 黑豹听得心惊肉跳,还打算说点什么,这时刘媚已经站起来,指着其中一个方向说, “先别聊这么多了,那些家伙也来了?” 我不由得诧异,说什么家伙?刘媚抬头示意我自己看,只见黑暗中再次出现了一支队伍,为首的人居然是巴龙和达浦西,这两个家伙身后跟随着不少宏光寺的打手,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二十人。 这么强大的阵容,估计是把整个宏光寺中所有排得上号的高手全都带来了。 这些人同样看见了我们,但却没有立刻冲上来,反倒是集体看向了水潭中正在奋力搏杀的蓝纹巨蛙和赵雅。 不仅是他们,就连黑苍族的赤松长老也带着一票人从岩洞的另一个方向赶来,黑豹立刻站起来,迅速朝自己的族人那边跑去,并走到赤松长老耳边低语了几句。 很快赤松就带人感到了我们,在瞧见了昏迷不醒,但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的白衣女人之后,这老头子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看了看我说, “为什么神女晕倒了,是不是你干的?” 我摇了摇头,看出黑苍族的人并不失为了抓我而来,便起身快速讲出了事情的始末。 赤松长老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我的说法,长叹一口气说,“哎,我们误信了歹人,导致站错队,这才给村子到来这么大的隐患,如今后悔也晚了……” 黑豹赶紧说,“长老,还不算晚,只要大家联合起来,设法把这个魔头送走,村子就有希望恢复和平,至于宏光寺……这群家伙一直在利用我们,事后我们可以联合佤寨的人,一起组建联盟,就再也不用怕他们了!” 他神情严肃地说完了这番话,不远处的巴龙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把目光转移过来,大声打断道, “赤松长老,事到如今你是打算站到我们的对立面了吗?真就不考虑一下这么干的后果!” 赤松长老拦下了正要骂娘的黑豹,神情冷漠地站出来说, “虽然我们事先的确和巫老达成了一些协议,但老夫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维护自己村寨的和平,你们也曾经向我许诺过,只要我们配合宏光寺的行动,就保证整个村子的太平,可现在呢……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巴龙脸上流露出诡异的笑容,说哦,原来你是怪我们不该把战火延续到这里啊,这你可错怪我了,这女人魔性已成,谁也不能判断她的动向,我们也是…… “够了!” 赤松长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一字一顿地沉声道,“想想你们对其他村子的所作所为,与虎谋皮能有什么好下场?老夫利令智昏,居然会愚蠢到跟你们站在同一个阵营,这才是导致村寨遭遇劫难的主因。” 他这话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从这一刻起,黑苍族绝对不会和宏光寺继续站在同一条阵线,而在听到这话之后,巴龙也终于不再尝试劝说了,冷冷地皱眉道, “好,我会把你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巫老,到时候黑苍族会迎来什么下场可就难说了,老东西,你真以为离开了你们的帮助,我们就无法成事了吗,真可笑!” 他拍了拍手,身边那些降头师立刻一字排开,朝着水潭方向围了上去,而水下的赵雅似乎也感应到了来自岸上的威胁,忽然发现一声尖啸,迅速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本还和赵雅陷入混战的蓝纹巨蛙们,居然在刚才那身尖啸的影响下停止了动作,纷纷停下脚步,转而朝着我们这边涌来。 “怎么回事,那些蓝纹巨蛙和女魔头怎么会变成一伙的了?” 望着正迅速围向人群的蓝纹巨蛙,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到惊讶,光是一个赵雅就需要所有人投入全部心神应付,如果再加上这么多蓝纹巨蛙,我们才是真的糟糕了。 刘媚则望着赵雅沉入水面的地方说,“看来那头巨型的蛤蟆也不是赵雅的对手,已经被她控制了心神,这些小号的蓝纹蛙全都受那头巨型蓝蛙支配,如今巨型蓝蛙已经被赵雅控制,它们自然会调头来对付我们!” “快,大家先撤,不要在靠近这个水潭了。” 分析了这么半天,我们还是只能选择撤离,水潭是蓝纹巨蛙的地盘,在这种地方跟它们动手,对我们相当不利,只能暂时撤到脱离水潭的区域,唯有这样才能避开蓝纹蛙的围攻。 随着我的提醒声,黑苍族人们对视一眼,都在获得了赤松长老的首肯之后飞速撤离,转身朝后面的洞穴跑去。 至于宏光寺那波人,他们还站在洞穴外面,首当其冲受到了蓝纹巨蛙们的攻击,就算想撤退也来不及了。 瞬间整个场面乱成一团,我们只顾着往后退,根本没有关注宏光寺那帮人的下场,巴龙见状也不由得气得跳脚,大手一挥,带着部分人马一起挤到了岩洞当中。 此时我们已经跑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见宏光寺的人马也想跟上,我立刻把头转向赤松长老,正想建议他们采取一些手段,把宏光寺的人阻挡下来。 不料这时岩洞深处却传来一道咔嚓的炸裂声,我看见距离水潭最近的一块石壁轰然倒下,倒塌的石壁下,一道水柱猛地喷溅起来,随着哗啦啦水花的翻涌,刚才躲进深潭的赵雅居然奇迹般地再次出现。 靠,这女魔头根本没有打算逃跑,而是潜入深潭寻找水路,准备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是真没想到,入了魔的赵雅居然这么聪明,只见她猛然跃出水面,身体直接化作了一团黑影,倏然出现在巴龙面前,然后伸手一抓,锁定了巴龙的心脏。 当她出手的时候,浑身被大量魔气包裹,脖子以下的部分居然延伸出一块块拇指大小的黑色鳞片。 这些鳞片犹如甲胄一样将她整个身体完全包裹起来,手指和骨骼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形变,感觉脖子好像伸长了,身体后面居然延伸出一根又粗又硬的黑色骨锥! 骨锥的尖端是一根三十多厘米长的骨刺,显得锋利无比,比那刺刀还要夸张。 “天呐,这还算是人吗?”我身旁的黑豹发出一声哀嚎,我则擦了把冷汗说, “她的魔性已经被完全唤醒,连身体都出现了魔化的迹象,现在的确不能算人了,要小心,千万不要跟她近距离接触,普通的物理攻击怕是很难伤到这个女魔头。” 我话音刚落,赵雅已经出现在了巴龙面前,不过巴龙虽然畏惧她的魔化表现,到底是个修为十分不错的家伙,立刻将身后的鬼头刀挥动起来,化作一轮飓风,居然一刀就被赵雅给劈开了。 只是这鬼头刀看着势大力沉,却没有破开赵雅皮甲的防御,那些黑色鳞片疯狂汇聚,与刀锋产生了碰撞和剧烈的火光,随着一声尖锐的金属爆音,巴龙倒飞了两米。 第466章 赵雅,魔女 魔化后的赵雅着实很厉害,她似乎完全熟悉了魔性的底层规则,并没有毫无节制地使用血罗的力量,而是依靠着魔化后变得坚硬强悍的身体,在人群中胡乱地横冲直撞,一直以杀人为目标。 其次她每一次的攻击,似乎都主要瞄准人的心脏,起初我还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攻击那个位置,渐渐才发现了,原来她勾取敌人的心脏,为的是吸收目标的心头血。 人体内的鲜血又很多种,其中最为紧要、数量最少的便是心头血。 心头血也叫先天精血,是修行人藏精纳气,用来储存自身修为的精元所在,这玩意似乎对赵雅具备着很大的好处。 每杀死一个人,赵雅都会掏出目标心脏,将那一抹心头血摄入体内,而随着这些精血的摄入,这家伙的魔性也在逐渐攀升,气息变得越来越凝实和可怕。 越是强大的修行者,心头血中具备的精元就越足,所以赵雅才会第一个选择巴龙下手。 不过巴龙并不是让她随意拿捏的小角色,在被一刀震开之后,他便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了一个洁白如玉的小瓶子,并将那瓶子狠狠抛向空中。 瓶身随即炸开,从里面暴射出一股白色的浓烟,浓烟滚滚,内中射出无数条飞虫,疯狂地朝着赵雅身体中钻去。 而受到这些飞虫的威胁,赵雅也不得不改变目标,将身体扑向其他地方。 寒冰蛊,又是寒冰蛊。 感受到那些白色气息中裹挟的微小生物,我的心脏不由得发抖,满脸都是忌惮之色。 当初之所以被擒,就因为巴龙在关键时刻祭出了寒冰蛊,这种肉眼几乎无法辨认的小虫子,却对人体的四肢和经络具备很强的冰封效果,可以极大程度地封印一个人的修为。 我因为吃过一次亏,所以清楚这玩意的厉害,恐怕就算是血罗也不能轻易无视它的存在。 果然,当巴龙祭出寒冰蛊之后,赵雅没有继续选择与他硬拼,而是飞快调转矛头,朝着达浦西和他带来的手下进攻。 当她改变攻击目标那一刻,便立刻宣告了其他人正在迎来地狱,顷刻之间鲜血飙射,无数的残肢断臂飞扬而起。 被魔性控制的赵雅根本不会使用武器,她所凭借的只不过是那具强悍身体带给自己的杀戮本能,指甲如刀,手臂坚硬如铁,反应力和速度也快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哪怕是有人用枪瞄准,都无法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鲜血在飞洒,化作血雾四处飞腾,借助这些血雾的遮掩,赵雅的身体越来越快,几乎化作了残影和闪电,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起码收割了七八条鲜活的生命。 这样的杀伤效果实在有些惊人,不要正在与之交手的宏光寺成员,就是躲在岩洞后面,位置比较靠后的我们,也都看得满头冷汗,感受到了巨大的生死威胁。 有人开枪了,试图借助枪械来限制赵雅的行动,然而根本就没用。 在血罗力量的加持下,赵雅对于威胁的感知能力强到了离谱,人的速度当然不可能比枪快,但她却能赶在敌人扣动扳机之前,提前预感到子弹将会从哪个方向对自己完成狙击。 她用快得超过视线捕捉能力的速度避开了子弹,然后身形一闪,瞬间在那些拿枪的家伙面前,凡是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无一不在第一时间承受她的杀戮和怒火。 宏光寺的人节节败退,枪声在狭窄封闭的空间不断响起,然而没有任何一发子弹可以咬住目标,反倒是宏光寺的队伍中在不断死人,人马数量很快锐减到了一半。 “撤,快撤!” 二十多个武装成员被赵雅一个人冲杀得溃不成军,人们终于意识到血罗是不能力敌的,在强大的心理恐慌作用下,人们开始溃败,拼了命地朝其他方向奔跑,早已失去了阻截赵雅的勇气。 而随着宏光寺的溃逃,躲在岩洞后面的我们也渐渐成为了赵雅的目标。 这个魔女在尽情释放杀戮的过程中停顿了一下,忽然就把目光朝我们这边扫来,猩红的睥子中弥漫着诡异的紫气,居然冷冷定格在了刘媚的身上。 同为女人,她似乎对刘媚升起了一些敌意,又或者是刘媚体内的树精本源引起了这家伙的共鸣,只听咻的一声,残影闪过,魔女的身影瞬间抵达了刘媚跟前,夸张的爪子犹如炮弹般弹射而来,狠狠瞄准了刘媚的心脏。 “哼!” 刘媚娇叱一声,双手同样在不停变换,一缕青芒洋溢,快速笼罩她全身,这些青蒙蒙的光华好像鞭子一样缠绕过去,将魔女的胳膊狠狠束缚起来。 然而效果似乎并不明显,随着魔女将手臂一阵,紫黑色魔气再度上涌,被鳞片覆盖的手臂下居然蒸腾起了大量紫黑色的火莲。 高温在持续燃烧,与青色光芒僵持不下,下一秒青色气息也在快速溃败,连同刘媚的身子也是一抖,滑步后撤了两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震惊感。 不可否认,刘媚的能力已经足够强悍,但和彻底魔化后的赵雅比较起来,还欠缺了一个档次。 我见刘媚的情况不妙,立刻大喝一声,抽出黑魔刀狂奔过去,刀锋在破空中爆发出凄厉的怒吼,刀灵沸腾,凝聚成一道弧线般的杀伐气流,直扑两道身影的中间。 刘媚和赵雅同时往后避开了一段距离,我趁机插入,挡在了她们中间,手中的短刀疾斩出几道流线型的刀光,强行封死了魔女赵雅的进攻路线。 挡下她的同时,我回头冲着刘媚大喊,“快走,快带人从这里退出去,不能让魔女继续吸收人血,否则她的能力还会不断增长。” “那你……” 刘媚迟疑了一下,刚要表示担忧,就被我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我不会有事,这么多危险都闯过来了,你留在这里会让我分心,快走!” 我这一声大吼直接把刘媚镇住了,她浅咬着嘴唇,复杂而纠结地看了我一眼,随后飘身离去。 我却将双手合十,一口舌尖血喷洒在黑魔刀上,闭上眼疯狂诵念蛊咒,随着咒法的加持,黑魔刀也在嗡嗡颤抖,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赤红色的光晕。 下一秒,我双手紧握刀柄,倾尽全身力气猛地朝前一斩! 唰! 刀锋在空中疾旋,拉伸出一道赤碳般的爆芒,笔直地朝着魔女怒斩而去。 后者发出一声狮虎般的咆哮,声音低沉沙哑得已经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手臂上魔印加持,不偏不倚正面撞击着我的刀身。 咔嚓一声刀兵碰撞的锐响,宛如蛟龙嘶吼,我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正从她手臂中涌来,震得我虎口发麻,身子微微一颤。 与此同时魔女的身子也触电般晃了一晃,脚下砖石炸裂,出现了不少裂纹。 这一次对砍之后,她的身体同样被逼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击在一块岩石上。 毕竟只是魔性初成,此时的赵雅还不能完美地掌控血罗的力量,而我比起两年之前也有了十分明显的进步,哪怕不再依靠龙蛊的协助,也能爆发出数倍于之前的力量。 这一次冲击谁都没能讨到便宜,我固然被震得气血翻滚,两眼发晕,魔女的身体也狠狠砸在了一块石柱上,发出沉闷的爆响。 要是普通人,恐怕光是这一撞就足够让她骨断筋裂了,然而赵雅却浑然无事,轻轻拍着身上的灰尘,很快便完好无损地爬了起来,紫黑色的眼瞳还在持续发光,弥漫出令人心悸的嗜血光芒。 该死…… 我发出了一声,眼睁睁看她背上的鳞片疯狂蠕动,一点点覆盖了后背,这些好似龟甲一样的鳞片不仅替她分担了巨大的冲击惯性,也使得这个女人的身体变得坚不可摧。 她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人性化的嘲讽,浑身魔气更甚了,脚下犹如踩着风眼,看似随意的一步跨出,浑身都有紫黑色的刚猛气流在回旋,整个人犹如融入了风暴,任何一个动作都弥漫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气息。 我的心脏在不断收缩,感觉这种状态下的赵雅根本就不可战胜。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体内的魔性还在持续性地攀升,那以上眼睛也从紫黑转向猩红,接着一点点地渗出红色的血水来。 这头人形怪物逐渐展露出最为狰狞的一面,不仅是浑身被魔气和鳞甲覆盖,甚至额头上还渐渐生长出了一对红色的角。 “啊!” 她开始咆哮,嘴里犹如吞吐着风暴一样,忽然就一脚跺地,狠狠踩碎了脚下的砖石,身体化作蛮牛猛冲,迅速朝我冲击了过来。 我只能感觉一股黑色的风暴在凝聚,视线甚至都来不及聚焦,魔女那张扭曲的变幻的黑色脸颊便近在咫尺了。 不仅是脖子,她的整张脸和头颅也在微微变形,大量魔气正在对身体进行改造,使得她的五官扭曲变幻到了极点,宛如一个来自血海炼狱的罗刹恶鬼,凶戾到了极点,也狰狞到了极点。 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多余的动作,便下意识把黑魔刀横过来,死死地护住了胸口。 哐当一声,预想中的攻击杀到,魔女的爪子只差半寸就能刺进我的心脏,却在即将抵达心脏之前遭到了黑魔刀的阻拦。 黑色刀锋在颤抖,赤红色的气流也灼热到了极点,在与魔女的对抗中爆发出最强的光和热,生生扛下了这必中的一击。 但我也感觉胸口发闷,一口气喘不上来,被那一股暴虐的力量震得狠狠飞起,砸向了身后的一块台阶上。 第467章 分散逃离 砰! 这一下差点让我忘记了后背的存在,一股有内到外的麻木感袭来,好像哪儿哪儿都疼。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差点忘记了自己还在跟人搏命,直到魔女那一声怒吼再度的贯穿耳膜,我方才想着爬起来,继续与之对抗。 然而身体实在太疲惫了,失去了龙蛊的力量作为后盾,先前那两次冲击已经消耗了我的体能,包括身上好不容易储存的那点气息也陷入了枯竭。 我想着自己是不可能战胜这种状态下的魔女了,可内心的不屈感还是让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弹起来,双手再度结印,稳住了即将陷入晕眩的大脑, 黑魔刀也在持续震动,弥漫出嗡嗡的凄厉爆响。 入了灵的魔刀与我心念契合,它能够感受到主人的召唤,刷一声撕碎长空的爆响,刀锋与空气产生剧烈的摩擦,一道古怪的弧线自下而上斩落,紧接着斩在了面前的一道黑影之上,铮然作响。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无法抵御的力量,这力量重于泰山,好似化作了凶猛洪水,将我再次逼退,同时那黑影也跌落在一旁。 我甩了甩头,看向眼前那道血糊糊的影子,赵雅已经吸收了足够多的人血,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我感觉魔女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状态,更像是一头来自深渊的嗜血恶魔。 我感受到了她焦急的怒吼,似乎急于的跑去某个地方似的,不过在离开之前,她似乎还想吸收更多的人血,于的发疯一样继续冲向了我。 我仅能靠着毅力支撑,与魔女展开最后的决斗,然而她实在太强了,就算我已经将全身所有的潜力压榨出来,还是无法对魔女构成太大的威胁。 战斗中我的体力在飞快流逝,积攒在身体中的能源也在不断消耗,手脚酸麻已经没有了力气再与之对抗,好在此时的刘媚已经走远,其他人也都各自退去,我不再又任何顾虑,在拼尽全力斩出一刀,终于给魔女的胸口带来一点伤害之后,我也趁机往后一滚,试图脱离这个可怕的魔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却再次传出一声尖啸来,我发懵的大脑有些迟钝,不知道这一声长啸究竟出自何人之口,只感觉身后的某个地方好似正在塌陷,回头之际,只见一道白光洒落,狠狠轰击在了魔女的胸甲之上。 下一秒,眼前浮现出了一道灵动的身影,用快得不亚于魔女的速度闪现出来,猛扑向了我的对手。 居然是那个被黑苍族誉为神女的白衣女人! 这情形让我的有些发懵,自从一个小时前,她误触石龟,放出了那些蓝纹巨蛙之后,精神就一直陷入沉睡,我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这女人是中了什么邪才导致的昏迷。 不过她居然在此时站了起来,而且表现出了绝对凌驾于平时的力量,举手投足间更是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连同魔女也被她震飞了好几米。 “这是……” 我心神俱震,再次看向白衣女人的眼神,发现她眼珠中随时都弥漫着空洞,双眼也呈现出一片纯白的光泽,里面居然透露出一丝不容被冒犯的神性! 难道说,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山神,并且已经上了这女人的身? 我心中感到无比惊讶,定了定神,决定先不管这些缘由,配合她搞定了魔女再说。 苏醒后的白衣女人拥有着极其强悍的势力,走的也是刚猛路线,能够在力量上与魔女正面抗衡,几次对拳交换都没有落入明显下风。 我已经拼到力竭,无法像一开始那样与之正面交手,只能从旁绕路迂回,不断穿插,自侧面发动佯攻,对着暴风骤雨般的围攻,竟搞得魔女也有些应接不暇。 当然,魔女毕竟是魔女,体内拥有着血罗那几乎取之不尽的力量,只是这具身体承受能力有限,似乎还不足以完全承受如此庞大的魔气灌输,所以表现得有些捉襟见肘。 正面的对抗中,我和白衣女人用尽了手段,刚好能和魔女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短时间内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时候我又发现一个令人不爽的事实,那就是随着我站出来与魔女对抗,身边所有人,包括刚才还对魔女喊打喊杀的宏光寺成员们,竟全都下意识地撤走,将战场完全留给了我们,显然是想借助我们的力量来拖住魔女,让自己有逃出去的机会。 不过人群中还有两个人没有逃,一个是巴龙,另一个则是达浦西。 这俩货正冷冷地伫立在岩洞的一侧,双手抱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边的战场,不知道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魔女的攻势一轮强过一轮,我感觉这样下去对我们并不是好事,于是灵机一动,趁着魔女不备,用黑魔刀在她肩上划出了一道很浅的血痕。 魔女周身被黑色鳞甲覆盖,这一刀并不能对她构成实质性威胁,却无疑深深刺激到了这个魔头的尊严,于是她果断放弃了白衣女人,转而朝我这边猛扑过来。 我则旋转脚后跟,放弃了面对面的强攻,身子一滑,直接朝巴龙和达浦西那个方向冲过去。 想看我的热闹,那就一起加入进来吧! 随着我的动作,巴龙和达浦西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纷纷指着我打骂道, “臭小子,你在找死!” 我根本就不理会,等到距离被拉近之后,立刻一个贴地翻滚,避开了魔女来自身后的爪子,而失去目标的魔女则依靠着杀戮的本能继续寻找对手,一下子就把紫黑色的瞳孔定格在巴龙身上。 “混账!” 巴龙的嘴角一跳,望着近在咫尺的魔女,也唯有迅速抽出鬼头刀,横刀愤怒地斩去。 魔女迎着鬼头刀冲刺,完全不畏惧刀锋的斩击,爪子一挥,轻松隔开了巴龙,掏心一爪,逼得巴龙不得不狼狈躲避。 达浦西见状也赶紧出手,将一把黑色的拐杖取出来,高举过头顶大声念咒,而在这经咒声的催动下,拐杖中也弥漫出一股黑色的光芒,稳稳地附着在了魔女身上。 战斗场面再次发生了变化,之前我一个人拦截魔女,打得不要太辛苦,可随着白衣女人、巴龙和达浦西自动或者被动的加入,四打一,反倒让我们占据了一些便宜。 魔女确实很强,她身上来自血罗的力量一度压得我喘不过气,随时体会与死神共舞的惊险和刺激。 然而她毕竟是人类的躯体,时间一长,体能也在不断消耗,那副躯壳能够承受的力量始终有限,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凶戾。 其次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喝过人血了,高强度战斗带来的身体负荷得不到补充,动作似乎也变得迟钝了不少,大家围着她一起打转,一时间刀来剑往,居然将魔女逼得左冲右突,其实弱了一截。 或许是不甘心于被我们长久压制,在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挣脱之后,魔女爆发出了更为凄厉的怒吼,将双手伸向半空,仿佛在进行某种祈祷,很快在她头顶上竟然浮现出一抹黑色浓云,云层变幻,一道恐怖的劲风沿着身体的飞速游走,各自朝我们四个人吹来。 啊…… 这种近乎于魔法的攻击让人防不胜防,瞬间我们四个人都被风暴掀翻,狼狈地滚落在地。 魔女继续祈祷召唤,周身浮动着飓风和火焰两种气息,风助火势,那些紫黑色火莲再次**起来,变得无比凝实,沿着不同的角落攻向我们。 感觉这压根就不属于人类世界的力量,简直没有办法进行防御。 巴龙和达浦西也意识到魔女变得越来越认真了,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选择继续抵抗,反倒是直接从地下弹跳起来,开始朝着水潭对面的那扇石门方向跑去。 石门早就倒了,他们跑去那里做什么? 我满心惊讶,却看见白衣女人也发出一声尖啸,追着两人一起奔向了石门。 就连魔女也在此刻受到了三人的吸引,放弃了继续施法,主动朝石门那边跑去。 他们这一跑,我终于能够停下来喘口气,理智的原则当然是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赶紧逃离才是。 可望着几个家伙的背影,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巨大的好奇,出于好奇心作祟,居然本能地朝那边追赶去。 水潭同样是一片凌乱,漂浮着好蓝纹巨蛙的尸体,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水域,但现在的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加快脚步去追,等我也顺利踏入石门之后,却发现魔女和白衣女人,包括达浦西都已经消失不见。 那石门背后还剩下一个巴龙,正躲在一尊残破的石像背后,用阴冷的睥子恶狠狠地怒视着我, “混蛋,你竟然敢引来魔女,让她攻击我们!” 我把眉头一掀,寒声笑道,“真可惜魔女没能尽快杀掉你,不过不要紧,到了这个鬼地方,大家都是瓮中之鳖,你们带给了魔女太多伤痛,她早晚会一个个找来的。” 听了我的话,巴龙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抖动,几次都想冲出来,但最后都忍住了。 我不知道魔女和其他人在哪儿,但可以肯定他们应该还在这附近,巴龙为了避免被魔女再度盯上,并不敢直接跟我交手。 然而我却没有丝毫顾忌,当场大步朝他走去,边走边冷笑说,“原来宏光寺的人这么怕死啊,我还以为你有胆子前来,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呢。” 巴龙感应出我语气中的嘲讽,不怒反笑道,“就算要死也是你想死,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第468章 又是寒冰蛊 他这话引起了我新一轮的疑惑,明知道对方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反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 他耸了耸肩,说这是魔池啊,用来让血罗脱胎换骨之地,我们早就猜到赵雅发狂之后早晚会跑到这里,巫老已经先一步赶来了,只要我们成功把她引入魔池,就能趁她完成最后一次蜕变的时候,彻底将这魔头给控制起来。 “什么意思?” 巴龙说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话,却让我有些搞不懂,什么魔池,什么经历最后一次蜕变,这些细节都是我所不能掌控的。 而巴龙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打算,在吊足了我的胃口之后,便嘿嘿狞笑一声说, “你没有机会弄清楚这里的答案了,因为巫老很快就会成功,而他下一个要夺舍的目标就是你!” 说到这儿,巴龙稍稍顿了一顿,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你真以为,巫老把你留到今天是因为起了爱才之心吗?不,他只是看中了你身上的本命蛊而已,既然那东西已经跟你彻底绑定,无法强行剥离,那就直接夺舍你的这具身体,到时候本命蛊自然就归他所有了。” 我内心一沉,尽管早就猜到了巫老的目地,可当面听巴龙讲出来,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 我表面波澜不惊,再次哼道,“你说的倒是很轻松,可惜无论是魔女还是我身上的本命蛊,只怕都不是那么容易被降服的。” 巴龙舔了舔嘴唇说那都不重要,以巫老的能力,迟早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他说的笃定,信心满满,我的内心深处却浮现起了一抹疑惑,忙说我一个问题我始终不太明白,都到这一步了,能不能请你帮我解答一下? 巴龙让我有屁快放。我指了指自己说,“本命蛊虽然罕见,可放眼苗疆却拥有不少,以巫老的能力,就算没有本命蛊依旧能够称雄一方,如果他真的需要本命蛊,为什么不尝试自己炼制,反倒非要掠夺我身体里面的这一只?” “呵呵,看来你小子还什么都不明白啊。” 巴龙一脸戏谑地舔着嘴唇,砸了咂嘴说,“寻常的本命蛊哪里能够入得了巫老的法眼?他老人家需要的力量,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只有你身上那一只,才值得让他看中。” 我更加不解了,说难道龙蛊和其他本命蛊有什么不同?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摇头说亏你还是它的主人,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本命蛊究竟是什么来历,不怕告诉你,这东西和血罗一样,是属于另一个世界东西,一旦它真正成长起来,便会拥有影响世界格局和走向的能力! 有这么夸张吗? 我被这家伙的说法吓了一跳,倒是没想到龙蛊这小东西的来头居然这么大,不过想想也是,当初三公花了半辈子时间,才好不容易培育出了这一只龙蛊,最终还是便宜了我。 值得让他老人家花费半辈子去研究的东西,自然不会是简单的蛊虫。 当然这些问题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沉下脸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秘密,不过这不足以抵消你的罪孽,我还是决定要除掉你。” 说着话,我一步步朝巴龙走过去,巴龙则谨慎地后退一步,继而笑了笑,用充满揶揄的口吻说道, “刚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你大部分体力,现在的你还剩下多少实力?而且巫老给的寒冰蛊也不是那么容易炼化掉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吧,现在的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我说自己现在确实不在状态,但要搞定你还是能行的,最关键的是,你把郭文涛折磨得那么惨,逼我不得不出手给他一个痛快,这已经冒犯到了我的底线。 “谁?郭文涛?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们关系这么好啊。” 巴龙掀起了嘴角,话里话外依旧是嘲讽。 我摇头,说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来,郭文涛还算不上是我朋友,但通过他生命中最后那几天的相处,我已经看出他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只要稍微拉他一把,是可以重新变成好人的,只可惜…… 宏光寺已经剥夺了郭文涛最后作为一个好人的机会,这在我看来是不能被原谅的。 “哼,不要以为老子真的怕你,拼起来还不知道是谁输谁赢呢!” 巴龙也被我激怒了,冷哼一声,大踏步朝着我走来。 我则将手腕一翻,黑魔刀果断出手,对着他就是一阵猛攻猛打,不过刚才和魔女的交手确实耗费了我一多半的体力,此时内息不问,并不在状态,短时间内也的确拿这家伙无可奈何。 巴龙则将鬼头刀挥舞得泼雨不透,跟我打了十几个回合,始终没能分出个输赢,这家伙性子有些急躁,立刻跳出站圈,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一把黑沙朝我洒来。 我纵身避开,发现那黑沙并没有迅速落在地上,反倒是跟随一股冷风飘起来,在空气中不停旋转,继而又凝聚成一团团鬼影,若隐若现地浮现在我周围。 我停下脚步,耳边听得他狂笑的声音,“哈哈……小子,受死吧!” 他把鬼头刀插在地上,双手结印诵念黑法降头咒,那几只鬼影继续在空中悬浮,形成一道道鬼影穿梭过来。 望着浮现而来的小鬼们,我不由得笑了,左手猛地朝半空托举,一把抓向左边那一团鬼气,随着掌纹中气息的吞吐,那团阴气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我生生炼化殆尽。 接着是第二道鬼影,被我挥动黑魔刀,直接往上一挑,同样扎得透心凉。 说半天,这般南洋降头师的手段也就这些,不是依靠阴灵滋扰对手,就是借助阴神的力量上身,比起中原的法咒未免显得有点过于单调。 我将中指血涂抹在的黑魔刀上,随着法印的激活,黑魔刀随之闪烁,赤色光芒接连不断地弥漫出来,散发出滚滚的灼热气流,逼得阴灵们无法靠近。 随后我把目光抬起来,望向巴龙那张写满了惊讶地脸,冷笑一声说, “还能不能展示点新鲜的玩意,这种低级的驭鬼术对我根本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小子,你别得意太早!” 他一声大喊,狠狠跺了跺脚,脚下立刻升腾出两道黑色飓风,那飓风将徘徊在周围的鬼物凝聚起来,不断地旋转炼化,居然化成两个身高一米八的人形傀儡,一左一右地浮现在了我的前面。 “这是什么东西?” 我稍微感到一丝惊讶,停止攻击,将黑魔刀横在了胸口。 巴龙哈哈大笑,说你不是嫌我的驭鬼术上不了台面吗,这是我通过好几年研究炼制出来的傀儡降,属于驭鬼术的进阶版,现在就让你试试他的威力。 说完巴龙将双手一招,隔空操控起了两个傀儡鬼降,交叉的双手不断变幻,鬼将的身体还在急剧**,手臂一抡,犹如风车般朝我洒落下来。 “换汤不换药的东西,真以为能靠它挡住我?”我毫不在意,左手掐了法诀,隔空拍在黑魔刀上,刀身颤抖之余爆发出嗡嗡的长鸣,猛地朝着右边的鬼将胸口刺去。 说一千道一万,这傀儡将也是聚集阴灵之力,配合一些比较隐秘的黑法炼制成,鬼将看似高大,也只是由那几头小鬼的阴气凝聚起来的傀儡幻影,对我的威胁并不深。 黑魔刀在法咒的加持下持续生光,猛地朝前一劈,立刻深入鬼将的肚子,刀锋表面有一道青色的气流浮现,还做一头狰狞蛇灵大蟒,蛇口一张,犹如吸水海绵一般疯狂吞噬灵体的鬼气,瞬间这傀儡鬼将被蛇灵吸收,迅速化做了虚无。 “你这刀……” 巴龙大惊失色,望着刀锋上隐隐盘踞的蛇灵兽头,惊得眼珠子大张。 我轻巧地运转刀柄,嘿然一笑,说自己这把刀可是如过灵的,上百年的蛇灵大妖,用来对付几只孤魂野鬼,已经很是浪费, “你还有什么本事,一起使出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 “混蛋,你不要嚣张得太早!” 他一声爆吼,浑身阴法刺符闪烁,又开始拍打全身,嘴里念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紧接着浑身符文放亮,一缕黑气钻进仅剩的那头傀儡鬼将身上,那鬼将顿时变得更加凝实,一个横冲直接朝我碾压过来。 我已经动了杀心,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黑魔刀在颤动中凝聚出一道庞大的蛇灵幻影,与傀儡鬼将正面冲击,在几次碰撞之后,蛇灵死死缠绕住了鬼将,将它限制在原地。 我咬破左手中指,继续在刀锋上画起符咒,随着一道嗡名声响彻,蛇灵也发出了嘶嘶的咆哮,居然一口将徘徊在鬼将身边的黑雾统统吸收了进去。 下一秒那鬼将浑身燃起了莹绿色的大火,迅速崩溃走向虚无,巴龙也承受到了术法的反噬,气息委顿,喷出了一口老血。 我飞身一扑,把这老小子狠狠撞翻在地,一脚踏上他胸口,“你的能力并不怎么样,连达浦西都不如,怎么有胆子跟我单打独斗?” 巴龙承受了术法的反噬,嘴角挂满鲜血,然而眼中的恶毒却没有丝毫收敛,反倒嘿嘿狞笑道,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也没想过要正面击败你,争取到了这么多时间,巫老的计划也该完成得差不多了,小子你很拽啊,难道你真以为我留在这儿,只是单纯地要和你拼命?” 我脸色一沉,顿时意识到那里不对,然而还没等反应,就感到身后一缕逼人的寒气袭来,瞬间没入了我的身体。 靠,又是寒冰蛊! 第469章 昆仑传说 极致的冰凉感让我浑身麻木,先前那种经脉冻结,浑身都不受控制的感觉再度降临。 它来得是那么猛烈,犹如潮水一样瞬间吞噬了我的意志,甚至比第一次遭遇寒冰蛊侵蚀的时候要麻木酸爽了十倍。 我根本不明白什么状况,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挣扎迹象都没有,就这样狠狠地跌在地上。 意识一片朦胧,大脑也在那一刻完全陷入了空白,尽管我并没有陷入的昏睡,但却麻木到几乎感应不到身体的存在,思维也陷入了漫长的停顿和休眠空窗,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身体好像正被人拖动着,拉拽到了某个陌生的环境里。 这种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一年,或者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直到我僵化的大脑再一次陷入旋转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人捆起来,正无力而呆滞地躺在一块冰凉的石板上。 这是哪儿? 大脑反应依旧很迟钝,我甚至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麻木地艰难地坐起身,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巢穴,在我面前出现了好几道熟悉而又冷漠的身影。 而在这些身影的背后,则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血红色池子。 池子里面呈现出一片暗红色的气息,仿佛岩浆在里面沸腾着,传递出十分恐怖的气息。 “啊!” 清醒后的我感到大脑一阵刺痛,难受得发出了低哼,这个时候却感觉脑子被人用力推了一下,随后是一道似笑非笑,满怀着戏谑感的调侃声闯入了耳膜, “你这小子还真能扛啊,中了巫老的寒冰蛊,足足两次都能这么快苏醒过来,简直就是个怪胎。” 我大脑仍旧觉得很不适应,稍稍把头抬起来,这才看清楚推在我脑门上的人居然是达浦西,在他身边还站着满脸仇恨的巴龙,真对我投来恶狠狠的目光, “你小子也会有今天,呵呵,刚才不是凶得要死,大言不惭说要杀我吗,现在怎么不行了?” 我的思维原本还很僵硬,可在听到了这些辱骂声后却彻底恢复了清醒,只是手脚被绑着,经脉也再度被寒冰蛊冻结起来,四肢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破口大骂道, “背后偷袭,果然很适应你们这群禽兽的作风,有本事就把老子放开,一个一个单练!” “呵呵,谁会跟你一样傻?” 巴龙和达浦西闻言都大笑起来,笑容中充满了深深的不屑和嘲讽,这时候溶洞中却传来另一道冷漠的呵斥声,淡淡道, “都不要吵了,这里并不是让你们发生争执的地方。” 听了这话,我浑身微颤,再次把目光投向溶洞深一点的地方,这才看见一个瘦巴巴的老头,正身穿唐装站在那里,背负双手,对我们投来十分严厉的眼神。 巫老! 看到这老小子的那一刻,我内心下意识就涌生出了一丝畏惧感,这毕竟是跟我三公同一个时代的人物,我对他的恐惧感早已渗进了骨子里,可一想起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遭遇,内心的怒火却怎么都打不住,恶狠狠地开口说, “老东西,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话客气点!”巴龙立刻在我脸上狠狠闪了一耳光,警告我不好用这么不尊敬的语气和巫老说话,这一巴掌很用力,打得我头晕目眩狼狈不堪,巫老却在这时候说, “够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师兄的后人,闹得太难看了,我脸上也没有光彩。” 说着,巫老缓缓朝我走来,那双苍老的睥子里闪过一抹惊讶和好奇,说周玄,我自认为对你还算不错,之前你处处和宏光寺作对,坏了我们这么多事,我既没想过杀你,也不曾亏待过你,为什么不肯好好留在基地,反倒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我怒视着这个外表平和,内心却犹如毒蝎一样的老东西,哈哈大笑,说不错?不明白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嫉妒我三公,甚至想抢走他的一切, “三公活着的时候你不敢对他实施报复,现在人死了,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针对他后人下手,什么叫对我还不错?你不杀我,是因为一旦我死了,本命龙蛊也会跟着消亡,你个老混蛋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的放我,不过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为你将来的夺舍做准备罢了。” 听了我的这些说辞,巫老却表现得格外平静,既没有掩饰也不做任何推诿,反倒点点头,说是的,我这辈子最不服气的,就是大家同出一门,凭什么你三公运气这么好,能够得到全部的传承, “他是个古板迂腐的人,当年我这么求他,他都不肯满足我的心愿,没办法只好由我亲自向他的后人索取了。” 我怒不可遏,恨不得用眼神刺穿这老东西的心脏,可在对视了一会儿后,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起了四周说, “这是哪儿?” 我没有继续计较他和三公的恩怨,都特么几十年的事了,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落到这家伙手里,我也清楚自己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只想趁着现在意识还算清醒,搞清楚周围发生的事。 巫老也没有跟我计较太多,反倒是笑了笑,平静地抽回目光,用十分得意的语气说, “这里?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魔池啊,也是黑苍族最终的禁地,这些愚蠢的家伙,根本不清楚所谓的山神禁地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他们数百年如一日地坚守这里,最终反倒是为老夫做了嫁衣。” 魔池? 我不能理解,尽管之前也听到过关于魔池的说法,但内心了解得不够深入,强大的好奇心又促使我继续问了下去, “这个所谓的魔池到底是什么鬼?” “魔池是通往幽冥的通道,唯有通过这个地方,才能让血罗回归本我,完成最后一步的蜕变和成长。” 巫老好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在毕生心愿即将得到满足的那一刻,话也变得多了起来,蹲在我旁边絮絮叨叨地说道, “周玄,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其实存在好几个平行的空间,而幽冥则是距离我们最后的那一个,老夫的毕生心愿就是打开这些通道,通过幽冥来获取最终极的力量,而在这之前,我必须先得到血罗的力量,才能帮助我毫无障碍地进入幽冥。” “你说什么?” 我心脏狠狠一抖,不由骂了一句疯子。 幽冥是什么地方?没人能够知道答案,就连巫老这种修为顶级的术法强人,也对这个神秘的世界一无所知,这因为如此,他才想着穷尽毕生的经历去探究。 然而这种行为在我看来不仅仅是在玩火,更是对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的极度不负责。 要知道万物都有它自行运转的规律,幽冥与阳间本就属于两个互相平行,但彼此并不冒犯的独立空间,这老疯子居然试图进入那个世界,去寻求所谓的终极力量,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可理喻! 巫老似乎也看出了心思,一脸不屑地抿嘴道, “年轻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追求,想想人生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人活一世,只是为了混吃等死吗?不,这不是我的追求,既然苍天给了我一次生命的权利,我就要以它为资本,却博取更加广阔的未来,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老夫也心甘情愿。”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这老东西眼中闪过异样的偏执感,比疯子更加恐怖。 我涩声问道,“那你想没想过这么做会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什么灾难,一旦你进入幽冥,势必会打开一条通道,万一那些幽冥生物进入我们这个世界,那岂不是……” “呵呵,这些凡人的死活,与老夫又有何干?” 巫老平静而残忍地笑笑,摇头说你还是不懂啊,一将功成万骨枯,不付出这些代价,又怎么能帮助我抵达最终的目标呢。 我冷冷地咬紧了牙床,“进入幽冥,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等你死后不是自然就能下去!” “你果然什么都不懂。” 巫老的情绪已经显得不耐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给出了回答, “人死后去往的那个世界,和我的终极目标并无关联,我要去的是幽冥的尽头,一个真正能帮助抵达终极的地方。” “好吧,那你告诉我这个所谓的终极又是什么?” 我疲惫靠在地上,用嘶哑的声音说。 这个问题一脱口,就连巫老自己也沉默了,他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淡笑着吐出了两个字, “昆仑。” “你果然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特么简直要听笑了,昆仑是哪儿?那不过就是个充斥着各种神话的虚无缥缈之地,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昆仑。 “你又怎么确定关于昆仑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冷漠地看向我,一字一顿道,“倘若这个世界没有昆仑,我就去另一个世界的寻找,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有信心一定能够找到它!” 第470章 激怒 我仰起头来看他,说找到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能像秦始皇那样,找神灵求取长生不老药? 巫老哈哈大笑,摇头说你怎么还是不懂?昆仑是通往神境的地方,我若是能抵达那里,那我就是神,还用得着求取什么长生不老药。 我渐渐开始懂了,没想到这老东西的终极目标居然是这个,听起来着实很荒诞。 巫老继续说,“不相信是不是?或许在你看来,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说是,你的确是个疯子,昆仑不存在,你所谓的终极也不可能存在。 他摆摆手说,“如果昆仑真的不存在,那么那些生活在神话中的家伙,最终又去哪里了呢?”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冷冷地说,“神话里的东西,谁能知道,没准都是后人编排出来的,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些人物。” “你的思维太狭隘了,夏虫不可语冰,看来我们没有继续交谈下去必要。” 巫老缓缓站起来,转身,又重新走向了那座翻滚的魔池。 魔池足有两个篮球场的大小,下面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潭水中有着血色的粘稠气息在不断翻滚着,弥漫着极其神秘强大的魔气。 我猜魔女应该就在里面,没准已经进去很久了,只是不知道这魔池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会对血罗这么关键。 “呵呵,小子你不懂了吧?实话告诉你,这个魔池下面的空间就是幽冥,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接受到大量深渊的气息,血罗本就是来自深渊的魔头,只有这些深渊魔气才能帮助他完全蜕变,获得真正的魔体。” 巴龙充满了得意的声音让我感到一阵后怕,我们刚才对付的魔女,不过是血罗操控下的一具人傀,就已经凶到了这种地步,万一血罗真的苏醒了,得到了完整的魔体,这里真的有人能够制服它吗? “呵呵,这点你用不着担心,巫老既然做出了这么谋划,自然有他的道理。” 看得出巴龙十分崇拜巫老,对他有着盲目的认可和信任,然而这话落到我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讽刺和可笑。 玩火的人终究难免自焚,就算巫老的能力再强,也总会有失算的时候。 直觉告诉我,一旦血罗这玩意彻底醒过来,恐怕对在场的每个人都会是一场灭顶之灾,但我也知道当下这种情况,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服他们停下来的,只能背靠着石阶选择沉默。 等待,接下来就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我也不知道时间具体过去了多久,只记得魔池一直在不停地翻滚,那些咕噜噜的水泡声下,会不时有血光翻动起来,如海似潮,仿佛没有尽头。 而在这种漫长的等待中,巴龙等人也显得并不平静,时不时地探头打量着四周,仿佛在防备着什么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巴龙忽然对达浦西说, “要不要你带人去外面检查一下,这里毕竟还是黑苍族的地盘,我们和这些老顽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搞不好他们会带人再次冲进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血罗的气息还迟迟没有回归,我有点担心……” 达浦西闻言,也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直接把手一招,身后那几个降头师立刻默不作声地跟随,朝着魔池背后的一条通道走去。 我凝视着这些人的背影,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暗暗期待,希望黑苍族的人真能能够及时抵达这里来吧。 现在也只有他们才有可能解决这里的麻烦了。 这么想着,我再次感到脑海一阵发沉,一路的拼杀让我疲惫到了极点,加上体内再次中了寒冰蛊,连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等待着命运的最终审判。 好累啊,我真想一睡不起,再也不要醒过来。 然而事实总是事与愿违,就在我麻木地接受现实,准备闭上眼进入沉睡的时候,耳边却再次传来一道惊呼,紧接着便有个充满紧张的声音响起, “该死的,他们还真的赶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来得这么快!” 随着呼声一起传来的,还有好几道拼杀的声音,这嘈杂混乱的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我,我感受到了好多人正在逼近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 “看来你们的算计并不高明,这里怎么说也是黑苍族的地盘,人家怎么会容忍你们恣意妄为?” “哼,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在捣乱!” 巫老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说,“假如没有你的介入,导致我们和黑苍族的合作关系出现裂缝,他们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的计划,说起来,你给我带来了许多的麻烦,不过不重要,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会慢慢跟你清算的。” 他话音刚落,溶洞里的喊杀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随后我瞥向右边的一个方位,视线中一道白影子忽然穿过了那几个降头师的封锁,第一个闯入了洞穴里面。 是那个黑苍族的神女! 看着她再次出现,我原本沉到谷底的内心,也再度变得激动起来。 虽然不明白这女人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她似乎已经得到了某种神秘意识的“祝福”,身上萦绕的白光之中,也弥漫着一股相当富有神性的气息,显得无比的纯粹和神圣。 这女人出现之后,便立刻将冷冰冰的目光定格在巫老身上。 巫老也感受到了这女人的不同寻常,不由得将眉头皱起来,一脸意外道, “奇怪,你好像不单是黑苍族的神女,身上那种神秘的气场究竟是怎么来的,难不成这里还存在山神?” 显然巫老跟我一样,并不相信这里有所谓的山神存在,可白衣女人浑身笼罩的神光又是那么的明显和特殊,即便是巫老也不得不认真相待。 可面对巫老的询问,白衣女人却显得很是麻木,根本没有在意这老头的说法,只是淡淡地吐字道, “擅闯禁地者,杀无赦!” 话刚脱口,我就感觉周围的空气比之前骤降了好几度,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凉感,充斥着杀意裹挟了整个溶洞,白衣女人身上的神光更甚,犹如一层气息铠甲,甚至连她的五官都快被笼罩的的模糊起来。 巫老则是再次发出了哈哈的狂笑声,舔了舔嘴唇说, “有意思,几十年了,很少有人敢当面跟我这么叫板,不管你究竟是人还是鬼,既然试图染指我的计划,那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话说完,巫老把五指摊开,手心中一大股冰蓝色的气息在迷茫。 而白衣女人则化作了幽灵,二话不说直接朝他那边射去,双手同时巫老一阵猛拍。 不得不说这女人在经过那股神性的加持后,能力似乎连上了两个台阶,之前跟我打都费劲得不行,此刻却能从正面硬刚巫老,看这气势似乎并不弱于对手。 两人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瞬间就对战到了一起,白衣女人一边疯狂地攻击着对手,嘴里还在不断地诵念咒语,没多久浑身就冒起了更为璀璨刺眼的白光,霎时间白光同时吞噬了他和巫老,营造出一个神秘特殊的领域。 我看不清这两人是通过什么方式交手的,但溶洞似乎一下子变得很热闹。 黑苍族人们果然杀到了,我看见不少熟悉的身影,包括赤松长老和黑豹也在,至于刘媚,我暂时还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不过以这位姑奶奶的性格,估摸着也差不多快要现身了。 现场一片混乱,仗着人多的优势,黑苍族的反扑来得格外迅猛。 现在魔女已经进入了魔池,巫老也被白衣女人拖住,失去了这两大威胁,宏光寺剩余的人马根本不足以和黑苍族对抗,因此被压制得十分狼狈,几乎是节节败退。 我很欣慰,不管怎么样,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最起码不会让巫老的计划完成得那么顺利吧。 而就在我期待着他们能够重新占据禁地,将外人全部驱赶走的时候,一直收在我身边的巴龙确实狞笑一声,十分激动地揪着我的脖领子说, “小子,你以为策反了黑苍族,就能实现逆风翻盘的计划吗,巫老是不可战胜的,跟我走,巫老可是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我看住你,决定不能给你再逃走的机会,对他而言,你同样是个十分重要的棋子!” 说着这家伙就拖着我往溶洞深处走,我当然是不想走了,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腕,可惜寒冰蛊对我的压制太明显了,我现在根本提不上力气,面对巴龙拉扯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但我并不甘心被他摆布,索性张大嘴,狠狠一口咬在了这家伙的手腕手腕上。 啊! 他痛急了,反手一耳光抽在我脸上,我却动了搏命的心思,不管不顾,依旧趴在他手背上恶狠狠的嘶哑,像极了一条被激怒的疯狗! 第471章 龙蛊苏醒 打输了咬手指,这原本是小孩子打架才会使用的套路,可效果却极好。 在我的疯狂扑咬之下,巴龙一个不慎,居然被我咬断了半截小拇指。 十指连心,他疼得浑身直抽抽,一双眼睛充斥着无穷的愤怒,看我的眼神也迸发了杀心,忽然大吼一声道, “兔崽子,我看你是找死!” 接着他手腕一翻,居然掏出了我的黑魔刀,朝我肩膀上重重的一刀剁下来。 巫老只说要留我一命,可没说不能伤害我,看巴龙这架势估计也是急眼了,打算给我一点厉害瞧瞧。 然而陷入搏命架势的我却在这一刻直接笑了。 这大傻叉,居然想到用我的武器来对付我,简直是蠢到了极致。 我的修为受限,没有办法调动真气,但和黑魔刀长久以来养成的精神默契还在。 之前我就说过,黑魔刀并不是一把简单的利器,尤其是在融入了蛇灵内丹之后,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灵性和自我意识。 就在那黑色的刀锋即将斩中我的瞬间,忽然刀锋变得滚烫发红,急速地嗡嗡的震颤起来。 下一秒,刀锋犹如一条不受控制的大蟒,在巴龙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中脱离了他的手掌,反向一削,狠狠划破了他的掌心。 “啊……” 巴龙发出了惨叫,只可惜等我现在无法运气,也没有办法继续操控黑魔刀,带给这家伙更深的伤害。 可即便如此,锋利的短刀还是将巴龙的手掌洞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创痕,甚至隐隐露出了黑色的筋膜。 “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这下巴龙终于彻底的暴走了,他像条失控的疯狗,直接推到了我,将身体骑在我肚子上,双手同时伸出来,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这家伙愤怒的眼神中充满了憋屈和无法遏制的怒火,那副吃人的眼神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显然此时的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满脑子都只剩下杀我的念头。 我的脖子被他狠狠掐中,瞬间就感到窒息了,脑门子嗡嗡响着,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 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想不到我居然会有这一天。 我几乎都陷入了绝望了,这种状态下的我根本就没办法和巴龙抗衡,生死之际,我想到了好多事,过往的记忆好似幻灯片一样不断在眼前闪过。 永别了,这个让我又爱又憎的世界。 大脑一片空白,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失去了遐想的空间,正当我准备彻底和这个世界来一场好好告别的时候,真正的意外却在瞬息间帮助我完成了反转。 好烫,是真的好烫。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肚子下面忽然迸发出一股极度强悍的热流,犹如一团滚油被倒进了小腹,强烈的灼烧感开始疯狂蔓延,并且在一瞬间冲破了被冰封的穴道和经络。 炙热的暖流犹如岩浆一般流淌,瞬间充盈了我的全身,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好似都被点燃了,睁开眼,四肢已然恢复了力气,浑身热血好像火焰一样在烧。 此外我还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的强烈的怒意,仿佛潜意识中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下一秒那种怒意还在不断**,最终汇聚成了一句满含怒吼的咆哮, 滚! 这咆哮声似乎并不来来源自我,而是大脑深处另一股意识在作祟。 可我就是我啊,怎么会忽然发出这样的声音? 震惊中我忽然联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龙蛊,这小东西醒了? 果然,当我下意识感觉小腹的时候,立刻捕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又回来了,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的凝实和强壮。 龙蛊苏醒,伴随着巨大的愤怒和莫名其妙的狂躁感。 这小东西发出一声唧唧的怒吼,下一秒我便感觉到热流充满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原本被寒冰蛊冻结的经络正在迅速消融,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气息存在。 “哈哈……” 即使在憋气中,我依旧发出了最为欢畅大笑,忽然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宛如两把铁钳,死死握住了巴龙的手腕,然后集中力气,用力一分! 虽然此刻的我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可在龙蛊久违的气息冲刷下,经络中被冰封淤堵的地方却在肉眼可见地消融。 龙蛊再一次发挥了强效的作用,在替我疏通经络的同时,也将那令人厌恶的寒冰蛊纷纷吞噬。 有了这小东西的助力,我的气息在一点一点升高,每时每刻力量都在不断恢复。 一开始还只能勉强掰开巴龙的手臂,到了最后,身体力量大幅度回归,我变得龙精虎猛,直接错手一分,竟然直接将巴龙整个人都高举了起来。 “啊!” 这家伙发出比刚才还要难以置信的大吼,错愕到连眼珠子都完全鼓出来,愣神看着我说, “为什么,你怎么可能……巫老的寒冰蛊居然对你无效!” 他过于错愕,以至于都怀疑起了人生,忘记了自己现在还置身战场,根本不是和敌人聊天的时候。 我二话不说,狞笑中飞出一脚,狠狠踢在了这家伙腰上。 当时的我还保持着正面躺倒的姿势,这一脚直接将巴龙顶飞起来,垂直地抛高,足足飞到了距离地面两米的地方,然后又是一声惨叫,直直地坠落下来。 我伸手一掏,黑魔刀已经出现在了手上,积压在心头已经的怒火瞬间爆发,我听到自己手臂骨骼上传来的喀嚓爆响,然后将黑魔刀高举起来,瞄准了巴龙的胸口 巴龙虽然陷入了巨大的惊骇,不过这家伙毕竟是高手一枚,危急关头还能释放恶灵,试图让我的刀尖偏移开来。 不过我没给他反抗的机会,左手的憎恶印记激发,隔空一抓,顿时手心光点旋转,形成一股暴涨的吸力,将附着在刀锋上面的黑气强行湮灭。 刀锋再次突起,犹如一条黑色亮线,径直没入了正在做自由落地运动的巴龙,整个刀锋瞬间没入了这家伙的心脏,带起了一道飞溅的残血。 啊…… 这是他留在世界上最后的一道声音,刀锋贯穿了这家伙的心脉,鲜血不仅濡湿了胸口,连喉咙也被堵住,再也发不出任何叫声来。 我把手臂一甩,他立刻无力地跌落在了地上,嘴里喷出好几口鲜血,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依旧带着强烈的不甘,用充满恶毒和不解的眼神看着我。 我猜他一定很困惑,想不通为什么寒冰蛊会失效,而本该陷入绝境中的我,又何以会忽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吧。 我没有理会这家伙,因为在我看来,此刻的他不过是一具即将走向冰冷的尸体罢了。 我默默爬起来,把手按向灼热的肚子,开始轻声呼唤龙蛊,然而奇怪的是内心那股暴虐烦躁的情绪并没有消失,龙蛊变得异常愤怒,似乎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躲在我小腹下嘶嘶地怒吼着,并没有听从我的召唤。 我感到很吃惊,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一向听话的龙蛊怎么会变得这么狂躁。 但很快我反应过来了,龙蛊并不是自然苏醒,而是在感应出我陷入致命危机之后被强行中断了沉眠,这家伙的起床气倒是大得很,不仅对敌人抱有很大的恶意,连我这个主人也感受到了它不断暴涨的杀气。 龙蛊居然不听话了,怎么办? 起初我有点慌,这可是我最大的一张王牌啊,倘若真的脱离了控制,未来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但这种紧张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我就回忆起了不久之前,陪林远回老家的时候,曾经在林老爷子的传授下,学会的那一篇静心咒诀。 接着我开始闭上眼睛,利用自己和龙蛊内在的精神联系,诵念起了咒诀,随着咒语的默念,我感到内心一阵平和,而原本陷入暴躁的龙蛊也在这股平和心态的影响下,渐渐变得温顺下来。 这一次,我再次拍了拍肚子,龙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直接从我胸口中钻了出来。 我伸手一抄,握住了这小家伙,睁开眼一看,发现经过第二次沉睡后的它,无论体型还是气息都有了巨大的改变。 它变得细长了很多,犹如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麻绳,胸鳍慢慢退化,居然隐隐有变成爪子的迹象。 此外尾鳍也变得更加宽大飘逸了,更像是一个圆润的蒲扇,头颅上的两根长须也在不断伸展,好似水草一样在空气中迎风摆动。 当然变化最大的要数龙蛊的鳞片,之前那些光滑细密的鳞片居然呈现出五色斑斓的形态,金光变得更加凝实和厚重,虽然体型再次缩小,更我的感觉却更加成熟和强壮了。 是的,第二次沉睡给龙蛊带来的好处比之前更加巨大,我甚至感应出随着龙蛊的苏醒,自己的气息也在潜移默化中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我默默打量龙蛊的时候,这小东西也张开了眼睛,蠢兮兮地和我对视着,依旧和之前一样的猥琐,散发着愚蠢和亲切。 沉睡半年,这小东西终于回来了,而我因为它的苏醒,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巅峰。 第472章 人马齐备 巴龙既死,尸体直挺挺地躺在了血泊之中,目睹这一切的宏光寺众人都不有给吓呆了,而在瞧见自己最钟爱得力的部下居然被我一举击杀,即便是以巫老这么冷漠的性格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果断放弃了和白衣女人的角逐,转而朝我暴冲过来。 这老东西速度十分恐怖,让我感到扑面,黑烟滚滚,甚至连呼吸也承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但重新拥有了龙蛊加持的我却并不感到惊慌,双手一拍,龙蛊再次归为,体内那上蹿的气息在这一刻实现了暴涨,犹如奔腾的野马,正面与他冲撞到了一起。 在闪电般的错身之后,我和巫老各自变换了位置,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脸铁青地指着我说, “你小子身上怎么会多出一股这么庞大的气息,之前明明没有……” 我轻轻摸着心脉中热血流淌的地方,脸上露出神秘而古怪的笑容,平静道,“多亏了三公的馈赠,让我有了绝地翻盘的机会,老东西,你想拿捏我,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够不够格。” 他呆滞了一下,但转眼就露出了相当低沉的表情,冷笑着说,“原来是靠着本命蛊的协助,冲破了寒冰蛊的束缚,也好,就让我看看师兄留下来的东西究竟有多厉害,能不能让你真正实现脱胎换骨的变化。” 说完这一句,他老迈的腰杆忽然一挺,整个人犹如磕了一打春.药,皮肤居然变得红润起来,浑身充值的冰蓝气息也在这一刻再次暴涨,噼啪作响的骨节在不断拔高,整个人似乎比之前高大了几分。 感受着这老家伙体内不断攀涨的气息,我的内心也禁不住微微沉了一下,虽说龙蛊醒了,给我几近枯竭的经络注入了新的活力和力气,然而面对这么恐怖的老一辈修法者,我内心承受到的压力依旧很大。 他冷冷地伫立在那里,犹如一块千年的顽石,光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足以让我感受到巨大压力。 同一时间,拥有神性附体的白衣女人也默默从魔池边跳起来,默不作声站在我旁边,三人呈掎角之势站立,死死地锁定了对方。 可即便是同时面对我们,巫老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倨傲和从容,淡淡地说道, “就凭你们两个,还不足以成为我的动手!” 没想到这话音刚刚落下,我就听到远处的达浦西忽然发出一声痛哼,紧接着大家纷纷将目光偏移了几寸,瞧见一道消瘦的身影正持剑而来,强行用肩膀撞开了挡在前面的达浦西,随后抬手发出一道强光,朝着巫老心脏位置射过来, “他们不行,再加上我们如何?” 剑光华丽,在空中拉伸出一道游龙,即便是巫老也被吓了一跳,仓促间变幻了好几个方位,这才堪堪躲避了剑光,迅速退到了魔池外的台阶上,十分惊讶地看向来人,说你是谁? 来人穿着一套灰色夹克,下面套着不伦不类的运动裤,脚下是一双长满了淤泥的蓝色帆布鞋,剑眉星目,眼睛炯炯有神,让巫老感觉陌生的同时,却带给了我巨大的惊喜,忍不住喊道, “小道士,你怎么来了?” “自从接到你的求助电话,我就马不停蹄赶来了,可惜不太了解路况,和黄老板在大其力耽误了好些日子,转了好大一圈,才终于在佤寨的帮助下找到了这里。” 林远对我扬眉一笑,锐利而饱经风霜的脸上却带着几分疲态,显然光是为了及时赶到这里,就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 而在林远背后,还跟随着几道让我熟悉的身影,首先出现的人居然是刘媚,除了刘媚之外,还有巴通上师、老顾和贡瓦,正领着一帮佤寨的族人急速赶赴战场。 来了,帮手们全都来了! 在这最后的决战关头,我竟然一下子看见了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原本充满了紧迫的内心也在刹那间变得松弛起来。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就算巫老再厉害,局面也该得到控制了。 而随着大量援兵的加入,巫老的表情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死死盯着林远手中的枣木短剑,眉头缓缓下沉,林远同样侧目看着这个老东西。 四目相对,林远发出了一声叹息,扭头问我是怎么得罪这个老头的,怎么气势看上去这么恐怖? 听到他的询问,我也是一脸的郁闷,摸着鼻子说,“你以为老子想啊,之前刚找到林瑶我就想回去了,没想到半路会遭到宏光寺的围攻,把我强行抓到了这个鬼地方,你是不晓得这些天我都遭了什么罪。” 林远微微点头,说自己赶来的时候,也通过其他人打听了个大概,知道你运气比较衰,不过没关系,麻烦总会过去的。 说完林远抬起了手臂,枣木剑在手指中发出“嗡嗡”的龙吟,而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巴通上师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冷眼凝视着对面的巫老,一字一顿说, “巫先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活着,甚至躲在宏光寺的背后策划了这一起巨大的阴谋,不用说,我的老朋友多吉法师也是死在你手上的了?” 巴通上师的伤势刚刚修养好不久,没有参与之前的事情,所以还不清楚多吉法师究竟是怎么死的,不过后者毕竟好似仰光黑巫僧的领军人物,对于他的死,巴通上师不能不过问。 而在听到巴通上师的质问声后,巫老确实懒得答复,平静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凝声说道, “想不到这小小的黑苍族内,居然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强手,看来你们跟这小子一样,都是赶来阻止我的了?” 巴通上师平静地把头摇了摇,说这是因果的指引,天命难违,老僧虽然不喜欢跟人争斗,可既然遇上了这么残忍的事,当然要管一管。 “老秃驴这话说得倒真是漂亮,既然都来了,那就好好斗上一场吧,刚好我也需要多搜集一些精血,用来庆祝血罗的新生!” 说着他直接把双手举起,嘴里飞快诵念了一句什么,顷刻间身后的魔池居然沸腾起来,涌出一缕缕岩浆般的红色血柱。 我的视线被魔池遮掩,看不清那魔池下面究竟存在那些勾当,只是无形中又感知到那股魔气正在毫无限制地**,变得更加深邃和恐怖起来。 这一幕不禁让我震惊,匆匆赶来的林远也觉察到了巨大的威胁,赶紧询问我说, “周玄,那池子下面究竟出现了什么东西,怎么气息看起来这么恐怖?” 我苦笑说血罗,你还记得吗?林远将眉毛一抖,来的路上他已经打听到了许多内幕,此时并不觉得震惊,只是拧着眉毛说, “不管了,趁它虚要它命,我们一起手动吧!” 话音一落,林远率先挽了个剑诀,手腕翻动,一张符箓率先朝魔池下面射去。 巫老则高声诵念起咒语,魔池翻滚的气息变得更加凝实恐怖,下一秒光影再次变幻,一道冰蓝色气息反涌而来,中和了符箓的法力。 我同样平举起了黑魔刀,刀身遥遥锁定这老家伙,当他念咒的同时,我已经蹬腿迅速杀出,一刀劈向了对面的巫老。 我的攻击也吹响了攻击的号角,一瞬间,林远、巴通上师,包括刘媚和来自黑苍族的赤松长老,居然都从不同的方位一起围了过去。 面对这么多人的同时进攻,巫老脸上再也找不回之前的从容和淡定,他的身体在急速后退,居然直接退到了魔池下面,双手胡乱结印,对着魔池水面连续拍打。 刹那间水花翻涌,一道浑身裹挟着紫黑色魔焰的黑影忽然破出水面,手中凝聚出一股黑色风暴,手臂狠狠一挥,顿时魔池下的血气再次翻涌,犹如巨浪般朝每个人冲击过来。 “什么情况,魔女怎么会跟巫老站在同一个阵营?” 我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眼神不断发生变化,巴通上师看得比我更加透彻,双手合十说,“血罗魔性初成,只知道凭借杀戮的本能行动,根本就没有任何是非观念,不知道巫老究竟用了什么秘法跟它绑定在了一起,现在这魔鬼已经成为了他的宠物。” 什么! 我简直惊骇到了极点,要知道光是一个巫老已经足够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与他打配合的魔女,今天这一战到底鹿死谁手还尤未可知。 林远则挥动短剑说,“这家伙魔性初成,应该还来不及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必须趁它彻底拿回本我意识之前,先把它重新送走才可以。” 伴随着这声吼叫,林远脚下也迅速踩动起了步罩,一道道符文呈现,与涌来的魔气展开了正面冲击。 他表现得太过积极,却忘了枪打出头鸟的设定,魔池下的黑影已经用紫黑色的眼球死死锁定了林远,整个爆发出一声咆哮,倏然射出,一下就出现在林远身前。 现在的它变得更加丑陋了,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状态,在那张扭曲而布满了黑色鳞片的脸上,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赵雅的五官,整个脸都在此刻拉长变形,最厉害流淌着湿哒哒的唾沫,看起来无比的恶心狰狞。 不过林远也不是白给的,他身法轻盈,剑招极为迅猛,一时间居然和魔女打得有来有回,不落下风,魔女一身皮甲坚韧,在发现短时间内居然拿不下林远之后,顿时动了真怒,嘴巴一张一吸,露出鱼刺一样细密的獠牙。 獠牙下吐出一缕缕紫黑色的莲花状火焰,围绕着身体旋转,高温弥漫,空气也变得扭曲起来。 第473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小道士,当心一点,千万别被这些火焰沾身!” 我和魔女有过两次交手,很清楚这些火焰的霸道,立刻高声提醒,从侧面扑出,准备帮助林远脱离这些火焰的围攻。 不过火焰破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高温弥漫,立刻将林远克制得死死的,同时火焰外翻,好似孔雀开屏后的鳞羽,呈圆弧形发散,一下子就封住了所有人的前进路线。 成百上千的火羽弥漫在空中,让我们难以接近,林远挡在队伍最前面,承受到的压力自然要大上不少,我见他的脚步被逼得凌乱,难以保持章法,于是果断地提刀冲上前,将龙蛊的气息再次集中起来,使得刀光的气势和锋芒再次暴涨,气息吞吐不定。 来到跟前,我集中全力的一刀斩向了漫天火雨,刀锋劈开了一道真空般的地带,林远的压力稍缓,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我,继而露齿一笑,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醒的?气息似乎比之前还要上了一个台阶。” 我说刚醒来不久,先不聊这么多,并肩子上吧! 黑魔刀在空气中斩出一条弧线,再次开辟了一条前进的道路,林远趁机打出一道符印,直指魔女的眉心。 但现在的赵雅(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现在的她,当这女人肚子里的魔性完全觉醒之后,已经被同化成了另一种漆黑丑陋的生命体,根本不能算人类)魔性深重,居然无视了林远的符印,将鹰爪般的手掌探出,只一击就粉碎了林远全力制造的攻击。 我们与魔女拼斗得十分凶险,而置身魔池下的巫老却显得相对轻松,他和巴通上师、赤松长老展开了法咒的比拼,双方隔空对阵,你来我往,竟然没有被撼动丝毫。 林远越打越感到憋屈,忍不住抱怨道,“这特么究竟是哪路神仙,为什么强到这个地步?” 我同样是招招惊险,好几次差点被魔女同爪子击穿身体,不敢分神,只能边打边说, “血罗就不用介绍了,那个巫老是宏光寺的幕后组织者,和我三公来自同一个师门,都是上一个世纪的老牌修法者了,实力特别恐怖,恐怕不在咱们之前遭遇过的任何一个对手之下。” “和你三公是同一师门,论辈分你岂不是也要叫他一声爷爷?”林远脸色一变,夸张地惊呼起来说,那能不能看在上一代人的交情上,跟他罢手言和? 我说和谈个屁,真要能说和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了,小道士加把劲,先把这魔女送走,完事后大家一起搞定这老东西,到时候我请你桑拿房大保健,你点几个大洋马都行!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 我的话无疑给林远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听到“大洋马”三个字,这狗东西恨不得哈喇子都流出来,短剑挥舞得更加卖力,密不透风的剑网中一道道符文真力加持,再次挺进了数分。 魔女虽然厉害,但就像林远说的那样,她应该还没有彻底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对战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无法发挥真正的魔族优势,经过我们一翻轮攻,身上平添了几条伤口,虽然伤口不深,还不至于危机生命,却极大程度地刺激到了这个魔头。 “啊!” 久战不下的她忽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怒吼,爪子奋力地高举过天空,布满鳞片的额头上居然出现了一枚竖着长出的眼睛,好像蝴蝶展翅微微展开。 那第三只眼中蕴含的神威强到可怕,随着魔女的手指转动,虚空处立刻垂落下一股森寒的气流,犹如风暴般占据了我们所在的区域,随之而来的则是打量被飓风裹挟的紫黑火焰,直接凝聚在了魔女变形的爪子上。 火焰受到风势的带动,凝聚成一把粗壮的鞭子,直接避开了枣木剑的斩击,重重抽在林远背上。 砰! 这一鞭蕴含的威力便是林远都承受不了,闷吼一声,身子斜斜地摔倒,我焦急地喊了一声“小心”,随后纵身飞扑,从侧面抱住林远一阵翻滚,避开了魔女的第二鞭,回头再看,只见一道浓黑如墨的鞭影再次垂下,林远刚才踩过的地方,石头也变得绵软,出现了一道漆黑的鞭痕。 “次奥,这也太恐怖了。” 我心脏都有点发抖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魔女攻击力开始变得越来越强,浑身凝聚的魔甲鳞片也越来越厚实,似乎这魔池对它拥有着十分明显的加持作用,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我和林远都会被它活生生耗死。 正当我们抱在一起翻滚之际,身后却又有一道低沉的吼声响彻起来,随后是一股青绿色的气息从我们头顶掠夺,朝魔女头上覆盖过去。 我看出这是刘媚出手了,回头一看,果然她已经摆脱了几个宏光寺降头师的围攻,正站在高处,通过结印制造出一片绿油油的光芒,朝魔女劈头盖脸扫下。 这些绿色光芒在空中不断分化,形成大量交叉的藤蔓,犹如囚笼般死死交叉锁闭,将魔女限制在了原地。 但藤网只要靠近魔女,上面立刻就会爆发出噗嗤的气流,魔焰反撩,与藤网上附着的绿色气息中合燃烧,始终无法对它构成太大的伤害。 情况不容我多想,眼看魔女的动作得到了一些限制,我立刻翻身跃起,拎刀再次俯冲上去。 魔女虽然被这些藤网纠缠起来,却犹如后背长了眼睛,一下就捕捉到了我的动作,不忘把左手挥动起来,上面有一团紫黑火焰在蠕动,好似有着生命一样凝结。 它不慌不忙,将手臂一挥,我立刻感觉前方被一股火焰气墙裹住,空气也随之凝结,好似水流一般迅速变得凝重起来。 我将力量集中在黑魔刀上,不管不顾的一刀斩下,汇聚了龙气息的黑魔刀锋芒依旧,但却无法斩破这一道看不见的气墙,反倒被一股力量反推回来,震得我虎口发麻,心脏也是狠狠一缩。 太厉害了,魔女简直强到令人发指,即便是我全力挥出的一刀,竟然也做不到撼动她分毫,这样我怎么打? 沮丧感再次笼罩了我的内心,原以为随着龙蛊的回归,我能找到逆风翻盘的机会,可敌人的强悍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哪怕是集合了龙蛊的力量,似乎也奈何不了这家伙。 我后撤一步,内心陷入巨大的震撼,而魔女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火焰墙壁中十几道紫黑色气息凝聚,形成了肉眼难辨的丝网,在黑雾中疯狂搅动。 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一下子就集中在了我的黑魔刀上,刀身变得失控,嗡嗡颤抖之余,那集合了巨大力量的刀锋居然慢慢变得委顿下去,似乎刀身上面的灵力正在被不断抽走。 糟糕了…… 我心神聚震,再次看向魔女,覆盖在紫黑雾气下的相貌狰狞,完全脱离了人形,唯有那双闪烁着狡黠的目光,居然投射出类似人类一般的贪婪。 我开始意识到,这魔头似乎盯上了我、准确地说,被它盯上的应该是储存在我体内的龙蛊的力量。 难道它也想吸收龙蛊? 就在我完全陷入震惊的时候,小腹却狠狠挨了一脚,巨大的力量让我整个人弹起来,差点滚下魔池,好在危急时刻,一道青芒忽然穿梭天际,稳稳地汇聚在我后背之上,替我扛下了这一道冲击。 等我再次把头抬起,发现局面已经出现了变化。 只见外面的喊杀声似乎停了,宏光寺和黑苍族那两拨人马的战斗正在逐渐脱离魔池溶洞,而魔池石阶下除了那几具尸体之外,居然又浮现出了一道极度刺眼的白色光点。 是那个白衣女人,她似乎在这个溶洞中得到了某种力量的加持,浑身笼罩的神性变得更加充足和凝实,随着一道厉啸声传递,我们头顶的溶洞壁穴中居然射下一道手臂粗壮的白光,一下子灌入了她的额头。 “是山神显灵了!” 正在与巫老苦苦对战的赤松长老嘴皮一抖,一双浑浊的老眼中充斥着崇拜和癫狂,压根不分这到底是什么场合,便重重地双膝跪地,朝着白衣女人接受“灌顶”的方向跪拜下去。 其他人也不由得诧异万分,纷纷朝那个方向看去,惊呼道,“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石壁顶端射出的白光已经完全没入白衣女人的身体,下一秒这女人居然腾飞起来,身体化作白色电流,直接朝魔池下面冲击了过去。 “住手!” 一直保持着冷漠的巫老忽然在此刻脸色大变,似乎那魔池下存在着什么不容被人窥探的秘密一样,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巴通上师,合身一冲,挡在白衣女人面前,双手结印与她正面对了一掌。 轰隆。 这一掌迸发的力量让人无比心惊,居然震得溶洞一抖,连巫老脚下的砖石也陷入了破碎。 他老脸一沉,惊骇地后退了两步,白衣女人依旧保持着那张茫然冷峻的面孔,一字一顿说, “谁都不能玷污神灵的墓地,你这个罪人,竟然试图打开魔池下的通道,简直罪不容赦!” 我们都吃惊于她的话,反观巫老,则是再次流露出了阴狠的面容,“是老夫大意了,没想到废弃千年的血池下,居然存在一股这么古老的意识在镇守,呵呵,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说着他双手相合,诵念出更加古老繁复的咒语,浑身冰蓝色的气息也在不断上涌,变得比之前更为凝实可怕。 第474章 胜利在望 所有人都在拼命,巫老同样不例外。 在那股冰蓝色的气息加持下,这老东西的身躯居然开始**起来,唐装也被一点点撑开撕裂,流露出古铜色的肌肤,甚至比年轻人还要壮实。 白衣女人将眼仁一眯,忽然扭头,居高临下地看向面露惊诧的我们,飞快地传言说, “血罗不属于这个世界,它的力量已经受到了最大的压制,必须通过魔池下面的通道才能不断摄取自己的本源之力,我会暂时将魔池通道封锁起来,你们必须趁这个空挡除掉它,否则血罗一旦降世,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是它的对手。” 话刚说完,白衣女人再次跃起,投身射向魔池。 巫老则面无表情地挡在她面前,面露癫狂地狂笑起来,“谁都不能组织它出世,除非先过我这关!” “不要命的疯子,利益熏心只会让你沦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白衣女人语气冷漠,再也懒得废话,纵身跃向巫老,两人几乎同时跳到了魔池下方,展开新一轮的交手。 他们这一去,溶洞也变得死寂下来,我和林远再次并肩站在了一起,望着那道还在不断摄取魔气的黑影,再次展开了交手。 魔女的气息越来越充沛,但这也说明它还没有完成成长起来,这事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大家没有任何迟疑,再度围堵上去,从不同的方向限制住了它。 首先出手的人是黑苍族的赤松长老,这老头子手上抓着一根金属黑棒,随着黑棒的敲击,每一下都能发出很有节奏的敲打声。 不过魔女早就拥有一身铜皮铁骨,无论赤松长老的攻击有多么绵密,敲在它身上的瞬间势必会被立刻弹开,即便施展全力,始终破不了它的防。 这当然不是因为赤松长老不够厉害,事实上,身为黑苍族的大长老,他的修为绝对称得上一流,或许比起巫老这样的顶级修法者还存在一定的差距,却并不输于在场的其他人。 实在是魔女的能力太过强大,它已经通过魔池吸收了太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已经完全和血罗融为一体,根本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这魔物性情十分暴戾,在震开赤松长老的黑棒之后,立刻反手一抓,瞬间撕碎了他上衣领口,在他胸口留下一个黑漆漆的爪印来。 赤松长老闷哼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居然一下子就陷入了重伤。 这样的表现力委实惊人,比起巫老还要可怕数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老东西要花费这么大精力来培养血罗了,哪怕是刚刚现世不久,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规则的血罗,就已经拥有了堪称顶级的力量。 一旦给这老东西几年时间,将血罗彻底培养出来,那时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够和它匹敌? 不过赤松长老虽说伤得严重,却还是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跃起来,手持黑棒支撑着身体,对我们依次投来求助的眼神, “各位,山神已经降临,并借神女之口告诉了我们化解危机的办法,请大家务必同仇敌忾,先除了这个魔头,这不仅关乎黑苍族的死活,更加关系到外面的世界安危。” “好,老僧来助你一臂之力。” 巴通上师没有丝毫犹豫地站出来,立刻和赤松长老站在了一起,双手合十盘坐,手上居然多出了一个铜黄色的金钵,他用力在金钵上一敲,口中梵音阵阵,一股磅礴的力量随之蔓延出来,迅速覆盖在巴通上师身上。 下一秒他浑身都有佛光涌动,居然凝聚出一道庞大的,身高将近一丈的怒目金刚的虚影,直接悬空出现在巴通上师背后,三双手臂同时挥动,对着魔女一巴掌狠狠覆盖下去。 佛陀虚影庞大而凝实,脸上保持着肃穆之色,只是一伸手,便立刻把魔女给捉在手上,然后浑身铜黄色光芒再次上涌,凝聚出一根金色的降魔杵,一下就砸在了它的头上。 降魔杵一砸之下,伴随着异常巨大的风暴,魔女竟然未能躲避,被生生拍在了地上,接着那金刚佛陀又猛起一脚,大步踩向魔女,巨大的脚印几乎覆盖了魔衣的整个身体,给她踩了个结实。 轰隆一声,地面也随之下陷了几寸,犹如一脚踩在人心上,连我的心脏也跟着抖了三抖。 怒目金刚无比凶煞,居然一出场就压制了魔女,这一点倒是出乎我们的预料,心想着巴通上师既然能够召唤出这么厉害的佛陀幻影,为什么不一早把它亮出来? 直到林远忽然伸手在我袖子上扯了一扯,示意我去看巴通上师的表情时,我才发现他为了召唤这头怒目金刚,完全是下了死力气。 随着怒目金刚的出现,巴通上师的身体也出现了距离的颤抖,似乎每分每秒都在承受巨大的煎熬,那佛陀幻影每次出手,巴通上师的脸色都会变得惨白一分,浑身气血也在不断地消退,连气息也在肉眼可见地变得萎靡。 林远沉声说,“神佛的法力是不可以随意借用的,巴通上师比起两年前确实有了很大的提升,不过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接引真正的神佛之力,一切靠的都是献祭精元,强行召唤神佛的意识投影作战,时间一长,必然会被耗得油尽灯枯。” 我深以为然,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不到,巴通上师气息就变得很萎靡了,看来这怒目金刚维持不了太多时间。 这念头一起,果然场面发生了改变,在我们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原本被镇压在地上的魔女居然又缓缓地站了起来。 佛陀虚影的脚掌还狠狠压在它头顶上方,可这魔头却生生扛着佛光的压制,缓慢,有坚定不移地站起来。 无论巴通上师如何念咒,怎么加持真言,都阻止不了它的起身。 迎着巴通上师的佛号声,这魔头也开始诵念起了相应的经咒来,浑身激发出冉冉的紫黑色气流,与那股佛光正面僵持,两股力量在疯狂地消磨彼此,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巴通上师的脸色正在一点点地变差,似乎坚持不了太久,而魔女却气势正盛,没有丝毫难以为继迹象。 此消彼长,巴通上师的落败也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翻滚的魔气中,也传来了一道极度凄厉和怨毒厉吼,“你们这些混蛋,居然试图分开我和宝宝,咯咯……死吧,统统给我去死吧,哈哈……” 这笑声充斥着十足的尖锐和癫狂,落在我的耳朵里,却无异于响起了一道炸雷。 赵雅的意识居然还没有完全消失,刚才那声音明明就是出自于她! “啊……” 正当我心神聚震的时候,魔女的气息已经被激发到了最为强剩的状态,它浑身衣服炸裂开来,露出一个成熟女人的轮廓,然而皮肤表面却被多得数不清的鳞甲疯狂占据,连身材都被鳞甲挤压变形,扭曲成了一个人形怪物的夸张模样。 此外在她身后居然延伸出一条粗壮的尾巴,尾椎尖端的骨刺也变得越来越狰狞粗壮,好似一截甩动的骨鞭,上面沾满了大量绿色的粘液,看起来无比的丑陋和狰狞。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眼前的一幕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看过的一部《异形》电影,没错,魔女的身材进一步魔化,彻底长成了一只被鳞片包裹,浑身布满骨刺的巨型怪物。 它粗壮的双腿支撑着身体,顶着佛陀幻影的压制,一步步走向巴通上师。 巴通上师尽管还在持咒,但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脸上的每一块肌肉和细胞都在痛苦地发抖,五官也扭曲得近乎失去形状。 “不能再看戏了,我们也上!” 林远果断出手,袖口中洒出一枚骨锥,手指一个屈伸,骨锥立刻化作一道残影,转瞬间扑向目标。 然而魔女虽然正在与巴通上师僵持,身形却异常的灵活,身子微微一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骨锥的激射。 它得意的哇哇大吼,扭头对我们发出嘲讽,然而身体却忽然停顿下来,只因射偏的骨锥并没有没入地面,而是原地爆开,形成一道阴阳鱼旋的图案,直接吸附在了魔女的脚下。 那鱼旋还在不断旋转,化做泥沼,将魔女的双腿死死地吸附在下面,让它无法移动。 林远手持短剑,大步上前说,“总算把它定住了,快,有什么招赶紧用出来,趁它没办法移动,先灭了这魔物再说。” 枣木剑隔空画圆,一道道湛蓝色的电弧在剑锋处呈现,经过刚才的交手,林远已经意识到普通的物理攻击根本破不了魔女的防,于是不断地积蓄力量,剑锋上很快就有一道代表雷电的蓝纹生成,毫不犹豫地刺向魔女后背。 我也将龙蛊的气息完全调动起来,刀锋上一股金色气息流动,裹挟着一缕金色风暴,劈砍向和林远同样的地方。 包括刘媚、赤松长老,也纷纷在此时念咒,全力调动力量,朝着魔女狠狠功了过去。 按理说承受这么厉害的围攻,即便是魔女也难免要承受重创,然而就在我们感觉胜利即将在望的那一刻,魔池中却再次陷入剧烈翻滚,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地表随之狂震。 我看见一道狼狈的身影忽然从魔池中迸射出来,用极快的速度奔向我们,癫狂咆哮道, “不知死活的家伙,以为堵住了魔池缺口,就能限制血罗的成长了吗,哈哈,这是你们逼我的,我会让你们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一个多余愚蠢的错误!” 第475章 夺舍 我们眼看着胜利在望,内心都已开始了庆祝,然而巫老的突然出现却打破了美好的局面,紧接着他下一个动作,更是直接把众人推向了惊恐的深渊。 只见那老家伙飞身上前,忽然从手中甩出一大片恐怖的冰蓝气息,气息与我们的法咒念力互相抵消,无法在对魔女构成压制。 也就是这短暂的一耽误,巫老已经闪身跳动了魔女面前,忽然将自己的手臂塞到了那魔化的怪物嘴巴里。 而魔女则没有丝毫迟疑,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巴用力一咬,咔嚓一声,竟然将巫老的整条手臂直接咬下来,殷红的鲜血布满了它全身,以及周边的地上,统统蒸发化作了血红色的符文和雾气。 “这是什么操作?” 我们都感到深深的不解,不明白巫老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类似“自残”的举动。 巫老的双眸深红而血腥,弥漫着强烈的癫狂,他哈哈大笑,主动将身体凑到魔女的面前,而魔女则是在这一刻直接发了疯,它似乎受到了巫老鲜血的刺激,变得无比疯狂和暴戾,不顾一切撕咬着嘴边的肉。 而巫老尽管被撕咬得遍体鳞伤,脸上却依旧带着扭曲的笑容,口中不断诵念着奇怪的咒语。 瞧见他不停翻动的嘴唇,以及脸上那一抹极度夸张和扭曲的恶毒笑脸,我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心里也产生了很不详的预感。 而此刻魔女额头上三只眼睛则是忽然亮起来,那光线犹如灯泡一样,将原本阴沉的溶洞照耀得亮如白昼,光芒中更是散发出令人浑身发冷的气息,呈波浪状扩散个不停。 糟糕了…… 望着魔女和巫老的动作,我心中一阵狂跳,血罗本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魔头,不会受制于人,然而巫老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它驯服到这么听话,此刻更是吞噬了巫老的血肉和精血,导致它的气息似乎得到了某种同化。 在所有人诧异万分的眼神注意下,魔女的咀嚼动作更快了,嘴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蠕动着,洒下了好短粘液,而“以身饲魔”的巫老则在微微晃动了几下,身体好像一截衰老的朽木,直接坐在了地上,双腿盘成一个古怪的姿势,仍旧子疯狂诵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这种咒语似乎让魔女陷入了痛苦,它忽然发出更加疯狂嚎叫,翻滚的紫黑色浓雾将刚才那一抹光华笼罩,下一秒魔女的双眼变得更加扭曲,居然张开了嘴巴,一口就咬在了巫老的脖子上面,用力一撕,扯下大块血肉,巫老的念咒声也陡然变化,余音拉得老长,仿佛在生命的消逝做铺垫。 血淋淋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原本还在巫老控制下与我们作战的魔女,此刻已经化作了最疯狂的野兽,将这老家伙整个头颅都啃下来,包括四肢、胸膛和躯干部分都变成了它的食物。 这魔物吃人的速度极快,口中阴沉的低吼以及咀嚼骨头的声音交替传递,是那么得吓人,让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栗起来。 越来越多的鲜血洒落,将巫老残缺不全的身体包裹起来,渐渐的,居然化作了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形骷髅框架,随着熊熊火焰燃起,已经将他全身完全点燃。 可即便是这样,巫老残缺的人头上,依旧保持着那种恶心恐怖的笑容,随后发出了最后一声呐喊,火焰慢慢转移,开始朝着魔女身上覆盖了过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事发突然,我们只能呆呆地张大嘴看着,一直到那一缕包裹着巫老血肉精元的火焰被魔女慢慢吸收,闯进它鼻腔和嘴巴里的时候,巴通上师才陡然醒悟过来,指着它大吼大叫, “不好,快阻止它,这家伙是打算舍弃肉身,将灵魂融入这魔物身体,从而达成夺舍,一旦他彻底和魔物融合,就会成为这具魔体的新主人,到时候人魔合一,可就没有办法再阻止了!” 巴通上师精研佛法,对于这些魔物的特性了解得自然要比我们更加深厚,经过他声嘶力竭的大喊,我们也逐渐反应过来,不由得将全身一弓,大伙儿一起冲上去,试图阻止巫老的夺舍。 可还没等冲到前面,我就看见一片恐怖的地狱之火从魔女身上散发出来,犹如疯卷的水浪,一下子涌入我们的身体。 “哈哈……谁都阻止不了我,你们这些混蛋,统统去死吧!” 疯卷的火舌中裹挟着巫老狰狞到极点的大叫和怒吼,下一秒火焰激射,形成无数的漩涡在空中扭曲翻滚,一下子将所有人覆盖。 我立刻感到热浪扑面而来,高温熏得我的脸几乎快要融化,不得不一拍胸口,召唤出龙蛊的灵力,在我面前组成一道气息城墙,隔绝了火焰的熏烤。 林远和其他人也相继念咒,制止火焰的袭扰,然而如此一来,就没有更多的余力再阻止对方了,我们眼睁睁看着那些紫黑火焰融入魔女的身体,下一秒,魔女额头上的三只眼再度放亮,爆发出逼人的锋芒来,随后这魔物的身体开始乱颤,东摇西晃,好似喝醉酒一样摆动起来。 在一系列的舞动之后,它忽然抬起头来,萦绕在眼球中的火焰迸发出诡异的光芒,然后发出一连串桀桀不休的狂笑,回荡在整个溶洞之中, “到底是另一个世界的魔物啊,果然不是那么好控制……” 这分明是巫老的声音! 我听出了巫老的得意和狂放,他似乎做了两手准备,即便那魔池下面的通道被关闭,阻止了血罗的进一步成长,可局面依旧还在他的掌控之内。 而在狂笑之余,我还听到魔女口中发出另一道凄厉惨绝的叫骂声,“老东西,你想我死,哪有这么容易,这是我的,宝宝是我的,这具魔体也是我的,你给老娘滚,快滚……” 我眉头一皱,怎么赵雅的意识还没有被完全抹除吗? 短暂的几秒钟内,这魔物嘴巴里不断发出怒吼,赵雅、巫老的声音交替出现,似乎正在争夺魔体的控制权。 不过这样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那魔怪便发出了最后一身尖啸,伴随着赵雅凄厉绝望的惨呼,原本属于她的意识被彻底磨灭,下一秒这魔物停止了动作,脸上的痛苦和迷茫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布满了邪恶狞笑的脸,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这场面实在太诡异,我们都下意识地严阵以待,巴通上师更是率先挣脱了火焰的围困,疯狂地冲上前去,双手作了一个古怪的姿势,朝着还在燃烧的“魔女”凌空一印。 法印在空中咆哮旋转,场中的空间顿时一滞,我感觉到呼吸困难,仿佛来到了青藏高原一般,感觉周遭的空气流动似乎都停止了,连那些疯涨的魔气也得到了一定的克制。 然而事情真的会有这么顺利吗? 答案是否定的,魔物再次狂笑,一股冰蓝色的气流从它身体中迸发出来,与巴通上师的法印展开了正面的僵持。 此时的“魔女”已经不再是由赵雅身体和血罗意识组成的魔怪,因为在它的意识体内多出了一股力量,是巫老的意识。 这老家伙不仅把自身化作灵体,占据了血罗的魔体,更是将自己的念力和修为一并灌注到了它体内,冰蓝色的气息在无形的高压下持续释放,与巴通上师的手印交融,此消彼长下,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停顿。 林远同样拎着枣木剑杀出,来到魔体的侧面,自上而下地挥出一剑,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力道也不大,但随着剑锋蓝光的闪烁,却有一道扭曲的光芒迸射出来,仿佛足以破空空间,连空气也随之变得扭曲起来。 林远试图用这一剑斩下魔体的头颅,然而魔体并不会选择被动挨打,就在枣木剑中光芒即将斩落下来的瞬间,一道灼热的气息忽然从魔体中翻涌出来,隐约间夹杂这一道尖锐的嘶鸣,随后我便看见好好团火焰,化作大鸟一样振翅飞起来。 热浪裹身,林远只能连忙朝旁边推开,接着一道炙热的热浪从他身边划过,没入身旁石壁当中,居然将那石壁也完全融化掉了。 这么恐怖的高温,要是落在人的身上该怎么得了?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巫老却没有给我们太多思考的机会,火焰弥漫的同时,那道魔体已经挣脱了巴通上师的法印拦截,身形如电,直接朝着林远射去。 此时的林远立足还不稳,只怕难以承受这老东西的恐怖一击,我只能咬牙飞扑,直接挡在林远前面,舌尖血混合着唾沫喷在黑魔刀上,顷刻间刀芒大涨,裹挟着全身劲力劈出一刀。 这一刀堪堪要斩中目标,却被魔体冰冷的爪子拦截,黑色大爪上弥漫的高温持续释放,紫黑火焰中又涌来一股冰蓝色的气流,几乎要将我的全身冻结。 下一秒我胸口就挨了重重一脚,身体瞬间倒飞出去,狠狠砸中了一块石头。 危急关头刘媚再次闪身浮现,从后面用身体挡住了我,两人一起滚落石壁,都被震得踹不上气。 “死!” 一脚逼退我,巫老仍旧觉得不解恨,双眼充斥着火焰一样的怒色,怨毒满满的吼道, “原本我打算暂时留下你,寻找破解你体内本命蛊的办法,可惜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失望,既然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死去,要我就成全你吧。” 巫老操控魔体,犹如幻影一般继续向我扑过来,而就在此刻,一道窈窕的身影再次挡在这家伙面前,双手平伸,居然承受了巫老的含怒一击。 第476章 法阵压制 哐当一声,我仿佛听到了类似金属般的撞击声,抬头看上去,发现又是白衣女人出现了。 之前她和巫老一起闯进魔池,经过一阵纠缠,似乎已经顺利切断了魔池下面的通道,此时居然再度暴起,朝着巫老穷追猛打。 两股气息的对碰引得空气一阵紊乱,巫老已经得到了魔体,不仅拥有着大半生对于术法的理解和感悟,更加具备了魔体那堪称金刚不坏的躯壳,力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这一次硬碰硬的交手之后,就连白衣女人也承受不住着强劲的力量,被震得倒退三步远,方才止住了趋势。 “哼,不过是一只镇守在这里的墓灵,就敢以山神自居,老夫现在就灭了你,看你还怎么破坏我的好事!” 巫老暴怒地出手,抬手就是一爪,对着白衣女人连续拍下。 白衣女人体内的灵体似乎也晓得他的恐怖,因此不再选择硬结,依靠着灵活的身法躲闪。 这一爪没能击中目标,倒是震得身边的岩石开裂,整个山体似乎都在微微晃动,巫老变得暴怒异常,在对魔体进行夺舍之后,他的内心似乎也变得更加残暴嗜血了,爪子平伸,朝着虚空一抓,白衣女人依旧不与他正面作对,身形一晃,把距离拉得更远。 连续几次失手,让巫老变得更加癫狂,魔性展露无遗,将爪子凝结在胸前,结出一个奇怪的印法,随后双手一抓,周遭空间开始变得扭曲的凝固起来,那道白衣身影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影响,无法继续闪避,只能停下来,手掌凝聚出一道白色光印,与魔体面对面展开了碰撞。 砰! 这一下犹如火星撞地球,魔体浑身爆炸般的气流席卷出来,引得空间嗡鸣震荡,白衣女人的身体也不禁发抖,被震得狠狠砸飞在石壁之上, 显而易见,在成功夺舍了血罗的魔体之后,这老家伙的能力已经更上了一层台阶,原本还能与他勉强抗衡一下的白衣女人,再也承受不住那股滔天的魔性,再这样下去仅有落败的局面。 而在拍飞白衣女人之后,巫老并没有急着追击目标,而是环顾四周,望着我、林远、巴通上师和刘媚,以及刚刚从地上爬起不久的赤松长老,傲立当场,用森然的语气说道, “想我纵横南疆五十余载,杀过人连数都数不过来,没想到会被你们这群乌合之众逼得这么狼狈,不过一切都该结束了,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魔体,只要稍加炼祭,就能突破人魔之间的那层阻碍,距离我的目标更将更进一步。” 我脸色低沉,没来得及答话,巴通上师却跨出一步,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慈悲和怜悯两种颜色,一字一顿道, “为了追求那个遥不可及的目的,你居然舍身化魔,把自己打造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看现在的你自己,究竟还有哪里像是个人?” 巫老咯咯冷笑,沙哑的语气中充斥着森然寒气,“所谓的人,不过是挣扎在自然界底层的渺小生命罢了,一旦我化身魔神,这片天地自然该由我来主宰,如果抛弃人类的身份,能够助我达成目标,又何乐不为呢?”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全都默不作声地站起来,默默朝这个老疯子围了上去。 事已至此,说别的根本没用,唯有生与死的较量,才能彻底了解我们之间的恩怨。 望着主动围上去的我们,巫老也的不由得发出一阵历喊和狂笑, “好,来得很好,今天是我的成魔之日,正好杀掉你们,庆祝这一个伟大的时刻!” 他平伸出魔化的双手,结出一道道诡异的术法,随后单手朝天一举,浑身再度爆发出恐怖的气焰来。 其实单独的巫老的并不可怕,虽然他修为达到了顶级修法者的阵营,可毕竟是血肉之躯,年纪又这么大了,能在我们的围攻下硬抗几轮了? 同样,单独的魔体也并不是不可战胜,毕竟刚进入这个世界,还没有适应这里的规则,在刚才的战斗中,我们已经成功创造了围殴它的机会。 真正可怕的是眼前这个夺舍了魔体,且拥有巫老完整记忆和对术法理解的怪物。 这家伙对于魔体的掌控能力远超赵雅,还精修术道,懂得利用魔体的气息来增幅术法的力量, 随着他双手举过头顶,手上居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来,左手一遍冰寒,另一只手却炙热如火,两股气息在慢慢交融,似乎随时都要融为一体。 而就在他蓄力这一刻,我们也动了,率先出手的是刘媚,她手中洒落出一片莹绿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在空中自由分化,形成一片树藤般的绿网,一左一右,分别缠绕住了巫老的手臂,打断他与魔气的进一步融合。 不过巫老显然没有这么容易就遭到阻止,立刻将目光定格向刘媚,贪婪地舔舐着布满粘液的嘴唇,湿哒哒的牙床中吐出了一道狰狞的咆哮, “树精之体,没想到人类世界中还有这样的存在,只要吃掉你的本源,我就能更进一步了。” 说话间,一股冰蓝色的气息从他手中浮现,随后我就看见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藤蔓居然迅速干瘪枯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下去。 这些气息中伴随着很强的死气,可怕到能够掠夺生机,而就在他竭力腐蚀刘媚气息的同时,白衣女人却找到了出手的机会,瞬间栖身靠近,手中斩落出一道白色的光芒,手指如刀,试图斩断巫老的手臂。 这女人身上充斥着强大的神性气息,就算巫老也不能轻易忽视,只能松开手印,连续后撤了十几步。 溶洞空间很是空旷,一旦被他拉开距离,我们的合围之势就无法形成了,想到这儿我和林远立刻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跟上,一左一右展开了追击。 林远手上的枣木剑已经激发到了极致,一道道蓝色雷光附着在上面,每一剑都蕴含着至阳的雷威,按理说雷电是天下最至刚至阳的属性,能够对一身魔气的巫老构成全面压制,然而巫老浑身的魔气实在太浓了,即便林远倾尽手段,也无法对他构成太大的影响。 至于我的黑魔刀,虽然煞气浓郁,加上龙蛊和蛇灵的气息加持,同样发挥了很强的镇魔效果,可在好几次的对砍中并没有占据丝毫优势,反倒被这老东西手中挥洒的魔焰逼得不断后撤。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样下去有可能会被活活耗死,于是纷纷施展手段,从各个方位针对巫老展开拦截。 而巫老虽然刚刚夺舍了这具魔体,可对魔体的运用却十分熟练,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暴涨,眼看就要抵达一个恐怖的临界值。 一旦他真正成魔了,这里的每个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白衣女人体内的墓灵也看清楚了这点,不再一味强攻,而是将身形一晃,一道白光立刻从头顶喷射出去,射向了魔池顶端的空间。 下一面,我们都感受到了溶洞的微微晃动,仿佛有着大量气息正在疯狂运转,朝着同一个方向交汇而来。 我不了解这是什么情况,眼中怀揣着忌惮,林远却看出了这里的门道,沉声提醒我道, “看来是魔池下的法阵布置开始运转了,当心点,这些千年法阵的威力十分可怕,小心别被误伤了。” 话音刚落,我们头顶已经射出一道道白光,毫无征兆地覆盖在了每个人的头顶上。 与此同时我却感到周遭的气息再度变得躁动和凝实起来,空气中的压力不断增大,在场每一个人都感觉犹如置身水潭,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比较起来,受限最为严重的人要数巫老,这老东西原本还在不断地转移位置,不料头顶一片绚烂的白光垂落,犹如瀑布一般冲刷在身上,顿时行动受限,动作变得十分艰难,犹如顶着千斤巨石,连抬腿都变得十分困难。 这些白色似乎是专门用来镇压魔气的,对我们的限制反倒没这么大,收到法阵之力的加持,我们一起围了上去,冷冷凝视着被困在法阵中间的巫老,林远率先转动枣木剑,对巫老投去了戏谑的目标, “老不死的,没想到黑苍族还有这一手吧,以为了追求力量,疯狂夺舍魔体,现在却因为魔体的存在受到了大阵的压制,这才叫自作自受。” “小子,你不要得意太早!” 巫老尝试了几下,发现无法轻易拜托法阵的重力压制,眼中立刻射出刀子般的厉芒,猛地甩动手臂,一道冰蓝气焰形成,弥漫着恐怖的寒气飞射而来,瞬间抵达林远的头顶。 就算魔气受到了法阵压制,可他毕竟还是个高明的蛊师,那种恐怖的冰蓝气息并没有遭到任何限制,有着将林远一举吞噬的架势。 我则发出一声低吼,从侧面冲过去,先用肩膀撞开了林远,随即双手画圆,掌心中一股金色气息弥漫,形成一个金色的圆盾,将那病蓝色的气息抵御在外。 别人不知道这些冰蓝色气息的来历,已经上过两次当的我却一清二楚。 这是寒冰蛊,由一些微小到肉眼看不见的虫子组成,一旦钻进人体,就会立刻冻结对方经脉,使之无法行气。 当初我就是遭到了寒冰蛊的暗算,才会两度失手被擒,一直没想出真正能破解它的办法,好在如今,龙蛊已经苏醒,依靠着它的加持,终于不用再畏惧寒冰蛊的威胁。 自己最得意一招被我拦截下来,巫老也是一脸的暴怒,爪子一翻,再次投掷出一道血色的标记,直接奔我而来。 第477章 山穷水尽 战斗到了这一步,我并没有露怯,立刻挥动黑魔刀迎击,自下而上的一记反撩,将那血红色的标记斩碎。 然而被斩碎的血色气息并没有消失,反倒立刻爆炸开来,化作一大团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彻底将我笼罩。 又是蛊虫! 我心中惊疑不定,快速后撤了两步,此时林远也爬起来了,从侧面甩出一张风符,双手的掐诀一挥,顿时狂风呼啸而来,狠狠冲击在那片血色虫潮之上,成功将之震散。 我低头一看,发现血气中大量毫米级的虫子的飞散开来,居然把脚下的岩石也啃咬出了密密麻麻的蜂窝眼。 好厉害的虫子。 我眉头狠狠震了一下,没想到巫老在这种状态下,居然还能利用蛊虫攻击我们,这家伙毕竟是跟我三公同一个时代的人,对于蛊虫的运用远在我之上。 我不敢掉以轻心,再次调动龙蛊的气息,将脚下覆盖上来的血红色虫子逼退,这些虫子好像流水一样汇聚,疯狂的到处乱窜,虽然无法靠近我,却能够迅速地转移目标,朝其他人那边覆盖过去。 我大声提醒道,“当心,不要被这些虫子接近,你们快退。” 呵斥其他人后退,我自己却没有半分退却,依靠着龙蛊的气息加持,直接无视了血色虫子的扑咬,顶着压力再次上前。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我更快,正是被墓灵附身的白衣女人,只见她动作轻盈,直接避开了爬满地面的血色虫潮,迅速朝巫老方向冲过去。 而巫老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出手相迎,而是将两只不成比例的爪子合十放到一起来,再继续诵念蛊咒。 地上的血虫好像潮水一般倒灌起来,疯狂地覆盖在它身上,几乎在一瞬间,这家伙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片虫子海洋,白衣女人刚刚冲到它面前,还没等出手,就被大量血虫包裹住了身体,几乎结成了一个将近两米高的人形蚕蛹。 不过巫老却再也没有发出那种得意的笑容,反倒神情凝重地后退了几步,只因为被血虫包裹的白衣女人并没有中招倒下,在她身上充斥着大量白色光芒,这些光芒凝聚起来,似乎形成了一片厚重的铠甲,致使血虫无法钻进她身体,反倒在白光的冲刷下陷入僵死,纷纷化作虫尸坠落下来。 到底是存在了千年以上的墓灵,并没有轻易中招,白衣女人顶着大量的虫潮的移动,速度居然比我还要快。 此时的我们已经来到距离巫老不足五米的距离,这老家伙被黑气和魔化迹象笼罩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人性化的畏惧的表情,恶狠狠地大吼道, “你们真要做的这么绝吗?” 听完我就笑了,冷冰冰地答复道,“刚才不知道是谁在哔哔,要杀了我们,庆祝自己成魔的伟大时刻,怎么现在又变成我们咄咄逼人了?” 林远也在此刻发出了一声嗤笑,剑锋遥指巫老的双目,大笑一声说, “人死鸟朝上,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莫非到了你这个地步还会贪生怕死?” 这句话似乎刺伤了巫老的自尊,他忽然大吼一声,双手奋力高举,隐隐有着挣脱法阵束缚的迹象,白衣女人见势不妙,立刻加快脚步冲动他面前,手刀斩出,劈砍在了巫老布满鳞甲的胸口上。 哐当。 一阵金属冲击的轰鸣声传来,手刀看似平平无奇,威力却丝毫不亚于刀剑,居然在他厚重的胸甲上斩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原本巫老拥有魔体加持,是不会轻易受伤的,可这里的大阵似乎对魔性具备着很强的针对性,经过白光的冲刷,覆盖在巫老身上的紫黑魔焰已经变得淡漠了数分,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击的力量。 “啊!” 我听到了一声惨叫,那是来自弱者的悲鸣。 没想到巫老也会受伤,而受伤之余,同样会发出跟普通人一样的惨叫。 这老东西一心想要成魔,可最终还是抵不过残忍的现实,在法阵和墓灵的双重打压下,再也无法保持原本的淡定心性。 白衣女人一招得手,出手丝毫不停歇,又是一记手刀斩落,这次瞄准的却是巫老的脖子。 按照这个趋势,只要一击命中,足以把它整个头颅一起拧下来。 不过巫老毕竟是巫老,虽然受到了法阵的压制,可一身修为还在,居然在危急关头忽然转动身体,险险地避开了这一击,随后将爪子暴伸出来,狠狠还以颜色,在白衣女人肩膀留下几道血痕。 这家伙魔化后的爪子想到锋利,足以轻易粉碎岩石,就算白衣女人有墓灵协助,也难免中招,发出了一道难以承受的闷哼。 此时我也赶上了,左手猛地一拍,挡开了巫老的后续手段,黑魔刀枭首一击,继续瞄准它的死穴进攻。 巫老受到了的法阵的压制,动作已经无法保持灵活,只能下意识用手臂格挡。 哐当一声后,刀锋斩在了被厚重鳞片覆盖的手臂上,爆发出一连串的火星,我发现即便拼到这个地步,这些魔甲依旧具备着很强的防御效果,一缕缕魔焰随之呈现,冲刷在我的刀锋之上,竟将符文完全冲散,连蛇灵也在刀锋下发出一声哀鸣。 我还真就不信了,今天斩不下你这条手臂。 我爆瞪着双眼,眼中大量血丝弥漫,咆哮中疯狂地压榨自身潜力,龙蛊感应到我的召唤,也将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下一秒刀锋被一股玄金色的气息包裹,变得细长而锋利。 经过第二次的沉睡,龙蛊的气息无疑有了巨大的提升,在它毫无保留的能源加持下,黑魔刀也爆发出了刺眼璀璨的强光,我双手握紧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压。 唰! 刀锋成功贯穿了魔甲鳞片,在巫老胳膊上切下一道长达十厘米的口子,紫色鲜血也随之喷溅出来。 “啊……” 这老东西再次发出一声痛吼,急切地想要缩回手臂,但此时的我已经变得不顾一切,再度将气息全部集中,对着已经破开的伤口又是毫无保留的全力一斩。 连续两刀同时斩在同一个位置,一刀破甲,一刀断肉。 接连不断的惨呼声袭来,鲜血在飞溅,断臂在上扬,我在巫老魔化的脸上读到了只有人类才会有错愕和恐惧。 这老家伙似乎从未想到,即便是成功夺舍了魔体的自己,也会遭遇四肢分家的痛苦吧? 但很快出乎意料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巫老断臂的伤口中,居然重新长出了大量延伸的“肉芽”,这些肉芽好似触角一样伸展,迅速连接还没有来得及掉在地上的手臂。 断臂在“肉芽”的拉扯下,又重新回归到了伤口处,经过这些触须的缝合与连接,又迅速长大了一起来。 去你大爷的,这样都可以! 我整个都看呆了,发现不仅是断臂开始重组,就连他胸口的伤痕也在不断愈合,大股紫黑色的魔焰弥漫,迅速覆盖了伤口,随着鳞甲的急速蠕动,伤口中流血的地方被虚度覆盖补充,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造型。 我震惊得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白衣女人却丝毫没有停歇,手刀再次斩下,不断攻击魔体的骨关节和周身较为脆弱的部分。 巫老断臂重生的能力确实很变态,不过每一次伤口愈合,都需要消耗一定的本源,它刚刚与魔体融合不久,应该还无法完美地契合这具魔体,其次是法阵白光的冲刷,已经很大程度地消耗掉了周身魔焰。 趁你病要你命,向来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在想通这一节后,我急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黑魔刀,再度引燃了刀锋煞气,对着还没有彻底缝合完毕的手臂重重砍下。 我们这边拼死出击,林远也没有闲着,被虫潮逼退的他正在飞快踩动步罩,脚下一道道符文成型,化作一道旋转蓝光,有着巨大的阴阳鱼旋在他头顶呈现。 巴通上师也再次端坐下来,用精血画符,佛陀虚影再次呈现,刘媚手中打出的道道绿芒还在不断的凝聚翻转,延伸出一根根粗壮的藤条和鞭子,将巫老周身裹住。 至于赤松长老,却将黑棒抵在额头上,一边念咒身体一边颤抖,一股浑厚的气息立刻附着在黑色的棒体之上,下一秒我居然听到一阵蛟蟒嘶鸣,一股黑色浊气迅速缠绕过来,狠狠覆盖了巫老全身。 大家都拼了命攻击敌人,而同时承受这么多打击,置身法阵下的巫老终于扛不住,嘴巴已经渗出了越来越多的鲜血。 不过他会束手待毙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陷入绝境的巫老双眼变得越发血红,眼中属于人类的情绪在飞快消失和退却,下一秒周身紫黑魔气居然急速燃烧起来。 火焰在急速游走,迅速包裹了全身,而在这些徐徐燃烧的火焰加持下,这老家伙已然陷入萎靡的气息居然再度实现了暴涨,忽然仰天长啸,发出了比野兽更加凄厉的咆哮声来, “混蛋,想我苦心经营多年,怎么可以在这里失败?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是你们逼我的,逼我的啊……” 他的吼叫声极度嘶哑,伴随着强烈的憎恨,被魔气覆盖的双眼变得更加滚烫和炙热,浑身鳞甲也在不断燃烧,居然化做了一道人形的火焰魔体。 “不好,它打算献祭自己,燃烧自身的魔血来跟我们抗衡!” 巴通上师率先发出了大吼,“必须立刻阻止它,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这家伙已经疯了,它打算拖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第478章 诛杀 可现在提醒已经有些晚了,当身上的火焰和光芒燃烧到最亮的时候,巫老忽然一声怒吼,手臂一阵,猛然挣脱了所有法咒的束缚之力,然后朝着距离最近的白衣女人一爪子拍去。 我看到这家伙手心里有一团紫蓝色气息映照,光芒徒然大盛,暴涨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地步,在以他的手掌为中心,逐渐往外侧扩散,气息最浓郁的地方直接制造出了几道风眼,视同奔雷般无可抵御。 白衣女人身上的墓灵也感知了这一爪的恐怖,赶紧全力拦截,然而双方只是短暂的接触,我就听到白衣女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尖叫,随后脚下的地砖炸裂开来,她身形倒飞,像极了一只断线的风筝,毫无悬念被一击轰飞了五六米! 好在燃烧魔血的巫老也很不好受,同样被震得喷出一口老血,身体狠狠摇晃了几下,未能及时补刀。 这些火焰仍旧在剧烈燃烧,彻底吞噬了它的大半个身体,气势节节攀升,完全陷入了一种野兽般的狂躁形态。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只能拼命,我紧紧握住了短刀,在白衣女人被震飞的同一时间补上去,提刀横斩,再次瞄准他手臂断裂的伤口处,这老家伙已经失去了本我意识,彻底沉浸在杀戮状态,拼着手臂被二次斩断的风险,狠狠打出一拳。 这一拳尽管击中了我,但飞旋的黑魔刀同样击中了目标,我利用龙蛊的气息制造出气墙,强行承受住了它的冲击,与之错身而过,当再次扭过身来的时候,发现他手臂早已断裂,双腿却闪电般连环出击,抵近了我的腰腹。 没想到这老东西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看,还能施展出这么毒辣的招数来,我闪避不及,被正面踢中小腹,肚子立刻传来开裂一般的剧痛,让我浑身一颤,和白衣女人一样倒飞了出去。 再次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身体的骨骼都好似要断裂了,而完全陷入疯狂的巫老却不管不顾,朝着其余人飞速杀过去。 原本尚好的局势在瞬间变得一边倒,这老家伙已经完全扳回了劣势,浑身魔焰燃烧得正盛,并在这一刻完全脱离了法阵气息的束缚。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这种状态毕竟不可能长久,它体内的魔血应该支撑不了燃烧太多时候,于是所有人都聪明地选择了迂回,尽可能地避免被它揪住。 不过那白衣女人则是不管不顾,直接从地面上跃起,又重新朝着魔体冲过去。 魔体正在最癫狂的阶段,发现有人主动向自己出手,便狂暴地怒吼一声,浑身魔气翻涌,竟然只用一爪就再次拍飞了对手,可白衣女人却表现得异常执着,身体被拍飞的同时,立刻翻身一弹,脚下犹如装了推进器一般,周而复始地冲上去。 巫老陷入了狂躁,身上的魔气疯狂凝聚起来,用仅剩的一只爪子握住了白衣女人手臂,重重朝着地面一掼,又是一脚踢向她胸口。 不过这必杀的一脚竟然直接被白衣女人给抱住了,就势一滚,想要将巫老的魔体搬到。 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最后的搏命关头,在发现巫老露出的破绽之后,林远便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左手掐诀,将一道符咒强光汇聚在枣木短剑之上,张嘴又喷出了一口精血,那短剑就像带了追踪器一般,在空中笔直地射出,朝着目标的后心窝射去。 这一剑去势很疾,但也快不过夺舍了魔体之后的巫老,只是他小腿已经被白衣女人拼命扯住,根本无法移动,当即被短剑贯穿了后心。 我也赶紧把气息调整起来,强忍着剧痛弹起,直接冲向了巫老。 远处的巴通上师则凝聚出一道雄厚的卍字型佛光,隔空盖在了这魔物的脑门上。 一股浑厚而又苍凉气息也自地面涌出,白衣女人周身弥漫的白光同样被点燃,她扛着魔体的重压缓缓起身,爆发出恐怖的怒吼,手臂徒然一阵,使出了最古朴、直接的搏命方式,双手一插,闪电般没入了巫老的胸口。 血光炸现,空气中传来巨大而沉闷的怒吼,接着短剑、黑魔刀,白衣女人的手臂,包括巴通上师竭尽全力拍下的一掌,都在此时联袂杀到,从不同的角度轰击在了目标身上。 巫老是真的很强,尤其是成功夺舍了魔体之后,能力已经在上一个台阶,达到了冠绝当场的地步,但他毕竟还没有彻底与那魔物融合,内心依旧带着人类的恐惧和患得患失情绪,即便是燃烧了魔血,依旧无法同时抗下所有人的进攻。 这一连串的攻击落下之后,巫老那近乎怪物般的身体被轰击得四分五裂,胸膛也被短剑贯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血洞。 只是即便伤得这么厉害,这老家伙居然还没有死去,反倒拼着最后的余力,勉强转过身来,对我隔空打出了一掌。 这一掌魔气滔天,除了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魔体燃烧迸发出的光和热,简直势不可挡。 我的体力已经在连续的征战中被消耗一空,再也没办法避开这一爪,正准备释放出龙蛊帮忙承受,这时头顶却垂下一道碧绿色光芒,形成层层叠叠的树网,帮我承受了这一击携带的大部分伤害。 可即便有了刘媚的及时增援,这一爪子最终还是落在我胸口,震得我五腑翻江,两眼一黑直接跪倒,也是多亏了龙蛊及时散发出的气息,替我护住了心口的重要穴位,否则仅这一击就足够粉碎我的心脏。 老东西,你给我去死! 剧痛在不断冲击我的理智,我脑子一热,完全不管不顾,将残余的气息全都集中起来,疯狂灌注至黑魔刀内,刀身随之**,瞬间暴涨了一倍有余,我强忍不适,狠狠从地上跃起,刀锋横削,瞄准这家伙的脖子悍然发动了最后一击。 刀锋一往无前,而巫老的魔体也终于断裂,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直接朝着空中翻滚而去。 可这魔物生命力的强悍程度着实让人吃惊,哪怕身首分家,还是没有立刻死去,反倒是断颈处延伸出打量丝状的触须,试图将分裂脖子连接起来。 我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刚才那一刀已经带走了我的全部气息,如果它这样还不死,那么接下来的我就再也拿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攻击手段,只剩下单方面受虐的份了。 好在希望并没有消失,不等那凌空翻转的头颅被连接上,斜侧中已经递出来一根黑黝黝的金属棒子,裹挟着浓浓的黑气,瞄准了巫老那狰狞恶心的头颅,打出了觉醒性的一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后,那一刻悬空的头颅的立刻犹如西瓜一样爆炸开来,脑浆和各种粘液混合在一起,湿哒哒地洒满了地面。 爆开的头颅中夹杂着巫老极度不甘和凄厉的惨叫,可惜也只能是惨叫了。 魔体已经千疮百孔,加上他为了短时间提升力量,强行燃烧了魔血,此时那破碎的脑颅再也无法还原,被敲散的魔气也化作灰飞,飘得到处都是。 一切都结束了。 我趴在地上,感到眼角湿润,有两行热泪从里面缓缓流出来。 真不容易啊,结合了这么多人的力量,费了这么大的劲,我们总算击败了这个老魔头,迎来了最终的胜利。 不仅是我,包括林远、巴通上师,以及甩出最后一棍的赤松长老,也在确定巫老彻底死透之后,终于卸下了内心防备,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喘息之余,我还不忘吃力地坐起来,把目光转向白衣女人。 这女人曾经是我的“俘虏”,也是黑苍族身份尊贵的神女,本不该牵扯到这次的战斗中来,可她不仅在因缘际会中加入了战场,还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的灌输,在战场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可以说,要不是她拼死钻进魔池,切断了下面的通道,恐怕魔女吸收到的魔性本源还会更加夸张,必然会变得更为强大,导致我们无法应付。 说她拯救了所有人也不为过。 不过完成这些的并不是白衣女人自己,而是她身上附着的那一缕意识,随着强敌的死亡,那一缕附着的意识也完成了守护魔池的任务,在默默巡视了我们一圈后,又化作白光,从白衣女人的天灵盖中缓缓漂浮起来,钻进头顶的岩壁之内,眨眼功夫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从始至终,这家伙都没有介绍过自己的来历出身,甚至没有跟我们进行任何对话,便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事了佛衣而去,只留下满满的神秘感,让众人品味。 而随着白光的消失,白衣女人的自我意识也缓缓苏醒,随后她茫然抬头,有些无措地打量着眼前的种种,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刘媚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反观赤松长老则是一脸崇敬,跌跌撞撞爬起来说, “神女,你不记得了吗?刚才山神显灵,借你的身体击败了这个大魔头,还成功救下了所有人。” “是吗?” 白衣女人扶着额头,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被掏空的身体,缓慢地站起身来,环顾周遭那可怕的光景,眼里闪过更大的迷茫。 不管怎么样,危机总算是结束了,巫老即死,魔体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这里再也不存在能够威胁到我们生命的东西,大家在稍作调息之后,便互相搀扶着往山洞外面走。 至于我们和黑苍族的恩怨,也随着这场战斗而得到了化解。 第479章 事务所的建议 不过我们这边战斗虽然结束了,可黑苍族和宏光寺的冲突还没有彻底陷入尾声。 在离开溶洞的路上,我们听到了零星的枪火声,证明巫老带来的那帮手下依旧在顽强抵抗,不过最大的魔头已经败亡,剩下这些散兵游勇已经成不了多大气候。 赤松长老更是主动站出来,朝外面仍旧在殊死抵抗的宏光寺众人大声喊道, “巫老已经战死,宏光寺还不投降?那就不要怪我们手黑了!” 他这话一脱口,原本还在零星抵抗的武装分子们顿时陷入了慌乱,有人隔着石洞大吼,说你少来,巫老怎么可能战败,你别想动摇我们的军心。 赤松长老闻言冷笑,直接用铁棒挑起了那颗破碎得不成样的魔化头颅,将之狠狠投向了外面的水潭。 此举引来一大片惊呼,宏光寺残余的部下也知道事不可为,于是一个个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没多久便逃窜得一干二净。 危机解除,山洞中出现了少量黑苍族人赶来接应我们,经过这一场鏖战,我们也都疲惫得不想再说话,跟随这些人的指引寻找到了出去的路线。 这期间我还遇上了贡瓦和老顾,在分享了各自的战斗经历后,便都缄默不语了。 返回黑苍族的村寨,外面天色仍旧是一片漆黑,经过不知昼夜的战斗,大家全都疲惫得走不动路,便在赤松长老的安排下,进入了一排小木屋休整。 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时我依旧感觉浑身酸胀,差点连气都提不起来,林远给了我一枚回气的丹药,说是能稳住气息,维持血脉流畅,我毫不犹豫地咽下去,又盘腿坐在床上调息了一段时间,总算是感觉四肢恢复了几分力道。 比较起来,其他人受的伤则要稍微轻一些,林远递来湿毛巾,替我擦掉了昨夜战斗留在身上的血污,接着追问起了全部的经过。 我把自己是怎么找到林瑶,包括陷入宏光寺的全部遭遇跟他讲清楚,林远听完后不由得苦笑一阵, “想不到这次出国的经历会这么曲折,远比上一次还要离奇,感情宏光寺幕后的大佬还跟你三公存在一定的关联,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我苦着脸说,“可不是吗,当我头一次听说巫老和三公出自同一师门的时候,自己也吓得够呛,只能说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在黑苍族待了一天,隔天一早,我便带上林远、刘媚和巴通上师一行人,对赤松长老提出了告辞。 尽管之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冲突,可在经历过和巫老那一战之后,我们无疑也获得了黑苍族的尊重和友谊,赤松长老并没有再追究我“挟持”神女的事,反倒派出一支小队,专程护送我们离开了村子。 走出黑苍族的地盘,我们又抄小道返回了佤寨,林瑶和黄仁义还在这个地方等我们,瞧见我们平安归来,两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都笑着过来询问我们山上的遭遇。 这一场经历实在够曲折的,我不想再浪费那么多口水去回忆,便简明扼要地说出了经过。 接下来两天,我仍旧待在佤寨休整,巴通上师则在与自己的小徒弟桑玛汇合之后,主动向我们提出告辞。 他来缅北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血罗,现在目的已经达成,确实没有再继续逗留的必要。 出乎意料的是林瑶居然也想跟着巴通上师一起回泰国,说是之前答应了那个记者朋友一些事还没有做到。 老顾自然是不肯的,黑着脸训她,说你还嫌闯的麻烦不够多吗,林老板还在国内等你消息呢,刚脱离危险就又要到处跑,让我回去怎么跟你老爸交代? 林瑶一撇嘴,又委屈巴巴地把目光投向我们这边求助。 林远干咳一声,对老顾笑道,“这妹子已经长大了,总不能一直在家族的庇护下生活,既然她愿意去泰国,就放她去吧,有巴通上师照看,初步了什么问题的。” 对于巴通上师的人品,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老顾见我们都这么说,万般无奈,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不过在临走前,我还是单独找到林瑶,跟这妮子沟通了一会儿,询问她今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林瑶野心勃勃地看着我说,“经过这么多事,我现在也慢慢学会了成长,以后可能会长期留在东南亚,替那些长期受到压迫的女人发声,努力争取她们的自由和权益,周玄你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已经得到了黑巫僧联盟的支持,加上宏光寺的倒台,这里没人能威胁到我的安全了。” 话虽如此,可在东南亚这个局面如此混乱的地方,我心里依旧觉得不太放心。 经过一阵思考后,我还是将多吉法师生前托付给我的经卷和卷轴交给了她,并说出了多吉法师生命最后的遗言。 听到这个,林瑶的情绪也显得很是复杂,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卷轴,对我挤出笑脸说, “周玄哥,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学好本事,争取将来能够帮到你们的。” 这妮子,果然长大了不少,也开始变得有主见了。 我叹息了一声,目送她和巴通上师走远,等到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自己也要出发返回大其力了。 当晚和贡瓦一起喝了不少酒,等到第二天上午,我便带着林远等人一起离开,一路上,林远看着那些残破荒凉的村寨,发自内心地叹气道, “和国内相比,这个鬼地方实在太贫穷落后了,贫瘠的资源根本满足不了**的野心,巫老是倒台了,可宏光寺的余孽依旧存在,恐怕过不了几年,这里又会有新的武装势力拔地而起。” 我点头道,“是啊,其实有时候想想,这些人一个劲地争名逐利,到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还不如放下争斗之心,好好享受一把生活。” 返回大其力,老顾第一时间把电话大会国内,将这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林老板做了汇报。 本以为林老板得知女儿去了泰国之后会很生气,没想到他居然表现得很平静,轻轻一叹说,“女大不中留,随她吧,通过这些事,她早晚也是要学会成长的。” 他说在老顾打去电话之前,林瑶已经主动和自己取得了联系,讲清楚了这一切的缘由,林老板虽然很担心女儿继续留在东南亚的生活,但也从女儿据理力争的态度中看到了她的成长,便不再强行要求她回国了。 接着老顾又在林老板的授意下把手机递给了我们,林老板对我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表示算上两年前的那场遭遇,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搭救了林家。 我笑笑说不用这么客套,既然是朋友就犯不上这么客气,再说我们和宏光寺之间的较量,也不仅仅是出于帮助林瑶,更重要的还是出于正义和公心。 就这样聊了两句,我察觉出林老板的语气很是疲惫,便劝他在国内安心养伤,等过几天我们也要回国了,有了时间再去看他。 又过一天,黄仁义已经替我们办理好了回国的手续和机票,大家都不想在缅甸多待,便连夜奔赴机场,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回国路上的周折不用进行赘述,我们赶回国内时恰好遇上大年夜,于是大家便在黄仁义的提议下举行了一次会餐,张浩也接到我回国的消息,特意赶来见面。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我因为伤势还没有痊愈的缘故,并没有参与这场拼酒,便独自去了阳台抽烟散心。 没一会儿黄仁义脸上便挂着贱笑找来,拉着我手说, “老弟,连宏光寺这样的组织都两次折在你手上吃了大亏,最后这一回更是干死了巫老这样的顶级大佬,简直碉堡了,老哥对你的敬意实在是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我赶紧让他打住,说你少讲屁话,搁我这儿拍马屁没用,是不是心里又憋着什么鬼主意,想从我这儿捞好处? 他讪讪一笑,说哪儿能呢,我就是在想,你现在混得这么好,一身的本事不能合理地利用起来,实在太浪费了,不如我们合作搞个灵异方面的事务所吧,我出钱,你和小林还有弟妹负责出力,到时候赚的钱咱们五五分。 我都无语了,说你丫怎么三句话都不离钱? 对于合伙开灵异事务所的事情,我表现得并不热心,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较为稳定的生活,也不用成天为吃饭的事情发愁了,对我而言,赚的钱只要够用就行,实在没必要为了那些身外物辛苦奔波打拼。 黄仁义却说,“我已经跟林远商量过了,他对这件事表示支持,包括老顾,他回国后没什么事干,又闲不下来养老,就想在国内搞点副业创收,我这个提议刚好对他胃口。” 我苦笑说你们都商量好了,干嘛还特意跑来问我意见。 黄仁义贱兮兮地笑道,“这个团队,你是大家长嘛,不找你拿主意我找谁?” 我再次变得无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远已经变成了我的“跟班小弟”,通常是我去哪儿他跟到哪儿,日常开销全都指着我的钱包。 至于刘媚,这丫头现在也不怎么回家了,在我这儿待的时间比在自己家还要长,养这一大家人还真不容易,我和张浩合伙开店赚的钱也就刚好够支出,加上还要还房子贷款,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便勉为其难答应了黄仁义的提议。 但我有个要求,自己不能坐班,平时有什么事交给刘媚代为处理就好。 第480章 寄身蛊 开店计划就这么敲定了,黄仁义乐呵呵地表示,凭我的能力再加上他的经营手段,用不了几年,保证能够成为西南地区第一大灵异事务所。 我只当他喝醉了在吹牛逼,没怎么当回事。 见我不行,黄仁义马上说,“老弟你可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想过了,像之前那种小打小闹,一辈子也发不了大财,不如多找几个信得过的朋友,把自己事业好好发展起来,这次除了找你之外,我还联系了老沈,用不了多久老沈就会抵达贵阳了。” 我有点意外,笑着说你老哥可真有意思,高出这么大阵仗,连老沈都请到了,就不怕开店失败,搞得自己血本无归? 黄仁义呵呵笑道,“人生能有几回搏嘛,我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再不努努力,可能这辈子真就看不到发大财的希望了。” 别说这老小子挺有执行力,任何事说到做到,没两天就关掉了浦江的铺子,准备回贵阳发展了。 那段时间他天天带上林远去外面找店铺,偶尔会接一些零星的散活,都靠我来料理,日子倒也过得相当充实。 就这样忙活了将近来两个月,灵异事务所正式开张,到了正式挂牌那天,我才发现这老小子认识的客户是真不少,光祝贺的花篮就从门口摆到了大街上,还有不少从商的老板亲自跑来庆贺。 事务所开业后,日子过得更加忙碌了,我偶尔需要跟着黄仁义出去跑业务,更多的时间则待在家调理身体。 和巫老这一次战斗,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这些顶级修法者的能力真不是盖的,要不是靠着黑苍族世代守护的山神意识觉醒,恐怕自己真就要折在缅北了。 这件事更加让认识到自己能力的不足,好在龙蛊自从苏醒后,气息变得比之前更加浑厚了,托这小东西的福,我的能力也有了稳步提升,不敢说真正迈入了高手行列,可二三流的术士已经基本不入法眼。 大概是安定下来的三个月后吧,林远忽然跑来找来,说自己接到岳局那边的电话,准备去一趟成都,问我要不要陪同。 我很好奇岳局忽然打电话过来干什么,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成天日理万机,应该顾不上找我们聊天吧。 林远叹气说,“还不是因为年前,我们在缅北搞出了一些大动静,这些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的我岳师兄耳朵里了,他对宏光寺那边的情况比较好奇,就让曹英联系我,说要单独见一见。” 我摸着下巴说那你就去呗,林远则反问说祸是咱们一块闯的,你不去? 我撇嘴说去个屌,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每次只要一进正式场合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次就不去了。 林远只能无语地耸耸肩,孤身一人启程去了成都。 第二天这小子就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和岳局聊过了,家里暂时没什么事,他可能要留下来住一段日子,估计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回。 我说好,不过你小子去了岳局眼皮子下生活,平时最好能夹着点尾巴做人,要是让他知道你没事总喜欢去桑拿房、大保健,还不得扒你一层皮。 他贱兮兮地笑道,“你放心,我去那种地方的时候很小心的,二师兄肯定发现不了。” 又过了几天平静日子,那天刘媚忽然打来电话,要求我去一趟事务所,说是遇上点棘手的事情,自己搞不定,要让我亲自过去看看。 讲真我挺意外,刘媚现在的能力不亚于我,究竟遇上什么驱邪业务,连她都感觉棘手? 刘媚说,“电话里讲不清楚,你赶紧来吧,别让客户这点等太好。” 我答应了,放下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事务所,恰好在门口遇上了老顾,这家伙正扶着垃圾桶,做出一副呕吐的样子,直接把我看乐了,忍不住上前问道, “老顾,你这是喝了多少啊,上班时间还是要注意点形象。” 老顾没好气看我,说毛线,老子这几天一滴酒没碰。 我故意笑话他,说你没碰酒怎么吐的这么厉害,这么大老爷们总不能怀孕吧? 老顾摆摆手,朝事务所里面指了指,说你自己进去看吧,等看完自然就明白了。 我这才意识到可能和事务所的业务有关,赶紧进屋查看。 刚推门进去,我就看见刘媚的办公室中间半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身材和皮肤保养得十分到位,长得白皙水嫩,特漂亮,可不知为何,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糜烂味道,好像动物尸体发出的腐臭。 刘媚就捏着鼻子站在门口,在看见我之后她立刻松了口气,小跑过来说, “你怎么来得这么慢,我都催你快点了。” 我说路上堵车嘛,加上还要扶老太太过马路…… 刘媚瞪我一眼,说你别贫,快去看看客户吧,她的问题很严重,既然你来了,我就可以出去透口气了。 说完她扭头就跑出了办公室,露出和老顾一样强人呕吐的样子,让我疑惑得不行。 我转过身,看着半躺在椅子上的美女客户,讪讪一笑说,“美女你是遇上麻烦了吧,请问怎么称呼?” 这女人容貌气质俱佳,五官相貌相当周正,穿着打扮也很有气质,一看身份就不普通,只是如今却半躺在靠椅上,露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神态很聚散,两眼放空显得很是颓废,面对我的招呼,便有气无力地回复了一句, “我叫江燕。” 我笑着说江女士你好,我看你的神态很差,具体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讲一讲吗? 江燕看了我一眼,二话没说,居然把手伸向胸口,作势要解掉上衣扣子。 当时我就吓傻了,赶紧后退一步说,“你等等,工作场合可不能这么随意。” 江燕苦笑一声,摇头说我都没介意,你介意什么,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病情了,还是直接给你看伤口吧,这样比较直接。” 我哦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她脱衣服是出于“治病”的需要,心里确实好奇这女人究竟惹了什么麻烦,便点头说, “行,那你解开上衣让我看看。” 听了我的话,江燕不再耽误,轻轻拨开纽扣,将上衣往下一拉,露出了脖子上的雪白肌肤,以及胸口上一大片红色疹子,我定睛朝她身上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全掉了,差点和老顾一样张大嘴呕吐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女人身上的“丘疹”实在太多,太密集了,密密匝匝的犹如一个鼓起的小红包,从脖子靠近锁骨的地方,一直延伸到了小腹往下…… 尤其是靠近身体隐蔽的位置,这些红疹子就越明显,严重的地方甚至泛起了一个个米粒大小的黄色水痘,有的水痘已经破了,从里面渗出一些黄色的粘液,粘液下隐隐可见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散发着强烈的恶臭。 密密麻麻的痘疮看得我头皮发炸,终于明白为什么老顾和刘媚会是这种表情,加上她长红疹的地方已经有了严重腐烂的迹象,那种恶心的臭气不断袭来,从鼻尖一直涌上天灵盖,滋味别提有多酸爽。 “你怎么会这样?” 我发呆了好久,这才强忍着恶心,从抽屉里翻出一些消毒用水、纱布和小镊子,缓缓走到江燕面前,附身细致地查看起了那些脓疮伤口。 这些腐烂的伤口位置很深,表皮已经烂光了,呈现出针眼一样的洞口,伤口渗着发黄粘液,看起来无比的恶心。 我把镊子轻轻凑到她伤口处碰了碰,询问江燕疼不疼?她麻木地摇头,说不疼,但自己能感觉到这些疹子下面溃烂的皮肤里,好像随时有东西在爬动。 我点点头,将镊子深入一点,伸进她皮肤溃烂的地方轻轻拨动,没一会就从烂肉里夹出了一只仅有几毫米长的微型虫子,通体呈半透明,脑袋犹如一个吸盘形状,尾巴很细,在粘液中不停地翻滚摆动,挣扎得厉害。 我倒抽了一口气说,“你应该是接触了某种寄身蛊,这种蛊把幼卵产在你身上,用身体充当温床,不断孵化,继续在你的血肉里面扎根,这才导致了浑身皮疹……” 其实这些发红的水痘压根就不是什么水痘,而是蛊卵幼虫孵化的温床,她身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这种红点,有多少个红点,就意味着多少幼卵正在孵化。 一旦幼卵孵化成功,丘疹就会随之破裂,形成创面大小不均的伤口,而幼虫则沿着伤口挤进去,扎根在皮层深处,继续产下幼卵……如此周而复始,幼卵会占据她整个身体,直至把身体的养分彻底吸干,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变成一堆没有营养的烂肉骨架。 江燕有气无力地点头说,“周大师,你分析得很对,我去医院检查过,那些医生也说我感染了寄生虫……” 我把头摇了摇,说你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寄生虫,而是蛊,一种比较麻烦和罕见的寄身蛊,连我都没有见过。 “那……我还有没有救?” 在找到这家事务所之前,江燕显然已经尝试过很多办法,结果都无效,导致这女人的情绪已经崩溃到绝望了,反倒显得很安静。 我想了想说,“遇上我就有救,只是我不太明白,你究竟是从哪儿惹上这么诡异的蛊虫幼卵,能跟我详细说一说‘患病’前后的遭遇吗?” 听说自己还有救,江燕麻木的眼中立刻投出一道光来,略显吃力地直起腰,开始向我讲述自己染蛊前后的遭遇。 第481章 中蛊经过 江燕是土生土长的贵阳人,从小家境就不错,父母是一家大厂的管理人员,很重视对江燕的培养,她从大学毕业后就在父母安排下进了某机关企业,进步得很快,虽然很年纪轻轻,却有着相当优渥的生活条件。 她平时的生活比较散漫,除了工作就是上街购物,或者在家里弄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直到去年中旬,江燕在好闺蜜的介绍下交往了一个男朋友。 她男朋友是南方沿海一带的人,经济条件同样不错,长得也还算英俊,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感情发展得特别快。 到了年末的时候,她和男朋友已经约定好要拜访双方的父母,但就在这个时候,当初介绍他们认识的好闺蜜却跳出来,想趁着年末长假,邀请两人去外地一起游玩。 因为是好闺蜜的邀请,江燕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于是带上男友去了云广边境的某个小镇度假,据江燕自己的说法,这个小镇的位置比较偏,位于云南和广西交界地带,好像是什么红河哈尼族的自治州。 刚到小镇的时候江燕感觉一切都还好,她从小生活在城市,对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感到特别新奇,可时间一久心里就不大舒服了,这里吃的不习惯,住的也不习惯,尤其是山里面蚊虫很多,动不动就会看见一些吓人的虫子,害她饱受惊吓,心情也很郁闷。 可就在江燕打算叫上男朋友一起回来的时候,却开始感到身体的不适,先是脖子下面的部分感觉瘙痒,起了红疹子,然后又发烧,咳嗽,半夜惊悸盗汗,好像得了一场重感冒似的,睡觉时总觉得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她在当地一家医院打了三天点滴,症状一直不见好,只能转进了大医院,而这个过程中男朋友则接到了一通家里的紧急电话,说是有个重要的亲人病故了,不得不赶回去处理。 于是两人在医院分了手,江燕也在家人的安排下返回了贵阳。 本以为这趟糟糕的旅行会就此画上句号,哪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开始,返回贵阳后的江燕倒是没有感冒发烧的症状了,可胸口上的红疹却迟迟没有褪掉,反倒开始朝胸口和肚子上转移,一开始奇痒难耐,害她不停抓挠,被抓破皮的地方则会渗出很多黄色的黏液。 黏液流到哪儿,哪里就会长出新的疹子,去了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钱倒是花了不少,也吃了不少昂贵的药,但治疗效果并不明显。 其次是江燕的男朋友,自从接到那通电话,表示要回老家处理亲人的丧事之后,便就此变得杳无音讯,她又病又急,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办法和对方取得联系,加上身体又很难受,就没有再顾虑男友的下落。 一直到上星期,她的病情再次加重,总会在夜里做噩梦,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无脸人(其实并不是无脸,只是那些人脸上都戴着扁平的面具,没有刻画五官,白森森的面具看着特别吓人),等到江燕惊醒之后,才发现手指上都是血,打开灯一看,自己上半身居然被挠得血肉模糊,抓出了好多道血痕伤口。 奇怪的是这些伤口不再又疼又痒,反倒变得麻木起来,江燕习惯性地拿酒精给自己消毒,一开始总会痛的身体发抖,可这一次,究竟涂抹在伤口上的时候居然毫无感觉。 这下江燕更害怕了,尤其是这些外翻的伤口下居然露出了很小的“虫子眼”,起初还比较少,但随着时间推移,每一天都在大面积扩散,眼看就布满了大半个身体,似乎连皮囊都要掏空了…… 江燕边说边抽泣,脸上流出楚楚动人的泪水,她是个外形十分优秀的女人,长得不赖,平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身材,可自从得了这种“怪病”,每天都只能裹着厚实的大衣,丝毫不敢敞露,现在皮肉也渐渐有了糜烂的迹象,那股味道特别难闻,别说其他人,连江燕自己也受不了。 我直叹气,想想也是,让一个体型和外貌如此出众的女人,忽然遭遇这样的折腾,确实比杀了她还要难受,江燕没有精神崩溃,已经说明心理素质优秀了。 听她讲完自己的遭遇后,我询问了几个问题,第一是去小镇旅居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亦或说是被什么虫子咬过? 中国苗疆的版图很大,主要集中在贵州、广西和云南三个省份,此外还有四川的彝族,湖北的湘西,这些地方都和苗疆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江燕陪朋友旅居的地方又在广西和云南交界,以我有限的地理知识,可以判断出那里应该是苗疆的核心腹地之一。 会不会是江燕无意间触碰了苗人的禁忌,才导致的这一切? 江燕无助地摇头,说自己也想不起来了,那几天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村寨的风土人情,从星级酒店到最普通的民宿客栈,她和男朋友都住过,也不清楚有没有在无意间触犯过当地人的忌讳。 我又问,那你男朋友和闺蜜呢,在旅居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症状? 江燕想了想,说没有,出行这段时间,三个人基本都是在一起的,自己去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任何事,他们也都一起经历过,唯独自己染上了这种怪病。 我哦了一声,忽然好奇道,“我说句比较冒失的话,你别介意啊,两女一男怎么做到在一起旅居的,你和男朋友住在一起的时候,闺蜜又怎么办?” 江燕如实答复我,说自己其实一直跟闺蜜住一块,男朋友主要负责开车,假如遇上酒店只有一个房间的情况,就是她和闺蜜睡一屋,男朋友则睡在车上。 和她聊了好一会儿,我已经确定这个“怪病”应该就是在旅居过程中染上的,只是当时发作起来还不明显,所谓的高烧,脖子和胸口瘙痒,应该是刚种下虫卵之后,身体机能做出的本能排斥反应。 等时间一长,身体机能遭到破坏,便不再有那种又疼又痒的症状,只会变得麻木,这应该属于寄身蛊繁殖的第二阶段。 等到幼卵被彻底孵化,在身体中扎根筑巢,便会以她的身体为营养,毫无限制地大规模繁殖下去,此乃第三阶段,江燕会经历身体暴瘦,血肉筋骨里面的营养迅速流逝,最终被吸干得只剩骨头和烂肉,“浑身长蛆”死状惨不忍睹。 我敲了敲桌子说,“你目前经历的就是第三个阶段,好在是早起,寄身蛊还不算彻底发作,如果再耽误一两个星期的话,那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我的话让姜堰感到惊恐和害怕,一张脸也变得惨白,抖着嘴唇问我该怎么办? 我说你先不要急,既然找到我,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你的生命延续下去,彻底治好身上这些烂疮。 接着我推开窗户散了散房间里的味道,又拨通了老顾的电话,让他帮我买些黄豆、甘草和生鸡蛋来。 江燕中的寄身蛊比较特殊,之前我没见过,但这不妨碍我对她病情的诊治,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放出龙蛊,让这小东西钻进江燕身体里胡吃海塞一顿,等到消除了所有的寄身蛊和虫卵,江燕自然就能恢复。 但现在我不打算这么干,毕竟龙蛊这玩意也比较吓人,不适合让普通人看见,再说这是我的秘密,没必要展示给这些普通客户知道。 十几分钟后,老顾带着我要的东西走进了办公室,我取出十几颗黄豆,让江燕依次放进嘴巴里咀嚼,然后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皱着眉头,说又腥又苦,舌头还麻麻的,很苦涩。 我点头让他继续嚼,等嚼完了这些黄豆,又将甘草碾碎成汁,用温水送服,甘草的味道比较浓,一般人不太能忍受,喝下小半碗甘草汁后,江燕的表情变得痛苦,出现了呕吐反应。 我急忙取出生鸡蛋,用手掐住她下巴,强迫江燕张嘴,将生鸡蛋塞进她嘴里含着,不能嚼碎。 这个过程中江燕好几次挣扎,本能地干呕想推开我,都被我用力制止了,让她忍着,适应习惯了就好。 渐渐的,她表情不再恶心,又过了半小时,我让江燕把鸡蛋吐出来,她照做,把布满津液的鸡蛋吐出来,我则找来盘子接住,随后轻轻敲开鸡蛋的外壳。 里面乌黑一片,本该透明的蛋清变成了黑色,又黏又稠,变成了糊糊状的硬块。 我拿刀子把蛋黄那一部分挑出来,发现跟熟透了一样,又黑又硬,继续用刀子剖开两半,里面已经凝结出密密麻麻的虫卵。 江燕又要呕吐了,这次我没阻止她,轻轻一脚把垃圾桶踢了过去,让她对着垃圾桶尽情宣泄。 她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有一些黑色的稠块,有点像浓痰和鲜血的混合物,黑漆漆的,散发着浓烈的腥臭。 而在吐完之后,江燕明显感觉好多了,继续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扶着胸口喘气,只是脸色依旧白得可怕,一脸恐慌地看着我,说大师,这、这些被我吐出来的东西是…… 我说是寄身蛊的一部分,主要是附着在肠器和内脏上面的虫卵,都被我用土方子逼出来了,但也别高兴太早,现在你体内依旧残余了不少寄身蛊,必须分段诊治,徐徐图之才能彻底痊愈。 接着我给她开了个方子,又让刘媚帮忙,替我弄了些泡发的银耳,混合这几样草药熬煮,三碗汤煎成小半碗稠糊的绿色汤汁,让江燕捏着鼻子灌下去。 第482章 调查请求 这些充满苦涩气息的药汁十分难咽,但和命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 江燕痛苦地照做,顾不上药汁滚烫,闭着眼睛一口将它喝下,接着又是一阵干呕,脸上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先是打嗝,吐出了好几口酸腥的浊气,接着腹腔鼓鼓的,发出咕噜噜的轰鸣。 见她这幅疼的面容扭曲的样子,我有些尴尬,询问她感觉怎么样了? 江燕难受得都快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刘媚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大师,我好难受,肚子跟刀刮一样,啊……从来没这么疼过。” 我指了指卫生间方向,示意刘媚被人扶进去,又过了不到两分钟,里面不约而同传来两个女人的尖叫,高分贝的叫声差点把剥离都震碎了,搞得我也是一阵无语。 很快刘媚就从卫生间跑来,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度恶心的场面似的,一脸嫌弃外加恐惧地说, “天啦,她上厕所拉出好多血块和虫子,那些虫子还在动呢……” 我也是一脸恶心,摆手示意刘媚不要说了,接着摇摇头道, “找家医院让她住下,我下的药比较猛,有可能导致身体虚弱,这几天客户要一直躺在病床上输液,等下星期吧,等她身体的元气恢复一些,我再给她下一剂药,重复三次,等到排除了余毒,脓疮和红疹自愈后,这病就算好了。” 刘媚皱着鼻头说,“干嘛这么麻烦啊,让你家小东西出来逛一圈不就好了吗?” 我摇头说龙蛊不能轻易展示,这是我最大的秘密,除非到了必要的时候绝对不能动用它,上次去缅北,正因为巫老看中了我的龙蛊,才会惹出这么多事端。 其次慢病还须慢药来医,江燕被寄身蛊折磨太久,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如果直接放出龙蛊,让这小东西在她身上钻来钻去,且不说江燕会不会害怕,光身体也承受不住。 刘媚点了点头,说行吧,这方面还是你比较专业,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我也是服了,这女人好端端的干嘛带上闺蜜和男友去那些地方旅游,不是嫌命长是什么。 我却笑了笑,说你以为是江燕自己要去的?刘媚一怔,从我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些别样的味道,顿时反应过来,小声问我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她是被人算计了?” 我摸了摸鼻子,摇头说现在还不确定,等病人情况缓和一些再说吧。 当天,我们把人送进了附近的一家医院,这家医院的院长跟刘媚的长辈认识,关系还算过得去,便替客户安排了一个单独病房。 江燕吐得很厉害,加上排出了体内大量的污浊晦气,此时神色很差,一方面是体虚,另一方面则是出于被吓的。 我让刘媚先帮忙守一下,等过两天她身子骨好些了再回去。刘媚老大不情愿,皱眉说拜托,我又不是她的家人,只是做一笔业务而已,干嘛要留在医院一直守着她啊。 我笑笑,说你这女王脾气也该改改了,既然要办事务所,做生意,当然一切以客户需求为准啦,再说人家病好了也是要付钱的,可以多要一笔护理费。 刘媚撇嘴说姑奶奶又不差钱!你为啥不留下来照顾? 我无奈说江燕是个女的,我又是个糙老爷们,怎么留下来贴身照顾? 尽管刘媚一直在抱怨,但最后还是勉为其难接受了,我看着她忙里忙外的身影,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因为认识了我,这姑奶奶随时都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何必遭这些罪? 回头我向黄仁义建议,要不干脆招两个女员工好了,能帮刘媚分担不少。黄仁义嘿嘿笑,说招女员工不得花钱吗,弟妹这么勤快,干脆由她代劳好了。 我黑着脸说你放屁,人家刘媚欠你啦,一个千金大小姐凭什么帮你伺候客户?黄仁义这才笑笑,说放心,现在事务所刚步入正轨,好些事还没来得及完善,他已经在物色人选了,用不了多久便会招几个擅长处理这方面事情的女性员工。 挂完电话,我又马不停蹄往家里赶,关上门,将替江燕拔蛊的生鸡蛋取出来,放在玻璃器皿上仔细研究。 这是一种肥头大耳,呈圆盘状的长条节肢类生物,外形很特殊,我并没有见过。 出道至今我也算见多识广了,不仅认识大部分蛊虫,就连痋术也见识过不少,唯独没有看见过这么古怪的寄身蛊,可以断定其来历绝对不简单。 可奇怪的是江燕只不过是去哈尼族附近旅居了一段时间,按理说她一个普通女游客,也不会跟当地人产生太大的矛盾,会是谁偷偷对她下黑手呢? 还有就是她的男友和闺蜜,也让我感觉到可疑,会不会是因为某种恶俗的三角恋关系,才导致身边人对她进行算计? 怀揣着这种疑问,我等待了两天时间。 到了第三天下午,刘媚终于垮着脸回家了,一进门就跟我抱怨,说这种伺候人的活已经被再找自己了,再有下次她就翻脸。 我屁颠颠的好是一阵哄,总算哄得刘媚高兴,这才告诉我说, “江燕恢复得还算不错,打完这几天吊瓶,已经能下床活动,也能自己吃东西了,你要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吧,她下午刚联系了家人,到时候人多嘴杂就不太方便了。” 我确实有几个问题想找江燕验证,当即下了楼,直奔这女人住院的地方。 经过两天休息,江燕的气色果然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脸色的不再像之前那么苍白了,也能自己下床走路。 望着推门而入的我,江燕急忙激动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感谢救命之恩。 我摆手制止了她,说自己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没必要客套,你身体刚有好转,接着躺下吧,先不要起来活动。 等江燕重新躺下之后,我便带上门窗,提出要检查一下她胸口和身上的“红疹”消退情况。 这时候她表情反倒变得有些扭捏了,脸蛋也变得红扑扑的很不自然。我咳嗽一声说,“是病不瞒医,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检查你的病情,请别误会。” 江燕倒也配合,很快便自行解开了病号服上的纽扣,我扫了一眼,红斑有了大面积消除,许多虫眼都开始愈合,有了结痂的迹象,于是点点头,示意她把衣服穿好,松了口气说, “恢复情况还算理想,下次我会把药效减轻一点,让你不那么难受。” “谢谢大师。” 江燕先是谢过我,接着又迟疑地提了一个条件,担心这些伤口可能会结疤,问我有没有好一点的办法,能让她皮肤变得和以前一样光滑。 这我就爱莫能助了,我又不是美容师,只负责治病,可不会帮人保养,江燕情绪有些低落,哦了一声,偏头说她现在都懊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去那个鬼地方旅游,搞得现在浑身是疤痕,如果恢复不好的话,将来要怎么面对男朋友? 我心里冷笑,说你男朋友一定长得很帅吧,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讨好他。 江燕听出了我的画外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说帅不帅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特别喜欢孙俊(她男朋友的名字),不想给心上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反问她,说那你病了多久了? 江燕咬着嘴唇说,快两个月了吧。我似笑非笑,说都两个月了,这期间你男友来看过你一眼吗,你之前说他家里有事,急着赶回去处理,到底什么事需要处理这么久,甚至连她电话都打不通。 江燕倒也不是很蠢,垂下头,脸色立马变得沮丧起来,“你是说,孙俊知道了我的情况,对我产生嫌弃,所以故意躲着不再跟我联系?” 我冷笑说恐怕真实的情况比这个还要严重。 她浑身一震,说周大师,你的意思是我的“病”,可能跟孙俊有关? 我摇摇头,说这些都只是猜想,没证据我不能胡说,但根据你年前的遭遇,我感觉十有八九是这样,还有你那个好闺蜜,自从你得了怪病之后,她又来看过你几次? “闺蜜,闺蜜……” 江燕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突然泪水涌上了眼眶,接着便捂脸大哭起来。 显然她并非蠢到了无可救药,我把话说的这么明显,江燕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就真的笨成猪了。 可江燕并不想接受这种事,拼命地摇头,把眼睛瞪大了一些,说不、不会的吧,艳红不会这么对我,肯定不会。 见她情绪有了崩溃的迹象,我也不好把话说太死,赶紧道,“你先不要急,我刚才说过了,这些都只是猜想,没有证据的事不能过早地下结论,你现在身体已经有了恢复,最重要的还是抓紧时间休息,等彻底痊愈之后再说……” “不,大师,我一定要了解真相,求你帮帮我,帮我把这件事查清楚!” 不等我说完,江燕就一两崩溃地扑上来,用力抓着我的胳膊,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涌,哭得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他们一个是我最喜欢的男人,另一个是我最信任的闺蜜,我不敢相信会是他们其中一个干的,请你帮我查明真相,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我苦笑,自己又不是警察,实在不擅长追查这类事,可江燕毕竟是我的客户,如今事务所刚刚步入正轨,正愁没机会打响招牌,如果拒绝了客户的要求,可能会对事务的声誉所造成一定影响。 思来想去我还是同意了,要求江燕把自己男友和闺蜜的情况都讲出来。 第483章 意外之人 在我的追问下,江燕哭哭啼啼地讲出了那两个人的信息。 首先是男朋友孙俊,这家伙今年刚27岁,年轻有为,父母是一家医药公司的研究人员,在行业内很有名气。 靠着父母的提携和照顾,孙俊年纪轻轻就有了不错的事业,担任一家大公司研发经理,还是个双学位的硕士。 两人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江燕特别迷恋这个文质彬彬且富有书卷气息大男孩,感觉以孙俊性格,应该不会干出出卖自己的事。 我说,“那你和孙俊又是怎么认识,并走到一起的?” 江燕低头回忆,说是小红介绍的。 小红是江燕闺蜜的小名,她真名叫李艳红,老家是广西那边的,两年前搬来贵阳生活,因为住的地方跟江燕家比较近,两人隔三差五在小区门口见面,再加上一样年轻,彼此都聊得来,所以很快就成为了最好的闺蜜。 “后来小红约我出去吃饭,说要介绍个朋友给我认识,我就去了。” 这个朋友就是她现在的男友孙俊,江燕看见孙俊的第一眼,就被对方才气和谈吐所迷,她向我描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感觉孙俊是个文质彬彬,特别亲和有礼的人。 随后两人互换了电话,在网上聊一些生活上的琐碎事情,一来二去,很自然就走到了一起。 我皱眉说,“这么说来,你现在的男友还是通过闺蜜介绍的,那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江燕摇头,说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自从自己和孙俊走在一起之后,李艳红好像就没怎么跟他同屏出现了。 江燕能看得出来,其实李艳红也对孙俊存在好感,一开始并没有打算促成两人,只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才导致江燕和孙俊走到了一起。 听完我感觉有点蛋疼,果然是一桩恶俗的三角恋啊,也不知道这年头的年轻男女都怎么了,在处理感情的问题上,总喜欢陷入一些三角怪圈。 我询问孙俊家住在哪里,还能不能联系上? 江燕默不作声地打开手机,翻出之前的通话记录,说孙俊的手机很早就打不通了,自己虽然跟他交往了一段时间,可对彼此的家庭情况了解得却不是很深入, “我只知道他家在湛江,一直跟家人住在市里,却没来得及登门拜访过他父母。” 我点了点头,表示有这些信息就足够了,又问起了关于李艳红的家庭情况。 这下江燕表现得更迷糊了,摇头说自己并不知道李艳红老家住哪儿,只知道她是广西那一带的,红河哈尼族附近的人,不过那个地方比较偏,交通也不太方便,李艳红几乎不怎么回家,也很少跟自己聊起家里的事。 我很无语,“这么说,你对自己这个好闺蜜的了解程度并不深,那你总该知道她现在的住处和上班的地方吧?” 江燕默默点头,给了我刘艳红居住的地址,我拿到后便起身说, “你状态不好,先歇着吧,等我调查完这两个人的基本情况和去向之后再来找来。” 临走前我又留下了一个方子,让她告诉家里人,一定要按方抓药,及时服用,免得病情又出现反复。 回去路上我思考了一下, 随后拨通了老顾的电话,把关于孙俊的情况跟他讲了一遍,拜托老顾帮忙调查这家伙的去向。 至于我,则要赶去见一见这个李艳红,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路子。 当天下午我就启程出发,来到了江燕说的地方。 她住的小区环境不错,这一带属于绝对的富人区了,听说房价要好几万一平米,当然,以江燕的家庭条件,住这种豪宅小区的问题不大,但让我觉得纳闷的一点在于,她的这位好闺蜜李艳红又是干的什么工作,居然住得起这么豪华的大平层? 我来到李艳红所在的小区附近,找了个不容易引人关注的地方坐下来,点上烟默默等待。 当时是下午五点,按理说李艳红的快下班了,正常情况下她下了班肯定会先回一趟家,只要守在这儿就一定能等到对方出现。 等待之余我还翻出了手机,相册上有几张江燕跟她的合照,是在不久之前江燕刚刚发送过来的,画面中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身材很高挑的年轻女人,肤色略黑,有点像东南亚那边的小麦肤色,看五官也不像汉族人,多半是出自某个少数民族,至于是不是哈尼族还不好说。 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我看见一辆红色轿车缓缓从马路上驶来,车牌号跟江燕提供的一样,想必车上的人应该就是李艳红了。 我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跟上,那辆红色轿车行驶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进入了小区的地下车库,我没有门禁卡,只能站在地库外徘徊了一会儿,趁着保安打盹的时候,迅速翻越栅栏,一个助跑奔向了地下车库。 小区的车库很大,上下共三层,我不清楚对方把车停到了什么地方,只能站在电梯口附近等。 也是凑巧了,碰巧车库电梯出了故障,正在维护,我刚等了不到一分钟,就看见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地的朝楼道方向走去。 借助车库的灯光,我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和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真人的肤色比照片稍微黑了一点,五官并不是太好看,但也说不上丑陋,只能说长得比较平庸。 李艳红脚步很快,没一会儿就跟我错身而过,皱眉走向了楼梯间。 因为电梯不能使用,她只能爬楼回家,我略作思考,选择默默跟随上去,很快就离开了地下车库,来到了小区的平层空间。 这里的电梯并没有维护,可令人意外的是,李艳红却没有选择电梯,反倒是扭头朝小区后面的某个方向走去。 我不明白她要去哪儿,依旧缓步跟随,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小区后面的草坪附近。 高档小区的环境就是好,不仅有草坪和跑道,还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泊,湖泊后面是一片假山,后面连接着一片小树林,环境相当幽静。 走着走着,李艳红就钻进假山石后面不见了,我心里一跳,还以为是对方警觉,发现了我的存在,可转念一想不应该啊,自己只是跟她走了一段,小区那么多人,她应该没理由发现我才对。 想到这儿我决定继续跟上去,步入假山石背后,我才发现这里还有个小公园,公园中间修建了一个苏式风格的亭子,位置比较隐蔽。 李艳红正心事重重地坐在亭子里边,时不时低头看手机,仿佛在等着谁。 我小心翼翼地站在假山石侧面,避免被她发现。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色渐渐变暗,我这才听到另一串脚步声,从花园深处响起,立马抬头一看,紧接着脸上就浮现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看到一个身材矮小仅有一米六,长着罗圈腿的黑衣男人,正一脸严肃地走向亭子。 这家伙长着一双刀眼,面容古板严肃,眼神也特别犀利,给人一种能够放电的感觉。 当然这还不是让我震惊的理由,真正让我震惊的是自己认识这个家伙,他叫哈桑,去年七八月份的时候,曾经跟我在古滇国遗址附近打过几次照面。 没记错的话哈桑是五毒教的人,在教中的地位还不低,怎么会跑到贵阳这里来? 我一脸震惊,看得出哈桑和李艳红是认识的,他现身之后便大步走向了对方,用颇为低沉的语气说,“笛莎,你怎么又把我叫过来了?” 李艳红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去。” 哈桑一愣,随后说道,“之前不都说好了吗,等我拿到教主需要的东西,就马上带你回怒江,你怎么又拿这个问题来烦我?” 李艳红哼道,“我已经过够了在外面的日子,只想尽快返回自己应该待的地方,难道这样也有错?” 哈桑摇摇头,“恐怕你是想快点回去,早点跟心上人见面吧。放心,那小子被大长老看管得很好,不会出任何问题。” 李艳红马上说,“为什么要让大长老把人看管起来,他并不是犯人,只是无意间偷听到了我们的一些对话而已。” 哈桑表情冷漠道,“这是五毒教的规矩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这小子已经偷听到了我们的秘密,按照教中的规矩,本该就地处决,大长老能把人留下来,已经属于网开一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艳红还想说什么,却被哈桑毫不犹豫地制止, “够了,别忘记你的身份,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找人谈情说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向你保证,只要顺利办成了上面交代的事,你就能……谁在那里?出来!” 哈桑话说一半,忽然把表情顿住,猛然回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心里一跳,想不到这家伙招子这么亮,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 被人撞破,我也不急,当即笑着走出了藏身的地点,冲着脸色突变的哈桑打了声招呼, “这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怎么会是你小子?”哈桑变得更加震惊了,本能地后撤两步,一脸严肃地呵斥我道,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谁指使你来的,是不是六扇门的人!” 我摊开双手,依旧笑着说你误会了,我和公门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是碰巧在调查另一件事的过程中,跟踪怀疑目标找到了这里。 哈桑一愣,继而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李艳红,“人是被你引来的?” 第484章 算账 比起哈桑的惊讶,李艳红的反应显得更加震惊一些,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你到底是谁,我以前没见过你,你为什么盯上我? 我笑了笑,反问她认不认识江燕?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李艳红的脸上明显一愣,随后也就反应过来了,沉下脸说, “你是她请来的?” 我打了个响指,说对呀,你约她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旅游,事后害得人家染上寄身蛊,自己却优哉游哉地跑回来过起了小日子,都两个来月了,居然也不舍得去好闺蜜家看上一眼,是个人都能猜到你有问题吧。 李艳红不说话了,沉下脸,把嘴唇咬得很紧,然后就开始冷笑,说真么想到,我以为这个女人早就因为毒蛊发作吓崩溃了,想不到她居然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帮手,还一直追查到了我身上! 我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任何悔意,有的只有各种恼恨和嫉妒的情绪,看得出她似乎很痛恨江燕,可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两个女人难道不应该是一对好闺蜜吗? 怀着这些疑惑,我往前走了两步,默默站定到距离李艳红不到五米的地方,偏着脑门说,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闺蜜下蛊?” “闺蜜?呵呵!” 李艳红嘴上喃呢着这个称谓,脸色再次变得恶毒起来,紧抿着如刀锋一样的嘴唇,说什么样的闺蜜会主动抢走自己的心上人? 她冷冷地说自己和江燕根本就不是闺蜜,至少从去年开始就不是! 看到她这幅样子,我大概也猜到了,看来孙俊的确是被李艳红先看上的,只是那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确定,她就迫不及待把孙俊介绍给了江燕。那么凑巧,江燕也一眼相中了孙俊,于是使劲浑身解数将孙俊给抢了过来。 这其中或许发生多许多蝇营狗苟的事,否则李艳红应该不至于对江燕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怨恨,不过这种事已经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了,在大致了解完来龙去脉之后,我又想李艳红询问了一个问题, “自从江燕病倒之后,这个孙俊也离奇地消失不见了,手机不接,信息不回,好像整个人都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我想知道这个男人去了哪里,方便告诉我吗?” 李艳红笑了,用恶毒且充满嘲讽的语气说,“你们妄想,我绝对不会把他的下落告诉你!” 我耸了耸肩,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未必都能如自己所愿,你已经把江燕折腾得半死不活,就算人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报复到这个地步也该满意了吧?不如就此收手,好好跟我回去认个错,再把孙俊的行踪告诉我们,大事化小,免得大家都很难做。 李艳红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抹羞怒之色,说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起质问! 我不再劝她,扭头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哈桑,此时的哈桑已经恢复了冷漠,缓步站到李艳红身边,同样对我投来很不善的目光, “周玄,不该管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上次在古滇遗址的事情,我们还没有找你算账,现在居然又来骚扰我们的人,你难道是真的不怕死吗?” 我嘿然一笑,摇头说谁死谁活还难说得很,也好,上次的账迟早是要找人清算的,既然你主动来到了贵阳,那就一起解决吧。 说着我直接往前跨出了一步,哈桑感应到了我浑身散发的寒意,冰冷的脸上也逐渐浮现起残忍的笑容来,说好啊,我也正想捉你回去,问出凤凰胆的下落呢。 这家伙说动手就动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小包粉末,用指甲划开,再将长指甲一挑,一股白气就朝我弹射过来。 哈桑是五毒教的成员,身份很不一般,这些白色粉末应该是一种下蛊的手段。居然打算用药蛊来对付我?我笑了笑,不等这些白色粉末靠近,便猛然张嘴,哈出一口气息,将它们吹得倒飞回去。 见我这么举重若轻就破解了自己的下蛊手段,哈桑眉头微皱,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错愕,随后我胸前一团金色光芒升起,反扑向他面门。 哈桑嘴角一扯,流露出阴冷的笑容,往后退了两步,随后从脖子上抓出一串骨链来,这骨链上面附着了相当浓郁的阴法气息,狠狠一抽,居然将我散发过去的气息生生压制住了。 骨链在他指尖旋转,立刻有一股黑色气流升腾起来,随波荡漾,散发着阴寒的神奇波动,似乎专门作用于人的灵魂,一旦被这玩意套住,估计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然而我是谁呢?经过这么多次的生死锤炼,能力无时无刻不在进步,面对那些森寒的鬼气,也只是淡漠地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紧接着胳膊一颤,掌心中一道深黑色的光印旋转,将弥漫过来的森冷气息完全炼化吸收。 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站定不动的我也终于动了,身体倏然前冲,迅速来到这家伙面前,当胸就是一掌劈了过去。 哈桑的个子比较矮,一脸痤疮长得很是丑陋,但反应却快得不是一般般,继续挥动骨链,将我的手掌拦截下来,两股气息的对碰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气涡,我们各退了两步。 再次站定,我看到哈桑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望向我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震惊了,估计没想到我的能力会在短短半年内有这么大的提升吧。 我原本还打算说两句场面话,提升一下逼格,但话来没得及脱口,就感觉周围有一道人影闪过,李艳红居然趁机绕到了我身后,抬手几掌打来,逼我的不得不后撤闪避。 这女人手上散发着一股阴寒之力,同样很浑厚,我有些惊讶了,本以为这女人只是个很普通的小杂鱼,没想到她出手居然这么凌厉,指尖也生出缕缕寒光,朝着周围一荡,一大股冰凉的气息洒落下来,笼罩了四周。 我沉声说,“等等,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拼命的,只想替江燕讨个合理的说法,你最好不要逼我下狠手。” 然而李艳红却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脸上依旧浮现出阴狠和怨毒,寒声说, “你以为你是谁,想替那女人出头,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哈桑哼道,“别跟他废话了,这小子曾经坏过我的事,就连黑蛊王的死也跟他有关,我们联手先把他拿下再说!” 这两个家伙同时调动气息,朝着我就是一阵穷追猛打,攻势异常猛烈。 我已经被打出了火气,厉声吼道,“好,既然你们不肯听劝,那就看看谁的拳头更硬吧。” 情况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其实自己这次过来只为了完成江燕的委托,替她查出个完整的真相罢了,至于怎么处置李艳红这个女人,倒是不在我考虑的范畴里面,我并不是谁的职业打手,只要这女人肯乖乖配合,跟我回去和江燕见上一面,后续我未必会拿她怎么样。 只是她一上来就摆出拼老命的打算,气得我也是一阵发小,忽然双手一拍,将龙蛊的气息接引出来,避开哈桑的一把蛊粉,再小范围的腾挪移动,迅速出现在李艳红面前,一掌拍中她胸口,震得她踉跄倒退。 她和哈桑两个人联手,尚且处在了绝对的下风,顿时脸上也浮现出了深深的震惊表情,对哈桑喊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哈桑闭嘴不答,已经有些恼羞成怒,再次发出大吼,从怀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子,狠狠捏碎,同时嘴里迅速催动蛊咒, 绿色烟雾覆盖了大半个亭子,刚沾到我手背上,我就感觉一阵麻痒,好似这些粉末全都化作了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正通过我的毛孔和汗腺朝身体里面蔓延过来,吸食我的血肉。 我意识到这种虫子不简单,立刻弹身跃起,手心中金色气息弥漫,接着将胳膊一甩,所有绿色的毒气都被我强行震开了。 哈桑则怪吼一声,嘴里蛊咒再次加重,绿色气息犹如洪水上涌,连同骨链也被他捏碎,从里面散发出打量更加古怪的气息,融合到绿色气流当中去,使得那股蛊咒念力还在持续增强。 我意识到这么拖下去不太好,且不说这里还是闹市区,一不小心就会引来其他人围观,其次这蛊粉威力霸道,万一扩散到小区其他地方,岂不是会有普通市民跟着倒霉?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便不再留手,直接将手腕一番,黑魔刀骤然弹射起来,被灌注了气息的刀锋闪烁不休,被我高举过头顶,重重的一刀怒劈下去。 刀锋携带的强流将这些气息撕开,我迅速前冲,用一种迅猛的方式冲到哈桑面前,将小腿高高地的抬起来,一脚踢向这家伙心窝。 他被我逼得不得不后退,蛊咒也强行中断,我聚气在刀锋上面,对着他又是一刀跺下,但李艳红也在此时悄不做声地摸上来,张开红润的嘴唇,居然向我射出了一股白烟。 我没想到她嘴巴也能发射暗器,于是反手一挥,利用刀锋煞气格挡,左脚再次踢出,将这个两次偷袭我的女人狠狠地顶飞出去。 “啊!” 她惨呼一声,身体贴着台阶滚落,这时候空气中仍旧又不少残余的绿色粉末在飘散,哈桑重新纠缠上来,边对我发起猛攻,边对李艳红喊道, “笛莎,你先走,这个家伙交给我来挡!” 李艳红狼狈地爬起,嘴角已经溢出血丝,听到哈桑的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直接朝小区后面的树林跑去。 第485章 找人业务 “别想离开!” 我哪能让到手的鸭子溜走?立刻飞身去追,哈桑却甩出剩下骨链中剩下的那一部分残渣,双手再度合十诵念起咒语来。 这些残渣到处飞溅,每一块残渣上面都附着起了浓郁的毒气,眼看着就要扩散出去。 我自然是不害怕这些毒气,可这里毕竟是闹市中心的豪华小区,万一毒气扩散影响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无奈下我只好停住脚步,双手一合,将龙蛊召唤出来,让这小东西帮我处理那些扩散的毒气。 经过两次沉睡之后,龙蛊的能力有了质的飞跃,直接盘旋到半空,猛然张嘴呼吸,将正在扩散的毒气全盘照收,纷纷吸收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这小东西身形细长,看着也就跟个麻绳大小,可肚子里却好似有个无底洞,肺活量简直恐怖如斯,愣是将所有扩散的毒气都吸进了自己的嘴巴,还不忘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 这下哈桑彻底慌了,眼珠子差点被惊爆,我则是一脸严肃地瞪着他,厉声询问道, “你为什么要来贵阳,李艳红到底什么身份,你们究竟在玩什么鬼把戏!” 面对我的轮番询问,哈桑脸上却显露出了一抹狰狞,“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等你死后去阎王殿再问吧!” 说着他纵步一点,身形疾退,同样试图钻进小树林,我冷哼一声跟上,指着悬空的龙蛊说, “追,把这小子留下来。” 龙蛊一甩尾巴,好似屁股下装了一个加强版的马达,倏然射出,化做一道金光飞扑而出。 可就在他即将钻进哈桑后背的时候,对方却伸手掏出一面铜镜,一口精血喷洒在铜镜上面,镜面立刻折射出一道光芒来,将龙蛊整个罩住。 龙蛊身体一僵,被定格在半空愣了一秒,哈桑却趁机翻越小区的围墙栅栏,起落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愣了一下,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匆匆爬到龙蛊面前查看,刚才那面铜镜中射出的光芒有些奇怪,竟让我感到十分熟悉,有点类似于巫老的寒冰蛊的气息。 可巫老已经在两三个月前命丧缅北,这是我亲眼所见,莫非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懂得炼制寒冰蛊? 我目光闪烁,心中大感惊奇,龙蛊则是忽然打了个喷嚏,这小东西似乎感觉有些丢脸,嘴里发出嘶嘶的咆哮声,还打算接着追。 我却捏住了龙蛊的尾巴,让它不要再追赶了。 小区外面是闹市区,假如龙蛊在光天化日下出现,万一被人看见了始终不太好,而且就算堵到了哈桑,我也不能在这么多市民围观下拿他怎么样。 无奈下我只好转身折返,重新返回到了事务所。 刚回去不久,老顾也打来电话,说自己调查过了,那个孙俊已经在两个月前失踪,一直没有回过老家,不仅是我们,就连他家人也正在满世界寻找孙俊的下落,还报了警,在网上发布了一大笔悬赏呢。 我纳闷道,“可江燕告诉我的情况是孙俊离开前,曾经接过一个老家打来的电话,说是家里有重要的人去世了,赶着回去处理丧事……” 老顾在电话那头说,“两个解释,要么是孙俊撒谎了,为了拜托江燕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还有同一种情况,应该是他也被打电话的人给骗了。” 我苦笑说好吧,事情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江燕,居然也会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困扰,甚至连五毒教都牵扯进来了。 老顾很纳闷,问我什么情况?我边叹气,边把傍晚遭遇过的事情讲出来。老顾马上说, “照你的说法,这个哈桑是五毒教成员,还跟李艳红走得这么久,说明李艳红多半也是五毒教组织中的成员之一。” 我点头你猜得应该没错,事实上这女人根本就不叫李艳红,我甚至怀疑她的这层身份和名字都是假的,之前潜伏在贵阳,没准是为了完成某种不可告人的任务。 事情一旦牵扯五毒教,性质立马上升到了新高度,我和老顾短暂地交换了意见,随后挂断电话,对着头顶天花板一阵发愣。 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导致哈桑这样的人也来到了贵阳? 隔天一早,我再次去了医院,江燕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很多,在家人的照看下脸上也逐渐有了一丝笑容。 可随着我的出现,她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见了,迫不及待地追问我调查情况怎么样? 我有些无奈,告诉她自己昨天下午看见过李艳红了,不过和她描述的不太一样,这个女人既神秘又危险,肯定大有来头。 江燕很慌张,说那孙俊呢? 我摇头说还在查,暂时没有结果,不过根据现在掌握到的情况推断,恐怕孙俊已经落到了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之前我偷听李艳红和哈桑的谈话,了解到一些只言片语,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应该是孙俊在我意见听到了某些关于五毒教的机密对话,随后才被人诱骗出去,通过不为人知的手段掳走。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最有可能落到了五毒教的手中。 江燕很慌张,说什么五毒教啊,那到底是个什么鬼。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笑笑说,“这些都属于道上的事,你还是不要打听了,知道太多对你也没好处。” 江燕垂头丧气问我,“那孙俊呢,你到底能不能帮我帮人救回来?” 我被她问的无语,这种事已经脱离了事务所的业务范畴,就算我肯帮忙,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帮忙找人,可看她这幅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也不好硬着头皮拒绝,只能应付着说, “我试试吧,以后会拜托朋友帮你答应孙俊的下落,至于能不能查到还是两说。” 她情绪不好,脸上也露出了病恹恹的疲态,我见状就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医院。 下午回了事务所,刘媚立刻揶揄地跑来问我,说哟,你这大忙人终于舍得回来了,一大早就去了医院探病,有没有把女客户哄开心啊? 我苦笑让她别挤兑我,接着又聊起了江燕的事情,感觉这业务也太麻烦了,救人可不比解蛊,咱们不够专业,估计要让客户失望了。 刘媚却提醒我说,“你查不出来,不会找林远帮忙吗?” 我更无语了,说那小道士成天吊儿郎当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上哪儿帮我们查。刘媚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说你真笨,别忘了林远后面还靠着一棵大树呢, “我们查不出孙俊的下落,难道公门的人也查不出吗,凭你和这帮家伙关系,请他们帮忙调查一个人的行踪,应该不费什么事吧。” 这话倒是点醒了我,我一拍脑门,心说也是。 孙俊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凭空消失吧,当初他和江燕分手之后,肯定会去别的地方,以公门掌握的情报网络,肯定可能查出他失踪前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 想到这儿我便立刻给林远打去了电话,可奇怪的是这小子居然关机了,电话根本打不通,我只能暂时作罢,想等到他方便的时候再说。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隔天我还没起床,就迎来黄仁义的一通电话骚扰,问我在什么地方。 我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顿时无语得不行,说天色这么早,自己当然在家睡觉了。黄仁义马上说,“先别睡了,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帮女客户找人吧。” 我很意外,问老黄怎么知道江燕的事。黄仁义告诉我,说今天一大早,江燕又跑了一趟事务所,表示无论花多少钱都行,拜托我们务必帮她把人找回来,而且还预付了一大笔定金。 当时我就不高兴了,埋怨这老小子就知道收钱,怎么这种也不先跟我商量, “她男友已经消失两个月了,鬼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你就这么贸然答应帮忙找人,万一找到的只是尸体怎么办?” 黄仁义说,“事在人为嘛,咱们这事务所刚步入正轨,目前资金方面还有些紧张,难得遇上个大客户,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了,总之找人这件事你必须抓点紧,免得错过了这单这么大笔利润。” 我发现老黄这人是真的有点不可理喻,丫的成天就知道赚钱,也不管这业务难度究竟有多大,到底能不能完成。 摊上这种合作对象我也没辙,想到昨天林远没接我电话,已经过去了一夜,丫的也该开机了吧。 我立刻给林远打过去,果然这次手机能打通,但是那头次迟迟没有接听,足足过了半分钟,就在铃声即将落入尾声的时候,手机终于被接听了,可那头传来的却并不是林远的声音,反倒是曹英在向我打招呼, “喂,周玄吗,好久没见。” 我愣了一下,反问林远的手机怎么会在曹英手上。 曹英解释说,“是这样啊,昨天我们参加了一场联合行动,刚好林远也在,就跟随我们一起参加了,没想到行动过程中出现了点意外,林远为了救人落水,胳膊也被刺伤了,目前正在医院包扎伤口,不太方便接你电话。” 什么,林远受伤了? 我惊得直接从床上站起来,曹英忙说,“别紧张,不是什么打不了的伤势,只是落水后被人在胳膊上划了一道,只要恢复个几个就没事了。”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始终不安,林远的能耐我清楚,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够在他手上留下伤口? 曹英迟疑了一下,说这个刺伤林远的家伙是来自一位来自五毒教的高手,如果轮单打独斗的话,还不至于伤到林远,可这家伙擅长用毒,特别喜欢阴人,林远也是一时不慎才吃了个暗亏…… 第486章 苗疆万毒窟 五毒教,又是五毒教。 我听完人都傻了,曹英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反问说怎么了。我深深吸了口气,说巧得很,一天之前,我也遇到了五毒教的高手,在一栋居民小区里面有过短暂的交手。 “什么,五毒教的人都跑去你那儿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曹英也变得不淡定了,急忙追问我缘由。 我把大致经过一说,他立刻变得沉默起来,隔了一会才说,“没想到这帮人的势力居然渗透得这么快,你知道那个哈桑躲到什么地方了吗?” 我说不清楚,这家伙溜得很快,见势不妙就转身逃了,因为那附近是闹市区,我没敢追,生怕他狗急跳墙会威胁到路人。 曹英琢磨了一下说,“要不,你抽空来一趟这边?我们正对五毒教展开一场专项行动,准备找机会把这个毒瘤一网打尽,恰好你客户要找的人也跟五毒教有联系,没准还能一并处理。” 我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立刻答应,表示要找事务所的其他人聊一聊。 曹英同意了,让我尽快给个回复。 放下手机后,我立刻换上衣服跑回事务所,找到黄仁义和刘媚,说出了自己在电话里得知的情况。 听说林远受了伤,刘媚也坐不住了,忙说谁这么厉害啊,连小道士都吃了瘪。 我摇头说五毒教的人深不可测,而且尤其擅长利用蛊毒阴人,林远意识不查吃亏也很正常,现在曹英想让我过去一趟,你们是什么意见? 刘媚立马说,“那就过去呗,顺便看看小道士伤得怎么样了,他那里肯定需要人帮忙。” 黄仁义也难得表示了支持,点头说没错,江燕的男友正是因为偷听到了关于五毒教的秘密才失踪的,如果还活着,很有可能是被五毒教的人控制了起来,既然公门也打算针对五毒教下手,我们不妨参与进去,顺便也好打听孙俊的下落。 既然黄仁义也说好,我便立刻收拾起东西准备动身了,这时刘媚又跟上来,表示要跟我一起回成都,我同意了,中午就驱车出发。 经过几小时车程,我们顺利抵达了林远修养的地方,等推开门一看,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正坐在床上,跟几个病友一起玩扑克牌,胳膊上明明挂着点滴,却一点不影响这小子表演牌技。 我有点哭笑不得,走上去对他踹了一脚,“曹英说你受伤了,我还以为多严重,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 林远捂着屁股笑呵呵地说,“一点皮肉伤,不值得大惊小怪,怎么,听说你在家里也遇到了麻烦?” 我看一眼那几个正跟他玩牌病友,能进这个病房的基本都是公门中人,它们在察觉到我的目光后都很识趣地站起来,纷纷离开了病房。 我让刘媚帮忙关上大门,这才说出了自己遇到的事。 林远摸着下巴点头,“这么看来五毒教最近确实搞了很多大动作啊。” 我不解道,“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大动作,你好端端的怎么会跟公门一起行动,跟这帮人又干起来了?” 林远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自己就是个擦边打酱油的,“主要是近期总有人向上反应,发现了一些五毒教活动的迹象,我二师兄就下令让曹英带队,阻止了一个专项调查组,准备把这些到处流窜的五毒教成员一网打尽。” 刚好林远也在这边,就顺手加入帮忙了,只是没想到行动泄露了风声,对方早有准备,反倒让行动组的人下入了危机。 林远胳膊上的伤就突围时留下的,当时情况比较危险,他为了帮另一个队员逃走,不慎失足落了水,没想到水里还埋伏了高手,这才吃了点小亏。 在描述这段经历的时候,林远显得轻描淡写,但我却能体会到其中的凶险,绝对不止他说的这么简单。 我又问,“岳局怎么说?” 林远双手枕着后脑勺道,“还在开会,因为这次抓捕行动失败,搞得我二师兄脸上很不光彩,大小会议都开了一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正聊着,忽然病房大门被人敲响,刘媚打开门,看见了好几道熟面孔,除了上午通过话的曹英之外,孙伟和吴添也都来了。 老朋友聚在一块,大家难免嘻嘻哈哈地热闹一阵,等到气氛差不多了,曹英才咳嗽一声,跟我说起了正事, “你上午说的那个孙俊,我查过了,基本可以断定他是被人掳走带回了五毒教。” 我眉毛一挑,问他怎么肯定? 曹英道,“我们在云广那边安插了眼线,据他的说法,两个月前五毒教的确抓走了一个操着广东口音的年轻男子,样子跟你描述的差不多。” 我又问,“那这帮家伙把人带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让我的眼线负责跟进,顺利的话应该用不了几天就有反馈。” 曹英让我不要着急,又笑着说你周车劳动辛苦了,我帮你安排好了酒店,先休息一晚再说吧,明天岳局开完会,应该会单独接见你一趟。 我表示了感谢,本想着继续留在病房陪陪林远,可这货却说自己闻不惯医院的消毒水味,反正伤口没什么大碍,便嚷嚷着要我带他出去吃饭。 刚好曹英和孙伟这些人也在,我便邀请所有人一起下了馆子。 这张桌上坐的都是老朋友,虽然身份不同,但都有着过命交情,席间大家也比较放松,一直嘻嘻哈哈热闹个没完。 期间我跟孙伟聊起了古滇国遗址的事,询问他后续有没有再带人下去过。 孙伟摇头,说自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之后,他又带人再入口处折腾了好久,本想着把洞口打开再去下面看一看,可惜因为水下地宫的塌陷,导致入口也跟着塌陷了,好几处的洞口都被堵得严丝合缝,根本没办法打通。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不免又暗暗担心起来。 林远拍拍我的肩,问我是不是在想王豆腐? 我点头说是啊,当时这家伙拼尽全力传送走了我们,自己却陷在了里面,这都过去大半年了,要换成普通人的话怕是早就饿死了。 林远笑着说,“可你别忘了王豆腐并不是普通人,当初是他主动要求留在那个地方的,水下地宫与抚仙湖存在那么多交错的暗道,应该困不住他。” 我只好说希望如此吧。 当晚喝了不少,我返回酒店倒头就睡,隔天一早又被曹英打电话叫醒,说自己已经把车开到酒店楼下了,岳局正在办公室等着见我。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打着哈欠下楼,钻进车厢一看,发现开车的人居然是林远,忍不住乐了,说你小子该不会打算留在西南局,给你家二师兄当专职司机吧? 林远抓了抓后脑勺,说领导的司机怎么了,也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不是。 路上说说笑笑,快到门口我才想起来询问曹英,岳局这次找我是为了聊什么? 曹英说,“主要是关于那个巫老的情况,以及你们在缅北遭遇的经历,别这么紧张,你和林远关系这么好,也可以把岳局看成是一家人,别总是绷着个脸,好像要去领导汇报工作似的。” 我讪讪说自己就是个小人物,生来就害怕见大官,老毛病了,改不了。 去了岳局办公室的,依旧和上次一样,曹英敲了敲门,在获得准许后,就让我和林远自己推门进去。 林远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大咧咧地推门走进办公室,翘着二郎腿跟岳局问好。 岳局也拿这小子没办法,骂了他两句,让他做人别这么轻佻,林远却贱兮兮表示,“都是一家人有啥可装的,反正没外人。” 岳局咳嗽一声,懒得理他,扭头对我温和一笑,亲自招呼我落座,递来一杯茶水说, “难为你这么大老远赶来,昨天累坏了吧?” 我赶紧说不累,其实贵阳到这边也不远,开车五六个小时就能到,就是路上超速可能会领罚单,二师兄你要是能抽空和交警队打声招呼就最好了。 他哈哈一笑,现场气氛顿时融洽了不少。 落座后我们开始聊正事,岳局先询问我是怎么去的缅北,接着又追问了一些关于宏光寺的情况,最终聊到巫老,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抿嘴道, “其实一开始听小林说起这个老魔头的时候,连我都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活着。” 我好奇道,“怎么,二师兄你也认识巫老?” 他点头,长叹一声说大概三十年前吧,那是我第一次下山,岁数比你还要小,当时就曾在苗疆附近的一个村落中,亲眼见证了一桩惨案,而主导这桩惨案的人正是巫老。 “那时候我还很年轻,跟没能力和这老魔头抗衡,还差点因为得罪了五毒教被追杀坠崖,索性后来被一位路过的老前辈所救,这个救我的老前辈就是你三公。” 我哦了一声,想不到岳局和三公还有这种渊源,赶紧问然后呢。 岳局说,“然后我就回了师门养伤,再次出山已经是几年后,听说那时候巫老已经叛出五毒教,为了保命远走他乡,不知道沦落去了什么地方,我一度以为他会死在哪个深山老林,却没想到他已逃到了缅北,还在那里组建起了一支这么庞大的势力。” 我不解地说,“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去苗疆,还跟五毒教打起来?” 岳局看了我一眼说,“我当年去苗疆是为了寻找一个神秘的地方,苗疆万毒窟,你听说过没有?” 第487章 金河镇 苗疆,万毒窟? 听到这个地方的我顿时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说听过,据说那是整个苗疆最神秘、最危险的地方,也是苗疆三十峒圣地和起源,不过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岳局笑笑说,“苗疆万毒窟,据说是九黎部落迁移到南疆之后一手建立的神秘洞窟,里面不仅拥有着苗疆最原始的传承,更是涉及到一个巨大的秘密,甚至有可能颠覆我们所在的整个修行界。” 当年的岳局年少气盛,为了一窥究竟,不惜远走千里寻找万毒窟的具体地点,可惜刚跑到苗疆就因为触犯了当地苗人的禁忌,被人追杀了一路,最终要不是靠着我三公的帮助,很有可能都没办法活着回来。 他背着手说,“我年轻的时候过于自负,干过不少荒唐事,多亏了周老提携才能免于劫难,说起来我一直都欠你们周家一个大人情。” 我赶紧站起来说,“岳局您太客气了,那你这次叫我过来,只是为了打听关于巫老的下场吗?” 我猜测他见我的原因肯定不止这么简单,索性把话挑明了说,果然岳局又摆了摆手,说当然不止这些, “我听曹英说,两天前你在贵阳也遇上了五毒教的人,还跟他们交过手,有没有这回事?” 我忙说有的,自己是因为接到一笔业务,打算帮客户找人,没想到却在跟踪的路上遭遇了五毒教的一个老对手…… 等我把完整的经过讲出来后,岳局便若有所思地帮我分析道, “你这件事并不复杂,应该是江燕夺走了李艳红的心上人,导致她怀恨在心,所以假借旅游的名义把她带到了哈尼族的地盘,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在她身上偷偷种了蛊。” 我点头说是的,只是自己不太明白,李艳红对江燕下手也就算了,为什么又要安排人把孙俊掳走。 岳局莞尔道,“这不稀奇,为情所困的女人是最疯狂的,或许她想得到孙俊,又或者是孙俊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她的一些秘密,李艳红舍不得杀死孙俊,又不希望这些秘密泄露出去,只好设计把人弄到五毒教里藏起来了。” 这个分析倒是很有道理,我苦笑着摸索起了鼻子,说或许吧,我已经答应江燕要替她找回男友,可人海茫茫又该去什么地方找啊。 岳局又说,“既然事情发生在红河哈尼族景区,你们倒是不妨先去那里试试运气,还有,在你出发之前,我还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帮忙。” 值得被岳局当面托付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我面容一肃,忙说你请讲。 岳局揉起了太阳穴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多年前去了苗疆,负责打听五毒教的情报,近期他传来消息,说是五毒教不日就会有大动作,可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久,我就发现自己的这个朋友忽然失联了,我想请你们帮忙,顺便帮我调查下这个朋友的去向。” 我怔了一怔,反问他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岳局说,“他的汉族名字叫庞云山,四川人,曾经在某情报部门工作,大约是六年前接到上级委派的任务,潜入五毒教调查这个组织的根基,但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回来过。” 我皱眉说,“这么说他都加入五毒教六年了,那你手上有没有关于他的其他线索,方便我们追查?” “没有!” 岳局把头摇了摇,说庞云山是专门负责替组织搞情报工作的,去了苗疆需要隐姓埋名,可能早就换了另一种身份和名字。 我顿时犯难了,只知道一个名字和出生籍贯,连他高矮胖瘦,具体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要我怎么找? 岳局也看出了我的为难,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符袋香囊,递到我手上说,“这个香囊是当年庞云山留下的,可以视作一种身份象征,只要你带着香囊进入苗疆,他就能一眼认出你。” 我说好吧,双手接过香囊,凑到面前看了看,感觉这香囊挺普通了,除了表面的纹绣还算细致外,基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岳局又看了眼林远说道,“这次去苗疆,除了要找人之外,你还有个任务,就是负责替我监视五毒教的动向,搞清楚这帮人到底要做什么。” 林远也停止了嘻嘻哈哈,站起来说,“好的二师兄,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尽快陪的周玄一起出发去红河哈尼族了。” 岳局却摆手说不急,之前拔除五毒教据点的时候你受伤了,我这里倒是有些舒经活络的丹药,你可以拿回去好哈调理下身体,等什么时候恢复了再上路也不迟。 说着他取出一瓶丹药递过来,林远笑嘻嘻地接过,也懒得说谢谢,顺手就揣进了口袋。 从岳局办公室出来,我又对林远说道,“难怪你小子这么久都不愿意回去,感情在岳局这里有人好吃好喝供着,早知道是这样就不为你担心了。” 他嘿嘿一笑,神了个懒腰道,“先不说这个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我说这件事不能急,我还得先给老黄打个电话,把这边的事情跟他讲一下,这次去苗疆指不定要耽误多少时间,总得先给人知会一声。 回了酒店,我立刻拨通黄仁义电话,把在成都这边的见闻告诉了对方,黄仁义听后倒是没有反对,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说不是吧,事务所这边才刚刚稳定,你们就又要走,剩下我和老顾两个人怎么处理这么多业务? 我反问道,“你上次不是说,打算把沈平也叫过来帮忙吗,都开业这么久了,怎么老沈没来?” 黄仁义说的沈平在福建那边还有点事,不过算算日子也该到这边了。 我说那不就得了,有老沈在,不怕事务所的业务没人做,再说老顾的能力也不错,虽然不是职业术士,可身手却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处理一般的业务应该是足够了。 黄仁义苦笑道,“那行吧,祝你们一路顺风,早去早回,可别在外面耽误太久。” 挂完电话我就准备起了动身事宜,本来这次是没打算带上刘媚的,可她却趁我收拾行李的时候自己找上了门,非要说跟我一起去哈尼族那边转一转,我拗不过也只好同意。 我们在成都待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就启程出发,临行前的曹英和孙伟都跑来送行,不无遗憾道, “好不容易来一趟,本来想跟你多聚聚的,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又要走了。” 我笑着说大家都在西南,有的是时间相聚,还是办理岳局交代的事情比较重要。 他俩都知道我是带着任务离开的,于是也不做过多挽留,越好等事成之后再好好好聚一聚,随即便各忙各的去了。 我们首先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屏边的苗族自治县,位于哀牢山脉末端,与安南接壤。 这里曾经是对越反击战的发起点,也是国内有名的红色纪念地,小时候我看过一部唐国强主演的电影,叫“高山下的花环”,背景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比起内陆城市,屏边的环境和气候要恶劣了不少,我们去的时候还好,阳春三月,正式万物复苏的季节,沿途欣赏这少数民族的自然风情,为旅途增添了一些氛围和情趣。 抵达屏边县成是下午六点,这里虽然的地处山区,可城市基建还是比较平坦的,一座风光秀美的边缘小城,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的环境,用来旅游倒是挺不错。 当晚我们先在城市里住下,等到安顿好行李后,我给江燕打去一个电话,询问她当初是在哪里察觉到身体开始出现问题的。 江燕回忆了很久,说是自己去过好多个地方,具体中蛊的时间记不清了,但她第一次感觉身体不舒服,应该是在途径一个叫莲花滩的地方。 挂断电话,我开始在卫星地图上分析,莲花滩只是一个比较普通的乡镇,没有特殊的旅游景点,搞不懂江燕为什么会去那里。 隔天一早我们再次启程出发,到了莲花滩之后,便沿着江燕当初走过的地方逛了一遍,结果除了几个比较小型的村寨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 林远分析道,“他们跑到这种地方游玩,肯定会选择比较大一点的景区,而这附近最值得一逛的地方应该就是金水河镇了,那里是真正的国境线交汇处,我感觉五毒教的人最有可能会出现在金水河口岸那一带。” 我表示认同,继续驱车一两个小时,我们又把车开到了金河镇,作为边境线上最后一个旅游小镇,这里自然风光不错,和我在一些对越战争电影中看到的山林环境差不多,河岸口附近有小型的边防烧哨卡,再往外走上一段距离,就能抵达越南莱州省,国内会有很多游客来到这里游玩,偶尔还能看见一些身背竹篓的越南女人,私自越过国境线,跑来镇子上赶集。 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先在镇上找地方住下,等到了晚上,再下楼寻找可疑的地方。 可一连两天下来,依旧没有任何收获,这镇子本来就不大,从北到南也就只需要半小时,街边倒是摆放了不少颇具当地人文特色的商铺,但并不能为我们提供任何头绪。 到了第三天,我已经打算换个地方寻找了,刘媚却突然提出一个建议,说国境线内比较太平,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晓得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翻过国境线,去那边的镇子看一看,没准会有收获呢? 第488章 国境线外 刘媚的建议倒是不错,但要私下穿越国境线,肯定不能走大路,我们在地图上研究了好久,最终还是找了一个当地人带路,准备趁天黑之后再通过一条小路出发,去越南边境那边转一转。 负责带路的本地人叫刘德,是本地一个茶叶贩子,在边境线上做生意的人,通常都掌握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特殊通道,可以瞒过边防哨卡,在两个国家的边境线进出。 刘德告诉我们,国内这边法治比较严厉,好多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比较起来还是安南那边的制度比较宽松,所以国内有好多游客都会趁着天黑的时候,偷偷翻越国境,前往那边的小镇玩耍,通常以赌徒和寻求刺激的男性居多。 刘德表面上是个茶叶贩子,但也简直干一些拉皮条的活,还曾经背着刘媚私底下跟我建议,说自己知道一个地方,越南妹很多,也便宜,如果通过他的引荐去玩,可以打八折优惠。 我听完只是笑笑不说话,林远确实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拉着刘德询问好多那边的风土人情。 晚上凌晨出发,刘德带我们穿越了一片很茂林的丛林,林荫下有很多分岔的小路,大部分都是游客踩出来的,看得出这条路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除了寻求刺激的国内游客之外,一些走私商贩也会选择这样的小路。 不行不超过五六公里,我们已经翻越了边防站,来到了一个架设铁丝网的地方。 这附近有一块界碑,刘德直接带我们来到了界碑后面,那里的铁丝网下有一个小洞,刚好够成年人猫腰钻去了,过了铁丝网就属于安南境内了,刘德往南边指了指, “从这里出发,再有两三公里的小路,就能抵达一个越南小镇,别看这镇子很小,供游客玩耍的项目却很多,称得上是边境的红灯区了,无论你们想玩什么项目都有。” 我说,“我们不是来玩的,只想打听一些国内打听不到的情报,你知道应该去哪里询问吗?” 刘德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又贼眉鼠眼地笑笑说,“当然,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人都有,如果你们要打听情报的话,可以暂时在镇上住一晚,等明天我会带你们找一个当地的蛇头,只是……”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把食指放在大拇指上搓了搓,林远心领神会,笑着递出一沓钞票, “我们的衣食住行就交给你安排好了,刚从这么大老远的地方赶到这里,大伙儿都有些累了,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休息,不想被外人打扰,你懂我的意思?” 刘德看了看手上那一沓老人头,顿时眉开眼笑,点头说懂,我可以把你们安排到镇子附近的一个小村落休息,保证清净,绝对没人打扰。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继续朝南边走,果然前面不远就出现了一个隐藏在山谷下的小镇,小镇规模不大,但却灯火通明,老远就能听到镇上车水马龙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可这里居然人声鼎沸,比白天还要热闹,不愧是建在边境线上的红灯区。 我们没有立刻进入小镇,而是来到了一个距离小镇最近的村子旁入住,这里有个十分静谧的农家小院,院里生活着一对母女,母亲大概三十多岁,女儿仅有十三四岁的大小,长得骨瘦如柴,头发枯黄发叉,但眉眼却很秀气。 刘德走进小院,先对母女俩说了句什么,母亲赶紧点头,替我们收拾起了住处。 我很好奇,询问刘德是怎么认识这对母女的,这大半夜的,人家孤儿寡母怎么会让几个陌生人留宿进来。 刘德脸上露出贱兮兮的表情,小声说实不相瞒,这个院子其实自己花钱买来,专门安置那对母子的。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哦了一声道,“这么说刚才那女人是你老婆?” 刘德点头,又摇头,说自己和这女人不算夫妻,只是常在这边奔波,又不想去镇上住店,所以就随便找了个死了老公的女人,跟她搭伙生活罢了。 他每个月都会给女人一笔钱,自己也隔三差五在这里的留宿,算是比较稳定的情人关系。 这种事在越南边境很常见,根本就不稀奇,我听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评价,只能说不同地方的风俗面貌,的确有这很大的不同。 在安顿好我们之后,刘德就笑嘻嘻地钻进了中年女人的房间,我和林远则是相视一笑,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一回头,发现刘媚正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我们,说恶心死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根本就没把女人当回事,都滚出去,别妨碍姑奶奶睡觉。 得,我明明啥都没说,还是躺着挨了一枪,无奈只好陪林远去外面喂蚊子。 就这么过了一夜,隔天一早刘德从房间里出来,笑呵呵地找到我说, “你们现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镇上帮你们找蛇头,等联系好之后再通知你们过去。” 我说有劳了,你快去吧,这地方蚊子太多了,我想尽快办完事早点回去。 打发走了刘德,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一回头,发现是那个头发枯黄的越南女孩,正捧着一些面食走来,招待我吃早饭。 我感觉这女孩挺大方,见了陌生人也不露怯,便笑着问她听不听得懂中文。她点头说能听懂一大半,村里女人基本都会说几句中国话,为了方便以后嫁到国内去。 我问她,“你年纪还小,怎么就惦记起了嫁人的事?” 女孩说自己都14岁了,不算小,村里还有不少比自己年纪更小的,已经开始去镇上“拉活”补贴家用了。 她说这里的女人都想嫁到国境线那边去,因为越南太穷了,尤其是这种边境地区,大部分人都食不果腹,比较起来国境线那边的生活会好上许多。 我哦了一声,又问她叫什么名字,女孩说自己叫小月,这名字还是爹爹取的。 我又问小月,说你爹爹是刘德吗?她摇头说不是,自己爹爹是越南本地的,几年前因为得罪了镇上的黑帮,被人用枪打死了,阿妈带着她生活很不容易,所以才跟了刘德。 我不说话了,同情小月生活遭遇的同时,又深感无能为力,自己毕竟不是那种内裤反穿的超级英雄,遇上许多不公事,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下。 没多久林远和刘媚也出来了,围着小月问这问那,直到中午时分,刘德才笑嘻嘻地回来,告诉我们自己已经和蛇头商量好了,随时可以过去打听情报,不过这个蛇头的规矩比较特殊,要五百人民币一个问题。 即便是到了越南的边境小镇,人民币也是这里的硬通货,比当地的货币要值钱得多。 我表示没有问题,让刘德赶紧带路,又转身对着刘媚说,“要不你在这里等等吧,我们打听到情报之后就会马上回来接你。” 刘媚有些不高兴,撇嘴说你们干嘛老是抛下我? 林远讪笑道,“奶奶,这里毕竟不是国内小镇,世道太乱了,你一个女人跟我们去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不太方便。” 刘媚哼了一声,说要你管,姑奶奶的安全问题还轮不到你操心。 我发苦说道,“不仅仅是安全问题,咱们大老远来这边办事,没必要显得太扎眼,引起太多人注意就不好了。” 好说歹说,刘媚总算答应留下,我们则继续上路,步行着抵达了边境小镇。 镇上的环境确实比较乱,这里的街道不算太宽, 双车道上除了汽车之外,还能看见形形色色的异国游客,以国内男性居多,偶尔也能看见一些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此外街道两旁还修建了不少商铺,买的都是这边的土特产,以药材居多,再有就是一些山里捡的菌子,什么红伞伞、白杆杆之类的应有尽有。 刘德笑着说,“这里和云南人一样喜欢吃菌子,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带点回去尝尝鲜,但不建议买自己不认识的品种,中了毒就不好说了。” 我倒不怕中毒,只是好奇这些菌子真有传说中那么鲜吗,为什么当地人宁可冒着食物中毒的风险也要吃? 刘德说靠山吃山嘛,这边经济不发达,土地也不算肥沃,老一辈的人饿惨了,通常只能靠着捡山里的野菌子充饥,久而久之就有了采摘菌子的习惯。 其实这些年越南的经济也有了很大的发展,最起码年轻人不用挨饿了,只是一些风俗依旧被他们保留了下来,就跟苏州人喜欢大闸蟹一样,到了合适的季节,总会有人去尝鲜。 我问刘德在这里待了多久,他笑笑,摇头说十几年了吧,自己是四川彝族那边的人,年轻时犯了错,不得已只好跑到这边讨生活,十几年下来已经彻底融入的这边的环境, “你们别看这个镇子小,国内好多犯事的人都喜欢往这边跑,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十年前这个小镇并不热闹,但跑来这里定居的中国人实在太多了,加上这些人又比较擅长做生意,短短几年就把小镇建设得十分热闹。 我不置可否,说镇上确实热闹,可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水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观。 刘德笑着说,“本地人心眼太死,脑子不够聪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被压榨的那一方,不说了,前面就是蛇头的地盘,这个蛇头叫老万,在当地的背景很复杂,你们进去之后要好好说话,可千万别得罪了他,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们。” 第489章 蛇头老万 我抬头看去,果然前面街道就有一家造型别致的酒吧,和国内的娱乐场所不太一样,这家酒吧居然是建在地下的,门口处有几个皮肤黝黑的家伙负责把守,腰里都别着枪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路边。 越南虽然不像缅甸那么混乱,但这里的黑帮势力同样猖獗,尤其是这种边境小镇,通常都被一些从事走私行业的帮派把控,警察来了也没用。 我们走到了地下酒吧,里面空气很浑浊,虽然是白天,但酒吧在营业,舞台上站着几个身材高挑,穿着暴露的当地女人,正在大秀舞姿,看到台下一帮大老爷们起哄,呼喊声震天。 我对这些画面没什么的兴趣,林远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断跟刘德打听这里的消费水准,刘德笑眯眯, “你们来早了,酒吧正式营业是晚上,到时候会有一些南亚女人的脱衣舞表演,那才热闹。” 我摇头说还是办正事吧,那个蛇头老万在哪儿? “前面不远就到了,别急。” 刘德指了指脱衣舞大厅的后门,我们跟着走过去,才发现后门可以通往一个十分幽静的小院,院子里有不少光膀子的男人在行走,每个人肩膀上都有纹身,腰间的手枪更是毫无顾忌地展现出来,好似生怕人不知道他们是黑帮一样。 刘德走到了一个长得比较瘦弱的家伙面前,点头哈腰说了句什么,顺手又递上了几张大面额的越南盾,瘦弱男人便站起来,推开自己身后那扇门,露出一个宽敞的房间。 刘德立刻示意我们跟上,进了屋,里面的光线变得比较昏暗,我看见屋子中间摆了一张的椭圆形的台桌,对面坐着一个头发半百,面色比较古板严肃的男人,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正手拿刀叉享受着午餐。 盘子里装的是三分熟的牛排,男人一边品尝牛肉,一边默默抬头看我们,嘴里细嚼慢咽,并不急着说话,显得很有黑帮大佬的派头。 一直到他吃完了牛排,这才不紧不慢地抓起毛巾插手,用口音很重的广西话问道, “国内的客人,来我这里打听什么消息?” 我上前一步说,“万老板你好,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这是他的照片。” 说着我把孙俊的照片递过去,轻轻摆放在台桌上。 他低头瞥了一眼,随后淡淡地说道,“这个人我没见过,你们可能找错地方了。” 我哦了一声,并不着急,又抛出第二个问题,说没见过不要紧,他是被人掳走的,而掳劫他的势力您肯定听过。 蛇头老万抬了下眉毛,“什么势力?” 我说,“五毒教。” 这话刚一脱口,果然我发现蛇头老万的眼角不自然地抖了一下,但却被掩饰得很好,很快他恢复了平静,继续用毛巾擦着嘴说, “那么年轻人,你来这里的目地,该不会是为了打听五毒教的下落吧?” 我点点头,一脸诚恳道,“是的,我的确是为了五毒教而来,王老板肯定知道这个组织的情报吧?” “知道,但我不能说。” 蛇头老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十分严肃地沉下了脸,说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五毒教是个多么危险又庞大的组织,在南疆这个地方,敢于和他们正面叫板的人可不多,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居然打听起了他们的情报。 我笑着说,“我只是受了朋友委托,来这里寻找一个被掳走的家伙而已,没什么特别的身份,更加没受过任何人的指使。” 蛇头老万收回了目光,依旧摇头说,“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关于五毒教的任何事,我劝你们最好也别再打听任何关于这个组织的事了,免得惹火烧身,到时候连后悔都晚了。” 看得出蛇头老万对五毒教存在着很深的忌惮,不过这也难怪,五毒教雄踞南疆,曾经号称是整个苗疆最大的势力,而老万不过是边境小镇的一个蛇头,自然不敢招惹这些家伙。 见他不肯说,我也不好勉强,便客气地拱了下手,“那打扰了。” 说完我就要走,谁知蛇头老万却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等等,接着又指责起了我们不懂规矩。 我很纳闷,刚想说什么规矩,刘德就赶紧说,“我不是说了,五百人民币一个问题,你刚才一共问了两个问题。”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说可是这两个问题我都没有得到答案啊。 蛇头老万好像有点生气了,不满地皱下眉头,说回不回答都要给钱,这是镇上的规矩。 我差点听笑了,这特喵算什么规矩,也太霸道了,不过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我也不想问了一千块钱跟这些黑帮起冲突,于是痛痛快快地翻出钱包,数了十张钞票,轻轻搁在了桌面上。 蛇头老万见我这么痛快,又满意地眯起了眼睛,说年轻人,给你个忠告吧,出去之后最好能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不适合你们待下去。 “受教了。” 我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地下酒吧。 刚返回大街,林远就小声抱怨起来,“刚才他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为毛你把钱给得这么痛快,难不成我们还怕了这帮地痞流氓不成?” 我摇头说还不能这么讲,咱们跑来这里调查五毒教,本来就应该夹着尾巴的小心行事,万一闹起来可能会节外生枝,那样对谁都不好。 更何况老万手下那帮打手也不是吃素的,人家有枪,难不成你还想那帮缅甸佬,直接跟他们在街头火拼? 刘德也笑着劝道,“两位老板,一千块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这么上火。” 林远说,“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如果情报有用,就算一两万也没关系,我只是对这些家伙敲竹杠的行为很不爽!”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说你少说两句吧,出门在外务必低调一点。 回了昨天住过的地方,我们便打算告辞了。 刘德有些不好意思,对我说,“真抱歉,耽误你们一天时间,还浪费了这么多钱,结果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 我笑着说怎么会呢,能见识一下异国小镇的面貌也不错,好了,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回去,这次就不用你再护送了,我知道回去的路。 刘德只能点头,分手时又叮嘱了一句,让我们尽快沿着原路返回金河镇就好了,最好不要去其他地方,免得冲撞了本地人会比较麻烦。 我说知道了,等脱离了刘德的视线之后,我又找了块芭蕉地停下来,对紧随在后的刘媚和林远说道, “先歇歇吧,等晚上再回一趟小镇。” 林远愣了一下,看向我道,“你还打算去找那个蛇头?” 我说不然呢,看这家伙中午的反应,他肯定知道很多关于五毒教的情报,只是碍于五毒教的威慑,所以不肯向我们透露罢了。 我们已经在国境线上调查了这么久,蛇头老万是唯一能帮我们获取五毒教情报的人,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林远奇道,“那你刚才我什么……” 我摇摇头,说当时向导刘德也在,如果咱们当场翻脸,跟老万的人闹起来,就算能拿到情报,也难保人家不会秋后算账,去找刘德的麻烦。 虽然我并不认为刘德是什么好人,可人家总算尽心尽力替我们带路,我并不想为了自己的事牵连到他。 林远笑了,摸着下巴说,“看来是我自己考虑得不够周到,周玄,现在的你比起刚认识的时候确实要成熟了很多。” 我说废话,成天带着你们坑货到处跑,不变得成熟点能行吗。 我们继续躲在芭蕉林,就这样一直受到天黑,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我才招呼林远跟我一起返回小镇。 至于刘媚,她继续留在这边等我们的消息,万一在进入小镇后爆发了冲突,留下她也能方便随时接应。 白天已经去过小镇,这次轻车熟路,我们很快就摸回了地下酒吧。 但我并没有带林远从正门走进去,毕竟白天已经来过一趟,守在门口的人应该能认出我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特意绕到了酒吧后面的车库附近。 这里停放着几辆越野车,刚好便于我们藏身,我躲在其中一辆越野车后面,正琢磨应该怎么混进去,这时候却看见酒吧后门被人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道瘦高的身影,正是蛇头老万。 奇怪,这家伙怎么会从后门跑出来? 我大感惊讶,和林远对视一眼,却没有冒失地走上去,反倒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把自己藏起来。 只见老万脚步很快,似乎急着去见谁,没一会儿就上了一辆私家车,飞快拉开车门坐进去,并启动汽车驶离了酒吧。 正是天助我也,我正愁没办法潜入酒吧,这家伙居然自己从后门离开了。 眼看那辆车就要走远,我急忙一拍胸口,一团金色的光芒立刻从胸口浮现出来,我揪住龙蛊的尾巴,吩咐道, “跟上前面那个人,别丢了!” 这小东西现在变得有点不听话了,叛逆心贼强,发出恨不情愿的叽叽声,瞪着两眼绿豆小眼看我。 我二话不说,对着它屁股一弹,龙蛊马上变得眼泪汪汪的,十分蛋疼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委屈巴巴地跟上去,附着在那辆车的排气管上。 我缓缓站起来,拍拍手说,“走吧,咱们也跟上去,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去哪儿。” 有了龙蛊协助,我们不需要太着急,一路追寻这小家伙留下的气息尾随上去,很快就脱离了小镇区域。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幽静的小山包,我发现那辆车就停在山包下面,车上的老万却早已离开了。 第490章 逼问 这山包不是太大,但是林子很密,山里还有一条十分隐蔽的小路,里面有人打住手电筒在赶路,好几束电光在里面晃来晃去,不清楚究竟有几个人。 我站在林子外面,看着手电光晃动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黑灯瞎火的,老万跑来这种地方,莫非是为了跟谁碰头的? 这时林远在我胳膊上碰了一下,小声问,“怎么样,要不要继续跟?” 来都来了,当然要看个明白,我轻轻打了个响指,草丛里顿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抹金线迅速朝我手背上扑来,发出啾啾的叫唤声。 我把龙蛊凑到耳边,靠着精神力的联系和感知,听懂了这小东西想要表达的意思。 老万来这里应该是为了找人,似乎早就约好了跟人在这里见面。 收起龙蛊之后,我和林远选择了继续尾随,没一会儿就来了山包下另一个隐蔽的角落,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查看。 随着距离拉近,我看见一支打扮得比较奇怪的人马正从山里走来,领头的那个身材粗短,一身的肌肉却十分健硕,腰间别着弯刀,头还还扎了一圈粗布,应该也是来自某个少数民族。 跟在他身后的人有四个,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凶悍。 老万就站在这几个人的对面,正快步朝对方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们终于来了,为什么耽误的这么久?” “白长老有重要的事情召见,我们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你这么急着约我出来见面是做什么?”头戴的麻布的男人迎上来,皱眉反问道。 老万跟这个人的关系应该不错,疾走上前说,“扎猛,白天我的酒吧来了两个比较可疑的小子,准备向我打听五毒教的情报,我想着这件事有些奇怪,还不会是咱们得事情暴露了吧?” 名叫扎猛的人把眉头一皱,说什么国内的小子,是什么来头和身份,你知道不知道? 老万不断地摇头,说不清楚,这两个小子面生的很,听口音并不是本地人,很有可能是从东边。 扎猛奇道,“东边怎么会来人打探五毒教的情报,你没搞错吧。” 老万说不会有错的,这两个小子分明就是奔着打听五毒教消息来的,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还向我打听了另一个的行踪,名字好像叫孙俊,我想着会不会是被你掳走的人中的其中一个。 扎猛很不耐烦地摆手道,“我弄走了这么多人,哪还记得清这个,这么小的事情也值得让你亲自跑一趟?” 老万说道,“这两个小子的来头似乎不简单,我怀疑有可能是你们把事情闹得太大,已经引起了国内某些部门的注意。” 扎猛一脸不屑地撇嘴道,“怕什么,这里可是在国境线以外,就算那些部门的人注意到了我,也不可能把手伸到界碑外面来。” “我觉得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毕竟白长老那边已经面临了不少压力,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 老万把脸凑过去,跟扎猛嘀嘀咕咕地小声聊起了什么,由于距离比较远,我已经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却通过之前的只言片语,确定了这帮人肯定和五毒教有关。 林远也听到了这些谈话,轻轻把手搭在我肩上说,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出去,把这几个家伙拿下了再说?” 我快速摇头,让林远千万别乱来,这里毕竟是在国境线之外,咱们做事必须有所顾忌,免得得罪了当地的势力,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继续蹲在树下潜伏,一直到老万和对方把话讲完,那个扎猛对他摆手说道, “放心吧,据点那边有白长老亲自坐镇,出不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回去了,最近这里的局面不太平,没事的话最好别来找我们。” 老万表示知道,随后就从林子里退出来,继续朝山包下停车的位置走去,扎猛则带人推进了树林深处,似乎在那里还驻扎着他们的同伙。 林远一直趴在我身边没动,直到这会儿才问我该怎么办。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要不兵分两路,你去跟踪扎猛那帮人,看看林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就负责过去找老万聊一聊。” 总觉得这伙人形迹可疑,应该是正在密谋什么见不得光的大事。 林远也有同感,点头说也好,那我先去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借助着丛林的掩护,一溜小跑朝扎猛那支队伍跟上去,我对林远的能力还是挺放心的,便果断从树林中撤回,快步摸向正打算离开的老万。 此时老万已经来到了山脚下停车的地方,在给自己点燃一只香烟后,便伸手去拉车门。 我直接加快脚步,从另一个方向绕出来,直接堵住了车头,他正在开车门的手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两步,很吃惊地看着我, “你不是白天那个小子吗,怎么会在这儿?” 我似笑非笑,走上去说,“老万,这漫漫长夜你也说不着啊,居然开车这么大老远跑来深山里露营,刚好我也睡不着,不如咱俩上车里聊聊?” “跟你没什么好聊的,白天不是警告过你赶紧走吗,你居然还有胆量跟踪我!” 老万谨慎地站在车头的另一面,胳膊缓缓向左移动,摸向了腰里的枪。 我全当没有看清他的小动作,满脸堆笑道,“你走得这么急,身边连个小弟都不带,就这么鬼鬼祟祟进了山,我猜刚才跟你见面的那几个家伙身份应该很神秘吧。” “你小子还知道什么?” 我的话让老万变得有些紧张,额头直冒虚汗说,“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操心跟自己无关的事,免得惹祸上身,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我平静地勾了下嘴唇,说你干嘛这么激动呢,我只想找你打听点情报,又没说要对你做什么,如果是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考虑再加,大家有商有量多好。 “你特么……找死!” 老万已经不想跟我废话,忽然暴起,怒喝一声,直接把腰间的手枪拔出来。 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就对准了我,老万把手搭在扳机上,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架势。 可他永远不会想到,在汽车地盘下看不见的地方,此时一道金光已经飞速射出,赶在他扣动扳机之前,金光顺着他的裤腿爬了进去,老万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指一抖,顿时哼了一声,露出一副难受外加便秘的表情,直接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我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欣赏这一幕。 老万起初还只是捂着肚子闷哼,可几秒钟后便感受到了超出忍耐力的痛苦,额头焦黄,豆子大小的汗珠不断从脸颊上渗出来,疼得连五官都有些弯曲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心平气和地走上去,蹲在他面前说,“九日断肠蛊,一种发作起来会让你感受到女人生孩子痛苦的蛊咒,放心,你现在的痛苦还只停留在七八级,不会对身体带来太大的负面影响。” “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自己中了蛊,老万的神情顿时产生了惊恐的变化,显然这家伙也很清楚蛊的威力。 我淡淡说,“还是白天那两个问题,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刚才那个扎猛是什么来头,他是不是五毒教的人?” “不是!” 老万疼得咬紧后槽牙,甩头说,“扎猛只是个倒卖人口的黑市贩子,还没有加入五毒教的资格。” 我说就算他没有加入五毒教,最起码他也该和五毒教有关吧,你别想着忽悠我,刚才你们在树林里的谈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原来你一直都在偷听,你……” 他脸色骤变,还没等说出更多话来,龙蛊骤然发力,持续增大了他的痛苦,老万死死捂着肚子,疼得更加厉害了。 我打了个响指,让龙蛊暂时停下,等这老小子把气喘匀之后,才继续追说,“所以,你就被想着再想白天那样随便打发我了,老实说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跟谁结仇,只想找到几个问题的答案而已,你已经收了我的钱,必须把问题的答案告诉我,否则我只好用其他方式向你收债了。” 听到我这极具威胁意味的话,老万却把脑袋垂了下去,似乎在思考得失利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有着莫名的冷笑,说小子,在这种地方和五毒教作对,可不是什么明智之选啊,你难道就不怕? 我说没什么可怕的,你也不用故意套我话,明着告诉你,小爷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找五毒教的不自在,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赶紧把我想知道的答案讲出来,免得受罪。 话说到这儿,我脸上已经流露出了极度不耐烦的神情,老万也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只能恨恨地咬牙说, “你那个朋友被掳走的事,我确实不知道,或许只有扎猛才清楚,最近这半年来,他受到了五毒教的委托,专门帮五毒教绑架国内的游客,把这些人当做牲口运到一个神秘的地方。” 我立马问道,“什么地方,五毒教抓走这么多游客做什么?”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老万咬牙说,“我只是一个小镇酒吧的话事人,靠搜集情况混口饭吃,和五毒教没有直接联系,你根本没必要找我的麻烦。” 我似笑非笑说是吗,如果你真的和这个组织没有联系,怎么会大半夜跑进山里,提醒扎猛要小心外来人? 老万恨恨说,“扎猛是我朋友,我和他有不少利益往来,我不想看着他出事,就这么简单!” 第491章 石洞 在我的步步紧逼下,老万终于透露了一些比较有价值的情报。 他其实也是中国人,老家在云南那边,但因为年轻时犯了法,不得已才穿越国境线,躲到了这个小镇来讨生活。 老万来这里的时间比较早,刚来时小镇还不像现在这么热闹,于是他靠着不错的经商手段,在小镇搞起了自己的业务,十几年下来也算颇有收获,成为了镇上的几大“蛇头”之一。 至于扎猛,则属于另一个部落势力,两人私底下有过很多合作,老万会挑选一些孤身来小镇消费的国内游客,再把游客信息泄露给扎猛,由对方负责实施绑架,再通过游客对国内亲人实施勒索。 等到游客被榨干利用价值之后,他们则会与老挝、缅甸方面联系,把人当猪仔一样卖过去,获取最后的利润。 这一行干久了,自然也引起了国内某些部门的注意,老万是个比较谨慎的人,感觉现在国境线的形势越来越复杂,这一行已经很难维持,于是便想劝扎猛收手。 可扎猛不仅不收手,反倒变本加厉,不知道通过什么人牵线搭桥,居然和五毒教的人勾结在了一起。 “他们有一个秘密据点,就建在山上,据点的负责人姓白,是一个很厉害的蛊师,据说这位白长老就是五毒教的人,至于具体什么职务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和扎猛勾结得很深,最近这大半年,扎猛一直在挑选国内的游客,绑架之后给他们送去。” 我哦了一声,又问,“这么说你和五毒教是真的没有关系?” 老万一脸憋屈道,“废话,我只是个开酒吧的生意人,不想跟这些江湖势力掺和,而且五毒教的水太浑,这些人手段残忍,做事特别疯狂,没有任何底线,跟他们合作根本就是在找死。” “呵呵,你个老小子倒是活得挺通透,但你勾结扎猛,出卖国内游客的性质同样很恶劣,比起五毒教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哼笑一声,既然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留着这老小子也没用了,索性打了个响指。 龙蛊立刻发威,在他身上来回折腾起来,老万疼得死去活来,好像条死狗般瘫在地上,大声吼叫道, “停下,快停下,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我冷冰冰地答复道,“这么多国内游客因为你倒霉,我只是帮他们讨一点公道和利息而已,放心,你不会死,只是中了我的九日断肠咒,以后每隔九天都会经历一次蛊毒发作的循环,到时候会疼得死去活来,好像有十几把钢刀在刮肠子,这种痛苦会持续伴随你,就当是为自己曾经的恶性赔罪吧。” “你……不要,快帮我解、帮我解掉啊混蛋!” 老万慌了,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嚎,伸手来抓我裤腿。 我直接照着他太阳穴打出一拳,随着一声闷哼,老万浑身发软,彻底昏死在地上。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再度打了个响指,龙蛊从他鼻孔里面钻出,主动趴在了我的肩头上。 对于这种专坑国内同胞的坏种,我没有丝毫耐性,也懒得再搭理这家伙,直接跨过老万,朝山里那个秘密据点方向走去。 既然这里是五毒教的据点,想必里面的人应该清楚孙俊的下落,我已经在边境线上折腾这么久,实在不打算再耽误时间了,倒不如一鼓作气,直接潜入这个据点,找到这里负责人问一问。 深山赶路并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好在据点和山包相隔不远,我在林子里步行了不久,很快就在树林边缘处发现了一个用竹子栅栏围起来的小村落。 说是村落,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里只有六七栋房子,完全不成规模,倒更像是野外行军搭建起来的一个临时据点。 我在据点旁边的树干上找到了林远留下的标记,料定林远已经先我一步潜入了据点,只是天太黑了,我蹲在标记下等待了好一会儿,林远并没有出现。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混进去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一人,正打着手电筒从据点里面走出来。 我眯眼一看,发现这个打着手电走来的人正是扎猛,此刻的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正快步朝据点后面的一座山壁走去。 这石壁很高,下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孔和洞穴,一看就是自然形成的。 而在这些石孔通道附近,则插着许多用来照明的火把,看扎猛的架势,应该就是奔着石壁下的通道去的。 我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很快便打定主意,悄然尾随。 前面的扎猛走得很快,没多久就钻进通道不见了,我小心翼翼地跟随,边走边观察环境,发现通道里面居然连接着一个大型的石窟,这石窟的面积不小,被人开凿出了不少小房间。 每一个小房间入口处都挂着一个竹帘子,看样子应该有什么人在这里闭关。 我快速扫视了一眼石窟,见周围没人,便跟随扎猛消失的方向走去。 那里同样有个竹帘子,我刚要伸手把竹帘掀开,立刻就感应到了不对。 竹帘子上面好像掉下了什么东西,已经落到了我的肩膀和后背上面。 我并不慌张,缓缓扭头朝那玩意看去,可还没等看清落在肩背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听到石洞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哼哧声,夹杂着异样的痛苦和沉闷感。 什么情况? 我心里有些懵,着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想快速挑开竹帘进去查看一下,奈何刚才砸在背上的东西已经开始移动,随着嘶嘶的声音,慢慢爬动到了我的肩膀和脖子上。 我捕捉到了一股冰凉湿滑的触觉,感觉像是什么爬行生物,不用看也知道,这肯定是蛇虫一类的毒物,估计是里面的人为了防止有人接近石洞,故意放在竹帘上面的。 想到这儿我冷笑一声,别人害怕这些毒虫,我可不怕。 我立刻将目光回转,果然的看见脖子后面趴着一条赤色的大蜈蚣,几乎有筷子那么长,肩膀的另一头还盘着一条青色的小蛇,头部如烙铁尖,是最致命的三角形。 这边的气候虽然不如缅甸那么恶劣,同样是以山地居多,各种蛇虫鼠蚁数不胜数,用来炼蛊是再合适不过。 但眼下这两只毒虫显然还达不到蛊的程度,只是用阴法简单炮制过的的毒物,虽然毒性比一般的同类更加猛烈,但在我眼里根本就不算一盘菜。 趁着毒蛇即将攻击我的一瞬,我率先出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这玩意的七寸,指骨发力一捏,顿时蛇身传来噼啪的骨头爆裂声响,毒蛇软软地委顿下去,再也构不成威胁。 蜈蚣受惊,甩动着火红色的触须试图咬我,被我拿另一只手一拍,朝着石壁上轻轻一甩,再轻轻踏上了一脚。 搞定这两只毒虫根本不用费劲,只是为了避免惊动里面的人,我不敢将动作弄得太大。 而在搞定毒虫的同时,石洞里面也传来了更加痛苦的“嗷嗷”声,像极了有人在压抑着嗓子哭泣,又或者是囚犯受刑的声音。 奇怪了…… 我内心很是纳闷,出于谨慎考虑,反手拔出黑魔刀,轻轻挑开了帘子,探头朝里面一看,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有点发呆。 只见石洞之内坐着一道矮壮的身影,正是先我一步进来的扎猛。 这家伙身上穿着黑衣,正背着我坐在一个是石凳上面。 地上有好几个大坛子,还有一些用竹子编成的柜子,上面摆满了大量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不少虫子尸体制作的标本。 最让人感到不适的,是石凳下面居然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毒物,有小蜥蜴,还有很多毒蛇,蝎子、蜈蚣之类的毒物,很多毒虫我连见都没有见过。 看到那爬满地面的毒物,就连我心里也感到一阵发毛,虽然自己也是个蛊师,却从来没有试过同时和这么多毒虫接触。 正当我陷入震惊的时候,扎猛已经从石凳上面站起来,很快他走到了地上的一个坛子前,打开盖子,把手伸进去抓起了什么的东西。 我凝神一看,那竟然是一堆碎肉,只是被剁的很碎,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剁碎的。 随后他又把这堆剁碎的肉放进了一个石锅里面,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我越发好奇了,这石锅并不大,差不多只有手掌般大小,造型也比较奇特,好像是专门用来炼制什么的器皿,居然和道家的炼丹炉有几分相似。 我没有急着上去,默默隐藏在竹帘下面,透过缝隙打量他的一举一动。 扎猛先是对着石锅嘿嘿响了两声,随后就打开另一个坛子,分别把两只手都伸进去,一只手抓着一条毒蛇,一只手抓着蜈蚣和小蜥蜴,同时把它们揪了起来。 随后他再次回到了石锅的地方,正当我以为这家伙要把毒蛇和蜥蜴都丢进石锅的时候,他却做出了极度恶心,令我相当意外的举动。 只见扎猛竟一口咬住了左手上的毒蛇脑袋,用力一拉,顿时就把那毒蛇的脑袋给咬断了。 脖子被咬掉的同时,那蛇身也紧紧地缠在了他的手上,从断裂的脖子上渗出来大量血液,沿着扎猛的脖子流到了那石锅中,直到这毒蛇的鲜血流得一干二净,再也渗不出血来。 我被恶心得够呛,差点就吐了,这时扎猛又用同样的方式,飞快咬掉了那头蜥蜴的脖子,同样把这些鲜血挤到了石锅里面。 变态残忍的一幕让我胃里泛起了酸水,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实在搞不懂这家伙要干什么。 第492章 吃了他 我一阵失神,怔怔地看着那家伙的背影,发现挤完鲜血之后的扎猛终于停下来,又找了一个石头制作的盖子,将那口石锅封闭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又在石锅下面点燃了蜡烛,那蜡烛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奇特,火苗子很小,但颜色却白幽幽的,一看就不是用普通的松油制成,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是尸油。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感觉这家伙应该是在修炼某种苗疆的邪法,只是修行很不到位,一看就处在比较初级的阶段。 趁着他还没发现我,我立刻蹬腿跳出去,闪电般绕到了扎猛的背后,黑魔刀飞快击出,点在了这家伙的后背上。 这次出手并不是为了要他的命,刀锋抵住他脖子,仅入肉半分,扎猛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身后已经多出了一个人,赶紧把目光转向我,用广西话问我是谁。 我并不理会他的问题,沉声威胁道,“这里是五毒教的据点吧,你背后那个来自五毒教的故蛊师在什么地方?” 来之前我已经想过了,扎猛虽然和五毒教有勾结,但以他的身份地位,显然不可能掌握任何五毒教的核心秘密,与其在这家伙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找到背后控制这个据点的人,和那位白长老面对面交流,或许会更好。 然而面对我的询问,扎猛却表现得相当不配合,冷漠地笑笑说, “我知道了,不久前老万跟我说过,国内来了两个年轻小子,正在满世界打听五毒教的消息,你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吧,还有个小子呢?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进我们的据点,看来是真的不要命了。” 这家伙边说边笑,笑容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出道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怕死的家伙,被人拿刀顶着脖子都这么嚣张,顿时我也来了火气,对着他小腹踹了一脚,黑魔刀继续逼近,冷冷地威胁道, “现在是我问你,快说,那个白长老在哪儿?” 可扎猛下一个举动让我更加意外了,居然顶着黑魔刀站起来,一副死也不肯屈服的样子,嘿嘿冷笑说, “你敢在这里杀人吗,这里可是白长老的地盘,杀了我,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我次奥…… 没见过这么刚的二货,眼看威胁不管用,我也懒得再废话了,再出一脚,狠狠撞在他膝盖上,扎猛痛哼一声,重新跪下去,我这才发现这家伙小腿上居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咬痕,像是被地上那些毒虫咬出来的。 望着他淤肿发青的伤口,我先是一愣,很快又联想到刚才从石洞里传来的嗷嗷怪吼,忍不住一笑道, “看样子你是在修炼某种毒功吧,可惜炼岔了,像你这种玩法,用不了多久就会导致自身毒素淤积而亡,不仅学不会高深的修行法门,反倒会短寿。” “你居然能看出来?” 这下扎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动容的表情,我则冷冷地说道,“当然,我也是玩虫子的,说到炼蛊我比你更加擅长,不如做一笔交易,你带我去找那个白长老,我告诉你怎么化解身上淤积的毒素,让你以后不用再过得这么痛苦,如何?” 他哼了一声,说我凭什么信你。 我用刀身拍了拍他的脸,说你只要不蠢,应该就能看得出我俩之间的差距,说句不太好听的,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太大区别,有必要浪费这么多口水来骗你吗? 扎猛沉默了一下,低头,似乎在考虑我话里的可信度。 我继续说,“你之所以替五毒教办事,是想学习高深的修行法咒,好让自己变得厉害起来对不对?” 他偏头看着我,说是又怎么样。 我摇摇头,说可惜你选错了跟随对象,刚才那种修炼毒功的方式根本就不对,就算让你把毒功炼出来,也会因为经络淤塞了太多毒素,最终走向癫狂和发疯,说直白点就是走火入魔。 他怔了一下,满脸不信,说你放屁,白长老亲自指导我修炼五毒功,怎么可能出错的。 这家伙挺固执,对自己有着迷一样的自信,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成为白长老的手下,为的就是修炼五毒功,而白长老也答应过我了,只要我替他做事,就能带我加入五毒教,你想让我背叛他,能给得出什么条件?” 我笑了,感觉这家伙还真是现实得可以,一切都只看中利益,根本没什么原则可言。 我说自己确实开不出任何条件,但至少能确保你今晚不用死亡,如果你拒绝带路,我就弄死你,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我已经不想再废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压在他脖子上的黑魔刀逐渐深入。 扎猛则一动不动,任由鲜血从伤口中渗出来,让我怀疑这个二逼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但好在到了最后决定生死的那一刻,这家伙到底还是怂了,低头说,“先别动手,我可以带你去找白长老,不过你的承诺的条件也要兑现。” 见他松了口气,我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缓下来。 不怕这家伙跟我谈条件,就怕他真的不怕死。 我让他站起来,走前面替我带路,他没有挣扎,默默朝身后那个石窟中间走去。 这个石窟很大,里面还有不少人工开凿的通道,通道幽深狭长,看着十分神秘。 就在我思索这个石窟究竟是用来干什么时候,扎猛却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还有,你跟五毒教有仇吗,为什么要打听这个组织的情报。” 我冷笑说,“怎么,你打听我的底细,是打算等将来报复吗的?” 他语气不爽道,“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厉害,而我苦练了好几年,却始终掌握不了修行者的炁感。” 我哼道,“那是因为你修炼的方法不对,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么恶心残忍的修行法门,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修行方式走岔了,再这么练下去不仅不会有结果,甚至有可能反噬自身,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白长老一直在欺骗我?” 我说这还用问?你个傻子,赶紧醒一醒吧,五毒教的人只想控制你帮他们做事,根本没想过要招揽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变得很纠结,看样子似乎被我说动了。 我趁热打铁说,“那个白长老跟你认识多久了,你具体帮他做了哪些事?” 扎猛语气生硬道,“我只负责帮他运人,把一些国内的游客送到一个叫白山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白山在哪儿,是个什么地方?” “白山在广西境内,一个和越南交界的地方,那里是苗疆的核心腹地,至于那具体是个什么地方,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扎猛把头摇了摇,说自己只是白长老手下的一个马仔,还没有资格接触太多五毒教的秘密, “我只知道,只要自己帮他运送足够多的人,将来就有机会加入五毒教。” 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加入五毒教,那并不是什么好组织。 扎猛只是冷着脸笑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见状我也就懒得再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内心也总会有为之奋斗和疯狂的目标。 走着走着,我们已经来到了石窟很深的地方,这里出现了好几条岔路,环境也变得更加漆黑,我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妙,果断停下脚步,对扎猛呵斥道, “你究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扎猛木然地回头,用怪怪的表情看着我说,“你不是想见白长老吗,他人就在石窟里面,只要你继续跟我走,很快就能见到他本人了。” 不对。 我望向洞内幽深的环境,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耍了,顿时怒不可遏地举起黑魔刀, “你敢骗我,难道真的不怕死?” “呵呵,我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扎猛的回答让我感到无比意外,还不等有其他表示,就听到石窟深处传来大量咔嚓咔嚓的爬动声,顿时我心头一紧,猛地看向石窟深处,去发现那里亮起了一对白森森的光束,黑暗中,有两个探照灯一样眼睛浮现出来。 什么鬼东西? 我大吃一惊,本能地往后跳开两步,随着视线聚焦,发现那对白光的主人居然是一头体型壮硕的巨大蜘蛛。 这蜘蛛的体型大得离谱,光躯干部分的直径就超过了一米,浑身毛茸茸,长满了松针一样的绒毛影刺,最吓人的是它的脑袋,蒜瓣嘴唇下渗着是湿哒哒的腐蚀性粘液,滴落在石头地板上,居然想强酸一样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其次这蜘蛛身后还拖拽着好几根比大拇指更粗的铁链,看起来像是为了限制它的行动,铁链的一端被固定在墙上,随着它的拖行,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抖动声。 这是什么鬼? 我人都看懵了,扎猛则是一脸的疯狂,嘿嘿狞笑则说,“小子,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敢硬着头皮乱闯,你死得不算怨,还是趁早认命吧。” 我谨慎地看着那头巨型蜘蛛,脚步缓慢向后移动,摇头说, “我不明白,你已经知道五毒教的人是在利用自己,为什么还要帮他们算计我?” “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他眼里闪过一抹癫狂,忽然把双手合在一起,大声喊道,“白神,这是我给您送来的贡品,快吃了他吧!” 第493章 石洞里的俘虏 扎猛一声狂笑,巨型蜘蛛立刻变得狂躁起来,粗壮的节肢在空气中胡乱挥舞起来,嘴里居然喷射出一团墨汁一样的浓浆,朝着十米开外的我射来。 好快! 我心神俱震,到了这一刻哪里还看不出自己是上当了,于是怒骂一声,果断地闪身回避。 浓浆贴着头顶掠过去,尽管隔着一层空气,但我还是捕捉到了这种黑色汁液散发出来的强烈恶臭气息,浓浆腐蚀性特别强,沾在地上,连石头也在噗嗤冒烟,很快就被侵蚀出一道黑色的裂缝。 好霸道的毒素。 我起身蹬腿,没有丝毫迟疑,迅速朝身后的通道方向扑去,这巨型蜘蛛的体型实在太大了,还能口射浓浆,光是那一身铜皮铁甲看起来就很不好对付,我不想与它正面交手,本能地想要避开。 可下一秒那巨型蜘蛛却有了惊人举动,只见它忽然张大嘴,蒜瓣嘴巴里射出一截粘稠的白色蛛丝,好像利箭一般暴射了过来,竟直接粘附在我腿上。 蛛丝柔软,但却韧性十足,瞬间缠住了我的小腿,给我一个向后拉扯的力量。 我整个人都失去重心,狠狠跌在地上,拔出黑魔刀斩向蛛丝,耳边却传来扎猛更加癫狂的厉笑, “没用的,白神已经活了上百年,不知道吃过多少祭品,它浑身是毒,根本就不可能被战胜,你还是乖乖等死比较好。” 我去你的二大爷! 我怒不可遏,手上加紧了怒劈的力道,然而一向无往不利的黑魔刀斩在蛛丝身上那一刻,竟被一股力量直接弹了回来。 这些蛛丝不仅粘附力很强,韧性更是直逼钢铁,我见黑魔刀都失效了,内心顿时变得有点慌,此时那巨型蜘蛛已经开始发力,不断地往后拖拽蛛丝,我感受到了一股怪力的拉扯,比耕牛还要恐怖和夸张,只能集中精力和它僵持起来。 经过龙蛊的长期温养,我同样锻炼出了一股牛力,并没有在和巨型蜘蛛的拉扯中立刻落入下风。 然而就在我和它僵持之际,扎猛却忍不住再次发出了挑衅,用十分不屑的语气说, “真是不知死活,看来你还不知道白神究竟有多恐怖,这就让你见识见识它真正的实力!” 说完他把双手一拍,嘴里快速念叨了什么,语速又疾又快,我没能听得懂,只感觉蛛丝上面力道还在持续暴增。 不仅如此,那些白色蛛丝上面很快就浮现出了诡异的黑色粘液,这些粘液沿着蛛丝不断转移,将原本白色的丝网都浸染成了漆黑的颜色,一股浓郁的恶臭气息更是随着粘液散发过来。 又是那种毒液。 短时间内我根本就挣脱不了蛛丝,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蛛丝上面变黑的地方,毒液霎时进入我的身体,在于皮肤的接触中传来火辣辣的腐蚀痛觉。 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从小腿上传递出来,我疼得浑身抽搐,脸色也瞬间变白了不少。 扎猛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狞笑,像是在提前庆祝什么似的,在一旁手舞足蹈,随后竟拎着一把刀快步朝我走了过来,眼中弥漫着猖狂的笑容。 我的脸色很难看,这次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了,却是没想到扎猛还留了这么一手。 不过他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就在这些黑色毒液沿着皮肤渗进我身体的时候,我也终于不再藏拙,腾出左手朝肚子上一拍,快速诵念起了蛊咒。 一道愤怒中掺杂着冰冷杀意的吼叫声自身体当中传来,下一秒金光在小腹中喷涌而出,贴着经络和血脉游走,迅速覆盖了全身。 小腿上被黑色液体覆盖的地方迅速恢复了正常,那些黑色粘液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缩,被逼的倒退回去。 龙蛊的气息骤然爆发,不仅替我排斥掉了涌入身体的毒素,金光更是在这一刻暴涨起来,连同缠绕在我腿上的蛛丝也变得枯萎松弛,再也无法粘附在我腿上。 我趁机挣脱,一个鹞子翻身径直跳了起来,刚还胜券在握的扎猛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脸皮抽紧,惊骇地倒退两步远,指着我大吼道, “你怎么会、天啦,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我把黑魔刀平举起来,冷漠地看向他说道,“刚才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可你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那条路走,现在就不能怪我了。” 说着我大步朝他走去,作势要宰了这家伙。 扎猛慌了,将我来势汹汹随时都准备要他命,这老小子立刻惊呼起来,扭头往石窟深处跑,同时不知道从哪儿取出一个石槌,对着岩壁上狠狠敲打上去。 随着他的敲打,黑暗中传来了更多沙沙的爬动声,似乎还有很多恐怖的毒虫正在朝这边爬过来。 我一脸忌惮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围的漆黑通道,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继续追赶。 这里毕竟是五毒教的据点,我初来乍到根本就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万一再蹦出几头巨型蜘蛛,自己可未必能应付。 想到这儿我只能不甘心地跺脚,转身跑向石窟的出口的,然而刚刚那头巨型蜘蛛却毫不肯罢休,再次喷射出几道蛛丝,朝我后路方向堵来。 这些蛛丝不仅可以任意地伸缩边长,韧性之强也实属夸张,甚至可以脱离蜘蛛的身体,单独悬挂在洞壁上,结成密密匝匝的丝网,到处穿插游走,将我的出路完全阻断。 “找死!” 我怒不可遏,把左手抬起来,遥遥指向那头巨型蜘蛛,龙蛊感应到了我的杀意,立刻从手心中蹿出来,周身化作一道金色的气流,倏然前冲,一下子就杀到了巨型蜘蛛前面,与它狠狠撕咬在了一起。 别看龙蛊体型很小,面对着对手那巨无霸一般的身材开始没有丝毫威胁之力,蛊虫的强弱从来不已身材大小来区分,龙蛊更小,也就意味着更灵活,在空气中毫无规律地绕了几圈后,便凑准机会狠狠钻进了巨型蜘蛛的腹腔。 嘶嘶…… 巨型蜘蛛好像感应到了痛苦,在地上拼命翻滚,失去了继续攻击我的欲望,我趁机走掉,正准备从来时的通道撤出去,可当我再次跑到通道尽头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不知不觉被蛛丝给裹起来了,密密匝匝的蛛丝的覆盖了大半个洞口,根本就没办法闯出去。 时间紧迫,身后那些窸窸窣窣的爬动声还在增加,我回头一看,石窟里面攀爬出了更多成年人拳头大小的蓝毛蜘蛛,这些蜘蛛的个头虽然远不及第一个出现的大家伙,然而浑身散发的毒焰却更加剧烈,明显是有剧毒的。 身怀龙蛊的我号称是百毒不侵,可谁知道这些蜘蛛携带的毒素会不会是第一百零一种?加之它们的数量还是太多,太恐怖,即便是拥有龙蛊协助,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搞定它们,一旦惊扰了其他人,肯定逃不了被围追堵截的命运。 想到这儿我脑子疯狂运转,忽然余光瞥见左边那条通道没有被蛛丝网覆盖,于是果断朝左边跑路,再也顾不上去思考什么。 生与死的压迫感极大程度地刺激了我的潜力,我健步如飞,连刚才被毒液腐蚀过的地方也仿佛不疼了,很快就拜托了身后那个该死的石窟。 那些蜘蛛并没有迅速跟上,跑着跑着我就钻进了另一条陌生的通道,迅速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敌人出现的痕迹,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检查起了小腿上的伤口。 刚才被蛛丝缠过的地方,皮肤已经发黑臃肿,一碰就感到疼痛,可见那巨型蜘蛛携带的毒素属实不简单,要是普通人中了这些毒素,恐怕老早就毙命了。 我还好,除了小腿淤肿,感觉皮肤有一股灼烧感之外,并没有感应到太多的不适,这得益于长期和龙蛊共存,从它那里继承到的毒素免疫能力。 稍作歇息之后,我取出黑魔刀,在小腿肿胀最严重的地方划出十字形刀口,轻轻挤压皮层,就将多余的毒血放出,终于小腿不再肿胀得那么厉害,我又撕开了上衣,把小腿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耳边竟再次听到一阵“嗷嗷”的呻吟,就出现在洞穴前方的不远处。 这声音让我感到熟悉,心说难不成扎猛也跑到了前面? 我凝视着惨呼声传来的方向,视野中依旧是漆黑一片,洞穴深邃,有着无尽的冷风在徘徊。 尽管直觉告诉我最好尽快脱离这个鬼地方,可该死的求知欲还是让我忍不住站起来,甩了甩略显发麻的脑子,亦步亦趋地朝着山洞最深处走去。 距离不长,走过短短五六十米的空间,我来到了一个比石窟略小一点的天然溶洞内,直接溶洞上面有一道天然裂开的大口子,与外界相连,借着从缺口处散发出来的一点幽光,我找到了刚才那种呼声的来源,顿时看得心惊肉跳,整个眼皮都狠狠颤动起来。 只见的溶洞的石壁上,延伸出大量粗壮发达的植物根系,这些根系密密麻麻地纠缠着,繁复而纠结。 而在根系的下方,则连接着几道浑身高度腐烂、枯瘦如柴的男人身影。 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通过面相和穿着,大致可以猜测出是从国内跑来这边的游客,本该享受纸醉金迷生活的他们,此时被人吊起来,悬挂在树根下面,每个人的肚子都张鼓鼓的,皮层开裂分岔,可见一根根紫黑色的血管在鼓起的肚皮上延伸。 在这几个男人**的肚皮下面,则有着什么东西正在不断蠕动爬行,将皮肤撑得高鼓起来,像极了一个又一个移动的肉球。 第494章 软体寄生兽 这些人,倘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被扎猛通过不法手段抓来,准备押送到五毒教的俘虏。 只是我不明白扎猛究竟对这些人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肚子鼓得这么厉害,这下面究竟是什么? 怀着这些疑问,我缓步走向了其中一个人。 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秃瓢男人,身材细高,浑身骨瘦如柴,两腮塌陷干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具皮包骨。 他呼吸微弱,明显承受过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此时完全没有意识,被掉在树根下,身体随风晃动,像极了秋日里等待采摘的果实。 我皱眉把手伸过去,探了探这家伙的脉搏,发现他生命力微弱到了风中残烛的地步,根本没有施救的价值。 摇摇头,我又把目光转向另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点的人。 这家伙的状态和秃瓢男人差不多,只是稍微年轻一些,体格健壮比较能抗。 我走到他面前,发现这人还有微弱的意识,正睁大一双无神的死鱼眼睛,半死不活地看着我,从满是血沫的牙床里挤出了一道哀求, “求、求求你给我个痛……痛快……” 他呼吸好衰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急忙把手伸过去,轻轻搭在他脖子上,输入了一点气息。 靠着龙蛊分流的气息,这人的意识有了一丝恢复,但眼神依旧僵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底涌动着形容不出的悲苦, “小、小兄弟,你是……国内派来救我的吗?” 我很想说是的,哪怕骗一骗这个行将就木的家伙,但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想当着一个即将死掉的人撒谎, “很遗憾,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叫孙俊的家伙,你认识吗?” 男人眼里仅剩的那点光很快就消失了,麻木地闭眼说不认识。 我又问,“你们怎么弄成这样的?” “都怪我,贪心……听了别人哄骗,以为能够在这个小镇上赌博大捞一笔,没想到最后……最后把自己的命都搭进来了,咳!” 他止不住咳嗽,喉咙里喷出一口浓痰,夹杂着大量的血沫和组织碎片。 真是可悲啊。 国内总有这样的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私自翻过国境线,去一些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地方追求所谓的刺激,只能说这些遭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我知道这人已经没救了,单纯是靠着我分给他的一点气息在苦苦支撑,于是抓紧时间问道,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们?” “我……我不知道,被抓来的第一天,他们就强迫我吃了一些从坛子里勺出来的碎肉,那种肉……咳,特别、特别恶心……” 男人用微弱的语气呻吟起来,“接着就、就恶心……腹胀,想吐吐不出来,感觉肚子和内脏都被什么东西掏空了,然后又被他们挂在这里,几天都没有进食。”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身影越来越小,刚才分给他的那点气已经被消耗殆尽。 我无奈只好把头低下来,看向男人肿大的肚子,他身材很瘦弱,唯独肚子大得离谱,腹胀如球,圆滚滚的,皮层下还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挪动。 我把手按在上面,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怨念和阴法气息,吓得直接松手,后退两步重新看着男人。 男人惨笑的脸上挂满了求死的凄然,“你……既然不能救我,就给个痛快吧,求求你,大家都是中国人,求你做件好事,结束我的痛苦。” 我一阵纠结,尽管一直都在竭力避免杀戮,可望着这个一心求死的同胞,不得不把心硬起来,点头说, “好,我给你一个痛快,下辈子好好做人吧,别再来这种地方找刺激了。” 话音刚落,我已经翻动起了手腕,黑魔刀自下而上地反撩,斩出一道乌光。 男人脖子破碎,一大股残血飞溅出来,血污中伴随着浓腥的臭气,像极了池塘里被沤烂的淤泥。 然而男人眼中并没有掺杂任何怨恨,反倒疲惫而满怀感激地看着我,流露出深深的解脱之色。 很快他彻底地闭上了双眼,我则是长叹了一声,望着沾染同胞鲜血的双手,实在形容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可这样的感叹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我就感受到了另一种异样。 随着男人的死亡,他肚子里那些蠕动的“硬块”并没有停止活动,反倒变得更加活跃了,拼尽全力地顶开男人肚子上的皮层,好似要尽快逃离这具失去了生命力的躯壳一般。 它们是如此的疯狂,以至于男人的肚皮都被撑到了极点,**成半透明的样子,好像一个个鼓起来乒乓球,一点点撑坏了他的皮肉。 下一面,**到极限的肚皮终于被撕裂,形成了一个个冒出浓浆的豁口,一些灰黑色的节肢软体生物从腹腔里蠕动着爬出,争先恐后朝我身上跳来。 靠!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短刀飞旋,将这几头的软体生物剖成几断。 被劈断的节肢生物啪叽一声掉在地上,浑身都有浓浆冒出来,我低头一看,直接吓得脸都青了。 这是一种拥有八只触角,长相酷似章鱼,但表皮却十分坚韧的怪物,整体造型类似于一掌巴掌大的“毛毯”,表面呈灰褐色,有硬壳,上面是毛绒绒的针刺,可以死死附着在人的皮肤上。 它们的触角十分柔软,可身体部分却特别坚韧,腹腔下长满了一颗颗眼珠,呈环状的吸盘状,还在有规律的一胀一缩。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 眼下这一幕把我看得流出了冷汗,出道这么多年,我的见识并不差,但却成为见过长得这么恶心古怪的生物。 说是蛊吧,也不像,它们身上除了拥有一股阴法气息之外,还散发着一种很神秘陌生的暗物质气息,好像……是一种来自地底幽暗世界的异种。 难道又是从幽冥中获取到的魔物? 我还在愣神,其余几道被挂在树根下的躯体都痛苦地扭曲起来了,随着这几只软体生物的死亡,其余人的肚子也在不安地蠕动,好像什么东西急着钻破肚皮要出来。 “该死!” 我狠狠咒骂了一声,顾不上思索,手起刀落迅速斩下,将挂在这里的人全都送去了该去的地方。 凭我的经验当然能看出,这些人早就变成了培养软体生物的“器皿”,他们的身体和内脏早就被这种软体生物掏空,仅剩下一个人形的外壳。 尽管我不知道这些软体生物的来历,但可以肯定它们现在还只是最普通的幼生体,继续从寄主身上获取养分来壮大自己。 一旦寄主彻底死亡,就会打乱对它们的培养,这些软体生物也急需寻找下一个健康的人类寄身。 而这里唯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我了,所以软体生物们纷纷撑破了寄主的身体,以极其疯狂的方式朝我这边跳跃过来。 它们身材小巧,即便将毛绒绒的身体铺开,也仅有成年人巴掌大小,可边缘处的触手状节肢却伸缩有力,犹如八爪鱼一样打算盖住我的脸。 尤其是腹腔下那些吸盘状的眼睛,更是在破空中疯狂蠕动,看起来格外狰狞,其次是吸盘内部还延伸出一根根锥形的硬刺,一旦扎在目标身上,就会通过硬刺来吸收对方体内的营养,充当“吸管”的效果。 我当然不会被这些生物缠上,当即浑身一震,隔空拍出一掌,金色气息在我手心释放,将它们纷纷震开掉地。 下一秒我脚后跟一滑,迅速拉开距离,二话不说就取下了洞窟墙壁上的火把,将火把狠狠投掷向那几具尸体。 尸体身上的衣物当即燃烧起来,火焰弥漫了整个身体,也将那些还来不及钻出体外的软体生物给吞噬。 受到火焰的灼烧之后,这些软体生物立刻发出“叽叽”的吼声,八根触角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扭成了麻花形状,看上去极度的扭曲和恶心。 我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取出石墙上的所有火把,毫不犹豫地投掷过去,火光覆盖了它们,任凭这些软体生物在火焰中“叽叽”惨叫和挣扎。 做完这一切,我飞快转身,朝着通道外面狂奔,与此同时,那种窸窸窣窣的爬动声也再次逼近,我回头一看,发现大量拳头大小的蜘蛛已经沿着石壁追逐上来,疯狂地吐着蛛丝和毒液,不断逼近了我。 尽管那头体型最大的蜘蛛没有现身,可光是这些小号的蜘蛛也足够让我喝一壶了,我不敢逗留,瞅准一个方向发足狂奔,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了一丝光亮,那里应该就是出口。 眼看胜利在望,我再次加快了脚步,可即将脱离洞口的时候,脚下却忽然来了一个急刹。 我看到好些人,正拿着火把和手电筒朝这边赶来,为首的人居然是刚刚逃走的扎猛。 而在扎猛的背后还跟随着更多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家伙,走在最中间的则是个身材高瘦,目光犀利如电的干巴老头,头顶着一块白布,面容冷峻而刻薄,像是身份很高的样子。 我看着这些围上来的人,心跳默默加快,扎猛则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我大吼道, “白长老,就是这个小子,他私闯山洞,不仅威胁我说出关于五毒教的事,甚至还打伤了白神!” “哦?” 那个头扎白布的小老头缓缓走出来,背着双手看向我,一双眼睛锐利得犹如鹰隼,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伙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第495章 脱逃 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这老家伙的问题,而是微微眯紧了目光,看向正带队赶来抓捕我的扎猛,脑子里浮现出一万个疑问。 这个家伙是有病吧,执迷不误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我明明已经向他验证过,五毒教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出于对他的利用,可这家伙居然宁可冒着死掉的风险,坚持要帮他们对付我。 这个问题我实在想不通,也懒得往深处去想了,深吸一口气后,又默默看向那位白长老,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并不是我一定要跑来这里找不自在,而是五毒教倒行逆施,干了太多天怒人怨的事,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干。” 白长老“哦”了一声,冷冷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怪怪的笑容,说小伙子,方便透露一下你的名字吗,总得先让我知道你的来意。 我摇头,说自己只是个小人物罢了,区区贱名不值得被你记挂。一旁的扎猛则在这时候说道, “白长老,我知道这家伙叫什么名字,之前老万找过我,说国内有两个小子一直在打探五毒教的消息,一个叫周玄,另一个则好像叫什么林远……” “周玄?是你!” 听了这番话,原本还表现得云淡风轻的白长老直接把眉毛抖了起来,换上一副怒容说, “我听哈桑说过,当初就因为你的干预,才导致我们进入古滇遗址的计划失败,真想不到,你这家伙居然还有胆子在这里出现!” 我微微一怔,接着便挑眉一笑说,“原来白长老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哼,何止是听说,简直如雷贯耳啊。” 他面露阴冷,直视着我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之前那笔账,五毒教还没来得及跟你清算,你现在居然主动送上了门,看来老夫只好先成全你,再拿你的人头回去邀功了。” 他边说边往前跨出一步,从怀里抽出一把黑色的长剑,我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汹汹,满脸都是怒容的老家伙,不由得豪气顿生,冷笑道, “要我的人头,怕不是那么简单!” 话刚说完我已经把黑魔刀平伸出来,手心一股煞气翻腾,刀锋渐渐弥漫出了一股赤色气流。 老家伙并没有选择跟斗蛊,而是一瞬间冲上来,将黑色长剑一挥,剑锋立刻化作游龙,展现出十分彪悍的实力来。 说实话我有点意外,因为南疆法师向来以玩虫子居多,通常很少会有人选择与敌人短兵相接,但眼前这位白长老却是个例外,他看着年纪不小了,但筋骨强健,堪称是龙精虎猛,手中的金属长剑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气流,好似电流般勾动,隔空削向我的脖子。 我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敌人越强,越能检验我的修行成果,当下也是毫无闪避,黑魔刀怒迎而上,与对方递来的长剑横切在一起。 哐当! 两只兵刃交击,瞬间传来一阵打铁般的轰鸣,随后个推了一小步,我趁着对方诧异的时候,直接前冲一步,用肩膀撞向他胸口,对方则冷哼一声,左手怒拍,用蓄满力的一击朝我胸口撞来。 看不出这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身手居然这么硬。 我感觉有些恼火,同样伸出左手对接,手指一缠一绕,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试图将他蓄力手掌引开。 然而事实却大出所料,就在那一瞬间,白长老手心一震,袖口中却有一股黑气涌出,朝我脸上急速地翻涌过来。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黑雾,而是由成千上万小到肉眼几乎看不到虫瘿所组成的,犹如黑云压顶,铺天盖地地飞旋而来,一下子就蒙住了我的视线。 我不由在心里冷笑,这老阴逼果然够狡猾,先是利用对掌的方式来转移我的注意力,那长剑只是个障眼法,趁我集中注意力和他展开肉搏的时候,再突然释放蛊虫偷袭,试图把我一招拿下。 要是一般的对手没准就真的中招了,可我是谁?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十场战斗,对于危险的感知和预判能力绝不是一般人可比。 趁着黑雾还未彻底散发,我的立刻将龙蛊气息调动起来,单手一挥,一道金色气旋自手心弥漫开来,犹如飓风般裹住了袭来的虫瘿,通过急速的风压旋转将它们搅碎。 白长老也算个高手了,但可能是常年偏安一隅,并没有太多殊死的搏斗经验,眼看自己的杀招被我化解,立刻愣神了片刻,而高手较技,胜负也只在毫厘之间,就这一瞬间的愣神,已经决定了他的落败的事实。 我将手心一阵,一股金色的气息传导,狠狠拍在他胸口,老家伙反应过来,竭力抵挡,却还是扛不住我的力量,被震得气血翻涌,脚下一个踉跄。 不过他终究是个经验老道的蛊师,察觉情况不妙,立刻反手招来一片黑甲虫,死死裹住了自己的上半身,这才避免被连续的拳头打成重伤。 我的拳头蕴含着一股暴戾的气息,连续几次捶打在这些黑甲虫上面,发现对方居然具备着吞噬气息的特殊能力,正悄然将我的气息化解,使得拳劲分散无法集中,最终也没有对白长老构成太大的威胁。 这手段倒是和曾经的黑蛊王有几分相似,我目光惊疑不定,却见白长老身后的那帮人也一起围上来,看来是打算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了。 白长老是个高手,打退他并不容易,倘若这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恐怕局面立刻就要反转了。 然而我也不慌,急忙跳出圈子,将双手合十放在一起,口中默念了两遍蛊咒,瞬间身后通道中传来一阵嘶嘶的怒吼,紧接着便有一道恐怖而硕大的声音横冲直撞而来,口中连续喷射蛛丝,朝着白长老带来的那帮人射去。 “是白神,谁替它弄断了身上的铁链,居然攻击起我们来了!” 扎猛率先发出了一声惊呼,之前他把我引诱到石窟深处,还想利用这头巨型蜘蛛对付我,却不料短短两个小时后,巨型蜘蛛已经“反水”,变成了我的助力。 这下不仅是扎猛,连白长老眼中也闪过了一抹疑惑,惊呼道,“不可能,我们养了它这么多年,这畜生怎么会反水对付我们?它身上一定有其他的门道!” 不愧是五毒教的长老级人物,这老家伙分析能力相当不错,正常状态下,巨型蜘蛛当然不可能反水帮我,不过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同样是个蛊师,而且身怀真正的本命蛊。 刚才龙蛊一直没有跟我出来,而是和这头巨型蜘蛛展开了面对面较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已经成功入侵了巨型蜘蛛的脑干,将它控制起来,成为了自己的宠物。 如今感应到我的召唤,自然就带着巨型蜘蛛冲杀出来了。 眼看自己最大的倚仗居然选择了背叛,扎猛也是气得两眼发红,对身后那帮手下吼道, “快放火箭,白神怕火,不能让它跑出这个石窟!” 其余人纷纷领命,取出自制的弓弩,朝着巨型蜘蛛连续射击。 这些箭头上面涂满了特制的桐油,燃烧充分,释放出灼热的气流,果然巨型蜘蛛受到了压制,不敢大张旗鼓地往外面闯。 但它体型太大了,甲壳又厚,一般的箭矢根本无法刺穿它身体,反倒被巨型蜘蛛瞅准机会,用节肢狠狠甩飞了几个人。 现场一片混乱,我趁机溜走,打了个响指让龙蛊跟上,白长老见我要跑,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分出一半的人阻挡巨型蜘蛛,自己则带着另一半人朝我追上来,边追边喊道, “小子,你敢来这里捣乱,就不要想着跑了,我发誓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手掌一挥,那帮手下再次搭弓上箭,一支支火箭立刻朝我这边射来。 我毕竟不是超人,面对这些足以轻易洞穿身体的火箭,只能连连躲闪,被逼得有些狼狈,至于龙蛊操控的巨型蜘蛛,则被那些人用渔网的罩住,尽管使劲冲突,却并能脱离人群的封锁。 眼看敌人就要再次合拢,黑暗中却传来一声厉啸,一道消瘦的黑影杀出,一剑挑翻了两个正在释放火箭的人,对我大吼道, “周玄,不要慌,我来帮你。” 我回头一看,来人正是林远,不由得心中欢喜,嘴上却抱怨道,“小道士,你特么刚才死哪儿去了,怎么没有在做标记的地方等我?” 林远将枣木剑一抖,挽出几朵剑花,打退敌人的同时迅速赶来与我汇合,边退边说, “这鬼地方有好几个石窟,石窟下面有很多怪物,我不小心走岔了,差点被那些怪物围攻,也是刚刚从洞子里面跑出来。” “先别讲这个,冲出去再说。” 有了林远协助,我信心大增,反手洒出一把蛊粉,引咒激活,蛊粉立刻融入强风,形成一股墨色烟雾,凡是烟雾覆盖的地方,所有追上来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惨叫声和惊呼。 两分钟后,我们打退了第一拨追兵,但那头巨型蜘蛛也终于被扎猛等人降服,很快他们便在白长老的带领下组成了另一只队伍,对我们展开了疯狂的追击。 我深知这里不宜久留,立刻对林远说,“往林子里面跑,让龙蛊负责断后!” 林远二话不说,撒丫子狂奔起来,龙蛊则在我的授意下钻进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利用速度和身形小巧的优势,不断对追兵进行袭扰,没一会儿就带出了惨叫声一片。 我见差不多了,便召回龙蛊扭头往树林跑,迅速跟上了林远的脚步。 第496章 钉子蛊 这一阵狂奔下来把我累得够呛, 往前跑了十几分钟,我们在树林里面找了一片小坑蹲下来,林远扶着胸口喘息了一阵,脸色稍微有点发白。 我见他表情不太好看,便询问怎么了?林远这才撩起了自己的上衣外套,对我苦笑道,“刚才误入了一个石窟,里面爬出好多虫子,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虫子了,一不留神被咬了几口。” 林远被蛊虫咬了?这可不是小事啊,怪不得耽误了这么久才出现。 我大吃一惊,急忙看向他外套被撩起的地方,果然瞧见小腹下多出了几道伤口,是锯齿一样的咬痕,虽然伤口不深,但表皮处已经发青发紫,连流出来的鲜血都带着微微的腐臭气息。 我脸色一变,赶紧召唤龙蛊,这小东西对林远还是很熟悉的,十分自然地趴在林远肚皮伤口上,用贼兮兮的眼神朝下面望去。 林远吓得菊紧,下意识夹紧了双腿说,“周玄,可别让你家龙蛊找错了位置,我死都不想再让它去那种地方了。” 我哑然失笑,对龙蛊打了个响指,小家伙立刻趴在林远肚皮上滋溜滋溜地吮吸起来,经过它的处理,伤口表面的毒血已经被吸吮干净,接着又照着肚脐眼挤了进去,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一蹬一蹬的,看着特别滑稽。 林远则露出很不舒服的眼神,说你家这小东西怎么回事,现在怎么见洞就钻啊。 我说这还不是为了给你治伤,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林远长舒一口气说好多了,要说这龙蛊的解毒效果还真是的给力,简直就像个作弊器一样,你小子运气可真好,不晓得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够成为它的主人。 龙蛊跟林远厮混久了,也能听懂他的话,知道小道士是在夸自己,立刻得意洋洋地把脑袋伸出来,叽叽叫了两声。 我让它别叫了,免得被追兵感应出动静,等到林远伤口的毒血被处理差不多了,我便合计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返回小镇已经不现实了,敌人知道我们的底细,肯定会一路摸查,看来只能选择另一条路绕远。 林远则说,“可刘媚那丫头还在芭蕉林等我们回信呢,我们要是绕道走了,不一定能赶得及跟她汇合……” 他话音刚落,我却听到树林背后传来沙沙脚步声,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还以为追兵已经找到了这里,没想到随着一簇草丛被人拨开,月光下却浮现出一张干净妩媚的脸颊,冲我们吃吃笑道, “哟,两个没用的臭家伙,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了,姑奶奶早就知道,你们没有我根本不行。” “刘媚,你怎么来了?” 我和林远都很吃惊,快速从藏身点站起来,刘媚很不爽地撇嘴说,你们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一直没有传来回信,姑奶奶实在等不及了,于是就一路按照你们留下的标记找过来,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吧? 我苦笑说暂时还死不了,你来了也好,咱们换一条路回去吧,也省得穿过小镇时被人盯梢了。 正说着,我们刚走过地方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犬吠声,掺杂着一些急促的脚步声,听着动静人不少,还带了好几条专门用来追踪的猎犬。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黎明之前的树林正是最漆黑的时候,那几头猎犬一直把鼻子凑在地上,闻闻走走,距离我们藏匿的地方越来越近,我感到这样下去不行,忙叫刘媚一起藏好,紧接着又换出龙蛊,让它想办法把这些追踪的猎犬搞定。 龙蛊很机灵,听懂了我的话,立刻钻进草丛消失不见,很快我就听到草丛另一边传来沙沙蠕动声,定睛一看,发现好几条毒蛇正在朝追兵方向靠近,其中还混了一条比成年人小臂粗的蟒蛇。 这地方属于湿地气候,林子里的蛇虫鼠蚁不少,龙蛊又具备着操控低等毒物的能力,很容易就召集了五六条毒蛇,对着追兵带来的猎狗们发起突袭。 林间蛇影闪过,率先有一头猎犬中招,被毒蛇咬中脖子,那条大蟒蛇也飞快甩出长尾巴,拖着另一条猎狗朝小溪方向拽去,龙蛊更是主动出击,赶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化作一道黄色的影子,钻进了最大的那条猎狗脑子里。 猎狗先是疯狂地甩头哀嚎一阵,紧接着就变得安静下来,竟猛地转身朝自己主人那头望去,凶巴巴地咧嘴,嗷一声扑向追击我们人群,张嘴就咬,搞得队伍陷入混乱。 这时候队伍后面却出现了一个身材挺拔的家伙,望着陷入混乱的追兵们,冷冷地哼了一声,随手甩动一挥,一枚长钉射出,当场把那头大狗钉死在了地上。 还有高手! 我看得心惊肉跳,那道身材挺拔的身影却是再度冷哼一声,直接扬眉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穿着苗族短褂背心的家伙,黝黑的皮肤加上健硕的身材,无一不在彰显其厉害,他眼神格外犀利,只是匆匆一瞥,便大致锁定了我们藏身的方位,直接把手臂一挥,又是一抹五六寸长的钉子破空袭来。 长钉落在我们不远处,稳稳扎在树干上,巨大的穿透力使得长钉几乎没入了一半,同时那树干也因为承受了太多的力量,直接炸裂开来,化作一片粉碎的木屑。 “这是什么暗器手法!”望着树干下出现的那个类似碗口大的创痕,林远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尤其是长钉表面还附着这一种十分诡异可怕的气息,正在汲取树干的生命力,使得周围的树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枯黄。 这一幕搞得林远心惊肉跳,我则压低声音说,“那东西不是普通的暗器,是钉子蛊!” “一枚锈铁钉也可以制作成蛊吗?” 林远大惊,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则吸了口气说,“天生万物,任何东西都可以被炼制成蛊,比如石头蛊、钉子蛊这一类的,虽然懂得炼制方式的人很少,可这里毕竟是苗疆的地盘。” 那根粗长的铁钉看似锈迹班班,但我能够感应到潜藏在下面的巨大的力量,应该是先通过某种方式的献祭,再加上几年甚至十数年的阴法加持,才能达到和主人心念合一的地步。 能懂得施展钉子蛊的人一定很厉害,修为只怕还在刚才那个白长老之上。 不过对方刚才那一下只是出于示威,应该还没有彻底发现我们的藏身点,只是经过这一吓,龙蛊已经憋不住自从猎狗尸体中钻了出来,化作一道金线,扭头就往我这边跑。 跟了我这么久,龙蛊也变得越发猥琐了,知道敌人厉害,下意识就往林子里面撤,不与之正面交锋,只是这个举动却导致它行踪暴露,那个施展钉子蛊的家伙顿时狞笑一声,双手交叠,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只见钉子蛊居然在空中的打弯,如电流一般直逼龙蛊而去。 这一下龙蛊没躲开,顿时被钉子蛊从里面扎个正着。 要是普通的蛊虫,估计早就被长钉扎得透心凉了,可龙蛊毕竟不是省油的灯,浑身释放出浑厚的金色光斑,狠狠冲刷在粗长的铁钉上方,居然使得急速破空的钉子蛊悬停下来。 它拉长了身子,好像麻绳一样缠上去,居然打算把钉子蛊吞下去,这一幕连我都看傻眼了,要知道长钉比龙蛊的身体还要长,还是金属打造的,这小东西也不怕消化不良? 好在对方并没有给龙蛊吞下长钉的机会,嘴里的法咒一变,长钉立刻嗡嗡颤抖,将龙蛊甩开,又重新落回了那个身材高瘦的家伙手里。 天太黑了,我没能看清楚这家伙具体长什么样,只见他低头检查长钉,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着什么,而龙蛊则忽然发了狠,并没有继续选择逃亡,而是咻的一下继续朝对方扑上去,势要报了刚才被钉子扎中的仇。 对我来说,龙蛊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宠物,怎么折腾都行,可一旦这小东西真的发怒了,对敌人而言绝对称得上是一场灾难,它嘶嘶吼着,浑身光芒暴涨,犹如一颗金色的小太阳,汹涌地袭向对手。 对面那家伙也有些害怕,赶紧从身后摸出一些符布,抖落向半空的同时,不断诵念起了法咒声来,那些符布散发出大量光芒,抵住了龙蛊的冲击,龙蛊尝试几次都没有办法靠近目标,加上我催促,只好不甘心地扭头又往我这边退了回来。 我很清楚这里不能待了,急忙对林远和刘媚递了个眼色,三人一起跑。 可对面的人已经锁定了我们,立刻大吼一声,飞身而上,狂奔中吼叫一声道,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有胆子来五毒教的地盘捣乱,就不要想着逃跑。” 他洒出一大把蛊粉,这些蛊粉在空中形成一片烟雾粉尘,经过寒风的吹卷,迅速笼罩向我们。 我不甘示弱,同样洒出一把蛊粉,双手结印一挥,两股念力同时裹挟着粉末,在空中完成了一次碰撞,制造出滋滋的腐蚀声不断,这家伙浓眉一挑,喊了一声好手段,不愧是曾经让哈桑吃亏的主儿。 我稍微停下脚步,回头和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对视了一下,皱眉说,“你听说过我?” “你周玄的大名在东南亚传得这么离谱,听说连宏光寺都折在你手上,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家伙嘿嘿一笑,随着距离拉近,露出一张黝黑的马脸,颧骨突出,面如鹰隼,阴冷的三角眼显得很是犀利。 第497章 谷仓躲避 直觉告诉我这家伙很厉害,能力绝对在那位白长老之上,于是谨慎地问道, “你又是谁?”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道,“我叫巴颂,是五毒教的右卫护法。” 我哦了一声,说你也是苗人?他点头,阴沉的脸上闪过狮虎一样的森怖感,质问我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地方捣乱。 我说自己不是来捣乱的,只是为了找一个人。他把浓眉皱起来,询问我要找谁? 我想了想,就算我说出此行的目地,恐怕对方也不会主动把人交出来,甚至还有可能迁怒到孙俊头上,于是选择了沉默。 见我不吭声,巴颂也没有继续询问,只是阴沉着脸嘿嘿一笑,摇头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跑来这里,既然敢在白长老负责的据点捣乱,我就不能容忍你再活着回去,受死吧。 他嘴里念念有词,吐出一串蛊咒,顷刻间手中光芒一闪,犹如雷鸣轰击,钉子蛊再度袭来,犹如一道破空的长虹,气势凶悍。 我左眼皮跳得厉害,身子不由自主地朝旁边闪去,一道阴寒而散发着晦暗气息的光束贴着耳垂破空掠过,发出凄厉的破空长啸。 轰隆。 又是一阵闷响,长钉穿透了身边的一棵小树苗,巨大的贯穿力居然将树苗拦腰折断,露出一个茶杯似的小孔。 尼玛,拍电影吗! 我小看了钉子蛊的杀伤力,这玩意简直比普通的榴弹还要刺激夸张,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巴颂则嘿然狞笑起来,手印一变,那钉子蛊在空中打了个弯,重新落到他手里,接着他跨出一步说, “五毒教纵横的南疆数百年,底蕴丝毫不亚于中原的修行流派,你们真是不开眼,居然大老远跑来这种地方找不自在,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敌人手上拥有这么厉害的“大杀器”,加上白长老和其他追兵随时可能杀来,我意识到已经不能耽误了,只能吸了口气说, “阁下的钉子蛊确实厉害,改天有空再领教。” 我拔腿就跑,巴颂则冷哼说你跑不掉,继续催动钉子蛊的同时,身边好几道毒箭阴嗖嗖地射来。 我一脸蛋疼,看来是追兵的大部队赶到了,一个巴颂已经搞得我焦头烂额,更不要说白长老和其他人了,再慢一步肯定又要被围殴,到时候下场必定悲催。 我埋头硬冲,林远则在前面说道,“周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然咱们换个地方打伏击吧,就跟当年在缅北的时候一样。” 我说打个屁呀,在别人家的老巢打游击战,真亏你想得出来,这些人对地形的熟悉比咱们厉害十倍,赶紧尥蹶子跑吧,晚了内裤都保不住! 说话间身后再次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破空声,我余光一瞟,那钉子蛊就更带了追踪器一样,以一种难以闪躲招架的方式衔尾而来。 见躲不掉,我只能咬牙硬扛,回头将双手合十,狠狠夹住了射来的长钉。 以人类的血肉之躯,按理是无法将急速射来的长钉夹住的,可别忘了我有龙蛊,在龙蛊的气息加持下,我的双眼弥漫着金色怒芒,手印变幻,将那长钉稳稳握住。 长钉中弥漫着凶狠的冲击里,一度要将我的手掌贯穿,好在龙蛊持续输送气息,我手中金光暴涨,和钉子蛊散发的凶戾气息勉强持平,这才把它拦截下来。 即便如此,我的身体也在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的带动下滑退了半米,差点没能稳住重心。 那长钉嗡嗡摆动,犹如一条被激怒的蟒蛇,在我手中左冲右突,几次都想逃脱抓捕,我拼尽全力,将龙蛊的气息释放到了极限,僵持中我迅速诵念起了蛊咒,对面巴颂也将目光一沉,双手合十与我较劲起来。 我低头看向犹自嗡嗡颤抖的钉子蛊,发现上面除了锈迹班班的铁锈痕迹之外,还掺杂了不少神秘的符文,经过巴颂的阴法催动,这些神秘符文不断运转发生,给了长钉一种极其恐怖的推动力,就跟神州运载火箭一样,细长的身体蕴含着足以刺破苍穹的力量! 我根本就不敢松手,这股力量一旦失去了抵御,瞬间就能把我的胸口洞穿,同样的,对面的巴颂也很不好受,他引以为傲的“大杀器”居然被我用双手夹住,一双眼珠子都恨不得凸出来,只能更用力地催动蛊咒,与其继续僵持。 这本该是一场拉锯战,但林远并没有在一旁看戏,眼看我和巴颂斗法陷入了僵持,他立刻探手入怀,掏出一支琥珀制作的符箓,朝天上一甩,双手结印催动,符箓生光,犹如一头凶狠的老虎,凌空扑向巴颂。 巴颂再厉害,能力始终有限,同时面对我和林远的夹击也显得异常吃力,不得不撤回了钉子蛊,迅速脱离符箓的攻击范围。 这时候刘媚也回来协助我们,指着后山一个方位说,“你们快看,还有人在追我们。”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瘦得跟麻杆一样的老家伙,正握着一根黑色的鞭子跟上来,正是刚才在我们手上吃了亏的白长老。 他边跑边喊道,“臭小子,居然毁了我那么多试验品,等老夫抓住了你们,非要拿你们炼蛊才足以抵消我的心头之恨。” 敌人数量越来越多,我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刘媚迅速看向周围的山林,似乎想到什么,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火石,用力投向草丛。 随着草丛被点燃,一股明火立刻蹿升起来,并瞬间朝着周围扩散,这里毕竟越南边境山区,一旦火势失控,必然会闹出大乱子。 那群追击我们家伙也害怕了,纷纷停下脚步,刘媚则趁机拽了我们一把,说走吧,现在不走,你们还等着留下来灭火吗,反正烧得也是敌人的老巢,跟咱们无关。 山里风大,火势眼看就要失控,趁着对面的人慌了手脚,我们赶紧朝一处溪水跑去,二话不说,直接跳进溪流当中,借着水遁离开了这里。 好在那帮人被火势阻隔,没能继续追上来,我们一路划水到了陌生的地方,确定追兵来不及咬住我们,这才爬出水面整理起了衣物。 短暂休整,天色已经放亮,我们仍旧不敢继续逗留,只能凭着记忆辨别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朝着国境线那边靠拢。 这次出来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打听到任何关于孙俊的下落,反倒和五毒教的分堂起了这么大的冲突,我们只想重新跨越国境线返回,至少到了中国人的地盘,这些家伙不敢再那么嚣张。 可走着走着我就意识到不对劲,我们好像走岔了,又重新返回了之前那个小村子,这里距离国境线还有好几公里山路,又是大白天,只怕没这么容易润回去。 这个担忧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就在我和林远商量要不要白天穿越国境的时候,刘媚却看到好几辆山地摩托车从小镇方向驶来,直奔我们走过的那条路线。 前路很快就被这些人封死了,到处是荷枪实弹搜查我们下落的人。 我心里不禁苦笑起来,没想到五毒教在这边的势力这么庞大,甚至都派人把通往国境线的那条路给堵了,看样子我们想回去也没这么容易。 林远叹气说,“别看这里距离国境线只有短短几公里山路,可进了山就是他们的天下,现在又是大白天,我们连个藏身点都找不到,只能先换个地方躲起来,等天黑再想办法。” 可要去哪里躲呢?小镇是回不去了,昨晚我给老万下了蛊,这家伙没准正配合的五毒教的人到处搜寻我们的下落呢,我们刚来这儿不到两天,人生地不熟,根本就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刘媚提议,说要不要躲回刘德家去?我把头摇了摇,说不行,如果现在去找刘德,只会害了这家伙,虽然这个皮条客不是什么好人,可毕竟帮过咱们,咱们不能连累他。 林远摸着鼻子想了想,忽然又说,“也不一定非要躲进刘德家里,这个小村子不是还有其他居民吗,我们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就行了?” 现在也只剩这个办法了,我们观察四周,没人注意到这边,赶紧找路潜入了小村落。 这一带居住的都是哈尼族的村民,虽然处在国境线以外,但环境跟国内区别不大,我们翻过田坎和菜地,避开村里人后,便绕到了村寨后面一个老旧的粮仓里面。 这里有一个木头搭建的小仓储室,不知道是谁家的,里面堆放了不少农具,也有一些粮食和苞米。 我们在成堆的谷物下面转了两圈,锁定其中一个谷仓,谷仓里面是一些晒干的玉米颗粒,被圈席(南方一种用来屯粮的工具,好像席子一样可以一圈圈地垒起来,家住西南农村的人应该都说过)码得很高,足有两米。 我们翻进了谷仓,一屁股坐在上面,这才有时间好好休整。 奔波一夜,大家都累了,刘媚提议要去外面找点吃的,我担心这样做太冒险,有可能被村民看见,刘媚却对我眨眨眼说, “放心吧,姑奶奶可不像你们这么没用。” 说着她爬上粮仓房梁,很快就沿着出风口离开了,就剩下我和林远继续躲在谷仓里,口干舌燥地等着她带吃的回来。 总算是消停了,我伸了个大懒腰,躺在谷仓里眯了一会儿,林远却睡不着,他昨晚被蛊虫咬过,虽然毒素已经被龙蛊吸走,但伤口却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便找出随身携带的纱布和药水,替自己上了药。 第498章 深夜进发 简单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我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也不晓得睡了多久,见刘媚还没有回来,我又开始担心了,生怕她在外面遇上麻烦。 林远笑笑说,“你怎么老是这么低估人家,刘媚能力不差,人也聪明,昨天要不是她帮忙,我们还不一定能这么轻松逃出来呢。” 我说这不是低估,只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罢了,她原本是个富家千金,自从认识我之后就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以刘媚的家庭条件,本该躺在豪宅里享福,可现在却陪着我东奔西走,到处冒险,想想我实在有点对不起人家。 林远摇头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你这种想法太狭隘了,自从融合了树精本源之后,刘媚的影藏人格已经得到开发,注定了会走上和普通女孩不一样的道路,你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却没想过她其实也挺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还打算说点什么,这时粮仓上面传来一些爬动声,我和林远都变得紧张了,纷纷抬头看向房梁,就见刘媚已经成出风口爬进来,丢来一些吃的东西和清水。 我急忙接住,嘴里却询问道,“怎么出去这么久,村里没有吃的吗?” 刘媚摇了摇头,说自己没在村里找吃的,主要是害怕被村民发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还有,我在村子外面寻找食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些带枪的家伙,正在村子附近逐户排查,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排查到这里了。” 啊?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都变得紧张起来。 现在村子外面也围满了搜查我们的人,如果现在闯出去,难保不会继续发生冲突,万一不小心伤到这些无辜的村民就不好了。 刘媚说,“你们可以继续躲在谷仓里,村子虽然不大,但适合藏身的地方挺多,未必会被他们发现,只要挨过白天,到了晚上就不怕了。” 我想想绝对也对,就问刘媚,说你打算怎么藏? 刘媚却笑了笑说自己有办法,轮不到我和林远操心,她赶回来只是为了向我们报信而已。 说完她就重新钻进了通风口,一溜烟功夫爬了出去,我和林远相视苦笑,赶紧沉浸谷仓里,用玉米粒把自己掩盖起来,只留下两个呼吸的小孔。 龙蛊被我放出去,观察村子外面的情况。 我想着自己藏得还算不错,五毒教的人应该不会找到这个谷仓里来,可惜怕什么来什么,没多久外面就闯进来一批人,为首的正是扎猛。 这家伙似乎跟村子里的人认识,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招呼手下人进谷仓检查。 有个干瘦老头跟着他一起走进谷仓,看样子应该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有点不满意的这群人的横冲直闯,对扎猛抱怨了两句。 扎猛则恶狠狠地揪住他脖领子,用威胁的语气说,“你知道昨晚逃走的是什么人吗,他们是五毒教的仇人,白长老点名要抓的要犯,我劝你最好不要阻止我们,更不要私藏我们的目标,否则白长老肯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个村子。” 老头似乎很畏惧扎猛,连忙说,“不、不会的,我们哪有这个胆子……” 接着他们又嘀咕了一些当地的土语,我听不懂,只能悄无声息继续隐藏在骨堆下面。 没一会我就听到有人搬梯子的动静,把梯子搭在了谷仓上面。 我心下一沉,要是被人从谷仓里揪出来,我们还能奋起抵抗,可这个村子里的人就要倒霉了,尽管他们主观上并没有“窝藏犯人”,但五毒教的人肯定没这么好的耐心跟村长讲道理。 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冲出去把人控制起来的时候,林远却把手从谷堆里伸过来,示意我稍安勿躁。 下面的人已经开始爬梯子,我能感应到竹梯被踩得嘎吱晃动的声音,心跳也在不断加快,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这时候谷仓却开始倾斜,好像承受不了梯子的重量,眼看着就要倒伏下去,梯子上的人不敢继续往上爬了,只好跳下去,回去禀告扎猛,说查过了,谷仓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扎猛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呵斥说怎么可能,附近都查过了,就这个村子最方便隐藏,我们已经切断了他们翻越国境线的退路,按理说他们应该就藏在这附近才对。 既然没有收获,扎猛也不准备继续浪费时间,很快带人撤离了谷仓,边走边对手下说, “记住了,一定不能放过任何角落,这两个小子本事大得很,放跑了他们会很麻烦……” 声音渐行渐远,我时刻紧绷的内心终于放松了下来,这才扒开的盖在身上的包谷粒,坐起身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林远也缓缓坐起,扭头朝仓外看了看,接着回头对我说,“刚才真是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我苦笑说是啊,我差一点就跳出来跟这帮人火拼了,不过还好,他们刚刚搜过这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咱们也可以放心休息一阵子了,等养足了体力再找机会离开。 林远一脸郁闷,陪我继续坐下来,静静地等待追兵离开。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等到夕阳落幕,再次下山的时候,谷仓排气口又是一阵响动,刘媚拎着龙蛊的尾巴钻进来,娇笑着眨眼,说看你们这幅狼狈相,估计谷仓里很憋屈吧? 我让她不要取笑我们,说说外面的情况。 刘媚说村里的追兵已经离开了,不过守在国境线上的人却一个没少,除了昨天晚上那几个高手之外,又出现了一些不认识的蛊师,个个都身手矫健,看来要闯回去并不简单。 林远有些不理解,说这里不就是一个分堂吗,他们干嘛闹出这么大阵仗,非要致我们于死地不可? 刘媚说不知道啊,估计是因为你们之前破坏了五毒教的行动,导致他们怀恨在心吧,还有一点,昨天去过的那个据点,肯定隐藏着不小的秘密,他们害怕消息走漏,所以才决定灭口。 我叹气说,“现在先不聊这些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回金河镇,等拜托了这些追兵之后,咱们就去白山。” 林远和刘媚一起看向我,说白山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哪儿? 我语气低沉道,“昨天我擒获了扎猛,他在我的逼迫下透露了一个情报,这个据点的人主要负责为五毒教输送‘试验品’,而这些试验品最终要去的地方就是白山。” 至于白山哪儿,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我暂时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一点,这个地方必然和五毒教的老巢脱离不了关系,搞不好我们要找的人也在那个地方。 林远点头同意了,立刻从谷仓里爬出来。 我们先趴在仓门上看了看,等到确认外面没有监视者,这才决定行动,朝村子外面摸索着走去。 期间林远问了我一个问题,是关于昨天那个“钉子蛊”的事,他不理解那小小的一枚锈铁钉,为什么会发挥这么大的威力。 我告诉林远,这种长钉是通过好几代人的炼祭,配上专门的阴法加持,传承多年才炼制出来的, “长钉看着普通,但里面却融合了大量前人的心血和修为灌注,就跟你们道家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法器一样,特别难缠。” 林远若有所思,说怪不得这么难对付,难道就没有克制的手段了吗, “老实说,对方的钉子蛊实在太厉害了,那玩意简直就跟装了定位器的导弹一样,指哪儿打哪儿,根本就没办法防备。” 我笑着你描述得太夸张了,钉子蛊确实厉害,但操控它的限制条件也很多,比如距离不能太远,使用时间也不能太长,其次每一次使用之后,都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炼祭和的供奉,对了……这玩意害怕秽物,只要准备黑狗血,或者女人的内衣裤袜就能污了她。 说到这儿,我们都下意识朝刘媚看去。 刘媚则一脸嫌弃,双手护着胸口,朝我们狠狠啐了一口,说呸,你们两个臭东西,真变态,别想打姑奶奶主意。 我被骂得很郁闷,林远则看向了村口那户人家,这边的人都在院子里晾衣服,和国内农村差不多,在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有一根鲜红的内裤被挂在竹竿上面,好似小日本国的旗帜一样迎风招展。 林远立刻坏笑着走过去,找了另一根竹竿把它捅下来,刘媚一脸恶心,离得要多远有多远,不停骂他变态。 林远脸皮厚,装作没听见,找了快黄布把女裤蒙起来,塞进口袋里说, “这东西别看恶心,关键时候可是能保命的,有了这玩意,咱们也不再担心巴颂的钉子蛊了。” 阳春三月,这片树林却阴寒,尤其是到了晚上,不知道从哪儿涌来的寒风刮在人身上,那种寒意更是融入到人的骨子里,麻酥酥的,令人很不痛快。 我们靠着记忆往东走,不久就来到了国境线外那条僻静小路,果然这里出现了很多脚印,地面上脚印十分新鲜,一看就是被人刚踩出来不久。 这些脚印的存在,说明前面一定有人巡视,我立刻爬到一棵树上观望,果然不远处就驻扎着一支队伍,大部分人手上都拿着枪。 虽然这些人不像缅北武装分子那样训练有素,但一个个都龙精虎猛,看着同样不好对付。 更加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在这支巡逻队伍中,我还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刘德居然也在! 这个皮条客在不久之前曾经带我们穿越了国境线,来到小镇打探消息,现在居然又加入了扎猛的队伍,帮助他们对我进行拦截,还真是左右逢源啊。 第499章 私放 望着出现在林子里的刘德,林远感到有些诧异,小声说他怎么在这儿? 我却并不觉得意外,抿嘴说这其实很正常,刘德本身就是个皮条客,专门带领国内游客偷偷游走在边境上找乐子,加上我们也是被他带到小镇上的,现在东窗事发,五毒教的人正在到处寻找我们,肯定会第一个把主意打到刘德身上。 这老小子或许是出于自保,又或者是抵御不了利益的诱惑,选择站队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刘媚哼道,“果然是个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的皮条客,我们好歹曾经是他的顾客,居然这么不讲道义。” 我说话不能这么讲,毕竟咱们闯祸在先,对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就没有必要提这么高的要求了。 林远又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摇头说,“绕过去就行了,这片树林那么大,他们未必能封锁掉所有线路。” 说完我们悄无声息地跳下树干,选择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小道继续潜行,虽然选择这条路线需要绕远,却能很好的地规避对方的大部队。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只要绕开刘德和他身边的人,就能顺利抵达国境线之际,走在队伍后面的林远却忽然意识到不对,猛地停下了脚步,谨慎地把剑给抽了出来,我注意到他的动作,赶紧抬头一看,只见在我们头顶不远处,居然浮现出一朵幽蓝色的鬼火。 这鬼火徐徐运转,好似莲花一样游荡在空中,居然慢慢朝中间聚集,形成一朵幽蓝色的鬼脸,冷冷地望着我们。 不好,还是被发现了。 望着凝聚在空中的火焰鬼脸,林远下意识地取出符箓,朝半空一甩。 符火炸现,与有幽蓝色火苗碰撞在一起,立刻爆开形成绚烂的光芒,然而鬼火形成的大脸并没有完全破碎,反倒是飘啊飘着,飞旋到了比较高的地方,继续围绕着我们的头顶徘徊。 这一幕让我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早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却没料到他们的追踪手段会这么诡异。 刘媚迅速拉了拉我的胳膊,询问要不要躲起来,我刚要开口,就被林远抢过了话头,说还多个屁啊,鬼火跟踪我们这么久,早就暴露了,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应该是为了调兵遣将,我们不能给他们这个时间,快跑!” 说完他同时推了我们一下,我和刘媚借助这股力量往前逃窜,可没等跑出十几米,就听到树林传来巨大的喧哗,原本死寂一片的林子仿佛直接活了过来,各种脚步声和火把光束交替出现,有人在大声宣扬,硕人就在那边,围住他们,可千万不能跑了! 身后的脚步声特急促,各个方向都有,短短几秒钟内火光就朝这边围上来,把小半个树林照的透亮。 此刻的我们距离国境线还有三公里左右,现在跑肯定是来不及了,我停下脚步,和匆匆赶来的林远对视了一眼,同时掏出法器准备迎战,一束黑光率先杀到,直接从林子深处激射而来。 我被黑光击中,立刻感到有些头重脚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某种灵蛊,于是果断地咬紧压床,将龙蛊的气息散发出来,驱散了体内的飞黑气。 林远看出我这边情况不对,立刻推了我一把,反手一张符纸丢出,掐诀引燃。 林中射出好几道漆黑的光束,没一团光束内都蕴含着强大的巫蛊灵力,只是还来不及近身,就被林远的符光纷纷拦截下来。 这会儿我已经把体内的灵蛊逼出体外,紧了紧手上的黑魔刀,苦笑说这帮人可真舍得下本钱,连灵蛊这种追踪的手段都用上了,那个巴颂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 话没说完,前面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枪声,虽说这边的人火力不像缅北那么汹涌,可当地黑帮同样是配备了手枪的。 枪声乍起,吓得我们汗毛倒竖,我迅速溜边,躲在一棵树干背后说,“看来老万的人也来了!” 林远说,“你昨天给人家下了蛊,他肯定会配合五毒教的人追杀咱们,这个不用问,现在本地黑帮和五毒教的人联合起来追杀我们,恐怕今晚又会是个不眠之夜了。” 被这么多敌人围困,我和林远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害怕,反倒调侃起了对方手段和用心,或许这就是强者的自信吧,毕竟这种场面我们已经见得多了,比起在缅北那边的遭遇,这种只能算作小场面。 趁着第一轮子弹打空,敌人纷纷低头换弹夹的时候,我们果断出击,迅速按照原定的路线逃离。 山里很荒凉,唯一不缺的就是杂草和树林,还有高低起伏的山坡和低谷,这些地形为我们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场所,靠着丛林掩护,敌人的子弹根本就咬不住我们的身体。 只是在乱枪中狂奔毕竟不是一种太好的体验,我们沿着一个方向不断猛冲,大概跑了三五分钟,好不容易避开了子弹的威胁,却看见前面的山林中闪过了几道身影,而为首的,正是本地据点的负责人白长老。 这老头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们,发出嘶哑的咆哮道,“你们果然会走这条路,我们早就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把我的据点搞得这么惨,今天要是放你们走掉,我几不用继续在五毒教混下去了!” 这老头别看年纪一大把,动作却很快,手上摸出一些黑色的纸片,纸片一洒,顿时好几道乌光射来,巫蛊灵力伴随着阴灵的森寒气息,一下子几笼罩了我们所在的区域。 “当心,这老东西修为不简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昨天我和白长老交过手,感觉他虽然不是这里最强的,但妥妥的也是高手一枚,尤其是这种操控灵蛊的手段,连我都尚且学不会,可见对于蛊咒的研究很深。 当然我并不紧张,望着泼天洒落的乌光,我立刻将双手合十起来,飞快诵念蛊咒,龙蛊气息形成一道防御的城墙,将对方射来的灵蛊气流纷纷拦截,林远更是洒落出几张符纸,依靠符纸散发的灼热阳气退敌,将这些巫蛊灵力中合。 短暂交手,白长老虽然靠着偷袭之便,却没有占据任何便宜,只是就在我们僵持的瞬间,林子另一边已经传来了熟悉的啸响,我用余光一看,只见一根凶猛的长钉“嗖”一下飞上半空,又好似钻地的导弹般直接坠落下来。 这根钉子破空的速度的极快,几乎超越了肉眼的捕捉能力,当凄厉的破空声袭来那一刻,钉子蛊距离我们后背已经不到十米了。 以这玩意的速度,十米空间不过是弹指一瞬,好在我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立刻调动全身气场,锁定住了钉子蛊的进击路线,脚掌跺地的同时,龙蛊已经伴随着嘶嘶的咆哮声暴射出来,径直从我背后跃出,与那根长钉狠狠对碰在了一起。 钉子蛊的贯穿力很强,能将碗口大的树苗拦腰截断,可当扎在龙蛊身上的时候,却被一股暴起的金光生生推开了半米。 龙蛊低沉地吼叫,怒气已经被带动起来,张嘴一咬,细长的身体也整个攀附在了钉子蛊上,限制了它的行动。 钉子蛊虽然厉害,但比起我的龙蛊还是差一个档次,随着它的挣扎,最终还是变得摇摇晃晃,直接从半空跌落下来。 林远则看准了机会,取出了自己先前准备好的“法器”,稳稳地盖在了那钉子蛊上面。 钉子蛊最怕接触污秽,被“膏药旗”一盖,立刻就停止了动弹。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成了! 少了钉子蛊的威胁,这里能够阻止我们的人并不多,我们立刻起身重新往国境线那边冲出去。 与此同时,钉子蛊射来的方向也传来巴颂凄厉的大吼,“混蛋,居然想出这么卑劣的方式来破我的钉子蛊,无论你们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追杀你们到死!” 配合咆哮声一起出现的,此起彼伏的枪击,火光摇曳,树林已经被照得透亮起来。 我看到了巴颂、白长老,以及正在率队攻击我们的扎猛,依旧在奋不顾身地朝我们围上来。 这么多追兵对我们而言依旧是个巨大的威胁,刘媚故技重施,再次点燃了路边干草,火焰一下子蹿升起来,我们依靠着火光的阻隔,尽可能避免被敌人的流弹锁定,一路狂奔没有丝毫停歇。 山路蜿蜒,眼看着出口已经在眼前了,忽然前面一片乱石林中有扑簌簌的声音传来,我顿住脚步,来了一个急刹车,抬头看去,竟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提前挡在了前面。 是刘德! 这家伙手上同样握着一把枪,正挡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我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内心有点紧张,赶紧说,“你真要帮他们对付我?” 回应我的不是子弹,而是刘德快速挥手发出的催促声,“快,从左边跑,那条小路人最少,是另一伙走私犯的地盘,只要你们跑进那条小路,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见我们没动,刘德又快速跑来,一脸焦急地说,“哎呀,我都把路指出来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动身,难道怕我出卖你们?” 我看着刘德,说你不会出卖我们吗? 刘德表现得很无奈,摇头说你们不要误会了,我跟着他们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自保,毕竟你们是被我带过来的,出了事我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他们拿那对母女的安全威胁我,我不能不带这帮人过来伏击你们。 第500章 同兴镇 我说既然是这样,那你现在私自放过了我们,难道就不怕被清算? 刘德摇摇头,说我怕个毛啊,老万和扎猛的势力再大,也仅限于国境线以外,老子是中国人,只要跑回金河镇他们就拿我没办法,难不成还能的翻越国境线来抓我? 我说既然这样,那你干脆跟我们一块跑吧,反正离国境线也就剩最后几百米。 刘德苦笑,说你们以为我不想跑啊,可我的姘头还被他们控制在手上呢,我姘头的女儿也在村子里生活,就这么跑了她们母子俩就完蛋了,我得装作继续和你们作对,才能骗取这帮家伙的信任。 他快速把话说完,不搭理我和林远的表情,手上使劲用力一推,我和林远都朝他指示的那个方向跃去。 果然前面不远还有另一条小路,路上没什么动静,看样子刘德并没有骗我们。 难得能在这个时候遇上同胞的帮助,我和林远都很欣慰,双双回头准备对刘德表示感谢,他却压根不看我们,匆匆掏出手枪,朝天上放了好几枪,一边对我们挥手,示意我们快点跑,一边对追兵方向大喊, “哎呀,他们在这儿,你们怎么不快点追上来,我一个人根本拦不住,人都往右边跑了!” 刘德呼声一起,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赶紧拉着刘媚跑向了左边,这条路倒是比较平坦,跑了没几分钟,国境线内的铁丝网已经近在眼前了,我们二话不说,立刻助跑攀爬上去,火速翻越铁丝围栏,依次落在了中国的土地上。 到了这个地方,敌人就没有办法对我们采取行动了,我和林远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铁丝网外侧时不时传来的零星枪声和喝声,心中大感快慰。 林远拿胳膊肘碰了碰我的肩,说没想到这个刘德还是性情中人呢,有情有义,这种人绝对值得结交。 我说是啊,这年头,皮条客中懂得坚守原则的人已经不多了,今晚要不是刘德帮忙,恐怕我们还得在林子里转一大圈。 刘媚哼道,“别高兴那么早,咱们确实逃出来了,可别忘了五毒教的势力在中国也有分布,他们肯定会立刻联系国内的人马,继续对我们实施围剿。” 我却不当回事,摇头说怕鸡毛,这里依旧属于西南的管控范围,国内的治安可不是越南那种地方可比的,就算这群人找到我们,光天化日也不敢动手,只能看着我们干瞪眼罢了。 简单休整了一下,我们再度起身,朝金河镇方向走去。 剩下的这段路变得很平静,毕竟是中国的地盘,那帮境外黑帮还不敢跑到这里来放肆。 没多久我们就抵达了之前投宿的地方,先去车上换了衣服,擦掉身上的泥渍和血污,趁着天没亮,我们翻越外墙钻进了宾馆房间。 奔波这么久大家也累坏了,各自躺床上休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醒来时外面天光已经大亮,我揉了揉太阳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门的时候发现林远和刘媚已经先我一步起床了,正一起朝我的房间方向走来,我赶紧走向他们说, “怎么起的这么早?” 刘媚指了指林远,说你问他咯。 林远马上说,“昨晚咱们逃了出来,可刘德还陷在那边,我比较担心,这家伙放走我们之后会不会遭到五毒教的报复,打算去那附近再看一看。” 我觉得有理,于是再次陪伴他们下了楼,谁知刚走到街角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朝咱们跑过来,边跑边对我们招手,低呼道, “你们怎么回事啊,昨天刚跑回来,这么快又开始满大街招摇了,是真的不怕死啊。” 我凝神一看,顿时笑了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担心有可能遭到报复的刘德。 从这家伙的表情来看,暂时应该没啥大问题,我快速走上去与他汇合,一起去了人少的地方,这才询问他怎么回来的。 刘德说,“昨晚追捕你们的行动失败后,那个白长老大发雷霆,确实准备找我算账来着,幸好我在那边的人头比较熟,有人出面替我做担保,这才把我给放了。” 我一脸感激,对刘德拱手说,“老哥,大恩不言谢,这些要不是你帮忙,可能兄弟真就陷在里边了,以后有任何差遣尽管说就是了。” 刘德摆手道,“都是中国人,那种情况下我哪能真的出卖你们,再说你们花钱请我带路,我当然有义务把你们平安送回来,没什么谢不谢的,不过话说回来,好端端的你们干嘛会跟白长老的人干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这个说起来话就比较长了,不是兄弟故意要隐瞒你,实在是知道了太多对你也没有好处。 刘德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该问的话别问的道理,于是笑呵呵点头,说得了,我早看出兄弟你是个干大事的人,能认识你们也算一种缘分,既然事情都办妥了,你们赶紧走吧,听我说,金河镇这地方不能逗留了,白长老还在到处打听关于你们的消息,被人盯上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我点头说确认你没事之后,我们也确实该走了,山高水长,以后咱们有缘再见吧。 临行前我还刻意打开钱包,额外支付了一笔“安保费用”,刘德倒是没跟我客气,笑眯眯地接受了,顺便告诉我们应该从哪条路走,才能避开白长老那一伙人的暗哨。 事不宜迟,我们及时动身,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了金河镇外面那条小路上,依旧是由我开车,按照预设的线路返回了屏西。 到了县城之后,我们不再急着赶路,简单做了休整,随后便各自打起了电话。 林远把电话打给了远在成都的岳局,胆子汇报了情况,我则联络上黄仁义,把在金河镇经历的事情做了一番讲解。 一听到这些情况,黄仁义马上变得紧张起来了,苦兮兮地笑道, “没想到这一趟业务会这么麻烦,要我说你们干脆回来好了,已经出了这么多力,没必要再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继续冒险,江燕那边可以由我去沟通。” 我拒绝了,摇头说现在的问题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孙俊,而是涉及到一桩性质十分恶劣的人口贩卖的事件,而且我们已经答应了岳局,要替他查明五毒教总部的情况,这时候说放弃怕是来不及了。 黄仁义苦笑道,“这么说你们还要继续调查下去,那下一步又打算去哪儿?” 我说,“我们可能会去一个叫白山的地方,根据我的查证,没准那里就是五毒教的总坛位置所在。” “白山?” 黄仁义先是一愣,隔了一会儿才说,“这地方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啊。” 我顿时来了精神,说怎么,你知道白山在哪儿? 黄仁义默默思衬,又过了几秒后才说,“哦,我想起来了,大概三十年前吧,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呢,曾经听家里长辈说起过白山,那里好像是苗疆的禁地啊,终年被毒瘴覆盖,听说去过的人基本都是九死一生。” 这说话让我陷入了思索。 黄仁义也算半个苗人,他老妈是苗族那边的,靠着这层关系,小时候没少跟苗族势力打交道,只是后来去了外地讨生活,渐渐才和老家那帮亲戚断了联系。 如今他能掌握的关于苗疆的情报不对,只能为我提供一个大致的方位,好像白山就坐落在广西的某个大型山脉里面,与贵州距离不是太远。 绕了一大圈,我们又要往回走一段,当我把这个情况告诉林远之后,小道士也立马拍脑门说, “刚才我和二师兄取得联系,他也说自己年轻时去过一趟白山,不过那时候他还很年轻,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对于通往白山的路线同样不熟悉。” 我说不是吧,以岳局手下能调动的资源,要寻找一个小小的白山,应该不是问题才对。 林远摇头说你把问题想简单了,白山坐落在苗疆腹地,你也知道,因为某些历史性的缘故,苗族并不欢迎汉人,尤其是那些生活在深山老林的生苗部落,甚至一度把汉人当做世仇。 这也导致岳局所在的部门对苗疆缺乏有效的认知,更加不可能率领大部队去苗疆展开行动了,这样做会被当地氏族视作挑衅,不利于团结。 我叹气说,“那咱们下一步又该往哪个方向出发呢?” 林远想了想说,“二师兄给过我一个建议,可以去一个叫同兴镇的地方,那里是汉苗的分水岭,有很多汉人和苗人共居,距离白山山脉也不算远,可以去那里打听情报。” 我说行吧,事不宜迟,那咱们明天就动身。 隔天我们起了个大早,在对车子进行简单的保养之后,便直接驱车往广西境内行驶。 这一代山高水远,到处都是丘状的山体,宛如一座座耸立钟乳石笋,跌宕延绵,看起来很是秀丽。 比起贵州那种一望无际的延绵山脉,广西的山体比较单薄,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险峻,当地人也比较热情,经过一路的询问,我们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抵达了同兴镇。 这个镇子的规模确实不小,建筑风格也颇具民俗特色,很少能看见砖瓦房屋,道路两侧排列着数不清的吊脚楼,远远望去,像极了一个休闲度假的旅游小镇。 到了镇中心,我们先是找了一家客栈投宿,趁着吃饭的时候,我询问客栈老板,知不知道白山这个地方该怎么走。 谁知连续问了好几个当地人,对方都表示没有听说过白山。就连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也纷纷表示对这个地名很陌生。 第501章 白山禁忌 这一下搞得我们有点抓瞎了。 同兴镇是汉苗交界处最大的混居地,按理说也是最大的情报搜集站,如果连当地人都不清楚白山在哪儿,那就说明我们可能找错了地方。 林远则让我先不要着急,说根据岳局透露的情报,白山应该是一片比较荒凉的峡谷,那地方除了极少数的苗人部落会前往,平时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涉足,普通人没有听说过那种地方也在清理当中。 我们不肯放弃,花了两天时间继续打听情况,最终还是靠着客栈老板给我指了一条道, “你们说的那个白山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距离这里二十里外,还有另一个叫同兴镇,去那里打听应该会有收获。” “等会儿。” 我都被说迷糊了,说这里不就是同兴镇吗,怎么二十里外还有一个?这小镇也太大了吧。 客栈老板摇头道,“客人你有所不知,你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最近十几年才修建起来的,专门用来接待外地的游客,属于为当地提升gdp的观光景点,真正的同兴镇其实隐藏在大山背面,那里才是通往苗疆的必经之路的。” 他还说几十年前,老镇街道上曾经发生过一件比较诡异的事情,一夜之间,镇上的人几乎全都感染了瘟疫,抵抗力差的老人基本都死掉了,唯有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逃了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场瘟疫,导致同兴镇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已经没多人在那里定居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老板会说这里存在两个同兴镇,感情是我们不了解情况跑错了地方。 当晚我就把情况告诉了林远,约定第二天继续出发,前往真正的同兴镇。 按照客栈老板提供的路线,我们把车驶进了一条十分荒凉的马路上,沿着山道蜿蜒前行,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随后在一处断桥前停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别的缘故,这吊桥已经塌陷,仅有的一条路线也被切断了,汽车根本无法驶过断桥, 只能下车步行。 这样一来就更耽误时间了,深山里没有店铺,连个过路人都很少能见到,我们靠着罗盘指针一路辨别方向,足足走了一条,才在一座山谷下面发现了小镇的踪迹。 比起外面那个同兴镇,这个老镇的规模起码缩小了三分之二,仅有两条坑洼的泥水街道,没有经过硬化处理,依旧是上世纪那种石坎路面,到处都凹凸不平。 其次这镇上的居民数量很少,除了零星几个商铺,根本就看不到有人驻足,街上全都是歪歪斜斜的木质楼房,大部分已经塌陷,仅剩下几栋完好的建筑,也是松松垮垮,大门上到处都是苔藓和腐烂的菌体,一看就荒废了很多年。 我们站在镇子前面的马路上,皱眉看着街道里的景象,不禁感叹这地方也太破旧了,哪像什么小镇,根本就是一座荒凉的死城。 继续走了一会儿,我们终于在靠近街区拐角的地方遇上了一位独眼的老大爷,林远立刻笑眯眯地掏出一盒烟,来到那大爷面前说, “大爷,跟您打听个事行不?” 那大爷可能有点耳背,说话声音小了听不见,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我们,林远只好加大了语气,问他知不知道白山这个地方。 大爷一听白山这个地名,表情马上就变得很奇怪,停下手上的动作,反问我们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年轻人,你们是外地跑来旅游的吧,听我一句劝,最好不要去那个地方,免得出了事害人害己。” 这话我们就不理解了,对视一眼,询问他那地方真有这么可怕? 独眼大爷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却不肯说明原因,说反正自己劝过我们了,我们不信的话他也没办法。 接着独眼大爷就转身离开了,连林远主动递过去的眼也没要。 感觉这大爷脾气有些古怪,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还以为是他年纪大了精神方面不对,于是走向了镇上唯一一家小卖部,询问小卖部老板关于白山的情况。 没想到小卖部老板的态度比刚才那大爷还要紧张,一听到“白山”两个字就激动得站起来,使劲摇头说, “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哎呀,年轻人真是不知死活,快走快走,趁天还没黑赶紧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这些外人该来的。” 他越是这么说,我和林远就越发好奇,非要缠着小卖部老板问个明白。 可他怎么都不肯说,被问急了就用当地的土话骂人,还是刘媚比较有办法,从口袋里掏出十几张百元大钞,轻轻搁在了小卖部的木头柜子上。 小卖部老板一看到钱,态度不像刚才那么恶劣了,这才不情不愿开口, “你们要去的白山,那是魔鬼居住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儿,我劝你们啊,还是趁没出事前快点溜吧,白山是一个禁忌,你问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不可能告诉你的。” 我不解道,“为什么会说那地方是一个禁忌,总得有原因吧?” 小卖部老板看了看我们,又朝街道外面看了一眼,外面冷风嗖嗖地吹着,天快黑了,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才缩回了目光,把声音压得很小, “不瞒你们,同兴镇在二十年前还是一个比较热闹繁华的地方,那时候镇上最起码住了一千户人家,不管什么苗人汉人,大家都混居在一起做买卖,把小镇搞得很繁荣,可自从发生过那起灾难事情后,这里就人去楼空了,才过了短短二十年,就荒废到了这般田地。” 我想起了上一个客栈老板的话,忙说我好像听过说,这里曾经爆发了一场瘟疫对吧? “屁!” 小卖部老板冷哼道,“瘟疫是对外的说法,这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瘟疫,而是遭了山神的报复!” 怎么又是山神。 我一听到“山神”这两个字就头疼,林远则笑嘻嘻地递上一支烟,故作惊叹道, “不是吧,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山神?” 小卖部老板疑神疑鬼地说,“你们还别不信,我知道你们这些大城市的人,对封建迷信那一套很不屑,但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里的确住着山神,而且还不止一个,当年的同兴镇也是因为不小心触怒了山神,才遭来报应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我说那这和白山有什么关系? 小卖部老板说,“你这人,怎么听不明白话呢,同兴镇是因为山神被毁掉,而白山就是山神们居住的地方,我这么说你懂了没!” 我哦了一声,感觉他说话的方式有些好笑,便要求小卖部老板把话说清楚一点。 他一脸为难,似乎被触及到了什么忌讳,摇头说自己不能讲,这个地方已经遭到了山神的诅咒,如果随便胡说八道的话,是要遭山神报复的。 我不由得笑了,山神的责任不应该是护佑一方平安嘛,怎么会随随便便报复自己的子民,倘若真有这样的山神,那也是邪神,根本不值得被人尊重。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简直大逆不道!” 我的话刺激到了小卖部老板,他当场翻脸,说什么也不肯再跟我们聊下去了,挥手就要赶人。 刘媚却半点不急,慢条斯理地打开钱包,又取出了一沓现钞,这姑奶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小卖部老板一看到这些钱,顿时又收住了骂人的冲动,愤愤地坐回椅子上说, “别以为有钱久了不起,得罪了山神钱再多也没用,我赶你们走也是为了你们好。” 刘媚道,“用不着你好心,我们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接下来还有几个问题,每个问题值一千,就看你给不给得出让我满意的答案了。” 在毛爷爷的光辉笼罩下,刘媚的形象变得格外伟岸高大,小卖部老板再也不排斥我们了,点头说你们问吧。 刘媚取出一千块压在柜台上,“第一个问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同兴镇变成一个死地?” 小卖部老板说,“因为有人私闯白山,触怒了那里的山神,当晚山神就对他实施了报复,等到这家伙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浑身溃烂生疮,连肠子和内脏都被抓出来了,人才死了几个小时,可身体溃烂得特别严重,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很浓的尸臭味道。” 一开始还没人把这具尸体当回事,毕竟只是个外乡人,无亲无故,只要抬到镇子外面埋了就行。 谁知道当天参与掩埋尸体的居民们,回来后却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了,身上同样长出烂疮,没多久就开始病变,头发枯黄牙齿脱离,疼得满地打滚哀嚎的,浑身大面积长黑斑,这些黑斑溃烂后渗出很多黄色的汁水,流到哪里,哪里的皮肉就会继续遭到腐蚀。 就这样镇上的人挖了更多坑,把之前负责埋尸的人也一起处理掉了,为了防止那种“病毒”感染,人们还故意撒上了很多生石灰。 不料这一切只是开始,往后那几天,镇上不断有人得这种“怪病”,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染上这种怪病,都会在短短一两天内痛苦地死去,死状大致都差不多。 这病症发作得特别快,从发生征兆再到死亡,短则几个小时,长则一到两天,根本就无药可救,甚至连负责治病的医生也无一例外都受到了感染。 刘媚说,“感染这么快,那不是瘟疫是什么?” “什么瘟疫能有这么强的杀伤力?我都说了不是!” 小卖部老板有些激动,站起来说,“这是山神的报复,我就亲眼看见过,山神趁其他人睡觉之后,从后山成片地飞出来,对小镇上的每一个人进行诅咒。” 第502章 死人了 小卖部老板的话搞得我们面面相觑,忍不住问他第二个问题,山神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是怎么对镇上的人实施诅咒的? 小卖部老板紧了紧喉咙,用略带发抖的声音说,“我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好像是一种长得像乌鸦,但是个头却比乌鸦更大的生物,它们成群结队,一来就是一大片,几乎占据了整个小镇。” 在那之后,几乎没到凌晨时分,小镇上空都会被这种“乌鸦”笼罩,而只要出现了乌鸦,隔天就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染病,在痛苦和凄惨中死去。 我们都听得有些愣神,刘媚又掏出一沓钱,加紧问道,“第三个问题,后来小镇又是怎么搬空的?” 小卖部老板红着眼眶说道,“后来……死的人死在太多了,镇上的人没有办法,只好拖家带口搬迁,只剩下一些年纪大,实在走不了的老人,只能留下来等死。” 好在随着小镇居民的离去,那些“山神”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渐渐就不怎么出现了,剩下来的人才能苟延到今天。 我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搬走呢?” 他惨笑一声,说自己的父母,兄弟和老婆都死在了山神的诅咒下,自己孤身一个人,就算跑出去了也没啥意思,加上他从小生活在这个小镇里面,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就没跑, “这个镇子上还生活着十几户孤寡老人,倘若连我都走了,恐怕他们就真的离死不远。” 我哦了一声,不置可否道,“可那毕竟是二十来年前的事情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什么当初搬走的人迟迟都没有回来。” “你们真以为山神放过这个镇子了?” 小卖部老板停顿了一下,忽然露出嘶哑的笑,眼眶红红地瞪着我们,话里话外都弥漫着阴森的味道, “山神的诅咒一旦开始,就永远也不会停下,这十几年间,我偶尔还会看见山神出没,每次出现,镇上都一定会有人死亡……” 天色越来越暗,外面冷风萧萧,吹卷着荒废的街道发出呜呜的声音,果真传来几分恐怖诡异的感觉。 我听到小卖部大门被冷风带动,发出的“嘎吱”晃动声,小卖部老板悚然一惊,抬头看着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忽然打了个激灵说, “天怎么黑的这么早,看起来山神又要出现了,你们这几个外人还是赶紧回吧,我得早点回屋子待着了,你们快走、走!” 说着他连摆在柜台上的钱也顾不上,便着急忙慌地赶人了。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都感觉到无奈,只好叫上刘媚一起离开了小卖部。 前脚刚跨出小卖部大门,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我回头看见小卖部老板已经用力把门关上,连同屋子里点燃的蜡烛也在此时熄灭。 本就死寂一片的街道在骤然间变得冷清下来,除了头顶上那一抹昏黄色的月牙,就只剩下一片昏沉沉的夜色。 冷风吹在人身上,感觉很不舒服,我下意识裹紧了外套,询问林远怎么看。 林远玩味地一笑说,“所谓山神,多半只是些成了气候的山精野魅,哪有小卖部老板说的这么可怕,二十年前他应该还很年轻,未必就亲眼看见过山神害人,多半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我点头说是啊,传闻大部分都有不实之处,倘若所谓的山神真的这么厉害,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刘媚则说,“天已经黑了,总在大街上站着也不是个事,干脆我们找地方住下来。” 我们都没有提出反对,很快就在镇子西侧找了一栋保存得还算完好的废弃木房,升起了一堆篝火。 屋外冷风一直在打卷,春寒料峭,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寒冷,我们靠在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一边吃着带来的干粮,一边凝视破窗外的夜幕。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上渐渐起了一层白雾,寒雾笼罩,为整个小镇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白纱,气氛越来越阴森。 林远抿着嘴说,“这鬼地方的气候确实不太正常,我们走过那么多地方,唯独就这里入了夜之后特别冷。” 刘媚不屑地说,“你该不会是因为傍晚停了那个故事,感觉害怕了吧?” 林远笑着反问,说你不怕?刘媚更不屑了,哼了一声说,“姑奶奶才不怕呢,要真有山神,我一定揪住它,好好看看这家伙长什么样……” 正说着,我忽然就听到楼顶传来一些动静,急忙摆手制止了两人,缓缓起身,朝着楼顶破洞方向看去。 我们找的木屋是破的,荒废十几年,屋顶上的木板早就腐朽不堪,透过那几处破洞,我依稀察觉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在蔓延。 刘媚也听到了这种声音,但却没当回事,凑过来说,“可能是老鼠,或者山里的野物外出觅食,没必要管。” 我摇头,让刘媚先不要说话,随后对林远投去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同样默默站起身,朝着屋子后面的角落走去。 从我这个方向看,根本看不清房顶有什么东西,只知道有什么东西停在了上面,好像正在默默走动,隔着木板观察我们。 这玩意提醒应该不大,制造出的动静也很微弱,要不是修行者的耳目聪慧,恐怕连我都未必发现得了它走动的声音。 隔着腐烂的木板,我和那东西“对视”着,感觉它动作已经停下了,似乎同样感觉到屋子里的人不简单,所以没采取下一步的动作。 我总感觉那东西好像已经“看”到了我的存在,同样是一动不敢动,与对方默默僵持起来。 沉默中我与它对峙了十几秒,忽然木屋后面传来一声呵斥,紧接着就是林远脚尖踏在墙上,纵身约上屋顶的声音, “孽畜,给我留下来……” 林远动作极快,一下子就蹿上了三米高的房顶,想必是已经看清了那玩意的长相,正准备将它弄下来。 我也是一脸期待,很想知道这所谓的“山神”究竟长什么样子。 可还不等这种期待化作现实,我就听到楼上的林远惊呼一声,紧接着他脚下一滑,我们头上的木板也因为承受不住这小道士的身体重量径直的炸裂,随着几块木板的倒塌,林远也十分狼狈地从上面掉下,双手还在胡乱挥抓着,宛如一只大蛤蟆,张牙舞爪地摔倒了我和刘媚面前。 砰! 这落地声音很响,溅起了一片沙尘。 我和刘媚均感无语,上前把人搀扶起来,问他有没有事? 小道士讪讪一笑,自己也觉得丢脸,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污渍说,“我刚要擒得此僚,没想到房顶上木板这么滑,一不小心就……” 刘媚打断他说,“少废话,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 “有,的确和傍晚那个小卖部老板形容的差不多,是一种长得很像乌鸦,但眼睛发红的怪物。” 林远点点头,用十分笃定的语气回道。 我和刘媚则是再度一怔,说血瞳鸦? “应该就是。” 林远擦了擦额头上磕得青肿的地方,继续点头,说虽然夜里光线不好,但自己刚才已经距离那东西很近了,应该不至于看错。 我立马摸着下巴分析道,“传说血瞳鸦是游走在阴阳两界的生物,性格好静,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巢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上咱们这里来?” 刘媚则是想到什么,马上说,“会不会是出来觅食的,把咱们也当成了食物?” 我一愣,笑着说怎么会呢,血瞳鸦喜欢吃腐肉,越是死的久的尸体它越喜欢,对活物却不怎么感冒,我出道这么久,还没听说过血瞳鸦咬死人的先例呢。 林远则说,“可它深更半夜过来,肯定有别的深意,怪只怪我刚才太大意了,一脚踩空没能抓得住它……” 啊! 突然间,一道凄厉中夹杂着无尽恐惧的惨叫声传来,犹如一把利剑直接划破了整个夜空,也将林远没能讲完的话直接打断。 我们都打了个激灵,纷纷朝惨叫声传来的位置看去。 刘媚率先开口,指向某个角落说,“惨叫声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肯定出事了!” 我和林远则看出那个方向好像是傍晚曾待过的小卖部,急忙喊了一声, “走,过去看看!” 说完我俩撒丫子就跑,用最快的速度朝小卖部方向赶去,随着距离拉近,我发现小卖部大门依旧被关闭得死死的,和我们之前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远上去拍门,喊了好几声大叔,里面都没有传来半点回应。 刘媚的忍不住了,拿胳膊肘将人推开,说你个废物,起开! 说完她暴力地踹出一脚,直接踹开了小卖部大门,我们同时定睛往里面一看,却又吓得纷纷倒抽凉气,一起退了出来。 死人了。 只见傍晚还好好的小卖部老板,此时正用一种凄惨扭曲的方式趴在地上,脸上还保留着临死前的深深恐怖,连五官都狰狞到变形。 他的死状很凄惨,满脸脓疮燎泡,脖子上还出现了很多野兽撕扯的抓痕,浑身血流不止,散发着浓浓的腥臭气息。 这些抓痕纵横交错,从脖子一直延伸到了胸口,连腹腔也被拉开,里面的内脏和肠器被生生拽出来,拉扯出很远,鲜血流满了整个地板,将现场渲染得无比血腥。 我们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可当瞧见这狰狞血腥的一幕后,却照样忍不住一阵干呕,差点原地喷了出来。 第503章 折返 这人死状实在太恐怖,不能怪我们胆小。 迟疑了半天,我们三愣是没敢进屋去查看情况,又过了好一会儿,林远才硬着头皮跨进了小卖部,目光在房间里反复搜寻了一遍,接着便大步走向了墙角。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细节,没一会儿就在被推倒的木架下面找到了什么东西,我匆匆过去询问他发现了什么,林远没说话,只是把五指摊开,露出了手心里一片黑色羽毛。 这羽毛很长,一看就属于某种中大型的鸟类,我拿在手上仔细端详,没一会儿就想到了什么,把脑门一拍,发出低呼道, “血瞳鸦?” “应该是!” 林远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抬头朝小卖部的楼顶上扫了一眼,果然在那里发现了更多羽毛痕迹。 刘媚则走向了尸体,经过一番小心的查看之后,她脸色难看地抬起头,说这人应该是被一大群鸟类围攻致死的,你看他身上的伤口,明显是被鸟喙和爪子撕扯致死。 我没有表态,又看向了小卖部老板的脖子,望着浮现在上面的发黑脓疮和溃烂痕迹,语气冰冷地说, “还不仅是这样,这些血瞳鸦的爪子肯定有剧毒,而且蔓延速度极快,就算没有被当场开膛破肚,只怕也活不长了。” 林远感到很深的不解,说血瞳鸦的爪子怎么会有这么厉害霸道的毒性,这不正常啊。 我闭上眼,感受着残留在空气中的淡淡毒腥气,缓缓说,“也有可能是被人为饲养的,为了增加血瞳鸦的攻击性,才会专门在它爪子上涂抹剧毒。” 刘媚快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走来说,“人已经死了,现场并没有留下太多线索,我们还是先撤出去吧,免得被镇上其他人看到,怀疑行凶的人是我们。” 事实证明,刘媚的担心是多余的。 尽管小卖部老板在惨死前制造了很大的动静,可除了我们三个外来者,镇上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任何人会选择出门查看。 我们走出小卖部,在对面找了台阶蹲下,守着尸体一直等到天亮,镇上才有零星的脚步声出现。 来的是一些老人,个个七老八十,步履蹒跚,满脸的沉灰暮色,老态沧桑,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块块行走的木头。 他们脸色麻木,看不出半点悲喜,全都木然地走到了小卖部老板的尸体附近。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老人对生死之事应该会十分敏感,可现实是,当这帮人目睹了小卖部老板凄惨的死状之后,一个个仍旧是面无表情,好像早就习惯了似的。 接着他们推出了一辆木板车,用白布盖住小卖部老板的尸体,合力把尸体抬到木板车上,拉去小镇外的一片空地上掩埋。 坑是提前挖好了的,只要把人往坑里一丢,再填上土,撒点黄纸就算大功告成。 负责“葬礼”的老人有十多个,每个人都麻木到了极点,甚至整个过程中都没人说话。 等到丧事值班完毕,这些老人就都木然地转身走向其他方向,没人交谈,也没人质疑小卖部老板的死法,甚至都没人在意我们这三个外人。 诡异,实在太诡异了。 我默默凝视着这些老人,居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林远也拍拍我的肩,很小声地说, “这些老人看似活着,可心早就死了,就剩一副躯壳,活一天算一天……”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陪林远转身返回了小卖部,远远的,我看见一个独眼老头正蹲在小卖部里,用一个口袋往里面装东西。 这老头我认识,正是昨天刚进入小镇的时候,我找他打听消息,却没有搭理我们的独眼老头。 刘媚有点生气,堵在门口说,“人刚死,你就迫不及待跑来拿东西,特太过分了吧。” 独眼老头木然地看我们,语气很沙哑,“怎么还没走,昨天警告过你们了,这里不是你们几个外人应该待的地方。” 我拦下还要继续说话的刘媚,走到老头身边问道, “小卖部老板死得这么惨,你们就不好奇他怎么死的?” 独眼老头说,“哼,口舌招尤,成天对着外人乱嚼舌根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我早猜到他会死,从你们一进这屋我就知道!” 我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小卖部老板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昨天接待我们,并且把这个小镇的部分秘密告诉了我们?” 独眼老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抬头微微吸气说, “山神无处不在,谁敢触怒它的威严,就会立刻被降下惩罚,这样的例子我看的太多了,镇上那些老不死的也都知道这点,所以自从你们进入这个镇子后,一直没人搭理你们。” 刘媚哼道,“老头,你别说得这么吓人,我们只是随便找小卖部老板聊了两句,怎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呵呵!” 老头看着她,仅剩下一只独眼好似玻璃球一样犀利,我赶紧挡在刘媚面前,对独眼老人陪笑道, “大爷你别忘心里去,这丫头心直口快,没别的意思。” 独眼老头摇头,说你们还是快走吧,你们一来,镇上只会越发的不安宁,小镇就是这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死人,每个人的死法和经过都差不多,人人都害怕成为这个样子,所有晚上会一直躲在屋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会开门。 我说哦,怪不得昨晚一个出来查看情况的都没有。 独眼老头还不多,打**好小卖部的东西,就转身朝外面走了,他背影有点驼,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左边膝盖发直好像不会打弯似的,但速度却不满,扛着几十斤杂货健步如飞,比一般的年轻人表现还要好。 我碰了碰林远的胳膊肘,问他怎么看这个老头? 林远摇头说,“看不准,这个小镇不仅氛围很怪,每个人给我的感觉都很诡异,我实在是形容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 刘媚说,“先不管这些了,我们过来是为了调查白山的具体位置,可镇上的人都是这幅鬼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把通往白山的办法告诉我们,要我看,不如先离开这个小镇,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点头说这样也好,刚试过了,小镇没有信号,这附近也没有多余人家,我的建议是带他们先出去,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等再次联系上岳局之后再说。 林远没有反对,很快我们就转身朝小镇外面走去。 脱离小镇范围,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片原始的树林,丛林茂密,显得格外阴沉深邃。 昨天我们就是沿着这片树林走进来的,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嘛,或许是出于心里因素,大家都感觉内心沉甸甸的,好像压了块石头,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心理作用,可走着走着刘媚却忽然停下来,嗅了嗅鼻子说, “这条路上的味道好奇怪,我们不能再往下走了。” 几个意思? 我和林远都纳闷地看向她,刘媚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们自己往前看。 我急忙转过身,望着树林顶端,却发现在那些高大的乔木之上,竟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只只硕大的黑影。 这些影子通体发黑,披着深黑色的羽毛,几乎和树荫融为了一体,它们的个头极大,足有家养的宠物猫那么大只,明明长得像乌鸦,但眼球却弥漫着血一样的猩红色,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将脖子转来转去。 “血瞳鸦,它们一直在监视咱们!” 林远发出了一声低呼,下意识去捡地上的手头。 “别动,这么多血瞳鸦,打不完的。” 我抬手制止了林远,凝视着血瞳鸦汇聚的方位,在心里默默数着,一只、两只、三只…… 整整十三只血瞳鸦,每一只都占据着树林的角落,对我们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 刘媚露出了很厌恶的表情,“这些讨厌的血瞳鸦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跟着我们,难道是打算对我们出手?” 我摇头,说如果要攻击的话,昨天夜里就该攻击了,感觉它们更像是受了什么人的操控,在密切关注着我们。 林远和刘媚一起看我,“怎么说?” 我叹了口气,摇头说自己也讲不明白,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肯定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恐怕就算想离开这儿,也不会那么简单了。 林远皱眉,“刚才那独眼老头催我们快走,没想到刚走出小镇,马上就遭遇了这些血瞳鸦,难道……” 刘媚哼道,“这还用分析吗,刚才那老头肯定憋着一肚子坏水,想把我们交给血瞳鸦,这样一来,或许血瞳鸦就不会再找镇上那些老头老太太的麻烦了。” 我摇头说未必,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林远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说,“下一步怎么办,拿个主意吧。” 我想了很久,忽然说道,“咱们回去,但不要走进小镇,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看晚上这里到底会发生什么!” 总感觉这个小镇应该隐藏着某些秘密才对,岳局建议我们先来这里打探的白山的信息,必然是有深意的。 林远也认可了我的判断,只有刘媚不太情愿,可架不住我们两个人决心已定,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随,又跟我们一起返回了那个落破小镇。 这次我们没有再大张旗鼓进入小镇,直接在小镇西侧找了个破败的神庙,躲起来默默等待天黑。 第504章 夜黑风高 这破庙挺旧的,看起来比镇上那些房子还要古老,好在是利用石头垒成,搭建得比较坚固,倒是不怕它会忽然倒下来。 我们蹲在破庙下面,简单吃了点干粮。 昨晚一直没睡好,折腾这么久大家也都困了,但却不敢同时睡觉,只能商量了一下,轮着休息换班。 等我一脚睡醒来的时候,天色又快黑了,一睁眼,就看到林远正坐在破庙前一块大石头上望气。 我走上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林远头也不回说,“我在看这个村子的风水,环境太恶劣了,四面环山,犹如被困在井底的蟾蜍,五行缺水容易导致干旱,这地方雨水特别少,根本就不适宜人类居住。” 我说所以这里才变成了绝地嘛,曾经那么热闹的镇子,现在就只剩十几口人了,还都是些行将就木的老人,简直就是个死人住的墓地。 林远摇摇头,“这里的风水既不适合活人,也不适合死人居住,根本就是个绝地。” “绝地”二字让我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一股脑站起来说, “别还真别说,这个镇上只剩一批老人,既不种地,也没人做买卖,连个打猎的都没有,这十几年来他们是靠什么活下去的?” 林远拍打着脑门说,“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你说,会不会镇上有人定期送吃的给他们?” 我没说话了,沉默还一会儿,脸色越来越古怪。 现在谈论这么多也没用,只能耐着性子等下来,看天黑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就这样守了一个小时,我刚把第二支烟抽完,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去。 深山里黑的很快,入夜后小镇连一点光亮都没用,黑漆漆的宛如一个缩小版的死城,从里到外都透着邪门。 昨晚住进去的时候,我的感觉还没有这么强烈,可如今站在高处俯看整个小镇,内心总觉得哪里刺挠,有种形容不出的古怪感觉。 林远感觉也跟我差不多,我们守着小镇看了老半天,一直到深夜,刘媚也醒来,打着哈欠走向我们,说你们怎么还不休息,该轮班了。 林远摇头,说要不你再睡会儿吧,白天我们休息过了,晚上反倒睡不着。 在这种鬼地方确实很磨人,诡异的氛围已经驱散了我们的困意,越到晚上反而越精神。 人都有个好奇心理,我和林远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破解这个小镇的秘密。 而就在我们停止谈话不久之后,果然后山某个地方开始出现动静。 只见林子深处传来一些扑棱翅膀的声音,我眯眼看去,发现是几头血瞳鸦,正在夜幕下的冷空中不断盘旋着。 刘媚立刻指着那些血瞳鸦说,“怎么又是这些畜生!” 小卖部老板说过,每次“山神”一现身,就代表镇上会有人死掉,我都都在猜测,不知道今天晚上倒霉的又会是哪一个。 可等待了好久,想象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那几只血瞳鸦只是围绕在半空盘旋,并没有进入小镇的意思,没一会儿就降落在了一棵光秃秃的老树上面,朝着小镇发出“嘎嘎”的嘶哑叫唤声。 奇怪,今天怎么不去小镇了? 我总感觉纳闷,随后就看见小镇里竟然亮起了一缕微光,光芒随着冷风摆动,渐渐从镇子中心转移到了血瞳鸦汇聚的地方。 一开始我看得并不是很清晰,直到距离被稍微拉近一点,我才注意到那点光芒居然来自于一盏灯笼。 灯笼当然不可能自己飘起来,那后面站着一个身材干枯,走路方式特别僵硬古怪的家伙,从背影依稀可以辨认,应该就是上午催我们离开小镇的独眼老头。 林远立刻站起来,目光直视着独眼老头的背影,语速低缓道, “这老头果然有门道,它不仅不怕那些血瞳鸦,居然打着灯笼靠近它们!” 我也觉得纳闷,昨天惨死的小卖部老板说过,这些血瞳鸦是“山神”的化身,出现既意味着不详,所以对它们很是惧怕。 但独眼老头不仅不怕,甚至还跟这些血瞳鸦认识,我都怀疑血瞳鸦到底是不是他一手养大的。 怀着这种疑惑,我们决定跟上去看看情况。 刘媚也想跟上,被我制止了,建议她暂时留在破庙里,看看我们离开之后小镇还不会发生别的事情。 这丫头很不开心,瞪着杏眼说,“你什么意思啊,每次都把我留在后面,是不是看不起人?” 我苦笑自己哪儿敢,能力强的人当然要放在最后压阵了。林远也学乖了,一脸狗腿地对刘媚笑笑,说没错,咱们跟上去有些冒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还得靠您这个祖宗去救咱们了。 千穿万穿,马屁是穿不了的,这丫头被我们哄开心了,这才叉腰说, “两个废材真让人不省心,行了,你们快去快回吧。” 我和林远相视苦笑,赶紧尥蹶子跟上灯笼消失的地方。 前面的人走得不慢,我和林远花了不少功夫才跟上去,等到了跟前的时候,我看见那盏灯笼被悬挂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灯火摇曳,发出嘎吱的声音。 那几头血瞳鸦就静静蹲坐在灯火旁边,好像门神一样监视着四周。 为了避免惊动这些血瞳鸦,我和林远只好把脚步停下来。 望着前面那几只血瞳鸦,我感到有些棘手,这玩意夜视能力很强,能够在黑暗中把四周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很多修行者之所以豢养血瞳鸦,就是为了替自己充当第三只眼。 而且血瞳鸦和主人存在一定的精神能力,假如我贸然驱赶它们,一定会被主人发现。 就在我思索着该怎么应付这些血瞳鸦的时候,林远却早已想到办法,只见他嘿然笑了笑,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的蜡烛,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咬破中指,在铜镜上面写写画画。 我不解地问他干嘛? 林远解释,说血瞳鸦虽然能辨阴阳,但毕竟是一种智商低等的生物,很容易受到外界迷惑,我有办法让它们暂时失明。 说话间林远已经画好了符咒,再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点蜡烛点燃搁在脚下,利用几根木棍做支撑,将铜镜的位置固定起来。 烛火的光芒映照在铜镜上面,血色符文交替流动,通过铜镜的折射,印着符咒的烛光立刻发散出去,隔空覆盖在了那几只血瞳鸦身上。 很快我就感觉血瞳鸦笔直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了,微微摇晃了几下之后彻底定住,那双血色的眼睛居然逐渐闭合了起来。 碉堡了,想不到铜镜还有反射符文的作用,实在令人意外。 林远已经调整好了铜镜的角度,那几头血瞳鸦被定在原地,暂时失去了监视的效果,我们也终于能放心大胆地继续往前走。 穿过被血瞳鸦监视的地盘,很快我们就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小山谷,山谷里面燃放着篝火堆,除了独眼老头之外,我还看到了另一个体型销瘦,身穿黑色袍子的身影,正扛着一个黑色的麻布口袋,一瘸一拐朝独眼老头走去。 夜幕太深了,我们不敢靠近,没能看清楚那个黑袍男人的长相,只是隐隐感觉他应该很年轻。 男人肩上的布袋子很沉重,里面好像是一些大米和生活类的必需品,压得他把腰弯下去,显得十分吃力。 很快男人走到了独眼老头面前,气喘吁吁地放下袋子说,“东西都在这儿了,应该够用一段时间。” 这家伙的口音比较奇怪,有点类似于广东那边,咬字发音不是太清楚。 独眼老头则是一句话都没说,俯身拎起了米袋子,转身就要走。 男人说,“等会儿,昨天血瞳鸦忽然下山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独眼老头停下脚步,这才点头嗯了一声。 “好端端的你招这么多血瞳鸦下山干什么,差点害我被大祭司责罚。” 男人的语气中似乎夹带着些许的不满,独眼老头则是笑了笑,“为了解决一个多嘴的家伙,我自己不方便出面,只好借血瞳鸦下手了。” 黑袍男人惊讶道,“镇上已经不剩几个试验品了,你干嘛还要处理掉他们?” “因为他多嘴,把不该说的话告诉了外面的人。” 独眼老头的语气相当低沉,对黑袍男人说,“你要搞清楚,同兴镇是白山的第一道防线,最近来这里搞事的人可不少,好比昨天下午来的那三个年轻人,一看就来头不小,如果不趁早打发他们离开,只怕会滋生很多事端。” 黑袍男人默默点头,说知道了,把这些东西给你,我也该回去复命了,也不知道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究竟要持续多久。 独眼老头冷笑道,“你才在这里生活了多久,放心,我说过的,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有事。” 黑袍男人默不作声,但看得出他对独眼老头的话存在一定的抵触心理。 独眼老头没有再搭理他,很快就扛起了那袋大米,大步朝小镇方向走去。 我和林远蹲在角落里,一直密切地关注这一切,直到独眼老头离开,彻底走远之后,我才拍了拍林远的肩膀,指向那个同样打算默默往回走的黑袍男人,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这家伙是从山里下来的,看样子同兴镇后面并不只是一片原始森林,深山里肯定存在某个比较神秘的组织,没准同兴镇的事情就是由这些人搞出来的。” 林远点头,随即摸着下巴说, “这个穿黑袍的家伙应该知道实情,不如我们抓住他,打听一下通往白山的路线吧,顺便也可以搞清楚同兴镇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05章 踏破铁鞋 独眼老头一走,我和林远也开始盘算起了行动,决定由我尾随在这个黑袍男人后面,林远则绕路跑到前面去拦截。 我们快速计划好一切,立刻实施起了行动。 林远动作极快,很快便钻进林子里面消失,我则慢条斯理地起身,缓缓走向了那个黑袍男人。 黑袍男人走得并不快,我看出这家伙身材挺瘦弱,而且脚下虚浮,一看就没练过功夫,应该只是普通的苗民。 他拎着灯笼,正准备将那些血瞳鸦唤回来,可血瞳鸦已经提前被我们定住,无论他怎么招呼,那几只血瞳鸦都定在树枝上,一动也不动。 看得出黑袍男人有些着急,甚至都打算捡石头去丢它们了,嘴里还小声骂着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径直出现在了他身后,咳嗽着打了声招呼,“朋友,麻烦停一下,我向你打听个事……” 我的话刚说一半,黑袍男人就浑身一颤,很警觉地扭头看着我,“你是谁?” 他身上披着很宽大的黑袍子,袍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因为天太黑的原因我依旧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还来得及再说点什么,这家伙居然惊呼一声,连血瞳鸦都不要了,转身往后面的峡谷里面跑去。 “你等下!” 我没想到这家伙胆子这么小,顿时看笑了,急忙拔腿去追,边跑边沉声说,“站住,再跑就对你不客气了。” 黑袍男人就跟没听见似的,脚下跑动得很疾,他应该没少来这儿,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很轻易就绕开了我的追踪,正打算钻进树林的时候,前面的树林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冷笑,随后就是一道黑影蹿出,不偏不倚的一脚踹在黑袍男人肚子上。 “啊!” 黑袍男人下盘不稳,顿时惨叫一声撅在地上,被踢得滚了两圈,我赶紧喊道,“小道士,别下重手,这家伙不是修行者!” 林远刚从林子里跳出来,还打算朝黑袍男人补一脚,听到我的话之后就不动了,我则缓缓来到了疼得在地上打滚恶黑袍男人身边,双手抱胸,用戏谑的眼神看他。 男人在地上呻吟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把的身体支起来,看我们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畏惧,他黑袍已经变得凌乱,露出一张文质彬彬,看起来很白皙的脸颊,一脸畏惧地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我没有说话,看着男人的脸颊,竟感到有些熟悉,这家伙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一头凌乱的长发,脸庞销瘦,眼窝暗淡发青,看着十分狼狈,然可五官却相当立体,轮廓分明,长得也高高瘦瘦的,有种好像女人一样阴柔美。 林远还在呵斥他,为什么要害死镇上的人。男人显得十分无措,不停摆手说,“没有的事,人不是我害死的,我只负责给小镇带一些生活物资,你们误会我了!” “还想狡辩?” 林远摩拳擦掌,正准备给这小子来点厉害瞧瞧,我赶紧上前,伸手拦下林远说, “小道士,你先别动手,让我来问。” 接着我快步来到男人面前,厉声呵斥道,“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是苗人还是汉人?” 我的话让男人颤了一下,他缓缓坐正了身体,脑子好像有点短路了,隔了一会儿才怯懦地说,“我……我是汉人,家住在广东省。” 我眼神都快凝固了,死死定格在他脸上,又问道,“我向你打听个人,孙俊,你认不认识?”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后,男人下意识就浑身发起了抖,用颤巍巍的语气说, “认识,我就是孙俊啊。” 果然…… 听到男人的回应声,我忍不住吸了口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同兴镇这样一个地方,找到客户拜托帮忙要找的人。 林远则是一脸吃惊,上前来说,“不会吧老兄,这小子就是孙俊,你会不会搞错?” 我摇头说不会,紧接指了指孙俊那张清秀中夹带着惊慌的脸,说虽然这张脸很瘦,跟照片上比起来有点脱相变形了,但大体轮廓我还认识,跟之前在相册里看到的差不多。 其次是口音,这家伙说话时夹着舌头,很典型的广东腔,显然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我和林远一阵交谈,好像围观大猩猩似地看着孙俊,这家伙也觉得迷糊了,揉了揉被林远踹中的肚子,很惊讶地问道, “老兄,你们到底是谁呀?” 我蹲在他面前说,“我叫周玄,再问你一个人,江燕,认不认识?” 听到江燕的名字,孙俊顿时脸色大变,肩膀又是狠狠地震了一下,随即男子汉热泪滚滚落下来,居然委屈巴巴地掉出了眼泪, “我当然认识江燕,她是我女朋友,可……” 我摆摆手,说认识就好,直说了吧,我们就是受了江燕的委托,专程跑来这里救你的。 孙俊很激动,说什么,你们竟然是……哎哟! 他迫不及待想要站起来,可身体一动,马上又捂着肚子蹲下去,露出十分难受的表情。 我扫了林远一眼,说你丫刚才那一脚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啊,不会把人内脏踢伤了吧? 林远忙说,“不会,我下脚很有分寸,不至于伤到内脏。”我指着还在呻吟的孙俊,说那他怎么…… 不等我提出质疑,孙俊就苦着脸把头抬起来说,“不怪这位老兄,我肚子疼不是因为他。” 我重新问他怎么回事。孙俊苦着脸,在肚子上狠狠揉了几下,这才解释起了原委,“我被人下蛊了,肚子里的蛊虫时不时发作,没到半夜都会觉得很难熬。” 我哦了一声,拍拍他肩膀说别怕,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蛊虫,我可以帮你解。 跟着我就想帮他解蛊,谁知孙俊却把头摇了摇,苦闷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绝望,说没用的,自己中的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蛊,除了下咒者本人,谁也解不了。 林远一脸不信,笑了笑说,“不存在这种事,这世界上但凡是蛊,就一定有克制它的弱点,你别小看周玄,他可是身怀本命蛊,说到替人化解蛊毒的本事,这世界上没几个比他更优秀。” 孙俊还是摇头,说子母情蛊,你们能解吗? “什么?”我顿时咯噔了一下,赶紧伸出手来,一把掐着孙俊的手腕,同时沉下心境,闭眼认真感知了一会儿,随即睁开眼苦笑说, “你这蛊我还真解不了。” 这下林远不解了,说不会吧,到底什么蛊,连你都束手无策,这个蛊究竟是有多厉害? 我无奈道,“其实这个蛊并不厉害,麻烦的在于他的命格被人强行绑定在一起了,如果要切断这种联系,就必须找到下蛊的人才可以。” 林远还是不懂,追问我到底是性质的蛊。 我说子母情蛊,属于情蛊中的进阶版,简单来说就是先把情蛊种在自己身上,再利用情蛊培育出子蛊, “随后将子蛊种在目标身上,利用子母蛊之间的特殊联系,大到操控对方的目地。” 这种蛊对于身体的伤害不会特别大,顶多就是腹痛难忍,犹如刀绞,虽然会痛,却不至于要人的命。 只是化解起来比较麻烦,必须先找到培育母蛊的人,设法得到母蛊,才能把孙俊身上的子蛊给弄出来。 孙俊很意外地看我说,“你说的一点没错,我就是被她用子蛊控制了,才不得不留在这里,成为五毒教的打杂奴役。” “等等,你说五毒教?” 我和林远同时吃了一惊,忙问,“这个通过子母情蛊操控你的人,也是五毒教的人?” 孙俊默默点头,说是啊,自己本来就是被五毒教抓上白山的。 他的话瞬间让我把一切串联了起来,忙不迭地问,“这么说白山就在这附近不远,五毒教的总部也在这里对不对?” 孙俊说,“也对,也不对。”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孙俊只好说,“我身后的这座山脉的确属于白山,但是白山很大,里面有很多神秘的地方,我不清楚他们的总部具体在哪里,只知道这个山脉已经被五毒教的人接管了。” 林远追问,“你不是正在被他们奴役吗,难道就没趁机调查点关于五毒教的情报?” 孙俊摇摇头,说自己什么身份?我不过就是最底层的杂鱼仆人罢了,哪有资格逛完整个白山,白山的地形特别险要,自己能出入的地方不多,只有几天固定的线路。 我又朝同兴镇方向指了指,追问那个小镇是怎么回事。 孙俊一脸麻木地告诉我,说这个小镇,其实是白山的门户,是专门用来制止外人靠近白山的,任何人进了小镇,都会受到“巫神”诅咒,被永远囚禁在小镇里,出不去,也没办法更进一步。 我好奇他口中的巫神指的是什么,孙俊指了指枝头上被定住的血瞳鸦,说这些东西就是巫神的信使,专门替巫神传播病毒和瘟疫,至于巫神的本体嘛,他没看过,也不知道,那是五毒教最大的秘密。 我想起了小卖部老板死前讲过的传说,大概也猜出来了,五毒教的人占据这里之后,为了防止会有外人进入白山峡谷,所以才设法把同兴镇弄成了一片死地,并刻意编造出“山神诅咒”的谣言,其目地应该就是为了避免外人过分深处,以至于发现白山的秘密。 林远也猜到了这些,深吸一口气说, “管他什么巫神不巫神,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我们就先把孙俊带走去,再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通知二师兄的部门。” 谁知孙俊却再次摇头,说不行,我不能跟你们出去。 第506章 救人计划 我们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孙俊,准备把人带里这个鬼地方,本以为孙俊会对此充满感激,却不料这小子居然把头摇得比拨浪鼓还要快,紧张兮兮道, “我出不了这个小镇,如果跟你们离开的话,一定会死在路上。” 林远很诧异地问他为什么。 孙俊低头指了指小腹,沮丧且无奈地说,“我肚子里的东西随时有可能发作,疼起来没完没了,越是远离这里,它发作的频率就越快,如果得不到解药,剧痛就会一直持续下去,那种滋味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我点头说,“子母情蛊可以隔空感知对方,如果子蛊距离母蛊太远,确实会在寄主身上闹腾,一旦得不到控制,就会疼得越来越厉害。” 孙俊说是啊,就因为中了子母情蛊,他们才放心让我一个人下山送食物,之前我试过好几次想逃,可每次只要穿过小镇,马上就会疼得死去活来,简直比受了酷刑还要难受。 林远摸索着下巴说,“这样说来,摇带走孙俊,就必须先设法找到母蛊,并将它除掉了?” 我说是的,子母蛊化解起来比较麻烦,必须同时解决子蛊和母蛊才行。 接着我又询问孙俊,母蛊究竟在谁身上,孙俊看了我一眼,缓缓说出一个名字,说母蛊再一个交笛莎的女人那里。 我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点头说,“这个笛莎,应该就是化名李艳红的女人对不对?” 孙俊很意外,说你居然知道。我说自己当然知道,在找到你之前,我还替江燕化解过蛊毒,已经掌握了你们之间的“三角恋”关系。 孙俊满脸发苦,说笛莎是个很疯狂的女人,我一直都没有喜欢过她,可她对我太执着了,想尽办法都要把我从江燕身边抢过来…… 我冷笑,说明知道是这样,你还答应江燕,陪着她一起去金河镇旅游?要不是你自己摇摆不定,当断不断,又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事? 孙俊被我说的很惭愧,低下头一言不发。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孙俊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双手死死捂着小腹,已经疼出了汗水。 我知道这是他体内的子蛊开始闹腾,估计是孙俊下山时间太久,那边的人已经等不及了,赶紧站起来说, “你先回去,稳住体内的情蛊不再发作,等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找机会下山,带我们一起进入白山。” 孙俊吃力地点点头,缓缓爬起来,又询问我们去白山做什么。 我吸了口气说,“我们来这里一共有两个原因,除了要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外,还受了另一个朋友的委托,打算调查一个下落。” 孙俊想了想说,“你们究竟要找谁,该不会是几天前被抓进来的那个白云苗寨的女孩吧?” 等等……白云苗寨,女孩? 他的话让我大为意外,忍不住说,“事情怎么又跟白云苗寨扯上关系了!” 我会这么激动不是没有原因,回想当年,我们为了刘媚的事情进入苗疆求助,曾经受过白云苗寨很大的恩情,事后虽然一直没跟白云苗寨联系,却不曾忘记过这份情谊。 林远也是慌得一匹,赶紧握住孙俊的手说,“你说这个白云苗寨的女孩长什么样子,多高,她叫什么名字?” 孙俊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自己只是听其他人说过,几天前五毒教派人出去过一趟,之后就挟持了一个年轻女孩回来,那个女孩来自白云苗寨,似乎跟五毒教起过很大的冲突。 至于具体是什么冲突,五毒教的人又为什么要把这女孩带回来,这就是不是他一个杂役可以过问得了, “我只知道,这女孩被囚禁在了一个叫神苗洞的地方,那个洞子很危险,里面到处是毒蛇、蝎子和蜈蚣这些东西,任何人进去了都很难活着出来。” 孙俊一口气说完这些,又难受得用手捂住了小腹,我和林远则是惊出了一头冷汗。 白云苗寨是我们的朋友,虽然不确定这个被俘虏进山的女孩到底是谁,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手不管。 林远比我更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抄家伙上山,我赶紧拦下他说, “救人不在这一时半会,人都被抓斤去好几天了,咱们又不了解白山的情况,进去了也白搭,除非……” 话说到这儿,我忽然停下来,和林远一起扭头看向了孙俊。 孙俊脑子不笨,立刻猜到我们要干什么,脸色惨白道,“你们该不会打算让我帮忙,替你们救出那个女孩吧?” 我说这也是为了救你自己,你身上中了子母情蛊的毒,毒素已经很深了,如果不能尽快拔除,今后一辈子都会受到它的摆布, “你也不希望一辈子留在这里,被人当杂役虐待吧,你现在帮我就等于是在帮你自己,我向你承诺,只要能救出白云苗寨的女孩,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化解子母情蛊,恢复自由身。” 孙俊很犹豫,眼神反复挣扎,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咬牙说道, “好吧,反正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更痛快。” 他让我们先回小镇外的破庙那里去等着,等到明天这个时候,他会再找机会下山,到时候可以想办法让我们混进白山。 我同意了,叮嘱他回去之后要小心,绝对不能把见过我们的事告诉任何人,孙俊点头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毕竟这也关系到我自己的前途。” 说完他才转身,一瘸一拐走进了那片峡谷,我和林远目送她看来,直到孙俊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里面,林远忽然眯起了眼睛, “周玄,你感觉这小子的话可不可信,我们要不要悄悄跟上去,找出五毒教的位置?” 我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白山这么大,里面有又是五毒教的地盘,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外人入侵的手段,你现在跟上去很有可能暴露自己。” 其次孙俊已经答应了跟我们合作,这样做很有可能引起对方的抵触心理,万一孙俊看出我们不信任自己,拒绝再帮忙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远只好叹气,说那好吧,真希望那个被掳走的女孩能坚持得久一点。 我看穿了林远的心思,说难道你怀疑被抓紧白山的女孩是芭珠? 林远的心情有些烦躁,摇头说希望不是吧。如果真是她的话,我就算拼了命也一定要把人救出去。 我这才想起来,林远之前一直对芭珠有好感,只是碍于芭珠白云苗寨神女的身份,所以一直不敢对她表露心迹,虽然这两年他和芭珠在没有联系过,可心里应该还是有她位置的。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撇嘴,说你这个花花道士,怎么老是跟这些女人纠缠不休。 林远却表现得很委屈,说你别看我平时那样,可真正记在心里的女孩却不多,芭珠算一个,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她受欺负。 我摇摇头,心说鬼才信你呢。 既然确定好了明天晚上行动,我们就不再继续耽误时间了,又沿着原路返回,摸回了那个破庙。 刘媚一直在等我们,赶紧走来问道,“怎么耽误了这么久,你们是不是在小镇后面遇上了什么麻烦?” 我对刘媚眨了眨眼,说你不如猜猜看,我们在那里遇上了谁? 刘媚不满地白我一眼,说谁呀,你别打哑谜了,赶紧告诉姑奶奶!边说还不忘在我胳膊上揪了一下。 我疼的龇牙咧嘴,只好举双手投降,对她说出了整个经过。 刘媚也感到诧异,说不会吧,芭珠能力挺强的,被抓走的人应该不会是她。 我说具体是不是,现在还很难说,只能带着明天晚上,孙俊下山之后再谈论了。 心里惦记着白云苗寨的事,我和林远心情都不是太好,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天色渐渐亮起,第二天我们立刻收拾东西出发,重新返回了跟的孙俊约好见面的地方。 这时候天色还早,我们只能在山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待着,从上午一直守到下午,直到夜幕重新来临的时候,林远快憋不住了,时不时地抬头朝昨天那个位置张望。 我见他这么烦躁,便拉了拉林远的衣角,让他心态放平和一点。 林远一屁股坐回来说,“天已经快黑了,孙俊却没有按照约定出现,这小子该不会在耍我们吧。” 我摇头说怎么可能,除非他自己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林远又说,“那会不会是这家伙回去之后,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已经被五毒教的人给控制了起来。” 我说应该不会,孙俊虽然不是修行者,可他脑子并不蠢,如果连这点秘密都守不住,也不至于能活到今天了。 刘媚则在一旁打趣道,“小道士,你平时不是挺沉得住气的吗,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沉稳不起来了,看来爱情真的很容易让人变得盲目,没想到像你这样的花花道士,也会某个特定的人情有独钟。” 林远没心思跟她开玩笑,苦笑说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等办完正经事随便你怎么说都行。 我说你急也没用,饭得一口一口吃才行,如果一直这么焦虑下去,不仅于事无补,还有可能导致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经过我的规劝,林远总算沉住了气,靠着盘腿静坐来打发时间。 我们继续等待了大半个小时,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去,我才看清对面山道上出现了一道消瘦的身影,肩上扛着一个大竹筐,走路一瘸一拐的,正是我们苦苦等候的孙俊。 第507章 登山 望着来人,林远立刻从地上蹦起来,迫不及待赶去汇合。 刘媚要想跟着过去,被我扯着衣袖阻止了,“你不要过去,继续潜伏,白山很危险,更不要说我们接下来还打算潜入五毒教的地盘,留个人在暗中接应我们不是坏处。” 刘媚平时虽然表现得很刁蛮,可到了重要的时刻却从来不掉链子,认真想了想说,“好吧,那你和小道士一定要小心,尤其是林远,这家伙心已经乱了,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你得随时看着他点。” 我笑着说没问题,让刘媚放心,有我看着,不会这么容易出问题的。 安顿好刘媚,我也跟着从林子里蹿了出去。 林远上去就质问孙俊,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出现?孙俊一脸无辜道,“老兄,白山放手这么森严,平时我根本不被允许下山,这次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一条小路下来的。” 林远不想听这些,让孙俊赶紧说正事,“那个被关押在神苗洞里的女人怎么样了?” 孙俊说,“不清楚,白天我尝试着打听过,不过神苗洞防守特别严密,还有很多蛊师把手,外人只要一靠近就会被他们发现,我根本不敢靠近那里。” 林远急得焦头烂额,却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松开了他的手。 我上去说,“那你准备用什么办法把我们带进白山?” 孙俊赶紧卸下肩上的竹筐,从里面取出一点吃的,以及两套黑色的长袍,递给我们说, “五毒教制度森严,每个人都有对应的服装,你们把衣服换上,我会带你们选择一条小路混进去。” 这袍子很宽大,上面还有斗篷,恰好能盖住我们的脸,用来隐藏身份倒是最好不过,我们很快就换上了黑袍,接着孙俊又递出一些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油彩,让我们涂抹在脸上,这样就能遮住五官,避免被人一眼认出来。 乔装打扮结束后,我们开始往孙俊出现的那个峡谷走去,按照他的说法,只要穿过这座峡谷,就属于白山的范围,而五毒教就坐落在白山山脉的核心处。 临行前我还刻意扭头,神不知鬼不觉地朝刘媚那边看了一眼,她把身体隐藏在树林里,露出半张脸,对我眨眼示意要小心。 峡谷不长,但很幽僻,里面是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周围长满了各种植被,大部分我都不怎么认识。 而走出峡谷之后,则是另一片室外空间,首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溪谷,溪谷水流不深,从高处蜿蜒下来,直通一条大河。 而在溪流的两边,则出现了一些竹子搭建出来的小屋,小屋附近还有一片特别茂密的竹林,从山脚延伸,一直斜倚到了半山腰。 孙俊带我们走的小路就位于竹林中间,他边走边向我们透露, “白山山脉很大,里面有好几座相连的主峰,每一座山峰的用处都不一样的,有的用来培植药草,有的用来饲养毒虫,还有长老们单独修炼的地方……” 我们这次要去的是生活区域,就坐落在最矮小的那座山峰上面,他打算先找个地方我们藏起来,等安顿下来之后再说。 我一边听他讲述这边的情况,一边环顾四周的竹林,发现好多建筑都建立在半山腰的石壁上,造型特别古怪,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这些人要选择住在高山上,连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都没有?” 孙俊回答,“这是为了保证安全,五毒教太神秘了,加上得罪过不少江湖势力,这些年以来不知道多少人想置他们于死地,把人安置在山上能方便隐藏。” 林远奇道,“不都说五毒教是苗疆最大的一股势力吗,谁敢跑到这里来捣乱?” 孙俊说,“再厉害的势力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其实最近这段时间,跑来这里闹事的势力还真不少,光我就见过好几拨了,除了一些苗族村寨的势力外,还有几拨从中原地区赶来的人,领头的那个好像来自什么黄家……” 荆州黄家,他们怎么也派人过来了? 我和林远大吃一惊,孙俊继续摇头说,“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这段时间苗疆很乱,正因为形势太乱了,大祭司才会下令彻底封锁路口,不让任何人进入白山。” 正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竹林比较深入的地带,孙俊忽然停下来,指了指前面的山路说, “这里就是通往五毒教的必经之路了,竹林里有很多陷阱,你们要小心点跟着我,千万不要触发这些陷阱。” 林远看了看四周,说既然这条路危险,我们为什么不换一条?孙俊摇头说换不了,其他几条山道都有专门的人把守, “别看白山表面很平静,可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有可能被他们监视起来,我选择的这条小路已经是最安全的一条了,因为林子里养了很多毒虫,所以平时不太有人路过。” 果不其然,我们刚走了十来分钟,就看见前面竹林上传来沙沙的响动,抬头一看,发现好几条翠绿色的小蛇正把尾巴挂在竹枝上,上半身好像豇豆一样垂落下来。 这些青色的小蛇体型不大,但毒性却不小,纷纷扬起了三角形的蛇头,十分警惕地看着我们,时刻都呈现出一种攻击状态。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观林远则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不自觉就站在我后面。 孙俊捡起地上的竹竿,轻轻将毒蛇拨开,提醒我们一定要跟紧他的脚步,一边小声地解释道, “这些竹叶青虽然没有经过阴法炼制,但是攻击性很强,万一被咬伤了也会特别麻烦,除了头上的毒蛇之外,地面上还有蝎子、蜈蚣这些东西,它们都有剧毒,一般人根本不敢走这条路。” 我默默点头,怪不得被称为五毒教,这里的人确实很懂得利用毒虫,居然能做到利用毒虫对整条山脉布控,实在很了不起。 不过这样的毒虫阵对外人而言是个麻烦,对我来说却没什么大不了的。龙蛊可能是因为好久没出来活动了,一直在我身上躁动地钻来钻去,好几次都想扑出来,对着满地的毒虫大快朵颐,被我死死地压制了,这才没闹出什么乱子。 它虽然没有现身,但却不断朝外面释放蛊中王者的气息,导致我们走过的地方毒蛇几乎僵死了一半,连那些蜘蛛蜈蚣等等,也死死地趴在地上不肯出来。 我们很容易就通过了竹林,孙俊总算松了口气,丢开竹竿,嘴里却小声嘀咕道, “真奇怪,今天的竹林怎么这么安静,好像大部分毒虫都睡着了似的。” 我笑而不语,催促他继续走,林远却忽然指着后上的一条路线说,“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扭头一看,发现后山那几条小路中被大量瘴气覆盖,雾色蒸腾在空气中,带着很浓郁的腥膻气息,一看就不是什么善地。 “我也不知道。” 孙俊低头走路,快速说道,“白山的山脉很大,里面有好几个神秘的峡谷空间,有的地方就连五毒教的人自己都不去,我曾经听人说过,如果误入后山,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就有可能进入沼泽,那些地方无论谁去了都回不来。”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心里却奇怪,总觉得那几条小路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来到了其中一条小路前面,孙俊再次停下了脚步,我问他怎么不走了,孙俊抓着后脑勺说,“这几天小路的风向随时随地都在变化,风往哪儿吹,毒瘴就飘到哪里,我也不知道具体哪条路才是安全的。” 靠,这不开玩笑吗,你带路的人都不知道,让我们两个外人怎么走? 见我和林远的脸色都板起来,孙俊赶紧说,“别着急,我有办法。” 说完他取出一直小竹萧,把竹萧凑到嘴边,轻轻吹奏了几下,很快我们头顶就传来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大片黑色的血瞳鸦,直接在前面的几条小道上徘徊了起来。 随即血瞳鸦围绕着小路开始转圈,很快就选择了其中一条,振动翅膀一起飞了上去。 孙俊立刻指着血瞳鸦飞走的方向说,“往这条路走,就能很快抵达山顶了。” 我和林远面露惊奇,跟随孙俊一起跑上去,果然这条路的毒瘴是最少的,虽然空气中残留的毒腥味让人很不舒服,但却没有浓到能让人中毒的地步。 很快我们就脱离了毒瘴覆盖的区域,来到这里之后,连林远都不得不佩服,对孙俊说道,“有你的,居然懂得利用血瞳鸦来指路。” 孙俊却苦笑着把头摇了摇头,说这个办法,其实是笛莎教我的。 笛莎就是李艳红,这女人在五毒教中应该很有身份。 我哼笑一声说,“看不出来,这个笛莎对你还蛮好的,居然连这么隐蔽的路线都舍得告诉你。” 孙俊把垂下去,说还好吧,就是她性格太偏执了,为了达到目地不择手段的方式让我接守不了。 林远则问道,“这个笛莎在五毒教是什么身份?” 孙俊回应说,“她是大祭司的侄女,虽然年轻,但却很受长老团器重,之前被派到外面执行任务,也是刚回来不久……” 说话间我们已经登上了山脉高处,曾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而陡峭的山谷,山中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那裂缝足有五六十米高,下面还用石头固定着两根平行的巨大的锁链,差不多有成年人手腕子粗细。 铁链完全横空,下面是根本看不到底的深渊,而在铁链索桥的正对面,则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寨子,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第508章 路线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会在这么险峻的地方安营扎寨,铁链下面的断崖落差起码超过了两百米,这要是一不小心失足跌落下去,恐怕连完整的尸体碎片都找不到。 林远一样的吃惊,压低了声音说,“在这种地方修建的建筑也太危险了,看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个个都是攀岩专家啊,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 孙俊摇头说,“这就是五毒教的厉害之处,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不简单,他们能够适应各种恶劣的气候和环境,生存能力也比普通的苗人更强,而且这里的人几乎个个都懂得玩蛊,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 我和林远都陷入了沉默,外面的人总说五毒教有多么多么厉害,对于这种说法,起初我一直持怀疑态度,但现在我信了。 别的先不说,光是这些人恶劣的生存环境,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走吧,先上石栈再说,你们必须快点找地方藏起来,否则天一亮很容易被人发现。” 我们走向了石栈,发现整个石栈都修建在悬崖陡壁之上,最窄的地方宽度只有不到半米,脚下是悬空的木板,用铁链和钢索固定在落差超过百米的断崖上,无论是什么人,但凡一脚踩空,绝对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好在孙俊的脚步还算轻盈,估计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在通过石栈之后,我们又来到了铁链横穿峡谷裂缝的地方,这个位置就更加凶险了,脚下连木板都没有,只有两根平行的铁链贯穿南北,堪称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们一路都走得很小心,有惊无险地穿过铁链,终于有建筑出现在眼前,这是一种很普通的木板搭建的阁楼,大部分都坐落在岩壁边缘,木质阁楼基本都是独立的,阁楼与阁楼之间没有完整的通道,大部分也是用木栈桥相连。 现在是凌晨两三点左右,寨子里面一片死寂,偶尔能看见一些火把在晃动,孙俊很紧张,指着那些不断移动的火把说, “这些火把是五毒教的守卫在使用,他们每隔一个小时都会对寨子进行巡视,为的就是防备外人入侵,我们快找地方藏起来,一定要避开他们。” 我和林远同时点头,跟随孙俊躲到了一栋木质阁楼下面,这阁楼倒是建设得很小巧,中间有木质的悬梯,可以直接通往阁楼顶部,而且里面并没有住人,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通往阁楼的路上,我对孙俊提出一个问题,想知道这些阁楼建筑都是用来干嘛的。孙娟解释说, “阁楼通常是用来招待外面的客人用的。” 我很好奇,说五毒教不是从来不跟外面接触吗,怎么会有客人? 孙俊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至少在我进入五毒教之后,这里曾经来过两拨客人,一拨是从国内来的,领头的是个肤色很白的大胖子,还有一拨人,他们来自东南亚,基本都是危险的降头师。 我看了一眼林远,发现他也是面露疑惑,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很快我们躲到了阁楼上方,通过透气的窗户,可以看见一支整齐的队列正在下面行走着。 这些人都是五毒教的守卫,个个腰间挎着佩刀,很有气势,尤其是领头之人,身上还挂着各种瓶瓶罐罐,这些罐子里应该养的都是蛊虫。 好在我们躲得很好,巡夜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只在原地转了两圈,就走向了别处检查。 这帮人前脚一走,孙俊就马上说道, “我先带你们换一个地方躲起来,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你们先躲起来休息一天,等搞清楚了这里的环境之后再考虑怎么救人吧。” 我们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毕竟是初来乍到,一切都要靠着孙俊给我们打掩护。 经过他的带领,我们继续沿着木棚阁楼穿行,在经过好几道转折口之后,终于来到了靠近山顶的位置。 这里同样有一排木质的建筑,里面用木板隔成了几个小房间,房间里乱糟糟的,墙壁和地上堆放着不少杂物,空气中还散发着十分浓郁的臭气,一看就是住的地方。 孙俊带我们走进了木棚最里面的一个杂物间,这个杂物室很小,仅有不足十平米,里面堆放着各种草料和工具,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和灰尘,应该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孙俊讪笑说,“抱歉了两位,只能暂时委屈你们住在这儿,这里是杂役的房间,平时很少会有人过来,躲在这里还算安全,应该不会被人找到。” 问说你平时就住在这儿? 孙俊点点头,说是啊,我一直不肯答应和笛莎在一起,她为了折磨我,就把我安排到这里干杂务,还时不时地跑来羞辱我…… 说起自己在五毒教的遭遇,孙俊很快又垂下了头,露出满脸的凄苦之色,摇头说,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凡是她想要的东西,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得到,我已经对她无话可说了。” 我拍着孙俊的肩膀道,“放心,只要你帮我们把人救出来,我一定会设法替你解除身上的子母情蛊,到时候你想去哪儿都是你的自由。” 孙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挤出微笑说,“先不说我的事了,你们走了这么久也都累了吧,我去帮你们弄点吃的东西,白天你们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到晚上再行动吧。” 等孙俊离开之后,我和林远便在屋里找了个角落藏起来,小心翼翼观察这边的环境。 五毒教的生活区域不算太小,这里大概有三四十栋木质的建筑,每一栋建筑都倚靠崖壁建立,形成了一个村寨的规模。 但和普通的寨子不同,这里基本没有小孩和妇孺,住在里面都是一些修行者,半数以上的都懂得炼蛊,真要是在这里跟人发生冲突,恐怕我们瞬间就会被围起来。 林远说,“去过那么多地方,五毒教未必是最危险,但绝对是最神秘、最让人惊讶的地方,我实在想象不出这帮人究竟是靠着什么才能在崖壁上生存下来。” 我说,“也有可能是迫于无奈,毕竟这些家伙得罪了太多苗健势力,如果光明正大地在平地上建立村寨,很有可能遭到各种势力的讨伐,也难怪五毒教被人誉为苗疆最神秘的组织,把大本营安置在这个鬼地方,谁能找得到?” 没多久孙俊就回来了,带了一些烤好的红薯,让我们将就着填饱肚子。 我对吃的东西并不上心,简单咬了几口,就把烤红薯踹进怀里,询问孙俊到底什么时候适合动手? 孙俊让我先不要着急,说自己暂时还没调查出那个白云苗寨的女孩的信息, “我只知道她被关进了神苗洞,可神苗洞太大了,里面的环境又很复杂,像我这种下人平时根本没有进去的机会,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有了结果我肯定马上告诉你们。” 林远却有些等不及,要求孙俊把山上的路线图找出来,等到第二天晚上我们自己展开行动。 孙俊迟疑了一下,说白山的路线图被放置在另一个仓库里,由专门的人进行把守,要弄到也不容易, “这样吧,白天我会给这些守卫们送饭,到时候再尝试一下,能不能帮你们取到完整的地形图。” 我点头说有劳了,这个行为可能会很危险,你自己也务必要小心一点。 孙俊苦笑着发出长叹,说自己当然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可要他一辈子被扣押在这儿,还真不如死了开心,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希望你们能早点把人救出来,尽快带我离开吧。” 摇摇头后,孙俊起身离开,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猜到这家伙心里应该不是太好受。 天色渐渐亮起来,木棚附近的人也变多了,我们林远一直躲在杂物室里,通过透气孔打量外面的情况,以便于尽快熟悉环境。 从白天到傍晚,我们一直在观察,发现村寨里的人其实并不多,这些人一大早醒来之后,便会一个接一个地朝后山的某个方向走去,看起来后山那里才是五毒教的真正核心。 就这样过了一天,大概下午六七点,天色刚刚擦黑,孙俊就着急忙慌地跑进来,递给我和林远一掌地形图,气喘吁吁地说道, “图纸拿到了,你们快把山里的路线全部记下来,等会儿我还要把图纸原样放回去,免得被看守库房的长老看出异常。” 我们急忙展开图纸,借助昏暗的油灯记下上面的标记点,林远则展现出了很强的绘符功底,按照路线图上的标记,把大致路线都临摹下来。 等到孙俊跑去归还图纸的时候,我们也决定趁机行动了。 趁着夜幕降临,我先把头探出窗户,简单巡视了环境,确定附近没人后,这才小心翼翼拉开门窗,跳到了通往后山的小径之上。 这些羊肠小径依旧是用木板搭建起来的,脚踩在地上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我们只好把鞋子也脱下来,尽可能避免造成任何动静,再凭借着地形图的指示,直奔神苗洞而去。 几分钟后我们已经离开了断崖,转而来到一个相对平坦的空间,这里有两条路线,一左一右,左边那条直通岩壁,那里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孔,密密麻麻地坐落在山石之上,像极了蜂窝煤的小眼。 右边那条路线则相对平坦一些,可以直接通往白山的后山。 我们果断选择了右边那边路线,正准备翻越后山再说,岂料刚走出不远,就看见后山竟然有几束火光冒起来。 第509章 盗蛊计划 突然来临的火光让我和林远都变得谨慎,赶紧重新退了回来,迅速寻找掩体。 可这附近很开阔,除了一些半人高的石头外,我们根本找不到合适藏身的地方,没办法只好躲进了那些石孔里面。 刚藏好没多久,我就看见后山树林中走出了一队人马,走在最前面是一个身材较矮,长得十分丑陋的,但气势却颇为不凡的家伙。 是哈桑,想不到这家伙已经回来了。 还记得上次交手是在贵阳,当时他和笛莎一起在外面执行任务,曾经跟我有过短暂的遭遇,在发现不敌我之后,两人便双双撤退逃离了贵阳,之后我就一直没有打探到他们的下落,没想到早就返回了大本营。 而在哈桑身边还跟随着另一道熟面孔——笛莎,那个化名李艳红的女人,同样跟在他身后。 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但由于距离比较远,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一直到距离被拉近不到十米的时候,才听到了部分谈话内容, “最近苗疆可不太平啊,好多势力都盯上了那个地方,大祭司却下令让我们按兵不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笛莎在一旁冷漠地说,“我叔父下这种命令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还是别抱怨了,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完成他的交代吧。” 哈桑哼了一声道,“放心,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不过是几个中原势力罢了,我早就想好该怎么对付他们。” 笛莎说,“这样最好,叔父把那么多精锐交给你来管理,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了,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呵呵!” 哈桑冷笑一声,忍不住回头望着笛莎说,“小师妹,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说教了,虽然你是大祭司的侄女,可别忘了我现在才是行动的指挥。” 笛莎没再说什么,只是稍微抽了下嘴角,似乎显得很不服气。 很快这两个家伙便一起走出了后山树林,我正琢磨这两个人所谓的“行动”是怎么回事,林远的肩膀却轻轻震了一下,指向队伍后面另一个身穿白袍,面无表情的家伙说, “黑蝎,居然是他!” 我立刻看向了那个穿白袍的家伙,是个三十五六岁,头发很短,面色黝黑且表情相当麻木的中年人,气势倒是不错,可惜我并不认识,便轻轻碰了下林远的胳膊,说怎么,你认识那个穿白袍的人? 林远点头说,“认识,还记得上次我手臂上的刀伤吗,就是被这个家伙偷袭造成的。” 我心头一凛,再次看向身穿白袍的男人,很小声地说, “这家伙居然能伤到你,可我看他的气息似乎没你那么厉害啊,会不会是你运气不好,被人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林远把头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这家伙表明看来确实不怎么厉害,但却掌握着一种很神奇的秘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把气息提升一到两倍,是个比较难缠的对手。” 林远都这么说,看来这叫把黑蝎的家伙不一般,我把这个人的名字和长相暗暗记在心里,随后重新站起来,打算继续朝后山神苗洞走去。 可动身的同时,我的余光却瞥见前面走出了一道身影,正脚步匆匆地朝石洞方向走来,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靠,怎么是他?” 我和林远再次发出了一声低呼,不禁感叹这个世界可真小,怎么上哪儿都能遇上“熟人”。 眼前这家伙身穿青色长袍,颚下三缕长须,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拥有着一副汉人的长相,很容易就被我认了出来。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叫青玄,是青城山老君阁的叛徒,上次我们去古滇国遗址的时候,曾经认识了一个叫郭阳的青城山二代弟子,当时他就是为了追杀青玄,才会跟着进入遗址。 望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青玄,我目光急速闪烁,林远却笑了笑说, “真巧,这个道门叛徒早就投入了五毒教怀抱,出现在这里倒也不算稀奇,我有个想法……” 我回头望着林远,说你是打算拿下这家伙,逼迫他带我们救人吧。 林远点头说没错,白山太大了,虽然我们获得了地形图,也不能确保每次都能走对路线,但只要控制了青玄就不一样了,这家伙早就投靠了五毒教,肯定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 我说没问题,既然决定动作,那我们就快动手吧,这鬼地方太压抑了,我也不想多待。 林远二话没说,立刻率先跟随了上去,我则紧随在后,默默观察青玄的一举一动,发现这家伙正急匆匆地钻进山洞,好像急着去办什么事情似的。 这山洞很幽静,四周无人,刚好方便我们行动。 林远已经等不及深入太久,直接拔出枣木剑,扬手就是一张符纸射出,快速而精准地射向这家伙后背。 青玄不愧是青城山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好像背后长了眼睛,立刻察觉到身后氛围不妙,一个侧身避开,同样拔出了一把黑色长剑,扭头冲着林远大喊, “谁在偷袭我?” 林远嘿然一笑,也不回答,直接从洞口处杀出,剑若游龙,趁着对方还没稳住重心,展开了一阵抢攻。 青玄则怒喝一声,黑色长剑抖动,结下了林远的剑招,身形后撤的同时,总算看清楚了这个偷袭者的长相,却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会是你,你小子什么时候跑来苗疆了,快说,你深夜潜入五毒教,究竟有什么秘密!” 林远不慌不忙,长剑如灵蛇走动,几次都贴着他脊梁划过,满脸戏谑地说, “当然是为青城山铲除你这个叛徒了。” “等等,你和青城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们追杀我……” 青玄则一脸心虚,身为一个叛徒,最怕的就是听人当面说起师门的名字,林远抓住了这点博弈心理,故意吓唬道, “现在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聪明的话就赶紧束手投降,郭阳郭师兄就在山洞外面,马上就会进来了。” “什么,郭阳也在!” 听到郭阳的名字,青玄的脸庞顿时狠狠抖了一下,露出十足的畏惧心理,二话不说将长剑抖出一个圈子,逼开林远之后,直接纵身朝另一条岔路狂奔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青城山叛徒的实力不错,即便以林远的身手,也没办法在仓促间拿下他。 好在林远并不是孤身一人,就在青玄逼开林远,转身要跑向另一个洞口时,一直蛰伏在暗处的我也出现了,黑魔刀犹如一道出击的长蟒,瞬间斩向这家伙面门,刀锋伴随着凄厉的破空之声,吓得青玄屁滚尿流,急忙来了一个急刹,堪堪避开了我的斩击。 这会儿林远已经快速跟上,剑芒吞吐,直逼他背上几个大穴。 青玄脚步一滑,被逼得险象环生,根本招架不住我俩的联手偷袭,只是短短数招,就被林远一剑点中了手臂上的麻穴,长剑随之脱手,我再狠狠地补上一脚,命中了这家伙的肚子。 “啊!” 青玄惨叫一声,像极了一只翻滚的蛤蟆,被我用短刀架在脖子上,嘿然一笑说, “别乱动,当心脑袋掉下来可没办法补。” 感受着刀锋上迫在眉睫的杀意,青玄果然不敢动了,仍旧转动眼珠,不断朝林远背后的洞口处望去。 我哈哈一笑,说你别等了,郭阳不在,否则第一个蹿出来攻击你的又怎么会是林远? “混蛋,你们阴我!” 青玄这才发现上当,顿时目光喷火,恨不得生撕了我们,我则是不屑一笑,用刀身拍打他脸颊,说阴你又怎么样,你这个背叛师门的江湖败类,对你还需要客气吗? 青玄气得脸颊发紫,但碍于自己落到了我们手上,只能强忍着不发作,换了一副口吻说, “两位,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缘无故干嘛要跟我过不去呢?” 我笑了笑,说就凭你和五毒教狼狈为奸,上次在云南带队袭击我们这一点,难道不值得让我们对我下手? 青玄咽了口唾沫,赶紧说,“那都是受了五毒教的摆布,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冷哼说放屁,你不就是五毒教的吗?青玄却立马摇头,说不,我只是暂时栖身在了五毒教,却从没想过加入这个组织,我……我是抱着其他目地来的。 “几个意思?”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都下意识眯紧了目光。 青玄赶紧说,“是这样的,我投身五毒教,是因为盯上了他们的朱睛冰蟾,这可是传说中至高的解毒圣物,谁能炼化朱睛冰蟾,就可以获得百毒不侵的能力,到时候放眼整个苗疆我也能横着走了!” 我愣了一下,还是头一次听说朱睛冰蟾这个名字,反问他不会是为了活命,故意编个莫须有的玩意来糊弄自己吧。 见我不信,青玄急忙摆手说,“我真的没骗你,朱睛冰蟾是五毒教三大神物之一,传说可以驱百蛊,是真正意义上的苗疆神蛊,甚至可以和传说中的金蚕蛊一较高下,难道你们不想得到吗?” 我切了一声,说到蛊,我已经有了龙蛊,自然不稀罕所谓的冰蟾,林远则是将目光一动,用剑锋继续指着青玄说, “那你潜伏了这么久,那冰蟾到手了吗?” 青玄苦笑一声,说五毒教的人根本不讲道义,虽然名义上接纳了自己,却防他像防贼一样,自己混迹在五毒教大半年,却连门都很少出得去,被好几个苗人监视着,连吃饭拉屎都有人盯梢, “这日子还不如继续流亡江湖呢,不瞒两位,我这次是骗过守卫偷偷跑出来的,为的就是实施盗蛊计划,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510章 神苗洞 听了他的话,我和林远均感迟疑。 虽说青玄是青城山的叛徒,但和我们的矛盾其实并不算深,就算要惩罚,也该由青城山的人自己出面,我们若是在这里结果了他,难免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想到这儿我稍微缓和了一下态度,挤出一张笑脸说, “这么说你不仅不会帮五毒教的人对付我们,反倒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帮我们一起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青玄同样转动起了眼珠,忙不迭地点头,说对对,其实咱们可以合作,各取所需吗,你们潜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可以把计划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 我冷哼了一声,说可惜你是个二五仔,三姓家奴的话又怎么能信? 他愣了一下,脸色涨得铁青,问我凭什么骂他三姓家奴?我嘿嘿一笑,给了他一个眼神的,让他自己体会,趁着青玄失神之际,我又忽然伸出左手,在他大动脉上轻轻搭了一下。 顿时一道金线射出,悄无声息进入他体内,青玄脸色骤变,赶紧双手扣住脖子,打算把那团金色的东西弄出来,我却快他一步打了响指,口中默诵蛊咒。 两秒后青玄忽然露出难受的表情,双手掐着脖子满地乱滚,疼得哀嚎连天, “啊……你特么给我下了什么,为什么我肚子这么难受,五脏六腑好像有火在烧一样?”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他滋味好不好受。 青玄本来就是个软蛋,当初为了逃避青城山的刑罚,才投身加入五毒教,现在又为了抢夺什么朱睛冰蟾而选择背叛五毒教,这种人首鼠两端,自然惜命得紧,赶紧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周玄,我请你放过我这次,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将来我一定找机会报答你。” 我笑了,说报恩何必等以后,现在就有个报恩的机会, “这样吧,我先暂时放过你,条件是你得听话,等帮我们救走了想救的人,我再彻底帮你解蛊,你看这样可好?” 显然青玄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在恶狠狠地跟我对视了两秒钟后,他不得不低下头颅, “好,我同意。” “这才对嘛!” 我打了个响指,龙蛊顿时不闹了,化作一道金线从他肚子里钻出,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手心里。 我低头看着这小东西,自从经历过两次沉睡,龙蛊的能力有了更大程度的增长,就算面对青玄这样的高手,但凡放松一点警惕,立刻就会遭到这小东西的暗算,用来打黑枪敲闷棍是再合适不过。 其次这小东西下蛊的能力也有了阶段性的提升,有了它的帮助,我得整体实力又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收好龙蛊之后,我告诉青玄可以站起来了,这家伙捂着小腹默默起身,隐藏在阴影下的目光中充斥着歹毒,但脸上却显得十分恭敬, “不愧是曾经让库勒格都感到头疼的人物,周玄兄弟,你下蛊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在下算是长见识了。” 林远哼道,“拍马屁的事情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我来问你,你这次的目的地究竟在哪儿?” 青玄收拾好表情,急忙回答道,“我要去的地方在神苗洞。” 神苗洞?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感叹可真巧,又质疑道,“神苗洞不是用来关押重要人犯的地方吗,怎么会有你要的冰蟾?” 青玄摇头说,“你们想错了,神苗洞并不属于监牢,而是五毒教的禁地,里面是专门用来培育蛊虫的,只有极少数的高层人物才有资格进入,这一点我不会骗你们。” 听完青玄的话,我和林远的神情反倒恍惚了。 难道是孙俊给出的情报有误? 林远立刻追问道,“我听说再几天前,五毒教曾经抓来一个白云苗寨的女孩,到底是不是真的?” 青玄同样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向我们,说你们和那女孩认识?哦,我知道了,感情你们是为了救她才大半夜潜入这里来的! 林远呵斥道,“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青玄说,“的确是有这么个女孩,我亲眼看见他们把那女孩带进来,至于是不是被关进了神苗洞,这点我就不清楚了,这是他们和苗族村寨之间的恩怨,我没有资格参与。” 我想了想说,“走吧,不管我们要找的人是不是被关押在神苗洞,都要抓紧时间进去看看。” 我们呵斥青玄带路,他并没有反抗,立刻转身走进了更里面的石窟。 我感到奇怪,忙叫他站住,说神苗洞不是在后山吗,你带我们进洞做什么。青玄头也不回道,“去神苗洞的路线有两条,如果直接翻越后山,肯定会被那里的暗哨发现,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跟我走,我在这里待了大半年可不是白住的。” 见他语气这么笃定,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后,只好选择跟上。 反正这老小子已经中了我的蛊,应该没有本事乱来。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走进了岩洞深处,感觉这里的石孔四通八达,规模特别庞大,走着走着我们就步入了一个比较宽敞的溶洞空间,这个空间里面除了有很多人工开凿的壁画之外,还放置着不少石斧和石鼎,跟我们曾经逛过古滇国遗址存在诸多相似的地方。 我不由好奇,自言自语道,“怎么这里也留下了那么多上古时期的痕迹?” 青玄看了我一眼,解释过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原本就是九黎部落遗留下来的古迹,当初五毒教的人也是因为看中了古迹中的秘密,才会率领所有人迁移,把总部建立在这儿,足足花了几十年时间,都没能把遗迹的好处消化干净, “这里不仅是他们用来炼蛊的地方,在山洞更深处,还存在许多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未解之谜,五毒教把整个山头都圈禁起来,防止任何外人进入,为的就是独占这里的好处。” 我哦了一声,似笑非笑说,“只是他们没防备到你,居然会相信你是真心投诚,竟然把你带到了总部,反倒给了我们这个潜入的机会。” 青玄没有搭理我的冷嘲热讽,继续沉着脸在前面带路。 穿过那个天然溶洞,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峡谷空间,青玄指了指大峡谷深处的环境,深吸一口气道, “这里才是真正的白山核心处,你们在洞外看见的寨子,不过是他们用来伪装的生活区罢了。” 我想到今天一早,看见那些苗人起床后便立马走向后山的场景,意识到青玄应该没有说谎,继续问道, “这么说五毒教的人,其实大部分都分散在这个峡谷里面。” “是的。” 青玄从怀里掏出另一份路线图,我定睛一看,发现这张路线图比林远临摹的那张还要详细,看来是青玄通过大半年时间的潜伏才绘制出来的。 他展开路线图,用手指点着上面的各种标记说, “整个白山山脉分成三个部分,左边是高层们闭关炼蛊的地方,那里有重兵把守,谁去了都是个死,右边则是神苗洞,属于他们的禁地,虽然同样有人把守,但人数并不多。” 再有就是后山的一片黑沼泽,那里是真正的禁区,到目前为止,连五毒教的人都不敢说能够掌握禁区里面的情况,普通人根本无法深入。 我们对着路线图研究了一下,决定尽快行动,不能再继续拖延了。 青玄也是这个意思,一边朝神苗洞进发,一边对我们解释道, “神苗洞的岗哨每隔一个半时辰轮换一次,现在是子时,应该是他们轮换的时间了,我们必须马上搞定的神苗洞的守卫,然后进入里面寻找各自的目标,记住一定不能耽误太久时间。” 一个半时辰就是三个小时,要在短短三小时内摸进神苗洞,并找出一个不知道被藏在哪里的目标,确实是个巨大的考验。 但我们没时间犹豫,进入神苗洞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不仅没办法把人救出来,还会导致行踪暴露,现在根本没得选择。 好在青玄在这里蛰伏了很久,对白山峡谷内外的情况十分了解,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了巡视的人马,很快就抵达了一个巨大的洞穴空间。 这里是一块巨型山壁,与地面保持垂直,突出地表足有百米,光秃秃的石壁上连根杂草都没有,只有在和地面交界处,存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庞大石窟。 石窟高度足有五六米,直径和高度超不多,里面是一些迂回神秘的通道,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此外石窟外面还出现了一支身穿黑袍的队伍,应该就是负责巡视的守卫了。 这些人个个配着腰刀,目光锐利有神,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苗人。 青玄带我们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指着前面的山洞空间,语气低沉道, “他们应该该换班不久,记住我的话,只有三个小时,要行动就必须抓紧时间。” 林远关顾四周,皱眉道,“可门口还有七八个守卫,我们要怎么悄无声息潜入?” “呵呵,这个好办。” 青玄忽然狞笑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把符针,对着符针念念有词,随后扬手一抛,符针犹如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瞬间就撂倒了距离最近的三个人。 “啊!” 三人中针倒地,其余的守卫们这纷纷警觉起来,下意识拔出腰刀,但青玄丝毫不给这些人反应的机会,脚步一瞪,身体犹如大鸟般凌空俯冲下去,瞬间来到了其中一个守卫面前,手起剑落,斗大的头颅立刻跟随着鲜血冲天而起。 第511章 鸾长老 太暴力了,简直把人当菜砍! 当我目睹了青玄的出手之后,立刻感受到一股寒气从脊梁骨上蹿,一直持续到了天灵盖上面。 这家伙为我们诠释了什么叫真正的出手成杀,长剑一挥,那名守卫的整个头颅便随之起飞,鲜血淋漓地洒落,那头颅也跟西瓜似的圆滚滚地掉落下来,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 而随着这家伙的死亡,剩下几个苗人也懵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竟被吓得当场失神,忘记了出手还击。 青玄边趁着这个空挡继续持剑往前冲,倏然出现在另一个守卫面前,举剑就刺。 对面的守卫虽然因为他暴戾的出手而短暂失神,但反应过来之后,还是迅速做出了调整和回应,只见三个人围着青玄转圈,另一个家伙则趁机跳到了安全点的区域,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型的物件,准备朝天上发射。 我看出这应该是某种用来传讯的信号筒,于是不做犹豫,直接把手一伸,龙蛊便闪电般出击,以一种快得超乎常人理解能力的速度射出,没入了释放信号的家伙体内。 龙蛊入体,对方立刻“啊”了一声,惨叫着飞速跌倒,林远也扯出两张黄符,一左一右地甩飞出去,制服了其中两人。 仅剩下一个人还在战斗,可他根本抵御不了青玄的突刺,没过两招就被长剑贯胸,扎了个透心凉。 解决敌人之后,青玄又将长剑回转,剑锋如灵蛇探洞,直刺被林远制服的两人。 眼看剑锋就要没入这两个家伙的身体,林远却把脸一沉,出剑架开了对方,沉声说,“你干什么?” 青玄满脸阴鸷道,“留下这几个家伙,早晚会通风报信,只有死人才能确保我们不会被人提前发现,你让开。” 林远摇头说,“不行,你已经弄死了好几个,杀了这么多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他们已经被我制服,我有办法让他们告不了密。” “呵呵,随便你吧。” 青玄明显不赞成林远的说法,可见林远这么坚持,倒也没说什么,直接把长剑收回来,转向我催促道, “时间不等人,我们快进去!” 随着他一声招呼,顿时展开了大鸟一样的身法,迅速朝洞内冲进去,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只能给剩下的守卫一人补了一记手刀,迅速拖进隐蔽的地方藏起来,随后咬牙快速跟了上去。 神苗洞很大,比我们刚刚走过的洞穴还要大得多,里面出现了之字形的通道,每一通道都通往不同的区域,我们初来乍到,根本不清楚接下来该往哪边跑。 我赶上走在前面的青玄,问他应该怎么走。青玄却摇头说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里是他们用来炼蛊的禁地,却不知道朱睛冰蟾究竟被放在哪里,只有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了。” 他举止果断,行动很干脆,话音刚落,人已经朝前面一条通道中笔直地冲进去,我刚要跟上,却感觉衣襟被人拽了一下,耳边传来林远的一道提醒, “这家伙做事太狠了,跟他待在一块未必是好事,干脆我们换一条路走比较好。” 我知道林远还在为青玄刚才的出手而生气,赶紧说,“这老小子出手虽然狠,好在都是对外,既然暂时坐在同一条船上,就先不要计较那些了。” 时间确实很迫切,要想在短短三个小时内找出我们要找的目标,就必须三个人一起协作才行,现在并不是搞内讧的好时机,青玄虽然出手狠辣,但也正因为他果断的行事风格,才能确保我们的行动效率。 林远只能接受,继续朝那个洞子尾随上去,我们动作比较慢,等钻进那条通道的时候,青玄已经站在一口大木箱子前面研究起来。 我和林远快步走过去说,“你在看什么,这木头箱子有什么好研究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木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你们想知道吗?” 青玄嘿然一笑,忽然出剑劈在木箱的锁头上,剑锋一搅,顿时木箱锁头碎裂,被他翘开了一角。 我们眯着眼睛看过去,顿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只见那木头箱子下面,居然装满了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黑色“铁珠”,珠子下面镶嵌着一些特殊的触发按钮,只要轻轻一摁就能启动里面的机栝。 林远低呼道,“这是雷火珠?” 青玄摇头冷笑道,“不是一般的雷火珠,而是通过蛊毒改造的暗器。” 寻常的雷火珠虽然能够发挥榴弹般的威力,但毕竟只是利用一般的爆炸原理,而眼前这些雷火珠确实可利用蛊毒特制和改造过的,一旦投中目标,在爆炸的同时还能释放出打量浓烈的毒烟,即便敌人可以躲开爆炸带来的冲击,也没办法避开纷至沓来的毒烟,可谓是一种兼具杀伤力和歹毒属性的特制暗器。 青玄掀开木板后,立刻抓了一把雷火珠放在身上,对我们扬眉道,“可别小看这些暗器,我们要想杀出重围,可就全靠它了。” 我和林远没有答话,同样取了几枚雷火珠在身上,刚要继续前进的时候,却听到前方幽暗的通道内竟传来一串脚步声,吓得我们将眉头一抖,林远立刻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怎么神苗洞里还会有人?” “这有什么稀奇的,有人更好,只要逮住这家伙,就能威胁他带路了!” 青玄把眉毛扬了扬,出于谨慎,我们立刻盖好木箱,躲进了通道侧面的一根钟乳石后面。 很快前面来人了,是一个穿着宽松黑跑的家伙,他的个子很清瘦,脑袋上蓄着黑色的长发,左边的发髻还插了一根色彩很艳丽的羽毛,明明是个男人,但身材和外貌却特别轻柔,给人一种女人的白皙和病态的娇柔感。 我一眼就看出这个家伙不正常,不仅身上带着尸气,手掌上还盘踞着一条小蛇,那小蛇通体发红,头上还长了一个鸡冠似的瘤体,有点像传说中的“野鸡脖子的”。 此人脚步很快,没一会就来到我们撬动木箱的地方,一眼就看出木箱有被人撬动的痕迹,于是将附身查看。 而就在他弯腰那一瞬间,青玄再次出击,黑色长剑携带着一股锐响,紧贴向对方的脊梁。 黑袍人反应很快,立刻侧身避开,将阴柔的眼瞳转移向我们,当看清楚了偷袭者的长相之后,却忍不住发出一道沙哑的惊呼, “怎么会是你,青玄,你居然敢背叛我们!” 眼下这人明显和青玄认识,不过这也难怪,青玄毕竟以叛逃者的身份在五毒教住了大半年,跟五毒教的诸多高层都有来往,会认识这个穿黑袍的家伙也不奇怪。 面对黑袍人的指责,青玄却是轻蔑一笑,恶狠狠地说,“鸾长老,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上次见面时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早晚有一天,我会彻底把你踩在脚下。” “哼,你这个叛徒!” 这个鸾长老和青玄之间似乎素有仇怨,关系并不是很好,当即冷笑一声,将手腕抬起,手臂上那条鸡冠蛇顿时喷出嘶嘶的长信子,犹如利箭一般射向青玄。 青玄也清楚这条血蛇的厉害,没有选择硬拼,而是急速朝我这边退来,边退边喊道, “周玄,该你表演了,赶紧搞定这家伙,我们拖不起时间。” 被他点到名字,我只能无奈地跳出来,心想这家伙还真是阴险,故意在敌人面前点破我的身份,目地就是拖我下水,这下就是想不出手也不行了。 我急速闪身,直接插到了两人中间,面对射来的血蛇,不闪不避一把抓了过去。 这血蛇动作极快,不等我抓住目标,它已经凌空甩尾,将蛇头一偏,尾巴犹如麻绳一样朝我胳膊上缠绕过来,同时弓起了鸡冠一样头颅,露出两瓣血色獠牙,狠狠咬向我的虎口。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鸡冠蛇动作居然这么灵敏,果然是一种很厉害的蛇蛊。 这一迟疑,鸡冠蛇已经趁机咬在我虎口上,凡是被毒蛇咬过的朋友都清楚,毒蛇咬人除了动作极快之外,动作也很轻,甚至轻大部分人都感觉不出被毒蛇咬过,獠牙就已经离开了伤口。 然而眼下的鸡冠蛇却是一个例外,它咬中我的虎口之后,居然并未立刻松开,反倒将毒牙死死嵌入伤口,身体胡乱摆动,注入更多的毒液,我立刻感觉虎口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是一股强烈的灼烧感袭来,半个胳膊都好似被火烧一样,皮肤居然肉眼可见地发红变硬! 好猛的蛇毒。 我心中暗暗震惊,对面的鸾长老却发出了放肆的狞笑,舔着猩红嘴唇说, “不管你找来什么帮手都没有,我的血蛇之毒无药可解,只要被它咬中一口,就算大罗金仙也治不好。” “是吗?” 听到这么猖狂的话,我反倒忍不住笑了,心中默念蛊咒,龙蛊的气息立刻子小腹下涌出,金色气息大涨,沿着经络走遍全身,紧接着滚烫发红的小臂快速被金芒覆盖,一缕淡金色气息也洋溢出来,强行逼退了鸡冠蛇的毒素,彻底将毒素压制到了虎口。 “你……” 鸾长老的笑容顿时定格在那里,取而代之的则是鸡冠蛇发出的“嘶嘶”闷吼声,它依旧没有把獠牙取出来,不同的是这次已经无法持续灌入毒液,反倒是被某种气息牢牢“吸”住,毒牙嵌在那里,既无法深入,也拔不出来,蛇身则是痛苦乱扭,硬生生把自己搓成了麻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身上也有蛊?” 鸾长老大惊失色,刚要做出反应,已经被我快步拉近距离,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 第512章 夺生秘术 即便是摔在地上,这家伙依旧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不明白自己的鸡冠蛇为什么会失效。 我也懒得去搭理这家伙的表情,左手指尖捏住鸡冠蛇的尾巴,猛地用力一拽,随着内劲的吞吐,鸡冠蛇全身骨节噼啪作响,彻底变成一条死蛇,被我随手一丢,当垃圾一样甩在他面前。 鸾长老饱受打击,看我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语气发抖道,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鸡冠蛇,很厉害吗?说来说去也只是野鸡脖子的一个变种,虽然体型变小了,比一般的毒蛇灵活了几倍,可储存的毒液也少了,根本就不足以杀死我。” 鸾长老被我干沉默了,的确,随着鸡冠蛇体型缩小,毒性也随之减弱,可那毕竟还是鸡冠蛇,哪怕是一毫克的毒液,也该足以毒死一个壮硕的成年人,可为什么落到我身上会瞬间失效? 见他这幅怀疑人生的样子,我却懒得再说什么了,对青玄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狞笑一声走上去,用长剑架住他脖子,满脸戏谑道, “问你几个问题,我问,你说,答案让我满意就放过你,不然就死!” 鸾长老心有不甘,但还是沉下脸,用沙哑的语调说,“你想知道什么?” 青玄先是看了我一眼,赶紧说,“几天前,那个被你们抓来的苗寨女孩被困在什么地方?” 鸾长老一震,顿时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你们是奔着那个女孩来的?” “少废话!” 青玄将剑锋一抖,立刻在他脖子上切出了一道血口子,剑锋传递的刺痛感让鸾长老脸色发白,颤抖着咬住嘴角, “那个女孩已经被大祭司拿去试蛊了!” 什么。 听到这话,我和林远都恨不得把眼珠子鼓出来,再也顾忌不了高手的形象,上前掐着他脖子问道, “试什么蛊,你们这群王八蛋,到底对芭珠干了什么!” “什么芭珠,我们抓来的女孩不叫芭珠,你们误会了。” 鸾长老被我掐得喘不上气,呼吸发紧,用极度吃力的语气说,“这个女孩叫阿芸,大祭司说她的体质特别适合充当朱睛冰蟾的载体,只要能控制住她,对我们将会产生极大的好处。” 等等,阿芸? 这下我又迷糊了,脑子里瞬间闪过一道俏皮单纯,眼眸清澈的少女身影。 原来被抓的人不是芭珠,而是芭珠的妹妹。 听到这个消息我脑子一下就嗡了,回想当初第一次进入白云苗寨时,在山洞里认识的那个单纯甜美的邻家少女,顿时脸都黑成了浆糊。 阿芸和芭珠不一样,她修为很浅,只是粗通蛊术,比一般的女孩强不了太多,这群王八羔子,居然连这样的女孩都不肯放过! 我的眼神里闪过了红血丝,掐在他脖子上手指不自觉用力。 鸾长老已经翻起了白眼,下意识地求饶,而一旁的青玄则显得更加崩溃,抓狂不已地推开我,死死握住鸾长老的肩膀,大声喝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大祭司居然准备把朱睛冰蟾种在那个女孩身上,你有没有搞错?” 鸾长老呼吸不畅,呛得连连咳嗽道,“没错,朱睛冰蟾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蛊种,只有体质比较特殊的人才能与之融合,我们找过好几个试验品,发现都没有办法承受朱睛冰蟾的寒气,反倒是这个叫阿芸的女孩,她比任何人都适合……” “混蛋,那是老子看上的本命蛊,你们怎么可以把它给了别人,该死的,我要弄死你!” 青玄直接被整破防了,他苦心孤诣,不惜投身五毒教,为的就是趁机盗走朱睛冰蟾,如今眼看胜利在望,却得知朱睛冰蟾被种植在了另一个女孩身上,叫他怎么弄不抓狂。 不等青玄再说什么,林远已经忍不住呵斥道,“够了,我们对那个朱睛冰蟾没兴趣,只想知道阿芸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阿芸并不是林远的心上人,可毕竟是心上人的妹妹,林远对“小姨子”的安危还是比较上心的,急忙打断了青玄的聒噪。 鸾长老在逼迫下只好答复我们,“那丫头刚被种上冰蟾不久,身体还不能彻底适应,出现了一些排除反应,正被大祭司锁起来,关押在他的练功房呢。” “马上带我们去!” 我和林远同时发出一声怒喝,鸾长老却铁青着脸说,“我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去那个地方,大祭司的练功房是整个五毒教的禁地,得不到他的准许,就连我也不敢轻易涉足,你们去了那个地方只能是找死。” “你少废话,赶紧带路!” 我根本不在乎这家伙说什么,黑魔刀架在他脖子上,用命令的口吻说,“不合作就死,你自己选!” “小子,没人敢怎么威胁我,跟五毒教做对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你……” 鸾长老到底是五毒教高层,哪受得了这样的屈辱,还想咬文拽字跟我废话几句,我却懒得跟他啰嗦,刀锋一抬,切下他半边耳朵,顿时血流如注,疼得这家伙浑身发起抖来, “啊,你竟敢……” 没等他骂出声,我得刀锋已经斩出一个斜角,从另一个角度刺出,点在他颈部大动脉上,只要他再敢废话一个字,我就继续帮他放血。 这下鸾长老终于怂了,正应了那句老话,地位越高的人就越怕死,在我的胁迫下他不得不缓缓站起来,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诅咒道, “你们这些家伙,大祭司不会放过你们!” “呵呵,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放不过谁。” 我直接在丫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催促他赶紧走在前面。 鸾长老迫于压力只能妥协,带我们走进了山洞后面的一个空间。 这一条路很长,周围除了发黑的石壁和油灯之外,就只能看见铺在脚下的整齐青砖,我越走越奇怪,感觉这鬼地方语气说是个山洞,还不如说是某个远古部落留下的遗址,于是对鸾长老说道,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在五毒教来到这里组建势力之前,究竟藏着那些秘密?” 鸾长老用带着恶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语气沙哑道,“这里是九黎部落的一处遗址,里面记载了不少远古遗失的巫家法门,曾经五毒教差点被其他苗寨联合起来,追赶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可大祭司却凭借这些巫家法门,在短短几十年来让五毒教重新恢复了巅峰。” 我哼道,“看来这些远古密藏的作用确实不小,可惜你们重新组建势力的方式实在太残忍了,路上我发现了一个小镇,镇上的人几乎全都死光了,这也是你们杰作吧?” 鸾长老非但不以为耻,反倒得意洋洋地笑道, “没错,上世纪五毒教和那么多势力对抗,导致元气大伤,为了尽快恢复本教的势力,大祭司只好抓来大量活人炼蛊,同兴镇上的人就是这么没的,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我们的前哨站。” “一个小镇少说也有上千条生命吧,你们这群没人性王八羔子,居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我和林远感到无比的惶恐,这家伙则用极度无耻的语调说,“成王败寇,修行本来就是一个逆天改命的过程,那些普通人注定只能成为我们的垫脚石。” “放屁!” 林远怒不可遏,反手就给了这家伙一记耳光,正要呵斥他两句,却被跟在我们身后的青玄不咸不淡地阻止了, “两位,现在可不是树立道德模范的时候,别忘了我们在哪儿,赶紧走吧,先找到那丫头,离开这里再说。” 我好奇地回头看着他,说你还在惦记朱睛冰蟾,那玩意不是已经被炼了吗? 青玄哼了一声,指向鸾长老道,“这老不死的话未必可信,再说要炼化朱睛冰蟾哪有这么容易,早点找到那丫头,说不定还能尽快分离出来。” 我有点不理解,这位鸾长老看着很年轻,估计也是三十五六岁,他怎么一口一个老不死。 听了我的话,青玄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眼神,戏谑道,“你真以为这家伙只有三四十岁?要真是这样你就错了,恐怕他岁数比你老爸都大,都快赶上你爷爷了!五毒教已经几十年没有换过血,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老怪物!” 几个意思? 我和林远都面露不解,青玄则是不紧不慢道,“这些家伙掌握了一种秘法,可以通过灵蛊来掠夺他人的生命力,你在山脚下看见的那些老头,未必真实年纪就有那么大,全都是被掠夺了生命力之后才变成那副衰老的样子。” 这话说得我汗流浃背,扭头再看向鸾长老那张阴柔的脸,心里顿时乏起了阵阵恶心,怪不得看见这家伙第一眼,我就在他身上捕捉到了尸气,感情他真实年纪已经七老八十,是靠着掠夺他人生命力的秘法来维持的生机。 鸾长老则是抽动嘴角说,“物竞天择,这还是你们汉人的说法,我们这么做根本没错!” “尼特娘的住嘴!” 我气坏了,反手就要抽这家伙一耳光,青玄却冷冷地制止道, “你要教训他,我没意见,但麻烦你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前面不远就到密室了,别怪我没警告你,这里的人个个都是老怪物,我劝你还是把精力放在怎么救人上吧。” 林远也扯了扯我的袖子,提醒我要冷静下来。 随着我们持续深入,很快前面洞口就变得开阔起来,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葫芦形的山壁,那之后便是一个庞大的溶洞空间。 走到这里之后,鸾长老也不禁停下脚步,指着前面说, “到了,前面就是大祭司的练功房,如果你们现在后悔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第513章 陌生 在他的提醒下,我和林远同时抬头往前看去,发现这个葫芦形的溶洞并不是完全密闭的空间,在洞穴上面还存在着很多天然的裂缝,目光透过裂缝,依稀可以看见头顶洒落下来的月光。 而在溶洞下面还开凿了不少沟渠,应该是为了防止暴雨积水用的。 此外这溶洞四周还栽满了各种奇花异草,宛如一个巨大的花圃,就是里面的草药十有八九我都不认识,大部分虽然好看,但艳丽的色彩下却包含剧毒。 尤其是散发在空气中的花粉,更是给人一种呼吸麻痹的感觉,如果是不懂行的人走到这里,恐怕不知不觉间就会中了花粉里面的毒素。 好在这点小麻烦根本难不倒我,我嗅出花粉的味道应该是某种神经麻痹的毒素,于是从怀里取出几粒黑色的药丸,递给了林远和青玄。 林远自然是毫不迟疑,拿过去直接塞进嘴里,青玄却犹豫了,迟疑着没有伸手来接。 我也不急,慢条斯理道,“你可以不吃我的蛊药,待会儿出了事别怨我就行。” 见我这么说,青玄只能硬着头皮把蛊药塞进嘴里,含在舌头下面说,“怎么这东西味道怪怪的,不仅臭,还很咸?” 我忍不住在心底暗笑,龙蛊吃多了东西肠胃不好,拉得粑粑能不臭嘛?至于为什么会感觉咸,估计是龙蛊趁我睡觉的时候,错把食盐当成白糖,吃多了消化不了造成的。 当然这话我没说,只要是顾忌林远的感受,怕他丫的当面吐出来。 进入溶洞,我立刻环顾起了四周的环境,发现整个溶洞分为里外两层,整体好像一个倒窝的巨型葫芦,外面的空间很大,除了几条沟渠之外,就是一些琳琅满目的花草。 更深处则是一个套环的小空间,中间连接处搭建了一个青石阶梯,上面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窟窿眼,看不出究竟有什么。 来到这儿,我得呼吸也变得凝重起来,尽管这溶洞表面很平静,却总给人一种特别压抑的阴森感。 林远也是同样的感受,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下去,感觉对鸾长老喝问道, “我们要找的人呢?” “不急,就在里面那个小空间里。” 鸾长老把手抬起来,指了指葫芦形山壁后面的套环空间。 我们凝神看去,发现那个小空间外面居然围绕着一层薄薄的透明蛛丝,数不清的蛛丝交织成网,将洞口封闭起来,从我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我迫不及待要上前看看,林远却在此时拦了我一下,伸手在鸾长老肩上一推, “你去,帮我们那些蛛丝弄掉。” 鸾长老倒也没有推脱,很快就大步走上石台阶,进入了被蛛丝缠绕的区域,从怀里取出一个特制的小药品,拧开盖子,从里面洒出一些绿色的粉末。 粉末经过空气的吹动,缓缓扩散开来,与蛛丝展开了接触,没一会儿蛛丝上面就冒出了诡异的气泡,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蛛丝网被融穿成了一个小洞,粉末继续扩散,持续和蛛丝相融,洞口越来越大,最终露出了一条可供人进出的通道。 我们垫脚看向洞穴深处,再次被震惊得够呛。 只见洞内出现了四五十平方的密闭空间,圆弧形的石壁将洞穴包围,形成了圆润的空间。 洞子中间则盘腿坐着一个脸庞清澈的窈窕少女,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阿芸。 快三年没见,这丫头依旧长得清甜可爱,楚楚动人,玲珑的身段搭配上清澈的面孔,给人一种出水芙蓉般的纯净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发居然全部变白了,皮肤上还结出了一层淡淡的冰屑,整个人盘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浑身散发冷气令人感到诡异万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惊呆了,望着犹如冰雕似的阿芸,嘴巴默默张大了几分。 林远则用刀子般的眼神怒视着鸾长老,质问他到底对阿芸做了什么? 鸾长老说,“这是融合了朱睛冰蟾之后排斥反应,这女孩的体质虽然适合用来培养冰蟾,可她的修为不够,无法满足朱睛冰蟾的成长要求,所以冰蟾会逐渐抽取她的生命力,至于这股寒气,本就属于冰蟾的特性,每个持有冰蟾的人都会如此。” 我怒骂道,“你们把冰蟾种在阿芸身上,目地究竟是什么?” 鸾长老冷笑着说,“当然是对她进行精神控制,让这个丫头成为五毒教的秘密武器了,外人只知道冰蟾有解毒效果,却不知道它同样有着很强的攻击性,大祭司打算把她培养成一把人形兵器,到时候五毒教的实力就会更强了。” “你们别想得逞!” 我气得太阳穴鼓筋,一脚踢开鸾长老,大步朝阿芸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我也感觉到这女孩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其大强大的冰寒气息,冻得我毛孔紧缩,好像面对着一块巨大的冰雕。 阿芸身上好冷,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异样的寒气,当我尝试把手伸过去,轻轻覆盖她额头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一股摄人的冷气,冻得我手指头都打起了哆嗦。 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正常人类的体温怎么会低到这种地步,恐怕泼水就能结冰! 身体冻成这样,她还能活下去吗? 我顿时心慌了,轻轻拍打阿芸的额头,说丫头你醒醒,还认识我吗? 连着喊了两遍,阿芸终于有了反应,结霜的长睫毛在微微抖动,默默睁开了一双冰凉的睥子。 她睥子里闪烁着寒星一样的光芒,眼瞳和眼白似乎都不见了,竟然散发着一股冰润的色泽,同样摄人心魄。 我被阿芸的眼神吓一跳,大脑一阵迷糊,整个人僵在那里。 同一时间,阿芸竟然咧开嘴,发出了麻木的冷笑,直接把手伸过来,毫不犹豫地掐向我脖子。 等我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阿芸的双手已经死死扼在了我的脖子上,十指不断发力,带给我窒息的冰凉感。 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释放冰寒的气息,我瞬间感觉喉咙结冰了,肌肉发僵,甚至都没有办法保持正常呼吸。 好在龙蛊立刻向我输送来一股暖意,冲散了脖子上的寒气,这才没导致喉咙被冻坏。 我尝试着呼唤阿芸的名字,想将她从失神状态唤醒出来,可没用,掐在我脖子上的双手越来越紧,硬得好像铁箍一样,无论我怎么尝试都无法摆脱。 渐渐的我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比起生理上的痛苦,更大的震惊来源自大脑。 曾几何时,这丫头曾经兴致勃勃地告诉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苗疆,跟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是我在苗疆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比芭珠还要早。 可现在呢?阿芸居然想活活掐死我! 我心都凉了,强烈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情绪萦绕着我的内心,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直到某一刻,身体因为窒息和缺氧,唤醒了本能的防御机制,龙蛊也在这一瞬间爆发“嘶嘶”的咆哮声,一道金光从我的眉心出射出来,犹如线条般直射阿芸的脑部,她双手骤然松开了,砰的一身倒向地面,我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对龙蛊大喊道, “不要伤害她!” 龙蛊能够感应到我的情绪,也知道这个女孩是我朋友,因此并没有摆出攻击架势,只是化做一条金线,瞬间钻进了她的脑子,一缕金斑也徐徐在阿芸的眉心处呈现出来,逐渐驱散她体内的阴寒。 到了这个时候,阿芸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麻木了,只是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冰凉,呆呆地侧躺在地上,与我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用淡淡的语气说, “周玄?” “太好了,你终于能认出我了。” 我很开心,急忙伸手去扶她,阿芸重新坐了起来,但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对我投来清甜的微笑,表情依旧冷冰冰的,犹如一个冰山美人,让我感到极度陌生,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她这话说的我有点懵,感觉阿芸好像不是特别愿意看到我似的,话里话外也充斥着冷漠。 还没等我说话,林远就迫不及待地挤上来,同样对阿芸投去了欣喜的眼神,问她还认不认得自己。 阿芸只是淡淡地点头,说认识,你叫林远,是个臭道士。 “呃……” 林远一脸郁闷,看向阿芸这幅怪诞而冷漠的表情,顿时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讶,和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捕捉到对方眼神里的疑惑。 印象中阿芸是个性格活泼,特别外向的女孩,虽然一开始跟我们有些误会,可当误会解除之后大家还是能毫无芥蒂地聊到一起的。 可这才过去两三年的时间,怎么她性格就完全变了,比她姐姐芭珠还要冷漠。 正当我感到费解的时候,身后的青玄却咬牙切齿地道破了原因, “应该……应该是朱睛冰蟾融入她体内之后,意识与她合二为一了,现在这女孩脑子里多出了一股意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她了。”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回想当年刘媚在融合了树精本源之后,性格同样出现了巨大的改变,不仅被唤醒了压抑多年的潜意识,甚至变得泼辣刁蛮起来,这性格都好几年了还没变回去。 如今看来,阿芸的情况也和刘媚存在几分类似,意识中融入了自己本不该有的东西,所以连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望着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的阿芸,我真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另一阵不可思议的大喊, “天呐,你居然提前醒了,这不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你的本我意识居然没有被冰蟾吞噬掉!” 第514章 白神与虫人 鸾长老的惊呼把我们从疑惑中惊醒,我回头看向这家伙,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鸾长老一声不吭,只是看着阿芸,惊愕到眼珠子快凸出来。见他这幅样子,我猜到应该是阿芸身上的变化同样脱离了这家伙的认知,便不再搭理他了,扶着阿芸站起来,问她感觉身体怎么样,能不能跟我们走出去? 阿芸刚要点头,鸾长老就再次发出了一声厉吼, “走?你们打算往哪儿走,神苗洞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能进,既然你们来了,这辈子都不用再想着出去了!” 他大笑一声,满脸都是癫狂,我和林远都忍不住冷哼起来,“你这家伙是不是皮又痒了,刚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鸾长老却换了一副表情,态度冷硬地说,“刚才只是为了诱敌深入,做出的无奈举动,你们既然进了这个洞子,就彻底失去了离开的可能,现在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得罪了五毒教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他忽然把双手交叠起来,口中再次诵念出奇怪的咒语。 旁边的青玄感知到了他气息的变化,顿时脸色一沉,大喊道,“不好,这家伙应该还留了后手!” 话一脱口,青玄比我们更着急,长剑一刺,直奔鸾长老胸口荡去。 可双方间隔五六米,加上刚才的鸾长老表现得还算规矩,大家都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发难,现在对他出手似乎已经晚了。 只见鸾长老冷笑一声,忽然把双手举起来,保持竖直插天的动作,瞬间我就感应到一股紫光从他头顶喷射出去,狠狠射进了溶洞石缝当中。 紧接着我们明显感觉到石缝狠狠摇晃了一下,洞壁中那些孔眼深处传来呼呼啦啦的滚动声,竟掉下来一个又一个白色的“蚕蛹”。 这些蚕蛹好像棺材似的,都又将近两米的长度,通体被白色丝茧包裹,上面萦绕着相当神秘的气息。 随着蚕茧一个个垂下,我也发现了蚕茧上方连接的一道蚕丝,这种丝线显得粗壮而粘稠,一头固定着蚕茧,另一头则笔直垂升,深入到裂缝中去,不知道那头究竟连接了什么。 这一幕让我和林远看呆了,而刚刚恢复了几分意识的阿芸在看到这一切之后,脸上顿时流露出惊恐之色,惊呼道, “糟糕,他居然把洞里的蚕傀全都放出来了!” “什么是蚕傀?” 我和林远都有些发懵,阿芸完全顾不上解释,摇头说,“先别说那么多,赶紧冲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费劲地推了我们一下, 自己也狼狈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跑。 可因为刚刚恢复清醒的缘故,导致阿芸的身体很虚弱,没走两步脚下就打了个踉跄,我急忙把人扶起来,问她有没有事,阿芸神情淡漠地摇头,说自己没事,快走! 她继续推着我和林远前进,似乎离开这里,但我们反应得不够快,刚跑出挂满蚕茧的地方,就听到一连串诡异的抖动声,紧接着那些悬崖在半空的蚕茧就簌簌地都颤抖起来,并且随着白丝挡来当去,好像钟摆一样甩向我们。 “当心。” 林远首当其冲,被一枚蚕茧砸中,身体顿时被巨大的力量弹起来,惊呼着往后倒退。 我伸手拉了他一下,看到越来越多的蚕茧开始不规则摆动,不断传来诡异的嘎吱声响,还没等我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耳边就传来鸾长老更加凄厉的癫狂大笑, “白神,出来吧,吃光这里的闯入者,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祭品!” 靠。 相似的经历让我不由自主地骂了声娘,回想起上次在中越边境遭遇的那一幕,顿时冷汗全都顺着脖子流淌了下来。 果然随着鸾长老的一声怪吼,那些白色的蚕茧开始破碎,它们仍旧在不停晃动,破碎的蚕茧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缝,裂缝不断扩散,延伸出大量开裂的缝隙,首先从缝隙中流淌出来的,就是大量粘稠的墨绿色液体。 这些液体渗入地表,传来是湿哒哒的滴水声,白色蚕茧也在肉眼可见地被染成绿色。 随后这些绿色蚕茧接连炸裂,从里面伸出一只只奇形怪状的手臂,扭曲又吓人。 那些手臂大致保留着人形,只是颜色发黑,透着诡异的光芒,弯曲的指节很长,犹如打磨过后的镰刀,不仅细长,而且格外锋利,指节后面连接的手臂则显得极其粗壮,好像螃蟹的大铁钳一样,表面还包裹着一层硬壳。 “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这犹如“生化危机”般的恐怖一幕,吓得嘴角都开始抽抽,林远则率先摸出了枣木剑,对着其中一个蚕茧一剑刺出,爆吼道, “先不管这是什么,灭掉它再说!” 短剑在他手上化作一条蛟龙,直透蚕茧,戳出一个黑色的大洞。 里面的东西被剑锋刺得对穿,立刻发出狼吼一样的哀嚎声,随后蚕茧抖动得更厉害了,破碎的口子还在不断扩张,露出了手臂后面的部分。 是一张长得一半像蜘蛛,一半像人的扭曲怪物! 它拥有着圆润的脑袋,脑门光秃秃的,沾满了各种粘稠恶心的粘液,犹如一棵被染色的大号鸡蛋,圆滚滚的脑袋上几乎看不见五官,本该长着鼻子和嘴巴的部分已经退化了,只剩一双猩绿色的眼球,同样退化成了针尖大小。 这怪物的头颅整体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脖子又粗有短,爬满斑点状的鳞片,鳞片下面则是椭圆形的身体,连接着蜘蛛的椭圆形腹腔,肚皮臌胀发黑,上面长出一圈又一圈的黑色花纹,粗张的节肢更像是进化成了人形的手臂,只是手臂尖端的手掌已经变异到弯曲,化作了镰刀形状! “蜘蛛人?” 我打了个寒颤,这辈子都没见过长得这么奇怪的“人类”,这到底是人类出了轨,还是蜘蛛变了心啊? 面对我和林远这幅怀疑人生的样子,阿芸脸色难看地给出了最快的解释, “这些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单独的蛊蛛,而是两者变异相融,结合之后形成的怪物!” 林远人都傻了,抖着嘴角说,“蜘蛛和人,一个卵生一个胎生,这样怎么结合?”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五毒教的人通过某种上古传承的秘法搞出来的试验品吧,他们管这个叫白神,当心一些,千万不要被它们抓回去了!” 阿芸冷漠的脸上闪过了深深的忌惮之色,已经顾不上再说话解释了。 只见蚕茧一个接着一个破碎,从里面爬出了十几头类似的“虫人”怪物,浑身都是湿哒哒的黏液,显得既恶心又恐怖。 这些虫人无法保持身体之力,只能像个蜘蛛似的趴在地上,肋下和肚子上则延伸出一些“吸管”状的手臂,把虫人的身体支撑起来,好像蜘蛛一样急速爬向我们。 “当心点,它们来了!” 林远将剑锋一抖,踢开了眼前来不及爬出蚕茧的虫人,随后单手甩出一张符纸,用剑锋一挑,挥动着符纸不断念念有词。 一团符火炸现,迅速呈现在剑锋之上,林远将剑锋笔直地刺出,长剑中一抹火舌拉伸,迅速点燃了眼前的虫人。 虫人体内的阴气相当浓郁,受不了符火的高温的熏烤,立刻发出嘶哑的闷吼,感觉这家伙的闷吼声根本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大型猛兽发出的“嗷嗷”声,随着闷吼声传递,虫人那光滑圆润的脑袋也逐渐转动起来,扭曲成各种夸张的形状。 鸾长老则将双手叠加在一起,冷厉地狞笑道, “没用的,我不信你们能对付这么多白神!” 说完他把双手一挥,诵念出另一串更加古怪的咒语,紧接着虫人们竟纷纷张开了黑色的嘴巴,喷出一股股黑色的毒液,径直朝我们身上射来。 黑色虫液散发着剧烈的浓腥气息,我根本就不用试,也知道上面蕴含着剧毒,林远不敢拿自己的枣木剑去接触毒液,赶紧闪身跳回来, “周玄,快想办法!” 关键时候还得我站出来,双手叠加在一起,让龙蛊气息得到充分释放,一团金色光芒从我胸口射出,迎向了射来的毒液,金色光芒分化,形成了气态的盾牌,将这些黑色毒液纷纷拦截下来。 下一秒这些毒液掉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看似僵硬的地板居然承受不住它们的侵蚀,纷纷发黑,被腐蚀出一道道狰狞的创痕。 狗曰的,毒性这么霸道! 我脸色聚变,叮嘱林远务必要看好阿芸,赶紧躲到我身后来。 另一边的青玄看着这一幕,脸皮禁不住一阵发抖,赶紧加快了攻势,身体犹如一只绷紧的硬弓,直射鸾长老的后心。 他手中的黑色长剑同样是第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剑锋破空带来“嘶嘶”的锐响,直逼目标心脉。 鸾长老则冷哼一声,手印一变,两头虫人立刻一左一右地飞奔过去,利用身体扛下了青玄的斩击。 长剑刺入虫人身体,立刻捅穿一个大洞,然而虫人却好似没有自我意识般,哪怕身体都穿了一条口子,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甩动粗壮的人形手臂,迅速砸向青玄。 青玄无奈只好跳开,随着长剑抽离,剑锋也渗出大量墨绿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造成强烈的腐蚀,就连他的剑锋也在此时腾起了一股白烟。 鸾长老狂笑不止道,“没用,白神是我们制造出来的终极武器,就凭你们也想闯阵,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双手一合,发出了历喊,只见头顶出现了更多白色蚕茧,一只接一只地垂落下来,几乎填满了整个洞穴。 第515章 大祭司 “好多虫人!” 望着这一幕,在场每个人的内心都止不住发起了抖来。 单个虫人的杀伤力或许还不算太恐怖,依靠着地形可以有效周旋,可当这些虫人数量累计起来,却堪称是一支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任凭我们修为再高,也不可能跟这些怪物比拼蛮力啊! 其次是虫人的外甲还相当坚硬,一般的武器很难带给它们致命的伤害,即便是身体被长剑贯穿,这些虫人似乎也没有停下脚步,强悍的生命力外加满身剧毒,只要在猎物身上咬上一小口,就足以宣告胜利了。 我们被逼的只能连连后退,鸾长老则露出了相当得意的狂笑表情,冷冷地凝视着我们道, “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活着离开神苗洞,你们这是自投罗网,根本怪不了我。还有你……” 话说到这儿,鸾长老忽然转动目光,看向神色大变的青玄,冷哼道, “你这条喂不熟的白眼狼,我早就向大祭司进言,说你不会心甘情愿替我们卖命,要不是大祭司起了爱才之心,怎么可能留你到今天,事实也证明你这个包藏祸心的家伙,果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臣服我们!” 青玄怒道,“我为什么背叛五毒教?那是因为你们一直都不肯信任我,我进山这么久,甚至都不具备自由活动的权力,吃喝拉撒睡,每一样旁边都有人跟着,换做是你,你会接受这种生活吗?” 鸾长老呵呵一下,轻蔑的神情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 “你本来就是个叛徒,当年你可以背叛老君阁,今天也可以背叛我们,对你的防备一直都是有必要的,受死吧!” 此言一出,鸾长老手印一变,再次操控虫人围上去。 青玄则在此时发出了凄厉恶毒的狞笑,“好,每个人都拿我当叛徒,既然这个世界不容于我,我也不用再顾忌任何事了,你真以为靠这些虫人就能灭了我,简直是妄想!” 他发出一声怒吼,忽然探手入怀,摸出了一把拇指头大小的雷火珠,毫不犹豫地催动真气激活,随后扬手一撒,朝虫人最密集的方位洒去。 “是雷火珠,快闪!” 我眼芒一动,立刻扑倒了林远和阿芸,双上朝台阶下面滚去。 翻滚的同时,身后已经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别看这雷火珠体型不大,但爆炸威力却不逊于真正的手雷,十几枚雷火珠一起爆炸,顿时将神苗洞震得地动山摇,头顶的瓦砾和山岩碎片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大量拥挤在一起的虫人受到爆炸波及,被炸得遍体鳞伤,死伤一片。 不仅如此,经过改造的雷火珠在爆炸之余还能释放出强烈的蛊毒,随着绿色粉尘的扩散,剩下的虫人们也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都纷纷停止了攻击。 “混蛋,你敢毁了这里,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鸾长老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操控更多虫人不要命地围向青玄,青玄脸上同样露出癫狂之色,不顾一切地掏出雷火珠,到处抛洒,随着一轮又一轮爆破,将这原本干净整洁的洞穴搞得一片狼藉。 山洞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厉害,我脸色铁青,暗骂了一声疯子, “照这样下去,搞不好洞穴都有可能塌了,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林远也是这个意思,急忙将阿芸拽起来,指着刚来时的通道说,“走吧,我在路上做了标记,咱们马上离开这儿!” 事不宜迟,我们爬起来就跑,鸾长老也发现了我的意图,立刻凄声咆哮,暴喊道, “跑什么,谁也走不了!” 他分出一半虫人多付青玄,自己则带着另一半拦击我们。 我和林远同时拔出武器,尽可能地避免绕开虫人,然后一左一右朝鸾长老杀过去。 擒贼先擒王,既然这里的虫人都由他操控,只要我们搞定了鸾长老,想必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鸾长老显然也猜到了我的想法,大笑一句, “就凭你们想在虫阵中取我的命,简直痴心妄想!” 这家伙不断操控虫人围上来,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很快我们被围在虫阵中无法走路,双腿也好似陷入泥潭,步履维艰。 阿芸一直跟随在我和林远身后,看到我们这么吃力的样子,似乎也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说道, “其实,这些虫人可以交给我来对付。” “你?” 我和林远都是一脸惊讶,对阿芸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这里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只是据我了解,阿芸的修为实在不怎么样,即便从小学蛊,练就的也只是比较基础的蛊术,当年她全凭一条阴蛇蛊来自保,根本就应付不了这么复杂危险的局面。 林远说,“你别逞强,被这些虫人咬伤可不是好玩的,还是感觉躲到我们身后去……” 他话音未落,阿芸已经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并做出了惊人之举。 只见她双手忽然贴合起来,闭上眼默默诵念蛊咒,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寒气从她体内呼啸而出,犹如龙卷般围绕着身体运转起来,深深寒气形成了一道道疾流,不仅包裹了阿芸全身,就连距离她最近的我们也感到身体犹如要冻僵了。 狰狞的寒气运转频率还在加快,阿芸脸上再次结成了冰霜,面容也变得更加冰冷低沉,随着恶心一道白光射出,竟犹如激光一般覆盖在了虫人身上。 下一秒,我看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白光分化,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泽流动,瞬间就覆盖了虫人的整个身体,而看似狰狞的虫人则在一瞬间被冻结,四肢肉眼可见地僵化,直至完成变成了一具冰雕。 碉堡了,这是什么能力! 我和林远都感觉胯下一股尿意袭来,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两步,此时阿芸的气势完全变了,变得恐怖又冰冷,浑身笼罩白色的冰雪气息,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开来,脚下地面也随之结霜,凝聚出了厚厚的冰屑。 朱睛冰蟾,竟有如此奇效?怪不得江湖传言它能够和传说中金蚕蛊叫板! 狂暴的寒气化作了道道冰雪风暴,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平推,凡是触及这股气息的虫人,无一不在顷刻间僵化,动作变得极其缓慢僵硬,更近一点的,身上更是直接被冻结出了一层冰霜。 这一幕岂止是我们,就连对面的鸾长老也为之一呆,用颤抖的手指指向阿芸,气得嘴皮乌青,直打哆嗦道, “你……居然用我们种在身上的冰蟾来对付我们,臭丫头,早知道这样,之前就不该留下你!” 阿芸目光冷漠,犹如冰锥般凝视着鸾长老,缓声说,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利用冰蟾种蛊,把我改造成人形兵器,可惜这个改造过程出现了偏差,我并没有如你们所愿,被彻底抹掉神智,所以最后吃亏的人还是你们!” 她面无表情地挥动手臂,一缕缕白霜凝结,犹如实质般的寒气波动瞬间作用在鸾长老身上,后者打了个激灵,急忙倒退,躲向了虫人身后。 阿芸却不肯放弃,双手再度交叠,一缕森寒的气流犹如软鞭一样朝他追击而去,眼看就要把这个老东西也冻成冰雕。 可就在我们为之震撼,感叹朱睛冰蟾的强大冻结能力时,更大的意外发生了。 洞壁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下一根粗壮的白丝,不偏不倚挡在了寒气前面。 柱状的蛛丝垂直洒落,与阿芸全力释放的寒气碰撞到一起,虽然蛛丝被冻成了冰柱,但那股可怕的寒气也遭到了阻拦,无法继续往前逼近。 “是他?” 正在念咒的阿芸脸色骤变,不自觉地把头抬起来,满头白发犹如枯草上涌,冷漠的脸蛋也挂上了一抹更加冰冷的寒霜气息。 随后,被冻结的冰丝狠狠一震,居然震开了表面附着的冰屑,随后冰丝缓缓分化,形成一根根粘稠的小号蛛丝,张牙舞爪地弥漫开来,犹如章鱼的触手般延向不同的地方,并组合成了一张庞大的白色蛛网。 我听到了一声浅笑,蕴含着不屑、冷漠和淡淡的欣喜,好几种情绪随着笑声纷涌而来, “小丫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仅这么快就适应了朱睛冰蟾,甚至还学会了掌握它的能力,并且替我制造了这么多意外之喜。” 这笑声冰凉、沧桑,又蕴含着浓浓的蔑视感。 我和林远把心悬起来,谨慎地看向头顶,只见白色丝网已经成型,丝网顶端与洞穴相连的一道黑色洞口内,则出现了一头颠覆我三观的“人形怪物”! 这家伙是一头白色人形大蜘蛛,和普通的虫人相比,它的提醒更加庞大,兽性气息也更加充足,浑身弥漫的白色甲壳显得坚硬又厚实,手臂并没有扭曲兽化,仍旧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只是在那双干枯瘦弱的手臂之下,则排列着三对犹如长矛般的节肢触手,触手表面爬满了白色的长须,好似针豪般竖起来。 此外这头怪物的脑袋并没有长大脖子上面,而是保持着蜘蛛的整体造型,唯独在腹腔下面衍生出了一张白森森的苍老脸庞,眼珠猩红,脸部肌肉下跳动着大量青筋,正在狰狞地游走和爬动着。 老天,这特喵的是什么怪物? 我头发都竖起来了,感觉这玩意简直比虫人还要恶心,不由自主地倒退好几步。 反观对面的鸾长老却露出一脸虔诚之色,匆匆跪在地上,对那头长着人脸的白色蜘蛛展开了叩拜,诚惶诚恐道, “大祭司,没想到竟然惊动了您老人家,我真是该死!” 第516章 祖上的死对头 卧槽,这玩意居然是五毒教的大祭司? 我人都傻了,瞪大眼睛怀疑起了人生,随着大祭司的出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也随之降临整个洞穴,不仅是我们停下了动作,就连那些狰狞丑陋的虫人也纷纷停止了进攻,好似卑微的臣子一般,纷纷屈身,对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行起了大礼。 大祭司转动腹腔下的眼珠,冷冷地凝视着五体投地的鸾长老,干巴巴地哼了一声道, “你的确该死,不仅没替我守好神苗洞,出动了这么多虫人,还拿不下这几个小子,跟随我这么多年了,办事效率还这么差,我真该废了你。” 面对着这头“蜘蛛怪物”的呵斥,鸾长老竟吓得一动不敢动,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大祭司继续说道,“但看你对我还算忠诚的份上,这次就先不处罚你了,先起来吧,五毒教正用人之际,希望你今后能够将功补过。” 鸾长老这才缓缓起身,用带着无比虔诚和敬畏的语气说,“是,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错了。” 训斥完了手下,这头蜘蛛怪物才继续转动的“人脸”,将腹腔下的眼睛定格在了脸色极其难看的青玄身上,慢条斯理道, “青玄,老夫待你不薄,你背叛老君阁,被人追杀得无路可走,不得已逃往苗疆,最终是老夫求贤若渴收容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跑来这里搞破坏?” 青玄似乎对大祭司很是畏惧,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讲道, “不是我要背叛,是你的人太过分了,我投诚五毒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可你的人从始至终都不肯信任我,不仅不让我自由活动,甚至找了专门的人来监视我的饮食起居,把我当囚犯一样对待。” 青玄越说越激动,恶狠狠地扬眉道, “大祭司,我倒想问问这是什么意思!” “哦,有这种事?” 大祭司转动虫脸,又看向了鸾长老。 鸾长老一脸畏惧地说,“禀告大祭司,我和其他几位长老私底下商量过,一致认为青玄并不可信,当年他背叛青城山老君阁,为了盗走门派信物,甚至连自己的师尊都可以暗算,现在他投奔五毒教,很有可能也是抱着某种目的来的。” 鸾长老把话说完,又深深朝青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说, “而现在发生的事,也恰好验证了我的判断,这家伙居然打起了朱睛冰蟾的主意,这可是大祭司您花费了几十年苦功才培育出来的神蛊,怎么可以交到这家伙手上?” “胡说八道,要不是你们咄咄相逼,我又怎么会打起它的主意……” 青玄好像一条被踩到尾巴的土狗,立刻龇牙咧嘴地尖叫起来。 鸾长老虽然为人险恶,却对这家伙不屑一顾,根本就懒得搭理,继续向大祭司汇报道, “这几天教中发生了很多事,不仅有外人入侵,山脚下还出现了不少中原势力,我一直怀疑是教中出现了叛徒,而这个叛徒多半就是青玄了,山脚下的势力也基本是被他引来的。” “胡说八道,你在血口喷人!” 青玄气得脸色胀青,忍不住咆哮起来,但大祭司已经懒得听他废话了,怒哼一声,“跪下!” 一道白光径直从洞壁上洒落,等临近了我才看清,居然是一截缠绕在一起的白色蛛丝,蛛丝在空中诡异地翻转,化作游蛇软鞭,狠狠抽在青玄背上。 以青玄之能,居然没能躲开这一鞭,顿时被抽得皮开肉绽,闷哼一声摔向地面。 随后蛛丝开始散开,形成数不尽的蛛丝缠绕,困住了青玄的双手双脚,把人悬吊在了半空。 做完这一切,大祭司终于想起了我们的存在,不紧不慢把视线投射过来,犹如一个睥睨的君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们, “小伙子,不得不说你们胆子是真的很大,连神苗洞也敢擅闯,五毒教经我之手治理了三十年的,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阿芸将眉头一皱,没有答话,我则是站出来笑了笑, “那是因为你没早点遇上我,管你什么五毒教不五毒教,在我眼里统统都是狗屁,小爷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哈哈……” 大祭司疯狂大笑,并没有因此动怒,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抹揶揄和玩味, “有意思,跟我同一个时代的修行者都死得差不多了,已经有三十多年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小子,你这幅桀骜不驯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我微微一愣,继而恍然大悟,是了,三十年前五毒教曾经经历过一场巨大的变故,导致他们实力大损,差点因此解散。 而发起这场变故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两个月前死在我手上的巫老,另一个则是我的三公。 无论巫老还是三公,都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大祭司显然又跟他们认识。 想到这儿,我心里也不禁感叹起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怎么转来转去,到头来都特娘的是些“熟客”? 我没有刻意隐瞒身份,默默点头,直接昂首挺胸道,“我姓周,周凌云是我三公。” “怪不得,难怪我能在你身上感受到一些熟悉的气息,你竟然是那个老魔头的后人,原来你……呵呵!” 一听到三公的名字,这位刚才还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大祭司瞬间变色,一张虫脸变得扭曲而又疯狂,那表情更是巴不得生撕了我一样, “苍天有眼,想不到老夫此身还能遇上周家的后代,哈哈……老天待我不薄啊,当年的周老魔害我五毒教精锐几乎丧尽,从此一蹶不振只能龟缩在白山这一隅之地,花了三十年都未能彻底恢复元气,甚至连我自己都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你说,这笔账到底该怎么算才好?” 我有些意外,倒是没想过这老家伙会这么痛恨我三公,只好摇头道, “三十年前我还没出生呢,并不清楚你和三公之间的矛盾,好像怎么论也论不到我身上吧?” “哼,可你毕竟是他的后人,还接受了他的传承,这点总不假吧?” 大祭司阴恻恻望着我,眼角几乎瞪出了血丝来,一字一顿说, “这三十年来,老夫没有一天能睡得好,一直想着找周老魔复仇,天可怜见,虽然没能等来他,却等到了他的后人,哼哼,这就叫因果。” 我看着他这幅癫狂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郁闷,这可真是躺着也中枪,三公也真是,年轻的时候到底得罪了多少仇家啊,怎么临终前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害得我每到一个地方都被人追着搞。 抱怨归抱怨,在我心里还是很敬重三公的,当即点了点头说, “你讲的倒是没错,既然我是三公的后人,又继承了他的全部,那么当年他惹的祸、欠的债,统统该由我来担,老东西,有什么能耐你就使出来吧!” 我把黑魔刀横在胸口,浑身气息都在此时调动起来。 五毒教的大祭司,这家伙给我的压迫感很强烈,甚至还要强过没入魔的巫老,妥妥的顶级高手一枚,我知道自己硬实力肯定不如他,可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向祖辈的仇人低头? 还是那句话,人死鸟朝上,不是万万年,尸山血海我都闯过来了,还怕这小小的五毒教! 面对我穷横,大祭司却没有一上来就动手的意思,反倒点了点头虫子脑袋,表达了一定程度的欣赏,接着又把目光转向林远,说这位小朋友,咱俩好像没有仇吧,你为何要跑来这里跟我作对? 林远耸了耸肩,朝我这边指了指,说周玄要来,我就跟着来了呗,咱俩确实没仇,但你伤害了白云苗寨的人,就等于是跟我过不去了,而且我还受了一个人托付,专程跑来向你问好呢。 大祭司把眼角一眯,说这个托付你向我问好的人又是谁? 林远同样挺胸抬头,一字一顿说,“岳涛,不知道大祭司还能不能记起这个名字?” “是他?” 大祭司脸上闪过一抹意外,随即又阴沉着脸笑了笑,“没想到,三十年前的故友虽然没有,却各自派了一个后生做代表,姓岳这小子当年差点拐跑了我的女儿,害我女儿惨死在了那场冲突里,他怎么还有脸让你来向我请安!” 啥情况? 听了这话,我和林远均感意外,心说卧槽,岳局看着这么沉稳老辣的一个人,居然也干过拐带花姑娘的买卖,而且拐跑的还是五毒教大祭司女儿的干活,简直不要太炸裂! 林远同样不了解自家二师兄的陈年旧事,只是默默把枣木剑举起来,说不用废话了,早点结束,早点回家吃饭,这鬼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我说正有此意,同样举着法器站出来,包括阿芸也将冰蟾的恐怖气息释放到了极点,三人呈品字形排列,默默围向了大祭司。 大祭司的虫脸上依旧带着睥睨苍生的不屑感,冷哼一声道, “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也敢硬着头皮挑战我,尤其是你这个女娃子,你身上的冰蟾还是由我亲手培育出来的,它本该是我的本命蛊!” 阿芸冷漠地说,“看看你自己这幅人不人、鬼不鬼德行,有资格成为朱睛冰蟾的主人吗?既然你为了我做了嫁衣,那我就向你好好展示一下冰蟾的威力,当做是对你的感谢了。” “哼,冰蟾你带不走,包括你自己,也注定会成为我的宠物!” 大祭司发出一道闷雷般的怒吼,嘴巴一张,竟然吐出了一张蛛丝大网,瞬间就朝着我们覆盖上来。 第517章 跑路 卧槽? 当蛛丝犹如大网般笼罩下来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狠狠颤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把自己炼成了蜘蛛,甚至还拥有着这么强的操控蛛丝的能力。 这些白色的蛛丝可不仅仅是筑巢用的装饰品,上面附着了大量的粘液,不仅粘稠,还具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韧性,我甚至在蛛丝上面嗅到了浓浓的腐臭气息,几乎不同尝试,也能判断出这些蛛丝是有毒的。 望着泼天洒落的蛛丝,大家立刻分散开来,阿芸直接把手一招,浑身寒气散发,凝聚出一道冰雪气息,迅速迎向了展开的丝网,林远则的踩动步罩,好像鸭子一样不断变幻身位,同时把黄符抛向搬空,利用引燃的符纸来阻挡蛛丝的逼近。 至于我,则是比较猥琐地躲到了一块大石后面,利用石块来躲避的覆盖,同时将龙蛊唤出来,询问这小东西能不能趁机钻进大祭司体内,将它给控制起来。 龙蛊贱兮兮地趴在我肩上,若有所思地思考了两秒,随后朝大祭司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直接将粗短的小腿一蹬,立刻借助山洞的环境做为掩护,朝大祭司身后射去。 它动作迅捷,身体更是快成了一道光,在大量喷射的蛛丝下穿插走移,眼看就逼近了目标,可来不及彻底靠近,大祭司便转动虫脸,迅速捕捉到了这小东西的移动方位,狂笑一声道, “龙蛊,想不到那老东西居然真的炼成了,呵呵,可惜没办法让朱睛冰蟾试试你的威力,看看谁的养蛊水平更高!” 他嘴里发出狂笑,手上却没有丝毫停顿,将粗壮的螃蟹手臂挥动起来,腹腔下再度射出一根白色蛛丝,主动迎向了龙蛊。 龙蛊起初还想靠着身材的灵动和小乔来躲避,直到近身后方才发现这根本不现实。 那根由腹腔下延伸出来的蛛丝特别灵活,可以在空中拉伸出各种弧线,紧追着龙蛊不放,无论龙蛊朝哪个方向发起突袭,都会在第一时间遭到它的拦截,此外蛛丝上面还有极其恐怖的粘附之力,但凡沾上一点,就能对龙蛊构成极大的威胁,有种捕捉它的念头。 龙蛊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无法咬断这些蛛丝,反倒差点被蛛丝包裹起来,顿时有点慌了,只能嘶嘶嚎叫起来,展开迂回的方式避免被抓捕。 我见状不仅发出了一声感叹,不愧是和三公同一时代的大蛊师,能把自己炼制成这种鬼样子,已经超越人的范畴了。 发现龙蛊并不能拿下对方之后,我也不再隐藏,找了个机会从死角跳出来,迅速拉进了大祭司的距离,将精血喷洒在黑魔刀上,用力一抡,尝试劈断那头巨型蜘蛛的节肢。 但大祭司似乎早有准备,面对着忽然杀出的我,大笑一声道, “小子,等的就是你自己前来送死!” 它虫脸暴张,一摊黑色粘液洒落,这些粘液滴落地表,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性白烟,浓烟下则出现了大量窸窸窣窣的爬动声,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多到数不清的红头蜘蛛,正密密匝匝地从粘液中攀爬出来。 尼玛……这还算人吗,简直比异形的繁殖速度都恐怖! 我迅速闪退,足尖点向一块石头,避开这些小型蜘蛛的啃咬,可重心还未稳定,耳边已经传来林远的大喊, “小心你头上!” 我浑身一颤,抬头时只见溶洞正上方同样有大量白色蛛丝层层叠叠地坠落下来,这些蛛丝彼此穿插,形成复杂的网线,已经交织成一个快要将我包围起来的圆盘。 来得好快! 龙蛊不再身边,我只能竭力跳开,避免被蛛丝纠缠,好在阿芸忽然发力,一声娇喝之后,扬手甩出了一股冰寒的气流,气流与蛛丝产生反应,经过重重的寒气覆盖,垂向我的蛛丝立刻冻结成冰。 我把真力集中在黑魔刀上,对准被冻住的蛛丝一刀怒斩过去,黑色刀光仿佛被炙焰点燃,在空气中拉伸出一道强芒。 咔嚓! 蛛丝被一刀劈得粉碎,形成到处崩裂的碎片,无法对我构成威胁,大祭司的虫脸则在一瞬间陷入了铁青色,大声历喊道, “臭丫头,居然用我多年辛苦炼制出来的冰蟾对付我,等老夫抓住你,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节肢一甩,更多蛛丝垂落,好似垂直坠落下的水银,不断朝阿芸身上衍生过去,蛛丝不再保持扩散状,而是急速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根根半透明的“毒刺”,反复交叉,扎向丽珠的四肢。 “丫头,我来帮你!” 林远一直在观察战况,见势不妙立刻闪身跳出来,手上洒落出好几张符箓,双手掐诀一引,顿时符箓接连爆开,形成好几团幽蓝色的符火,与蛛丝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落雷一样的轰鸣。 我则咬紧后槽牙,同样准备赶去帮忙,这时候耳边却传来青玄的呼救声, “周玄,帮帮我……你们是被我带进神苗洞的,少了我,只怕你们也出不去!” 我跨出一半的脚步顿时迟疑起来,扭头一看青玄,这老小子已经被好几根蛛丝捆绑起来,蛛丝犹如贞子头发一样纠缠,将他捆得死死的,犹如结成了丝茧。 倘若我对他置之不理,恐怕一旦大祭司腾出手来,一定会采用各种恶毒的法子来炮制这个二五仔。 这念头让我有些犹豫,青玄又急忙说道,“你放心,我和五毒教已经彻底掰了,只要你救下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脱离这里,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这话倒是没错,虽然我很鄙视青玄的为人,可大家毕竟在同一条船上,至少现在还处在同一战线,的确不好见死不救。 想到这儿我只能给龙蛊下达了死命令,让它负责分散大祭司的注意力,自己则飞身朝前,迅速拉近了与青玄的距离。 果然我这一动身,大祭司立刻有所察觉,狂笑一声道, “想救走这个叛徒,做梦!” 更多蛛丝在空中扭曲飞旋,层层叠叠朝头顶坠落下来,我根本就不搭理,一个劲往前扑,嘴里喊了一声“龙蛊”。 龙蛊立刻飞旋自我脑后,浑身金光洋溢,犹如一颗冉冉升起的小太阳,释放出刺眼的光芒和热量,蛛丝层层环绕,都被那股金色气息强行拦截下来,始终无法缩紧。 我则趁机到了青玄面前,望着已经被过程蚕茧的他,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对着蛛丝狠狠斩下。 别看这蛛丝表面轻盈,一旦形成规模,缠绕起来却极其的坚韧,黑魔刀斩在蛛丝上,轻飘飘的的无法借力,居然未能弄断这些蛛丝。 蛛丝越缩越紧,青玄感到难受,继续催促我说你特么的快点,老子已经受不了了! “你催个屁!” 我没好气地咆哮一声,将掌心覆盖在黑魔刀上,轻轻一拉,掌心鲜血涂抹刀刃,表面符文立刻颤动起来,释放出灼热的赤芒。 符文与法咒的双重加持,让黑魔刀几乎**了一倍,周身都被赤芒包裹,我再度挥刀,将洒落下的蛛丝用力劈碎,青玄趁机将双肩一震,身子冲天而起,避免了蛛丝进一步缠绕,同时探手入怀,摸出两枚雷火珠,对着大祭司所在的方位狠狠投掷过去, “老畜生,你去死吧!” 雷火珠在空中拉伸出一条直线,直逼目标,大祭司虽然拥有了虫壳身躯,到底做不动忽视雷火珠的爆炸威力,果断喷射出另一蓬蛛丝,将飞旋出一半的雷火珠拦截下来。 雷火珠在空中爆炸,形成一团翻卷的火舌,同时喷洒出大量绿色毒气。 可惜这些毒气对大祭司没有丝毫威胁,后者反倒大笑起来, “太幼稚了,老夫避世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现身活动手脚,今天正好让你们看看我磨砺三十多年的盘丝阵!” 随着狂笑声一起袭来的,还有大量从头顶坠落的银色蛛丝,我听到数不清的嘶嘶怪吼声呈现,抬头一看,才发现洞壁上趴着的巨型蜘蛛远不止一头。 这些蜘蛛在大祭司的操控下飞快爬进爬出,疯狂地喷洒丝网,数不尽的蜘蛛丝疯狂交叠缠绕在一起,纵向拉伸,眼看就快覆盖了整个山洞。 “不好了,这样斗下去我们全都要玩完,这里是他的主场,我们赶紧撤!” 青玄甩出几枚雷火珠,强行炸开了蛛丝汇集的区域,随后身形一展,犹如大鸟般飞纵而出。 这老小子倒是机灵,知道不能力敌,立刻抛下我们寻找起了出路,我赶紧对还在抵抗的林远和阿芸喊道, “走吧,老怪物在神苗洞经营了几十年,在这里交手我们毫无胜算,先退出去!” 反正救人的目地已经达到,我们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转身,朝着被炸开的蛛丝网方向逃遁。 身后是洪水一样翻滚的蛛丝网,仍旧不断地朝我们洒落下来,阿芸跑着跑着,忽然将双手合十按在一起,迅速诵念蛊咒,紧接着体内一道恐怖的寒冰气流形成,疯狂冲刷着头顶洒落下的蛛丝大网,将之冻结成了冰屑。 林远则不断洒出符纸,符纸燃烧的火焰弥漫出剧烈高温,冰寒和炙热两种气息重叠,使得蛛丝网瞬间崩塌,化作了打量冰屑碎片。 “混蛋!” 大祭司暴怒异常,不断冲我们挑衅怒吼道,“臭小子,有能耐的就别跑,看老夫怎么炮制你们!” 傻逼才不跑呢。 我回头对他比划了一个中指,按照国际惯例问候这老东西的老母,随即迅速转身,用追快的速度跟上前面的青玄。 第518章 慌不择路 五毒教大祭司的能力确实恐怖,只怕难缠程度还要在魔化的巫老之上,我很纳闷这老怪物是怎么把自己的身体改造到那一步的,人面蛛身,简直超越了我对生物学的认知。 阿芸边跑边解释道,“其实所谓的白神,同样是一种寄身蛊,不同的是这种寄身蛊比较罕见,并不会直接将人吞噬,而是会寻找强大的目标,与之合二为一,形成新的个体。” 我和林远都惊骇莫名,双双问道,“这么说,那家伙是被蛊寄居成这样的?” “可以说是吧。”阿芸点头,又摇了摇头,清冷的脸蛋上闪过一抹诡异, “当然普通的寄居方式还没有办法让他变成这么恐怖的怪物,应该是融入了某种蛊巫秘法,我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反正他为了达到今天这一步,曾经抓了不少人进行残忍的巫蛊试验!” “还有,这种寄身方式并不是没有弱点,大祭司已经在神苗洞生活了将近三十年,这三十年都没有离开神苗洞,似乎只有这里的环境才能让他一直维持这种状态。” 我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那咱们只要脱离了神苗洞,应该就不用担心被他追杀了。” “呵呵,哪有你说的这么轻巧。” 我话刚说完,前面就传来青玄的冷笑,我抬头看着这个刚刚脱离了危险的家伙,沉下脸问他几个意思? 青玄指了指外面的洞口说,“咱们进入神苗洞很久了,里面打得这么热闹,外面的人又怎么会不清楚,我猜五毒教的追兵全都在不停地往这边赶来,只要咱们一脱离洞口,就会马上遭到这些人的围攻,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一定呢。” 青玄这话虽然难听,但确实属于事实,随着我们脱离神苗洞的核心区域,也听到越来越多的脚步声正在附近扎堆聚集,甚至隐隐能看到火把围拢的迹象。 不过这帮人似乎有什么顾虑,并不敢贸然踏进神苗洞,只能在山洞外面徘徊。 即便如此,这些人的出现带给我们的心理压力也不小,要知道大祭司仍旧在操控蜘蛛大军追击我们,我们刚歇了十几秒,就听到身后有更多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在包围上来。 后有追兵,前有拦路虎,被夹在中间当馅饼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都狠狠握紧了武器说,“干脆拼了吧,大家一起冲,凭我们的本事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青玄不屑道,“算了吧,你们知道五毒教究竟有多少人吗,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有超过两百个守卫一起把守白山,你们再厉害又能杀几个?” 我咬牙冷冷地问,“你光知道说这些风凉话有什么用,到底有什么想法,快点说!” “现在只剩最后一条路,那就是通过白山后面的黑沼泽离开这儿,不过我黑沼泽是一片人类禁区,那里环境比外面还要恐怖,进去了未必能出得来。” 青玄指了指侧面的一条小路,说只要我们一直往这个方向跑,应该就能避开外面的追击部队,直抵黑色沼泽。 我狐疑地朝里面望了一眼说,“你怎么对白山的地形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是说自己一直被软禁吗?” 青玄哼笑道,“我的确一直被他们派人看守着,可这不代表我没有别的方式或许白山的情报,你们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犹豫了两秒,现在大家正遭遇前后夹击,留下来硬拼肯定不是办法,而青玄虽然不是好人,可这老小子毕竟还要借助我们的力量逃离白山,想必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偷摸算计,于是果断点头道, “好,听你的,前面带路!” 青玄二话不说,立刻从石头上纵身跃下,用极快的速度奔向那条通道,我们互望一眼,也急切地跟随了上来。 果然这一条通道十分隐秘,随着我们的狂奔,既然很快将那群大蜘蛛甩在了后面,洞外的人暂时还不了解里面的情况,也没有安排大部队冲进来阻截我们。 就这样跑了五六分钟,我们来到了神苗洞侧面的一个小山谷,这座山谷的地形比之前还要复杂,随处可见荆棘和藤蔓,以及攀爬在树干上的大量毒虫,还未等走进,就给人一种相当危险和神秘的感觉。 我们急忙刹住车,望着山谷深处弥漫起毒瘴的地方,纷纷皱眉道,“你确定前面有生路?” “前面有没有生路我不知道,但总好过留下来面对整个五毒教的怒火!” 青玄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率先动身朝那片黑色山谷走去。 我们稍作犹豫,只得快速尾随,来到这里就算脱离了神苗洞的范围,周围也出现了不少巡视守夜的家伙,大伙儿刚走出五六十米,就听到树林边缘传来吼叫声, “快,他们朝黑沼泽方向去了,拦住他们!” 随着一声咆哮,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再次浮现,我回头看向四周,起码五六支小队正打着火把朝这边追上来,每支小队的数量都不少,大约二三十人左右。 算下来至少有超过一百个五毒教成员正在追逐我们,这样的人数比例让我们感到压力倍增,不得已只能加快了突围脚步。 嗖! 这时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破空声,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弯腰闪躲,随后就是一大把毒针从林子里掠过,夺夺地插在树干上。 这些飞针看着也就相当于绣花针大小,造型普通,但毒针通体发蓝,上面一看就涂抹了剧毒,凡是树干被扎到的地方都呈现出发黑腐败的迹象,瞧起来十分危险。 追兵们数量还在增加,虽说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跟上我们,却不断在远距离洒出飞针,飞针质地轻柔,破空几乎无声,在这密集的树丛下穿行,极其的诡异难防。 我索性把龙蛊释放出来,给这小东西下达了死命令,让它无论如何都要帮我们解决掉一部分追兵,龙蛊领命而去,不消多时林中就接连不断地传来痛哼,尤其是那几个不断投掷飞针的家伙,更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但仅是如此还不足以震慑住所有追兵,随着火把光束的逐渐逼近,我又看到一些毒蛇和蛊蝎,包括大量叫不出名字的蛊虫正在疯狂地朝我们围上来,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们不死不修了。 我喘着粗气说,“前面还有多久能到黑沼泽,追兵越来越近了,他们对环境比我们熟悉,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歇菜!” 青玄也跑得很行辛苦,犹自咬牙说,“没别的好办法,撑过这片树林就行了。” 哗啦啦……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前面林子传来一阵疾响,随着一排树苗的倒塌,只见一头浑身鳞片呈巴掌大,盘在一起像极了石头般的灰色巨蟒直接长着血盆大口朝我们袭来。 “小心!” 林远反应最快,立刻推开阿芸,手中一枚桃木钉好像利箭般射向大蟒。 不过这大蟒皮层坚硬,周身鳞甲好似石头一样,以林远的暗器水准虽然能射中大蟒蛇的头部,可桃木钉却无法深入半寸,反倒被鳞甲直接顶回来,未能构成实质性的损害。 嘶嘶…… 大蟒蛇吃痛下发出了一声怒吼,暴张的蛇嘴形成将近180度的夹角,嘴里喷着一口腥气飞速袭来。 意外发生得太快,大家没有心里准备,林远也只能将枣木剑斜挑上去,扎向巨蟒的下颚。 这一剑反应精准,角度极其刁钻,但也只能在巨蟒下颚斩出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对巨蟒本身伤害不大,受到刺激的巨蟒着飞快甩动尾巴,裹挟着一股逼人的腥风袭来。 林远收势不及,被蟒尾卷住了小腿,身体一个侧躺,竟贴着树林矮坡的飞快地滚了下去。 他滚落的方向恰好跟我们相反,我大惊失色,喊了一声“小道士”,刚要不顾一切地把人捞回来,青玄却在一旁吼道, “你去了也是送死,谋事在人,生死在天,去了也没用!” 随着他呼声传来的,还有好几支淬了毒的利箭,我在间不容发的关头停下脚步,几只并排袭来的毒箭立刻从前方射出,几乎贴着我的鼻尖钉在树上。 等我好不容易避开这些毒箭,定睛看向林远滚落的方向时,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连同刚才那头巨蟒一起消失。 去哪儿了? 我心头一震,整个大脑都一片空白,入行这几年,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和林远生死与共,现在他被巨蟒拖进了峡谷,我的心也好似空缺了一块,顿时连逃跑都失去了意义。 可惜现在根本没有迟疑的机会,更多毒箭射出,包括林子里也传来了大量沙沙的响声,我还看见大量火把在一起朝这边逼近,看这架势敌人也快将这里包围了。 我很犹豫,自己要是跳下矮坡继续寻找林远,只怕会重新陷入重围,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我的协助,只怕阿芸也没办法独自逃出去,可若是放任林远不管的话,那岂不是…… 就在我陷入矛盾和纠结的时候,不料那矮坡下竟然传来林远的一道怒吼, “周玄,别管我,这蟒蛇吞不了我的,你们按照原定路线跑,咱们找机会在白山外面汇合。” 同时传来的还有巨蟒嘶嘶的哀鸣,像是被人拿住了七寸。 听见林远没事,我混乱的内心也再次冷静下来,二话没说立刻抓住了阿芸的手腕,继续朝黑沼泽方向狂奔而去。 跑着跑着,追兵渐渐被甩远,我听到鸾长老发出的恶毒诅咒, “小子,进了黑沼泽同样是九死一生,我不信你还有命活着出来,哈哈!” 第519章 蛊毒无效 “你得意个屁!” 我怒不可遏,双手结印念了一遍蛊咒,一道金光立刻射出的,朝着狂笑声传来的方向射去,少倾林子里传来一道惊呼, “啊,这是什么鬼,快拦下它!” 狂笑声戛然而止,我重新把龙蛊召唤回来,凝视着身后那边神秘幽寂的黑色峡谷,脸上却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白山很大,处处充满了神秘与未知,尽管我们刚刚脱离了神苗洞,可面对眼前这片诡异莫测的深谷,却依旧感到前途一片渺茫。 林远不晓得掉到了什么地方,仅剩下三个人也只能你看我、我看你,无奈地继续寻找出路。 这里并不全都是沼泽湿地,在距离我们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巨大的花谷,里面盘踞着一人高的巨型花苞,还有很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藤蔓,这些藤蔓除了表面长有硬刺之外,尖端部分还顶着一个巨型的花谷团,大的犹如磨盘,小的也有洗脸盆大小,颜色鲜艳,在夜幕下排列起伏,很是神秘。 我对青玄说,“这是什么花,为什么提醒这么大,我之前从来没见到过。” 青玄冷着脸说,“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我,我和你一样,对黑沼泽的了解为零。”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你怎么确定这里面可能存在出路?” 青玄嘿然一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确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白山再大也只是一片峡谷,既然是峡谷,就应该会有尽头,而这里又是五毒教唯一不敢进来的禁区,不往这里跑,还能往什么地方跑?” 我无言以对,却总感觉这老小子似乎还有什么事在瞒我。 这时候我听到一阵轻哼,回头发现阿芸正扶着肚子蹲在一块石头上,脸色疼得发白,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月光笼罩在她满头的白发上,五官还是那么精致倩丽,却给人一种生机衰弱的感觉,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似的。 我不理解阿芸现在的状态,赶紧要上去搀扶,可手指刚搭在她胳膊上,就被冻得缩回来,同时阿芸的脸颊也仿佛结冰了似的,长睫毛一闪一闪的,隐隐掉着冰渣,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我有点无措,阿芸则淡漠地抬头看我一眼说,“朱睛冰蟾并不好操控,我还没有彻底与它融合在一起,它在不断地压榨我的生命力,如果持续下去的话,最多两三个月,我就会未老先衰,变成一个迟暮的老太婆。” 什么? 我大惊失色,一旁的青玄则嘿嘿笑道,“这丫头说的没错,朱睛冰蟾哪里是这么好操控的,尤其她融合冰蟾的步骤被你们强行打断,虽然保存了理智,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恐怕生命力也支撑不了太久的消耗了。” “你废什么话,快告诉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我瞪了青玄一眼,却见他摇头冷笑说,“别无办法,除非她肯抛弃冰蟾,将它从体内取出来。” 我怒道,“废话,本命蛊是说去就能取的吗,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到时候不仅朱睛冰蟾会死,连阿芸也会……” “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青玄嘿嘿一笑,用揶揄的眼神看着阿芸,“五毒教把冰蟾种在她身上,根本就不是出于好心,只想打造一个人形傀儡罢了,又怎么可能给一个人形傀儡留下生路,以她现在的状态,即便不再动用冰蟾的能力,估计也很难活过一年半载。”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火冒三丈,正要给青玄一点教训,却听阿芸平静地说,“其实他讲的一点没错,生死有命,既然落到这个地步,也不用你再替我操心了。” 我回头看着阿芸,说那怎么行,不说我们和芭珠的关系,单说你自己,是我进入苗疆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一定会把你带回白云苗寨,让麻姑想到救你的办法。 对此,阿芸只是不置可否地把头摇了摇,凝视着峡谷里面神秘幽静的环境说, “落到这种地方,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两说,更不要说返回白云苗寨了。” 我立刻安慰道,“放心,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还有机会。” 说着我又扭头看向青玄,让他带路。 青玄什么也没说,立刻站起来,朝着那些长满了巨型花朵的峡谷走去。 这附近很平静,现在正是凌晨三四点,整个峡谷安静得出奇,除了那些巨型花苞徐徐生长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其他的生物。 我们在峡谷中不断穿行,越走越是奇怪,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这么大个峡谷,怎么除了这些藤蔓和巨花之外根本看不到别的生物,甚至连一根草也不长,也太奇怪了。” 阿芸看了我一眼说,“说明这里应该很危险,或许危险就藏在我们身边,只是一直没被我们觉察到而已。” 她话刚讲完,我的余光就捕捉到了异常,只见峡谷中间,靠近一朵巨花的角落下面,居然散发着几具动物的尸骸,看着有点像野生的獐子或者麋鹿之类的。 我好奇地走上去,站在这些散落的尸骸前环顾了一圈,越看越觉得奇怪。 这些尸骸洒落的地方太紧凑了,好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拖拽到这里,进行集中享用,整个峡谷除了这一处有动物尸骸外,别处什么都瞧不见。 其次我并没有在这些骸骨上面发现牙齿啃咬的痕迹,按理说就算有大型动物能够轻易把它们拖拽到这里,进食的时候也总会在骨头上留下一些痕迹吧? 就在我这么思索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再次传来哗啦啦的急促声音,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出现了蟒蛇,只有蟒蛇进食的时候才会将猎物生吞活剥,不至于留下任何齿痕。 但很快我发现不对,视线搜遍四周,我并未发现任何蟒蛇活动的踪迹,反倒是那种急促的抖动声变得更加明显了。 到底是什么? 我面露惊骇,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动作,耳边就传来了阿芸的提醒,“在你头上!” 我浑身一震,本能地抬头看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团展开的巨型花苞,花苞叶片呈环状的锯齿结构,像极了一排排蠕动的圆环,正以一种轨迹而不可思议的角度朝我“咬”来。 次奥! 我全身的毛孔一下就闭合了,这些花苞居然能主动对人展开攻击,难道是传说中的“食人花”? 那一瞬间我大脑空白,但多年游走在生死边缘造就的本能反应,还是让我及时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我迅速蹬腿,跳到了安全区域,回头一看巨型花苞已经露出锯齿边一样的环状獠牙,狠狠一口咬在我站定的地方,如果反应稍微慢一点,恐怕现在已经被它咬中。 我急出了一头瀑布汗,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花茎和藤蔓都陷入了簌簌的抖动,没一会儿我看到越来越多的花苞在延伸,纷纷展开了环状的利齿,朝着我们展开了攻击。 “靠,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食人花这种东西,快撤!” 我嗓子眼都吓得冒汗了,发出一声大吼,立刻带领阿芸朝峡谷深处跑去,周围到处是花苞簌簌抖动的声音,一根藤蔓交替出来,好像甩动的长鞭一般,不断朝我们脚下延伸。 没一会儿我就被几根枯藤绊倒了,气得我两眼爆瞪,取出黑魔刀一阵乱劈乱砍。 被斩碎的藤蔓中渗出大量浓黑的汁水,好像血液一样浑身涌出腥气,这些翻涌的腥气中还夹杂着很多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极度恶心。 我特么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终于明白那些动物的尸骸是怎么回事,没猜错的话,它们应该是被这些树藤卷住,强行拖到这里来的,树藤慢慢收紧勒死了猎物,将树根扎在它们身上,通过树藤里面的经络摄入养分。 这些树藤里渗出的浓汁,应该就是动物尸体腐烂之后被吸收进去的营养! 靠,太恶心了。 我全力挥动黑魔刀,将靠近自己的树藤都劈掉,这时候耳边却传来另一道惊呼,好像是阿芸发出的。 我还以为是她不小心被这些花苞缠住了,赶紧要爬起来救人,可这一回头,却看到青玄正手拿长剑,比划在阿芸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揪住她的头发,正在用力朝峡谷另一处拖拽。 阿芸无法抑制冰蟾带来的副作用,目前正处在虚弱期,落到青玄手上根本就没有挣扎的能力。 我顿时大惊,指着青玄怒吼道,“老小子你干什么?住手!” “哼,干什么?我废了这么大力气寻找朱睛冰蟾,没想到却落入了这个丫头手上,让我怎么甘心放弃?” 青玄一遍挟持阿芸往后退,一边嘿嘿冷笑道, “周玄,没想到吧,我是故意把你骗到这个沼泽峡谷里来的,这里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出路,不了解环境的人进来后只有死路一条,等你死了,我也会想办法把这丫头身上的冰蟾取出来,让它成为我的宠物,就像你养的那只龙蛊一样!” “你特么做梦。” 我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一边躲避藤蔓的纠缠,一边厉吼道, “原来你个老小子从始至终都在算计我,你别忘了,自己还中了龙蛊的毒,现在跟我翻脸,就不怕蛊咒提前爆发,肠穿肚烂而亡吗?” 青玄不屑道,“我承认你的龙蛊确实很厉害,但老子在五毒教待了这么久,又怎么会没有防备蛊毒的手段,不信你就试试,看看你的蛊毒是不是还能对我产生效果。” “好,你自找的!” 我气得脸色发白,立刻诵念蛊咒,可一脸念了两遍,却发现青玄根本无动于衷,脸上甚至带着充满揶揄和嘲讽的笑意, “我说了,你的蛊毒对我根本就没效果。” 第520章 神秘老头 龙蛊的蛊毒居然失效,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这可怎么办? 我看向被他挟持的阿芸,眼珠瞬间就瞪红了,一边闪避藤蔓的攻击,一边哑着嗓子警告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你敢动他,不仅要面对我的追杀,就连整个白云苗寨都不会放过你,别忘了你已经在苗疆到处树敌,将来恐怕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面对我的威胁,青玄却显得一脸无所谓,呵呵笑道,“你已经被这里的食人妖花盯上,根本就没有逃出峡谷的机会,你一死,又有谁会知道这女孩是被我劫走的,就算白云苗寨的人要报复,也该去找五毒教,与我何干?” “你个老畜生!” 我气得双眼发红,却偏偏没有办法,此刻自己被妖花和树藤阻拦,到处都是层层叠叠卷来的藤蔓,极大程度地限制了我的行动,只能拍打胸口,将龙蛊释放出来,让这小东西尽快把阿芸救回。 龙蛊刚刚现身,立刻对青玄发出了“嘶嘶”的爆吼,青玄也知道龙蛊的厉害,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玉圭,用力朝半空一扬。 玉圭表面折射出湛蓝色的气息,居然将进击的龙蛊给拦了下来,狠狠反弹向了我。 “这是老君阁的传承信物!” 顿时我把目光瞪得老大,同时也明白龙蛊的蛊毒为什么会失效了,当年的青玄就因为私自盗走了老君阁的信物,才导致门派追杀,这家伙虽然被追得很狼狈,却一直将门派信物带在身上。 此物乃是老君阁开派祖师所留,灵韵极其强大,似乎具备着一些防身的功效,能够屏蔽对身体有害的负面影响,也难怪龙蛊会失去对他的限制作用。 狗曰的老阴逼,原来他早就偷偷化解了身上的蛊毒,这一路上都在陪我们演戏! 我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青玄却是一脸的玩味,一边挟持着阿芸后退,一边得意道, “周玄,你小子很厉害,可惜出来混,最重要的是靠脑子,光凭蛮力注定是走不长的,下辈子再好好琢磨这个道理吧!” 他狂笑一声,立刻拽着阿芸朝峡谷后面跑,我因为被妖花拦截,迟迟无法挣脱,无奈只能看着阿芸被挟持离开,至于阿芸自己,她承受冰蟾的反噬过于严重,已经毫无抵抗之力,只是眼神却极为平静,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恐惧和害怕。 “你等等……” 我彻底慌了,正要尝试和青玄讲条件,可这一分心,脚下藤蔓却闪电般交织起来,死死勒住了我得脚踝,随着一股暴力拉扯,我身体立刻悬空,被狠狠抛向了半空。 所有藤蔓都在一瞬间朝我袭来,疯狂地收紧,宛如巨蟒绞杀,层层叠叠地将我包裹起来。 “啊!” 巨大的挤压力道让我浑身难受,身上每一个骨节都在此时咔嚓作响,龙蛊也感受到了我的痛苦,稍作犹豫,最终还是果断放弃了多青玄的追击,迅速钻进我的眉心,持续释能源,帮我承受藤蔓带来的挤压伤害。 有了龙蛊的协助,我感觉稍稍好受了一些,只是四肢依旧承受暴力的挤压,根本无法行动,青玄则趁机拽着阿芸大步后退,边退边哈哈大笑, “周玄,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吧,只有这样,这些妖花才不会攻击我!” 他狂笑着退出峡谷,我则是难受得不行,拼尽最大的力气挣脱,然而面对紧紧缠绕过来的巨花和怪藤,依旧是无济于事。 这些藤蔓带给我的碾压力量实在太强了,疼得我浑身都在抽搐发抖,即便有龙蛊源源不断地灌输灵力,身体依旧难受得不行。 很快我就感觉浑身骨骼好似要爆裂了一般,双眼发黑,整个意识也变得恍惚起来。 藤蔓中延伸出一根根肉刺,已经扎进了我的身体,正在持续地释放麻痹神经的毒液,尽管龙蛊给了我百毒不侵的身体,让我免受毒液的刺激,可承受怪力挤压的痛苦却绝非一般人可能想象。 它们拖拽着我,不断往后拉扯,我感觉身边的景象正在迅速倒退,意识也彻底恍惚了,不清楚到底要被带到哪里去。 直到某一刻,忽然感觉作用在身上的拉拽力量骤然一轻,腾空的身体也直挺挺地开始下坠,狠狠跌落到一个不知名的空间,意识和感受痛苦的能力似乎都被剥夺了一般,只剩下后背狠狠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砰! 最后一次与大地接触,撞得我头晕目眩,彻底晕死过去。 …… 大脑陷入混沌前的那一秒,我想着完了,没想到自己经历大大小小不小于百次的战斗,最终竟然会以如此悲催的方式死去。 命中的三灾九劫,注定还是避不过去吗? 恍惚的意识彻底陷入停滞,我不清楚自己来到了哪里,也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下场,只感觉浑身疲惫,每一寸经络都酸痛得要死,直想闭上眼睛就这样睡过去,永远都不要醒来。 然而现实总是出人意料,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死定的那一刻,耳边却传来一道朦胧而沙哑的怪笑, “呵呵,好几年了,想不到这里居然会出现一个这么陌生的小子,咦,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本命蛊?” 是谁在说话? 迷茫中的我感觉大脑一片晕眩,可耳边还絮絮叨叨的声音却没完没了,没等我的意识彻底回归,又听到那人咂嘴惊呼的声音, “你小子不是五毒教的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次奥…… 我原本“睡”得好好的,耳边不断传来的笑声却搅扰得无法清净,内心更是被一种愤怒的情绪所支配,促使我猛然睁开了眼睛,怒视着那道蹲在面前的黑影说, “你是谁?” 吼完这一句,我的意识才算彻底回归,睁开眼后眼前顿时出现了一道身影,是个身材瘦小,长相极度干巴的小老头,身上没穿衣服,只用几块树叶和藤蔓编制成一件漏风的“树衣”,贴住了身体的紧要部分。 咦? 我好奇地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死了,眼里出现了幻觉,对面那小老头却望着我笑了笑,一脸怪诞地掀开嘴角说,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落到这里这片沼泽地里的?” 我意识依旧有些朦胧,有些谨慎地支撑起身体,却因为牵扯到了伤口,感觉浑身哪儿都疼,无奈只能继续趴在地上,一脸惊愕地瞪大眼珠,和对面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足足过了十几秒,我的神志完全恢复,总算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家伙并不算太老,只是身材干巴瘦弱,脸上一圈又一圈的褶皱和斑纹,皮肤黝黑好似锅底一样,个人一种无端迟暮衰老的感觉。 不过他精神头倒是显得不错,一双眼睛精明闪烁,显得炯炯有神很是锐利,其次眼神中还饱含着一抹审视的态度。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默默与我对视起来,望着彼此沉默了好久。 时间足足过去了半分钟,我才沙哑地开口说,“前辈,您是……” 他摆摆手,说你还回答我的话呢,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应该不是五毒教的吧? 刚醒来不久反应有些迟钝,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说自己的确不是五毒教的。 “胡说,这里是白山禁区的沼泽地,既然你不是五毒教的,那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 感觉这家伙有些疯癫,得知我不是五毒教的人之后,居然又激动得跳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苦笑道,“我真不是五毒教的,我叫周玄,是个汉人。” 汉人? 老头更奇怪了,眯着双眼,从上到下继续扫视了我很久,这才说,“汉人怎么大老远跑到这里,小子,不要觉得我好骗,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否则我一定吃掉你。” 他咧出两排泛黄的牙,上面湿哒哒的还粘连着不少唾液,我苦笑不已,心说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地方,刚才是妖花,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号称吃人的神经病,脑子一看就有些不正常。 尽管我在心中暗暗腹诽,可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算好,也不敢过分得罪这老头,只能吃力地爬起来说, “我是为了救人才潜入这里的。” “救谁,刚才那个被掳走的小丫头?” 老头的话让我很是意外,顿时激动不已,坐直了身体说,“前辈,你都看到了,那你怎么……嘶!” 伤口太疼了,我话刚说一半就疼的浑身又抽搐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胳膊和腰上到处都是被撕裂的伤口,应该树藤肉刺留下的,龙蛊正趴在我肿大的伤口上,不断替我吸收妖花树茎分泌出的独毒液。 我身体依旧难受,但起码可以感觉到身上恢复了痛觉。 老头继续看着我,砸了砸嘴唇道,“你小子还真是幸运的,被这么多妖花藤蔓刺中,换成别人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居然能这么快就爬起来,简直是一场奇迹。” 我却没心思跟他扯这些,迫不及待地问,“前辈你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他嘿然一笑,点头说确实看到了。 我马上说,“那是你救下了我?”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看着趴在我身上的龙蛊啧啧称奇。 我则是一秒钟都不想耽误,拼尽最大的力气站起来,对老头拱手说,“前辈既然看到了一切,应该知道我朋友被绑到什么地方了吧,请指条明路,我要立刻把人救下来。” “还是算了吧。” 老头不置可否地笑笑,说恐怕你救不了那丫头了。 第521章 跟我走 “您为什么这么说?” 我顿时紧张得不行,老头指了指我身上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嘿嘿一笑,露出稀疏的老黄牙道, “小子你可真有种,都自身难保了还一门心思想救人,那丫头跟你什么关系,值得你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去拯救?” 我摇头,说她是我朋友,说起来关系倒也不算太亲密,但我和她背后的苗寨存在很深的牵连,当年我欠过苗寨一个大人情,哪怕是拼得一死也必须把这个人情还上。 老头呵呵一笑,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丫头是你的情人呢,这年头像你这么讲义气的年轻人倒是不多了,既然关系并不是很亲密,救与不救又有什么分别, “你小子受的伤不轻,就算有本命蛊协助,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还是继续留下来歇一歇吧。” “不行,我必须尽快去救阿芸,晚了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不理会老头的挽留,转身就要走出山谷,可哪怕只是完成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疼得我龇牙咧嘴,脚下一偏,又重新跌坐回了地面。 我低头看着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齿痕,笑容无比苦涩,这该死的妖花到底是什么鬼? 老头仿佛能洞穿我的心思,不咸不淡地解释道,“那叫彼岸陀罗,是一种长在冥界的妖花,专门以吸食腐肉和其他植物根系的营养为生,你小子很幸运,落到这玩意手里,本该早就被吸光了才对,要不是靠着本命蛊的守护,也不可能坚持到被我救下了。” “还真是你救了我?” 我吃力地看向老头,迟疑再三,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别说救人了,可能走路都困难,只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劲,心平气和地对老头说, “前辈到底该怎么称呼?” “哈哈,我一个人生活太久,这么多人没人聊天,早就忘记叫什么了。” 老头疯癫一笑,看得出他精神状态并不是很正常,可能是一个人在深山待久了,有点喜怒无常,一会儿大笑,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显得疯疯癫癫,好几种情绪凑到一起,让人感到那张脸上有种割裂感, “小子我问你,这个又是什么?” 说话间,他从下面掏出一个符袋香囊,那香囊让我感觉有些熟悉,赶紧低头翻了翻自己的腰包,才发现临行前,岳局送我的符袋香囊已经不见了,正出现在这个老头手上。 我赶紧说,“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他要我来苗疆,调查这个符袋主人的下路,可惜我对这里的环境太陌生了,一直没有调查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请前辈把它还给我吧。” 老头却哦了一声,意兴萧索道,“你没有必要再查了,回去告诉你朋友,这个符袋的主人早就死了,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说完,老头居然把符袋叠起来,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前辈你……”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刚要出言制止,脑海中却意外联想到了什么,忽然头皮发紧,惊呼一声道, “难道你就是庞云山!” 是了,岳局曾经说过,六年前自己委托一个朋友混进五毒教调查摸底,可一连几年,这个朋友却毫无消息反馈,彻底和组织断了联系…… 现在这老头又对一个空空的符袋这么感兴趣,说明他多半就是岳局口中的那个“内应”。 听了我的猜测,老头既没有摇头否认,也没有点头承认,只是嘿嘿一笑说, “什么内应不内应的,你小子说话可真有意思,我来问你,还想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顿时来了精神,把腰直起来说,“当然想,前辈知道怎么离开吗?” “当然知道,只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足以完成这件事,必须先休息一段时间,等养好精力再说。”老头摆摆头,忽然扯了下身边的藤蔓,随后我就发现头上有几根树藤移动,主动咧开一道口子,上面竟然有十分和煦的暖阳照射下来。 接着老头缓缓起身,我这才发现他左边那条腿竟然是残废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显得很是吃力,怪不得从头到尾都一直蹲坐在地上。 不过这老头虽然残了一条腿,动作却相当灵敏,一点都不慢,很轻易就抓住了头顶的树藤,轻轻荡出了山谷,没一会儿就在一处断崖上摘下了几个新鲜的野果子,丢到我面前说, “吃吧,这果子虽然酸涩,好歹能恢复一些体力。” “谢谢前辈。” 我也不怕有毒,当即捡起了地上野果,凑到袖子上擦了擦,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 山里果子特别酸,口感也很粗糙,但现在并不是挑剔的时候,我一口气将果子吃了个精光,肚子里总算有了点东西,身体也渐渐感受到了暖意,加上龙蛊持续输出的气息,让我感觉体力正在逐渐得到补充。 没一会儿老头又从断崖垂落下来,平静地看着我道, “白山是五毒教最大的秘密,你小子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能跟我说说吗?” 身体刚恢复了一点体力,我也感觉好受了些,于是便靠在石头上,将自己是怎么打探到关于白山的秘密,又是怎么通过同兴镇找到这里的情况一并告知。 老头听着,是不是点头笑笑,说你小子的经历还真是出彩,居然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才找到白山,看得出你是个很执着,并且相当坚守承诺的人。 我倒是没在意他怎么夸我,依旧对老头的身份充满好奇,忍不住在老头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迟疑道, “老前辈,你到底是不是岳局拜托我要找的人?” 他平静地扫我一眼,说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一个被困在沼泽地里行将就木的老头,无论他曾经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 虽然他依旧没有承认身份,但不否认就代表着默认,我一脸欣喜道, “岳局一直很担心你,要求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调查出你的下落,你这是……” 老头猜到我要问什么,摆摆手道,“有些事讲出来太丢人,我不想说,你也别问,总之你记着,庞云山已经死了,他辜负了组织的信任,没能完成好岳局交代的任务就是了,别的没有再继续讲下去的必要。” “好吧。” 看得出这家伙应该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遭遇了某种巨大的打击,精神状态才会变得这么沮丧,既然人家不想说,我也不好再持续问不下去。 峡谷中一片死寂,我为了尽快调理伤势,只能盘腿打坐,靠着龙蛊提供的热力来消除全身的疲乏,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时辰。 这个过程中老头一直蹲坐在我对面,用奇怪的表情默默审视着我。 直到我再次睁开眼,将口中那股浊气吐出来的时候,又听到老头传来的怪笑声, “你小子真走运,身上具有怀揣着这么神奇的本命蛊,难怪这样都死不了,我以为你起码要两三天才能恢复元气,没想到只是半天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我谦虚一笑,说自己只是运气好,伤势能够这么快恢复,最主要的功劳好在龙蛊身上,要是单靠我自己的话,绝对要躺上个三五日才行。 老头摆手说,“好了,先说回救人的事吧,你不是想找到那个被掳走的丫头,把人救出来吗,老头子倒是可以成全你。” 我大喜过望,爬起来说真的? 他咧嘴一笑,说老子不会骗人,再说骗你又有什么好处?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对老头道歉,“前辈不好意思,我只是太……” “行了,这片沼泽地很大,但适合藏匿的地方却不多,外面不仅遍地是食人妖花,在沼泽更深的地方还生活着很多幽冥之物,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人敢太过深入。” 老头打断我道,“那家伙掳走了你朋友,肯定会尽快选个地方藏起来,恰好我就知道这附近最适合藏身的位置在哪里。” 说完他缓缓起身,一瘸一拐走向山崖,再次抓住了上面垂落下来的树藤,缓缓攀附在树藤上,指引我跟他一起爬上去。 老头的动作不慢,看得出也是个身法凌厉的高手,在他的指引下,我只花了几分钟就重新返回之前被藤蔓围攻的峡谷,望着那些静静耸立在峡谷道口的巨型食人妖花,胸膛禁不住一阵打鼓。 这些妖花太诡异了,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我很好奇它们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老头看穿了我的疑惑,忽然诡异地笑笑,问我对幽冥世界怎么看? 我苦笑说不知道,按理说幽冥世界应该与我们身处的空间保持平行,是两个不可能相交的独立空间,我才疏学浅,实在不懂得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老头却笑笑说,“你们学过最基础的物理原理吗,当两个空间的质量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互相吸引,从而产生奇妙的汇集点。” 我们身处的空间,虽然与幽冥属于两个世界,但却彼此依存,存在着多个交汇点。 而连接这些交汇点的地方,就难免会出现幽冥生物,无论是彼岸陀罗,还是其他来自幽冥世界的生物,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出现的。 我恍然大悟,对老头投去了钦佩的眼神,感情这家伙还是个精通物理学理论的知识分子,实在让人惊讶。 老头却摆摆手,领着我继续往前走,我谨慎地看着食人妖花,迟疑着没敢前进,生怕又重复昨晚的遭遇,他扭头对我笑笑说, “放心吧,彼岸陀罗会在自然光照下失去活性,只有夜晚才会攻击猎物,你跟我走,会很安全。” 第522章 杀意 经他提醒,我才敢放心大胆地往前走,果然和老头讲的一样,这些食人妖花在白天并没有什么活性,即便我们故意接触它的根茎,妖花的枝叶也会主动回缩,并不敢主动攻击我们。 我感到很惊讶,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老头继续向我解释,说幽冥世界的生物,天生就讨厌阳光,现在是白天,自然光会对彼岸陀罗形成很强的克制能力,极大程度地压制其活性, “一旦到了晚上,这些彼岸陀罗就会结束沉睡,到处寻找觅食的机会,我也是吃了很多亏,才找到了它的活动规律。” 老头边说边看着自己那条残腿,露出苦涩的表情。 我深知他被困在峡谷里面的生活肯定很不容易,赶紧说,“要不前辈你就跟我们走吧,只要到了外面,就能过上平静安逸的生活了。” 谁知他直接把头摇了摇,说自己还是愿意躲在没人的地方生存, “虽然外面的世界会精彩一点,可对于我这个已经和时代脱节的家伙来说,还是沼泽峡谷下的生活比较安逸,至少不需要面对外面的尔虞我诈。” 我见他这幅沧桑疲惫的样子,心里很是好奇,按理说庞云山的年纪应该不会很大,也就和岳局差不多吧,五十岁出头的年纪,怎么会衰老到这种地步? 不等我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已经在老头的带领下横穿过长满食人妖花的峡谷,转而来到了一片黑色的沼泽地附近。 这里的环境比刚才的峡谷更加恶劣,除了一望无际的沼泽平原外,我还看到一些巨石堆砌的乱石谷,里面到处是瘴气和各种恐怖的爬行生物,有毒蛇、蜥蜴,旱蚂蟥……等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生物。 这些东西长得五颜六色,身上的毒腺很发达,而且丝毫不畏惧人类,甚至会有毒虫主动朝我们发起攻击。 不过这些的环境却十分符合龙蛊的口味,这小家伙自从进入了沼泽峡谷就再也闲不住了,直接从我肚子里钻出来,兴奋地追逐起了各种毒虫,时不时和峡谷里面的毒虫捉对厮杀,没一会儿就把肚子撑得滚圆,还咬着一条蚂蚱的大腿,死也不肯松口。 我对着小东西贪吃好玩的性格感到无比头疼,一旁的老头却忍不住啧啧称奇,说你这本命蛊到底是什么来头,气势如此吓人,但本性却十分纯真,没有半点蛊虫的凶残和嗜血模样,更像是某种灵物。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我并不打算隐瞒,于是告诉他这叫龙蛊,是祖上一位很厉害的人留下来的。 老头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念叨我的名字,“周玄、周玄……你姓周,那你祖上岂不是……呵呵,真巧。” 我看向老头,猜到他应该和岳局一样认识我三公,只是老头对于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却讳莫如深,一直不肯主动跟我聊起那些事,只能按捺住询问的冲动。 我们继续朝峡谷深处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片乱石岗,老头忽然停下来,指着乱石岗前面的几道洞口说, “你要找的人多半就在里面。” 我抬头看去,整个乱石岗占地足有几百亩,里面堆砌着大量的嶙峋的石块和动物尸骸,偶尔可见一些飘荡在空气中的雾瘴,呈灰蒙蒙的幻彩色,毒性不小,到的确是个适合藏人的地方。 其次在乱石岗外面的一块石滩上,我还发现了几道零散的脚印,通过脚印的对比,可以确定是青玄和阿芸留下的。 老头走到我身边说,“你们得罪了五毒教,外面并不安全,那家伙要想逃避五毒教的追杀,就只能继续躲在沼泽峡谷里面生活,而这个乱石岗又是方圆几里内最适合隐藏的地方,前面有几个山洞,没猜错的话,你要找的人就藏在其中一个山洞里边。” “多谢前辈指点,我知道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拎着龙蛊的尾巴往前一甩,指向地面上的足迹,让这小东西赶紧干活。 龙蛊发出了几声抗议,见我作势要弹它屁股,瞬间又变老实了,蠢兮兮地趴在石头上嗅了嗅,没一会儿就把绿豆眼睛抬起来,朝左边一个山洞方向转动了几圈,肥大的屁股一扭,瞬间朝那个方向挤了过去。 我急忙跟随,匆匆加快了脚步。 这段距离不长,很快我就来到了山洞入口处,看见龙蛊正贱兮兮地趴在一块石头裂缝上,半拉身体的都挤了进去,剩下肥硕的屁股掉在外面,两条还未成型的小腿在石头上笨拙地蹬来蹬去,猜到阿芸应该就在里面。 我赶紧屏住呼吸,直接把耳朵贴在石缝上,果然里面很快就传来了熟悉的冷笑声, “小丫头,劝你还是老实点,把朱睛冰蟾交出来吧,我答应你,会尽量让你少受折磨死去!” 随之而来是是一道冷漠中夹杂着嘲讽的回应, “你以为朱睛冰蟾有这么容易被炼化吗,即便我死了,你也不可能真正掌握它。” “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了。” 青玄冷哼了一声道, “我已经做了完全准备,就算成为不了朱睛冰蟾的主人,至少可以将它炼掉,等我利用它制成了解毒丹,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会中蛊毒了,唯有这样,才能顺利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哼,你在痴心妄想,万毒窟是所有苗人的终极梦想,也是整个苗疆最大的禁地,别说你不可能炼化朱睛冰蟾,就算你真正炼化了它,也不可能成功闯进万毒窟,如果那地方真有这么这么好进,也不至于成为所有苗人心中的圣地了。” 阿芸轻叱道,“像你这种包藏祸心的家伙,根本就不会受到巫神的庇佑。” “这可难说得很!” 青玄怪笑一声,已经失去了和阿芸继续废话的兴趣,冷冷道,“你一直在拖延时间,难道还寄希望与那臭小子会来救你?劝你死心吧,他被那么多食人妖花缠住,我亲眼看见他被拖拽下去,时间过了这么久,估计早就被吸收成一堆白骨了,如果不想有跟他一样的下场,最好是痛快满足我的要求。” 阿芸冷冷道,“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青玄终于变得不耐烦起来,用十分暴躁的语气说,“朱睛冰蟾是被我盯上的,它理应是我的,你这臭丫头不过是运气好,恰好被大祭司选中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这东西留在我身上,将会比留在你身上发挥更大的作用,把它给我,现在就给!” 说完我就听到阿芸发出了一声闷哼,好似被青玄狠狠掐住了脖子。 听到这儿我再也忍不了,立刻将双腿一蹬,迅速冲进山洞,朝着里面的人怒吼道, “住手!” 此时的青玄已经把手掐在阿芸脖子上,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把短刀,作势要对阿芸下手,冷不丁忽然被我的呼声吓到,失魂落魄地打了个摆子,短刀也失手掉落在地,继而猛地回头看向我这边,惊呼起来说, “怎么会是你小子,你居然还没死!”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我眼神闪过冰凉的杀意,趁他分神,迅速合身一扑,黑魔刀在空中斩出一道亮线,猛削青玄掐在脖子上的手臂。 青玄可能是太震惊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躲避,直到刀锋临体才急忙把手抽回来,然而动作毕竟稍慢了一步,随着一缕残血溅射,老小子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手腕迅速后退,并果断朝另一个出口跑去。 “拦住他!” 我对龙蛊发出了一声暴喝,龙蛊立刻传来嘶嘶的怒吼,身体化作一道金线,闪电般射向的青玄。 同时我伸手搭住了阿芸的腰,低头查看,发现她手脚都被树藤捆绑起来,脸色也白得吓人,一副病态的虚弱娇容,令人心疼极了。 我赶紧追问道,“这个老畜生没把你怎么样吧?” 阿芸望着奇迹般“生还”的我,脸上同样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她反应过来,淡淡地摇头说, “我没事,只是被冰蟾吸收了太多生命力,所以才会落到他手上,给我一段时间恢复就好。” 我长吁一口气,见阿芸没事,便调转黑魔刀,替她劈断了身上的树藤,继而将充满杀意的目光转向了青玄。 这老小子依旧取出那块玉圭,打算利用老君阁的传世法宝来抵御龙蛊的侵扰。 不得不说,那玉圭确实一件相当不凡的宝物,随着法器灵韵的散发,居然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息城墙,将青玄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 无论龙蛊怎么冲击,都无法将那层湛蓝色的气墙撞破,反倒被撞得头晕脑花,好像喝醉酒一样在天上跳起八字舞。 “老小子,我不信你手上的法器真有这么牛!” 我发出一声低哼,双腿一弹迅速冲杀过去,将舌尖血狠狠喷洒在黑魔刀上,顷刻间刀灵迸发,一股赤色光芒包裹住刀身,炙热的气流迅速**,几乎将短刀撑大了两倍。 这一次我含怒出手,将气息调整到巅峰,青玄见我这幅拼命的架势顿时也怂了,连连倒退说,“有话好说,周玄,咱们好歹是一条船上的,杀了我你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我信了你的邪!” 这家伙恬不知耻的模样让我怒火中烧,刀锋一卷,一股炙热洪流直奔他脖子怒旋而去,青玄顿时咬牙,一脸怨毒道, “这可是你逼我的,那你就和这个丫头一起死吧。” 他挥动玉圭,一股气息催动,顿时射出一道湛蓝色的气流,将我的刀光拦截下来,同时拔出黑色长剑,锁定我的胸口一剑刺来,速度快得令人眼晕。 第523章 脱离峡谷 青玄毕竟是老君阁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能够在郭阳的追杀下屡次逃脱,足以说明他的实力,就算不如郭阳,也不会差太多。 再加上玉圭的灵力守护,此时的他含怒出手,剑势莫名凶悍,但我同样愤怒到了极点,面对这犀利的剑锋并没有选择闪避,直接以黑魔刀迎上。 爆炸般的真力在刀锋和剑锋的碰撞处席卷,我们同时震了一震,各自退回两步。 我之前毕竟受过伤,虽然经过大白天的调理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但精神方面的疲惫却没有消除,被长剑一震,顿时虎口一麻,黑魔刀险些脱手,反观青玄的胸口也是一阵剧烈起伏,估计比我好受不到哪里去。 我强打精神,将气息集中在左手上,一拳轰出,青玄则不慌不芒地冷笑一声,唇上的两撇胡须抖动了一番,手上却没有停歇,忽然撤回长剑,从怀里射出四道五方令旗,分别镇住了东南西北四个角落。 令旗刚刚插入地面,顿时有四股昏黄色的气息链接到了一起,互相照应,折射出昏暗的光滑,然后形成了一个方圆三十米的独立空间,将我们隔离起来。 法阵玄妙,令旗上那些昏黄色的光芒一直在闪耀,幻化出一种晕晕欲睡的效果。 我这一拳击打在了令旗折射出来的光芒上,手上顿时一阵摇晃,拳头莫名发烫,只能翻身退回了一点距离,望着这四周的境况,把眉头紧皱呈川字,冷冷地问道,“四象封魔阵?” 青玄惊讶了一下,笑了,说哎哟,你这家伙还是蛮识货的,没错,这的确是我道门的不传之秘,祖师流传下来的四象封魔阵,随时随地都可以布置的阵法!怎么样,怕了吧? 我冷笑一声,说你身上的宝贝倒是不少,可惜全都是从师门里面偷来的,只会给自己的师门抹黑,恐怕老君阁的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你。 青玄嘿嘿大笑,说只要你们全部死了,还会有谁知道我在这里? 他双手一托,洞里忽然刮起了一道狂风,迷蒙的空间里出现了一道裂缝,居然有四道幻彩不一的灵像朝我这边射来。 这几道令旗各自幻化出一股气息,分别对应四象之力,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和北方玄武,四股气息呈现出碾压的姿态,狠狠落向我的头顶。 我知道这玩意的厉害,恐怕不是人力可以抗衡,赶紧把龙蛊召回,浑身气息释放,同样托举起了双手,一股玄金色的气流自我手心里面释放出来,将那四股力量拖住。 与此同时山洞外面也闪过一道身影,正是刚才带路的老头,趁着我和青玄硬拼的时候,一把搭在了阿芸肩上,强行将她拖走的同时,朝我这边喊了一声说, “先不要浪费力气打斗了,我看见峡谷外面出现了好多人,恐怕五毒教的人贼心不死又跟上来了,先撤退再说。” 见他替我带走了阿芸,我虽然心有不忿,但也知道这个状态下的青玄并不好对付,如果强行斗下去,最好的结果也是一死一伤,我当然不会把精力都浪费在这上面,于是果断后撤,转身就往山洞外面跑。 这毫无底线的行为气得青玄哇哇大喊,跟上来大吼道,“小子你别跑,把那丫头留下来!” 四象封魔阵虽然牛逼,但毕竟是固定的阵法,不能跟随我们移动,当我退到山洞外面,那四股加持的灵力已经无法对我构成威胁,眼看这老小子还不肯罢休,我也来了火气,立刻伸手一指,龙蛊再次飞射出去,直指青玄的鼻尖。 老小子知道龙蛊的厉害,一旦脱离了玉圭和四象封魔阵,他根本就无法抵御,迫于无奈只好重新退回洞口,我则趁机追上了前面的老头,望着被他夹在胳膊下的阿芸,紧张追问道, “前辈,接下来往哪边跑?” “先别说话,跟我来就是!” 老头在峡谷生活的时间比较长,对这里的环境还算了解,立刻带我爬上了比较高的地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峡谷入口处来了很对穿着苗服的追兵,毫无疑问这些人全都来自五毒教,是专门进来搜寻我们下落的。 我不怕青玄,却没有勇气和整个五毒教的人对抗,顿时紧张得都不行了,老头则指了指旁边一条小路说, “走吧,从这个地方离开,我还知道一条小路,可以暂时避开他们。” “行!” 事不宜迟,我早就把青玄抛在脑后,快速跟上老头的身影,朝他指引的那条小路跑出去。 这老头不愧是峡谷的土着,对周围的环境特别熟悉,带着我在的乱石谷中七弯八拐,居然真就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峡谷外面的追兵,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回风口。 回风口位于两块峡谷交界处,是一个直径不足半米的陡峭崖口,站在崖口前面,可以感受到无尽的罩风吹拂,老头总算停下脚步,把阿芸放置在了一块石头下面,快速为她号了下脉,满脸的震惊道, “这丫头……她身上那股到处乱窜的寒气是怎么回事?” 我苦着脸说,“阿芸被大祭司当成了朱睛冰蟾的载体,打算把她练成人形兵器,但因为我们的闯入,导致这个炼制过程出现了差错,虽然保住了她的意思,但身体也受到了比较严重的反噬。” “什么,朱睛冰蟾在这丫头身上?” 老头大为震惊,难以置信地看向阿芸满头的白发,咬牙说,“这帮畜生,连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都不肯放过,简直……” 我看他的表现,似乎对朱睛冰蟾很熟悉,急忙询问老头有没有办法帮的阿芸压制反噬?老头点头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可以暂时压制寒气逆行,但这里没有施术的条件,峡谷很不安全,必须找个没有外界因素干扰的地方。” 我思来想去,忽然拍大腿说,“不如我们直接潜回寨子吧,他们正在满山寻找我的下落,肯定想不到我会冒险溜回自己的大本营。” 老头想了想,点头说,“这个办法倒是可行,走吧,我陪你们一起走出峡谷。” 事不宜迟,我看阿芸行动不便,便再次把人扛起来,大步跟随在了老头后面。 回风口下是一条特别险峻的小路,整体都建在峡谷上面,路面宽度仅有巴掌大小,左边是绝壁,右边则是看不到底的深渊断崖,我们只能依靠着藤蔓固定身体,一寸寸地往山脉下面挪动。 这里风很大,冷风吹得树藤吱呀晃动,我扛着阿芸,行走起来特别吃力,老头却健步如飞,好像猿猴一样在山里爬来爬去,为我们扫清了前面的障碍。 有了他协助,我们终于在半小时后来到了另一个背风的峡谷道口,前面依然一些开凿在山岩中的孔洞,像极了密密麻麻的蜂窝眼。 老头指着这些石孔说,“从这里爬出去,就能抵达五毒教总部的生活区,那里有个炼丹房,里面储存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我们只能把这丫头带去炼丹房,才有把握替她镇住身上的寒毒。” 我忙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带路吧。 老头摇头说着什么急,总不能大白天带着这丫头到处跑吧,且等等,天黑之后再说。 无奈我只能把阿芸放下来,重新靠在石头上歇息。阿芸虽然行动受制,但意识却很清醒,我刚扛着她跑了这么久,她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这会儿才开口道, “其实你不用为我冒这么大风险,这种情况下哪怕你抛下我离开,也不会有人指责你。” 我扭头看着阿芸,说你在讲什么傻话,当年我在黄仁义的指引下去白云苗寨寻找食脑虫的化解之法,是麻姑和你阿姐主动帮忙,才让我朋友免受食脑虫的摧残,我一直欠白云苗寨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你出了事,我怎么可能不帮? 阿芸说,“可你帮我需要面临很大的风险,可能连你自己都跑不出去。” “要真跑不出去的话,只能怪我自己的命不好,与旁人无关,你也不用担心是自己连累了我。” 我断然摇头,虽然自己没啥大本事,可有一样好,那就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放弃朋友。 阿芸怔了怔,用别样的眼神看着我,说好像我们也不是特别熟吧,前后也就见过两次面,为什么每次你都肯冒这么大风险帮我? 我笑笑,说这就叫道义,也许将来你会懂的。 她若有所思,只是态度依旧冷冰冰的,垂头思索起了什么,不再讲话。 我们躲在石孔中逃避追捕,一直到天色擦黑,老头再次站起来,对我和阿芸深吸一口气道, “时间差不多了,抓紧时间离开吧,沼泽峡谷一到了晚上就不太平,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说完他迅速猫腰钻进了一个石孔,我则搀扶起了阿芸,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身后。 阿芸的脸色不太好看,走走停停,指着前面那老头的背影说,“这个老人家是谁啊,为什么肯帮我们?” 我小声说,“他叫庞云山,是国家权力部门派来调查五毒教情报的,但中间不知道因为什么变故,导致落魄成了这样,放心吧,可以信得过。” 老头一直走在前面不远处,自然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但却全当没听到似的,脚步越来越快。 我们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脱离了石孔,来到一个比较开阔的空间,这里距离五毒教的大本营已经很近了,老头站在高处,朝其中一座石头搭建成的建筑上指了指, “那里就是炼丹房了,平时这个时候应该会有守卫,我们务必要小心一点。” 第524章 嫉妒 我应声看过去,果然前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造型古怪的石塔,石塔大概有两层楼高,看着并不巍峨高大,却散发着一股黑沉沉的气息。 五毒教的大本营就坐落在半山腰上,这里的地形依旧很陡峭,能够在狭窄陡峭的山壁中建立起这样一座石塔,已经是很艰难的工程, 通往石塔的路上连接着一座吊桥,吊桥两侧被胳膊粗细的铁链固定,中间留下一块五六米长,宽度约莫半米的木板,构建出了唯一的通道。 老头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在确认附近没人之后,立刻将足尖点在铁链上,一下就跃过了五六米的空间,我扶着阿芸尾随上去,也在不久后进入了石塔空间。 这里面的空间不大不小,一楼除了几个摆放在这里的丹鼎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木板打架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玻璃瓶子和陶罐,里面装着大量粉末和草药,还有一些晒成干的蝎子、蜈蚣等毒虫。 二楼的空间会相对狭小一点,用石头隔出了几个小暗室,暗室里面同样放置着不少丹炉,一看就是专门用来炼制蛊药地方。 老头带我们来到了最后一个丹炉房,从木柜下抽出一个蒲团,丢在阿芸脚边,让她盘腿坐上去,随后经过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些银针和施术的药品以及材料,扭头叮嘱道, “待会儿我会银针刺穴的方式,封住这女孩经络中逆行的寒气,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辛苦,持续的时间也会比较长,注意这个过程中不能受到任何人的干扰,一旦被中断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急忙表示明白,点头说,“行,我去楼下守着,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上来。” 见我要走,阿芸脸上反倒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不太好开口的样子。 我说,“你别怕,庞前辈是好人,一定会帮到你的。” 她摇了摇头,说自己担心的不是这个,现在五毒教总坛这么乱,搞不好随时会有人搜查到这边,你一个人能搞得定吗? 我挺意外,没想到阿芸这么冷的性格,居然还会为我的安危着想,当即笑笑说,“放心好了,我不会出事,你们抓紧时间就是了。” 说完我便转身走向了通往一楼石梯,石塔不大,就算我在一楼也能随时观测到楼上的动静,很快我就在台阶上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依靠那些瓶瓶罐罐遮挡住自己的方位,一边平心静气地调整内息,一边等待他们下楼。 夜幕已经逐渐变深了,五毒教总部却显得不是那么太平,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我们把事情闹得太大,通往后山的路上时不时会有火把闪烁,偶尔能看见一些巡逻小队,正来来回回地行走在石壁通道周围,似乎是为了搜寻我们的下落。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我们现在待的毕竟是五毒教的大本营,万一被人发现了行踪,接下来肯定会遭遇无数人的围攻,我是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一直在默默观察周围的景象。 可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我坐下不久之后,立刻察觉到石塔外面正有脚步声传来。 “靠,不会这么快就被人发现踪迹了吧?” 我有些紧张,赶紧从台阶上跃起来,咬了咬牙,主动朝脚步声逼近的方位走去。 阿芸正在楼上接受治疗,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被人打扰,我已经打定主意,假如来的是敌人的大部队,自己就主动现身把大部队引开,若是小股部队,那就直接在这里灭掉他们好了。 昏暗的夜幕下,我的身形犹如一直狸猫,迅速跃过木板,躲在了一块山石背面,眯眼打量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随着距离拉近,我发现正在靠近的人只有两个,顿时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想着等对方再靠近一点,便果断出手击毙,直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却促使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决定。 “笛莎,你为什么非要折磨我?” 首先传来的是一个男人极其不耐烦,但又饱含着痛苦和抗拒的声音。 紧随而来的则是一道冷厉的女声,“哼,折磨你?要不是我一直护着你,恐怕你现在早就死透了,快说,你和那两个潜入这里的家伙到底有没有关系!” 熟悉对话声让我心跳加速,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孙俊和笛莎! 还没等我回过味来,就看见孙俊的双手被人反绑起来,绳子的另一头被抓在一个女人身上,正生拉硬拽将他拖向石塔这边走来。 孙俊的脸上写满了抗拒和不情愿,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那两个人。” “呵,你敢说自己不认识吗?” 笛莎愤恨地怒视着他,换上了质问的口吻,“那两个家伙,一个叫周玄,另一个叫林远,都是最近几年江湖上的声名鹊起的人物,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就准没有好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妄想跟这种人攀交情。” 孙俊一脸不服,反驳道,“你都说这两个人很有名了,这么有名的人怎么可能跟我认识,你这纯粹就是在污蔑我。” “你少废话!” 笛莎好像被激怒了,顺手甩出一截鞭子,在孙俊背上狠狠抽打了一下,孙俊立刻疼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闷哼起来。 笛莎指着他道,“整个五毒教,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那条隐蔽通道,这些人都是五毒教的核心人物,绝对不可能背叛大祭司,把那两个外人带上山,除了你还会有什么人?” 孙俊疼得浑身抽搐,看向笛莎的眼神写满了恨意,犹自咬着牙嘴硬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一直利用情蛊控制我,让我不得不留在这里充当你的一条看门狗,你已经把我折磨成这样了,难道还不满意!” “哼,那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放弃逃跑的计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笛莎扬起了暴怒的脸,抬高下巴说道,“你心里还一直忘不掉江燕,所以才会和我们的死对头勾结,偷偷把他们带上山,为的就是搅乱这里,好让自己有机会逃跑对不对?” 孙俊不说话,用吃痛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笛莎越说越来气,忍不住在他背上踢了一脚, “醒醒吧,人家不过把你当成利用的工具,根本就不可能帮你离开这儿,如果他们真的肯遵守诺言,又怎么会留下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你这个蠢货,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快说,他们究竟是怎么上山的!” 孙俊把头抬起来,同样换上了一脸怒容,“就算被人欺骗,总好过留在你身边继续当狗,我已经受够这样的日子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别再折磨我了行不行?” “呵,我就是要折磨你,看你能怎么样。” 笛莎似乎很享受把他玩弄在手上的感觉,忍不住在孙俊脸上啐了一口,冷厉地握住他下巴,强迫孙俊把脸抬起来,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看上你的,你却跟江燕那个小贱人好上,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你倒是说啊!” 孙俊一脸的抗拒,艰难地抽回下巴,甩了甩头,说感情这种事不能太一厢情愿,我从来都没有向你承诺过任何事,我们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是你自己嫉妒心太强了,居然为了这种事伤害自己的闺蜜,你简直就是个毒妇! 当“毒妇”两个字脱口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在心里为孙俊祈祷了起来,这小子也真是,明知道面对的是个心理扭曲,妒忌心强的女人,居然还用当面挑衅的方式来刺激她,你不倒霉谁倒霉? 果然笛莎鼻子都气歪了,本就刻薄的脸上写满了乖戾和扭曲,重重一脚踢在孙俊背上,满脸怨毒抓狂地吼道, “呵呵,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说我,你这个不知进退的贱男人,居然敢说我是毒妇,好,我这就让人知道什么事真正的毒妇!” 她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把双手合在一起,快速诵念蛊咒,顷刻间孙俊抱着肚子哼哼起来,疼得满地打滚不断哀嚎, “啊……你干什么,停下,快停下,我快疼死了。” “这才到哪儿,你这个贱男也有资格喊疼,你知不知道,当我第一次看见你和小贱人手拉着手在我面前展现亲密的时候,我的内心到底有痛苦?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会知道,果然男人就是贱,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永远不知道该跟谁回家!” 孙俊已经疼得连话都讲不出来,双手撑地,冷汗大股狂飙,在地上浸出了一滩湿漉漉的汗液。 笛莎冷漠地勾起下巴,“现在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了吧,不想再继续痛苦,那你就跪在地上求我,快说,你究竟选择跟谁在一起?!” 本以为孙俊会很快投降,没想到这小子脾气还挺刚,估计是被欺压太久,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不仅没有顺从笛莎,反倒强忍着情蛊带来的钻心剧痛,对着他破口大骂, “贱人,别想再用这个鬼东西操控我,有种的你就杀了我,就算是我死了,也绝对不会跟你这样的女人走到一起。” “你,你……” 笛莎大受震撼,一张脸因为忍受不了强烈的妒火而陷入了扭曲,她脸色苍白,颤抖着指向孙俊,一字一顿地说, “好啊,你这个贱男,既然你宁死都不肯屈服,那我留着你还有什么意思,你还是死吧,活活疼死你算了!” 嫉妒早已让这个女人面目全非,她更加疯狂地催动蛊咒,疼得孙俊死去活来,我蹲在暗处默默叹气,意识到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第525章 逼迫 本来我想的是孙俊会因为受不了折磨,主动向笛莎屈服,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头铁,明知道这女人心理扭曲,还要当面硬刚。 现在可好,笛莎已经被彻底激怒,抱定了得不到就宁可毁掉的态度,已经不再对孙俊抱有任何幻想,照这么下去孙俊必然会活活疼死,我也没法子回去跟客户交差了。 想到这儿我只能默默从黑暗中站起来,语气幽幽的说道,“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强扭的瓜本来就不甜,干嘛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呢?” 我话音刚落,对面正在念咒的笛莎立刻停下来,一脸震惊地转身向后,望着忽然出现在铁索桥下的我,五官陷入了极致的错愕,一阵抖动下,她忍不住后退两步,又大声惊呼了起来, “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背负着双手,皮笑肉不笑地走向她说,“没想到吧,咱们又见面了,原本我是没打算出来见你的,只是你这边闹得实在太难看了,恰好我又对孙俊有过承诺,会尽可能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就算想不出面也不行了。” “你、你果然勾结了外人背叛我们!” 听到这话,笛莎气得更厉害了,恨不得继续念咒活活疼死孙俊。 我见状立刻沉下脸说,“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混蛋,我要你死!” 笛莎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和我实力上的差距,一声怒吼之后,直接用长鞭朝我砸过来。 我随手一接,左手死死握住了她的鞭子,将力量集中与左臂,发力一带,这女人立刻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出来。 趁他立足未稳,我立刻跨出一步,沉下腰马,用肩膀对着她锁骨重重一撞。 “啊!” 她身体失去平衡,控制不住重心斜躺下来,被我反手挥刀,斩在了皮鞭上,随后刀锋上扬,径直顶住了这疯女人的脖子,瞬间制服。 笛莎吓得不敢动弹,可脸上的怨毒却分毫未减,冷冷地望着我说, “你敢杀我,我大伯不会放过你!” 我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女人口中的“大伯”,想必就是那个躲在蜘蛛硬壳下的大祭司了,忍不住发出一道不屑的冷笑, “恐怕大祭司护不了你,他现在还在神苗洞修补那些破洞了,怕是根本就出不来。” “哼,就算他出不了,你可别忘了这里还是五毒教的总部,如果我出了事,整个五毒教的人都会追杀你们到死,到时候苗疆也不会再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我一脸的无所谓,告诉她自己本来就不是苗疆的,大不了跑回家以后不再来这个鬼地方就是了, “倒是你,命只有一条,倘若因为这个男人死在这儿,未免有些划不来。” 她无计可施了,恶狠狠地盯着我,恨不得把牙咬出了血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很简单,答应我两个要求,一个是解掉孙俊身上的情蛊,还有一个嘛,则是帮我找出林远的下落,做到这两点,我就考虑放了你。 替孙俊化解情蛊,这是我早就承诺过的事情,至于林远,这小子在逃亡过程中不慎掉进了矮坡,导致与我失去了联系,时间已经过了一整天,我很担心他会落到敌人手上,只能靠着笛莎帮我打听他的下落。 没想到这女人的脾气比孙俊还要硬,立刻把头抬起来,露出讥讽的眼神, “你别做梦了,我不可能向你屈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看你能不能逃离这个地方,就算我死了,能拉着你们一起陪葬也不错。” 我笑了。 她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搞得好像我才是坏人似的,对付这种嘴硬的人我有的是手段,二话不说,直接打出一个响指。 瞬间一道金光从我的额头处暴射出来,径直钻进这女人的胸口,一下就没入了她体内。 我擦嘞,这狗东西还真会找地方,那种地方连我都没去过…… 我眉头狠狠颤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吐糟,就看见笛莎脸色大变,十分不安地扭动起了身体,一脸的惊恐道,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呃……别担心,我暂时还不会要你的命,只是利用它封锁你的毒功罢了,五毒教不是以蛊毒闻名于世吗,恰好我也是个玩蛊的,不知道我下的蛊你究竟能不能解!” 说话间我默默打出了一个响指,瞬间龙蛊开始在她体内翻腾,笛莎起初还能咬牙忍受,可坚持不了三秒,立刻就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哼唧了起来。 别说这女人长得不咋样,身材确实一级棒,那种悱恻缠绵,躺在地上扭曲翻滚的造型简直像极了一条没有骨头的软蛇,连我都看得心情荡漾…… 咳、说回正题,笛莎虽然贵为大祭司的后人,但说到用蛊却算不上厉害,很快她就惊恐地感应到,自己的真气似乎正在消融,身上也变得越来越软,身子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顿时紧张地朝我惊呼起来, “混蛋,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眨眼笑笑说,“刚才不都讲了吗,我得本命蛊可以化掉你身上的毒功,五毒教以用毒闻名于世,倘若我废了你的毒功,不知道大祭司会作何感想?” “你……不要!” 她终于感到了恐惧,强撑着爬起来说,“你那个朋友并没有被我们抓住,今天凌晨左右,他杀害了我们三个守卫,已经从山上逃掉了。” 我眯着眼睛说,“你不会骗我吧?” “没有!” 笛莎一脸惊慌地摇头说,“其实我也是刚回山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参与针对你们的围剿行动,不信你可以问这个贱男,她能够为我作证!” 笛莎指了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孙俊,仍旧是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混蛋,你快告诉他,我是下午刚回来,根本就不清楚后山的事。” 孙俊一脸嫌恶地看她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面朝我说道,“她没有说谎,昨天她被大祭司派到山下执行任务去了,刚回来还不到两个时辰。” 我这才打了一个响指,将龙蛊唤回来。 这小东西倒是有始有终,从什么地方钻进去的,就从什么地方爬了出来,还不忘贱兮兮地跳到我脸上,用带着奶香味的身体蹭我的鼻子。 呃…… 我发誓,这些都是它自发的行为,跟我无关。 笛莎用满含怨恨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们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大祭司,他已经下令调动整个五毒教的人马,到处搜寻你们的踪迹,别以为躲到这里就没事,搜山的队伍一定会赶在天亮前回来,一旦遭遇我们的大部队,就算你插上翅膀都不可能飞走!”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深信不疑。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五毒教毕竟是曾经雄踞整个苗疆的大势力,就算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可积攒下来的力量依旧十分恐怖。 尤其是在见识过大祭司那种非人的手段之后,我对这个势力的恐怖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更何况五毒教中还有许多长老级别的人物没有现身,一旦这些人反应过来,包围了整个寨子,那时候我们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想到这儿,我又冲她笑了笑说,“凭我们的能力,显然是不可能轻易离开白山,但如果有你帮忙的话,或许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呵,你想得美,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我说,“你要是拒绝帮忙,我会先让本命蛊化掉你所有的修为,然后给你种下最厉害的蛊毒,我不会让你马上死去,会留下你,让你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身体生疮腐烂,满身长虫,最后变成一滩没有用的烂肉,,当初你是怎么对江燕的,我就十倍奉还给你。” “你……” 笛莎一脸愤怒,话没脱口就被我冷冷打断,“你最后不要这质疑我的能力,想必你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迹,即便是缅北宏光寺那样的地方,我都能来去自如地杀穿两回,更不要说你这小小的一个白山。”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年我和林远四处征讨,也算搅动过不少风云,在国内国外的修行界都闯下了一些名气,笛莎应该听说过这些事,也知道我可能并不只是单纯地在开玩笑,因此她沉默半晌后,也只能选择无奈屈从, “好,我带你们出去,不过必须抓紧时间,我也不清楚其他人会在什么时候找到这里。” 我又指了指一旁的孙俊,没说话。 笛莎用恨意满满的眼神瞪着我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屈服,把手按在孙俊的胸口上,默默念了一段咒语。 很快孙俊就感到喉咙极度不适,张大嘴,从里面吐出了一团粉红色的东西,好像八爪鱼一样沿着地面乱爬,龙蛊兴奋得叽叽叫,二话不说,立刻冲那滩粉色物质俯冲下去,将身体钉在它背上,发出了“吱溜吱溜”的吮吸声,恶心得让我没法看。 笛莎则是面色惨白,双肩狠狠颤动了一下,子蛊被吃掉,导致她体内的母蛊也遭到反噬,估计这滋味并不是太好受。 她一脸怨毒地看着我,语气沙哑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我没说话,扭头看着孙俊,询问他感觉怎么样?孙俊已经吐出了身上的子蛊,蓦然感觉轻松了许多,长舒一口气道, “我感觉好很多了,谢谢。”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用不着说谢谢,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接下来你也可以放心大胆地离开白山,不用再受这女人摆布了。” 第526章 水潭 解决了孙俊身上的麻烦之后,我又站起来,带他们来到了石塔下面。 笛莎似乎预感到上面有人,探头探脑查看,被我用很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现在的阿芸身体状况不好,我不能让她受到任何惊扰,便指使笛莎一个人在塔外守着,她是大祭司的侄女,在五毒教享有很高的话语权,有她守在这里,就算被巡逻的守卫发现也不怕,至少能争取到一些周旋的时间。 孙俊则是满脸不解地看向石塔二层,询问我们还需要等多久。我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说自己朋友还在上面,需要再等一段时间,至于具体要等待多久,我心里也没底。 就这样焦急地又守了大半个时候,我忽然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顿时眉毛一挑,匆匆朝楼上看去,发现那老头正带着脸色有所恢复的阿芸从石台阶上走下来。 别说经过这老头一番诊治后,阿芸的身体状况确实恢复了很多,虽然气息依旧萎靡,但身体似乎没有那么僵了,神色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观。 我匆匆走上前,在阿芸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观望了一下,确定气色有了恢复,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扭头再一看她身边的老头,却见他脸色灰败,呼吸紊乱一副很疲惫的样子,赶紧道, “庞前辈,您没事吧?” “没事,替这丫头镇压朱睛冰蟾的时候,消耗了不少精力,只要休息个一两天就自然没事了。” 他摆了摆手,神态自若,但我却能看出这老头状态并不是很好,似乎只是强撑,没等再说点什么,就听到石塔门口传来另一道低呼, “怎么是你,庞长老你居然也跟这小子混在一块!” 我们齐刷刷地回头望去,说话的人是笛莎,只见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用打量外星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老头,吃惊到腮帮子都在颤抖, “你不是已经死掉了吗,我记得当初是大祭司亲手把你给……” “呵呵。” 老头对她笑了笑,一脸揶揄道,“可惜我命不该绝,虽然残了一条腿,却在沼泽峡谷那个地方活了下来,这些年一直躲在里面养伤,总算是坚持到了今天。” “你这个叛徒,早几年就该死,能活到现在还真是走运!” 笛莎哼了一声,看向老头的目光明显带着恨意。 虽然我不清楚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过庞云山是岳局安插进来的卧底,在卧底途中肯定干过不少得罪人的事情,笛莎会对他心存怨恨也在情理之中。 我皱眉走向笛莎说,“别忘了你的身份,这里还轮不到你张牙舞爪,现在我要等的人已经全部出现了,赶紧带路,护送我们离开五毒教!” 她受制于龙蛊,并不敢反抗我,只能含恨地怒视我们一眼,默默地转身离开,走在了队伍前面。 老头轻轻拉了我一下,小声说,“你怎么想到让这个小巫女带路,他可是大祭司的侄女,会心甘情愿帮我们脱离五毒教吗?” 我笑笑说前辈你尽管放心,甭管她是不是自愿带路,现在都不重要了,只要我的龙蛊还在,这女人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随后我们离开了石塔,靠着笛莎的指引,重新走进了之前那个巨大的石窟空间。 下山的路早就被封锁了,现在满世界都有人在搜寻我们,要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必须选择比较隐蔽的路线,好在笛莎从小在五毒教长大,知道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隐蔽通道,在我的胁迫下,她不得不替我们出谋划策,走进了石窟深处一条阴暗狭窄的通道。 这通道十分陡峭,仅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脚下路线也是坑坑洼洼,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猿类和蝙蝠的粪便,想必是好久都没有走过了。 我质问笛莎,这是准备把我们带去哪儿?这女人冷漠地回应一声,“你们不像是离开五毒教吗,现在山上到处是巡逻守卫,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安全,只有我们眼前这一条,曾经是专门用来运送物资的密道,只有我和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我环顾四周,这通道过于陡峭狭窄,甚至好些地方都出现了岩石断层,假如有人在这里设置的伏兵,恐怕对我们很不利。 笛莎看出了我的担忧,冷笑一声说,“你可以不信我,但这里已经是离开五毒教的最佳方式,或者你杀了我,再自己换一条路走?” 这女人性格乖戾,出于对我的讥讽,每句话都像是在挑刺一般,我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便冷笑了几声说, “无所谓,假如前面真有伏兵的话,我肯定会第一个推你出去挡枪,你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抽动了一下嘴唇,没有再吭气。 溶洞很深,里面的道路更是七转八折,我们默默跟随她走在后面,起初还有些紧张,生怕她耍心机,触发什么陷阱,只是一路走来都没有遭遇任何危险,大伙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我也能抽空询问阿芸现在的情况。 阿芸指了指身边的小老头,说多亏了这位前辈,用特殊的刺穴手法封住了自己的经络,这样一来虽然没办法行气,但却有效遏制了冰蟾带给身体的反噬效果。 我点点头,刚要对老头道谢,就见他摇头叹气道,“你们也别高兴太早,银针刺穴的手法镇得住一时,镇不住一世,冰蟾的威力太强了,最多一个星期后就会冲破穴道,如果到时候仍旧得不到救治,那就彻底没治了。” 我眉头狠狠抽了一下,说难道就不能直接把冰蟾给取出来吗? 老头看了我一眼,嗤笑说哪有这么简单,那东西现在已经和阿芸绑定在一起了,发挥着本命蛊的功效,外力根本无法切割,一旦强行剥离,势必会引起冰蟾的平时反抗,阿芸身子骨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住。 前面带路的笛莎也在此时冷笑起来,说你们还是别白费功夫了,朱睛冰蟾是大祭司花费几十年光阴才炼祭出来的神蛊,整个苗疆无人能及,这丫头一定会死,妥妥的。 我恼怒异常,斜眼看她道,“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再废话当心我割你舌头!” 队伍继续朝前走,一路斜行往下,大概走了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很隐蔽的石崖下方,听着前面传来的潺潺流水声,我忍不住加快脚步,只见距离我们不足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个乱石滩,石滩下面是一个清澈的碧绿色水池。 恶池子蛮大,估计有二三十米的的直径,表面蒸腾着一片朦胧的雾气,好像水花一样翻滚,朦胧的雾色映衬着神秘而怪异的景象,显得光怪陆离。 “这是什么地方?” 来到这儿,我们全都把脚步停下来,纷纷看向了负责带路的笛莎。 笛莎则回头瞥了我们一眼,淡淡地指着水潭,“下面有一条隐蔽的水道,只要通过这条水道离开,就能脱离白山范围了。” 走水路? 听到这话,我们眼神中都不由浮现出了迟疑之色,这水潭我从没来过,底下不晓得有多深,更不晓得会不会存在其他危险,倘若大伙儿遇上个好歹,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正当我迟疑不决地陷入思索时,笛莎却冷厉地笑了起来,用一种蔑视的神情看着我们道, “想不到你们胆子这么小,就这点胆量也敢跑来五毒教放肆,真让人可笑。” “你这是在对我们用激将法吗?” 我把眼睛一眯,似笑非笑走向她说,“既然你对这条水道有信心,确认它能够连接白山外面的通道,那就有请你先下去探探路吧。” “你要我也下去?” 笛莎脸色一变,谨慎地后退两步说,“不行,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办到了,这里就是白山的出口,等送走了你们,我还要返回五毒教面临上面的盘查,如果擅自脱离岗位,到时候大祭司一定会狠狠责罚我。” 我坏笑道,“你不是他亲侄女吗,大祭司怎么会舍得对你下手?” 笛莎苦涩地笑了笑,说且不论我只是他的侄女,就算是亲生女儿又能如何? “你们根本不清楚大祭司的性格,他既不需要亲情,也不可能容忍任何人的背叛,就算我是他的亲人,犯了错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我哦了一声,不咸不淡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替他卖命,倒不如弃暗投明,跟我们一起回去算了,看在你帮我们逃离白山的份上,我会尽量帮你说情,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少废话,我怎么生活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建议。” 笛莎一脸防备地看着我,依旧缓步往后退着,见她这幅架势,我越发坚信这水潭下面有门道,当即跨出一步,死死握住了这女人的胳膊,冷哼说, “不去也得去,路是你选的,拜托你先走一步!” 我手上暗暗发力,将腰马一拧,立刻把人拖起来,狠狠朝着水潭下面砸去。 “你要干什么!” 笛莎惊呼一声,被我抛飞了两米多远,身体重重跌落水下。 落水的瞬间这女人就疯狂挣扎起来,不停地划水,大声喊着救命, “混蛋,快拉我上去,我根本就不会游泳!” 说她不会水,谁信呐? 我冷笑一声,双手抱胸站在原地不动,默默欣赏这女人的表演,一旁的孙俊却看不下去了,急忙往前跨出两步,来到水边喊道, “你怎么把人丢下去了,她真的不会水,淹死了怎么办?” 我有些费解,指了指在水下扑腾的笛莎,说这个女人之前用那种方式对你,怎么你还护着她? 第527章 巨型章 鱼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天生就很贱,按理说笛莎为了霸占孙俊,对他干出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倘若换成是我,只怕会恨不得将这女人食肉寝皮。 可望着在水下扑腾的笛莎,孙俊却一脸紧张,不停跺脚道, “一码归一码,就算她对不起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她淹死啊,求你行行好,快把人拽起来吧。” 得,我算是看明白了,本以为自己就够圣母了,想不到身边这位比我还要“纯洁”。 我无奈地指向水潭,说你难道看不出这女人在演戏吗?我们根本不了解水潭下面的情况,贸然下水一定会有危险,必须让她下去试探一下路况,这也是为了大伙儿的安全着想。 这么多生死历练,早就让我学会了一个道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笛莎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她能够面不改色把我们带到这里,事情本来就很可疑,我才不会轻易上这个当。 见我无动于衷,孙俊居然火了,用力推开我说, “你们这些江湖人也太冷血了,你不救人,我自己去救!” 说完这小子居然撸起了裤腿,直接朝笛莎落水的方向跑去,“你别着急,我马上捞你上来!” 这煞笔! 我特么都快气笑了,正要阻止他干蠢事,这时阿芸却谨慎地抓了我一下,“小心,你看那女人背后……” 我愣了一下,立刻眯着眼睛瞧过去,果不其然,这一眼就看见笛莎落水的那片区域下,竟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水泡,这些水泡在不停地上浮,很快就炸开在了流水的表面,而炸开的水泡深处,则浮现出一些诡异的绿色气息,正趁着夜幕,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靠,果然有陷阱! 意识到上当之后,我立刻朝前面的孙俊大喊道,“你赶紧回来,不要靠近这女人。” 可面对我的呼喊,孙俊却不闻不问,已经把身子搭在水潭边缘,伸手去够笛莎,他的手指刚刚触及笛莎的胳膊,原本还假装溺水的笛莎立刻就笑了出来,露出一抹玩味的眼神道, “孙俊,你果然是个善良的人,看在你这么奋不顾身救我的份上,这次我就不杀你了!” “你说什么,你……” 孙俊下意识把手一缩,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圈套,可惜他现在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笛莎猛地将手腕一番,径直扣住了孙俊的胳膊,反手一拉,孙俊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顿时重心不稳同样被拽到了水下。 随着扑腾一声,水花四溅,紧接着我竟然瞧见一些类似章鱼触手般的东西从水潭下暴伸出来,纷纷缠绕在孙俊身上,将他强行推进了水底。 “靠!”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丝了,猜到这寒潭下面肯定藏了凶物,笛莎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里,再假装被我打落下水,为的就是吸引我们也进入寒潭,成为那凶物的献祭品! 眼看孙俊即将被拖下去,我不能袖手旁观,当下黑魔刀一抖,刀锋煞气弥漫,直接**了一倍,脚步滑动,带着身体飞跃而起,一刀斩在了的那湿滑的黑色触角之上。 黑魔刀材质锋利,与那触手接触到的瞬间,便感受到了一股坚韧之感,好似这一刀劈在了树藤上,然而等我将气劲激发出来之后,触角的防御立刻宣告瓦解。 随着嘶的一声,那根比树藤还要坚韧的触手被我强行切割下来,另一端则缩回了潭底,仅剩断裂的一半还留在外面。 即便触手断裂了,这玩意还没有彻底失去活性,上面的吸盘一伸一缩,发挥出十分强大的吸附能力,依旧拽着孙俊朝水潭下跌去。 到底是什么鬼? 我一脸惊诧,眼看孙俊被拖进了潭底,再也来不及营救,只能谨慎地退回来,这时候脚下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忽然就传来了强烈的震感,让我感觉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这种东摇西晃的状态持续了五六秒,我脚底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感受到水花仍旧在剧烈翻滚,而在笛莎身后的水面中,则浮现出了一个房间大小的黑色物体来,猛地一睁眼,顿时弥漫出十几道猩绿色的光芒,几乎把整个水潭一并照亮。 天呐…… 我人已经傻了,在这样光芒映照下,我终于看清楚了那凶物的样子,居然是一头体型堪比小房间,浑身挂着湿漉漉触手的巨型章鱼。 它圆润的脑袋上长满了青苔和水草,整体呈暗灰色,拥有着松松垮垮的脸皮,以及一张足以跨越的脸颊的巨大嘴巴,蒜瓣鼻头喷着腥膻气十足的水汽,下面是一排排肉色的凸瘤,额头上更是爬满了眼睛,足足有十几只比灯泡还要大的眼球。 此时那些眼球统统展开,释放出猩绿色的光芒,浮现在绿芒下的恶意让我遍体生寒,甚至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摆子。 我从没见过长相这么狰狞,体型还庞大到如此地步的怪物,和他比起来,之前遭遇过的蓝纹巨蛙也根本算不上什么。 趁我还在发愣,巨型章鱼已经挥动起了被我斩断的触角,嘴里发出“嘶嘶”的怒吼,宛如一头沉闷的老牛,让人心脏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我脸都吓青了,仓皇后退,原本浸泡在水下的笛莎则发出了尖锐又得意至极的大笑, “哈哈,周玄,你以为凭你的本命蛊真能限制住我吗?别忘了五毒教也是专门专门玩蛊的,你这家伙除了依靠本命蛊之外,别的什么也不会,只要进了这个空间,就算是你的本命蛊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 她双手合十,疯狂催动咒语,巨型章鱼腹腔下立刻伸出许多柔软的触须,将这个女人的身体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触须上面则分泌出大量半透明的粘液,统统覆盖在笛莎身上。 这些粘液似乎具有压制蛊咒气息的效果,当我尝试沟通龙蛊,给这女人一点厉害瞧瞧的时候,龙蛊却反馈给我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表示那女人已经脱离了自己的钳制。 该死! 我承认自己小看了人,果然五毒教里的人没一个是小角色,每个都很难对付啊! 笛莎依旧在狂笑,嘶哑恶毒的大笑声回荡在整个峡谷空间,充满了仇恨和怨毒, “从你们进入这里开始,就注定出不去,五毒教的尊严不是任何人可以冒犯的,除非你们变成了死人,否则不要想着离开白山!” 我低哼一声说,“那也未必,别以为控制了这头凶物就能肆无忌惮,我可能搞定不了这头凶物,但要搞定你却未必是难事!” 我的话就像一声号角,龙蛊当即从胸口暴射出来,还做一束金光迅速逼近了这女人,而笛莎却丝毫不惧,嘴里大声诵念什么,顿时寒潭下池水滔天,涌起了三米高的水浪,随之而来便是一根根凶残粗壮的触手,隔空朝我们甩来。 这触手看着蛮笨粗壮,但却比我想象中要灵活,龙蛊刚射出一半距离,顿时被触手狠狠甩飞,砸在了一块礁石上。 同时水下又伸出另一根庞大的触角,犹如巨人的拳头一样盘起开,携带着极其恐怖的怪力,恶狠狠地怒砸在了龙蛊身上。 轰隆! 我看见整块石头都被砸得裂开了,地面上浮现出一道凹坑,碎石也随之下陷了一半。 龙蛊发出“叽叽”的吼声,估计这次是真的被砸疼了,浑身金芒暴涨,**到了篮球大小,盯着那根夸张的触手缓缓飞起来,和这大怪物展开了正面的角逐。 从体型来看,身长十来厘米的龙蛊简直弱得就像一根豆芽菜,它的对手几乎拥有着山一样的体型,光浮出水潭的部分就有着一个十平米的卧房大小,加上那堪比成年人大腿粗壮的触角,以及触角上一个个伸缩的吸盘,每一个细节都充斥着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可即便面对这么庞大的对手,龙蛊居然一点都不怂,口中发出的嘶嘶怒吼声从未间断过,随着金色气焰的**,竟然在气势上与对方展开了漫长的对峙。 这小东西不怕巨型章鱼,我们可就惨了,只见巨型章鱼一边与龙蛊展开僵持,一边甩动庞大的触手,隔空飞砸,不断攻击水潭侧面的我们。 这一根触手便蕴含着好几吨的怪物,砸在地上,地面随之下陷,落在石头上,合抱粗的巨石也能轻松甩翻,逼得我们不能不连续后退。 好在那触手并不能无限制地伸缩,在拉伸出二十米长之后,总算是抵达了攻击的极限距离。 望着这些极限拉长,却无法更进一步的触手,我心中不由得狂喜,将黑魔刀抡动起来,连劈带砍,又斩落了其中两根比较长的触手,正当我朝第三根触须下手的时候,却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寒潭下的怪物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跃出水潭,使得触须忽然暴涨了一截。 我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斩断第三根触须上,没想到它竟然还有这种手段,一时不察,被触须死死吸附住了双腿,身体被猛地一拽,贴着地面滑向了水潭。 阿芸和小老头根本来不及施救,只能惊呼一声,大喊你小心。 我已经来不及回话了,只感觉腰腹一紧,被触手卷到了半空,耳边的冷风呼呼吹奏,身体已经倒砸向了一块石头。 这触手带给我的冲击力足足有好几吨,要是砸在石头上还得了?好在危机关头我也生出了急智,将黑魔刀竖起来,挑在了触须的吸盘上,充分发挥出黑魔刀的锋利属性,将那一排吸盘强行切削下来。 第528章 一起毁灭 这章鱼的触手过于庞大,无法对我构成有效吸附,随着吸盘被削掉,作用在我身上的力量消息,我身体笔直地下落,砸在坚硬的岩石地表上,疼得浑身脏腑都在抽搐。 轰隆! 那触手却携带着巨大的惯性,依旧狠狠砸在石头上,巨大的压力几乎将整块石头都撵得粉碎。 狗曰的,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见我吃亏,龙蛊也在此时骤然发狠,浑身金芒再度暴涨,强行顶开了那一截触须,身体化作一团金色炙焰,倏然前冲,一下就飞抵了巨型章鱼面前,与它凶狠地对视起来。 龙蛊发威,浑身都嗡嗡震颤起来,散发出的金光覆盖了巨型章鱼的眼睛,口中持续爆发“嘶嘶”的怒吼,竟然将这头逞凶的巨型章鱼逼得倒退了几寸。 可惜章鱼体型太大了,不用于别的蛊物,这玩意身上同样附着着一股原始洪荒的诡异气息,一时间与龙蛊斗得有来有回,短时间内龙蛊迟迟拿不下对手。 我吃力地爬起来,正琢磨要怎么上去帮忙,小老头却飞快赶来说道, “快走吧,这怪物体型太大了,普通的方式根本杀不死它,我们赶紧找地方出去。” 他边说边纵身跳起来,朝左边的某个通道狂奔过去。 我才发现这个水潭峡谷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前面还有几条弯曲的通道,应该可以通往外面的空间。 可小老头这一跑,却立刻引起笛莎的注意,这个恶毒女人置身在巨型章鱼的保护下,再次发出怨毒的大吼, “想走?你们根本就是在做梦!” 随着她一声大吼,峡谷中再度回荡起了沙沙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发现前面的山壁中居然出现了一条条两三米长的巨型蜥蜴,这些蜥蜴除了体型庞大,四肢粗壮有力之外,浑身还包裹着打量火红色的鳞片,犹如一个个硬疙瘩般夸张地鼓起来。 “别过去!” 我心惊胆寒,对老头发出了一声大喊,可老头冲得太快,已经爬到了那群的畜生的攻击范围之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头蜥蜴甩出的舌头控住。 这些赤甲蜥蜴将舌头一卷,老头立刻失去重心,被狠狠砸向地面,我急忙冲上去救援,一刀斩开了蜥蜴的舌头,定睛一看,发现老头腿上居然变得又红又肿,似乎受到了蜥蜴唾液的影响,已经中了剧毒。 该死,没想到这些畜生的唾液毒性也这么大! 我赶紧蹲下来,尝试帮他解毒,老头却用力推了我一下,说现在来不及解毒了,你赶紧带那丫头往前跑,到了安全点的地方再说吧。 “那你再忍忍!” 周围凶物环伺,确实不是解毒的好时机,我只能一只手抓着阿芸,另一只手拼命挥动黑魔刀开路,在这些巨型蜥蜴的围攻下强行杀出一条血路。 阿芸的寒毒虽然得到了压制,但相应的此刻也无法调动冰蟾的气息作战,我和老头只能一左一右护着她,不断抵御巨蜥们的围攻。 我将全身力量都调动起来,黑魔刀再度**,在空中斩出一道道的赤色的弧线,连续击毙了两头的巨蜥,这才带着阿芸冲进了左边那条小路。 这条小路依旧是弯曲狭窄,曲折悠长的路线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根本看不清具体通向那里,可现在根本来不及思考了, 我们跌跌撞撞往前跑了十来米,忽然身后石壁一震,再次传来震动,大伙儿都惊呼着跌坐在地。 我匆忙回头,发现是那头巨型章鱼正狠狠甩动触手,不断地冲击着峡谷石缝,好在这石缝很窄,仅有半米的宽度,根本容纳不下巨型章鱼的身体,它只能堵在石缝入口处,尽力伸长了触手,大量把我们给“捞”回去。 可惜触手长度有限,在距离我们两三外的空间停下了,犹如这些触手的遮挡,那些巨蜥暂时也爬不进来,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检查小老头腿上的伤势。 等我撕开他裤腿,看见他浮肿起来的小腿时,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这老头的小腿已经肿胀成了萝卜大小,整个皮肤都被撑得鼓胀起来,发黑的皮层下可见一道道青线在不断游走,毒素的扩散速度简直让我心寒! “怎么会这样?” 我望着老头肿胀到不成比例的小腿,面露惊骇,他不过是被巨蜥轻轻带了一下,没理由受这么重的毒伤才对。 老头疲惫地笑了笑,喘着粗气说,“不是因为这个,我、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经中了大祭司的毒,只能靠着吃沼泽峡谷里的毒虫,用以毒攻毒的方式维生,这两天一直没来得及放毒,所以才发作得这么厉害。” “你怎么不早说!” 我面露惊骇,赶紧招呼龙蛊回来,打算替他拔除身上的毒素。 老头苦涩地摇头阻止我,说没用了,我身上的毒不是一天两天积攒下来的,这些毒气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几年,早就侵入了五脏六腑,现在心脉失守,就算大罗金仙也治不了的。 我狠狠抖动着嘴唇,抓着老头的手说,“是我连累你了,你要不是为了帮我逃出来,也不至于……”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 他平静地摆手,深深吸了口气道,“帮你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但我依旧选择了帮你,因为我已经过够了那种东躲西藏,好像丧家之犬一样的日子,与其一辈子被困在沼泽山谷,还不如陪你出来,轰轰烈烈地闯一次,人生总算没白来一场。” 我和阿芸都沉默了,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可能我不会带着他逃离白山。 老头继续看着我说,“没关系,你们两个年轻人没必要为我觉得可惜,毕竟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咳!” 话没说完,老头又开始咳血,从他嘴里吐出的都是些硬化的血块,看来内脏早已受损,即便是龙蛊能在短时间内帮他把毒素全部吸出来,也不能修复早就受损的内脏。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和五毒教究竟有什么恩怨,大祭司会把你困在沼泽峡谷,饱受这种煎熬?” 直觉告诉我,这老头和五毒教之间的恩怨肯定不仅仅是卧底那么简单,如果他单纯只是个卧底的话,大祭司完全可以派人冲进沼泽山谷将他灭掉,而不是放任他在里面苟延残喘过了好几年。 他幽幽一叹,苦笑道,“都是些过去的事了,我实在不想说,请为我保留一点颜面,让我有尊严地死去吧。” 他顿了顿,继续咳嗽两声,又吃力道,“还有个事,等回了外面,你再看见岳局的时候,麻烦告诉他我早就死了,不要把我现在的样子说给他听。” 我更意外了,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让我隐瞒岳局。 可望着老头渐渐变黑的脸,我知道他的毒性发作太猛烈,已经没办法支撑太久,只好点头说,“前辈你放心,我答应你的要求,绝对不会把你现在的遭遇讲给任何人听。” 老头的表情终于放松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喃呢道,“年轻时我做过很多不好的事,自觉没有脸再面对岳涛,所以才主动进入苗疆,帮他探听五毒教的情报,对于今天的下场,我其实早就有了预料,唉,这也算求仁得仁,你们不需要觉得亏欠我什么。” 我脸色有点复杂,看出这老头生命力流逝得很快,赶紧捏了捏他的脉搏,说你别再讲下去了,节省一点体力,免得毒性那么快进行心脉。 “人总归要死的,对我这样的人而言,早死和晚死又有什么分别?” 老头幽幽一叹,说只可惜没能亲自把你们这两个年轻人护送出去,但我毕竟还是救下了你们,也算用另一种方式还了岳局的人情了。 还说到这儿,他强行咬破舌尖,又硬撑着坐起来,把目光投向我说,“小伙子,你身上还有没有雷火珠?” 我先是一愣,随即低头,从怀里掏出了之前收藏好的两枚,边递给边说, “雷火珠威力虽说不小,可面对那种巨型章鱼却未必有用,那东西皮糙肉厚,不一定会怕。” 他摆摆手说,“不一定要炸死那东西,只要找准节点,把这个通道毁掉,后面的怪物就追不上来了。” 我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同意,赶紧说,“不行,我怎么能让你……” “比起毒伤发作,整个人化成一滩脓血,我更希望用一种比较有尊严的方式死去,年轻人,你难道不肯成全我?” 他打断了我,眼神中透露着坚定和决然,一字一顿说,“你应该明白我已经活不长了,就算跟你逃出了这里,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挣扎几个时辰罢了,我不想让人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你能懂吗?” 我沉默了,低头咬紧了后槽牙,嘶声说,“我明白。” “明白就好,这洞口不太坚固,应该支撑不了太久,你快点带这个丫头走。” 他推了我一把,强撑着慢慢挪动起来,背过身说,“庞云山早就死了,出了这个山谷,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年轻人,保重吧。” “好,前辈一路走好。” 尽管内心又太多疑问和不解,但我尊重这老头的选择,在默默凝视他最后一眼后,我果断抓起了阿芸的胳膊,朝着通道小径的尽头出飞速狂奔。 跑出不远,身后又是轰隆一声撞击,我听到了石壁被强行挤压劈裂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头巨型章鱼居然生生撞开了石壁,周围还有大量跃跃欲试的巨蜥,同样迈开双腿朝我们追赶上来。 “哈哈,来得好,一起毁灭吧!” 老头挡在这些怪物面前,一手抓着一枚雷火珠,毫不犹豫地扑向它们,随后是另一阵轰隆的爆炸声,震得通道晃动,数不清的岩石随之砸落下来。 第529章 哈桑来袭 他死了。 这个倔强不服输的家伙,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关头选择了这样一种壮烈的方式,来兑现了生命的意义,我看着倒塌下来的碎石,犹如雨点般轰隆隆地倾泻,直至将他整个人都覆盖了起来,眼眶莫名就红了,对这老头的敬意也在刹那间拔高到了顶点。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死,只需要静悄悄地躲在沼泽峡谷,不理会外面发生的事,便可以平平静静地度过残生,甚至找到脱离白山的机会。 可他毕竟不是个甘于平淡的人,生命的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一种轰轰烈烈的方式,来为自己悲剧的人生写下句号。 我的泪水在恣意奔涌,脚步却一刻都不敢停下, 靠着老头付出生命代价制造的机会,埋头狂奔向了那条小路的尽头。 周边到处是震动的石壁,还有石壁上扑簌簌掉落的碎石,我和阿芸一边狂奔,一边躲避着乱石的倾泻,不知道跑了多久,总算脱离了狭窄的山谷空间,转而来到了一片高低起伏的山脉下面。 这里应该就是白山的出口,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就是跟随孙俊从这条路潜入的白山。 左边不远处就有一条分岔的小路,左边可以通往五毒教的总部,右边那条路则蜿蜒往下,连接着一片茂密的野竹林。 没记错的话,只要穿越这片竹林,就能返回同兴镇。 竹林有蛇,到处都是剧毒的陷阱,可现在的我却顾不上了,搀扶着阿芸走向竹林深处,本想一鼓作气脱离这个鬼地方,奈何走了不远,阿芸却再次发出了一道轻哼,我扭头一看,发现她脸颊充满痛苦之色,原本得到压制的寒毒似乎隐隐有了发作迹象。 我有点慌,赶紧把人搀扶到一块石头上做好,询问阿芸感觉怎么样。 她小脸微白,摇头说没事,只是刚才经历了剧烈奔跑,导致气血上涌,才会感到身体不适。我很无奈,虽说她冰蟾的副作用得到了一定的压制,但她目前根本没有办法行气,身体状态甚至都不如一个健壮的成年人,实在不适合长距离的奔逃。 我对阿芸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恢复些体力再走吧。” 阿芸却满脸倔强地把头摇了摇,说不,不能因为自己再连累到我,“刚才那个老伯就是为了掩护我们逃跑才死掉的,我不希望再拖累到你。” 接着她对我说,不如你先跑吧,我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身体恢复一些之后再找路出去。 我听完不禁苦笑起来,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别说甩开五毒教的追兵,能不能独立离开白山都是个大问题,我怎么可能单独把人留在竹林? 想到这儿我索性一屁股坐下来,说不管了,跑了这么久,就算骡子也该歇一会儿了,咱们选择的通道还算隐蔽,敌人应该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阿芸低着头没说话,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她表情有些复杂,一直垂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我揉了揉发酸的大腿,正准备去旁边弄点清水过来,这时候却听到竹林里传来许多沙沙的响动,没一会儿就有一些不太好的气息朝这边蔓延了过来。 我眼皮狠狠跳动了一下,意识到可能是追兵来了,赶紧退到阿芸身边,用力把人拽起来,正打算朝的竹林后面跑,可追兵来袭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尽管我没有看到追来的人是谁,却明显感觉脚下腐烂的竹叶和草堆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游动。 距离被迅速拉近,很快草堆中蹿出一条半尺长的剧毒蜈蚣,犹如闪电般扑向我的脚踝。 是蜈蚣蛊! 我刚要做出动作,龙蛊已经快我一步,直接从怀里钻出,疯狂扑在了那条大蜈蚣身上,一个翻滚,将蜈蚣掀翻在地,狠狠啃向它的脑髓。 但与此同时我还感应到了更多阴法气息正在靠近,不远处出现了更多长得一样的蜈蚣,这些家伙从枯草叶和烂木堆下不断射出,一只只都好似不要命般地激射而来,不消片刻就爬满了我和阿芸全身。 我倒是不怎么要紧,靠着龙蛊传递出来的气息,很轻松就无视了他们,可阿芸的气息已经受到了冰蟾反噬,面对这些疯狂跳起来的蜈蚣根本没有很好的应对措施,没一会胳膊和小腿就被咬出了伤口,疼得发出闷哼。 “回来!” 我只好先把龙蛊唤回来,让它趴在阿芸身上,替她清理身上的毒虫,同时把头抬起来,很快就看见竹林的边缘处,竟然出现了一个身材五短,长相十分丑恶的家伙,正冷着脸一步步地朝我们走来。 “哈桑,是你?” 望着眼前这个矮个子蛊师,我的眉毛狠狠沉下去,算起来我和哈桑也算老对手了,早在去年,就为了争夺古滇国遗址交过手,后来更是在贵阳斗过一场,没想到今天又会在白山脚下见面。 “呵呵,是我,没想到这么巧啊。” 哈桑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我们,目光来回游移,很快又定格在阿芸身上,露出了嘲讽的冷笑, “你这个女人,倒还真是走运,被大祭司亲手种下冰蟾,竟然能跑能跳,跟着我们的死对头跑到这里。” 阿芸尽管状态糟糕,却并没有在哈桑面前露怯,冷冷地回敬道,“过奖了,或许是老天爷比较照顾我吧。” 哈桑哼了一声,又把目光抬高,对我露出了戏谑的冷笑,“我说总部怎么会越来越不太平,原来是你个臭小子追到了这里,哼,你狗胆着实不小啊,竟然感跑来五毒教救人,真当这里是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吗?” 他一边说,一边掐动手印,瞬间我就感觉到周围的环境起了变化,大量打钩毒蛇从竹林里面钻出,地面下也涌出了无数蜈蚣和蝎子等毒物,都纷纷朝这边围了上来。 “手下败将还敢逞能,就凭你一个靠什么留下我们!” 我凝视着地下不断钻出来的毒虫,把脸狠狠沉下来,哈桑却得意洋洋地冷笑一声说, “如果是在外面,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别忘了这是哪儿?五毒教这么多年的布置不是白给的,小子,你还是受死吧!” 他忽然跺了跺脚,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脚下的泥土居然开裂,出现了一个宽度二十几公分的裂缝,裂缝下不断毒虫和蛇蚁弥漫出来,黑压压的,犹如一片翻滚的潮水,正疯狂朝这边移动。 这些虫子并不厉害,大部分都达不到“蛊”的境界,但胜在数量奇多,几乎没有办法计数,成群结队的虫子一下就占据了竹林,伴随着各种腥冷的嘶嘶吼叫声,疯狂切断了我们的退路。 我眉毛已经拧成了川字,小小毒虫阵,要是平时我们根本不会在乎,但刚才的狂奔已经消耗了我大量体力,加上身边还拖着阿芸这个“病号”,实在很难在这么多毒虫的包围下护住他周全。 阿芸也看出局势不太妙,赶紧推了我一把说,“你快走吧,现在不走,两个人都要遭殃,他们的第一目标是我,只要我留下来,就不至于继续难为你了。” 我刚要反驳,哈桑已经把双手举起来,铺天盖地的虫潮涌动,好似洪水般即将吞噬我们, “谁都别想走,你们两个人都是大祭司点名要的罪人,只有同时把你们带回去,我才能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把双手交叠起来,龙蛊气息疯狂释放,在眼前铸成了一面气墙,龙蛊也持续发威,重新跳回我的肩膀,冲着不断逼近的虫群嘶嘶怒吼。 以龙蛊之威,要挡下这些毒虫并不算费劲,但如此一来我们也抽不开身来逃跑了,哈桑一边操控虫群,对我发动正面冲击,一边操控剩下的毒虫分化出来,迅速移动到我们身后,连同下山的路径一起拦截。 我不知道这小子背后是否还有别人,只知道随着斗法的持续,山上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追兵赶来,到时候再想脱身就完全不可能了。 “受死吧!” 想到这儿我决定先发制人,利用龙蛊制造的气息城墙将阿芸守护起来,自己则将脚步一蹬,迅速持刀杀上去,对着哈桑就是一刀怒劈。 这家伙深知我的能力,根本就不跟我正面比拼,依靠着灵活的步法和对于环境的熟悉,不断闪避我的刀光。 黑魔刀声势惊人,不断劈砍在周遭的竹林上,斩出一道道霸道的刀弧,哈桑则是竭力躲闪,便后退边大笑道, “小子,你根本就不可能逃得掉,这里的战斗已经吸引了搜山队伍的关注,只要拖住你盏茶功夫,马上就会有援兵杀到,哈哈……到时候一定叫你插翅难逃。” “至少追兵赶来之前,我还可以先除掉你!” 我被彻底激怒了,手中刀气纵横,拉伸出一道磅礴的匹练,赤色光芒封锁了这家伙所有的退路,他避无可避,脸上却没有丝毫震惊的表情,反倒鬼魅一下,迅速躲到一排竹子后面,伸手在竹子上面狠狠一拍。 咔嚓! 我感觉什么东西碎裂了,随后那一排竹子居然齐刷刷爆炸开来,中空的竹筒中溅射出打量墨绿色的液体,直奔我脸上洒然。 狗曰的,这里果然布置了很多陷阱。 我把黑魔刀舞得泼雨不进,可鞋子和小腿还是免不了沾上一些毒液,顿时裤腿冒出滋滋白烟,竟然被腐蚀出好几个窟窿,猜到这些液体应该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威力,再也不敢靠近了。 第530章 赶赴白云苗寨 趁着机会,哈桑推倒了跟多竹子,每一根爆开的竹筒内都有毒液溅落,好似泼雨般洒落下来。 我不敢和这些类似强酸一样的毒液接触,被逼得不停后撤,哈桑不断用言语挑唆我道, “原来你也就这点能耐,中原的修行者不过如此!” “是吗,那你接我一剑试试!” 就在我气得牙痒痒,打算出声反击的时候,竹林外却忽然传来一声厉啸,随后便是一道青芒剑影闪过,犹如一道笔直破空的流星,忽然钻破竹子暴射出来,直至哈桑后背。 “是谁?” 哈桑面露惊诧,感应到巨大的危机,立刻将身体平移了几寸,剑芒贴着他肩膀划过去,在空中绕了个圈子,一缕符光暴闪,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又趁机覆盖上来,将这家伙的影子定住。 哈桑发出一声咆哮,立刻退向竹林深处,可因为影子被那道金光兜住,身体竟然无法移动。 我大感惊讶,扭头看向符光射来的区域,才发现林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在了竹林的另一侧,在她身边还跟随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是之前被我们留在外面接应的刘媚。 “你怎么也来了?” 我反应有点迟钝,林远已经飞身而至,手腕一招,将枣木剑重新拿到手中,剑锋一挑,朝着哈桑周身大穴点去。 哈桑勉强抵御,奈何影子被符光定住,身体始终无法移动,说到正面对抗的能力,他自然无法和林远相提并论,很快被林远一剑划伤胸口,惨呼一声跌在地上。 同时竹林周边腾起一缕缕莹绿色的光芒,犹如野草一样迅速交叠生长,死死裹在了哈桑身上,让他手脚受制,难以动弹。 直到困住哈桑之后,刘媚这才拍拍手,从高处一跃而下,对我投来不屑的眼神, “我和小道士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已经打算进山去找你。” 我长吁了一口气,又对林远问道,“你小子怎么跑出来的?” 回想前天晚上,林远在跟我一同跑路的过程中跌下土坡,当时追兵随时有可能杀到,我们只能分兵跑路,我还担心他有可能会失手被擒,没想到居然比我更早地逃到了山脚下。 林远收起枣木剑说,“我运气比较好,那些人全都奔着你去了,我躲在土坑下一动不动,趁追兵全都跑远之后才沿着原路返回,下山的时候倒是遭遇了不少麻烦,还在刘媚及时赶到,帮我摆脱了追兵。” 说着话,林远又将目光定格向正在遭受毒虫围攻的阿芸,低呼一声说,“我去帮忙,你看着这家伙!” 说话间他纵身一跃,又挥动枣木剑冲向了阿芸,我心中大定,有了这小道士协助,阿芸肯定出不了问题,这才冷冷地走向哈桑,望着他那张写满了不甘的脸,哼道, “现在怎么说?” 哈桑全身都被捆住,犹如一只蜷缩起来的小鸡仔,已经无法再对我构成威胁,只能冷冷道, “这次算你运气好,要不是忽然蹦出两个帮手,你是不可能摆脱我陷阱的!” 我说你少啰嗦,成王败寇,你特么靠着陷阱来算计我,还不许我找帮手,这世界上哪有这个道理! 刘媚摩拳擦掌地说道,“周玄,你跟他废什么话,干脆先让姑奶奶揍他一顿,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我摇头制止了正要上手的刘媚,揪住哈桑的领口问道,“我还有两个问题要问,如果你肯老实配合,我可以饶你一命!” 哈桑一脸怨毒地望着我,却没说话。 我忙说,“大祭司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家伙为什么能够把自己变成怪物?还有,你们五毒教最近搞出这么多大动作,究竟是打算干什么?” 我抛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两个问题,可哈桑却依旧没有开口,始终保持着怨毒的眼神,一动不动地定格向我。 起初我还以为这家伙不甘心接受失败,岂料随着时间持续,我竟在这家伙喉咙下面捕捉到了一股迅速蔓延的阴法波动,下一秒他狞笑着把嘴巴张开,从舌尖下面射出一道赤红色的光芒,直抵我的眉心! 那红芒快得离谱,简直超出了人类反应的极限,好在我有过类似的经历,直到这些玩蛊的家伙都喜欢把致命杀招隐藏在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当红芒脱口那一瞬间,我立刻将黑魔刀横过来,激发了刀身上的煞气。 哐当一声,一枚三寸长的骨钉打在黑魔刀上,巨大的穿透力让我虎口一震,短刀险些脱手,哈桑的表情更加怨毒,持续念咒,连五官都彻底扭曲到了一起。 一缕赤色光芒在骨钉上持续爆闪,凝聚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凝实。 我怒不可遏,怒喝一声“你找死”,刀锋一转,强行震开了骨钉,竖直的刀锋自上而下插入,瞬间没入这家伙的胸口。 噗嗤! 这一刀正中他心脉,飞溅的鲜血足足蹿升了两米,我拉开距离,望着倒地抽搐,很快便彻底停止了呼吸的哈桑,脸色难看地喃呢道, “这些偏执的家伙,个个都是不要命的疯子,看来以后和这帮人打交道的时候绝对不能再有任何仁慈。” 刘媚则蹲下身,捡起了刚才那枚用来暗算我的骨钉,修眉一频,脸色欢喜道, “这枚骨钉的材质很特殊,好像是利用某种入了灵的蛟蟒骨锥打磨出来的,上面灵性很强,可惜被加持了很多蛊咒阴法,如果稍加改造,倒是可以制作成不错的暗器。” 我甩了甩头,说这也算你的战利品,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归你了。 刘媚莞尔一笑,找来一块手帕将骨钉收起来,这才跟我一起走向了阿芸那边。 此时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有了龙蛊的守护,再加上林远的强势介入,那些毒虫很快就被龙蛊撕咬得溃不成军,本就是一些低端的毒虫,失去了哈桑的操控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一会儿便重新蛰伏到了地缝之中。 林远把着阿芸的手腕,替她诊治完脉搏,眉头紧皱道, “她的气息好乱,状态很不好,必须赶紧想办法医治才行,周玄,你能替她化解身上的寒气吗?” 我摇头说不行,这股寒气来自于朱睛冰蟾,现在冰蟾已经和阿芸合二为一,等于是她自己释放的气息在折腾自己,很难用外力干预。 林远皱眉说,“我还在阿芸身上捕捉到了另一股气息,好像她的经络被那股气息紧锁着,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我心头一跳,并没有告诉林远关于那老头的事,只是默默摇头,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答复你,现在讨论这些都是次要的,还是赶紧带阿芸离开好了!” “行吧。” 林远看出我似乎有什么顾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果断将阿芸搀扶起来,扭头往竹林下方跑。 我和刘媚则尾随在后,时刻防备竹林中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好在这一路还算平静,五毒教的人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追杀上来,我们马不停蹄,翻越了白山峡谷,经过大半个小时的跋涉,总算是返回了同兴镇。 奇怪的是当我们再次进入同兴镇的时候,发现镇上仅剩的几个居民也消失了,整个镇子空空如也,除了偶尔能看见几只徘徊在半空的血瞳鸦之外,几乎感应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顾不上思考那么多,我们沿着原路快速奔跑,没一会就抵达了之前栖身的山神小庙。 到了这里之后,大伙儿都感觉到疲惫,便靠在破庙墙头下休息了一会儿。 刘媚找来一些清水,替阿芸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两个女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刘媚已经从林远那里得知了阿芸的身份,所以表现得不是很陌生。 在帮阿芸处理完被毒虫咬伤的伤口之后,刘媚走出破庙说道, “这个女孩的情况很危险,虽然寒气被银针暂时压制,但气息淤塞,心脉也在不断承受寒气的侵蚀,加上刚才被毒虫咬过,这些毒素已经随着血液散发,再次唤醒的被镇压的冰蟾气息,恐怕用不了三五天,那些邪寒之气就会迎来总爆发,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 我无奈道,“这个情况我知道,可惜龙蛊也不是万能的,它没有办法替阿芸排解这次的寒毒,毕竟这些寒毒诞生于阿芸自己,除非强行切断它和冰蟾的联系,可朱睛冰蟾已经变成她的本命蛊,一旦剥离,只怕情况会更糟糕……” 林远急道,“难道就没有被办法了吗?” 我拍了拍冰凉的额头,说办法或许有,但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除非…… 林远也猜到了我的心思,忙说,“对呀,白云苗寨的麻姑精通蛊术,又是这一行的老前辈,或许她知道该怎么帮阿芸镇住这些寒毒,阿芸又是她一手养大的,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事不宜迟,我们决定立刻前往白云苗寨,好在这里距离白云苗寨并不是太远,我和林远先制作了一个建议担架,把阿芸放在上面,避免受路上的奔波,随后便匆忙带她上路。 经过两小时路程,我们又回到了之前停车的地方,立刻拆开尾座,让阿芸平躺上去。 为了尽快抵达白云苗寨,我不敢有丝毫耽误,匆匆驱车朝着白云苗寨方向进发。 路上我的手机信号已经得到了恢复,没多久铃声就响起来,我一看来电显示是黄仁义打来的,便让林远代为接听。 林远刚按下的接听键,我就听到黄仁义的大声抱怨,询问我们怎么又消失了这么久? 第531章 拦路虎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黄仁义,他听完后顿时吓得够呛,说什么,你们居然直接闯进五毒教老巢,还跟五毒教的大祭司也干起来了! 我苦笑说是啊,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实在有够离奇的,恐怕短时间内我是回不去了。 黄仁义又马上问道,“那客户交代要找的人呢?”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表情就更苦涩了,无奈道,“本来我已经快孙俊救出来了,可这家伙圣母心泛滥,中了那个贱女人的毒计,又被重新绑了回去,我现在没办法确定他是死是活。” 黄仁义顿时被我整抑郁了,苦笑了好一阵,叹气说,“实在救不了就算了,咱们为了客户的事几乎跑遍了整个广西,耗费这么多精力也算仁至义尽了,江燕那边由我负责沟通就好。” 我说,“那行,麻烦你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她,就说我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我们还要把阿芸送回白云苗寨,实在够不上事务所的事,简单交代了两句后,林远便替我挂断了电话。 一路驱驰,大约三小时后我们抵达了进入白云苗寨的必经之路,这里依旧有重山阻隔,汽车无法驶入,我们只能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把车停下,重新取出担架,抬着阿芸一起进山。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颠簸,阿芸的状态越来越差了,走过一片山脉,我们找到一棵大树下的阴凉歇脚,刘媚给阿芸喂了口水,哪知阿芸却被呛得不停咳嗽,咳着咳着便的喷出一口血块,随后眼角一眯,竟然晕死过去。 “你们快来看,她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 刘媚有点无措,赶紧招呼我和林远过去查看情况。 我掐着阿芸的脉搏感应了一下,随即把脸一沉,“路上颠簸太久,导致她气血逆行,寒毒再次加剧了。” 原本我们预计的阿芸可以支撑一周左右,可现在看来时间恐怕要缩短一半。 仅剩下最后三四天,如果不能及时为阿芸找到镇压寒毒的办法,恐怕这妮子随时都会暴毙而亡。 好在这里距离白云苗寨已经不算太远,剩下十来里山路,只要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在五六个小时内把人送到。 奔波这么久,天色再次黑下来,我们却顾不上休息,继续抬着担架朝深山里走。 苗疆实在太大了,入夜后的树林中到处都是瘴气,深山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加上我们对路况不是很熟悉,这一路走下来并不是很顺利。 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昏睡中的阿芸再次呕了一口血,这些鲜血和普通的血液不一样,里面居然结出了不少冰渣,用手一模,明显有着结晶化的迹象。 刘媚变色道,“不行,路上太颠簸了,容易造成她气血逆流,在这么折腾下去等不到天亮她就有可能出事。” 我和林远都慌了,忙说这怎么办,路程才刚好过半。 刘媚想了想说,“不如把人交给我,我会在附近找个山洞把她安顿下来,再尝试分给她一部分生命力,你和小道士继续赶路去通知白云苗寨的人,一定要抓紧时间。”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照刘媚的建议,先在林子里找了一处山洞,再加上篝火,把人交给刘媚看管。 阿芸自从上了车就昏昏欲睡,现在更是半点意识都没有,临走时我替她号了埋,心脉已经衰弱到极点,好像风中残烛,令人格外揪心。 刘媚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忙说,“你放心,有我在,绝对能保证她三天平安,当年我欠过白云苗寨一个人情,这次正好可以趁机把人情还给他们,只要你们保证三天内想到救治她的办法,这丫头就死不了。” 我重重点头,说那就拜托你了。 事不宜迟,我和林远急匆匆走出山洞,继续朝白云苗寨方向赶去。 回想上次进入白云苗寨已经是快过去三年了,那时候刘媚因为中了食脑虫,生命垂危,我和不得不前往白云苗寨寻求帮助,没想到短短三年后,我们又重新踏上了这条路线。 比起我的忐忑,林远的表情则是显得更加复杂,这小子对阿芸的姐姐一直心怀情愫,可碍于对方苗寨神女的身份,当年一直无法吐露心声。 这几年他虽然没有再主动跟我聊起过关于白云苗寨的事情,但我清楚,在这花心小道士的潜意识深处,依旧对芭珠怀揣着一些复杂的心思。 我把手搭在他肩上说,“行了,人生在世,求而不得也是常态,你一个修行的道士哪儿来这么多伤春悲秋的感悟?还是救人比较要紧!” 林远讪讪一笑,说自己有点感触罢了,你说,待会儿见了芭珠之后,我到底该怎么说比较好? 我无语地把头甩了甩,说你丫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才没工夫管你那些破事。 正说着,我脚下忽然猜到什么东西,感觉土渍软软的,传来一种奇怪的触感,顿时心下一惊,赶紧把脚步移开,还没等细看脚下那东西是什么,林远就变色道, “小心,好像是蛊蜂!” 啥? 我眼皮下意识跳动了一下,急忙后退两步,果然耳边立刻就传来了嗡嗡的翅膀震动声,定睛一看,只见黑漆漆的树荫下居然射出三只成年人拇指长的黄色蛊蜂,好似箭头一般朝我脸上覆盖过来。 我只紧张了一下,神色便立刻恢复了正常,平静地伸出左手,对着蛊蜂一抓,掌心一股气旋弥漫出来,将三只蛊蜂强行吸纳在手上,其中一只蛊蜂还想用尾针扎我,被我反手一握,立刻碾成了肉饼。 时至今日,这种低端蛊虫对我的威胁约等于零,就算不用借助龙蛊的气息,也能轻松搞定。 只是掐死这几只蛊蜂后,我的脸色反倒变得恍惚了,不明白这些小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林远也很疑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四周,说这里已经属于白云苗寨的掌控区域了,他们为什么要在地上埋伏这些蛊蜂,难道就不怕误伤了族人? 我说,“几只蛊蜂而已,也许是用来防备外族入侵的,苗疆一直不怎么太平,我们没必要管,还是尽快赶路吧!” 说完我继续朝前面的林子里走,可走了不久,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树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哨响,夹杂着好几道脚步声,没等我们反应,林梢就射出一支木箭,狠狠插在了我们面前不远的沙地上。 这东西并没有安装箭头,看来射箭的人仅仅是出于对我们发出警告,果不其然,就在我观察地上那截木箭时,树林中已经传来一道十分粗豪呵斥声,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擅入苗疆,快滚,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这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喝声,我和林远均感惊讶,纷纷抬头朝声音传来的地点望去。 很快林子里就亮起了几簇火把,为首的是个中年苗人,身穿一件黑色的袍子,脖子上满是古怪的花纹,尤其是靠近胸口的地方,还画着两条交叉的黑色蟒蛇,眼神阴霾,给人一种如刀锋般的凌厉感。 我先是一愣,注意到这个中年苗人的长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思索了不到两秒,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当即惊呼道, “你是黑曼!” 被我道出名字,对方同样愣了一下,眯着眼睛朝我望来,冷冰冰地注视了好久,才冷笑着哦了一声,“原来是你这小子,当年放过你,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子跑到这里来!” 我冷哼一声道,“究竟是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这里是白云苗寨的地盘,你们黑河一脉的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拦路设卡?”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我并没有给出什么好脸色。 回想当年我第一次进入苗疆的时候,曾经因为一点误会和阿芸闹得不愉快,索性后来误会得到了解除,就在我俩打算重回苗寨的时候,路上就遇上了黑曼这条拦路虎。 这家伙来自另一个敌对的苗寨,曾经试图带走阿芸,以此来胁迫白云苗寨,我被逼和这家伙交手,曾经被他追赶得很是狼狈。 不过那毕竟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初出茅庐,还是个没什么能力的新手,斗不过黑曼也很正常,如今三年过去,我的能力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 反观这个黑曼,这几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长进,只是态度变得比上次还要嚣张了,大步走向我说, “你这兔崽子,到底和白云苗寨存在什么勾结,为什么每次都要破坏我的好事,赶紧滚吧,趁我现在心情不错,晚了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笑了,说你会这么好心劝我离开?恐怕是心里又憋着什么坏水,打算对白云苗寨做出不利的事吧? 黑曼倒是没有否认,咧嘴一笑说,“是又怎么样,这是苗人之间的恩怨,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我有些好奇,黑曼的能力并不怎样,也就比刚出道时的我稍微强上一点,他身后那几个苗寨成员甚至连蛊师都算不上,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和白云苗寨的过不去。 林远直接呵斥道,“你们无缘无故跑来这里闹事,难道就不怕麻姑出面教训你们吗!” “嘿嘿,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可不一样了,那死老太婆能力再强,也不可能跟我背后的势力作对。” 黑曼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被麻姑清算,沉下脸说,“你们到底走不走,再啰嗦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532章 林中的猴群 这家伙确实没打算跟我们客气,刚撂下这句充满了威胁的话语之后,身体便忽然动起来。 他猛地跨步前冲,把手伸进怀里摸索出了一个小盒子,那盒子上面绣着一些蝎子蜈蚣之类的花纹和图案,看着很是神秘精巧。 随着他把盒子展开的动作,里面顿时喷出一大股绿色的毒雾,没有丝毫停顿地朝我们覆盖过来。 说动手就动手,丫的果然不是个善茬。 我本来还想好好跟他沟通两句,眼看这些毒气飘来,顿时就眯紧了目光冷笑道, “想拿这些低端的蛊毒来对付我,看来这几年你并没有太多长进!” 我跨步走到林远前面,趁着毒雾还未彻底覆盖下来之际,猛地把手朝天上一撑,一道淡金色的气流随之涌起,在空中拉伸出淡淡的气墙,气流运转,将所有卷来的蛊毒吹飞。 冷风瞬间倒灌了回去,裹挟着那片毒雾反卷向黑曼自己。 这老小子脸色一变,赶紧狼狈地躲开了,同时对身边那几个小弟下达了命令,“给我换上毒箭,射死他们!” 不得不说黑曼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可能拿不下我们,便立刻命令所有人一起发动攻势。 可惜他话音未落,手下还未来得及射出毒箭之时,林远也跟着动了。 比起我,林远显得更加直接果断,身形一展,立马出现在黑曼身前不足三米的地方,枣木剑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空锐啸,剑芒瞬间封锁了他的视线。 拉伸的剑锋犹如斩出一道长虹,让黑曼感受到遍体生寒的恐怖,他惊呼一声,再次暴退,林远则将剑花一抖,没有呈直线攻击,而是迅速改换目标,将剑尖锁定在那几个黑河苗寨的打手身上。 唰唰几剑下来,那几个人根本来不及弯弓搭箭,手腕就多出了一道血痕,弓箭随之落地,纷纷哀嚎闪退。 林远的身体则好似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剑锋所指,立刻便会有人惊呼倒地。 这小道士出手凌厉,几乎把出剑当成了一种艺术,短短数秒内便打落了敌人手上的弓箭,倒也没下死手,每次出剑都专攻敌人手腕上的麻穴,只求迫使对方放弃武器,却并未造成死伤。 “臭小子,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黑曼终于有点慌了,发现自己小瞧了我们,老小子立刻虎吼一声,撕开上衣外套,露出干巴巴的排骨老肉,以及胸前弥漫的黑蟒条纹。 他把手臂交叉在一起,飞快诵念了一句蛊咒,紧接着一股阴煞的气息流露,手臂上的蟒蛇纹路好似在这一刻变得活跃起来,弥漫出两道黑漆漆的气流。 气流包裹了手臂,他的两只胳膊也在快速变黑,上面裹挟着极其阴冷的气流,犹如还做了两条蛇形手臂,却没有对林远展开攻势,反倒是将身形一转,直挺挺地朝我射来。 “小子,受死吧!” 他将两条手臂同时甩出,上面的黑色的气流还在不断加剧,犹如两道拉伸的飓风,直逼咽喉。 或许在这老小子眼中,我依旧还是三年前那个初出茅庐,本事低微的小小年轻人吧,狮子专挑软的捡,倒是很符合他欺软怕硬的人设。 可惜他错了,我虽然没有林远那么灵动飘逸的剑法,可说到近身搏杀能力,却也不会弱与他多少,距离在不断拉进,这家伙的手臂已经悄然攀附到我脖子上,上面黑色符文疯狂闪烁,竟真的凝聚出两条蟒蛇的幻影,一左一右地针对我进行绞杀。 只是下一秒,我的脸上开始弥漫出戏谑的冷笑,手臂骤然一抬,左手心一个硬币大小的黑斑旋转流动起来,缓缓覆盖在了他手臂之上。 这一抓看似轻飘飘的,没怎么用力,然而憎恶咒印的气息却被完全激活,催生出一股相当恐怖的吸力,将刚刚覆盖在脖子上的黑色大蟒疯狂拉扯吸收了进去。 我这憎恶咒印专门克制阴煞属性,吸力一经展开,立刻化作了旋转的洪流,黑曼本想着上来就开大,靠着手臂上的阴神刺符将我擒拿,好趁机掌控全局,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最为得意的手段会对我无效。 当手臂喷涌出来的阴法气息被我强行摄入炼化,直接消弭于无形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错愕地惊呼一声,猛地就要撒开手臂,不防我的手掌中吸力再度暴增,导致他行动受限,根本无法抽回手。 视线交错,我在这老小子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茫然和无措,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被吸住的手臂,发出不可思议的叫喊声来,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拳头就是我最好的答案,他的咆哮声未能持续下去,我已经将力量集中在拳风上,一拳送去,犹如陨石坠地,毫无阻碍地砸在黑曼胸前。 紧接着便是胸骨碎裂的咔嚓声响,老小子“嗷嗷”惨叫,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嘴巴里喷着血,脸色极度的夸张和扭曲,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心内的惊恐。 他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靠着蓬松的地面化解了部分冲势,继而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的地站起来,瞪大眼看着我,还没等再说点什么,便将嘴巴一张,再度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一口老血带走了他大部分体力,老小子捂着不知道断了几根的肋骨,用震惊到了极致的眼神看我, “你、才三年都不到,你怎么会成长到了这一步?” 我平静地凝视着他,回想这三年,我去过太多地方,经历过太多次的生死历练和鏖战,每一次生与死的考验,最终都化作了我前进的推动力, “人不可能一直原地踏步,现在的你已经没资格在我面前叫嚣了。” 我冷哼一声,迈开脚步朝他逼近,这下黑曼才彻底慌了,都不后撤,冲着脸上已经弥漫出杀心的我大声喊道, “等等,有事情还可以商量,又不是生死大仇,可以好好聊……” “聊你个大头鬼!” 我简直要气笑了,压根不给他继续废话的机会,身形猛地朝前一蹿,火速拉近了距离,眼看我没有跟他废话下去的意思,黑曼只能狼狈的就地一滚,躲进身后那片树林。 我哪肯放他离开,正想一鼓作气把人拿下来,逼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远却忽然退回来,发出一声警示,说有情况,先停一停! 我立刻顺着林远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黑黝黝的林子里,有好多黑色的暗影在浮动着,动作鬼魅灵巧,数量看起来似乎很多的样子。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那些暗影已经攀附在不远的树枝上,随后我听到嗖嗖的破空声,竟是一大堆碎石正在破空袭来。 这些碎石不大,可势大力沉,犹如炮弹般令人猝不及防。 “快躲开!” 林远在我肩上搭了一把,我们同时撤离石子投射的中心,寻找一棵大树充当掩体,避开了前面这一波攻击。 趁着石子全部落空的时候,我探头探脑地朝外面一看,发现是一堆身材肥壮、长着细长的山猴子,正龇牙咧嘴骑坐在树枝上,不断朝这边投掷石子呢。 山猴子的体型明显比同类大了两圈,胳膊粗壮,垂过了膝盖,有点类似于黔西的长臂猿,但浑身的皮毛却黝黑无比,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脸和脑门上还爬满了各种赖疮和抓痕,看着无比的恶心、丑陋! “小心些,这些猴子肯定是用阴法炮制过的!” 我呼吸一沉,扭头再看向黑曼逃窜的地方,发现这老小子已经趁我不备跑进了山林,早已不见了踪影,看样子这些山猴子就是专门跑来替他打掩护的。 眼看到手俘虏就这样跑了,我和林远自然很不甘心,还在思考要不要追,却意外捕捉到树荫后面传来更加急促的破空声,原来是有一只山猴子趁我们躲避石块的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身后。 我听到动静,立刻回头观察,视线中一只黑色的爪子正带着阴森的劲风,朝我脸上抓过来。 这畜生力气很大,那双黑色的爪子更像是淬炼过的金刚,一下就扑到了跟前,我来不及做太多思考,直接抽出黑魔刀,自下而上的反撩,将爪子狠狠挑开。 黑魔刀的锋利属性让猴子感知到了巨大威胁,它尖叫一声,应声跌落,我则一脚踩向这山猴子,冷不丁侧面又有一块石子破空袭来,直击我的太阳穴。 我运转刀锋,挡开了呼啸而来的石子,陆续又有不少山猴子从树林里射出来,纷纷递出黑铁一样的爪子,挠向不同的地方。 别看这些山猴子长得普通,可一身壮硕的肌肉搭配一双铁爪,其破坏力丝毫不亚于一个成年人,我已经打出了火气,爆吼一声“滚开”,黑魔刀煞气滋长,刀芒纵横,将猴子接连逼退。 林远也抖落起了枣木剑,剑锋挥舞化作一道道游龙,拍飞了不少山猴子。 但猴子们拥有着远超我想想的癫狂,即便我们使出了浑身系数,也只能看看把它们击飞,却做不到尽数驱赶。 林远有点惊讶,一边后撤一边说道,“难道是被人下了颠蛊,不然这些畜生怎么会变得如此暴戾?” 我摇头说不是颠蛊,估计它们全都是受了人的操控…… 话只来得及说一半,我的余光就瞥见了林荫深处的一道高大身影,定睛一瞧,发现同样是个穿着黑袍子的中年蛊师,正遥遥地伫立在一块石头上,目光眨也不眨地看向这边。 “看来就是这个人在捣鬼!” 我哼了一声,冒出擒贼先擒王的念头,双腿一蹬,立刻朝那边的人射去。 第533章 又现强敌 既然锁定了目标的位置,我便没有丝毫迟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那道黑影,几十米的距离并不长,很快我就看来到了那人的面前。 对方并不紧张,望着飞快拉近距离的我,竟然发出了一声狂傲的冷笑,随后把手上的一个黑漆漆的物件抛向半空,瞬间形成一团爆开的烟火。 这是在传递信号,难道树林里还埋伏了另一伙人? 我目光惊疑不定,此时那个黑衣男已经成阴影中走出来,露出一张比铁石还要僵硬的脸,冰冷地注视着我说, “再往前一步,就死!” “这得看你有没有杀掉我的能力。” 听到如此狂傲的话,我都忍不住气笑了,原本这次进入白云苗寨只是为了通知麻姑救人,谁知道半路会遇上这么中二的拦路虎。 我虽然不清楚这鬼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哪怕只有你脚趾头去想,也该猜到这帮家伙是奔着白云苗寨而来。 没猜错的话整个苗寨极有可能被他们包围了,要想顺利见到麻姑,我和林远就必须尽快闯过这里的包围圈。 想到这儿我没有一丝犹豫,足尖往地面上一点,身形如飞直逼目标。 这家伙见状也不躲,反倒把双手抬高挺举起来,发出了一阵“嗷嗷”的怪吼,震得树荫晃动,耳膜好像打鼓一样震颤。 我有些吃惊,此人的气势不弱,比起刚才的黑曼厉害了数倍,当那双手缓缓往上抬高的时候,我立刻捕捉到了一股强悍的凶煞气息在跳动,沿着这人经络和皮肤疯狂上涌,他的额头也一下子变成了惨青色。 什么鬼? 我被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后脑勺已经多出了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横拍向我头盖骨。 “瘪畜生。” 我余光看见一头大号的山猴子正从树冠上俯冲下来,速度极快,裹挟着几十斤的俯冲惯性,声势逼人。 我只能先避开这毛猴子的攻击,身体横移了半米,那毛猴子携带着巨大的惯性砸在地面上,顿时泥土塌陷,草屑纷飞。 它手脚粗长,落地时将四肢撑在地上,充当了很好的缓冲,紧接着身体又化作皮球弹射起来,爪子横抱向我。 我已经动了杀心,黑魔刀闪电般弹起,不等他爪子触及我的脑门,刀锋后发先至,在他胸前猛地一点,迅速往下一拉。 顿时这毛猴子被我开膛破肚,血淋淋的内脏和肠器也随之泼洒下来。 我嗅到一股浓腥的腐臭气息,不用去试,也知道这畜生的鲜血应该有毒,便果断将身子一旋,避免了被飞溅的鲜血撒中,横过刀柄一拍,将毛猴子的尸体重重摔下地面。 完成这一切,我再次抬头看向了对面的黑袍男子,却被紧随而至的一幕吓了一跳。 站在我对面的家伙身体正在快速变化,一团不知道从哪儿弥漫出的黑气将它全身包裹,他浑身骨骼都在噼里啪啦作响,原本一米七五的身材好像被拔高的秧苗一样,竟然猛地蹿升了一截,暴涨到将近两米! 这家伙浑身都释放着邪恶的气息,毛孔中黑烟弥漫,已然将身体覆盖起来,随着黑气的浸染,身体也在进一步发生改变,骨骼奇大、全身长出了针刺一样的长毛,硬邦邦的好似皮了一层野猪皮。 最恐怖的要数那张脸,鼻塌嘴斜,露出一口狰狞的磨盘牙床,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凸起,手臂也在不断延伸拉长,直至长过了膝盖,指甲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拉伸,变得五黑尖锐,其次是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此时已经完全变红了,充满了暴戾、愤怒和癫狂各种的对面情绪。 妈呀,又是一头人形怪物! 那一刻我大脑有点宕机,讲真,我不明白这家伙经历了什么,为何能够在短短数秒内把自己改造成一个马脸的怪物,这难道是在拍《生化危机》吗? 思维在电光石火间飞快跳跃,很快我便稳住了情绪,冷哼一声道, “不管你是什么怪物,既然在我面前献了丑,那就别怪我手黑!” 黑魔刀再次出击,狠狠招呼在了这个男人身上,没想到这家伙很灵活,不等刀锋斩中自己,便倏然跳开,拉开距离出现在两米之外,长大一张马脸对我露出嘲讽, “小子,你在找死。” “谁死谁活那可难说得很!” 我厉笑一声,黑魔刀再次跟进,这次出手的角度比较刁钻,瞄准这家伙腋下三寸的软肋,他后退一步,伸出毛绒绒的大爪试图握住我的刀锋,被我果断收回,单脚撑地一旋,腰腹带动整个身体旋转,把力量全都灌注在另一只脚上,对准他小腹重重一脚。 这一脚几乎灌注了我全部的力气,不说开碑裂石,最起码也有好几百斤的力道,我本以为挨了这一脚之后,马脸男人必然会呕血败退。 然而现实打脸来得太快,当我的脚尖触及对方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家伙那一身爆炸性的肌肉,简直比钢铁还要夸张。 这一脚虽然踢中了目标,可通过脚尖传递回来的触感,却让我感觉五个脚趾头犹如杵在了钢板上一样,剧痛钻心,反倒让我发出了一声闷哼。 意识到的不能跟这家伙比拼蛮力,我果断后退,可没等调整好下一个攻击方位,耳边就再次传来两道“叽叽”的怪吼,回头一看,一左一右两个方向,最起码七八头毛猴子正同时扑向了我。 靠!这么多猴子一起扑上来,我本能的反应就是赶紧躲开,同时呼叫林远来帮忙。 可连喊了两遍,林远都没有跑来帮我处理这些山猴子,我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瞧,顿时被搞得哭笑不得。 只见林远面对的猴子数量比我还要夸张,起码二十几头山猴子疯狂围着他打转,有的捡起石头远程投掷,有的冲到他大腿上又扑又咬,还有的直接跳到他肩上扯头发,更多分的一头,居然把身体到挂在树上朝他射出尿液…… 各种稀奇古怪且恶心到了极致的攻击方式,逼得林远险象环生,连回应我的时间都没有。 敌人的攻击居然没下限到了这个地步,我当场就被激发出了火气,猛回头瞪视着那个马脸怪物,低喝道, “你们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小子,下地狱去问吧!” 马脸男人根本不回答我的问题,一声怒吼,再次将手臂甩出,他的胳膊粗长,犹如风车般扇动有力,我只能避其锋芒,先躲开与他的正面交缠,然后抡起黑魔刀朝那些山猴子的砍去。 这些山猴子虽然疯狂,可攻击方式十分单调,唯一让我感到麻烦的就是数量实在太多了,挑翻一只立马又蹦出另一只,各种的前赴后继,狰狞又不顾一切,搞得我应接不暇。 一个疏忽,我被两只山猴子扑到背上,顿时身体一沉,刚要伸手将它们拽下来,胸口又被第三只毛猴子狠狠一撞,免不了倒退了数步。 紧接着腥风一起,一股难闻的尿骚味扑面而来,我怀里的山猴子已经张大嘴巴,露出一拍比锉刀还要锋利的牙口,对着我脖子就咬。 出道以来我和不少山猴子打过交道,还没见过这种直接对脖子展开攻击的猿类,可以想见它们都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是专门帮主人猎杀敌人! 我已经被猴子扑在地上,更多毛猴子疯狂地朝我扑咬过来,我全身肌肉紧绷,用膝盖顶开了肚子上的猴子,还没等爬起来,就感觉小腿一紧,好像跟什么东西给抓住了,甚至都没时间低头看起眼,身体就脱离地面,被那个马脸男人直接举了起来。 身体腾空那一瞬间,立刻将腰马一拧,双腿同时盘住马脸男的脖子,一个老树盘根,准备将他脖子拧断。 出道这些年我经历过不亚于百场搏杀,很清楚在面对力量比自己庞大的对手时究竟该采取什么样的战术。 当我把双腿同时盘过去的时候,立刻卯足了全身的劲,可对方仍旧是纹丝未动,像极了一座坚硬的铁塔,哪怕我使出了自己嘬奶的力气,依旧无法将其撼动分毫。 我尼玛,夺命剪刀脚居然失效了,这特么还算人吗?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描述我的震惊,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经过龙蛊这几年的温养,自信已经养出了一股牛力,就算遇上大水牛也自信能够搏一搏,可这个人的身体实在太硬了,简直超越了肉体的极限! “呵呵,我已经说过了,你根本战胜不了我!” 马脸男人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嚎叫,马嘴张开,几乎比我整个脑袋还要大,嘴里喷出的腥气更是恶心得我恨不得把隔夜饭也吐出来。 人类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这家伙肯定是使用了某种秘而不宣的术法,强行改造了自己的身体。 然而只要是秘法,就一定会有破解可能性,我凝视着这家伙张开的磨盘大嘴,同样发出了一声冷笑, “是吗,那你再试试这个!” 我打了个响指,胸前一抹金光立刻飙射而出,不偏不倚,恰好瞄准了对方怒张的大嘴,龙蛊奋力一挤,迅速滑进这家伙的肠道,顷刻间这个刚才还稳如磐石的家伙浑身一颤,马脸上露出一丝惊恐,大吼道, “你给我吃了什么?” “要你命的东西。” 我嘿嘿一笑,又是一个响指打出,龙蛊感应到我的心思,立刻在他体内颠三倒四地折腾起来。 马脸男起初还能坚持,可随着时间流逝,表情变得越来越痛苦,很快就松开了双手,将我狠狠掼在地上。 第534章 硬闯 不管什么样的对手都会有其弱点,就算马脸男真的把身体打造成了钢铁之躯,可内脏毕竟是人类最为薄弱的环节。 只要这家伙还是碳基生物,就不可能顶得住来自身体内部的冲击。 果然马脸男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不得不将我抛下来,伸手去掐自己的喉咙。 可他要是觉得能用这种方式将龙蛊弄出来,那就只能说明幼稚。 我后背砸落在地,迅速借力反弹,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黑魔刀瞄准这家伙心脏,运足了力量一刺。 他立刻伸出双手,死死握住我的刀柄,尝试着利用蛮力夺刀。 讲真我都有点佩服这家伙了,竟然扛住了龙蛊的折腾,还有余力抢夺我的武器,但黑魔刀经过我多年淬炼,早就拥有了自己的灵智,哪会被他这么轻易夺走? 我将刀柄一震,一股赤色的煞气上涌,灼热的气息随之覆盖在刀身之上,一股热流上涌,烫得他手心滋滋作响,宛如握住了一块烙铁。 “啊!” 这家伙终于承受不住,赶紧撒开了双手,我则合身一扑,就双手力气集中在刀柄上,推动刀尖猛地往前一送。 噗嗤! 刀光没入胸口的同时,一股伴随着腥气的血污溅射出来,马脸男人发出了比刚才更为凄厉的惨叫,浑身萦绕的黑气迅速收缩,膨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归到了正常状态。 我冷厉一笑,右腿弹起,对着他小腹一顶。 这一次他再也无法抵御我的力量,被顶得倒飞起来,身体化作一颗皮球,狠狠砸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当场呕血三升。 邪法被破,胸口挨了致命一刀,就算铁打的猛男也扛不了多久,他的气息迅速萎靡下去,但钢铁化的身体赋予了他比普通人更为强悍的生命力,居然并没有马上死掉,反倒扬起了一张充满怨毒和狰狞的面孔,一字一顿地说, “大祭司会为我复仇的,五毒教会一直追杀你们,直到把你送下地狱!” 五毒教,果然又是这个五毒教! 我心口狠狠一沉,其实早该猜到了,以黑河苗寨的整体实力,怎么可能贸然对白云苗寨发动大规模的攻击?这些家伙背后必定还有其他势力支持。 我迅速跨出两步,揪住马脸男的脖子,“阁下是谁,你们协助黑河苗寨围攻这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呵呵,大祭司想要得到进入万毒窟的办法,这个办法,只有白云苗寨的麻姑知道!” 马脸男一字一顿,用充满歹毒眼神瞪着我,哪怕生命到了弥留之际,还不忘对我发出恶毒的诅咒, “你不会有好结果,用不了多久,大祭司会带人亲自赶到这里,到那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那就多谢你的提醒了。” 我点点头,反手切在这家伙喉咙上,用力一拧,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嚓声,他两眼一瞪,彻底死透。 这家伙一死,原本围在附近攻击我们的山猴子也都散了,林远迅速跟上来,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石头,扭头看向我道, “这家伙什么情况?” 我深吸一口气说,“五毒教的,看样子我们小看了这个势力的执着,他们不仅抓走阿芸,甚至勾结白云苗寨的死对头,把这个地方团团包围起来,看架势应该用不了就会采取大行动。” 林远紧张不已,“这么说五毒教的人也是在不久之后跟上来?” 我点头说应该是这样,现在没时间分析这些了,阿芸的情况不能拖延,咱们先闯进去,把这些情报带给麻姑吧! “好!” 林远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点头。 我们重新找起来,分辨了一下前往白云苗寨的路径,继续往前狂奔。 前面跑了不久,我们来到了一条小溪边缘,按照之前的记忆,只要沿着小溪往下走,应该会看见一条野生河流,白云苗寨就在野河附近。 可林远却没有轻举妄动,反倒是指了指溪水下游说, “前面气氛不对,好像有人在埋伏!” 我也看出来了,林中隐隐闪过一些晃动的身影,大概有五六个人,多半是黑河苗寨的埋伏的暗哨。 我问林远打算怎么办?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月光已经露出来,映照着黑沉沉的水面,将林中一切照到无比清晰。 不久后林远把头垂下,望着我说,“有了这么暗哨,咱们不可能无声无息潜入,干脆杀个痛快,替白云苗寨拔掉这些讨厌的暗桩,就当是送给他们一份见面礼好了。” “行吧,我听你的。” 反正这条路已经被封锁了,寻常办法根本闯不进去,还不如面对面跟这帮人好好干上一场。 经过快速商议之后,我和林远分兵行动,由林远负责去前面诱敌,我则隐藏在了一棵大树上面,随时监视林中的动向。 等待了不到五分钟,林远就开始行动了,从我这个角度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混乱的厮杀和大吼,持续了不到十几秒,林远便调头朝这边跑了回来,借助树林隐藏自己。 他刚藏好没一会儿,树林中果然就跑出来一队人马。 领头的是个脖子上涂满了阴法纹身,长得高高瘦瘦的家伙,看样子也是一个蛊师。 这人的打扮跟之前被我吓跑的黑曼差不多,没猜错的话他同样是黑河苗寨的人。 只用了五六秒种,他就带人冲向了我们藏身的荆棘丛,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地上的脚印。 时间不等人,我立刻附身从高处跳下,嘴里发出一声尖哨。 龙蛊早就在树皮下藏好,一听到我的命令,立刻兴奋地从树根下扑出来,目标直指高瘦男背后的人。 我则一个健步猛冲,用最快的速度跳到高瘦男面前,一个太祖长拳直奔他胸口。 这家伙反应倒是不弱,立刻转身朝我望来,嘴里暴喊一声道,“谁?” 我懒得搭话,拳头发力,再度往前一伸,犹如灵蛇探洞,狠狠捶打在他胸骨上。 可本该必杀的一击再次出现了岔子,只见高瘦男胸前有什么东西鼓出来,不仅承受住了我的拳头撞击,同时衣衫也随之爆开,形成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朝我手上覆盖过来。 果然是个擅长玩虫子的家伙。 我略微一愣,对面的男人则露出一脸讥讽的冷笑,“小子,凭你好像暗算我,你……啊!” 他得意洋洋,利用那些黑色甲虫覆盖了我的手臂,本以为抓住了反击的机会,随之我手心忽然一震,一股淡金色的气息爆发,直接无视了蛊虫的缠绕,拳头再次出击,打在了和刚才同一个位置。 这一圈捶得他眼珠子都快鼓出来,所有讥讽也化作了吃痛的惊呼,我飞起一脚,正中他两腿中间,顿时他整个人都腾飞起来,疼得连惨叫声都忘记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坠地。 同时他身后那几个黑河苗寨的家伙也纷纷陷入了惨叫,龙蛊快得好似一道金线,在人群中急速穿梭,每次接近目标都会毫不犹豫地咬上一口,被它咬中的人全都捂着伤口倒地哀嚎,满地打滚蹬腿,没一会儿就昏死了过去。 我迅速前扑,来到瘦高个蛊师面前,掐着他脖子问道, “你们来了多少人,前面到底还有多少埋伏,快说!” 瘦高个蛊师疼得要死,却相当硬气,用十分冰冷的表情注视我,“你……混账,你会不得好死。” “那可未必!” 我嘿然一笑,一拳砸中他太阳穴,他闷哼一声,同样晕死过去。 林远从树林另一头钻出来,指了指晕死在地上的人说,“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掉他们?” 我把头摇了摇头,说这些人应该不属于五毒教,只是和五毒教存在一定的勾结罢了,如非必要,我不想让自己手上沾满太多鲜血。 林远有些无奈,看向我说,“你现在对他们仁慈,等他们醒来之后,肯定会把关于咱们的事情上报,到时候吃亏的可能就是咱们了。” 我说五毒教的大部队不可能这么快抵达,应该不至于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这话刚脱口,我就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树林中很快就亮起了数道火把,还不等我看清楚来人是谁,耳边就想起了黑曼的大吼, “这两个小子闯进来了,快,放箭射死他们!” 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阵嗖嗖的响箭破空声,树林里射出数不清的毒箭,这些箭头全都被淬满了剧毒,我虽然不怕中毒,但也不希望被这么多毒箭戳出窟窿,只好跟随林远狂奔起来,沿着小溪继续往下狂奔。 避开这些乱射的毒箭,林远觉得好气又好笑,扭头对我说,“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我一阵无语,确实没想到这帮人来得这么快,眼看火把还在继续逼近,赶紧带着林远又是一阵猛跑,身后是毒箭嗖嗖破空的声音,犹如跗骨之俎般紧随着我们,撵得我和林远上蹿下跳,好几次都差点栽进了水里。 同时我还感觉到几股不弱的阴法气息正在逼近,追击我们的除了普通的苗人护卫之外,应该少不了其他蛊师。 我们势单力薄,没有办法和这些人正面对抗,只能往密林深处跑去,索性这里的地形复杂,到处都是蔓延爬行的藤萝植被,虽然对我们构成了一些不便,但也极大程度地阻碍了追兵的进程。 我们不停跑,依靠着记忆中的路线不停甩开敌人,跑着跑着林远就停下来说,“前面就是那条大河了,我估计黑河苗寨的人应该不敢再往前追击我们,还是稍微歇一会儿吧。” 第535章 故人再现 距离在不断深入,我们已经来到了白云苗寨的边缘地带,之前狂奔了将近半个小时,我和林远的体力损耗十分严重,便在溪水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连夜奔袭带给我的不仅仅是体力方面的消耗,更大的则是来自于内心的困惑,白云苗寨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不要说和其他势力起冲突,他们甚至都很少离开自己的居住区域,怎么会无缘无故招来这么多强敌的觊觎? 就在我陷入困惑的时候,林远再次碰了碰我的肩,我抬起了目光,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水谭边,出现了好几道身影正在移动。 我的内心再次变得紧张了,生怕是黑河苗寨的追兵赶上了我们,急忙抓住武器摆开战斗的姿态。 经历了漫长的一夜飞奔,现如今天色也变得蒙蒙亮了,前面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我们,我和林远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也没有马上现身出去,继续在水潭边蛰伏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群渐渐走来的身影。 距离拉得更近了,我紧眯着双眼,看到队伍中有一道特别魁梧雄壮的身影,正手握苗刀朝这边走来,他胡子拉碴,留着浓密的络腮胡,上面穿着苗人独有的蓝色布巾短褂。 这副打扮和刚才追杀我们的人明显不一样,我还在思考来人到底是敌是友,林远却忽然笑了起来,直接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朝那边用力地挥了挥手, “巴熊老哥,这边!” 对面的人一愣,赶紧朝林远发出喊声的方向看过来,当时天色还没有彻底放亮,隔着一段距离,我们分辨不清对方具体长什么样,可随着林远的呼喊,对面的人显然认出了我们,顿时发出了惊讶的询问, “怎么会是你们?” 林远匆匆跳下石头,赶过去说,“我来找你们报信,白云苗寨已经被人围起来了!” 我也跟着走出去,距离彻底拉近,才看清楚这个身材魁梧的家伙,确实是白云苗寨的护卫统领巴熊。 当初我第一次陪黄仁义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巴熊接待的我们,印象中他是一个性格比较豪爽,脾气很敦厚的中年汉子。 巴熊先看看林远,又扭头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几分急切,匆匆走上来道,“你们这是遇上黑河苗寨的人了吧?” 他的话让我一愣,看样子白云苗寨的人都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的寨子已经被包围起来的事。 果然巴熊很快又叹了口气,嘴里咒骂道,“这些混账东西,早在半个月之前就把这片山林封锁起来了,不仅有事没有跑来滋扰我们,就连我们的朋友也不放过!” 听巴熊的意思,这种状态似乎已经持续很久了,我和林远都感到不可思议,纷纷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处处针对这个苗寨?”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有大祭司和族长才晓得。” 巴熊摇了摇头,敦厚的脸上闪过了些许纳闷的表情,回望我们说,“对了,我还没问你们呢,好端端的怎么会赶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跑来苗疆?” 闻言,我和林远脸上都露出了苦笑,说你们寨子里最近是不是丢了一个人?我们已经帮你找到了,不过她的状态很不妙,需要尽快得到大祭司的救治, “方便的话请你马上带路,我们要面见麻姑,把关于阿芸的事情向她禀报。” “你们找到阿芸了?” 听了我们的话,巴熊顿时将眉毛一抖,露出十分兴奋的眼神,又忙问起阿芸现在的情况。 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把自己是怎么在白山发现了阿芸,以及这一路上遭遇的经过简单对他进行了说明,巴熊的脸色越听越差,黝黑的大脸盘时刻都紧绷着,恨恨地咬牙说, “这群王八羔子,居然会一个小女孩下这样的毒手,我早晚要他们血债血偿!” 我说现在可不是将这个的时候,虽然阿芸身上的冰蟾被暂时镇住了,但她气血很差,加上沿颠簸加重了伤势,原本预计能撑个七八天,现在看来怕是只剩不到三五天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麻姑,把这些情况对她进行说明。 “好,你们跟我来!” 人命关天,巴熊不敢再耽误,马上对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跟上,至于另外几个苗寨的护卫着继续在小溪附近留守,防备黑河苗寨的人有可能偷偷靠近这里。 我们加快脚步,匆匆跟随在巴熊的后面,没一会就步入了那个宁静祥和的古寨子。 白云苗寨虽说不是很大,但也有上百户人家,这些人世代在深山里隐居,过着平静而安详的生活,很少和外人接触,所以还保留着打量原始的风貌。 这里没有城镇工业化的喧嚣,也看不到任何现代的工业设备,人们日出而作、日落日息,整个古寨都笼罩在一片静谧安详的氛围当中。 然而随着我和林远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古寨的宁静也注定是要被打破了。 在巴熊的带领下,我们首先见到了苗寨的族长,这是一个长得黑黑瘦瘦,脸上胡子拉碴的老头,年纪已经很大了,满口的稀松黄牙,连说话都漏风。 苗疆人很注重长幼尊卑,通常一族的族长也是整个苗寨岁数最大的人,虽然身份尊贵,但因为年纪太过老迈的缘故,很少参与具体的管理事务,这里话语权最高的还是身为大祭司的麻姑。 在从我们口中得到大致的汇报之后,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也拿不出什么准主意,只是愁眉苦脸地抓着拐杖说, “多事之秋啊……想不到苗寨平静了几十年,这一天还是避免不了,连阿芸丫头都……唉,我年纪大了,已经很少管理这些事情,你们快去找大祭司吧,被抓走的阿芸是她一手抚养大的,大祭司肯定会出山帮她治病。” 就这样我们告别了族长,又匆匆赶往了大祭司居住的地方。 麻姑生活的地方并不在苗寨,而是后山脚下的一个山神祖庙,身为苗寨祭司,同时也相当于寨子里的“神婆”,某些方面的话语权甚至高过了族长,也是整个苗寨的精神信仰。 我们匆匆来到了祖庙附近,还不得巴熊进去通报,里面就走出了一道身穿白裙的倩影,远远地说道, “巴熊大叔,有事吗?我师父昨天刚熬夜炼了蛊丹,正睡下没一会儿……怎么会是你们?” 说话声持续到一半,很快就转变成一声低呼,我和林远都把肩膀震了一下,齐刷刷抬头,立刻看见一个风姿绰约、身形婀娜的窈窕女人正站在通往祖庙的是台阶上,用错愕的眼神看着我们。 四目相对,我和林远的表情各不相同,我自然是一脸亲热地迎上来,匆匆站在这个气质高冷的白衣女人面前,笑呵呵地说, “芭珠,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吧?” 说起熟悉程度,芭珠是我在白云苗寨接触最深的那一个,当年刘媚被食脑虫所困,她接受了麻姑的命令专程离开苗寨,和我一起回了贵阳,之后还一起下过滇侯墓,期间相处过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基本都住在我家,关系自然亲密。 芭珠对我点头一笑,说有劳你惦记了,还好,你和他……是特意来拜访我师父的吗? 她边说边用手指了下林远,脸上的复杂神态十分明显,我倒是不意外,毕竟林远一直对芭珠“藕断丝连”,当初两人经常私下里见面,聊些花前月下、人生哲理啥的,要不是碍于芭珠这层苗寨神女的身份,估计早就成了一对。 我笑着说,“算是吧,其实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挺惦记你的,尤其是林远,这小道士一直吵吵着要找机会来探望你。” “是吗?” 芭珠嗯了一声,用淡淡的眼神扫过林远,却没有主动走上去打招呼,林远也只是礼节性地对她点头笑了笑,并未走到一起。 要换成平时,我肯定会给他们制造一些独处的机会,但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儿女情长,赶紧打断了这种暧昧的氛围,对芭珠催促道, “你快把大祭司叫醒,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向她汇报!” 见我这幅煞有介事的样子,芭珠也猜到事情肯定不简单,迟疑了一下说,“可我师父才刚睡下不久,现在就吵醒她老人家恐怕……” “咳,贵客登门,老婆子怎么能把人晾在外面,芭珠,带他们进来吧。” 这时祖庙中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咳,平静的语气中透露着淡漠和威严,芭珠一怔,飞快看了我们一眼,小声道, “走吧,跟我进去,我师父最近身体不是太好,你们说话时注意一些。” 我和林远对望了一下,双双点头,又追问芭珠,说麻姑前辈是不是生病了,病得厉不厉害? 芭珠却没有答话,轻轻推开了祖庙的木门,露出一条宽敞但却比较阴暗的走廊,她指着走廊尽头处说道, “去吧,师父就在最后的房间歇息。” 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再拘礼,快速跨进祖庙,跟随烛火的照明走向了走廊深处。 来到最后面的一间小木屋,芭珠轻轻推开大门,随后我们看见一个穿着麻布长袍,体型佝偻、脸上满是橘子皮褶皱的鹤法老太婆,正盘腿坐在床踏上,对我们投来慈祥的微笑, “两个小家伙,我们好久不见。” “是啊,前辈有礼了!” 我和林远赶紧摆正了姿态,一起抱拳行了个晚辈的大礼。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大老远跑来这里,究竟带来了什么消息?” 麻姑指了指蒲团,示意我和林远先坐下,自己也慢慢佝偻着腰身站起来。 第536章 石谷 在屋内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我看出麻姑的脸色并不是太好,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虽然同样显得十分老迈,可精气神却相当饱满,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 可短短不到三年,这位老人似乎正在风烛残年的衰老阶段,背影也驼了不少,脸上的褶子老纹更加沧桑了。 我和林远都很吃惊,忙说前辈您这是…… “呵呵,不要紧,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炼蛊,消耗太大,所以精力有些疲惫罢了。” 麻姑摆了摆手,没有谈及自己的身体状况,追问我们这么着急来见自己,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迟疑了一下, 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话,飞快地把在白山的遭遇讲了出来。 本以为麻姑会很激动,但这个老太婆的涵养不是一般的深,在得知了阿芸的遭遇之后,只是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摇头说道, “阿芸这孩子涉世未深,思想太过单纯,这次瞒着我们偷偷跑出去采药,不想竟然落到这个地步,唉……让她多经历一点人生的磨难也算好事,相信经过这次的坎坷之后,多少能成长起来了。” 我苦笑道,“可这磨难也太大了,阿芸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一直饱受朱睛冰蟾的折磨,如果再晚一些的话,恐怕会……” “无妨,既然遇上了你们,就说明这丫头命不该绝,老婆子自然有办法把她拯救回来。” 要不怎么说是高人呢,麻姑的涵养气度就是不一般,并没有因为听说了爱徒的事情就陷入慌乱,云淡风轻地打断我们,扭头对芭珠说道, “你和他们一起出去,先把你小师妹带回来吧。” “知道了师父。” 芭珠快速点头,她和阿芸的感情同样很深,一直都情同姐妹,刚听到阿芸出事的时候就已经变得很焦急了,现在又得到了麻姑的准许,一秒钟都不想再耽误,立刻催促我和林远带路。 就这样我们又离开了祖庙,马不停蹄地沿原路返回。 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顺利,芭珠还联系了巴熊,让他带上十几名苗寨的精锐,跟随我们一起走出村寨,防止路上再次遭到对手的袭击。 如今天色已经彻底放亮,我们重新走到那条溪流附近,发现地上除了一些零散的脚印之外,已经看不到黑河苗寨那帮人的行踪。 看来这帮家伙多多少少对白云苗寨存在几分忌惮,只敢在天黑色实施滋扰行动,半天倒是不敢光明正大地跑来闹事。 我们继续翻越昨晚那片树林,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对芭珠问道, “黑河苗寨的人为什么一再跟你们作对?” 芭珠语气清冷,低哼了一声说,“这帮贼心不死的家伙,一直惦记我师父身上的巫族信物,再加上现在得到了五毒教的支持,所以做事情毫无顾忌,变得比当年还要过分。”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麻姑身上的信物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这些人非要得到它不可呢?” 芭珠看了我一眼,语气有点迟疑,想了想才说,“巫族信物涉及到一个苗疆流传了千年的秘密,万毒窟你该知道吧?” 果然是为了这个…… 我心脏微微震了一下,点头,说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白云苗寨这些年之所以过得不安生,就因为麻姑前辈手上掌握了进入万毒窟的办法对不对? 芭珠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事实上巫族信物虽然和万毒窟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具体能够发挥什么作用,到目前为止还是未知数,师父自己也没经过万毒窟,那信物还是从师奶奶那一辈传下来的。” 我哦了一声,不再询问,林远则想到另一件事,又对芭珠问道, “刚去祖庙的时候,我发现麻姑前辈的精气神状态似乎不太好,这究竟是……” 芭珠缓缓摇头说,“我师父已经八十好几的人了,从几年前身体就不太好,一直靠着虫池的秘术强撑着,加上最近为了应对外面的挑衅,一直劳心费神,状态自然就差了,不过你们放心,她老人家是不会出事。” 我们纷纷点头,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已经来到了昨天那个山洞附近,我和林远率先加快脚步,匆匆跑到被大量树藤植被覆盖的山洞面前,低声呼喊了一句刘媚的名字,紧接着树藤立刻簌簌抖动起来了,自行朝两边分开。 刘媚出现在山洞入口处,分别对我和林远埋怨道, “怎么一去就是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 “途中遇上点麻烦,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和林远双双叹气,芭珠则直接往前走了一步,皱眉看向山洞,“阿芸呢?” “在里面。” 刘媚伸手朝山洞里一指,视线却并没有离开芭珠,而是带着好奇的表情,在她身上扫视了好几下。 这也难怪,上次芭珠跟我们一起返回贵阳的时候,刘媚因为中了食脑虫,一直昏迷不醒,这期间芭珠倒是见过她好几次,可刘媚却对芭珠没有什么印象。 两个女人这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都用好奇的目光在彼此身上扫了一眼,只是考虑到阿芸的状态太过糟糕,现在并不是认亲叙旧的时候,便二话不说,一起走进来山洞里面。 这才过去一夜,阿芸的状态比昨晚更糟糕了,脸色发白中透着蜡黄,浑身被一股恐怖寒气包裹,连鼻翼中呼出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白霜,身体更是僵冷如冰,似乎都快失去了原有的弹性。 “阿芸,你醒醒,还认得我吗?” 芭珠见状也有点着急了,忙把手搭在她脉搏上,脸色骤然一紧,回头说道,“她的脉搏为什么这么弱?” 刘媚在一旁解释,“冰蟾的寒气已经逼近她的心脉,虽然受到了银针刺穴的封锁,可那些寒气并没有减少。” 得不到排解的寒气就像洪水一样扎堆聚集起来,越来越恐怖,一旦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必然会再次冲毁经络,往心脉最深处汇聚, “她现在的情况还在不停恶化,就连我为她灌输的生命力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必须尽快拔除这些邪寒毒气,否则最多还剩下两天的生命。” 芭珠深咬着嘴唇,说知道了,随后便给阿芸裹上一块白色的被单,让外面的人一起把人抬出去。 趁着往回走的间隙,芭珠又问了我们一些关于白山的事情,我把整个过程都讲了,她越听越激动,直接把眉毛竖起来说, “五毒教的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小师妹身上,总有一天我会跟他们算清楚这笔账。” 闻言我和林远都苦笑起来,五毒教盘踞苗疆已经有超过几百年的历史,就算他们的势力正在逐步削弱,早已比不上巅峰时期,可毕竟还有那么多教众,再加上大祭司那头老怪物,根本就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要报仇谈何容易? 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匆匆赶路返回了苗寨,再次去了祖庙,到了这里之后,寨子里的其他护卫全都退下,只留下我、林远和刘媚,在芭珠带领下继续前往祖庙。 看得出这个祖庙应该是苗寨人心目中的圣地,除了极少部分人之外,就连巴熊也很少进出,我们飞快地把人抬进最后一个房间,邀请麻姑诊治。 看到阿芸的第一眼,麻姑也迅速从床上站起来,迅速来到担架附近,一把掐住了阿芸的脉搏,闭上眼睛仔细感应起来。 几秒钟后她缓缓睁开眼皮,看向我们说,“阿芸身上被人用银针封住了穴位,是谁干的?” 听到这样的询问,我略作迟疑,只好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在离开白山的途中,遇上了一位被困在沼泽地里前辈,当时阿芸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那位前辈为了帮她镇住冰蟾的毒气,只好用针灸的方式替阿芸封住穴位。” 麻姑若有所思道,“银针刺穴,的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寒毒爆发,可这寒毒就像洪水一样,堵不如疏,因为银针的封锁,反倒导致她气血流通不畅,体内的寒气一步步加重,所以爆发起来也会比之前猛烈数倍。” 我顿时就有点慌了,说啊,难不成是好心办了坏事? “倒也不能这么说。” 麻姑长叹一声,指着阿芸道,“如果没有这些阴阵帮助封锁穴位,只怕寒毒扩散的速度会更加,阿芸也未必能坚持到现在……唉,这些都是丫头的命,你们快把人抬起来,再跟我去个地方吧。” 说完她便迫不及待地抓起了蛇形拐杖,转身朝木屋后面一个通道走去,我和林远对视一眼,选择了快步跟随,这才发现祖庙背后居然别有洞天,在穿过最后面的那条通道之后,迎面就是一座石墙。 麻姑走到石墙面前,伸出竹竿似的手臂在上面摸索了几下,不见她有什么动作,石墙居然微微抖动起来,很快我就机栝的咯咯转动声,石墙缓缓洞开,从里面露出一个神秘而幽静的石谷。 这石谷不算小,三面都是陡崖绝壁,只有一面可以进出,而唯一的出入口又被祖庙所遮掩,除非是真正了解内幕的人,谁也不能开启机关,把人放进来。 此外这里还飘散着一股特殊的异香,各种孔径相连,在我们头顶的石壁上则栽种了不少巨大榕树,枝繁叶茂,根系发达,榕树顶端延伸出亭亭华盖,把整个石谷覆盖起来,只有及少量的光芒能够沿着石谷裂缝渗漏下来。 第537章 嘴碎 我是第一次进入这么神秘的地方,内心不禁感叹石谷的神情。 谷中除了各种奇花异草,还有很多穿插的石缝和通道,看着毫无规律,却是按照某种九宫八卦的次序排列,似乎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很有可能迷失在里面。 林远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小声说,“这也太神秘了,没想到白云苗寨还有这样的幽静场所。” 芭珠解释道,“这里是的师父平时用来闭关祈神的地方,除了她老人家自己以外,一般不会有人进入这里,很多苗寨居民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石谷。” 我默默地嗯了一声,苗人信奉山神,几乎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专属圣地,一般是不会让外人进来的,要不是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估计麻姑也不会允许我们进来。 在麻姑的带领下,我们马不停蹄朝尸谷最深处走去,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三道石门,越往石门深处走,里面的空间就越是黑暗。 直至跨越第三道门,我们才来到了一个黑黢黢的房间,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去,感觉整个房间异常阴暗,几乎没有光线传来。 麻姑轻轻挥手,一盏油灯徐徐闪烁起了火星,借助着油灯的光线,我看到房间上面有好多蜘蛛网悬挂着,下面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水池子。 池水的颜色很深,碧绿色中透着一股淡蓝,水池里散发着浓郁的绿色气息,似乎混杂着不少药汁,偶尔会有水波在里面扩散,隐隐浮现出很多毒虫和蛇类的身躯。 我吃惊地看着麻姑,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芭珠在旁边小声解释, “这是虫池,师父花费了毕生心血炼制出来的。” 她话刚说完,我就看见麻姑率先走进虫池,连布鞋也没脱,就这样缓缓进入了水池深处,绿色的水流很快浸没了她的腰,麻姑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缓缓把双手伸起来,保持一个托举的姿势。 接着我听到哗啦啦的划水声,池水下居然延伸出许多蛛丝一样的东西,接连射出,主动粘附在阿芸身上。 接着蛛丝好像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拖拽,纷纷绷紧,阿芸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升高,缓缓悬挂在了水池上空。 更多蛛丝朝她身上汇聚过去,不一会儿就形成了白色的蚕茧,把她浑身包裹起来,仅留下一个破口,露出阿芸的脸和鼻子,还能保持正常的呼吸。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加诡异了,只见白色蚕茧上的蛛丝缓缓垂落,纷纷融入到了池水里面,随着池水的进一步翻滚,我看到好多和蚕一样的白色虫子沿着丝线爬动,蠕动着肥嘟嘟的身躯,一点点挤进了那个巨大的蚕茧。 我这才意识到这些白色的丝线并不是蛛丝,而是由蚕蛹吐出的丝线,上面的粘附性似乎很强,随着那些白蚕的蠕动,慢慢集中在了阿芸身上。 下一秒它们全都挤到了阿芸身边,密密匝匝的白蚕好似蛆虫一般蠕动起来,把阿芸整个身体包裹起来,渐渐地连脸都看不见了。 靠! 我当时就感觉恶心得够呛,差一点蹲在地上吐了,林远也是脸色发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 “老天,这是……” “嘘,别出生,这些蚕蛊是的师父花了一辈子心血培育出来的,可以帮阿芸延续生命,还能不断化解她身上的寒毒,只有进了虫池,才能维持阿芸的生机。” 好吧。 虽然我也算半个蛊师,但平时都忙着跟人干架去了,对于这些蛊池的运转方式和原理了解得并不是很透彻。 不过麻姑作为阿芸的师父,又是由她一手将阿芸带大的,肯定是不会让这丫头受罪,我们只能傻眼看着蚕茧一点点闭合,最终将阿芸整个拖进了虫池下面。 一直到蚕茧彻底沉入水面,下面的水花继续翻滚,涌出更多白色的蚕蛊,密密匝匝地汇聚起来,占据了小半个水池,麻姑才把双手缓缓放了下去,却依旧没有走上水面,而是平静地站在水下看着我们说, “丫头伤得太严重,连生机都快断绝,接下来的几天,我会一直留在虫池守着她,争取先把消耗的生命力补回来,你们可以暂时在苗寨里住上一段时间,过几天后我还会让芭珠通知你们过来。” “婆婆您尽管替阿芸治伤,我们会静待您的消息。” 我和林远同时躬身行礼,又在芭珠的带领下离开了虫池空间。 走出那个昏暗压抑的尸谷,我们重新来到了祖庙外面,这才感觉呼吸松快了许多。 芭珠对我们说道, “我已经知会过巴熊大叔了,他会给你们安排好住的地方,接下来几天就先委屈你们待在苗寨,好好恢复精力吧。” 林远马上笑着说,“不委屈,芭珠你呢,还需要继续守着祖庙吗?” 芭珠看了他一眼,说师父去了虫池,祖庙重要有个人看守,我平时一直住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林远哦了一声,挠挠头说,那这样的日子不会让你感觉不自在吗,这么多年守着同一个地方,感觉跟坐监牢没什么区别。 芭珠说道,“这是我身为神女的职责,师父已经老了,早晚会挑选下一个继任者,也许以后我还会在这里生活更久。” 她看似在跟林远闲聊,却更像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似的,林远听完后便神情落寞地哦了一声,蔫头巴脑地不再讲话。 我在一旁感到好笑,自然能看出林远那点小心思,于是拉着他走出祖庙,来到外面的一条小路上,说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对人家抱有幻想? 林远白了我一眼,说自己这是发乎情止乎礼,什么叫幻想。我撇嘴说你得了吧,当年不知道是谁成天大半夜跑去芭珠房间看星星,谁知道你狗曰的私底下有没有干过坏事。 林远急了,说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和芭珠什么都没有,一直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我笑了,一聊到男女关系就没有纯洁的,丫的越这么说,我越觉他俩背着我有事。 林远无奈,摇头不说话了,这丫的平时总是一副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形象,跟他斗嘴我就没占过什么便宜,唯独每次说起芭珠,想来伶牙俐齿的林远就会变得嘴巴很笨,我趁机挤兑了他好一阵,就当给自己出气了。 刘媚在一旁目睹全程,对我翻白眼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故意在这个臭道士伤口上撒盐?” 我打了个哈欠说,“我是为了在让丫的尽快认清现实,你们也看到了,麻姑年老力衰,应该过不了几年就会挑选下一任大祭司了,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大祭司人选?” 虽然我嘴上总是在挤兑林远,可心里还是不忍让他陷太深。 刘媚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立刻坏笑着出起主意,“小道士,姐姐支持你哟,你要是真喜欢芭珠的话,姑奶奶可以免费帮你制造私奔的机会……大不了就是隐姓埋名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一辈子嘛,怕什么?” 我满头黑线,提醒她别忘了我们目前正在什么地方,“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还在背地里偷偷合计怎么拐跑人家的神女,你们这样会不会稍微过分了一点?” 林远也是一脸苦笑,让刘媚别看玩笑了,甩头说,“我的事情自己知道,就不用你们替我出馊主意了。” 很快我们回到苗寨,巴熊早就后山出口等我们了,上来就抓着我的手,笑呵呵地说, “周玄、林远,还有刘姑娘,这次是真的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鼎力相助,恐怕阿芸不仅没办法返回苗寨,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敌人用来针对我们棋子。” 我说,“先别高兴太早,阿芸虽然回来了,可受伤那么严重,老实说我很担心她的状况,也不知道麻姑能不能把人治好。” 巴熊一脸自信地拍拍胸脯,“大祭司是整个苗寨最有本事的人,就算整个苗疆也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厉害的,有她老人家亲自出手,肯定错不了!” 希望如此吧。 奔波这么久我们都疲惫得不行,直接在巴熊的安置下住进了一栋吊脚楼。 这一路拼杀实在很辛苦,我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噜声打着震天响,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捏我鼻子,把我疼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刘媚正气呼呼地坐在我床边,说你呼噜声不知道小点,吵得人家都睡不着了! 我揉了揉眼睛说,“你睡你房间,我睡我房间,咱俩又不睡一块,怎么就吵得你睡不着?” 她气鼓鼓地说,“你的呼噜声都快把楼震塌了,姑奶奶还能爬到房顶去睡?” 我讪讪一笑,说这可不怪我,主要是这一路太累了,多了,小道士去了哪儿,他平时呼噜声比我还大,你凭啥找我不找他啊? 刘媚哼道,“人家才没心情睡着呢,刚躺了一会儿就爬起来往祖庙那个方向偷溜过去了,估计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跟芭珠讲吧。” 我打了个激灵,瞌睡顿时醒了,赶紧站起来说,“走,咱们也去看看。” 刘媚无语道,“人家说几句悄悄话,你跟过去干嘛,还嫌自己长得不够碍眼吗?” 我哭着脸说,“大姐,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地凑到一起,很容易擦枪走火的好不好?换成别人我就不管了,可芭珠是苗寨大祭司的下一任人选,万一被搞大了肚子,麻姑肯定不能放过这小道士!” 我话音刚落,吊脚楼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了,林远和芭珠就黑着脸站在外面。 我吓得赶紧把嘴巴捂起来,芭珠冷冷地说,“你嘴这么碎,就不怕被人割了舌头?” 第538章 深夜反击 尴尬了,其实大部分时候我嘴巴没这么碎,第一次在背后偷偷说好兄弟闲话就被人逮了个正着,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好在芭珠并没有跟我计较,送来一些吃的东西摆在桌上,说你这么大老远来肯定很累了吧,快来吃点东西,待会儿还有话跟你讲。 为了掩饰尴尬,我赶紧把芭珠带来的食盒打来,里面饭菜很丰盛,除了一些玉米巴巴外,还有苞米晾的水酒,腊肉香肠和野菜之类的。 山里食物香甜可口,芭珠的厨艺似乎比之前有了很大的长进,我们跑路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连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酒足饭饱,我才走向芭珠,询问她来除了送饭之后,还来准备找我聊些什么? 芭珠没有马上说话,轻轻看了眼林远,林远立刻咳嗽一声,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 “刚才我和芭珠商量过了,黑河苗寨的人倚仗五毒教撑腰,近些天一直在不断地挑衅寨子,甚至还偷偷抓了不少寨民,为的便是要挟麻姑。” 在我们赶来这里之前,巴熊已经带人和对方交涉了好几次,可惜始终起不到什么效果, “我的意思是,这么大个苗寨,不能总让别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吧,对面的家伙这么过分,我们要是不懂得反击,以为忍让的话,反倒容易被人看轻了。” 林远话没说完我就懂了,摩挲起了下巴道,“你的意思,趁天黑干他娘的一炮?” 林远笑了,点点头,眼底有着精芒在闪烁,询问我是怎么想的。 我看了看窗外宁静祥和的苗寨,再看向芭珠表面冷漠、但却闪烁着期待感的明眸,点点头,是那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对黑河苗寨的人观感极差,再加上昨晚的事,还一直没来得及找他们算账呢,你都主动提出来了,我哪能拒绝。 其实我答应的这么痛快,主要还是想为林远制造一个表现的机会,以麻姑的性格,应该不会同意我们私底下忽然,这建议多半是出于芭珠的设想,林远会这么急着出主意,多半也是为了讨好芭珠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解衣脱裤……啊呸,我的意思是大家都这么熟了,帮帮忙也是理所应当。 见我同意参加行动,芭珠冷清的脸蛋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走来说道, “行动还是要等到晚上,还有,这次行动必须瞒着苗寨里的其他人,免得消息传到族长和其他人耳朵里,害他们担心……” 我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又提出自己害有个问题不太明白,黑河苗寨都已经打到了家门口了,为什么这边只是被动防守,在我们过来之前就没想过要反击吗? 芭珠摇了摇头说,“我师父年事已高,这些年一直在祖庙潜心研究蛊术,对外面的事情很少过问,再加上族长的性格比较软弱,一直不同意我们和黑河苗寨正面交战,害怕引起大规模的伤亡,所以一直都处在守势。” 我表示懂了,别看白云苗寨的规模不小,在本地拥有很大的话语权和分量,可真正掌权的都是一帮老古董,正是由于这些老人们的谨小慎微,才导致苗寨一直处在竞争的劣势当中。 比较起来芭珠就不同了,她毕竟年轻,还曾离开苗寨经历过不少历练,很清楚主动权需要握在自己手上的道理。 只是这个想法一直得不到支持,至少在我和林远赶来之前,寨子里没几个人愿意跟她一起行动,而势单力孤的芭珠也不可能仅靠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整个黑河苗寨,所以计划只能搁浅了。 想到这儿,我便深吸一口气向她保证道,“放心,这次咱们四个人一起出手,肯定能把外面的家伙杀得片甲不留。” 芭珠说道,“杀人并不是目地,我们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并不好惹,还有就是之前的几场小规模冲突,导致几个苗民变成了他们的俘虏,我已经打听到他们扎营的地方,准备趁机把人救回来。” 既要反击,还得寻找救人的机会,看来这次的行动麻烦依旧是不小,我和林远对视一眼,不仅没有感觉棘手,反倒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到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双双保证说, “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全力配合就是了。” 现在是白天,行动很不方便,所以我们继续留在吊脚楼进行准备,上午已经睡过一觉,下午就不睡了,我通过打坐的方式调整气息,逐渐将精力调整至巅峰。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我们便绕开寨子中的村民,小心翼翼朝寨子外面那片树林走去。 一路潜行,大伙儿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可一路谨小慎微,还是在即将脱离苗寨区域的时候给人发现了。 前面树林忽然燃起了几支火把,巴熊带人守在离开寨子的必经之路上,皱眉看着我们说,“大半夜不睡觉,你们鬼鬼祟祟的要上哪儿?” 望着守在路上的巴熊,我和林远都是一脸无奈,芭珠则吸了口气,直接站出来说, “巴熊叔,我们准备去黑河苗寨的营区看一看,随便把之前被掳走的族人带回来,希望你不要阻止我,把路让开吧。” 巴熊考虑了一会,默默看向我们,又十分为难地对她说,“神女,你应该知道族长白天下过的命令,你现在的主意会让我很难做。” 芭珠虽然是苗寨神女,地位很高,但仅限于祭祀方面的话语权,对于苗寨的日常事务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巴熊身为这里的护卫大首领,一切都需要听从族长的调派,明知我们的心思,却不得不带人来制止我们。 可芭珠却没有妥协的意思,反倒一动不动看着他,说苗寨已经给人欺负成这样子,连寨民也被抓走了不少,这些可都是我们的同胞子民,难道你就甘心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芭珠冷厉的喊话声让巴熊感到一阵为难,摸着鼻子说,“可族长他……” “族长年纪大了,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过安生的日子,这我能理解,可敌人不会因为我们的软弱就放我们一条生路,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比起当年,芭珠的思维已经成熟了许多,清冷的语调中透露着令人无法辩驳的质问,一番话居然把巴熊给整沉默了。 对视了好一会儿,巴熊又摸了摸鼻子,忽然把目光移向别处,伸了个大懒腰说, “今晚月亮不错,大家找个地方好好赏月吧,守了这么多天我也累了,得找地方打个瞌睡,没什么别的事情就不要叫醒我了。” 他边打哈欠边走向旁边一棵大树,再也不但搭理我们,另外几个苗人面面相觑,只好埋头跟上去,丽珠会心一笑,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巴熊的后背,立马对我们说, “走吧,抓紧时间,我们早点回来,争取不要让巴熊大叔难做。” 出了寨子,我们行走得飞快,芭珠从小生活在这个地方,对山里一草一木都很了解,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来到了一座看似幽静的山谷旁。 这里的环境不错,风景优美,林间偶尔能听到虫子的鸣叫,山风徐徐吹拂,令人心旷神怡。 可芭珠见惯了这里的景色,根本没心思欣赏这些美景,很快就一脸凝重地转过头来,提醒我们说道, “下了山谷有一条很窄的通道,两边都是望天树,只要穿过那片树林就能达到黑河苗寨的扎营点了,我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 “放心吧,只要来的不是五毒教大祭司那样的人,这里应该没人能留得住我们。” 我和林远则是信心满满,示意她继续带路。 山谷下的通道比较难走,一路颠簸自然不用多说,好在芭珠和刘媚都很契合这样的山林地形,半小时过后我们已经来到了山谷的背弯处,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片高耸的树林。 这里树林特别茂盛,周围都是三四十米高的参天古树,有的高度甚至能达到五十多米,望天树得名果然不一般。 与周围那些低矮的灌木丛相比,这片树林实在太高大,也太神秘了,我们都小心翼翼恨不得把心提到嗓子眼,通过植物繁密的丛林,我们发现了一条小型通道,是利用被野猪供过的兽道开辟出来的,曲折难行,短短五十米的距离,居然花费好几分钟耗时间。 当我们走过兽道,来到树林边缘的时候,林远忽然就把后背紧绷起来了,同时刘媚和芭珠也蹲伏在了草地里面,把身体隐藏在树叶的阴影下,不动声色地朝四周看了看。 刘媚轻轻敲了下我的手背,示意我往高处看,“左上方,九点钟方向,还有前面正十二点方向、右边,四点钟方向都有人……” 我抬头望去,只见那些高大的乔木树干上,果然默默趴伏着一道道黑影,这些人穿着深褐色的衣服,皮肤也呈最健康的古铜色,借助着地形和环境,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好像天生就是猎人,如果不仔细搜寻,很难用视线捕捉得到。 芭珠含恨咬牙,“就是这些家伙,不仅入侵了我们领地,还偷偷抓走了不少落单的寨民,昨天在半路上伏击你们也是这些人。” 我点点头,心下却泛起了难,这望天树太高了,简直就是天然的了望塔,站在高处可以俯瞰方圆数里的空间,我们根本没办法潜入树下搞定他们。 刘媚碰了碰我的胳膊,说你不行,不是还有龙蛊吗,这小东西早就憋坏了,不如放它出来玩玩? 第539章 意外的冲突 利用龙蛊来伏击对手,确实是个不错的注意,我思索了一会儿,便拍拍胸口把这小玩意释放出来。 龙蛊早就憋坏了,一爬出胸口,立刻发出叽叽的嘶鸣声,像极了一个嘚瑟的大煞笔,差点害我们暴露,刘媚生气了,一只手抓着这小东西,对着尾巴狠狠弹了几下,龙蛊委屈得直飚眼泪,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仿佛在抗议。 刘媚把眼睛一瞪,这小东西立刻就怂了,刘媚这才凑到它头上说,“去,把那几个暗桩打掉,不然明天没饭吃!” 总感觉龙蛊对刘媚的畏惧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估计它也明白这头母暴龙一旦不高兴了会有多可怕吧,立刻蠢兮兮地眨眨眼,将尾巴一卷,嗖一下射出去。 这小东西动作很快,像一支利箭般消失在了林间,很快就来到了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我们继续隐藏在树荫下,林中至少有三个暗哨,分别呈品字形交叉,龙蛊锁定了距离我们最远的那个,已经慢慢沿着树干攀爬上去。 芭珠好奇地凑到我身边说,“怎么许久没见,你的本命蛊好像饿瘦了?” 我尬笑道,“我可没虐待它,这小东西贼能吃,光吃还不长肉,蜕了两次皮就变成这样了。” 芭珠若有所思,点点头,“你的本命龙蛊是异种,和寻常的灵蛊不太一样,或许将来它还会继续蜕变,每一次蜕变之后,能力就会更进一步,真不明白你到底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能拥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我嘿嘿一笑,心里却有点无奈。 虽说龙蛊的出现,让我走上了一条令人羡慕的强者之路,但也正是因为这小家伙,使得我从此惹上一身麻烦,仔细想想,人生中的大部分坎坷似乎都是从得到龙蛊之后才集中出现了。 正想着,后面那个暗哨忽然浑身一震,接着便趴在树干上悄无声息了。 龙蛊动作极快,搞定第一个目标,便立刻奔向下一个,短短五六秒,三个暗哨全都撅着屁股趴在了树干上,我们急切地站起来,火速通过这片被监视起来的区域。 进了山谷深处,前面果然出现了好几个巨大的帐篷,帐篷中间有很多篝火在燃烧,还能看见一些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 芭珠继续带我们寻找起了掩体,来到一个隐蔽处躲藏起来,指了指前面的营区说, “这些人几乎把整个树林都包围了起来,每晚都会安排一些人跑到苗寨附近布控,可今天好像是个例外,营区里的人怎么迟迟不见有动静?” 我小声说,“他们全都聚在这里,会不会是为了等着谁?” 芭珠把眉头轻轻皱起来,没有答话,林远正打算潜到营区背后观察下情况,刘媚忽然低声喊停,说了句有情况。 林远缓缓退后,继续蹲下来陪我们一起观望,很快树林另一侧有脚步声夹杂着树枝被踩碎的声音传过来,这些人行走的很快,似乎没什么顾忌,闹出来的动静也很大。 我们赶紧换了一个地方潜伏,纷纷探头看向来人,林远已经提前拔出了武器,如果时机不对,他会立刻冲出去。 然而很快我们就发现来人并不属于黑河苗寨,而是一帮身穿汉人打扮的家伙,脚步声中还夹杂着几个人交谈的话语声。 我一听就感到好奇,急忙把头探出去了一点,借助着淡淡的月光照明,我看清楚了来人,随后整个人都是一震,怎么会是他们? 我很意外,因为走在这支队伍前面的两人我竟然是认识的,最前面的人身材普通,长相阴柔冷峻,大概四十岁左右,一张倒三角的眼睛时刻在林中来回巡视着,显露出几分阴霾,居然是黄家老三,黄门郎! 回想上次见面还是去年,我们在古滇国遗址附近发生过不少争端,后来黄云飞那小子算计我,被我找到机会反杀,再之后黄门郎便受了很大刺激,直接抱着侄子的尸体离开。 我没想过会在这里跟他见面。 而除了黄门郎之外,我还在队伍中看到了另一个让我极度愤怒和困惑的家伙。 青玄,这老小子竟然还没死,不仅没死,竟然跟随在黄门郎的身边,和他一起带领着这支队伍。 我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黑魔刀狠狠插进他菊花,见我表情这么狰狞,芭珠不由奇道, “怎么,前面的人你认识?” 我点头,说认识,接着指了指黄门郎和青玄,用极快的速度讲解起了两人的身份,也包括之前在白山和青玄爆发的那些恩怨。 林远则用手摩挲起了下巴,十分不解道,“真奇怪,黄门郎和青玄怎么会走到一起,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对头才对。” 我哼笑不止,摇头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仇人,无论是黄门郎还是青玄,本质上都是一帮逐利的家伙,他们时刻可以为了利益而翻脸,自然也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联合在一起。 林远拍脑门说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潜入白山的时候,就曾经掌握过一条情报,黄家的人一直在找五毒教的麻烦,现在他会出现在这里,岂不是说明五毒教的人多半也来到了附近?” 我想着的确有这个可能,刚要说点什么,然而前面已经发生了冲突,只见嗖嗖两声,营区中忽然射出几支响箭,朝着路上的黄门郎等人射去。 黄门郎身手很厉害,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家伙也不是弱手,一听到动静就立马翻身躲进草丛里避开了,一行人几乎是瞬间就隐蔽了起来。 当然也有人因为反应较慢,导致小腿中了一箭,躲在草丛下呻吟,他低头拔出了脚上的箭头,似乎还想着给自己上药,然而黑河苗寨的箭头全都涂了剧毒,见血封喉,没一会儿那人的身体就开始打起了摆子,伤口处不断鼓高,甚至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虫子,将他整个身体包裹起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黄门郎看到手下的遭遇,顿时也气得大吼一声,朝着营区里的人大喊道, “朋友,你们到底是哪方面的人,我们只是碰巧在山里迷路,准备借道而已,为什么胡乱攻击我们!” 他的喊话声并没有获得回应,很快营地中又钻出了不少光着膀子、身上涂满各种油彩染料的家伙,这些人动作敏捷,不断从帐篷、树荫还是石头下蹿出来,背上不仅有弯弓,手上还抓着比较原始的长矛铁叉等物,正动作灵敏地围向他们。 我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营地中居然有这么多埋伏的打手,林远则是一脸兴奋,趴在地上小声说, “看来黄家的队伍是因为对苗疆的地形不熟悉,误闯进了这片树林,恰好踩到了黑河苗寨的雷区,这才遭到了他们围攻。” 我点头说,“没错,可这帮人好端端的干嘛要跑到的这边来,总得有个理由吧?” “鬼知道呢,反正这帮家伙跟我们不对付,让他们狗咬狗也不错,咱们刚好可以趁机救人。” 林远的话让我眼前一亮,想着是了,因为黄家人的闯入,已经吸引了黑河苗寨的关注,这群疯子可不会跟外人讲道理,任何人闯入这片林区都会遭到攻击。 而黄家也不是吃素的,等缓过劲来之后,肯定会马上组织还击,这样就有好戏看了,咱们刚好能趁这个机会去解救白云苗寨中被抓走的人。 真是天助我也! 时不我待,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耽误一秒钟都是对老天爷的不尊重,我们二话不说从草堆里跳出来,靠着芭珠的指引绕到了帐篷区后面。 那里有个临时搭建的木棚,棚户区里用绳索绑着十来道身影,大部分都是白云苗寨的居民,看得出他们被抓来这里之后曾经经历过严刑拷打,好多人都衣不蔽体,浑身破破烂烂随处可见鞭痕。 木棚区外站着几个巡视的家伙,同样手拿长矛和铁叉,正谨慎地望着四周,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林子里的战斗声吸引,根本没意识到有另一拨人正在偷偷靠近。 芭珠最为激动,望着那些被绑起来的族人,眼珠都快瞪成了血红色,这个外人内热的女人迫不及待就要冲上去,给那几个守卫一点教训。 我拦下她,迅速说,“救人不能蛮干,虽然前面的战斗很激烈,但木棚区附近同样有人守着,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林远马上说,“我来引开他们,周玄还有芭珠,你们负责解救人质,刘媚就负责断后接应,没问题吧?” 我们都没异议,林远也不啰嗦,立刻抽出枣木剑,身体犹如猎豹般蹿出,剑锋一抖,直刺领头的值守人员。 那家伙五大三粗,可反应却很迟钝,没等看清楚身后是谁在靠近,就被林远一剑封侯,动若闪电的剑光抹过脖子,鲜血瞬间飙射,也拉响了另一场战斗的序幕。 木棚周边的守卫全都变得虎视眈眈,用苗语大喊一声“这里还有敌人”,顷刻间七八个苗人守卫一起冲出来,直奔林远而去。 林远冷厉一笑,剑锋旋转,在好几个人身上留下剑痕,却并不恋战,抓紧时机朝树林另一头跑去。 那帮守卫看着倒下的同伙,纷纷被激怒,立刻大吼大叫着追上去,我见时机已到,立刻从林子里匍匐着爬出,来到木棚后面,黑魔刀奋然一击,砍掉了木棚后面支柱。 这木棚本来就是临时搭建出来的,并不结实,顿时噼里啪啦倒成一片,我继续出刀挑开了那帮苗人身上的绳索,几个被绑起来的苗人都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纷纷用苗语追问我是谁。 第540章 谁也不准走 我苗语不好,听得懂最简单的句子,但却不会用苗语跟人交流,好在这时候芭珠从背后跳出来,对那个出声质问我的人说, “黎果叔,他是我的朋友,快跟我走!” “神女,你来救我们了?” 几个苗人一看到芭珠,顿时欢喜不尽,纷纷躺下激动的热泪,我则赶紧把手反倒食指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有什么话回了苗寨再讲,赶紧走,谨防敌人随时有可能回来! “哦,好、好的……” 这几个苗人急忙收拾好情绪,在芭珠的带领下迅速后撤,我手握黑魔导站在队伍后面断尾,时刻提防黑河苗寨的人卷土重来。 接过这时候却听到队伍中传来一声尖叫,背后一阵腥风袭来,搞得我寒毛炸起。 我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将视线回转,才发现营地附近居然存在很多土坑,有个苗人急于跑路,不慎一脚踩在了土坑上面,顿时泥土塌陷,露出了几个陷坑。 陷坑下则是泥土外翻,爬出来好多成年人手臂粗的网纹蟒。 这些蟒蛇无毒,但身躯硕大粗壮,拥有着十分恐怖的绞杀力,一经出现便飞快盘在了这些族人腿和腰上,奋力地绞杀拖拽,试图将他们拖进土坑。 靠! 我爆了声粗口,没想到敌人为了防止我们救人,居然在木棚外面挖下了这么多壕沟。 不过这些蟒蛇对普通人来说是一场灾难,对于我和芭珠这种蛊师而言却算不上什么。 我立刻命令龙蛊出击,替我搞定这些蟒蛇,芭珠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竹筒拧开,从里面洒出一些豆子般的虫卵,随着虫卵被泼洒在蟒蛇身上,立刻孵化出一些蚂蟥般的吸血虫,沿着蟒蛇鳞片钻进爬出,将它们纷纷覆盖。 蟒蛇们嘶嘶惨叫,芭珠迅速伸过手臂,将土坑下的奋力拽上来,只是木棚附近依然有很多蟒蛇嘶嘶嚎叫的声音,趁着她把注意力投注到救人身上的时候,一头黄白相间的巨蟒再次从草丛中探出头来,就爱那个尾巴一卷,碗口大的蟒尾猛地抽向了芭珠。 我距离比较远来不及救援,好在刘媚就在不远处,她闪身扑出,一只手握住了蟒蛇尾巴,居然把这条比自己手臂还要粗大两圈的蟒蛇甩动起来,当鞭子一样抽来抽去,狠狠砸在地上,用脚跟狠狠踩踏七寸。 可怜这条蟒蛇比同类起码大了一拳,少说也存活了几十年,几乎可以称作蛇王了,却在这头母暴龙的一脚践踏下被踩碎了心脏,用如此憋屈耻辱的方式死去,连我看了都打哆嗦,不由得把双腿夹得紧紧的。 刘媚不屑地瞥了一眼死蛇,娇哼道,“姑奶奶最讨厌蛇了,敢在我面前伤人,真是找死。” 芭珠也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震惊于这姑奶奶的暴力,但此时顾不上多说什么,赶紧道, “我想带族人撤回去,有劳你们殿后!” 说完芭珠将掉进坑里的族人拔出来,飞快扭头朝山里跑,刘媚则打得兴起,不断挑选那些个头比较大的蟒蛇下手,按住它们狠狠摩擦、再摩擦。 在这小魔女的一番教训之下,所有蟒蛇都露出了畏惧的眼神,再也不敢追击了,纷纷朝其他方向逃窜。 “姑奶奶还没玩够呢,有本事别怕!” 刘媚娇哼一声,指着个头比较大的那条蟒蛇还要去追,我哭笑不得拦下她说,“现在不是给你玩的时候,你快追上芭珠,她一个人带那么多族人跑,不一定顾得过来,你去,帮她照顾一下。” “那你呢?”刘媚回头看了我一眼,悻悻地停下动作。 我说这里动静闹得这么大,只要黑河苗寨的人不是傻子,肯定会马上跟过来查看情况,我替你们挡一挡,尽可能给那些普通寨民争取跑路的时间。 “每次都这么喜欢逞英雄,不管你了!” 刘媚哼了一声,脚尖一跺,迅速追向芭珠。 我则举刀把守住了缺口,冷冷地凝视前面的区域,危机并没有结束,这边动静闹得很大,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五六个家伙抓着长矛向我飞奔过来,我怡然不惧,真要跟他们交手,然而心里却暗觉不对,急切地趴在地上翻滚一圈。 暗中一支响箭袭来,扎中了我的小腿,伤口倒是不算深,可中箭的地方立刻传来一些麻痒的感觉。 我吸了口凉气,知道这玩意有剧毒,赶紧拔下箭头,呼叫龙蛊回来帮忙。 这小东西蠢兮兮地钻出土坑,放过了一条大蟒蛇,直接化作利箭从我后门处射来。 瞬间我浑身一颤,顿时泪流不止,好熟悉的感觉啊…… 箭头上的阴毒之气没来得及蔓延,很快被这狗曰的吸收掉了,我却是深恶痛觉,下定决心下次肯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小东西,最起码让它改掉喜欢走后门的毛病。 战斗依然在持续,几个手持长矛的家伙已经冲上来,距离我不足五米,我定了定神,手握黑魔刀冲上去,一寸短一寸险,我选择了近身搏杀的方式,贴面输出,将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伙一刀抹了脖子。 敌人是如此凶残,为了限制我们救人,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也懒得再留手了,握住这个人的肩膀,将力量全部集中于的胳膊,抡圆了狠狠一甩,顿时将两个不怕死的家伙砸飞。 搞定了几个追兵,我回身一看,芭珠和刘媚都已经跑远,只剩下林远这家伙不晓得去了什么地方。 形势紧迫,我立刻拔腿就跑,心想着以林远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事,只要跑到约定好的地方汇合就是了。 然而这一跑,前面却再度传来一声惨叫,我抬头一看,发现是黄家的队伍,已经从黑河苗寨的围攻中冲杀了出来,恰好这帮人跑路的方向和我是一致的。 我猛地来了一脚急刹,刚想找地方避开他们,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黄门郎直接用手指着我,露出深恶痛绝的神情, “周玄,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刚才事是不是你在捣鬼!” 黄门郎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煞气,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戳我一千刀,我了解他为什么这么怨恨自己,当初在古滇遗址下我为了自保反杀黄云飞,害黄家失去了培养二十多年的继承人,也使得原本还想拉拢我的黄门郎,彻底陷入了暴走。 不过对于那件事我并不后悔,面对黄门郎的厉声质问,也只是冷冷地摇头回应道, “这里的事情跟我无关,是你们胡乱闯入别人的地盘,才会遭到这些人埋伏。” “跟他废话什么,这小子同样害得我很惨,老黄,咱们一起上,拿下这小子再说。” 我话音刚落,青玄就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手上的长剑一抖,对我露出饱满的杀心。 我笑了,一脸不屑道,“手下败将,就算你这次戴了铁盔,我也会让你菊花难保,有能力你就上来试试!” “你……” 刚要冲上来教训我的青玄一听到这话,顿时谨慎地捂着屁股后退一步,他见识过龙蛊阴人的手段,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也知道单打独斗自己未必能有多少胜算,于是果断挑唆黄门郎一起出手, “老黄,你还在犹豫什么,这小子可是害死你侄子的罪魁祸首,难道你打算轻易放过他?” 黄门郎同样是一脸煞气,不过这家伙脑子相当灵活,很清楚现在并不是跟我拼命的时候,于是果断地把手臂一甩,狞声狞道, “周玄,我侄子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找你清算,别以为背靠六扇门就没人敢动你,这里可是苗疆,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对此我只能深表遗憾,深吸一口气说,“如果黄前辈确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只能舍命奉陪了,大家后会有期,等下次再选个地方好好清算吧。” 话刚说完我就打算抽身离开,不料这时候黑暗中却传来一道愤怒的大吼, “你们谁都别想离开,统统给我留下来受死!” 这徒然传来的大吼声响得跟炸雷一样,震得所有人耳膜发馈,都不由得变色扭头看过去。 视线中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头径直出现在了树林边缘,手上抓着一把黑色的竹棍,用十分冷厉的眼神怒视着我们, “诸位汉族的朋友,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想走,似乎太不把我黑河苗寨当一回事了!” 这家伙气势好强啊,他又是什么身份? 我心中暗凛,默默握住了黑魔刀,却见这山羊胡子老头背后又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指着我嘿然冷笑, “周玄,你这兔崽子看清了,这位可是我们黑河苗寨的首席大祭司,巴贡长老,能让他老人家亲自出面,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也算死得其所。” 我笑了,什么巴贡巴哥的,起个首席大祭司的头衔就能吓唬我吗?我横举着黑魔刀,厉声说, “我只知道你们这群鼠辈,不过是五毒教的马前卒、替死鬼,这么认真为他们卖命,恐怕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 “住口,你个臭小子在找死。” 巴贡法师忽然将拐杖横举起来,嘴里默念了一遍咒语,很快我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阴法气息流动,在黑乎乎的林中,居然有一阵诡异的咽呜声传来,飘渺如泣,散发出阴森的鬼蜮气场。 我也算久经江湖了,顿时察觉到情况不对,瞪大双眼看向巴贡法师,感觉这家伙浑身都释放出阴邪的气场,这根本不是蛊咒,是灵降,一种歹毒邪门的降头黑法。 次奥,想不到脱离东南亚这么久,我居然又在苗疆见识到了歹毒邪门的降头术! 第541章 往前一步就死 巴贡浑身萦绕的气息让我感受到了慌乱,但转念一想也就不奇怪了,南洋和苗疆本来就是一体的,很多厉害的蛊师不仅懂得蛊咒,同样会对降头术具备一定的研究。 我这边刚摆好架势,巴贡身后已经弥漫出好几股阴寒的气息,化作几道尖锐的风压从树林中响起,分别朝我、黄门郎和青玄呼啸而来。 感觉那速度不比出膛的子弹慢上多少,我几乎没有时间反应,把黑魔刀猛地往前一伸,然后刀锋就跟一团黑色的东西撞在了一起。 夜色太浓,但我还是凭借这道亮光,看清楚了这个陡然出现的东西。 这是一个毛茸茸的,长得好像篮球大小的东西,身形相当圆润,浑身的黑毛坚硬且粗长,黑色中泛着一种油亮的光,整个身体便是一张大嘴,满口都是白森森、鳞次交错的犬牙,上面还低落着黑色红色的口水,散发一股恶臭。 其次这玩意的肚子下面还延伸除了八根肢节状的手臂,像极了蜘蛛的腿。 我感觉黑魔刀上面传递出巨大的力量,居然有些把握不住,被这玩意狠狠别过来,刚想用两只手把它撑住,结果这玩意却好像皮球一样弹起来,径直撞上了我的胸口。 它的力量很大, 我有些猝不及防,身体直接往后倒去,胸口的气血立马开始翻涌,刚要踹上一口粗气,那玩意腹腔下面的节肢手臂已经飞快张开,朝我脸上兜下来。 抱脸虫吗? 我心里有些慌,急忙出刀抵住了这团东西,发现黑魔刀居然没办法将它轻易洞穿,而且这毛球怪物的力量特别庞大,简直不是人力可以抗拒。 这一幕搞得我心惊肉跳,来不及想太多,赶紧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朝刀锋上喷洒而出,受到了我的舌尖血加持,刀锋立刻涌出一道强芒,紧接着一股炙热的气息上涌,终于将这玩意弹开。 我趁机跳起来,回头一看黄家的队伍,大部分都被这毛绒绒的东西给缠住,每个人都在持咒与它相拼,就连修为最高的黄门郎和青玄也被缠住了暂时脱不开身。 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东西的恐怖,不敢再继续逗留,果断转身朝树林后面跑去。 此时出现在树林里的毛球怪物数量相当不少,但好在有黄家人帮忙分担压力,因此一时半会还纠缠不上来,我找准机会用力飞奔,几个起落间就跳到了丛林深处。 只可惜我这一跑,对面的人也有所察觉,黑曼立刻指向我说,“巴贡长老,别让这小子逃了!” 正在念咒的巴贡也把目光转向我这里,眼神极端犀利,交叠的双手飞快合十,诵念了一大段咒语,顷刻间毛球怪物便分出一半来,集中向我展开了追逐。 我不明白这种毛球生物究竟是什么来头,但仅凭刚才的交锋,也意识到这玩意一旦形成规模,肯定不是那么好对付,于是加快了脚步狂奔,只想尽快脱离战场。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我刚一调头逃跑,却听到头顶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用余光一瞥,发现自己头上也有类似的毛绒怪物,正好似皮球般笔直地坠落下来。 这玩意在空中张开了节肢一样的手臂,毛绒绒的大嘴张开,距离我已经不足两米。 忽然一把镀金的短剑从斜处射来,替我将这鬼东西的嘴巴给封住,不让它靠近我, 随后一阵蕴含着灵气的劲力从剑上传来,剑锋微颤,伴随着一股巧劲弹出,那毛团被高高地挑飞,啪叽一声摔在了树干上面。 我回身一看,来人是林远,他正抖手打出一张蓝符,利用符咒的气息灼烧那鬼东西的身子,瞬间腾起了一股大火。 这容绒毛怪物虽然力量奇大,不畏惧刀砍,可对散发出灵韵的符纸却相当忌惮,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来,直接跳进树林,一下子便失去了踪影。 我迅速走向林远,询问他刚才去了什么地方,林远把手往身后一指,说自己看到一支队伍正在快速朝这边走来,看这架势有点像五毒教的人。 我说啊,五毒教的人怎么可能来到这里?林远摇头表示不清楚,看这形势是越来越热闹了,咱们得快点撤回去,免得又陷入重围。 顾不得再思考,我和林远急忙往回路上狂窜。可刚跑四五米,那丑陋的毛绒怪物再次出现,直接从后方飞射而来,而且这次来的数量比刚才还要多,我粗粗一扫,发现足有五六头,已经借助着黑暗的掩护,悄然摸向了我们。 林远也有点紧张,回头张望,惊呼道,“这是鬼玩意!” 我说不清楚,估计是蛊术和降头术的一种结合体吧,这些东西应该是收人操控的,操控的它们的人叫巴贡,好像是黑河苗寨的首席大祭司。 说话间那东西已经朝我们扑上来,我和林远也不客气,头也不回,黑魔刀和枣木剑同时朝后面劈砍。 可这些毛绒绒的肉球怪物也不是吃素的,脚软伸出又红又黑的骨质肢节,将我们的武器牢牢锁定起来,随后那拼命拉扯,我竟然感到手腕有些把控不住,差点连武器都被抢过去了。 我心中一阵惊讶,回想起之前在的神庙洞中看到的那些蜘蛛怪物,似乎和这种毛绒绒的肉球怪物存在几分相通之处,不用说,这些鬼东西应该同样是出自五毒教的杰作。 想不到的黑河苗寨和五毒教的牵连居然这么深,难怪当正面叫嚣白云苗寨。 前面的肉球怪物还在不停地攻击我们,这玩意动作齐快,力量也大得离谱,一旦抢夺武器失败,便会立马钻进树丛里隐藏起来,令人无从防备,有的从侧面发动攻击,有的则从我们头顶跳下来,实在让人头疼。 林远看准机会,将一张符咒紧贴在剑锋上,趁机刺向其中一头怪物,剑锋抖落,依靠着符纸上面的灵韵催动,总算是发挥了一些作用,让肉瘤怪物身上弥漫出滚滚的黑色烟雾来。 这种烟雾粘稠如墨,散发着浓郁的腥臭气息,肉球怪物受到惊吓,纷纷弹射而起,竟然在半空中吐出了一些红丝,林远急忙挥剑去斩,这些红丝立刻被搅乱,散发散发出一些黑红色的诡异烟气,开始朝地面八方扩散。 我脸色一边,急忙让林远回来,告诉他这些红丝是有毒,随后将龙蛊唤出,挡在了前面的雾色前面,小东西张嘴一吸,将毒气纷纷吸纳进嘴巴里,林远这才得以脱险。 黑暗中还有好多红丝在浮动,我知道这是某种阴寒之毒具象化的体现,虽然有着龙蛊帮忙, 我不怕被这玩意毒死,但也不想尝试它的滋味,于是果断带上林远继续往回撤离。 可跑出了没几步,我竟然又闻到前面散发出一些浓郁的腐臭味,抬头一看,发现前面摇摇晃晃的,居然出现了好多爬动的死人。 这些人脸色发青,脸颊和眼窝干瘪,还有的已经高度腐烂,满身都是蛆虫,但却似乎受到了什么神秘力量的操控,正摇摇晃晃堵在我们前面。 “靠,苗疆的人也懂得控制尸体?” 林远震惊不已,不由得发出了一声低呼。我则凝目看向那些摇摇晃晃爬行的尸体,摇头说,“这些尸体应该是利用某些特殊的蛊虫操控起来的,并不是真正的邪尸,它们遵循本能接近活人,不过杀伤力有限,用来吓人还行,应该不至于威胁到我们。” 短暂的两秒钟犹豫后,我们与前面的尸体交上了手,这些死活人的攻击方式单调,除了牙齿和爪子,几乎没有太强的攻击手段,只是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实在太不好闻了,一靠近就让人想要呕吐。 我和林远边打边退,不断朝比较高的地方撤退,这里距离回去的路程已经不远,我正要硬着头皮往小溪下面跑,林远却拦了我一下说, “不行,如果把这些尸体和怪物也引到白云苗寨,待会儿肯定会爆发更大的冲突。” 我愣了一下,望着身后溪边出现的水田亮影,脚步顿时有些迟疑了。 芭珠和刘媚刚救走了那批人,应该还没来得及返回苗寨,我们这一退,只会把危险重新带给他们,林远显然是有这方面的顾虑,因此不再按照原定计划跑路,而是领着我选择了另一条比较隐蔽的路线。 我们打算绕远路,等避开了这些怪物和蛊虫的追击之后再返回苗寨,可惜现实从来不肯按照我们设想好的剧本走,就在我们调头要偏离轨道之际,黑暗中居然射出了大量毒箭,齐刷刷朝我们涌来。 我和林远只有两个人,当然不可能挡下这么多毒箭,顿时被逼得狼奔豖突,不得已只好躲在了树干背后。 此时追兵的脚步声也逼近了,我听到一阵冰冷的狞笑,探头一看,发现是黑曼率先领着一队人马出现,站在高处对我们不断发出挑衅, “兔崽子,你们刚才不是还挺狂吗,怎么这就躲起来了,有本事出来,让我好好教教你们该怎么做人。” 我气得眉毛都拧起来了,这孙子能力平平,之前被我教训得抱头鼠窜,想不到今天还有胆子带人来追击我们。 就在我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身后的溪流中却传来一阵水响,我扭头一看,发现之前追击我们活死人纷纷倒在地上,好像失去活性般爬不起来,与此同时,苗寨方向还传来了一阵低沉沙哑的冷哼, “白云苗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你们过界了,再往一步就死!” 第542章 铩羽而归 忽然出现的声音显得低沉又豪迈,我和林远都感到一阵诧异,急切地回头,发现小溪下面的水流居然变得湍急起来,咕噜噜地冒出巨大的水泡,同时溪水也好似沸腾了一般,弥漫出好些白色的水蒸气。 那些死活人刚刚接触到水蒸气,马上就浑身腐烂,好像一截烂木头般栽倒下去,与此同时溪水旁还出现了大量火把。 骤然出现的火把将溪水映照得亮如白昼,我看见一道十分高壮的身影中冷冷地站在水边,用冰冷的目光注视黑曼和他身后的追兵。 居然是巴熊。 我和林远感到更加震惊了,没想到这个外表粗犷的苗家汉子,居然有能力迅速摆平追逐我们的死活人,甚至就连那些肉球怪物都纷纷停下了追赶的动作,似乎对这个男人存在着很强的畏惧心理。 我很困惑,自己不是第一天和巴熊认识了,没想到他居然拥有这么厉害的手段,早点怎么没看出来? 我还在惊讶,这时候树林中再次传来脚步声,我看见黑河苗寨的首席祭司巴贡正大步走出来,这家伙长得又黄又瘦,脸上还抹着很多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油彩,肩膀上则扛着一只比脑袋还要大的绒毛肉球,八条触手在空中蠕动着,给人一种妖邪的既视感。 这家伙来到树林旁边,并没有看向我和林远,而是半眯着眼睛,有些谨慎地看向沸腾的溪水,脸上写满了忌惮之色。 巴熊手拿苗刀站在溪水旁的一块石头上,淡淡地与之对视着,隔了几秒钟后,他率先说了几句苗话,而巴贡也冷冷地用苗语回应着。 两个人语速很快,我本来就地苗语一知半解,听得不是特别清晰,只能听出巴贡在大声斥责巴熊,说这是苗人自己的恩怨,为什么要找来外人插手。 巴熊冷冷地站在火把前面,黝黑的脸上写满了仇恨和冷峻,再火光照射下,他的脸显得无比僵硬和冰冷,露齿一笑说, “真亏你有脸指责我,你们若不是设法取得了五毒教的支持,又怎么干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们?” 它的面容阴沉,流动着数不清的恐怖,只是淡淡地往前一跨,顿时水下一阵沸腾翻滚,有着十分强烈的阴煞气息从脚边涌来。 巴贡夜不太敢轻举妄动,缓缓站定在那些活死人倒下的地方,凝视着水中传递出来的可怕客气,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说, “既然闹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必要再废话下去了,来吧,就让我看看白云苗寨的大阵究竟有多厉害,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样无法攻破!” 接着他双手一合,再次诵念阴法咒语,浑身黑色上涌,身后那些恐怖的肉瘤怪物便纷纷挥动节肢爬起来,来到了那些活死人的身后。 随后这些毛绒绒的肉瘤怪物腹腔下,居然延伸出大量诡异的黑红色丝线,随着丝线逐步浸入活死人的身体,巴贡持续诵念经咒,下一秒那几具活死人居然有睁开了眼睛,并诡异地爬动起来,身体再次摇摇晃晃地走向罅隙。 巴贡冷哼道,“这一次,我们势在必得,就算你发动整个白云苗寨的人进行抵抗,也没办法再阻止我们。” 肉瘤怪物不断蠕动,完全贴合在活死人背后,黑色红色的长丝入侵了尸体的脑部和骨关节,这些活死人的喉咙里居然发出了恐怖的嚎叫声,像极了一只只的野兽。 同时这些尸体爬动的速度也在加快,一点点逼近了巴熊。 我和林远看得很是揪心,正思考要不要立刻冲上援救,巴熊却同样把双手合十放在了一起,嘴里默默诵念着什么。 脚下的溪水沸腾得更加厉害,好像水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流动,没一会儿就攀附在了活死人身上,没等活死人走出太久,身体就立马变得僵直了,随后动弹不得,再次跌进水面。 这时候我也看出来,溪水下肯定隐藏着什么东西,或许是蛊,又或者是其他厉害的布置,总之它们能够对活死人产生遏制,使得那些活死人无法通过小溪,就连正在操控活死人的肉瘤怪物们也发出了叽叽的嘶吼,似乎很畏惧水下面的东西。 这场无声的争斗还在持续,巴熊和巴贡什么都没做,只是彼此保持很长一段距离,遥遥对峙,嘴里不断诵念着什么。 小溪里的水流则翻滚得越来越距离,像极了一锅烧开的热水,活死人几次爬起,又几次跌落,哪怕倾尽全力都没有办法跨越小溪,巴熊则是一动不动,脸上始终保持着不屑的冷笑。 很明显他在斗法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只是这里的敌人数量太多了,随着两人斗法的持续,我竟然看见黑河苗寨的队伍里有人弯弓搭箭,似乎准备对巴熊展开偷袭。 “靠,暗箭伤人,真不是东西!” 我顿时不淡定了,一旦巴熊遭到偷袭,恐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优势会立马荡然无存,于是赶紧从大树背后钻出,决定先摸上去,搞定那两个打算放冷箭的机会。 可我这一跑,脚下却踩中了什么肉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最先攻击我们网纹蟒也在这里出现,正试图用尾巴缠绕向我。 “滚!” 我火冒三丈,重重的一脚跺下去,狠狠碾在了蛇头上,一用力,这几乎和常年人手臂差不多大小的蟒蛇就失去了生命。 只是网纹蟒的数量远不止一条,我这边刚闹出点动静,就听到林子里窸窸窣窣地响着,爬出来更多蟒蛇。 我心中一惊,蟒蛇和毒蛇不一样,它们不靠毒液制服敌人,一旦发现目标就会立刻绞杀上去,依靠蛮力将敌人杀死,一两头蟒蛇对我构不成阻碍,可随着数量增多,几头蟒蛇一起缠上来,依旧会对我构成致命打击。 我只能让龙蛊出马,替我搞定这些蟒蛇,可就在我打算绕开的时候,耳边又听到一阵尖锐的破风声,只见一团黑影浮现,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我背后,正张开大嘴咬上来。 我才明白,就在我思考要不要绕后偷袭的时候,敌人也在琢磨着怎么偷袭我,而且他们的速度更快。 想到这儿我立刻发飙,抽出黑魔刀弹开了这家伙,林远转动枣木剑扑上来帮忙,洒出好几张符纸,周身莹蓝色光芒闪烁不定,将这些肉球怪物纷纷逼退。 此时战斗已经再度打响,被我们逼退的肉球怪物们再次调转目标,朝小溪下游的巴熊那边射去。 巴熊正在操控溪水下面的东西,感受到这些鬼玩意的靠近,目光也是一沉,忽然把双手一挥,翻滚的溪水中立刻爆出一道道水浪,朝肉球怪物身上拍打过去。 随后黑黝黝的水面下也弥漫出一股极其庞大的阴冷气息,连同我们脚下的土地有位置颤抖了一下, 那气息刚刚出现,立刻像水浪一样平铺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不仅是我和林远,对面巴贡夜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不得不停下了念咒的动作。 此时的巴熊浑身肌肉暴鼓,双眼呈现出诡异的猩红色,脚下的溪水潭也弥漫出陌生的气息,像是愤怒,也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巴贡的脸色终于变了,脸上闪过一抹惧意,后退两步说,“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寨子的守护灵居然依旧存在!” 巴熊冷漠地凝视着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冰冷道让所有人都感觉陌生的语调说, “白云苗寨一向与世无争,我们逃避战火,却不畏惧战火,如果你们跨越这条小溪,就意味着全面开战,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巴贡哼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要忘记,我的背后可是站着整个五毒教,一旦他们的大部队赶来,瞬间就能让你的寨子成为一片废墟!” 双方互放狠话,看起来好像谁也不服谁,但我明显感觉得到,巴贡似乎有点底气不足,也不敢继续对我们咄咄相逼了,深吸一口气说, “小子,你们不要太得意,既然进入了苗人的地盘,无论怎么猖狂,早晚有一天会落入我的手里,你们不可能每次都走运!” 撂下这句狠话,对方转身就走,黑曼则是一脸不甘,追上去说,“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到时候怎么跟五毒教的人交代?” “交代什么,白云苗寨的底蕴那么深,换谁都没办法轻易攻破,他们要是不满意,那就自己上场吧!” 巴贡脸色黑得犹如一块锅底,狠狠瞪了黑曼一眼,大步走开。 黑曼虽心有不甘,见状也只好灰溜溜跟上去,这帮人来的很快,走得也很快,没一会儿就再次消失在了树林中,消失无踪。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这才收拾好东西,一起钻出了树林,这时巴熊已经停止念咒,那片流淌的小溪也逐渐归于平静,不再散发出那么恐怖的气息了。 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似的,只有趴在地上的那几具腐烂的尸体,还在述说刚才的战斗场面。 我们小心翼翼地跨过小溪,跑到巴熊面前说, “老哥,你怎么会跑来这里接应我们?” 巴熊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我们,甩甩头,说你们是替苗寨出力,才会惹上这场麻烦,我身为苗寨的护卫统领,如果对这件事袖手旁观,传出去还怎么混? 我又问他,说芭珠和刘媚呢,你有没有看见。 他点头,说神女和你朋友已经先一步撤回寨子了,多亏你们出手,顺利救回了那几个被抓走的寨民,说起来我应该好好感谢你们才是。 第543章 药王神鼎 我赶紧摆手,笑着说不用,都这么熟了,说这些感谢的话反倒见外。 林远则是诧异地看向巴熊,说老哥,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厉害,居然单枪匹马就逼退了这么多人。 巴熊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淡淡地摇头说,“厉害的不是我,而是祖先们留下的布置,白云苗寨之所以能够在苗寨这个地方世代延续下去,最大的功劳就在于溪水下这些布置,任何人,想不经过我们的同意跨越这条边界线,都会遭到祖先的诅咒。” 我哦了一声,低头看向那些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流水,继续追问道, “既然你们的祖先留下了这么厉害的布置,那为什么不趁机反击,干脆把黑河苗寨的人一锅端了,也省得他们经常上门骚扰。” 巴熊苦笑着把头摇了摇头,说哪有这么简单,苗寨的布置是专门用来抵御外敌入侵的,只要跨过这条边界,那些布置也就没用了, “你也知道,黑河苗寨已经得到了五毒教的支持,他们的整体实力比我们强太多了,如果我们死守这个防御圈,还能勉强维持自保,但要是真的冲出去和他们决战的话,只怕白云苗寨很快就会变得荡然无存。” 我点头表示懂了,想不到看似安宁祥和的苗寨,背后竟面临这么大的生存危机,果然苗疆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哪怕是这种大型苗寨也会又朝不保夕的顾虑。 敌人已经撤退,我们便没有把守溪边的必要了,很快跟着巴熊重新返回了苗寨。 去外面折腾了一整宿,回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起来,路上我向巴熊交代了一下自己在外面的遭遇,当听说连荆门黄家的人也进入这片区域后,巴熊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荆门黄家,这个势力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他们很厉害吗?” 我想了想说,“整体实力远在黑河苗寨之上,甚至都可以跟五毒教正面碰一碰,只是他们的势力分布主要在两湖区域,进了苗疆,倒是不存在什么根基。” 巴熊点头嗯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莫非也是奔着万毒窟来的?” “这就不知道了。” 我摇摇头,又补充道,“不过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些人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既然来了苗疆,肯定别有所图。” 巴熊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计较,指了寨子后面的一栋木质楼房,说昨晚救下的人都被安置在里面,神女和刘媚姑娘也在,你们自己进去吧,我还得找族长汇报一下外面的情况。 我说既然你要忙,那就不打扰了,回见。 分别之后,我和林远一起跨进了那个木棚寨子,果然立刻横七竖八躺着十来道身影,都是昨天在黑河苗寨的扎营地中救下的寨民。 这些人被掳走之后大都经历了不少折磨,几乎各个浑身带伤,芭珠正在给他们挨个上药,我和林远见状就赶紧上去帮忙。 见我们平安回来,芭珠和刘媚不约而同松口气说,“太好了,你们这么久都没跟上,还以为出事了呢。” 我苦笑说确实差一点就出事了,好在巴熊老哥出现得及时,靠着寨子里的各种布置拦截下了追兵。 林远则接过药水,同样再自己胳膊上被擦伤的地方涂抹了一下,奇道,“山寨外面的大阵是什么人留下的,好生厉害,居然如此轻易就挡住了那么多人。” 芭珠说,“那是上半年前,由我太师公留下的,依托山势构造排列的大阵,有镇压一切邪秽的效果,也正是靠着这个大阵,白云苗寨才能安稳至今。” 我总算明白了,怪不得黑河苗寨包围这里这么久,连进入苗寨的路线都被他们切断,但却只是围而不攻,感情是忌惮这个大阵。 林远依旧是一脸好奇,说怎么你太师公居然会布置这么厉害的法阵,莫非他老人家也学过奇门遁甲之术? 芭珠看了他一眼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奇门遁甲也不是道家的专利,苗人的祖先是巫族,他们一样流传下了一些布阵的技法,只是渐渐失传了而已。” 林远就笑笑,不再问了。 在替那些伤员处理好伤口之后,我们也感到一阵困乏,各自返回吊脚楼休整。 因为昨晚的出手,我们替寨子挽救了不少被掳走的族人,消息很快传来,也使得我们三个外来户成为了寨子里的“英雄”。 一开始还对我们这些外人存在一定保留的族人们纷纷跑来道谢,送来了不少香肠腊肉和当地独有的饮食、土鸡蛋啥的。 就连族长也在巴熊的陪同下亲自跑来探望我们,拉着我和林远的手一个劲表示感谢。 我谦虚了几句,等到围观的族人都散场走光之后,这才对这个头发稀松,老到连牙齿都快掉光的族长说, “恕我直言,白云苗寨虽然爱好和平,不喜欢打打杀杀,可敌人都欺负上门了,如果大家还是得过且过,没什么危机意识的话,只怕寨子早晚会有倾覆的危险。” 可能我的话并不是太好听,但这毕竟是事实,或许是因为那个法阵的存在,给苗寨提供了太多的保护,也使得这些寨民,包括族长在内的大部分人都不再懂得进取。 这其实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再厉害的法阵总会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一旦法阵告破,以这个寨子目前的状况,又该怎么面对来自外部的威胁呢? 族长当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苦笑说自己年老力衰,已经没有年轻人的进取心了,只能盼着下一个继承者能有本事扭转这一切吧。 任何势力或者团体,一旦存在时间过长,便会滋生腐朽迹象,这并不是族长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接下来我们继续留在寨子里休整了两天,考虑到上次巴贡在小溪附近吃了瘪,我们担心这家伙会卷土重来,便隔三差五前往溪边巡视,并建议巴熊增加了巡视人员,三人一组,轮班巡守。 这个建议很快就发挥了效果,对方似乎知道我们有了心理准备,反倒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滋扰。 只是有个情况我一直很担心,根据林远的说法,他上次在撤退时发现了五毒教的踪迹,估摸着五毒教的人马也已经赶到这里来了。 尽管我不清楚他们大老远追到这里的意义何在,可直觉却让我嗅到了的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危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芭珠再次找上我们,表示阿芸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麻姑想要见我们。 得知这个消息,我们便马不停蹄地朝祖庙方向赶了过去。 依旧是那个幽暗神秘的空间,我和林远并排站在虫池前面,再那些密密麻麻翻滚的蛊虫下方再次看到了阿芸。 比起几天前,阿芸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至少脸蛋恢复了几分红润,被消磨的生命力也有了复苏的迹象。 只是她的长发依旧雪白,浑身散发的寒气也依然存在。 我尝试感应了一下, 那股流动在她身上的寒气变得比之前更为明显,甚至于化作了一层层的冰屑,在虫池表面凝结成了一层霜冰。 其次这个女孩也并没有苏醒,小半个身体仍旧被包裹的在白色蚕茧下,仅露出头部和光滑的上半身,浑身被冰屑裹着,像极了一具圣洁的冰雕。 我和林远看得有些发愣,很诧异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麻姑已经换上一身整洁长袍,在芭珠的搀扶下缓步走来说,“她不是不会醒,而是暂时还不能让她醒。” 我更意外了,急忙询问为什么。 麻姑轻轻叹气,说朱睛冰蟾对她生命力的消耗太大了,以阿芸的修为和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一旦意识被唤醒,那股力量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到时候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我只能用蚕蛊不断为她输送生命力,让她的身体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条件是阿芸只能保持这种昏睡状态,一旦醒来,情绪的高低起伏,抑或是生活中任何刺激,都有可能打破这种平衡,导致前功尽弃。” 林远急了,说可她现在的样子跟个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式能够让阿芸恢复状态吗? “有,但是很难。” 麻姑扫了我们一眼,又把头垂下去说,“除非能得到传说中的药王神鼎,也只有借助神鼎的力量,才有可能帮助阿芸顺利度过此劫,不过……” “不过什么?” 听了这话,我和林远眼神中都迸发出了一抹亮色,只要有希望就好。 麻姑苦笑着叹气,说要想取到药王神鼎何其艰难,那个地方已经上百年无人进去过了,别说是你们,就连我的师公当年也是死在了寻找药王神鼎的路上。 啊? 麻姑的说法将我们惊呆了,眼前这个鸡皮鹤发、看着形销骨立的老太婆,其真实身份可是白云苗寨的大祭司,整个苗疆中排得上号的前辈高人。 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多厉害,但至少比起巴贡之流要强得多。 她的师公能力想来也不会太差,连这种人物都死在了寻找药王神鼎的路上,足可见那地方是有多么凶险。 稍作沉默,林远急忙催促道,“那前辈可不可以告诉,这传说中的药王神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又保存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那么凶险?” 麻姑深深看着我们道,“药王神鼎,是九黎祖先流转下来的巫族信物,拥有着破解巫族起源的奥秘,那是苗疆真正的至宝,如果能得到上面的传承,必然能获得无限成就。至于它究竟被放置在哪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万毒窟这个地方?” 第544章 深夜潜行 苗疆,万毒窟。 这是一个充满了神秘和未知的禁地,我进入这行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当然听说过这个充满了种种迷幻色彩的名字。 传说苗疆万毒窟是所有苗人先祖的起源之地,没人知道它具体隐藏在哪里,更加不清楚它究竟是由何人创立,兴起于哪个时代。 麻姑见我露出这幅神情,便淡淡地点头叹气说是啊,万毒窟之所以神秘,一个是因为隐藏太深,坐落在群山峡谷的最深处,千百年来极少有人能够涉足。 再一个就是它的危险性了,历代以来,不知道有多少苗族先贤曾经想要涉足此地,甚至将其视作终生唯一的终极目标,等到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便会毅然决然踏上寻求万毒窟的道路。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去了这么多人,真正能够抵达万毒窟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以至于关于它的传闻都渐渐消失了,没人清楚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 即便如此,那些拥有终极梦想和追求的苗人蛊师依旧前仆后继,虽然行程艰难,但终究会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度过千难万险,抵达这个人人为止神往的地方, “凡是经过万毒窟的人,最终都成为了苗疆百年一遇的天才级人物,未来成就无可限量,据说万毒窟内隐藏着许多远古神迹,虽然危险,却对修行者拥有难以形容的好处,只要能顺利闯进入口,并平安地活下来,就一定能抵达蛊道的巅峰。” 麻姑平静地描述着,枯草一般灰败的眼仁中也弥漫出些许炙热的神情,最终又化作了幽幽一叹, “早几年,老身也曾想过走上这条路,只是寨子里的局势不够安稳,我害怕自己走后,他们会迎来仇家的敌对,所以便放弃了这个机会,一直未能成行,直到几天前,你们把这丫头给带了回来。” 话到此处,麻姑顿了顿,指向蚕茧下的阿芸说, “她受冰蟾影响,血气冻结,生命力几乎消耗殆尽,就算我用蚕蛊勉强维持生机,也很难让她恢复自由行走的能力,而唯一有可能帮到她的,便只剩下传说中药王神鼎了,那是苗疆的至宝,我师公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只可惜却未能顺利把它带回来。” 她幽幽叹气说,“药王神鼎,唯有真正具备大气运的人才能拥有,苗寨几代先人的机遇不够,都死在了夺取神鼎的过程中,如今老身已经年老力衰,无法前往万毒窟完成这个任务,只能把毕生期待都交付到你们几个年轻人身上了。” 听完了麻姑的话,我和林远都略感愣神,随即相视苦笑了起来, “前辈,这么危险的地方,连您都没有把握,换成我们恐怕也……” 麻姑摇摇头,说不,要进入万毒窟,所依靠的并不仅仅只是能力,还需要很大的气运加持,你们两个人气运都比较特殊,负负相乘,或许可以得正, “当然,这次的形成确实充满了各种未知和风险,加入你们不愿意的话,老身也不能勉强。” 她微微叹气,摇头看着虫池不再讲话,我和林远则再次露出了迟疑的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林远试探着问道, “除了药王神鼎外,真的就再没有挽救阿芸的办法了吗?” “恐怕没有了。”麻姑回答得很肯定,老脸上一层层的褶子皮钱全都耷拉下来。 我又问道,“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万毒窟究竟隐藏在什么地方,又该怎么找呢?” “万毒窟虽然神秘,但千百年来出过那么多苗族先贤,他们通过无数次的尝试和寻找,已经确定了万毒窟的大致方位,应该就在死亡谷中间的某个山脉深处。” 麻姑继续解释,说其实自己的师公当年也成功进过那里,只是在进洞不久之后就遭遇了困境,后虽经历九死一生成功逃了出来,却在不久后便因为伤势太重而身亡了, “师公临死前曾经告诉过我师父一些关于万毒窟的事情,还根据记忆绘制了一张大致的地形图,包括他从万毒窟中带回来的一样东西,而黑河苗寨的人之所以一直跟我们过不去,为的就是得到我师公当年遗留下来的东西。”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麻姑也感到有些疲惫,随后便默默走向了虫池后面的一个空间,蹲下身在一块石头下面反复摸索着什么。 好一会儿,她从里面抱出一个特制的铁盒子,放到我们面前说, “东西就在这个盒子里面,如果你们肯去的话,我就把盒子送给你们。” 我和林远谁也没开口说话,沉默对视了五六秒,林远率先蹲下来,当着麻姑的面轻轻揭开了铁盒子。 这盒子造型古朴,看着应该是远古时期的青铜制品,造型有些笨拙和粗糙,林远花了不少功夫才成功把它打开,而被打开的青铜铁盒内部,则出现了两样东西。 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地图,上面污渍满满,还隐隐附着了一些血斑,应该是制作这份地图的人身体状况不好,边呕血边留下的。 其次是地图旁边放着一根树枝状的东西,同样是青铜式样,造型古朴而简单,约莫半尺长短,上面是一些的分岔的树雕,线条简洁而古朴,给人一种异样的神秘美感,却分辨不出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林远好奇地看向麻姑,说前辈,这跟树枝一样的东西是…… “老身不清楚。” 不等林远把话说完,麻姑就默默摇头,说东西是自己师公弥留之际留下的,当时他意识已经很不清醒,说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无法解释这东西的来历。 但麻姑可以确定,这东西的确和万毒窟内部存在一定的关联,否则自己师公不会还那么大力气把它带回来。 我和林远双双点头,都不问了。 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咬牙去万毒窟,替麻姑将传说中的药王神鼎搞到手,用来继续治疗阿芸。 那么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在短暂地歇息几天后便扭头返回贵阳。 可这一走,只怕阿芸将永远留在虫池内,再也不会有重见天日那一天了。 林远忽然看向我,问我决定该怎么办?我苦笑说你觉得呢。 不出所料,林远闻言便深吸了一口气,说干吧,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半途而废,都已经这样了,干脆送佛送到西,阿芸怎么说也是咱们朋友,但凡有一丝机会,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尝试。 这话也正是我想要说的,当即点了点头道, “好,那就听你的吧,事不宜迟,我们最好抓紧时间上路,争取别让寨子外面的人看出端倪。” 根据麻姑的说法,黑河苗寨之所以跟这个寨子作对,除了顶上他们肥沃的土地之外,最大的动力便来源自这个铁盒子里面的东西。 如今铁盒已经被麻姑转赠给了我们,一旦动机暴露,必然会引来对面最疯狂的拦截和绞杀。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打算今晚就摸黑闯出苗寨。 麻姑说道,“其实祖庙后面还有一条较为隐蔽的小路,可以绕开所有人离开村寨,知道这条路的人不多,我会让芭珠陪你们一起行动,在她的指引下,能确保你们尽快进入死亡谷。” 事已至此,我们只得同意,先返回了吊脚楼收拾行囊和各种生活物品。 苗疆不仅地形和气候恶劣,一路上还伴随着大量未知不可测的风险,为了保证形成顺畅,我们准备了不少生活物资,这个过程耽误了一点时间,等到大家再次汇合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十分。 这次出发的人并不多,除了我、林远和刘媚,便只剩下随同前往的芭珠,以及负责带路的巴熊了。 巴熊是寨子的护卫铜铃,对寨子内外的一切通道都了然于胸,出于对我们前途的担忧,他一边率领我们走向后山峡谷,一边叮嘱道, “周玄,你们这一去恐怕是千难万险,万毒窟虽然曾经是苗人的圣地,但那已经是遥远的九黎时代了,距今超过了千年之久,早就不再是那个繁荣祥和的祭祀之地,你们进去之后不要有任何顾虑,发现情况不对就赶紧撤出来吧,要记住,任何东西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要紧。” 他说话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敦厚老实的长者,言辞恳切,让人感受到莫名的亲和力,我笑笑说, “多谢你关心,但我们背负了大祭司的期望,无论如何都要带回药王神鼎,让阿芸恢复正常。” 他微微叹气,说这点自己当然清楚,“可救人的前提是确保自己平安,阿芸固然重要,你们的生死也很重要,我不希望失去你们这两个好朋友,这点务必要记住。” 望着他那张恳切叮嘱的脸,我和林远十分感动,都忍不住笑起来说, “放心吧老哥,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 继续往前走,横穿过祖庙后山的一条隐蔽峡谷,我们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榕树林下,到了这里之后,巴熊就停下来不走了,朝南边指了指说, “翻过前面那座山脉,或许能在天亮前抵达一个平谷,再往南走上百里左右,就能抵达传说中的死亡谷了,只是……” 话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一脸愧疚地望着我们,“我还肩负着守卫村寨的任务,没办法陪你们继续冒险,你们记着,路上一定要小心,先不说那个神秘的万毒窟了,单单就是死亡谷,也很少有人能够安然无恙地蹚上一个来回。” 我们重重点头,“多谢老哥提醒,等回来再找你大醉一场吧。” 第545章 林子里的战斗 “哈哈,那就说定了!” 巴熊豪爽地笑了笑,分别在我和林远肩上擂了一拳,接着就转身走进了刚才那片峡谷。 此地已经脱离了白云苗寨的管控区域,我们继续在深山潜行,少了巴熊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指引,一路上麻烦不断,好几次都差点栽进陷坑。 好在这一路还算有惊无险,经过几个小时奔波,我们成功翻越了巴熊所说的那座山脉,继而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谷荒原,这里的树林子依旧很密,但树木却没有之前走过的地方那么高大。 天色越来越黑,月影西斜,很快就到六更天了,黎明前的拂晓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候,周围连一丝星光都没有,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树林深处,每一步都万分小心。 冷不丁从远处低矮的灌木丛里传来一声喊叫,吸引了所有人注意,透过绿草和树荫下的间隙,我们隐隐嗅到了一股血腥味正从前面不远处飘过来。 刘媚是一个发现不对味的,立马挑眉说,“奇怪,前面好像有血腥味,好像是有人受伤了。” 我和林远都皱下了眉头,想说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五六里连根人毛都看不见,哪儿来的人迹? 芭珠说,“有可能是黑河苗寨的人,可能猜到我们会有行动,所以提前摸到后山来拦截我们。” 我不解道,“麻姑不是说过,这条路线只有很少数几个人知道吗?” 芭珠摇了下头,说具体的路线确实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可大致方向却是无法隐瞒的,黑河苗寨跟他们对抗这么久了,对山里的地形特别熟悉,不排除会发现后山的路径。 这下我们都紧张了,深更半夜,四个人一起闯入深山,万一真的在此地遭遇敌人的大队人马拦截,必然是个麻烦事。 我想了想说,“芭珠和刘媚原地留下,小道士你陪我过去探探路。” “好。” 林远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快速朝刚才传来动静的地方走去。 距离很快被拉近,透过林荫间隙,我果然看见一行人正快速朝这边跑来。 榕树下首先露出一张中年人阴鸷惨白脸,让我心中一跳。 黄门郎。这老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儿都能遇上他。 我拉了拉林远的袖子,双双躲进旁边的草丛,定睛一看,只见这支队伍一行八人,除了黄门郎自己外,跟随在身后的大都是黄家的精锐高手,一部分手上还带着枪,就是不晓得青玄去了哪儿,这次居然没有陪黄门郎一起出现。 很快我就发现,这支队伍中有不少人负了伤。 伤得最重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这家伙一身的键膘肉,长得有点像电影《功夫》里的斧头帮二当家,穿着黑色西装,大背头,看起来蛮有气势,可身手却比较拉胯,好像是小腿被什么东西给咬了,只能在同伴搀扶下躲进一棵榕树后面。 刚坐下不久,立刻有人用刀子替他割开伤口,做了紧急的救治处理,我夜视能力还算不错,透过那人伤口渗出的鲜血,判断出应该是中毒了,不用说,他们肯定和蛊师碰上了面。 可真奇怪,麻姑说这条路线是通往死亡谷的捷径,我们才走出多远,竟然就遇上了这帮人,莫非他们也在打死亡谷的主意? 还没等我看明白,就听到树林中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乱糟糟的,接着前面露出几道黑色身影来,每个人都气势汹汹。 黄家的人立刻进行隐蔽,各自躲在了树后面,而黑暗中追逐上来的人们则发出了冷笑声,朝着他们喊道, “黄家三爷,你们还是不要做无谓抵抗了,到了苗疆地盘,这里可没有你发挥的余地。” 我心头一震,感觉这声音十分熟悉,急忙眯着眼睛去瞧,随后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老人脸,同样显得阴鸷而冰冷。 林远也看到了那张脸,不由小声低呼起来,“白长老,居然是他!” 我们都感到十分意外,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不久前在中越边境,曾经派人大肆追杀过我们的白长老,这家伙不是五毒教分会的负责人吗,好端端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心跳得砰砰响,林远也露出相当诧异的表情,凑近我说, “该不会五毒教所有人都来了吧?” 我抿着嘴唇没有吭声,继续眯眼看向前方,而此时躲在树林里的黄门郎却是冷哼起来,大声说,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仗了地形优势罢了,真要拼起来,我黄家可不怕你们五毒教。” 白长老冷漠地说,“你们黄家一直在中原发展,为什么要进入苗疆,难道不清楚这里并不欢迎你们?” 黄门郎哈哈大笑,说这里既不是我们的地盘,更加不会是你五毒教的,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思,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长老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点点头,“这么说你们也是奔着万毒窟来的咯?” 万毒窟三个字一脱口,我和林远的心脏又是一震。 果然,这些家伙的目地果然跟我们相同。 黄门郎哼笑说,“是有如何,万毒窟存世都几千年了,你们苗疆的人没本事破解它的秘密,就该让给真正懂得破译的的人。” “找死!” 白长老怒不可遏,只是晃了一面,身形再次隐入丛林,紧接着双方就开始动手。 黄家这边有枪,他们也不敢太靠近,只能拉远距离,利用毒箭轮番射击,黄家人不甘示弱,立刻举枪还击,双方隔着树林对射,一阵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不过就火力而言,明显是五毒教的人占了便宜,虽然毒箭的射程和穿透力无法和手枪媲美,但白长老带来的人相对多一点,对环境也更加熟悉,很快就把黄家的人压制得不敢冒头。 我和林远则没有现身,任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直接退到了一个相对较高的地方,继续欣赏这出好戏。 大概交火了三分钟,双方都停下了动作,虽然五毒教占了便宜,但出于对手枪的忌惮,还是不敢太过于接近,只能隔着五六十米距离说, “黄三爷,何必这么固执,以你的身份原本不用来这里受苦,不如接受我的意见,大家好好坐下来聊一聊吧。” 黄门郎怒火中烧,大吼说聊个屁,我侄子的死,你们五毒教也有份! 白长老哦了一声,摇头说抱歉,我对你侄子发生在古滇遗址的遭遇感到抱歉,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其次当初那件事我并没有参与,就算你要怨恨,也不该迁怒到我头上。 黄门郎含恨说,“我不管你有没有参与,总之你是五毒教的人,只要是这个势力的人,我们就不可能合作!” 话音落地的当口,黄门郎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的符箓,猛地扫向天空,随后以不可思议的动作迅速结印。 我蹲在高处,把他的手印看得一清二楚,发现是一种比较隐晦的密宗手印,还没等看清楚,就看见黄门郎猛地深吸一口气,将手印隔空打在那些符箓上面,顿时符箓生出一缕缕光芒,同时化作气旋,朝敌人那边猛吹了过去。 我在气旋中捕捉到了一股很凶煞的气息,随着气息凝聚,居然闪过好几道金甲符兵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夜幕中,无声无息潜入了对方的阵营。 见此情形,林远也露出一抹玩味之色,低声笑道, “黄家果然不是盖的,连这么珍贵的金甲符兵都能信手拈来,不过单靠这些符兵怕是没有办法出奇制胜。” 我们和五毒教打得交道也不少,直到这些人究竟有多么凶悍,整体实力甚至不亚于宏光寺,哪里是能够被黄门郎轻易打发的。 符兵悄无声息靠近,一下子猛扑到了敌人阵营里面,很快白长老身边陆续发出了惨叫声。 我看见一道虚幻的符兵身影浮现,紧接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从林子里跑出来,居然被拦腰斩成了两段。 然后符兵飘过,开始攻击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甚至都来不及将弓箭举起来,身体就和同伴一起被撕裂…… 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断成了两截,鲜血飞溅,好似天女散花般洒落下来,这变故让五毒教的人猝不及防,要是换成一般人,兴许就丢开武器选择逃命了。 但白长老毕竟不是普通人,瞧见黄门郎的手段之后,立刻冷哼一声说, “天堂有路你不走,既然这么急于找死,那就成全你吧!” 接着树林中便有一些黑色的物体被投掷出来,在半空中轰然炸开。 爆炸的威力虽然不强,却伴随着股股绿色的浓烟,经风一吹,很快就扩散到了黄家人头顶上,紧接着散发开来。 那几个黄家的成员根本来不及防备,吸入了这些绿色毒气,纷纷惨叫着倒地。 黄门郎知道这些烟雾有剧毒,赶紧对身边的人吼道,“走,快走!” 随后他更加卖力地念咒,金甲符兵在林中左右冲突,同样给五毒教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白长老似乎意识到强攻不是办法,为了避免造成更多损失,只能狠狠撂下一句话, “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山里还有更多埋伏等着你,不像是就趁早滚!” 他一声令下,带领手下暂时退走,留下了三四具尸体摆在林子里面,反观黄门郎这边损失的人也不少,之前跟他一起跑出来的人有八个,死了一多半,算上他也只剩四个人能够站立了。 之前那个大背头的胖子也死了,黄门郎紧张地蹲在他身边,快速说了句什么,可对方没有回应,很快就喷出了一口发黑的鲜血,蹬腿报销。 第546章 又见孙俊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是在哪个阵营,亲眼见证死亡都不是意见赏心悦目的事情。 看得出黄门郎的脸色很不好看,他阴恻恻的表情绷得好像要吃人一样,站起来身,对其他人吼道, “青玄是怎么回事,他人呢,为什么没有按时跑来接应我们?” 一个黄家小厮低头说,“五毒教与黑河苗寨早就联合到一起,在前面布置了天罗地网,恐怕青玄道长那边的进展也不顺利。” 黄门郎哼了一声说,“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咱们选择的路线没错,看来这条路线是对的,前面不远就能抵达死亡谷了,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哭丧着脸干什么,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这关系到我们黄家日后的命运,绝对不能的马虎!” 幸存下来的几个小弟都不敢吱声,唯有互看一眼,默默点头。 很快他们就整理了起了尸体,将那个毒发身亡的家伙集合起来,挖了一个浅坑,浇上汽油焚烧。 汽油焚烧尸体产生的味道很不好闻,黄门郎脸色阴霾,对着几具尸体深鞠一躬,随后带人朝树林另一侧跑去,看那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应该是为了跑去和什么人汇合。 我和林远一直蛰伏在暗处,直到这帮人走远之后才从树林下走出来,望着大战后一片狼藉的地面,脸色发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五毒教的人到了,黄家的人也在附近,直觉告诉我接下来这条路肯定不会顺利,除了这一路潜伏的危险之外,必然还会遭到这些老对手的重重打击。 我是真心有点无奈,看着已经被焚烧焦黑的尸体,感觉鼻头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林远则拍了拍我的肩,说走吧,咱们先回去,找芭珠和刘媚汇合,把这边发生的情况告诉他们。 对于黄家人的遭遇,我和林远并未表露出太多同情,这些人跟我们并不是一伙的,加上之前曾经发生过那么多矛盾和冲突,论起来也是敌人。 我们原路返回,找到了正蛰伏在树林里刘媚和芭珠,讲出刚刚在丛林中目睹的那场火拼,刘媚立刻撇嘴说, “活该,谁让这些家伙贪心不足,总想着到处捞好处?” 我叹气说,“问题并不在这里,根据黄门郎临走时的说法,他肯定是知道死亡谷的消息,根本就是奔着这个地方来的,我比较想不通,这个情报好似谁泄露给他的?” 我们会知道万毒窟的大概位置,是因为麻姑给了我们路线图,根据路线图的指引才能顺利找到这里来。 可黄门郎呢,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来到了这儿? 这话同样勾起了芭珠的好奇,偏头说没错,“要说五毒教的人能够找到这里,我还不是特别奇怪,毕竟他们在苗疆横行无忌那么多年,多少会掌握一些关于万毒窟的情报,但黄家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来自中原,为什么会对万毒窟这么了解?”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纷纷感应到了一些不正常的危机感。 这时候林远又站起来,看了看即将放亮的天色说,“前面还有几十里山路,天也快亮了,按照我们的脚程或许还要走上两天,要不要抓紧时间赶路?” 芭珠摇了摇头,说先不要了,五毒教和黄家人都在前面,如果大白天赶路肯定会和他们碰头遭遇上,不如先停下,找个地方歇息,等天黑后再继续赶路。 虽然天黑赶路辛苦,最起码能够避免和这些人撞上,我们有图纸,倒是不怕落后于这帮人。 芭珠的话获得了我的认同,我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大家就在附近找了一个简陋的石洞,利用树藤和野草把洞口覆盖起来,钻进石洞里面休整。 夜间赶路让我们觉得相当疲惫,商量好轮流放哨,很快就靠在石壁上睡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我被人摇醒,睁开眼,看见刘媚正坐在我旁边说,“怎么睡得跟死猪一样,到你换岗了。” 我哦了一声,揉了揉红肿眼睛坐起来,来到洞口外面放哨,刘媚却神采奕奕的,没有要休息的迹象,我感到好奇,说你不困啊? 她笑着看我一眼,说不困啊,自己刚才休息过了,树精本源只需要吸收自然精华为己用,越是到了深山,就越贴近大自然,根本不需要考虑休息的事。 我说好吧,真羡慕你这体质,不睡觉还这么有精神。刘媚对我眨眨眼说,“这几天你这么疲惫,明知道万毒窟是个凶险的地方,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去闯?” 我说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放着阿芸不管吧,再说现在五毒教也盯上了万毒窟,我们不去,肯定会让五毒教的人得逞,到时候这帮人只会更嚣张, “你也清楚这是什么性质的势力,一旦他们的势力急速**,对我们肯定还是个威胁。” 刘媚撇嘴说,“你呀,就是责任心太重,不是你的活也拼命抢着要干,就没想过什么时候回家歇着,以后不管这些破事?” 我双手枕着后脑勺,苦笑说哪啊,一入江湖深似海,有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却会自己来找你,就拿黄家来说吧,我从没主动挑衅过这些家伙,可最后不还是成了仇人? 三公说我是背负着十八劫出生的,这些年走南闯北,确实经历过不少磨难,也不知道究竟度过多少劫,后续还有多少劫难在等着我。 我只知道现在还不是我应该停下脚步的时候。 正说着,林远和芭珠也醒了,打着哈欠走上来说,“这荒山野岭的,亏你们还有心思躲在这里敞亮人生理想,聊到哪一步了?” 我看着林远那副没正形的样子,恨不得对他鼻子来一拳,这小子洞悉了我的想法,笑嘻嘻地躲到后面说,“你别瞪眼啊,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我没好气说,“醒了就商量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吧,咱们距离目标还远着呢,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拿出路线图摆开,搁在一块石头上继续分析。 虽然麻姑给了我们地图,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图存在时间太久远的关系,上面标注的路线并不清晰,好多重要的地方都没有标示出来,这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惑,仅能维持一个大方向。 芭珠说,“这张地图是我太师公临死前,根据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当时他脑子已经有点不清醒,能记得这么复杂的路线已经很不容易了。” 按照路线的标示,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依旧在死亡谷之外,需要一直往南走,翻越至少三重山脉才能抵达目的地。 别看是短短的几十里山路,在这种人迹罕至,连鸟都不舍得拉屎的地方,要成功翻越三重山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只能按照上面的指引继续在树林下穿行。 傍晚时分,大家收拾东西出发,途径一条叫不出名字的野河,再沿河而下,漂流了四五公里后,总算来到了一个平原低谷。 这里的地势相对平坦,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放出龙蛊在前面探路,自己带上林远等人尾随其后,过了差不过十几分钟,忽然感应到龙蛊传来极其的催促声。 “前面好像有状况,你们跟紧我!” 感应到龙蛊的召唤,我立刻谨慎起来,提前取出黑魔刀握在手上,快速朝龙蛊那边跑去。 跑出一道矮坡,我在一处小树林外停下脚步,然而眼前浮现出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 我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半死不活瘫在地上,身上有很多被荆棘划伤的痕迹,伤口发黑留着脓血,好像中了剧毒。 龙蛊就趴在这人额头上,对我叽叽叫唤,询问我要不要给这个人解毒。 我怀着狐疑的心态拉进距离,当看清楚这个躺在地上的家伙究竟长什么样之后,又被惊得再次深吸了一口凉气。 “孙俊,怎么会是他?” 这次发出惊呼的人换成了的林远,我俩愣神站在毒伤昏迷的孙俊面前,感到极端的不可思议。 这家伙不是被抓回五毒教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数百公里外的深山老林里? 林远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忙对我说,“周玄,先把人救醒再问一问情况。” “好!” 我立刻打了个响指,龙蛊听到我的招呼,当即沿着孙俊嘴巴爬进去,滋溜滋溜地吸食起了对方体内的毒素。 说到解毒的功效,我就没见过比龙蛊更好用的,短短不到十几分钟,孙俊的脸色就又黑转青,再到逐渐变白,恢复了几分气色。 这时候龙蛊爬出来,告诉我孙俊中的毒其实不算太严重,比起毒伤,最严重的还是体力消耗太大,可能是好几天每吃过东西,加上极度的疲劳,所以才会昏迷至此。 我点了点头,示意林远分一分干粮,用泉水泡开,轻轻喂到孙俊嘴巴里。 果然一接触到被泡发的食物,孙俊就开始自然吞咽,并缓缓地睁开了疲惫欲死的双眼,用麻木恍惚的眼神看着我们。 这些食物让他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在经过几秒的宕机之后,这小子总算把眼睛皮彻底睁开了,眼神里也逐渐有了光,一脸吃惊地看向我和林远,仿佛做梦一样发出了喃呢, “怎么会是你们?” 我和林远同时蹲在他面前,“这个问题我们也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笛莎为什么会放过你?” 孙俊惨然一笑,摇着头说,“她并没有放过我,只是近期接到任务,要去一个叫万毒窟的地方,笛莎害怕我会继续逃跑,才大老远把我也一起带过来了。” 第547章 巨型裂谷 “这么说那个女人也在寻找死亡谷?” 我和林远都有点懵,扶他坐起来,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俊的身体还很虚弱,只能靠在石头上说,“是这样的,当初……你们不是挟持笛莎,要她带我们离开白山吗,后来这个女人使诈,把我拖进了水潭,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她最后又救醒了我,还给了我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 我无语说,“这女人对你还真是不错,都这样也舍不得杀你。” 孙俊露出很苦的笑容,摇头说哪是不错,她不过是为了满足内心的征服欲罢了,我一直不肯答应和她在一起,这让她尊严受到了挑衅,不顾一切非要逼我就范, “如果我一开始就乖乖顺从,可能她又会嫌我没骨气,早就一脚把我踢开了。” 我抽搐了一下嘴唇,说这么看来她心理还真是变态。 “她本来就很变态,不仅对自己变态,对别人的方式就更变态了。” 孙俊无奈又苦涩,继续靠在石头上喘气说,“你们逃走不久,笛莎就接到了新任务,要进入死亡谷寻找万毒窟入口,这次她带上了我,说寻找万毒窟的任务很危险,可能稍不注意就死了,如果她会死的话,肯定会带着我一起死。” 我被整无语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林远也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抖嘴说那后来呢? “后来就来到了这儿,我们在钻进这片树林的时候,遭遇了另一伙人很凶残的家伙,他们打起来没完没了,我就找机会跑了,谁知跑了没多久就被毒蛇咬伤,加上又累又饿,没多久就昏死在这里。” 孙俊断断续续说话,我见他状态不是很好,就喂了他一点水,再丢过去半张饼说, “行,我都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背过身,我和林远小声商量起来。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孙俊,真是无巧不成书,不过这小子伤得比较重,又没什么本事,带在身边肯定会严重拖累我们的行程。 刘媚走来说,“干脆给他一份食物和水,把出去的路告诉他,让他自己离开吧。” 我感觉这个主意倒是可行,等孙俊吃饱喝足,慢慢恢复力气之后,我就重新走向他说, “你身体不方便,我们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办,没办法再带着你了,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干粮,干脆你就……” 谁知我话还没有说完,孙俊却马上坐起来,把头摇了摇,“不,请你们别抛下我,我也想去死亡谷。” “你去那里做什么?”我和林远均感意外,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孙俊含恨地说,“笛莎把我害得太惨了,你们走后,她为了泄愤,不惜对我……我痛恨这个女人,想看她最后到底怎么死!” 望着孙俊充满怨恨的眼神,我无奈只能叹气,说你还是省省吧,笛莎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你如果跟随我们进入死亡谷,大概率是不能活着走出来了,那地方不是开玩笑的。 孙俊怒等双眼,说你们根本不知道笛莎是怎么折腾我的,我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指望, “我好恨,坚持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找一个能杀死笛莎的机会,虽然我知道这个机会很渺茫,但我必须试一试,否则对不起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嗯? 我挑了下眉毛,没想到孙俊会这么说,总感觉他这次似乎表现得跟之前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不太一样了,迟疑道, “你……没收什么刺激吧,那女人到底怎么折腾你来着,方便告诉我吗?” 孙俊眼神带着强烈的恨意,“我不想提这些事,你也别问了,总之要么你们带上我,就算你不带我也没关系,我是不会走的,哪怕是死,也要再找机会去向她复仇!” 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该咋说,孙俊又补充道, “带上我你们不会吃亏,我这里还有一张地图,是趁笛莎没有防备的时候偷来的,可以帮你们更快进入死亡谷。” “你也有地图?” 这下子我们更疑惑了,我们手上的图纸是麻姑给的,五毒教的地图又是打哪儿来? 正当我还在思索的时候,孙俊已经把手伸到胸口,从里面掏出另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展开之后递给我。 我默不作声打开,和自己手上的路线图一比对,然后彻底傻眼。 两张地图标记的路线大致是一样的,而且他提供的图纸还要稍微清晰一点,甚至标记了好多我们所没能掌握的细节。 我很惊讶,把目光转向芭珠。 芭珠脸上同样带着诧异,接过两张地图看了看,随后分析道, “这么看来,五毒教同样有人去过万毒窟,和我太师公一样,对方也留下了一张路线图,方便后人进去。” 我说好吧,要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必须抓紧时间了,同样的路线图人家也有一份,而且标注得比我们还要精确,很有可能比我提前赶到那里。 放好地图之后,我看着孙俊说,“地图我收了,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提醒你一下,那个地方是真的很危险,你去了九死一生,就连我们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出了事可不要怪我没事先跟你打招呼。” 孙俊麻木道,“没关系,反正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到底能不能活着离开苗疆了。” 他态度这么坚决,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色,“大家再休息半小时,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上路。” 我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蹲下,再次研究起了两张路线图,没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靠近,林远来到我对面坐下,问我有没有感觉这次的孙俊有点怪怪的? 我点头说,“确实挺奇怪。” 回想第一次见孙俊的时候,这家伙还是个很容易被人吓尿的怂货,胆子小,没什么主见和主意。 可这次他明明有机会自己逃出苗疆,却死活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走,去的还是死亡峡谷那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林远小声说,“这小子该不会在五毒教受了太多罪,导致心理也跟着扭曲了吧?” 我笑笑说倒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不过管他呢,以他现在身体状态应该赶不了太远的路,我们可以趁机把他甩开,到时候他不回去都不行了。 怀揣着这种念头,半小时后队伍继续出发。 我故意走得很快,专门找一些陡峭危险的地方前进,本以为孙俊会知难而退,主动要求脱离我们。 可事实让我诧异,这一路走来这么艰难,这小子居然咬牙扛住了,一直跟我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甚至为了防备我丢下自己,会主动跑到前面跟我一起寻找路径,搞得我一阵头大。 没辙我只好暂时打消了丢开他的念头。 又走了几个小时,天色渐渐大亮,我们走过了之前那块平地,转而来到了一个巨大的裂谷附近。 这个裂谷的造型别致又夸张,我们站在高处往下俯瞰,视线中是一条延绵看不到尽头的裂谷通道,好似长蛇一样蜿蜒,从我们脚下延伸到视线看不见的地方,与群山沟壑连接在一起,通往茫茫的碧海深处。 大伙儿都感到震惊,这么大的裂谷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或许只有千万年前的地幔运动,才会给地球造成这么明显的伤疤吧。 芭珠扫了一眼路线图说,“图纸上的标注到这里就消失了,说明我们已经来到了死亡谷的边缘地带,如果没猜错的话,只要和大裂谷一直往前走,应该就能找到万毒窟入口了。” 林远挠了挠下巴,说这个河谷太大,也太深了,里面还有好多道纵横的支线,人走在下面就跟钻进了迷宫似的,没有确切的路标,到底要怎么找啊。 芭珠摇头,“只能说事在人为了,如果万毒窟入口这么便于寻找,它就不可能成为苗人心中的圣地了,我们只能下去试一试。” 她第一个朝裂谷下走去,我和刘媚居中,林远则带着孙俊落到了队伍最末尾。 从远处看这个裂谷已经极其庞大,但还没有太过直观的印象,直到我们沿着斜坡下到了裂谷入口处,顿时就被眼前宏伟的奇观给震惊到了。 只见前面是一条足够几十辆装甲车并排驶过的巨型裂谷通道,通道地形平整,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坑坑洼洼,很像是远古时代行军用的大型甬道。 甬道藏匿在群山深处,被瘴气和云雾所遮掩,从上面根本无法感知到它的雄伟,唯有凑近了细看,才能深刻理解它的不凡之处。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震撼的画面,不仅到抽一口凉气说, “这哪里是裂谷,根本就是一条行军用的通道啊,到底是谁修建的,难不成是远古时代的九黎族人?” 芭珠点点头说,“倒是有这个可能,蚩尤不仅是上古大神,更是有‘战神’的美誉,当初炎黄二帝集合整个中原的力量都无法和他匹敌,传说最后还是请来风伯雨师相助,才能击溃他的部队。” 这说明九黎部落的队伍不仅强大,而且数量绝对不少,或许远古之人借助地形开凿出这样的甬道,就是为了方便运兵吧。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荒诞,我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皱眉继续往里面深入一点,下一秒映入眼帘的场面更加让人震惊了。 只见这条巨型的甬道背后,竟然出现了很多条笔直的分叉小路,每一条小路都连接着一个僻静的峡谷,里面云雾升腾,不知道具体能通向哪儿。 第548章 背叛 我被震惊坏了,总感觉眼前的一切有点恍惚,似乎不是真实的。 这么庞大的甬道,背后还连接着这么多的分岔峡谷,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由于地形图上没有标示,我们也不清楚到底该往那条路走,就在我和林远陷入沉思的时候,刘媚却忽然站出来,指向最右边那条通道说, “这条通道最宽敞,看着也更深一些,我建议走这条最好的。” 我想了想,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芭珠也说,“我们还是不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既然选定了其中一条,就先往那个方向走吧,万一走不通我们还可以退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担心一旦进去了就会没有回头路,只是目前也找不到别的好办了,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只能按照刘媚选择的那条通道走去。 这条通道确实很宽敞,坐落在裂谷的左右侧,两边都是高山,道路依旧很平坦。 我尝试从地上的各种痕迹中推断出这条通道具体是干什么用的,可惜它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早就被灰尘和岁月所侵蚀。 唯一让我感动奇怪的事,这条路上除了一些乱石堆外,居然看不到任何一棵杂草,脚下也是一片暗红色的红砂地,脚踩在上面会显得很潮湿,留下半寸深的脚印。 队伍默默走着,平静、又紧张,每个人都绷紧了自己的心弦,直到半小时后我们才终于脱离了通道区域,转而来到一片特殊的山谷。 这山谷是龟背形的地势,四面环山,中间稍稍有些隆起,里面堆放了大量石头,有棱有角,看着不太像天然形成的。 我慢慢走向这些石碓,刚想俯身检查一下,忽然脚下传来一阵沙沙的爬动声,促使我飞快停下脚步,身体猛地往后一撤。 随后我看见了一种“百足线虫”,这种线虫浑身呈灰白色,背壳上有一些花纹斑点,比较分散,节肢的两端延伸出大量毛绒绒的小腿,贴地爬行,动作很快,乍一看有点像蜈蚣,但身体比蜈蚣更细长,腿部也比蜈蚣要细了很多。 “小心,别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我制止了其他人,谨慎地朝石碓下面的裂缝看去,发现这些石碓下面存在好多裂痕,裂痕中不断有各种小生物爬进爬出,大部分都是这种百足线虫。 我蹲下身去,凝视着这些线虫,忽然心中一动,用手指轻轻放在尾端挑动,线虫受惊,立刻沿地缝钻进去,并没有攻击我的打算。 看到这一幕我稍微把心放宽了,扭头说,“还好,这些线虫应该没有攻击性,毒性也不会太猛烈,只要小心避开,被踩到它们就行。” 比起我的谨小慎微,同样身为蛊师的芭珠则胆大了许多,已经走向另一个石碓,皱眉观察起来。 很快她站起来说道,“石碓是空心的,下面应该隐藏着什么东西,要不要撬开看看?” 我说这不好吧,这里毕竟是死亡谷,万一…… 咔嚓! 我阻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石头被撬开的生意,接着好多拳头大小的滚石掉下来,把我吓了一跳,回头只见林远贱兮兮地抓着一根不知道捡来的石头硬块,已经把石碓撬开了一半。 我脸都黑了,说小道士你特么动手前能不能知会一声,好给我个心理准备? 他笑了笑,没理我,很狗腿地招呼芭珠过去查看,我也是无语了,狗曰的叼毛,见色忘友,芭珠说什么他就毫不犹豫地去做什么,还有没有点道士的风骨? 出于好奇我也凑过去查看,点燃火折子丢进被撬开的石碓,果然下面中空的,出现了一个四方四正的小空间,看造型有点像坟地,不过“坟地”下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尸骨都看不见。 我摸着下巴道,“难道建这些石碓是为了买藏族人,可为什么看不见尸骸?” 林远贱兮兮道,“拜托,这些石碓都建成多久了,保守估计也有一两千年了吧,就算当年埋了谁,尸骨也该腐化成渣了,这些石碓密封性不好,只要一场暴雨下去,尸骨就被冲成烂泥了。” 我想着也是,就没继续在意这些石碓了,林远又开始撬动其他石碓,连续撬动了好几个,下面都是空空的,什么也看不见。 大伙儿都舒了口气,把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看来这里确实没什么危险。 就在这我停下来准备喝一口水的时候,孙俊忽然跑向乱石谷深处,指着最大的一个石碓说, “你们快看,这里还有一个大型的石碓,好像已经提前被人刨开了。” 我们都来了精神,纷纷小跑过去,果然这里有个体型大了两倍的石碓,但是石头已经滚落下来,咧出一个半米宽的口子,下面同样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正当我觉得没兴趣,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眼尖的刘媚却觉察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细节, “等等,这个石碓下面不是空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接着她示意林远把破洞扩宽一点,林远点头照做了,很快石缝被进一步扩开,我们定睛往下面一瞧,顿时所有人都吸了口凉气。 只见这个大号的石碓下面居然出现了很多粘稠的不知名液体,就像蛋清一样洒落在地上,在这些液体的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白色的油膏状物,是一种很厚实的黏膜,几近透明。 林远用剑尖挑起了一块黏膜,望着上面到处挂满的“蛋清”,眼睛瞪得好像铜铃, “这是什么?” 我们都不说话了,莫名其妙感受到丝丝的诡异感。 刘媚和芭珠均感不安,同时后退一步说,“看来这个山谷通道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平静,要不我们还是换一条通道走吧。” 我刚要回答,孙俊却立马站出来说,“都走这么久了,还换什么路线,你们怎么保证换成另一条路线就不会遭遇这种古怪的事情?” 这句话让人无法反驳,接着孙俊又说道, “我刚才注意到了,虽然峡谷通道不一样,没不同的通道却全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就算换成其他路线,我们最终也会走向同一个地方,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后退的必要了。” 说这家伙居然第一个扭头,往峡谷中间走去。 林远再次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你没有感觉这小子不大对劲?” “何止不对劲,他性格好像变了,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当心点,这小子落到笛莎手里这些天,肯定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已经不值得我们相信了。” 我快速回了一句,用眼神示意大家小心,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跟上。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峡谷最深的地方,奇怪的是这里居然出现了很多望天树,树上垂落下打量枝枝蔓蔓,遮蔽天光,形成了一个独立封闭的小空间。 我注意到这些望天树后面还有一条通道,里面坐落着许多陡峭的乱岩,看着十分凶险。 孙俊已经先我们一步走到最高最大的那棵望天树前面,正在附身观察什么,我看着他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古怪,故意问他在看什么? 孙俊回了下头,说没什么,这棵树下面有个洞,好像很深的样子。 “哦?” 我假装很意外,慢慢朝他靠近,注意到孙俊一直把手隐藏在树洞下面,好像在摸索什么一样,等到距离只剩下四五米的时候,这小子身体居然抖了起来,露出很痛苦吃惊的样子,大声嚷嚷道, “啊,快来帮我,树洞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咬我。” “你等等,我这就来。” 我立刻朝他飞奔过去,四五米的距离本来就不长,我两步就跨到他身后,正要伸手去捞人,结果孙俊的身体又一下子不抖了,回过头,朝我露出一抹怪笑,“你上当了。” 接着他嘴巴用力张开,舌头下面居然射出一只好像牛虻般的生物,身体呈椭圆形,脑袋上有一根长钉,猛地朝我脖子上射来。 我笑了,早看出这家伙不太对劲,还没等我试探,他就迫不及待主动露出了马脚。 我是这么好暗算的吗?不等那玩意叮上来,我同样张开嘴,一抹金线从嘴巴里喷射出来,直奔牛虻,龙蛊一口就咬住了那东西的脖子,用力撕咬,接着两只蛊虫一起跌落在地上,没等翻滚两圈,龙蛊已经满脸得意地蹦起来,围绕着我的转圈邀功。 反观孙俊则是脸色灰败,似乎没聊到我会识破他的小伎俩,整个人都木讷地呆坐在那里。 我默默看向孙俊,“说吧,为什么恩将仇报,要算计我们?” 孙俊不说话,眼神却藏满了屈辱和怨恨之色,恶狠狠地咬着牙。 林远快步走上来,一把扼住他脖子,“我们总算对得起你,之前还主动给你干粮和水,打算劝你离开苗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孙俊这才冷冰冰地开口说话,“你们根本不明白我遭遇过什么,如果换成是你们,早被笛莎用这种方式对待之后,也肯定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这么说,是那个女人教唆你这么干的?” 我很快抓住了谈话的重点,孙俊倒是没有否认,但却拒绝告诉我们理由,点头又摇头说, “我刚才确实骗了你们,现在落到你们手上也无话可说,你们要杀要剐随意,反正我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你这么说,好像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林远气笑了,没见过这么恩将仇报的家伙,刚要发作,孙俊却仰起头来露出冷漠的笑脸, “不管是谁对不起谁,这些都不重要了,你们也快死了,何必费这么口水?” 第549章 老对手们 “你凭什么说我们会死?” 林远一愣,还要继续逼问,这时候我却听到山谷后面传来大量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顿时脸色一下就黑成了锅底。 只见刚才走过的地方出现了还多穿黑袍的家伙,个个神情乖张,带着充满恶意的冷笑。 走在最前面的人则是笛莎,这个长相普通,身材却极度火辣的女人正用一种充满挑衅和玩味的眼神看着我,呵呵一笑道, “想不到吧周玄,上次我就说过了,自己不会放过你的。” “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随着笛莎的出现,我什么都明白了,已经没必要继续对孙俊展开逼问。 果然这女人得意洋洋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当然,其实我的暗哨早就发现你们的行踪了,之所以没马上出面对付你们,不过是为了先把你们骗到这个地方,确保万无一失罢了。” 我说,“所以你故意把孙俊弄成那副鬼样子,躺在我们必经之路上,算准了我们不会见死不救?” “当然,而且我还向孙俊提供了一张地图,用这张地图来换取你们的信任,为的就是让你们尽快进入我的埋伏圈子。” 她一脸戏谑,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嚣张。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摇头说自己并不是太关心她的算计手法, “我奇怪的只有一点,孙俊应该把你当做仇人才对,为什么反过来帮你对付我们?” 笛莎眨了眨眼,笑容病寒彻骨,“他呀,已经失去了做男人的能力,一个人要是连命根子都失去了,难免会变得偏激狭隘,甚至会变得扭曲,你说对不对?” 啊? 我和林远都下意识缩紧了蛋蛋,扭头看向脸色比铁板还要黑的孙俊,惊呼道,“次奥,你被她、被她给……” “这是对他勾结外人,背叛我的惩罚!” 笛莎的语气变得极度残忍,一字一顿说,“反正这家伙心里没我,只想和另一个女人快活,我断了他的烦恼根,他也就对人生没什么指望了,现在只好继续依附我,成为我最忠心的仆人,一门心思帮我卖命。” 我承认自己小看了五毒教的残忍,更加小看了这个女人摆布人心的能力,得不到就毁掉,这句话被她诠释到了极致! 林远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扭头瞪着孙俊,说她这样对你,你还给她卖命? 孙俊一脸的生无可恋,麻木道,“正因为她这么对我,我才不得不给她卖命。” 次奥,这孙子的脑回路让林远气得想撞墙,但我却理解他内在的苦衷。 一开始孙俊没有一天不想着逃跑,只因为想回到心上人身边,继续美好的事业和爱情。 可现在他爱情已经被毁了,毕竟一个不能行人道的男人,内心极度自卑加上痛苦,使得他已经无力面对李燕。 其次他也没脸用这种状态回去面对家人和以往的生活,命根子一断,等于切断了对以往的所有念想,留在他面前就只剩下继续留在五毒教这一条路了。 而要想留在五毒教,他就只能屈服于笛莎,无条件地替她卖命。 我很佩服笛莎调教男人的手段,只是心头不解,说你这么做,自己岂不是也没办法再享用这个男人? 笛莎一脸的诡异,说你怎么知道我享用不了,我想让他行他就能行,没有我点头,他这辈子都抬不起来。 好吧,我服气了,估计这女人是利用了某种蛊药,成功完成了对孙俊的“生化阉割”,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此时笛莎已经没耐心跟我们废话了,直接垮着一张脸慢慢朝我走来,我双手环胸,不屑地看向她身后那群杂鱼,嘴角勾勒起一抹讥讽,说就这几个人,恐怕还没有能力对我们构成威胁。 笛莎微微一下,说光靠这几个人当然不信,所以我还邀请了几个老朋友,他们跟我一样都很想见你。 我愣了一下,果然发现队伍后面还跟着另外三道身影,正挤开人群,一脸冷漠地同时走上来。 第一个走来的就是白长老,白长老身边则跟着玩“钉子蛊”的巴颂,以及黑河苗寨的首席大祭司巴贡。 这三个人都跟我有过交手,说到对我的恨意同样是浓到了一定程度,尤其是那位白长老,一现身就指着我大吼道, “臭小子,上个月让你跑回了金河镇,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子跑进总坛闹事,害我被大祭司责罚,差点失去了长老的职务,这笔账我必须跟你算清楚不可!” 我露出意外的神情,说你不在越南好好待着,跑回国内来干嘛? 白长老冷厉一笑道,“万毒窟这么好的地方,我又怎么能错过,一旦我们得到了万毒窟的传承,就能带领五毒教重新称霸整个苗疆,则是我教崛起的最好时机,大祭司已经同意让我将功补过。” 我哦了一声,接着就把目光转向了巴颂。 这家伙年纪不大,却极其擅长钉子蛊,将灵蛊运用到了极致,说起修为比白长老还要厉害了几分,上次我和林远逃离越南的时候,可没少受他威胁。 巴颂同样也在看我,四目相对,他眼中闪过一抹轻佻的笑意,“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我的钉子蛊下生还,可你不但逃生了两次,还差点毁了我的法器,我是特意来找你把场子找回来的。” 我默默点头,又把目光转向最后一人。 这家伙叫巴贡,并不属于五毒教,而是黑河苗寨的首席祭司,能力同样强得可怕,看现在的情形,恐怕他也早就成为了五毒教门下的一条走狗。 我说,“你是黑河苗寨的首席大祭司,地位已经很高了,为什么心甘情愿给五毒教当狗呢?” 巴贡咧开黝黑的嘴唇,冷厉地笑了笑说,“苗疆倒退太久了,实力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不能及时出现一个厉害的势力,将苗疆的各方势力整合起来,恐怕不久后的将来,早晚会被你们汉人屠戮殆尽,如今正是五毒教崛起的时机,我当然也想分一杯羹了。” 我摇摇头,说时代不同了,现在的汉人可没功夫惦记苗疆这种不毛之地,你该不会是有别被迫害妄想症吧? 巴贡厉声说,“就算汉人不再攻击我们,我也一定要找机会,向中原的修行者讨个公道,当年黑河苗寨的祖先也是因为忍受不了汉人的屠戮,才带领我们来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安营扎营,你们侵占了苗人大片肥沃的土地,这笔账要怎么算?” 我无语地摇摇头,历史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今天还有人记得,再说当年和苗人开战的又不是我们,都特么几百年前的事了,只能说记性是真好。 现在聊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拔出黑魔刀横在胸口,一边和对面的人对峙,一边对林远等人疯狂递眼神。 现在可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时候,敌人早有准备,彻底掐断了我们的后路,而且准备了这么大一票人拦截我们,硬拼肯定不是办法。 唯一的机会就是望天树后面那条窄缝通道,刚才我刻意观察过,那里山崖陡峭,开口很窄,易守难攻,只要能及时退到那里,我们就能守住阵地。 林远跟我合作这么多次,早就心意相通,默默点头。 我立刻站出来,挡在其他人面前,指着笛莎发出一声大吼,“你这个女人,上次算计我,来不及跟你算账, 现在居然又主动上门送死,这是你自找的,我第一个就先杀你!” 话刚说完我就双手合十放在一起,体内金芒乍现,一道玄金色的气息直接从手心处弥漫出来,直射笛莎额头。 这几个人都跟我有过交手,很清楚我手上那团金色的气息代表着什么,尤其是笛莎,她曾经在我手上吃过大亏,见我第一个就向自己出手,顿时大惊失色,本能地退到其他人后面。 巴颂和白长老则同时往前跨出一步,摆出来拦截的架势。 只是这些人万万料想不到我用的是虚招,趁着所有人注意力被龙蛊吸引,我果断回头,冲林远眨了眨眼。 林远二话没说,一左一右,分别握住芭珠和刘媚的胳膊,转身就尥蹶子往峡谷窄缝那边跑。 他们这一跑,我也溜之大吉,对龙蛊吹了个口哨,让它赶紧跟上来。 敌人都已经摆开架势做好了跟我拼命的准备,都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没有底线,居然扭头就带人溜了,一个个气得怒目圆瞪,指着我大喊, “狡猾的兔崽子,这次你别想跑!”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巴颂,只见他双手一合,疯狂诵念蛊咒,手心中一道乌光迸射出来,直奔我后脑勺。 又是钉子蛊! 我心中一紧,钉子蛊和其他蛊虫不一样,是通过多年献祭,为长钉附着灵力,面对敌人的时候可以随心操控,依靠意念来达成隔空伤人的效果。 这玩意和道家传说中的飞剑一样,可以相隔百米取人首级,可谓是杀人越货、偷袭暗算的绝佳选择。 感受着背后袭来的尖锐破风声,我立刻在心里沟通龙蛊,这小东西相当给力,一看见老对手就欢喜得不行,迅速把身体拉长,死死粘附在上面,浑身爆出一团金色光芒,与蛊钉展开僵持。 失去了钉子蛊的威胁,我们跑得更快了,迅速钻进峡谷石缝。 这石缝仅有不到半米的宽度,也就刚好供一个人甩开膀子狂奔,白长老和巴贡见状也都跟着冲上来,隔空诵念起了咒语,一时间阴风阵阵,到处都是蛊虫和阴邪的气息集中袭来。 第550章 杀心 首先扑向我的就是那天晚上见过肉球怪物,和之前瞧见肉球不一样,这次的体型速度更大一些,速度也十分迅猛,破空时带着电闪一样的风暴,一下子就横在了我的面前。 这玩意伸出了腹腔下面的节肢,带着恐怖的叫声,十分吓人。 我深吸一口长期,双手结印,同时激发了左手的憎恶咒印,将两只手平拖上去,与这一半像蛊,另一半却像是鬼物的毛绒绒肉团对在了一起。 这东西的力道我很清楚,上次猝不及防差点被它咬中,这次也不敢大意,立马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道。 这蓄力一击震得四周空间跌宕,飘起了一股回旋的劲风,我顶受住了巨大的压力,双肩一震,身体好像一张绷紧的弹簧般压了回去,把这肉球怪物强行顶飞。 肉球怪物狠狠摔在石头上,刘媚也果断出手了,双手弥漫出青蒙蒙的光芒,犹如丝线在游走缠绕,迅速笼罩向那一团肉球。 与此同时林远也和白长老交上了手,只见白长老同样大声诵念起了蛊咒,紧接着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从身后浮现出来,我定睛一瞧,居然是大片黑色的蝙蝠。 这些蝙蝠猪脸阔腮,模样十分狰狞丑陋,三角锥形的獠牙全都暴露在外面,围绕着峡谷飞旋而来。 林远则将枣木剑插在地上,利用剑锋画起了符咒,接着脚掌重重躲向地面,一道爆裂的阳罡之气呼啸而出,与蝙蝠群展开了正面僵持。 芭珠则站在林远身侧,双手合十诵念起了什么,只见她浑身居然笼罩在一片白色的幻彩之下,这些白色光影弥漫,居然在芭珠身后形成了两扇洁白晶莹翅膀,飘逸宽大,宛如蝴蝶的斑斓巨翼。 随着白色翅膀的扇动,我还看到一些洁白晶莹的微小光点的悬浮起来,跟随着冷风呼呼吹奏着,白色磷粉覆盖在蝙蝠群上,立刻散发出冰霜般的气息,将诸多蝙蝠包裹起来,限制了这些家伙的行动。 感觉芭珠施展出来的蛊咒,倒是和之前的巫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巫蛊传承。 峡谷中打得相当热闹,在刘媚的协助下,我并不惧怕与那种肉球怪物正面硬拼,黑魔刀在手,连续斩出好几道绚烂的弧线,逼得肉球怪物节节溃败。 巴贡法师似乎小看了我们的难缠程度,在发现简单的手段并不能对我构成有效威胁之后,这老家伙再次怒吼一声,双手叠加,犹如跳大神一般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浑身黑气弥漫,注入到了那只粗壮的肉球怪物体内。 下一秒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只见那肉球怪物竟好似皮球一样迅速胀大,渐渐**起来,最初还只有一个篮球大小,可很快就**到了磨盘一样体积,浑身被黑气撑得鼓鼓的,随时都有可能爆开。 “快阻止它!” 尽管我不知道这玩意爆炸后会产生什么效果,但直觉还是让我感受到了威胁,立刻大吼一声,率先朝那即将爆炸的肉球怪物冲了上去。 比我更快的是刘媚,她双手轻轻合拢,一缕缕青蒙蒙的光芒好像水草般蔓延出去,飞快交叉,攀附在了肉球怪物不断**的身体之上,限制它继续增大。 芭珠也感应到了这肉球怪物中狂躁的能源,急忙把双手一翻,莹白小手中射出一只巴掌大的白色蝴蝶,这蝴蝶晶莹剔透,浑身散发着一股冰焰,同样振翅而飞,悬浮在了肉球怪物的头顶上,洒落下一些冰晶般的磷粉。 受到这些磷粉的覆盖,肉球怪物身体的表面也覆盖上了一层白色冰珠,好似遭到了冻结一般,停止了**的趋势,连同它身体中那些躁动的能源也被冰晶冻结,无法进一步扩散。 我已经迅速拉近距离,来到了**的肉球下方,将黑魔刀高举起来,激活了刀灵中的煞气,刀锋犹如蟒蛇奔走,携带着莫名充沛的气劲,一道狠狠灌入了这肉球的身体。 终于,肉球怪物在三方面的合作打击之下破碎,身体皲裂炸开了一道黑漆漆的血洞,大量比墨汁还要浓郁的腥臭液体溅洒出来,直扑我的眼睛。 就算不用尝试,我也知道这玩意必定是有毒的,于是果断抽身,避开了浓浆的溅射。 我这一退,却看见巴贡法师的身体好似筛糠般抖了起来,双眼赤红,看向被我捅成了血窟窿的肉球怪物,发出狂怒到极致的历喊, “混账,你竟敢毁了我的心血,我要你的命!” 他跺脚一冲,整个身体朝我飞扑上来,我则冷厉一笑,丝毫不顾及这家伙游动在眼睛里的恨意,将黑魔刀横向一斩,直逼他脖子,巴贡法师立刻翻手摸出一把精致的苗刀,上面有着纯净的宝石在闪烁,凝聚成一道血色光气,覆盖了苗刀,竟然生生扛下了我的斩击。 苗刀红得像血,巴贡法师的眼神中也弥漫着道道暗红色的血丝,怒视着我讲道, “臭小子,我非要将你千刀万剐,否则难消我心头的怨气。” “做得到再说吧。” 我把臂力灌注在黑魔刀上,赤色气息翻滚,一股炙热逼人的热浪反撩而上,将这老家伙重新逼退,正当我打算一鼓作气在他身上留下点印记的时候,却听到峡谷外传来一声破空的锐响,余光一瞧,发现笛莎正甩动黑色蟒鞭,趁我分心时朝我脖子上卷来。 “来得好!” 我大吼一声,果断伸出左手,掌心深处那一团气旋爆发,旋转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吸力,迫使蟒鞭改变,被我紧紧抓在了手心里面。 紧接着我的五指暴扣,用力一拽,蟒鞭立刻绷直,一股阴柔的诅咒之力也顺着长鞭涌向笛莎身体。 这女人倒是很聪明,见势不妙立刻惊呼一声,接着果断撒手丢开了鞭子。 我不甘心就这样让她逃脱,将目光眯成一把尖刀,正要附身朝她扑上去。 不料我这边刚跑出两米,却感觉小腿被人死死抱住,扭头一看,竟然是一直没有做声的孙俊忽然跳起来,扯着我的小腿说,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别想逃走。” 次奥! 我整个都气坏了,这孙子到底知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自己的敌人? 我被他拖着小腿,没办法抽身,顿时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用刀尖顶着他鼻子说,“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赶紧把手撒开,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孙俊却一脸恶毒笑意,“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反正我活下来也是受罪,啊……” 这下子好像神志错乱一样,一心求死,居然主动用脑袋朝我刀尖上撞来。 我不胜其扰,暴喊了一声“滚”,一脚重重踹在他胸口上,一个大脚把人踹得起飞,砸在了峡谷边缘的一个石碓里。 这峡谷本就很窄,孙俊落地后贴着地面滚回来,尽管嘴里带着血丝,仍旧恶毒地笑着, “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过这种破日子了,这样死掉至少会让我觉得有尊严。” 我无语地避开他往前伸的手,不想跟这孙子一般见识,抽身扭头,怒视着笛莎说道, “看看你,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成了什么样子!” 笛莎却带着一脸戏谑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得不到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跟我作对的人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下场,他是这样,你们也一样。” 我笑了,尽管自己一直都不喜欢打女人,可这次是真的动手,黑魔刀稳稳地抓在手上,一步步朝着女人逼上去, “像你这样的人,实在找不到让你活下去的意义,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阻止我杀你!” 我一声怒吼后直接冲上去,刀锋一斩,直削这女人脖子。 笛莎见识过我的身手,单打独斗自治绝对不敌,赶紧后撤躲开,同时冲一旁的巴贡法师大喊, “快过来帮我!” 巴贡法师应了一声,正准备上前来帮忙,冷不丁斜侧中甩过一条莹绿色的鞭影,直接甩向他脖子,凄厉的破空声中夹杂着刘媚的一声娇叱, “你上哪儿,让姑奶奶陪你玩玩!” “小丫头片子,滚!” 巴贡怒不可遏,双手猛地往前一推,掌心炙热如火,居然弥漫出一片赤红色的诡异蛊虫,这些蛊虫身上弥漫着火焰色泽,杀伤力似乎不错,居然生生融掉了刘媚甩出的气鞭。 刘媚也打出了火气,双方在狭窄的谷道口中你来我往,打得相当热闹。 我继续看向前面不远处的笛莎,步步紧逼道, “我已经说过,今天就算天王老子都别想救你!” 话说完我再次冲了上去,笛莎变色一变,甩出一些瓶瓶罐罐,制造各种蛊虫来拦截我的脚步。 可惜说到蛊术修为,她还差了我两个红绿灯,这些普通的蛊物对我没有任何效果,甚至在龙蛊残余的气息加持下,地面上的蛊虫根本就不敢靠近我。 我加快脚步,很快就冲到了这女人面前,她呼吸大乱,终于意识到拼硬实力是绝对不可能拼过我的,当即脸色惨然,一脸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不,你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到底是怎么练的?” “下地狱找答案吧。” 我不肯跟着女人废话,一刀锁定她细白的喉咙,可就在即将得手的刹那,一道凄厉中饱含痛苦的惨叫声忽然袭来,莫名其妙地回荡在峡谷上空,搞得所有心神一荡,都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什么情况? 我本能地回头,一看就看到这惨叫声是由孙俊发出来的,只见在他身后那个被砸碎的石碓下面,此时竟然爬出了许多长得好像面具般的诡异生物。 第551章 别有洞天 说这玩意诡异,因为它身材扁片,浑身光滑潮湿,像极了一块贴在地上的苔藓。 和苔藓不同的是这玩意能够迅速移动,光滑的身体在石碓下飞速转移,竟然像块狗皮膏药般狠狠“贴”在了孙俊背上。 而在被这种“膏药生物”帖中的那一瞬间,孙俊立刻疼得浑身抽搐起来,身体倒在地上疯狂翻滚,不断地打滚哀嚎,还把手伸到后面去,试图将着苔藓生物揭下来。 只是他试了好几次,居然没能成功,不知道那种苔藓生物究竟是什么属性的怪物,直接和他皮肤粘连在一起,怎么揭都揭不掉。 “这是什么鬼东西?” 林远瞧见孙俊这幅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中稍作迟疑,还是忍不住快步跳到他身后,将枣木剑贴在他背上,剑锋一撬,打算强行把这块苔藓揭下来。 随着剑锋一掀,那东西倒是被揭开了一角,然而下一秒映入眼帘的一幕却吓得林远脸色发绿,差一点就丢开了手上的长剑。 只见那苔藓生物的腹腔下面,居然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触须”,好像树根一样交替缠绕,并深深扎在了孙俊皮肤的毛孔当中。 这些触须看着很柔软,但坚韧异常,而且数量奇多,大量根须疯狂挤进他皮肤,好像吸管一样诡异地蠕动起来,扎得越来越紧,似乎完全长在了孙俊的身上。 林远眉毛一颤,手腕一抖,急速地跳开,芭珠则与他错身而过,手指一扬,那只银白色的蝴蝶便飞舞回来,盘旋在那种苔藓生物上面,洒落下更多磷粉。 最终这些白色的磷粉附着在苔藓上方,结成了大量冰屑,经过超低温的冷冻,那苔藓终于停止了蠕动,芭珠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用力一揭,这才把那块苔藓揭掉,只是更多断裂的根须依然留在孙俊的平层下面。 我们眯着眼睛瞧过去,发现那是一种薄薄的,犹如牛皮般厚实的生物,除了背上苔藓一样的绒毛,腹腔下却特别光滑,那些看着柔软的触手,更像是它用来抓捕猎物的手臂,同时发挥吸附的功能,还能像吸管一样,深深扎进人体中,吸收目标的鲜血和养分。 又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蛊,应该是万毒窟主人生前留下的原始蛊物。 我们都看得冷汗直冒,峡谷中依旧回荡着孙俊的痛哼和惨叫,经久不绝,沉默了数秒钟后,我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寒光袭来,余光一转,发现笛莎居然趁大家都在愣神之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尖刀,恶毒地刺向我心窝。 “你这个毒妇!” 我气得暴跳如雷,迅速转身避开了刺来的刀锋,反手一耳光,重重抽在这女人的脸上,她吃痛惊呼,正要捂着脸后撤,被我趁机夺下了尖刀,顺手一插,扎进了这女人的左肩。 “啊!” 伤口血流不止,笛莎疼得尖叫,我一把扼住她喉咙,飞快退到峡谷裂缝中去。 “放开她!” 同一时间,白长老、巴颂和巴贡一起反应过来,都对我投来怒视的眼神,我却怡然不惧,挟持这女人飞快往石缝中跑。 三人怒不可遏地追上来,我正思考要不要以笛莎充当人质,逼迫这三个家伙退出峡谷,但很快又发生了令我猝不及防的一幕。 只见石碓下、山谷石缝中,很快就弥漫出“沙沙”的爬动声音,不消片刻,我们就看见了大量苔藓生物从洞子里拥挤出来,纷纷移动着扑向所有人。 “次奥,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随着这些苔藓虫子的出现,在场每一个人无不变色,眼看他们很快就要爬过来,白长老等人也顾不上追我了,急匆匆地组织人手防御。 我挟持笛莎一退再退,终于钻进了峡谷石缝,但即便钻进了这些石缝也不安全,因为附近山壁上到处都是沙沙的爬动声,没一会儿我就看见成片的虫群朝这边围过来。 这些小型生物的身体薄得更毛毯一样,巴掌大小,通体充斥着青苔一样的短毛,可爬行速度却特别快,令人防不胜防。 我们都感受到了紧张,纷纷倒退着钻进石缝深处,芭珠再度将双手挥动起来,身上的寒冰蝴蝶飞快盘旋,洒落下大量洁白晶莹的磷粉,试图组织这些苔藓生物靠近,可惜根本没用。 这些苔藓生物的数量不少,而且比较分散,整个峡谷从上到下到处都是,甚至还有不少出现在我们的头顶,即便芭珠全力操控蛊虫,也没办法抵御那么多,无奈只能一退再退。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搭理白长老那帮人了,轻轻吹了声口哨,龙蛊立刻放开钉子蛊,从远处暴射回来,浑身金芒暴涨,形成一片金色屏障,替我们挡下了一部分苔藓生物。 靠着两大蛊虫的抵御,我们暂时还没有遭遇围攻,只是涌来的苔藓生物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困死。 林远边退边说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不管是周玄的龙蛊还是芭珠的蝴蝶蛊,都不可能挡住成片的虫子怪物,我们必须想个办法逃离这个峡谷。” 刘媚的表情也露出一丝紧张,反问道,“臭道士,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林远刚要开口,芭珠就默默说道,“用火,我好像在一本蛊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种原始蛊虫的记载,没记错的话这东西有个别名叫吸血毡,只要被它覆盖在身上,腹部下面就会眼神出大量触须,疯狂吸走人身上的养分,时间一长连骨头都会被融化吸收。” 吸血毡,这什么鬼? 林远被她的说法吓一跳,边点火边问道,“真搞不懂这些九黎族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研究这么恶心的害人蛊虫。” “当然是为了祭祀了。” 芭珠看他一眼说,“古人过于迷信,相信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苍天所赐予,所以在这些远古部落中,祭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蛊虫也好,原始巫术也罢,都是这些上古大巫们研究出来,向苍天表达述求的一种手段。 根据芭珠的猜测,这些吸血毡应该是古人们用来处理尸体的,就像西藏人崇尚天葬一样,这些远古氏族的人也会将逝去的亲人放置在石碓内,然后在身体身上种下吸血毡的虫卵,等到吸血毡长大,就会摄取尸体身上的营养,一直到把尸体吸得分化成渣。 这也算一种丧葬方式,虽然和现在的风俗葬礼不同,可对于亲近自然的远古人来说,用这种方式来处理亲人尸骸,总好过被野兽拖走分食。 听完我顿时无语了,这么说我们选择的这条路线,居然是九黎族人留下来的大型坟场。 怪不得刚才路过那些石碓的时候,下面什么瞧不见,原来尸体早就被这些吸血毡吃干抹净了。 此时林远已经把火升起来,抓着火把狠狠朝的虫群的挥舞过去,果不其然,凡是火焰靠近的地方,吸血毡都会集体后退,并不敢轻易靠近。 只是围上来的吸血毡数量太多了,光靠一只火把根本吓不走它们,火光移动到哪儿,它们就会立马爬向其他地方,等到火光消失,这些狗皮膏药般的家伙又会立刻围上来。 林远已经流汗了,大声说不行,这点火根本无法吓退他们。 这时候刘媚又指了指裂谷的最深处,说那里好像有出口,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走!” 时间紧迫,大伙儿谁也顾不上啰嗦,都纷纷朝石缝尽头处转移,到了石缝尽头,果然里面别有冬天,我不仅听到了潺潺的水流声,还嗅到了一些奇异的花果香味,定睛一看,发现峡谷后面还套着另一个峡谷。 这个峡谷的空间略小,里面却栽种了很多陌生的植被,其次峡谷的两侧还有溪水环绕,看起来格外神秘和幽静。 我们却愣住了没敢直接跨进去,总感觉这峡谷太神秘,搞不好会隐藏着什么危险。 可一只愣在峡谷外面也不是个事,吸血毡不断逼近,林远一个人挥舞着火把驱赶,表情渐渐吃力,忙对我吼道, “到底进不进去,再耽误下去大家都要喂虫子了。” “你先去探路!” 我果断把手搭在笛莎肩上,用力一推,这女人便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山谷。 她惊呼一声,重重摔在草皮上,肩膀伤口开裂,渗出更多鲜血,回头一脸怨毒地瞪视着我,我却不以为意,平静地仰头说, “怎么,觉得委屈了?” 面对我充满杀气的眼神,她不敢说什么,只是眼中的恶毒神色分毫未减。 我根本就不稀得搭理,确定这女人没事后,便对其他人招了招手,一起冲进了这个绿意盎然的山谷。 进入山谷之后,我才发现这里果然是另一幅景象,除了灰蒙蒙的天空被瘴气遮掩,显得不怎么透光之外,其余的景致居然还不错,显得幽静而雅致。 当然,这里毕竟是万毒窟的所属区域,眼前的景象哪怕再美好,都不足以打消我们的顾虑。 我谨慎地观察环境,发现这个山谷的规模约等于一个中型的体院场馆,里面不仅有小溪,假山和花草,在山谷最中间的地方还栽种了一颗看似低矮,直径却异常粗壮的古树。 这棵树让我感觉十分陌生,行走多年,我的见识也不算少了,却从来没有见过类似大树,它整体光秃秃的,几乎看不见叶子,树茎粗壮肥大,可越是往上走,纸条就越细,数不清的树枝盘叠在一起,整体呈密集的交叉网状,树枝尖锐,但很细,给人一种锋利的既视感。 第552章 铁树尸妖 我还在观摩这棵大树,耳边的呻吟声却再度响起来了。 回头我看见了孙俊,这小子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背上被吸血毡触碰的地方已经塌陷下去,皮层松软,又红又肿,好像皮层下的血肉被人剜掉了一块似的。 可能是这种剧痛太难熬,他疼得满脸冷汗,除了趴在地上哼哼之外,根本做不出其他动作。 林远记恨这小子的背叛,满脸嫌弃地说,“当二五仔的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你的报应。” 孙俊虽然疼得厉害,但脑子还很清醒,听了这话也不回答,只是哼唧了两声,仍旧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 至于笛莎,这女人的状态同样好不到哪儿去,肩上还插着自己带来的匕首,鲜血还在流淌,她只能用手按着渗血的地方,用一种极为不甘和恼怒的神情看着我们。 我抬头问她,“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 她一脸恼恨地说,“想不到我做了这么多布置,最后非但不能除掉你们,反倒落到你们手里,这次算我认栽了!” 我呵呵一笑,还想说点什么,刘媚已经冷哼着站出来,说别跟这女人废话了,刚才她想杀掉我们,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给她给痛快算了。 我不同意,摇头说,“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一刀宰了她对我们没太大好处。” 刘媚问我想怎么办? 我笑着指了指峡谷中间那棵“铁树”,对笛莎说道,“你,走到那棵铁树下面看看,确认安全之后再回来告诉我们下面有什么。” 笛莎自然是不愿意了,带着恨意咬牙说,“要杀就杀,我不会帮你们做事!” 我似笑非笑,打了个响指,龙蛊立刻从背上钻出来,对她发出嘶嘶的咆哮吼声。 笛莎吃过龙蛊的亏,顿时紧张得脸色发白,不安地抖动着身子,问我想干什么? 我冷着脸说,“杀了你?暂时还不会,但你应该清楚,我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最好别逼我把它一件件地用出来。” “你……” 笛莎一脸恼怒,看了看我肩上的龙蛊,再环顾周围人一圈,知道自己根本没别的选择,只能咬牙切齿站起身来。 这时孙俊却不再哼唧了,看着笛莎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居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呆笑。 “你笑什么?” 笛莎更加羞恼,朝他腿上来了一脚,孙俊尽管疼得都不行了,但还是龇牙咧嘴地发出一声嘲笑, “我笑,原来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呵呵。” 笛莎的脸色铁青,恨不得又拿鞭子抽他,可在我的眼神逼视下却不得不就犯,转身默默走向了那棵铁树。 林远对躺在地上的孙俊说道,“真搞不懂你这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算哪头的?” “我谁也不算,现在只为自己活着,你们都不是好人,我想你们全死光了才安心!”孙俊嗓音沙哑,犹如狼嚎,见状我和林远都暗暗摇头,交换了一下眼神的,感觉这家伙疯病发作,怕是彻底没治了。 此时笛莎已经动身,缓缓走到了那棵铁树下面,随着她距离不断拉近,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居然惊呼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我们被惊呼声吸引,纷纷看向她颤抖的后背,但因为角度的关系,始终无法看清楚那刻铁树下面有什么。 出于好奇,我打算过去瞧一瞧,刘媚却按住我的胳膊,摇头说你别去了,这女人诡计多端,没准又憋着什么坏水,想骗你过去倒霉呢。 我笑着摇摇头,说不会了,别看笛莎表面上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这女人也怕死,否则也不会乖乖被我挟持着跑进来,这种环境下她没胆子算计我。 说完我轻轻挣脱刘媚,缓步走了上去。 等我也来到笛莎身后,看清楚前面有什么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铁树茂密的根茎下面,居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池子,池子里面没有水,而是连接着很多血色丝网。 这些丝网不断地交替穿插,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血线,将整个池子覆盖起来,比较诡异的是这些血线竟然好像毛细血管一样在不停地蠕动,一胀一缩,仿佛跟随着心跳,显得很有规律。 而在这些血丝下面,则出现了一坨碧绿色,仿佛半透明琥珀一样的“膏状体”。 这玩意表面光滑,像极了一块天然的大玉石,色泽通透,微微发着光。 透过这块琥珀,我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中间居然盘腿坐着一个“人”。 这人的身材并不高大,大概只有一米六的身高,精赤着上半身,皮肤黝黑而健硕,好似仍旧保持着正常的呼吸与心跳一般。 那些搏动的血色丝线就这样缠绕在琥珀上,有的已经钻进了琥珀,与里面人影连接在一起,一胀一缩,好像在为它输送着营养。 我也看愣了,感觉这一幕画面太过于诡异,同时林远也小心翼翼地来到我面前,凝视着那道被包裹在“琥珀”中的身影,惊呼道, “是尸妖!” “什么尸妖?” 我愣了愣,很不解地扭头看过去。 林远则是满头大汗,缓缓后退说,“尸妖是尸体千年不腐,吸收日月精华产生异变之后的结果……该怎么说呢,这东西既不属于僵尸,也不属于人,更加不能算鬼物,而是一种独立在六道众生之外的特殊产物。” 居然有这么大的名头。 我吓了一跳,赶紧问道,“那这尸妖厉不厉害?” “你说呢?” 林远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告诉我尸妖这种东西,本身就极其罕见,就算几百年都未必能看到一头,这玩意虽然不是真正的僵尸,却可以吞吐日月精华,逐步壮大自己,一旦它修成气候,能力便堪比传说中的飞僵。 飞僵! 听到这个字眼,我整个人都懵了,顶级的尸妖居然这么厉害,这要是破茧而出了还得了? 林远又摇了摇头,“先不要这么紧张,尸妖的形成条件特别苛刻,眼下这头尸妖显然还达不到彻底苏醒的地步,只要咱们绕开它,别惊动这玩意就好了。” 我重重点头,赶紧带林远退回来,刘媚和芭珠一起上前,追问我们都看见什么了。我苦着脸,朝那棵铁树下面指了指说, “那里有一头特别恐怖的尸妖,好在目前还处于沉睡状态,暂时应该死不了,咱们千万别惊动了它,快找找其他出口吧。” 死亡谷果然是不简单,这还没到万毒窟呢,我们就已经遭遇了这么多危险,我是实在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逗留了,只想尽快离开,换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走。 可老天爷好像故意要跟我们作对,我越是急着离开,就越难找到出口,整个山谷都搜遍了,除了我们刚才通过的那条窄缝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别的出路。 想到石缝中到处爬满的吸血毡,我内心更加不淡定了,林远则皱眉讲道, “现在大半个山谷都找遍了,只剩下那棵铁树后面的空间还没有找过,或许只有绕过那棵铁树,才能找到出去的路线。” 我说,“可咱们要是直接走过去的话,有没有可能把尸妖吵醒?” “这……” 林远停顿了一下,继而无奈地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尸妖的形成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在它彻底苏醒之前,应该不会对我们构成太大的威胁,倒是可以硬着头皮过去试试。 我无奈说,“非要玩这么大吗,就像你说的,成了气候的尸妖可是堪比飞僵一样的大邪凶物,就我们这几个人恐怕……” 林远说,“可如果不去试试的话,就只能转身走回刚才那条老路了,这么多吸血毡,我们同样对付不了,左右是个死,我还是比较倾向于去铁树背后看一看。” 好吧,林远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点头表示支持。 就这样我们再一次迈开脚步,一点点朝那棵铁树走过去。 这铁树的根茎异常发达,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山谷,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树根,同时谨慎地打量那具藏在琥珀下的尸妖,确定没有发生任何异常,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跨出去。 走着走着,我们已经来到了铁树侧面,从这个角度去看,能够十分清晰地看清楚琥珀内部的全貌。 只见那道黑瘦身影一直保持着盘坐趋势,身体除了被琥珀固定之外,后背还连接着密密麻麻的血线,血丝极有诡异地搏动,一胀一缩,隐隐间居然传来心跳的砰砰声。 起初我怀疑自己是太过紧张了,从而导致的幻听,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这心跳声应该是真实的,甚至会与我们的心脏产生某种共鸣,当距离越是拉进,我的心脏都搏动得越快,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般。 不只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所有的人也都产生了类似的心跳加速感,持续走了几步后,刘媚忽然停下来,一脸古怪地对我说, “周玄,你听到心跳声了吗?” 我点点头,现在我不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能听到刘媚的,包括林远、芭珠和笛莎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跳声都显得十分响亮,好似受到了某种神秘气场的共鸣。 这异样的画面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诡异,好像自从靠近这棵铁树之后,大家的心跳都受到了它的影响。 林远目光闪烁,正考虑要不要继续走,我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孙俊呢?好像这小子一直默默跟在我们身后,可随着大伙儿一起靠近铁树,此时的他居然消失不见了。 第553章 尸妖苏醒 人怎么不见了? 发现孙俊没有跟着我们,我的寒毛顿时竖起来,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失踪,肯定是出了事。 我快速寻找这家伙的去向,眼尖的刘媚却忽然指着我们头顶那片朦胧的天空,又一次低呼起来, “你们快看,天上怎么会出现月亮?” 听到她的声音,我和林远立马抬起了头,在峡谷里耽误了这么久,现在应该天黑了,头顶会出现月亮并不稀奇,但却怪的是那片白雾中出现的月亮却异常明亮,又带着点雾蒙蒙的感觉,好像比平时更大,也更圆润了。 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月亮居然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红色,周围的红斑正在慢慢吞噬残照的月光,连同飘荡在峡谷上空的白雾也慢慢开始变红,散发着妖艳的暗红色泽。 糟糕! 看到这一幕,林远立刻脱口而出道,“月光代表了玄阴之气,这里的玄阴之气比峡谷外面浓郁了好几倍,连月亮都被玄阴之气染成红色,必然会出现妖邪!” 仿佛是为了验证林远的话,我看见头上的云潮开始翻滚,暗红色的月光折射在上面,月轮完全被红色的血色覆盖,形成了淡红色的诡异月轮。 不仅如此,从月亮里洒落下的光芒经过浓云的折射,居然形成了一束束暗红色的血芒,径直洒落在了铁树下的尸妖身上。 我发现那些连接在尸妖身上的诡异“红线”蠕动得更快了,好似全都活了过来,心跳和脉搏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原本盘坐在琥珀里的尸妖也慢慢有了苏醒的迹象,那些琥珀中居然浸出了鲜红的血液! “该死的,这家伙要醒了!” 林远脸色一变,急切地说道,“我们快退,不要再靠近这棵铁树了。” 我迅速点头,大喊道,“走!” 话音脱口,我们齐刷刷地转身就往回跑,可后面那条石缝里还有很多吸血毡,就这样跑出去根本就是在找死,我心里很乱,这会儿已经慌了神,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却看见石缝中居然亮起了几道火把,接着一道冷冰冰声音从石缝里面传递出来, “呵呵……周玄,想不到你会在这里!” 这莫名其妙传来的声音让我浑身一机灵,定睛一看,竟发现来的同样是老熟人,走在最前面的便是黄门郎,黄门郎身边则跟随着青玄,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多个手里带着武器的家伙。 “他们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林远来了个急刹车,看着忽然就堵在我们前面的黄家人,露出惊疑不定的眼神。 黄门郎脸色阴沉道,“我们当然是根据线索进来了,你们怎么……等等,那棵树是什么情况?” 他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很快就停顿下来,因为同样发现了山谷的气氛不正常,血色月光照耀,几乎把整个琥珀都染成了血红色,里面的尸妖也开始陷入躁动,大量血气已经从里面渗透出来,好像潮水一样翻滚蒸腾,变得十分明显。 黄门郎被惊到了,错愕地瞪我一眼,大喊道,“小子,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两手一摊,颇为无奈地说,“我说我什么都没干,你信吗?” “什么都没干,那这是……” 黄门郎有些懵,因为黄云飞的关系,他一直仇视我,曾经还想对我下手泄愤,这次在山谷中见面,他看我的眼神同样带着强烈的恨意。 可随着山谷下的血气蒸腾,黄门郎已经明显觉察到气氛不对,只能暂时放下对我的仇恨,同时垫着脚朝那片血气看过去。 尽管此时已经入了夜,但山谷在血月的映照下能见度还是很高的,以黄门郎的眼力自然发现了铁树下面的东西,立马惊呼道, “这是……尸妖,你们怎么会把这么恐怖的东西放出来!”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虽然黄家一直跟我们不对付,但比起五毒教还是稍微好上一点,如今尸妖即将出现,在这种情况下或许可以联起手来对付它,便赶紧说道, “我们跟你们一样,是为了躲避那些吸血毡才会跑进这个山谷,至于这里为什么会有尸妖,我不知道!” 黄门郎听完我的话就沉默了,目光一直在闪烁,似乎正在思考我的话到底能不能,他身边的青玄则快速说道, “三爷,这小子诡计多端,有可能是在编谎话欺骗我们。” “不会……这里的布置一看就存在很多年了,绝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布置出来的。” 黄门郎到底是个聪明人,迅速地把头摇了摇头,刚要继续把话说下去,我们却居然感觉地下传来震动,那棵铁树也不自觉地晃动起来,我忽然感觉到眼前红光一闪,心脏好像被锥子使劲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它出来了!” 我心脏一沉,本能地抬头看过去,只见血雾飘散,铁树下面的人形琥珀已经慢慢裂开了,裂缝中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好像鲜血一样流淌下来。 随后是一阵咔嚓咔嚓的爆响声,琥珀逐渐炸裂,我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皮肤特别黝黑的人影轮廓缓缓从里面站起来,直挺挺地站在了铁树发达的根系上面。 这家伙的身体正在快速脱水,身形微微干瘪,头发很长,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眼睛紧紧地闭着,好像在用鼻子微微吸气。 因为脱水的关系,尸妖的鼻子早就塌陷了,只露出两个黑色的黑色小孔,一开始它的皮肤还显得比较光滑白皙,可随着身体脱离琥珀,在于空气的接触中肉眼可见地干瘪下来,皮层也变得黑漆漆的,很像一头被熏制过老僵尸。 “快,闭气!”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和鼻子,传说中僵尸是没有视力的,只能靠活人呼吸造成阳气来锁定目标,我也不确定这个办法到底领不灵验,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不仅是我,就连黄门郎和情绪都本能地捂住了嘴巴,避免让气息暴露出来。 现场很快变得诡异一起,原本剑拔弩张的我们居然很自然地站在一起,每个人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捂着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尸妖已经从树根上跳下来,它眼睛一直闭着,果然像是感应不到我们的存在,只是这么多人站在一起,难免会散发出“人味”,尸妖虽然感应不到阳气,却结结实实嗅到了人味的存在,所以一直在的缓缓地摸索着,到处寻找我们的踪迹。 我们则各自分散,默默挪向不同的地方,避免人数太集中,被尸妖直接锁定。 我的心脏一直在噗噗狂跳,虽然修行者的气息比正常人要绵长很多,但也不能一直闭着气不呼吸啊,坚持个三五分钟已经是我们的极限,时间一长还是难免会暴露的。 这时候林远却轻轻向了打起了手势,嘴巴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跟我对口型说, “等一下,也许它没有发现,会重新钻进琥珀壳子里……” 看来只能这样了,我努力憋着气,一动也不敢动,起初尸妖的确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一直在铁树旁边摸索,看样子似乎已经打算放弃了。 所有人都把心悬在嗓子眼,眼看胜利在望的时候,忽然铁树上面竟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满脸怨毒地盯着我们,嘴里发出嘿嘿的狞笑道, “你们这些自认为了不起的修行者,遇上自己对付不了的家伙,不是一样吓得什么都做不了吗,哈哈,可笑,真可笑!” 是孙俊! 我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铁树上的孙俊,顿时急得脑门都流汗了,大家都在辛苦憋气防止被尸妖发现,这孙子却大喇喇地抓了块石头爬到了铁树上,还故意发出大笑,吸引尸妖的关注。 果然尸妖立刻有了反应,丑陋的鼻孔开始抽动,迅速把目光朝孙俊那边转移过去。 孙俊则是满脸疯狂,忽然把石头狠狠投掷出来,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重重落在了我们的脚边,制造出很明显的声响。 孙俊扔石头的地方距离笛莎很近,差一点就砸到她身上了,笛莎瞬间怒不可遏,指着孙俊怒斥道, “你这个废物,你想干什么?” 这一声呵斥让我们和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尸妖虽然没有视力,可听觉却异常发达,立刻朝笛莎那边扑去。 笛莎一脸紧张,似乎被吓唬到了,赶紧朝其他人跑去,其他人则急忙躲开,生怕尸妖会被引到自己这边,但这种闪避的动作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了。 有人露馅,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尸妖也已经彻底锁定了我们,再隐藏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混蛋,大家一起上,先搞定这头尸妖再说吧。” 黄门郎看着迅速扑来的尸妖,只能阴沉着脸发出指令,听到他的话之后,所有人纷纷响应,好几个黄家打手掏出手枪,还有人取出了避邪用的黑狗血包,子弹夹杂着黑狗血和糯米,一起朝尸妖泼洒过去。 干这行的都知道糯米可以克制尸气,但他们都忘了眼前这具尸妖可不是普通的僵尸,这东西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每晚都在这里搜集玄阴之气,已经开启了灵智,根本就不害怕糯米。 我看见浇在它身上的糯米被弹飞回来,那些子弹打在尸妖身上,发出哐哐犹如捶打铁板的声音,虽然穿透了它的身体,却对尸妖没有构成太大的影响。 尸妖身上有一股血气,能够快速堵住伤口,随着血气的不断运转,子弹造成的贯穿伤也在缓缓闭合,根本就没办法对他造成太大的阻碍! 第554章 群起而攻 居然可怕到这种地步! 我吓得小腿肚子一哆嗦,脸皮都青了,其他人也没想到子弹居然对尸妖无效,一个个都惊呼倒退,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发抖神情。 随着子弹的第一轮的倾泻,尸妖倒是被强大的后坐力震退了不少,但也仅仅只是后退了一些距离,等到子弹被打光,人们低头更换弹夹的时候,它已经重新扑上来,动作快得犹如猎豹,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枪声消退,一个比较倒霉的家伙已经被尸妖狠狠掐住了脖子,尸妖枯槁的手臂像极了一根芦柴棒,但力量却打得出奇,很轻松就把人单独举起来。 “啊……放了我,放开我!” 这个人吓得双腿乱蹬,可登山靴踩在尸妖脸上,却跟踢在石头上没两样,除了砰砰的撞击声外,根本什么作用都发挥不出来。 尸妖毫无反应,这家伙赶紧甩出了最后一包黑狗血,狠狠淋在尸妖头上,别说黑狗血还有一定效果的,尸妖脸上立刻有一阵青烟冒出来。 但这股青烟之持续了一瞬,反倒刺激得尸妖更加暴怒了,恶狠狠地张开嘴巴,愤怒地咬在这家伙脖子上。 他绝望地尖叫,直飚眼泪发出阵阵哀嚎,双腿的踢打得更厉害了,但是这样的攻击手段对尸妖一点作用都没有。 只是一口,这家伙半边脖子连着筋骨和血肉,就被尸妖活生生地撕扯了下来,被撕开的气管中还夹杂着嘶哑的闷哼,身体却瞬间垂下来,再也制造不了任何动静。 尸妖单手拎着他,一边大口地咀嚼着,仿佛在回味和享受着什么。 我们心惊胆战,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行动,而下一秒,这头正在品尝人肉的怪物竟猛地睁开了眼睛,回顾四周,干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嘲弄感。 我注意到这双眼睛,弥漫着和月亮一样的血红色,妖艳、凶残,夹杂着野兽般的嗜血本能,带给人的压力简直浓郁到了极点。 “它怎么睁眼了?” 这下大家更紧张了,一般来说,僵尸的眼睛只是摆设,它们是不可能通过视觉来锁定目标的,可眼前的这头尸妖绝对是个例外,那双充斥着血腥和残暴的眼睛,给人无比妖异和邪恶的感觉,让我相信它和我们一样,都是拥有思考能力和智商的。 看来只能拼命了。 我咬牙拔出黑魔刀,看了看林远,他心领神会,急忙掏出一张符箓,用力捏爆。 符箓中射出一道光线,照在尸妖眉心处,尸妖浑身顿时僵硬,变得无法动弹,我同时跟进,将黑魔刀怒旋而起,重重斩向尸妖的脖子。 然而这看似凌厉的一刀并没有起到太好的切割效果,尸妖干瘪的喉咙好像精钢打磨的一般,我全力的一刀斩下去,也只在他脖子上拉出一道白印。 它身上还包裹着湿哒哒的粘液,有部分粘液是它从琥珀中带出来的,湿滑、粘稠并伴随着一些恶心,似乎起到了润滑剂的效果。 靠! 我爆了声粗口,激发了左手的憎恶诅咒,狠狠朝它脑门一拍,可一向无往不利的憎恶咒印也失去了效果,拍在尸妖脑门上,反倒被一股凶残血腥气息反震回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我当时就愣在那里,彻底怀疑起了人生。 尸妖则在一瞬间拜托了符光的笼罩,再次用那双妖邪的眼睛看向我,随后猛地甩动爪子,朝我胸口方向抓来。 我吓了一跳,急忙挥刀去挡,下一秒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我气血翻滚,身体踉跄倒退了好几步。 林远迅速补上,枣木剑挑着几张燃烧的黄符,直逼尸妖下盘,可惜剑锋刚刚递出一半,就被尸妖干瘪坚硬的爪子拦截下来,一脚几乎将它踹飞。 我扶住了林远,惊呼道, “不行,这东西好像不怕我们的法术。” “尸妖存在的年代太久远,搞不好它生前就是个大巫,已经把自己练到了可以无视术法的地步,或许只有物理攻击才能产生效果。” 林远抖掉剑锋上的符纸,避开尸妖伸出的利爪,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开始出手了,芭珠再次召唤出那种白色的蝴蝶蛊,蝴蝶振动翅膀造成了风压,里面夹杂着一些晶莹的白色磷粉,覆盖在尸妖身上,形成了一片冰霜粉末。 刘媚则催动术法,地面上形成很多墨绿色的线团,好像水草一样迅速攀升起来,紧紧缠住的尸妖的双腿,以此来限制它的行动。 青玄则射出一把白骨针,封锁尸妖的大穴,黄门郎也取出了一把精铁折扇,折扇一挥,上面一道白光照耀,居然出现了一头很恐怖的吊睛白额猛虎,从的头顶扑上去,死死咬住了尸妖的肩膀。 几个人合力念咒,尽最大可能去限制尸妖,可我很快就意识到这种办法并不现实。 就像我和林远猜测的那样,尸妖似乎能够免疫这些术法,根本不受任何影响,一边抵御我们的攻击,一边露出嘎嘎的怪笑,随后单手一轮,把手上的尸体抡成了风车,不仅抵消了大部分攻击,还迅速移动身位,寻找下一个目标动手。 第二个被它盯上的是个中年胖子,这家伙动作不够灵活,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经被尸妖一爪子将胸口拍得稀碎,鲜血四溅,身体重重砸到我们这边来。 同时我还发现,在吸收了一些人血之后,尸妖的脸似乎变得正常了一些,它嘴巴里还咀嚼着从第一个人脖子上撕下的血肉,囫囵地咽下肚子,吸收了这些血食,身体好像变得饱满了,干瘪萎缩的身体也在慢慢变得充盈。 “不能再让它吃人了,必须想个办法阻止它才行。” 林远抹了一把冷汗,发出大声提醒,周围的人只能暂时抛下了恩怨,一起朝这边围上来,那尸妖却一点都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向第二具尸体,把胳膊插进尸体的胸口,当着我们的面拽出了血淋淋的内脏,塞进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你都无法想象那一幕有多恶心,承受能力差一点的直接就呕吐了,我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我们几个之外,黄门郎身后还跟随着十多名打手,这些人的身手并不是很厉害,如果正面遇上尸妖,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分别,心里不由得再度一沉。 要是让尸妖吃掉这里的所有人,不知道会恢复到什么地步,到时候恐怕所有人加起来都拿它没办法了。 林远也看懂了,目光闪烁,一动不动地盯着尸妖说,“这个东西太厉害,一般的法术对它无效,除非是动用禁术,只是……”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取出一张紫金色的符箓,一脸肉疼地说, “这东西还是我师父给我的保命符,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你们帮我挡住它吧。” 这种情况只能是咬牙硬拼了,我们互看了一眼,齐刷刷发出一声大吼,不约而同朝尸妖扑上去,这么多人一起上,就算拼人数也能堆死它。 可尸妖并不傻,看见二十来四个人一起奔向自己,立刻果断地后提,朝铁树那个方向夺取,别看这家伙全身都僵化了,可动作快得离谱,简直跟贴地在飞一样,即便是还没有达到飞僵的层次,距离也不会太远了。 我们全都扑了个空,没等调整好队形,尸妖已经围着铁树绕了一圈,忽然从另一个角度扑向了我们,动作依旧快得离谱。 “混蛋!” 这次倒霉的人是青玄,尸妖的身体携带着一股飓风,眨眼就到了面前,他只来得及用长剑挡住胸口,然后就被尸妖一爪子拍在剑身上,巨大的力量让他身体倒飞起来,重重砸向远处的草皮,摔了个狗啃泥。 黄门郎甩动折扇,他这折扇是用钢骨打造的,可以自由伸缩,一旦旋转起来就跟刀轮一样,切割力十足。 但尸妖只是挥动胳膊一挡,很轻松就拍飞了折扇,迅速改变目标,又朝笛莎那边扑过去。 笛莎早就受了伤,是所有人中状态最不好的那个,面对尸妖的扑咬,她也只能惊呼着跑开。 这家伙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根本没人能够从正面把它拦截下来,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只好喊道, “一起上,把这家伙围起来,不要给它移动的空间!” 吼完这句之后,我率先挡在尸妖面前,黑魔刀再次出击,拦下了尸妖的爪子,龙蛊则在旁边游曳着,寻找偷袭的机会。 只是这尸妖和人类不同,寻常的下蛊手段没用,而且它身上弥漫着一股很特殊的血煞气息,让龙蛊感到相当不适应,试了几次都没能钻进它身体。 瞧见这一幕,青玄也再度翻身爬起来,咬牙大叫一声,“孽畜,让你看看道门法器的厉害!” 说完他就掏出了从老君阁偷出来的玉圭,嘴里念念有词,顿时玉圭上面散发出一道蓝色的气息,狠狠印在了尸妖身上。 到底是顶级道门的传世法器,玉圭镇压邪气的效果很不一般,尸妖被玉圭的气息笼罩,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起来,动作也不如刚才灵便。 我们飞快围上去,继续对尸妖发起猛攻。 有了刚才的遭遇,大家都清楚普通的法术对尸妖没用,因此全都改成了物理攻击,只是这东西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即便我动用全身所有的力气打出去,也只能震得它全身一晃。 黄门郎的金刚折扇、青玄的长剑,还有芭珠带来的腰刀,全都不要命地击打在尸妖身上,一阵砰砰的巨响过后,尸妖身上只是多出了几道白印,反倒是把我们给累得不行。 第555章 尸妖拜月 “啊!” 我的愤怒值已经飙升到了极限,直接把龙蛊召回,这小东西明白了我的心思,立刻把浑身气息都释放出来,我感到经脉充盈,身体变得发烫,再次打出一拳,瞄准了尸妖的太阳穴。 这一拳同样没能给尸妖造成致命伤害,可巨大的力量还是震得它身体一偏,重心失去了平衡。 趁这个机会,青玄忽然跳上去,抱住了尸妖的双腿,同时把一包黑狗血淋在了尸妖脸上。 尸妖虽然铜皮铁骨,可对黑狗血还是存在一些畏惧,被狗血淋头之后,首先感到不舒服的就是眼睛,急忙将双手乱挥,试图抹掉脸上的血污。 不过现下已经来不及了,我被找准机会,猛攻起了尸妖的下盘,连续几脚踹过去,屹立不倒的尸妖终于第一次摔倒了。 我们已经顾不上考虑其他的了,尸妖不除,这里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全都齐刷刷地大吼一声,从不同的角度冲上去,我和青玄一左一右,各自控制了它的一条腿,黄门郎则是一个老树盘根,死死夹住这家伙的腰背,整个身体压上去,利用千斤坠的功夫迫使尸妖无法起身。 尸妖虽然爬不起来,可还有一双爪子能够利用,立刻用爪子排向黄门郎。 刘媚和芭珠则是对视了一眼,及时伸手握住了尸妖的胳膊,两人同时将胳膊往后拽,彻底封死了尸妖的行动。 我使出吃奶的劲喊道,“外攻不行,那就攻击它内部,这家伙怕黑狗血,逼它喝下去一定有效果!” “好……” 刘媚立刻抓起了一个掉在地上的血包,努力朝尸妖长大的嘴巴里硬塞过去,黄门郎则死死掐着尸妖的下巴,不让它把嘴巴闭上,大家一起发力,各种糯米、黑狗血和朱砂动物,不要命地朝里面灌,总算发挥了一些效果。 尸妖嘴巴里滋滋冒着浓烟,居然发出了嗷嗷的惨叫,但也终于被激怒了,它狂躁地嚎了一声,这声音高频刺耳,让我们瞬间就失去了听力。 然后我看见黄门郎被一爪子拍飞出去,巨大的力量让他身体飞起了两米高,刘媚和芭珠也被狠狠甩在了一边,尸妖把脚掌一蹬,青玄也吐着血的倒飞出去,接着就轮到了我,被尸妖狂怒的一巴掌扇在胸口上,尽管事先用黑魔刀护在了那里,还是感受到一股难以抵御的怪力,身体贴着地面滚了好几圈。 尸妖跳起来,嘴巴里好似喷火,不断发出怪诞嘶哑的哀嚎,就在我们近乎绝望的时候,一直在大后方持咒的林远也忽然发出一声暴喊, “哈哈,终于成了!” 他猛地将符箓举高,朝天上狠狠一洒,双手交替结印,嘴巴里念念有词,紧接着我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符箓缓缓朝峡谷上方飘去,没一会儿就冲进了那片血色雾瘴之中。 雾瘴快速翻滚摩擦,居然爆发出一道道紫色电芒,同时林远将枣木剑高举起来,剑锋上快速画着圈子,嘴里疯狂诵念法咒,那一丝丝湛蓝色的雷意从剑锋中被激发出来,与云层中的紫雷遥相呼应。 下一秒,林远的目光变得格外坚毅和严肃,剑锋斜指,锁定了尸妖上空,大吼一声,“雷罚!” 轰隆! 一道儿臂粗壮的雷电迅速酝酿,化作交叉的紫雷,暴戾地撕开云雾,直挺挺地坠落下来。 雷电犹如狂蛇在舞蹈,撕开了血色的天空,快速而又精准地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膜深处。 我感觉脑门子嗡了一声,几乎失聪了,但也首次在尸妖眼神里捕捉到了深深的惧意。 雷法啊。 这可是道家不传之秘,号称真正的顶级法咒,专门克制世间一切邪秽,纵以尸妖之能也不可能无视雷电,它凄厉地惊呼一声,双腿一蹦,用极快的速度朝铁树那边逃窜。 可尸妖动作再快,毕竟还是快不过雷电,瞬间被撕裂云层的紫雷劈中,浑身炸出无数紫色的狂蛇,雷电在疯狂汇聚,将它整个身体包裹。 尸妖重重跌在地上,疯狂地挣扎,无力地翻滚,哀嚎声一遍遍地响彻。 我眼睁睁看着尸妖皮肤变成了焦黑色,浑身血气疯狂消退,好像烙肉一样滋滋冒烟,它绝望哀嚎,翻来覆去翻滚,只是无论怎样都逃避不了雷电的重击。 轰隆的雷电声持续了是十来秒,很快云收雾散,原本盘踞在我们头顶的血月消失了,雾气也变得正常,尸妖停止翻滚,好像一块焦黑的木炭般躺在原地不动,空气中散发出的烤肉气息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作呕。 搞定了吗? 我神情恍惚地站起来,还没等细看,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扭头看向林远,发现他正单手撑在地上,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脸色也变得白惨惨的,显得毫无血色。 “小道士你怎么了?” 我急忙冲上去,用力搀扶起他来,林远脸上闪过苦涩,无奈点头道, “以我现在的修为,强行施展雷法,到底、咳咳……到底还是太勉强了,可惜引来的还不是真正的天雷,你小心点,那东西体内好像还有生命迹象。” 啊? 我直接就懵了,被雷电击中了十几秒钟,身体都被劈焦了,怎么可能还有生命迹象? 林远摇头说,“受到这里的环境影响,我刚才引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天雷,这尸妖修为太恐怖了,只怕……” 他的话只来得及说一半,我就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喀嚓声。 果不其然,那团被烧焦的“肉块”此时竟又再次蠕动起来,好像被高温炙烤的水泥,形成大量皲裂的裂痕,一点点扩散开来。 裂缝越来越大,渐渐布满了尸妖全身,那些黑色硬块也在不断坠落,竟重新露出了细嫩光滑的皮肤。 没多久,一个身材矮小下场,长得好似侏儒一样的裸.男便重新自洒落的尸块中站起来了。 这家伙脑门光溜溜的,上面涂满了大量粘稠的液体,活像颗剥了皮的鸡蛋,五官却细腻光滑,拥有着比女人更柔美的长相。 这才是尸妖的真实长相? 所有人都惊呆了,默默看着那道缓缓站定的身影,只见他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一双红色的眼珠滴溜溜地盯着我们,露出无比得意戏谑的表情,仿佛是一种嘲笑。 “这……怎么感觉这家伙好像没事一样?” 望着那道浑身包裹在粘液中的侏儒身影,我们全都石化了,黄门郎带来的手下更是陷入了巨大的骚动。 半分钟之前,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它被雷电劈中了,雷法号称是道门最顶级的术法之一,可以克制一切妖邪,为什么到了尸妖这里居然会不管用? “不是不管用,我的雷法的确给了它重创,只是……” 林远话说一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悚然一惊推开我站起来,指着尸妖大喊道, “我们都中计了,这家伙是故意被我用雷法劈中的!” “他故意的,怎么可能?” 我们都感到了深深不解,林远则是笑得苦涩难当,低头晃着脑门说, “尸妖蛰伏千年,要想彻底完成蜕变,还需要经历一场雷劫,借助天雷来锤炼自己,才能完成脱胎换骨的蜕变。” 可真正的雷劫威力太可怕了,它没有信心能够度过,所有才把自己的本体藏在这个山谷里面,借助特殊的地形躲避雷罚。 可就在刚刚,林远强行催动雷法,引来小一号的阳雷攻击尸妖,虽然带给了它重创,却也在无形中帮尸妖度了一场雷劫。 现在的它才是真正的尸妖,比刚才那种半尸半妖的状态更加恐怖! “那该怎么办?” 我听完直接流汗了,光是刚才的尸妖就让所有人拼尽了全力,现在它又度过了雷劫,能力只会更加恐怖,难道大家真的要玩完了? “不会!” 林远咬着后槽牙站定,目光坚定不移道,“它刚度过雷劫,身体正处在最虚弱的阶段,能力远不如刚才,只要大家联合起来,就能趁它成长起来之前把它灭掉!” “好,那就干吧。” 尽管已经疲惫得不行,可在听到了林远的话之后,我还是强撑着身体爬起来,对面的黄门郎和青玄也在对视一眼后,默默朝尸妖再次围上去。 我们都清楚尸妖究竟有多可怕,它已经度过雷劫了,只要再给它一点时间沉淀,就能抵达真正的飞僵层次。 飞僵是什么?那是完全不属于人间的力量,一旦成就了飞僵,整个修行界将再没有一个人能拿得下它,我们必须赶在它成长起来之前把它杀死! 可面对我们所有人的再次围困,尸妖却没有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仍旧保持着那副戏谑的样子,深深朝我和林远看了一眼。 下一秒这家伙有了更加惊人的举动,只见尸妖居然把双手举起来,朝着那一轮月亮做出叩拜的动作,嘴里则是念念有词,仿佛在祈祷,更像是在召唤什么似的。 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青玄惊讶道,“这家伙怎么跪下了,难道是祈求我们饶命?”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答案是否定的。 随着尸妖的叩拜,他嘴里的祈祷声变得越来越明显,我和林远不知道这是哪国语言,变得面面相觑,唯有芭珠,她第一个反应过来,俏脸闪过一丝畏惧之色,忽然开口尖叫道, “不好,这是远古时期巫咸一族留下的语言,它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召唤仪式,打算把我们全都留在这里!” 听到这话,我们全都紧张了,尸妖也麻木地回头,默默朝芭珠看了一眼,血色的瞳仁中闪过一抹惊讶,露出很深的邪笑。 第556章 穴居人 这家伙,是盯上芭珠了吗? 我心头没来由地一紧,虽然那抹月亮已经褪掉了血色,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伏地叩拜的尸妖,我心里却感到更加不淡定了,总觉得马上就会有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果不其然,事情的发展很快便验证了我的猜想,随着尸妖叩拜月亮的动作,那月亮上面居然再次凝聚出了诡异的光芒来,周围云潮蠕动,在翻滚中射下一道道白色光束。 白光射到哪里,哪里的泥土就开始塌陷,一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到了最后,这种晃动声还在不断地加剧变得强烈,与此同时我还听到络绎不绝的岩层炸裂声,咔嚓声不断响起,龟裂的岩层下面不断暴露出一条条黑漆漆的通道,紧接着的一片沙尘飞扬起来。 “不好,这个山谷下面应该还有其他布置!” 感受着脚下莫名其妙传来的震动感,所有人都开始变得不淡定了,可我们还来不及采取相应的措施,就听到黄家的队伍里有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快看,前面有人,怎么会从地下钻出来!” 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呢,我愕然地把头抬起,果然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而且还是一个特别奇怪的人影。 只见弥漫的大雾中,居然爬出了一个身高不到一米,黑黑瘦瘦的“小孩”从裂缝里走出来。小孩的头低低的,拥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很长,盖住了他的脸,所以没人能看清他的样子。 这小孩没有穿衣服,只在腰上馋了一根兽皮裙,露出了骨瘦嶙峋的身体,就剩下了皮包骨。 他个子很矮,也就相当于六七岁小孩的身高,长得又很瘦,像极了营养不良的病人,在大雾中跌跌撞撞地行走着,露出竹竿一样的四肢和身材,看着实在没什么威胁。 可当“小孩”渐渐走近,我的心却一下子狠狠提了起来。 只因那“小孩“”长着一对紫色的外凸眼睛,瞳仁很小,四周的眼白却出奇的多,就像死鱼的眼睛一样,泛白木讷,携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冰冷。 其次这“小孩”鼻梁是完全是塌的,只留下了两个出气的小黑孔,脑袋光滑,呈紫黑色,犹如一个大头的怪婴,扁平的脑门上弥漫着青色的经络在延伸爬行。 那塌陷的鼻梁下面,嘴巴简直大到出奇,几乎可以咧到耳朵附近,满嘴的尖牙和腥红的舌头都证明这家伙绝对不是吃素长大的。 距离还在拉进,露出了这东西的全貌,每个人都吓得正震惊不已,不自觉地往后退着。 我听到了更多咔嚓的碎裂声,龟裂的地面下不断冒出各种各样的爬行“小孩”,他们头大如斗,身躯却异常矮小,细得犹如竹竿一样的四肢末端,则延伸出夸张的黑色指甲,一个个都好似打磨过的镰刀。 锋利,且寒冷,让人感到彻骨的冰凉。 “这是穴居人,想不到这里竟然是穴居人的老巢!” 芭珠的肩膀狠狠整了一下,整张脸都写满了震惊感,我和林远快速朝她走了两步,眯眼说,“什么穴居人?” “穴居人是一种已经灭绝的古人类……确切地说,他们应该算是人类的近亲吧,据说这些家伙曾经被九黎族驯服,用来看守部落宗庙,最终死在了一场巨大的浩劫里,没想到……他们并没有灭绝,甚至一直生活到了今天。” 芭珠的眼神惊愕到了极点,甚至连话都说不太利索了。 我还是头一回在芭珠身上看见这种情绪,极致的惊愕和恐惧,甚至让这个天性骄傲的女人连说话都在颤抖,可以想见这些所谓的穴居人来头肯定不小。 我又把脸转向了尸妖,这家伙已经停止了叩拜的动作,只是双手依旧保持着托举的动作,犹如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正一脸享受地半跪在地上,而周围爬出来的穴居人们,则对他露出了极度敬畏的眼神,纷纷匍匐在地,呈三跪九叩大礼。 “天呐,没想到穴居人居然受他的控制,看来这个家伙生前一定和九黎族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芭珠更加震惊了,不住地回头,犯提醒我们务必要小心, “尸妖可以控制穴居人,他刚才之所以不把穴居人召唤出来,只是为了借助和我们战斗来帮助他度过雷劫,现在雷劫已经过了,他感觉没必要再跟我们战斗,所以就把这些穴居人一下子全都召唤出来。” 我点了点头,内心却感到无比苦涩,眼下这一幕是谁也没想到的,我本以为只要大家合力击败尸妖就能从容离去,哪里能相当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当心,它们来了!” 这念头刚落下,我就听到林远一声低呼,抬头一看,只见尸妖头顶着明月,猛然间站起来,伸出了莹白如玉的手指,猛然指向我们,嘴里则叽里呱啦吐出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文字。 我不知道这家伙在说些什么,芭珠确实骤然变色,“他在命令穴居人对付我们!” 话刚说完,所有穴居人都齐刷刷转动眼神,不约而同朝这边扫视过来,还像远古氏族狩猎一样,发出一阵阵嗷嗷的怪叫。 一头穴居人率先发难,将细长的四肢一蹬,瞬间就扑到了一名黄家打手的身上,一口咬向了喉咙。 好快! 我从没想到一个“小孩”的动作能快到这个地步,简直不是人类所能想象。 穴居人一口就咬中了目标,牙口猛然闭合,紧接着就是一通撕扯,黄家打手发出了这辈子最高分贝的惨叫,瞬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我们亲眼看见这个黄家打手被撕开了脖子,喷溅的鲜血,锋利肮脏的嘴巴,还有那满口血腥咀嚼下飞溅的血肉,血色瞬间充斥了所有人的眼睛。 “老王!” 黄门郎发出了一声怒吼,精钢折扇往前一甩,在旋转中撕开了穴居人的后背,拉出一道狰狞的口子。 血花飞溅,穴居人的后背同样被撕开了伤口,我们惊讶的发现这家伙的血液中居然带着点诡异的绿色,似乎具备一些腐蚀性,鲜血洒落的地方也在滋滋冒烟。 可即便后背被切开了口子,穴居人咬人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仍旧疯狂扑在目标身上又啃又咬,十几头穴居人则从侧面爬过来,睁开了猩红的眼睛,跟它一样撕扯起了那名黄家打手的血肉。 “啊……救我,救我啊!” 黄家打手的呼救声渐渐变得微弱,由于喉管被撕开,确实也没力气挣扎了,其余的人则被吓得手脚发软,直勾勾看着眼看发生的一幕惨剧,哪里还反应得过来。 就这样,我们眼睁睁看着一大活人被残忍分尸,啃得血肉模糊,直至露出了白森森的人骨。 光是这样还不够,更多穴居人一起围上来,朝我们发动疯狂的攻势,芭珠低呼道, “快,大家马上找路出去!” 我和林远已经开始往后跑了,眼下这场面,我们宁可返回面对那些吸血毡,都不要和这些凶残的穴居人展开正面交流。 可随着我们一转身,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身后的山谷通道已经被穴居人包围,尸妖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山谷的高处,正居高临下俯视着我们,露出戏谑和玩味的表情。 原来从始至终,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啊! 我大脑一阵冰凉,听到黄门郎发出的一声怒吼,“该死,这些畜生到底哪儿来的,大家一起上,跟它们拼了,快结阵!” 刹那间,剩下的黄家成员全都集结到一起,摆出了特殊的方阵,各自展开了抵御。 别说这些黄家精锐能力还真不是盖的,虽说单独拎出来可能不算什么,可在经历过最初的惊恐和畏惧之后,却也能飞快团结在一起,各自占据有利的地形排兵布阵。 穴居人冲得很快,它们没有武器,所能依赖的就只有獠牙和爪子,加上短小却极其敏锐的身形,在黑暗中飞速地冲突,从各种刁钻古怪的角度发起进攻。 黄家人展开了艰难的抵御,青玄也拔出长剑混在了队伍里,对着围攻上来的穴居人乱劈乱砍,只是穴居人数量太多了,黑暗中依然有着大量同类朝这边冲上来,黄家刚刚排好的阵型很快就陷入了摇摇欲坠的境地。 黄门郎还在坚持,扭头望向我道,“周玄,之前的账咱们可以留着以后算,我来挡住这些穴居人,擒贼先擒王,你们负责搞定那头尸妖,所有穴居人都是被尸妖操控来攻击我们的,只要解决了的那个大麻烦,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好,那你可千万多撑一会儿。” 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没工夫计较之前的仇恨,毕竟保住小命才是硬道理。 我二话不说,拎着黑魔刀就朝尸妖那边重新扑上去,林远和刘媚紧紧跟随,芭珠也在本命蛊的加持下迅速跟上来。 四个人组成方阵,再次对尸妖发起了攻击,这家伙刚刚经历过雷劫,正是最最虚弱的时候,否则也不至于操控穴居人来对付我们了,我很有信心,只要四个人一起出手,一定能够对它完成速杀。 可现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我们只不过往前奔跑了十几秒,刘媚就忽然大叫一声,“小心!” 我捕捉到了侧面袭来的怪风,没有丝毫犹豫利用黑魔刀挡在了喉咙跟前,下一秒一团黑影扑上来,疯狂咬向我的脖子。 我没有闪避,顺势一刀击出,刀锋立刻塞进了对方嘴巴里,反手一拧,那黑影被我重重摔在地上,果然是一头赶来拦截的穴居人。 第557章 一起死 这东西的攻击方式其实很单调,如果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对付起来并不算麻烦,它的尖牙和利齿虽然恐怖,却无法对我构成特别大的麻烦。 不过穴居人虽然战力不行,可那凶悍的姿态,以及超越人想象的敏捷属性却令人大为头疼。 眼下这小玩意尽管被我摔在了地上,却能飞快爬起来,顾不得嘴巴被黑魔刀贯穿的痛苦,飞快挥动爪子来抓挠我的手臂。 他爪子黑漆漆的,不晓得有没有毒,我急忙缩回胳膊,狠狠补上一脚,而后头顶又出现了一头穴居人,身形弹射犹如大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扑向我的后脑勺。 我听风辩位,迅速躲开,黑魔刀反手一撩,重重挑开了第二头穴居人的肚子,刀锋一别,彻底贯穿它腹部,血淋淋的内脏和肠器就这样洒落下来。 比较恶心的是这家伙不仅外形和人类相似,连内脏的分布和形态也很人类差不多,除了血液腥臭并带有一丝诡异的绿色之外,几乎和同类没什么差别。 我的脸上布满了它的鲜血,腥臭难闻,更多的是强压不住的恶心和无可奈何。 穴居人似乎天生忠于尸妖,早早发现了我们的企图,虽说有一半正在围攻黄家的队伍,却还是分出了将近二十头同类守护在尸妖身边。 我们刚发起冲锋,这些穴居人便悍不畏死朝这边迎上来了,利用各种手段拦截我们。 大家只能拼尽全力,咬牙和穴居人战成一团,场面相当的热闹血腥。 反观尸妖,他一直默默站在高处不动,宛如一尊雕像冷冷地俯视着我们,随着战斗序幕拉开,这家伙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观看的兴趣,直接从高处跃下,朝铁树那边大步走去。 “别走!” 我一刀劈开了挡在面前的穴居人,将龙蛊气息激发,猛地往前辟出一掌。龙蛊的气息犹如风暴一帮席卷,将前面两头穴居人镇住,再不敢接近我。我发力跳起,掠过两头穴居人,用最快的速度追向尸妖。 尸妖回头,用格外不屑的眼神扫我一眼,左手猛然探出,抓向我的心脏。 这家伙虽然受了伤,可力量依旧不容小觑,比普通的穴居人简直厉害了十倍,我不敢大意,把浑身力量全都调动起来,集中在左手之上,与他当面对了一掌。 紧接着我手臂一震,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反推力,连马步都扎不稳了,脚下一个踉跄的差点摔倒。 尸妖的身体却软绵绵地倒退,借助这一掌的反推力倒纵了好几米,十分轻巧地落入到了铁树下面的陷坑中。 我这才发现是尸妖出现的地方,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三尺宽的黑色洞口,他似乎早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这一退,身体恰好钻进了那个洞口之下,笔直地往下坠落的进去。 “别想走。” 我咬牙稳住重心,一个虎扑再度跟上,这时身后又是一道劲风袭来,我将黑魔刀一旋,恰好抵住一头穴居人啃来的嘴巴,刀锋一转,洞穿了这家伙的下巴,单臂举高穴居人的身体,当做陀螺一样甩飞出去,恶狠狠砸中了另一只穴居人,连同赶来的第三头同类也被我一刀贯穿了胸口。 搞定这三头穴居人,我也感到一阵气喘,迅速趴到那和黑漆漆的洞口边上,却发现洞内一片漆黑,压根没有一丝光线,尸妖的气息则是消失无踪,不晓得究竟躲去了什么地方。 该死,居然让他给跑了! 我火冒三丈,正要不顾一切地钻进去查看,这时候却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回头间我察觉到整个山谷再次陷入了晃动,而且这晃动的频率远比之前更加可怕。 等我再次把腰直起来,发现地表下面的陷坑还在不断加剧,狂风阵阵,裹挟着黄沙到处吹卷,连夜幕都被染成了黄色,到处都是一片沉沙泛起的末日景象。 糟糕……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突如其来的尘暴将大地搅得一片浑浊,地表也在疯狂战栗,随处可见山谷塌陷的轰隆声。 刚才还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众人受到了沙尘的影响, 全都消失在了视线里,只剩下一些在狂风中嗷嗷怪吼的穴居人,还在不断地搜寻猎物踪迹。 即便在狂风和尘暴之下,穴居人的动作似乎也不受太大的影响,动作依旧快得出奇,我耳边到处都是呼呼灌入的狂风,间或夹杂着一声声的尖叫,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传来的。 “小道士,刘媚,还有芭珠,你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我心里慌得一匹,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可嘴巴刚张开就灌进了满嘴沙子,赶紧把这些苦涩的黄沙的呸出来。 继而我余光一瞥,发现不远处的沙堆里好像埋了一个人,看背影有点像是刘媚,吓得我脑门都冒汗了,赶紧扑上去解救。 随着等我推开这人身上的风沙,才发现卧倒的并不是刘媚,而是之前一直跟我们过不去的笛莎。 这女人肩上的鲜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脸色惨白,不仅全无血色,还被这些倒灌的沙尘和狂风吓得瑟瑟发抖。 “怎么是你!” 发现被埋在沙子下的人是她,我立马就失去了救人的兴趣,转身要走。 不料笛莎却用力地抓着我的裤腿,用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还不想死。” 呵,原来你这样的女人也会怕死。 我哼笑一声,说你别忘了咱俩还是敌人,救下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大声说道,“如果我死了,大祭司一定不会放过你,整个五毒教的人也会追杀你倒死。” 我特么都快听吐了,这种废话我已经听了太多,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刚要反驳,冷不丁身后一股黄沙被狂风裹挟而来,狠狠拍在我背上,我身形一晃,直接站不稳跌坐在地上,笛莎见我这么狼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 “现在离了谁都不一定能活得了,如果你不帮我,自己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我厌恶地朝她瞪了一眼,本想呵斥这女人两句,奈何尘暴太了,连山谷石壁也在不断倒塌,我被轰隆隆的决堤声吓得不敢说话,紧张地回头看着四周。 等到那动静稍微平复了一点后,笛莎吃力地爬起来说,“这里不能继续待了,不知道尸妖做了什么,居然引发了这么大的一场灾害,一旦风沙停下来,我们还会继续受到穴居人的攻击。” 我眯着眼问她有什么注意。笛莎指了指铁树下面的洞口,说尸妖是通过那里离开的,可以暂时下去避一避。 我摇头说不行,我还得留下来找自己的朋友。 笛莎立刻冷笑起来说,“这么大的风沙,如果你那帮朋友没有及时离开的话,恐怕早就被葬身在尘暴下面了,就算找到了也只剩尸体。” “再敢乌鸦嘴,我一定扒了你舌头!” 我怒视笛莎,跌跌撞撞爬起来,想趁着风沙减小,继续寻找林远等人。 偏偏这时候耳边再度传来沙沙的声响,我扭头一看,发现是一大批从风沙下钻出来的穴居人,居然再次集结起来,盯着风沙奔向我们。 靠,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尸妖的命令! 我吓坏了,如今自己势单力孤,加上身处这么诡异的地方,根本没能力与这些穴居人硬碰硬,笛莎也慌得不行,眼看穴居人再次围上来,她艰难爬起来尖叫道,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带我躲进那个洞口,晚了可就真的来不及了,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我看了看周围的漫天吹拂的黄沙,再看了看不断逼近的穴居人,无奈只能选择避其锋芒,先跟着笛莎一起往洞子那边跑。 好在这里距离洞口不远,三两步就到了跟前,我取出火折子丢进洞口,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刚要跳下去,这时候耳边又是一阵尖叫传来,“啊……” 难道穴居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我心神大乱,扭头看向发出尖叫声的笛莎,继而却忍不住笑了。 此时扑在她身上的并不是穴居人,反倒是一个早就被我们遗忘掉的家伙。 孙俊,这小子在战斗之前就把自己给藏了起来,此刻却再次出现,到了逃生最紧要的关头,他忽然从黄沙堆里跳出来,趁着笛莎不注意,直接把人推到在了地上。 “你这个混蛋,干什么?” 笛莎也没想到孙俊竟然还活着,一时心慌,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可惜她受伤太重了,稍动一下身体就开始流血,最终还是无力地被孙俊按倒,用虚弱疲惫的声音哀求, “孙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做了那么多事都是出于对你的喜欢……” 孙俊此时已经不太像人了,铁青着脸压在她身上,双手死死抱住笛莎的双腿,像条饿狼一样的大吼道, “呵呵,喜欢?我真是谢谢你了,之前你逼迫我做了这么多事,你不是很想跟我在一起吗,现在机会终于等到了,你放心,以后咱们骨血相连,一辈子都在一起,谁也不可能再把我们分开!” 说完他抱住了笛莎的双腿,用力朝穴居人扎堆的方向拉拽过去,满脸的扭曲和铁青,哈哈大笑,表情狰狞得犹如恶鬼。 “啊……不要,我不想死,这不是我要的结果,你放开我吧。” 笛莎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她拼命地想要推开孙俊,用脚踢、用牙咬,无所不用其极,可惜身体太多虚弱,始终无法对孙俊造成伤害。 孙俊拖着她往方向走,嘴里好像神经质般念叨,“呵呵,被你整成这样,我再也回不去了,还是一起死吧,我忍辱偷生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 第558章 山重水复 “啊,不要啊……” 笛莎拼命挣扎,到最后居然委屈地哭起来,大声叫骂道,“你这个窝囊废,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你只要放过我,我就给你解药送你回去。” 随便她怎么哀求、谩骂甚至是诅咒,孙俊都无动于衷,拖着她不断朝穴居人那边走去。 两人走过的地方被拖出了长长的印子,笛莎绝望地把脸转向我,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阻止他,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还是不要了吧,你这样的女人,我多看一眼就会觉得恶心。” 我嫌弃地看她一眼,内心对笛莎的憎恶早就浓到了极点,虽然自己并没有害人之心,却也懒得再阻止这一切了,索性一言不发地默默后退。 穴居人出现的速度很快,已经扑到了两人身后,首先遭到攻击的人就是孙俊,他被好几头穴居人按在地上,对着后背和大腿疯狂撕咬。 剧痛让他浑身发抖,疼得发出野狼般的嚎叫,可即便是这样,这家伙的双手还死死抱在笛莎大腿上,不让她有挣扎的机会, “啊……你这个贱种,臭男人,放开老娘,放开我啊……” 笛莎使出吃奶的力气,疯狂挣扎蹬踹,总算是挣脱了孙俊,但已经来不及往回跑了。 一头穴居人盯上她肩膀流血的伤口,猛地咆哮一声,迅速跳上来,利用冲击力把人摁倒,獠牙大嘴对着喉咙就是一口咬下。 要放在平时,以笛莎的身手还不至于被穴居人杀死,可她伤得太重,加上精神饱受刺激和惊吓,早就忘记了要抵抗,顿时喉咙被满是尖牙的利嘴啃缺了一块,在凄厉和绝望的大叫声中死去。 我冷冷地凝视这一切,两个人各自遭到了疯狂撕咬,挣扎不过十来秒钟,就变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 “唉!” 微微一叹之后,我决定不再管他们,独自转身钻进了贴树下面的坑洞。 穴居人很快就会把这两个人啃光,我必须抓紧时间躲起来,随着身体钻进树坑,我捡起了刚才投掷下来的火折子,借助着微光打量,这才发现树坑下面的空间居然很宽敞。 这是一个弧形的空间,下面存在好几条复杂蜿蜒的通道,每一条通道都各自通往不同的地方。 而在每一条通道上面,都留下了一些斑驳的壁画,看着有一些熟悉,与我之前去过的很多地方的壁画类似。 我好奇地走向通道内壁,刚想看清楚上面的壁画内容,斜侧中却忽然此刺出一把黑色长剑,直接朝我左肋扎来。 我听声辨位,迅速转动黑魔刀,架开了暗中递来的刀锋,回身一看,发现青玄正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另一条通道的出口,手持长剑,一脸怨毒地怒视着我, “小子,你命还真大,居然能活着下来。” 我看着青玄那张铁青色的脸,同样握住了黑魔刀,眼中迸射出一抹杀意,然后笑了, “你不是一样活着躲进来了?” 如今没有了尸妖的威胁,穴居人暂时也没跟上来,我和青玄立马就恢复了敌对状态。 可就在我们打算冲向彼此,好好算清楚之前那笔账的时候,耳边却再次传来一声厉喝, “够了,现在不是内耗的时候,穴居人随时有可能追上我们,还有那头尸妖,说不定正躲在哪个地方看我们笑话!” 我和青玄都是一愣,双双停手,都朝冷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很快就看见几束火把强光亮起,火光中走出来一个面色苍白阴鸷的中年人,正是黄门郎。 这家伙对我同样有着很深的仇恨,用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了几下,但却没有像青玄似的冲上来,反倒是沉下脸说, “周玄兄弟,之前的恩恩怨怨,大家可以换一个地方清算,但我觉得现在并不是清算的时候,你认为呢?” 我环顾四周,周围全都是黄门郎的人,尽管经历过刚才的战斗,他的人马已经出现了不少损耗,可加起来还有十余个打手,再加上黄门郎自己,以及一个虎视眈眈的青玄,真要动起手来我肯定会吃亏。 好在黄门郎也清楚当下最大的敌人是谁,不仅没有立马翻脸,反倒主动对我抛来了橄榄枝, “其实我们依旧可以合作,大家都是奔着万毒窟来的,在没有找到万毒窟之前,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为好。” 我长舒了一口气,点头说,“合作倒也不是不行,可你最好能管好身边那条疯狗,如果他下次再敢偷袭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骂谁是疯狗!” 青玄老脸一沉,对我露出恨不得吃人一样的目光,我怡然不惧,冷笑说, “我说错了,你并不是疯狗,只是个反复横跳的小人罢了,老君阁教会你这么多本事,可你不仅背叛了宗门,还偷走师门信物和五毒教的人勾搭在一起,后来又因为不受五毒教信任,选择跟我们合作背叛五毒教,接过为了得到冰蟾,你最终又暗算了我们,并加入了黄家麾下,要我说三姓家奴已经算便宜你了。” “你……” 青玄怒不可遏,持剑还要冲上来,黄门郎直接把脸一沉, “青玄道友,我刚才的话你应该听见了,如果你非要和这小子动手,我就只好先带人离开了,你最好自己掂量一下,凭你一己之力究竟能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 黄门郎的话还是很管用的,青玄已经背叛了师门,又背弃了五毒教,现在更是得罪了我们,倘若失去黄家的庇佑,他将在这里寸步难行。 因此在经过一阵思索后,这老小子还是默默把剑收了回去,对我冷哼一声道, “小子,先把你的脑袋放在脖子上寄养几天,等到了万毒窟我再跟你算账。” 我一脸无所谓,又默默走向了黄门郎,拱手说,“多谢黄前辈了。” “不用客气,我侄子的仇早晚是要报的。” 黄门郎用复杂的眼神扫了我一眼,默默转身,朝洞子里面一个区域走去,边走边说, “走吧,这个洞口下面还有一条很隐蔽的路线,应该可以带我们离开山谷,晚了那些穴居人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 我略作思考,快步跟随了上去,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见我到我的那几个朋友?” “他们躲进了另一个区域,以林道长的本事,想必不会有事情,只是不清楚走的会不会跟我们是一条路。” 黄门郎紧抿着嘴唇,默默答了一句,脚步却没有停歇,继续朝前面走去。 气氛有些压抑,我用余光瞥向周围,发现除了青玄之外,黄家其余的手下也并不是很欢迎我这个外人的加入,一个个都铁青着一张脸,故意不看我。 当然这也难怪,毕竟去年我亲手杀死了他们黄家培养二十多年的继承者,换做谁心里恐怕都不会高兴。 好在黄门郎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哪怕心里痛恨我要死,可脸上却能保持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也从侧面说明这家伙的城府很深,绝对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 我们沿着通道一直往前走,大约横穿了五六百米的幽暗空间,没一会儿我居然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夹杂着一些虫鸣和鸟叫,通道尽头也产生了一束微光。 在黑暗中走了好一会儿,忽然瞧见通道外面的光点,每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本能地加快脚步,一阵小跑之后,我们终于脱离了这个鬼地方,转而来到了一个更加神秘幽静的巨型峡谷。 天色已经微微凉了,头顶浓雾并没有消失,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悬着一轮惨淡的月色。 我环视四周,前面依旧是茂密的树林,我们背后则是一整片山壁,山壁上有条银龙色的瀑布垂落下来,轰隆隆地冲刷石壁,随着清风徐徐吹来,腾腾水雾弥漫,居然折射出一些七彩幻圈。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缝,依旧属于地下峡谷空间,只是更深,比我们之前经历过的地方还要神秘博大,站在地缝之下,一条白练从天而降,辉映成彩,悬崖两侧奇峰嶙峋,高达几百米,气势无比磅礴。 反观我们所在的区域却很幽静,低谷内郁郁葱葱,溪水纵横,宛如一片奇特的世外桃源。 只是当我抬头看向那片天空的时候,只觉得太阳光冷淡,如同隔了一层薄膜,从这个角度仅能看清楚一丝光晕,总给人一种不太真是的感觉。 刚从那片黑黢黢的下下通道出来,又看着这让人赏心悦目的美景,大家心情还是很愉悦的,我们暂时放下了敌对,来到瀑布下一个水潭边上聚集,各自找地方休息。 我凝视着眼前的水潭发愣,黄门郎则在不久后走来,默默地点头示意,算是打了声招呼,随后便态度冷漠地询问道, “周玄,你看这个地方应该属于哪里?” 我摇头说不太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这里依旧在死亡谷之内,搞不好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抵达了死亡谷的最深处,没准万毒窟就在眼前了。 黄门郎冷哼道,“世人都说万毒窟神秘恐怖,可究竟怎么个恐怖法,却一直没人知道,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瞥了他一眼,摇头说你最好还是别高兴太早,我们刚进入裂谷就遭遇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谁也说不清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别的陷阱在等待着我们。 其实我还有一种预感,觉得尸妖是故意留下线索指引我们来到这里,虽然搞不清楚那家伙的目地,可直觉告诉我一旦继续往下去,准不会有好事发生。 第559章 古代建筑 观察了好一会儿环境,暂时没有发现别的危险,黄家那批人都默默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海拔低,温度也很低,大家守在瀑布潭边烤了一会儿火,渐渐就不再寒冷了,只是处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们难免会感到局促和不安。 为了尽快熟悉环境,黄门郎把队伍拆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人守着我们刚走过的洞口,防止穴居人会跑来追杀我们,一部分人守着溪水谭边原地休整,还有另一部分负责探路,搜寻山谷深处的环境。 差不多休息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我觉得身体没那么疲惫了,睁眼看向正在调息的黄门郎和青玄,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 不知道林远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现在我孤身一个人跟在黄家队伍后面,就不说这帮人随时有可能出卖我了,万一峡谷中出现了什么危机,这些家伙也肯定不会顾忌我的死活。 看来得尽快想办法留下标记线索,让林远他们发现我的足迹才行。 于是我默默站起来,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偷偷用刀子在沿途刻下了记号,等我刻完记号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却看见黄家的几个护卫居然在溪水里面抓了好多半透明的鱼,正放在火堆上面炙烤,准备填饱肚子。 出于好心,我顺口提醒了一句,这鬼地方的一切环境都是未知的,潭水下的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最好不要乱动。 要换成别人说这话,他们或许就接受了,偏偏我在这支队伍里的身份比较尴尬,这些家伙不仅没有搭理我,其中一个人反倒阴阳怪气说, “你是打算饿死我们,省得有人跟你争抢万毒窟的好处吧?” 我有点无语,心说你特喵的还真会联想,我要是那种人,早就在水源里面下蛊了。 既然这些家伙不肯听劝,我也就摇摇头不再说话了,反正大家并不是一路人,管你倒不倒霉呢。 我去了旁边坐下来继续休息,同时用目光在附近搜寻,尝试着能够找出一条合适的路线,忽然听到身边有脚步声靠近,一回头就看见了黄门郎正默默朝这边走来。 我从石头上面站起,假装客套,询问黄门郎找我什么事。黄门郎并没有跟我绕花花肠子,直来直去说,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峡谷的氛围比较古怪,我的人找了好久,居然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总感觉这里更像是个一个独立的空间,就连峡谷里面的大部分植被和树木,都跟我们在外面世界看到的不一样。”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直没有找黄门郎聊过,既然他主动跟我说起这个,我便实话实说道, “是的,之前我们看见的那根铁树,或许就是古代巫族的某种神秘象征,铁树下面的通道应该是一个已经失效的法阵传送点,当我们跨越这条通道之后,或许就脱离熟悉的世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说万毒窟其实隐藏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道质疑声,就算不同回头我也能猜到说话的人应该是青玄,不紧不慢地点头回应道, “确实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大家都是修行人士,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空间不只有一走,除了我们熟悉的阳界之外,这里应该还有个与阳界平行的空间,或许正因为万毒窟所在的空间不属于我们生存的世界,所以多年以来,才很少会有人找到真正的入口吧。” 黄门郎陷入了沉思,青玄也紧锁着眉头,还没等找到反驳我的话,我就听到水潭边有人发出了惊呼,接着好几个正坐在那里的黄家下手都齐刷刷站起来了。 我们纷纷围上去,询问这些人怎么回事。 刚才带头抓鱼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环顾四周,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巴,喉结一直在滚动,可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字。 黄门郎有些不高兴,上去拍了他一下,“廖老三,你到底搞什么鬼!” 这一拍却要了亲命,只见廖老三神情更加古怪,仿佛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忽然紧紧捂住了嘴巴,然而喉咙下面的皮层滚动得更厉害了,有什么东西在翻滚蠕动,慢慢撑开了口腔。 “啊!” 终于他忍不住了,张嘴哇地喷出一口黑血来,黑血中全都是的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肉眼难辨,好似蛆虫一样扭来扭曲,看得人不寒而栗。 “老三你怎么了!” 黄门郎脸色大变,伸手想去抓廖老三的肩膀,却被我用眼神制止。 接下来这家伙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喷着血,这些黑色血块粘稠如墨,上面有大量细小的东西在不断地跳动。 我眯着眼睛看去,发现这些东西体型小得跟跳蚤一样,然而活跃度却相当惊人,正游曳在黑色血块中,疯狂啃食里面的内脏碎片。 我想起十来分钟前,这家伙从水潭里面打捞上来的透明鱼只,并领着其他人胡吃海塞的画面。 没记错的话,这个廖老三好像是广东人,喜欢吃鱼生,我就亲眼看他用小刀把鱼肉切成薄片,塞进嘴巴里一脸享受地咀嚼的样子…… 看来是乱吃东西的报应来了。 此时的廖老三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跪倒在地上还没有停止呕吐,不仅喷出了大口黑血,连同苦胆汁、内脏碎片,总之凡是肚子里的东西,都统统呕吐到了外面。 我意识到这家伙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甩甩头,没有继续观察下去的欲望,黄门郎却三步并作两步,大声说道, “等等周玄,你不是蛊师吗?我记得你好像有一种本命蛊,可以……” “太晚了,这些鱼身上附着了大量的原始虫卵,这家伙又喜欢吃生鱼片,虫卵进入身体很迅速地孵化,早就吃光了让他的内脏。” 我摇摇头,龙蛊确实可以克制蛊毒,但却没办法将一个人被啃缺的内脏补回来,刚才我已经提醒过他们了,既然这帮人不肯听劝,那就只能由他们自己来承担这份叛逆的后果。 听到我这么说,其余的几个人都变得紧张了,纷纷用无助的眼神朝我这边看来, “那我们……我们也吃了。” 我还是摇头,鱼肉烤熟了就没事,只要没吃生的就好。 说完我示意这帮家伙距离水面远一点,免得溅上水里的虫子,黄门郎也感到了不安,脸色铁青地走向我说, “这到底是什么虫子,居然孵化得这么快?” 我看向已经趴在地上无法移动,身体快速被虫子咬穿的廖老三,说应该是某种比较原始的寄生虫吧,别忘了这里是在万毒窟附近,既然万毒窟是巫族遗留下的神秘祭祀点,里面肯定存在很多上古时期的蛊虫,劝你们最好小心一些,遇上不认识的东西,能不碰就尽量不要碰。 黄门郎不说话了,眼角一直在抽动,青玄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这才刚进峡谷,就遭遇了这么大的危机,换成会是谁心里都不会太好受。 但现在并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黄门郎虽然悲痛,可对万毒窟却显得异常执着,很快就把人召集在一起,飞快叮嘱了一遍,勒令手下不能随便触碰水潭里的东西,接着便带领队伍寻找起了其他通道。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黄家雄踞荆门,也算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势力之一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多人跑来苗疆冒险。 对于我的疑虑,黄门郎似乎有所感知,但却只是把头摇了摇,并没有给出解释。 我们继续朝前走,大概走了几百米,视线渐渐变得开阔起来,原本十几米宽的峡谷变得越来越宽敞,离开了溪边的乱石堆后,我们进入了一片葱郁的树林,两人疑惑的是,我们居然在树林中发现了一条还算平整的碎石小路。 这一个细节让所有人再次陷入了迷茫。 这里是死亡谷的最深处,也是传说中的万毒窟入口,怎么可能出现人为开凿的路径呢? 看这条石子小路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却排列得十分规整,明显是被人整理过,难不成前面会生活着人类?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忽然示警,告诉我们前面有情况,我们纷纷警觉起来,寻找地方躲藏,然后紧张地四处张望。黄门郎询问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人不安地扭动脖子,很小声说, “没看清,只看见一道黑影子猛地蹿过去了,动作特别快。” 想到不久前经历过的穴居人,我们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严肃了,这鬼地方都上百年没人进去过,唯一有可能生活在里面,怕是只有那种凶残的穴居人,难道这里会是他们的大本营? 黄门郎狐疑地看着报信的人,说你确定?这家伙反倒犹豫了,说不太敢确定,反正就是有什么东西蹿过去了,至于是人还是什么,自己说不清。 大伙儿面面相觑,青玄一脸着急说,“走吧,跟上去看看,要是真有穴居人,咱们可以直接灭了它们的老巢!” 黄门郎摇头,又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的意见。我只是个跟在他们队伍里打酱油的,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发表任何意见。 见我不说话,黄门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带人过去看看。 沿着前面那条石子小路一直往前走,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一个平地,依托山体建成,里面有很多残破的建筑物,都是用石块堆积而成,一看就知道是不发达的古代建筑物。 第560章 渗血的土壤 这些建筑物并不高,看着也不富丽堂皇,清一色都是利用石头搭建,坐落在峡谷腹地,占地不大,仅有三五十间。 可即便是这样也足够震撼了,我们凝视着眼前的石头建筑,每个人的目光都感到一阵发愣,这是什么部落的建筑群啊,来了苗疆这么久,大伙儿根本没见过。 青玄打算去石头建筑里看一看,却没黄门郎谨慎地拦下来,随后皮笑肉不笑地把目光转向我说, “周玄兄弟,要不这次换成你进去看一看,刚才在水潭发现那些虫子,到现在都让我心有余悸,你是蛊师,拥有本命蛊傍身,应付起来应该没问题。” 我笑了,说什么暂时放下恩怨,一起合作寻找万毒窟入口,说到底这些家伙还是心怀鬼胎,有什么危险的去处便打算让我先上。 但我并没有拒绝,一方面自己势单力孤,如果在这个时候拒绝对方,很有可能直接导致翻脸。 其次我也很想看一看,这些石头建筑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有了龙蛊傍身,我的确不害怕那些神秘的蛊虫,便一言不发率先走进了这些建筑群,首先出现的面前就一片被捣毁石墙,倚靠在大峡谷石壁上。 峡谷是下宽上窄的主题架构,我们头上的一线天并不怎么透光,也导致这些建筑群看起来十分幽暗,但也正因为不透光,承受日晒风吹的概率比较小,所以这些建筑保存得还算相对完好,至少没有大面积腐烂。 靠近墙壁,我沿着碎石一路摸索着往前走,走了几分钟就来到了石寨内部空间。 比起外面粗糙石墙,这里的建筑显得相对精致一点,有点像我在影视剧作品中看到的楼兰古遗址、亦或是古埃及那边的建筑群,石屋参差坐落,忽高忽低,看起来十分别致。 除此之外我倒是没有发现别的危险,黄门郎这些人也安心了,确定里面并不会有怪物忽然蹦出来咬人之后,他们飞快跑进来,同样记录起了周边的环境。 可惜这里的建筑年代太久远,斑驳的石壁和建筑内并没有留下太多历史的痕迹,大家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于是一个个都疲惫了,便在旁边捡了不少枯柴,点燃篝火暂时休整。 虽说古寨很残破,但里面的建筑群却颇为结实,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大家走了这么久已经很累了,都建议先停下来,等休息够了的再继续寻找出路。 峡谷里面的时间和外面好像不一样,几个小时过去,天眼看着就黑了,黄门郎感觉奇怪,自言自语说, “我们刚进峡谷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现在只过去了六七个小时,按理说天不会黑的这么早。” 我说,“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逝方式应该和我们的世界不太一样,或许夜晚会更长一些,又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晚上。” 他若有所思,眉头揍得更厉害了。 来到这样一个鬼地方,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各自守着篝火堆巡视着外面。 青玄则带了一支队伍,去古寨里面到处搜索,大概半小时后,他从里面拎出来一堆黑乎乎的破烂玩意,有石刀、木质的长柄,还有一些青铜物件……光看着就有很长的历史,估计是文物。 青玄有些激动,不断给黄门郎说起这些东西的价值,没看出这个道门叛徒居然是个贪财的主儿,表示要找机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被青玄听见了,立刻用很阴鸷的表情看我,恶狠狠地说你笑什么。 我平静地说,“没什么,只是你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搞笑吗,就算这些古代物件真的很值钱,只怕你也未必带得走,别忘了接下来还得去万毒窟,你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哼,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肯定能活得比你长!” 青玄对我投来冷冰冰的眼神,这几个小时以来,虽然大家表面克制,一直处于合作状态,可隐藏在内心的仇恨度却没有丝毫减少,任何一句话说得不对就很可能抄家伙火拼起来。 黄门郎坐在中间说道,“好了,现在可不是斗嘴的好时机,大家还是尽快调整体力吧,我们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等休息够了还要继续赶路。” 青玄收好他的瓶瓶罐罐,转身去了一间屋子,我则单独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靠着石壁打起盹来。 有龙蛊帮我看着,我并不担心会被人偷袭,其次黄门郎应该还没准备好要跟我翻脸,有这些人帮着照看环境,我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有一种悠远的旋律从远方飘过来,听着十分熟悉、但是又陌生。 这旋律忽高忽低,有时候很清晰,有时候又很朦胧,既遥远又近在咫尺,我听了一阵子,意识开始回归,随后猛然翻身跳起来,迅速看向四周,发现黄门郎和其他人也都醒着,正谨慎地靠在一起,十分狐疑地打量环境。 显然大家都听到这种古怪的唱腔了,就连青玄也操着驱邪的法器跑出来,对黄门郎喊道, “老黄,这边出了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们好像听到歌声了,是一种古苗语的唱腔,但不知道究竟属于哪个地方口音。” 黄门郎谨慎地握着精钢折扇,一帮人又齐刷刷向我看我,询问我听不听得出刚才那歌声是在表达什么。 我有点汗颜,虽然自己是个蛊师,但却从来不说苗话,对苗语涉猎得也不深,除了一点最基本的苗话外,压根什么也不懂。 见我不说话,黄门郎又挪开目光说,“歌声是跟着风声传过来的,好像就在石寨里面,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青玄点了点头,他毕竟曾是道门中人,对于驱邪问鬼的事情并不陌生,不仅没觉得紧张,反倒有点跃跃欲试, “不知道这里究竟藏着什么厉害的鬼物,竟敢戏弄道爷,被我揪出来,一定让你魂飞魄散!” 我们走在一起,小心翼翼朝歌声的来源方向走去,我尽量伏低了身子,不让自己显得太明显,小心注意着脚下的空间。 走了没多久,我们来到了古寨后面的一块平地附近,刚走到这儿,歌声就彻彻底底消失了,眼前除了一片泥土地外根本什么都瞧不见,周围很暗淡,没有灯火和月光,只有我们手上的火把在冷风中闪烁,忽明忽暗地映照着每一张脸。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真正的异常,只见在平地后面,居然又出了一棵两三丈高的铁树,铁树上面拥有着打量分岔的枝节,光秃秃的看不到叶子,在火把光线笼罩下,反射出青铜色的光芒来。 “这里居然还有一棵铁树!” 望着浮现在眼前的树干,在场所有人的内心再次悬了起来。 回想昨天这个时候,我们在另一片山谷中发现了类似的铁树,接着就在铁树下面发现了那头恐怖的尸妖,差点搞得所有人全军覆没。 想不到现在又出现了另一棵几乎一模一样的,会不会下面还埋着另一具尸妖?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可怕的念头,搞得我们都紧张了,大家面面相觑,都在考虑要不要马上撤离出去。 黄门郎毕竟要冷静一点,扭头对青玄问道,“你之前不是带人巡查过这个石寨吗,当时看到这棵铁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哪知青玄却摇了摇头,用十分古怪的语调说,“没有,之前带人走过这里,并没有发现铁树的存在。”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铁树是忽然从地下长出来的?” 听到这话,黄门郎的脸上也浮现出极度意外的神情,我则上前一步说, “这铁树有古怪,没准是巫族人的一种精神象征,我们要不还是撤退吧,不要在这个地方待着了。” 黄门郎思索了片刻,竟摇头说,“不行,我们还没有发现这里的秘密,现在就撤退,很有可能错失进入万毒窟的机会。” 我皱眉说,“你凭什么觉得这铁树跟咱们能否进入万毒窟有关?” 黄门郎指向铁树说,“不为什么,单纯就是一种直觉,如果这铁树不重要,和万毒窟无关的话,又怎么会重复出现在这里?” 说完他就让人把火把插在地上,连同手电筒一起拿出来,奇怪怪地对着铁树照过去。 所有强光在瞬间集中,霎时间将铁树映照得一清二楚,有了强光,周围的阴森感便降低了不少,我们借助光线观察铁树,发现这次并不像上次那样,铁树底下既不存在土坑,也没有任何通道。 黄门郎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喊了一声,“二狗!” 队伍中走出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手拿金属转柄,心领神会跑到铁树附近,用一根空心的钢管给转柄固定,钢管末端则连接着螺旋桨一样探头,看起来有点像加强版的洛阳铲。 他把洛阳铲尖端塞进泥土地,两条胳膊盘住转柄,洛阳铲便缓缓旋转起来,朝地面很深的地方挖掘了下去。 大概等了四五分钟,树根下被刨出来一个坑,带出了很多乌黑的泥渍。 我们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个地方看去,很快就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只因被刨开的泥土下面出现了一些红色的布条,好像绸布一样被洛阳铲带出来,摆放在了地面上。 我们都围上去,盯着这些碎布条发愣,还没等搞清楚情况,就发现土壤下异常潮湿,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溢出来。 我轻轻摸了一下,顿时缩回手,一脸震惊道,“怎么有血!” 第561章 铁树流血 大伙儿都看清了,果然土壤下渗出了很多鲜血,这些鲜血浸染了布条,才会使它变成这种诡异的暗红色泽。 大家都感觉到这鬼地方邪门,刚要站起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奇怪,怎么下雨了。” 峡谷这么深,怎么会有雨滴落下来?我立刻把头抬起,发现滴落的并不是雨水,同样是一些暗红色的液体。 这些鲜血居然还很热乎,洒落在额头上,让人感觉潮湿粘稠,我用手沾上一点,拿到面前看了一眼,耳边则立马传来了其他人的惊呼, “啊,是血,天上怎么会下血雨!” 人群发出惊呼的同时,我们已经飞快撤退到了安全区域,抬头看向铁树上方,很快就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那铁树上莫名其妙挂着一具尸体,随着冷风很诡异地摆动起来。 尸体被铁树穿胸而过,胸膛里的鲜血沿着树枝散发出来,湿哒哒地滴落在地上,这才造成了“下血雨”的效果。 “这尸体是被谁挂上去的?” 顿时所有人脸色都是一沉,我们根本这不认识这具尸体,更不清楚究竟是谁把尸体挂在了这上面,还不等做出回应,黄门郎又是一声暴喝,大喊着小心! 我抬头一看,只见铁树的纸条上居然垂落下大量白色布条,飞快朝我们席卷过来。 我下意识拔出黑魔刀,用刀锋一搅,将布条撕开,耳边却传来一声惊呼,抬头一看,发现刚才那个用洛阳铲钻取地面的二狗却被白布条死死地捆起来了。 白色布条速度极快,在捆住目标后便猛然收缩,迅速把人给吊起来,眨眼就悬挂在了半空。 “我次奥,三爷救我!” 二狗大声惊呼,对黄门郎发出了哀求。 黄门郎大喊一声说你坚持住,随后猛扑上去,但毕竟还是晚了一步,身体扑了个空,没能抓住二狗的小腿,只能将精铁骨扇打开,手腕一抖,铁扇立刻飞旋而起,朝着白色布条切割了过去。 只可惜那白色布条竟像是有生命一般晃荡起来,精铁折扇扑了个空,无法切割在上面,与此同时那白色布条也在拼命勒紧,迅速套住了二狗的脖子。 二狗憋得满脸通红,双手死死抓着头上的布条,想给自己一点呼吸的空间,可惜根本就不现实,布条锁得太紧,没一会儿就勒得他翻白眼,直接延伸到了离地四五米的位置。 这么高的地方已经没办法拯救了,黄门郎气得暴跳如雷,掏出一把匕首说, “爬树,我倒要看看树上究竟藏了何方神圣在捣鬼!”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站出来响应,青玄说道,“老黄,上树会有危险,人已经救不了了,干脆算了吧。” “放屁,二狗是我亲手带出来的,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没看出黄门郎对手下人居然不错,立刻抢过一把匕首,纵身朝树干飞奔过去。 我明白黄门郎的打算,这铁树虽然很高,但上面树枝纵横,应该很好攀爬,只要顺利爬上树,就有机会把那些布条割断,并搞清楚它的来源。 看到这儿我也准备跑过去帮忙,自己对黄家人没什么好感,但却想知道这些布条到底怎么来的,最好能搞清楚这种铁树的秘密。 黄门郎冲在最前面,我稍微落后,同样扑向了树干,青玄见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来,可就在我们即将靠近树根的时候,意外再次出现,只见树根上面垂下大量白色布条,同时席卷向了我们。 我和黄门郎都被这些布条兜住,无奈只好拼命挥动手上的武器,将这些又长又韧的布条割断。 反倒是稍微落后点的青玄没有受到这些布条的影响,黄门郎一边切割上面的布条,一边对青玄喊道, “你快上去,把二狗救下来。” “好吧。” 看得出青玄并不想为了黄家的小弟去冒险,但却不得不服从黄门郎的命令,纵身一个起跳,身体犹如利箭般弹射起来,很快就逼近了树干。 他手上的黑色长剑已经扎在树干上,借力一跃,跳到了树干中间分岔的地方,这时候头顶却垂下更多白色布条,兜头罩住了他,青玄无奈,只能祭出了玉圭,嘴里大声诵念着什么。 玉圭散发出一片蓝色光芒,笼罩在白布条上,顷刻间白色布条停止了动作,他趁机挥剑,将周围的布条全部砍断,随后纵身起跳,对着的缠绕在二狗脖子上的白布一剑斩出。 要不说这家伙怎么会能成为老君阁弃徒呢,这一手剑术确实施展得很漂亮,黑色长剑很轻松撕开了白布,二狗惊呼一声,失去支撑从上面掉落下来。 就在大家满心欢喜,感觉施救成功的时候,一个令人想象不到的意外再次发生了。 只见铁树居然在此时晃动起来,黑色树枝犹如铁叉,随着树干的摆动疯狂挥舞,二狗下坠的身体恰好就“骑”在了一根竖着生长的铁叉上面,下坠的惯性似的树枝毫无保留地贯穿了这家伙的身体。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下意识一阵菊紧,抬头再看,二狗整个身体已经被树枝贯穿,像条死狗一样垂挂在上面,随着树枝的晃动,身体一上一下。 每个人都沉默了,青玄迅速从树干上跳下来,一脸蛋疼地看着被贯穿身体的二狗,迅速滑退了两步, “人已经活不了了,快撤!” “走!” 黄门郎脸色难看,迅速带领我们车里,回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区域。 我也喘了口粗气,跟随他一起退后,还没等说点什么,就听到铁树侧面的一条路线上,忽然传来更多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另一队人马朝这边跑来。 “谁?”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让我们全都把心悬到了嗓子眼,青玄拔出长剑说, “是五毒教的人,好像是他们在搞鬼!” 什么? 听到五毒教这个名字,连我也再次把眉头皱起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想不到才过去了这么短时间,五毒教的人竟然再次出现。 我们如临大敌,全都靠在一起,下意识朝那边投去目光。 距离拉近,果然眼前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分别是白长老、巴颂和巴贡,而在这三个家伙身后,还跟随了二十来个蛊师打扮的家伙,每个人脸上都涂着花纹油彩,是五毒教所特有的标记。 “果然是你们这群家伙在捣鬼!” 黄门郎怒不可遏,看了看被挂在树上仍旧在流血的二狗,气得双眼发红,就要冲上去跟这帮家伙拼命。 谁知跑在最前面的白长老却大吼一声,“慢着,我们也是刚到,有什么话好好说!” 嗯? 黄门郎一愣,下意识停下脚步,很快五毒教的人已经到跟前了,这帮人同样发现了那棵诡异的铁树,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很深的忌惮,随后又齐刷刷把目光转向我,在冷漠地对视两秒后,依旧是白长老率先发出了冷哼, “周玄,你小子命可真大,笛莎呢,你把人绑到了哪里?” 我平静地说,“死了。” “什么,兔崽子,你居然敢杀了她,她可是大祭司的……” 白长老嘴唇吓得一哆嗦,就像被人一脚踩中了蛋,整个人都激动得蹦跶起来。 不等他说完,我冷冷地补充一句,“她并不是死在我手里,而是被穴居人胡乱咬死的,一个人坏事做多了迟早会有天收,这也算报应中的一种吧。” “你……” 白长老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似乎还在思考该不该信我的话,他身后的巴贡已经面无表情地说, “不管笛莎小姐究竟死在了谁手上,都是被这小子抓走的,出了这种事,我们必须要向大祭司有个交代,如果放过了他,将来大祭司肯定会把怒火转嫁到我们头上。” 白长老深吸一口气,却没有做出回应,反倒又把目光转向了黄门郎和青玄,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沉下脸说道, “你们又是怎么跟这小子搅合到一起的?” 黄门郎刚要说话,就被青玄冷冷地抢过了话头,“这些事就不用告诉你了吧,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 白长老将老脸一沉,呵斥道,“青玄,你这个叛徒,还有脸跟我这么说话!” 青玄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说,“我为什么背叛五毒教,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得很,既然五毒教不待见我,我为什么不可以另寻出路?” “所以你就找了黄家做靠山,还跟他们联合起来破坏我们的好事?” 白长老用带着恨意的眼神怒视着他说,“你这个首鼠两端,反复横跳的小人,就不怕大祭司亲自下场来找你麻烦?” 青玄当然不怕,一脸乖戾道,“那个老东西已经在神苗洞生活了将近三十年,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离开神苗洞了吧,只要脱离了白山,我还有什么必要怕他?” “呵呵,如果你真是这样想,那未免太天真了。” 白长老怪笑两声,眼中闪过一抹戏谑,黄门郎却不想听这帮家伙打口水仗,直接冷哼一声说, “够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铁树的事情究竟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我们是从另一条通道跑下来的,这铁树跟我们无关。” 白长老不紧不慢地回应了一声,望着被挂在树枝上的二狗,忽然坏笑着说, “看来跑得快也不一定是好事,你们为了进入这里,应该没少付出代价吧?” 这话直接踩痛了黄门郎的鸡眼,他刚要回敬两句,石寨中却刮起了一阵呼呼的冷风,寒意入体,惊得所有人都嘴巴闭了起来。 第562章 穴居人再现 石寨里的风一直在刮,但这时候却忽然变得狂暴起来,山风在峡谷里面不断回响,带出一片呼龇拉碴的噪音。 原本剑拔弩张的我们立刻停止了对峙,朝冷风吹来的地方看去,夜幕依旧森寒,弥漫着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息,甚至冲淡了我们对彼此间的仇恨。 按理说仇人相见,我们早就应该打起来了,只是面对着这种诡异阴冷的环境,任何人都不敢太出风头,哪怕这峡谷中回荡的凄然风声中什么也没有,可直觉还是让我们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大家都谨慎地看向起风处,默默抓紧了手上的武器,只是谁都没有出声。 凄厉的冷风声回荡了好几分钟,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夜幕依旧深沉,什么也瞧不见,我们额头上已经不约而同地浸出了汗水,互相对视一眼,都选择了默默向后退去。 对面的白长老也在这时擦起了冷汗,对我们强笑道, “看来这个鬼地方确实是不简单,我建议大家还是各退一步,先那外面的恩怨放下吧,等找出了万毒窟的入口再说。” 对于这个提议,我们并没有表示反对,一则是出于对五毒教实力的忌惮,再者这片峡谷地形实在太特殊了,谁都不清楚这样对峙下去将会发生什么。 黄门郎直接朝对面抱了抱拳,说既然如此,大家就各退五百米吧,等到天亮之后我们再来窥探这里的秘密。 话刚说完,黄门郎直接带着队伍撤离,我也默默跟随了上去,白长老看了看我,嘴角一直挂着阴笑,仿佛在盘算什么,却并没有出声制止。 没多久我们就返回了之前休整的地方,刚坐下,黄门郎就对我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周玄,你觉得五毒教那帮人会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便不紧不慢地摇头说,“我不清楚,但白天走过的通道那么复杂,搞不好会存在其他入口,或许五毒教这帮人是通过其他方式进入了这里。” 他接着说道,“那你觉得那棵铁树会不会就是通往万毒窟的真实入口?” 我依旧是摇头,推说不知道。 这个问题我是真的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些铁树出现的地方,必然会存在某些未知的秘密,否则不至于每次看见它都遭遇诡异的事了。 青玄很不耐烦,愤愤地说,“干脆找个机会,直接用炸药轰开那棵铁树算了,不管它到底有什么秘密,总不可能抗住炸药的威力吧?” 黄门郎并不赞同,让他稍安勿躁。 这次黄家的确带了不少炸药,按理说炸开那棵铁树并不是问题,可问题是炸开了以后呢?谁也搞不清楚那树下究竟埋藏了什么秘密,加上还有五毒教的人正在附近落脚,同样对那棵铁树虎视眈眈,硬来只会导致自己吃亏。 青玄沉下了脸,“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黄门郎不说话,只是余光默默瞟在我身上,我知道这老小子心里多半已经有了计划,只是碍于我在附近,没办法青玄讲出来,于是很识趣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指向旁边一个石头垒成的区域, “刚才没睡好,加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已经很累了,有什么话等白天再说吧,我要休息了。” 撂下这句话,我转身去了背风的地方,果然余光看见王黄门郎正和青玄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对此我并不意外,自己和黄家本来就不对付,现在选择一起走,不过是迫于形势下的一种妥协,翻脸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们绝对不可能把真实的想法告诉我。 现在我满脑子的思考的只剩一件事,那就是林远他们究竟去了哪儿? 自从在上一个山谷被迫分手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时间,林远和刘媚都没有再出现,我很担心他们会不会还在和穴居人交手,面对那么多“怪物”,林远又是否能带着两个女人逃出生天? 想着想着,我眼皮就开始变得沉重了,不知不觉靠在石头上小憩了一会儿。 人在陌生的环境下很难睡得踏实,刚闭上眼没多久,我便再一次苏醒了,睁开眼我发现天色已经亮起了鱼肚白,但太阳光依旧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因为峡谷的地形因素,还是笼罩在这片空间上的云层太厚。 即便是到了白天,这里依旧阴气沉沉,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我裹了裹上衣外套,缓缓坐起来,发现自己休息的区域很空旷,周边并没有人看着,当即心念一动,放出龙蛊替我监视外面那些人的动向。 龙蛊出去了没多久,便贱兮兮地回来,趴在我肩上啾啾叫了两声。 由于精神契约的关系,我能够明白龙蛊表达的意思,小东西这是在告诉我,五毒教的人已经趁天亮开始了行动,正围在昨天那棵铁树前不知道干些什么。 今天五毒教已经开始行动,那黄门郎这帮家伙又在做什么呢? 我心下好奇,默默走出栖身的石屋,才发现黄门郎同样收拾好了东西,正默默带领队伍,重新朝铁树区域走去。 他们这次并没有叫上我,估计只是出于对五毒教行动的窥探吧。 我缓缓跟随上去,在距离铁树两百米的区域停下来,眯着眼睛看向那棵铁树,才发现五毒教的人确实展开了行动。 只见白长老让人弄来一张石桌,搭上百布之后,又在桌上摆好了香炉,放上一些牛羊内脏之类的祭品。 昨晚这一切,白长老便点燃蜡烛,开始围绕那石桌做法。 我不懂这到底玩得是哪一出,只能继续默默地观望下去,同时黄门郎带领的人也一动不动,都谨慎地观察五毒教的一举一动。 峡谷中的雾气还在,由于角度关系,我并没有看清白长老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块巫师面具,戴在脸上进入了唱跳rop的模式,四肢仿佛跳大神一样挥舞着,还在地上泼洒了大量火油。 但火油被洒在地上之后,有人飞快投入火把,经过提炼的火油腾一下燃烧起来,顷刻间火光弥漫,延伸到铁树的正下方,将那些树茎炙烤得噗嗤作响。 铁树看着好像比金属还硬,但终究是植物,受到烈火的熏烤,难免会产生反应,不一会儿火焰就引燃了根茎,并且朝大树方向延伸上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铁树是否会有反应。 火焰越来越猛,不一会儿就覆盖了大半棵铁树,连同挂在铁树上的尸体也被烧焦了,而就在我们感觉铁树可能随时会倒下的时候,却看见被烧焦的树根下面,居然浸出了一丝丝的白雾。 怎么又起雾了? 我感到莫名震惊,与此同时正在念咒的白长老也停下来,率先发出一声大喊,直接带人朝浓雾边缘撤去。 他们刚消失不久,周围的大雾就越来越的浓,所以雾瘴都从地表深处渗出来,不消片刻就笼罩了小半个石寨。 “呜呜……呜呜……” 与此同时风声骤起,游荡的浓雾中隐隐夹杂着女人们凄厉到了极致的惨呼声,也有不少老人和小孩的,一阵阵地交替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混蛋到底在搞什么?” 黄门郎也开始不淡定了,环顾四周在不断加重的浓雾,脸上流出了的冷汗。 “不知道他们究竟搞什么鬼,但肯定没按什么好心,我们也别在这里看热闹了,撤吧!” 青玄同样意识到不妙,带领人马迅速撤回,这一退不要紧,我发现浓雾弥漫得更加疯狂了,以铁树为中心,方圆数百米内到处都是疯卷的浓雾,甚至是石寨的外面也飘来了诡异的雾瘴,有着逐渐将我们包围的趋势。 想到昨天晚上临走时,白长老向我投来的那一抹莫名诡异的坏笑眼神,我心中很不淡定,意识到这帮人肯定在暗地里布置了什么计划,搞不好是打算利用这里的布置,先将矛头对准我们! “快走,先脱离这些浓雾区再说。” 我很不淡定,不再保持围观,直接从角落里跳出来,对黄门郎等人招了招手。 其实我也可以不理他们,自己转身跑,可一想到石寨出现了这么浓的大雾,以及夹杂在浓雾中的各种阴森鬼叫,一个人未必能应付过来,这才盘算着带人一起冲出去。 “啊,是那些穴居人怪物,它们又来了!” 就在我们快速狂奔的时候,忽然大后方有人传来了惊叫,我们立马朝求救声的方向看了过去,当即就看到一个连滚带爬的身影正朝这边跑来,在他身后还有一道跌跌撞撞的影子在追。 距离拉近,我们看到了那个身影,果然是穴居人,不同的是这家伙身上除了兽皮之外,还裹着一些奇形怪状的虫子,这些虫子在穴居人身上胡乱蠕动着,看起来特别恶心。 而穴居人自己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一边追逐黄家的下人,一边发出低沉的闷吼。 在穴居人的背后则跟随着更多同类,这些家伙成群结队,数量多到数不清,已经呼呼啦啦地将整个石寨包围。 该死的,果然被阴了! 这些穴居人的出现,让我联想到了白长老刚才的祭祀活动,没猜错的话这老小子放火烧掉铁树,并不是为了破解这里的奥秘,而是单纯想用这种方式把穴居人引出来。 现在他的如愿以偿了,随着铁树遭到破坏,大量穴居人疯狂朝这边涌来,而毫不知情的我们则是首当其冲,第一个成为被穴居人攻击的目标。 “快找掩体!” 混乱中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句,我们立刻朝那些石头房子跑了回去。 第563章 接近入口 穴居人来得很快,加上浓雾骤起,看不清楚究竟来了多少,我们只感觉附近影影绰绰的到处都是这些矮小的黑色身影。 它们在浓雾中疯狂穿梭,动作快得离谱,我们刚躲进石屋,已经听到就脚步声靠近了。 黄门郎的手下当即开火,用手枪对着穴居人展开点射,第一梭子弹打在身上,穴居人们纷纷跌倒,然而等到人们更换弹夹的时候,发现浓雾中又有更多穴居人围上来,根本就没有后撤的架势。 青玄眼皮狂跳说,“这些畜生都疯了吧,连子弹都不怕,难道它们根本就没有死亡的概念?” “别说话了,当心,它们马上就过来了!” 黄门郎发出一声低喝,虽然手下那几个枪手的素质都很不错,可他们携带弹药毕竟有限,经过两轮直射,弹药已经告罄。 而浓雾中的穴居人数量还在增多,它们哇哇怪吼者,前赴后继,不断挥动爪子朝这边逼近,疯狂劲简直别提了,就算枪火都压不住! 黄门郎取出了法器在手,青玄也黑着脸看向我,喘着粗气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心里才叫一个无语,我特喵的怎么知道现在该咋办? 穴居人已经冲到了前面,这破石头寨子根本就没有设置大门,眼看穴居人都快探头钻进来了,青玄一个健步冲上去,手起剑落,斩在了穴居人的头颅上。 他惊怒之下用了死力气,穴居人圆滚滚的头颅立刻变成篮球滚落下来,青玄一不做二不休,长剑疾刺,将它四肢一并卸下,如果砍瓜切菜,毫不费劲。 这家伙剑法凌厉,出手更是狠辣绝情,然而在我看来完全就是在白费力气。 被分尸的穴居人瞬间就没有了动静,然而其他穴居人已经突破了我们的警戒线,黄门郎没有冲上去跟他一起拼杀,而是不断大喊着, “这些穴居人数量太多了,硬拼不是办法,我知道后面还有个建筑,走,大家一起躲进去!” 生死关头大伙儿都顾不上这么多了,好几个黄家成员率先钻进了后面的建筑,我的脚步也果断先后移动,趁着穴居人还没有彻底形成规模,先一鼓作气搞定一部分。 我左手握住黑魔刀,右手则建起了一根木棒,抡圆了朝穴居人圆滚滚的脑门上砸过去,对于打团战,黑魔刀发挥不出太多锋利的优势,还是这种大开大阖的武器比较方便。 黄门郎也深知这一点,直接丢开了精铁折扇不用,选了一把开山刀在手,一刀就劈断了冲在最前面的穴居人头骨。 然而的穴居人尽管脑子承受重创,居然没有马上倒下,竟然趁机一爪子掏上来。 这家伙的手指弯曲犹如鸡爪,筋缩皮紧,上面的指甲又尖又长,呈现出一种青色近乎乌黑的恐怖颜色。 我无法想象它的坚固,但黄门郎也不是弱手,手腕翻转,大砍刀笔直地往前一抡,斩在了穴居人手指上,顿时传来哐当一声,穴居人身形倒飞,狠狠砸向地面不动。 青玄在旁边接应,用中指在左手掌心画符,然后迅捷出掌,每一掌都伴随着风雷之声,打得穴居人节节败退。 短兵相接,拼的就是谁更不怕死,青玄不愧是曾经的道门中人,画符手艺相当不错,掌心好似蕴含着风雷,每一掌拍出都会给穴居人带来巨大的伤害。 我们三个人死守大门,短时间内居然将大门给守住了,外面的穴居人数量虽然很多,但毕竟没有太大的活动空间,无法一下子通过这么窄小的门缝。 我们仰仗地利展开防守,和这些穴居人拼杀得有来有回,只是打着打着,大家都感动体力损耗有些严重,穴居人好像不知疲惫一样疯狂往里面冲,加上身形小巧,速度也比我们想象得更快,对于体力造成了特别大的消耗,坚持不了几分钟,我就变得冷汗兢兢了。 再看青玄和黄门郎,一个喘着粗气,一个脸色憋得发青,显然也到了难以为继关头。 我心中不断下沉,没想到日防夜防,还是被五毒教给钻了空子,眼下这情况对我们太不利,照这个大法持续下去,这里所有人都会被围困致死。 可说到突围,我们有没有那么多火力支援,正当我感到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忽然一枚燃烧的瓶子破空横甩而来,在空中划出一整条抛物线,不偏不倚落在了战场中间。 瓶子轰然炸开,里面火油也在此刻开始燃烧,一下子飞溅出大量火点。 我这才发现穴居人虽然疯狂,但却有个致命弱点是怕火,随着火油飞溅,那些沾上火油的穴居人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纷纷嗷嗷叫着后退,原本围成铁桶一样的包围圈,居然在此时出现了缺口。 “谁在帮我们?” 我环顾四周,近乎绝望的内心滋生出一抹希望,顾不上多想,对还在艰难抵抗的黄门郎和青玄说道, “穴居人怕火,这是我们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具体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话说的同时,我已经扯下外套,迅速搭在了燃烧的火油上。 涤纶材质的衣料立刻燃烧起来,被我抡圆了用力甩动起来,衣服上的火舌在半空形成了一个圈子,燎烧的火焰逼得穴居人连续后撤,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埋头硬冲,飞速挤出了包围圈,朝着一个方向发足狂奔起来。 有了先例,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到处点火,将外套和衣服当成武器点燃,在穴居人的围攻下疯狂地突围。 果然穴居人对火焰存在天然的惧怕心理,当所有人都把外套点燃之后,形成的火焰已经足以将它们逼退。 但这次我没有再跟随黄家的队伍一起跑,而是凭着直觉,疯狂朝刚才那个玻璃瓶子被甩出来的方向跑去,没一会儿就和所有人拉开距离。 由于我是单独跑的,穴居人们拦截不了大部队,便纷纷朝我这边追上,眼看这些怪物还在不断逼近,我心急如焚,更加卖力地甩动上衣。 这时候身后又冒出几个火油瓶子,纷纷的掉落在地上,依次炸开喷出了火焰,穴居人们刚刚逼近,立马就被火焰吓得迅速倒退,我趁机再次拉开距离,一阵疯跑。 刚刚脱离石寨,斜侧中就伸出一只胳膊,用力握紧了我的手腕,我浑身一紧,本能地旋转黑魔刀,正要一刀劈过去,耳边却传来天籁般的呼声, “傻子,是我,别乱来!” 我回头一看,顿时激动得眼泪要留下来了,刘媚,果然是她在帮我。 除了刘媚,林远和芭珠也纷纷探出头来,对我用力地挥手,喊着,“这边,快过来!” 他们人手一个火油瓶子,还在奋力往前投掷,在火焰的压制下穴居人不敢继续跟进,只能不甘发出嗷嗷怪吼。 我则趁势跟随在刘媚身后,一起跑到了峡谷外侧,这里有一片很密的林子,林远指了指旁边一个石洞,告诉我先躲进去再说。 我二话没说,立刻跟随刘媚一起钻进去,刚进石洞,林远就推动一块百公斤的大石头,将洞口暂时封闭起来。 我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发现洞子里居然被布置了阵法,可以隔绝气息。 我压抑着呼吸,疲惫地坐在地上,同时林远、刘媚和芭珠全都一起围上来,询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肺部火辣辣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把气息调整过来,无奈地苦笑了一阵, “死不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山谷刮起了这么浓的沙尘暴,我们只能找地方躲起来,等到尘暴消失后我们再返回去找你,你人已经不见了,多亏小道士够机灵,在铁树下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通道,我们根据你留在那条通道里的标记一路找过来的。” 刘媚瞥了一眼,埋怨我单独行事,害自己这一通找。 我苦笑说,“我也不想单独行动,只是当时情况不允许我考虑太多,既然大家没事就好了。” “好个屁,你真以为现在安全了吗?” 林远坐到我身边,指了指被大石头堵起来的山洞,叹气说,“外面这么多穴居人,这些畜生嗅觉太灵敏了,我只能依靠法阵暂时封锁气息,一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穴居人马上就会围上来。” 我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挪到大石头附近,眯眼朝外面看了看,发现果然,这些穴居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且继续沿着石寨到处搜寻,看样子不把所有的闯入者揪出来,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我很疑惑,苦笑说这些畜生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深仇大恨,干嘛一直揪着我们不放? 芭珠说,“你们闯了人家的老巢,它们当然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那个石寨居然是穴居人的老巢?” 我大吃一惊,赶紧看向芭珠,芭珠则微微吸了口气说, “没错,石寨就是穴居人的老巢,这些生物和我们一样,也喜欢群居,过着氏族般的生活,而且特别喜欢生活在阴暗不见光的环境,大多数都生存在石缝或者山涧里面,保留着最原始的生活形态,所以才叫穴居人。” 我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那个峡谷里面全都是用石头堆砌的建筑风格,原来这些都是穴居人的杰作。 想到这里,我马上反问道,“可这些穴居人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芭珠微微吸了口气说,“他们是巫咸族的守护者,专门守护万毒窟祭坛,既然穴居人会扎堆出现在这儿,那就说明我们距离万毒窟的入口已经相当接近了。” 第564章 计划 “好吧,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好奇地看向芭珠,说你既然早知道这些,为什么一开始没告诉我们。 芭珠摇了摇头,说一开始自己并不清楚这些,是在进入铁树下面的通道后,通过破译石壁上的浮雕壁画才确定了这些事。 接着她深深叹气说,“其实这些穴居人也蛮可怜的,世代背负诅咒,只能永远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溶洞世界里。” 我苦笑说你还有心思替他们感到可怜,刚才老子差点没被撕碎了…… 芭珠认真地看向我说,“难道你不觉得,对于穴居人来说,我们才是闯入者吗?” 自从万毒窟被隐藏起来之后,穴居人便世代守护与此,早就在这个地方安家了,过了上千年一直都很平静,忽然就被一群外来者闯入领地,打破了原本的生活。 如果把角色互换,我们又该怎么想? 芭珠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只能继续苦笑说,“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并没有打算破坏它们的平静生活,如果可能的话,大家也可以和平共处,没必要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吧,而且这些家伙会吃人……” 芭珠平静地说,“人也要吃肉啊,你觉得穴居人残忍,可自己吃肉的时候也没在乎过动物们的死活,立场不同罢了,哪有这么多善恶分别。” 我彻底哑火了,看了看林远,发现他也在苦笑, “既然你能够和穴居人共情,那是不是也能够尝试跟这些土着沟通,让它放我们过去?” “恐怕不行。” 芭珠摇了摇头,说根据石壁上的画面信息,穴居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镇守万毒窟入口,防止任何人靠近,这是它们世代守护的圣地,就想苗人世代信奉山神一样,无论任何人,都不可以打破这个禁忌。 “那就是没得商量咯?” 听闻此言,我和林远都不免耸了耸肩,无论怎样,这万毒窟我们都非进去不可,今天穴居人不同意,那就只能站在对立面了。 林远又询问芭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绕开这些穴居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万毒窟。 芭珠还是摇头,说虽然自己还不清楚万毒窟入口究竟在哪里,但可以确定一点,穴居人集中守护的地方,必然就是入口的确切所在地, “要进入万毒窟,就必须过了穴居人这一关,避是肯定避不开的。” 我深深吸气,说好吧,是在避不开就硬闯好了,其实我现在已经大致猜到入口在哪儿了。 “在哪儿?” 所有人都齐刷刷把目光转向我,我伸手朝洞外一指,瞄准石寨方向说, “这个石寨深处出现了第二棵铁树,没猜错的话,入口就在第二棵铁树的下面,这些穴居人之所会忽然发疯,全都刚回来攻击我们,也是因为五毒教的人施法触碰到了铁树下面的机关。” 芭珠缓缓点头,林远则是若有所思,很快就摆出了当下面临的困难, “我们人少,之前又到处树敌,现在无论是穴居人,还是先一步进入石寨的五毒教,一个个都恨不得抓住我们扒皮拆筋,要在这种情况下硬闯过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我也感到为难,说是啊,行百步者九十半,都坚持到这个地方了,总不能轻言放弃吧,再想想,肯定有办法能闯进去。 刘媚忽然开口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行。” “什么主意,你快说!” 我和林远忙不迭地站起来,刘媚则扫了一眼石洞外面的环境,说黄家的人不是也在外面吗,咱们可以玩一手引蛇出洞,利用黄家引开大部分穴居人,这样就有机会靠近第二棵铁树了。 我一拍脑门,“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穴居人脑子笨,只知道蛮干,只要想个主意,让穴居人彻底锁定黄家的人马,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刘媚撇嘴看着我们,忽然用手指向芭珠带来的包裹,说我记得麻姑交代我们进入万毒窟的时候,曾经给过你们两样东西,一个是图纸,还有一件东西,应该是从铁树上剥离下来的树枝, “穴居人是铁树守护者,之前那么卖命地攻击我们,多半也是感应到了那种铁树枝的存在……” 我一下就懂了,赶紧让芭珠取出了她太师公留下的信物。 这玩意呈分叉的珊瑚状,通体青绿色,放在手上硬邦邦的,质量还很沉,的确和铁树长得很像,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百年前,由芭珠太师公亲手从铁树上掰掉的,后来当做信物带回了苗寨。 芭珠把这根铁树衩拿在手上看了看,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随后苦笑起来, “想不到太师公不惜搭上性命,耗费了这么多心血抢回去的信物,居然只是从铁树上面掰下的一截树枝,想想真是不值得。” 我反驳道,“你太师公的死,是为了达成破解万毒窟秘密的宏远,可不是为了这小小的一截树枝,虽然这树枝没有太大用处,但好歹能帮到我们一个大忙。”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话果然不假。 拿到铁树枝后,我迫不及待琢磨起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趁着其他人还不知道林远等人已经抵达了这里,我必须抓紧时间行动,于是径直站起来说, “树枝给我,我来负责吸引火力,把这东西交给黄家人,其余人就找机会往里面冲吧,进去之后不要贸然行事,要记住,只怕万毒窟里面的危险程度比这里还要打上十倍,只要找到了药王神鼎就马上撤出来,一定不要起任何贪念。” “知道了。” 林远也知道事不宜迟,当即站起来说,“那你自己也要小心,刚才已经拼过一场了,别总是那么拼命。” 我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后便挪开了那块大石头,径直带上铁树枝,埋头朝外面跑去。 此时峡谷内依旧笼罩大雾,视线中一片朦胧,比刚才还要厉害。 我怀揣着铁树枝,简单分辨了一下路况,依靠着记忆走向黄家人潜逃的地方。 仅仅往前走了不到两百米,我就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好多凌乱的脚印,确定黄门郎等人应该就躲在这附近。 果然,继续走了一小段,我就在地上发现了几具穴居人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被人用重手法震断了脑袋和心脏致死。 当我来到一棵树下的时候,林中也瞬间射来一只暗镖,我听风辩位,急忙躲在树干的后面,大喊道, “黄前辈,是我,看清楚了再动手!” “周玄,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中马上传来一道低呼,随后我就看见黄门郎带着残余的几个手下人一起站起来。 比起刚才分手的时候,黄门郎身后已经不剩几个人了,而且大部分都带了伤,看来这一路逃亡并不容易,虽然时间仅过了一个小时,已经折损了不少人马。 面对着完好如初,出现在树林附近的我,黄门郎脸上带着疑虑,十分不解地走出来问道, “你不是朝另一个方向跑了吗,为什么又来了这里?” 我刚要说话,就看见黄门郎身后的林子里出现了另一个长相阴鸷的家伙,正是手拿玄铁长剑的青玄,正冷冷地开口道, “这小子命硬,好像怎么都死不了似的,咱们被穴居人追得这么惨,出现了这么多伤亡,可你再看看这小子,居然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不知道这些话是为了夸我还是讽刺我,我全当没有听见,默默摇头说, “看来你们并不是特别欢迎我,我还以为经历过之前的事之后,大家的矛盾能够得到一定的缓解。” 青玄冷笑道,“小子,你怕是想多了,之前在你手上吃了那么多亏,如今队伍又搞成这个样子,看来想进入万毒窟是不太可能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机算一算以前的旧账!” 他默默举起了黑色长剑,对黄门郎使了个眼神,黄门郎则稍显犹豫,并没有马上出手的打算。 我则后退一步说,“你别乱来,我并不是怕你,只是现在打起来一定会引起穴居人的关注,既然你们不欢迎我,我马上离开就是了。” 我故意转身做出离开的样子,青玄的目光却闪烁了起来,直勾勾盯着被我藏在胸口的铁树枝,冷喝道, “等等,你胸前藏了什么东西,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现在对了一根铁树枝?” 我心里暗暗冷笑,脸上却装着很紧张的样子,捂着胸口退后一小步说, “这东西是我自己辛苦抢来的,既然你们都打算放弃了,还惦记它什么?” “谁说我们打算放弃?”果然,他们的神情立刻动了一下,纷纷定睛看那根铁树枝,眼中都流露出古怪的神情, “这东西是不是你从铁树上偷偷弄下来的,它到底有什么用?” 我沉下脸,没有吭声。 黄门郎则在此时干咳了一声,朝我走来说,“周玄,既然大家暂时决定了要合作,彼此间就不应该再有保留才是,你这样瞒着我们,似乎不太合规矩。” 我笑了,什么是规矩?道上的规矩不一向是看谁的拳头比较硬吗。 我依旧沉下脸,“铁树就在那里,你们如果感兴趣,可以自己去找其他的,为什么非要盯着我手上的铁树枝不放?” 黄门郎眼神闪烁,动也不动地看向我,“现在返回石寨,风险实在太大了,既然你手上已经拿到了铁树枝,我们又何必再回去找。” 青玄也冷笑着站出来,摆出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抢夺的架势,说小子,你还是老实点,告诉我们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吧。 我二话不说,将铁树枝握在手上,转身就朝显眼的地方跑动起来。 第565章 宽敞石窟 不跑不要紧,这一跑顿时让黄门郎怀疑我手上的铁树枝很重要,他立刻加快脚步赶上来,同时青玄也在一旁燃符出手,符纸中射出一道光芒,打断了我前进的路线。 我被符光逼得停下脚步,趁这个机会黄门郎已经冲到我面前,手腕一翻,径直抢夺起了我手上的东西。 我横过手掌封住他的虎口,身形倒退,黄门郎直接把脸色一沉,对着我怒斥道,“东西留下,你可以走!” 看他这幅迫不及待的样子,显然已经决定好要跟我翻脸了,我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挤出惊惶无措的表情,不得已将铁树枝朝天上一甩,奋力投掷向远处。 “拿来!” 黄门郎立刻抛下了我,转身扑向铁树枝坠落的方向,我急忙拉开距离,跳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青玄也急匆匆奔向铁树枝,两人飞快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捧在手上仔细查看,却没有注意到我嘴唇上扬起来的弧度。 对面已经上当了,我深知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转身要走,可回头之间却发现了更多密集的黑影子,正疯狂朝这边赶过来。 浓雾依旧在迷茫,白色雾气中已经传来大量古怪沉闷的吼声,没一会儿眼前就浮现出大量穴居人的身影,它们全都把双眼瞪得赤红,死死盯着黄门郎手上的铁树枝,接连不断发起攻击动作。 “该死,这些畜生怎么又追上来了?” 望着不断奔向树林的穴居人,黄门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都出在这截铁树枝上面,反倒下意识把它藏起来,飞快塞进了背包,调头往其他方向跑去。 穴居人们浩浩荡荡,发疯一样围上来,其中更是有几头体型比较大的穴居人,竟然抓着石斧和石矛朝黄家的队伍投掷过去。 别看这些武器原始落后,可在穴居人的投掷下却发挥出了不俗的威力,一个黄家下属没能及时躲开,立刻被石矛洞穿大腿,凄惨地趴在地上哀嚎。 其余的穴居人则疯狂靠近,跳到这个受了伤的家伙背上,对着他一阵扑咬撕扯。 发现目标已经达成,我急忙找路往后面狂奔,但穴居人在追逐黄门郎的同时,同样发现了置身事外的我,随着一阵嘶哑低吼,又出现了七八头穴居人,手拿石矛向我这边追来。 毫无疑问,这些穴居人根本就不打算留下任何一个闯入者,不管来的是谁,只要出现在它们的视野当中,都可以被当做是抹杀的对象。 我可不会蠢到跟它们在这里硬拼,立刻尥蹶子往石寨侧面狂奔,但穴居人来得很快,加上对地形的熟悉,没一会我就感应到后面有破空声袭来,连看都懒得看,赶紧挥出黑魔刀,狠狠转动刀锋,切割在了后背袭来的暗影上。 随后是哐当一声,我感觉虎口一麻,回头发现射来的是一根的半米多长的石矛,石矛的尖端被打磨得相当圆润光滑,携带着上百公斤的力道,震得我几乎连刀柄都拿捏不稳。 我激发出体内的气息,强行弹开射向自己的石矛,抬头看见黄门郎同样带人和穴居人拼杀了起来。 因为那枚铁树枝的关系,大部分穴居人都变得极度疯狂,不断围绕着黄家人展开进攻,我这边面临的压力倒是不算太大。 黄门郎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跑出了石寨,却还是要面对这么多穴居人的围攻,只能极度不甘心地带着人群后撤,他们撤得多快,穴居人跟上的速度就有多快,树林中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暗黑身影,好像潮水一样彻底包围了这片区域。 效果已经达到了,我避开几头穴居人的猛攻,加快脱离的脚步,现在大部分穴居人都被黄家吸引了过去,这也导致石寨里面的防御变得空虚起来。 我抓住机会往那棵铁树方向飞奔,跑了不到两百米,忽然刘媚从一块石头后面闪身出现,一下就抓住了我的胳膊, “快,跟我走!” 我定睛一看刘媚,心里纳闷极了,边跟她走边说,“你不是跟林远他们先走一步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姑奶奶放心不下你,那些穴居人太残暴了,万一你被吃了怎么办?” 刘媚一句话让我感到暖心,当然现在并不是煽情的时候,她拉着我一阵小跑,好不容易甩开了后面追击的穴居人,我们加快脚步跑到那棵巨大的铁树下面,当翻过高大的铁树后,我们眼前居然出现了一块高达三米的石头,石头后面果然塌陷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我只往下面看了一眼,鸡皮疙瘩瞬间布满了全身。 只见在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洞口下面,到处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蜈蚣和爬虫,在铁树和洞口的连接处还出现了很多吐着信子、嗤嗤作响的毒蛇。 刘媚也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黑色石洞,“奇怪,这个洞子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吓人的毒虫?” 我沉下脸说,“万毒窟嘛,怎么可能没有虫子,看来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连续两棵铁树,每一棵铁树下面都有类似的通道,只要继续往前走,就一定能深入万毒窟。” 我话音刚落,就看见林远和芭珠从旁边一个角落跑出来,看着正和刘媚站在一起的我,林远立刻跳上来说, “怎么样,外面情况如何?” 我点头说穴居人已经被引走了大部分,黄门郎果然中计,正捧着那根的铁树枝当宝贝呢。 林远一笑说,“这就好,引开了穴居人,我们才能安心下去探路,走吧,是时候行动了,搞不好五毒教的人已经先我们一步下洞了。”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往布满毒虫的神秘石缝走去。 这石缝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我前后来过三次,前面两次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现在却莫名其妙就有了,我怀疑有可能是五毒教的人打开了某种机关,才会导致这个洞穴出现。 这也说明五毒教的人其实早就盯上了这里,比我们更明确目标究竟隐藏在什么地方。 洞口里的毒虫对我们的行动构成了一些阻碍,好在龙蛊的气息比较给力,在它的威慑力下,大部分毒虫都没有靠近我们的胆子,偶尔有那么一两头不知天高地厚尝试要咬我的虫子,都被芭珠洒出的蛊粉弄死了。 我们抓紧时间往前跑,很快就发现在石缝里面居然有个天然的大水池子,由于光线太暗,我踩在水面上差点一跤滑下去,林远及时拉了我一把,指着水潭暗暗皱眉, “这里怎么会有条水道,会不会是咱们走错了?” 我摇头说,进出就这一条路,这次没有发现分叉口,肯定不会有错! “好吧,那就下水试试,先淌过去再说。” 林远的水性一直不太好,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旱鸭子,但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和打拼,已经渐渐熟悉了水性,立刻把袖子和裤腿扎起来,嘴巴吊着枣木剑,第一个下水游向了对面。 我们三个站在水边警戒,随时防备水下会有危险出现,好在这一段距离不算长,水面一直很平静,林远顺利游到对岸,打开手电晃了晃,示意暂时是安全的。 洞子里仍旧有大量毒虫在攀爬,虽然我依靠龙蛊的气息不怕它们,但也不想和这些毒虫打太多交道,确定水下没有危险,便带上刘媚和芭珠依次跳下了水。 水池子仅有十来米宽,水道也不算太深,我们很快来到了对岸,七手八脚地爬了上去,林远蹲在上面照看我们,确定那些毒虫不敢下水,他松了口气说, “还好,毒虫不敢追上来,咱们不用担心被咬了。” 我却高兴不起来,苗疆的虫子很凶,而且大部分毒蛇是不怕水的,七八米宽的水潭根本不足以作为屏障,为什么毒虫刚追到水边就停下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洞子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让毒虫们感到害怕,所以才没有对我们发起追击。 我同样打开手电,往黑漆漆的洞口张望起来。 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我感到有些紧张,林远则跑了我一下,说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走吧,管他是龙潭还是虎穴,我们都得去前面闯一闯。 林远这个人做事比较潇洒随性,简单拧干了身上的水渍,他马上就朝洞穴深处走,我们紧紧跟了上去,走了不久,前面洞子渐渐开阔起来。 和其他的溶洞不同,这个洞穴的空气是流通的,我们并没有感觉到气闷,说明里面的空间应该很大,果然这个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刚走了二三十米,洞口变得越来越大。 这里不仅有宽敞的空间,石壁上还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我们走过去一看,发现这些绿光是由一种特殊的苔藓散发出来,苔藓本来不能发光,但通过手电的光照,却能反衬出不一样的光芒,将里面的东西看清个大概。 前面出现了几条岔路,老规矩,我们还是选择最宽敞的那一条走,前进不足百米,大家又一次把脚步停下来,是因为头顶的岩石已经消失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透光的神秘石窟。 这是一个规模极其庞大,足以装下一个体育馆的巨型是石窟,石窟的八个方向都存在一道裂口,穿透了整个山岩,能够通过这些了裂口看见外面的月光。 石窟虽然潮湿,但却明朗清晰,我们现在站立的位置属于一个台阶的边缘,脚下的青石台阶罗列得比较整齐,一看就是人工打造。 林远激动道,“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万毒窟,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了!” 第566章 穴居人的王 可面对林远的喊叫,芭珠却忍不住浇来一盆凉水,摇头说,“别高兴太早,就算这里真的属于万毒窟,也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万毒窟作为巫族的核心祭祀点,承载了整个巫族的文明,绝不仅仅只有一个石洞就能容纳的,看这里的规模和造型,或许只是其中的一个边缘角落,与真正的核心位置还相差很远。 林远笑笑说,“就算不是真正的核心,至少也是万毒窟的一部分,我们终于成功来到了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这小道士显得相当亢奋,有些人天生就拥有着常人说不具备的冒险天赋,哪怕前面危机重重,林远依然能笑得出来。 比较起来我就没他这么兴奋了,一直在观察石窟里的环境,发现石窟的八个角落还各自坐落着一个石鼎,按乾、坤、巽、兑、艮、震、离、坎的方位排列,款式古朴还很厚重,其次是石鼎下面还有许多婴儿手臂粗壮的青铜锁链,与石壁牢牢固定在一起。 我不知道这些石鼎有什么用,但看它们的排列次序,想必是存在一定的引导作用。 我刚想走上去看看,却没刘媚在胳膊上轻轻拽了一下,她脸色凝重道,“最好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搞不好会触发某种危险。” 我嗯了一声,林远已经率先跨下石阶,大步朝里面赶了,这小道士步伐轻快,就跟回了自己家后花园似的,很快就走向了石窟中间,我们赶紧跟上,不断提醒道, “你慢点,可别咋咋呼呼的去触碰那些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林远回头等了我们一下,疑惑道,“麻古说药王神鼎就在万毒窟内,为什么这里却发现不了它的踪迹?” 芭珠让他先不要着急,万毒窟太大,妖王神殿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咱们所在的位置应该不是它的全部,可以尝试去其他地方找找。 林远同意了,绕开那些可疑的巨大石鼎,又寻找起来其他通道,可惜没等我们找到第二条路线,就听到前面的黑暗空间中传来大量脚步声,紧接着一声声刺耳的铜铃声传来,伴随着大量的疾驰的脚步。 “有人,快退回来!” 刘媚立刻感知到了危险,急忙呵斥大家聚在一起,同时黑暗中有了火光显现,我们眯着眼睛看去,发现是十来道熟悉的身影,正一边朝我们逼近,一边用带着冷厉的眼神瞧向我们。 “果然五毒教的人动作比我们更快。” 林远一看见来人,立刻就把眼珠子彻底眯起来,脚步声不断靠近,我看清楚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家伙。 白长老,这老小子一马当先,用极快的速度跑来,指着我们冷哼道, “动作挺快嘛,想不到你们也找到这里来了。” 我说,“大家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来了吗?” 白长老却不肯废话,冷冷地说,“你们进来多久了,有没有发现万毒窟留下的宝藏在哪儿?” 我不说话,只是玩味地笑了笑,先不说我们也是刚来不久,根本没有任何发现,即便是有了发现,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情报泄露给敌人。 白长老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就是一句废话,很快就收敛起了表情说, “你们不属于苗疆,识相的还是快滚吧,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免得早晚惹祸上身。” 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色厉内荏地警告我们离开,显然对这个地方存在相当大的忌惮,我马上反唇相讥道, “其实我们也不想难为你,只要白长老肯马上带人离开,保证以后别跟我们过不去,之前的恩怨我们就不计较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在找死!” 话不投机,白长老立刻展现出凶狠的一面,掏出法器就要冲上来,我怡然不惧,横过黑魔刀就要迎上,可到了即将动手那一刻,刘媚却再次拽了我一把, “别胡来,这里的气息很复杂,摆在面前的最大威胁并不是他们!” 果然白长老身后也走出一个人,正是那个擅长使用钉子蛊的巴颂,同样对暴跳如雷的白长老劝道, “要找这小子算账,任何时候都可以,没必要急在这一时!” 白长老虽心有不甘,但也很快冷静下来,看得出对方同样很忌惮这里的环境,我们冷冷地站在原地对峙了几秒钟,气氛好像凝固了一样,都没有说话。 让这种平静也只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就在我思索着要不要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洞穴后面再次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有个浑身是血的五毒教成员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朝着白长老大喊道, “不好了……它们、它们又追上来了!” 突如其来的吼声打断了我们的对峙,所有人再次转移目光,果然发现好大一片黑影正在冲向我们。 是穴居人,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 我们都露出了紧张之色,白长老似乎已经吃过大亏了,不由分说喊了一声, “结阵,射死它们!” 瞬间五毒教的人马凑在一起,纷纷取出弓弩和各种暗箭,对着穴居人一轮急射。 嗖嗖嗖的破空声没有丝毫停歇,冲在前面的穴居人马上倒了一片,但这些悍不畏死的家伙立瞬间又展开了第二轮进攻,依靠着数量的优势,连我和林远也被它们直接围起来。 “这些家伙到底有多少啊,怎么说来就来!” 我们也被眼前的一幕搞懵了,眼看穴居人已经杀到,我只能先放弃和五毒教的对峙,反手握着黑魔刀,先和扑向自己的穴居人先交上了手。 这些东西脑袋巨大,身体却十分细长,拥有着极其灵敏的身法和速度,尤其擅长打团战,一头两头穴居人并不可怕,可当数量达成了三头以上,立刻将数量优势发挥得明明白白。 第一个穴居人抓着长矛刺来,我利用刀背去挡,同时用力抓住了穴居人的肩膀,把它狠狠砸下了台阶。 但第二头穴居人竟然踩着同类的后背跳起来,动作奇快,身体就像个鼓气的皮球一样冲过来,又狠狠撞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感觉胸口犹如被大锤击中,身体往后撤了一下,一脚将它蹬飞,看向后面犹如潮水一样用来的人形怪物,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怒视着白长老他们道, “你们特么的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引来穴居人的群攻?” 白长老虽然恨不得弄死我,但也清楚现在不是计较恩怨的时候,一边抵御来自穴居人的攻击,一边铁青着脸说, “我也不知道这些穴居人是怎么来的,它们行动特别有效率,好像有人在居中指挥一样!” 我愣了一下,忽然,那石窟后面传来了一声如同雷鸣般的巨吼,我抬头看去,只见黑漆漆的通道中又走出了另一个披着兽皮的家伙,浑身光润如玉,正扬起一张充满了邪笑和冷厉的脸,遥遥地锁定向我们。 是尸妖! 瞬间我明白了什么,看来躲在背后控制这些穴居的家伙就是尸妖,自从它上次和我们在山谷中对战,顺利度过雷劫之后,就一直没在现身,我原本以为这家伙是躲到什么地方养伤去了,没想到它一直都在! “靠,又是这个鬼东西。” 林远也发现了尸妖,嘴唇狠狠抽动了几下,尸妖却没有离我们,反倒双手插天,继续发出那种浑厚的大吼,嘴里还大声诵念着什么。 因为尸妖说的是古苗语,我们听得不太准确,也不清楚这家伙究竟讲了什么,只是原本正在攻击我们的穴居人居然纷纷停下来,然后匍匐在地,对着尸妖的方向展开了跪拜。 这一幕看得我心凉,不明白尸妖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的来控制这些穴居人的。 白长老等人也面露紧张之色,纷纷感受到了尸妖的强大,选择退到另一边。 三方势力呈夹角对峙起来,我们全都防备地看向彼此,生怕哪个不开眼的会擦枪走火,引发下一场混战。 好在担心是多余的,无论是我们还是五毒教的队伍,都在此时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克制,至于尸妖,这家伙正满脸冷漠地享受着穴居人的朝拜,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搭理我们。 我看看上百号身材畸形,面向丑陋的穴居人中一脸虔诚地趴在地上,对着尸妖磕头欢呼,嘴里念诵着一个十分单调的词语,好像是在称呼尸妖为,“王!” 洪亮的呼声在幽暗的石窟内回荡着,如山呼海啸,震人心魄。 我一脸蛋疼地看着这仿佛是闹剧般的场面,脚后跟轻轻旋转退后,这时我的后背碰到了芭珠的肩膀,回头一看,发现芭珠也面露奇怪之色,呆呆看着那头正高举双手,享受穴居人朝拜的尸妖,眼眸一直在不停地闪烁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小声问她在干嘛。芭珠回过神,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穴居人是巫族的守护者,它们世代效忠于巫族,现在又这么听尸妖的话,会不会是……” 我和林远都意识到了什么,双双看着芭珠,“难道这尸妖也是巫族的一员?” “或许吧……” 芭珠面露疑惑,小声应了一句,林远则指了指尸妖,说刚才那家伙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讲的都是古苗语,你能不能听懂它究竟说了些什么? 芭珠点点头,说能听懂大概,“尸妖好像在说,千年大劫的劫数已经应验了,自己选择在这个时候苏醒,为的就是带领穴居人一起返回地面上的世界……” 芭珠小声翻译着,可话还没有说完,我们就感应到尸妖的目光忽然偏转,朝我们这边投射了过来。 那双眼睛,充斥着玩味和残暴,仿佛一把插入心脏的利剑。 第567章 木质高台 “糟糕,这家伙好像盯上我们了!” 林远眼皮一跳,立刻摆出了防御姿态,下意识用身体挡住了芭珠。 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个细节,尸妖看待其他人的目光都显得异常麻木与冰冷,唯独看向芭珠的时候,眼神中却充斥着一种贪婪和炙热。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鬼东西似乎对芭珠情有独钟,记得它上一次刚刚度过“雷劫”的时候,同样对芭珠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我和林远变得相当谨慎,尸妖也终于方向了高举插天的双手,忽然高喊一声,再次朝我们指了一下,原本还匍匐在地上的穴居人马上跳起来,下一秒就变成凶残的饿狼,一只接一只地蹭蹭蹿起,不要命地飞扑向我们。 不好,难道它们接收到了尸妖的信号,准备对芭珠下手? 我脸色骤变,将芭珠往后推了一下,说你快走,尸妖的目标很有可能是你。 说话间我和林远已经挡在前面,各自念咒拦截起了穴居人。 说来也怪,原本疯狂攻击着一切的穴居人们,在得到了尸妖的授意之后,便开始有针对性地挑选目标下手,这次它们居然把五毒教的人马晾在了一遍,一股脑儿全冲着我们跑来。 本来还很紧张的白长老看到这一幕,立刻得意地哈哈大笑, “周玄,看来这些怪物的第一目标是你们,既然如此,老夫就先不奉陪了,留下你们好好在这里玩吧。” 话音收尾,这老小子带上一帮人飞快撤退,留下我和林远暗暗叫苦。 穴居人数量这么恐怖,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能拉上五毒教一起垫背,大家一起抵抗或许还有战胜它们的办法。 可五毒教这一撤,我们双拳难敌四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跟着撤退了。 但穴居人显然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环境,我们扭头刚跑了不久,前面就出现了很多穴居人的同类,从另一个角落中对我们发起偷袭。 这些家伙大部分都赤手空拳,然而动作快得离谱,加上身材细小,显得相当灵活,滑溜得如同猴子一般,一蹦就是一丈高,爪子又长又利,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 我不胜其扰,只能让刘媚和芭珠先撤,自己和林远分别堵住一条缺口,疯狂地抵御他们的进攻,一次两次还好,可穴居人好像疯了一样,无数次地对我们发起冲击尝试,坚持了不到一分钟,我和林远各自都受了些皮外伤。 林远转动长剑,将袭来的穴居人一次次地拍飞,边打边退道, “周玄,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咱们得想办法尽快甩开它们!” 道理我当然明白,可这里毕竟是穴居人的主场,我们已经完全陷入了重围,连路线都不熟悉,应该怎么怎么摆脱这些家伙的纠缠? 好在靠着我们争取到的时间,刘媚和芭珠已经退回了原来的路线,我飞快说道, “她们已经离开了,咱们分开跑路吧,能引开多少是多少。” “行!” 林远同意了我的机会,剑锋一转,带起了一片血花,身形好似大鸟一样腾空飞跃起来,掠过众多的穴居人的头顶,飞快往洞子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我不会轻松,只能咬牙选择了一个穴居人比较少的方向,埋头就是一阵猛冲。 跑着跑着,我发现动静不对,怎么没有穴居人赶来追杀我? 这念头刚浮现出来,前面就传来一道异常冷漠的笑声,“你们以为自己有机会跑吗?” 我心头一凛,赶紧来了个急刹,抬头一看,发现面前居然多出了一道矮小的身影,正背负着双手,用戏谑的眼神看我。 靠,尸妖居然会说汉语。 我整个都懵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家伙说话的时候嘴巴并没有动,那种声音应该并不是通过喉结制造出来的,而是通过精神力的投影,在我大脑中引发的精神共鸣。 想到这里我更加震惊了,尸妖不仅肉身力量强大,连精神力也这么恐怖,这特喵到底算什么层次的邪物啊? 他似乎能够捕捉到我的内心,病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别说这家伙虽然长得矮小,还留着一个大光头,可五官却温润如玉,给人一种很柔美的英俊感,红唇白牙,和刚出来时那副皱巴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妥妥的大帅哥一枚。 我要是个不知道他底细的女人,没准还真有可能沦陷,可望着这张柔美俊秀的脸,此刻的我内心却弥漫着形容不出的恶心,后退一步说, “你到底是谁?” “我吗?我是这里的守护者,同样也是这些可怜生物的王!” 尸妖一脸傲然,用下巴指了指正在追逐林远的穴居人们,眼神充斥着冰凉和冷漠,继续投来意念说, “千年了,总算让我等到了离开这里的机会。” 我内心狠狠一怔,“你不是万毒窟的守护者吗,为什么想要离开这里?” 他轻哼了一声,说没有谁会想着一辈子受到命运诅咒,永远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已经在这里镇守了无数的岁月,早就烦了,也厌倦了。 我说,“既然想走,直接带这些穴居人离开就是了,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呵呵!” 他笑了笑,眼中闪过异样的嘲弄和猩红,一字一顿说,“我们这一族背负了太多诅咒,永远没有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唯一能帮助我们获得自己的方式,就是用巫族的血脉,开启万毒窟下的禁制,恰好那个的血,能够帮我们达成这个心愿。” 等等…… 我霎时间反应过来,低呼道,“芭珠身上也有巫族的血脉!” “不仅有,而且还很纯粹。” 尸妖默默地平视着我,用充满了冷傲的语气说,“所以,交出那个女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有活路。” “放你娘的狗臭屁!” 我怒吼一声,黑魔刀拉伸出一道黑色的闪电,直逼尸妖胸膛。 他轻蔑一笑,挥出莹白色的手掌,居然轻轻握住了我的刀锋。 我立刻感受到一股山峦般的压力,黑魔刀悬在半空,竟然无法寸进! 他脸上写满了各种嘲笑,轻轻说道,“卑贱的人类,如果我能拿回真正巅峰的力量,像你这样的家伙几乎弹指即灭,凭你还没有办法摆脱我的手心。” “是吗,那你再试试这个!” 我瞪圆了眼珠,小腹下金色气息席卷,一股霸道的气息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黑魔刀瞬间被一抹金芒覆盖,**到刀气被撑大一倍,变得玄金刺眼。 “这是……你身上怎么可能存在那个世界气息,天呐,原来你也是……不,这不可能!” 尸妖大惊失色,感受着我浑身散发的蓬勃气息,下意识松开了手指,而我则趁机打出一道符印,猛拍向他的太阳穴。 “找死!” 尸妖反手一拍,手心弥漫出强大的尸气,与我的左手相叠,我感受到一种无法抵御的阴寒气息,犹如山崩一样碾压我的手臂,半边膀子酸麻,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来。 但我还是咬牙承受住了,强行运转手心的憎恶咒印,一团吸力爆发,将尸妖手中的气息掠夺了一部分,转化成身体的力量,强行与之对拼了一掌。 “啊!” 尸妖有点猝不及防,没想到我竟然会使用“斗转星移”这样的绝招,顿时被自己的尸气感染到手臂,震得倒飞起来。 不过那尸气毕竟属于它自己,无法对尸妖构成太大的伤害,我强忍着手臂的坠胀感,狠狠甩动胳膊,将身子一扭,跑进了尸妖背后的通道。 这家伙很强大,能力远在我之上,可惜他太骄傲了,轻敌大意,根本没想到我竟然有余力反击,被我阴了一下,倒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双手撑地飞快地爬起来,发出一声“嗷嗷”的怒吼。 这一声怒吼也招来了大量穴居人,全都疯狂地朝我追击上来,我很清楚要是在这种环境下再次陷入重围,等待我的下场绝对很很惨,于是什么都不管了,只顾埋头往前冲,穿过前面弯弯曲曲的通道,恨不得把吃奶的劲都灌注在腿上。 龙蛊也感受到了我的压力,立刻将气息散发出来,源源不断补充我被消耗掉的体力,在这小东西的帮助下,我连续狂奔了好几百米,居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累,跑着跑着前面一束自然光照射下来,让我感到极度的刺眼,只能先停下脚步,用手挡住了眼睛。 的过了好一会儿,我的双眼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缓缓放下手掌,第一步先是回头看了看刚才跑过的路线,确定穴居人暂时没有跟上来,这才放心大胆地看向前面散发出自然光的空间。 这一看就让我傻眼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另一个陌生的石谷,坐落在盆地深处,周围都是高不可攀的光滑石壁,有着无数藤蔓自上而下地垂落下来。 在石谷的正中间,则出现了一个用木头搭建的高台,约莫有着两层楼房的高度,下宽上窄,是规则的四面体,整体呈梯形结构,四个坡面上还用木头搭建起了台阶,台阶上同样垂落着大量不知名的藤蔓,密集地交叉在一起。 我愣在木架前面,眼中闪过难以置信。 从结构来看,这梯形木架必然是人工搭建出来的,可这里是万毒窟啊,上千年没有活人居住,究竟是谁肯花费这么大精力,搭建这些木质的高台呢? 很快我想到了外面的穴居人,心说该不会是它们干的吧。可穴居人为什么要搭建这样的木质高台,难道是出于祭祀的需要? 冷不丁,我看到高台上面似乎闪烁着一团晶莹的东西,在自然光下折射出奇特的光斑,呈七彩色泽,看上去十分耀眼。 第568章 峡谷深处 木架上有东西,而且看起来还挺有来头。 我望着那团散发着七彩光晕的东西,心口猛跳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进入万毒窟的目地,是为了帮助麻姑寻找传说中的药王神鼎。 可自从靠近裂谷以后我们就一直在到处逃亡,根本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乍见到这散发七彩光晕的东西,我内心十分激动,琢磨着会发光的东西多半是宝贝了,没准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上面。 想到这儿我变得很激动,却没有贸然爬上木架,蹲下身在旁边找了块石头,放在手心掂了掂重量,然后运足力气朝木架上面投掷出去。 石头刚刚脱手,我就果断地躲到了一边,谨慎地看向石头跌落的位置,随后是砰的一声,石头精准无误地砸中木架,想象中的怪事并没有发生,那石块也在接触到木架之后被反弹着滚落下来。 看来是安全的。 我悬着的心终于是放松下来,重新站起来,默默走向木架,深吸一口气后准备爬上去。 木架很高,足有五六米,中间是一些横亘的木质台阶,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保存了这么多年,依旧具备着很错的承载能力,至少我这一百多斤的分量并不用担心把它踩坏。 起初我还走得很谨慎,生怕在看不见的地方可能存在某种危机,可随着攀登的持续,周边一切正常,我也终于放宽了心态,小腿一蹬,果断跳到木架上方。 到了木架上面,我终于瞧见了那一团散发七彩光晕的东西,本以为可能是某种玉石、或者古人留下的法器之类的,然而令人意外,它既不是法器,能不是什么价值连成的玉石,反倒是一种类似莲蓬一样,拥有很多蜂房一样孔洞的植物果实。 是的,这东西大小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拳头,整体呈三角倒锥形,很像小时候我在淤泥池塘里摘下的莲蓬,表面是一层青褐色的果皮,里面有七八颗“莲子”,同样包裹着一层碧绿色的外衣。 出于好奇,我拿手在上面轻轻碰了碰,没有感应到异常,于是把心一横,径直抓着莲蓬的根茎部分,一把将它扯了下来,剥开的外壳,一共收集到七颗莲子。 因为不晓得这玩意究竟有没有毒,我只是捧在手心里看了看,没有进行下一步尝试,可忽然间,一直躲在我身上的龙蛊却变得躁动起来,根本不等我的吩咐,便直接钻出我的上衣,直接朝这些“莲子”扑了上去。 我刚要呵斥它干嘛,龙蛊已经毫不犹豫地张嘴,把这些莲子吞进了嘴巴里。 “次奥,你这个小吃货,怎么什么都尝,赶紧给老子吐出来!” 我急坏了,生怕这果子有毒,可转念一想,龙蛊号称是百毒不侵,自己也有辨认毒素的能力,想来是不会有事,就忍住了,没有逼迫它把莲子吐出来。 在吃掉了这些“莲子心”后,龙蛊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原本散发在莲子表面的光晕,竟逐渐在它肚子里集中沉淀起来,原本还只是一些微弱的光芒,如今却变得十分透亮。 这种七彩色的光晕似乎具备很强的穿透属性,甚至能够把龙蛊身上的各种器官都照出来,十分清晰地呈现在我眼里。 我眼神惊疑不定,龙蛊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眯着小眼睛露出一种享受的神情。 通过意识沟通,我得知这种莲子应该是一种来自幽冥的奇特药草,它没有名字,也不属于阳世间,但似乎对龙蛊具备一定的好处,这小东西在吸收了那种七彩色的光晕之后,身上的鳞片也变得亮了许多。 看来是不小心捡到宝了。 我弹了弹龙蛊的屁股,确定这小东西并没有消化不良,彻底放心下来,正打算把它塞回口袋里,余光却瞥见的被采摘的莲蓬下面居然出现了一个破洞,破洞里面连接着木架里面的空间,黑漆漆的,是一个中空的大型房间,约莫二三十平左右。 望着眼前这宛如金字塔一样的木架,我心里迸发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赶紧让龙蛊钻进木架下面帮我探测一下有没有危险。 龙蛊刚刚吃饱喝足,这会儿倒也听话,立刻钻进去搜寻了一遍,出来时告诉我,下面是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 应该不可能什么也没用,否则古人耗费这么大力气修建这个木架做什么? 这样想着,我决心亲自下去看一看。 木架上的破洞不是很大,我取出黑魔刀,将几根的圆柱撬开,弄出一个能爬进爬出的小洞,然后沿着破洞跳了下去。 没一会儿我就来到了木架内部的空间,举着手电一看,果然这个木架下面是空的,除了一些深黑色的石头,几乎什么也没有。 “看来是白忙活一场了。” 我叹口气,正要爬上木架离开,这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快速朝这边走来。 我呼吸一滞,急忙蹲下身子藏起来,好在这木架上面吸附着大量树藤,密密匝匝地充斥满了整个高台,外面的人根本瞧不见我。 我屏住呼吸,刚找到合适躲藏身位的地方,就听到外面的人说, “巴贡大人,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五毒教的人一起来到这个鬼地方,就算真的发现了传说中的《五毒经》,恐怕也轮不到咱们。” 这个人应该是黑河苗寨的人,听他的语气似乎对五毒教并不是特别感冒。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是一道呵斥,“闭嘴,小心被别人听到你的话,五毒教虽然存心利用咱们,但黑河苗寨要想继续在这个地方坐大,就不能不依靠他们的势力。” 发出这道呵斥声的人应该是巴贡,老小子声音很低沉,边走边说道, “现在苗疆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变革,一旦五毒教的计划顺利实施,整个苗疆都会落入他们的掌控,我并不想成为谁的鹰犬,做这些也只是为了自保。” 最开始说话的人立马抱怨道,“可五毒教根本就没拿我们的族人当回事,还抓了那么多人做实验,难道您就不……” “都说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巴贡摇摇头,耐着性子说,“我们已经加入了五毒教,现在必须配合他们完成行动,一旦五毒教计划失败,我们的苗寨也会遭到附近十几个村落的清算,现在大家已经被绑在同一条船上,难道你以为我就甘心被人驱使吗?” 他语气缓慢,带着一丝无奈,“死去的那些人,都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甚至还有不少人是我手把手教他们炼蛊,对于这些族人的遭遇我也很心痛,可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 另一个苗人不说话了,低头默默跟随他走着,巴贡则是长吁短叹,神情显得相当疲惫。 我躲在木架里面,一边偷听两个人谈话,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这样看来,黑河苗寨也不是一开始就加入的五毒教,只是不晓得被对方利用什么手段胁迫,不得不成为五毒教手下的马仔。 脚步声渐渐走远,很快外面的人就走向了盆地深处,我目光闪烁,迟疑着掀开树藤,凝视着他们走远的方向,心说这些人似乎对万毒窟里面的环境很熟悉,没准跟着他们,就能带我抵达真正的核心区域了。 反正和林远他们失散了,我现在也不晓得究竟该往哪儿方向走,于是拍了拍龙蛊的后脑勺,让这小家伙赶紧跟上去。 龙蛊得令,立刻沿着木架缝隙钻出,悄无声息地跟上前面的人,我则缓缓爬上木架,在龙蛊的远程指引下悄然跟随。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我不敢过分接近对方,只能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大概走了五六分钟,前面出现了一条比较宽敞的裂谷通道,我把后背靠在石壁上,闭上眼和龙蛊取得了联系。 又过了几秒钟,龙蛊从一个石头缝里钻出来,轻松跳到我肩上,在我耳边发出了啾啾的鸣叫声。 通过意念的沟通,我大概听懂了龙蛊想要表达的意思,前面还有个大型山谷,五毒教的人好像在山谷里面搜索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让龙蛊先藏起来,继续往前面靠近,果然裂谷通道的尽头处出现了另一个回形的山谷,空间很大,足足有着几十亩的区域。 在这片区域内,充斥着各种奇花异草,还有许多排水的沟渠,我甚至发现了很多人工凿刻的台阶,到处都是人为雕琢的痕迹。 我此时站立的地方距离山谷差不多有两丈多高,被划分成十几层台阶。 台阶下面还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广场,依旧是分为八个方位,对应奇门遁甲的排列次序,每一个方位都摆放着石鼎,被厚重的铁链固定起来,与广场形成了一个整体。 这里的环境和我们刚才路过的石窟很像,只是造型更加伟岸,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广场中间还存在一口巨大的井眼——说是井眼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它实在太宽了,足足有五六丈的宽度,犹如一个地表开裂形成的沟壑。 沟壑两旁同样假设了铁链,形成了一座天然的铁桥。 这些铁链应该是用青铜打造的,被绷得笔直,尾端与石鼎相连接,不断发出“咔咔”的声音,在峡谷中间回荡着。 我越看越觉得奇怪,定神转移目光,很快又在峡谷边缘发现了一条环形的河流,有点类似于护城河,但仅有两米多宽,甚至更窄。 河流下面是翻滚的水汽,这些水汽温度很高,似乎不是一般的液体,更像是水银或者别的物质,不用试也该知道有毒,河流上面还有三米多长的拱桥,连接里外,整体造型很像一个露天的宫殿。 第569章 墓室水滴 这里应该就是万毒窟真正的核心了吧,来之前我曾经构思过很多画面,本以为万毒窟会和其他遗址一样,隐藏在地穴深处,没想到居然是个露天的大峡谷。 只是这个峡谷位置过于隐蔽,加上重山阻隔,一直被大量雾瘴掩盖,才使得外面的人无法窥探它的真容。 我心潮起伏,目光不断地转移,试图寻找麻姑所说的药王神鼎,可惜这地儿实在太大了,没有任何发现,我只好找了块较为隐蔽的石头藏起来。 很快我就再次看到了巴贡的背影,这家伙正和几个五毒教成员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了,我根本听不清楚,只见他们很快就分散开来,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我搞明白这里是什么情况,冷不丁就感觉后背一阵痒痒,起初以为是龙蛊在打闹,于是晃了晃肩膀,低声呵斥道, “别闹了,当心我弹你屁股!” 谁知话音刚落,我就看见龙蛊委屈巴巴地胸前的口袋里爬出来,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小眼珠子转了转,仿佛在说自己什么都没干。 龙蛊一直待在我口袋里,那是什么东西在抓我后背? 我悚然一惊,本能地扭头朝后面看去,这一眼差点没把我吓得蹦起来。 我看到一张青色的人脸,在石壁上垂挂着,正对着我露出麻木的冷笑。 这玩意圆滚滚,整个脸颊发青,连眼睛也是绿色的,忽然就从石壁上垂落下来,无声无息地对着我。 那一瞬间我寒毛全都竖起来了,条件反射般握紧了黑魔刀,就要一刀朝那张人脸上劈过去。 龙蛊却发出叽叽的提醒声,示意我不要乱砍。 我的刀锋一顿,不明白龙蛊为什么提示我收刀,可惊惧之下人还是往后快速撤了一步,瞪大眼睛再次看向那张青色的鬼脸,随即再次换上了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见这青色人脸并不是想象中的怪物,而是一枚挂在树藤下面的果子,圆滚滚的,和真人脑袋一样的比例大小,脸上拥有着模糊的五官,很传神,乍看起来跟一颗刷了绿色油漆的人头没什么两样。 当时我就震惊了,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呼吸平复下来,凑近“人脸”一看 ——果然,这玩意并不是活的,只是造型和人脸实在太像了,才会让我产生一种人头悬浮在空中的错觉。 再看这种青色果子的大小和造型,我越看越发懵,无论是果实大小,还是长在上面的五官比例,都跟一根成年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我身后的人脸果之外,峡谷其他地方的石壁上,同样垂挂着大量类似的人脸果,它们的体型差不多大,五官刻画得十分传神,更诡异的每一棵人脸果上保持的表情都不一样,或嗔或喜,或恐惧,或愤怒。 远远望去,整个石壁挂满的人脸果都好似活过来了一般,在冷风下轻轻晃动着,正一动不一动地观察着峡谷内的一切。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古怪的果实,不明白这些人脸果是怎么长出来的,为什么竟会长得和人类的脸谱一模一样。 我还在发愣,龙蛊再次发出了叽叽的叫声,提醒我往下面看。 随着目光移动,很快我就看清了这些交织的藤蔓下面,居然堆放着累累白骨,数不清的白骨堆积如山,但因为岁月的侵蚀,大部分都已经分化成了粉末状,只有一些头骨保留得还算完整。 人脸果实的树藤就扎根在这些尸骸上面,密密匝匝的根须将尸骸整个贯穿。 我心中大致有了猜想,看来这里曾经死过很多人,这些人脸果藤正是靠着吸食尸体的养分成长起来,它们在吸收尸体养分的同时,也将这些尸体身上怨念完整地保存了下来,从而结出了这种怪异的果实。 这些人脸果,应该就是尸骸生前的样子。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刚要收回目光,就看见了更加诡异的一幕。 峡谷里的冷风持续地吹拂着,受到这些冷风影响,树藤开始晃动,挂在上面的人脸果实也在微微晃动,本就扭曲古怪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了,几乎所有“人脸”都开始转动,默默朝峡谷中心处看了过去。 反观峡谷下面的五毒教成员们全没有丝毫察觉,依旧在下面到处地走动着,到处搜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冷风呼呼地吹着,裹挟起了大量白雾,我抬头看着天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层也在逐渐朝这边汇聚,慢慢凝聚成了黑色的云彩,将整个峡谷笼罩起来。 瞬息间天空好似变黑了不少,狂风推动浓云翻滚,下沉的云端几乎有将这片峡谷一口吞掉的趋势。 我意识到环境不对,恐怕这里马上就要出事,龙蛊也在此时发出了“嘶嘶”低吼,提醒我地下似乎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一旦这股气息失控,必然会天崩地裂,到时候很难有机会逃脱。 我很迟疑,整天峡谷就是一个天然的地缝,所以隐蔽千年却无人得知,加上这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躁动感,让我意识到下面肯定会有法阵存在。 沉思数秒,我感觉地下也开始躁动起来,广场中间的拱桥莫名一颤,紧接着水面波纹闪烁,我感到身体一僵,一股冷幽幽的气息立刻就从脚下升腾起来,而峡谷周边的石鼎则轰隆隆转动起来。 与此同时,一声声刺耳的铜铃声从峡谷遗址的最深处响起,整个空间都回荡着古怪的警报声。 不好,这里的布置被人触发了。 我缓慢站起来,本能地就往后面跑,这时候地表再次一震,峡谷中的轰鸣声变得格外的剧烈,同时我还听到大量脚步声正从峡谷深处跑出来,扭头一看,发现白长老和巴贡这些人都在急速奔跑,试图拜托这片诡异的震荡区域。 这时候白长老也发现了躲在暗处的我,立刻指着这边大吼道, “小子,刚才的警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捣鬼!” 我有点心虚,后退一步说,“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你们误触了这里的警报,启动了万毒窟下面的布置,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了我的话,白长老脸色稍显迟疑,还等他有别的动作,忽然峡谷中狂风一片,大量风沙和浓雾再次席卷,紧接着我就看见石壁上的“人脸果”上居然渗出了黑色的液体,好似有无数冤魂在泣血哭泣。 这些液体从青色人脸上面滴落下来,汇聚在地面上,延伸出弯弯曲曲的诡异纹路,并渗进了地表开裂的地方,冷风变得更加剧烈了,伴有呼呼的咆哮声,劲风吹过峡谷,犹如完全恶鬼在嚎哭。 “啊……” 忽然,我听到不远处的峡谷通道中传来一声惨叫,扭头看去,发现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家伙正跌跌撞撞往这边跑来。 这家伙头发凌乱,满脸的血污遮蔽了五官,分辨不出具体的相貌,可通过他的穿着,我还是一眼辨认出他的来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黄家的人! 黄家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心中惊骇莫名,意识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肯定发生了更多诡异的事情,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出去。 风声更大了,狂沙和浓雾疯狂地翻滚弥漫,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变得混淆不清,我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该往哪儿跑,直到耳边传来龙蛊叽叽的叫唤声,这才猛地转动目光,跟着龙蛊的指引一直往南跑。 果然这里出现了一条隐蔽的通道,黑漆漆的不知道能够通往哪里。 龙蛊就飞在前面,浑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替我指引方向,我不清楚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感觉身后的震动声变得越来越激烈,当下也顾不上思考太多了,埋头一阵猛冲。 跑了不久,风声已经停歇,我回头看向通道外面,仍旧是昏黄一片,龙蛊还在我耳边叽叽叫个不停,提示我继续跟它走,我只能深吸一口气,埋头跟随,又是一阵小跑之后,龙蛊总算停下来,把身体趴在一扇半掩的石门上。 我看向那扇石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导致石门已经垮塌了大半,门的背后则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耳室,室内空荡荡的,只在正中间处摆放了一口青色的石棺。 我迟疑着走向石室,打开手电照去,发现这里应该是一个小型的陵墓,只是不知道葬着谁。 奇怪了…… 我眯紧了目光,环顾整个墓穴,很快就在斑驳的墙体上发现了一些古怪的文字和图案。 这些古代文字被刻画得歪歪扭扭,像极了无数扭动的蝌蚪,我一个字都看不懂,只能把目光转向那些图案。 图案上的造型琳琅满目,大部分都是一些人类或者动物的形象——山猪、矮脚马、野牛、猴子……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其中最惹眼的则是一条盘踞在石碑上的巨型蟒蛇,通体赤红,脑袋上长着鸡冠一样的瘤子,好像传说中的鸡冠蛇。 我在蛇形图案面前停下了脚步,传说鸡冠蛇也叫野鸡脖子,只要生活在湘西,是一种已经灭绝的剧毒蛇科类生物。 还不等我搞清楚这里为什么会有关于它的图案,原本安静的墓室里边出现了诡异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好像是水流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的心猛地抖了一下,条件反射般转移视线,朝着墓道深处扫去。 这一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滴答滴答的声音还在不停地持续着,在安静的耳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第570章 龙蛊斗大蛇 我把眉头皱起来,一脸搜寻了两遍,才把目光定格向了那具青色的石棺。 流水声好像就是从石棺里面制造出来的。 果然,当我壮着胆子走向石棺的时候,立刻就发现这石棺下面居然渗出了的鲜血,正沿着石棺下面的裂缝滴落出来。 石棺渗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大吃一惊,本能地后退两步,取出黑魔刀横在胸口。 奇怪的是除了这些血液之外,我并没有感应到任何负面气息存在,按理说如果石棺下面有什么邪物,我应该能够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它散发的邪气才对。 再看龙蛊,这小家伙也跟我一样瞪着双眼,十分好奇地打量着石棺,同样在思考下面究竟是什么。 “别看了,走吧!” 直觉告诉我继续待在这里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不打算继续逗留,便招呼龙蛊跟我一起退出去。 可这小东西却认准了那口石棺,依旧趴在石头上不动,双眼死死盯着那口棺材,嘴里不断发出嘶嘶的吼叫声,看样子根本没打算跟我走。 这一幕让我特别好奇,龙蛊要不是有什么发现,肯定不会擅自违背我的命令,我走到这小东西身边,刚想问它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随后就听到嘎吱一声,那石棺居然被顶开了一条裂缝,有着浓郁的血腥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难道有血尸……” 我心脏缩成了针尖,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了,龙蛊却依旧趴在那里不动,嘴里的嘶嘶闷吼声变得更加低沉了,好像在对着石棺里面的东西挑衅。 同一时间,咧开的石棺下面也传来了“嘶嘶”的回应,冰冷、恶心,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谨慎地回退,目光死盯着棺材里还在渗血的裂缝,几乎是同时,石棺被掀开的缝隙中,很软伸出了一直笔直的血手! 这只手已经没了皮肤,血肉模糊,能清晰地看到皮层下的经脉和肌肉,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难道真的有血尸! 我屏住呼吸,被震得一动不敢动,只见那只手微微弯曲,已经搭在了石棺边缘,看样子是准备爬出来。 “靠!” 我爆了一声粗口,不等石棺下的东西彻底爬出,已经取出一张黄符,用力朝石棺破口处塞了过去。 如果里面真的有血尸,符纸应该可以封住他的行动。 可当符纸被贴在石棺上的时候,我却再次震惊了,那只手根本就不受符纸的影响,很快就彻底爬了出来,我看到石棺下面冒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没有皮和头发,同样是血糊糊的一片,两个眼球显得特别突出,鼻子则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小窟窿。 我差点就看吐了,同时也预感到情况不对劲,如果是传说中的血尸,身体应该不至于这么柔软,而且这家伙浑身的鲜血,一看就是刚被“剥皮”不久的造成的。 趁我还在发愣的时候,石棺里的人已经蹦出来了,哐当一声趴在地上,它不仅没有马上攻击我,反倒趴在地上剧烈地抽搐起来,四肢一伸一缩,居然脑门子一偏,直接被疼得晕死过去。 “不是血尸。” 这下我终于确定了,石棺里面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邪物,而是一个被抓进来拔掉皮的大活人! 我的大脑更疑惑了,硬着头皮朝尸体方向走,随后竟然在尸体腿上发现了一只还没来得及脱掉的山地靴,看靴子的制式,居然跟黄家那些人穿的是同一款。 “黄家的人也进来了!” 我震惊不已,还没等反应过来,石棺里面又传来了一声声“嘶嘶”的咆哮。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震,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同一时间石棺的盖子被再次顶飞,下一秒我看见一头体型差不多有水桶粗、脑袋扁平,后脑顶着一团暗红色肉瘤的大蛇忽然冲开棺材盖,张嘴向我咬过来。 “滚!” 我事先有了防备,立刻发出一声大吼,与此同时龙蛊也蓄势待发,直接从地上弹射起来,朝着鸡冠蛇暴冲了过去。 两道不成比例的身影狠狠交织在了一起,鸡冠蛇只用一口就将龙蛊含在了口中,可它还没来得及将到嘴的食物咽下去,偏平的脑袋却像嗑了摇头丸一样,开始疯狂地胡乱摆动,四肢也在地上乱抖。 很快这大蛇嘴里发出痛苦的的嘶嘶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又将那小东西吐出了来。 龙蛊则发出嘶嘶的挑衅声,在空中优雅地盘旋了几圈,绕着鸡冠蛇盘旋,似乎是在寻找下嘴的地方,可这鸡冠蛇也不是好惹的,长尾一卷,伴随着巨大的腥风,又将龙蛊狠狠砸在了石壁上。 砰! 一声闷响之后,整个石室都陷入了颤抖,被鸡冠蛇用尾巴扫中的石壁居然炸裂开来,到处都飞溅的石粉,还延伸出很多细小得犹如蜘蛛网一样的纹路。 我心脏狠狠抖了一下,担心龙蛊会吃亏,立刻抽出黑魔刀要上去帮忙。 不过那小东西却很快从石壁裂缝中钻出来,绕开鸡冠蛇的尾巴,冲我发出叽叽的声音,那架势仿佛在说让我别管闲事,把这大家伙交给它自己处理。 我哭笑不得,想不到这小东西脾气见长,居然打算一个人搞定这头巨蛇,不过想想也是,龙蛊是蛊中异类,专门克制有毒的东西,对鸡冠蛇而言,这就是它的天敌,如果这小东西没有必胜的把握,估计也不会带我跑到这里来了。 这么一想我心中也就释然了,很快龙蛊便绕到了鸡冠蛇头部的肉瘤上面,趴在肉瘤上面开始胡乱啃噬,鸡冠蛇吃痛,发出更加暴怒的嘶嘶咆哮,脑袋胡乱冲撞,试图把龙蛊从身上摔下来。 但龙蛊表现得十分顽强,死死贴在鸡冠蛇肉瘤上不松口,同时浑身散发出金光的气焰,将鸡冠蛇死死扼住,几次冲击下,鸡冠蛇不仅没能将龙蛊甩飞,反倒把自己撞得头昏脑涨,倒在地上剧烈翻滚。 我看龙蛊已经占了优势,就没有继续观察战场,眯眼看向那口石棺,竟然在石棺下面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小鼎,心中一动,赶紧绕开鸡冠蛇,匆匆朝石棺裂缝跑去。 很快我就把手伸进石棺,抓起了那个青铜小鼎,定睛一看,发现鼎炉上面刻满了各种古怪的青铜铭文,色泽古老,散发着一股沧桑原始的气息。 “莫非这东西就是麻姑说的药王神鼎?” 我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又看了看正躺在地上,和龙蛊疯狂展开撕咬的鸡冠蛇,顿时反映过味来了。 原来这里根本墓室,也不存在任何尸体,那石棺是用来培养鸡冠蛇的,目地就是守护蛇这尊青铜药鼎。 果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龙蛊又立功了,要不是它在混乱中带我来到这里,恐怕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找到药王神鼎。 我赶紧找了块黄布,先把药王神鼎包起来,飞快绑在腰上,转身就往墓室外面跑。 鸡冠蛇感应到我的动作,立刻将舌头弓起来,好像一只巨大的硬弓,蛇嘴张开到了极限,大有一口把我吞下去的架势。 龙蛊却不会让它得逞,不等鸡冠蛇继续朝我咬来,龙蛊已经趁它把嘴巴张开的机会射出,一下就钻进了鸡冠蛇的喉管。 这家伙皮糙肉厚,光鳞片就有小孩巴掌宽,龙蛊在外面咬了半天都没破防,直到顺利钻进鸡冠蛇体内,顿时发挥了自己猥琐的本性,颠三倒四的一阵翻转,疼得鸡冠蛇死去活来,满地打滚发出嘶嘶哀嚎,尾巴也到处乱拍,将石壁震得簌簌晃动。 这玩意体型太大了,生命力也十分顽强,我估计龙蛊一时半会儿应该弄不死它,便果断带着药王神鼎往外面跑。 鸡冠蛇可能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我,便奋力地把头颅抬高,发出腥冷嘶嘶蛇叫,下一秒我听到了更多毒蛇吐信的声音,通道里面的岩层不断塌陷,露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缝。 石缝深处,一条条花纹小蛇接连不断地爬出来。 这些小蛇体型仅有成年人大拇指粗,同样头顶肉瘤,浑身赤红,想必是鸡冠蛇的蛇子蛇孙。 它们一经出现,立马就从地上弹射起来,纷纷围向了我,虽然体型不如那头“鸡冠蛇王”庞大,可速度却更加灵敏。 我吓得直冒冷汗,龙蛊还在和鸡冠蛇王撕咬,现在根本顾不上我,我只能尥蹶子往后面的通道疯跑起来。 身后嘶嘶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整个洞穴到处都在坍塌,坍塌的地方必然有毒蛇出现,犹如潮水般正在不断地向我逼近。 我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正想着要不要拼了,忽然黑漆漆的通道内扫过一束火把光亮,直接落到那些鸡冠蛇面前。 鸡冠蛇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穴中,因为太久没接触阳光,视觉已经出现了退化,被火把光线一照,立刻发出很不适应的嘶嘶怪吼,掉头往另一个方向逃离。 我还在惊讶究竟是谁帮我,黑暗中已经闪过一男一女的两道身影,男的是林远,女的居然是刘媚,他们迅速绕到我身边,拉着我就往外面跑, “快走,这个洞子里面到处都是蛇,被咬伤了很麻烦。” 我一脸迷茫,跟着他们跑了十几米,不解地询问道,“你们怎么也跑到这里了?” 林远摇头说,“峡谷里面到处都是风洞,七弯八拐的跟个大迷宫似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拐进这里来了。” 好吧。 能跟他们在这里汇合毕竟是件好事,眼看的蛇群还在追赶我们,我顾不上询问太多,只能跟他们跑回了刚才那个神秘的峡谷,直到这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赶紧询问道,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跟上来,芭珠呢?” 第571章 变故 察觉到芭珠不在,我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林远则是苦着脸笑了笑,看向旁边的刘媚。 刘媚也和林远和一样的表情,无奈地摇头说道,“我们在逃离那个石窟的时候,遭到了很多穴居人的围攻,没办法只能分开跑,我现在也不清楚芭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又失散了? 我一阵心惊,突然听到无数的脚步声正从四面八方的黑洞子里面涌出来,没过多久我就看到许多矮小的身影正急匆匆地跑向峡谷,正是不久之前追逐我们的穴居人。 “该死,这些家伙这么快又追上来了,快走!” 望着正在飞速赶来的穴居人们,我的心脏又立马悬了起来,好在这次的穴居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们,而是朝着另外一伙人所在的方向追逐了上去。 我定睛一瞧,发现是白长老所率领的队伍正在遭遇这些穴居人的拦截,面对穴居人的围攻,这些五毒教成员只能不断朝裂谷中间退去,没一会儿就退到了其中一个石鼎附近。 穴居人们长驱直入,围着五毒教的人展开了疯狂的攻击,尽管五毒教人数不少,而且个个都是修法精锐,但也架不住如此疯狂的攻势,很快就退无可退了。 我以为这些家伙死定了,谁知道白长老却在绝境中做出了一个十分疯狂的举动,只见他取出来一个黑色的袋子,毫不犹豫地朝石鼎上面投掷过去,黑色袋子刚刚接触石鼎,立刻炸裂开来,溅射出打量浓浆和血污,一股脑洒在了石鼎上方。 林远也看到了一幕,停止逃跑发出了一声低呼,“好像是黑狗血,他们从哪儿弄到这这种东西?” 惊呼声刚刚结束,我就感觉恢复正常的峡谷居然又陷入了另一阵颤动,这次颤动的频率没有之前那么高了,但却来得很突然,我们都猝不及防,一下子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 在我的气场感应中,裂谷中间的井眼中好像有一股浓黑的气息缓缓散发了出来,这股气息显得神秘而又富有侵略性,而且蔓延速度极快,没多久就扩散到了半个裂谷,并开始朝每一个人逼近。 “靠,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我已经不胜其扰,爬起来爆了声粗口,林远的表情则显得极度严肃,死死盯着那口冒着黑气的井眼说,“下面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出来了。” “是什么?”刘媚对他投出去了不解的目光,林远摇了摇头,忽然用手扶起了胸口,似乎心脏有些难受似的,语气惊恐地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它,好像也受到了这种气息的影响。” 什么? 我立刻紧张了,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林远身上封印着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东西,这些年他把自己的身体当做封印的容器,才确保那玩意没有再出现,怎么会这么巧,恰好在进入万毒窟之后那玩意就开始躁动了。 我冲向林远,问他感觉怎么样,还能不能压制住,林远有些心浮气躁,脸色也憋得通红,但还努力调整呼吸,点头说, “放心吧,师父传给我压制心魔的口诀,必要的时候应该能派得上用场,只要我的情绪不出现太大波动,它就冲不破我身上的封印。” 话说这么说,可当我看向林远那张憋得通红的脸时,心里还是免不了担心。 但现在根本没时间研究这些,随着黑气走散,裂谷不断陷入晃动,我看到石鼎上面似乎有一些暗红色的线条正在浮动起来,随后石鼎好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挤开了,地面下出现了大量长得十分奇怪的生物,又篮球大蜘蛛,身材与人类接近的螳螂,还有一些毛绒绒保持着爬行的蜥蜴类生物,甚至包括一些奇形怪状的猴子…… “是幽冥生物,原来这里也存在一条通往幽冥世界的通道!” 下一秒我们全都发出了惊呼,那些争先恐后从地表下钻出来的生物对我们来说并不罕见,全都是弥漫着神秘而强大的幽冥气息,与我们之前经历过的种种灾难几乎是一致的! 我的心脏骤然一紧,万万没想到苗疆万毒窟也和古滇遗址一样,会不断冒出这么多强大的幽冥生物来,情况好像已经失控了,随着那个石鼎的塌陷,下面涌出了一股黑色的飓风,飓风中夹杂着数以百计的幽冥魔物吼叫,震慑了整个裂谷。 原本还在追逐五毒教的穴居人也纷纷露出了惶恐的神情,并不打算和这些幽冥生物直接交锋,而是果断又快速朝裂谷外面跑去, 可幽冥生物们却好似盯上了它们,全部都冲杀了上去,围绕着穴居人展开攻击,这些幽冥生物的数量同样不少,而且体型和力量比穴居人更加强大,没一会就有穴居人被它们扑倒,有的惨遭践踏,有的则被幽冥生物狠狠咬中脖子,哀嚎着死去。 我扶着林远站起来,和刘媚面面相觑,现在的环境比刚才还要混乱,又是五毒教,又是穴居人,还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堆幽冥来客,早就把这片区域搞得一团糟,到底该怎么做是好? 刘媚快速说,“看来万毒窟内部空间另有乾坤,搞不好这个裂谷就是用来封印幽冥生物的,巫族人留下这个地方,根本不是进行所谓的祭祀,而是用来镇魔!” 现在用来镇魔的石鼎已经被白长老毁掉了一个,导致大阵失去平衡,所以才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看向裂谷四周,同样的石鼎一共有八个,虽然被毁掉了其中一个,但另外七个石鼎还是正常的,换句话说,这里的镇魔大阵应该还没有失去威力…… 我对林远说,“如果放任这些怪物全部跑出来,恐怕遭殃的不止是那些穴居人,连你跟我都在劫难逃,有没有办法把大阵修复?” 林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朝那尊被黑气冲开的石鼎深深望了一眼,语气凝重地说,“我也不知道,除非能靠近那尊石鼎,研究一些大阵的内部构造……” 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又怎么能靠近石鼎呢?忽然,那些从地下钻出来的幽冥生物已经注意到了我们,一头身材健硕,长得好像猿类般的怪物已经锁定了我们,果断伸手一挥,率领几只同类朝这边涌来。 “它们发现我们了,先离开这里吧。” 我被这些邪物的眼神看得心情慌乱,赶紧拉着林远向后跑,可过分的紧张让我忘记了身后还有威胁,回头之际就看见一大群血色的小蛇正贴着石壁朝这边追逐上来。 “这些鸡冠蛇也追上来了。” 望着身后密密麻麻涌入的蛇群,我赶紧把脚步停下来,内心一阵发苦。 前有猛虎后者豺狼,这可怎么得了? 现在的我们已经陷入了重围,无论是那群鸡冠蛇,还是后面跟上来的幽冥生物,似乎都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 望着两头逼近的敌人,我狠狠咬了咬牙,取出黑魔刀抓在手上,“拼了吧,只要一有机会我们就分开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事到如今我甚至都不奢望能够平安离开这里,只想着在混乱的局面中多杀死几头怪物,林远和刘媚也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跟我并排站在一起,把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距离越来越近了,我脸上全都是冷汗,正考虑究竟该攻击哪一方的时候,以外又出现了。 只见鸡冠蛇群在靠近我们之后,这次竟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反倒是纷纷转动蛇瞳,用阴冷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尾随而来的猿类怪物。 猿类怪物们也没有搭理正靠在墙角的我们,几乎在看见鸡冠蛇的瞬间,这些幽冥来客就变得激动起来,不约而同瞪大了猩红的双眼,朝鸡冠蛇群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双方好似有什么夙世的冤仇,一见面就开杀,不讲任何道理,瞬间交织在一起滚落成团,用最疯狂的方式拼命撕咬起了对方。 我们全都陷入了石化,隔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刘媚快速说道, “看来这些毒蛇跟幽冥生物并不是一伙儿的,它们同样会攻击对方。” 林远则是想到什么,长出一口气说,“鸡冠蛇是万毒窟的土着,应该是巫族的祖先留下来镇守这里的,而石鼎下的幽冥来客根本就不属于这个空间,见面之后肯定要大干一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咱们还是有希望逃走的。” 如今这里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厮杀的阵营,我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趁着鸡冠蛇和这些猿猴生物混战在一起的时候,我飞快说, “先不讨论这个了,咱们赶紧找出口离开这儿!” 身后的通道已经被鸡冠蛇完全占据,虽然它们正在奋力厮杀,制止幽冥生物扩散,但保不齐还是会攻击路过的我们,没得选择,我们只能绕开这片混乱的区域,尝试往裂谷外面跑。 但这一路跑下来并不容易,因为裂谷中还出现了其他怪物,这些畜生无论看到什么都会攻击,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被摧毁的石鼎下面,还冒出了一口漆黑的井眼,里面的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连同周边的水渠也在咕嘟咕嘟地翻滚,开始朝不同的方向蔓延。 我边跑边回头,发现八个石鼎围绕的广场区域正在逐渐塌陷,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深渊般的裂缝,裂缝深处同样有着铁链连接,此刻那些铁链全都都绷紧了,发出哗啦啦的震动声。 而在铁链之下,则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演讲裂缝,数不清的高温蒸腾,让空气也跟着扭曲起来。 第572章 挟持 有谁能告诉我,这尼玛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怀疑起了人生,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能用逻辑来解释,刚还好好的裂谷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混乱,五毒教那群狗曰的到底干了什么的 不等我想明白,就看见倒塌的石鼎下面爬起来几道灰头土脸的身影,领头的白长老哈哈大笑说, “终于找到幽冥泉眼了,哈哈,只要得到了下面的东西,五毒教就可以称雄整个苗疆,到时候谁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白长老身边还跟着几个五毒教的高层,包括黑河苗寨的巴贡也在其中。 这些人似乎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甚至都不理会周围被释放出来的怪物,纷纷朝岩浆地缝所在的方向跑去,白长老更是边跑边笑,面露极度的癫狂。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岩浆,尝试着跳上那些铁链的时候,更加可怕的场面发生了。 岩浆地穴忽然弥漫出一股强大而神秘的气息,一时间红光遮天,炙热的气浪盘旋高卷,导致整个天空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 同时地面居然开始平移,发出哗啦啦的地表断裂声,岩浆在不断扩大,下面居然冒出许多血红色的莲台花朵,好似蒲公英一样徐徐飘散,自动汇聚到了半空。 这些悬浮的花朵似乎全都由法阵气息组成,里面充斥着无比灼热的气息,白长老等人还没等靠近那片区域,就被灼热的气浪逼得倒退回来。 “该死,万毒窟的法阵居然持续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消失,怪不得那些尝试打开幽冥泉眼的人全都消失了!” 白长老也是一呆,装若癫狂地喃喃自语,就在他发呆的片刻间,底下熔岩再度暴涨,红色花朵开始扩散,弥漫出层层叠叠的火焰。 岩浆池附近还有许多刚爬出来不久的幽冥生物,一旦接触到这些飞溅的莲花火焰,立刻被点燃全身,身体快速变红出现了碳化的迹象,没多久便化作灰飞。 地面上还有很多血迹,是刚才在搏斗厮杀中造成的,此刻也变成助燃的养料,被火焰迅速覆盖,好似汽油一样被彻底引燃了爆发。 刹那间的火焰席卷了大半个裂谷,所有被火焰沾上的生物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烧成灰烬,我倒抽一口凉气,凝视着还在不停扩散的火焰法阵,心脏被吓得直突突。 林远皱眉道,“这里的法阵应该就是万毒窟最后的防御手段了,为的就是防备有人触碰岩浆裂缝下的东西,那地方一定藏着很大的秘密!” 这话就算他不说我也明白,可在这么危机的关头,我心里唯一考虑的只有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四周已经停止了晃动,可因为那些莲花火焰的迷茫,导致整个裂谷变得越来越燥热,滚滚的气息还做热浪,铺天盖地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这高温别说我们承受不了,就连那些刚从地缝中钻出来的幽冥生物也被烫得嗷嗷怪叫,都不约而同朝其他通道冲了出去。 我鼻子有点发酸,好像被地下的硫磺气息呛到了,急忙带林远和刘媚夺路狂奔,一开始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想个办法阻止大阵,可在见识了那些火莲的威力之后,内心想的只有一个字, 跑! 跑得远远的,距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 可刚刚跑出不到五十米,耳边就有一道劲风袭来,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发现射向自己是一个超过一米多长的石矛,带着巨大的贯穿力与我贴身而过,重重扎进了旁边的石缝。 我扭头看去,只见一头满是血污的穴居人,正把身体撑在地上,右手还保持着投掷石矛的动作,眼珠子则瞪得发红,用极其愤怒和仇恨的眼神盯着我们。 或许在它的思维中,这里所有的灾难都是由我们带来的吧。 望着这头重伤倒地,可神色间却依旧充斥着仇恨和战意的穴居人,我居然感到有些不忍,好像它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身为这里的土着,他们世代生活在地下空间,要不是我们这些闯入者,也不至于给它们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我心情有些低落,林远则快速拽了我一下,大声说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其实现在已经快来不及了,随着火焰和岩浆的弥漫,整个裂谷都被高温充斥,幽冥怪物们横冲直撞,同样在四处躲避高温,它们占据了裂谷出口,哪里都是咆哮的怪物身影,我们要想冲出去,就必须设法通过这些怪物的拦截。 可盘踞在这里的幽冥生物数量实在不少,光靠我们三个是肯定不行的,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阵爆炸声,紧接着堵在前面的幽冥怪物就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狼狈翻滚,居然挪开了一条很窄的通道。 我和林远大感意外,眯着眼睛往前看去,却又同时笑出了声来。 真没想到,黄门郎这家伙居然会如此固执,即便遭到那么多穴居人的围攻,依旧坚持着带人闯进了这片空间。 此刻的他正手拿雷火珠,不要命地朝那些幽冥生物投掷过去,每一枚雷火珠爆炸,都能带走一头幽冥生物的性命,连续不断地爆炸声后,原本堵在出口前面的幽冥生物居然被驱赶了大半。 “给我冲,一定要得到幽冥泉眼里的东西。” 老小子一边投掷雷火珠,一边不要命地带人发起冲锋,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并没有选择上去拦截,反倒是主动替他们把路让开了。 现在的黄门郎应该还不晓得裂谷深处究竟有多危险,还一门心思想着寻宝呢,反正我们已经撕破了脸,没有这个义务提醒他们,人家要往里面冲就让他冲好了,顺便帮我们搞定一些追上来的幽冥生物。 等到黄门郎带人冲进裂谷之后,我们便找几乎跳到了被炸开的通道旁,埋头冲出这个活该被诅咒鬼地方。 眼看着距离出口已经很近,即将胜利在望的时候,忽然传来的一阵惊呼再次让我们停下了脚步。 我听出这道呼声好像是芭珠的,慌忙转移目光,朝四周看去,刘媚比较眼尖,先我一步看到了芭珠,立刻用手指向左边一个区域,发出惊呼道, “你们快看,芭珠好像被挟持了!” 什么? 我和林远赶紧扭头看去,视线中果然看到了芭珠,然而此刻的她正被一道身影夹在腋下,用极快的速度朝那个岩浆裂缝方向冲过去。 “是尸妖!” 望着那道敏捷而矮小的身影,我和林远的目光瞬间就沉下来。 怪不得过去这么久,尸妖都没有出来追杀我们,感情这家伙是跑去抓芭珠去了,再看此时的芭珠,似乎胳膊受了伤,被尸妖夹在胳膊下飞奔,居然生不出丝毫抵抗的力气,也晓得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怎么办? 我们都陷入了犹豫。 眼看出口就在前面了,只要顺利跑出裂谷,大家就能找到通道离开,可我们这一走,芭珠多半无法活着回来。 可说到救人,光凭我们三个,能够从那么多强敌手下做到这一点吗? “芭珠!” 根本不等我做出决定,林远便瞪红了双眼,直接大步跨前追了上去。 尸妖的动作很快,已经拎着芭珠冲出了一半距离,双脚一点,身体就跟炮弹一样蹿出好几米,完全超出了人类肉身的极限。林远奋力去追,但速度毕竟还是慢了一点,几次出剑都没能咬住尸妖,反倒被几头乱蹿的幽冥生物挡下,差点被踩成肉泥。 “小道士,你当心点!” 我看得一阵揪心,立刻转身回去帮忙,替他挡下了那几头幽冥生物。 林远却顾不上搭理我在说什么,他的目光一定死死锁定在被劫走芭珠身上,健步猛冲,继续冲向尸妖。 跑了没一会儿,我们又重新回到了裂谷的广场边沿,好在刚才那种诡异的火光已经消失了,重新收缩到了岩浆裂缝下面。 火焰消失,整个裂谷已经一片狼藉,之前那些横冲直闯的幽冥生物、鸡冠蛇,也包括穴居人,以及五毒教的人马,此时都已经死伤过半,还剩下几道孤零零的身影伫立在那儿。 即便经过如此可怕的灾难,这些家伙都没有轻易放弃,依旧围着那片岩浆裂缝,用直勾勾的眼神看向下面的炙热空间。 我不知道下面究竟代表什么,只想尽快把芭珠抢回来,林远更是先我一步冲向尸妖,大吼着说, “孽畜,快把人放下!” “都出去了,还赶着回来送死干什么?” 尸妖冷漠地回头,用一双充满妖邪的睥子凝视着林远,嘴巴一张,居然喷出一口浓郁的黑色尸气,犹如利箭般射向他。 “当心!” 我焦急大喊,生怕林远救人心切不管不顾就冲上去,好在林远也不傻,知道尸妖积攒千年的尸气究竟有多厉害,立刻扯出一把符纸引燃,用力催动气息,猛地朝前一洒。 符纸上的灵韵顿时爆发出来,与尸气中合,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林远身体一颤,被逼得倒退好几部,脸色一片潮红,尸妖则傲立当场,妖异的神情中弥漫着十足的冷漠, “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次林远并没有反驳,尸妖已经顺利度过了雷劫,虽然在之前的雷劫中收了不轻的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玩意一旦彻底恢复,将会取得堪比飞僵的力量,绝对能做到碾压我们。 可即便如此,林远也并不露怯,冷冷地举高了枣木剑,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做出以命相搏的打算。 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林远身边,同样摆出随时都会扑上去的架势。 第573章 幽冥泉眼 尸妖并不在意我们的举动,依旧只是冷冷地伫立在广场深处。 对峙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大概十来秒钟后,白长老和黄门郎也各自带着仅存的几个手下围向了这边。 大家都是老对手了,见面用不着废话,全都用带着杀意的目光怒视着彼此,只是谁都没有率先动手的打算。 因为我还搞不清楚这个岩浆裂缝到底怎么回事,更不清楚在这里动手的后果,会不会造成新一轮的危机。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默默审视彼此,场面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平静。 但就在我思考应该怎么能把芭珠救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原本被丢在地上的芭珠,居然自己默默地爬了起来。 “芭……” 我心中一动,正要高呼她的名字,随之赶来的刘媚却轻轻拽了我一下,抢在我前面说, “先不要冲动,芭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啊? 我愣了一愣,再次看向芭珠的侧脸,只见此时的她居然一脸木然,没有露出丝毫人类的表情,整张脸麻木得犹如石雕,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主动朝岩浆裂谷方向走去。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动作缓慢却坚定,木讷的脸上既看不到恐惧,也没有受人胁迫的不甘的愤怒。 “芭珠,你在干什么?” 林远已经如同一道旋风,飞快冲到了满是裂痕的广场之上,对芭珠发出一声暴喊,似乎想用这种办法唤醒她的理智。 听到他的吼声,芭珠终于暂停了一下,木然地转动脖子,那张清秀冷艳的脸上始终充斥着令人看不懂的漠然,双瞳更是变成了诡异的纯白色泽,甚至根本就不认识我们。 “混蛋,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快给她解开!” 我和林远都怒了,齐刷刷地瞪向尸妖,这家伙一脸平静,不屑地冷笑道, “她原本就不属于你们,身为巫族后裔,从小就带着特殊的使命来到这个世界,我根本不需要对她做什么,只要把人带到这里,她自然会按照阵灵的授意去做。” “你说什么?” 我大惊失色,林远着怒斥道,“放屁,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来操控她的行动,快说。” 面对林远的指责,尸妖也只是平静地一撇嘴,眼中弥漫的妖邪气息大盛,整个裂谷都充斥着他充满诡异的冷笑声, “多少年了,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在这里守护了多久,我痛恨这里,仇视这里的一切,凭什么我要被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完没了地守护这个该死的空间,我不甘……呵呵,这次终于让我等到了一个血脉纯正的巫族后人,只有她才能帮我打开这里的禁制,彻底还我自由!” “你想毁了下面的法阵,放这些幽冥生物出来?”林远目光闪烁,忽然厉吼道。 “呵呵!” 尸妖狂笑,不紧不慢地回应说是啊,只有彻底毁了这些布置,我才能离开万毒窟,这也算重获新生之前付出的一点小代价吧。 林远大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毁了这里,那条幽冥通道就彻底畅通无阻了,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黑暗生物进入这个世界,你会给苗疆带来数不清的灾难!” “外面的世界跟我毫无关系,我也没必要替这些卑微的家伙继续把守这扇大门。” 尸妖似乎已经厌倦了,缓慢地垂下目光,冷冷凝视着我们说, “镇守它这么多年,我究竟得到了什么?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值得被守护,还是毁灭吧!” 他双手托举,用力一挥,一阵森寒的尸气直接吹到我们这边来,我知道这家伙的厉害,单凭我和林远未必能拿得下他,赶紧扭头对黄门郎和白长老暴喊道, “你们也都听到了,这家伙就是个带着憎恨苏醒的疯子,他抛弃了自己的使命,打算彻底破坏封印,让整个苗疆都受到荼毒,难道你们依然无动于衷吗?” 我话音脱口,原本还在观望和白长老就迟疑了一下,扭头向后,跟身边仅存的几个蛊师对视一眼,继而嗓音嘶哑地说,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幽冥泉眼,别的事情跟我们无关,小子,你想拉我们当枪使,简直做梦。” 黄门郎也用阴沉的目光看着我,恨声说,“你小子害得我这么惨,现在还试图找我帮忙吗?” 我怒不可遏道,“废话,一旦这里的布置被完全破坏掉,就会有数不清的幽冥生物出来,到时候你们也绝不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想不到你们这些自诩不烦的家伙居然这么短视,不帮忙大家就抱着一块死,别以为你们能讨到什么好处!” 林远也沉下脸道,“只要搞定了这头尸妖,我们马上就离开万毒窟,绝对不破坏你们的计划,我可以用茅山二代弟子的身份起誓,就算你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茅山吧。” 黄门郎怔了一下,内心似乎有所松动,偏头思考起了我和林远的话。 白长老却依旧在冷笑,不屑道,“什么茅山不茅山的,我只知道你们是汉人,这里原本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想拿师门的名号压我,你觉得你配吗?” 林远不再说话了,说了半天,这些家伙依旧是不为所动,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节省体力尽快救下芭珠。 “周玄,我来拖住尸妖,你负责救人。” 简单对视一样,林远便一马当先冲上了前面,枣木剑挑着一张黄符,符纸燃烧,居然爆开了一蓬蓝色的电弧,直刺尸妖胸口。 之前在山谷中那场战斗已经让林远明白,寻常的术法对尸妖不存在太大的效果,因此一上来就动用了雷诀。 趁他和尸妖动手,我立刻绕后,用最快的速度奔向芭珠。 此时芭珠已经踩在了铁链上,正在缓缓朝岩浆地缝中间走去,纵横的铁链在她脚下铺成了一条通道,热浪奔涌,滚烫的铁链一直在哗啦啦地抖动着,她纤瘦的身体犹如一片枯叶,跟随着铁链的晃动忽高忽低,让我直接把心悬了起来。 但她一直没有停下的迹象,即便面对我的呼喊,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了一眼,继续埋头朝前面走去。 我目光跟随她走远方向看去,这才的发现那滚动的岩浆深处,居然漂浮着一块类似黑色水晶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有点像一个巨型的倒三角锥。 水晶的直径超过了两米,伫立在忽高忽低的岩浆深处,即便承受了超过千度的熔岩冲刷,竟浑然无事,不动不摇。 此外靠近水晶的那一片区域空气温度并不高,岩浆池周围散发的恐怖高温高高逼近黑色水晶,就被一股神秘的气息弹开,始终无法触及黑水晶。 而芭珠的目标似乎就是那块黑色水晶,她的脚步在不断加快,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黑色水晶正上面,下一秒芭珠做出了十分惊人的举动,直接拔出腰刀,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伤口渗出一缕鲜血,垂直地滴落在黑色水晶表面。 这些鲜血很快就融入了水晶,原本纯黑色的水晶似乎与鲜血发生了反应,居然弥漫出大量诡异的暗红色血丝,不断地交替闪烁着。 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水晶闪烁的频率不断加快,周围的岩浆却在飞速往下退却,不消多久便陷入了干涸,露出狰狞的岩浆河床,依旧大量暗红色的土壤。 无形中,似乎有一扇看不见的门正在缓缓开启,裸.露的暗红色河床下居然出现了无数道巨大的符印。 这些符印线条粗壮,好似与地面彻底贴合在一起,繁复地交叉组合,共同构建出一个庞大的法阵图案。 原来岩浆池下面就是万毒窟法阵的真正核心。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目光死死定格在法阵中心处,那里同样存在这一口井眼,大概有超过两米的直径,泉眼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此刻却弥漫着数不清的幽冥气息。 之前受到岩浆火焰净化而消失的黑气正在逐步聚拢,好似云层般覆盖了整个井眼,井眼的正下方则不断传来沉闷的巨吼,震得岩浆池不断发颤,好像有什么可怕到了极点的东西,正在飞快朝我们移动过来! “幽冥泉眼,这就是真正的幽冥泉眼,它终于出现了,哈哈!” 没等我搞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就听到白长老发出激动的狂笑,下一秒他居然纵身一跃,顾不得铁链的滚烫,直接俯冲到了干涸的岩浆池下。 同一时间黄门郎也展开了行动,如大鸟般纵身跳下去,直奔那颗巨型的黑色水晶, “泉眼里的东西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 “哼,就怕你没有这个命!” 白长老冷哼着甩出一个莲蓬似的东西,径直砸落在黄门郎脚边,那东西裂开之后,居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蜂房,随后就是一阵嗡嗡的声音,大量蛊蜂从蜂房里面喷涌出来,直奔黄门郎的面门而去。 “滚开!” 黄门郎自然不是好惹的,掏出精铁折扇,咬破舌尖画符催咒,折扇上立刻弥漫出一股飓风,将扑向自己的蛊蜂强行震开。 这时其余人也纷纷动手了,一个接一个从广场下跃下,直奔那块巨大的黑色水晶而去。 我的注意力没有在那块黑色水晶上,直接趁机直奔芭珠,芭珠在放完了鲜血之后,整个身体就莫名其妙地软下来,再也无法保持站立,笔直地摔下铁链。 我加快脚步,赶在芭珠彻底掉下铁链之前,用力抓住了她的脚踝,同时刘媚也赶来帮忙,握住芭珠的另一只脚,将人狠狠拉拽上来,扛在肩上对我说, “把她交给我照顾,你快去帮小道士的忙!” 第574章 危机 救下芭珠,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撤退了,我没有在意裂缝下面的争夺战,飞快看向林远,见他依旧卯足了力气正在和尸妖拼斗,急忙转身朝那边冲过去,挥动手里的短刀喊道, “小道士,人已经救下了,快撤!” 尸妖也看到了这边情况,大笑起来说,“想走?恐怕这里所有的人都走不掉了!” 他把手臂挥动起来,浑身澎湃的气流犹如一道罡气,挡下林远的长剑,口中则发出了一声极其尖锐的呼啸,刹那间原本被幽冥生物冲击得七零八落的穴居人竟然重新汇聚起来,成片地围向我们。 望着这些悍不畏死,眼中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穴居人,我的心口也狠狠颤了一下,看来尸妖不仅想利用芭珠摧毁这里的大阵,甚至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闯入者。 心念转变的同时,眼前已经出现了好几头穴居人的身影,最先攻击我的是一个手拿石矛的家伙,忽然从我的侧面蹿出来,石矛投掷向我的后脑勺。 我刚躲开石矛,就被另一头体型比较大的穴居人扑向地面,感觉脖子一凉,穴居人狰狞的獠牙已经锁定了我的动脉血管。 这东西是杂食性的生物,不仅吃野果和树皮,也会啃食一切非自己同族的东西,獠牙中有大股腐烂的气息涌出,虽然没有鳄鱼那么锋利,但粗壮的下颚咬合力却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好在我经验比较足,感觉到情况不妙,立刻将后脑勺狠狠一顶,重重砸在他下颚中间,穴居人被巨大的力量顶飞,我飞速爬起来,转回头,看见刘媚正扛着芭珠朝这边跑,只是沿途同样遭遇了不少穴居人的围攻,显得很是狼狈。 刘媚的能力主要体现在身法和速度上面,然而肩上扛着芭珠,导致她身法并不能完全施展,再加上这些前仆后继的穴居人动作同样挺快,很快就围成一个大圈子,已经完全锁死了我们退路。 我忧心忡忡,局面实在不妙,以林远的能力要挡住尸妖已经很费劲了,我这边同样被穴居人缠着,无法赶回去帮忙。 望着逐渐陷入重围刘媚,我感到心脏都绷紧了,刚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包围圈,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嘶嘶的怒吼,紧接着出现了一头腰身近乎有水桶粗的鸡冠大蛇,直接朝混乱的战斗区域重重砸下来。 惨了! 望着那头体型庞大的鸡冠蛇,我内心一阵发怵,正当要挥刀攻击的时候,这条长相恐怖的大蛇却忽然扬起了脖子,对我眨了眨它红得发亮的眼睛,竟然露出了几分熟悉的调皮情绪。 是龙蛊。 我瞬间就明白了,看样子龙蛊和鸡冠蛇王的大战已经结束,并最终凭借着蛊的特性,成功战胜了这头可怕的鸡冠蛇王,并钻进它脑子里,控制住了这头大蛇的行动。 我心念一转,立刻指向刘媚和芭珠所在的方向,大喊道,“去帮她们!” 鸡冠蛇王调皮地眨了眨眼球,将身子一翻,尾巴一甩,迅速靠向了刘媚,利用那簸箕般大小的头颅横冲直闯,将不少穴居人撞得东倒西歪。 大蛇速度极为,尾巴翻转之间,好几头穴居人的身体犹如荡秋千一样地抛高,被狠狠甩飞重重砸在地上。 目睹这一切的尸妖也露出了惊讶的目光,避开林远的符剑,跳到一个安全处冷哼起来, “这畜生,果然靠不住,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控制了,早知道就该先取了你的内丹,省得便宜别人。” 听这口气,尸妖和鸡冠蛇王应该是认识的,不过现在的形势依旧不容想太多,靠着鸡冠蛇王的强势加入,我们成功在穴居人阵营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林远也适时抽身,抛开面前的对手,跳到我身边说, “这头大蛇怎么会赶来帮我们?” “龙蛊在它脑子里面,已经把它给控制起来了。” 我飞快做出解释,正要带着林远一起往外跑,可根本来不及跑出太久,耳边就传来了白长老、黄门郎以及青玄等人的惊呼和大叫,一半是出于震惊,另一半则是出于好奇和欣喜。 我感到奇怪,下意识往地缝中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颗巨大的黑色水晶竟忽然破碎,浮现出许多蜘蛛网状的裂痕,似乎是因为能源的耗尽,导致整块黑水晶竟然在此时猛然炸开了。 而炸开的水晶内则出现了一种暗黑色的物质,正化作碎片到处洒落。 我在这些黑水晶深处捕捉到了一种相当熟悉和邪恶的能源气息,跟之前接触过的幽冥暗物质一模一样。 “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林远也停下脚步,看着面露疯狂的众人,发现他们居然不顾一切地冲向黑色水晶掉落的地方,疯狂抢夺起了地上的水晶碎片。 这些黑到令人心悸的水晶碎片之内,似乎具备着相当恐怖和神秘的能源,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更让我诧异的还是龙蛊,随着巨型黑水晶的破裂,这小家伙居然也操控起了鸡冠大蛇,如利剑般冲进地缝,并一口将体型最大的那块黑色水晶含在了嘴巴里,似乎是打算吸收里面的黑色能源。 疯了,都疯了,无论是五毒教的人,还是黄家带来的打手,甚至包括被龙蛊操控的鸡冠大蛇,都在同一时间哄抢起了黑色的水晶碎片。 我不懂这些碎片到底有什么作用,只感觉里面的负面气息浓得吓人,心中大感震撼,正要呵斥龙蛊停下来,余光却看到尸妖直接跳到了铁链上方,高举着双手,发出一阵癫狂的大吼, “哈哈,毁灭吧,这个污秽的世界!” 他把双手猛然合起来,嘴巴里飞快诵念着什么,破碎的水晶弥漫出大量暗黑的气息,纷纷融入了那个地下井眼,下一秒井眼周边的土地也再次陷入了颤抖,随着轰隆一声,井眼再次开裂塌陷,被岩浆炙焰包裹的通道中,居然出现了一头赤红色的巨型蜥蜴。 这东西周身赤红,鳞甲细密,背上有鬣鳞,眼睛红得如同宝石泛光彩,形状如同放大版的四脚蛇,刚刚探头钻出洞口,立刻就用红白色一样的眼睛看向周边的人群,还不忘发出恶心的嘶嘶声,嘴巴一张,流出大量粘稠的口涎。 “又是这种幽冥生物,看来大阵已经彻底失效了,所有被镇压在下面的怪物都开始往外跑!”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立刻沟通龙蛊,让它操控大蛇去把井眼堵住。龙蛊虽然有点不情愿,但到底还是没忘了自己是跟谁混的,立刻甩动大蛇的蟒蛇,飞速射向井眼。 暗红色的巨蜥也发现了鸡冠蛇带来的威胁,立刻伸出爪子拍来,利爪弥漫着一股劲风,上面黑气十分浓郁。 鸡冠蛇迅速将蛇头往后缩,避开巨蜥的抓扯,狠狠一口咬在它脖子上,借助身体前冲的惯性把鸡冠蛇狠狠扑倒,两个大只佬死死地紧抱在一起,疯狂纠缠翻滚。 而就在这个时候,巨蜥背后的井眼下也传来一声超高频率的怒吼,这一声怒吼来得无比突兀,犹如电流一样钻进人的耳膜,瞬间就把我全身的恐惧都调动起来。 井眼下似乎有着无边的黑暗在喷涌,连裂谷也随之改变了颜色,所有活物都猛烈一震,短时间内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我惊骇地把头抬起来,看向呼声传来的位置,视线中只见一道三米多高的黑色阴影,正缓缓从井眼中浮现出来,这玩意似乎没有实体,整体呈气态,比周围黑气要凝实许多。 浓黑如墨的气息围绕着它身体翻滚,不一会儿就凝聚出一个魁梧有力的男人身影,高度足足超过三米,拥有着一身恐怖而伟岸的肌肉,四肢健硕,脑袋大如磨盘,黑色方形大脸,额头上居然延伸出一对弯曲的牛角! “牛头马面?” 望着那道魁梧的“巨人”,我感觉心脏都快陷入了停滞,这玩意的负面气息简直浓到令人发指,那一身漆黑如墨的壮硕肌肉下,似乎还翻滚着一些紫黑色的东西,正源源不断地往周围散发出来。 这家伙刚刚出现,就爆发出了一声恐怖如老牛的沉闷吼叫,震得裂谷陷入晃动,随后它飞快转动视线,把目光定格在一名五毒教成员的身上,伸出蒲扇一样的巴掌,直接揪住了对方。 或许是感应到了危险,那人立刻跃上铁链,想朝我们这边的跑来,可牛头怪物只是轻轻一拍,立刻把这家伙掀翻在地上,随后一脚践踏,那人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在牛头怪物脚掌下还做了一摊烂泥。 与此同时,那井眼中还有更多幽冥魔物蹿出来,有浑身长刺的灌猪,比胳膊还长的紫色蜈蚣、花花绿绿的篮球形蜘蛛……等等等等,品类繁杂,根本来不及描述。 我和林远都谨慎倒退了好几步,包括正在哄抢黑水晶的众人也停下来,一个个都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唯有尸妖,它似乎很早就知道下面究竟镇压着什么,大声狂笑着说, “吃吧吃吧,尽情享受杀戮吧,外面世界还有更多有趣东西,我将你们释放出来,作为条件,你们将会成为我的鬼奴,跟随我一起征服外面的世界。” 这个疯子! 此时的我才彻底明白了尸妖的同意,他不仅背叛了镇守万毒窟的祖训,甚至打算把下面的所有魔怪统统释放出来,利用它们来达成摧毁苗疆的野心! 吼…… 仿佛是为了回应尸妖的话,牛头巨人率先爆发出一声怒吼,接着,便将充满了残暴嗜血的目光死死定格向这里的所有人。 第575章 牛头魔物 我感受到了致命危机,虽然没有和这恐怖的牛头魔物交过手,但仅靠短暂的眼神交汇,已经判断出这家伙极度的不好惹。 尸妖还在狂笑,嘴巴里诵念起了我们都听不懂的古文字,这些文字仿佛具备着某种催化的效果,所有魔物的眼珠都在此时变得格外猩红,纷纷转动目光,开始接连走向了各自的对手。 “该死,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万毒窟也会有幽冥生物存在!” 这一下,以黄门郎为首的众人终于感到了惊慌,之前虽然也有很多怪物冲击我们,但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没有办法和现在出现的魔物相提并论。 望着不断逼近的魔怪们,黄门郎终于后悔起了刚才没有听从我的意见,赶紧对身边为数不对的几个手下大喊道,“撤退!” 可现在想走根本就来不及了,魔物们集体咆哮,瞬间冲向了人群,大战瞬间爆发,每个人都被拖进了激烈的混战。 我没有参与,一边和周围的穴居人周玄,一边死死盯着尸妖,这家伙一直站在高处念咒,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竟然操控那些魔物一起赶来攻击我们,那么,只要搞定了这家伙,麻烦是不是就能结束了? 在拍飞一头穴居人之后,我已经默念完咒语,身体骤然加速往前冲,从侧面奔向了尸妖。 刚冲出了七八步,尸妖已经发现了我的企图,嘴角微微掀起,上扬出一抹代表讥讽的弧度,只是轻轻把手一挥,就有一头长得好像猴子般的幽冥生物从他背后蹿出来,旋风一样地扑向了我。 瞬间,我和这家伙狠狠撞在了一起。 这头魔猿身高和体型跟正常成年人差不多,然而一身疙瘩般鼓起的肌肉,配上凶神恶煞的长相和尖牙利爪,每一个细节都在展示它并不是吃素的。 在它健硕的身上仿佛蕴含着虎豹一样的力量,爆发力涌现出来,快得犹如一道飓风。 我被它震退了两步,黑魔刀横过来一拍,怒斩向魔猿的脖子,它速度奇快,一个飞纵跃起了两米,很轻松地避开了刀锋。 但我也不是吃素的,紧要关头激发了全身力量,左手迅速探出,用尽全身力量扣住了它的小腿。 魔猿腿部肌肉同样发达粗壮,搭配那毛茸茸的腿毛,给人一种坚硬的力量美感,我心中发狠,运起了力气狠狠朝地上砸去。 第一下,这家伙尚能承受,尽管疼得龇牙咧嘴,还能尝试着用爪子来挠我。 我没给他抓住我的机会,运足了力气,将魔猿狠狠举起来,再次朝旁边的树上一磕,这下那魔猿发出“嘎”的一声叫唤,声音尖锐仿佛有一把钢刀在刮我的耳膜。 我心里没由来地涌上一丝厌烦,黑魔刀横着一削,把这家伙的脑袋剁下来,当成皮球一样往前丢过去。 但很快又有其他的魔物锁定了我,搞定魔猿的同时我已经捕捉到了前面袭来的阴暗气息,赶紧起身往后暴退,下一秒有一头长得篮球大小的蜘蛛袭来,展开了腹腔下的八只脚,疯狂贴向我的脸。 我虽然是个蛊师,可对蜘蛛蜈蚣神马的却没有任何好感,心中只感到一阵恶心,急忙把黑魔刀塞进它嘴巴里。 大蜘蛛咬合力惊人,居然让我感觉拿捏不住刀柄,于是我运足了力气,狠狠朝地上掼了一下,这一下同样用尽了全力。 蜘蛛的身体被砸的稀烂,渗出许多绿色的粘液,但即便受到了重创,这家伙咬着黑魔刀的嘴巴也没有松开,我用力一脚蹬在它腹部上,好像拔萝卜一样往后使劲,总算把黑魔刀抽了出来。 刀身上同样涂满了花花绿绿的粘液,分不清哪些是鲜血,哪些是虫子的脑浆,巨大的恶心包围了我,我张嘴想要呕吐,然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诡异地朝我逼近,我的注意力刚刚回归,立刻迎来了一波愤怒到极点的攻击。 是那个牛头魔物! 此刻的它已经迈开了嚣张的大步,犹如利箭般狠狠朝我冲杀过来。 这家伙没有实体,浑身只有一层黑色的暗物质气息包裹,却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硬如铁塔般的厚实感。 拳头在黑气的包裹下弥漫出一股风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瞄准了我的天灵盖。 我头发丝都快被飓风压迫得竖起来了,赶紧挥刀去挡,当啷一声,强悍的力量震得我虎口发麻近乎开裂,身体也好似铅球般被狠狠甩飞开来。 扭头魔怪厉声狂喊,两只甩动的手臂犹如风车一般袭来,我心惊胆颤,正要咬牙爬起来和他死磕,上衣忽然一紧,感觉被人用力地拉扯了一下,身体也不受控制往后滑退了两米。 轰! 牛头魔物重重一脚踩在我刚才跌坐地方,脚下浮现出一个磨盘般的浅坑,连最坚硬的岩石都被践踏至开裂,裂缝处一缕缕黑色弥漫,宛如被火焰熏烤过了一般。 我看向回身拉我的人,是林远,他同样经过了一场鏖战,眼睛却亮晶晶的,闪烁着一抹让我看不懂的情绪。 没等我开口,林远就抢话说,“到了该拼命的时候了,我会设法把那个井眼堵住,上面的魔物就交给你和其他人处理吧。” 什么,林远居然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堵幽冥裂缝? 我十万个不同意,飞快跳起来说,“不行,那个井眼这么大,而且还有远古法阵,你一个人怎么可能……” “我不行,但你别忘了我身上还有个它!” 林远固执地摇头,一句话就让我陷入了巨大的震惊,颤巍巍地张嘴说,“你……难道又准备把它放出来?” 他点头,说是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拼命的话我们谁都走不了,既然上苍安排我来到这里,那就物尽其用吧。 说着林远已经撕开上衣,露出不满符文的胸膛,我心忧如焚地喊道,“可这样做很有可能导致你的意识被它占据,到时候你失控了怎么办……”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现在没时间管那么多了。” 向来嬉皮笑脸的林远忽然变得极度严肃起来,用力推开我,大喊一声小心。 我捕捉到身后又有一股暗黑的气焰袭来,内心的愤怒感一下就攀升到了极点,回头怒视着那只牛头生物,厉吼道, “妈的,来吧,看看到底谁的命比较硬!” 这一声怒吼调动起了我全身的精气神,下一秒我将舌尖咬破,精血混着口水喷向黑魔刀,疯狂诵念咒语,黑魔刀徒然**,一下子胀大了两倍多,被我双手高举过头顶,对着牛头生物的巨型手臂狠狠斩下。 唰! 刀锋带出了一道长虹,炙热的煞气猛然喷发,全都宣泄在了牛头怪物的手臂上。 毫无悬念,它手臂被斩成两截,巨大的痛苦让牛头怪物发出了阵阵哀嚎。 可这一刀用力过猛,我自己也感觉小腿一阵疲软,失去重心滚落在地上。 我单手撑地迅速爬起来,定睛一看,牛头怪物奇根而断的手臂跌落在地,竟很快变成一堆蠕动的黑气,再次朝他断裂的胳膊汇聚过去,经过重新的组合,再次延伸出一只黑色大手,竟然与刚刚没有任何区别。 杀不死吗? 我的瞳孔狠狠缩了一下,被巨大的震惊填满,牛头怪物又是一声爆吼,同时高举着两条风车一样的手臂,疯狂地朝我这边抡了过来,我连续闪躲,被逼得有些狼狈,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果断起身,把目光转向五毒教所在的区域,一个念头悄然涌入脑海。 这祸是他们闯的,凭什么要老子背锅? 想到这儿我没有丝毫犹豫,脚尖猛蹬地面,一个急速的俯冲扑向以白长老为首的众人。 白长老正率领队伍抵御那些幽冥魔怪,余光一撇,看向主动奔来的我,眼中先是闪过一抹错愕,但这种错愕很快就变成了惊恐,只因我这一动,牛头怪物也跟着发起了冲锋,像极了一只黑色的泰坦巨人,携着厚重的威势扑向了他们。 “混蛋!” 白长老吓得心惊肉跳,急忙取出一把蛊粉,飞快洒向我们,我直接无视了这些蛊粉,依旧埋头猛冲,手掌外翻,依靠着一股罡气震开了眼前的蛊毒。 更多粉末撒在了牛头怪物身上,粉末立刻滋滋冒烟,散发出剧烈的腐蚀性。 然而牛头怪物根本就没有实体,哪里会害怕这种幼稚手段?当即就是一声大喝,震得山谷摇晃,巨型的风车手臂裹挟着飓风袭来,一巴掌重重拍在这老头身上。 “啊……” 白长老吐血暴退,身体好像一截烂木头,重重砸向了岩壁,同一时间,一道黑色的乌光急速破空而来,瞄准牛头怪物的眉心刺去。 钉子蛊! 能操控这种灵蛊的人自然就是巴颂了,我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一道相对年轻的身影从侧面杀出,为了援助白长老,这家伙毫不迟疑地催动钉子蛊射向牛头巨怪。 在我打过交道的所有五毒教成员中,巴颂无疑是除了大祭司外最厉害的那个,这家伙年级不过三十多岁,却拥有着超越长老级别的修为,尤其是那手操控钉子蛊的手段,更是一度让我感到棘手。 可这次不一样了,他的对手换成了那头巨型牛头魔怪,面对急速射来的长钉,牛头魔怪居然将磨盘大口张开,二话不说,直接将那长钉给吞噬进去。 同时这家伙体内的魔气也在飞快**,迅速将钉子蛊包裹起来,黑气弥漫,连同长钉一并染成了黑色。 钉子蛊嗡嗡颤抖,在它嘴里横冲直闯,居然无法钻破身体,反倒被死死地限制起来。 第576章 另一个林远 “老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巴颂脸色惨白,嘴皮子飞快抖动,露出了极度慌张的神情。 这钉子蛊是他最大的底牌,一旦失去了对它的操控,战力必然会大打折扣,巴颂一脸不甘,双手结印继续操控钉子蛊,尝试把它抢回来。 然而牛头怪物那充斥着残暴的双眼中,竟然在此时露出了一抹嘲弄的情绪,牛嘴一张,重新吐出了钉子蛊,长钉早已因为受到黑气腐蚀的失去灵性,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无论巴颂怎么诵念蛊咒,都无法引起丝毫共鸣。 “混蛋!” 巴颂急怒攻心,双眼赤红发出了大吼,又反手摸出一把布满符文的金色苗刀,纵身冲向那巨型怪物,一刀跺向他膝盖。 情况跟我预想得差不多,这一刀虽然顺利斩开了牛头魔物的膝盖,可断裂的伤口处却延伸出很多肉芽一样黑气,化作触角缠绕,很快就把膝盖中的伤口填补起来。 要对付这种幽冥生物,普通的物理攻击根本就不起作用,我趁机喷了一口舌尖血在掌心上,画出一道符纹印记,嘴里快速诵念咒语。 符文印记闪烁金光,掌心深处那一抹黑色光点也在急速放大,与符光融合旋转,形成了类似阴阳鱼旋的图案。 图案在不停旋转,我猛拍地面,身体飞射而出,闪电般绕到牛头魔怪身后,一张对着它大腿印去。 终于符印让牛头魔怪感受到了威胁,它狂躁地转身,把巨大的胳膊抡动起来,五指摊开犹如一片黑色的浓云,重重碾压向我的头骨。 我沉声暴喝,手腕向上一翻,手心太极鱼旋飞速运转,与巨魔的掌印叠加在一起。 一大一小,两只不成比例手掌狠狠触碰到一起,我感受到一股如山崩般的力量袭来,手臂近乎骨折,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承受到了无法描述的压力。 眼珠立刻就红了,同时有了一种喷射鼻血的冲动,浑身咔咔爆响的骨骼让我难受得即将死去。 龙蛊感应到了我的危机,立刻从鸡冠蛇头瘤中射出,但这次并没有直接钻进我的身体,而是凌空飞行,对着牛头魔怪绕行了一圈,随后瞄准它心房位置,笔直地暴射而出。 龙蛊身形细小,看似是一条会发光的麻绳,可速度却快到肉眼难辨,瞬间就没入了这魔物的胸口。 下一秒,我感觉头顶承受的压力骤然减轻,反观那可怕的牛头魔怪竟然凄厉地哀嚎起来,发出阵阵嘶吼。 我迅速抬头,发现龙蛊自从射进它体内之后,浑身便散发出的刺眼的金色耀斑,犹如太阳般灼热,晃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而在金光照耀下,牛头魔物的胸口也被映照得一清二楚,我看到了一颗紫黑色的心脏,正在这魔物胸膛里急速收缩跳动。 龙蛊的目标似乎正是这颗心脏,立刻就攀附在上面,一头扎进去,疯狂地吮吸起来。 这小东西在干嘛? 我两眼发懵,发现随着龙蛊钻进那颗紫黑心脏,原本强到可怕的牛头魔怪居然发出了极度凄厉的哀嚎,双手不断地挥动和挣扎起来,庞大的身躯也好似山崩一样摔倒。 “看来那颗紫黑色的心脏就是它的弱点。” 瞬间我明白了什么,手握法器,正要冲上去补刀,然而龙蛊却在此时向我传递了一个信号,让我把这头魔物交给它处理,不允许我插手。 我感到一阵错愕,望着龙蛊做出的疯狂吮吸动作,这才明白它居然把牛头魔怪的心脏当成了自己的补品。 大量紫黑色的气息被龙蛊吸收,这个贪吃的小家伙浑身冒着金光,此刻也被渲染成了紫金之色,身上甚至出现了很多诡异的紫金色小斑点,似乎连气息也在缓慢地提升。 我看得一阵愣神,但混乱的战场根本不允许我继续分心,很快我就感到身后一股飓风扫过,回头一看,发现是一头赤红色的蜥蜴赶来,正喷出舌头,打算卷向我的脖子。 我果断把黑魔刀竖起来,刀锋对准它舌头一削,看上去就像这怪物主动把舌头凑上来。 刀锋煞气持续喷涌,很快我手上多出了一截血淋淋的舌头,巨蜥吃痛,发出嘶嘶的吼叫声,张牙舞爪地继续爬向我,这时候身边却闪过另一道身影,精铁骨扇脱手,在空中一个飞旋,犹如刀轮一样划过巨蜥的脖子。 鲜血在飞溅,巨蜥狰狞的头颅顿时和脖子分家,重重地坠落下来。 我看向精铁骨扇的主人,黄门郎正靠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经过刚才的拼杀,这家伙的气息也变得极度紊乱,一只手扶着岩石站定,将复杂的目光转向我,口中快速说道, “看来你是对的,幽冥泉眼下不仅有阴玉,还有足以毁灭整个苗疆的东西,我们太大意了,被阴玉的蒙蔽了心智,却在无意间放出了这么多可怕的魔怪。” 他能说出这种话,证明脑子还算清晰,我避开一头抱脸蜘蛛的袭击,飞快询问道, “你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阴玉?这阴玉到底有什么好处,值得让你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呵呵,阴玉的好处多了,只要凑齐足够多的阴玉,就能获得超越这个世界认知的力量,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拥有不朽的生命……” 黄门郎笑容很疯狂,带着深深的执念,不等我继续追问下去,耳边却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再次从塌陷的井眼处传来。 “难道还有其他魔怪要出来?” 听到这动静,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光是这些散落在裂谷里的幽冥生物就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要是再来上一批,恐怕所有人下场就只剩一个死字。 我遁声望去,发现井眼再次出现了位移,在那个赤红色的空间里面,一股强悍到了极点、比刚才那之牛头魔怪还要庞大的气息忽然喷涌出来,几乎形成了一根黑色的气柱,直插天宇! 其他人都不了解情况,纷纷吓得尖叫起来,只有我在那股黑色魔气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猜测林远应该是把身上的巨魔气息释放出来了。 这东西的魔气极其庞大,似乎也很这些幽冥来客一样,不同点在于那是一种更加纯粹,显得无比霸道和张扬的气场,与我们这边普通的魔怪拥有着本质的区别。 感觉林远这次释放的气息比之前还要强大可怕得多,魔气封住了整个井眼,造成了恐怖的井喷效果,随着魔气的进一步沉淀,那通往幽冥的通道居然因为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力量而陷入崩坏。 “该死,你们去哪里找来这么强大的魔头?” 原本一直在念咒的尸妖也被惊到了,发出惊叫声之余,毫不犹豫地朝井眼处狂奔过去,他动作奇快,整个人犹如贴地飞行一样,迅速来到了崩溃的井眼边沿,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法,试图阻止魔气的喷涌和爆发。 然而下一秒,那黑色的井眼深处却暴伸出一只黑色的魔手,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半空,并一把将尸妖狠狠握住。 “啊……放开我!” 尸妖大惊失色,原本淡定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低头看向黑漆漆的井眼。 魔气还在喷洒,浓雾之中,一道消瘦的身影居然在黑色的烘托下缓缓浮空而起,保持着冷漠的姿态,默默俯视这头尸妖。 是林远! 不、准确的说那是另一个让我感到陌生的家伙。 虽然这家伙的长相和身材都跟林远一模一样,然而那充斥在眼中的冷漠、以及高高在上的君王姿态,却犹如一个上古魔神在睥睨着脚下的苍生,即使强如尸妖,也在这双视线的俯视下微微发着抖, “原来是巫族的后人,竟然舍弃了自身的血脉和荣耀,宁可把自己炼制成尸妖,也要背弃自己的族人。” 林远的声线沙哑,睥子中散发的冷漠令所有人都感到了心悸,而面对他的质问,被黑色魔手握住的尸妖却发出了泣血的狂笑, “我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孤独和绝望,早就忘记什么是巫族,什么是部落荣耀了,我不甘心,不想一辈子守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即便是摧毁整个世界,我也要摆脱这该死的天墓诅咒!” “哼,一个背弃死命和族群的尊严的家伙,即便是幽冥也会不喜欢,你想成为这里的主宰,你根本就不配!” 林远冷漠地凝视着他,语气森喊,犹如来自九幽地底的寒泉,冷得让人心颤。 尸妖却发出了更加乖戾的怒吼,“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这里是万毒窟,九黎部落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蜀王来管,啊!” 他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尝试挣脱那只魔手的束缚,然而无论尸妖怎么爆发尸气,却始终无法将锁定在身上的魔手弹开。 显而易见,林远身上的魔物实力还在尸妖之上,不要说现在的尸妖并没有拿回巅峰的力量,即便他成为了真正的飞僵,似乎也无法对林远身上的东西构成太大的威胁。 面对这家伙的疯狂抵抗,“林远”却笑了,神情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和玩味,犹如看待一只不知进退的蚂蚁, “你不过是九黎一脉的小小祭司,竟然试图颠覆祖先耗费千年光阴维持的秩序,该死,既然你那么喜欢和幽冥世界打交道,我不妨送你下去。” “不,不要……啊!” 尸妖面露惊恐,不断地挣扎与吼叫起来,“林远”则冷漠地把手伸出,并指做剑,对着他眉心一点。 顿时尸妖浑身抖如筛糠,无穷的魔气疯狂涌入,将尸妖整个覆盖起来,一起拉扯向井眼的深处。 第577章 龙蛊的异常 “混蛋,快放开我!” 尸妖愤怒的吼叫声回荡在整个空间,可黑色魔手下沉的趋势已经无法逆转,他见挣扎无果,便再次恶狠狠地把头抬起来,嘿嘿狞笑着说, “你以为堵住这条通道,就能彻底限制它们了吗,你以为这样我就永远出不去了吗,你太天真了,我是不死不灭的,早晚有一天我会出去,然后将这里的一一抹杀,至于你……蜀王,你不过是个时代的失败者,就算拼光了这个古蜀国,依旧改变不了那场灾难,哈哈……” 凄厉的狂笑声充斥着所有人的耳膜,下一秒,被封堵井眼下传来一声更大的怒吼,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裂谷的震动感开始持续放大,连同我们脚下的地面也在不断龟裂,延伸出了更多密密匝匝的裂痕。 “不好,井眼彻底塌了,那家伙想引爆这里的布置,跟我们同归于尽!” 第一个察觉到情况不妙就是黄门郎,他迅速跳跃到了铁链上方,凝目看向传来剧烈震动的井眼,那里仍旧是一片浑浊的漆黑,只是黑漆漆的光景之下,一股强悍的震动感还在不断加剧,裂痕密布的空间在胡乱地走移,张牙舞爪朝每一个角落延伸! “快走!” 望着不断炸裂的地表,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新一轮的危机,虽然林远释放出体内的魔气,成功堵住了井眼下面的通道,可一旦裂谷全面塌陷,我们依旧会面临全部葬身于此的可怕局面。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鬼地方继续逗留,不管是五毒教的人,还是一直在疯狂攻击我们的穴居人,都在预感到裂谷即将塌陷的时候,果断地选择转身逃走。 他们这一走,周边变得空荡荡的,偌大的广场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不是不想走,只是看着疯狂塌陷的下面,生怕林远也被埋下去,所以不敢离开。 而就在我谨慎盯着那道不断扩散的缺口是,刘媚也来到铁链上方,站在高处对我喊道,“周玄,为什么还不上来?” 我指着不断坠落塌陷的井眼通道,对她说,“小道士还在里面,你别管我了,先带芭珠离开吧!” 说完我便埋头猛冲过去,同样扎进了那片正在震动的空间。 此时地面已经变得坑洼不平,到处都是龟裂的痕迹,不仅是地表塌陷,那些坐落在裂谷四周的岩壁也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随时都有着倾斜下来的迹象。 我在乱石堆中玩命狂奔,大喊着林远的名字,好不容易来到那个黑漆漆的井眼附近,还不等观察林远跌向了哪里,脚下的石头就传来咔嚓的碎裂声响,随后重心失衡,跟着滚石一起朝地缝下跌去。 啊…… 强烈的失重感让我发出了一声惊叫,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心说惨了,救人不成反倒跌落深渊,难道这就是我的命? 可没等这个念头持续发酵下去,我就感觉身后涌来一股森寒的气息,无声无息靠近,竟然缓缓拖住了我的腰眼,把我正在下坠的身体强行推高了一截。 谁? 我一脸震惊,扭头看着那股气息涌来的地方,才发现塌陷的裂痕石壁上居然“挂”着一道瘦长的身影,是林远。 原来这小子并没有跟尸妖一起掉下去。 “小道士,你狗……”我欣喜若狂,张嘴就讲出了口头禅,可话刚说一半,却在林远的眼神中读到了陌生与冰凉,顿时浑身一颤,失声说, “你、你居然还没走?” 是的,此刻接住我的人并不是林远,那股强大而古老的意识仍旧主宰他的身体。 我回忆起了尸妖的话,他管这家伙叫“蜀王”,莫非是远古时代,古蜀国的君王? 就在我震惊莫名的时候,“林远”却张开嘴笑了,眼中闪过玩味的戏谑感,摇头嘀咕了一声“有意思”,随后手臂一掀,我感到一股飓风托举着自己身体,持续往上拔升,将我稳稳地抛到了裂缝上方。 与此同时林远的身体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上来,轻飘飘地落在我旁边,我心神巨震,飞快爬起来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但这魔头却并没有对我出手,只是保持着居高临下的眼神,默默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伸出手来,朝我眉心处伸过来。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迅捷无比,让我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直到某一刻,龙蛊在我身后发出叽叽的怒吼,主动悬浮在我头顶,对“林远”摆出警告的架势,这家伙才微微一怔,把手僵在半空,又很迟钝地把头抬起来,凝视着那团金色的小光点,露出很有亲和力的笑容, “原来你也在,呵呵,莫非这小子就是你用来应对千秋大劫的手段?” 龙蛊发出持续的低吼,嘴里的嘶嘶咆哮声显得十分高亢,似乎在严厉警告着什么。 “林远”不再靠近我,缓缓把手松开,面对龙蛊点头道,“好吧,你有你的计划,虽然跟我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这小子是你选定的,那我就不碰他了,赶紧带着我的寄主离开吧,这里很快就要蹦毁了。” 留下这句稀奇古怪的话之后,他额头上的阴煞气息逐渐消散,那股冷漠的气息也在飞速内敛,重新返回到了林远的意识深处。 我都没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状况,林远的身体就一下变软了,好像一截失去了支撑的木头,直挺挺地栽倒下来,砸落在我的脚边。 “小道士?” 我依然没有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木讷地看向倒地不起的林远,不明白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怎么龙蛊好像跟林远身上的巨魔认识? 就在我怀疑起人生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焦急的嘶嘶吼叫,我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向龙蛊,这小东西的身体越来越亮,犹如一个金色的小太阳悬浮在半空,不停地绕圈催促我马上带着林远离开这里。 我急忙照做,吃力地扛起了林远,龙蛊吼叫一声,急速调头朝裂谷之外的某个通道中飞射而去,嘴里不断发出嘶嘶的尖锐低吼,提示我跟上自己的。 我的大脑完全是空白的,此处天崩地裂,到处都是塌陷,什么都顾不上想,艰难地扛着林远跟随上去。 刚跑出不远,又是一声剧烈的轰鸣声袭来,我感到脚后跟一震,回头看向井眼,只见原本消失的岩浆迅速倒灌,呈现出井喷的趋势,重新覆盖了这片塌陷的空间。 炙热的气息再次占据了整个裂谷,我脸颊发烫,好似眉毛都要被点燃了,滚滚热气正在净化周边的一切,连同残留在空气中的幽冥气息也被滚烫的岩浆蒸发了不少。 裂谷中还残留下了不少幽冥生物,它们都在拼了命地逃窜,有的已经不慎被岩浆卷住,在凄厉的惨叫和哀嚎声中,被拖进了滚滚的熔岩深处。 上千度高温了不是闹着玩的,即便是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也扛不住,很快就被灼热的气浪席卷,身体呈现碳化的趋势,要么被融化点燃,要么在剧烈的冲刷下化作一堆血肉白骨。 天呐! 可怕的一幕冲击着我的心脏,我心跳的砰砰响,只恨爹妈少给了一双腿,使出吃奶的力气朝裂谷外面跑。 跨越一层层青石台阶,我很快就来到了裂谷的出口位置,可等不及闯出通道,迎面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峡谷通道的两侧浮现出一根又一根粗壮的裂痕,带动泥沙一轻倾覆下来。 出口被熔断了。 望着倒塌的峡谷通道,我内心一片冰凉,这裂谷四面环山,进出的路线已经被到处坍塌的山壁掩埋,看样子是彻底出不去了。 我心生悲凉,看了看被我扛在肩上正陷入重度昏迷的林远,忍不住苦笑一声,这小道士比我幸运,至少生命的最后关头还在呼呼大睡,不需要忍受死亡带来的煎熬。 这么想着,我已经放弃了奔跑,经过这么久的鏖战让我身心俱疲,说不出来的劳累,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平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叽叽……” 这时头顶却再度传来一连串的催促声,我抬头,看见龙蛊已经射向了另一个方位,那里正是用来摆放那些石鼎的地方。 我不明白这小东西到底是几个意思,但明显能感应到它的急促,无奈只能咬了咬牙,扛着林远走向那里,用疲惫且沙哑的嗓音问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龙蛊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默默悬浮在空中,用一种十分冷漠的方式看着我。 我和这小东西对视了两秒,忽然觉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来,紧接着浑身一震,指向它大喊道, “你不是龙蛊,你到底是……” 龙蛊却不的再搭理我,徐徐转身,开始围绕着那个石鼎旋转起来,随着它破空绕圈的动作,空气中居然浮现出的一种莫名的的躁动感,金色的身体犹如拉成了一道圆环,围绕那石鼎疯狂旋转,与某种神秘的气息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隐隐的,我居然捕捉到一丝古怪的经文声,随着风声一起传递。 我人已经傻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龙蛊根本不会说人话,又怎么会念咒? 大约十几秒钟后,那尊歪斜的石鼎居然再次陷入了震动,诡异地往旁边平移了两米的距离。 在平移的石鼎下方,这出现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幽深洞口,底下黑漆漆的,仿佛有着无尽的冷风在盘旋。 龙蛊停止了旋转,冷漠地悬浮在高处,虽然这小东西什么也没说,但我明显感觉它在催促我,快点跳下去! 第578章 偷袭 跳还是不跳? 我陷入了深深的纠结,自从龙蛊跟随我以来,从来对我百依百顺,哪怕偶尔有叛逆的时候,只需要对着屁股弹几下,瞬间就会变得老实。 可如今,龙蛊浑身散发的气息却让我感到无比陌生,甚至感觉这小家伙身上多出了一股并不属于它的陌生意识,正在主导和操控这一切。 我不清楚这意识怎么来的,可通过它刚才和“林远”的对话,却确定了它的存在,似乎并不仅仅只是一条本命蛊这么简单。 难道是因为进入万毒窟后,偷吃了太多东西,导致它冲撞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还在发愣,龙蛊却等不耐烦了,叽叽的催促声接连不断,甚至夹杂着警告的嘶吼。 好吧。 迟疑三秒,我最终还是选择信任龙蛊,毕竟现在除了这个黑黢黢的洞口之外,我也没有其他去处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石鼎下的破洞前,轻轻拍了拍林远的屁股,苦笑着说, “小道士,死活就看着一哆嗦了,希望咱俩不至于那么短命。” 仿佛是为了回应,昏迷中的林远哼唧了两声,好像一头啃着苞米的老母猪,眼皮稍稍翻动了一下,却并未真正醒来。 我意识到不能再耽误了,望着那黑暗的深坑,硬着头皮纵身一跳,径直扎进了黑暗。 咻…… 同一时间,龙蛊也急速地追上来,犹如利箭般覆盖在我身上,一抹刺眼的金光立刻充斥了全身。 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刮着,强烈的失重感让我把心彻底悬起来,大脑再次陷入了空白。 就在我以为自己将要跌进无尽深渊中去的时候,耳边却扑腾一声,有一股冰凉的触感,蔓延至全身,我被摔得七荤八素,感觉自己好像是跌进了一汪泉水里面,冰冷的水流和黑暗一起蔓延,将我迅速吞没。 我心慌得一匹,刚要浮出水面,就被一股巨大的乱流卷中,身体好像一片枯叶,跟随着水流的轰击胡乱朝下游飘去。 那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整个灵魂似乎都在不断地往上飘,朝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飞去。 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也许灵魂飘上去的尽头就是天堂,心里面也彻底放弃了挣扎的欲望,去特码的,爱谁谁吧,就这样结束也挺好。 暗流再一次袭来,我浑身冰冷,意识被潮水淹没,瞬间失去了所有思想。 …… 本以为这次是十死无生了,可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我竟再次感应到身体的回归。 当我疲惫地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一片澄静的星空,在这浓黑如墨的夜空中闪烁着,一眨一眨,宛如俏皮可爱的精灵,提示我还身处阳间。 我感到浑身每一块肌肉都格外酸痛,几次想要爬起来都失败了,正感到无力的时候,胸口再次传来“叽叽”的声音,唤醒了我迟钝的意识。 低下头,我有看到了龙蛊,这小东西依旧是那副贱兮兮,蠢萌蠢萌的样子,和之前在万毒窟里表现出来陌生和严肃感截然不同。 “你……” 我吃力地张了张嘴,用手握住它,龙蛊立刻散发出柔和的气息,犹如一个暖水袋,滋润着我僵硬发麻的手臂。 我感到一丝丝热流回归,沿着手臂上经络散发,游遍四肢百骸,终于力气恢复了不少,迟钝的大脑也陷入了正常,只是仍旧感到一阵阵的诡异,不可置信地望着龙蛊,回想龙蛊在那尊石鼎上腾空跳舞,替我打开逃生空间的一幕,内心被巨大的疑惑填满。 “叽叽!” 龙蛊似乎被我捏疼了,瞪着绿豆小眼发出抗议,我把它凑到跟前,喘着粗气质问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出口?” 它小眼珠一眨一眨,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好像对我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茫然无知,嘴里依旧在啾啾叫唤着,我能清晰地感应到龙蛊传来的意识,让我放开它,没事发什么神经。 呃…… 看来这小东西比我还要迷糊,我只能苦笑着把手松开,扭头将要爬起来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声呵斥, “别动,你受伤了,还是继续躺着休息一下比较好。”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见是刘媚,正坐在一个篝火旁研磨草药。 芭珠就坐在另一块石头上,正用手帕沾湿了水,替林远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怎么你们在……这是哪儿?” 我有点发懵,尽管思维已经清醒了,可脑子还是不够用。 刘媚看了我一眼说,“死亡谷呗,还能是哪儿。” 我吃力道,“我们不是应该还在万毒窟吗?” 她摇了摇头,说万毒窟已经塌了,当时她带着芭珠不停地往外跑,身后不断传来坍塌的声音,还以为我和林远都被埋在里面了。 哪晓得等刘媚带着芭珠跑出万毒窟地缝的时候,却在一片水湾处发现飘着两个人,走进了一看,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林远,两个人就跟一对好基友似的,手拉手飘在同一个地方。 说到这儿,刘媚严重也闪过一抹疑惑,说明明是我带着芭珠先跑的,为什么你和小道士居然提前走水道脱离了万毒窟,那个水道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问题我根本回答不出来,回想脱困前龙蛊那怪诞的举动,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苦笑,“如果我说,连我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你信吗?” 刘媚当然不怎么相信,可一见我这幅惨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只好不再询问了。 随后她把我扶起来,跟我一起磨蹭到了林远那边。 林远还在昏迷,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我便第一时间把目光转向芭珠,询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芭珠平静地看我一眼,摇头说没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我还觉得不放心,坐在芭珠面前说,“之前你怎么……” “我在逃跑的路上被尸妖抓住了,它喂我吃了一样东西,很快我就感觉意识迷糊,好像被一种神秘的意识占据了身体,之后做了什么连自己都记不住清楚。” 芭珠微微叹气,扶着额头说,“我也是事后才从刘媚口中知道了自己干的事。” 我哦了一声,见芭珠脸色不太好,便笑笑安慰说,“没关系,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别说你当时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在你身上居然流淌着这么纯粹的巫族之血,也不知道你父母究竟是什么来历。” 芭珠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自己是孤儿,从小由麻姑抚养长大,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就不肯再往下讲了。 我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把手伸进的怀里胡乱摸索了几下,很快手指便接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顿时变得欣喜起来,急忙将那个拳头大小的铜鼎取出来,递到芭珠手中,说你快看,这个是不是药王神鼎? 一听到“药王神鼎”这四个字,芭珠立刻变得欢喜起来,迫不及待地抢过去,捧在手心里仔细查看,刘媚也好奇地瞪大眼睛,问我是怎么得到这个小鼎的。 我苦笑说,“说起来全都是巧合,当时我被一群幽冥生物追得抱头鼠窜,无意间逃进了那个山洞,龙蛊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个耳室,然后我就一尊石棺里面找到了青铜小鼎。” 刘媚很意外,挑了下眉头说就这么简单?这也太巧了吧。 我点头说确实蛮巧的,看来是老天爷垂帘,不想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我嘴上这么说,却低头看向了挂在自己胸口的龙蛊,这小东西仍旧是那副贪吃傻睡、人畜无害的形象,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它憨傻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一颗十分苍老的灵魂,自从进了万毒窟之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明显。 刘媚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又指了指芭珠手上的铜鼎,说可是这东西这么小,上面还锈迹斑斑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苗疆传承了千年的至宝啊。 芭珠放下铜鼎说,“药王神鼎,必须用巫族后裔的鲜血才能修复唤醒,如果落到外人手上,它就只是一口毫无用处的铜鼎,这个秘密只有很少数的人才知道。” 我和刘媚同时哦了一声,点点头说, “既然是你们苗疆的秘密,那就没有必要讲出来了,反正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该回去向麻姑交差了。” 芭珠嗯了一声,正要将铜鼎塞进随身的口袋,谁知黑暗中却忽然射出一枚长钉,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落中急速射来,直奔那尊铜鼎而去。 “是谁?” 芭珠反应很快,本能地俯身躲开,长钉失去目标后径直射进草丛,随后黑暗中竟然闯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手持长剑在芭珠肩上刺了一下。 这人速度极快,身法犹如鬼魅一样,芭珠猝不及防,尽管她连续闪避,还是免不了被剑锋点中肩膀,顿时胳膊一麻,手中的铜鼎掉落下来,被对方伸手接住,牢牢地抓在手中, “呵呵,药王神鼎,这可是传说中的苗疆至宝,如今竟然落到了我的手上,哈哈……看来这次苗疆之行确实不亏啊!” “是你?” 我和刘媚都惊得站起来,同时看向黑暗中忽然发出偷袭家伙,很快便发出一声斥骂, “青玄,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狗命可真大,居然还能活着逃离万毒窟!” 此时站在我们面前的,正是老君阁叛徒青玄,他左手握住铜鼎,另一只手抓着黑色玄铁剑,正一边冷笑,一边对我们投来戏谑的眼神, “你说的不错,我的命确实很大,之前为了保留实力,我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参与抢夺,为的就是这一刻!” 第579章 自食恶果 我的脸色很难看,已经把眼睛眯了起来。 青玄不愧是个投机者,十分擅长抓住机会,我怎么都没想到这小老子不仅没有死在万毒窟,反倒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趁我们最松懈的时候,出手夺走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药王神鼎。 芭珠表现得格外激动,把手一伸,对青玄呵斥道,“你身上没有巫族血脉,就算拿到了药王神鼎也没用,快把它还给我!” 青玄挑了下眉毛,嘿嘿一笑说,“还给你?不,这东西虽然没办法在我手上发挥出它的价值,可毕竟号称是苗疆的圣物,我想,除了你们之外,其他苗族势力的人应该也很想得到它才对。” “你个混蛋,究竟想要什么?” 我怒不可遏地拔出黑魔刀,刀锋指向青玄,青玄却是一脸的不屑,冷眼瞥向我,淡漠地摇头说, “你的状态并不好,别说跟人拼命了,恐怕现在连走路都很困难,劝你还是别浪费体力了。” 我召回龙蛊,让这小家伙快速钻进我身体里面,替我疏导酸涩的经脉,同时跨出一步说, “就算是这样,三个打一个,你也未必有命活着出去。” 我话音刚落,刘媚和芭珠就默不作声地散开,三个人各自占据一个方位,将这家伙给团团围住。 青玄依旧面露不屑,嘿然笑道,“我承认你们三个人加起来比我强,可我虽然斗不过你们,你们要想留下我也不轻松。” 他的话让我把眉头默默拧起来,的确,这老小子实力虽然算不上顶级,但也绝不是盖的,如果他一心要走,以我现在的状态肯定留不下他。 可青玄已经成功抢到了铜鼎,却没有急着离开,这证明他应该还有话要说,我急忙对刘媚使了个眼色,提醒她稍安勿躁,随后默默走出来道, “你抢走这个对你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为了从其他势力手上获得好处而已,说吧,有什么交换条件?” “哈哈,还是你比较痛快!” 青玄邪笑道,“其实你很清楚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朱睛冰蟾,只要你把它叫出来,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东西给你们。” “你简直在妄想!” 他话音刚落,就迎来芭珠的厉声斥责。 别说朱睛冰蟾已经进入了阿芸身体,与她合二为一,要交出冰蟾就必须牺牲掉阿芸,就算我们能够在保证阿芸身体不受损的前提下取出冰蟾,也绝逼不会把这东西给他。 青玄哦了一声,表情恢复冷漠,说既然无法达成交换条件,我们的谈话就只能到此为止了。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开。 “留下!”芭珠见状立刻发出一声娇叱,双手交叠,身后一片白色的荧光呈现,仿佛长出了一双洁白的蝴蝶翅膀,翅膀一扇,一片白色的磷粉立刻朝青玄洒落上去。 “哼,凭你也想拦下我!” 青玄反应迅速,立刻掏出瓦蓝色的玉圭,单手掐诀,玉圭上顿时折射出一道光芒,笼罩在芭珠身上,顷刻间那些白色的磷粉便悬浮在空中,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住手!” 刘媚则腾身而起,快速摸到青玄背后,一掌拍向他肩膀,青玄不愧是老君阁二代弟子中排名最靠前的那一类,后背好似长了眼睛,黑色长剑一挥,犹如闪电般刺向了刘媚的小腹,逼得刘媚不得不侧身回防。 “小妖精,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 这老小子已经被两人的出手激怒,将玉圭猛地抛向半空,掐诀诵念咒语,紧接着玉圭表面散发出湛蓝色的光芒,犹如一个倒扣的巨碗,同时朝刘媚和芭珠射出。 “当心,你们快躲开!” 我和青玄不止一次交手,很清楚这家伙手上的玉圭究竟是何等威力,这玩意毕竟是青城山老君阁传承了数百年的法器,拥有着很强的灵韵,绝不是一般的灵宝可以匹敌。 发出提醒声的同时,我也急忙拎刀冲了上去,只是受创的身体很不给力,刚跑出的两步我就感受到了一股由内而外的空虚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那边的青玄已经操控起了玉圭,瓦蓝色的念力散发,分别射向两个女人。 刘媚体内的树精本源本质上属于妖力,属性相克,根本扛不住玉圭散发的气息,立刻惊呼一声倒退,青玄狞笑一声,抓住机会俯冲上前,袖口中射出一面令旗,至击刘媚的天灵盖。 这家伙出手必是杀招,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刘媚压力大增,赶紧将全身气息都调动起来,双手同时往下一挥,脚下大量青光弥漫起来,化作层层叠叠的藤蔓交织,拦截住了射向自己的令旗。 “小妖精,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本事,如果能抓了你炼丹,成色一定不错!” 青玄略感意外,可错愕之后,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凶戾起来,手腕一翻,再次射出三把杏黄色的令旗,分别落向不同的区域。 我见识过这种令旗的威力,似乎是用来布置“四象封魔印”的,以刘媚的修为,一旦被困在阵中,只怕没有脱困的可能,赶紧咬牙爬起来,合身一扑,趁着青玄还没有来得及念咒,率先一刀劈向他天灵盖。 “哼!” 青玄单手旋转黑色长剑,轻松挡下这一击,同时抬高左腿,一脚将我蹬飞,口中哈哈大笑道, “周玄,想不到你已经虚弱到了这个地步,既然伤得这么厉害,我还有什么必要怕你,不如今天就宰了你,洗刷我之前受到的耻辱!” 他不再急于逃命,反倒翻转长剑,朝我胸口刺来,剑光如匹,大开大阖的剑意晃得我一阵眼晕,寒毛也纷纷竖了起来。 换成平时我还不至于怕他,可现在身体几乎被压榨掏空,根本提不起太多劲力,青玄确实以逸待劳,根本没有受到太多消耗,这一剑几乎将我逼到了绝境。 好在危急关头龙蛊迅速发挥作用,一股金色气息上涌,为我酸麻的四肢补充了不少力量。 我将这些气息调动起来,反手挥刀,挡住了对面袭来的剑光,将左手的憎恶印记快速激发起来,五指箕张,迅速抓向他咽喉。 青玄滑步退了半米,恰好躲开我的抓扯,长剑一旋,怒斩向我的手腕。 我急忙把左手缩回,避开了手腕分家的局面,眼中再度射出几道剑芒,将我胸口的死穴全都笼罩起来。 危急关头我贴地一滚,十分狼狈地避开了剑锋,虽然侥幸避开了长剑,后背却狠狠挨了一脚,拦腰撞在树干上,疼得龇牙咧嘴,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青玄狂笑起来,“痛快,其实我早就想宰了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么狼狈的地步,现在我就要你死!” 他抖落长剑,一剑对我胸口刺来,我行动受限,再也没有余力躲开,只能沟通龙蛊现身帮忙。 随着金芒一闪,龙蛊迅速从我胸口射出,一口咬住了袭来的剑尖,让他无法寸进,青玄大为恼怒,气得吱哇乱叫, “我就不信杀不了你!” 他撒开剑锋,甩出一张蓝色符纸,符纸爆开形成一团紫黑火焰,立刻将龙蛊围困起来。 这火焰威力十分强悍,就连龙蛊也被烫得叽叽尖叫,受惊后火速钻进草丛,青玄找准机会,扑上来狠狠掐住我的脖子,眼珠早已瞪出了暗红色的血丝, “上次在白山,你阻止我得到冰蟾,这次进了万毒窟,你个臭小子依旧想算计老子,我已经受够了你,现在就送你下地狱算了!” 我感到强烈窒息,青玄五根手指头犹如铁铸,正在缓慢收拢,手臂中传递出一股怪力,让我完全喘不上气来。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已经拼光了所有底牌,再也无力抵抗,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朝他胸膛打出一拳。 因为无法聚气,这一拳的威力小得可怜,只打得青玄身子骨微微一晃,根本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老小子反倒更加得意了,眼中弥漫的红血丝几乎要溢出来,嘿嘿狞笑着说, “你就只剩这点手段了吗,看来今天注定是要死在我手上。” 他单手扣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抓剑柄,然而这一把却摸了个空,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奇怪,还不等搞清楚怎么回事,我就看见黑暗中,一道削瘦的身影正手持青玄的玄铁长剑,面无表情站在了他的后面, “死的人只会是你,你这个道门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刷! 话音一落,剑光便挑出一抹飞虹,不偏不倚地扎进青玄的后心。 啊—— 原本志得意满的青玄笑容一僵,浑身发抖,呆呆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玄铁长剑已然将他胸口刺得对穿,剑尖从胸膛里漏出来,带出一股残血,却都浇在了我的脸上。 我傻了,青玄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艰难回头,把目光转向身后的人,却见本该躺在石头上昏迷不醒的林远,正默默抓着他自己的长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剑锋贯穿心脉,强烈的痛苦让青玄发出了一声干嚎,他松开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指,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几步,终于失去了所有力量,整个人重重摔向地面。 老小子不甘地把手伸出来,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努力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趴下,嘴里喷着血色的泡沫,艰难而又不甘地吼道, “为什么,不该是这样……” 接着他双腿一抽,彻底失去了呼吸,我则整个瘫软在地,心有余悸地抹掉脸上的血污,对林远说, “小道士,你什么时候醒的?” 第580章 芭珠身世 林远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对我咧嘴一笑,说其实早就醒了,就在芭珠受到偷袭的时候,潜意识里的危机感就促使林远马上转醒过来。 但醒来之后的林远并没有声张,一直躺在地上默默积攒力气,等到体力有所恢复之后,才忽然猫着腰起身,给青玄来了这么一下。 这家伙的手段很猥琐,但却相当实用,我们在万毒窟拼杀了这么久,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已经严重透支,很难跟青玄正面抗衡,只能选择阴人了。我听完不禁笑骂了一句奸诈,接着又很认真地观察起了林远。 他昏迷之前释放出了被镇压在体内的巨魔,靠着巨魔的能力才侥幸帮助我们逃脱,但作为代价,自己的意识也受到了巨魔的压制。 当时我都怀疑林远可能会醒不过来,没想到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昏睡后,居然这么快又找回了自我的意识,难道那巨魔并没有尝试接管他的身体? 面对我的疑问,刚才还满脸笑容的林远,表情立马变得复杂起来,摇摇头, “他说,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候。” 我惊了一下,反问他几个意思,难道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内,林远曾经跟身上的巨魔的交谈过?林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语气闷闷地说, “那东西一直在我身上,多多少少会有意识交融的时候,一开始我还不太了解,但现在已经明白了,这巨魔好像是来自古蜀国的一位君主,他摆脱轮回,是为了完成一件生前未了的大事……” 我沉默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林远能够尽快恢复也是一件好事,于是便不再纠结,吃力地爬起来,又指了指青玄的尸体说道, “这家伙是被你弄死的,身上的东西也应该成为你的战利品,怎么处理就看你自己了。” 听了这话,林远又立马露出坏笑的表情,快速摸到青玄的尸体旁边,将那把黑色的玄铁长剑抓在手里,兴奋地舔着嘴唇,说玄铁剑啊,这把剑材质相当特殊,应该是利用苦寒之地的陨铁打造,不仅吹毛短发,剑身的灵气还很足,稍加温养就能成为一剑不错的防身法器。 这时候刘媚和芭珠也各自从一旁走过来,都围绕着苏醒后的林远发呆。 芭珠已经抢回了药王神鼎,刘媚手上则多出了四支杏黄色的小旗帜,同样是对战过程中从青玄手上拿到的,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好像叫“四象封魔印”,小小的令旗却蕴含乾坤,拥有很大的威能。 刘媚刚才差点就吃了亏,此刻捧着杏黄令旗爱不释手地把玩,林远瞧见她这样,忍不住笑笑说, “这是四象封魔印的令旗,拥有很强的镇压灵力,既然你喜欢,就把它收藏在身上吧,多花点时间揣摩,等你什么时候能够运用好它,能力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 刘媚自然是不会拒绝,笑着把令旗收好,又不屑地朝青玄尸体上看了一眼,轻哼道, “这家伙想趁我们人困马乏的时候跑来占便宜,现在便宜没占到,反倒连自己也搭进去了,真是活该!” 我和林远相视一笑,摇摇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人呐,最忌讳的就是贪得无厌,以青玄的修为,再加上随身携带的几件道门法器,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却偏偏因为觊觎苗疆的灵蛊,导致走上一条不归路,只能说这就是他的命吧。 接着我们又把目光转向那块蓝色的玉圭,没记错的话这玉桂应该是老君阁的传承法器,不仅拥有很强的灵性,更是道门信物,老君阁立派传承的一种精神象征。 当初郭阳不远千里也要追杀青玄,为的就是抢回这件法器,如今被我们偶然收获,当然不能当垃圾一样丢弃在地上。 林远马上把玉圭捡起来,仔细端详了很久,把手搭在玉圭表面的符文图案上,闭上眼默默感知了一会儿,随即喜笑颜开道, “不愧是传承了几十代的道门法器,为例果然不同凡响。” 我走上去提醒道,“你小子该不会连这个也想据为己有吧,到时候郭阳还不亲自来找你拼命?” 林远哈哈一笑,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东西是老君阁的传承信物,我一个茅山弟子怎么敢据为己有,不过这么好的东西总不能白白还回去,先收起来吧,等回了榕城之后,我再把这玩意交给二师兄,由他亲自定夺。 说着他取出一块黄布,将玉圭仔细地包起来,塞进了贴身的衣物里,又把刚从青玄那里抢来的的玄铁长剑反背在后面,好像个游戏风尘的侠客,只是一脸的嘻嘻哈哈,看着很不正经,反倒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休息这么久,我们也该继续启程出发了,于是赶紧收拾好了东西,赶在天色即将亮起之前,一起走出了这片峡谷空间。 回程路上依旧充满了危险,我们的敌人依旧有可能从各个方向出现,为了尽可能地避免和这些家伙的摩擦,我们选择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行走,一路跋山涉水,足足走了两天,总算是返回到了白云苗寨的生活区。 到了这里大伙儿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毕竟是自己人的地方,倒是不用担心会遭到暗算。 沿着山道步行了十几分钟,芭珠来到一棵榕树下面,决定暂时歇歇脚,我们走了一路也觉得口渴,便跑到附近一条小溪取水。 这时候林中忽然传来一些动静,好像有人正带领大队人马走向这边,我和林远同时直起了腰,飞快扭头看过去,随后就看见巴熊正领着一队人马匆匆走来。 好久未见,我和林远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目光,急忙对巴熊那边走过,巴熊也看清楚了来人是我们,顿时兴奋地大喊道, “你们回来了?” “是啊,幸不辱命,总算是带着麻姑要的东西回来了。” 我含笑点头,走到巴熊面前,却看见他身边的几个苗家汉子个个都身穿戎装,一副神情戒备又很严肃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好奇,赶紧询问怎么了。 巴熊说,“你们走后不久,黑河苗寨的人曾经偷偷摸进寨子附近,打算对我们的族人不利,幸好是被人及时察觉,又经过了一场战斗,才把这些家伙给赶跑,这段时间族长命令我们要加强巡视,避免被人钻了空子。” 我大感吃惊,说这帮人怎么回事,居然又对你们的村寨下手了。 巴熊一脸愤慨道,“这些人贼心不死,一直试图染指祖庙里的传承,还威胁我们把阿芸交出去,实在可恶!” 我和林远交换了下眼神,想不到即使脱离了万毒窟,苗疆这边的麻烦还远没有结束,看这架势,两个寨子之间的积怨已久,已经到了没办法调和的地步,搞不好接下来还有一场冲突在等着我们。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并没有惧怕什么,简单交谈后,又带着巴熊去了休息的地方,找到刘媚和芭珠,大家一起返回了苗寨。 药王神鼎已经到手,我们迫不及待地走向了苗寨的祖庙,步入那个熟悉的阴暗环境,很快便来到了虫池入口处。 在这里,我又一次看到了麻姑,以及浑身被白色蚕茧包裹、意识仍旧不清不醒的阿芸。 麻姑的表情很平静,她已经提前知道我们带着药王神鼎回归的消息,脸上并未表露出太多的欢喜,只是缓缓看向我们这一身的伤痕,幽幽叹了口气, “辛苦你们了,这一路走来应该很不容易吧。” 芭珠说,“为了救下阿芸,就算辛苦一点也没关系。” “你总是这么有担当,看来已经成长了不少。”麻姑很满意她的回答,咯咯一笑,伸出苍老的手臂在芭珠额头上轻轻拍打了一下,示意她可以先下去休息,等身体调理好了之后再过来。 芭珠默默点头,直接转身走了,我和林远也想告辞,却被麻姑抬手制止了, “你们先不要离开,替我讲一讲进入万毒窟的路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吧。” 讲真我有点意外,芭珠是她的亲传弟子,按理说这师徒俩的关系远比跟我们要亲密,为什么麻姑会打发芭珠回去休息,反倒向我们咨询起了这一路上的经历? 奇怪归奇怪,我还是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这一路上的遭遇全都讲述了出来。 祖庙里的光线昏暗,麻姑默默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地听着我和林远的讲述,烛火映照在她苍老的脸上,尽显沧桑。 好一会儿她才微微叹气说,“果然是这样,看来老身没有猜错,芭珠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保留了巫族血脉的人。” 我听得一怔,急忙反问道,“怎么前辈你事先并不确定这一点吗?” 麻姑点点头,随即又把头摇了摇,语速缓缓地说道,“老身有过一些猜想,但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来得及证实,这次要不是急需药王神鼎延续阿芸的生命,也不舍得让芭珠去那个地方尝试。” 我感觉这里面好像还有事,正迟疑间,林远已经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芭珠的身世……” “芭珠的身世并不复杂,她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苗寨里,小时候和普通的婴儿没什么区别,只是三岁开始,展现出了一些和其他孩童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天生就亲近蛊物,也不害怕大山里的各种毒虫。” 麻姑平静地说,“再后来,她家里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变故,父母早亡,连村寨也被毁掉,恰好我路过那里,感觉跟着丫头很有缘分,就把她抱养了回来。” 第581章 二选一 我哦了一声,对这段故事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芭珠自己也说了,她是麻姑的养女,很小就没了父母。 麻姑继续说道,“当年我第一次看见芭珠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呆滞地坐在地上,身边围满了各种毒虫和尸体,这些尸体有她父母的,也有寨子里的村民,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毒虫咬死,唯独芭珠却毫发无伤。” 这下我有点好奇了,赶紧追问,“您的意思是,芭珠的父母都是被毒虫啃咬致死,那她怎么……” “一开始我也好奇,为什么毒虫会疯狂攻击那个村寨的人,却唯独留下了芭珠。” 不等我话说完,就被麻姑冷幽幽的声音打算,她用手扶着额头,微微叹气说,“后来我才明白,芭珠的童年并不幸福,因为自小与毒虫亲近的关系,被寨子里的让你当做是异类,加上当时寨子正在经历一场天灾,这些愚昧的家伙就把所有责任归咎在了芭珠身上。” 对这些愚昧落后的村寨居民来说,养活一个异类的风险太大了,还不如直接把她当成罪人,用来祭祀给山神。 “什么?” 听到这里,我和林远悚然动容,就连不远处的刘媚也轻哼了一身,说这些人脑子都坏掉了吧,毕竟是自己孩子,难道芭珠的父母也不管吗? 麻姑无奈地说,“在愚昧的人心中,规矩比天还大,哪怕是自己亲生女儿也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那个寨子里的人坚信,只要消除了芭珠这个祸端,就能让天灾早一点结束,于是毫不犹豫地假设起了火坛,准备把年仅三岁,对人事懵懂无知地芭珠丢进火堆里烧死祭天。 我和林远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我们也大致知道了这场荒唐献祭的结果,可一想到一个年仅三岁的女孩,竟然要被人当做祭品烧掉,内心还是一阵阵后怕。 麻姑看了一眼我们,继续说,“可就在他们刚把芭珠绑起来,准备举行祭祀仪式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受惊之下的芭珠嚎啕大哭,哭声传遍了整个村寨,没多久人们就听到树林里传来大量窸窸窣窣的动静,扭头一看几乎全都吓呆了。 人们看到了各种毒蛇、蜘蛛,蜈蚣以及大量只会生活在深山里的剧毒爬虫,好像疯了似的一窝蜂涌入祭坛,对着那帮无知的村民又扑又咬。 芭珠的哭声好像刺激到了这些毒虫,让它们变得格外疯狂,哪怕面对成堆的火焰也不害怕。 也就短短十几分钟过去,那些试图伤害芭珠的村民就被虫群活活咬死,就连芭珠的身生父母也不例外。 恰好麻姑就在附近的山谷里面采药,见识到了大量毒虫一起朝村寨移动的奇观,于是便好奇地跟上去,一眼就看见芭珠无力地跪坐在虫子中间,搂着双亲尸体嚎啕大哭的场面。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说,“这么说芭珠的父母也是因她而死的?” “算是吧。” 麻姑微微叹气说,“当时我就差距到,芭珠的体质和普通小孩不一样,在她身上有一股相当特殊的气息,一旦遭遇巨大的情绪波动和生死危机,就会引发周围的毒虫共鸣。” 接着麻姑就把年幼的芭珠带回了白云苗寨,一开始芭珠相当自闭,跟谁也不愿意交流,只和一些虫子亲近,多亏了麻姑多年的疏导,才让她恢复了一些小女孩的天性, “我曾经趁她睡着之后,偷偷采集了一些芭珠的鲜血去研究,发现她的血液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怀疑她可能是因为生辰比较特殊,在无意间觉醒了巫族的血脉。” 麻姑说道,“于是我尝试教她炼蛊,果然芭珠很有炼蛊的天分,不仅上手特别快,进步也相当喜人,那之后我一直拿她当接班人培养了。” 我恍然大悟说,“她父母都是普通的苗人,偏偏芭珠自己却拥有这么纯粹的巫族血脉,看来基因突变的概率在哪里都有。” 麻姑却摇头,说与其说是基因突变,倒不如说这是一种特殊的返祖想象,苗人的祖先本就是上古巫族,后世子孙虽然血脉稀薄,但总会有小概率的返祖迹象发生。 我长舒一口气,说好吧,前辈你正是看中了芭珠的巫族血脉,所以才想到让她去万毒窟寻找药王神鼎对吧? 麻姑点点头,“没错,万毒窟本就是巫族祖先留下的禁地,只有血脉纯正的巫族人才有可能破解里面的奥秘,别的谁都不行。” 林远却忍不住说,“可这一趟也太危险了,您就不怕芭珠这一去根本就无法活着回来?” “所以我才找了你们帮忙,陪她一起下去。” 麻姑并没有因为林远的质疑而生气,反倒疲倦地摇了下头,说苗疆延续至今,已经很难找得出真正的蛊道大师了,尤其是当自己这一代的人死去之后,很多祖先传承下来的秘术也将彻底绝迹, “我让芭珠冒这么大风险进入万毒窟,一方面是为了得到药王神鼎,一方面也是对她的能力进行测试,如果她能活着回来,便足以继承我的一切,成为白云苗寨新一任的守护者。” 林远还是有些不甘,反问道,“那前辈你有没有遵循过芭珠的心愿,她到底是真心实意想要继承这一切,又或者只是为了还你的恩情,才甘愿委曲求全,把自己一辈子的青春白白浪费在这里。” 这句话把麻姑也问得沉默了,思索良久,没有给出答案,很快就转移目光,把视线定格在了被白色蚕茧包裹起来的阿芸身上。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要守护寨子里的平静,就注定了总会有人牺牲,一开始我除了倾尽全力培养芭珠之外,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但现在……” 她顿了顿,指向阿芸说,“这丫头已经融合了朱睛冰蟾,一旦我利用药王神鼎打开她的经络,让她彻底掌握了冰蟾的力量,阿芸将会拥有比芭珠更加强大的力量,或许可以考虑让她来接替我。” 我们更懵了,双双把头抬起来,“什么,让阿芸继承大祭司的衣钵,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之所以我们会这么震惊,主要是因为阿芸的岁数不仅比芭珠更小,而且缺乏实质性的历练,就算真的完美掌握了冰蟾的威力,没有足够的时间沉淀,仍旧无法扛得起守护村寨的重任。 “她会的,而且除此之外,阿芸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麻姑重重地摇头叹气,说药王神鼎不能离开苗疆,而阿芸体内的冰蟾,也必须依靠药王神鼎来压制调和, “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年八载,阿芸已经无法离开寨子,由她来成为我的继任者,反倒比芭珠更合适一些。” 这次我们没有再接话,一脸复杂地看向虫池里的那道倩影,心情莫名沉重。 老实说,无论是芭珠还是阿芸,这两个女孩都不应该受限于苗寨,她们还年轻,应该有着更大、更为自主的广阔空间。 但为了维护苗寨的安全,总是需要有人牺牲的,要么是芭珠,要么是阿芸,已经没有第三个选项。 从祖庙中出来后,我的内心一阵沉甸甸的,林远也摆出一张吞了苍蝇似的脸,苦笑道, “周玄,你说人这辈子生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如果连自主的选择权都不具备,和一个受人操控的傀儡又有什么两样?” 我苦笑不已,要说傀儡,我和林远又何尝不是?我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经历三灾九劫,虽然三公给了我龙蛊,保住我的这条命,却也亲手将我推向了江湖这条不归路。 至于林远,这家伙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承载巨魔意识的容器,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说起来大家都不过是命运的棋子罢了。 我们回来吊脚楼歇息,快天黑的时候巴熊来了一趟,送给我们不少土鸡蛋和腊肉,我们奔波了这么久,连一口囫囵饱饭都没吃过,自然是来者不拒,围绕着篝火大快朵颐,吃得满嘴直冒油光,米酒一口接一口地往下灌。 比较起来,巴熊却显得愁容满面,饭菜是一口吃不下,一直坐在篝火旁唉声叹气。 我擦了擦嘴,问他是不是还在为黑河苗寨的事情担心?巴熊点头,说可不是嘛,这些天黑河苗寨是越发的放肆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大祭司正在给阿芸疗伤治病,不便出山,所以变本加厉地跑来寨子前面闹事,甚至几次都想通过后山那条通道潜入进来。 虽然巴熊带人打退了他们好几次,但相应的,寨子里面也出现了不少伤亡,这样下去迟早会耗不起。 我喝了好几碗米酒,酒劲上头已经有了醉意,拍着大腿骂娘,说狗曰的,这帮人简直嚣张到没边了,真以为世界上没人能够治他们,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找机会反击? 巴熊苦着脸说,“黑河苗寨已经投靠了五毒教,整体实力强过我们,加上大祭司正为了阿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现在并不是反击的最佳时刻。” 我说就算这样,总不能让对方一点点蚕食你们的有生力量吧,五毒教的人跟我们打过不少次交道,包括这次前往万毒窟,我们也有过很多次交手, “这些人没什么可怕的,尤其是在进入万毒窟的时候,他们同样经历了不小了的伤亡,应该还没来得及恢复元气。” 我的话让巴熊动了心思,他抬头看着我说,“当真?” 我和林远同时点头,说千真万确,当我们逃离万毒窟的时候,五毒教已经出现了巨大的伤亡,剩下这几个残兵败将,根本就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第582章 反击 巴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远,略一思衬,立刻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可还不等他说话,吊脚楼外面就传来了一串脚步声,有个苗人推门大喊道, “大统领,不好了,刚才黑河苗寨派人偷袭我们的暗哨,杀死了两个守夜的族人,还在暗哨那里放了一把火,到处搞起了破坏。” 什么? 巴熊立刻把眉毛拧起来,猛地跳起来说,“这群王八羔子,简直无法无天,你们先歇着,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再回来找你们。” 说完他就急不可耐地往外走,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双双站起身,跟上去说道,“一起去吧,反正我们和黑河苗寨也杠上了,虱子多了它不痒痒,了不起就是再斗上一场。” “好,那你们跟我来!” 巴熊稍作迟疑,果断点头带我们赶去了出事的地方。 到了村寨外面,我们很快就跨越过那条小溪,来到寨民们搭建的临时哨所处。 果然这里刚被人放过火,虽然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但哨岗内外的一切都遭到了摧毁,还留下两具死状惨不忍睹的尸体,正被人用百步裹着,搁置在石滩上面。 我快速走上去,揭开白布单瞅了一眼,布单下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身材普通,面相平平,胸口被好几支竹箭洞穿,鲜血沿着竹管渗漏出来,染红了整个前胸。 尸体脚边放置着带血的竹箭,是其他苗人从他伤口中拔出来,竹箭一头削尖,上面涂满了溶血的剧毒,竹枝中间是空的,一旦扎中目标,鲜血受毒素影响,将会血流不止,而中空的竹竿则兼具了放血的功能,能够加快血液的流失速度。 好狠的手段! 我拧着眉头说,“这人刚死不久,鲜血还没有凝固,说明偷袭者应该就在这附近,仔细找找,一定能把人揪出来!” 我唤出龙蛊,让这小东西趴在竹箭上嗅了嗅,龙蛊熟悉了上面的气息,立刻将尾巴一甩,迅速朝西边的树林激射而去,我当即站起身来,对一脸悲愤的巴熊说道, “人就躲在西边的林子里,想报仇的就跟上来!” 话音刚落,我立刻弹射起步,用最快的速度跟上龙蛊,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纷纷大喊道, “黑河苗寨的人欺人太甚,这次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声怒吼之后,所有苗人都行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跟上。 我和林远冲在最前面,仅仅狂奔了不到两百米,耳边就传来龙蛊的啾啾提醒声,我立刻将目光转向一块大石头,冷哼道, “以为藏在林子里就没人找得到你们了吗,既然有胆子跑来闹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发出厉喝的同时,我整个人已经犹如利箭般冲了上去,脚掌踩在树枝上借力,一个鹞子翻身,迅速攀上了那块巨石,定睛一瞧,巨石后面果然躲着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领头的人并不陌生,正是跟我们打过几次交道的黑曼。 “怎么又是你!” 黑曼脸色一变,大惊失色道,“你们不是被留在万毒窟了吗?” “你也知道万毒窟里发生的事,看样子是巴贡告诉你的吧,他还活着?” 我把目光眯成了一把尖刀,死死锁定在黑曼身上,质问他五毒教的人是否都活着回来了,究竟有几个人逃生。 黑曼眼神闪烁,忽然发狠从身后摸出一条毒蛇,抖手丢向我,身体却在急速后退, “你还是下地狱去问吧。” 可笑。 经历过这么多战斗,我哪里会在意这小小的蛊蛇,轻轻打了个一个响指,龙蛊立刻从侧面飞出,一口叮咬在蛊蛇七寸上,将它狠狠拱翻在地,并将身体狠狠贴上去,迅速展开了一场饕餮盛宴。 不理会这个贪吃的小家伙,我把目光眯紧了,死死看向逃跑的黑曼,一字一顿说, “今天要是再让你跑了,我怎么对得起寨子里那几个枉死的人?” 黑曼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手,都纷纷拔出武器朝我射来。 他们用来攻击我的武器正好就是涂满了剧毒的竹箭,我根本不在意,左手一伸,掌心劲力吞吐,一股阴煞的气息释放,将当先射来的竹箭吹开,随即抓起了其中一支竹箭,反手投掷出去。 竹箭腾空制造出凄厉的破空声响,黑曼浑身一震,摸出一把苗刀将它砍翻,就是这一耽误,已经错失了逃跑的最佳时间。 我纵身一跃,飞快拉近和这老小子的距离,黑曼一惊,转身再度逃跑,身边那几个打手则飞快围上来,试图将我拦截。 但我并不是一个人赶来的,林远从侧面杀出,挥动玄铁长剑一搅,那几个打手纷纷捂着渗血的手腕后退,我则翻身越过他们,目光死死锁定跑在最面前的黑曼,低喝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跑,现在跑得越快,将来死法就越凄惨!” 这次我已经彻底动了杀心,利用极限的速度狂奔,没一会儿就彻底拉近了和黑曼的距离。 老小子见甩不开我,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把蛊粉,站在上风口朝我洒来。 有了龙蛊这个作弊器存在,我根本就不在乎对方的蛊毒,左手往前一伸,利用气息弹开了洒落而来的蛊粉,随即一步步朝他逼近。 黑曼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老小子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躲在一棵树后面大喊道, “周玄,白云苗寨到底承诺了给你什么好处,为什么你非要帮他们跟我作对!” 我冷漠地说,“像你这样的,脑子里除了利益之外还能知道些什么?还是那句话,我刚才问你的问题,立刻告诉我答案,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你做梦!” 黑曼气得暴跳如雷,鼓足勇气冲出来,将苗刀一卷,狠狠朝我头上斩来。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说到用蛊,这家伙勉强上的了台面,可要是换成真刀真枪的对碰,就这样的我最少能打八个! 不等苗刀袭来,黑魔刀已经翻转而起,自下面斜挑飞出,点在黑曼握刀的手腕上。 他“啊”了一声,手中苗刀立刻脱手,被我看准机会一脚踢中心尖,身体顿时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一棵树上,满嘴喷血,气息委顿到了极点。 我冷着脸向他走去,一字一顿说,“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黑曼尽管嘴巴在渗血,却依旧挤出一张充满了怨毒的脸,“想知道答案,你自己下地狱去问吧!” “还是你先下去吧。” 我已经很不耐烦,猛地跨出一步,伸手朝他脖子上抓去,然而就在五指即将触及他身体的时候,头顶上却莫名其妙地传来一阵簌簌的摇晃声,紧接着是一片黑影将我笼罩。 还有人藏在这里? 我心中一惊,本能地缩手倒退,却看到黑曼眼中闪过了一抹残忍的狞笑,顿时脸色一沉,意识到这家伙居然在跟我演戏,玩了一手请君入瓮的戏码,顿时杀心更浓了。 头上的黑影还在迅速逼近,我手握黑魔刀,反手一撩,瞬间将它劈碎,同一时间脚下的土壤也莫名松动起来,土坑塌陷,从里面弹出一头拳头大小的五色蜘蛛,嘴里喷出长长的蛛丝,缠绕向我的双腿。 这种蛛丝粘性十足,我尝试了一下,发现急切间居然没办法将蛛丝挣断,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一道略显熟悉的冰冷笑容, “周玄,我这蛛丝的效果怎么样?” 我纳闷地抬头,看向树后走出来的一道声音,惊讶道,“鸾长老,居然是你!” 我太意外了,眼前这家伙正是当初在白山,把我们引到神苗洞里的鸾长老,怎么连他都跑到这里来了? 我眼神闪过了浓浓的疑惑,鸾长老却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指着我说, “上次让你侥幸逃离了白山,害我差点被大祭司责罚,这次你居然还想坏我的事,哼,简直是自寻死路!” 我脸上恢复了平静,说哦,这么多今晚袭击白云苗寨的计划是你布置的,五毒教一直在白山活动,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这里找刺激? 鸾长老冷笑说,“当然是为了你们从万毒窟拿回来的东西,还有,这个苗寨的老太婆手里掌握着大祭司需要的秘典,既然她不肯交出来,我们就只好亲自来取了。” 原来如此。 我点了点头,眯着目光环顾四周,问他究竟带来了多少人,干脆一起出来好了。 鸾长老自信地摇头说,“对付你一个人,何必出动大部队,光我一个人就够了!” “只有你和这个废物,那还真是遗憾!” 我同样发出了冷厉的笑声,黑魔刀朝脚下的蛛丝重重劈砍下去,刀锋一旋,蛛丝应声而断,地下的蜘蛛还想跳起来要我的手臂,被我一刀贯穿了背甲,刀锋一旋,重重甩向对方。 “小子,上次你仗着人多偷袭我,这次不会有好运了。” 鸾长老一声大吼,避开了甩向自己的蜘蛛尸体,将袖袍一展,顿时有几只花花绿绿了的大蜘蛛从里面攀爬出来,在空中不断地吐丝,很快就交织成了一张蛛网,大有将我包围起来的趋势。 鸾长老笑道,“小子,这些毒蛛可是我经过精挑细选,从上百只蛛后中挑选出来的剧毒之物,足足炼制了三年,现在就让你知道它们的厉害。” 我平静地打了个响指,面无表情说,“说到蛊,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利,恰好我也是个蛊师,就让我看看你的蛛后究竟有多厉害!” 随着我的心念一动,夜幕中立刻射出一道金线,龙蛊强势杀来,根本就不做丝毫停顿,径直朝正在布置蛛丝的蛛后扑咬上去。 第583章 刘媚驾到 蛊虫也是要分等级的,鸾长老的蛛后算是比较高等的蛊物,但和我的龙蛊比较起来到底还是差了一筹。 龙蛊射出的速度很快,还没等蛛后将蛛丝布置起来,便和它狠狠纠缠在一起,展开了疯狂的扑咬模式,同一时间地面上也有好多花花绿绿的狼蛛弹射起来,帮助蛛后一起攻击龙蛊。 小东西同时面临好几只蛊虫的围攻,却丝毫没有畏惧,抖擞精神发出嘶嘶的厉吼,浑身鳞片竖起,好似响尾蛇一样抖动,那些鳞片散发的金光比之前还要浓郁了很多,气势在节节攀升,一口咬在狼蛛身上,直接把它的爪子和身体拆卸下来。 或许是因为在万毒窟吃了不少好东西,总感觉现在的龙蛊无论攻击力还是防御能力都比之前强大了不少,尤其是弥漫在身上的那团金色气息,明显要显得凝实厚重了许多,即便以一敌十都不落下风。 蛊虫们斗得正欢,我也迅速看向了鸾长老,用异常冷漠的语气说,“上次没能解决你,辛苦你亲自跑到这里送人头,可真是难为你了。” “臭小子,我不信你能杀我。” 鸾长老见蛊虫被迫,顿时面露暴怒,手腕一翻,耍出一个好像蜂蛹般的东西,再次结印念咒。我已经不想给他机会,纵身一跃来到他面前,手腕翻转间斩出一道黑色的刀气。 迫在眉睫的刀光促使他感受到了压力,匆忙后撤了一步,然而这一撤却将身边的黑曼给露了出来。 我立刻改变目标,黑魔刀对着脸色大变的黑曼怒旋而出,冰冷的刀尖在空中挑出一道直线,直抵这家伙胸膛。 “鸾长老救我!” 黑曼吓得惊呼起来,自知实力不够,他同样爬起来调头就跑,我此刻的杀心已经浓郁到了极点,怒视他背影吼道, “我说过了,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气息加剧,刀锋忽然变得璀璨,黑魔刀犹如一头横冲直闯的怒龙,以蛮横的姿态迅速破空,眨眼就追袭到他身后。 黑曼摸出一把月牙形的短刀来挡,刀锋碰撞,爆出一团炙热的火星,黑曼手心一震,被逼得丢开武器,黑魔刀携带着余威继续突进,在老小子爆瞪的目光注视下狠狠贯穿他身体。 鲜血在喷涌,黑曼发出了这辈子最为凄厉惨痛的怒吼,此刻他眼中除了浓浓的恨意,还夹杂着难以描述的惊恐。 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悟了,此刻的我并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对手,可惜这样的觉醒并不能帮他摆脱死亡的局面,随着我的手腕搅动,这家伙心脉也随之破裂,惨呼一声跌坐在地上,仍旧难以置信地望着胸口破洞,不甘于接受死亡结果。 “混蛋,你在找死!” 耳边再次传来一声怒骂,鸾长老抽出一根银色的骨棒,从侧面砸向我的头颅,我闪身避开,眼神依旧带着挑衅和不屑,鸾长老则看向了倒地抽搐的黑曼,一双老眼变得格外激动,甚至要喷出火来。 他的愤怒并非全部来自于黑曼的惨死,而是无法接受在自己的照应下,黑曼竟依旧落入了死亡的结局。 这样的局面,只能说明鸾长老的无能。 短暂沉默后,鸾长老的嘴角在微微发着抖,一点点把头抬起来,锁定在我身上, “小子你居然杀了他,知道意味什么吗?” 我一脸不屑,平静地举起了黑魔刀,“废话说再多也没用,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呵呵,好、好得很!” 他双眼弥漫的血丝加重,忽然把双手高举,嘴巴里疯狂诵念蛊咒,随后发生了一见让我感到十分诧异的事情,只见这老家伙浑身青筋暴起,胸口和脖子居然长毛了,骨节也在咔嚓作响,原本不足一米七的身高正在飞快拉长,变得高大而魁梧起来。 我瞪大双眼,感觉鸾长老不仅身体在抽条变形,连那张充满了愤怒杀意的脸也在不断扭曲,转化成一张十分狰狞丑陋的马脸,两排大黄牙直接顶开嘴唇,犹如楔子一样敞露出来。 “这是什么蛊咒?” 就在我眼神转变的瞬间,这老家伙已经挥动铁石一样的手臂,抱起一块超过百斤重的巨石,朝我站立的地方狠狠投掷过来。 那石头足有一米来长,分量绝对不简单,可在“变身”后的鸾长老手中却好似一件玩物,被他轻松抛起,然后重重落下,巨石呼啸中伴随着一股飓风,气势莫名凶悍。 我当然不会蠢到用身体去接,赶紧贴地一个翻滚,刚刚避开巨石,耳旁就传来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然后是一只超过47码的大脚忽然闯入视线,重重对着我践踏过来。 “不愧是五毒教长老级别的人物,想不到还藏了这一手。” 见状我也只能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感慨,然后将气息集中在左臂上,对着那只**到超过47码,连鞋底都被撑破的巨脚重重捣出一拳。 拳头和脚掌产生了亲密接触,下一秒我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袭来,双腿贴着草皮滑动,身体倒退了百米。 鸾长老将巨脚狠狠跺在地上,朝我露出比魔鬼还要狰狞的眼神,鼻孔里喷着白气怒吼道, “小子,见识过我这幅模样的人不多,能死在这里也算你的福气。” 可笑! 我翻身一滚,卸掉了对方这一脚带来的压力,随后不屑地抬高视线,“歪门邪道,利用原始巫术来燃烧自身精血,让身体在短时间内**,从而获得几倍于平时的爆发力,你想靠这种禁术未必赢我,只怕是在做梦!” 我迅速站起来,双手合十诵念起了蛊咒,龙蛊感应到我的召唤,立刻抛开对手,飞身绕后,超老小子的后门发起攻击。 不过鸾长老**的身体看似笨拙,反应力却出奇的灵敏,连看也不看就锁定了身后的攻击,反手拍出一道光印,将打黑枪的龙蛊狠狠拍在了一棵树干上面, “同样的当我可不会上两遍,你和这该死的本命蛊一起受死吧!” 他发出了沉闷如老牛的厉吼,**的五指摊开,犹如抓着一把飓风朝我发起了攻势。 我选择了守势,借助地形在树林里腾挪转移,避开了鸾长老的好几次抓扯。 老小子气势正盛,浑身血气弥漫,不仅是双眼红到令人心惊,就连额头和脸颊也被大量红血丝染红,弥漫出弯曲的分岔经络。 他的血气在不断地燃烧,浑身爆发出来的气焰也相当恐怖,一掌轰出,居然将手臂粗的树干径直排成齑粉,木浆在他手中粉碎炸裂,看起来势不可挡。 但我心里很清楚,这种禁术带给身体的副作用必然不小,就算这老家伙燃烧气血的威力再强,体内的精血又能维持多久呢? 我根本不需要和他硬碰硬,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等到他精血被耗干的那一秒,就能轻松赢得胜利。 不过鸾长老也清楚自己的短板,见我迟迟不肯正面决战,顿时变得恼怒异常,疯狂挥舞着两条风车般的手臂,大吼大叫道, “混蛋,你给给站住,东躲西藏算什么好汉。”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戏谑起来,一边闪避攻击,一边嘿然冷笑道, “说我东躲西藏,你们不是也只懂得躲在树林里阴人吗,围困了这么多天,我也没见你带人冲进苗寨里去。” “臭小子,你找死。” 他手臂骨节咔咔作响,猛然伸长了半寸,五指尖锐,一把抓向我肩胛骨,这次我无法闪避,只能将气息集中在黑魔刀上,正准备跟他硬碰硬,不料耳边却闪过一张黄色的令旗,不偏不倚砸在了这老东西的掌心处。 紧接着令旗中一道光芒上涌,竟然替我接下了鸾长老的暴怒一击,我回头看见刘媚不知道从哪儿赶上来,用十分不满的眼神盯着我,娇哼道, “就知道你和小道士喝了酒会发疯,想不到居然跑到这里来跟人打架,居然也不提前通知姑奶奶一声。” “你和芭珠不是在祖庙里守着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有点惊讶,暂时放缓了出手,刘媚从林子里跳出来,伸了个大懒腰说,“这里实在太无聊了,除了养伤就是睡觉,连个能散步的地方都没有,我和芭珠约好了来找你们,谁知道去了吊脚楼发现你和林远都不在,所以就跟上来了。” 我哦了一声,甩甩头说,“倒不是我们喜欢闹事,而是这帮家伙太目中无人了,一直在骚扰寨子的平静,我和小道士看不下去,就出门陪他们玩一玩。” “你们说够了没用,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鸾长老等了一会儿,见我居然旁若无人地跟刘媚聊起天,丝毫没把自己放在心上,顿时变得气急败坏,用蛮横的语气打断了我们。 刘媚的身体也是刚复原不久,见他这么嚣张,顿时将红唇一瞥,哼道, “你大吼大叫什么,找死也不用这么心急,姑奶奶现在就成全你好了。” 说这话,刘媚将双手交叠,结出一串古怪的法印,手上的杏黄色令旗立刻发出了持续的颤抖,一道波纹状的法咒气息浮现,飞速扩散,并黏附在了鸾长老的双脚之上。 下一秒波纹闪烁,地表居然蔓生出无数的光华来,形成大量暗绿色的藤蔓,将鸾长老**变形的身体死死捆住。 “啊!” 鸾长老厉喝大喝,浑身气血沸腾,尝试挣脱这些藤蔓的纠缠,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始终无法移动,那些被扯断的藤蔓还在持续滋生,犹如秋草一样漫卷,不消片刻就将他双腿彻底锁死。 第584章 金蚕神蛊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刘媚的能力来自于树精本源,虽然很早就具备了操控草木的能力,但通常只能借助地势和环境来施展。 可我和鸾长老的交手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蔓藤,这妮子究竟是做到无中生有的? 见我这幅傻呆呆的样子,刘媚立刻对我翻了一个大白眼,晃动着手上的杏黄色令旗,露出一脸娇艳的微笑, “你是不是忘了,姑奶奶已经得到了四象封魔印的令旗,这些令旗合在一起可以布置法阵,就算分开也能发挥各自的妙用,白虎主杀、朱雀旗代表火焰,玄武旗可以用来防御,青龙旗则代表生生不息的自然之力……” 经过刘媚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心中却暗自惊骇,没想到这女人悟性这么强,才短短几天就融合了青龙令旗中生命属性,与自身的树精本源产生了融合。 这些地面上暴走的藤蔓,多半就是她借助青龙旗的生命力波动制造出来的。 想不到这四象封魔印的令旗落到刘媚手上之后,竟然发挥出比青玄更为强大的效果。 还不等我念头转变,刘媚已经再次娇哼一声,双手一挥,地表下泥土纷纷开裂,无数代表着旺盛生命里野草和蔓藤破土而出,围绕着鸾长老飞快纠缠,眨眼间那些藤蔓已经把他整个封锁起来。 “啊……混蛋,快放开老夫!” 鸾长老陷入藤网纠缠,始终无法摆脱,刘媚则恢复了冷笑,将小手一招,玄武令旗跃然在手,随后对着鸾长老所在的方向投掷过去,手指再度交叠,法印运转,一股泥黄色气息席卷,属于玄武的镇压之力猛然浮现,倏然出现在鸾长老的头顶,对着这老家伙的额头重重地镇压了下去。 轰隆! 这一手谁都没有预料得到,承受玄武之力的冲刷后,鸾长老浑身沸腾的血气迅速消失,再度被压缩回身体,恢复了正常体态。 刘媚脚尖轻点,倏然出现在他面前,双手连续出击,拍打在鸾长老胸口不同的穴位上,鸾长老则不断发出闷哼,口中一股黑血飙射出来,接着双膝一软,整个半跪在地上。 我摸着鼻头走向她,询问刘媚干了什么。这女人一脸得意,骄横地叉腰说,“姑奶奶已经封住了他的气脉,这个老乌龟没有力气再使用那种禁咒了。” 好吧,不得不说得到了四象封魔印令旗的刘媚,实力有了阶段性的提升,居然这么轻松就搞定了陷入暴走的鸾长老,这里面虽然有鸾长老轻敌大意的嫌疑,但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足以证明刘媚的不简单。 搞定这老头之后,刘媚马上找来更多树藤,把他四肢全部捆起来,随后一脚将人踹翻,踩在他肩上问我打算怎么处理。 我耸肩说,“这老头在五毒教的地位蛮高的,就这样宰了未免有些划不来,不过当成俘虏带回去,也好让寨子里的人看看咱们的劳动成果。”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刘媚呵呵一笑,反观被踢倒在地上的鸾长老则是一脸愤怒,含恨叫骂道, “姓周的臭小子,汉人有句老话,士可杀不可辱,你有能耐就杀了我,否则我以五毒教的名义起誓,早晚有一天要你死在我手上。” “老东西,嘴巴可真够硬的!” 刘媚可不没我这么好的脾气,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得鸾长老晕头转向,腮帮子高高鼓了起来,然后揪着这家伙下巴的胡子说, “你还是还不老实,姑奶奶可以叫你怎么闭嘴!” 鸾长老怒视着刘媚,虽未说话,却一脸的不服,刘媚可不跟他客气,用力一揪,顿时拽掉了这老家伙的胡须,疼得鸾长老嗷嗷叫了起来。 我拦住刘媚说,“还是别折腾他了,好歹也一把年纪了,带回去再说吧。” 别看鸾长老长得并不显老,可真实岁数少说也有七十来岁,刘媚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老人,确实有点过分。 刘媚不满地哼了一声,“想想被他害死的那些人,你就不会觉得他可怜了。” 我点头说也是,不在这种小问题上跟她争辩,一把揪住鸾长老的衣领,扛着他朝村寨方向走。 此时林远也搞定了那批小杂鱼,正急忙跑来跟我汇合,一看我居然抓到了鸾长老这条大鱼,顿时兴奋地朝我招手, “周玄,你小子效率可真够快的,怎么说这老家伙也是五毒教长老级的人物,居然被你当成死狗一样扛回来,哈哈,痛快!” 我指了指跟在身边的刘媚,说这事跟我没多大关系,都是刘媚的功劳。 林远一惊,扭头看着刘媚说,“真的?”刘媚一脸的小傲娇,叉腰说你爱信不信,知道我的厉害,以后就少惹姑奶奶,不然把你跟这老头一样捆起来。 林远摸着鼻子苦笑,趁刘媚不注意的时候跟我抱怨道,“早知道我就不把四象封魔印的令旗给她了,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以后谁能搞得定?” 我们带着俘虏返回村寨,寨门缓缓升起,呼声整天,就连族长也亲自带人过来,一脸激动地对我说,“辛苦了,这些日子以来,村子屡屡遭到外人侵扰,现在你俘虏了他们的蛊师长老,总算为寨子出了一口恶气。” 我环顾族长身后的那群苗民,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显得十分兴奋,几乎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胜利带来的喜悦,顿时精神大振,所以倦意一扫而空,扬声说, “一味的忍让并不能为寨子带来绝对的和平,既然这些家伙打上了门,我们自然要给予坚决的反击,也好让他们知道,寨子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在巴熊的翻译下,这些话被传达进了每一个族人的耳朵里,顿时气氛变得热烈,群起汹涌,我知道自己带回俘虏的行为,已经从侧面唤醒了这帮苗民的抵抗心理,心里也很高兴。 随后巴熊带我们会吊脚楼换了身衣服,围坐在篝火旁又干了几碗糯米酒,当做庆祝。 至于鸾长老,这家伙被芭珠亲自押解回了祖庙,准备好好审一审,看看这些人围着苗寨究竟是要干嘛。 热闹了一夜,我也感觉有些倦乏,天刚亮就钻进被窝睡了一觉,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忽然刘媚跑来敲门,揪着我的耳朵说, “别睡了,快起来,麻姑说要见你。” 听到这个消息,我连脸都顾不上洗,叫上同样正在宿醉的林远,披上外套就去了祖庙。 有了昨天那场大胜,苗寨居民看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畏,寨子里人来人往,有许多人主动跟我打招呼,我只懂得一些简单的苗语,应付起来比较吃力,只能推说大祭司找我还有正事,拜托他们让一让。 重新进了祖庙,我在祖庙门口看见了被绳索绑起来的鸾长老,这老家伙正蔫头巴脑蜷缩在角落里,脸上早已经没有了昨夜嚣张,像极了一只斗败的老公鸡。 我没空理他,径直步入房间,在穿过那条阴森灰暗的石洞通道后,再次进入了麻姑闭关的地方。 此时的她正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跟芭珠聊着天。我们赶紧上去行礼问好,麻姑摆摆手说不用,接着又面露慈祥地站起来,对我笑着说, “你们昨晚闹得挺热闹,连老身都接到消息了。” 我和林远急忙讪笑说,“前辈取笑了,没有得到您的准许,我们就擅自行动,还请恕罪。” 她把头摇了摇,说这是扬眉吐气的好事,我怎么会怪罪你们?对了,芭珠已经审过你们抓来的俘虏了,据这家伙交代,五毒教这次过来一共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进入万毒窟,获取幽冥泉眼下的好处,另一个则是盯上了我们世代守护的祖庙。 我忙问道,“祖庙这里莫非隐藏了什么秘密,居然让五毒教的人这么看中?” 麻姑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转而朝虫池底下忘了一眼,哪里仍旧有着大量白色蚕蛊在翻涌,将阿芸的身体完全覆盖起来,仅留下半张脸来呼吸。 之前得到的药王神鼎也被摆放在了虫池正上方,上面早就结满蚕丝,这些蚕丝被拉伸成许多条状物,一头连接着药王神鼎,另一头则固定在阿芸的头顶上,好似渗入到头皮深处。 我不太理解这是为了干嘛,听到麻姑这么解释道,“这座虫池下面,培育着一头祖先留下的蛊卵,那是白云苗寨的立足根本,也是五毒教大祭司最想得到的东西。” “是什么?”我和林远一起把头抬起来,面露惊讶。 麻姑则轻轻吐气,讲出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金蚕蛊。” 顿时我和林远齐刷刷一怔,都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眼神,金蚕蛊,这玩意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吗,难道世界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麻姑猜到了我们的想法,默默点头说,“自然是有的,但却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金蚕蛊作为苗人祖先留下的神物,最大的作用还是在祭祀的时候,用来沟通巫神、充当下达神灵旨意的桥梁,相传掌握了金蚕蛊的人,就能获得巫神的加持和祝福。” 我似懂非懂,“也就是说,所谓的金蚕蛊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攻击力,只是谁掌握了它,就能获得与巫神沟通的能力,从而接受神灵的法力加持。” 麻姑点点头,“没错,金蚕蛊是凡人与巫神沟通的桥梁,在远古时代曾经被风伯和雨师一起掌管,但后来经历了诸神黄昏的灭世之战,导致神性近乎消失殆尽,千百年来它一直处在沉眠状态。” 第585章 疯狂 我对苗疆的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忙说, “既然那东西一直处在沉眠状态,那五毒教就算抢到它又有什么用呢?” 麻姑微微摇头,说金蚕蛊虽然一直陷入沉眠,但不代表它就不会醒,而金蚕蛊的每一次苏醒,也都代表着一场巨大的灾劫即将发生。 “老身在神庙守护了它将近三十年,金蚕蛊一直都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本以为这辈子能守着它安然度过,也算完成了师父交代下来的遗愿,哪知就在三天前,你们刚把药王神鼎带回来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金蚕蛊意识,竟然有了微弱的波动,似乎是一种苏醒的信号。” 这么巧。 我和林远都吃了一惊,忙说会不会是因为药王神鼎的出现,引起了金蚕蛊神识层面的共鸣?毕竟是同一个时代留存下来的东西,肯定会存在某种内在的牵连。 “应该是。” 麻姑认同了我的看法,点点头,又用目光指向虫池下的阿芸, “我还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金蚕蛊似乎特别喜欢阿芸,或者说是喜欢她身上的**气息,自从那股意识苏醒之后,就一直附着在了阿芸身上。” 我和林远都不淡定了,忙问这代表着什么? 麻姑微微皱眉,把头摇了摇,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把阿芸当成了自己的下一任主人,又或者是出于其他缘故吧, “上千年了,它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我对金蚕蛊的了解也只限于先辈们的口口相传,我只知道它现在确实有了苏醒的迹象,而且神识就附着在阿芸身上,要不是因为金蚕蛊的气息干扰,或许阿芸早就该醒了也说不定。” 她的话除了让我苦笑之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感叹阿芸的命可真苦,一会儿朱睛冰蟾,一会儿金蚕神蛊,怎么这些东西都盯上了她一个人? 林远忙问这个局面到底是好是坏。麻姑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深深叹气说,“我也不确定,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看这丫头自己的造化了,如果顺利的话,她应该会在这一两天内苏醒,但假如醒不过来,很有可能就会一辈子沉睡下去。” 我们都不说话了,感到内心沉甸甸的,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沉默了好一会儿,芭珠默默起身道,“现在五毒教的人盯上了这里,搞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偷袭,我们要不要先让寨民转移,躲到后山生活一阵子?” 虽说昨晚的胜利让苗人们享受到了胜利带来的喜悦,可五毒教却不是个吃亏的主,随着鸾长老被俘,对方一定会采取相应的报复行动。 而白云苗寨这边的整体实力并不足和五毒教对抗,芭珠的想法是先把族人带进后山,避开五毒教的锋芒,等这帮人离开之后,再重新带着族人返回。 显然这个想法并不实用,麻姑摇了摇头说,“恐怕不行,我们的对头应该这一切早有准备,而且族人们世代生活在这里,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很深,怎么可能容忍五毒教的践踏?” 最关键的一点,祖庙是整个白云苗寨的立身之本,一旦他们撤走了,就等于把这里的一切拱手让人,这样做恰好正中敌人下怀,是麻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我说,“那前辈您带算怎么办?” 麻姑想了想说,“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先带人守住寨门前的法阵,避免遭到五毒教的破坏,只要法阵还在,敌人就不可能大举入侵。” 芭珠马上说,“可师父,寨子外面的法阵不可能坚持那么久,如果他们真的集中全部力量攻击苗寨,就算有周玄他们的帮助,顶多也只是……” “这点我当然清楚。” 麻姑深吸一口气,又指了指浸泡在虫池下的阿芸,一脸严肃道, “白云苗寨正在经历上百年来最大的威胁,恰好金蚕神蛊也在这个时候有了苏醒迹象,并把所有气息附身在了阿芸身上,在我看来,这或许是祖先给我们的一种警示,就看阿芸的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了,她醒了,金蚕蛊也是跟着苏醒,必然会借这丫头的嘴向我们传达什么。” 我能说麻姑的想法太过于儿戏了吗? 把整个寨子命运寄托在一条虫子身上,先不说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万一它醒来之后什么提示都没有,那寨子岂不是要完蛋? 麻姑坚持道,“不可能,祖先不会骗我们,金蚕蛊的每一次苏醒,都可以看做是一种预言,这是九黎祖先们集合了数千年智慧留下的结晶,一定会对苗寨有帮助。” 好吧,既然麻姑这么坚持,我们只好点头,同意了她的计划。 从祖庙里出来的时候,林远碰了胖我的肩道, “麻姑年纪太大了,通常年纪大的人想法也会比较固执和迷信,我感觉她把宝全都压在阿芸一个人身上,风险实在太大了。” 我说那你觉得该怎么办?他指了指芭珠,说我感觉还是尽快把老人和小孩转移吧,带进山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五毒教毕竟是外来户,总不可能一直跟他们耗下去,只要躲过这个时间段,寨子的危机自然就能解决了。 我刚要说话,刘媚就叹气说,“可我们已经试过了,寨子里的老人们太固执,说什么都不可肯离开这里,就算你是出于好心,也未必能说服这些固执的苗人。” 我深感无奈,本以为结束了万毒窟之旅,在苗疆的麻烦也就彻底告一段路,谁能想到五毒教贼心不死,居然还在打苗寨的算盘。 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思路,我心里那个憋屈,扭头看向被绑在角落里的鸾长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啪啪两个耳光,揪着他衣领说, “老混蛋,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到处惹是生非,害得别人的寨子鸡犬不宁,难道这就是你们最终的目的吗?” “呵呵,当然不是。” 鸾长老已经挨了不少整治,此刻脸肿得宛如猪头,可看我的眼神却依旧带着怨毒和残忍,用沙哑的嗓音说, “大祭司想要的,是让整个苗疆都臣服在他脚下,你们这些小人物怎么可能会懂?” 我厉声说,“争名逐利有什么好,就算让你们成为苗疆的掌控者又能怎么样?” “如果是那样的话,大祭司一定会重振旗鼓,带领苗人继续向外面扩张,恢复九黎族以往的荣光。” 老小子一脸阴鸷,用古怪的腔调阐述起了宏伟的计划,我直接听笑了,用到顶着他咽喉,说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就凭你们也敢打中原的主意, “老家伙,外面的世道早就变了,就不说什么卫星导弹之类的黑科技,单单是一支全副武装的装甲师团,就能横扫整个苗疆,你们现在的做法不过是在自取灭亡!” 他一脸固执道,“你不用说这些大话来骗我,就算中原的势力真有这么厉害,我们也不怕。” 我瞧着这个脾气又臭又硬,好像茅坑里的石头般顽固的老人,冷冷地说,“我不会给你们骚扰中原的机会,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群无可救药的疯子,无论是你还是你背后的大祭司,统统应该下地狱!” 我正表达着自己的决心,突然心中一动,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降临,同时龙蛊也发出了嘶嘶的吼叫和提醒声,促使我迅速后退一步,两手结印往外一推,口中高喝道, “定!” 通过意念的传导,龙蛊立刻爆发出巨大的金色光芒,将我给紧紧笼罩,而与此同时,鸾长老则猛地把头抬起来,桀桀地厉声笑道, “你阻止不了我们,大不了同归于尽!”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爆吼,体内一股戾气上涌,犹如术法的种子生根发芽,大量血气再度浮现,迅速**起来,将身体瞬间撑大了不少。 我捕捉到一个近乎毁灭的力量,好似洪水般从他体内宣泄出来,充斥起了浑身的每一块细胞和肌肉,鸾长老的身体也好似化作了一个急速**的皮球,迅速朝着四周爆裂开来 ——轰! 他整个身体都爆开了,数不胜数的烂肉和蛊虫以鸾长老的身体为中心,朝着四周炸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尽管有着龙蛊的气息加持,巨大的冲击波还是将我往身后连推了四五米,我加快念咒,浑身金光闪现,龙蛊的气息疯狂运转,在我的周围几米处形成了一个坚固不可破的气墙。 爆炸的冲击夹杂着血肉飞溅,狠狠轰击在气墙上,我身体不断后退,承受住了血肉带来的冲击,旁边的林远则果断躲在了一个石墩后面,吓得脸色发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谁都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疯狂,就连稍后出现的刘媚和芭珠也看傻了,等到那层血雾散去,我们傻眼望着鸾长老爆开的地方,只见场院中的草坪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有余的大坑,周边的建筑都受到了损伤,露出好多裂痕和缺口,就连祖庙的瓦片都被自爆的威力震散了。 我距离他最近,被震得气血翻腾,好在龙蛊给力,及时帮我分担了大部分冲击,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被震惊到了,傻站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久后,苗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紧接着地表震动,一股强大的法阵气息传递过来,我们浑身大震,齐刷刷看向寨门,芭珠率先反应过来,脸色大惊道, “不好,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有人正在冲击寨子外面的防护法阵!” 第586章 寨门打斗 这么快? 芭珠的一声低呼唤醒了我的恍惚的神志,我猛地把头抬起来,瞧见村寨外面一片人声鼎沸,整个寨子门前一片喧嚣,夹杂着许多阴法流转的气息,顿时紧张道, “果然有人正在冲击苗寨法阵,走,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我就飞奔起来,比我更快的人是芭珠,身为苗寨神女,整个村寨的安危都牵于一身,她率先跑向村寨,远远看见一批苗人正惊慌失措地朝后山跑来,赶紧迎上去,抓住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苗人, “瓦江大叔,前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名白发苍苍的族人紧张道,“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好像是村寨大门被人炸开了,外面来了很多陌生人,正在到处放火攻击我们村子,巴熊让人家先往村子后面撤。” 芭珠脸色一沉,我们都没想到敌人的报复手段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狠,眼看着寨门西侧的草垛子已经被火焰席卷,连同防守的法阵也承受到了暴力的冲击,芭珠立刻对惊慌失措的族人们说道, “你们先退到祖庙那里去,别的事情都不要管了。” 话说完,芭珠继续朝受损的寨门方向狂奔,我们紧随其后,远远看见寨门上插着大量被引燃的箭头,这些煎的箭头上不仅涂满了桐油和大量可燃物,甚至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火箭射到哪里,哪里的建筑物就会被迅速点燃,此时寨子门前已经燃起了剧烈的火焰,浓雾飘得到处都是。 而在浓雾之外的区域,则传来了一片喊杀的声音,巴熊正带领着一支苗人队伍和敌人周旋,这些人个个身穿黑色紧身衣,手拿月牙形的苗刀,身手敏捷、且刀法精湛,应该是黑河苗寨派出的精锐。 巴熊带领族人死守寨门,和这帮人斗得难分难解,身为苗寨大统领,他身手自然不错,一把开山大刀被挥舞得泼雨不进,独斗七八个黑袍男也不落下风。 然而对手却仗着人数优势把他围了起来,使得巴熊无法抽身支援其他人,他这边打得激烈,寨子里的其他村民却遭遇了巨大的危机,面对敌人不断从暗处射来的火箭和各种暗器,不少人都受伤了,只能狼狈地往村寨后面逃窜。 “这些混账东西!” 向来性情冷漠的芭珠在瞧见这一幕之后,顿时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大吼,双手交叠在一起,迅速诵念蛊咒,随着周身一股莹白色的光芒洋溢,一直白色的蝴蝶幻影从她背后浮现出来,疯狂震动翅膀,散落出大量冰晶粉末。 粉末中释放出冰凉的气息,浇灭了覆盖在寨门上的火焰,我和林远则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左一右跟着冲杀了出去。 我的第一个对手是个身材矮小的家伙,这家伙个子虽矮,然而敏捷力和战斗技法却相当高超,远远瞧见冲上来的我,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倒将手掌猛地一伸,一大捧散发着强烈腥臭气息的黑砂扑面而来。 这黑砂蕴含了剧毒,似乎连空气都遭到它的腐蚀,若是换成其他人必然会选择闪避,但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却不过是班门弄斧。 我发出一声冷哼,双手叠加,隔空一掌拍过去,龙蛊之威凶悍爆发,瞬间那片黑砂在空气爆开,被无形的气墙弹开,反射对方双眼。 这个矮个子男人来不及闪开,顿时被自己释放出的毒砂覆盖了双眼,疼得凄厉哀嚎,我迅速补上,一刀剜向这家伙胸口,不料他即便失去了势力,却具备着听风辩位的本事,立刻旋转苗刀接下了我的一斩。 我满脸诧异,夸奖道,“好身手,阁下是什么来历?” 这家伙强忍着眼睛里传来的灼痛感,吃痛爆吼道,“死人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我来就是为了杀你们!” 可笑。 听到这家伙这么狂放的语气,我原本滋生出的敬意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冷的杀意,双手发力一推,震开这家伙的苗刀,哼笑道, “伤成这样还敢大放厥词,看来你是真不怕死,快说,你主子在什么地方?” “少废话,看刀!” 这家伙倒是个硬汉,刀锋一抡,继续朝我劈过来,不愧是苗疆的刀手,这些人从小就生活在不毛之地,与豺狼猛兽为伍,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再加上特殊的挥刀技巧,一时半会我还真拿不下他。 我和这个人对拼了三下,感觉这样下去只会浪费力气,对方的身手和刀法极为精湛,即便双眼受了黑砂影响,却并不能对行动构成太大影响,手段确实很硬。 然而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眼看对方率领着敢死队冲锋,即将让寨门陷入混乱,我也长吸了一口气,直接跳到战圈之外,飞快诵念起蛊咒来。 一缕金芒自胸口射出,迅速覆盖在这家伙头顶,对方眯着眼睛感应龙蛊方位,竟快速斩出一刀,劈在了龙蛊身上。 哐当一声,随着大铁般的声音传来,龙蛊冲势一缓,被刀锋逼退,然而这小家伙也被打出了火气,浑身鳞片释放出纯金色的光芒,身体倏然旋转,出现在这人背后,然后瞄准了后背钻进去。 “啊……” 矮个男人一刀挡开龙蛊,本想说几句场面话,却不料龙蛊根本不畏惧刀劈斧跺,这么轻易就找到了他后背的弱点,当身体被龙蛊气息覆盖的同时,我已经加快了念咒的频率。 转瞬间这家伙口吐白沫,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地抽抽起来,我迅速补上,黑魔刀锁定他脖子,一刀枭首,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被飙射的鲜血扬起了两米高度,被我横空一脚踢中,狠狠砸在了另一个刀手身上。 平心而论这是个很不错的对手,如果单靠蛮力比拼,恐怕我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拿得下他,可狭路相逢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既然是威胁到苗寨的敌人,我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这家伙应该是敢死队的领头先锋,随着我一刀斩落他头颅,其余的人马瞧见这一幕,也纷纷吓得心生胆寒,转身朝寨子外面的小河沟方向跑去。 林远正杀得兴起,大喊一声“站住”,手拎长剑快速追上去,我担心敌人可能还会布置其他陷阱,赶紧拔腿去追,就这样跑到了那条小溪附近,随后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感到格外震惊。 只见溪水下,大量蛊虫正在疯狂地嘶哑争斗,我瞧见数不清的蚂蟥、铁线虫,还有蟾蜍和毒蛇等等蛊物,正围绕着白云苗寨的守护大阵疯狂蠕动。 溪水下不断有一个接一个的浪花翻涌,出现了密密匝匝的白色虫子,与这些蛊虫疯狂嘶哑彼此,不一会儿整条小溪都飘起了虫尸。 没记错的话,这条小溪下面的布置是专门用来守护苗寨不受外敌入侵的,没想到如今竟然被这么多蛊虫填满,怪不得敌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跨越法阵,对苗寨实施攻击。 我看向溪水上游,数不尽的虫子依旧在翻滚,黑压压的形成一片狂潮,这些蛊虫汇聚在一起,完全覆盖了小溪,使得整片溪水也变成了蠕动的虫潮。 更远的地方则出现了一伙儿穿着古怪,头扎方巾的家伙,每个人的肩上都绣着代表五毒教的标志。 我看到了白长老,还有巴贡以及一些不怎么熟悉的身影,毫无疑问,这次袭击仍旧是以五毒教为主导。 “贼心不死的家伙!” 我咬咬牙,直接朝小溪上游摸索过去,那些正在念咒趋势蛊虫的家伙也纷纷扭头,看到了正从下游跑来的我,全都露出了狞笑道, “周玄,你这个兔崽子果然还活着!” “你都没死,我又怎么舍得去死呢?” 我抬起目光,冷冷地回望着白长老,说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万毒窟都塌成了那样,居然也没有砸死你这个老畜生。 白长老冷哼一声道,“彼此彼此,我也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原本老夫还很遗憾,不能亲自手刃你,好在苍天有眼,给我了一个亲自杀掉你的机会!” 他发出一道低吼,猛地把脚掌跺在地上,脚下石头破裂,从石缝中涌出密密麻麻的红头蜈蚣,好像潮水一般径直涌向了我。 我眯眼看着这一切,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屑,“这种幼稚的手段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你应该清楚它们根本对我没用。” 不等我有所表示,龙蛊已经愤怒地蹿出来,化作一道醒目的金线,朝着蛊虫最为集中的区域疯狂射去。 对于龙蛊这个层次的本命蛊而言,寻常蛊物根本就不能算作对手,甚至连一盘菜都算不上,随着金光的洋溢,一股狂躁的气场从它身体中疯狂散发出来,所有蛊虫在靠近它的一瞬被抵挡下来,金芒持续扩散,大量蛊虫随之僵死,龙蛊则盘旋在半空,不时发出叽叽的吼声,仿佛在向我邀功一般。 然而得意必然导致忘形,就在龙蛊摇着尾巴炫耀自己战果的时候,冷不丁却听到白长老发出一声大笑,紧接着这老家伙竟然从身后摸出一个金色的钵盂,用力朝龙蛊甩去,哈哈大笑道, “早知道你这本命蛊是个奇物,我们怎么可能不错准备?” 他双手交叠放置在一起,口中快速诵念了一句什么,紧接着那钵盂竟然在空中飞旋起来,形成一个倒扣的紫金巨碗,对着龙蛊狠狠笼罩了过去。 “快回来!” 我顿时心口一沉,感受到那紫金钵盂上方释放出来的强大而神秘的气场,急忙对龙蛊发布了撤退命令。 第587章 激战 龙蛊倒也十分机灵,预感到情况不妙,立刻朝我这边飞射回来。 不过紫金钵盂的旋转速度极快,钵盂在空中嗡嗡颤动,随着一抹紫金光芒的散射,径直笼罩在龙蛊的头顶上方,霎时间龙蛊浑身一颤,被光芒限制在原地无法动弹。 也就是这一秒钟的迟疑,紫金钵盂迅速靠近,试图将我的龙蛊直接罩进去。 我眉毛一抖,没想到对方居然祭出了专门克制龙蛊的法器,急忙纵身跃起,准备帮助龙蛊脱身。 可身形刚动,我耳边就传来嗖一道凄厉的破空声,余光一瞥,只见一道乌黑的光束中飞快地冲出树林,朝我胸口激射而来。 钉子蛊! 我赶紧旋转身体,把气息集中在黑魔刀上,受到气息的加持,黑魔刀的刀身直接**一倍,裹挟着巨大的力量,与暗中射来的长钉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两股气息僵持在一起,继而爆开一股气流,我立足不稳,被震得连退好几步,抬头一看,发现树林中还有一道灰色的身影走来,正在我的老对手巴颂。 这家伙在五毒教中的地位或许不如白长老,但说到实战能力却在白长老之上,曾经在越南边境给我和林远制造了大量麻烦。 我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了看负手而立的巴颂,再看向白长老这些人,顿时把内心沉下来,“看来你们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巴颂嘿然一笑,接住了飞回去的长钉,将眉毛一扬道, “周玄,我早就迫不及待想跟你分个胜负了,上次在万毒窟没能和你交手,一直让我感到遗憾,本以为你会死在那个地方,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竟然活着回到了白云苗寨,这对我来说同样是一种幸运,因为只有亲手击败你,才能证明我的能力足以接任长老一职。” 我哦了一声,转动黑魔刀说,“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把我当成你晋升路上的垫脚石了?” 他没有否认,点头嘿嘿一笑说,“这是大祭司的命令,你不仅搅乱了白山,还在他眼皮子地下救走了那个丫头,随后又深入万毒窟,害死了大祭司的侄女,光是这些罪孽就已经是万死难赎!” 我平静地扬起了黑魔刀,冷冷说,“上面的人确实都是我干的,你要想替五毒教找回场子,那就上来亮亮本事吧,我也想看看你有什么能力杀我。”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巴颂冷厉地笑笑,身形一闪,急速朝我飞奔过来,身形未至,手上的钉子蛊已经化做了一道直来直去的亮光,径直朝我胸口射来。 之前有龙蛊傍身,我根本不畏惧他的灵蛊,奈何如今的龙蛊已经被紫金钵盂给罩住,暂时帮不上忙,我只能长吸一口气,小腹下一团金色气旋爆发,瞬间的导入黑魔刀,刀锋立刻发出欢愉的震颤和嗡鸣,斩出一道黑线,与钉子蛊正面交击。 钉子蛊不愧是五毒教的传承法器,纵使巴颂因为年龄的关系还无法成为长老,可真实的战力水平却凌驾在一般的长老之上,两股气息交叠的瞬间,我立刻感受到一股山崩的压力袭来,虎口一震,身体也在微微发着抖。 钉子蛊上浓烟弥漫,释放出强大的阴寒气息,与黑魔刀陷入僵持,我沉下心思,不慌不忙地诵念法咒,刀身中一道蟒蛇虚影喷涌出来,将钉子蛊一口含了进去。 这是黑魔刀的刀灵,是两年前我炼化了一头蟒灵的内丹所化,钉子蛊虽然是入了灵的灵蛊,但刀灵经过漫长的厮杀千锤百炼,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敌人的鲜血,同样凶悍异常。 两道气息发出无形的碰撞,黑魔刀与钉子蛊同时脱手,朝半空射去,我则抖擞精神,一拳砸向巴颂的鼻梁,与他展开了贴身肉搏。 出道至今我经历过不下百场战斗,每场战斗都关乎生死,早就练就了在各种环境下生死搏杀的技巧,比较起来巴颂则要逊色一筹,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不够强大,只是临敌的经验比我少了一些,一旦脱离了钉子蛊的加持,手头上的功夫便要打上一个折扣。 拳掌相交,我和巴颂各自微微一步,我很快就稳住了重心,巴颂则微微晃动身体,往后跳开了一步,他毕竟还是小看了我,以为失去法器的我只能被他随意拿捏,却料想不到我的手上功夫同样比自己要硬。 吃到苦头的巴颂并不气馁,反倒甩了甩胳膊,大笑一声道, “痛快,看来我的确小瞧了你!” 他双手并拢,朝半空一指,钉子蛊如影随形,在空中完成了一个翻转,再次化作幻光朝我袭来。 我怡然不惧,将双手交叠起来,打出一道手印,左手心黑色风旋放大,一股流动的气息反涌而上,趁势握住了飞来的灵蛊,利用掌心积攒下来的负面气息,疯狂侵蚀着钉子蛊上流动的煞气。 钉子蛊冒出滋滋浓烟,随着两股冰冷的寒意释放,再度陷入僵持。 与此同时黑魔刀也在高空做着自由落体的动作,笔直地坠落下来,重新落到我手上,对着长钉重重一削,猛劈在了钉子蛊的符文之上。 哐当一声,火星爆闪,承受重击的钉子蛊立刻发出嘎吱的呻吟,反观巴颂则是双眼一红,大吼一声混蛋,径直甩出一只红头蜈蚣,朝我脸颊袭来。 这只红头蜈蚣的体型硕大,比同类粗长一倍,上面散发着火焰一样的赤色毒气,气势十分吓人。 龙蛊已经不在我身上,我不敢拿身体硬碰,只好松开了钉子蛊,侧身跳到安全区域。 巴颂趁机收回了长钉,低头看向长钉上被我斩出的印记,眼球红得仿佛要渗血,怒视着我,“竟然敢损伤我的灵物,我势必要杀你!” 我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说你的手段已经用尽了,想杀我,恐怕还早了几年。 “混蛋!” 他一脸暴怒,被我刺激得浑身发抖,这时白长老也从一旁跳出来,冷漠地讥笑道,“巴颂,你之前不是说过,把这小子交给你,一定能手到擒来吗,为什么现在吃瘪的人居然是你?” “少废话,这家伙的能力很强,咱们还是联手一起搞定他吧,否则只怕没办法对大祭司交代。” 巴颂把脸涨成了猪肝色,语气沙哑至极,白长老当即冷哼道,“对付一个年轻人,都要你和我一起联手,就算胜了也不光彩,不过这小子确实很难缠。” 他嘴上觉得丢脸,下手却一点都不含糊,双手交叉结印,忽然把袍子用力扯开,露出满是符文刺青的上半身,以及胸口纵横交错的伤口。 下一秒,白长老做出了一个让我感到十分意外的举动,只见他五指攥紧成拳,猛地对着自己胸口拍打起来,随着拳头与肋骨发生碰撞,嘴里竟喷出了一口殷红的血丝。 这些鲜血沿着他嘴角滴落,逐渐散发自胸口,只见胸口的阴法刺符居然弥漫起了迥异的光芒,符文闪烁间凝聚出一道道光印,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居然也蠕动起来,逐渐开裂扩大,露出红色的血肉。 我正奇怪这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又怕没办法对大祭司交代,不惜当面自残? 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只见白长老咧开的伤口中,竟然爬出了无数黑色的甲虫,迅速在爬满整个胸口,并在他身上扩散走移。 这些黑色甲虫不断扩散至全身,犹如盔甲一样层层覆盖,仅剩下一张阴鸷的老脸还露在外面。 我见状不由得心头一紧,忽然回想起之前在古滇国遗址中遇到的黑蛊王,那老家伙身上似乎也覆盖着这样的黑色甲虫,顿时眉毛一沉, “你和黑蛊王是什么关系?” “黑蛊王?那不过是个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被大祭司击败的废物罢了,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白长老面露不屑,但很快又咯咯地冷笑起来,“非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我修炼过和他一样的毒功。小子,能逼到我和巴颂一起联手来对付你,也算是一种能耐,黄泉路上你也算有了吹嘘资本,现在,给我受死吧!” 他双手一伸,恢复周身的甲虫疯狂蠕动,在空中分岔形成两股巨大的黑色虫鞭,朝我头上重重甩来。 我急忙催动小腹下的气息,左手画了一个圈子,猛地朝前一推,金色气墙浮现,挡住了虫鞭的袭扰。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曾经的我面对黑蛊王被打得分外狼狈,可时至今日,我已经拥有了和与之正面抗衡的资本,虽然站在面前的人并不是黑蛊王,可白长老对这些黑色甲虫的操控能力似乎并不亚于对方。 大量虫潮奔涌,在空中分岔交叉,形成一道道虫鞭不断地向我猛抽过来,我深深吸气,将体内的气息压榨到极致,金色气息不断翻涌,凝聚出三尺气墙,成功挡下了这老家伙的连续重击。 巴颂则再次祭出钉子蛊,准备寻找偷袭的机会,可惜没等他再次把钉子蛊释放出来,空中已经传来一道破空的炸响,一把短剑裹挟着雷威袭来,重重轰击在钉子蛊上方,紧接着一道削瘦的身影从我背后跳出来,大吼道, “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还是让道爷来会一会你!” 听到这牛逼轰轰的吼声,我不需要回头就猜到是林远赶来了,丫的每次都踩着最拉轰的节点出现,逼格十足,一下子就抢走了我所有的分头。 我不跟他计较,回头问道,“小道士,下面情况怎么样?” 第588章 退守 “不太好!” 面对我的询问,林远立刻把头摇了摇,飞快说,“黑河苗寨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竟然通过蛊虫蚕食掉了法阵的布置,现在芭珠和刘媚正在率领寨子里的人查漏补缺,还得面对很多蛊师的偷袭。” 听到这里,我的眉毛也狠狠沉下来,说那你还跑来这边干什么,怎么不留在芭珠旁边帮忙? 林远摇头说,“我又不懂蛊术,留在芭珠身边发挥不了太大作用,还是赶来帮你解决这两个家伙比较合适。” “好,那就抓紧时间动手吧。” 情况危急,我懒得再说废话,林远的出现为我分担了很大一部分压力,我不再莽撞地冲向对象,而是抬头看向了用来困住龙蛊的紫金钵盂。 不知道这玩意究竟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上面散发着一股十分神秘的古老气息,仿佛化作了一个无形的囚笼,死死限制住了龙蛊的行动,龙蛊竭尽全力也不能在短时间内从里面挣脱出来。 察觉到我举动,白长老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不时只有你一个人才会那么走运,万毒窟我也去过,这紫金钵盂就是我从里面的一片废墟下淘出来的宝贝,想不到效果这么好,刚好可以用来克制你的本命蛊,哈哈……” “老东西,你嚣张个什么劲!” 我眉头一沉,心说原来是从万毒窟里面带出来的宝物,怪不得连龙蛊都要吃亏。 看样子龙蛊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从里面出来的,唯一能解放它的方式,就是通过外力,从外界将这钵盂打破。 想到这儿我立刻咬牙发狠,将舌尖血喷向的黑魔刀,催动浑身气劲,重重的一刀劈向空中旋转的钵盂。 “小子,住手!” 白长老大惊失色,立刻操控虫鞭朝我背上甩来,我也不急,继续保持着怒劈的动作,把后背露给了白长老,只因我心里清楚,林远一定会帮我扛下来。 果然就在白长老出手的同时,林远已经踩动步罩,径直挡在我面前,一手握着枣木短剑,另一手拎着玄铁长剑,吐气开声道, “想动他,有没有问过道爷我的意见?” 枣木剑上雷芒涌动,被林远抬手射出,湛蓝色雷弧立刻化作滋滋电流,破开了袭来的虫鞭。 林远手腕一抖,黑色长剑也在同一时间爆发光芒,斩出一道黑色的光弧,直逼白长老的胸口。 白长老大惊,当即惊呼起来道,“这把剑……他怎么会落在你手上?” 林远嘿然长笑,对他眨了眨眼,一脸凶狠地说,“当然是因为我弄死了上一任主人,现在又轮到你了!” 这话说完,林远的身体直接化作一道猎豹,直扑白长老而去。白长老听到青玄的死讯,嘴皮也是狠狠抖了一下,看向林远的眼神充满了忌惮,急忙后撤两步,对一旁的巴颂喊道, “不要留手了,快,跟我一起搞定这个小道士!” 那边大的如火如荼,我却全当看不见,已经把所有气息全都集中在黑魔刀上,身体好似炮弹一样弹射起来,刀锋凌空一旋,重重砍在了紫金钵盂上。 紫金色钵盂流光四溢,上面同样射落出一道光芒,承受住了刀锋的斩击,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钵盂表面的符文好似波浪般扩散,形成一股反弹的力量,震得我手臂微微酸麻。 这东西同样是巫族遗留的法器,虽然不晓得是干什么用的,但哪怕闲置千年,依旧能散发出这么诡异强大的波动,实属难得。 可为了放出龙蛊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将浑身劲力集中,对着钵盂又是重重一刀斩去,钵盂上面的光芒顿时变得暗淡了几分。 到底是无主之物,白长老应该还来不及把紫金钵盂炼化,上面承载的气息已经消耗大半,无法承受这么多次猛烈的撞击,顿时变得摇摇欲坠起来,钵盂深处的封印力道也出现了裂痕。 就在我尝试劈出第三刀的时候,被困在里面的龙蛊却发出叽叽吼叫,阻止我继续采用这种暴力损毁的方式。 随后这小东西努力地摆动尾巴,撅着屁股从里面硬生生钻了出来,不仅没有尽快返回到我身上,反倒扭头叼住了钵盂的外沿,屁颠颠朝我眨眼睛。 我很快就读懂了这小东西的心思,紫金钵盂来头不小,是件很有灵性的法器,如果能揣回去,花费一点时间揣摩和研究,到时候肯定会是一件不错的傍身法器。 难得小东西这么懂事,居然懂得替我着想,我感动的热泪盈眶,到底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丫。 谁知小一秒,龙蛊就渐渐地凑过来,先把含在嘴上的紫金钵盂吐掉,趁我不注意,狗曰的再次绕到我身后,用迅捷无比的方式走了后门,返回到它熟悉的地方。 我泪流满面,感觉自从领养了这小家伙,自己的人生就已经相当不完整,望着掉在手上的紫金钵盂,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臭小子,把钵盂还给我!” 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白长老的一声怒吼,老小子在巴颂掩护下绕开了林远的长剑封锁,手掌一拍,一大片黑压压的虫潮席卷,已然覆盖向我的头顶。 我急忙收起钵盂,将龙蛊气息再次激发,双手一拍,一股玄金色气流运转,与袭来的虫群僵持在一起。 白长老赔了夫人又折兵,正一边操控虫潮,一边对我发出咒骂,我则冷笑着回应说, “天材地宝唯德者居之,看看你这剥了壳的鸡蛋脸,有什么资格占据的万毒窟的宝物?” “我杀了你!” 他面容扭曲,气得后槽牙咯嘣响,正要催动虫潮将我包裹起来,此时却感觉脚下一震,地表传来剧烈的晃动,顿时重心不稳滚落在地上。 我也背着突然一下搞得心跳加快,急忙扶着一棵大树才没有摔倒,扭头看向震感传来的地方,只见苗寨的前门已经彻底告破,不知道从哪里涌来一大股白烟,已经把大半个苗寨笼罩起来。 “不好。” 我眼皮狠狠一跳,白长老却飞快爬起来,哈哈大笑道,“破了,终于破了,失去了虫阵,我倒想看看究竟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护得了寨子里的人,都给我杀!” 他呼声一起,树林中钻出更多人马,纷纷朝寨子大门涌去。 我心惊肉跳,忙对正在与巴颂纠缠的林远大喊道, “小道士,别打了,赶紧回防,一定要守住苗寨入口!” 说完我直接抛开了白长老,扭头往后面狂奔,林远也纵身一跳,避开巴颂的纠缠,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随着距离拉进,我发现那条围绕着苗寨的小溪居然干涸了,地表下出现了一道道狰狞的沟壑,到处摆满了虫子尸体。 虫阵不知道被他们用什么办法摧毁,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的苗寨已经赤果果地呈现在眼前,黑河苗寨的蛊师们正率领人马长驱直入,再次与巴熊率领的苗人守卫们混战在一起。 场面变得十分换乱,除了到处都有喊打喊杀的人群之外,地面还出现了不少长相怪异的蛊虫,这些蛊虫疯狂地包围了苗寨,见人就飞扑猛咬,一时间已经有不少寨子居民被咬伤。 此外天空中还飘起了一股诡异的白雾,这些白雾中夹杂着淡淡的粉色,犹如一片下沉的云端,正在不断吞噬苗寨上空。 “这是什么?” 我看着那片不断覆盖下来的浓雾,心头大惊,芭珠和刘媚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前者飞快对我喊道, “小心这些迷雾,使用桃花瘴制成的,只要吸入了身体就会有毒!” 这么猛? 我倒是不怕这些毒瘴,可还跟在我身边的林远却骤然变脸说,“毒瘴把整个苗寨都覆盖起来了,难道要我们不呼吸吗?” “别怕,你先含着这个。” 芭珠从荷包里面取出一些朱红色的丹药,快速分发到每个人手上。 我没去接,摇头说,“不用管我,还是把这些丹药发给真正需要的人吧,我们先退回寨子,商量下一步怎么防守。” 毒瘴扩散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转瞬间已经覆盖到我们所在的方向,我身怀龙蛊不用担心中毒,林远和刘媚也及时将丹药含在嘴巴里,中和了空气中毒性。 反观那些普通的苗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毒瘴大面积袭来,不少人都在无意中吸入了不少毒气,很快便感到呼吸麻痹,四肢僵硬难以动弹,一个接一个地摔倒。 “混账东西,你们这群禽兽,我巴熊以山神的名义起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杀光你们。” 望着成批倒下的族人,巴熊双目尽赤,冲进黑河苗寨的队伍中横冲直闯,犹如一辆人形的坦克,所过之处居然无一合之敌,犹如劲风扫落叶一般,疯狂砍杀着眼前的一切。 “老哥,别冲动。” 我急忙跟上去,从侧面抱住了他的胳膊,将一枚蛊丹强行塞到他嘴里, “先撤回去,大家一起想办法。” 我和林远一左一右,生拉硬拽,将准备拼命的巴熊强行拖回了寨子,飞快环顾四周,只见村寨内浓烟密布,到处都是滚滚浓烟,浓烟中裹挟的毒气早已席卷了村寨,到处都能看到因为中毒而倒下的族人们。 芭珠的脸色格外难看,将最后几粒蛊丹分发下去,对几个苗人护卫说道, “你们掩护族人快撤,尽快跑去祖庙,那里有大祭司设置的法阵,应该能护住你们的周全。” 苗人护卫们一脸迟疑,“神女,那你呢……” 芭珠面无表情地摇头,既然你们奉我为神女,我当然要死守苗寨的门户,绝对不放任何一个敌人伤害我的族人。 第589章 僵尸股 芭珠说的很悲壮,也表现出了愿意随时为苗寨赴死的决心。 那几个寨民听到她这样说,哪还肯单独离开,一个个都围守在芭珠身边,表示要跟她一起进退。 这同生共死的场面看起来确实挺感人的,但现在可不是拍电影,随便喊几声口号就行了,我看着几个因为受了毒瘴影响,连路都快要走不齐的寨民,说你们留下来又能干什么,除了害芭珠分心外,你们根本什么都不了。 林远也说道,“你们快撤吧,到时候芭珠还要分神保护你们,胜算就更低了,由我们守在寨子门口不会有事。” 这话要是换成半个月前或许不会有人在意,但连日以来的交锋,我和林远已经通过自身的表现证明了自己,苗寨里的人大多数族人也见识过我们的厉害,经过一阵迟疑后,那几个苗寨居民也只能点了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互相搀扶离开了这里。 他们前脚一走,我们立刻围绕寨门布置起来,芭珠释放出了很多毒虫,把守着进出寨门的通道,刘媚则祭出四像封魔印的令旗,隐藏在建筑的深处,随时准备阴对方一手,林远则划破手掌心,以血画符,对这里展开了诸多布置。 我和巴熊则带领着为数不多的苗寨护卫们守在了寨门的正中间,随时防备敌人发起的冲锋。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整个寨子就被浓雾和瘴气遮掩,完全看不到阳光,寨子门外一片森寒,刮着呼呼的冷风,除了那片粘稠翻滚的浓雾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十几双眼睛透过浓雾,齐刷刷地看着寨子外面那条必经的小路,可足足等待了十几分钟,四下里依旧是一片死寂,并不能捕捉到敌人的踪迹。 巴熊抹掉脸上半干的鲜血,这些鲜血既有敌人的,也有他族人同胞的,他瞪大了眼珠,不断环顾四周,等了半天始终没等来敌人的动静,不由得怒气匆匆道, “这些混蛋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隔了这么久都不肯杀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说,“这就是敌人的高明之处,利用毒瘴封锁整个村寨,尽可能地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自己却不忙着现身,等到毒瘴覆盖了整个村寨,大家都中毒脱力之后,他们才带领大部队冲进来收割咱们。” 巴熊眼珠子瞪得通红,直接朝着浓雾深处大喊道,“兔崽子们,有能耐你们现在就出来,跟爷爷真刀真枪拼一场,靠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本事!” 他骂得很难听,中间穿插着很多苗疆骂人的土话,可即使面对这样的谩骂,浓雾中依旧是一片死寂,除了翻滚的白雾在空气中游荡,根本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我让巴熊省点力气,不要再消耗自己的体力了,对方有备而来,绝不可能因为他三言两语就现身。 巴熊怒气冲冲道,“既然他们不肯出来,那我就想办法逼出他们,不要以为躲在浓雾里我就拿这帮畜生没办法!” 他猛地一跺脚,竟然主动脱离寨门,朝着浓雾最深处砍杀了过去,我们大惊失色,都喊着你快回来,可惜巴熊已经被愤怒冲昏了理智,回想刚才成片倒下的族人,他的怒气值已经攀升到了顶点,完全不顾及我们的呼喊。 浓雾仍旧在尽情翻滚,巴熊很快抵达了那片烟雾的深处,紧接着便是一道沉闷的大吼,将手里的开山大刀举起来,朝着浓雾深处的某个地方斩去。 这一刀他倾尽了全力,随着刀锋呼啸,浓雾居然被撕扯成两半,随后我看见一道黑影在里面一闪而过,巴熊受到了黑影的刺激,大吼着持刀继续跟上去,身体即将被浓雾彻底包裹起来。 “不好,对方这是在诱敌深入!” 正在布阵的林远对我喊了一声,“周玄,快去帮忙。” 我则是二话不说,脚掌狠狠在地上一跺,用最快的速度追向巴熊,与此同时我也听到浓雾中传来的零碎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靠近一般,干净取出一枚符纸,引燃后朝那个方向狠狠投掷过去。 我虽然不是正经道士,可跟着林远瞎混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点制符的手段,随着黄符腾空,一缕火焰被迅速引燃,透过符纸燃烧的火光,我看到一道走路姿势弯曲古怪,一摇一晃的黑影子正在急速靠近。 这东西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恶臭,披头散发显得很是诡异,我把眼珠子眯起来,竟然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不敢贸然靠近,对身后负责镇守寨子的苗人喊道, “放箭!” 刷! 一支削尖的竹箭从寨子里面直射出来,不得不说这些苗人的箭法还是很好的,哪怕只是借助着微弱的光芒,也能迅速锁定目标,当头一箭,直插黑影的眉心。 中了这一箭的黑影立刻直挺挺地躺下,巴熊见状也咆哮着冲上去,大吼道,“让我看看你这家伙究竟长什么样!” 他被愤怒冲昏头脑,跑得极快,似乎还想冲着中箭的人补刀,我一脸无奈地跟上,大喊道, “老哥,你先回来再说,我们不宜……” “我次奥!” 谁知劝说的话还没讲完,我就看到巴熊全身一颤,整个人好似被电打了似的,猛地往后面跳开了半米,手握开山大刀一步步地撤回来。 他究竟看到什么了,居然这么可怕? 相处这么久,我了解巴熊脾气,这位爷可是敢徒手冲进豺狼窝里的主,匪气十足,性格爷十分凶悍,否则也不至于成为苗寨的统领了。 然而此刻的巴熊却露出一副相当畏惧的样子,边惊呼边后退,仿佛白日见鬼一样激动,我知道那玩意肯定不是善类,赶紧加快脚步冲上去,随着距离拉近,我快速定睛一看,立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只见那个眉心中箭的家伙,居然盯着射穿脑颅的竹箭,又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佝偻着身体,浑身依旧释放着大量腐臭的味道,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浓雾中露出一张充满了恶臭和扭曲的脸,五官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眼窝深陷爬满了蛆虫,晃动着僵硬而干瘪的四肢,活像一只竖着走路的蛆! 是死人! 我一眼就看出这家伙不是活人,因为这张脸的轮廓让我感到很熟悉,正是黄家的一名手下,记得在进入万毒窟的过程中,这家伙已经惨死在了穴居人的爪牙之下,为什么现在会爬到这里来? 我惊骇莫名,一时间忘记了反应,巴熊已经退到我身边,脸色难看地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我记得这些人应该早就死了才对,他们怎么……” “先退回去!” 我也不知道寨门前面为什么会出现大量死尸,随着时间推移,浓雾中涌出越来越多的死尸,已经摇摇晃晃地包围住了我们,这情形让我和巴熊大感紧张,赶紧后撤到了寨门中间。 刘媚从高处探头大喊道,“怎么回事,这里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尸体,难道是集体诈尸吗?” 我摇头说肯定不止诈尸这么简单,说不定是敌人用来对付我们的先头部队,总之大家小心一点吧。 说话间前面死尸数量还在加剧,已经快把寨门完全包围起来,通过地上的火把光束,我看到一个四十多岁壮年男子,身材不高,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外套,左脸已经烂完,露出黑白相间的牙槽,眼睛是白色的玻璃体,里面流露出来的冰冷和仇恨,让人看一眼就心惊肉跳。 受惊的苗人已经射出了竹箭,好几支竹箭同时破空而起,伴随着嗖嗖的声音扎在了目标身上。 第一枚竹箭扎在了尸体胸口,将这尸体掀翻,然后更多竹箭朝他四肢射出,没一会就把尸体扎成了刺猬。 可等到一轮竹箭放空之后,那尸体居然又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来,巴熊急忙抢夺其中一个人的弓箭,瞄准尸体的脑袋,一箭射出,连同死尸的天灵盖一起掀飞,冷哼道, “装神弄鬼地想吓唬我们,我就不信没了脑袋你们还能……” 他还都没有说完,那个脑袋血淋淋,挂着黑色脑浆和腐臭汁水的家伙的便再次爬起来,依旧麻木地朝我们走来。 巴熊张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则谨慎地回退两步,用余光瞥向林远,林远同样在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啥情况。 芭珠倒是大致猜到了什么,快速走来说,“好像是尸脑虫!” 传说千万年前,蚩尤和炎黄二帝逐鹿渭水,炎黄二弟请来天神相助,引发了很多天地异象,为了对抗天神的法术,蚩尤就让手下的巫师炼制了一种能够控制尸体的蛊虫,这东西能够让死尸重拾战斗的本能,只要肉身没有被彻底粉碎,就会持续地战斗下去,一度让炎黄二帝感到特别头疼。 后来蚩尤彻底兵败,一路迁徙直至抵达了苗疆,等到九黎部落瓦解之后,炼制尸脑虫的方法就绝迹了,但后世也有不少惊才绝艳的蛊师,利用秘术将这种尸脑虫复刻了出来,并取名叫僵尸蛊。 凡是被僵尸蛊寄身死尸,都没有疼痛和意识,只会依靠着生前留下的本能去战斗,原理和活尸差不多,但比一般的活尸更加难缠,甚至普通的符咒也对它们无效! “这么猛?”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芭珠沉下脸说,“僵尸蛊的厉害之处还不止于此,它们可以通过尸体的爪子和獠牙转移,凡是被僵尸蛊杀掉的人,很快就会被同化成为新的活死人来攻击我们。” 第590章 死手 这番话说得我冷汗都下来了,如此一来,这玩意岂不是永远都打杀不绝?还能在战斗中不断地自我补充兵源,怪不得当年炎黄部落联合起来都不是九黎一族的对手。 我快速说道,“都听到了吗,记住千万不要被这家伙抓伤或者是咬伤,一旦染上僵尸蛊,大家就只能变成敌人了。” 我低头抓起了一把五十公分的苗刀,苗刀很沉,适合大开大阖的战斗方式,远不如黑魔刀这样灵巧,但面对大量围上来的活死人,其杀伤力却比黑魔刀强悍了许多。 战斗已经开始了,第一个冲出去的人依旧是巴熊,这个拥有着狮虎般雄壮背影的男人似乎并不晓得什么叫疲惫,健步前冲,一刀就躲在了前面活死人的脖子上。 巴熊的蛊术并不强,但却是一等一的近战好手,这一刀运足了力气,很轻松地就将目标的头颅斩下。 脱离脖子的头颅在空中翻滚着,好像皮球一样翻滚落地,巴熊找准机会再次挥刀,三两下就把活死人的身体直接拆解。 这家伙发起狠来比一般人彪悍得多,被分尸的活死人很快就没有了动静,然而浓雾的背后还有更多脚印正在逼近我们,刘媚站在房梁上大喊, “不行,活死人数量很多,必须找个狭窄一点的地方的抵抗!” 我们抬头望去,前面密密麻麻们的都是蠕动的尸体,知道刘媚说的是真话,大家赶紧后撤,躲到了寨门后面的一栋木质建筑里面。 我们这一跑,活死人也好似受到了带动,用极快的速度冲向我们,我主动留在了队伍后面,将胸口一拍,龙蛊跃然而出,浑身散发的金色气场笼罩,将两头扑到面前的活死人照得浑身酸软僵直。 可惜龙蛊虽然能压制僵尸蛊,但一次性面对的敌人数量有效,面对成片围过来的活死人,龙蛊很快就被包围了,只能凭借身形小巧的优势不断转移,寻找新的目标下手。 光靠龙蛊是不可能对付这么多活死人,我心里很清楚,于是果断扬起了大刀,冲到前面一头活死人面前,手起刀落将它脖子斩下来,但失去了头颅的活死人却没有停下攻击的动作,反倒比平时更加灵活,一巴掌朝我脖子上甩来。 活死人的攻击是没有意识的,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可怕,这家伙手臂枯槁犹如鸡爪,尖锐的爪子又黑又长,呈现出一种恐怖的青黑色,我急忙用苗刀抵挡,只听哐当一声,刀锋上居然窜起了一抹火星。 我可以感受到它爪子的坚硬,手腕一转,又将活死人的手臂强行斩下,断手断头,活死人依旧保持着高超的灵活性,伸出仅剩那一只爪子来挠我。 我往后面一退,林远立刻抖动长剑补上,黑色的玄铁长剑排向死活人胸口,利用剑锋的韧性一弹,这才将活死人逼退。 第二头活死人迅速杀到,林远毫不含糊,用剑尖点中对方眉心,快速画出一道符咒,剑尖嗡嗡颤抖,林远舌绽春雷,厉吼一声,破! 符咒发威,一道强光浮现在活死人额头上,活死人浑身一僵,这才软软倒下,失去了行动能力。 道家符咒似乎能够克制这些活死人,但这里能画符的人并不多,面对着集体涌到跟前的活死人,我们依旧在步步后撤,很快退到了木屋附近。 钻进木屋之后,刘媚迅速把门关上,对我们说道,“这些活死人数量太多了,根本就杀不绝,看来五毒教是想利用它们来试探我们的底细。” 我心忧如焚,听着门外传来擂鼓一样的敲门声,看似厚重的木门被撞击得瑟瑟发抖,房梁洒落下的无数的灰尘,几个苗人搬来板凳和桌椅堵住大门,但即使这样也坚持不了太久。 巴熊喘着粗气说,“不如我先杀出去,利用自己引走这些活死人。” 这个说法引起了所有人反对,芭珠立刻说,“不行,你一个人不可能在这么多活死人围攻下生还,作为寨子的统领,你必须活下来,领导其他族人抵抗。” 接着芭珠又说,其实最合适诱敌的人应该是自己,毕竟她了解这些活死人的原理,就算被围住了也有一战之力。 我们都听得哭笑不得,这种从容争抢死亡名额的场面确实很感人,可惜用在这种环境下只会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林远深吸一口气说,“其实不用这么绝望,寨门已经被我布置过,我可以把这些活死人听到木屋附近,引雷火之力一网打尽,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来催动,必须由你们配合,帮我争取的事件。”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面露欣喜,我也想起了林远刚才利用符咒镇住活死人的一幕,赶紧问他怎么做。 林远指着木屋大厅,说自己会在这里布置雷火阵,但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做准备,你们只管守住大门和窗户,不让活死人冲进来打扰我就好。 只是守住大门半小时的话,对我们而言倒是没有特别大的难度,于是大家纷纷行动起来,用更多木板封死了门窗。 林远则打开随身的包袱,取出各种布阵的用具,什么符箓、鸡血线,幡布铃铛之类的……飞快挂在了房间各个不同的方向。 我则守住了正面那扇大窗户,这里的窗户最是松散,只有两块松松垮垮的木板隔绝,如果活死人要冲进来,多半会选择这里。 果然我的直觉很准,很快门的外面就传来嘎吱嘎吱推动声,紧接着的木板被掀开一道缝,一只枯黑的手臂沿着窗户缝隙飞快地延伸进来。 我立刻挥刀劈上去,一刀斩落活死人的手臂,但窗户外面活死人数量不少,很快窗户被暴力顶开,探进来好几颗狰狞的头颅,张开黑漆漆的大嘴,对着窗户边的人就是一通啃咬。 我气得大骂一声,大砍刀用力飞旋,接连剁掉了好几头活死人的脑袋,失去脖子支撑,活死人的脑袋纷纷坠地,这时候我又听到沙沙的挠墙声,木屋整体承受到巨大的冲击,已经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苗人的建筑大多数都是用木板搭建的,年深日久,很多木板上已经被凿出了虫眼,根本就不结实,按照这个趋势,恐怕根本坚持不到林远布阵成功那一刻。 不仅是我这边感受到了压力,刘媚、芭珠和巴熊那边承受的压力也不小,破烂的木板扛不住活死人的抓扯,好多地方都出现了塌陷,被活死人用爪子刨得对穿,它们伸出干瘪的手臂,不断抓挠里面的人,已经有人被抓伤手臂,发出了十分凄厉的惨嚎声。 活死人爪子上涂满了尸毒,那种僵尸蛊也会随着血液和伤口转移,很快一个被抓伤的苗人就开始浑身发抖,好像过电般浑身打起了摆子,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经络和血管也一根根凸起来,整张脸在快速塌陷变得干瘪。 次奥! 我毫不犹豫,立刻转动苗刀,将这个即将“尸变”的苗人送走,巴熊见我居然调转刀口对付自己人,顿时急得直跺脚,大喊你在干嘛! 我脸上也不好受,只能咬着后槽牙说,“你看不见吗,他被僵尸蛊寄身,很快就会变得跟外面的活死人一样,到时候你的族人从屋子里面攻击我们,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你……可是……” 巴熊眼珠子都瞪红了,但他清楚我说的是真的,吞吞吐吐地憋不出反驳我的话,这时候刘媚却大喊一声小心,紧接着耳边传来哗啦一声闷响,我回头看见窗户整个裂开了,被拆开的窗户下伸出一只乌青色的手臂,朝我后背抓来。 我没有闪开,心中默念了一声龙蛊,小家伙立刻挡在活死人面前,替我承受住了这一击,我则迅速调转身形,将苗刀狠狠劈上去。 这一刀切碎了活死人的下巴,露出滴滴答答的黄色尸水,别提又多恶心。 活死人下巴都没了,脸也被砸的变形,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歇,用双手死死抓着我的苗刀,借力往前拱,尝试着钻进木屋里来。 我发狠转动苗刀,旋转的刀刃将活死人手臂粉碎,随即暴起一脚,将这肮脏腐臭的尸体踹飞。 紧接着周边好几个地方都发出了木板爆裂的声音,我骤然回头,见到这些浑身腐烂、表情狰狞如同恶鬼般的活死人正在迅速朝木屋里的人逼近,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无力感。 人是靠着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就算再厉害的人体力也有耗尽的时候,别说那十几个普通的苗人了,就连我,在经历轮番的战斗之后也感到十分疲惫。 但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我冲到一个苗人面前,奋力挥刀,替他挡住了黑暗中暴伸过来的爪子,随后发出一声大吼道, “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出去,先把这些活死人打退一部分。” 话音刚落我就冲出了破窗户,外面的死活人数量极其恐怖,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就停止进攻,它们前赴后继,陆续爬上来。 我刚刚翻出窗户,前面就伸出密密麻麻的手臂,不约而同朝我脸上抓挠过来。 可在龙蛊的加持下,我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激发出小腹下的气旋,疯狂挥刀,犹如一块礁石般屹立在活死人大军前面,左手黑魔刀,右手开山砍刀,将刀片子轮的跟风车一样,大开大阖,挡下了第一拨凶猛的攻击。 我一边抵御尸群,一边念咒稳住急躁的内心,刀锋所向披靡,怒站在活死人身上,每一刀闪过,必然会从它们身上切下点零碎来。 第591章 雷火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逼出了我的血性,也让我在生与死的鏖战中产生了更多的感悟。 从出道至今,我每经历一次生死压迫,都会感到潜力得到了无限制的开发,正是这些残酷的历练让我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进步速度。 压力越大,我身体反馈的潜力也就越足,漫长的战斗中,我将潜力发挥到了极致,刀锋所向披靡,化作了一道人性的肉盾,任何活死人胆敢靠近,都将承受无情的碾压。 只是过度消耗的体力已经让我无法再维持这种状态多久了,不知道奋力拼杀了多久,我的手臂开始酸麻,精神也变得倦怠,哪怕有龙蛊源源不断地输送气息,身体也扛不住这样的冲击。 最终我被逼得只能把后背顶在墙上,刀锋依旧在忘我地挥动着,可思维和手臂已经麻木了,完全是依靠着本能在战斗,感觉下一秒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力的透支而倒下。 我这边抵抗得很艰难,巴熊那边的情况也不好,他是除开我之外,唯一一个有勇气冲出木屋,同样选择了背靠大门,咬牙疯狂抵御活死人的入侵。 一米多长的开山大刀被他舞得犹如风火轮一样,脚下堆满了活死人的零件,几乎可以搭成台阶。 只是这样依旧无法阻止汹涌的尸阵靠近,眼看着密密麻麻的活死人即将把我们掩埋,我心中涌生出几分绝望,惨笑道, “三灾九劫,不知道今天又是应的哪一场劫难,老天爷真的是要玩死我才肯罢休。” 我的手臂已经软到握不住开山刀了,只能换了黑魔刀施展。黑魔刀更轻、更灵敏,但杀伤效果远不如开山刀,活死人已经再度围上来,眼前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蠕动的腐烂身影,我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手上,忽然纵身一跃,跳出了五六头活死人形成的包围圈。 落地后我没有选择冲锋,而是就地一趟,身体睡在地上,随后挥动黑魔刀捅向一个活死人的小腿,用力一掀,疯狂旋转手臂,将他当做风车一样挥舞起来,连续撂倒了不少同类。 到了体力耗尽的关头,我脑海中的不屈意识反倒更加明显,发出一声呐喊的同时,迅速一脚踢在活死人小腹上,借力一个反弹,反手一肘,重重击碎了后面一头活死人的天灵盖。 耳边传来了颅骨被碾压爆裂的声音,接着漫天的脑浆子混合着鲜血迸发出来,我已经感受不到还有体力存在了,但脑子深处的战斗意识还在,身体完全跟随着本能在运转,各种法咒和手印连续打出,依靠着无往不利的黑魔刀破开活死人的阵势,又艰难地强撑了几分钟。 热血占据了我的脑海,我开始变得不顾一切,孤身一人冲向活死人数量最为密集的区域,无视了它们的尖牙和利爪,生生开辟出一条血路。 无数的短肢摆在我脚下,活死人的头颅被当初皮球一样踩来踩去,肮脏的血污也流满了整个地面。 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我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战斗意识和身体素质有了质的飞跃,敌人越多,我的战斗意识就越强,哪怕被活死人抱住,胡乱啃咬造成了多处抓伤,也能迅速调整做出反应,将趴在身上的活死人快速粉碎。 混战中我全身多出了好多道伤口,要是换成别人估计早就倒下了,要么死去,要么被僵尸蛊占据了身体。 但龙蛊的存在帮我避免了这一切,即便真有僵尸蛊钻进我的身体,也会在龙蛊的气息影响下失去活性。 我依旧还在战斗,舍生忘死,完全沉浸在生与死的较量中,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个独立的人格。 直到某一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雷霆般的炸响,林远拎着枣木剑一脚踢开破碎的大门,朝我大喊了一声道, “周玄,趴下!” 我的意识开始回归,瞬间手脚传来巨大的麻木感,倦意如潮水上涌,我再也坚持不住,下意识地往后一趟。 轰隆! 紧接着天空上居然有雷电炸响,蓝光夹杂闪电,一道道长蛇般的十字形闪电在头顶交叉,携带着天地之力狠狠灌入地表。 丝丝拉拉的雷电声覆盖了整个地面,泥土被轰击成了焦黑色泽,而在焦黑的地面下,则涌生出一道道炙热的阳火。 是雷火。 林远的法阵终于启动,他单手举着枣木剑,手臂微微晃动,画出一道玄妙的圈子,然后剑锋一抖,笔直地刺向虚无的夜空。 风声夹杂着雷电袭来,传递着轰隆的爆鸣,闪电交叉,一下子就封锁了我的视线,随后竟然有一股冰凉的雨水浇灌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我脸上。 我脑门子晕乎乎的,感觉一股咸腥之气上涌,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艰难地扭头看过去,地表下火焰疯狂弥漫起来,哪怕是经历了雨水的冲刷,那雷火依旧生生不息,一旦触及活死人的皮肉,立刻迅速钻进它身体,发出滋滋的烙肉身。 雷火不同于其他火焰,雨水是浇不熄的,在融入活死人身体同时,便迅速散发高温,炙烤它们的灵魂,惨烈的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活死人们开始成片倒下,在火焰中挣扎扭动,犹如一场死亡的盛宴和狂欢。 终于,在经历了十几秒钟的灼烧之后,所有活死人都依次倒下,彻底变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而林远也在长舒一口浊气后一屁股坐到在地上,擦掉的额头上的汗珠,露出苦涩笑容来。 这么大规模的雷火法阵,几乎耗尽了他的精血,估计少数也要休息几个月才能把精气调整回来。 然而敌人会给我们那么漫长的修养机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一夜的战斗,让整个苗寨变得一片狼藉,活死人成片地倒下了,雷火也在逐渐消失,天空恢复了夜幕该有的颜色,可笼罩在我们头上的雾瘴依然存在。 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艰难地把头抬起来,随后就看到了一个古怪的黑色坛子,被七八个身穿黑袍的蛊师抬起来,正缓缓朝苗寨这边移动。 那个坛子很大,直径差不多两米,整体漆黑,表面符文勾勒,上面弥漫着大量阴邪气场,甚至弥漫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紫黑魔气。 而在坛子后面,则默默跟随了好几道身影,依旧是我的老熟人,白长老、巴颂、巴贡,还有几个看着略显陌生,但气势却十分阴邪的老家伙。 他们并排站在一起,挡住了苗寨的出口,但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摆开了一副揶揄的嘴脸,望着已经遍体鳞伤的我们,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我们默默凑到一起来,怒视着对面的人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愤怒和杀意。 可惜连续的战斗早已消耗了所有人体力,现在的我连保持站立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冲上去给他们一人来上一刀了。 时间在对峙中缓缓流逝,大概十几秒后,白长老忽然邪笑一声,缓步走向那个巨大的黑色坛子,将嘴巴凑到坛子边缘,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个诡异的黑色坛子居然嗡嗡抖动起来,发出很有节奏的颤动,白长老这才直起了腰,重新对我们投来揶揄的眼神, “你们可真能扛啊,本以为这些僵尸蛊足以料理整个寨子的人,没想到居然被你们剿灭了,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你们。” 我调整呼吸,不断吸收着龙蛊散发的灵气,冷冷地说, “彼此,我也小看了你们的下限和无耻,居然利用这么多死人来攻陷苗寨,不用说,这些人全都是被你们害死的吧?” “成大事不拘小节,只是一群可有可无的普通苗裔罢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为我们服务。” 白长老一脸的冷漠,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斥着乖戾的狞笑,背着双手说, “现在,你们还有力气对抗下去吗?” 我没吭声,余光瞥向身边的众人,几乎每个人都在抵御活死人的战斗中出了死力,我和林远就不说了,一个体力消耗殆尽,一个为了催动术法强行压榨精元,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跟人动手。 巴熊也是伤痕累累,好像公牛一样喘着粗气,至于刘媚和芭珠,两个女人的状态反倒是最好的,可面对五毒教倾巢而出的阵营,光靠她们又能干什么呢? 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几乎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只是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坚毅和冷漠,哪怕明知道不是对手,也没有向对人屈服的迹象。 白长老默默点头,“好,好得很,老夫最欣赏的就是有骨气的人,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拼命,五毒教要统御整个苗疆,还需要很多人的支持,大祭司有令,如果你们肯迷途知返,投入五毒教的怀抱,我们还是可以考虑留下你们的,当然,代价是你们必须永远接受五毒教的奴役,不能违背大祭司的意志。” 我特么笑了,不仅我在笑,就连林远和巴熊,包括那些被逼到绝境的苗人们也在笑。 这充满了嘲讽笑声引起了白长老的不满,他沉下脸,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提议很好笑吗?” 我摇了摇头,说要我们向你服软,简直就是做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你们除了依靠阴谋诡计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白长老怒不可遏道,“好,我给过你们机会,这是你们自找的,可别怪我!” 他忽然把手抬起来,手中弥漫出一股白光,狠狠按在那个黑色的坛子边缘,下一秒坛子底部陷入了诡异的颤抖,大量黑色的液体从里面散发出来,在地面勾勒出弯弯曲曲的水漉子。 第592章 斗蛊 我不清楚白长老用了什么手段,那个黑色坛子仿佛具备着某种神秘的力量,黑色的液体沿着地表汇聚,流淌出弯弯曲曲的纹路,慢慢朝我们蔓延过来。 白长老念咒的声音还在持续加快,最终所有黑色液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形成一团团黑色的蒸汽升到半空。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听到无数的嘶嘶的怪吼声,黑色气团几乎见风就长,翻滚的气息中出现了一条条仅有木质长短的小蛇,快速从里面喷射出来,然后狠狠弹起,快速扑向我们这边。 “灵蛇蛊!” 芭珠是第一个发现这些小蛇的人,立刻跳出来挡在众人面前。 与此同时,黑雾还在不断扩散,涌现出密密匝匝的小蛇,这些蛇蛊的体型不大,最细的只有牙签大小,最粗的也不过小拇指粗细,可浑身释放出来的阴冷气场却强烈的令人胆寒,细长的身体游曳在空中,仿佛线条一样从地上射起来。 那些蛇蛊虽然小,可凶性却恐怖到了极点,而且速度简直快到没变,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重新朝木屋方向撤退。 但这次的撤退很不顺利,因为蛇群已经分散,靠着迅猛的动作和快到令人眼晕的速度,蛇群立刻绕过芭珠,彻底包围了我们,有几个苗人护卫来不及闪避,已经被蛇群围困。 啊! 被咬中的苗人马上发出了惨叫,我扭头望去,发现那人浑身都在颤抖,小腿被蛇蛊啃中的地方已经肉眼可见地浮肿起来,伤口渗出鲜血,嘴里也喷着白色的沫子,居然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口吐白沫地翻滚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这么毒,简直比我在万毒窟遇上的鸡冠蛇还要夸张! 我彻底震惊了,如果换成平时,或许还能操控龙蛊和白长老好好斗一斗,可经过刚才的战斗我已经精力涣散,龙蛊还在持续向我输送气息,一时半会无法离开我的身体。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蛇蛊们好似密密麻麻的铁线虫一样腾空,从不同的角落钻进这些苗人的身体当去。 蛇群不仅仅会咬人,甚至会通过目标的七窍不断朝身体里面钻,很快那几个苗人的肚子便鼓胀了起来,**的肚皮下一条条蛇形的纹路不断地游曳,居然直接将肚皮咬穿,并沿着这些人的肚皮钻出更多蛇蛊! 而被钻破肚子的苗人也没有彻底断气,只是倒在地上痛苦爱好,眼睁睁看着数不清的蛇蛊刨开自己的肚子,飞快地爬进爬出,凄厉的惨嚎声不绝于耳,很快寨子里顿时便回荡起了他们痛苦的尖叫。 这一幕让我看得心惊肉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在芭珠也及时出手了,就在蛇蛊们大杀四方,即将彻底包围我们的时候,芭珠同样把双手合十在一起,疯狂地诵念蛊咒。 浓雾在疯狂翻滚,我们身后的寨子里面很快又有异响声传来,同样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蛊虫爬动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几头浑身爬满了褐色老皮、大如磨盘一样的巨大蟾蜍正从倒塌土墙下迅速跳出来。 这几只蟾蜍的体型十分庞大,浑身的皮层老化成了角质层,好像松树皮一样布满全身,后背上则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巨大肉瘤,每一个肉瘤都堪比拳头大小,口中则发出了沉闷而洪亮的呱呱声。 随后芭珠将蛊咒诵念起来,巨型蟾蜍已经飞快地爬向这里,纷纷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释放出血色的厉芒,嘴巴一张,喷出好似皮筋般的舌头,一口就将对面放出的蛇蛊吞进了肚子。 想不到芭珠还留了这一手! 我看得暗暗咂舌,林远却在旁边苦笑道,“这些蟾蜍是麻姑养大的,平时一直蛰伏在村寨下面,除非到了必要的时候,芭珠才会把它们放出来攻击敌人,到了这一步,也就意味着苗寨的手段已经用尽了。” “哈哈……你这小丫头还挺顽强,那就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破我的蛇阵!”白长老刺耳厉笑声随之传来,尽管那几个巨大的蟾蜍对蛇蛊们构成了威胁,可他却表现得不以为意,仍旧飞快催动蛇蛊。 密集的蛇群就像疯了一样不断朝我们发起进攻,芭珠独自一个人顶在前面,凝视着越来越多的蛇蛊,微微发白的小脸上也露出了相当凝重的表情。 但她并没有后退半步,合十的双手依旧在不断旋转,诵念蛊咒的声音也在不断拔高。 在得到了她的的命令之后,蟾蜍们变得更加迅速了,硕大的身躯接连不断地往前飞扑,好似重型炮弹一样,狠狠朝着蛇群砸去来。 “这些蟾蜍应该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吧,困兽之斗,根本不足为虑!”白长老双手齐刷刷挥动,在黑色坛子上面连续拍大,制造出擂鼓一样的声音。 蛇群们全都受到了影响, 变得异常的亢奋和疯狂,完全不避讳蟾蜍的舌头扫荡,尽管这些蟾蜍体型庞大,对蛇群很有威胁,可毕竟数量太少,没有办法抵御所有蛇群,在艰难的厮杀搏斗中,蟾蜍硕大的身体也被逼得节节败退。 “不行,光是这几头大蛤蟆根本拦截不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帮忙才行。” 林远已经看清楚了形势,感觉对我投来催促的眼神,然而此刻的我却只能用苦笑来回应他,刚才的战斗让我损耗过度,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施展蛊咒了,这么多这群一起围上来,龙蛊也不可能杀光它们。 而就在我感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却看见芭珠做出了惊人之举,只见她从腰间掏出一把佩刀,狠狠切在自己手腕上,手腕上流出不少鲜红的液体,被芭珠狠狠一甩,浇在了巨型蟾蛊身上。 蟾蜍似乎受到了精血的催动,居然不约而同地把嘴巴张开,嘴里喷出了一股股白色的气雾,朝着蛇群反方向覆盖过去。 蛇群们发出嘶嘶怒吼,那片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的雾瘴迅速下沉,与蟾蜍喷出的毒烟彻底融合在了一起,静悄悄地侵蚀着彼此。 翻滚的浓雾还在无声旋转,村寨周边的大片花草都在这两股气雾的影响下纷纷消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直至彻底被腐蚀得一干二净。 我和林远时刻关注着前面的战况,眼看周遭花草树木全都凋零发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毒气实在太厉害了,简直见血封侯! 两股气雾彼此侵蚀着,还在进行着无声的对抗,芭珠似乎对此感到不满,娇艳地冷哼一声,直接更多鲜血洒向地面,随后地表下也出现了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更多毒虫自地面中冒出来,除了一些比较常见的小型蛊虫之外,我甚至还看见了几头通体呈灰蓝色的蝾螈,正吐着细长的信子,疯狂对着蛇群扑咬。 这些蝾螈的体型同样很庞大,超过一米的身长,尾巴上布满了蛇鳞倒刺,一挥就是一大片,给蛇蛊带来了不小伤害。 不过为了召唤出这些隐藏在苗寨下的蛊虫,芭珠似乎也消耗了不少精力,念咒声不再像之前那么迅捷,脸色越来越白,似乎是因为献祭了太多鲜血,连身体也变得摇摇欲坠。 林远紧张道,“不好,虽说麻姑在苗寨各个角落都饲养了蛊虫,但要同时操控它们并不容易,芭珠还是太年轻了,并不具备控制所有蛊虫的本事!” 我的心也揪得死死的,只恨自己体力不支,没办法冲上去和芭珠并肩作战。 寨门前的混战依旧在持续,数不清的蛊虫们疯狂攻击着彼此,到处都堆满了各种虫子的尸体,望着数量正在不断加剧的蛊虫,白长老的脸皮也不禁狠狠抽动了一下,忽然厉吼一声道, “小丫头,我就不信你真能挡得住我们!” 白长老脱掉袍子,从腋下取出一根灰白色的骨棒,割破掌心,在上面画了一个交叉的十字,随手双手紧握骨棒,抵在额头上再次念起了咒语。 黑色坛子陷入了更加疯狂的颤抖,不算爆发出嗡嗡的声音,很快就有一些灰黑色、犹如蜈蚣一般的长条虫子从他袍子中钻出来,落到地上,借势一弹,闪电般冲向了芭珠。 看得出来这老家伙也打算拼命了,我虽然不清楚那个黑色坛子里面有什么秘密,但这些蛊虫全都是从坛子里面蹦出来,可以想象,这个坛子就是白长老最大的倚仗。 而白长老要想随心所欲地操控这个坛子,似乎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随着咒语声的咏诵,这老家伙的身体同样发起了抖来,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痛苦。 坛子里的蛊虫数量同样在加剧,没一会儿就和芭珠召唤出来蛊虫疯狂厮杀起来,比起之前更加疯狂,我们惊骇地看着这一切,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疯狂厮杀的虫子身影,黑压压的一片虫尸几乎把地面给完全覆盖起来。 蛊虫之间的交手很疯狂,它们互相攻击,不顾一切地吞噬着彼此,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接连不断,那密密麻麻的撕咬声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样的厮杀时间持续得久了,白长老那一方的人也感到很不耐烦,随着一声冷哼之后,有一道年轻的身影快速站出来,冷眼环视我们, “都拼到这一步了,你们居然还有还手之力,我倒要看看这个寨子究竟隐藏了多少底牌。” 说话的人是巴颂,只见他手腕一翻,一枚黑色长钉迅速破空,以极快的速度扎向正在念咒的芭珠。 第593章 麻姑和大祭司 芭珠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操控蛊虫上,根本没有办法避开巴颂的偷袭。在这危急的关头,一直站在我们身后的刘媚也出手了,发出娇喝的同时,手腕快速翻转。 四面杏黄色的令旗的从她身上飞射出来,各自对着不同的方位坠落下去,刘媚将双手交叠,结出一道繁复的手印,四面令旗在于地面接触的瞬间便回荡出了古怪的嗡鸣。 下一秒,赤、白、青、黄四道光束分别自令旗中迸射出来,组合成一道庞大的阵纹图案,被刘媚单手一托,轻轻悬浮在芭珠头顶上。 长钉犹如流星般激射而来,眼看即将要咬中目标,却在那一瞬间受到了法阵气息的阻拦和冲刷,顿时叮当一声,被狠狠弹飞了回去。 “这是四像封魔印,怎么会落到你手上,青玄那个叛徒居然被你杀掉了?” 巴颂脸色一寒,不可思议地看向刘媚,以及那四面正分布在刘媚脚边的令旗,发出了一道惊呼。 刘媚却懒得给出回复,拥有四像令旗加持的她显得更加如虎添翼,小手一招,白虎令旗中顿时爆发出一道沉闷的虎啸,犹如晴空打了个霹雳,震得地面嗡嗡颤抖。 下一秒白光凝聚,形成一张丈八长的白虎虚影,威风凛凛地凝视着五毒教所在的区域,将四肢一扬,裹挟着狂躁的杀意飞扑上去。 白虎主杀,庞大的身躯蕴含着凛冽肃杀气势,巴颂也被白虎之威吓了一跳,急忙将双手交叠起来,操控钉子蛊对准它射去,却被白虎幻影利用爪子一拍,直接掀飞老远。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大家一起上吧,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彻底攻破苗寨!” 预感到四像封魔令旗的难缠,巴颂也不敢怠慢,扭头对身后那几个蛊师发出了大喊。 这次行动,五毒教几乎出动了所有精锐,如果这样都不能拿下白云苗寨,消息一旦传出去,估计以后就不用在苗疆混了。 随着他一声怒喝,那几个老年蛊师也同时站出来,大步朝前解下袍子,露出枯瘦嶙峋的胸骨。 在这些老年蛊师的胸骨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他们动作整齐一致,人手一把苗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划开了胸膛上的皮肤,口中不断诵念咒术。 很快这些人伤口就被什么东西顶开了,身体中回荡着更多“嗡嗡”的翅膀扇动声,一只又一只绿色的小虫子从体内爬出来,疯狂地扑向了我们! “五毒教的人都是疯子,居然全都用自己的身体来养蛊。” 望着成群结队扑的蛊虫,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彼此都能捕捉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战斗到了这一步,要想安然脱身已经不可能了,唯一能做不过是拼命而已。 顾不上浑身的酸痛,我艰难地把双手合十按在了胸口,不断接引龙蛊的气息,准备与对面的蛊师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同一时间,苗寨深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低咳,紧接着一股强风骤起,裹挟着风沙袭来,竟然将扑向我们的蛊虫纷纷吹散。 “谁在帮我们?” 我和林远面面相觑,芭珠则紧咬着嘴唇,扭头看向那道咳嗽声传来的地方,喊了一声师父。 麻姑也出来了? 随着芭珠的呼唤声落下,果然苗寨深处出现了一道身影佝偻,拄着拐杖缓缓前进的苍老身影,正是身为苗寨祭司的麻姑。 她依旧穿着那件白色的袍子,身形佝偻,弓腰驼背,明明每走一步都很迟钝,像极了一只即将熄灭的蜡烛,可随着她的出现,原本正在疯狂加持蛊咒的双方居然全部都停了下来,全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麻姑走到了距离我们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缓缓将身子站定,随即默默把头抬起来,先是看了看自己的爱徒芭珠,又转移目光,看向了我和林远,微微一叹道, “孩子们,够了,做到这一步的你们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没必要再和这些恶人纠缠下去。” “哼,老巫婆,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白长老却在此时放声大笑起来,用骨棒指向麻姑,发出了不屑的挑衅,“你在苗寨龟缩了差不多三十年,现在也是时候算清当年的恩怨了!” 麻姑并没有在意这家伙话,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很快就把目光定格在了那个黑色的坛子上面,发出一声冷笑说, “黎贡,想不到为了得到虫池下面的秘方,连你都亲自来了,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 嗯? 麻姑的话让我们全都下意识愣了一下,纷纷不解地看向那个黑色坛子,暗说那里面难道还藏得有人? 果不其然,在听到了麻姑的招呼声后,黑色的罐体很快就嗡嗡颤动起来,坛子下面传来一道沉闷嘶哑的冷笑声, “我当然要来,老夫能有今天,都是当初拜你们所赐,如果不拿回自己想要的东西,让我有什么颜面继续带领五毒教。” 这是……五毒教大祭司声音。 听到坛子里传来的沉闷低吼,我和林远都下意识地把眉毛跳了跳。 怪不得我一直感觉这坛子很邪门,原来五毒教的大祭司就隐藏在里面! 我吃惊不已,林远的眼皮也狠狠跳动起来,双双凝视着那个黑色的坛子,都紧张得咽起了唾沫。 回想上次,我们擅闯白山神苗洞的时候,就曾经和大祭司有过交手,不过当时的它把自己隐藏在一头大蜘蛛的身体里面,仅仅露出一张诡异的虫脸。 想不到时隔一个月,他居然又把自己藏在了这个坛子里面,这丫的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一直不肯以真面目见人? 我大脑恍惚,林远也跟我一样露出了极度不解的神情,芭珠此时已经撤下来,察觉到我和林远的惊讶,便小声解释道, “三十年前,五毒教大祭司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好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掉了,但他却用特殊的秘术把自己炼成了一个蛊人,苟延残喘到了今天,这些都是师父告诉我的。” 我恍然大悟,回想三十多年前,我三公和巫老都出现在苗疆,与五毒教爆发过很多冲突,自那以后巫老便远走东南亚,创立了宏光寺这个组织,而三公则返回贵州老家隐居,静心培育出了龙蛊。 虽然不了解当年那场冲突的内幕,但直觉告诉我,大祭司落到这种下场,多半也和我三公存在一定的关联。 就在我心潮起伏的时候,麻姑已经将拐杖重重跺在地上,用嘲讽的声音说道, “虫池下的秘密你永远都别想得到,金蚕神蛊不属于你,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坛子里传来大祭司充满了疯狂和嘶哑怪吼,那种声音不仅沙哑难听,还伴随着很强的穿透力,让所有人的内心都为之一颤, “当年那些阻止我的人,要么死于非命,要么熬到寿终正寝,现在就只剩你和我还活着,我苦等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麻姑将目光低垂,凝视着自己的脚尖,默默说道,“是啊,参与过那件事的老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去,现在也就只剩下我和你,没想到经过三十年的沉淀,你依旧贼心不死,看来老身也只能在陪你较量一次了。” “你?呵呵!” 大祭司笑声更沙哑了,充斥着满满的不屑和倨傲,“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少了那些人的帮助,你拿什么阻止我?” “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必须守住先祖们的传承下来的东西,这是我身为苗寨神婆的责任。” 麻姑冷冷地哼了一声,将拐杖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翻,蛇形拐杖上弥漫出一股冰寒的气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游遍全身。 她整个人好像踩在风眼上一样,轻轻跨出一步,周遭的空气忽然自动旋转起来,形成一股阴寒的气旋,将满头白发掀得飘扬起来。 瞧见这阵势,白长老等人都紧张地后退一步,唯有被放置在坛子里面的大祭司,再次发出了凄厉的狂笑声来, “好,我也很久没跟人动过手了,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不妨满足你!” 话音刚落,黑色的坛子便再次颤动起来,罐体表面的黑色符文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在不断地伸缩爆闪,并散发出一股冲天的紫黑色光泽。 “怎么它身上会有这么浓的幽冥气息?” 捕捉到坛子上面散发出来的紫黑魔气,我和林远的心房再次狠狠颤了一下,互望一眼,必须的眼中都涌现出了一抹骇然。 我回想起了一周之前,白长老带着一帮五毒教精锐闯入万毒窟,寻找幽冥泉眼的事情。 当时他们从井眼中抢到了很多阴玉碎片,一开始我还纳闷,这帮人为什么会为了得到阴玉碎片付出这么大的牺牲,现在我明白了,感情那些阴玉碎片中散发的负面能源,已经统统被大祭司给吸收了! 轰! 随着紫黑色气息的上涌,坛子再度狠狠一震,下一秒沉重的盖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露出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孔径,黑黢黢的坛体下方弥漫出大量粘稠的黑色液体。 液体在不断翻滚,犹如一锅被煮沸的开水,黑水中浮现出一张扭曲怪异的虫脸,用阴恻恻的眼神凝视着周边的一切,它先是将紫黑色的眼球凝聚在我身上,一字一顿道, “周凌云的后人,等我搞定了这个老巫婆之后再找你算账。” 很快他就转移目光,再次定格向气势大盛的麻姑,用更加狰狞的口吻说, “你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不想臣服,那就先送你下地狱吧!” 第594章 弄巧成拙 咆哮声一起,黑色坛体传来距离的震颤,下一秒那些粘稠的黑色再度翻滚起来,居然在空气中凝聚出一根根长鞭,张牙舞爪地朝麻姑方向卷去。 这些甩动的水鞭极其迅猛,犹如章鱼的触手般纠缠,狠狠抽向麻姑所在的方位,飓风随之咆哮,裹挟着巨大的阴暗气息,犹如要把人吞噬殆尽。 “小心!”我和林远都发出了紧张的惊呼声,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目睹幽冥气息的可怕了,上次在万毒窟,是靠着林远自行解开封印,利用身上镇压的巨魔才能勉强堵住幽冥通道,这一次那巨魔可不会再出来帮忙了。 我们的心都揪得紧紧的,然而就在那些黑色鞭影即将缠上去的时候,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麻木缓缓举起了蛇形拐杖,拐杖中一股白气喷涌,下一秒居然射出了打量的蚕丝,在空中疯狂地交织起来,犹如蚕茧般将她整个身体覆盖。 黑色鞭影重重砸在蚕茧上,爆发出巨大的碰撞之力,震得地面也狠狠颤动起来,甚至炸裂出好几道狰狞的缺口。 可麻姑却动也不动,仍由黑水长鞭在蚕茧上疯狂抽打,双手一挥,那些蚕茧也飞快地旋转起来,射出一根又一根白色丝线,主动朝大祭司粘附上去。 银白色的蚕丝破空速度极快,一下就粘附在坛子上面,随后无论是蚕茧还是黑色坛子,都在同时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颤抖,两股气息开始疯狂地侵蚀彼此,发出噼里啪啦的气息碰撞声,然后竟一起陷入了旋转。 蚕茧率先飞离地面,保持着急速旋转的同时,重重扑向巨大的坛体。 坛体也脱离地面,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携带向半空,恶狠狠地撞向了麻姑。 轰隆一声,我仿佛感受到了两座山峦在碰撞,巨大的风暴和气息从头上涌来,刮起的飓风不断充斥着所有人的视线,黄沙漫卷,覆盖了我们的视线,霎时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耳晕目盲。 我用手遮住眼睛,目光透过指缝看向碰撞的区域,发现蚕茧和坛子撞在一起并未马上破碎,反倒是直接“融合”在了一起。 只见蚕茧上射出千万到蚕丝,疯狂地覆盖在坛体之上,蚕丝越来越多,越包裹越严实,已经把坛子的彻底覆盖起来。 接着两道黑影就在蚕丝里发生了更加剧烈的碰撞,不断传来哐哐打铁的声音,好似鼓点一样密集。 这种别开生面的交手方式令人大受震撼,外人根本就没办法插手,我收回目光,看向同样一动不动站在身边的芭珠,小声问道, “你觉得谁会赢?” 芭珠紧张地握着手指,咬紧嘴唇说,“不知道,在我的记忆中师父从来没跟人动过手,我只知道她很厉害,却不知道具体有多厉害……” 这话等于没说,我又问起了林远,丫的直接把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识过顶级蛊师的交手,根本看不出孰优孰劣。 大量蚕丝包裹着坛体,已经彻底隔绝了我们的视线。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只能瞧见一片旋转的飞丝,犹如暴雪般延伸覆盖了整个夜空,确实分辨不出到底谁更占优势。 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着急,上次看见麻姑的时候我就预感到她的生命力所剩无几,不剩下多少寿命,反观五毒教的大祭司,这家伙明明比麻姑还要老,却靠着各种邪术维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如此这样的碰撞持续下去,最先承受不住的人大概率会是麻姑。 果然,就在我心念转换的同时,那两道巨大的影子已经停止了旋转,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蚕丝被一股黑色的飓风撕扯得寸寸断裂,乌泱泱的黑色风暴持续喷涌,将本就漆黑的夜空渲染得更加深邃。 我看见白色蚕茧轰然炸裂,一道苍老的身影从离地四五米高的地方被狠狠抛下,砸在了寨门草皮上,艰难地翻滚了几圈,没等爬起来已经喷出了一口鲜血。 “师父!” 芭珠脸色大变,立刻拔腿冲向率先落地的麻姑,却被麻姑一个眼神瞪了回来,“丫头别动,我暂时还死不了。” 我们只能停下脚步,一脸复杂地看向麻姑。 比起刚才,她的脸色更加沧桑了,一头银发犹如白雪一般耷拉在橘子皮似的老脸上,额头惨青,犹如即将枯萎凋零的草木,眼神充满了灰暗的死气,生命力近乎被彻底斩断。 可即便是如此,麻姑还是用拐杖撑在地上,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 反观五毒教的大祭司,这家伙同样受了不轻的暗伤,蚕茧炸开的同时,那个用来藏身的坛子也被彻底击破了,化作无数的碎片坠落下来。 黑水散落满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露出了一道狰狞可怕的怪物身影 ——大祭司根本就不能算人,这家伙四肢完全退化,除了脖子以上的脑袋还算完整,整个身体已经被虫壳完整地包裹起来,呈现出一只巨型蜘蛛的模样。 我看向他脖子以下的部分,完全与一头黑色的蜘蛛相连,四肢退化消失,只有八根伸长节肢手臂,支撑着磨盘一样的身体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那张丑陋的虫脸就覆盖在的蜘蛛的腹甲上,狰狞、残忍,散发着完全不属于人类的魔性气息。 这才是他的本体全貌?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止不住后退,麻姑则冷冷看向那道由蜘蛛和人类结合诞生的躯体,咳嗽着说, “黎贡,看看现在的你把自己改造成了什么样子,你觉得自己还算是一个人吗?”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能获得永久的生命,掌握无穷的力量,做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大祭司嘿嘿一笑,扭曲的虫脸上写满了癫狂,挥动的节肢手臂深深扎进草皮,留下一道道狰狞的划痕。 麻姑摇头说,“永恒的生命就那么有吸引力吗,与其像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早点进入下一个轮回也未必是坏事。” “老巫婆,你懂什么?” 大祭司怨毒地吼道,“老夫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还不容易将五毒教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只要更进一步,我就能独霸苗疆,成为这里的还主宰,你根本不懂权力带来的好处,我要生生世世享受我的权力,让所有苗疆的人都变成我的奴仆!” “可笑,你这种行为必遭天谴!” 麻姑伸出颤动的食指,指向大祭司说道,“你已经入了魔道,苍天不会饶恕你,巫神也不会再庇护你的狼子野心,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你现在还能做到吗?” 大祭司发出了更加不屑的冷笑,挥舞着节肢手臂不断朝麻姑走去, “你已经老了,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本该好好找个地方等死才对,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蹦出来?我会杀了你,再进入祖庙,一旦拿到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到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阻止我?” 麻姑神情中带着一丝嘲弄,“恐怕就算你杀了我,也不可能如愿了。” “为什么?”大祭司并不急于动手,转动着扭曲的虫脸,发出冷厉的质问。 麻姑抿着枯槁的嘴唇,呵呵一笑道,“差点忘了告诉你,金蚕神蛊已经有了新主人,就在你攻击苗寨的时候,我已经用秘术强行催动它和阿芸融合在一起,现在谁都不可能再把她们分开。” “阿芸……你说的是那个小丫头?” 大祭司一怔,怒吼道,“不可能,以她的资质和天赋,怎么可能获得虫池的认可!” 麻姑满脸讥讽,不紧不慢地说这都是因为你啊, “之前你抓走阿芸,强行把朱睛冰蟾留在她身上,本来想利用她来对付我,可惜弄巧成拙,反倒潜移默化地改造了阿芸的身体,现在整个苗疆只有她才能承受虫池的灌顶仪式,原本,我是想把这个机会留给芭珠的,但可惜……” 还说到这儿,麻姑忽然顿了顿,用复杂又无奈的目光看了一眼芭珠,淡淡摇头说, “可惜芭珠志不在此,所以接受虫池灌顶的事情一再拖延,反倒促成了阿芸的一场机遇,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混蛋,你在骗我,这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样的答复,大祭司几乎要崩溃了,他花费三十年时间培养出朱睛冰蟾,却因为失去了人类的躯体,无法与冰蟾融合,只能选择阿芸取代自己成为冰蟾的主人。 大祭司做这些事的初衷,原本是打算利用阿芸来对付麻姑,谁知道弄巧成拙,居然让阿芸顺利成为了虫池的主人,何其讽刺?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你想掌握虫池,成为金蚕神蛊的主人,可现在虫池的主人已经变成了阿芸,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把她们分开了。” 麻姑则发出了代表嘲弄的大笑,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大祭司的讥讽。 “那我就杀了这个丫头,既然我得不到,就一起毁灭好了!” 大祭司咆哮一声,挥动节肢触手,朝着祖庙方向弹射而起,麻姑冷哼一声,“站住,谁都不许靠近祖庙。” 她射出一道蚕丝,朝大祭司的触手卷去,大祭司则传来一声怒吼,厉声说,“滚开!” 紧接着虫脸中竟喷射出一口毒液,飞快融化了蚕丝,可就在大祭司身体砸落地面,准备继续朝祖庙发起冲击的时候,黑暗中却传来一道充满了冰冷和无上威严的呵斥,犹如炸雷一样响彻在了所有人耳边, “黎贡,我以金蚕神蛊的名义命令你,赶紧退下!” 第595章 金蚕显威 冷傲声音凭空响起,随后便像是炸雷一声,把声音掩盖起来,我看见一道电蛇在天际划过,原本已经冲进苗寨的大祭司气势忽然一顿,八根节肢手臂狠狠扎在地上,然后抬起了一张狰狞的虫脸,仰望着呵斥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道电蛇划过天际,一点白光忽然呈现,仿佛从云层中落下来一般,转瞬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束,一下子就落到了大祭司的头顶上。 “这既是金蚕神蛊?” 感受着那道白光散发的恐怖业力,所有人都相顾骇然,白光仿佛是从九天之中毫无征兆地落下来,看似平淡柔和,却承载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轰! 大祭司迅速避开,八只节肢手臂撑在地上,好像一只受到惊吓的老鼠,一下就跳到了四五米外的地方,而就在他跳开的一瞬间,白光已经砸在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随后发出十分可怕的巨响。 我感觉地面在这个时候狠狠颤动了一下,然后气浪翻滚,面前有一股冰寒的煞气流动,耳膜也在狂风影响下嗡嗡作响。 地面射出了大量随时和泥巴,在狂风的影响下到处溅射,离我们最近的木棚房子居然被掀得垮掉一半,轰隆隆地倒塌下来。 白光深处,一个拳头大小,浑身散发冰寒气息的东西正默默悬浮在那里,搞不清具体是什么样子,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一个白色的光团,刺眼而的神圣,充斥着令人难以抵御的神性光芒。 “金蚕蛊!” 随着白光的出现,所有人都面露激动,以巴熊为代表的十来个苗寨护卫都纷纷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对着那团白色的气息参拜起来,芭珠也是大受震撼,不可思议地望着光团中散发出来的神性光芒,身体在微微发着抖。 同一时间我也感受到了一丝悸动,一直隐藏在身上的龙蛊似乎也因为金蚕蛊的出现而变得躁动起来,金色光芒从我小腹下面涌出,凝聚出一团无形的气墙,把周身彻底包裹。我能感受到龙蛊的紧张,那是一种遭遇天敌后产生的巨大威胁感。 这小东西不断在我身上发出嘶嘶的吼叫声,好几次都尝试冲出我的身体,要奔向那团白光的光焰,我生怕它惹事,死死压制着不让龙蛊出来,只是自己的眼神也充斥着无比的惊骇。 传说中金蚕蛊是苗疆的圣物,号称万蛊之王,我不知道它和我的龙蛊究竟谁更厉害一筹,但仅凭气息而言,这团白色光芒的出场方式显得极度拉轰,似乎要比龙蛊的每次出场显得明亮震撼得多。 当然这或许是因为龙蛊还没有彻底成年的关系,总之随着那道白光的出现,在场的人,凡是从事蛊师这一行当的家伙,无一不敢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和震撼。 那团白色的气息是那么的纯净和凝重,犹如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半空,澄净的白光驱散了夜幕的阴寒,光芒笼罩之处,万物尽皆臣服,除了我身上龙蛊还在发出嘶嘶叫唤,尝试着要与它一争高低外,那些覆盖了大地的蛊虫们居然纷纷变得僵硬,犹如面对君王的臣子,纷纷伏拜了下去。 “金蚕蛊,居然真的是金蚕蛊!” 大祭司同样变得疯狂起来,虫脸上弥漫出饱满的怨毒和凄厉,恶狠狠地盯着那团白色光影,发出震天的咆哮声, “这是我的,它本来应该属于我才对!” 麻姑则手持拐杖,冷冷地伫立在白光之下,用充满不屑和冷厉的语气说, “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早就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金蚕蛊是苗疆圣物,它又怎么可能选择你这样的主人?” “不,这都不是真的,不可能!” 大祭司感到崩溃,甩动虫脸,露出难看至极的脸,恶狠狠地望着那道白色光芒说, “就算金蚕蛊真的醒了,那也要看背后操控它的人是谁,阿芸不过是个根基浅薄的小丫头,就算金蚕蛊落到她手里,也未必能阻止得了我!” 他桀桀怪笑,忽然把节肢手臂狠狠插在地上,身形一个俯冲,准备绕开那团圣洁的白光,继续朝祖庙方向冲过去。 这老家伙倒是聪明,直到那团白光里面并没有阿芸的本体,只要他成功冲进祖庙,就有可能对虫池里的阿芸构成威胁。 但那道白光却不吃素的,大祭司刚有动作,白光也飞快转移,形成一束扭曲的光束,一下子就挡在了大祭司面前。 大祭司望着射向自己的白光,不由得大喊一声,“混蛋,就算你真的融合了金蚕蛊,也没有本事拦我!” 那张虫脸果断张开,喷洒出一股黑色的液体,犹如强酸一样朝白光腐蚀过去。 白光忽闪忽灭,里面却传递出阿芸充满了冷漠的呵斥,“大胆,金蚕神蛊是苗疆先辈的祖传生物,你这老家伙不仅不对它给予尊重,反倒数次挑衅它的权威,难道真以为整个苗疆没人可以治得了你吗?” “哼哼!” 大祭司冷哼着发出了狂笑,“什么苗疆神蛊,不过是帮我达成一统苗疆心愿的工具罢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毁灭吧!” 虫脸不断扭曲,在喷洒毒液的同时,又射出了打量白色的蛛丝网,尝试将白光里面的东西捕捉起来。 白色光团并不含糊,猛地朝蛛丝深处一搅,立刻将它裹上来的蛛丝卷成粉末,然后射出第二道恐怖的白光,朝大祭司眉心笼罩过去。 两道影子在黑暗中来回穿梭,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我们只能看见两道身影在不断地变幻交错,已经很难用肉眼却捕捉他们的速度。 通过气息的感应,我发现那两道影子已经狠狠碰撞在了一起,此时大祭司和阿芸的意识都陷入了的沉默,用尽每一分心思来应付对方,大祭司不愧是老一代的顶级蛊师,依靠着改造后的身体,居然硬刚金蚕蛊射出的光芒不落下风,并且随着战斗的持续,浑身散发出来的紫黑气息也在不断加剧。 林远靠向了我,咂着嘴巴轻轻感叹道,“这家伙已经完全抛弃了人类的一面,和上次在缅北遭遇的巫老一样,又是一个为了追求力量不顾一切的疯子。” 我不说话,一脸紧张地看向那两道不断交替方位的身影,还在思考要不要操控龙蛊过去帮忙。 芭珠好似洞悉了我的念头,赶紧说,“你不要插手,一山不容二虎,一旦龙蛊也介入了战斗,肯定会被金蚕蛊视作挑衅,蛊虫本来就是以互相吞噬的方式来满足成长的,到时候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话音刚落,我们再次听到一阵霹雳般的爆响,抬头一看,发现金蚕蛊和大祭司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碰撞,两道影子在狠狠撞击到一起之后,又同时朝不同的方位倒退后去,终于停了下来。 直到那些打斗声消失,我也没看出到底谁占了优势。 沉默了好久,就在我们全都大受震撼,纷纷瞪大双眼的时候,却看见大祭司胸口的虫脸忽然蠕动起来,发出一阵咳嗽道, “想不到,我费劲千辛万苦都不能得到的东西,居然被你这么轻易地拿到了手,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边说,边咳出了一口血,气势也在慢慢变得萎靡起来,而那道白光却平静地悬浮在他头顶上,里面传出阿芸冷冰冰的回应声, “怪只怪你贪得无厌,让自己堕入了魔道,苗疆圣物绝地不可能选择你这样的寄主,这就是你走向失败的理由。” “呵呵、哈哈……三十年的算计,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娃娃手上,啊……” 大祭司发出极为不甘的咆哮,但刚才的战斗似乎已经对他构成了致命的打击,很快头顶那一抹白光便再次降临,覆盖在那张扭曲的虫脸上。 受到白光笼罩的大祭司发出了痛苦的哀鸣,身体竟然在慢慢溶解,看似坚硬的虫壳也在不断炸裂,延伸出一道道夸张的裂痕。 那些裂痕中渗出了许多绿色的粘液,好似血包般纷纷炸开,没一会儿那家伙丑陋的身体就被自己炸得千疮百孔,终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轰然倒下。 这老家伙居然失败了! 我们都把目光瞪大到了极致,有点难以接受,刚才还表现得无人可敌的大祭司,居然在金蚕蛊的光环碾压下这么快地走向了失败? 比我们更加震惊的则要数五毒教那帮人了,这些原本还洋洋得意,满意为可以一举攻陷白云苗寨的家伙,在目睹了大祭司的失败之后,一个个都爆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竟然没有一个人勇气冲上来复仇,纷纷在对视一眼后迅速朝浓雾中撤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们苗寨当什么了!” 巴熊见状立刻站起来,打算带领身后那帮苗寨护卫进行拦截,却被麻姑轻咳一声叫住了, “让他们走吧,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再制造杀戮,这个老贼头一死,五毒教至少十年恢复不了元气,已经没办法再威胁到我们。” 听了麻姑的话,巴熊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脚步说,“这些家伙残害了这么多族人,难道就这样算了?” 麻姑微微摇头,说匪首已经死掉,如果你现在带人追上去,肯定会迎来他们的拼死反扑,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 说完她就缓缓迈开脚步,朝大祭司尸体的方向走去。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也急忙朝那个方向靠近,很快大家就凑到了一起,来到大祭司的尸体前面,定睛一看,发现这家伙的身体已经瓦解成了一团血糊糊的烂肉。 第596章 战斗休止 大祭司的死法很凄惨,这个曾经伫立在蛊道顶峰的家伙,到死的时候居然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整个虫壳都融化了,就连那八根看似粗壮的节肢手臂,也在金蚕蛊的神光笼罩下陷入腐烂,变成了一滩绿色的脓血。 虫壳下面覆盖着一具迷糊不成型的尸体,没有四肢手脚,仅有一个人类的模糊躯干,与蜘蛛的肉身接连在一起,被数不尽的浓浆包裹着。 “这就是大祭司本来的样子,也太恶心了吧。” 刘媚不自觉地捂住鼻子,露出反胃的表情,麻姑也忍不住苦笑一声说,“三十年的黎贡还没有这么疯狂,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才会不顾一切地把自己改造成这个鬼样子,他抛弃了身为苗人的尊严,落到这个下场只能是活该,咦……” 话音未落,我们却在那摊散发恶臭的粘液下瞧见了一种黑色的发光物质,林远忍着恶心,用剑尖挑开了这具不成型的尸体,很快就在虫壳下的胃袋中发现了一块还未被消化掉的黑色晶石。 石头散发着纯净的黑色,上面的气息显得阴寒又渗人,我目睹这一切,脸色骤变道, “是阴玉,看来五毒教的人进入万毒窟的最终目地,就是为了得到这些阴玉,通过对阴玉能源的炼化和吸收,掌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麻姑微微叹气道,“这些害人的东西实在没有留存下来的必要,还是尽快毁掉比较好。” 说完,她从怀里摸出一把绿色的粉末,轻轻抖手所在大祭司的尸身上,很快虫壳就散发出滋滋的声音,浓烟弥漫,这位不可一世的五毒教大祭司也逐渐融化,彻底成为了一滩脓血。 做完这一切,麻姑又开始捂着嘴唇咳嗽起来,这次咳嗽比以来得猛烈,持续了将近半分钟,芭珠赶紧替她拍打起了后背,等到麻姑停止咳嗽之后,又再次喷出了一口粘稠的老血来。 她变得更加苍老了,脸上褶子肉成堆,布满了深色的老人斑,虚弱到连站也站不稳。 我和林远都是一阵黯然,麻姑的身体本来就很差,这次年一直靠着虫池来维持生命力,刚才和大祭司的一场战斗,已经耗光了她最后的精血,估计生命只能用的天来计算了。 芭珠则是一脸难受,轻轻用手帕擦掉麻姑嘴边的血迹,眼眶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麻姑自己却把生死看得很淡,默默摇头说,“不用为我觉得可惜,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我们已经击退了苗寨的敌人,至少十年内,寨子不会遭遇任何威胁,我也终于能够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享受本就该享受到的平静了。” 芭珠擦着眼泪说,“您死了,寨子的未来……” “寨子的未来自然有比我更年轻的人来守护,能够看到你们的成长,我就算踏上奈何桥也能瞑目了。” 麻姑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轻轻伸手擦拭掉芭珠的眼泪,说傻丫头,人总有这一天的,你应该学会去接受,还有……原本我选定下一任继承者应该是你,只是、咳……你心里还有牵绊,我一直都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把守护苗寨的重担交到你身上,现在好了,阿芸已经获得了虫池的认可,比你走一步到达那个境界,以后苗寨就交给她吧,你也能卸下重担,去过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 听了麻姑的话,我们才骤然想到什么,纷纷抬头看向了那团白光的光晕。 那东西承载着阿芸的意识,仍旧静静地漂浮在我们头顶上,犹如一轮圆月,将周围的夜幕全都驱散开来。 我在白光中捕捉到了一股纯粹的意识,的确是属于阿芸的,只是比起曾经那个天真散漫的小丫头,此时的她已经变得无比的冷漠和淡然,犹如代表月光的女神,是那么柔和澄净,却又散发着不容接近的冷漠和孤傲感。 “走吧,跟我一起进神庙,相信现在的阿芸也很想再见一见你们。” 麻姑缓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行走的力气,再次抓着拐杖走在前面。 我们都默默跟随了上去,进入祖庙,再次跨进了那个幽僻的石洞空间。 白色光芒也悬浮在前面,不断地为我们指引道路,我很不解,对麻姑问道, “前辈,既然阿芸已经苏醒,还得到了虫池的认可,为什么刚才没有亲自现身出来见我们?” 麻姑摇头说,“在与虫池融合之后,她就不再是曾经那个阿芸了。” 望着我们不解的眼神,麻姑继续说,“金蚕蛊指的并不是某一种单一的蛊虫,而是一股承载了上古记忆的残念,它不能脱离虫池单独存在,既然阿芸与它融合在了一起,自然也要一直生活在虫池下面。” 什么?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和林远悚然动容,纷纷惊呼起来,“那不是跟一辈子牢没区别?” 话刚脱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麻姑却没有在意,摇头苦笑说,“这就是阿芸的命,之前她受了冰蟾的影响,本来就命不久矣,我为了救她才不得不把人放进虫池,原本是打算借助药王神鼎的力量帮她维持生命力。” 岂料虫池不仅接纳了阿芸,还与她融为一体,而阿芸也借此成为了金蚕蛊的下一任主人。 可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既然接受了虫池的祝福,那她就不能再随随便便离开这里,好比镇守一方的山神,即便是肉体死亡,精神也是融入这片大地,永生永世守护这一片土地。 我和林远都沉默了,这样的结果超出了我的设想,也不晓得对阿芸究竟是好是坏。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虫池附近,头上那一缕白光忽然闪烁起来,犹如一个篮球大小的水晶圆球,嗖一下没入了翻滚的虫池。 下一秒整个虫池也变得沸腾起来,大量白花花的虫子蠕动,好像叠罗汉一般节节升高,在那些不断攀升的虫子里面,则浮现出了一张冷艳淡漠的脸儿,正用没有温度的眼神看着所有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阿芸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冷漠了,而且丝毫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那双纯净的眼瞳就像高挂在九天上的月亮一样,平静而遥远,给人一种不切实际的空泛和冷傲。 或许,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粹的阿芸了,而是融合了金蚕蛊的一股意识。 对视了许久,虫池下的脸颊微微牵动,传来空洞的声音, “你们都来了?” 我轻轻点头,说阿芸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们不用再记挂我了,现在的我已经和虫池融为一体,代表了金蚕蛊的意识。” 阿芸平静地回答我的味道,眉目流转,又轻轻定格在了芭珠身上, “阿姐,这个地方原本是属于你的,现在我占据了这里,你该不会怪我吧?” 芭珠默默摇头,端详着虫池下的脸蛋,轻轻说,“你能活下来,就是我最开心的事。” “谢谢阿姐!” 随着虫池的翻滚,阿芸居然笑了一下,那一瞬间我仿佛捕捉到曾经那个天真干净的阿芸又回来了,只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阿芸的脸又再次恢复了平静,用漠然的语气说, “现在,我成为了虫池的主人,将会代替阿嬷永远守护这里,主要虫池不灭,我的意识就会一直存在,阿姐你也可以恢复自由,不用再一直守着祖庙了,代替我去外面游历,多看一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吧。” 芭珠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心疼地看向阿芸,两个女人默默对视好久,接着她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我感觉一切都变了,曾经那个冷漠的高傲的芭珠,似乎卸下重担成为了一个对世界充满了期待的普通女孩。 反观阿芸,这个天真散漫、曾经对外面世界充满了无限好奇的少女,此时却变得暮气沉沉,身上丝毫感应不到以往活跃和跳脱,平静得犹如一块石头。 或许是命运的交换,让姐妹俩的性格也在这一刻发生了逆转。 我不清楚该怎么描述这种心情,我们的确救下了阿芸,可这种模样的阿芸,还是大伙儿所认识的阿芸吗? 麻姑伤得很重,又开始咳嗽了,就在芭珠取出丹药,打算替她治疗的时候,虫池下的阿芸却说, “把阿嬷交给我吧,我会利用虫池的生命力,刚阿嬷延续一段时间的生命,寨子已经破败成这样,还有好多事急着处理,请你们暂时回到住的地方,好好调理身体吧。” 我们都点头答应下来,又默默转身离开了祖庙。 天色已经逐渐亮起,群山中洒落下一抹晨曦,金黄色的光芒彻底驱散了寨子里的血腥味,我看见好多苗人正在的收拾大战后留下的疮痍,一具具尸体被摆出来,摆放在木架上,用白色布裹好,在亲人的送别中点燃大火,还做余烟消失在寨子上空。 我太疲惫了,回房间倒头就睡,这一脚睡得昏天暗地,整整两天都没有下过床。 直到第三天清晨,我终于恢复了大半体力,在刘媚的陪伴下走出吊脚楼,此时战斗带来的痕迹已经被清理了大半,勤奋质朴的苗人们已经投入了灾后的重建工作,望着寨子里那一道道进进出出、到处忙碌的身影,我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感觉好似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再漫长的梦也终有醒来的那一刻,修养过后的第三天,我们再次进入祖庙,对苗寨的新任祭司阿芸提出了的告辞。 第597章 周八爷的死讯 这已经是我们进入苗疆的第二个月了,几十天以来,几乎每天都在忙碌奔走。 如今所有麻烦都已经得到了解决,苗寨也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用不着我们继续守在这里。 对于我们的离开,阿芸并没有做过多挽留,只是叮嘱我们在离开苗寨之后,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她说自己在融入虫池之后,已经可以借助金蚕蛊的神性,感应到一些未来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无论是我,还是林远,都是带着某种使命来到这个世界,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挑战,甚至会比在苗疆更加煎熬。 我反正是虱子多了不痒,一脸光棍地说,“管他呢,爱谁谁吧,老天爷玩了我这么多遍,也不怕后面这几哆嗦了。” 林远也洒然笑道,“人生要是过得太平顺,反而会耽误了这大好的青春,我下山本来就是为了历劫,已经不在乎后面的路会有多少坎坷了。” 阿芸又看向带我们走进的虫池芭珠,柔声说,“阿姐,你也是历劫之人,等处理完寨子里的事情之后,就出去寻找自己的人生意义吧,我会在苗寨等你回来。” 芭珠默默地嗯了一声,又说道,“我会走,但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 她顿了顿,看向虫池的另一个角落,那里还盘坐着一道苍老的身影,正是之前战斗中耗光了生命力的麻姑。 虽然芭珠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但我们已经清楚她的意思。 麻姑经过那场消耗,生命力已经所剩无几,尽管阿芸把她带进了虫池,怕是也维持不了太久,等到交代完寨子里的诸多事情之后,麻姑终究只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而作为麻姑亲手养大的弟子,芭珠自然要陪伴在她身边,度过最后的一段时光。 当天下午我们就收拾东西离开了,随着五毒教的溃败,黑河苗寨也已经不成气候,再也没有挑衅寨子的底气。 我们并不担心苗寨以后得命运,毕竟有了阿芸和金蚕蛊的镇守,整个苗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够威胁到这里的势力了。 下山途中,林远总是时不时地扭头看我,准确地说是在观察我体内的龙蛊。 我问他怎么了?林远只是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见识到了金蚕蛊的威力,心里有些触动罢了, “话说回来,金蚕蛊号称蛊中王者,所有蛊虫在接触到金蚕蛊的之后,莫不臣服下跪,为什么偏偏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不仅不怕它的气息,反而好几次做出挑衅的举动?” 我苦笑道,“或许是因为龙蛊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比起阿芸的金蚕蛊,我的龙蛊似乎更加偏向于阴暗属性,尤其是上次在万毒窟的时候,这小东西曾经吞噬过很多来自幽冥世界的能源。 而在吞噬了这些拥有阴暗属性的气息之后,龙蛊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更茁壮和强大了,尽管现在的它依旧还没有成年,可面对虫池下的金蚕蛊,却敢于做出挑衅,可想而知它的来历绝对不是普通的蛊虫。 也不知道三公究竟是怎么把它给炼制出来的,回想上次龙蛊和林远体内的巨魔交谈的画面,总让我感到不能理解。 刘媚则伸了个大懒腰说,“这种事没什么讨论的价值,阿芸不是说了吗,你们都是为了应劫而生,将来还会经历更多的挫折和磨难,秘密早晚会有被揭开的一天,没必要自寻烦恼。” 林远嘿嘿一笑,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 “明知道跟着周玄会有无数的麻烦,你还这么不离不弃的,也不晓得这家伙究竟哪里比我好,居然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臭道士,闭嘴,当心姑奶奶把你舌头缝上!” 刘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哼道,“我才看不上这个没用的臭男人,姑奶奶只是觉得人生太无聊,想跟着你们寻找一点刺激罢了。” 林远猥琐道,“那不如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最起码我懂得哄女孩子开心,不像周玄成天跟快木头疙瘩似的。” 刘媚哼道,“呸,臭道士你想得美,话说,芭珠不是说过几个月后要出山找我们吗,你现在还敢到处乱撩,就不怕她生气给你下蛊?” 林远吃了个瘪,讪笑道,“我和芭珠清清白白,你可不能污蔑我们。” “哼!” 刘媚不屑地翻了个大白眼,让这小道士自行体会。 沿着深山潜行,大概花费了两天时间,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汉人聚集的小镇,这里距离贵阳已经不算太远,我打算一鼓作气,等回了贵阳之后再好好休整一下。 林远却没有跟我们同意,指了指成都方向说, “我得去找一趟二师兄,把苗疆发生的事情向他做汇报,另外还得把老君阁的传承法器物归原主,暂时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我想了想说,“这样也好,青玄死后咱们在他身上拿了不少好处,总得给青城山一个交代,另外,二师兄那里也需要有人复命,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我们在小镇上分了手,林远搭车去了成都,我和刘媚则一起返回了贵阳。 奔波了这么久的时间,再次返回事务所的时候已经快入夏了。 黄仁义一见我就开始唠叨,说自己还以为我打算留在苗疆生孩子,为了一笔业务居然耽误了两个多月,都想我这样做生意,大家早晚得和西北风。 我苦笑说这次去苗疆可不单单是做生意,顺道还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黄仁义漫不经心地摆手说,“道上的事我不关心,我只关心自己手上的业务,话说老弟,客户交代你找的人呢,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你总得给个说法,也好让我对客户有个交代。” 我无奈道,“孙俊死了,死在进入万毒窟的路上,这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情,等我闲下来再好好跟你讲吧。” 打发了黄仁义,我又返回家中休息了好几天,事后接到一个电话,得知老家有个亲戚过世,老妈在电话里催我回去一趟,说乡里乡亲的,你这个远房大伯又没有后人,坐堂侄的总要回去看一眼。 无奈我只好又回了一趟老家,这次刘媚没有陪我一起,主要是我老妈这个人太啰嗦了,每次看见我带异性回家,总会围着的问这问那,搞得刘媚也很尴尬,便替我留在事务所处理业务。 这次去世的人是我远房的一个大伯,跟我老爸关系不错,年轻时当兵落下病根,后来一直没有生育,我以堂侄的身份回家,给他披麻戴孝,又折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清闲下来,也懒得再投入城市里的忙碌生活,便决定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时隔多年,我再次推开了城隍庙大门,望着三公生前留下的一切,好多地方都已经挂上了蜘蛛网,赶紧找来笤帚,将城隍庙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重新给灵龛上香,恭恭敬敬磕了好几个响头。 仔细回想起来,我的一切都是三公给的,要是没有老人家的照顾,恐怕连顺利活到成年都是一个大问题,但也正因为三公的指引,才让我踏上了这条江湖路。 我对三公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一半尊敬,另一半是困惑。 他不仅是我长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和“职业领路人”,可三公即使到了弥留之际,也没有把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我,单单留下了龙蛊和一大票麻烦,搞得我是身心俱疲,不晓得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我在城隍庙生活了三天,除了参悟打坐,就是给三公敬香磕头,弥补这些年走南闯北,来不及给他的扫墓的亏欠。 这段日子还算平静,我趁机调理伤势,把亏空的元气弥补得七七八八,唯一让我不爽的就是老妈成天张罗着要给我介绍对象,还总是有意无意向我叨叨着谁家儿子又结婚了,村头哪家人去年刚添了一个大孙子……如此云云,把我搞得不胜其烦。 大概是一周后吧,就在我被老妈逼着要去乡场相亲的时候,无意间接到了一个电话,竟然是远在巴东的马源打来的。 我很纳闷,接了电话询问马源找我干嘛,马源则告诉了我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说是周八爷去世了,问我有没有时间去灵堂祭拜一下。 周八爷,去世了? 接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顿时狠狠抖了一下,回想当年,自己受憎恶诅咒的困扰,不得已前往巴东寻找压制它的办法,全是靠着周八爷的帮助,才顺利走出了东竹林。 那之后我就一直没回过巴东,一直奔波在外,想不到三年过去,当我再次接到周八爷消息的时候,却是他老人家已经辞世的噩耗。 结束了这段回忆,我匆匆买好车票,连夜赶赴巴东。 到了巴东县城,我才发现林远也得知消息赶来,顾不上多絮叨,我们包了一辆车直抵东竹林。 在东竹林下的老宅里,我们看见了周八爷的灵堂,灵柩前跪着好多赶来吊唁的人,灵堂烟熏火燎,摆放着周八爷的遗像,遗像中他面容慈祥,犹如一个敦厚的老者正含笑看着我们。 我鼻头一酸,在马源的带领下赶去遗像那里鞠躬叩拜,回想往日在东竹林中经历过的重重,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晚上我们留下来替周八爷守灵,林远则询问起了周八爷的死因,说上次分手的时候,老爷子的身体还算康健,怎么看都不像是短寿之人,怎么才短短三年就去世了。 回答问题的人是周八爷的大儿子周健,他抹了下眼角说,“其实我爹是被人算计了。” 第598章 谜团 几个意思? 听到周八爷遭人算计的话,我和林远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我快步走向周健,说不会吧,老爷子修为可不低,而且待人亲和,几乎从来不与人结怨,什么人会主动算计老爷子? 周健把头摇了摇头,说具体的过程,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只记得半个月前家里来了一个陌生老头,那老头和周八爷显然是认识的,两人一起进了书房,从下午聊到了后半夜。 隔天一早周八爷就跟着那老头离开了,说是要去一个地方,解决当地牲畜生病的问题,当时的周建也没多想,毕竟自己老爷子是个热心肠的人,经常出面帮十里八乡的乡亲解决各种问题,老爷子不仅精通驱鬼之术,年轻时候还学过兽医,平时闲得无聊了,就算是母猪产仔这样的活儿也接。 恰好那段时间,周建的小儿子病了,他忙着照顾儿子的病情,就没有详细追问老爷子到底要去了,本以为也就出门两三天就便回来。 哪知周八爷这一去就是十来天,一直杳无音讯,加上老爷子思想传统,基本不使用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周健找熟人打听了一圈,始终没能打听到老爷子的去向。 就在全家急得团团转,商量着要不要通知马源一起寻找的时候,周八爷却在一个雨夜独自回来了。 当时他表现得还算正常,除了脸色疲惫、气息不太稳,似乎也没别的问题。 周健询问老爷子究竟去了哪儿,为什么一走就是十多天,老爷子却不肯回答,只推说路上太累了,自己冒雨走了很久,感觉身体有点疲惫,需要好好休息几天。 见老爷子这么说了,周健也只得听从,让媳妇搀扶他回了房间,自己则去厨房给他熬了碗姜汤,本想着等老爷子喝完姜汤病好了之后再说,哪知隔天一早,向来习惯早起的周八爷却迟迟没有来院里活动。 周健感觉到情况不对,就让儿子去叫爷爷起来吃饭,他儿子去了,没过两分钟却在房间里发出一声尖叫,等到周健匆匆跑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老爷子早已是气若游丝,枕头和脖子上到处是血,脸色惨白到了极点,俨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弥留之际,周八爷给儿子留下了几句话,一个是不要打听自己的死因,其次是更加不要追查自己消失这段时间的去向,还不等周健询问为什么,老爷子便气血上涌,再次狂喷了一口鲜血,在揉了揉小孙子的脑袋瓜后,彻底的一命呜呼了。 这话让我感到一阵阵的诡异,林远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说老爷子怎么会死得如此草率,生前一句遗言都没有? 周建和马源同时发出一声惨笑,点头说是啊,他老人家走得就是这么草率, “我检查过老爷子的尸体,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明显的创痕,同样不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直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搞不清老爷子真正死因是什么。” 我和林远相顾无言,马源又默默站起来,一脸凝重地走向我说,“周玄,这次通知你来呢,一方面是为了对老爷子进行吊唁,还有一点,是希望借助你的本命蛊之力,搞清楚老爷子真正的死因,我们绝不能让他走的不明不白。” 我微微点头,扭头看向了摆在灵堂中间的灵柩,灵柩并没有上钉,说明马源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等到我赶来,开馆搞清楚老爷子的真正死因。 我缓缓走到灵柩前面,凝视着老爷子的遗像看了会儿,随后默默叹气道,“老爷子,得罪了。” 说着我便用眼神示意,让林远他们上前来帮忙,先合力把棺材挪开。 木棺下露出一个身穿唐装,五官僵硬严肃的老头,正是曾经意气风发,率领着我们在东竹林杀进杀出的周八爷。 只是对比三年前的龙精虎猛,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身形枯瘦,双手搭在小腹上,身上盖着一床红色的毛毯,显得那么安详又诡异。 我走到周八爷面前,伸手探了探脖子,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气息的流动,再看向尸体的脸,他的五官僵冷麻木,双眼微微闭合,脖子后面已经呈现出了斑纹状的褐斑,与寻常乡下老头的尸体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的手指跟随他脖子移动,摸向的后脑勺、后背等几个重要的穴位,确实就像马源所说的那样,身上并未任何明显伤口。 正当我缩回手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冷不丁却感应到体内的龙蛊发出滋滋叫唤,心念一动,当即把龙蛊召唤出来。 这小东西立刻围绕着周八爷的尸身旋转,忽然将目光瞄准了周八爷的胸口,径直射向那个方位。 只见金芒一闪,龙蛊已经整个钻进了周八爷的胸口,不消片刻,这小东西便发出了“叽叽”的鸣叫声,像是有了什么发现,很快便叼着一根小到肉眼难辨的白丝,从周八爷的胸口中慢慢露出来。 “这是什么?” 我们都大吃一惊,快速瞧向那根白色丝线,这线条和细,比成年人的头发丝还要小了两圈,但却韧性十足,被龙蛊死死地含在嘴里,不断朝外面拉拽。 随着白丝的出现,我也明显感觉周八爷的胸口出现了某种诡异的变化,低头一看,只见尸体胸前竟慢慢浸出一些黑色的鲜血来。 “难道是盘龙丝……” 林远也瞧见了那根白丝,把眉头皱得很紧,我询问林远什么是盘龙丝,林远告诉我,说这是一种相当诡异的暗器,据说是利用天山雪蚕的蚕丝制成的,质地柔软,但韧性却不输钢铁,而且承重力很强,能够轻松吊起超过几百斤的东西。 我说,“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神奇的暗器,我之前怎么没听过?” 林远把头摇了摇,说盘龙丝已经绝迹了,因为制作它的材料和工艺十分复杂,必须选择天山五十年份以上的雪蚕吐丝,再通过特殊的方式来炼制,可雪蚕数量本就不多,加上生活在冰川那种苦寒之地,相当难以捕捉,所以只在很小范围内流传。 我又问林远究竟什么人懂得制作这种盘龙丝,林远想了想,脸色凝重地告诉我,懂得制作盘龙丝的人特别少,我唯一能想起来的线索,就只有天山神池宫这一个势力。 “天山神池宫?” 我把话重复了一遍,眼神中却透露着疑惑,不仅是我,就连马源和周健也纷纷露出了不解的神情,追问这所谓天山神池宫究竟是个什么东东。 林远叹气说,“天山神池宫是一个隐秘的修行流派,一直隐居在天山苦寒之地,很少和中原地界的人打交道,距离我们巴东更是有数千公里之遥,听说这个门派的人几乎从不下天山。” 我费解地挠头道,“天山距离巴东这么远,应该不会大老远跑到这种地方来暗算周八爷,恐怕周八爷的死很难和他们扯上关系。” 周健却不服,指了指我手上的盘龙丝,说如果这件事和天山神池宫没什么关系,那我爹身上怎么会出现盘龙丝,林道长刚不是说过,只有神池宫的人才懂得炼制这种盘龙丝吗?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老爷子身上会出现盘龙丝,也不意味着就一定是被神池宫的人所谋害,要知道这玩意虽然产自天山,可早在几十年前就绝迹了,恐怕就算神池宫的人也未必能拿得出来。” 周健一脸茫然,喃喃道,“那我爹又该是被谁害死的……”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老爷子死法诡异,暂时还找不到别的线索,紧靠这一截盘龙丝也推断不出是否真的和神池宫有关。 林远思索了一会儿后,忽然抓起盘龙丝说道,“我二师兄倒是与天山神池宫的人打过交道,不如你们让我先把盘龙丝带回去,当面请教一下二师兄,也许他认得这玩意的出处。”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唉声叹气,重新给老爷子盖上棺木,毕恭毕敬地上香。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都留在懂租赁,直到给老爷子选好坟地,走完了整个入葬的流程,才一起返回巴东县。 林远依旧要去成都,表示会尽快把盘龙丝带给他二师兄甄别,也好更快调查出周八爷的死因。 马源和周健并没有挽留,拱手说那就拜托了。 林远笑笑,摆手说都是朋友,大家犯不着这么客气。 前脚刚送走了林远,我也主动找到马源告辞,周八爷的死因这么奇怪,一时半会儿怕是追查不出什么线索,我决定先回贵阳,等到林远那边传来消息之后再做打算。 马源叹气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真不懂师父他老人是怎么搞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那个陌生老头出走,走时还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来,现在他横遭不测,我们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这可真是……唉。” 我拍了拍马源的肩膀,安慰道,“生死有命,老爷子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显然是一切都看开了,否则也不会留下遗言禁止你们调查这件事,放心吧,林远的二师兄可是西南某单位的大领导,有他帮忙,应该很快就能查出盘龙丝的来历了。” 马源愁眉苦脸地点头,表示知道了,我也很快收拾好了行李,搭乘下一班火车返回贵阳。 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周八皮临终前究竟去过什么地方,那个邀约他一起出走的老头,又该是什么身份?还有他为什么不让后人追查自己的死因?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不断纠缠,没等我想明白,就听到手机震动起来,打开屏幕,发现是黄仁义在找我。 第599章 癔症 我接听了电话,询问黄仁义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接了什么棘手的业务,需要我去帮忙。 老小子贱兮兮地笑道,“还别说,手上确实有个业务,你现在应该在渝都吧,赶紧去主城下车,到地方之后会有人联系你的。” 我纳闷道,“到底什么业务啊?” 黄仁义说,“具体经过我还没了解呢,客户是重庆人,你先找个酒店住下,等跟他见了面之后再说吧。” 没辙我只好同意了,火车刚驶进渝都站台,我就扛着行李箱下车,在车站附近找了家便宜的小旅馆猫着。 这些年一直在外面闯荡,走南闯北早就适应了这种飘零的生活,进入旅社之后我又联系上了林远,追问他到没到地方。 林远说刚到酒店,还没顾得上歇一歇呢,他二师兄是大领导,平时处理工作很忙,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进,估计起码要等到明天了。 我说好吧,当年周八爷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现在他老人家出了事,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放着不管,让林远务必要把事情调查清楚。 林远笑道,“放心吧,我会尽力,对了,你小子不是比我后上车吗,怎么这么快就到贵阳了?” 我苦笑说屁,半路接到老黄的电话,非要我来重庆处理一桩业务,估计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林远说在家闲了这么久,出来活动活动也是应该的,让我好好处理手头上的业务,调查周八爷死因的事情可以交给他来。 放下电话,我便靠在酒店床上休息起来,又是一夜过去,隔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自称姓王,询问我是不是黄老板找来的先生? 我笑着说是,问老王在哪里?他报出了一个地址,约我见面之后详聊。 我马不停蹄下楼,打车去了约好的地方,刚下车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比较质朴的中年人,正坐在路边抽烟看手机。 我大步走上去,“老王?” 男人丢了烟蒂站起来,从上到下看了我一眼,说你就是周大师? 我摇头说别称呼什么大师了,叫我小周就好。 老王诶了一声,只是看向我的眼神有点疑惑,估计是不相信一个年轻人会有驱邪的本事吧,我这些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并不在意他的眼神,笑着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以讲出来大家研究研究,帮得上就帮,要实在帮不上忙呢,我还可以介绍其他法师出面。 他欲言又止,左右看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顾虑。我说到底怎么回事,有问题可以直说,当着先生的面还有什么好迟疑的,你是撞邪了,还是遇上了其他麻烦? 老王喝了口矿泉水,摇头说遇上麻烦的人不是自己,是他堂哥, “我堂哥是乡镇派出所的人,一直在乡下任职,大概是两个月前的一天,他正在派出所值班的时候,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哭声,我堂哥赶紧去查看,可推开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看见一只黑猫趴在栅栏上,用很吓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堂哥以为是镇上的流浪猫,于是捡了块石头丢过去,可奇怪的是那黑猫好像并不害怕,甚至连躲都不躲,依旧趴在栅栏上冷幽幽地锁定自己,嘴巴里发出沙哑的“喵呜喵呜”声,大半夜听起来还挺渗人。 他堂哥感觉奇怪,就朝那只黑猫走过去,等到距离拉近了以后,那只黑猫竟猛地跳起来,二话不说对他亮出了爪子,老王的堂哥被吓一跳,下意识挥手去挡,然后手背被黑猫挠了一下,破了个口子。 他大怒,抓起了笤帚要教训野猫,可一回神的功夫就发现黑猫不在了,整个派出所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老王的堂哥的大呼怪哉,看了看手背上的抓痕,依旧在流血,他疼得顾不上找猫了,转身去值班室拿药水,可刚把值班室大门推开,迎面就看见那头黑猫再次出现,直接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狠狠扑在自己脑壳上。 这一下太突然,老王的堂哥每个心理准备,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后脑勺磕在墙角上,竟然晕死过去,一直到第二天交班的时候才被其他同事叫醒。 我听完这个小故事感觉很好笑,大老爷们怎么会被一只黑猫吓得昏迷呢?这位乡镇派出所的民警同志胆儿也忒小了。 老王摇了摇头,“我堂哥年轻时可是扛过枪,戍守边疆的,胆子比一般人大多了,之所以会被黑猫吓到,只要是那只黑猫出现得太突然了,个头又大,还很有攻击性,听我堂哥说黑猫扑人的时候眼珠子都是白色的,瞳孔好像老虎一样会发光,特别吓人……” 我说好吧,从民俗角度而言,大半夜被黑猫攻击的确不是好事,毕竟猫这种生物传说中是能够通灵的,尤其是黑猫,这玩意和乌鸦一样邪性得很,有的人说黑猫能镇邪,有的人则说那是专门招邪的,如果养黑猫的人命格太软,镇不住黑猫自带的邪气,就很容易惹祸。 但导致老王堂哥昏迷的黑猫并不是派出所养的,说白了只是一头过路的野猫,我分析有可能是黑猫正在哺乳期,躲在派出所某个下水道哺乳幼崽吧,老王堂哥的出现恰好让黑猫出现了应激反应,所以才表现得有攻击欲望。 我对老王说,“如果只是遭到那只黑猫攻击的话,没必要花钱找人的驱邪,民间有很多事都是自己吓唬自己,让你堂哥调整好心态就行了。” 老王却摇头说,“不止是这样,那只是我堂哥倒霉的开始。” 接着他又说,自从自己堂哥大半夜遇上那只黑猫之后,往后就一直心神不灵,不仅运气越来越差,身边还发生一些邪乎事,比如半夜值班的时候,总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还有就是晚上,走廊外面老是传来有人走动的身影,走过去一瞧,又什么都看不见。 老王的堂哥虽然是一名民警,可文化水平并不高,是个深受传统观念影响的人,这些事情多了之后,难免会疑神疑鬼,整天不安宁,还经常整夜整夜地失眠,慢慢就开始神经衰弱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还得了一些查不出来的怪病,问他哪里不舒服,自己也说不清,就是成天恍恍惚惚的,干什么事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他这话说的我咯噔一下,终于是意识到情况不简单,心说莫不是遇上了黑猫叫魂? 这是一种民间害人的邪术,有仇家要害人之前,会选择一头上了年纪的黑猫,将目标生辰八字混合鲜血毛发缠在一起烧掉,然后调配出特制的符水,让黑猫喝下去。 事后再把黑猫一起宰掉,利用法咒对猫灵进行操纵。 猫灵会根据目标的气味找来,半夜趴在墙头上“叫魂儿”,一旦目标答应了,三魂七魄就会离体,恍恍惚惚地跟着黑猫走掉。 这种邪术据说是出自《鲁班书》,被喊走魂魄的人会变得浑浑噩噩,成天游离在现实和梦境中,时间一长就会彻底失了魂,要么是变成痴呆,要么被其他孤魂野鬼占据身体,最终性格大变,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来。 我问老王,“除了这些,你堂哥家还有没有发生过别的怪事?” 老王重重点头,所有,“我堂哥有个儿子,去年刚结的婚,儿媳妇很快就怀孕了,给他家添了个大孙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稀罕。” 老王堂哥性格比较木讷,也不怎么会处理人际关系,平时跟家人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聊不上三句就会吵起来,可唯独跟大孙子特别亲,下班后什么都不错,就爱逗孙子玩。 可不知为何,自从他变得心神不宁之后,大孙子就开始怕他了,每次一抱孩子还有哭闹不止,一开始以为是孩子饿了,可奶瓶放在娃娃嘴边也不知道,还老是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小腿拼命地蹬,很不安地扭动身体。 后来他们怀疑大孙子可能生了病,乡镇医院也跑,县里的大医院也跑,跑来跑去都看不好,这种情况持续的事件久了,就变得愈演愈烈,大孙子没到晚上就哭,整宿整宿的闹,怎么哄都哄不好。 其次老王的堂哥自己也变得疑神疑鬼,开始怀疑是自己的问题,才连累大孙子也生病。 其他儿媳妇也跟着闹,非要带孩子去市里生活,吵吵着要分家,这下老王的堂哥更难受了,成天想念大孙子,没多久就彻底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中医和西医都试过。 医生说是神经衰弱,开了一大堆药,这些药都不能用医保报销,结果是钱花了不少,人却越来越不得劲,隔三差五地做噩梦,盗汗,惊悸和手脚抽搐,每次醒来都大汗淋漓,身子骨一天比一天虚。 老王边抽烟边叹气,说自己堂哥也就性格稍微怪了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明白为什么要得这种怪病,现在他精神状态很不好,跟痴呆了似的,总是发癔症,有时候半夜睡得好好的,会莫名其妙从床下爬下来。 老伴问他找什么,老王的堂哥就说,“我要找孙子,我想孙子了……”接着就跟游城一样在家里转圈,吓得他老伴都不敢进卧室睡觉。 老王越说越起劲,“后来他老伴也觉得不是办法,就恳请儿子儿媳带孩子回家住几天,说不定我堂哥看见大孙子后一高兴,病情就会有好转呢。” 哪知这一回来,问题反倒更严重了。 第600章 事情起因 话说到这儿,老王忽然停下来不肯往下讲了,我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便催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然后就出事了呗!” 老王狠狠吸了一口烟,说隔天儿媳妇果然带孙子回来了,他堂哥一听到大孙子的声音,立马坐起来要抱孩子,结果双手刚接触到孩子,小孩儿就疯狂挣扎起来,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嗷嗷叫,没一会儿居然吓得惊厥过去。 我摸了摸下巴,这么看来老王的堂哥遇上的问题确实不小。 见我不说话,老王愁眉苦脸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我点头,说小孩子阴阳混沌,尤其是那种还没断奶的小孩,天生就有阴阳眼,能看见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事情的起因应该是你堂哥在外面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又跟着你堂哥回了家,恰好被他孙子看到了。” 小孩子还没断奶,也不会说话,只懂得用啼哭表达自己的恐惧,大人们不了解情况,只知道哄,当然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老王一拍大腿,说是啊,现在我堂哥家成天乱糟糟的,哭的哭的,上吊的上吊,他儿媳妇埋怨这个公公害了孩子,正吵吵着要离婚呢,好好的一个家也被搞得鸡犬不宁,可真是……唉! 老王说到这里就开始叹气,他说自己和堂哥从小关系就好,一直当一家人处,看见他家闹得鸡犬不宁,自己个心里也难受,就想着花点钱,找个会看事的先生,把堂哥家的麻烦给平掉。 这倒不是什么麻烦事,既然老王找到了我,我自然不会推辞,当即站起来说, “你开车没有,咱们这就出发吧,去你堂哥家看一看。” 老王连忙点头,指了指停靠在路边的一辆二手皮卡,说委屈你了,跟我跑一趟吧。 很快我们就上车,直奔他堂哥老家驶去,老王堂哥住在市郊外一个镇上,位置有些远,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地方,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吃饭的点。 天刚擦黑,我们来到了一栋砖混结构的老房子前面,这是一栋两层的住宅楼,院子挺大,可以同时停靠好几辆车,门口被篱笆围着,家里还养了不少鸡鸭。 当我路过鸡圈的时候,瞧见的鸡棚里的家禽全都蜷缩在角落,连这家的大公鸡也是一副萎靡不振,蔫头巴脑的样子,心里已经大致猜出了七八分。 进了堂屋,楼上传来一个男人压抑的梦呓,好像得了癔病,含糊不轻地喃呢着什么,具体说了什么又听不清。 接待我们的人是老王的堂嫂,一个将近六十岁、长得胖胖的中年妇女,一身普通的农家妇女打扮,短发,一看就是那种勤劳,很有主见的贤内助。 老王赶紧对堂嫂说出了我的身份,他堂嫂表现很热情,忙招呼我落座,端来一杯茶水。 简单寒暄后,我朝二楼指了指,问她老公是不是在楼上休息?老王堂嫂脸色懊恼,说是啊,这死老头子,不知道在外面惹了什么脏病,自己快死了不说,还连累我大孙子,搞得全家人都不得安宁,真是作孽啊…… 我笑了笑,可能年纪大的老夫妻都是如此,加上被这一系列的事情搞得晕头转向,导致老王堂嫂产生了很大的怨气,说起自己家那口子的时候也是气鼓鼓。 我让她先不要抱怨了,方便的话,就带我们上楼去看看病人。 堂嫂点点头,泪眼婆娑地站起来,领着我们朝楼梯方向走。 路上我已经了结果这家的情况,老王的堂哥叫王长发,54年生,再有一年就到了要退休的年纪,他堂嫂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没有正式工作,一直负责操持家里的事情,是个不折不扣的贤内助,只是脾气有些大,两口子平时也没少闹矛盾。 很快就来到了二楼主卧室,推门进去,我发现门窗被遮掩得死死的,窗帘全都拉下来,几乎不怎么透风,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木质的大床,床上侧躺着一个男人,秃瓢、啤酒肚,把半个脑袋埋在杯子里,五官被捂得死死的,看不清脸。 我走过去,在床边轻轻敲了一下,床上的人反应有些迟钝,揭开被角,露出一张蜡黄憔悴的脸,额角的法令纹很深,两眼迷茫,缓缓地坐直起了腰,一脸迷惑地看着我们,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没说话。 老王走上去说,“老大,你好些没有?” 王长发麻木地摇头,他的精神状况确实有些糟糕,但意识还算清楚,短暂沉默后,又指了指我,说这位是? 老王赶紧介绍起我的身份,王长发有些迟疑,可能是出于警察的职业敏感,并没有像其他客户一样上来就要死要活地拉着我喊救命,反倒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我,说这位大师好年轻啊,不知道能不能治我的病。 我笑了笑,拉来一根板凳坐在他面前,说王叔,你先别忙着质疑我,说说你自己的事吧。 他将信将疑,慢慢稳住情绪,说了些自己的情况,跟老王中午讲过的那些内容差不多。 我又问他,说除了那只黑猫的事情之外,你还有没有经历过别怪事,如果在执勤的时候的罪过什么人。 王长发闭上眼睛想了想,没一会儿就感觉头疼,用力揉着太阳穴说,“我好像没得罪过谁,非说要有的话,对了……半年前陈家沟发生过一场恶性袭警的事件,当初我参与过,会不会就跟那件事有关?” 我愣了一下,让他把话讲清楚一点,什么恶性袭警。 王长发用力拍打额头,吃力地回忆了半分钟,这才缓缓说出了事件始末。 说情况是这样的,半年前,有个老头私自占用马路晒谷子,恰好有人开车路过那里,不小心碾碎了马路上的稻谷,那老头就捡石头砸坏了人家车窗,挡在车头前面,非要人家赔偿损失。 车主见那老头年纪太大,不想跟他计较,就问要赔多少钱,谁知那老头竟然狮子打开口,一张嘴就要好几万。 司机哭笑不得,说老头占用公共道路晒谷子本来就不对,自己不小心压坏了一些稻谷,了不起赔偿个一两百块就完事了,这些谷子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 结果那老头就趴在车头上耍横,表示自己年纪大了,一激动就容易高血压,不赔钱就别想走。 车主无奈只好报警,当时接警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就是王长发,他一到现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警告那老头不要欺负外乡人,说他这是在敲诈,犯法的。 可老头根本就不拿警察当回事,非揪着车主不放,要人家赔钱,车主气不过就跟他扭打在一起,王长发赶紧跑去制止,撕扯中推了那老头一下。 这小子可算点着了马蜂窝,老头当场就举着锄头追打两人,还把那辆车的前后挡风玻璃都给砸碎了。 王长发也是个暴脾气,当时就呼叫了增援,叫来几个同事把老头扭动回了派出所,本打算通知老头的家人来聊赔偿问题,谁知道这老头根本就没结过婚,也没有后代,几十年都是一个人生活,横习惯了什么都不怕。 这小派出所犯了难,这老头七十好几了,打不得也骂不得,刚说他两句就往地上一趟,嚷嚷着警察杀人啦,让大家都来看。 王长发就建议先把老头拘起来,关上几天,等老头意识到错误之后再放人。 这一拘就出了大问题。 王长发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歪着嘴角说,“谁知道这老头性子那么烈,居然半夜脱了裤子,在拘留室排气孔上弄了个绞绳,活生生把自己绞死了。” 什么? 我大吃一惊,王长发继续苦笑说,“为这事我还背了处分,连所长都被调走了,好在那老头无儿无女,也没人来闹,我们就找到村长合计,给老头定了口棺材,把尸体抬进后山,由大队公社出钱给他埋了。” 处理完这件事,王长发就一直过得不顺利,值夜班的时候老走神,还遇上了“黑猫叫魂”,接着连孙子也病了…… 说起这些经历,王长发悔不当初,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说我也真是,好好去招惹那老头干嘛。 我讪讪一笑,确实在我们国家,一些上了年纪老头老太太的俨然已经成为了造成社会不安定的大隐患,可这种事我管不了,只能转移话题又问起了王长发孙子的情况。 王长发叹气说,“我也说不上来,每次回家一抱孙子他就哭,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小脸发青,嘴巴也张不开,还一个劲伸舌头,叫得可惨了。” 后来去了医院,首先是怀疑呼吸道过敏,吸了半天氧总算是缓过来了,可回了家之后,小孩依旧是哭闹打滚,时不时发烧抽搐,更奇怪的是小孩背上还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红斑,有点像被什么东西给掐了一下造成,隔了好长时间都消不掉,还有慢慢增大的迹象。 那天王长发趁着孙子洗澡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那块红斑越来越明显了,甚至弯曲一个古怪的符号,特别显眼,看上去有点像……有点像一只黑猫的眼睛。 我默默听着,余光却一直定格在王长发的眉心上,发现他眉宇间依稀萦绕着一丝黑气,但并不明显,若有若无,看上去很淡。 这说明他确实撞邪了,但程度应该还不是很深,至少通过刚才的交谈,我意识到王广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并没有被什么东西蒙蔽心智。 我叹气说,“看样子那东西是转移了。” 第601章 诅咒印记 “等会儿,你说的转移是什么意思?” 老王兄弟俩都惊呆了,面面相觑。 我摇头说,“先不说你孙子的事,既然孩子不在家,就先让我看看你身上的情况吧。” 我让王长发躺下,把心情放宽松,然后闭上眼睛,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又叮嘱老王去外面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他们照做了,我把灯光和窗户全都拉上,点燃一支蜡烛,搁置在房间的东南角,继续坐在床边守着王广发,嘴里轻轻诵念着清心的咒语。 大概隔了十几分钟,王广发眼皮慢慢发沉,转过身去,嘴巴里发出很轻微的鼾声。 接着我放出龙蛊,让这小家伙替我看看王广发的情况,龙蛊围绕着王广发飞行了一圈,对着他撅起来的臀部跃跃欲试,被我一把揪住尾巴,狠狠警告了一通,这小玩意才选择改道,又绕到王广发肚子上盘旋了两圈。 我立刻动手,把王广发的睡衣撩起来,定睛一看,发现小腹下同样有一块灰色的斑纹,很淡,却也明显。 我把双手搓热,覆盖在王广发的肚子上,轻轻催动咒语,同时用手指顶在他俞穴上面变幻,拍打周边的几个穴位。 不久后一股浊气上涌,从王广发喉咙里散发出来,房间顿时传来一股酸气,熏得我赶紧捂上口鼻。 没一会儿,这股浊气散发开来,房间外面传来老王的咳嗽声,大门被敲响了,老王隔着门问我怎么回事,我让他不让进来,继续在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不要动。 我的手指继续在王广发肚子上敲打,排空了多余的浊气,再看他额头,那股黑气似乎变淡了许多,已经不再明显,只是笼罩天灯的晦气还没有彻底清楚。 看样子被缠得很深,如果找不到源头,很难一次性抹除。 我停止了念咒,把龙蛊收起来,又推开窗,让满屋子浊气散发干净,这才在王广发的额头上重新拍了三下。 王广发再次苏醒了,眼里已经有了光,脸色也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我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王广发深吸一口气,脸上立马就有了笑容,爬起来向我表示感谢,说太好了,自己一脚睡醒,不仅脑子没这么昏沉,身子骨也轻了十几斤,好像所有病都消除了一样。 我摇摇头,提醒他别高兴得这么早,我刚才只是帮他除掉了身上的晦气,但不等于已经治好了病,其次他家所面临的最大麻烦应该在孙子身上。 听我这么说,王广发顿时又紧张了,赶紧央求着我想办法解决。 我想了想说,“你身子骨还没复原,继续在家里休息吧,我陪老王去你孙子住院的地方看一看。” 他诶了一声,爬起来千恩万谢,哆哆嗦嗦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把钞票,塞到我手里的说,“一点小意思,大师你千万别嫌少。” 我并没有拒绝,毕竟我和王广发无亲无故,这么大老远赶来本就是为了做业务赚钱的。 打开门,我把情况对老王做了下说明,老王也很开心,看着脸色慢慢恢复得王广发,顿时喜上眉梢,脸上带着几分讨好, “周大师你果然有门道,能请到你这么有本事的人,是我堂哥一家的福气。” 我很谦虚地说你过奖了,这家的大孙子在哪儿,还得麻烦你带路,去医院再看看他大孙子的情况。 老王自然不敢啰嗦,立马就带我下楼,开车去了县城。 王家的儿子和儿媳已经搬到县里生活,我们在一家妇幼保健院的门口看见了王广发的大儿子,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皮肤略黑的青年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同样是满脸的憔悴担心,正蹲在台阶下抽烟,脚边堆满了大量烟头。 老王走上去,说大侄子,你怎么在外面抽烟啊,孩子呢? 老王侄子把头抬起来,说是二叔啊,孩子在病房呢,有他母亲守着,我心里憋屈,传来散散心。 接着老王侄子又把目光转向我,奇怪地问这位是谁。老王还和之前一样,兴匆匆地说出了我的来历,本以为他侄子会马上带我去病房,谁知他不仅没动,反倒气冲冲地吼道, “什么驱鬼大师,都是些江湖骗子,二叔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块?” 他情绪有些激动,反倒让老王感到无措,忙问大侄子怎么回事,干嘛对这种事这么抗拒。 老王侄子气鼓鼓地说,“几天前,我老婆那边也请来一个自称大师的家伙,骗走了我几万块钱,捣鼓到最后,居然弄出一碗灰不溜秋的符水,叫我儿子喝下去,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可我媳妇非说那大师的符水很灵,硬是灌儿子喝下去了,你猜怎么着,晚上发烧更严重了,还拉起了肚子差点虚脱……” 我无言以对,只能说江湖术士骗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老王赶紧替我辩解,说不会的,周玄是真有本事,他刚才去过你家了,你爸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大半,这是我亲眼看见的,绝对做不了假。 老王侄子还是不肯,怒气匆匆地挥拳头,说这帮江湖骗子为了骗钱,什么剂量都用得上,老叔你别劝我了,我现在谁也不信! 我见他情绪这么激动,直到解释下去只会是浪费时间,于是趁他和老王拉扯的时候,轻轻把他搭在他肩上按了一下,嘴里默念蛊咒。 龙蛊立刻钻到他身上的转了一圈,老王侄子的身体立刻就软下来,双眼一翻,又一屁股坐回了台阶。 老王有些担心,问我干了什么。我说没什么,你侄子守了孩子这么久,估计也累了,让他靠这儿休息一会儿,不会有问题的。 老王松口气,带我去了病房。 这是一套三人间的病房,我在靠窗户的位置上看到了老王的侄媳妇和堂孙子。 此时那小孩正在睡觉,他侄媳妇站起来,询问老王这么晚来干什么,老王赶紧解释了一通,他侄媳妇将信将疑,没说话,我则趁机揭开了盖在小孩身上的被套,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浓的黑气啊。 这孩子肩膀后面确实有个隐约的图案,不是很大,因为线条模糊,我无法看清楚那图案具体是个什么造型,只感觉好像是个神像的重影,黑气勾勒,整体呈现出一个眼睛的构造。 我和那块黑斑对视了一眼,感受到一股嗜血的邪气在里面蔓延着,凝实而厚重。 婴儿这时候也醒了,出乎意外的没有哭泣,而是僵硬地转过头来,和我默默对视着。 他脑袋有点大,两眼眼珠呈现漆黑色泽,很深邃,完全不像个普通的婴儿,反倒给人一种老练的世故感。 其次这小孩头顶上盘旋着很浓郁的黑气,不断地绕着额头翻滚,几乎把整个头脑都渲染成了黑色。 所有的黑气,似乎都来源于背上那个“胎记”,我缓缓伸出手,覆盖在黑红色的胎记上面,顿时感受到一股阴寒麻木的气息上涌,冻得我手指头都快僵硬了。 我把手缩回来,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这小孩身上的怨气不是一般的浓,简直达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寻常的鬼物怎么可能具备这么强的怨念? 定了定神,我再次伸出左手,引燃了手心的憎恶咒印,打算将这股黑气强行抹除,但很快我发现根本没用,那个红黑色胎记下面似乎存在一股阴法气息,限制了我的发挥,如果硬来的话,两股力量势必会在婴儿身上起冲突,到时候即便抹除了这个印记,只怕孩子也会因为承受不住伤害而暴毙。 我是为了救人,自然不敢胡来,赶紧把手缩回来,深深吸了口的长气。 老王走向我,说怎么样?我摇头说不太好,你堂孙子背上的黑印好像是某种歹毒至极的诅咒,正在不断摄取他生命力,如果不及时阻止,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婴儿的生命力必然会持续流逝,到时候就会一命呜呼了。 老王和他侄媳妇都吓坏了,忙说那你还等这么,快驱邪啊! 我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说不行,要是诅咒落在其他地方,我或许能以力破力,强行把这个咒印打碎,可诅咒落在小孩身上,两股念力冲突,必然会波及到他肺腑,没有小孩能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可能当场就暴毙了。 老王听的毛骨悚然,他侄媳妇则是吓坏了,双腿一软呆坐在椅子上,说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冤魂,要报复就冲着大人来好了,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下毒手啊。 我叹气说,“可能……未必是怨灵干的。” 自出道以来我见识过不少恶灵,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强大到足以对我构成威胁的存在,但要说能够在小孩背上留下这种诅咒胎记,持续性地吸收婴孩的生命力,这却不是一般的恶灵所能完成的事。 直觉告诉我这小孩撞邪的背后,肯定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老王已经彻底慌了神,抓着我的手说,“周大师,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把孩子救下来,我无儿无女的,整个家族就这一个后代,万一他出了事,我们王家岂不是要断根?” 我摆手说,“别着急,既然这种事被我遇上了,自然会一管到底,这样吧,你们把孩子带回家,我先想办法封住这个咒印,减缓它掠夺孩子生机的速度。” 老王连忙答应,反观他侄媳妇却略显迟疑,老王急得不行,赶紧说,“小娟,你就信我吧,我不会害你家,你儿子长大了也要叫我一声二爷,我是真的想帮你们!” 第602章 沈平来电 经过老王的劝说,他侄媳妇总算同意了,连夜抱起孩子要带我们回家。 路过医院门口,我才响起老王侄子还坐在那里打瞌睡了,于是走上前去,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老王侄子立刻“啊”了一声,从台阶上蹦起来,很惊恐地看着我, “你……刚才对我干了什么?” 我摇头说没什么,见你太累了,帮你休息一下而已。 老王则快速挤到前面,对自家侄子说明了情况,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我,咬牙跺脚说, “行吧,那我就信你们一次,反正儿子住院这么久了,病情也一直没见好转。” 很快我们跟在两口子身后,一起去了他们再县城买的房子,一套不算太大的两居室,屋子里的结构相当紧凑,看得出这家人生活水平并不高。 路上我已经沉下心来,严肃地告诫这一家人,说那邪物一开始的确是奔着王广发去的,但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居然盯上了他们的小孩。 现在唯一能做是在小孩身上刺一道符印,限制诅咒的发挥,等到邪物自己赶来,我再出手把它搞定。 为了向两口子证明我的话,我特意当着他们的面进行了简单的驱邪步骤,把左手按在小孩眉心上,闭上眼念了一段金光咒,咒语声念完,小孩的脸色有了一定好在,皮肤恶恢复了一些光泽,连呼吸也变得顺畅了几分。 看到儿子的变化,两口子终于彻底相信我了,齐刷刷跪在地上, “大师,你是好人,千万别计较我们刚才的不懂事,我家就这一个孩子,求你无论如何救救他。” 我点头说,“放心,既然这种事被我遇上了,自然要尽心竭力帮忙,你们先起来吧,我还得在你儿子身上刺符呢。” 所谓刺符,其实跟画符是同一个道理,是修行者通过特殊的符文标记,结合自身对自然之力的理解,再配合咒语的加持,将一个灵力打入目标身上,从而起到护体的效果。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刺符,尤其目标还是个不满周岁的小孩,我相当谨慎,动手之前先斋戒洗手,点上黄香蜡烛祈祷,等到内心彻底平静下来,这才盘腿坐在小孩身边,将这孩子翻过来,后背对着我,用竹篾沾上朱砂,在它背上浅浅地刺下符咒。 整个过程我一直在加持咒语,将自身念力灌注在竹篾上,围绕着小孩背上的咒诅胎印,刺下几道符文。 我不是道家人,念的也不是道家法咒而是蛊咒,不过术道这一行原理是想通的,经过我的刺符之后,小孩背上形成一个莲花状的标记,接着我划破自己的中指,把鲜血抵在符文上面。 在阳血的催动下,符文立刻开始运转,继而弥漫出一股和煦的气息,沿着婴儿皮肤散发出去。 与此同时他背上的诅咒胎印也变得躁动起来,一股黑红色的气息加剧,徒然间小孩瞪大了眼睛,原本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狰狞的青筋在蠕动,居然反手过来,死死掐向我的脖子。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这股邪气被再度激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狠狠抖了一下,左手一挥,一张事先画好的符纸飘洒起来,升起了一道阳火。 黄符纸在空中挥洒,经过念力的加持,犹如宫灯悬浮,将婴儿额头照亮。 婴儿把手缩回去,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双腿乱蹬却脱离不了符火的映照,喉咙里发出磨刀石碰撞般的大吼,哇哇吼叫着,喉咙被一股浓痰堵住,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这咳嗽声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制造出来的,更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头,沙哑、冗长,伴随着令人头皮发紧的怨恨。 我加快了念咒频率,在小孩背上连续拍打了几下,婴儿犹如过电般颤抖,把身体绷得笔直,喉咙里的嗬嗬声变得更加急促了,同时背上的诅咒胎印也在这一刻持续躁动,闪烁起了黑红色的光芒,显得无比诡异。 我的咒语已经诵念完毕,将符印的气息集中在手上,同一时间诅咒胎印上也射出一道实质般的红光,朝我眉心射来。 居然反扑得这么厉害。 我心脏狠狠抖了一下,其实我一直在避免和诅咒胎印中的负面能量进行对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婴儿身体承受不了这两股力量的叠加。 只是这胎印下面的气息实在太疯狂了,居然主动对我的法符进行挑衅,甚至打算转移到我身上。 迫于无奈,我只能反手结出手印,对着那道红光抓去,两道力量僵持,瞬间一道鬼影从婴儿后背的胎印中浮现出来。 这下我看清了,确实是一个面容阴鸷,带着强烈怨毒气息的老头,这家伙额头惨白,弥漫出令人心惊肉跳的邪恶念力,疯狂地扑向我的手掌心。 我并不着急,利用掌心的符印一点点把这股怨力结印出来,尝试骗它离开婴儿身体。 一旦他脱离了寄主,我就再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可那怨力十分精明,就在即将脱离婴儿的时候,猛然间意识到什么,果断地往后退去,重新龟缩到了胎印之中。 我心中有一万头草拟吗在飞奔,尝试了好几次,始终没办法将它重新挑逗出来,无奈只能急促加持法印,先将那股诅咒怨力锁死。 来回拉锯了几分钟,婴儿重重趴在枕头上,再次发出洪亮的啼哭声,我松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起身,与此同时两口子也一起冲进屋,看着苦恼不止的小孩,焦急得直跺脚, “大师,我儿子……” “暂时没事了,没发现你儿子哭声已经洪亮了很多吗?” 我擦掉汗水,告诉他们那股怨气已经被我用刺符压制起来,只要这段时间不洗澡,别把刺符擦掉,就能保证不再犯病。 老王也跑进来说,“可那东西只是被压制了,应该还没有消失吧,以后该咋办?” 这个问题我暂时也没想好,甩甩头说,“先这样吧,等我出去打个电话再说。” 王家的事有点麻烦,我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打电话去找林远请教。 谁知电话打过去,林远却没接,我估计是天色太晚了,这叼毛不知道正忙着拯救哪家的失足少女呢,估计是没工夫理我,只好又把电话打给了黄仁义。 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黄仁义上来就抱怨,“大佬你不睡觉的吗,也不看看这特么几点了,你自己是个单身汉,半夜寂寞了别来找我啊!” 我气得想发笑,说滚你丫的,老子是为了客户的事情跟你打电话。 黄仁义来了精神,说客户怎么了。我叹气说这次的事情有点麻烦,接着就把整个驱邪过程给说了,黄仁义到底是个有经验的皮条客,经过一番思索后立马说道, “看样子那个死在拘留所的老头应该大有文章,没准你应该去他自缢的地方看看。” 我觉得有道理,又说,“问题恐怕还不止这样,我在这小孩背上发现了一个诅咒胎印,这东西能量不小,绝对不是一个怨灵可以弄出来的,搞不好那老头背后还有个组织也说不定……” 黄仁义思索了一下,接着说, “那这样吧,我再找个朋友过去帮你,应该明天就能到了。” 我好奇道,“你找谁来帮我?” “嘿嘿,到时候你就清楚了。” 老小子故意跟我卖关子,我无语得一匹,只能挂断电话等着。 王家的小孩自从被我刺符之后就苏醒了,既不哭也不闹,估计是饿狠了,抱着奶瓶一个劲猛嘬,怎么都不肯撒手,两口子一直围着小孩转,暂时没功夫理我。 我叫上老王离开,打算先去附近找家酒店休息,老王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说先缓一缓吧,等天亮后我再去一趟拘留所,去那个老头吊死的地方转一转,或许会有眉目。 老王同意了,叹气说他会马上帮我安排。 我找了家酒店休息,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老王又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和拘留所那边联系上了,通常来说拘留所是不能让外人进去的,不过王广发自己也在警察系统上班,多少认识几个熟人,在把自己家的遭遇讲给那些朋友听过之后,终于得到了拘留所的准许。 我说知道了,让老王再等等,自己马上就下楼,恰好这时候又来了一通电话,我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很狐疑地接听了,询问对方找谁。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很豪爽的笑声,“小周,是我啊,不记得我的声音了?” 我一愣,瞬间回忆起来,大笑说,“是老沈啊,你丫怎么想起来联系我了。” 老沈大名叫沈平,曾经跟我有过两次合作,这家伙师承崂山,是崂山的记名弟子,之前一直在东南沿海一带活动,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沈平笑道,“这不是听说你遇上比较棘手的业务了吗,老黄专程叮嘱我来给你打下手。” 我恍然大悟,感情黄仁义说的帮手是他。 顿时我想起来了,事务所刚开业的时候很缺人手,黄仁义曾经说过会叫沈平过来帮忙,不过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处理苗疆的事情,已经很久没管理过事务所的日常业务,看样子沈平早就已经黄仁义纳入麾下。 想到这儿我不得不佩服起了黄仁义,不知道这老小子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说服沈平为事务所的效力。 沈平呵呵一笑说,“没办法,为了生活嘛,你在哪儿呢,我马上过来找你。” 第603章 挖坟地 我马上说,“你先不要来酒店,我给你个地址,去拘留所那边汇合吧。” 放下手机,我立马跑下楼找到老王,随后一起驱车去了县城的拘留所。 沈平居然比我先到,我刚下车就看见他正蹲在路边台阶上,笑着朝我招收。 我大步走上去,在沈平胸口擂了一圈,说你腿脚可真够快的啊。 沈平笑笑说,“这不是凑巧了吗,我最近也在外面出差,上一个客户家距离这边不远,昨天接到黄老板发来的消息,所以天不亮就赶过来了。” 老王很纳闷,指了指沈平说这位是谁?我对他做了介绍,说沈平是专业术士,比我靠谱得多,有他帮忙肯定没问题。 老王自然很高兴,搓着手说太好了,来了两位大师,肯定是手到擒来。 很快我们去了拘留所,因为王长发已经事先打好了招呼,很顺利就进去了,在几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来到了当初那个老头自杀的地方,是个不足十平米的幽闭空间,除了面相走廊一侧栅栏门外,就只有一个比篮球大不了多少的透气窗。 和影视剧电影里描述的差不多,这里门窗都是铁的,空间狭小,还散发着一股尿骚味,头上的白炽灯很刺眼,反倒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一般人很少进入这种场所,拘留所虽然不是监狱,但和监狱属于差不多的囚禁场所,通常只有衰运浓到极点的人才会进来,里面充斥着各种肮脏和霉晦的气息,普通人在这里待久了,气运也会自然矮上三分。 到了那个房间之后,我们立刻皱眉观察起了环境 ——其实没什么好观察的,拘留室里面只有一个破席子,连枕头都没有,睡觉的地方和上厕所的蹲坑相连,里面味道很冲,除了一些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生物物品,这里什么都看不见。 我感觉这里光线太亮了,于是找老王商量,问他能不能让工作人员把灯关掉。 老王答应下来,去外面找看守所的的同志沟通,没一会儿头顶传来啪嗒一声,灯光马上就暗淡下来,几乎在一瞬间,我也把眉头紧紧地皱起来,捕捉到一股阴暗的感觉,犹如被人窥探了一眼。 沈平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立刻端起罗盘,朝拘留室最里面的一处墙角照过去。 拘留所黑漆漆的,散发着一阵有内到外的阴寒,凭借着气息的独特感应,我和沈平一起走向了蹲坑附近。 沈平手上的罗盘也在此刻旋转了起来,黑色指针死死定格在了某一个位置。 我注意到那处的墙角又被人重新粉刷过的迹象,立刻拔出黑魔刀,在墙角上轻轻刮了几下,剥开外面的墙皮,里面果然露出了很多内容,墙上是一个如同刻画上去的红色人影,上面符文勾勒,呈现出一个眼睛的形态。 我凝视着这团印记,把它和王家孙子背上的印记进行比对,很快得出结论,这里的印记和婴儿背上的胎印是一体的。 “问题果然出在那个老头身上。” 我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自顾自分析道,“可能是那个老头临死前怀恨在心,利用某种邪咒留下这个印记,目地就是追踪王广发。” 沈平却提出了另外一番看法,摇头说不对,真实情况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我说何以见得?沈平分析道,“那老头不可能有这么高明的本事,他要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至于被王广发捉到这里来了。” 我皱眉说,“那你觉得应该是怎么样的?” 沈平摇头说现在还不清楚,或许这老头只是一个引子,真正利用鞋邪印搞事的另有其人, “这个印记也不太可能是老头自己留下的,多半是他上吊之前就被人留下了,我甚至怀疑那老头也是受到了这个邪印的影响,才会上吊自缢。” 要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变得更复杂了,我凝视着那个古怪的印记,脑子里涌上无数的疑惑,沈平却想到了什么,拍着大腿说, “有没有可能,这个符号是某个邪教组织的标记,凡是被邪教盯上的人,身上都会出现类似的胎印?” 我没有说法,这一切都只是沈平的猜想,暂时还找不到任何事实依据。 沈平马上说,“其实要证明我的猜测也不难,只要找到这个老头的尸体,开棺看一看就明白了。” 我点头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接着我们走出了拘留室,再次找到老王,提出要去这头老头坟墓上看一看。 老王没有没拒绝,立刻开车带我们去了那个叫“陈家沟”的地方。 路上老王跟我说,“这个碰瓷不成功,最终在拘留所自杀的老头叫陈波,是本地的一个老光棍,因为年轻的时候比较穷,一直没娶上老婆,多年以来一直是一个人过活,村里人都说他有点神神叨叨的,经常把自己关在家里,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大概十五分钟后,汽车已经停靠在了陈家沟,老王朝后山坡方向指了指,说你们沿着这条路走上去,一直往南边走,大概一里地之后就能看到他的坟土包了。 沈平对老王说,“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上去?” 老王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苦笑说还是算了吧,我堂哥一家被这老头的冤魂纠缠了这么久,搞得鸡犬不宁,我可不希望重复这些遭遇。 我哈哈一笑,对老王的担心表示了理解,随后带着沈平一起朝山沟方向走。 走了一两里蜿蜒的山路,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土岗子,里面有不少坟头,我们找到了最新的坟头,看土质的颜色,应该就是陈老头坟。 说起来这老头也活得不容易,碰瓷不成,反倒把自己搞进了拘留所,或许是因为想不开吧,居然稀里糊涂就在看守所自缢身亡,家里没个后代,连丧葬费都是派出所和大队公社出的。 坟头前面竖着一块青石碑,占地不大,很普通的小坟墓,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当初负责埋葬他的人多半也是敷衍了事,连个像样的祭品都没有。 我围着坟头转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任何蹊跷,扭头看向沈平,却发现他在坟头前面撒上了一圈糯米,好像在测算着什么,然后抬头看着我,说这个坟头的风水不太对劲。 我对风水没什么研究,只好任由他操作,沈平手拿罗盘在坟前走来走去,测算了好一会儿,脸色越来越不淡定,随后走向我说道, “这里的坟地肯定被人布置过,而且布置坟地的人肯定精通风水,他利用山沟里的独特地形,摆出了一个养煞的阴阵,搞不好是为了养煞尸!” 啊? 我一下就愣住了,这么说这老头还真是被人算计致死的。 沈平微微点头,取出一把小刀,在墓碑下面刮了几下,很快我就看见墓碑下的土壤居然是红色的,随着破空的扩大,里面出现了很多弯弯曲曲的血色痕迹,汇聚成一道古怪的图案。 这次的图案和之前在拘留所看见不太一样,好像是一个三头六臂的人像,青面獠牙,显得很是狰狞,但却判断不出究竟是什么来头,神像基座深埋在土里,需要继续往下挖。 我和沈平并没有带挖坑的工具,没办法只好先下山一趟,重新找到老王,拜托他帮我们弄些挖坟的工具来。 一听说我们要挖坟,老王是一百个不情愿,飞快摇头说,“不行,不挖它都这么凶了,万一挖开了还得了?” 我也很无奈,问他想不想解决堂兄家里的问题,要想的话就找我的话去做。 老王见我这么严肃,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了,回县里帮我们采购了一些挖坟的工具,各种铁锹和铁镐之类的物件。 来回耽误了很久,等我们重新上山的时候天又要黑了,我们往手心吐了几口唾沫,开始刨坟。 这坟头很潦草,没一会儿就被我掘开了大坑,往墓碑下面一看,果然整个墓碑底座都被染红了,上面出现了很多弯弯曲曲的线条,一看就被人布置过。 我正打算看清楚一点,这时候村子方向却传来大量脚步声,山脚洼地附近出现了好多打着手电筒的村民,再一个中年人的带领下飞快跑过来,大声质问我们要干什么? 老王吓一跳,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正是陈家沟的村长,赶紧跑过嘀咕了一番。 老村长一听,立刻甩脸道,“胡说八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迷信,陈波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就算他生前行为不检点,人已经死了,我作为一村之长也有责任看好这片坟地,不能让外人干出掘墓挖坟的事情!” 老村长显得很激动,其实这也难怪,挖坟掘墓是中国几千年来的大忌,除非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否则谁也不敢这么干。 眼看的村民们群情激奋,马上就要围过来揍人了,沈平赶紧大喊一声,“别吵了,我们挖坟也是为了你们村子好,这坟头被人布置了邪阵,一旦煞尸养成,首先祸害的就是你们村的人!” 老村长满脸不屑,说年轻人你唬谁呢,建国后不准成精的道理你不知道?我看你们就是些江湖神棍,骗钱居然骗到村子里来了,大家快把他们抓起来,扭送到派出所。 望着一大票围上来的村民,我心里暗道一声苦也,总不能对这些村民动手吧。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的时候,沈平却冷笑一声,用力把墓碑推倒,指着石碑后面渗血的泥地,以及上面的鲜血条纹,说你们不信就自己看,这些东西总不能是我们刻上去的吧! 第604章 黑猫和起尸 被推到的墓碑下面蹿上来一股血腥气,一开始这股血气被墓碑压制着,并不是太明显,可随着墓碑的倒塌,泥层下方的腥味立马就涌现出来,除了大量乱窜的血腥气之外,还有密密麻麻的血色条纹附着在石碑下面,好像蚯蚓一样呈现。 原本还群情激奋的村民在看到这一幕后顿时就下的不敢吱声了,带头的老村长也吓了一跳,探头朝被挖开的土坑下看了一眼,眼皮子直哆嗦,惨着脸喊了一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平黑着脸说,“要命的赶紧走,墓碑下的尸体很危险,如果不快点让我们把尸体处理掉,出了什么事你们自己负责!” 沈平毕竟是专业干这个的,平时没少跟村民打交道,他清楚的知道与其跟这些愚昧又固执的村民讲道理,倒不如直接把后果展现出来给他们看。 老村长还有些犹豫,不淡定地抖着嘴唇说,“土壤下面有血,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淋上去的?” 讲真听到这些话的我感到有些头疼,沈平却早有预料,见几个胆子的村民还不相信,立刻冷笑一声说,“还不信?那我只好让下面的东西亲自找你聊聊了。” 说着他掏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黑狗血,当着大伙儿的面拆开,毫不犹豫朝土坑下的薄皮棺材洒去,黑狗血洒落在棺材上,立刻汇聚成更多弯曲的血色纹路跟线条。 这些线条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蠕动起来,一点点渗到薄皮棺材的裂缝下面,然后那棺材便一点点下沉,然后传来了“扣扣”的声音,像是有个人躺在棺材里面,用指甲划动木板造成的动静。 人群的质疑声马上低落下来,所有人东张西望,颤巍巍看着摆放棺材的位置,一开始那种指甲划动的声音还不算太明显,可随着时间推移,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说话,棺材下的震动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流动的血渍更是传来的诡异的哗啦啦的动静,把所有村民都吓得不行。 “怎么起风了?” 就在所有人紧张到不可思议的时候,忽然间山里刮起了一片呼呼的冷风,黑压压的云层一下子就汇聚到这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伙儿都下意识地把目光抬起来,很快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 天色本来就黑,随着冷风加剧,我们头顶上一大块黑云飘过来,彻底覆盖住了头顶,连天边那一抹月光也被完全笼罩住了,仿佛随时就要下雨一样。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每个人都感觉呼吸不畅,刚才还嚷嚷着要把我们扭送到局子里的村民们集体吓得噤声,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老村长更是吓得腿也软了,但好歹是一村之长,强忍着内心的紧张走过来,追问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态度客气了很多,沈平才淡淡地回复一声道,“有人想借你们村子的乱坟岗搞事情,信不信由你。” 老村长咽了咽唾沫,捡起地上的铁铲,轻轻朝棺材盖子上敲打了一下,他这一敲,棺材盖子下面咔咔的声音变得更明显了,就像有人躲在里面嚼脆骨一样,这下老村长彻底绷不住了,丢开铁铲连退了好几步,紧张地拉了拉的老王的袖子, “这里真有问题啊?” 老王同样哭丧着一张脸,抖着嘴唇说我也不知道,好像确实有问题……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那棺材也微微摇晃起来,一开始频率还很小,可随着时间推移,棺材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就跟安装了一个电动小马达似的,连同被撒过黑狗血的棺木也发出咔嚓碎裂声,裂开的地方有一股尸气慢慢浮现出来。 “不好,这下面的尸气很重,快让村民离开!” 捕捉到棺材下流动的尸气,我脸色也跟着沉下来,虽然不清楚这里的布置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我这里可能很快就要发生尸变了。 老村长原本还对我们的说法抱有一些怀疑,直到此刻瞧见那棺材板即将要炸开了,顿时躲着嘴唇大喊,让村民们赶紧撤。 那群村民没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吓得脸色乌青,纷纷丢开手里的东西,撒丫子就往山坡下面跑,一溜烟跑得到处都是。 当时场面特别混乱,老王也吓得拉着村长一起跑,可村长年纪大了跑不动,双膝一软半跪在地上,满脸骇然地说, “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有这种邪乎事?” “先别说了,赶紧下去吧。” 我无奈在心里叹了一会儿气,对我这行的人来说诈尸不算什么,可对于这些没什么见识的村民而言,这事简直比天还大,不晓得今晚过后事情回被传成什么样子。 打发走搅场的村民之后,我再次回头看向炸裂的棺材板,尸气变得更明显了,一股浓郁的尸煞气息不断围绕着棺材散发传来,上涌的尸气得不到遏制,很快就覆盖了小半个山坡。 这一幕同样让我感到了谨慎,快步走到沈平身边说,“你刚才做了什么,怎么会形成这么可怕的后果?” 沈平摇了摇头,说自己除了推倒石碑,把黑狗血洒进去之外根本没干别的,这些尸气是棺材本来就自带的,怪只怪这口薄皮棺材的密封性太差,稍微有点动静就炸开了。 好吧,事情好像有点超乎我的想象,至少在这之前,我没预料到地下会产生这么浓烈的尸体,意识到不能继续让尸体闹腾下去了,赶紧对沈平说, “动手吧,先把这尸体搞定了再说。” 沈平点头应了一声,随后便取出一个木袋子,狠狠朝棺材裂缝洒去。 大量糯米洒向棺椁,随着糯米和尸气的反应,顿时冒起了滋滋的浓烟,棺材盖子狠狠一抖,炸开的裂缝反倒扩张得更加明显了,与此同时棺材下面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之前棺材只是在微微晃动,这会儿居然一前一后地摇晃起来。 我大吃一惊,对沈平说道,“怎么搞得,你的米阵好像不起作用了!” “再试试这个!” 沈平的脸色也有点难看,赶紧取出一捆墨斗线,将墨斗线拆开了投掷下去,墨斗线的尽头绑着一枚铜钱,被丢到棺材对角上,随后沈平将墨斗线绷直了一扯。 砰! 棺材狠狠一震,同时一股尸气上涌,撑开了破碎的棺材板,然后就是一道干巴巴的尸体从下面跳了起来。 这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浑身僵直,脸上的肌肉萎缩,眼睛呈现出死鱼一样的灰白色,腮帮子的肉已经完全塌下去,露出一层松松垮垮的老皮,上面爬满了浅白色的绒毛,鼻梁也塌陷了,仅剩下两个黑漆漆的小孔,正在不规则地抽动着,仿佛在寻找下口的目标。 “靠,果然是人为炼制的煞尸!” 沈平似乎猜到是怎么回事,脸色一变,赶紧抓了一把朱砂,试图封住尸体的七窍。 但尸体已经撞破棺材板跳起来,看似木讷的老干尸,动作却异常的灵活,张开嘴露出一口黑色的獠牙,很轻松就避开了朱砂,接着扭动身体,朝那些刚刚逃开的村民方向蹦去。 柿子专挑软的捏,这煞尸倒是机灵! 眼看尸体就要跳开,我也终于失去了耐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钵盂,对着它就是一照。 这紫金钵盂是我从苗疆带回来的,上面蕴含着一股十分神秘且相当古老的力量,最初被白长老用来对付龙蛊,几乎让龙蛊吃了个大亏,事后我就设法把它抢下来,一直带在身边。 这段时间我一边修养,一边研究钵盂上面的法符,渐渐有了一些心得,可以尝试着操控上面的灵力。 这一照,钵盂上面立刻射出一道蓝光,狠狠定住了煞尸,尸体刚扑出一半就笔直地掉落下来,狠狠摔在地上,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这还是我第一次催动钵盂对敌,没想到定身效果这么好,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欣喜,对沈平说,“走,过去看看。” 说着我俩同时跳下土坑,小跑着靠近尸体,眼看就要来到尸体身边,冷不丁树林里竟传来一阵野猫尖锐的嘶吼, 喵呜~ 这猫叫声来得很突兀,嘶哑尖锐的嗓音吓得我一激灵,赶紧和沈平一起停下来,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四周。 很快沈平就把目光锁定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指着那个方向说,“周玄你快看!” 我扭头看去,立马就瞧见了一头体型肥硕的黑色野猫,正趴在离地四五米高的树枝上,用一双冷幽幽的目光瞪着我们。 这黑猫身形壮得跟牛犊子一样,浑身毛皮黑得发亮不说,爪子也异常尖锐,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更是散发着幽幽寒气,几乎能刺透人心! 我心脏狠狠缩了一下,沈平则高声尖叫,说见鬼了,这里怎么会出现黑猫,也太巧了吗? 我赶紧摇头说可能不是巧合,王广发撞邪之前,也在派出所值班室外看见过一只黑猫,估计就是眼下这一只了。 眼下这黑猫不仅身形壮硕、还长得油光水亮,绝对不是普通的流浪猫,我有预感,黑猫一定有主人,搞不好就在这附近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 沈平顿时把眉毛眯起来,还没等他说什么,那黑猫忽然将身体匍匐起来,发出一串冗长的尖叫,随着那一声声沙哑又充满低沉的低吼,原本趴在地上个尸体又开始蠕动起来,缓缓抬起的额头下面,露出一双好似被鲜血浸泡过的眼睛。 黑猫撞煞! 我和沈平互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丝冰凉和诡异。 第605章 了解情况 我很早就听说过黑猫撞煞的传言,据说尸体入殓的时候绝对不能有黑猫闯进来,一旦黑猫与尸体产生接触,瞬间就有可能发生尸变。 不过这种传言毫无科学根据,在这之前我是不信的。 但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我不得不信,随着黑猫一声又一声沉闷嘶吼,刚被我定住的尸体很快就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双眼红得像血,脖子一扬,发出了和黑猫一样的尖叫声。 它脖子上的肌肉已经收缩干瘪,喉结却异常突出,随着那一连串喵呜喵呜的尖叫,喉结在上下滚动,浑身弥漫出来的尸煞气焰也在不断攀升。 “不能再等了。” 沈平果断出手,从符袋里摸出一张镇煞符,稳稳朝尸体的额头甩去。 他师承崂山,本就对克制僵尸很有心得,这镇煞符的灵气逼人,隔空射出一道阳气,狠狠印在尸体眉心,我刚要松口气,随后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贴上镇煞符的尸体并没有停止行动,反倒摇摇晃晃继续朝我们走来。 符纸没用? 我心中一跳,赶紧捡起了地上的锄头,对着尸体弯曲的膝盖砸过去。 锄头敲在了实处,却被一股很强的力量反弹回来,此物力道甚大,差点让我拿捏不住手上的木柄,顿时暗道不好, “这家伙不是普通的邪尸,身上好像有一股秘法加持,不能用对付普通僵尸的办法去克制它。” 沈平铁青着脸喊了一声知道,随后从侧面包夹,甩出一捆交叉的墨斗线,死死盘住了尸体的双腿,墨斗线上面涂满了鸡血,在和尸体接触的瞬间便爆发出滋滋的声音。 尸体动作一僵,被墨斗线再次扳倒,随后沈平翻身而起,一个千斤坠狠狠压在尸体背上,砰的一声,尸体做坐塌了脊椎,再也无法保持站立,我则瞅准时机冲到前面去,将钵盂狠狠反扣在尸体脑门上。 这些尸体被彻底镇住了,再也无法动弹,同时沈平也咬破了中指,贴在尸体光溜溜的脑门上画符,接着双手横封,将法印径直打入了尸体脑门, “咄!” 随着真言爆发,尸体浑身一颤,终于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僵硬地趴在地上不动。 搞定。 我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来,扭头再看刚才那头趴在树上的黑猫,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黑猫到底怎么回事? 我紧锁着眉头,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沈平则继续蹲在地上,伸手在尸体背上乱摸,过了没一会儿,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双手发力一扯,撕开了尸体的上衣,露出紫青色的后背,已经背上打量火焰一样的标记和斑纹。 我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快速低头朝尸体背后上看了一眼,顿时低呼起来,“这是哪门子法咒,看起来居然这么陌生。” 沈平嘬着嘴角,一脸严肃道,“这不是中原地区的术法,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应该来自西方拜火教。” 拜火教! 我的内心狠狠抖了一下,瞬间回想到去年在遂宁经历过的那一场冲突。 难不成以黑狐为代表的拜火教成员还在内地,并跑到了渝都作案? 我心念转变,沈平则把手伸到那口棺材下面乱摸,摸了没一会儿,又从棺材下面摸出了一个十字形的吊坠,这吊坠是银灰色的,材质比较特殊,非铁非石,材质很轻,看上去像是利用陨铁打造,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作用。 沈平对着吊坠研究了很久,一直都默不作声,我走上去问他是否看出了什么,他只是摇头,无奈地叹口气说, “看不明白,不过尸体之所以诈尸变得这么凶,多半和这个吊坠有关。” 我深深皱紧了眉,再次看向尸体背上的火焰纹路,喃喃说道,“不知道这些拜火教的人究竟想干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炼制邪尸。” 沈平说,“恐怕还不止拜火教在搞事情,尸体背上的火焰标记虽然属于拜火教,但导致起因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说着沈平直接蹲下去,指了指覆盖在火焰纹路下的标记说,“你看,这个符印明显就是养尸一脉的独有标记,说明除了拜火教之外,还有养尸人在搞鬼。” 我更加吃惊了,湘西养尸王家不是已经倒台了吗,难道是…… “对了!” 我忽然拍了拍大腿,口中蹦出一个被遗忘了很久的名字,“王忠,难道是他!” “哪个王忠?”沈平疑惑不解地起身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还记得两年多之前,咱们在福州一起经历过的那个废旧工业园区吗,王忠就是那个养尸人。” “是他?” 沈平露出和我一样震惊的表情,遥想当年,我门接到马源的邀请,去福州替一个包工头唤魂,事后我、林远以及沈平一起走进了福州市郊的一个报废工业园区,在那里遭遇了几个库勒格成员的围攻,当时王忠也在现场。 沈平对这段遭遇记忆犹新,立马在我的点拨下反应了过来。 我沉下脸说,“就是他,可王忠已经加入了库勒格,怎么又会跟拜火教搅合在一起,这事实在让人想不透。” 沈平眼中同样闪过疑惑,很快又摇了摇头,说先不管这些了,先把这尸体烧掉吧,只要处理掉尸身上面的邪印,客户一家也就安全了。 我只能放弃思索,无奈点了点头,和沈平一起把尸体抬进棺材,洒上汽油一把火烧掉。 为了避免闹出更多幺蛾子,我俩一直守在坟头附近,等到尸体被烧得差不多了,才结伴往山下走。 此时村民已经报了警,有几个警察正在村民带领下朝后山找来,我们刚下山不久就被警察们叫住盘问,无奈之下我只能拨通了曹英手机,让他帮忙和这边的警局打一声招呼。 别说朝中有人果然好办事,负责问话的警察在接到上面打来的一通电话之后,对我的态度立刻好了许多,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在做好笔录之后便放我和沈平离开了。 走出当地派出所,天色已经放亮,我折腾一夜已经很疲惫了,便回了酒店打算睡一会儿,老王却打来电话找我,询问他堂哥一家的事情。 我说放心,那老头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坟头布置的邪印也被我们抹掉,以后你堂哥家不会再有麻烦。 老王千恩万谢,表示要带着堂哥一家人过来道谢,我不想麻烦,立刻拒绝了,推说自己还有急事,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进酒店睡了两个小时,我再次被电话吵醒,这次打来电话的人是林远,问我前天是不是找过自己。 我说是啊,当时遇上点麻烦,想找他探讨一下,不过现在麻烦已经解决,用不上了。 林远则解释说自己当时正在陪岳局说话,手机留在招待所忘带了,加上身边遇上点急事,一直没来得及看手机,这才耽误到现在回电话。 我挺纳闷,说你不是去找岳局调查盘龙丝来历吗,什么事情这么忙? 林远叹气说,“是这样的,最近西南这一带不怎么太平,出现了好几桩关于拜火教的案子,二师兄让我先留在他身边帮忙。” “怎么又是拜火教!” 听到这里我立刻把眉头皱起来,林远察觉到我语气不对,忙问怎么了,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林远听完也沉默了一下,无奈道, “怎么说你在重庆那边也遇上了类似的事?” 我说是啊,真不知道这些拜火教的人究竟在搞什么,我们不仅在那具尸体身上找到了拜火教的标记,同时还掺杂着一些养尸一脉独有的符印,有可能是王忠留下的。 林远的语气蓦然变得低沉起来,“王忠,那家伙不是投靠了库勒格吗,怎么又跟拜火教搅合在一起。” 我说不知道,我也不太想知道,每次一聊起这些话题我就头疼得很。自从出道以来我已经得罪过不少势力,这些势力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简直就像一堆理不清的线头,搞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想浪费力气去思考他们的内在关联。 林远说,“那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我所有,沈平在尸体下面发现了一个吊坠,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看起来挺玄乎。 林远想了想,问我能不能把那个吊坠给他带过去。我说没问题,反正重庆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差不多了, 我明天就能出发。 放下手机后,我找到了沈平,跟他说起林远在电话里透露的情况,沈平二话没说,直接将装着吊坠的袋子丢给我,说反正这东西留在自己手上也没有,搞不好还会因此惹上麻烦,给你带走了也好。 接着我就在网上订好了前往成都的机票,并询问沈平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沈平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他是个职业术士,最厌烦的就是跟官面上的人打交道。 就这样我和沈平分了手,他乘坐火车去了贵阳,我则在第二天上午搭乘动车抵达了成都。 林远给了我的一个酒店地址,让我自己带着吊坠过去找他,我急匆匆赶到了地方,发现曹英和孙伟也都在,他们一看见我站起来,笑着过来打招呼道, “又见面了,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平时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我苦笑说什么大忙人,不过是为了生活奔波而已,对了,你们怎么都在林远房间? 孙伟忙解释说,“我们最近正在追查几起案子,根据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全都指向了拜火教,恰好听到林远说,你也经历了类似的事情,所以就专程过来找你了解下情况。” 第606章 鸭子河 我哦了一声,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连孙伟和曹英都一起惊动了,便赶紧关门进了屋。 来到房间坐下之后,我二话不说将那个袋子取出来,丢出那个银灰色的吊坠,交给孙伟和曹英检查。 两人对着吊坠反复看了一会儿,最终得出结论,说这个吊坠应该是某种证明身份的信物,估计是拜火教成员所独有的。 接着他们又追问起了我在重庆经历过的事情,我事无巨细,把所有经过娓娓道来,曹英便摸着下巴分析起来, “这么看来,拜火教应该正在主持某种的邪祭活动,你说的那个老头,有可能就是他们盯上的祭品。” 我有些不能理解,反问说,“这老头不过是个普通的村民,怎么会被拜火教的人盯上的,还给他种下这么恶毒的养尸标记?” 曹英摇头,说这个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这老头生辰八字特殊,又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缘故吧。 我说,“除了拜火教的标记,我还发现了养尸一脉的特有符印,这是否说明拜火教和库勒格也叫搅到一起了?” 曹英皱眉说现在还不能下结论,事情正在调查,以目光掌握的线索还无法推断出那么多信息, “总之不管拜火教也好,库勒格也罢,这些都属于社会不稳定的因素,一旦发现了他们的线索就要给予坚决的打击。” 孙伟则拍拍我的肩膀道,“反正你最近没什么事,要不要留在这里帮我们?” “这个嘛……” 我有点迟疑,自己不过是个平头老百姓,要不是因为林远的关系,也不会和公门的人走得这么近,贸然掺和这些事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从内心来讲,我并不想参与的后续的调查。 见我没答应,孙伟便打了个哈哈不再勉强,倒是林远走向我说道,“周玄,我感觉你还是同意了吧。” 我好奇地问啥?林远小声说,“几天前我们不是参加过周八爷的葬礼吗,你在周八爷尸体下面取出了一些盘龙丝,让我去找二师兄询问这盘龙丝的来历,二师兄告诉我说,有可能盘龙丝的出现就和拜火教有关。” 我愣了一愣,摸着下巴说,“你不是说盘龙丝属于天山神池宫吗,怎么会跟拜火教扯上关系?” 林远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天山神池宫和西域拜火教虽然是两个不同的组织,但数百年前拜火教为了进入中原传教,最先选择的路线就是翻越天山,在这个过程中两个势力之间产生了不少纠葛,根据二师兄的说法,拜火教的人也有可能获取盘龙丝的制作方式。” 因此林远怀疑,周八爷的死或许跟最近频繁出现的拜火教也存在一定的关联。 “好吧……” 既然事情涉及到了周八爷,那我就不能再拒绝了,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在酒店待了半小时左右,孙伟和曹英便起身告辞,表示手头上还有事情急着处理,要我暂时陪林远留在这家酒店,等他们得到了关于拜火教的其他信息之后,再过来找我们详聊。 前脚刚把人送走,我就再次找到林远,询问他们目前究竟掌握了多少关于拜火教的情报。 林远耸肩道,“拜火教的人隐藏极深,每次犯案都不会留下太多线索,就连我二师兄也感到头疼,目前为止的我们并没有斩获拥有太多价值的情报,更不清楚这些家伙都躲在哪里。” 我无语了,一切都要从零开始,那还查个屁! 林远笑笑说,“也不能完全是从零开始,最起码我们掌握了拜火教的大致行动轨迹,应该就在川渝这一带。” 我说那有什么用,两省之地加起来比东南亚的小国还要大,总不能一寸寸地搜查。 正说着,林远手机响了,他让我先不要说话,掏出手机一看,顿时笑了起来,说电话是马源打来的,搞不好巴东那边会有消息。 他当着我的面按下了免提,那头果然传来了马源的声音,“林远吗,上次让你追查盘龙丝的事,现在有线索了没有?” 林远马上说,“暂时还没有掌握有价值的线索,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马源忙说,“我倒是问出了一些情况,当初我师父是被一个陌生老头叫走的,那老头在跟我师父闲聊的时候,曾经透露出一个地址,好像叫什么鸭子河……” 鸭子河,这名字倒是挺有创意。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又问,“这个情报你是从里得来的,上次为什么没告诉我们?” 马源说,“关于鸭子河的事,是我从小虎子那里听到的。” 我更纳闷了,说小虎子又是谁,马源说,“就是我师兄周健的儿子,你们见过的。” 我哦了一声,顿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虎头虎脑小孩形象,回想当初我们第一次去拜会周八爷的时候,率先见到的人就是小虎子,他是周八爷的孙子,性格活泼好动,很机灵的一个小孩。 马源继续说,“几个月前,那个神秘老头找到我师父的时候,小虎子正在发高烧,他睡到半夜醒来,感觉口渴了,想去厨房找水喝,途中路过我师父的书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依稀记住了这个地面。” 我说好吧,那除了鸭子河这个信息之外,小虎子还有没有听到别的。 马源说没有了,孩子当时正发着高烧,脑子迷迷糊糊的,就算听到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是在送小虎子上学的时候,无意间听他回忆起了这件事。 我和林远当即说道,“那你知不知道鸭子河在哪儿?” 马源想了想说,好像是在广汉市的西北面。 林远马上道,“行,刚好我们就在成都,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吧,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去广汉市那边的找一找。” 挂断电话之后,我和林远又打开电脑,在网上查找了一些关于广汉市的信息,这座城市不大,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硬要说有什么关注点的话,那就是广汉市是第一个出土三星堆文化遗址的地方。 林远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猜想,说有没有可能,周八皮临死前去的地方就是三星堆遗址? 我说没道理啊,老爷子这么大把岁数了,无缘无故跑去三星堆遗址干什么,总不能是打算考古吧。 林远甩了甩头,说不管怎么样,咱们欠了周八爷那么大的人情,现在人死得不明不白,而鸭子河又是他死前留下的唯一线索,无论如何咱们都得过去看一看。 我说,“那岳局这边怎么交代,你不是答应过要留在这儿,帮他处理拜火教的事情吗?” 林远还是摇头,说两件事并不冲突,周八爷的死同样可能和拜火教有关,没准咱们可以把这两件事合并在一起调查。 我点头表示了支持,比起帮助岳局打击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我还是更偏向于尽快查清楚周八爷的死因,以便给老人家一个交代。 我们在酒店休息了一天,隔天上午再次接到马源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已经抵达了酒店附近。 我和林远立刻下楼,在一个公交站牌和他碰了头,见面后少不了一通寒暄,先把马源带去酒店吃了饭,席间讨论起去鸭子河的事情。 马源说自己在网上调查过了,鸭子河又名湔江,发源于四川省彭州市葛仙山镇,流经四川省广汉市城区并最终在广汉市三水镇汇如沱江,周八爷生前去过的地方应该就在鸭子河中断,恰好距离三星堆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不远。 还真的和三星堆有关。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下,询问老爷子为什么会去那里。马源说自己也不知道,或许要等到去了那个地方之后才清楚。 这次调查,一没线索,二没方向,除了鸭子河这个地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等到吃饱喝足之后,林远就给岳局打去了电话,表示要去一趟广汉,岳局简单了解完情况,同意了,询问我们需不需要人手帮忙。林远说不用了,现在什么线索都掌握不了,我们去鸭子河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下午我们通过孙伟弄来一辆车,抓紧时间出发,沿着广汉方向一路疾驰,先去了市区内一家酒店休息。 晚上马源睡不着,跑到江堤上散心,我和林远也跟了上去,讨论起下一步该怎么调查,马源自己也很茫然,说不知道,既然这里是三星堆遗址的起源地,明天我们就去遗址公园那里看看吧。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再度启程去了遗址公园。 其实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主要是我们都对考古不感兴趣,偌大的遗址中展览着不少据说是从地下挖掘出来的古代文物,大部分都有三五千年的历史了,甚至更久,只是我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冒,一路走马观花,去了好几个地方,最终又垂头丧气地走出遗址公园,跑到停车场汇合。 闲逛了一天,文物倒是见识不少,可惜关于周八爷线索却是一条都没找到,马源有些丧气,蹲在地上狠狠抽了几口闷烟,苦笑道, “两位,难为你们跟我瞎跑了这么久,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出,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我和林远安慰他不要泄气,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出来的,要不还是先回酒店吧,休息一晚再从长计议。 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只能拉开车门上车,可就在我坐进驾驶室,准备把车开回酒店的时候,一个偶然间发现的细节,却促使我停下了踩油门的动作。 第607章 神秘农庄 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家伙。 王忠。 当我在路边发现这家伙的时候,立刻本能地踩下刹车,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目光,林远和马源也发现前面那道矮小丑陋的身影,纷纷低呼道, “怎么是他!” 震惊之后,我立马又变得兴奋起来,一圈砸在方向盘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前我们还猜测这家伙可能跟拜火教有联系,没现在这么凑巧会在广汉市街头发现他的行踪,看来是没跑了。” 直觉告诉我,我们之前的猜测应该是对的,王忠多半就和拜火教的事情存在关联,否则他没理由出现在西南! 林远按捺住兴奋,让我小心点,千万别跟丢了。 我表示明白,若无其事地放缓了车速,把车子开到了另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停好,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王忠前进路线。 王忠并没有发现我们,这家伙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脚步匆匆,一直埋头赶路,大概前进了两百米,来到路边另一辆车上,很快就拉开车门钻进了那辆车的驾驶车,缓缓驱车离开。 我凝视着那辆车走远的方向,发动油门跟了上去,一直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马源有些激动,问我就这么不远不近跟着他干嘛,干脆设法把人逼近,先抓起来再说。 我否定了他的提议,现在还不清楚王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大街上动手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我们一路跟着,大概十几分钟后,前面那辆车行驶到了市郊一个开阔地带,那里有条小路,王忠很快就把汽车拐进了小路里面,继续朝着山林进发。 我们毫不犹豫驱车跟上去,发现这条小路很僻静,周围都是十几米高的大树,路边坑洼,到处都是水沟和草地,似乎是一条废弃的马路,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林远察觉到路况有些不对,马上说道,“这条路这么荒凉,会不会是王忠发现有人跟踪,故意绕远把我们引到山里?” 我说倒是有这个可能,王忠是个底子不错的修行者,我们跟踪他这么久,或许已经有了察觉。 马源立刻说,“那还啰嗦什么,直接追上去动手吧,趁这家伙还没有脱离我们的视线,我们立刻追上去把人控制起来,到时候一审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还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抬头一看,只见前面那俩汽车忽然加速,朝着深山一条小路拐进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靠,那家伙想跑!” 林远和马源同时喊了一声,我则冷笑起来说,“放心吧,这家伙跑不了。” 说完我打了个响指,龙蛊立刻从我肩上爬出来,沿着车窗挤到外面,化作一道穿梭在树林里的的金线,迅速跟着前面那辆车一起消失。 面对着马源投来的震惊眼神,我笑笑说,“你安心坐着吧,目前为止龙蛊还从来没有跟丢过目标。” 既然进了山,我们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有了龙蛊的盯梢,我并不担心前面的人会走丢。 只是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就在我满心以为有了龙蛊的协助,自己很快就能锁定王忠去向的时候,那小东西却自己从树林里面蹦跶回来,跳到车顶上叽叽叫唤了两声。 我很意外,摇下车窗说,“不是让你跟进目标吗,怎么回来了?” 龙蛊趴在我肩上,仍旧叽叽地叫着,让我自己跟它去前面看。 无奈我只好先把车停下来,跟随龙蛊指引往前跑,刚跑出去不到五十米,就在一个断崖下发现了一辆几乎被摔扁的汽车,正是王忠刚刚乘坐的那辆。 林远惊呼道,“难道这家伙车技不好,不熟悉这边的山路把车开进了沟里?” 我摇头说应该不会,赶紧找了一条小路,快速跑到断崖下面,定睛一看,发现车厢内空空如也,根本就看不到人影。 “该死,应该是王忠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故意把车往断崖下面开,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马源一拳砸在石头上,环顾四周说,“追,那家伙刚跳车不远,应该还在这附近。” 我们急忙离开断崖,重新返回了那条乡野村道,沿途搜索了几分钟,林远突然看见路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个农庄,立刻指向说,“你们快看。” 我和马源同时朝那边看去,黑漆漆山道上坐落着一栋孤零零的建筑,门前还挂了一串红色灯笼,灯笼随风摆动,散发着微红色的光线,仔细一看,灯笼里面点着油膏状的蜡烛,烛火在风中飘扬,把环境映衬得相当诡异。 我们都愣住了,搞不懂这山野之间为什么会出现一栋神秘农家院子。 林远感应到了环境的异常,默默把手搭在符袋上,说这栋院子出现的很蹊跷,恐怕这条路上也不会太平,不如我们先回车上,把这里的情况向二师兄做一遍汇报。 我认可了他的提议,急忙回头朝车上走,可这一回头却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只见来时的路上飘起了一层朦胧的白雾,四周空荡荡的,连山林也变得恍惚起来,马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林间雾色笼罩,显得迷幻又深沉,好像环境也变了。 更诡异的是当林远打开手机后,发现手机屏幕上连一格信号都没有,似乎被什么东西屏蔽了起来。 “不会吧……” 我们的心都在下沉,脑海中也浮现出了很不好的念头。 林远下意识朝我这靠了靠,小声咳嗽道,“大意了,我们走过的这座树林有很多古怪,这条路肯定被人布置过,王忠一早就知道有人跟踪自己,所以故意把我们引导了这条路上,看样子咱们早就入套了。” 我眯着眼睛说,“光靠王忠一个人恐怕搞不出这么大阵仗,莫非山里还隐藏了别的对手?” 多半是了,如果我们之前猜得没错,王忠一定和拜火教存在勾结,他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多半是为了和拜火教取得联系,而这里有可能就是他和拜火教预定好见面的地方。 马源叹气说,“看来我们还是太高估自己了,现在别说寻找王忠了,连我们自己也迷失在山里,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和林远都发起愁来,之前没经历过这种事,如果要调头离开,难免会觉得不甘心,可若是不走的话,继续留在这个鬼地方,搞不好会遇上不可知的危险。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们都没开口说话,最终还是马源咬牙说道, “来都来了,干脆进这个农庄看不看,我还真就不信了,凭王忠一个人能搞出多大的阵仗!” 说着他就大步往农庄走去,我和林远担心他胡搞,只能加快脚步追上。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庄,除了挂在门口的红灯笼显得有些妖艳之外,别的倒还好,我们步入院子,首先看见了一些散乱的农具和桌椅条凳,各处的房门都虚掩着,每一间屋子里面都有灯光映照出来。 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感觉奇怪。 刚才开车走了这么久,少说也有七八里山路,沿途一户人家都没看见,偏偏这里的农庄保存得这么完好,院子里一片祥和死寂,连一点都看不见,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打扫,能把院子收拾得这么干净。 更诡异的一点在于,屋子里的电是怎么来的,我们甚至都没有看到电线的存在,可农庄里面的每一个房间都亮着灯,这点让我觉得不科学。 林远站在院门前,朗声大喝,说茅山弟子偶然借过,路过贵宝地,还请屋子的主人现身出来相见。 连着喊了几声,没有丝毫回应,院子里面空空荡荡,除了笼罩在屋顶的一片的白雾,什么都看不见。 我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间鬼屋,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诡异,但马源已经大踏步跨进了院子,开始里里外外搜索起来。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搜索了好一会儿,马源依旧是一无所获,只能垂头丧气扭头说, “走吧,这就是一栋空屋子,除了家具摆设连根人毛都没有……谁?” 他本想招呼我们重新上车,可话没说完我们就听到后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顿时竖起了耳光,快速朝那个方向跑过去。 我和林远也飞快跟上去,可到了后院一看,依旧是一片空白,除了各种盆栽和四堵墙壁,我们什么也瞧不见。 “见鬼了,刚才我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 马源停下来,凝视着地上的青色的石板,似乎察觉到什么古怪,蹲下去敲了敲砖。 林远则脸色一沉,低吼道,“别随便动这里的东西!” 他急忙阻止,但说话晚了一步,马源已经用手指敲打在石板上,下面空空的,传来梆梆的回响声,看似坚固石板竟忽然裂开了,底下射出一股污水,直逼马源脸颊。 靠! 马源急忙爆了声粗口,亏得他自己身手不错,发现情况不对,立刻一个鹞子翻身避开了那股污水,跳开到两米之外。 黑色污水失去目标,溅洒在青色石板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浓烟过后,竟然在一指厚的砖头上腐蚀出许多弯曲的印记。 “有陷阱!” 我们绷紧了全身肌肉,各自取出武器抓在手上,林远环顾四周,依旧没有察觉到敌人的身影存在,便缓缓蹲到了那块裂开的石板附近,附身一看,下面是一些古怪的符文标记。 我也看到了那些标记,马上说,“这些标记我见过,应该是拜火教搞的鬼。” 第608章 幻境陷阱 林远一愣,回头说你确定? 我点头说当然确定,五天前我在重庆处理那桩业务,挖出来的尸体背上就有类似的符印。 “呵呵,看来这里果然是拜火教的秘密隐藏点。” 林远勾了下嘴角,缓缓站起来,洒然一笑说,“王忠,想不到上次一别,你现在又和拜火教的人搞在了一起,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话中气十足,声音游荡在浓雾中传出很远。 可惜阴暗的空间里除了徐徐吹来的冷风外,依旧是不见任何回应。 我和马源都靠近林远,小声说你别喊了,那家伙未必在这儿。 林远却是不慌不忙,指着地上排列整齐的青砖,冷哼一声说,“别人看不出这里的门道,可他们休想骗我,别忘了我也是个道家人,说到布阵和破阵的手段,这些躲在暗处的宵小之辈未必如我!” 话音刚落,林远就取出枣木剑,一口咬破中指,将鲜血站在的枣木剑上画符,口中则飞快诵念起了咒语声,等到符文成型,他对着剑锋猛吹了一口气,枣木剑脱手飞出,迅速扎在后院西北方的一块活动石砖上。 随后林远狠狠跺了跺脚,一脚踩中左边第三块青砖,好像鸭子步一样跺了跺脚,姿势看起来极度猥琐,可别说这步罩还真管用,随着他一脚踏下,好几块青砖接连炸了窝,全都蹦跳起来。 我这才发现这些石砖不过是用来掩盖法符的障眼法,与此同时林远右手夹起了一张驱疫符,手指一番搓动,符纸上立刻窜起了火苗。 他用力往前一丢,符火并没有掉落在地上,反倒是轻飘飘地盘旋起来,围绕周身一阵乱飞,同时嘴里暴喊道, “金光驱邪,符纸破秽,视之不见,听而不闻……急急如律令,赦!” 符火游荡的区域立刻绽放出一大团青色的火焰,然后化作飓风席卷,朝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光影洒落之处,周遭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幻,原本摆放在地上的木桌成为了一些腐烂的木头,那些花草盆栽也变成了零散的石头,石碓下渗出大量恶心至极的黑色尸水,腐臭难闻。 须臾之间周围的景致全都变了,原本静谧的农庄变成了破败的茅草屋,垮塌的墙壁上到处是杂草和动物的排泄物,以及一些被打碎的瓶瓶罐罐。 我们眼前的屋子没有一间是完好的,全都是些破烂的砖瓦房,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漏风的瓦檐上很是挂满了横七竖八的蜘蛛网,呈现出极度衰败的景象。 当一切幻境回归了实质,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个破落的神庙,神庙到处是破损的痕迹,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就连神龛和泥筑的神像也都歪斜倒塌。 而在神像背后,则出现了一个面容丑陋,拥有一张麻子脸的家伙,正是刚才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王忠。 这家伙的脸色难看至极,目光犹如利剑般瞪视着我们,龇牙咧嘴说,“又是你这小道士,为什么非要跟作对,每次都要跑来坏我的好事!” 林远轻飘飘地拔出枣木剑,将剑锋遥指向王忠,冷眼说道, “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拜火教的人在哪儿,快叫这些鼠辈出来!” “呵呵,我出来了,你可别后悔。” 林远话音刚落,王忠身后就浮现出了几团诡异的绿色火焰,这些火焰在空中旋转漂浮,慢慢构建出一张扭曲的鬼脸形象,青色火焰组成一双旋转的眼窝,里面释放出毒蛇般的腥冷。 “这里怎么有个鬼脸……” 马源的眉毛狠狠颤了一下,望着火焰组成的巨大脸谱,眼中流露出一丝惊骇,我则是不咸不淡地冷哼了一声,缓缓跨出一步,指着那张火焰人脸说, “黑狐,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藏头露尾故弄玄虚?上次在遂宁交手不过瘾,不如你现在就出现,咱们好好分个胜负。” 火焰人脸发出桀桀的怪笑声,用十分不屑的口吻道,“你还不配跟我动手,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一件大事,跟你们没有关系,我什么非要大老远跑来自找麻烦?” 我哼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大老远跑来跟你作对,只是你们做事太没有底线了,我来问你,周八爷的死,是不是跟你们有关,还有我在重庆遇上的那家人,他们不过是普通人,你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去对付那一家老小?” 火焰人脸在空中荡然荡去,用阴森的语调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黑暗圣子的到来,你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我不用浪费那么多口舌跟你解释。” “什么黑暗之子,这货到底在讲什么?” 林远把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几分不解,我则想到了什么,目光快速闪烁,联想到上次那个被他们带走的魔盒,沉下脸说道, “还记得上次的魔盒吗,估计跟魔方盒子里面的东西有关。” 林远哦了一声,转动剑柄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在这里犯了事,就必须接受国法的制裁,一起上吧,先逮住这家伙,等回了相关部门,就不怕他们不开口说实话!” 林远将符纸一招,手上一抹青绿色的光华呈现,对面的王忠冷哼一声道, “凭你们也想抓住我,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怪叫一声,忽然俯身下腰,将双手狠狠按在地上,顿时青砖破裂,一大股黄沙从地上弹射而起,形成一片雾瘴覆盖了我们的视线,自己则飞快往破庙后面的房间挤去。 “别走,还我师父命来!” 马源一脸激动,一个健步冲上去,伸手在黄沙中一捞,没等抓住目标,对面一股蓬勃的气劲袭来,犹如海浪般拍在他身上。 马源气息不稳,后退一步跌倒,我和林远则各自拔出武器,朝着破庙里面跑去。 破庙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只见王忠和那张鬼脸已经钻进树林,朝林子对面一个方向急速跑去。 我急忙拔腿去追,很快穿过林子,却发现树林背后是一条小河沟,下面满是黑色的河水。 这里应该就是鸭子河的分支岔道,当我跑到河边的时候,看见王忠正跨越河道朝对面跑去,顿时大吼一声,“站住!”跟着也跳向了那条河道。 “周玄,别冲动!” 林远就跑在不远处,瞧见我的动作,立刻大声出声示警,我还没等来得及反问他什么情况,就感觉脚下一下踏空,本该是石头的地方突然下陷,露出黑沉沉的河水。 我这一脚恰好掉进了河水里面,顿时失去中心栽倒,这才意识到一切都是地利用法阵制造的幻觉,这条小河沟比我想象中的宽了很多,他们是故意骗我下水! 落水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上当,但现在反应过来已经迟了,我发现周边的河水居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红色,充斥着满满的血腥味道。 此外周围还有大量黑黢黢的蠕虫在爬动,密密麻麻朝我涌来,看起来十分恐怖恶心。 奇怪,拜火教的人怎么会用蛊? 我先是一惊,但很快也反应过来了,这些应该不是真正的蛊虫,不过是对方根据我心中的恐惧,因地制宜幻化出来的东西。 看来幻觉依旧没有被完全破除,我拼命划水,尝试往岸边游去,哪晓得水下一阵翻滚,竟然咕噜噜冒出了好多大气泡。 没等我看出个详细,忽然又感到脚下一沉,像是什么东西勾住了脚踝,低头一看,黑沉沉的水面中竟然凝聚出一张幻灭的鬼脸儿,在河床下游凝聚着。 同时我的双腿被一些浮草狠狠缠绕起来,一股巨大而又冰凉的气息笼罩着我,瞬间我感到如坠冰窟,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拉近了河床底部。 冰冷的河水在奋力冲刷着我的身体,我好像一片树叶,在水流冲刷下不断地颠来倒去,朝着深不见底的河床跌落下去。 耳边一开始还回荡着林远的呼声,让我小心,不要落入幻觉,可渐渐的,就连林远的呼声都听不见了,我整个人完全被水流包裹,陷入了真真假假的迷幻世界,根本分不清究竟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 狗曰的,敌人果然够阴险! 我不断挣扎,在水下凝聚气息,尝试着从幻觉中挣扎出来,可惜没有效果。 水中忽然生出数不尽的鬼脸,它们疯狂地包围着我,不断地啃噬着我身上血肉,有的拽住了我的双腿,有的抱住了我的腰,无论我怎么挣扎游动,都没有办法脱离这些恐怖幻象的控制。 明知道这些东西是假的,可当幻觉笼罩过来的时候,我依旧会感到一阵阵的心悸和恐慌,再加上置身水流,完全无法呼吸,坚持了没一会儿就不行了。 此时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龙蛊,尝试着与这小东西沟通,依靠它的力量来摆脱困境,可奇怪的是面对我的召唤,一向听话的龙蛊却没有丝毫回应,当我把意识沉浸到身体中的时候,已经完全感应不到龙蛊的存在。 幻觉,都是幻觉…… 我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一口咬破舌尖,依靠着舌尖传来的刺痛让自己恢复情形,可惜依旧是无济于事。 就当我感觉即将要沉沦,跌入看不见的深渊的时候,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声轻斥,紧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啦的水流翻滚声,好像有一只手臂从后面伸过来,用力揪住了我的脖颈。 是谁在帮我,难道是林远? 我空白的大脑闪过一丝意外,据我所知林远的水性并不是太好,按理说没有跳下水来救我的能力才对。 第609章 锁定范围 这时候的我已经懵了,根本分不清自己经历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只觉得灵魂一阵疲惫,眼皮更是沉得几乎睁不开,只能任由那只手揪着我,朝河流下游快速划动。 很快我又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掌,正轻轻搭在我额头上,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靡靡梵音,一缕银色的光芒覆盖在我头顶上,让我晕眩的大脑恢复了几分理智。 我浑身一阵,迅速转醒,睁开眼的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林远,而是一个皮肤雪白,体态婀娜,留着金色卷发,且具备着一双蓝色眼瞳的美艳女人。 “你是……” 刚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的我还有些恍惚,看着眼前这道美艳的少妇身影,大脑瞬间就宕机了,感觉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女人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才用古怪生涩的语气说,“你忘记我了吗,去年我们曾经见过一次。” 她的话立刻点醒了我的回忆,我想起来了,自己的确见过这个女人,那还是上次在遂宁的时候,自己调查拜火教的行踪,无意中在一个林间小屋和这女人发生过冲突。 没记错的话这女人叫戴娜,同样是波斯人,一样来自西方拜火教,但她和黑狐应该并不是一伙的。 大量记忆快速涌入脑海,我谨慎地爬起来,将黑魔刀横在胸口,喝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想干嘛?” 戴娜用那双蓝色的睥子看着我,她的眼神很纯粹,犹如净化的宝石,呵呵一笑说, “怎么,你就用这种方式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刚才要不是我从幻境中解救了你,恐怕你生生世世都会沉沦在魔方幻境中,一辈子都无法解脱出来。” “等会儿,你什么意思?” 我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正在追杀王忠,结果莫名其妙掉进河水里面,接着就陷入了大量诡异的幻觉,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了。 我脑仁有点疼,用手拍了拍后脑勺,再次看向四周,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河沟的下游,估计是中了幻术之后,又被河水冲刷流落到这里来的。 可对面的女人又是怎么出现的? 我懵逼地看向戴娜,她则默默站起来说,“因为我和你一样,同样在到处追查黑狐的下落,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线索,谁知道等我找上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你因为跌落到水里。” “这么说你是在帮我了?” 我的表情依旧很谨慎,内心更是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自己和戴娜只见过一面,而且上次见面的时候,双方对彼此的态度并不友好,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没记错的这女人身边还有几个很厉害的手下,全都是来自西方拜火教的高手。 戴娜显然看穿了我的想法,忙摇头说,“你别误会,上次和你动手只是出于误会,我的本意只是想拿回那个魔方盒子,并没打算跟中原的修行者结仇。” 我迟疑了一下说,“你和黑狐到底什么关系,既然都是来自拜火教,为什么并没有出现在用一个阵营?” 戴娜看了我一眼,摇头说这是拜火教内部的事,我不便向你透露,这次帮你也是为了化解上次的矛盾,既然你已经不受幻觉影响,那我也该走了。 说完她扭头就要钻进树林,我却犹豫了一下,快速跟上去说,“等等,你是为了那个魔方盒子来的吧,或许我们还可以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戴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问道。 我说,“黑狐已经和一个本地势力勾结,靠着库勒格的支持,你和你带来的那点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倒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咱们商量一起瓦解这个同盟。” 戴娜却笑了笑,摇头说,“不好意思,我并不是特别相信公门的人,万一你们同样对魔方有想法,到时候我面临的麻烦就更大了。” 我忙说,“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魔方是干什么用的,我追查这些人的行踪,只是为替一个朋友讨说法而已,你所担心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她依旧把头摇了摇,说就算是这样,我依旧不想跟你合作,这次救下你只是顺手罢了,另外我要提醒你一点,以后最好不要再打魔方盒子的主意了,那个东西是用来镇压黑暗之子的圣器,一旦魔方的封印遭到开启,将会带给这个世界很大的麻烦,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还不等我继续开口,戴娜便转身朝树林里面快步走去,剩下我一个人留在原地,满脸惊愕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内心一万个不解。 不久后河堤上再次传来脚步声,我扭头看见林远和马源正飞速朝这个地方跑来,林远快步来到我面前,在我身上反复看了一眼说, “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摇头说没事,只是泡了会儿水,回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就好了。 林远感到不可思议,说啊,你刚才不是中了幻术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我把头摇了摇头,看向戴娜走远的方向说,“有人把我拉出了水面,还顺手的帮我解了幻术。” “到底怎么回事?” 林远感到更不可思议了,不断追问我情况,我只能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出刚才遇上那个波斯女人的事情。 听完我的解释,林远的目光顿时闪烁起来,埋怨我不该放那个女人离开,对方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掌握的情报同样不少,如果能把她带回去,估计就不用这么辛苦搜寻黑狐的下落了。 我无奈道,“人家不想留下来,总不能要我跟她动手吧,她刚帮我解决了幻术,我总不能当场翻脸。” 林远摸了摸下巴,笑着说倒也是,行了,今天忙活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咱们想找个有信号的地方,联系上二师兄再说。 很快我们返回了公路边,林远再次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这次手机倒是打通了,林远直接和岳局取得了联系,把我们在这边情况讲述了一遍,岳局马上说, “那你们先留在原地不要的离开,我会马上找人过去接应你们。” 放下手机之后,我们在路边升起了一堆篝火,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钟,路面上出现了几辆黑色越野车,孙伟第一个跳下指挥车,匆匆跑来说道, “怎么样,你们没受伤吧?” 林远摇摇头,说还好,除了周玄不慎落水之外,自己和马源倒是没怎么伤到。 孙伟放心了,赶紧下令让人把树林围起来,沿着这片山头进行搜索。 但他这么做注定了只能是徒劳,山里树林太茂密了,加上这里环境过于复杂,估计王忠早就跑出了这个鬼地方,不可能蠢到在原地等着大部队来抓捕自己。 搜了大半夜的山,孙伟一无所获,只能悻悻带人返回。 我们回到了广汉市区,暂时休整了一下,隔天上午曹英也带人赶来,一方面是为了增援孙伟,同时也找到了我和林远,询问昨晚的具体经过。 我把整个经过一说,曹英也马上叹气道,“你们不该私自行动,在发现王忠的时候就该马上通知我们。” 我耸了耸肩,说当时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再说远水接不了近渴,要是我们按兵不动,等你们率领人马赶到的时候,估计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虽说这次行动我们放跑了目标,但至少能确认一点,那就是拜火教的确和库勒格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且他们活动的范围应该就是广汉市区以西的这片山麓里。 曹英他们也因此确定了搜索范围,征调了大量警力把守住整个城市的各个交通要道。 如今这里变成了铁桶一块,即便我们不清楚目标究竟躲在哪个角落,但对方也绝不可能瞒着我们逃离这座城市。 形势一片大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沿途搜索,继续缩小范围。 我们在市区休息了两天,一直等待配合抓捕行动,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正在酒店陪我聊天打屁的林远忽然接到岳局打来的电话,立刻当我面按下了的接听键。 手机里岳局的声音沉稳而又充满了磁性,先是分别和我们打了个招呼,这才聊起了正事, “目前我们已经锁定了拜火教活动的大致区域,应该就在鸭子河后山的那片山脉当中,不过那地方地形比较奇特,而且紧挨着三星堆遗址,我比较担心的是他们可能通过三星堆遗址来做文章。” 林远马上说,“不会吧二师兄,三星堆遗址不是早就被挖掘出来了吗?” 岳局说道,“真正被挖掘出来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你们也知道,三星堆涉及到一个极其古老的文明,它的出土甚至有可能颠覆当下的历史学认知,这些年上面已经逐步停止了挖掘工作,针对外界公布的也只是些表明文章罢了。” 我们都来了兴趣,忙问他三星堆里到底有什么,是不是真像网上说那么玄乎,可能存在外星人遗址神马的。 岳局被我逗笑了,说周玄,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怎么会相信这么幼稚的说法,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外星人我不知道,但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你在三星堆遗址下肯定看不到外星人,不过…… 说到这儿,岳局又将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那里没有外星人,却保存着一个十分重要的古遗址,被国家视作头号考古学机密,如果拜火教和库勒格的人真潜入了那个地方,问题可就严重了。” 第610章 食鹰猿 这么夸张? 我原本以为所谓的三星堆遗址只是个有待看法的景区,直到听完岳局的说法,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的来头竟然这么大,忙问道, “那地方这么重要,为什么没有派遣重兵保护?” 对此岳局给出的解释是那片山麓太大了,地势忽高忽低,里面的环境过于复杂,加上三星堆遗址并不是连成一片,而是分散着出现在不同的位置,根本就没办法进行集中保护。 这些年进山的考古地去了一波又一波,不是神秘失踪,就是无功而返,因此谁也不知道三星堆遗迹圈的核心究竟有什么,上面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才会停止对它的进一步开发。 我心头有些沉重,本以为自己就是路过打个酱油就好,没想到这么快又要面临这么大规模的行动,果然无论自己走到哪里,身边的麻烦都不会结束。 岳局似乎猜到了我的顾虑,马上笑笑说,“放心,这次行动我们抽调了不少精兵强将,除了你最熟悉的曹英和孙伟,还有许多地方局的同志,包括五十人以上的军警,以及地方向导和当地派出所的同志,数量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如此成建制的规模,用来扫荡拜火教的一干人众,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我苦笑说怕就怕人家也在山里埋伏了队伍,毕竟这次需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是拜火教众,还有以王忠为代表的库勒格成员,这些人的凶残程度你是知道的…… 岳局在手机那边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别的人倒是不需要过分担心,我们已经对库勒格的人马进行梳理,根据可靠线索,这次与拜火教联合的人除了王忠之外,还有个叫徐广文的老家伙,他是库勒格西南一带负责人,在组织里占据着很大的话语权,同样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你们进山之后务必要提防此人。” 好吧,岳局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在拒绝,挂完电话,我返回房间收拾东西,没一会儿马源就过来找我了,询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够采取行动。我苦笑说不用着急,公门里的人已经开始部署了,最迟一天大部队就要开拔。 马源迫不及待道,“也好,麻烦你跟公门的人说一声,这次行动我也要参与,一定要逮住那个黑狐,为我师父的惨死讨个说法!” 马源来这里是为了追查周八爷的死因,顺便报仇,对这次行动自然充满了期待,我却不像他这么积极,回想之前的每次行动,几乎都在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出了岔子,也不晓得这一次进入三星堆遗址,路上又会经历哪些考验。 经过一天时间的准备,隔天一早曹英便找到我,说大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可以准备出发了。 这次行动并没有重走上次那条老路,而是在上面的策划下选择了一条陌生的马路,沿着鸭子河一路往上行驶,很快就抵达了一条支流,这条路同样很荒僻,一路走来,路上萧瑟冷气,路边杂草成堆几乎看不见什么路人。 当地一个向导告诉我,自从三星堆遗址出土后,这片山麓里边就屡屡发生怪事,非正常死亡的事件时有发生,别看山里这么安静,可一到晚上却经常有冤魂作祟,是一片不折不扣的死地。 我反问说这么大片山脉,难道就没有人类居住吗?向导说有的,在靠近大巴山那一带,倒是有几个本地村落,不过都属于少数民族的苗裔,不太服从汉人的治理。 我们国家是一个多民族、多宗教信仰的国度,虽说汉人占了很大比例,可因为人口基数太大,部分少数民族的人口数量加起来同样不少。 而少数民族人口最多的区域无疑要数西南了,这里遍地都是苗裔部落,还有许多身份证上没有登记的古老种族,他们避世而居,仍旧过着简单质朴的生活,与汉人并不亲近,所以进山之后若是遇上这些人,记住一定要远远避开,不要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以免造成群体事件。 说实话我有点头疼,每次行动都在这么复杂危险的环境下作战,一不留神就有可能面临敌人的前后包夹,我特别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可来都来的,现在后悔也是徒劳,我只能硬着头皮陪他们一起进山。 山里的环境远不如市区平坦,车队驶过一片荒野地,有着阵阵阴风扑面而来,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尖刀岭,据说曾经有人在这一带看到过疑似拜火教的踪迹,大部队打算以尖刀岭为圆心,展开扇形的搜索面。 这次行动不仅配备了一大批军警,还有军犬、各种高精尖的武器装备,甚至包括无人侦察机啥的,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锁定敌人的活动区域,然后集中消灭。 虽然队伍配备了不少专业人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进山就感觉右眼皮跳个不停,总感觉这片看似静谧的丛林里正投射出不少双眼睛,正在默默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山里风大,那冷风犹如刀子般刮在身上,即便是坐在车里都让人感觉凉悠悠的,为了尽快抵达目标地点,车队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各自选择一条道路开拔。 首先出发的先锋队伍由曹英和一位姓马的处长负责带领,我们所处是第二中队,主要负责人是孙伟。 先锋部队率先开拔,进入荒山开道,侦查路线和敌人的踪迹,我们则被安置在了第二纵队的“精英团队”里面,一旦前面传来消息,我们会立刻补上,进入指定地点展开搜寻。 就这样忙活了一上午,我们顺利抵达尖刀岭,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 大部队行军的纪律很严,我们被要求守在帐篷里,哪儿都不能去,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集中力量,省得大家乱跑,各自为战,到了真正行动的时候却找不到人,其次也是为了防止泄密。 和库勒格斗争了这么久,公门里也被对方安插了不少眼线。 之前针对库勒格的每次围剿行动都很不顺利,因此上面怀疑,库勒格的眼线早就渗透到了这支队伍,因此必须对每个行动队的成员进行提防,必要的监视手段自然少不了。 大营的帐篷还算温暖,我们几个人围坐在篝火堆旁取暖,同时探讨起了下一步行军计划。 正当孙伟打开地图,对我们详细介绍环境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营区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孙伟立刻站起来,让助手去外面查看情况。 没一会儿助手便小跑回来,凑到孙伟耳边说了几句,孙伟脸色一沉,紧皱着眉头说, “怎么刚进山就遇上这种事,走吧,大家一起出外面看看。” 由于不了解情况,我赶紧追上孙伟,询问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孙伟说好像是巡视的队伍与什么东西起了冲突,具体情况还不明确,必须赶到现场才知道。 我们加快了脚步,大概五六分钟后才跑进了一个山坳子,山坳子外面围着一圈荷枪实弹的武警,看样子已经把形势控制起来,孙伟穿过人群,朝山坳最里面的区域走去,随着众人的目光汇聚,我们看到草皮上竟然趴着一道人形的黑影。 这东西浑身毛茸茸的,身材壮硕,有着类似人类的四肢和躯干,可脑袋和身体的比例却和人类完全不一样,皮肤是青灰色的,头上有一些苔藓般的纹路,且浑身湿漉漉的,有点像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看着这一半像人,一半像猴子的生物,大家都感觉新奇,它一直趴在草皮上不动弹,身上出现了好几个子弹孔,看样子已经死去,孙伟让人先把这怪物给翻过来,露出一张人类比较相近,但却拥有着粗大鼻孔,磨盘獠牙、长得好像黑猩猩似的脸。 “这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水猴子?” 孙伟自己也有点发懵,作为行动队的组长,他曾经负责过很多次的集体行动,却从没有在山里发现过这样的生物,眼神不由得有些飘忽起来,扭头看向了发现怪物的小战士。 那名小战士跑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报告领导,我们在山泉旁边打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东西冲出来,打算攻击我们,大伙儿都吓坏了,只能开枪还击。 不过这东西皮糙肉厚,似乎很厉害,挨了两枪还能动,多亏好几个武警一起开火,才勉强把它给的弄死。 孙伟翻看这毛猴子的尸体,除了发现一些弹孔和鲜血之外,还在这毛猴子背上找到一些库勒格独有的标记,顿时紧皱着眉头说, “大部队行军太过张扬,搞不好我们的队伍已经被人发现了,这种毛猴子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阴法培育出来,专门窥探我们行踪的。” 我们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库勒格居然有这样的手段,如此说来我们的队伍岂不是刚进山就面临了暴露的风险? 这时候队伍中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蹲在毛猴子尸体旁检查了一下,告诉我们这是一种比较奇特的生物,叫食鹰猿,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已经绝种了才对,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遇上。 孙伟则把手一招,队伍中立刻有几个穿迷彩服的人走来,人手一个超大号的塑料袋,将趴在地上的食鹰猿装起来,准备带回去详细研究。 第611章 破庙机关 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便走向了战士们采集山泉水的地方,前面不远处的确有个小河沟,溪水潺潺,环境相当静谧。 孙伟来到那毛猴子一开始出现的地方,皱眉说,“这东西应该是从水沟下面钻出来的,可这么浅的一条小河沟,怎么可能养活体型这么大的生物,大家不妨找找,我猜这附近肯定会有食鹰猿栖息的山洞,没准我们要找的目标就藏在山洞里面。” 大家都表示了赞同,分散开来,沿着小溪寻找了一圈,可惜没能找到孙伟猜测的山洞,反倒是一名行动队的成员在上游不远处发现了一栋比较奇怪的建筑,忙着跑回来告诉我们, “孙头儿,在距离这里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好像有个破烂的神庙。” 啊? 我们都吃了一惊,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可能出现神庙? 大伙儿都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赶紧跟在那个年轻队员后面,一溜烟跑向了神庙。 果不其然,往前跑了不到两分钟,我们就在一个小型的山谷中发现了一栋破烂的小庙。 这庙宇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建筑,庙门松松垮垮,墙头也塌陷了一半,地上全是杂草,俨然已经荒废了很多年。 一看道这个破烂神庙,我和林远便立刻把眼睛眯起来,对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谨慎。 回想三天前,我们跟踪王忠进山,同样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发现过类似的破庙,当时那破庙被人布置了迷幻法阵,我一丝不查陷入了迷幻阵,差点被拖进河沟淹死。 同一个山脉,不同的位置居然又出现了另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神庙,让我们怎么能不小心? 林远拦下了正要带队进庙的孙伟,对他说小心,上次我们就差点在另一个破庙栽了跟头,难保敌人不会故技重施,布置同样的陷阱来算计咱们。 孙伟停下脚步,询问林远怎么办。林远抿了下嘴角,说干脆把大部队留在外面,让我和周玄进去看看就行了。 因为见识过那种迷幻阵的威力,由我和林远打头阵是最稳妥的,就算里面真的出现陷阱,留在外面的人也可以随时照应,避免发生危险。 孙伟同意了,叮嘱我们要注意安全,随后便退了两步,吩咐所有人在外面警戒。 我和林远则二话不说,携手走进了小庙。 这次的破庙比上一个保存得完整了不少,但破旧程度依旧严重,我们踢开了松松垮垮的庙门,打着手电进去,发现破庙里面的布置基本和上一个差不多,除了七八间房屋,就是前后两个大院子,院子中间有一个荒废的神龛,供着一尊泥筑的神像。 这具神像还没有倒塌,只是受到了岁月的腐蚀,表面已经斑驳不清,我走到香案前面查看,发现神像依稀是一尊猴子的造型,上面刷着黑漆,用手电照在黑漆上,隐约能看到一些反光的物质。 我很疑惑,这个地方怕是几十年都没住过人了,为什么还能保留下这样的小庙,当时的人又为什么要制作这种猴子法相呢。 我问林远是什么看法,他的脸上同样闪过疑惑,摸着鼻子说, “在汉人的风俗里,似乎没有专门用来祭拜猴神庙宇,这个猴身法相看着这么古怪,也不像传说中的斗战圣佛,如果没猜错的话,有可能是某种来自外域的邪神法相。” 这就更奇怪了,在内地一个荒废了几十年的地方,居然会有人修建神庙来祭祀外来的邪神,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怀着疑惑,我继续走向神像,伸手在底座下面摸索起来。 神庙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导致庙宇十分残破,不仅到处结满了蜘蛛网,连神像基座也结满了泥垢,我擦掉上面的污秽,发现下面是一块小型的青砖,砖头上面有很多古怪的符文记号,但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变得谨慎起来,后退两步刚要说点什么,孙伟已经带着几个行动队成员走进来,询问我们有没有发现? 我摇头说没有,这个神庙和我们上一次看见的神庙差不多,但里面似乎并没有布置幻阵,应该是安全的。 听了这话,孙伟就直接带人走上来,环顾着破烂的神庙说道,“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建筑罢了,没什么稀奇,咱们也不用太在意。”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伫立在中间的那尊神像,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玩意有些古怪。 这时候有个年轻人走到神像后面,对着神像基座下面图案展开了研究,没一会儿那个年轻队员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起来, “孙头儿,你快过来看,这个神像下面的砖头是活动的,下面好像有机关!” 孙伟一愣,立刻朝那边走去,我和林远也纷纷看向那个年轻人所在的位置,发现他已经把手伸到神像基座下面,握住了一块可以活动的青砖,正缓缓把它抽离出来。 不知为何,我的内心立刻产生了一种心慌的感觉,赶紧对那个年轻队员喊道, “你别动,快放回去!” 轰! 可惜现在提醒已经太迟了,这个毛手毛脚的小伙子不知道轻重,握住青砖用力一抽,立刻就把那块砖头给弄了出来,与此同时,失去支撑的猴神像也发出“嘎吱”的倾斜声,朝着年轻队员那边到下。 “周扬,你小心!” 孙伟嘴角一抽,迅速扑上去按倒了这个手贱的小子,抱着他用力翻滚。 轰隆一声,神像随之倒塌下面,溅起了一大股黄沙和灰尘,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庙。 几乎是在神像塌陷的瞬间,我便捕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上涌,紧接着神像基座下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足有三米宽的直径。 这洞子不算太深,但却有哗啦啦的水流声从下面传来,我和其他人交换了下眼神,听见好几个行动队成员发出的惊呼, “神像下面好像有一条暗河,这也太神奇了!” “大家先别动,退出再说!” 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神像下面有暗河,说明这个破庙地下是空的,在联想到之前遇上的食鹰猿,一些不好的念头立刻浮现起来。 果然就在我发出提醒声的同时,那黑黢黢的坑洞下就传来了更多哗哗的流水声,紧接着水里翻滚,好似倒灌的深水井一样咕噜噜地升高。 黑色水流很快就占据了地板,更夸张的是神像基座下的裂痕还在不断夸张,很快我就看见一些圆滚滚的脑袋从黑水下面探出头来,一个个头大如斗,拥有着与人类相近的五官,以及硕大的鼻孔和碾盘似的獠牙。 食鹰猿,下面还有好多! 我果断后撤,让大家全都退出去,但破庙入口过于狭窄,加上意外发生得太快,一时间居然没人反应过来,很快水下的食鹰猿就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叽叽叫唤了几声后,果断而迅速地扑向我们。 这些东西的体型壮硕,拥有着与人类十分相似的身高,而且四肢健硕发达,动作更是异常的灵敏,没一会儿就有人被它们扑中,趴在身上一阵抓挠。 好在这里的人都不普通,纷纷取出武器反击,孙伟第一个跳起来,手上掏出一把骨锥打磨的兵器,上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光芒,气息十分神秘。 食鹰猿伸手来抓,被那股光芒覆盖在手上,顿时烫得嗷嗷叫唤,直接往后跌去,其他人也纷纷展开反击,围着食鹰猿一顿乱打,神庙立刻变得混乱起来。 这次随同我们出发的都是精锐,其中甚至还有几个修行世家的子弟,身手相当不弱,一交手便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食鹰猿虽然动作敏捷,可到底不如我们生猛,很快就被逼退了回去。 麻烦的是神庙下的破洞还在持续扩大,掉落的青砖下面涌出打量黑色的污水,这些污水不仅腐臭难当,还伴随着强烈的酸性,腐蚀性相当厉害。 有人不小心沾上了污水,皮肤与黑水接触的地方立刻冒出了白烟,肉眼可见地变黑,发出吃痛的尖叫。 而食鹰猿们却丝毫不受影响,不算从下面弹射飞起,在空中不断地变换方位朝我们袭来。 更致命的是破洞下涌出来的食鹰猿数量还在不断增加,短短十几秒内就跃出了三十头食鹰猿,我们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有人见势不妙赶紧掏枪,孙伟见状则大喊道, “先不要开枪,地方太窄了,容易误伤自己人!” 他话音刚落,更多的食鹰猿从水流下涌出来,这一下就连孙伟也有点扛不住,放弃了硬拼的打算,跳到我和林远身边说, “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上次见过没有?” 我和林远同样是一连懵,别说见过了,我还是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听说食鹰猿的名字,眼看大量猿类生物从地下冒出来,大家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林远也不敢再保留了,快速挡在众人面前,将玄铁剑猛然挥出,原地转了个圈子,手中洒出大量符纸。 符纸受到剑气带动,立刻噗嗤炸响,冒出一大团火焰,将袭来的食鹰猿尽数逼退。 其他人趁机退到了破庙外面,孙伟则掏出一枚信号弹,用力拉下引绳,一束红芒立刻升空爆炸开来。 守在营地的人马已经看到了信号弹,应该很快就能赶到,只是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面对好几石头食鹰猿的围攻,大家抵抗得很是辛苦,林远只能到我们往破庙侧面的一个房间撤退,招呼大家先把门窗都封闭起来。 第612章 离奇消失的部队 可就在我们即将钻进那个房间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枪响,我回头看见刚才那个手贱挪开墙砖的年轻队员周扬,正面临七八头食鹰猿的组合夹击,被牢牢困死在神像附近,始终没办法走掉。 这家伙同样是行动队的人,身手自然不差,面对食鹰猿的攻击,抬手就是两枪,很果断地解决了面前食鹰猿,可就在他满脸欣喜,以为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候,我内心的那种不安的情绪却变得更加明显了,大叫一声不好,喊着小周你赶紧躲开。 只见一头被子弹贯穿胸膛的食鹰猿忽然跳起来,趁着周扬不备,直接从后面拦腰抱住这小子,紧接着皮肤一阵诡异地蠕动,随后腹腔下似乎有一股阴暗的气息在乱窜,继而是砰的一声爆炸,化作漫天碎肉横飞。 爆炸的冲击裹挟着内脏和血肉飞溅,周扬距离这家伙太近,顿时被自爆形成的冲击覆盖,“啊”一声摔倒。 “周扬!” 眼看着自己带来的手下被这种自杀性的恐怖攻击打中,满身是血地跌在地上惨嚎,孙伟的眼珠子立马就瞪红了,大喊一声“狗曰的”,掏出骨刀就要杀回去救人。 我握住孙伟的胳膊说,“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身为行动队的指挥者,不能就这样冲出去冒险!” 孙伟恶狠狠地咬牙,刚想说点什么,紧接着我们又听到另一阵惊呼,只见对我们自杀性袭击的食鹰猿不在少数,这些畜生在发现战胜不了敌人之后,便会迅速跳至半空,将四肢飞快张开,随后腹腔下一股阴暗的气息流动,汇聚到胸口位置。 紧接着胸口就会生出一缕油绿色的火苗,将自身血肉和骨头都点燃,继而爆发出巨大的冲击,让自身的骨血和血肉化作利器,铺天盖地洒向敌人。 我尼玛! 我人都看傻了,林远则用力拽了我一把,拉着我躲到墙角处,脸色难看地说,“没听过食鹰猿会爆炸的传说,估计这些的畜生是被人用秘术种下了‘心火’,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些心火便会被释放出来的,和敌人拼得同归于尽。” 我心里骂了一声次奥,这些中东分子果然够恐怖,没想到拜火教的人手段这么毒,居然能控制食鹰猿对我们发起自杀性冲击,看来网上那些消息都是真的。 此时破庙内外到处都是爆破声,诡异的绿色火苗到处乱窜,空气中也随处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这种情况谁冒头都不会有好结果,我们只能迅速寻找掩体避开这些会自爆的食鹰猿。 焦急的等待中我还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我们的援兵呢? 不久前孙伟已经达成了信号弹,按照那些武警的行军速度,一旦全力冲刺,顶多也就一两分钟便能赶到这里,怎么等了这么久还不见有人赶来帮忙。 同样的问题孙伟也想到了,他脸色一沉,咬着后槽牙道, “我们上当了,这个破庙只是个幌子,为的就是调虎离山,把我们限制在破庙里,切断我们和大部队的联系。” 次奥! 意识到这点的我们脸色黑得跟煤炭球一样,想不到刚进山就落入了敌人的陷阱,现在咋办? 林远咬牙说,“不能再拖了,赶紧冲出去吧,现在我们和大部队的联系已经被人切断,如果不能尽快汇合,只怕那些武警战士也会面临巨大的危机。” 虽然这些战士手上配备了大量重火力,一旦投入正面战场,几乎可以横扫一切,但要知道我们的敌人从来不讲道义,也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只需要布置个迷幻阵或者派出鬼物袭扰,就能对普通的战士构成巨大的生命威胁。 想到这儿所有人都咬牙冲出去,而对面食鹰猿正愁没有机会接近我们,看见大伙儿都从掩体后面跑出来,立刻兴奋得嗷嗷吼叫,再次对我们展开了一票死亡冲击。 我从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场面,一只接一只的食鹰猿奋力冲锋,来到距离敌人不足两米的地方,立刻跳到空中将自身引爆,形成大量飞溅的血肉和骨骼,数不清的脏器和黑红色的鲜血到处溅射,把天花板和墙上涂得到处都是。 受到强烈的冲击,连我们背后的泥土墙壁也在接连坍塌,遍地都是灼烧的阴火,把整个破庙冲击得东倒西歪。 破庙本来就不大,加上墙壁和建筑物的倒塌,可供我们下脚的地方就更少了,我尝试了几次,每次冲出去都会遭遇这些食鹰猿的拼死拦截。 如果是正面交手我根本不怕,可这些肮脏丑陋的家伙一旦发现对手比自己厉害,就会毫不犹豫引爆自身,把血肉和骨头当做克敌制胜的武器,这一点搞得我是不厌其烦,只能将龙蛊召唤出来,形成一道气墙,笼罩周身三尺。 林远则开始画符布阵,洒出朱砂和鸡血还有糯米的混合物,利用脚掌画符摆开了阵势。 在他的符咒影响下,食鹰猿体内的阴火得到压制,没办法轻易引爆,只是我们已经被堵在破庙大院里冲不出去,一旦脱离符阵范围,立刻就会引来一大票自杀袭击。 “靠,这可怎么办,打又打不散,冲也冲不出去,难道要留在这里被活活耗死!” 望着周围不断扑来的食鹰猿,我们都感到了深深的紧张。 形势对我们很不友好,谁都没想到敌人会布置这么恶心的陷阱,不等我想出应对的办法,忽然头顶一黑,被什么东西给笼罩起来,伴随着急速下坠的劲风,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我飞快把头抬起来,视线中看见一道身高将近两米,体型比同类恐怖粗壮了两圈的食鹰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下来,正携带着巨大的惯性朝我砸下。 飓风压顶,我急忙往旁边闪了两步,立刻感到地面一颤,好似大地承受了陨石的撞击。 这是一头身材极度发达、宛如黑铁金刚一样的食鹰猿,马口、巨鼻,丑陋狰狞的脸颊像极了一个圆滚滚的大磨盘,一声结实粗壮的肌肉显现出它的恐怖,绝对不是普通的食鹰猿能够相提并论。 这东西来势汹汹,但行动队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我就看见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从队伍中站出来,手中摸出一把三叉戟,对着巨型食鹰猿一阵猛戳。 我依稀记得这个人好像叫杨俊,据说是青城山的外门弟子,但并不属于老君阁的门人,他手上我这一把三叉戟,力道刚猛,出手很快,已经和这头巨型食鹰猿展开了对攻。 此外其他人也纷纷亮出了看家本事,各种长枪短剑,符咒暗镖接连射出来,噼里啪啦打在食鹰猿身上,顶住了这一波冲击。 几个比较年轻的行动队成员则掏出手枪,纷纷对着食鹰猿扣动扳机。 只要是碳基生物就没有能防得住子弹的存在,食鹰猿再猛,面对着射来的子弹也只能匍匐倒地哀嚎,大家都拼了老命,不顾一切地发起反击,一时间反而稳住了局面。 “冲!” 我第一个冲锋跳出了破庙,但刚冲出破庙不久,眼前就再次出现了敌人,依旧是一大群食鹰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手舞足蹈地抓向我们。 既然决定了拼命,我自然不再留手,直接把龙蛊的气息激发出来,扛下来的食鹰猿的爪子,伸手握住了一头食鹰猿的脖子,双手一分,想要拧断它脖子。 但我小看了这畜生,他脖子上肌肉异常发达,短时间内居然跟我形成了僵持,同时腹腔下的阴火再次上涌,身体也随之陷入**和抖动。 我知道这玩意是准备自爆了,赶紧腾出左手,反手一撂短刀,赶在它自爆之前一道贯穿了它的心脏,随后右手使劲发力,抡着食鹰猿的身体一阵横甩,打退了围上来的其他同类。 砰砰的手枪声从我身后响起,几发子弹破空,迅速打在了食鹰猿的天灵盖上,又是几声哀鸣,堵在门口的食鹰猿被全部拿下,洒落出一地的脑浆。 我这才发现,只要赶在食鹰猿自爆之前将它们弄死,体内那种阴火就无法被持续引爆。 意识到这点,我出手更加凶狠,力求一击毙命,根本不给这些食鹰猿继续自爆的机会,几次冲锋下来,前面的食鹰猿被我扫荡一空,林远则带领其他人一起闯出来,抖手洒出一大把黄符,掐诀引燃。 顷刻间符火飞蹿,将整个破庙出口完全封堵起来,食鹰猿们无法冲破符火的封堵,只能发出不甘的咆哮,连连后退。 好不容易才冲出了食鹰猿们的包围圈,我们不敢耽误时间,集体扭头一阵疯跑,朝大部队集结的方向跑去,孙伟边跑边大喊,让营地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帮忙。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当我们拼尽全力跑回营地,尝试着呼叫大部队的时候,才发现整个营区居然人去楼空,就连之前安排巡逻的人都全部消失不见了。 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冷风刮来,徘徊在空荡荡的营地四周,我们每个人都齐刷刷打了个摆子,困惑之余,内心浮现出了阵阵形容不出的诡异感。 没记错的话,这个营地起码留下了三十个军警镇守,且每个人都配发了武器,可为什么短短两个小时内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我快速检查地上的脚印,诡异的是这里居然连他们的脚印都没有,好像所有军警们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绕过军营,继续寻找他们的踪迹,依旧是一无所获,只在几棵老槐树上发现了一些奇特的法阵标记,标记上除了符文之外,还串联着一些古怪的纸人,大部分都被烧毁了,地上洒落着很多符灰。 显然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利用邪术对大部队动了手脚。 第613章 土岗的异动 什么人这么厉害,能够悄无声息地转移走一支部队? 我看着地上还在冒烟的纸人,意识到这里在不久之前肯定有人来过,于是对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所有人都围上来,望着此地的布置说, “看样子这里被人提前布置了某种强大的幻阵,对方先用食鹰猿引走了我们,趁我们离开之后就马上催动幻阵,不知不觉地骗走了驻扎在这里的部队,我们上当了!” 听到孙伟的分析,我的脸色变得很差,沉声说,“纸人还没有燃尽,说明这个布阵的人应该还没有走远,咱们继续往山里找,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其余的人都同意了我的建议,开始沿途搜寻,然而就在我们即将脱离营地,来到停车地点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车轮子摩擦声,大伙儿回头一看,只见一辆军用皮卡车正用超过一百码的速度狠狠朝这边碾过来。 这辆车速度极快,眨眼就来到我们身后,宛如一头隐藏浓雾中的巨兽,发出轰隆隆的引擎巨响。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飞快朝四面散开,然而还是有人反应慢了一步,被疯狂冲击上来的车头撞击在背上,惨叫一声,随后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拔地而起,狠狠栽向旁边的泥土地。 “谁在暗算我们!” 大伙儿发出了一声怒吼,抬头看向坐在驾驶室里的人,居然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军士,孙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大惊道, “吴刚,你是不是疯了!” 这个身穿迷彩服的家伙是一位中尉,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行动小组的人,刚进山的时候还跟我们一起开过动员大会,因此大家都认识,怎么会忽然开车袭击我们? 汽车携带着巨大的惯性从来,在狠狠顶飞一名小同志后,又撞击在一棵树上侧翻,随后车门被打开,吴刚手握步枪跳出来,居然瞄准扣动了扳机,顿时哒哒哒的子弹声在浓雾中响起,将地面打得千疮百孔。 “靠,大家快闪开!” 无论是多么厉害的修行者,面对子弹的冲击都得歇菜,大伙儿在惊呼一声便纷纷寻找起了掩体,赶紧找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隐藏起来。 可我刚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就感觉身后袭来一股劲风,有一只拳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身后,径直瞄准了我的后脑勺。 来人出手刚猛,配合着一声猛喝,势大力沉的攻击让我心中发沉,赶紧把手臂交叉起来,回身一挡。 这一拳充满了暴力,震得我手臂微感酸麻,等我看清楚攻击我的人究竟是谁的时候,脸色又忍不住一变。 这不是楚杰吗? 楚杰同样是行动队中的一员,长得高大敦厚,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军中绝对属于异类,听说这家伙属于体育特长生,因为军用搏斗技能出色,被特招到了这支行动队里面来,本来应该是我们队友,怎么会和吴刚一样暗算我们。 难不成,这两件家伙都是库勒格派出来的卧底? 心念在急速转变,然而楚杰却丝毫不给我思考的几乎,摆开架势一路强攻,我在仓促间有些回不过神,只能节节败退。 此时我注意到楚杰眼神,那是一种空乏而又残忍,且夹杂着无数仇恨的目光,他的神志似乎并不清楚,一边出拳,嘴里还一边发出嗷嗷的吼声,像极了一头被激怒的饿狼,用的也都是军中搏命的手段。 片刻间我们交手了好几次,我边打边退,看向林远他们那个方向,发现林中同样有不少蹿出来,清一色的迷彩服,基本都是跟随我们一起开拔进山的军警精锐,还有几个来自六扇门的年轻修行者,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斥着一片暗红和疯狂。 不对劲! 这时候我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诡异,这些人在几个小时前还跟我们是一伙的,大家有说有笑地进山,一起安营扎寨,彼此间虽然不算太熟悉,却是无话不谈,就算其中混迹了一两个库勒格的卧底,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要叛变! 想到这儿我已经明确了什么,急忙加紧了出手,开始对楚杰展开反击。楚杰的出手十分刚猛,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然而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修行者,靠的也是一身蛮力作战,只跟我对拼了几下就有点后继乏力了。 我却依靠着体内的气息支撑,快速占据了交手的主动权,连续打中他好几下,碍于战友的情分我并没有下杀手,只是不断敲打他骨关节,楚杰支撑不住被我踢倒,嘴巴里却犹自大吼大叫,显得十分疯狂, “来呀,你们这些狼崽子,看我不剐了你们!” 他这副样子一看就不正常,我也懒得废话什么,一记手印按在他后脑,飞快诵念起了法咒,果然在这家伙身上感知到一股相当隐晦的邪气,正萦绕着大脑游走。 看来是中招了,所以才表现得这么癫狂。 我念头一起,龙蛊立刻化作一道金线,迅速钻进这家伙的后脑,随着一团金焰弥漫出来,那股邪气也很快被逼到他体外。 楚杰“啊”一声,白眼一翻,视线慢慢恢复了正常,保持着被我压制单膝跪地的姿势,一脸茫然地看向我, “周、周玄?你按着我干什么!” 我舒了口气,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现在清醒了吗。他怔怔看着我,忽然感觉大脑一阵刺痛,用手使劲地按压起了太阳穴位,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 “这是这么回事,我刚才怎么了?” 见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理智,我赶紧撒开手说,我还想问你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我攻击过你吗?”他表情更恍惚了,似乎根本记不起刚才经历了什么。 我见状也不再为难楚杰,转身朝其他战场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之前开车撞我们的吴刚附近,此时他已经被林远压制起来,一脚踹在地上,反剪了双手,正用一张符纸贴向后脑勺。 符纸中弥漫出一股灵力,同样驱散了吴刚脑子里的邪气,很快这家伙也恢复了正常,张大嘴茫然地看着我们,反倒询问起了我们情况。 我和林远都被搞得哭笑不得,看向其他区域,发现战斗已经落入尾声,无论是孙伟还是马源等人,都没有对忽然疯狂冲出来的人下死手,因为大家都看出他们的攻击并不是出自于本心。 我们依葫芦画瓢,帮他们驱散掉了脑子里的那股邪气,很快这支队伍里的人就躺倒了一片,每个人都得用手捂着后脑,询问我们这是什么情况。 孙伟沉声问道,“你们真不记得自己遭遇过什么?” 第一个被我救醒的楚杰站起来,揉着额头开始回忆,说好像是有点印象,就在你们走出营地后不仅,这里就刮风了,好像有很多黑色的云头覆盖在了整个营地上面,天一下子变得漆黑。 楚杰感觉情况不对,就交上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家伙,跟他一起走出营地外面检查,然后就看到这片土岗附近好像蹲着几道的可疑的人影,刚想追上去盘问一些,接过头顶上不知道洒落下什么东西,一下子覆盖在脑门上……接下来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 除了楚杰之外,吴刚和其他人也都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眼神,全都站起来说, “对,我也看见土岗后面好像埋伏了什么东西,等跑过来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时候,马源已经走到侧翻的军车后面,查看起了第一个被撞飞行动队成员的情况,过一会儿他脸色难看地走回来,摇头说,“伤得太重,被撞伤内脏已经死了。” “死了……” 我们的脸色都格外难看,尤其是之前开车袭击我们的吴刚,更是一脸的悔恨和懊恼,见状大伙儿也只能给予他安慰道,“不怪你,你们也是受制于人,没办法的事。” 每个人脸色都差到了极点,在清点完一遍人数后,孙伟用很低沉的语气说道,“我负责的行动队一共又三十七人,现在只剩下最后十二个,短短两三个小时就走失了三份之二的人马,更操蛋的是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连敌人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 如此沉重的打击,无疑摧毁掉了孙伟的自信心,这家伙已经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领导能力,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懊恼。 我赶紧说,“这种事不能怪你,显然敌人早就清楚我们的行动,提前在山里做出了很多布置,我们只是一时失察,才会跨进他们的陷阱,这种事换成谁来都一样。” 林远却没有参与这些讨论,反倒是望着营区后面那个土岗愣了一会儿神,我走过去问他在看什么,林远指着土岗背后的某一个区域说, “那里的气息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地上钻出来似的。” 听到它的说法,所有人再次变得惶恐起来,都纷纷转移目光朝那边看去,果然土岗下面几棵老槐树正在诡异地摇摆蠕动着,呈现出群魔乱舞的怪诞场面。 行动队中立刻走出一个马脸汉子,指着那个诡异的土岗说,“管他什么歪门邪道,都要服从于真理,我就不信炸药轰不死!” 说话间这个马脸汉子已经跑向物资车,快速搜罗来了一盒手雷,直接孙伟请示道,“干脆炸了那个地方,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好了。” 孙伟略一犹豫,很快也把目光沉下,“好,动手吧!” 我们已经受够了敌人的种种布置,随着孙伟一声令下,大家集体捡起了地上的手雷,二话不说朝那个方向投掷过去。 第614章 腐尸群 这里的人都是投掷手雷的好手,我虽然没进过专业的训练,但也曾经跟着林远学会了一些投掷暗器手法,精准度还是有的。 十二个人,人手一筐手雷,不要命地朝老槐树那边丢去,顷刻间的土岗下一阵轰隆隆巨响,那几棵老槐树被爆炸的冲击波连根带起,歪歪斜斜地砸向地面,飞扬的沙尘立刻弥漫起来,不亚于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 等到爆炸的震动声结束,我们再次定睛看向土岗,只见那里咧开了一个大坑,有着青黑色的雾气在翻滚,从土岗下面缓缓地喷薄出来。 到了这个份上大家也不再顾忌什么了,纷纷拔腿冲了上去,可还不等完全靠近那个土岗,我就看见被炸毁的土坑下,居然裸露出一块暗青色的石碑,石碑下面有着歪歪扭扭的血色纹路,好似一堆附着在上面的蚂蟥。 我大吃一惊,掏出手电筒照在那些文字上面,石碑被埋在土下的那一部分保存的还算完好,我正要凑上去仔细研究,林远却忽然出声示警,大声提醒我道, “周玄,快回来,不要触碰石碑!” 什么情况? 我愣了一下,没等彻底看清下面有什么,耳边就传来一阵古怪的“嗷嗷”怪吼,紧接着石碑后面的夯土层开始松动,塌陷出一小块缺口,下一秒缺口中蹦出一道光秃秃的身影,身形干瘪佝偻着背,浑身轻飘飘的看似没有二两肉,但眼睛里却弥漫着一层血糊糊的光芒。 “是干尸……老天,这都是什么年代留下的产物?” 大伙儿再次被震惊了,好几道手电光束一起射向那道身影,我们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是一具浑身皱巴巴,身上弥漫着腐臭气息的尸体,身体外面似乎裹着一层油蜡,全身水分蒸发,已经枯瘦得不成人样。 林远的眼神比我好,注意到干尸手上戴着一个类似铁疙瘩的玩意,顿时低呼起来, “这具干尸应该成型不久,你们快看,他手上还带着一块金属手表,看起来很像上一个世纪留下的。” 金属手表属于上个世纪的产物,说明这干尸顶多也就存活几十年,尖刀岭不是属于无人区吗,怎么会有上个世纪留下来的装备? 我们全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孙伟,孙伟则沉下脸说,“当年三星堆一号坑出土的时候,上面曾经派出过不少考古队进山搜寻,试图找出遗址的主要部分,可这些考古队进山之后大部分都失踪了,极少有人活着出去,看样子这具干尸就是曾经考古队中的一员。” 我们还在分析这干尸的来历,那玩意已经踩着石碑跳起来,身形表现得异常敏捷,高高跃起,然后重重砸下,朝队伍边缘的马脸汉子袭去。 这个马脸汉子也属于六扇门中的一员,修为并不弱,望着主动扑向的自己干尸,立刻冷笑一声,从背后取出一把解腕尖刀,刀锋一抖,朝袭来的干尸斩出。 我们已经受够了山里层出不穷的埋伏,心里全都憋着一股火,马脸男人出手狠辣,刀锋直逼干尸的脖子,打算宣泄胸中的怒火,然而这干尸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快,居然和马脸男错身而过,反倒伸出一只腐烂漆黑的爪子,朝他胸口抓去。 “老黑,当心!” 孙伟和马脸男的交情似乎不错,马上出声提醒,马脸男也意识到这头干尸并不简单,立刻翻转刀刃,挡在了对方递来的爪子上。 哐当一声,火星四溅,马脸男勉强也算得上是一枚高手了,居然被干尸一爪子拍打离地而起,身体重重砸向地面,脸上露出极致的惊讶之色。 我们也吓了一跳,要知道这次随队参加行动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弱者,马脸男更是最为金精锐的那一批人,居然连个干尸都拿不下,这玩意到底什么来头? 见马脸男吃亏,我们也都不再看戏了,孙伟率先跳过去,挡在马脸男面前,双手交叉结出一个手印,用极为暴戾的手法轰出一掌,掌心犹如闪过了一道奔雷,直逼干尸头颅。 可那干尸似乎已经拥有了灵智,知道孙伟这一印不简单,并没有选择硬结,反倒是纵身一跃径直避开了这一掌,身体一个倒飞,又重新跳下了被轰开的土坑。 孙伟震惊极了,赶紧对我们喊道,“大家一起出手,先把这头干尸逮住!” 我立刻前冲了十几米,纵身一扑,左手心上憎恶印记已经被点燃,重重抓向干尸的咽喉。 知道这玩意来头不简单,我也没打算留手,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将它搞定,可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干尸似乎有所感应,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它手心上同样有一个灰蓝色的小点,好像旋涡一样旋转,迸发出滚滚的吸力,和我的手印隔空碰撞了起来。 砰嗤! 我立刻感觉手心一震,憎恶印记中释放的力量居然被从中抵消,无法对干尸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靠!” 我立刻爆了一声粗口,难以置信地看向干尸递出来的爪子,他手掌心那道灰蓝色的小点还在跳动,弥漫出跟我一样气息。 我彻底怀疑起了人生,为什么这头干尸手上存在着跟我一样的憎恶印记? 不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干尸已经用猩红的目光朝我深深看了一眼,随后便重新跳到石碑后面,一下就失去了踪迹。 同时林远他们也赶来了,大伙儿盯着干尸消失的地方一阵愣神,马脸男则不肯罢休,快速爬起来大吼道, “这畜生肯定跟拜火教留下的布置有关,我们一定要把他逮住!” 说完他就跟着跳进土坑,我感觉这家伙有点过于冲动了,赶紧喊了一声让他回来,但马脸男没有搭理我,很快就跳到了青色石碑上,还打算寻找干尸藏匿的地方,偏偏这个时候,前面的土坑下传来更多动静。 我凝神一看,只见一大堆泥土被顶开,掀翻的土壤中有好多死人头颅从那里钻出来,准备张口来咬他。 “怎么会有这么这么多?” 马脸男被吓了一跳,惊呼着跳回来,那些干瘪的死人头颅则飞快脱离了土壤,露出外翻的嘴唇,以及满嘴黑色的獠牙,还有大量腐烂的干尸手臂挥向了马脸男。 马脸男一下就被扑中了,在骂娘声中倒向地面,其余人见状也赶紧跟着跳下去帮忙。 我一脚踩中了一颗腐烂的人头,脚下用力一碾,随着咔嚓一声,那颗死人头被我一脚碾碎,大量黑黄的汁水随之喷溅出来,洒满了整个地面。 林远则出剑如风,横扫一片,将几头刚刚爬起来的干尸撂倒——还好,这些腐烂的尸体远没有之前那头干尸厉害,不过是最普通的腐尸,对我们还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我真正好奇的还是刚才那头干尸躲去了什么地方,那家伙手上的憎恶咒印和我的几乎一样,明明那么厉害,却没有选择继续跟我们战斗,反倒是一个照面就退回去了,让我感到很奇怪。 我劈开了两具腐尸,真要继续寻找,林远却用力拽起了马脸男,对我喊道,“周玄你在看什么,赶紧跟我们一起离开这儿,这附近的腐尸越来越多了,你没发现吗?” 啊? 我冷不丁愣了一下,这才有时间回头张望,发现果然,我们所处的这一片土岗下有大量泥坑塌陷出来,在这些塌陷的土坑下面,正弥漫朝一颗又一颗的腐烂人头,全都佝偻着身体攀爬而起,朝着我们这边汇聚过来。 “妈呀,居然有这么多!” 顷刻间所有人都慌了,林远用力推开马脸男,朝我吼道,“这鬼地方太奇怪了,咱们赶紧撤!” 说话间已经有更多腐尸围向我们,林远赶紧拔出枣木剑,将剑锋倒插在地上,嘴里快速诵念朝一道咒语,顷刻间雷光萦绕,一缕缕湛蓝色的雷弧贴着地面浮现出来,游走在那些腐尸身上。 腐尸天生畏惧阳气重的东西,而雷法恰好就是至阳至刚的属性,被雷电一激,堪堪围上来的腐尸立刻倒下有一篇,我们这才有时间跳出土坑,撒腿朝深山方向跑。 混乱中马源出现在我后面,一边推着我跑,一边骂骂咧咧道,“狗曰的,这些拜火教的人也太猛了,究竟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多的腐尸?” 我摇头说这些腐尸不一定是拜火教弄出来的,搞不好它们本来就生活在这里,是被我们无缘无故用手雷给炸出来的。 “靠!” 马源闻言又骂了一声,我们健步如飞,即将脱离那片土岗,耳边却听到一声惊呼,回头发现是楚杰跑得慢,已经被好几头腐尸被按住了。 这家伙手上功夫倒是不错,可惜没有修炼过道法,面对这些恶心恐怖的腐尸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凭借一股子蛮力挣扎,可腐尸又没有痛觉,哪怕是被他一拳打爆了脑袋,剩下一半身体还湿哒哒地挂在他身上,散发出腐臭难闻的腥味。 楚杰越是挣扎,围向他腐尸数量就越多,很快就被彻底包围起来,我赶紧取出了紫金钵盂,掌心劲力吞吐,狠狠一震。 不愧是我从万毒窟捡漏抢到的发起,钵盂上面立刻射出一道蓝色光芒,笼罩在诸多腐尸身上,随着蓝光散发,那些挂在楚杰身上的腐尸也停止行动。 楚杰趁机抖开这些尸体,大步转身朝我们追上来。 可跑着跑着我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大家并不了解尖峰岭地貌,再加上队伍中大量人马失散,这样跑下去早晚会被逐个击破。 而且周围出现的腐尸还在不断增多,鬼知道这样跑下去还要持续多久。 第615章 拜火教的没落 “不行,这样搞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才行!” 跑出不远,我发现周围的腐尸不仅没有减少,反倒比之前数量更多了,赶紧对跟上来的林远吼了一声。 林远也意识到了这点,忽然指着前面一片山岭说,“先跑到高一点的地方再说吧,这里的地形不利于我们的战斗。” “好!” 我捏紧拳头,果断转移改变了奔跑的方向,可越过一片土坎的时候,前面泥土忽然塌陷下去,前面再次的冒出了几头腐尸,毫无征兆地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大惊失色,如今再想避开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和腐尸门撞到了一起,我的拳头捶飞了两头腐尸,但自己也被第三头腐尸的爪子划破了胳膊。 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我再也无法保持站立,竟然朝田坎下的土坑跌落进去。 靠,为什么每次倒霉的人都是老子。 我气坏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沮丧,可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跌入土坑之后,我才发现周围又爬出了更多的腐尸,这些腐尸的好像蛆虫一样在地缝下扎堆的蠕动,密密麻麻的根本就数不过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惹了一个多大的麻烦,这是掉进尸窝里了,经历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难道真要在阴沟里翻船? 此时的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尽快脱离这个鬼地方,也顾不上想太多,立刻把双手举起来,毫不犹豫地释放龙蛊气息。 但腐尸不是蛊,它们只是一群没有思想、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僵尸罢了,龙蛊的气息根本不足以引起这些家伙的恐怖,反倒让我变得更加显眼了。 瞬间至少十几头腐尸一起奔向了我,我暗道一声苦也,扭头看向林远那个地方,他同样被十来头腐尸纠缠,根本来不及增援,至于孙伟和马源那边,围在他们身旁的腐尸数量只多不少,人们被逼急了,连步枪和手雷也全都掏出来用上。 随着手雷的不断爆破,轰隆的炸响声不绝于耳,还别说,这些热武器的威力可比我们的术法强多了,每一棵手雷爆炸,都会带走一大片的腐尸,周围到处都是被蹦得残缺不全的尸体。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更加悲催的事实,手雷的确崩死了不少腐尸,可随着手雷的不断爆破,土岗下坍塌的大坑也越来越多,成群结队的腐尸从地表下涌出来,数量多得离谱。 妈的,看来热武器只能起到反效果。 我大吼一声,想让这帮家伙停下来,可话还没有脱口,手脚就被大片腐尸给揪住了,我用力挣扎,不断劈向周围的腐尸,可当敌人的数量堆积到一定程度之后,任何手段都变成了徒劳。 我的双手和双腿被它们死死抱住,蚁多咬死象,腐尸门可不管你是什么层次的修行者,抱住了就往地上拖,我根本稳不住重心,没等爬起来就被拖拽到了地上。 这些腐尸也怪,明明拖住了我,却并没有张嘴对我展开撕咬,反倒是拖着我的小腿朝土岗后面的跑去,我满心疑惑,不明白这些怪物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只是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被它们得逞。 “啊!” 绝境下我发出了一声厉吼,双手重重拍在地上,利用大地反馈给我的力量纵身飞跃起来,黑魔刀被我抡成了一个半圆,将好几头腐尸的手臂削断。 这些腐尸的爪子很锋利,有的已经嵌入了我的皮肤,抓在我身上怎么都甩不掉。 我顾不上清理这些东西,甚至都来不及分辨方向,拔腿就朝着树林里面跑,跑着跑着我就来到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回头一看,身边仍旧围绕着大片腐尸,林远他们则不知道去了哪里,周边居然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尼玛…… 感觉身边应该没人比我更倒霉了,我爆了声粗口,彻底动了玩命的心思,黑魔刀在尽情地挥舞,又砍翻了好几头围过来的腐尸,可高强度的战斗已经严重损耗了我的体力,渐渐地我的四肢越来越酸麻。 一个不留神,我被几头腐尸按住手脚,身上的抓痕更多了,就在我怀疑自己可能会死的时候,林子里面却忽然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我看见一道银色的光芒从后面笼罩过来,几头攻击我的腐尸居然毫无征兆地摔倒下去。 这次又是谁? 我思维已经变得很迟钝,飞快朝那道光芒射来的方向看去,视线中很快就出现了一道穿着蓝色长裙的身形,正从林子里一个隐蔽的地方跳出来,手上握着一把银色的小刀,左右翻飞,砍杀了好几头腐尸。 “怎么是你?” 我抬头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居然是几天前曾经帮助我脱离幻境的波斯女人戴娜,不由得喜从心来,鼓起余力站起来,将双手一震,拜托了那几头腐尸的纠缠,飞快朝她那边跑去,边跑边问道, “你是特意赶来救我的?” “你想的可真美!” 戴娜没好气地瞥我一眼,用带着愠怒的语气警告道,“上次说了让你别插手这里的事,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又跑到这里,还招惹了这么多尸群?” 我一脸郁闷,说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死群打哪儿来的,只是单纯路过这里打个酱油,然后就接连不断地遭遇袭击。 “呵!” 她眼神冰凉地看我一眼,显然对我这套说辞不屑一顾,但面对这么对腐尸的联手攻击,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合作一起冲出去。 戴娜似乎对这边的环境很熟悉,我跟在她身后七弯八拐地跑了一会儿,几转几不转,居然十分顺利地跑进了一片比较安静的林子,这里的腐尸数量不对,环境也比较隐蔽,戴娜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指了指前面一个下峡谷,说去那里,就能摆脱掉这些腐尸了。 我正要跟她钻进去,忽然又想起林远他们还在林子外面战斗,赶紧说自己朋友还在外面,能不能跟我一起折返回去救她们? 哪知这话却迎来了戴娜不屑的冷笑,说你朋友的死活跟我有什么想干,我跟你很熟吗。 这话搞得我无言以对,只好把头摇了摇,对她郑重其事地拱手道,“今日相助之情,容我以后再报答,我还得回去救我朋友,就此别过了。” 我扭头要走,她却冷笑得更明显了,指了指峡谷外面说,“你现在只要一出去,马上就会遭到数不清的腐尸围攻,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别说是你,就算是一支军队出去,都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只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戴娜说,“这么说你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她冷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描述了自己的处境。 我很好奇地看着这个女人,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没记错的话你身边应该还有几个得力手下才对,为什么这次没有看见他们?” 一听到这个,戴娜原本还很冷傲的目光立刻垂下去,摇了摇头说,“他们的……要么是在保护我撤退的路上被杀掉,要么是被黑狐杀死,我身边已经没人了。” 啊? 这话把我惊的够呛,回想去年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和戴娜身边那几个家伙有过短暂交手,这些人无论身手还是修为都十分厉害,绝对称得上一流,没想到才短短一年时间,居然死伤殆尽! 戴娜用带着恨意的语气说,“这些都是黑狐干的,他联合了一个十分厉害的本土势力,还请到了很多厉害的角色,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我哦了一声,说你说的这个本土势力应该是库勒格吧,那帮人确实很厉害,而且无法无天,为了达成目地什么敢做。 说出这段话的同时,我也用余光观察起了这个女人,此刻我们的处境并不是太好,但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普通女人的紧张和无助,那张精致的脸上反而写满了令人侧目的不屈和坚毅感,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从容气度,倒是让人无比的钦佩。 我说,“既然你都混的这么惨了,为什么不离开中国,返回自己熟悉的地方?” 拜火教并不属于中原的势力,主要流窜在西域一带,我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宁可孤身一人,也要继续给黑狐那帮人过不去。 戴娜看了我一眼说,“不是我不想离开,而是根本回不去,现在的拜火教已经分崩离析,早就成为一盘散沙了。” 我很不能理解,反问她为什么。 据我所知拜火教的历史足有上千年,虽然最近几百年一直受到西方教廷的冲击,但千年积攒下来的底蕴是如此的深不可测,怎么会说没就没? 戴娜可能是一个人生活久了,想着找人倾述,面对我的追问,她并没有迟疑太久,很快便幽幽一叹说, “那是因为我们的教徒中的出现了很多背叛者,这些人趁我父亲重病的时候瓜分了他的权力,然后各自建立了新的教派,虽然在他们在名义上还属于拜火教分会,但基本是听调不听宣。” 我大概懂了,想不到曾经炙手可热的拜火教,现在居然分裂得这么厉害,看来这些西方宗教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 我又问道,“那你这次来中原的目地到底是什么,该不会是打算把拜火教的势力扩张到这里吧?” 她苦笑一声,说自己可没那么大的野心,拜火教的没落已成定局,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挽回, “我的目地只有一个,就是完成我父亲的遗愿,将那个黑暗魔方带回西域,放到本该属于它的地方。” 第616章 暴露 再次说起那个黑暗魔方,我心里充满了无数的好奇,都说那盒子里面隐藏着足以对世界构成巨大威胁的东西,但我也曾经得到过那个魔方盒子,检查了好几天,始终没发现打开盒子的办法,甚至交给了曹英,也没有任何发现。 戴娜则解释说,这个魔方盒子是不能用蛮力打开的,因为本身就是一个整体,即便是用暴力拆开了也没用, “它真正的用途是拿来召唤,简单点说,你可以把它当做是一个祭器,等到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再利用特殊的方法进行召唤,就能够打开一扇虚空之门,将隐藏在盒子背后的东西接引到这个世界中来。” 我挑眉说,“那开启虚空之门后,召唤到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我只知道一旦那扇门被打开,一定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混乱,这是我为什么必须把它带回去的理由。” 戴娜一口气把话说完,随后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盘腿恢复起了精神,我则琢磨起了她刚才透露的情报,心里仍旧存有疑惑,不明白黑狐等人为什么非要把它带到这里来举行召唤不可。 想不明白这些问题,我也懒得继续想下去,如今功困扰我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山谷被大量腐尸挡着,凭我的能力根本就冲不出去,也不晓得林远那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一直守在这里毕竟不是办法。 戴娜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轻哼一声,说我现在一共有两个选择,那么是躲在山谷之内,等到第二天天亮后,外面尸气消散,腐尸们就会自行钻进地底,那时候可以寻找小路离开,要么是跟着自己进山里去救人。 我问戴娜要救谁?她说是自己那几个被抓走的手下,这些人跟着她从西域来到中原,一路上历经生死坎坷,早已不再是普通的下属, “他们是我父亲临死前交给我的最后一笔财富,也只有通过他们的帮助,我才有可能把魔方盒子带回去,所以无论如何必须把人救出来才行。” 我又问应该去哪里救人,戴娜解释说在横穿过这片山谷之后,前面可以见到一个小村落,那个村落应该就是黑狐等人的临时落脚点。 我惊讶不已,说就这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居然还有村子。戴娜说当然了,这里虽然是一片原始林区,但林区里面却生活了不少本地的部落土着,只是这些土着并不欢迎外人,几乎不怎么跟外面的人打交道,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村子的存在。 我说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村子找人算了。 戴娜有些奇怪,说你刚才不还吵着闹着要去找大部队汇合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我给出了两点理由,其一是自己对这里不熟悉,而且现在距离天亮还早,等到一夜过去之后,外面的人已经不知道撤退到哪里去了,我孤身一个人去哪儿找他们? 其次能够尽快找到黑狐,挫败这些家伙的阴谋,也算是大功一件,替六扇门的人做了件好事,反正有戴娜带路,我也不担心的会再次迷失。 她抿嘴笑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说,“你算盘打得真好,我可以带你去那里,但丑话说在前面,这里很危险,我没办法确保你的安全,万一出事了你可不要怪我。” 我摇头说,“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种需要被人照顾的人,说不定路上是我保护你呢。” 她呵呵一笑,摇头不再说话。 事不宜迟,我们打算趁天黑行动,在两个小时的调整之后,戴娜便重新站起来,带我翻越山谷,朝林子深处继续穿行。 这次行动比较顺利,沿途没有再遭遇腐尸,更加没有经历那些恐怖的幻觉,看得出戴娜应该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对环境也调查得较为透彻,我跟在她身后步行了半个小时,果然在前面的山坳下发现了一个小村落。 村落不是很大,估计只有十几户人家,显得很是分散,当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间,整个村子仿佛都陷入到了沉睡当中,甚至都听不到一声鸡叫。 显然这个村子里的人根本就没有饲养牲畜,我们走过的地方异常安静,黑漆漆的,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反倒给人一种阴森而诡异的感觉。 安静,实在太安静,越是安静就越容易让我感觉到不正常,我把目光转向了戴娜,想问她接下来怎么做,她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朝村子左边指了指。 那里有几片菜地,夜幕下显得一片漆黑,同样是一片死寂无声的环境,我们躲到了菜地附近,我刚蹲下来就开始检查周边的环境,越看越觉得奇怪,实在忍不住了,对戴娜说道, “这个村子很安静,看着并不像有埋伏的样子,村里住的多半都是些普通村民,你确信自己不会搞错地方?” 戴娜果断摇头,说自己绝对不会搞错,之前她可是亲眼看见过黑狐等人进入这里,和村民们相处得很好,她可以百分之百断定,这里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有可能参与整个阴谋。 我惊讶不已,说难不成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属于库勒格的成员? 戴娜说不知道,但谨慎一些总没错,总之绝对不能用看待普通人的目光去面对这里的村民。 我暗暗皱眉,借助着头顶的一丝光线,默默打量着村子里面的路线,这地方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也不晓得戴娜要找的人究竟在哪儿,还有两个小时天色就该亮了,守株待兔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把这个念头告诉了戴娜,她想了想,决定去村子最靠前的那栋房子里打探下情况,随后便不等我的意见,直接翻身跃上了篱笆,像极了一头敏捷的狸猫,足尖轻点,已经朝院坝俯冲了下去。 我看着这女人的背影,心中啧啧称奇,戴娜无论是身法还是手段都显得十分高明,妥妥的一流高手,与她迅捷灵巧的身段相比,反倒显得我身法有些笨拙。 为了避免闹出太大动静惊扰到其他人,我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跟上去,平心静气观察这女人的动作。 很快戴娜就来到了那个小屋门口,刚要伸手去推窗户,忽然间我听到小屋里面居然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有什么警报机关被她触发了,紧接着屋子里便亮起了灯光,门被人打开了,从里面探查一个女人的脸。 女人的目光恰好与戴娜相对,顿时惊呼一声,好像半夜看见了鬼魂一样,戴娜的神情则有些尴尬,她的长相与我们这边的人不一样,难免会引起人的误会,刚要开口解释,让对方别紧张,谁知道屋子里竟然跑出了另一道身影,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这是一个长得老实巴交,身材比较魁梧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手上长满了老茧,骨骼也比一般人要粗大几分。 这个人一看就是中庄稼的好手,一双手臂异常的发达,上面青筋暴起,手上还拎着一根粗长的扁担,在看见站在门口的戴娜之后,便毫不犹豫地一扁担朝她砍下来。 男人出手毫不留情,这下不仅把戴娜吓了一跳,就连躲在暗处的我也看呆了。 怎么说也是面对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戴娜外形这么好,模样气质都很出众,究竟是什么缘故,导致那男人一见面就想弄死她呢? 好在戴娜的反应很快,一看见屋里伸过来的扁担,身体就立刻往回撤。 扁担带着劲风抡过来,却一下失去了目标,紧接着屋子里的男人握住了同行女人的手,快速退到了屋内,下一秒我就看见一束血光从黑暗中凝聚出来,兜头朝戴娜展开了笼罩。 战斗几乎在一瞬间就打响了,随着血光摇曳,屋里的空气变得森冷,紧接着就有一道灰色的阴影从屋顶飘下。 灰影身材虚幻而朦胧,看着似乎并不具备实体,然而手中却抓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刀锋自上而下地斜劈,锁定了戴娜的额头。 戴娜则是一声浅哼,右手摸出一把银色的小匕首,匕首上涌现出一道银芒,迅速迎上去,挡住了的那鬼影的劈砍。 同一时间我也动了,身体从菜地里钻出来,迅速扑上去的接应。 对面小屋大门已经关上,屋子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响,随着这些响声的传递,整个村子竟然也回荡起了类似的声音,没一会我就听到村子里外传来的呼喝和奔走声,黑暗中也亮起了好多火把和手电筒的光束。 暴露了! 我迅速跳到戴娜面前,左手一伸,替她拍飞了房梁上的灰色鬼影,迅速说, “这个村子的确不简单,我们已经暴露了,先离开吧。” 戴娜心有不甘,指着重新合上的大门说,“既然暴露了,干脆一鼓作气把里面的人揪出来,这些人一看见我搞偷袭,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苦笑一声,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我们两个人大半夜跑来搞事情,已经惊动了整个村子里的人,马上就要面临所有村民的围堵,这种时候硬来不是找死吗? 顾不上解释,我握住了戴娜的胳膊,扭头就往外跑,此时村子里却传来一道沉闷的螺号,随着声音的传递,整个屋子都有黑雾弥漫起来,树上、地底还有各种建筑物的泥墙之内,到处都是黑气在旋转聚合。 我们跑过的地方也很快刮起了狂风,阴恻恻的冷风下,无数凄厉的鬼嚎声此起彼伏。 第617章 人去屋空 这特么什么鬼地方!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本以为面前的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怎么会一下子闯出这么多埋伏? 戴娜也很意外,边跑边说,“真奇怪,我上次来这边的时候还很平静,为什么现在就……” “村子肯定被我们的对头控制起来了,先离开再说。”我的脸色变得很阴沉,为今之计只能朝着刚才跑过的地方离开,然而没能跑出太远,我就感觉身边传来更多诡异的动静,只见旁边不断有滚石砸落。 这些石子体型不大,在地上到处滚来滚去,没等我看清楚究竟是咋回事,居然听到砰的一声,所有石子都毫无征兆地爆炸开来。 爆开的石头下面喷涌出好多毒气粉末,一下子就把我们周边的区域覆盖了。 这种强度的爆炸并不强烈,但喷溅的粉末里却充斥着毒气,我才发现刚才落下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石头,而是敌人事先设计好的陷阱。 戴娜恨声说,“刚才那个攻击我的男人肯定是库勒格的人,虽然我没看到黑狐,但我在屋子里看到了黑狐的面具,这家伙肯定在村子出现过。” 我说你快别讲话了,赶紧把呼吸闭上,这些粉末是有毒的,吸入太多可不是好事。 此时我们已经跑出村子,可因为遭到那些毒气粉末的暗算,戴娜的脸色发黑,额头上覆盖一片青色,看这样子显然是无声无息中毒了。 她自己却没有太大反应,回头看我一眼,说既然有毒气,那你为什么没中毒? 我摇头说自己跟她不一样,这些毒气能影响到她,对我的意义却不大。 我把她带到了一棵树下,定睛凝视,只见戴娜额头一片焦黄,周围的皮层则泛起了青色,毒气正随着她的呼吸扩散,看样子很快就会走遍全身了。 这种毒性虽然不是特别霸道,但发作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走遍她整个身体,一旦扩散到四肢百骸,有可能会影响到呼吸系统,进而造成浑身麻痹。 时间仓促我顾不上再做检查,马上要扶她离开,戴娜也察觉到自己中了毒,感到阵阵头晕,无奈推开我说,“算了,想不到这么轻易就中了别人暗算,我真没用,还是不要拖累你了,你自己先跑吧。” 我摇头说你上次不是救过我吗,这次我救你也算扯平了。 说完我坚持扶起了她,往林子更深一点的地方走去,随着时间推移,戴娜身上毒性已经开始发作,她呼吸急促喘得很厉害,感觉头重脚轻,似乎失去了行走能力,只能斜靠在我身上说, “为什么敌人能够这么快知道有人闯进村子,还在我们进出村子的地方埋伏这么多毒气,难道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 我分析道,“没人监视我们,但他们应该早就猜到你会跑到这个村子里救人了,你先别说那么多,前面有个小山洞,歇一歇吧,我马上帮你解毒。” 本想带戴娜走远一点再给她解毒,可这种毒性发作太猛烈,已经没时间再耽误,我快速把她安置进山洞,想让戴娜保持平躺,随后用力拍打胸口,龙蛊感应到我召唤,立马从我胸口中浮现出来。 “你这是……” 戴娜应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眼看龙蛊贼头贼脑地从我胸口钻出,顿时发出一声低呼,可不等她再说点什么,我已经用手朝戴娜身上一指,龙蛊心领神会,不由分说就扎向了戴娜的胸口,脑袋径直埋进那片雪白的部位,两条进化得并不明显的小短腿在外面蹬来蹬去,没一会就钻进了某个不太方面描述的部位。 顿时戴娜浑身一僵,身子颤抖着,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眼神看我。 我则是一脸尴尬,假装没发现,回头则是一阵无语,心想这小东西果然随我,这么会找地方,倒是从来不肯吃亏…… 龙蛊入体,立刻吸收起了戴娜身上的毒气,并将这些的毒气集中在一点,大口大口地吞噬,很快我就感觉戴娜的脸色已经有了好转,呼吸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急促了。 我蹲下去,询问戴娜现在感觉怎么样,她浅咬着嘴唇不说话,刚刚恢复气血的脸颊陷入了绯红,低声问我究竟把什么东西弄到她身体里了,我贼尴尬,说是我的本命蛊。 “本命蛊是什么东西?” 她很吃惊,灵动的长睫毛下,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写满了好奇,我解释说,“这是中国南疆的一种特殊蛊虫,炼制起来很麻烦,一旦成功,可以和主人建立精神契约,到时候就彻底绑定在一起,你可以把它看成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这么说,反倒让她脸色更红了,默默看了我一眼,说自己现在已经好多了, 能不能先把我身体的一部分从她身上拿走? 我赶紧把双手合十,催促龙蛊完事后快出来,这小东西贼得很,慢悠悠地从她胸口挤出来,优哉游哉地晃动脑门,还故意在那个地方蹭了蹭,这才讨好似的跳到我脸上,让我闻它身上的味道。 我尴尬极了,一把揪住龙蛊,胡乱踹进自己的口袋里,回过神来打量起了四周。 小村子里的人并非没有追上来,反倒是重新躲回了房间离去,我看着那些幽静的木棚房子,心生奇怪。 没多久戴娜也缓缓爬起来,因为体内的毒素被排空,所以她恢复得很快,已经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同样走到我身边,说真奇怪,这些人为什么没有追上来。 我分析道,“可能是害怕我们身后的援军吧,这些人不清楚我已经和大部队分散,估计是怀疑我们身后可能还有一支队伍,所以不敢逼迫太紧。” 戴娜狐疑说,“可他们一直守在那些木棚里,就不怕你身后的大部队赶来,把整个村子的人给团灭掉吗?” 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是啊,明知道敌人就在附近,他们怎么还敢退守到木棚里面去,难道是有信心能够守住村子? 直觉让我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事,索性站起来说,“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戴娜的马上说,“不行,村子里那么多人,一个人太冒险了,我现在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要去就一起去吧。” “行,那你千万小心点,别再中毒了。” 见她这么坚持,我也不再说什么了,立刻折返重新返回到了村口。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亮起来,村子里依旧是一片死寂,根本察觉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我越看越觉得诡异,把目光定格在之前那个木棚上面,咬咬牙,大步走上去,一脚就踹开了院门,径直往前冲。 冲进去的同时,我已经绷紧了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随时防备暗处有可能到来的偷袭。 然而没有,整个院子十分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我靠在墙角等待了两秒,确认没有陷阱,这才放心胆大地走向里屋,随后就被屋子里一幕震惊到了。 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品和农具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昨晚偷袭我们的人呢?” 戴娜也来到了我身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发出不可思议的低呼。 我抿着嘴角说,“人应该是撤走了,就在我给你解毒的那段时间里,这个村子里人已经被转移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不会吧。” 戴娜满脸疑惑,十分惊讶地说,“村子附近那么荒凉,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出,如果他们真的大规模撤离,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叹气说,“估计这里还有一条不为人知的通道,先找找看吧。” 离开小屋,我朝村子其他方向走去,步行几分钟后,前面出现了一栋两层高的楼房建筑,虽然这种建筑在外面很常见,可放在这个荒山村落里却显得很是突兀。 整个村子一共二十户人家,几乎每一户都是低矮的土楼和平房,唯独这里出现了一层两层小楼,不能不引起我的关注。 很快我就推开楼房走进去,这屋子里依旧没有灯光,连透气窗户也被黑布蒙起来,里面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我取出蜡烛,将它放置在地上,借助着昏暗的烛火光线看向四周,还没等打量个明白,黑暗中就传来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毫无征兆地自侧面袭来。 “谁?” 我的神经一直保持紧绷,黑暗中的破空声刚刚出现,我便立马有了感应,迅速将身体往后一撤,避开了爪风抓扯。 与此同时黑暗中跳出一个蓄着蓝胡子,身材比较高大,拥有着浓密络腮胡的男人,正满脸杀意地站在我身后。 我注意到这家伙的长相,一看就不是中国人,粗大的鼻梁骨骼,一头卷发,脸颊黝黑壮实,一副中东人的面孔,顿时惊呼起来, “你也是拜火教的人?” 这家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再次猛扑上来,手掌一挥,直接抓向我脖子,我也不是好惹的,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立刻抽刀还击,与这家伙对拼了一下。 这家伙出手刚猛,孔武有力,见仓促间拿不下我,立刻摸出一把西方的刺剑抓在手上,对着我要害连刺了三下,我连忙闪避开来,感觉他伸手不错,本打算摸出黑魔刀迎上去,耳边却传来戴娜的一声惊呼, “穆汗,住手,周玄不是敌人!” 听到这话,我和对面的男人都是一愣,随着一抹香风袭来,戴娜已经跳到我和这个络腮胡男人中间,一脸激动对朝他说了些什么。 这次说的是阿拉伯那边的语言,我一个字都不懂,只见戴娜眼神特别激动,看样子她跟这个叫穆汗的家伙关系应该不简单。 第618章 地道 两人的交谈声很快就结束了,戴娜这才想起来我还被晾在一旁,赶紧回头,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 “不好意思周玄,穆汗并不是故意的,他以为你是库勒格的人,才会躲起来埋伏你。” 我摇摇头,说没关系,再次打量起了这个拥有浓密的卷发和络腮胡子、胡须略显发蓝的人。 中东人的长相和汉人有很大出入,总体来说这个穆汗长得还算英俊,虽然蓄着络腮胡,但岁数应该并不是很大,估计也就三十出头吧,他的骨节很宽大,身材孔武有力,只是看我的眼神并不是特别友善,也没有跟我打招呼的意思。 我不懂西域的语言,只好对戴娜说,“这个家伙也是你的下属?” 戴娜点头说是,又说穆汗曾经是自己父亲保镖,从十六岁就跟随自己父亲,后来她父亲重病,在垂死前把身边可用的人都交给了戴娜,那之后穆汗就成为了自己贴身护卫。 两个人名义上是主仆,但私下关系不错,因为穆汗比自己打上三岁,所以戴娜一直拿他当哥哥看待。 我哦了一声,这时候穆汗却用生涩的汉语开口了,“小姐,你怎么会跟这个中国小子待在一起?” 我一愣,起初还以为穆汗不会中国话呢,没想到他汉语说的不错。 戴娜马上解释道,“自从你们被抓走之后,我就一直在尝试把你们解救出来,可惜外面那片山脉太大了,加上黑狐和库勒格的人联手,形成了一股很庞大的势力,我一直没有找到动手的时机,恰好又在路上遇到了周玄,他的目标跟我们一致,所以就合作了。” 穆汗听完戴娜的解释,表情却没有太多松缓,反倒持续摇头,说这些中国人根本就信不过,小姐你也不小心了,贸然跟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合作,万一被人出卖了怎么办。 这家伙名义上是在劝解戴娜,但我总感觉这些话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忍不住咳嗽一声道, “朋友,你这么说就有点以偏概全了吧,什么叫中国人信不过,既然感觉这里的人信不过,你还大老远跑中国来干什么?” 我并不是那种拥有狭隘民族观念的人,对于大部分国际友人的到来并不会感到排斥,只是这家伙说话的方式让我感觉有点受不了,所以才出言反驳。 戴娜听出我们的语气不对付,赶紧说,“周玄你别介意,穆汗一直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比较心直口快,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就由我代他向你道歉吧。” 我摆摆手,说道歉就不必了,说正事吧,你的下属不是都被人抓走控制起来了吗,那这家伙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的话提醒了戴娜,她马上回头看对穆汗说,“对了,我记得你当时是被黑狐亲手打伤了抓起来,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穆汗摇头说,“黑狐只是打伤了我,并没有取走我的性命,那之后我就被他们抓到了这里。” 他解释说黑狐留下自己,是为了逼他说出戴娜的下落,但自己没有同意,所以就一直被关押,直到昨天晚上,外面忽然响起了很大的动静,就连负责看押汉斯的人也撤走了,他趁机从地窖下面跑出来,本打算离开这儿,没想到却在途中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我。 戴娜赶紧问,“那其他人呢?” 穆汗的表情僵了一下,眼神忽然就变得暗淡下来,摇头说,“他们因为尝试逃跑,都被黑狐抓起来处决掉了。” 什么? 听到其他属下都遭到了处决,戴娜原本还充满迫切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凄厉起来,两眼发红几乎站不稳,用手扶着墙,恶狠狠地咬牙说, “黑狐,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为死去的教众报仇。” 我见她情绪崩溃,赶紧上前说,“你先别激动,报仇这种事可不是说说而已,必须谋定而后动,现在我们连敌人的去向都不明白,最好是先和我身后的大部队汇合之后再……” 我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穆汗冷冷打断,他操着一口并不是很流利的话说, “报仇是我们自己的事,拜火教内部的争斗轮不到外人来插嘴。” 我只好闭嘴了,不知道这个家伙哪儿来的优越感,都带了这种时候还这么排外。 戴娜的心情很差,但她毕竟是个坚强的女人,马上站起来说道,“穆汗,不许你用这种态度跟周玄说话,刚才他救过我,而且现在这种局面,靠我们两个人几乎无法完成复仇,更不要说完成我父亲的遗愿了,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周玄的意见,和当地的公门联手。” 穆汗很生硬地说,“小姐,我不同意你的说法,难道我们被汉人出卖得还不够惨吗,上次之所以被黑狐找到,就因为我们错信了中国的眼线……” 戴娜打断他说,“上次是上一次,这次是这次,而且关于黑狐为什么可以找到我们下落的事,目前还没有结论,不能都怪在我的眼线身上。” 穆汗只能撇嘴摇头,似乎对戴娜的说法很不认同,不过戴娜毕竟是他的小姐,穆汗尽管不赞同,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接着戴娜又走向我,深吸一口气说自己决定了,要杀死黑狐,并把那个魔方盒子抢回来,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办到的事,她希望跟我背后的公门合作,等事成之后什么都不要,只希望我们能把魔方盒子还给她,让她带回西域。 我琢磨了一下,这个要求倒并不是很过分,魔方盒子对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作用,既然那东西来自西域,就该由戴娜带回去保存,于是果断点头说,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目前我和大部队的联系已经被切断,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不如先原路返回,等我把这边的情况通报上去之后大家再继续行动。” 穆汗再次站出来说,“不行,如果现在就撤退的话,将来就更难找到黑狐了。” 我和戴娜同时看向他,说你知道黑狐藏在哪儿?他点头说知道,接着就大步走向身后一条楼梯,示意我们跟上。 我和戴娜疑惑地对视一眼,默默跟随,在下了那条楼梯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比较狭窄的地下室内,只见穆汗已经蹲在了地上,那里原本放着一张床,已经被他掀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道,延伸往下,不知道具体通向哪里。 “这里居然有密道!” 戴娜立刻冲上去,蹲在那里一看,只见床板下的破空大致有半米见方,下面黑漆漆的,中间有一段台阶,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 我们用来照明的烛火太暗了,根本看不清地道的底部有什么,但可以断定的是这些通道必然能够通往地下很深的地方。 也难怪黑狐这么嚣张,敢正面算计公门的大部队,原来老早就准备了退路,提前把人转移到地下,就算外面的部队掘地三尺,恐怕也很难发现躲在地下的人。 穆汗说,“这些人刚躲进地窖下还不久,只要我们追上去,就一定能尽快截获黑狐那个叛徒。” “你怎么确定黑狐就一定在这个通道下面?” 我对穆汗的说法提出了质疑,表示黑狐现在已经跟库勒格联手,就算我们能够找到他们,光靠三个人的能力也很难的对他构成实质性的威胁,最稳妥的办法还是保留这个地道入口,等大部队来了再说。 穆汗冷冷地说,“你可以等,当我们不行。” 接着他便不理我,把头转向戴娜,说现在黑狐等人已经做好了献祭的准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魔方盒子里的东西打开,到那时候就算找到了魔方盒也没用。 听他这么说,戴娜也急忙点头,表示不能再等了,时间多耽误一分钟,敌人就多一分献祭的准备,如果那扇虚空之门真的被打开,到时候我们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说完他们就准备进入地下通道看一看,我见状很无语,想吐槽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拦下戴娜说, “你真打算不顾后果追下去?万一遇上危险岂不是……” 戴娜一脸坚决,说自己大老远跑来中国,为的就是这个,她并不怕危险,只希望有生之年可以把魔盒送回拜火教总坛,结束各自为政的乱局, “这件事比我生命更加很重要,我就算死也必须做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或许是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成长环境不同吧,戴娜做事的目地性很强,而且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仅靠我这个外人根本就没办法阻止。 她毕竟救过我,我并不希望看着这个女人死掉,经过几秒钟的犹豫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我那你陪你一起下去吧,多个人也好照应,其次我也很想知道这帮人究竟打算召唤什么玩意出来。 我的话让戴娜大为激动,马上点头说谢谢,如果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今后我就是拜火教的恩人,她一定会找机会回报我的。 反观穆汗却对我的加入充满了排斥,当着戴娜的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排斥感。 男人的直觉让我在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敌意,这家伙似乎很介意让我继续待在戴娜身边,我感觉很有趣,都特么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争风吃醋,看来这帮中东人的脑回路确实跟我们这儿的人不一样。 既然决定了要动身,我们就不再耽误,很快就沿着破洞钻了下去。 这地道起初并不是很宽,必须佝偻着腰才能爬进去,但随着进一步的深入,洞子越来越宽阔,没一会儿就能把身体直起来了。 第619章 偷袭 通道的规模并不小,而且被挖出来的时间肯定不断,我们沿着崎岖的通道行走了十几分钟,并没有找到出道,前面反倒出现了好几条高低的起伏的岔路口。 我的心情并不是太好,已经看出这里绝对不止是临时的逃生通道这么简单,这次大规模的地道更像是一座巨型堡垒,可以想象当初挖掘它的人付出的代价一定很大。 尤其是在这种深山老林,挖掘地下通道的难度远比外面要大得多,因为没有现代化的挖掘设备,光是清运渣土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是在很难想象那帮人究竟是怎么把通道弄出来的。 戴娜也觉察到了环境的不对,边走边说,“这个地道一看就很有年头了,绝对不可能是最近一两年新修的,可黑狐那帮人进入中国也就一年左右,怎么会弄出这么复杂的地下工事?” 我们都不相处答案,穆汗则是一直低头往前走着,对于我们提出的疑问置若罔闻,嘴里小声嘀咕道,“先不管这个地道怎么来的,我只知道黑狐他们就在前面,如果去晚了搞不好会扑个空。” 这家伙心里似乎只想着报仇,对于其他事情都不关心,无奈我们也只能埋头继续跟下去。 又往前走了五六分钟,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点光明,但这里依旧不是通道出口,只是一条比较平坦的转折口,在拐弯处被人插了一只火把,火焰徐徐燃烧,帮助我们辨别了出这附近的环境。 转折口的前面有两条路,一条往东,一条往西,大小构造几乎是一致的,看不出任何分别。 这里有火把,说明不久之前肯定有人来过,我走到火把下面观察了一圈,发现那里有好几个人的脚印,证明敌人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我开始变得紧张,很谨慎地看向周边的一切,戴娜则走到了两条通道前面,蹲下身仔细查看,接着她告诉我,这两条通道应该会通往完全不同的方向,左边那一条蜿蜒向下,似乎能进入地底更深处的空间,右边则是一路向上,应该可以带我们离开这个地下暗道。 如今摆在面前的问题只有一个,到底是往下走,还是选择往上脱离地底。 戴娜说,“看这些人的脚印应该是往下面去了,说明地道下面还有个更大的空间,我想那里应该就是敌人的老巢了,但我们毕竟只剩三个人,就这样下去的话只怕会……” “小姐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等戴娜把问题讲完,穆汗就挺起胸膛,迫不及待地展现起了表现起了自己护主的决心,我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起来,再厉害的修行者都架不住人多,真要是遇上黑狐的大部队,只怕你连自己都表现不了。 当然我并没有把这些话讲出来,而是摸索着下巴说,“你们最好想清楚,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下去了,遇上库勒格的大部队,他们可不会跟你们讲道义。” 跟库勒格的人交手这么多次,我很清楚这帮鸟人是什么性格,这一去需要面临的麻烦和困境绝对不小。 穆汗听我这么说,立刻骄傲地把下巴扬起来,说拜火教的人绝对不会贪生怕死,你要是害怕的话随时可以退出,本来也没人要求你必须跟我们下去。 感觉这家伙讲话跟吃了枪子一样,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我的不屑和排挤,我虽然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也不免被激发了火气,冷冷说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用对我用激将法,既然到了这个地方,我也没打算这么轻易离开。” 戴娜打断我们说,“好了别吵了,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应该互相帮助才对,周玄,我还是决定下去看看,至少先摸清楚下面到底有多少人,这帮人挖出这么庞大的地道又是出于什么谋划。” 我点头不再出声,默默起身,继续跟他们往左边那条通道走。 这条路的向下趋势很明显,坡度超过了30度,走着走着我们就来到了一个的空地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除了闻到泥巴的土腥味之外,还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和腐败的气息,正从空地前面的通道中传来。 再看这条路线,明显是夯实的泥土,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嵌在墙土上的青砖,我打量了几眼,脸上慢慢有了变化,惊呼一声说, “这里居然是个墓穴!” “什么意思?”戴娜和穆汗齐刷刷回头看我,我一脸凝重地吸着气,指了指嵌在土墙上的青砖,说这些砖块罗列得这么平整,还有十分明显的打磨痕迹,而且年头很长,百分之一百不属于21世纪的产物, “这说明我们应该是进入了某个地下墓穴,或者是某个古代王朝留存的遗址。” 话说到这儿我立刻想到了什么,记得之前和岳局通电话的时候,他曾经透露出三星堆文化遗址并没有被完整挖掘出来,在尖刀岭的核心深处应该还存在更大的陵寝或遗址。 起初我并没有把这些话太当回事,可如今看来,莫非我们已经在误打误撞中进入了三星堆遗址的核心区?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惊,穆汗却一脸冷漠地说,“什么三星堆遗址,这些跟我们的目标没有关系,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研究这些东西了,我们赶紧往前走吧,免得时间耽误太久,会彻底失去敌人的踪迹。” 我没有说话,总觉得这里的环境不大对,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内心的疑问也变得更深了。 戴娜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些,很快便继续跟随穆汗行动起来,走了差不要多两分钟,道路变得更加平坦起来,我们路过的地方出现了好多被挖掘出来的铜像和石鼎,这些东西的造型古拙而简洁,和我之前在三星堆文化博物馆中看到的藏品十分类似。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错,这里确实属于三星堆一个尚未被开发出来的遗址。 我们已经沿着地下通道走了很久,按理说现在已经来到地面很深的地方,可前面的通道依旧漫长,完全不像有底的样子。 走着走着戴娜也感觉疲惫,停下来说,“这里的通道究竟是有多长啊,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还……嗯?” 她原本还想抱怨两句,可话没说完,语调却忽然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急速往后撤离,与此同时我们头顶上也传来了扑簌簌的灰尘,还好多碎裂的石块塌陷下来,狠狠砸向三人站立的区域。 “小心,前面有陷阱!” 我急切地喊了一声,纵身一扑,迅速跳到石墙角落里,下一秒头顶打量岩石跌落,一大股灰尘弥漫起来,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掉下来好多菱形的石头,好像锥子一样横插在地上,将墙砖和地板戳出了好几个大窟窿。 我吓了一跳,等到这些石锥落地后,身体便飞射起来,紧张地握住黑魔刀,狐疑看向四周,只见几道黑影在通道拐弯处一闪而过。 “是他们在搞鬼,终于找到目标了!” 被人偷袭原本是件很不好的事,可戴娜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我们已经在这些曲折迂回的通道中耽误了太久,面对着看似没有边际的神秘通道,都害怕会一直这样沉沦下去。 然而前面身影的出现,预示着我们并没有选错通道,目标确实就在这里面。 戴娜一个俯冲追向了前面的人,我和穆汗也不敢耽误,急忙掏出武器大踏步追上,跑了十几面,前面已经的身影已经被我们锁定,我立刻把紫金钵盂取出来,对着那两道背影一照,一道蓝光立刻射出,覆盖在那两个家伙头顶上。 瞬间两人齐刷刷地震了一下,被定格在当场,身体则好似被电流击中了一样颤抖着。 万毒窟中得到的法器确实好用,我拍了拍手上钵盂,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戴娜已经彻底跟上,银色匕首一转,顶住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厉声喝问道, “你是谁的手下,黑狐在哪儿?” 那家伙刚要开口,冷不丁我却听到前面洞口中传来尖锐的破空声响,赶紧低喝一声说,“小心,回来!” 伴随着话音一起涌现出来的,是一大片暴射的铁藜钉,这些钉子一看就被淬满了剧毒,在空中洒落一片,无死角地充斥着整个通道。 戴娜脸色一沉,赶紧躲在这两个家伙身后,下一秒铁藜钉犹如暴雨梨花似的打来,覆盖在了前面两人身上,我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两道身影直挺挺地倒下,顿时就没声了。 好狠的手段。 我脸色大变,抬头看向洒出铁藜钉的人,发现是一个身材削瘦,留着干练短发的女人,女人的目光显得阴冷而深沉,正默默伫立在通道尽头,用没有表情的目光看向我们。 “是你?” 顿时我发出了一道惊呼,这短发女人我并不谋生,一年前我们刚拿到魔盒,她就带着那位许先生跑来跟我们,最后更是在木屋里面和我们大打出手,最终靠着一条事先挖好的地道脱离了我们的包围圈。 没想到时隔一年,我们居然又在这里见了面。 短发少女对我们的到来也很吃惊,说了一句“你们居然会跟到这里”,随后便二话不说,转身往后面的通道跑去。 “你站住!” 戴娜对这个女人的出现十分恼火,立刻大吼一声也跟了上去,然而短发少女似乎早有准备,她对这个地方的环境十分熟悉,直接闪身跳进一个洞口,眨眼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内。 戴娜快速跟随,同样进了那个洞口,随后不甘地喊了一声,“该死,居然让她跑了!” 第620章 熟悉的壁画 我跟上去一看,果然洞口已经被一块石头封闭起来。 正当我好奇这石头是怎么来的时候,耳边却听到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随后通道地面莫名其妙地陷入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朝我们逼近,我一脸骇然,回头看向刚才那条通道,只见通道中出现了好多直径超过一两米的圆石,正快速朝这边滚来。 “糟糕,肯定是刚才那个女人启动的机关,我们赶紧跑!” 通道本来就宰,那些滚动的原石占据了整个洞穴,在滚动中不断加快速度。 看那石头的体型少说也有好几吨重,真要是砸中我们,恐怕医好了都是扁的! 大家的脸色全变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起来,好在这里的通道并不止一条,跑着跑着我们前面出现了另一个开阔溶洞,身后的滚石依旧伴随着巨大的惯性砸向我们,我们不得已只好分散开来,各自寻找掩体躲藏。 轰隆。 最终失控的滚石狠狠砸在了一块钟乳石壁上面,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轰隆的沉闷爆响,整个溶洞都在此时狠狠震了一震,震动的溶洞重洒落下更多碎裂的钟乳石快,好似雨点般疯狂倾泻,打得我们抱头鼠窜。 这块滚石的动能太大了,生生将钟乳石壁撞毁,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顷刻间烟尘弥漫,浓烟滚滚,连同我们的视线也被屏蔽起来。 我谨慎地躲在掩体后面,随时防备暗处有可能到来的偷袭,好在敌人并没有在这种环境下继续攻击我们,我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走到平复下来,浓烟也渐渐沉淀下去后,方才缓缓站起身。 洞内一片漆黑,但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多少还是能看见一些东西。 这个溶洞比刚才经历过的地方要打了很多,在岩洞外圈还排列着几条暗流小溪,溪水潺潺,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而在溪水的上面则出现了好几道卧趴在那里的身影,全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谁在那里?” 我心中一动,赶紧朝那几道身影跑过去,随着距离拉进,才看清楚趴在那里的居然是几具身穿迷彩服的尸体。 我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急忙把尸体翻过来,定睛一下,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具尸体都是行动队伍里的成员,我们进山的时候曾经打过照面,其中有个叫小徐的,今年也才刚刚二十出头,因为枪法好被特招到了的行动队里,原本是指望立功,留在队伍里当二期士官的,都没想到出师未捷,居然稀里糊涂死在了这个鬼地方。 我的脸色查到了极点,看着那几具行动队员的尸体,难受到呼吸风发沉。 戴娜同样发现了几具尸体,快速走来惊呼道,“怎么会这样,这些尸体是怎么来的……” 我黑着脸说,“我们进山之后把大部队拆分成了两个部分,先锋队负责查探敌情,其余的人马则留在尖刀岭安营扎寨,可扎营还不到两个小时我们遇上了敌人的算计,相信先头部队里的人也是一样,同样遭到了埋伏和暗算,所以才会死在这里。” 戴娜默然,旁边的穆汗则一脸无所谓地走上来,指着我面前那几具尸体说,“几个普通军警,死就死了,有什么好讨论的。” 我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却充斥起了一团火,一字一顿说, “普通的军警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本质上和你没什么区别。” 我指了指脚边那具名叫小徐的年轻尸体,说这个人,老家跟我离得很近,算起来祖辈都应该是认识的。 刚进山的时候小徐还主动跟我打过招呼,一个一个周哥,叫得可亲热,可一转眼人就死了,变成了一具冷冰冰、毫无价值的尸体,他的父母该怎么办呢,家里的兄弟姐妹又该怎么办? 我感到无穷的懊恼,是在不能理解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派系,这么多的斗争,以至于让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为了他人的欲望而买单。 我感慨着这些年轻生命的逝去,穆汗却再度投来一个冷冰冰的表情,说没想到你还是个这么容易出现情绪波动的人,真搞不懂像你这样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戴娜说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些军警的尸体出现在地下通道,说明大部队的人应该也发现了这个地穴的存在,没准已经带人开始对这里进行扫荡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穆汗却显得不屑一顾,对戴娜说道,“小姐,这些公门的人未必会成为我们的帮手,恰恰相反,他们也有可能是奔着魔盒来的,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在他们和之前先抢到魔盒吧,免得时间耽误久了,很有可能会遭到这些公门的针对。” 戴娜点点头,看向被巨石砸得凹陷下去的钟乳石壁,身手往前面指了指,“那里好像还有一条暗道。” 我把自己的思绪从伤感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扭头一看,果然被巨石砸扁的地方坍塌出了一个破洞,破洞里面出现了另一条平行的通道。 刚才那个短发女人想利用滚石将我们碾成肉饼,没想到竟然会弄巧成拙,把这个隐藏在钟乳石壁后面的通道暴露出来,总算天无绝人之路。 我缓缓站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出,视线通过通道内扬起的灰尘,发现是里面是一个隧洞般长廊,比我们刚才走过的地方要规整得多,洞内一片寂静,每隔五十米都有火光亮起来。 “看来通过这条隧洞,就能找到黑狐的大本营了。” 戴娜已经按捺不住冲动,率先走进了那个隧洞,我则眯着眼睛跟随上去,取出手电筒在昏暗的石壁上照了几下,随后看见一股股阴暗斑驳的壁画,瞬间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些壁画上面的内容居然跟我在万毒窟里面看到的十分相似,在无数简洁的线条和图案中,勾勒出许多三只眼的小人祭祀的画面,好似记载着一个远古的神秘部落。 结合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壁画和雕塑,我心中很快就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所谓三星堆遗址,就是传说中的巫咸一族留下的献祭之地。 可为什么要宣要选择在这种地方献祭? 戴娜和穆汗也看到了这些壁画,两人都纷纷驻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我看戴娜的表情,猜到她应该对这些壁画并不陌生,就问她说, “你也见识过这些壁画吗?” 她点了点头,说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跟随父亲去过一个地方,在那里的洞窟内存在类似的壁画。 这我就不能理解了,要知道戴娜来自西域,现在那地方已经被中东控制了,怎么可能存在巫咸族人留下的壁画? 戴娜估计是看看出了我的心思,小声说,“也有可能是千万年前,这些三人眼曾经迁移到西域,并且在那里留下过很多文明的种子也说不定,人类历史上本来就经历过无数次的大迁徙,有的是因为环境,有的则是为了躲避战争,很多看似独立的文明都有它相同的地方,不同文明之间的古人同样存在文化交融情况……” 我点头,说这么分析倒是不无道理,比如当年秦始皇求取长生不老药,让徐福带上三千童男童女寻找蓬莱仙山,这里记录的蓬莱很有可能就是小本子居住的地方。 更远一点的,例如周天子西行参拜西王母,就有人提出过周天子参拜的,很有可能是古埃及的法老王。 当然,这些都只是历史学上一些没什么根据的推论,谁也不知道真假,只能说巫咸一族的人的确有可能去过西域,又或者这些宗教供奉的神明们,本身就是由巫咸族流传下来的? 这个问题太复杂,我感到一阵头疼,顾不上再去想,便招呼戴娜继续往前走,走了不多久,前面再次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我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小溪的源头处,赶紧用手电筒往前面一照,下一秒出现的环境让我更加意外了。 只见在距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条暗河,这暗河水流黑得几乎不透光,随着一道道波纹的闪烁,很快就浮现出了一排排恐怖的脑袋,马嘴、鹰钩鼻,猩红的眼睛充斥着残暴和仇恨,弥漫出大量诡异和恐怖的气息。 靠,食鹰猿,又是这些鬼东西! 望着暗河下密密麻麻浮现的食鹰猿,我感到心脏在剧烈跳动,戴娜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出现那么多猿类怪物!” “也许这里本来就是食鹰猿的老巢,快走,趁它们还没爬起来攻击我们。” 我的视线一沉,赶紧带着她往侧面跑,这时候暗河水中已经有食鹰猿发现我们,纷纷尖叫着脱离水面,飞快地朝我们扑杀过来。 它们动作特别迅猛,没一会儿就拉近了距离,穆汗大骂了几声,掏出匕首转身还击,削掉了一头食鹰猿的脑袋,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这小子一脸得意,哈哈大笑说, “我看这些怪物也不是很厉害,你们怕什么?” “食鹰猿单个并不强,可它们整个族群特别庞大,快走,不要恋战!” 我心里大骂他二百五,却不得不出言提醒,让他赶紧跟我们跑,此时更多食鹰猿围上来,已经切断了我们的后路,往前浮现在眼前那密密麻麻的黑色头颅,我心中充满了恐惧,好在戴娜的眼神不错,忽然发现了旁边的一个小洞,指着洞穴说, “这里有个出口,我们先钻进去再说吧。” 第621章 冲动和跌落 来不及分辨,我立刻朝那个洞口钻过去,这里的地形越来越复杂,洞口外面还有其他洞口,整个通道四通八达,随处可见弯曲的道路,我已经被绕晕了,根本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只能凭直觉钻过一个又一个的洞口。 食鹰猿们就跑在身后的不远处,依旧疯狂地锁定我们,不断朝我们投掷石子。 我爬出洞口,望着身后那黑压压的一片食鹰猿,咬牙发狠,重重一刀砍在了钟乳石壁上面,随着咔嚓的断裂声,钟乳石壁倒下去,形成好多滚动的石头将洞口暂时封闭起来。 可就在洞口封闭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大量嗡嗡的飞行声,扭头一看,我们钻过来石洞同样不安全,前面飞来一大圈黑漆漆的蝙蝠,正疯狂地扇动翅膀冲向我们。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看着徘徊在洞穴里的蝙蝠群,戴娜忍不住地惊呼起来,吓得脸色有些苍白。 这道不能怪她胆小,主要是这一路走来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多了,而且这女人好像天生就很害怕虫子,面对蝙蝠群立刻吓得手抖,连平时的气势也消失了。 我见状急忙发出一声大喊,说你别怕,这些东西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说话间我已经把双手合起来,飞快诵念起了蛊咒,龙蛊一直挂在我胸口上,得到命令之后立刻飞射出去,浑身洋溢出了大片金灿灿的气息,与这些蝙蝠们狠狠冲撞在一起。 蝙蝠群看着凶狠,但却并不能对龙蛊构成任何威胁,几十头蝙蝠在龙蛊的横冲直撞下被逼得东倒西歪,各自为营难以形成整体。 我趁机洒出一包蛊粉,再次诵念蛊咒,飘在空中粉末立刻弥漫出滋滋的白烟,疯狂扩散到蝙蝠群最为集中的方位,很快那些蝙蝠就因为中了蛊毒坠落下来,一只接一只地死去。 穆汗看见这样的场面,也忍不住对我投来惊讶的目光,我则是一言不发,快速走到被毒死的蝙蝠面前,随手抓起了一只僵死的蝙蝠,凑到面前查看,发现只是最普通的蝙蝠,除了脾气比较暴躁,攻击性强一点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可取之处。 丢开蝙蝠尸体,我有满脸严肃地朝前面看去,这些普通的蝙蝠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是背后有人驱使,我看向黑漆漆的通道深处,那里似乎有人影闪过,并没有马上冲过去,而是深吸一口气,呵斥道, “躲了这么久你也该出来了吧!” “呵,没想到你们逃得这么快,连那些食鹰猿都没能杀掉你们。” 我话音刚落,前面洞子里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冷哼,当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之前那个短发女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块石头下面,对我们投来挑衅的表情。 “又是你。” 我们全都围在一起,对短发女人怒目相视,“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黑狐呢,还有其他库勒格的成员都去了什么地方?” 然而面对我的呵斥,短发女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冷冷笑道,“对付你这几个误入迷途的家伙,还用不着出动那么多人,让我一个人招呼你们就行了。” “臭女人,敢小瞧我们。” 穆汗气得脸色发青,第一个站出来就要对短发少女出手,我却谨慎地拦下他说,“别过去,这女人敢一个人出来面对我们,说明肯定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要中了她的圈套。” 尽管这个石洞看似很平静,但直觉告诉我附近一定存在着什么危险的布置,否则短发少女不可能会主动现身。 可面对我的劝说,穆汗却显得不屑一顾,冷冷地把头甩了甩,说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既然你没胆子上去,那就让我去! 说完他压根不管我的反应,直接就朝短发少女冲了过去,我气得不行,大喊一声说你回来,可现在出声似乎晚了一点,随着穆汗的冲锋,对面的短发少女也掀起了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 我的心在一瞬间抖了起来,立刻感应到了危险的降临,顾不上再搭理那个贪功冒进的家伙,赶紧拉着戴娜后退。 几乎在同一时间,短发少女脚下的石缝中就弥漫出了一道血光,血气纵横,大量暗红色的线头在地面勾勒交叉,浮现出一道猩红的法阵图案,红芒闪烁,立刻充斥起了整个洞穴。 靠,这个二百五。 我看着穆汗被血色法阵逼得连连后退的身影,心里不由得骂起了娘,此时地面下一片抖动,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连带着整个石洞也陷入了剧烈颤抖,我根本就站不稳,中心失衡一下就摔在地上,与此同时戴娜也发出一声惊呼,撒手掉到了一个陷坑下面。 头顶不断有岩石砸落下来,我捏了把汗,知道这次又中了敌人的陷阱,眼看着石洞颤抖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要塌陷下来,有着随时都将我们活埋的迹象,意识到现在不能再留手了,赶紧对龙蛊发出一声大吼, “快上,搞定那个女人!” 龙蛊感应到了我的迫切,立刻发出嘶嘶的爆吼,浑身充斥金光,迅速朝那个短发女人射去。 这里的法阵虽然改变了山洞结构,但却不具备拦截龙蛊的能力,那小东西在空中化作一道金线,眨眼就出现在短发少女面前,同样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挥刀砍向龙蛊。 但龙蛊要是这么好打发,那他就不是龙蛊了,随着金芒一闪,它主动迎向了刀锋,短发少女的刀法不错的,去年我就见识过她的厉害,那一并薄如蝉翼的短刀在倾力斩击下拉伸出一道光弧,足以开碑裂石。 可到刀锋劈在龙蛊身上时,却犹如砍中了一块粘性十足的牛皮糖,不仅没能对龙蛊构成任何伤害,反倒被这小东西迅速黏上去,身体犹如炮仗一样弹射起来,直射她扁平的胸脯 ——好吧,这小东西现在是越来越猥琐了,每次都朝人家胸上蹭,搞得身为主人的我特别没有面子。 可猥琐归猥琐,这一撞之力还是很厉害的,短发少女立刻“啊”的尖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贴着地面一阵乱滚,我估摸着龙蛊已经开始折腾她了,急忙稳住身形站起来,刚想冲出去,寻找关闭法阵的办法。 这时候脚下忽然一沉,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我们脚下的泥土忽然开裂,出现了大量不规则的断层。 糟糕,这个石洞居然是空的,下面还有一层空间! 我万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随着脚下石缝的炸裂,断层持续扩大,身体也因为失去了支撑笔直地坠落下去。 啊—— 强烈的失重感让我发出了尖叫, 本以为又会掉进什么可怕的地方,但这次的断层并不深,仅仅只有五六米的距离,很快我就听到了扑腾的落水声,后背也重重砸落在了水面上。 冰凉的河水冲刷我的背后,让我眩晕的大脑瞬间恢复了清醒,同时我还听到了戴娜和穆汗的尖叫声,抬头一看,这两个两个家伙同样从断层中跌落下来,和我一样狠狠砸进了这个不知名的水潭。 我生怕水潭下面会出现食鹰猿,赶紧拔出黑魔刀,摆出了防御姿势,好在想象中大量食鹰猿涌现出来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水潭下一片静谧,只有一片波纹在闪烁。 我紧绷的脑神经这才得到了松缓,赶紧朝戴娜落水的方向游过去,发现这女人除了脸色发白,被冻得双肩发抖之外,别的倒还好,顿时松了一口,用手抓住她肩膀,把人从水潭下面拖出来。 这水潭不浅,下面河水冰凉,戴娜浑身都湿透了,衣衫紧贴着凹凸有致的身段,勾勒出一些若隐若现的窈窕曲线,看得人想入非非,但现在并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我移开视线,把人推到了一块凸起的礁石上,环顾四周,发现的穆汗也跌落在不远处,正用双手不断地划水,发出哇呀呀的尖叫声来。 我心里有气,故意不管他,要不是这臭小子那么冲动地跑上去,有这么会中了短发少女的陷阱,害我们全都变成落汤鸡。 我不搭理穆汗,戴娜却不能不管,赶紧对我说道,“快,你把穆汗带上来。” 我耸肩说,他自己不会爬起来,这么大个老爷们怎么叫得跟杀猪一样。直到戴娜苦笑说穆汗根本不会水,我才猛然意识到,他们来自西域,那地方的水资源本来就不丰富,好多中东人士据说一辈子才洗两次澡,自然是没有机会学习游泳了。 怪不得无论是戴娜还是穆汗,在跌落水潭后都表现得这么恐惧。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揪住穆汗的头发,用蛮力把人拎起来,狠狠摔在了石滩上,这小子趴在地上呕吐,喷出了好大一滩污水,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扭头看我一眼,却没说半个谢字。 我也不指望他会感谢我,只是联想到这家伙刚才的举动,心里就是一阵不爽, “都说了让你别冲动,为什么非不听我的话。” 他抬头看着我,眼仁中依旧充满了不服气,用嘶哑的语气说,“我只想快点揪住那个女人,逼问出黑狐的下落。” 我气笑了,指着他说,像你这么冲动无脑,别说逼问出仇人的下落,就算让你找到了黑狐又能怎么样,你能对付他吗? 我的严厉指责让这家伙感觉丢了面子,正要爬起来反驳我,这时候水潭下却传来另一阵哗啦啦的水响,还有另一道身影浮起来,我定睛一看,顿时又笑了。 那个短发少女跟我们一样掉进了水潭,龙蛊就趴在她背上,冲我叽叽叫唤着。 第622章 俘虏 望着水下浮起来的身影,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一路走来一路都在吃瘪,好在有龙蛊这小东西保驾护航,不仅为我避免了许多麻烦,还逮住了一个敌方阵营中十分重要的女人。 我马上对龙蛊吹了一声尖哨,龙蛊刚刚爬出水面,听到哨声之后便重新朝我飞过来,我伸手把这小东西接过,随后看向跌落水潭的短发少女,打算先把人捞起来再说。 可就在我即将靠近短发少女的时候,旁边的戴娜却发出一声警示,“周玄,你小心点,这里可能还藏着其他敌人。” 我愣了一下,果然发现水潭附近还有一条小路,此时那条通道里面已经亮起了火把,有五六个手持尖刀的家伙正快速往这边冲过来 ——估计是刚才掉落的动静太大,已经惊扰到了躲在附近的人,才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敌人。 这帮人腿脚很快,没一会儿就跑到了水潭对面,瞧见浸泡在水下生死不知的短发少女,再看了看站在岸边准备把她打捞上来的我们,顿时怒吼一声,操着家伙冲我们围攻上来。 我们刚刚在那场震动中受到波及,身体状况并不好的太好,可望着飞快赶来的敌人,我还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围上来的敌人一共有五个,每个人都穿着藏青色的袍子,身材十分魁梧,一看就是来自同一个组织,他们身手十分厉害,随着距离拉进,我捕捉到一片鬼气萦绕,在这帮人身上乌泱泱地呈现出来。 我这一分神,其中一个家伙已经挥动软鞭抽向我脖子,出手极其凌厉。我刚从水里出来,脚下还有点虚浮,瞧见这阵仗立刻来了火气,冲上去对着那人就是一刀。 这家伙手上的软鞭化作了毒蛇,在空中狠狠一抖,立刻散发出几缕鬼火,恰好挡住了我的刀锋。然而就在他洋洋得意,准备说点什么时候,侧面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浮现,将他重重踢开。 是戴娜赶上来帮忙了,她一脚蹬飞了手持软鞭的男人,手腕一翻,又摸出了一把银色的短刀,直刺那家伙胸口,我则被另一个彪肥身键的家伙拦住,展开了正面交锋。 第二个敌人是个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相当惊人的家伙,拳脚功夫相当不错,势大力沉,每一拳每一脚都伴随着巨大的爆发性力量。 然而修行者之间的战斗靠的从来都不是蛮力,随着两次对拼过后,我立刻跳开一段距离,把双手紧紧地合十放在一起,口中诵念蛊咒,一道金光随即射出,那家伙立刻倒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才惨嚎。 这边搞定一个对手,我马上把目光转向戴娜,这女人身形灵巧,手上的银色匕首幻化出一道道绚烂的弧线,将对手逼得不停后退,戴娜本打算乘胜追击,可那家伙也不是好惹的,手腕一抖,有事一截游蛇般的皮鞭甩来。 戴娜被长鞭逼退,我则趁机扑上去,从侧面展开了敌人的皮鞭,一脚踹向他心窝,我出手还算有分寸,没有直接下死手,本打算留下两个活口询问情况,却不料穆汗忽然从旁边杀到,这家伙合身一扑,直接把前面的人放倒,同样摸出一把短刀,对着心窝子就是一捅。 噗嗤一声,这个修为还算不错的男人立刻被扎了个透心凉,四肢抽搐倒地死去。 穆汗转眼又跳起来,用一种猛虎下山驱赶群羊的方式,飞身投入了余下的战斗。 这家伙好像打了个鸡血一样亢奋,面对冲上来的敌人举刀就砍,不得不说他能力还是有的,短兵相接的实力相当恐怖,没一会儿就再次搞定了两个敌人。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个活口,我赶紧对他喊道,“先别急着下手,留一个舌头!” 可穆汗根本就不搭理我的话,俯身朝前一冲,来到最后一个胖子面前,拳头破空,打出了十分刚猛的一击。 敌人被他这幅拼命的架势吓到了,动作稍有迟疑,被狠狠一圈砸中脑门,顿时颅骨破碎,鲜血夹杂着脑浆溅射出来,染红了脚边的水潭。 我眼皮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感觉这个穆汗下手实在太狠了,杀敌可以,但能不能不要故意搞得这么血腥。 戴娜也是一脸遗憾,看着地上的尸体说,“早知道就该留下一个活口,现在敌人全死了,我们要怎么打听情报?” “怕什么,水里不还有一个吗?” 穆汗冷笑着指向水潭,短发少女依旧搁那儿飘着,他好像条疯狗一样冲上去,身手去抓那女人的短发,只是手刚伸出一半,原本飘在水面上的短发少女却忽然睁眼醒来,一个轻巧的翻身躲开了抓捕,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猛地对准穆汗胸口一送。 我在短发少女脸上捕捉到了得意和冷漠,骤然意识到这女人估计早就醒了,一直趴在水里装死,等得或许就是这个偷袭的好时机。 “穆汗,快回来!” 戴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顿时脸色大变,朝自己的同胞喊了一声,穆汗则是一怔,直到刀光逼近了身体,这才及时做出了调整,身体迅速往后一撤,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暗中袭来的一刀。 虽说他反应足够快捷,究竟还是稍微满了半拍,被短发少女的刀锋划破胸口,拉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来。 胸口传来刺痛让这家伙变得忘乎所以,以至于有些癫狂了,双手一拍,指甲犹如刀锋一样拍向短发少女的天灵盖,可对方也不是白给的,在水下一个轻巧的转身,不仅避开了穆汗的重击,身体反倒犹如陀螺般旋转而起,将腰肢一扭,展现出了飞鱼般的灵巧身法。 穆汗揪不住这个女人,这才想起来找我们帮忙。 我自然是不想放任短发少女立刻,立刻纵身赶上,打算配合他一起拿下对方。 短发少女刚在水中浸泡过,一番打斗下来,上衣全部贴在身上,露出姣好的身段,可惜胸部瘪瘪的,好像有点发育不良,勾不起太好的观感。 咳、我也不知道自己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么紧要的关头还有心思点评敌人的身材,眼看那女人要走,我立刻长啸一声,脚尖点在石头上飞快拉近了距离。 见我们全都围上去,这女人居然也不避讳,左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瓶子,用力一挥,朝我们全部笼罩过来。 瓶子在空中炸裂,顷刻间弥漫出大量黑色的粉末状物质,覆盖起了周遭十米的区域。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通过龙蛊的反馈,猜到应该是一种剧毒的粉末,当下也不着急,暗暗结出手印,凌空一掌对她拍过去。 我岿然不动,利用掌风震开了毒雾,戴娜和穆汗做不到这点,赶紧往后退了三四米。 我站在最前面,凝视着空中散乱的毒粉,发出代表不屑冷笑,单手往前一指,龙蛊的气息便再次得到了催动,短发少女忽然惊呼一声,身体重重摔倒,捂着小腹露出了疼痛难忍的表情。 很快她惨叫起来,脸色也变得惨白无比,我缓缓走到她面前,说现在老实了?动手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居然想对我下毒,真是可笑得很。 短发少女死死咬着唇角,一脸憎恨地抬头看我,却没有开口说话。 穆汗冲上来,恶声恶气指着她说,“还啰嗦什么,干脆把她处死算了!” 我有些蛋疼地回头看他一眼,心说中东的人怎么动不动就爱把人处死,短发少女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可作为敌方阵营的重要人物,脑子里肯定掌握了很多重要情报,如今咱们落到这个鬼地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自然要留下她好好拷问一下。 戴娜也走上来说,“先不要把人处死,我们还有话要问。” 直到戴娜发了话,穆汗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上的刀子,我则蹲在短发少女面前,仔细端详起了他的长相。 讲真,这女人面庞还是挺清秀的,身材玲珑长得特别小巧,除了胸部发育有点倒……咳,整体来说她外形条件还算不错,实在不懂为什么会跟黑狐这样的人混在一块。 我在观察短发少女,对方也抬起头来看我,或许是因为在水下浸泡太久的关系,她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也在微微打哆嗦,可脸色却很冷,呈现出与她长相截然不同的狠辣和阴鸷。 好在龙蛊已经彻底制住了她,我倒不担心这女人会忽然暴起,干脆坐在她面前说,“我们有仇吗,为什么你招招都想置人于死地?” 短发少女的嘴角在微微抽搐,不知道是出于腹部的绞痛还是其他原因,死死地盯着我们,说你们胆敢和库勒格作对,早晚不会有好结果,劝你们还是尽早投降吧,否则徐长老一来,你们谁都不是回他的对手,哼哼…… “臭女人,都变成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 穆汗可不惯着她,立刻拔出尖刀就要刺下去,我赶紧拦下他,转身对短发少女说, “你还年轻,就这样死去实在太划不来了,就没想过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吗,只要你肯交代这些人的去向,说出你们此行的计划,我其实可以考虑放过你的。” 短发少女一脸桀骜,说你休想! 我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都你知道吗,我一向很少对女人下毒手,是因为我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多少需要讲点绅士风度,可绅士风度也得分时候,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那么……感受一下真实的痛苦吧。 说完,我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第623章 熟悉的石门 龙蛊早就蓄势待发,得到了我的首肯,小东西立刻凶狠地嘶嘶咆哮起来,一团金色光印从它身上弥漫出来,瞬间短发少女体验到了最极致的痛苦,几乎连嘴硬的时间都没有,便痛苦地摔在地上大声哀嚎起来。 我并不喜欢折磨对手,尤其对手还是个娇滴滴的女人,怎奈她和她背后的人实在太凶残了,不仅几次埋伏算计过我,还害死了这么多行动队成员。 我曾暗暗发过誓,一定要为了行动队的死难者们报仇,让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付出应有的代价! 望着倒在地上翻来覆去、发出整整惨叫和哀嚎声的女人,我闭上眼,脑子里却浮现出了那一具具倒在外面的尸体惨状,内心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快慰。 大概一两分钟后,沉浸在复仇快感中的人被戴娜唤醒了,她用力晃着我的胳膊,紧张道,“周玄,停下来,快停下来……她快活活疼死了,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情报都问不到。” 我猛然转醒,望着疼得翻滚在地,五官完全扭曲的短发少女,赶紧打了个响指,让龙蛊停下。 短发少女停止了翻滚,好像虚脱似的趴在地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吃力地说了一句,“你这个魔鬼……” 哈,原来我才是这里的大反派啊。 听到“魔鬼”这个评价,我反而是笑了,用手抚摸着她被冷汗打湿的碎发,小声而轻柔地说, “你说我是魔鬼,那我就是吧,不过比起你们造的孽,我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好了,前戏已经结束,让我们进入正题吧,快说,你背后那帮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短发少女没有马上讲话,目光闪烁着,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东西,我则用手握着她下巴,厉声说,“你该不会还想再尝试一下刚才的痛苦吧,要真是这样,我可以马上满足你。” 说着我把左手抬起来,龙蛊则配合我,再次发出了嘶嘶的低沉怒吼。 她终于害怕了,目光下意识朝左边那边通道看去,指着通道最深的某处方向说,“往前再走五百米,那里有一扇石门,他们一直在琢磨怎么把石门打开,说是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重要的东西,你把话说清楚一些!” 穆汗可不懂怜香惜玉,一脚踩在短发少女手腕上,脚后跟发力,顿时我听到手腕脱臼的声音, “你好像很会用刀啊,不知道废掉了你的双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淡定!” 短发少女更恐惧了,忙说,“不要,我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只负责和黑狐联络,带他和高层人物见面,至于别的真不是太清楚。” “你觉得我会信?” 穆汗狞笑一声,这家伙似乎天生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很快就换上一副戏谑外加阴鸷的表情,目光在她手腕上不断游移,短发少女则面露恐惧说, “你要是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一个情报联络员,负责与黑狐接洽,安排他和那群手下的饮食起居,真正核心的目标只有徐长老他们才知道。” 穆汗才不相信这女人的话,真要动手废去她的手筋,我实在看不过去,身手拦了一下,穆汗立刻眯紧了眼仁看我,说你什么意思? 我说没什么意思,我相信她的话,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撒谎。 没人可以抗住龙蛊的折磨,刚才她已经受了一次刑,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都被粉碎了一地,这女人应该很清楚欺瞒我们的后果,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我继续的看着短发少女,说你们和黑狐究竟是什么关系? 短发少女说,“很直白的合作关系,他手上的魔方充满了一股毁灭力量,可以帮我们打开虚空之门,作为条件,我们需要满足他的部分要求,比如在中国建立拜火教分布,让他在这里发展自己的信徒。” “信徒?” 我愣了一下,回想起不久前经历过的那个村子,忙问道,“那个村子里的人,该不会都被这家伙发展成教徒了吧?” 短发少女看着我说,“你说的没错,如果没有那些村民帮忙,我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挖掘出这么深的通道,连接到三星堆遗址的核心地段。” 我说,“那你们为什么要盯上三星堆的古遗址,难不成库勒格的人也对考古有兴趣?” 短发少女摇头,表示自己只知道这个地方存在一股很庞大的力量,是上面的人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的,不过要开启这股力量,就必须满足一个复杂的献祭要求,而黑狐带来的魔方盒子恰好能满足这个条件。 我想了想说,“就没别的了?” 短发少女冷冷地摇头说,“没有了,我说的都是真话,信或者不信都在你们。” 我沉默了一下,随后点头说,“你先起来,带我们去那个地方看一看吧。” 短发少女默不作声地爬起,穆汗则冷冷地问道,“你真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我说她没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骗我,除非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其次信或者不信都不重要,反正距离她说的那个地方只有短短几百米的距离,等我们过去验证过之后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穆汗冷笑说,“那万一路上又有陷阱怎么办。” 我没有再搭理他,总感觉丫的好像故意在跟我抬杠似的,既然这么害怕陷阱,那他还下来干什么,早劝他离开了又不肯听。 简单休整了一下,我们跨过那几具尸体,继续往前面的通道深处走去,这一条路还算平静,四五百米的距离并不需要耽误太久,很快我们便抵达了目标所在的位置。 令我意外的是这里不仅没有埋伏,甚至连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空空的岩洞,只有一扇石门耸立在那儿,堵住了所有前进的路线。 短发少女忍着痛走向石门,小声说,“这里就是他们的目标了,只是之前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顺利打开这扇门,所以才会耽误到现在。” 我狐疑地看着石门,上面依旧是熟悉的暗雕的图腾壁画,和我之前遭遇过的地方极度类似,这石门很厚重,手指头扣在上面几乎没有回声,估计少说也有几米宽,我把手按在上面,闭目感应了一段时间,意识中黑沉沉的,什么也感知不到。 半晌后我松开了手,对戴娜摇头说,“石门上应该被设置了屏蔽气息的法阵,我没有办法感知里面的情况。” 戴娜同样是一脸震惊,呆呆看着那扇高达三米的巍峨石门,犹如面对着一座古老的城墙,历史的沧桑和厚实感的扑面而来,那一刻我们都感觉自身是如此的渺小。 沉默了好一会儿,戴娜忽然说道,“这么厚的石门,恐怕要好几百炸药才有可能爆破吧,不知道巫咸一族的人究竟是靠什么方式把它修建出来的,难道人类的古文明真的隐藏着什么黑科技不成?” 我摇头苦笑,都几千年的事了,有没有任何文献资料记载,鬼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修建这扇门的。 自从出道至今,我已经经历过好过次类似的情况,实在不能这些石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就算开启这扇石门,恐怕问题也未必能解决。 穆汗则不断地利用目光搜索四周的环境,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戴娜问他在干什么。穆汗回头说,“我想找一找工具,看看能不能把石门撬开,这块石头已经存在很多年了,表面有许多风化的痕迹,未必有想象中的那么坚硬。” 短发少女却说千万不要,我们回头望着她,说什么不要。她指了指石门的构造,说这块石头和山体是镶嵌在一起的,如果选择暴力摧毁,换来的只会是毁灭, “我们的人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甚至打算利用邪灵的潜入到石门里面,可这里似乎存在一种结界,可以屏蔽一切感知。” 她这话不像是在说谎,毕竟刚才我已经尝试过了,的确无法感知到石门内侧的东西,只好暂时停下来,在附近找了个地方歇着。 龙蛊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也显得有些焦躁,一直在我怀里拱来拱去的,想要挣脱我的管束,我没心情供管它,干脆放这小家伙自己去外面觅食,只要别走太远就行。 就这样靠着石壁歇息了一会,我已经不晓得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了,于是扭头问了短发少女一个问题,她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会加入库勒格卖命? 短发少女告诉我,自己从小就无父无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因为一次很偶然的机会被人领养,并跟着领养者去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 那地方就是库勒格的大本营,在那里还生活着不少和她一样的孤儿,这些孤儿会按照天赋和资质的区分,跟随不同的老师学艺,等到艺成之后就会真正加入库勒格,成为这个势力的新鲜血液。 我听得无比震惊,怪不得库勒格成员都这么难缠,而且一个个对组织无比效忠,原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被灌输了邪教理念,由上一代集中培养起来的。 我又问,“那你口中的徐长老又是什么人?” 短发少女告诉我,这位徐长老真名叫徐广文,曾经是库勒格的创始人之一,负责西南等地的所有事务,妥妥的大枭雄,自己就是被徐长老一手提拔培养起来的。 我又想到了一点,赶紧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周八爷是怎么死掉的?” 第624章 葬天仪式 “周八爷?” 乍听到这个名字,短发少女一愣,回想了许久,才冷冷地笑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个周八爷,应该是几个月前受到徐长老邀请,跑来这里帮我们勘测石门位置的老头吧?” 我重重点头,说就是他。 短发少女面无表情道,“这个老头太固执,原本他和徐长老有旧,双方的关系还算不错,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起了争执,居然想偷偷带魔盒逃走,最终事情败露,被徐长老亲自出手料理了。” 原来是这样! 听完这些话的我感觉更加震惊了,这么说来,当初那个前往东竹林的带走了周八爷的神秘老头,就是这里的总负责人徐广文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周八爷欺骗到了这里。 而来到这里之后,周八爷估计也是预感到情况不对,所以才果断地想要抽身逃离,哪晓得这个姓徐的老东西这么狠,居然完全不念及旧情,亲自出手将他打得重伤。 短发少女说道,“怪只怪这位周八爷看不清形势,徐长老一开始并没有打算伤害他,只希望借助他的勘测术,早一点确定遗址的核心范围,可他不仅不可合作,甚至还试图抢走那个魔方盒子,彻底触动了徐长老的逆鳞。” 我哼道,“你们用欺瞒手段把周八爷骗到这里,想借他的手来达成自己的野心,就不许人家反抗吗?” 短发少女没有再说什么,刚想闭目休息一会儿,我却听到一阵咔嚓的机栝转动声传来,在这幽暗的空间里诡异地回荡着。 什么动静! 我心神一震,猛地自地上跳起来,还以为是敌人感到了,急忙抓紧黑魔刀护着胸口。 可当我抬头环顾起四周的时候,却并没有感知到敌人的存在,这个溶洞依旧空空的,唯有那种咔嚓咔嚓的机栝转动声,在黑暗的空间里诡异地徘徊起来。 “什么情况?” 我仔细分辨,发现那种声音好像是从石门方向传过来的,便疑惑地迈开脚步,朝着封闭的石门方向走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惊得我差点原地蹦跶起来。 只见石门的中间不知道何时塌陷出一个小孔,孔径不大,约莫有一个茶杯大小,我家龙蛊正把脑袋钻进那个茶杯大小的孔洞中,撅着屁股卖力地钻来钻去,颜色别提有多黄了。 “小畜生,你要逆天啊!” 我哭笑不得,揪住龙蛊的尾巴,刚想把这小玩意拽出来,戴娜却忽然低呼一声,说你先别动,我怎么感觉这扇石门好像要开了。 啊? 我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看着龙蛊挖洞的地方,果不其然,这小东西的身体没前进一分,里面都会有咔嚓嚓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儿咔嚓声就变得密集了,好像里面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一下,紧接着整扇石门都在抖动,发出轰隆隆的摩擦声。 原本与整个山体相嵌,关闭得严丝合缝的石门居然就这么打开了,那不知道多少吨重石门居然被缓缓往上托举起来,露出一米多高的通道来。 靠,龙蛊还有这个功能,我怎么一直没发现! 我整个都看傻了,随着石门的缓缓抬升,龙蛊也从那个孔径里面爬出来,瞪着绿豆大点的小眼睛,蠢兮兮地朝我卖乖。 我一边将它揪在手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夸奖它,还是责备这小东西轻举妄动,怎么不给个通知就擅自打开了石门。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通道里也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脚步声一起,我们变得更紧张了,纷纷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一下子涌来很多人,各种火把晃动,将原本幽深的溶洞映照得格外清晰。 “糟糕,石门开启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库勒格的关注,他们都是听到动静声赶来的!” 我心中一动,赶紧对还在发愣的戴娜喊道,“走,先躲到石门里面去!” 话刚说完,我毫不犹豫朝石门内侧跑,短发少女则是犹犹豫豫地看向火光逼近的地方,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趁机摆脱我们,戴娜立刻用匕首顶在她脖子上, “进去,否则你只能死!” 短发少女只好跟随我们,一起钻进石门内部的空间。我很快就在石门通道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可以活动的按钮的,用力按下去,那沉重的石门又咔咔地跌落下去,与此同时石门外则传来一道熟悉的大吼, “该死,这石门居然被人打开了,你们快看,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去了!” 我听出这是王忠的声音,还没等做出反应,耳边又传来一声炸雷般的苍老怒吼, “小子,你敢!” 这声音显得沉闷有力,充斥着滚滚的雷音,在整个空间中嗡嗡地游荡回响着,气势极度吓人。 我根本不需要回头去看,也知道是那位在库勒格中身为极高的徐长老出场了。 不过石门落下的速度很快,这帮人距离我们至少一百多米,我倒并不是很怕,正打算带着身边人继续往前跑,可忽然间一股凉悠悠的气息锁定了我,犹如毒蛇攀附在脊椎上,令我感到精神极度的不安。 下一秒我感应到一股极度阴寒的气息涌来,回头一看,只见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正用极快的速度朝这边猛扑上来,那玩意动作快得离谱,简直如同一枚激射的炮弹,我根本来不及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条件反射地抓出一张符纸,喊了一声,“中!” 符纸迅速腾空,一下就贴在那玩意的额头上,短暂的触碰之后,我看见一颗漂浮在空中的黑色头颅,正张牙舞爪朝我这边袭来。 这玩意动作虽然迅猛,可在被符纸上的阳气狠狠灼烧之后,确是突兀地悬停下来,紧接着石门轰然落下,那团黑影也被石门狠狠碾压击中,哐当一声碾在了地上。 黑影本该是无形之物,按理说就算被石门压中也不会出现什么损伤,但石门上面似乎携带着一股结界气息,随着石门的陷落,那玩意居然轰地爆炸开来,形成一股灰气消失在了空中。 同时我耳边也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应该是王忠发出来的,这惨叫声十分急促,没等我看清楚怎么回事,石门已经彻底合上,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我耳膜发颤,来不及再关注外面的情况。 直到石门彻底闭合,大伙儿才坐在地上喘起了大气,我身边站着惊魂未定的短发少女,她看着刚才那头被石门碾压爆裂的恶灵,惊呼道,“修罗恶灵,这可是王忠花费好几年心血炼制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挡不住石门的冲击。” 我哼了一声说,“都是些害人的玩意,毁就毁了吧。” 看起来王忠也因为恶灵被石门夹毁而承受了反噬,刚才那一声尖叫,显示出他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太好,活该遭报应。 可大伙儿脸上并没有显得太兴奋,虽然有石门挡着,敌人进不来,但我们也被困死在了石门里面,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出去了。 我心情有些沮丧,拧开手电,转身朝后面的区域扫去。 不看不知道,原来石门背后居然是一个宽敞的巨大的石殿,这个殿宇的规模着实不小,起码有半个足球场,加上石门外面的溶洞空间,估计顶得上一个体育场馆。 这是把整个山都掏空了吗? 殿宇气势庄严,不同凡响,从我这个角度看去,能发现不少平整的石砖、大量支撑殿宇的石柱、以及一些造型古怪,类似埃及法老王棺椁的椭圆形石棺。 这些都不是最惊人的,真正让我震惊的地方是石殿中间的九层台阶上,居然耸立着一座玉雕的王座,王座上放置着一个青铜王冠,或许是因为年代太久远的缘故,青铜王冠已经腐锈斑斑,可上面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血色宝石,却依旧散发着熠熠光芒。 怀着好奇,我立刻加快脚步朝王座走去,戴娜和短发少女紧随在我身后。 我们脚下的台阶很宽敞,足有四五米的进深,每跨越一层台阶,我们就距离王座更进一步,同时呈现在四周的景象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我看到了大量罗列的石柱,好像撑天的柱子般拔地而起,每一根石柱都有两三个成年人合抱粗,表面雕梁画栋,篆刻着不少镂空的浮雕。 只是浮雕已经大面积腐蚀,看得不是特别清醒,但隐约还能看到一些三眼人手执祭品,对着月亮虔诚叩拜的画面。 其次我还注意到,这些浮雕上面的月亮都是血红色的,好像涂抹着某种极为特殊的颜料,刚想凑近了仔细观察,却发现上面的染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褪去。 戴娜停下脚步说,“如果这里真是三星堆遗址的核心,那就说明石门至少几千年没被人开启过了,内外的空气环境不一样,我们的出现导致空气受了污染,那些颜料也会马上改变颜色。” 果然随着我们的靠近,原本还栩栩如生的浮雕很快褪掉了原本的色彩,变成了和石柱一样的青灰色,显得十分暗淡,不再像之前那么传神。 我震惊不已,凝视着石柱上面的三眼人图案,用缓慢地语速说道,“这些三眼人应该就是巫咸一族的祖先,看他们的姿势应该是在跪拜月亮,刚才我还发现这些月亮都是血红色的……”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短发少女说,“血月当空,预示着巨大的灾难,据说只有在玄阴之气弄到极致的时候,天上才会出现真正的血月,莫非他们是在进行葬天仪式?” 第625章 蟾宫折桂 “什么是葬天仪式?”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立刻对戴娜展开了追问,戴娜则摇头说,“我只是从拜火教的一本古籍中的听说过类似的献祭葬礼,根据古人流传下来的说法,天地万物都要经理轮回,哪怕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而当这个世界走向衰亡的那一刻,便会出现血月当空的特殊场景,古人们把血月当做是这个世界走向终结的信号,而针对针对血月的祷告和祭拜,就被称为“葬天”。 当然这都属于毫无根据的历史性传说,戴娜也不知所以然,只知道血月一旦发生,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走向了衰亡。 这种说法也和中国道教的理论类似,因为血月预示着自然界的玄阴之气已经浓郁到了极点,阴盛阳衰,物极必反,当阳气衰败到极致后,自然会被阴气彻底覆盖,到时候必要会又妖物霍乱众生,给人世间降下巨大的灾劫。 我把注意力沉浸在这些石柱记载的信息上,一时半会还不能回过神,穆汗却有了更大的发现,快步跳上另一层台阶,大步往前走着,我们都担心这家伙会做出莽撞的举动,赶紧跟随上去,随后就发现在上一层的石台阶中间,居然出现了一个将近两米宽的壕沟。 壕沟很深,足有五六米的落差,底下是一些嶙峋的骨头,像极了一个由护城河构成的骨冢。 强光打在壕沟下面,我看见了不少奇怪的骨头,这些骨头大小不一,琳琅满目,有的一看就属于人类,还有许多一看就属于动物的尸骸,造型各异,形态千奇百怪。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发现骨冢,之前在古滇国遗址和其余几个远古大墓中,同样发现过类似的骸骨,每次这些骨冢的出现,也都预示着将会有十分古怪可怕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里的骨冢和我在其他地方看见的不太一致,只因为骨冢的正上方,还平整地摆放着一些说不出来历的棺木。 这些棺木的造型很特殊,并不像我国传统葬礼中那种四方四正的棺材结构,而是一种与人体接近,保持着椭圆形状的青铜棺椁。 棺椁的表面被铜链锁着,上面涂满了各种奇怪的标记和符号,而在放置这些椭圆形棺椁的石台后面,则出现了很多造型各异的青铜物件,有的是四方形的人脸面具,有的则是一根根类似的黄金打造的权柄。 最奇怪的是子王座背后还伫立着一个五六米高的青铜“灯架”,灯架被分成四五截,看起来似乎可以随意拆卸和组装,每一个“灯架”的末端,都悬挂着树枝一样的尖锐铁器,呈三叉戟的构造,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眼前的一幕让我大受震撼,戴娜和穆汗也吃了一惊,要知道以古人的冶炼技术,是不可能打造出制作这么精美的“铜灯架”的,而且灯架看上去似乎也不存在任何实质性的用途,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花费力气来打造这么古怪的玩意。 反倒是被迫和我们一起进入这里的短发少女似乎看出了什么,缓缓在王座下面站定,指着那个“灯架”说,“这东西,好像是模仿挂树打造的。” 我好奇地投过目光,问她凭什么得出这种判断,短发少女紧抿着嘴唇,只说出了短短的四个字,“蟾宫折桂!” 我瞬间反应过来了,是了,远古时期的人们流行图腾崇拜,曾经有一段时间把月亮当做唯一的真神,蟾宫折桂这四个字本身就是代表着月亮,再联想到我们刚才再石柱上发现的血色月亮,足以说明这些巫咸族人留下的遗址,其实就是一个专门拜月的祭坛。 可是,桂树出现了,月亮又去了哪儿? 我飞快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象征着月亮的遗迹出现,正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出现了偏差,戴娜却忽然惊呼一声,伸手指向我头顶的某一处, “月亮,就在我们头顶上!” 我浑身一震,条件反射般把头抬起来,随后果然瞧见了一块“月亮”正悬挂在大殿溶洞的正中间。 那是一块圆盘状的石头,直径差不多有两三米,中间凸起,好似个镶嵌在洞顶上方的巨大眼球,眼球上面附着几道月轮,一圈又一圈地折叠呈现,随着目光的偏移,这些月轮也好似在闪烁一般。 我把手电光打在上面,发现从不同角度看上去,能够通过月轮反射出不同颜色的光线,色彩迷离,给人一种虚幻的美感,看着看着,仿佛连灵魂也要深陷其中。 这一幕场景让我感到有些相似,不自觉就联想起了上次在万毒窟内遭遇的那头尸妖,这玩意苏醒后做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月亮虔诚叩拜。 还有上上次,我们在进入古滇国遗址的时候,曾经也发现过类似的“石眼”,那玩意的造型跟我在三星堆遗址下看到的月轮几乎一致,唯一的不同点在于,当时那颗石眼是嵌在石壁上面的,而此刻的月轮却高悬在我们的头顶正上方,仿佛一颗巨大的魔眼,正用空洞麻木的眼神俯视着闯入这里的一切。 我的心感到一阵莫名紧张,和月轮对视了几眼,顿时砰砰跳个不停,与此同时戴娜等人也产生了眩晕和不适感,纷纷用手扶着额头,急忙把目光抽离回来。 我说,“不要和它对视了,这里可能存在某种上古意识残留下来的诅咒磁场,大家都小心点,不要触碰任何物件,免得惹火烧身。” 戴娜和短发少女都紧张地点了点头,穆汗却是一脸的不屑,摇头说这有什么,不过是一些早就作古的人留下来的遗迹罢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蹦起来咬人。 这家伙边说边走向那种椭圆形的“法老墓棺”,似乎对这些墓棺存在想法,甚至掏出匕首,去撬动起了上面的铁链。 我右眼皮一直在跳,赶紧走上去阻止这个冒失的家伙,他则是一脸的不服气,冷冷地回退两步说道, “管好你自己就行,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我实在不想跟这家伙争吵,只好把目光转向戴娜,戴娜读懂了我的意识,赶紧对穆汗说道,“你别碰这里的东西了,三星堆遗址下的一切都这么神秘,当心给大家惹来麻烦。” 可面对戴娜的劝阻,这家伙依然显现出一身的牛脾气,摇头说,“小姐,你是不是被周玄灌了迷魂药了,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我们已经被困在石门里了,如果不快点寻找出路,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我这么做也是方便大家寻找出口。” 这个理由让我感到好笑,他嘴上说着要寻找出口的,目光却一直在那些古怪的棺木上打转,一看就很蹊跷。 戴娜还想说点什么,我则默不作声地走到她旁边,轻轻拉扯一下她的袖子,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她,穆汗现在的表现似乎有点不正常。 戴娜应该也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身为自己的护卫,却屡次顶撞自己,确实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但或许是出于多年培养出来的信任感,戴娜并没有任何表示,反倒冲我摇了摇头,小声说, “穆汗一直很冲动,但他心是好的,做这么多也是为了保护我。” 好吧,我耸了耸肩,不再说些什么,恰好这时候被撬动的棺椁下出来一丝很古怪的咔嚓声,尽管动作轻微,但我们都捕捉到了。 在这种绝对安静和诡异的氛围下,棺椁里面忽然出来这么明显的动静,是个人都会感到紧张,我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抬起来,看向那口已经被撬掉铁链的棺材,才发现这棺椁并不是完全被密封起来的,在棺椁下面还出现了一些手指头大小的黑色窟窿眼,孔径很深,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们都变得谨慎起来,穆汗也稍稍后退了一步,凝视着棺椁沉默半晌,见它一直没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嘿嘿一笑道, “看来是我多心了,我就说嘛,几具被放置了几千年的棺椁怎么会发生危险,就算里面真的有什么,恐怕也早就腐烂光了。” 说着他继续跑去撬棺,我实在忍不住了,沉下脸问他能不能老实点。穆汗一脸的桀骜,刚要继续说点什么,我就看见那棺椁的孔眼下,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好似在他手背上蜇了一下,顿时穆汗用手捂住了手背,发出一声闷哼道, “啊……什么东西咬我,怎么又疼又痒啊。” 我脸色一沉,急忙冲上去,顿时在棺椁的孔径下发现了一种拇指大小的黑色虫子,这虫子拥有深黑色的裙边,长得有些类似甲鱼,但没有四肢,唯有腹腔下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绒毛爪子,像极了一圈蜈蚣的大腿。 节肢粗短,很锋利,尾端居然长着一排倒钩。 我想也不想,立刻一脚碾上去,随着啪叽一声,虫子的甲壳被我碾碎,我又回头看向穆汗手背上的伤口,发现一大窜黄豆大小的丘疹,个个都鼓起来,泛着清亮的水泡,里面好像流着脓血,并且还有不断朝其他地方扩散的趋势。 “别动!” 我反手一刀,切在他手背肿起来的地方,伤口渗出打量暗黄色的体液,穆汗闷哼一声,疼得额头是汗,瞪眼质问我干什么的。 我不说话,取出一小袋药粉撒上去,冷着脸说道, “你中尸毒了,刚才划伤你的应该是一种尸虫,别小看这东西的威力,一旦尸毒随着血液融进身体,这里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第626章 尸虫 听到“尸毒”两个字,穆汗充满质问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澈了许多,猜到我不是在开玩笑,下意识打了个激灵道, “这种虫子怎么会有尸毒?” 我没说话,低头看向那只被我踩碎的虫子,用黑魔刀的刀尖把它挑起来,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这东西身体椭圆,好像一个缩小版的盘子,背上是弧形的凸起物,后背呈拱形,与甲鱼有些类似,但腹部却长着八对节肢,节肢表面爬满了毛绒绒的钩状物,一看就很不好惹。 更奇怪的是这玩意的鲜血居然是蓝色的,散发着十分的诡异的腥臭气味,这味道对我而言并不陌生,是典型的尸臭。 其次这种尸虫的生命力十分顽强,即便被我一脚碾碎,用刀尖刺穿了腹部,仍旧顽强地活着,拼命蹬踹着腹腔下的节肢短腿,吸盘状的嘴里仍不忘发出“咔嚓”的咀嚼声。 我的脸色很难看,这种尸虫闻所未闻,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制造出来,就在我对着它发愣的时候,龙蛊已经从我脖子下面钻出来,发出了“嘶嘶”的示警声。 能让龙蛊感受到威胁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好玩意,我立刻丢开尸虫,对旁边的人喊道,“走,我们赶紧退回去,不要再靠近这些棺椁了。” 话音刚落,大家一起往后撤离,与此同时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我们头顶上的“月轮”居然发出了诡异的转动声,随着月轮的旋转,上面投射出几道诡异的气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照射下来,覆盖在了黑色的棺椁上方。 下一秒这些沉寂了千年的棺椁就好似活过来了一般,纷纷陷入咔咔的抖动,连同那些覆盖在棺椁上面的铁链也出现了松动,哗啦啦地掉落下来。 我看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随着粗大的铁链被绷直抖动,这些棺椁也好似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拉扯,居然一具接一具地直立起来,像极了西方汉谟拉比法典的铜像,直挺挺地坐落在石殿的正中央。 它们嗡嗡跳动着,好像再也困不住铜棺下面的东西,齐刷刷地跳动,发出嗡嗡的震颤声,整个大殿都回荡着这种空洞而诡异的噪音,像极了有冤魂附着在里面发出的嘲笑。 “难道有僵尸!” 短发少女的脸色惨白,吓得发出一道惊呼,我则断然摇头说,“不可能是僵尸,这里没有尸气存在。” “不是僵尸又是什么?” 短发少女的话只来得及说出一半,很快大铁链就落下来,失去了铁链束缚,这些黑色铜棺的棺材板依次倒下,撞击在地上发出哐当的沉闷撞击声。 下一秒我看到了大量尸虫,犹如一片蠕动的黑色潮水,疯狂自棺椁里面的涌现出来,乌泱泱朝着我们爬动。 “靠!” 我立刻在心底爆了句粗口,感情这棺椁根本就不是用来保存尸体的,而是培养尸虫的器皿! 大量尸虫疯狂外涌,传出了喀喀的响声,在这充满死寂的大殿中游荡着,把氛围渲染得极度渗人,它们爬行速度极快,嗖一下就朝我们跳起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圈子。 我一边跑,一边把双手合十,高声诵念起了蛊咒,金色的气息再次喷涌,形成一个透明的光罩将我覆盖起来,其余的人一下子躲在我身边。 依靠着龙蛊的气息,我暂时挡住了蜂拥上来的尸虫,但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只见这些尸虫身上同样弥漫出深紫色的气息,一缕缕地弥漫出来,在空中占据了很大一片。 紫色气息弥漫着浓郁的尸臭,与龙蛊散发出来的强光互相侵蚀着彼此,很快我就听到了大量滋滋的腐蚀声传递,自己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不好,龙蛊的气息固然厉害,但对面的尸虫明显不是软货,它们数量惊人,体内散发的尸气也格外猛烈,要想靠龙蛊拦截所有尸虫肯定是不现实的。 想到这儿我只能停止念咒,对身边的人说,这些尸虫太危险了,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更加密集的喀嚓声,定睛一看,只见尸虫们已经穿越了龙骨气息形成的屏障,一只接一只地蹦跶起来。 别看这些家伙身形扁圆,看似相当笨拙,然而爬行的速度却快到离谱,而且能够利用腹腔下的节肢蹬在地上,一跃就是将近两米高! 我万没想到这些尸虫的动作会如此迅速,顿时有点慌了神,龙蛊则比我快了一步,直接从我肩上跳起,朝着尸虫们奋起扑咬。 这小东西没到关键时候都会主动帮我分担不少压力,可随着龙蛊和尸虫们的厮杀,场面也彻底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数不清的尸虫一下子就被龙蛊覆盖了起来,它们的数量太过恐怖,足足有上千只,像极了一片翻滚的黑色水浪,就算龙蛊也扛不住这么猛烈的冲击。 我大惊失色,都说蚁多咬死象,龙蛊再猛怕是都顶不住这么大的阵仗,下意识就要冲上去帮忙,可没等跑出两步,被众多尸虫包裹的龙蛊身上却再度爆发出一道金色气旋,好似龙卷一样拔地而起,掀开了大量尸虫。 下一秒这小东西直接从地上浮空飞旋起来,嘴巴里发出嘶嘶的吼声,像是愤怒到了极点,那绿豆般小眼睛里居然释放出令我感到侧目的威严,浑身一抖,大股金芒充斥其间,竟一口将逼近自己的尸虫吞了下去。 见状我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了,自从经历过第二次蜕变之后,这小东西能力就得到了质的飞跃,就算抗不下所有尸虫,至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比较起来最惨的还是我们,尸虫们都不傻,似乎也明白眼前这个金灿灿的玩意是一颗啃不烂的铜豌豆,根本不能力敌,于是纷纷采用了迂回战术,疯一样地绕开龙蛊,转而朝我们这边涌来。 龙蛊有心帮忙,奈何分身乏术,只能将气息攀升到极限,挡住了一半尸虫,剩下另一半尸虫只能交给我们自己应付了。 可面对这些只有拇指头大小,动作极其敏捷的尸虫,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应对措施,人群在不断被逼退,我从怀里掏出一把蛊粉,用力投掷向虫群,双手合十引动咒语,才发现尸虫们根本不吃这套。 我的蛊毒对它们无效,这些虫子身上弥漫的尸气已经浓郁到了极致,丝毫不惧飘散在空中的毒粉,甚至因为受到了蛊毒的刺激变得更加疯狂和亢奋起来。 我尼玛……这些虫子到底是谁发明的! 我只能推倒一根腐掉的石柱,用力朝虫群砸过去,石柱足有两个成年人合抱粗,理论上是不可能被人力推倒的,好在这玩意腐化严重,已经无法支撑自身,稍微承受点外力的干扰,便轰隆隆朝着虫群倒塌下去。 一声巨响后,尸虫们被砸死了不少,溅射出的浓浆辅助在石柱上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石柱的倒塌大殿造成不少的震动,紧接着便有不少石柱跟随它倒下,带来更多沉闷的巨响。 这些石柱大多残破不堪,很快就形成了一片碎石覆盖,扬起的浓烟将整个大殿空气熏染得无比浑浊,可下一秒我就发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只见上千只尸虫凑在一起,居然将倒塌的碎石直接挪开了,很迅速地清理出一条通道。 这些家伙的力气打得离谱,简直是虫子界的施瓦辛格,能够轻松推动比自己身体重十几倍的东西,完全突破了我的想象。 我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神,地上的虫群就破空跳了起来,一只小号的尸虫嗖一声破空,直接朝戴娜脸上射去。 戴娜发出了一声惊呼,下意识用手去挡,手臂立刻传来麻痒的剧痛,赶紧甩动胳膊将尸虫丢在地上,用力一脚碾碎。 可她自己也受伤了,白皙的胳膊上露出一道黑色的伤口,伤口边缘同样出现了一堆红色的燎泡。 我急忙冲过去,利用剩余的药粉涂抹在她伤口上,用力朝身后一推,说你快走,我来挡一下。 虽然龙蛊已经脱离我的身体,可依靠着这小东西残留的气息,我并不畏惧这些尸毒,直接抱起了一根石锥,朝着尸虫最密集的地方狠狠砸下去,同时不断地用脚碾碎地上的尸虫。 但这样做只能解决少量威胁,并不能真正阻挡蜂拥上来的尸虫,很快我的身上也爬满了尸虫,这些家伙疯狂地围上我,节肢尖端的钩状物不断在我胳膊上划出伤口。 我不怕尸毒,可我特么的也怕疼啊,这么多尸虫一起咬在身上,那酸爽劲简直别提了。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赶紧扯掉上衣,狠狠将尸虫抖落下来,这时耳边又传来另一阵惊叫,我扭头看去,只见戴娜也被大量尸虫拦截下来了。 这女人天生就怕虫子,面对着不断覆盖过来的尸虫,顿时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旁边的穆汗见势不妙,则是直接用手推向了短发少女,不顾后者的惊呼,一脚将她踹向了虫群。 瞬间虫群覆盖向短发少女,在她尖锐吃痛的惨叫声中,戴娜终于解脱出来,只是脸色依旧发白,看向短发少女的表情也充满了复杂。 我快速甩开身上的虫子,望着被大量尸虫叮咬,惨叫着滚落在地的短发少女,内心也陷入了一阵挣扎,虽然是敌人,可这么凄惨的死法也太可悲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想办法啊,我可不想成为这些的虫子的食物!” 穆汗再次大吼起来,我被呼声惊醒,再也顾不上感叹,和戴娜一起匆匆朝西北角方向跑去。 第627章 神秘干尸 当时的场面特别混乱,我也不清楚究竟该往哪边跑,只能凭着直觉发足狂奔,跑着跑着忽然感到身后的压力一轻,这才有心思朝两边看去,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跑进了一个小型的洞口。 这洞子黑黝黝的,呈现出大量复杂弯曲的通道,也不晓得具体能通向那里,我环顾四周,发现眼前是一片完全陌生的领域,没想到大殿之内居然还别有洞天。 戴娜则停下来喘了好几口粗气,低头看着胳膊被咬伤的地方,由于伤口处理得及时,又敷了药,所以尸毒没有继续蔓延,只是附近的皮肤都变得红肿起来,大量暗红色的红疹看起来很恶心,对于一个美艳少妇来说,这样的伤势显然很难以接受。 我喘着粗气说,“别计较这些小事了,尸虫没有跟上来,说明咱们跑对了地方,看样子三星堆遗址并不止一个,也许咱们无意间来到了另一个核心位置也说不定。” 戴娜从裙子上扯下一块布,简单包扎伤口说,“可这里到底是哪儿啊,我们又该怎么出去呢?”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只能摇摇头,决定带领他们继续往前走。 穆汗却不肯再走下去,摇了摇头说,“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带着我们瞎跑什么?” 我回头问他,说不走也行,你还有什么办法能离开这儿?他无言以对,嘴里嘀咕了一声说,“万一越走陷得越深怎么办?” 我已经不想再浪费口水了,之前坚持要下来的人是你,现在放弃寻找出路的也是你,这家伙可真难伺候。 刚跑了这么久,我的嘴唇也有点发干了,这里断水断粮,又找不到出路,这样下去我们顶多能坚持两天,我不想被活活困死在这儿,依旧决定走下去,便转身询问戴娜的意见。 戴娜也支持我的决定, 点头说往前走是死,留下来也是死,不如趁现在还有力气再尝试一下。 这番话似乎引起了穆汗的不满,他深深朝我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又站起来,走到戴娜后面说,“小姐,你不要被这个家伙牵着鼻子走,谁知道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都懒得再理他,继续朝前面那条通道走去,好在这条通道并不长,走了没一会儿,前面又出了另一个开阔的石洞子。 我隐隐听到了滴答的流水声,心里一阵激动,赶紧加快了脚步,果然前面不远就有个小型的水渠,似乎和外面的溪水相连,里面流淌着一泓清泉,沿着石壁蜿蜒下来,在石洞中间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泉眼。 “太好了,这里有水,至少不用担心被渴死!” 紧随上来的戴娜也看到了那口清泉,顿时激动万分,大步朝泉眼方向走去。 我们已经下来很久了,经过高强度的战斗和狂奔,至今还一口水没喝过,戴娜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泉眼,打算鞠一把清水洗脸,可手指刚刚触碰到泉水,却惊呼一声又把手缩了回来。 我冲上去询问她怎么回事,戴娜两眼发直,怔怔看着手指上和泉眼接触过的地方,低声说,“这里的泉水温度好低啊,都快把人冻僵了。” 我感到不解,同样试探着把手伸过去,果然手指一接触到的泉水,立刻感觉好似被冰锥刺中了一样,冻得手指头麻木,赶紧抽手说, “这里的泉水温度怕是达到了零下十几度。” 走在队伍末位的穆汗立刻嗤笑着说咋么可能,冰和水的临界点是零度,低于零度,这些泉水应该早就结冰了才对。 我冷冷地说,“不信你可以自己伸手下去试试。” 他瞥了我一眼,说试试就试试,结果不言而喻,穆汗同样被冰冷的泉水冻得浑身打起了摆子,不过这家伙明显属于死鸭子嘴硬的性格,即便被冻得双手麻木,还是坚持捧起了一把泉水。 那些泉水刚刚脱离泉眼,立刻就开始结晶,在他手上形成一道道冰梭子。 这神奇的一幕把我都看愣住了,感觉水下肯定存在什么东西,限制了水流结晶的过程。 穆汗一脸不耐烦道,“管他是什么,既然泉水不能喝,还留着他什么,干脆毁掉好了!” 说完这家伙便把左手攥成拳头,二话不说对着井壁狠狠打出一拳。 虽然穆汗性格不怎么样,但不得不说他拳头很有爆发力,刚猛的拳风作用在井壁上,井壁随之开裂,发出咔嚓的龟裂声,一道口子随之延伸出来,贴着井壁弯曲到了泉眼深处。 “你干什么,别胡来!” 我是真气得要骂娘了,感觉这家伙不仅冲动莽撞,脾气还特别暴躁,落到这种环境又不是我们故意的,干嘛拿一口泉眼撒气。 这小子回头看我一眼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毁的又不是你家。” 我当时就无语了,刚想反驳两句,结果却听到井眼下传来哗啦啦的水响,随后泉水好像沸腾一样升高了两尺,翻涌出一片白色水花。 “下面还真有东西!” 我大吃一惊,赶紧示意戴娜远离这里,穆汗确实一脸躁动,冷冷地盯着井下翻滚的水花说, “管它是什么,先接我一刀试试!” 这个冲动的家伙二话不说,立马掏出一把短刀,对着翻滚的水花怒劈下去,刀气形成一股乱流,就滚动的水柱切成了两半,正要沿着泉水灌入。 然而下一秒,水下却忽然涌出一股深灰色的气息,直接抵消了刀芒中携带的气息,紧接着我看见一道干瘪枯槁的身影浮现出来,爪子猛地向上一挥,很轻松地架住了穆汗的短刀。 哐当! 刀锋斩在那只手上,竟然无法深入半寸,反倒被那只枯槁的手臂死死握住,丝毫无法移动。 “是谁?” 这一下我们全都震惊了,齐刷刷看向手臂的主人,只见泉眼下的水花还在持续翻滚,一头紫黑色的人头缓缓从下面浮现出来,光秃秃的脑门上浮现出许多暗绿色的血管和青筋,犹如蚯蚓般胡乱蠕动着。 这家伙两腮塌陷,皮肤和血肉大量萎缩,只剩下一块紫黑色的老皮紧贴在骨头上面,两块颧骨凸出,眼窝下是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犹如镶嵌了一对红色宝石,显得猩红又刺眼。 更诡异的是这家伙的眉心中间,居然延伸出一道竖直的斑纹,乍看之下很像是脑门上长了第三只眼睛,与我们之前在石柱上看到的三眼人十分相似。 “你……不好,是外面的腐尸爬进来了!” 我和这双暗红色的眼睛对视了一秒,顿时脑子嗡了一下,回想起两天前在尖刀岭发现的那头神秘干尸,下意识就把黑魔刀拔出来。 没记错的话,这头干尸好像是所有腐尸的头领,之前我们炸开了土岗,它是第一个从石碑下面跳出来的,跟所有人都有过短暂交手,可即便合我们之力都没能一起拿下它。 我本以为干尸躲进石碑后不会再出现,没想到只过了短短两天就再次看见了这家伙,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这家伙居然直接从三星堆遗址的核心处冒了出来。 难道它是这片遗址的守护者? 我心念转换,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反观干尸却已经从泉眼中暴射出来,犹如一枚冲天的炮弹,一把就掀开了穆汗,腾空一丈,随后双腿重重砸在了地上。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望着眼前这头面容恐怖,佝偻着腰身的神秘干尸,穆汗率先发出一声大吼,再次运转短刀,朝它脖子上重重地劈砍上去。 “不要冲动!” 我大喊一声,却阻止不了穆汗的动作,这家伙倾尽全力运转短刀,已经触及到了干尸的脖子,神秘干尸则挥手一抓,轻轻拍在他刀柄上,顿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穆汗手上的短刀被震得脱手飞出,身体也被一股力量带得横飞出去。 “好厉害。” 我的瞳孔狠狠爆闪了几下,虽然我对穆汗的评价的不高,可这家伙的身手却是十分厉害,手上功夫绝对不弱,可即便是这样人物,面对神秘干尸仅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难道这又是一头尸妖? 我心念数变,戴娜则直接跳跃起来,将双手搭在穆汗后背上,利用巧劲化解了他身体倒飞的趋势,虽然在空中猛出一脚,脚尖对准的干尸的鼻尖踢去。 这一脚无论时机还是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可神秘干尸依旧没有太多反应,冷漠地伸出爪子,轻轻一挡,并趁势握住了的戴娜的脚踝,悬腰一甩,将这女人狠狠砸向了不远处的石壁。 啊…… 戴娜在空中惊呼一声,身体重重坠落地面,疼得面色潮红差点喷血,干尸则缓缓把头抬起来,用一双冷漠的睥子锁定向了她的脖子。 这双眼睛散发着红宝石一样的光芒,似乎比刀锋还要锋利,一步跨出,立刻拉近了与戴娜的距离,伸手去扼住她的喉管。 “住手!” 眼看戴娜即将遭遇毒手,我顾不得思考,将黑魔刀狠狠地往前一掷,干尸随手一挥,挡开了我的刀锋,我则迅速抢先上前,双手结印按向干尸的胸口。 掌中一股劲风盘旋,犹如奔雷一样狠狠砸在干尸身上,发出犹如敲击闷鼓一样巨响。 干尸到底还是被我打退了,枯槁的身体好似一片枯叶,在空中翻滚倒飞了三米,随即快速稳住了重心,将双腿稳稳地扎在井沿上,偏着脑袋,露出一张皱巴巴的、犹如风干腊肉一样的老脸。 它五官麻木,脸上爬满白色的绒毛,延伸却犀利犹如鹰隼,只是这一眼就让我感到浑身发寒,每一根寒毛都竖直起来。 第628章 龙蛊搅局 神秘干尸给我的感觉简直猛得不像话,简单的对视已经让我怔在了当场。 虽然刚才那一印成功震退了干尸,但我知道它并没有承受多大伤害,不仅如此,当干尸的身体落回井眼的时候,眉心上面那第三只竖着生长的眼睛也逐渐放亮了起来。 它在积蓄力量,准备对我们进行更凶猛的打击。 我心头一寒,果然那干尸稍作调整之后,便立刻腾身而起,再次朝我们飞射过来,我身体滑退了两三米,避开干尸的正面抓扯,戴娜和穆汗则咬牙翻身,一左一右跟它斗在了一处。 戴娜的手心白印翻飞,结成一个十分神秘玄妙的手印,额头上一片白光攒动,浑身都被光芒彻底笼罩起来,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一股充满神性的气息降临,疯狂灌输到她身上,而在承受这股白光的照耀之后,这女人的气息也比之前拔高了好几寸。 但随着白光的降临,干尸也已经杀到了,它伸出了油亮的爪子,干枯大爪在空气中一挥,连那股白光也遭到了拦截,无法持续融入戴娜身体,另一只弯曲的爪子则以诡异的角度探出,毫不留情地刺向戴娜的心口。 戴娜加持咒语的步骤被迫中断,将那股白光全部都凝聚到手上,与干尸爪印轰击在一起,白光好似水流一样蠕动,在接触的同时便朝干尸浑身覆盖上去。 这些白光似乎具备着一定的神性,能够对干尸的尸气形成有效克制,受到白光冲刷之后,神秘干尸的动作稍微顿了一顿。 可还不得戴娜露出欢喜的表情,神秘干尸眉心上的第三只眼睛便迥异地爆发出光芒来,猩红色的光束在徒然间暴涨一大截,整个脑门被红芒萦绕。 这些红光呈喷射状态,疯狂地扩散至周边,下一秒干尸长大了嘴巴,猛地往后一吸,所有红光都形成了光雾,再次融入到它身体当中。 我听到一阵咔嚓的爆响,干尸枯槁的身体居然急速**起来,看似干瘪的皮肤和肌肉也在红芒的充盈变得鼓胀而紧实,手臂骤然放大了一圈,上面有着道道紫黑青筋盘踞,给人一种蓬勃的力量感。 “快躲开!” 我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干尸的变化,急忙对戴娜发出了提醒,但干尸的速度简直快到没边,话音刚刚传递,他爪子上的气息边徒然放大了数倍,将覆盖在胳膊上的白光强行震散。 这些白光并没有坚持多久,便纷纷被干尸逼退,戴娜浑身一颤,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气势再度攀升的干尸,只能果断撤退。 穆汗则从侧面发起拦截,他抛弃了短刀不用,将一双肉掌祭出来,对着干尸头部猛拍三下,每一下爪印破空,都会带出一道深紫色的符印,符文勾勒,迅速覆盖了干尸的大脑,看起来应该是某种用来镇压的手段。 只可惜这样的镇压手段还是太小儿科了,这恐怖的干尸厉害到了极点,嘴巴呼吸之间,一股红芒吞吐摇曳,完全无视了穆汗的种种手段,爪子简单挥动了几下,立刻将符印击碎。 我心里充满了焦虑,因为看出这还不是干尸的全盛状态,随着时间推移,这家伙的速度越来越快,气势也在逐渐走向凶残,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恐怕今天是真的谁也走不了了。 “闪开,让我来试试!” 我动了搏命的心思,立刻把紫金钵盂取出,猛地朝半空甩去。 这玩意并不是我的伴身法器,只是上次进入万毒窟后,又从五毒教那位白长老手上偶然抢夺下来,感觉这金盂特别好用,所以无论去哪儿都会带在身边。 我获得它的时间不长,操作也不算太熟悉,却依旧靠着气息的催动,强行射出一道蓝光,将干尸彻底覆盖起来。 蓝光一照,似乎触及到了干尸的灵魂,它身形猛然一滞,彻底悬停在了原地,我加快催动,那钵盂也在干尸头顶上疯狂地围绕转圈,形成一个反扣的大碗,眼看就要给干尸彻底罩住。 戴娜果断抓住机会,一个猛扑拉近距离,双手飞扬,白光再次临体,印向了干尸胸膛几处大穴。 别说这女人手段确实不弱,难怪敢孤身一人闯入这里救人,那一道白光在她手中几经揉搓,化作层层丝线缠绕,可就在它们即将接触目标的时候,干尸缩小的瞳仁竟然爆瞪了一下,眼中射出绯红色的强光,瞬间就定住了这团白光。 接着戴娜就发出了一声惊呼,身体好似被一股看不见的气墙狠狠砸中,倒飞两米。 趁着干尸分神的时机,我也从侧面扑上去,引燃了黑魔刀的煞气,对准它脖子重重一削。 只是我们都小看了干尸的能力,紫金钵盂的光芒仅能让它微微怔一下,头顶那只眼睛就再次射出了绯红光束,直接作用在了旋转的钵盂上面。 当被这一道光芒覆盖起来的时候,紫金钵盂立刻停止了旋转,颜色也变得暗淡下来,显得摇摇欲坠,上面的灵气正在飞速消失,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抽走。 “不是吧,这么厉害的法器居然对付不了它?” 我心神聚震,举刀就劈,干尸则猛地挥动拳头,一拳将头上失去光芒的钵盂震飞,手中余劲未消,从侧面挥出一抓,带动飓风一样的爪影,阻止了我的进攻。 刀锋与爪子撞击那一瞬,我感觉自己全力斩出的刀光犹如劈在了一堵墙上,巨大的反弹力量浮现,让我虎口感到发麻,身体也被弹开了一米多。 狗曰的这么猛! 面对这么厉害的家伙,我几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看向戴娜,说你要是还有什么绝招就快点用,这家伙太无敌了,一旦暴走我们三个都不是对手。 戴娜确实满脸苦涩,摇头说自己也没办法,这头干尸强的离谱,根本不是普通的僵尸,似乎修成了灵魄,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抗衡了, “别说我们了,就算外面那些人一起冲上来,估计也没办法拿它怎么样。” “难道就没有办法可以克制?” 我的心念在飞速运转,回想起上次在万毒窟遇上的尸妖,感觉这两个家伙似乎一样的难缠,可惜林远不在这里,否则倒是可以尝试引雷劈它几下。 兔起鹘落间,干尸已经再次冲杀上来,这次它目标直接指向了我,尖锐的爪子好似利箭一样抓向我眉心,戴娜抓起一块石头狠狠投掷过去,可石块刚刚触及干尸的爪子,就被它蛮力捏碎,犹如豆腐一般轰然爆炸开来。 这得是多大的力量? 我心惊肉跳,唯一能做的就是暂避锋芒,推开戴娜,身体往后疾退。 可干尸似乎锁定了我,我这一退,它便再次跟随上来,爪子始终保持着往前挥抓的姿势,显得异常执着。 我发现自己的速度远不及干尸这么迅猛,这样下去迟早被他抓上,正准备咬咬牙,跟它死磕到底的时候,身后却忽然爆发出一道强光,瞬息间绕过我的头顶,朝着干尸眉心处射去。 是龙蛊赶到了。 这小东西每次都出现得这么及时,着实令人感动,随着龙蛊的降临,场中局势也在顷刻间发生了转变。 只见龙蛊浑身被金色光芒包裹,像极了一颗冉冉升起的小太阳,迅速飞临至半空,悬停在了干尸头上。 干尸持续爆吼,挥出了凶残的爪子,准备将这颗发光的“煤球”粉碎掉。 龙蛊则是毫不畏惧,直接朝它迎了上去。 两道光芒狠狠撞击在一起,犹如火星坠地,整个溶洞都是一震,下一秒龙蛊气势大涨,浑身暴涌出一道令人畏惧的玄金色强光,不仅顶住了干尸的爪子,体内的金芒更是犹如太阳般融入到了干尸的体内。 “龙蛊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我大惊失色,此时的龙蛊展现出来的架势着实令人震惊,这小东西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我从没发现过它居然具备和干尸硬刚的能力。 这一下不止惊呆了我,戴娜也是一脸迷惑,忍不住惊呼起来,“你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它……” “先不要吵。” 我打断了戴娜的惊呼,眯着眼睛看向龙蛊所在的区域,它体内的金芒变得强盛又刺眼,整个身体也好似融化了一样,那些金色光芒不断朝干尸身上转移,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它的头颅。 不久后干尸额头上那只发光的眼球慢慢闭合,气息也变得平和许多,在那张麻木枯槁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空洞的恍惚神情,仿佛被点醒了某种记忆一般。 我看得一阵失神,戴娜也忍不住再次向我反问,龙蛊究竟是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因为自己也不清楚龙蛊这下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在我的感应中,这小东西浑身释放的光芒越来越盛,变得越来越浓郁,很快就彻底和干尸交织在了一起了,金色光斑也一点点地入侵了干尸大脑,下一秒,干尸麻木的脸上居然流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充斥着追忆和茫然。 又过几秒钟,龙蛊气息慢慢变淡,金光收敛,又恢复了那种没心没肺的状态,贱兮兮地扭动屁股,朝我肩上射来,我一把将龙蛊揪住,追问它刚才在干什么,龙蛊则是一脸无辜,拿水汪汪的小眼睛跟我对视着,挤出一副迷糊的姿态,仿佛再告诉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靠! 我气得正要抽丫的,耳边却听到干尸咔嚓转动脖颈的声音,顿时到抽一口凉气,再次摆出了作战的姿态。 第629章 带路 出乎意料,这一次的干尸居然没有向之前那样直接扑上来。 它的面容依旧显得是那么狰狞丑陋,只是原本麻木空洞的五官好似被植入了思维,变得灵活而又复杂,处处透露着沧桑之感。 我十分紧张地握住黑魔刀,与他保持着对峙的局面,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秒,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我以为干尸随时都要暴起的时候,它下一个举动却让我彻底陷入了意外。 只见干尸缓缓收回了爪子,停止攻击的动作,好像快木头似的硬邦邦站在那里,暗红色的眼球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只是眼中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凶狠和暴戾。 看着彻底失去攻击意图,变得平和下来的干尸,我比刚才更迷糊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它刚爬出泉眼的时候那么狂躁,一副巴不得啃掉我们的架势,为什么转眼就失去了攻击欲望? 我想到了龙蛊刚才的举动,赶紧低头,用质问的眼神看向龙蛊,可龙蛊依然显得很无辜,像是在表达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什么缘故。 这奇怪了,难道是无形中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操控了龙蛊,让它帮助干尸恢复了些许理智? 我彻底懵圈,完全搞不懂状况,戴娜和穆汗则紧张兮兮地靠向我说, “周玄,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 我摆手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现在谁也搞不清干尸的情况,没准平静只是暂时的,搞不好它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暴起扑向我们。 敌不动我不动,我们保持着呆立的姿势,继续和干尸隔空对峙起来。 这次持续的时间更久了,足足对峙了两三分钟,穆汗再也忍耐不住,一脸抓狂地说, “我们走吧,在这么对峙下去天都要亮了,大家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次我没有反驳他,确实一直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和戴娜交换了下眼神,默默转动脚后跟,打算朝溶洞子一旁的小路走去。 可我们刚刚行动,干尸就好像有个反应,居然麻木地迈开双腿,跟着我们往前走了一步。 我冷汗都吓出来了,就怕它再次做出攻击的举动,好在没有,干尸只是默默跟上了一步,脸色依旧淡漠平和,并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的架势。 这下我傻眼了,戴娜则是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怎么办,它不会是打算一直跟着我们吧?” 我哭笑不得,自己也不晓得究竟该怎么办才好,还没等拿定注定呢,耳边就传来大量窸窸窣窣地爬行声,我的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紧张,急忙朝爬动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下一秒我看见一大片黑色的虫子,已然占据了刚才那个通道,正快速朝我们游动过来。 惨了! 还没等搞定干尸,转眼就跟上来这么多尸虫,难道今天真的注定要折在这里? 我浑身冒起了虚汗,眼下的场面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正紧张的时候,干尸却做出了一个令我十分意外的举动。 它轻轻转动胳膊,朝尸虫所在的方向挥动了一下,原本密密麻麻围上来的尸虫们就好似接收到了某种信号,竟然主动分散开来,朝着通道两边撤退,露出了一条直径半米的通道来。 我整个都看愣了,戴娜则紧张地小声说,“看来这具干尸的确是三星堆遗址的守护者,就连那些尸虫也在听从它的指令。” 听到这话我不仅没有露出丝毫兴奋感,表情反而变得更苦了。 这里是干尸的主场,万一它忽然翻脸,直接下令让这些尸虫攻击我们,那我们可就真的惨了。 好在干尸并没有这么做,在挥手屏退了尸虫之后,它又麻木地转动脖子,朝我这边默默地看来,嘴巴动了动,发出“喀喀”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喉咙肌肉萎缩,导致它无法开口说话,但我竟从干尸的眼中读到了一种迫切的催促感。 这家伙应该是打算带着我们离开这里。 戴娜很自然地咽着唾沫说,“它到底是什么情况,谁能跟我解释一下?” 我把头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说, “不知道,但现在看来干尸好像已经失去了对我们的敌意,它存在的目地是镇守这里,而我们则是外来的闯入者,肯定不适合继续待在溶洞里面,看来是主人家对我们下的逐客令。” 穆汗冷哼道,“你怎么确定这怪物不是打算换一个地方杀掉我们?” 我说自己无法确定,现在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跟随干尸的指令往外面走,要么继续留在这个鬼地方,和干尸比耐性,看看究竟谁能对峙到最后。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我们几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和一具尸体比拼耐力,最多两天我们就会饿得失去耐性了。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行动,还不如现在就跟它出去看看,搞清楚这家伙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戴娜认同了我的看法,深深点头说,“看来只好这样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不动,既然干尸没有继续攻击我们,就说明敌意应该不深,也许他会指引我们离开……” 他话没说完,穆汗就坚决反对道,“小姐,不能就这么跟它走,那些尸虫太可怕了,一旦发生暴走,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反问说,“如果干尸真要控制尸虫对付,在哪里的效果都一样,你以为站在这里不动就一定是安全的吗?” 他无言以对,只能恨恨地瞪我一眼,而此时的干尸似乎也显得不耐烦了,径直迈开黑色的足踝,朝着之前那个大殿方向走去。 我定了定神,决心硬着头皮跟上去,便立马跟随上了干尸的脚步。 尸虫们依旧静静趴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我跟在干尸后面,时刻保持着一个谨慎的距离,望着通道两旁挤满的尸虫,它们黑压压地蠕动,犹如潮水般拥挤着,令人心惊肉跳。 好在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些尸虫的确很害怕干尸,在没有得到干尸授意的情况下,并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 我见状也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上了干尸,一开始只敢拉开距离跟随,到了最后我的胆子也放大不少,几乎和干尸并排在一起往前走。 我边走边用余光观察这具干尸,他身材干瘪,脸颊黢黑,浑身布满了浅浅的绒毛,犹如一块发了霉的老腊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阴暗的死气。 但它的表情却十分平静,连走动的样子也和常人无异,要不是近距离走在一起,恐怕谁都无法相信这真的是一具尸体。 干尸也捕捉到了我的眼神,麻木地偏转头颅,朝我这边默默看了一看。 它眼球发红,充斥着古老的沧桑和神秘之感,看起来似乎承载着十分久远的记忆,然而一身的装扮却并不原始,身上披着褴褛的破夹克,左边手腕上还戴着一块上世纪留下的机械表,看着也就死了几十年的样子。 我实在搞不懂这身装扮背后的意义,更不明白这家伙刚刚是怎么和龙蛊“交流”,为何态度一下就变了这么多。 而干尸只是走着,既没有搭理我,也没有向我解惑的兴趣。 又走了几分钟,我们重新返回刚才那个石殿,大殿依旧空旷,和我们刚刚转移时的环境差不多,唯一让我感到惊叹的一点在于,短发少女居然并没有被尸虫啃咬致死。 她只是中了很严重的尸毒,气若游丝地躺在石台阶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识。 我惊讶万分,正要走上去检查,戴娜却飞快拽了我一下,摇头说,“还是别管她了,这个女人是我们的敌人,没必要在乎她生死。” 好吧。 我很清楚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便按捺住了好奇,无视了这个躺在地上的女人。 很快我们就横穿过了大殿,没多久就来到了石殿的出口。 这里就是那扇石门所在的区域,我们一开始便是通过这扇石门闯进来的,如今打算离开这儿,就必须开启石门。 只是一想到围在石门外面的敌人,我这心里就一阵打鼓,很快便泛起了嘀咕。 难道干尸准备开启石门,带我们出去跟外面的家伙讲道理? 不等我思考它的用意,干尸已经走到石门正下方,把爪子朝的石门缝隙处的按钮的伸过去。 这石门内侧有机关,从里面开启它很容易,干尸只是稍微用力按了一下,我们耳边就再次传来喀喀的机栝转动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抬起来。 随着石门升起,我们立刻变得谨慎起来,随时准备迎接门外的打击,可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的敌人数量并不多,仅有十来个穿着黑色上衣家伙,正在王忠的带领下把守通道。 我没有看见黑狐,也没有看见那位徐长老,正好奇这帮家伙的主力去了什么地方,对面的王忠已经觉察到了石门的动静,带着一帮人匆匆赶上来,恰好和我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他并没有注意到走在我身边的干尸,而是将阴狠的眼神死死定格在我脸上,暴怒地大骂道, “姓周的,看来你还是扛不住从里面走出来,哈哈……也对,石门里面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你们要想离开这儿就必须替我们把这扇门打开!” 我冷眼看着他道,“你在得意什么,难道以为自己能够拦得下我们?” 如果守在外面的是敌人的大部队,那我多少还会忌惮一下, 可这里除了王忠之外,根本就没几个高手,而我们这边却跟着那头恐怖的干尸,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绝对是对方。 第630章 势不可挡 面对我的呵斥,王忠却是一脸淡定,点了点头说, “我承认你这家伙很厉害,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徐长老带领的大部队就在附近,就不信你这次还能走掉!” 说完他把双手一拍,袖口中直接滑落出一个金色的铃铛,王忠一边晃动铃铛,一边对身边的人大喝道, “快去告诉徐长老,这帮家伙已经把门打开了!” “是!” 他身边的手下飞快答应,转身就朝另一侧通道跑动起来,其余人马则对视一眼,直接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半圆的圈子,默默围住了石门出口,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冷笑,纷纷拿出了武器。 很明显,这帮人打算利用人数优势困住我们,只要能坚持个三五分钟,大部队就能迅速杀到,再将我们团团剿灭。 不得不说这个算盘打得很响,只是有了那头神秘的干尸在场,恐怕王忠的计划是注定要落空了。 干尸不可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的地头上撒野,就在这帮人摆开阵势朝我们围上来的那一刻,这个身材矮小佝偻,浑身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家伙便径直从石门背后垮了出门。 原本还很兴奋的王忠立马看到了这具干尸,脸上的笑容一敛,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怪不得你们敢的打开石门,原来驯服了里面的煞尸,不过这一头煞尸能做什么?” 话刚说完,王忠已经飞快晃动起了铃铛,手里也洒落出一些经过特殊炼制的米粒,笑声诵念咒语。 随着他的咒语声诵念,身后立马就响起了踏踏的脚步声,我凝神一看,只见一排穿着蓑衣,额头上贴满黄符的铜甲尸,正摇摇晃晃地从他背后闪身出现。 身为养尸王家的人,控制铜甲尸自然是他最拿手的招牌手段,铜铃声持续不断,那几头铜甲尸刚一现身,便发出了嗷嗷的吼叫声,浑身弥漫的尸体化作冷风萦绕,顿时通道中传来一股腐臭的浓腥气息。 “小子,上次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一直都没找到报复你的机会,现在既然主动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王忠指着我发出一声暴喊,手中的铜铃晃动频率加快,七八头铜甲尸立刻双腿蹬地,朝着我们飞速扑上来。 这些铜甲尸经过多年炼祭,浑身裹满了黏腥滑腻的尸油,臭气熏天,紫黑色脸上覆盖着皱巴巴的老皮,不仅坚韧无比,还散发着浓郁的恶臭,尤其是那堪比筷子长的指甲,威力更是不亚于打磨过后的尖刀。 王忠就是靠着这一手炼尸的手艺才能被库勒格看中,成为这些家伙的头目。 不得不承受这家伙控制尸体的手段很厉害,随着铜铃声持续摇晃,一具具尸体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龇牙咧嘴地狂冲上来,动作快得犹如一阵飓风。 然而随着铜甲尸的靠近,我却笑了,下意识地侧开身,把战场留给了那具神秘干尸。 果然事情跟我想象的一样,神秘干尸在目睹了这些铜甲尸后,立刻发出暴怒的低吼,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双腿一蹬就朝铜甲尸冲了上去。 然后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 比起这些低级的铜甲尸,干尸几乎已经抵达了飞僵境界,动作快得超越肉眼的捕捉极限,前面几具铜甲尸根本来不及摆开驾驶,便被干尸重重撞击在了胸口上。 这些铜甲尸皮糙肉厚,身上披着一层金钱甲,面对普通的刀剑完全可以硬抗,而这具干尸却又瘦又柴,身高勉强一米六,看上去就跟个营养不良的孩子一样。 可粽子界的战力高低,向来不是按照体型大小决定的,干尸瘦小的身板犹如破空陨石,携带着巨大的惯性冲出,瞬间砸在铜甲尸身上,将那体型肥壮的铜甲尸狠狠顶飞,一下就砸到了同类身上。 铜甲尸体型笨拙,根本不具备它这么灵活的速度,一个照明就被撞倒了大半,随后干尸伸出枯槁的手臂,轻轻一抓,瞬间就洞穿了铜甲尸的胸口,暴力一扯,连同紫色的心脏一起扯落出来。 第一头铜甲尸毫无悬念地倒下,尸体几乎被拆成了一堆零件,王忠被吓得手抖,差点连控尸铃都抓不稳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具被开膛破肚的铜甲尸,发出一阵大吼, “这不可能,你们这群混蛋,究竟带出了一个什么鬼东西?” 我双手抱胸, 摆出一副戏谑的姿态,说你想知道啊,为什么不自己上来问? “兔崽子,我宰了你!” 这里的每具铜甲尸都是王忠的心血,他怒不可遏,右手持续晃动控尸铃,另一只手掏出一把符纸,手腕一扬,大量符纸好像雪片一样翻飞,自动贴合在铜甲尸背上。 控尸铃被他晃得几乎摇散了架,符纸上一片煞气迷茫,瞬间裹住了剩下的铜甲尸。 逼人的煞气充斥整个通道,铜甲尸们接连爆吼,从不同的方向对干尸发起了围攻。 干尸根本就不拿这些低等“同类”当回事,它双手平举,冷漠地抬起额头,眉心中第三只眼中浮现出一抹暗红色的光芒,猛然朝四周扩散。 铜甲尸刚刚靠近这头老干尸,就跟接触不良的机器一样的高频率抖动起来,完全失去了进攻的本能。 不管王忠怎么会晃动控尸铃,如何催动法咒,铜甲尸们都好像站桩一样停留在原地不动,犹如接收器受到了干扰。 “这是怎么搞的……” 王忠彻底慌了,看了看手上的控尸铃,又看了看失控停下来的铜甲尸们,暴怒的脸颊在夸张抖动着,近乎绝望。 我则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王忠,玩味道,“居然想用铜甲尸对付这里的主人,同为僵尸也是有境界差距的,这具干尸已经练出了尸魄,再近一步就是传说中的飞僵了,铜甲尸哪里够吃?” 仿佛为了验证我的话,干尸忽然将双手一托,眉心中暗红色的眼球弥漫出一道刺眼的强芒,下一秒铜甲尸居然纷纷转向,朝着王忠那边扑过去。 “混蛋,该死的,给我停下来!” 王忠吓得面如土色,身为铜甲尸的主人,他当然清楚这些玩意有多难缠,急忙把控尸铃高举过头顶,脚下踩动不丁不八的步罩,飞快诵念控尸咒。 受到控尸咒的影响之后,铜甲尸们的动作稍稍变缓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识,王忠无奈,只能冲那帮看热闹的手下大喊道, “愣着做什么,杀!” 其他人面面相觑,可架不住王忠的命令,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这里除了王忠,还有个十来个库勒格的成员,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虽然称不上第一流的高手,可他们气势和身手都相当不弱,一旦结成阵势还是会比较难缠。 戴娜和穆汗已经咬牙决定冲上去了,我拦下他们,默默摇头说,“别急,另一处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 “你什么意思?” 穆汗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质疑,冷不丁石门背后就传来了大量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只见成片的尸虫翻涌出来,好似潮水一样蜂拥而过,对着王忠那帮手下集体冲杀了过去。 “我次奥,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围上来的人群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惊慌失措起来,一个个都不再往前冲了,纷纷下意识退到了通道外面。 尸虫成群结队,没一会儿就覆盖了整个通道,库勒格的成员们纷纷洒出驱虫的粉末和毒烟,可这些尸虫在遗址中沉浸千年,连我的蛊药都不怕,又怎么会在意这些驱虫的粉末。 顷刻间不少人被尸虫咬中,惨叫着跌落在地,剩下的人都识趣地跑开了,黑压压的通道中不断传来各种脚步声和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场面渲染得无比混乱。 我一直没有出手,保持着看戏的心态,欣赏尸虫们成片涌入,将库勒格成员们追咬得溃不成军的画面。 这时候戴娜却轻轻推了我一下,指向前面说, “快看,那头干尸往前面走了!” 我赶紧把头抬起来,这才发现干尸根本就没有搭理这些溃逃的库勒格成员,只是简单出手控制住了场面,立刻就迈开僵直的步伐,继续朝通道深处走去,完全无视了身边的敌人。 那些库勒格成员在见识了干尸的厉害之后,也都识趣地让开了一条路,竟无一个人敢阻止。 “走,跟上去。” 我马上对戴娜使了个眼神,再次跟上了干尸。 尽管不清楚这家伙究竟要带我们去哪儿,但直觉告诉我,只要一直跟在这头干尸身后,我们应该就是安全的。 通道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谁也顾不上追杀我们,我们很快就脱离了石门,来到另一条通道附近。 走着走着戴娜便对我提出了质疑,“这家伙究竟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难道遗址下面还有另一个核心区域?” 我摇头说不知道,穆汗则飞快建议道,“我看还是不要跟它走了,鬼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在帮我们,万一它……” 穆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前面的干尸停下脚步,用冰冷的目光朝这边看了一眼,顿时如坠冰窟,吓得一动不敢动,嘴里的话有卡在了嗓子眼。 我纳闷地往前看去,才发现前面已经没路了,本该出现通道的地方居然坍塌下来,被大量碎石堵得满满的,根本就无法供我们通过。 我沉声说,“看来之前的震动还是对地穴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条通道已经塌了,我们怕是要往回走才行。” 可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干尸做出了奇怪的动作,只见它走向塌陷的岩壁,一掌拍过去,顿时泥墙倒塌,里面又露出了另一条弯曲的通道来。 第631章 洞子里的村民 望着出现在石墙后面的那条通道,我心中充满了形容不出的的震撼,没想到这片遗址的结构会如此复杂,好在干尸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在凿开了那片石墙后,便把双脚一跺,贴着石壁爬行上去。 这个石洞子并没有直接和我们所在的通道产生连接,需要晚上攀爬个三四米才能抵达,干尸行动迅速,像极了一头趴在上面的蜥蜴,几下就钻进了石洞。 我见我们还在犹豫,干尸便转过身来,朝我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好像是在催促我似的。 “这家伙到底想带我们去哪里啊,我怎么有点被搞糊涂了。”戴娜没有及时跟上去,轻轻抓了抓我的袖子,神情依旧有些紧张。 我能理解她的心思,这干尸之前还攻击过我们,是经过与龙蛊的“沟通”之后才突然转性的,但我们并不清楚它们到底是怎么沟通的,也不确定干尸带我们来这里的真实想法。 但出于对龙蛊的信任,我还是硬着头皮打算去试一试,反正大伙儿已经陷在洞子里,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还不如跟上去看看干尸到底搞什么名堂。 想到这儿我便硬着头皮跳到石壁上,抓住石壁上面的凸起物,紧跟着往上爬。 我的动作远不如干尸灵敏,好在这里的石壁上充满了凸起的棱形石块,倒是很方便朝上面攀爬,戴娜和穆汗也在身后默默跟随着,只花了十几秒钟时间,我们就顺利进了石洞。 比起下面的通道,这个石洞窄了很多,只有一米多一点的宽度,恰好供人佝偻着的腰身爬行。 干尸已经快速往前面爬过去了,幽深的尸洞子里没有光,只有它爪子搭在石头上发出的摩擦声,我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幽闭的环境,这会让我特别没有安全感,加上这石洞太窄了,万一前面出现什么状态,我们连转身都很不方便。 可既来之则安之,经过几秒钟的心理建设,我还是壮胆跟随了上去,每往前爬动两米,都会谨慎地朝四下里看一看,生怕哪里会有危险忽然蹿出来。 好在担心都是多余的,干尸为我们选择的路线很安全,至少前面几百米什么意外都没遇上。 我们沿着弯曲的石洞继续爬行了两分钟,前面变得宽阔起来,我隐约听到石洞子里传来一些吵吵嚷嚷的讲话声,只是很模糊,让人分辨不出这些交谈声究竟来自哪里。 我心中一紧,十分不安的扭头,洞子这么窄,唯有这一条笔直的通道,讲话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正当我感到不安的时候,后面的戴娜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伸手朝地下指了指。 我顿时反应过来了,石洞下面还有另一条通道,两条通道大致是平行的,我们所在的位置比较高,刚才隐隐传来的对话声,应该是从下面那条通道传来的。 想到这儿我立刻在附近找了找,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个石缝,咧开的石缝中有微弱的光线射出来,勉强能照亮我们这个石洞。 我急忙凑过去,把眼睛贴在那个石缝上面,随着视线聚焦,果然看见了一大群正靠在通道里面休息的人。 这些人的成分比较复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年纪最大的看着已经七老八十了,年纪最下的却只有十几岁,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盘在通道角落里,各自靠着石壁小憩。 我并没有在这些人身上感应到太多修行者的气息,可以断言,他们应该只是最普通的村民。 戴娜也找到了一个地缝,和我一样贴在地上观察,没一会儿就把嘴巴凑到我耳边说, “奇怪,这些人好像是上面的村民。” 我点点头,之前路过那个村子,除了遭遇过一次伏击外,我们并没有看见任何村民,按理说这么大个村子少说也该有五六十的人口,不可能一夜之间完全搬空。 现在看来,他们并不是转移了,而是沿着地下洞穴躲进了遗址里面。 我继续观察,发现不少村民手上还拿着挖坑用的工具和设备,大部分工具上面都沾满了泥土,心中一愣,顿时有了猜想。 看样子短发少女没骗我们,进入遗址的地下通道,确实是由这些村民开挖出来的。 戴娜却显得很是困惑,小声说,“村民们为什么要帮助他们挖穿地道,难道是这些人对村民许诺了什么好处?” 这么深的通道,哪怕是动用大型设备也要挖个十几天,可村民们没有这些工具,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农具进行挖掘,这么大的工程量绝对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搞定的。 我冷笑说,“要控制一个人的行动,除了金钱之外还有很多办法,比如信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村民应该是受了库勒格的蛊惑,被吸纳成了狂热的教徒,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动力,每天日夜赶工,几乎替他们挖穿了一条山脉。 戴娜似有所悟,点头没有说话,这时候我又听到了脚步声,继续趴在石缝上,隐隐看见几个穿黑袍的家伙,正带着一些干粮和清水走进这个地道,分发给所有村民。 村民们全都站起来,十分有序地排队领取食物,每拿到一份食物,他们都会对黑袍人投去虔诚而感激的目光,整个过程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显得卑微而神圣。 看到这里我更加确信了,库勒格的人肯定给这些村民洗过脑。 我心中懊恼,感觉这帮人实在太可恨,居然会利用村民的无知来替他们做事,难道他们不清楚遗址下面的危险吗,一下子带这么多村民下洞,万一发生了意外,修行者们或许能调头逃跑,可这些普通的村民又该怎么办? 正思考着,忽然身后传来石子滚动的声音,我一回头才发现是穆汗一个不小心,踩碎了岩壁上的一块断石,石头分裂成好几块,有几块碎石已经沿着石缝滚落下去。 这一细节不仅吓坏了我们,也引起了下面那些村民的注意力,一时间所有村民都齐刷刷地把头抬起来,仅仅是不到两秒钟的沉默,已经有村民从地上蹦起来,指着我们所在的空间大喊大叫,嚷嚷着石头后面有人! 我心中暗道一声苦也,果不其然,村民们的喊声惊动了那几个正在分发食物的黑袍人,其中一人很快从怀里掏出一个泥土娃娃制成的祭器,高举过头顶,嘴巴里念叨有词,随着他手印的挥动,陶土娃娃里面一股阴气弥漫,径直飘向了我们。 “他在召唤鬼物来探查这边的情况,快走。” 我瞳孔一缩,立刻招呼戴娜往前跑,我们栖身的石洞子实在太窄了,这里根本不方便动手,我只能带上他们先逃离这里再说。 那股阴气流动得特别快,已经沿着石缝钻进来,浮现出一只大头鬼物的形象,我心中焦虑,反手洒出一张黄符,配合咒诀引燃,顷刻间符纸炸开,一团冥火引燃了大头鬼物,瞬间石洞里传来它凄厉的怪吼。 鬼物很快被引燃的符纸的融化,但它消失前却制造出了尖锐的吼声,这声音穿透力很强,顿时下面的人全都反应过来,一窝蜂地朝这边疯狂涌入。 “暴露了,快走!” 没辙我只能带上戴娜用力往前爬动,好在石洞不长,很快我们就沿着石洞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这里是一片由钟乳石组成的地下空间,我双腿刚刚落地,前面就传来好多脚步声,同时涌来的还有许多火把。 火把散发的光线将洞子映照得十分清晰,我这一抬头,率先西来的便是两头身材很瘦,浑身弥漫漆黑烟柱的鬼物,正加速冲过来。 “驭鬼术!” 我心头狠狠震了一下,不是只有东南亚那边的修行者才懂得养鬼,事实上国内的修行者队伍中也有很多这方面的专家,眼前这两头鬼物的凶性十足,煞气极为浓郁,一看就很不好惹。 两道鬼影一左一右,眨眼就到了我前面,我并不畏惧,将左手的憎恶印记引燃,狠狠一掌抓向了对方。 鬼的形态千变万化,可说到底毕竟只是一股负面的磁场,我的憎恶诅咒恰好就是为克制这种磁场形成的,这一抓,立刻将鬼物困得严严实实,那鬼物挣脱不掉,顿时发出尖锐的厉吼,随着我的气息运转,被彻底超度。 另一头鬼物则被戴娜抓住,她双手一引,一道银色光芒袭来,覆盖在了鬼物狰狞的头颅上,这银光似乎具备着净化的功能,鬼物体内的戾气顿消,很快就散成了一股浓烟,就地爆开。 接连搞定两头鬼物,我们的行踪也彻底暴露,前面火光变得越来越刺眼,好几个穿黑袍子的家伙已经的冲上来,在他们背后还跟着四五十个手拿镰刀和犁耙的村民,个个眼神凶恶,如狼似虎,那表情犹如要吃人一样。 我吓了一跳,自己并不担心那几个穿黑袍的家伙,可一旦这么多村民一起围上来,我们又该咋办?难不成要对这些被洗脑的普通村民下手? 我毫不犹豫地推了戴娜一把,说走,不要恋战,我们先躲开。 戴娜也理解我并不想和所有村民起冲突,于是果断后撤,跟我一起跑进了前面的一个的溶洞。 这里有很多钟乳石,我们本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哪晓得对方比我们更加熟悉环境,不等我们找地方藏好,对面又是一大批脚步声靠近,我看到了一个脸上带着川谱面具,身材瘦高的家伙,好像是戴娜一直在寻找的黑狐。 第632章 出人意料的背叛 找到了,这家伙果然在这里! 我心中万分激动,然而还不等发声,耳边就听到一阵机械的咔嚓声响起,顿时吓得菊花一松,大喊道, “闪开,他们有枪!” 砰! 话音一落,黑暗的溶洞子里边便传来一阵枪响,子弹撞击在钟乳石壁反弹起来,溅起了刺眼的火星。 我吓得赶紧抱住头,就地一滚,戴娜也被枪声吓得花容失色,跟我一起躲在了钟乳石后面。 对面枪声连响了三下,几乎是追着我们射击,子弹与地面撞击的噼啪声犹如魔鬼的脚印,紧追着所有人不放。 没办法我只好躲到了一块巨型钟乳石后面,随即耳边传来一声的沙哑得意的冷笑, “没想到你们可以追到这里,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黑狐!” 听到这熟悉又冷漠的怪笑声,我立刻把拳头紧握起来,戴娜则表现得比我更加激动,大声咒骂道, “你这个拜火教的叛徒,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我的戴娜大小姐,这里可不是拜火教总坛,你也不再是那个受众人仰望的圣女,我有什么不敢出现的?” 黑狐发出了一串冷笑,语气中不乏揶揄之色,说你能追到这个地方,是在很让人吃惊,那么多手下都死了,还剩下一个人又能干什么。 戴娜愤怒地咒骂道,“就算我带来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也一定要完成父亲的遗愿,把魔盒带回圣坛重新封印。” “怕就怕你做不到!” 黑狐阴冷的笑声仍旧在回荡着,很快我听到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赶紧按住了戴娜的肩膀,示意她别再出声了,对方故意引她说话,不过是为了确定我们的方位。 果然紧接着几道枪声再度响起,子弹死紧着我们藏身的地方,要不是这块钟乳石掩体足够坚固,恐怕在场的人都要提前去见马克思报道了。 对面不仅人多,而且有枪有炮,光凭子弹都压得我们完全谈不起头,眼看形势危急至此,戴娜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抹苦涩,一脸歉意地朝我说道, “抱歉,我不该拖你下水的,现在这种情况怕是谁也走不掉了。” 我则摇了摇头,说未必。 她愣了一愣,小声询问我还有什么脱困的办法,我环顾四周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细节,那头干尸好像不见了。” 嗯? 我的话让她征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从遇袭后,那头神秘的干尸就已经消失无踪,最起码十几分钟没有出现。 刚才那干尸一直走在我们前面带路,按理说应该就躲在不远的地方才对,可为什么这边打起来之后却发现不了它的踪迹? 显然不会是因为害怕藏起来了。 戴娜想到了什么,赶紧抬头看向钟乳石壁,我和她一起抬头看去,很快就捕捉到一具倒挂在石壁上的黑影,正用冷漠的眼神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下面的一切。 此时枪声暂时停歇,有个赤着胳膊,身材魁梧的家伙大步走来,指着我们躲藏的地方发出一阵咆哮, “还是放弃无谓的抵抗吧,赶紧滚出来,黑狐大人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要不然我们就炸了这里,到时候可别怪我们手黑!” 这家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很快就从身后摸出了一枚土制的手雷,作势要朝钟乳石这边投掷过来。 我们躲藏的地方到处是钟乳石,掩体并不坚固,一旦这手雷爆炸,恐怕顷刻间就要塌方,到时候就算不被炸死,也必然会被大量掉落下来的钟乳石掩埋。 敌人气势汹汹,似乎已经料定了我们的结局,威胁他只数三下,不听话就等死,三…… 接着他开始倒数,一只手举着手雷,另一只手拔向拉簧,然而事情真的会如他形容的那么顺利吗? 答案是否定的。 就在这家伙拉动手雷瞬间,干尸已经从一个出人意料的角度俯冲下去,犹如一头觅食的雄鹰,动作迅猛地坐着自由落体的运动,黑色爪子早已覆盖了他的头顶。 “丁雄,小心!” 远处的黑狐似乎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出声提醒,这个身材魁梧的家伙似乎在敌方阵营中很有身份,反应也是一等一的迅速,察觉到头顶氛围不对,立刻把手雷往上投掷。 干尸距离他已经不到五米,恰好挨上了这一记手雷,手雷噗嗤一声炸开,形成无数的弹珠和碎片,狠狠冲击向干尸的身体,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珠声。 要是一般人承受这样的近距离爆破,恐怕早就被打成了筛子,可干尸皮甲坚硬,根本无惧弹珠和碎片,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仍旧携带着巨大的俯冲趋势,重重砸落在这人的脚边。 它根本不需要休息,爪子一分,瞬间抓住了这个投掷手雷的家伙,爪子轻轻一抬,径直把人倒拎起来,然后往石壁上面掼去。 干尸的彪悍程度超越所有人的想象,谁也没想到丫的居然可以硬抗手雷,我定睛看去,只见手雷爆破后射出大量弹片和钢珠,已经轰穿了干尸胸膛外衣,露出紫青色的皮肤,皱巴巴的老皮紧贴肋骨,像极了一块厚重的糙树皮。 树皮一样的甲胄的扛下了爆炸冲击,居然没有出现太多破损。 干尸没事,那个被它抓住的家伙可就有事了。 只见干尸抓着他脚踝重重一抡,瞬间这人头颅爆裂,砸在手头上连脑浆都崩了出来。 “混蛋!” 另外几个穿黑袍的家伙反应同样迅速,飞快举高了猎枪,准备对着干尸扣动扳机,可干尸既不害怕,也没做出任何闪躲,爪子猛地往前一挥,一手一个,径直用干枯的爪子堵住了抢眼。 两人飞快扣动扳机,结果是子弹直接在枪膛炸开,反倒震伤了他们自己的手臂。 接着干尸发出一声怒吼,再次陷入了狂躁的杀戮模式,纵身一扑,将两个人同时按倒,随着凄厉的惨叫和令人毛骨悚然撕扯,两个人肢体的和脖子直接分了家,变成一坨坨被丢弃的碎肉。 血腥味弥漫了空气,所有人都被干尸展现出来的凶残一面吓坏,根本不等这些家伙反应,干尸就猛地跃起,再次杀向了人群。 在它手上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包括哪些追上来的村民也成为了干尸疯狂杀戮的目标,人们哪见过这么可怕的怪物,纷纷近乎一声,丢开武器就开始跑路。 干尸则好像杀红了眼,径直往人多的地方冲去,浑身弥漫着恐怖的煞气,即便是黑狐这样的高手都没有信心与之交锋,只是匆匆打了一个照面,便急忙带人撤回。 “叛徒,你别跑!” 眼看黑狐带人撤退,戴娜立刻怒吼着展开了追击,我担心这女人捅出篓子,赶紧跟上去喊道,“穷寇莫追,你别……” 砰! 不等我把话说完,黑黢黢的洞穴中再次传来一声枪响,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胡乱放枪,子弹打在石壁上反弹回来,居然不偏不倚打在我胸口上。 “啊……” 挨了这一下的我重重倒地,手捂着发麻的胸膛,难受到几乎无法呼吸了。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死神正在朝我招手,胸口正面挨了一枪还能活吗?胸口传来的麻木感让我大脑晕眩,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极大的恐惧当中。 我已经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正无力地趴在地上哀叹自己着悲催的人声,大脑经历短暂的空白,几乎什么都想不起,直到一阵熟悉的“叽叽”声从胸口传来,这才唤醒了我的神智。 胸口已经发麻得要死,我吃力地低下头,神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流血。 跳弹的确击中了我的胸口,却在即将穿透皮肉的时候,被龙蛊这小东西用身体扛下来了。 别看着小东西体型不大,可浑身结实的鳞片却不亚于干尸,挨了这么中的一击也只是凹下去一个白印子,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只是子弹的冲击惯性实在太强了,我胸口闷痛,依旧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保持那个姿势回血,戴娜也听到了突如其来的枪声,赶紧回头,发现我正跟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惊呼一声跑来来帮我检查身体, “你怎么样,没事吧……” 她匆匆跑到我身边,刚要蹲下身来检查,黑暗中却忽然闪过另一道影子,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出现在她身后,猛地打出一道光印,命中了的戴娜的左肩。 “啊!” 戴娜猝不及防被拍中,惊呼一声摔在地上,随后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看向这个忽然杀出的偷袭者,震惊地喊道, “穆汗,你在干什么?” “小姐,我已经受够了你的无知,早就劝你不要和这小子混在一起了,可你偏不听。” 穆汗冷漠地站在一块石头下面,用阴鸷而复杂的目光看向戴娜,嘴里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 “你不要怪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黑狐给我的任务是把你引到这里来,只要能我帮他抓住你,就可以解掉我身上的毒。” “你说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听到这样的回答,不仅是戴娜愣住,连趴在不远处的我都惊呆了,万万不敢相信穆汗居然已经被敌人策反! 我吃力地把头抬起来,看向这个满脸阴鸷的家伙,内心涌上巨大的冲击,震惊得不能说话。 比较起来,戴娜所受到的冲击比我强了十倍,她捂着火辣辣的肩膀,不可思议地喊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穆汗脸色难看道,“你还不明白?上次除了你之外,说有人都被黑狐用计抓起来,那些人不肯出卖你,所以全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到了最后。” 第633章 叛徒下场 “所以你……” 戴娜浑身一抖,瞬间明白了什么,面如土色地苦笑起来,说我知道了,你之所以能坚持活到最后,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和黑狐达到了某种交易对吧? 穆汗点了点头,喘着沉重的粗气说,“我们起初约定好,用我来充当诱饵,把你骗到那个村子里面,等你钻进了陷阱之后,就再也不可能跑掉。” 话说到这里时,穆汗顿了顿,一脸愤怒地转向我说, “本来这个计划实施得不错,你确实和黑狐所预料的一样半夜冲进了村子,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并不是一个人进村,身边还带着这个碍事的家伙。” 我的出现让他们的计划出了岔子,不仅没能成功抓住戴娜,反倒使得村子里的秘密暴露。 无奈之下,穆汗只能答应黑狐的第二个要求,假装脱困回到戴娜身边,然后将戴娜骗到这个地穴里来动手, “可因为周玄一直在你身边,导致我好几次都错过了下手的机会,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穆汗越说越激动,朝我倒地的地方狠狠啐了一口,脸上却挤出残忍的冷笑,说现在好了,这家伙胸口中枪,注定是活不久了,再也没人能够阻止我的计划。 戴娜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捂着受伤的肩膀,一脸心酸地看着穆汗,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呵呵。” 穆汗抬高下巴,一脸愤怒地看着戴娜,说老主人死的时候,我本来有很多选择,但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跟在你身边,为你鞍前马后效劳,你真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我对你这么好,可你从来不拿正眼看我,甚至宁可相信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中国小子,都不肯听我的话,还好几次当着他的面呵斥我,半点面子都不给我留,我为你卖命这么久,究竟得到了什么!” 穆汗用充满了妒忌和怨恨的眼神怒视戴娜,腮帮子鼓鼓的,额头上可见明显的青筋在蠕动, “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都拿我当个下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我的位置,既然我费尽心机都不可能讨好你,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委曲求全?” “你……不是这样的,我一直把你当做是……” 戴娜拼命摇头想解释,可惜迎来的确实穆汗好不犹豫地斥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能给的东西我并不想要,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比较起来,还是黑狐承诺的东西更加实惠!” 戴娜不说话了,一脸的心酸外加绝望,愣愣地和他对视了许久,表情也在一点点地变得冷漠起来, “黑狐究竟承诺了你什么?” “只要抓住你,我就能够和他一样进入库勒格,在西南诸省发展起自己的势力。” 穆汗一步步地走向戴娜,面无表情地说,“拜火教早就分崩离析,就算回了总坛也没有我的立锥之地,倒不如把势力扎根到这里,只要我懂得隐忍,将来总有一天能够享受到巨大的全力和好处。” 戴娜再也忍不住,对着穆汗破口大骂,“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你现在已经背叛了拜火教,沦落成库勒格的一条狗!” 穆汗则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继续跟着你,我不依旧只是一条被你呼来喝去的狗吗,对我来说跟在谁身边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戴娜冷冷地说,“那你现在想怎么样?”穆汗邪笑了几声说你放心,打开魔方的钥匙在你手上,无论是我还是黑狐都舍不得真正伤害你, “我们只想抓住你,把你带到魔方所在的地方,用你的血来开启最后一层的禁制,到时候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他边说边默默朝戴娜靠近,戴娜则抓起了银色的匕首,挡在面前说,“你休想得逞,就算我死都不会成全你。” 接着她说了一串中东那边的语言,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可以断定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穆汗说,“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落地这一步是你咎由自取,以后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吧,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不再反抗我,将来依旧能获得不错的生活。” “你真以为自己能够得逞吗?”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机,我已经通过龙蛊调匀了自己的气息,胸口那股闷痛的感觉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缓解,眼看穆汗已经迫不及待要对戴娜下手了,这才用手支撑地面,缓缓爬了起来。 “你这家伙命可真硬被,被枪打了还不死!” 穆汗愣了一下,转身向我投来错愕的眼神,但很快又不屑地笑了笑说, “没关系,就算不死,你现在也受了很重的伤,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默默凝视着他,摇头一笑道,“很遗憾,刚才那颗子弹虽然打中了我,却没有让我受到真正的伤害,之前趴在地上不起来,只是为了的搞清楚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罢了。” “还想骗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扛住子弹,你……该死,怎么会这样!” 对于我的说辞,穆汗自然是不信,还以为我是在强壮镇定诈的他,直到我用手扶着墙的彻底站出来,露出毫发无损的胸膛后,瞳孔这才猛地暴缩了几分,大声地惊呼起来道, “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见那颗子弹打中你了!” 我没有再废话,拔出黑魔刀,缓缓朝这家伙走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既然这小子选择了站在敌对阵营,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兔崽子,就算你没受伤又能怎么样,别以为我当真怕你!” 穆汗瞬间陷入了暴怒,将双手一抬,掌心中一道气息喷洒,身体如电芒一样朝我飞射过来。 我挥刀斩击,黑魔刀煞气被彻底引燃,赤色刀锋瞬间**了一倍,以力破力,一道劈在了拿到光印之上。 哐当! 刀锋与拳头接触的前一秒,穆汗翻转手心,手心下弹射出一把薄薄的刀片,挡住我斩击的同时,另一只手洒出两根筷子长的铁刺。 我抽身暴退,足尖在地上狠狠一点,一个鹞子翻身堪堪避开了铁刺,这家伙则挥动掌心的刀片,继续朝我脖子上斩来。 我后撤两步,将双手交叉,左手心一股阴阳鱼旋飞速的弥漫,趁着一刀劈空,飞快与他错身而过,左手重重拍出,将憎恶诅咒的光印狠狠打在他背上。 穆汗身形踉跄了一下,强行站稳,刚要结印还以颜色,却不料腰子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剧痛,低头一看,只见刚才受伤的戴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后面,如鬼魅般近身,银色匕首神不知鬼不觉地逼近,在他腰眼上轻轻捅了一刀。 这一刀动作很轻,然而角度却十分刁钻,穆汗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压根没想到戴娜会出现在身后,一时不察被刺伤了腰眼,顿时疼的发出一声暴喊,浑身气息一震,反手一拍,将戴娜撞开,然后捂着冒血腰眼大骂了一声,“贱人!” 在意识到自己并不能拿下我们之后,穆汗只能果断地转身逃跑,我则拔腿去追,这小子顶着腰伤居然还能跑得飞快,眼看着就要冲出洞口,熟料那洞口外面居然在这时候闪过一道强光,不偏不倚照在他脸上。 人在昏暗的环境中待久了,对于强光会产生本能的排斥,穆汗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狂奔的身形也定格在那里。 我抓住机会赶上,利用黑魔刀瞄准他后心,果断一刀刺出。 啊! 刀锋齐根而入,穆汗再次发出了一声惨痛的惊呼,拼尽全力一拳打退了我,我趁势将黑魔刀拔出来,只听噗嗤一声,他后心伤口飙射出一股鲜血,身体打了个一个趔趄,赶紧用手扶着石壁站稳。 “叛徒,你去死吧。” 戴娜随后赶来,将匕首一送,又是一刀命中,顺利刺穿他小腹。 穆汗浑身大震,瞪大恶毒的双眼,怒视着戴娜说,“你……居然杀我?”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你背叛了自己当初的誓言,还和我们的敌人达成了同盟,那么多人因为黑狐而死,你却为了利益甘愿成为他的走狗,这样的错误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戴娜同样是一脸激动,说完这番话,果断拔出刀柄回撤,伤口中又是一股鲜血溅出,这下穆汗再也无法保持站立了,他单膝跪地一脸痛苦地半跪在地上,艰难地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话未脱口,一股黑血就率先从嘴巴里喷涌出来。 食道和气管被鲜血堵住,促使他只能发出含糊的嗬嗬声,最终失去力气,无奈倒在地上。 我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这家伙与有没有后悔,但他毕竟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与敌人合谋算计自己的主人,这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该死。 我一眼扫过穆汗的尸体,确定他已经停止呼吸,却不敢有半点松懈,很快又把目光转向刚才那道强光照射过来的地方。 与此同时,强光背后也出现了大量人马的脚步声,我和戴娜谨慎地后退一步,生怕是敌人的大部队重新赶到了这里,正琢磨要不要跑回石洞的时候,强光再次打在我脸上,黑漆漆的洞穴中随之传来一道熟悉的叫喊, “周玄,你丫的可真能藏啊,怎么会一声不吭跑到遗址下面来?” 怎么是林远的声音。 我怔了一下,眯着眼睛朝强光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光源处一道猥琐的身影忽然蹿出来,正跟拜见亲爹一样急匆匆地奔向我,可不正是之前在腐尸群的围攻下,被迫跟我失散的林远吗? 第634章 被蛊惑的村民 望着那道从洞口中跑出来的身影,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瞎折腾这么久,这次总算又看到了亲人。 林远并不是孤身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还跟随着孙伟、马源,以及好几个行动队的成员。 看得出他们为了走进这里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尤其是两个行动队的年轻成员,更是浑身挂彩到处都是刀口,但大家能够在这里碰头毕竟是好事,我毫不犹豫就冲上去,先是抓住了林远的胳膊,用力晃了几下,这才想起来追问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林远指了指身后的那条通道,说之前大家不是在尖刀岭附近遭遇腐尸攻击吗,后来他们边打边转移,躲进了一个相当偏僻的峡谷道口,那些腐尸仍旧像赶鸭子一样追上来,一度让行动队的人遭遇了绝境。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经过细致的搜索之后,林远在峡谷下面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原本是打算躲进山洞,好避开尸群的,谁知道进了山洞才发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接着他们一路搜寻,沿着山洞一直走到这里来,路上又遭遇了一些库勒格的人马,经历过好几次冲突,总算是进入了遗址的核心区。 这时孙伟也大步走上来,在我身上打量了几眼,说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我苦笑一阵,回头指着仍旧守着穆汗尸体愣神的戴娜,表示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当时自己被尸群逼得无路可走,好在中途遇上了这个女人…… 我用简短的语气,把之前的一系列遭遇都讲出来,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我身后还半蹲着一个女人,林远第一个走上去,用略带调侃的语气对戴娜说,“美女,我们又见面了。” 戴娜的情绪不高,或许是因为穆汗的背叛让她受到了一些刺激,看着黑暗中忽然冒出的七八道身影,她神色间充满了谨慎,我赶紧上前,给身边的人做了介绍,戴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孙伟则对戴娜的身份充满好奇,问她是不是拜火教的人。戴娜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简单描述了自己这次来中国的目地,得知她并不是来搞事情的,而且跟库勒格处于敌对状态,孙伟也没有难为对方,点点头说, “好,那你接下来就跟我们一起走吧,等搞定这边的事情,再麻烦你跟我回一趟公门,讲清楚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见戴娜还有些排斥,我立刻对她劝慰道,“你别紧张,你虽然是拜火教的,但并没有参与黑狐和库勒格的计划,上面的人只是例行询问,不会对你有影响。” 结束了谈话,孙伟等人有注意到了地上的尸体,其中一个叫吴刚的人注意到了穆汗的尸体,好奇地询问这是什么情况。我苦笑一声说,“具体的经过,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吧,你们这次一共带了几个人下来,能镇得住场吗?” 听到我的询问,孙伟等人皆摇头,纷纷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事实上孙伟带来的人也不多,仅有他们八个,其中五个修行者,另外三个是持械的军警,整体阵容并不强,如果遭遇上库勒格的大部队,只怕依旧占不了优势。 我忙说没关系,我们下来的时候,已经和那头干尸达成和解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镇守在这里的干尸似乎更偏向于帮助我们,之前这里出现过好多库勒格成员,都被那头干尸给赶跑了。 “什么干尸,你说的和解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狐疑,纷纷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只好带他们走回了刚才发生混战的溶洞,指着地上的枪眼和尸体,告诉他们这些事情都是干尸做的, “之前我们在土岗下遭遇的那头干尸,它的身份应该很不简单,多半是这个遗址的守护者,因此会对所有闯进来的人进行攻击。” 林远反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和解的?” 我摸了摸额头,说这个问题就只有鬼知道了,一开始干尸同样朝我们出手了,但因为龙蛊的关系,这家伙似乎转了性,不仅对我十分客气,还主动把我们给带到了这个地方…… 趁着敌人撤走,我本想把具体的经过告知他们,谁知道话只说了一半,我就听到前面传来更多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发现是一群抓着锄头和犁耙的村民,还有几个手握镰刀的家伙正冲在前面。 这些人身上并不具备太多修行者的波动,可以看得出应该都是些场面参与体力劳动的普通人,然而随着距离被拉近,我并没有在这些人脸上读到普通劳动者的淳朴,有的反倒是残忍和快意的诡异笑容。 人群迅速围上来,很快就排成一个行列对我们实施了包围,孙伟这边有些懵了,看着这些手拿镰刀锄头,脸上却充斥着强烈恨意的普通村民,赶紧追问我这是什么情况? 我无奈地说,“这些村民都是山里的原住民,不过受到了库勒格的蛊惑,最近几个月一直在帮助他们挖掘遗址地道,库勒格的人能够占据这个遗址,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属于他们。” 孙伟哦了一声,目光闪烁流露出几分惊讶,还不等他再次发声,我就在人群中看到一张阴冷扭曲的面孔,正是之前控制铜甲尸攻击过我们的王忠,居然也混在这些村民里面。 “王忠,你居然还有胆子出现!” 望着出现在队伍里的王忠,我顿时怒不可遏,急忙要冲上去找这家伙算账,可他有恃无恐,只是冷冷地站在村民背后,压根就不搭理我的怒吼,反倒环顾了一下四周,用极具煽动性的语气对村民们喊道, “这些魔鬼的出现会给你们的村子带来巨大的灾难,你们想过上安宁的日子吗?想得到神灵的庇护吗?想让子孙后代不再忍受贫穷,过上安逸舒服的生活?那就杀了他们,你们将会得到无上妙法的加持,子孙后辈再也不用居住在山窝窝里,为取不上媳妇发愁啦!” 不知道王忠给村民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话音落地,那群围上来的村民全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一个个眼睛通红,纷纷紧了紧手上的农具,就这样大步逼近我们。 我们所处的地方并不宽,不足一百平的地方挤满了三四十个人,场面顿时就显得有些乱了,孙伟见势不妙赶紧带我们往后退,那三个武警也下意识地把枪口端起来,可面对的这些受到蛊惑的村民,战士们的眼神也充满了犹豫,根本就没有开枪的勇气。 村民们还在往前拥挤,一个个都露出恨不得生吃我们的表情,林远有些紧张,束手束脚地问, “怎么办,这次围上来的都是普通人,难道要我对这些村民下死手?” 孙伟也有点乱了方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我们并不害怕穷凶极恶的敌人,如果来的是库勒格的人马,就算人数悬殊再大,我们也有咬着后槽牙硬刚的勇气。 可面对一群普通的农户,却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本质上他们只是受到了库勒格的蛊惑,并没有犯下太多的罪孽,对他们出手等同于滥杀无辜。 但村民们可不会这么想,这些人受的蛊惑很深,即使面对战士们上的枪械也没有丝毫后撤,每个人都咬牙切齿,对我们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孙伟紧张得一匹,赶紧摆手说, “乡亲们,你们不要被坏人利用了,他们才是贼,真正给你们村子带来灾难的并不是我们,你们别……” “杀了他们,你们就再也不用世代忍受贫穷了,神明会保佑你们,死去的人将会在不久后重生,记住,你们是真神的子民,是无畏的战士!” 不等孙伟把话说完,隐藏在队伍后面的王忠就狞笑一声,再次煽动起了这些村民的情绪。 果不其然村民们都一呼百应,上至年过花甲的老人,下至十四五岁的小孩,全都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和农具,不顾一切扑向了我们。 “该死,快撤!” 孙伟整个人都麻了,我们不敢朝村民下手,可这些村民却时刻想着要了我们的命,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大家只能尽量拉开距离,避免和村民们发生接触。 但这里的溶洞空间并不宽敞,几十个人挤在一起本来就很拥挤,我们就算想跑也来不及,很快就被村民围上来。 他们下手不知道轻重,全都是奔着要我们命来的,手上挥动镰刀和农具看似笨拙,可一旦形成规模还是很有威胁的,其中一个军警因为内心的犹豫错失了闪躲的机会,被村民用镰刀划中胳膊,顿时血流如注。 在剧痛的刺激下,他果断扣动了扳机,几发子弹激射出来,前面三个村民应声倒下,岩壁上有好多鲜血渗出来。 孙伟气得脸色铁青,用力推了他一下,怒声喊道,“谁特么让你开枪的,这些人不是修行者!” 另一个叫楚杰的行动队员拽了拽他的袖子,苦涩道,“孙队你别骂了,人家想要我们的命,逃又逃不掉,难道我们就不能反击吗?” 孙伟嘴巴一动,还想说点什么,可对面的村民已经踩着同村人的尸体再次走来,他们悍不畏死,似乎根本就不畏惧我们手上的枪械,一个个都狂热而亢奋地喊着, “天神会保佑我们,死去的人将在不久之后复活,成为新世界的主宰,哈哈,来吧,你们这些魔鬼,我们不会害怕你们!” 第635章 挟持 光是听到这些话,我就明白要想劝说这些村民放下武器是绝无可能了,不知道库勒格究竟用了什么方式给他们洗脑,使得这些村民心中藏满了暴戾和仇恨,完全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王忠躲在人群背后不断挑唆,很快又有一个村民蹦出来,指着我们大声喊道, “魔鬼,我不怕你们,你们死后只能下地狱,我们却能进入天国,享受永世的福报,死亡对我们不是痛苦,而是解脱,啊……” 这个年轻人看着也才二十岁出头,然而眼中的偏执和凶狠却看得我脊背发凉,没有任何迟疑,他在喊过口号之后再度冲上来。 碰——又是一声枪响,年轻人的身体就像是一张挂画,在子弹的惯性作用下往后跌落,摔在了另一个同伴身上。 鲜血染红了这个同伴的上衣,可同伴眼神中并没有恐惧和悲痛,反倒发出和年轻人一样的狂笑,挥舞着农具继续冲上来。 我已经无语了,找不到任何话来描述这些人的愚蠢和偏激,生命是宝贵的,这是每个人都应该明白的道理,可这些愚昧的村民竟为了某个虚妄的承诺,宁可将付出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简直愚不可及! 面对这么多疯狂的村民,我身边那几个军警们只能无奈继续扣下扳机,前面有好几个村民倒下,溅射的鲜血浇灌在地上,形成了很多湿滑的血斑,空气中随处散发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人的身体无论经过多少信仰的加持,终究是不能和子弹的硬度相媲美,经过一轮洗礼,起码有七八个村民倒下,以我们的火力其实不用害怕他们,就算闭着眼睛倾泻子弹,也足以摆脱当前危机。 只是开枪的人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村民,那几个军警的内心也很不好受,每次扣动扳机都需要承受巨大的心理煎熬。 正是这样的迟疑,给了村民们近身的几乎,短短十来秒钟,我们被彻底包围起来,各种镰刀和犁耙轮番打来,逼得我们不得不采取反击的措施。 “都别退了,反击吧,先打晕这些村民再说。” 当狭窄的通道被村民彻底挤满之后,所有人都明白撤退已经成为了奢望,我们在迫不得已下只能出手反击,大家都收起了武器,徒手肉搏,只盼着能够尽快敲晕他们,以免陷入拉锯战。 可一旦真正交上了手,我才意识到这些发狂的村民究竟有多厉害,或许是因为常年进行体力劳动的关系,他们的力气不小,手上的农具看似笨拙,可一旦毫无顾忌地挥动起来,杀伤力还是挺惊人的。 我们都是赤手空拳,为避免对村民造成伤害,一直都是束手束脚,根本发挥不了几成实力,他们则仗着人多将我们围困得死死的,几番冲突下来,吃亏的反倒是我们。 我心急如焚,直到再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扭头看向同样被村民纠缠的林远,把心一横,正准备给这些村民来电狠的,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道吃痛的惊呼, “是你?你居然……啊!” 这一声痛呼让我彻底不淡定了,立刻转身看向发声的地方,只见一直跟随在队伍末尾的戴娜竟然被人偷袭倒地,身体被一圈白色的绳子给捆着,绑得结结实实。 绳子的另一头则出现了一个戴川谱面具的家伙,正是不久前被干尸打跑的黑狐。 狗曰的,这家伙居然趁我们被村民纠缠的时候发动偷袭,并一举擒住了戴娜。 当我扭头的时候,恰好瞧见那些白丝将戴娜的身体裹住,这玩意纤如毫发,几乎无法用肉眼辨别,然而韧性却极其惊人,好像游蛇一样锁住戴娜的双腿和腰腹,根本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黑狐的手指每动一次,白丝都会疯狂缩紧,让戴娜疼得尖叫起来。 印象中戴娜绝对是一个意志力王顽强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孤身来到中国,只为了寻回魔方,可如今的她却因为剧痛而不断发出惨叫,可想而知那种白丝究竟是有多厉害。 我目光闪烁,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指着黑狐手上那一团白色的丝线大喊道, “盘龙丝,当初你们就是用这东西暗算的周八爷!” “什么?” 正在和村民纠缠的马源听到这话,立刻把目光怒转回来,凝视着黑狐手上的白色丝团,直接瞪红了双眼暴喊道, “原来是你……混蛋,我要替师父报仇!” 望着当初害死周八爷的法器,马源惊怒交加,一脚踹飞挡在面前的村民,就要不顾一切地朝敌人冲上去,然而身体刚冲到一半,却被侧面杀出的王忠拦截下拉,脸上挂着阴狠的冷笑挑衅说, “原来你是那个老不死的徒弟,真可惜啊,这老不死的临时反水,不仅不肯帮我们开启遗址,反倒试图拿走开启遗址大门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只能联手除掉他了!” “王八蛋,我灭了你!” 马源的怒火已经被彻底挑逗起来,完全是一副不管不顾的状态,反手拎出一根熟铜棍,对着王忠愤怒地敲下。 其他人依旧被各自的对手纠缠,无法实施帮助,我只能独自转过身,径直扑向黑狐那边,刚要取出黑魔刀,黑狐覆盖在面具下的脸就对我流露出了一抹嘲讽, “站住,别动,否则这女人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我只好停下来,目光却在不停闪烁,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黑狐则用沉重的鼻音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瞧向地上的戴娜,用调侃的语气说,“真么想到啊,我的戴娜圣女,你居然会找来这么多公门的人帮忙,甚至识破了穆汗的身份,这点倒是让我很意外,看来这几年你已经成长了不少啊。” 戴娜尽管受制于人,疼得脸颊惨白,然而脸上却没有丝毫服软的迹象,反倒怒视他说, “你这个叛徒,是你设计害死我父亲,搞得拜火教分崩离析,现在居然带着魔盒来找库勒格合作,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当然有自己的目标,但这些都和你无关,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黑狐语气倨傲,冷冷地回复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狼狈,好好留在西域当你的圣女不好吗,居然千里迢迢跑来这里送死,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你的血才能开启魔盒的最后一层禁制,是你自己送上的门,可不要怪我心狠。” 说完黑狐翻转过一把尖刀,就准备在戴娜身上采集鲜血。 我大喊一声道,“住手,你敢动她,就不怕被拜火教总坛的人清算?” “哼哼,现在的拜火教早就四分五裂,仅存的几个护法长老也为了争权夺势闹得不可开交,还有谁会千里迢迢跑来找我的麻烦?” 黑狐扬起头颅看向我,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周玄,你和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关系,干嘛非要跑来这里自寻苦恼呢?” 我冷哼道,“你勾结库勒格,在这里搞出这么多麻烦,既然被我遇上了,我当然有资格管!” “就怕你根本管不了。” 黑狐扯着手上的盘龙丝,厉声说,“不如做一笔交易吧,你马上带那些人离开,我可以承诺不找你们的麻烦,如果拒绝,不仅这个女人要死,就连你和你背后那帮人也不会有好结果!” 这家伙居然会提出放我们离开。我听到这番保证简直要笑了,哪里不清楚黑狐的打算? 他进入遗址并不是为了来这里旅游,而是配合库勒格完成一件大事,要想促成这件事,估计还需要进行一些复杂的准备,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我们火并,所以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交易”。 可惜我并不蠢,很清楚要是现在离开的话,库勒格的阴谋必然得逞,到时候一定会酝酿出更大的麻烦。 想到这儿我立刻把头摇了摇,沉下脸说你放屁,到了节骨眼上还跟老子耍花腔,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 黑狐的眼神充斥着冰冷,一字一顿说,“如果你非要管闲事,那我就马上勒死这个女人!” 他手腕一紧,盘龙丝散发出一片雪白的光芒,好似风中柳絮摇摆不定,竟朝着戴娜脖子上延伸了过去。 戴娜也在同一时间发出尖叫,看得出这盘龙丝确实是一件很不错的法器,我听着戴娜的尖叫,心里一阵苦恼,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哈哈大笑说, “真特娘的笑话,这女人是西域拜火教的圣女,跟我有个鸡毛关系,你以为折磨她就能让我心疼了?” 黑狐抽了抽鼻子,看了看倒地不支的戴娜,说你别哄我,要是你们关系一般的话,为什么要遭这么多罪,大老远跑来帮她对付我们?我见这家伙已经开始入套,立刻摆出了更加冰冷的表情,嘿然一笑,指着戴娜一脸不屑地说,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库勒格算一些旧账,可不是专门跑来帮助她的,至于为什么混在一起,主要是因为这女人掌握了不少关于你们的信息,我也想利用她的复仇心理,快一点接近目标,至于关系嘛……我只能说尚未发生,所以她的死活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我边说边往前跨出一步,故意不去看倒地痛哼的戴娜,果然黑狐有点紧张了,没想到我会真的不在意戴娜的死活,顿时手腕一颤,厉声说, “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我不是这种人,那你觉得我应该是哪一种?说的好像你对我很了解一样。” 见他目光有所松动,我决定再添一把火,邪笑道,“你要动手就赶快把,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这女人是生是死,对我来说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第636章 追击 恶人之所以恶,在于他毫无底线,为了达到目地可以不择手段,从你最在意的角度下手。 然而当你失去了在意的东西,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时候,这些所谓的恶人其实就没那么可怕了。 显然我的话给了黑狐相当沉重的打击,这家伙顿时就有点抓狂了,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这女人难道不是你的同伴吗? 我一脸的无所谓,余光却一直定个在他握住盘龙丝的手上,用很平静的语调说, “说到同伴,难道你和戴娜不是出自于同一个势力吗?你们的关系应该比我更近才对,连你都可以不顾她的死活,我又何必在乎?反正就是个外国女人而已,我又不是没玩过大洋马,这个世道很现实,花点钱就能办的事,我何必费这个劲去讨好。” 黑狐傻眼了,握住盘龙丝的手指狠狠颤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些比自己还没底线的话吧。 就在他分神那一瞬间,我终于找到了抢攻的时机,手指轻轻在胸口一拍,龙蛊当即暴射出来,化作一束金线,恶狠狠地叮向他眉心。 黑狐正在怀疑人生,压根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手段出击,稍稍失神,已经错失了闪避的空间。 直到那束恐怖的金光逼近,这家伙才彻底反应过来,不得以松开了对戴娜的禁锢,将盘龙丝往上一卷,狠狠洒向龙蛊。 怒涨的盘龙丝像极了一张蛛丝大网,迅速喷涌出来,朝着龙蛊恶狠狠地包裹上去。 龙蛊则嘶嘶吼叫,浑身洋溢的光芒瞬间暴涨,身体**宛如一个散发金光的小太阳,与束缚上来的盘龙丝疯狂交织在了一起。 这小东西实在给力,自从经历了二次蜕变之后,能力一直在不断进步,现在已经做到能无视盘龙丝的境界,那些暴涨的金光与白色丝絮不断发生碰撞,渐入僵持。 我趁机飞身而上,黑魔刀早就饥渴难耐,被灌注了大量气息的黑色刀身徒然**起来,化作一并粗长的利刃,对着黑狐手腕一削。 黑狐正在催动盘龙丝抵御龙蛊的袭扰,哪里还有余力跟我交手,立刻惊呼一声飞快后撤,同时也放松了对于戴娜的看管。 我这一刀只是虚招,眼看对方已经放开戴娜,立刻一脚把这女人踢开,同时左手一扬,掌心深处一团气旋爆发,吹开了围绕上来的盘龙丝。 要说这盘龙丝确实是一件相当不错的法器,可长可短,可粗可硬,在被劲风的荡开的同时,立刻束成一支长矛,冲我前胸猛然刺来。 我侧身闪避,刀锋上扬,斩出一道赤红色的斜线,直奔这家伙手肘。 黑狐近战能力似乎并不怎么样,没有信心硬抗我的刀锋,只好将手腕一转,手中盘龙丝再度挥洒,百炼金刚瞬间化做绕指柔肠,盘龙丝再次散开,扩散成一张白色的巨网,试图将我整个人都吞并进去。 我忍不住笑了,双手交叉念了一段蛊咒,龙蛊迅速绕飞至我头顶,浑身金色光芒化作耀斑爆闪,这些气流疯狂汇入我的身体,经过我的沉淀,再度反扑上来,形成一道厚厚的光罩,弹飞了近在咫尺的盘龙丝。 无论这盘龙丝有多厉害,只要近不了我的身,就发挥不出束缚的效果,黑狐有些惊慌,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难缠,果断收好盘龙丝,身形一个倒撤准备离开这里。 我则看准机会,取出了随身的紫金钵盂,利用气息一震,一道蓝光随之显现,覆盖在黑狐身上。 紫金钵盂拥有摄魂的效果,虽然黑狐是个不错的对手,但之前应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法器,猝不及防之下被光芒照了个正着,顿时浑身僵硬定格了一下。 高手交锋,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哪怕是千分之一秒的疏忽,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黑魔刀在疾旋,爆发出恐怖的嗡鸣,刀身内的蛇灵也在此时嘶吼起来,稳稳咬住了黑狐的手腕。 这家伙浑身一震,反应过来试图逃跑,可惜来不及了。 刀灵已经锁定了他的手腕,下一秒黑色刀气如瀑布般反卷而上,唰的一刀跺下。 赤芒爆闪,空气中回荡他凄厉刺耳的惨叫,一蓬鲜血跟随着惨叫声喷射出来。 黑狐右手齐根而断,原本被他死死抓在手上的盘龙丝也迅速收缩,变成一个萎缩的丝团,跟随着断手一起掉落在地上。 我一脚踢开断手,将它抛给了戴娜,刚刚脱困的戴娜立刻将盘龙丝抓在手里,一个鹞子翻身高高跃起,对黑狐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叛徒,你给我受死!” 轮番的打击和折磨,也让这个女人陷入了暴走状态,而此时的黑狐因为断了一只手臂,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 他原本就不是特别擅长近战,之前两次交手一直都是躲在暗处利用幻术阴人,现在受了重伤,更加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只能捂着断腕处发出一声凄厉的诅咒, “你们给我等着,今天的仇来日必报!” 这家伙嘴上说的狠厉,转眼却鞋底抹油,溜得贼快,一转身就扑向了一条隐蔽的通道。 “别跑!” 戴娜则是杀红了眼,大吼着要追上去,可没等跑出两步,身体却一个踉跄狠狠摔倒,我定睛一看,发现这女人背上一片殷红,似乎被取走了不少血液,赶紧冲上去把人扶起来,询问她有没有事。 “没事,还好……” 戴娜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相当复杂,还没等我琢磨过味来,她已经吃力地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说, “必须尽快阻止黑狐,这家伙从我身上取走了不少鲜血,我的血能够打开魔盒的最后一层禁制,如果不加以阻止,这家伙的计划很快就能得逞。” 我惊讶不已,“为什么你的血能开启魔盒?” 戴娜苦笑说,“这是拜火教历代圣女的能力,你先别问了,快、帮我阻止他!” 戴娜因为被取走了鲜血,导致身体虚弱,已经没有能力爬起来继续追击,我只能点了点头,说好,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帮你把魔盒带回来的。 说话间我重新直起了腰,此时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林远和孙伟等人已经顺利拜托了那群疯狂的村民,正大步朝这边追来,王忠见势不妙也赶紧翻身跳出包围圈,朝着黑狐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俩这一跑,剩下的村民群龙无首,扛不住行动队的打击,很快就被冲散了大半,各自跑向不同的区域。 孙伟把人马召集起来,大喊道,“别管这些村民了,快,咱们去追那两个幕后黑手!” 瞬间所有人再次集合,跟随王忠跑路的方向发起了飞奔,跑动过程中我对孙伟交代了一下情况, “黑狐从拜火教带来的魔盒,似乎拥有开启空间大门的能力,一旦在特定的位置被激活,就会打开一条空间通道,谁也不清楚会召唤出什么鬼玩意,现在他已经顺利拿到了戴娜的鲜血,随时都能打开魔盒的禁制,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林远插话道,“那你知道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布置吗?” 我摇头说不清楚,但据这些家伙自己的说法,三星堆地穴下面应该还藏着一个十分厉害的老魔头,好像叫徐广文,召唤法阵应该是那个老头在主持,只要我们跟着王忠逃跑的路线追上去,一定可以找到他们的老巢。 “徐老魔,这家伙居然会亲自下场!” 听到徐广文这个名字,孙伟的额头立刻布满了冷汗,我回头望着他,说怎么,这个姓徐的老东西很厉害吗? “何止是厉害啊,这家伙是库勒格西南诸省的话事人,在这个组织里的话语权和分量很重,相当于开创者的身份,曾经岳局带人与他交过手,双方也算互有胜败……没想到这次居然要面对这么可怕的老怪物。” 孙伟擦了擦冷汗,脸上写满了紧张,我的脸色也相当不好,这位徐长老的凶名这么显赫,连岳局都在他手上吃过亏,换成我们这帮家伙真的有可能战胜对方吗? 可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击,跑着跑着前面洞口变得越来越宽敞,继续前行了两三百米,我们又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岩洞。 这次的岩洞不再是闭合的,而是直接与外面山脉相连,此时天空已经黑了,天上洒落出漫漫星辰,有着熠熠的星辉正在闪烁,空气也不再那么潮湿和阴暗。 我很震惊地停下脚步,望着岩洞外面的空间,心里感到无比奇怪,我们在地穴下面狂奔了这么久,按理说应该还在地下才对,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地面上来? 林远则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罗盘感应起了环境,随后脸色凝重道, “这里的空间结构好像跟外面是反的,我们并没有脱离地下溶洞,只是被引到了一个与阳间完全相对应的特殊空间里面。” 啊?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我刚要提出质疑,这时候前面通道却的出现了一群人,抓着火把整齐地排列在前面,冲着我们狞笑,说来得正好,召唤仪式已经开始了,现在正需要你们的鲜血来祭旗! 我抬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除了刚才交过手的王忠和黑狐,我还看到了一个令自己意想不到的家伙,罗烟锅! 望着眼前那个弓腰驼背,神情阴鸷的家伙,我的内心不由得狠狠颤了一下。 回想两年前,我们在进入古滇遗址的时候,曾经就和罗烟锅上演过好几场对手戏,这老家伙不仅修为高深,在库勒格中的地位也相当尊崇,曾一度压得我们没有还手之力。 后来古滇遗址倒塌,我们都急于逃命,没有再关注这老家伙的去向,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我居然又在这里遇上了他。 第637章 围殴堵截 此时的罗烟锅正在人群簇拥下朝我们走来,望着忽然冒出来的我们,这老头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丝毫意外,反倒流露出一抹快意和欣喜,把手一招,带领所有人朝我们为了上来。 我们九个人赶紧站到了一起,反观罗烟锅这一方,除了他自己和王忠、黑狐两名高手之外,身边还有将近二十个穿黑袍的家伙,这些人的气息都不弱,虎视眈眈的眼神更是凶狠得宛如豺狼。 毫无疑问,我们这是闯进他们的老窝了。但到了这一个节骨眼上大家却没有选择逃跑,而是主动站成一排,和这里的大片敌人对峙着。 此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充满杀意的眼神怒视着对方,经过这么多次交手,我们的仇恨已经到了无法被抹平的地步,无论是刚刚进入这里的我们,还是早就占据了遗址核心的库勒格人马,内心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尽快弄死对方所有人。 对峙中气氛好似凝固了一样,足足过了十几秒钟,罗烟锅才发出一声咳嗽,狞笑着走上前来道, “很好,你们能来到这里,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但光靠你们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这里的一切,乖乖受死吧,我要用你你们的鲜血来祭奠这里!” 孙伟作为官面上的人,自然要站出来严厉驳斥他的荒唐行为,指着这老家伙怒斥道, “罗烟锅,你们布置了这么多陷阱,害死这么多人,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你问我想做什么,当然是开启一条通往生命终点的通道,带给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大变局了。” 罗烟锅伫立在相对较高的地方,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这里的所有人,一字一顿说, “这个世界实在太浑浊了,库勒格的教义就是中止这个世界的混乱,让一切都重回它本来该有的样子。” 这老家伙好像传教士一样嘀咕着我们都听不懂的话,更像是在打什么哑谜,我们均感到无比诧异,虽然罗烟锅说的每个字大家都能听懂,却不太能理解这些话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林远却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我缓缓把头抬起来,看向罗烟锅身后,那里还存在一个地穴缺口,缺口外面就是一个巨型的神秘山谷,山谷中看不见青草和树木,更加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有的只是一片灰白色的沉积岩,犹如一片彻头彻尾的死地。 死地中却弥漫着一种令人极其不安和心悸的能量,正在朝着四面八方徐徐扩散,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原理,不过直觉告诉我,那里应该正在进行着某种仪式,说不定就和那个魔方盒子存在关联。 罗烟锅已经不想再废话下去,指了指我们,表示这里的人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只要我们肯放弃前进,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待后面的召唤仪式完成,他们便留我们一命。 这老家伙语气十分狂妄,好像吃定了我们似的,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强大的自信,然而孙伟并没有搭理他的建议,扭头对剩下的人做起了最后的动员,表示这里的战斗已经是最后的决战了,大家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敌人的巢穴,绝对不能组织丢人,哪怕今天真的不幸战死,也绝不向敌人屈服! 他话里充斥着决绝和果断,瞬间所有人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就连我和林远也受到了这些氛围的影响,直接把手上的武器举了起来。 见我们做出这样的表态,罗烟锅也不再废话了,朝王忠看了一眼,用命令的口吻说, “杀!” 这一声口令彻底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瞬间对面超过二十个敌人便气势汹汹地涌向了我们。 我们没有畏惧,第一批进行拦截的就是那三个带枪的战士,他们果断抬高枪口,瞄准敌人扣动起了扳机,子弹瞬间出膛打击目标。 按理说子弹的杀伤力远超任何邪门术法,那三把步枪已经足以清洗半数以上的敌人,可真到了开枪的时候,对面阵营却传来了十分古怪的现象。 只见这些人纷纷举手高呼,嘴里虔诚地诵念着什么,随后溶壁周围便刮起了乌泱泱的浓雾和飓风,无形的风暴裹挟着大量尘烟弥漫,犹如怒龙一样充斥了整个洞子。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遭到了阻隔,我们放眼望去,视线中黄沙滚滚,随处可见浓雾彻底覆盖了人们的视线,冷风夹杂着泥沙拍打在人脸上,犹如刀刮一样生疼。 几个战士刚扣动了两下扳机,眼前就失去了敌人的踪迹,唯有大片席卷的风沙,阻隔了子弹的进击范围。 看来敌人早就有了应对我们的措施,怪不得罗烟锅对我们的到来表现得这么不屑。 我的心再次下沉,敌人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隐藏在了风沙和浓雾里面,使得战士的步枪无法瞄准,但敌人还在,正靠着风沙的掩护飞快靠近我们。 这念头一起,耳边顿时传来一道怒吼,我抬头一看,一把月牙形的弯刀正在溶洞里闪耀着,卷起了一道光弧,迅速朝我们斩击过来。 “大家小心,敌人就躲在浓雾里面!” 林远率先发出一声低吼,扬手洒出了大把符纸,符纸在空中被迅速引燃,融入到黄沙漫卷的空气之中,靠着这一缕符火的映照,我们看见了几道身影的轮廓正在迅速逼近。 当! 黑魔刀已然出窍,犹如疾风般横斩而过,重重挡下了侧面的斩击,下一秒风沙中传来一道闷哼,有个身材黑瘦的家伙从里面俯冲过来,再次挥刀抹向我的脖子。 来的是高手,至少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手上宝月形的弯刀不断变幻,在空气中斩出一道道气旋,身体则隐藏在黄沙之内,仅剩一道模糊的影子围绕着我们盘旋。 这家伙十分精通暗杀,攻击手段和套路和中原术士不太一样,想必也是一个来自西域的高手,我早就心痒难耐,左手凝聚出一股气旋,猛地往前平推,右手则握住黑魔刀,与对方果断了拼斗了好几下。 对方出刀的速度很快,一秒之内就劈出了十几刀,每一刀都直逼我要害,刀刀精准无比,然而我也不是吃素的,黑魔刀封锁对方的攻击路线,左手往前横封,一股气流爆发,将裹挟而来的飞沙吹散。 失去风沙的掩护,露出了这家伙本来的面目,是个穿着长袍面容黝黑,长着一对鹰钩鼻的男人。 刀锋对撞的瞬间,这家伙睥子里闪过一抹强烈的阴狠,身形一旋,手上的月牙形弯刀居然诡异地旋转起来,直接抹向我的脖子。 我急切地后撤两步,将黑魔刀竖着一档,架开了这诡异的法刀,随后掏出紫金钵盂一照。 蓝光临体,驱散了这家伙浑身笼罩的阴寒气息,他四肢僵硬,狠狠打了个一个摆子,没等脱离站圈,我的黑魔刀已经化作刁钻的毒龙,笔直地往前突刺,瞬间刺穿了这家伙的心窝。 鲜血在飞溅,这个精通暗杀的家伙下意识张开嘴,想着用怒吼和惨叫来发泄心中的悲愤,可惜面对全力出击的我,他甚至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胸膛便再次挨了重重的一拳,身体倒飞狠狠砸在了石头上面。 黑魔刀再次被鲜血浸染,刀锋发出欢愉的嗡嗡震颤,好像特别享受舔舐人血的过程。 我已经将气息攀升到了极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再满足于被动防守,整个人合身往前一扑,将隐藏在黄沙背后几个高手一起逼出来。 除了我,其余的人马也开启了拼命的模式,孙伟凭借着一双铁拳搞死了两个偷袭者,随后从怀里摸出两个贴上黄符的人偶,用力朝头上一甩,嘴里飞快诵念起了咒诀。 黄色人偶好似充气一样**开来,笔直地射出两道强光,光芒内浮现出两道金甲战神的身影,在黄沙中横冲直闯,专找那些躲藏在暗处的目标下手。 我眯眼看去,那两道金色的幻影瞧着十分淡漠,然而动作却快到极点,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每次都能精准地锁定目标,然后化作一道强芒覆盖,将隐藏在里面的杀手给逼出来。 这东西就跟追踪器一样,无形无质,寻常的物理手段根本难以防御。 我信心倍增,没想到孙伟身上还藏着这样的宝贝,有了这两道“金甲符神”的照应,想来敌人很快就无所遁形了。 可现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就在金甲符神不断感应周遭敌人,为我们指引攻击路线的时候,头顶上却忽然射出两根黑色的铁刺,一左一右,十分精准地钉在了符布人偶上。 紧接着便是噗噗两声闷响,符布人偶栽倒向地面,两道金甲符神的声音也在变得暗淡下来,一下子化作了浓烟散去。 当符布人偶被破除之后,风沙中再次闯出了一队身穿黑袍的人马,这些人行动格外迅猛,瞬间就包围了我们,重新组合成战阵,十几把长刀齐刷刷地对着人群劈砍下来。 面对着急促的刀轮,我们唯有不断闪避,可队伍中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其中一个战士因为闪避不及,被两把尖刀劈在身上,一刀脖子,另一刀斩在腹部,顿时就有哀嚎声响起,接着便无声地倒了下去。 我看着倒下的人,是一个十分擅长射击的小战士,好像叫小马吧,名字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依稀记得他好像刚过二十三岁的生日,再过一年就能退伍回家了,没想到竟然因为一次任务惨死在了这个鬼地方。 第638章 幻术破碎 同伴的死亡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我的双眼赤红,将这种悲怆的情绪集中在双手之上,不屈的意志犹如山洪般冲击着脑海,促使我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 这不是我第一次跟人拼杀了,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遍遍闪过,大量战斗技巧和意识的回归,让我在瞬间化作了一头豺狼,热血在不断朝脑门上汇聚,我变得疯狂而不顾一切,周围的敌人不再是鲜活的生命,单纯就是我用来磨刀的活靶子。 我重进人群,随着刀锋的怒扬,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这些敌人虽然都不是弱者,可比起我这种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沉淀下来的搏杀手段,到底还是太稚嫩了。 无形中我已经成为了一位适合战场拼杀的老手,各种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我已经连续斩杀了三个人,鲜血在视线中不断飚飞,阵阵涌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些滚烫的鲜血在一遍遍地冲刷我的意志,我的身体是冰凉的,然而热血却沸腾得足以点燃天空,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手上不再有丝毫迟疑,刀锋已经被抡成了锯片,每一次出击都力求尽快杀死对手。 龙蛊也感应到了我的好战情绪,不断为我输送气息,我越战越勇,精神犹如打了鸡血变得无比亢奋。 可这样的杀戮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我们横冲直闯,不断朝着敌人发起冲击的时候,对面阵营的高手们也终于加入了战团。 冲在前面的孙伟第一个被罗烟锅锁定,这老头看着其貌不扬,可修为却极其恐怖,一双肉掌简直宛如铁铸,带起了刚猛的劲流和狂风,将孙伟给笼罩起来。 孙伟避无可避,唯有发出一声虎吼,举着双手相迎,两股力量对碰,犹如火星撞击地球,瞬间就爆炸出滋滋的劲风和气流。 僵持了不到两秒,孙伟脸色一白,噗嗤一口鲜血涌出,身形变得踉跄起来。 这样的结果不出我的预料,罗烟锅毕竟是成名已久的老牌高手,上次在古滇国遗址中曾经以一当十,面对我们好几个人的围攻不落下风,紧靠孙伟一人断然难以和他交锋。 孙伟被一掌逼得倒退,一旁的林远则果断掏出符咒,将这老头拦截下来,手中的玄铁长剑挥舞,挡下了罗烟锅的第二掌。 对比孙伟,林远走的是轻巧灵动的路子,动作迅捷犹如脱兔,并不会蠢到用蛮力与罗烟锅硬拼,直接将身法优势发挥到极限,身形化作脱兔,遏制了这老家伙的气焰。 我本想着冲上去帮忙,可身体却忽然一沉,犹如被一股凉水浇在了头顶上,顿时有一股恶心粘稠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我急忙回头去看,发现这次朝自己的涌来的并不是库勒格的高手,而是一大片粘稠的雾气,正贴着地面疯狂席卷,好像流沙一样吞噬周边的一切。 这雾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气息,而且粘稠度惊人,可以影响到我的动作,随着黑雾的喷涌,我立刻感觉周身沉重,犹如被浸泡在水银里,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 “这是什么法阵?” 我心头一紧,急忙抽身避开了这些黑雾席卷的区域,与此同时大量黑气还在继续翻滚,不断往人群中覆盖过来。 林远和罗烟锅对拼了一下,身形后撤,跳到一块石头上大喊道,“当心,这是洛河迷雾,里面积攒了数百种鬼物的怨力和死气,可以不断吞噬人的精血。” 他话音刚落,前面罗烟锅便哈哈大笑,“臭小子们,真以为我在地下待了这么久,会对你们的到来毫无防备吗,去死吧!” 他大笑一声,双手一挥,身后的黑雾犹如云潮般拔地而起,迅速覆盖这里的每一个人。 林远燃符应对,口中不断诵念着咒语,符火形成一道气息光墙,将所有包裹而来的森森鬼雾拦截,尽管起到了一定的遏制作用,可面对溶洞中不断用来的鬼雾,林远依旧感到十分吃力,看那些符纸的燃烧强度,似乎也不足以将全部的鬼雾拦截下来。 我见状心里不由一惊,赶紧一拍胸口,将龙蛊召唤出来。 龙蛊感应到了我的迫切,立刻悬浮于半空,周身金芒四起,疯狂驱散周遭的鬼雾。 这边鬼雾太浓,已经逐渐朝人群那边扩散,孙伟和马源也被这些鬼雾纠缠,战斗得十分辛苦。 在龙蛊的气息已经得到了加强,这小东西在于浓郁的对抗中做出了惊人之举,猛地将嘴巴张开,犹如鲸吞牛饮,竟然将笼罩过来的鬼雾强行吸收到了自己的体内。 这些蕴含着鬼怨之力的浓雾对普通人来说堪比最致命的毒药,但龙蛊却甘之如饴,尽情吸收和吞噬着鬼雾中的一切,再度为我们减轻了不少压力。 “干的漂亮!” 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得在内心对龙蛊点了个赞,可这股兴奋劲并没有来得及持续太久,脑后就有一股劲风袭来,一道鬼魅般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我依靠着炁感的捕捉,提前预判了这道黑影的进攻方位,黑魔刀猛地往后一挥,将黑影径直劈成两半,随即定睛一瞅,发现被披散的黑影居然迅速合拢起来,在空中形成一道聚合的鬼脸,朝我发出暴怒的吼叫, “周玄,我说了一定会杀死你,以报断臂之仇!” 看着浮现在身后的鬼脸,我不由笑了。 又是这个黑狐,已经吃过亏的他并不敢直接冲出来,依旧动用制造幻觉的能力来对我发起偷袭。 那鬼脸不断在迷雾中呈现,犹如枯叶般诡异地荡来荡去,我并不紧张,将黑魔刀横在胸口,缓缓转动目光,瞧向了周遭黑漆漆的环境,朗声道, “藏头露尾算什么真男人,有种你现在出来跟我一决胜负。” “哼,我出来了,你可别后悔!” 浓雾中传来他的暴喝,一张张鬼脸重叠而出,裹挟着千万只厉鬼的惨泣声,不断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 我深吸一口气,点燃了黑魔刀身的煞气,横斩怒劈,不断撕碎袭来的暗影。 这些鬼脸都是虚的,是黑狐利用幻术制造的鬼影,我并不着急,一边劈碎这些围绕上来的鬼头面具,一边将心思沉淀下来,利用灵觉去感知敌人真身隐藏的位置。 前面已经讲过,黑狐的近战能力并不突出,不过这家伙对于幻术的运用却十分精湛,我曾经在这些幻觉中吃过大亏,再度交手时 变得十分谨慎,只守不攻,避免再次陷入那种激进的幻觉。 而我的稳打稳扎已经激怒了隐藏在暗中的黑狐,浓雾中一道巨大的人脸浮现出来,犹如一张巨魔的面孔,朝我这边咆哮而来, “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撑过去吗,今天你必死无疑。” 随着这声厉笑,周边的鬼脸飞速朝我逼近,一张张阴戾的脸庞在空中不断交替重叠,化作千万头恶鬼,恨不得将我整个人生生撕扯下来。 我吓了一跳,看见无数道鬼脸从天上跌落,纷纷长大牙口,犹如要将我活活分尸咬掉。 但危机之中的我却很快想出了应对之法,猛地将心思入定,飞快诵念清心的咒诀,随着咒语的诵念,内心缓缓平复,原本紧张焦躁的内心也逐渐归于平静,下一秒我将双手交叠,结出一道不动明王的印记,龙蛊的气息也在那一刻爆发自我的头顶。 随后我猛然睁开双眼,无视了周遭那些吓人的鬼影,将手印狠狠拍出,隔空按在了那张巨大而虚幻的鬼面脸谱之上。 咔嚓! 周遭的一起好像镜子般破碎,视线一片澄清,我又的恢复了正常的视觉,只见黑狐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站在距离我不足十米的地方,大张嘴,用一种错愕的眼神看着我。 但他完整的左手上捏着一个金属轮盘,轮盘在不断转圈,散发出妖邪光芒。 看来那些导致我陷入幻境的鬼脸面具就是通过这金属轮盘被制造出来的,但此刻那上面已经出现了好几道裂痕,法器受损,使得周遭幻术一扫而空。 “你居然破了我的幻术!” 黑狐嘶声大吼,吼声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可思议,我则平静一对,对他扬起了淡笑的嘴角, “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你的幻术确实很逼真,但也仅此而已了。” 幻术毕竟是幻术,如果不能欺骗对方的脑子,就算搞得在花里胡哨也没用。我和黑狐交手这么多次,早就摸清楚这家伙的套路,所以才能这么快挣脱他的幻术鬼影。 “不,这不可能,你这家伙肯定动用了什么不为人知法器,不然你不可能这么轻松就从幻术中走出来!” 这家伙似乎被我打自闭了,极度的崩溃让他变得更加张扬起来,我却不肯再给他酝酿下一次进攻的时间,猛地将脚掌跺于地面,身体俯冲而出,抡着黑魔刀杀向对手。 黑狐已经被我粉碎了自信,加上右手齐腕而断,失去了幻术的加持,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我构成任何威胁,只能果断地扭头就跑。 我抓着短刀去追,翻过溶洞的缺口,发现前面居然出现了一条浅窄的溪流,在溶洞外面天然峡谷中,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原。 平原边缘流淌着好几条小溪,溪水蜿蜒汇入,全都流淌进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水坑里,上面则搭建了一个木架,木架上面有风车,正随着水流的冲刷不断旋转。 这一幕让我联想起了好几年前,自己在巴东县内的神秘空间发现的隐蔽木屋,两者几乎是一样的造型。 第639章 大阵水车 不同的是,眼前这个神秘峡谷中并不存在木屋,只有一个巨大的水风车助理在那里,风车齿轮在水流的冲刷和带动下不断旋转,而在风车下方的水面中则搭建起了一个木台。 我看到了十几个小孩,大的也就十二三岁,小的或许只有五六岁,甚至更小,他们全都被安置在木台上,保持着静坐的姿势,身上被一些红色的线绳捆绑着,正低头默默诵念着什么。 这些线绳的彼此相连,好似形成了一张庞大的蛛丝网,内中有着神秘的法阵气息在流动。 更加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随着那些孩童的低声诵念,红绳中居然有一道道光芒闪烁起来,沿着线绳不断延伸到风车下面的水洼地里。 与此同时,那片水洼地中则呈现出一个黑漆漆的孔洞,好似旋涡一样不断运转,大量黑色的雾气从漩涡中喷涌而出,这些雾气蕴含着十分可怕的幽冥气息,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我的心脏狠狠缩紧了一下,虽然不了解这其中的原理,但也判断出这个巨大的风车应该是某种法阵的阵眼,随着水流的带动和旋转,为整个法阵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水洼地下面的黑洞就是依靠着法阵提供的力量保持运转,至于那些绑着红绳的小孩,多半就是用来维持法阵的祭品! 我震惊不已,望着那一道道幼稚而麻木的脸孔,心里大概猜到了,这些小孩应该就是那些村民的后代,不知道他们究竟被关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舍得把自己的孩子献祭出来。 “混蛋!” 我变得怒不可遏,不再追逐黑狐,转身跑向了那个水洼地,打算将困在法阵中的小孩救出来。 可没等我靠近那个巨型的水车,耳边却传来炸雷一样的怒吼,“站住,再往前一步就死!” 喊话的人是王忠,这老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身边还带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家伙围向了我,我只能停下脚步,用愤怒到了极点的目光怒视着王忠,大声质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大阵已经开始启动,我们依靠着魔盒的力量打开了这扇空间之门,然后用这些小孩的鲜血作为祭品,召唤魔神降临,为的就是彻底掌控这里的一切。” 王忠冷冷地堵在我面前,嘴角挂着阴邪歹毒的冷笑,声音无比嘶哑和张狂,他说这个世界太浑浊了,必须经历一场变革,才能恢复以往的秩序, “我们想要摆脱这个混乱的世界,就必须打通通往幽冥的空间,你、还有外面那帮无知的人,统统都是阻碍我们完成伟大使命的绊脚石,一旦空间之门彻底开启,迎接你们的就只剩下毁灭!” 我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脸上涌出了冷冰冰的杀意,摇头说, “我实在不能理解你们这群疯子的想法,开启幽冥之门,将两个世界连接起来,除了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混乱之外,到底还能让你们获得什么好处?” 出道这么久,我和那些幽冥生物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回了,在我的印象中这些怪物除了制造杀戮之外根本就不具备任何价值。 王忠嘿然冷笑着说,“不破不立,要建立新的秩序,就必须打破原有的制服,眼下的牺牲只不过是暂时的。” “疯子!” 我冷冷地给出了最后的评价,双腿一跺地面,迅速朝目标暴射出去。 王忠立刻率领几个黑袍人赶来拦截我,身为养尸一脉的人,这家伙最擅长操控尸体,可在之前的战斗中那些由他亲手炼制出来的铜甲尸已经被毁,赤手空拳的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我横冲直撞,一刀劈退了挡在面前的王忠,刀锋在空中斩出几道圈子,灌入另一个黑袍男人的咽喉,随后用他的尸体充当盾牌,挡下了另外几个黑袍男的攻击,趁势起跳,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木台。 木台上盘腿静坐着十几个小孩,他们脸色麻木,全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静坐在那里喃喃地诵念着什么。 我跑到其中一个小孩面前,用手晃动他的肩膀,大喊道, “孩子,你醒醒,快跟叔叔离开这里,这些坏人他们……” 话刚说一半,我就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只见这个小孩木讷地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暗红色的睥子,满脸挂着邪笑,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把藏刀,对着我心窝子猛扎过来。 这小孩看着也就十来岁,我从未想过一个十来岁的孩童也懂得下这种毒手,一时不查,被藏刀划伤了胸口,直到那一抹特殊的刺痛感涌入大脑皮层,我才意识到自己做法是真的很愚蠢。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库勒格洗脑,当然也包括这些思维本就不健全的小孩。 他们不是被迫成为祭品,而是心甘情愿充当的库勒格的帮凶!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一片冰凉,人性的阴暗让我充满了绝望,可身体还是凭借着多年锻造出的本能避开了刀锋的突刺,捂着被划伤的地方跳下了木台。 我的双腿落在水中,低头看向胸口,一道十厘米的切口出现在那里,虽然伤口如肉不深,但角度却极其刁钻,要不是我及时调整方位,只怕这一刀已经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我的心脏。 天呐,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我毛骨悚然,看着木台上持刀的小孩,他神情依旧木讷,既没有因为暗算得逞感到兴奋,也没有因为被我挣脱而觉得沮丧,依旧保持着那种一动不动、端坐在木台上的姿势,嘴里麻木地诵念着什么。 每一个小孩都是同样的姿势和表情,随着他们口中发出的低吟,那些红色线绳也在不断地闪烁,变得更加猩红刺眼。 其次我还感受到这些小孩的生命力正在不断流逝,全都沿着那种红色的线网转移,被灌注到了风车下面的法阵当中。 黑色旋涡还在不断扩散,犹如一道开启的潘多拉魔盒,形成一个旋转的黑洞水涡,有着无尽的死亡气息在流转。 我已经猜到这帮人想干什么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开启这个通道,根据以往的经验,通道下面必然存在着某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旦被完成地释放出来,必然会给自己带来毁灭。 “我说过,你是阻止不了这一切的,还是死心吧。” 身后依然回荡着王忠充满嘲讽的笑声,我回头,看见这家伙正满脸得意地站在那里,对我投来充满嘲讽的狞笑, “这些孩子已经被植入了魔根,一旦他们长大,就会成为我库勒格的新鲜血液,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仇恨,报复这个世界的一切!” 我怒火中烧,大声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个鬼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忠一脸邪笑道,“你还不明白?所谓的幽冥,其实也是阳间的一部分,只是在上古时期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浩劫,作为失败者的它们遭到驱,被强行封印在了幽冥世界而已。” 然而千万年以来,这些被驱赶到幽冥世界的生物们,从没有忘记自身的使命,无时无刻不想着挣脱束缚,重新返回地面世界。 “什么巫族祭坛、古滇国遗址,苗疆万毒窟等等这一切……其实都是用来镇压他们的祭坛,每一个祭坛下面都存在着这样一条神秘的通道,只要开启这扇通道,就能让黑暗重临这个世界!” 我汗流浃背,回想着过去经历的重重劫难,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王忠指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自从天地初开以来,这个世界已经经历了无数场灾劫,开天辟地的龙凤大劫,诸神黄昏,蚩尤和炎黄部落的战斗,包括后来的夜郎古国、以及古滇、巴蜀国的覆灭,都和这些地下生物有关。” 我震惊不已,忙说,“既然知道这些浩劫的存在,为什么你们不设法阻止,反倒一再促成它们的到来?” 王忠舔了舔猩红的嘴角,满脸都是邪气和歹毒的冷笑,说为什么要阻止,只有颠覆这个世界的规则,才能迎来新的秩序,到那时,我们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痴心妄想!” 我已经彻底陷入暴怒,再也不想浪费口舌,一个虎扑奔向那台巨大的水车,尝试着组织这里的法阵运转。 没猜错的话这个巨型水车就是法阵运转的核心中枢,只要粉碎了水车,就能让法阵失去运转的力量,王忠见状却没有第一时间赶来阻止,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螳臂当车,你简直不自量力!” 不管不顾,把所有力量就集中在刀锋上,对着那辆旋转的风车一刀砍去。 想象中这一刀就算没办法组织法阵的运转,好歹也能对水车造成一些伤害。 然而事实打脸来得很快,这一刀怒旋而下,不仅没能命中目标,反倒是风车下面一束诡异的红芒折射出来,犹如冲天的气柱,直射我的胸口。 我在间不容发的关头折转身体,避开了血色的光束,双腿刚刚落下木台,耳边就传来一道炸雷般的怒吼, “竖子,尔敢!” 这浑厚的怒骂声伴随着排山倒海的气息,震得我耳膜发溃,猛地抬头看向水车顶部的木架,只见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胡子拉渣老头,正背负着双手,用一种冷峻且居高临下的目光逼视着我,眼神犹如两把利刃,刺得我心口猛地往回一缩,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 “徐广文!” 这老头把双手反背在身后,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流露出一抹倨傲的狂笑,说年轻人,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第640章 进步 我把黑魔刀平放在胸口,瞧见这个傲立在水风车上面的老头,他年纪很大,样子比罗烟锅还要衰老,满脸的褶子好像发干的橘子皮,头发稀松的,给人一种垂垂老朽的感觉,然而这人的眼神却异常犀利,给人一种宛如利刃般的锋芒。 他的出现让我压力倍增,但还是凭借着胸口那股不屈的意志与他对峙起来, “当然听说过你的名字,听说你是库勒格的创始人之一,掌管整个西南的大魔头!” 徐广文嘿嘿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年轻人,你很好,这年头敢当面称呼我为大魔头的人已经不多了,那么,你这次前来的目地是什么呢?” 我把刀锋缓缓扬起来,视线锁定这个气息恐怖老家伙,一字一顿说,“当然是阻止你的计划,还世界一个清净!” “幼稚!” 这老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张口怒斥道,“不过是六扇门掌握下的一条鹰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这个年龄的人根本就不懂,倒不如留下来,跟我一起目睹这场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盛况吧。” “你做梦!” 我低吼一声,正要继续扑向水车,然而身后却有一道身影比我更快,直接化作一道劲风,横冲到了徐广文的面前。 是孙伟,这家伙居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强硬地冲出了溶洞的围堵,第一个跳到了水车上,对着徐广文站立的地方,当胸就是一掌。 这一掌的气力很足,宛如出闸的猛虎般威风凛凛,携带着莫名强悍的声势,显得务必果决和刚猛,连我也不免看的一呆,暗自惊叹,难怪孙伟能够成为行动队的直接领导,光是这一掌喷发出来的劲道,就足够令人钦佩。 可惜这次面对的敌人并不是黑狐或者王忠那样的人物,而是库勒格安插在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老魔,连岳局都曾经在他手上吃亏的人物。 望着一脚蹬上水车滚轮,借助流水浮力上升的孙伟,徐广文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倒冷冷地长笑一声,将袖子往上一卷,然后平静地推出一掌。 孙伟身为行动队的直接负责人,自然有一身业绩在手,此时的他已经借助着身体凌空弹射的趋势,把气势攀升到了极限,掌印中一股奔雷呼啸,势同烈马,可这看似刚猛的一击并没有起到撼动对方效果。 当两只掌印接触在一起的时候,原本保持着攻势的孙伟却是双肩一颤,被一股难以抵御力量直接震飞,狼狈地摔下了水车,反观徐广文却是云淡风轻,依旧伫立在水车木架之上,神色淡然。 孙伟的身体下坠两米,身后又有一个人跳跃起来,凌空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正是跟随我们一起行动的马源。 马源速度同样不满,一只手接住了孙伟,同手咬牙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箓,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上面,符箓中顿时弥漫出一道无形的劲气,化作黑白二气旋转,直射徐广文胸口。 这道气旋在空中繁复交叠,形成了两道拉伸的长蟒,声势不可谓不吓人,徐广文则是轻轻咦了一声,五指摊开,猛地往前一抓,与那股黑白气旋僵持着,互相角力。 我不知道马源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制造出两股真气,不过气流旋转处却弥漫出了极其玄妙的光华来,显得炙热而滚烫,想必那枚符箓也是多年珍藏的宝物。 可即便是这样,那东西也只能稍微对徐广文构成一些阻碍,几秒钟后,徐广文忽然结成手印,往前一抓,那凝聚着符箓之威的黑白光芒再也无法维持,消失得毫无踪影。 此时孙伟和马源都落到了水车旁边的木架上,眼前之前的攻击没用,两人又对视一眼,再次冲了上去,与这个老魔头展开了交手。 与此同时溶洞里面的战斗也陷入了尾声,尽管库勒格依靠法阵拦截,给行动队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但能够跟随孙伟冲到这里的无一不是整个行动队中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奋力冲杀,脱离了溶洞的封锁,随后一起朝着这个方向涌来。 同时我还听到了哒哒哒的枪声,几梭子弹下来,之前负责拦截我们的黑袍成员已经倒下不少,余下的人只能跟着王忠一起后退,很快退到了水风车下面的空地上去。 但撤退只是暂时的,这些人并没有放弃对我们围剿,在退到水风车下面之后,以罗烟锅和王忠为首的人们立刻准备好了下一拨攻势,顷刻间溪水翻涌,里面爬出了好多五彩斑斓的毒雾,有蜘蛛、蜈蚣和蝎子之类的毒物,正大量朝队伍涌来。 好狠的手段。 敌人没有选择蛮力硬拼,估计是不想消耗太多有生力量,即便占尽了优势,依旧选择这么下作的方式来攻击我们,然而这些毒物对其他人来说是个麻烦,对于我这种在万毒窟里滚过一遭的人而言却根本算不上什么。 眼看孙伟和马源联手,重新和徐广文对在了一起,我便不再迟疑,飞快冲向毒虫最多的地方,双手合十召唤龙蛊,小东西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等我吩咐,身体就再次化作一道光束,与那帮毒虫厮杀在一起。 表面看来龙蛊势单力薄,根本不会是这么多毒虫的对手,然而面对这些连蛊都算不上的虫子,龙蛊却是大显神威,浑身金芒不断地暴涨起来,形成一片真空般的磁场,将毒虫们全部囊括进去。 “好小子,上次在古滇国遗址下没能要了你的命,想不到最终居然酿成大祸,今天老夫非要宰了你不可!” 而就在我操控龙蛊,与地面上的毒虫展开疯狂厮杀的时候,身后再度传来炸雷一般的怒吼,我条件反射般回头,一眼就瞧见了正在急速冲向我的罗烟锅,正携着盛怒凌空俯冲而来,将左手一张,犹如鹰爪般直抓我的头顶。 “来得好!” 经过几场混战,我的热血已经被彻底点燃,望着身为这里二号人物的罗烟锅,心中不仅没有半点畏惧,反倒燃烧起了熊熊的战意和怒火,同样伸出左手,点燃了手心气旋,沛然承受对老东西劈空而来的掌印。 两股力量在瞬间叠交在一起,犹如天雷勾动地火,传递出一股澎湃的气浪爆音。 我固然是感到胸口一闷,被这一掌逼退了四五步,反观罗烟锅也不好受,俯冲的身体一滞,脸上闪过一片潮红和震惊之色,瞪大眼睛望着我,语气中伴随着几分不可思议的味道, “好小子,你怎么会……” 我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按捺住胸口躁动的气血,冷冷地说道,“人总归是要成长的,不可能一辈子原地踏步,老东西,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年代人的世界,像你这样的老古董还是尽快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准备随时和这个世界告别吧。” 回想当初在古滇遗址下的时候,我、林远再加上一个郭阳,三个人联手才堪堪把他逼退,在我当时的内心世界里,罗烟锅这样的老牌修行者几乎是不可能独自战胜的存在。 可时隔两年后,当我再次面对罗烟锅时,内心却有了充沛的底气来承接他的怒火。 老一辈的修行者又能怎么样?长江后浪推前浪,再厉害的人都有体力衰竭之日,而我正式当打之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进步和积累,此消彼长,耗死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呵呵,好,那就让老夫看一看,你这小子究竟进步了多少!” 罗烟锅被我的话气得吱哇乱叫,双手猛地朝天一举,一脸肃穆地念诵咒语,紧接着一团黑红气息径直从身后弥漫起来,他摸出腰间的烟杆,气息一震,烟锅那一圈金属物散发出一抹刺眼的强光,有着无尽的火星从里面疯卷出来。 我默默站定在原地,将紫金钵盂拿在手上,气息一震,一道蓝色的强光瞬间暴射而出,与那些游离在空中的火星子覆盖在一起。 两股气息不断发生碰撞,下一秒罗烟锅又是一声巨吼,单脚支地仿佛陀螺一般旋转,宛如忽视了地心引力,整个人腾身一丈,自上而下地辟出一张,掌印中爆发出一股恢弘的气息,宛如乌云盖月,封锁了我的视线。 这一掌是罗烟锅毕生精华所在,无形的劲气围绕他掌心徘徊,几乎凝成了实质。这是一种真气外放的表现,唯有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能制造出这般壮观的景象。 我知道这老家伙虽然不是我面对的所有人最厉害的那一个,却绝对达到了排名前五的水平,当下也凝神收敛气息,小腹下气旋疯狂运转,将龙蛊残留在身体中的气息,包括自身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一起,掌心外翻,与他重重冲击在一起。 轰! 这一次的冲击原本之前那一掌强了数倍,掌印交击的那一瞬间,我感到天塌地陷,整个眼前都是一黑,一股泰山压顶办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甚至听到自身骨骼传来的咔咔摩擦声,仿佛身体支撑不住随时都有可能爆开了一般,眼珠子也难受得鼓起来。 如此充沛的掌力几乎是我平生仅见,那一刻我连鼻血都汇聚成了两条小型的喷泉,巨大的压力在狠狠碾压我手臂上的骨骼,犹如随时都可能折断,双膝一软,顿时就有了下跪的冲动。 但我毕竟还是扛下来了,促使我扛下的原因没有别的,除了内心不屈的意志,再有就是看出罗烟锅这老家伙的状态同样不太好手。 他的目光猩红,眼球中爬满了爆瞪的血丝,这一掌下来,连同自己的精气神也被抽走了不少。 第641章 启动的法阵 僵持中的我们都感受到了对方的难缠,鼓足了所有的力量,试图将对方压垮 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方确实老而弥坚,浑身充斥着充沛的劲流,几乎对我构成了碾压的趋势。 几秒钟后我的双腿已经变得疲软,脚下泥土也在不算下陷,罗烟锅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我身上,几乎是推着我不断后退。 我眼冒金星,感觉形容不出来的辛苦,内心不由感叹自己到底还是太托大了,罗烟锅成名三四十年,必然有他独到之处,而我自出道以来,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年的功夫,底蕴到底还是单薄了一些。 但我能扛得住他这么久,恰恰说明自身的进步,与对方察觉也在不断被缩小,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最多再有两年,我就一定能追平甚至超越对手。 刷! 一把黝黑的长剑忽然自侧面递出,就在我即将脱力而摔倒之际,林远已经拎着玄铁剑及时杀到,乌黑的剑锋在空中抖落出一道拉伸的电弧,竖直穿插,落到了我和罗烟锅中间。 罗烟锅眼皮一跳,迅速往后撤走,身体凌空一转,一个轻巧的鹞子翻身避开被长剑刺穿手臂的结局,我则是脚下一晃,力竭摔倒,一屁股坐向岩石地面,口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犹如胸膛快要爆开了一般。 仅凭这一手就说明罗烟锅的能力确实在我之上,他能在僵持中随时抽身,而我却只能被动摔倒,内息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可这老东西虽然占据了一定优势,脸上却黑得犹如墨水,他看了看自己憋得通红的掌印,再看了看栽落地面不断喘息的我,眼中闪过一抹落寞,语气反倒更加癫狂起来, “哈哈……谁说我老了,属于我的时代还在,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压根就不知道力量的真谛,敢和我比,简直是找死!” “是不是找死,还很难说。” 林远跟随着长剑一起跳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向我肩膀,将我轻轻拎了起来,犀利的眼神仍旧死死锁定在罗烟锅身上,口中询问道,“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撑下去?” 我活动着酸麻的肩膀,甩了几下脖子说没问题,别看这老不死的表面没事,恐怕熬到现在也不轻松,咱俩一块上,肯定能找机会弄死他。 “好,那就一起上。” 面对强敌,我和林远通常都是一起联手,走江湖不是打擂台,这个节骨眼上谁跟你排队搞车轮战,他把蓝符一洒,飞快运转玄铁长剑,剑锋一道蓝光浮现,身体化做出水蛟龙,瞬间拉进和罗烟锅的距离。 我刚和罗烟锅硬撼了一场,此时小腿还在发颤,无法近身,于是再次掏出了的紫金钵盂,一口舌尖血洒在上面,将气息狠狠一震。 这紫金钵盂的镇魂效果确实不错,只是连续征战已经耗空了它的灵力,即便我用精血催动,也只能打出一道虚幻的蓝光来。 罗烟锅作为顶尖的修行者,自然有着相应的翻身手段,眼看蓝光射来,立刻将手印一番,袖中一股黑红气息喷涌,居然抵消了紫金钵盂打出的蓝光。 我心头一震,感叹这老不死的修为确实不简单,看来紫金钵盂的镇魂效果虽好,可面对不同层次的敌人,发挥出来的威力也有很大的区别。 但我这一照并不是为了彻底搞定对手,对手也没这么容易被搞定,只求让罗烟锅分神,给林远制造最佳的进攻机会。 林远也的确抓住了来之不易的机会,玄铁长剑在空中斩出一道疾流,剑锋撕扯,连同空气也好似被一分为二。 罗烟锅面露惊骇,赶紧将烟杆上面的气息催动起来,一道黑红色的光芒浮现,挡住了林远的剑势。 这一剑虽说未能斩在罗烟锅身上,剑锋传递的气流却震得罗烟锅手腕发麻,他刚才出全力跟我死磕了一场,虽未受伤,但体力早已消耗了大半,哪里抗得住一个龙精虎猛的壮年小伙子暴抡? 剑锋与烟杆发生激烈撞击,点点火星炸现,罗烟锅被逼得踉跄后退,正准备咬着后槽牙还击,没想到林远还有后招,左手一招,一柄尺长的枣木剑横飞而来,剑锋带动起了滋滋的电弧,对着的罗烟锅眉心扎去。 罗烟锅到底是成名几十年的人物,对危险的感知力相当惊人,及时偏头避开,躲开了被短剑刺穿额头的局面。 只是枣木剑来得太突兀,几乎是贴着罗烟锅脸颊扫过,蓝色电弧滋滋闪烁,灼伤了他半边老脸,整个黑成了焦炭。 “啊!” 罗烟锅气得再次爆吼起来,双手一分,掌印中带起森然的气劲,犹如鹰爪般抓向林远的咽喉,他劲力充沛,掌印犹如山崩,这一抓倘若真的抓在林远喉咙上,恐怕下辈子呼吸都要插管子了。 好在林远的战斗素养也不是盖的,利用灵活的走位避开了这一爪,长剑反撩,逼得罗烟锅不得不缩回手掌自保。 两人的身影在平地上越穿越快,犹如穿花蝴蝶,很难用肉眼去分辨捕捉,整体来看是斗了个旗鼓相当,恐怕短时间内谁都不能拿得下谁。 然而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此时的我已经感觉体力有所恢复,当即一脚跺向地面,飞身而起,与林远左右配合,对罗烟锅展开了夹攻。 这老东西属实厉害,如果是单独交手,无论是我还是林远都不是个,然而我俩历经患难,早就培养出了充分的默契度,很快就发挥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功效,掌印和剑锋翻飞,不时夹杂着刀锋破空旋转带来的嘶鸣。 罗烟锅硬扛了七八个回合,渐渐不支,被我逮到机会一脚踢中腰眼,他靠着浑厚的气息奋然承受,林远的长剑却如毒蛇探洞,撕开了他的衣襟,在胳膊上切下了一点零碎来。 “啊……” 鲜血在飞溅,夹杂着这老东西暴怒的怒吼,他狼狈地翻身跳开,朝着徐广文那边发出大喊, “老徐,你那边到底好了没有?” 轰! 回应他的是一道沉闷爆响,同样夹杂着两个人的惨呼,我回头一看,只见刚刚还跟徐广文战成一团的孙伟和马源同时从水风车上跌落下来,重重砸向溪水,两人掉落地方冒出了一片血花,看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而这位徐长老则是云淡风轻,依旧背负着双手伫立在木架上方,冷眼看着下方乱糟糟的局面,冷冷地发出一道轻哼,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居然被一帮年轻后生逼到了这个地步,真可笑!” 他忽然将双手一拍,凌空接出一个手印,狠狠敲打在木质风车的转动滚轴上,下一秒那风车的扇叶居然加速旋转起来,随着一股暴躁气流喷涌,整个小溪都在咕噜噜地沸腾,犹如一锅被烧开的热水,腾起了大量白色水雾。 随着水雾上涌的还有一缕缕暗黑色的气息,犹如张牙舞爪的八爪鱼触手,朝着天空弥漫而起。 我和林远的眼皮都狠狠抖了一下,这熟悉的场面让我们意识到水风车下面的法阵已经彻底启动,如果再不加以制止,恐怕下面的东西真就要出来了。 “准备手雷,快!” 翻滚的流水中很快就传来另一声爆吼,我应声看去,发现是孙伟和马源一起从溪水中怕了起来,两人似乎在下面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鲜血,一边爬出水面,一边朝着行动队的人发出大吼。 “是!” 行动队中立刻有人给出回应,一个叫吴刚的成员掏出黑漆漆的手雷,运足了全身力气朝风水车投掷过去,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三支步枪的枪口也齐刷刷对准了水风车,疯狂地喷溅火舌。 哒哒哒的子弹声配合着手雷爆破的沉闷巨响,在水面炸开了一片硝烟,按理说以手雷的爆破性能,配合步枪子弹,应该很轻松就能将那一排风车弄倒。 然而事实却出人意料,随着手雷弹片的爆破,那旋转的水风车下,一片黑色浓雾疯狂延伸起来,犹如形成了一堵无形的气墙,竟然生生承受住了爆炸的冲击。 不仅如此,随着黑雾的弥漫,一缕缕阴寒诡异的气息也在持续上涌,下一秒我看到一些黑色物质好似水母一样从水中漂浮起来,化作游移不定的气团,不断飘往不同的地方。 这些黑色物质看着十分柔和,也没什么攻击能力,只是犹如蒲公英一样在空气中不规则地游荡,等到有人接触它的时候,那面团般的黑色物质却会迅速融入到目标身上。 下一秒融入了“水母”气息的人都会浑身抽搐,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极其痛苦的惨叫,没一会儿身体中的血液和风水都好似被抽干了一样,倒在地上变成一具萎缩的尸体。 “啊,这是什么鬼?” 一众人都惊呆了,那几个投掷手雷的行动队成员也变得面面相觑,都谨慎地后撤好几米。 我也愣神看着这些暗物质水母,发现它们的状态十分虚幻,并没有思维,也没有实质性的攻击目标,飘到哪儿算哪儿,一旦接触到活人的气息,便会立刻覆盖上去,顷刻间好几个躲在风车下面的库勒格成员也遭了殃,被这些黑色水母钻进身体,在抽搐中化作一具萎缩的尸体。 “千万被让这些暗物质近身,大家快退!” 孙伟也意识到了这玩意的不好惹,赶紧下令撤退,我们人少,加上距离水风车比较远,因此还没有出现伤亡,反观库勒格那边却连续有种中招,不消片刻已经多出了好几具尸体。 第642章 混乱 这时候我已经看明白了,那些黑色的水母生物并不会刻意去针对谁,上面附着的大量暗物质气息根本就是无意识地在游动,挨着谁就是谁。 面对这种不分敌我的水母攻势,王忠等人也感到异常的棘手,急忙退到相对安全点的区域,冲正在主持法阵的徐广文大喊道, “徐长老,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些幽冥生物根本就不受操控……” “哼,要开启这扇空间通道,自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只要通道打开,老夫自然有办法的限制它们。” 徐广文却置之不理,继续掐动手诀,操控水风车疯狂旋转,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苍凉的,伴随着原始时代喷涌出来的气息,却在整个山谷之中飞速地蔓延开来。 我听到了一声怒吼,犹如震慑人心的炸雷,瞬间席卷了整个平原,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四周,甚至就连那种恐怖暗物质水母也好像受到了这股气息的限制,无法再前进。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直到五六秒钟后,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溶洞深处传来,我看到一道黑影正在急速朝这边飞奔过来,动作之快完全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好像是那头神秘的干尸,它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不对,我也捕捉到了一股分外熟悉的气息,正随着那道干瘪黑瘦的身影散发出来。 这股恐慌气息的降临,让在场的人无不一震,我忍不住攥紧拳头,发出了欣喜的大喊,“那头干尸应该是跑来阻止这一切的,看来局面有救了!” 孙伟和林远则是一脸紧张,跑到我身边问道,“你确定那头干尸是来帮忙的,不会连我们一起啃掉?”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不会,如果它真要伤害我们,恐怕我和戴娜根本就坚持不到你们赶来,虽然不了解这头干尸究竟什么来头,但可以肯定它是这个遗址的守护者,对我也没有恶意。 等到我的肯定答复,孙伟和林远才稍微松了口气,反之,库勒格那边却是彻底不淡定了,就连徐广文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王忠等人呵斥道, “这怪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你们知不知道它的来历?” 王忠和一帮库勒格的手下面面相觑,都露出十分苦涩的表情,纷纷说不知道,这干尸和其他腐尸不太一样,好像养成了尸魄,不仅实力恐怖,而且拥有一些自主意识,谁都不清楚它的确切来历。 徐广文怒哼道,“没用的废物,为了这一天,老夫已经准备多年,无论是谁都不可以阻止我!” 说完他双手打出一道光印,狠狠落入水风车的转轴,下一秒的那些水母一样暗物质生物也纷纷浮动起来,主动汇聚,开始朝干尸所在的方向汇聚了过去。 我们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这些幽冥生物如此诡异,能够无声无息把人变成一具萎缩干枯的死尸,不知道这干尸又该如何应付。 但很快,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干尸猛地张开嘴巴,深吸一口长吸,这些看似吓人的黑色水母居然受到了一股吸力的拉扯,自动钻进了干尸体内,犹如风卷残云,被干尸狠狠吸了个饱。 而在吸收了这些诡异的暗物质后,干尸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变化 ——这么说其实并不准确,干尸并非什么变化都没用,在吸收了大量黑色水母之后,它的身体好似又**了几分,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似乎变得更亮了,就像通了电的人形木偶,浑身都释放出漆黑电弧。 我们集体看呆了,谁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没等做出反应,干尸已经木讷地举起双手,发出阵阵沉闷的吼叫声来,震得旷野晃动,整个山谷都在此时变得战栗起来。 以徐广文为首的库勒格成员们,终于在此时露出了震惊和害怕的情绪来,面对一头不知道底细,能力又强得可怕的干尸,就算强如徐广文,脸上也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声音嘶哑道, “这东西到底是被谁放出来的,为什么一座沉寂千年的遗址下会生活着那么可怕的东西?” 没有回复,因为谁也不知道确切的答案。 我只听到一阵洪荒般的怒吼,在吸收了那些暗物质水母之后,干尸忽然将头颅偏转,冷冷地看向了那架巨型水风车。 没有丝毫犹豫,它猛地一剁脚掌,身体直接变成一道黑线,很快便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直接跳到风水车下方,伸出干瘪的手爪子,狠狠拍在了庞大的风车上面。 这风车的直径差不过多有五米,算上顶层的木架几乎堪比两层高的小楼,而干尸的体型则又瘦又小,看上去犹如蚍蜉撼树,分外可笑。 但这里却没有任何人能笑得出来,因为随着干尸的发力,我明显看到风车底座开始嘎吱摇晃起来,那根比成年人腰还粗的木质转轴落到它手上,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玩具,很快就出现了形变,连同旋转的水风车也在这时停顿下来。 这架风车是法阵运转的核心,所有催动法阵能源都是由它所提供,随着木质风车停止转动,溪水中翻滚的水花也渐渐平复下来,之前那个黑色漩涡更是不断归于平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缩。 我凝神看去,才发现那个旋涡下面摆放着的,正是戴娜苦苦追查的魔方盒子,库勒格的人正是以它为中心,构建出了这个法阵。 但此时的法阵已经失去了运转能力,干尸以一己之力撼动风车,让法阵失去了能源的供给,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心惊肉跳,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不过这种沉默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很快我就听到徐广文发出的暴怒大吼,“孽障,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不能阻碍我的计划!” 说完他纵身一跃,从五六米高空坠落下来,身形犹如大鸟般腾空而起,径直朝干尸扑了过去。 作为库勒格的创始人之一,徐广文的能力自然远飞一般的修行者可以比拟,甚至比起罗烟锅还要强大了不少,他单手拍向干尸的后背,掌心好似蕴含一道雷电,狂风骤起,裹挟着烈烈的风暴。 但是这一掌蕴含的力量就足以让我心颤,也难怪孙伟和马源联手,只在他手上走了几个回合就落入惨败。 然而神秘干尸却无所畏惧,任凭着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撞击在自己后背上,巨大的力量震得干尸拔地而起,身体重重撞向风车,随着一阵木屑的纷飞,看似坚固的水风水也被砸出一个破洞,木质主梁和骨架狠狠倒塌下来,变得不成形状。 “混蛋!” 徐广文越发暴怒,这水风车是大阵运转的力量来源,一旦被毁,再建造起来就麻烦了,干尸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急于阻止法阵的它没有选择和徐广文硬碰硬,反倒是不断在风车内钻来钻去,从内部破坏水风车的主结构。 我听到接连不断的木架折损声传来,干尸在里面横冲直闯,导致了许多木架的折损和坍塌,偌大的水风车终于失去平衡,因为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而倾斜下来。 原本硬控一切的徐广文则是气得双眼发红,几欲吐血,他手中一道符文呈现,一旦红光浮现出来,竟然形成了一团焰火,疯狂追打干尸。 干尸则不再跑路,回头凝视着暴怒的徐广文,眉心一道光芒射出来,与那只火焰大手硬撼在了一起。 不愧是库勒格排名极度靠前的宿老级人物,徐广文的出手极度的狠辣暴戾,掌印中火焰吞吐,有着焚烧一切的声势,与神秘干尸狠狠对了这一掌,居然平分秋色,双方都没有讨到便宜。 干尸没有恋战,反倒扑向了那片正在看热闹的人群,双手一挥,爪子中弥漫出一股灰色的气息,径直挥洒向了以罗烟锅为首的众人。 在场的库勒格成员无不惊呼,除了罗烟锅靠着自身实力与干尸硬拼了一掌之外,其余的人几乎在和干尸接触的一瞬间就遭到了分尸的下场。 干尸的动作极其迅猛,不断游走在人群之内,很快就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如此强悍的家伙简直就是一架杀戮机器,人群下的一哄而散,谁也没胆子站在干尸面前。 徐广文随即追上来,面对着四处逃窜的下属们厉声呵斥,“废物,不要乱跑,这干尸再厉害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只要大家结阵抵御,都不怕被他逐个攻破!” 说着徐广文再次打出一道光印,直扑干尸后背,这干尸也很聪明,知道在场的人中唯有徐广文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因此并不与他硬碰硬,而是不断地绕开他,专找薄弱处下手,没一会儿又有两个库勒格成员被爪子贯穿了胸膛。 “你们全都退后,让我来试一试这家伙到底有多厉害。” 徐广文气得暴跳如雷,原本大好的局面因为干尸的出现遭到破坏,他双眼充血,将手掌一挥,三团明艳的火焰自掌心中浮现起来,将木台映照得透亮。 随着手印的改变,那三团明暗交替的火焰也飞快围绕干尸旋转,将它围在了中间。 此时干尸无法闪避,只能回头与徐广文交手,额头上的眼睛弥漫出灰黑色的气柱,与火焰交叠,发出噼里啪啦的气劲爆破声,顷刻间火焰纷飞,混乱的气息卷起了一阵飓风,整个木质平台瞬间陷入了巨大的骚乱。 第643章 牛头怪物 有了干尸在前面顶着,这里的大阵反倒没有对我们构成太大的威胁,此时干尸和徐广文已经展开了正面的较量,两道身影如同鬼魅一样窜上传下,在倒塌的木质风车上不断地交错身影,剩下的人则纷纷动起了心思。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就是孙伟,他愤怒地指向正在看戏的罗烟锅等人,大喊道,“我们也上,一定要趁着机会把这群目无法纪的家伙全都带回去!” 此言一出,我和林远,还有马源等一众人纷纷再次杀出,林远自然是第一时间扑向了老对手罗烟锅,孙伟和马源则调转矛头,冲着的王忠那个方向跑去。 经过刚才的剧斗,他们其实已经受伤不轻,发挥不出原有的实力,不过王忠这些人承受到的心里压迫感也着实不低,干尸的出现打断了所有人的计划,如今维持法阵的水风车已经被摧毁,这里能力最强的徐广文也被干尸死死纠缠起来,再也没有能够严重威胁到我们的东西。 孙伟和马源已经拼了命,带上剩下队员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王忠带来的人本就死伤惨重,看见所有人竟一下子朝自己这边冲过来,顿时心生畏惧,居然扭头朝通道那边跑去。 不过这个时候想走显然已经晚了,马源第一个冲到王忠面前,以搏命的姿态截断了他的退路,双方紧抱着一起疯狂翻滚,孙伟则看准机会打出一掌,朝着王忠后背凌空拍去, 这一掌由快到慢,看上去朴实无华,却蕴含了孙伟的所有精气神和体力,王忠被一张拍中后背,彻底失去平衡倒地翻滚,口中喷出一大股鲜血,打得几乎无法爬起来。 马源红着眼睛补上去,对准他肩膀又是一拳,这一拳粉碎了王忠的肩胛骨,王忠惨呼一声,声音尖锐而痛苦,更多人疯狂地涌上去,逮住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疯狂挥拳打击目标。 擂鼓般的砰砰声响起,王忠的身体好像面团一样被众人捶打来捶打去,纵使是铁人也扛不住这么疯狂的摔打,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滩软巴巴的烂泥,彻底委顿在了地上。 王忠临死前则倾尽全力发出了一声爆吼,扯下脖子上的一串珠子,将其甩出,直到他咽起那一刻,珠子纷纷爆炸,从里面飘出来十几头凶戾的恶鬼,在空中不断盘悬着,朝不同方向射出。 整个空间都游荡着这些恶灵们尖锐凄厉的惨叫,我很快就从这些恶灵身上捕捉到了熟悉的气场,猛然回想起来,当年当福州进入那个废弃园区的时候,曾经遭遇过的那些恶灵。 想不到这些恶灵全都被王忠收拾起来,重新封印在了身上,现在他人已经死了,却不忘在濒死前释放出这些恶灵,打算拖所有人下水。 然而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新手了,面对这些阴历凶狠的恶灵,我选择第一时间冲上去,将双手同时展开。 左手一股漆黑的风旋爆发,掐住其中一头凶灵的脖子,利用憎恶咒印的疯狂吸收,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入灵的黑魔刀,刀锋上扬,一股逼人的煞气汹涌而出,化作澎湃的气劲,将其余的几头恶灵拦截下来。 龙蛊也在此时发威,一头闯入了恶灵们最集中的区域,别看着小东西平时蠢萌蠢萌的,显得没心没肺,一旦认真起来爆发的气息却是相当恐怖。 那十来头恶灵刚刚脱离法珠,还没来得及逞凶,就遭到了我和龙蛊的疯狂拦截,随着一阵哇哇的尖锐惨叫,很快就被劈死了的大半。 而此时,行动队已经找准了下一个目标,是一个手持枯竹竿,长得阴鸷凶戾的中年人,库勒格安插在这里的高手数量不少,除了前期被我斩飞一条胳膊的黑狐,再就是王忠,一击这个手拿竹杖的中年人。 孙伟和马源其实已经伤得很严重,两人依靠着热血冲上去,与对方展开了搏命的姿态,可这个中年人也不是吃素的,居然凭借着一根弥漫黑气的竹杖挡下了两人的联手攻击,虽然有些慌乱,可一时之间却并未落败。 其他行动队的人也被库勒格成员拦截下来,激战再次爆发,我则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将面前的恶灵斩碎,一个虎扑奔向那名手持竹竿的高手,侧面辟出一刀,逼他闪身回避,身体则做出了饿虎扑食的动作,直接把人摁倒在地上,一拳砸向天灵盖。 这家伙的能力不弱,即便被我扑倒了,依旧在疯狂诵念咒语,竹竿上黑雾涌动,犹如潮水一般向我覆盖,我已经杀红了眼,不断不顾,将手心的憎恶咒印开启到了最强功率,疯狂吸收竹竿下的负面气息,另一只手则掐住了这家伙的脖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紧紧扼住他气管。 这人挣扎得相当厉害,显然是一名实力不弱与王忠的高手,可惜他反抗再激烈,到底扛不住气管被摧毁的厄运,随着五指的暴捏,这人喉骨尽碎,喷出一口老血,被我一个头锥狠狠撞向额头,当场头破血流,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孙伟趁机补刀,对着他太阳穴踢出了暴力的一脚,随着一阵抽搐,最后一名高手供奉宣告死亡。 如今唯一能坚持抵抗的,也就只剩下徐广文和罗烟锅了,徐广文不愧是这里修为最强悍的那一个,即使面对神秘干尸那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依旧能依靠着法印抵御,他把双掌交叠起来,浑身充斥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与神秘干尸连续碰撞了好几次,竟然没有露出任何颓势。 反观罗烟锅,这家伙修为虽然比徐广文弱上一线,但同样十分棘手,林远倾尽手段也只能将他拦截下来,始终无法讨到任何便宜,这还是在罗烟锅已经受了伤的状态下取得的战果,倘若这家伙不受伤,只怕林远也早就支撑不住了。 混乱的场面中谁也顾不了谁,我有心想冲上去协助林远,然而四周都是敌人,早已经把路线围堵的水泄不通,库勒格的人也发了狠劲,眼看头领们一个接一个战死,剩下的人深知如果还不拼命,恐怕今天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仅剩下十几个库勒格成员跟疯了一样冲击着我们,不顾一切地做法拦截,有的拉开距离念咒,有的直接拎着法刀冲上来,与人群展开贴身肉搏。 现场变得无比混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才是最朴素的战斗真理,什么正义、道德和边界感都没了,有的只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唯有拳头大小才是检验一切的真理。 人群好像割麦了一样一批批倒下,拼杀到最后,我们这边又有两三个行动队成员死亡,其余的人虽然没死,但也纷纷挂彩。 这些人大多是孙伟亲手调教出来的,望着不断倒下的队员们,孙伟双目赤红,犹如一头凶猛的老虎,将仅剩不多的潜力彻底压榨出来,赤手空拳冲进敌人最密集的地方,以一当十,打退了多处反扑。 行动队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除了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家伙,就剩下我、林远,吴刚和楚杰,外加一个同样陷入狂躁模式的马源,还在苦苦支撑这场战斗。 我们战斗得很辛苦,但敌人也绝对不好受,几大高手死走逃亡伤,还剩下十来个普通库勒格成员在发起冲锋,眼看着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罗烟锅目睹了这一却,望着身边成片倒下的库勒格精锐,这老家伙的眉毛狠狠抖了一抖,疯狂暴气逼开林远,跳到了正在与干尸交手的徐广文身边,大声说道, “老徐,死了这么多人,够不够?” 徐广文眼前一亮,厉声大喊道,“够了,开!” 怒吼声一出,这老家伙忽然把双手平举起来,结成一道古怪的法印,狠狠朝地上一拍,顿时一道古怪的嗡嗡声四下传递,地上洒落的鲜血竟然受到了某种无形之力的操控,慢慢朝一个地方汇聚了过去。 我感受到了氛围的变化,急忙停止厮杀,看向这些鲜血涌出的方位,只见那几条恢复平静的小溪再次震动起来,冒出咕噜噜的大气泡,大量鲜血疯狂汇入到放置魔盒的地方,瞬间一大股血柱喷涌,地面再次抖动起来,溪水中间的一个大漩涡疯狂呈现,有着无穷的暗黑气息自下面弥漫起来。 徐广文厉声大笑道,“哈哈,你们已经毁了这架水车,就能阻止大阵开启吗,这里的鲜血同样可以用来当做开启大阵的钥匙,多亏你们杀了这么多人,否则我根本就凑不够祭品!” “该死,这老家伙是故意放着那群手下送死的!” 林远面色一寒,指向水中旋涡再次浮现出来的方位,大喊道,“快阻止它开启……” “来不及了,哈哈!” 徐广文一声大笑,双手猛然合在一起,刹那间一阵地动山摇,水下旋涡再次扩大,魔盒已经完全被血气覆盖,下一秒那片空间爆发出巨大的血芒,极度刺眼的光束使得每个人都暂时陷入了暴盲,纷纷用手捂住了的眼睛。 吼! 与此同时,那片血色空间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一般,血光喷涌,一道庞大而凝实的黑影依稀从血芒中浮现出来。 我强忍着双眼被光芒灼烧的痛楚,眯着眼睛看去,视线中居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牛头巨人,拥有着将近三米的身高,一身恐怖而壮硕的肌肉,以及头上两个尖尖的圆角,无一不向我们展示它的恐怖。 “怎么又是这东西!” 林远发出了一声惊呼,回想不久前,我们曾经在万毒窟遭遇过类似的魔物,同样是头顶牛角、身躯庞大,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暗物质气息,与这魔物长得几乎一样。 第644章 进击的龙蛊 难道这里的空间之门和万毒窟是相通的? 顾不上思考,林远将枣木剑一抖,短剑立刻脱手飞出,趁着那牛头怪物还未彻底脱离血光的覆盖,朝它心窝射去。 这牛头怪物体型硕大,身高三米,浑身散发着极其恐怖的幽冥气息,光是头顶那一双牛角就又半米多长,弯曲的牛角宛如一对冲天的柱子,散发着无比浓郁的血腥之气。 但好在那片血色区域还没有来得及扩大,牛头怪物身体过于庞大,一时半会还来不及从里面挤出来,林远抓住机会,操控枣木剑射向它心窝。 枣木剑蕴含着滋滋的闪雷,瞬间命中了目标,咻的一声穿透了牛头怪物的胸口,制造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 打中了! 我刚要发出惊呼,却见枣木剑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目标,被洞穿胸口的牛头怪物并没有死亡,胸口那个拳头大的破洞中不断有黑漆漆的虫子蠕动起来,很快就弥补了它的伤口。 吼! 牛头怪物一声怒吼,爆发的声浪犹如实质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到心神剧震,胆小一点的直接双膝一软,给跪坐在了地上。 “怎么杀不死?” 我一脸惊骇,看着牛头怪物胸口那片蠕动的黑色虫子,这才意识到这牛头怪物并不是实体,而是由千万头蠕动的黑色虫子组合而成。 这些黑色虫子释放着强大的幽冥气息,简直浓郁到了心悸的地步,从我这个角度看去,牛头怪物正狂躁地转动风车一样的手臂,尝试着要从那片血色空间里挤出来,浑身弥漫的气焰变得越来越浓郁和疯狂,那股可怕的魔气波动,甚至比上次在万毒窟遭遇的同类还要恐怖。 “一定要阻止它出来,否则这里没人能够与之对抗。” 林远也感受到了这魔物的可怕,将手指一勾,枣木剑嗡嗡飞旋,再度化作一道进击的怒雷,朝着牛头怪物的眉心射出。 牛头怪物宛如一个铁塔巨人,根本不需要刻意锁定,短剑伴随着雷意,在急速的破空声中爆发出撕拉的声音,直如闪电般疯狂汇入。 这次林远甚至念起了雷决,依靠着符纸结印,导入大量雷电附着在枣木剑之上,尝试用至阳至刚的雷法来诛灭这头可怕的魔怪。 但牛头巨人却没有被动挨打,在枣木剑第二次射向自己的同时,他已经挥动风车一样的手臂,猛然抓向剑锋,竟然凭借着蛮力将短剑生生定格在了半空。 雷意在疯狂暴涨,滋滋的电流声迅速走移,与牛头巨人漆黑的手掌疯狂地僵持在一起,两股力量爆发,使得那一片空间都呈现出扭曲,我闻到了滋滋的烤肉味,牛头巨人的手掌仿佛被烤糊了,冒起了大股浓烟,浓烟下有黑色失去活性的黑色虫子掉落下来,化作焦炭一样粉末。 看来雷电还是能够伤到牛头巨人的,只是受限于环境,林远无法引来真正的天雷,而牛头怪物的体型过于庞大,枣木剑附着的雷意虽然灼伤了他的手,却无法对牛头怪物构成多余的伤害。 不仅如此,那大只佬握住枣木剑疯狂发力,随着咔咔的爆鸣声响起,枣木剑也随之弯曲,竟然有了折损的趋势。 林远一脸惊骇,要知道这枣木剑可是经历过七次雷劫留下的树芯精华,几百年都未必能长出一棵,林远自从得到它之后就一直随身佩戴,以精气温养,早就成为了最趁手的法器,倘若在这里折损,那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眼看牛头怪物仍旧在继续发力,而枣木剑上的雷光也在渐渐陷入暗淡,再也支撑不住,随时都有崩坏的可能,林远再也坐不住,一声怒吼拔腿就往前冲,手中不断洒落出黄符,试图利用符火将牛头怪物逼退。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符火覆盖在牛头怪物身上的一瞬,翻滚的黑色虫子便如同潮水一样席卷,将符火散发的灵力彻底包裹起来,犹如一个个爆开的哑弹,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 牛头怪物也注意到了那个正在冲向自己的人类,漆黑双眼中一团血芒凝聚,忽然挥动另一只举手,犹如乌云盖顶,重重地朝着林远头顶镇压下去。 我感受到了一股近乎绝望的力量,那手携带的压力不亚于一座倾颓巨峰,一旦真的碾压在林远头顶上,估计治好了都是扁的。 “小道士,快闪开!” 危难关头我选择和林远同进同退,用最快的速度奔赴上去,双手结印,朝着天上那只恐怖的魔手狠狠印去。 同时林远也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压力,立刻将脚步狠狠跺于地面,踩动步罩的同时扔出一张骨符,骨符在空中迅速爆开,形成一道旋转的阴阳鱼旋,先我一步顶在了那只陷落的魔手之上。 轰隆! 魔手携着巨大的威力碾压下来,与骨符接触到的瞬间,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宣泄,压得阴阳鱼旋快速下坠,林远双手平推,脚下依旧踩动着不丁不八的步罩,与之相抵,陷入了艰难的僵持。 我的手印中也弥漫出一股强光,抵住了魔手的掌心,使出吃奶的力气与之对抗。 可即便集合了我和林远两个人的力量,却依旧无法抵御魔手蕴含的力量,巨大的黑色手臂不断下压,随着巨力的宣泄,我和林远纷纷口窍喷红,扛不住如此的庞大的力量,单膝跪在了地上。 我感觉浑身骨骼都仿佛要碎掉一般,悬在头上的压力依旧犹如泰山般不断碾压下来,难受得几乎要喷血。 再看林远,这小道士眼珠子已经像蛤蟆一样鼓出,显然并不轻松多少。 头顶的压力仍旧存在,寸寸碾压着我们的筋骨,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 徐广文操控大阵,对我们发出不屑的冷笑,“螳臂当车,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靠你们也想阻止深渊巨魔出世,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双手一挥,手印变得更加繁复,那片红色的血光还在继续扩大,原本被卡在空间通道中的牛头怪物有了活动的余地,继续往前跨出一步,眼看就要彻底降临这个世界。 “大家快冲上去,一定要阻止它!” 孙伟和马源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可控,赶紧带领剩下的人帮忙,可惜到了这个关头,任何人力都已经无法阻止法阵的开启,没等这些人彻底靠近,我就感受到地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抖动,紧接着溪水倒灌,形成一股股喷涌的水柱,将冲在前面的孙伟狠狠扫落在地。 “你们这些卑微的蝼蚁,根本就不配!” 徐广文暴喊一声,手印加快,血色法阵扩散的频率还在持续增加,然而就在此时,那木质祭坛后方却忽然飘出一道身影,快若鬼魅般扑向这老家伙后背。 是戴娜。 这个来自西域的女人本该留在溶洞里面养伤的才对,此时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趁着徐广文全身心投入,正在操控法阵无法分心的时刻,毫不犹豫地亮出银色匕首,刺向他背心死穴。 我和林远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支撑法阵运转的风水已经倒下,这血阵全靠徐广文勉励维持,如果能干翻丫挺的,眼下的危机自然消除。 可惜现实却充满了残酷,徐广文虽然动不了,身边却站着一个同样危险的罗烟锅,这老家伙将烟杆一挥,轻松挡下了戴娜的匕首,嘿然冷笑道, “小姑娘,凭你也想阻止这一切吗?” 他手印挥出,狠狠按在戴娜胸口上,掌劲吞吐,顿时戴娜惨呼一声,被重重抛下来木台,跌入了沸腾的溪水,半天没能爬起来。 我心中浮现出一股暴怒的情绪,奈何头顶上的巨人之手依旧存在,压得我呼吸急促,难以做出任何反应。 巨大的压力依旧疯狂作用在我身上,我头晕目眩,感觉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眼看巨手不断压下,距离我头顶已经不到半尺,我惨笑一声,和林远无奈地对视一眼,彼此都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却忽然响起了尖锐破空声,我用余光瞥向那个方向,一道金色光团正急速射来,犹如疾火流星,瞬间抵达了血阵的核心处。 是龙蛊感受到了我的危险,特意赶来救我吗? 我心中生出了一缕希望,回想上次遭遇这种牛头生物的时候,是龙蛊帮助我们实现了逆转,难道这次也一样? 趁我分神之际,龙蛊已经化作一道强光飞临上空,趁着我们和牛头怪物角力的时候,嗖一下朝着牛头怪物的眉心方向射去。 比起我们的对于牛头魔物的恐惧,这小东西却表现得异常兴奋,狠狠叮中目标,犹如一块贴身的牛皮糖,奋力朝牛头怪物的大脑核心挤了进去。 随后听到牛头怪物发出了沉闷而巨大的怒吼,原本压在我和林远头顶上的怪力消失了,我压力一空,顿时两眼一黑跌坐在地上,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仍旧抬高了视线,死死盯着龙蛊的方向。 龙蛊浑身被金色光芒充斥,犹如一颗发光的溜溜球,蛮狠地钻进牛头怪物的脑颅,好似在疯狂地吮吸着什么。 而看似凶狠到了极点的牛头怪物,却在此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捂着硕大的脑门嗷嗷吼叫起来,他疯狂拍打脑门,将附着在头上的黑色甲虫震飞了打扮,却依旧摆脱不了龙蛊的纠缠。 第645章 悲愤 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牛头怪物在我们看来无比恐怖,却根本奈何不了龙蛊,自从被龙蛊钻进脑颅之后,这只恐怖到无法形容的牛头巨魔确实露出了相当痛苦的表情。 我死死关注着战况,林远则吃力地坐在我旁边,用胳膊肘捅了下我的小腹,“怎么感觉你家龙蛊把这只牛头怪物当成了食物?” 食物? 我更震惊了,回想当日在万毒窟经历的种种,似乎验证了林远的猜想。 龙蛊已经成功钻进巨魔身体,正拼命吸收里面的能源,牛头巨魔的身体也逐渐发生了崩坏和构解,原本附着在怪物身上的黑色虫子纷纷掉落下来,它的五官再也无法维持,随着大量虫子的掉落,整个身体变得虚幻。 等到大片黑色虫子纷纷被甩落下来之后,这怪物虚幻的大脑深处,居然浮现出了一枚核桃状的紫色结晶体。 那东西看着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却充斥着十分可怕的黑暗能源,似乎正因为这股能源的存在,才使得牛头怪物能够挡者披靡。 此时的龙蛊已经死死趴在了那枚紫色晶状物上面,疯狂地吮吸,大口啃噬起了这怪物的脑核,滋溜滋溜的声音好似吸果冻一样,丝毫不在意巨魔的哀嚎和挣扎。 眼下这一幕和万毒窟里的情形何其相似,更加坐实了林远的猜想,他一脸激动道,“龙蛊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会不会这小东西以前就是专门以啃食这种巨魔的脑核为生?” 我被他的说法吓一跳,回想龙蛊自从跟了我之后,那副成天卖萌耍贱、像条哈巴狗似的跟在我屁股后面卖乖讨好的样子,是在很难想象它的前身居然是以猎杀这些魔物为生。 三公留给我的到底是个玩意啊。 我思绪纷飞,耳边再次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只见牛头怪物那庞大的身躯忽然重重倒下,飞溅的沙尘中扬起了一大片的黑色虫尸,身体居然横亘在了血色大阵的出口处,恰好堵住了阵眼。 这一幕让我们均感意外,正在操控血阵的徐广文也不由得愣起神来,短暂的沉默后,这老东西嘴角一抽,发出更加嘶哑的怒吼, “你们以为搞定了其中一头就结束了吗,这条空间通道已经被我撕裂,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更多魔物出现,都给我死吧,你们这些卑微的抵抗者。” 他更加疯狂地催动起了法咒,嘴角也溢出了殷红的鲜血,看得出要维持血阵的开启,对于这老家伙而言也是个沉重的负担。 而随着法咒声诵念,血色大阵中刺眼的红光变得更加璀璨,地面下的旋涡还在不断加剧,原本只有不到两米的直径,此时却再度扩大,足足延伸到三米、四米…… 扩散的血色大阵之内,旋涡还在疯狂加剧,我听到了接连不断的怒吼,伴随着原始洪荒的魔气一同喷涌出来。 巨大的危机感让我浑身冰凉,忍不住低头看去,只见那片深红色的区域内,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正从幽暗的通道中接连浮现出来,每一双眼睛都充斥着无尽猩红,仿佛足以点燃天际。 糟糕了。 我和林远不约而同地擦起了冷汗,刚才那只牛头怪物不过是开胃菜,在这片被撕裂空间深处肯定还隐藏着比它更厉害的东西。 要阻止这些魔物出来,我们就必须设法关闭血阵,可大家都已经拼到油尽灯枯了,连站起来都感觉万分困难,又该怎么做到这一点呢? 绝望再次填充了每一个人的内心,就在我们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道削瘦笔挺的黑色身影却默默从血阵外面跳了出来。 是那头神秘干尸,此时的它正将目光直勾勾地定格在地缝通道中,血色眼球中弥漫着一些复杂的情况,脚下却丝毫不停,迈开僵直而坚定的脚步,一点点的走向了血阵的发光处。 我心情紧张,很想让干尸停下来,虽说这位老哥的能力冠绝全场,就算徐广文都拿不下它,可那旋涡下面却存在着数不清的魔怪,一旦这些怪物蜂拥上来,别说是这一头干尸了,就算十头也不可能挡得住。 但干尸却根本不会听从我的指令,它的脚步坚定,好像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在靠近那个血色旋涡之前,又忽然回头,朝我这边深深望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感到极其的复杂,似乎饱含着无数异样的情绪,只是我和它的沟通几乎为零,并不清楚干尸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很快干尸就做出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他缓缓摘下了手臂上的机械手表,轻轻朝我投掷过来。 我看这那块古老的机械手表,下意识接过,没等搞清楚干尸究竟想表达什么,就看见它忽然张开了嘴巴,发出一道苍凉的巨吼,随后纵身一跃,径直跳进了那个旋涡深处。 同时我看见干尸的眉心深处,忽然射出一道火焰般的光束,那光芒仿佛足以洞穿虚空,映照在了旋涡的核心处,紧接着四周光影一荡,产生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状涟漪,涟漪中浮现出一个黑色的铁盒子,正诡异地悬空漂浮在那里。 恍惚间我明白了什么,这个魔方盒子才是维持法阵的中枢,徐广文之所以能打开这扇空间之内,靠的都是魔方盒的力量,这个血阵也是围绕魔方盒搭建出来,只要能破坏那个盒子,想必一切也该结束了吧? 果不其然,干尸纵身一扑,直接奔着魔方盒扑了上去,悬空的身体犹如一枚炮弹,伸出黑漆漆的爪子握住了魔方盒。 “不!” 正在维持血阵的徐广文感应到了什么,顿时老脸一抖,发出了凄厉的大喊,手印再次转变,周遭血气疯狂凝结,化作一道道光束,狠狠轰击在干尸身上。 这里的每一道血光都有着洞穿虚空的力量,如果是普通人承受这样的攻击,恐怕肉身会在顷刻间遭到毁灭,被生生撕成碎片。 然而干尸却凭借着强悍的身体硬抗下来,尽管身体被冲击得摇摇晃晃,甚至炸开了道道裂痕,它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干尸的眉心出,第三只眼睛直接燃烧了起来,熊熊火焰中释放出逼人的热流,汇聚成一道强光,狠狠撞击在魔方盒的上面。 承受如此剧烈的冲击,魔方盒顿时变得摇摇欲坠,同时盒子表面也散发出无穷的紫黑色的光芒,所有的黑色纹路都诡异地闪烁起来,释放出璀璨的光明。 干尸将双手暴伸出去,直插魔盒闪烁出强光的那一部分,随后身体一弓,将疯狂颤动的魔盒死死搂在了怀里,悬空的身体顿时受到一股牵引力的拉扯,周围空间扭曲,疯狂转换,让一切都变得抽象起来。 我看见魔盒正在变形,空间也被拉长,犹如一根根扭曲的软面条,跟人一种极致错乱感,与此同时干尸的身体也随着空间被的拉伸成了各种形状。 此时戴娜也从溪水中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漩涡下方的场景,震惊地喊道, “天啦,它想引爆魔方盒,把这扇空间之门彻底毁掉……” “混蛋,你给我住手!” 同一时间,正在操控血阵的徐广文也发出了难以遏制的怒吼,他双眼赤红,竟然直接跳起来,纵身一扑,朝着那片扭曲的空间狂奔过去。 看这老家伙的架势,似乎是打算阻止干尸的行动,可惜他来得及阻止吗? 答案是否定的。 干尸额头上的眼睛越来越亮,释放出灼热的气流,全部都灌注在了魔盒之上,下一秒魔盒轰然爆开,那片扭曲的空间也随之坍塌,化作一片炙热的火焰,笔直地跌落深渊。 “啊!” 狂奔中的徐广文惨呼一声,随着魔盒的崩溃,血阵也宣告瓦解,身为法阵操纵者的他立刻遭到了严重反噬,浑身一颤,喷出一大口老血来,身体立刻委顿在地,本就苍老的面容犹如枯柴一样干瘪下去,变得无比沧桑老迈。 “老徐,血阵崩溃,这里的空间不保,我们快撤!” 很快罗烟锅也从木台上跳下,一把握住了生无可恋的徐广文,大吼道, “计划失败了,咱们必须转移。” 徐广文浑身一颤,悲愤地扬起了老脸,五官呈现出极度的错乱和扭曲,恶狠狠地盯着我和林远所在的方向,面如枯鬼,悲声怒骂道, “两个小兔崽子,我会记住你们今天带给我的耻辱,既然得不到,那就毁灭吧!” 他话音脱口,血阵已经开始塌陷,紧接着地面传来巨大的战栗感,原本傻站在一旁的戴娜忽然大喊一声, “不好了,魔盒遭到摧毁,整个空间之门都会崩溃,这里很快就会被卷入空间乱流,到时候我们也会迷失在另一个空间维度里!”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我们脚下立刻产生了一股肉眼可见的空气震荡,好似波纹一般朝四周扩散出去,坍塌的血色旋涡并没有完全消失,反倒喷涌一股紊乱的气流,接着一声又一声雷鸣般的震荡从四面八方用来,化作飓风席卷了所有人的耳膜。 孙伟刚刚爬起来,正捂着胸口疯狂喘气,感受到周围的空间震荡,顿时大呼不好,情急之下竟飚出了一道粗口, “我曰你仙人,这里的阴煞地脉居然被他们引爆了!” 第646章 崩溃的大阵 啊…… 巨大的吼声自塌陷的血阵下面传来,我看见了无数崩坏的气流正在胡乱涌动,整个山谷都呈现出了颠倒的趋势,那股紊乱的气流还在不断加强,渐渐脱离大阵,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来。 林远毫不犹豫地抓着我的手,转身朝远离血阵的方向跑去,大声叫嚷道,“这里的空间结构本来就不稳,那群疯子强行引爆了血阵,估计马上就会陷入崩坏,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回头一看,大部分主要的敌人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徐广文也在罗烟锅的搀扶下快速脱离了血阵范围,原本用来维持法阵的魔盒同样遭到摧毁,而随着血阵的坍塌,周遭逆乱的气息则陷入了疯狂的喷涌模式,连同那倒灌的溪水也被一团诡异气息吸扯了下去。 “走吧,这里不能再待了!” 仅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都开始逃窜,我们也不例外,当我跑到戴娜身边的时候,发现这女人仍旧难以置信地半跪在地上,看着崩坏的魔方怔怔发傻,赶紧用力拽了她一下,大声说还不走,留在这里打算陪葬吗? 山谷的空间乱流变得越来越强大,大量土壤和泥土下陷,很快就会连同我们一起吸扯下去,我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尽全力狂奔向刚才的岩洞,此时岩洞也陷入不安的抖动,应该是受到了那片乱流空间的影响,好多大石头滚落下来,不少人都被碎石打得抱头鼠窜。 忽然我听到了一声凄厉的低吼,回头一看,只见队伍中有个胳膊受了伤的战士被滚石砸中了左腿,他支撑不住倒地,被更多乱石掩埋,孙伟瞧得心颤,转身要去救人,可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人拽出来,反倒差点被滚石打在后脑勺上,旁边的马源推了他一把, “走走,快走啊……” 轰隆! 更多碎石裹挟着泥沙涌来,两人吃了一嘴沙子,被血阵爆发的气息推得身形踉跄,等到这一股乱流平复下去,那名被被压在碎石下的战士已经看不见了。 孙伟两眼通红,大声喊着那名战士的名字,可惜已经得不到回应。 更多乱流疯狂冲刷着溶洞,石壁中数不清的岩层坍塌,在我们身后偶尔还能听到几个库勒格成员发出的惨叫,可现在谁也顾不上他们,只能下意识埋头往溶洞后面狂奔。 塌陷的山谷规模越来越大,不仅是我们刚才经历过战斗的地方在塌陷,连同栖身的溶洞也在轰隆隆掉落,大伙儿都盼着能尽快脱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在一片碎石和泥沙的覆盖下,我们把潜力爆发到了极致,总算是脱离了最危险的区域,然而眼前的挑战还没有结束,就在我们仓皇地寻找出口时,前面一块通道中却闪过一道黑影,那家伙伫立在高处,指着我们疯狂大笑道, “闯了祸还想走?你们这群混蛋,不仅破坏了我的计划,还摧毁了我辛苦带来的魔方,留下来陪葬吧!” 我抬头一看,发现挡在前面的人居然是的黑狐,这家伙手里握着一枚不知道从哪儿弄到的雷火珠,正对我们发出龇牙咧嘴的叫唤。 “叛徒,你给我去死!” 戴娜忽然从崩溃中清醒过来,望着挡在前面通道的黑狐,双眼发红,一蹬腿直接朝他飞扑过去。 “哈哈,我的好圣女,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第一个留下来陪葬吧!” 黑狐不仅没有紧张,反倒发出了一声狂笑,手腕一扬,雷火珠立刻飞旋着射向戴娜。 “你快躲开!” 我距离戴娜距离比较近,见这女人居然毫无顾忌地冲向对手,晓得她应该是被仇恨冲昏了大脑,赶紧从侧面推了她一把。 戴娜猝不及防一个侧摔,滚落在地上翻滚一周,同时那枚雷火珠也堪堪射到,掉落在距离我们不足五米的区域。 糟糕了。 雷火珠的威力大致与手雷相当,在这种空旷的环境下并不能发挥出太大的爆炸的威力,可岩洞早就岌岌可危,承受不住任何震动,一旦这玩意爆开,恐怕周遭的岩壁还需持续倒塌,到时候这里每个人都有被活埋的风险! 想到这儿我眼中已经闪过了绝望,幸好危机时刻,一道金色光芒自身后涌向,搜一下来到雷火珠坠落的地方,随后金芒大涨,形成一片倒扣的气墙,生生覆盖住了即将爆炸的雷火珠。 是龙蛊回来了。 我无比震惊,刚才龙蛊为了对付牛头怪物,整个都钻进了那怪物体内,没想到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跑来帮忙,望着被金色气墙覆盖的雷火珠,我心情无比激动,却又伴随着浓浓的后怕。 要知道雷火珠爆炸的威力并不亚于普通型号的手雷,龙蛊那小身板能撑得住吗? 轰! 不等我的念头继续发酵,雷火珠已然**开裂,迅速窜起了一团火焰,再看龙蛊,这小东西在发出叽叽吼叫声的同时,已经将浑身气息释放到极限。 爆炸的冲击形成了一股乱流,狠狠作用在龙蛊身上,龙蛊身躯颤抖,身体表面那层金光也迅速抖动起来,好似一堵摇摇欲坠的墙壁,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因为内在的精神联系,我能够感应到龙蛊此刻正在承受的痛苦,紊乱的气流在疯狂撕扯它的身体,龙蛊的承受力已达极限,随时都有可能被这股爆炸的力量给撕碎。 好在龙蛊最终还是承受下来了,依靠着超强的生命力,它居然扛住了一颗手雷近距离爆炸产生的冲击! 我悬到嗓子眼的心也随之放下,望着被爆炸冲击得歪歪扭扭,好像喝醉酒一样朝我冲过来的龙蛊,我心疼得一匹,赶紧用双手把它捧起来。 经过爆炸之后的龙蛊浑身黢黑,好像刚挖了煤炭球似的,原本金色的鳞片也整个被染成了纯黑色,但是它精神头还算不错,并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害,躺在我手心里叽叽乱叫,同时我脑中诞生了一股骂娘的意识, “特奶奶的,真疼啊,可疼死你爹了……” 呃,好吧,这小东西之所以变得痞里痞气,基本都是我的功劳。 既然龙蛊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急忙把这小东西揣进了怀里,抬头一看,只见林远已经握住长剑冲了上去,正与黑狐陷入激斗。 黑狐手肘齐根而断,战斗力本就锐减,加上他并不擅长近身搏斗,因此没几下就被林远在胸前拉出了几道血痕。 不过这家伙并没有放弃拦截我们,反倒故意买了个破绽,趁着林远一剑刺向他后心的时候,忽然从怀里掏出了更多雷火珠,朝人群投掷过来。 “妈了个巴子,快躲!” 林远看见这么多雷火珠在跳动,顿时也吓得心惊手抖,惊呼一声跳到安全区域,黑狐借机跳回来刚才那个洞口,指着我们发出癫狂的大喊, “都去死吧,只有用你们的血,才能洗刷我们失败的耻辱!” 这话说话,老小子居然扭头就跑,而之前被投掷出来的雷火珠则纷纷引爆,爆炸的气浪不断轰击周遭的岩石,数不清的碎石再次坍塌,大有将众人全部活埋的趋势。 “怎么办?这些家伙太无耻了,明着干不过我们就用雷火珠制造山崩,现在出口已经被堵了。” 随着马源的紧张低呼,我们抬头看去,果然雷火珠爆炸的区域腾起了一股热浪,这些气流疯狂冲刷着本就岌岌可危的岩洞,石壁大量龟裂,数不清的乱岩和碎石继续坍塌,已经封死了黑狐所在的那条路线。 林远本打算追上去,可刚跑出一半,头上就有大批碎石陷落,裹挟着黄沙滚落下来,当场把人抱头鼠窜,林远无奈只好折返回来,前脚刚脱离洞口,身后就是一片轰隆的垮塌声,紧接着那条通道也彻底被截断,被数不清的碎石完全封堵起来。 通道被毁,难道我们只能等死? 所有人都感到无助,孙伟强撑着站起来说,“不怕,这里通道那么复杂,出路肯定不止一条,咱们回去,再找另外一条路线吧。” 说着他就打算带领我们往后跑,然后一扭头的功夫,前面泥沙下陷,山谷中扩散的空间乱流早已波及到我们逃生的山洞里,身后的通道同样传来噼里啪啦的碎石滚动声。 前面已经没路了,如今连我们身后的空间都陷入了塌陷,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吗?就在大伙神色惨淡之际,先前被我推倒的戴娜却缓缓爬起来,默不作声走向了岩洞最左边的方向。 我追上去说,“你去哪儿,现在到处都在塌陷,别乱跑了不安全。”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说,“我知道一条小路,应该可以离开这儿。” 啊? 所有人都听懵了,纷纷围上去,问她怎么知道哪里会有逃生路线?戴娜则表示是之前那头神秘干尸告诉自己的, “就在你们走后不久,那头干尸找回来,我告诉它你们已经追着库勒格的人马离开了,随后干尸就带我走了一条很隐蔽的通道,我一路跟着它,很轻松就来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 听完戴娜的话,我顿时恍然大悟,作为这里的守护者,干尸对于地形的了解程度明显强过所有人,之前它就带我们走过一条石缝通道,我和戴娜也是借助它的指引才能找到这里,估计它早就预料到了会有现在这种局面,所以才提前把逃生路线告诉了戴娜,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儿,我又低头看向了干尸丢给我的那块机械手表,这手表已经破碎,早就破烂不堪,然而上面依稀还散发着干尸残留下来的波动,令我心潮起伏。 第647章 寻找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块手表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现在情况危急,我们顾不上想太多,匆匆跟随戴娜的脚步,朝着岩洞角落方向走去,没一会儿我们来到了一块钟乳石侧面,定睛一打量,果然钟乳石下方有个半米宽的缺口,刚好能供一个人通过。 戴娜第一个钻进了缺口,其他人则面露疑惑,迟疑着愣在原地没动。 我赶紧说,“现在没时间想东想西了,这条通道应该就是唯一离开岩洞的办法,我信任戴娜,你们赶紧跟上!” 说完我也钻进了裂缝,然后是林远、马源以及孙伟和仅剩的两个行动队成员。钟乳石下的通道一片漆黑,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切照明设备,我只能把龙蛊唤出来,依靠它身体散发出一缕金光,勉强为我们照明。 大伙儿沿着石缝通道快速摸索,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果然抵达了之前那个溶洞,尽管这里依旧处于遗址核心,可距离出口已经不远,也不用再担心会受到那股空间乱流的波及。 等我们钻出岩缝之后,戴娜又走到钟乳石下的通道出口附近,弯腰摸索起了什么,没一会就握住了一块松动的岩石,用力将岩石给拔了出来。 随后就是接连不断响起来咔嚓声,石缝下岩石不断松动,大量碎石持续滚动,造成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整个岩缝都陷入了崩溃,随着密集的咔嚓掉落声,石缝下浓烟骤起,同样坍塌闭合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我们还有不少兄弟的尸体在里面……” 孙伟大惊,将要阻止戴娜,可惜已经完了,看着重新封死的石缝,他气得咬紧了腮帮子,戴娜则回头,一脸平静地说, “魔盒一毁,那片空间就会彻底陷入崩坏,谁都不清楚下面究竟会发生什么,只有彻底封死这条通道,才能确保外面的安全,这也是那头神秘干尸教我这么做的。” 孙伟无言以对,我则是叹了口气说,“算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能够爬出来已经是万幸了,至于那些死难者的遗体,就留在下面随着那一片空间乱流一起埋葬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孙伟不再说话,环顾身边稀稀拉拉的人群,虎目含泪,眼泪再也遏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这次行动一共出动了超过一百多人,除了曹英带走了三十多人组成的先锋部队,剩下的人都死走逃亡,只剩下四个人还留在孙伟身边。 如此大的消耗比例,也预示了这场行动的失败,比起上层的责骂,孙伟最关心的还是如何像那些死难者家属交代。 林远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说,“并不是你指挥不当,而是敌人太凶残,谁能想到从我们进山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钻进了敌人的埋伏圈,发生这种谁也不想,你不用太自责。” 行动队伍中仅剩下的吴刚和楚杰也纷纷出言劝说,“是啊孙头儿,现在还不到灰心丧气的时候,大部分兄弟们还走私在山里,没有跟随我们下洞,只要找到他们,我们的行动就不算失败。” 孙伟沉默不语,点头跟着我们继续寻找出路。 由于很多通道都被损毁,我们只能选择一条隐藏在石壁夹缝中的小路前进,走着走着,眼尖的林远在这些夹缝通道中发现了很多新鲜的脚印,他立刻皱起了眉头说, “看来库勒格的人也沿着这些通道跑出去了,还有之前那些村民,估计也是沿着这条路线逃走的。”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由于担心通道会被前面的人截断,我们不得不加快脚步冲上去,可惜的刚跑了没多远,负责在前面探路龙蛊就停了下来,重新跳到我肩膀上,发出啾啾的声音。 其他人都好奇地朝我望来,我则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说, “果然库勒格的人已经把进出的通道封死了,龙蛊告诉我前面洞口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坍塌,凭我们几个人是没有办法清理掉那些障碍的。” 听到这里,大伙儿再次陷入了焦虑,孙伟不死心,仍旧想着冲上去看看,岂料刚跑出不足二十米,就看到前面通道出现的塌陷凹痕,以及好几方坍塌的石块。 林远无奈道,“这些人可真够狠的,居然炸开了岩层,封死了唯一一条通道,现在出口已经塌方,我们只能寻找其他路线了。” 马源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岩洞已经垮了大半,到处都是塌陷的洞口,还有什么逃生通道留给我们?” 大伙儿都面面相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到了最绝望的关头,还是孙伟发挥了一个领导者应有的作用,一拍大腿说, “那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死,我们刚才走过的岩洞中还有很多条分岔的支线,应该可以找到几条迂回的通道,干脆以这个地方为中心,大家分散开来找找看,我就不信库勒格的人能够堵死所有通道!” 听了这话,大伙儿互看了一眼,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勉力朝着其他洞口摸索。 我们被困在地下坑洞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加上每个人都又累又渴,绝望悲观的情绪一直在众人心中发酵。 但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生怕会带动其他人的情绪一起走向崩溃。 经过半个小时的搜寻,我们寻找到了三条隐蔽通道,每个通道都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弯曲延伸的洞口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下,谁也说不清究竟能通往哪里。 我把这几条通道的情况对孙伟做了说明,比较偏向于走最中间那条,因为中间的通道比较平坦,比两侧的通道更宽,至少危险性要小了一些。 马源和吴刚则偏向于左边那条,因为那里通道虽然很崎岖,但是延伸弧度比较大,或许能带我们尽快远离地面。 经过几分钟的讨论之后,大家还是决定举手投票,投票的结果是我胜了,林远和戴娜,还有孙伟都比较偏向我的选择,于是大家重新收拾东西,又沿着中间那条岔道走了起来。 这一走又是大半个小时,因为通道是我选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基本由我走在前面开路,在这弯曲冗长的地下通道里走了这么久,对于体力和内心都是一场不俗的考验,走着走着,前面的路依然没有尽头。 其实大伙儿都有点崩溃了,只是一个个都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又过了十几分钟,队伍通过一个转折扣,正打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林远走到我旁边小声说, “周玄,你选的这条路虽然很平坦,可大家走来走去都还在原地打转,该不会是陷入一条地下迷宫吧?”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能无奈地摇头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清楚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可回头已经晚了,只好继续走上一段再说。” 林远默默点头,不再说话,等歇息够了之后,大伙儿就继续往前走,幽暗的地穴通道不仅狭长,还伴随着死寂一片的幽深感,每个人的心情都显得复杂又沉重,如此走了半小时,前面还是看不到尽头,我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不知不觉间放慢脚步。 戴娜忽然走上来,压低声音说,“你的选择应该是对的,我们只要继续走上一段时间,肯定能找到出口。” 我苦笑说你不要安慰我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戴娜却坚定地摇头,指了指前面的通道说, “我说这些可不只是为了安慰你,你看前面的岩层环境,跟我们最初走过的岩洞已经不一样了,这里有很多松软的沙子,说明我们一直再接近地面。” 我强打精神,大步凑上去一看,果不其然,虽然岩洞的大环境依旧和之前很像,但石壁夹缝中却出现了一些潮湿的泥土,这些泥土中蕴含着大量的水渍,用手一捏,显得湿漉漉的,显然是山顶雨水渗漏造成的。 会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我们已经距离山体的表层泥土很接近了。 我内心无比激动,急忙站起来说,“大家再辛苦一会儿,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肯定有逃生的路。” 孙伟也再次站起来,招呼队伍跟上,又是十几分钟的摸索,我们所走过的地方泥土变得越来越潮湿,道路也渐渐变得平坦起来,经过好几个转折口,大伙儿爬到了一块隆起的石包上,定睛朝下面一看,果然前面出现了一道缺口。 缺口外面雾蒙蒙的,有着无尽的冷风在吹拂,这些冷风吹在人身上,显得潮湿又冰凉,林远迟疑了一下,踩着山体的缺口往外面走,跑到缺口处探头看了一眼,回头对我们说道, “出口确实在这儿,就是位置不太好,我们被卡在半山腰了,下面落差很大,起码有二十米断崖。” 闻言大伙儿都打起了精神,纷纷朝那个地方跑去,果然缺口外面是一块很平整的断崖,崖口光滑,连棵野草都没有,只有在距离缺口超过二十米的地方才能找到落脚点。 二十米的断崖说高不高,说低也绝对不低了,这里石壁光秃秃的,根本找不到借力点,大伙儿凑在一起商量,决定把辎重和登山包里用不着的装备都取出来,搓成一条十几米长的绳子,慢慢放到了崖口下方。 随后我们沿着崖口垂挂下去,因为都是修行者,这点距离倒不算什么,只是长期赶路消耗了大量体力,使得所有人都感到精神卷乏,马源和吴刚差点因为抓不住绳索掉下去。 第648章 主力部队 经历了一系列的有惊无险的垂落,我们终于顺利来到崖底,此时所有人的体力都消耗一空,纷纷瘫软在地上难以行动。 我和林远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足足歇息了半小时才有力气爬起来,林远的深吸了一口山里的冷空气,苦笑道, “这鬼地方看着好神秘,也不知道究竟落到了哪里。” 这时队伍中却又传来一道呼声,楚杰朝我们招手说,“你们快看,那边好像有个山泉洞。” 大伙儿纷纷扭头看去,果不其然在距离我们不足五六十米外的一个矮坡下,出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山泉口,泉水潺潺涌出,在下面形成了一个十来平米的水凼。 所有人都又渴又累,纷纷围了上去,各自捧起了一把冰凉的山泉水,滋润着早就干涸到冒烟的喉咙。 喝饱了山泉水后,大家才有精力分析地形,孙伟取出一张地形图,经过大致的比对,确定我们应该还在尖刀峰后山,只要一直沿着山脉往下走,想必能够找到出去的路线。 简单休整,队伍继续朝山脚下前行,又是一阵艰难赶路,忽然林远把脚步停下来,指了指半山腰的一个隐蔽拗口说, “那里怎么有个村子。” 我和戴娜都怔了一下,纷纷加快脚步走上去,目光沿着林远手指向的方位看去,果不其然,那里坐落着一个隐蔽小村庄,村口那几亩菜地中还挂着蔬菜瓜果,显得绿意盎然。 其他人都很兴奋,唯独我和戴娜却同时把脸沉了下来,这个村子对我们来说并不算陌生,几乎所有的麻烦的都来源自这里。 林远察觉到我的眼神不对,问我怎么回事。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村子就是库勒格控制的临时据点,那群在地缝下攻击我们的村民就住在里面。” 林远眉毛一抖,反问道,“这么说,库勒格那帮人极有可能朝这个村子里面逃窜?” 我点头说应该是的,马源得知这个情况,立刻把脸沉下来说,“之前的战斗,库勒格也损失了很多精锐,尤其是徐广文,这老家伙受到血阵反噬,估计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动手,如今那里只剩下罗烟锅一个人支撑局面,我们是不是可以……” 孙伟说到最后,语调变得十分低沉,我和林远则互看一眼,都双双摇头,表示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冒这么大风险去招惹他们了。 库勒格的下场固然不好,我们也是损兵折将,搞到现在这种地步几乎是两败俱伤,以大伙儿现在的状态,反倒也可能陷入敌人的围剿。 孙伟显然也清楚这点,在迟疑了两秒后,便果断摇头说,“我们不能再继续投入战斗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和其他分散在山里的队伍取得联系,等争取到主力部队的支持后,再对这个村子展开行动也不迟。” 马源并不是官方的人,得到这样的回应,也只能不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拍拍马源的肩膀,安慰说你为师报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凡是总得看好时机,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和敌人硬碰硬,唯有避其锋芒才是上策。 林远说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大部队就在附近,咱们先找到大部队再回来报仇也不迟。 商议好了决定,我们立马绕开村子,朝之前遭遇腐尸围困的土岗方向摸索而去,这一段路程走的比较艰难,足足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才抵达了那个熟悉的土岗,之前用来押送物资的军车依旧横停在那里,地上除了几具尸体之外,基本看不到别的。 我们跑向那辆侧翻的军车,打算尽快补充物资,同时用电台和其他人进行联络。 可不巧的人众人刚跑到军车附近,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一片叽叽的吼叫声,有一道黑影率先跳出树林,露出毛绒绒的大毛脸,以及马口一样的嘴巴,不由分说直接朝我们扑了上来。 “次奥,是食鹰猿,它们居然还在这里!” 林远第一个反应过来,拔出枣木剑朝前一挥,剑锋劈在了食鹰猿胸口上,将这怪物劈翻在地。 随后林子里传来更多叽叽的吼叫声,我们打眼一瞧,只见超过二十头身形壮硕的食鹰猿正从树林里钻出来,呼呼啦啦地围向我们。 这些畜生的动作敏捷,没一会儿就形成了包围圈,朝着我们奋力发起扑咬,我们奔波了一路,每个人身上都有伤,根本挡不住这群疯狂的畜生,只能且战且退,沿着那条马路狂奔。 食鹰猿紧追不放,混乱中戴娜被一头身材健硕的食鹰猿扑倒,来不及反抗,大腿已经被抓伤流出了鲜血,她惊呼一声,匕首翻转,将刀锋狠狠送进一头食鹰猿的胸口,不等爬起来,又被第二头食鹰猿盯上,利用爪子拍向雪白的脖颈。 我立刻出手帮忙,一脚蹬飞了食鹰猿,正要补上一刀,不料身后一股劲风响起,自己也被两头食鹰猿勾住了小腿,利用蛮力拖倒在地。 情急之下我召唤出了龙蛊,放倒了其中一头,自己则将腰马一挺,翻身挣脱了食鹰猿的抓扯,黑魔刀回旋,在这畜生脖子上撕开一条十几厘米的刀口。 食鹰猿惨呼着倒下,然而伤口飞溅出来的鲜血却点燃了同类的攻击欲望,一时间这些畜生冲击得更猛了。 我飞快回撤,唰唰两刀逼开了前面畜生,扭头一看林远正被四五头食鹰猿缠住,完全脱不开身,孙伟和马源等人也被纠缠得厉害,这些畜生攻击手段层出不穷,牙咬、脚踹、飞扑,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跟我们掀了它们祖坟似的,一边攻击我们,嘴巴里还不断制造出叽叽的谩骂和怒吼。 大伙儿早就人困马乏,得不得物资补充,一个个手脚酸软,不得已只能紧紧靠在一起死守阵型。 可包围圈越说越小,二十头食鹰猿轮番上阵,眼看就要吞没我们,关键时刻林子里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枪响,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子弹声一通横扫,将几头落在队伍末端的食鹰猿的扫落一片。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树林中忽然蹦出十几道身穿军绿色的迷彩服的身影,个个荷枪实弹,朝着食鹰猿们展开了一轮点射。 经过子弹的一遍强洗礼之后,军警们身后又冲出了几道气势不俗的身影,纷纷飞身而来,落入站圈协助我们。 我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手持青釭剑,一剑便将两头食鹰猿劈成两半,队伍中还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老头,拼着一双肉掌突入站圈,每一掌都带着炙热的气息,不断拍在食鹰猿胸口上,制造出咔嚓的骨裂声。 有了这些强手的加入,我们的压力终于得到了缓冲,大伙儿都靠在军车铁皮上疯狂喘气,孙伟则是面露欣喜,对那个面容枯槁的老头说,“周伯,你不是在先锋队伍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话长,还是等先搞定了这些畜生再说吧,王正一,我们一起合作,看谁杀的多!” 这位周伯别看一把年纪,但性烈如火,面对着这些疯狂逃窜的食鹰猿,立刻呼啸一声飞掠上去,双手齐挥,手印中打出一道道阳火,每一头中招的食鹰猿浑身毛发都被点燃。 林远看得一脸惊讶,倒抽一口冷气,“烈火焚阳掌?这不是青城山太清宫的绝技吗!”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另一个蓝袍道士也纵身杀到,手中青釭剑射出几道强芒,纷纷锁定了逃窜中的食鹰猿,随即反手打出一排金钱镖,深深嵌入食鹰猿们的后背。 林远再次低呼了一声,“连长清观的王正一道长也来了,看来这次有救了。” 救援队伍来得很快,短短一两分钟就彻底掌控了局面,之前还在疯狂围攻我们的食鹰猿遭到了不遗余力的截杀,很快就死伤了大半,只剩下少量食鹰猿正朝溪流那边撤退,那位周伯和王正一道长则是穷追不舍,同时纵身追上去,在两人的联袂绞杀下,食鹰猿们几乎不是一合之敌,没一会儿就尸横遍野。 我还在震惊公门究竟从什么地方请来了这么厉害的高手,就看见曹英从树林另一个方向跑来,身后带着二十多个人生力军,同样加入了战场。 三方人马汇集在一起,很快组成了一支超过五十人的队伍,孙伟灰暗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喜,赶紧冲上去对曹英问道, “怎么所有人都跑到你那儿去了?” 曹英抹了一把汗水,苦笑说,“之前你不是让我带着先头部队去后山查看情况吗,没想到我们刚进山就中了埋伏,队伍被迫分散,我花了两天时间才把失散的队员重新召集到一起,还偶然遇上了一些由你分负责带领的人马……” 他话说一半,注意到我们的情况都不是太好,顿时惊呼一声说,“你们这边又是什么情况?” 闻言,我们全都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摇头说我们运气不好,不仅中了陷阱,还流落到了一个神秘地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跑回来。 趁着我们交谈的时候,周伯和那位王正一道长已经率队击杀了所有食鹰猿,正大步赶来这边汇合,孙伟急忙迎上去,对两人拱手说,“这次对亏两位前辈帮忙了。” 两人都微笑着摆手,说无妨,孙队长你好像受伤了,不要紧吧? 第649章 追剿失败 “小事而已,不要紧。” 尽管一直都在强撑,但孙伟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人看出了自己的疲惫,在和这两个公门高手打过招呼之后,我们又赶紧把自己在下山途中发现那个小村子的情况讲述了出来。 按照孙伟的判断,库勒格这次大举出动,在地下空间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多半仅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并不具备太大的抵抗能力。 如果曹英带领的人马能够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必然会有丰厚的回报,说不定能够生擒徐广文这样的库勒格宿老,给这个邪恶的神秘组织予以坚决打击。 听到这话,一直带领队伍在山中打转的曹英也变得兴奋起来,在与周伯等人对视一眼后,急忙点头说, “这样最好不过,走,我们立刻清点人马进山,杀他个回马枪,争取把敌人全部都剿灭在那个小村子里,孙队你已经受了伤,就跟随后勤部队去山脚下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可以。” 孙伟则摇头说,“不行,我要跟你们一起杀回去,库勒格害死了我这么多手下,这次剿灭行动不仅关系到公家的任务,也有私仇,无论怎么样,我必须陪你们进山再杀个痛快!” “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就立刻出发,还得烦请你带路。” 曹英也是个直性子,立刻点齐人马往山里走,这次行动他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正面战场中来,自从进山不久便中了敌人的算计,领着一大票人在山里足足转了两天,错失了立功的机会不说,还白白损失了一些人马。 这样的战果显然不是曹英想要的,因此在洞悉了库勒格的撤退地点后,便立马带人再次奔赴深山。 我和林远经过漫长的厮杀都已经赶到疲惫,因此没有选择跟随,倒是马源,这家伙急于手刃一帮库勒格高层,为自己的恩师周八爷复仇,所以表现得异常积极,同样跟随大部队开拔。 等到主力部队离开差不多后,我和林远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休整,林远一屁股坐在了烂泥地上,从旁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塞进嘴里,回顾之前在洞中的遭遇,忽然挤眉弄眼地问我,说你在跟我们汇合之前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那头神秘干尸会在关键时刻选择帮我们? 我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摇头说其实自己也一直闹不明白,一开始那干尸的确打算对我下手来着,可后来龙蛊挺身而出,和干尸展开了对峙,也就几秒钟功夫,那玩意就忽然转性了,选择不再攻击我们。 林远听得一愣,看了看正蜷缩在我怀里休息的龙蛊,深吸一口长气说,“不是吧,你家这小东西莫非和那头干尸认识?” 我摇头说不太可能,龙蛊自从被孕育出来后,就一直留在我身上,根本没有和干尸见面的机会,我怀疑那干尸之所以改变主意,并不是因为他认识龙蛊,而是通过龙蛊获悉了什么指令。 说着我就把那块老式的机械表取出来,这玩意是干尸跳进空间之门前丢给我的,虽然我不清楚这块机械手表代表着什么,但可以肯定一点,它跟我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关联,否则干尸不会在那么紧要的关头把它丢给我。 林远一头雾水,从我手上抢过那块机械表,左看右看,反复盯了许久,却没能琢磨出什么异常来,于是撇了撇嘴,把手表重新归还,摇头说那干尸的实力可真不简单,不仅能和徐广文拼得旗鼓相当,甚至能孤身一人引爆空间之门的乱流,唉,可惜它掉进了那个洞子,也不晓得是否已经被空间乱流切割成碎片了。 我沉默下来,没等说话,耳边已经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回头发现来人是戴娜,这个异国女人正悄然避开人群,缓步来到我和林远身后,提出了自己要离开的想法。 我和林远不约而同都站起来,说什么,你现在就要走? 戴娜嗯了一声,看向那几个看守辎重的公职人员,小声说自己的身份比较特殊,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同时她也不想继续和公门的人打交道, “我这次来中原,为的只是寻回魔方盒,如今魔方盒已经被毁,那扇空间之门也遭到了关闭,所有手下跟是在这场战斗中死亡,已经没有继续逗留下来的必要了。”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戴娜眼神中闪过一抹暗淡,显然今天这个结果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我微微叹气,说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也不用过度伤感, “对了,现在拜火教内部也陷入了分裂,你独自一个人返回西域,会不会陷入新的麻烦?” 戴娜摇头说不会的,拜火教虽然陷入了内乱,可她身为“波斯圣女”的身份依旧存在,为了维护圣教名义上的稳定,大家还是会继续尊敬她,只是拜火教曾经的风光已经一去不返,恐怕今后十几年都不会再有任何作为了。 同时戴娜也对我的援助之情表达了感谢,表示以后如果有了机会,一定会报答今天的恩情。 我笑着摆手表示不用,说起来我和戴娜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能结交到这个朋友也算不错,假如以后需要去西域的话,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生路不熟,找不到朋友帮衬。 简单道别之后,这女人便毅然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了山道旁,我盯着她离开的地方看了很久,林远拿胳膊肘在我腰上捅咕了几下,挤眉弄眼道, “这个波斯女人长得细皮嫩肉,听说那边的女人都特别媚,你小子该不会是动了什么心思吧?” 我无语得一匹,回头瞥他一眼,说你丫还是闭嘴吧,没事少乱嚼舌根。 他嘿嘿一笑,不再讲话,大概等待了两个小时,曹英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反倒等来了一支接应部队,由六扇门中另一个并不是很熟悉的领导的负责带队。 他带来了一支医疗队伍,专门负责收容伤者,经过之前那一系列的大战,我和林远也虚的很,感觉这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便跟随着医疗队伍率先下了山。 回城后我们被第一时间安置在了市区的一家医院,经过简单的包扎和诊治,总算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病床上歇息一会儿, 之前一直忙着奔命,但是没怎么觉得辛苦,如今一旦闲下来,立刻感觉浑身酸软,哪儿哪儿都疼。 随着一阵潮水般的疲倦感上涌,我闭眼入睡,醒来后天空依旧是白色的,太阳当空高挂,热辣又刺眼,随口询问了一句护士,才知道自己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醒来时我胳膊已经被插上输液的针头,打眼一瞧,发现林远也靠在旁边的病床上,正朝我挤眉弄眼,说你醒来了?昨晚扯了大半夜的呼噜,吵得好几个病友都睡不着觉,推也推不醒,现在感觉好些了没? 我揉了揉发晕的太阳穴,支撑着坐起来,感觉身体依然很虚,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不禁苦笑道,“还好吧,有龙蛊帮忙稳住气息,总算是死不了,你呢?” 林远的状态同样不是很好,但他表情比我潇洒,递来一枚紫色的药丸,让我抓紧时间服下,还说着药丸是芭珠亲手炼制的回气丹,可以快速愈合受损的经脉,对治疗内伤也有极大的好处。 我接过丹药深吸了一口,感觉药香扑鼻,毫不犹豫地吃下去,随后打着饱嗝抱怨起来,说芭珠也太偏心了,这么好的丹药干嘛给你不给我? 林远翻了个白眼,说美得你,你不是有龙蛊吗,有这小家伙在,无论受伤多么严重都能恢复,还要回气丹干什么? 吃过丹药,我盘坐在病床上打坐几个小时,随着药力的散发,身上果然感受到了一股暖意,正沿着四肢百骸转移,再配合上龙蛊传递给我的气息,将气息运行了一个周天,再次醒来时果然感觉神清气爽,也内伤也好了许多。 又过了一阵子,大概是下午四点钟左右,孙伟和马源也被送进了医院,这两货的下场并不比我们好,连续的征战,加上参与了后续对库勒格的追捕行动,早已是疲惫不已,马源更是上身打满绷带,胸口还有被灼伤的痕迹。 我和林远得知消息,立刻赶到了他们的病房,追问后续的情况。 孙伟一脸无奈道,“那个村子里被布置了好多陷阱,我们本以为库勒格死伤惨重,应该没有反击的能力,哪晓得他们居然发动村民布置了火油阵,还跟我们玩起了地道战,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又折损了不少弟兄。” 我苦笑说库勒格在那里经营了这么久,显然早有布置,林远则迫不及待地追问,说然后呢? 孙伟头疼不已道,“然后我们不惜代价地攻破火油阵,冲进村子里和他们交手,可徐广文这个老阴逼实在太狡猾了,不知道利用什么办法给村民洗了脑,居然发动村民跟我们玩起了白刃战。” 好在这些村民并不具备太强的作战能力,战斗只维持了几分钟,就被主力部队控制起来。 但也正是靠着这帮村民的拼死抵抗,给了徐广文等人逃跑的事件,周伯和王正一率队跟了上去,本打算一鼓作气将他们给拦截下来,哪晓得破船还有半斤钉,这两位公门高手加在一起,依旧让对方给逃掉了,连周伯也在追击过程中受了伤。 我大吃一惊,说不是吧,这么大的阵仗,竟然还是被徐广文逃掉了? 孙伟冷哼道,“虽然这魔头逃出了包围,但也付出了不少代价,连挨周伯三掌,估计内脏已经严重受损,一时半会怕是养不回来了。” 第650章 三公的安排 描述起这场追逐战的经过,孙伟和马源也显得心有余悸,据他说当时的徐广文已经被逼到了死角,却愣是忽然爆发,靠着精湛的修为以一敌二,以换伤的代价重创了周伯和王正一,为自己博得了逃跑的机会。 我和林远都震惊得不行,要知道周伯和王正一的来头可不小,两人都来自青城山,一个是太清宫的内阁高手,另一个则是长清观的镇殿人物,两个人联手居然没能拿得下受了血阵反噬的徐广文。 孙伟无奈地说是啊,抛开立场不太,这个徐老魔的确是个相当难缠的顶级修行者,不过这场行动我们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除了他和罗烟锅,其余的人马被我们截杀了大半,总算是对上头有了交代。 孙伟也在这场追缴行动中受了伤,需要紧急处理伤口,我们便没有废话太多。 事后我又找到了马源,询问他接下来的打算。马源尽管受了伤,可对库勒格的恨意依旧不减,恶狠狠地说, “虽然这次行动弄死了不少库勒格的宵小,但主犯却逃了,我现在已经弄明白,我师父就因为受到徐广文的诓骗才会死掉,接下来唯一的目标就是继续追杀姓徐的,如果不能替师父报仇,我绝不回巴东!” 望着他那副咬牙切齿的神情,我和林远都不约而同苦笑起来,目前徐广文已经离开了三星堆遗址,后续谁也不清楚会躲到哪里去,马源要为师报仇又谈何容易? 养伤第三天,我们又跟随大部队转移,重新回到了成都市区。 在这里我受到了岳局的召见,向我打听起了进入地下遗址后的种种遭遇。 我知无不言,向他阐述了一切,岳局已经通过其他下属的汇报,大致掌握了这些情况,唯独对那头神秘的干尸表示出了的好奇,反复追问我那头干尸怎么出现的。 我也不明白那头干尸的底细,只好把干尸跳进血阵之前留下的机械手表取出来,递给了岳局道, “这东西是干尸临走前送我的,那之前他一直把这块金属手表戴在身上,或许通过对这块手表的研究,能搞清楚干尸的来历也说不定。” “一头千年干尸,身上怎么可能戴着上世纪发明的机械表?” 岳局也是一脸疑惑,小心翼翼地接过手表查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脸色却是豁然大变,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怎么了二师兄?” 我和林远都被吓了一跳,此时的岳局呼吸沉重,满脸凝重的样子引起了我们的狐疑,认识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又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岳局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我说,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块手表,倘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头干尸应该和你死去的三公有关。” 啊? 这话说得我头皮一阵发麻,满脸不可置信道,“这块手表跟我三公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看见手表就能联想起他来?” “那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岳局甩了甩头,回忆道,“你三公年轻的时候,曾经参与过针对安南猴子的那一场战斗,这块机械表原产自米国,是你三公从战场上得来的战利品,那之后他就一直把手表佩戴在身上,我曾经看见过好几次……” 我瞪大了双眼,咽唾沫道,“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机械手表而已,同一个款式的手表肯定不止一枚,你怎么能确定这玩意就一定是我三公从战场上收缴下来的那块?” “因为这道划痕,是那块手表上所独有的标记。” 岳局把手表翻过来,露出下面的一道金属凹痕,说这个凹痕是子弹擦伤造成的,当时你三公差点被流弹击穿了手臂,要不是靠着这块手表挡住弹片,可能胳膊都要废了。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使得三公时常将手表戴在身上,岳局曾经跟在三公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因此对它印象深刻。 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喃呢道,“也就是说,这块手表本该是我三公所有,可现在却出现在那头干尸身上,说明在三公离开安南战场之后,肯定也去过三星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他把这块手表交到了干尸手里。” 而干尸之所以会忽然停下攻击我的动作,多半是因为它在龙蛊身上感应到了属于我三公的气息,毕竟龙蛊是三公一手培育出来的,算是他精神的一种延续,干尸据此判断出我是他的后人,所以才选择放过了我。 “应该是这样的。” 岳局紧皱眉头,长叹一声道,“看来你三公布局很深呐,恐怕老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局了。” 我不解道,“可三十多年前,那会儿我还没出生,三公怎么可能算到我今天这一步?”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三公的算度也太恐怖了,连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都能被他推算出来。 岳局忽然笑了笑说,“这倒未必是什么稀罕事,修为到了你三公那个层次,已经能够通晓一定的天机,我之前一直在想,他老人家年轻时挣了那么多军功,以他的资历就算进入六扇门总部也绰绰有余了,后来为什么会自甘平庸,跑回老家当一个乡下郎中?” “现在想想,或许是提前推算到你即将降生,所以甘愿体制内的待遇,专门回家守着你吧。” 岳局的话让我陷入了更大的震惊和惶恐,三公宁可放弃到手的优厚待遇不要,也要回老家守着那时候还未降生的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岳局摇摇头,摆手说你三公那人做什么事都很神秘,早在他当年还在体制内的时候,就开始布局策划一些事情,至于策划的内容具体是什么,或许就只有同一个时代的老人们才知道了。 三十年前的岳局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还未在体制内扎稳脚跟,根本没资格接触到这些秘密,所以连他也不清楚这些布局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默默点头,凝视着手上那块旧手表,心潮一阵起伏,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这么说来,连我的出生都算做是三公布局中的一环,三公啊三公,您老人家到底在搞什么? 岳局感应到我心绪的复杂,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道,“周玄,很多人的命数,其实自他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也不用太过纠结这些事,你是周老的后人,他不可能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只要按部就班地照着这条路走下去,将来必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或许吧,我现在已经无力吐槽了,实在不晓得自己的人生意义在哪儿,这种生下来就受人摆布,无论做什么事都被人安排的感觉实在太操蛋了。 为了转移我的心思,岳局又立刻把话题引向了别处,笑着说,“先不聊这个了,这次针对库勒格的行动还算成功,虽然没能俘获贼首,至少你们尽全力挫败了对方的阴谋,光从这一点上来,你们发挥的作用着实不小。” 我和林远都谦虚地摇头说,“二师兄你过奖了,这些都是团队的力量,我们能够发挥的作用并不明显。” 岳局又说,“接下来你们就留在这儿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吧,对了,针对徐老魔的抓捕行动还在持续,我们准备趁他受伤的机会痛打落水狗,以此来狠狠打击库勒格的嚣张气焰,未来可能还有需要借助你们的地方。” 要换成是以前,我可能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毕竟打击罪恶并不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但这次我不再提出反对,反倒认真点了点头, “二师兄放心,如果有任何需要的地方,你只需要打个招呼就好,我和林远一定会全力配合。” 既然三公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我的人生路线,我身为他的继承者,还有什么好抗争的呢,反正我的一切都是三公给的,按照他的期望一直走下去也不亏。 岳局很开心,哈哈一笑说,“周玄你终于想通了,这很好,就像我说的那样,你三公作为长辈,确实没有任何害你的理由,既然他选择了让你遭遇这些磨难,自然有他深层的考量,哦,对了……” 话说到这儿,岳局忽然将话锋一转,又问起了关于戴娜的事情。 我赶紧说,“其实戴娜和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太大关系,她进入中原,只是为了替父完成心愿而已,如今那个魔方盒子已经被毁掉,她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再逗留下来,所以选择了离开。” 岳局则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默默点头道,“也好,拜火教毕竟属于境外势力,之前一直在西域那边闹腾,好几次都有向中原蔓延的迹象,如今他们内部出现了混乱,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搞事情,威胁到我国的西北边境。” 结束了交谈,我和林远再次被安置到医院养伤,这次受伤不可谓不严重,尽管有补气丹和龙蛊的双重加持,我也在病床上躺了一周的时间。 等到恢复了自由行走的能力之后,我便打算再回一趟贵阳,在家安心修养。 林远并没有选择跟我一起返回,说要留在岳局身边,随时等待岳局的下一步指示,虽然这次行动整体还算成功,但我们毕竟放跑了贼首,接下来仍需要继续探查敌人的行踪,随时做好痛打落水狗的准备。 第651章 表弟的委托 返回贵阳已经是小半个月之后了,之前一直在成都养伤,几乎没有参与过事务所的业务,搞得黄仁义对我意见很大,好在这段时间我虽然没在,但刘媚却负担起了大部分业务,总算让事务所能够照常运转下去。 那段时间生活还算平静,我回到了自己的安乐小窝,闲暇时做点小业务,一边调养身体,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大概是一个月后吧,我意外接到了一通电话,居然是我的表弟王洲打来的电话。 起初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我还很吃惊,回想去年这个时候,王洲因为一个女孩产生了厌学情绪,一声不吭地办理了入学手续,我接到小舅的委托去学校找他,最后又在机缘巧合下牵扯出了拜火教的事情。 现在拜火教的事情刚刚平定,这小子又跟我打来一通电话,还不会整出其他幺蛾子吧? 按下接听键,我询问他找我干嘛。 王洲马上说,“哥,你现在有空吧,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我让他有什么事情赶紧说,该不会又是学业方面的问题吧。王洲忙道,“放心,自从上次被你教育过一顿后,我已经不再有厌学情绪了,目前在学校好好的,没有其他想法。” 我说那就好,王洲立马又说,“其实我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谁?” 我特别纳闷,暗想着小子怎么老是给我出难题,他身边的朋友我又不认识。 王洲吞吞吐吐道,“我知道自己不该因为这点事来麻烦你,可是周慧已经失踪好久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关于她的线索,我是实在没辙了,才不得不跑来麻烦你。” 我乐了,这个周慧一听就是女孩的名字,莫非这小子又谈恋爱了? 面对我的询问,王洲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讪笑说,“其实不算,我只是上半年和周慧走得比较近,对互相比较有好感罢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最近失踪了,无缘无故就消失了大半个月,学校也在到处找她。” 我无语道,“怎么你那所学校老是发生学生走丢的事情,学校难道不管吗?”王洲说学校里面好几千个学生,就算教务处的想管也管不过来啊,我的辅导员已经报警了,可警察追查了半个月,死活没能找到周慧的下落, “现在她父母也来了学校,正到处托关系追查周慧的线索,我想着能帮就帮一下,可惜自己又没你那么大的本事,所以就……” 我松口气说,“好吧,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待在学校念书,这点忙表哥还是愿意帮的,先不要着急,我会尽量帮你打听清楚这个女孩的下落。” 挂完电话,我第一时间就找了刘媚,因为刘媚家和那所学校的领导关系不错,希望拜托刘媚帮我打听一下这个女同学周慧的情况。 刘媚听完我的述求,立刻笑着打趣道,“你现在怎么变成找人专业户了,什么阿猫阿狗失踪了都要联系你帮忙,这种事应该找警察啊。” 我苦笑不已,说王洲毕竟是我表弟,他委托的事情我不能不上心,你还是不要取笑我了,赶紧帮忙联系一下那所学校的领导吧,人口失踪案毕竟不算小事,如果能成功找回周慧,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最主要是能让王洲那兔崽子安安心心留在学校念书。 刘媚撇嘴答应了,让我别急,她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就这么等待了半天,下午三点左右,刘媚跑回来告诉我,说自己刚和那所学校的领导取得联系,这个校领导姓钱,是那所学校的副校长。 根据这位钱校长的说法,最近学校确实有个叫周慧的女孩失踪了,她家人已经闹到了学校,正在满世界寻找,不过说来也怪,周慧好像是人家蒸发了一样,所有的联络方式通通失效,甚至连平时关系最好的同学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找了半个月什么线索都没有。 我问警察那边怎么说?刘媚则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自己打过去询问。 拿到电话不久,我马上就联络了钱校长,钱校长对我的态度还算客气,简单寒暄了两句,我开始追问起具体情况,可惜对方能够向我提供的消息并不多,对这个女孩失踪的细节更是一问三不知。 我有点恼火,感觉这些学校领导根本就称职,人口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问起来什么都不知情? 看来学校领导是指望不上了,无奈我只好亲自去一趟遂宁,出发前我把电话打给了孙伟,希望他帮我联系一下体制内的朋友,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孙伟的办事效率不错,挂完电话不到两小时,手机便再次响起来,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表示自己姓乔,是那所学校片区的主管,主要负责学院区的治安问题。 当时我已经上了高速,边开车便询问起了周慧失踪的具体情况,乔警官说, “这个女孩失踪的方式很奇怪,在她消失前那几天,所有同学都没有发现过异常,而且我们了解过,她平时并没有任何不良嗜好,除了偶尔逛街买点生活必需品,其他时间基本都待在学校,是个品学兼优的乖乖女。” 我说那问题就更严重了,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孩,有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怎么会无缘无故闹失踪,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乔警官也认可我的判断,表示自己调查过她失踪前三天的学校监控,除了第二天下午曾经离开学校,去过一次咖啡馆外,别的就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我又问,“那你去那家咖啡馆看过吗?” 乔警官说当然,自己不仅去咖啡馆了解过情况,连同咖啡馆的监控也调取了,画面显示那女孩进了咖啡馆后就一直坐在柜台喝咖啡,时不时玩一下手机,从傍晚四点坐到晚上六点,然后就结账回了学校,依然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只好说,“这样吧,我还在高速上,等去了遂宁之后咱们再见一面,我想知道更多关于这女孩的情况。” 抵达遂宁时天已经比较晚了,我在那所大学校门口看见了一个身材高瘦,穿着制服的中年警察,立刻走上前打起了招呼,对他晃了晃手机,询问他是不是乔警官。 对方笑着点头说是,随后说道,“没想到一个普通女孩的失踪案,居然能惊动西南调查局那边的同事,我想问一下你和周慧的关系。” 我笑了笑说你误会了,我并不认识这个周慧,只是受了家人的委托,想了接一下这个女孩失踪的经过罢了。 乔警官哦了一声,问我表弟是不是叫王洲。我很吃惊,说你居然认识?乔警官揉了下鼻子,说自从周慧失踪后,这个王洲就隔三差五老往派出所跑,几乎每天都要询问调查的进展,不仅是我认识王洲,所里好多同事都认识他。 我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弟还是个痴情种,上次辍学是为了一个小太妹,这次则是为了同校的一个女生,早没看出来他异性缘这么好。 我追问起了周慧的具体情况,乔警官直接递来一份档案,表示所有关于这个女孩的背景资料都在上面了,可以把资料带回去仔细研究一下。 考虑到我是“上面”介绍的人,乔警官并没有对我有任何隐瞒,直接了当说, “我已经追查过她消失前一个星期的通话记录,除了同学就是亲戚,没有任何疑点,说实话,这件案子调查起来的难度很大,因为周慧好像是忽然从学校消失的,甚至连监控都捕捉不到她消失前的画面。” 我说那监控显示,她消失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哪里? 乔警官带我去了学校后门,指着一家茶饮店说,“她最后去的地方就是这家茶饮店,校区监控显示是在进入茶饮店后失踪的,具体的失踪时间应该是下午两点到三点这个时间段。” 我们一起去了茶饮店,虽然天已经快黑了,但这家店铺的生意很好,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女性,笑容和善,对每个进店消费的人都笑脸相迎。 因为店铺规模不大,这里并没有请任何员工帮忙,我和乔警官一起找到了老板娘,询问周慧失踪前后的经过,老板娘摇头说, “那时候店里来了不少客人,我一个人很忙,根本没注意到你们说的那个女孩,但我可以保证,她在我店里绝对没有遭遇过任何威胁,那一整天店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提出要看一看茶饮店的监控,老板娘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们是小本生意,根本没有安装监控。” 我只好退出来,又瞥向了马路对面的监控,乔警官猜到我想说什么,摇头说, “那边监控坏掉了,我查过,是周慧失踪前一个星期坏的,所以监控里面并没有这条路的画面。” 我摸着下巴说,“这也太巧了,刚好周慧失踪的地方监控是坏的,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乔警官说不太可能,说这条街上的监控是因为突发雷雨损坏的,属于自然事件,而且监控坏掉的时间距离她消失间隔了一周,根本没有任何关联的迹象。 事后我们又找到了周慧宿舍的同学,包括她的辅导员,挨个问了一遍,都没有查出任何线索,眼看天已经黑透了,我只好先去附近的酒店定了个房间,打算等明天再去学校周边了解下情况。 刚和乔警官分手没几分钟,我的手机又响了,是表弟王洲打来的,他问我是不是到学校了,我好奇这小子怎么知道,他说是周慧的辅导员说的,我苦笑一声,只好说, “我已经到了酒店,你过来一趟吧。” 第652章 不明来路的资金 快八点的时候王洲来到了酒店,这小子一副蔫头巴脑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头没睡醒的公鸡,耷拉着脑门走进房间跟我打招呼,直接把我看乐了,问他怎么精神状态这么差。 王洲没精打采道,“还不是因为周慧事情,她消失了多久,我就帮她家人找了多久,可找了这么久没有消息,我现在已经有点绝望了。” 我让王洲说实话,他和这个周慧到底什么关系。王洲看了我一眼说,“如果我告诉你,自己跟她清清白白,顶多就是一起逛过两次街,吃过一次饭,你信不信?” 我无语说,“既然没有进一步的发展,那就说明你们还只是普通朋友,为什么这次周慧失踪你会那么紧张?” 王洲支支吾吾道,“她……是个好女孩,我不希望看到她出事。” 得,这小子一看就是陷入情网,心甘情愿给别人做起了舔狗,虽然不了解王洲和周慧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光看王洲这幅鬼样子我就能猜到,应该是他想追求人家,结果周慧一直没有答案。 不过这也难怪,王洲这种二十出头的年纪,人生阅历不够,最容易陷入情感方面的旋涡。 我担心他会像上次那样沉沦下去,赶紧说,“我会尽量帮你找到周慧,但你得答应我,无论找没找到周慧,无论找到周慧之后变得怎么样,你都不能再荒废自己了。” 王洲马上说,“表哥你放心吧,经过上次的事情,我已经成熟了很多,不会再给你、给家人添任何麻烦,其实这次找你帮你也是出于无奈,周慧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丢了,你不知道她父母有多伤心,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决定找你帮忙。” 我叹气说好吧,这件事交给我,以后你就甭管了,对了,在你眼里这个周慧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洲眼珠子马上亮起了星花,说周慧可漂亮了,简直跟电影明星一样,人还很温柔,系里好多男生都想追求她,但周慧一心只有学业,从来不在学校跟人谈恋爱,如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好话。 听完王洲的介绍,我心里却直犯嘀咕,拆开资料袋,取出了一张周慧的近照,照片上的女孩五官白皙姣好,面容确实不差,但要说美若天仙,那显然是有些夸大了,只能说姿色尚可,还远远达不到“红颜祸水”这个定义。 王洲马上说,“你看的照片,和真人不太一样,周慧可能是不太上镜,她拍出来的照片没几张好看的,但真人特别漂亮,我说的是真话,不信等你以后见到真人就明白了。” 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好笑,看来王洲是真被这个漂亮女同学给迷住了,我也懒得和他在这种事情上争辩,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告诫道, “你呢,年纪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等毕业走出社会之后,或许就明白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的道理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美女数量并不少,一个真正成熟的人,看人不能单纯地只看外貌。 和王洲聊了一些生活方面的事,我见天晚了就留他在酒店住下,隔天一早又亲自开车送他回了学校,顺便拜访那位姓钱的校长。 钱校长人如其名,是个衣着考究、穿着一身正装的中年胖子,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很有领导派头。 但因为我是刘媚介绍来的,他对我的态度十分客气,我们面谈了十几分钟,主要聊些关于失踪学生的事,可这位校领导除了夸夸其谈,大讲教育方面的事情,并没有向我提供太多有用的线索。 可能当领导的都有这种毛病吧,一上来就喊口号,可一旦精确到某个同学,他就开始支支吾吾,言不达意了。 没辙,我只好提出了另一个请求,“听说周慧失踪后,她家人情绪很激动,一直在学校闹事,可以安排我和他们见一面吗?” 刚还夸夸其谈的钱校长顿时露出一副为难表情,很无奈地说,“见面是没问题,可她父母都是乡下人,没什么文化,说话也很粗俗,一言不合就跟我们大声吵吵,你去了不一定有好结果。” 我就笑笑,坚持要和周慧父母见面,钱校长只好给了我一个地址,说自从周慧失踪后,她父母就隔三差五跑来学校闹,目前就住在学校对面的一家宾馆里面。 我说了句谢谢,起身走人。 按照钱校长给出的地址,我很快找到了周慧父母,一对五十来岁的中年夫妻,男的面容黝黑,穿着一件灰色衬衫,老实巴交的样子让我联想到了自己的老爸。女的则满脸憔悴蜡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的,眼眶泛着浮肿,看样子应该刚哭过。 我干咳一声,上去做起了自我介绍,然后蹲在周慧父亲面前,先递了一支烟过去,接着便询问起了周慧的事情。 她老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神情呆板有些木讷,可一聊起女儿的成长经历,黝黑的脸上很快就绽放出一丝笑容,说慧慧打小就乖巧,但因为出生不好的缘故,导致她小时候有些自卑内向,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业上。 周慧不仅懂事听话,学习能力一直都不错,高考成绩特别优秀,本来是可以上985的,但因为家庭的原因,最终只能选了这座不怎么入流的学校,因为学校承诺可以免除一切学杂费,每年还有一笔助学补贴。 我哦了一声,单看周慧父母的穿着,家庭条件确实不怎么样。 可我转念一想又察觉到不对,乔警官曾经说过,周慧在学校人缘不错,怎么看都不像那种性格内向的人,其次钱校长也没有向我反映过这个失踪女孩的家庭很困难,总感觉周慧父母的描述和现实情况有出入。 我没有继续纠缠这问题,提出想看一看周慧平时的生活照,她老爸掏出一部手机,翻出一个画册,里面有周慧从小到大的照片。 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很奇怪,照片上的女孩表情内敛木讷,和资料上那个明艳光彩的女孩截然不同,乍一看简直判若两人。 怀着这些狐疑,我重新回到酒店,给乔警官打去电话,提出了几条质疑。 首先就是家庭方面的猜想,根据周慧父母的说法,她家很贫穷,甚至困难到连大学学费都交不起,可王洲反应的情况却并不是这样。 其次是周慧老爸说,自己女儿从小性格内向,除了把心思扑在学业上,几乎没有任何爱好,但根据那几个同学的反应,周慧明明是一个开朗阳光,且人缘很好的人,不仅参加过很多校园集体活动,身边还跟着一大群追求者,这和她父母的说法明显不符。 乔警官分析道,“女孩子嘛,一旦上了大学,接触到了更大的天地,性格跟思维难免会有转变。” 我说就算是这样,那外貌呢?我看过周慧小时候的照片,长得又干又柴,五官只能说一般,但我表弟王洲却把她形容成电影明星,不仅貌若天仙,还有众多的追求者,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乔警官愣了一下,反问我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说这个女孩的前后反差这么大,说明在她上大学的这段时间内,肯定遭遇过什么变故,而且变故绝对小不了,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乔警官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忙说,“好,我这就调查一下她在银行的资金流水。” 挂完电话之后,我便继续留在酒店等消息,只过了不到三个小时,乔警官就打来电话说, “周玄,真有你的,我刚去银行系统查过了,这个女孩的确有问题,最近三个月内,她卡上多了好几笔资金,每一笔资金的数量都不少,加起来足足有十二万!” 三个月银行卡上就多了十二万,这么算下来单单是每个月的入账就达到了四万块,这笔收入绝对不是一个还在念书女大学生该有的,综合这点,乔警官怀疑这女孩是不是走岔了路,有被富豪保养的嫌疑。 我依旧感觉不对,“周慧的长相并不出众,哪个富豪会愿意花钱去包养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孩,这件事肯定有蹊跷。” 我让乔警官追查一下这笔资金的来路,说不定会有收获。 乔警官也想到了这点,忙表示自己会尽快调查清楚,挂完电话,我正打算去酒店外遛遛弯,手机却再度响起来,这次的电话是林远打来的,我接通手机,问他打电话找我干嘛,小道士笑嘻嘻道, “听说你最近又去了遂宁,查一个在校大学生失踪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我苦笑说现在还没进展,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查出来,反问林远最近在忙什么。 林远叹气说,“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跟着曹英继续追查库勒格的消息了,说来也怪,我们几乎发动了一切人手,可愣是掌握不了徐广文的去向,甚至连黑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那个势力的人全部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库勒格在国内盘踞了这么多年,势力早就遍及各个省份,上次计划失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躲起来,恐怕没个一年半载都不可能再次露头。 接着林远又跟我聊了一些身边的事,基本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废话,聊到最后,他向我透露了一条意外的消息,马源把伤养好之后并没有返回巴东,而是继续留在成都,并加入了孙伟负责的行动处。 我有点吃惊,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看来马源这是打算长线作战,不为师报仇便一辈子不回巴东了。 第653章 相似的业务 不过这样也好,首先加入公门不算坏事,不仅能够继续调查库勒格的动向、寻找为师报仇的机会,也能为自己某个更好的出路,修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当个公职人员没啥不好的。 林远呵呵笑道,“那你呢,要不要考虑一下投入我二师兄的部门,以你的资质和能力,搞不好会当成下一任接班人来培养。” 我苦笑说还是算了,人各有志,我向往的一直都是平静生活,实在受不了体制内的压抑。 挂完电话,我继续去楼下散心,大概是两天后,乔警官那边再次传来了消息,他已经仔细梳理过周慧银行账户,发现最近这一年半的时间内,这女孩至少收获了七八笔资金,每一笔资金都不小于两三月,最多的一次甚至超过了十万。 我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在校大学生,又没有一技之长,哪怕是在校外做兼职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乔警官沉声说,“所以我着重调查起了这些资金的来源,发现它们居然全都来自于广西某个边境城市。” 我大惊失色,说广西,这怎么可能,周慧是四川本地人,她父母说过,自己女儿一辈子都没出过省,怎么会跟广西有联系? 乔警官说,“还有个情况,给她汇款的这家公司是去年刚注册的,好像是一家网络信息公司,但我查过了,这家网络公司根本就是个空壳子,没有开展过任何实质性的业务。” 说到这儿已经很明确了,这家公司百分之百是有问题的,而周慧的失踪,显然也跟这家公司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乔警官苦笑说,“是啊,可惜涉及到外省的金融公司,已经脱离了我的职权范围,恐怕只能联系当地公安介入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只好对乔警官说了句辛苦。他说哪里的话,身为警察这是他职责所在,接下来自己会把这个情况向上做出反应,希望能通过和当地警方的沟通,进一步确认这家公司的人员构成和情况,也许通过这条线,就能掌握到周慧失踪的内幕。 挂完电话,我再次陷入了沉思,总感觉这个女孩失踪的背后,恐怕还牵扯到一些别的事。 不过事情已经脱离了我的预想,既然牵扯到了外省,那就不再是我这个小人物能够插手得了的,当下我就给王洲回了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有了新进展,不过这件事有点复杂,恐怕一时半会是很难有结果了。 王洲很失落,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勉强,只能悻悻地表示知道了。 结束了这边的调查,我便不打算继续待下去,索性又驱车去了一趟成都。 距离上次养伤过去了一个月时间,如今孙伟和马源也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两人并没有在疗养院虚耗,很快就投入了正式工作。 当晚我把他们约出来吃了顿饭,追问关于库勒格的调查进展,马源愁眉苦脸说,“这些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我们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孙伟则告诫他不要灰心,徐广文受了重伤,肯定会第一时间蛰伏起来,找个隐蔽地方调理,只要沿着这条线追查,未必不会有结果。 正聊着,曹英和林远也来了吃饭的地方,大家一起落座,讨论了不少案情,正说着,林远问我怎么一声不吭就跑成都来了,不是正在遂宁那边调查女大学生失踪的事吗? 我苦笑说事情有了变化,那边一时半会得不出有价值的线索,我总不能一直住在遂宁。 接着我把调查情况告诉了他们,原本就是随口一说,不料曹英却记在了心上,饭局结束后他告诉我,自己最近也在调查一桩广西的人口失踪案,感觉这个周慧的失踪,很有可能牵扯到一个叫灵修会的组织。 我一脸意外,反问他灵修会又是个什么鬼。曹英说灵修会是一个流窜在边境城市的神秘组织,据说和库勒格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是在无意间接到了情报,据说这个灵修会幕后组织者可能跟徐广文有关。 我说可真巧,那你怎么确定这个女大学生的失踪,有可能和灵修会存在关联呢? 曹英回复说,“最近广西那边也发生了几起类似的人口失踪案,走失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岁数基本集中在18到20岁之间,也是平时在学校生活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卷入了一些网络金融公司的经济事件,从此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说周慧的失踪并不是个例,而是和其他失踪案绑定了起来,那这件事的性质可就全变了。 曹英点头说,“后续我会一直关注这件事,方便的话你把那位乔警官调查的资料也一起交给我吧。” 我当即答应下来,再次和乔警官取的联系,让他自己和曹英沟通。 这事过去了不到两天,我就接到了事务所打来的电话,黄仁义问我最近方不方便,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跟自己一起出趟差,去防城港那边转一转。 我意外极了,防城港地处广西的西南边境,紧邻越南,黄仁义无缘无故去那里做什么。 黄仁义说,“是这样的,最近接到一个广西客户的委托,想让我帮忙调查一下他女儿被邪术控制的事。” 这个女孩是个女大学生,平时在学校待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家人花了大力气请人调查,得知女孩失踪前曾经接受过几笔神秘的网络转账,而转账给她的网络公司根本就是个空壳,并不负责任何具体的业务。 女孩家人怀疑她失踪可能和这家网络公司有关,动用了不少关系去查找,但这家网络公司的注册信息很神秘,查了几天,居然一无所获。 “那家人唯一掌握到的情况,是自己女儿可能被拐到了防城港,因为她女儿失踪前曾经向朋友提起过这座城市,而且不止一次。”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黄仁义讲述的案情,和周慧失踪前后的经过简直一模一样,再联想到两天前曹英向我透露的关于灵修会的情报,我瞬间把这几起事件联想到了一起。 黄仁义见我不吭声,马上问道,“怎么了老弟,有问题吗,你要是脱不开身的话也没事,我可以带上沈平过去。” 我清醒过来,立马摇头说,“没问题,刚好我最近调查的事,也跟你客户委托的事情有关,咱们就一起防城港汇合吧。” 黄仁义笑笑说那就好,那明天防城港见。 我立刻在网上预定起了前往防城港的机票,碰巧林远来找我聊事情,见我又要动身,便询问我这次要去哪儿。 我把黄仁义受人委托,打算去广西调查的事情讲出来,林远顿时来了兴趣,搓手说,“干脆你带上我一块去那边看看的,我好久没去滨海城市玩过了。” 我反问说,“你不是在帮岳局调查徐广文的事吗,怎么现在又打算跟我去防城港?” 林远讪笑说,“人都藏起来了,还调查个鸡毛,这么久没见有什么调查进展,不如跟你换个地方,好好调整下心情。” 我同意了,当即多订了一张机票,隔天一早就从贵阳出发,辗转先来到北海,接着又专程火车抵达了防城港。 作为我国西南部边境的沿海城市,防城港的经济环境却并不是很出众,这里的经济总量仅相当于内地一座三线城市的规模,因为紧邻越南的缘故,城市的人口结构也较为复杂,有不少越南风格的店铺坐落在市区周边。 我们大概是下午四点去的酒店,黄仁义已经提前为我们订好了房间,令我意外的是刘媚居然也跟了上来。 面对我的询问,刘媚冷哼一声说,“你们把我一个人晾在事务所,自己成天在外面悠哉快活,姑奶奶想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个假,就当是来海边旅游了,不行吗?”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黄仁义就贱兮兮地站出来打圆场,说刘媚一开始没打算来防城港,是听说你们要过来,所以才临时决定跟上来的。 简单聊了两句,我们很快就进了酒店房间,黄仁义刚刚落座,便说起了自己客户的委托情况。 这次失踪的女孩叫陈玲,刚满20岁,事发前在一所大学念大三,父母都是从事水果运输的,家里比较有钱,之所以把女儿送到南宁念书,是为了等女儿毕业后能够尽快参与家族生意。 谁知道陈玲对家里的运输生意没什么兴趣,因为闹情绪,已经好几个月不回家,家人实在放心不下,就开车去了学校找女儿,谁知去了学校才发现陈玲已经旷课好几天了,问了辅导员也不清楚陈玲的具体去向。 “这女孩性格比较野,一直对家人的安排感到不满,所以经常闹情绪,还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小年轻鬼混,起初她父母还以为女儿疯够了就会主动联系自己,哪知道连续一个星期过去了,女儿依旧没传来任何消息。” 这下陈玲的父母有点着急了,赶紧发动关系寻找,却没有调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反倒在女儿的银行账户上发现了几笔陌生转账。 再然后他们沿着转账记录去调查,发现那家网络公司的注册地点在防城港,怀疑女儿可能是到了这边。 我摸着下巴说,“那陈玲的家人怎么会想到找你求助,你又不是专业的侦探。” 黄仁义笑笑说,“我虽然不是职业侦探,但我和陈玲的父母早就认识,几年前他们的生意出现了一点问题,还是靠着我帮忙转运的。” 第654章 股票经理 我恍然大悟,不用说,这老小子肯定又卖了什么阴物给人家转运。 黄仁义说道,“现在陈家女儿无缘无故失踪,他们无法通过警察找到女儿失踪的线索,便第一时间想到我了。” 我笑道,“这陈家人还真有意思,你丫就是个卖阴物的,凭什么帮他们找女儿?” 黄仁义一本正经说,主要是陈玲消失的方式太奇怪了,他们怀疑事情可能牵扯到灵异方面的问题,所以才会想到我,对了,你最近不也在调查另一个女大学生失踪的事吗,有什么进展没有? 我实话实说,“暂时还没有,不过根据这两个女孩消失的方式,以及她们消失前的共同经历,我怀疑干出这件事的多半是同一个人或者组织。” 黄仁义认同了我的看法,又说,“目前我们唯一掌握的线索,就只有那家在防城港注册的金融公司了,我打算明天亲自过去调查一下,你也顺便跟我一起吧。” 我同意了,本来就是奔着调查周慧失踪原因来的,陈玲的失踪案和周慧几乎一模一样,也许通过对这家公司的调查,能够顺藤摸瓜,找到周慧的下落也说不定。 晚上我们一起下楼,找了家海边风情街吃东西,这里景色不错,可以一边撸串,一边欣赏海景,酒足饭饱后,黄仁义和林远就嚷嚷着要去酒店找点乐子,我没兴趣跟着他们瞎胡闹,就和刘媚一起回了酒店。 刘媚则对我最近的行踪有些不满,埋怨我做什么事情都不带她,路上一个劲抱怨,我只能苦着脸赔笑,哄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她又说,“这次难得出来,我得好好在外面散散心,你得抽空陪我去附近的几个景点逛一逛。” 我心不在焉答应了,心里却还在琢磨这起案子的紧张。 到了第二天上午,黄仁义重新找到我,说要去那家网络公司看看情况,我立刻答应陪他去了,驱车来到海边一栋商务写字楼,按照地址来到了写字楼十二楼的办公室。 本以为这家公司的规模可能会很大,哪晓得当场之后却把我看愣了,所谓的网络金融公司,就是一个不超过三十平米的大敞间,里面摆放着几台电脑,有几个中年秃了顶的员工对着电脑研究金融股票,和想象中那种大企业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仁义说明来意,在一个员工的带领下走进了经理办公室。 这家公司的经理姓罗,是一个大腹便便,长得猥琐油腻的中年胖子,他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疑惑,黄仁义也不废话,直接坐在罗经理对面,询问他认不认识的陈玲。 罗经理想了好一会儿,才拍着秃顶的大脑门说,“我手上的确有个叫陈玲的客户,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 说着罗经理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客户资料,上面有张证件照,是一个五官标致,长得不错的年轻女孩,黄仁义立马就说, “没错,这就是我要找的人,请问罗经理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罗经理马上摊开手说,“这我怎么知道,我们和客户基本都是线上联系,除了咨询基金股票业务之外,平时不会有任何联系,就算你们要找人,也不该找到我这里来。” 我刚要说话,却被黄仁义挡了一下,他笑嘻嘻地对罗经理说,“这么说我客户的女儿一直在委托你这家公司金融公司炒股了?” 罗经理点点头,说是啊,我们是专业的金融公司,主要分析股票市场的波动和走向,也会接受客户的委托,替她们管理账户,投资理财啥的,这个陈玲自从在证券市场开户后,账户就一直委托我们帮忙打理,之前转给她的那些钱,也是通过正规股票市场博来的收益。 黄仁义说,“客户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怎么会玩起了金融股票,还赚了这么多钱?” 罗经理一脸自豪地笑了笑,说这当然离不开我的指导了,这年头炒股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凡是成年人都可以参与,我作为专业的经纪人,会给客户们最正确的引导和建议,事后只需要抽取百分之三的顾问费用,如果你们也想炒股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同时罗经理还表示,自己和陈玲私下里并没有见过面,之前所有的投资建议都是通过软件在线上交流,无法为我们提供任何关于客户信息。 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心里很是失望,黄仁义却假装对股票很有兴趣的样子,顺手拿起了罗经理的名片,表示自己偶尔也会炒股,但基本是亏得多,赢得少,以后再遇上什么炒股方面的问题,会考虑跟罗经理联系。 罗经理笑着送我们出门,说不止是股票,包括各种基金、债券和有色金属的投资产业,自己这家公司都有涉猎,只要我们有兴趣,随时可以电联。 离开那家金融小公司,我立刻对黄仁义吐糟道,“老黄你到底是来帮客户调查女儿去向的,还是打算搞金融炒股?刚在楼上聊了这么多,基本都是关于股票市场的信息,有几句是关于客户的?” 黄仁义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说老弟你着什么急啊,今天只是初步试探,你没见那个姓罗的怎么说吗,他一再表示自己和陈玲没有任何私下联系,一切关于投资建议都是通过线上的软件交流,早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无论我们怎么说,他都不可能提供任何信息。 我说既然如此,那你还跟他废话半天做什么? 黄仁义有点无语,拉着我走向附近一家酒店,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我之所以一直跟新罗的聊股票,主要是想套话,看看这个人身上有没有其他破绽。” 我说那你找到他的破绽没有。黄仁义说当然有,首先,这家金融公司的业务面这么广,可手底下却只请了三个员工,其中还有一个是负责搞清洁的,根本不确定具体事务,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写字楼租金这么贵,他们做的却是一些零散的业务,专门向陈玲这样的年轻人提供投资建议,每一单只抽取百分之三的佣金酬劳,这根本就足以养活自己。” 打个比方,罗经理每个月帮客户赚到一百万,按照百分之三的抽成,只能拿到三万块的利润,刨除房租水电和日常开销,还要养那三个员工,搞不好还要倒亏一大笔。 我说,“也有可能市场行情好,他每个月不止帮客户赚到一百万呢?” 黄仁义摇头晃脑,“中国的股市行情,嗨……你就别提了,按照他的经营方式,这家公司绝对会长期亏损,可你看罗经理的样子,像是每个月都亏钱的状态吗?” 我大概懂了,摸着下巴说,“你的意思是,玩金融股票只是一个幌子,这个姓罗的背后肯定还涉及其他业务。” “没错。” 黄仁义打了个响指说,“我怀疑这家伙名义上是经济顾问,实际却是打着金融幌子,诱骗一些涉世未深的股票投资者,再把他们集中到这里来,谋划什么大阴谋。” 我皱眉道,“你这猜想毫无根据,就算姓罗的真有问题,也不足以支撑你的想法。” 黄仁义坏笑两声说,“不信是不是,不信咱们走着瞧,只要跟上这个姓罗的,我保证会有收获。” 好吧,这老小子虽然没有修法的本事,可脑子却很灵光,几十年奸商生涯毕竟不是盖的,我现在找不到别的调查方向,只能跟着他的思路走。 从上午收到下午五点,刘媚打来一个电话,问我和老黄在外面搞什么飞机,怎么一整天见不到人。我正在解释的时候,黄仁义却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指向对面那家写字楼说, “老弟先别聊了,姓罗的已经走出办公室,咱们快跟上去。” 我只能挂断电话,跟随黄仁义一起走向目标,没一会儿罗经理就进入了写字楼旁边的停车场,并钻进了一辆宝蓝色的宝马,黄仁义急了,让我赶紧拦辆车跟上去。 “急什么,他跑不了。” 我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响指,龙蛊立刻从袖子里钻出来,迅速翻过停车场栅栏,钻进了那辆宝马车的排气管,随后汽车发动,带着龙蛊一起离开。 我对黄仁义说道,“咱们用不着心急,只要跟着龙蛊指引就能锁定他去向。” 黄仁义立马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夸赞道,“老弟你现在本事越来越高了,早知道跟踪他这么简单,我也不用这么辛苦盯梢了。” 我们不疾不缓地走在那辆车后面,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来到了一家海滨夜店,刚进入夜店,我就看见罗经理身边坐着一个长得明艳动人中年少妇,两人举止亲密,靠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我不敢太靠近柜台,生怕被罗经理认出来,便偷偷把手机调成静音,对着两人所在位置录了像。 罗经理和女人聊了十几分钟,随后便匆匆夹着公文包走了,黄仁义拉着我要跟上,我却没有任何动作,继续盯着那个美艳少妇,把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黄仁义拉不动我,扭头问怎么了?我默不作声,跟他走到夜店外面的大街上,等离开人群之后才说, “刚才那个女人,应该是个正在修炼媚功的修行者。” 第655章 萍姐 黄仁义很诧异,说你确定?我点了点头,说当然确定,刚才罗经理和那女人谈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用手机记录,感觉那个美艳少妇的一颦一笑都很勾魂,百分之百是从事那种职业的女性,但普通的夜场女性就算长得再漂亮,也不可能具备这种勾魂的气息。 所以我能断定,这个女人一定修炼过媚功。 黄仁义有点不理解,问我到底什么是媚功,我干咳一声,“说白了就是一种专门勾引男人的手段,可以让女性通过邪术的加持,获得调动男人情欲的功法。” 从画面中看,罗经理对刚才那个美艳少妇简直迷得不行,我有理由相信他是受到了那个女人的魅惑。 黄仁义不解道,“可这件事跟我们追查的女大学生失踪案子能有什么关联。” 我无奈说,“老黄你仔细想想,罗经理只是一个普通的投资顾问,他的职业就是编造各种股票利好行情,吸引一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投资玩股票,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骗钱罢了,没理由连客户本人也一起骗过来。” 除非他受到了某种神秘势力的操控,准备执行什么秘密的计划,否则不可能干出风险这么大的事情。 听完我的分析,黄仁义也感觉有理,摸了摸鼻子说,“可这些都是猜测,咱们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明,根本没理由对姓罗的直接下手啊。” 我哼笑道,“不急,只要这家伙不懂得收手,早晚都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黄仁义说好吧,看来接下来我们还得继续跟踪这个姓罗的,守株待兔,希望他能尽快露出破绽吧。 事后我们回到了酒店,刚进大门就看到了正在楼下点东西的刘媚,她一脸不屑地对我们走来说,“你们一大早跑出酒店,有调查出什么吗?” 我说当然有了,待会儿再跟你解释,我还得上楼打几个电话呢。我让黄仁义把刚才的分析结果告诉刘媚,自己则回了房间打电话,首先联系上了曹英,把针对罗经理的怀疑讲出来,同时提供了那家网络公司的名字,请曹英帮忙查询一下注册信息。 曹英很痛快地答应了,在电话里叮嘱我先不要轻举妄动,即便是这个姓罗的真有问题,也要等待自己调查结果,其次他已经派人进入广西了,用不了24小时,就会有专人跟我们取得联系。 挂完电话,我又在走廊上遇到了刚要回屋的林远,赶紧叫住他,询问这小道士今天出去干嘛了。 林远讪讪一笑,说当然是出门拯救十足少女了,他在滨海公路那边发现了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叫什么蓝天大浴场,里面的妹子个个都很年轻,而且谈吐风雅不俗,一看就接受过高等教育,是自己提升人生境界的理想场地。 我满头黑线说,“你丫别忘了我们过来的目地,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泡妞!” “周玄你误会了,我和那些肤浅的人可不一样,他们去蓝天浴场是为了泡妞,我可是正儿八经地跟人讨论哲学……” 小道士摇头晃脑,忽然挤出满脸的贱笑,说对了,你和老黄一大早出门,究竟调查出什么了没有? 我撇嘴说废话,老子亲自出马,当然不会铩羽而归了。接着我就把手机掏出来,点开下午录制的视频,想请林远帮我确认一下,那个和罗经理在夜店私会的女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林远拿过手机扫了一眼,顿时露出了意外之色,低呼怎么是她?我把眉毛一挑,说怎么,你才来防城港不到两天,就找到老相好了?他讪笑,让我别误会,指了指视频中那个修炼过媚功的美艳少妇说, “我认识这个女人,今天下午在蓝天浴场见过,她好像是负责洗浴这块的妈妈桑。” 我更意外了,直接把林远揪回房间,追问他什么情况,赶紧给爹把事情交代清楚! 林远说,“是这样的,昨晚我和老黄不是去了酒吧消遣吗,在这个过程中我接触到了两个美女,一个叫萧萧,一个叫小红,两人都是蓝天浴场的工作人员,我和她们聊了一阵,两个女孩约我今天去她们工作的地点转一转,我就去了。” 等林远去了蓝天大浴场后,首先看到的却并不是萧萧和小红,而是这个人到中年却气质美艳的妈妈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叫什么萍姐。 我马上说,“那你有没有在这个萍姐身上感觉到什么不对味的地方?” 林远流着哈喇子笑笑,点头所有,这女人明明三十好几了,可肤色细腻花容月貌,一张脸嫩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尤其是那双34c的疝气大灯,好像菠萝似的简直离了个大谱…… 我黑着脸道,“你特么说重点,说要你描述这种细节了!” 林远咳嗽一声,嘻嘻哈哈道,“抱歉,条件反射嘛,没控制好情绪,就像你说的,这个萍姐并不是一般人,我暂时还没办法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修炼过媚功,但从她的言谈举止综合各方面条件来看,显然不止是一家洗浴所的妈妈桑那么简单。” 我点头,这样看来萍姐是真有问题,至少说明我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我马上拍拍林远的肩,说你不是爱玩吗,这次让你玩个够,接下来你每天都去那家蓝天浴场逛一逛,主要负责调查萍姐的来历和底细,顺便看看这女人平时都跟哪方面的人接触。 林远立刻把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搓着手说,“放心,这活儿我擅长。不过,蓝天浴场的花销可不小,恰好贫道这几天囊中羞涩……” 我吃惊不已,说事务所那边你也占了不少股份,老黄每个季度都在往你银行卡上打钱,怎么会连洗浴会所都消费不起? 林远讪讪一笑,表示这主要是因为自己心太软,见不得失足女性受苦,每次遇上了总要花点钱去安慰,这一来而去,经年累月下来,开销自然很大。 我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不情不愿地给他转了一笔钱过去,勒令这兔崽子以后省着点花,当心哪天死在娘们肚皮上! 林远却一本正经地表示,自己只和那些失足少女聊天,别的什么也没干,整体还是干净的。 我真想呵呵他一脸,丫的以为我会信? 隔天我们继续分头行事,林远去了蓝天大浴场,继续找自己在酒吧认识的姐妹花打扑克,我和黄仁义则租了一辆车,苦哈哈地监视起了那个罗经理。 跟了一天,我发现这位罗经理的生活很有规律,通常是八点半准时回公司打考勤,中午十二点下班,然后走到写字楼下一家餐馆吃饭,接着便马上返回办公室休息,等待下午两点正常工作,忙活到下午五点半就离开写字楼,看着那辆宝马返回自己家公寓。 整个过程几乎和外人没有交流,同时我还发现这个罗经理是个单身汉,他居住的公寓也很偏,周围看不到几个邻居。 这点引起了我的关注,这个罗经理的收入水平应该不低,能开得起宝马,至少是中产以上的身家了,但他租住的公寓楼却很偏,距离市中心至少相隔十公里,每天光开车上下班都需要半小时左右。 其次这栋公寓楼不仅荒凉,而且外墙比较残破,根本没多少基础设施,一个专职万金融投资的股票经理,怎么可能住在这儿? 黄仁义说,“这家伙生活这么单调,根本查不出任何线索,会不会是咱们把调查方向搞偏了?” 我摇头说应该不会,随后让黄仁义在这家公寓楼对面再租一个房间,严密监视他的动向,说不定等夜深人静之后会有新的发现。 黄仁义虽然不爽,但还是同意了,去了公寓楼对面一家民宿开房,我则接到了曹英发来的短息,表示公门那边已经派来了一个调查员,希望我能回酒店接待一下。 我急忙驱车返回,刚到酒店门口我就愣了一下,这次派来的调查员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熟人吴添。 我特别纳闷,自从上一次在古滇国遗址分手后,吴添就被外派到了其他城市,和我快两年没见过面了,没想到曹英派来的调查员居然会是他。 吴添则笑笑说,“怎么样,很意外吧,看你的样子似乎对我不太欢迎?” 我笑着说哪里,只是没想到这次的调查员居然会是你,还说在处理完古滇遗址事件后,你不是应该高升了吗,怎么还干调查员这样的苦差事? 吴添撇嘴说主要是因为自己运气不好,上次不是被库勒格的人俘虏了吗?再加上后续处理两件案子,结果都不是太好,上头觉得我是消极怠工,缺乏历练,所以不仅没有升职,反而给降了一级,只能天南海北地到处跑,充当调查员的干活。 说起自己的仕途,吴添显得很无奈,我则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其实这样也不错,总好过成天坐在办公室里虚度光阴,你刚到这里,还是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吧,待会儿我再跟你聊这边的事。” 吴添摇头说刚在车上说过了,他这次过来是专程找我了解案情的,没必要休息。 见他这么急于掌握案情,我只好把人请回酒店房间,把整个案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吴添不断做着笔记,等我讲完,他才抬头望着我说,“这么说你是从遂宁那边一直追查到防城港来的?” 我苦笑说是啊,本来这案子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要不是受了的表弟王洲的委托,我也不可能跋山涉水跑这么老远。 第656章 抄水表 正当我和吴添聊起案子始末的时候,房间大门被敲响了,我开门一看,发现是林远从蓝天浴场回来,赶紧把人请进屋,询问他调查的进展。 林远没有第一时间交流案情,而是好奇地看向吴添,惊讶不已道,“怎么你也在?” 吴添哈哈一笑,站起来和林远握了握手,说这起案子影响比较大,上面怀疑可能跟灵修会有关,所以就派我来调查了。 林远嘻嘻哈哈道,“要是真和灵修会有关的话,你破获了这起案子,肯定会得到公门的嘉奖,估计晋升有望了。” 吴添揉着太阳穴苦笑,说希望吧,先不聊这个了,还是先说一说你的调查情况吧。林远表示可以,随即说出了自己在蓝天大浴场调查的情况,表示这个娱乐会所确实有几分门道, “整个会场分七层,下面两层是车库,一楼是接待大厅,二楼三楼则是洗澡蒸桑拿的地方,这些地方面向所有人开放,没什么稀奇,真正有门道的地方是顶楼两层,但普通客人根本进不去,只有会所的管理者和一些重要的vip客户才有资格进入。” 我纳闷道,“你不是在会所混迹了两天吗,怎么还没获取进入顶层的门票?” 林远摆手说,“除非是办理等级不低的会员卡,可那种vip卡的要价死贵,光入场费用就要五万,这还不算进入会场之后的花销。” 我震惊不已,说狗曰的什么会员这么贵?吴添则笑笑说,“这不稀奇,防城港怎么说也是国内的大型出海港口,集合了大量从事跨国贸易的富商和大老板,有钱人的奢靡程度你们根本想想不到,五万的入场卷只值有钱人的一顿饭钱。” 我无奈地看向林远,“那除了会场顶层可能存在的秘密之外,你还调查到别的信息了没有?比如那位萍姐的来历。” 林远说没有,“事实上,萍姐也属于蓝天浴场的高层管理者,她平时主要负责为那些富商服务,根本就不会搭理一二楼的普通客户。” 我苦笑不已,说这年头连逛窑子都要分个三六九等,世道果然变得很快。 一夜无话,隔天一早我又联系上了黄仁义,询问他昨晚的监视情况。黄仁义打着哈欠说,“这个姓罗的睡得很早,一整晚都没有出门,只在凌晨左右起床打了个电话,我盯了一夜都没有任何发现,现在困死了。” 我有点泄气,让黄仁义先别回来了,继续留在那栋公寓楼对面盯梢,白天的跟踪任务就交给我们,他只负责晚上就可以。 黄仁义同意了,刚聊了两句,就表示客户给自己打来了电话,他要先应付一下。 挂断电话,我们依旧兵分两路,由林远负责蓝天浴场,我和吴添则一起驱车赶到了商业写字楼下。 和昨天一样,罗经理依旧是上午八点半进了写字楼打卡上班,我看不出任何门道,只能把车停靠在楼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边陪吴添聊天,边等着罗经理下班。 吴添跟我说起了自己这两年的经历,先是被调到云南一个小镇调查人口拐卖的案子,后来又辗转四川、重庆等地,几乎每个地方都停留不到三个月,就要马上转移到下一个地方办案。 整个公门体系中,像他这种一线办案人员是最辛苦的,虽有公职在身,可干的却是牛马的工作,还隔三差五跟一些危险人物打交道,朝不保夕,根本看不到未来在哪里。 我感觉两年不见,吴添给人的印象变得深沉了不少,对待工作也不再有以往积极性,似乎对自己当下的待遇有些不满,边安慰道, “脏活总得有人干,既然进了这个系统,就要咬牙坚持到底,其实上面的人还算照顾你,给了你这么重要的任务,只要好好整足表现,将来未必没有上空的空间。” 吴添满脸发苦,双手枕着后脑勺,说还是算了吧,我和曹英不同,那小子和岳局关系好,成天在领导面前溜达,自然是不缺晋升渠道,哪像我这样的,成天赶着脏活累活,还要面对组织的审查和刁难,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太大的晋升希望了。 刚聊了一会儿,我忽然看见写字楼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刻把身体支棱起来, “奇怪,这还不到下班的点,姓罗的怎么出来了?” 吴添也停止了抱怨,眯着眼睛朝写字楼看去,很快我们就发现罗经理正边打电话边从写字楼走出来,脚步匆匆,直奔这边的停车场,好像赶着跟什么人见面似的。 “有情况!” 我和吴添立刻振奋起来,摇上车窗,继续监视他一举一动。 果然罗经理钻进了那辆宝马车,直接把汽车开出了停车场,我们急忙跟上,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大概二十分钟后,我们抵达了城市周边的火车站,没等我把车停好,就看见一个长得怪年轻的女孩,正从车站里面走出来,怯怯地扭头张望。 罗经理立刻笑脸相迎,朝那女孩走上去,先是热情地与对方握了手,接着便唾沫横飞地说起了什么。 火车站人多,声音很嘈杂,我听不见罗经理正在讲什么,但明显看得出那个年轻女孩对他并不是特别信任,但罗经理毕竟是搞股票推销的,口才极好,没一会儿就说服了女孩,主动跟他上了车。 我靠在驾驶室里,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内心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吴添也眯着眼角说道,“看这个女孩的微表情,事先应该和罗经理并不熟悉,有可能是被他蛊惑到这座城市里来的。” 我则二话不说,重新发动汽车跟上去。 这次罗经理并没有返回写字楼,而是把车开向了一条人流量较少的支路,我们驱车跟随在后面,大概跟踪了半小时,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偏僻。 我感觉这条路有些熟悉,忽然一拍大腿道,“这不是罗经理租住的公寓吗,他居然把那女孩带到自己家了!” 吴添哼笑着说,“这姓罗的多半是心怀不轨,估计我们要是不来的话,前面那女孩就得遭殃了。” 说话间我的手机又响起了,接到黄仁义打来的电话, “老弟,情况不对,姓罗的好像开车回家了,而且车上还坐着一个陌生女孩。” 我表示知道,自己就开车跟在姓罗的后面,让黄仁义不要着急,自己马上就到了。 两分钟后我把车停靠在了民宿门口,黄仁义立刻从楼下跑来,指了指对面的公寓楼说, “姓罗的已经把刚才那女孩带回家了,我是看着他们上楼的,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采取行动?” 吴添想了想说,“还是先等等吧,万一那女孩跟姓罗的认识,我们现在冲上去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我摇头说,“不能等了,上一个女孩就是这么失踪的,罗经理背后肯定不简单,我怕时间耽误久了,他可能会对那个年轻女孩不利,既然决定了要动手,咱们就必须抓紧机会。” 说完我便大步朝那栋公寓楼走去,吴添紧随在后,黄仁义则继续楼上等待接应。 由于搞不清罗经理的虚实,我们并没有贸然冲进他家,先是蹲在楼梯口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吴添假扮成查抄水电表的员工,先骗这家伙开门。 经过简单的乔装打扮,吴添马上走向了罗经理的家门口,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响起了罗经理不耐烦的声音, “谁呀?” 吴添站在猫眼前说,“先生,我是水电公司的,最近接到反应,这栋公寓楼的水电设施存在严重的老化问题,单位上派我来负责检修。” 罗经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门打开,反倒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 “上个月不是刚检修过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又来了?” 吴添展现出了极高素养,不慌不忙道,“上个检修员因为吃回扣的问题遭到了公司处理,他给你们安装的都是劣质管件,公司也是抱着为客户着想,才让我们重新上门检修。” 别说,这家伙扯谎都不带脸红的,找的借口更是天衣无缝,果然罗经理上了当,骂骂咧咧开门说, “搞什么,连水电公司都开始吃回扣,你们这帮人简直……我次奥,你干什么!” 就在罗经理推开防盗门的瞬间,吴添已经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用手把住门框,用力朝外面一拽。 罗经理猝不及防,差点被带到地上,顿时发觉情况不对,急忙爬起来朝屋里跑。 吴添的身手虽然称不上一流,可面对罗经理这种普通人却毫不费力,出指一点,轻轻在他脖子上一敲,顿时罗经理双膝一软,马上半跪在地上。 见罗经理已经遭到控制,我马上从楼梯口出现,匆匆来到门口,罗经理此时正靠在墙上破口大骂, “你们特么的到底要干什么,我要投诉你,你……不对,你根本不是水电公司的人,你到底是谁?” 他刚骂了一半,就看到了跟在吴添身后的我,顿时愣了一下,继而流露出紧张的表情,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吴添二话不说,反手给了丫的一耳光,仿佛是在发泄仕途不顺的怨气,一耳光抽得罗经理晕头转向,后槽牙都掉了两颗,腮帮子也高高地鼓起来。 我赶紧吴添出手太重,赶紧制止道,“先别动刑,事情还没搞清楚呢。” 制止了吴添后,我立刻扭头朝室内扫了一眼,却未看见刚才那个在车上的女孩,立刻扭头对罗经理质问道, “刚才那女孩呢,你把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657章 炒股做局 罗经理眼珠子一转,大声嚷嚷道,“什么女孩,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警告你这是我家,你们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我笑了,揪着他衣领说,“到底是私闯民宅的罪过大,还是诱骗无知少女的罪更严重?” 罗经理表情一慌,继续虎着脸咆哮起来,“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诱骗无知少女,我是股票经纪人,我干的都是合法生意!” “看来有必要给你长点记忆。” 这次说话的人是吴添,他可不像我这么有耐心,按住罗经理的脑门,狠狠朝墙壁上一撞,只听砰一声闷响,罗经理后脑勺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老小子闷哼一声,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我吓一跳,赶紧对吴添说,“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咱们还没坐实他的犯罪证据呢。” 吴添平静地说,“要坐实他的犯罪证据还不简单,给我五分钟就好。” 说完吴添把手腕一翻,掌心多出了几枚银针,朝着罗经理威胁道, “我数到三,你最好老实交代刚才那女孩去了哪里,不然就算你再想交代,只怕我也不会给你机会了,1……” 话刚说完吴添已经开始数数,银针瞄准罗经理头顶的大穴,仿佛下一秒就要刺下去。 罗经理直接吓尿了,不等吴添数到2,便赶紧躲闪道,“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没什么要找我麻烦?” “现在可轮不到你来问我,2!” 吴添好不废话,作势要拍下银针,下的罗经理浑身哆嗦,大喊道,“我说,那女孩在衣柜里!” 衣柜? 我和吴添对视一眼,赶紧朝卧室方向跑,吴添在凌乱的房间扫视一圈,很快锁定了墙角衣柜,一把掀开柜门,定睛一看,只见刚才那个女孩此时已经被反绑了双手,嘴里封着两层塑胶袋,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 靠,靠靠! 我刚还充满了疑虑的内心立刻被愤怒取代,回头怒视着靠墙呻吟的罗经理,皮笑肉不笑, “早听说股市吃人,没想到罗经理会选择这么干吃法,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罗经理面如死灰,到现在都不了接情况,结结巴巴地说,“朋、朋友,你们究竟好似那条道上的,为什么要跟踪我,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可不可以给点提示?” “谁是你朋友,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我跳上去,对着他肚子狠狠补了一脚,实在气不过,反手又是两个大二刮子扇去,丫的吐了一嘴的后槽牙,鲜血糊满嘴唇,再也不敢吭气,我这才揉了揉发烫的手心,面无表情道,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快说,陈玲和周慧是不是也被你用这种办法骗来的,她们人去了哪里?” 罗经理尽管意识恍惚,但还是茫然地问道,“什么周慧,我不认识……” “都到这一步了,你居然还想抵赖?” 我是真的要被气笑了,正准备他来点狠的,吴添拦下我说,“审讯这种事还是我比较在行,把人交给我吧,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说实话,你就负责负责解救衣柜里面的女孩。” “好吧。” 我接受了吴添的建议,直接把人丢给他,自己则重新走向了衣柜里的女孩。 这女孩刚被绑起来不久,罗经理应该还来不及对她做什么,只是被一连串意外给吓惨了,蜷缩在衣柜里,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 我见状叹了口气,蹲在这个陌生女孩面前说,“别怕,我不是坏人,这就放你出来,但你要保证别大喊大叫。” 女孩惊恐地点头,两腮流出晶莹的泪珠,我取出黑魔刀,一下就挑断她胳膊上的绳子,女孩立刻蹦起来,用力撕开嘴巴上的胶带,大喊着,“救命啊!”然后飞快朝大门方向跑。 我也是无语了,有胆子一个人跑到这座城市见陌生人,现在居然被吓成这样,真不明白这些年轻女孩到底咋想的。 我站起来说,“你别跑了,我真不是坏人,你现在跑出去还能去哪儿?” 女孩听了我的话,战战兢兢地回头,抖着脸说,“你、真的不是坏人吗?” 没等我答话,饭厅就传来一阵哀嚎,把那女孩吓一跳,捂着头蹲在地上,我一脸无语地回头说, “你就不能轻点,吓坏了这女孩怎么办?” 吴添一脚踹在罗经理屁股上,把这老小子拖到最里面的房间,还不忘回头跟我道歉, “不好意思,我会让他小声一点,你们继续。” 砰! 大门一关,罗经理的惨叫声被隔绝在了房间内,我重新走向女孩,耸肩道, “看到了吧,骗你的人贩子已经被我们抓了,我们是查案人员,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松了口气,仍旧颤巍巍地看我,“你们是警察吗,可为什么没有穿警服啊。” 我干咳一声,为了安抚她情绪,只好撒谎说自己是便衣,女孩终于放下心来,马上哭哭啼啼说,“太好了,我终于得救了,警察叔叔,求你们一定不要放过这个坏人。” 这一声叔叔搞得我很无语啊,哥们出道还不足五年,成天风吹日晒的,是要比同龄人稍微憔悴一点,可满打满算还不到30岁,怎么就变成她叔叔了。 我干咳一阵,递给这女孩一杯热水,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一些,才追问起了女孩的名字。 她说自己叫唐莹,是阳朔人,今年20岁,刚上大三。我说好吧,你一个大三女孩为什么会独自跑到这里来,跟这位股票经理见面? 唐莹哭丧着脸说,“我是为了跟他学投资股票的经验,罗经理在网上告诉我,他开了一家专业的金融公司,想招募几个年轻点的员工,我是特定跑来应聘的。” 我直接无语了,说姑娘,这么拙劣的借口你都能信?网上的招聘信息基本就是不靠谱的,你怎么能为了一句口头承诺跑到这种地方来! 唐莹说,“一开始我也不信,可是他的确帮我赚了不少钱。” 我一愣,反问唐莹,罗经理是怎么帮她赚钱的。唐莹说自己只是个穷学生,平时会省下点生活费用来投资股票,起初玩得并不大,由于不了解这个市场,基本是赔光赚少。 但后来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一家证券网站下载了理财软件,通过软件后台认识了罗经理,罗经理自称是专业股票经纪人,可以教她怎么炒股,唐莹想着反正自己只是个穷学生,就算被骗也损失不了几个钱,于是就尝试按照罗经理的建议买股票。 没想到罗经理推荐的每一支股票都很灵验,只花了短短一个月时间,唐莹的账户就翻了两番,接下来唐莹就把自己的账户交给了罗经理管理,几乎每隔一个月罗经理都会往她账户上打钱,一开始两三千、四五千的样子,到后来直接突破了五位数。 这对一个穷学生来说无异于天降巨款,跟快罗经理就通过这种方式彻底取得了唐莹的信任,趁着交流股票心得机会,罗经理说自己的公司想招揽一批新员工,专门运作股票基金,如果唐莹能加入公司,不仅能获得丰厚的薪资,还能知道大量股市的内部情报。 唐莹果然上套,想着自己大学四年,就算毕业了也未必能找到好工作,还不如直接辍学,跑来沿海城市搏一搏,万一成功了呢? 于是她瞒着家里人买票到了这里,本以为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哪晓得刚到这里就被罗经理控制了起来。 听完她的交代,我也是哭笑不得,只能说这些大学生的思想太过单纯好骗,真要是有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哪里会轮得到她们? 我让唐莹先不要伤心了,待会儿就送她去派出所,等做完笔录,派出所自然会通知她家人赶来,唐莹却一脸惊慌,问我能不能不要通知家里人,她是瞒着父母跑来这边的,家人都以为自己还在学校念书呢。 我很无语,说这得看当地派出所的工作人员怎么说了。 了解完唐莹的情况,我又去了公寓最里面的房间,此时的罗经理已经彻底老实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正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吴添边抽烟边对我说,“这家伙是个职业骗子,一开始只是通过网络炒股软件敛财,哄骗新手把自己的资金账户交给那家金融公司打理,高买低抛,以此来赚取利差。” “但后来他认识了一个叫萍姐的女人,对方答应给他丰厚的报酬,利用炒股手段把一些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骗来这里,每搞定一个,都能拿到一大笔资金。” 听完吴添的讲述,我立刻把眉毛拧起来,抓着罗经理的头发质问道,“这么说,那些被你骗来的女孩最终都交给了蓝天大浴场的萍姐?” 罗经理已经被折腾得够呛,气若悬丝地说,“是,我也是一时糊涂,两位老大,请你们放过我吧。” “放过你,那谁能放过那些被拐骗过来的女孩?” 我哼笑了一声,继续逼问道,“这个萍姐为什么要招募这么多年轻女孩,她到底有什么计划?” 罗经理用充满畏惧的眼神看了一眼吴添,带着颤音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利用股票把人骗过来,然后把这些女孩交给萍姐处置,至于别的情况我都不清楚。” 我问他是真的不清楚,还是为了脱罪不敢承认? 罗经理怕得要死,哭丧着脸说,“老大,我真没说谎,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都说炒股挣钱,其实那就是个大火坑,我炒股十几年了,不仅赔光了所有积蓄,还加杠杆搞得自己债台高筑,只有听萍姐的话,才能避免被高利贷追债。” 第658章 沙滩美女 我们把罗经理带去了局子,在警局审讯室中,这家伙痛哭流涕地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犯罪经过,以及最初是如何炒股赔钱,被高利贷逼到走投无路,最终不得不依附与萍姐,成为了她的手下。 在罗经理的描述中,萍姐简直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但我却想起了那天晚上,罗经理和萍姐在夜店相会,举止亲密耳鬓厮磨的场景。 显然这家伙为求自保并没有交代全部的真相,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通过对罗经理的突击审查,我们至少确定了一个大方向,那就是主导这起大学生失踪案的人,便是蓝天浴场的萍姐。 至于这个萍姐背后还有没有人,究竟参与了什么势力,那就等待进一步的调查结果了。 只是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没能搞清楚,虽然罗经理承认了自己通过炒股软件诱骗无知女大学生的事实,但当我拿出周慧的照片交给他辨认的时候,这家伙却拒绝承认是自己诱骗了周慧,甚至表示自己和周慧根本就没有任何交流,更加不认识这个女孩。 这点让我感到意外,吴添已经在这家伙身上使用了不少手段,既然罗经理已经交代了大部分犯罪事实,自然没有在周慧这个问题上撒谎的必要。 难道周慧的失踪,真的和姓罗的无关? 返回酒店的路上,我和黄仁义一起探讨起了这件事,黄仁义提出了一个假设,也许周慧和其他被诱骗过来的女大学生不同,她根本没有遭到诱拐,反而是自觉自愿偷跑到这座城市里来的。 我无法理解,自己查过周慧的出生,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女孩,即无背景、又没什么能力,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往火坑里跳? 黄仁义说自己也只是猜测,不能确定,但结合周慧在家人口中那个怯懦胆小的乖乖女形象,以及她在大学中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可以断定这女孩在上大学期间肯定经历过不少人生变故,否则性格不会变化得这么快。 我深以为然,默默思考着黄仁义的话,渐渐也意识,周慧和其他失踪的女大学生可能并不一样。 回了酒店,我们继续等到傍晚时分,林远那边也传来一则消息,表示蓝天浴场最近会有一场神秘的大型活动,即将在会所的顶楼召开。 可当我询问具体是什么活动,会有那些人参加的时候,林远却表示查不出来。 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这次活动只针对高级vip客户,不仅规格很高,据说参与者的身份也相当神秘,远远不是自己这个散客有资格接触到的, “除非我肯花钱升级成金卡会员,才有资格参加这场活动,不过你也知道,我口袋里那点钱根本满足不了入会的资格……” 得,搞半天这家伙是来找我要钱的。 我无奈地问他在哪儿,表示自己也想跟过去看看,林远马上给出了一个地址,表示自己会在海边的一家露天咖啡馆等我。 放下手机后,我便驱车赶到了林远所说的地方,这是一家露天的休闲场所,到处是年轻人在海边游玩度假,我刚把车停下来,就看见林远正穿着沙滩裤在路边向我招手,茶色墨镜配上大金表,颇有几分暴发户的感觉。 我皱眉走上去,在狗曰的手表上扫了一眼,卡帝亚的新款,市场售价最少两万多,顿时无语得不行,怪不得这小子成天跟我说他囊中羞涩,就他这种花钱速度,再多钱也能霍霍关了。 最关键的是特么每次都花我的钱! 我恨得牙根痒痒,林远则笑得没心没肺,安慰我说钱财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要这么执着啦。 我没好气说,“崽卖爷田不心疼,你特么每次都拿我的钱出去潇洒,当然不觉得心疼了,让你调查的事情到底有结果了没有?” 林远赶紧制止我,朝海边沙滩方向指了指,我才发现那边正坐着两个拍风景照的年轻女孩,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几乎开叉到肚脐眼,另一个肤色略黑,但身材热辣性感,一头火红色的长发特别惹眼。 林远挤眉弄眼地向我介绍,说左边那个是潇潇,右边那个叫小红,都是自己在夜店邂逅的,她们也在蓝天浴场工作,主要负责前台招待…… 那两个年轻女孩听到林远的招待,都嗲嗲地把头转过来,异口同声喊着周哥好。 甜腻软糯的声线搞得我鸡皮疙瘩直冒,骨头都快要发酥了,硬着头皮跟她们问好,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拘谨,林远借故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 “你别跟块木头似的好不好,大家都是老爷们,出来玩要放开一点。” 我无语道,“我平时不好这口,你又不是不知道……话说,拿着老子的钱,成天找小妹妹消费,这就是你的调查方式?” 林远笑而不语,让我先等等,直到那两个女孩拍照累了,一起去海边篝火堆吃烧烤的时候,林远才带着贱兮兮的笑容走过去,对那个肤白貌美的女孩说, “潇潇,你不是说晚上还有活动么,要不要带哥哥一起啊,人家可是馋了好久,一直想跟你去大会场见识见识呢。” 名叫潇潇的女孩吃吃笑了笑,说林大哥,你急什么,活动要等到周六晚上举行呢,而且入会的场券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林远一脸的贱笑,拍拍我的肩膀说,“你们知道这是谁吗,我兄弟可是贵州的大老板,祖上做开矿生意的,那两个小钱根本就不算啥。” 两个女孩一听,立刻对我投来媚眼,笑容更甜了,说哟,想不到周哥来头这么大,既然你们先进去会场参观一下,倒也不是不行,这样吧,等到星期六下午,你们可以去蓝天浴场找我,小妹这里还有几个入场资格,到时候除了我们,还有好多姐妹都在哦。 她声音嗲嗲的,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林远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哈哈一笑说, “一定一定,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我们到时候一定过去捧场。” 陪两个美女吃完东西,林远示意我先去结账,等我结账回来时那两个小美女已经走了,看着林远那副盯着汽车尾灯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郁闷,说你特么至于吗,这幅吃不到肉嘴馋的样子,狗嘴里哈喇子都快掉了也不晓得擦一下。 林远回过神来,嘿嘿一笑,表情秒变严肃,说我要是不装的像一点,这两个妞怎么会相信我已经被她们给迷住? 我翻白眼说,“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想照顾这两个女孩的生意,恐怕只有鬼知道!” 林远却恢复了认真的表情,摇头说,“我就算再馋,也不可能对这两个妖艳贱货动心思,莫非你还没看出来?” 我愣了一下,反问林远说自己应该看出些什么?他一副头疼的样子,摇头说周玄,我知道你是个正经人,但有时候太正经了也未必是好事,美女是拿来欣赏的,你不仔仔细细地欣赏一下,又怎么可能发现她们身上的异常点呢。 我朝丫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说你甭废话,发现了什么赶紧说。林远带我上了车,车门一关,他马上讲道, “可能你没发现,这两个女孩骨子里散发出的妖艳气息,根本不是老源于自身的魅力,而是使用了某种阴物进行强力催化的效果。” “阴物?”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联想到了什么,仔细思考刚才和两个女孩坐在一起吃饭的场面,的确隐隐在她们身上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只是自己很少和穿三点式的异性靠得这么近,当时心里面有点小紧张,顾不上细致研究。 经过林远这么一提醒,我才算咀嚼过味来,的确,正常的女孩哪能从骨子里散发出这样的妖媚感,显然是通过什么不好的东西,强行提升了自己的魅力。 林远微笑道,“你脑子总算开了窍,直说了把,这两个女孩应该都在自己身上涂抹了阴物唇膏,这玩意是泰国产的,利用阴料人骨和尸油加以制作,配合特殊的情降法门,可以起到无形中增添魅力的效果,让异性在不知不觉中招,深陷在她们的魅力中不可自拔。” 尸油、唇膏,还特么直接抹在身上!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掉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本人自出道以后见状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诡异场面,尸体也见过一箩筐,可一想到会有人主动拿尸油朝自己身上抹,还是忍不住起了一层疙瘩汗。 我反问林远说你确定,我刚才怎么没看出来? 林远嘿嘿笑,又露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神色,表示两个女孩涂抹唇膏的位置比较特殊,你没去过,当然不好把控了。 靠,这孙子纯纯在恶心老子! 我脸黑了,瞪他一眼说,“你玩的这么花,要是让芭珠知道了,看她以后还会不会搭理你!” 林远一谈到芭珠就心虚,讪讪一笑,说逢场作戏而已,何必当真,再说我也真突破那层底线,自己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你查案? 尽管这家伙嘴上说得振振有词,但我有理由相信,这些纯纯是他用来掩饰好色的借口。 说回正题,林远十分认真地讲道,“经过我这几天的调查,可以断定那个蓝天浴场肯定不简单,潇潇和小红只是两个最普通的前台接待员,都懂得利用阴物唇膏来**自己,她们背后的人又该多么精通此道?” 我重重点头,“你说的没错,今天上午我们已经针对罗经理采取了行动,得出的结论跟你的判断是一致的,那些离奇失踪的大学生,也跟这个蓝天浴场脱不开干系!” 第659章 进入会场 回了酒店,我把自己的调查过程统统告诉了林远,他听完后立刻拍手说道, “事实证明我们的调查方向一直都是正确的,现在只差最后一步,那就是潜入蓝天浴场,直接取证抓人了。” 黄仁义在一旁说,“干嘛非要潜入那个浴场取证,直接让有关单位的人带着证件冲进去找人不行吗?” 刘媚也发表自己的看法,说就是嘛,一个专门藏污纳垢的窑子,我怕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进去了容易出不来,万一陷在迷魂阵里了,可没人冲进去帮你们! 林远哈哈大笑,对刘媚挤眉弄眼说,“你是怕周玄顶不住诱惑,学坏了对不对?” 刘媚脸色通红,恶狠狠地呸了他一口,哼道,“谁要管这个臭男人!” 我咳嗽一声说,“都别开玩笑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场子有问题,但就我们掌握的线索,还不足以给这帮人下定义,更何况这个蓝天浴场背后的金主实力雄厚,如果贸然冲进去调查,只怕会打草惊蛇,让敌人提前有所防备。” 一旁的吴添也说道,“没错,我已经把这边的情况向上面反映了,曹英的意思是暂时先不要搞出太大的阵仗,它们调查过这家会所幕后的大庄家,好像涉及到一些海外基金会,万一事情处理得不好,很容易带来外交方面的困扰。” 我和林远都变得严肃起来,说那岳局希望我们怎么办? 吴添清了清嗓子说,“岳局的意思是,大动作随时都可以展开,但在针对这个浴场展开正式行动前,必须摸清楚对方的底细才好下手,省得一不小心扑了个空。” 我说好吧,既然如此,周六晚上我们就先摸进去调查一下情况再说,但凡找到任何不法证据,抓捕工作就可以正式进行了。 吴添表示了同意,“当时候我跟你们一起潜进去,同时当地警方也会出动一支小队,随时守在会场外,准备配合我们冲进去。” 就这样商议好了行动步骤,我们各自回房间休息,黄仁义则趁大家都睡觉的时候,单独找上我说,“老弟,你真打算听从公门的安排,卷入这种事情里面去?” 我说不然呢,不拔除这个窝点,就没有办法阻止更多人受害,更何况你客户委托要找的人也是通过蓝天浴场消失的,不深入虎穴,又该怎么完成客户交代的事情? 黄仁义苦笑道,“我只是觉得,这次时间的调查进展太顺利了,反倒有点不妥。” 我反问哪里不妥了,黄仁义摇摇头,说凭借着自己多年奸商养成的直觉,总感觉那个蓝天浴场的背景不会如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如果你们真的去了那里,保不齐还会牵扯出更多的幺蛾子。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深思,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说太多也没用,只希望周六那次行动能够顺利一点吧。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吴添主要负责联络当地警方,制定抓捕计划,我和林远则等着周六傍晚,通过那两个妖艳小妹潜入到会场中去。 这期间林远还单独把那个潇潇约出来,两人一起在海滩边共进晚餐,我作为司机并没有跟上去,而是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偷偷观望潇潇的一举一动。 吃饭的过程还算正常,只是趁着林远去前台结账的时候,我透过望远镜发现潇潇偷偷往身上洒了一些东西,等到林远结账回来的时候,这女孩变得更加风情万种了,眯着一双桃花杏眼,笑容简直迷死的人。 她故意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倒在林远怀里和他窃窃私语,不清楚具体聊了些什么,只见林远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痴迷,好像掉进了这个女人温柔陷阱。 随后两人钻进了同一辆汽车,我担心林远会中了对方的陷阱,远远地开车尾随上去,最终那辆车停靠在了市郊外的一栋公寓楼附近,本以为林远会跟这女人一起上楼,好在没有。 林远只是搂着这女人下了车,两人在公寓楼下搂搂抱抱,嘻嘻哈哈地说了些什么,最终林远双手开始不规矩,潇潇则在林远即将尝到甜头的时候,一把推开了他,挤出勾魂的眼神,冲他吃吃笑道, “林哥,你别这么着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明晚,我在蓝天浴场等你,到时候肯定陪你玩个痛快。” 说完还不忘对林远抛媚眼,留下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眼神,娇笑着走进电梯。 林远则仿佛失神般在原地愣了几秒钟,这才默默转过身,朝公寓楼外的马路走来。 我一直坐在车上观察一切,等林远步行脱离公寓楼的视线的时候,踩一脚油门把车开了过去。 林远听到汽车靠近声音,立刻反手一拉车门,飞快钻进副驾驶,原本还一副失神的样子,转眼目光又变得清明起来,嘿嘿冷笑道,“这女人果然有门道,居然想对我施展媚术,还好我也是花丛老手,不然还真容易阴沟里翻了船。” 我把车驶向闹市区,边开车边问道,“那女人究竟对你用了什么手段?” 林远撇嘴说,“一种催发情欲、进而迷惑目标心智的药粉而已,典型的南洋手段,可惜她并不知道,死在我手上的降头师已经有一箩筐了,这种降头粉对我是无效的。” 我又问,“那她有没有趁你意乱情迷的时候,向你打听过什么事情?” 林远嘿然一笑,说当然有,刚在车上的时候,她以为我已经中了招,一直在追问我和你的来历。 我哦了一声,冷哼道,“没想到这个蓝天浴场的组织者手段居然这么严密,会对每一个即将参与会场的顾客进行排查。” 林远说是啊,不过这也更加验证了我们的猜想,说明这鬼地方确实相当的不简单, “我已经跟潇潇谈好了,一个人十万的入场费用,这笔钱你准备好了没有?” 我当时就要骂娘了,说什么,你当老子是什么,富二代啊,十万块一张入场券,三个人就是三十万,我特娘的哪有这么多钱! 林远贱兮兮道,“做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啦,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时候可以找老黄的客户报销,只是让你先出资垫一垫,干嘛这么大反应。” 望着林远这幅没脸没皮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朝他鼻梁骨上来一拳,丫的每次都拿我去潇洒,认识这哥们算我倒了八辈子霉。 回去之后我把人召集到一起,提出了这笔费用的问题,吴添讪笑道,“我会马上向上面申报,调动一笔资金赶来救场。” 我说得了吧,有关部门的审批程序有多麻烦,我又不是不知道,等公门的资金到位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最终还是黄仁义出面帮我们解决了大头,表示会找客户商量,先垫资一部分拿出来应应急,这笔钱谁出都行,反正不能让事务所出,咱们是赚钱的,不是福利性质的社会机构。 不清楚黄仁义和客户是怎么谈的,天不亮的时候资金果然到位了,望着卡里刚转来的三十万,我这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客户花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救回女儿,可我们现在连客户女儿究竟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万一明天计划失败了,该怎么对客户交代? 望着客户为我们准备的三十万入场资金,我压力山大,林远却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安啦,如今万事俱备,就看周六晚上这场行动了,小伙子,打起精神来,说不定晚上还要战斗呢。 我无语得一匹,也不知道他说的这场战斗,指的是床上还是床下,或者厨房和阳台? 天亮后我通过银行转账,把这三十万入场金打进对方指定的账户,出乎意料,回执单上几乎显示是一家财务公司,吴添摸着下巴琢磨道, “看来这个蓝天浴场多半和某个金融组织有关,也许今晚参加活动的人,大部分都是金融圈子里的人。” 现在说那么多没用,拿到了入场资格,我们就耐心留在酒店里等待,直到太阳缓缓沉入海平线的时候,大伙儿精心打扮,开着一辆吴添不知道从哪儿租来的奔驰e,驶向了神秘的蓝天浴场。 说是浴场,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俱乐部庄园,里外三成建筑,接待逼格的确很高,我本以为借来的奔驰e已经算得上豪华了,可当驶进停车场后,却被各种名贵豪车震得目瞪狗呆。 参与这场活动的人果然是非富即贵,什么宾利、迈巴赫,大牛等名贵跑车,几乎是应有尽有,我们这辆车只配开进停车场角落里吃灰,排队停车时受够了其他参与者的鄙视和白眼。 会所共分为三个部分,前面是接待广场,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温泉池,池子里到处是穿着三点式的女人,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大洋马,看得林远眼珠子差点鼓出来。 第二个区域属于贵宾区,一共有五层建筑,除了一楼的接待大厅,和二三楼的休闲厅外,上面还有两层,必须手持金卡的会员才有资格上楼。 我们上午才转了账,手上并没有贵宾卡,只能老老实实留在接待大厅等着,隔了好一会儿,那个一有红发的小红才匆匆跑来找到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不好意思周哥,这次参加活动的富商实在太多了,我接待不过来,怠慢了你们,请不要往心里去。” 第660章 精神催眠 林远笑笑说怎么会呢,话说回来,今晚的蓝天大浴场好热闹,没想到你们居然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楼上到底有什么节目啊,该不会你也要上台为大家展示身材助兴吧? 林远边说边眨眼,露出的极度猥琐的表情。小红则发出一声娇笑,白了他一眼说,“你瞎想什么呢,上面是正式场合,哪有你想的这么龌龊,等上楼之后你自然就清楚了。” 这女孩故作神秘,反倒让我们更加好奇了,暗想这鬼地方聚集了这么多名商巨贾,肯定不只是聚众**这么简单,估摸着这场盛会背后的牵头人绝对不简单。 又过了一会儿,有专人跑来接待,在确定了我们手上的会员卡无误之后,便带我们走向了一处展会式的建筑。 我很奇怪,之前说好了在五楼集会,怎么忽然换了地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解释道,“这次参加法会的数量太多,五楼根本容纳不下,只能选择一个更大的会场。” 法会? 听到这个名词,我心中顿时愣了一下,与林远面面相觑,吴添则小声咳嗽,提醒我们继续走下去,不要被接待员看出马脚。 来到这栋三层建筑的楼房外,我抬眼环顾四周,巴洛克的外墙和建筑雕塑,处处充满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味道,建筑造景豪华,颇有气势,宛如一个巨大的博物馆,处处充满了气派和神秘感。 我们在招待员的指引下穿过侧门入场,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个个西服领带,衣着华贵,还有清一色穿着旗袍的外国女人列队站在红毯两侧,朝我们鞠躬问好。 我很不适应这种环境,尤其是那些迎宾少女,一个个身穿开叉的旗袍,恨不得从大腿劈到腰上,白花花的美腿搭配跌宕起伏的事业线,看得人心神摇曳,林远更是边看边淌哈喇子,贱兮兮地说, “哇靠,好多大洋马,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放马场,果然有钱人就是豪横,到哪儿都能驰骋。” 我友情提示,让丫的别忘了我们今晚的任务,“另外你只有两个肾,别太招摇了。” 走了半圈,我们来到楼梯口附近,这时候前面跑来一个穿着宽松白袍的小美女,正是之前和林远单独吃过饭的潇潇,在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样打扮的狐媚少女,个个都穿着清凉,搞得我们热血澎湃的。 潇潇走到林远面前,对他投来暧昧的眼神,随后眼眸一转,又看向了我和吴添,咯咯娇笑道,“你们来的好慢啊,人家都快等着急了。” 林远露出一脸的猪哥相,上去牵着她滑若无骨的小手,眼角眯得只剩一条缝,说妹妹,今晚你可得好好陪哥耍耍。 这副急不可耐的神情看得潇潇咯咯直笑,娇嗔般瞪了他一眼,说哎呀,你不要着急嘛,法会还没开始呢,最精彩的部分当然要留到后半夜…… 林远趁势问她,说什么法会啊,你藏得够深,怎么之前一直没告诉我这里还有法会?潇潇迟疑了一下,明眸一转说,“哎呀,这都是上面的要求啦,你们是第一次参加活动,我不能一下子透露太多,总之这场祈福法会一定对你们有好处,等参加完这场法会之后,你们一定会感谢我的。” 很快我们跟随潇潇上了二楼,这里有好几个更衣室,里面有淋浴间,还为每个人参与者准备了浴袍和面具。 林远满脸兴奋,说妹妹,你们玩得也太嗨了,戴上面具是为了增加刺激感吗?潇潇白了他一眼说, “你想哪儿去了,才不是,这次参加法会的名商巨贾太多,你也知道,有身份的人都不想太暴露自己,免得曝光了会惹来麻烦,一会儿你们也要把面具戴上,可千万注意点仪态,免得闹了笑话,连我也要要受牵连呢。” 林远笑呵呵地答应,指了指洗澡的浴池,问潇潇要不要陪自己洗,这女人滑得跟泥鳅一样,绕开林远的臂弯说,“别急嘛,人家还要招待其他客人,等法会结束我再来找你。” 她留下一个娇媚的笑容,转身招待起了别的顾客,林远则秒变严肃,冷笑道, “说什么祈福法会,恐怕又是玩弄人心的邪教手段,看来我一直都小看了这女人,她在蓝天浴场的身份怕是不低。” 进了更衣室,里面是一个狭长的走廊空间,除了必要的洗漱物件,我还看到墙壁上镶嵌了不少镜子,统统是中世纪的圆镜风格,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正要走上前触摸一下,林远却默默压住了我的手背,低声说, “不用看了,这些都是单向镜,镜子的后面肯定有镜头对准我们。”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更衣,趁机走进橱柜死角,这才皱眉说,“庄园太大了,一晚上根本摸不透底,待会儿应该怎么做?” 吴添说,“要不分头行事,大家各自去不同的地方见机行动,反正这次只是试探蓝天浴场的虚实,只要谨慎点,不被人发现身份就成,等搜集完这里的情报,我们再考虑要不要通知外面的人动手。” 看来只能如此了。 离开更衣室长廊,我们走进了一个豪华大厅,这里的走廊就像宫殿一样,每隔二十米都有一扇圆门,推开大门,里面是各种富丽堂皇的象牙雕塑品,大厅没有安装空调,全靠壁炉供暖,典型的亚欧风格。 在大厅中间还盘坐着几十个穿着白色浴袍,脸上戴面具的家伙,正端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我注意到这些人身边出现了十几个窈窕的少女,个个凝脂如雪,身材婀娜,虽然被脸上的面具遮蔽了五官,但可以肯定都是些精挑细选的妙龄少女。 我们在服务员的接待下,来到大厅一个角落坐下来,林远冲我勾了勾下巴,示意我抬头看看天花板,我照做了,发现大厅上面是一个圆弧形的宝塔空间,弧顶上居然浮现出一些火焰标记。 这些标记越看越觉得眼熟,我忽然反应过来,猛掐自己大腿,次奥,这不是拜火教的标记吗,怎么会这么巧? 林远猜出了我的想法,不动声色道,“不是巧合,恐怕这里的法会主持者,很有可能就是咱们的老熟人,我刚才已经感应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你千万稳住情绪,别失态,免得被对方察觉到了。” 我暗暗点头,果然大厅背面的屏风一转,里面走出了几个穿着蓝袍的家伙,清一色的大胡子,典型的亚欧造型,我凝神看向中间带路的人,心中骤然一惊。 怎么会是他! 实在太意外了,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自己的老对手黑狐。 这家伙自从上次在三星堆遗址中被我削断一条手臂之后,就此销声匿迹,已经藏匿了很久。 这一个多月以来,孙伟他们很多办法,通过各种手段都没能找到他的下落,没想到居然逃到了广西! 此时的黑狐正把断臂隐藏在宽大的袖袍里,脸上依旧带着那个黑色面具,目光虔诚而肃穆,我的肩膀则不受控制的抖起来,难以遏制心头的杀意,林远急忙在我肩上按了一下,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冲动。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坐下来。很快黑狐已经走到了会场中心,高举着左臂说了些什么,他讲的是波斯语,我们听不懂,会场旁边则有美女同声翻译,复述起了黑狐的话,无外乎是一些天神庇佑,将会降下神使与凡人沟通之类的鬼话。 我只听了一半,心里大概就明白了,估计是黑狐贼心不死,跑到沿海传教,打算通过拜火教的新教义来发展信徒,巩固自己在国内的地位。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将教义与证券市场挂钩,要求在场的人禅坐冥想,与神灵心意相合,还说只要这样就能保证源源不断的财富入账,最重要的是还真有煞笔信了。 这些参加法会的人一个个都目露虔诚,盘腿端坐在毛毯上,周边有很多脸上覆盖着薄纱、身材婀娜的窈窕少女,手拿桃木枝沾上“神女”,朝我们头顶上浇洒,美其名曰天神赐福。 这种过了气的邪教手段看得我直想发笑,刚要在心里吐槽两句,耳边却传来嗡嗡的铃铛声,随后大厅里有古怪的钟鼎声传来,伴随着一阵舒缓的音律,徐徐入脑,空气中更是游荡出了薄薄的白烟,随着呼吸进入每个人的身体。 每个人在吸入这些白烟之后,加上音律的催动,个个心神荡漾,陷入了空明的意境当中,甚至有人把双手高举过头顶,冲着黑狐等人虔诚叩拜,嘴里跟随他唱喏起来。 这种低级的催眠术当然不能对我构成影响,可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我和林远也赶紧像其他人一样匍匐在地,装作虔诚的样子跟着念起了唱腔。 启福法会持续了大半个小时,这些名商巨贾们纷纷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我以为这种无聊的法会已经结束了,谁知黑狐却忽然抬头,振臂发出一声高呼,紧接着所有人都把双手举国头顶,大声诵念梵语。 整齐划一的呼声让现场气氛变得热情而高亢,天花板上则传来一阵空灵的梵场,一缕缕白光洒落出来,让人有种飘飘然,如坠仙境的虚浮感,仿佛灵魂即将脱离肉身,整个人都陷入了虚幻的奇妙境界。 看来这才是法会的核心步骤。 我眯眼看向林远,这小子演技比我好多了,正跟随着其他人一起发出吟唱,随后那些天花板上洒下的白光便接连覆盖在我们身上,犹如走入了玄妙的梦境,光影迷离,折射出大量彩色的晕眩光团。 这些光团使人迷醉,好多人都沉浸其中难以自拔,面露痴迷仿佛痴傻。我终于明白了法会的真实用意,通过潜意识的精神催眠,让人沉浸在梦幻世界,从而对这些名商巨贾们进行精神操控。 好险恶的居心! 第661章 包厢里谈话 在洞悉了这帮人的想法之后,我内心是真的有被震撼到。 参加这次法会的成员大部分都非富即贵,一旦这些人遭到精神控制,成为了黑狐的傀儡,必然会在商界、证券和股票交易市场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掌握这一城的经济命脉也不过为。 这座城市的经济虽然算不上太发达,好歹也是沿海城市,掌握着南海经贸的一条重要窗口。 他们究竟想干嘛? 我闭上眼睛,耳边依旧回荡着癫狂的梵唱,随着精神力的灌注,我能够感应到从黑狐体内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场,在符文和环境下的烘托人,将一种神奇而诡异的精神力量根植在每一个心中。 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催眠了,更像是一种精神烙印和管控,如果长时间置身于这种环境里,接受那种精神引导,必然会导致心智被夺,继而左右一个人的思维和行动,典型的是在洗脑…… 当然了,黑狐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他对于这些人的精神洗脑一定是逐步的,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实现,而不是一蹴而就,上来就用最暴力的手段强行的扭曲内心。 可即便是这样也足够恐怖了,要知道参与法会的大都不是新手,甚至已经有很多人多次参与了法会,在潜移默化中不断接受这样的精神洗礼,怕是早就被黑狐拉上了贼船。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不断思考这里面的内在联系,林远也露出了和我一样的困惑表情,趁着其他人都疯狂吟唱的时候,他轻轻拉了拉我的袍子,小声对着口型, “看来这帮人真正想要的不仅仅是钱,而是通过法会控制这些商界大牛。” 我深以为然,这些商业精英们不仅掌握着巨量财富,有的更是社会名流,在社会资源的分配上占据了极大的话语权,金钱、财富和权力,以及舆论甚至是对国家政策的影响,这些才是他们真正想要染指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已经流出了满头大汉,本以为只是一场经济阴谋,谁知道事情的性质会上升到这种层面,我擦嘞,这帮疯子图谋的东西实在太大了,我怎么都想象不到,自己只是过来调查几个女大学生失踪的案件,怎么就牵扯到了这么大的旋涡中? 我和林远相顾骇然,趁着法会进入了高潮部分,林远和我探讨起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小声道, “没猜错的话,蓝天浴场背后的人,必然也和库勒格拖不了干系,或许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次机会,只要能摸清楚这场法会幕后主持者的身份,应该就能直捣黄龙,粉碎库勒格阴谋。” 我说那几个失踪的女大学生呢,难道就不救了? 林远不动声色地摇头,“救人和查案并不冲突,这样吧,法会结束之后应该还会有其他项目,待会儿咱们分头行事。”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法会背后还隐藏了什么洗脑的控制手段,看样子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了。 吟唱的事件持续了很久,终于那种梵音停了下来,我和林远也急忙停止了交谈,继续双腿盘坐,维持着入定的状态,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了其他人覆盖在面具下的表情,或痴迷、或者陶醉,依旧沉浸在刚才那种精神洗礼中难以自拔。 黑狐的魇术手段的确非同一般啊。 我心中这样想着,忽然大厅里传来一阵铜磬被敲响的叮当声,清脆的磬声入脑,痴迷的群众们方才纷纷醒来,一个个都在旁边侍女的搀扶下起身。 刚接手过精神洗礼,这些的人表情都显得意犹未尽,但同样的幻术显然不可能再次施展,于是黑狐和那几个戴面具的家伙都纷纷转场,走进了屏风后面的内部通道。 我们和其他的参会者则跟随服务人员的带领,走向了不同的房间。 法会已经结束,走廊也重新变得热闹起来,我正想子找林远交谈几句,就看见刚才那个美女潇潇,正带着一大群打扮得妖娆气十足的年轻女人走来。 她飞快跳到林远面前,用勾魂的语气说,“林大哥,参加法会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心灵的洗涤啊?” 林远立马露出坏笑的表情,一脸的猪哥相,“呵呵,法会却是很吸引人,我整个人都感到从里到外有了变化,不过比起这个,哥哥最惦记的人还是你呀。” “讨厌,坏死啦你!”这次她没有躲开林远不规矩的手,反倒咯咯一笑说,“你也累了,要不跟我去房间休息一下吧,今晚我会好好犒劳你的。” 林远一脸沉醉,好像听得骨头都酥了,但还没有忘记跟在身边的我,转身朝我这边指了一下,说那他呢,难道你要同时伺候我们两个? 潇潇娇嗔般白了他一眼,桃花眼眸闪过流水般的波动,说讨厌啦,你们这样子龙精虎猛的,妹妹我哪里遭得住,放心吧,这里每个贵客都有专人招待,不会让任何人吃亏的。 说着她轻轻打了个响指,走廊中马上出现了一个腰若无骨、身材顶级的年轻女孩,上来就挽着我的胳膊,甜腻腻地发笑说, “周老板,请你跟我来,今晚让妹妹好好犒劳你。” 我还在思索刚才的洗脑仪式,没能及时做出反应,林远快速在我腰上搭了一下,笑眯眯地说, “怎么样老兄,没骗你吧,别一看见美女就说不出话,快去啊,今晚可有得忙活咯。” 他脸上嘻嘻哈哈,对我露出暧昧的笑容,眼珠子却飞快眨动了两下,提醒我千万别露出马脚。 我心神一敛,微笑着点头说,“好,那咱们各办各的,你可得小心点,别伤了老腰。” 在两个女孩的娇笑声中,我们各自的被带进了不同的走廊,等步入走廊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其实还隐藏着大量的暗格空间。 走廊两侧存在不少暗门,推门进去,可以看见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布置和画面,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搂着美女们钻进了小黑屋,有的甚至在走廊上开始动手动脚,各种糜烂的画面看得我暗暗皱眉,心说这帮有钱人都是些什么德行。 这次负责“接待”我的美女叫兰馨,气质不错,身材和脸蛋简直没得挑,唯一让人不适应的就是她总喜欢把头枕在我肩上发嗲,一个一个周哥,声音甜腻腻的,搞得我相当不自在。 我正在思考应该怎么从她口中套话,兰馨已经用发腻的声音问道,“周哥应该不经常来这种地方吧?” 我微微一愣,随后笑笑说,“是啊,我老家贵州山区的,确实不经常来。” 兰馨甜腻腻地哦了一声,又咯咯娇笑说,“其实我也是那边的人,说不定咱们还是老乡呢。” 我说是嘛,呵呵,的可真巧。尽管脸上挤弄着笑,心里却一阵无语,都说老乡见老乡,来那个眼泪汪汪,但兰馨已经恨不得尽快把我衣服脱光,刚带我走进一扇小门,就迫不及待搔首弄姿起来。 我是一个情感上有洁癖的人,虽说谈过几次恋爱,但始终接受不了这么的直接交流方式,于是轻轻握住了她正宽衣解带的手,笑笑说你怎么比我还要急,我这个人呢,不喜欢用那么直接的方式,反正天亮还早,咱们可以先培养一下情调。 兰馨甜甜笑着,对我抛来一个媚眼,“周哥果然跟其他客人不一样,行,难得遇上一个老乡,今晚人家都随便你摆弄啦。” 她帮我带了一杯红酒,酒精晃动,映衬着小房间灰暗的主格调,别有一番迷醉氛围。 我轻轻嗅着红酒杯,里面除了有着浸人的香气,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药香味道,不用说,是添加了一些催化情欲的特殊药粉,但我并不在意,仍旧一口闷了下去,随后假装好奇对兰馨问道, “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发展?” 兰馨把下巴靠在我肩上,语气黏腻,好像一只发嗲的小猫咪,说其实人家刚入行不久啦,要不是家庭困难,谁会想到来这种地方工作呢。她边说边流露出一副唏嘘的样子,眼角渐渐有了泪痕,就像是被人触及到了内心不可触碰的心酸往事,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得,这戏也做的太足了,不拿影后都对不上你这番做作。 我装作体贴入微的样子,给了她一块湿纸巾,说你别哭了,有啥困难跟哥讲,我能帮的一定帮。 然后她就哭得的更伤心了,什么赌鬼的老爸瘫痪的妈,等着交学费的弟弟,还有个姐姐出车祸后留下嗷嗷待哺的娃……各种悲惨,寥寥数语就为了上演了一幕苦情大剧。 呃,该怎么说呢,尽管兰馨这套说辞并不新鲜,和网络段子几乎没差,可在她声情并茂的讲述下,总会让你觉得这些全都是真的,不知不觉就对这女孩心软起来。 我又问,“那你又是怎么跑来这里上班的,难道是通过朋友介绍?” 兰馨摇头,说是自愿的,因为家里太穷了,自己上学期间一直在勤工俭学,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同乡大姐”,对方不仅出手阔绰,还表示愿意带她发财, 没有太多社会阅历的兰馨就跟她来到这里了。 我故作惊讶,说你怎么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兰馨苦涩地笑笑,说其实自己知道那位大姐是干什么的,可除了答应还有什么选择呢,毕竟家里这么困难,这是最容易搞到钱的办法了。 这女孩说话的时候,眼泪珠子一直往下掉,很容易麻痹人的内心,让人错误地以为她说的都是真话。 我依旧装作震惊的样子,说那当初带你入行的大姐呢?兰馨吃吃一笑说,“你说萍姐啊,她现在可不得了,深受大老板的信任,已经是这里的负责人了。” 第662章 该说谢谢的是我 再次听到萍姐这个名字,我脑海中顿时闪过那晚在夜店目睹的娇艳美妇人形象,假装感兴趣地说道, “这个萍姐应该也很不容易吧,从一个普通的鸡头混成这家浴所的主管,肯定吃过很多亏。” 兰馨笑着说才不呢,人家萍姐可是大有来头,哪是我们这些普通侍女能比的。我哦了一声,露出意外的样子,说这个萍姐到底有多大来头啊。 “她可是……” 兰馨正要说些什么,可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怔了怔,继续娇笑道,“哎呀,你到底是来耍的,还是跑来查户口啊,萍姐的事可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说的。”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蓝天浴场背后的管理制度一定很严格,所有在这里上班的员工都接受过异常严苛的培训,懂得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 既然无法从兰馨这里探听到太多虚实,我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脱身了,便伸了个懒腰说, “这么大个庄园,我还有很多地方没逛过呢,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庄园后面那栋房子转一转,这个小房间太逼仄了,住起来压抑得很。” 刚进庄园的时候我已经观察过这里的环境,整个蓝天浴场分三个部分,除了最前面的接待大厅,以及我们参与法会的那栋建筑之外,庄园后面还有一栋主楼,似乎并没有对外的开放。 果然兰馨一听到我要去后面逛,脸色马上变了一下,又娇笑着楼主了我的肩,说周哥难道是对人家不满意吗,你怎么自从进来后就一直问东问西的,注意力一点都不在人家身上? 我笑着说哪有,在床上待着实在太无聊了,我不是一个满脑子情欲的人,反正天亮还早,咱们可以等逛累了以后,再回来好好休息嘛。 兰馨偏头想了想,点头说那好吧,不过庄园后面的那栋主楼是管理者们的生活区域,连自己都没去过几次,好在她知道一条小路,曾经跟几个姐妹一起偷跑进去玩过,可以带我过去逛逛。 接着她便窸窸窣窣穿衣服,跳下床,对我勾了勾手指,又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见走廊上已经没人了,这才小快步带我离开了这个糜烂的小窝。 我跟随在兰馨后面,贴身尾随,这女孩在蓝天浴场工作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对路线很熟悉,带着我在走廊里面七弯八拐,走过两天员工内部通道,很快就来到了庄园后面的某个位置。 这里是一个小型的花园,周围假山盆栽林立,看着十分幽静,和外面两栋大楼那种奢华的气息格格不入,反倒有种幽僻的感觉。 她带我走进了一条石子小路,小路周围栽种了两排竹林,很茂盛,然后指着小路尽头的一排篱笆墙说, “墙的后面就是主楼了,要不你先翻过去,我马上就来。” 我点头说好,做到篱笆墙前,撸起袖子正要往上翻,冷不丁身后出现了一把匕首,冰冷的刀锋死死贴着我后背的脊梁骨,耳边则传来兰馨的一声冷笑, “卧底做到你这个份上,还真是蠢的可以!” 我露出疑惑的样子,扭头看向兰馨,这女人脸上的娇媚神态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嘲讽,手上的匕首既锋利又薄,有种冰凉的气息传递过来。 我惊呼,“你要干什么?” 她笑笑,戏谑地撇嘴说周哥,你根本就不是进来玩的,从进了那个小屋开始,你就一直在打探蓝天浴场的虚实,现在甚至要求我带你偷偷潜入主楼,你真当人家是二百五,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我不淡定地咽口水,僵笑道,“妹妹,别玩了,你一个娇滴滴的女生怎么可以玩刀呢,这也太危险了,你要是不愿意陪我玩就算了,把刀放下,我马上就走,好不好?” 她眼中闪过一抹嘲弄,说你觉得自己还能走吗,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你心不在焉了,快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来这里的目地又是什么。 我索性低着头,不说话了。 “呵,嘴巴还挺硬,没关系,等我带你去见了上面的人,你自然什么都肯交代了。” 兰馨在我肩上推了我一把,押着我往前走,那把锋利的匕首仍旧死死贴在我脊梁骨上。我不敢反抗,踉跄地走在前面,穿过篱笆墙,很快就来到了庄园最后面的那栋主楼。 她押着我步入走廊,我一边走,一边眯眼打量这里的环境,脸上露出很恐惧的样子,“大、大姐,这里好黑啊,要不你还是放过我吧,我只想陪你玩点刺激的,没别的心思。” 她哼笑道,“臭男人,还想骗我,凭你的智商够用吗?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抱着什么目地潜入法会,总之今晚别想着离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那好吧,你打算怎么对付我,直接交给萍姐审讯?兰馨不屑道,“萍姐现在可没功夫搭理你,先去地牢吧,放心,再确认你身份之前,我们还不会对你动刑,但你必须保证乖乖的,不然……” 兰馨拖长了音调,威胁感十足,又带我横穿过主楼的大厅,转而来到一条陌生的地下走廊。 这条走廊很暗,也很黑,里面弥漫着许多陈腐的味道,隐隐夹杂着鲜血的气息,每隔十米五悬挂着一盏吊灯,老式钨丝灯散发出浑浊的光线,将氛围渲染得极其阴暗。 我在走廊深处看到了一扇扇小门,小门里面是一些不足十平米的空间,几乎每个空间里面都住着人,不出意外,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女生,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年纪最小的估计也才十八九岁。 她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体暴露在外的地方呈现出密集的淤青和伤痕,大多数都受过鞭形,脸色黯淡麻木,一脸的木讷和绝望感,看得人把心脏揪得很紧。 我长叹一声,喃喃说,“原来被哄骗过来的女大学生们,全都被你们囚禁在了这里。” 兰馨有些意外,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还不知道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依旧拿刀子顶在我背上,冷笑说,“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客人,原来是冲着这些女孩来的!” 我说是啊,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被人用炒股的套路哄骗过来,无缘无故就失踪了,她们的家长该有多着急,当然会托人查找她们的下落。 兰馨说,“所以你就混进来了?” 我耸了耸肩,“嗯哼,话说回来,大家都是女人,你的年纪也不比这些小姑娘大上多少,怎么就忍心把她们关押起来,承受这样的凌辱和虐待呢?” 兰馨哼道,“这里的哪个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只要她们肯听话,乖乖变成萍姐赚钱的工具,自然就能走出地牢,享受跟我们一样的待遇。” 我说哦,原来浴场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招待,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找来的。 兰馨满脸得意,说外面那群有钱人都很变态,专喜欢找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玩,可这样的资源太稀缺了,窑子里妞倒是有不少,但我们去哪里找这么多嫩雏儿?只好出此下策了, “这里每个妞儿都会接受专门的调教,等她们彻底服从,愿意伺候那帮达官显贵的时候,萍姐自然会把人放出来。” 我一脸嫌恶道,“你也是这么来的,为什么要把同样的酷刑施加在同类身上,难道不会觉得残忍?” 她冷冷说,“女人嘛,不就那点事,想开了自己也就好了。” 我气得发笑,直接停下来不走了,趁着兰馨失神,我豁然转身,一把握住她拿刀的那只手腕,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 她很错愕,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你发什么神经,谢我什么?” 我已经卸去了伪装,似笑非笑道,“要不是你带路,我怎么能轻松找到这里啊,帮了我这么大个忙,对你说句谢谢也是应该的。” “你!” 兰馨脸色变了,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就抽回手臂,试图挣脱我的手指,可惜没用,我的五指已经在她手腕上生了根,无论她有多大力气,始终无法撼动分毫。 不过这女人也很果断,察觉到我不容易对付,立刻改变招数,一记撩阴腿朝我大腿根撞来,我双腿用力,死死夹住她的小腿,不动不摇地微笑说, “如果停止反抗,我或许会让你好受一些。” “你休想!” 她暴怒,忽然将手指一松,匕首抛向地面,另一条腿发力弹出,用膝盖撞向匕首,朝我小腹射来。 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气息一震,一股金芒闪过,将匕首撞击跌落地面,手腕再次翻转,一个过肩抛摔,把这个轻若无骨的女人狠狠砸在走廊墙壁上。 她“啊”了一声,身体贴着墙壁,犹如挂画一样滑坐下来,不等兰馨再次做出反应,我已经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缕金芒射向她重峦跌宕的胸脯,龙蛊蹬着小短腿猥琐地钻进去,下一秒这女人脸色发白,无助地用手抓向自己的胸口,嘴里发出凄然的吼叫, “啊,什么东西,你给我……啊!” 龙蛊已经开始闹腾,兰馨呼声只持续了一半,立刻瘫软在地,浑身抽搐痉挛起来,我则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看着她身体胡乱抽动,嘴里喷出白沫的丑陋样子,缓缓说, “早提醒过你了,放弃挣扎还能过得好受些,你真以为我是被你押解进来的?没两把刷子,怎么会一个人闯到这里来。” 第663章 走廊幻境 兰馨几次都想高声呼救,可龙蛊没给她继续讲话的机会,小东西在她体内翻江倒海,不断地蹦来蹦去,折磨得女人倒地翻滚,不断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那场面…… 咳,我是个正经人,只是养了一条比较猥琐的龙蛊而已,它的自主行为跟我无关。 我等时机差不多了,兰馨也彻底瘫软在地,被折磨得没有力气再挣扎,这才重新打了个响指。 龙蛊立刻从她嘴巴里钻出来,带着一身的粘液,试图跳到我肩上卖萌,我恶心坏了,用手指把它弹开,随后蹲在双眼无神的兰馨面前,用戏谑的语气说, “现在谁求谁?” 她害怕了,一脸的恐惧和惨白,“别,别杀我,你要怎么样都行。” 这女人哼哼唧唧的样子引人遐想,我却没有半点欣赏的意思,沉下脸说,“开门放人,把这些受折磨的姑娘都弄出来。” 兰馨惨着脸爬起来说,“不行啊,如果被萍姐知道了,她肯定会让我死得很惨。” 我说是吗,可能你还不知道惨字应该怎么写,刚才让你品尝过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我这里还有效果猛烈十倍的,不听话,我会让你一遍遍尝试。 龙蛊感应到我的情绪,立刻围绕着兰馨,发出凶猛的嘶嘶声,兰馨立刻吓得瑟瑟发抖起来,大叫一声不要。 她艰难地站起身来,一步步挪到墙壁转折口,轻轻按下了墙壁上的机关,随着暗门发出啪嗒的声响,一扇扇关押女孩的铁门打开,我先是一脚把兰馨踹进了距离最近的铁门,随后跟着走进去。 这扇铁门的背后呆坐着一个年轻女孩,从骨架和身段而言,算得上出众,只是如今蓬头垢面的样子,显示出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对于生命的希望。 我走到这个女孩面前,轻轻拍打她额头,小声说,“姑娘,醒醒,快起来跟我走,我是来救你们的。” 连喊了两声,她都毫无反应,我拧着眉毛把头转向兰馨,“人怎么傻了?” “她没傻,只是这些女孩刚被抓来的时候闹腾得太厉害,上面的人害怕她们闹起来,有可能打扰顾客的雅兴,所以喂了一些药。” 我暗暗皱眉,心说这可不妙,这地方被关押的女生数量不少,一个个都因为服了药而神志呆傻,我怕是没有能力带她们混出去。 想到这儿,我对兰馨的憎恶感不由加深了许多,兰馨捕捉到我眼神中的杀气,急忙摆手说, “这些药可不是我弄的,都是萍姐的主意。” 我冷哼道,“少废话,解药呢?” 兰馨低眉顺眼说,“应该在丹房,我也不确定有没有。” 我说,“那你前面带路,先带我去丹房转一转。”她不敢违背,带我走向一扇暗门,穿过这层暗门,又进入了另一个隐蔽的长廊,长廊周围依旧有很多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张床,上面摆放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工具和器械。 我皱眉问这些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兰馨低声说,“是用来调教她们听话的地方。” 好吧,我强忍着恶心,逼迫兰馨去里面的丹房找解药,可就在我俩走到走廊尽头,打算开启最后一扇暗门的时候,暗门的四角却喷射出大量粉色的烟雾,从墙缝中蔓延开来。 我立刻捕捉到了散发在空气中的毒气,心里却并不紧张,后退一步冷笑道, “你还不死心,想下毒害我啊?” 兰馨却变得莫名惊恐,根本顾不上解释,格外激动地把头抬起来,对着墙壁上的装饰物喊道, “不要放毒,我没有出卖你们,我……我只想把他带到陷阱里面去,你们听我……啊!” 地上的粉色烟雾越来越厚重,很快就呈现出井喷效果,紧接着浓雾涌来,迅速覆盖了兰馨的脸,她原本娇媚的脸颊在瞬间变得漆黑,几乎被染成了紫色,紧接着皮肤居然跟着冒出了浓烟,露出被腐蚀融化的迹象。 好厉害的剧毒。 浓雾还在扩散,兰馨痛苦地跪在地上,发出凄厉嘶哑的哀嚎,毒气逐渐走遍她全身,没一会儿就浑身抽搐停止挣扎,只剩下一具滋滋冒烟,被腐蚀得冒出血泡的尸体。 尽管这女人心肠歹毒,但毕竟还是个娇滴滴的美女,眼睁睁看她身体被剧毒腐化,我这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无奈地叹口气说, “为虎作伥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这个结果也算你自找的。” 这些剧毒粉雾扩散的速度极快,已经跨过兰馨朝我身上笼罩过来,但我并不畏惧,缓缓吸了口气,隔空拍出两掌,金色气旋流动,形成一股看不见的雾墙,将毒气屏蔽在外,随后我瞧向那扇暗门,发现门的中间有一道裂缝,顾不上想太多,把气息全都调动起来,一掌横封,重重拍在暗门上。 果然暗门是活动的,在我的全力冲击下狠狠弹起,金属门框随之一震,嘎吱一声,朝着两边开启。 我瞧见了另一条走廊,这条走廊深处依旧是浓烟弥漫,有着淡淡的粉色毒雾蒸腾。 换成是别人,置身在这种诡异的毒雾之下,估计早就被剧毒裹身,可在龙蛊加持下的我并不畏惧这种毒气,直接一步跨进了其中。 很快耳边就传来一声尖锐的狞笑,“周玄,真没想到你命这么大,就连这里的毒烟都弄不死你!” 我抬起眉毛,凝视着雾蒙蒙的走廊,嘿然一笑道,“黑狐,交手这么多次,你应该清楚这些毒气对我是没用的,除了毒死你们自己人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是吗?无所谓了,那丫头把你带到这里来,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 黑狐阴冷沙哑的声音徘徊在浓雾深处,我眯着眼睛,却无法捕捉这家伙的动作,直觉周围雾色深沉,空气正在逐渐扭曲,不断变化成各种模样,心中大概猜到了,这条走廊同样被布置了幻阵。 我冷冷地说,“藏头露尾,实在不是英雄所为,不如你出来陪我战个痛快。” “哼!” 黑狐自然没这么容易上当,随着一声冷哼,身后有三道劲风朝我后背和双腿袭来,凌厉的劲风刺得我后背生疼,我立刻把脚尖点在墙壁上,借力一弹,避免被疾风扫中,只是膝盖还是挨了一下,传来火辣辣的痛觉。 我双腿微微前弓,环顾周围的雾色,却发现眼前闪过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正急速射来,心中冷笑,大喊一声,“来得好!”刚猛的一拳打出去,正中那道黑影。 本以为这一拳能够逼迫黑狐现身,谁知当我命中黑影的时候,眼前却传来一阵坚实的触觉,随后我遭到了墙壁的反弹,身形倒飞,贴在了另一堵墙上面,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墙壁。 眼前哪儿还有是什么黑影,只有光秃秃的一面墙,我那一拳打在墙壁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去哪儿了? 我瞳孔一缩,身后又是一道劲风刮来,我仓促抵挡,虽然闪避得还算及时,肩膀却不可避免地被扫中,身体斜飞出去。 我忍住了没有喊疼,五指如钩,狠狠扣在墙壁上,稳住身形一看,眼前依旧是一片雾色朦胧,根本看不见偷袭我的人到底藏在哪儿。 “呵呵,你已经陷入了我的幻阵,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吧?” 浓雾中回荡着黑狐充满了讥讽的笑声,大片阴冷的气息裹挟着浓雾席卷,四周沉甸甸的的雾气不断挥洒,把环境渲染得光怪陆离。 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肩膀,冷着脸说,“三次交手,你错了躲在幻术后面阴人外,还能干什么?” 黑狐没有搭理我的嘲讽,语气依旧冷冷道,“能杀你就行了,上次你断了我一条胳膊,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我本来没想过这么快找你报仇,谁知道你居然又跟到了这里,哼,来得正好,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清楚!” 我背靠着墙壁说,“你还没这个能力,动手前可不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浓雾中传来他的冷哼,我继续问,“徐广文躲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会忽然跑来这里主持灵修会,你们诓骗了这么多富豪,利用法会对他们进行精神洗脑,究竟想干什么?” “这些问题,还是等你下了地狱再找人问吧,我先收拾你,再收拾另外两个家伙。” 黑狐狂吼一声,所有雾气一下子都飘到我面前,凝聚成一张诡异的面具脸谱,张大嘴喷出一口粉红色的毒雾,我双手交叠,结出法印抵御,却蓦然感应到身后的墙体变得柔软,还不等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背正在下陷,好似被一股力量吸收到了的墙体中难以移动。 虚实交替的幻境让我陷入了被动,这次参加法会,我并没有带上随身的法器,只能通过气息的引导,将小腹下的气旋彻底激发出来,双肩狠狠一震,避开墙壁的限制,身体贴着地板翻滚,狼狈地避开了面具的攻击。 那张人脸面具依旧在狂笑,犹如梦魇般朝我吞噬过来,我鼓足了气息,口念咒语,心与意合,将法印朝天空打出,一道金光与面具脸谱狠狠撞击在一起,鬼面具轰然爆开,炸开形成无数聚散的浓烟,竟然再次重合,形成了另一张诡异的黑色面具,悬空漂浮起来。 我很清楚,自己看到的东西并非真实,只是敌人利用幻阵凝聚成的虚影,可面对扑来的面具,我却不敢无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攻击到底是虚的还是实的。 我只能不断后撤,直到后背顶在了另一堵墙上,耳边依旧回荡黑狐尖锐高亢的狞笑, “掉进了我的幻术,你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第664章 周慧现状 黑狐的笑声沙哑而癫狂,仿佛要把全部的仇恨都发泄出来,走廊中间不断有雾气在运转,回荡着阴恻恻的气旋。 我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巢穴,对付一个黑狐已经比较吃力,万一时间拖久了引来更多的人,恐怕我是真的出不去。 只是,这些幻觉这么的难缠,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脱离幻阵的包围呢? 我的脑海在飞速转动,想起了几次和黑狐战斗的经历,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想法。 就战斗力而言,黑狐同并不是我的对手,之所以能取得优势,依靠的只是对于环境的把控和利用,玩起声东击西的战术而已。 他一直在利用幻术骗我,而幻术的本质只有一个,那就是虚无!我看到的东西并不是真的,真的一直躲在我背后看不见的地方,那么……朝着反方向去攻击,结果会不会的好一点? 当前面那一张恐怖的人脸面具再次袭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去慌张躲闪,而是直接把眼睛闭起来,忽视了眼前的幻觉,利用气场来捕捉和感应场景。 此时的我已经把感知能力调整到了巅峰,当抛弃掉最为依赖的视觉之后,身边的一切反倒变得简单起来,所有东西都被还原了本质,唯一能感受到的,仅有身后袭来的一股强大力量。 不在前面,在后面!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浑身肌肉也在那一刻暴缩起来,完全忽略了来自前面的攻击,把全部力量集中于胳膊,转身锁定了身后那一堵墙。 然后,拳头被高高扬起,以身体为支轴,全力的一拳打出,拳风顿时化作出膛炮弹,锁定了墙体中作为脆弱的环节。 砰! 拳头砸在了墙上,同时也狠狠命中了我的目标。 通过拳头与墙壁的重叠,传递出一种坚实而柔软的触感,我知道自己赌对了。 黑狐既不在我面前,也没有躲在那些浓雾里,而是融入了我身后那一堵墙,巧妙地利用这里的环境和光线,以墙壁作为掩护,才能两次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拳头传来的触感让我陷入了亢奋,这是实打实的身体,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他不可置信的惊呼,然后我重新睁开了眼睛,周遭光影轮转现实,显露出一张错愕的,充满了惊悸的脸, 我这才发现,原来墙壁中还有好几道暗门,每扇门都不宽,借助着灯光掩护完全与墙壁融为了一体,黑狐就躲在这些暗门里,随时准备朝我发起攻击。 “原来这就是你幻术的奥秘!” 我笑了,拳头上的力量仍旧在不断集中,直来直去的一拳打得黑狐连连败退,这家伙仅有一只手臂,根本就扛不住我的攻击,勉力抵抗了几下,十分狼狈地撤退到暗门里面,指着我大吼道, “你怎么可能发现我的本尊在哪里,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笑笑,“交手这么多次,我早就掌握了你的攻击节奏,利用环境制造的偏差感确实能让你的攻击事半功倍,但也不是每一次都灵!” 我把力量调动到极致,一个虎扑继续往前拉近距离,黑狐已然落败,失去了幻术庇护,单凭他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挡得住我,只能惊呼一声,朝着另一扇隐蔽的暗门跑去。 我穷追猛打,死死咬住这家伙逃跑的方向,穿过几扇门后,黑狐身影消失,眼前却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暗门左边的方向射去。 “怎么还有一个?” 我心念转换,回想刚才从暗门里涌出的大量毒烟,意识到这里肯定还有其他人正在替黑狐打辅助,于是身形再次加速,立刻朝那道白影子冲上去。 绕过暗门后面的转折扣,我进入了一个小房间,果然看见了一道颇显狼狈的身影,立刻发出一声高喊道,“站住!” 这一生爆吼将我全部的气势都释放出来,前面的女人浑身一颤,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白皙娇媚脸蛋,却看得我整个愣在了原地, 不能怪我失态,只能说眼前这张人脸的出现实在太令人吃惊了,不久前,我曾经在乔警官给我的资料里面看到过她,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失踪的普通女大学生,我也是应了表弟王洲的委托,为了寻找这个女孩,才会卷入到这场风波里面来。 周慧。 我没想到本该身为“被害者”的她,居然会躲在一扇暗门里,帮助我的仇敌暗算与我! “怎么会是你?” 我站在了暗门的出口处,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这里是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厅,里面有很多监控设备,除了沙发座椅和茶几外,还摆着好几个大型的电子屏幕,屏幕上面播放着走廊外面的实时画面,这说明我自从走进这栋建筑后,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敌人的掌控中。 对面的女孩也在看我,她的表情同样吃惊,但更多的确实出于一种疑惑,在跟我对视了两秒钟后,周慧缓缓后退了一步,用谨慎的语气说, “你认识我吗?” 我笑了,笑得充满了嘲讽,我当然认识她,不久前我看过所有关于周慧的资料,包括她的父母和关系最亲密的朋友,以及周慧的大学辅导员,都跟我有过接触。 正是受到了这些人的委托,我才会这么卖力地想要找到周慧,决心替他们挽救这个上进且善良的女孩。 可谁又能想到,这女孩不仅没有被关押在地牢里,反倒跟我的敌人是一路货色。 我的震惊简直难以描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道,“这么说,你并不是被人蒙骗来到这里,而是一早就加入这和组织的吧?” 短暂的心灵震撼,却让我意识到了很多东西,周慧的“失踪案”那么神秘,没有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其次我还以为是拐走她的人手段太高明,导致警察的追查手段都失去了效果。 现在想想,她分明是自觉自愿跟人走的,而且主动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怪不得连警方都追查不到这女孩的下落。 周慧站在长桌对面愣神了好一会儿,然后瞧向了我,眼神依旧疑惑,我直接了当地说,“我认识王洲,见过你的父母和大学辅导员,他们都怀疑你是被人诱骗走了,所以委托我来解决你……可惜讽刺的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是被人拐走的,连你自己都是这个组织里面的一员,藏得可真够深呐!” 听了我的话,周慧顿时狠狠震了一震,惊讶地说,“你是、你见过我父母?” 我说是啊,不仅见过,还聊了好久,自从你消失后,身边所有人都为你急坏了,你父母现在那所大学附近没有离开,他们肯定想象不到,自己心目中那个老实听话的乖乖女,居然会是灵修会的重要成员。 我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冷,连嘴角都变得僵硬起来,一字一顿地审视她说,“多么可笑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做的事,估计会很绝望,很失落吧。” “你……” 周慧被我说得有些心乱,再次后退了一步,扶着椅子说,“这是我和我父母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我耸了耸肩,说是啊,你家的事,我的确没有任何插嘴的理由,可你加入灵修会,帮助他们害人,那我就非管不可了,是你自动投降,乖乖跟我回去受审呢,还是由我动手,亲自押你回去? “你先抓我回去,就凭你一个人?” 这女人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很快便露出了几分冷峻和微笑,轻轻拍打着手心,从后面的通道内走出五个穿着黑西装的家伙,人手***枪,纷纷把枪口瞄准向了我。 接着周慧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抬高下巴说,“你胆子可真大,赶来蓝天浴场闹事,知不知道这里的主持者是谁,你清楚我背后的人究竟是什么背景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了对她的疑惑,接着又点头说,“让我猜猜看,我刚才遇到了黑狐,据我所知这个拜火教的叛徒现在已经投身为库勒格效力,而蓝天浴场又出现了他的身影,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们背后的靠山石,应该是库勒格的某位大人物吧。” 周慧脸上笑容凝固起来,冷得犹如一垮坚冰寒铁,说你居然知道库勒格,那为什么还敢跟我们作对? 我笑了,说小姑娘,你出道的时间或许还短,应该不晓得我和库勒格之间的矛盾和关系,不要说你小小的一个蓝天浴场,就算是徐广文这样的老魔头亲自登场,今天都没有办法阻止我。 “说的这么热闹,我倒是真的很好奇,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能耐!” 周慧脸上浮现出冷厉的表情,与她这个年纪的干净和甜美截然不同,显得是那么冷厉和老辣,我想不通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究竟是从哪里沾染的这些邪气,用无声的视线扫过这里的所有人,露出似笑非笑的揶揄神色来, “小姑娘,你入行的时间还比较短,不了解这个社会的残酷和恐怖,有时候枪并不能代表绝对的话语权,尤其是面对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对手。” 说话的同时,我忽然吹起了口哨,一束金光贴着地板射出去,直射这女孩胸口。 她惊得发出一声尖叫,手掌不自觉朝胸口拍去,这一个动作勾起了身边那几个男人的注意,而我则趁机将脚尖一蹬,迅速冲向了大厅的茶几。 那几个持枪的家伙顿时有了感应,毫不犹豫地枪口对准这边射来。 或许是为了避免闹出太大的动静,这些人都给手枪安装了消声器,用的也不是那种威力特别足手枪,子弹打在木质茶几上,顿时弹起了一片木屑。 第665章 恶毒 这茶几是用上好的铁梨木制作,能够勉强挡住了子弹的穿透,我毫不犹豫,死死握住了茶几的两个角,将全部力量集中于胳膊,发力一抡,超过一百斤的茶几被我轻松抡动起来,瞄准几个开枪的黑衣保镖砸过去。 我这一手震惊了所有了,这帮家伙有枪在手,原本并不畏惧我的发难,可随着第一轮子弹打空,察觉到我并未受伤后,顿时几个枪手都慌了,纷纷陷入失神。 我就趁他们失神的一瞬间,用茶几扫飞了的三个人,再健步闯进第四个人的怀里,死死握住他即将扣动扳机的手,发力一折,将他整条胳膊的拧向了后方。 “啊!” 骨裂声夹杂着他凄厉的叫喊,再并不宽敞的大厅游荡,还剩最后一个保镖尝试扣动扳机,可子弹根本来不及射出枪膛,就被一束强光死死堵住了枪眼。 然后是砰的一声闷响,子弹炸膛,手枪脱手飞出,枪口闪现出一道身形细长、被轰得发黑的身影,犹如利箭般直接射向了最后那名保镖的胸膛。 五个保镖依次倒下,从动手到结束战斗只经历了短短的两到三秒,周慧终于意识到了恐怖,也清楚眼前的敌人根本就是自己不能招惹的存在,于是她果断调头,朝监控室后面的一个房间狂奔过去。 可就在她即将扑出去同时,周遭空气压缩,却有一股奇怪的吸力作用在自己身上,将她狠狠摔向了地面。 等到周慧紧张爬起,茫然看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背负双手缓缓朝她走去,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说你想走啊,问过我的意见了没有? 她一脸惊恐,看着五个倒在地上呻吟的西装保镖,几秒钟之前他们还威风凛凛,人手一把枪械掌控全局,可形势的急转直下简直比童话还要精彩,于是周慧害怕了,用一种怀疑人生的语气说,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拍了拍手,平静地站在她面前说,“小姑娘,这个世界很大,大到离谱,很多事你根本就想象不出来,我实在不能理解,像你这个岁数的小丫头,为什么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学校,享受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非要搅合到这么危险的环境中来呢?” “呵呵,无忧无虑?” 我的话可能带给她一些刺激,周慧抬起了充满憎恶的脸,眼神中弥漫着阴沉,恶狠狠地说你懂什么,这么社会太现实,无论是大学校园还是其他地方,都一样充满了可怕的歧视和肮脏。 她出生平凡,相貌普通,小时候除了埋头念书什么也不会,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刻苦努力,就能考进一所好大学,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可结果呢,父母支付不了昂贵的大学费用,为她选择了一所根本不入流的高校,为的只是节省那点学费和生活费用。 等到周慧进入了那所学校,才发现所谓的大学生活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圆满,依旧充斥着各种排挤、歧视和尔虞我诈。 像她这么平庸普通的女孩子,注定只能沦为配角,周慧受够了这一切,再也不甘心平庸,好在上苍给了她机会,让她在偶然中遇上了一个足以改变命运轨迹的人——萍姐。 我默默听她把故事讲完,哦了一声说,“所以你跟着她通过修炼媚功,才短短几个月,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外貌和气质,甚至脱胎换骨找回了非常人的自信,成为了那所学校的风云人物?还收获了一大票追求者?” 周慧用嘲弄的口吻说,“是啊,在我普通的时候,这些人都蔑视我、排挤我,等我变得光彩照人之后,他们又全都想条哈巴狗一样围上来,千方百计地讨好我,你不觉得这样反差经历很有趣吗?” 我把头摇了摇头,平静地吸了口气道,“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平庸一点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可以帮你避开大量的是非和纠葛。” 周慧通过这些媚功的修炼法门,虽然收获了不错的相貌和气质,但相应的,她也陷入了这场灵修会的风波,我不清楚这女孩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可她既然加入了灵修会,还成为了这里的重要人物,要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周慧很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我鼻子说,“我只是不甘于接受平庸,想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变命运,我有什么错,你凭什么要我付出代价!” 我冷漠道,“改变自身命运没错,努力上进更加没错,但错就错在你选择了一种通过伤害别人来成全自己的方式,这样太过于自私了,也不值得提倡。” 我并没有马上对她动手,看在表弟王洲和她那双可怜父母的份上,我按捺住冰冷的杀意,仍旧耐心规劝道, “小妹妹,你的人生路还很长,如果能及时悬崖勒马,懂得回头,将来还有大把的机会,放弃抵抗吧,我可给你一个改正错误的机……” 机会二字还有彻底脱口,周慧的眼神就彻底变了,变得狰狞而怨毒,白皙的五官被阴鸷的气息填满,她嘶吼着大叫起来, “改你妈,扑街仔,废话这么多,下地狱去传教吧!” 她果断伸手摸向背后,掏出一包黑色药粉,用力朝我洒然。 这种药粉和刚才在走廊里喷洒出来的毒烟性质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它毒性更猛烈,没有经过浓烟的稀释,腐蚀性强了好几倍。 粉末挥洒,一下子就盖住了我的脸,周慧满脸扭曲,激动得直接蹦起来,语气中充斥着饱满的恶毒和怨念,“想教育我,你还是省省吧,看你这幅扑街的衰样,你连自己都顾不了,拿什么去拯救别人……” 她的尖笑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赤果果的现实狠狠上了一课。 我张大嘴,胸膛猛然起伏,一股吸力从我嘴里爆发,径直把这些看似可怕的粉末吸收到了嘴巴里,继而满意地砸了砸嘴,对她投去一个戏谑的眼神, “没人告诉你,在一个蛊师面前玩弄毒药是一件可笑又可悲的事情吗?你想靠这玩意毒死我,还是让你自己尝试一下这些粉末的威力吧。” 说完我再次张大嘴,喉咙一鼓,将刚才吸入腹腔的毒气纷纷喷散了出来。 毒气宛如一个巨大而深沉的漩涡,迅速覆盖她那张吹弹可破的脸,周慧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石化,那一瞬间她因为太过震惊而忘记了闪避,被毒雾喷在脸上,顷刻间脸色乌青,有着滋滋的白烟弥漫出来,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蛋也在迅速碳化发黑,被腐蚀出一个个脓包和燎泡来。 “啊……” 堪比海豚音一样的尖叫声充斥着我的耳膜,居然让我感到了几分眩晕,当我稳住心神,再度垂下目光的时候,周慧已经捂着脸痛苦地跌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着,发出野猫一样尖锐高亢哀嚎, “啊……不要,你毁了我、你居然毁了我的脸!” 我默默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的怜悯,“就是这张脸害你误入了歧途,毁了它没什么不好,小妹妹,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现在你该懂了?负隅顽抗只会让你的人生过得更悲惨。”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她发出了这辈子最尖锐的嚎叫,忽然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腐烂生疮的脸上划出了几道口子。 我有点惊讶,这女人中了自己的毒,就算不死容貌也废了,怎么还在这种时候玩起自残?难道是自暴自弃,准备破罐子破摔? 没等我想明白,一件超出常理和认知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见她脸上被划出的伤口中并没有鲜血涌出,反倒是那些融入脸颊的黑色毒气,正在被伤口吸收,一点点纳入身体。 下一秒这女人居然把双手撑在地上,犹如野猫一样扭曲身子,嘴里发出尖锐高亢的怪吼,夹杂着某种复杂的诵咒声音。 随着毒素的沉淀,她周身都有毒气散发出来,整个人的气息显得阴鸷而恐怖,眼中更是弥漫出了毒蛇般的猩芒。 “魇面诅咒?” 我的眼皮狠狠颤动了一下,这种通过自残自损的方式来获取力量的邪术,威力显然不是一般的法咒能比的,只不过短短数秒钟,周慧的气息已经节节攀升,凝实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境地。 这一幕促使我顾得不继续打起了精神,缓缓活动起了双手说, “刚才只想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认清这个社会的残酷和现实,没想到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看来,确实没必要再对你手下留情了。” 我把头摇了摇,延伸充斥起了饱满的杀意。 周慧则用四肢撑起了身体,狰狞的脸上满是恶毒和仇恨,“手下留情?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今天必须杀了你,我不仅要杀了你,就连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野道士也不会放过!” “你说林远?”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才想起了自从法会结束之后,我和林远被带去了不同的房间,说好大家分头行事,可过了这么久,无论是林远还是吴添,都没有向我传递任何消息,莫非他们也暴露了? 我心念急转,周慧则发出了恶毒至极的狞笑,厉声说, “你们以为自己潜入的手段很高明?事实上,就在你们参加完法会不久,我们就通过内部监控把可疑目标全部筛查出来了,就算你不主动进来送死,我们的人也绝对不会放你们出去!” 次奥,我怎么忘了这茬! 看着挂在建筑墙壁上的各种监控,我整张脸已经彻底黑下来。 第666章 幕后的萍姐 蓝天浴场的三栋建筑内,几乎到处都布置了摄像头,他们最初的目地或许是为了记录出那些达官显贵的荒唐举动,好以此作为要挟,以便掌握整个金融市场。 有了这些隐蔽的摄像头在,自然也会记录下我和林远进入这里之后的一切行为。 计划暴露了,敌人早有提防,可我们却茫然不知,竟然主动跑进了这个口袋阵,真特娘的操蛋! 想到这儿我已经决定不再耽误下去了,双腿一蹬,迅速朝前面扑去。 “现在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周慧发出了一声低吼,身体猛地弹起,亮出了黑色的手指甲,指尖一片毒气喷洒,几乎凝聚成了实质。 “滚开!” 我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用力扯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就瓦解了这个女人的攻击。 她入行时间毕竟还短,虽然修炼了媚功,可这一类功法并不适宜于战斗,在我看来这女人的一切举动都显得那么可笑。 但周慧显然不这么想,被我扣住手腕的瞬间,这女人居然发出一声银铃般的冷笑,紧接着手心毒气翻涌,一道黑色气体自己朝我手掌中心涌来。 “你是真的不见黄河不掉泪啊。” 我都无语了,左手心一颤,憎恶印记催动,形成一道旋转的气旋,将所有毒气吸收进去,她释放多少毒气,我就吸收多少,很快那只被毒气覆盖的手臂就恢复了雪白之色。 周慧脸色一颤,没想到自己倾尽手段还是不能对我构成威胁,她有些崩溃,以至于更加嚣张起来,“我要你死,要你死……” “谁死谁活实在很难说!” 我将手心一震,劲气吞吐,刚刚被吸收进去的毒气化作喷泉释放,随手一掌拍在她胸口上。 “啊!” 肋骨断裂声夹杂着她凄厉的叫喊,巨大的力量不仅震碎了她的肋骨,连同身体也急速倒飞,撞开了身后的一扇暗门。 这次的出手我已经毫无保留,既然对方不肯接受我的拯救,我也懒得花费时间再去救赎一个心智疯癫的女人,一掌拍得她呕出二两血,连胸口都几乎塌陷下去。 按理说挨了这么重的一掌,她心脉已经被我震碎,就算当场暴毙也该爬不起来了。 可事实证明我小看了这个女人生命力的顽强,她跌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居然一个鲤鱼打挺,忍着呕血的痛苦直立起来。 “怎么还能站起来?” 我有些震惊,凝神看向她松松瘪瘪的胸部,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骂一声次奥! 这女人作弊,居然在那里垫了好几层硅胶,虽然我这一掌暴戾十足,可凶猛的掌劲毕竟无法穿透三层硅胶垫,到底还是被她扛住了。 尼玛,果然人生处处充满了欺诈,能同时垫上三层硅胶也是没谁了。 正当我暗暗的吐糟的时候,周慧已经闪电般冲向墙角,猛地一掌排向墙壁。 这里到处是机关,随着她一掌拍下去,墙壁随之塌陷,居然传来“喀喀”的机栝运转声,随后暗门塌陷,掉下来一块金属打造的沉重铁门,眼看就要将我们隔开。 周慧已经提前跳进铁门内侧,对我投来恶狠狠的眼神,“不管你有多厉害,被困在这里也死定了。” 我当然不能让她得逞,随着铁门的下落,我已经开始加速前冲,一个闪身拉进距离,贴着地面一滚,趁着铁门坠落的间隔,从窄缝中挤了过去。 周慧再次陷入震惊,不过这女人很聪明,知道不能力敌,于是不再纠缠,转身投入了暗门身后的通道。 我双手撑地,犹如一头觅食猎豹冲向她,内心的怒火早已被激发出来,一追一逃,很快跨越了二十米空间,走过一段长廊,尽头处再次浮现出一扇大门。 周慧已经冲进了大门,可她根本来不及把门关上,紧随而至的我一脚踹在大铁门上,巨大的力量震得门板弹起来,周慧惊呼之余被反弹的门板砸飞,重重滚落在地。 紧接着我听到门内传来一声惊呼,“周慧,你怎么弄成这样,你……啊!” 没等这惊呼声发酵,我也跟着推门闯进去,里面顿时响起了一连串的惊呼声,我定睛一看,只见这里又是一个宽敞的大厅,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旖旎的苦杏仁味道,十几个娇滴滴的大美女正身穿浴袍,围绕着一个神情严肃的男人转圈。 我定睛一看,这个被众多美女包围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我分头行动的小道士林远。 此时的他正手握一把的木剑,表情格外低沉,谨慎而又小心地望着这些红粉佳人。 十几个美女衣着暴露,各自展现出娇人的身材,已经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不断转圈,对着林远搔首弄姿。 要换成平时,估计这孙子鼻涕泡都快乐出来了,可眼下的林远神情却特别严肃,好似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连握着木剑的手掌都在微微发着抖。 我看出来了,那十几个女人占据的方位很有名堂,似乎构建出了一种繁复的法阵,空气中一种诡异的味道散发,诡异而又阴沉,已经将林远完全锁闭起来。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则出现了十余道身影,领头的人正是那位妖艳少妇萍姐,这女人年纪绝对不小了,可明眸皓齿,面若桃花,身材劲爆又显得温婉含蓄,颇有东方美女的古典特色,偏偏又给人一种妖艳放荡的感觉,宛如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萍姐已经带人堵住了这里,并结成阵法将林远围困起来。 随着我的闯入,这女人也在第一时间观测到了我,脸上却并不紧张,反倒流露出一抹甜腻的笑容, “漏网之鱼可真多,没想到黑狐亲自出马都没能拦下你。” 我根本不和她废话,看出萍姐应该就是这里的话事人,抱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立刻将食指指向对方。 龙蛊迅速钻出,化作一道金线直射目标,然而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龙蛊即将抵达萍姐面前的时候,竟然被一股不规律的气息阻挡下来,好似撞击在一堵看不见的气墙上,生生拦截下来。 空气中有着诡异的波纹流动,这些波纹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反弹之力,龙蛊只能无功而返,跳到我肩膀上嘶嘶吼叫。 我沉下脸,意识到这里的空间并简单,恐怕老早就被人布置过了,而萍姐所在的位置恰好处在法阵的c位,随手一挥,就能操控法阵之力迎敌,就连我的龙蛊都很难突破这一层障碍。 此时周慧也从地上爬起来,她姣好的面容已经被毒气摧毁,脸上还平添了几道疤痕,狰狞得比鬼魂还要可怕,匆匆跑到萍姐面前大喊道, “这个混蛋毁了我,萍姐,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杀了她!” “你先退到一边,把毒解了再说。” 萍姐注意到周慧脸上的疤痕和燎泡,也吃了一惊,像她们这个行业的女人,基本都是靠着一张脸吃饭,周慧惨遭毁容,也等于彻底砸了饭碗,萍姐一脸恼怒,回头瞪着我说, “姓周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跑来我的道场搞事情?” 我故作轻松,双手枕着后脑勺说,“别误会,我原本就是个打酱油的路过的,要不是你们做事要没有底线,毒害了这么多无辜少女,我也不至于大老远跑来这里辛苦一趟了,老话说自作孽不可活,这也算一种报应吧。” “呵呵,何为报应?难道你觉得自己还能走得出这里?” 萍姐笑了笑,眼中闪过戏谑和轻蔑两种情绪,表示自己在这里经营多年,早就把法会打造得固若金汤,除非是一支军队攻进来,否则谁也摧毁不了这里的防御系统。 这话倒是不假,我刚才在走廊的经历也验证了这女人并没有说大话。 可即便这样,我脸上依旧挂着轻松的冷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在外面安排人马? 她怔了一下,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虑和不自然,这时候另一扇暗门被打开,黑狐捂着胸口缓缓走来,对萍姐说道, “不要被这小子骗了,我已经做好了布置,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听了这话,萍姐眼中的愁色一扫而光,发出银铃般的冷笑说,“周玄,我不去惹你,可架不住你自己找死,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这几年你处处跟库勒格作对,教中想杀死你的几乎能从正阳门排到人民广场,没想到这个天大的功劳,最后居然落到了我头上!” 我平静地看着她说,“这么说你主持的灵修会,也是库勒格组织里面的一环了?” “没错!” 萍姐一脸傲娇,挺着一对34c的疝气大灯,强光刺眼,白花花的肉色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不知道吃了多少奶白、不是,脑白金才能补出这样的规模, “不过我和徐老不同,我负责的部门主要是用来输送资金和利益,姐妹们很少参与内地的行动,想不到今天居然有幸,能跟你们这样的后起之秀交手。” 我哦了声,默默点头,又指向一脸狰狞的黑狐,说那他呢? 萍姐一笑道,“上次他在广汉吃了大瘪,加上胳膊被你绞伤,已经难有作为,所以上面才派他过来协助我。” 黑狐似乎不愿意被人揭开伤疤,表情阴鸷地打断萍姐说, “还跟这小子废话什么?赶紧动手把他拿下,我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拜这兔崽子所赐,今天说什么都要一雪前耻!” 他迫不及待要跟我动手,却被萍姐用一个眼神制止下来,“你已经受伤了,还是留在这里跟我一起主持法阵吧,放心,落到我的红粉骷髅阵中,这两个小子绝对跑不了。” 第667章 又是幻术 萍姐对自己的阵法有着绝对的自信,此言一出,立刻举手要开启法阵,被围在法阵中间的林远却忽然睁开眼睛,哈哈大笑一声说, “老子走南闯北,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靠这几个妞儿就想扰乱我的心神,你们把道爷看得也太简单了!” 林远忽然开声,爆炸性的笑声穿透了法阵的无形屏障,似乎是为了向我传递信息,我面露欣喜,察觉到林远气色还好,应该没有在法阵中吃上太多亏。 萍姐却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这里整栋建筑都已经被我的人围起来,姐姐的有的时候陪你慢慢消磨时间,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坚持多久。 “好,今天道爷就破了你这红粉肉泥阵,让你见识到一个被激怒的道家人究竟有多恐怖。” 林远丝毫不隐藏内心的杀意,趁着说话的机会居然把脚掌一蹬,身体高高蹿起,越过了那十几个美女的头顶,五指暴张锁定了萍姐的头颅,身体犹如一头脱缰的野马,瞬间就出现在了萍姐的正前方。 这小道士动如脱兔,行动迅猛得吓人,掌心那一股气劲喷涌,居然隔空扬起了萍姐的长发。 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间,早就和林远养成默契的我也倏然前冲,从另一个角度朝萍姐冲杀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这是我们一贯的做人宗旨,整个房间一共有二十多个对手,若是一个接一个地扑上来,绝对能把我和林远累趴下,但只要控制了罪魁祸首,自然就不怕其他人翻起浪了。 林远身形如箭,用一种堪比泥鳅般的身法冲出,先避开了围绕在面前的十几个妖艳美女,比我更快冲到了萍姐面前,然后一掌挡开了萍姐的贴身护卫,与这老女人展开了交手。 别说这老女人还真有几把刷子,面对林远全力的冲锋,居然能做到不闪不避,与他闪电般对拼了三五个回合,林远意识到这女人的不寻常,立刻气沉丹田,喷出一口舌尖血来,手指凌空画出了一张符咒,指尖血阳气爆发,喷涌出一股逆流,强行逼退了萍姐。 萍姐滑步后撤,闪身退到这边,我立刻抓住机会,一个擒拿手直推这女人的后颈。 这次行动我和林远都没有携带惯用的武器,主要是害怕提前暴露,给了对手准备的机会,但即便是赤手空拳,我俩联手爆发出的战力也不容被忽视。 萍姐感受到了身后的压力,身体马上旋转起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我的擒拿,我爪印失去目标,再次将小腹下气旋提升起来,手中洋溢着一片金光,对着她后背拍出。 这女人虽然娇媚,但却具备着很强的控场能力,尤其是身在法阵当中,对周围的气息特别敏感,我的掌印挥出一半,她已经洞悉了所有的攻击意图,伸出一只莹白色小手,在空中挽出几道印记,然后与我蓄力的一击轻飘飘地撞击到一起。 我趁势发力,将掌心气息提升到极限,一股金芒吞吐,满意为这一掌拍下去就足以拿捏胜负,可对方的掌劲却绵里藏针,根本不和我正面比拼力量,而是利用柔劲化开了我掌心的力道,身形一转,竟然把我的身体带偏了几分。 太极功夫里的四两拨千斤? 不,这是印度的瑜伽术。 萍姐姿势古怪,身体在电光石火的交手中扭成我看不懂的造型,轻松化解了我的掌力,身体迸发一股绵柔的力量,不仅没有被我震伤,反倒借力朝天花板上飘起来,袖口中射出几根彩色缎带,轻轻勾住了天花板吊灯,身体犹如蝴蝶般倒挂在我们头顶之上,发出揶揄的浅笑道, “好暴力的小伙子,想联手拿下姐姐,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腾出一只手,轻轻往吊灯上一阵拍打,下一秒吊灯中射出的光芒立刻变得绚烂画起来,有青红黄蓝紫五色在空中运转,将周遭的空气渲染得色彩迷离,美轮美奂。 不好! 随着五色灯光的闪烁,我和林远的脸色同时下沉,这里的空间结构微妙,处处弥漫着法阵气息,我初来乍到虽然搞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这五色光芒的设计原理可不仅仅是出于好看。 随着五色光芒折射,周遭光影变得越来越朦胧,我注意到空间气流正在悄然发生运转,周围的墙壁和窗户也渐渐覆盖在了水晶般的光照气息下,显得神秘而诡异。 我意识到萍姐并没有撒谎,她的确在这里布置了相当厉害的法阵,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法阵的气息已经开始得到催动,正飞速朝我们席卷过来。 我急忙要上前制止,可身体只来得及冲出两步,前面就扑出来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蛋,嘴里不断诵念着古怪的梵文咒语,浑身毒气翻飞,好像疯狗一样不顾后果地攻击着我。 这女人一边朝我发动攻击,还不怨毒地大喊道,“王八蛋,烂人,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要让你永不超生,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看着面容扭曲腐烂,狰狞得好像厉鬼似的周慧,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怎么她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先是被自己毒气搞伤,又被我一掌震断了肋骨,换成普通人就算不死也要蜕层皮了,可她居然屁事没用,还能继续爬起来对我展开疯狂攻击。 打不死的小强吗? 我并没有太在意这女人的癫狂,手腕一翻,一掌将她震飞,一个刚出道还不足一年的小角色,无论战斗经验还是修为强度都不值一提,我压根不在意这女人的疯狂,正要翻身再上,可令人无语的是周慧居然再次翻身爬起来,不顾自己嘴角还在渗血,又是疯狗一样的扑咬。 我直接暴怒,扭头瞪向她充满了恶毒杀意的脸,这女孩本来长得就不太行,靠着媚功强行拔高气质,如今功法被迫,鼻歪眼邪,丑得让人触目惊心,但下手却越来越癫狂。 我已经失去了心慈手软的念头,三两招就扼住了她的咽喉,正要辣手摧了牛屎花,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道凄厉的炸响,我闪身躲开后回头一望,只见黑狐也从另一个角落扑杀上前,再次朝我展开了攻势。 这家伙虽然是我的手下败将,但修为远不是周慧这种半吊子可比的,一个俯冲,浑身黑雾萦绕,本该断掉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只金属爪套,如猎鹰扑食,动作极度刚猛。 我只能舍弃周慧,凭着一双肉掌和他对拼起来,黑狐手上那只金属爪套弥漫着许多倒刺,上面雾气翻滚,不仅附着了许多阴灵怨气,其硬度和锋利程度更是令人不可小觑。 我和他对拼了几下,发现并不能通过蛮力破除,只能避开他的疯狂冲势,选择其他比较好拿捏的软柿子下手。 可惜这次没有携带趁手的法器,赤手空拳影响了我的发挥,加上周围这些娇滴滴的美女,一个个看似柔弱无骨,却都具备着不弱与周慧的实力,而且个个身法敏捷,依托法阵之力旋转,几次扑杀下来,我居然没能抓住任何一个对手。 这一幕让我心开始不断下沉,感觉这里的口袋阵的确很不简单,林远也挣脱了所有包夹,急速跳到我身边,飞快说道, “这些女人训练有素,虽然个体力量不强,但十几个人依托法阵的力量和我们周旋,并不好对付,我们先突围吧,至少要找到合适的武器才能与之一站。” 我想着也是,赤手空拳并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敌人太没有底线,一上来就展开人海战术,确实不宜久留,我们双双后撤,寻找突围的空间,头顶却传来一声厉笑,萍姐仍旧把身体倒挂在巨大的吊灯上,面若寒霜,轻蔑地说,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以为这里是公园吗,红粉骷髅阵,启!” 她把双腿盘在吊灯上面的,手腕重叠结出古怪的印记,四肢猛地朝上面一托,刹那间光芒流转,五色气息宛如道道回旋的气柱,一下子包裹住了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刺眼,转瞬间又陷入了令人目盲的漆黑。 光线在虚实和明暗中急速转变,我感到十分有九分的不适应,赶紧稳住心神,下一秒周遭狂风席卷,有着排山倒海的气息挤压过来, “千般妙法,魇魔群生,起!” 这一声低吼中夹杂着十几道整齐划一的声音,在空间里来回跌宕,化作奔雷滚滚,下一秒光晕散开,我却只感到空间一沉,好像被重物压住了肩膀,动作变得滞涩起来。 好在林远就在附近,察觉到环境和气压的变化,小道士再次利用舌尖血凌空画符,打出一道光印,与周围那种排山倒海的压力形成抵消。 我则催动小腹下气旋,弹开了周围的光晕,再次环顾四周,头顶上一连串古怪的符文在蔓延,不断重叠交合,朝着不同的区域的发散,一下子扩散出去十倍大小。 我们处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这里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失去了意义,本该和我们相隔不到五米的萍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纯白空间,很诡异,也很安静,不仅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甚至连其他人的气息也被法阵乱流冲击得烟消云散。 次奥,这是到了哪儿? 我满头虚汗,正感到紧张的时候,林远忽然压着我的手说,“别乱,我们依旧在那个房间里面,只是受到了法阵波动的干扰,落入了别人精心策划好的幻觉大阵。” 靠,又是幻术! 第668章 美艳和丑陋 我都要吐了,之前和黑狐交手那么多次,丫的每次都用幻术来对付我,害我吃尽苦头,本以为随着黑狐落败,对方阵营中不会再有类似的幻术高手,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而且眼前的幻阵还和之前遭遇过的不太一样,所有敌人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森庞大的力量,不断旋转于四周,构建出这个色彩斑斓的空间。 我花了好几秒钟才适应这里的空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脚下居然没有地砖和任何实体,好似整个人都踩在了云端上,周围到处是和云彩一样气旋在萦绕,如坠梦幻。 林远则跺了跺脚,虽然地下感觉是空的,但脚尖与看不见的地板相接触,还是能传来真实的反馈,说明这些迷幻的空间都是假的。 可明知是假的,我们也不敢随便乱闯,反倒是谨慎地围靠在一起,小心翼翼看向四周道, “怎么办,小道士快想办法,你不是也对布阵很有研究吗,能不能破除这里的幻境?” 林远眯着眼睛查看四周,很快就皱眉道,“破阵的前提是必须尽快找到阵眼,可这片空间太诡异了,幻术影响了我的视线,连感知能力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说那怎么办,难道留在这里被困一辈子?林远警告我千万别慌,像由心生,我们在幻境里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通过内心的恐惧被真实放大无数倍形成的,这种情况下心情越糟糕,面临的幻觉就越恐怖。 他这话果然没错,就在林远话音刚落的时候,我就听到头顶传来咔嚓的声音,抬头一看,刚才运转的法阵符文全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面水晶镜子,镜子里折射出一道庞大的恶鬼面具,青面獠牙的形象看得人头皮发紧。 我倒退两步,紧张地陷入防御,林远却一步跨出,不屑地冷笑说,“这样的镜像就像吓唬我,简直幼稚得可以!” 他掌心甩出一串鲜血,与镜像接触,上面立刻滋滋冒烟,看似恐怖诡异的镜像受到了血气的蒸腾,转眼就消失变成了虚无。 我啧啧称奇,林远却沉下脸说,“周玄,克制自己的念头,不要把内心恐惧的东西反应出来,到了这个神秘空间,我们害怕的东西是共享的,想到什么,那玩意同样会作用在我身上。” 我咽了口唾沫,自己不怕跟人拼命,却最怕掉进这些恐怖的幻象里,赶紧稳住心神,继续对林远催促道,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你丫的赶紧先撤带我出去。” “办法正在想,你别急。” 林远毕竟是道门高足,对于这种幻觉法阵的了解很深,比我也要镇定了许多,在简单环顾四周后,他立刻指了指左边方位, “幻觉世界里看到的东西都是虚的,但我们所处的空间却是实的,并没有发生位移和改变,我刚才就是从左边那条通道闯进来的,如果估算没错的话,左边肯定有出口。” 好吧,那就按他说的去试一试。 我自己没什么主意,只能按照林远指示的方向走,一片纯白虚无的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周围则是无穷无尽的斑斓云雾,气氛诡异得要死。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不对了,这个房间顶多也就四五百平,可我们走了将近一分钟,居然没有走到尽头,眼前也没有出现林远所说的出口,我意识到不等这样走下去,否则会在幻境里越陷越深,赶紧拉了下林远, “停,这样走下去没用,你小子肯定记错路了!” 林远一脸疑惑,抓着后脑勺说没有吧,我明明记得这里会有通道。 我摇头说刚才战斗的时候,她们故意用身体挡住出入口,不停地绕着我们转圈,目地就是混淆我们对环境的判断和感知,你的记忆已经出现了偏差,快想想看,直接究竟是怎么进入这个房间的。 林远闭上了眼,在脑海中反复思索了几遍,然后压低声音说, “我是被那个潇潇暗算,在反杀了对方之后,无意间看见吴添被人抬走,才一直跟随她们追到这里来的。” “等会儿,你说什么,吴添被她们抬走了?” 林远的话让我大感意外,同时内心也浮现出了一抹相当无奈的情绪。 这次行动,总共也就三个人潜入了这里,现在我和林远被困在环境中,原本还想着吴添能够找机会脱离险境,跑到外面替我们报信,谁知道这丫的居然被提前抬走! 那我们不是连一个外援都等不到了吗? 林远苦笑道,“求人不如靠自己,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会有人冲进来救我们,要知道庄园这么大,周围还全都是幻觉法阵,就算真有援兵闯进来,也不可能找得到我们的。” 我沉默了,心里却一遍遍骂着操蛋,说好了公门的人会一起行动,怎么每次都要我们孤军奋战? 当然现在并不是吐槽的时候,我们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看了好久,依旧没有找出阵眼所在的位置,林远是个随来随去的性格,今天找不到出口,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表示不走了,伸了个大懒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出口,还不如坐在这里歇一歇,反正只要我们不乱碰幻阵里面的东西,敌人也不至于冲进来砍死我们,那大家就一起耗呗,看看究竟谁能耗得过谁。” 我苦笑不已,说怎么耗啊,咱们没吃没喝,敌人完全可以站在外面看大戏,把咱两当猴耍,没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呢。 林远对我眨了眨眼说,“又不是没被人看过,怕个卵。” 他还说咱们三个人一起进了庄园,现在一个被抬走,两个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时间一长外面的人肯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大部队进场,我倒要看看这里的人怎么应付。 这话都是没错,可问题在于,敌人会心平气和地跟我耗时间,等到那一刻来临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就在林远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缥缈的声乐传来,好像管弦和其他乐器一起弹奏,飘来了一阵靡靡之音。 “不对劲,小道士快起来!” 我立刻感应到了周遭环境的变化,随着时间推移,这些靡靡飘来的奏乐声变得越来越凝实和清晰,一开始还远在天边,马上就来到了跟前,而且随着声乐的扩散,我们头顶也飘下来打量白色的缎带。 靡靡梵音入脑,开始在身体每一个细胞中发散,很快我捕捉到了一股燥热的气息,扭头看向林远,发现这小子也不自然地压低了腰,神情变得很旖旎。 顿时我就悟了,无语道,“我差点忘了,外面把我们围起来都是一群专门对付男人的妖精,最懂得怎么勾起男人的情欲。” 既然叫红粉骷髅阵,那就说明阵法中一定有乱人心志的东西。 这个猜想立马就得到了证实,声乐之后,空气中出现了很多摇摆不定的云团,光阴映照下,我们视线中出现大量体态各异、绰约多姿的身影,身穿飘逸长裙,一个接一个从环境中踏空而来。 她们体态轻柔,每一个都显得千娇百媚,婀娜的身段配上极具诱惑力的舞姿,围绕着我们旋转,翩然起舞,摇曳生姿。 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林远阅历花丛,不知道见过多少美女,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群女人的出现就心灵失守,至于我,虽然感情经历没他这么丰富,毕竟也是阅片无数的老人了,各种爱情动作大戏看罢不下千遍,即便是我电脑里的种子都有好几百兆,暂时也能沉得住气。 只是敌人用来魅惑我们的手段从来都不单一,那些飘坠下来的彩裙仙女不过是前奏,很快视线中出现了大量体态多姿的半果美女来,它们有的身材热辣,有的顾盼生辉,还有的站在我和林远面前,不断做着一些不太好描述的动作。 靡靡梵音也在此时变得清晰起来,节奏舒缓,化作魔音入脑,带动我们的心跳和热血,促使心房也陷入了加速的搏动。 这种情欲并非来自于我们本身,而是仙乐和环境的的改变,带动起来的气氛转化,即便我和林远是石头,置身在这靡靡霏霏的环境中,也难保不会受到影响,很快血脉和心房就开始加速搏动,神智变得很不稳定。 林远脸色很难看,因为意识到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我们心理防线早晚会有被攻破的那一刻,一旦情欲被彻底挑弄起来,必然会神智失守,沉沦到更加可怕的环境里,或许一辈子都要被留在这儿。 这个红粉骷髅阵并不具备太强的毁灭效果,只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利用下作的方式来一点点消磨对手的心智,果然够无耻! “管你是仙女还是妖媚,想让小爷沉沦进去,你也配!” 想到这些后果,林远不再迟疑,直接从地上弹射起来,用指甲划破中指,点在掌心画了一道掌心雷,对着最近的女人一掌拍过去。 这一掌吞吐日月,弥漫着滋滋雷光,瞬间粉碎了眼前的红粉佳人,然而爆开的幻影却没有完全消失,反倒形成一片粉红雾气,在空中张牙舞爪地组合起来,化作狰狞的粉色骷髅,一口朝我和林远吞噬下来。 红粉骷髅,可真是应景! 当眼前那些莺莺燕燕的幻觉消失,纷纷化作骷髅和肉泥呈现的时候,浮现在眼前的画面再度变得诡异起来,一半的美女化作肉泥消失,钻出一具具人形的骷髅骨架,满目都是粘稠的血腥。 另一半女人则妖艳魅惑,赤脚站在尸山血海之上,仍旧对我们做出各种挑逗动作。 美艳与堕落,两种极致的反差瞬间呈现入脑。 第669章 开胃前菜 当美丽的面皮被彻底揭开,剩下的丑陋皮囊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些妖媚的东西不断转化造型,铺天盖地向我们涌来,我和林远对视一眼,赶紧用中指血站在掌心画符,对着鬼魅连续挥掌输出。 但娇媚鬼影的数量却不减反增,每一道被我拍中的鬼影都会在瞬间爆开,化作一道诡雾游荡,最终落到另一个角落里面,再度聚合,形成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冲我发出勾魂夺魄的笑容。 而在这笑容之下,则弥漫着魔鬼一般的歹毒和血腥,她们浑身散发粉色光气,姣好的面容和魔鬼般的身段在一点点腐烂剥离,重新变幻成狰狞的血肉骷髅形象,前仆后继,不断扑向我们。 法阵中的妖媚无穷无尽,我和林远起初还能靠着法诀抵御,不断催动掌心的符印,将靠上来的鬼魅们纷纷拍散。 可被拍散的鬼魅们会无限制地重合,没多久就再次形成美艳和极致恶心的形象,不断重复扑上来、被毁灭、再组合,继续扑上来的动作,搞得我和林远不胜其烦。 我们的法印灵力损耗巨大,渐渐地林远喘起了大气,掌心雷无法使用,只能换成一般的咒符。 我这边还好,毕竟有龙骨这个修炼作弊器的存在,储存的气旋源源不断,还远不到枯竭的时候,只是靠我一个人又能支撑多久呢,那些靡靡的丝竹声还在不断地徘徊加剧,反复折磨我的内心。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且不说我俩会不会被累死,一旦体力损耗过度,神智难免失守,堕入红粉陷阱,剩下的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了。 想到这儿我已经流出一头冷汗,冷不丁头顶传来一声淡漠的冷哼,萍姐幽幽说道, “两个小家伙,没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姐姐不妨再给你个机会,放弃抵抗投降,也许我会给你们留一条出路呢。” “老妖婆,你特么少来唬我!” 尽管累得不行,但我还是把头扬起来,对法阵中传来轻哼的方向发出了怒斥, “想让我对你服软,做梦!” 林远也擦掉冷汗,冷冷一笑说,“正邪势不两立,从我踏进这个地方开始,就没想过会认输。” 萍姐千娇百媚的声音充满了十足的穿透力,说哎哟,还真是两个硬骨头呢,姐姐就喜欢啃你们这样的硬骨头,那些一吓唬就跪地求饶的软蛋从来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倒是你们两个,已经越来越符合我的胃口了。 林远嘿然冷笑,打出一套太祖长拳,碾爆了眼前的红粉骷髅,口中讥讽道, “可惜道爷对你这样的老妖婆没兴趣,你要是能年轻个二三十岁,或许我还能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 “哼!” 萍姐的声音骤然转冷,“你们这样辛苦为六扇门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到底许诺给你什么好处,他们给得起的东西,姐姐同样给得起,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先陪姐姐谈谈条件呢?” 林远大笑道,“人间正气,你这淫窝能给得了吗?” 萍姐哼道,“真是个不知所谓的臭小子,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你还太小,根本什么都不懂。” 林远说对,我的确有很多事情不懂,但至少我看得出你们的所作所为,究竟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家庭。萍姐慢条斯理道,“做大事,当然需要有代价和牺牲,如果这些人的不幸可以促成一个更好的未来,又有什么不可以?” 林远把眉头一沉,眼中迸射的杀心再难以遏制,立刻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过去,我则挡下他说, “小道士别急,这老女人一直在尝试扰乱我们心境,她根本没有和谈的想法,只想打压我们的自信,好让我更快跌落陷阱,千万别冲了圈套。” 这道理不用我说,林远自己也明白,只是现在的我们已经跌入泥潭,明知道对方用心险恶,也只能被迫被她牵着鼻子走。 周围涌来的红粉肉泥数量还在加剧,我和林远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望着眼前虚实变化,不断重叠交替的妖媚身影,我心里暗自发苦,正要玩命的时候,头上却再次传来咔嚓一声,好像有一束朦胧的月光照进来,笔直地洒落在我和林远头上。 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月光不仅震惊到了我们,连躲在暗处的萍姐也被彻底震惊到了,她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喊道, “房顶有人,法阵怎么可能被人从外界打破,来得究竟是什么人物?” “呵!” 月色朦胧清幽,一束笔直的华光映照在脸上,我飞快把头抬起来,看向头顶那片纯白的空间,果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但制造出这个破洞的人却没有现身,只是淡淡地发出一声冷哼,紧接着破洞扩大,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坠落下来,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气息传递,促使我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下坠的物体。 是我的黑魔刀! 握紧法刀那一瞬,一股熟悉的波动立刻涌入脑海,下一秒我陷入了极度的狂喜,同时内心也闪过一丝困惑。 行动之前,我为了防止身份被人看穿,故意把黑魔刀和紫金钵盂交给了刘媚保管,怎么会忽然从房顶破洞中掉下来? 林远比我更快反应,身体猛然弹射起来,握住了下坠的玄铁长剑,哈哈大笑道, “刘媚也来帮忙,来得正好,有了法器在手,看我怎么破这里的幻阵!” 他身形下坠,借助着俯冲的惯性,把玄铁长剑狠狠插向地面,虽然地下空若无物,但地板却是真实存在,林远灌注了力气狠狠一刺,顿时一阵叮当声传来,剑锋与虚空接触点中爆出一团火星。 他再次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剑锋上,手指拼命画动符咒,脚下也踩动起了七星步罩。 刚才找不到阵眼,也无法确定幻阵的核心,可随着头顶月光的洒落,林远有了参照物进行比对,很快就锁定了法阵的缺口, “周玄,帮我护阵!” 他一边布置画符,一边朝我大喊,我手握黑魔刀,已经赶在他提醒之前冲了上去,将小腹气息激活,一大股气流灌注至黑魔刀上。 刀锋嗡嗡颤动,徒然间扩大一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将疲惫一扫而空,抡着刀锋一旋,周遭魑魅魍魉全都被刀气割伤,炸裂得粉碎。 有了法器在手,我能爆发出来的实力比之前恐怖了一倍,刀灵中一股煞气滋生,与我身上的气息相融,符文在爆闪,一股赤碳般的刀气蓬勃而发,落到哪里,哪里的气息就会被搅浑,几乎是无往不利。 林远则把全部精力集中,疯狂踩踏步罩,不断利用鲜血催动符咒,随着剑锋的嗡嗡颤动,地表下一股青气上涌,法符力量被彻底催动,与周遭的血色光影来回碰撞,爆发出滋滋的乱流。 “啊,混蛋,你竟然想摧毁这里的阵灵!” 紊乱的气场中传来一声厉吼,头顶吊灯摇曳,一道身影骤然扑下,直奔林远头顶而去。 林远已经把全部精力灌注到了地面法阵之上,根本来不及躲开,事实上他也根本不需要躲。 因为我就在旁边,当红粉法阵的气息退散,露出那道熟悉的身影之后,我毫不犹豫地握紧黑魔刀,同样猛地往上一冲,刀锋自下而上反撩,斩出一道赤色的金虹。 那只手臂即将贴近林远,我的黑魔刀已经飞旋而至,争取到了千分之一秒的先机,提前站落在黑色手臂之上。 咔嚓! 火星四溅,刀锋受到了金属物的拦截,然而下一秒,刀光中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喷发,化作一道赤色的长蟒,一口咬中了那条金属胳膊。 胳膊的主人浑身一颤,浓雾中露出了黑狐那半张充满了惊恐的脸,他急切地想要抽身,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刀锋再次上扬,这次瞄准的不再是胳膊,而是彻底锁定了他的咽喉。 黑色刀锋仅有十余厘米,理论上无法跨越半米的间距,然而当我抡动刀锋的时候,**的气息中却有一道的金色弧线闪出,化作一抹暗线,悄无声息覆盖在他脖子上。 “啊……” 嘶哑的惨呼声后,斗大的头颅伴随着鲜血冲天而起,黑狐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奔向林远的架势,可脑袋却和脖子分家,在旋转中跳上天花板,经过碰撞之后再狠狠地坠落下来,被我当做皮球,一个大脚开出去,砸向了浓雾的深处。 作为幻阵的主持者之一,黑狐已经被我一刀枭首,他的死亡注定了红粉骷髅阵无法延续,浓雾也随着那颗头颅的滚动不断退散。 房间里一片死寂,每个人都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瞳孔,死死看着黑狐滚动的头颅。 这家伙的生命气息已经消失了,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极度丰富,困惑、不甘,夹杂着深深的恐惧和愤怒,好几种情绪同时作用在那一张脸上,显得无比错乱而狰狞。 浓雾消失了,一切都回归真实,我默默举刀横在胸口,冷眼看向浓雾背后的身影,萍姐正带着一大帮人,用错愕至极的眼神盯着我们,短暂的沉默之后,这女人忽然爆发,发出极度癫狂的咆哮, “你们居然杀了他,还割下了黑狐的人头!” 林远将玄铁剑抽出来,手腕轻轻转动,剑锋邪指,锁定在萍姐那张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脸上,一字一顿说, “那只是开胃前菜,马上就轮到你了!” 第670章 警察赶到 幻阵破除,接下来就是我们反击的好时候,林远连一秒钟都不愿等,剑锋一划,在空中抖落出一道乌光,身形迅速飞射而出,瞬间便冲杀到了萍姐跟前。 萍姐则对我们露出了深恶痛绝的表情,双手一招,朝着周边那些陷入震惊的美艳少女们大喊道, “姐妹们,快助我拿下这两个家伙,务必要守住这里的根基!” 双方一言不合,立刻展开了疯狂的交手,如今幻阵虽然遭到破除,然而滞留在房间里的法阵气息还在,萍姐利用双手一引,空气中立刻凝聚出好些个粉色骷髅人影,不断漂浮着奔向我们。 林远一马当先,玄铁长剑横劈竖砍,生生冲杀出了一条血路,我则是抖了下黑魔刀,默默回复了一口长气,朝着被遗留下来的阵灵展开了劈砍。 面对着前面汹涌而来的阵灵,我的内心已经失去了恐惧,更多的反而是迫不及待的报复和杀戮欲念,这些念头好像一根刺,让我浑身瘙痒难耐,有种迫不及待将敌人撕成碎片的冲动。 战斗再次打响,不过这次的局势已经不同了,失去了法阵优势,这些娇滴滴的妖艳荡妇们根本就不是我和林远的对手,我从墙角杀到了房间中断,又从中间杀回了墙角,一路砍瓜切菜,当着披靡,生生将萍姐召唤出来的阵灵撕的溃不成军。 龙蛊也在持续发威,不断吸收阵灵的力量,飞快融入到这些红粉骷髅的身体当中去,暴力地拉扯和吸收,将这些力量融合,化为己用。 我冲杀得越来越快,林远则来到人群当中,与萍姐展开了激烈的交手,对面已经进入了暴走模式,法阵被破,加上黑狐被我当面击杀,这两件事发生得太快,萍姐万分难以接受,再也无法保持刚才的扭捏作态,招呼其他人一起上,直接把林远重新围起来。 时间过去了一两分钟,正在全速砍杀阵灵的我听到林远的一声招呼, “周玄,不要去管那些阵灵了,快来帮我,这老娘们凶得很,好像我办完事不给钱一样!” 我抬头看去,只见房间里起码有十几道正在围攻林远,这些女人看着千娇百媚,但下手却极其恶毒,招招朝林远死穴上面招呼。 林远虽说脱离了法阵,但刚刚经历过一场拼杀,破阵也耗费了不少力量,并不能轻松抵挡这么多敌人的围攻,很快被围困落入了下风。 我急忙挺身而出,黑魔刀在颤动中斩出一道赤红色的弧线,周遭气流被暴力撕扯,形成一股飓风形的乱流,趁着敌人阵型打乱,我急速闪身冲到前面,连辟了四五刀,几个年轻美艳的侍女也纷纷发出惨叫,立刻有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脚下的地板。 生死关头我可顾不上怜香惜玉,这些披着美丽皮囊的女人,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我将力量催动到极致,连续砍翻了好几个挡在前面的对手,直到耳边一声尖叫传来,我低头看去,发现刚才的周慧已经躺在地上,用手死死抓着我的小腿,无比恶毒地控诉着我,大吼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坏我们的好事?” “看来你还是学不乖啊。” 我脚掌一跺,挣脱了这女人的抓扯,迅速出脚踢在她肚子上,周慧再次惊呼一声,内脏受损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如今局势已经开始朝着我和林远倾斜,我把全身力量集中在一起,杀意还在持续**,冲到另外几个正在操控阵灵的女人面前,刀锋犹如闪电,对着她们要害刺去。 这些女人擅长魅惑人心,操控法阵还行,真要动起手来根本不是我这种战士型的对手,纷纷惊呼着脱离阵心位置。 我的凶悍超过了这些女人的预料,她们终于没能生出反抗的决心,节节败退,萍姐也在林远的猛攻下不断退走,随着小臂中剑,一股鲜血流淌下来,她捂着受伤的地方跳到了人群后方,用充满不甘和仇恨的语气怒吼道, “守不住了,大家快撤,今天的耻辱等到以后再机会返还给他们!” 说完这女人鞋底一抹油,居然迅速转身,朝着暗门内一扇通道跑了。 “给我留下!” 林远持剑快速追上,也跟着冲进了那扇暗门,可没能追上去多久,我就听到暗门内传来嗤嗤的破空声,急切地喊了一声,“小道士,当心!” 话刚脱口我就刚刚追上去林远正惊呼着倒撤回来,暗门内一股浓烟荡起,有着大量赌气席卷而来,林远狼狈地贴地躲开,没等完全爬起,门内居然又射出了好几道蜘蛛网一样装置,在空气中迅速炸开,试图将林远捕捉起来。 “狗曰的,居然准备了这么多反跟踪的手段!” 我爆了声粗口,果断冲上去,黑魔刀再次拉伸,劈开了射向林远的渔网,刀锋站在网上,居然爆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仿佛打铁一样爆出了火星,我凝神再看,原来这些渔网的连接处居然镶嵌了指甲大小的刀片,一旦裹住敌人,刀片就会立刻收缩,将目标切割得支离破碎,不成人形。 林远翻滚两圈,这才单手撑在地上跳起来,望着镶嵌在渔网上面的刀片,眼皮狠狠抖动了几下说, “太狠了,没想到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我挑开了渔网,顾不上跟林远说太多,迅速看向萍姐消失的那条通道,发现那里还有好几道分岔路口,各自通往不同的区域,看着应该是内部员工专用的路线,不禁把脸色一沉, “库勒格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精明,估计早就替自己准备好了好几条逃生的路线。” 我话刚说完,就看见周边的对手们正在大面积逃亡,萍姐一走,这些女人立马就失去了主心骨,纷纷化作鸟兽散开。 不过她们虽然惊慌,逃离的步骤却分毫不乱,一个个都往墙角暗门那边撤退,有的一旦跳进暗门,立马就不见了踪迹,还有人会趁机按下机关,制造毒气拦截我们,避免遭到追击。 林远抵御不了这些毒气,只好跳到我背后说, “不好了,她们硬拼不过我们,居然把这里制造成了一个毒气室,我们怎么办?” 我摇头说别慌,毒气神马的并不可怕,你跟着我走就好! 我打了个响指,正在追逐阵灵的龙蛊立刻急刹,转而跳到我和林远头顶上来,浑身释放出一道金色强光, 将飘散而来的毒气完全中和。 正当我思索下一步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身后已经出现了一抹玩味的浅笑,“不错嘛,想不到你们动作挺快,看来不需要姑奶奶再出手帮忙了。” 我回头一看,发现刘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一扇暗门中跳进来,正满脸戏谑地看着我们。 我先是一愣,接着便立马反应过来,指了指天花板上那个破洞,说刚才是你在帮我们?刘媚伸了个懒腰,说不然呢,你们两个臭家伙,进来这么久都没消息,我在外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就打晕了一个门卫跑进来,恰好看见你们被困在法阵里,于是就在天花板上开了个洞,顺便把武器丢进来咯。 我嘿嘿一笑,说你来得刚好是时候,林远则一脸猥琐地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你到底是预感到周玄会有麻烦,特意赶来帮忙,还是担心周玄会把持不住,跟这里的女孩们玩起了小游戏……” “臭道士,你赶紧给老娘闭嘴!” 刘媚气得想撕他耳朵,林远吓得大叫,赶紧躲在我背后喊道, “别动手,敌人跑了,我们赶紧去追吧。” 他的大叫声提醒了我,我赶紧拦下刘媚说,“先别闹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去追,就算捞不着大鱼,最起码也要多逮些小虾米回去!” 我们再次对敌人展开了追击,一脚踢开暗门,跑进了蓝天浴场的内部员工通道,可这里的路线很复杂,居然不亚于一个小型的迷宫,我们沿着密道绕了好几个圈子,跑着跑着,不仅没有抓住一个敌人,反倒进入了之前那个关押着大量无辜少女的地下长廊里面。 与此同时前面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正在往里面冲,遗憾的是这些警察并不认识我们,一个个双手持枪,对我们大喊, “站住别动,我们是警察,你们快放下武器投降!” 望着齐刷刷瞄准自己的枪口,我又急又气,赶紧喊道,“别误会,我们可是大大的良民,你们搞错对象了。” 林远也赶紧掏出一张证件,展示给了为首的警察看,那名警察的很快确定了我们的身份,忙说, “原来是上面找来的同志,我们是分局的,刚接到上面的指派,带队赶来这里维持现场持续,对了,这里的老板呢,还有那些被关押在小房间里的女孩是怎么回事?” 瞧这架势,这帮警察还有点搞不清蓝天浴场里面的情况,我无奈只好指了指那些被关押起来的无辜女孩说, “你们把人带回局子保护起来,一问就清楚了,吴添呢?他去了什么地方!” 我本以为这些警察是吴添联络过来的,谁知为首的警察却愣了一下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吴添的下落。 我很意外,反问说难道不是吴添给你们发的求助信号,你们才带队冲进来的吗?警察摇了摇头,说我们是接到上面的直接委派,赶来蓝天浴场实施抓捕行动的,至于你口中说的吴添,我并不知道这个人在哪儿。 第671章 要见我 靠,怎么会这样? 我和林远都怔了一怔,之前我们三个人是一起潜入的蓝天浴场,事后我和林远被困在那个房间里,吴添则下落不明,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我想到什么,赶紧对林远说,“难道吴添真的被他们绑走了?” 林远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点头说倒是有可能,他如果没事的话,应该早就出来跟我们回合了。 糟糕! 我心中一惊,赶紧对那名警察喊道,“这里的幕后老板已经跑路了,我们背后的大厅里还有一些受了伤的家伙,你们可以把人控制起来审问。” 说完我立刻闯出地下室,继续朝庄园后面的区域展开搜索。 可说来也奇怪,找遍整个庄园,我们都没有再发现的萍姐等人的去向,也不知道吴添究竟去了哪里,无奈我只好找个有信号的角落,拨通了曹英的手机号。 曹英刚接了电话,马上笑着说,“怎么样周玄,我派过去的人还算及时吧,有没有派上用场?” 我说来得还算及时,虽然错过了最精彩的战斗部分,但好歹控制住了现场。曹英马上笑笑说,“那你们到底抓了几条大鱼,能不能先透露一下?” 我苦笑说,大鱼跑了,就剩下几只小鱼小虾,而且吴添好像也被敌人掳走,我们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他人影。 “你说什么?” 我的话让手机那头的曹英直接蹦跶起来,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震惊,要知道吴添可是这次行动的指派员,几乎整个行动都由他和当地警方协调展开。 现在好不容易攻破了蓝天浴场,可负责居中联络的吴添却被敌人带走,这不等于在公门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吗? 曹英马上说,“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你确定吴添真的是被人绑走的?” 我看了看一旁的林远,摇头说不是很确定,我们刚潜入会场不久,大家就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才跟林远重新汇合,至于吴添具体遭遇了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 话没说完,林远已经从我手上夺走了手机,快速说, “两小时前我倒是看见过吴添,当时他跟在几个浴场工作人员背后一起离开了这里,我怀疑他是因为身份暴露被控制了起来,本来打算拦下他的,没想到刚跑出去不久,就中了萍姐她们的算计,被困在了一个房间里的。” 曹英急道,“你把话说清楚,他到底是被掳走的,还是自己跟在那几个人身后走的?” 林远用不确定的语调说,“这个我没办法肯定,毕竟当时情况比较乱,我根本来不及证实,已经被十几个敌人包围了起来。” “靠!” 曹英在手机那头爆了句粗口,说那你们再找找看,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内部通道,没准敌人还躲在庄园的某个角落里。 林远同意了,挂掉手机,继续带着我朝隐蔽的角落中展开了搜寻。 此时蓝天浴场已经被警方的人控制起来,还缉拿了不少在当地很有头脸的大人物,甚至包括几个国企的高管,也全都穿着浴袍、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等待着被押解上警车的命运。 至于会场的工作人员,也早就被赶来的警察所控制,包括那些被关押在地下室里的年轻女孩们,也统统得到了解救。 唯一让我不安的是,找遍所有暗门和通道,我们死活没有再看见萍姐,更加没有看见本该跟我们一起行动的吴添。 我内心万分焦虑,脸上写满了强烈的不安,担心吴添可能会遭到报复,很有可能人已经不在了,林远则摆出一副复杂的表情,忽然拦下我,长舒一口气说, “别找了,看来他们早就通过提前制定好的路线逃之夭夭,继续找下去也注定不会有结果。” 我急道,那吴添呢,难道就这样不管了?林远深深看了我一眼,默默摇头说, “周玄,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已经不是吴添第一次被库勒格的人抓走了。” “等会儿,你几个意思?” 我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林远话里有话,顿时震惊地瞪大双眼。 林远没有在意我的表情,自顾自说,“你还记得他上次被掳走的经过吗?” 我说当然记得,那是两年之前,在我们在古滇遗址附近,针对库勒格展开行动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在景区旁边发现了一家庄园客栈,吴添第一个潜入进庄园打探消息,结果很快就落到了敌人手里。 林远说是啊,上次他落到库勒格手里之后,足足消失了一个星期,事后又毫无征兆地返回到孙伟的队伍里面,对外宣称自己是趁着敌人不备的时候逃出来的, “可他孤身一人,面对那么多人看管,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逃出来?” 听到林远这么说,我的心弦立刻狠狠颤了一下。 林远又说,“这次的行动经历依旧跟上次差不多,吴添刚要配合我们行动,可一进了蓝天浴场,就马上跟着这里的工作人员消失,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我沉默了,低下头问,“那你觉得这会是什么情况?” 林远摸索起了下巴,表情阴沉道,“我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这个吴添从始至终都没有配合我们行动,反倒是趁机和萍姐她们取得了联系,把我们的行动细节透露给了对方。” “这不可能吧!” 我刚要反驳,可转念一想,自己潜入会场后不久就暴露了身份,林远也在追逐吴添的过程中遭到了萍姐的拦截,被这么多人直接包围了起来。 这一切都不太像是巧合,更像是敌人早就洞悉了我们的行动计划,提前挖好坑在等着我们跳。 我的胸腔在剧烈起伏,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再看林远,这家伙的脸色也低沉得可怕,显然早就有了这种猜想。 我带着颤音说,“所以你怀疑,吴添早就被库勒格策反,成为了他们的内线?” 林远张了张嘴,默默点头说,“我不敢肯定这个猜想一定是正确的,但至少有这个可能。” 我彻底不说话了,回想吴添第一次跟我们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在三年前,那时候他就已经是西南这边的调查员了,这三年以来似乎并没有得到上面的器重,职位和待遇一直在原地踏步。 在这次行动展开前,吴添还曾经在私底下跟我抱怨了好几次,表示这么干下去没前途。我以为这家伙是因为仕途不顺,在向我发牢骚,可现在看来…… 已经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把头摇了摇说,“算了,折腾这么久我们也都累了,不如先回酒店歇着,后面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果然隔天一早,我们就接到了当地警方打来的电话,要针对昨晚的行动展开询问。 我们一起去了警局,因为林远和岳局的那层关系,当地的领导对我们十分客气,再把我们请到办公室后,由一个秃了顶的领导亲自负责接待。 我们讲出了昨天晚上的所有遭遇,当然也包括吴添被“掳走”的事情。 这名警局领导把所有细节都记录下来,合上记录本说,“上面的领导相当重视这件事情,勒令我们一定要抓紧彻查,摸清楚那个萍姐的来路,还有……在昨天的行动中我们抓捕了几个受了伤的顽固分子,这些人嘴巴很硬,无论我们怎么询问,她们都不肯开口,尤其是一个叫周慧的,还朝着说要见你呢。” “周慧,她还没死吗?”我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警局领导苦笑道,“人还活着,而且意识相当清醒,就是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周慧住院后同样接受了警方的审问,她是重要犯人,掌握着不少这个组织里的机密,所以当地警方一直派人把守在她的病房入口,只是这个女人很倔强,都落到这步田地了,居然还是不肯交代。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对看押自己的刑警提出了一个要求,表示要见见我,还说只有见到我之后才肯说实话。 讲真我很意外,自己跟这个女人并没有多少交流,初次见面就拔刀相向,她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因为我,怎么会在这么窘迫的时候要求跟我见面呢? 警局领导追问我的意思,愿不愿意跟周慧见上一面,帮忙探听一下情报。 我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好吧,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见面?” 警局领导说,“这女人伤得比较严重,医生还在给她手术,估计要明后天了。” 我表示可以等,就这样返回酒店又等待了两天,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警局领导打来电话,说周慧的精神状况已经稳定了很多,现在可以见面了。 我立刻出门,乘坐警车来到了那家医院。 在警察的陪同下,我推开了病房大门,一眼就看见身上缠满了绷带的周慧,此刻的她好像一条行动不便的大白蛆,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目光空洞,那张姣好脸蛋也因为毒气蔓延变得很是恐怖。 我走到她面前,说你要见我? 周慧这才反应过来,向我投来一双晦暗的眼睛,眼里的怨毒已经不见了,只有深深的无力和疲惫, “是啊,我想见你,我不喜欢那些警察板着脸说话的样子,她们对待我的态度就像是在审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说,难道你不是坏人吗?她目光暗淡了一下,低下头,眼中居然流出了痛苦的眼泪,说就算自己是坏人,也是个有苦衷的坏人, “我出生在一个很穷的小地方,穷怕了,从小就因为自卑不敢跟人说话,同学们也因为我的家庭嘲笑我,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只想通过努力来改变命运,难道有错吗?” 第672章 再辛苦一趟 她絮叨着自己的苦衷,那副扭捏作态的样子搞得我很想吐,冷冷地摇头说,“一个人有上进心,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贫穷,这当然没问题,可你为了成全自己,居然助纣为虐加入了灵修会这样的组织,还帮助她们欺压身世和你一样凄惨的女孩,这就不对了。” 她神情有些崩溃,神经质一般摇头自语,说不,你对我的控诉都不是真的,我从没有想过欺压别人,这些都是萍姐的主意,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她挥舞着双手,将上半身绷带也扯开了,小腹渗出好多鲜血,做出很激动的样子。 我冷笑说,“好个奉命行事,有奶就是娘,别人只要承诺你一些好处,你就不问是非,完全按照她的命令去做事,难道这还不算坏?” “你、你胡说!” 周慧到底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尽管外表被**得很坚强,内心到底还是有柔弱无助的一面,她被我当面驳斥,戳穿了伪装,顿时就有点恼羞成怒了,顾不得身上的痛苦,大声嚷嚷起来说, “我无罪,我没有罪,你们不能像对待犯人那样对我!” “如果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种废话的话,那我感觉已经没必要再聊下去了。” 我摇摇头,冷漠地转身要走,像她这种自私自利,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满足自己贪欲而丝毫不顾及别人生命的家伙,压根不值得我逗留。 “不,你等等。” 见我要走,周慧马上露出慌张的表情,再也不大吼大叫了,反倒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求你了,就当是看在王洲的面子上,你帮帮我吧。我在这座城市没有亲人,也没有任何朋友,那些小姐妹要么被抓,要么跟萍姐一块跑了,现在无依无靠的,只能找你帮忙……” 我笑了,扭头说真亏你还有脸说这种话,我受了表弟委托,大老远来这里找你,可你呢,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先是放毒烟,又是叫来枪手,还几次都想置我于死地,现在被抓了,就厚着脸皮来求我帮手,拜托,我们是敌人,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讲真我是真的有点无语,感觉这女人脑回路可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周慧低头说,“就算是这样,你毕竟是王洲的表哥,你表弟一直喜欢我,如果你放任我不管,他肯定会恨你的。” “……” 妈的,我可以说脏话么? 我感觉这女人的言论很可笑,依旧停留在一个幼稚女生的层面,真不明白自己表弟怎么会喜欢这种绿茶。 思来想去,我还是给自己搬来一根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对面,点了一支烟说, “你有什么话?倒是可以说来听听,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比如向上头说情放了你之类的屁话就不要再讲了。” 周慧看着我说,“放心,我没那么蠢,我知道自己犯了罪,就算十个你说情,他们都不可能放了我。” 我点头说你明白就好,做人呢,错了就得认,挨打要立正,你还年轻,并没有加入灵修会多久,就算做了恶,毕竟只是从犯,老老实实改造个十几年,出来还有大把的时光需要蹉跎……呃,说吧,你具体述求是什么? 周慧麻木地说道,“我这辈子早就毁了,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却被你打回了原点,人生还能有什么指望?其实我不怕坐牢,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父母,毕竟他们……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有个私人小账户,里面存了不少钱,希望你帮忙把这些转出来,转交给我的父母。” 我点点头,说难为像你这样的人还能懂得为父母尽孝,这个忙我答应了,然后呢? 周慧继续说,“还有,你告诉王洲,其实我一开始对他还是有感觉,可他太普通了,有这么邋遢,一点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这样下去不会被任何异性看得起。” 我满头黑线,说你搞清楚,要不是看在王洲的份上,我昨晚早就一巴掌扇死你了,他帮你这么多,你就给出这种评价? 周慧说,“我说的是事实啊,学校里那么多男孩追我,我谁也看不上,之所以搭理你表弟,是因为他做人还算真诚,可这个年代真诚是最不值钱的品质,与其挖空心思像条狗一样讨异性欢心,还不如抓紧时间提升自己呢,只要你成长起来了,还怕没有异性喜欢你吗?” 好吧,其实她讲的没错,我这个表弟确实是有点……唉! 我摇头说,“就这些了吗?” 周慧深吸了一口气说,“还有一点,我要你帮我隐瞒这边的情况,不要把我即将坐牢的事情告诉我父母,你就说我不小心掉进了传销窝点,或者说我被卖到国外也行,我父母老实本分了一辈子,他们什么都不懂的……” “好,这几个条件我都能答应,那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我双手交叉,直视着周慧的眼睛。 周慧也清楚我心里在想什么,从悲伤中惊醒过来,冷漠地咬住嘴唇,“我不清楚萍姐的逃亡方向,我只知道蓝天浴场被查封之后,她应该会按照事先预定好的逃亡路线去东莞。” 我立刻站起身,“为什么要去东莞?” 周慧摇头,说萍姐本来就是那个地方的人,早年间东莞的擦边行业很发达,萍姐就是靠着从事皮肉生意发家的, “她在东莞还有好几个场子,最有可能逃回那里生活。” 我哦了一声,说那你知道这几个场子的具体情况吗? 她点头,又摇头,说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兔子还有三个窝呢,像萍姐这么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所有底细告诉别人, “我可以向你透露几个地点,只要你有足够的耐性,应该就能蹲守到她出现。” “好,你说,我马上记下来。” 我急忙打开手机,一边录音,一边记录下萍姐的其他几个窝点。 周慧很快就交代了具体的地址,然后疲惫地靠在枕头上说,“我和萍姐接触的时间其实不算太长,或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跟我有许多相似的经历吧,她对我还算照顾,现在我出卖了她,以后肯定会遭到灵修会的疯狂报复。” 我说你放心,监狱的安保工作还算搞得不错,这老女人自身难保,怕是没时间跑去监狱找你麻烦,对了…… 话说到一半,我脑子忽然蹦出另一个疑问,对周慧追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提前知道会场混进了外人的?” “呵呵!” 她笑了笑,一脸嘲弄地看着我说,“当然是有人提前向我们透露了一些情报,你肯定很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吧?” 听她这么说,我马上直起了腰,但很快又想到什么,无奈地坐回了椅子上,摇头说,“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了,是吴添泄的密,从始至终他都是你们的人对不对?” 周慧惊讶地张大嘴,说你居然知道。 我苦笑,默默站起来往外走,“我走了,你好好交代自己的罪行,争取改造吧,人生路很长,也许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希望到时候你已经痛改前非,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走出病房,林远马上跑来询问我聊的怎么样。我深吸一口气说,“你是对的,那晚的身份之所以提前暴露,就是吴添这个二五仔搞的鬼!” 尽管早有预料,可当真确认了这个消息后,林远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自嘲般苦笑说, “难怪,我们刚调查起蓝天浴场,他后脚就跑来协助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原本以为大家是朋友,在他被掳走的时候,还奋不顾身想冲上去解救他,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故意表演出来的。” 我也感觉到十分沮丧,可事情已经出了,说这些也没用,大家只好打道回府,先把这些情报传递上去。 下午我通过手机联系上了曹英,把周慧交代的事情一并说了。 曹英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狠狠地说道,“这个叛徒,亏我还打算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没想到他会是打入组织内部的奸细!” 我苦笑说,“其实吴添变节的迹象早就出现了,上次前往滇池的时候,他曾经被库勒格的人抓走,时隔几天又自己蹦出来,对外宣称是趁着看守不注意的时候挣脱束缚跑出来,这种说法本身就很可疑。” 只可惜,当时的我们从没怀疑过吴添,依旧拿他当做是自己的朋友,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 现在想想,恐怕早在那时候起,吴添就已经变节,成为了库勒格楔入公门的一根钉子。 曹英庆幸道,“好在他办砸了差事,没能得到组织上的提拔重要,如若不然,恐怕给组织带来的打击还远不止今天这样。” 发表完感叹之后,曹英又问我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我说还能上哪儿,当然是回家,自己是跑来调查女大学生失踪案的,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大一串阴谋,好在事情已经基本平定了,当然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曹英说,“刚才我把你们经历的事情汇报给了岳局,他的意见是让林远暂时先不要回成都,继续沿着灵修会这条线追查下去,找机会打击一下库勒格的嚣张气焰,你和林远关系这么铁,要不来你再辛苦一趟,陪他一起调查吧。” 我当时就不高兴了,说凭什么,你们抓壮丁抓上瘾了是吧。 第673章 老江 我是一百个不乐意,自己又没领那份皇粮,事情搞到这个地步为毛要留下我和林远来擦屁股。 曹英苦笑着解释,说自己也知道我的辛苦,不过灵修会的存在已经大大威胁到了边境城市的安全,现在萍姐虽然跑了,但留下的烂摊子却有一大堆,还牵扯到了很多官面上的人物,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其次是最近的西南变得越来越不太平,好多个民间团体在趁机搞事,我们要几头兼顾,实在是缺乏人手,所以岳局才想到临时征调你们。” 我还打算说点什么,曹英却让我等一等,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紧接着传来岳局充满磁性的声音,先是笑着跟我问了声好,紧接着夸奖起了我和林远的行动能力,一顶高帽子几乎给我捧上了天,最后又话锋一转说, “你们这几次的行动都很成功,但正因为如此,也导致库勒格的人彻底记恨上了你,就算你撒开这边的事情不管,返回了自己的安乐窝,恐怕往后日子也很难太平下去。库勒格不会让一个长期自己作对的人有太平日子过,我拉你入伙,也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 我说,“你的意思是他们随时有可能会报复我?” 岳局笑了笑,但语气却十分严肃,说难道凭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值得被库勒格的人报复吗? 我顿时就沉默了,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和好多势力结下了死仇,这其中固然有协助公门导致的麻烦,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刚出道那两年,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跟这些人结下了梁子。 如今矛盾越来越深,我甚至联合六扇门捣毁过他们的好几个巢穴,让库勒格蒙受了巨大损失。 如果换了我是库勒格的高层,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常年跟自己做对的。 岳局接着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很多事不需要说得太透彻,你有你的自由,我不会强迫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可我们共同的敌人却不会这么讲究,他们早就把你列入了头号的狙杀目标,根据我从一些地下黑市了解到的情况,你的人头已经价值好几百万。” 我惊愕不已,说啥,有人悬赏买我的人头? 岳局半开玩笑说,“是啊,不过我感觉他们开出的价码太低了,以你的能力肯定不止这个价。” 他的话让我好生郁闷,心说几百万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我居然不知道。 岳局继续安抚我道,“现在的局势很明朗,敌人早就盯上了你,就算你能力再强,也总会有架不住群狼的时候,唯一能够确保你安全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拉你入伙,给你一层公门的身份,最起码要让这些家伙明白,你是六扇门罩着的,谁也不能轻易动你。”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震慑住那些眼红悬赏金的宵小。 “还有一点,我知道你很不喜欢体制内的氛围,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你已经上了这条船,如果不尽快配合我们,给予库勒格沉重的打击,一旦他们缓过劲来,肯定会调头针对你展开最激烈的报复,这个道理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我被岳局的话整沉默了,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苦笑说自己怎么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岳局哈哈大笑,问我还记不记得上次在他办公室里,聊起关于我三公遗产的话题,“你就是他老人家最大的遗产,从你出生那一刻就注定要走上这条路了,这也是你的宿命,逃不掉的。” “你说的宿命又是什么意思?” 我和懵,忽然意识到岳局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却没有选择告诉我。 岳局咳嗽一声道,“很多话,暂时还不方便对你讲,总之我现在做的事情也是出于对你的一种保护,你三公对你寄予了厚望,想通过你的手来完成一些生前未能弥补的遗憾,跟我合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我不会把你推到火坑里去。” 好吧,话已经聊到这份上,我知道自己如果继续提出拒绝,未免就有些不识好歹了,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岳局在电话那头发出了由衷的笑声,语气温和道,“鉴于你之前的种种表现,我们已经决定赋予你一层新的身份,吴添背叛了我们,他的职务已经出现了空缺,恰好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填补,所以……” 我无语了半天,还说不是抓壮丁,这特么妥妥的拉我上贼船啊。 放下手机后,我一脸幽怨地看向林远,说你家二师兄可真够腹黑的,怎么都算到我头上来了。林远嘿嘿一笑,说这样难道不好吗,吴添怎么着也是个副处级的巡视员,一般人要爬到这个位置,非得立大功,奋斗个十几年不可,你小子一上来就有了这么高的待遇,背地里不晓得多少人羡慕。 我黑着脸说,“有职称没实权,鸡毛好处没有,每次拼命的时候都少不了我的份,这个巡视员的身份谁爱要谁要好了。” 林远笑而不语,摇头说至少有了这层身份之后,就代表你的背后站着整个公门,任何人想要动你都必须顾忌一下背后的影响,这对你也是一种保护。 我说好吧,反正是上贼船了,那接下来我们又该做点啥? 我很清楚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岳局不惜破例给了我这层公职人员的身份,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我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回馈他的提携。 林远说,“你不是和周慧聊过,锁定了好几家萍姐名下的酒吧和夜场吗,接下来我们不妨从这个方面入手,先去那几家夜店查探一下。” 我叹气说那几家夜店都在东莞,要去的话就先在网上把票定好吧,还不晓得这次去了东南,又会是个什么情况。 本打算办完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和黄仁义一道返回贵阳,可岳局的一通电话彻底打乱了我的行程,我只好找到黄仁义,说出自己又要离开的事情。 黄仁义已经习惯了,虽然嘴上免不了抱怨,但还是给与了我一定的支持,表示事务所那边的事情用不着我再操心了,他已经招聘了几个还算得力的民间法师,应付一般的驱邪业务还算好使,再加上有沈平坐镇,只要不是遇上特别棘手的业务,自己都能应付, “家里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真正该想的是自己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办。” 听完黄仁义的话,我感激之余,内心也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自己打小就胸无大志,想往平静安宁的生活,可老天爷就像是偏跟我作对一样,麻烦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入江湖深似海啊,不晓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渡完这该死的三灾九劫。 隔天黄仁义就收拾东西返回了贵阳,跟他一起走的,还有几个被我从蓝天浴场救下女大学生,这些女学生都是被萍姐利用各种手段骗来的,大部分都来自西南,已经与家人失联了好些天,今天蓝天浴场被捣毁,自然也该回归正常的生活。 而我和林远则一路往东,继续调查萍姐的下落。 同行的还有刘媚,她原本可以跟随黄仁义一起回去,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我和林远这两个老爷们,于是决定一同前往。 说是查案,其实这一路跟旅游没什么区别,我们沿途经过了好几个城市,没到一个地方都要停下来游玩两天,短短一千公里路程,足足走了十余天。 当然正事还要办的,我们刚抵达东莞,就跟这边的联络员取得了联系。 这个联络员姓江,一个秃了瓢,身材长得较为矮壮中年人,据他说自己已经在东莞任职十几年了,以前岳局主管东南宗教事务的时候,自己就在他手下工作。 老江为人比较风趣,性格也相当随和,在简单做了介绍之后,便把我们带去了自己的单位。 这家单位除了老江之外,还有十几个公职人员,分管这里的领导姓黎,是个年纪差不多六十岁,不苟言笑的干瘦老头,为人比较刻板,顶着一张扑克牌似的脸,面无表情地上来跟我们握手。 在拿到我们的资料后,黎处长象征性地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客套话,随后便让老江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并说自己接到了上面打的招呼,等有了需要的时候会第一时间联系我和林远。 看得出来,这位黎处长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总是耷拉个脸,好像我们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等离开那家单位之后,我对正在开车的老江说道,“怎么这边的同志表情都那么严肃?” 老江干笑一声道,“你们初来乍到,可能还不清楚情况,老黎是另一位大领导的心腹,刚好那位大领导和岳局又相处得不是很愉快,你也知道,体制内总是少不了一些勾心斗角的情况,所以……” 我呵呵一笑道,“所以这位黎处长对我的到来十分抵触,怀疑我们是来抢自己饭碗的对吧?” 老江摇头,说那倒也不全是,老黎这个人虽然刻板,但还是分得清是非的,至少不会对你们的行动构成阻碍,只是来了这边,可能不会再像西南那么顺利。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各种眼中都充满了无奈。 果然这个社会上处处都少不了竞争,之前待在岳局的地盘上还不觉得,如今刚来东莞就被人来了个下马威,想想还真是郁闷。 老江笑呵呵道,“你们不用太往心里去,大家并不在一个系统,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第674章 居然是你 在老江的带领下,我们住进了市区一家招待所,这家招待所的环境还算不错,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大房间,虽然体制内不同的派系之间少不了勾心斗角,但表面工程还是要维护的。 黎处长给我提供了一个很舒适的居住环境,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通过前台转达,其次还专门给我们配了一台车,方便我和林远调查。 老江也留下来陪同我们,主要负责几个单位之间的协调工作,相处久了,我感觉老江这个人油嘴滑舌,是个典型的万金油性格,之前岳局主持这边工作的时候,他就混的风生水起,如今岳局被调去西南,按理说留下这个“老员工”,有能会受到新任领导的排斥。 但老江却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和这些新同事快速搞好关系,混得如鱼得水,可见待人接物的能力非同一般,这种人用来搞后勤工作是最合适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入住第二天,老江就开车带我们熟悉起了东莞的环境,在他的陪同下,我们参观了很多地方性的标志性建筑,也对这边的大环境有了初步的了解。 东莞虽是二线城市,却是国内较早开发的工业化坐标,这里不仅经济发达,各种工业和航运贸易也大幅度领先于其他城市,尤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更是国内第一批面向世界的主要城市之一。 当然经济的快速**,也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小的隐患,这里人口结构相当复杂,随处可见来自全国各地的务工者,尤其是坐落在城市周边那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工业园区,重工业污染严重,鱼龙混杂,充斥着大量的灰色产业链。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这里的红灯区了,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说法,不知道是否准确,这里不做过多的赘述。 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这里的红灯区,根据周慧提供的线索,萍姐在东莞拥有好几家夜店,与当地的一个黑道团伙保持着很深的联系,其中最大的一所“皇宫酒店”,据说萍姐在这里占据了超过三层的股份。 老江对我说道,“这家皇宫酒店的大老板叫段鹏,是本地一个相当出名企业家,他名下的产业很多,除了从事夜店和服务行业之外,还开设了几家大型工作,在本市的声望不低。” 林远说,“那这位段老板平时都待在什么地方,和哪些人接触?” 老江摇了摇头,说这就不是自己所能打听到的了,“段鹏在东莞的势力不一般,有和上面的人交情匪浅,在没有任何证据和指向的前提下,谁都不能针对他展开调查,而且没有任何线索表面他就一定和萍姐有关。” 我又问,“那这家皇宫酒店呢,既然是萍姐和段老板合资的生意,里面多多少少会存在一些关于凭借的线索吧?” 老江还是摇头,说皇宫酒店做的是正经生意,至少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你们刚来到这里,可能还不了解皇宫酒店的情况,这个酒店一共有七八个投资人,段老板是大股东,占了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份,随后是萍姐,拥有接近三成的份额,还剩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则涉及到一些不能触及的大人物,有这些大人物为他们保驾护航,我们的调查组根本进不去。” 我说好吧,那除了皇宫酒店之外,这里还有别的突破口可以调查吗? 老江想了想说,“海滨有家主题酒吧,据说那是萍姐个人的产业,之前她就是靠着这家酒吧发迹的,说是大本营也不为过。” 林远马上来了兴趣,挤眉弄眼道,“刚好天也快黑了,我们三个老爷们干坐在车上瞎捉摸也无济于事,要不要去那家酒店嗨皮一下,边找乐子边调查?” 我马上提出了反对,说你还玩,忘了上次在蓝天浴场是怎么入套的了? 我们和库勒格上演了这么多对手戏,对面的高层早就掌握了我们的长相,说不定刚进酒吧就会被人认出来。 林远无奈道,“那怎么办,难不成只能守在外面,等着那个老妖婆自己出面?这要守到猴年马月去。” 老江笑着说,“你们这么大老远赶来调查萍姐的去向,没必要这么着急,反正上头也没交代具体的结案日期,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放松,恰好我就认识几家夜店的老板,不如先带你们去那边消遣一下,查案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林远立刻拍大腿说好,我则是一脸无语,丫的没到一个地方就惦记着找刺激,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把案子搞定? 客随主便,无奈我也只能跟着老江去了他说的那家夜店,这里人声嘈杂,到处充斥着都市男女的纸醉金迷的浮华缩影,空气中散发的糜烂气息让我坐立不安,刚待一会儿我就受不了了,借故要去外面抽烟散心。 老江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说,“别走啊,我刚让老板介绍了几个妹子,马上就过来了,你不留下来耍耍?” 林远笑嘻嘻道,“别管他了,周玄最怕家里那头母老虎,等回了招待所,要是被母老虎闻到他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估计搓衣板得跪到天亮。” 我瞪了这叼毛一眼,懒得争辩,最终还是不顾老江的挽留,去了夜店外找地方抽烟。 海边风大,我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点烟,这时候身后有高跟鞋走路的踢踏声传来,没等回头,已经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帅哥,借个火!” 我吐掉烟嘴,把头抬起来,迎面走出了一个身材高挑、拥有着傲人胸围的长腿美女,穿着清凉,嘴上叼着一根女士香烟,对我投来十分暧昧的表情。 我把打火机递过去,美女叼着香烟,轻吸了一口,嘴里飘着淡淡的白雾,将脸蛋衬托得迷雾朦胧, “帅哥是一个人吗?” 我收回打火机,说是啊。 美女把身体凑过来,明亮晃眼的车灯让我嘴唇有些发干,她眉目流转,痴痴笑着说, “要不要跟我去对面玩玩,不贵的。” 她边说边往马路对面的一家小旅馆挑了下眉,我一阵苦笑,说算了,自己朋友还在里面等我,下次吧。 美女眼中闪过一抹戏谑,说那好吧,我叫瑶瑶,每天都会在这里路过,帅哥什么时候想起我了,随时都可以来电话。 说完她轻轻递来一张名片,塞进我的上衣口袋里,手指围绕着我的胸膛转了一圈,眼神颇具挑逗,然后轻轻一笑,踩着高跟鞋走向了马路对面。 我先是愣了一会儿,继而无语地摇头,心说这些夜场女性工作还挺不容易,这么大冷的天穿着清凉,到处在外面揽客,也是够辛苦的。 正想着,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传来林远的调侃声, “你丫不仗义,说是去外面抽烟,居然背着我在角落里勾女,刚才那女孩什么价位,身材看着不错啊。” 我没好气地回头说,“你闭嘴,人家只是找我借个火。” 林远朝我上衣口袋里的名片扫了一眼,似笑非笑道,“到底是借火还是去火,你可得把话说明白,否则刘媚那里我可不好交代。” 我说你丫有完没完,老子出门还不到三分钟,半支烟的功夫能干嘛?他笑得更猥琐了,说对一些快枪手来说,三分钟已经足以结束两场战斗。 我黑着脸要踹他,林远嬉皮笑脸地躲开了,伸了个懒腰道,“算了,不跟你开玩笑,老江找来的都是些庸脂俗粉,不合道爷胃口,要不咱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家里那头母暴龙随时都有可能发飙吃人。” 我斜了他一眼,说我反正无所谓,老子是出来查案的。林远嘿嘿一笑,说你得了吧,男人好色是天性,谁跟你似的,成天憋在心里,万一憋坏了怎么办? 夜店没什么可看的,我对这种环境向来不喜欢,便给老江发了条短信,表示自己要去海边吹吹风,借口离开了这里。 林远难得没有抛下我去找乐子,居然屁颠颠跟了上来。我很疑惑,问他怎么转性了。丫的故作正经,说自己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 “对了,来东莞两天,玩得倒还算尽兴,可正经事却一件都没办成,老江是个职场老油子,根本靠不住,至于那位黎处长,表面上对我们还算客套,可嘴里虚得很,几乎没有一句实话,照这么下去,咱们还不如趁早打道回府算逑。” 我也很无奈,只好说,“先回招待所休息吧,等过几天,要是还没能查到关于萍姐的线索,咱们就给岳局打电话,申请回去了。” 回了招待所已经是夜深,我也累了,连灯都懒得打开,正要脱衣服上床睡觉,哪知扣子刚解开一半,就注意到床上居然坐着一个人。 这黑灯瞎火的,床上那人又背对着我,我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光凭背影还是能判断出应该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以为是刘媚跑来作弄我,正要伸手去摸电灯开关,耳边却传来一道甜腻的浅笑, “你好像喝了不少嘛,连反应都变迟钝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立刻意识到这人不是刘媚,瞬间绷直了身体,说你是谁? “呵呵,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女人缓缓转过身,昏暗的光线中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孔,五官精致细腻,弯弯的流月眉下,是一双流转着戏谑的眼眸。 “居然是你!” 我更加震惊了,整个人打了一哆嗦,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声音中伴随着心悸,“你、还活着!” 第675章 合作邀请 床上这女人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她叫钟亚楠,来自河北钟家,两年前我们曾经一起下过滇池,后来因为遗址下空间裂缝爆发,这女人不慎跌入深渊,掉进了另一个神秘的世界。 我本以为那会是她生命的终点,这两年也再未关注过任何关于钟家的消息,谁知两年后的今天,这女人居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我的床,大半夜出现在我的房间! “呵呵,你当然巴不得我死了,可我还活着,会不会让你感觉很意外?” 钟亚楠缓缓站起来,眨眨眼,语气中尽显玩味,“两年没见,你好像变得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倒是更有男人味了。” 我无视了她的跳开,稍微后撤一步道,“为什么你还活着,你不是已经掉进那个结界地缝……” “谁说跌落了幽冥就一定会死啊,我这不是完完整整回来了吗?” 她发出一声浅笑,缓缓把手抬起来,向我展示姣好的身段,“你看,我不仅活着,而且四肢健全,甚至活得比以前更好。” “呵呵,那可真是恭喜啊。” 我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 理论上来说,我和钟亚楠算不上朋友,甚至曾有过好几场冲突,这女人城府很深,好几次都把我耍得团团转,不明白这次找来的目地又是什么。 她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浅笑着投来一个白眼,说不是吧,我以为经过那次在古滇遗址的共同经历,咱们多少算朋友了,怎么你对我依旧是这种表情。 我看着这个风姿绰约,比两年前多出了几分慵懒和妩媚感的女人,默默摇头,“我们不断朋友,最多不是敌人,说吧,你这次来找我是出于什么目地?” “真没劲,本来还打算好好找你聊聊呢,没想到你态度这么冷漠,可真让人寒心。” 她撇了撇嘴,款款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说自己这次过来是为了找一个人,碰巧发现我也在东莞,才临时决定上门跟我见一面, “我只想来跟你叙叙旧,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我说只是叙旧的话当然没问题,可你脑子这么好使,我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着了你的道。 她吃吃一笑,用手拖着香腮,给了我一个玩味的神情,“听说我不在的这两年,你和那个小道士林远又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连缅北的巫老,还有五毒教的大祭司都折戟在你手上?” 我说你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怎么,专门找人调查过我? 钟亚楠把头摇了摇,说自己用不着专门找人调查,这两件事干的这么惊天动地,都会传遍大半个江湖了,你现在可是大出风头,谁不知道你这个夺命蛊师的传说。 “我这么有名吗?” 我摸了摸下巴,心里却一阵吐糟,什么夺命蛊师,这绰号到底谁起的,真特娘的土老帽。 钟亚楠伸了个懒腰说,“是啊,何止有名,都快传遍大江南北了,而且我还听说,你一直在跟库勒格的人过不去,还曾经打伤过库勒格的徐老魔,是不是真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总算猜到了钟亚楠刺的目地,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摇头说, “这只是谣传罢了,徐广文号称是库勒格的组建者之一,这么厉害的人那是我能对付得了的。” “你就别谦虚了,你们在三星堆搞出这个大的动静,根本就瞒不住我。” 钟亚楠直视着我说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找这个老东西,想和他算一算家族的旧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共享一下情报。” 我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同样翘起了二郎腿,询问钟亚楠和这位徐老能有什么恩怨。她平静地说,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爷爷曾经也是库勒格的组建者之一,只是后来因为一些理念上的分歧,导致钟家和库勒格分道扬镳,徐老魔曾经暗算过我爷爷,并拿走了钟家一件至关重要的宝贝,我们一直想把这东西抢回来。” 我说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钟亚楠说,“我知道你也在打听这个老魔头的下落,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东莞了,不过这老魔头藏得很深,而且特别难对付,光靠你或者我,都不可能是他对手,但如果大家合作起来的话,说不定会有机会……” “抱歉你想错了,我来东莞并不是为了查找徐老魔的下落,尽管我也一直想找到他,但我的真实目地是为了调查另一个女人。” 我心里早就涌起了惊涛骇浪,只能佯装平静打断了钟亚楠的话,说徐老魔也在东莞吗,这个消息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钟亚楠看出我并不打算跟自己合作,只能无奈地锤了锤额头,“周玄,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有看法,但你应该知道,以你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搬倒库勒格的,合则两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依旧摇头,说很抱歉,我只是个小人物,不喜欢牵扯到一些世家大族的恩怨,你要寻找合作对象的话,最好能换一个目标。 “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本小姐犯不上低声下气求你!” 钟亚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站起来朝窗户方向走,刚走出一半,她又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下来,扭头看向我说道, “你的调查方向是错的,那几家夜店早就被我的人摸过一遍了,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关于库勒格的线索。” 我惊讶地站起来,说你也查过那几家夜店? “废话,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掌握你的行踪。” 钟亚楠不耐烦道,“既然你不肯合作,我也没必要向你透露更多情报,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后悔。”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轻轻丢在茶几上,随即轻巧地翻身,直接越过招待所窗台,落入了幽深的夜幕。 我则凝视着钟亚楠离开的方向,愣神好久。 这一晚我几乎没怎么睡,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我第一时间敲开林远的房间,把昨天晚上遇上钟亚楠的事情告诉了他。 林远同样感到震惊,说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会想到大半夜跑来找你。 我们的谈话被刘媚听到,没一会儿她就从另一个房间走来,狐疑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怎么好像听到钟家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昨晚有人潜入我房间,你都没发现吗。” 刘媚翻白眼道,“这里好无聊,姑奶奶一早就睡了,根本没注意外面的动静,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跑来找你的?” 我说大概凌晨一点多吧,在我回来之前,她已经就去了我的房间。 刘媚一脸惊讶,说不会吧,这里可是机关招待所,外面安保这么严格,没有身份牌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她怎么能悄无声息到你房间里来。 这点我也觉得纳闷,机关招待所可不比普通的酒店,门口有专人站岗,除非这女人也跟我们一样,获得了体制内的人支持。 林远想到什么,一拍脑门道,“会不会是那位黎处长给她提供的便利?” 我皱眉说不好讲,这个女人每次出现,都会给我们带来一身麻烦,这次她主动找我寻求合作,说是要找徐广文算一笔旧账,如果这条情报有用的话,那就说明徐老魔近期也会在东莞现身。 这是一个意外情报,我无法分辨真假,在和林远讨论之后,便立刻拨通了岳局的手机,把消息告知对方。 岳局的反应同样充满了疑惑,反问说,“钟家那个女人的情报到底靠不靠谱?” 我说,“不确定,但她大半夜跑来找我谈合作,应该不是为了存心戏耍,我感觉这条情报至少有六七成的可信度。” 本以为岳局得到这个情报之后会很开心,并立刻着手安排人进场,但他只是斟酌了几秒,便无奈说, “东南那边的事情,我已经不好再插手了,这样吧,我会把这个情况向上面递交,让他们加派人手追查这件事,你们先不要冲动,继续留在招待所静观其变,等我和那边的人协调好之后,再通知你该怎么做。” 我说好吧,你先忙你的。 挂完电话,我很无奈地冲林远讲道,“看来这次的事是指望不上岳局提供的帮助了,他已经调任西南,在这边没有话语权,而东南这边的领导和他关系不好,估计不会为我们提供太多的便利。” 林远摇头说,“人走茶凉嘛,这点我早有预料,你不用着急,先等等,看看二师兄下一步会有什么指示。”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继续待在招待所等消息,果然除了老江偶尔会上门之外,当地部门没有任何人踏进这家招待所,感觉那位黎处长似乎早就遗忘了我们。 岳局那边也迟迟没有回应传来,我等得实在受不了了,直接给老江打去电话,问他这边的人到底几个意思,要是用不上我们就早点说,我也好早点收拾行李回去。 老江笑呵呵地和稀泥道,“别急啊,行动处这边刚接到一个案子,忙着调查一个女人的死因,怠慢了你们,我这里先陪个不是,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马上过去找你。” 我说等等,查案不是警局的事吗,怎么轮到了特殊部门? 老江迟疑了一下说,“这个女人的死因比较诡异,可能涉及到灵异事件,普通的警察怕是追查不出结果。”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问他方不方便透露情况,老江想了想说,“死者的花名叫瑶瑶,是个站街女,三天的一个清晨被人发现抛尸在一家工业园区的草丛里……” 等等! 不等老江把话说完,我当时就激动了,大呼这可真是巧了,你确定死者真的叫瑶瑶? 第676章 站街女的死亡事件 老江感觉我语气不对,说啊,你认识死者? 我醒过神来,说不确定。他对我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诧异,说到底怎么个情况。 我实话实说道,“就在几天前,你不是带我和小道士去了一家夜店消费吗,当时我感觉无聊,离开夜店抽烟,结果后巷里走出一个站街的女人,要找我借火……” 我把大致经过都说了,没记错的话,这个站街女好像就叫瑶瑶。 老江先是惊讶了一会儿,立马道,“不会这么巧吧,这你居然和死者的见过!” 我苦闷地点头,林远听到我们对话,走上来插了一句嘴,说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叫瑶瑶的女死者,跟我那天晚上遇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也许只是名字一样呢,毕竟这一行的女性都喜欢用花名,瑶瑶这个名字太普遍了,一砖头就能砸死好几个。 老江马上说,“那你等着,我马上发一张死者照片过来。” 接着他挂断电话,十几秒钟后我的手机传来震动,提示收到一条彩信,我点开信息,里面是一张缩小版的图片,点击放大后我再次苦笑起来。 果然是她。 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林远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看了我一眼道,“你这运气还真好,怎么大街上随便遇到一个搭讪的站街女,转眼就变成凶案的女主角了?” 我郁闷透顶,说这特么也怪我?林远坏笑道,“要不咱们去凶案现场看看,搞清楚这女人是怎么死的,毕竟有过一面之缘,反正最近待在招待所也没事情可做。” 林远天生就喜欢凑热闹,对这种事情当然不肯放过,起初我还不太乐意,毕竟这里属于东南的管辖范围,没有岳局罩着,我们不好随便干涉这里的事。 可在林远的一再怂恿下, 我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同意了,找老江问明白了地址,径直驱车赶赴了警察局。 到了警局门口,我打电话让老江出来接我,很快我们在他的带领下去了停放尸体的房间,这个过程中老江陪我聊了几句,说起这个遇害女孩的身份。 死者名叫江瑶,今年26岁,老家是福州那边的,18岁就到了东莞上班,但从事的并不是夜场工作,而是一家电子产品公司的仓库库管员。 我惊了一下,说不是吧,她有正式工作,那干嘛还大半夜跑出来站街? 老江嘿嘿一笑,说这很正常,这年头年轻女孩都贪慕虚荣,消费水平很高,可工厂那点死工资根本满足不了她们的消费,于是就有很多工厂女工,白天在厂子里上班,夜里打扮得妖艳,跑来红灯区拉客。 我点了下头,又问道,“那这个江瑶具体什么时候遇害的,遇害地点呢?” 老江说时间大约是凌晨两点后吧,至于遇害的地点吗,则是她平时的那家工厂后门,距离女工宿舍不远。 我说,“那具体的死法呢?” “呃……这个有点难鉴别,应该是窒息而死的,可身上既找不到伤痕,也没有任何挣扎和遭到暴力对待的痕迹。” 老江迟疑了一下, 表情有些困惑,说这女孩死因很奇怪,警方已经做了初步的尸检,目前尚未发现死因,怀疑可能涉及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通知我们接手这桩案子。 林远插话道,“会不会是因为窒息而死?一个普通的女工,偶尔出卖色相赚点外快,本质上应该不会惹出太大的乱子才对,怎么警察这么轻易就下结论,把她的死和灵异事件绑定到一起?” 老江小声说,“因为这已经不是个例了,最近几个月,那个工业园区出现了好多女性死者,几乎每个死者都是半夜遇害,身上找不到任何作案的痕迹。” 我和林远都吃了一惊,说不会吧,还有这种事?老江摇摇头,叮嘱我们不要声张,说那家工业园区一年要为当地贡献不少gdp,上头对其很重视,一直捂着案子没让它持续发酵下去,所以现在还处于未公开的状态。 林远翻了一下白眼,说这些相关部门可真是,为了保住大型企业,就连员工的性命安危都不顾了,出了这么多事不设法解决,反倒第一时间捂着案子,不让消息扩散,有没有想过其他员工的死活? 老江哭笑不迭,说上面也难啊,既要保持稳定,又要拉动gdp发展……好了不说这个了,前面就是停尸房,两位要是有兴趣就进去看一看吧。 推开停尸房大门,我再次看到了那条晚上的站街女瑶瑶,只是比起上次见面时那副妩媚妖媚的样子,此时的她面露惊恐,四肢僵硬,俨然变成了一具被冻硬的尸体。 我默默走到尸体旁边,轻轻揭开了白色布单,下面是一具成熟女性果体,身材高挑、比例协调,白皙的皮肤因为受冻而变得僵硬紧绷,对比前几天的巨大反差,让我心神受到了不小的触动。 一个活生生的女孩,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尸体了呢? 林远已经对着尸体进行了一番检查,结论是确实没有发现明显外伤,老江摸着脸颊说, “她工作的电子厂规矩挺严的,尤其是正式员工,每年都需要体检,我看过她的体检报告,整体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也不太像是疾病发作导致的暴毙。” 我说那发现尸体的地方呢,警方有没有在那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老江摇头表示没有,刚想要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我们纷纷扭头看去,视线中出现了几道表情严肃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位黎处长,以及几名穿着特殊单位制服的员工。 望着忽然出现在停尸房的我们,黎处长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径直走来问道,“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老江赶紧站出来,笑着说老黎,周玄和林远是我带来的,这次出现的女死者和周玄有过一面之缘,他感觉事情蹊跷,所以提出要过来看一眼。 老江话音刚落,黎处长身后就走出一个带着黑色眼镜框的中年女人,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说不是吧老江,这里是安置遇害女性尸首的地方,又不是公共区域,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把不相干的人带进来,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 这女人说话的声音比较尖锐,留着齐肩短发、颧骨略显高耸,两个外扩的鼻孔显得姿态高傲,身份似乎不低,看我们的眼神也充斥着一种排斥的感觉。 老江马上说,“戴科长,周玄好歹是西南方面的调查员,过来协助我们工作的,怎么能说是不相干的人员?” 戴科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他们是过来追查萍姐那桩案子的,和这个女人暴毙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看得出这个调查组的同志并不喜欢我们,我见状赶紧咳嗽一声道,“戴科长是吧,我并不是要干涉你们的案件,只是因为曾经见过女死者,对她的离奇死因感到好奇,所以才赶来过问一下。” 戴科长镜片下的眼里闪过一抹严肃,说是么,你是在什么场合,什么时间跟女死者见面的,具体聊了些什么,她出事的时候你又在什么地方,方便透露一下吗? 我当时就怔了一下,她问出这些话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怀疑我和这起案子有关? 见我不说话,戴科长继续说,“周玄,请你理解一下,这起案子的影响比较恶劣,已经是两个月来发生的第五起了,既然你和死者加过面,我认为就有必要对你进行传讯,这毕竟也是为了工作。” 她嘴上说是为了工作,可话里话外的针对性却很浓,我心里很不爽,没想到体制内的排挤和斗争居然会表现的这么明显,难道就因为我是岳局的人,所以对方就故意处处针对我? 没等我开口,黎处长就咳嗽起来,扭头对戴科长说,“戴娟,注意你的言辞,周玄怎么说也是岳局长委派过来的,他刚来东莞还不到一个星期,而这一连串的凶案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之久,根本就不符合作案的条件。” 停了黎处长的话,这位戴科长才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放弃了针对我的询问。 我把眉毛耷拉下来,黎处长表面是在帮我说话,但这不过是为了维持表面客套的虚伪,这些人似乎对我和林远存在着很强的防备心理,根本不想让我们接触这边的案情。 老江夹在中间有些尴尬,忽然打了个哈哈说, “好了,时间不早,既然看过了尸体我们也该回去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互相理解一下, 多多包容,呵呵……” 在老江的和稀泥下,我和林远埋头走出了停尸间,刚避开人群,林远就很不爽地哼了一声,说刚才那个老女人什么意思,明显就是在针对我们。 老江苦笑说,“戴娟曾经也是岳局的手下,但后来因为一场行动失利,被岳局调到了一个很偏僻的部门,一直没有得到重新启用,后来岳局被调往西南,这边新来了一个领导,又把她重新提拔了上来,所以就……嘿嘿。” 我无语得很,这就是我一直讨厌加入体制的原因,在这种派系林立,充满了勾心斗角的权力部门下生活实在太压抑了,还不如继续当我的闲云野鹤。 等到上车之后,林远却提出了自己看法,表示这个名叫瑶瑶的站街女死因绝对不简单, “刚才检查过尸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然而没有问题也就意味着问题很大,一个身体健康的女性,既没有心脏病和哮喘类疾病,也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暴毙?” 第677章 检查尸首 其次这女人临死前的表情分明带着惊恐,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被她看到的东西。 我皱眉问,“你想说那女人是被吓死的?” 林远把头摇了摇,说不是,一个正常人哪有这么容易被吓死,她的死因更像是被什么人用摄魂之术勾走了命魂。 我震惊不已,说摄魂术?林远朝车窗外扫了一眼,语气凝重地点头,说没错,应该就是摄魂术。 人有三魂七魄,分别住在一个人精气神、情感和各种记忆。 其中三魂分为命魂、地魂和天魂,一旦任何一魂遭到损害,轻则痴呆,重则当场暴毙。 我摸着下巴,说如此说来,作案的人必然是一个修为很高,而且擅长摄魂心术的家伙。林远点头,说是啊,看来东莞这座城市的水很浑。 我拍大腿说,“这个瑶瑶也是个夜场女性,保不齐会和我们一直在追查的萍姐存在某种关联,我感觉这或许会是一个查找萍姐下落的突破口,要不要再去她出事的地方看一看?” 林远没有回答,老江则是苦笑起来,摇头说这不好吧,刚才你们也看到了,黎处长并不希望你们卷入这起案件中来,如果贸然调查,说不定会引起他们的猜忌。 林远不屑地哼笑一声,说老子又不靠这位黎处长吃饭,他猜不猜忌是他的事,我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我点头说,“没错,岳局让我们进入东莞追查萍姐的下落,本以为能够得到当地部门的支持,可这帮人从一开始就把咱们晾在招待所,从始至终都不肯搭理我们,更不要说分享什么案情了。” 坐了这些天的冷板凳,我心里也有气,一拍大腿说我们查我们的,他们查他们的,大不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出了事还有岳局兜底,我怕个锤子! 林远跟我一拍即合,当场表示要老江开车送我们去案发地点,老江很无奈,只好发动汽车带我们过去。 这里是一座在当地比较有名的电子厂园区,据说投资人来自宝岛,占据了很大的投资比例,除了那位宝岛商人之外,还有那位和萍姐一起创办皇宫酒店的段老板,也占据了不小的股份。 我来到站街女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这是一条比较阴暗的巷道,与一家电子厂的后门相连,左边是员工宿舍,右边则是几个大型厂房。 现在是中午一点,工厂车间十分热闹,有不少年轻男女正结伴走在厂区的马路上,低声讨论着厂区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包括站街女瑶瑶突然暴毙的事情。 很显然,虽然事发后当地警方已经严密封锁了关于案件的消息,可纸里始终包不住火,一些在厂区上班的员工还是知道了部分案情,正在互相传递。 老江苦笑说,“最近两个月内,园区已经出现了多名死者,几乎每个死者的症状都和那个站街女一致,这种事是藏不住的,已经有很多年轻女工选择了离职,这么搞下去,园区迟早得玩完。” 我问道,“之前那几个死者又是什么身份?” 老江说基本都是来工厂上夜班的年轻女性,一开始上面认为是这里的工作压力太大,才接连导致了员工猝死,为这事还专门约谈过园区的管理人员,直到第三、第四个死者出现,我们才意识到情况可能没这么简单。 因为第三个猝死的人并不在基层工作,而是电子厂的高管,年纪轻轻就拿着高薪,家里条件相当优渥,还跟公司老总是亲戚。 按理说这种人不可能面临太大的生活压力,更加不可能因为连续加班而导致猝死,毕竟她每天只工作四五个小时,干的又是比较轻松的财会工作,何以会跟那些女工一样猝死? 聊完这些,老江忽然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工厂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西服的中间男人,竖着大背头,打扮得油光粉面,老江走上打招呼,向我了做起了介绍, “这位是老吴,吴彬,主要负责园区的安保工作,当初发现站街女的尸体后,就是吴经理第一个报的警。” 我们一起上前,和吴经理握了握手,看得出吴经理和老江应该是认识的,简单寒暄之后,便马上拉着老江说道, “上面不是说要严格保密,避免案件的细节泄露吗,你怎么又带人过来……” 老江说,“这两位都是公门里的人,是我老领导派来的亲信,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吴经理哦了一声,这才擦着汗珠苦笑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几个上夜班的女工,在回宿舍的路上忽然心梗发作,然后倒在草丛里起不来了,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抢救。” 林远质疑道,“园区女工的工作压力很大吗,她们一天平均工作多久?” “这个嘛……” 吴经理迟疑了一下,敷衍道,“这个……电子厂本来就是凭手速吃饭的,工作时间也比其他园区稍微长点,不过我们有严格的调休制度,可以保证每个员工都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林远就笑笑,这样的鬼话也就拿来骗骗三岁小孩,我虽然没进过工厂,但早年也曾经在社会底层打拼过,很清楚这些流水线的工作制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句不好听的,员工在这里根本感受不到任何自由,每天面对单调的流水线,数年如一日地重复机械拆装工作,时间长了大部分都会出现心理问题,严重一点的甚至会因为失去对生活的希望而选择跳楼。 这种事情并不新鲜,我也懒得在这种话题上计较什么,要求吴经理带我们进入园区内部看一看,他答应了,领着我们走向之前那几个女工出事的地方,但逛了一下午,我们并没有捕捉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就这样磨蹭到了傍晚,吴经理该下班了,我们便一起朝着厂房外面走,不料刚走到园区外面,就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从车上下来,领头的人正事白天那位戴科长。 这女人一看见我们,立刻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质问说你们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林远则笑嘻嘻地上前说,“我们当然是来查案的,戴科长你也来这里查案啊,可真巧。” 戴娟把眉头一竖,说谁允许你们跑来这里查案了,老江,是你带他们过来的吗,简直的事胡闹,事情发生在东莞,应该由我们东南方面的单位接手才对。 老江应该是不想和戴娟发生争执,干笑着说,“他们只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并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影响,而且大家都在同一个体制内工作,没必要这么见外。” 戴娟显然不认同这种说法,把眉毛一扬,说我劝你们还是少插手这边的事,上面并没有给你们办案的权力,不要仗着背后有人,就可以随便越界。 见她居然影射起了岳局,林远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嘿嘿一笑,说上面也没有规定不准我们来这里闲逛吧,你们未免也太霸道了,都是体制内的,我上哪儿需要跟你报备吗? 戴娟把眉头沉了一下,刚要发作,老江立马打起了哈哈,跳出来搅场说,“哎呀,都是为了工作,大家还是各忙各的吧,办案最重要。” 戴娟深深瞥了他一眼,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扭头带人走了,我和林远则是一脸的不爽,坐回车上说, “这老女人什么情况,怎么好像故意跟咱们对不去似的?” 老江说,“戴娟的个性很强,尤其爱出风头,之前就因为莽撞办砸了差事,她在岳局手下那几年过得并不好,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可心里早就对岳局有了意见,碰巧你们又是岳局的心腹,自然就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林远撇嘴说,“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活该被我二师兄排斥,算了,我们还是别管这女人好了,忙活一天也没查出任何线索,不如早点回去歇着。” 我还在想那几个女工无端暴毙的事情,扭头问老江,说那几个女工的尸体呢?老江回答说在市区医院的地下冷库里存放着, “这一下死了五个员工,案件的调查却迟迟得不到推进,警局无奈只好先把尸体给存放起来。” 我提出明天要再去冷库那边看一看,老江见我心意已决,只好点头,表示自己会和有关方面沟通一下。 晚上返回了招待所,我和林远聊起案子,询问他的看法,那几个女工的事,有没有可能跟我们苦苦追查萍姐有关? 林远则表示不好判断,凶手的作案手法过于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无法判断具体是什么来头,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这几个女工绝对不是突发性的心梗死亡,而是有人利用邪术在捣鬼。 晚上我们各自回房间休息,到了第二天,老江继续开车过来接我们,说是已经和相关单位的人协调好了,可以带我们去存放尸体的冷库。 这几个女员工的尸体都存放在医院的停尸房,里面灯光昏暗,空气也不是很好闻,散发着一股陈腐的冷冻味道。 医院停尸房的设备比警局要完善了不少,我们推门走进去,发现墙上出现了不少抽拉式的尸体盒,每一个盒子上面都有标号,有专门负责看管,需要按照编号来分辨尸体的身份。 第678章 三个阴眼 在老江的沟通下,工作人员打开了的五个抽拉盒,五具尸体就这么平整地放置在了眼前。 我附身一看,第一个柜子里装的是一个很年轻女性,浑身挂霜,脸上有一些青色的尸斑,眼窝黑青,长发被盘起来,已经冻成了冰碴子,小半个身体蜷缩着,瞳孔放大,浮现出临死前的痛苦和不甘。 可以肯定,她在死前承受过巨大的折磨和惊吓,否则不会露出这么夸张扭曲的表情。 再看其他尸体,造型基本一致,停尸间工作人员说,“这些尸体表面都没有外伤,根本找不出具体的死因,我看守过这么多尸体,就属这几具最奇怪了。” 老江忍着作呕的冲动,询问我们有没有发现,林远沉吟了一番,摇头说没有。 他的话让老江一阵无语,现在所有尸体都看过了,依旧没找到任何线索,老江不想继续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提出要走。 我则让他等一下,把林远带到了一个角落问道,“你不是会招魂吗,可不可以把这几个人的魂魄召回来问一问?” 林远摇了下头,说这几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三魂消散,就算招魂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且他们的命魂似乎都被什么人用秘术勾去了,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我叹了口气,说这个凶手的手段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不晓得勾走这些女工的命魂究竟是为了干什么。 正说着,林远好像发现了什么,撸起袖子把手伸进冻柜,在其中一个死者的脖子内侧挤压了一下。 我问他在干什么,林远也不说话,等他按压过全部尸体后,又忽然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轻轻扬手引燃,双手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印。 紧接着所有尸体居然不约而同地张开嘴,从嘴巴里喷出一股子黑气来,我在黑气中捕捉到一股强大的怨力,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林远把燃烧的符纸一样,径直盖在了这些黑气上面,随着砰嗤几声,黑气渐渐消散,符火也在一瞬间跟着泯灭。 这一幕很是诡异,把太平间的工作人员吓坏了,颤巍巍地问他在干什么。林远笑着回了一声,说没什么,鄙人是个道士,感觉这几位女居士死得太惨,担心魂魄得不到超脱,所以做法超度而已。 糊弄完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我们走出停尸房走廊,到了每人的地方之后,我赶紧问林远刚才究竟察觉到了什么,那几缕黑气又是什么意思? 林远皱眉说,“这几个人死前都有被人用邪术操控过的迹象,他们喉咙里聚着一股很强烈怨力,如果不尽快排除掉,这些怨力早晚会爆发,到时候可能引起尸变。” 我暗暗咂舌,说凶手这么干的理由是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炼尸? 林远摇头哼笑道,“如果要炼尸,就不会把尸体抛弃在园区里了,估计还是为了抽取她们的魂魄,完成某种邪恶的法阵吧。” 话说到这儿,林远忽然意识到什么,对老江索要起了园区的建筑分布图,她怀疑那几个女工被抛尸的地方,可能存在某种法阵规律。 老江大惊失色,说按你的意思,难道有人想利用工业园区的地势环境来布置邪阵,那几个无故暴毙的女工,则是用来填阵眼用的? 林远点了点头,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老江的脸也沉下来,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园区的地形图我没有,只能去找昨天那位吴经理索要,咱们马上出发,再回一趟园区好了。” 事不宜迟,我们抓紧时间重新来到了工业园区,今天是周末,赶上园区轮班调休,厂子里的人比昨天少了一半,我们重新找到了吴经理,提出了要借园区布局图看一看的要求。 吴经理却说你们来晚一步,园区的布局结构图已经被黎处长的人拿走了。老江颇感意外,林远则是笑了笑,说看来这位黎处长倒颇有几分手段,估计是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拿不到园区布局图,我们就没办法证实林远的猜想,好在老江通过询问得知黎处长也在厂子里面,正和厂区的领导进行沟通,于是我们决定硬着头皮去找黎处长,借来图纸研究一下。 到了园区的办公大楼,我们在会议厅楼下看到了黎处长,他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意外,默默上前说, “你们找我有事?” 老江咳嗽了一声,说出了这次的来意,黎处长眉梢微微动了一下,很惊讶地看向林远,随后递出了园区的分布图纸,说自己研究过了,这个园区的地形构成确实有问题,尤其是出现那几起暴毙事件的地方,恰好对应园区的阴眼。 林远接过图纸反复看了几眼,认同了黎处长的说法,边归还图纸边说, “这么看来,接下来园区还会死人,这里一共有九个阴眼,算上前几天暴毙的站街女,一共才死了六个,至少还缺三个才能把阴眼补齐。” 黎处长点了点头,却没说话,经过刚才的攀谈,他似乎认可了林远的能力,可碍于某些因素并不想跟我们进行深入交流,只是假意客套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好像是去其他三个阴眼所在的地方布置去了。 林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一叹道, “这个黎处长能力还是不错的,可惜就是太古板了,如果他能放下这些派系争斗,跟我们好好合作的话,也许这案子就能提前告破了。” 我说先不聊这些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既然园区一共有几个阴眼,现在已经填好了六个,那就说明接下来的死亡事件肯定会发生在另外三个阴眼附近,不如咱们今晚留下来,守着那几个阴眼,看看凶手会不会现身。 林远说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现在已经有调查组陆续进入园区,只要凶手不是傻子,就一定会躲起来,守株待兔的办法可能根本就行不通。 不管行不行得通,我们现在只能这么做,在和吴经理经过一番交流之后,他同意让我们晚上进入厂区巡视。 下午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正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我接到刘媚打来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询问我们怎么还不回去,把自己一个人晾在招待所特别无聊,我苦笑说今晚可能不会回去了,我们打算在园区守一下,看看能不能抓住制造凶案的凶手。 刘媚对这些案子不感兴趣,却特别热衷于凑热闹,当即说,“你们都跑去查案,怎么老喜欢把我一个人晾在旁边,不行,这次我也要参加,说不定还能凑一场热闹呢。” 我苦笑说有什么好凑热闹的,算了,你想来就来吧,反正我们这边也缺少人手。 刘媚很开心地应下了,没多久便打车来到了这里,此时天色也差不多黑下来,我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打算对园区进行一番大摸查。 工业园区的占地面积不小,少数也有几百亩了,三个阴眼的位置也不一样,我们要想三头兼顾,就必须分散开来行动。 我对林远和刘媚倒不是很担心,毕竟他们的能力摆在这儿,就算遇上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妥善处理,真正让我担心的人还是老江,这家伙身为公门老油子,平日里习惯了一杯热茶一包烟,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清水衙门生活,要真遇上什么厉害的角色,怕是无法独自应付。 想到这儿我让他和林远一队,负责左边那个阴眼,刘媚就负责园区中间的那一个,我则去了第九个,也是园区最后的一个阴眼。 商议好计划之后,我们各自分散开来,我来到了第九个阴眼附近,这里正对着一栋宿舍大楼,平时应该很热闹,但因为今天是周末,好些员工都调休出去了,显得大楼有些冷清。 楼下除了几盏昏暗的路灯,并没有任何照明设施,我独自一个人走在阴森的小路上,正想掏出罗盘感应一下,这时候却听到前面小树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我条件发射般把头抬起来,一眼就看见林子下面站着一个女人,正对我投来暧昧的目光, “你行动蛮快嘛,这才几天就找到园区里来了。” 又是这个女人。 我无语至极,上前对钟亚楠说,“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她把玩着肩头的乌黑长发,娇笑说你管我,没有规定说我不能来这里吧。我不想浪费时间跟她废话,索性开门见山,问她是不是也在关注这座工业园区的事情。 钟亚楠点头,说是。我立刻变得谨慎起来,说你又不是公门的人,为什么要关注这里的案情,莫非那几个死掉的女工跟你有关? 她撇嘴说,“拜托,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对那几个无辜的女工下手,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 我马上问她要找谁?钟亚楠却不肯回复我,浅哼了一声说,“上次找你跟我合作,你都没有答应,现在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虎着脸道,“你要是不肯说,我就只好把你当成嫌疑人一起带回去了,谁让你这么可疑,大半夜跑到这个地方来。” 她一点不担心,反倒对我勾起了嘴唇,挑衅地说那你动手啊,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理由把我带回去。我气得不行,刚要说话,忽然眉头一跳,捕捉到一股异常的煞气流动,急忙扭头朝树林外那条小路看去。 这里的园区太大了,绿化环境倒是做的不错,到处都是这种绿化的小树林,偶尔会有下班的员工来这里转转,排遣工作带来的疲惫感。 只是刚才飘过的那股冷空气,却显得幽湿阴冷,让人感觉很不愉快,立刻就引起了我的警觉。 第679章 库房鬼影 钟亚楠也捕捉到那股稍纵即逝的阴冷气场,不过她并没有立刻从树林里走出来,继续守在那棵树下,根本没打算过去查看。 我看着她说,“刚才那股气息是什么?” “嘘!”她对我做了一个的噤声的手势,左右环顾一圈,随后压低声音说,“应该是有人用神识扫过这里,不过这股神识的主人很谨慎,并没有把意识停留在这里。” 我望着刚才那股阴气走过的地方,把眉头紧紧地皱起来说,“懂得用神识窥探这里的阴眼,而且还能做到这么隐蔽,看见这个躲在暗处的家伙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钟亚楠认同了我的看法,微微抿嘴,可来不及再说点什么,我忽然就感觉身后有人急速走过,刚一扭头,便瞧见一个黑脸的男人正在往树林方向走,我浑身紧绷,心说这夜半三更的,怎么会有来到这么僻静的地方瞎逛,难道他就是制造这几起死亡事件的真凶? 想到这儿我默默把手搭在黑魔刀上,钟亚楠却再次浅笑一声,说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紧张,如果真凶这么容易出现,也不至于把园区搞得这么神秘了。 我一愣,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快速走来的身影,说那这个人是…… 她没有回答,反倒主动离开树林,朝那个人走去,随着距离被拉近,我才发现钟亚楠和这个的黑脸的男人居然是认识的。 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地讲起了什么,我异常好奇,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选择跟上,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对话。 隔了一会儿,钟亚楠才带着那个黑脸男人重新走过来,并向我介绍起了对方的身份,“他叫杨鑫,是这座工业园区的库房管理员。” 我哦了一声,默默看向这个脸颊黝黑又不苟言笑的家伙,挑眉问道,“这个人是你安排进来的吧?” 钟亚楠抿嘴说,“是啊,其实我比你更早盯上这个工业园区,已经观察这里好久了,杨鑫就是我的接头人,负责向我提供园区里面的情况。” 我忽然感到一丝好奇,问钟亚楠为什么紧抓着这个园区的事情不放。她告诉我,说这个园区里面住着一批很神秘的家伙,里面应该有好多条大鱼,不仅有我在追查的萍姐,甚至包括徐广文也在这里头。 她的话让我感到无比吃惊,反问钟亚楠凭什么判断出这一点?钟亚楠只是笑笑,根本没有给出解释。 我知道这女人的消息很灵通,手上还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虽然态度总是那么神秘,但既然是她认定的事情,想必不会有问题,于是选择了沉默。 时间一点点流逝,又过了几分钟,我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刘媚打来的电话,她说自己已经查过左边那个阴眼了,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我感觉到手机那头有些吵,问她什么情况。刘媚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是那位戴娟和园区的工作人员路过这里,他们同样在搜查附近的可疑人物。” 得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就有点无语,本来还想着先躲在暗处守株待兔呢,可这帮人的出现把场面搞得特别热闹,现在园区到处是巡守的人,换了我是凶手,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根本不可能出现。 挂断电话,我想着今天晚上怕是不会收获了,便转身想要离开,钟亚楠却叫住我,说你去哪儿? 我告诉她,说现在园区里一共有三拨人,每个人都在搜查凶手,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恐怕凶手早就被震慑住了,哪里还会出现,与其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钟亚楠却笑了笑,看我一眼,谁若是想走的话,我可以不拦你,但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今天晚上走了,恐怕将会错过一场大戏。 我反问她到底什么意思?钟亚楠满脸神秘,一脸笃定地说今晚这里肯定会出事,而且出的事情一定小不了。 我更加好奇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肯定?钟亚楠则指了指旁边那个脸颊黝黑的男人,“杨鑫,你来告诉他吧。” “是,小姐!” 名叫杨鑫的男人站出来说,“我调查这个工业园区超过一个月了,发现之前死掉的那几个女工,身上都存在一个相似的特点,她们统统是阴日阴时所生,第一个女工死亡事件是42天前,第二个是45天,然后是28、14天……” 总而言之,这里每隔七天左右都会出现一个离奇死亡的女工,换算下来,今天恰好该出现第七个死者。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钟亚楠今晚会亲自出现,而就在此刻,我忽然听到一声很轻微的声音,从阴阳的西面传来,虽然轻微,可在四下无人的寂静深夜中却显得是那么清晰。 杨鑫出声道,“说曹操曹操到,看来是第七个死者出现了!” 钟亚楠果断撒开脚步,飞速朝那个方向跑去,我紧随其后,眉头却越皱越紧。 在这么多行内人的看守下,凶手居然再次选择犯案,究竟是对方反应太迟钝,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还是故意向所有人挑衅? 我跑得更快了,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阴眼附近,这里是个小花坛,花坛中间有个人造喷泉池,当我快步走向喷泉池的时候,立马就瞧见了一具倒地不起的尸体。 还真有人死亡! 我定睛一看,死去的是个年轻的女工,身体蜷缩在地上,跟颗嫩芽菜似的,又瘦又小,同样看不见任何伤痕,不明白凶手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取走了她的性命。 此时钟亚楠已经蹲在尸体旁边做起了检查,她默默把手伸过去,掐着女工的大动脉,随后手指移动,又按响了女工脖子后面的某个区域,手法和林远在太平间检查尸体的手法大差不差。 经过几秒钟的感应之后,钟亚楠把头抬起来说,“魂魄散了,她是因为命魂被人抽走而死的。” 靠! 我的脸当时就黑了,夜半三更,就在距离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居然有人躲在暗处利用邪术害人,而我自己却毫无察觉,这何止是一种挑衅,对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回事! 我脸色很差,咬着后槽牙说,“这些疯子,为什么要收走这些女工的命魂,难道只是填补这里的阴眼吗?” 钟亚楠摇头,说当然还有别的理由,命魂可以针对特殊的灵体进行滋补,估计是有什么人打算利用这些命魂来壮大魂魄吧,能够干出这种事的人绝对不简单……是谁? 她的话只来得及说出一半,忽然就感应到了什么,然后出手如电,从怀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符布,用力朝园区后面的某个方向甩出去。 我目光沿着她指向的方位看过去,猛然发现哪里有块小型的假山石,假山石上面趴着一个人形的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观察我们。 钟亚楠反应很快,嘴里念叨了一声咒语,符布立刻兜头照过去,但黑影的动作同样很迅速,只是稍稍偏移了下身子,便躲开了符布的覆盖,然后闪身跳到假山后面,一晃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是一头小鬼……” 钟亚楠飞快站起来,十分惊讶地看着那团黑影逃窜的地方,“这家伙好凶,居然能躲开我的符布!” 我心头一震,钟亚楠的能力或许还算不上顶级,但同样不是弱手,究竟是什么样的鬼物,居然可以轻松避开她的抓捕。 我心念数变,钟亚楠却已经展开身法,继续朝那团黑影追了上去,我不甘落后,同样拔腿去追,跑着跑着便来到了园区后面,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型的仓储室,库房里面黑悠悠的,气氛有些诡秘。 黑影已经不在了,钟亚楠就站在那个大型仓储室的门前,目光闪烁,露出十分古怪的神情。 与此同时我听到园区附近传来更多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发现林远和老江,还有好些个园区的工作人员也都在朝这边赶来。 林远老远就看见了我,用手招手说,“周玄,你也在这儿,刚才发现了什么没有?咦,这不是钟小姐吗,你也在!”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身边的钟亚楠,露出极其疑惑的眼神,钟亚楠也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说了句林道长,久违了。 “呵呵,的确是好久不见。”林远假模假样地冲她笑了笑,眼神却充满了谨慎和质疑,好像询问我为什么会跟这个女人在一块,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想再解释,飞快迎上去问道, “你们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林远刚要说话,就被旁边的老江抢过话头,“是这样的,刚才黎处长带着好多人朝这边赶过来,说是发现仓储室这边有情况,我和林远出于好奇就跟了上来。” “黎处长也来了,人在哪儿呢?” 我微微一怔,林远则指了指库房大门,说他们先到,估计是已经进了库房,咱们也赶紧进去看看情况吧。 我点头说好,跟着众人一起来到了库房的侧门,发现这扇本该紧闭的大门居然是虚掩着,看来黎处长他们果然进去了。 林远手快,第一个走到库房前面,将大门一把推开,可就在大门洞开的那瞬间,我立刻就感觉到一股特殊的血腥气夹杂着阴寒的冷风袭来,随后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库房里面跳出,张牙舞爪地扑向林远。 “是谁?” 林远处变不惊,一拳打在黑影身上,自己却惊呼一声,徒然往后跳开,好像踩到狗.屎般骂了一句谢特!我的心也紧紧地悬了起来。 第680章 隐瞒 我之所以这么紧张,不是因为门里的敌人有强大,恰恰相反,这道扑向林远黑影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它只是一具尸体,一个死人! 是的,当库房大门被林远推开后,门缝中立刻划出了一道黑黝黝的尸体,被人用绳子吊住了脖颈,悬空立在中间,好像秋千一样荡然荡去。 林远那一拳打在尸体的小腿上,并没有造成任何反应,毕竟他已经死了,双目爆瞪,猩红的舌头伸得老长,脖子上还有大量鲜血湿哒哒地流淌下来,顺着双腿滴落,在门口汇聚成了一滩浅浅的纹路。 这个人好像叫刘平,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跟在黎处长身边的手下,傍晚我们和黎处长见面的时候,还曾经看到他在黎处长身边递材料,想不到这才过去了短短几个小时,人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我心中无比惊讶,老江已经先一步冲上去,抱住了死者的小腿,打算把人从绳子上面弄下来,嘴里则是紧张地喊着, “刘平,你醒醒,这里到底什么情况啊,老黎人呢?” 这家伙是黎处长的亲信,根据老江的说法,他是在不久之前,跟着黎处长一起跑来库房查看情况的,现在人已经没了,还被人当成风筝一样悬挂在门上,可黎处长等人却没有出现在这附近,该不会也出事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老江变得很惊慌,没等彻底把人弄下来,库房外面再次亮起了许多手电筒光束,我用余光一看,发现是戴娟和吴经理那帮人走来了,吴经理上来就说, “怎么回事,喷泉池那边又死人,还有这边……啊!” 他话都没说完,一眼就看见被悬挂在库房大门口的尸体,望着那张狰狞铁青的脸,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狼崽子一般嗷嗷吼叫起来, “为什么这里也有死人,天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闭嘴!” 一旁的戴娟则要镇定许多,到底是东南方面的调查组成员,在看见同伴的尸体后先是征了一下,随后马上捂住了吴经理的嘴巴,低声呵斥道, “人刚死不久,凶手说不定就在这附近,你这样大吼大叫只会惊扰到对方。” 吴经理把眼珠瞪得比牛还大,嘴里呜呜喊着,用力点头。戴娟这才把手松开,冷着脸环顾我们。 吴经理趁机站起来,看了看身后那几个呆若木鸡的工人,催促说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快,通知厂里人,马上联系大老板报警啊…… 戴娟冷冷说,“报什么警,专业的事必须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如果连我们都搞不定,你叫来一百个警察也没用。” 吴经理彻底不吭声了,被这强势的女人训得好像一直呆头鹅。 接着戴娟又扭头看向我和林远,质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现场的?” 这女人性格彪悍,对我们语气也相当不客套,可念在她同事出了事的份上,我和林远没有计较,便低声说, “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刚才发现这个库房有问题,大家就打算推门进去看看, 谁知道大门一开,就看见了这具被悬挂的尸体。” 戴娟指了指刚被弄下来的尸体,继续追问,“那黎处长呢,刘平一直都跟他在一起,为什么刘平死了,尸体被悬挂在这儿,黎处长却没有出现?”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惜我们也是刚来不久,根本不清楚具体情况。 见我们回答不上来,戴娟立刻哼了一声,用轻蔑的语气说,“这个园区很怪,里面肯定大有文章,连我的同事都遇害了,劝你们最好不要逗留,省得出了事,我们没办法对西南局那边交代。” 说完这女人便不再搭理我们,直接把手一挥,带着五六名骨干小弟一起冲进了库房。 老江赶紧制止道,“戴科长,你先不要进去,里面危险,不如大家一起从长计议……” 可惜戴娟根本没有听见,或许她听见了,可爱出风头的本性让她选择了无视老江提醒,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黢黢的库房里面。 “这个戴娟,真是……” 老江气得直跺脚,林远则说,“你先别喊了,现在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制造凶案的人应该就躲在这个库房里面,让他们进去试试水也不是坏事,对了。” 话说到这儿,林远又看向了正愣在原地干瞪眼的吴经理,把手搭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这个库房多大,里面是什么结构?” 吴经理怔了一下,回过神来说,“库房是两层结构,平时用来堆放库存的,里面有很多器材室,只要是另一个负责人在管理。” 林远点了下头,又对我说,“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守住进出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要么我们也跟上去看看,你觉得哪种方式比较好。” 我当然是选择第一种,这库房这么大,面积堪比一个足球场,里面的空间结构也很复杂,我们从来没进去过,对环境一点都不了解,如果贸贸然冲进去,很有可能遭到里面的敌人阻截。 但钟亚楠显然有她自己的想法,不等我开口,这女人就站出来说,“狡兔三窟,对方不可能一直躲在库房里面,说不定早就给自己选好了退路,我们不能耽误时间,最好是马上冲进去。” 她边说边带着杨鑫往里面走,林远只是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出言阻拦,倒是老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指了指钟亚楠的背影说, “这个女的是谁呀,你们还邀请了其他朋友?” 我和林远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钟亚楠并不是我们邀请过来的,而是通过别的路子进入园区,同样在调查这里的事情,我本想和她撇清关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 “先不管她了,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黎处长和戴娟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了库房,钟亚楠也毫不犹豫选择闯进去,留下我们把守大门也不是个事,我可不想受人鄙视,说成是没胆子的怂货,稍作思考,还是选择了跟上。 随后我、林远,老江加上吴经理,四个人一起进了库房,吴经理本来不想进去,挂在门上的尸体让他心惊肉跳,连小腿都在打颤,可作为园区负责人,在大老板不在的情况下他必须肩负起责任来,老江见他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急忙安慰了一句, “你别怕,外面还有好几个保安守着大门呢,里面全都是我们的人,不会有事的。” 由于是深夜,库房没有开灯,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黑黝黝的,我们的手电光根本照不远,十米之外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连戴娟那帮人也失去了踪迹。 我对吴经理问道,“库房里的照明设备呢?” 吴经理说这个库房平时是用来囤放东西的,晚上没人值守,根本不会开灯,照明设备的开关都在总控制室里。 老江说,“那你快联系控制室的人,先把灯光打开吧,这黑灯瞎火的怎么着?” 吴经理已经被一连串事故吓呆了,听了这话他他总算反应过来,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拨通了总控制室的号码。 但很快他又惊呼起来道,“奇怪,怎么手机打不通。” 我们纷纷凑过去,才发现这个库房里面根本没信号,吴经理大惊道,“怎么会这样,园区早就实施了信号全覆盖,这旁边就是一个电信基站,怎么可能没信号?” 我让他别着急,这里打不通,可以去门口那里尝试。这时候库房深处很软传来一声低呼,并伴随着一些凌乱的脚步声,我的赶紧收住话头,和林远对望一眼,纷纷取出随身的法器,大踏步朝前面冲了上去。 当经过一堆电子材料的时候,黑暗处忽然闪过一道阴风,我迅速往旁边躲开,捕捉到一缕阴邪的气息从侧面袭来,反手便甩出一张符纸,低喝道, “哪儿来的小鬼,给我现身!” 符纸在空中爆燃出一团明火,冉冉升起的火光一下子把周边照亮,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飘来的居然是一只白衣长裙、披着瀑布长发的女鬼,这女鬼的面孔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心神略微恍惚了一下, 顿时明白过味来。 靠,这不是那几个死去的女工中的其中一个吗? 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被炼制成了女鬼,在敌人的操控下反过来对付我们。 心念在飞速旋转,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黑魔刀重重地往前一劈,斩在了女鬼身上,刀锋一卷,那女鬼立刻爆开形成一团引起,被刀灵直接吸收了进去。 可随着眼前的女鬼被我斩杀,黑暗中又飘出了好几道惨白的声音,空气变得阴寒而森怖,有着呜呜的鬼泣声传来,气温骤降瞬间压低了好几度。 我打了个摆子,赶紧稳住心神,林远则洒出一把符纸,单脚跺在地上念咒,瞬间符光一起闪烁起来,符纸中阳气迅速挥发,那几道扑来的鬼影受到了阳气的压迫,纷纷惨叫着融入黑暗。 “哪里走?” 我暴喝一声刚要去追,林远急忙拦下我道,“别追了,这里的环境不对劲。” 老江也觉得奇怪,皱眉看向那几道鬼影消失的位置,一脸稀奇,“不是才死了五个女工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影在这里拦截我们,难道这里死的人远远不止五个?” 听到这话,我和林远都想到什么,纷纷扭过头去,用质疑的目光怒视着吴经理。 吴经理被吓得一哆嗦,苦笑说,“我没骗你们,最近死掉的女员工的确只有五个,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见他目光闪烁,露出一脸心虚的样子,我赶紧上前揪住了吴经理的领口,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信息。 第681章 阴魂不散 吴经理苦笑一声说,“在发生女员工猝死案之前,这里还有好几个员工因为承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压力跳了楼,产区领导害怕事情对外公布出去,会对公司带来不良影响,所以就……就给了家属一笔钱,私下达成和解,并没有让消息公布出来。” 靠,这些资本家果然不把人命当回事。 我恨得牙痒痒,林远却摇了摇头,说不对,这么大个厂区,如果只是死了几个工人,不可能形成这么浓郁的阴煞气场,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没有了,真没了啊!” 吴经理不停摇头,说除了帮上级隐瞒过几起员工跳楼的案件之外,自己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交代过了。 老江却想起了一件事,忽然拍脑门说,“对了吴经理,我记得上次来这里查案的时候,你曾经私下里跟我提过一嘴,说这个园区是建在很多人坟头上的对不对?” 吴经理一呆,点头说,“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没错,园区是03年修建起来的,在那之前这里是一个乱坟岗,听说上个世纪有外国军队选择在这里登录,当地老百姓自发组织了一支义军,在这里和洋人们激战了两天,最后死伤了上千人,战乱时期的尸骨得不到安置,就埋在了这个园区下面。” 后来市政搞就开发,盯上了这块地皮,就直接用挖机把乱坟岗铲平了。 我和林远眼珠子都快掉地上,跺脚说我靠,这种事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吴经理一脸茫然,说都猴年马月的事了,根本没什么说头,“再说那些荒坟都是无主之物,平时也看不到有谁祭拜,有什么问题吗?” 林远咬牙切齿,说问题大了,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死伤上千人,枉死孤魂没有得到合理安置,连墓地也被你们摧毁,还在原则上修路搭桥,建起了这么大个园区。 园区好几千个工人,天天在人家头上踩踏,导致地下亡灵不得安生,再加上那九个阴眼被人利用组成了邪阵…… 他表情越来越难看,沉下脸说,“这下乐子大了,我可以断定,这个库房下面的空间肯定被别有用心的人改造过,有人试图吸收这里的阴煞地脉,滋养自身的魂魄!” “什么人能够办到这样的事?” 我大惊失色,林远则深吸一口气说,“我也不清楚,但能够搞出这么大阵仗的人能量绝对不小,不行,光靠我们几个怕是搞不定这里的事,老吴你赶紧出去报警,找来的警察越多越好,顺便让他们封锁整个园区,把所有人全都疏散出去,一个都不要留!” 吴经理夸张地抖着嘴,“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死了几个工人吗?” 林远怒瞪他一眼,咬着后槽牙说,“才死了几个工人?难道工人的命不是命吗,还有,那几个女工只是对方用来启动阴眼的祭品,真正的麻烦还没有露头,如果你现在不组织工人撤离,一旦地煞阴脉爆发,死的人可就不止是这几个了!” 吴经理被吓坏了,老江也说,“这种时候就不要想着保生产,搞什么gdp了,要是真出了员工大规模的死亡事件,就连你背后的大老板也逃脱不了干系。” “好吧,我马上安排停工停产,让所有员工撤离这里。” 吴经理咬牙点头,转身就要跑到库房外面打电话,谁知这一回头的功夫,却发现库房大门已经悄无声息锁上,连退路也被切断了。 “这是什么情况,谁把门关上了!” 吴经理一脸惊骇,狠狠冲上去捶打大门,可踹了半天,外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林远已经看出了眉目,扯了扯我的袖子说,“周玄,不对劲,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刻意叮嘱几个保安守好大门,为什么现在不仅是大门被人关上,甚至怎么呼叫都没反应?” 我也琢磨过味来,沉下脸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工厂的保安队伍被人渗透了,那几个守在门外的保安就是制造这起事件的帮凶,还有一种可能,是守在外面的人已经遇害,就在我们被那些鬼物吸引的时候,已经有人偷偷绕到背后,切断了咱们的后路。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对我们十分不利。 吴经理彻底慌了,丢开手机一脸茫然地靠在墙上,老江也是一脸紧张,看着我们说, “不是吧,这些家伙居然这么猖狂,那我们……” 啊! 老江话音未落,忽然库房中间再次传来一声尖叫,我和林远打了个激灵,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老江,你陪吴经理留在这里,继续尝试和外面的人联系,我们过去看看!” 留下这句叮嘱,林远拔腿就跑向了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我稍微落后几秒钟,继续对老江说,“记住了,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留在这扇大门附近,不要到处乱跑,免得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说完我也快步跟了上去,穿过库房前面的走廊,很快我们绕到了另一个空间,这时候前面一道人影闪过,林远厉声喊道,“站住,是谁!” 对面跑来几道身影,领头一个人高喊道,“咦,怎么是你们?” 手电光一照,我看清楚了来人,居然是黎处长带来的几个手下,我和林远赶紧冲上去,询问带头的人,“黎处长呢?” 这人摇摇头,飞快说,“不知道啊,我们刚陪黎处长走进这里,就发现了好几个被打晕的工人,黎处长让我先把这些工人带出去,自己则带人去了库房里面查看情况,结果我带着这几个工人找了好久,始终没发现离开这里的通道!” 我抬头一瞧,果然发现了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厂员工,正紧张兮兮地跟在他背后,其中一个工人瑟瑟发抖说, “这里好可怕啊,无缘无故就出现了几具工友的尸体,我们还看见好多飘在天上的鬼影子,啊……” 他的话音刚落,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工人就忽然大喊一声,我们全都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劳保服的水电维修工忽然发狂,抱着同事的脖子就是一顿乱啃。 “我去,你在干什么?” 几个工人都吓坏了,不晓得自己的同事到底发了什么疯,我则一眼就看出这名水电工的状态不对,他两眼发红,莫名其妙地搂住另一个工人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把人扑倒,大嘴巴一撅,露出满口烟渍黄牙,恶狠狠地用嘴巴咬下。 这名工人吓得吱哇乱叫,拼命地挣扎抵抗,但却摆脱不掉自己的同事,被一口咬中脖子,瞬间被撕下了一坨肉来。 意外发生得实在太快,别说是这几个工人了,就连我和林远都来不及反应,望着那名疯狂啃咬同事的家伙,林远眉头一沉,迅速抖落玄铁剑,在他的背上一点。 水电工浑身一颤,还想挣扎,林远手腕一沉,随着劲力吞吐,一股气息打入水电工身体,他身体颤抖得厉害,发红的双眼弥漫出许多红血丝,到底还是承受不住林远的气息压制,浑身一僵,彻底趴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缕阴气从他天灵盖飘出来,笔直地射向库房顶层,我发力跳起,左手猛然一抓,将那团阴气死死握在手里,掌心一团黑点闪烁,阴灵瞬间消散。 落地后我看向那名被啃掉了脖子的工人,他胸口全是鲜血,被染红了整件外套,人已经意识不清,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我叹了口气,脖子被咬得这么严重,就算龙蛊也救不了他,只能无奈地把视线移开,咬着腮帮子大骂道, “这特么究竟是谁在搞鬼,敢不敢出来,和爷爷面对面打声招呼?” 我的怒吼声在幽暗的库房里来回传递,可过了许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音,林远哼笑了声说, “藏头露尾,一看就是个没卵子的怂货,看来是道爷高看你们了。” 敌人隐藏得很深,一直躲在暗处,我们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踪迹,只好对那几个紧张的工人说道, “麻烦你们,把伤者抬到门口去,吴经理和老江也在那里,大家凑在一起想想办法,争取尽快走出这个库房,多找些援兵来救场。” 黎处长的手下说,“那你们……” 我和林远同时把头摇了摇,指向库房深处的空间,表示要进去看一看。 时间紧迫,那几个工人急着逃离这里,赶紧扛起了受伤的同事,大步跑向大门出口,我和林远则继续深入,走向库房最里面的空间。 这个库房很大,里面被分割成了十几个房间,每个房间对堆放着大量的电子产品和货柜,弯弯绕绕好像一个天然的迷宫,走了一会儿,林远忽然靠近我说, “戴科长和钟亚楠不是先我们一步进来了吗,为什么走了这么久,我们却连根人毛都没看到?” 我朝黑暗中看了一眼,摇头说不清楚,说不定她们也遭到了敌人的伏击,不过以钟亚楠的能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说着,我们发现前面好像出现了一道身影,林远当即抬起了手电筒,直接朝那道黑影找过去,随后看见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人正靠在一个货柜上面,眼角肌肉不停地跳动,直勾勾看着我们。 这人瞳孔呆滞,即便被强光照住了眼睛,却连眨也不眨一下,始终保持着木讷麻木的表情,阴恻恻地望着我们,用低沉的声音说, “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找来,本以为能够过几天的安生日子,可你们这群烦人的苍蝇,简直是阴魂不散!” 第682章 傀儡 这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和林远都变得谨慎起来,纷纷把脚步停下,看着说话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很普通的工作服,身上血迹未干,浑身僵硬没有任何动作,只剩一张机械似的嘴巴,正在一上一下地开合不停。 显然这名男子的身份应该是厂区的某个员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弄死了,故意放置在这里,为的就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我眯眼看着对方,说装神弄鬼,你应该是徐老魔吧?没想到你还这躲在这个工业园区附近! 老家伙的声音阴恻恻的,显得飘忽不定,用充斥着恨意的语气说,“是啊,上次你们害我受了重伤,连基地都被搞没了,老夫本想着换一个地方好好修养,等到身体康复之后,再找你们一个接一个地报复回去,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我和林远都笑了,没想到这次误打误撞,居然闯进了徐广文养伤的地方,自从上次离开三星堆之后,孙伟他们花费了超过两个月时间,始终没能锁定这老家伙的逃脱方位,满以为他会一直消沉下去,往后不会再有现身机会,实在没想到他是躲到了这个地方! 想到这儿,林远的目光顿时闪烁起来,呵呵一笑道,“老东西,你先别急着猖狂,我来问你,你们占据这个园区究竟是为了干什么,难道是贼心不死又想搞事情?” 对面男人的眼眸闪烁不定,弥漫着黑铁一样的犀利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目地,没必要告诉两个即将死去的人,今天你们今天主动送上了马,我就送你们上路,亲手祭奠那帮惨死在你们手下的徒子徒孙吧。” 这话说完,那具中年尸体竟然猛地站起来,把手朝天上一举,一团黑气直接从他身后漂浮起来,伴随着滔天气势,无尽的冷风也随着他的起手式从不同的方向喷涌过来。 我凝立在原地不动,感受着黑气中蕴含的滔天压迫感,浑身皮肤僵硬,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戏谑的微笑来,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本体,只是利用意识夺舍下的一具尸体罢了,想弄我们,你为什么不亲自现身出来,还是说你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没办法脱离老巢了?” 上次他主持血阵,试图开启一扇空间之门,最终因为受到了神秘干尸的阻止,导致血阵崩溃,自身也承受了巨大的反噬,虽然躲起来养伤超过两个月,但我深深明白,这老狗承受了那么严重的反噬,内伤绝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轻松养回来的。 他现在一定很虚弱,虚弱到只能龟缩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地方,靠着几具李傀儡来操纵这一切。 “哼,就算是这样,老夫也能灭了你们!” 中年人目光爆瞪,眼中闪过炙热的厉芒,忽然掌印一变,身体诡异地冲杀上来,那团黑气包裹了他的身体,掌力中裹挟着黑压压的飓风,一瞬间就笼罩过来。 我一块朝前,硬着头皮顶上,双手一起拍出,浑身劲力也在那一刻骤然喷发,与这老魔头正面对了一掌。 小腹下气息疯狂沸腾,我把力量调整到了巅峰,反而双掌对接那一刻,仍旧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宣泄出来,巨大的掌劲化作喷涌的洪水,震得我虎口发麻,胳膊倒弯,身体像极了一片秋天的枯叶,直挺挺地往后砸过去。 我的后背种种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感受到手臂传递出来的强悍力道,内心不禁发颤,没想到这老东西即便受了重伤,还能凭借这一具傀儡爆发出这么充满毁灭性的力量,不愧是真正顶级的修法者,和他比起来,我和林远到底还是欠缺了不少火候。 但敌人越强,越能激发我的好胜心和斗志,落地的我并没有破罐破摔,反手一击咋在地上,利用坚硬的水泥地面充当跳板反弹,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来,黑魔刀爆发出凄厉的破空音效,反手削向那只尚未来得及回缩的手臂。 可这老东西根本就不在意即将临体的刀锋,反倒将五指紧握成爪,直接对着刀尖反扣过来。 空手入白刃,想靠着一双肉掌夺下我黑魔刀? 尼玛实在是太看不起人了! 碰撞那一瞬间,我把气息发挥到了极致,黝黑的刀身骤然**,被一股赤色的刀气撑大了两倍,随着锵然一声闷响,巨大的反震力袭来,与此同时刀锋也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牵扯,在对碰中爆出了一大团火星。 我翻身落地,试图抽刀回防,可黑魔刀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黏住了,始终无法收回,我与这股力量僵持着,感应出一股纯黑的气流正沿着刀锋逆流而上,尝试要进入我的身体。 巨大的愤怒在我脑海中徒然爆发出来,我张开嘴发出一声暴喊道,“你想对我进行夺舍,也不怕蹦了一口牙!” 说话间我将气息一震,绯红色的气息在刀锋上**,嗡嗡颤动的刀身爆发出澎湃的气流,疾风斩电,强行往回一旋,不仅避开了对方的抓扯,更是在他手心深处斩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这家伙脸色麻木,低头扫了一眼掌心流血的地方,随后深吸一口气说道, “不错,能够在小小年纪就拥有这样的成就,却是非同一般,当正因为如此,如果放任你成长不管,今日一定会酿成大患,我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他往前跨出一步,另一只手在空中翻转,犹如蟒蛇般缠绕过来。 我怡然不惧,鼓足了气息,龙蛊从眉心射出,化作一道金灿灿的光团,与他抓来的掌印僵持在了一起,同时林远从侧面出手,脚下生风,剑锋中带起了一道强电流,朝着中年人心窝处直射而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两对着我和林远的左右夹击,这家伙却并不紧张,双手改变位置,同时朝天空托举,随后体内黑气爆发,形成一股回旋的刚猛气流,直接震开了我们, “你们的进步很快,我曾经听老罗说过,假如再给你们十年时间,恐怕真会抵达一个足以威胁到我的层次,但现在嘛……你们毕竟还只是两只羽翼未丰的雏鸟,喝!” 他一声暴喝,把双手重重拍在一起,浑身黑气徒然**,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旋,将周身完全给包围起来。 “这是幽冥的气息,这老家伙身上怎么会有?” 我被这股旋涡般的气流吓了一跳,林远则在一旁冷哼道,“看来他上次开启空间之门的时候,已经成里面得到了很多好处,这段时间之所以躲起来,为的就是炼化这种幽冥气息!” 话音落地的同时,林远将玄铁长剑收起来,换了枣木剑在手,一滴精血洒落剑锋,霎时间雷芒闪烁,一缕缕电芒冲天而起。 “不知死活。” 中年人捕捉到了林远的动作,立刻附身一冲,身体如大鸟般凌空排向林远,林远的法咒尚未加持完毕,只能踩动七星步罩,闪身朝我后面躲开,我则咬着后槽牙迎上,用身体充当肉墙,替他扛下了所有伤害。 这老东西的气势异常凌厉,手中那股黑色气流不断**,形成了漏斗形的旋涡,看似随意的一击,威力却打得离谱又吓人,远远超出了我这个层次的修行者极限。 但我初生牛犊不怕虎,明知道自己和对方实力差距很大,还是硬着头皮顶上了,黑魔刀持续发威,伴随着龙蛊的阵阵嘶吼,我把体内能够调动的力量全都调动起来,与他完成了好几次硬拼,双腿如老树盘根一般死死扎紧地面,半寸都没有回退。 老魔头浑身黑气凝聚,掌印中的力量好似没有穷尽,劈空一掌,引得气流震荡,以他身体为中心,周遭两米之内的空间都变得虚幻起来。 我的黑魔刀每每即将靠近目标,都会受到一股怪异的蛮力拉扯,始终无法突入他身前五寸,对方的掌印却源源不断,每次都能精准地拍在刀锋上,强大的力量震得我虎口不断开裂,终于承受不住这滔天的压迫气势,被震退了好几步远。 我这一退,却给林远腾出了进攻的机会,枣木剑中雷光闪烁到了极致,宛如一道绚烂的雷电长锥,倏然而至,锁定目标的心口。 “雕虫小技,你根本不会最正统的引雷术,靠什么战胜我?” 没想到对手依旧不慌,把掌心平伸出来,一把就握住了闪烁着滋滋雷芒的枣木剑身,雷芒化作电蛇,不断冲击他身体,闪烁的电光将他整个手掌都点成了焦黑之色。 可中年人麻木的脸上却带着些许的恣意和畅快,大笑起来说道,“很多年都没有遇上过能让我感到威胁的年轻人,你们不错,很好!” 他再度爆发气息,浑身黑气犹如乌云盖顶,有着连同林远一同吞噬进去的架势。 我的怒火已经攀升到顶点,掏出紫金钵盂,朝着老魔头的头顶怒砸而去。 紫金钵盂在空中旋转,犹如一只倒扣的巨碗,对他狠狠镇压下去,一蓬蓝光也随之照耀,冲刷在了中年人身上。 他身体微微一怔,似乎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信手一挥,大股黑气交叉与头顶,凝聚成一道黑色气柱,朝着紫金钵盂反射而出,随着哐当一声闷响,紫金钵盂竟然剧烈地颤栗起来,变得摇摇欲坠,连同那蓬蓝光也被黑气侵蚀,不再具备任何镇压的效果。 我惊骇不已,果然紫金钵盂对于真正的顶尖修行者而言,根本发挥不出太大的效果。 第683章 库房下的通道 如今三个人都已经发挥出了全力,维持着僵持不下的局面,谁也无法再推进一步。 我渐渐感受到了吃力,林远那边也不轻松,反观徐老魔,这家伙一只手握住枣木剑,另一只手保持着向上拍去的姿势,同时面对双方的夹击,脸上我却没有显露出任何痛苦之色,反倒得意满满地哼笑起来, “我说过,你们毕竟还是太嫩了,靠着这点底蕴就像对付我,根本就不现实,好好下地狱忏悔吧,希望来生,你们能够跟对目标。” 这牛皮哄哄的话音刚刚落下,黝黑库房的深处就传来一声娇冷的低哼,“他们两个不行,再加一个我试试!” 随着这一声娇喝传来,我忽然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正以鬼魅般的速度袭来,黑法随风飘扬,露出一张吹弹可破的面孔,正是消失了许久钟亚楠。 时隔两年没见过这女人的出手,没想到她现在的身法居然会变得如此迅捷,身体犹如一道青烟,转瞬间就绕到中年人的后背,手掌怒劈,甩出一道紫色光印,不偏不倚砸在了目标身上。 “啊!” 比徐广文操控的中年人发出一声惨呼,浑身黑色收敛,竟被强行压回了体内,我震惊地看向忽然出现的钟亚楠,只见她手心深处一片紫黑,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魔鬼虫,这些虫子在她掌心深处疯狂蠕动,竟然对中年人身上的幽冥气息形成了一定的克制。 砰的一声闷响,中年人失去了黑气的支撑,重重摔倒在地上,却还不忘把头抬起来,朝着我们深深看了一眼,沙哑的语气中伴随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我到底还是小看你们了,不过一时的成败说明不了问题,你们走不出这里,更加不可能找到我的本体,既然喜欢耗,那老夫就陪你们慢慢耗下去吧,看看谁能笑道最后。” 突出最后一口黑气,中年人身体僵硬,彻底趴在地上不动了,那股令人感到恐怖的神秘气息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一具没有任何价值的尸体。 我和林远都在大口喘息,收起所有的法器,朝钟亚楠看了一眼,“你怎么……” “很奇怪吗,我一直在搜索这个老怪物的气息,恰好追踪到这里,看见你们正在交手,所以就插手冲进来了。” 钟亚楠一脸玩味地看向我们,用脚尖踢在那具僵硬的中年尸体背上,不屑地抿嘴说, “这老东西是越来越怕死了,自己不敢出面,居然操控了一句傀儡来对付你们,可惜这次没能逼出他的本体,不然我一定有机会杀死他。” 我面露复杂,看着钟亚楠手上那股紫黑气息,眼眸还在不停闪烁,并没有在意她刚才说了什么。 这些紫色的虫子让我感到十分熟悉,回想起上次在万毒窟和三星堆见到的扭头魔物,它们身上都拥有类似的虫子。 这是一种来自幽冥深渊的魔鬼虫,钟亚楠刚才那一击之所以能够击溃徐广文的意识,靠的就是魔鬼虫对于黑气的克制。 可她身为人类,身上怎么可能长出这种东西? 我的目光引起了钟亚楠的关注,她微微一笑说,“你很羡慕?这些魔鬼虫是我在幽冥炼化出来的,上次我掉进深渊裂缝,流落到了那个可怕的鬼地方,靠的就是魔鬼虫的帮助才能支撑到返回阳间的那一天。” 我哦了一声,虽然不清楚钟亚楠掉落幽冥之后发生过什么,但从她气息的变化来看,估计这女人在那里得到的好处应该不小,否则不至于忽然变得这么厉害。 不过这是她个人的秘密,钟亚楠显然不打算告诉我这些魔鬼虫是怎么得到的,我也懒得等再问下去,喘匀了气息之后便把目光抬起来,继续凝视着周围的黑暗说, “这老魔头退走了,可我们依然被困在库房里面,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才能出去。” “出去?你怕是想多了。” 钟亚楠轻哼一声,说自从我们进入这个园区开始,对方就早有警觉,已经在这里洒下了天罗地网,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出去的。 林远说,“所以这一切都是对方提前布局,故意引诱我们进入库房的圈套?既然你都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主动闯进来?” 钟亚楠玩味地看着我们说,“很奇怪吗,有句老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主动入套,又该去去哪里寻找这个老魔头的踪迹呢?” 听到这话,我和林远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心说这女人也太疯狂了,为了找出徐广文,不惜自愿进入这么危险的地方,简直就不可理喻。 钟亚楠却轻哼一声说,“这家伙从我们钟家拿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我必须想办法取回来,否则没办法面对祖先,算了……这些事情关系到家族的荣辱,就算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可能明白。” 随后她淡淡转身,又朝刚才出现的地方走去,我和林远不解其意,只能皱眉跟上去。我加快脚步追上钟亚楠,问她想去哪儿,钟亚楠摇头,不耐烦道, “你们跟着我就是了,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好吧,这女人每次出现都显得神秘感十足,还总喜欢把话说一半,搞得我心头十分郁闷。 不过现在的我们已经落入了敌人圈套,除了跟上钟亚楠之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闭上嘴,继续默默跟随下去。 继续步行了两分钟,钟亚楠带我们在黑压压的空间里七弯八拐,绕过好几个器材室和房间,转而来到一扇铁门前面。 铁门附近有个人在把守,正是钟亚楠的手下杨鑫,他快步走来说,“小姐,你刚才怎么忽然不见了,害我担心好久。” 钟亚楠指了指跟在身后的我和林远,挑眉说,“这感应到两个家伙遇上点麻烦,所以跑去帮了他们一把,害你久等了。” 杨鑫微微点头,默默看了我们一眼,却不说话,反倒是低头掏起了钥匙。 没一会儿他就掏出一把金属钥匙,插进身后的铁门锁眼,轻轻撬动起来。 铁门随之打开,露出一条之前从未见过的狭长通道,里面同样是黝黑一片,弥漫着幽深而诡异的气息。 我十分纳闷,指着通道说,“这是什么地方?” 钟亚楠淡淡地解释道,“这条通道可以通往库房下面的空间,杨鑫也是刚发现不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走过这条通道,应该就能接近那老魔头的据点了。” 林远惊讶不已,张大嘴说,“这帮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能够悄无声息地园区库房里面凿出一个这么大的空间,难道就一直没被人发现过?” 钟亚楠慵懒地说道,“你想多了,这条通道并不是最近才开凿出来的,早在这座工业园区建成之前,他们就在地下凿开了这些通道,名义上这里是个工业园区,上面生活了好几千个工人,可谁都想象不到,在这几千个工作生活的园区地下,还存在一个秘密的据点。” 我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齐了库勒格的深谋远略,把据点建立在这种地方,简直就是个天才创意,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得了。 林远却看着钟亚楠问道,“这么隐蔽的通道,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显示出了林远对她的不信任,钟亚楠却满不在乎,撇嘴一笑道,“钟家祖先也是库勒格的一员,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在库勒格担任要职,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情况,不过后来,他老人家和库勒格的理念产生了冲突,这才分道扬镳,脱离了那个组织。” 林远不再说话,只是看向钟亚楠的眼神更加复杂了,钟亚楠也没有再计较这个话题,很快就跟随杨鑫走进了这条隐蔽的通道。 通道狭长,与地面保持十度的倾斜角度,没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地下较深的地方,前面再次出现了一扇铁门,不同的是铁门是虚掩着的,门上残留着不少鲜血,还有许多被暴力摧毁的痕迹,显然在我们抵达这里这里,已经有人在这里进行过战斗。 钟亚楠看着地面上的血迹,把眉毛轻轻一挑,走在前面的杨鑫则回头说道, “应该是六扇门的人比我们先到一步,没准他们已经进去了。” 钟亚楠扬起了嘴角,坏笑一声说,“这样倒也不错,让六扇门的人冲在前面,顶着库勒格的大部队,等他们死伤差不多了我们再冲进去捡便宜也好。” 我沉下脸说,“你要不要这么腹黑,别忘了我和林远也算半个公门的人,当着我的面算计公门,你就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 钟亚楠征了一下,偏头看我,说你什么时候加入公门了,这点我倒是不清楚。我无语地撇嘴,摇头说不算正式加入,只是他们给了我一个伪身份,以后办事情也能方便一点。 她浅笑,但这不屑地语气说,“怪不得你会这么死心塌地为六扇门卖命呢,原来是当了公门的鹰犬,周玄啊周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居然堕落到这个份上,简直丢你们老周家的脸。” “你什么意思?” 我感觉这女人话里有话,刚要追问下去,林远却沉下脸打断我们,说这种时候就不要再互相挖苦了,别忘了我们还没有摆脱危险,赶紧走吧,等找到了黎处长他们之后再说。 看得出林远对钟亚楠的防备心很重,虽然大家走到了一起,可林远显然并不是特别信任对方。 在他的催促下,我们跨越了那扇虚掩的铁门,没能走出多远,前面那冗长漆黑的通道里面,忽然就冒出好多道脚步声来。 第684章 老魔的弟子 我听见通道里起码出现了十几个人的脚步声,起初还以为是黎处长带领的队伍,刚要大步迎上去,却被林远和钟亚楠同时拦下来, “别去,前面的人肯定不是六扇门的。” 我不解地问什么。钟亚楠无奈地看我一眼说,“你可真够笨的,这通道这么黑,正常人走在里面肯定会开灯,可你们这些脚步声传来的地方,前面漆黑一片,连半点光线都没有,换成是你,会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赶路吗?” 仿佛是为了验证钟亚楠的猜测,她话音刚落,前面那条漆黑通道中已经传来“啊啊”的吼声,嘶哑古怪的吼声中伴随着沉重喘息,紧接着蹦出来十几道歪歪斜斜的身影。 我们立刻抬高手电筒,朝着这些脚步声涌来的方向去看,视线中出现了好几个穿着劳保服的家伙,正神情呆滞地朝我们围过来,每个人的眼睛都红得像血,弥漫着豺狼一样的阴狠。 “这些工人怎么……” 我嗓子眼发干,还都没有说完,就被林远沉声打断了,“他们已经被夺舍了神志,和刚才那个攻击我们中年人一样,全都是库勒格的操控人形傀儡!” 什么,居然有这么多傀儡? 听到这话,我顿时就不淡定了,刚才那一个傀儡已经把我和林远逼到山穷水尽,现在又来了十几个,这该怎么应付。 钟亚楠捕捉到我的情绪,摇头说你不用这么紧张,刚才那句傀儡是徐老魔亲自操控的,这些却不是,不可能拥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只要小心应付就好了。 还没等我们谈话结束,对面的人影已经发起了冲锋,从不同的方向朝着我们汹涌而来。 “准备战斗吧,抓紧时间冲过去!” 林远发出了低吼,手腕一番,玄铁剑再次出击,与对面的人影展开了交手。 好在这些黑影的实力确实不如刚才那个中年人,虽然动作十分狠辣刁钻,身上却并具备那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魔气,我紧张的内心终于放松下来,黑魔刀一旋,与面前的敌人冲撞在一起。 这些傀儡的动作十分灵敏,身体看着僵硬,但行动力却极其敏捷,而且占据了很大的数量优势,我边打边数,发现围攻我们的敌人超过十五个,他们配合默契,进攻节奏毫不拖泥带水,简直就像是受到了同一个的操控一样,进退有序,各种攻击手段堪称是连绵不绝。 我立刻感到有些吃力了,反观林远和钟亚楠,也远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轻松。 五六道身影同时围着我转圈,我只能将气息再次调动起来,黑魔刀连续挥砍,制造出一堵密不透风的刀墙,避免被这些傀儡抓住。 一只傀儡刚刚靠近,就被我一刀砍中胸口,身体狼狈地倒飞出去,然而胸口中刀的傀儡却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反倒将骨关节诡异地转动起来,用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式弹跳而起,张开双臂从侧面扑向了我。 我急忙旋身避开,将劲力灌输与刀尖,再次挑向这家伙心窝,同时抽身踢出一脚,踢飞了另一只傀儡,被踹飞的傀儡身后再次扑出一道身影,一掌拍在我的手背上,顿时我手背涌出一道麻木感,反身回肘,打飞了这个家伙。 我的黑魔刀继续突刺,贯穿了一具傀儡的胸膛,刀锋持续挺近,不断吸收这家伙身上的阴森气流,然后刀身一卷,将第一头傀儡的胸口撕烂。 这些傀儡没用痛觉,而且悍不畏死,并不会因为同伴的死亡而停留,仍旧从不同的方向朝我扑来,我只能展开身法与他们周旋,心里的火气还在不断攀升。 靠,连一群傀儡都能给我们制造出这么大的麻烦,更不要说是躲在幕后的徐广文了,难道我们真有这么大的实力差距,连靠近他都做不到吗? 这种不敢的情绪在我胸中不停酝酿,我感受到了小腹下气旋的震动,一股无法遏制的杀意在脑海中凝结,同时身后也传来林远的一声厉喝, “十几只傀儡就想困住了,你们也太不拿道爷当回事了,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茅山术法!” 我回头一瞧,只见林远在黑暗中疯狂踏步,脚下浮现出一道道青色光芒,随着光芒汇聚的,地板上呈现出一道暗红色的符印,上面有着强光弥漫出来,瞬间爆发出炙热的光焰。 所有傀儡都在这些符光的映照下,动作陷入停滞,好似深陷泥潭般不可自拔。 钟亚楠趁机抖转手腕,从袖口中延伸出好一根细长的皮鞭,鞭影如织,在空气中恣意挥洒,下一秒便有几道傀儡被狠狠勒断了脖子,头颅冲天而起。 那个杨鑫着摸出一把短刀,不断朝着傀儡们脖子下手,每一击都伴随着形容不出的狠辣,几刀下去,傀儡已经倒下一半。 我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家伙出手也忒狠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杨鑫手段不错,随着他的暴力劈砍,刚才还在围攻我们的傀儡们已经纷纷倒下,再也没办法对我们构成阻碍。 林远趁机停下踩罩的动作,对我们喊道,“走,这些傀儡背后肯定存在一个厉害的操纵者,只要找到这个人,就不用再和尸体战斗了。” 他身体好像游鱼般滑动,率先冲进走廊深处,我紧随其后,招呼钟亚楠跟我一起追,四个人并肩子发起冲锋,一鼓作气打飞了剩余的几只傀儡,很快就来到了走廊尽头处。 前面是一个不算大的房间,四堵墙壁都用钢板隔成,中间有一扇小门,门的前面则站着一个身穿黑衣,长得魁梧彪悍的家伙,一身的疙瘩肌肉,满脸络腮胡几乎把鼻子都遮住了。 这人手拿一面黑色令旗,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嘴里大喊道, “不愧是能够让库勒格屡次吃瘪的人,之前师父叮嘱我要小心你们的时候,老子还不当回事,现在看来你们果然不是善茬。” 我把黑魔刀平举起来,锁定这家伙的胸口,喝问道,“你是谁?” 来人挺起了胸口,粗声粗气地吼道,“老子叫方振刚,是徐老座下大弟子,专门在这里恭候你们大驾。” 我把眼皮一沉,尼玛的,想不到刚才操控十几头傀儡攻击我们的家伙居然是他,这家伙能够同时操控如此多的傀儡,想来能力应该十分出众,多半是深得了徐老魔的真传。 然而我并不在意,冷冷地往前跨出一步说,“你师父呢,赶紧让徐老魔滚出来送死!” “哼哼,就凭你们,还不配!” 他重重地一跺脚,将黑色令旗狠狠插在地上,嘴里诵念着古怪的法咒,顿时一股黑气凝结,地面上到处是阴冷的气流在窜动,紧接着黑暗中再次扑出十几只傀儡,龇牙咧嘴地朝我们围上来。 我们四个人只能围在一起,形成一个圈子,面对着不断冲上的傀儡,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敌人太狡猾了,从始至终都躲在暗处,不仅没有向我们发起正面冲击,反倒一直利用傀儡和阴灵扰乱我们的阵型,这样的拼下去,只怕敌人见不到几个,我们就把自己给活活累了。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急忙对林远说道,“小道士,看见那家伙手上的黑色令旗了吗,那应该就是操控这些傀儡的关键,咱们必须想个办法毁掉这支旗子。” “好,交给我来。” 林远一声大喊,足尖点地高高跃出了战圈,直奔那个大胡子而去,对方则操控傀儡进行拦截,我紧随其后,一刀砍翻了扑向林远的傀儡,朝他背影大喊道, “不要管别的,你只管朝前面冲,剩下的交给我。” 林远并没有答话,却用真实行动展现出了自己的效率,随着他的冲锋,我面对的压力还在不断增大,既然掩护林远,还得保证自己不会被傀儡们拖住。 但此时的我已经杀红了眼,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疲惫,单刀直立,替林远挡住所有追击的傀儡,坚持了半分钟后,钟亚楠也闯出包围圈,快速跳到我身边说, “我帮你一起挡住它们。” 说完她抖动起了长鞭,鞭影中弥漫出一道道游离的火焰,不断朝傀儡们脖子上卷去。 感觉这两年多没见,钟亚楠的能力进步得特别快,遥想当年,这女人能力虽然不错,但还称不上一流,可如今的手段却显得极其老辣,随着长鞭的挥动,一缕缕阴火围绕着鞭影游历不定,这些阴火似乎具备着灼烧灵魂的力量,甚至让我都感受到了很强的压迫感。 “这女人到底在那个深渊裂缝下面经历了什么,怎么实力提升得比坐过山车还要快?” 我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但现在却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十几头傀儡一起向我们发起冲锋,带来的压力十分沉重,我边打边退,不断用余光看向身后的林远。 好在他已经成功摆脱所有傀儡纠缠,直接冲到那面令旗前面,枣木剑蕴含着滋滋雷芒,隔空一剑斩出,正中旗杆。 对面正在念咒的胡子男大吃一惊,赶紧把手一招,收起了令旗,望着旗杆被砍断的那一部分,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好小子,有胆子你就跟我来,咱们换个地方好好斗一斗!” 令旗被毁,胡子男却没有逗留,反倒对林远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迅速撤回了那扇暗门之内,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出了老远。 “想对道爷激将法,那我就成全你,管你在前面布置了多少陷阱,我都奉陪!” 林远怒哼一声,立刻拔腿追上去,我害怕他有闪失,急忙跟上大喊道,“小道士,别冲动,等我一下。” 第685章 受伤的戴科长 这个号称是徐老魔大弟子的家伙有点东西,我比较担心林远会中了对方的陷阱,于是急忙拜托了身边的傀儡,加快脚步追上去。 随着令旗被削断,周围傀儡失去了操控,也在一只接一只倒下,钟亚楠和那个杨鑫也摆脱了战斗,跟随我一起往前冲。 绕过那扇小门,我们突然感觉前面有白蒙蒙的光线呈现出来,在一个不算太大的空间里,出现了几道趴伏在地上的尸体。 林远并没有继续追击敌人,而是蹲在几具尸体旁边做检查,我飞快冲上去,问他什么情况。林远眉头紧锁,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尸体们,用十分严肃的表情说, “这些人,应该都是跟随黎处长进来手下。” 我的心口狠狠颤抖了一下,低头看着脚边的尸体,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上涌。 虽然我和那位黎处长并不熟,但对方能够混到这个层面,成为整个东莞的民间事务调查组长,能力自然是不弱的,他带来的那群手下个个都是精锐,这么多人凑在一起的战斗力绝对不弱,怎么会全部折在这里? 正当我陷入紧张的时候,钟亚楠却在角落里发现了异常,指着一道蜷缩在地上的黑影说,“快看,这个人还有呼吸。” 我定睛一看,墙角那里趴着一个受了伤的中年女人,短发,黑框眼镜,肩膀和后背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外伤,鲜血把外套染得通红,不正是之前一直跟我们过不去的戴娟、戴科长吗? 我眼睛都看直了,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黎处长。林远已经率先冲过去,把手放在戴科长脖子上事试探了一下,嘴里快速说道, “人没死,只是被什么东西打晕了,周玄你带外伤药了没有,赶紧拿过来!” 我刚要答应,冷不丁身后凉风一起,吹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我脖子发冷,迅速回头一看,只见黑暗的通道中闪过一抹银色的刀光,毫无征兆地朝我脖子上斩来。 这一抹刀光显得迅捷无比,刀锋压动空气,居然没有制造出任何的破风声,出手的人身法凌冽,看得我眉心狠狠颤动了一下,急忙抽身避开,用黑魔刀架开了对方的长刀。 哐当! 刀锋撞击爆发出一串火星,我猝不及防被撞退了两米,钟亚楠则迅速补上,一手长鞭犹如大蟒缠绕,与黑暗中袭来的家伙迅速展开了交手。 电光石火间两道身影飞速旋转,我稳住身形,凝神朝那个手持双刀的黑影看去,瞬间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怎么会是她? 太意外了,没想到这个地方除了徐广文之外,居然还有另一个“老朋友”。 还记得两个多月前,我陪戴娜进入三星堆遗址,期间遇上了一个短发少女的拦截,这女人年纪不大,身材扁平,也不具备太高深的修为,然而一手刀法使得贼溜,最后被我用龙蛊所擒,在一个大厅里受到了尸虫的攻击。 当初我以为她已经死了,想不到这短发少女的命会这么硬,时隔两个月,不仅将身体养好,甚至躲在这里伏击我们。 我惊骇不已,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当场愣在了原地,林远察觉到我神情变化,一边给戴科长处理伤口,一边问我怎么了? 我刚要说话,短发少女和钟亚楠对拼了几个回合,已经从容跳开,站在黑沉沉的暗门出口处低喝道,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非要跑到这个地方找不痛快,这次的你们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醒过神来,嘿然一笑说,“好久不见,没必要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吧?记得上次你被尸虫咬伤,已经濒临死亡,怎么现在居然恢复了?” “哼,那都是拜你所赐!” 短发少女怒视着我,眼底燃烧着巨大的仇恨,她显然并不愿意提起那段丢脸的经历,将手上的薄刀缓缓抬起来,锁定我的眉心说, “上次你害我被尸虫啃咬,差点丢了命,这次逮住你,一定会让你尝试千刀万剐之刑,才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 这女人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我想到上次俘获她的经历,忍不住笑了笑,一脸戏谑地对她讲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省省吧,告诉我徐老魔究竟躲在什么地方,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休想!” 她冷哼一声,忽然把手按在墙壁上,重重打出一拳,紧接着墙体破碎,露出一个黑色的按钮,我才发现墙体是空心的,里面藏着一个操作机关。 短发少女用力转动机关,我们耳边立刻听到一阵喀喀的机括转动声,随后一堵墙壁快速升起,黑暗中又冲出了好几道身影,领头的家伙正是刚刚逃走徐广文大弟子,房振刚。 老小子刚刚出现,立刻扯着嗓子大骂起来, “兔崽子,这次要你们有命进来,没命出去,乖乖留在这里受死吧!” 他把胳膊一挥,身后立刻蹿出来另外两道身影,一高一瘦,左边那个瘦子耳朵缺了半边,面如侏儒,长得十分丑陋,另一个则长得犹如晾衣杆,面如枯骨,神情异常阴霾。 三人背后还出现了更多库勒格的高手,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移动速度极快,已经对我们构成了包围的架势。 我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不明白这帮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出现的,林远则看出了一点眉目,凑到我身边小声说, “这个库房下面应该修了不少密室和暗道,可以随意通往任何地方。” 他话没说完,钟亚楠已经冷冷地接口道,“我们要找的并不是你们,徐老魔究竟在哪里,这个老乌龟为什么一直躲在暗处不敢现身?” 听到钟亚楠如此不客气的说法,房振刚顿时将眉毛一拧,大声呵斥道,“对付你们这些小杂鱼,哪用得到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出手,钟家的小丫头,这么大言不惭,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找死。” 钟亚楠把眉毛冷冷地扬起,说是不是大言不惭,你很快就知道了。 她根本不想再和对方废话,直接纵身一扑,人已经倏然冲了上去,手上的蟒鞭在空中抖落出一道直线,直逼方振刚胸口。 方振刚倒也不慌不忙,从身后取出那面黑色令旗,用力晃动起来,顿时旗面上浓烟滚滚,形成那几道气态的骷髅头,迎面朝钟亚楠打来。 我正要冲上去帮忙,不料眼前寒光一闪,短发少女已经手持双刀冲上来,刀法凌厉刁钻,直逼我的上三路死穴。 我和这个短发少女交过几次手,知道她修为普通,可一手双刀却使得神乎其神,刁钻歹毒的刀芒宛如一道道破空的残影,狠辣阴毒,招招都是要命的抢攻手段。 我不敢轻视对手,只能摸出黑魔刀沉着应对,挡下了她的几次杀招,边打边说,“小妹妹,你不是我的对手,上次我已经放过你了,为什么这次还要跑来阻拦我?” 短发少女出刀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反倒越发凌厉,嘴里不断冷哼道,“你害得我们无路可走,居然好意思质问我。” 她刀法轻快,在空中连续划了三刀,每一刀都逼迫我的死穴,我短时间内根本拿不下她,也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和她硬碰硬并不划算,于是心眼一动,稍稍跳开了两步,一手抵着眉心,大喝道, “请龙蛊现身!” 一听到“龙蛊”这两个字,短发少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曾经在龙蛊身上吃过大亏,知道我家这小东西阴人有多厉害,赶紧把身体一转,飞快挣脱我的攻击范围。 我等的就是她自己露出破绽,在察觉到她的撤退意图之后,立刻跨出一步,猛地一拳砸向她搓衣板似的胸口。 这一拳打得她身体踉跄,身体往后倒飞,手上的刀锋却诡异地旋转了一下,直刺我的前胸。 我把黑魔刀转动起来,用刀尖挑开了她的长刀,左手趁势发力弹出,握住她空空的手腕,发力一捏。 咔嚓一声脆响,这女人手臂骨折,难以动弹,嘴里再次发出一声惊叫,挥动另一只手上的短刃,打算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可惜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短刀尚未抵达我的胸口,龙蛊已经化作金线射出,提前没入她头顶,这下短发少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身体便重重砸到地上,陷入了另一轮痛快的翻滚。 我没有让龙蛊取她性命,只是唤醒了上次留在她身上的蛊引,短发少女顿时疼得死去活来,失去了阻拦我的能力。 搞定了第一个对手,我马上抬头看向其他人,只见钟亚楠和方振刚打得正欢,林远则以一己之力对战那一高一瘦两个库勒格高手,杨鑫则看着一把短刀开路,和潜伏在暗处的杀手们展开正面交锋,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哪里都是旋转的身影。 我看出环境依然对我们相当不利,于是急忙跨出一步,瞄准了那个侏儒男人,用力朝他脑门上重重一劈,侏儒男挥动一根铁棍来挡,刀锋与棍影产生激烈的碰撞,我蓄力一击蕴含了极端可怕的力量,侏儒男支撑不住,大声惊呼后退,被我看准机会一脚踹中心窝,倒地乱滚了好几圈。 林远也趁机拜托了纠缠,从袖口中洒出几张符箓,脚踏七星再次憋起了大招。 通常这些道门大招的前摇时间都很长,我知道林远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赶紧持刀挡在他面前,与那个瘦竹竿一样的男人对拼起来。 与此同时,原本蜷缩在墙角陷入昏迷的戴科长也醒了,抬头望着乱糟糟的局面,大喊道, “你们怎么在这儿,天呐,难道是你们救了我?” 第686章 还敢来 这老女人刚刚醒来,思维还有点迟滞,似乎不太了解这边的状况,我扭头看了她一眼说,“你醒了?醒了就赶紧爬起来战斗吧,这里敌人很多,大家要想活着闯出去,每个人都要出一份力。” 虽然我对这位戴科长很不喜欢,可现在毕竟是生死存亡的关头,能多个人出分力也算好事。 戴科长吃力地靠墙站起来,目光不停闪烁,看了看正陷入苦战的我们,也意识到现在不努力,恐怕自己早晚得玩完,于是咬牙把心一横,用脚尖勾起了短发少女掉在地上的长刀,同样怒喝一声冲杀了出来。 别说这女人虽然性格彪悍,可强势得也有几分道理,至少手上的功夫并不弱,哪怕之前被人砍伤,身体并不在状态,也能爆发出相当不弱的战斗力来,唰唰几刀逼退了几个杀手。 战斗越发激烈,对面的方振刚瞧见我们居然有了反击势头,顿时将大脸一沉,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黑色令旗上,紧接着令旗生光,一大片黑色云层呼啸而来,阻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我正要上前阻止,但面前的瘦竹竿并不是一般人,手上一把月牙形的弯刀挥舞得密不透风,逼得我不得不凝神应对,刚才被我一脚踢飞侏儒男人也跳起来,与他形成了十分默契的配合,专攻我下三路。 这两个人的本事相当不错,估计在库勒格的地位并不低,此刻拼了命与对我发出抢攻,一时间搞得我有些手忙脚乱,无法再抽身阻止方振刚的动作。 只见他令旗越挥越快,上面锦绣祥云呈现,吞吐出大量浓黑的烟雾,烟雾中有着数不尽阴气喷涌而出,逼得我们只能节节后退。 敌人来势汹汹,准备得异常充分,我们抵挡不住,重新退了回去,那帮攻击我们的人则躲进了浓雾中充当掩护,不再跟我们展开正面拼杀,不断借助着地形游走,在暗中展开了偷袭。 好在林远的掐诀步骤已经完成,面对着大量席卷而来的浓雾,他徒然大吼一声,将枣木剑朝天上一指,顿时雷光爆发,一道刺眼的光芒逼退了浓雾,给我们留下少许的缓冲地带。 钟亚楠跳到我身边说,“这里是他们的老巢,不见人数还多,还到处是机关陷阱,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应对,凝目扫向四周,看不出这些浓雾的破绽,只好扭头对正靠在墙上喘息的戴科长说, “戴大姐,黎处长和其他人马呢?” 这一声“大姐”让戴科长征了一下,之前她一直很轻视我和林远,还曾经好几次用言语挤兑,可到了如今这样的危险关头,却是我们把她从绝境中救了下来,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此刻的戴科长看我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排斥了,咬牙说, “黎处长被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引到了另一个房间,那里有好几个精通媚术的小贱人,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我眉头一跳,她嘴里说的那些精通媚术的贱人,莫非就是灵修会残留下来的余孽?这么说来,上次跟我们在广西交手的萍姐,多半也躲在了这个库房地下室里面。 这念头刚刚浮现出来,眼前浓雾又是一变,光影转换间,十几道狰狞的气态骷髅已经凝聚完成,张牙舞爪朝这边冲击过来。 林远打手持剑,不断踩动罩步,剑锋雷光暴涨,逼开了大部分骷髅头骨,然而还有少量黑气绕开他,从侧面涌向我们,在这些虚实变幻的鬼物脸庞上,呈现出各种狰狞丑恶的形象,空气中更是掺杂着方振刚充斥着杀意的爆吼, “去死吧,你们这些可耻的闯入者!” 我怒声回应道,“想杀我,那你就拿出点真本事,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种大话!” 现在这种局势,一味退让只会给敌人造成可趁之机,我大吼一声冲上,把气息灌注于黑魔刀,刀锋瞬间**,被引燃的煞气爆发出赤碳一样的光芒。 一头黑色的骷髅头骨前冲过来,被我一刀上扬,强行撕开形成了两段,但粉碎的头颅并没有马上消散,而是化作更多浓烟卷来。 我暴气大吼,“给我滚!”龙蛊顿时浮现在我头上,浑身金芒爆炸似地发散出来,将黑气强行撕开。 下一秒一根黑色的长棍出现在眼前,是那个侏儒男人,正满身戾气地绕到我侧方,将黑色铁棍扫想我腰眼,凶猛异常。 我横刀去挡,身体退开两步,随后感觉头皮一阵凉飕飕的,急忙弯腰一躲,一把月牙形宝刀贴着脑门闪过。 瘦竹竿和侏儒男配合相当默契,我被拦截下来,无法冲破他们的包围圈子,只能把力量全部集中在黑魔刀上,回身一斩,与长刀展开了正面碰撞,正当侏儒男想要的趁机偷袭上来的时候,忽然空中传来一声炸响,一根蟒鞭朝他腰上卷去,余光中是钟亚楠快速冲上来,缓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其实说到修为和身手,这几个人单个拎出来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只是敌人配合相当默契,再加上地形和机关法阵的优势,才能在一次次的拼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的我已经被打出了火气,一只手架开瘦竹竿的弯刀,另一只手拍在胸口上,暴喊一声道, “龙蛊,给我杀!” 得到了我的指令,龙蛊立刻爆发出嘶嘶的怒吼,形成一团金色的耀斑,朝着浓雾中胡乱闯出,金色光芒所过之处,周遭所有黑气纷纷退散,龙蛊在空中不断地盘旋,一旦发现敌人踪迹,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撕咬。 很快浓雾中传来了几个人的惨叫,就连周遭的黑气也在龙蛊的光芒映照下变淡了几分,方振刚大吃一惊,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我们,赶紧对其余人发出大喊, “可以了,先退回去!” 他话音刚落,刚才还围上来的属下们纷纷退走,借助着黑气的掩护,一个接一个地冲进暗门,就连那个被我打晕的短发少女也被人扛起来带走。 我刀锋前指,刚要去追,谁知道他们退走的地方忽然落下一道闸门,重重砸在地板上,顿时尘土飞溅,呛得我不停咳嗽,只能捂着嘴巴放弃追砍。 钟亚楠则重新跑向墙角,找到这扇门的开启机关,用力转动,随着轰隆隆的声响过后,闸门再次打开,不过眼前已经失去了敌人的踪迹,空间再次变得死寂起来。 “特娘的,打不过就跑,这帮人简直是属兔子的!”我气得爆了声粗口,回头看戴科长依旧靠在墙壁上喘气,她本来就受了不轻的伤,加上刚才拼尽全力爆发了一次,现在状态相当不好。 林远对她问道,“你还记得黎处长被引到哪个密室了吗,能不能带我们过去找他?” 戴科长本就是个强势的女人,即便受了重伤也不愿服输,捡来的长刀抓在手上,往前面一个通道指了指, “你们跟我来!” 说着她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面跑去,我们对视一眼,果断选择了跟随,接下来的这段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长了不少,我们埋头狂奔了两三分钟,照这个速度都快跑出好几百米了,周围环境越来越陌生,我边跑边好奇道, “什么情况,这里的通道怎么这么长啊,我们到底还在不在之前那个工业园区?” 戴科长喘了两口粗气,摇头说,“这里早就脱离园区范围了,没猜错的话我们已经进入了园区后山的范围,再往前不远应该就能找到黎处长了” 果然前面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再次出现了一扇小门,门前有个台阶,可以直接通往一扇密室。 我们二话不说,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 只见密室中出现了五六个身材火爆性感、穿着打扮十分暴露的女人,正围成一个圈子,搔首弄姿摆出各种魅惑的造型。 而在这些女人中间,则跌坐着一个面色古板,身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正在默默地诵念口诀,抵御这些女人的魅惑。 这一幕让我感到无比熟悉,回想十几天前,自己和林远闯入蓝天浴场之后,同样被十几个妖艳女人围起来,差一点就陷入了红粉骷髅阵里面出不来,想不到同样的招数,竟然被他们用来对付起了黎处长。 此刻的黎处长脸上潮红,呼吸凌乱,被困在那几个美女阵中无法自拔,虽然保持着不断诵念法咒的姿势,额头上的汗珠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显然已经沦落到了那恐怖的幻境中去。 戴科长紧跟着我们一起冲进来,同样一眼就看见了那群搔首弄姿的女人,严肃刻板的脸上闪过一抹嫌恶,大骂恶心, “你们这群贱人,还不束手投降?” 她挥动长刀就要追砍上去,却被我一脸严肃地拦下来,沉声说,“不要去,这红粉骷髅阵没那么容易被打破,如果贸然冲进去,连你也会陷入法阵幻境当中。” 我和林远都吃过这里面的亏,十分清楚这种法阵的厉害之处,戴科长用手撑着门框,不停喘气道, “那你们说怎么办,黎处长已经被她们围起来了,难道我们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我没有做声,看向被困在其中的黎处长,他虽然面色难看,但神志还算清醒,双手结出莲花宝印,不断催动法咒抵御幻阵心魔,估计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也不急着立刻冲上去救人了,急忙转移目光,在阵中不断搜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那几个美女身后,默默主持法阵的萍姐。 时隔半月,我们再次看见了这个老女人,此刻的她正身穿长裙,婀娜多姿地站在一个水泥搭建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们说, “真是冥顽不灵,你们还敢来!” 第687章 幻境 林远嘿然一笑,跨出两步说,“萍姐,真是久违了,上次一别,你走得这么着急,害我和周玄茶饭不思,满世界打听你的下落,没想到你居然躲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萍姐目光朝天,一脸冷傲地看着他,咯咯娇笑说,“这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姐姐本来可以无忧无虑地当个闲散人,可你们却带人捣毁了我的会场,害我只能讨回老家躲起来,如今又阴魂不散追到人家巢穴里来,到底意欲何为?” 这老女人估计五六十岁了,然而因为修行媚功的关系,容颜得以长驻,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皮肤保养十分到位,那种娇滴滴的笑声更是酥媚到了极点,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林远见惯花丛,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似笑非笑道, “好说,我这次是专程请你跟我回去做客的,还请萍姐不要嫌麻烦,赶紧带上你这帮小姐妹陪我走一趟吧。” 萍姐不动声色,依旧娇媚冷笑,可眼神中却充斥起了莫名的冰冷和嘲讽, “咯咯,三言两语就想带姐姐离开,你想得倒美,姐姐对你们这帮小男生可没兴趣,要不还是让我手下这几个姐妹陪你好好玩玩吧。” 钟亚楠已经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道,“废话少说,我的目标不是你,徐广文这个老魔头究竟藏在哪儿,把人交出来,本小姐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哟,钟家的大小姐,果然是个霸道的女人呢。” 萍姐一脸娇媚,眼神玩味中尽显轻佻,“可我要是不说呢,莫非你还想勾结六扇门的人,连这个据点一起捣毁掉?可别忘了,你们钟家曾经也是库勒格的一分子,如果公门的人认真追究起来,恐怕你也逃不了干系!” 钟亚楠眼神清冷,不屑地说,“谁要和六扇门勾结,我们只是恰好盯上了同一个地方而已,既然你不可能说出徐老魔的下落,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及当年的情分了!” 她和萍姐显然是认识的,否则也不会说出“情分”这两个字,而萍姐在听到了钟亚楠的话之后,笑容也变得愈发冰冷, “好啊,当年那个小丫头成长得这么惊人,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就挑起了整个钟家的大梁,这点倒是让姐姐好生羡慕,可惜……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真以为这个据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 萍姐晓得越来越大声,神情却一点点凝固起来,换上了一副恶毒的神情, “今天来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死。” “本小姐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底气说这种大话!” 钟亚楠终于被彻底激怒,手中长鞭一甩,径直朝萍姐脖子卷去。 然而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萍姐双手一招,周围光影立刻陷入了扭曲,原本呈现在眼前的环境也在不断流动旋转,给人一种迷离的虚幻感。 长鞭本来已经锁定了目标,却在即将靠近她之前被某种神秘力量弹开,随后各种光影交织,萍姐、那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以及正坐在地上盘腿念咒的黎处长纷纷消失不见,留给我们的只有一片黑沉沉的空间。 怎么会这样? 大伙儿都吃了一惊,鞭子落空的钟亚楠更是张大嘴了,眼皮一阵跳动,随后换上了冰冷的语气, “是幻阵投影,我们刚才看见的东西都是虚的!”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萍姐看见我们之后,居然丝毫没有露出紧张感,原本还以为是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自信,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林远摇头说,“也不确定都是假的,至少我们刚才看见的和听到的,全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只是事发地点并不在这里。” 戴科长变得紧张了,汗流浃背道,“那黎处长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才可以!”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遭遇,戴科长也显得有些崩溃,她本事一个内心彪悍,十分争强好胜的大姐头性格,可现在却满脸无助,收起了所有的骄傲,神情变得很不自然。 我厂吸一口气,摇头表示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们的敌人很聪明,不仅懂得利用幻阵戏耍我们,还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根本就不肯正面和我们交手,这样搞下去我们就算不被他们玩死,也会活活累死自己。 钟亚楠并没有参与讨论,而是半眯着眼睛,一直在默默地打量四周,忽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密室中的一扇透气窗户,语气冰冷道, “再逼真的幻觉也会有破绽,这些人生活在地下,空气并不流通,那扇窗户应该就是连接外界的关键!” 她没有任何迟疑,迅速冲向那扇小窗,将鞭子狠狠砸过去,粉碎了透气窗的栅栏。 哐当一声响动,在死寂的环境下显得十分刺耳,钟亚楠破坏了那扇透气窗,刚要凑到前面看一看,脸色却再度发生了变化,忽然退后一步说, “不行,这扇窗户也是幻境中的一环。”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陪林远一起垫脚查看,只见窗户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仿佛连接着一个万丈深渊,有着阴森的寒风在徘徊飘卷,犹如钢刀一样拍在大伙儿的脸上,令人汗毛倒竖。 杨鑫和戴科长同时变脸,“这里怎么会出现悬崖,我们到底在哪儿?” “别慌,我们还在地底下,只是这里的幻境太过逼真而已,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乱,心越乱,看到的场面就越可怕。” 林远吃一堑长一智,已经理解了应对这些幻阵的精髓,戴科长深吸一口气说,“既然看到的都是假的,要我们闭上眼睛从透气窗爬过去,是不是就可以脱离这个鬼地方了?” 林远摇头说,“没这么简单,我劝你不要随意尝试,如果幻阵这么好破除,那就不至于花这么大代价布置起来用来对付我们了,这些幻象已经厉害到能够欺骗我们的大脑,只要冲出去,马上就会被更厉害的幻觉包围。” 钟亚楠也见识到了这种幻阵的厉害,不敢再乱来了,只好对林远虚心请假应对的办法。 林远则表示自己仓促间也想不出什么破阵的好办法,不过这些地下暗室这么复杂,出路肯定不止一条,也许咱们还可以原路回去,尝试寻找其他密室通道。 说完他看向了我们,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于是大家又一起返回了刚才走过的那条长廊,默默往回走着,尝试寻找新的路口。 可就是这一来一回,我又察觉到了不对劲,刚才走过的空间明明是一条笔直的长廊,可现在却出现了很多弯曲的转折口,凭空多出了好多房间,有的房间甚至被铁栅栏挡着,犹如在无形中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里面。 我咽了一下口水,狐疑地看向四周的光景,神情很不自然, “小道士,我感觉还是不要再走了,我们现在走的路和刚才明显不是同一条。” 林远停下脚步,凝神朝四周看了看,接着微微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敌人布置的幻境很厉害,看来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上套了。” 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不仅没办法找到出路,甚至有可能进入不知名的空间,被活活耗死。 谨慎起见我建议大家都不要走了,重新找了一件密室,先停留下来休息。 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感到一阵疲乏,钟亚楠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五点多,距离我们进入库房的地下通道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按理说过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 然而我们所在的空间依旧是一片漆黑,只能依靠着手电光和不知道从哪儿投射来的白光照明,眼前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浑浊一片,根本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人在这种环境中待久了,最容易因为忍受不住心里煎熬而发疯,尽管大家都努力克制着情绪,却依旧阻挡不了沮丧情绪的蔓延,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极其难看。 戴科长捂脸说,“早知道下面这么危险,我就该直接调遣一支队伍把库房围起来,等天亮之后再带着大部队下来,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她这话反倒提醒我了,我赶紧问道,“你和黎处长行动之前,有没有呼叫过别的增援?” 戴科长沮丧地把头摇了摇,说没有,谁知道这些家伙会这么厉害,这次行动我们出动了十几个精锐,本以为这么大的阵仗已经足够剿灭敌人了,谁知道刚下来不久就出现那么大的伤亡。 她一脸泄气,陷入了深深的懊悔,林远则说道,“事已至此,不用那么沮丧,我们被困在库房下面的这么久,外面的人接收不到我们消息,肯定会报警把整个库房围起来,到时候应该会有增援部队赶来协助我们。” 钟亚楠反驳道,“你该不会打算一直留在这里不动,等待外面的增援吧,这么想根本就不现实。” 我也苦笑了一声,说是啊,这帮人不会给我们等待增援的机会,更何况下面的幻阵那么厉害,就算增援部队赶来,也会落入同样的幻境,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第688章 冥界生死河 黎明前的黑暗不仅漫长,而且是一天中最为难熬的阶段,我们陷入这个地方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却感觉如同过了一个世纪,分分秒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焦虑的情绪还在不断蔓延,起初大家尚能保持冷静,可随着时间的逐步推移,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和惶恐。 我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克制着心头那种烦躁不安的感觉,但队伍中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一点。 就在我和林远小声分析着局面的时候,余光却看到某个人正默默站起来,开始朝刚才走过的那条通道步行过去。 是杨鑫,这个由钟亚楠带来的男人,能力和水平都相当不错,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紧紧跟随着我们的脚步,并没有出现任何拉胯的行为,然而此时的他却有些受不了,面对着无穷的黑暗和工具,他开始坐立难安,十分焦虑地从地上站起来,大步往房间外面跨出。 林远急忙阻止道,“你别动,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千万别一个人乱跑……” “待在这里能有什么用,难道等着被敌人偷袭吗?” 不等林远把话说完,这家伙就一脸烦躁地摇头反驳,“敌人的目地就是让我们失去行动目标,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等死,趁现在大家还有力气,不如快一点寻找出路,如果时间耽误久了,等到我们失去体力和反抗的信心,肯定会被潜伏在暗处的敌人一网打尽!” 他边说边往前走,丝毫不在意林远的话,我感觉无奈,只好用目光看向钟亚楠,希望她能出言制止手下不理智的行为,但钟亚楠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只是靠在墙上没有说话,目光眨也不眨地看向杨鑫离开的那个方向。 我凑过去问她什么意思,自己的手下都不管了吗?钟亚楠把头摇了摇,说杨鑫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也是自己那帮家臣中的佼佼者,让他出去试探一下路线也好,万一有什么机关埋伏,咱们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我不赞成她的想法,这个杨鑫能力确实不算差,但和真正一流的修行者比起来尚有差距,万一遇上敌人的埋伏,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正当我思索着要不要把人留下的时候,杨鑫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门,沿着几层的台阶往下走了,通道里面依旧是漆黑一片,除了杨鑫手中那道森白的手电筒光,几乎都看不见,然而林远却在这时候猛然站起来,对他背影喊道, “别出这个房间,快回来!” 他的低吼声引来了杨鑫的不满,皱眉回头说,“我走我的,你们等你们的,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话只说到一半,杨鑫自己也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蔓延,吓得他身体一抖,直接从台阶上蹦起来。 只见房间外那片漆黑的通道内,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一层浓黑的物质,这些东西根本没有固定的形态,好似一阵诡异的风暴,充斥起了整个走廊和台阶。 杨鑫的身体刚刚走下台阶,转眼就被那些黑色物质给包裹了,也就在他回头说话的那一瞬间,这些黑暗力量蔓延上了他的身体,接着杨鑫那张年轻的面孔就开始急速衰老,原本充盈的四肢和躯干也在肉眼可见地干瘪老话,眨眼间的功夫,人就从一个壮硕的青年变得衰老腐朽…… 好在杨鑫的反应里足够快,在捕捉到自身的异常之后,立马纵身从台阶上跃起,试图脱离那片黑气笼罩的范围,以他的身手要回来应该不是难事,可几乎是他起跳的一瞬间,第二层意外发生了。 只见浓雾深处,一只黑色的触须伸展出来,犹如软鞭一样卷住了他的小腿,下一秒黑色物质忽然拉长,带给他一种下坠的力道。 杨鑫人在空中根本无法借力,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沉,随后便重重摔倒,猝不及防的瞬间,这家伙翻身滚了一下,试图向我们发出求救,但已经来不及了。 黑气还在蔓延,一下子覆盖到他背上,连同鼻孔、嘴巴和耳朵也被这些黑气塞满,诡异的黑气不断消磨他的生命力,也就短短不到两秒钟时间,杨鑫已经成一个壮年男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绕着,随后一阵狂风刮过,身体好似玻璃碎片般炸裂开来,化作漫天齑粉消失。 老天! 这徒然降临的变故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傻了,钟亚楠更是不可置信,尖叫着冲上去,试图抓住手下的胳膊,我连忙阻止,死死握住钟亚楠的胳膊,强行把人拽回来说道, “别去,那些黑雾有问题……” 钟亚楠被我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飞快稳住身子,瞪大眼看向那些飘荡在空气中的黑色物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字一顿地说, “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放出了冥界生死河!” 冥界生死河,这又是什么鬼? 我一秒惊呆,林远也对钟亚楠投去了不解的眼神,对于幽冥之物,我们了解得很少,就算是林远这样的道门弟子也是一知半解。 钟亚楠还沉浸在手下离去的悲愤中,直至感应到了我们的目光,这才无奈又沮丧地叹气说, “冥界生死河,这是一种几位特殊能量磁场,据说是飘在冥河之上的魔物,可以吞噬一切,无论是误入冥河的冤魂,还是其他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只要受到了这种东西感染,就会被强行吸收立刻吞噬,威力堪比真正的黑洞,是一种完全无解的存在。” 世间怎么可能存在那样的东西? 我和林远同时惊呆,戴科长更是崩溃地喊道,“小丫头,你在骗人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会有这么可怕的存在?” 钟亚楠默默摇头,情绪很快稳定下来,用十分冰冷的语调回复道,“你们没听说过这种东西,是因为从来没下过冥界,生死河并不存在与阳间,这是有幽冥地界所独有的暗物质能源,所以知道它存在的人不多……” 我马上想到什么,赶紧对钟亚楠问道,“两年前你掉进深渊裂缝之后,究竟去过哪里,难道你见识过这种东西?” 钟亚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忽然面露惊恐,好似被勾起了一段十分不好的记忆,在沉默两秒钟后,她用沙哑酸涩的语气说, “幽冥地狱,那是一种你们无法想象的恐怖地带,我没有办法向你们描述下面的恐怖,总之你们最好祈祷一辈子都不要接触到那样的东西。” 我们都沉默了,无法描述内心的恐慌感,这些幽冥之物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啊,杨鑫就算称不上一流的修法者,能力也绝对不低了,这样一个龙精虎猛的家伙,居然在接触生死河的瞬间就被吞噬了,简直匪夷所思,让我感觉更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钟亚楠却迟疑着说,“其实,他并不是死了,而是被生死河吸收,变成了那种暗物质的一部分……” “呵呵!” 这话还没有讲完,我们就听到幽暗的走廊空间里面,忽然传来类似冷笑的声音。 大伙儿都把头抬起来,眯着眼看向那片飘荡的浓雾,只见黑色雾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慢慢组合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扭曲朦胧的身影。 是杨鑫! 他的身影同样变成了浓雾,犹如秋千般在空气中荡来荡去,发出冷幽幽的呼求声, “小姐,小姐快来救我,我好疼啊……” 幽冷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来回传递,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神,我们齐刷刷打了个冷颤,同时的抬头看着他,视线中那团朦胧的诡异的人脸儿仍旧挡来荡去,扭曲成各种诡异夸张的形象,在尽情地向我们展示他的痛苦。 这一幕不要说钟亚楠了,连我看了都感觉无比揪心,刚还并肩作战的“队友”,再转瞬间变成了这种模样,谁见了不心寒? 钟亚楠的眼皮也狠狠抖了一下,但她比任何人都要镇定,面对手下的呼唤,也只是冷冷地说, “杨鑫,你已经死了,不再属于这个地方,还是早点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吧。” “呵呵……小姐,你好狠心啊,我从八岁就跟着家主了,为钟家卖命了一辈子,你居然舍得这么对我?” 人脸儿不断飘荡着,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比鬼哭声还要阴森沙哑,宛如一台接受不良的老式收音机,伴随着滋滋的电音。 钟亚楠眉头低垂,面无表情道,“既然加入了钟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这次行动是你主动请缨,要求陪我一起下来的,落到这个结果只能算你自己倒霉。” 这话实在太绝情了,不用说杨鑫,就连我和林远听了都暗暗皱眉。 感应到我们的情绪,钟亚楠却只是冷笑了一下,说你们真觉得这个声音是杨鑫发出来的吗?那不过是冥界生死河散发出来的负面投影,想用这种方式扰乱我们的情绪和思维罢了, “一旦我心软了,真的走入那里,就会和杨鑫是一样的下场,劝你们也把圣母心收起来,千万别受它影响,否则下场可是很惨的。” 我和林远不约而同打了个寒噤,都不吭声了。 黑色浓雾仍旧在飘荡,但却止步于台阶边缘,并没有这个房间,我们紧张的内心得到了一丝舒缓,但面临的精神压力却没有丝毫减小。 林远皱眉看向钟亚楠道,“为什么这些暗物质没有飘到房间里面来?” 钟亚楠微微摇头,说冥界生死河,光听名字你就该知道,它是只属于冥界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跨越空间进入阳界了。 第689章 老江和小楚 按照钟亚楠的说法,我们所处的这个房间依旧属于阳界,然而一旦跨出房间,步入那条神秘幽暗的走廊,就有可能会被拖入幽冥。 林远喃喃道,“阴阳颠倒,五行逆转……好可怕的手段,想不到徐老魔的布置这么强,居然在这里打通了幽冥和阳界的通道。” “他没有这样的实力,靠的不过是我们钟家的山河社稷图罢了。”钟亚楠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说山河社稷图本该是我们钟家的传家之宝,可徐老魔却骗取了我爷爷的信任,趁他闭关的时候将山河社稷图盗走,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的原因。 “等等……山河社稷图,那不是《封神榜》里的东西,现实中怎么可能存在?” 我和林远都听懵了,双双换上了不可思议的眼神,对于山河社稷图这样先天灵宝,我自然是有所了解得,据说当年武王伐纣,姜子牙亲自率大军征讨,结果半道上遇见了一只通天神猴拦路,给大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这通天魔猿法力高强,姜子牙派出杨戬迎战,双方斗了三天三夜都分不出胜负,无论杨戬使出何种手段,都不能伤起分毫,最终是女娲赐宝,给了姜子牙一张山河社稷图,方才设计把这魔猿困在了里面。 最终山河社稷图迎风飘到了傲来国,又化作一尊花果山石猴…… 当然,这只是毫无根据的神话传说而已,最起码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存在那种层次的先天宝物。 钟亚楠冷哼道,“你怎么知道神话传说就一定是假的?这世界上有没有女娲盘古我不知道,但山河社稷图绝对是真的,那是我们钟家世代守护的灵宝,要不是落在了徐老魔手上,我也不至于冒着大风险来跑到这里来。” 我说好吧,传说中山河社稷图能包罗宇宙,自成空间,这是真的? 她瞥我一眼说,“你自己不会判断吗?山河社稷图是真的,但肯定没有神话小说描述的那么厉害,不过它确实能够发挥出十分厉害的迷幻效果,甚至开辟出一个独立空间,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估计就是由它构建出来的。” “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我对钟亚楠的说法不置可否,林远也默默站起来说道,“先不讨论山河社稷图的真假了,这里的空间结构确实有些奇怪,我们所在的房间应该是被人用法力屏蔽掉了,如果继续保持这种状态,的确有可能被活活困死。” 我叹息,难怪徐老魔对我们的到来有恃无恐呢,以这法阵的厉害程度,就算是六扇门再派出几倍数量的精兵强将,恐怕都会跪在这里。 我总感觉失落,忽然耳边又是一动,房间左侧的另一条通道内,忽然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好像正有什么人朝这边靠近。 我马上把目光转过去,下意识朝那个通道靠近,戴科长一脸紧张, 低呼了一声不要,“小周,刚才那个杨鑫就是走进通道里被生死河吸收了的,你怎么还要过去?” 我摆摆手,朝通道相反的位置指了指,说这两条通道并不是连在一起的,冥界生死河这种东西不可能随处都有,刚才那道脚步声出现在完全相反的地方,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们所处的并不是一个密闭的房间,房间四堵墙上各有一条通道,刚才传来动静的通道和杨鑫遇害的通道并不是一回事,直觉告诉我那边应该藏着什么人。 戴科长不安地说,“可万一你判断错了呢,那岂不是又要……” 我打断她说,“事已至此,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冒险去尝试一下,左右无非是一死罢了,至少不用让我们的对头看笑话。” 留下这句话,我不再搭理戴科长的反应,默默握紧了黑魔刀,缓缓朝那个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我已经来到了另一条通道的边缘,尽管面子上说着不害怕,但其实内心早就紧张得要死,连心脏都快收缩成针眼了。 好在一路走来并没有遭遇任何危险,我没有捕捉到那种诡异的暗物质气息,龙蛊也好好地趴在我胸口上,没有向我提示危险。 我想着既然龙蛊没有警示,那么前面应该就是安全的,于是放心大胆地跨出一脚,狠狠跺在了通道的石台阶上。 脚尖落地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悬起来了,生怕自己会出现跟杨鑫一样的状况,然而没有,四周的一切都很平常,我的双腿结结实实地踏在了平地上,自己也没有受到任何暗物质的攻击。 “呼!” 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次算是赌对了,刚要更近一步的时候,耳边却骤然传来一道破空声,我紧张得头皮发麻,迅速扭腰避过,迅速抬头瞧去,只见黑暗中竟然扑出一道黑影,龇牙咧嘴地朝我冲过来,手上还握着一把折叠刀,胡乱地翻砍着。 骤然遇袭的我感到十分紧张,下意识挥动黑魔刀,重重砍在了那把折叠刀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对方刀口折断,人也惊呼了一下。 我感觉这人的惊呼声有些熟悉,急忙停止了继续出刀的动作,往后跳开一段距离。 然后黑暗中就有一道中间矮胖的身影扑出来,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等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之后,马上就发出了另一段惊呼, “老江,怎么会是你啊?” 老江满脸汗渍和血污,正七手八脚地爬起来,一听到我的喊话声,这才把身子狠狠颤了一下,猛抬头望着我,犹如看见了亲人,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甚至都要哭了, “周玄,太好了,我以为你们已经不在了。” 他是如此的兴奋,以至于迫不及待就像给我一个熊抱,我有点膈应,后退两步说,“得,说归说,可千万别毛手毛脚啊,我不搞基的。” 看老江的样子很狼狈,似乎是刚刚脱险,神情有些惊慌,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平复下心情,叹了口气说, “出事了啊,没想到这个鬼地方到处都是敌人布置的陷阱,我真是太难了,哎……” 他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我则是异常纳闷,此时林远也带着其余人走上来,望着一脸狼狈的老江,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戴科长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作为一个资深的官场老油子,老江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明哲保身的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按理说之前分手的时候,我和林远已经叮嘱过他了,让老江带着吴经理等人守住库房大门,随时等待救援,怎么会擅自脱岗,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玩命? 老江苦着脸说,“我也不想啊,你们走后,我就一直守在大门那里打电话,尝试和外面取得联系,可这鬼地方一格信号都没有,哪怕是报警电话都打不通。” 老江守着那几个园区员工苦等了两个小时,始终没有和外界取得联系,正当他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旁边的一扇小门却打开了,冲进来好几个安保人员。 这几个安保人员说自己是接到上面要求,进入库房查看情况的,要求老江带路进库房里面看一看。 老江见他们都穿着园区的保安服,当时并没有起疑心,便点头答应了,决定带上这几个安保人员进来寻找我们, “谁知道这几个保安全特么是敌人安插在厂区的卧底,我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趁他们动手之前赶紧选了一条小路往前跑,跑着跑着就到这里来了。” 听完老江的遭遇,我们都是一阵面面相觑,反问道,“就你一个人跑下来,那吴经理他们呢?” 老江愁眉苦脸说,“不知道,当时那几个安保人员说,要把吴经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现在看来……恐怕这帮人也都落到敌人手上了。” 我抽搐了一下嘴角,刚要埋怨他怎么会轻易上当,这时候前面通道居然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我纳闷极了,和林远对视一眼,小声说莫非是追杀老江的敌人赶到了? 林远并没有做出任何猜测,直接把玄铁长剑握在手上,扭头就往前面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到了地方一看,我更加吃惊了,只见眼前出现了三道身影,正是之前我们在库房里遇到的黎处长的手下。 戴科长也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忙对领头的那个人说,“小楚,你怎么跑回来了?” 那个名叫小楚的行动队员赶紧说,“戴大姐,你也在啊,太好了!” 他飞快跑过来,同时指了指我和林远,一脸忐忑道,“我和他们分手之后,就一直带那几个工人寻找出口,没想到找了半天都是原地打转,那几个工人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莫名其妙就发狂开始攻击我们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带着两个弟兄撤回来。” 我阴沉着脸,说你们这一路走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小楚飞快摇头,说没有呢,这条路倒是走的很平静,就是黑漆漆的,这么走都看不到尽头,我们已经在这里逛了两个小时,要是再找不到你们,兴许就崩溃了。 看小楚的神情,显然不像是在说谎,我无奈地叹口气,林远却走上来说,“今天小楚他们是从后面那条通道跑进来的,我们只要沿着他们跑过来的方向往回走,没准就能出去了也说不准呢。” 这主意倒是不错,我顾不上跟他们啰嗦了,赶紧对小楚说, “你从哪条路下来的,赶紧带我们上去,就算出不了库房,最起码能脱离这个该死的空间。” 第690章 绝境出口 小楚没说二话,立刻回头朝不远处的一扇暗门指去,说就是那儿。 我们立刻聚集在一起,大步朝暗门方向走,本以为推开门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却不料门的背后压根就不存在任何通道,摆在眼前的分明就是一道万丈深渊,好几双手电筒齐刷刷地照在路面的断层下,竟然根本探不到底! 顿时大伙儿又陷入了和刚才一样的惊慌,小楚更是直接惊呼了一声,吓得不断退后说, “见鬼了,我刚才明明是从这里走进来的,才两分钟不到,怎么一回头就没路了!” 没有人说话,我们全都用凝重的表情审视着那条莫名其妙出现的断崖。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敌人利用山河社稷图形成了一个独立空间,并且改变了这个空间的构造,使得环境一直在变化。 刚走过的通道是平整的,一眨眼就变成了这样,只能说这山河社稷图的能力确实很变态,甚至强大到足以扭曲这里的空间结构! 我无奈地看向钟亚楠,苦笑道,“这么牛逼的东西,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守着,怎么会让它落到徐老魔手上?” 钟亚楠表情不忿道,“怪我咯,那老东西盗走山河社稷图的时候我又不在,等我从幽冥回来之后在听说了这么件事。” 林远打断我们,说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家还是平复一下心情吧,没必要把力气浪费在斗嘴上面。 无奈,大家只好重新回到了那个小房间。 趁这个机会我又去旁边几个通道看了看,发现这里的每条通道都已经被人截断了,要么是那么恐怖诡异的生死河,要么就是悬崖断壁,完全阻隔了我们的退路。 如今除了这一个不足一百平的小房间外,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了绝望,钟亚楠反复确认,最终只好无奈地拍着脑门说,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敌人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在利用山河社稷图制造了一个独立空间,试图把咱们活活困死在这里。” 这个房间外面到处是危险,目前来看只有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才算安全,可这里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大伙儿又能坚持多久呢? 人可以一个星期不吃饭,却不能两天不喝水,长久下去,大家体力消耗严重,对方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顺利擒获我们。 我气得只骂娘,朝着四周无尽的黑暗大喊道, “特奶奶的,躲在暗处阴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你们出来,跟大爷决一生死!” 老江和小楚也配合我大喊,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都希望通过这种办法把人激出来,可惜没用,敌人抱定了心念,只肯做缩头乌龟,我们除了把自己喊得口干舌燥,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林远把手搭在我肩上说,“冷静点,你这样做只会白白消耗自己的体力,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存精力。” 戴科长的情绪已经接近完全崩溃,大声说,“保存精力又能怎么办,面对这四堵墙,我们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闭上眼睛跳进生死河呢,至少这样会死得比较有尊严,不用受到敌人的折辱。” 林远冷冷看着她说,“戴大姐,请你搞清楚,你的困境和麻烦并不是我们造成的,就算心里有火,也不要冲着我发。” 其实大家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情绪早就垮了,任何一点小矛盾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陷入内斗的导火索。 我见气氛有些不妙,赶紧说,“都冷静些,敌人最想看到的就是让我们内斗,没准这帮人就躲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观察我们,等着看我们自相残杀呢。” 本事一句无心的话,却让林远的眉头挑了一下,紧着这小道士便把头抬起来,凝视着头顶那块黑漆漆的天花板,眉宇闪烁,陷入了沉思。 我皱眉走过去问,“小道士,你想到什么了?” 林远低声说,“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对方花了这么大精力把咱们困在这里,那此刻的他们应该在做什么呢?” 钟亚楠撇嘴说,“当然是躲在暗处看我们的好戏了,不然还能干嘛。” 林远摇头,说不一定,要知道这次行动是出于上面的授意,黎处长他们消失这么久,上面迟迟得不到消息,肯定会派增援部队过来查看情况,只怕他们现在不会有这么悠闲。 钟亚楠反问他到底想说什么。林远深吸一口气,讲出了自己的判断,“我想说的是,敌人制造这种诡异的空间,只怕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困住我们,而是连同自己的人马也一并藏匿起来,避免被六扇门的大部队找到。”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徐老魔那帮人所在的地方,肯定距离我们不远。 我同样陷入了沉思,假设林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敌人应该我们一样躲在这个神秘的空间里面,可空间只有这么大,他们究竟能躲到哪里呢? 徒然间,我的心口默默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束金芒浮现起来,龙蛊懒懒散散地飘飞至半空,好像喝醉了酒一般围绕着我的头顶,四处荡来荡去。 我皱了下眉头,想把这没心没肺的小家伙捞回来,可龙蛊却从我的指尖划走,默默飘向了墙角的一个区域,大屁股一撅,趴在墙角缓慢蠕动着,好像在钻墙缝。 “你干嘛?”我满脸疑惑,缓步朝龙蛊走去,这小东西贱兮兮地把头转回来,轻轻挥动着小爪子,嘴里发出啾啾的声音。 我蹲下去快速扫了一眼,顿时发现墙角那里居然被龙蛊刨出了好几道裂痕,缝隙中有着徐徐的微风吹进来,虽然很小,但风声却异常清晰。 “原来在这里!” 随着眼皮的跳动,我已然猜到了什么,迅速窜起来说,“我知道了,这帮人果然跟我们躲在同一个空间里,仅仅只有一墙之隔,墙的后面肯定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你确定?”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我,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我深深吸气道,“我确定,库勒格的人并没有胆子面对六扇门的大部队,现在园区的秘密已经暴露,他们就算想逃也没地方可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山河社稷图,开辟出这种独特的空间把自己隐藏起来。” 而我们之所以迟迟找不到出路,是因为他们在开辟空间的时候,同样把我们囊括到了这个空间里面,只要能打碎这堵墙,就一定能发现敌人的动向! “好,大家一起试试,我先来。” 听了我的话,老江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赞同,随后恶狠狠地冲上来,对着墙面开裂的地方一脚踹了上去。 奈何这墙体是实心的,老江这一脚固然凶狠,却被结实的墙壁狠狠弹了回了,疼得他哎哟一声,捂着几乎骨折的小腿满地打滚,一脸幽怨地看着我说,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种时候了我哪有心思骗人,赶紧后撤两步,蓄力一个助跑,对着同样的地方狠狠踹出一脚。 这墙体太厚实了,我这一脚同样没能将它踢开,但随着墙体传来的震动,上面的裂痕明显有了扩大的迹象。 接下来是小楚、戴科长和那两名行动队的成员,大家轮番上阵,对着墙壁一顿猛砸,连钟亚楠也接替上场,甩动蟒鞭在上面留下几道印子,可惜收效甚微,始终没办法撼动这一堵墙。 就在我思考该怎么破墙的时候,林远忽然走来说,“光靠蛮力很难弄踏这么厚的墙体,还是让我来吧。” 钟亚楠质疑道,“这么多人都打不破这堵墙,你一个人怎么行?” 林远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站在屋子中间,深深吸了口气,默默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红色的玉佩。 我认出了,那是林远的本命玉,这玩意从他满月的时候就带在身上,一直靠着自身精血温养,经过二十几年淬炼,已经积攒了十分强大的灵力,我曾经见林远用过一次,只是一瞬间就秒杀了很多敌人。 不过这本命玉不到关键时间绝对不能使用,因为一旦用了,起码要经过好几年的温养才能再次发挥它的威力,属于最后的保命王牌。 望着林远手上的本命玉,钟亚楠也露出了惊讶之色,急忙侧身让开一条道,林远则缓缓吸气,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散落在上面,随后握紧手腕,闭眼诵念起了咒语。 血玉生光,上面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印,伴随着林远的气息灌输,咒印光芒闪烁得越来越频繁,继而催生出一道刺眼的光斑,强光暴涨的同时,我隐隐听到一声沉闷的虎啸。 吼! 无形的音波在飞快扩散,整个空间气场都被搅得紊乱起来,只见林远双手握住本命玉佩,手臂笔直地向前伸展,口中的咒语声越来越快。 大量赤红色的气息随着本命玉喷发出来,凝聚成一道凶猛的吊睛白额虎头,双眼犹如电芒,弥漫出炯炯神威。 林远骤然睁开双眼,浑身气势**到了极致,宛如一座酝酿到了极致的小火山,随着他一声闷吼,血玉中的吊睛白额虎头迅速冲向半空,化作一道白色的电光,直射墙壁。 轰隆! 本就承受了轮番冲击的墙体顿时支撑不住,炸裂出大量的裂纹,紧接着墙体轰隆隆倒下,尘烟随之弥漫,露出一条黝黑的洞口来,里面有着无尽的暖风吹过,视线中有着一节节的台阶,随着浓烟的沉淀,缓缓暴露在了眼前。 第691章 破阵 果然出口就在我们背后啊! 望着烟尘下呈现出来的台阶,我们马上抬腿跨入进入,眼前是一条直径只有不到一米的小型长廊,长廊空旷,没有任何遮挡物,但头顶已经不再是一片漆黑,反倒每隔十米就悬挂着一盏吊灯。 通过吊灯散发出来的光线,我们看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大型的房间,房间里居然坐着一群衣着暴露的人,而在这些人围成的圈子里面,则浮现出了黎处长和几名行动队员的身影。 “他们果然在这儿!” 戴科长发出一声惊呼,指了指被围起来的黎处长,表情由震惊转化成了欣喜。 这一幕和我们刚才在幻境中瞧见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点就是人影特别真实,显然大家已经脱离了那种诡异的幻觉,来到了黎处长和敌人真正交手的地方。 而随着我们出现,大厅中也出现了好些库勒格的成员,除了那些打扮妖艳衣着暴露的女人外,我还看到了萍姐、方振刚,瘦高个和侏儒男人,以及十几个手拿兵器,正虎视眈眈围过来的家伙。 这些人脸上不约而同都充斥着震惊,显然不明白我们是怎么看破幻境,成功找到这里来的。 对视之初我们谁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彼此,双眼的眼神中都有杀意在涌动。 当我把视线穿过的方振刚,看向他背后的时候,又很快捕捉到了另一具令我感到意外和震惊的身影。 吴添! 这家伙此刻就好端端地站在库勒格阵型里面,双手插兜,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哪有半点被敌人俘虏的模样? 望着出现在这里的吴添,我的心情立刻开始下沉,浮现出几分悲愤和仇恨来。 回想不久之前,这家伙还曾经跟我聊天打屁,一起畅想着退休之后的生活,可如今却站在敌人的阵营里,彻底投入了我们的对立面,这种被朋友出卖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受。 面对我充满了质问和暴怒的目光,吴添脸上也闪过了一丝闪躲,好似一个三好学生被监考老师抓到了作弊的证据,眼神中满是惊慌,只能低着头不再和我对视。 情绪激动的人不止我一个,林园同样对这家伙露出了深恶痛绝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低头不语的吴添,缓声说道, “果然……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卧底就是你。” 吴添还是没有说话,垂着脸,一副恨不得钻地缝的样子,但他旁边的萍姐却站出来说话了,仍旧是那副娇媚勾魂的样子,款款一笑说, “小吴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继续待在六扇门,也得不到更好的发展,所以他选择了我们,因为这个组织可以让他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林远把眉头一点点低沉下来,嘴角一挑,说是这样么?你背叛组织,背叛了所有对你付出信赖的朋友,就是为了投入库勒格,过上花天酒地目无王法的生活? 吴添淡淡地扫他一眼,换成了冷漠的语气说,“是又怎么样,我为六扇门卖命这么多年,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一辈子都是个在底层跑腿的小人物,好处和功劳都是别人的,每次需要拼命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到最前面,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他的话让林远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眼神中的光芒一点点消失,转而陷入了深深的失望。 看来,吴添对六扇门心怀怨恨已经不是在一天两天了,或许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投入了这个组织,之所以继续留在六扇门,不过是为了借着这层身份,为我们的敌人探听更多情报而已。 也难怪上次潜入蓝天浴场的时候,我们的身份会这么快暴露,跟着卧底一起行动,哪会有好果子吃? 吴添的背叛让我们感受到了悲愤,心里的怒火更是蹭蹭上涨个不停,但我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默默转移目光,把眼神定格在了被围起来黎处长身上。 身处阵中的黎处长面色潮红,满脸都是痛苦的神情,额头上豆子大小的冷汗沿着鼻尖滑落,显然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在他身边,那几个妖艳女人仍旧在不断地扭腰跨臀、搔首弄姿,一缕缕粉红色的气雾从她们身上弥漫开来,不断围绕着黎处长盘旋。 这媚阵与我上次见识过的红粉骷髅阵十分类似,不同点在于施法的人数量减少了一半,威力也衰减了不止一半,正因为如此,才使得黎处长可以苦苦支撑到现在。 不过看黎处长和他身后那几个行动队员的反应,估计此刻也步入了濒临崩溃的环节,他面色潮红,显然被幻觉撩拨到了忍耐的极限,如果我们再晚个几分钟的冲进来,恐怕这个古板又严肃的老头,将会沉沦再肉欲中不可自拔。 我已经决定不再等待,默默抓紧黑魔刀,朝着前面缓缓跨出一步,然而身体刚有动作,耳边就传来了萍姐的大声警告, “我劝你们还是死心,不要随便乱碰这里的布置,一旦吵到了里面正在睡觉的人,恐怕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不会有好结果。” “你说的那个人是徐老魔吧?我们本来就是冲他来的,有能耐你现在就把他叫醒,让我看看这老东西还剩多少能耐!” 我冷笑着回应了一句,脚步更快了,萍姐见我这幅冥顽不灵的样子,脸色也是一黑,不过她并没有亲自上来对付我,反倒是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后身边就有几个彪形大汉站出来,犹如肉墙般挡在了我的面前。 这几个人身材十分魁梧,花岗岩一样的肌肉高鼓着,犹如一堵移动的人形肉墙,看上去压迫感十足,可我却忍不住笑了。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块头的大小并不足以左右胜负,我怎么可能会被这几个肌肉壮汉吓退?当即深吸一口气,合身一撞,朝着最前面那人胸口扑上去。 但这些人并没有用蛮力来承受我的撞击,反倒纷纷怒喝起来,狠狠跺了跺脚,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一股刚猛气息从他么脚下弥漫出来,形成了一堵看不见的气墙,我这一撞并没有撼动他们,反倒是被一股强劲的气流震得反弹回来。 这一下有点猝不及防,我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萍姐则勾勒起了微弯的嘴角,对我投来戏谑的眼神,“你以为我这里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胡闯的吗,就算外面的幻阵困不住你们,光凭借房间里的布置,我也能让你们有来无回!” 我稳住身子,看了看那几个壮汉脚下,发现地砖排列方式果然有些门道,那几个肌肉猛男站立的方位似乎符合某种规律,可以操控脚下的法阵气息来承受敌人的冲击。 “这就是你们最后的手段了?”我深深吸气,脸上反倒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忽然将手腕一翻,锁定了其中一个肌肉男,口中低喝道,“着!” 龙蛊直接发威,化作一点电光缠绕,瞬间钻进了法阵气墙的正下方,滋溜一声便突破了法阵气息的拦截。 敌人老巢的法阵确实有够强大,可惜随着外面的空间的切割,已经对法阵的威力构成了一定的影响, 在这片并不稳定的空间内,所有的人都难免会遭到影响,而龙蛊恰好又是那个最善于见缝插针、寻找敌人死穴的家伙。 随着它的突击,第一个肌肉猛男毫无征兆地哀嚎一声,忽然就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嘴里喷出依旧白色沫子,疼得五官扭曲变形,哇哇打滚。 龙蛊迅速搞定了最前面的拦路虎,紧接着又飞速扑向下一个,它动作奇快,身形无比迅猛,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捕捉到的,短短几秒钟时间,三个布阵的猛男接连倒地,而随着他们的翻滚哀嚎,看似严丝合缝的法阵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一起上!” 我没有任何迟钝,再次一脚跨出,直接挤到了法阵中间,林远紧紧跟在我身后,手上燃符一洒,一缕符光立刻四散开来,对脚下的符文覆盖上去,随即笼罩在前面的法阵气息一滞,再也无法发挥阻拦效果。 所有人都长驱直突,与敌人展开了最激烈的拼杀。 经过外面的围困,我们这些人的状态其实并不算好,但此刻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和这帮疯子交手的时候根本用不着客气,斗了这些年,我很清楚库勒格的行事作风,要么敌死、要么我亡,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我挥舞着黑魔刀,和剩下的几个肌肉猛男展开对决,林远则直奔方振刚,唰唰几剑,逼得这个号称徐老魔首徒的家伙不得不认真应对。至于戴科长和老江他们,一个扑向了叛徒吴添,另一个则冲向了那几个正在大跳媚舞的妖艳女人。 钟亚楠也随队冲杀过来,目标直指瘦竹竿和侏儒男,手上的蟒鞭上下翻飞,给与敌人最为猛烈的杀伤效果。 混战一旦开启,双方都拼了老命,不顾一切地致对手于死地,而伴随着我们的冲锋,一直被困在媚阵中的黎处长也终于得到了解脱,只见他忽然睁开双眼,猛地站起来,一双眼睛射出暴怒的精芒,指着萍姐大声怒吼道, “妖妇,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今天就让你瞧瞧六扇门的厉害手段!” 他五指如铁,抓在一个妖艳女人的脖子上,手臂筋肉虬结,居然动用了分筋错骨的手段,随着咔嚓一声,那名妖艳女舞者的脖子直接折损,人便如同小鸡般倒在地上,彻底没有了声息。 第692章 紧追不放 反击开始了,黎处长不知道被困在媚阵中过了多久,早就受够了这帮妖精的魅惑和折磨,一旦脱离了幻阵,立刻就化作一头猛虎,就爱那个内心的暴戾杀气统统宣泄了出来。 他恨透了这几个妖艳的女舞者,因此第一个就拿她们开刀,手掌翻飞,犹如钢铁鹰爪,每一次出击都能粉碎对手的头骨,激起了一片哀嚎。 我才发现这位性格呆板严肃的小老头,居然是一名苦练外功的高手,他身材瘦小,然而枯槁的手指却爆发出电芒一般的锐利感,每一次爪印翻飞,必然会在对手身上戳出几个血骷髅。 黎处长简直把拉花催化这几个字演绎到了极致,短暂的冲杀之后,那几个围在身边的妖艳美女个个化作鸟兽散开,有的被粉碎了胳膊,有的胸口被抓扯撕裂,还有更惨的,被他用恐怖的鹰爪击碎了头部天灵盖,化作肉泥翻飞。 “住手!”望着一个个倒下的小姐妹,萍姐也动了真怒,一声厉喝之后便立刻附身冲下来,与他展开了激斗。 现场的交手尤为惨烈,我在人群中拼杀了一段时间,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束强光升起,回头看去,只见林远手中的玄铁剑忽然爆发出一团璀璨的乌光,在空中疾斩,拉伸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空间裂口,直射方振刚的前胸。 这柄玄铁长剑还是林远在苗疆击杀了青玄之后,在对方尸体上收缴而来的战利品,不得不说青玄为人虽然不怎么样,可手上的法器却十分厉害,玄铁长剑百炼成钢,上面灵性十足,虽然没有枣木剑的引雷之力,却胜在无坚不摧,气势刚猛。 林远这一剑斩出,仿佛连周遭那摇摇不稳的空间都被撕开了口子,剑锋伴随着奔雷般的气势疾旋,逼得方振刚无从招架,不得不跳开一段距离,闪身躲在了墙体后面。 反观他身边的一名手下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被剑锋锁定,一剑削飞了胳膊,惨烈的惊呼声夹杂着痛彻心扉的怒吼,那名手下应声扑倒,望着自己悬空的手臂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尖叫, “手,我的手啊……” 或许是感觉这家伙太聒噪,林远迈出一步,玄铁剑一个突刺,直接送他报销去见了阎王。 战斗仍旧在持续,无数剑影和血花闪烁,林远已经动了杀心,出手没有半点迟疑,几乎变成了一台人形的绞肉机,无论跳到哪儿,总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伴随着玄铁剑的挥动,总能在对手身上切出点零碎来。 我这边也不甘示弱,将气息爆发到了极致,黑魔刀上下翻飞,打得那几个肌肉猛男不停哀嚎,纷纷围绕大厅转圈。 形势在逐渐发生改变,望着身边接连倒下的库勒格成员,萍姐也意识到这样硬拼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于是果断后撤了几步,避开黎处长的抓扯,忽然用力拍在墙壁上,好似催动了什么机关。 顿时我们头顶传来一阵咔咔的机栝运转声,天窗开裂,居然涌出密密匝匝的爬虫来,好像雪片一样掉落在地板上。 这些爬虫形态各异,有的只有指甲盖大小,有的却拥有着碗口一样壮硕的体型,甚至能看到好多身形粗长,浑身涂满了花斑的蟒蛇,正在卖力爬动着,不断朝人群涌来。 “啊,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虫子?” 正在和敌人交手的戴科长率先发出了一道惊呼,我回头一看,这女人被好大一片甲虫盖住身体,正在疯狂拍打身体,不过对面涌来的甲虫不仅数量奇多,而且咬合力惊人,一旦附着了目标,就会疯狂地挥动头上的铁螯,不顾一切撕扯她血肉。 戴科长虽然能力不错,但之前受伤比较严重,也不具备抵御这些毒虫的手段,很快便惨叫着跌倒在地上,大片甲虫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仍旧疯狂朝她身上涌去,几乎形成了一道虫群铠甲。 我赶紧招呼龙蛊上去帮忙,替她清除身上的毒虫,此时大厅早就被各类毒虫占据,被咬中的可远远不止一个戴科长,连同老江、小楚,还有跟在他们身边的几个行动队成员,身上都出现了不少的咬痕。 “大家小心点,不要太分散了,都退到我后面来!” 我一脚踹飞面前的对手,旋身跳到大厅中间,双手交叠掐出一道法咒,随后猛地朝前一拍。 一团金色气流自我掌心喷薄而出,化作飓风吹响密集的虫群,受到龙蛊气息压迫,这些毒虫进击的速度变慢了几分,但还有不少毒虫自房间侧面绕行过来,朝着我们后背展开疯狂的攻势。 尤其是虫群中爬出了两条类似四脚蛇一样的生物,头顶双角,浑身的灰白鳞片,看起来格外恶心。 这玩意一经出现,立刻腾空飞蹿起来,对准两个行动队成员脖子咬去,满是利齿的嘴巴大张,发出“咔咔”的咀嚼,一左一右,同时扑在目标脖子上。 啊…… 被咬中的人发出了这辈子最凄惨的声音,这种四脚蛇生物和其他毒虫不一样,在啃中目标的同时,上下颚骨一起发力,立刻撕扯出一块巴掌大的血肉来,利齿不断开阖撕咬,居然将咬下的血肉撕碎,径直吞咽到了肚子里面。 它们的速度极快,一口咬破目标喉管,马上换成另一个目标,依旧是故技重施,专门寻找敌人的薄弱环节下口。 瞧见这一幕,我又急忙唤回龙蛊,让它去对付那两条麻烦的四脚蛇。 可惜龙蛊只有一头,面对数量这么恐怖的虫群,难免力有不逮,顾得了东顾不了西,还是有很多人中招,被毒虫咬得嗷嗷惨叫,接连倒地干嚎。 “哈哈,咬死他们,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尝尝我们的厉害!” 方振刚躲在一堵墙的后面,发出快意的大喊,萍姐则纵身一扑,跳到一扇暗门后面说,“老方,敌人交给虫阵对付,我们赶紧撤!” 她倒是聪明,知道这些毒虫并不能对付所有人,只求让虫子们抵御我们的冲击,自己却飘然远遁,一下子躲到了墙体后面的空间。 我怒不可遏,命令龙蛊继续支援其他人,自己则纵身跃起,紧咬着萍姐不放。 这老女人是这里除了徐老魔之外身份最高的大人物,拥有着对环境的绝对把控权,一旦她跑了,必然会躲在暗处继续朝我们放黑枪。 我要想脱离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就必须先把她搞定! 想到这儿我加快脚步,跟她一起跳到了墙壁后面的空间,这里依旧是一个黑漆漆的大厅,周围并没有太多遮掩物,我闯入房间的一瞬,立刻看到了跑在前面的萍姐,大喊一声站住。 萍姐当然不可能站住,只是回头怒视着我,用恶毒至极的语气大喊道,“周玄,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死咬着我不放?” 我嘿然冷笑,说你害了这么多人,难道不该有这种下场?她暴怒异常,那张粉面的脸颊闪过一抹怨毒的青气,咬牙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凭你这个兔崽子也想抓住我,还是洗洗睡吧。 随后她洒出一片绿色的粉末,粉末在空气中散发,很快就扩散成了一片毒烟,我毫不畏惧,即便龙蛊留在了外面,但我长期和龙蛊共处,早就融合了它的气息,任凭这些毒烟洒在身上,双手画圆,朝着空气中愤怒地拍出一掌。 掌风凝聚,将周遭的毒气全都震开,我毫无感觉,反倒是萍姐差点被自己洒出的毒烟盖住,吓得她惨呼起来,身体飞快往后滑退,被我逼到了一个墙角。 我正要对她出手,不料房间另一扇门里又传出了几个家伙,为首的是一个鸡公头的杀马特青年,左边是个肌肉结实的硬汉,右边则是之前有过交手侏儒男。 这三个人把我围在中间,对萍姐大喊道,“你先撤,这小子交给我们搞定。” “那你们自己小心!” 萍姐愤怒地瞪我一眼,迅速起身,继续的朝着暗门深处跑出,好像是去想什么人报信一般,我急不可耐地想要追上去,那个杀马特青年却一脸邪笑地挡在我面前,目光阴狠道, “想去追萍姐,除非先过了我这关。” “那我就满足你。” 我的怒气值已经飙升到了极点,气沉丹田,一股金光直接从身体中爆发出来,浑身肌肉噼里啪啦作响,侧身避开了杀马特的鞭腿,合身一撞,利用肩膀把人撞得飞起。 第二个肌肉猛男快速袭来,一身横练的肌肉鼓起来犹如乒乓球,拳头宛如炮锤,朝我后背重重袭来。 我将力量灌入拳头,转身一拳,硬桥硬马地与他对了一下。 到底是库勒格的精锐人员,这一拳砸下去,对方居然依靠着强悍的身体承受能力挡住了,身体只是微微晃了一晃,并没有被我砸飞。 我心头一凛,感知到这人应该是个高手,便毫不迟疑地催动腹下气旋,一股璀璨的金芒骤然自拳头上爆发,强行震开了来人。 侏儒男也加入围攻我的阵营,手上摸出一根黑色铁棒,手腕挥动间,有着呼呼的冷风盘旋而起,我就地一滚,避开了铁棒的怒砸,抬头只见眼前出现了无数重影,空气中更是夹杂着无数怨鬼的凄厉哭嚎。 这东西怨气好重。 我眯紧了目光,虽然自己并不像林远那样,精通各种各样的驱鬼术,但和这小道士厮混久了,多少掌握了一些驱邪的要诀,当即把双手叠交起来,结成一个不动明王的手印,掌印往上翻动,狠狠朝前一按。 黑棒怒砸而下,伴随着千万厉鬼的嚎哭,与法印气息冲撞在一起,啵一声,宛如一个巨大的皮球炸响。 第693章 再次交手 我看见一股浓黑的死怨之气在蔓延,无穷的鬼影宛如毒蛇般缠绕过来,那架势几乎快要把我淹没。 我耳观鼻、鼻观心,将所有念力都集中在不动明王印上,通过气息的震荡接引法咒之力,刹那间一股灼热的阳气自掌心喷薄出来,顶着黑气反撩而上,瞬间冲开了覆盖而来的阴气,将双手扬起,一脚踢在侏儒男小腹上。 “啊!” 他惨叫着倒飞,手上的黑棒却脱手射来,直插我心口。 我随手握住黑棒,感受着棒体涌现出来的无数森寒气息,意识到这玩意应该是经过无数鬼物炼祭出来的冥器,上面鬼泣森森,远不是一般的阴物可以比较的,立刻把手心一震,左手憎恶咒印喷发,将附着在棒身上的邪气尽数吸收,然后回身一肘,贴着侏儒男的侧脸砸下。 咔嚓! 手肘撞击脸颊,附带着骨骼炸响的声音,侏儒男口喷鲜血,后槽牙掉了几颗,好似挂画一样贴在了墙上。 我趁机开出一个大脚,脚掌携带着十二分劲力,重重踢在他后背脊梁骨上。 又是一阵骨骼炸裂的声音传来,侏儒男鼻子和嘴巴里溢出大量鲜血,贴着墙根滑落,已然成为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不过这样集中全力的一击也让我无暇他顾,被之前那个肌肉猛男一拳捣在左肩上,疼得我眼泪都快飚出来。 我强提一口真力,回身怒旋,错开了对方的拳劲,一个头锥狠狠撞击他胸口。 这家伙一身横练的筋肉,比花岗岩还要硬,虽然挨了一下,但却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还是被震得倒退两步。 我趁机把左手拍出,左手心一股阴气反涌,贴着肌肉男小腹爆发。 这些阴气都是我从黑棒上面吸收到的,经过憎恶咒印的炼化,统统返还给了对手,顿时肌肉男浑身一颤,被阴气冻僵了身体,呆立不动。 我纵身跃起两米,一个鞭腿狠狠甩出,正中这家伙太阳穴,顿时咔嚓一声,肌肉男身体折损,横飞砸向了另一堵墙。 好剩下那个杀马特青年,目睹了两个同伴的惨死,这家伙不仅没有半点惧怕,反倒露出更加狰狞凶恶的眼神,脚尖突起,鞋底一片寒光闪过,上面似乎衬得有刀片,在漆黑的空间里反光。 我下意识绷紧了全身肌肉,黑魔刀横封,刀身一股煞气催动,重重劈在他鞋尖上。 哐当。 一道火星随之溅射起来,我手腕一沉,硬着头皮承受他这一腿的爆发力,黑魔刀上光焰持续爆发,紧跟着一个怒旋,生生削掉了这家伙鞋底的金属刀片。 杀马特男人一生惊呼,低头看着被削断的鞋尖,满脸的难以置信,我飞身上前,趁他错愕的瞬间祭出了紫金钵盂,一蓬蓝光朝他兜头罩下。 他浑身一僵,身体完全定格在原地不动,我则将刀锋横过来,锁定他脖子横削一刀。 唰! 斗大的头颅伴随着鲜血冲天而起,杀马特男人断裂的颈桩处飙射出一股血柱,直挺挺地喷洒向天花板,身体依旧保持着直立,无头尸像极了一块屹立不倒的丰碑。 我拼尽全力,在短短数秒内击杀了三个高手,自己也累得直打哆嗦,但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我强忍着周身的酸麻感,扭头看向的萍姐逃跑的方位,这老女人已经靠着三个手下拼死争取到的时间,跑进了西北角的一扇暗门里面。 眼看这老女人就要脱离掌控,我心里焦急得不行,立刻蹬腿追上去,用不亚于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拉近和他的距离。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脑中的那股韧性却支撑我没有停下来,快速的追到暗门里面,迎面又是一个稍微小点的空间,里面到处是堆放的杂物。 老女人见我这么快追上来,忍不住就是一阵惊呼,“你怎么这么快就……陈斌他们呢?” 我哪有心情管陈斌是谁,应该是刚才那三个被我弄死的人中的一个人,当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狞笑说,“你很快就能跟他们汇合了。” 对抗这老半天,萍姐给我们制造了无穷的麻烦,而我却一直没能和她正面交手过一次,心里属实有些遗憾,这个房间很幽静,用来送她上路正好合适,我冷笑着上前,冲到了距离她几米处,左手平伸,一股吸力爆发,径直抓向这贱人的脖子。 但萍姐能够在库勒格中混得风生水起,自然不是任人拿捏的弱质女流,一抬手臂,顿时袖口下一片粉雾弥漫出来。 起初我以为又是毒烟,根本就没有在意,直到这粉雾融入身体,竟让我感到血流加速,周身也变得滚烫,这才意识到她居然给我下了催情粉。 我尼玛,这是什么节奏? 我脑中想入非非,而萍姐的双眼却弥漫出诡异的妖艳气息,身体翩然舞动起来,好似精灵在跳舞,嘴巴里更是吐出古怪的唱腔,随着空气中散发的催情气息,不断勾起我的血脉和心跳。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她是准备用媚术来迷惑我的心智。 已经吃过亏的我不会上第二次当,面对老女人媚术,我下意识就把眼睛紧闭起来,同时一口咬向舌尖,通过舌尖传来的刺痛感,浑身猛然打了一颤,等到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视线已经恢复了清明。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吗?果然是个天生的贱骨,离开媚术你还能做什么!” 我毫不掩饰对萍姐嘲笑,脚步猛地朝前一跨,来到萍姐面前,左手屈指成爪,再次朝她脸上怒抓过去。 萍姐满脸震惊,飞快后退,再次把双手抬起来,露出莲藕般的白皙胳膊,十字交叉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顿时身后一道阴寒的气息涌出,一下就挡在了这个老女人面前。 我手掌刚刚探出一半,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阴气,心中吃了一惊,同样跳开两步,定睛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粉面大头鬼,浑身被阴厉的气息笼罩,两只眼珠被点缀得血红,头颅大入篮球,在空中诡异地漂浮着,身体表面则被粉红色的雾气完全包围起来。 “试试我的美人烟!” 她把小嘴一张,喷出一口粉红色的雾气,融入到那个大头鬼物身上,顿时鬼影化作重叠幻影,飞快围绕着我盘旋,浓雾中再次呈现出好多赤身果体的美艳女人,向我散发出充满魅惑力的气场来。 “又是这些无聊的把戏。” 我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媚术可以分好几种,眼前这女人堪称把媚术修炼到了极致,要是换成一般的男人,怕是老早就陷入了那些红粉幻境。 但我不一样,作为一名资深的钢铁直男,这些年娱乐基本靠手,对于这些妖艳媚物的兴趣反倒不是特别大,毕竟在我心里一直喜欢那种比较纯情青涩一点的,越是带着风尘气的女人,越难勾起我那方面的念头。 我将心神入定,无数了周遭的魅惑残影,双手交叉结出法印,隔空往前一拍,口中则默默诵念起了九字真言,物我两忘,我心即禅! 砰嗤! 宛如一颗气球被拍响,眼前的大头鬼物瞬间消失,连同那些腌臜的魅惑残影也接连失去了踪迹,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萍姐已经手持利剑,朝我腰眼上捅过来了,如果我依旧被困在情欲网中,恐怕这一剑足以要了我的小命。 可惜她到底还是小看了我,不等那一剑刺来,我已经快速挣脱了红粉幻境,双手画圆,犹如两块铁板,将刺过来的短剑稳稳夹在了手中。 望着萍姐投来的错愕眼神,我又一次地笑了,“你的所有修为都在媚功上面,除了那种红粉幻境,似乎并不具备太强力的杀敌手段,可惜这玩意已经对我失去了效果。” “你去死!” 萍姐面露羞愤,作为一个专以引诱男人为生的老妖婆,自己倾尽手段都没有办法扰乱我的心智,这已经属于赤果果的打脸了,戳伤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自尊。 我稳稳夹住剑锋,用调侃的语气说,“知道为什么你的媚术对我无效吗,因为你太老了,我对老女人从来都没有兴趣,要是换个18的,可能我也就从了。” 当着一个老女人的面说她老,这句话的伤人程度远比刀子还要锋利,那一刻我感觉萍姐气得眼珠都鼓起来了,满脸羞怒和怨毒,将短剑猛然一抽,腋下一根彩带射出来,犹如蛛网般将我裹住。 她手腕一抖,短剑再次袭来,锁定我的心窝,满以为这一剑能够将我扎得透心凉,可惜依旧失算了。 就在我用言语挑唆她内心怒火的同时,已经暗暗沟通龙蛊赶来帮忙,随着一束金芒闪烁,这一剑不偏不倚地刺在龙蛊身上,绵软的触感犹如刺中了一块牛皮糖,剑锋不仅没有深入半寸,反倒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震得她利剑脱手,惊呼一声再次后退。 而我则厌烦了这种游戏,将全部力量集中在手臂,用力一震,顿时耳边传来大量布匹崩裂的撕拉声,原本裹在身上的彩缎变成了漫天纷飞的碎布条。 我甩了一圈胳膊,重重打出一圈,狠狠命中这老女人高耸的胸口,别说弹性倒是不错,肉垫的缓冲为她分担了一定的冲击力,这一拳虽然凶狠,但却并不能击穿她的心脉,当然挨了这一拳的萍姐也不会太好受。 随着一声惊呼,她的身体重重倒飞,狠狠轰穿了一排木架,呕血三升,重重跌落在了一堆杂物上面。 第694章 熟悉的血池 她输了! 我望着被狠狠甩飞在货物架上的萍姐,胸中一口恶气终于被吐了出来,刀锋往前举,瑶瑶锁定这女人的额头,一字一顿说, “想想那些被你害过的无辜女孩,像你这样的恶魔就算死上一万次都不足惜!” 说着我便想冲上去,给这老女人来个痛快,受伤的凭借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爬起来,一张美艳的脸孔早就因为仇恨和愤怒而扭曲变形,死死地瞪着我,眼里射出的寒气仿佛被凝聚成一把尖刀,声音破碎而嘶哑, “姓周的,别总想着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真以为自己干的都是替天行道的好事吗,当年我被欺压、被侮辱的时候,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正义之士又在哪里!” 她恶毒地张开双手,大声咆哮着诅咒着,仿佛要发泄掉心中全部的不快,历喊道, “我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现在我把这种不公平还给世界,又有什么错!” 她话音刚落,我身后已经传来了冷冷的低哼,“就因为你曾经被欺负压迫,所有就反过来欺负和压迫更多无辜的人,这就是你的道理?” 我回头一看,发现林远、钟亚楠和黎处长都来了,在他们身边还跟着浑身是血的老江和戴科长,经过一场大混战,这里所有人的神情都显得异常疲惫,但却没有人选择停下来,纷纷在打退了各自的对手后,重新跑到我这边集结。 见所有人都到齐,我也不再废话,径直往萍姐走去,可萍姐却在此时咯咯地狂笑起来,她满脸癫狂,语气中弥漫着形容不出的张扬,一大股黑红相见的气流自脚下弥漫出来,全都汇入了身后的一堵墙体之内。 而感应到这股气息之后,墙体也陷入诡异的颤抖,不消片刻我就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摩擦声,随后泥墙居然缓缓往上升起,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空间来。 “怎么这里还有条密道!” 我们见状都有些崩溃了,自从下了园区仓库,大家都一直在地道走廊下奔波,跑来跑去都是相似的环境,本以为来到这里,就算是打穿了敌人的老巢,没料到萍姐在失败后居然又放出了另一道空间。 好在这次的萍姐没有再选择逃跑了,开启密道之余,她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背后便有一盏光芒浮现出来,将密道里的空间映照得十分清晰。 这时我才发现那里有一个房间,比我们刚才打斗的地方小了许多,房间墙壁上挂着好几盏油纸灯笼,上面散发着暗绿色的光芒。 整个房间都笼罩在这种暗绿色光芒的映照下,显得幽暗又神秘,其次房间顶部还存在一个巨型的玻璃罩子,上面雕满了各种黑色的线条,笔走龙蛇,勾勒出各种诡异神秘的法阵图案来。 而在图案的正下方,则存在一个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大池子,池子里面的水流是暗红色的,流淌着浓腥的血气,黑色池水好似被烧开了一般剧烈翻滚着,炸出一道道碗口大小的气泡。 随着每一个气泡的炸开,都有暗红色的气息弥漫出来,这些气息徐徐上升,勾勒出诡异的线条,在绿色灯笼的映照下绽放出诡暗的光线,显得神秘,而又阴沉。 我们全都呆住了,一动不动看向那个神秘的大血池,内心感受到异常的悸动,隐隐间,我更是听到了血池下仿佛传来心脏搏动一样的“砰砰”声,那个血池就像拥有生命一样,随着扑腾扑腾的声音,血水一胀一缩,很有规律地起伏着。 林远沉声静气,眯着眼睛看向那个直径超过十米的池子,不经意间将眉毛抖了一抖,凑近我说, “周玄,这个血池给人的感觉好奇怪,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熟悉?” 我默默点了下头,回想当年,我们第一次进入缅北的时候,就曾经在宏光寺的基地内部空间里,瞧见过类似的池子,当时那帮疯子通过无数鲜活少女的血肉供养,花费巨大代价召唤出了一个恐怖的魔头,血罗。 血罗的出现一度让我们感受到绝望,要不是运气好,赶上缅甸方面的大部队,只怕所有人都会全部会折损在那里。 如今类似的场面再次出现,顿时让我和林远浑身发寒,直冒虚汗。 血罗已经被强行送走,这里不可能再出现那样的魔头,那血池下又会是什么,能够带给我和林远这么大的压迫感呢? 没等我想明白,血池已经陷入了更加剧烈的翻滚,哗啦啦的血水上涌,翻出打量黑色的块状物品,我定睛看了一下,顿时恶心得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只见下面浮现出一颗又一颗的血腥人头,好有活人眼珠浮在上面,带着血丝粘连的眼球在眼前不断起伏着,不断地荡来荡去。 这些眼珠并不是死物,我明显感觉到眼球在蠕动,朝着不同的方向看过来,一股强大而又神秘的气息锁定了在场全部的人,眼球下面连接着一根根触须般的经络和血管,还在默默调整着眼球的方位。 最终,所有眼珠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这里,眼球中弥漫着深邃饱满的邪恶气息,令所有人的心脏都突突起来。 我心神聚震,一辈子都没看见过这么血腥诡异的场面,额头不禁流出了细密的汗珠,包括林远和钟亚楠等人,也全都谨慎地靠在了一起,纷纷露出惶恐之色。 场中唯一一个还能保持淡定的,也就只有萍姐了,只见她轻轻擦掉嘴角边的血迹,缓缓朝血池那里走来,嘴角上扬,浮动着扭曲和残忍的笑容,咯咯笑道, “你们以为,库勒格的秘密据点是可以随便闯入的吗?你们以为把我逼到绝境,老娘就没有翻盘的办法了吗?你们真以为来到了这种地方,自己还能活着出去?太幼稚了,隐藏在这里的可不只有一个我啊。” 老女人狂笑着发出了诛心三连问,随后便缓缓蹲在血池边缘,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轻轻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滴落进池子里,下一秒血水翻滚得更加厉害,萍姐满脸肃容,嘴巴里不断诵念着古怪的咒语,一缕缕鲜血滴入血池,好似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下一秒翻滚的血池弥漫出更多粘稠之物,除了那些诡异血腥的眼球之外,还有一颗颗浸泡的死人头,基本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女性头颅。 这些女人头颅在血池下面翻转,又齐刷刷地扭动过来,直勾勾盯着我们,每一张人脸都充斥着诡异的扭曲之色,浮动在脸上的诡异表情更是扭曲夸张到了极点。 我心脏都快麻痹了,无法想象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种什么环境,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 林远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不安地捅了捅我的胳膊,小声说,“这女人到底在干嘛,我们要不要上去阻止一下?” 我扫了一眼翻滚中的血池,不淡定地摇头说,“别过去,这血池下面有一股可怕到极点的气息,甚至比我们曾经遭遇过的血罗投影还要夸张,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再等等看吧。” 我固然也想冲上去阻止对方,但直觉告诉我,如果在这种时候贸然靠近那座血池,必然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当一个人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时,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稳住心神,静观其变。 同时我也很纳闷,想知道这血池下面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可怕魔物。 这时钟亚楠却猛地跨出一步,微眯的眼角投射出细碎的光芒来,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血池下面的光景,语调森寒道, “原来生死河的源头在这里,徐老魔,你还真是疯狂得可以,居然舍身化魔,把自己也融入到了这些暗物质里面!” 什么? 听了这话,我和林远都感觉相当的不淡定,纷纷追问钟亚楠怎么回事。 钟亚楠深吸一口气说,“你们还感觉不出来吗,这个血池下面,其实就是徐老魔修养和回复生机的地方,他把自己融入到了生死河中,通过不断吸收别人精血的方式来弥补和强大自身,这老东西……已经快要成魔了!” 我的内心狠狠颤了一下,联想到上一次,徐广文在三星堆遗址下操控血阵,试图开辟空间之门,结果因为神秘干尸的阻拦,不仅导致功亏一篑,自身也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反噬,生命力几乎被消耗一空。 当时所有人都断定,这老家伙的生命怕是已经所剩无几,就算还能苟延残喘个三年五载,也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静静等待着死亡。 可所能相当他依旧在搞事情,还制造出了这么恐怖的血池,这老东西究竟在盘算什么? 种种疑问在我脑海中闪烁,钟亚楠再次高喝一声,指着翻滚的血池大喊道, “姓徐的老狗,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是不肯现身吗?还是心里有愧,根本就不敢出来见我!” 钟亚楠的暴怒的声音在房间里来回跌宕,还做重重叠音回响。 随着她的厉声大喝,血池下面总算有了一道回应,随着粘稠的血浆缓缓拔升,一道销瘦的、枯病如柴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被血池托举着,缓缓上身半米,露出一颗被鲜血浸泡得狰狞夸张的老人头来, “呵呵,钟家的小丫头片子,没想到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呀,我好歹是你爷爷的生死之交,你怎么敢用这个语气,跟自己的长辈说话?” “生死之交?” 钟亚楠笑了,语气充斥着冰冷和淡漠,一字一顿道,“钟家可攀不上你这门亲戚,山河社稷图在哪里,快交出来!” 第695章 由我来解决 面对着钟亚楠咄咄逼人的质问,血池下那颗干瘪枯槁的老脸却显得异常平静,淡漠地回应道, “山河社稷图已经被我炼化,成为维持这个空间的能量来源,小丫头,你想把它带回去对?” “废话!” 钟亚楠怒喝道,“这东西由我们钟家世代看管,已经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你仗着我爷爷对你的信任,趁他闭关沉睡的时候打伤那么多人,拿走了钟家最为重要的传承信物,难道本小姐不该向你讨要吗?” 徐老魔嘿嘿一笑,目光开始在钟亚楠身上凝聚,默默转动脖子说, “时代已经变了,你们钟家人却还是守着老掉牙的组训,默默镇守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究竟值不值得?依我看,还不如彻底开启那扇命运之门,让该来的浩劫早一点降临人世。”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钟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 钟亚楠表情阴沉,露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可徐老魔却已经懒得再理她,反倒是缓缓转移视线,朝着我们这里看过来。 他大半个身体都浸泡在血池下面,仅仅留下一个血糊糊的头颅,双眼猩红如血海深渊,脸色却平静异常,从喉咙里慢吞吞地挤出了几个字样, “这么快就来了?” 我看了看林远,林远则看了看,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豁出去的狠色,大步朝前说,“来了,我们特地来送你归西!” 徐老魔并没有被激怒,随着血池的翻滚,他身体稍微拔升了一截,凝视着我们哈哈大笑,“老夫这辈子,曾经听到过很多这样的豪言壮语,可惜最终说过这些话的人全都走在了我的前面,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究竟是谁教你们这么说话的?” 我感觉这次见面,徐老魔和上次已经有所不同。 还记得当初血阵崩溃的时候,这老家伙对我的态度那叫一个深恶痛绝,恨不得马上扑过来一口咬死我,可如今却显得气定神闲,一点都没有暴露出对我们的仇恨,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无不充斥着淡定。 我想,他一定对现在的自己很自信,只以为可以轻松拿捏我们,否则也不至于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徐老魔也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四目相对,他的瞳孔深得宛如旋涡,里面浮现出黑漆漆的斑点,好似能吸扯一个人灵魂, “这一次,可没有那头神秘的干尸帮你了,你究竟是凭借的什么,居然有勇气向我宣战?” “正气!” 我深深吸气,把黑魔刀紧紧拿在手里,尽管脸上装啵伊十足,可内心却不免有些颤抖。 是啊,徐老魔可是库勒格的幕后大佬之一,堪比一代宗师级的人物,而我和林远不过是两个出道没几年的小人物,拿什么跟他正面对抗? 之前我们义无反顾,是因为觉得这老小子受了严重内伤,已经岌岌可危根本不在状态,才动了趁你病要你命的歪脑筋。 再看看现在的徐老魔,在血池滋养下,他变得容光焕发,仿佛找回了第二春,那副从容自信的神态,哪里还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次奥,这次可真是玩大了,面对迟暮衰老的徐老魔,我们或可有一战之力,可面对巅峰状态的他,就算是林远都不忍不住把脸皮抖了起来。 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紧张,老东西再次嘿嘿地笑出声来, “小东西,凭你们是不可能战胜我的,还是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他话音刚落,从暗门的另一侧又走出了几道灰头土脸的身影来,走在前面的是方振刚,以及好几个垂头丧气的手下,包括六扇门的背叛者吴添,也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了这支队伍中。 很快方振刚来到了血池边缘,一脸虔诚地跪下去,双手交叉做祈祷状,面无表情地说,“师父,弟子没用,不仅让敌人钻了空子,还死伤了这么多手下,连园区里面的煞血大阵都没能布置成功,弟子有罪,求您老责罚。” 面对着爱徒的跪拜,徐老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别过视线说, “你确实有罪,经此一役,不仅让我们的士气大损,甚至暴露了这个重要据点的位置,要换了平时,为师的当然不会饶你,但现在嘛,正是敌人入侵的关键时候,我还得留着你去应付外面的闯入者,所以这份罪过就暂时欠下好了。” “是!” 方振刚以头触地,诚惶诚恐的样子写满了感激,我和林远却在这对师徒的对话中捕捉到了什么,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过了一抹欣喜之色。 这么看来,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或许园区里的消息早就被传递出去了,大部队早已集结,正在到处搜索这个该死的地方。 徐老魔似乎看穿了我们的心思,不屑一笑说, “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再拖延一会儿,等到大部队赶来的时候,就能一鼓作气捣毁这里了?” “难打不是?” 林远紧皱着眉,反唇相讥道,“你的末日已经不远,与其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如想想大部队赶到这里,究竟该怎么保护这条老命吧。” “生死之事,老夫早就看淡,之所以还残存着这条老命,不过是为了早点达成心愿而已。” 徐老魔并不在意林远的威胁,环顾了一圈我们,再次露出狞笑的面孔,摇头说道, “而且谁说我会输了,就算外面集结了再多人马,找不到窍门和关键,他们也绝不可能来到这里,老夫可以等,等到你们的大部队人马撤离之后,再带人安然离开。” “老东西,你在痴心妄想!” 这下黎处长也忍不住发声,指着他怒骂一句,“我早就把这里的事情对组织上做了汇报,上面下了很大决心,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遁走!” 然而面对黎处长的话,徐老魔却是连理都懒得搭理了,老家伙一脸傲慢,继续审视我们,默默说道, “看来为了对付老夫,你们的确花费了不少功夫,可惜这些都只是无用功罢了,好了,闲话讲了这么久,我也累了,现在也是时候跟你们算一算总账了!” 他话音一落,忽然抬起了两条被鲜血浸泡的胳膊,猛然拍打在血池表面,瞬间一股血腥气上涌,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徐老魔冷冰冰地注视着我们,嘴里却不忘吩咐方振刚等人说,“去外面把守入口,一定不能再放任何人进来了,剩下这几个小东西,可以交给我亲自料理。” “是!” 方振刚狞笑一声,重新站起来,带上一帮手下往血池空间外面跑去,吴添稍微迟疑了一下,也埋头选择跟随,只不过临走之前,这家伙还不忘用复杂的眼神朝我和林远深深望了一眼。 那一眼包含着很多东西,既有对形势的无奈,也带着些许的亏欠,更得的还是与过去告别的决心, “周玄,林远,我们曾经是朋友,可惜你们咄咄相逼,害得大家这么尴尬,现在连朋友都注定做不成了,我想今天应该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祝你们好运吧。”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跟上了方振刚的队伍,满脸的决绝和冷漠,已经不再对我们抱有任何留念。 我默默看向这家伙的背影,心中同样涌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但现在并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很快我和林远再次镇定起来,同时高举起了手上的武器。 钟亚楠更是跃跃欲试,对着血池空间下的徐老魔怒哼道, “就算你打算舍身化魔,至少现在还没有彻底走到那一步,不信这么多人加起来都对付不了你!” 话音刚落钟亚楠已经猛地一跺脚,身形犹如利箭般朝血池飞扑了过去,手中的蟒鞭带出一道残影,飞速纠缠,犹如灵蛇般卷向这老魔头的脖子。 徐老魔并不紧张,甚至都不在意钟亚楠的出手,只是颇为失望地把头摇了摇,叹气说道, “可惜了钟家的小丫头,原本我并不想置你于死地,你偏要找死,那又能怪谁呢?” 他失望至极,忽然将双手一拍,身体拔高了三尺,露出头颅下面的部分身子,只是这一眼就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忍不住尖叫起来。 只见他脖子下面的部分已经魔化,延伸出好多触须一样的血管和经络,整个浸入血池,与房那些粘稠的血水连接在一起,完全失去了人类的形象。 这一幕让我感到心惊肉跳,回想起自己在东南亚看过的恐怖飞头降,同样是只剩一颗头颅,在空中只在翱翔着,然而徐老魔的状态却比飞头更加血腥狰狞,他的血肉消失了,脖子下面却连接着大大小小上百根经络和血管,每一跟血管的后面,都是一只森白的人手,还有无数眼球好像葡萄一样挂在血筋上面,夸张地蠕动和旋转着。 钟亚楠同样被吓一跳,但此时的她已经冲到了血池边缘,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即将蟒鞭转动起来,怒旋的鞭影上方,好几道绿色火焰弥漫而起,还做游历不定的光球,朝着徐老魔头上覆盖。 徐老魔则把手一挥,分化出好几根暗青色的血管,犹如树根一样飞速缠绕,轻而易举地拖住了即将下落的蟒鞭。 下一秒这些血筋快速分化,一部分纠缠在了蟒鞭上,另一部分则化作了突击的利刺,对着钟亚楠腹部刺去。 第696章 怒火 “小心!” 我汗流浃背,彻底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之间数不清的血管和经络延伸,好似疯涨的野草般迅速上涌,不消片刻就占据了整个血池。 那些血筋看似绵软,但韧性十足,尤其是破空时伴随的尖锐音爆,让我怀疑它绝对能够将钟亚楠的身体迅速洞穿。 我再也坐不住了,脚尖压在地面上一蹬,迅速追上钟亚楠,黑魔刀中煞气暴增,一刀劈在了那些坚韧的血筋之上。 唰! 这一刀斩断了好几根血筋,断裂处平整光滑,喷洒出大量粘稠污浊的血痕,可劈断的血筋并没有死去活性,仍旧像树根一样疯狂缠绕过来,瞬间我感觉腰腹一紧,被一股强大的阴煞气息附着在上面。 被血筋捆住的瞬间,我下意识爆发气息,尝试将它挣脱,然而这些经络看似柔软,上面却附着了大量阴暗的业力,我拼尽全力,居然无法轻易将它拜摆脱,反倒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压上来,将我死死束缚着,感觉呼吸不畅快,连鲜血都在不断地朝头上汇聚。 随后那些血筋疯狂收缩,我的身体也被迫离开了地面,好像荡秋千一样被高举向了半空,世界一片颠倒。 这些血筋触须除了攻向我和钟亚楠,同样延伸到林远和其他人面前。 我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所有的经络都在无限制地延伸拉长,短短数秒钟时间,这些血筋已经占据了整个血池,连同血池下面的台阶也被完全覆盖。 再看徐老魔,这家伙完全变成了一个“树人”,除了脖子以上的部分还在,身体的其他部位全都化作了庞大的根须。 这些根须密密匝匝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根直径超过两米的“食人血树”,巨树的根须完全扎进血池,眼神的枝条则在不断延伸拉长,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阻碍。 次奥,这尼玛还算是碳基生物吗? 我已经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小腹被勒得踹不上气,促使我大脑飞速运转,迅速想到了应对之策,赶紧把龙蛊的气息都集中在一起爆发出来,浑身金光爆闪,形成了一尺的光团,把周身的全部笼罩。 金色气息与血筋互相侵蚀,冒出滋滋的腐蚀声,我的压力稍微减缓了一丝,正要一鼓作气将这些血筋全部蹦断,然而吃痛下的徐老魔却飞快挥动血筋,携带着巨大的力量,将我重重朝着血池边缘的地砖砸了过去。 靠,我下坠的力量少数也超过了几百斤,若是就这么砸在地砖上,少不了骨断筋裂,好在我足够狡猾,在间不容发的关头把身体蜷缩起来,身体艰难地偏转,避开了与地砖正面接触的局面。 扑腾! 我的极限操作让自己避免被摔成肉饼,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掉进了粘稠的血浆池中,一股恶臭的和咸腥的味道袭来,让我大脑一黑,差点被熏得失去意识。 尼玛,掉进这么恐怖恶心的血浆池,还不如死掉了算逑!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憋屈感,血池中一片浑浊,到处飘散着粘稠的血气和浓雾,各种残臂断肢悬浮在身边,腥臭令人作呕。 我的身体还在惯性拉扯下不断下坠,很快血浆淹没了鼻子和天灵盖,我连呼吸都做不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意识划水,奋力朝血池边缘游过去。 哗啦啦! 忽然水下一阵激流声响起,在我的气场感应中,有一些暗物质气息正在飞速靠近,试图重新将我捕捉。 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本能地闪避开来,可惜水中转身很不方便,虽然避开了第一拨,却无法躲开第二波攻击,很快胸口被什么东西砸中,犹如炮锥般沉重的气息袭来,撞得我身体歪斜,直接喷了一口血。 好在经过这一撞,原本好似没头苍蝇一样的我,也重重磕在了血池边角,急忙伸手抓住血池边角,借力往上浮,总算把脑袋探出血池,艰难地喘起了大气。 水下那股恐怖的暗物质气息还在,依旧朝我重重地弹射而来,我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只手抓住血池边缘,另一只手疯狂挥动黑魔刀,朝着血色池水下方斩去。 这一刀溅起了大量的血水,霸道无匹的刀光撕开了血水,与血池下面的东西重重一撞,紧接着我瞧见了一颗粉红色的骷髅头骨,在和刀锋碰撞中被粉碎成好几段,伴随着浓腥的血浆爆裂开来,轰隆一声后,血水溅洒得到处都是。 可劈碎的骷髅头刚刚消停,很快血池下就出现了更多粉色的骷髅。 不用说,这些骷髅都是由活人尸骸所炼制,上面附着了大量阴法气息,一缕缕猩红的气场在急速蔓延,不消片刻,所有的骷髅都一起弹射出来,接连不断地朝我发起了冲击。 我一只手搭在血池边缘,只有另一手能用,急忙大喝一声,将黑魔刀化作雪片一样旋转,砍开了大部分骷髅头骨。 只是飞溅的骷髅数量多得可怕,它们被弹飞之后又很快聚拢在一起,黑漆漆的眼窝中弥漫着令人恐惧的猩红,下一秒,所有骷髅纷纷张开了漏风的大嘴,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狞笑声来。 狞笑声不断重叠,化作魔音灌脑,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我冷汗全都冒出来了,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脱离血池,赶紧把力量集中在左手,借力一撑。 随后我的身体高高跃起,可短暂浮空的瞬间,血池下的骷髅头骨却好似发现了进攻的机会,纷纷弹射起来,连续朝我发起撞击。 这些骷髅头骨不仅速度奇快,更是在空中纷纷张大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齐刷刷向我啃来。 我人在空中无法借力,只能把黑魔刀舞动起来,生生扛下它们的撞击。 伴随着每一次暴力的冲撞,我的身体都会狠狠震一下,骷髅头骨力道十足,威力不亚于炮弹,震得我虎口开裂,整个人倒栽下去,后背狠狠砸向了坚实的地板。 我胸口发闷,强忍着喉头那股腥甜,回身一看,发现大量的血筋仍旧在空中疯狂交织缠绕,疯狂攻击着这里的一切目标。 林远出剑如电,正将弹向自己的血筋系数斩断,钟亚楠则展开了敏捷的身法,犹如蝴蝶一样翩然飞舞,避免被血筋缠绕。黎处长则凭借着一手鹰爪硬功,将身上的血筋疯狂地撕扯开来。 其中最狼狈的要数戴科长和老江了,他们能力不够,根本扛不住这些血筋的冲击,只能边打边撤,嘴里不断发出惊呼和怪叫声来。 “哈哈,这次是你们主动找死,根本怪不得我!” 空气中充斥着徐老魔嘶哑的吼叫,几十颗骷髅头齐刷刷弹射起来,在空中不断地交替组合,继而组合成一颗庞大的骷髅形体,同样张开嘴巴,发出阴怖沙哑的狂笑。 “狗曰的!” 我爆了声粗口,双手在地上一撑,迅速借力弹射而起,重新点燃了黑魔刀的煞气,朝着那颗由无数骷髅头凝聚而成的硕大头颅狠狠劈砍上去。 然而不等刀锋逼近,那头骨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笑,紧接着一抹邪光从它嘴巴里暴射出来,笔直地钻向我眉心。 “出来吧,龙蛊。” 我一拍胸口,额头一缕金芒闪烁,毫不迟疑地怒迎而上,与那猩红色的邪光重重冲击在一起。 邪光闪烁,犹如一柄利箭狠狠冲击在龙蛊身上,那架势仿佛要将龙蛊摧毁撕裂,我家这小东西平时看着没啥大用,可关键时刻却从来不掉链子,同样是嘶嘶一阵怪吼,顶着压力疯狂往前冲,一金一红,两道光影在空中疯狂地交织在一起,陷入了一场拉锯战。 “干得漂亮,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我心中为龙蛊喝了一声彩,随即步若蛟龙,飞快绕过那道猩红的光束,刀锋怒旋,朝着骷髅头骨的左眼窝重重斩下。 可想象中头颅分裂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反倒是巨型骷髅的眼窝中浮现出两道灯笼似的绿芒,诡异地流动起来。 我的刀锋刚刚触及目标,下面就发射出一道诡异的猩芒,与刀锋正面冲击在一起,震得我虎口发麻,身体重重倒飞。 “什么情况?” 我惊骇不已,低头看向漆黑的刀背,发现黑魔刀与那股绿色气息接触的地方,居然冒出了滋滋的腐蚀性浓烟,好在黑魔刀是利用龙骨石制作,质地坚硬,要是换成普通的金属,恐怕早就被腐蚀掉了。 此时那硕大头颅也飞旋起来,在空中诡异地荡来荡去,内中传递出徐老魔充满了讥讽的冷笑声来, “没用的,这些骷髅是我利用化生血池凝念的法器,就算你的法器再厉害,也不可能摧毁掉它们。” “是吗,老子就是不服,有种你再试试这个!” 怒吼声中,我将紫金钵盂祭出来,一口精血喷洒在上面,受到鲜血的激发,紫金钵盂当即催生出一蓬蓝光,朝着巨型骷髅的眼窝出射去。 下一秒骷髅眼窝中再度散发出一股绿色的猩芒,与蓝光交融,陷入拉锯,我趁机把龙蛊唤回,疯狂诵念蛊咒,心中低喝一声, “小家伙,这次靠你了。” 龙蛊和我心意相通,早猜到我想干什么,立刻发出一声嘶嘶的吼叫,死死攀附在黑魔刀上。 下一秒,原本充斥着赤色光芒的刀锋豁然变成了炫金之色,刀气放大,膨胀了三倍有余,刀灵也受到了我的气息催动,一头青色大蟒围绕刀身旋转,伴随着我的全部怒火,再次斩出一刀,重重劈砍在了巨型骷髅的头骨位置, “给老子破!” 第697章 差距巨大 这一刀倾尽了我的所有,龙蛊咆哮之威力,加上刀灵在破空中爆发出来的强悍刀意,纷纷汇聚成一道光弧,霸道而凌厉地钻进了巨型头骨的裂缝当中。 咔嚓! 刀锋与目标产生了巨大的撞击,强悍的气息璀璨爆发,一瞬间整个空间都回荡着磅礴的刀意,头骨也在此刻爆发了嗡嗡的颤抖,紧接着天灵盖方向出现了一丝破损的裂缝,犹如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先是呈现出一道细小的缺口,紧接着缺口迅速放大,在持续的龟裂中被撕开一条大口子来。 “中了!” 我面露欣喜,满意为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刀足以决定胜负,不料被劈碎的头骨下面却有一股绿色的猩芒再度爆发出来,下一秒那些光芒快速扩散,竟涌出大量暗青色的血筋,化作树藤缠绕,死死束缚了我的手臂。 这都没事! 我惊骇到了极点,急忙抽身退走,可这些绿色猩芒扩散的速度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光芒中更是充斥着徐老魔狂放到了极点的怒吼, “小子,只要血池不灭,我就是永生存在,不断你打破它几次都没用!” 这声音引得空间震荡, 仿佛耳边有着轰炸机在嗡鸣,嗡嗡嗡的,引得我颅内不断发颤,两眼一黑差点稳不住心神,等我强行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被它死死缠住了,身体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我朝血池下滑行过去。 我扎起了马步,尝试用身体去硬抗,然而没用,这些恐怖夸张的血筋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御,瞬间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飘去,眼看就要再次被拖拽下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忽然一片清凉,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禁锢,前扑的身体也突然滞留下来。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腰腹被一根蟒鞭卷住,钟亚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后方,她用蟒鞭死死地拽住了我,双手交叉,拇指反扣,结成了一道特殊的印记,随后脸上青气游动,低喝了一声咒语,随后双手立刻爆发出了灰黑色的气息来。 这些光芒迅速弥漫在我身上,接着我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发现那些青黑色的血筋居然有不断颓败的趋势。 这女人的气息居然能克制徐老魔? 不等我表现出惊讶,钟亚楠再次靠近,单手抵在了我的后背上,随后纠缠在我身上的血筋便毫无征兆地垂落下去,失去了那股凶猛的力道,我终于可以缓口气,立刻将气息一震,甩开了大部分缠绕在身上的血筋,身形倒退,与那些诡异的血筋触须离开了距离。 周遭依旧有着大量触须蠕动,这些触须力量十分庞大,每一根都伴随着开碑裂石的力量,然而钟亚楠却根本不惧怕,浑身散发出蓬勃的灰黑色的气场来,充斥着周身三尺,与那些血筋触须展开剧烈的对碰。 两股力量对碰形成了一股气息海啸,我夹在中间感觉有点难受,立刻矮下腰身,贴着地面翻滚,险险地避开了被夹成肉饼的结局。 起身后我听到一阵怒吼,引得空间再次震荡起来,我回身望去,只见自己已经跳下台阶,周边除了满地的鲜血外,还出现了几具不认识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交手中造成的。 战场瞬息万变,我回头再次看向血池中的“怪物”,只见那些诡异的血筋和触须已经里连接到了巨大的头骨之上,徐老魔那狰狞夸张的脑袋也逐渐涌入了巨型头骨之中,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眼,正用满含邪恶的目光瞪视着我们。 在那巨型头骨之下,数不清的血筋蔓延,形成大量甩动的钢鞭,我们一行六个人对着徐老魔展开围攻,本以为能够妥妥拿捏对方,然而战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甩动的触须抽打得没了脾气,只能狼狈逃窜。 其中伤得最厉害的要数戴娟戴科长了,她本来有伤,能力也不算凸出,即便躲到了墙角,仍旧遭到了血筋触须的照顾,一连挨了好几“鞭”,被打得皮开肉绽,身体摇摇欲坠。 另一个是老江,在几次反击无果后,反倒被一根粗壮的肉须狠狠抽在胸口,身体当即弹射起来,惨呼一声跌落在台阶下,疼得浑身直抽抽,看样子内脏好似也承受了不小伤害。 另一边的林远和黎处长也就只能堪堪自保,根本没有余力去救人。 数不尽的血筋破空缠绕,将这里的气场搅扰得浑浊不堪,呼呼劲风声中伴随着徐老魔夸张的狞笑, “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过是他人利用的工具罢了,今天老夫会让你们尝到真正的苦果,都给我留下来,死吧!” 纷乱的肉须化作无形的长鞭,威胁到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我深吸一口气,顾不上再调整气息,再次加入战斗,利用黑魔刀将头顶的肉须斩开,重新冲到了那个巨大的头骨下方,左手一点黑光呈现,化作狂风劲雷,抬手就按在了头骨的下颚处。 这一掌蕴含了超乎极限的力量,我把憎恶诅咒彻彻底底地激发出来,掌心真力流转,形成一个黑色的气旋,疯狂摄取人骨之类的阴暗属性,再加这些经过炼化的气息喷涌出来,重重返还在了巨型头骨之上。 然而面对我全力的一击,徐老魔却傲娇到根本不想正视,黑暗中一根粗壮的肉须扫来,不仅接下了我蓄力的一掌,甚至制造出一堵肉墙,完全无视掉了我的掌力,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反推回来,震得我气息翻滚,恨不得呕出一口鲜血。 靠! 我没想过这老家伙的能力会夸张到这种地步,短短不足一分钟的交手,我已经主动攻击了三次,每一次都在压榨潜力作战,可这些攻击对于徐老魔产生的影响却极其有限,反倒是把我震得想要吐血。 在承接下我所有的掌劲之后,那巨型头骨中也浮现出了徐老魔扭曲夸张的面容,他脖子以下的血管和经络死死连接着头骨,整个人好似“长”在巨大的人头上面,俯看我一眼,眼中流露出阴狠的狞笑声来, “小子,你倒是挺卖力气,可惜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比天还大,光靠你是没有办法伤害到我的。” 我冷冷凝视着他,一股不屈的战意在脑海中迅速喷发上涌,下一秒我把双手交叠起来,厉声回应道,“那可未必,胜负未分,你现在就说这种大话还太早!” 我的周身再度爆发出刺眼的金芒,龙蛊在前,形成一缕暴射的光柱,直接钻进了巨型头骨的窟窿眼,同时我掏出紫金钵盂,将它狠狠投向半空,一口精血洒落,双手不断交叠法印,顿时紫金钵盂围绕它疯狂转圈,化作一只倒扣的巨碗,狠狠朝徐老魔的本体真身笼罩过去。 蓝色光芒洒落,毫无间隔地浇在了徐老魔身上,顿时他身体颤动了一下,双眼空洞浮现出一丝木讷的迷茫感。 这紫金钵盂有摄魂的效果,追求极致的精神伤害,就算徐老魔修为再强,毕竟还达不到超凡入圣的境界,只要他三魂七魄还在,就不可能避免来自精神方面的冲击。 这一下发挥了奇效,随着蓝光笼罩,徐老魔的动作果然变得迟钝了不少,然而我心里清楚这种状态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当即把目光转向林远,发出了一声尖哨。 林远跟我合作这么多年,几乎是一撅屁股就知道改换什么姿势,当即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怒吼起来,手中的玄铁剑斩出以一道乌黑的弧线,连同空间也要一起撕裂,直奔徐老魔笼罩过去。 钟亚楠也在那一瞬间看准机会,双手一扬,一片回灰黑色气流翻卷,直奔徐老魔的眼睛。 来自三方面的夹击同时爆发,不约而同地轰击在了那庞大的头骨之上,轰轰的几声震动之后,头骨被打得东倒西歪,裂痕持续放大,眼看便有着摇摇欲坠的迹象。 可令人绝望的一幕再次发生了,只见这老家伙忽然就挣脱了紫金钵盂的禁锢,发出另一阵凄厉的高喊声来,下方血池疯狂翻滚,一束血光上扬,狠狠融入到了巨型的头骨之上,原本森白的头骨也在顷刻间变得深层发黑,上面弥漫出大量恐怖的血气。 那双宛如黑洞般的窟窿眼睛也在急速旋转,继而浮现出两个猩绿色眼球,用饱含邪气的眼神怒视我们,暴喊道, “啊……” 这一声怒吼宛如霹雳在耳边爆炸开来,视线中光芒折叠扭曲,所有的血筋触手都在那一刻疯涨起来,那那巨型头骨上面的骷髅也在诡异地旋转飘飞,带动徐老魔的身体扭曲成各种形状。 然后我就感觉一股比刚才更加恐怖的气流反涌而来,骤然间觉得胸口一闷,身体马上就往后摔倒了,感觉四肢酸软,扑腾了两下居然没能迅速站起来。 一旁的林远和钟亚楠也是同样的下场,被飓风扑面,摔得五迷三道,脸上都露出了苦涩的无奈之感。 这并不是我们太没用,而是敌人的力量太强了,徐老魔本身就是一个处在顶尖层次的修法者,再加上血池助阵,获得了魔化的能力,每一次攻击都强得离谱,而且并非单独针对哪一个人的攻势,每次都是这种大范围的群攻技能,贴身开大这谁能受得了? 我的体力已经消耗差不多了,只能靠着毅力强撑,林远也好不到哪儿去,踉跄着爬起来说, “这狗曰的,只怕比我们在缅北遇上巫老还要强上一截!” 第698章 刘媚的出现 这话说得我心头发苦,想想的确是如此,当初的巫老化魔,借助的是血罗的本源之力,而血罗虽强,但毕竟还是幼生体,力量并没有成长至巅峰。 反观徐老魔就不同了,他把身体融入生死河内,获得了完整而又巨大的力量,精力几乎是源源不绝,再加上主场优势,从头到尾都对我们实现了碾压。 我还在思索着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将他击败,耳边竟然出现一声破空的炸响,余光一瞥,发现是萍姐趁着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徐老魔身上的时候,从侧面对我发起了偷袭。 这个贼心不死的老女人! 我笑了,虽然自己拼尽全力都不是徐老魔的对手,可面对萍姐这样的妖艳贱货,应对起来却是绰绰有余,不等她攻击袭来,黑魔刀已经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蹿出,直插这女人心窝。 萍姐本以为我的注意力都在徐老魔身上,岂料胸口一凉,迫在眉睫的刀锋居然快她一步反撩上来,提前瞄准了死穴,顿时身体一僵,原地一个转折,朝着另一个人快速扑去。 她的第二目标是黎处长,对方毕竟是东莞方面的行动负责人,假设能够一举将他击杀,也算是一场大功劳。 可黎处长之所以能成为这个地区的话事人,自然也有与身份相匹配的实力,面对着萍姐的暗算,他忽然低吼一声,枯槁的爪印忽然放大,**成了一双真正的鹰爪,五指宛如打磨后的弯钩,直接朝萍姐的小腹抓去。 在刚才的战斗中,我曾亲眼看见黎处长利用鹰爪粉碎了一个敌人的天灵盖,倘若这一击抓实了,恐怕就算萍姐不死,今后也丧失了作为一个女人的能力。 萍姐只能将身体一折,尝试去偷袭下一个目标,然而这种反复横跳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所有人关注,只见老沈和戴科长的顶着重伤的身体一起扑过来,双双发力挡住了萍姐的出手,朝着战场中心的我们大喊道, “这个老女人交给我们,你们什么都别管,专心对付那个怪物就好。” 有了他们的支援,我们并不害怕再次遭到萍姐偷袭,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再次围向徐老魔。 此时的徐老魔却没有再动手,而是悬浮在血池上空,用阴鸷森怖的眼神看着我们,经过刚才的战斗,这老家伙似乎也意识到我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拿捏,于是深深回了一口气道, “好,很好,老夫已经几十年每个人拼过命了,能跟我拼到这一步,足以证明你们的实力,不过,我好奇六扇门到底许诺了你们什么好处,居然能让你们这些人不顾一切地卖命?” “信念这种东西不是你能理解的,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当初为了心中的道义。” 林远拔出枣木剑,率先发动了第二次的猛冲,剑锋上滋滋闪烁的雷意的让徐老魔也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他挥动血筋触须挡下了林远的冲势,口中嘿嘿一笑,充斥着满满的不屑感, “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脚踏实地,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世间除了抓到手上的权力之外,别的东西根本就是虚的!” 他挥动几十条血筋触须,将林远的出路堵得死死的,然而这却给了我补上去的机会,我瞅准空挡,瞬间闯入站圈拉进距离,将左手的黑色气旋引燃到极点,伸手去抓那颗巨大的头骨。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盼着能够在正面战斗中给与徐老魔伤害,但憎恶诅咒能够吸收敌人的负面气场,我尝试着把血池下面的能量抽走,这样一来,徐老魔失去支撑,必然会再次陷入虚弱,届时就没有能力再反抗了。 可惜事实远没有理想中那么美好,在察觉到我的举动之后,徐老魔笑了,肉须触手疯狂抽打,三两下就把林远的攻势冲击得溃不成军,随后巨型头骨中喷出一股猩绿色的光芒来,直射我的头顶。 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力存在,同时耳边也传来钟亚楠的一声提醒,“快闪开,不要被生死河命中,否则连你的魂魄也会被它抽走的!” 我回想起了不久前那个杨鑫的下场,顿时心惊胆颤,出于本能地弹射起来,身体一个倒纵,直接往后面退走。 然而徐老魔的攻击比我的反应可快多了,绿色的气流在空中一转,再次化作一道光束,直逼我胸口。 我身体悬在半空,根本无法躲闪,只能召唤龙蛊把所有气息都集中起来,正要不顾一切地硬扛下来,谁知头顶却忽然闪过一枚杏黄色的令旗,毫无征兆地越过我头顶,随后涌现出一股土黄色的气流,在空中化作屏障,替我挡下了生死河的冲击。 “谁在帮我?” 我以为出手的人是钟亚楠或者黎处长,然而回头一看,发现两人和我一样都是一脸蒙蔽,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后背已经撞在了一道柔软的身体之上,随着一阵熟悉的体香涌入鼻腔,我浑身一颤,忙扭头看向身后的女人,顿时发出惊呼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无比惊讶,因为这个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女人居然是刘媚。 我记得昨夜她被安排去看守另一个邪阵阴眼,距离库房很远,按理说应该不会跑到这个库房地下室来。 “姑奶奶要是不来,你岂不是就要倒霉了?”刘媚却没有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只手托着我的腰,将我轻轻拨开,另一只朝天上一挥,青、白、赤色三面令旗洒出,与之前那面杏黄色的令旗组合在一起,形成了特殊光印。 四色令旗旋转,各自爆发出不同属性的光芒来,青色令旗中弥漫出勃勃生气,赤色令旗则化作火海席卷,白色令旗中充满冰凉苍劲的肃杀气息,与气息浑厚凝实杏黄色令旗组合在以来,化作四道光晕笼罩,齐刷刷地坠落下来。 四象封魔阵! 我心口一跳,这才想起来刘媚手上还有这个宝贝,此物凝聚四象之力,分别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镇压之力,一旦令旗彻底铺开,便能发挥出巨大的封印效果,就算制服不了的徐老魔,最起码也能对生死河构成一定的威胁。 而随着四象封魔阵的展开,位于血池中的徐老魔也露出了凝重之色,环顾那四支漂浮在空中,弥漫着彩色光斑的令旗,居然果断放弃了追击,投身没入血池,宛如巨大的陨石砸进池水,溅起了超过两米高的血色浪潮。 靠着这些血色浪潮的掩护,居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不好,这老东西知道自己不能以一敌多,居然打算借助血池遁走!” 黎处长第一个洞悉了他的打算,大吼一声道,“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可这家伙已经钻进了血池,要怎么对他进行阻止呢? 我和林远面面相觑,都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反倒是刘媚跨出一步来,一脸傲娇地看着翻滚的血池,不屑地撇嘴道, “什么生死河,根本就是四不像,学了一点皮毛就想靠它对付我们,可笑!” 听刘媚的意思,似乎同样知道生死河的门道,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女人已经纵身跃起,在空中悬身一跳,径直钻进了那片粘稠的血池之内。 我大惊失色,正要喊她不要冲动,刘媚落水前却对我投来一个白眼,“放心,姑奶奶有办法切断他和生死河的联系,你等我好消息就行。” 说话间刘媚已经扑腾一声落水,那四面代表四圣法相的令旗依旧稳稳定在血池的四个角,散发出朦胧的光晕,将整个血池锁定起来。 我一下就看懵了,望着刘媚飞身赶去的地方,露出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林远比我还要懵,匆匆跑来对我说道, “这什么情况,这姑奶奶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莫非你们一直在偷偷联系?” 我苦笑着把头摇了摇,说落到这种恐怖的空间里,我上哪儿和刘媚取得联系?我也不晓得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或者进入这个地下室的通道不止一条? 没等我们把话研究清楚,就听到前面血池下传来轰隆一声爆响,随即光影扭曲,血池中暗红色的液体仿佛狠狠下沉了一截,冒出更多咕噜噜的气泡。 同时血池也陷入了嗡嗡震颤,仿佛有着随时崩塌的危险,我心急如焚,急得直跺脚,担心刘媚会在下面遭遇不测,正要股不顾一切地冲进去看看,林远从侧面拦下我说, “别紧张,刘媚既然敢主动追上去,说明她肯定有应付那个老魔头的办法。” 我焦急道,“徐老魔这么厉害,咱们四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刘媚怎么可能……” 轰隆! 忽然血池下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化作井喷的气柱直射天花板,爆炸声淹没了所有人的惊呼,我们承受到一股血气的冲击,纷纷尖叫着倒地。 没过一会儿,血池下方传来一声的更加凄厉的怒吼,犹如夜枭般尖锐嘶哑,划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混账,你这个臭丫头,为什么能够掌控生死河的力量,居然跑来这里跟我争夺血池的控制权!” “呵呵,姑奶奶本来就是幽冥所孕育出来的,别人怕你的生死河,这东西对我来说却是天然的补品,你费尽心机弄出来的东西,刚好够让我饱餐一顿!” “啊,你找死!” 血池沸腾,在那片疯狂蠕动的暗流下,同时传来两个人的怒吼,紧接着血花在此翻滚,呈现出无数咕噜噜的大气泡,有道血红色的身影被狠狠抛出来,重重砸在地下室墙面上。 我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第699章 魔化状态 只见翻滚的血池中喷出一道奇形怪状的身影,居然是刚才还信誓旦旦要杀死这里所有人的徐老魔。 此刻的他浑身血迹斑斑,气势依旧狰狞而恐怖,但那颗狰狞的人头上却浮现出了浓浓的惊惧之色,一脸骇然地望着翻滚不休的血池,大吼道, “不,生死河是我的,谁也不能把它夺走!” 他怒吼一声,大量头骨围绕着身体飘悬起来,化作森然的厉鬼,一只接一只朝血池下方射去,血池下面则传来刘媚不屑的轻哼, “这里的地脉已经被我切断,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随着她的冷哼,一道绿色光芒自血池下面浮现出来,不断与骷髅头骨发生撞击,爆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 我完全看不懂刘媚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心里乱的要死,林远比我稍微镇定一点,赶紧说道,“生死河的力量来源自地煞脉络,刘媚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似乎已经切断了他和地煞灵脉的联系,导致徐老魔没办法继续从下面接收能源补充。” 我惊骇道,“刘媚什么时候拥有这种能力,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可能……” 林远想了想,忽然抿嘴说,“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的树精本源吧,那东西同样是幽冥之物,或许知道怎么搞定生死河呢。” 我目瞪口呆,此时的徐老魔则爆发出了更加愤怒的巨吼, “臭女人,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快把生死河的控制权还来!” 他身形飘飞,再次投入血池,无奈那血池周围却有四道同时爆发,催生出青龙、朱雀、白虎和玄龟的灵像虚影,同时组合在一起,对着血色骷髅发起了冲击。 四道气息凝聚成一堵看不见的气墙,将血池彻底封锁,徐老魔无法再接近血池,气得不断爆吼。 血池下则浮现出一张娇媚的脸蛋来,用挑衅般的眼神看向徐老魔,咯咯一笑道, “我应该好好感谢你才对,要不是你耗费心血,制造出了这条生死河,姑奶奶怎么可能找到通往冥河的路,谢谢你的成全,作为回报嘛,我现在就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刘媚话音刚落,血池下一道青绿色光芒涌现,居然凝聚出数不清的藤蔓和妖艳花朵,肉眼可见地徐徐扩张,很快便占据了整个血池。 而随着这些藤蔓的疯狂滋长,原本沸腾中的血气也在快速下沉,好似被藤蔓吸收了全部的养分,一点点陷入干涸。 “不,你这个可耻的强盗!” 徐老魔气得要吐血了,浑身肉须爆发,化作无数游走的鞭影,与那些疯涨的藤蔓交织在一起,好似在争夺生死河中的养分。 两道气息陷入了疯狂的拉锯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疯狂地纠缠不轻。 我整个人都看愣住了,急匆匆地奔向干涸的血池边缘,林远则燃符打出一团强光,疯狂覆盖向徐老魔的骷髅躯体。 趁这个机会,我跌跌撞撞跑到血池边缘,目光看向下面疯涨的藤蔓,大声喊道,“刘媚,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为什么会这样?” “傻子,你急什么,生死河吸收不了我,恰恰相反,这些能源将会成为我身体的养分,让我突破下一个境界。” 血池下方传来刘媚的浅笑,用玩味的语气说,“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没想到有人会把生死河弄到阳界,只要吸够了这些能源,我就能去寻找自己的本体了。” “等等,你要去哪儿?” 我听懵了,刘媚则在下面幽幽一叹说,“不好意思周玄,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瞒着你,现在的我还不够完整,当年融入我身体中的那些树精本源,只不过是本体中的一部分,我必须找到魔衍神树的本体,才能彻底回归本我。”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我脑子有些乱,感觉千头万绪,很难把刘媚的话全部联系起来。 刘媚则说,“知道你很难理解,现在也不是跟你解释的时候,总之,姑奶奶可能需要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你记得照顾好自己,等我去幽冥下找回了本体,会回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那些藤蔓已经开始下沉,好似融入到了血池底部,属于刘媚的气息也在不断离我远去,一起融入到了血池下幽暗深邃的空间。 “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我急得不行,有种跟着她一起跳下去的冲动,身后却忽然闪过一道身影,拦下我说, “别胡来,血池下面连接着地煞空间,那里是一片虚无世界,你是凡人,一旦跟着下去了,一定会被罩风搅得粉碎。” 我回头看去,发现阻止我的人是钟亚楠,感觉这女人似乎知道些什么,赶紧冲她喊道,“那刘媚为什么没事,她这是……” 钟亚楠咬了下嘴唇,看向那些藤蔓消失的地方,微微叹口气说, “看来你这个小女友身上的东西很不简单啊,她刚才说要去找魔衍神树,那东西是幽冥世界连接阳间的桥梁,真奇怪,难道那才是她的本体?” 没等我再次抛出心里的疑问,身后又是轰隆一声,一股强劲的气流围绕着大厅回旋,弥漫出刚猛的飓风,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我猛地颤了一下,回头看向飓风中心,只见那几十颗恐怖的骷髅头骨还在疯狂旋转,一股血红色的气息疯狂围绕它席卷,血色中充斥着徐老魔那充满了暴怒和癫狂的呐喊, “完了,一切都完了……你们这群混蛋,居然夺走了我辛苦多年制造的生死河,啊……该死的强盗,你们是贼,是该死的贼,我要杀了你们,留下来一起陪葬吧,哈哈……” 原本志得意满,仿佛一切都拿捏在掌握中的徐老魔,随着血池的干涸瞬间就陷入了疯魔状态。 不过这也难怪,血池是他力量的来源,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理,不过随着刘媚的突然截胡,导致他失去了对血池掌控权,那种恐怖到令人绝望的力量正在渐渐离他远去,而徐老魔本就在三星堆遗址受了巨大的重创,失去血池的滋养,他的生命力也在迅速凋零。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这老东西怕是也活不长了! 可以他的信心,会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吗? 答案是否定的。 血池的消失,让他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可能,这老东西完全陷入了疯魔,此刻唯一的念想就是拖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所以他的攻击变得更加凌厉,浑身散发的气焰也在节节攀升,不顾一切地压榨最后的能源,只盼着能在生命力彻底走向衰败之前,将我们统统搞定! 轰隆隆! 又是一阵可怕的冲击,林远被一股飓风般的血气掀飞,狠狠砸在地上倒飞了四五米,脸色一白,朝着我和钟亚楠大喊道, “现在可不是说悄悄话的时候,你们赶紧来帮忙,这老东西已经疯了!” 我咬了咬牙,回头朝刘媚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尽管心里有着万分的疑问和不舍,但还是爆吼一声爬起来,一个旱地拔葱,飞快赶上去帮忙。 我跑了十来米,忽然一道黑影冲到我面前来,当头就是一爪。 我灵敏地反应过来,果断避开,然后伸手一个劈砍,黑魔刀斩在了拿到黑影上,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开来。 我倒退两步,凝神看着来人,发现这道黑影居然是方振刚。 这家伙是徐老魔的大弟子,之前奉命跑出去镇守通道,怎么又忽然回来了? 还不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方振刚已经舍弃了我,一脸惊慌地朝着自家师父喊道,“不好了师父,库房外面来了很多六扇门的家伙,他们已经包围了整个园区,打算强闯进来,我让六子他们布置幻阵拦截,可看这架势可能拦截不了多久,那些人里面有好几个相当厉害的高手。” “急什么,既然拦截不了他们,那就一起毁灭吧,反正据点已经毁了,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徐老魔已经陷入癫狂,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去管外面的人,他发出一道霹雳般的怒吼,浑身血气飞扬,巨型头骨发出咔嚓的骨裂声,居然自行崩裂,化作一道道骨刺组合起来,犹如骨刺铠甲一般为他组合成了新的身体! 随着一道道骨骼的组装,徐老魔再度变成了一个怪物,它的浑身长满灰色的长矛骨刺,如同白线蚓一般呈棍棒状,头颅也在扭曲**,两个眼球硬生生地鼓出来,瞪得硕大无匹,血腥而疯狂根本不似人类。 那一双血色眼球里面装载了慢慢的邪恶感,让人感到呼吸乏力,完全透不过气来。 “老天,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全都吓了一跳,那巨大的头骨已经解构完毕,所有骨骼都化作硬甲,一层层地覆盖在徐老魔身上,不仅补全了他缺失的四肢和躯干,甚至变得比之前还要巨大的恐怖,宛如一个身高两米的骨刺巨人,浑身充斥着难以描述的阴邪感。 “师父,你……” 这下不止是我们,就连方振刚也露出了巨大的恐惧之色,他目光一转,似乎联想到什么,大声喊道, “师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没有必要和这些家伙同归于尽!” “住口,老夫纵横了一辈子,从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今天谁也出不了这个地方,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拉他一起陪葬!” 徐老魔的淡定和自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魔鬼一样的狰狞和疯狂,他挥动骨刺双手,浑身血筋弥漫,死死缠绕在骨刺碎片上,身躯再次**,浑身充盈的血色爆发,宛如一头嗜血的巨兽,完全陷入了魔化状态! 第700章 不能力敌 这家伙已经不是人了! 抛弃了人类的身份,此时的徐老魔浑身血气疯涨,充斥着无法描述的恐怖。 随着他骨刺手臂一挥,我感受到这个不大的空间正陷入剧烈的摇晃,下一秒血池台阶上出现了很多狰狞的裂缝,炸开的地板下无数魔气在沸腾和翻转,一道血色的人影也好似厉鬼般爬行出来。 这些人影并不是实体,而是利用生死河中残余下来的阴灵怨气所化,虽说刘媚通过特殊的方式切断了这老家伙和生死河的联系,但血池中毕竟存在那么多被残忍分割的血肉和尸体碎片,每一个碎片中都包含着死者的亡灵气息。 如今血池消失,残余下的亡灵却被徐老魔彻底吸收调动起来,形成一片血色的“人潮”,最后诡异地爆炸开来,并在我们面前形成了一大片红雾,漫天的血肉和骨刺,正劈头盖脸地射向我们。 “小心点,这些血气中含有很强烈的诅咒气息,千万别被它们融入身体。”就在这危急关头,林远的长剑犹如灵蛇一般展开,挑动三张符纸,隔空画起了符咒。 一时间符印纷飞,一蓬阴阳鱼旋的光芒迅速放大,在我们面前形成了一堵防护的光墙,化作屏障挡下了爆炸袭来的血气。 砰、砰砰! 血色鬼影儿们接连引爆,扩散的气息不断冲击林远制造的气息屏障,顿时阴阳鱼旋变得摇摇欲坠,我看见林远支撑得很辛苦,面部几乎涨成了潮红色,急忙冲上去,利用龙蛊的气息帮他硬顶了一波。 “哈哈,死吧……啊!” 徐老魔的咆哮声还在持续,他疯狂挥动手臂,不断超控这些血色阴灵爆开,被引爆的血气散发出无数阴寒的波动,充斥了整个空间。 “该死,这老东西放弃了一切,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想活了,只想拖着我们一起下水,这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被他疯狂的举动震慑住了,纷纷后撤挤到了一块,我凝视着空气中不断飘来的血气,咬牙说, “生死河已经消失,无论我们跟不跟他动手,这老家伙都注定活不长了,既然结局都已注定,我们犯不上再跟他死磕到底,先退,退到后面的大厅再说!” “好!” 大部分人都赞成我的决定,眼看那恐怖的爆破声还在接连传递,大家赶紧撒开腿朝后面狂奔,唯独钟亚楠却站在墙角区域没有行动,我对喊了一声,说你为什么不跑? 钟亚楠朝着血池下面的空间指了指,咬着嘴唇说,“我找的东西应该就藏在血池下面,现在还不能跑。” “什么?” 我愣了一愣,扭头朝破碎的血池看去,如今生死河已经消失,血池也在徐老魔的操控下被炸得千疮百孔,只剩下一个深达三四米的黝黑陷坑。 陷坑下是一片黑漆漆的环境,隐隐间弥漫着一股玄妙的气息波动,我把目力集中,朝着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锁定过去,果然瞧见了一个黄色的卷轴,被深埋在血池正下方。 那东西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显得很是迷幻,周身弥漫的光气引得空间浮动,看起来略显几分朦胧。 这就是传说中的“山河社稷图”吗? 我心中一震,钟亚楠却快速走来,咬着嘴唇对我说,“那东西是钟家世代守护的传承信物,对我的家族意义重大,只要你帮我把它取回来,以后你就是钟家的恩人,无论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我迟疑了片刻,如今徐老魔已经发了疯,继续留在这里怕是下场好不了,可钟亚楠毕竟跟我们一起下来,也在刚才的搏斗过程中出了很大的力,我要是在这种时候弃她不顾,难免有些不仗义,于是果断点头, “好,我会为你争取时间,但我不保证具体能争取多久!”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钟亚楠含笑朝我看了一眼,忽然身子一转,身上弥漫出一层紫色气息,随着这些紫色气息盘旋,她的衣裳下面再次爬出了许多小型的魔鬼虫,慢慢覆盖了雪白的脸颊,连同身子也被这些魔鬼虫包裹了起来,散发出一股不亚于徐老魔的阴邪波动。 “靠,这女人也太诡异了……” 我心脏微微一颤,没等反应过来,钟亚楠已经迅速调转身子,朝着血池内部冲了上去,而随着她的冲锋,漫天血气也好似寻找到了宣泄的目标,都不约而同朝她身上涌去。 这些血气不仅蕴含着巨大的冲击力度,更是散发着极其强烈的诅咒怨力,便是一个肌肉壮汉都承受不住,一旦被血气融入身体,血肉便会迅速孵化消融,化作光秃秃的骨架。 但钟亚楠既然有胆子冲锋,自然有着的克制这些血气的法门,只见她忽然娇喝一声,周身紫焰大涨,数不清的魔鬼虫自身上剥离,犹如流水一般形成了一具光罩护甲,一下子笼罩全身,强行承受住了血气的冲击和侵染。 然而当下面对的麻烦并不仅仅只是那些血肉爆开的冲击气流,随着钟亚楠的冲锋,血光深处也传来了徐老魔充满了乖戾和残忍的暴喊, “小丫头,这东西谁也拿不走!” 说完血气中一道骨刺身影飞速射来,用超过肉眼捕捉的速度扑向钟亚楠的后背。 “老魔,你给我站住!”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出手了,立刻召唤龙蛊回归,形成一道护甲金光,将身体死死覆盖起来,同样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先是利用气息锁定那魔头的攻击方位,然后迅速赶到,黑魔刀反手一撂,笔直地劈向空处。 哐! 这一刀看似劈在了空中,刀锋却在下落的瞬间爆发出一道火星,巨大的碰撞力道随之涌来,我身体狠狠震了一下,被怪力逼得连连后退,抬头一瞧,视线中浮现出一张爬满骨刺的怪脸,是徐老魔杀到了。 此时的他已经完成了魔化的步骤,浑身包裹在一团血气的之下,移动的身体犹如一个巨大的风眼,周身血气萦绕,好似飓风一样把整个身体覆盖起来。 我看着徐老魔,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脖子以下的部分根本没有血肉,浑身就只剩一个光秃秃的骨架,上面有着密密匝匝的血筋在扭曲蠕动,怪异而又夸张。 在那双被血气包裹的手臂上,一道道层鳞的骨刺纷纷竖直起来,犹如最锋利的匕首,弯曲延伸,彻底脱离了人类的状态。 “小子,你敢阻止我,你去死吧!” 徐老魔一声怪吼,手臂挥动间刮起了一股血色风暴,巨大的力量随之传递,掀起了强悍的飓风。 我已经把龙蛊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黑魔刀**了两倍,和那只骨刺怪手重重劈砍在一起,随着哐当的撞击声,我浑身一震,再次倒退了两米,徐老魔却稳稳地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弥漫出深渊般的血气,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狂笑道, “我说过,你是战胜不了我的,就算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他癫狂、愤怒,猩红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描述的暴虐因子,骨刺脚掌一股,一大片血气犹如海潮般朝我席卷,吹得我脸颊僵硬,头发丝也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除了咬牙硬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左手一翻,打出一道光印的同时,黑魔刀上爆发出一道绯红刀气,一左一右轰击对手,徐老魔却丝毫不以为意,随着他的狂笑,粘稠血海围绕着尽情的旋转,犹如一面血色气墙,将我死死地锁定起来。 强风化作了无形的绞肉机,对我展开了疯狂的绞杀,我的光印与这些旋转的气流正面冲击在一起,顿时手心一颤,感受到无比的阴寒,即便把憎恶咒印开启到最大,也没办法抵消这么强烈的冲击。 黑魔刀被血光阻隔,并没有命中目标,徐老魔却趁机伸出巨大的骨刺手臂,径直拧向了我的脖子。 就在这危急关头,我已经避无可避,好在空气中一道符光射来,迅速附着在了骨刺手臂之上,随即传来一声轰鸣的炸响,伴随着滋滋的湛蓝色雷弧,一柄枣木剑也撕开了血云屏障,迅速来到我身边。 是林远赶来帮忙了。 我紧绷到极致的心脏稍微出现了一丝松缓,扭头扫了一眼林远,这小道士的状态并不轻松,憋红了脸,一边帮我抵御血气的侵蚀,从牙缝中憋出几个字眼道, “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指了指血池方向,说再撑一下吧,给钟亚楠争取一点时间。 “啊!” 此时血雾中再度传来徐老魔的疯癫狂叫,紧接着压力骤增,两只粗壮的骨刺手臂撕开了飓风,一左一右地拍向我和林远,我俩急忙改变守势,纷纷利用武器去格挡,随后便是一阵打铁冲击声传来,巨力涌现,震得我和林远双双往后飞起。 又一次,我们重重摔倒出去,这一次冲击搞得我喉咙发甜,口中弥漫出了血迹,再看林远的脸,同样憋得通红,难受得连都说不出来。 敌人实在太强大了,尽管这些年我和林远一直在进步,可面对着徐老魔这样的顶级修法者,实在拿不出太多克制手段。 我喘着粗气爬起来,余光看向林远,发现这小道士眼神犀利,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把手搭向小腹,似乎打算解开身上的禁制。 我赶紧制止道,“你别胡来,如果放出身上的东西,就算能搞定徐老魔,你自己也会失控,到时候一样于事无补。” 林远苦着脸说,“可除了这个,我已经想不到别的招了,老畜生太厉害,我们根本就不能力敌。” 第701章 修行界的耻辱 是啊,徐老魔已经舍弃一些,现在的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发,只顾着拖我们下水,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生命力还能否维持多久。 面对一头发狂的猛虎,我们所能做的并不多,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愿让林远解开身上的禁制,坚持摇头道, “不行,上次在万毒窟的时候你就已经出现了失控的迹象,这次绝对不能再动用那股力量了,让我来吧。” 生死关头我再度爆发出了勇气,一拍胸口,拼命压榨体内残余不多的精力,龙蛊的气息早就被我催动到了极致,此时的我浑身充斥着强光,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心神合一,将所有气息再度灌注于一点,对着老魔的头顶重重的斩下。 徐老魔浑身被骨刺包围,只有脑瓜顶上那个一个部分还算正常,那里是承载他思维和意识的地方,也是唯一战胜他的突破口。 我忽然爆发,周身力量全都凝结于一点,黑魔刀在破空的同时弥漫出璀璨的金斑,犹如一道下垂的金色瀑布,直击目标头部。 徐老魔被刀光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然而脸上的邪恶感却没有丝毫减退,将骨刺大手交叠起来,一左一右地拍向我的刀锋。 喀嚓一声,刀锋重重劈中他手臂,骨刺中一股怪力反弹,让我浑身骨骼都发出濒临极限的爆响,刀锋被他阻止了下来,反而刀锋中闪烁的金色气流却更近一步,化作无形的刀意,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十几厘米的口子。 鲜血流出来,滴答滴答地染红了脖子上的骨架,如果是普通人挨了这一刀,难免要吃痛哀嚎,可徐老魔却发出了激动不已的狂笑,笑声凄厉,宛如魔鬼的重奏, “哈哈,痛快……几十年都没有藏到过自己鲜血的味道了,小子,要不是我已经严重衰老,根本就不会给你进入这里的机会,今天我拼着燃烧生命为代表,再次拿回了巅峰时的力量、不,现在的我比巅峰时更强,能死在我手上,你已经足够幸运。” 他将骨刺手臂一推,我毫无悬念地被推倒,身体好像一只皮球般下落倒飞。 好在林远及时扑上来,用身体稳稳地将我接下,否则光凭身体倒飞惯性,就足以将我砸得骨断筋裂。 饶是如此,我也忍不住呕了一口血,新伤加旧伤,一股无力的疲惫感自大脑中弥漫出来,再也无法保持站立,后背重重靠在林远身上,苦笑道, “这家伙简直无法用人力战胜,小道士,这次咱们太托大,怕是真的要糟了。” 林远也是满脸发苦,但却不像我这么悲观,忽然把袖子往上一样,一枚青色的符箭射出,直逼徐老魔头颅。 徐老魔不屑地冷哼一声,将头颅稍稍一偏,符箭贴着他身体划过,叮一声插在了身后的石板上。 “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闯进老夫的地方寻死,这次我就成全你们!” 他再次跨出一步,挥动巨大的骨刺手臂抓向我们,此时我四肢酸麻,消耗的体力还没有得到补充,即便龙蛊在疯狂向我灌注气息,可敌人来得太快,眼看是无法逃脱了。 我打算推开林远,让他自己先跑,林远却飞快把双手交叠起来,结出一道法印,紧接着那支符箭忽然发出嗡嗡震颤,徐老魔挥出一半的手臂忽然定格,悬停在我们头上,竟然无法下落一寸。 他怎么停下了? 我心中一惊,低头看向徐老魔投在墙壁上的影子,顿时恍然大悟,虽说林远放出的符箭没能正面击中这老魔头,却钉穿了他留在墙壁上的影子,随着林远的手诀发挥作用,徐老魔的身体也被定格当场,无法持续靠近我们。 他暴怒到了极点,不断和自己的影子较劲,试图冲上来拍死我们,林远则趁这个机会跳起来,疯狂踩动步罩,将一缕雷光附着在枣木剑上,笔直地朝前一刺。 枣木剑忽然脱手,稳稳地锁定徐老魔的眉头,一缕雷光随着剑锋的突刺而放大,迅速扑向他眉心死穴。 我激动得心脏都快凸出嗓子眼,雷法是一切邪秽的天敌,倘若这一剑真的能刺中目标,或许就能震碎他身上的邪气。 如今徐老魔被符箭钉住了影子,短时间内身体无法移动,眼看就要被充斥着雷光剑锋刺中,然而下一秒,这老东西却哈哈大笑,做出了超出我预料之外的举动。 只见他忽然把嘴巴张开,口中一股血煞气流涌出,直接浇在了枣木剑上。 尖峰上闪烁着滋滋雷意,与血煞气流互相侵蚀,双双变得暗淡下来,而失去了雷芒加持的枣木剑并不锋利,居然被徐老魔一口咬住,难以前进半寸。 我尼玛…… 我胸口倍感憋屈,眼睁睁看着林远最后的突击手段失败,比心口挨了一拳还要难受,巴不得再次喷出一口老血,狗曰的连嘴巴都能当成武器,这能力简直变态到了极点。 林远也是一惊,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松就了解了自己的后招,他不顾一切扑上去,握住枣木剑嗡嗡颤抖的剑柄,疯狂地往前推进,然后徐老魔却纹丝未动,死咬着枣木剑不松口,跳动的嘴唇中发出了代表不屑的狂笑声来,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吗,什么茅山传人,简直不堪一击。” 他骤然张嘴,喉咙里再次凝聚出一道血芒,犹如排山倒海的飓风,吹得林远倒飞起来,枣木剑也失去冲势,被飓风裹挟着跌落在地上,徐老魔将爪子拍出,声音冷漠道, “你是云虚子的爱徒,杀了你,估计那老家伙也会气得发疯吧,哈哈,这也算我对他的一种报复!” 他声音沙哑,目光流露出无限的恐怖,我心神一颤,暗说徐老魔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林远师父的道号,莫非两人之间有什么旧怨不成? 但现在并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眼看徐老魔一爪子拍下,即将把林远拍成肉饼,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内心不免一阵悲愤,已经不忍再看林远的下场。 可就在我以为林远已经必死无疑的时候,意外竟然再次发生。 只见血池下忽然涌出一股紫色气流,疯狂冲击周遭的空间,瞬间整个房间都狠狠颤栗起来,陷入了莫名的颤抖。 一股玄妙的空间气息流转,扩散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立刻感觉周遭的压力一轻,那种长期萦绕在心头阴森感已经消退了不少。 反观徐老魔却是身子骨一晃,差点没站稳,直接把身体半跪下去,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啊……” 怎么回事? 我面露惊讶,强提一口真气,趁机接住了林远,原本闭目等死的林远也因为周遭环境的变化而怔了一怔。 我们同时醒过神来,抬头看向周遭的空间,发现那些徘徊在四周的血气竟莫名其妙地散开了,周遭的阴森和恐怖感消失不见,头顶反倒有一束光芒照射下来。 天亮了吗? 我无比惊讶,暗说这里不该是地下室吗,怎么可能出现自然光? 这时候血池下跳出一道倩影,轻轻伫立在台阶上,将下巴一抬,浅笑着望着半跪在地的徐老魔道, “老东西,你利用山河社稷图制造这个隐蔽的空间,试图混淆所有人的视听,现在我已经把它抽走,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布置都被破除,再也没办法隐藏这个据点的秘密。” “至少还有你们!” 徐老魔抬起了被血芒覆盖的双眼,犹如野兽一般,发出嗷嗷巨吼,刚要发作,我却听到房间外面的通道传来大量脚步声,紧接着一堵墙壁被暴力摧毁,连同我们头上的天花板也轰隆隆炸裂,尘烟弥漫中塌陷出一个破空,有好几道身影从破洞中依次跳出来。 望着这些整齐划一的制服,我心中无比狂喜——这些都是六扇门的人,其中不乏几个长得几位眼熟的家伙,曹英、孙伟、周伯,还有来自青城山的王正一的道长,包括马源,居然全部都出现在了这里。 天呐,我不是做梦吧,怎么他们都来了? 望着那几道浓雾中跳出的身影,我脑海中一片恍惚,还以为自己跌进了另一层幻境,想不通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好在眼前这一切并不是幻觉,曹英跳进房间后,立刻朝我这边挥手喊道, “林远,周玄,你们辛苦了,昨天我们接到这边的情况,连夜从西南赶了过来,又在外面绕了好几个大圈子,直到这里的法阵崩溃,出现了缺口,才终于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了。” 原来如此! 我和林远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感情赶来支援我们的人是由曹英带领的西南精锐,看来这次终于有救了。 而在与我打过照面之后,曹英也第一时间把目光转向徐老魔,冷哼一声道,“姓徐的,你想不到我们会这么远赶来追杀你吧,上次你运气好,打伤我们的人跑掉,这次不会再让你有的翻盘的机会了。” 徐老魔冷冷地环顾四周,望着这么多同时出现的老对手,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怪笑声来,“来了,你们都来了……哈哈,想不到老夫生命的最终时刻,居然能等来这么多老对手一起陪葬,实在很幸运啊。” 他把骨刺手臂高举起来,五指中间一团血气凝聚,如同风暴一般再次盘旋。 瞧见这种状态下的徐老魔,曹英也不禁将嘴皮子狠狠抽搐了起来,指着他说,“你这老东西,为了追求力量,居然舍身成魔,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简直就是修行界的败类耻辱!” 第702章 援兵 “哼哼,在这个世界上,实力代表一切,不能拥有力量的人注定是可悲的,为了获取足够的力量,舍弃肉身又有何难?” 徐老魔纵声大笑,沙哑的狞笑声犹如夜枭般回荡在屋子里面,曹英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马源就迫不及待站出来,指着疯癫状态下的徐老魔大声喊道, “你这个老疯子,还我师父命来!” 他话音一落,背后抽出一根黑铁打造的杀威棒,上面黑气冉冉,朝着徐老魔一棍扫去。 马源之所以加入公门,就是为了借助公门的力量为周八爷报仇,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根本不顾自己和徐老魔实力上的巨大差距,第一个跳出来动手。 不过徐老魔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脸上闪过一抹戏谑的神态,嘿嘿一笑说,“你是周八爷的徒弟?这为师报仇的信念倒是很让人欣赏,可惜连你师父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说完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周身血气弥漫,化作一根蠕动的触须,将杀威棒死死缠绕起来。 他一招制敌,轻描淡写地接下马源的全力一击,眼神中却浮现出慢慢的嘲弄之色,尽管明知道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却仍不改俾睨的王霸之色, “老夫纵横了大半辈子,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你们这帮杂鱼手上,来吧,来一个我杀一个,用你们的血,来为我的霸业陪葬!”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勃然变色,尤其是那位在西南局颇有辈分和名望的周伯,更是冷冷地挑起了眉头,“哼,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让我试试现在的你还剩多少手段。” 形势发展到这一步,大家伙也没法和徐老魔将任何江湖道义,原本周伯还自恃身份,不想参与围殴,此刻却气得双眼发红,纵身一跃拉近了距离,隔空就是一掌,朝着徐老魔变形的身体抓来。 徐老魔操控那些血气去阻挡,大量暗红色的气流在空中纠缠,形成很多触须状物,犹如蚕蛹般包围上去,周伯则吐气沉声,将掌印中的气息催动到极致,手掌中一片猩红,犹如烧红的烙铁,散发出极致的灼烧感。 烈火焚阳掌,正是周伯的拿手好戏,掌印一出,周遭空气立刻被灼热的气息点燃,剧烈的高温蒸腾,仿佛连空气也变幻扭曲起来。 只听砰的一声炸响,周伯的掌印融入了血雾,伴随着滋滋的烙肉声,那些血筋和触须飞快回缩,被灼热的掌力逼退,徐老魔抬起了眼皮,稍微正色了一下对手,口中仍旧不改骄狂, “周云杰,上次打了你一掌,想不到你这老家伙还没死!” “嘿,你死了我都未必会死,看掌!”周伯不愧是六扇门西南分部的招牌人物,一手烈火焚阳掌练到了极致,掌印吞吐,一抹实质性热浪散发,凝聚成一枚拳头大的光球,继续朝着徐老魔压迫而来。 徐老魔眼睛一转,点了点头,说青城山的人,果然有几分门道,可惜你还是战胜不了我,滚! 他表情狰狞到了极致,原本干瘪枯槁的脸上有着无数血筋弥漫出来,在皮层下疯狂蠕动着,周遭血气疯狂融入身体,经过极致的压缩之后再度**,犹如潮水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在我的视线中,红色血气以徐老魔为中心,将整个空间完全笼罩,连同头上的自然光也变得无比暗淡,一只骨刺大手翻转而起,与周伯的焚阳掌力僵持在一起。 掌印交织的瞬间,巨大的水蒸气随之升腾,我感受到一股熊熊的伟力爆发出来,居然一下子浇灭了周伯的掌力,随后几根游动的血筋触须再次射出,直击周伯的胸口。 “不好!” 我心下一沉,这位周伯的实力确实相当不简单,就算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顶级修法者,起码也和罗烟锅之流处在同一档位,的确有着自傲的本钱。 奈何他面对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对手,徐老魔舍身入魔,已经获得了超脱人类极限的实力,那些红色血筋更是难缠,甚至有着掠夺目标精血的功能,一旦缠住周伯,下场必然会相当不妙。 好在不等他下杀手,周边有个青衣道人的身影闪身呈现,手中一柄青钢宝剑,自空中斜斩上来,重重劈在了那些诡异的血筋之上。 唰唰两声闷响,血筋触须被纷纷削断,渗出大量红色血迹,徐老魔脸色难看,声音明显有些发抖, “太清宫,王正一?” 青衣道人大袖翩翩,一脸潇洒地转动剑锋,几缕胡须在空中飘扬起来,点头笑道,“不错,徐前辈还记得我的名字。” 徐老魔冷哼道,“我和你们青城山并没有太多过节,为什么要帮六扇门的人对付我?” 王正一姿态平和道,“库勒格倒行逆施,已经成为了正道大敌,晚辈来自道门正统,自然要出手管一管。” 徐老魔越听越气愤,脸色难看地大吼道,“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道家鼠辈,仗着人多又算什么本事?” 王正一是个十分稳重的人,听完也不反驳,只是默默拱手说,“徐前辈修为高深莫测,这里没人是你对手,如果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我们确实脸上无光,不过今天并不是来跟你打擂台的,你为了强行续命,杀害这么多无辜者,已经触犯了修行界的红线,就算道门不管,你早晚也会被天收。” 徐老魔扬起了狰狞的嘴角,刚想说点身后,身后的通道再次传来大量脚步声,只见方振刚和萍姐等人正带领一种虾兵蟹将败守到这里,大喊道,“顶不住了师父,外面好多六扇门的高手,他们甚至出动了军队,我们的法阵正在被不断攻破,很快就会失手。” “慌什么,你们跟着我享受了这么多荣华富贵,如今正是为组织尽忠的时候,守不住也要守,多杀几个敌人,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太寂寞。” 徐老魔不愧是库勒格的核心人物,即便沦落到了这一步也是丝毫不慌,当即下令所有人不顾一切地冲杀出去,要和六扇门拼个鱼死网破。 “慢!” 刚才说话的王正一却赶紧站出来,大声制止道,“徐前辈,库勒格的落败已成定局,你何必让你的徒子徒孙们做困兽之斗?不如让他们放下武器,将功赎罪,也能避免涂炭生灵。” “呵呵,小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人了?” 徐老魔哪怕穷途末路,依旧展现出一个老牌枭雄的霸气,潮红的双眼充斥着凛冽的寒意,大笑三生道, “今天我虽然失败了,不过一死而已,何必委屈求全去受那些腌臜鸟气?想要老夫投降,门都没有,库勒格的大旗还在,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替我完成未了的心愿!” 话音一落,这老家伙再也不愿废话,双手托举着一片血色狂潮,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众弟子听令,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以方振刚为首的库勒格精锐们也纷纷露出了狞笑和癫狂的面孔来,点头说师父说的是,能为圣教尽忠,是我辈的荣幸,杀光六扇门的鹰犬,才能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其余人都手拿武器拼死冲了上来,一副决死的表情,看的人心生胆寒。 库勒格的人果然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到了这一步还打算负隅顽抗,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些人的疯狂,眼看敌人大举杀到,我和林远也只能苦涩地对视一眼,再次握紧武器,随时准备冲上。 这时候钟亚楠忽然跳到我俩身后,分别在我和林远身上扫了一眼,语气复杂道,“都拼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徐老魔完了,血池告破,他的生命力早就走到了尽头,现在不过是拼着最后一口,想多拉几个人下水,没必要跟他正面交手。” 我回头望着钟亚楠,说你要找的东西到手了吗?她点头,对我投来感激的笑容,说多亏你们帮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我才能找回钟家祖传的信物,之前的承诺绝对有效,从这一刻开始,你是我家族的恩人,以后无论你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一定效劳。 我苦笑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戴你这顶高帽子,对了,你也下了血池,能不能搞清楚刘媚到底去了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钟亚楠先是一愣,随后便抿嘴说,“她已经融入地煞,跟随生死河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那里是幽冥世界,我根本无法感应她的去向。” 我的心再次悬起来,苦涩不已道,“刘媚好端端地去幽冥干什么?” “当然是为你咯。” 钟亚楠白了我一眼,说在生死河的加持下,徐老魔是绝对不可战胜的,刘媚为了切断他和生死河的联系,就不得不融合生死河,将它重新引回幽冥世界,但这样做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那就是她自己也会被传送到幽冥世界里。 我把心揪得很紧,茫然地张大嘴,“那我要怎么才能找回刘媚?她独自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 “幽冥世界说来可怕,但也并不一定就是绝地,我不是刚在下面逛了一圈,又好端端回来了吗?” 见我这么沮丧,钟亚楠赶紧说道,“放心吧,刘媚是主动下去的,她应该有自己的盘算,而且我感觉这个女人身上似乎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也许幽冥世界比阳间更合适她的生存。” 林远也拍着我的肩膀说,“没错,看刘媚临走时的样子,显然对闯入幽冥的遭遇很有信心,我们应该相信她的能力……你还是调整一下状态,想想怎么面对这群疯子吧。” 第703章 魔头陨落 援兵的出现使得情况出现了根源性的逆转,我们再也不用孤军奋战,只是面对着这群发狂的疯子,就算曹英等人全都投入了战场,也没有办法再短时间内将形势稳定下来。 这些穷途末路的家伙不仅没有老老实实放弃抵抗,反倒变本加厉抵抗得更凶了,方振刚两手一招,身后通道破裂,居然涌现出大量狰狞的鬼物来,同时另一个瘦竹竿也摸出了黑色令旗,将令旗上下舞动,配合这里的布局将结成了阵法。 望着前面汹涌喷出的鬼物,我们都清楚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简单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节奏,便再次冲杀出去。 林远是冲得最快的那一个,率先摸出一张紫金色的符箓,将舌尖血喷洒出去,符箓在一瞬间化作了烈焰,将眼前一大片鬼物给点燃。 而就在我和钟亚楠配合他一起杀出的时候,却感受到地面出现了比刚才还要剧烈的晃动,一回头,瞧见徐老魔已经盯上我们,将宽大的骨刺脚掌重重跺在地上,大股血气随着他双腿喷发出来,恶狠狠地灌输与地面,造成类似地震一样的冲击波动。 我的双眼也陷入了通红,很清楚这老东西的生命力已经燃烧到了最后的关头,只要撑住最后一轮攻势,就能摘取到最后的胜利果实。 心中再次被浓烈的战意所包围,我不断诵念着蛊咒,将气息激活,避开了所有鬼物的缠绕,直接冲到徐老魔的面前,然后腾空而起,左手探出一掌,猛拍在这老怪物的额头上。 砰! 这一击顺利打中了目标,所有气息都变成了倒灌的洪水,疯狂地喷涌出去,我发出了畅快的大吼,而受到这一击的徐老魔则发出了悲愤的喊叫,脖子上伸出大量骨刺,形成甲胄防护,在硬抗我一击的同时,身上的血筋再次涌来,好似蚕蛹一样试图将我抓捕。 这老小子已经疯了,甚至都失去了自我意识,居然打算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拖我下水。 好在我提前感知到了危机,一击打中目标后立刻抽身暴退,避开了骨刺和重重血筋的缠绕,我这一退,身后立刻有人补上来,却是青城山的王正一手持精钢宝剑,唰唰两剑劈开了追击我的血筋触须,随即闪身洒出一张黄符,引燃后制造了一层气息屏障。 爆冲过来的徐老魔被符纸拦截,口中不断发出嗷嗷的吼叫声,骨刺双手一拍,竟然把符火直接抓爆,又是一股刚劲的飓风席卷,逼得我和王正一同时栽了个跟头。 我的屁股刚刚着地,身后便出现一只手,生生将我拉拽起来,急速推向一边,等我转身爬起来看的时候,只见一片血云般的爪印袭来,重重拍在我刚才落地的地方,连同平整的青砖都被拍成了齑粉。 “这老小子彻底魔化了,不用慌,他生命力已经燃烧殆尽,支撑不了多久,我们一起上,就算耗也要耗死他!” 孙伟发出一声大吼,双手交叠打出一道伏魔法印,与袭来的怪爪重重硬撼在一起,随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又惊呼着砸到了我的身上。 我沉腰坐马,伸出双手把人接住,避开那一片血气风暴的同时,却看见马源被一根红色的触须死死卷住了胸口,正奋力地托向交战中心。 徐老魔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风度,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头噬人恶魔,将嘴巴大大地张开,暴露出狰狞的犬齿,试图一口啃下马源的脖子。 危急关头,一道紫色气息打出,重重轰击在他后背,却是钟亚楠看中机会出手,利用蟒鞭绑住了这老怪物的脖子,阻止他咬下。 与此同时林远也从侧面杀出来,枣木剑一转,笔直地塞进这魔物嘴巴里,剑锋洒落出一道湛蓝色的雷弧,将他嘴巴电得黢黑。 紧接着周伯也杀到了,双手蕴含着一股极阳的暴虐气息,猛然挥抓,拍落在了魔物的双乳之上,在他身后,王正一、曹英,以及刚刚爬起来的我和孙伟,六七个人同时冲出,纷纷施展出最后的绝技,用尽全力打在不同的位置。 “啊!” 每一次承受重击,徐老魔都会发出最为惨烈的尖叫来,他身上的血气正在不断消散,每次中招都会有魔气被迫出体外,眼看着气息逐步萎靡下去。 可即便是如此,这老怪物还是展现出了令人心悸的实力和底蕴,生生扛下了所有人的攻击,将浑身血筋都暴伸出来,疯狂地卷住了我们。 瞬间所有人都中招,被到穿卷来的血筋触须包裹住了身子,我们已经不能退,只能拼命压榨所有气息,毫无保留地宣泄在他身上。 而徐老魔也在这时候走向了生命的尾声,持续的战斗早就耗光了他的生命力,仅剩下一股成魔的执念,还在支撑他不肯倒下。 谁也没想到这一战会变得如此艰难,我们七八个人一起出手,仍旧演化成了拉锯战,那些血筋疯狂挤压着我们,我甚至能感受到骨骼承受不住怪力发出的喀嚓呻.吟,两个眼珠也完全暴凸出来。 其他人的表情也不太好受,每个人都发出了沉闷的痛哼。 而就在我感觉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通道外面再次闪过一道身影,却是不久之前跑出去的黎处长,正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大砍刀,飞身跃起,趁着徐老魔和其他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凌空劈出一刀,剁在了这老魔早就扭曲得不成型的脖子上。 唰! 这一刀变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随着刀芒凉气,徐老魔的脖子被斩出一条狰狞的口子,为数不多的鲜血喷洒出来,他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叫喊,犹如汹涌的海潮,铺天盖地的声波震得所有人耳膜发溃。 随后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身体抛飞,重重跌落台阶,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朝着台阶下面滚落,同时耳边也传来其他人充满了痛苦的闷哼,砰、砰砰,每个人都好像下饺子一样跌落在不远处。 我心中发了狠,强撑着不适的身体,飞快把头抬起来,随后便看见手持大刀的黎处长正半跪在地上,口中发出疯狂的喘息,而在离他不远处,徐老魔的骨刺身影仍旧直立着,宛如一个不可战胜的擎天巨人,双手平举,维持着僵硬的姿势。 只不过,那些充斥他整个身体的血气已经消失不见,魔化后的气息也在一点点走向崩溃,他虽然保持着站立,但脖子上已经被重重削断,只剩下一具无头的魔身,也因为失去了魔气的加持,再也难以维持躯体。 沉默。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向那道直立的魔体。 也许是一秒,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终于,那恐怖的魔身之上传来一身咔嚓的脆响,自徐老魔的胸口处,忽然炸裂出一道骨裂的痕迹,犹如一面被打碎的镜子,裂痕不断放大,以极快的速度走遍了全身。 随着裂痕的走移,那些骨刺也纷纷化作粉末碎片,一块块地跌落下来,砸在了这魔头脚边。 大量跌落的骨刺爆裂开来,高大的魔躯也在不断分解,最终彻底爆开,形成了数不尽的碎片骨骸,失去了原本的活性。 “师父,啊……” 就在我们望着那具崩溃的魔躯暗暗失神的时候,地下空间的一扇暗门外,却传来了方振刚撕心裂肺的叫喊,我吃力地转移目光,发现仅剩下几个库勒格的成员,都因为徐老魔的死伤陷入了崩溃,其中要数方振刚吼得最为凄厉。 这家伙是徐老魔的首徒,感情自然深厚,眼睁睁看着老怪物身体分解,顿时瞪大了通红的眼睛,抓起一把鬼头刀就要冲向我们。 然而一旁的萍姐和吴添却死死地夹住了他,两人合力把他拖进了暗门内部,随着吴添一掌拍在暗门侧面的石板上,一扇铁栅栏飞快垂落下来,轰隆一声封死了通道,三人一起逃遁,空气中依旧充斥着方振刚暴喊仇恨的尖叫, “你们这群混蛋,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追!” 曹英和孙伟同时爬起来,顾不上去观察徐老魔的残骸,迅速朝那扇暗门冲过去,而我则一脸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感觉浑身筋骨好似要断裂一般,实在没有精力去理会其他事,只希望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再也不要醒来。 徐老魔败了,被这么多人围殴致死,身体化作了飞灰。 而我们也没落到好处,一个个都疲惫不堪,林远更是半跪在地上,虚弱得几乎挪不动步,隔了好一会儿才惨笑着把头抬起来,长舒一口气说, “我们真的赢了吗?” 我偏过目光,说是啊,确实赢了,只是赢得太不容易,这老魔头也忒凶了点。 “呵呵,赢了就好。”林远彻底失去支撑,和我一样重重趟倒,随着徐老魔的败亡,剩下几只小鱼小虾已经不足为虑,我们终于不需要再担心什么,总算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 最终我们是被人用担架抬出去的,在和徐老魔的战斗中,我和林远几乎压榨了所有体力,短时间内甚至没办法爬起来行动。 离开工业园区后,我们被安置在一家医院,经过简单的清创处理,抬进病房安歇,要是普通人受了这么多冲击,估计不死也脱层皮了,好在我身上有着龙蛊这样的“作弊器”,受到这小家伙的气息温养,只经历过短短几个小时的睡眠,身上便恢复了几分力气,可以支撑着下床了。 第704章 泰山和鬼门 这伤势需要慢慢恢复,醒来后我感应了一下自身,内脏有几处破损,肋骨好像也断了两根,估计接下来两三个月都得在家安歇养伤了。 至于林远,这家伙伤得比我轻一点,已经先我一步下床,正在陪那位来自青城山太清宫的王正一道长闲聊。 见我苏醒过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走来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我苦笑一声说还行,虽然被狗曰的连摔了好几下,好在内脏被龙蛊的气息保护着,没有受致命伤。 回想在地下库房的那场战斗,我至今心有余悸,忙问自己被抬走后的情况,王正一叹气说,“这些混蛋在下面挖通了好多地道,搞得跟个大迷宫似的,虽然徐老魔已经身死魂消,可还有几名手下见势不妙,钻进提前准备好的地道逃亡,目前依旧在逃,不清楚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我无奈地吸了口气说,“库勒格吃了这个大个亏,连徐老魔都栽在了我们的联手之下,恐怕经过这件事后,那个组织里的人只会变得更加疯狂和肆无忌惮,各种报复行动也将层出不穷了。” 林远笑笑说,“无妨,这些人不过是过街老鼠,已经不敢再明面上露头,加上徐老魔的死亡,给了他们相当沉重的打击,就算有什么报复举动,估计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又追问其他人的去向,王正一告诉我,说周伯和孙伟已经带队去搜查徐老魔首徒的下落了,至于曹英,他则跟黎处长一起,去见面了东南这边的几个重要领导,其他人要么在养伤,要么正在参与全程的搜捕计划。 我点了点头,其实这次行动从整体上说还算是比较成功,不仅诛杀了元凶首恶,还成功捣毁了库勒格建立在东南地区的地下据点,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核心成员逃离。 但相应的,行动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尤其是抓捕行动中死掉的那些无辜保安,不晓得后续该怎么善后。 当然,这些事情轮不到我来操心,在和王正一分别之后,我重新躺回到了病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勺,心绪却极度的不安,始终难以静得下心来。 林远知道我在想什么,坐在我旁边的病床上问道,“你在想刘媚?” 我嗯了一声,说是啊,也不知道那鬼丫头怎么搞的,自从钻进血池,就跟着生死河一起消失不见,她说自己要进入幽冥世界寻找本体,可那个地方是人去的吗,我真怕她这一去可能再也出不来。 林远拍拍我的肩膀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刘媚的能力并不弱,既然选择主动去了那个地方,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我苦笑不已,摇头没有说话。和刘媚相处这么多年,平时她在身边的时候,我总觉得吵,可当她真的抛下我离开时,内心却瞬间空了,犹如缺失掉一块,总是坐立难安,浑身都不得劲。 林远理解我的处境,笑嘻嘻地说,“既然你这么在意她,那平时干嘛又对人家爱搭不理的?” 我说哪有,我有对刘媚爱搭不理过吗?林远翻了个白眼,说明明就有,其实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和刘媚对彼此那点小心思,任谁都看得明白,要换成是我,早该走到一起了,哪会一直想现在这样若即若离。 我刚想说点什么,又听到病房走廊外传来了脚步声,起初还以为是护士查房,直到门被推开后,才发现走来的人居然是钟亚楠。 她站在门口处,保持着推门的姿势,问自己能不能进来。 我和林远一起坐直了身体,说请进。 钟亚楠走了进来,目光轻轻一扫,定格在我这张疲惫的脸上,忽然浅浅一笑道,“战斗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绷着个苦瓜脸?” 我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我表情很苦吗?她嘁了一声,说要不要我替你搬一张镜子,让你自己照照?我咳嗽一声,没有跟她纠缠这个话题,反问钟亚楠进我的病房有什么事。 她轻轻伸了个懒腰,说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了吗。我没有搭茬,心里不太痛快,实在没精力跟她斗嘴。 见我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钟亚楠也感觉无趣,便收敛了表情道,“三件事,第一件是赶来对你说声谢谢,我小看了徐老魔的能力,没想到这老家伙即使重伤濒死,还能发挥出这么可怕的实力,要不是有你的帮助,可能我早就死在下面了。” 第二件是为了辞行,钟亚楠并不是公门的人,这次她的贸然掺和工业园区事件,已经引起了相关部门的不满,如果不趁这些公职人员反应过来之前早点抽身,恐怕随时都有可能被请去喝茶。 我说那第三件呢? 钟亚楠看了我一眼说,“第三件是关于刘媚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直起了腰,恨不得从病床蹦起来,追问她什么意思。 钟亚楠轻轻退了一步说,“我知道你想找回这个女人,不过她已经融入生死河,去了幽冥地界,寻常的方式根本去不了幽冥地界,如果你真的有心,打算找回刘媚的话,就在三个月后去一趟泰山吧。” 我一脸不解,询问她去泰山干什么?钟亚楠解释道,“泰山脚下有一道幽冥入口,会在鬼节那天开启,再有三个月左右就是那条幽冥通道开启的时候,到时候可能会有很多江湖势力前往鬼门,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进入幽冥世界,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到刘媚。” 我很吃惊,还没等说话,林远已经替我把心里的话问出来,“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只是单纯想帮我们寻找刘媚吗,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目的?” 钟亚楠好像很受伤的样子,撇了我们一眼道,“拜托,我是为了感谢你们的帮助,才免费把这个情报告诉你们的,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 林远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你城府这么深,之前可没少戏弄咱们,这些主动向我们提供情报,搞得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钟亚楠轻哼道,“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并不希望成为你们两个的敌人,如果你们真打算找回刘媚的话,就赶在这个中元节到来之前,提前进入鲁东吧,到时候我自然会安排人接应你们。对了……” 还说到这儿,钟亚楠忽然蹲了一下,回头望着我提醒道,“泰山那个地方是三界的交汇点,在没有得到我的指示前,你们最好不要胡乱闯进去,免得不小心流落到了某个不知名的空间,谁都没有办法把你们捞出来。” 我说你也要去?钟亚楠说废话,我不去,光凭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鬼门入口。而且鬼门打开的那天,很多江湖势力也会一同前往那个地方,你们的仇家也有可能出现。 我不太能理解,摸了下鼻子说,这么多江湖势力扎堆去哪里做什么。 “难道你没听说过鬼市?” 钟亚楠的话让我怔了一怔,狐疑地回头,问林远什么叫鬼市。林原则咳嗽一声,解释说鬼市是一个特殊的市集,属于一些民间修行者交流集会地方,一般会在特定的时间和位置开启。 至于鬼市开启的目地,主要是为了方便一些修行者互通有无,进行黑市交易,毕竟在修行者的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无法在普通市场上面流通。 我表示明白了,所谓鬼市,其实就是修行者的专属黑市对吧? 钟亚楠微微点头,说是啊,我进入鬼市是为了打探一个消息,到时候你们可以陪同我一起前往,只要进入了鬼市,就能找到传说中的鬼门,穿过鬼门就能直达幽冥, “你要找的人就在幽冥世界里,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或许能打探到她行踪,不过丑话必须说在前面,幽冥世界很大,谁也不清楚地方的边界在哪儿,就算进入了幽冥,也未必能找到刘媚,其次那个地方危险程度不亚于你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万一进去之后回不来的话,你可不能怪我。” 我耸了耸肩,说这个自然不会,接下来我又询问了钟亚楠最后一个问题,传说中的鬼门这么神秘,她又是怎么知道入口在哪儿的。 钟亚楠平静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可你别忘了,上次我去过一次幽冥世界,正是靠着鬼门的通道缺口,才能顺利返回阳界,这次只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 我哦了一声,说好,那就三个月之后再见吧。 正好这次我受了不轻的内伤,就算有龙蛊的温养,短时间内也很难下床活动了,三个月时间应该足够让我恢复过来,届时再和钟亚楠一起进入鬼市汇合。 敲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钟亚楠就不再逗留了,留下一个手机号码,便匆匆离开了这家医院。 她前脚一走,我马上对林远问道,“你觉得她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幽冥世界这么大,谁也不清楚那地方究竟是什么状况,要是这么贸然跟她进去,我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安全走出来。” 林远摸着下巴说,“我想她应该不会故意阴我们,毕竟这么做对她没什么好处,其次这毕竟是一次进入幽冥的好机会,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打听到关于刘媚的下落。” 我陷入了沉思,的确,泰山脚下的三界通道,是我们目前唯一掌握的能够连接幽冥的地方,倘若刘媚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只能通过鬼门的通道返回阳界,看来这一次是非去不可了。 第705章 茅山借宝 计划就这样敲定了,不过那毕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当务之急还是抓紧时间,尽快把身体给养好再说。 我和林远继续待在病房养精蓄锐,又过了几个小时,直到天快黑下来,病房大门再次被人推开,外面走进来几道熟悉的身影,除了孙伟和曹英之外,其余人也结束了搜捕任务,一起返回医院探望我们。 见面后,大家先是简单寒暄了几句,接着就这次行动召开了一场总结小会。 曹英先是赞扬了我和林远的行动能力,原本只是让我们过来追查萍姐的下落,没想到竟然顺藤摸瓜,逮住了徐老魔这条大鱼,真可谓是意外之喜。 我和林远则苦涩地笑了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罢了,在进入那个园区之前,谁都没想到徐老魔的据点就在我们脚下,要是早些知道这个情况,我们也不至于傻到独自冲进去。 随后我问起了曹英,说他们是这么接到这里的消息,并及时赶来增援的。 曹英解释说一开始他们也不晓得情况,只是发现我和林远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连老江也和自己断了联系,他感觉情况不太对,便一个电话打到了东南局这边,在一个体制内的老朋友透露下,才得知了我们去工业园区调查案件的事。 在得知我们进入工业园区后不久,便神秘消失的事后,曹英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岳局,岳局猜到事情可能不简单,就赶紧让他带队过来增援。 林远说,“可这里毕竟是东南事务局的地盘,你大张旗鼓带这么多人赶来,不是越界了吗?” 曹英哈哈大笑,说这边的负责人确实和岳局不太对付,但事情毕竟涉及到库勒格这个神秘组织,岳局只需要向帝都方面打个电话,就能引起总局那帮大佬的密切关注,就算东南这边想不配合也不行了。 我说好吧,自己并不关心体制内的弯弯绕绕,援兵能够及时赶来也算一件好事,回想之前在下面的战斗经历,我的情绪直到现在还难以平复,只希望能够早点回自己的安乐窝,不要再卷入这些麻烦和纷争了。 曹英说没问题,这次你们立了大功,岳局脸上也有光,刚才我给他打电话汇报情况,岳局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你的名字记在功劳簿上,向上面进行汇报呢。 我赶紧说千万别,虽然我在西南那边挂了个闲职,已经算半个公门之人了,但我只想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没必要走入体制内大佬的视野。 就这样聊了一会儿,曹英说自己还有公务在身,让我和林远好好待在医院调理身体,过几天再好好聚一聚。 分别之际,我问起了吴添的情况。曹英脸色一黯,说这个家伙已经彻底背叛了我们,跟着方振刚一起逃亡了,他们是朝深圳那个方向跑的,目前组织上已经安排了大量人手,正在所有交通要道上设卡拦截,至于具体能不能顺利抓捕归案,目前还无法确定。 我默默点头,不再做声。 继续休息了两天,我和林远已经能够去医院楼下遛弯了,接着又遇上了前来探病的老江等人,出乎意料,黎处长居然也跟他一起来到了医院。 再次见面时,黎处长看向我们的眼神有些复杂和尴尬,先是为自己之前把我们晾到一边的行为表达了歉意,表示是自己心胸太狭隘了,如果能一早接纳我们,大家一起展开联合行动,兴许这次行动就不至于造成那么大伤亡。 我表示了理解,又询问他的伤势怎么样?黎处长说自己伤得不算很严重,歇息几天就没事,倒是戴科长,在跟我们一起冲进地下通道的时候,受了大大小小十几处刀伤,目前还在术后疗养阶段,没办法亲自赶来向我们道谢。 我说太客气了,只要人没事就好,道不道谢都不重要。 虽说黎处长一开始对我们进行过排挤,但至少面子上大家还过得去,最难得大战结束之后,他能放下身段跑来向我和林远致歉,这对一位部门领导来说已经十分难道,我们自然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又过了几天,我和林远的伤势好了五六分,已经恢复了活动能力,便决定返回贵阳继续疗养了。 针对库勒格余孽的清扫工作还在紧张有序地进行,这几天曹英他们陆续拔除了另外几个重要据点,抓获了好多个库勒格的暗线成员,目前正在抓紧审讯,根本脱不开身送我们,我和林远便自己打了辆车前往机场。 一番折腾下来,我们总算返回了贵阳,黄仁义接到消息,早早开车来到了机场接我们,见我和林远这幅有气无力的衰样,又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说老弟,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追求这些刺激,也不知道你们究竟在想什么,现在可好,连刘媚那丫头也搭进去了,万一她家人问起来,你们叫我怎么交代。” 我赶紧叮嘱黄仁义,千万别把刘媚失踪的事情告诉她家里人,我和林远已经想到办法,会尽快把她找回来的。 黄仁义叹气说,“人掉进了那种地方,真的还有机会找回来吗?”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三个月后,钟亚楠真能兑现得了承诺吧。 从前刘媚还在身边的时候,我每次回家,耳边都会传来她叽叽喳喳的唠叨声,如今少了她在耳旁唠叨,家里特别冷清,反倒让我和林远感到很不习惯,就连龙蛊也好像抑郁了,总是半夜偷跑出来钻进刘媚的房间,对着那张空床叽叽叫唤。 或许在这小家伙心里,也早就把刘媚当成亲人了吧。 日子不疾不缓地流逝着,随后那段时间,我一直待在家里养伤,林远也不再出去瞎混了,抓紧时间把伤势调理起来,时不时跟我讨论找回刘媚的办法。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我们的伤势总算复原,彻底恢复了行动能力,期间林远又接到了岳局打来的几个电话,得知了不少关于鲁东的事情。 泰山一直被奉为神山,号称五岳之首,更是历代王朝君主们祭天封禅之地。 说起关于这座山岳的传奇秘辛,就算花费三天三夜的口水也讲不完,至于它为什么这么有名,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地方的地形比较特殊,处在三界交汇之地,上达天听、下抵幽冥。 岳局在电话里告诉我们,在泰山东麓有个的叫高密的地方,的确存在着一个很特殊的空间,据说那里出现过很多古怪的现象,有人在里面遭遇了鬼打墙,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一个神秘空间,里面充斥着大量瘴气,山回路转迷失了很久,花了好几天才转出来,结果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就出现在了其他城市。 据这些从迷途中走回来的人说,自己穿过那些迷瘴区域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山川叠嶂、遍地花草,还有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和绵密大川,环境十分奇特和古怪,到处都是原始地貌,甚至能看见一些精灵在空中飞舞…… 这些话要是换成别人来说,我肯定以为那人疯了,可出自岳局之口,却不能不引人遐想。 林远半开玩笑说,“照你这么说,当年写《桃花源记》的人肯定去过那里吧?” 岳局笑笑,说那片山麓里的环境确实和桃花源记描述的很像,可惜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来得及去证实,既然你们打算前往鬼市的话,倒是不妨先去那一带转转,没准运气好,真能发现那扇鬼门入口了。 我反问岳局,莫非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扇鬼门,只要到了特殊的时候,就能横穿鬼门进入另一个世界吗? 关于这个问题,岳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所谓鬼门,指的并不是某一条特定通道,而是两个平行空间经过挤压形成空间的褶皱,那种地方特别危险,而且结构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崩溃,里面不仅遍布罩风,还有可能遭遇一些你们根本理解不了的存在……” 说到这儿,岳局顿了顿,说你们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去那种鬼地方吗。 我苦笑说,“其实我也不想去,可那里或许是我唯一能找回刘媚的办法了,如果放弃这个机会,我恐怕会一辈子不安的。” 岳局想了想说,“真要去的话,你们可以先回一趟茅山,找到我师父借一面阴阳宝鉴,或许能增加几分穿越鬼门的成功率。” 我好奇地问什么是阴阳宝鉴?岳局解释说是一本小册子,据说是上古时期,一块泰山石受天地灵气滋养所化,内藏乾坤,可以帮你们躲避鬼门那里的无尽罩风, “那东西一直被我师父供奉在藏星阁里,现在距离中元节还有一个月时间,应该来得及赶去借宝。” 我激动地说谢谢,岳局则笑笑说,“不用客气,可惜我这边有很多俗事缠身,没办法陪你们前往泰山,你们到了那个地方之后,做事一定要低调,不能过分张扬,听说这次鬼市开启之后,会有不少江湖门派前往参与,正好借这个机会涨涨眼界吧。” 岳局的似乎很忙,放下电话跟别人说了几句话,接着便表示下午还有重要的会议需要召开,后续有什么事需要的话,可以让曹英转托给自己,随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和林远则放下手机,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他便起身吸了口气道, “走吧,先出发陪我回一趟茅山!” 第706章 茅山内院 从贵阳到句容辗转一千多公里路,我们并没有选择最快的交通工具,当天晚上买了火车票,第二天一早就搭乘上了火车。 因为要返回师门,林远也从原本的放荡油腻一下子变得老实起来,他先是剃掉了一头杀马特的长发造型,又换上一身很普通的运动服,脚下踩着千层底的纳布鞋,一路都显得很安静。 我跟这叼毛认识五六年了,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换上这幅装扮,一上火车就调侃起了丫的,说你打扮得这么老实,该不会是打算去茅山相亲吧? 林远瞥我道,“茅山内宗规矩挺严的,我回了山门,就必须像其他弟子一样恢复正常的作息和早课,早点准备,免得回了山门出洋相,会惹得师父不高兴。” 听他这么讲,立刻就勾起了我对茅山的浓浓好奇心,忍不住问道,“那你的师门内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正像传说中那些修真流派一样,一个个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林远有点想笑,摇头说哪有那么神秘,修行宗派过得也是普通人的日子,除了每天必修的早课,其余的时间大都很悠闲,大部分弟子都闲居在各自的山头,平时少有下山,过的也是都是些粗茶淡饭的日子,也会有人在后山之后开垦庄稼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 道门讲究修心,那里的生活比较悠闲平淡,很少会有争吵和斗争,对于见惯了花花世界的俗世人而言,长时间待在那个地方只会觉得冗长无聊,只有真正内心平静的人,才能在宗门找到最合适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他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反倒越好奇,想象中类似茅山这种传承千年的大宗门,必然很有气象,说不定能在里面发现某位仙风道骨的宝藏级人物,随便曾我几句修行口诀,就能终生受用呢。 林远哈哈大笑,说你是不是仙侠小说看多了?真实的茅山没你想象当中的那么神秘,去看过就知道了。 我们的第一站是金陵,下车后林远先去火车站附近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带我去了街边一家小馆子,等待接送我们的人。 我以为林远会联系自己宗门里的师兄弟,没想到来的却是个穿着蓝色运动服,身材适中,留着短平胡须的中年男人。 男人四十来岁左右,一脸的英气,长相十分平和,上来就对着我们呵呵一笑, “林远,还有周小哥,好久没见。” “小师叔,怎么会是你呀。” 我和林远急忙站起来,林远第一个上去行礼,我则好奇看着来人,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个赶来火车站接我们的男人并不陌生,他叫陈炳坤,是林老爷子身边的小徒弟,曾经我们在修罗墓中见过,还曾有过携手战斗的经历。 陈炳坤走上前来,先是在林远肩上拍了一下,又把目光转向我,笑得一脸温和,说林远之前发了短信,说你们要回金陵,正好我也很久没去茅山了,这次就为你们充当司机,开车送你们过去。 我有些受宠若惊,忙说小师叔客气了,您可是林远的长辈,我哪敢劳驾你。 陈炳坤呵呵一笑,在我肩上擂了一拳道,“江湖儿女,哪有这么多繁文缛节,我虽然是林远的师叔,可年纪比你们也大不了多少,咱们各论各的,不嫌弃的话叫我一个陈老哥就好。” 我诚惶诚恐,忙说不敢。陈炳坤性格豪爽,并不在意这些,主动替我们拎起了行李箱,塞进自己开来的汽车后面,然后拍拍手邀请我们上车。 他虽然辈分比我们大,可为人却很谦和,上车后便问我们要不要先去找家酒店歇着,“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上茅山的事情不着急,可以先找地方住上一宿。” 我和林远却之不恭,都答应下来。 等到了酒店,陈炳坤已经帮我们开好房间,我才发现他似乎跟这家酒店的管理人员很熟悉,前台员工看见陈炳坤拎着行李箱过去办理入住手续,立马就站起来,毕恭毕敬喊了一声陈总好。 这个称呼把我雷到了,赶紧拽了拽林远的袖子,说怎么,你小师叔还是个生意人? 林远翻着白眼说,“谁规定修行者不能做生意了,别看我小师叔现在这样,年轻时可是个标准的富二代,深受众多少女喜欢……嘿嘿,要不是后来吃了一个女人的当,也不至于收心跟我爷爷修炼道术。” 见丫的表情这么猥琐,我大致也猜到陈炳坤年轻的时候,应该有个比较荒唐的过去,不过这也难怪,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这时候陈炳坤已经替我们办理好入住手续,回头见我和林远正在窃窃私语,大概猜到了林远在讲什么,笑骂他一句说,“小林子,你是不是又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了?” 林远嬉皮笑脸道,“哪儿敢啊,我只是在向周玄描述你当年的的辉煌战绩。” 看得出林远和陈炳坤的相处方式比较随意,半点没有面对长辈的拘谨,这样也不错,毕竟我也不希望身边随时跟着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前辈,做什么事情都要打报告。 去了酒店房间,是标准的豪华套房,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奔波,却很少住进规格这个高的套房,心里不仅一阵纳闷,陈炳坤看出了我的心思,想着解释道, “我在跟随老爷子修行之前,曾经跟家里人学过做生意,这家酒店倒是有我一半的股份,随便坐吧,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跟前台打声招呼就好。” 我咂舌不已,这么说林远的小师叔还是一位千万级别的大富豪? 他哈哈一笑,摆手说钱财身外物,自己不过是继承了家里的一点资产,不值一提的,呵呵。 见他说得随意,我越发好奇了,说小师叔你家这么有钱,为什么年轻的时候会想到找老爷子学艺,修行前期这么辛苦,这日子你能过得习惯? 陈炳坤有些尴尬,讪笑一声,解释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些荒唐经历,后来遭人报复,差点连命根子都没有了,要不是老爷子大法善心,收了自己为徒,怕是有再多的钱都无法继续享受生活。 望着林远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大概猜到什么,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当天我们就在酒店住下,晚上陈炳坤带我们去了附近最豪华的酒吧,我才发现他原来也挺会玩的,简直跟林远一个鸟样,虽然感觉郁闷,可也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和他的距离,谈笑间变得随意起来。 后来林远偷偷告诉我,自己之所以从小养成那么玩世不恭的性格,基本都是跟随陈炳坤学过来的,他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找乐子,隔三差五带林远去一些桑拿会所,慢慢的林远也就无师自通了。 我心里郁闷得要死,说林老爷子怎么敢把你交给他带,难道不怕你学坏吗? 林远耸了耸肩,说修行嘛,不经历这些俗世的纷扰,怎么能磨砺心志,培养道心呢? 从酒吧出来,我们去吃了街边烧烤,期间谈到上次在修罗墓中的遭遇,陈炳坤忽然变得一脸神伤,唉声叹气地低头,说师娘人可好了,一直把我当亲儿子养,不曾想老年还要遭遇这样的磨难,自己这个当徒弟的不能为她分忧,实在太不孝顺。 我马上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你已经尽了力,无论结果如何都算尽了孝心,接着又追问起了林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陈炳坤笑了笑说还好,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吃得下也睡得着,起码能长命百岁! 热闹了一阵,等我们回酒店休息时已经过了凌晨,考虑到明天还要前往句容,我便匆匆洗了个热了澡,早早安歇。 隔天一早我们便出发,继续前往茅山。 茅山是千年大派,我内心一直对这个宗门存在着几分向往,总想着能够培养出林远那么厉害的宗门,必然是个神秘超然的地方。 直到陈炳坤领着我排队去山脚下买票,穿过景区防护栏,跟一群背包客排队往山里走的时候,我才终于热不住吐糟,说靠,去林远的师门还需要买门票的吗,这也忒坑了一点。 陈炳坤哈哈一笑,说现如今的茅山早就变得了旅游景点,你逛景点的时候难道不需要花钱吗?林远有道家文牒,倒是可以来去自如,但我们没有道士身份,不买票就只能钻树洞了,那条路不好走,还是从大门进去方便一些。 我跟着陈炳坤上山,沿途去了九峰、十九泉水、二十八池之类的旅游景点,却没看见几个正儿八经的道士,心里不由得好奇,说宗门到底在哪儿,这么一路走来,连个正经的修行者都瞧不见? 陈炳坤呵呵一笑,说茅山分内外二宗,外宗就像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个单纯的景点,供游客买票参观,真正的内宗只有熟悉的人能去。 说话间我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林远忽然在这里停下不走了,指了指前面一座假山,带我们从缝隙中穿行而过,又越过一条荒凉小径,转而来到了一个人少的峡谷边缘。 这个峡谷地形很陡,旁边竖着一块“危崖,严禁游客擅自穿越”的牌子。 正当我好奇林远为毛带我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穿过警示牌,走进了峡谷下方一条更加偏僻的山洞小道,带我们七弯八拐,穿过了好几道岩石缝,随着眼前的光景一暗,来到了一条小溪面前。 林远指着小溪上游的路,说到了,这里就属于茅山内院。 第707章 云虚真人 我抬头一瞅,果然内院和外面山门的景象很不一样,这里峰峦叠嶂,云雾缭绕,不仅坐落着大量的奇峰怪岩,还有很多溶洞在深山幽谷中迂回,曲涧交错,绿荫成片,头顶则是一片灰暗色,没有受到的太阳光的直晒,气候十分凉爽。 我环顾四周,发现刚才跟随我们一起爬山的旅客都消失了,诺大山门就剩下我们三个人,显得格外冷清。 陈炳坤解释,说茅山内院是不允许外人踏入的,一般人不得其法,就算在山里转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可能找到这里。 我微微点头,回想林远刚才带我们走过的那几条石缝,星罗棋布、内藏乾坤,多半是利用法阵构建出来的,普通人进了这里肯定会迷路,怪不得如此安静。 我们继续走了一段路,前面是一个幽深的山谷,四周坐落着五座山峰,如同微握的手掌一样拔地而起,周围则是迷雾朦胧,能见度并不高,只能靠着林远的指引往前面走。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一块巨石下面,石头下面有个大水池,叫洗剑池,池水旁边站着两个青衣道袍的年轻弟子,看见我们,其中一个茅山弟子立刻跑来,低呼说来者何人? 林远马上迎上去,笑吟吟地说,“程一师侄,是我。” “原来是林小师叔,您回来了?” 望着出现在眼前的林远,那名守山弟子先是一愣,随后就露出了意外的欣喜之色,毕恭毕敬地对他拱手施礼。 没看出林远在茅山还挺有身份,不过这也不奇怪,他是云虚真人的徒弟,而云虚真人又是茅山的一代长老,在宗门中地位很高,仅次于如今茅山掌教真人。 林远虽然年轻,可早早就获得了茅山二代弟子的身份,比起那两个守山弟子的辈分要高了不少。 见完礼后,程一小道士又指了指我和陈炳坤,说这两位是? 陈炳坤笑着走上去说,“小哥你不记得我了,上次云虚真人过寿,我曾经陪家师来过,当时还是你给我们指的路。” 这小道士一看就有点迷糊,偏头想了半天,另一个守山道士忍不住上来,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你真糊涂,这位是林家陈师叔,辈分比林小师叔还要高呢。 程一小道士恍然大悟,这才毕恭毕敬跟陈炳坤见了礼,轮到我时,林远只是简单地介绍了名字,说是自己好朋友,打算跟着他进山拜见师父。 两个守山小道士很快便放了行,我感觉那两个小道士蛮有趣,路上忍不住开涮道,“怎么茅山找了两个迷糊小道士把守山门,就不怕被别有用心的人蒙混进来?” 林远笑着说不能够,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洗剑池,就算真的蒙混进山了,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也不可能走得到核心位置, “别看山门很平静,却经历过几十代人的完善和布置,很多地方看着不起眼,却埋藏着厉害的法阵,外人绝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山。” 我嘿嘿一笑,说不愧是顶级宗门,安保措施这么严密,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走过前面的山谷,还有一座铁索木桥,木桥上面同样有个道士在打坐,比起山门那两个糊涂小道,这个道人无论是修为还是气度都要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林远马上跑到木桥边缘,拱手施礼道, “穆阳师兄,近来可好?” 对面的中年道人默默睁开眼皮,有些诧异地看向我们,说我当是谁,原来是林师弟回来了,你下山这几年倒是玩得痛快,怎么想起今天回来? 林远讪笑道,“我有点事情要见师父,请穆阳师兄行个方便。” 对方微微点头,说你要进就进吧,只是叮嘱你朋友不要随便乱闯就好。 林远笑着答应了一句,招呼我们跨过了木桥。 到了木桥另一侧的空间,我们就算彻底进入茅山内宗了,我没想到进入茅山内院还需要经历两次排查,心里不由得对这个神秘的地方更加高看一眼,林远则表现得很随意,他打小在这里生活,虽然成年后不经常回来,可对于山里的一花一草却格外熟悉,一边带路,一边向我讲解上门禁忌。 茅山有很多地方是不能连闯的,这里一共有五座山峰,那个山头都有有人看管,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望云峰,那里是他师父的道场。 至于其他四座山峰,除了有专人负责之外,职权也各不相同,望云峰是宗门比较有身份的人居住之地,其余山头则分为吃饭的斋堂、授业讲课的学馆、练武场等等…… 其中管理最森严的地方是刑堂,主要用来惩罚宗门里犯了错的弟子,通常只有刑堂的弟子能够随意进出。 再有就是后山了,那里是一些长老闭关的苦修之所,除了长老一级的人,谁也没资格闯入。 我默默听着,第一次进入顶级的大宗门,这些规矩不能不记住,林远见我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只要不乱闯刑堂和后山,其他几座山峰是可以随意进出的,茅山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的人都很随意。” 接着我们去了望云峰,这里地势很高,峰峦之间居然出现了不少田土,偶尔还能看见一些身穿道袍的人中挽起袖子在田间种菜,我特别纳闷,小声说茅山难道是靠着自耕自种来养活自己? 林远笑着摇头,说田间劳作也算是一种修心的手段,不过宗门要想长期发展,满足数百个弟子的吃喝拉撒睡,自然不能只靠着田间劳作。 事实上,茅山也有专门的盈利机构,大部分靠着贩卖道家玉符和驱邪挣钱,只是面相的群体不太一样。 到了山谷中间地带,中间有一条笔直的青石路,几个年轻道人迎来,对林远说道, “林小师叔,长老已经知道你回来了,叫我们来迎接去坤宁殿。” 林远点头说好,让几个年轻道士走在前面带路,我小声对林远说,“你师父怎么知道我们进山了,难道提前打过电话?” 林远笑着把头摇了摇头,说山里不能使用通讯设备,我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用手机,之所以能提前知道我们进山,应该是守山弟子通过灵符传讯。 我说好吧,顶级道门就是顶级道门,这里的人看似随意散漫,暗中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山门,恐怕我们刚走进这里,上头就已经知道了。 去了坤宁殿,迎面出现的是一栋青砖红瓦的小型道馆,正门前竖立着三清祖师爷排位,下面有个耳鼎,中间插着几柱比我还要高的黄香柱子,青烟袅袅,云雾丛生,将殿宇内部映衬得神秘感十足。 林远刚走进大殿就跪下来,对着一个房间磕头行礼,“弟子林远,拜见师父。” “呵呵,是徒儿回来了?” 随之传来的是一道苍老矍铄的回应声,微风一起,房间大门被缓缓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鸡皮鹤发,身影略微有些佝偻的老年道士,手拿拂尘,正含笑看着我们。 来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头发很随意地挽起来,横插着一根发髻,脸颊青瘦黝黑,五官立体而分明,尤其是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不经意间瞥向我们,仿佛隐藏了一片汪洋,深邃而饱满,带着三份宁静与祥和的味道。 林远趴在地上磕头,我和陈炳坤也急忙躬身行起了大礼,“云虚真人您好。” “是小陈啊,不用客套,快请坐吧。” 老道士挽动浮尘,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座位,又将平和的目光转向了我,轻轻一瞥,眼中闪过一道异彩,仿佛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露出了温和笑意, “这位小兄弟道士面生得很,容老夫猜猜看,你应该就是我这不成器的徒儿口中经常提到的周玄吧?” 我赶紧说,“原来前辈听说过我。” 云虚真人笑笑,说自然,接着又指了指座椅,让我落座。等安顿好我和陈炳坤,他才用浮尘在林远后脑勺上轻轻敲打了一下,笑骂道,你这顽徒,在山门成天闯祸,去了外面也不得安生,听你二师兄说,你这几年可没少惹事。 林远爬起来,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你别听二师兄告黑状,我可老实了,可不敢辱没师父的名声。” 云虚真人哼了一声,脸上却止不住笑意,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林远,把眼珠微微眯起来, “看来这些年,你的历练还算有成效,没有辜负掌教真人的一片苦心。” 林远马上说,“掌教真人还好吗?” “他去了摩崖洞闭关,你回来得不巧,估计要下次才能见你了。” 云虚真人微微摇头,吩咐林远去倒茶,随后笑着对我和陈炳坤说道,“两位小朋友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先去厢房歇着吧,我和这不争气的徒儿还有点家常要聊。” 我赶紧说不辛苦,有劳前辈记挂了,他嘿嘿一笑,摆手说不用这么客气,你和林远是生死之交,进了茅山就当回自己家好了,小老头不喜欢在人前拘礼,随意就好。 进山之前我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本以为云虚真人地位超然,肯定是个端坐云台不苟言笑的超凡之人,没想到小老头笑起来这么随和,说话也从不咬文嚼字,显得特别随意,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我的紧张。 再一个小道童的指引下,我和陈炳坤去了东厢房,路上我捅咕了陈炳坤几下,说小师叔,云虚子前辈居然这么随和,这点我是真没想到,还以为这些道家高人都喜欢端架子、摆排场呢。 第708章 命中的有缘人 陈炳坤不是第一次来茅山了,他虽然不是茅山宗的人,但碍于林远这层身份,经常来茅山走动,所以对这里的一切还算熟悉,闻言哈哈大笑说, “真正的高人可没有那么大的排场,我和云虚真人聊过几次,小老头挺风趣的,特别爱好下棋,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常来做客,听他点拨几句,肯定能受用终生。” 我说可不是吗,能教得出林远这么厉害的徒弟,这位云虚真人的修为肯定十分厉害。 陈炳坤却摇头说,“这你就错了,林远虽然是云虚真人的徒弟,可真正传授他道门法诀的却另有其人。” 我一脸纳闷,说啊,这点我倒是没听林远提起过,他当师父的怎么会不指点徒弟的修行呢,如果林远这一身本事不是云虚真人亲授,那又是谁教的? 陈炳坤满脸神秘,小声说,“其实一开始,林远是被当做掌教弟子培养的,真正传授他本事的人是茅山掌教,只是后来……呃,这毛头小子在无意间闯了一个大祸,害得后山差点塌掉,所以才被剥夺了掌教弟子的身份。” 他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记得刚认识那会,林远特别介意聊起自己在茅山宗的过往,每次说到内宗的事,总会自我调侃是罪人,但却从不肯说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 心中虽然有疑问,但在人家的低头,我也不好多嘴,陈炳坤则是微微叹口气说,“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我也是听老爷子说的,好像是林远去后院禁地闭关的时候,偷偷放跑了摩崖洞中禁锢的大魔头。” 我哦了一声,想到林远身上的那头巨魔,默默点头,不再追问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小道童替我们送来斋饭,山里修行比较清苦,吃的都是素斋,很清淡,不太符合我这个西南口味,我简单用过膳食,觉得厢房里憋闷,本来打算出门逛一逛,可一想到林远还在陪云虚真人谈事情,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实在不适宜乱闯,只好待在房间靠墙眯了一会儿。 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内宗没有通电,我点上蜡烛,正纳闷林远怎么还没有出来,这时候房间门却被人轻轻敲响了,白天那个道童拎着一盏灯笼出现,奶声奶气地对我说, “周玄叔叔,太师公有交代,想请你去内堂说话。” 我赶紧下床把鞋子穿好,跟着小道童去了坤宁殿。 进殿之后,我却没有看到林远,只瞧见了盘腿坐在蒲团上的云虚真人,心里有些纳闷,赶紧上前行礼道, “前辈,林远呢?” “他去了一个地方静坐,你先别急,坐下来陪老头子聊聊吧。” 云虚真人示意我坐到他对面,毕竟是第一次单独面见这位道家高人,我心里难免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感,屁股也不敢贴牢实了,悬了一半,随时准备站起来。 见我这么紧张,云虚真人又笑了笑,露出一口缺失的牙齿,说小朋友,这里是道门殿宇,又不是刑堂小黑屋,你既不是受审的囚犯,我也不是那黑面的包公,何必这么拘谨, “我找你过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放松一点,夜可长着呢。” 说着他递来一杯热茶,我诚惶诚恐地接过,讪笑道,“老爷子有什么要问的,请说吧。” 云虚子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我徒弟身上的东西,你可曾见识过?” 我心里一咯噔,忙点头,说一共见过三次,一次是三年多以前,他陪我一起去巴东县东竹林的时候,一次是在林远老家,下了修罗墓,我们差点被一头墓灵困在里面,林远为了救人解开了自身的禁制。 再有就是去苗疆万毒窟的时候,林远为了制止一条幽冥通道,选择舍身堵门。 云虚真人默默听着,又问道,“那魔头出现三次,是否对林远带来了什么变化?” 我说还好吧,虽然林远每次动用那股力量后都会变得神志不清,但意识通常都会在短时间内恢复,至少就目前来说,他似乎没有受到过那股意识的影响。 “这样啊……” 云虚真人目光闪烁,眼中闪过一丝费解,很快又一扫而空,捋着拉喳的胡须自言自语道, “这么看来,祖师爷到有可能是误会他了,只是这祸害留在阳界始终是个隐患,不晓得林远究竟还能压制他多久……” 我满脸纳闷,小声说老爷子,您在讲什么? 他回过神,默默摇头,“没什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某天,林远身上的巨魔失控,即将做出伤害身边人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我当时就懵了,自己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能苦笑着说,“我会尽可能地阻止,即便是付出生命代价,也绝不让林远堕入魔道。” “哈哈,你有这份心,说明林远确实没交错朋友,不过……” 云虚真人先是肯定了我们这份情谊,随后又话锋一转道,“你准备怎么拼了命去阻止呢,林远身上的巨魔,是当年三茅祖师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方才勉强镇压在了后山,千百年来茅山历代先师想了很多办法,始终不能送它去轮回,一旦它真的失控了,是你可以阻止的吗?” 这次我没吭声,确实就像云虚真人所说的那样,林远身上的东西实在太恐怖了,不要说是说,即便是云虚真人,抑或是茅山掌教真人出手,只怕也很难压制吧。 我左思右想,反问说,“那可不可以尝试趁巨魔还没有爆发的时候,先把它剥离出来,换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封印?” “这一点我有想过,可惜根本做不到。” 云虚真人微微叹气,说那魔头已经彻底融入了林远体内,若要强行剥离,林远只怕承受不住,会当场暴毙,而且就算成功剥离出了那股魔气,也没有稳妥的办法能将它镇压下来, “十年前这巨魔暴走,冲破了三茅祖师留下的法印,差点害得茅山基业被毁于一旦,最终是林远自甘牺牲,利用自己的身体充当容器,将魔气容纳进了自己身体。” “为此也让林远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害他修为尽废,几乎成为一个废人,最终还是我向掌教真人建议,放林远下山游历,一点点找回了被废掉的丹鼎元气。” 我惊讶不已,回想起自己刚认识林远的时候,这小道士表现出的那副废柴形象,能力甚至比我还不如,但却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极大的进步,就连开了“修行作弊器”的我都赶不上他的修行进度。 一开始我把这归咎于林远的个人天赋,现在看来林远并不是靠着天赋从无到有,只是通过游历找回了自己曾经的修为和境界。 云虚真人默默叹气道,“林远这孩子,天赋是有的,十六岁就具备了挑战外宗长老的资格,号称茅山几十年一遇的最天才,掌教真人也一度把他当成下一任掌教的继任者,只可惜……” 他顿了顿,继续说当初林远为了封印巨魔,导致经脉受损,一度差点死掉,从小苦修的丹鼎元气也被打回了零点,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也只是找回了当年的修为,足足浪费了八年的修行天赋,实在是可悲、可叹。 还有一个更让云虚真人烦心的事,那就是随着林远修为的逐步提升,被镇压在他身上的巨魔也有了再度苏醒的迹象,一旦它再次暴走,恐怕就没有办法再制止了。 我惊得站起来,“既然知道那巨魔很危险,你们还让林远带着它满世界游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云虚真人无奈说,“三茅祖师羽化之后,留下的封魔法印正在逐年失效,茅山已经经不起下一次折腾,如果十年前的悲剧再度重演,恐怕连茅山基业也会被它断送。” 他是出于无奈,才让林远离开山门,跑去外面游历,一则是为了提升林远的修为境界,如果他机缘足够,或许能找到与巨魔共存的方法。 倘若真那么不幸,无法阻止巨魔爆发,至少也能远离宗门,不至于让宗门基业遭到毁灭性打击。 听完我惊呆了,说那林远的死活呢,难道你们就不管了吗? “这是他自己的命数,旁人根本无法插手。” 云虚真人苦笑了两声,说自己倒是想管,却担心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当初掌教真人就尝试过,想要将魔气强行分裂出来,结果是林远重伤昏睡了大半年,掌教真人也在和巨魔的比拼中被伤了元气,闭关八年也未能完全复原。” 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却始终无法平复巨魔的滔天怨气,而比起整个宗门的基业和兴衰,林远个人的死活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我沉默了,没想到林远还有这样的过去,怪不得每次聊起他在山门里的生活,这小道士都会闭口不言。 我紧张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不过很难很难,难到老夫从来不对此抱有任何希望。” 云虚真人微微一叹,忽然又把目光重重地定格向了我,眼睛里闪烁出一些形容不清的东西,“直到我看见了你,忽然觉得,或许这个办法还有一线希望。” “老爷子你在说笑吧。” 我惊呆了,这种事怎么会跟我扯上关系? 云虚真人把头摇了摇,说自己可不会无聊到大半夜把我找来开这种玩笑, “你的命格恰好和林远互补,或许是命运安排,让你和林远成为了生死兄弟,这些年你们在一起干了很多事,有哪次不是九死一生?可最终却都能安然化解,平安归来。” 他深深地看着我,表情无比认真,说毫无疑问,你就是林远命中的那个有缘人。 第709章 赠药 这些话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来,我只会觉得扯。 可当云虚真人煞有介事地讲出“有缘人”这三个字后,却换来了我的一阵沉默。 我想起几年前,周八爷还在世的时候跟我讲过的那些话,或许我和林远的命格确实早早地就被绑定在了一起了吧。 这说法虽然奇怪,但我信了,回想这几年我和他凑在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就算一本书也写不完,或许冥冥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我们的一切也说不定。 回过神然后,我便虚心请教道,“那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帮到林远呢?”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云虚真人却卖起了关子,或许高人都是如此吧,总是只肯把话说一半,在我错愕的眼神中,老头子又忽然笑了起来,轻轻伸出右手,朝我额头抚过一道。 我有些发愣,下意识要往后躲,云虚子则轻喝一声,说你做好了,我送你一样东西,真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会有用。 “什么……” 没等我把话问出来,他已经凌空虚指一点,食指和中指快速并拢,化作一道剑指,迅速点在了我的眉心上方。 一股冰润的气息涌来,我感觉额头好像被一把利剑指着,冰凉刺痛的气息瞬间传递入脑,下一秒脑子中嗡嗡作响,好似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塞了进去。 “啊……嘶!” 这一下让我有点猝不及防,明知道林远师父不可能害我,可身体还是在刺痛下有了应激反应,一缕金芒升起,伴随着龙蛊嘶嘶的咆哮声,金线迅速出现,对着云虚子头顶射去。 “小东西,不可!” 我大惊,忍着额头上的不适去阻止龙蛊,云虚真人也察觉到了那一抹金色光束,眼皮微微一颤,继而笑了笑, “果真如此,真是太好了。” 他右手并指如剑,依旧点在我的眉心之上,左手却轻轻晃动浮尘,朝着上头一扬,浮尘中有着千道银丝蠕动,还做绕指柔光,将扑上去的龙蛊挡下来。 下一秒,云虚真人的目光忽然变得严肃,低沉暴喝一声,浑浊老眼中精魄怒涨,犹如点缀了云雷,竟然逼得龙蛊倒飞回来。 然后他将浮尘朝天上一抛,双手并拢交叠,打出一道浮空的光印,双手横封,快速拍在我的脸上。 嗡! 更加强烈的气息入脑,我整个人完全陷入了震颤,不愧是林远的恩师,这般修为不仅远远强过了我,恐怕就算是未入魔前的徐广文,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吧? 那股气息疯狂地灌入我的大脑,顷刻间我就感觉脑子发沉,意识变得恍恍惚惚,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再也支撑不住,“啊”一声倒下。 迷糊中,我仿佛听到陈炳坤闯入坤宁殿,发出十分震惊的低呼,“云虚子前辈,您这是……” “无妨,他累了,让神识多安歇一会儿,对身体也有好处。” 接着我便感觉无尽的疲惫感涌来,好似潮水般瞬间将我吞没。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我发现自己被搬运回到了厢房的床榻上,正和衣而眠。 床边点燃的檀香散发着特殊好闻的香气,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仿佛昨晚那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但我清楚那不是梦,好像云虚真人真的把什么东西打进了我的脑海。 我迅速从床上蹦起来,感应自身,却发现云虚真人打入的气旋早已不在,根本无法自我感应,大脑依旧冰冰凉凉,感到神清气爽,仿佛内心所有的疲惫感都已经一扫而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我摸着起伏乱跳的心脏,整个人都感觉不淡定,这时东厢房大门被推开了,陈炳坤捧着一个药匣子走上来,脸含笑意说, “你醒啦?睡了这么久,感觉好些了没有?” “还不错。” 我恍惚地坐回床榻,檀香散发出宁神静谧的气息,安抚下心头的躁动,我深深吸气,尝试调动龙蛊的气息,发现那小东西仍安静地蜷缩在我小腹下面,仿佛休眠。 “觉得不错就好,真担心你小子会扛不住。” 陈炳坤递来了药匣,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馥郁丹香的药丸,“吃了吧,茅山炼制的补气丹有大补功效,这时云虚真人送你的礼物,你小子福缘还真不浅,这补气丹有凝气强魄的功效,多少人求不求不来的。” 我接过丹药,感受着药丸散发的丹香气息,眼中依旧怔怔发神。 “别愣着啊,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就是浪费,你要实在消化不了,我也能吃点亏代替你服下去。” 陈炳坤舔了舔嘴唇,一副羡慕到想抢回去的样子,我这才把丹药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温水吞服。 丹药入体,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澎湃气流冲击经络,助我原地飞升的霸道效果,事实上这丹药的药性很温和,经过小腹的吸收,化作涓涓暖意散发到四肢百骸当中,除了血液和体温稍微有些升高外,没感觉到什么东西。 我咂咂嘴,说怎么跟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 “你想要什么效果?凝结元丹,坐化飞升吗,电影看多了吧,丹药毕竟是外物,只能辅助修行,真正能起到决定效果的还得是你自己。” 陈炳坤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说,“不过补气丹确实属于难得的灵药,这玩意进了你的肚子,药效会持续很长时间,慢慢的你就能感应到好处了。”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用手拍打额头,还在思索昨天晚上的事。 陈炳坤看出了我的担忧,摇摇头,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说你别担心,云虚真人打入的剑元并不会对你身体构成影响,那东西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发动,并且是一次性的,用完了就不会再有。 我怔了怔,说你知道他老人家为什么这么干?陈炳坤点头,说知道,当然是为了借你的手去达成某个心愿,刚才那枚补气丹,就当做是回馈你的好处费了。 我苦笑不迭,感觉这些高人做事总让人摸不清头脑,云虚真人可真是,干嘛不把话说清楚一点? 我缓了一会儿,身体没出现什么异常,便要站起身来,准备再去找云虚真人聊一聊,谁知陈炳坤拦下我,摇头说你别去了,云虚真人已经不在坤宁殿,而是去了后山闭关养伤。 “等等……养什么伤?” 我大惊失色,昨天他不是还好好的吗。见我这样,陈炳坤又忍不住笑笑,“所以说,你这家伙机缘才不小啊,那一道打进你身体的剑元,几乎融合了云虚真人大半辈子的修为,你昨天晕过去了,没看见他吐血的那一幕。” 我顿时紧张了,说那云虚真人要不要紧啊。 “放心吧,只要闭关歇上一段时间,他自然就会恢复了,茅山秘境中天地灵气相当浓郁,他去闭关的地方比较特殊,不能让外人进去。” 陈炳坤让我别急,老老实实坐下来,先把肚子里的丹药化掉,免得浪费了人家一片好心。 我苦笑说自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这么好的丹药塞进嘴巴里根本就尝不出味道。 陈炳坤哈哈一笑,说哪有人这么比喻自己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可真够糙的,昨天云虚真人帮你梳理了一下气息,感觉你经络中有很多淤塞没有打通,按照常理来说,普通人经络淤堵得这么严重,就算没有半身不遂,行动也会不便,可你偏偏能跑能跳,简直就不像是爹娘养大的。 我黑着脸,要不是因为尊敬他是林远的小师叔,都恨不得要揍人了,啥叫不是爹娘养大的? 陈炳坤还在叨叨不休,大呼神奇,我只能苦笑着向他解释,这些都是龙蛊的“功劳”。 打从出道起,我并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培训,修行路上充满各种各样的坎坷,基本只能靠着自己来摸索,所以走了不少弯路,也吃了不少亏。 再加上大大小小这么多场战斗,几乎每次受伤都没有得到救治和调养,全是靠着龙蛊强行稳住经脉,替我化解气息淤塞的地方。 然而这小家伙虽然擅于急救保命,却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夫,常年下来把我的经络搞得乱七八糟,我能活到今天确实算个奇迹。 陈炳坤笑道,“不过现在好了,云虚真人替你打通了经络关节,再加上那枚补气丹的滋养,就跟持续磕了大力丸一样,你的气息会变得更加浑厚,等你有空了可以好好感知一下,自然会发现和以往的不同。” 我苦笑说现在的自己没心情,别忘了我上茅山本意是为了借宝救人,现在云虚真人闭关了,我却哪儿借它的阴阳宝鉴? 陈炳坤笑笑说,“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再过一两天,林远就能回来了,阴阳宝鉴早就到了他身上。” 我诧异地回头,这才想起林远都消失一天了,也不晓得究竟被云虚真人安排到了哪里。陈炳坤说,“这是人家茅山自己的事,你我两个外人就不用操心了,林远在他师父那里很是受宠,毕竟当老子的都喜欢小儿子嘛,你不用担心,等他回来之后就能出发了。” 我拍拍额头,心说也是,就闭上眼继续打坐,不再理会这些俗世了。 别说,云虚子赠我的补气丹效果确实不错,这东西在融入身体之后,很快就化作娟娟暖流,悄无声息地滋养着我的奇经八脉,虽然见效比较缓慢,可胜在药力源源不绝,你龙蛊那种粗暴的方式要合理了不少。 受到这些药力的影响,我的气息也有了稳固的提升,更重要的是之前淤塞的经脉得到了修补,运气更加顺畅,确实受益无穷。 第710章 葛家镇 打坐一整夜,醒来又是一天,陈炳坤不在,我只好伸了个懒腰去外面散步。 望云峰是很多茅山弟子静修的地方,出了坤宁殿,能看到很多年轻的茅山弟子,在各自的师尊长辈带领下做早课。 这些人很随和,并没有因为我这个外人的出现而受到影响,我也不嫌脸皮厚,自顾自跟在这些道士队伍后面,随他们去了做早课的地方一起听经悟道,过了一天优哉游哉的日子。 下午跟几个刚认识的茅山弟子一起去了饭堂,正在蹭吃蹭喝的时候,陈炳坤忽然跟着那个小道童找来,哭笑不得地望着我说, “你还真是能跑,怎么到孤云峰里来了,林远已经回来了,正想跟你商量去鲁东的事情。” 我忙站起身,跟那几个茅山弟子道别,跟随陈炳坤朝望云峰方向走,说小道士啥时候回来的?陈炳坤说两个小时前吧,他本想找你说事来着,可回了坤宁殿发现你不在,问了好几个同门师侄,才发现你跟着弟子们跑到其他山头撒欢去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坤宁殿太无聊了,那里是长老们住的地方,很少有弟子过去,整个大殿孤零零,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我待了三天感觉要发疯,还是跑到山脚下看那些道士练剑比较有意思。 陈炳坤笑了笑,说那你偷学到几手了没有?我嘿嘿笑,说这种事,当然不方便明着讲啦。修行者的事,能叫偷吗? 回了坤宁殿,我看见林远正在跟另一个不认识的紫衣道士小声交谈,看见我,林远立刻停止了谈话,对紫衣道士拱手说, “程清师叔,有劳你把阴阳宝鉴替我送来,等下次回山后,我再去藏星楼拜访。” “不急,你师父有交代,这东西给了你,想用就用吧,争取能早点平安回来。” 紫衣道士抚须点头,又朝我和陈炳坤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接着便转身去了另一座大殿。 我好奇走上去,指着紫衣道士的背影,说刚才那老前辈谁呀?林远说他是程清道长,在茅山众长老中排名第五,是专门看守藏星楼的,宗门内大部分法器都供在藏星楼,只有弟子下山的时候才能去跑去借用。 我恍然大悟,没想到茅山还有这种规矩,怪不得我看那帮道士在山里的时候都空着手。 我问林远这几天去哪儿了,他脸色发苦,不肯说。陈炳坤却哈哈一笑,“被带去摩崖洞,被掌教真人训话了呗。” 这些年林远没少在外面闯祸,好多债主都跑到茅山要账了,掌教真人虽然在闭关,也听说了林远的不少事,可不得好好训斥他一顿? 林远摸着下巴讪笑,说行了,我已经获得了下山的允许,咱们也尽快赶去鲁东吧,看看那个所谓的鬼门到底什么情况。 听他说起正事,我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点头说好。 自从上次在园区地下室一别,我和刘媚已经超过两个月没见面,平时还不觉得,等到她真消失了之后,才意识到少了这个知冷知热的女孩在身边,自己过得究竟有多邋遢。 我一刻都不想逗留,当即收拾东西,陪同林远一起下了山,陈炳坤闲来没事做,便提出要跟我们同行,一起去鲁东涨涨见识。 我和林远都没反对,他是林老爷子的爱徒,手段不差,跟上来也是一大助力。 当天我们就离开了句容,辗转返回了金陵,又在金陵买好了车票,一同出发到了鲁东。 路上我和林远研究起了鲁东的地图,因为之前没有来过,需要大概熟悉一下这边的地形,陈炳坤却笑着说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去过好多地方,对鲁东那一带并不陌生。 我好奇道,“小师叔,既然你不止一次去过鲁东,那肯定也听说过鬼门了?” 陈炳坤愣了一下,尴尬地挠下巴,说自己去鲁东,主要是为了陪女性网友旅游的,倒是登过几次泰山,至于鬼门嘛,倒是一次都没有遇上过。 我满头黑线,看了看陈炳坤,又看了看一脸贱笑的林远,心说这叔侄俩怎么都一个尿性? 林远尬笑道,“咳,鬼门并不是随时随地都会开启,必须等到中元节前后,到了特定时辰才有机会打开,而且出现的地方也不固定,小师叔去的是泰山正门,那里是古代君王封禅祭天的地方,当然不可能出现空间乱流了。” 我说好吧,那去了鲁东之后咱们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地图满山找吧。 林远想了想说,“钟亚楠不是说过,会主动联系我们吗,要不然我们打电话找她问一问,搞清楚集合地点再说。” 我同意了,下了火车便找到酒店入住,接着拨通钟亚楠电话。 接到电话的钟亚楠很诧异,说拜托,说好了七月十五,现在才六月末,你们这么早跑到那地方干什么?我解释说是为了熟悉下环境,再说鬼节前后,那里不是会召开鬼市吗,我长这么大还没逛过鬼市,想趁机涨涨见识。 钟亚楠吃吃笑道,“恐怕你是惦记身边那个小妖精,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她吧。” 被她戳穿心思,我也不藏着掖着,毕竟自己来鲁东唯一的目地就是找回刘媚。钟亚楠又说,“可鬼门只会在特定的时候开启,就算你们提前到了也无济于事,这样吧,我给你们提供一个地址,你们先过去转转,也好熟悉一下场地。” 我说好啊,位置在哪儿?钟亚楠问我有没有听过一个叫葛家镇的地方,我闻言一愣,倒是陈炳坤主动接过了话头,说葛家镇啊,我之前好像陪一个女性朋友去过,那地方挺荒凉的。 钟亚楠没想到我身边还有不认识的人,愣了一下,问我话说的人是谁,不等我回应,陈炳坤就笑眯眯地凑过来说, “美女,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陈,星海酒店的创始人兼ceo,39岁,目前未婚……” 我馒头黑线,要不是因为他辈分比林远高,都恨不得上脚了,次奥,搁这相亲来了是吧? 钟亚楠与无语得要死,说什么ceo啊,光听你说话就不正经。陈炳坤一脸受伤,说美女,我很优秀的好不好,比林远和周玄都帅。 钟亚楠咯咯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是美女?陈炳坤说,声音这么好听的女人,长得肯定不会差咯,老实说我也不差,约么? 我都气笑了,林家怎么老出这种蛇皮。 挂完电话,我决定事不宜迟,隔天就去葛家镇,陈炳坤却让我等一等,表示自己在鲁东还有个朋友,等咨询过这个朋友之后再出发吧,这样会保险一点。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貌似比林远还要不正经,可办事能力却不差,而且交友十分广阔,天南海北都有朋友。 很快陈炳坤便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嗓音木讷的中年人,语气很刻板,“老陈啊,找我什么事。” 陈炳坤马上说明了意图,询问他葛家镇那边的情况。电话那头的人一怔,马上换了副口吻,说什么,你怎么想去来去葛家镇,那里都搬迁了啊,现在根本不剩几家住户,不仅荒凉得要死,还挺危险的。 陈炳坤表示不信,我怎么可能,好歹是泰山脚下,哪有什么危险?对方说你别不信,自从三个月前开始,葛家镇后山就频频传出闹鬼事件,好几个游客误入后山神秘失踪,据一些目击者说,他们曾经在后山看见过一些双头恶狼、双脚行走的巨型刺猬等等……反正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陈炳坤更奇怪了,跟我们对视一眼,又说,“老曾你别开玩笑了,哪有什么双头恶狼,难道是基因突变?” 对方说你爱信不信吧,反正这件事闹得很大,后来警方封锁了那片区域,曾经展开过几次搜山行动,可说来也奇怪,那些失踪的游客和双头狼就跟蒸发了一样,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陈炳坤沉默了一会儿,说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真想过去见识见识呢。那人说,“你可别乱来啊,葛家镇真的很危险,去过的人都说那一带有些不对劲,你要是逞强进去了,出什么事可没人捞你。” 挂完电话后,陈炳坤琢磨了一下,我则马上指了指电话,说刚才通话的人是谁呀。陈炳坤醒过神来,说这家伙叫曾铭,祖上是鲁东开杂货铺的,也算这个行当里的人, “老曾这个人比较正经,应该不会跟我开玩笑,他说葛家镇有问题,多半就是有了。” 林远摸索着下巴说,“这可真巧,钟亚楠刚说让我们去葛家镇,那里马上就出了问题,简直跟剧本安排好了似的,怎么样,还要不要去?” 我说当然要去转转,先不管这个小镇到底有没有问题,既然和钟亚楠约好早晚去那里碰头,我们绝对不能错过。 注意打定,我们租了一辆汽车,隔天就出发去了葛家镇。 这地方确实不好找,因为搬迁的关系,地图上已经没有标示,我们按照导航指引把车开到了泰山南麓,沿着村道一路梳理下去,问了好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当地人,都没有找到通往葛家镇的路线。 林远很纳闷,埋怨我说,“妖女心眼多,钟亚楠该不会是故意跟咱们开玩笑吧?” 我摇头说不可能,她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骗我,葛家镇一定是真实存在的,那个曾铭不也在电话里说了吗? 陈炳坤没有参与谈论,一直坐在后座上打瞌睡,直到被我们的交谈声吵醒,才拉开车窗透了口气,随即朝前面指了指, “前面不是有个有个古镇吗,哪里人多,去问问吧。” 第711章 冤家路窄 我们把车开进了古镇,去了路边找苍蝇馆子吃饭,因为是泰山脚下,往来的游客很多,吃饭的地方到处是人,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泰山本地的修行人士。 鲁东大地号称华夏文明的发源地之一,这里文人荟聚,几乎处处都有典故,点餐的时候我听到隔壁桌上有人谈论泰山的人文地位,回头看见那边坐着一个旅行团,导游是个黑面孔的中年油腻男,正举着旅行社的旗帜侃侃而谈。 在很多华夏人心目中,都会把泰山作为古代的文化中心,泰山之所以被誉为神山,除了古代王朝的君主帝王喜欢在这里搞封禅之外,还有一个说法,这里是距离三界交汇点最近的地方。 其实泰山海拔并不高,1500米的山体,放在西南那种延绵的山区只能算作一般,只是这座神山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和意义不一样,据说到了特定的时候,只身站在封禅台上,可以感应到皇天后土的独特气息。 此外这里还存在大量人文景观,一些为世人所熟知的东西就不用讲了,其中比较重要的东西有三样,温凉玉圭、沉香狮子、黄釉青花葫芦瓶,这三件宝物大有来历,被当地人誉为泰山三宝,偶尔会放在岱庙展示。 不过展会出现的大都是赝品,这种国家级别的宝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摆在玻璃罩子里面,供这么多游客随意参观呢。 听说正在存放宝物的地方,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小庙,那庙宇就在泰安景区里边呢。 旁边有人不信,说你个黑导游,又编故事来骗我们,这种国宝级的东西要么在故宫,要么在国家博物馆,哪里会放在泰安这种小地方? 中年导游说小老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泰山三宝真正的意义并不在于文物价值,那玩意是用来镇压鬼门的祭器,绝对不能离开泰安境内,否则泰山必然会出现变故,听说国家博物馆的人曾经也想过把三宝“借”去帝都开展,结果那玩意刚离开供奉的庙宇,就引起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地震…… 其他游客都纷纷笑起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更是嘀咕道,“龟儿子,就知道编故事骗钱。” 酒馆里面人声嘈杂,到处有人嘻嘻哈哈,导游见没人信自己的,便悻悻地不在往下讲了,我和林远则竖起耳朵听得入迷,感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似乎也不都是假的。 林远忽然站起来,趁着其他游客都在吃饭的时候,单独找到那名导游,客客气气打听泰山三宝的事,那导游见有人肯信自己,顿时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又是一阵夸夸其谈。 我和陈炳坤坐在饭桌上没动,等到饭菜都上齐了,林远才掏着耳朵走回来。 我问他刚才跟那个导游说啥了,林远拍了拍耳朵,说这帮导游的嘴可真能说,听得我耳心都快炸了,说的基本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鬼话,也就糊弄糊弄不明真相的游客而已。 我说他讲的全是废话,那你还听这么久?林远耸肩一笑,说出来玩,多听一下乡野传闻,长长见识也好嘛,最重要的是这个导游去过葛家镇,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路况。 我欣喜道,“那葛家镇到底在哪儿?”林远回头,朝着东南方向指了指,说那边有条县道,我们只要一直沿着那条路开过去,路的尽头应该就是了。 有了目标,我们便不想再拖沓下去,匆匆用餐,趁着天黑前继续赶路。 这条县道很偏僻,路上偶尔能看见几辆面包车,却发现不了太多建筑,路是越走越偏,没多久我们就来到了山脚下一个荒废的小镇子,刚到这附近,陈炳坤马上想起来了,拍额头说, “对,就是这条路,我确实来过!” 我和林远都是一阵无语,简直都无力吐糟了,说都快到门口你才想起来路怎么走,还能不能靠点谱,有个长辈样? 陈炳坤委屈巴巴地抓后脑勺,说自己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嘛,“再说上次过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哪有这么好的记性?” 接着他告诉我们,自己上次来葛家镇的时候,这里还算是比较热闹,路也没这么偏,不晓得究竟出了什么变故,才短短十几年就完全荒废了。 我说这不奇怪,泰山是国内着名的旅游景区,好多地方需要扩建,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上面才会把镇子迁走吧。 去了小镇路口,我们才发现这里已经没什么人家了,除了三三两两的几个老年住户,连一个年轻人都看不到。 林远走向了一个正在纳凉的小老头,说大爷,怎么小镇这么荒凉啊。那大爷脾气还不怎么好,气鼓鼓地斜我们一眼,说年轻人都搬了呗,就剩下几个老不死的,腿脚不便搬不动,继续留在这边等死。 林远哑然失笑,说镇上运输不便,连个买菜的地方都没有,又是靠什么生活呢?大爷指了指外面那条马路,说你不会自己看,每天都有过路的商户把蔬菜瓜果拉来卖。 感觉这大爷不太好相处,我们就没有多问,这会儿天还没黑,我们跑到镇子旁边转了一圈,确实看不到几个路人,正考虑晚上该去那里歇脚的时候,陈炳坤却指着小镇后面一个山坡,说你们快看,那里有个小庙呢,里面有灯影在闪烁,多半有人住。 林远擦亮眼睛看去,说嘿,果然有个庙宇,真奇怪,这小镇都荒成这样了,庙里的人靠什么赚香火? 我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要是小庙的主人好沟通的话,我们就过去投宿,也省得大半夜在外面挨冻。 林远说这样也好,马上带我们穿过小镇,朝那个庙宇摸过去。 此时天色渐渐黑下来,山中小庙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包处,显得突兀又神秘,我到了山包附近,正打算加快脚步,林远却轻轻拽了我一下,小声说, “别去,前面好像有人。” 我刚想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庙里有人这不是正常情况吗,林远沉下眉毛,说你再看仔细一点,那两个人不对劲。 我愣住,定睛继续看向小庙,只见庙宇前面一棵歪脖子老树下,果然站着两道鬼祟的身影,全都穿着紧身夜行衣,黑布蒙面,除了没用丝袜套头,简直跟电影里的劫匪打扮得差不多。 这一幕快把我看笑了,眨了眨眼,说深山老林,这破庙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两个蟊贼可真有创意,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行窃。 林远摇摇头,拉着我们躲进旁边一个地方,凝神看着那两道身影,压低声音说,“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两个蟊贼好像不简单呢。” 陈炳坤点头,说是啊,看他们的身法很凌厉,绝对是这个行当里的人,气息也不错,这种人这么会盯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庙呢,莫非里面真有什么值钱的货? 讨论还没有结束,前面的人已经绕过墙头,朝小庙里面爬进去了。 这两个人身法轻盈,似乎借助了什么工具,三米墙头一下就翻过去了。林远看得瞪大眼,说不简单啊,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我刚要答话,却看见那两个黑影忽然从墙头上栽倒下来,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两道嗤嗤的声响,等我再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发现庙宇大门居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黑脸长须的中年道人,正愤怒地瞪视着那两个黑衣蟊贼,怒喝道, “大胆,竟敢打温凉玉圭的注意,你们是什么人,真是不要命了!” 这个中年道人气势很足,猛地一踏步,浑身释放出凛冽的气场来,两个蟊贼出师不利,都被吓了一跳,几乎没有片刻迟疑,马上转身朝着黑暗中逃遁。 我潜伏在暗处,心中微感惊讶,扭头去林远说,“温凉玉圭,那不是泰山三宝之一吗,难不成白天那个导游说的是真的?” 林远也纳了闷,用手摸索着下巴的胡须茬,说不会吧,这种国宝级别的东西怎么会沦落到小庙里,就算有也只能是赝品。 “前面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你们先别吵!” 陈炳坤制止了我们,继续朝前面看去,只见那两个蟊贼被中年道人拦截下来,双方已经展开了交手。 我瞬间被吸引了目光,这个中年道士的修为十分精湛,举手投足都很有宗师气象,反观那两个蟊贼也不弱,联起手来和他对拼了几下,居然并没有遭到擒获。 打斗中一个黑衣人脸上的布巾被掌风震得飘起来,露出一张扁平的女人老脸,我定睛看去,忽然脑门子一炸,心头大震说怎么会是她? 陈炳坤瞧了我一眼,满脸嫌弃,说这个女人看着起码四十好几了吧,长得可真丑,你还认识这样的? 我有些尴尬,说你想哪儿去了,接着我看向林远,问他还记不记得前面那个女人。 林远皱眉想了很久,微微点头,说记得,当初我们刚去贵阳的时候,你的朋友张浩被人用换命邪术暗算,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一座神庙,最终联手击败了那个老神婆,老神婆有个女徒弟,好像叫刘芸吧…… 由于事情发生太久,林远的记忆已经有些混淆了,我则重重点头,说没错,前面那女人就是刘芸,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她,真是冤家路窄。 林远勾动嘴唇一笑,说这女人又老又丑,自己对她可兴趣,干脆还是别管了,我则摇摇头,继续看向激斗的战场,把眉头狠狠拧起来, “这女人变得好厉害,和当年比起来简直上升了好几个层次,我想知道她来这里的目地是什么。” 第712章 空欢喜 严格意义上说起来,我和这个刘芸只见过两次,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她,是因为她曾经算计过我除了林远之外,关系最好的一个哥们。 当时我也就刚刚出道,第一次跑到贵阳探望张浩,得知张浩被人用邪术算计,差点得了肺痨而死,事后追查起来,就是刘芸下的手。 又过了两年,这女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尝试过要给我下毒,结果反被我识破,只能逃亡遁走。 这些年我都没有得到过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面,想不到时隔多年,竟然会在泰山脚下再次产生了遭遇。 小庙门前的战斗十分激烈,几年没见,这女人变得好厉害,不仅身手灵活敏捷,而且出手狠辣至极,在被那个中年道人追上之后,便立刻甩出一柄青钢宝剑,招招夺人死穴。 那个中年道人的能力自然不错,但他似乎低估了这两个蟊贼的能力,一开始还能赤手空拳地应对,直到刘芸忽然发狠,一剑差点把他耳朵给削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并不是图普通的盗贼。 于是中年道人也动了真火,把手朝后面一抄,取出一枚熟铜棍抓在手中,铜棍在空中一震,顿时暴射出一道强光,化作数道强光,将刘芸身体包裹。 我看着中年道人的出手,心中微微点头,感觉这人的实力就算称不上顶级,最起码也是一流的修行人物,应付其这个两人应该不会太困难。 可局势的转换却让我没有相当,双方交手几个回合,刘芸发现了对手难缠,竟然果断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竹筒,然后迅速捏爆,对着中年道人砸了过去。 中年道人到底还是情敌大意了,发现对方投掷过来的东西,马上挥动铜棍去挡,殊不知那黑色竹筒竟轰然爆开,从里面洒落出大量黑色的虫瘿来,一下子就覆盖上了他的脸颊。 这些虫瘿速度极快,而且体型小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中年道士只是略微迟疑的功夫,已经被虫瘿团团围住,顿时发出了一道闷哼。 好在他反应足够敏捷,见势不妙立刻俯身趴在了地上,身体一个翻滚,从怀里摸出一张灵符,先是一口精血朝灵符喷上去,随后将符纸扬起,嘴巴里迅速诵念起了咒文。 一束金芒立刻从符纸上爆发开来,当下虫瘿的同时,金芒还在不断凝聚,形成一道虚幻的金甲大神幻影,一股肃穆的威势顿时爆发,将刘芸反扑的手段悉数挡下。 与此同时,另一个跟随刘芸出现的家伙则是猛然折返,扛着一个背包迅速朝山里面撤去。 显而易见,这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靠着刘芸挡住追兵,第二个盗贼则加快逃亡的速度,肩上一个口袋里不知道装有什么,被撑得鼓鼓囊,估计是他们摸进小庙之后抢来的东西。 林远再也坐不住了,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说周玄,这两个人半夜夺宝,还闹得这么凶,那个口袋里面肯定装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搞不好真是“三宝”之一呢,不如截下来看看。 不等我开口答应,林远已经纵身飞出,提前埋伏在了那个蒙面盗贼面前,趁着对方急于跑路,并没有发现,这小道士果断行动,将小腿猛地从草丛中伸过去。 对方猝不及防,加上前冲的惯性得不到缓解,顿时整个人朝前面扑了过去,林远则飞快动手,一把握住了对方肩上的袋子,转身朝我们这边冲过来。 “是谁?” 被绊倒的盗贼大为震怒,身体还没来得及爬起,已经朝这边甩出了几枚流星镖,林远为了避免暴露,并没有转身应对,而是一个轻巧的鹞子翻身,轻松避过暗器。 打空的流星镖全都钉在树干上,林远双腿落地,朝着我拼命招手,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和陈炳坤一起站起来,跟随林远一起往树林边缘跑出去。 不确定有没有暴露身份,为了避免被人跟上,我们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匆匆跑到树林边缘,偏偏这个时候,林子里边居然射出了好几道令箭,这些令箭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笔直地射向天空,在半空轰然炸裂开来,弥漫出几团醒目的红光。 红光摇曳,扩散得很远,几乎把小半个树林都照得亮堂起来,陈炳坤见状低呼一声,“不妙,应该是小庙放出的信号,招呼其余人赶来增援。” 原本我们和这件事根本无关,可架不住林远手贱,从那个盗贼手上抢过了的背包,现在东西落到我们手里,一旦小庙的人冲出来,肯定会把我们也当成蟊贼。 想到这儿我顿时感到一阵无语,对林远瞪了一眼说,“你丫跑出抢这玩意干什么,现在可好,说不准咱们也会被当成是和强盗一伙的。” 林远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讪讪一笑说,“小镇太空旷,我们先躲进林子里再说,我只是觉得好奇,想看看这两个盗贼大半夜跑来偷什么,走吧,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 眼看着信号弹已经扩散出去,小庙那边传来不少动静,无奈我只能跟着林远发足狂奔,朝山上一路狂奔起来。 今晚的夜色并不昏暗,头顶上有着繁星闪烁,替我们照清了脚边的路,我们星夜兼程,一路飞奔,很快就跑到了山里地势比较高的地方。 这里距离小庙已经有一段距离,按理说足以甩开追兵了,可就在我打算放松一下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一道黑色身影正从我们刚才跑过的路线追上来,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那个叫刘芸的老女人,在她手上还拎着一柄青钢宝剑,边跑边用冷厉的语气质问道, “你们是谁,快把包里的东西还给我!” 我皱下眉头,刚要答话,林远却拍拍我的肩膀,让我继续跑,说这里是泰山岱庙的地盘,不能把事情搞大,万一交手时暴露身份就不好了。 没辙我只能跟着林远和陈炳坤一起跑了,好在这里林子够密集,我们躲进了一片矮坡,依靠着树林藏匿身形,身后的人没办法锁定我们的气息,只能站在山道旁,愤恨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确认那老女人走远后,我才松口气,回头再看林远,发现他捧着刚刚抢到的肩包,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搞得我一阵无语说, “小道士,你刚才的行为也太孟浪了,偷走这玩意,搞不好会让那个小庙的人误以为咱们也会盗贼。” 林远却呵呵一笑说,“没关系,咱们跑得快,谁也不晓得你我的身份,还是先打开肩包看看吧,要真是传说中的‘泰山三宝’之一,也好趁机开开眼。” 这小道士也不怕事大,沾沾自喜地解开肩包,我和陈炳坤也对这种传说级的宝物十分好奇,纷纷瞪大眼睛去看,可等到肩包被彻底打开之后,我却率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哪有什么泰山三宝,那肩包里装着的只不过是一个黑色的木匣子,虽然制作得比较精美,但一看就是个花架子,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功效。 林远还不死心,轻轻打开木匣,结果更郁闷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木匣里空空如也,两根毛也没用。 这结果我们都没想到,林远更是一脸无语,咂嘴苦笑说,“还真以为这里存在传说中的‘泰山三宝’,想趁机抢过来开开眼呢,没想到盒子是空的。” 我埋怨道,“你丫可真会想,温凉玉圭是什么级别的宝物?要是真在小庙里,上面怕不是得派一个连的兵力镇守,哪里会这么轻易被人偷走,搞不好咱们是被人耍了,有人故意用这个木匣子钓鱼,想钓出那两个盗贼,你可倒好,主动跑去把盗贼手里的东西给截过来,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林远也意识到自己干的事情有些荒唐,于是苦笑说,“算了,反正又没人发现是咱们干的,这木匣子是空的,没什么实用价值,咱们也不用商量该怎么还了,干脆挖个坑埋掉算了,就当今天晚上没来过。” 他说动手就动手,原地挖了个坑,把木匣和肩包一起塞进去,有搞了些泥土掩埋,完事后拍拍手,对我和陈炳坤说,“走吧,咱们先找条路返回小镇,看来今晚只能在车上过了。” 我和陈炳坤都很无语,只得陪他起身,选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路线往山脚下走。 没一会儿我们就脱离矮坡,钻进了一片下山的树林,陈炳坤一边走,一边把眉头皱起来,摸着下巴仿佛在思衬什么。 我见他面色有异,忙问道,“小师叔,你在想什么?” 他放下手说,“我只是在想,那个小庙究竟是什么来头,十几年前我来过葛家镇,当时并没有发现这座庙,显然庙宇是后来修建的,可这地方的人几乎都搬走了,镇上没有人烟,小庙中也不可能接到香火,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建庙呢?”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纳闷,正暗自琢磨的时候,林远却忽然把脚步停下来,凝目朝小树林前面看去,半眯着眼睛喝问道, “前面的人是谁!” 他这一声低喝,立刻让我和陈炳坤都紧张起来,纷纷把目光抬起,朝着树林前面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在距离我们不到百米外地一个地方,竟然出现了一道身穿麻布的苍老身影。 这人看上去七老八十了,手上握着一根桃木拐杖,正在月光下踏步而行,用极快的速度朝我们走来。 荒山野岭的出现一个老头,我们都变得很谨慎,停留在原地不动,默默看着对面的老头接近。 第713章 误会 没一会儿那老头就出现在路边,刚才离得比较远,我没看清楚他的确切长相,直到距离拉近了,我才在月光的映照下,捕捉到一张沧桑衰老,布满了褶子皮的老脸来。 他身穿麻衣,脚下是一双草鞋,满脸的愁苦相,背影也有些佝偻,但目光却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很犀利的感觉。 还不等我们说话,麻衣老头已经伸出鸡爪子一样左手,对我们做出了一个索取的动作。 我心中一惊,大概猜到这麻衣老头的来意了,心中顿时暗道一声苦也,林远却是个厚脸皮,笑着说,“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麻衣老头这才开口,“几位小朋友,三更半夜何必跑来开这种玩笑,请你们把刚才盗走的东西还给我吧。” 他的声音很奇怪,讲话时嘴巴并没有动,反倒是腹腔里一阵嗡鸣,回荡着十分沉闷的气息,说的居然是腹语。 我大为惊讶,从来只听说过有人会说腹语,可现实里却从来没见过,没想到这个麻衣老头还懂得这么神秘的腹语术。 正因为如此,才更能凸显出这个老头的不简单来,我凝视着麻衣老头,感觉他气息深沉,比刚才那个中年道士的修为还要强悍,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内心不免紧张。 林远则厚着脸皮说,“前辈你误会了,我们半夜进山,只是为了欣赏这里的景色,天凉了想下山歇息一会儿,不知道您在讲什么。” 这小子嘻嘻哈哈,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对麻衣老头摆了摆手,就要带我们朝另一个方向下山,我心中有愧,不敢直视那麻衣老头的表情,于是低头跟上了林远。 那麻衣老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脚步猛地往前一垮,身形倏然移动,一下子又出现在我们正前方,依旧做出讨要的举动,腹腔下传来一阵嗡鸣,山里顿时回荡他打鼓一样的腹语声, “兹事体大,庙里丢失的东西很不简单,三位要是不肯承认的话,就跟老夫回去一趟吧。” 我们只能再次停下脚步,林远依旧嘻嘻哈哈道,“你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大家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还请前辈行个方便,把路让开吧,山里空气虽好,可这么大的露水我可扛不住,万一伤风感冒了可咋整。” 这小道士讲话完全没个正形,一副油尖嘴滑的老油子形象,看得我都想揍他。 我们确实动了那个木匣,但现在却不能承认,一个是因为木匣是空的,就算交回去也没有任何价值,甚至还有可能引起别人误会,怀疑我们和盗贼是一伙的。 与其这样,还不装傻充愣到底呢,反正只是一个空匣子,就算弄掉了,也不会给对方造成太大的损失。 我们是这样盘算的,可麻衣老头却显得很坚持,依旧站在山道上不动,默默摇头说,“东西没有找到之前,三位不能离开。” 我们都很无奈,迫于心虚,也不好用强硬的态度却面对一位老人家,就在我琢磨该怎么把慌圆过去的时候,树林后面却跑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手里抓着刚被我埋在地上的木匣,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道, “师父,我找到被偷走的匣子了,原来被埋在了地上,幸好您老提前在匣子上面做了标记,否则我还真感应不到他呢。” 听到这声音,我们都愣了一下,急忙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个十五六岁的小道人,面如冠玉,长得唇红齿白十分俊秀。 他一边往树林走来,一边用力挥动胳膊,手上抓着一个黑黢黢的木匣子,可不就是刚才被林远埋在地下的木匣子嘛。 看来那木匣子上面多半被人下了记号,难怪麻衣老头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来,不过我们并不紧张,捉人捉脏、抓奸抓双,木匣子是被这个小道童从地里挖出来的,他们没看见我们挖坑的过程,根本没证据怪在我们头上。 林远笑笑说,“看吧,都说你要找的东西不在我们身上,既然东西找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眼看木匣回到了麻衣老头手上,我们并不惊慌,反正林远抢下背包里的东西也是为了涨涨眼,并没有据为己有的打算,现在木匣回到主人手上,也算是皆大欢喜。 麻衣老头并没有答话,而是低头检查起了木匣,确定木匣没有被损毁,那张冷峻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接着便轻轻打开匣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猛地呆愣了一下,身体微微发抖,重新抬起了脸颊,脸上的褶子老肉全都堆叠起来, “为什么匣子是空的,你们把里面的东西藏到什么地方了?” 他的话让我不明所以,和林远对视一眼,彼此都感受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匣子刚到手的时候,我们已经打开看过了,本来就是空的,他这话算几个意思,碰瓷吗? 林远已经意识到我们或许被卷入了一场阴谋,懊悔得只抽嘴皮子,巴不得剁了那只手,谁叫他手贱非要把背包抢过来的。 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继续装傻充愣,陈炳坤打了个哈哈,对麻衣老头说,“前辈,首先我们没碰过木匣,更不知道里面装没装东西,这匣子你们既然在山里找到了,就没有必须再挡住我们的去路,还是性格方便吧。” 他说话时尽可能放低姿态,我们是在不想跟对方起冲突,可麻衣老头却变得很激动,抖着花白的眉毛长须,腹腔下急速震颤, “不把里面的东西叫出来,谁也不能走,三位,请你们跟我回去!” 他脸色严厉,身上散发出一股气息强大的气场,须发皆张的样子充满了愤怒。这下我和林远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了,从头到尾我们都不清楚木匣有什么,就算林远手贱,抢来了不该抢的东西,可匣子里的东西根本不是我们拿的,这种行为和碰瓷没什么两样。 于是林远怒了,气呼呼地说,“周玄,咱们走,别理这个人。” 说完我们再次扭头换了一条路线,可那麻衣老头好像附骨疽一样,身形一晃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平静眼神中充满了肃杀之意, “年轻人不晓得深浅,你们拿走的可是泰山奶奶留下的神物,那东西不能离开这座山脉,我给三位最后一次机会,东西还来,老夫可以不在为难你们。” 我满脸发苦,林远也是一脸无语,对麻衣老头深吸一口气道,“前辈,我们不是怕了你,只是不希望卷入莫名其妙的麻烦,偷走木匣的不是我们,而是另外两个蟊贼,我们恰好路过,从其中一个盗贼手上抢到木匣,为了避免误会,所以才把它埋到地下……” 他主动交代了前因后果,补充道,“如果木匣里的东西真不见了,多半也是那两个人干的,你何必一直为难我们?” 话说到这一步,林远已经不想再解释下去了,平心静气等待麻衣老头把路让开,可这老头好像认准了我们似的,淡淡地哼了一声,继续用腹语说, “老夫并不关心你们盗宝的细节,我只知道那东西绝对不能离开小庙,如果不把东西交出来,就不要怪老夫无礼!” 这麻衣老头也失去了耐性,话音刚落,立刻伸出一只枯槁的爪子,径直排向林远肩头。 林远处处忍让,但也不是好惹的,顿时被他勾起了不小的火气,将眉毛一扬道,“你这老头可没道理,自己看守不力弄丢了宝物,非要向我讨要,简直是倚老卖老!” 他挥拳就朝麻衣老头手臂上撞去,将腰马一拧,展开了驾驶反击,这件事本来是我们理亏,我担心林远失手弄伤了对方,赶紧喊道,“你下手轻点,他年纪大了,只怕……” 可这话只说了一半,我就意识到自己的担心用错了地方,麻衣老头翻转手腕,硬桥硬马地撞在林远拳头上,袖口一挥,宽大的袖袍顿时化作钢铁一般坚韧,竟然在空中制造出一声爆鸣。 对碰之后,林远一脸惊讶地回退两步,低头看向自己略微有些的发肿的拳头,震惊不已地说, “流云飞袖!” 麻衣老头平静地看着我们,气势却在一点点地拔高,我看这气氛不对,急忙喊道,“小道士,别跟他纠缠了,咱们先离开这儿!” 说完我和陈炳坤一起冲上来,各自劈出一掌,逼退了这固执的麻衣老头,三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弹射起来,要朝着山脚下飞奔。 可回头之际,更加令人无语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山脚下好多火光亮起来,不少穿着青色道袍的人正快速朝这边聚拢,纷纷大喊抓贼。 麻衣老头也意识到我们三个人不好对付,于是深吸一口气,腹下鸣鼓声大作, “贼人找到了,就在老夫这里,你们快点把山封起来。” 我尼玛…… 听到这样的喊话,我冷汗一瞬间就流出来了,恶狠狠地瞪了林远一眼,说都特么怪你,好端端的为毛要手贱。 林远自知理亏,讪笑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咱们该不会是被人算计了吧? 陈炳坤吼道,“还废什么话,下山的路被封死了,咱们往山里跑吧。” 他厉声说完,身体倏然一转,整个人好似大鸟腾空,率先对麻衣老头出手,凌空打出了几拳,麻衣老头愤怒地相迎,两人对拼了几下,陈炳坤感觉这老头十分厉害,赶紧说, “别愣着,我出手拦住他,你们往山里走,免得被下面的人围上了!” 第714章 怀疑目标 误会已经加深,事已至此我们除了跑路根本没别的选择,只能对视一眼,拔腿往山道上冲。 麻衣老头怒吼一声站住,忽然改变了爪印,衣袖翻飞,看似柔软的袖子被一股真力填充,宛如钢铁般坚硬,朝着陈炳坤脸上一刷。 这流云飞袖的绝技可不简单,被麻衣老头使得呼呼带风,刮起了一场飓风,陈炳坤知道厉害,赶紧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剑气纵横,朝着对方袖口劈上去。 只听噗嗤一声,两股真力震荡,反倒是陈炳坤握住剑柄的手指一阵酸麻,差点拿捏不稳,身子被一股飓风刮得倒退。 但他毕竟是林老爷子亲传的弟子,人在空中借力,凌空一个翻滚,追向了正在跑路的我们,铁青着脸说, “这老头好厉害,我不是对手,快走!” 讲真我很吃惊,陈炳坤的身手我一早就见识过,绝对称得上一流水准,没想到麻衣老头只是一拂袖就能把他震开,可见修为之强,已经深深威胁到了我们。 情况太不妙了,我们只能多路狂奔,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深山,好在山麓中的环境十分复杂,到处都是沟沟坎坎,茂密的丛林掩藏了我们的身形,那麻衣老头虽然厉害,却不能锁定我们三个人的方位。 跑着跑着我们就进了深山了,眼前是一片延绵山脉,虽然不如西南山区那么幽寂,可山里树多,用来藏身却是不错,大家都担心麻衣老头随时有可能跟上来,一刻都不敢停歇,连续跑了十几分钟。 一直到我们跑进山林深处,总算是彻底甩开了追兵,我才靠在一颗树上停下来,心有余悸地往后面看了一眼,叹气说, “娘的,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端端的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林远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想瞻仰一下泰山的传世国宝,没料到会闹成这个鬼样子。” 陈炳坤摇头说,“不关你的事,恐怕咱们这次是被有心人算计了。” 我和林远都感到一阵纳闷,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陈炳坤说道,“事情还不够明显吗,那两个人潜入小庙偷走木匣,出来的时候木匣还是好好的,可落到我们手上却变成了空的,显然早就做好了让我们背锅的打算。” 我诧异道,“可这两个盗贼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 话刚说一半,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拍大腿说难不成是钟亚楠给我们设的套? 林远喘气说,“不排除这个可能,葛家镇这个地方,是钟亚楠向我们提供的,这女人让我们来这里等她,自己却没有出面,我们刚进入小镇就遇上这么古怪的事情,很难说这背后没有她作祟的影子。” 尽管林远做出了这种分析,但我还是觉得不合理,钟亚楠没必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栽赃我们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林远说不管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山脚下的人还在满世界找咱们,赶紧撤吧,先找路回去再说。 我们接受了林远的建议,沿着前面山沟胡乱穿行,泰山海拔虽然不高,可山脉覆盖的面积却不算小,我们靠着指南针不断调整方位,足足走了一整夜,总算赶在太阳升起来之前,通过崎岖的山路绕到了景区附近。 这里距离泰山的山门不远,作为国内最负盛名的景区之一,泰山这里的游客数量很多,即便是到了夜深,也不少了来这里夜爬的游客,我们混在游客堆里,一路穿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返回了泰安市区。 回了市区后,我们重新找了一家旅店,先洗去一身的疲劳,等到调整好情绪之后,我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钟亚楠的手机号码。 铃声持续了几秒,那头很快接听了,我上来就说,“你为什么算计我们!” 电话那头钟亚楠征了一下,反问我抽什么风。我冷笑说抽风的人是你才对,前天你让我们去葛家镇,我们花费了不少功夫才赶到那个地方,谁知道刚去那里就出事了,不是你设计的还能有谁。 面对我劈头盖脸的质疑,钟亚楠沉默了,她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等我把怒气发泄出来,才用平静的语调说,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人在河北,怎么可能提前跑去鲁东算计你们,再说上次你帮了我的忙,我是真心实意要带我们闯过鬼门,根本没有算计你们的理由。” 她的话让我怔了一下,静下心来,感觉也对。 虽然自从一开始,我和钟亚楠的确有过很多矛盾,可经过这些年的接触之后,彼此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缓和,尤其是上一次在东莞,我帮她击败了徐老魔,成功拿回家族传承法器,按理说她应该对我心怀感激才对,没道理这么快又来设计我。 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钟亚楠耐着性子继续说,“你先别激动,原原本本地把这件事告诉我,让我替你梳理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整个事件的经过讲出来。 钟亚楠安静地听着,直到我讲完在葛家镇的经历,这才浅笑一声说,“怪不得你们会怀疑我,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件事根本和我无关,你们只是恰巧卷入了一桩其他人的阴谋罢了。” 我反问道,“你说这话的依据是什么?” 钟亚楠反问我说,“你们去葛家镇的事,除了我以外还有谁知道?” 我下意识地想说没有别人,可话刚到嘴边又怔了一怔,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看着正站在窗边的陈炳坤,低呼了一声, “小师叔,记得我们出发之前,你曾经给一个朋友打过电话,向他打听葛家镇的情况吧?” “你说曾铭?” 陈炳坤也想到什么,浑身一颤,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对呀,知道我们行踪和下落的人不仅仅只有钟亚楠,最起码还有一个曾铭。 在去葛家镇之前,我们因为不了解那里的情况,就让陈炳坤打了个电话,打算摸清楚葛家镇的状况,这个曾铭当时告诉我们,说葛家镇后山出现过很多诡异的事,建议我们不要去。 可他越是这么说,我们就越是好奇,反倒坚定了一定要去的念头。 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目地就是为了尽快把我们引到小庙的冲突地点? 钟亚楠得知了这些情况,马上建议道,“我不了解这个曾铭是什么人,但显而易见这家伙也有可能出卖你们,如果你们还信得过我的话,不妨考虑从这个人身上下手,也许会有收获哦。” 放下手机,我便站起来,走向陈炳坤说道,“小师叔,你觉得呢?” 陈炳坤摸了摸鼻头,陷入深思之色,然后低头说应该不会吧,我和老曾认识的时间挺长,年轻的时候还跟他一起患过难呢。 我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总是会变得的嘛,你也说了自己都好久没跟这个曾铭见过面,谁能确保他依旧会拿你当朋友? 陈炳坤不讲话了,看了看我的林远,摸着额头苦笑起来。 显然他有点排斥这个说法,不太肯接受钟亚楠的建议,可事已至此,我们似乎也没有别的调查方向,经过几分钟的思虑之后,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行,我带你们去他家里转转,看看曾铭到底有没有出卖我。” 我们没有立刻出发,昨天在山里转了一整夜,都困死,在锁定了怀疑对象之后,便各自返回床上休息。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我叫上林远和陈炳坤,先下楼简单吃了点东西,直到填饱肚子以后,这才搭车来到了那个曾铭家附近。 据陈炳坤的说法,曾铭家祖上是开杂货铺的,年轻的时候也曾闯荡过一段时间的江湖,可惜曾铭运气不太好,在江湖上瞎混了好几年,始终没能闯出什么名堂,反倒得罪了不少人,之后就返回鲁东继承祖业,开起了杂货当铺。 这几年陈炳坤一直在金陵生活,和曾铭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偶尔通过手机联系联系,对于这家伙的境况并不是特别了解。 不过陈炳坤很信任曾铭,毕竟两人年轻的时候曾经一起闯荡过,也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算起来也算半个生死之交了。 陈炳坤一直不愿相信曾铭可能会算计,在去的路上反复对我和林远叮嘱道, “待会儿见了老曾之后,你们先不要冲动,让我先跟他聊一聊。” 我和林远同时点头,毕竟目前还只是猜测,也担心会误会好人。 十几分钟后我们抵达了曾家的杂货铺,这里位置有些偏,因为天色快黑了,大街上根本看不到几个行人,街边冷清萧瑟,杂货铺大门也关着,但窗户上隐约有灯影投射,想必主人是在家的。 陈炳坤刚要上去敲门,我却看见街边另一个方向正驶来一辆小汽车,好像是奔着杂货铺去的,便赶紧叫住了他,示意先看看情况再说。 大家一起站在街对面的广告牌下,果然那辆车直接驶向了杂货铺后院,随后车门打开,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望着这个身材普通、满脸雀斑的老女人,我激动得忍不住心颤,轻轻咬紧了后槽牙说, “靠,刘芸,没想到她和曾铭还真有联系。” 陈炳坤也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大嘴,傻了半天道,“难道曾铭真的在算计我们?” 第715章 密谈 刘芸的出现证实了我们的猜想,瞧见陈炳坤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和林远都把手搭在上肩上安慰道, “人心隔肚皮,这种事在道上很正常,你不用这么激动。” 陈炳坤无奈地深吸一口气,摸着额头说道,“曾铭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十几年的老朋友,都居然一点都看不透他。” 一开始我们还打算找曾铭对质来着,可随着刘芸的出现,这种对质已经失去了意义,如今困扰我们的疑问还有一个,那就是刘芸跑来这边究竟是要干什么,那个木头匣子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不是被这个女人给掉了包? 想到这儿我便拍拍林远肩膀,低声说,“要不让我潜到后面偷听一下,最起码搞清楚这老女人有什么目地。” 林远点头说,“没错,昨天吃了这么大个亏,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场子再说。” 商议结束,我先让林远和陈炳坤找地方藏起来,自己则整理了一下上衣,沿着那辆车停靠的地方摸了过去。 天黑了,屋子里闪烁着一些灯笼,我脚步轻快,犹如幽灵般潜入杂货铺的后门,刚把身体贴在墙边,就听到一阵很轻脚步声从里屋走来。 随后是刘芸那老女人慵懒的声音,“我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连铺子都不开了?” “发生这种事,难道你不紧张?现在还开什么铺子,我只想确认一下上头交代的任务都搞定了没有?” 很快屋子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隐约有脚步声朝着窗户这边走来。 刘芸跟在男人身边浅笑道,“放心吧,那三个家伙也是倒霉,恰好撞上了咱们的行动,现在正被慈光阁的人到处缉拿,估计还在山里到处转悠呢。” 男人不无担忧道,“你说的那两个年轻小子,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怨,为什么非要算计他们,还有陈炳坤,那可是我十几年的朋友,假如让他知道我在算计自己,恐怕……” 刘芸冷冷地打断他,“曾铭,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加入了圣教,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上面的安排和指派,可千万不要为了一些细枝末节的朋友义气耽误了大事。” 曾铭哼道,“出卖朋友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这么说!” 刘芸说,“谁叫你朋友跟那两个小子搅合在一起呢,要知道,林远和周玄这两个那家伙,可是咱们库勒格的死敌啊,两个月前我们在南方的一个重要基地被捣毁,连徐老都惨死在了那里,这笔仇比海都要深,上面大为震怒,已经把追杀等级调到了最高。” 曾铭吃惊不已,“什么,陈炳坤身边那两个小子真这么厉害!这不可能,徐老可是……” “哼,他们难缠的地方还不止是这些。” 房间里传来刘芸的一声哀叹,通过投射在玻璃窗上的灯影,我看见刘芸正把手搭在额头上, “这两个小子,曾经在五年前跟我打过一次照面,那时候他们刚刚出道,能力还不是特别强,却合伙逼死了我的第一任师父,我也是自从那之后才加入了库勒格。” “再后来我被派到北边处理教务,虽然没跟这两个小子见过面,却通过一些教众的口口相传,了解到了他们在南方诸省的所作所为,甚至连东南亚的宏光寺基地,以及苗疆五毒教都差点覆灭在两人手里,现在又联手斗杀了徐长老,这样的本事,实在很让人吃惊。” 曾铭更加震惊了,说明知道这两个小子难缠,你还主动招惹他们,这不是找死吗?刘芸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说事到如今,库勒格与他们早就站在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上,你以为我们不算计他,这两个小子就会放弃跟库勒格做对吗, “而且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慈光阁那个老家伙潜心闭关五十年,早就炼成了恐怖的莲花宝禅,有那个老怪物坐镇泰山,只怕这两个小子要想逃出来也不容易,现在慈光阁的人全都笃定温凉玉圭是被他们盗走的,根本料想不到供奉在小庙里的东西已经被偷龙转凤,呵呵……” 刘芸越说越得意,很快便咯咯地捂嘴笑了起来。 曾铭叹气说,“可万一他们真落到慈光阁手上,经过审问之后,早晚会把事情搞清楚的,慈光阁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江湖势力啊,一旦他们认真追查起来,只怕又会是一场大麻烦。” “老娘要是怕麻烦,还会跑来泰山搞事情吗,也不想想咱们背后站的人是谁,放心吧,慈光阁根本想不到,咱们的人会打进自己的内部,再怎么也怀疑不到这里……对了。” 刘芸忽然将话锋一转,换了一副口吻说,“让你准备参加鬼市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曾铭点头,说都准备好了,据说这次鬼市会很热闹,就连泰山派的圆光禅师也会亲自前往主持,上面真的决心要在那里搞事情? “怎么,你又怕了?”刘芸似乎有些不高兴,淡淡地扫了曾铭一眼。 后者苦笑,说倒不是怕,实在是你们每次搞的事情都太大了,又是泰山派,又是慈光阁,甚至连鬼市的注意都敢打,究竟还是什么是你们不敢搞的。 刘芸语气深沉道,“要完成终极的目标,自然要行非常之事,你入教的时间还不是很长,有些事情现在不便向你透露,在我没说的情况下, 你也别忙着问,真到了那天,我自然会给你一份不错的待遇。” 曾铭果然沉默了下去,看得出他在组织里的身份应该不如刘芸,干的或许只是一些接应工作,并没有资格接触到问题的核心。 可即便如此,这些偷听到的谈话也足够让人震惊了。 我万没聊到陈炳坤无意间打的一通电话,居然会导致我们的信息暴露,落入了库勒格的掌控,更没料到刘芸居然也和库勒格这个组织有关。 我继续趴在窗户上,还打算偷听什么,奈何里面的人已经停止了交谈,接着刘芸好似交给了曾铭什么东西,叮嘱他要好好保管,继续负责替自己联络,还说过几天,教中将会有大人物赶来, “风魔大人已经传来指令,会亲自指挥这场的行动,到时候可能会接见你,这是一次很不错的表现机会,我希望你能好好争取。” “知道了,谢谢芸姐。” 曾铭重重点头,接着便起身说道,“你今晚是打算在这里歇着还是……” 刘芸摆了摆手,说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办,过来只是为了只会你一声,这就要走了。 随后我听到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动静,没一会儿脚步声就朝后门转移过来。 我思虑万千,蹲在墙头下快速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要暴露自己,果断朝着角落里一滚,收敛气息躲到了隐蔽处,同时放出了龙蛊,让这小家伙先趴在刘芸开来的那辆车排气管上。 很快门被推开了,刘芸整理了一下外套,信步走进了驾驶室,随着汽车油门被轰响,老女人驾车扬长而去。 站在门口的那有个肤色黝黑,长相十分木讷的男人,望着刘芸驶离的方向,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重新钻进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一直躲在阴影中,直到两人都离开了,这才蹑手蹑脚爬起来,翻越窗户,朝着来时的地方摸了过去。 几分钟后我到了一条巷道,林远马上从黑暗中闪出来,问我什么情况。 我把刚才偷听到的内容全部说了,陈炳坤立刻拍大腿,咬牙切齿说,“狗曰的曾铭,枉我这么信任他,果然背叛我!” 林远则拍打着额头若有所思,“刘芸这女人,才短短几年就成为了库勒格高层,能力可真是不简单啊,照现在这么开来,这女人背后图谋的事情怕是不小。” 我苦笑道,“可不是吗,对了,她刚才在谈话中提到了一个绰号‘风魔’的家伙,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林远也把眉头暗皱起来,一直以来库勒格都是个神秘到了极点的组织,势力遍布全国,教中很多老魔头都没有现过身,虽然我们与对方上演过不少次对手戏,可几乎次次都会遭遇新的敌人和惊喜,能力强悍的老怪物更是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无穷无尽,根本就打杀不完。 经过深思后,林远望着我说,“或许钟家那女人知道这位风魔大人的来历,不如我们先回酒店,再给她打电话问一问。” 陈炳坤却说,“这就回去?我们不用再找曾铭要说法了?” 我忙说,“事有轻重缓急,我知道你很想找曾铭要个说法,不过这家伙既然待在杂货铺里,一时半会又不会跑,咱们可以继续盯着他,看看后续究竟会和什么样的大人物接触。” 林远也点头说对,其次我们还得调查一下,这位芸姐具体有什么行动部署,之前被她抢夺到的温凉玉圭又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陈炳坤默默点头,又叹息道,“可惜那女人已经开车走了,咱们这次来得仓促,没能想到办法跟上去……” 我笑笑说,“没关系,我已经让龙蛊跟踪那女人离开了,只要还在泰安境内,这女人绝对跑不掉。” 得到了我的保证,陈炳坤终于心安了,见我和林远要返回酒店,他却自告奋勇表示要留下来,继续监视这个曾铭的行动。 我和林远都没有反对,只叮嘱陈炳坤要小心行事,切莫打草惊蛇,便很快走向了另一条街区,直接打车返回了酒店。 第716章 尾行 回了酒店之后,我先去洗了把脸,等心情平静下来,便再次给钟亚楠打去了电话。 这次手机没有很快被接通,直到铃声快挂断的时候,那头才传来她的浅笑,“怎么样,调查出结果了吗,现在还怀不怀疑是我出卖了你们?” 我有些尴尬,讪笑道,“情况都了解清楚了,可以肯定跟你无关,是我们自己做事太不小心了,提前给曾铭打了个那个电话,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葛家镇的情况,谁知道竟然被死对头抓进了将军的机会。” 钟亚楠哼了一声说,“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要不是因为对我有怀疑,你们又怎么会打电话向其他人求证?” 我被怼得无话可说,钟亚楠见效果达到了,便再次一笑道,“不过这样也好,每洗脱一次嫌疑,你们对我的信任就会加重一分,最起码现在不再拿我当个妖女了吧?” 我无语道,“你可是堂堂的钟家大小姐,我是什么身份,何必这么在乎我的信任。” 钟亚楠笑道,“那可不,本小姐愿意主动帮忙,那是看得起你,你还敢怀疑我的动机,活该要倒霉!” “……” 我发现这帮女人心眼可真小,我不过就那么小小地怀疑了一下,至于一直这么抓着不放吗?懒得跟她浪费口舌,我问, “有个情况想找你确认一下。” 接着我说出了自己趴在墙根偷听到的事,着重打听起了刘芸口中,那个风魔的来历。 “什么,连这个老妖怪也会去泰山?” 而在听到“风魔”二字后,钟亚楠的语气也变得震惊不小,倒吸了一口气说, “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就有些麻烦了。” 我说这个风魔是不是很厉害啊,钟亚楠说废话,和徐老魔齐名的人物,你说呢? 接着她又告诉我,说库勒格总堂一共有八个宿老级别的人物,最弱的那一档,至少也是罗烟锅级别的,往上还有七个人,也包括自己的爷爷,当年也并列其中,号称“风云八修”。 这八个老怪物年轻时都曾驰骋江湖,但后面归隐,成为了库勒格的实际掌权者,并成立了一个长老会,其中身份最高的天魔,已经好多年没有现身,据说这家伙修为之恐怖,已经达到了功参造化的地步,剩下七个长老会成员也是真正的顶级修行者,徐老魔虽然排名不是最靠后的,可严格意义上讲,却未必能排的进前三。 我吃惊不已,说你爷爷当年排第几啊?钟亚楠苦笑,说自己爷爷排第四,不过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排名了,讨论这些没什么意义, “风魔的能力排在第六位,比徐老魔稍弱,但仅仅弱上一丝,如果遇上这样的人物,恐怕我们能做的依旧是只能暂避锋芒。” 我苦笑着吸了口气说,“照你这么说,那这次鬼市可有的玩了,不过就算天塌下来,也总会有高个子去顶,据说这次鬼市,连泰山派也会参加,那个泰山派的圆光法师应该也很厉害吧,不知道顶不顶得住风魔?” 钟亚楠说那我就知道了,双方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人物,或许只有交过手才知道究竟谁的修为比较厉害,但按理说鬼市距离泰山这么近,有泰山派和慈光阁的双重坐镇,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才对。 她越说越疑惑,忽然笑起来道,“这样吧,反正距离鬼门大开还有半个月时间,不如你先替我跑跑腿,搞清楚这帮人具体要干嘛,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顿时变得谨慎起来,问她又要干嘛,是不是还打算借我和林远的手来搞事。 钟亚楠哼道,“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正要搞事情,也轮不到你们去当马前卒,我只是觉得,库勒格的人不会轻易参与鬼市,多半是对那个地方存在更大的图谋,反正我们迟早是要去鬼市的,弄清楚对头的真实目的,最起码能提前想到应对的方案。”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我点头应承下来,表示自己会去查的。 放下手机,刚好林远也打完了电话,不用问这个电话肯定是打给他二师兄岳局的,我上去问二师兄怎么说,林远摇头道, “泰山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拥有自己的管辖机制,就算我我二师兄也插不上手,不过他倒是和泰山派那位圆光法师有旧,已经答应替我们联络一下。” 我先是点头,又问道,“这个泰山派实力怎么样啊?” 林远说还不错,尤其是那位圆光法师,据说修过不老禅,是个实力相当了得的高手呢,他已经在泰山坐镇几十年了,这些年一直都没出过什么大事。 我暗暗点头,泰山在国内的宗教文化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有资格镇守在这里的当然不会是庸手,这样看来,我之前担心比较多余了,估计鬼市出不了什么大事。 随后我又把自己和钟亚楠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林远,林远将眉心皱起,说库勒格的人,基本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狠角色,既然决定进入鬼市,那就必然有他们的图谋,咱们确实有必要调查一下这些人的来意。 我说好吧,你家小师叔还在替咱们监视曾铭,暂时先不要急着动手,等他消息传回来之后再说吧。 一夜无话,隔天上午我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陈炳坤打电话,问他监视得怎么样了。 陈炳坤打着哈欠说,“这家伙在家睡了一夜,啥事都没干,我已经在杂货铺对面租了一个民宿,准备陪他玩熬鹰战术了。” 我笑笑道,“不用这么拼,我和林远暂时没事,咱们可以分三班倒,每个人八小时轮换着来。” 目前针对曾铭的调查已经成为我们唯一的突破口,我们制定好监视计划,每个人负责八小时监控,就这么过了两天。 等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陈炳坤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说这样轮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已经三天了,那家杂货铺还这么平静, “要我说,不如直接冲进去,一拳把人打晕,拖进地下室好好审问一遍算了。” 我摇头说,“不行,这样只会打草惊蛇,何况鬼市开启时间还早,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当给自己找份兼职了。” 此时正轮到林远趴在窗边轮班,丫的手拿望远镜,正眼珠不眨一下地看向杂货铺大门,专心致志地监视着什么,并没有参与我们的讨论。 我好奇这叼毛怎么会如此专心?忍不住走上前扫了一眼,结果差点没把人气死,丫的根本就没有监视杂货铺大门,反倒把望远镜的镜头聚焦在一个年轻女孩身上,嘴角勾起,露出一脸痴汉的猥琐神情。 我当时就无语了,照着他屁股来了一脚,说你特么能不能正经点,打望有的是时间。 林远揉着屁股回头,说你懂什么,我很正经的好不好。当时我就气笑了,说得,偷窥人家妙龄少女也算正经事,也不知道你个道士脑子里成天都在琢磨什么鬼! 林远讪笑道,“你误会了,我监视那女孩,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出现在这条街上了,昨天这个时候,那女孩进过一次杂货铺,跟曾铭聊了很久。” 我征了一下,说你确定?林远说当然,感觉那女孩步态轻盈,有一些修行者的底子,和其他过路的游客不大一样,有可能是库勒格派来的暗线也说不定。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变得严肃起来,抢过望远镜一看,认真打量起了街对面的女孩。 她大概二十岁出头,穿着普通,但体态轻柔妖艳,一头长发垂肩,看着单纯柔弱,然而步态间很有章法,显然是一定的修为底子。 我马上说,“看来这几天苦守下来没有白费,这女孩就算跟库勒格无关,也必然是个修行人士,要不然咱们跟上去看看?” “好啊好啊,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林远忙不迭点头,一张猪哥脸乐得哈喇子直淌,我一阵无语,说你丫别去,我和小师叔一起去就行了,你继续留在这里守着好了。 他一脸受伤,说凭什么又是我啊?我说怕你忍不住干了坏事,咱们还不了解那女孩底细,万一错怪了人家怎么办。 说完我就招呼陈炳坤下楼,来到民宿外面,恰好对面那女孩也从杂货铺子里出来,钻进一辆汽车离开,我们急忙找了辆出租车跟上去,尾随前面那女孩行驶了两三公里。 最终前面那辆车停靠在了一条陌生小巷子前面,女孩下车锁好了车门,径直朝小巷里面走去,我和陈炳坤在不远处下车,缓步跟上。 走着走着我发现情况有点不对,视线中,前面那女孩已经步入了巷道尽头,忽然间好似发现了什么,直接拐弯钻进了胡同口,一下子消失不见。 陈炳坤抖了下眉毛,“出租车跟了这么久,怕是被对面的人给发现了,咱们快追!” 说着陈炳坤率先拔腿去追,我感觉情况不对,正要提醒他别冲动,但陈炳坤腿快,已经跟着前面女孩一起消失,没辙我只能紧随其后跟上。 等进了胡同口我才发现,这里环境够复杂的,有点类似于北方那种巷道,到处是七弯八拐的巷道,又细又长。 前面那女孩早没影了,就连陈炳坤也失去了踪迹,我一阵纳闷,暗暗把眉心皱起来,心说该不会咱们的行动早就被人察觉了吧,难不成对方是故意把我引到这儿? 我正想着,忽然左边飞过来一道刀光,紧接着我的耳垂闪过。 一股毒蛇般的寒意顿时席卷了整个身体。 第717章 反包围 果然有诈! 耳边那一抹寒芒涌现的同时,我浑身肌肉也猛地紧绷起来了。 偷袭者对时机和角度的拿捏相当到位,那一刀十分刁钻和恶毒,完全是抱着要命来的,能使得出这样的刀法,绝逼不会是一般人。 凌厉的刀锋已经入体,我紧绷到了极致的内心也做出了应激反应,直接躬身,掌印横拍,小腹中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涌现出来,夹住了幽暗巷道中斜劈而来的尖刀。 手指和刀光接触的那一刹那,一股磅礴的气流升起,我施展出空手入白刃的技术,轻松挡开了对方的刀尖,然后手臂一股气息狂震,对方顿时惊呼一声,短刀也随之脱手。 跟我玩刀? 我正手一握,接住了对方掉落的短刀,将刀背紧贴在手腕上,抬头看见一个长相凶狠的汉子就出现在我面前。不等我喝问他为什么偷袭自己,立刻又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我回头,竟然是一根婴儿手臂粗的狼牙铁棍。 铁棍带着劲风呼啸,被我闪身避开,再次站定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七八道身影,已经把整条巷子给围了起来。 这个胡同的开口十分狭小,八个人,四个在前、四个在后,已经堵住了前后出路,加上巷道偏僻,根本不会有闲人路过,因此这帮人显得有恃无恐。 我打量着前后的人,这些人高矮胖瘦不均,有人手握长刀,有人拿着木棍和铁器,个个表情凶悍,而且队伍的最后面还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刚才被我跟踪的妙龄少女。 这女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吧,长得十分清甜漂亮,可眼神却充满了阴柔感,好像大姐头一样站在队伍末尾,双手环胸,嘴角掀起了一抹嘲讽之色。 我耸了耸肩,说美女,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平静地看着我说,“我还问你呢,为什么要跟踪我这么长时间。” 我心中一愣,暗说果然被她发现了,但脸上却保持着笑嘻嘻的表情,说你误会了啊,我来这里走亲戚的,这么大的胡同口,又不止住你这一家,自己只是随意走走,怎么就变成跟踪你了? 女人哼笑了一声,咬着牙,用一种十分阴沉的语气说道, “真有意思,到这个时候还跟我装蒜!” 在她身边,那个被我空手夺下武器的汉子说道,“小婧,别跟着小子啰嗦了,他能空手夺走我的刀,绝对不是普通货色,芸姐嘱咐过我们,这几天必须把家看好,绝对不能放这小子离开!” 我一听这话就有铺了,摸了摸鼻子,说哦,感情你们都是刘芸的手下啊。 我这么说已经等于是亮明了身份,毕竟刘芸是认识我的,回头这帮人把我跟上来的事情汇报给刘芸,她早晚能猜到是我,所以没什么必要隐瞒。 那个叫小婧的女人顿时呵斥道,“大胆,竟敢对芸姐直呼其名,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嘿嘿一笑,说小妹妹,我确实不是一般人,至于我的名字嘛,暂时没必要告诉你,你可以回去问问刘芸那个老女人,她应该是知道的。 女人被我的话气坏了,二话不说,对身边那一干人说道,“先把人拿下!” 话音刚落,七八个人就一起朝我扑上来,杀气腾腾的样子反倒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界已经被拔高到了一定层次,对于这些活在最底层的修行者,也多出了几分轻慢的心态来。 面对第一个冲上来的大汉,我二话不说,一个鞭腿抽在他身上,力道爆发,对方惨叫一声仰天倒下,接着我旋身一转,避开了暗中袭来的棍影,身体如游鱼一样穿梭,在这狭窄逼仄的巷子里转换身法和脚步。 围上来的八个人,根本就咬不住我的身影,哪怕棍棒齐上,也只能捕捉到我一点虚影,有的甚至因为收势不及砸在了同伙身上,引来一阵骂娘声响起。 我趁机跳到了拐角处,面对怒气匆匆的几个人说,“够了,我不是来打架的,告诉我刘芸在哪儿,你们守在这里的目地又是什么。”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这里应该是库勒格的一个临时据点,而带领这帮人的家伙应该就是我重点要调查的刘芸,可惜这老女人并不在,反倒是弄出了几个虾兵蟹将守住老巢,搞得我好生郁闷。 可面对我呵斥,对面的人却闭口不言,一个个好似打了鸡血一样再次扑过来,看那架势估计是打算把我撕碎。 我有点不耐烦了,懒得一拳一脚跟他们对攻,直接一脚狠狠跺在地上,脚掌一股真力弥漫,浑身气劲上涌,犹如狂风一样吹拂起来,龙蛊的凶悍气息犹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胡同口。 这些人不得不停下来,一个个都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被我凶猛爆发的气息震慑到了,我半眯着视线,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最终把目光定格在那个叫小婧的女人脸上,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咱们根本没有打下去的必要,我也不想过分难为你,接下来我说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然后就可以走了。” 可惜面对着巨大的实力差距,这女人居然并没有服软,反倒从怀里摸出一张黑色的符纸,指着我说你得意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怕你。 说完她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洒在符纸上,随着手心一震,那黑色符纸上阴气流露,居然涌生出一股黑压压的气场来,将胡同口包裹。 紧接着我感觉头顶一黑,那黑色气流在空气中涌动,居然幻化出一颗狰狞虚幻的骷髅头骨,嘴巴好像黑洞一样朝我咬来。 我笑了,“小姑娘,看不出你还懂得驭鬼术,可惜徒有其表,并没有实质,这种程度的法诀对我是无效的。” 说完我微微吸了一口气,将左手猛然探出,掌心一股气流喷发,形成一个旋转的黑色气旋,气旋爆发一股吸力,刚刚与鬼面头颅接触,顿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那鬼头爆开,化作虚无的冷空气,被我轻而易举地吸收进了身体。 趁着那女人失魂落魄,我一个弓步前冲,打算把刚刚炼化到的符纸阴气返还给她,女人大惊失色,身边却跳出了一个国字脸的壮汉,双手结出法印,打算强行挡下我的冲势。 我已经很不耐烦了,手掌发力,掌印翻飞间一道金芒迸射出来,倏然射向这国字脸的胸口,然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国字脸满脸震惊,正要往后跳开,结果一抹阴寒入体,胸口不知不觉跳动起来,浑身都开始不得劲,感觉提不起真气来。 他爆吼一声,夺过同伙的刀,还打算跟我拼命,我跳开两步,平静地说道,“劝你还是不要运起了,免得蛊毒攻心,就算不死也要沦为废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 国字脸浑身一颤,钢刀脱手,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上,因为忍受不住胸口的绞痛,他很快就蹲下身,用手死死按在了狂跳的心口上。 我平心静气,用调侃的语气说,“没什么,很普通的锥心蛊,主要是作用在心脉上,用来堵塞气血,制止对方运气,你千万别挣扎,不运气的时候仅仅只是心口痛,如果强行运气,搞不好整个心脏都会爆掉哦。” 我毕竟是个蛊师,哪怕平时抽不出什么时间来炼蛊,可有了龙蛊这个大杀器,只要念头一动,还是可以随时下蛊的。 国字脸十分惊慌,意识到我没说谎,他开始不停后撤,小婧则从旁边架住了他的胳膊,说勇哥,你没事吧,那家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国字脸摇了摇头,心口的绞痛感让他不想说话,小婧猜到了什么,指着我说,“你,你是蛊师……” 我点头,说是啊,让你见笑了,鄙人确实是个蛊师。 “快把解药叫出来,不然我杀你!” 这女人显然还有些分不清楚状况,依旧对我叫嚣着,我都忍不住笑了,摇头说小姑娘,你看清楚局势好不好,现在不是你们八个包围了我,我是包围了你们八个,这就是你跟我讲条件态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身边的人多吃些苦头的。 说完我又打了一个响指,刚才还在强撑的国字脸立刻疼得啊啊惨叫起来,身体半蹲在地上,满脸的冷汗犹如被拧开了水龙头。 小婧心慌了,抓着他胳膊大喊道,“勇哥、勇哥……” 其他几个人也都露出了十分惊惧的面孔,一个个傻愣在原地,都不敢再上前了。 “走,我们先带勇哥离开吧。” 其中一个光头的家伙扶住了勇哥,转身想跑,冷不丁巷子外面又出现了一个双手抱胸,正靠在墙上打哈欠的人,不偏不倚,恰好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是陈炳坤摸回来了。 他一脸惬意地摸了摸嘴角,对脸色大变的女孩小婧说道,“小姑娘,你可真会躲猫猫啊,带我在巷子里转了半天,居然折返回来对周玄下手,可惜你不了解我,凡是被我盯上的女人,怎么跑都跑不出五指山的。” 陈炳坤露出一张玩味的脸,笑起来和林远一样猥琐,顿时小婧崩溃了,摇头说天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为难我们。 我摸了摸鼻子,说我有为难你么,刚才是谁仗着人多,对我喊打喊杀来着,我只不过是用你们对付我的方式,反过来对付你们而已,怎么还委屈上了? 她的脸色很难看,咬着嘴唇问我到底要什么,我说很简单,我需要得知库勒格的全部计划,越详细越好。 第718章 悔悟 我以为这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伙,多少能向我透露些有用的情报,谁知道她居然咬住了嘴唇,满脸苦涩地说, “那你杀了我们吧,你的要求我们根本做不到。” 嗯? 我和陈炳坤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婧会顽强到这种地步,宁可自己死掉,都不愿意出卖自己的上级吗。 我还在思考刘芸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小婧又补充了一句说,“我们根本就不是库勒格的人,虽然芸姐有意招揽我们,可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没有等到加入它的机会。” 我说既然不是库勒格的人,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替她守在这里? “为了寻求庇护。”小婧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国字脸,说勇哥遇上大麻烦了,为了躲避仇家,我们必须替芸姐卖命,她承诺过,只要我们替她完成这边的事,不仅能得到一大笔钱,未来还能加入库勒格,再也不用担心受到仇家的追杀。 接着她又告诉我,自己的团伙只不过经常流窜在火车站,搞点小偷小摸的营生,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如果不是因为得罪了自己招惹不起的仇家,也不至于会投入刘芸门下。 讲真我有点发懵,还以为胡同口出现的都是库勒格的核心成员,没想到不过是刘芸随意招揽的外部势力,看这女人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大像是在说谎。 我沉思了一下,说你们真的不是库勒格的人?小婧十分认真地盯着我说道,“你要是不信,尽管动手就是了,反正我们做不到你的要求。” 顿时我变得为难了,自己刚才那些话不过是出于吓唬,总不能真把这群人杀掉吧?这时候陈炳坤走上来,扫了一眼这个被我震慑得靠在墙角上的团伙,皱眉说, “他们应该没有说谎,据我所知库勒格是个有组织,纪律森严且拥有个十分狂热崇拜心理的异教徒,不可能为了活命就编造出这种话。” 我若有所思,这么看来,我还真错怪了这些家伙? 想到这儿我顿时变得头疼了,没想到查来查去,自己却跟错了人,不过这女人既然认识刘芸,还在她手下做事,就算不是库勒格的成员,至少也该知道一些关于她的情报吧。 我要求这女人说实话,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刘芸的情报全部说出来,她略显迟疑,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国字脸勇哥,满脸都是为难之色。 我说,“你不肯交代关于刘芸的事,应该是出于江湖义气吧,觉得这个老女人保护了你们,又向你们提供了住处,所以不忍心出卖她?” 小婧没有答话,咬着嘴唇点点头。我却忍不住冷笑起来,说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招揽你们不过因为需要一批卖命的棋子罢了,这个女人行事癫狂,完全不顾及后果,继续跟着她混,你们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小婧还是不肯说话,倔强地看着我。 我则是笑了笑,指着那个蹲在地上的国字脸,说要不我再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如果想通了就就打我电话,如果继续冥顽不灵,那就等死吧,你身上的蛊毒会在三天之后彻底发作,到时候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也别想着跟谁合作,反过来算计我下套,你们应该清楚自己跟我的实力差距,我想弄死你们,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说完,我留下了自己联络方式,也不管这帮人是什么表情,直接跟着陈炳坤离开了那条胡同口,打车返回了那个监控地点。 路上陈炳坤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说,“就这么放过他们,你就不怕他们把这件事告诉刘芸,然后商量好来怎么对付咱们?” 我笑着说不会,那个国字脸的家伙应该明白,自己身上的蛊咒只有我才能化解,刚才我已经让这帮人知晓了自己的实力差距,除非他们真想死,否则不可能在这件事上玩弄手段。 人都是惜命的,这帮人可以为了活命替刘芸做事,当然也可以为了保命,转而跟我合作。 陈炳坤想了想,点头说也对,那咱们就回去吧,等着这帮人主动来找咱们聊。 回了旅社,林远早等不及了,问我们出去这么久到底干了什么,有没有逮住刘芸?我摇头说没用,随后就把那个团伙的事情说了,林远听完后忍不住撇嘴,说搞什么,好不容易确认了一个跟踪目标,没想到地方根本就不是库勒格的人。 我说虽然不是库勒格的人,但他们毕竟跟着刘芸在混,多少是知道些内幕的,好歹也算个突破吧。 守了三天,好不容易才受到这个线索,我当然是不愿意放过的,接下来就是平心静气等待,等着对方主动来找我谈判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傍晚的时候,杂货铺里的曾铭忽然带着一个包裹出去了一趟,当时他穿着黑色风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带了一个大墨镜,用来遮住五官,随后鬼鬼祟祟地上了一辆车,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我让陈炳坤跟随了上去,他出去了好几个小时,快到凌晨的时候才返回来,跟我说曾铭是跑出去见人了,跟他见面的是一个年轻道士,好像是慈光阁的人。 我大惊,说什么情况,曾铭认识那个小庙里的人吗? 陈炳坤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我猜,应该是慈光阁里出现了叛徒,提前和刘芸约好了演一场盗宝的好戏,可事实上那个匣子里面的东西,早在被刘芸盗出去之前就被内部人员掉了包,所以才只能抢到一个空盒子。” 我想了想,感觉倒是这个可能。 要知道从刘芸盗出盒子,再到盒子被我们半路截走,中间只相隔了短短的几分钟,这期间她还要应付小庙追兵的拦截,根本就没有机会把匣子里的东西给抽走。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匣子被盗出来之前就已经空了,这帮人故意造成那么大动静,只是为了欲盖弥彰,让其他人相信温凉玉圭是被外人盗走的罢了。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滴了一把汗,苦笑说,“看来慈光阁内部有叛徒啊,那个跟曾铭见面的道士是什么身份,你清楚吗?” 陈炳坤摇头,说没有见过,不过那个年轻道人能力不错,自己为了避免被发现,所以不敢过分靠近。 我默默点头,见天色太晚了,只好先睡下,打算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就这样过了一夜,我的手机响起来,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来的,我不用想,已经猜到打来这个电话的人是谁,冷笑着按响了接听键,果然,耳边传来那个小婧的声音, “我们想通了,跟你合作,可以向你提供关于芸姐的信息,但是你要承诺我,说到做到,以后不能再找我们的麻烦。” 我笑着说当然,接着告诉了对方一个地址,让她去闹市中心,一个小公园跟我见面。 为了防备有诈,我让林远和陈炳坤先去那个公园,摸查了一下情况,自己则散着步来到小公园门口,手拿一分报纸漫不经心地看着。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前面出现了脚步声,我一抬头,看见两个表情复杂的人一起朝长椅这边走过来。 来的是国字脸勇哥和小婧,比起昨天的嚣张,这两个人的神色变得恭敬了不少,客客气气走过来,却没有找地方坐下,而是垂手站在一边,好像很怕我似的。 我笑了笑,说这么快就主动联系上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出于江湖义气,选择死扛呢。 国字脸勇哥苦笑道,“我们不是那么蠢的人,之前帮云姐卖命,是因为她能给我们提供庇护,可现在我看出来了,她根本庇护不了我们,不仅庇护不了我们,甚至还有可能把我们拖进浑水,我们只是一帮小买卖人,没必要因为她承诺的那点好处就豁出去性命。” 接着勇哥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他只能算半个行里人,年轻的时候跟过一个神偷学本事,练会了许多顺手牵羊的本领,虽然号称是神偷,可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技术。 加他胸无大志,也不妄想成名,所以就拉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在火车站和机场这种流动性比较大的地方,干起了无本的小买卖。 本来这样的生活过得还算滋润,只是团队中有个不开眼的家伙,为了发财,居然盯上了一个自己招惹不起的人,最后东西没偷着,反倒彻底激怒了对方,被人下令悬赏,多起了东躲西藏的生活。 最后他们遇上了刘芸,刘芸承诺,只要这帮人追随自己,在她手下卖命,自己不仅能帮他们躲避仇家,还能提供一个发财的机会。 说到这儿勇哥再次苦笑起来,“芸姐说的发财机会,其实就是加入库勒格,为这个组织卖命,以此来换取相应的好处。” 一开始勇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的想象中,刘芸的本事已经相当大了,可就算是像她这么厉害的人,在库勒格里面也只能算是一个中层执事,在她上面还有许多本事大的家伙,每个人都是令勇哥仰望的存在。 “我起初觉得,跟着这些人混,就算吃不了肉,最起码能够喝上一口汤吧。” 刘勇没精打采地说,可随着合作深入,自己才意识到这个组织里的人做事特别狠,半点不给人留余地,经常制造一些具有轰动性的大案,如果自己继续跟着刘芸卖命,搞不好也会被这个老女人牵连进去。 第719章 熟悉的布置 勇哥继续苦笑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在琢磨,究竟要想什么办法芸姐切割了。” 我点头说,“你能有这种想法,说明人还不是太蠢,那为什么没有马上和刘芸切割,反倒继续替她卖命呢?” 勇哥无奈地说,因为刘芸手上有很多自己的把柄,如果贸然离开她,刘芸很有可能把这些把柄对外公开,到时候也会有不少仇家上门。 “我们是迫于她的压迫,才不能不继续给她卖命的,她之前承诺过我们不少事情,其实根本就办不到,说真的,我也没觉得她是什么好人。” 勇哥苦哈哈地想我表明心迹,我则是不置可否,这些道上混的家伙,嘴里未必能有一句实话,讲究的就是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当然我也没有当面的质疑他的说法,微微点头道,“你们根本不了解库勒格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居然就迫不及待地妄想加入进去,实话告诉你们,这个组织早就穷途末路,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要是真成为了库勒格的正式成员,恐怕我就会换一种方式跟你们说话了。” 勇哥苦笑,说自己也是一时糊涂,现如今已经悔悟了,打算带着小妹会老家生活,以后做点合法的小生意,再也不用过成天担惊受怕的日子,希望我能给个机会,把他身上的蛊毒解掉。 我说解蛊还不简单?但我还没有的听到自己想要的话呢。 勇哥和小婧对视了一眼,然后苦哈哈地点头,说其实自己对刘芸的了解并不是很深,一直以来都是刘芸下达命令,自己带着一帮兄弟去做,等完成了任务之后,就跑去温泉山庄向她做汇报,以此换取生活必须的物资和花费。 他这种生活状态其实蛮憋屈的,让我想到了旧社会被养在地主老财家里的死士,当即笑笑说, “那刘芸给过你们什么任务?” 这家伙抽动着一张国字脸,说主要是些偷鸡摸狗,打探情报之类的事情,偶尔会传个信,送点情报和物资什么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最近芸姐下达了一个死命令,让我把所有兄弟们都召集起来,留在老窝听候她下一步的指示,说是等到中元节那天会有大行动。” 我挑眉问,“什么大行动?” 勇哥摇头,说她什么也没讲,还说必须等时机到了以后才能告诉我。 我说那行吧,然后呢,你们还有没有其他情报告诉我?勇哥无奈地说,“其实我对芸姐的事情是真的掌握不多,一时间也不晓得该告诉你哪些事,不如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我说那好,几天前,刘芸曾经去过一个叫葛家镇的地方,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吧? 勇哥点点头,说知道的,她去葛家镇还托我搞了辆车,是我让一个叫六子的手下帮她弄到手的,为了偷这辆车,六子还差点被警察逮住。 我说,“那你知道后来她开着车去葛家镇干什么了?” 说话时我直视着勇哥眼睛,想要看出他有没有说谎的迹象,勇哥则飞快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找了另一个朋友,去葛家镇办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她不会告诉我。” 我说那事后呢?勇哥继续交代,说事后芸姐倒是出现过一次,当时她很开心,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说是事情完成得很顺利,用不了多久就该完成下一个计划了,要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养精蓄锐,等待她的进一步指示。 我又指了指他身边的女孩小婧,说那里去找那家杂货铺干什么?小婧把头低下来,很小声地说, “芸姐给我了几封信件,要求我把这些信交给那位姓曾的老板,由他寄出去,至于信的内容我就不知道了。” 看这两个人的态度还算诚恳,我暂时没发现说谎的迹象,于是点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刘芸究竟躲在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知道。”小婧点点头说,“在距离城市不到五里外的一个温泉山庄,那里才是她平时落脚的地方,我曾经去过几次,好像那里个山庄主人很有身份。” 我哦了一下,心里默默想着,刘芸自从去过慈光阁后,就把自己低调地隐藏了起来,躲在那个所谓的温泉山庄没有现过身,要么是跟人密谋什么,要么是为了等待什么重要人物。 假设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费尽心机从慈光阁盗出来的东西,多半也藏在那个山庄里面了,如果能趁机摸上去,悄不做声地把东西弄出来,必然会给她的部署造成严重的打击。 想到这儿我动了心思,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丢到勇哥手上说, “这里有几颗蛊丹,你可以每天用温水化开,先服上一粒,可以保证这几天内蛊毒不在发作。” “怎么不是全部的解药吗?”勇哥握着小瓷瓶,眼神中却浮现出一丝不满。 我说你别急啊,要得到完整的解药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还得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勇哥愣了一下,我则慢条斯理说,“你们刚说的那个温泉山庄,具体位置在哪儿,我想混进去看一看,你们应该能为我提供一些方便吧。” “你……” 勇哥抽动了一下嘴角,说那这不是叫我彻底背叛芸姐?不行,如果这种事被她发现了,我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冷笑说,“难道你觉得自己目前正在做的事,不算是背叛了刘芸?假如你刚才告诉我的这些话被刘芸听到,你觉得她又会用什么方式来对待你?” 勇哥怔住,彻底的不说话了,只剩下眼皮一直在跳动,显得很是心慌。 我说,“放心,我只想请你带个路,帮我混进去而已,办成了这件事,你就能带着一票兄弟远走高飞,你不是一直想脱离这个女人的掌控吗,可既然入了这个贼伙,要么这么容易下船?除非是帮助抓住这个老女人,否则她以后肯定还会找你们。” 勇哥迟疑起来,眼神一直在闪烁,看得出应该是在思考事情的可行性。 我也不急,平心静气地等着他答案,沉默了大概有十几秒钟,勇哥迟疑着问,“好,那这次你一定要说话算话,不然我……” 我摆手说,“这点你大可放心,在我眼里你们不过是一般走在江湖边缘的小人物,还不值得让我花心思去算计。” 我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果然他被我唬住了,讨好着点头,说也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混进去。 我想了想说,明天吧,到时候你就负责帮我指路,只要顺利进入庄园,找到我想看的东西就好。 分别后,我目送两人上车离去,很快林远和陈炳坤就从公园里面绕过来,指了指两人离开的方向说, “你就不担心他们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到时候跟刘芸来个瓮中捉鳖?” 我笑笑说,说当然不怕,这两个人胆子并不大,而且他们已经泄露了不少关于刘芸的情报,一旦这事被刘芸知道,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我猜那个勇哥应该还不至于这么蠢。 陈炳坤摸着下巴说,“你分析得也对,但为了保险起见,大家还是分头行动比较好,免得事情出了差错,会被人一网打尽。” 简单商议了一下计划,我们便一起返回酒店休息。 晚上钟亚楠又给我打电话,聊起了我这两天调查的事情,在听完一整个经过之后,这女人反倒沉默了一会儿,询问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去找刘芸的麻烦, “这女人干的事跟咱们关系不大,睁一眼闭一眼难道不好吗?” 我说自己倒是很想睁一眼闭一眼,奈何形势不允许啊,刘芸和她背后的人疯狂搞事,最终目地很有可能是奔着鬼市去的,而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同样是鬼市,一旦这帮人去了鬼市捣乱,很有可能影响到我们。 与其如此,还不如提前把来自外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更何况,这老女人还曾经伤害过我的一个好哥们,甚至打算毒杀我,如今有了报复的机会,我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钟亚楠顿时在手机那头笑了起来,说可以啊,你现在做事情越来越果断,比起当年那个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家伙要成熟多了。 我哼笑一声,说人总是会变的,要么被现实磨平棱角,变得越来越窝囊,那么不断进步,适应这个社会的残酷和竞争。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和磨难,我确实变得跟以前不同了,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隔天上午,我就接到小婧通过手机传来一分文件,点开之后,发现是一张压缩版的地图。 别说这个团伙做事情还挺有条理,居然事先为我弄到了那个温泉山庄的地形图,我搞了台电脑,把地图放大,叫上林远跟我一起研究,他望着屏幕上的地形图沉思了一会儿,皱眉说这个山庄怕是不简单啊,看这地形,怎么像是布置了某种凶阵。 我问这个地形图有什么门道,林远指了指坐落在山庄内部,那大大小小的十几个温泉池,说这些池子环抱七星,但排列顺序与北斗阵型完全相反,有点像是逆冲北斗…… 等等! 我忽然想到什么,说北斗冲煞,这样的法阵我们好像见过,记得几年前我们曾经去过贵阳一个叫锦绣庄园的地方,那地方的地形就和这里很像。 林远也想起来了,嘿嘿一笑,点头说没错,同样的庄园,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布置,搞不好这次还会遇上老朋友呢。 第720章 潜入 陈炳坤听到我们的讨论,一脸不解说,“你们在聊什么,以前曾经去过类似的地方吗?” 我说是啊,那还是好几年前,为了追查一个店铺女员工失踪的案件,我和林远意外闯入贵阳北郊的一个大型庄园发生的事呢,距今已经过去三年之久了。 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个庄园的主人,好像叫田爷吧? 这老小子在庄园里面布置了北斗冲煞阵,曾经给我们带来不小麻烦,后来因为相关部门的干预,才使得田爷仓皇逃跑,再然后我们又在古滇遗址下和田爷见过一次。 不过那已经是三年多之前的事情了,往往历历在目,而我和林远却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少年。 林远眼珠发亮,呵呵一笑说,“这么看来,那位田爷多半也在这个温泉山庄里面,我倒是很期待,这次见面的时候,那老家伙会是什么表现。” 时间慢慢推移,天色很快就到了傍晚,勇哥早就准备好了车,提前赶来约好的地方见我们。 他是孤身一人来的,我没有在车上发现小婧,忍不住问道,“你那个漂亮妹子呢?” 勇哥嘴巴一抖,说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把小婧掺和进来了,过了今晚,我们就会离开泰安这座城市,到时候隐姓埋名生活,再也不参与江湖上的事情。 我听他说的还算中肯,便和林远一起坐上了他开来的汽车,勇哥则马上发动汽车,载着我们朝山庄方向失去。 路上勇哥表现的很安静,只是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我们,不住地咽着口水。 我笑了笑说,“你很紧张吗?” 勇哥瓮声瓮气说,“干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紧张,毕竟我和你们不一样,你要我做出背叛芸姐的事,万一被她知道了,肯定会……” 我说你以为不背叛她,自己就能有好结果了?还是省省吧,这女人接下来的要干的事情,疯狂程度绝对超乎你的想象,早点脱离她才是最佳的选择。 勇哥叹气说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过了今晚就退出江湖了。林远则是笑了笑,翘起了二郎腿,说一入江湖深似海啊,哪里是说退出就能提出的,你手底下不是还有一帮兄弟吗,他们肯同意? 勇哥摇头,说当然有人反对,不过这是我们团伙内部的事情,就不牢你们费心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温泉山庄附近,这里居然很热闹,虽然是半夜,可庄园里面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喜庆,还能看到不少豪车在里面进进出出。 停车后,我们来到一个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地方,指了指前面的庄园入口,十分疑惑地对勇哥问道,“大半夜的,这里为什么这么多人?” 勇哥说,“因为这里在办请符会,庄园主人是个材料阴商,经常把一些珍贵的道家符纸拿出来,当成货品出售,这些道门玉佩和法器拥有很强的灵性,可以帮人消灾避祸,所以价值不菲,而且十分抢手,不少商人和游客都会来这里购买。” 当然了,能够进入庄园购买符纸的,大部分都是真正的有钱人,光入场券就价格不菲了,普通游客是进不了这种地方的。 我恍然大悟,林远则笑嘻嘻道,“请符会啊,没想到这里也有,这么说这个庄园主人,还跟道门存在一些牵连?” 勇哥说当然,这里的主人不仅和道门有关系,据说还认识不少佛门高僧呢,经常请一些修为精湛的大德高僧在这里主持讲修,供有钱人消灾解孽…… 我大概明白了,眼下的温泉山庄,和我们之前在广西捣毁的蓝天浴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规格更高,显得要稍微正派一些。 林远冷笑道,“相似的套路,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利用宗教性质的集会拉拢一批有钱人入套,然后通过潜移默化的手段来控制他们,这些人可真够深谋远虑的。” 勇哥打断我们说,“先不说这个了,我只有三张入场券,可这里四个人,要怎么进去?” 我看了看庄园大门口的安保,这里监控设施十分严密,每隔几米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对检票,对入场券进行核对,显然没那么容易就能混进去。 陈炳坤马上说,“要不我留在外面接应,你们三个人潜入进去看看情况吧,万一有什么事大家也好前后照应。” 我同意了,拿到入场券下车,然后混在一群富人堆里,大摇大摆走进了庄园。 这次我换了一身正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穿上自己平时最不喜欢的西服,彻彻底底地换了身行头,想来应该不会被人给认出来。 但为了避免太引人注意,我和林远依旧是分批混进了庄园,我跟着一群富商后面走进了庄园,林远则跟随在了一群女人堆里,不清楚这家伙到底用了什么办法,那帮阔太太居然没有赶他走。 靠着入场券,我很轻松就混进了庄园,考虑到庄园前面有专门的检测仪器,我不敢携带武器,依旧是赤手空拳走进了请符会大厅。 这里堂口很明亮,也很宽敞,大厅起码有六七十道晃动的身影,其次还伫立着不少玻璃展台,站台里面摆放着不少道家的符纸,包括一些经过高僧加持的灵物和小挂件,都静静躺在展柜里供人观赏。 展柜上面标注着灵物的来历和价值,以及具体功效,大部分都是用来消灾祈福的,我感应了一下,发现卖的都是真货,并没有掺假,就是价格贵的吓死人,一个吊坠玉佛居然要六位数天价,光是吊牌上的价格就让人感到眼晕,只能感叹有钱人真鸡毛的多啊! 在一些比较大的展台上,还放置一些大德高僧使用过的随身法器,有钵盂、念珠、玉牌和禅杖木鱼等等诵经礼佛的物件,还有一些道家灵符、灵玉和挂架,琳琅满目,种类相当齐全。 这些东西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价值昂贵,每个展台附近都配备了一个专业的解说员,向客人们介绍这些法器的历史和来历,引得一帮有钱人驻足旁观。 这里不仅规格高、接待方式也是面面俱到,展厅有很多穿着旗袍的工作人员,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向她们询问,这些讲解师也显得十分专业,各种引经据典,信口拈来,主打的就是一个专业。 当然我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普通的工作人员身上,只是简单在会场中扫了扫,就把目光定格在了接待大厅的后院方向。 那里还有几栋建筑,在夜幕中显得十分幽寂,并没有发现游客的身影。 我猜那里肯定是内部人员生活的地方,搞不好刘芸就住在里面,而且这里是专门贩卖法器和灵物的地方,后院肯定会有个大型的库房,说不定库房里面就装着他们从小庙里偷来的温凉玉圭呢? 我走向一个工作人员,假装尿急,询问他卫生间方向,对方很贴心地带我去了卫生间,等我进了蹲坑之后,马上掏出手机,不出意外,这里有法阵屏蔽,手机信号十分微弱,根本无法和外界联系。 不过我并不慌,假装蹲大号,暗中却在感知环境,并释放出了龙蛊,要求这小东西潜入庄园后院,替我寻找那刘芸的踪迹。 之前我曾经让龙蛊跟踪过刘芸,它熟悉那女人身上的气息,在对我叽叽叫了两声后,便十分娴熟地钻进下水道,一溜烟功夫不见了。 我望着这小东西在粪坑打滚的熟练模样,再想到它成天在我怀里拱来拱去,心里别提有多恶心。 看来下次得准备个钢丝球,给它好好做做清洁了。 龙蛊效率很快,短短几分钟就从卫生间透气窗挤进来,习惯性地要往我脖子上钻,我赶紧拿手指把它弹开了,一脸嫌弃地问它感应到了那女人的下落没用。 它蠢兮兮地眨眼睛,朝西北角发出一声叫唤,我找来纸巾把它包起来,小心翼翼踹进上衣口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西北角落那栋建筑走去。 林远和勇哥都不在我身边,庄园很大,参加请符会的人也多,不晓得两人到了哪里,我不急着找他们汇合,打算先摸清楚这里的环境,靠着龙蛊的指引,我很快就离开了请符会场,这时候有个穿西装的人过来挡下我,说先生,请站住,后面属于员工的生活区,不接待客人的。 我伸了个懒腰,假装很不耐烦的样子,说展会那边太吵了,自己待着很无聊,想去后面逛逛,怎么不可以吗? 工作人员陪着笑,但态度却十分坚决,摇头说不可以的,游客只能逛庄园前面的大厅,后面是老板的私属区域,别说客人了,就连我们这些安保人员也不能进去呢。 他越是这么说,越证明后面有鬼,我已经懒得跟工作人员废话,打了个哈欠道,“庄园这么大,我都转迷路了,要不你带我找个休闲厅,坐下来透透风吧。”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工作人员点头,转身带我朝一个凉亭走去,我却轻轻手指一动,一束金光射出来,落在了这家伙儿耳垂后面。 接着他身体晃了晃,支撑不住要摔倒,我上前架住他胳膊,用很轻柔的语气说,“你很累吧,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睡吧,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的声音好像催眠曲,幽幽钻进他耳朵里,工作人员的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闭上眼睛昏睡过去,龙蛊从它脖子后面爬出来,对我眨眼卖乖,我对它打了个响指,龙蛊再次消失,我则把被迷晕的工作人员拖进了草丛里。 第721章 岛国忍者 打晕此人后,我马上往庄园后面的内部空间跑去,外面请符会办得如火如荼,到处都是行走的工作人员,我担心会被这些人发现行踪,便抓紧时间闯入,没一会儿就抵达了其中一栋建筑旁边。 这个建筑比较矮小,周围被假山石阻隔,只有一条比较隐蔽的通道,我冲进通道,本想靠着假山石的掩护无声无息地潜入,哪知道还没等我靠近,假山后面突然闪耀出一道雪亮的寒光,毫无征兆地朝我脖子上卷来。 虽然受到了偷袭,但我并不紧张,立刻往后疾退了两步,避开飞卷的刀刃,然后看见一个身材粗短的家伙,正手拿一把武士太刀,从黑暗中闪现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擅闯这里!” 这家伙声音有些古怪,夹生的普通话显得一板一眼,让我想起了经常出现在爱情动作大戏中的岛国人,内心不由得一怔,再次定睛瞧向这家伙,果然发现是一张本子国的面孔。 我很吃惊,好奇庄园里面怎么会有日本武士出现,没等反应过来,那家伙已经挥动武士刀,马不停蹄地跨步袭来。 这家伙出手凶狠,带着强烈的凶杀气息,太刀无声破空,凛冽的刀气令人十分胆寒,我凝视着这家伙的出手,心中暗想着,难道是日本伊贺派的忍者? 所谓忍者,便是一群经受过特殊手段培养、专为暗杀为生存方式的特殊修行者,一般以间谍和杀手居多,很少会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面。 瞧见这家伙凌厉的刀法,我起初也感到有些惊讶,但内心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调动身体避开这人的武士刀,闪身到假山后面,正思考要用什么方式反击,对方却已经甩出了***里剑来,在空中围绕出几何中心旋转,倏然而近,十分精准地射向我的喉咙、心脏和左眼。 手里剑在空中旋转,投掷手法相当精妙,几乎锁死了我的所有退路,要是一般人只怕会在交手的瞬间就被他锁死,我也不禁在心里感叹,想不到躲在这里的日本忍者身手会这么强。 可惜对方还是小看我了,眼看退路被封死,我也不再闪避,左手一震,掌心深处立刻爆发出一团气旋,将飞来的手里剑弹开,随后一抹金线从胸口迸射出去,直逼这道黑影的脖子。 这次行动我没有携带黑魔刀,主要是害怕这里的安检过于严密,一旦被人发现了傍身的法器,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这不代表我就没有反击的能力,随着龙蛊气息的爆发,对面日本忍者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身体在惊呼声中不断倒退,把太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挡住了龙蛊的逼近,我则趁势爆冲上前,一个健步跨步,瞅准了空挡,一拳砸向这家伙小腹。 砰的一声,这家伙小腹弓起来,整个人都往后跳起,重重砸在了一块假山石上。 拳头上的力量让他有些吃不住劲,太刀也随之掉在了地上,被我用脚尖勾起来,反握刀柄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紧接着我发出了一道厉声呵斥, “别动,脖子掉了可捡不回来!” 小个子忍者浑身僵硬,贴在假山石上一动不动,看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震惊,估计还在想我到底是哪路神仙。 我却没给他太多思考机会,将刀尖顶在他脖颈部大动脉上,说你日本人滴干活?来这里做什么。 这家伙用阴鸷的目光看我,不说话,一副嘴很硬的样子,我则是笑了笑,轻轻一打响指,龙蛊便再次出动,嗖一下钻进了他的胸口。 两秒钟后,这人眉毛开始颤抖,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来,显然是龙蛊开始了闹腾,然而奇怪的事尽管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他居然还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叫声来,这一点连我也觉得佩服,不配是以“忍”为名号的修行职业,这些家伙的意志力的确非同一般。 但我并不着急,眼看他扛住了一轮,便再度打了个响指,将痛苦放大翻倍,就这样持续了两轮,他脸色惨白,额头上有着大量细密的汗珠呈现,嘴唇也咬得发白了,虽然依旧是一声不吭,但不停触动的嘴皮和面部神经,已经说明了这家伙的忍耐力已经濒临极限。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爽不爽?不过瘾的话我这里还有能把你痛苦放大十倍的东西,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会让你回不了樱花故土。 他终于服软了,吃力地点点头,直到我把龙蛊一收,这家伙马上单膝半跪在地上,边喘息边说, “主人要我配合芸姐行动,听从她调遣。” 我感到有些意外,就问他主人是谁,结果这家伙紧抿着嘴唇,又露出一声不吭的样子,我知道这些日本忍者接受过最严酷的训练,不仅忍耐力极强,而且个个视死如归,不会出卖自己的上级,于是换了一种方式询问道, “你滴,守在这里做什么?” 他用死鱼般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低声说,“奉芸姐之命,来这里看守宝库。” 我心里征了一下,看向这家伙背后的建筑,眼珠一转,大概猜到了什么,于是点点头说,“带我去库房,我想进入里面看看。” 这家伙没有反抗,很顺从地转身,直接朝身后那栋低矮的建筑楼走去,我则紧随在后,太刀的刀尖一直顶着他的腰眼,边走边问, “库房下面堆得都是他们搜罗的法器吗?” 忍者点了点头,语气冰冷道,“不仅是法器,还有很多珍贵的丹药和容器,这些东西最终都要运归我的祖国。” 我冷笑道,“原来这个庄园主人还在跟日本人做交易,难怪能请到忍者帮自己看守家门。” 忍者摇摇头说,“我不是这里的看家狗,我的指责是守护库房下面的东西,我的主人已经付过钱了,很快这些东西就会启程运抵东瀛。” 我哦了一声,“这么说来,库房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被你的主人买下,所以你的主人拍你过来守着这些东西。” “没错。”这家伙语气冰冷道,“为了购买这些法器和丹药,我的主人出了血本,无法容忍出现任何差错。” 听到这儿我终于明白了,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道,“那几天前,刘芸是带了一件温凉玉圭回来?” “什么温凉玉圭?我没听过。”他语气中闪过一抹疑惑,反倒露出比我更加不解的神色,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交易,不了解妆庄园主人的事。” 我哼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说,自己对什么都不知情吧?” 这家伙回答我,说自己确实没听过那个温凉玉圭的事,他只不过奉了主人的命令,负责看守这一对货仓,的其余的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 我有点分辨不出这家伙的话是真是假,只好停止盘问,命令他把脚步加快。 很快进入了前面的那栋建筑,横穿大厅后,我们来到了一条地下通道,这通道不是很深,距离地面仅有不到三米,下面是一个五六十平米大小的空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箱,还有一些用玻璃罩子封存起来的道家符箓和器皿。 看得出这里确实没有温凉玉圭,刘芸那女人也不在,我心里有点失望,继续对忍者问道, “那女人在哪儿?” 忍者朝庄园那面指了指一下,说在这栋建筑楼后面,还有个大型温泉池,温泉池后面有几栋房间,那里才是管理者们居住的地方。 我说那好吧,有劳你带我,先帮我找到刘芸这个女人,然后就没你的事了。 这个日本忍者身手不错,看起来和庄园的牵扯也不算深,既然是花了钱来这里买东西的客人,我便没必要太难为对方。 面对我的要求,日本忍者倒是没有拒绝,径直走到墙边,按下了一个机关,很快库房后面出现了一条小路,大概二十米长的样子。 我让这家伙走在前面,自己则小心谨慎地跟随下去,大概两分钟,我们离开地库,重新来到了庄园地面,果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坐落着假山的人工温泉池,温泉池的后方还坐落着好几栋造景别致的小院棺,显得古色古香,很有苏式园林的气息。 日本忍者指着左边那一栋的小型建筑说,“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里面。” 我没有马上闯进去,眼珠一转,继续用刀尖顶着他的后背,“那就麻烦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去敲门,替我把人引出来吧。”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样做,会导致我们和芸姐的合作关系破裂。” 我笑道,没那么严重,毕竟你是受到了我的挟持,才不能不妥协,我想这个庄园的主人会对你的难处进行体谅,而且,我的刀子毕竟不长眼睛,如果时间拖久了,导致我身份暴露,可不敢保证你后续的安全。 我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浓,这家伙也意识到我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无奈只好朝那栋小院走去,轻轻伸手在门上扣了扣。 很快那栋小院里面就传来了老女人回应,“谁在敲门?” 日本人语气生硬道,“芸姐,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实在是很失礼,不过我这里有个朋友坚持要见一见你,希望你能开门性格方便。” “呵呵,原来是长岛先生啊,什么朋友这么着急,大半夜急着要见我?” 院里很快就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随着一阵笑声传来,院子大门很顺利就打开了,走出一个满脸雀斑、颧骨高耸下巴扁平的中年老女人,正笑容可掬地望着日本忍者。 刘芸,果然是她! 第722章 动手 门打开的一瞬,我已经把目光笔直地投射进去,看见刘芸正带着满脸的笑容从里面走出来,含笑点头,与这名日本忍者打起了招呼。 可惜面对她的笑声,这位长岛先生却笑不出来,反倒挤出了很生硬的表情, “失礼了,我也是为形势所迫,这家伙挟持了我,不得不半夜来打扰你的清净。” “长岛先生你……”刘芸一愣,这才转动目光瞧向了我,视线交汇,她眼神直接凝固了一下,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惊容,失声惊呼,说怎么会是你小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显而易见,我的出现让刘芸很是意外,这老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心理防备,整个人就僵在那里,露出犹如石化般的表情,喃喃说, “你不是应该正在和慈光阁的人……” 我呵呵一笑说,“你很意外?这招祸水东引玩得可真溜啊,先和慈光阁的人里应外合,偷走温凉玉圭,再故意盗走那个假盒子,趁乱交给我们,好让慈光阁的人以为盗宝的是我。” 她以为这样,自己就能躲在暗处安枕无忧,可惜这老女人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会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找到这里。 “哼,来得可真是时候,真是好大胆!” 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刘芸也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我是过来寻仇的,于是果断从背后摸出了一把青钢剑,指向我说, “放开长岛先生,不然我会让你死!”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我发出一声冷笑,自己原本没打算继续难为这个日本人,眼看目的已经达到,立刻一掌拍在日本忍者肩上,后者低呼一声,身体横飞出去,我则转动刚从他手上夺来的太刀,一个虎扑冲上去,与这老女人交上了手。 起初我的想法比较简单,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这老女人,然后逼问出温凉玉圭的出现,顺便再弄清楚这库勒格计划进入鬼市的目地。 然而交手下来我才发现这老女人已经变得很不简单,手中青钢剑犹如飞虹一样运转疾旋,在空中舞动出好几道残影,架开我太刀的同时,身体飞速往后疾退,一下子就跳跃到了院落中间的假山上,对我投来恼恨的目光, “没想到你能摸到这个地方来,可惜你选错了对手,老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的!” 她低喝一声,居然用宝剑划破手掌,甩出一缕鲜血,狠狠洒落在了脚下的假山石上,紧接着我就感觉地面一阵,周围气息翻涌,刘芸脚下的假山居然炸裂开来,裂缝中出现了一条浑身黑气缭绕,身形十分粗大狰狞的黑色蟒蛇来。 这蟒蛇并不是实体,然而浑身黑气滋长,拥有着水桶粗细的身板,游动速度显得十分迅速,哧溜一声钻出假山,将嘴巴大大地张开了,从黑色的嘴巴里喷射出一根粗长的黑色印子,朝着我脑门卷来。 我吃了一惊,凝神再看,发现这哪是什么大蛇啊,分明就是一头由无数怨灵集合组成的蛇形恶灵,内中蕴含着无数阴沉的气息,狰狞夸张到了极致。 瞬间我脑子一闪,回想起动身前,林远在酒店提醒过我的那些话,这个庄园内部布置了北斗冲煞阵,和之前那个锦绣庄园没有任何区别,地煞中邪气遍布,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闯入地方。 想到这儿我半眯起了双眼,把太刀插进地面,深吸了一口夜里的冷空气,随后左手画圆,掌心中一道黑色的气旋流动起来,形成一个风压般的小点,掌力随之吞吐,猛然朝前一抓,狠狠抵在了巨蛇的额头上。 砰嗤! 这一接触,我顿时感受到了无穷的煞滋生,沿着巨蛇身体中暴涌而来,虽然黑蛇体内的煞气被我吸收了不少,然而这畜生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反倒将蟒尾狠狠卷起来,重重砸在地面之上,顷刻间假山石裂开了一个更大的缺口,无尽怨灵气息疯狂,犹如井喷一样朝着巨蟒蛇灵身上汇聚,本就**的蛇头又再次暴涨了一圈。 次奥,这煞阵居然这么猛。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托大了,急忙将脚掌狠狠一跺,掌心劲力吞吐,另一只手结成光印,隔空虚握,将光印狠狠打在了蟒蛇的蛇头之上。 两股气流在空中狠狠完成了对碰,顿时飓风反撩而上,我和那恐怖的蛇灵同时倒退了三米,我匀了口气,心中暗暗正经,刘芸却挥动青钢宝剑,直接从另一个方向杀来,剑锋邪指,在空中斩出一道闪电,怒喝着说道, “周玄,当年你逼死了我的师父,这笔仇我一直都记着,今天是你主动来送死,可就不能怪我了。” 我被这女人黑白不分的话激发了火气,稳住身形,反唇相讥道, “多行不义,当你们决定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些遇害者的下场有多凄惨,落到这种结局也是你们自找的。” 我双手各画出一个圈子,左手猛地朝前一拍,掌心黑气翻滚,凭着一只肉掌握住了对方的剑尖,右手变化成拳,对着她肩膀一拳捣出,毫不留情。 风压凝聚向她头顶,刘芸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力,也意识到了我是一个多么棘手的存在,不过这老女人处变不惊,果断撒开握在剑柄上的手,身体一个倒纵,居然避开了我的拳头,一下就拉开距离长笑道, “好,果然和外界盛传的一样,短短几年不见,你已经变得这么厉害,怪不得连徐长老都会栽在你手上。” “是啊,连徐老魔都栽了,今天换成是你,结果也不会比他更好。” 我面无表情地发出一声低斥,内心确是暗暗震惊,刚才只是试探性的交手,已经让我预感到这老女人的能力十分不简单,虽然还远远比不上徐老魔这样的顶级修法者,但却绝对不是一般的对手可以比拟的。 可在我的印象中,这女人应该算不上特别厉害才对,当年我和林远联手击败了她的师父,这老女人曾经一度吓得躲在暗处不敢现身,为什么短短数年,就能练就这么强的手段。 或许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老女人狂笑起来,双手朝天上托举,那道恐怖的蟒灵立刻化作黑色飓风,弥漫到了她的头顶,黑压压的气息在不断翻滚,一点点汇聚到她身上,随着气息的进一步攀升,我终于看出了几分眉目。 看样子刘芸是通过某种秘而不宣的手段,把北斗冲煞阵的阵灵融入了自己身体,那些力量似乎可以随心所欲地为她掌控。 我还在震惊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一闪,浑身犹如黑光笼罩,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我的身侧。 刘芸单腿站立,右脚犹如炮弹出膛,重重踢向我的下巴,看似毫无花哨的一脚,居然蕴含着爆炸性的飓风和能源,让我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不得不拉开距离暂避锋芒。 “看到了没有,这里是我的主场,这就是我的力量!” 老女人被煞阵力量充斥全身,满头长发飞扬,显得无比狰狞而又恐怖,望着她那副嚣张的态度,我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靠着外力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就算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巨大的力量,可毕竟无法长久,靠着这个可没办法拿下我。” 此言一出,我浑身肌肉**起来,将龙蛊的力量随之调动,融入自己的拳头之上,下一秒猛地打出一拳,与刘芸的小腿重重撞击到了一起。 凭着龙蛊的气息汇入,我与这些地煞气息展开了硬碰硬的交手,几次撞击下来,刘芸并没有讨得任何便宜,但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她,眼看有可能陷入僵持,我心中已经变得焦虑起来。 这里毕竟是她的主场,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刘芸拿下,一旦其他人受到吸引,必然会集体涌入这个地方,到时候一定会陷入重围。 这念头一起,我的目光立刻变得森冷起来,一股躁动的杀意在脑海中凝聚,手中金色气息猛然暴涨,狠狠掐住老女人的小腿,大吼一声持续发力,将她身体直接“拔”起来。 虽然她吸收了北斗冲煞的法阵力量,短时间内拥有了十分强大的能力,可那毕竟是通过外在力量的灌输带来的能源增幅,无法和我的身上那股源源不绝的龙蛊气息相提并论。 几秒钟僵持后,她的气力已经出现了严重消耗,而我的气息依旧充盈,单手一握,一甩,立刻把这女人当成流星锤一样砸向了墙壁。 啊…… 她惊呼一声,身体砸得墙体开裂,落地后一连翻滚了好几圈,方才再次爬起,浑身充斥的黑色气息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损耗,用带着不甘眼神看着我,大喊道, “该死,你为什么可以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这不合理。” “不合理的事情有很多,假如你经历过和我一样遭遇,自然明白这些力量是怎么来的。” 我朝前跨出一步,眼中杀意急速凝结,回想出道这几年经历过的种种历练和残酷的考验,一股由内自外的强者自信散发出来,锁定了这女人的头颅再次一拳打出去。 可就在这一拳即将命中目标之际,身后再次有破空声响起,我回头瞥见一缕银芒闪过,是刚才那个被我一掌震飞的日本忍者,居然重新拾起了地上的太刀,趁着我和刘芸交手的空挡,再次朝我发动偷袭。 这家伙身手不赖,太刀弥漫出一股犀利的银光,与空气发出嗤嗤的刺耳摩擦声,刀锋旋转,形成了一道肉眼不可捕捉的线条,无声又迅猛。 第723章 麻烦了 不愧是忍者,这家伙的暗杀手段确实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此刻的我气息全开,周围三米内,任何气息改变都在我的感知与捕捉中,不等这刀锋袭来,我已经提前做出反应,将腰马一扭,一个铁板桥,生生避开了夺魄而来的刀锋,随后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我与他角力,双方都停下了动作,随着视线交汇,我对这位长岛先生说道, “刚才不是放过你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帮着这个老女人出手对付我?” 长岛先生咧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回应,“我从没尝试过被人胁迫的滋味,年轻人,你刚才的行为已经让我感受到了耻辱,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否则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主人?” 我哦了一声,然后将力量集中于掌心,猛然一推,震得长岛先生倒退两步,继而沉下脸道, “之前放了你一马,可你却这样恩将仇报,看来本子国的人确实不值得让我给出好脸色。” 说话间我已经把气息再度调转起来了,到了这个时候,即便他和刘芸联手,我也不会有丝毫退却的心理,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两个人一块搞定,恐怕接下来等待我的就相当不妙了。 我已经动了杀心,然而没等彻底摆开架势,黑暗中就在此传来几道破空的声音,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喊, “刘芸,你这么怎么回事,干嘛搞出这么大动静,连煞阵都被你启动了,就不怕惊扰了庄园前面的客人?” 刘芸翻身爬起,对那道声音传来的方位喊道,“田爷,敌人来袭,我们的据点暴露了,必须马上开启阵法,把他困死在这里,否则一旦消息传出去,对我们的计划相当不利!” 哦? 黑暗中闪过一道身影,落在离地三米高的墙头上,对我投下了森冷的目光。 我回身一瞧,恰好和对方投来的审视眼神相对,顿时双方都惊了一下,那老头伸手指向我,阴鸷的脸上闪过几分震惊,然而更多的却是凶狠, “周玄,居然是你这小子!” 我嘿然一笑,活动手腕说,“田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啊,难怪进了温泉山庄之后,感觉这里的环境那么熟悉,原来山庄的主人居然是你,看来你是把自己在锦绣山庄的那一套全都生搬硬套转移到这里来了啊。” “臭小子,你还有脸说,当年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又怎么会被逼转移到这个地方讨生活,没想到阴魂不散又找到了这里来!” 田爷怒视着我,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要充血,我则是心平气和,讥笑着回应道,“我也不想无数次地找你麻烦,只能说是咱们比较有缘,命中注定要让我成为你的克星吧。” “兔崽子,你少废话!” 田爷气势汹汹,将脚掌一跺,立刻朝庄园深处发出大吼,“敌袭,马上启动紧急预案,先把客人带出去,清空整个庄园,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小子再跑了!” 黑暗中传来好几声应承,短短几秒钟,四周忽然浓雾翻滚,景色转移,整个空间又笼罩在了黑压压的雾色中。 田爷面露狰狞,直接从墙上跳下来,指着我说小子,你今天死定了,乖乖等死吧! 话音刚落已经猛扑过来,与刘芸、长岛先生呈三足鼎立的趋势,把我夹在了院子的正中央。 双腿落地的同时,田爷也不忘发出一声大吼,脚掌重重跺在地上,顷刻间地表下再次涌出一股黑色气流,同样将他身体包裹,当我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只见田爷那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琥珀色,渗着无尽的疯狂和冷血,还有许多我形容不出来的东西。 我的内心狠狠抖了一下,讲真,修为到了我这一步,根本不畏惧和任何层次的对手交锋,无论是刘芸、那位来自日本的长岛先生,还有眼下的田爷,倘若单打独斗,我有绝对的信心能在几分钟内拿下对手。 可当三个人联起手来,带给我的压力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这个庄园地下还埋藏了一个庞大的邪阵,敌人随时都可以调动邪阵来辅助战斗。 在这种环境下以他们为对手,显然不是很明智的选择,于是我果断收起了架势,将身子一转,朝着别院后门开启了狂奔。 但田爷却根本不打算放我离开,他双手朝天伸展,比划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嘴里大声念诵咒语,随着咒语声催动,从他身上弥漫出一股黑压压的气息,比刘芸身上的黑色蟒灵更加恐怖,在我的感应中,这是无数怨灵集合纠缠形成的凝雾,给他的身体注入了大量邪恶而恐怖的气息。 我有点被的吓到了,不明白这北斗冲煞阵的威力怎么会这么恐怖,不仅是刘芸靠着煞阵汲取了庞大的力量,就连田爷也变得如此凶猛。 按理说这北斗冲煞阵的威力不应该达到这种地步,难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还隐藏着某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来不及细想那么多,田爷已经携带着一身的黑气冲了上来,他身体原本的很瘦,可在那些邪煞气息的充盈下,却变得无比强大而又壮硕,黑气犹如井喷一样弥漫,身体也变得极其敏捷,双眼犹如两个黑色漩涡,一下就拉近了和我的距离。 我感到身体有些发冷,或许是因为受到了邪阵怨气的影响吧,四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起来,呼吸很不畅快,甚至连动作也变得缓慢僵硬了许多。 田爷如烈马一样杀到,挥手就是一拳,我弓下身体,往后一翻,堪堪避过了这一拳携带的阴冷之气,紧接着长岛先生挥动长刀斩向我,也被我灵活地闪避开来,然后单腿支地,另一只脚狠狠踹出,点在了这家伙的腰眼之上。 这家伙身为忍者,擅长暗杀之道,然而正面作战的能力却并不是特别突出,至少不是我的对手。 挨了这一脚后,长岛先生身体反跌出去,可刘芸也随即杀来,丝毫不给我喘息机会,青钢剑上附着了一头黑色蟒灵,从上到下袭来,大有将我一口吞掉的趋势。 我心知不能这样拖延下去,三个人联手对我构成了致命威胁,更何况庄园里面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高手,一旦所有人围杀过来,我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冲不出去。 无奈我只好把身体贴在地上,一个翻滚再次避开了青钢宝剑,随后将左手法印耍出,狠狠撞在了刘芸的剑锋上。 她连退了几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然而看向我的目光依旧带着饱满的杀意,我并不怕,只是纠缠下去也是徒劳,于是纵身后退,朝着庄园后面的树林跑去。 “混蛋!” 见我不战而逃,三个人都气得脸色发紫,迅速跟随上来,我则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一个百米冲刺,很快就冲到了庄园后面的花园。 这里没有什么遮挡物,四周一片空旷,只有一堵铁丝网拦住去路,我正要翻越铁丝网的时候,田爷已经率先追来,隔空甩出两枚墨色的玉符。 玉符落在地上,上面有一股红色的斑纹闪烁,四面八方的黑雾将它们笼罩,下一秒空气凝结,居然浮现出两道身材高壮,手持陌刀和长矛的巨人身影,一左一右朝我杀来。 是符兵! 我心中惊讶,倘若是普通的符兵,我还不至于担忧,只是两道符兵中被灌输了大量凶煞的阵灵怨气,比一般的道家符兵凶悍了数倍不止,我手上并没有趁手的武器,顿时被逼得十分狼狈。 那两道符兵身高将近三米,浑身被盔甲包围,巨大的脚掌弥漫着黑色煞气,犹如巨鼓一样重重碾向我,我不断地拉开距离闪躲,望着画圆草皮承受符兵的碾压,一跺就是一大坑,心中骇然。 好在危险关头,黑暗中忽然洒出另一张符纸,在空中骤然爆开,紧接着一串符火袭来,替我挡下了那两头符兵,随后我就听到了来自林远的熟悉叫喊声, “周玄,往我这儿来。” 我回头一看,发现林远这小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正穿过移动小型的阁楼,飞快朝着我狂奔,而他身后同样跟着几道被煞气笼罩的身影,正在拼命地追逐着他。 不过林远的身法很好,即便面对众人拦截,也能踏着七星步罩挣脱包围,一边念咒,一边掏出符纸相迎,将十多个追兵挡在五六米开外。 我迅速跑向林远所在的方位,惊呼道,“你这边什么情况,刚才跑哪儿去了?” 林远一脸的无语说,“勇哥那家伙太不义气了,把我们带进庄园之后,马上就找了个借口溜出去,我根本不认识庄园里面的路,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能一个人去附近寻找,结果一不留神遇上了好几个安保人员,他们一言不合就朝我动手,也是刚跑出来不久。” 听完林远的讲述,我才意识到之前制定的计划并不完美,主要还是怪这个庄园内部空间过于复杂,害得林远刚进来就迷了路,这才导致提前暴露了身份。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敌人正率领大部队赶来,很久会彻底包围这里,我和林远只能携手冲向庄园后面的栅栏,打算先脱离这个鬼地方再说。 到了栅栏附近,我刚想攀爬,林远却拽了我一下,说别碰,这玩意通了电,必须先把电源给掐断才行,说着还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投掷在金属栅栏上,果然上面发出滋滋的电弧闪烁声,石子也被点的焦黑了。 我大惊失色,这下可麻烦了。 第724章 虚空斩 栅栏已经通上电,我和林远没办法翻越围栏出去,就在我们迟疑的片刻,田爷和刘芸已经快速追上来,在他们身后还跟随着十来个手持武器的家伙,气势汹汹地摆开架势,大有一下子冲上来将我们撕成碎片的冲动。 我和林远只好停下来,用冷厉的目光回看他们。 先前战斗了这么久,我和林远已经经历过了一些消耗,而田爷和刘芸却可以借助温泉山庄的布置,将自身的修为和力量大幅度提高,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自以为是主宰。 很快田爷就狞笑着走上来,看着我和林远这两个“自投罗网”的家伙,发出了快慰的冷笑, “这是没有想到,我这小庙里今天居然迎来了两尊大佛,你们究竟是通过什么办法找到这里来的?” 面对这老家伙充满了快意和疑问的语气,我皱下眉头,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以为这个山庄位置很隐秘么?上次在贵阳的时候,我们能够捣毁你的据点,这次也是一样。 “那可未必。”田爷把小人得志的自得心态展现到了极致,环顾四周的布置说,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你觉得这次我还会重蹈覆辙吗?我不相信这次你们背后还有公门的人撑腰,我的人已经把整个庄园全方位地锁定起来了,方圆几公里内不可能再有外人闯入。” 我和林远都哦了一声,怪不得这家伙会如此自信。 田爷则发出了冷笑,继续不阴不阳道,“两位不是一直在西南那边活动吗,今天大老远来了鲁东找刺激,作为这里的主人,我有责任好好招待你们,干脆让你们自行选择一种死法吧,这也算我给予你们最大的仁慈。” 我听完不禁抖了下嘴,见过嚣张的,可这么猖狂的家伙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连徐老魔都不敢当面说出这样的大话,我很好奇他的底气究竟来源自哪里。 田爷哈哈大笑,说你们可能并不知道,这座庄园所隐藏的秘密,绝对不是上一个地方可比,既然你们不请自来,我就让你们先好好感受一下此地的厉害吧。 他引燃了一张黑色的符纸,却并没有直接对我和林远投掷过来,而是诵念起了咒诀,将符纸散发出来的灵韵都融入了地面世界,随着符纸灵力的散发,地面竟然陷入了持续的颤抖,大股黑色气流再次凝聚,慢慢锁闭了整个夜空。 我和林远同时把目光抬起来,瞧着天边那闪烁的星辰,正一点点地遭到乌云覆盖,黑压压的气息凝聚起来,使得周遭光影迷幻,犹如堕入了另一个绝对黑暗的空间。 空间之内,有着无尽的煞气和符文在运转,黑色巨蟒也变得更加凝实,再次呈现于我们的头顶,做出随时攻击的姿势。 情况确实有点棘手,我默默倒退了两步,林远则指着刘芸问道,“你这老女人,连续消失了好几年,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你们到底在鲁东经营着什么, 居然可以在短短几年内搞出这么大的排场!” “这还是拜你所赐,之前我迫于无奈加入了库勒格,所幸得到风魔大人的赏识,将自己亲手布置的据点交给我和老田代为打理,至于我们接下来筹划的事情嘛…… 刘芸则是淡淡地一撇嘴,发出银铃般的冷笑说,“这点就不需要让你们知道了,你们只需要记着,自己活不了多久,有什么重要的遗言就赶紧交代出来吧,看在曾经是对手份上,我还是有可能尽量满足你们的,呵呵。” 她边笑边掐动口诀,气息还在不断攀升,黑色气流犹如井喷一样沿着地表汇聚起来,弥漫出大量狂躁阴邪的气流,犹如泰山压顶,退伍可退。 我咬着牙准备硬顶,然而就在这时候,身后那停了电的栅栏网下,却再次有人影浮现,紧接着一声低喝传来, “这里魔气好重啊,怎么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你们两个家伙,快把自己的法器接住了!” 呼声一起,我就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匆忙回头一看,只见黑压压的空间外侧,陈炳坤正手持短剑冲到了铁丝网外,由于铁丝网上通了电流,他没办法翻越过来帮忙,但却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布囊,用尽全力朝天上投掷过来。 布囊翻越过铁丝网,稳稳落到了我和林远身边,林远率先伸手接过,用力撕开了布囊,顿时几道柔和的光芒从中间散发出来,玄铁剑、枣木剑,黑魔刀以及我的紫金钵盂,包括一大把压箱底符纸,全都被我们迅速抓到了手上。 “怎么外面还有人接应,赵刚,这究竟怎么搞的?” 田爷望着铁丝网下闪过的身影,顿时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扭头对不远处一个面容古板的中年男子怒喊道, “不是说庄园两公里内都被清理了吗,居然还有漏网之鱼,你快带人把那家伙擒住,绝对不能让这里的秘密暴露出去!” 说着话,他两手一招,已经不肯再浪费时间跟我们呈口舌之快了,一心只想尽快搞定我们,顿时脚下法阵启动,那头气态的黑色大蟒也在咆哮声中朝我们俯冲下来。 林远却毫无畏惧,拿回法器的他仰天大笑,气势陡然一变,仿佛成为了另一个人,将手腕一抖,一束红光率先从腰间射落出来。 强光迅速弥漫,与黑色大蟒交织在一起,眼看气氛不对,刘芸也急忙诵念口诀,将气息完全灌注在地下,顿时煞风吹卷,到处都是阴气森森。 感受着法阵中游离的阴邪力量,我也不敢怠慢,先收好黑魔刀,把双手快速交叠,身体中顿时由内而外地释放出大量金色的气场来,气息一阵**,与涌来的煞风展开了正面碰撞。 既然暂时逃不了,我和林远也没有必要继续寻找路线逃亡了,为今之计只能把全部的力量都释放出来,准备好殊死一搏。 红芒闪烁的同时,林远已经先我一步跨越出去,舌灿莲花,吐出一道九字真言,然后洒出一大把符纸,脚掌狠狠落在地上一跺。 顷刻间红芒大涨,所有符纸炸开,化作大量悬空的符印,围绕着空间交叠运转,形成了一个类似真空的符文光罩。 那头凝实的黑色大蟒已经呼啸而来,獠牙距离我的头顶不足两米,却被符文生生挡下,两股气息碰撞之下,催生出巨大的风浪在扩散和席卷。 林远双手托着枣木剑,将剑锋缓缓抬高,剑尖弥漫出湛蓝色的雷电之力,在夜空下迅速凝结,随后雷芒迅速覆盖了枣木剑,木剑也在嗡嗡颤抖,仿佛被赋予生命一般,居然把周遭的雷意全部都吸收了进去。 “这是什么法诀?” 我看得目瞪口呆,和林远认识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看见他那把枣木剑上发生这种变化,联想到不久之前的茅山之行,这小道士曾经被掌教真人召唤,去了一个叫摩崖洞的地方闭关两天,莫非是在闭关的途中,又学会了什么厉害的咒法? 还没等这个念头浮现传来,我就听到了一声苍凉的、仿佛源自原始洪荒的怒吼,这声音骤然传递,化作雷霆声震九霄,林远把枣木剑竖起来,动作看似迟缓,然而却无比坚定,朝着虚空中猛然一个拉伸。 雷光覆盖了剑身,居然在虚空中拉伸出一道布满雷意的口中,另一端犹如连接着无尽的虚空,化作一道雷霆大嘴,将那头看似凶猛的黑色蟒灵一口吞了进去。 居然把它“吃”下去了! 我望着那一道被撕开的虚空裂缝,眼睛瞪得滚圆,林远那一把枣木剑似乎被赋予了魔力,居然能够撕扯虚空,这尼玛是何等的碉堡。 眼前这颠覆性的变化不仅震惊到了我,就连对面正在操控煞阵的田爷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可思议,讷讷地张嘴,发出不可置信的咆哮, “虚空斩,这不是茅山掌教真人的绝技吗,为什么你这小子会有开辟空间的能力?!” 呃……虚空斩,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丝中二,不过威力确实是一等一的厉害,随着枣木剑上雷意的散发,我能明显感觉到,虚空中被开辟出了一道独特的口子,那口子也不是很大,但却蕴含着无尽的雷威,仿佛是连接了一片充斥着雷意的海洋。 田爷倾尽全力操控的黑色蟒灵,根本等不及发威,就一头扎进了那道“虚空裂缝”中,随后迎来了万千雷光的冲击,看似狰狞庞大的虚影,也被数不清的雷蛇完全覆盖。 湛蓝色的雷光吞噬了一切,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传导,蟒灵已经被覆盖到几乎看不见了,但雷声中仍旧掺杂着它痛苦到了极致的惨叫。 承受如此之多的雷意冲击,那蟒灵也终于支撑不住,庞大的身体轰然炸开,碎裂成千百块,到处飞散,被更多细小的雷蛇吞没,消失得一干二净。 煞阵的阵灵,就被它这样一招毁了? 我无比震惊地看向林远,耳边则回荡起了云虚真人曾经告诉我的话,他说,林远曾经是茅山几十年难遇的天才弟子,十六岁就拥有了挑战长老的能力,只是后来因为一场意外,导致纯阳真元被毁,不得不从零开始重新修炼。 我能看到的一切关于他的进步,不过是林远逐步拿回巅峰实力的过程。这小道士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天赋啊,居然厉害到了这个地步,和他这么一比较,要不是拥有龙蛊加持,恐怕我也只能算作是一只臭鱼烂虾吧? 第725章 跌落熔炉 轰! 黑色蟒灵彻底破碎,连同脚下的地皮也狠狠抖了一抖,周围的煞阵气息已经完全崩毁,视线仿佛恢复了一丝清明。 当然,施展出这种绝技的林远还有些勉强,雷光跟随着蟒灵一起消失,随后林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脚下一阵虚浮,用玄铁剑支撑着麻痹的身体,仿佛自言自语般嘲笑起了自身的虚弱, “八年了,这才刚刚恢复,看来还是没办法彻底掌握这种力量。” 已经很不错了,我的震惊浓烈到无以复加,握住他颤抖的手腕说,“你这家伙干嘛这么拼命,我知道你……” 林远无奈地摇摇头,擦掉额角的一丝冷汗说,“煞阵太厉害,四周还有数不清的鬼力在加持,一旦它彻底运转起来,将会持续性地得到鬼力补充,变得越来越强大,我必须趁对方根基未稳的时候,先用重手法消灭这头阵灵,否则就真的完了。” “混蛋,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毁去了风魔大人豢养多年的阵灵!” 法阵告破,周遭的飓风依然在游荡,强风夹杂着田爷那撕心裂肺的爆吼,仍旧有不少冲击波朝着这边散发开来。 林远轻轻推了我一把,做出一个赶鸭子的手势,“快、快杀……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恢复一下强行使用虚空斩消耗掉的体力。” 说完他掏出一枚回气的丹药,迅速塞入嘴巴,我则挡在了林远目前,目光锁定那一股飓风袭来的方向,只见田爷正状若癫狂地握住一把尖刀,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阵灵已经被雷光吞噬掉了,温泉山庄的煞阵陷入消解,等于前期工作全部都白费,这一点让田爷失去了淡定,他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心只想找到林远拼老命。 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黑魔刀猛然弹起,挡在了正在快速回气的林远前面,哐当一声,刀锋撞击爆出一团刺目的火星,田爷的刀势一下子停顿下来,我左手则合拢成拳,朝他头上重重砸过去。 “兔崽子,我要你死!” 田爷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悲愤,脸颊潮红,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了尖刀之上,居然推着我倒退了三步远,一个头锥狠狠撞向我的鼻梁骨。 比头铁吗? 我笑了,把气息快速汇聚在额头上,对着他砸过来的脑袋,重重一磕。 砰! 沉闷的颅骨碰撞声响起,我俩都捂着发晕的脑门各退一步,我有着龙蛊的气息加持,头硬如铁,反观田爷则被我撞得七荤八素,额头上鼓起来一个大包,鲜血纷纷沿着脸颊渗漏下来。 “啊!” 从剧痛中清醒的田爷再次火了,他大喊一声,摘下了挂在胸口一块牌子,五指暴捏,破碎的木牌中迸射出一道紫光,朝我身上笼罩过来。 我双手握紧刀柄,深吸一口长气,黑魔刀再次**起来,狠狠挡下那一道紫色光芒,同时将刀锋一震,黝黑刀锋之上,一股蛇灵的氤氲气息同样喷薄而气,与紫光陷入了僵持。 说到蟒灵,我的黑魔刀上同样有一头,但和被林远利用虚空斩劈碎的那头蟒灵不同,我这只比较温和,经过我多年温养,它已经和黑魔刀完全入灵融为了一体。 这一刀劈下,紫光和蛇灵幻影同时消失,我强打精神,把气息完全调动起来,抓住了田爷心智紊乱的大好机会,一个虎扑朝前,将刀锋重重跺向他额头。 这一刀如果能劈中目标,今晚的一切争斗也该结束了,可惜我忘记了敌人远远不止一个,就在我倾尽全力地挥动黑魔刀,打算将田爷送去阎王殿报道的时候,侧面一把青钢宝剑袭来,角度刁钻而狠辣,直刺心窝,逼得我不得不抽刀回防,悬身弹开了刀锋。 刘芸已经持剑赶来,用充满了扭曲和不甘的目光怒视着我们,带着恨意咬牙说, “你们这两个混蛋,居然破坏了风魔大人的布置,简直不可原谅,今天就算毁了这个庄园,我也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给我去死吧!” 她把短剑插在地上,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咆哮,随后又跺了跺脚,嘴巴里诵念着十分古怪的符咒,好似在牵引着什么一般。 随着精钢宝剑与地面相接触,我马上感应到地表在持续晃动,好似整个空间变得摇摇欲坠起来,脚下不断传递出一股虚浮感。 大股地煞气息在脚下陷入暴走,连同我站立的地方都陷入了异常剧烈的抖动,我身形一晃,心中闪过一抹诧异,正在回气的林远则脸色一变,大喊道, “周玄,快阻止她,这个老女人疯了,居然控制残存的地煞之力,开始冲击这片土地,一旦让她成功,庄园随时有可能崩溃。” 啊? 我大惊失色,虽说林远刚才拼命爆发了一下,将北斗冲煞阵的阵灵强行摧毁,然而摧毁煞阵中依旧残存了大量气息,一旦这些气息被重新调动起来,依旧可以发挥出极为恐怖的破坏力。 刘芸显然动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随着她法咒的诵念,地表下大量气息涌动,腾起了道道乌云,开裂的地表下煞气蒸腾,变得越来越不可控,我浑身一震,急忙持刀朝这个老女人冲了上去,可没等完全接近目标,就看见刘芸和田爷同时把头抬起来,带着癫狂的笑容怒吼道, “去死吧,你们这些亵渎者!” 轰! 煞阵陷入自毁,紊乱的气息左冲右突,在地上犁出了道道沟壑,看似平整的地面轰然炸裂开来,无数泥土和瓦砾纷纷掉落下去,我感觉脚下一空,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陷入了巨大的失重感,在心中默默问候了一遍敌人全家后,同样跟着碎石瓦砾一起跌落下去。 尼玛,为什么每次倒霉的人都是老子? 强烈失重感让我无法控制自身的平衡,挥手在空中乱抓,怀疑自己有可能会一直这样跌落下去,直至抵达无尽的深渊。 好在情况并没有这么糟糕,破碎的地表下出现了另一个巨大的池子,池水中热力蒸腾,冒着滚滚的气泡。 我的身体重重砸落在池水中,溅起了超过两米的水柱,下意识激发了身上的气息,将水中热力排斥开来,然后迅速调整重心,尝试着从水中跃起。 可身体刚刚跳起一半,头上又是一道身影笔直地坠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砸在我背上。 “尼娘……” 毫无悬念,我在咒骂中重新跌落池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冒头换气,回身一看落下的人竟然是林远,他和我一样跌进了地下水池。 这鬼地方热得像蒸桑拿一样,我们都感觉有些受不了,纷纷从池水中跳起来,匆忙低头看向水面,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只见池水的底部,居然出现了大量孩童的尸体,下面有无数的管壁通道相连,好像被制作成了一个地下蓄水池,但蓄水池下面并不存在任何电子设备,反倒是堆满了一具具的尸体,被高温蒸煮得几乎熟透。 当时我就感到胃里一阵痉挛,止不住想要呕吐的念头,林远也瞧见了被垫在下面的尸体,深吸一口气,用悲愤和充满愤慨的语气说, “这些个混蛋,居然用孩童尸体作为献祭,依次来催动煞阵,怪不得我路过那些温泉池的时候,总感觉下面浮动着大量尸煞气息,想必这些气息全都来源与此了。” 这里的空气热度很高,我们感到浑身被熏烤得难受,赶紧寻找出口,然而逛了一圈才发现这个池子居然是全封闭的,唯一的通道也被栅栏锁上。 和外面一样,栅栏被通上了高压电,根本无法硬闯,我赶紧抬头看向刚才跌落的下来的地方,想着能不能通过那里爬出去,谁知道脖子刚抬起来,就听到一阵机械转动的喀嚓声。 紧接着头顶上的破空居然慢慢合拢,被几块钢板割断了退路。 “糟糕,他们这是打算瓮中捉鳖了……” 我脸色骤变,林远的表情也阴沉得可怕,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巢穴,到处都是陷阱和机关,我和林远到底还是大意了,本以为靠着术道修为可以平推这里,没想到敌人搞出威力这么强的煞阵,反过来锁住了我们。 我目光不停闪烁,还不等相处应对的办法,就听到金属栅栏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田爷和刘芸已经带着一大票人,从栅栏门外面的一条通道走来。 隔着一扇通电的金属栅栏,这帮人对被困在密闭空间里的我们发出了露骨的嘲笑, “两位还真是难缠啊,连北斗冲煞阵都没能奈何得了你们,可惜……你们实在太托大了,单枪匹马就敢闯进这个空间,根本是自寻死路!” 我虎视眈眈地看着金属栅栏门外的人群,沉下脸说道,“一群人渣,有什么好得意的,除了靠着计谋和陷阱,你们还有什么能耐?” 田爷脸色铁青地看我,刘芸则轻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计谋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们两个无脑的家伙,既然闯进了我们的庄园,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刘芸话音刚落,一旁的田爷已经大声呵斥起了我们,隔着金属栅栏说道,“你们大老远来鲁东,究竟有什么目地,快说,是不是奔着破坏我们的计划来的?” 听到这声斥责,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摇头,说如果我说,自己是为了找人才会来到这里,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你们会信吗? “哼,你在骗三岁小孩吗?” 显然田爷是信的,他低沉着一张老脸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这么便宜死掉,接下来你们就好好感受这里的高温熔炉吧,眼睁睁看着是自己被一点点煮熟,这滋味应该不好受,哈哈……” 第726章 峰回路转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跌落的不仅是煞阵的中心,而且还是位于温泉山庄的锅炉房位置,四周全都是经过改装热气管道,有的管道已经被打破了,正在不断朝外面释放灼热的水蒸气。 这里是一个密闭空间,水蒸气持续汇入,得不到有效挥发,使得热力不断蒸腾,温度也变得越来越高,用不了多了,整个空间的温度将会上升到超过一百度,到那时候就算我和林远本事最高,只怕也摆脱不掉被高温煮熟的命运。 想到这儿,我的脸色已经彻底垮下来,田爷和刘芸则露出了十分快意的微笑, “两个崛起于江湖,即将名动天下的年轻一辈翘楚,居然被我们困在锅炉房里,用这么憋屈的方式和这个世界告别,实在有够讽刺啊。” 林远最看不惯敌人这种飞扬跋扈的样子,顿时气得嘴角颤抖,“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老女人,有能耐就进来,和道爷大战三百回合,谁怂谁是孙子!” 可惜,对于他愤怒的大吼,刘芸却置之不理,反倒轻轻打了个响指,命令手下继续加大火力,把之前关闭掉的管道统统打开,一脸不屑地望着我们说, “时代变了,只有最有脑子的人才会靠着蛮力来打天下,你们修为高又能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沦落成为我们的阶下囚,接下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好好感受一下高温煮熟你们之前带来的痛苦吧。” 说完她大笑着走开,田爷也在抖动了一阵嘴角的肌肉后,十分不甘地看着我们说, “真想留下来,好好欣赏一下你们究竟是被怎么煮熟的,可惜庄园被毁成这个鬼样子,接下来老夫还有很多事情急着要去处理,放心,等安置完那些贵客之后,我会回来给你们收尸的,毕竟两位可是上面点了名要的重犯,只要交出你们的尸体,以后长老会那张桌子上,说不定也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呢,呵呵!” 他同样跟随着刘芸一起离开,只留下几个下属继续把守锅炉房。 虽说这个锅炉房比较简陋,但墙壁四周却衬了钢板,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打破的,再加上唯一的通道被通了电,只要我和林远感靠近那里,立马就会被高压电死。 所以这老家伙很放心,感觉我们死定了,根本不需要专门留下来照看。 目送这帮人的离开,我和林远的内心也不由得悲愤到了极点,千算万算,没想到等待我们的竟然会是这种结局,看来随着能力的提升,我和林远的自信心也开始过度**,过于高看了自己,到底还是托大了啊。 我苦笑着甩甩头,催动龙蛊的气息去抵抗周遭袭来的热力,但龙蛊毕竟不是万能的,那些散发的金光避免不了热力的逐步渗透,没过一会儿,我和林远就感到浑身燥热,脸憋得通红,犹如煮熟了的鸭子一半难受。 他苦笑着说,“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没想到会落入这么低级的陷阱,被人活活烤死还不如自己抹了脖子痛快。” 我说,你丫平时不是最喜欢蒸桑拿吗,这种死法难道不合你心意?林远一脸的无语,说那能一样吗? 落到这个地步,我俩的下场似乎已经成了定局,既然明知道逃不掉,我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算找个角落静静待着,哪想这地方的墙壁和地板全都红温了,身体根本无法接触,无奈只能继续保持着站立。 好在这个空间比较大,管道里的热气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充斥整个空间,我和林远不断转移着,寻找温度稍微低点的区域,像极了两只挣扎在锅炉里的螃蟹,想想就可笑。 我曾经为自己设想过很多死亡的方式,却从未想过会有这么憋屈的死法,心里一阵难受,想到自己还没能成功找到刘媚,心头顿时变得更堵了。 林远还不愿放弃,正不断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逃离的办法,是不是用玄铁剑敲击没有通电的地方,我无奈说, “这里的墙壁衬了钢板,就算火炮都不一定能轰开,你还是省点力气好了。” 林远摇头道,“就算这样也总得尝试一下吧,我可不想真变成一只被煮透的螃蟹,而且你现在就绝望还为时过早,咱们其实还有一丝逃生的希望。” “你说的是小师叔吧?” 我无奈地扫了一眼林远,暗暗摇头,说庄园已经被整个封锁起来了,靠他一个人怕是冲不进来,再说我们被困在锅炉房这么隐蔽的地方,外人根本就找不到我们,就算你家小师叔能够顺利杀进来,也不可能赶在我们被蒸熟之前来到这里。 经过这一场战斗,我实在太疲惫了,已经不想再浪费力气去抗争,林远则拍了我一下,很小声地说, “其实除了小师叔外,我们还有另一个帮手,你难道忘了吗?” “你说勇哥?”我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便继续摇了下头,说恐怕这家伙不会浪费这么大力气来救我们,我们根本就没什么交情,他是被迫才参与我们的计划,现在咱们被俘虏,那家伙为求自保,肯定是第一时间逃离这个庄园。 把脱困的希望放在一个和我们并不熟悉的人身上,这根本就不现实。 其实经历过这么多事,我早已经不再怕死了,只是内心比较偏向于选择有尊严的死法,一想到自己即将被水蒸气散发的高温蒸透,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林远的脸色也相当难看,望了望手上的玄铁剑,因为承受了高温的影响,玄铁剑已经变得十分滚烫,几乎没办法用手拿捏了,林远无奈,只能先把长剑插在了地板缝隙上面,刚想再说点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锅炉房外面重新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双双闭上嘴巴,但依旧用眼神交换,思索着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过来,莫非是刘芸迫不及待,忍不住折返回来,想要亲眼见证我们的死亡历程? 就在我胡乱猜测之际,却听到锅炉房外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内心不由得一震,赶紧和林远一起冲到了通电的栅栏附近,随后视线中闯过来一道身影,让我早已陷入绝望内心再次滋生出了一丝希望。 是勇哥。 这个外表粗犷,拥有着国字脸的男人居然并没有选择逃跑,反倒是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正在和那几个奉命看守锅炉房的家伙互殴。 勇哥一个人面对这几个家伙,显得相当吃力,虽然仗着一身蛮力打倒了两人,却被第三个人用匕首刺伤了后背,鲜血不断冒出来,脚步也变得踉跄。 索性田爷留下来看守锅炉房的也不是什么高手,急切间很难形成阵型,根本挡不住勇哥的横冲直撞。 我眼中恢复了激动,忍着高温大喊道,“我们在这里,快把这道该死的栅栏打开,放我们冲出去帮你。” 勇哥吃力地打出一拳,逼开第三个敌人,喘着粗气回应说,“我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个鬼地方,根本不晓得开关在哪里。” 林远忙说,“不需要找开关,我们可以自己闯出去,只要你设法关闭关闸,让栅栏不再导电就好!” 事实上这里的锅炉房根本就困不住我们,我和林远之所以不敢冲出去,怕的只是附在栅栏上的高压线,只要这里不再导电,随时都能离开。 勇哥听了这话,眼神顿时亮起来,拼着被敌人砍伤的风险,急忙把目光定格在通道左边的配电箱上,然后虎吼一声,用尽全力朝配电箱方向冲了过去。 由于角度的原因,我和林远看不到后续的打斗情况,只能听到一些拳头碰撞的沉闷搏斗声,心里不由焦急得要死。 勇哥是我们脱困的唯一指望,可惜他本事低微,根本应付不了这些对手,万一被敌人击倒,那就彻底玩完了。 好在这家伙的表现还算给力,同时面对几个人的拦截,还是靠着一身的蛮力接近了配电箱,就在我和林远焦急等待的时候,忽然头顶啪嗒一声,锅炉房光线一黯,彻底失去了灯光。 随着灯光的消失,也就意味着高压电流已经不复存在。 林远一直蓄势待发,光线一黑,他整个人便犹如猛虎般冲了上去,合身一撞,利用身体充当武器,重重砸在了金属栅栏之上。 不知道这家伙用了多大力气,整个金属门框都狠狠震了一下,铁制的钢条被强行拗弯,同时我也握住了黑魔刀,把全部的气息集中在刀锋上,对准铁门锁眼重重劈砍下去。 哐当一声,门栓出现了一道被斩开的白印,依靠着黑魔刀的锋利属性,我连续挥刀,几刀下去,门锁也随之破损,被林远暴力地补上一脚,看似沉重的铁门立刻敞开砸在了另一面墙壁上。 “哈哈,终于出去了!” 林远的身体在惯性带动下冲出了锅炉房,失去高温的影响,他目光再次恢复清明,手腕一勾,枣木剑化作一道强光,径直朝着配电箱那里的敌人怒射而去。 我紧随其后,脱离了热气滚滚的房间,大口呼吸着外面的自然空气,接近红温的脸颊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冰凉,二话不说冲向外面的敌人。 田爷太过于自信了,根本没有高手来看押我们,那几个正在围殴勇哥的家伙忽然感觉后背心一痛,随着一柄镀金木剑袭来,将其中一个人刺得对穿。 当他们终于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锅炉房的时候,等待自己的已经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戮。 第727章 泄愤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残暴的人,在大多数的时候,并不喜欢品尝敌人的鲜血味道,所以几乎每次出手都留有余地。 然而我的仁慈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太好的体验,尤其是经历过刚刚的那场“蒸煮”,意识到敌人是真准备用尽一切办法来杀掉我的时候,内心对于库勒格的愤慨和杀意,也上升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台阶。 我手拿黑魔刀往前冲锋,很快遭遇上了第一个敌人,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花哨,刀锋猛然向前,狠狠插在了这家伙的后背之上。 鲜血在大股飙射,不少都喷溅在了我的脸上,我并没有用手去擦拭,充分体验着热辣滚烫的鲜血,浇灌在身上的独特刺鼻性味道,整个人在那一刻好似被注入了鸡血,感到莫名的快慰和愉悦。 杀、杀杀…… 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让我感受到真正的快慰。 可惜这三三两两的小杂鱼,根本就不够我和林远分配,当我转动刀锋,将黑魔刀抽出第一名目标的后背,又开始寻找下一个对手的时候,林远已经飞起一脚,将最后一个守在锅炉房的家伙踹得飞起来,狠狠砸向了一旁的墙壁。 战斗结束得很快,并不能调动起我的杀意和热血,热身还没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了,我凝视着几个倒在地上的家伙,心中沸腾的杀意并没有得到宣泄,那种憋屈感就好似蓄满了力量的一拳被打在棉花上,巨大的无奈和空虚让我涨红了脸,仿佛一只被煮透的螃蟹。 当然,就算没有这种憋屈感,现在的我和一只死螃蟹也没什么不同,在高温持续的蒸煮下,我整个头皮已经红了,浑身没有那一块肌肉不是滚烫的,尽管有龙蛊的气息守护心脉,可这种浑身犹如火烧般的痛苦,还是让我感受到了形容不出来的难受。 这个时候的林远已经喘着粗气,把目光投向赶来帮衬我们的勇哥,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不解,说你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跑来救下我们? 经过刚才的混战,勇哥此时也表现得很喘,把身体靠在墙上,没好气地说,“不救能怎么办,我身上还有你们下的蛊,万一你们真的死了,我岂不是会疼一辈子?” 我走上前去,把手轻轻搭在他肩头,心念一动,那一丝附着在勇哥身上的蛊咒气息便被我收回来,告诉他现在好了,蛊咒已经消除,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痛苦,赶紧离开这里吧。 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只是简单对话了两句,便匆匆转身离开了这条地下通道,通道迂回,却抵挡不住燃烧在我胸前的熊熊怒火,狗曰的库勒格,居然用这么低劣的方式来对付我们,这次脱困,也就意味着复仇的时候到了。 眼下这条通道并不长,没一会儿我们就重新来到了地面,依旧是刚才战斗过的那个小花园,勇哥环顾四周,朝着坑洼不平的地方朝前面指了指,说那帮人应该去了请符会场维持秩序,只要一直往前,应该就能发现他们。 我低头嗯了一声,眼中阴霾还在不断加深,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敌人报复,而就在我们穿过了后花园,来到庄园中心一栋建筑楼前面的时候,忽然传来的刀兵撞击声,又把我和林远的目光给深深吸引了过去。 我看见田爷正带领着一队人马,把一个身材消瘦、手持长剑的中年人围在建筑中心。 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随我们一起来到庄园附近,及时替我和林远送来了武器的陈炳坤,而在送完武器之后,陈炳坤也遭到了库勒格人员的围攻。 围攻他的人有十多个,个个都是实力不俗的修行者,其中打头阵的,正是最先跟我有过交手的长岛先生。 这家伙身为日本忍者,一手刀法耍得神出鬼没,配合着其他人马,已经把陈炳坤团团围困起来,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可惜随着我们的到来,这种优势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林远并没有任何废话,第一时间握着玄铁剑冲杀上去,剑锋一斩,在空中划出一道浑圆的圈子,很轻松地挡下了那位长岛先生的刀势,然后揉身而上,与他面对面地斗在了一起。 而我则出现了田爷面前,拦下这个面色大变的老东西。建筑里光线暗淡,映照着我僵硬的脸庞,眼中杀意几乎凝聚成了实质。 看到我,田爷的眉毛狠狠跳动了一下,指着我说,“这样你都能逃得出来,臭小子,难道你是鬼吗?” 我默默站定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摇头,说自己当然不是鬼,但遗憾的事你就快马上变成鬼了,刚才的账,现在务必要好好跟你算一算才行。 说完我已经摆出了起手式,田爷的身子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下, 抿着如刀锋的嘴唇,却又笑了,说就算你们冲出来又能怎么样,被锅炉房的高温折腾这么久,估计也没剩多少体力了吧,难道这么多人还不能对付你吗? 他打了个响指,身边所有人一起围上来,我静立不动,望着这些人可耻围上来的面容,眼中的杀意终于浓烈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将眼睛一闭,跺脚在心里吼道, “龙蛊,出来吧,这次我解开对你的所有限制,让你杀个痛快,凡是这里拿着武器的家伙,一个都不要留!” 叽叽! 一团金光从我胸口浮现出来,龙蛊骤然弹起,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饱满杀气,这次的龙蛊没有丝毫迟钝,一下子就释放出了最狠辣的手段,周身化作一条飞旋的虚线,围绕人群转了一圈,瞬间三个家伙捂着脖子倒地,颈部那犹如婴儿嘴唇一般的伤口,喷出了一米多高的鲜血。 杀戮时刻到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已经无视了所有的小杂鱼,猛地朝前一跨,出现在了面色黝黑犹如锅底般的田爷前面。 他摸出一把黑色旗帜,试图挡下我,可凌冽的刀锋已经先他一步抵近,刀气纵横之下,撕开了即将展开的令旗,那一缕黑气还未来得及涌现出来,便在刀光的绞杀之下化作了齑粉。 “你……” 田爷脸色大变,感到一股强风扑面而来,他眉毛再次一抖,往后就是一扑,我的刀锋贴着他头皮掠过,斩下一寸头发的同时,刀锋继续以一个超出他想象的诡异角度翻转,轻挑在他胸前,拉伸出一道血痕。 “啊!” 他脚步踉跄,闷哼着倒退两步,我的已经飞起一脚,猛踹这家伙小腿。这么近的距离当然踢得中,于是田爷半跪下来,被我怒旋的刀锋锁定了脖子。 他太大意了,暴怒之下的我已经激发出了所有的气息,早就不再是当初见面时,那个只会被他撵得满山乱窜的小杂鱼了。 这一抹刀意夹杂着璀璨的赤芒,如奔流、似闪电,冰凉的刀锋轻抚过他的咽喉,带来了巨大的麻木和冰凉感。 然后田爷就倒下,手捂着脖子上那犹如婴儿嘴唇般咧开的刀口,瞪大的双眼写满了极致的错愕和不可思议。 估计他怎么都没想到我明明在高温的锅炉房被“蒸煮”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能这么强的体力,甚至爆发出远超过平时的力量吧? 所有的不甘的恐惧,都化作喷泉一样血柱喷涌出来,下一秒他含恨闭上了双眼,而随着田爷的死亡,那帮正在合力围攻陈炳坤的库勒格教众们,也纷纷流露出比他更加恐慌的面容来。 田爷或许算不上顶级的修行者,但他能够深得库勒格高层信任,主持这么大一栋庄园,可想而知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小弱鸡。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被盛怒之下的我一刀斩碎了咽喉,田爷尚且如此,换成其他的小杂鱼角色又该如何呢? 没有迟疑、没有停顿,这些人纷纷吓得腿软,一窝蜂朝着庄园不同的方向窜逃,就连正在和林远对拼的长岛先生,在亲眼见证了田爷的死亡之后,目光中也不禁流露出了深深的惊惧,随后一个倒飞跃上墙角,对我投来十足忌惮的表情, “中国年轻一辈的修行者,果然不同凡响,这个庄园里的一切和我无关,你们的事,我不会再插手干预。” 说完他纵身一跃,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我没有去追,毕竟这家伙只是田爷的一个门客,受到了主人的邀请才会针对我们出手,之前跟我没什么仇恨,确实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赶跑了这个日本忍者之后,我又走向陈炳坤,问他怎么会被困在这里的?陈炳坤无奈地看了看我和林远,说刚才把武器丢过来之后,自己原本也想冲进来帮忙的,奈何铁丝网通了电,没办法翻越围墙,眼睁睁看我们受到围攻,自己却毫无办法。 没辙他只好换了一条路线,打算从庄园前门冲进来,哪晓得这个鬼地方还埋伏了不少修行者,自己刚冲进这里就被法阵拦截下来,事后那个日本刀客也亲自出面,带着十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逼得自己没办法跑进去跟我们汇合, “话说,这才过去了十几分钟,你们两个人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说完自己的经历,陈炳坤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瞧向我们,指了指我和林远发红的脸颊。 我和林远有些尴尬,随口搪塞过去,又转向庄园其他地方,说刘芸呢,这个老女人去了什么地方? 陈炳坤摇头说不知道啊,刚才庄园很混乱,他刚冲进这里不久,就被好些人围攻到了这栋建筑里面,一直没发现那个老女人的踪迹,也许是跑了吧。 第728章 人皮面具 跑了啊? 听到这个答复,我和林远都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然而此时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随着田爷的死亡,刚才围攻我们的家伙已经全部退走,并且庄园内部也响起了大量的警报声。 没一会儿我就听到警笛声传来,负责观察情况的勇哥也慌里慌张地跑回来,对我们惊呼道, “外面来了好多条子,看样子有人报过警了,怎么办,到底走还是留,事情搞得这么大,万一落到条子手上可就麻烦了!” 勇哥毕竟是盗窃团伙里的人,一直对警察怀有戒心,急切地想要跑路。我和林远则是飞快叫唤了一下眼神,虽说自己也有半个公职人员的身份,可这次未经请示,也没有和任何人沟通,就私自跑到庄园捅下这么大个篓子,万一被逮住了,恐怕岳局那边也会感到十分头疼。 “走吧,我们也撤!” 为了避免遭到警方的盘问,我和林远果断选择了庄园后面的一条小路,在勇哥带领下脱离了交手地点,一阵狂奔之后,彻底脱离了庄园。 警笛声依旧在耳,我们却早就逃到了安全区域,找到之前停车的地方,火速发动汽车驶离。 这一个来回消耗了不少时间,等我们重新来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勇哥并没有陪同我们一起上楼,甚至连车也没下,坐在驾驶室上朝我们招了下手说, “承诺你们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我要马上回去跟我的弟兄们汇合,然后离开这里,希望大家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 这话说完,他猛踩一脚油门离去,连哪怕丝毫的停顿都没有。 我清楚勇哥在想什么,在他看来,我们才是一群比库勒格更加可怕的疯子,倘若继续跟我们厮混在一起,肯定会给自己的团伙带来灭顶之灾。 目送勇哥驾车离去,我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很快便甩了甩头,搭乘电梯返回了酒店房间。 这一场大混战实在是很辛苦,虽然敌人的个体实力算不上强,可那庞大的煞气法阵,以及随后发生在锅炉房里的遭遇,却让我林远感觉衰到了极点。 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战斗,刚一闲下来,我就感觉周身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被水蒸气灼伤的地方,整块皮肤都红了,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估计少说也要花上个几天时间才能恢复了。 接下来两天我们哪儿都没去,一直待在房间调理,陈炳坤倒是抽空去楼下替我们买了一些烫伤药,顺便打听一下那栋庄园的情况,得出来的消息是庄园内部的消息居然被人封锁了,并没有泄露出来,自始至终还没有传来半点信息。 这个结果让我感到十分纳闷,按理说温泉山庄一直在从事违法的勾当,尤其是温泉池下面还存在那么多小孩尸体,难道这些冲进去办案的警察们都瞧不见吗? 又或者说,那些罪证已经被人用不知名的法子给隐藏了起来? 我和林远都感到了不解,陈炳坤则揉了揉鼻子说,“其实这也不算奇怪,温泉山庄在本地经营了多年,势力早就根深蒂固,肯定和某些职权部门存在一定的勾结,甚至早就有可能把势力渗透到了地方权力部门当中去。” 听完他的说法,我和林远都止不住地抽起凉气,没想到库勒格的势力已经猖狂到了这样一种地步。 当晚,我又接到了一通电话,这次电话是钟亚楠打来,询问我们具体调查的进展。 我苦笑,说出了自己在山庄里面的遭遇,本以为钟亚楠会很意外,谁知这女人只是在手机那头笑了笑,说其实她早就料到了,刘芸有胆子在慈光阁头上打主意,背后又怎么可能没有强力的后盾支撑? “你们是在太冲动的,不应该这么早就冲进那所庄园,搞得现在打草惊蛇,恐怕会不利于后续的事情开展。” 我表示无所谓,反正这次并不是专门奔着库勒格来的,只是搂草打兔子,顺手干一票罢了,这些人跑或是不跑,对我们来说都无所谓。 钟亚楠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讲,库勒格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计划,现在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恐怕等他们进了鬼市之后,极有可能会出于报复,对你们展开进一步的针对……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没有必要再纠结,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刚订好三天后的机票,到时候去酒店跟你们汇合吧。” 挂电话之前,钟亚楠要求我和林远要老老实实待在酒店房间里,千万不要抛头露面,再去外面惹是生非了。 对此我只能答应下来,谁让这次行动要以她为主导呢。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风平浪静的生活,一直等到12号傍晚左右,我才再次接到钟亚楠的电话,说是已经到了酒店楼下。 我急忙带上林远和陈炳坤下楼去迎接,三个月没见,这女人的气色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明亮了一些,两个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里发着光,闪烁着一些妖异的味道,总给人一种古怪神秘的感觉。 见我一直盯着自己,钟亚楠反倒笑了,对我眨眼说,“怎么,不认识了吗,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人家?” 我愣了愣,神情有些尴尬地挠头,说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几个月没见,你的气色变得跟自己有点不一样了。 “是吗?”她只是笑了笑,眼神中依旧带着几分精明的狡黠,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又转移视线,朝跟在我们身后的陈炳坤扫了一眼,说这位应该就是陈炳坤先生了吧。 “呵呵,美女,第一次见面真是幸会。”陈炳坤马上挤出一副很热情的样子,上前跟钟亚楠“友好”地握了手,捏着人家小手久久不愿松开,那副老蛇皮的样子看得我和林远都很尴尬,大绝丢脸。 钟亚楠倒是不怎么在乎,催促我先带她回自己的酒店房间,等办理完入住手续之后,她才详细询问了我们这段时间的遭遇。 虽然之前在电话里聊过,可这么复杂的事情一句两句自然说不清楚,一直到我面对面,把整个事情的经历彻底交代完毕,钟亚楠才点了点头,说现在看来,库勒格必然会跟我们一样进入鬼市, “你们把事情搞得这么大,还手刃了田爷,这笔梁子人家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要是正在鬼市遭遇上,免不了又会是一场麻烦。” 我撇嘴说无所谓,反正虱子多了不痒,我和这群疯子又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了,遇上就遇上了呗。 钟亚楠把头摇了摇,说你别忘了我们的目地是寻找鬼门,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跟敌人起冲突,肯定会对我们的计划构成相当大的阻碍。 林远摸着鼻子问他有什么想法,钟亚楠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从里面摸出几张精致的人皮面具来,眉飞色舞道, “就知道你们不会让人省心,到了泰安肯定要闯祸,所以出发前我已经让人为你们准备了几张人皮面具,只要戴上这个,一般人就认不出来了。” “人皮面具?” 我好奇地接过盛放面具的容器,说这玩意难道真是从一个大活人脸上揭下来的?钟亚楠笑了笑,摇头说当然不是,这些面具是利用树胶和特殊材料制成的,与人的皮肤可以实现完美贴合,只要戴上面具,再简单化个妆,除非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保证不会有人看出破绽。 见我和林远还有些抗拒,钟亚楠也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说你们闯的祸已经够多了,不仅是库勒格的人认识你们,就连慈光阁的人也见过你们的长相,一旦去了鬼市,万一被人辨认出身份,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为了避免这些麻烦,钟亚楠又对我和林远提出了两个要求,一个人戴上人皮,伪装成钟家随从的身份进入鬼市,其次是进入那个地方之后,一切都要听从自己的指导,绝对不能私做任何决定, “鬼市的环境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如果你们想平安地从那里回来,就必须听从我的调派,否则我可不会轻易带你们进去。” 好吧。 听她说的这么严肃,我们林远尽管有些排斥,却也只好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我就在钟亚楠的帮助下戴上了人皮面具,别说这东西确实很神奇,在经过简单的着装改造之后,我发现站在镜子面前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当我对着镜子啧啧称奇的时候,钟亚楠又忍不住提醒道,“虽然换了一张脸,但你的体型和口音,以及走路时的动作和平时下意识的习惯,都有可能随时暴露身份,所以在跟随我进入鬼市之后,一定要老实待在我身边,尽可能不要做出任何引人关注的动作。” 我答应了,很快林远和陈炳坤也戴上了各自的人皮面具,大家站在镜子前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我,都诞生出了不太真实的感觉,钟亚楠笑笑说道, “距离鬼市召开还有三天,这三天你们先戴上面具适应适应,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提醒你们出发的。” 我捏了捏自己那张有些木讷的面具,反问说,“常听你说起鬼市,可鬼市究竟在哪里,又该怎么进去?” “我会让你知道的,先留点悬念,等到三天后再为你揭晓吧。” 钟亚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反倒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搞得人好生疑惑。 第729章 鬼市 往后三天,我们留在酒店对人皮面具进行了一番适应,一直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正要洗把脸休息的我却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拉开门,看见钟亚楠正站在门外,对我笑着眨眼说, “今晚就不要睡了,刚接到消息,鬼市已经提前开启,好多势力的人都开始争相涌入,我们也抓紧时间出发吧。” 我感到十分纳闷,说鬼市怎么会提前一天开启的?钟亚楠解释说,好像是这次鬼市,会展出一些比较珍贵的藏品,许多江湖人士都对那种展出品十分感兴趣,提前一天就抵达了鬼市入口等着,才逼得举办鬼市的人不得不提前放开入口。 我更纳闷了,说原来鬼市是由人举办的,那这个组织者又是什么身份?可能是嫌我问题太多了,钟亚楠没有马上给出回答,只说你别急,等去鬼市的路上我再替你解答这些疑惑吧。 接着我们又叫起了林远和陈炳坤,一起朝酒店楼下走去。 钟亚楠准备得相当充分,等我们来到酒店楼下的时候,路边已经停靠好了一辆汽车,大家纷纷拉开车门坐上去。 开车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神情木讷有些呆板,看着上车的我们也不说话,直到钟亚楠对他打了个响指,说了句,“阿福,开车。”这家伙才把车子发动起来,朝泰山南麓的一条小河边驶去。 路上钟亚楠开始向我们讲述起了进入鬼市的办法,他说在大部分的人眼中,鬼市是个只会出现在阴阳两界的神秘市集,举办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固定,常人不得其法,根本就进不去。 可事实上举办鬼市的地方一直都是固定的,只是那地方的空间结构比较,并不属于我们认知中的世界,必须等到了特定的时辰,鬼市空间才能变得牢固,能同时容纳大部分人的进驻。 “通往鬼市的入口一共有三个,我们选择的是一条水路,那里空间结构最稳定,只需要划上一艘小船就能顺利抵达鬼市码头,不用进入特殊的阴阳交汇点等待。” 随着钟亚楠的讲述,汽车渐渐驶离了城市,转而来到了市郊外的一片野地。 这里的确有条弯曲的野河,但河床并不宽敞,仅在水边绑了一艘小船,船上坐着一个披着斗笠和蓑衣的艄公,把船桨横放在膝盖上,吹着脑袋,好像靠在上面睡着了一样。 钟亚楠走到船头前面,轻轻低咳了一声,对方才默默把头抬起来,露出一张黝黑麻木的面孔,默默扫我们一眼,却没有说话。 钟亚楠则把手伸进口袋里,取出了几张戳了红印的银票子,对方接过去一看,确认无误,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解下了船头上的缆绳。 随后钟亚楠招呼我们一起踏上小船,随着艄公用竹竿点向岸边一块石头,小船渐渐脱离了水岸,开始朝野河中间游荡过去。 我心里写满了无数个疑问,环顾四周渐渐飘起浓雾的水岸,小声问道,“刚才你给艄公的是什么东西?” “门票呗,鬼市的空间结构并不稳固,无法容纳太多人同时进入,因此需要严格控制参加的人数,举办者才想到这个办法,会给每个参加的人发放银劵,必须是等到特定的时候,带着银劵才能上船。” 我哦了一声,怪不得这次钟亚楠身边只带了一个司机,没有招呼其他下属一起跟随,原来进入鬼市必须严格控制人数。 林远又问道,“那这个鬼市的组织者又是什么人?” 钟亚楠摇头说,“不是单独的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势力,泰山附近一共有六个比较大的修行门派,鬼市就由这六个门派轮流掌控,每到特定的时候都会有一个门派的人站出来,负责主持鬼市的工作。” 我恍然大悟,又说,那这次负责举办鬼市的,又是哪一个门派的势力? 钟亚楠看着我说,“泰山派,你应该听说过的。” 我默默点头,大名鼎鼎的泰山派我当然听过,只是和金庸先生在武侠小说里构建的世界不同,据说所知这个泰山派里的僧侣远比道士更加出名,尤其是寺庙主持圆光法师,更是深得江湖赞誉,号称当地第一的禅学大宗师。 没想到这次鬼市居然是由传说中的泰山派亲自主持,那岂不是说我们进入鬼市之后,就能很快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圆光法师了? 钟亚楠却撇嘴道,“圆光法师作为佛家真修,哪会这么轻易抛头露面,再说鬼市虽然由泰山派主持,但负责持续的却是慈光阁的人,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参与主持工作。” 我说好吧,也不知道鬼市搞出这么大规模,吸引了如此之多的江湖势力出面,究竟会展出什么级别的藏宝。钟亚楠小声说,“具体的展品我不清楚,不过据说里面有一个琥珀**,这东西是举世罕见的佛家宝物,平时一直供奉在佛刹宝寺里,外人难得一见。” 正因为这个琥珀**即将展出,所以才会引得这么多江湖人士前往围观。 小船在河流中徐徐游荡,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我们发现船只并没有靠岸,反倒是周遭的景色莫名其妙地变得朦胧起来,河边云雾丛生,到处是翻滚的雾色,不仅遮掩了视线,连同头顶的日月星辰也消失不见。 这诡异的景象引起了我们的警觉,林远更是直接从船尾处站起来,皱眉谨慎地打量起了四周,小声道, “这条河道上怎么会有明显的法阵气息?” 钟亚楠说,“你不用紧张,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鬼市空间和我们所在的世界不同,要进入鬼市,就必须先闯过这个法阵空间,倘若没有法阵空间的阻隔,外面的人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鬼市闯荡了?” 林远这才重新坐下来,依旧皱眉凝视着周遭滚动雾色,吸了口气说道,“在河上布置法阵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居然拥有这种通天的手段,能够对江河进行感改道,利用水流运转的力量,打通一个用来传送空间的奇妙通道……” 钟亚楠道,“这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办到的事,而是千百年来,六个修行流派不断构建改造的结果,鬼市通道的法阵已经延续了千年,比起你们茅山的护宗大阵也是丝毫大差的。” 林远表示了解,随后又哈哈一笑,问钟亚楠也曾进入过茅山吗,说得好像很了解茅山护宗大阵一样。钟亚楠说茅山内院那么神秘,自己当然不可能去过,只是曾经听人说起过而已。 小船沿着水流继续飘荡,又过了几分钟,周围浓雾变得越发厚重了,笼罩了整个河岸,彻底将我们的视线隔绝起来,而在这片白茫茫的雾色中,却出现了一盏盏绿色的鬼头灯笼,依靠着这些绿色灯笼的指引,小船开始有序航行。 这时候我才发现,河面上除了我们这艘小船之外,还出现了其他十几艘船只,每艘小船上都坐着修行者,想必是跟我们一样,不远千里从外省赶来参加鬼市的人。 不同的船只缓慢交错,形成几个行列,渐渐朝着河道中心位置上航行而去,周遭的灯笼变得越来越清晰,逐渐连成了一条线。 渐渐的,大雾被河风吹散,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黑沉沉的空间,这里应该是泰山南麓小的一个神秘幽谷,峡谷三面环山,一面是水,水边有个小型码头,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已经有几十艘小船相继靠岸。 不同船只上的修行者也纷纷收拾起了东西,在艄公的指引下踏上了码头的青石台阶。 我们走在队伍中间,跟随这些修行者们一起登上码头,才发现码头后面有一个市集小镇,镇子不大,仅有二三十栋房子,每一个房子前面都点燃了一盏灯笼,用竹竿悬挂在半空。 这些灯笼的颜色各不相同,有的是红的,有的是白色,还有许多绿色和蓝色的灯影,不同建筑洒落下的光芒交相辉映,为小镇覆盖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 林远一边走,一边观察者周边环境,忽然皱眉道,“奇怪了,这地方的地形怎么跟葛家镇那么相似?” 钟亚楠忍不住笑笑说,“当然相似,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葛家镇。” 啊? 听到这话,我们都纷纷怔住,林远更是一脸不可思议道,“不会吧,我们刚去过葛家镇,那里明明很荒凉,而且……” 不等他说完,就被钟亚楠摇头打断,“我们的确还是葛家镇,只是空间已经被调换了,这么跟你说吧,小镇依旧是那个小镇,建筑也是那些建筑,但小镇所在的空间已经被法阵完全隔绝起来了。” 这里的空间每隔三年都会轮换一次,每次轮换,都会产生一些空间褶皱,而小镇恰好就处在了空间褶皱里面。 所以不同的时间和季节进来,看到的环境会完全不一样,甚至有可能跌入空间褶皱,被传送到一些不知名的空间里面,因此这里才会诞生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乡野传闻。 林远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了,陈炳坤也在一旁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上次曾铭会那么说,起初我还以为那家伙是在危言耸听,没想到确有其事。” 第730章 黄家人 进了鬼市小镇,所有人都分散着步行起来。 陪我们一起登上码头的修行者数量不少,但彼此基本都不认识,也很少有人会主动和陌生人搭讪,所以一路上显得很是沉闷。 可一进鬼市小镇就不同了,这里虽然只有两条街,但却被布置得十分热闹,凡是挂上灯笼的地方,下面都会出现店铺,和寻常的小卖部不同,这里的每个店铺都是由修行者花费一定的金额租下来。 店铺柜台上也摆满了各种修行用的功法和典籍,还有许多在外面很难见到的珍贵药草和法器阴物等等之类的,堪称种类繁杂,一应俱全。 钟亚楠告诉我们,所谓的鬼市,其实就是不同修行者之间互通有无的大型交易市场,这些参与鬼市的人大都来自天南海北,彼此各不认识。 由于每个修行者的境遇不同,修行的功法也不一样,所以会把自己多余不需要的那一部分拿出来,租赁摊位放在鬼市上进行售卖,换取一些自己修行所欠缺的东西。 不过这里的人很少会用现金交易,通常都是靠着以物换物,毕竟对于真正有追求的修行者而言,钱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和林远在身后默默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陈炳坤却忽然插了一句嘴说,“钟小姐,照你这么说,人人都可以在这里摆摊售卖修行物品了?” 钟亚楠点了点头,说可以啊,如果你们手上有什么闲置物品,也可以话很少一部分钱租下摊位,然后守着摊位等待合适的人交易,不过够资格参加鬼市的人,修为通常都不错,寻常的物件可不能入这些人的法眼,除非是真正有价值的物品,否则很难遇上买主。 我和林远都摸着鼻子感叹起来,说到法器,我们身上倒是有一些,不过无论是我的黑魔刀,还是林远的枣木剑,都是多年用顺手的东西,谁也不可能蠢到拿自己的傍身法器去售卖,只求饱饱眼福就够了。 好在我们并不是为了淘宝而来,也没有认真留意鬼市上的货柜摊位上,是否真有能看的上眼的物件。 今天是鬼市开启的第一天,后续还要持续一个星期,我们并不着急在市集上闲逛,很快就在钟亚楠带领下去了住店的地方。 因为鬼市需要连开七天,为了方便这些修行者的衣食住行,举办者会在小镇布置专门用来歇息的客房,给看累的游客们歇歇脚,也能顺带打听一些江湖上的情报。 我们开了两间房,三个老爷们住一屋,钟亚楠则找了个独立的房间,在步入房间之后,钟亚楠便特意提醒我们道, “你们在这里住店可安全,平时没什么事的话,倒是可以去下面逛一逛,但要记住保持低调,绝对不能让人察觉出身份来。” 我摸着鼻子苦笑道,“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钟亚楠点头说,“这样最好了,上次你们和慈光阁发生过冲突,但目前为止,人家依旧在满世界追查你们下落呢,鬼市的举办者又和慈光阁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暴露身份,连我都帮不了你们。” 叮嘱完这句话,钟亚楠转身要走,陈炳坤好奇地追问她去哪儿?钟亚楠笑着对我们说,“三天后这里要举办一场展会,到时候会有很对名贵的法器展出,恰好我和一部分藏品的主人认识,打算去拜访一下。” 今天是七月十一,距离传说中鬼门打开还有四天时间,我们不用这么急着出动,便在钟亚楠的建议下,继续住店休息。 这地方其实很沉闷,虽然大街上有个热闹集市,经常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修行者,但因为我们身份比较特殊的缘故,一直不敢下楼闲逛,更加不敢和鬼市上面的人有接触,只能一直待在房间里养精蓄锐。 好在经过这几天疗养,上次被灼伤的地方已经好了差不多了,我闲暇无事就靠在床上大作休息,林远和陈炳坤则是闲不住的性格,市场站在阳台上朝鬼市下面观望。 这里的空间结构很特殊,鬼市一直被浓雾遮掩,看不到日月星辰,也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大家只能靠着机械手表和挂钟来及时,生活特别无聊。 大概是两天后吧,我结束了打坐,刚要去阳台透口气,就看见林远正蹲在栏杆前面,冲着鬼市入口处聚精会神地打量着什么。 我走上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问码头那边有什么好看的。林远回头说,“我看得不是码头,而是码头上出现的人。” 我有点不解,询问他什么意思,林远吸了口气说,“库勒格的人不是也准备进入鬼市吗,我这两天一直在监视他们的动向,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一张熟面孔。” 我低声说,“有可能人家走的是另外一条通道呢,钟亚楠说过了,进入鬼市的路线不止一处,以那些人神出鬼没的性格,没准会选择一条没人发现的路线。” 林远用手撑住下巴说,“或许吧,就目前而言,鬼市这边的环境还算太平,真希望永远都遇不上这些人。” 到了下午的时候,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敲响,我从阳台走回去开门,发现是钟亚楠回来了。 她一脚跨进房间,马上对我说道,“好消息,这次鬼市展出顶级法器可不少,除了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个琥珀**之外,还有传说中珍宝琉璃瓦、灌江口三尖两刃这些传说级别的法器,看来明晚能一饱眼福了。” 我和林远都无奈地笑了笑,说这些宝物虽然,但能看不能摸又有什么用,再说我们并不是奔着这些法器来的,只想快点找到鬼门入口。 钟亚楠喝了一口热水道,“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放心吧,我已经打听好了,在鬼市后山一条干涸河沟下面,最近频繁传来阴阳界波动,估计那里就是鬼门即将开启的地点,我们还有超过48小时的准备时间。” 陈炳坤忽然道,“鬼市只会开启七天,我们已经来了两天了,再耽误48小时,岂不是说鬼市只剩最后三天了,三天时间足够进入阴阳界吗?” “当然够。” 钟亚楠告诉我们,说阴阳界的空间与外面世界不同,那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无论进去待多久,出来的时候依旧是我们刚进去时的样子。 啊? 听到这话,我们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作为这里唯一进入过阴阳界的人,只有钟亚楠才知道那地方到底有多邪门,为了有个心理准备,我们马上搬来小凳子坐在她旁边,打听起了阴阳界的具体环境。 钟亚楠却好像有什么为难处,皱眉道,“其实我也说不明白,虽然我进入过阴阳界,但只去过很小的一部分,根本不敢太过深入,我只能告诉你们,那里的空间结构很不稳定,而且每次进入阴阳界,所经历的环境也不太相同。” 我说,那你上次是怎么找到出口返回阳界的?钟亚楠笑了笑说,“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现在却不能告诉你,总之你去了阴阳界之后,只要一路跟着我就绝对不会走岔,当然,要是一不小心跟丢了,那就可能真的会丢一辈子,所以大家下去之后一定不可以擅自行动。” 听她说的这么煞有介事,我只能点头表示了认可。 送走钟亚楠回房间后,陈炳坤又忍不住小声说,“这女人古灵精怪的,每次只肯把话说一半,总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我觉得她去阴阳界的目地并不纯粹,万一……” 林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马上建议道,“的确,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如我们留下一个人,守住鬼门的出入口,免得到时候这鬼丫头又耍心眼。” 他的建议是让陈炳坤留下,替我们守住鬼门的出入口。可陈炳坤却不同意,始终惦记着要去阴阳界里看一看,说人这辈子除了死亡之后,谁也没机会进入阴阳界走上一遭,如果能在活着时候下去逛上一逛,那得多么牛逼的事情? 这番说法引得我和林远都苦笑起来,总感觉那地方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啊,真要是留在下面回不来了,恐怕到时候连哭的地方都没用。 又过了一晚,距离鬼门打开的时间更接近了,我感觉总守在房间也不是个事,就想带上林远去下面街道逛一逛,不曾想这一逛,立马就有了意外收获。 当时我正陪林远逛街边一个铺子,这家铺子的店主主要贩卖制符的材料,林远正跟店主讨价还价,想用两张成品符纸换些材料回去,结果价钱还没商量好,这家伙好像发现了什么,用余光朝鬼市深处的那条街道扫过去,表情马上就变得意外起来。 我感觉奇怪,伸过头去看了一眼,结果看见一张神情阴霾的中年人的脸,顿时心中一跳,这货不是黄门郎吗? 我还想再看,林远已经把我拽回了旅店,说别看了,万一露馅了会很麻烦。 我感觉他小题大做,说你没必要这么紧张,虽然咱们和黄家的恩怨也不少,可毕竟戴了人皮面具,对方不一定能认出我们。林远说,“高明的修行者能够凭借对气息的感应,一眼辨认出对方的身份,这人皮面具只能瞒得住陌生人,却骗不过真正的高手。” 我说就算骗不过也无所谓,莫非黄门郎还能吃了咱们? 林远盯着我,低声说,“一个黄门郎当然不足为虑,可你却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跟着谁。” 第731章 意外 林远这话把我搞懵了,自己刚才确实看得不仔细,没注意到黄门郎身边还跟着别人,于是追问道,“谁呀?” “黄坚,黄门三杰中的老大,也是整个黄家除了黄老太公外的第一人。” 林远深吸了一口气,我却没啥子感觉,说黄门郎的身手我见过,确实不一般,但也远远达不到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步,这个黄坚和他是同一辈人,应该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吧。 林远摇了摇头,说你不知道,黄门三杰中,黄门郎是实力最弱,天赋最废的那一个,因为他经常在江湖上行走,所以才积攒了不少名气,可说到实力,放眼整个黄家却排不上号,但黄坚不同,据说这货是黄家明面上的第一高手。 “当然,最让我不省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黄坚的儿子,黄云飞当初可是被你亲手杀掉的。” 我身一口气冷气,说什么,这货是黄云飞他老爸? 林远摸着额头说,“所以我才担心,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虽然你是在迫于无奈的情况,出于自保的目的才杀死了黄云飞,可黄家却未必是讲道理的人,这几年人家没来找你麻烦,主要是碍于二师兄的情面,可……” 还说到这儿,林远停顿了一下,默默扫向我说,“鬼市这里不属于阳界,要是真碰上了这帮家伙,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朝你暗中下手。” 我无语地撇了撇嘴,感觉林远的担心不无道理,印象中黄家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家族,尤其是黄门郎,上次在苗疆的时候他就已经充分暴露出对我的杀意,看来做人低调点,能不暴露身份是最好的。 正说话的时候,房间大门再次被人叩响了,钟亚楠轻轻推门进来,说你们还躲在房间干嘛,外面的展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涨涨眼力吧。 我马上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你猜我们刚才在楼下遇到了谁?钟亚楠饶有兴趣,说谁呀,害你们这么紧张。我说出了黄门郎的事,结果却惹得钟亚楠咯咯笑了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你是因为忌惮黄家,所以才不敢下楼。” 我说不是不敢,而是觉得没必要,万一真在这里闹起来,恐怕会惹出一大堆麻烦。钟亚楠却让我放心,首先黄家不敢在鬼市跟人动手,其次我们戴了人皮面具,只要不主动暴露气息,别人也确定不了我们的身份, “最重要的一点,黄家这几年流年不利,自己也惹了一屁股麻烦,已经不敢再像之前那么嚣张了。” 我很纳闷,说黄家能惹什么麻烦?钟亚楠眨眼笑了笑,说具体情况等以后再说,总之你放心好了,只要跟在我身边,就不用担心被黄家人盯上。 见她说得这么笃定,我和林远只好答应了,加上陈炳坤一起下楼,跟随钟亚楠去了展会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露天会场,会场中间的确摆满了不少法器,据钟亚楠的说法,这里的东西都是非卖品,摆在这里只是为了满足江湖同道的观礼和欣赏之用。 我们来到鬼市三天了,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露天会场,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早就围满了人,除了大量零散的修行者之外,附近还有不少维持现场秩序的慈光阁弟子,人群中偶尔能看到几个佛门子弟,行色匆匆地穿梭在人群中间。 在抵达会场之后,我一眼就瞧见了先我们一步进入这里的黄门郎,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神情严肃刻板,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大概五十岁出头的样子,皮肤黝黑,头发半百,打扮得十分普通,身上却有一股逼人气势流露出来,确实是一个容易让人胆寒的高手。 好在这里人多,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我和林远只是匆匆朝黄家人所在位置瞥了一眼,马上就把目光转移向别处,紧接着又发现了一个令我们浑身不自在的家伙,正是不久前,曾经追逐过我们的那个麻衣小老头。 这老头站在比较高的地方,满脸肃容,身边跟着几个穿青色道袍的弟子,个个龙精虎猛,仪态端庄。 见状我和林远又忍不住苦笑了起来,陈炳坤也赶紧低下头,生怕被那麻衣老头给看见,钟亚楠察觉到我们的异常,低声问怎么了? 我小声说,“上去误闯小庙,被人误会我们是盗宝的人,那个带队追逐我的高手,就是台上的麻衣老头。” 听到我的说法,钟亚楠也忍不住把眼角抖了起来,十分头疼地用手捂住了额头,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果然是天生的闯祸精,知道那麻衣老头是谁吗,云霄真人,慈光阁第一高手,同时也是负责鬼市秩序的执法者,你们惹上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说确实够倒霉的,可这事它不管我啊,明明是这个老头误会了我们…… “算了,既然误会已经形成,说这些也没用,只要注意点,别被他认出来就好。”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钟亚楠带我们去了会场旁边的一个小阁楼,这里已经不属于展会范围,也没有那么多高手盘踞,她领着我们去了没人注意的地方说, “真麻烦,没想到你们和云霄真人也交过手,本打算带你们去展会上面涨涨眼力,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别人还好说,这个云霄真人可是鬼市的举办者之一,要是在这里暴露了身份,他只要振臂一呼,整个鬼市的人都会帮忙抓住你们。” 我苦笑说风险这么大,干脆我们三个还是回旅店继续待着吧。钟亚楠摇头,说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现在展会刚刚开始,所有人都跑来看稀奇,就你们三个跟人群背道而驰,岂不是更容易引人怀疑, “老实在这里待着吧,现场这么多人,只要你们别乱动,没人会注意到这边。” 感觉她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只能点头接受钟亚楠的安排。 恰在这时,展会上面传来一道钟磬敲击的回响,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头抬起来,看向了展会的中间部分,只见几个青衣道人正端着托盘,带着一些重量级的法器走进了会场。 鬼市之所以能吸引这么多修行者参加,除了可以互通有无之外,还的因为这里即将有几件重量级的藏品展出,这些藏品或许没有实质性的用途,可背后代表的意义却相当不俗。 就比如那个琥珀**吧,据说是南海派祖师的遗留物,距今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代表这南海一脉的荣辱兴衰。再比如下一个展出三尖两刃刀,来头更大,据说曾经是灌江口二郎真君庙的镇庙神器,还有更多,比如真武荡魔剑、崂山伏魔印……等等。 这些不世出的顶级法器,一般人也只是听说过,如今有机会近距离一观,当然个个激动万分,林远和陈炳坤也忍不住垫脚观望,每有一件藏品展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我却对这些法器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说,“这些东西或许名噪一时,可被闲置这么久,上面的灵气早就消磨光了,根本没什么实用价值。” 要知道入了灵的法器,离不开主人的长期温养,一旦被束之高阁,长久下来必然会丧失灵性,感觉那些生了锈的物件都不如我的黑魔刀好使。 林远兴致勃勃地白我一眼,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破铜烂铁之所以被称为顶级法器,是因为代表着一段宗门的兴衰史,每件法器背后都流传着一段广为人知、足以影响玄门走向的大事件,它们代表的是玄门正宗的传承精神…… 然而就在他唾沫横飞,拉着我介绍那些“精神展品”背后的历史意义时,陈炳坤却忽然愣了一下,猛地指向广场后面的一个位置,“奇怪,那个人怎么会站在房顶看展会?” 啊? 他这话搞得我和林远都是一怔,纷纷抬头观望,果不其然,在露天广场后面的一栋建筑顶部,忽然就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人,竟然瞒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好像凭空出现在房顶一般。 这女人甫一出现,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的丝线,径直甩向了展会中间,缠住其中一个紫檀木盒,随后用力一卷,将那木盒拽飞向了半空。 “什么人?” 随着那女人的出手,正在维持现场秩序的云霄真人也立马有了感应,急忙回头朝房顶看去,顿时发出了雷霆一样的暴喝声。 居然有人胆敢在鬼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盗取宝物,简直是白日撞鬼了,那一瞬间在场每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这不能怪我们反应迟钝,实在是这件事匪夷所思的程度,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认知。 这是哪儿?鬼市中心,拥有着泰山派和慈光阁双重把守,再加上几百个从全国各地赶来参与鬼市的修行者。 虽说这里的人代表不了整个修行界,可整个修行界的眼睛可都盯上了这里,我实在是不能想象,究竟是哪个嫌命长的家伙,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鬼市来捣乱。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云霄真人已经带着好几个弟子一起朝阁楼冲了上去,凌空甩出一张符纸,笼罩住了出手盗宝的女人。 这小老头修为高深莫测,手中符纸腾空一扬,立刻化作一道火龙,瞬间就锁定了目标,看见他的出手,大伙儿悬着的心也很快放松下来,以云霄真人的修为,要想拿下去区区一个蟊贼根本就是手到擒来,还轮不到这群看客操心。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随着火符腾空,更大的意外出现了。 第732章 大混乱 腾空的火符在空中拉伸出一道长龙,犹如飓风一样围绕那女人旋转,眼看就要命中,女人身上却忽地涌现出一道紫玉光芒,挡住了火符爆发的灵韵,甚至压制住了符纸暴涌的气息。 只见女人轻灵地伸出手来,玉指纤细,凌空一点,居然将那火符震碎,形成一滩爆开的符火碎片。 这也太猛了,仅靠一指的力量,就阻止了火符爆开的灵韵,这人修为得多强啊。 我看得目瞪口呆,想着强中自有强中手,这话果然不错,看这女人的身形修长曼妙,年纪似乎也不大,居然能做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境界。 林远却看出了眉目,低声说,“不对,那女人的修为虽然很高,却绝对达不到隔空压制火符的地步,应该是身上佩戴了某种灵物法器,替她承受了符火的冲击。” 是这样? 我继续眯眼瞧向交手的地方,随着火符的炸裂,云霄真人也终于动了真怒,一声大喝,整个会场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随后腾空而起,双手结出一道莲花宝印,果断朝那道倩影打了过去。 空气中立刻催生出一大股刚猛的气流,这掌印去势极快,好似把周遭的空气都蒸发了一般,磅礴的气劲更是凝聚一道道乱流,使得房顶那女人身形晃动不稳,然后一脚踩空,直接从房檐上面跌落下来。 愤怒中的云霄真人气势极其可怕,双掌连续拍抓,就要将这捣乱的女人拿下。只是女人虽然坠下屋顶,却并非没有反抗之力,人在空中,忽然将腰腹一挺,紧接着便诡异旋转了起来,我才看见她手腕还绑着一根纤如毫发的丝线,正是靠着丝线的拉扯借力,才能实现这么完美的动作。 那丝线极其特殊,明明小到肉眼几乎看不见,但却足以承受一个成年女人的旋转和拉扯力度,女人并没有落到地面上,反倒凌空一个转折,足点虚空,继续朝着屋顶后面射去。 众目睽睽,云霄真人两次出手落空,这啪啪打脸也让鬼市的秩序维护者们感到脸上无光,几乎不用任何吩咐,会场的所有成员都行动起来,各自守住了女人前进的通道,打算来一个瓮中捉鳖。 其实抛开身份不谈,那女人的身法和能力实在令人称赞,单单是刚才凌空翻转那几下,即便是靠着铁丝借力,也堪称是美轮美奂。 只是她身法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能够承接得住这么多修行者的怒火吗? 答案是否定的,有资格参加鬼市的,无无一不是来自各个地方的修行界精英,这些人别说一拥而上了,只要合力把会场出口封堵起来,哪怕那女人涨了三头六臂都绝对不可能逃脱。 果然女人连续冲出去了好几次,都被建筑后面洒落出来的符纸给逼退了,与此同时云霄真人也果断跟上,伸出一双肉掌排向了女人的后背。 眼看女人已经逃无可逃,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发出欢呼。 偏偏在这个时候,超出所有人想象的事情再度发生。只见混乱的露天会场角落里,不知怎的居然又出现了另一拨黑巾蒙面的家伙,这些人甫一出现,便纷纷亮出了手上的黑色法珠,然后不约而同朝着其他人群投掷了出去。 黑色法珠在空中拉伸出一道道虚影,大量充满了恐怖和破坏性的能源正在加速弥漫。 我和林远的眉心同时跳动了一下,纷纷大叫不好,却什么来不及做,眼睁睁看着黑色法珠在空气中爆炸开来,形成一股股疯狂翻卷的气流,将围上去的人群迅速掀翻在地上。 轰、轰轰! 法珠爆炸声不断响起,不少倒霉蛋还没能搞懂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便接连中招,被爆炸的气息掀翻在地,更惨的直接受到了爆炸的波及,在惨叫中陨绝于地。 “啊!” 惨叫和惊呼声此起彼伏,我才发现这次的抢夺行动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场早有预谋和组织阴谋。 有人借着展会的名义,把诸多修行者召集到一起,趁着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展出的藏品上时,先是安排了一场“夺宝”的戏码,进一步分散大家注意力,等到他们完全被吸引了目光,再由提前布置好的人马出手,利用雷火珠在这里制造大规模的爆炸。 为的不仅仅是夺宝,更是为了尽可能地杀伤鬼市的修行者们。 到底什么人这么狠,竟然打算对整个修行界的人下手? 我陷入了无穷的震惊,爆炸范围波及很快,雷火珠在狭小的空间里被人四处引爆,数百个参加展会的人拥挤在一起,根本无法脱身,即便是有几个反应较快的人,提前识破了敌人的阴谋,也因为遭到身边的人的拥挤和践踏,迟迟不能做出有效的反应。 接连不断的爆炸传递,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受到了波及,场中一片混乱,到处都充斥着惨叫和怒吼,随着一片尘烟弥漫,周遭的空气也变得么朦胧不轻起来。 我们站在人群后方,倒是没有受到太多的波及,只是会场乱成了这样,已经无法继续待下去,林远担心受到波及,赶紧拉着我们倒退,“走,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我在林远的推搡下走出看台,刚刚来到浓烟外面,眼前又是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袭来,急忙抬头看向半空,只见那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已经越过广场建筑,跳到了比较低矮的地方。 这女人身形如同鬼魅,身材灵巧轻盈,简直犹如幽灵一样迅捷,不过这里毕竟不是自由出入的菜市场,一声怒喝之后,浓烟中闯出了多道身影,继续撵着她不放。 其中冲得最快的无疑要数云霄真人了,他是慈光阁第一高手,会场的秩序更是由他亲自负责,倘若让这个女人顺利跑掉,日后慈光阁还有什么脸面行走于江湖? “妖女,休走!” 混乱中他腾身而且,迅速完成了一个俯冲的动作,又和黑衣女人狠狠对拼了一掌。 我曾经见识过云霄真人的掌力,别的且不说,这老家伙含怒发出的一掌威力绝对惊人,有着逼人的气势在空中席卷,如刚猛铁铸。黑衣女人承受不住这一掌的力量,身体翻转,凌空后撤了两米。 “哪里来的女人,居然敢在鬼市捣乱,吃我一掌试试!” 而就在女人被逼得身形踉跄之时,浓雾中再次传来一道怒吼,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身材健硕,面容黝黑的中年男人,闪身自会场中暴射出来,朝那女人后心一把抓去。 是黄坚。 不愧是黄家明面上的第一人,这家伙的掌劲同样可怕,居然不比云霄真人含怒的出手弱上几分,掌影化作波涛,整个空间都仿佛在这一掌之下凝固,被压缩到了掌心,气势迅猛而果决,倘若被这一掌拍中,就算那黑衣女人不死也得蜕层皮。 我不禁把自己带入了那个黑衣女人,如果换成是我,面对如此凶猛的掌印,又该如何面对呢? 很快这个神秘的黑衣女人就给出了答案。只见她身形飞转,好似陀螺般升空,轻飘飘地伸出一只莹白小手,与黄坚的掌力交叠在了一起。 黄坚掌力逼人,化作飓风狂龙,有着摧毁一切的趋势,可黑衣女人却采用了一个相当取巧的办法,并没有与他硬碰硬,而是借助这巨大的掌力飘然远退,然后飞射出去,飘到了另一栋建筑之上。 好聪明的女人,好高明的化解手段。 我不由得看呆了,试想面对刚才那一掌,如果她选择硬结的话,就算能够勉强接下来,也要消耗大量体力,慈光阁的人也必定会借此机会再次把她包围起来。 可黑衣女人却选择了聪明的方式借力,不仅轻松化解了那一掌带来的危机,反而借助地方的掌力进一步拉开和追兵之间的距离,看来这女人不仅身法高明,智商也是一等一的厉害,而且行动之前必然经过精心测算,每一个举动都十分有序。 “该死!” 黄坚本意是过来帮忙,没想到自己全力一掌,居然在无意间帮着女人脱困,内心也是愤怒得要死,一旁的云霄真更是整个脸都黑透了,怒斥一声说,“黄门主,这是鬼市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插手。” 黄坚虽然不情愿,可既然云霄真人发话了,也只能黑着脸无奈地推进人群。 他这一退,那黑衣女人也趁机翻身往另一栋建筑下面俯冲而去,云霄真人大喝一声“好胆”,继续领着几个青衣道人去追,我和林远暗自交换了眼神,决定不管这档子闲事,便跟着其他混乱的人群一起跑到了鬼市后街。 我们本打算返回旅社房间,尽快收拾东西离开,可刚到后街就发现前面燃起了火光,定睛一看,只见这条街道不知道被什么人点燃,好多建筑都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就连我们之前住过的旅社也被彻底引燃了。 卧槽,要不要玩这么大! 我们望着那一排被火焰吞噬的建筑,无一不傻站在原地,陈炳坤更是抖了下嘴角,惊呼一声道, “狗曰的,看来对方是打算把整个鬼市建筑都摧毁了啊,这哪像是来偷东西,根本就是故意挑衅,准备向整个鲁东的修行者们宣战。” 林远皱眉道,“究竟什么人会疯狂到这种程度,难道真的不要命了吗?” 他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前面火光里冲出一道黑影,正飞速地跑向这边,顿时心中一抖,指向对方说, “站住,谁让你在这里放火的!” 厉吼声发出的同时,我已经主动朝那黑影扑了上去。 第733章 历史在重演 我并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无意卷入这场鬼市的交锋,只是对方放火烧了我们寄宿的旅社,这行为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虽然我不会主动去寻找这些放火的家伙,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从火场冲出来,而选择坐视不理。 我迅速来到黑衣人面前,左手拍出,抓向这人胸口,另一只手则下意识摸向了黑魔刀。 对面的家伙依然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充满了阴鸷的漆黑眼睛,瞧见我这个无名之辈挡在面前,立刻冷笑一声,翻转手臂朝我一拳打来。 可这一撞之下,我纹丝未动,对方却在我的手掌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容被忽视的力量,顿时一阵吃惊,飞快后撤了两步。 法印碰撞中扬起了一股冷风,将对方蒙在脸上的黑巾掀开了一角,总算露出了一部分五官,我定睛一看,整个人不由得愣住。 这家伙不是方振刚吗? 瞬间我整个人都愣了神,回想三个月前,我们在东莞工业园的地下厂房交手那一幕,许多往事一一浮现与心头,顿时忍不住恶发出一道怒吼, “原来徐老魔死后,剩下的人又全部都逃到了北方!” “你是谁,居然能叫出我师父的名字?”方振刚同样怔了一怔,黑巾下的五官流露出一抹惊讶。 这次我带了人皮面具,他并不能一眼认出我,但还是从我的出手中看出了一些端倪,目光一转,顿时又露出一副凶悍的表情, “我知道了,是你小子,呵呵……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话音脱口,这小子眼中已经迸发出一抹强烈的怨恨和阴狠,大吼一声道,“没想到你你也进了鬼市,还给自己弄了一张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人皮面皮……来得好,今天我就要为师父报仇。” 他记恨于徐老魔的惨死,眼神立刻换上了一抹疯癫,我则是呵呵一笑,甩动胳膊道,“徐老魔死有余辜,可惜上次交手没能斩草除根,漏掉了你这个家伙,今天正好,可以算一算之前的旧账。” 我和方振刚都把彼此看成了仇敌,毫不犹豫地出手,同时朝对方杀了出去。 交手两个回合,我忽然意识到不对,上次交手的时候,方振刚虽然也展现出了相当不错的实力,但比起我和林远来,到底还有一段差距,可短短三个月时间,这家伙的身手已经有了大幅度的跳跃,跟我面对面对拼了两次,居然丝毫没有露怯。 其次我还在他身上感应到了一股相当熟悉的气息,与曾经的徐老魔几乎是如出一辙,顿时心头狂跳不止,指着方振刚大喊道, “生死河,你也融入了一部分生死河的力量!” “呵呵,不这样,我拿到替我师父报仇的力量呢?” 方振刚嘿嘿一笑,猛地将手掌一翻,一大股黑压压的气息浮动起来,周遭气流也随之运转,凝聚成一股十分刚猛的黑色风暴。 我震惊于他能力的提升,急忙后撤了几步,正要扎稳马步硬接下来,此时林远和陈炳坤也一左一右冲到了这边,指着浑身黑气冉冉的方振刚,发出一道低沉的爆吼, “你们这群邪教分子,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打破旧规则,建立符合我们利益的新秩序了!” 方振刚哈哈一笑,体内的魔气疯狂酝酿汇聚,双手同时暴伸出来,体内黑压压的气流翻滚,居然凝聚成两个漆黑的大手印,朝着我们三人同时劈过来。 “这家伙也融入了生死河的力量,虽然无法和徐老魔媲美,依旧是个难缠的对手,咱们先合力把他拿下再说吧!” 我对林远提出了建议,方振刚的出现,也就意味着这场针对鬼市的阴谋其实是来自库勒格,回想几天前我们从刘芸那里探听到的情报,更加验证了这个猜想。 尽管我不清楚库勒格为什么要干这么疯狂的事,可既然遇上了,自然要出手管一管的。 林远也和我想到了一块,没有任何迟疑地挥剑斩向了对手,我们三个人合力,很快就破除了眼前覆盖而来的魔气,然后对视一眼,同时扑向了方振刚。 这家伙也清楚凭一己之力不是我们对手,于是果断放弃,转身朝火场那边逃跑,我们拔腿去追,很快跟他一起冲到了小镇外面,眼看这老小子冲进一片树林,我正要加快脚步跟上,不料树林中却有一道黑影浮现,直接从我头顶凌空坠下,手中洒落下一条银丝,诡异地卷向了我的脖子。 我急忙闪身避开,凝目一瞧,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灵巧敏捷的身影,正是刚才那个大闹广场,从云霄真人眼皮子地下带走木盒的家伙。 果然是早有预谋啊。 我虽然感到意外,可内心却丝毫不紧张,避开这黑衣女人手上的银丝,将黑魔刀反撩,直刺她左肩。 女人在空中将身形一转,贴着我的刀锋掠过,继而又摸出了一把精巧的秀女剑,横在胸口轻斥道, “你就是那个一直和我们作对的周玄?” 我稍微愣了一下,感叹这女人声音还蛮好听,没等回答,这黑衣女人被覆盖在面巾下的五官已经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你这是打算帮助黑市里的人,要回被我抢走的东西吗?干脆给你好了!” 说完这女人便做出了惊人举动,只见她回手一掏,将刚刚花费大力气抢到的盒子摸出来,用力一投,盒子在空中急速旋转,直接朝我脸上砸过来。 我根本搞不懂这黑衣女人到底什么意思,眼看盒子直奔面门,赶紧伸手过去接,才发现那盒子轻飘飘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靠,被耍了! 我愤怒地抬头,看见黑衣女人已经趁我去抓盒子的机会,纵身一退,整个人都隐入了树林,就连刚才被我追逐到这里的方振刚也失去了踪迹。 我大呼上当,正要去追,这时候林远和陈炳坤却跟上来喊道,“周玄,别去追了,小心是计!” 我好停下脚步,刚要回头说话,又看到云霄真人正领着一队人马从鬼市方向追来,估计是奔着刚才那个黑衣女人来的,我眼皮一跳,不想跟这些人接触,赶紧要带林远朝旁边躲开。 谁知这老家伙目光如炬,老远就发现了我们,直接一个健步朝我们跑过来,腹腔一阵鼓荡,传来他的询问声, “几位小友,你们有看见刚才那个女人吗,她好像……不对,这盒子怎么在你手里!” 云霄真人话音过半,目光一扫,又看到了我手上那个空空的木盒,顿时老脸一沉,眼中闪过了浓浓的寒意。 我也愣住了,心说特么的,怎么同样的剧情又要上演一遍,上次就因为我们拿走了那个空的木匣子,被这顽固老头撵得满山乱窜,如今改头换面,好不容易混进了鬼市,本以为能够避开这一切麻烦,没想到一场意外,又恢复了这熟悉的剧情。 几乎是出于本能,我赶紧丢开了手上的木盒,后退两步说,“云霄真人,是误会,刚才我追到这里,和那个神秘女人交过手,她为了摆脱麻烦,所以把木盒丢给了我,这盒子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急忙讲述事实,然而云霄真人却没有在说话,而是紧眯着目光,定格在我覆盖了人皮面具的脸上,随即他目光狠狠爆闪了一下,老脸一沉,变得比石头还要僵硬,腹腔下顿时传来伴随恨意的喝骂声, “好啊,又是你们,上次被你们逃掉,没想到你们居然恬不知耻又混进了鬼市,莫非是欺负我慈光阁无人?” 糟糕,身份暴露了吗。 没想到这老家伙眼力这么毒辣,只是匆匆一瞥就确认了我们的身份,我心里慌得要死,林远立刻拽了拽我的胳膊,大喊道, “愣着干什么,跑!” 不出意外,我们再次因为一个空盒子成为了慈光阁追击的目标,随着云霄真人一声令下,那几个青衣道人立刻掏出宝剑,不假思索朝我杀来。 我已经要无语到爆炸,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简直是躺着也中枪,为什么每到一个地方,都有数不清的麻烦降临在我身上? 可惜愤怒到失去理智的云霄真人并不会在意我的解释,他现在只想抓住所有捣乱的人,好维护宗门的尊严,那几个青衣道士更是个个生猛,一边追击,一边甩出了大量符纸,人未至,符纸已经在空中引燃,形成大量的符火光球,疯狂地落到我们身边。 这些符纸弥漫着炙热的气息,好似安装了定位器一样,在空中不断漂浮着,一道接一道地射向我们。 我脸上冷汗狂喷,果断躲向一棵树的背后,朝着追击者们的大喊道, “住手,说了这是一场误会,我们从始至终没有偷过东西。” 回应我的是云霄真人充满了暴怒和杀意的怒吼,“既然是无辜的,那就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把话说清楚!” 我心中暗暗发苦,这种情形下跟他们回去,鬼市里那帮人还不活活生撕了老子,现在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林远也对我露出了苦笑,摇头说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赶紧跑吧,为今之计只有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完他拉着我就向前冲,可误会已经大到没办法调和,云霄真人哪里肯放我们离开?当即撇出一张蓝色符纸,掐诀一引,那符纸在空中急速放大,化作一张旋转的道符,铺天盖地地笼罩像我们。 “你这个糊涂老道,正当小爷怕你吗?” 感应到头顶的威胁,林远直接停下来不跑了,枣木剑朝天上一刺,做出了引咒的架势。 第734章 报仇时刻 我们不喜欢招惹是非,但也绝不怕事,眼看着蓝色道符即将落下,林远也动了真怒,打算先念咒将它挑开。 这时候树林边缘却再次闪过一道身影,伴随着清丽的喝声道, “云霄真人,住手,这三个是我朋友,他们并没有参与鬼市的事情。” 我们纷纷回头,发现钟亚楠正从鬼市那边急速赶来,跺着脚大喊道,“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又不等我到处乱跑?” 我苦笑不迭,不是我们非要擅自行动,当时那种情况,整个鬼市都要被点了,身边到处是胡乱逃窜的人,环境复杂得一匹,我都不知道钟亚楠被人群冲散到了哪儿,上哪儿等她汇合? 没等我回应,云霄真人已经认出了钟亚楠,脸上露出十分不解的表情,用腹语问道, “钟家的小姑娘,你怎么会跟着三个盗贼混在一起?” 钟亚楠和云霄真人显然是认识的,赶紧上前拱手说,“真人,请不要误会,这三个人是跟我一起进的鬼市,这几天他们一直跟我在一起,绝对没有和敌人勾搭作乱的时间,请你明鉴。” 云霄真人目光闪烁,迟疑了好一会儿,却依旧摇了摇头,“就算鬼市这次的动乱和他们无关,可半个月前,他们曾经潜入小庙偷走了温凉玉圭,这笔账却不能不算。” 我苦着脸说,“真人,您真误会了,上次偷走温凉玉圭的人,和这次算计鬼市的家伙来自同一个组织,他们都是库勒格的成员,跟我们是死仇,怎么可能联合在一起针对你们?” 云霄真人用漠然的表情看着我们,黝黑老脸上的褶子已经皱成了山堆,良久,他腹腔再次震动起来,发出沙哑的回应, “兹事体大,我没有办法辨别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真是无辜的,那就放下武器,跟我的弟子们回去说清楚情况。” 这话说完,云霄真人再次往前跨出一步,用森寒的目光锁定我们,陈炳坤则暴怒道, “我们没有偷你的东西,凭什么被当成犯人一样回去受审?慈光阁的人好没道理,既然这么不讲情面,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抽出精钢短剑,朝着围上来的慈光阁弟子们指去,而这样的行为无疑让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固,云霄真人长笑一声,点点头说, “好,本想看在钟家的份上,给你们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既然如此的冥顽不灵,那就恕我无礼了!” 他将手印交叉,一股强大的气息自枯瘦的身影中迸发出来,浑身须发皆张,袖口也因为真力的鼓荡而漂浮起来。 “云霄真人,不可!” 钟亚楠脸色大变,急忙调到我们身侧,推着我和林远说,“真是被你们害死了,早知道就不帮这个忙好了,快走,云霄真人已经动了禅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她拉上我们就朝树林深处跑,与此同时云霄真人体内也释放出一股山洪海啸般的滔天气势,强烈的劲风围绕着枯瘦的身体旋转,刮来一股飓风,掀得地面草皮飞卷,整个树林都在狂风吹拂下倾斜。 狗曰的,要不要这么猛? 感受到身后弥漫起来气息,我和林远嘴皮子都吓抽了,这老道士人很糊涂,可修为却是一等一的厉害,那架势简直就跟一头出闸的猛虎一样,光凭气息就让人觉得无比恐怖。 陈炳坤一脸憋屈,说咱们四个人,如果联起手来未必真会怕他,钟亚楠黑着脸说, “你们以为负责鬼市秩序的高手就只有一个云霄真人吗,在这里动手就是找死,到时候泰山派也会跟来,还有那么多参加鬼市的玄门高手,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慈光阁那边,你能对付几个?” 我抖了下嘴唇,说那怎么办?钟亚楠脸色发青,指了指树林后面的一个断层,“那前面应该有个河床,等下了河床我们再说……” 好吧,事到如今也没别的选择了,我们加快脚步,在钟亚楠的带领下翻过树林,果然前面出现了一条干涸的河床,大家依次滑到了崖底,朝河床下游狂奔。 跑着跑着我就看见前面起了大雾,一脸不解道,“这里又是哪儿,怎么会有这么浓的大雾?” 钟亚楠表情很不好看,边跑边说,“泰山的地形本来就很特殊,我们又进了鬼市,继续往前跑,就能进入奈河老了,那里属于地狱界,是阴阳两界的划分区域。” 林远奇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提前把我们带到阴阳界里面去?” 她烦躁地摇了下头,说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动身的,现在距离鬼门开启还有一段时间,如果强闯的话,会进入一个结构十分不稳定的特殊空间, “可谁让你们这么会搞事?来之前我千叮万嘱,让你们低调做人,千万别和慈光阁再起冲突,现在搞成这样,我前面的努力算是全都白费了……” 话说到这儿,钟亚楠也露出了极度无语的表情,我和林远都不禁讪笑起来。 说起这场爆发于鬼市的混乱,我们也觉得很无辜,自己只是路过打个酱油,鬼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好在我们的目标本就不是鬼市,只想借助这里的奇特地形先绕开追兵,寻找进入阴阳界的通道。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河床下游,这里地势还算平缓,只是到处都刮着冷风,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浓雾中四面方面吹着,遮掩了大伙儿的视线。 来到这儿,我们已经听不到追兵的声音,只是大家回想起云霄真人那恐怖的气息,内心依旧很不淡定。 我刚想问钟亚楠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却意外发现前面一座断桥上闪过一道诡异的身影,正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审视着我们, “呵呵,没想到你们也跑到了阴阳河谷,还真是有缘啊。” 我应声看去,发现挡在前面的正是不久前去鬼市制造混乱的黑衣女人,心中狠狠一颤,赶紧停下脚步,指着那女人说, “你到底是谁,栽赃我们有什么目的?” 那女人静静站在断桥上,冷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谁叫你们处处跟库勒格做对的?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我沉下了脸,一字一顿说,“所以,你也是库勒格的成员了?” “算是吧。” 黑衣女人站在高处,把手一招,身后又有几道身影浮现,我定睛去瞧,不仅看到了方振刚和刘芸,还有几个气势汹汹、修为一看就不简单的家伙,正虎着脸从浓雾中走出来,看这架势是打算在这里向我们动手。 我心里暗暗发苦,刚脱离虎穴,马上就跳进了狼窝,估计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们更倒霉了。 我不得不把目光转向钟亚楠,询问她应该怎么办?可钟亚楠却没有搭理我的目光,而是把眉头紧皱起来,朝这个黑衣服女人扫视了两眼,随后低声喃呢,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这奇怪,这个瞿家的女人怎么也来了……” 我一愣,说你们认识啊?钟亚楠脸色并不好看,点头又摇头,说算是认识吧,钟家和瞿家祖上有些渊源,但到了我们这一辈已经没什么交往了,你们小心点,这女人是风魔的爱徒,手段可厉害着呢。 风魔? 我眼神恍惚了一下,这时林远已经耐不住性子追问道,“现在到底怎么办,是战还是跑,你们赶紧拿个主意吧。” 钟亚楠往身后看了一眼,凝眉说,“当然是继续跑了,云霄真人随时可能追来,打起来对我们相当不利。” 撂下这句话,她立刻转身往河床西边跑,但对面的人已经拉开了架势,眼看我们要走,黑衣女人直接从断桥上跃下,手中的银丝化作一条毒蛇,率先往我脖子上卷来。 这女人身手十分厉害,刚才和云霄真人动手的时候已经展现出了相当高明的身法,我不想和她硬碰硬,急忙把身体往回撤,钟亚楠却取出一根蟒鞭,将鞭影一抖,替我接下了对方的攻势。 黑衣女人一击落空,却并未放在心上,脚尖一点,身体犹如旋转的风车,再次改变了攻击角度,随后瞪眼看向钟亚楠,眼中先是闪过一抹错愕,继而冷冰冰地笑了笑, “我说他们怎么可能跑进阴阳河谷,原来是你受了你的指引。” 钟亚楠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瞿瑶,你我两家没什么矛盾,我也不希望在这里跟你动手,快把路让开,免得伤了和气。” 名叫瞿瑶的女人眼中却浮现出一抹戏谑感,勾动黑纱下的嘴唇,说哎呀,听你的语气好像大姐姐在教训小孩子一样呢,其实我也不太想跟你闹矛盾,可我师父下了命令,可不能随随便便发过这个小子,毕竟他可是坏了库勒格不少事。 钟亚楠怒道,“瞿家什么时候也加入库勒格了?” 瞿瑶摇头说,“我是我,瞿家是瞿家,作为风魔的首徒,我可以不管库勒格的事,但却不能无视师父的命令,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这边的事了,免得自己也惹上麻烦。” 钟亚楠哼道,“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小丫头片子来多嘴!” 两个女人一言不合,马上斗在一起。我正想上去帮忙,却看见一道灰色身影遮蔽了头顶,随后一股风压临体,从半空笔直地坠下,想也不想,立刻挥动黑魔斩出,随后劈在了一根异常坚硬的棍子上。 巨大的力量让我震了一下,这才发现跳下来的居然是方振刚。 这家伙正用一双充满魔性的眼睛怒视着我,语气中满含着杀意,“小子,今天就是我替师父报仇的时候,你受死吧!” 第735章 阴阳界开 三个月前,我们在东莞那个工业园区联手干掉了徐老魔,可身为徐老魔首徒的方振刚却趁乱逃走,跟着萍姐逃离了追捕。 本以为经过那一场挫败之后,这些家伙会老老实实躲起来,最起码也要消停个一段时间,却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几个月,他就卷土重来,到了鲁东搞事情。 我实在理解不了这个邪教的人,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搞事情,老老实实活着不好吗? 面对我充满困惑的眼神,方振刚却带着恨意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你懂什么,预言中的千秋大劫转眼就要到了,现在正是我们抓住机会建立不世功业的好时候!” 他挥动长棍,上面黑气冉冉,一股浓郁的魔气立刻自棍影上弥漫而来,我避无可避,当即咬咬牙,直接朝这个疯子攻了上去。 方振刚的铁棍中夹杂着一股庞杂气息,力道十分雄厚,随着他手臂一转,棍影中喷薄的气息凝聚成了实质,居然挡下我的攻击,拼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拦路虎的数量不少,除了方振刚之外,河床飘来的浓雾下还浮现出另外几道身影,之前跟我们交过手的刘芸也在其中,很快这些人就奔向了林远和陈炳坤,双方人马厮杀成团,陷入了一场大乱斗。 我挥动黑魔刀,挡下了方振刚的几次攻势,沉下脸说,“你刚说的千秋大劫是什么意思,莫非也和鬼市有关?” 方振刚却不想理会我的问题,直接运转铜棍,大声咆哮道,“要打就打,哪儿这么多废话!” 他把铜棍举国头顶,一股霸道的气流席卷而来,铜棍在疯狂震荡,满含着凶煞气息敲击我的头顶,我被他的举动气得血压狂飙,立刻调动龙蛊的真力,将之附着在黑魔刀上,刀锋怒扬,被澎湃的气流撑大了两倍, 再次的碰撞,我和方振刚都用上了全力,浑身的骨骼的血脉都发出了雷鸣一样的响动,那根黝黑铜棍气势威猛,上面附着了生死河的强烈怨气,围绕着飓风道道盘旋,让我感觉压力倍增,好在经过茅山一行,我又服用了云虚真人送我的回气大补丹,已经梳理好了体内淤塞的经脉,实力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长。 强强对碰,我和对方都被爆炸性的气息震得倒退两步远,我震惊于方振刚实力的提升,方振刚那充满血煞波动的眼睛也充满了惊诧感,估计没想到即便自己融合了生死河的力量,也无法将我压制起来。 这是当然的,我的能力来自于一路的苦修和诸多生死历练,虽然借助了龙蛊这个修行作弊器,可得来的气息却无凝实,一直都是稳打稳扎,一步一个脚印。 而方振刚的进步却来自于对生死河的融炼,那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力量,所以导致气息虚浮,并不能完美把握,而且他的修为和徐老魔差了不止一个台阶,就算勉强融入生死河,也无法达到徐老魔那种举重若轻的境界。 我们激斗了数个回合,很快我就发现了这家伙的弱点,他力量是有了,可惜对于生死河能源的操控不够熟练,气息运转间多有滞涩,只能算是个半吊子水平,短时间内确实可以借助生死河的力量,对我造成一定的威胁,可时间一场,虚浮的内息却在渐渐陷入躁动,根本打不了持久战。 想到这儿我立刻改变了策略,不再与他对面硬拼,而是展开了步法与之游斗,尽可能避免和他硬碰硬,通过身法的运转来消耗他的力量。 果然这法子很有效果,方振刚连续挥动了好几棍,都被我利用身法避开,一身的虎力始终找不到宣泄点,越打越觉得难受,面色也渐渐变得潮红起来,暴怒地大喊道, “小子,有种你别躲,跟老子正面斗个三百回合!” 煞笔才跟一头疯牛拼正面呢,我灵巧地躲开,不断勾动他内心的怒火,时不时出言挑衅,“就算你修炼了和徐老魔一样的功法,也不可能达到他生前的境界,入魔也是需要靠天赋的,你还差的很远。” “臭小子,你找死!” 他强炼魔功,心性本来就不稳,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不说,再加上我的出言挑逗,顿时双眼变得越发潮红,神志也变得不太清晰,忽然把棍子朝天上一举,发狂大喊道, “就算达不到师父的境界,我也要杀了你,只有用你的血,才能平复我的复仇怒火,啊……” 他猛喝一声,铜棍之上黑气迅速萦绕,犹如一股黑色的洪水,猛然朝头顶灌输,同时眼耳鼻口中都有黑色的鲜血渗出来,似乎正在承受相当巨大的痛苦。 我的眼角狠狠跳动了一下,意识到那根铜棍上附着的阴煞之力,或许才是生死河力量的本源,正思考有什么办法能把这铜棍毁掉,限制他进一步入魔,冷不丁又听到身后的河床传来更多脚步声靠近。 “原来你们这些邪魔宵小全都躲在了这里!” 一声充沛的暴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快速回头一瞥,发现是云霄真人带着几个徒弟赶来了,正在飞快朝交手的地方赶来。 除了云霄真人之外,我还看见了不少生面孔,应该是从鬼市中抽调出来的修行精锐,同样在不断地逼近阴阳河谷。 坏菜了! 望着大批人马的逼近,我额头上的冷汗再度狂喷下来,这里形势这么复杂,一旦陷入乱斗,必然会对我们不利。 就在我心念转变的时候,钟亚楠也跳出了站圈,环顾四周围上来的人影,无奈发出一声叹息,“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算了,本来打算拖延时间,等到鬼门正式开启再说,现在看来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周玄,你赶紧过来。” 她一边说话,一边把双手合十交叠在一起,口中不断念叨有声,紧接着一丝微风从她脚下弥漫出来,像是牵动风暴的蝴蝶翅膀,引发出了一股巨大的震动。 河谷马上陷入了摇晃,无论是正在交手的我们,还是刚刚冲向这里的云霄真人,都始料未及地把身体狠狠颤了一颤,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一脸震惊地看向钟亚楠,只见一股鹅黄色的气息正从她身体中慢慢涌现出来,好似展开了一张巨大的画卷,画卷中山河走移,空间不断蠕动运转,迅速充斥了小半个河谷。 我感受到一股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正在贴地游走,与此同时钟亚楠的身后也有一张金灿灿的画卷图案展开,在空气中不断勾勒,形成了一股空间乱流,随即徐徐运转开来。 “这是……你们钟家的山河社稷图?” 浓雾中发出了一个女人惊讶的低呼,我用余光一瞥,发现那个黑衣女人瞿瑶已经跳到了石头上,一脸震惊地看向那道虚幻扭曲的金色画卷,大喊道,“你疯了吗,鬼门还没有正式开启,你就利用山河社稷图强行分割阴阳界空间,这样只会引来无数的空间乱流,有可能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罩风的吹拂……” 钟亚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冷哼道,“谁让你在鬼市搞出这么大的混乱,连我们也都牵扯进去了,既然情况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不如让它更乱一点,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倒霉吧。” 她双手一合,大声呼喝一声,“此间土地,神之最灵,昇天达地,出幽入冥……阴阳界,开!” 随着这一声低喝,我们脚下的空间陷入了更加剧烈的抖动,金光融入地表,下一秒河谷居然发生了坍塌,以断桥为界限,地面忽然开裂,形成一道诡异的深渊大口。 地面喷薄而出的黑雾将整个天地都阻隔住了,我们头顶传递出呼呼的风声,隐隐有光线在浮动,整个世界却发生了颠倒,一切却变得恍惚和不真实。 在强烈的震动下,我尽可能稳住重心,跌跌撞撞跑向钟亚楠,刚想问她到底干了什么,可嘴巴刚刚张开,就被一股冷风灌进了喉咙,紧接着潮气翻涌,无数嘈杂的声音在耳朵边充斥,仿佛万千厉鬼在哭嚎着。 所有幽冥中喷涌的黑雾都在朝河谷汇聚,充斥在了整个幽暗的空间里,天地黑暗,山河颠倒,无数扭曲的光影好似幻灯片一样在眼前不断呈现,我再次感受到了强烈的失重感,仿佛地心引力都失去了它的意义。 当时我脑子乱糟糟的,已经分辨不清虚幻和真实,而随着这天地陡变,刚刚冲到这里的云霄真人也陷入了焦急,大喊着说道, “钟家丫头,停下,快停下,难道你打算毁了这里吗?” 钟亚楠回头缓缓说,“我并没有打算毁掉这里,只是提前召唤鬼门,开启阴阳界大门而已。” 云霄真人脸皮发青,跺脚道,“哎呀,真是胡闹,鬼市空间本来就不稳定,你这么搞下去岂不是、岂不是要……” 不等他说话,钟亚楠已经把双手举起来,感应着地表颤动的力量,她双眼肃穆,充斥着火焰一样的赤金色泽,神情冷漠道, “我也想好好跟你们沟通,可谁让你们逼我来着?刚说了实话你们又不听,那就陪我一起进入阴阳界吧。” “等等,有话好说,现在还不到彻底开启它的时候。” 这下那个叫瞿瑶的女人也慌了,打着商量的口吻道,“最多我放你们离开好了,钟姐姐,现在下了阴阳界大家都要倒霉的……” “晚了!” 大地在颤动,钟亚楠已经把我和林远召集到一块,眼中充斥着陌生感,一字一顿, “鬼市乱成什么样子都跟我无关,我们本来就没打算掺和这些破事,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后山的阴阳界啊!” 第736章 惨叫声 钟亚楠闷声不响搞出来这么大阵仗,一下子震慑住了所有人,地面还在持续地晃动,整个河谷都在那一股石破天惊的气氛笼罩之下颠覆起来。 一开始大家还能说上两句话,可随着空间逆流的加速运转,我们脚下的空间彻底地开启了高频率的震动模式,一瞬间所有人都发出了惨叫,被强烈的失重感包围。 我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绝对黑暗的地领域,完全控制不了身体的重心,混乱中只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当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什么,艰难回头看向河谷的时候,但见身后空间居然浮现出一片巨型黑色云团,好似吞天巨兽般笼罩了一切。 一股庞大到了极致的幽冥气息,也随着河谷的断裂蔓延过来,我的脑海里被塞进了无数纷乱的暗黑气流,嗡的一声长鸣,然后身体就变得轻飘飘的,朝着后方无尽的深渊跌落下来。 啊……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也太辛苦了,我感觉到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暴力拉扯,周围的空间也陷入了波动,连同身体也在不断地被拉长,脑子更是化作了一摊浆糊水,完全感应不到自身的存在。 在死一般的寂静里,仿佛还夹杂着无数愤怒的咆哮在喷涌,回荡。 …… 意识彻底恍惚了,我整个人就想一片随风摆动的枯叶,在无尽幽暗的世界里漂浮,沉沦着。 这样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我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发现一只粗糙的打手正在轻轻拍打我的脸颊,旁边是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 “怎么还不醒?看来被空间乱流冲击得不轻啊,我们得赶紧让他恢复清醒,如果不小心在这个地方惊扰到了其他生物,大家可都会遭殃。” 林远那漫不经心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我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醒,谁叫你这么冒失,一声不吭就把阴阳界开启了?” “你以为我想吗,当时那种情况,无论库勒格还是慈光阁的人都要攻击我们,如果不给他们来点狠的,我们肯定会被两头夹击,万一失手被擒了,可能就要彻底错失进入阴阳界的机会。” 我又听到了钟亚楠唉声叹气的声音,“跟着你们一起行动果然是一件很不走运的事情,我本来打算等鬼门打开,这里的空间彻底稳定之后再带你们下来,可谁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两人的争执声不断从耳边传来,搅扰着我陷入迷茫的意识,我默默睁开眼,吃力地要爬起来,感觉周围的空间是一片灰蒙蒙的阴沉,天空也好似一个倒扣的大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屏蔽。 见我有了动静,林远赶紧伸出手来抓着我,一脸激动地喊道,“周玄,你小子没事吧?” 我脑子有些晕,迷迷糊糊地揉着太阳穴,说自己怎么昏迷过去了,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林远一脸复杂说,“刚才钟亚楠强行开启阴阳界通道,我们跌进了一片空间乱流里面,你比较不走运,被一片乱流卷住了,好在大家发现及时,把你给拽了回来。” “哦……” 我迟钝的大脑这才恢复了思考能力,可脸上依旧带着迷茫,艰难地爬起来,环顾左右的空间,发现我们此时正处在一个漆黑的乱石峡谷,峡谷里面只有一条不足两米宽的地缝,钟亚楠和林远都在我身边,陈炳坤则站得远一点,正手持短剑,爬到一块大石头上观察环境。 我刚醒来,思维还有点僵化,行动不是很方便,钟亚楠却不肯等了,对我催促道, “能不能走?快跟上吧,虽然我们脱离了那个该死的河谷,可这里还只是阴阳界的边域,空间结构特别不稳,搞不好随时会有罩风吹过来,万一落到那些罩风里面,不仅是身体,连魂魄都会被吹得一干二净。” “好,走吧。” 我拍了拍迟钝的大脑,跟着钟亚楠往地缝下面走去,大概走了五六百米,前面忽然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地缝消失了,眼前的一切变得开朗起来,我看到一个巨大河谷,里面不再是空白的,反倒出现了一条宽敞静谧的小河,顺水流而下,是一个无比宽敞的巨大空间。 我好奇地看着四周,说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界? 钟亚楠唉声叹气道,“是啊,看见前面那条河没有,那是奈河的支流,只要沿河道一直走,我们就能进入幽冥地界了。” 我不明所以,说既然到了目的地,你怎么反倒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白了我一眼,说自己根本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开启阴阳界,“现在距离鬼门正式打开还有将近十二个时辰,河谷下面的空间结构特别不稳定,我强行打开了通道,势必会加剧空间的混乱,本来打算去黑山的,可现在却被送到了一个连我也不认识的地方,哎……” 她说了一大堆,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我大概听懂了,反问道,“迷路了?” 钟亚楠说,“也不算迷路吧,毕竟我原本就不认识下面的路,只是现在被传动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方向,接下来务必要小心了,如果不能再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前往黑山的道路,很有可能会遭遇更多危险。” 林远却一脸轻松,说拉倒吧,这个鬼地方这么平静,看着好像连生物都没有,哪会有你说的那些危险。 钟亚楠没好气地瞪他,说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收起自大的毛病,只有活得不耐烦的人才会在阴阳界里面装逼,这里存在着很多超出普通人想象的东西,无论碰上哪一个,都足以留下我们,永不超生。 这时候我们已经彻底脱离地缝,来到了暗河旁边的分岔道口,刚听到了钟亚楠对环境的描述,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只能纷纷把目光转向她,询问接下来该怎么走。 钟亚楠眯着眼睛测算了一下,说如果往左边走的话,应该是直通泰山幽府,右边走据说可以抵达黄海,直走可能会进入奈河……咦,那边怎么还有一条分岔小路? 她嘀咕了一会儿,发现前面的路线似乎比预想中要复杂,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我们三个对视一眼,便说,“要不先去前面看看吧。” 反正是头一次进入阴阳界,对我们来说走哪条路都是一样未知的。钟亚楠却有些迟疑,说奈河的可不好走,如果沿它一直走下去,说不定就到忘川了,那里有个转轮台,里面到处都是老妖怪,不是我们可以对付得了的。 我揉了揉鼻子,说你不是只下来过一次吗,怎么感觉好像对阴阳界的结构特别熟悉似的。 她看着我说,“废话,上次跌落阴阳界,我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找到出口,在那之前当然要先熟悉下环境。” 我挠挠头,说那你知道传说中的魔衍神树,到底长在哪里吗? 听我聊起正事,钟亚楠马上笑了,说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跟那个小妖精见面?我说不然呢,我之所以下阴阳界,不就是为了找回刘媚吗,上次分别的时候她说过,要去寻找魔衍神树,拿回另一半本源,我们要想尽快跟她汇合,当然也要第一时间寻找那颗神树。 钟亚楠却摇头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寻找神树的事情却不能慌。 我忙问为什么?钟亚楠立马就叹气说,“因为传说中的魔衍神树位置并不是固定的,谁也不清楚它这一刻在哪里,下一刻又会转移到什么地方,这些事情只能靠机缘。” 不是固定的? 我顿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钟亚楠则正儿八经说, “我上次去黑山的时候,倒是隐约间看到过那棵神秘巨大的古树,但也只是出现了一瞬,很快就消失在迷雾森林里了,当时也和你一样觉得难以置信,直到后来有人向我解释了这其中的门道,我才清楚阴阳界的空间随时都在运转流动,位置从来都不固定。” 我说好吧,那你觉得下一步到底该去哪儿?钟亚楠想了想,说还是去黑山吧,阴阳界很大,她唯一熟悉的地方就只有那里, “去了黑山,我或许可以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们认识,也许我那个朋友能帮你们找到魔衍神树。” 我越听越疑惑了,一边跟随在钟亚楠身边,一边询问她黑山里的朋友是谁,这里不是阴阳界吗,她在阴阳界下面居然也会有朋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钟亚楠给出了解释,说阴阳界虽然神秘,但也并不是真正的无人地带,有些厌倦世俗的修士很有可能会进入下面隐居,只要运气足够好,还是有可能发现同类的, “当然,这些人大多都超越了世俗,不会搭理外面任何事情,只有极小的概率能够获得他们的帮助。” 她说得我越来越好奇了,还打算再问点什么,可话没脱口,林远已经觉察到异常,忽然捅了捅我的胳膊,说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速度很快,咱们赶紧避一下吧。 他这话搞得我莫名其妙,阴阳界应该是不会有人的,但出于谨慎,我还是赶紧跟他一起躲起来,来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找了个比较背风的地方。 只过了十几秒,前面果然听到一些破风声,我还在思考来的会是谁,耳边已经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是一片落水声,好像有人从很高的地方砸落下来,掉在了前面不远处的暗河里面。 随后我看到黑沉沉的水面下飘来一缕红润,是血的颜色。 第737章 林中袭击者 哇靠,什么情况! 听到前面的惨叫,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刚说了阴阳界是个神秘的地方,很难发现同类,转眼我就听到了同类传来的惨叫声,这也太奇怪了。 不仅我觉得奇怪,其他人也不约而同露出了疑惑的眼神,理论上说阴阳界根本不可能存在人类,除非是…… 我顿时想到什么,掐了下大腿,用最小的声音说,“会不会是库勒格的人马,又或者是慈光阁的人?” 记得我们跌落阴阳界之前正在和库勒格的人交手,后来随着阴阳界开启,大家一起跌进了这片神秘领域,搞不好那帮人也掉到了附近。 林远没有回应我的话,反而和钟亚楠面面相觑起来,就在大家同时感觉诧异的时候,忽然又是一道劲风响起,接着我听见了几道身影纠缠在一起的打斗声,拳风伴随着腿影,在死寂一片的河床边交相传递,刚猛而爆裂,光动静就很吓人。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钟亚楠同样听到这些动静,却忍不住勾勒起了嘴角,浅笑一声说, “看来没错了,库勒格和慈光阁的人马也一起掉了下去,这两拨人估计发生了打斗。” 由于情况不明,我们暂时还不敢现身,只能继续潜伏在石头后面,屏住呼吸等待了一会儿,打斗声越来越接近,我趴在石缝下面眯着眼睛查看,总算看清了一点眉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个青衣道士打扮得家伙,这三个人都很年轻,为首的那个小道士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看起来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岁,手拿一柄两仪剑,挥舞得呼呼带风,身手着实不错。 他身边跟着另外两名青衣道人,身手同样灵巧,看着很不一般。 而三人对面则出现了一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穿着黑色上衣的家伙,手段更是一流,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着追赶他们的架势。 四个人站成一团,表面看来是三个青衣道士围攻那个黑衣男子,但从效果来看,明显是黑衣男人正在追逐他们,那家伙赤手空拳,却能逼得三个道士节节败退,没多久就遇到了奈河直流附近。 “哼,慈光阁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黑衣男人气势汹涌,举手投足都有着爆炸性的气息在弥漫,诡异的身法配合着狮虎般力量,绝对不是一般的修行者,三个道士本领虽然不低,可联手结成的剑阵却无法困住对方,反倒被逼得不断后退,看来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搏斗中,那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率先发出了历喊,“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暗算我们,既然知道我们是慈光阁弟子,还敢暴露敌意,就不怕遭到慈光阁的报复吗?” 那黑衣男哈哈大笑,眼神充斥着满满的不屑,说慈光阁又怎么样?除了云霄真人之外,老子谁也不怕,更何况这里可是阴阳界,早就脱离了鬼市范围,如今鬼市早就陷入了混乱,那群老家伙一个个忙着维持秩序,修补鬼市法阵,哪有心情跑到这阴阳界来寻人? 青衣小道士闻言大怒,长剑一指,说我知道了,之前跑去展会捣乱的女人,应该跟你是一伙的吧! 黑衣男子没有答话,只是嘿嘿怪笑着,手上不由加深了几分力道,一时间拳影漫天,卷起了爆炸性的强风,打得三个青衣道士十分狼狈。 其中一个瘦弱道士刚要反击,却不慎踩在一块活动的石头上面,当场惊呼一声,被黑衣男看准机会补了一觉,顿时惨呼得更加明显,身体飞纵砸向水边,口中更是狂喷一口鲜血,气息萎靡,眼看是被伤到了内脏,已经活不成了。 而三个人组成的剑阵本就只能勉强拦截黑衣男子,如今少了一个,另外两名青衣道人顿时就捉襟见肘了,被黑衣男人打得溃不成军,眼看就要落入败亡。 我默默握紧了刀柄,虽说自己和慈光阁产生了很大误会,但归根结底只是误会而已,而且那三个小道士也是无辜之人,因为钟亚楠强行打开阴阳界,才导致他们掉落进来,实在不应该死在这儿。 想到这个我已经决定冲出去帮忙,钟亚楠却忽然按住我的手背,摇摇头说, “别去了,前面好像还有人,又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家伙。” 能让钟亚楠说出“厉害”两个字,证明来人确实不简单,我只好按捺住冲动,继续蹲在石头后面观看,果然十秒钟不到,前面乱石堆中又跳出了一道轻盈的身影,犹如蝴蝶穿花一样来到了附近。 我一眼就认出那个身穿紧身衣的女人,正是不久前孤身一人大闹鬼市展会,并顺利从云霄真人手下逃走的捣乱者,没记错的话这女人的名字似乎叫瞿瑶吧? 正当我暗暗吃惊的时候,她已经跳到了对面一块石头上,对正在大杀四方的黑衣男子说,“幽蝠,够了,咱们的目地是为了寻找出口,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和我师父汇合,你怎么对三个小道士紧追不放,也不怕节外生枝?” 听了瞿瑶的话,这个名叫幽蝠的黑衣男子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反倒哼了一声说,“瞿二小姐,虽说你是风魔大人的手下,却没有在库勒格担任具体职务,而且你也不是我的上司,还是不要对我指手画脚了。” 他拳风暴戾,忽然抬手一抓,捏住了第二个小道士的脖子,五指暴扣,粉碎了对方的咽喉,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头解释说, “这三个家伙是慈光阁的人,早先还曾经对你出手呢,我这么做也能帮你出气,何故要阻止?” 瞿瑶似乎很反感这家伙的暴力,黑巾下的眉头暗暗皱紧,说我只想快点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尽快脱离这个鬼地方,可不是为了跑来杀人泄愤的,更何况云霄真人也在附近,你这样滥杀他徒弟,就不怕被那老道士追杀吗? 幽蝠不为所动,轻轻擦拭手上的鲜血,又把目光定格在最后那一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年轻道士身上,嘿然一笑,说斩草若不除根,才是真正的疑惑无穷,杀了最后一个小道士,会有谁知道是我干的? 他出手如电,扑向最后一名小道士,一掌打在对方胸口,顿时胸骨碎裂,最后一名道士也跌落溪水,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对脸色气得发白的瞿瑶嘿然笑道, “瞿二小姐,现在倒是可以回去复命了,你怎么反倒舍不得走?” 瞿瑶深吸一口气,用十分冰冷的目光深深扫了他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径直转身走了。 我们已经躲在石头后面,直到两人双双离去,这才缓缓站起来,望着水边那三道尸体发愣。 尽管和慈光阁没有交情,可目睹这三个遇害的小道士,我内还是激愤难当,忍不住看向钟亚楠,问她刚才为什么阻止我救人? 钟亚楠摇头,说周玄,你最好不要犯糊涂,首先刚才那两个家伙实力不弱,打起来又要费一些手脚,更何况这是库勒格跟慈光阁的恩怨,我们贸然插手只会惹祸上身。 我脸色铁青,说库勒格难道不是我们的敌人。钟亚楠看出我情绪不好,无奈地拍打额头,说真搞不懂你,都出道这么久了,那圣母心的毛病怎么还改不掉,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干嘛为了几个陌生人搞得这么激动? 我无言以对,只能垂头不语,林远则蹲下身,在其中一个道士胸口摸了一下,确认人已经死透,便站起来说道, “刚才那个瞿二小姐似乎知道回去的路,而且还嚷嚷着要跟什么人汇合,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钟亚楠不太情愿,摇头说跟上去干嘛?我说,当然是看看这些人具体要搞什么事情了。 虽然这次下到阴阳界是为了找魔衍神树,可有了库勒格这帮家伙在,势必会对我们的行动构成的影响,如果不能搞清楚这些人的来意,到头来可能还会再次遭遇。 见我和林远都这么说,钟亚楠无奈也只能同意了。 此时我们和对方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只能加速跟随上去,走着走着就进入了一片黑色树林,这片树林环境比较复杂,为了尽快锁定目标的踪迹,大家决定分散寻找。 可在里面绕了几圈,我却没有发现前面那两个人的踪迹,内心不由得忧虑起来。 在这黝黑的夜里,到处都是一片漆黑,我生怕会跟其他人失散,赶紧停止了寻找,往林远那边走去,可没等走出几步,我就感应到附近林子传来一声嗤响,心脏不禁收缩,赶紧躲到的一棵树后面。 黑暗中立刻爆出一团凌厉的剑光,扑洒在我面前,凛冽的寒锋就落在前面不足半米处,我凝神一看,只见一团黑影从侧面闪过,来不及思考这人这谁,立刻把手腕一翻,取出黑魔刀应对。 交手一瞬间,我立刻觉察到对面人的身手不简单,剑锋犹如弹簧,在黑暗中嗡嗡颤动,迸发出令人心惊的力量,我与对方拼了一下,身体迅速后撤,来人的剑锋贴着我身体掠过,穷追不舍。 这人身法比我灵便,出手极其迅猛,又占据了偷袭的优势,我急切间无法甩开对方,果断一声低喝,然后合身一扑,径直贴着剑锋撞上去。 事情几乎是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对面的人没想到我的反击方式来的如此迅猛,顿时剑锋一滞,被我抓住机会楼抱住了肩膀,随即翻身一滚,与这家伙滚作了一团。 第738章 小道姑 我没有接受过最系统的功法训练,所有临敌的手段都是通过无数次的搏杀磨砺出来的,既没有任何章法,也不追求花哨,向来是直来直去,只追求最佳的扑杀效果。 对面的人显然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手段反扑,一个不慎被我压在地上,还要挣扎,已经被我反手扣住了握剑的手腕,然后侧身一个翻滚,被我反向压制。 我本打算把这人压在地上说话,可不巧的是树林旁边有个斜坡,我这一滚,身体立刻失去平衡,只能拖着对面的偷袭者一起往下翻滚。 这里树林子十分茂密,到处是荆棘,这一翻滚根本就停不下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滚了好几圈,直到身体重重砸落水中,终于稳住了重心。 与此同时刚才偷袭我的人也跟着下了水,不过对方的水性明显没我好,跌落河道立刻变得惊慌起来,身体紧绷之余,居然条件反射地勒住了我的脖子,连同两条腿也垮在了我的腰上。 呃……这姿势,简直了! 我瞪大眼睛,这才看清楚了偷袭者的相貌,顿时被雷得不轻,发现这个盘在我腰上的家伙居然是个女的,看年纪也不大,估计二十来岁,有可能更小。 我反手揪着这女人脖颈,把人狠狠摔在岸边,正要继续朝她下手的时候,女人已经爬起来,从嘴里蹦出几个仇恨的字眼, “邪教妖人,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等等,说我是妖人……这什么鬼? 我挥到一半的胳膊停下来,错愕地看向女人,才发现她居然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款式和制样都十分熟悉。 然后我就麻瓜住了,这是慈光阁的道袍吧,怎么会穿在这个偷袭者身上。 难道她也是慈光阁的? 我脑子快速闪烁了一下, 借着一点幽暗的光线,反复打量起了这个女孩,她相貌清澈单纯,身材倒是不错,刚才打斗中不慎滚落下水,露出湿漉漉的胸襟,胸口有点平……呃,我的意思是她看起来并没有其他敌人那么凶狠,这人畜无害的长相也不太像个坏人。 我心里很踌躇,摸了摸鼻子,说你到底是谁呀。 女孩爬起来,依旧用带着愤怒和仇恨的眼神看着我,说邪教妖人,你要杀就杀,何必在意我的身份,反正明月师兄他们也是被你的同伙害死的。 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更加失去了动手的念头,联想起刚才在水边被杀掉的三个道士,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慈光阁的?” 女孩一怔,然后点头,说是啊,你们这些邪教杀手还真趣,杀人之前还需要追问我的身份,难道不是看谁不顺眼,想杀就杀吗? 我收起了黑魔刀,摇头说美女你误会了,首先我不是什么邪教妖人,你那几个师兄也不是被我害死的。 女人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说什么,你不是……哼,要人就是妖人,这种时候了还想骗我,除了邪教的人,还会有谁擅闯阴阳界。 她情绪有点激动,声音也控制不住放大,我担心这女人继续吵下去,可能会惊动附近的敌人,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小嘴说, “你别吵了,我和坏人真不是一伙的,杀死你那几个师兄的人叫幽蝠,我也是刚刚跟踪他们到此。” 眼前这个年轻的女道士似乎没有经历过太多江湖事故,脸庞也显得很稚嫩,稍微挣扎了一会儿,见我不像是要对自己痛下杀手的样子,便弱弱地说了一句,“好吧,那你究竟是谁呀。” 我压低嗓门,说出自己的名字,又反问对方怎么称呼,她说自己叫小钰,是云霄真人座下的小徒弟。 我看着她这身打扮,心里已经信了,只是还有些疑问,表示没听过慈光阁会收女弟子啊?小钰把头低下来说,自己只是云霄真人的记名弟子,还没入道籍呢。 我哦了一声,说好吧,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小钰两眼通红,低声说道,“不久前,鬼市出现了一场的变故,师父让我带跟几个师兄一起离开,可走着走着,我们遇上了一个特别凶的家伙,二话不说就开始追杀我们,几个师兄加起来都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只能带我往后山跑了。” 原本这些人是打算跑进鬼市后山躲起来,等混乱结束之后再走的,哪料到刚躲起来没多久,就听到后山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震动,接着浓烟滚滚,空间出现了巨大的震动,然后小钰和几个师兄们就掉进了一个裂缝,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 我把嘴角一抽,没想到钟亚楠强行开启阴阳界通道,居然在无意间波及了这么多人。 我说,“除了你和那几个师兄之外,还有别的人掉进阴阳界吗?” 小钰迷糊地拍了拍脑子,摇头说,“不清楚啊,反正鬼市一乱,所有参加展会的修行者都跑了,我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人被卷进了阴阳界。” 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看了看这个狼狈的小道姑,实在狠不下心来抛弃对方,只好说,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等我跟朋友汇合之后,再一起想办法送你回去。” 刚才不慎滚入了这个矮坡,也不晓得林远还在不在上面,我和这个小道姑交谈的时候浪费了不少时间,心里想着尽快去找林远汇合,一刻都不想耽误。 小道姑倒是很配合,估计也清楚落到这里之后,只有跟着我才能确保安全,急忙追上来,跟我沿着矮坡一起往上爬去。 途中她问起我的来历,说你到底是谁啊,居然这么厉害,我连偷袭都伤不了你。 我没有把自己和慈光阁的误会讲出来,稍作犹豫,表示自己只是路过鬼市打酱油的,本想见识一下展会上的藏品,没想到鬼市忽然被人炸掉,不得已只好陪朋友躲进后山,然后稀里糊涂掉进了阴阳界里来。 这小道姑脑子有些迷糊,并没有对我的说法产生怀疑,拍着小额头说,“这样啊,鬼市后山确实挺危险的,师父说过这里空间结构很不稳定,会有一扇鬼门打开,如果不小心掉进鬼门会特别麻烦,还叮嘱我们一定不能进后山呢,没想到还是掉进来了……” 她叽叽喳喳的自说自话,我心里有点烦,好不容易爬上刚才遇袭的地方,找到寻找,结果意外发现本该在不远处的林远和钟亚楠都不见了,并没有在小树林里面等我。 “奇怪,人去哪儿了?” 当时我就急了,自己是头一次进入阴阳界,对这里的空间环境并不熟悉,少了钟亚楠带路,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目标。 见我急得团团转的样子,道姑小钰马上问道,“你不是说还有几个朋友在附近吗,人呢?” 我两手一摊,苦闷说,“不清楚,都怪你刚才无缘无故袭击我,害我跟你一起跌下水,耽误了这么多时间爬起来,估计我朋友他们已经走丢了。” 小钰马上说,“这怎么能怪啊,黑灯瞎火的,我看见你鬼鬼祟祟地跑进树林,还以为你和那几个邪教妖人是一伙的,我急着给师兄他们报仇,所以才……” 说着她小嘴一撇,又露出很委屈的样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要哭出来,我简直无语到爆,摸了摸鼻头说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落到这种地方,又失去了朋友的行踪,我心里有点着急,所以才发几句闹骚。 小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那我原谅你了,对了,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啊。 她这一问顿时就让我卡壳了,是啊,我特么接下来该去哪儿,之前一直是钟亚楠在替我们带路,可她现在已经跟我失散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压根不清楚接下来到底该往那个地方走。 想到这儿我心中变得焦虑起来,赶紧让小钰打住,别再说话了,随即又绕着树林寻找了一圈,结果让我感到发懵,他们不仅离开了,甚至沿途连记号都没有留下。 我看着死寂一片的树林,两眼茫然,小钰抽了抽鼻子说,“会不会他们嫌你是个累赘,没有等你,自己跑出去找路了?” 我摇头说不会,这几个朋友跟我关系很好,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抛下我,有可能他们也遭遇了危险,所以来不及留下记号。 正说着,我忽然感应到树林外面好像有动静,二话不说,赶紧朝那个方向跑去,没一会儿就脱离了这片小树林,转而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山谷,山谷石缝中好像有人,我怀疑应该是林远躲在那儿,赶紧加快脚步冲上去。 可等我来到石缝边缘,看清楚趴在那里的竟然是一具尸体之后,顿时整个心又麻了。 这个人死法好凄惨,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好像是被人用重手法掏出了心脏,连脖子都被拧掉了,但面相看着很陌生,既不是慈光阁的人,也不太像是库勒格的人马。 小钰也看见了这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吓得缩头缩脑躲在我后面,很紧张地说,“这人是谁呀,死得好惨。” 我摇头不说话,继续看向尸体身上的伤口,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正常人下手不会这么狠,尤其是尸体胸口那个破洞,把死者的整个胸腔都贯穿了,这得多大的力道?一看就不像是人类造成的。 我凝视着尸体不动,直到一阵山风吹来,拍打在僵硬的脸上,这才感觉身上有点发冷,紧了紧上衣,环顾四周说道, “看来林子里还生活着一些超出我们认知的生物,或许我的朋友也遭到了这种生物的袭击,才不得已逃离了这片树林。” 第739章 山谷里的狼群 形势有点不妙,虽然我不清楚林远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但可以肯定这里一定发生过十分凶险的事情,否则以林远的性格,不可能一声不吭就带着钟亚楠撤离,而没有选择留在原地等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发紧,赶紧扭头对小道姑问道,“你还能联系上其他人吗?” 她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无辜且茫然地说,“联系不上啊,跟我一起掉下来的几个师兄都遇害了,阴阳界的空间结构太特殊了,寻常的联络法器根本就用不上。” 我顿感头大,现在可好,不仅和林远他们走丢,身边还多出了一个拖油瓶,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钟亚楠的带领,我压根就不晓得下一步应该去哪里,心里顿时感觉无比的烦闷。 见我这样,小钰紧张兮兮地靠过来,说你在想什么啊?我没好气地说,“没什么,我朋友走丢了,有可能是去了前面的山谷,我准备进去找他们,不过前面好像有危险,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护好你……” 小钰马上说,“没关系,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而且这里除了尸体之外,应该还有其他误入阴阳界的人,只要找到他们,或许就能够想到办法出去了。” 我一脸心烦地点了点头,当即站起身,开始朝前面的石缝处走去。 刚才找遍了这个林子,都没有发现林远他们的踪迹,唯一的解释就是穿过这条石缝离开了,我决心跟上去瞧瞧,运气好应该就能快速追上他们的脚步。 这石缝隐藏在树林和山丘中间,最宽的地方还不足两米,窄的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通过,两边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和岩壁,不仅隐蔽,而且崎岖不平,倘若不注意的话还真难发现。 我一边走,一边搜索着林远可能留下来的标记,终于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石壁上,发现了用匕首留下来的划痕,不确定是不是林远弄出来的,但看得出留下这道划痕的人应该走得很仓促。 我正皱眉研究这道划痕的时候,身边的小钰却紧张兮兮地说,“大哥,这个地方不对啊,我怎么感应到了很多法阵气息的存在?” 我停下动作,问她什么法阵气息,阴阳界怎么可能有法阵呢。小钰一脸迷茫,摇头说自己说不准,不过她在慈光阁修行的时候,曾经跟随几个长辈学过一些布阵手段,所以能明显感知到这里存在许多异样的法阵气息。 我默默皱眉,这时候余光又看见石缝后方出现了一具黑乎乎的尸体,小钰被吓一跳,指着那个黑色东西喊道,“那里也有尸体,天呐……到底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别吵了!”我有些窝火,这小道姑一惊一乍的性格实在太出戏了,担心有可能会招来其他对手,急忙对她呵斥道,“你如果想要活着走出去,就别再像现在这样大吵大叫,如果不小心引来什么东西,谁也救不了你。” 她被我的眼神吓一跳,抿着嘴巴不再吭声了,我则小快步走向那具漆黑的尸体,只是低头扫了一眼,顿时被震惊够呛,同样发出了一声低呼。 趴在这里的尸体根本不属于人类,而是一种拥有着和人类高度相似的体型,身上披着兽皮的“猪脸人”。 呃……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家伙身材比例和普通的成年男人相当,四肢要更健硕发达一些,胸前和后背长着黑褐色的硬鬃毛,头颅与野猪什么相似,鼻子是凸起来的,下面连接着一张马口,两瓣凸起的獠牙十分狰狞,比我老家用来配种的公猪造型还要夸张。 其次猪脸人已经死了,致命伤在左胸,被利刃直接贯穿了胸口,伤口很薄很细,但却直抵心脏,几乎是一击毙命。 出手之人的剑势相当老辣凌厉,看伤口很有可能是林远的玄铁剑造成的,只是他为什么会和这种猪脸人交起手来,这长相怪异的猪脸人又不是从哪里蹦出来? 摸着猪脸人尚有余温的伤口,我想起了钟亚楠对我说过的话,阴阳界中生活着大量的土着生物,其凶残程度远非外面的人所能想象,想必这猪脸人就是其中的一类了。 而这些土着生物通常都不会单独行动,有时候一来就是一大群,这也解释了林远他们为什么会一声招呼不打地离开,多半是遭到了这些异常生物的袭击,根本来不及留下标记吧。 我心中越发紧张,朝前面看去,很快就发现了前面出现的零散脚印,跟随脚印继续往前走,不出五十米,我们就脱离了石缝空间,眼前的一切变得豁然开朗,竟然出现了一大片广袤的针叶林。 这里虽然没有月亮,可灰蒙蒙的天空却散发着一缕缕幽暗的光线,将整个针叶林映照得十分通透,微风拂面而过,针叶林也在微微晃动,空气中涌来的淡淡甜腥气息,更是把整个山谷环境映照得幽寂而神秘。 正疑惑间,小钰已经快步走出石缝,来到针叶林下面说,“这些树好奇怪啊,我在鲁东很少见到。” 我刚想提醒她先不要靠近林子,结果这时候耳边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开始还很轻微,但越来越紧,很快变得紧密起来,像是有大量的生物正在靠近这里。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前面的小钰就忽然往回跑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大吼大叫说,“快跑,我们快退到石缝里面去。” 她话音刚落,我已经发现针叶林在晃动了,抬头一看,随着大片浓雾翻滚,下面浮现了好多双绿幽幽的眼睛,是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狼群。 这些家伙拥有着小牛犊子一般大的体型,四肢健壮、犬牙异常锋利,且奔跑的速度极快,不消片刻已经来到了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随着距离拉进我看到了这些畜生的长相,浑身都是黑色的绒毛,头颅宽大造型夸张,还伴随着一阵阵狰狞的狼啸。 没有任何迟疑,我飞快退进了刚才的石缝,但狼群奔跑的速度不慢,很快也跟随着小钰的脚步来到了这边,它们体长将近两米,除了头顶脏兮兮的毛发看着十分狰狞之外,还把猩红的舌头搭在外面,携带着呼呼的风势,浓腥刺鼻。 第一头巨狼已经出现在了石缝边缘,这家伙应该充当着头狼的角色,造型十分凶狠,额角处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直接腾空而起,率先朝小钰的后背扑上来。 这小道姑果然没什么生活经验,居然背对着狼群逃跑,眼看就要被狼爪搭在身上,我只能无奈地拔出黑魔刀冲过去,双膝跪地一滑,把刀锋对着饿狼的肚皮处捅去。 这“滑铲”技术还是我在网上学来的,急切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好在野狼跳得很高,给了我充分的操作空间,刀锋立刻贴着它肚皮划过,先是感受到了一股滞涩的力量,接着便是一大股鲜血溅洒出来,全都喷在我的头顶。 腥气四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污浊,我急忙翻身躲过,将沾满了狼血的的黑魔刀举起来,刺向另一头巨狼。 那家伙捕捉到了同类的血腥气,马上顿住脚步停下来,用充满忌惮的眼神看着我,其余的野狼也狠狠停下脚步,围城一个大圈子,将石缝出口整个包围起来。 我和狼群紧张对视着,心中默默数数,发现冲出来的巨狼数量着实不少,粗粗一算,少数有十五六头之多。 这些会畜生不仅气势汹汹,而且相当聪明,并没有马上冲过来,而是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弧形圈子,个个低头咆哮,用躁动的爪子在泥土中刨来刨去,制造出一道道狰狞的爪印和纹路。 我很清楚面对狼群不能硬拼,只好迅速躲到了石缝里面,小钰已经先我一步找到了掩体,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说,“快爬上来,这些野狼应该不擅长攀爬,我们只要站在高点的地方就好。” 我立刻冲向了那块凸起的石头,一个弹射跳了上去,果然狼群没有继续攻击我,只是群体中走出了一头毛皮花白,看起来老态龙钟的雄狼,在同类的簇拥下来到了狼群后面,发出低沉而狰狞的长啸,在这空旷的幽谷中不断徘徊。 这些狼群的出现让我陷入了高度的紧张,它们并不是普通的野狼,不仅有着远比同类壮实的身体勾结,那一双双油绿色的眼球中更是弥漫着锋利和狡诈,智商绝对不一般。 尤其是那头白狼,在它投向我的目光中,更是充斥着十足的暴虐和凶残,以及……浓浓的仇恨。 我不知道这种仇恨来源自哪里,就跟我玩过它部落里的母狼似的,非要把我撕成碎片才肯罢休。 石头下面总共围了十五头狼,全都试探着靠近,用爪子磨砺着石头一寸寸地前行,那只白毛雄狼并没有接近,只是仰着头,喉咙里不断发出低低的嚎叫声,像是在下达命令。 小钰大概看出了什么,扯了扯我的袖子,指着那头毛皮灰白的老狼说,“我在电视上看过,那头老狼应该是整个族群的首领,所有野狼都会服从它支配,如果我们能够想办法搞定那头老狼,估计其他野狼就会离开了。” 这道理还用你教? 我心中暗暗腹诽,脸上却挂着无奈的苦笑,说老狼很聪明,这家伙根本不肯靠近我们,距离这么远,我没办法对它构成伤害。 小钰想了想,忽然这么说,“不如……我们分头行事,你跳下去,负责吸引那些狼群注意,然后想办法绕到老狼后面?” 第740章 水潭边的战斗 呵呵,亏你能想到这么聪明的办法。 我一阵无语,这里十五头恶狼,个个都壮得好像牛犊子一样,我确实对自己的能力存在一定的自信,但还没有自大到认为凭着一己之力可以灭掉整个狼群的地步,这不是叫老子去送死? 小钰马上说道,“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就只能永远被被困石缝里面了,这里一没吃的,也没有清水,最多只能坚持个两三天,等我们饿狠了狼群再出手,到时候连一点办法都没用。” 好吧,虽然这小道姑看着很稚嫩,可不得不说她分析问题的方式很有条理,这次仓促出行,我除了随身的法器之外什么都没带,确实没办法跟这些狼群打消耗战。 想到这儿我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点了下头说, “好,那就按你说的去做,我尽可能引开狼群,你就负责对付那头老狼,记住一定要快!” 话音刚落,我已经将双腿一蹬,从石头跳到了另一块石头上,我这一起跳,下面的狼群立马陷入了骚乱,顷刻间十几头野狼纷纷朝我围过来。 但由于石缝较为浅窄的关系,这些狼群并不能一拥而上,我瞅准机会一滚,躲到了两块石头的夹缝中,趁着第一头野狼扑空的机会,我挥动黑魔刀猛地朝前一刺,刀锋直抵心脏,这畜生发出一声哀鸣,当场报销见了阎王。 而我的举动无疑了加剧了其他野狼的怨恨,顷刻间所有野狼都将仇恨的目光看向了我,第二头野狼踩着同伴尸体扑过来,递出狼爪掏向了石缝。 我左右闪躲,继续朝石头夹缝深入,采用了诱敌深入的办法,等到狼爪暴伸到极致那一刻,方才迅猛挥刀,给予了反击。 这次刀锋没有命中它的心口,但还是凭借着强悍的锋利属性,将整个野狼爪子平削了下来,望着断裂的狼爪,这畜生发出了最为凄厉的嚎叫,眼珠瞬间变血红了,甩动着狰狞的狼头,不顾一切地朝我横冲直撞。 石头夹缝本来就窄,加上石头松动,立刻有大量碎石滚落,我不敢再待下去,只能迅速转移,尝试跳进另一个窄缝躲藏。 然而这些狼群毕竟属于智慧生物,刚吃了亏,根本不会给我第二次转移机会,随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更多野狼集体朝我飞扑过来,一下子把石缝挤得满满当当。 我失去了可以活动的空间,但狼群也不是太好受,它们互相拥挤践踏,完全发挥不出群体作战的优势,我趁机反扑,将刀锋怒旋起来,疾转的刀光在空中来回翻转,几下就劈开了面前的狼爪,专门朝着脆弱的狼眼发起进攻。 石缝中很快就想起了狼群的哀嚎,我利用地形优势,将狼群拿捏得死死的,踩着其中一头野狼的尸体重新跳到高处,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道姑小钰趁着狼群注意力被分散,立刻附身一跳,从高处跃向了山谷入口处的那头老狼。 老狼十分警觉,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仰脖长啸,召唤同类回去帮忙,可惜这些狼群已经被我吸引了目光,正卡在石缝中难以回转。 它们躯体庞大,虽然力量恐惧,却不像普通野狼那么灵活,加上石缝地形狭小,没办法及时转身回援,小钰就趁这个机会跳到了老狼面前,长剑一刺,锁定老狼的眼窝。 我的心脏狠狠跳动起来,神情也变得激动,只要这一剑命中目标,随着头狼身死,其他野狼也就失去了威胁。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远没有那么顺利,这老狼的反应力和敏捷程度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小钰的长剑不仅没能命中,反倒被老狼张开嘴巴,一口衔住了剑锋。 接着它头颅一甩,小钰立刻低呼一声,跟着被抛进了树丛,老狼发出一道兴奋的时嘶吼,纵身一跃,飞快扑向这年轻小道姑。 小钰吓得心惊肉跳,但不得不说这女孩反应能力还是不错的,生死之际她果断丢开长剑,摸出一把随身的小匕首,在狼爪子上面狠狠一扎。 老狼吃痛翻滚,小钰则鼓足勇气朝它身上跳去,身体好像最轻灵的燕子,黏在它背上怎么都不肯下来。 这牛皮糖一样打发让老狼陷入了暴怒,竟疯狂甩着头颅站起,不断朝旁边的树干发起撞击,只是小钰身轻如燕,每次都没完美避开与树干撞击的风险,老狼扑腾了几下,体力渐渐耗光,居然悲呜一声,扭头奔着树林深处跑了。 它这一跑,挂在它身上的小钰也跟着离开了我的视线,那群发疯的野狼见头领失去了踪迹,纷纷哀呜着冲上去营救,反倒把我给晾到了一边。 我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抽,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跺脚追上去,大声喊道, “站住,把那小道姑留下!” 狼群可没功夫理我,没一会儿就哀呜着冲进了树林,我心急如焚,想着小钰还挂在那头老狼身上,万一不小心摔下来,就算不会遭到狼群的攻击,起码也要面对这些野狼的践踏,到时候不死也要半残。 没辙我只好跟着冲上去设法营救,可人能跑得过狼吗,反正我是跑不过,这狼群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我哼哧哼哧冲上去的时候,狼群早就跑得没影了,只剩下一地的脚印,还有愣在林子里陷入了懵逼的我。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望着狼群逃走的方向,我最终也只能无奈地甩了甩头。 算了,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反正我跟她也不熟,没必要为了这个陌生小道姑的安危上心。 嘴上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刚到阴阳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原本身边还有个小道姑可以互相照应,如今她被狼群掳走,瞬间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紧张、凄凉,还有面对未知的无助感袭来,不断冲击着我的大脑,下一秒我又再次咬牙冲了上去,锁定那些印在地上的野狼爪印,恶狠狠地想着不管了,至少要先把这小道姑救下来,免得身边连个可以沟通的人都没有。 我跑得很快,可狼群早就消失得没影,只剩一地的爪印向我提供前进的路线,我越跑越急,生怕那小道姑已经遭到了毒手,不断加速冲刺。 跑着跑着我就来到了山谷深处,前面密林出现了一个转折口,前面是一个小型的水潭,而在那水潭的边上,则伫立着一道瘦高的身影,正用发呆的眼神看着我。 我急忙来了一个刹车,定睛看向对方,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都是一震。 我尼玛,幽蝠! 这个出现在水潭边上的家伙,不正是几个小时前,在奈河边解决了几个慈光阁底子的库勒格高手吗,没想到我一路追逐狼群,居然跑到了库勒格的地盘上来。 这一幕让我陷入了深深的错愕,当即停下来不再追逐,而对面幽蝠也是满脸诧异,黝黑脸盘上的五官微微抽了一下,指着我说, “小子,你谁呀,怎么敢跑到血潭这边来?” 我眉毛狠狠跳动了一下, 这才想起来对方并不认识我,之前他出手击杀慈光阁那几个年轻道士的时候,我一直躲在石头后面并没有现身。 不过他虽然不认识我,眼神中却同样充斥着凶戾和狠毒,见我愣在原地不说话,顿时就把眼仁恶狠狠地眯了起来,随后嘿然一笑道, “不管你是谁,有能力闯进阴阳界,肯定不是简单人物,不如先把你留下来,交给风魔大人处理。” 这家伙说着话,眼神中透露出十分残暴的光泽,居然把猩红的舌头伸出来,舔食着乌黑的嘴唇,那样子简直比刚才野狼还要狰狞几分。 我默默站定,没有答话,眼神却在飞快移动着,还好,库勒格的其他高手似乎并不在这附近,如果只是幽蝠一个人的话…… 想到这儿我眼中同样爆闪过一丝杀心,回想那几个慈光阁弟子惨死的模样,心中怒火也随之弥漫起来,当即嘿然冷笑道, “怎么这里只有你一个,瞿瑶和方振刚呢?” “怎么,你认识他们?” 听了这话,幽蝠脸上的邪气更深了,深深望了我一眼,继而阴沉一笑说,“他们不在,换成我来招待你也是一样!” 说话间他忽然从背后摸出一支黑色旗杆,旗杆摇晃,一大股黑气迅速蒸腾,直接从那个小水潭内部弥漫出来。我心头一惊,回想起刚进入这边的时候,小钰曾经提醒过我,说是在附近感应到了法阵波动,如今看来这法阵波动应该就来自这个水潭底部了。 只是我有点想不通,库勒格的人为毛要进入阴阳界,摆出这样的法阵,莫非是提前就有什么筹划? 还不等我想明白这一切,水潭下的浓雾便整个沸腾起来,黑气冉冉,环境犹如被渲染成一片炼狱。 无数阴灵的啼哭不断汇聚,有着无数腥臭的气息在天地间弥漫,下一秒幽蝠已经在法阵气息的烘托下腾空而起,单手一划,黑色令旗招展,上面有着恐怖的气流运转,对我做出了骑兵砍杀的姿势。 是个不错的高手呢。 我深吸一口长气,把双手一招,龙蛊立刻飞临自头顶,一股金色气息荡漾,与围绕上来的黑色气流席卷到一处,烟雾和鬼气立刻凝滞,不再往前疯卷。 黑魔刀迅速在我手心翻转而起,化作寒芒爆闪,迅速迎向了对方,黑色旗帜上面浓雾翻滚,却架不住短刀爆发出来的凌冽煞气,两道光晕撞击的同时,一股风浪立刻以身体为中心,朝着水潭边缘过扩散了出去。 第741章 密谋 这一下是幽蝠没有想到的,他看守着水潭下的法阵,在遇敌的第一时间操控法阵之力对我下手,本以为能够手到擒来,占尽了地理优势,却没料到自己的攻击会被人轻松挡下,顿时那双狰狞的瞳孔狠狠暴缩了回去,不可置信道, “小子你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我拧起了眉毛,同样发出一声质问,“先别管我是谁,刚才那些狼群是不是你控制的,小道姑被掳到了什么地方,快告诉我!” 仓促间我来不及思考这里的前因后果,可既然狼群是朝着这边跑来的,而幽蝠也出现在这边,想着这家伙的出现,必然和那些狼群存在关联。 说不定小钰此时已经落到了库勒格手上。 然而面对我的怒喝,幽蝠眼中却闪过一抹不耐烦的躁动,龇牙咧嘴说,“什么小道姑,什么狼群,你丫神经病吧,大爷我听不懂你的话!” 他眉心狠狠跳动起来,再次将令旗一展,浑身恐怖的黑气在酝酿,凝聚在身后,居然浮现出一头狰狞的蝙蝠幻影。 我目光一闪,眼中却闪过一抹玩味和戏谑,怪不得此人名叫幽蝠。 只见黑光凝聚,形成一道翼展超过两米的巨型黑蝠幻影,狰狞地朝着我头顶袭来,我则将双手交叠,隔空打出一道手印,挡下巨大的蝙蝠幻影,随后将左手平举,冷哼了一声,“小把戏!” 眼前这家伙能够轻松搞定那几名慈光阁弟子,妥妥的也算是一枚高手了,只是高手也要分等级,他能力不弱,可面对百炼成钢的我却欠缺了几分火候。 我左掌暴扣,一股吸力席卷,掌心黑点不断放大,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将那蝙蝠虚影中蕴含的负面能源吸收过来。 蝠影立刻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爆吼,不等它挣脱,我再次将手心一震,冷笑道, “这东西是你的,还你!” 憎恶诅咒再次爆发,化作一道喷涌的洪流,又狠狠冲击在了蝠影之上,顿时那看似狰狞的蝙蝠发出一声尖锐嚎叫,身体瞬间炸裂开来,化作烟墟消散,幽蝠则蹭蹭连退了三步远,胸膛剧烈起伏,看我的眼神也从原本的阴沉转化成为了震惊, “我明白了,是你……你就是瞿令使口中说的那个周玄吧,你果然来到了这个地方。” 我默默把手放下来,偏头看着他,“怎么,我很有名吗,连你也知道我的名字?” 幽蝠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羞怒,说你个臭小子,坏了我们这么多事情,甚至连徐长老都折损在你手里,现在教中人人都恨不得把你食肉寝皮,你说我该不该知道你的性命? 我哦了一声,戏谑道,“这个世界上想弄死我的人何止你们,可最终他们都先我一步下了地狱,现在又来了一个,真是可笑。” 说完我一步跨出,黑魔刀在空中闪过一抹疾风,就要将这家伙当场拿下,然而幽蝠虽然不是我的对手,可眼神中充斥的寒意却并无改变,反倒狞笑了一声说, “小子,你以为这是哪里啊,到了外面你或许能逞凶,可进了我的血潭,可容不得你再撒野放肆!” 说话间这家伙将双手重新交叉起来,不知道诵念了什么法咒,只见身后的潭水咕噜噜冒出大气泡,下一秒血色光芒凝聚,一道洪流般血柱冲天而起,气势无比骇人。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家伙身后的水潭法阵居然这么厉害,顿时明白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于是赶紧唤回了龙蛊,手结光印,朝着那团血柱升起来的地方大喝一声, “凝!” 金色气息从掌印中喷发,化作一道强光将血柱暂时压制起来,我的身体已经纵身倒飞,一下子就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幽蝠固然能力不错,却还远远达不到让我心生畏惧的地步,真正让我感觉不淡定的是他身后那个水潭,总觉得黑沉沉的水面下似乎蕴含着某种爆炸性的恐怖能源,一旦那玩意被彻底引爆出来,恐怕根本就不是我能抵挡的。 想到这里我果断回撤,纵身跳回了刚才那片针叶林,耳边则充斥着幽蝠的一声怒吼, “小子,未战先逃算什么本事,有胆子你就留下,爷爷好好让你见识一下血潭的威力。”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我离开,直接将令旗一展,大声咆哮,紧接着水潭边缘就出现了好几道黑色的身影,不断从各个角落朝我发起了追击。 我很吃惊,看来库勒格果然是早有准备,绝不是意外跟随我们掉进阴阳界这么简单,从一开始盗取温凉玉圭,后来又潜入鬼市捣乱,再到这个神秘的血潭,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肯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预谋。 擦,我特娘的真是衰到家了,怎么哪儿哪儿都遇上这种倒霉事? 我纵身跳进林中,刚要寻找出路,耳边就涌来一股强风,黑暗中杀出一道身影,动作敏捷异常,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对我发起偷袭。 这人无论是身法还是气势都分外迅猛,比起幽蝠也差不了几分,看来库勒格埋伏在这里的高手数量确实不少。 眼看这家伙偷袭而来,我立刻把手伸向后腰,摸出了紫金钵盂,催动气息一震。 一缕蓝光弥漫出来,挡下了对方递来的匕首,光芒笼罩这家伙头顶,他浑身一颤,眼神中闪过一抹迷茫。我跨前一步,一拳捣向这家伙太阳穴,对方身体一歪,疼得龇牙咧嘴,然后迅速一掌还击。 可惜我早就预判了他的出手,掌印未到,黑魔刀已经在空中疾旋,重重劈向他手腕。 “啊!” 伏击的高手低估了我的能力,被一刀削断手臂,顿时疼的脸颊抽搐发青,我趁势一脚踹在他胯下,爆蛋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夹着双腿蹦起来,完全来不及反应,被我一刀命中胸口,扎了个透心凉。 扑腾一声,这人身子一歪,倒进草皮,我则胡乱擦了一把刀锋上的鲜血,转身爬上一棵大树,借助树枝的弹性起跳,一下子就飞纵出老远。 敌人依旧在不断搜索我的位置,我也不敢托大,快速选定了一棵比较高大的树干,手脚并用爬了上去,随后收敛气息,躲进了树冠深处。 不消片刻,幽蝠已经带领几个杀手冲上来,先是检查一下倒地的尸体,随后暴怒地把头抬起来,朝着黑黝黝的树林发出了大骂, “臭小子,等我抓住你,一定要把你剥皮抽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发现那小子的踪迹后马上放出信号弹。” “是!” 几个黑衣人飞速散开,朝着不同的方位展开了追逐,幽蝠则站在那具尸体旁边,脸色狰狞地咒骂着什么。 不一会儿,水潭那边再次传来脚步声,幽蝠耳朵一动,立马回头喝道,“是谁?” “幽蝠,你怎么敢擅离职守,还私自动用血潭的力量,如果被我师父知道了,肯定不会饶恕你!” 黑暗中传来一道清丽的呵斥声,幽蝠身体微微一怔,继而发出一声冷哼,“瞿令使,你不是去向风魔大人汇报这边情况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师父知道你这个人很莽撞,害怕你误了教中的大事,特意叮嘱我来血潭这边守着。” 随着这声冰冷的答复,一道窈窕的身影走来,果然是那个叫做瞿瑶的女人。 可幽蝠对这个女人却并不是很欢迎,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说,“有劳你转告风魔大人,血潭有我把守,绝对出不了什么问题。” “呵,这可难说得很。” 瞿瑶皱眉来到尸体旁边,匆匆扫了一眼,立马换了一副质问的语调,“黑雕怎么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幽蝠十分厌恶瞿瑶说话的态度,但好像对她的身份有些忌惮,尽管一脸不忿,还是强忍着怒气回应道, “刚才这里闯入了一个敌人,是他杀死了黑雕。” 瞿瑶脸上闪过一抹震惊,“怎么可能,我师父把这么多高手派来协助你,居然还让敌人潜入到血潭附近,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幽蝠不爽道,“说起来还得怪你,要不是你在鬼市的行动遭遇挫折,不小心把那个小子放了进来,他也不至于闯进血潭了。” “你说的人到底是谁?” 瞿瑶一怔,幽蝠则马上讲出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引得这女人低呼一声,表情更加难以置信了,“你看清楚了,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幽蝠哼道,“我看得很清楚,的确只有他一个,这家伙好像和朋友分散了,估计也是为了找人才会误闯到这个地方来。” 瞿瑶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加重了语气说怎么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要知道,我们花了这么大力气去摧毁鬼市法阵,为的就是撕开阴阳界的通道,好让我师父的召唤仪式得以进行,现在血潭居然发现了外敌,对方很有可能洞悉我的计划。 看得出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融洽,说起话来火药味十足,一点都不给对方面子,幽蝠满脸不忿道, “这种事不用你来提醒我,我已经让人搜索这家伙的去向,只要不脱离这片林子,他就不可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听到这话,瞿瑶没有继续指责对方,而是凝眉环顾起了四周,像是自言自语道, “阴阳界通道被提前开启,导致这里的空间发生混乱,我确实没想到钟家那女人也会参与进来,这下可热闹了,小小的黑山来了这么多计划之外的修行者,只怕师父的计划将会遭遇巨大的挑战……说起来还是怪我们准备不够充分,师父的计划确实太冒险了一点。” 第742章 跌入坑洞 我躲在树上,把树下两个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暗暗震惊,看这架势,库勒格应该是奔着白山而来的,而钟亚楠在进入阴阳界的时候,也曾经向我提及过白山这个地方。 不晓得白山究竟有什么神秘之处,居然能吸引这么多邪教的精英分子赶来,还有他们口中那个传说中的“风魔”,光是此人教出来的弟子就已经这么厉害了,那他本人必定是相当不简单,若是在这种环境下遇上了,我可没信心能够逃脱得出去。 树下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这帮人并没有发现我的踪迹,在短暂的停留之后,那个瞿瑶便转身返回了血潭附近,幽蝠却没有跟她一起返回,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我在树上多待了几分钟,确认这些人不会杀个回马枪之后,这才沿着树干滑落了下去。 这地方环境太复杂了,我根本不清楚下一步究竟该往什么地方走,躲在树荫下思索了一下,心中忽然蹦出一个主意,既然这帮人在到处找我,倒不如先找个落单的家伙,先敲晕了再询问情况。 想到这儿,我当即朝那几个正在搜索我的家伙摸过去,幽暗的丛林下,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正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我刚往前走了不到两百米,就瞧见了一个蹲在地上搜索痕迹的黑衣男,通过穿着打扮,我一眼就辨认出这人正是库勒格的成员。 反复观察了一遍四周,我确定这附近应该没有其他的同伙,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落单的家伙,我心中很是激动,立刻从林子里蹿出来,用极为迅猛的方式扑向了对手。 这家伙反应倒是很敏捷,提前捕捉到了来自身后的风声,本能地摸出一把长剑,将身形回转,一剑刺了过来,可惜我早已预判了对方的手段,手掌一拍,挡开了递来的剑锋,然后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他下巴上。 巨大的力量让这家伙在惊呼中飞起,接着重重砸向了草皮地面,我俯身扑上,一个膝顶重重撞击这人小腹,他疼的把腰弓起来,张大嘴却无法呼吸。 我把黑魔刀顶在了这人脖子上,面对着那张疼到抽搐的面孔,然后笑了,“你一直在找我啊?” 黑衣男对我投来了畏惧的眼神,“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笑了笑,说你们能够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好了,废话少说,问你几个问题,回答了我就放你走,拒绝回答我就送你去见阎王,反正这儿是阴阳界,离投胎的地方不远。” 我边说边把刀尖往前移动,黑衣男脖子上有一缕鲜血渗出来,他脸色吓白了,用颤抖的语气问我想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说,“那个名叫瞿瑶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没有身份。”出于对我的恐惧,黑衣男快速答道,“瞿令使是风魔大人的徒弟,虽然风魔大人属于长老会的核心高层,却没有让自己的弟子也加入库勒格,她只是负责替风魔大人传递命令,充当令使的角色。”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口中的那个风魔,是不是也进入了阴阳界?他来到这个鬼地方应该是为了完成某种不可告人的计划吧,能展开了对我讲讲吗?” 可这次面对我的询问,黑衣男却没有马上答话,反倒是用目光死死盯着我背后的某个区域,露出十分紧张和害怕的面容。 我很纳闷,轻轻转动刀锋,带给这一家伙一丝压迫感,虽然呵斥道,“你老实点,痛快回答我的问题,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呵呵,就算你现在杀我也没用了……” 刚好表现得比较服从的黑衣男,竟在此刻转动眼球,对我露出了代表嘲讽的神色,冷冷地说反正到了这个地方,咱们谁都不可能活着出去。 “你什么意思?” 感觉这家伙的话透着古怪,我心中一惊,刚要贴近一点询问,然后视线透过黑衣男那充满嘲弄的眼球,却捕捉到了一颗狰狞的狼头,正在朝着我的后脑勺快速接近! 有情况。 来不及思考太多,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躺在地上,一个翻滚避开了身后的暗影。 身体翻滚之际,我听到一阵惨嚎,之间黑暗中蹦出一颗巨大的狼头,本该是要扑向我的,然而随着我的翻滚,狼头失去目标,又顺势扑在那个黑衣男的身上,只一口就咬在了这个黑衣男脖子处。 黑衣男脖子喷出了鲜血,发出凄厉至极的痛叫声,我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林子里再次出现了几头体型硕大的野狼,正瞪着油绿色的眼睛,匍匐在草丛中观察着我。 次奥,又是这帮畜牲! 我心中充满了憋屈,没想到狼群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去而复返,破坏了我的好事,而面对我投去的暴怒眼神,那几头野狼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一下子蹿出了,踩得地面青草飞溅。 在这几头野狼的背后,还跟着更多同类,比在山谷口攻击我的时候更多,似乎遭到了神秘召唤一般,纷纷朝我这边赶。 我心情沉重,看来狼群背后还有一群更大的狼群,之前伏击我们的野狼并不是全部,如今这些狼群再次汇聚起来,莫非是为了找我寻仇? 黑衣男因为被咬住了脖子,此时已经瘫痪在地,眼看着活不长了,好几头野狼正在拼命地撕扯他,我见状也慌了神,在这么开阔的地方以狼群为战斗对象,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于是我迅速爬起来,朝着前面一片矮坡迅速跑去。 矮坡下面有树,地形比较复杂,即便无法轻易摆脱狼群,最起码能够为我提供一些遮掩,我三两步就跨到了矮坡下面,但因为去势太急的缘故,竟不慎一脚踏空,跌落到了一个隐藏在浮草下的土坑里面,随后身子一滚,彻底失去了重心,开始朝土坑下面跌落。 “靠!” 身体翻滚的同时,我嘴巴里爆出了一句粗口,暗叹自己为毛这么倒霉,自从进入了鬼市,无论干什么都不顺利。 好在这土坑倾斜角度并不是很大,我双手胡乱抓扯,很快就扣住了一块岩石,靠着岩石的缓冲,堪堪止住了身体下滑的趋势,正准备爬起来观察下土坑内外的环境,冷不丁身后居然伸出一只漆黑的小手,毫无征兆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是谁?” 当时我被狼群追赶,正是神经最敏感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转刀锋,本能就朝着身后一刀劈了过去。 刀身刚至中途,耳边就传来一声低呼,“是我啊周大哥,你别……” 嗯? 听到这熟悉的叫喊,我立刻收住了刀势,凝目一瞧,只见黑漆漆的洞坑下面,忽然浮现出一张清纯的小脸蛋来,可不正是不久之前,骑在头狼身上被带走的小道姑小钰吗。 感情她居然躲在这里。 我一脸惊讶,没顾得上追问,小钰已经拽起了我的胳膊,朝土坑背后指了指,说下面有个洞,你快跟我进去躲躲吧。 土坑外面已经传来许多野狼的脚步声,这些畜牲嗅觉发达,显然发现我掉进土坑了,正趴在土坑上面,不断用爪子趴开土壤,我意识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赶紧陪小钰一起转移,朝土坑后面的地缝钻过去。 下到通道之后,我忍不住回头再瞧了一眼,只见土坑外还几只狰狞的狼头在不断浮动着,疯狂地往下面拥挤,显然是没打算罢手。 “快,这些野狼随时都有可能钻进来的。” 小钰抓扯着我的胳膊,惊慌失措地躲进一条通道,我抬头四顾,发现这里面有个长长的石道,宽度大概有两米,或者更宽一点,周边居然出现了一些平整的石头,明显是人工搭建起来的。 我心里禁不住纳闷,这里可是阴阳界啊,谁会在地下开辟这样的通道?没等想清楚这个问题,小钰已经停下来,把身体靠在了通道的一块石头上,小脸红扑扑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太好了,这个通道比较隐蔽,那些野狼应该找不到这么深的地方来。” 我无比纳闷,对小钰说你没死啊,怎么会找到一条这么神秘的通道? “你才死了呢!”小钰气呼呼地看我,接着解释起了自己的遭遇,说之前她偷袭那头老狼的时候,不慎弄丢了剑,为了保命不得不趴在老狼身上,老狼受惊后就一直驮着她狂奔,跑到这附近的时候小钰发现了更多野狼,她出于害怕只能到处躲藏,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下通道。 我说,“那你知道这个通道是干嘛的吗?” “应该是一些鬼修留下的密道吧。” 她跟我一样看向四周,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一脸不解,说什么鬼修密道。小钰耐心解释道,“往年鬼市中经常会出现一些上了年纪的修行者,这些人大部分年纪都很大,却不愿意就这么老死投胎,于是会选择合适的契机,通过鬼门进入阴阳界,在这里继续闭关修行。” 阴阳界的空间与外面不同,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即将死去的人进入阴阳界之后,便能获得比外面更加漫长的生命, “就算身体衰败消亡,只要魂魄继续滞留在阴阳界里面,就能保持永久不灭,从而舍弃肉身,以灵体状态继续修行,如果运气好,能躲过阴兵的抓捕,就有可能成就鬼仙之体。” 这小道姑虽然年轻,可对于阴阳界却十分了解,解释起来头头是道,我点头说明白了,这个洞子就是之前隐居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吧? 第743章 堵截 小钰点头说是,往年鬼门开启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行将就木的修行者出现,借助鬼市后山的独特通道,进入这里来寻找延续生命的办法, “不过要想成为鬼修哪有这么容易,这其中大部分人都失败了,我们现在所处的通道,应该就是那些失败者留下来的。” 我吸了口气,说没想到阴阳界里还隐藏着这样一批人,这回可算是开眼了。小钰则把头摇了摇,说还是不要聊这个了,我们继续往里面走走看吧,或许还能找到其他出口呢。 说着话,我们继续前进了十几米,前面出现一个小型的转折扣,没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小石厅,这里陈设相当简陋,除了一些洒落在地上的蒲团,就只剩一张草席了。 在草席旁边还放置了一些火石和兵刃,小钰眼前一亮,走到一柄生了锈的长剑面前,快速把长剑捡起来,找来手绢轻轻擦拭,发现还能用,便一脸兴奋地说道, “这是老天开眼,没想到这些前辈留下来隐居的地方,居然留下了一把兵器,正好能用得上。” 我则是环顾四周道,“这里原本的主人呢?” “不知道啊,可能是勘破死关的时候出了岔子,已经形神俱毁了吧。” 小钰把长剑收起来,对我摇头说道,“正常人想要变成鬼修,就必须勘破死关,虽然阴阳界的环境有助于他们修行,但死关并不是说破就能破的,成功了还好,失败了就会形神俱灭。” 石厅很乱,空间也不大,并不适合久留,我和小钰边走边寻找其他出口,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窄缝,我们匆忙朝那个窄缝走过去,结果就在这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狼嚎,吓得我俩同时回头,只见一头身形硕大的野狼已经挤进了小厅,正飞快朝我们扑过来。 来的好快啊。 我反应及时,一只手推着小钰前进,另一只手抽出了黑魔刀,反手一挥,与黑暗中递来的狼爪对拼了一下。 当啷一声,火光四溅,野狼被我逼退,小钰则迅速钻进石缝内部的空间,挥手朝我大喊, “周大哥,你快来这里避一避!” 我急忙跟上,这石缝特别窄,勉强能侧身通过,外面的野狼也想钻进来,可它头颅太大,被生生卡在了石缝中间,我趁机反手挥刀,斩在了这畜牲脖子上。 刷的一刀之后,野狼停止挣扎,尸体依旧卡在石缝中间,挡住了身后那些同类的脚步,我长舒一口气,擦掉刀锋上的鲜血,喘了口气说, “它们暂时应该进不来了。” 小钰却没有回应我的话,我扭过头去,发现这小道姑正用怔怔的目光看向石缝内部的环境,这里是一个复杂的路口,头顶着三米高的石壁,前面好多条岔路分布,宛如一个巨大的迷宫。 刚脱离狼群的追杀,我们又落到这种环境里面,情绪免不了低落,在徘徊了一阵后,小钰低声说, “我师父说过,阴阳界既不属于幽冥,也不属于阳间,而是一个独立在三界之外的连接点,这里曾经生活着很多奇怪的种族,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地下部落都消失不见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迷宫,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土着们留下来的呢。” 我皱眉说,“什么土着,难道这里也会有大型的人类部落居住?” 小钰默默摇头,咬着小嘴唇说,“我也说不清楚,师父以前就警告过我们,鬼市后山的空间结构特别复杂,尤其是鬼门打开的时候,绝对不能在下面胡闯,我从没来过这个地方,说不清楚……” 我说既然说不清,那就不要再浪费精力去研究了,还是赶紧找路离开吧。小钰则是一脸茫然,说可是就算离开了这里,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啊, “现在我们彻底迷失在阴阳界了,师父说过阴阳界下面特别危险,修为不够的人一旦进入这里就会十死无生,很难出得去,而且阴阳界地形特别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被空间乱流卷住,迷失在不知名的异域世界里,我们这样走下去只会越陷越深的。” 这小道姑说着说着,眼眶再次变得红润起来,我则吸了口气说, “你先别忙着灰心,等我们离开这个洞穴之后,可以考虑去寻找一个叫黑山的地方,没准到了那里,你就有可能找到你师父了。” 小钰很惊讶,说你怎么能确定我师父他们可能会去那里?我苦笑一声,说猜的,自从进了阴阳界,钟亚楠就告诉我下一个目标是尽快抵达黑山,刚又在瞿瑶和幽蝠的口中听到黑山这个地名,虽然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但既然这帮人反复提到黑山,那就说明黑山附近必然存在什么隐秘。 没准到了那里,就能跟他们顺利汇合呢。 在我的劝说下,小钰总算平复下心情,擦干眼泪跟我一起寻找起了出路。 前面通道很复杂,我们选择了一条坡度比较大的岔道口前进,走了五六分钟左右,果然渐渐脱离了地下的土坑,转而来到一个天然的石窟旁。 这个石窟并不是封闭的,周围有好几条通道,通道内有冷风盘旋,我点燃一根蜡烛试探,发现这些冷风是从左边那个通道出来的,马上对小钰说, “左边那条通道的空气是流通的,说明出口就在左边,咱们赶紧往那个方向走吧。” 这话刚说完,突然左边通道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有刺眼的火把光线亮起,我眯着眼睛看去,发现那里出现了一道瘦高的身影,正用错愕的眼神望着我们。 这人甫一出现,立马跟我和小钰撞个对面,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发出了尖锐的狂笑声来, “哈哈,是你这小子,果然你还来不及跑太远,兄弟们,这里有条大鱼,赶紧过来配合我抓住他们!”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把整个石窟都震得嗡嗡晃动起来,我凝神一瞧,来得人正是不久前交过手的幽蝠,在他身后还跟着五六个穿黑衣的家伙,个个气势汹汹,已然把石窟的出口都围了起来。 小钰一脸惊讶,紧张地后退两步说,“呀,这些坏人怎么也找到这里了?” 我苦笑一声说,“坏人们本就是奔着这里来的,他们对环境的熟悉程度远远要强过我们,能找到这里并不奇怪,你小心点,千万别落到这帮家伙手里。” 此时那几道火把正在快速朝这边逼近,幽蝠也用满含杀意的眼神锁定了我,嘴里嘿嘿冷笑道, “周玄,你可真能藏啊,害我这顿好找。” 我嘴角上翘,对他勾勒出一丝笑容,说你找我干什么,你又不是女的,还能看上我不成? 幽蝠沉下脸说,“当然是为了抓你回去,交给风魔大人处理了,你个兔崽子曾经坏了我们这么多好事,现在又发现了我们在阴阳界的秘密,如果不能把你带回去,只怕会严重威胁到风魔大人的计划。” “这样啊。” 我摸了摸鼻子,自己其实并不知道他们计划的全部,只知道这些库勒格成员聚在一起,多半是在阴阳界下面策划一场大阴谋,不过既然撞见了,我也没理由害怕,环顾四周,确定那个名叫瞿瑶的女人不在,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用戏谑的口吻道, “刚才试过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这么着急赶来是要送死吗?” “哼,别以为自己学了点手段就可以目中无人,我或许无法正面击败你,可只要拖住你一段时间,自然会有能收拾你的人过来!” 幽蝠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句,忽然对身后一个矮胖男人递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立刻掏出一个黑漆漆的物件,拉响了引线,朝着石窟外面奋力投掷。 随后我听到一声炸响,一缕光芒冲天而起,将周遭的环境映照得大量起来。 刺眼的光芒让我眉头狠狠沉了一下,意识到对方这是在呼叫增援,赶紧对愣在原地的小钰说,“往后面跑,先找个岔道口躲起来。” 这里地形复杂,到处是弯曲的通道,只要躲进那个复杂的地下迷宫里,就不会被敌人轻易找到。 小钰听了我的话,毫不迟疑往后跑,但幽蝠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退走,当即携带着一股狂风袭来,手中弯曲的爪子宛如鹰隼破空,伴随着风雷之声炸响。 这家伙气势很足,冲击的速度也不慢,我为了掩护小钰撤离,只能第一时间迎上去,与他展开了对攻。 拳掌交接,我和幽蝠同时跳开了几步,他的拳劲并不能伤到我,反倒被我手心释放的掌印逼得几乎站不稳,连着后退两米三的距离,眼神漂浮,闪烁起了狰狞的寒意, “你小子果然很厉害,看来外界对你的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脸颊硬得好似一块石头,抬了下眉毛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赶紧夹着尾巴逃吧,我暂时还不想在这里开杀戒。” “呵呵,恐怕你不是不想开杀戒,而是担心我的援兵随时会到吧。” 幽蝠显然不是一个蠢货,在与我对视两秒后,他忽然厉笑一声,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了一粒朱红色药丸,塞进嘴巴里快速咬破。 随着嘎嘣一声,那粒丹药被快速咽了下去,下一秒幽蝠的表情变得越发狰狞,一字一顿地说, “我用人格发誓,今天你绝对跑不掉!” 他双目赤红,飞快诵念了一句法咒,忽然出拳擂打着自己的胸口,冷不丁一股黑气从他面孔中涌现出来,将他整个人的气势映照得上升了一个台阶,让人心悸! 第744章 世外桃源 我去你大爷的,临阵嗑药,还能不能要点脸! 不清楚这丫的到底朝嘴巴里塞了什么丹药,只是随着丹药入体,他浑身在刹那间充斥起了爆炸性的能源,气息凝实,比之前强悍了好几分,一时间气血翻涌,面部表情在疯狂抽动,变得更加狰狞阴邪了。 “小子,你杀了我弟弟,今天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当气势酝酿到极致的时候,这家伙化作一条凶猛的暴龙,再次朝我发起了冲击,我脸色一沉,再度激发掌印和他对拼了两下,感觉这家伙周身血气翻涌,力道比之前强悍了一个台阶,心中不由得暗暗发凛,沉声道, “谁是你弟弟,我什么时候杀死了你的亲人,可别胡乱冤枉好人啊。” “呵呵,我弟弟能力不强,之前一直跟在罗老身边,你可能根本就不记得他,但我很确定,他一定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幽蝠的拳头不断加重,凶猛异常,居然在气势上对我形成了压迫,我心里有些无奈,打从和库勒格结仇之后,我经历过大大小小不下于几十场战斗,挂在我手上的邪教成员确实不在少数,实在想不起那些人中,究竟是否有没有这个幽蝠的亲人。 不过死在我手上的基本都是该死之人,我并不后悔,随着体内真力激发,我架开了幽蝠奋力捣来的重拳,哼笑了一声道, “你家人死在我手里,只能说明他该死,没什么值得惋惜的。” “兔崽子,最该死的人是你!” 幽蝠大受刺激,一双眼睛瞪得血红,在那粒强效药的加持下,他变得比炜哥还要生猛,胳膊上一股黑气喷发,强悍的气息震得我倒退两步,身子斜斜地朝后面跌去。 倒下的我并没有任何停留,趁势用脚尖撞在他小腹上,身体一个倒飞,贴着通道下面的斜坡飞速翻滚。 这里空间很复杂,我往后滚落了十来米,身体撞在一根凸起的石柱上,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幽蝠再次袭来,手臂上凝聚出一道黑色爪印,有着凄厉的风暴形成。 通过气场的捕捉,我感应到了一团黑气在飞速凝结,紧接着这家伙的爪子居然拉伸变成,凝聚成一只庞大的蝙蝠利爪,凶猛异常。 我来不及闪躲,将小腹下气息一震,黑魔刀顿时爆闪出一抹赤色的电芒,不闪不避劈在了袭来的爪子上。 两股真力爆发,引得石窟一阵颤栗,我身体微微一偏,错开了地方的第二道爪印,然后展开了贴身的颤抖,利用擒拿手段和他拼起了地面。 幽蝠的修为固然不错,但跟我比起来还有一定的察觉,这家伙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猛,都是靠着刚才那粒丹药的功劳,我不清楚这里面的原理,或许是利用某种特殊的猛药,强行激发身体的潜能吧。 然而强招必自损,他磕下的药效有多猛,对身体的副作用就有多么强烈,我清楚这家伙根本就维持不了这种状态多久,只要撑过这段爆发的阶段,拿下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显然幽蝠也清楚自己的劣势在哪里,在被我扑倒之后便疯狂释放气流,黑压压的阴寒邪气疯狂袭扰,尝试着将我包围。 可惜他失算了,我拥有着本命蛊的加持,随着金色气息的震荡,那股阴森邪气不仅无法入侵我的身体,还在金光照耀下陷入了自我衰弱,伴随着一阵滋滋的腐蚀声,没多久便消弭于无形。 我压在他身上,一拳打爆了这家伙的左眼,肿胀的眼窝渗出发黑的鲜血,剧痛让他愤怒到失去理智,发出一阵阵宛如野兽般的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强大,这不可能!” 出于仇恨的力量,幽蝠身上的黑气再度凝聚,体内形成了一股刚猛的飓风,刮得我头发丝竖起,头皮也感受到一阵刺痛,不得不翻身跃起,避开了这家伙的纠缠。 幽蝠喘着粗气爬起来,双手撑向地面,被打爆的眼窝渗出大量狰狞的血水,湿哒哒地流淌下来。 他一脸愤怒地怒视着我,眼底浮动着阴冷的杀气,“想不到吞下魔丸还是不能快速拿下你,但你小子也别得意太早,我的人已经快要赶来了,就不信你们荡平这里的所有人!” 他面露癫狂,浑身煞气萦绕,那状态简直比一头厉鬼还要可怕三分,我脸上怡然不惧,心里却在微微发着抖,的确就像这家伙说得那样,单单是面对一个狂躁的幽蝠,已经逼出了我的全力,要是再来一个和他差不多的高手,估计我只能被压着打了。 我深深吸气,调整着呼吸的频率,发现小钰已经重新钻进通道,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心下稍安,失去了与这家伙对抗的兴趣,冷笑一声道, “打不过还可以逃,有能耐你就追上来试试看!” 话音落地,我立刻翻身跳下之前走过的通道,闪身拐进了一条岔道口。 这里岔道口密集,到处是延伸的通道,靠着复杂地形应该足以甩开追兵,我这一炮,幽蝠顿时气得跳脚狂骂, “臭小子,有种你就留下来,让爷爷教教你怎么做人。” 伴随着咆哮声一起涌来的,还有大量阴森的狂风,幽蝠好像一头猛兽般持续追上来,爪子不断在石壁上面挥抓,造成了轰隆隆的动静。 我心里抖得厉害,倒不是因为这家伙能力有多强大,而是他那种悍不畏死,为了杀掉目标可以不顾一切的癫狂情绪,简直残暴得令人无法想象。 可能是那种“魔丸”的药性影响吧,总感觉这家伙更像是变成了一头拼命野兽,比刚才围攻我的狼群还要疯狂。 好在这里地形足够复杂,前面就是一个天然的大迷宫,我飞快冲进那几条岔路口,不停绕路转圈,只用了短短两分钟就彻底摆脱了追兵。 等到了隐蔽处,我才放心大胆地停止狂奔,把身体靠在一块石头上喘起了大气,虽说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可令人无语的是,我和小钰又失散了,那丫头先我一步跑进了这个迷宫,也知道现在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会不会被追兵逮到啊? 这念头让我有些烦躁,尽管是萍水相逢,但我并不希望这个小道姑会落入敌人手里,只是这里迷宫太复杂了,如果持续深入,恐怕连我也会彻底迷失在里面,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叫出龙蛊,让这小家伙帮我尝试着搜寻小钰的下落,自己则躲进了一个浅窄的石缝藏匿起来。 这里空间冗长迂回,虽然石缝不宽,却无比幽深,根本就感应不到尽头,龙蛊贱兮兮地冲进黑暗处,围绕着刚才走过的路线寻找了几圈,大概十几分钟后,这小家伙从另一侧石缝中钻出来,用两个绿豆似的眼睛看我,摇头晃脑表示找不到。 我有些失落,让它继续找找看,可龙蛊却不肯,趴在我耳边叽叽叫唤了两声,通过心灵感应,这小家伙告诉我,说石缝里面还有个巨大的空间,似乎可以直通幽冥区域,那地方魔气很重,连它都无法探寻,如果强行闯进去的话,可能连龙蛊也要迷失在下面。 我无奈地叹口气,人生就是这么操蛋,好不容易在阴阳界认识了一个性格还算不错的小道姑,本想着带她一起离开,哪晓得两次失散,已经彻底失去了寻找她的可能。 既然连龙蛊也没办法寻找她的踪迹,我只能放弃了,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处境。 小钰钻进了迷宫深处,我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了,刚才只顾着甩开追兵了,忘记在沿途留下记号,地下通道这么复杂,自己又该怎么找路出去呢? 就在我为这事犯愁的时候,龙蛊又趴在了我的肩上,发出啾啾的声音,告诉我不用着急,刚才它去里面找到小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断崖缺口,只要顺着缺口爬出去,就能摆脱这个迷宫了。 我心中一喜,赶紧催促龙蛊带路,这小东西平时看着蠢兮兮的,可每到关键时候总能带给我一些惊喜,顺着龙蛊指示的方向,我不断地往前走着,沿途又穿过了好几条分叉口,果然前面隐隐有光线折射出来。 我急忙加快了脚步,来到光源点一看,下面是一个落差五六米的断崖,崖口附近则是一条湍急的小溪,周围藤蔓纠缠,把整个断崖覆盖起来,如果没有龙蛊的提醒,恐怕我永远都找不到这条出口。 顾不上想太多,我在断崖附近摸索,找到了一根粗壮的蔓藤,借力荡到了断崖下方,脚踩着光滑的石壁,找到一块黑色的大石头落脚,稳稳地跳了上去。 这里是一个浅窄的断崖裂缝,除了身边的溪流和树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参照物,在阴阳界迷失了这么久,我脑子早就被转晕了,不清楚前面究竟能通道什么地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寻找出路。 走着走着,断崖外面的空间变得开阔起来,有淡淡的微风在鼻翼间萦绕,让长时间处在沉闷石缝下的我感到心旷神怡。 我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脱离断崖之后,前面是一个小型的山谷,抬头依旧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星辰,也分辨不出白天和黑夜,我并不清楚这个山谷属于什么地带,只能看见一片盛开的花丛,在山谷中间起伏着,由南到北,贯穿了整个幽谷,随着清风的成功的吹拂,一股不知名的花香气息用来,让人倍感惬意和柔和。 阴阳界里居然会存在这种世外桃源,可真令人意想不到。 第745章 汇合 眼前的一切让我看的痴傻,冷静下来之后顿时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印象中的阴阳界虽然不是真正的幽冥地狱,但这里毕竟是幽冥和阳间的连接处,怎么会有如此静谧安详的环境? 我的大脑在飞速旋转,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要贸然靠近这个花谷了,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如此,越是美丽绚烂的东西,往往伴随着越大的风险,这个花谷中传来的气息虽然令人陶醉,我却总能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仿佛里面隐藏着某种洪荒巨兽,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吃人一样。 我选择花谷侧面的一条通道,这里有一条十分幽僻的小路,上面点缀了不少碎石子,幽静又神秘,我不知道这条路可以通往哪里,但眼下环境让我别无选择,只能默默沿着这条路走着。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走了十几分钟,我成功绕开花谷,来到了一个狭窄的通道口左侧,这里应该是进出花谷的必经之路,往前走,依旧是一片朦胧的灰色世界,仿佛一切都没有光彩。 我滞留在花谷边缘深思了一会儿,还未想好到底要不要出去,这时候耳边却传来很零碎的脚步声,前面似乎有人正在靠近这里。 来的会是谁呢? 我心口一跳,自己急忙躲进一块岩石后面,眯着眼睛朝脚步声传来的位置看去,下一秒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女人身影,正脚步轻快地出现在花谷入口外侧。 是瞿瑶! 望着这个身段轻盈、脸上带着黑色布巾的女人,我心中不禁一跳,心说不是吧,难道这女人是看到了幽蝠等人释放出来的信号,特意跑来拦截我的?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我就瞧见瞿瑶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白衣服中年女人,竟然是萍姐。 这两个女人一前一后,仿佛正在谈论着什么,脚步声轻盈而迅捷,距离花谷入口已经不到五十米。 我把身体紧贴在石头上,侧耳细听,由于处在上风口,并不能听清楚她们在交谈着什么,只能隐约听到一些零碎的词组,比如“黑山”、“轮回仪式”等等之类的。 这些零散的对话引起了我的关注,想着库勒格不惜花费大代价闯进阴阳界布局,必然是有什么大图谋,如果能通过这两个女人之口掌握确切情报,或许会对自己有好处。 我竖着耳朵,正打算继续听下去,谁知走在前面的瞿瑶却忽然把脚步停下来,愣在一块石头上不走了。 她停顿很突兀,身后的萍姐马上愣了一下,狐疑不解道,“令使,怎么不走了?” “有人来过这里。” 瞿瑶皱起了弯弯的眉毛,指向刚才被我踩踏过地方说,“从脚印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她的话让我瞳孔暴缩,感到一阵紧张,真没想到这女人的洞察力会这么细致入微,萍姐则是低声惊呼起来, “不是吧,这里可是风魔大人的领地,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擅闯?” 瞿瑶环顾四周,冷脸说不知道,但通过脚印判断,这人应该就躲在附近不远! 听到这话,我眼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丝不安和焦虑,好厉害的女人,仅凭我无意间留下的脚印就能斩获这么多信息,如今行踪已经被她察觉,恐怕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与其这么躲着,还不如…… 一个冒险的念头浮现在我的大脑深处,瞬时我便展开了行动,手握一块石子,飞速投掷向东看西瞅的萍姐。 我们距离很近,此时的萍姐还在东张西望,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等到石子破空声被她捕捉,及时调整方位闪过的时候,我已经猛地把脚尖蹬在石头上,急速朝她扑过去。 这女人擅长媚功,对付男人很有一套,但近身搏杀的能力并不是很厉害,如今事发仓促,她根本来不及动用媚功,被我一个闪扑拉进距离,当胸就是一拳,狠狠捣中了心窝。 “啊!” 这一拳震得萍姐狼狈倒飞,身体重重摔向一块石头,嘴角溢血,半天没能爬起来,然而对方毕竟不是小角色,在被我打飞的同时,嘴里已经发出一声怒斥, “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偷袭老娘,令使,快帮我教训他!” 他话未说完已经应声倒地,心口传来的绞痛让萍姐暂时失去了爬起来的能力,然而一旁的瞿瑶却远比她难对付得多,瞧见我忽然从暗处冲出来,并不感到惊慌,刷一下抽出宝剑,将手捂出一道剑花,朝我头顶怒削过来。 我及时躲避,翻转手腕祭出了黑魔刀,早前我已经见识过这女人的能耐,能够在云霄真人和黄坚等一众大佬的围攻下抽身逃离,已经验证了实力的高绝和恐怖,我不敢有丝毫大意,见招拆招,避开了对方连绵不绝的剑势。 瞿瑶手腕运转如飞,劲风催动一股凌厉的气流,兼具轻盈和老辣两种属性,那滔天剑势令人目不暇接,我虽然没有被她刺中,皮肤却感到一阵阵的森寒,好几次对方的剑气贴着皮肤划过,无形的剑芒居然沿着毛孔渗入,刺激到我的皮层神经,即便没有被长剑切中,也会传来火辣辣的痛觉。 娘的,这女人居然这么猛? 我压力徒增,感觉单以剑招而论,这女人甚至不会亚于林远,论起剑招的老辣和凶狠,似乎还隐隐在林远之上。 当然我也不是好惹的,对方连绵不绝的剑势虽然让人喘不过气,但我这个人最擅长在逆境中获得成长,黑魔刀被灌输了浑厚的气息,化作金芒璀璨,胸口热血也在迅速走遍全身,与瞿瑶在短短几秒内对拆了七八招。 我没有她那种鬼魅轻盈的身法,双腿扎根地面,调动全身所有的气息,将历练完全集中于刀锋,以力破巧,实打实地和对方硬拼。 劲气在喷涌,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在发现自己短时间内并不能对我构成优势后,瞿瑶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凝重,身体轻巧地旋转半圈,轻飘飘地落在一块石头上,用冰冷中带着戏谑的语气说, “不错啊,怪不得你和那个小道士联手,居然能击败徐长老,果然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没想到库勒格中还有你这样的年轻高手。” 我深深吸口气了,与瞿瑶展开了一场商业互吹,虽然嘴上说得平静,心神却暗暗发凛,并没有卸下防备。 通过刚才的短暂交手,我已经确认这女人硬实力应该不在我之下,如果生死相斗,估计至少也要百十招开外才能决出胜负,可这女人却那么年轻,看外表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级,几乎跟我刚出道的时候差不多。 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让她能够在这种年纪掌握如此强大的力量? 我心神剧震,但脸上却没有反应出来,反倒一脸平静地看着瞿瑶,假装惬意地伸起了懒腰,说这里环境可真不错啊,难得阴阳界中也有这么安逸的地方,我们在这里打架未免有些煞风景,不如你主动把路让开,放我出谷如何? 瞿瑶摇头说,“抱歉,你已经撞破了这里的布置,恐怕我能再放你走了。” 我平心静气地问为何,你们花费这么大力气,来到阴阳界这个地方到处搞事情,究竟是为了闹哪样啊,还请给个明示。 她依旧再摇头,刚才还笑得十分璀璨,这会儿已经冷若冰霜,表示这里的事情和我无关,她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机密告诉我, “既然你已经来了,无论是误闯还是有备而来,我都不能轻易放你走出去,否则必然会横生枝节,给我们的行动带来麻烦,所以,你还是死吧!” “死”字一脱口,这女人手中的长剑再次运转,犹如一道飓风贴面而来,剑势比刚刚还要凌厉几分,我心头一沉,急切地避开了长剑,心中怒火已经被彻底点燃,管你什么计划,既然挡了我的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想到这儿我已经失去了留手的打算,把手放在胸口一拍,龙蛊当即射出来,化作一道临体的金芒,直射这女人心口。 瞿瑶的剑法很强,单打独斗我没有必胜的信心和把握,何况自己对环境不熟悉,时间耽误久了又会是一场麻烦。 我只能唤出龙蛊,力求速战速决,然而面对奔向自己的龙蛊,这女人却没有丝毫慌乱,反倒冷厉地轻笑一声,将左手的手心一扬,一张黄色的符布飞扬而起,见风就长,化作一片旋转的黄色气墙,死死挡住了龙蛊的突袭线路。 龙蛊被淡黄色的光芒弹开,并不能靠近目标,我心里震惊得不行,却见瞿瑶单手持剑,眼中透射出一股冰寒,一字一顿道, “虽然是第一次交手,但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本命蛊再厉害也只是一只虫子,今天无论来的是谁,都没有办法从阴阳界活着走出去。” 她自信一笑,仿佛吃定我似的,然而话音未落,身后山谷中却传来一道爆炸声响,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娇叱, “把话说的这么满,那可不一定!” 随着这一声娇叱,浓雾中闪过一道细长的鞭影,犹如蛟龙出海,毫无征兆地卷向瞿瑶的后颈,与此同时那鞭影下面浮现出三道身影,分别是钟亚楠、林远和陈炳坤。 这三个家伙怎么也在这儿,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我满脸惊讶,心中却感到异常欢喜,显然瞿瑶也没料到花谷中还会出现其他对手,赶紧收了剑势跳到一跑,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第746章 红血风暴 “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可以?” 钟亚楠跨出一步,手中的蟒鞭再次挥动,势若雷霆般扫荡而来,瞿瑶的战斗经验很丰富,知道以钟亚楠目前的气势,硬碰硬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果断选择闪避,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林远则趁机杀出,把玄铁剑一震,直接将她的后路切断。 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一个身法轻盈,势若狂风,另一个剑招绵密,大开大阖,电光火石般过了好几找,瞿瑶的长剑与玄铁剑摩擦出蓝光一样的电火花,瞧上去绚烂无比。 趁着两人对攻的机会,我飞快冲向了钟亚楠,询问她们怎么会在这里?钟亚楠扫了我一眼,叹气说话说来可长了,之前他们遭到了一些猪脸怪人的袭击,接着又遇上了狼群,被撵得满山到处乱窜,途中还跟库勒格的人打了一场遭遇战,已经不知道在阴阳界穿行了多久, “等到脱险之后,我们也尝试过回去找你,结果发现你并没有留在原地等我们,没办法只好一路沿着通往黑山的方向找来。” 她把分手后经历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虽然说得十分简洁,但我也能够通过钟亚楠的表情,判断出这一路走来应该并不轻松。 此时林远已经彻底拦截了瞿瑶,不远处的萍姐则缓过劲来,察觉形势不妙打算朝花谷深处跑,陈炳坤大吼一声站住,立刻飞身去追,一人一剑锁定了萍姐的背影。 我没有在意陈炳坤那边的战斗,萍姐能力固然不错,但和我们比起来还有一段差距,以陈炳坤的能力要拿下她问题不大,真正的麻烦还是这个瞿瑶。 我见识过瞿瑶的身手,明白就算是林远亲自出手,恐怕也未必能讨得便宜,立刻挥刀冲上去准备帮忙。 瞿瑶也不是笨蛋,单打独斗她并不畏惧我们,可一旦我和钟亚楠也参与战斗,三对一她铁定招架不住,于是荡开了林远的长剑,手上忽然多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引燃后飞快地投向空中。 火符腾空而起,化作三道火龙,各自朝着目标抵近,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各自利用法咒相迎,林远同样甩出一张符纸应对,钟亚楠则旋转蟒鞭,形成一道紫气旋涡,将那火符吞掉,至于我,依旧是召回了龙蛊,依靠着龙蛊的霸道气息生生扛下了火符的冲击。 符光瞬灭,我们三人以前朝前压去,瞿瑶脸色一沉,连连后退,不忘呵斥道, “快停下,再敢上前一步,大家只能鱼死网破!” 这女人的呵斥声让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虽说现在的场面是我们占优,可处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任何一点意外都有可能导致形势突变。 我们不敢逼得太紧,只能呈品字形交叉,通过气息把她牢牢锁定,就这样僵持了几秒,瞿瑶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 “你们到底怎么进来的?” 我没有回答,凝视着这女人吹弹可破的小脸,刚才的拼斗已经让她褪去了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光彩照人的脸颊,美艳又动人,只是此刻这张漂亮的脸蛋上却闪过冰川一样的阴寒气息,即便相隔了十来米,都让我感到压迫。 对峙还在继续,五六秒钟后,钟亚楠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南海瞿家本该在海外悠闲自在才对,为什么无缘无故进入阴阳界,还配合库勒格搞出这么大动静?鬼市那几个老头可不好惹,你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一旦消息走漏,恐怕就算整个南海派出动,都未必能保得下你!” 钟亚楠和瞿瑶明显是认识的,而且祖辈之间应该存在着很深的渊源,正因为如此她才理解不了瞿瑶的行径,可面对她的质问,瞿瑶却只是默默地把头摇了摇,自嘲般笑笑, “呵呵,哪还有什么南海派?若是有得选,瞿家也不想卷入这些麻烦。” 钟亚楠厉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溜进阴阳界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瞿瑶先是默默摇了下头,继而又深深看向钟亚楠,玩味一笑说,“钟姐姐,好像你并没有资格来质问我吧,记得我们祖上有过约定,凡是瞿家和钟家的后人,都不能随意开启阴阳界大门,可你不仅破坏了这个约定,还带这几个家伙进来,真正应该遭到责骂是你才对。” 听了这话,我和林远都把眉头皱了一下,不动声色看向钟亚楠,感觉这女人好像还有事情在瞒着我们。 不过当务之急是怎么化解眼前的危机,我和林远没有就此事去质问钟亚楠,钟亚楠也没有解释的迹象,只是冷冷地跨出一步,对瞿瑶说道, “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主动权在谁手上,如果还是拒绝配合,那就不要怪我不顾祖上的情面。” 只是瞿瑶依旧不为所动,平静地摇头,说自己其实也不太想跟我们为敌,只是形式如此,她没有别的选择,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多说无益,我劝你们还是趁早离开阴阳界为妙,别忘了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我的师父风魔正在坐镇,一旦他老人家发现你们闯入了花谷,下场可就难说了。” 风魔? 听了这个名字,钟亚楠也不禁把眉头暗暗皱起来,环顾了四周一圈,冷哼道,“如果他真的在附近,应该早就出现了才对,你还是不要故意虚张声势了,别说风魔大概率不在这里,就算他真的出现了,我也不一定怕他!” “是吗,看来你们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啊!” 瞿瑶将嘴角一抿,出于围困下的她依旧露出了自信的神态,一字一顿说,“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放你们离开了,是你们自己不知道珍惜,钟姐姐,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那就真的不能怪我了!” 说着话,她忽然结出一道法印,不露痕迹地拍在身旁的石壁上,随着石壁一阵鼓荡,看似平静的花谷中居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顷刻间异象浮现,我感觉周围的花草似乎正在飞速移动,紧接着一道道花骨朵奇异地生长,形成了大量盛开的花苞。 这些花苞下面散发出诡异的异香,随着异香一起出现的,还有许多暗红色的物质,犹如花粉一样绽放开来,跟随着山风吹拂的频率,徐徐盛放,没一会儿就充斥了整个花谷。 “糟糕,是红血风暴……” 凝视着花谷中到处涌现出来的红色物质,钟亚楠的目光也是一沉,紧张到自言自语,“该死……这红雪风暴可是风魔的拿手好戏,难不成他真的在这里?” 我们都被这莫名其妙用处的血红色气流震惊到了,与此同时对面的瞿瑶却发出一声浅笑,用挑衅的眼神继续看向我们说, “钟姐姐,我说过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好话说尽了你也不听,既然这么固执,那小妹只好先留下你了。” “哼,这红血风暴虽然厉害,但由你来控制,却未必能够发挥它全部的威力,只要拿下你,一切好说!” 钟亚楠也不再废话,几乎在脱口的瞬间便动身扑向瞿瑶,蟒鞭化作一道虚影,笔直地卷向瞿瑶脖子。 这一次交锋死在太快了,两个女人都动用了最迅捷的身法,犹如两只翩然起舞的蝴蝶,在空中闪电般交手好几次,最终瞿瑶翻身一跃,落在了花谷中间一块大石头上面,我和林远早就蓄势待发,同样一声狂吼冲上去。 这种时候可顾不得怜香惜玉了,瞿瑶这个女人过于难缠,如果是单打独斗,这里不一定有人拿得下她,为了确保安全我们只能一拥而上,但瞿瑶显然在这个花谷中间有布置,身体一边疾退,一边掐动法诀说道, “没用的,进了红血大阵,这里的一切都有我掌控,就算你们人数再多也是徒劳!” 随着她的一声厉喝,地面下石头竟轰然炸开,紧接着一股血色气流自空中酝酿起来,仿佛一直无形的大手,在空中疯狂旋转涌现,接着周遭的血色空气也在不断地凝聚起来,化作漫天飞雪,徐徐落下。 这些红色的“雪花”好似花瓣一样挥洒,轻若鸿毛,犹如附骨之疽一般缠绕,很快就围绕向了我们。 我和林远刚刚冲出去一半,耳边就传来钟亚楠的低吼,“不要追了,千万别被这些血气缠上,咱们快退出去。” 与此同时,正在追杀萍姐的陈炳坤也从血气中挣扎出来,脸色铁青地喊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下子就笼罩了整个花谷?” “红血风暴,一种利用法阵形成罩风,能够吞噬人灵魂的东西,那些血色的花瓣就是法阵驱动形成的阵灵,先不说了,只有退出这里才安全。” 钟亚楠似乎知道这种法阵的厉害,毫不犹豫拉扯着我们退出花谷,然而现在后退似乎太晚了,就在我们回头之际,身后同样有大量血红色的“花瓣”洒落下来,犹如延绵细雨,将整个花谷完全覆盖。 “故弄玄虚,我就不信这些东西真有那么可怕!” 陈炳坤将眉头皱起,忽然掏出一枚金属铃铛,用力摇晃起来,随着铃铛晃动,一股诡异气息在上面闪烁,被陈炳坤用力投掷出去。 那铃铛上面的气息不断放大,居然形成了一道青色的风旋,将周围的红色气流冲散了不少,看得出也是某种极其厉害的法器。 只是我和林远还来不及露出兴奋的表情,就看见血色光芒再次凝聚,数不清的红色花瓣飘洒,将那旋转的铃铛给包裹了起来。 第747章 家族使命 漫天花瓣在不断聚拢,跟随着飓风一起旋转,很快那铃铛表面的灵韵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侵蚀得一干二净,停止了旋转。 几秒钟后铃铛彻底失去光泽,笔直地坠落下来,已然变成了一堆废铁片。 “老天,我的镇魔铃怎么……” 陈炳坤发出一声怪叫,瞿瑶则无奈地摇头,“都跟你说了没用,只要还在这个血红风暴这一下,所有蕴含灵力的东西都会遭到吞噬,不要说是你的法器了,一旦被罩风卷住,连我们的魂魄也会被吹散。” 这么猛? 看着漫天飘来的血色光雾,我们都下意识地抖起了嘴角,纷纷后退到花谷的角落之中,正当我和林远束手无策的时候,钟亚楠却是微微一叹道, “事到如今只能用山河社稷图强行撕开这里的空间了,不过……” 话到中途,钟亚楠的目光微微都颤动了一下,为难道,“阴阳界空间本来就不稳定,如果强行撕开这里的空间,很有可能引发更大的震动,到时候只怕……” “你别犹豫了,这些血色风暴离我们越来越近,万一被卷住就真的惨了!” 陈炳坤快速打断钟亚楠,让她有什么办法尽管使出来,别再瞻前顾后。 “好吧,你们都退到我后面。” 钟亚楠实在想不到好办法,只能深吸一口气,将双手再次举高,随着手印变幻,一道色彩斑斓的画卷虚影缓缓自她头顶浮现出来,光芒洒落下,周遭的一切再次陷入扭曲,空间在不断撕裂,身后的石壁也发出了轰隆的震动,居然从中间咧开,浮现出一个直径约莫一米的漆黑深坑。 我暗自震惊,心说山河社稷图到底是什么层次的法器,居然能无中生有,弄出这么大一条空间裂缝出来。形势容不得我多想,钟亚楠一遍操控空间,一边对我们喊道,“快进去,这种裂缝维持不了多久的!” 我们都纷纷点头,朝着咧开的黑色石缝中鱼贯而入,紧接着眼前光影扭曲,好似空间拉力正在飞快运转,陷入了巨大的紊乱,我眼前再次浮现出天地颠倒的奇幻景象,感觉一阵阵强烈失重感袭来,忽然脚下一空,不清楚究竟跌落到了什么地方。 啊…… 狂风在耳边不断吹扶着,强烈的坠落感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怀疑自己可能会这样一直坠落下去,直至抵达没有尽头的深渊。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不知道是过了一秒还是半个世纪,我疯狂跌落的身体被冰冷的水流占据,随着扑腾一声,身体好似砸在了流水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浑身一颤,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一般,疼得五官抽搐。 随后身体彻底被冰凉的水流的淹没,我疲惫得要死,好像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然而恍惚中却感觉头顶伸出了一只大手,猛然揪住了我的胳膊。 下一秒我的身体被什么东西顶起来,狠狠抛向一个陌生的地方,冰凉的石子咯得我后背生疼,几乎飙泪,强忍着剧痛把眼睛睁开,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又掉到了一个神秘的山谷下面。 这里依旧处在奈河边界,身边溪水潺潺,有着瀑布冲刷在石壁上的声音,充斥着轰隆的爆鸣声。 这特娘的是哪儿啊? 我身体酸的要死,强撑着坐起来,视线中依旧感到一阵恍惚,直到耳边传来钟亚楠的呼叫声, “周玄,快醒醒。” 我双肩一震,这才醒悟过来,扭头一看钟亚楠同样浑身湿漉漉地跌坐在我身后,旁边林远和陈炳坤好像死鱼般趴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尤其是林远,丫的嘴角还在冒着口水。 “小道士,醒醒!” 我赶紧把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推了几下,林远打了个激灵,忽然一个旱地拔葱,神经质般从地上蹦跶起来,然后身体因为脱力又重重跌在地上,一脸恍惚道, “是周玄啊,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唬了一跳,缓了半天才没好气地回,“我特么怎么知道?” 这时候钟亚楠也叫醒了陈炳坤,面对我们投去的询问眼神,无奈地吸着气说,“我们应该还在黑山脚下,只是不确定具体的位置,山河社稷图虽然可以打开空间通道,但太难掌握了,无法精确地对我们进行传动。” 我们相视一眼,都吃力地从地上爬起,看向身后那道喷泉瀑布,又环顾起了四周的景象,等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之后,我摇着头说, “不管在哪儿,总之是脱离了那个该死的花谷,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走?” 钟亚楠摸了下额头说,“我也不知道,上次进入阴阳界的时候,我是误打误撞才来到了黑山,这里环境有那么复杂,我之前根本没有来过,怕是没办法继续为你们指引方向了。” 听到这话,我心中不由得变得沮丧起来。 自己这次进入阴阳界,原本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魔衍神树,好找回刘媚的,可惜在阴阳界里转了的这么大个圈子,不仅没发现魔衍神树的踪迹,还意外卷入了一场混乱,搞得自己流落到了完全不知名的区域,想想真是太衰了。 林远拍着我的肩膀说,“事情还没到最后,现在可不是灰心的时候,放心吧,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去找的。” 我深深了口气,对林远挤出笑脸说谢谢,只是为了我的事连累到你们,心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林远哈哈一笑,在我胸口擂了一拳,说放屁,寻找刘媚怎么能算你一个人的事,难道我和她就不是朋友了? 我摇头不再说话,林远则回头看向了钟亚楠,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这目光太明显了,钟亚楠瞬间便有了感应,抬头看着他,说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瞪我? 林远似笑非笑着蹲下来,说首先呢,我要感谢你对我们施以援手的情分,要不是有你在前面带路,只怕我和老周根本下不来阴阳界,刚才被困花谷的时候也是靠着你的山河社稷图,我们才能摆脱那场诡异的红血风暴,不过…… 话说到这儿,他又将语气一转,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钟亚楠, “你这么热衷于带我们下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做好人好事吧,我一直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大伙儿,已经到这一步了,还不肯把实话讲出来吗?” 听他这么说,我和陈炳坤也把目光定格在了钟亚楠身上。 一直以来,钟亚楠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城府极深、而且无利不起早的女人,我必须承认,自己能下到阴阳界全靠这个女人的帮助,经过这么多事情,我和她也能称得上是朋友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毫无防备地对她投入信任。 钟亚楠自然能捕捉到我的心思,稍作沉默之后,便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好吧,我承认自己有事瞒着你们,带你们进入阴阳界的目地也不是那么纯粹,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友谊,最起码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们找到魔衍神树,毕竟我要找的东西也在魔衍神树下面。” 我一下就有点懵了,追问她到底想找什么。 钟亚楠说,“具体的原因我还是没办法告诉你们,这涉及到我家祖上的一个秘密,我只能告诉你,钟家每一代传人都有守护某个神秘空间的义务,我要找到的东西,也关系到未来的钟家还不能继续守护那个神秘空间。” 她的话让我感到无比的困惑,但钟亚楠却并不想继续说下去,而是一本正经地看向我说, “周玄,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评价并不高,甚至你会觉得我残忍,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妖女。” 她顿了顿,又自嘲般笑了笑,“但我必须告诉你的事,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苦衷的,从小我就在接受家族的特殊训练,背负了太多外人想象不到的压力,这是我的宿命,没有必要讲给你听,我只希望你这次能够信任我,大家一起合作,尽快找到魔衍神树的本体,好吗?” 我不说话了,望着这女人脸上透露出的前所未有的真诚,用力点了点头, “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说不说都是你的自由,反正大家已经合作到了这一步,当然该同舟共济继续把这条路走完。” “呵呵,我就知道,本小姐不会看错人的。” 钟亚楠十分满意我的回答,笑了笑,接着站起来说,“虽然我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但可以去确定我们依旧在黑山范围,而且沿着这条瀑布往下走,一定能重新抵达奈河边界,哪里一定会出现我们的目标。” 尽管他表现得信心满满,但我们内心深处依旧存在疑虑,倒不是出于对钟亚楠的不信任,而是目前库勒格的人也出现在了附近,看样子很有可能是盯上了跟我们一样的东西。 如果继续往下走,很有可能会再次与遭遇这些邪教分子,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混战。 而就在我和林远调理气息,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应对着复杂环境的时候,一直在巡逻放哨的龙蛊忽然发出叽叽的叫唤声,提醒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龙蛊好像感知到什么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我第一个跳起来,迅速朝龙蛊发声的方向跑出去,还没等靠近,就看见前面的黑暗区域中跑出了几道身影,我急忙停下脚步,不知道这次来的究竟是敌是友,正疑虑的时候,黑暗中走来的身影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很快传来一道惊呼, “居然是你这个臭小子!” 第748章 石谷中的呼救声 我擦,怎么会是黄门郎?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本以为黑暗中跑出来的人有可能是瞿瑶所率领的追兵,却没料到冤家路窄,自己竟会在此地遭遇黄家的人。 仇人见面,黄门郎立刻就把眼睛眯起来,对我投来了十分不善的目光,我也急忙停下脚步,用颇为忌惮的眼神瞧向了对方,以及他身后所率领的那支队伍。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算上黄门郎也仅有五六人,且个个浑身都充斥着血气,一开始我还有些紧张,担心这帮人会在黄门郎的率领下随时扑上来,可当我视线偏转,瞧向跑在队伍最后面的那道娇小身影时,目光却禁不住再次闪烁了起来,发出低呼了一声低呼, “小钰?” “周大哥,你也在这里呀!” 听到我的呼声后,原本跟随在黄家队伍后面的那人也匆忙跑出来,“太好了,原来你没事!” 来人正是慈光阁的小道姑小钰,她动作飞快,一下子就越过其他人,用最快的速度跑来我这边,兴奋地喊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些坏人抓住了,想不到能在这里见面。” 再次碰头后,我和小钰都显得十分高兴,这场面却引起了林远和钟亚楠的不解,纷纷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周玄,这位是……” 我急忙解释,说这个小道姑是慈光阁弟子,之前跟你们分散之后,我在一片树林里发现了她,之后一起经历了不少麻烦,连闯了好几道关卡才来到这儿。 林远哦了一声,看向这小道姑那张眉清目秀的小脸蛋,忽然嘿嘿一笑,对我露出揶揄之色,我却懒得搭理他,十分不解地看向小钰,说你不是躲进那个大迷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小钰拉着我的胳膊说,“在跑进那个大迷宫之后,我马上就迷路了,本来想回去找你的,可迷宫太长,我迷失了方向感,根本就确认不了你的位置。” 我默默点头,表示自己在摆脱幽蝠之后,也曾经尝试过寻找小钰,但却因为迷失方向没能成功,那个大迷宫的地形确实很复杂,很容易让人陷在里面,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纳闷小钰为什么能够单枪匹马跑出来。 “我并不是一个人跑出来的,就在我陷入迷宫不久之后,因为一脚踏空跌落到了某个神秘的山洞,恰好遇上了黄家的人,就跟随他们一起出来了。” 小钰飞快摇头,紧接着就身后往后面一指,指向了跟在不远处的黄门郎,我惊讶不已,心说怪不得小钰会跟随着这帮黄家人一起出现。 尽管我十分期待和小钰的再次重逢,可当视线跟随她手指的方向转移,再次看见黄门郎的时候,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却立马僵住了。 与此同时,以黄门郎为代表的黄家成员们也纷纷对我投来了相当不善的眼神,四目交接,我和黄门郎同时露出了一声冷笑,随后他跨出一步讲道, “没想到能跟你在这里面碰头,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嘿然一笑,说是啊,你们黄家的人不好好待在鬼市,莫名其妙地跑进阴阳界,究竟是意欲何为,莫非也想要浑水摸鱼,在这黑山地界寻找什么好处? 他眉宇低沉,流露出十分不善的眼神,“这是黄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如果换成以前,没准这家伙已经带人直接冲上来了,但或许是因为瞧见了我身边的林远和钟亚楠,又或许是因为刚来到这里之前,他和他带领的家族成员们已经遭遇过一场十分激烈的战斗,只见此时的黄门郎气血沸腾,呼吸急促胸膛在不停地起伏,状态并不是很好。 综合这两点,他没有马上冲过来跟我算账,而是用目光扫向了身后那片黑漆漆的区域,目光闪烁,仿佛对那里有着深深的忌惮,语气中略显不甘道, “阴阳界实在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家主还在等我们汇合,走吧!” 说完他竟然一语不发,直接带领人马朝奈河方向走了,我和林远不由得面面相觑,都诧异这老小子怎么会忽然转性。 黄门郎却并没有再搭理我们,走出不远,忽然又把目光转向了小钰,“葛家小丫头,你是继续跟我们一起走,还是跟在这两个小子身边?” 小钰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然后对黄门郎说,“黄师叔,你们要去的地方跟我不一样,我不想和你们去冥池冒险,只想快点找到我师父的行踪,所以……” “那咱们就此别过,祝你好运吧。” 黄门郎并不想废话,简单摆了摆手,制止小钰再说下去,继而又深深瞪了我一眼,转身,带领着那几个受了伤的家伙快速转移。 我特别纳闷,看向小钰说,“黄家的人跑来这里干嘛?” 小钰把头摇了摇,说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在跌落石缝的过程中恰好遇上了黄家的队伍,碰巧他认识黄门郎,就跟他一起从地缝中走了出来,至于黄门郎进入阴阳界的具体目标是什么,自己却来不及询问。 我说好吧,难得你这么走运,又脱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要不然接下来还是跟我一块走,等找到你师父之后再说。 小钰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周大哥,我已经从黄家人那里打听到了我师父的下落,就在黑山后面的一个断崖下,要不然我们快点过去吧,我已经和师父分别了很久,心里特别想他。” 听到这小道姑的请求,我却在心里迟疑了一下,带她去寻找自家的师父当然是没问题,可自己和慈光阁发生过不少误会,倘若再次遇上那位云霄真人,难保他不会像之前那样对我出手。 钟亚楠却上前一步说,“你不用担心,云霄真人虽然是个性格固执的老古董,却并非不讲人情,只要咱们把事情跟对方讲清楚,也许就能达成和解了。” 置身阴阳界这种地方,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尤其是云霄真人这样的高手,他毕竟是鬼市的负责人,对于阴阳界的环境也相当熟悉,倘若能够获得他的指点,对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必定会有好处。 我心里默默斟酌了一番,感觉钟亚楠这话没什么毛病,当即点头说,“好吧,就是不知道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云霄真人他们的踪迹?” 小钰立刻朝山谷对面的一个方向指去,说应该在那里。我好奇她怎么知道,小钰甩了甩迷糊的脑门,说她其实也不清楚,这些都是黄门郎告诉自己的, “黄家的人在进入阴阳界之后,曾经看见我师父带领几个弟子在断崖那边出现过,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他也不确定我师父究竟还有没有在那里停留。” 我快速思考了一下,说不管在不在,我们都过去看一看好了,反正黑山这么大,我们也不确定接下来该往哪里走,如果能找到云霄真人,跟他化解之前的误会,那接下来的行动应该能顺利很多。 接着我们就开始朝小钰指示的方向走去,路上我对小钰抛了一个问题,说你跟黄门郎很熟吗,为什么对方肯还这么大力气把你从石缝里带出来? 小钰低声解释说,“还好吧,我的家族在湖北境内,和黄家关系不错,在拜入慈光阁门下之前,曾经陪父母去过几趟黄家,所以跟他们认识……诶,好像你跟黄家的关系不是太好,到底发生过什么恩怨啊,如果不大的话,我倒是可以拜托家族里的人帮忙调停一下。” 我苦笑不已,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我和黄家的矛盾怕是谁也调停不了,毕竟他们的家族继承人,曾经是死在我手里。 “什么,原来你……黄云飞是被你杀掉的?”小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随后苦笑着说,“怪不得黄师叔听说你也下了阴阳界的时候,会表现得那么咬牙切齿。” 我无奈地耸耸肩,自己对于杀死黄云飞的时候并不后悔,也不在乎会不会遭到黄家的后续报复,正想跟她聊下去的时候,林远却忽然把手举起来,说你们安静一点,前面好像有声音传来了。 大伙儿侧耳一听,果然在前面的一片石谷下听到隐隐有声音出来,伴随着隐约的呼救声。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我瞧见那里堆放着不少刚刚滚落下来的岩石,附近有着明显的战斗痕迹,隐约还有些嗷嗷的吼叫声传来,像是野兽发出的。 “前面出事了。” 听到这动静,我和林远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往那个方向跑去。 这里是一片小心的石谷,与一片黑色森林接壤,地面上岩层松软,好多地方都出现了塌陷,甚至有不少吊脚坑裸露着,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陷进去。 我和林远脚程很快,几乎是同时跑到了呼救声传来的地方,没等找到传出呼救声的人,迎面却蹿出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猛地朝我面门方向扑来,朦胧的光线中露出一口雪白铮亮的牙口。 我迅速做出反应,将黑魔刀猛地往上一提,穿透了那黑影的胸口,然后发力一甩,重重砸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再次低头,我瞧见是一种五官长得像猴子,浑身披着浅棕色毛发,头顶青草,胳膊细长超过膝盖的生物。 奈河冥猿,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望着这熟悉的黑影,我不由得笑了,才想起黑山这里也属于奈河的边界,冥猿本就生活在奈河附近,会出现在这儿倒也不奇怪。 第749章 石洞 我三两下搞定了前面的冥猿,这时候前面有传来更加清晰的打斗声,当我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看见一个身穿灰色上衣的道士,正在被十几头冥猿围攻,这些家伙性格凶残,表现得十分愤怒,不断有冥猿朝灰衣道士身上扑去,张口就咬。 灰衣道士的身手还算是不错,进退颇有章法,只是面对十几头冥猿的攻击,难免有些慌了手脚,没一会儿就被咬中了胳膊和大腿,发出阵阵惊呼声来。 林远跟我冲得一样快,已经摸出玄铁剑冲上去了,剑锋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唰唰几剑破空,把面前的冥猿接连挑飞。 不过冥猿性格相当凶残,并不会因为我们的出现就放弃攻击,很快就放开了灰衣道士,转而朝着我和林远展开了围攻。 这畜生十分难缠,好在我和林远也都不是弱者,刀锋和剑芒不约而同地扬起,与这些冥猿展开了一场混战,短短几秒钟就击杀了好几头地下生物。 冥猿们倒也识趣,意识到敌人的强大超出了现象,便急忙抽身退走,我和林远也不去追,目送这些怪物离开,随后扭头看向周边的环境,才发现这里出现了好几具死尸,基本都穿着青色的道士服装。 刚被我们救下的灰衣道士还处在懵逼状态,跌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朝着我和林远拱手, “多谢两位援手之情,在下徐滨,是慈光阁……” “徐滨师兄,怎么会是你呀?”不等着灰衣道士把话说完,身后就传来另一声惊呼,却是小钰大呼小叫着跑来,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扑向了他。 “小钰师妹,你怎么……” 这个名叫徐滨的灰衣道士也愣了一下,赶紧迎了上去,他在刚才的搏斗中受了伤,状态并不是太好,刚走没两步就重新跌坐在石头上,小钰急忙取出了金疮药递给他,急得小嘴一瘪,都快哭了, “徐滨师兄,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为什么你都受伤了,这些尸体是……天呐,师父呢,他老人家该不会也出事了吧?” 这小丫头嘴巴像连珠炮一样提问,搞得徐滨也不知道该从何答起,苦笑着把头摇了摇,说自己是跟随执法队进阴阳界找人的,恰好和师父他老人家汇合不久,结果却误入了一个幽冥空间,导致那里的空间崩裂,涌出了好多厉害的怪物。 不得已之下,云霄真人只能率领几个鬼市高手在上方拦截,徐滨则带着几个弟子往断崖下面跑,不料跑着跑着又遭到了这个该死的冥猿伏击,最终闹得死伤惨重。 说起这段经历,徐滨的表情十分难看,小钰却更紧张了,忙说,“那师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啊!” “不知道,估计还在尝试封印那个地缝呢。” 徐滨苦涩地回应了一句,我和林远则没有参与对话,而是仰头朝石谷后方看过去,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但头顶却有一缕昏黄的光线存在,在那里隐约流动着大量阴寒的气息,正在不断朝着石谷这边弥漫过来。 钟亚楠快速走来说,“阴阳界的空间结构本来就不稳定,随时处在变换当中,加上我们之前强行开启阴阳界大门,导致这里的空间出现了很多破损,确实有可能导致幽冥通道的开启,搞不好黑山已经出现了大量幽冥生物……” 这时候徐滨也站起来说,“没错,断崖下面确实出现了一道口子,里面有不少幽冥生物正在尝试爬出来,我师父为了制止它们威胁鬼市,已经带人堵缺口去了,可那里的幽冥生物有很多,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小钰则赶紧抓着我的手说,“周大哥,求你帮帮我师父吧,你本事那么大,应该能帮到我师父把那个地缝封印起来。” 我和林远交换了一下眼神,尽管心里不太愿意招惹麻烦,可遇上这种事却不能当真撒手离去,毕竟这些幽冥生物的产生,也和我们存在一些关联,回想当初,要不是钟亚楠强行开启鬼门,打乱了这里的空间运转规律,只怕那地缝也不会出现。 想到这儿我倍感无奈,十分头疼地揉起了太阳穴说道,“好吧,我们也上去看一看情况,能阻止最好,实在阻止不了,也能给上面的人搭把手。” 说完大家再次出发,在徐滨的带领下穿过了石谷,朝断崖方向走去。 这座断崖比较特殊,中间凸起,两侧却没有迂回的山脉,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在石谷的边缘着出现了很多粗壮藤蔓和荒草,紧密相连,几乎和断崖长在了一起。 崖口山路崎岖,我们走得很艰难,一路上大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偶尔相互提醒要小心脚下的岩缝和断层。 我们一路往上攀岩,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沿途发现了不少血迹,但却没有看见尸体,又走了一会儿,林远忽然翻身爬上一块大石头,举手示意大伙儿先停下来,然后指着断崖斜侧的一座矮峰,说那边倒是有不少法印波动的痕迹,估计人就在那边了。 我们顺着他指向的位置看去,发现有个山梁子,不过山梁子中间没有通道,只能借助藤蔓攀爬,我们加快脚步来了藤蔓最密集的地方,发现除了藤蔓之外,底下还有个自然形成的石拱桥,与山体镶嵌在一起,倒是比较结实。 而在石拱桥的下面,则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水潭旁边趴着几具尸体,有的已经摔得稀烂,大部分都穿着灰袍,一副道人的装扮,因为摔得凄惨,已经分辨不出模样了。 我们没有停留太久,飞快穿过拱桥,前面又出现了好些参天大树,而在松树的背后,果然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岩石平台,这里再次出现了五六具尸体,大部分都死状凄惨,浑身遍布嶙峋的抓痕。 “程阳师兄、赵刚师兄……” 小钰走到了两具面部依稀可以辨认的尸体旁,一脸悲痛地哽咽起来,徐滨则快速翻过尸体,朝着前面大喊,说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他喊了老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回应,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刚想确认这些人的方位,结果却看见悬崖边,有一道灰色的身影从上面砸落下来,犹如抛物线一样直挺挺地摔到了断崖底部。 啊…… 凄厉的惨叫声沿着那道身影被抛飞的地方传递过来,我们都吓了一跳,纷纷把目光抬起来,才发现距离不远的地方,还存在一道隐蔽的石缝,刚才那个人就是从石缝里被抛出来的。 “那里有个洞子,我师父他们多半就在里面!” 徐滨和小钰都变得激动起来,拔腿要冲过去,我和林远急忙阻拦,说等等,那地方法阵波动明显,恐怕不那么好闯的,你们过去了肯定会有危险。 小钰却不管不顾,说我师父他们在里面,怎么能不管呢?我说你别急,老老实实待在这儿,我和林远过去看看,没叫你们跟上,就千万不要跟过去。 说完我把小钰推给了钟亚楠照看,决定和林远一起进洞探查一下,好在这两个平台相隔不远,我们来到石头边缘,抓着藤蔓一起荡过去,很轻松就来到了石洞入口,双脚一落地,眼前立刻弥漫出大股腥臭的气息,等到稍微适应了一点里面的光线之后,我们瞧见下面有个笔直的通道,可以直通山洞里面。 不远处就出现了七八道身影,正站在山洞里不同的方向,正和一大群黑乎乎的东西拼得正凶。 借助着外面透射进来的一点灯光,我瞧见了慈光阁的人,正在和一些相貌丑陋的生物交手,这些生物造型各异,与我们之前在其他幽冥通道附近看到的生物相差不远,有的浑身长毛,形同猿类,有的身形粗长,细滑如蛇,还有很多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蝙蝠身影,把石洞填充得满满的。 显而易见,这些生物并不是阳间的产物,应该都属于幽冥世界,看到这些,我和林远的表情都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这么多幽冥生物涌出来,一旦逃逸出去,必然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遍布整个黑山山脉,甚至有可能通过黑山闯进鬼市,到时候带来的麻烦必然小不了。 此时洞内的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我和林远凝神望去,发现队伍最前面在站着一道枯瘦佝偻的身影,正在之前有过交手的云霄真人。 这老头单凭一双肉掌,顶住了二十多头幽冥生物的冲击,为队伍分担了大部分压力,自然就是之前跟我们发生过误会的云霄真人了。 我和林远的到来引起了他的注意,目光匆匆往后面一瞥,顿时把老脸沉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暴怒,不过此时山洞中到处是幽冥生物的身影,他倒也腾不开手来对付我们,只是老脸阴沉,腹腔下不断鼓气,发出嗡嗡的好似擂鼓般的声音, “你们这两个小贼,又来这里做什么?” 瞧见这边情况紧急,林远赶紧拱手说,“前辈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小偷,之前的一切都是库勒格搞出来的阴谋,我们这次过来,是因为受到了小钰和徐滨的请求,特意赶来帮忙的。” “小钰?徐滨……他们在什么地方?” 听到自家爱徒的名字,云霄真人的眉毛不仅狠狠抖了一下,转回头,厉声呵斥,“要老夫怎么的相信你们?” 呃…… 我迟疑了一下,没想好怎么解释,恰好山洞外面忽然传来了小钰的喊叫声,“周大哥,你找到我师父了没有,他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750章 拼死拦截 这一道低呼声化解了我和林远的尴尬,云霄真人确认那是自己爱徒小钰的声音,顿时眉毛抖了一抖,回转过目光,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俩,用腹语追问道, “你们真是来帮忙的?” 我没有回答,直接用行动表面了自己的立场,和林远各自摸出法器,健步如飞地冲向石洞,抵御起了眼前的幽冥生物。 其实云霄真人已经在这里战斗了很长时间,他修为精湛,气劲浑厚,倒是没什么大碍,反观另外几个慈光阁弟子,则是各个神情疲惫,已经抵御得十分艰难。 而我和林远的强势介入,则犹如两把尖刀般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局面,使得云霄真人身后那几个弟子等到了压力的缓解,一时间所有人都对我们投来诧异和感激的目光。 云霄真人见状也是稍稍松了口气,确定我们并不是来捣乱的,于是长舒一口气,腹腔继续鼓荡道, “好,有劳两位小友了,之前盗宝的事情容后面再说,眼下先协助老夫将这个裂缝封印起来再说。” 我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表面了自己的立场,云霄真人虽然心存疑虑,但看我们的眼神已经有了极大的缓和,忍不住夸耀了一具,按理说被这种顶级的修行者夸奖应该是件十分光荣的事情,可我和林远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刚在石洞外面不觉得,直到我们携手冲进去,抵御在了第一线,发现这里出现的幽冥生物数量不是一般的多,狭窄的石洞中密密麻麻到处是爬动的身影。 随着这些幽冥生物的冲击,我和林远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它们攻击方式凌厉,完全没有生死的概念,一旦靠近我们便展开了最疯狂的扑杀,爪子,尖牙,包括浑身长满的利刺……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宁可面对整个慈光阁的追击,也不想和这些凶残的幽冥生物战斗,只是短短十几秒后,巨大的压力就搞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压力越大,越能刺激我的潜能,我把龙蛊的气息彻底提升起来,黑魔刀犹如镀上了一层金漆,刀锋在气息的烘托下不断放大,每一刀辟出都伴随着风雷之势。 林远的长剑则化作了蠕动的游蛇,剑势刁钻,专门指着这些幽冥生物的弱点刺穿,每一次出剑都锁定目标最薄弱的环节,十几秒钟下来,面前已经堆满了幽冥生物的尸体。 这般战绩也引得云霄真人略感惊讶,才意识到之前交手的时候,我和林远并没有拿出真本事和自己对抗,看向我们的眼神也不由变得柔和许多,微微点头道, “老夫很久都没过问江湖事,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厉害的年轻高手,果然不同凡响。” 我俩的出现替他分担了一半的压力,云霄真人也微微腾出手来,双手开始在空中画圆,结出一道道法印,同时脚下也踩动起了步罩,犹如分光错影,身形变得飘忽凌厉起来。 他一边踩动步罩,一边对我和林远说道,“这里魔怪太多了,杀是杀不完的,只能利用法阵之力,先将石洞通道封印起来,堵住大部分魔怪,再设法清理掉那些逃窜的家伙。” 不过布阵施法需要时间,越是威力强大的法阵,前摇时间就越漫长,云霄真人问我们能不能扛得住,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进行准备。 都到这个时候了,哪怕扛不住也要硬扛,我和林远对视一眼,果断点头说,“前辈快布阵吧,我们尽力而为,一定设法帮你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话音刚落,我们再次往前跨出一步,黑魔刀和玄铁剑交叉在一起,形成一张密集收割的大网,将周遭涌来的幽冥生物强行驱赶了回去。 回想出道以来,我们和这些幽冥生物已经有过无数次交手,也算总结出了一定的经验,虽然这些魔怪性格凶残,但石洞毕竟相对狭小,使得怪物们大受限制,没办法形成有效的群体攻势。 我和林远抓住了地势条件,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各自挥动的法器犹如旋转的刀轮,无论对手是什么样的怪物,总能在第一时间切出点零碎来。 身后那几个慈光阁弟子也没有看戏,纷纷围攻上来,查漏补缺,配合我们一起行动,遏制魔物群体的冲势。 不得不说慈光阁的这几个弟子身手还是不错的,有了这些人的协助,我和林远的压力也能得到部分缓解。 经过多年的生死历劫,我和林远也培养出了最佳的默契,一边斩杀幽冥生物,一边替对方制造进攻机会,围点打援,几番交手下来,顿时化作了最锋利的绞肉机,几乎把云霄真人的风头也盖了下去。 只是这样的战斗还不晓得需要持续多久,云霄真人布阵的时间太长,几分钟过去了,后面迟迟没有动静,而眼前的凶残魔怪们数量却越来越多,渐渐我们的体力也有点跟不上了,只能咬牙苦撑,顶着压力一动不动。 战斗还在持续,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许只是三五分钟,可给我的感觉却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前面的兽潮忽然变得缓慢起来,似乎这些幽冥魔怪们也在毫无间歇的冲击下感觉到了疲惫。 压力还是放缓,我和林远相视一笑,正暗自庆幸打退了他们的攻击,不料内心刚一松懈,前面黑漆漆的石洞中居然蹦出一道诡异的黑影,径直朝我们这边奔袭过来。 这黑影来得特别快,一下子就穿过防御,直接跳到了林远面前,林远反应迅速,将玄铁剑往前一刺,还以为来的只是和之前一样的小杂鱼,这一剑足以将对方刺得对穿。 哪晓得长剑刚刺出一半,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隔开了,紧接着便是哐当一声金属相交的闷响,林远手臂一震,被突如其来的压力震得往后倒退了两步,揉了揉手腕露出诧异之色。 那黑影则迅速转移目标,在震退林远之后又急忙转向了我,黝黑石洞中顿时射出来一只宛如钢铁般的利爪,犹如闪电一样锁定了我的心脏。 “什么鬼?” 我眼皮一跳,有了林远的前车之鉴,内心丝毫不敢怠慢,急忙把气息提升到了极致,黑魔刀**的同时奋力甩出,与那黑铁般的爪子猛然交接。 下一秒空气中爆发出一道刺耳音啸,我感受到一股难以宣泄的怪力涌来,这感觉就像是撞在了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上一样,震得我气息不畅,眼珠子也鼓了一下。 当然那黑影也没讨到太大的便宜,身形往后一退,被砸得狠狠撞向石壁。 我瞪大双眼,这次看清袭击我们的居然是一头浑身爬满了墨绿色绒毛,长着一张马脸,两腮高鼓拥有着雪亮獠牙的猿类怪物。 这玩意身形高大,有点类似于动物园银背大猩猩,浑身疙瘩般的肌肉交叠起来,显得尤其恐怖,爪子分外粗大,犹如猝火的钢刀,五根爪子犹如五支匕首,在挥动中散发出金属般的锐芒。 我眉头不禁狠狠颤了一下,这玩意不仅身材魁梧,堪比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那恐怖的气息更是令人倍感压力,绝对不是寻常幽冥生物可以比拟的。 我甩了甩酸麻的胳膊,和林远对视一眼,各自把后槽牙咬起来,一左一右冲向这黑影,不过那金刚猴子也不蠢,刚才两次出手,并没有拿下我和林远之中的任何一个,反倒差点被震伤,于是果断闪身跳到了其他同类身后。 这里的幽冥生物实在太多了,我一下就失去了目标,挥动刀锋斩在另一头螳螂形的怪物身上,刀锋一旋,将狰狞的兽头拧下来,刚要抽身回气,那金刚猴子却成另一个角度杀出,朝我倏然射来。 我下意识引燃了左手的诅咒印记,掌心凝聚出一道气渥,但见黑影挥动利爪,只好撞击在我的掌印之上,顿时给我一种无法把控的感觉,身体差一点就栽倒跌落向地面。 好强悍的力量啊,简直堪称魔猿。 林远见我吃了亏,急忙将玄铁剑从侧面递过来,刺向金刚魔猿的胸口,这一剑十分犀利,角度也刁钻到了极点,很轻松就斩中了它的胸膛,可意外的是锋利的长剑并没有直接洞穿对方的皮甲,尽管留下了一道长达十几公分的伤痕,但创面并不深。 受伤的金刚魔猿发出愤怒的巨吼,利爪再次轰出,它力大无穷,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林远的玄铁剑也被带得一偏,继而落到了另一头幽冥生物的背上。 而在挡开长剑之后,金刚魔猿也爆瞪出一双凶狠的眼睛,笔直朝我这边怒视而来,双爪交叠,伴随着一股刚猛飓风。 我很吃惊,但胸口燃烧的怒火却促使我没有后退半步,黑魔刀一震,刀气持续放大,一下子**了两倍,随后运转刀尖,朝着金刚魔猿胸口被划出的伤痕斩出。 就算你浑身是铁,同一个地方连续承受两次斩击,也绝对不会好受。 我出手很快,但金刚魔猿的反应也不慢,在捕捉到黑魔刀展现出来的锋利属性之后,这家伙立刻挥动一双钢铁大爪,正面架住了我的黑魔刀。 澎湃的刀气与黑色爪子狠狠撞击到一起,璀璨的火星顿时爆炸开来,化作劲风四散,我和金刚魔猿同时往后倒飞了两米,不约而同砸向石壁。 “来得好!” 我的热血已经被彻底点燃,活动四肢刚要继续跟它交手,这时候头顶却折射出一道蓝色光芒,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云霄真人的大喊, “法阵已成,所有人快后撤!” 第751章 失控 正准备要拼命的我听到云霄真人一声大吼,顿时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蓝光符印正在急速放大,以他身体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将整个石洞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受到这股气息的影响,所有冒出石洞的魔怪们都冒出了滚滚黑烟来,但也有不信邪的主儿,继续嗷嗷吼叫着往前冲,试图抓住最后的机会将我们扑杀。 “成功了?”眼看封印已成,我和林远也露出了欢喜之色,虽然早就做好了搏命的准备,但能够提前脱离这个危险的石洞,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随着林远的一声低吼,我急忙收起了黑魔刀,纵身往后跃起,朝着石洞外面倒纵而去。 其余的慈光阁弟子们听到这一声招呼,也纷纷喘着粗气后退,蓝光还在持续放亮,形成一道光墙,眼看着就能将整个石洞完全覆盖起来。 云霄真人伫立在法阵中间,旁若无人地踏动着禹步,周身蓝光呈现,仿佛一具酝酿的火山,我在他身上捕捉到一股高深莫测的气息,一旦那气息爆发出来,必然会将整个石洞的空间都弄塌了。 形势依旧很危险,要封印这个石洞,就必须将他身上的气息给引爆,为了防止受到波及,我们急忙在云霄真人的授意下往洞子外面撤出,眼看着法阵已成,立刻就能发挥出一锤定音的效果,大伙儿心中忙着高兴,都露出了难以压制的兴奋笑容。 然而,就在每个人欢欣鼓舞,庆祝着这一场来之不易的顺利时,那即将遭到封锁的石洞深处,却骤然爆发出一声霹雳般的怒吼,震得洞壁轰隆隆地颤抖起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把惊疑不定的目光转向黑黝黝的洞子深处,紧接着一道黑色气流忽然自石洞深处暴伸出来,在空中疯狂凝聚,形成一只直径超过两米的漆黑大手,竟狠狠拍在了正在操持法阵的云霄真人身上。 这一下搞得他有点猝不及防,没想到石洞深处还能迸发出气势如此强烈的东西,黑色掌印下来,爆发出先声夺人的气势,原本被蓝色符印封闭起来的石洞也再度陷入摇晃,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魔头,看我来会一会你!”云霄真人见状一声大吼,径直俯身朝那黑色大手冲过去,双手再度交叠,打出一道蓝色光印,顿时就是一阵令人牙酸的碰撞声传递过来,石洞也紧跟着狠狠颤动了一下。 我边退边瞪大了双眼,只见眼前用来滚滚烟尘,一下子封闭了大伙儿的视线,随后是一道咔嚓的闷响声传来,那只神秘的魔手似乎陷入了崩溃,看样子到底还是云霄真人凭借着浑厚的气息占据上风。 不愧是慈光阁第一高手,如此的修为手段,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可就在我心情放松,感觉那石洞中应该不会再出现幺蛾子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那只漆黑大手并非实体,在被云霄真人一掌拍碎之后,立刻化作浓烟再次凝聚起来,继而形成了另一只诡异的魔爪,趁他不备,狠狠抓在了云霄真人肩膀上。 “嗯?” 云霄真人也么想到这漆黑魔手竟然如此难缠,动作稍有迟钝,魔手上的气息立刻朝他周身卷去,犹如章鱼的触手般展开了层层叠叠的缠绕。 这一下谁都没有想到,云霄真人到底还是大意了, 身形一晃,被那漆黑魔爪猛地拽进了石洞深处,一下就失去了踪影。 我靠? 我和林远面面相觑,都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总感觉那石洞中好像还隐藏着一种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气息,似乎并不收云霄真人法阵的影响。 “师父!” “师叔祖!” 随着云霄真人的消失,我身后也传来一片悲愤的惊呼声,那几个慈光阁弟子眼睁睁瞧见他被拖进石洞,顿时个个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去救援。 然而之前布置的法阵还没来得及彻底发挥作用,随着云霄真人的消失,那片遏制了幽冥生物的蓝光也在不断回缩,失去了封印之力。 我望着眼前突变的环境,心中大感不妙,之前我们这边还有一个云霄真人镇守,能够勉力扛下魔怪冲击,如今这老道士自身难保,怕是再也顾不上我们了,一旦下面的魔怪再次涌出来,单凭我和林远可扛不了多久。 想到这儿我大声制止了旁边的人,扯着脖子大喊道,“退,全部都推到石洞外面去,我们想办法炸了这个石洞再说。” “不行啊,我师父还在下面呢,我们必须想办法先把人捞出来!” 可惜我的呼声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响应,反倒是有个中年道士直接绕开了我们的阻拦,奋不顾身朝着云霄真人消失的地方发起了追赶。 这家伙身法不错,出手也很凌厉,隔空拍出一双肉掌,大得好几头靠近他的幽冥生物纷纷吐血败亡,可就在足尖点地,即将对云霄真人展开援助的时候,那黑色大手再度呈现,毫无征兆地一把抓来,迅速捏在了这人的身上。 “啊……” 石洞中回荡他充满了悲愤和痛苦的大吼,这个人修为不错,应该是云霄真人门下的首席弟子,比起我和林远也差不了多少,可面对那恐怖的黑色魔手,却没有展现出太大的挣扎余地,只是顷刻间就被那魔手再次拖了进去,和云霄真人一样消失在石洞深处,生死不明。 “快走!” 我和林远脸色惨变,都意识到石洞下面还存在着一个极度恐怖的家伙,恐怕咱们都招惹不起,好在以目前的情况看来,那魔手的主人似乎也无法轻易离开石洞,只能靠着那只“意念大手”对我们展开攻击。 我发出了一声大吼,对其他几个愣神在原地的慈光阁弟子喊道, “云霄真人修为这么强,就算掉进石洞也未必会有事,倒是我们,一旦被这些幽冥生物困住,再想脱身可就难了,赶紧离开这儿!” 听了我的话,那几个悲愤状态下的慈光阁弟子也纷纷醒悟过来,不醒悟也没办法,魔手如此诡异,就连这里修为最高的云霄真人都受了暗算,换成其他人也没办法抵御。 我们只能迅速后退,趁着云霄真人留下的符印还能发挥一定的阻拦效果,全都一股脑地退到了石洞外面。 石洞之外是一个断崖裂缝,没有其余的出路,大家只好握着藤蔓垂吊过去,我们双腿刚刚落地,一直守在石拱桥外面的钟亚楠和陈炳坤也冲上来了,十分紧张地探头看向黝黑石洞,对我们林远追问道, “怎么进去这么久,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啊?” “先不要说了,快撤,咱们必须毁了这个石桥!” 形势很危急,我猜测那些幽冥生物随时有可能冲出石洞,朝着外面的世界涌来,于是果断招呼大家摧毁石桥。 这个天然形成的石拱桥应该是石洞和外面唯一的连接处,只要毁了拱桥,那些幽冥生物就没有办法集体地冲过来。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操作起来的难度却大得离谱,石拱桥与整个断崖紧密相连,经过无数年的风吹雨打,早就被锻造得几位坚固,我们的法器凿在上面根本发挥不出多大的效果。 而就在大伙儿拼命摧毁石拱桥的时候,前面石洞又是一道山崩般的怒吼声袭来,紧接着一大股魔焰裹挟着泥沙喷涌,大量幽冥生物你追我赶的,纷纷用一种疯狂的方式挤出了石洞。 我再次看见了那头金刚魔猿,它似乎是这些魔怪的首领,竟率先从石洞里面冲了出来,领导着其余的魔怪朝我们发起冲击。 “来不及了,大家赶紧退到裂谷下面吧!” 林远果断放弃了摧毁石拱桥的计划,领着几个受惊的慈元阁弟子后撤,刚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大伙儿不少体力,除了守在石洞外面钟亚楠和陈炳坤外,我们所有人的四肢多少有些绵软,可那群幽冥生物却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依旧是穷凶极恶,朝着我们发动悍不畏死的冲击。 这种疯狂不是文字可以形容的,我瞧见石洞里面的幽冥生物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已经不是我们这批人所能抗衡,只能不甘心地朝另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慈光阁弟子说, “道兄,石洞受不住了,你带几个受了伤的弟子先走,这里我们可以稍微抵挡一下。” 对方略微迟疑了一下,望着石洞中云霄真人消失得方位,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对其余几名弟子大喊,“走!” 他们这一走,我和林远面临的压力也在成倍增加,还在钟亚楠和陈炳坤也没有站着看戏,他们在洞外守了几分钟,正式以逸待劳精力旺盛的时候,在两人一左一右的拱卫之下,我和林远得意跳下石桥,来到了之前那个石台。 不过石桥背后涌来的怪物数量实在太多了,就算我们四个联手也不能扛住这么多,混战中我又发现了一道熟悉的黑影,之前那头金刚魔猿再度袭来,这家伙身手敏捷到了极点,身形微微一晃,钢铁般的爪子已经递到了我面前。 林远反应迅猛,立刻挥上一剑,重重砍在这玩意的爪子上,替我挡下了一击,钟亚楠则甩动蟒鞭,狠狠卷住了这怪物的脖子,用尽全力一甩,将它砸向了其余的幽冥生物,陈炳坤也果断出手甩出一把暗器,拦截了几头扑过来的魔怪,边打边退说, “次奥,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为什么这么疯狂,连死都不怕啊。” 林远苦笑说这都是幽冥之物,快走吧,耽误一会儿,咱们真的有可能死在这儿。 第752章 地湖龙精 在这群魔乱舞的搏杀时刻,我们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打退了一波魔怪的袭击,大家抓紧机会纷纷往断崖下面狂奔起来。 刚跑出一半,我却在混乱的人堆里发现了一道熟面孔,小钰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脸紧张地握着我的手说,“周大哥,听师兄他们说,我师父好像被拖到那个石洞里面去了,是不是真的,他会不会有事啊?” 我无言以对,这个节骨眼上可没工夫去应对她的追问,云霄真人修为那么厉害,他死不死的我不知道,但如果继续耽误下去,搞不好我们就会死了。 我没有答复小钰,一把抓着她的手腕,飞快朝断崖下面狂奔起来,前面几个慈光阁弟子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只是这里山路崎岖,到处都有陡崖峭壁,我们跑得并不是很快。 而那些石洞里重来的家伙们却没有受到地形影响,不一会儿就追来了这里。 尤其是那头金刚魔猿,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头横冲直撞的坦克,完全无视了崎岖山路上的各种障碍,连续撞开了好几块巨石,爪风已经近在咫尺。 我心情实在糟糕透了,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与这大号“肌肉猛男”展开了周玄,它身法极其敏捷,并没有受到地形影响,而我却处处捉襟见肘,被逼到了相当狼狈的地步,在这么混乱的地方与它正面对抗,并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我只能学着林远洒出一把符纸,利用符火暂时把它逼退。 但对于这个层次的魔怪而言,符火能够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刚才它在石洞里面吃了点亏,似乎彻底记恨上我和林远了,身体蹦来蹦去,不断围绕我们两个发起突袭。 一头金刚魔猿还不足以彻底撼动我们的防御阵线,可随着它的拖延,更多幽冥生物齐刷刷涌来,大伙儿都清楚恐怕要守不住了。 之前的石洞地形比较狭小,这些幽冥生物还没有办法发挥全部的数量优势,如今到了开阔地带,环境已经无法对它们构成阻碍,就这么干耗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杀死。 眼看形势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钟亚楠只能无奈喊道,“分头撤退吧,放慈光阁的人先走,去我们之前走过的峡谷躲避,我们几个往奈河那边跑,能跑得掉几个就跑掉几个!” 事已至此,大家已经顾不上再去护着谁了,钟亚楠将蟒鞭旋转起来,转动的长鞭上立刻弥漫出一道幽冥鬼火,炎炎火舌舔舐,拦截了冲在最前面的幽冥生物们,扭头对剩下的那帮慈光阁弟子喊道, “赶紧逃,离开断崖之后往东边山谷方向跑,那里环境足够复杂,或许能帮你们逃过一劫。” 正在陪同师兄弟们奋死抵抗的小钰抬头说,“那你们呢?” “小丫头,轮不到你来担心我们,快走!” 钟亚楠反手一掌,将小钰远远推开,她惊呼一声倒进了一个中年道人怀里,那中年道人倒也十分果决,知道情况已经无法控制,立刻揽住了小钰的腰肢,大喊一声, “小师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走!” 话音落地,一帮慈光阁弟子纷纷脱离队伍,朝着钟亚楠指示的方向跑,我们这边也拖延不了多久,望着数量还在不断加剧的幽冥生物们,林远索性咬了咬牙,从身后掏出一张压箱底的符箓,一脸肉疼地说, “先用这个挡一挡,争取撤退的时机吧!” 他双手一扬,符箓立刻闪烁一团炙热火焰,火焰持续扩散,形成了一丈多高的火焰墙壁,沿着断崖延伸出去,将冲在前面的那些幽冥生物吞没进了一片火海。 火光冲天而起,瞬间拉伸出一道汹涌的火焰城墙,林远毫不犹豫转身逃开,一边喘气,一边对我们比划出赶鸭子的动作,气喘吁吁道, “走、走啊……挡不了多久的!” 他一声招呼,我和陈炳坤好像丢了魂似地扭头,跟他一起狂奔起来,钟亚楠依靠着敏捷的身法跟随,不断指引我们逃跑的方向,指着那条延绵的奈河支流说道, “沿着水道一直往下跑,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前面应该会出现一条生死河界,那里应该就是黑山的主脉了,我们要去地方也是那儿!” 没得选择,我们只能加快脚步,用尽全力冲刺。 好在这些幽冥生物受到了符火的阻隔,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冲上来,我们拼了命狂奔,总算逃离了刚才的断崖,来到之前走过的那片小树林,却不敢有半点耽误,继续在钟亚楠指引下的狂奔。 前面不远就有个乱石谷,只要穿过乱石谷就能抵达奈河边界,可跑着跑着我发现气氛不太妙,总感觉这些堆放的石头排列方式很奇怪,不仅迂回复杂,依稀还浮动着一丝法阵气息,正感到奇怪的时候,林远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石阵说道, “不好,这个石谷同样被人布置过,搞不好前面还有个更大的陷阱。” 我们全都刹住了车,望着那个地形迂回,环境异常复杂的石谷,纷纷扭头对钟亚楠看过去, “你之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没有,我只是刚才站在断崖上面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石谷可以通往奈河边界,所以才招呼你们一起过来。” 钟亚楠露出了相当无奈的表情,摇头说黑山山脉很大,自然虽然来过一次,也不可能把所有路线走通,这个石谷对她同样很陌生。 我顿时无语,心说这女人也真是,既然不清楚这个石谷的底细,干嘛带我们直接闯进这里。钟亚楠没好气道,“怪我咯,那些幽冥生物这么疯狂,晚一秒就有可能被它们吃掉,你让本小姐怎么办?” “好了先别吵,我们还是尽快找路出去吧,千万别太深入这个地方。” 林远一脸凝重,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罗盘指针并没有太大反应,于是便根据石堆的排列次序,测算起了出去的方位。 为了避免深陷这个石谷,我们一直靠着乱石外围前进,这一路走的虽然缓慢,好歹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就这样走了半小时左右,我们已经彻底甩开那些幽冥生物,转而来到了一个平原下面,走了这么久,大伙儿也都累得不行了,看见前面有棵大树,便走到树干下面打算歇息一会儿。 陈炳坤刚才被幽冥生物用爪子抓伤了左臂,伤得不重,只是经过这么久的耽误,左臂伤口已经有点发黑,感到有些麻痹,行气很艰难。 我知道这些幽冥生物的爪子可能是有毒的,仓促间也没办法给他处理,只能把龙蛊给叫出来,趴在他伤口上吮吸毒血。 几分钟后他脸色好了很多,十分放松地吸了口气,对龙蛊投去好奇的眼神,说着小东西也太好用了,可惜我不是蛊师,那不然肯定想尽办法搞一只放在身上。 龙蛊听懂了他的话,小眼珠一转,居然露出很不屑的表情,转过身拿屁股对准他的脸。 钟亚楠则环顾起了左右,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很快她似乎有了发现,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大步走向一个陌生的石碓,我们都不解其意,只好小快步跟上去。 到了石碓下面,这女人快速把身子蹲下,眯着眼睛扫试了一圈,随后把脸抬起来说, “这里有很多脚印,看样子有人曾经在石谷下面爆发过一场战斗。” 啊? 听了钟亚楠的话,我们都陷入了惊讶,果不其然,还没不等我开口发出质疑,就听到石谷深处传来了很多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有人对话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附近,咱们赶紧藏起来吧。” 钟亚楠立刻收回视线,把手一扬,我和林远对视一眼,当即分散开来,各自寻找了一块石头藏好。 大概十几秒钟后,我看到一对人马正快速接近这边,领头的是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见过一面的黄门郎,不过这家伙的脚步十分凌乱,身边那几个黄家人也是个个带伤,显然在不久前刚刚遭遇了一场战斗。 我陷入了很深的惊讶,趴在原地不动,继续耐着性子看去,没一会儿黄门郎就跑到一块石头下面,手上抱着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黑色包袱,正在小心翼翼地查看。 由于距离比较远的缘故,我看不清那包袱里面藏的是什么,但可以判断出里面的东西应该很有价值,随着包袱打开,下面也散发出一股十分浓郁的灵气,依稀散发着幽光。 “呵呵,费了这么大劲,总算把地湖龙精搞到手了,也算对家族有了个交代。” 黄门郎抚摸着袋子里的东西,一脸痴迷,旁边的人则忧心忡忡地提醒道,“三爷,虽然我们成功抢到了地湖龙精,可那个臭女人还在带人追杀我们,现在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黄门郎阴恻恻地说道,“怕什么,刚才已经发送了信号,用不了多久大哥就会带人赶来了,有他坐镇,我就不信库勒格的人还敢乱来。” 这话刚脱口没多久,前面石谷中就闯出了更多脚步声,黄门郎脸色一变,忙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队身穿黑色紧身衣的人正在飞速靠近这里,已经隐隐把黄门郎和他一干手下都包围了起来, “黄家的人,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冲进花谷抢夺我们辛苦从血潭下打捞出来的地湖龙精,你们还真是不怕死!” 随着这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人群中跃出一道轻盈的身影,赫然是之前与我交过手的瞿瑶。 第753章 一个都不放 真奇怪了,这两拨人怎么会打成一团? 我很困惑,而石谷中的黄门郎却已经站了起来,面对着瞿瑶的呵斥,冷冷一笑道,“阴阳界可不是谁的后花园,你们来得,我黄家的人自然也来的,至于这地湖龙精嘛,乃是阴阳界孕育千年才形成的功德果,哪是你们这群邪魔外道有资格享用的。” 面对他这么理直气壮的说法,瞿瑶也忍不住放出了他一声冷哼, “哼,明明是你们趁我师父不在的时候,偷偷潜入花谷盗宝,这地湖龙精可是我师父借助血潭之力,培育了多年才好不容易获取到的,你想拿就拿,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在瞿瑶身后还跟随着好几道身影,除了之前有过交手的幽蝠之外,我还看到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刘芸,另一个是萍姐,她们身后各带了一支人马,想来都是库勒格的精锐。 望着这么多同时出现的老对手,我心思一转,立刻回想起了不久前,自己无意间闯入那个血潭,被幽蝠带人追杀的画面。 看样子这个所谓的“地湖龙精”,应该就是他们守护在血潭下的东西了,只是不晓得究竟有什么用。 没等我把问题想明白,双方已经一言不合交上了手,一道黑影忽然从黄门郎栖身的石头后面射出,挥动一把细长的太刀,狠狠斩在了一名黄家成员的头颅上。 这黑影出手十分迅猛,当黄门郎反应过来的时候,站在侧面的那名手下已经头颅飞起,血光乍现。 好凌厉的刀法! 我看得瞳孔一缩,黄门郎则是一脸暴怒,指着瞿瑶破口大骂道, “瞿家小妖女,你先是破坏了鬼市,现在又躲进阴阳界带人伏击我们,这笔账早晚需要算清楚,别以为黄家会怕你!” 说着话,黄门郎已经取出一并精钢折扇,快速撑开了扇骨,并朝着那道黑影闪扑过去。 我躲在暗处默默观望着一切,心中疑窦丛生,林远则从另一个方向摸过来,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咱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让他们狗咬狗,最好打得两败俱伤才好呢。” 陈炳坤也是这个意思,从我后面那块石头中摸出来,扯了扯我的袖子说,“不管是黄家人,还是这个瞿家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货,咱们没必要搭理他们的恩怨。” 我觉得有道理,正打算偷摸离开,可余光瞥向躲在另一块石头下的钟亚楠,却见她双眼发直,直勾勾地盯着战斗区域,目光在不断闪烁着,完全没有搭理我们的对话。 我感觉这女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便小心翼翼地趴在乱石堆下,匍匐着来到她身边,低声询问道,“你怎么了?” “不能让他们把地湖龙精带走。” 钟亚楠的目光依旧死死定格在那边,眉头紧锁,满脸都是凝重之色。 我和林远大为不解,反问为什么。钟亚楠则吸了口气说道,“地湖龙精是一块石头,也是阴阳界通过千年孕育形成的自然根本,那东西之所以号称地精,是因为它和这里的空间结构紧密相连,一旦地湖龙精被抽走,就有可能引发阴阳界的震动,到时候这片空间也会逐渐走向崩溃。” “没这么严重吧,那不就是一块石头吗?” 陈炳坤大为不解,忍不住小声反驳了一句,直接引得钟亚楠冷笑说,“你可以把整个阴阳界当做是一棵千年古树,而地湖龙精就是这棵古树的扎根在地表下的根茎,一棵树哪怕长得再大、再茁壮,如果树根被人挖走了,也会很快陷入枯萎和坍塌。” 听到这话,我们都沉默了一下,林远摸着鼻子反问道,“那黄家人为什么要抽走这里的地精?” 钟亚楠抿了下嘴角,恨恨地说道,“或许是看中了地湖龙精下储存的龙气吧,这些年黄家的气运已经开始衰败,唯有得到龙气,才能重新保持家族的繁荣。” 我大惊失色,说你在开玩笑吧,世界上真的有龙气这种东西? “怎么没有?”钟亚楠回头瞥了我一眼,目光下移,又定格在了正倒挂在我胸口的龙蛊身上,忽然露出一抹玩味的表情,摇头说, “龙气是组成自然山川的根本,尤其是阴阳界这种诞生于远古时代的特殊空间,地下很深的地方积攒了不少龙气,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也许黄家之所以混进阴阳界,为的就是搜寻这里的龙气。” 接着她又把头摇了摇,一脸严肃地开口道,“可这种东西一旦被他撬走,很快就会引起一连串的空间连锁反应,对整个阴阳界都会造成不利影响。” 我皱了下眉头,还没做出决定,下面的战斗已经陷入了白热化阶段,只见瞿瑶身后跳出一个高瘦的身影,正是幽蝠。 这家伙手拿一柄血色大旗,随着大旗的招展变幻,立刻有一列列黑甲武士从黑漆漆的石谷中弥漫出来。 这些黑甲武士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堆承载了凶灵怨气的符兵,通过身上的符印加持,能够凝聚成人型,战斗能力远比一般的符兵要强悍了不少。 虽然黄门郎带来的高手修为不弱,可经过之前的拼杀已经很不在状态。 而且他们人数比较少,算上黄门郎自己也只有七个人,反观库勒格那边确实人才济济,除了有瞿瑶、幽蝠和刘芸等等一种高手,还有十多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蓄势待发的精锐护卫,以及刚才那个忽然杀出,一刀就斩杀了黄家高手的神秘人…… 两相对比,黄家已经出于绝对的劣势,估计是支撑不了太久。 瞿瑶的打法也十分聪明,并没有亲自带人上场,而是通过令旗操控符甲兵,先消耗黄家人的体力。 这些符甲兵行动迅捷有力,在令旗的操控下不断移形换位,将黄家人包围得密不透风,不亚于一直真正训练有素的军队,气势逼人。 随着符甲兵的掩杀,黄门郎已经逐渐稳不住阵型了,一旦阵型崩溃,必然会迎来所有人的冲杀,顶多再坚持个三五分钟,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怎么办? 林远把目光投向我,小声说,“看这架势,黄门郎的败亡也就在这几分钟内,咱们到底要不要插手?”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没想好,经过刚才和幽冥生物的那场拼斗,我们的体力也得收到了剧烈的损耗,如果现在冲出去,未必能对库勒格形成有效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我和黄家并不对付,就算这次帮了他们,只怕也无法缓和以前结下的梁子。 就在我陷入犹豫的时候,钟亚楠却先一步行动了起来,她并没有直接冲上去加入战斗,而是趁着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入战场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摸向那边,随时等待动手的机会。 那个装有地湖龙精的袋子就被黄门郎挂在腰上,跟随着他的身体拼杀动作,不断地在空中持续晃动着,钟亚楠的身形好似鬼魅一样跟随着它的晃动频率,正在一点点拉近距离。 “这女人也正是,连个招呼都不大就自己摸上去了。” 林远见状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扭回头对我说,“看来战斗是在所难免了,我们人少,不适合正面冲杀,不如兵分两路,绕到这帮人身后想办法?” 我紧密着目光,把视线定格在那面摇动的旗幡上面,沉下脸说, “这些符甲兵都是依靠那面旗帜操控,只要搞定了拿旗的幽蝠,估计库勒格的人马就会陷入内乱……” “我去吧,那家伙交给我来就行。” 陈炳坤毛遂自荐,身形一晃,已经贴着石谷滚落,开始朝敌人后方摸过去了。 他这一消失,我和林远也同时深吸了一口长气,对视一眼后行动起来,我负责正面出手吸引这些人注意力,林远就负责料理那个躲在暗处、十分擅长刺杀的黑影。 主意打定,我立刻抽出黑魔刀,将气息一震,刀身立刻弥漫出赤色猩芒,跟随我的脚步冲杀到了阵中。 同一时间钟亚楠也忽然暴起,将蟒鞭一卷,朝着被挂在黄门郎后腰上的地湖龙精卷去。 这一下来得很突然,谁都没有反应,等到钟亚楠得手之后,立刻抽动蟒鞭,将那袋子狠狠拽飞,笔直地抛向了半空。 黄门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应对这些符甲兵上,根本不防备身后会有人搞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扭头发出一道愤怒的大吼, “钟家的妖女,你怎么也在这儿,该死,快把地湖龙精还给我。” 钟亚楠则将长鞭一手,单手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口袋,将口袋里的东西一把抓住,继而对黄门郎投去了戏谑的笑容, “这地湖龙精可是黑山的灵脉根本,如果让你拿走的,肯定会导致整个山脉崩溃,请恕我不能从命。” “你在找死!” 黄门郎怒不可遏,正要回身抢夺,不料身后一股阴风袭来,大量符甲兵骤然出现,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限制了行动。 同一时间,正在操控符甲兵的瞿瑶等人也发现了局势的变化,立刻指向钟亚楠道, “把东西留下!” “想得美。” 钟亚楠不屑一笑,转身就要冲向石碓,瞿瑶一声呵斥,周围符甲兵顿时分列成行,又对着钟亚楠展开了追击。 这时候我恰好杀到,二话不说便冲到了阵中,黑魔刀一撩,刀锋煞气化作怒龙,横过来一斩,迅速搞定了三五只黑甲符兵,不忘腾出另一只手来,拉着钟亚楠连连后退, “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来挡。” “可恶,又是你这个家伙。”瞧见忽然杀出来的我,瞿瑶脸色一寒,立刻下令道, “围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走。” 第754章 那你就先死 对于我的出现,瞿瑶可以说已经憎恨到了骨子里,随着她一声令下,那帮黑色符甲兵顿时化作潮水一般地向我涌来,反倒将黄门郎给晾到了一边。 我手拿黑魔刀,为了掩护钟亚楠的摆脱符兵,只能伫立在大后方,不退反进,独自一人顶住了来自前面的压力。黑魔刀上下翻飞,在黑暗中不断地劈砍,所过之处无一不是翻江倒海。 这些符甲兵的怨力属实不简单,通过凶灵和符甲的双重炼制,远不是普通的阴灵可以比较,然而黑魔刀经过长期我的长期炼祭,已经具备了很强的炼化属性,尤其是面对这些灵体生物,用着十分强大的克制效果。 随着刀锋的几次劈砍,前面冲上来的符甲兵被符文吸收,整个身体爆开形成烟雾,浑身黑色甲胄也纷纷变成了碎片,我把气息完全灌注于刀锋之上,横劈竖砍,没有半点滞涩,短短几秒钟内面前已经倒下了不少黑影凶灵。 不过这次需要面对的并不仅仅只是库勒格释放出来的符甲兵,就在我抖擞精神准备大杀四方的时候,黄门郎已经从侧面追来,手中精钢骨扇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直地锁定向我脖子,同时嘴里暴喊道, “臭小子,东西还我,为什么偏偏要和黄家作对?” 我退开两步,避过这老小子的攻击,刀锋如游蛇出行,在黑影中不停穿梭,先抬手将几头冲击得最猛的符甲兵披散,随后挑眉说道, “地湖龙精可能关系到整个黑山空间的稳定,我不能让你把它带走。” “凭你也配!” 黄门郎气得暴跳如雷,咬牙又要对我展开攻势,不过旁边仍旧有着大量符甲兵袭来,已经覆盖了他前冲的路线,望着眼前大量摇摆的黑色暗影,他也不得不转换目标,先把这些符甲兵解决掉再说。 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这些黑甲符兵进退有度,秩序鲜明,显然平时没少被人控制操练,因此战阵得法,很快便形成一个大圈子,将这里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我见这些符甲兵来势凶猛,当即把左手的憎恶诅咒一并开启,掌心吞吐,形成一道流转的黑色漩涡,然后以一种无可抵御的姿态强冲到了符甲兵的阵型之内,无论这些符甲兵气势有多猛,都无法阻挡我前冲的脚步。 我一边往前冲,一边把目光定格在操控黑色令旗的幽蝠身上,那令旗左右招展,上面有着无数狂风汇聚,所有符甲兵都是因为承受到了令旗气息的加持,才能变得如此暴戾。 相应的,只要我能寻找机会砍翻那张令旗,麻烦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从事极快,然而负责坐镇局面的瞿瑶自然不会如愿,随着她发生一声凌厉的哨响,忽然有一道乌光划破天际,朝着我的心窝子射来。 我刚冲出五六米,感应到周围气息的变化,立刻听风辩位,判断出应该是那个神秘的刀客出手了。 这人身法凌厉,似乎存在一些忍术功底,平时蛰伏于暗处,只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忽然杀出,而且出手成杀,让人难以防备,之前那个黄家高手就是这样吃了亏,但我毕竟早有防备,当下锁定了对方的偷袭路线,将黑魔刀朝后方一甩,斩出了一道亮线。 叮当! 刀锋传来的触感十分坚硬,对方力道十足,对我构成了一定的威胁,我感知到这人是个大麻烦,立刻回转刀身,尝试去捕捉这人的踪迹,然而目光回转的同时,却发现那神秘刀手已经消失不见,甚至没有带来丝毫气息的变化。 人去哪儿了? 我目光闪烁,下手稍有迟钝,身后的符甲兵趁着机会再次围攻上来,我只能奋力抵挡,耳边却传来了黄门郎的一阵低呼,“是阴阳遁术!” 黄门郎虽然跟我关系恶劣,但号称“黄门三杰”之一的他也是妥妥的高手一枚,眼力相当老辣,一下就辨认出了那个神秘刀客施展的步法,脸上流淌出一抹冷汗。 我在急切间挥刀,逼开了面前的符甲兵,抽空回头看着他说,“你知道刚才那个神秘刀客的来历吗?” “我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黄门郎恼恨我的搅局,是不咸不淡地瞪我一眼,我则是满不在乎,冷笑道, “那大家就各顾各的吧,敌人这么多,希望你能侥幸逃得掉出去!” 话音刚落,我开始提升黑魔刀上的气势,呼地斩出一刀,将我前方那五头黑甲符兵全部展开。 随着那几头魁梧的符兵被刀锋卷中,几乎是霎那间爆成了一大团浓烟,可这些浓雾并没有立刻消散,翻到凝聚在一起来,遮掩了我的视线。 空气中一缕阴寒气息不断浮现,我感知到情况不对劲,本能地后撤两步,随即出现的一幕验证了我的猜想,只见爆开的浓雾中再度有人影闪过,一道雪亮的刀花如寒星一般笔直地穿透出来,直逼我腰腹。 又是那个神秘刀手! 这人出手狠辣迅捷,动作也是快得离谱,身形如飞好似没有沾地一样,顿时搞得我有些猝不及防,急忙将黑魔刀横扫,挡住这锋芒毕露的一刀。 一长一短的刀锋激烈地碰撞在一起,霎时火星四溅,我趁机抬头,落入眼帘的是一张被黑巾完全遮住的脸,看不出具体的长相。 神秘刀客不仅身法一流,刀锋蕴含的力量也沉得吓人,我手心一震,刚要稳住重心,对方却将左手一挥,掌中摸出一把仅七寸长的小宝剑,直直地朝我胸口捅来。 没想到太刀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还藏在另一只手上。 我眼皮一颤,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淡笑,黑魔刀迅速回转,隔空斩出三道横线,与这镀金短剑硬拼了好几下,微微侧开身子,那把太刀也紧随着我的身体旋转,刀锋凌厉异常,逼得我不得不回刀一挡,同时无声的小宝剑再次击出,一剑瞄准我心窝。 先利用太刀分散对手注意力,趁我全力抵挡刀势的时候,再借助那把无声的短剑发起偷袭,不得不说这家伙玩得一手可真够阴的,如果换成刚出道的新手,没准就被得手了。 但我毕竟是一只久经战阵的老鸟,早就通过气息感应,锁定了对方的下一次攻击方位,当即发出一声低沉怒吼,一缕金芒自胸前钻出,笔直地挡在了剑锋前面。 短剑无声破空,即将彻底命中,剑锋却忽然被金芒挡了一下,犹如撞击在了城墙上方,丝毫不得寸进,神秘刀客也感受到了压力,急忙往后倒飞出去,却被我左手夹出一张黄符引燃,符光狠狠投射出去,迅速击中了胸口。 本以为这一刀符光就算不能把对手拿下,最起码也能给他制造一些阻碍,谁知那家伙胸口一束黑芒闪过,竟然稳稳地接住了符光,身体则更像是一片飘飞的落叶,在空中稳稳着地,并没有承受半点伤害。 是个很值得让人尊敬的高手啊。 我眉头一凛,发现这神秘刀客却是不简单,单论偷袭能力,只怕已经不在瞿瑶之下,正当我深深吸气,准备冲上去再度交锋的时候,余光却看见黑漆漆的雾色中蹦出另一道迅捷的身影,一下子落到了库勒格众人身后的大石头上,飞身出剑,直逼正在把控局势的瞿瑶。 瞿瑶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偷袭得手,手中剑花翻转,同样摸出一把秀女剑,挡下了来人的偷袭,口中轻叱道,“藏头露尾,你又是何人?” 随着剑光闪烁,眼前露出了林远那张猥琐的笑脸,手挽剑花,笑嘻嘻地凝视着瞿瑶那张吹弹得破的脸蛋, “美女,只许你派出符甲兵搞偷袭,就不许我们反击了吗?” “哼!” 瞿瑶自然对林远存在很深的印象,后撤一步道,“你们这群不速之客,阴阳界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搅局,识相的话还是快点离开吧,否则这里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远厚着脸皮,嘿嘿一笑说,“我倒是想离开,可惜你们已经把石谷包围了,不如打个商量,你让这些符甲兵全部撤走,我们马上就离开此地,绝对不跟你较劲。” 瞿瑶冷漠而低沉地说道,“可以,前提是你们先把地湖龙精还给我!” 林远当然不可能答应,目光一转,望着已经跑向了安全区域的钟亚楠,再次嘿嘿一笑道,“天材地宝唯有德者居之,库勒格倒行逆施,根本没资格拿到那东西。” “好,那你们就先去死!” 瞿瑶已经厌烦了打口水仗,忽然将秀女剑朝天上一指,眼中释放出凛冽的光芒,“上次让你们侥幸逃离了花谷,是我的疏忽,但这次不会了,幽蝠,赶紧布阵,拿下所有人!” 她话音一落,身边好几个黑袍男人纷纷跳出来,神情阴狠,不断朝林远发起冲击,瞿瑶也手握秀女剑参与了围攻,试图尽最大的努力,在短时间内处理掉我们。 与此同时那些围上来的符甲兵也变得更加猛烈了,包括刘芸、萍姐也带着一帮人马朝这边汇聚,目标直指刚才强多了地湖龙精的钟亚楠。 我心口一跳,说起单打独斗,这里值得让我正视的人并不多,可这些家伙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一下子就调动了所有人对我们展开攻势,我们人数太少,面对着如此汹涌的人潮,只怕是坚持不了太久。 我被再次涌来的符甲兵围住,同时还要防备那个神秘刀客的袭击,只能边打边缓步后退,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身影,心也沉到了谷底。 第755章 天意 功夫再高也怕群殴,之前经历过那几场战斗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我只能采取比较保守的打发,在符甲兵围攻下缓步后退。 瞧见我的冲势受阻,瞿瑶也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态,说周玄,别人都说你厉害,可惜在我看来,你不过就是个四肢发达脑子蠢笨的家伙,面对这么多人也该直接冲上来,怕是连死字该怎么写都不清楚! 我抵御着来自各方面的围攻,将目光抬高一点,凝视着这个得意洋洋的女人说, “你现在高兴未免还太早,如今胜负未分,你怎么确定我就没有翻盘的手段?” “是吗?”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厉的笑容,说那我倒是很期待,你到底还有什么手段来反制我们! 瞿瑶满脸得意,表情充满了张扬,似乎已经在心里吃定了我们,不过这种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原本在围攻我的符甲兵忽然僵硬下来,好似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力量一般,身体纷纷僵直,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堆破烂的甲胄。 “幽蝠,你在搞什么名堂!” 望着那么多符甲兵接连倒下,瞿瑶的脸色瞬间起了变化,立刻回头朝着正在舞动令旗的幽蝠发出呵斥,只是这一回头,迎接他的却是一片绚烂的剑光,骤然自身后拔地而起,幽蝠被一剑挑中,惊呼着摔下石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削瘦冷漠的身影,将已经折成两截的旗幡丢弃在了地上, “看来这根令旗就是控制符甲兵的主要部件了,毁了它,那些符甲兵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作祟了吧。”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配合他们暗算幽蝠!” 瞿瑶大惊失色,对这人投去了暴怒的眼神,对方则缓缓活动手腕,露出一张黝黑深邃的大脸,然后平静地说道, “我叫陈炳坤,是送你上路的人。” “小师叔,干得漂亮!” 正在遭受围攻的林远不禁发出了一声大笑,手上玄铁剑一转,逼退了好几个库勒格精锐。 瞿瑶则是把眉头微皱起来,低声喝骂道,“陈炳坤?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炳坤笑而不答,他年轻的时候倒是闯荡过几年江湖,但那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作为后起之秀的瞿瑶当然不可能认识,而陈炳坤也没有陪着小丫头废话的兴趣,纵身一跃,径直拎着长剑袭来。 瞿瑶虽然凶蛮,可眼间符甲兵被人一举破除,倒也没有继续逞强跟我们硬碰硬,直接将身形回转,跳到了另一块石头上。 通过之前的交手,这女人对我们多少存在一些忌惮,一闪身便躲到了石谷后面,陈炳坤刚刚得手,正是自信心大涨的时候,眼看这女人要跑,哪里肯放,立刻大吼一声“妖女站住”,接着便纵身去追。 我却想到了什么,急忙对他喊道,“小师叔别追了,当心这女人玩手段!” 以瞿瑶的本事原本可以不用害怕陈炳坤,但此时却连交手的想法都没用,便直接翻身躲到了石头下面,这种做法原本就已经很可疑了,我担心陈炳坤会中了圈套,赶紧出言提醒,几乎是在同时,那石头下面也闪出了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手中寒光一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扑向了他。 果然是陷阱! 此时的陈炳坤全部精力都放在落跑的瞿瑶身上,根本料想不到侧面还有人打伏击,只能勉强回剑,堪堪护住了要害,不过那神秘刀客出手方式极为迅猛,随着一声清越的撞击声,陈炳坤身形一个踉跄,被太刀震得翻滚在地,神秘刀客再出一刀,直取他心脏。 好在最紧要的关头,我已经埋头赶了上去,将左手一挥,龙蛊直接蹿出,提前挡在了刀锋前面。 太刀在空中斩出一轮圆月,携带着莫大的声势劈中龙蛊,然而想象中这小东西被刀锋撕碎的画面并未出现,反倒是一团金光冉冉升起,稳稳地架住了匹练般的刀光,随着金芒一震,那个神秘刀客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得东倒西歪,差点连太刀都拿捏不住。 我奋力前冲,来到了陈炳坤面前,紧张地追问他没事吧。陈炳坤一个翻身跃起来,心有余悸地抹掉一把冷汗,指了指那个神秘刀客消失的地方说, “刚才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是谁啊?暗杀手段居然如此高明。” 我苦笑一阵,没等说话,看见瞿瑶再次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瞪着一双充满了阴冷的睥子,默默锁定在我身上,那个神秘刀客也仿佛幽灵一般尾随在他身后,被黑巾遮掩的目光中闪烁冷峻的色泽。 双方冷冷地对峙了几秒,瞿瑶竟冷冷地笑出了声,点头说, “好,不愧是连杀我库勒格好几员大将的人,周玄,我承认自己确实小看你们了,但你也不要太得意,我师父他老人家就在赶来的路上,一旦让他知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绝对不会放任何人离开。” 我呵呵一笑,把黑魔刀横在胸口说,“那又如何,想让我死的人多了去了,再添你师父一个也无所谓。” 瞿瑶双目冰冷,缓缓握住秀女剑,同时对那个神秘刀客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点头,将太刀和短剑举起来,摆出十字架的姿势,森冷的气息传递,默默锁定了陈炳坤。 瞧这起手式,对方果然是个来自东瀛的高手,没想到库勒格的业务范围这么广,居然能请来岛国人助阵。 随着对峙的持续,空气中不安分的因子还在加剧躁动,气氛变得凝重而阴沉,我们时刻都做好了投入战斗的打算。 然而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准备进入决战时刻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布满了惊悸的吼叫, “老天,这是些什么鬼啊!” 随着这一声尖叫传来的,还有大量轰隆隆的脚步声,引得整个石谷都在微微发抖,我们的脸色齐刷刷地变了一变,飞快扭头看向震动声传来的方向,视线中出现了好多模样丑陋的怪物,已然逼近了这个石谷。 “糟糕,是之前从那个石洞里面爬出来的幽冥生物,它们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望着石谷外滚滚而起的沙尘,在场每一个人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钟亚楠也迅速摆脱了敌人的纠缠,用极快的速度奔向这边,发出了紧张的提醒, “没时间再耽误,我们必须尽快转移了!” 可现在转移似乎晚了,那些幽冥生物早就锁定了石谷里的众人,刚才那一场厮杀造成了不少动静,魔怪们摆明了就是被这些拼杀声吸引过来的,随着这些家伙的逼近,本就混乱的战场立刻就变得更加混乱了。 我在大量幽冥生物的队列中,发现了一道体型格外魁梧,宛如金刚壮汉的猿类生物,正将毛绒绒的大嘴张开,朝这边发出沉闷的吼叫,血糊糊的眼珠比射灯还要又穿透力,已经死死地锁定了这边。 该死的,那头金刚魔猿还真是固执! 我脸色一沉,默默后退,瞿瑶同样露出震惊的表情,指着那群正在疯狂闯入的幽冥生物,大呼小叫起来, “这不是后院那些被我师父囚禁的魔兵吗,它们怎么被放出来了?” “什么意思?” 大敌当前,我立刻把目光抓向瞿瑶,沉声喝问道,“别告诉我这些幽冥生物和你们也有关系!” 瞿瑶并没有理会我,而是把目光眯成一道缝,望着正飞速狂奔向这里的金刚魔猿,表情阴沉道,“这家伙在我师父手上吃了太多亏,这次脱困就是奔着报仇来的,千万不能让它靠近那个地方,太郎,赶紧配合我先把它拿下!” 神秘刀客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太刀举起来,同时左手掐了个印诀,手中的短剑立刻隔空射出去,直奔那头金刚魔猿的脖子。 魔猿则将脖子一缩,愤怒地怪吼一声,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有人敢对自己下黑手,顿时露出极度扭曲和愤懑的表情,将脚爪狠狠跺在地上,立刻加快脚步冲了杀过来。 不知道金刚魔猿和库勒格又有什么恩怨,但看得出在它眼里瞿瑶同样是敌人,眼看这魔猿朝着瞿瑶和神秘刀客逼近,我心中震惊之余又浮现出了一丝欢喜。 不管怎么样,这些幽冥生物的出现已经打乱了库勒格的部署,看来形势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就在我心念转变的同时,魔猿已经拉近了距离,这家伙身高超过两米,浑身肌肉**异常,双腿更是犹如水桶一般粗壮,浑身都是硬片和鳞甲,普通的兵器根本破不开它的防御,一旦全力冲锋,那架势简直堪比一辆坦克,势不可挡。 瞿瑶也不敢直面它的锋芒,足尖一点迅速跳开,金刚魔猿则合身一扑,重重撞击在了她身后的一根石柱子上面。 那石柱子直径大概有半米,足有两人高,怕不得有十好几吨的重量,却架不住魔猿的撞击,咔嚓一声碎裂,溅起了滚滚浓烟,然后形成无数碗口大小的碎片跌落下来。 乱了乱了,整个战场瞬间就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冲向我们的并不仅仅只是这头发狂的魔猿,还包括数量上百的其他魔怪,这些疯狂的家伙可不会搭理我们是哪边的阵营,见人就展开了扑咬,没有丝毫停留。 眼看石谷就要被怪物们占据,我和陈炳坤也对视了一眼,纷纷朝后面撤离,尽快与钟亚楠他们汇合到一起。 就在这时候,背后却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没想到啊,在这阴阳界的角落里,我居然能和杀死儿子的仇人再次见面,看来是天意!” 第756章 杀子之仇 这阴恻恻的声音搞得我一阵纳闷,回头一看,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席卷了全身。 只见石谷的一个出口处,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形魁梧、满头灰白色短发的男人,正背负着双手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赫然是黄门三杰里排名第一的黄坚! 他还有个身份,正是曾经被我在古滇遗址中杀死的黄云飞的身生父亲。 “这家伙也来了!”我还在发愣,刚才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黄门郎已经跳起来,飞快跑到这个中年男人身边,一脸激动地喊道, “老大,你这怎么才来啊,其他人呢?” “路上遇到一点麻烦,被耽误了不少时间,你们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 黄坚面沉如水,一边回应着黄门郎的问题,那双犀利的睥子却死定格在我身上,宛如一头嗜血的雄狮,片刻都没有转移。 黄门郎则擦去了脸上的汗珠,含恨说,“我们千辛万苦才得到了地湖龙精,结果撤退的时候遭到了库勒格的追杀,等逃进这个石谷之后,又遇上了这几个小子,地湖龙精已经被他们趁乱抢走了,就在钟家那女人的身上!” 他猛地伸手朝我们这边一指,表情带着愤恨,黄坚则是抖了抖面容,发出了沙哑而低沉的怪笑声,用一种极为沧桑缓慢的语调说, “之前我还苦于找不到对他们下手的理由,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主动送上门来……周玄,你好啊。” 他最后这一声招呼是向我打的,名义上似乎在招呼我,但眼神中释放的寒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眼角狠狠颤了一下,忍住内心的震惊,对黄坚默默拱了下手,说黄前辈,久仰大名了,当年你儿子的事情只是个误会,我并不是…… 不等我说完,就被黄坚默默摆手打断,他用一双平静的眼神看着我,无喜无悲,但阴森沙哑的语调下却蕴含着巨大的仇恨和恐怖, “我儿子从小被惯坏了,性格方面确实比较偏激,我曾经劝过他还多次,可这小子却从不听我的劝告,仗着从家族学来的一点本事,到处作威作福,最终被人杀死在了古滇国遗址之下,原本是没什么可说的,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把他教好。” 黄坚停顿了一下,语气依旧那么平静,但却充斥着满满的复杂仇恨,还带着一丝身为慈父的心酸和委屈,语调也逐渐变得哽咽起来, “我儿子犯了错,死在你手上是他罪有应得,但……我这个当父亲的,中年丧偶,膝下就只有这一颗独苗,为了培养他成长,我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更是将整个家族的荣辱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可惜,就因为你那一刀,现在什么希望也没了……”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每走一步,气势都会变得莫名阴沉,缓缓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假如某一天,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能够亲眼见到你,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然而实在没想到,这次见面居然会是在今天! 黄坚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僵硬,浑身气势凝结,犹如渊庭一般深不可测,他越是这样,就越能证明心里对我的恨意不一般,看来今天这一场碰面,除了你死我活之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能走了。 而在面对黄坚节节攀升的气势后,钟亚楠却赶紧站出来,对他拱了下手说, “黄世伯,你儿子死的时候我也在场,这件事并不能怪周玄,分明是他……” “前因后果我都了解,钟家丫头你已经不用再说下去了。” 黄坚长吸一口气,制止了钟亚楠的辩解,随后又默默转移目光,看向了这个混乱的石谷,淡淡地说道, “可惜了,如果是在外面,我确实找不到对你出手的理由,毕竟公门的面子不能不给,但……这里是阴阳界,就算我杀死了你们所有人,尸体丢给那个怪物啃掉,也不会有人想到是我干的吧,即便有人联想得到,我也不会在乎。” 说了这么多话,黄坚想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我杀了他儿子,无罪。 可身为父亲,他无论如何都要替儿子报仇,哪怕会因此得罪公门,得罪了岳局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样的话,我除了满心的苦涩之外,也做不出其他表情了,对于黄家,我向来不存在任何好感,但黄坚毕竟是黄云飞的父亲,无论如何,他儿子死在了我手上,如今亲眼看见杀死儿子的凶手,内心怎么会不激动? 不过我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起来,因为就在我和黄坚对峙的时候,瞿瑶、幽蝠等人也纷纷撤退到了这里。 并不是他们想凑这个热闹,而是那些幽冥生物的攻势实在太凶猛了,尽管瞿瑶让手下结成阵势,抵住了石谷的入口,却无法对它们构成太大的阻碍。 魔怪们用极为凶残的方式涌进尸骨,到处横冲直闯,见人就展开扑咬,一时间尸横遍地,无论是库勒格的人马,还是黄家带来的人,都已经出现了不小伤亡。 面对如此之多的幽冥生物,瞿瑶自知不能硬碰硬,只能暂时放下跟我们的冲突,快速跳到这边,同样对黄坚拱了下手说, “黄前辈,你也来了,如今这魔潮气势庞大,足以威胁所有人的安全,小女子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家能暂时放下怨恨,先联手把这些魔怪给清理掉,你觉得如何?” 黄坚却只是负手而立,平静地摇头说,“可笑,你们库勒格惹出来的麻烦,凭什么要黄家出面来收拾,我们并不是一路人,谈何合作?” 他这话显得相当自傲,不过黄坚确实有着自傲的资本,身为黄门三杰的老大,他不仅在江湖上有着不属于一派掌门的威望,硬实力无疑也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以他的身手,就算无法打退所有魔怪,但要带着自己的人马退出去,倒是不算困难。 而黄坚之所以迟迟还没有走,为的无外乎是两件事,很快他再次把目光投向钟亚楠,用深沉的语气说道, “钟家丫头,快把地湖龙精还给我,我可以当做是一场恶作剧,不跟你计较……另外,这小子的命我收定了,不管你们交情有多深,都请不要再插手这场纠葛,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面对这家伙赤果果的威胁,钟亚楠也将眉头挑起来,要换做是以前的话,或许她还真会毫不迟疑地抽身就走,可经过这么多事,我们多少也算朋友了,如果因为黄坚的几句威胁就掉头离开,未来还怎么在道上立足? 其次这里环境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任谁都没办法单独脱身,所以钟亚楠并没有选择置身事外,反倒坚定地和我站在了一起。 “呵呵,这么说就连钟家也要帮这小子了?” 黄坚目光一厉,眼中爆出的精芒犹如一道闪电,他已经失去了废话的兴趣,浑身气息暴走,迫不及待要朝我动手了,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没等黄坚真正冲上来,我们就听到轰隆一声,那头金刚魔猿已经冲破了库勒格的封锁,笔直朝着我们扎堆的地方射来。 “靠,这畜生也太猛了,大家快闪开!” 我正全神戒备地防备黄坚的出手,忽然身后传来陈炳坤的一声怒吼,紧随而至的一大股压迫感十足的飓风袭来,赶紧就地一滚,一看了身后冲击。 只听轰隆一声,金刚魔猿落在了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它手中抱着一根重达好几百斤的石锥,宛如传说中威风凛凛的战神,横过石锥一扫,顿时撞碎了大量石堆,一时间沙尘滚滚,各种碎石瓦砾纷飞起来。 所有人都被逼的只能闪躲,黄坚也不例外,我双手撑在地上,迅速观察环境,见黄坚为了躲避金刚魔猿闪身跳到了石头后面,感觉这是个脱身的好机会,急忙对钟亚楠喊道, “我们先走!” “好!” 钟亚楠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么复杂的环境,马上调头往其他出口跑去,可这一举动却引起了瞿瑶的极大不满,低呼一声说, “你要走可以,必须把地湖龙精留下来!” 她翻身一跃,挡在了钟亚楠面前,此时的钟亚楠已经彻底被激怒了,浑身萦绕着一片紫色的光芒,双眼也逐渐流出一抹杀气,对拦路的瞿瑶说道, “南海瞿家,我对你们已经足够忍让了,非要逼得两个家族决裂吗?” 瞿瑶冷冰冰地说道,“我也不希望跟钟家结仇,但师父有命,我必须遵从!” 说完她率先跃向钟亚楠,出手抢夺后者身上的包袱,陈炳坤从旁掠过,大喊一声要上去帮忙,却被那个神秘的刀客挡下来,双方在电光石火间对拼了好几招。 同时黄门郎也带人冲过来了,目标依旧是那个黑色的包袱,边跑边大喊道,“这地湖龙精是我黄家先挖掘到的,谁都不能抢。” 现场越来越混乱,我犹自诧异,身后却传来林远掐诀念咒的声音,余光一看,只见刚才那头金刚魔猿已经把下手的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面对这魔怪的冲击,林远急忙洒出几张道符,咬破舌尖喷洒出去,那符纸受到精血的催动,立刻升腾出几道火柱,围绕魔猿旋转,把它暂时围困在了中间。 困住魔猿之后,林远丝毫没有停歇,立刻转动身形,迅速朝我这边跑来。这时候黄坚也从一旁冲出,一下就拦截在了我们前面,面容阴冷道, “我说过了,今天你们走不掉。” 他一脸森然,林远也是毫不客气,一剑劈向这老家伙,大喊一声,“闪开!” 第757章 逃遁 黄坚气势和手段相当恐怖,他没有对那头魔猿出手,并不是因为畏惧了对方,只是打算留着力气来对付我们。 望着主动冲向自己的林远,这家伙顿时长啸一声,双手一伸,居然凭借一双肉掌和林远抢攻了起来,我看向他空手接剑的架势,心头暗暗生凛,毕竟是黄家明面上的第一人,这修为和气度的确相当不俗,就算比起我们曾经交过手的徐老魔,也不会弱上太多。 但事已至此,就算我们一味退让也没有办法平息这家伙的怒火,我心念一动,立刻双足蹬地,紧随着林远一起冲了上去。 林远冲得比我要快,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和黄坚展开了好几个回合的较量,那家伙仅凭一双肉掌挥动,掌风中居然蕴含着强大的风雷之声,玄铁剑几次与手掌相交,爆发出铮然的钢铁之音,却并不能突破对方的掌印笼罩方位。 直到我的出现,与林远一起联手,这才稍微让黄坚感受到了一丝压力,黄坚不再以肉掌对付我们,反倒是把手往后一抄,摸出一根半米多长的熟铜短杖来。 这熟铜表面刻画了不少铭文,受到气息的催动,顿时弥漫出一股狰狞的蟠龙真气,在空中虚实相映,硬度丝毫不输我们手上的法器,几次对抗下来,不时爆发出强悍的金石之声,在他手上铮然鸣动。 几次交手下来,我感到压力倍增,这家伙果然不是盖的,即便是我和林远联手都有点吃不住劲,在那熟铜短杖的压制下节节退后。 眼下这场面十分混乱,我深知如果继续耽误下去的话,形势将会对我们十分不利,于是咬紧了牙关伸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一把灰白的蛊粉,朝着黄坚用力洒下。 粉末飘散在空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强大的阴法气流,黄坚脸色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身体马上后退了半丈,并迅速把双手交叠在一起,熟铜短杖上面一道蟠龙真气凝结,形成了一股无形气墙,围绕他身体不断旋转。 我的蛊粉并不能顺利沾在他身上,很快便被那股气流冲散,黄坚怒视着我说道,“听说你是个十分厉害的蛊师,可惜别人怕你,我却不怕!” 我左手握紧成拳头,看向他手上的那把熟铜短杖,这玩意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上面的气息十分浓郁,在他真气的烘托下,一大股旋风般的气息围绕成气墙,不断地绕空旋转,受到这股气流的裹挟,身边的草皮也被无形的强风拔起来,形成大量草屑上下翻动, “既然不怕,刚才为什么要躲,姓黄的,我已经对你足够忍让了,你儿子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根本就怪不了别人。” 他沉默了几秒钟,忽然仰天大笑,笑得几乎连眼泪都要下来,说那又怎么样,从来只有黄家动别人的份,谁敢动黄家的人,小子,你杀了我唯一的血脉,今天非死不可! 他话音刚落便再次提身上前,静立如山动如蛟龙,说的就是此人,随着那一股真力气墙的催动,黄坚一下就闪到我跟前,左手一抓,牵住了我的撤退方位,右手仍旧高举着铜棍朝我砸下来。 铜棍上蕴含着巨大的劲风,犹如狂龙席卷,令人头皮发麻难以抵御,林远急忙挥动玄铁剑帮我隔开了这一棍,自己则是被铜棍上面的气息震得胸口发闷,匆匆倒退了两步,总算再次稳住了重心。 我看向林远那张憋得通红的脸,知道这一棍携带的力量十分不简单,任何人挨上了一棍,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骨断筋裂。 不愧是黄家的代表性人物,黄坚这一身实力委实恐怖,纵观和我们打过交道的对手,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几乎没几个人能够和他比肩。 林远扛不住铜棍上的力道,急切地退开,把左手伸进怀里,又是一张道符被甩落出来,黄坚则是夷然不惧,将铜棍朝着天上一甩,短杖之上顿时有一团阴云密布,形成光罩挡下了道符的冲击,紧接着被他用法诀一引,一股蟠龙真气呼啸而来,反倒逼得林远身形晃动。 我匆匆迎上去,将黑魔刀高举过头顶,瞄准了那股霸道的蟠龙真气狠狠劈了下去。 砰嗤! 刀锋与真气产生沉闷的撞击,无形的真力席卷,震得我胸口发麻,脚下也是一阵虚浮。 次奥,这家伙居然猛到了这种地步? 我暗自震惊,黄坚却是不屑地大笑一声,朝着正在后退的我悍然冲来,满脸都是狰狞的杀意。 意识到这家伙动了真格,我心中又气又恼,当即将怒目圆睁,小腹下气息被催发到极点,龙蛊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变化,立刻咆哮着散发出一团暗黄色的气流,如洪水一般覆盖在了黑魔刀上。 我扬起了**到极限的黑魔刀,催动所有气息往前怒劈,黄坚本以为自己抢占了先机,可以一鼓作气将我飞快拿下,却不料我这一刀劈来,气势骤然大增,反倒逼得他有些狼狈,仓促间只能举着短杖进行格挡。 叮……刀锋与铜棍在刹那间交叠起来,巨大的铮鸣声充斥了我们的耳膜,我固然是气血翻涌,吃不住劲往后倒飞了一段距离,黄坚也在这一刀的劈砍下受到了反制,一个措手不及,蹭蹭蹭连退了三步,再次抬头看向我的时候,脸上已经一片白一片红。 我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料,没想到我能绝地反击,凭空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 “能有这种本事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你居然能挡下我的全力一击?呵呵,真可惜了,你不是我儿子,否则黄家一定会倾尽全力来培养你。” 他这话搞得我一阵无语,丫的想儿子想疯了吧?望着黄坚那副吃了瘪的表情,我心中大为畅快,深吸一口气说, “黄门主,不如大家还是罢手吧,我们并不是你砧板上的鱼肉,真要打起来谁也不晓得后果,就算你能赢我们,也未必能杀死我们,到头来白白浪费那么多力气,又该拿什么去面对这些幽冥生物?” 我把话说的很透彻,现在这种环境并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如果黄坚足够聪明,就应该暂时放下芥蒂,陪同我们一起冲出石谷,至于以前的账,完全可以留着日后再算。 黄坚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蠢货,他能想到这个道理,可巨大的丧子之痛却让这老小子失去了理智,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怒视着我,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如果连儿子的大仇都报不了,我或者还有什么意义?臭崽子,今天无论你怎么表现,都阻挡不了我复仇的决心,受死吧你!” 话音刚落,这家伙浑身气息再度酝酿,熟铜短杖上面一股蟠龙真力快速喷发,好似黑蟒破空,覆盖了我们的头顶。 黄坚的气息还在不断地攀升,变得越来越恐怖,整个人宛如即将爆开的炸药桶,袖袍也在劲风的催动下高高鼓了起来。 不过嘛,就在他打算再度冲上来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古怪的嚎叫,紧接着一团黑影快速从石谷中蹿了出来,不由分说,狠狠一口咬在了黄坚的肩膀上。 “啊!”黄坚修为强大,正常情况下自然不会被黑影偷袭并一口咬中,奈何大部分注意力都定格在我身上,未曾防备身边会有东西偷袭。 剧痛加身,这老小子才想起来回头看一眼,发现是一条身长三米的巨型骷髅蜥蜴,正咧开锯齿一样的牙口,试图把他吞进去。 我和林远也同时怔了一下,环顾四周,发现库勒格的人马已经被疯狂涌来的兽群冲散,再也构不成有效的拦截。 这些幽冥生物的数量还在加剧,加上石谷处在开阔抵御,不像之前那个石洞那么狭窄,使得这些魔怪们有了充分发挥的空间,此时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所有人。 不过黄坚虽然被魔怪咬中,但以他的能力却不会束手待毙,当即冷言怒吼道,“该死的畜牲,连你都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来找死,那我就先成全你吧。” 他将右手一托,熟铜短杖再次落后手里,自下而上的狠狠一撞,顿时打中了那头巨蜥的下巴。 巨大的骨裂声传来,巨蜥嘴巴一歪,随着大股污臭的鲜血喷溅,庞大的身躯立刻朝旁边倒下,不过那巨蜥生命力顽强,并没有立刻死去,反倒将尾巴一卷,狠狠盘住了黄坚双腿,随后猛地一掀,黄坚的身体同样拔地而起,被砸向了一块巨石。 我看得心惊肉跳,林远却在我肩上用力拍了一把,低声说, “快走吧,趁他和这些幽冥生物拼命,我们赶紧离开石谷。” 我二话不说,立刻跟随他转身往后跑,这里的战况已经成了僵局,所有人都在和幽冥生物交手,已经没几个能顾得上我们的敌人。 我这一跑,被巨蜥甩飞的黄坚却大声怒吼起来,指着我怒吼道, “小子,哪里走!” 他尝试着挣脱巨蜥,打算冲上来将我杀掉,可那巨蜥虽然承受了巨大的打击,却仍旧用尾巴死死攀附在他身上,怎么都不肯松开。 黄坚一时半会挣脱不掉,只能命令其他黄家下属对我们展开拦截,可这些黄家人自顾尚且不暇,被大量幽冥生物纠缠不放,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很快我就来到钟亚楠身边,一刀逼退了正在跟她纠缠的瞿瑶,快速说道, “走,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先去奈河下面找地方躲起来。” 第758章 神树下的冥猿 钟亚楠也是毫不犹豫,收起蟒鞭跟随我们一阵疾跑,石谷到处是敌人,以及幽冥生物们疯狂晃动的身影,我们几个人重新聚在一起,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奈河边狂奔而去,好在所有敌人都忙着对付那些幽冥生物,并没有追得上来。 我们用尽了全力奔跑,总算是顺利脱离那片石谷,返回到了一片幽暗的水域。 这里是奈河,据说奈河的尽头就是传说中的生死河领域,也是阴阳交汇的分界线,望着眼前这条充满了幽寂的黑色大河,我的目光不断闪烁,还在寻找着适合躲藏的地方。 钟亚楠则是低呼了一声,指了指河床不远处的一道巨大暗影,小声说, “找到了,那里应该就是魔衍神树生长的地方!” 我应声看去,入眼处是一棵擎天而起的巨型古树,造型有点像榕树,但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榕树加起来还要庞大,光是凸出地表的主躯干部分,估计上百个人都难以合拢,树冠更是犹如一把展开的巨伞,覆盖了好几里的区域,上面有着数不尽的树藤垂落下来,插杆成树,互相缠绕勾连。 光是这些纵横交错的树藤,就形成了一片树林的规模,里面阡陌相交,显得古寂而深远。 我们全都看向了那棵古树,钟亚楠的目光同样在不停闪烁着,一脸痴迷地望着那庞大树干,以及树干下延伸出来的绵密根须,这些根须同样延伸得十分浩瀚,几乎形成了一个茂密的丛林,大量交叠缠绕的树根繁复生长,完全隔绝了水岸。 仿佛那棵古树下面,形成了一个巨大而独立的生态圈。 居然能长得这么大? 我震惊得瞪大双眼,钟亚楠则在我身边喃呢道,“传说中这棵古树从上古时期就存在,有人说它是连接阴阳两界的桥梁,还有人说它是为了指引亡灵去往归处的幽冥通道……整个黑山山脉都是由它庞大的树根主体构建起来的,找到古树,就相当于进入了山脉的核心。” 神树下面罩风不断,方圆几公里内都呈现出一片幽暗和死寂的氛围,来到这里之后,钟亚楠反倒显得谨慎了许多,低声告诫我们,在进入古树区域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别看这棵神树下的空间很安静,里面却寄身着大量恐怖的地穴生物,任何一个疏忽恐怕都足以致命……还有,我有一种感觉,只怕库勒格最终的目标也在这棵神树下面。” 我微微皱眉,忍不住反问道,“那刘媚……” “不清楚,她主动进入阴阳界,为的就是寻找魔衍神树的本体,如果魔衍神树的本体就在眼前,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进入树干下面空间之后应该就能发现她了。” 钟亚楠知道我想说什么,只是略微沉吟后,又皱眉把头摇了摇,说你最好也别抱特别大的希望,阴阳界这么大,谁都不清楚刘媚当初究竟沦落到了哪个空间,也许她依旧迷失在另外的空间,并没有抵达这棵神树笼罩的范围。 我默默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悸动,只想尽快闯进那片神树覆盖的雨林,确认刘媚究竟在不在这里。 我们加快了脚步,再次朝神树所在的区域狂奔起来,这里是一个巨大而辽阔的平原,神树看似已经在眼前了,可真是距离却仍旧又好几公里,我们发足狂奔,足足跑了二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神树笼罩的边界。 近距离观看这棵巨大的神树,它带给我的震撼简直浓郁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粗壮的树干简直高没有办法形容,宛如传说中用来撑天的柱子。 延伸的枝干下,有着难以计数的藤蔓的垂落,在繁杂地交织着,结成密密麻麻的网状布局,而在这些穿插坐落的藤蔓下,还有着密集到数不清的树茎延伸出来,不少树茎上面都长出了全新的枝干,最小的也有成年人合抱粗细。 想不到神树所在的地方,居然孕育出了这么庞大的一片树林,简直堪称生物学的奇迹。 此外这些树茎大部分都朝这奈河方向延伸,胡乱穿插的树根深埋进水底,在源源不断地吸收奈河中的水分,我们沿着河岸下的平原快步疾走,眼看就要进入那片庞大的古树区域。 这时候钟亚楠猛地停下来,好似得发现了什么一般,把眉头微微皱紧,在环顾一圈四周后,又把目光定格向了脚边那片黑沉沉的水面。 水面下,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在缓缓浮现,开始朝着这边不断地汇集过来,一开始还能稀疏,可随着时间推移,那种血色眼睛的数量不断增加,变得越来越多。 我们全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后面退开。 陈炳坤率先低呼道,“水下到底有什么,是怪物吗?” “应该是冥猿,这些家伙成长于阴阳界,依托神树营造的环境为生,估计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了,不会允许外来者接近神树。” 钟亚楠语气清冷,低声提醒道,“要小心,冥猿的领地意识特别强烈,虽然是误闯了它们的领地,一定会遭到整个族群的攻击。”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很快水底下就传来大量哗啦啦的水流声音,紧接着水面泛起了巨大的褶皱,浮现出一朵接一朵的小水花。 水花下面冒出了一颗颗圆润的脑袋,湿淋淋的毛发紧贴在头皮上,露出骨瘦嶙峋的身体,这是一种人形兽类,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左右的生长,体型削瘦单薄,四肢却修长而发达。 那脑袋看着像人,颧骨却十分高耸,鼻梁凸起,眼窝却深深下陷,阴暗的眼球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感觉阴寒无比,让人瘆得发慌。 果然是冥猿。 我默默握紧了法器,周围的人也全都聚拢上来,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和冥猿打交道了,老实说我并不觉这些冥猿实力有多强,只是因为性情比较残暴凶狠,加上整个族群的数量不少,一旦形成了整体规模,还是会对我们构成一定的威胁。 此时那些冥猿已经脱离水面,纷纷向我们投来冰凉的眼神,我和无数双眼睛对接,能够充分体会到他们眼神中充斥的残暴和阴冷,以及散发自骨子里的暴戾。 显然,这一大群家伙突然出现,绝不是为了要请我们吃饭。 “快跑,这些冥猿体内有阴火,如果爆炸了会很麻烦。” 钟亚楠及时反应,率先发出了一声提醒,立刻率领我们朝神树下面的空间跑去,她这一动,那群冥猿也纷纷尖叫起来,发出了极度尖锐的呼喊,一瞬间少数有二十几头冥猿朝我们追逐上来。 前面就是神树笼罩的区域了,地面下到处都是分岔交叠的树根,这些树根刺穿土壤,在地面横七竖八地蛮横生长着,有的树根足足有两三米的直径,不亚于横亘的老树,到处盘根错节。 凹凸不平的树根严重限制了我们的谈跑速度,而冥猿常年生活在这里,对下面的空间和地形十分了解,因此根本不受任何影响,它们不断从水下涌出,四肢着地飞快地蹦跳起来,攀附在不同的树根上,龇牙咧嘴地朝我们发起冲击。 冥猿的牙齿相当锋利,爪子也尖锐异常,我们可不敢被扑中,第一时间散开了,跳到不同的区域闪避。 陈炳坤不晓得这些猴子生物的厉害,直接掏出武器,在空中狠狠劈了几剑,嘴里叫骂道, “靠,真是人善被马骑,连这些畜生也跑来伏击我们!” “小师叔当心,不能离它们太近!” 林远脸色一变,刚要出言提醒,陈炳坤已经转动剑锋,狠狠朝一头冥猿胸口刺了下去,他剑术老练,长剑犹如一道飞虹,轻松刺穿了冥猿的胸口,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林远,说你刚才说啥? 林远哭笑不得,正要把冥猿可能自爆的事情告诉他,我已经感应到冥猿肚子里蕴含出来一股狂暴阴火,赶紧说,“小心,赶紧闪开。” 轰! 这话刚脱口,被一剑刺中的冥猿肚子上已经传来鸣鼓一样的声音,随后冥猿的肚子高高鼓起,一股毁灭般的能源撑爆了它的肚皮,形成一团阴煞的火焰,朝四面八方洒落出来。 陈炳坤吓了一大跳,索性他反应够快,及时缩回长剑,迅速贴着地面翻滚,阴火爆炸席卷了周围两米范围,大量血肉化作乱雨飞溅,噼里啪啦打在了周围的树藤上面,就连那些比成年人手臂还要粗壮的树藤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被轰击得支离破碎。 “小师叔,你没事吧!” 林远飞快跳过去,一把扶住了正趴在地上骂娘的陈炳坤,陈炳坤则是一脸的狼狈,脸和额头上都出现了被阴火灼烧的痕迹,连袖子和上衣也因为近距离承受了一次爆炸冲击而撕碎,露出结实的胸肌来, “可恶,没想到这些畜生还藏了一手,差点就中招了!” 冥猿爆炸后形成的血雾冲击不亚于手雷,我们无法近距离作战,只能一退再退,冥猿们却是毫无顾忌,疯狂地朝着我们涌来,龇牙咧嘴,展现出极致的疯狂,并且不顾一切拉近和我们之间的距离。 它们作战能力并不强,根本突破不了林远用长剑制造的防御剑网,好几头冥猿都被划伤了身体,惨叫着跌落地面。 然而这些不要命的“匪徒”简直比平头哥还要凶猛,一旦生命受到威胁,便会毫不犹豫引爆身上的阴火,轰隆隆的炸响声不断在林中传递,血水和断臂残肢不断飞溅,搞得我们异常狼狈。 第759章 圆光禅师 闪躲的同时,钟亚楠也在不断寻找合适的路线,指了指身后一条被树藤包围的小路,大喊道, “快,往这边跑!” 这时候的我们已经被冥猿搞得不胜其烦,想都没想,立刻转身跑向钟亚楠指引的方向,刚钻进那条被树藤包围小路,忽然听到小路的另一侧同样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我急忙抬头看过去,发现好几道熟悉的身影同样跑向了这里。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瞿瑶,在这女人身后还跟随着受了伤的幽蝠、方振刚以及萍姐等寥寥数人。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跟我们奔着魔衍神树来的,不过经历了石谷的那一场混战,库勒格的人马也是损失惨重,一个个都显得十分狼狈。 在我打量这些人的同时,瞿瑶也发现了我,顿时眯紧了目光怒斥道,“是你们,呵呵,我果然猜得没错,看来你们的目地也是这棵神树啊!” 仇人相见,大家根本就没有废话的必要,随着瞿瑶一声命令下达,身后几个手下也迅速飞奔过来。 冥猿们紧追不放,同样朝我们所在的方位冲上来,我和林远都感到一阵心慌,前有猛虎后有豺狼,这可怎么搞? 钟亚楠则快速躲进一条树根后面,“别管前面的人了,冥猿会攻击一切进入领地的目标,库勒格的人马同样会遭到这些畜生的攻击,我们只管跑就是。”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有好几头冥猿荡着头顶树藤飞跃过来,一部分奔向了我们,另一部分则吼叫着杀向了库勒格的阵营。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这一下也把库勒格的人搞懵了,有人发出了惊悸的大叫, “不好,这里怎么会有冥猿存在,大家快撤啊,如果被这些冥猿缠上,怕是整个队伍都走不掉了。” “慌什么,让我来!” 就在库勒格人人自危的时候,瞿瑶却忽然翻身跃起,落在了一块凸起的巨型树根上面,不慌不满地摸出一根玉笛,凑到唇边轻轻地吹走起来。 这笛声悠扬婉转,好似具备着穿透人心的效果,刚还在拼命扑咬人群的冥猿们在听到这些笛声之后,脸上的狰狞表情居然一点点地缓和下来,动作也变得十分缓慢,竟诡异地趴在了地上,纷纷停止了攻击。 暴戾的冥猿们全都停下来了,一只只都变得很规矩,像极了趴在地上等候主人抚摸的小宠物,让场面一下就变得安静起来。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瞿瑶,而瞿瑶在利用笛声控制了那些冥猿之后,又立马扭头看向我们,扬起了一张得意的面孔说, “冥猿不过是一些思想单纯的愚蠢生物罢了,想不到你们竟然会被追杀得这么狼狈,还真是可笑。” 钟亚楠脸色不是太好,沉下眉头说,“瞿家的摄魂音的确不错,可惜传到你这一辈人的手上,除了用来驯服这些不入流的野兽之外,也发挥不了太多作用了。” “只要管用就行!” 两个女人争锋对麦芒,在经历了几句言语交锋之后,瞿瑶便立刻改变策略,继续把玉笛凑到嘴边,不紧不慢地吹奏了几下,很快那些冥猿就不约而同地转动目光,用呆滞又木讷的眼神看着我们,眼球再次泛红,变得恢复了狰狞和凶残的面貌。 “该死,这女人已经控制了冥猿,打算利用这些畜生来对付咱们!” 林远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紧张地退回了队伍里面,我们陈炳坤也是一脸无奈,自从下了阴阳界,无论我们走到哪儿都是麻烦缠身,这样搞下去就算不被敌人杀死,恐怕也会活活累死。 正当我和林远用眼神交流,思考着接下来该往什么地方继续跑路的时候,神树下的密林中却传来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总算是找到了,原来你们是躲到了这里。” 什么情况? 这突如其来的佛号声搞得我们眉心一跳,都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不解,全都把目光转向东边传来佛号声的方向,心中猜想着这次来的有事哪路神仙? 很快,黑暗中便走出了三道身影来,我瞧得眼熟,定睛一看,我去,这不是道姑小钰跟她师哥徐滨吗?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沉默寡言,身材削瘦,披着黄色袈裟的老和尚,气势极为恐怖,但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们都懵住了,感觉有点不可思议,那枯瘦如柴的老和尚也在这时缓缓把目光抬起来,分别扫视了我们一眼,随后低声说道, “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黑山,居然会被各位施主搞得这么热闹,连邪教妖人也闯进来了不少,看来是贫僧平日里太过疏忽了。” 听到这话,我们的眼神更迷惑了,瞿瑶更是跳下树根,对这个老和尚眯眼说道,“你是谁?” 老和尚闭口不答,只是皱着眉头看向那些蓄势待发的冥猿,眉心微微跳动,露出了一抹愠怒之色。 趁着这点时间,小钰已经带着她师兄徐滨快速跑向我们,一脸激动地说,“太好了周大哥,原来你们躲到这里来了呀,害我们好找。” 我打断了小钰,说你们不是应该跑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有,这个跟你们一起出现的老和尚是谁? 徐滨急忙解释说,“这位老禅师来自泰山派,法号圆光,因为察觉到阴阳界的空间有空,他老人家是专程来这里查看情况的。” 泰山派,圆光禅师? 我震惊不已,没想到这位只存在于传闻中的泰山派第一高手都来了! 对比我的震惊,钟亚楠和林远的脸上则闪过了一抹喜色,不管怎样,这位圆光禅师的出现毕竟是一桩好事,他跟着小钰和徐滨一起赶到这里,显然是特意来帮助我们的。 外界都说泰山派实力不弱,尤其是这位圆光禅师,更是号称鲁东地区修为第一的高手,比起云霄真人的名头还要响亮,有他在,估计库勒格的人马已经成不了事。 想到这儿,我们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是能够放下了,林远更是喜上眉梢,对小钰追问道, “其他人呢,还不赶紧放信号把泰山派的人都叫过来。” 谁知小钰却把头摇了摇,飞快说道,“没有其他人啊,我们是在逃跑过程中偶遇了圆光法师,说出了这里的事情,然后圆光禅师要求我和师兄带路,刚好我们也想找到你们,所以就跟着一起来了。” 靠,援兵只有三个人? 听到这话,我们原本还充满喜悦的内心立刻就被凉水浇透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圆光禅师声名在外,号称鲁东地区第一修法者,自然是个厉害到了极点的人物,可他再厉害也不可能镇得住这么多邪魔宵小,更何况山脉中还有那么多被释放出来的幽冥生物,光靠他一个人怕是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这念头刚刚升起,我就听到对面的瞿瑶传来一声冷笑, “原来是泰山派的圆光禅师,真是幸会,你一个出家人,不在自己的禅房传经修法,跑到这阴阳界里瞎凑什么热闹?” 面对这女人带着挑衅的询问,圆光禅师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恼,淡淡说道,“黑山的阴阳界通道,能够直接通往泰山,恰好是老和尚负责镇守的区域,容不得妖魔放肆,如今几位小施主不请自来,把这里搞得一团糟,老和尚自然要下来管一管。” “呵,就凭你一个人,拿什么管阴阳界的事?” 瞿瑶却丝毫不买账,看得出她并不畏惧泰山派的势力,甚至根本就不把这位鲁东“第一修行者”的名号放在眼里,依旧把玩着手上的玉笛说, “若是泰山派倾巢而出,本小姐或许会暂避锋芒,可来的只有你这老秃驴一人,单枪匹马就想吓退我们,未免也太可笑了!” 说着话,这女人再次把玉笛凑到嘴边,轻轻吹奏了起来,受到笛声的影响,那些杀红眼的冥猿也发出了叽叽的吼叫,表情再度变得狰狞,不约而同朝着圆光禅师扑杀过去。 我和林远的眉头一沉,赶紧大声提醒道,“大师,快退回来,这些冥猿体内有阴火,它们……” 我话都没有说完,就看见圆光禅师大袖一挥,一道五彩霞云陡然出现,在风中继续铺开,形成了五道霞光映照,笼罩了这群冥猿的头顶。 圆光禅师一动不动,默默将双手合十交叠到一起,口中缓声诵念起了佛号,那五彩霞光立刻洒落出数道折射的光芒来,所有冥猿都受到了佛光的冲刷,动作再次陷入了迟钝,一脸迷茫地停留在原地,失去了继续奔向我们的动力。 瞿瑶见了这一幕,也不由得暗自心惊,失声放下玉笛说,“五彩莲花幢,你这老秃驴居然把它也带下来了?” 圆光禅师依旧没有回应,将盘叠的手印变幻起来,结成一个莲花法印,隔空朝着瞿瑶拍落而去,沉声说, “你这妖女,之前擅闯鬼市,不仅盗走了许多法器,更是利用雷火珠伤人,将鬼市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又妄图染指黑山灵脉,老和尚虽然是个出家人,也不得不出手管一管了,倘若让你的计谋得逞,整个黑山灵脉转眼间就会颠覆,泰山神殿岂不是也成为了一个笑话?” 他双手一拍,五彩祥云笼罩,居然形成一片五色虹光,朝着瞿瑶脑门上射去。 瞿瑶脸色大变,立刻丢开玉笛,从怀里摸出一把黑色的玉圭,用力抖动,五彩一般的霞云立刻朝两边消散了一些,圆光禅师见状也不禁将嘴角一抖,失声道, “温凉玉圭,我泰山的镇邪法器果然是被你们盗走了!” 第760章 地下通道 瞿瑶出手化解了那片五色霞光的同时,也暴露出了自己的底气,瞧见她手上那一把晶莹剔透,闪烁着温凉光泽的玉圭,饶是以圆光禅师的定力也不由得激动大喊了一声, “妖女休走!” 他五指一抓,用极快的速度前移,手中多出了一柄水墨禅杖,朝着瞿瑶所在的方向扑过去,瞿瑶则将腰腹一扭,周身黑雾凝聚,一下就隐匿到了黑暗当中。 黑色烟雾中传来刀兵撞击的声响,丁零当啷一阵之后,一股狂风忽然自其中涌向,吹散了瞿瑶弄出来的浓雾,却见瞿瑶已经消失无踪,圆光禅师面前有多出了一道细长的黑影,与他打得正欢。 圆光禅师瞧见这道黑影出现,立刻发出一声低沉大吼,佛号声一响,出手一掌拍在了那黑影之上,顿时空气为之一震,那黑影也迅速倒飞,射向了树藤下面的一个隐蔽空间。 圆光禅师急忙冲上去,却见两个目标在倒飞出去后,便立马遁入了虚空,想必是意识到自己正面作战并不是这个老和尚的对手,于是使出了金蝉脱壳的手段,抓住机会借助环境遁走了。 他们这一跑,那几个围在身边的库勒格成员也纷纷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撤退,果断而又迅猛,只是瞬间就消失在了树根组成的雨林深处,这一幕把我看得有点呆,怀疑这帮人好似事先操眼过一样,对于这片密林的熟悉程度更是令人咂舌。 林远眯紧了目光说,“这帮人好像不止一次进入这片树林了,怎么能做到说退就退,说走就走?” 钟亚楠也面露疑惑,赶紧朝瞿瑶刚才消失的地方走去,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只见那才那片诡异黑气散发的地方,居然存在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瞿瑶应该就是钻进洞口才消失了。 圆光禅师也正站在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前面,双手合十露出疑虑之色。 谁也不清楚这黑色的洞口究竟是怎么来的,它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刚才我们走过这里时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为什么这么短时间内就有了? 大家重新凑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林远指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洞子说,“感觉库勒格的人对神树下的空间很熟悉,刚才他们还被那些幽冥生物围在石谷,按理说应该远远落在我们身后才对,但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追上来,肯定是掌握了什么秘密通道。” 陈炳坤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认同,点头道,“搞不好整个黑山下面都是相通的,我们通过地面转移,远没有这些家伙通过地下岩穴转移的速度快。” 听到这话,正站在洞口前默默思索的圆光禅师忽然回过头来,和颜悦色地对我们说道, “这些邪教妖人潜入阴阳界的时间不短了,怕是早早就在此地留下了布置,正是因为他们的捣乱,才导致黑山灵脉变得摇摇欲坠,既然发现了这个洞口,不如随我下去一探究竟,你们意下如何?” 圆光禅师号称鲁东第一修行者,名望和辈分极高,既然他主动邀请我们一起下洞,大家自然不会拒绝,钟亚楠率先点头答应下来,对圆光禅师施了一礼说, “有劳禅师这么大老远赶来帮忙,但凡有要求,晚辈无一不从命。” 刚才那种情况,要不是圆光禅师忽然赶来,震慑住了正在痛击我们的敌人,只怕大伙儿必然要陷入一阵苦战,既然受了人家帮助,陪他一起下洞也是理所当然。 见我们答应,圆光禅师也不啰嗦,立刻大步前进,迅速走进了那个洞口,我对小钰和徐滨递了个眼色,让他们跟近一点,随后紧随圆光禅师的脚步,同样跨进了前面的通道。 这条通道十分狭窄,大家进去之后行走得相对缓慢,钟亚楠边走边观察前面的环境说, “这么深的洞穴,绝对不可能是短时间内被挖掘出来的,看这些岩洞的规模应该持续很长时间了,不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留下来。” 圆光禅师同样在观察四周,对比我们满脸的疑惑,这老和尚的表情要平静许多,开口解释道,“黑山虽然属于阴阳界,却和阳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曾经生活过不少避世隐修者,山脉下的岩洞就是这些大能隐修开凿出来的。” 听到他这么讲,我立刻回想起了之前那个神秘的地穴迷宫,赶紧追上去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这里曾经也有很多修行者聚在一起居住过了?” “是的!”圆光禅师面容黝黑冷峻,一看就是个十分严肃的人,平时话也不多,但还是竭力为我们解释这些地下通道的来历。 他说千百年前,黑山还没有荒废,阳世中有很多修行大能看中了这里的特殊空间结构,因而占据此地,将这里改造成了参禅悟道的场所。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黑山灵脉爆发了一场巨大的震动,据说是空间走移,导致此地的山脉出现了割裂,也有人说是因为地下空间结构不稳,造成了山脉的塌陷,从而被打通了一条冥界通道。 由于这件事发生的年代过于久远,圆光禅师也并不了解其中的内幕,只知道随着那场震动之后,那群留在黑山避世隐修的人们就消失了。 他们这一走,却留下了许多通往地穴山洞,估计库勒格的人也是掌握了这个信息,所以才借助这些洞穴来隐蔽藏身的吧。 我依然不解道,“那这些通道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让他们花费这么代价也要得到呢?” 圆光禅师稍微沉默了一下,甩甩头说,“那就不清楚了,泰山派虽然负责维持这里的空间稳定,但却很少有弟子下来,贫僧对这里的空间结构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先师圆寂前曾经再三告诫,绝不能让人随意进入黑山捣乱,因此这些年我们一直派人把守着阴阳界入口,从不放外人进出。” 只是这里距离鬼市实在太近了,谁也料想不到,库勒格的人竟然会借着鬼市开启的机会大搞破坏,这才造成了这场混乱。 听完了他的解释,我心中又冒出了另一个疑问,说那黄家的人为什么能够进来? “怎么,黄家的人也来到了这里?”圆光禅师反倒愣了一愣,露出比我还要疑惑的神情。 见他是这种反应,我只能苦笑着停止追问下去,看来这老和尚对于发生在阴阳界的混乱情况也并不是太清楚。 大伙儿继续朝前面追赶,不知不觉走了一段路程,身边忽然有一道凌厉的剑气响起,顿生惨叫,我们停下脚步,齐刷刷往前面看去,只见一道无头的尸身忽然倒在路边,脖颈处鲜血飙射出来,足足溅起了三尺! 前面有人,而且正在发生战斗。 突如其来的血腥味让我们变得急得敏感,在那漫天飞洒的鲜血中,我看到一道幽冥似的黑影一闪而过,迅速朝黑暗中遁形消失。 是那个神秘刀客! 我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大喊,迅速扑了过去,前面的黑影感应了我的目光,便微微回过头来,黑暗中的眼睛闪烁出红色的光芒,朝我戏谑一笑,紧接着便重新遁入了黑暗。 靠,杀人立威,这算是一种挑衅吗? 我气愤得不行,身边的圆光禅师却出手了,只见他单掌平推,掌心一道气旋弥漫,整个空间立刻变得迟缓凝固起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手印中快速喷发出发,似乎能吸走周围的黑暗。 林远则纵身跃起,朝着神秘刀客被锁定的那片空间追逐了上去,其余人则全部拿出武器,谨慎地看着四周。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缓慢,足足过了十几秒钟,圆光禅师又把掌力撤回来,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微微皱眉,“这些邪教妖人个顶个的厉害,不仅出手狠辣,身法和逃命的速度也是一流,贫僧控制不了他。” 这话说完不久,我们就看见刚刚追出去的林远又重新返回,一脸无奈地走向我们,说那狗曰的对地形相当熟悉,自己跟不上。 我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能够在圆光禅师和林远的合力追击下逃跑,足以说明这个神秘刀客的厉害,随后我们对视一眼,又走向了那具无头尸体,通过这人身上的服饰可以断定他身份,应该是黄家带来的高手。 我们对黄家人的印象并不好,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倒是圆光禅师独自走到尸体旁边,双手合十默诵了一段往生经咒,随后就把头重新抬起来,轻声喃呢说, “这么多人一起闯进黑山,怕不是奔着黑山灵脉下的血魔池来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血魔池”这个说法,十分疑惑地说,“大师,什么是血魔池?” 他摆了摆手,把浓眉皱得更厉害了,说那仅仅只是一个传说,自己也没见过,不好形容, “只是先师在圆寂之前曾有过交代,说这片阴阳界山脉下存在一个灵池,关乎整个山脉的空间稳定,一旦被强行抽走的话,有可能会导致这片空间彻底崩溃,至于是真是假,连贫僧都说不清楚。” 一旁的徐滨咳嗽道,“慈光阁也曾经下过几次阴阳界,并没有发现过大师口中的灵池,连我师父也不清楚,估计是假的吧。” 他话音刚落,一直走在队伍末尾的钟亚楠却忽然摇头说,“不,血魔池是真实存在的,我这次进入阴阳界,就是专程为它而来。” 嗯? 听到这话,我们全都下意识看向了钟亚楠,钟亚楠则平静地回复道,“别我这种眼神看我,我并不打算回了血魔池,只想从里面拿走一样东西罢了。” 第761章 血肉墙 我马上询问她想拿走什么东西。 钟亚楠微微吸了口气,指了指岩穴上面的空间,说所谓的血魔池,其实是魔衍神树的净化部分,这种神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持这片空间稳定, “当神树经过千万年成长之后,便会在它的根茎下面形成一片血池,血池里孕育着神树的灵根,如果能取走灵根,就能培育出另一棵魔衍神树……” 我大概听懂了,摸着鼻子说,“你打算把魔衍神树的灵根带回去,培育另外的神树?” “是的。” 钟亚解释说,神树灵根可以维护空间结构的稳定,自己这么做就是为了把它带回钟家负责看守的另一个禁地,好让那里的空间结构也变得稳固下来。 我皱眉问她干嘛不早说,钟亚楠却撇嘴道,“早告诉你,恐怕你未必会答应帮我,再说你反正是要下来的,早点告诉你和晚点告诉你也没什么区别。” 我有些无语,还想再说点啥,林远却没有参与谈论,而是走到刚才那个黑影消失的地方,举着玄铁剑一阵乱砸。 轰轰一阵响彻之后,前面石壁竟然像豆腐一样坍塌下来,露出一个可供我们钻进去洞子来。 我们点燃了火折子,用力朝前面投掷过去,借助着火光的照射,发现里面是一条人工铺成的甬道,宽度不到两米,高度也差不多,勉强可供三个人并排走入。 而在甬道的地面,则有着湿漉漉的鲜血正在流淌。 陈炳坤立马惊呼道,“有人把尸体拖进这里,然后借助通道离开了!” 其实不用他说,我们也都看出来了,显然这条甬道就是库勒格留下来的,刚才那个神秘刀客之所以能悄无声息地摆脱圆光禅师的锁定,想必靠的就是这条通道了。 我心中的疑惑还在加剧,按理说库勒格的人应该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会对下面的空间这么熟悉呢,这条甬道总不能是他们自己挖出来的吧。 又或者这个地方本身就存在什么大阵机关,已经被库勒格的人掌握,才能随心所欲地进进出出? 这个念头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大伙儿迟疑了片刻,纷纷硬着头皮钻进去。这条甬道不宽,但却很长,保持着斜行向下的趋势,尽头处隐约透着一些水声,好像是通往奈河支流的。 我们沿着甬道深入,能够看见湿滑的石壁上到处渗着水滴,滴答滴答,透露着一股子邪乎劲,空气中更是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气息,好像腐肉,更像是大量树根腐烂后,埋在泥土里面发酵造成的馊臭味道。 走了不远,我们感受到一丝微风涌入,在这神秘的地穴下面徘徊。 真是太奇怪了,我们已经在洞子里走了怎么久,按理说已经进入了地表很深的地方,怎么会有风向流动,难不成这个地下岩洞和外面是通的? 正当我狐疑的时候,圆光禅师忽然停下来,说是感应到前面有一股较为诡异的气息,贸然深入怕是会有危险。 他作为这里修为最高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前面那种气息确实不简单,我们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最终还是决定由我释放出龙蛊,让这小家伙进去探探路,哪怕真有危险,以龙蛊的本事应该也能及时抽身回来。 时间耽误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为了尽快搞清楚这条通道下面的秘密,我不再迟疑,立刻召唤出了龙蛊,关键时候这小东西倒也听话,在空中扭了扭屁股,立刻朝黑漆漆的甬道深处射去,我们则紧随其后,大步跟随龙蛊奔跑起来。 又是一阵忙碌,大概跑了两三分钟,当我开始觉得有点气喘,想要停下来休息下的时候,前面龙蛊忽然发出“叽叽”的感应声,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我们对视一眼,继续加快脚步跟随,很快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 眼前很快就出现了几头硕大的黑影,正和我的龙蛊撕咬纠缠,没等我看清楚那玩意是什么,其中一道黑影已经发出咆哮,朝着人群闪扑过来。 陈炳坤反应迅速,将长剑笔直地往前一桶,随后运转剑身一挑,那黑影立刻砸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嚎叫,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黑暗甬道中冲出来的黑影子,居然是我最早在山谷中遭遇的野狼。 “这些狼群怎么会出现在地下岩洞里面?” 我大吃一惊,露出十分不可思议的表情,钟亚楠等人纷纷对我投来了质询的目光,“你认识这种野狼吗?” 我点头说认识,指了指队伍最后面的小钰,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一头野狼忽然发出了嚎叫,再次把头抬起来,只见一头毛发灰白的老狼忽然从石头上面跳起,用尽全力朝东边一块石壁撞了过去,瞬间尘土飞扬,几头野狼全都朝石壁那边奔跑逃离。 当我们紧跟着狼群脚步追上去的时候,只见那里的前面下居然出现了很多鲜活的尸体,好像垃圾一样堆砌在石缝中,有慈光阁的弟子、黄家的人,还有几个穿着僧袍的大和尚…… 令人作呕的腥气不断涌来,我总算明白和之前嗅到的那股腐臭气息是怎么来的了,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就要吐出来。 林远和陈炳坤握紧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后退了几步说,“这些尸体……应该是那些参加鬼市的修行者留下的,怎么会被转移到这个地方?” 没有答复,大家都傻眼看着地上平铺的那一层死尸,腥臭的气味夹杂着腐烂的味道,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面传递着,所有人都沉默了,死寂的环境中唯有圆光禅师低声诵念佛号的喃呢声。 龙蛊再次发出了叽叽的声音,提醒我要小心,我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凝视着堆放尸体的通道下面,居然凝聚着一股阴寒的气息,好像喷泉一样咕咚咕咚,不断朝地表上面涌现。 陈炳坤面露诧异,忍不住轻轻朝那边靠近,我瞧见那些阴寒气流涌出来的地方,心中莫名觉得胆寒,急忙把手按在他肩上,大声提醒道,“别过去,这里死气太浓了,当心受到感染。” 钟亚楠也走上来,语气低沉说,“有人故意把这些尸体拖来,没准是为了献祭,或者搞出别的门道,总之尸体的出现不会没有缘由,谨慎一点,我们还是不要靠近了。” 这里杀戮太重,到处都是腐败的尸体堆叠,除了我们眼前这些鲜活的尸体外,在通道更远一点的地方还摆放着大量的遗骸,这些遗骸腐烂的程度不一,有的好像是刚刚死亡不久,有的年代已经很长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尸体并没有彻底腐烂,上面也没有出现蛆虫爬动的痕迹。 如此的景象,更加说明这个洞子的不普通,前面必然有着更加诡异的现象在等待着我们。 “怎么样,是继续往前走,还是马上退出去?” 林远被眼前这些尸骨成堆的画面搞得神情很不自然,身为修行者,我们并不畏惧杀戮,只是这成堆的尸体对方在甬道前面,处处散发着未知而神秘的邪气,把环境映衬得过分诡异,就算是圆光禅师这样的高僧,脸皮也不禁微微颤动起来。 我没有回答林远的问题,心头依旧充满了疑惑,刚想继续观察这边的环境,耳边却微微一动,听到了诡异的骨关节摩擦声,余光看见陈炳坤脚边那具死尸居然微微颤抖起来,随后便开始了异常的蠕动,关节抽搐着拍打在地上,发出古怪的碰撞声。 诈尸了吗? 我们都很惊讶,但还不至于感到惧怕,大伙儿谨慎地往后推开一段距离,用复杂的神色看向这些微微颤动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在不自然地抽搐和蠕动着,有的已经缓缓爬起来,伸出腐烂到见骨的手臂,逐渐靠近了我们。 要换成以前,我可能会惊慌到逃离,可经历过这么多诡异的诈尸事件,内心早就麻木了,也不觉得有多稀奇,只是感觉奇怪,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些尸体的异变,莫非和刚才从地下涌出的那股阴寒气流有关? 见旁边的人都没什么反应,这里最害怕的莫过于小钰了,她飞快抽出长剑,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尸体身上戳过去,徐滨也马上帮忙,洒落下一些道符,嘴里不断诵念超度法诀。 这师兄妹两个毕竟是正经的道门出身,能力也不错,随着符纸灵韵的散发,几具刚刚爬到脚边的尸体便僵直不动,失去了活性。 小钰毕竟年轻,少不了卖弄之心,拍拍手说,“还以为是多厉害的邪尸呢,没想到这么不经打,看来这里的布置也没什么嘛!” 徐滨则是咳嗽了一声,刚想提醒她不要掉以轻心,龙蛊却已经感应到了什么,跳到我肩上叽叽咆哮,传递出一种急促的情绪。 虽然不明白龙蛊为什么变得激动,但我还是下意识发出了大喊, “快跑,立刻这些尸体!” 吼声刚落我就用力推开了小钰,自己将足尖一点,跟随众人集体后撤,忽然,那些存放尸体的通道内壁直接炸裂开来,从里面延伸出更多阴寒的气流,顿时整个空气都变黑了,弥漫出更多腐臭的气体,同时更多的尸体和肉块从石壁炸裂的方向倾倒下来。 这些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形成了大量散发恶臭的尸水,并毫无征兆地像我们泼洒过来,那感觉就像是一大片浓硫酸,落到哪里,哪里的地面就在滋滋冒黑烟,弥漫出数不尽的腐蚀性气息。 第762章 恶修罗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吓一跳,我们并不畏惧邪尸或者别的什么妖孽,可这布满整个通道的尸水却过于恶心了,尤其这些尸水毒性剧烈,强度堪比王水,任何一滴沾到身上都会引发大面具腐烂。 如此强烈的腐蚀性,就连龙蛊也无法对抗,唯一的选择就是转身逃离了。 我们二话不说,纷纷朝回路奔跑,很快就返回了刚才经过的那条甬道,正想一起冲出去,却见前面忽然闪过一道黑影,正一脸冷漠地拔刀堵在出口。 瞧见这家伙的出现,我和林远的目光不由得同时一沉,神秘刀客的再次出现,说明他刚才根本就是有意为之,故意把咱们引导这个地方,试图用那些腐烂的尸水来对付我们。 想到这儿,林远立刻持剑走出去,指着这个用黑巾蒙面的家伙说,“藏头露尾躲了半天,你总算是出现了!” 神秘刀客望着我们这幅狼狈的模样,嘴里不由得发出一阵沙哑的冷笑, “是啊,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好奇地跟进来,我来这里是为了送你们一程,也算略进一点心意。” 这家伙眼神中透露着古怪的笑容,被黑巾蒙住的脸颊在扭曲地抽动,声音简直难听到了极点。 “就凭你?做梦!” 林远根本不愿意废话,长剑一扬,人已经倏然冲向了对方。 这个神秘刀客的身手相当不错,之前几次试探,对方都靠着神乎其技的五行遁术逃离了我们的掌控,林远也深知这家伙不好对付,因此上来就下了狠手。 他步法迅猛,长剑犹如一阵疾风,冰冷的杀意在剑尖不断凝结,瞬间就和这个神秘刀手对拼了几下,当啷的刀兵撞击声络绎不绝,漫天气息飞扬,犹如飓风裹挟了整条甬道,看得我热血沸腾。 可因为这甬道太窄的缘故,我们并不能加入战斗,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远一个人与之搏斗。 那神秘刀客并没有和林远正面交手,在短暂对拼了几记之后,他忽然将身体往后一退,双手拍在地面上,嘴里发出一连串我听不懂的咒语声。 一系列怪异的举动之后,洞子深处的肉墙忽然弥漫出滚滚浓烟,浓烟飞快发酵,短短数秒就笼罩了整个空间,紧接着我们居然听到一阵吱吱怪吼,无数浑身漆黑、身形肥壮的黑影从烟雾中的射落出来,用极快速度奔向了人群。 “是血瞳鸦!” 钟亚楠立刻辨认出了这些黑影的身份,低呼一声道,“大家注意,千万别被这些血瞳鸦抓伤了!” 黑暗中飞来的血瞳鸦数量不少,加上四周被烟雾笼罩,我们的视线都有些混淆不清,反观对面的血瞳鸦却毫不受影响,在烟雾中自由穿行,没一会儿就抵达了我们面前。 我一刀落空,感觉胸口被重重撞了一下,低头一看,一只血瞳鸦已经趴在我胸前,这玩意体型不是特别大,只比正常的乌鸦大了一圈,成年人拳头大小,但身体特别灵活,尤其是那双金属般的爪子,穿透感十足,细长的鸟喙犹如一道暗影,竟然直接锁定我的眼球! 我当然不会让这畜生得逞,翻身一扑,一脚跺在血瞳鸦身上,重重的一踩,啪叽一声,脚下鲜血飙射,血瞳鸦被碾成了一摊血沫。 还不等我喘口气,更多血瞳鸦也围绕头顶朝我俯冲下来,要说攻击力,这些血瞳鸦其实不断厉害,只是那些利爪和鸟喙过于锋利,谁也不想被它们啄在身上,只能一再倒退,挥动双手驱赶。 但这些血瞳鸦数量不少,而且飞行方式灵活,寻常手段并不能对它们构成太大的阻碍,随着混乱的持续,我的胳膊已经被血瞳鸦用爪子划伤,顿时传来一丝麻痒的感觉,显然毒性不小。 好在有着龙蛊的协助,我并不畏惧伤口的毒素,只是其他人就没我这么轻松了,他们不敢被这些含有剧毒的畜牲抓住,只能且战且退。 我环顾四周,那些血瞳鸦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心中顿时一股怒火腾升起来,打骂道,“靠这群畜牲就想对付我们,你们也太天真了!” 我把双手平举起来,飞快结出一道法印,胸口一股金光弥漫出来,化作无形的气场,将周身三米内的空间笼罩。 受到龙蛊的凶气影响,这些血瞳乌鸦动作变得缓慢,不敢随意靠近我的气场领域,但依旧围绕着空间乱飞,并没有退下意识。 甬道太窄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十成能力还发挥不出两成,虽然我用龙蛊的气息震慑了的血瞳鸦,可自己也被困在甬道中间无法进退。 这时耳边又传来哎哟一声,我回头看去,只见小钰白嫩的胳膊上出现了好几道抓痕,这些抓痕全都变得漆黑发紫,鲜血也伴随着一丝浑浊的腐臭感,显然中毒颇深。 她脸色苍白,靠在自家师兄徐滨身上,难受得肩膀乱颤,徐滨则一脸紧张地搂着她喊道,“小师妹你怎么样了,遭了,她好像中了剧毒。” “不要紧,我来给她解!”我急忙回转过身子,取出黑魔刀,在她伤口上划出了几道十字,先放掉大部分脓血,再取出一部分自己调配的蛊药,让徐滨帮她上药。 前面黑烟滚滚,混乱依旧在加剧,我只能听到前面的刀兵碰撞声,却不清楚林远和那个神秘刀客究竟打得怎么样了,只感觉身后的阴寒气流还在不断加剧,随后居然传来一阵怪物的行走声,引得这甬道也陷入了微微的抖动。 咚、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在不断逼近,我们都吓一跳,齐刷刷地回头看去,大量烟雾屏蔽了我们视线,大家都不清楚这些脚印声究竟是由什么东西造成的,一个个内心都紧张得不行。 我猜到这些变故和那个神秘刀客有关,急忙对林远那边大喊道,“小道士,你搞定了没有,我们好像要顶不住了。” 一阵精铁交击的铮然爆音后,林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不行,这狗曰的精通五行遁术,而且懂得利用法阵来加持自身,比磕了一打炜哥还要猛,我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拿下他!” 林远的话让我的感觉不妙,神秘刀客出现的目地就是将我们拦截这里,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威胁所有人的,但却仗着地利优势封死了我们的退路。 如今前面到处是血瞳鸦,大伙儿冲又冲不出去,只能无奈地等待林远的捷报,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地面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声,我扭头朝黑暗中一看,发现刚才那片肉墙已经完全塌陷下来。 一片沙尘弥漫的幽暗空间里,仿佛冲出来一个庞然大物,超过了两米的身高使得甬道根本容纳不下,几乎是爬着逼向了我们。 靠,来了! 我心中一抖,钟亚楠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将蟒鞭甩动起来,飞速卷向了黑暗中的身影,啪一声,蟒鞭重重抽在那黑影身上,效果却如同挠痒,根本限制不了黑影的靠近。 那玩意爬动速度极快,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了一双青黑色的手背,上面有着蚯蚓一般的脉络,以及湿滑熏臭的脓液在流淌。 这只手庞大而且惊人,看似随意地趴在地上,居然使得松软的泥土直接陷了下去,我心惊胆颤,视线顺着这双手往上瞧,瞧见了一只巨大的人形怪物,拥有着巨人的一样头颅,上面有许多钢针一样的黑毛,身体则呈现出一种水泡过后的灰白滑腻之色,好像是用无数石块拼凑起来的一般。 “居然是恶修罗!” 圆光禅师目光老辣,一眼就看出这玩意的不凡,语气低沉地解释起了此物的来历,恶修罗是梵语“阿修罗”译音的省称,意译为“不端正”或“非天”,在正统佛教的传说中,这是一种来自海底的恶神,专门与佛陀作对,法力十分强大。 当然眼下这东西应该不是真正的恶神,只是一种通过无数尸身怨气缝合炼制出来的修罗鬼,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吓人了。 要知道我们所处的空间是一条地下甬道,宽度不过两米,同时挤着这么多人,谁都无法发挥十成的作战能力,那恶修罗身形过于庞大,几乎把整个洞子都塞满了,好像一堆腐烂的肉山,就这么直挺挺地压上来,这特么谁能扛得住? 我大喊道,“小道士,你赶紧把通道清理出来,不然我们就要被压成肉饼了!” 浓雾中传来他的怪吼,“我知道,再克服一下吧,等我搞定这家伙,把通道清理出来,你们就能离开了。” 他说的轻松,那神秘刀客的能力相当诡异,恐怕就算林远拼死一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捏对手,眼看那滔天的阴寒尸气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心中发狠,就要不顾一切带领众人往前冲,耳边却传来一阵洪亮的佛号, “阿弥陀佛!” 只见圆通禅师快我一步,率先奔向那庞大的恶修罗,舌灿莲花,诵念起了金刚驱魔法咒,恶修罗距离他不到五米,似乎受到了佛咒声影响,变得暴怒异常,猛然拍出风车一样的手臂,十指交叉,居然握住了圆光禅师的身体! 这玩意太大了,光趴在地上就将近两米,手臂更是比成年人腰还粗,怒张的五指筋肉虬结,宛如盘根的老树一样紧密纠缠,握力之恐怖,足以轻松摧毁一块几百斤的巨石。 我都不忍心再看了,生怕圆光禅师会被一把抓成肉饼,好在并没有。 在被大手握住的同时,圆光禅师周身弥漫起了佛陀光印,一道“卍”字形的佛光充斥全身,与青黑大手陷入了拉锯,整个甬道也被洪亮的佛号声完全占据起来。 第763章 暂时击退 雄浑的佛光一下子将整个甬道映照得透亮起来,那双由无数尸体和日块拼凑成的大手固然是凶猛无比,可当它掐中圆通禅师佛光映照的身体时,接触点却冒出了打量灰黑色的浓烟,紧接着那双大手一缩,好似受到了滚油的袭击,立马又将人给松开了。 圆光禅师身上的佛印也在此时释放出来,卍字形光芒闪烁,映照在恶修罗的脸上,然后恐怖丑陋的尸怪也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发出哇哇的怒吼声来。 凝视着充斥甬道的佛光,我的内心也受到了深深的感染,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黑魔刀狠狠一震,顿时赤芒大现,重重扫向了这魔物的双眼。 可这魔物浑身弥漫的尸气并不是摆设,居然形成一条条触手般的手臂延伸上来,紧紧缠绕我挥刀的双手,让我无法进退,与此同时,那双刚刚被佛光逼退的暗黑色手臂也再度来临,伸向了我的胸口。 我自然是圆光禅师那种口宣佛号,调动降魔金刚的本事,却有着自己的应对策略,随着一串蛊咒的诵念,胸口金芒暴涨,挡住了怒抓而来的怪手。 那被石块堆叠起来的巨手几乎将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我则将自身气息爆发到了极致,黑魔刀猛然脱手,在一股无形力道的牵引下不断回旋,狠狠站在了那怪物的前肢上面。 刀锋上面的符文在这一刻疯狂闪烁起来,对尸气发挥了很强效的吸附作用,重重劈在那前肢上面,立刻留下一道十几厘米的创痕,直射的刀锋还在继续挺近,拉伸出一道巨大的断裂口子,口子中浓烟滚滚,纷纷被刀锋吸附了进去。 吼! 甬道中再次发出了尸怪的爆吼,被黑魔刀斩中的地方失去活性,形成一片片腐烂的肉块跌落下来,我趁机挣脱,左手拍出一道光印,重重覆盖在了这魔物头顶上,自己则借助着这一掌的反推力狠狠跳开。 甬道实在太小了,我们纵然有着千般本事也施展不开,那尸怪被切开的手臂并没有立刻失去活性,反倒是延伸出更多触手一样的胳膊,疯狂地拉伸,分别朝我和圆光禅师缠绕过来。 地方太窄,我俩没有闪避的空间,很快就被这些诡异的手臂抓扯起来,只能狠狠地扎稳马步,与黑暗中伸来的无数手掌拔河,彻底僵持在了一起。 这一拽之下我才意识到对方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在龙蛊的加持下我虽然收获了一身蛮力,却远远不足以和这恶修罗的手臂抗衡,好在圆光禅师依旧在口宣佛号,打出一道道佛光印记,将那缠绕上来的魔怪手臂消腐掉,这才能勉强僵持起来。 时间过去了短短的五六秒,我们奋力挣脱,好不容易才拜托了手臂的拉扯,忽然头顶一黑,恶修罗体内那股阴寒的尸气再度爆发,率先朝着我这边席卷过来。 瞬间我感觉如坠冰窟,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粘稠了不少,无形的尸气变幻成一张巨大的网络,将我完全覆盖,我感受到了无穷的阴寒,仿佛思维也在那一刻遭到冻结。 这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召唤出来的魔物,居然这么难对付? 尸体犹如洪水般冲刷在我身上,甚至让我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我不敢有丝毫放松,双手结出一道法印,胸中的气息震荡补休,凝聚出灼热气流,纷纷覆盖于黑魔刀。 刀锋瞬间**,化作一道赤色的光刃,在空中疯狂地旋转怒劈,圆光禅师也却出了一枚念珠,口宣佛号,将那念珠狠狠投射向半空,双手一合,念珠顿时霞光万丈,笼罩于恶修罗的头顶,使得这魔物身上石块迅速消融,再也难以维持原本的狰狞形态。 尽管如此,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尸气却还在不断加重,尽管被圆光禅师制造的五色霞光灼烧得黑烟四起,可那散发腐臭的庞大躯体中却不断有手臂袭来,胡乱拍打在我们身上。 砰一声闷响,我被眼神出来的尸手拍中了胸膛,身体往后倒栽,重重砸在了赶来接应的陈炳坤身上,巨大的力量让我们紧抱着滚落成一团,差点就滚进了血瞳鸦群里面去。 好在钟亚楠及时出手,利用长鞭替我们开道,绞杀了不少血瞳鸦,这才避免我们承受第二次伤害。 我这边一受挫,圆光禅师所面临的压力顿时增大了数分,但这老和尚当真不是盖得,浑身佛光透体,犹如置身于一层金钟罩下,任凭那些尸气如何凶猛地催动,都无法将这佛光震散。 一人一怪陷入了僵持,甬道再次被洪亮的佛光声填满,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见圆光禅师满脸肃穆,浑身裹满的佛光还在不断加剧,使得他皮肤和毛发全都被渲染成了金铜色泽。 “喝!” 下一秒这老和尚吐气开声,双手如莲花般交替,爆发出一道降魔印记,隔空印向了突袭而立的触须手臂,那魔物居然也感受到了一丝害怕,丑陋的大嘴中发出嘤嘤的怪叫声,双臂马上收紧,死死地护着身体,不仅没有选择与圆光禅师正面交锋,反倒蹲身准备拱到其他为止。 只是甬道过于狭窄,根本容不下这魔怪的身躯,尽管它拼命扭动身体,仍旧被佛光狠狠拍中,顿时甬道爆发出一股金灿灿的光芒来,犹如被引爆的闪光弹,刺眼的强芒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我感觉双眼刺痛,急忙闭上了眼睛,同时狭窄的甬道也因为承受不住这么刚劲的力量而陷入了抖动,发出一阵轰隆隆的抖动声,头顶不断有碎裂的石块砸落下来。 强光大盛,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感受到头顶坠落下的石块,我心里慌得一匹,这里的空间结构本来就不稳定,圆光禅师的佛印固然凶狠,但也给本就狭窄的甬道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搞不好这里整个甬道都会因此而坍塌,到时候所有人都跑不掉被活埋的下场。 光印持续了五六秒,佛光终于消散,我再次抬头一看,只见那恶修罗尸怪已经被佛印轰击得四分五裂,圆光禅师手中也多出了一根禅杖,正稳稳地刺中那魔物的额头。 我不晓得短短的几秒钟内,这老和尚究竟和魔怪展开了怎样的搏斗,显然最终还是他占据了一丝上风,但通过圆光禅师那冷峻的脸色,我却预感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刺进尸怪头颅的禅杖似乎受到了某种吸扯力的影响,并不能被圆光禅师拔出来,我反倒看见了更多肉色的触须手臂,正沿着恶修罗被轰碎的身体不停蔓延,正疯狂缠绕在禅杖之上。 圆光禅师已经将佛印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禅杖之上充斥着炫金一样的色泽,与这是尸怪触手彼此侵蚀,一时间焦臭阵阵,传来大量滋滋的烙肉声。 可这佛光虽然厉害,终究是有限,恶修罗体内的尸气却是无穷无尽,不消片刻,禅杖光芒渐渐陷入了暗淡,那恶修罗被轰碎的脑子里面也伸出了更多毛绒绒的尸手,紧紧握着禅杖不放,犹如拔河似的,一点点地禅杖拽了过去。 “不好!” 我心中大惊,忍痛爬起来,正准备冲上去帮忙,可下一秒圆光禅师却做出了惊人之举,他直接松开了抓在禅杖上面的手,正在拔河僵持的尸怪有些猝不及防,尸手一缩,竟然将那禅杖狠狠拖进了自己身体。 紧接着圆光禅师将双手再度交合,飞快催动佛印,禅杖骤然弥漫出大股五色光芒,反而将那支离破碎的恶修罗尸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下一秒,那五色光芒轰然爆开,裹挟着无数的尸块和充满强烈腐臭气息的淤血,犹如骤雨般充斥了整个甬道。 我则是狠狠一脚跺在地上,金芒充斥,形成一股气息城墙,将飞射出来的尸块和血污稳稳地反弹开来。 通道中血污的遍地,到处都是爆炸洒落的残臂和断肢,血淋淋的气息覆盖了每一寸空间,散发出无比浓郁的恶臭,仿佛将这里渲染成了一整个尸山血海的炼狱! 我第一时间奔向圆光禅师,他身上的佛陀光印已然消失,露出一张疲惫老脸来,除了呼吸有点急促外,倒是看不出承受了什么伤害,只是那柄禅杖却因为承受了太多尸气的污染,已经失去光泽,连上面的灵气也好似被消耗一空。 圆光禅师抹去脸上的汗珠,无奈说,“这里的布置太诡异了,居然将恶修罗的邪恶意识附着在那头尸怪身上,贫僧迫不得已,只能引爆了禅杖气息,以折损法器的代价暂时击退了它。” 我一脸震惊,望向彻底失去光泽的禅杖,没等说点什么,就听到黑压压的甬道后面发出了神秘刀客的一声怒吼,“混蛋,你个该死的老秃驴,怎么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黑暗中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夹杂着吃痛阴柔的怒吼,神秘刀客似乎被那一剑的光芒刺伤了,随着一阵快节奏的乒乓撞击音节,我听到林远熟悉的怒吼, “别走,有本事就道爷彻底分个胜负!” 这呼声并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原本围绕在我们头顶上的血瞳鸦纷纷退去,原本浑浊的甬道也随之陷入了死寂,只有一阵脚步声匆匆朝我们赶来, “周玄,大师,你们都没事吧。” 随着距离拉近,昏暗的甬道中闪过了林远的身影,我揉了揉有些发闷的胸口,摇头说还好,不过咱们好像落入敌人的陷阱里面了,刚才那个家伙应该是故意把我们引到甬道里,好借助这里的布置剿灭我们。 第764章 伏击 不用我说,林远也想到了这点,表情异常难看道, “没错,刚才我和那个神秘刀客交手的时候,能够感应到许多围绕这里的法阵气息,看样子刚才尸阵也是他们搞的鬼。” 如今甬道里面的禁制已经被强行打破,再也没什么能够限制大伙儿自由,我们急忙跑出了这条狭窄的甬道,有重新返回了那面被砸碎的泥墙。 到了泥墙外面,空间自然开阔了不少,虽说四下里依旧是一片昏暗,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被人堵起来痛打落水狗了,我指了指林远刚才战斗过的地方,说那个神秘的刀手呢? 林远摇了摇头,说那家伙被自己斩中了左臂,意识到计划受挫,已经逃走了。 这时候一直跟随在队伍末尾的小钰忽然紧张兮兮地站出来,说后面的甬道好像要塌了,那种可怕的尸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们要不要先出去啊? 这话说得我眉心一跳,回头看向正在塌陷甬道,大量石块不断地往下滚落,卷起了一片烟尘,烟尘中还能看到不少高度腐烂的尸体,正在不断朝我们爬过来。 虽说圆光禅师以粉碎禅杖为代价,暂时逼退了恶修罗的意识,可那恐怖尸怪却没有完全消失,被分解的尸体体内仍旧爬出大量狰狞丑陋的尸体,正汹涌地追逐我们,不消片刻,那黑漆漆的甬道已经爬满了尸体。 “先阻止这些出来再说吧。” 林远急忙跨过去,手中摸出几张道符,掐诀引燃,对着漆黑的甬道甩出,随后脚下生风,飞快踏动禹步,一缕缕地火自甬道中弥漫出来,化作漫天火莲,将甬道出口灼烧,限制了仍旧在不停蔓延的尸气。 那些尸体之所以攻击我们,都是受到了尸气的催动,林远的火符专门克制尸气,只要把这个洞口堵上,制止尸气继续喷涌,想必那些尸体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爬出来。 布置好这一切,林远回头来跟我们商量,“这里过于危险,我们不如先撤退,等回到了地面再做商量吧。” 刚才那一场混战已经消磨掉了我们的勇气,面对如此复杂危险的局面,谁都没勇气继续下洞一探究竟,除了钟亚楠稍微有点不甘之外,其余的人都纷纷点头,赞同原路折返的策略。 既然意见达成了一致,我们就不再停留,赶紧转身朝着洞外走去,一路上我边赶路边回头感应身后的空间,意识到那股阴寒的尸气并没有完全消失,仍旧在不断搏动着,随时都有追上来的迹象。 尽管林远已经在甬道出口做了布置,但符火不可能一直燃烧,总会有熄灭的时候,届时尸群肯定还会涌出来攻击我们。 想到这儿我只能加快脚步,争取尽快摆脱这里,然而走了不远,突然走在最前面带路的陈炳坤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堵石壁,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钟亚楠也沉下脸说,“我们刚进来的走过这里,那时候还是一条比较宽敞的通道,可现在却变成了石壁,看来是被人利用阵法给转移了。” 我很意外,说什么样的阵法能够把一整条路给弄得消失?这也太不可思议。钟亚楠摇头,说你别忘记了我们还在黑山区域,阴阳界的空间本来就没有我们的世界那么稳固,一旦遭遇法阵的影响,就很有可能造成空间的扭曲。 对于这个结果,钟亚楠并不是很意外,我想到她上次利用山河社稷图将我们传送出花谷的一幕,赶紧询问能不能再来一次? 她苦笑着把头摇了摇,说你当山河社稷图是这么好催动的吗,每次都需要献祭不少精血,而且这里的空间这么紊乱,就算山河社稷图也未必能瞬间打开被屏蔽的空间,到时候乱上加乱,没准整个地穴都会崩塌,谁也说不好会有什么下场。 听了这话,我顿时就变得失落起来,而一直跟随在队伍后面的小钰则再次开口,指了指左边的一个小石厅道, “你们快看,虽然来时的通道不见了,可这里却出现了一个石厅,我怎么感觉好像见过似的?” 我们齐刷刷的一愣,立刻朝她说的方位走去,果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厅,环境十分熟悉,在进入石厅后,我还看见了一些放置在那里的石桌和石台。 望着这些四层相似的画面,我内心忽然一怔,扭头看向小钰说,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被狼群追赶,无意间掉进了一个地下迷宫的事情。” “当然记得啊。” 小钰点了点头,忽然双肩一颤,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低呼起来,“你该不会是想说,咱们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又跑回这个地下迷宫里来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道,“恐怕的确是这样的。” 黑山山脉的空间结构异常复杂,和我们在阳世界走过的地方不同,这里空间折叠,南北不分,搞不好我们绕来绕去,一直都是在原地打转也说不准。 小钰的表情很难受,张了张嘴,还没等把话说出口,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角落里出现了一头诡异的黑影,正从另一个石缝中摸爬出来,等我看清楚那玩意具体是什么之后,顿时眼角狠狠地抖动了一下,低吼道,“快跑!” 其他人一时间来还来不及反应,纷纷跟随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随后就看见了那头体型魁梧壮硕、全身都是疙瘩肌肉的金刚魔猿,正红着眼睛朝这边打量过来。 要不要这么倒霉! 刚刚脱离尸洞不久,一眨眼我们又遇上了这些幽冥生物,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顾不上再说任何废话,扭头就朝石厅背后的空间跑去。 金刚魔猿也在此时爆发出一道叽叽的怒吼,显然是认出了我们,直接将双腿一蹬,身体犹如坦克一般冲了过来。 别看这玩意长得魁梧高大,速度照样快得离谱,只是瞬间就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林远拔出玄铁剑,反手一撩,说这畜生速度太快了,咱们跑不掉,还不如大家一起联手,在这里搞定它呢。 我和钟亚楠纷纷摇头,“不行,金刚魔猿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幽冥生物,谁都说不准到底来了几只,在这里作战对我们相当不利。” “可这家伙都追上来了,不打又该怎么办?” 林远迟疑了一下,这时旁边的圆光禅师却再度出手,从袖口中射出一道五色彩菱缎带,缎带随风怒涨,一下子就封闭了身后的空间, “我们先避开这魔物,贫僧能感觉到在这魔物身后还跟随着打量幽冥的气息,硬拼并不是办法。” 连老和尚都这么说了,我们只能咬牙跟上去,脚步飞快地脱离了那个石厅。 大伙儿继续往前飞奔,大概跑了两三分钟,感觉疲惫上脑,一个个都喘得厉害,但却丝毫不敢停留。 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仍旧存在着好几股幽冥气息,显然圆光禅师刚才洒出的五色缎带并不能困住这些魔怪太久,用不了多少时间,它们依旧可以追上来。 而我们深陷这个大迷宫,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出口,无论怎么跑下去结果都是一样。 这时来自慈光阁的徐滨忽然不跑了,喘着粗气说道,“不行,咱们不能一直把体力这么消耗下去,否则到头来不被敌人杀死,也会把自己给活活累死的!” 陈炳坤也表达了支持,急忙建议说,“不如我们找个开阔点的地方布下埋伏,趁这些魔怪立足未稳,用最快的速度把它们拿下。” 总这么跑也不是办法,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便达成共识,寻找起了合适伏击的地点。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凸起的弯折点,这里的空间就很不错,除了大量林立的怪石之外,还有不少可供躲藏的空间。 林远飞快说道,“不用跑了,就是这里,那些畜生随时会追来,大家注意隐蔽,只要布置得当,以我们的阵容还是可以将它们全歼的。” 听了林远的建议,大伙儿纷纷散开,各自寻找掩体掩藏,同时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仅过了短短的两分钟,我就捕捉到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正从身后的石洞中追上来。 这畜生速度快得惊人,让我想起了08年奥运赛场上创造了人类奔跑奇迹的传奇博尔特,不、准确地说拿到黑影的奔跑速度远比博尔特还要快,简直就是一道闪电般的影子。 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那黑影跳出来的方向与林远十分接近,后者早就蓄势待发,不等这畜生站稳,玄铁剑便化作一道疾风,闪电般朝着怪物心脏刺过去。 剑锋宛如蛟龙,迅捷如电,可这蓄势良久的一剑却意外扑了个空,倒不是林远没有把握好机会,而是追逐我们的畜生过于狡猾,似乎早就看出了这里可能存在伏击,在间不容发的关头止住了去势,将身形一折,完成了高难度的回旋,瞬间腾飞了两米,很轻巧地避开了剑势。 “受死吧!” 林远这一剑虽然刺空,但也将魔猿逼到了一角,不等这家伙双腿落地,陈炳坤的长剑从另一个角落回旋直刺,旋转的剑锋犹如一个金刚探头,足以粉碎最坚硬的石头。 这下金刚魔猿无法闪避,身处半空它无处借力,便挥动钢爪猛然朝剑锋拍去。 哐当! 两道飓风似的黑影交叉,在碰撞中爆出了一大团火星,接着陈炳坤被一股怪力击退,身体跌落到岩石下方。 金刚魔猿正要追击,冷不丁吃了钟亚楠一鞭,被紧紧勒住脖子,狠狠砸向一旁的岩石,徐滨和小钰也强忍恐惧从石缝中杀出来,一左一右刺中了魔怪的腰腹。 第765章 合力绞杀 这一剑的时机拿捏得相当到位,不得不说云霄真人教徒弟的水平很有一手,即便是功力最差的小钰,对于剑招的运用也相当灵活,一剑斜刺,攻击敌人最薄弱的环节,使得魔猿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长剑刺中了目标,灌注了两人全身的劲力,正要将这魔物盯死,然而那家伙简直就是铜皮铁骨,剑锋铮鸣闪烁,如肉却不足半寸。 金刚魔猿被点燃了怒火,猩红色眼球暴涌出一团紫芒,忽然伸出毛绒绒的爪子,紧握着两人的佩剑,手臂上筋肉虬结,猛地一拗。 咔嚓一声,徐滨和小钰的长剑断成两截,折损的剑尖反向刺入,直插他们胸口。 “小心!” 钟亚楠将手腕一抖,蟒鞭改变轨迹,如灵蛇一般卷在了两人腰上,用尽全力往回一拔,随着徐滨和小钰同时发出的惊呼,身体好像枯叶一样跌下石缝,险险地避开了剑尖。 同时我也出手了,黑魔刀一阵闪烁,奋力顶上去,挡住了金刚魔猿的下一次反扑,怒转的刀锋斩出三道横线,在这怪物胸前留下了三条血印。 如果是普通的对手,挨了我三刀就算不死也得残废,可金刚魔猿却浑然无事,依靠着皮糙肉厚的优势,反爪掏向我的腰子,我身体回旋,挡开了魔猿的利爪,自己也被一股怪力掀飞。 这一套连招下来,顿时激发了魔猿的凶性,它仰天一声怒吼,像是在发泄内心的愤怒,更像是在召唤同类,随后双腿一蹬,继续朝我发起追击。 一道佛印从天而降,狠狠砸在金刚魔猿的脖颈上,将它再次逼得倒飞,是圆光禅师出手了,这老和尚的修为非同小可,一双肉掌印在魔猿那钢铁般的胸膛肌肉上,打得噼里啪啦犹如擂鼓。 魔猿肉身强悍,可到底无法抗住这雷霆般的轰击,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身体重重的砸落在地。 圆光禅师双手结印,一道金黄色“卍”字浮现虚空,配合手印旋转,爆发出巨大的光芒来,然后手印朝天一举,将正在咆哮的魔猿死死禁锢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老和尚看着枯瘦如柴,然而那干枯的身体中却爆发出犹如江河一样的宏伟力量,竟这头曾经让我和林远感到无比头疼的魔猿打得节节败退,失去了还手的机会。 它发出了震天的嘶吼,疯狂挣扎起来,然而那卍字形的佛光却化作了一面气息围墙,将它四肢死死锁闭,使得这怪物始终无法挣脱。 同时佛光也也弥漫出一股宏伟的念力,不断腐蚀着金刚魔猿的毛发,连同它身上散发的魔气也在不断消融,被灼烧得浓烟滚滚。 这魔猿确实很强悍,硬挨了圆光禅师一击佛印,也没有出现生命终结的迹象,反倒嘶吼得更凶,我和林远见状也同时蹦起来,一个持刀,一个用剑,同时朝着魔猿胸口的伤痕刺去。 靠着佛印的伟力加持,金刚魔猿的防御力似乎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衰减,已经无法抗住我们的重击,它终于被刺穿了身体,在哀嚎中倒下,血红色的双眼依旧爆瞪着,似乎无法接受自己竟会惨死在猎物手上的事实。 圆光禅师依旧保持着那个古怪的结印姿势,雄浑佛光完全笼罩魔猿身体,将它体内最后一丝魔气驱散干净,我和林远则同时拔出了武器,对视一眼,都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些魔怪实在太难缠了,要不是有圆光禅师这样的顶级修法者坐镇,光凭我们要想把它降服,恐怕绝非这么轻易就能办到。 而连续施展佛印的圆光禅师也受到了一定的消耗,在成功度化了魔气之后,他的身子同样晃了晃,露出一抹疲惫之色,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这魔猿身上的戾气好重。” 我们起身对他表示了感激,圆光禅师微微摆手,说落到这个环境,大家本来就该同舟共济,倘若没有你们的协助,老和尚也很难彻底超度这头魔猿。 能受到这位老禅师的夸奖,自然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但我和林远却没有时间客套,魔猿一死看,那几头跟在它身后的幽冥生物也一起冲上来了,虽然这些幽冥生物的数量远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怖,但能力却相当不俗。 此时钟亚楠和陈炳坤也合力挡在了前面,与剩下那几头魔物展开了交手,我和林远急忙冲过去帮忙,最终大家一起合力,将剩下的五头魔怪一起击杀。 在斩下最后一头螳螂巨怪的头颅后,我差点被这怪物体内喷溅出来的酸性血液腐蚀道,急忙退开一段距离,抹去脸上的汗水说, “这些怪物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 钟亚楠也累得够呛,轻轻挽了下鬓角,说想必是血魔池中爬出来,库勒格的人花了这么大气力寻找血魔池,估计是打算对血魔池进行献祭,从而召唤点什么东西出来。 我分外不解,说血魔池到底在哪儿,那又该是个地方?她把头摇了摇,说自己也没见过,只知道魔神神树的灵根就生长在魔池下,那地方就是阴阳界和幽冥世界真正的交汇口,这些幽冥生物可以沿着魔衍神树的根系自由地穿梭于两个世界。 我抖了下眉毛,“照你这么说,那魔衍神树的存在,岂不是为这些幽冥生物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 钟亚楠道,“可以这么说吧,不过魔衍神树也有它存在意义,假如不是靠着神树的树根,稳住了黑山的结构,恐怕这里早就坍塌成本一片废墟了,神树根本是没有意识的,它在黑山灵脉中被孕育了千万年,职责就是维持这片空间的稳固。” 我则是暗暗皱眉,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低呼,赶紧收住话头朝那边看去,发现徐滨和小钰正互相搀扶着从石峰下面爬出来,刚才大家合力对付魔猿的时候,他们也受了点伤,我看见徐滨腿上有一道被抓伤的痕迹,赶紧走过去问他感觉怎么样了。 他苦笑说还好,伤口不算深,倒是影响不了什么。 出于谨慎,我还是给了徐滨一些专门拔毒的蛊药,让他自己往伤口涂抹,这些幽冥生物身上通常都带着另一世界的病菌,处理不好会很麻烦。 等我再次回头的时候,发现林远又重新蹲在魔猿的尸体旁边,用匕首切开了那魔怪的胸口,把手伸出去掏弄了一阵,摸出一串好似紫葡萄一样的结晶物来。 我看得十分恶心,问这丫的在干嘛?林远跟我嬉皮笑脸,说没见识了不是,这种层次的魔怪体内都会出现结晶,和僵尸体内的尸精元丹一样,有大补的功效,可以拿回去炼丹的。 我一脸无语,这小道士倒是从来不肯吃亏,走到哪儿就顺手牵羊摸到哪儿,剿灭魔猿,就属圆光禅师出力最大,就算这魔猿身上有什么好处,也该分给他一半才是。 不过圆光禅师显然对这魔物体内的结晶没什么兴趣,摇摇头就偏移了目光,林远正打算把魔晶收起来,扭头却看见我家的龙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正瞪着两个贼兮兮的小眼珠子,眼巴巴拦着那块魔晶。 林远无奈,哭笑不得道,“得,到最后还是便宜你家这个吃货。” 他把魔晶的朝空中一扔,龙蛊跟条哈巴狗一样冲上去,一头扎进比自己身体还要大的魔晶,只剩下屁股在外面一甩一甩的,吃得那叫一个欢畅。 这小东西很少能吃到这么美味的自助大餐,连我的呼喊声都听不见了,我特别无语,上去对着它屁股狠狠弹了一下,那这贪吃犯蠢的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圆光禅师则是站在不远处,默默凝视了龙蛊很久,眼眸一直在闪烁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句“阿弥陀佛”。 总算解决了眼下的危机,但我们此时依旧被困在这个神秘的大迷宫里出不去,大家决定稍作休息,聚在一起之后,我把仅有的一点食物取出来,一人分了一小份,一边细嚼慢咽,让身体能够更加充分地吸收压缩饼干的营养,一边对旁边的人说道, “库勒格的人设计把咱们引到了这个大迷宫,恰好也说明他们已经山穷水尽,没有更好的办法再针对我们了,以我看,这里已经接近了黑山灵脉的核心,估计距离这帮邪教徒并不远。” 其他人都对我的话表示了认可,随后我们又纷纷扭头,把目光投向了圆光法师,想听一听这老和尚有什么打算。 圆光法师盘腿坐在地上,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黑山灵脉,关系到整个鬼市的根本,老和尚暂时还不清楚这些人具体的目标是什么,但灵脉不能被触动,这是泰山派的底线,既然暂时出不去,不如设法找到这些邪教妖人,中止他们的计划。” 钟亚楠等得也是这句话,立马点头说,“不错,我要找的神树灵根也在魔池下面,如果现在就走的话,之前所有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听了他们的话,我和林远也摸着下巴反复琢磨了起来。 这次前往阴阳界,原本是为了寻找刘媚的去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远超我们的预想,可不管怎么样,既然遇上了这种事,自然不可能撒手不管。 经过反复思量后,我又点了点头道,“好,那咱们就继续寻找瞿瑶那帮人的下落吧,搞不好黄家的人也在这附近。” 结束了谈话,我再次揪出了刚刚吃饱、正躺在石头上嗮肚皮的龙蛊,叮嘱这小家伙赶紧干活,替我们搜索敌人的路线。 第766章 偷听 在龙蛊的带领下,我们继续往前走了一阵,通道渐渐变宽,脚下的岩洞也变得平坦起来,不久后我们居然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音。 大伙儿都感到意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还以为这里可能会存在一条地下暗流,没想到继续前进了一段路程之后,眼前居然浮现出一个十分庞大的且复杂的古老空间来。 这是一个天然的巨型裂缝,跨度几乎占据了好几个足球场的大小,里面到处是坐落的钟乳石和崖口,地表参差不齐,有着大量的沟壑存在。 而在那巨大的深渊处,则出现了一条断裂的瀑布口,白练如洗,形成一大片沸腾的瀑布,从头顶两侧的暗流中宣泄出来,然后沿着黑黝黝的无底深渊飞泻而下。 那个黝黑的洞口极其庞大,少说也有十几丈的直径,下面有好多嶙峋的石块凸起,承受着水流的冲刷和撞击,弥漫出大量蒸腾的雾气。 而在这些浮动的雾气当中,则托着一块圆弧形的巨石,好像浮空的小岛般呈现在那里。 我感到异常吃惊,这块巨石大的离谱,不知道究竟有多重,什么样的力量居然能够让他被悬空托起? 同样的疑惑也出现在了其他人的脸上,大家面面相觑,瞧着眼前那块巨大的浮空“岛屿”,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最终还是钟亚楠发现了一些端倪,指着悬空岛屿下面被雾气笼罩起来的区域说, “这个岛屿并不是悬空漂浮的,在那些水汽中出现了很多庞大的树根,像是从深渊裂缝中延伸出来,直插岛屿的地步,靠着那些树藤的承载,巨石才能悬在半空。” 我恍然大悟,凝神去看,果然发现岛屿下飘着一团雾影朦胧的水汽,翻滚的水汽遮掩了我们的视线,使得大伙儿无法看清楚浮空小岛下面的环境,但只要仔细辨认的话,依稀还是能够看到一些自深渊下面延伸出来的庞大的树茎,支撑着小岛的底部。 即便是这样,环境也足够夸张了,这岛屿可着实不小,光靠那些凸起的树根怎么可能承受如此夸张的重量,除非是这个深渊裂缝下面,还存在着另一股不为人所知的力量。 此外这浮空岛屿的地底部,还篆刻着数不清的神秘符文,隐隐和四周的环境相呼应,只是下面水汽太浓了,我们的视线被遮挡了大半,没办法搞清楚这些符文与浮空岛屿间的内在关系。 我们站在庞大的深渊裂缝边缘,感受着脚下不断吹过的冷风,好似钢刀扑面,不断冲击着我的头发,持续地往上飘起来。 林远深深皱眉,忽然小声道,“这里或许就是黑山灵脉的核心区域了,你们不是说灵脉下面有一个血魔池,为什么我看不见魔池,反倒发现这个诡异的悬空岛屿?”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我心里,立马对钟亚楠投去了质询的目光,而面对我们的询问,钟亚楠只是微微摇头,同样发出了不解的喃呢, “传说也许有误,我也是头一次找到这个鬼地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悬空浮岛看着很平静,然而我们却不敢掉以轻心,我问林远怎么看?他环顾浮岛四周,苦笑着说,“很明显,这里是一个遗失的文明古迹,虽然不理解其中的构造,但下面的符文空间却让我嗅到了一丝危险,不确定上去之后会发现什么。” 我叹了口气,心说怎么每次都这样,又是迷宫又是古迹的,想要探个路怎么就这么困难? 钟亚楠则咬着红唇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来到了黑山灵脉的核心处,这个浮空岛屿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我想上去看看,说一下你们的想法吧。” 我能有什么想法?事已至此大家只能跟随钟亚楠的脚步往深渊裂口那里走去,好在这浮岛边缘延伸出了大量的树藤,这些树藤沿着浮桥边缘笔直地垂落下来,我拿手试了试,感觉足够坚韧,应该注意支撑我们的攀爬。 于是大伙儿不再迟疑,都抓着树藤往上攀爬,这一趟还是顺利,没多久我们来到了浮岛边缘,这时候小钰发现了前面出现很多造型古怪的石雕,大多都残破不堪,无法辨认其真实面目,小钰伸手去抚摸石雕残破的外壳,却被钟亚楠给阻止,低声呵斥道, “小丫头,这里的东西可不能乱摸,万一触动了什么法阵机关,搞不好这里每个人都要倒霉。” 话音刚落,小钰还没来得及答应,我的余光就瞥见了两道身影正快步从东侧的甬道中走来,赶紧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大伙儿一起寻找地方躲起来。 这次出现的人影速度不慢,很快就彻底浮现在了大伙儿的视线当中,等我藏好之后,立刻眯着眼睛朝那两道身影看去,果不其然,来得正是库勒格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瞿瑶,她身边跟着一个体态婀娜,十分妖艳的中年女子,正是打过好几次交道的萍姐,两人越走越近,没一会儿也出现在了浮岛周边,透过瀑布暗流的哗哗水声,我隐约能听到一些发生在两人间的对话, “……这次奉了风魔大人的命令,进入魔池进行召唤仪式,可惜计划完成得很不顺利,不仅是地湖龙精被盗走,我们还出现了大量的人员伤亡,现在风魔大人已经率先抵达献祭台,只希望不要再出现任何差错了。” 听到萍姐的感叹,瞿瑶则是抿嘴哼了一下, “怪只怪我们思虑不周,没想到钟家那个女人也盯上了很咱们一样地方,而且她身边那几个家伙实在很不好对付,之前打了好几场,我们不仅没占便宜,反倒吃了不少暗亏,现在连泰山派的老和尚都来了,那可是连我师父都必须慎重对待的人物啊。” 萍姐则摆出一副狠淡漠的样子,说这个老和尚虽强,却未必能跟风魔大人比较,只可惜他老人家一直在看守献祭台,无法轻易抽身,否则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那是,倘若我师父现在可以自由行动的话,管他泰山派还是黄家的人,根本就不足为虑!”瞿瑶也跟着笑了一下,看得出她对自家师父的实力很有信心,并不是太把我们身边的圆光禅师当回事。 我趴在一个石墩后面,默默偷听这两人的对话,心里愈发好奇,这位传说中的风魔大人究竟长什么样,是否真有她们口中说的那么厉害呢,不晓得和之前的徐老魔比较起来,究竟谁能占优。 这时候那两个女人已经来到了裂缝边缘,且没有急着踏上浮岛,反倒停下脚步,凝视浮岛下方的深渊,好似在默默观察着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萍姐主动开口说,“瞿令使,你说那帮家伙目前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之前我们摆弄了那么多陷阱,都没能抓住周玄这帮人,我实在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趁机跑上献祭台闹事?” 瞿瑶微微皱眉,摇头说应该不会吧,我已经让井上太郎去拦截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虽然这群人很厉害,当他们根本不了解这里的环境,要想找到这里来又谈何容易? 两人正说着,忽然身后甬道传来另一道脚步声,瞿瑶马上把目光转过去,却看见那个神秘刀客正用绷带扎着胳膊,脸色阴沉地朝这边走来。 “井上太郎,你怎么会搞成这样?”瞿瑶一脸吃惊,赶紧迎了上来,那黑衣刀客则用一种沙哑古怪的声腔说, “老和尚太厉害了,不仅用佛家硬功破了尸阵,连我也在和那个小道士的交手中被刺中了一剑,尸阵甬道对他们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怎么会?” 听到这话,瞿瑶变得更加吃惊了,井上太郎阴沉着脸说,“按照之前的计划,我故意把他们引入了那条甬道,原本是打算借助甬道里面的群尸来应付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连血瞳鸦都出动了,本以为占尽了先机,却不料……” 话说到最后,井上太郎也发出了一道沉重的叹息,说你们这次招来的敌人实力太强了,且不说那个泰山派的老和尚,光是那个叫林远的臭小子,就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劲敌,此人不仅看穿了我的五行遁术,还懂得利用中原道法对我的遁术加以反制。 瞿瑶听完后陷入了沉默,萍姐着急忙反问道,“那这帮人现在去了哪里?” “不知道!”井上太郎把头摇了摇,十分无奈地说当时场面对于混乱,尸洞被破,自己也差点遭遇了围攻,只能率先撤离了,并不清楚那几个具体跑去了什么地方。 瞿瑶的脸色更差了,将眉头一竖道,“这么说情况已经变得失控了,如果继续让这些家伙在迷宫里面闯荡,很有可能会发现我们的秘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听了瞿瑶的担忧,井上太郎顿时把眉头挑了一下,说这次怪我办事不力,如果令使那处罚的话,属下甘愿担责。 瞿瑶急忙劝他不要自责,表示这次的对手非同一般,失败了一次不要紧,只要能及时补救就还有余地。 可这话刚说完没多久,她身边的萍姐却发出了一声低呼,指着我们刚才走过的那条通道说, “不对,我怎么感应到那么多负面气息在靠近,该死的,好像是那些幽冥生物也闯到这里来了。” 什么? 瞿瑶和井上太郎的脸色同时一变,齐刷刷朝她指向的区域看去,果然发现我们刚才走过的洞口中,出现了好多幽冥生物的晃动身影。 第767章 禁术 毫无疑问,这些幽冥生物是追逐我们的气息而来的,但却意外被瞿瑶给撞见了。 瞧见那些狰狞残暴的地下生物正在快速逼近,瞿瑶的表情也陷入了震惊,低呼道,“真奇怪,迷宫里到处是错乱复杂的通道,如果没人指引,这些幽冥生物怎么会自己摸到灵脉中来?” 此时那些幽冥生物还在不断逼近,似乎嗅到了人类的味道,攀爬在最前面魔怪们已经开始发出兴奋的怪吼,此起彼伏的嗷嗷吼叫声充斥了整个地穴裂缝,叫人头皮发麻,耳膜也不禁颤动起来。 这些家伙甫一出现,马上就朝浮岛这边狂涌过来,出了趴在最前面的那几头体型硕大的幽冥生物之外,还有长着毛脸的猿类生物,惨白的脸上拥有着吓人的五官,尖牙锋利,爪子更是像极了打磨后的钢刀。 它们不停朝浮岛这边拥挤,眼看着就要逼近,瞿瑶等人也不得不借助藤条攀爬,赶紧跳到了浮岛之上。 我的心脏不免狠狠地颤动了一下,随着距离拉近,瞿瑶等人也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距离我们这么近,随后都有可能觉察到后方有人躲着。 由于情况不明,我们不敢贸然现身,只能继续猫在石墩后面躲着,但瞿瑶为了躲避下面的幽冥生物,同样朝着我们这边跑来了,当即距离被拉近到只剩五六米的时候,我意识到再也隐藏不住,只好扭头朝林远那边望了一眼。 这一眼,我就看见林远已经把玄铁剑拔出来,紧紧抓在手上,趁着那个井上太郎无暇他顾的时候,忽然自地上跃起,闪身一剑朝他背后上刺了过去。 不过这井上太郎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本就擅长躲在暗处伏击敌人,自然不会轻易被林远暗算,只见他忽然把身体一折,身形猛冲,如翱翔于天际的苍鹰,腾身超过两米,很轻巧地避开了林远这一剑。 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嗤嗤炸响,也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正在逃跑的瞿瑶猛一回头,望着躲在石墩背后的我们,顿时沉下脸发出了一声低呼, “你们……居然躲在这儿!” 她的呼声中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的震惊感,同时也掺杂着满满的后悔,之前她不知道我们躲在浮岛上面,一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部分计划,顿时懊悔万分,跺脚厉喝道, “既然来了你们就别想再活着出去了。” 听到这样的叫嚣,我们不仅不怕,反倒露出了一丝诡笑,换做其他环境,我们可能会害怕这女人的威胁,然而这里是什么地方。 脚下那么多幽冥生物正在逼近,再加上圆光禅师这样的顶级修行者坐镇,我们又怎会畏惧于她? 就在瞿瑶考虑要不要冲上来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一声震动,我们都变得幸灾乐祸起来,只见一头体长超过三米的巨型蜥蜴已经沿着浮岛攀爬上来,正甩动着涂满口水的舌头,发出嘶嘶的怪吼即将对他们展开攻势。 这时萍姐也被另一头魔怪盯上,急忙后撤对她大喊道,“瞿令使,赶紧把幽蝠他们叫过来,这么多幽冥生物涌上这个悬浮的岛屿,很容易导致空间受损,万一这里塌了,我们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瞿瑶脸色低沉,但是到如今也不得不按照她的建议去做,从怀中取出一个半圆形的金环,手掌一拍,落在了圆环之上,顿时有着清脆的声音传递,一下子飘得很远。 我凝视着那个圆环,感觉上面有很强的灵力被催动,似乎并不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攻击性法器,而是专门联络用的。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耳边忽然又传来了小钰的惊呼,我回头一看,只见那个井上太郎已经避开了林远的扑杀,转而将身体一旋,朝着不远处的小钰那边跳去,浑身气劲飞扬,看来是打算挑个最弱的人下手充当人质。 这家伙速度极快,一闪身的功夫就拉近了和小钰的距离,这小道姑身手固然是不错,可面对井上太郎这个层次的高手却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眼看就要被他得逞,一旁的徐滨却仗剑挡在了前面,将剑锋狠狠朝他刺了过去。 这一剑十分老辣,可惜之前在和金刚魔猿的战斗中,他的剑尖已经折损,断剑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不仅没能逼退井上太郎,反被对方抓住机会,一掌拍在胸口,身体倒飞撞开了小钰。 好在这一阻也帮小钰摆脱了被抓去的噩运,下一秒林远持剑反扑,与他再次斗在了一起,林远挽动剑花,抹向了井上太郎的咽喉,井上太郎却丝毫不惧,横过左臂一挡,剑锋与手臂撞击,居然爆射出一团火星,我这才发现井上太郎胳膊上面居然套着铜环,利用护臂拦截了林远的剑势。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短时间内对碰了好几下,我见林远短时间内根本拿不下对方,急忙冲上去帮忙,井上太郎却没有半点露怯,身形一转,诡异地消失在原地,又重新出现到了另一个区域,眼神中弥漫出森森的邪魅冷笑, “能跑到这里,两位的本事确实不错,但这里还不是你们猖狂的时候!” 说着他把双手平举起来,快速诵念咒语,紧接着背后一大片黑压压的黑影浮现,又是之前攻击我们的那些血瞳鸦。 这些血瞳鸦受到井上太郎的操控,一下子就朝人群扑上来,众人只能分批上前阻拦,连林远也遭到了血瞳鸦的重点照顾,不得不撤剑回防。 只有我夷然不惧,依靠着龙蛊的气息加持,这些血瞳鸦根本不敢靠近我,借着林远跳开的时机,我揉身而上,代替他和对人对在了一起。 场面太乱,其他人没有冲上来交手,不是不想,而是那些幽冥生物已经快压到前面了,他们不得不的跑向浮岛边缘去应付。 现场只剩下我和井上太郎的交手,这家伙手上的太刀运转如风,每一次斩击都势大力沉,我的黑魔刀虽然锋利,可吃亏在刀身短小,并不能与他硬碰硬。 战斗持续了数秒,打得无比激烈,林远也看准机会拜托了血瞳鸦的围攻,迅速赶来参战。井上太郎能力不错,单独出手,无论是我还是林远,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拿下对方,可当两人一起出马,形势就大不一样了。 林远的剑尖在空中化作了红色,剑锋一旋,连空间也好似被撕裂出一道口子,旋转的剑锋上腾起一道滋滋闪烁的雷芒,砍在了井上太郎佩戴了铁甲的手臂上。 当啷!这一声脆响之后,井上太郎手臂上的铜环臂甲竟轰然破碎,化作几块飞射出去,井上太郎被这蓄力良久的一剑斩得倒退了数不,脸上一片潮红,我抓住机会上去就是一脚,这家伙失去平衡,身体朝石墩那边跌去,又要施展五行遁术逃离。 与此同时,圆光禅师也终于出手,隔空挥动双掌,朝着空气中一抓,顿时整个空间一阵凝固,五色霞光弥漫起来,井上太郎的身体悬空一滞,竟被逼得无法遁走。 我看见井上太郎在挣扎,试图挣脱五色霞光的束缚,圆光禅师的双手也在挥动,掌心一股吸力爆发,竟然带得井上太郎飞向自己,两者间距离在不断被拉近,下一秒圆光禅师汇聚了另一道手印,狠狠朝着井上太郎胸口拍去。 这一击的力量十分沉重,井上太郎无法闪避,只能横过刀锋去挡,然而圆光禅师的掌印岂是易与?随着哐啷一声沉闷碰撞,他身体倒飞而起,化作一个面口袋,再次砸向了石墩。 这一掌下去,井上太郎的虎口劈裂,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用充满了恨意的目光怒视着圆光禅师,低吼道, “好你个老和尚,下手忒狠!” 圆光禅师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说,“比起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这一掌又算得了什么?” 他虽然是吃斋念佛的人,但悻心性并不迂腐,到了生死关头绝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摆开的架势也是奔着要了井上太郎的小命去的。 “哼,那就看谁的命更长吧!”井上太郎清楚这老和尚实力的恐怖,不敢有丝毫怠慢,将太刀撑在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准备以命相搏,然而刚才那一掌已经让他受伤颇为严重,井上太郎只是刚刚爬起来,嘴角就再次溢出了鲜血。 圆光禅师口宣佛号,说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你肯悔过,贫僧不是不可以留你一命,只要跟我回山门静修十年,洗清身上的杀戮,老和尚自然放你离开。 这话说得我都想笑,井上太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答应他的要求?果然对方把这话当成是一种侮辱,瞪着通红的眼球说, “想限制我的自由,你还不配,废什么话,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他再次冲过来,眼神变得比毒蛇更加阴狠,一边冲上前,一边诵念起了古怪的法诀,我都没搞清楚状况,就看见这家伙的身体好似被一团黑气所吞没了,随后黑色光芒围绕着周身盘旋,犹如云潮一样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我感受到一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气息,根本不像是重伤的井上太郎能够发出的,心中顿时狠狠颤动了一下。 林远也感应到了什么,低呼道,“这家伙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术,把自己的精血当做祭品,然后接引邪神之力,要当心,他现在的状态……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第768章 空间颠倒 我后背有些发冷,这个井上太郎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居然掌握了如此邪恶的禁术,随着那些黑色气流的喷发,我感到四周空间十分寒冷,气温似乎骤降了十几度,这家伙脚下的石头也好像结霜了一样,浑身黑气纵横,完全被一股暗物质气息支配。 而正在抵御幽冥生物冲击的瞿瑶感知到了这一切,也震惊地把头回过来,看向了气势大涨的井上太郎,大惊失色道, “你怎么也透支了魔丸的力量,快停下,这样下去会被抹掉意识的!” “只要能杀了这帮人,就算失去意识,我都在所不惜!”井上太郎的语气越来越冷漠,那张阴冷的脸颊完全被黑气覆盖,随着他一步跨出,一种恐怖的邪恶气流在空间中升腾回旋,化作刚猛的飓风,完全笼罩了这座浮岛。 “该死的!” 我嘴皮子一颤,回想起上次和幽蝠交手的时候,那家伙也是这样,在忽然间气息暴涨,拥有了远远超出极限的力量,似乎就是因为吞服了一种叫“魔丸”的东西。 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只感觉它的效果似乎比炜哥还要强悍了十倍。 圆光禅师也陷入了震惊,惊悸于这家伙气息的变化,十分诧异地说,“这是什么情况,他的气息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狂躁……”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应该是服用了某种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力量的秘药,这种秘药不仅是他有,库勒格的好多核心成员身上都有,不过吞服秘药的反噬效果很严重,有可能会被剥夺心智。” 圆光禅师的目光在疯狂闪烁,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而气势大涨的井上太郎则是大笑不止,整个人变得无比癫狂,他抛弃了那把太刀,把双手同时举高,浑身骨骼噼啪作响,整个人的气势被拔高了好几寸,不仅是气势被拔高,身体好似也生生拔高了数分。 我眼皮一直在狂跳,就算没有吞服魔丸,井上太郎就已经十分厉害了,如今他气势**到了一定的高度,甚至到了逼近圆光禅师的地步,和这样的家伙交手实在很危险,我和林远都下意识地往后退着,耳边传来他散发着邪寒气息的咆哮声, “哈哈,力量……原来魔丸的滋味是这样的,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哪怕需要献祭精血,我也在所不惜!” 他重重把脚跺向地面,我感觉整个浮岛都在微微颤抖,下一秒这家伙直接腾空跳跃起来,一脚踢在沉重的石墩上,那超过百斤重的石墩直接断裂,化作好几块飞石,疯狂地朝我们溅射过来。 “快闪开!” 林远立刻推了我一把,自己也借力朝地上倒去,轰隆一声后,碎石砸在地面,光是产生的劲风就让我感觉皮肤被咯得生疼,随后轰隆一阵巨响,浮岛似乎承受了猛烈的撞击,居然狠狠下沉了一截。 “啊!” 我们都没有心理准备,随着浮岛的骤然下沉,大伙儿身体都陷入了失重状态,在惯性作用下被高高抛起,继而承受到重力的拉扯,又狠狠砸落向地面。 这一下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重心,齐刷刷一屁股坐倒在地,就连那些刚刚攀上浮岛的幽冥生物也狼狈地滚落在地,发出呜呜的惨嚎。 仅仅是一脚的威力,怎么可能撼动整个悬浮岛屿? 我心下一阵疑惑,死死抓着旁边的岩石,避免自己也掉下浮岛,林远则把目光定格向被他一脚踢碎的石墩,语气低沉说, “单单是一脚的力量,当然不能让岛屿下沉,应该是石墩下面的远古法阵受到了波及,导致维持浮岛的力量出了剧烈波动,才会如此。” 果然瞿瑶那边也传来一阵惊呼,“太郎,你不要忽然,如果毁掉了这里的大阵中枢,可能会对我师父的召唤仪式构成影响!” “哈哈,毁灭吧,让我撕碎你们,粉碎你们的一切!” 可惜这时候的井上太郎已经完全不顾她在说什么了,随着一声嘶哑的吼叫,这家伙浑身邪气暴涨,心智也彻底陷入了迷乱,再次拔起了一块石墩,重重砸向这里的所有人。 感觉他虽然依靠魔丸获得了很强的力量,但整个人已经完全疯魔,彻底失控管不住自己,这种以失去神智为代价获得的力量,到底值不值得? 不等我想清楚这个问题,石墩已经被狠狠投掷过来,那玩意起码两百多斤重,在他奋力的投掷下拥有了可怕的惯性,几乎是沾上死、擦上残,谁都不敢硬抗,我和林远也只能不断地翻滚闪避。 而随着越来越多石墩遭到破坏,维持浮岛的法阵波动也变得越发紊乱起来,它在持续下沉,场面已经变得完全不可控制,我感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急忙稳住身体重心,和林远对视了一眼。 合作多年,我们已经养成了几位契合的默契,根本不需要进行言语交流,两人便同时跳了起来,一左一右朝着目标攻杀而去。 圆光禅师也在同一时间出手,扑向了发狂的井上太郎,然而面对我们的夹击,这家伙却丝毫不慌,狂笑中挥动一块巨大的石柱,以横扫千军的方式朝我们投掷过来。 林远挥着玄铁剑去挡,只听当啷一声,身体倒飞出来,差点被砸得吐血,我则是避开了倒飞的林远,急速补上去,将黑魔刀重重挥砍起来,怒劈对方的脖子。 井上太郎丝毫不慌,继续甩动石柱,隔开了我的刀锋,随后一脚踹向我的肚皮,我沉腰坐马,将左手的气旋激发,一掌重重拍去,然后感受到一股难以匹配的力量爆发出来,震得我滑步退开了两米。 对方的攻势并没有停下,石柱仍旧在破空挥舞,朝着我背上落下来。 他来势汹汹,动作也快得离谱,我无暇闪躲,汇聚全身的力量挥刀一斩,刀锋劈在石柱的裂痕上,顿时哐当一声,石柱整个爆开,我和井上太郎同时被震开了两步,林远则揉身再上,长剑锁定他心窝。 井上太郎却失去了闪避的兴趣,双手一合,居然夹住了林远的剑锋,使之不得寸金。 我整个都看呆了,这尼玛还是人类的力量吗?只见林远脸色憋得潮红,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动剑锋,却无法让玄铁剑刺进目标。 井上太郎手臂上一道道青筋蠕动,刚要反扑,圆光禅师则从另一个角度飞扑上来,一掌拍向他后心。 这一掌的力量足以开碑裂石,饶是井上太郎也被打得一个踉跄,吃不住劲跌开两步。 林远趁机把玄铁剑收回来,感觉这把长剑似乎无法对井上太郎构成威胁,于是果断把玄铁剑反背在后,手腕一转,一柄轻巧的镀金枣木剑跃然在手。 林远将中指搭在剑锋上,轻轻一拉,鲜血滴入枣木剑的剑锋,上面的符文立刻爆发出滋滋的光芒来,湛蓝色电光一闪,有着无数雷芒化作电蛇覆盖剑身。 枣木剑经历过其次雷击,雷意属性充足,经过林远多年的贴身温养,早就孕育出了灵性,只见他手腕翻动,在空中画出几个圈子,剑锋镀电,宛如蛟龙,再次点向了井上太郎的胸口。 井上太郎发出狂笑,依旧伸手去抓剑锋,只是五指刚刚握拢,立刻被雷意电得浑身发麻,身体犹如过电般猛颤,五指与剑锋接触的地方,也爆发出了焦黑的滋滋声。 林远踢出一脚,将井上太郎逼到了圆光禅师的攻击范围,老和尚吐气开声,掌心中弥漫出金黄色的卍字型佛印,狠狠拍在他背后上,顿时犹如沉闷的打鼓声传来。 金色佛光笼罩,与井上太郎周身的邪气发生反应,滋滋黑烟弥漫,这家伙终于感受到了痛苦。 与此同时圆光禅师也绕到他正面,双手交叠,眼中闪烁着太阳一样明亮光芒,“咄!” 一声炸响在空中浮现,老和尚十指穿花,带起了道道残影,一道空灵的佛号声自他口中传递,宛如晨钟暮鼓,摄人心魄,法印随着虹光一并出现,狠狠印在了井上太郎的胸口之上。 瞬间一股洪亮的回音在空间中来回传递,有着无数的禅唱声一起共鸣,轰隆隆地响彻了整个空。 紧接着浮岛陷入了更加剧烈的摇晃,地表也再次下陷,自两人碰撞的中心处,一股可怕的飓风形成,化作洪流飙射而出…… 天啦! 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一击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本就摇摇欲坠的岛屿受到了这些飓风的影响,居然开始左右倾斜,维持岛屿悬空的法阵不断向下坠落,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失重感,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既有钟亚楠和瞿瑶等人的,也有那些刚刚登上浮岛的怪物。 所有人都跟着浮岛一起下沉,跌进了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心脏狂跳得厉害,怀疑自己就要跌进无法描述的深渊,可事实却超出了我的预料,只见下坠的岛屿忽然被一股光芒映照起来,周围反倒变得亮堂了不少,空间也随之颠倒,不停地翻转蠕动。 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头颅向左,身体朝右,好似一根软面条似的被搓在一起,同时耳边还传来了瞿瑶的大吼, “糟糕,维持岛屿的上古法阵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已经彻底坍塌了,这里的空间马上就要颠倒……” 什么? 我还在思考这些话的意义,就感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抛起来,大脑一空,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身体化作一片枯叶,在紊乱的空间中被扯来扯去,不知道被吸入了哪个坍塌的空间。 这滋味,怎一个草字可以描述! 第769章 石缝下有人 在高速坠落下去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山河颠倒,死亡的气息已经彻底将我掩埋。 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究竟是第几次感受死亡逼近的滋味了,或许是因为的次数多了,内心早已习惯,居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恐惧,只是下意识地挥动起双手,尝试着想要抓住什么。 可惜这次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但我隐约感到身边应该是有人存在的,因为下落后不久,自己便感觉腰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绕了起来。 随着下落的持续,缠着我的东西还在不断缩紧,直至某一刻,我的身体狠狠地震了一下,然后就感觉一只冰凉如玉的小手抓住了我。 这只手的主人是钟亚楠,她抓着我的胳膊猛然一抽,我立刻感觉快要沉底的身体再度拔高了一截,眩晕的大脑也恢复了几分理智,迷茫地抬起头来,望着头顶那片幽深晦暗空间,迷迷糊糊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是在哪儿?” “不知道,刚才那个井上太郎发狂,摧毁了悬空的岛屿,也打破了用来支撑岛屿的空间,我们是被一股空间乱流带到这里的。” 钟亚楠就坐在我身边,语气凝重而深沉,我恍惚了一阵,支起了身体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跌落到了那个巨大而漆黑的深渊裂缝里面,但是这个裂缝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阴沉无尽,反倒是出现了一条浑浊的暗流。 暗流周围是一些漂浮的尸体,大概有十七八具之多,有人的,也有那些幽冥怪物的。我很慌,想着林远他们是跟我一块掉下来的,会不会已经跌到暗流下面被砸成了尸体?急忙要冲进水里寻找,钟亚楠拦下了我,仿佛能看穿我的心事般说道, “放心吧,那个小道士被罩风带到了别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我心下稍安,回想自己跌落下来的时候完全无法保持平衡,要不是钟亚楠用鞭子卷住了我,可能我也跟着跌进这些暗河水了,心中不免好奇,摸着发晕的额头说道, “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为什么你好像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山河社稷图的功劳。”钟亚楠微微叹气,朝地面上指了指,我才发现自己跌落的地方,下面还垫着一张金灿灿的图卷,内中有着一股玄妙的气息勾连,托住了我们的身体。 看来钟亚楠正是靠着它的帮助,才避免了被卷入地下暗流的结局。 只是,这究竟是哪儿? 我感受到头顶依稀有光在照耀,急忙把目光抬起来,入眼处是一片浑浊昏黄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日月星辰的概念,好似天空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布匹,神秘又浑浊。 我喃呢道,“莫非我们浮岛的法阵崩溃之后,已经把我们传送到了迷宫外面?” “不会,我们依旧在那个迷宫里面,只是所在的区域完全不同了。”钟亚楠轻轻摇头,将眉头紧皱着说道, “之前我跟你解释过了,阴阳界的空间结构和阳间不一样,完全有可能是反着来,你看到头顶上没有东西,并不代表我们就离开了地穴,恰恰相反,我们现在所处的,应该是迷宫下面更深层次的地方,搞不好已经是另一个与黑山完全独立的空间了。” 钟亚楠的话让我感到无比郁闷,缓了一口气后,终于支撑着瘴站起,才发现这暗流下面是另一个自然开凿出的巨大溶洞,在我们的对面是一排古怪的石墙,墙体上有很多古怪的雕刻,偶尔还能见到一些诡异石雕和石马,参差坐落在视野的尽头…… 我完全没办法理解,这里为什么会留下那么多人工雕琢的痕迹,钟亚楠却笑了笑,一脸轻蔑道,“早前不是告诉过你吗,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活在地表上的人类文明之外,地下也有可能存在类似的文明,只是这些古迹被隐藏的很好,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罢了。” 我无言以对,点燃了火折子,开始往那一片石墙摸索过去,这些石墙上面的暗雕和壁画,与我之前在很多地方看到过的十分相似,尤其是那些三眼壁画,以及刻在浮雕上猪脸怪人,与去年我们进入苗疆万毒窟那个神秘空间发现的诸多图案几乎相同。 我想,或许在远古时代,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过另一种文明,曾经主宰过一切呢,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而陨落了,才会在地底深处留下这么多痕迹。 我还在静静地思索问题,钟亚楠已经揉着酸痛的手腕站起来,走向我说,“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去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了,我可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阴阳界和幽冥的连接点,如果再往前走一步,或许就能抵达真正的幽冥地府了,那里是亡灵才能去的地方。” 我苦笑着回头,说地府啊?从小只听人说过,我还没去过呢,也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 钟亚楠把头摇了摇头,说做人呢,最好还是不要过分好奇为妙,幽冥地府每个人都去,只是喝了孟婆汤,经历过一些轮回转世后,已经把那里的所有事情给遗忘了,就算记起来了也未必是好事,活人不应该和幽冥牵扯上任何关系,那是天道法则所不允许的。 缓了一会儿,我们身上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我询问钟亚楠接下来应该怎么走?这女人努了努嘴,说我怎么知道,事情已经全都乱套了,她也没过会掉进浮岛下面的空间,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咯。 我只能苦笑,落到这个鬼地方,我们都不感有太好的奢望,只希望能尽快找个出口,返回到熟悉的环境中去。 横穿过石墙后,我们抵达了一个更加庞大的暗灰色区域,这里根本就是个天然大迷宫,下面四通发达,到处都是黑黝黝的暮景,看不见日月星辰,也分辨不了方向,只有数不清的暗道和交叉口,里里外外到处延伸,犹如蜘蛛网一般盘根错节,令人无比头疼。 落到这种地方,我们连下一步该怎么走都不知道,最糟糕的是林远和圆光禅师他们也不在身边,整个世界都孤零零的,仿佛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经历过太多事,让我养成了一颗强大的心脏,换成一个意志薄弱的家伙来面对这种的环境,可能早已经崩溃到想要自杀了。 好在这里并不是真的空无一物,大约前进了两分钟后,我们就在前面一个通道区域,发现了一具侧躺在地上的黑影。 我第一时间走过去查看情况,发现这是个相貌平平无奇,穿着灰色外套的中年人,看模样和打扮,应该是黄家的护卫成员。 “看来果然不止我们下来了,黄家那帮人的腿脚很快,有可能是先我们跌落地底呢。” 钟亚楠也发现了这个倒在地上的家伙,忽然抿嘴冷笑起来,“既然黄家人也在,那就说明这附近肯定存在其他的出入口,不如把人弄醒问一问吧。” 我正有此意,伸手去试探这家伙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只是脉搏有点弱,估计是因为承受强烈的冲击所造成的昏迷,只要略微施救便能醒过来。 想到这儿,我把手搭在他人中上,轻轻按压了几下。 果然这家伙很快便有了反应,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皮在快速跳动和挣扎。 钟亚楠急忙蹲下来,想守着这个人苏醒之后,马上对他进行盘问,却不料这人苏醒得特别快,喉咙一阵滚动,忽然吐出一口浊气,痛苦地“啊”了一声,紧接着就发出了古怪的吼声来,趁着我和钟亚楠没有,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一下太突然,不仅是我,连钟亚楠也没意识到这家伙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攻击我们,她一时不慎,被对手紧紧掐中了雪白的脖颈,然后用力一掀,身体也摔在了地上。 不过钟亚楠毕竟不是小人物,即便疏忽大意挨了一下,身体也能迅速调整过来,立刻将左手一翻,打在了这家伙胸口上。 后者身体一震,立刻松开了掐住钟亚楠的五指,只是神智依旧疯癫,双手死命地挥舞,一阵乱吼乱叫,完全不具备正常人的神态。 这一幕让我感到十分的无奈,钟亚楠也则是轻轻摩挲着脖子上被掐出来的红印,换上一副厌恶的神情,说这家伙神智涣散,好像是经历过某种惊吓,已经没有办法保持清醒了,不如杀掉,给他来个痛快吧。 我满头黑线道,“人都疯了,还对他下什么手,倒不如留着这个人,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我的话音刚落,那个甚至疯癫的家伙就已经跳起来,继续手舞足蹈,朝着身后那条通道跑去,我和钟亚楠急忙起身,看着此人消失的方位说, “这人应该是通过另一条陌生的通道下来的,咱们只要跟着他,没准就能找到出口呢。” 事不宜迟,我们紧跟在那个人的身后,一起跑向前面的通道,跑了没多远,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型的石缝,男人冲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进入到了石缝之中。 我们正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跟上去,耳边已经听到了一阵惨呼,“啊!” 是跑在前面的男人发出来的,莫非又出事了? 听到这惨叫声,我和钟亚楠都惊疑不定地停下了脚步,稍后听见前面的巨型石缝中,又传来一个阴鸷的男人怪笑声, “呵呵,真想不到啊,居然还有人能活着找到这里,看来风魔大人的担心是对的。” 石缝下面,还有别人。 第770章 库勒格的目地 听到石缝里传来的冷笑声后,我和钟亚楠马上顿住,找了块凸起的石壁隐藏起来。 刚才那声音显得阴鸷而尖锐,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认真回想了一遍,瞬间就确定了此人的身份,正是之前交手过两次的幽蝠。 而随着幽蝠的话音落下,里面也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冷哼声,“就算这些人还有命来到这里,估计也是重伤濒死了,根本就无法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 这个女人的声音很细,带着一点尖酸的属性,我双肩一震,顿时又反应过来了,第二个说话的人,正是我的“老熟人”刘芸。 这老女人居然也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们误打误撞,已经来到了真正的核心区域了。 此时石缝下的两人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正自顾自地蹲在那里聊着什么,我把耳朵贴在石壁上,正打算听清楚一些,钟亚楠却轻轻拍了下我的肩,朝我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略作沉吟,就能力而言,幽蝠和刘芸并不是我们的对手,要搞定他们两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个石缝下面还有个未知空间,谁也不清楚里面有什么,还会不会隐藏着其他帮手,贸然在这里动手只怕未必是好事。 钟亚楠却跟我持相反意见,把嘴唇凑过来,很小声地说道, “这两个家伙会镇守在石缝边缘,多半为什么守护什么,不如抓来问一问,兴许有意外收获呢。” 好吧。 她这么坚持,我只能同意,默默握紧了黑魔刀,调动体内真气,刚从那个悬空浮岛上掉下来,我的身体依旧有些酸痛,体能也不在巅峰,好在龙蛊的气息一直在不断充盈着我的身体,因此还能战斗。 在短暂的蓄力之后,我感到手臂上一股热流蒸腾,立刻翻身跃下石缝,朝着最近的那一道身影飞扑上去,钟亚楠紧随其后,将蟒鞭一甩,又锁定了另一个目标。 距离刚刚拉进,正蹲在那里检查尸体的幽蝠便有了反应,急忙把头抬起来,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我,立刻不淡定地抖起了眉头, “怎么会是你小子,老天,连你们也找到这个地缝了?” 他的呼声只持续到一道,便被横飞而来的刀锋的打算了话头,瑰丽的刀芒在空中拉伸出一道亮线,犹如瀑布席卷,直抵幽蝠咽喉。 幽蝠也称得上高手了,然而一则和我的实力有差距,二则没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错愕之余已经被我抢到了先手,只能惊慌地后撤逃离,下意识伸出左手来格挡。 刷! 我出其不意的一刀就这么斩在他手腕上,激涌的刀光化作一道强流,绽放出无数的光和热,一蓬鲜血随之洒落,化作点点猩热的血气,将黝黑泥土渲染得鲜红。 “啊……” 幽蝠惨叫,眼睁睁看着左臂被整条卸下来,剧痛和麻木的双重感觉席卷起身,竟然愣在那里失动作。 他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上次靠着魔丸强行拔高实力,也给身体带来了不少反噬效果,我趁他失神那一瞬间,猛地开出一个大脚,狠狠蹬在他身上,幽蝠的身体被我踹得飞起,重重砸落石壁,吐血翻滚下来,气息已经变得极为萎靡。 这倒不是因为对手不厉害,实在是我的出现带给了他巨大的震惊,根本没来得反应就被我强占了先手机会,左臂被整个削断,加上那凌空一脚几乎用出了我十层功力,他完全找不到还手的空间,才会这么迅速落败。 我这边取得了重大战果,回头再看钟亚楠,同样用蟒鞭卷住了刘芸的脖子,只消手臂挥动,瞬间就能让她身首异处。 出乎我意料之外,被偷袭擒拿的刘芸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反倒冷冷一笑说, “呵呵,你们来的可真准时啊,没想到上面的人布置了这么多机关都没能拿得下你们。” 这老女人气度还真不一般,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刻,还不忘用嘲讽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平静地凝视着她,没有在意这女人的调侃,倒是钟亚楠很快就沉下了脸,用冷冰冰地语气答复说, “你们留在上面的布置确实很麻烦,但也未必能挡得住所有人。” 刘芸冷冷地哦了一声,“这么说,瞿令使已经失败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该不会已经把人给杀了吧?呵呵,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听她这口气,似乎并不太关心上面那些人的生死,我忍不住沉下脸,说你少废话,你和幽蝠为什么会守在这里,快说,这个石缝后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哦,原来你是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才偷袭我们的啊。” 刘芸平板一样的脸上依旧流露出慢慢的戏谑感,说就算告诉你们也无妨,石缝背后的空间,就是真正的生死河界,也就是血魔池所在的地方,不过你们来得实在太晚,风魔大人已经占据这里,并布置好了召唤仪式,估计马上就要成功了吧。 “风魔也在这个石缝后面?”听了这话,钟亚楠的眼角顿时狠狠颤了一下,要知道这位传说中风魔,可是足以比肩徐广文的存在,回想几个月前,我们在工业园区地下打生打死,最终还是靠着公门的支援,才侥幸战胜了徐老魔。 如今又来一个实力和他相当的家伙,让我们怎能不忌惮? 刘芸显然是捕捉到了钟亚楠眼中的忌惮之色,咯咯一笑说,“怎么,一听到风魔的名字,你们就忍不住害怕了吗?实话告诉你,你们在外面的小打小闹,风魔大人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了维持法阵,所以懒得亲自出手搭理你们罢了,如果实现的话,最好是……”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刘芸自鸣得意的絮叨,我揉了揉发烫的掌心,凝视着这老女人脸上泛起的红色指印,一字一顿说, “风魔又能如何,这些年栽在我我手上的顶级修行者也不少,他未必会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我扇这一巴掌,原本是为了让刘芸能够保持一个清醒的认知,谁知这变态的老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扇爽了,不仅没有暴露出丝毫的畏惧,反而更加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说, “周玄,我知道这几年你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少名堂,甚至连缅北和苗疆都被你杀穿了一个来回,可你再厉害也不可能战胜得了风魔。” 我说是吗,风魔成名这么多年,我不是他对手也很正常,但是你呢?就算我收拾不了风魔,收拾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我已经把黑魔刀扬起来,一步步逼向了刘芸,老女人依然不怕,反倒对我露出挑衅的表情,说你现在杀了我,风魔大人马上就有会感应,你敢吗? 这女人嚣张的姿态已经让我的忍耐力抵达了极限,仗着背后有人就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真以为我拿她没办法? 想到这儿,我也哼笑起来,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后,指尖一抹金芒流窜,随时准备进入这女人身体,我审视着老女人渐渐变得僵硬起来的脸颊,坏笑说, “我可以不杀你,但也不会让你活得比死了更轻松,既然你这么嘴硬,我就先让你尝试一下得罪蛊师的滋味。” 话音刚落,萦绕在我指尖的金光里了射落出去,迅速挤进了刘芸微张的嘴巴,她喉咙一阵蠕动,感觉到异物滑进身体,终于开始紧张了,下意识用手去卡喉咙,可惜根本来不及,随着我第二道响指打出,刘芸的表情也立马变得难受起来,“啊”了一声后,直接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龙蛊在她身上颠来倒去,引起了内脏的抽搐和绞痛,这滋味可比女人生孩子难受多了,刘芸坚持不了一会儿,额头上冷汗便大股大股地流淌下来。 为了避免她惨叫声会引起其他人窥探,我对钟亚楠递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立刻找出布巾,死死塞住了刘芸的嘴,仍凭这老女人在地上翻滚呼嚎。 惩罚了这个嘴硬的老女人,我才默默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幽蝠。 刚才他挨了我一刀外加一脚,此时已经疼得快要晕厥过去,正捂着断腕处浑身打颤,倒是表现得比刘芸规矩了很多,我蹲在他面前,朝刘芸疼得满地打滚的地方努了努嘴道, “这女人不听话,一点都不配合我们,已经遭到了报应,我再问你两个问题,希望你能放聪明点,不要那么抵触。” 幽蝠没有吭声,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什么,已经没力气冲我发狠话。 他不吱声,我就当做是默认了,直接抛出第一个问题,“你们大张旗鼓,又是盗取温凉玉圭,又是摧毁鬼市,还在阴阳界搞了这么多布置,为的就是帮助风魔完成仪式?” 幽蝠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深深的怨毒,语气沙哑道,“是。” 我又问,“好,第二个问题,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仪式,必须来到阴阳界里完成,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搞出这些事情,总归是个最终的目地吧?” “当然有。” 幽蝠用极度嘶哑的语气说,“这里是阴阳界的最底层,与幽冥世界只有一线之隔,我们要采集足够多的幽冥果实,制作魔丸,只有这样才能让库勒格掌握超越这个世界认知的力量。” 等等……采集幽冥果实,制作魔丸? 我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回想起上次交手时,幽蝠强行吃下去的东西,他原本不是我的对手,可自从服用那玩意之后,立刻变得比磕了春药还猛,想来都是这种魔丸的功劳了。 第771章 拦截 我马上逼问道,“这魔丸究竟是什么性质的丹药,为什么能够发挥这么强大的功效?” “呵呵,那根本不是丹药,而是采集幽冥世界气息,通过压缩密炼之后形成的强功丹,在吞服了魔丸之后,就能获得很强的魔气加持,甚至改变一个人的身体和构造。” 幽蝠喘着粗气,一脸神往地说道,“之前炼制的魔丸还不算成功,但如果风魔大人能够通过召唤仪式,拿到魔池下面的东西,就能利用它制造出真正的魔兵了,到时候我们的能力将会大幅度提升,并且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无敌的组织,平推了整个术道界都不在话下!” “这就是你们的终极目标了吗?” 我冷笑一声道,“就算让你们征服了整个世界,又能怎么样,服用魔丸对身体的反噬效果极其严重,甚至会抹除一个人的思维,纵然是让你拥有了突破极限的修为,可到那天,你连真正的人都算不上了,又有什么意义?” “你不懂,我们所在的一切,都是为了建立一个新的秩序,为了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牺牲是再所难免,这里每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么伟大而光荣的事业,哪里是你能够理解的?” 他一脸虔诚,严重闪过病态的偏执和扭曲,我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摇头道, “库勒格果然是一群毫无底线的疯子,可惜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 “呵呵,就凭你?” 幽蝠一脸不屑,眼中闪过的嘲弄之色比刚才还要明显, “你们这些平凡而卑微的家伙,根本理解不了这项事业的伟大,就算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总有一天,幽冥世界的大门会彻底向世界敞开,那些战死的阴魂将披上魔鬼的外衣,重新降临这个世界,哈哈……什么茅山、道门,还有佛门,都将迎来被彻底摧毁的命运!” “都快死了还这么嚣张,既然生死对你来说无所谓,那我就先成全你下地狱的需求吧。” 我已经不想再听这个疯子的话,黑魔刀对准他脖子一削,顿时血水飞溅,幽蝠狰狞的头颅贴着地面翻滚,跌落到了石缝下面。 搞定幽蝠,我又把目光重新定格向已经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刘芸,轻轻打了个响指,龙蛊从她嘴巴里爬出来,沾着湿哒哒的口水,令人感到恶心。 我没有去在意刘芸那张惨白到犹如裹满墙灰的脸,居高临下审视她,一字一顿道, “两个选择,要么带路,帮我们阻止风魔的计划,要么死!” 刘芸尽管受够了折磨,但眼神中却充斥着和幽蝠一样的恶毒,声嘶力竭地高叫道, “库勒格绝不会向你这种卑微的蝼蚁投降,别做梦了,等着灭世浩劫降临那一天,用你的鲜血来洗刷自身的罪孽吧。” 她笑得得意而猖狂,完全不在意生死,更像是被人洗脑入魔,我知道这女人已经彻底没救,也懒得再浪费口水去劝说,黑魔刀笔直地朝前一伸,刺穿她的心口。 随着噗嗤一声闷响,鲜血四溢,这老女人也在抽搐和挣扎中结束了自己的勃勃野心。 只是连斩了对方两员大将的我却丝毫开心不起来,望着定格在两具尸体脸上的偏执和狰狞神色,内心泛起了一阵阵的心悸和后怕。 这些人实在太疯狂了,疯狂到失去理智,甚至已经无法用人类两个字来定义他们,这种扭曲的世界观,必然导致他们做出极度扭曲的行为,搞不好真的会威胁到这个世界的法则和生存。 钟亚楠也是一阵心惊,微微皱眉说,“这个组织从上到下,每个人的内心都扭曲到了极点,也难怪他们会做出那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我深深吸气说,“走吧,既然知道了这帮家伙的打算,下一步就该思考怎么破坏他们的计划了。” 钟亚楠一惊,说你真的打算继续深入,前面可是有风魔这种的顶级高手…… 我说没听他们讲吗,风魔正在主持献祭仪式,短时间内可能出不了手,否则也不可能任由我们在上面到处搞破坏了,如果要破坏这些疯子的计划,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而且,你不是想拿到血魔池下的神树灵根吗,恰好那里就是风魔主持法阵的地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过去瞧瞧才对。” 钟亚楠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思索,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苦笑说,“好吧,我就去陪你疯一次,反正一旦库勒格的计划成功,钟家也迟早会遭难,现在不拼命,将来想拼命也没机会了。” 经过这一串遭遇,我们已经深深理解了这个势力的疯狂,换做以前,我或许会因为贪生怕死而选择远远避开他们,可现在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无论怎么避免,最终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毕竟他们要做的,是摧毁整个术道界。 短暂调整了气息后,我们沿着石缝继续往前走,这里的空间不如之前那么沉闷,穿过石缝后便出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我很确定自己已经脱离了地下迷宫,因为眼前不仅浮现出了一座黑色的山峦,还有着大量的石壁和风孔穿插在岩壁上。 如此环境,完全不像是地底该有的样子,只是面对我的说法,钟亚楠却依旧在摇头,表示阴阳界空间和我熟知的世界是完全相反的,就像一个倒影在水下的镜面空间,大地在上,天空反而在下面,星罗颠倒,一切规律都反着来, “你越是觉得自己离天空更近,就代表沉沦得越深。” 好吧,我现在已经没心情去争论这里的空间结构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想尽快结束眼前的这些麻烦,唯一的遗憾是林远他们不在身边,少了这几个重要的帮手,我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阻止敌人的可能。 差不多走了十几分钟,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山峦的中间部分,我走得急,忽然感觉脚下被人一绊,随即重心失衡,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等我滚落在在地的时候,手掌竟摸到了一根根延展的树根,好大的一片。 果然这里的空间结构很奇怪,都快到山顶了,下面居然出现这么多树须,而且我也没看到这旁边有树。 钟亚楠扶起了我说,“现在你该相信了吧,这些树根就是魔衍神树扎根在地表下的根茎,之所以往上生长,是因为这里的空间结构被篡改过。” 我默不作声,看向刚才绊倒我的地方,地表下延伸出七八根笔直的树根,根系十分发达,延伸出一根根的长条,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律动,只是在那旺盛的生命气息下,却隐隐附着了一些神秘的暗物质气息,令人厌烦,打心底感到憎恶。 钟亚楠继续说,“这些让你感到憎恶的东西,就是来自幽冥的气息,这里已经是三界的交汇点了,属于从来没有人抵达过的区域,就连那些进入阴阳界隐居的修士们,恐怕也没有胆子涉足这个领域。” 就在钟亚楠向我解释这个区域的性质的时候,远处却有一股如怨如慕的声音,缓缓从幽暗的空间里传递出来, “你们这两个不开眼的家伙,是转成赶来这里送死的吗?” 我们本就对这里的环境感到忌惮,一听到这低沉中满含着愤恨的声音,立刻就把目光抬起来,“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赶紧滚出来!” “鬼鬼祟祟?呵呵,我可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 这话音一落,前面那片幽暗空间飘来一片浓雾,黑色旗帜一卷,勾勒出一道魁梧的身形,对着我们咧嘴一笑,满脸的络腮胡配上一口烟渍黄牙,笑容狰狞而狂放。 “是你,方振刚?” 我顿时朝前跨了一步,凝视着眼前的幽暗身影,把脸沉下来说道,“你会出现在这儿,说明我们没有找错地方,在你背后那个山顶,应该就是血魔池所在的区域了吧?” “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方振刚阴沉一笑,满脸络腮胡抖动,露出狮虎般残暴的表情,“可惜到此为止了,风魔大人有令,不许任何人再往前跨出一步。” 见他这幅架势,我不由得冷笑起来,平静地把玩手上的黑魔刀,说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上次交手你还没有吃够教训? “哼,高看自己的人是你才对,小子,别以为自己学到了一点本事,就能满世界横着走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受到风魔大人的指点,我已经彻底掌握了生死河的力量,今天不要说是你,就算加上你身边那个钟家的小妞,一样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是吗?” 我并不畏惧,狠狠举起了黑魔刀,说那就证明给我看看,在进入阴阳界之后,你的能力会有多大的提升吧。 “哼,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家伙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把手往身后一招,又出现了一面黝黑的令旗,我把眉毛一挑,心说这不是幽蝠在血潭边上用过那一面鬼旗吗,记得在不久之前,还曾经被陈炳坤偷袭斩断了旗杆,没想到几经周折,最后又落到了方振刚手上。 不等我意念转变,方振刚已经将手中的旗幡一抖,立刻有一阵黑雾朝着前方涌去,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我和钟亚楠的脚下,黑雾翻滚形成了一缕缕纠缠的视线,如水中的绿草一般延伸,将我们的脚踝死死缠住,无法动弹。 到了这个关头,我们也停止了废话的兴趣,纷纷拔出武器应对,我将黑魔刀狠狠一划,怒斩在地表涌出的黑雾上,身体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正在挥舞旗幡的方振刚。 第772章 中间祭坛 我清楚方振刚的实力,这家伙身为徐广文首徒,自身修为也算不错,尤其是徐广文被杀死之后,他又强练了和自己师父一样的功法,能力已经相当不俗。 上次动手的时候他体内那股生死河的气息还不算稳定,因此我能够稳打稳扎占据一些优势,可他这次出手的气势却比之前要凝实了许多,看来确实在黑山下面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尤其是那面黑色旗幡,似乎具备着操控怨灵的能力,除非能够把旗幡打碎,否则我们要想战而胜之也不轻松。 想到这儿我抢先出了手,黑魔刀怒旋,笔直地攻击他手上那根黑色旗幡,然而我冲得再快,始终快不过这家伙的眼睛,只见他把手上的旗幡一抖,地表下无数墨色雾气喷涌出来,居然化作一道道丝线缠绕,再次限制了我的身位。 我攻势受阻,难以动弹,方振刚却大笑一声,一只手操控旗幡,另一只手挥动一根黑色的长棍,朝我心窝子捣来。 这一下避无可避,我只能把所有气息都集中到一起,黑魔刀笔直地迎上,与长棍展开了正面碰撞。 随着当啷一声巨响,我感到虎口一麻,被震飞了两米多,方振刚的双肩也在剧烈摇晃,显然是承受了不轻的反震,不过他并没有后退,只因黑色旗幡深处,一股浓墨般的气息涌来,快速融合进身体,帮他扛住了这一击带来的反震之力。 我惊讶得不行,感受着发麻的虎口,心说这家伙能力提升好快! 方振刚则是笑得嘴角歪斜,肆意地指向我,表情奚落道,“周玄,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上次在鬼市交手,你让我发现了自己能力的不足,后来在风魔大人的调教下,我已经克服了自己的弱点,现在你不再是我的对手了。” 我咬着后槽牙,愤然大骂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仗着阴阳界特殊的空间,融合了生死河的力量罢了,毕竟是借来的能力,失去了这些外物,你依旧是个垃圾!” 我俯身再上,与这家伙激战在一起,钟亚楠却没有立刻上来帮忙,而是瞅准机会,朝方振刚身后的一个地方跑去。 她的奇怪动作让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清醒,对呀,我们在这里遇上方振刚,说明距离敌人的老巢已经很接近了,而对方明知道我们会来捣乱,却只派出方振刚一个人拦截,这代表什么? 看来这帮人为了布置献祭法阵,大部分人都已投身其中,根本抽不开更多人手来阻截我们,只要我能过了方振刚这一关,或者拖住他,给钟亚楠创造冲过去的机会,没准就能对敌人的布置构成巨大的威胁。 钟亚楠的脑子一向和清醒,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缘故,我立刻咬牙硬上,催动黑魔刀牵制对手,不让方振刚有机会去拦截钟亚楠。 不过方振刚也并不是蠢货,瞧见钟亚楠的动作后立刻气得哇哇怪叫,将手上的旗幡一阵摇动,地下立刻出现了两条水桶粗壮的黑色气流,一阵急速旋转,朝着已经绕开自己的钟亚楠扑去。 那种黑色魔气气势汹汹,钟亚楠换了两次方位都无法挣脱,只能甩动蟒鞭与之绞杀在一起,但她到底低估了那两股黑气的凶猛程度,虽然利用蟒鞭搅碎了其中一道,却被另一道黑色气柱狠狠命中,强行震飞了回来。 “这家伙突然变得好厉害!” 钟亚楠一个翻身,身体稳稳落在地上,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居然呈现出一片焦黑的痕迹,逐步侵蚀自己的身体。好在她身上也弥漫出一股紫色气流,与黑气互相侵蚀,冒出滋滋的白雾,最终双双抵消。 方振刚一面抵御我的猛攻,一面摇动旗幡,将身体隐藏在黑色浓雾中,那让人心冷的狂笑声则是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 “只要解决了你们,就不会再有对我们的计划构成威胁,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区区鬼市,就连外面那些鲁东的修行者也将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下!” “你想得倒美。” 我怒不可遏,和钟亚楠对视一眼,想着这种状态下要想绕开方振刚是不可能了,不如一鼓作气先联手把他搞定,再看看那位传说中风魔大人究竟在搞什么玄机? 简单的眼神对换之后,我和钟亚楠一左一右地扑向那团黑雾,黑气中却传来方振刚丝毫不加掩饰鄙夷的嘲笑, “你们赢不了我,别忘了这是哪儿!” 他双手一举,平地里仿佛出现一道炸雷,大股漆黑气流自地表升起,疯狂朝着我们席卷过来,我刚冲出去五六步,再次被这些黑色气流缠绕,感觉周身凝重若水,好似压着千斤重担,每个动作都会承受相当大的阻力。 再看钟亚楠,同样被这些深黑色的气流包围,行动变得缓慢而艰难,完全使不上力气。 “该死,这里已经属于生死河界,方振刚又恰好融合了生死河的力量,占据了绝对的地理优势,在这里跟他动手,对我们相当不利!” 钟亚楠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法挣脱,眼中闪过一丝焦虑,我的心头也是一沉,连一个方振刚都对付不了,我们又该拿什么去阻止库勒格的计划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爽朗的大笑声却忽然自背后传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咦,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哈哈……倒是让道爷我好找!” 跟随这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一道笔直射落的剑光,倏然间刺破黑暗,一下子抵达方振刚的心窝。 “是谁?” 我们心中都是一震,回头看向笑声传来的地方,只见林远和陈炳坤,以及圆光禅师正从山下另一个方向急速赶来。 “他们也找到这里来了!”瞧见来人,我和钟亚楠心中欢喜,方振刚则把眉头狠狠地沉下来,哭晕旗幡挡下了林远隔空射来的长剑,怒吼道, “你们来的好,今天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之前你们联手逼死我师父,这次我要你们全部死去!” “只怕你做不到。” 林远将剑指一勾,长剑回旋,再次瞄准了方振刚的心窝,受到那把长剑的威胁,方振刚不得不放松对我和钟亚楠的限制,我俩同时抖落肩膀,隔开了黑色浓雾的包裹,双双退后脱离了那片黑色区域,对急忙赶来的陈炳坤问道,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陈炳坤忙道,“之前从浮岛上掉落,被抛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好在路上遇到了几个库勒格的成员,在经过一场战斗之后,我们才找到了通往这里的路。” 他快速跟我们解释了一遍,随后符纸一甩,跟随林远一起出击,纷纷奔向了正在操控旗杆的方振刚,与此同时圆光禅师也杀到了,这老和尚隔空打出一道佛印,竟将围绕我们盘旋的黑色魔气逼退了半杖,使之无法沾身, “阿弥陀佛,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还不肯收手吗?” “老秃驴,我收你*的大头鬼!” 方振刚气急败坏,忍不住暴起了粗口,虽说他能力增长迅速,加上生死河的魔性加持,已经具备了不俗的能力,但要想凭一己之力挡下我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眼看大好局面遭到破坏,方振刚纵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收起旗幡,转身朝山顶一道缺口跑去,其余人对视一眼,当即大吼道, “追!” 五个人再次集结,朝着方振刚发起追逐,我一边跑一边对林远询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小钰和那个徐滨呢?” 林远摇头说,“我让他们留在外面,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他们受了伤,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等搞定了这边的事,我们再返回去跟他们汇合。” 说话间我们已经跟随方振刚的脚步,追上了山顶的缺口,等来到这边一看,顿时被缺口后面的环境吓了一大跳。 只见这里存在一个狭窄的平谷,空地中间,是一个人力堆砌的祭坛,那祭坛足有一丈多高,十几个身穿黑衣服的家伙手拿令旗,正在祭坛边角上不管跳跃着,而在这些人围绕的祭坛中间处,则段助理着一个身穿华服,模样十分端正的中年女人,正盘腿坐在祭坛的中间。 高台之上,除了那些癫狂起舞的家伙,最中间还盘坐着一个黑影,此人全身赤果,看不清容貌,就坐在华富女人的身后。 浓浓的黑雾将这道身影包裹,影像若隐若现,看不清五官和具体的长相,似乎与整个祭坛紧密相连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在山顶缺口中产生着强烈的磁场共鸣,如日月潮汐,仿佛是完全融入到了这片天地。 拿到盘腿端坐在祭坛中间的身影,莫非就是风魔? 我还在吃惊,钟亚楠已经率先跨出一步,指着高耸的祭坛说道, “血魔池……没想道魔池已经被他抽干了,还在原址上搭建起了祭坛,他们正在做法试图强行开启幽冥空间,那些魔气已经快被抽取出来了!” 我凝神一看,果然祭坛下面出现了一道裂缝,口子深处有着无尽魔气盘旋,好似井喷般呼啸而出,全都被拿到赤果的黑影子吸收到体内,受到了那些黑气的灌输后,那道身影整个都变得漆黑起来,看上去无比诡异。 随着我们的到来,祭坛上那个华服女人也朝我们投来了冰冷的目光,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之色。 同时方振刚已经跑到了祭坛下面,对华服女人跪拜道,“鬼母,属下办事不力,让敌人冲进来了!” 第773章 祭坛下的战斗 鬼母? 听到方振刚对那个华服女人的称呼,我面露疑惑,钟亚楠则是大为吃惊,指着祭坛上面的中年女人说道, “阴山鬼母,连这个老妖妇都出场了!” 捕捉到钟亚楠的表情不对,我和林远同时向她投去了疑问的眼神,说怎么,这个阴山鬼母很厉害吗,而且她看着年纪也不是很大呀,也就四十岁出头吧,你怎么叫她老妖妇? 钟亚楠苦涩地摇头,说你们懂什么,阴山鬼母活了都快百岁了,一直靠血魔大法,抽取年轻男子精血来维持青春,这个老女人是库勒格的元老,地位尊崇,实力也不在徐广文之下。 我暗暗咂舌,想不到库勒格中还有如此人物,林远又用手指了指那个盘腿坐在祭坛中间的黑影,说那个家伙是谁,莫非就是风魔? “嗯,风魔是阴山鬼母的师弟,看情况他是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充当容器,将地下的魔元全都封印起来,强行带出阴阳界,而阴山鬼母则是最后替他护法的人。” 钟亚楠快速点头,随后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大家注意了,如今风魔正在接受魔元的灌顶,暂时不能行动,正是我们破坏祭坛的好机会,快,一定要尽快打断他的施法!” “那就冲!” 形势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家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林远晃动长剑,第一个冲向了黑色祭坛。 那祭坛高度将近一丈,上面的人把我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眼看林远已经冲了过去,身穿华服的妖艳女人却不以为意,双手抡了一个怪圈子,朝天上一掌打出。 这一掌仿佛落到了某一道无形的气墙上,顷刻间一股澎湃的魔气蒸腾,纷纷灌注到了那十几个黑衣男身上,顿时所有人发出了齐刷刷的怒吼。 地表下魔雾蒸腾,竟然呼啸着弥漫出许多虚无的亡灵,它们全都无形无状,化作无数团扭曲的黑影,一边哭啸,一遍围绕着祭坛旋转,使得整个祭坛都包裹在一片怨灵法阵之内。 这些魔雾一起,周遭的黑衣人们也相继行动,一起朝我们涌来,林远落脚处是一个正在疯狂诵念咒文的家伙,他浑身被黑气萦绕,率先迎向了林远,林远则操控长剑猛地往前一戳。 没有任何废话,双方都来不及做任何开场白和介绍,战斗瞬间打响。 钟亚楠和陈炳坤都跟在我左右,三个人一起赶去增援,可惜不等追上林远脚步,已经迎来了敌人暴起反击,使得我们不得不及时掏出武器回应。 圆光禅师也在冲锋,但他并没有跟我们选择同一条路线,而是单独奔向了祭坛的中心区域,似乎准备迎战祭坛上面的人。 作为鲁东明面上的第一修行者,圆光禅师修为比我们都要强,单枪匹马地冲锋,既然遥遥领先,把我们四个人都甩在了后面。 不过那些被魔气覆盖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一条特殊的战阵,战阵之中魔气纵横,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完全挡住了我们的冲击路线。 交手之下,我才发现这里的敌人与外面那些库勒格成员不太一样,他们似乎并不存在多少自我意识,依靠的也只是战斗的本能,而且浑身充斥的魔气特别浓郁,一招一式都有着魔威加持,完全不惧生死。 林远的一剑劈在敌人肩膀上,差点卸掉了半条膀子,按理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家伙就算不马上倒下,也该扶着伤口大声哀嚎才对。 可是没用,这人被斩开的伤口中除了鲜血之外,还有一大股魔气蒸腾,居然很快覆盖了伤口,连流淌不止的鲜血也得到了极大的遏制,面色更是麻木得如同石灰,又再次朝着林远扑过来。 我感到无比的吃惊,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钟亚楠则看出了一些端倪,脸色难看至极道, “这些人全都得到了魔元的改造,应该是借助了某种不知名的秘法,把魔气强行融入身体,使得修为和作战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当然副作用也很明显,魔气会逐步蚕食他们的大脑,让这些人失去记忆和恐惧,只剩下受魔气驱使的战斗本能。” 擦! 究竟是什么样的疯子,才能干出这么逆天的事情? 我整个人都傻了,忽然感到一股黑气临体,急忙掏出紫金钵盂,激发蓝光挡了一下,回头看见方振刚已经率领更多黑衣人一起围上来,怨恨不已地咆哮道, “周玄,你们以为冲到这里,就能顺利阻止我们吗,你太天真了,风魔大人的献祭仪式已经进入尾声,这里有那么多魔兵护法,你们根本就通不过!” 我暴怒地要紧后槽牙,毫不犹豫地迎上去,与这家伙对了好几拳,沉下声问道,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些穿黑衣服的家伙会变得这么麻木凶残?” “嘿嘿,这些人是经过组织改造的魔兵,也是魔元的第一批试验品,往后,我们会改造出更多这样的魔兵,形成一支无法战胜的部队,将玄门的人一一诛灭!” 我用黑魔刀架开了对方的长棍,厉声质问道,“为什么要做这么灭绝人性的事?” “你根本不懂这一项事业的伟大,人类是孱弱的,最低等文明,我们信奉的神灵,终将会改变这一世界的格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真到了那一天,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在浩劫中存活下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未雨绸缪啊。” 方振刚嘶哑的笑声中蕴含着对我的浓浓嘲讽和不屑,我已经不想再听这个疯子废话了,当即一脚踹过去,蹬开方振刚的同时,甩出了随身的紫金钵盂,钵盂在空中不断旋转,射出大股蓝光,覆盖了周边区域,原本跟在方振刚身后尝试对我发起攻击的黑衣人们,身形纷纷一僵,动作也变得迟缓下来。 这时候我发现,这些人虽然看似凶猛,气场强大,但或许是因为神智受到魔气侵蚀的缘故,灵魂并不稳健,因此很容易就会受到紫金钵盂的克制。 这个发现让我大为兴奋,赶紧操控紫金钵盂,释放出更多摄魂蓝光,将冲上来的黑衣人不断地刷下去。 不过资金钵盂的灵力毕竟有效,在接连几次爆发之后,蓝光已经变得微弱起来,无法发挥群攻的效果。 而此时我们的阵型也被冲上来的敌人强行分割了,首尾不能兼顾,钟亚楠和陈炳坤被分割到了东边,林远去了南北作战,我这在人潮的冲击下不断朝西边退去。 西边距离那个祭坛最近,我浑然不顾性命的一阵猛冲,倒是杀伤了不少敌人,可惜没用,这些受魔气侵蚀的家伙根本不畏生死,也不知道什么叫后退,而且祭坛左右还有更多黑衣人冲上来,延绵不绝的人墙根本就打杀不尽。 我不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连续战斗早就让众人疲惫得不行,敌人不仅以逸待劳,还占据了数量的绝对优势,既然要搞,就必须搞把大的。 心念闪烁间,我把目光转向了身后那个祭坛,高台上华服女人依旧在冷漠地观察这一切,而那道黑漆漆的影子则面无表情,继续端坐祭坛中间,不断接受魔气的灌输。 我想着这两个人才是主导一切的幕后黑手,只有把他们搞定,才有可能结束黑山下的纷争。 想到这儿我猛然发力,一股玄金色气息席卷,强行震开了挡在前面的敌人们,视线透过重叠的身影,我看向了通往高台的木质台阶,没有丝毫迟疑,埋头朝着上面猛冲过去。 不过我虽然冲得很快,但敌人也不是吃素的,高台上的华服女人看着我的行动,不屑地抿嘴发出一声冷笑,“哪儿来的臭小子,不怕死的吗?” 她一声呼啸,周围人群快速涌来,形成一堆人墙,再次挡住了通往台阶的去路,我奋不顾身地拼杀,搞得自己也一身伤,肩上、背上还有胳膊和大腿,到处是被人用武器划伤的伤痕,血淋淋的,体力正在加速流逝。 好在龙蛊顾忌我的生死,不断输送能源,让小腹下的气旋源源不断地运转开来,形成暖流冲刷我的四肢百骸,才没有因为力竭而倒下。 但即使是龙蛊开足了最大马力,也仅能让我自保,始终无法真正踏上祭坛,正当我感觉乏力的时候,不远处的圆光禅师却忽然爆发出一声佛门狮子吼,一串宏伟佛光围绕着身体爆发出来,将好些个黑衣人震得四处乱飞。 我目光一闪,急忙朝那边看去,只见这老和尚已经撕开了染血的僧衣,露出黝黑干瘪的排骨肌肉,在他后背上则多出了一道镇魔金刚的纹身,圆光禅师把双手合十,飞快催动佛咒,浑身气息倒流,不断朝身后的镇魔金刚法相涌去。 下一秒,有着更加雄伟的佛号声响起,镇魔金刚活灵活现,居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化作一道铜黄色的佛陀虚影,快速笼罩在圆光禅师身上。 佛陀伟力爆发,圆光禅师也骤然发出了一声暴喝,脚步猛地跺于地面,身体犹如炮弹般冲天,朝着祭坛高处飞跃了上去。 好厉害的老和尚。 我看得心驰神往,心想不愧是大德高僧,居然能够利用佛咒接引佛陀意识,获得如此强悍的法力加持,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不过圆光禅师虽然冲得快,但祭坛高处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望着台下忽然涌现出的雄伟佛光,那华服女人先是吃惊了一下,随后便冷笑起来道, “鲁东的老秃驴果然很不简单,好,那就让我亲自来会一会你!” 她把手往后一抄,摸出一根木质的拐杖来,高高扬起,随后拐杖中居然伸出了无数腾须,一下子就纠缠向了圆光禅师。 第774章 邀请 这一幕让我更震惊了,果然这个阴山鬼母修为十分强大,纵然比起圆光禅师也是丝毫不让,那拐杖中青芒洋溢,折射出无穷的光彩,居然和圆光禅师召唤出来的佛陀虚影互相交织在了一起。 同时这老女人还不忘旋身上前,与圆光禅师连对了五六掌,双方打得是平分秋色,一时间根本看不出谁更占优。 这下圆光禅师也被纠缠住了,无法进一步深入,他催动佛光,打出了几道五色霞光,尝试着冲刷祭坛下的魔气,却被阴山鬼母的拐杖射出青色光芒,纷纷拦截下来,一脸浅笑道, “老脱离,你这佛光对我没用,来到这里,就算你真是佛陀之色,也无法荡平这滔天魔气,劝你还是不同做无用功了,老老实实滚回你的寺庙,参禅打坐去吧。” 冷哼声一起,老太婆身上浮现出大量青色光芒,腾须不断生长,化作数不清的青色藤蔓,犹如鞭子般狠狠抽打在拿到佛陀虚影上。 圆光禅师大声厉吼,双手交叉结印,一道道卍字型佛印打出,与她斗得是旗鼓相当,却始终冲不破这些藤蔓的封锁。 我感到十分奇怪,这阴山鬼母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操控这么多藤蔓协助她战斗的? 这问题还没想明白,我就遭到了身后的方振刚偷袭,被一拳砸中左肩,疼得我龇牙咧嘴,身体打了个趔趄。 回过神来,我瞧见方振刚对我露出了一脸的狞笑,神色狰狞道,“别看了,就算那老秃驴修为再强,也不可能冲破鬼母的法阵,这里早就被我们布置成铁桶一块,那些藤蔓是魔衍神树的根须,只有鬼母才能操控,不管你们有多厉害,都不可能对抗神树的力量!” 原来如此。 我大概懂了,原来这些人不仅想要凭借这个特殊空间的构造来摄取魔元,更是试图操控魔衍神树,利用这些神树灵根来增强修为。 现在局面对我们相当不妙,我看上祭坛上面疯狂翻滚的魔气,已经纷纷灌输进了那道黑色身影当中,此地的空间也因为魔气的一遍遍冲刷变得不稳,如果任由他继续摄取灵脉下的魔气,魔衍神树构造的山脉空间必然会整个崩坏。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继续拖延下去了,我把浑身所有力量集中起来,黑魔刀迅速**,化作一道赤色的闪雷,劈向方振刚的头顶。 这家伙知道厉害,不敢硬接,急忙翻身躲到了其他黑衣人身后,我则趁机拜托了这家伙的纠缠,同样跳上了祭坛台阶,准备前去帮忙,没想到刚冲上祭坛,迎面就是一道青色藤蔓甩来,狠狠缠住了我的腰腹。 这一下比较突然,我每个心理准备,被青色藤蔓狠狠抛起来,重重砸到祭坛上,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龙蛊当即发力,一股金灿灿的光芒从我小腹下升腾而起,强行隔开了藤蔓的缠绕,我单手撑地,一个旱地拔葱再次跳跃起来,抬头看向阴山鬼母,只见这老女人身体悬空,脚下踩着一片青蒙蒙的光芒,对我投来戏谑的冷笑, “年轻人,连你也迫不及待赶来送死吗?” 我没有说话,冷冷凝视着这个老妖妇,她浑身充斥着十分强大的气场,显然属于和圆光禅师同一挡的顶级修法者,虽然外表看着还比较年轻,可那阴柔的眼神中却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显然真实年纪已经很大了,甚至有可能比圆光禅师还要老得多。 面对我的直视,这老妇人面露讥讽,将目光下移,定格在我小腹位置上,似乎感应到什么,轻轻哦了一声说, “原来你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蛊师,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的造诣,的确不一般,我看你身上这小东西似乎拥有一股相当可怕的能源,可惜你还不懂得怎么使用,不如把它交给我吧。” 说到这儿,她把拐杖跺在地上,脚下一根青芒腾起,再次朝我身上卷来。 我如临大敌,催动全身力气准备还击,身边却爆射出一只金色手臂,猛然握住了青色藤蔓,我回头一瞧,只见圆光禅师双腿盘坐在祭坛边缘,头顶上那一片宏伟的佛光依旧在持续发力,一边与缠绕身体的藤蔓僵持着,一边限制那老妖妇出手。 与此同时,老禅师对我投来了极度迫切的催促眼神,“周玄,这个老妖妇交给我来对付,你要快点毁掉这里的法阵布置,不能让黑山的灵脉遭到摧毁,否则不仅仅是我们要遭殃,整个黑山都会崩溃的,就连鬼市也会遭到严重波及,死伤无数。” “知道了!” 尽管心里很想跟这老妖妇碰一碰,但我知道现在并不是逞强的时机,急忙转身朝祭坛中间跑去。 阴山鬼母怒哼道,“小子,你走的掉吗?” 她拐杖中射出另一道青气,不等逼近我,就被佛陀手印再次拦截下来,气得这老妖婆哇哇怪叫,指着不断念咒的圆光禅师,大喊着威胁道, “贼秃驴,你敢辱我,那好,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一定亲自杀上泰山,将你的徒子徒孙屠戮殆尽,一个不留!” 老话说佛爷有真火,听到这么不客气的威胁,圆光禅师的老脸也不由得狠狠抖了一下,目蕴精芒,直视着阴山鬼母道, “你没机会了,今日贫僧就要除魔,维护这一方世界的安宁!” 说罢他双手一举,周身五色佛光大涨,那佛陀虚影也做出了和圆光禅师一样动作,双手交叠成印,一道宏伟的佛光自他天灵盖上喷出来,形成金灿灿的卍字大手印,朝着阴山鬼母辗轧过去。 “哼,老秃驴开始认真了吗,好,也让我看看你这鲁东第一高僧究竟有多少手段。” 靠着魔衍树根的加持,阴山鬼母夷然不惧,将拐杖高举起来,一股比刚才更加浑厚的青芒迅速升腾起来,形成无数甩动的青芒缠绕,与卍字镇魔手印展开了正面的冲击。 轰! 两股光印疯狂叠加,引得山峦震颤,宛如平地里炸响的一道霹雳,我耳膜剧震,意识都恍惚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硬顶,承受了这一波余劲的冲刷,感觉脚下木质祭坛也发出了嘎吱的哀鸣,好似承受不住头顶那近乎山崩一样的压力,随时都有可能崩毁。 我甩甩头,继续朝祭坛中间深处,随着龙蛊的金光开道,驱散了周遭的阴寒魔气,随后我看见一个光着上半身,盘腿坐在那里的年轻身影,周身被浓郁的魔气覆盖,显得邪气森森。 可令我意外的在于,这道身影居然异常的年轻,五官轮廓分明,唇红皓齿,肤色更是宛如女人一半的细腻,哪像个半截身体即将入体的老人啊? “搞错了吧,不是说风魔是瞿瑶的师父,已经成名半个多世纪了吗,怎么着也该七老八十了,怎么会是个刚成年年轻男人,难不成库勒格的人一个个都是逆生长的怪物?” 我震惊到了极点,反倒迟疑着愣在了原地,而在这时候,一直保持着盘腿坐姿的“年轻人”,也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饱满而又锐利,充斥着妖艳的邪异气场,可目光却伴随着一丝微微的浅笑, “你就是周玄对吧,周凌云的传人,真是幸运了。” “怎么,你也认识我三公?”听他提起三公的名字,我的心口顿时狠狠颤了一颤,风魔则没有太大的表示,只是面对我缓缓说, “当然,年轻的时候,我和他曾经有多好几次交手,一直都是输多赢少,后来他去了南疆,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认真算下来,距今少说也有四十多年了吧。” 果然是个老怪物! 我三公如果不死的话,现在也该九十多岁了,他在四十多年前就跟我三公交过手,应该不会比我三公年轻多少。 可一个八九十岁的人,怎么会保持这么年轻的容貌? 这一点我不能理解,风魔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一脸傲然地笑了笑道,“所谓修行,便是与天证明,其实三十六年前我就该死了,只是每隔十八年,都会经历一次轮回献祭,挑选合适的鼎炉供我寄身罢了,这不老禅功的玄妙你不能理解,倒也不能怪你。” 我眉宇闪烁,阴沉着脸说,“所以这具年轻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你的,而是你利用了别人的身体充当鼎炉,强行用秘术灌顶的方式夺舍而来?” “可以这么说。” 风魔微微一叹,继续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反倒换上了一抹复杂的神色,直勾勾地凝视着我道, “你很不错,今天虽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见你的时候,就像看见了你三公本人一样,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虽然是我曾经的老对手,但我也不得不佩服他,本以为此生没有机会再见面,想不到竟会以这种方式看见他的后人。” 我把黑魔刀横在胸口,一字一顿道,“如果三公还在世的话,恐怕不会任由你们放下这些滔天的罪恶。” “罪恶?呵呵,年轻人,你根本就不理解我们在做什么,无论我们做什么,那场浩劫始终是要到来的。” 风魔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我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杀机,反倒舒了口气,仿佛自问自答般说道, “老夫如今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提前为那一天布局罢了,小子,无知蒙蔽了你的心智,让你看不见这个世界的本质,我可以原谅你曾经犯下的过失,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我的部下,一起加速这个世界的灭亡,你看如何?” 第775章 毁灭风暴 为什么,竟然会邀请我? 我不太能理解,就凭自己的所作所为,风魔应该恨我入骨才对,毕竟在我手上沾染了那么多库勒格成员的鲜血,甚至连徐老魔的死也跟我有关,可风魔不仅没第一时间跟我算账,反倒发出了这种邀请。 我不能理解,风魔则微笑着说道,“因为在你身上,存在着一把打开新世界的钥匙,这是我们一直想要却不得的,全靠你三公的好算计,把这钥匙交到了手上,如果你肯带着钥匙投奔我们,将来的新世界中,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钥匙? 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感觉这家伙说的话过于深奥,我压根就听不懂,见我这么迷糊,黑色光团下的人影发出一阵奚落的笑声,摇头一脸傲然道, “果然啊,你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周凌云并没有把最核心的机密告诉你,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不知道那老东西在搞什么鬼,可他毕竟把你送到我们前面了。” 这家伙喃喃自语,话也不肯讲利索,搞的是一阵心烦,我直接把头抬高,凝视着那团不算凝聚的黑气,直接把紫金钵盂取出来,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洒在上面,大声怒骂道, “装什么鸟蛋,我对你的计划没兴趣,也不能和你站在同一个阵营,老东西,你还是去死吧!” 怒吼声化作滚雷传递,我把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紫金钵盂上面,一道强光从上面映射出来,狠狠覆盖向祭坛的正下方。 那里存在一个黑色的深坑,所有的魔气都是从地表下渗出来的,我不明白这里的布置是怎么回事,但只要能破坏那个暗物质深坑的空间结构,应该就能阻止对方的献祭了吧。 “不!” 光芒照进洞口,我听到一声愤怒的大吼,紧接着我脚下的祭坛居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木架也传来了诡异的咔嚓声响,随后蔓延出大量裂痕,似乎有一股澎湃的气息从地洞下面被喷涌出来,狠狠冲刷在了我们所处的祭坛上面。 然后我听到了轰隆一阵巨响,身体再次失去平衡,感觉整个空间都在剧烈晃动,那威力简直不亚于一场中型的地震。 我脚下的木台已经轰然崩塌,失去平衡的身体跟着往下跌倒,就连正在交手的阴山鬼母和圆光禅师也发出了一道惊呼,随着木台的坍塌,大伙儿一起跌进了坍塌的祭坛下面。 好在这祭坛高度只有一丈多,加上木质结构的缓冲,并没有对我们构成太大的伤害,我只是摔在一根木头横梁上,身体被震了一震,随后身体就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冲击下陷入了翻滚,连续滚过了七八圈,感觉脑门似乎乱成了一滩浆糊,啥也不知道了。 等我好不容易稳住身体重心,再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那片废墟木架的深处,却再次传来了风魔那充满神秘和嘲弄的微笑, “你太天真了,几十年的布局,岂是你说毁掉就能毁掉的?小子,你的行为已经让我感受到了愤怒,往后的日子,就等着承受天罚的降临吧。” “老瘪犊子,你装什么啵伊!” 我气得不行,双手撑地试图爬起来,可裂缝下一股股强烈的罩风刮在身上,扬起了滚滚沙尘,几乎将整个峡谷淹没。 我甚至无法保持直立,惊恐地环顾四周,才发现随着祭坛的倒塌,整个裂谷都陷入了不规则的晃动,不仅是我这边被风沙弥漫,包括林远、钟亚楠和圆光禅师他们,也被风沙裹挟着不知道滚落想那里。 现场传来了一片轰隆隆的震动声,宛如天塌地陷,山河转移,无尽的罩风下,对面那道漆黑身影居然变得模糊起来,好似一团被强风吹散的浓烟,居然一点点地变得淡漠下来。 “难道这家伙不是实体?” 我心中骇然,那道黑影子则随着狂风的吹拂慢慢消散,赶在它彻底消失前,依旧扬起了嘴角,对我投来一个充满了嘲讽的冷笑, “你一直在抗拒自己的使命,可天命难违,无论你做什么,那一天早晚会降临,而你身上的那把钥匙,也终究会有彻底开启的那一天,呵呵,走着瞧……” 轰! 强风拍打在那道黑影身上,下一秒他终于彻底爆开,形成一片浓烟朝着天空射去,我感受到风魔的气息正在离开,顿时内心一阵憋屈,飞快爬起来大喊, “你特么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 说着我就想跟随那股黑影消散的地方追去,可还不等彻底靠近,眼前就出现了一道疯癫的身影。 是阴山鬼母,这老女人一脸疯狂地站在坍塌的祭坛前面,挥动着双手大喊道,“成功了,魔元已经被顺利抽取,距离目标更进了一步,小伙子,你是阻止不了我们的,现在就让你知道擅入这里的后果,哈哈……” 老婆子一声怪吼,身体居然一个倒飞,直接朝祭坛裂缝投身栽倒下去,那裂缝下面仍旧弥漫着滚滚的罩风,仿佛能切开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钢铁,阴山鬼母的身体跌进罩风,马上被滚滚魔气包围,下坠的身体立马消失不见,彻底失去了我对她的感应。 “这老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啊,难道是因为太兴奋,血压上来不想活了?” 我无比的困惑,愣在当场,这时不远处的废墟下却传来了钟亚楠吃力的惊呼,“她不是不想活了,而是投入进入黑山灵脉,彻底引爆了这里的灵脉,快走吧,这里马上就会塌陷,整个黑山很快就会不复存在了。” 什么? 我看着正用力顶开压在身上的木板,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的钟亚楠,感到了更大的迷茫和不解,但还不等我继续追问下去,耳边又是轰隆一声。 地表震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沉,那狰狞的裂缝居然开始扩张开来,犹如洪荒巨兽咧开的血盆大口,下面喷涌出巨量的暗物质邪气,纷纷化作了风暴,在胡乱切割着周围的一切。 我看到用来支撑祭坛的木架被风暴切开,瞬间断裂成两个光滑的平面,就连祭坛附近的大石也在罩风的切割下遭遇摧毁,出现了无数道狰狞的切痕,狂风迷乱人的心智,那滚滚黑气中爆发出的风刃更是可怕到了极点,宛如能够摧毁一切。 “糟糕,来不及了!” 等到钟亚楠跌跌撞撞跑到我身边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持续扩大的风势,眼前那片黑色的飓风宛如化作了龙卷,猛然自地表裂缝下钻出,好似蛟龙吸水,直抵苍穹。 黑色风暴内,一片狂沙裹挟着风暴呈现,还在持续性地扩张,凡是那片风暴经历过的地方,无一不在坍塌崩溃,不仅仅是坍塌木架和周边的石头,就连大地也在风暴的撕扯下,裂开一道道巨大的口子,眼看就要蔓延整个裂谷。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脸色都吓白了,不淡定地抽抽嘴,对钟亚楠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钟亚楠的脸色同样惨白到没有血色,无奈地摇头说, “这里一共有三样东西能够维持平静平衡,黑山灵脉、神树灵根,还有就是来自幽冥地底的魔元,三者互相牵制,互为犄角,存在了千万年,现在魔元被他们强行抽离,山川灵脉也遭到了切割,只剩下神树灵根,已经不足以维持这里的空间稳定了。” 我紧张不已,“你的意思是,这里随时会崩塌?” “看到那些罩风了吗,那就是毁灭整个山脉的源头,地下罩风无穷无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继续扩大,早晚会扩散到整个山脉,甚至把神树也吞噬进入,这属于自然之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钟亚楠一脸苦闷地回退两步,无奈摊开手说,“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不敢带你们下来冒险,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黑山坍塌的结局了,不仅是这片空间会彻底崩毁,就连处在这片空间下的我们都……” 她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的爆吼,“事情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轻言放弃,趁着罩风的风眼还没有彻底稳固,还是有机会将它打散的!” 我回头瞧去,发现林远正带着陈炳坤朝另一个方向赶来,自从祭坛坍塌之后,这里的战斗就停歇了,之前疯狂围攻我们的库勒格成员纷纷退下,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林远也终于摆脱了敌人,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我们。 在来到我身边之后,林远立刻眯眼朝飓风中心地带看去,在他的指引下,我果然开到了一团黑色物质,正汇聚在风暴眼的中心,好似一团漂浮的黑气,正缓缓悬浮运转着。 这黑气应该就是构成风暴的核心物质,林远喘着粗气告诉我,只要设法将它打散,应该就能制止这场足以摧毁黑山的空间风暴了。 我听完后脸色发苦,却不说那黑色物质如此神秘,散发着无穷的妖邪气息,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单单是围绕它形成的风暴,就足以切割粉碎周围的一切,连石头都在飓风的绞杀下化作了齑粉,换成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凡事只有尝试过之后,才能有发言权。” 就在我陷入巨大困惑的时候,耳边再度传来如晨钟暮鼓般的闷吼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圆光禅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起来,浑身依旧充斥着厚重的金色佛光,这些佛光凝聚成一只佛陀大手,径直伸向了风暴眼的核心处。 强劲的风暴不断刮在佛陀巨手上,发出哐哐的飓风绞动声,圆光禅师吐气开声,金色手印不断往前,瞧着架势,居然是打算耗尽毕生修为去硬抗! 第776章 吞噬风暴 他能够成功吗? 我们全都把心悬到了嗓子眼,期待那只佛陀巨手能够穿透风刃,插向飓风的核心。 然而现实很残酷,这里的空间乱流实在太强悍了,纵然是圆光禅师倾尽全力,耗尽一生修为凝聚出来佛陀手印,也无法在强风中支撑太久。 随着无尽罩风的拉扯,那只金色大手也在不断地走向崩溃,伴随着哐哐金属爆音,手背金光涣散,被绞杀成一片虚无,未能抵达核心,已经被风暴完全搅碎。 而随着佛陀手印的崩溃,圆光禅师也是口喷鲜血,气势瞬间变得萎靡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我们刚刚升起的一点信心,也在眨眼间跌落谷底。 仅从修为而论,圆光禅师绝对是这里的最强一人,尤其是他耗尽自身精元召唤的镇魔金刚,威力堪称恐怖,适才那一战,就算阴山鬼母倾尽全力,都无法对这佛陀金刚造成任何威胁。 可面对这刚猛无铸的飓风,那佛陀手印依旧发挥不出太强的镇压效果,根本就触及不到风暴的核心! “不行,只靠圆光禅师一个人的力量,毕竟还是太单薄了,我们也出手助他一臂之力吧!” 林远把眉头紧皱起来,收好玄铁剑的同时,又掏出了自己随身佩戴的枣木剑,同时扬手洒出一张蓝色道符,脚下生风,重重地踏向的地面踩动起了禹布,利用镀金短剑挑中道符,手臂朝着天上屈伸,快速掐诀一引。 轰隆! 一道金光强光撕开天际,化作浓云汇聚,一下子凝聚在了我们的头顶之上,更多黑压压的云层袭来,反复挤压摩擦出嗤嗤的电雷,雷光忽明忽暗,化作漫天狂舞的金色闪雷,继而凝聚成一道拳头粗壮的电蟒,张牙舞爪地轰击下来,直插飓风的风暴眼。 轰! 雷光撕碎了天际,在那无尽的风罩之上强行洞穿一道口子,不断闪灭的雷霆制造出一道刺眼光幕,晃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引雷术?” 感受着天际那股狂躁的力量,圆光禅师的脸色也不禁变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道, “好,那贫僧就以燃烧精元为代价,再陪你尝试一次!” 他双手飞快交叠,口宣佛号,雄浑的佛陀伟力再度爆发,当我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佛光都被剥离了圆光禅师的身体,在空中不断地交替凝聚,形成了一只比刚才更加庞大的金色手印,朝着被雷光撕开的地方重重拍去。 与此同时,钟亚楠也祭出了她的山河社稷图,双手掐动法诀,图案中弥漫出一道强光不断朝那个漆黑的风暴眼汇聚过去,陈炳坤同样在疯狂踩罩,手掐剑诀,一股灰蒙蒙的阴阳鱼旋自长剑旋转生出,直击风暴中心。 数道气息穿空,接连不断打在那风暴眼的核心处,总算是将飓风撕开了一道口子,只是仍旧无法对风暴深处那一团漆黑物质构成实质性的影响。 飓风依然在凝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清楚只要那个黑色的风暴眼没有彻底坍塌,这场足以毁灭整个黑山的风暴就永远不会停下来。 只是,究竟要怎么才能阻止它呢? 我既不像圆光禅师那样,可以沟通佛陀之力,也不像林远那样可以神剑引雷……对了,我也并不是毫无作为,至少三公还给我留下了龙蛊,不知道以这小家伙能力,能不能阻止风暴眼中的黑色物质? 想到这儿,我把头低了下来,龙蛊似乎也有所感应,很快从我胸口爬出,两个黑漆漆的小眼珠子死死定格在那团旋转的风暴眼中心,嘴里啾啾地叫唤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还不等我有任何指令,这小东西将爪子一划拉,立马就冲向高空,无视了周围那片旋转的风刃,化作一道笔直的光束,直射风暴核心! 呼啦呼啦的强风刮在龙蛊那瘦弱的身躯上,我感受到了如刀绞一般的剧痛,每当风暴刮在龙蛊身上,这小东西都会发出吃痛的低吼,那种痛苦不仅仅是作用在它自己身上,同样会传递一部分过来,由我进行分担。 这就是本命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龙蛊遭到真正足以致命的威胁时,那种痛苦也会随之传递在我身上。 “啊!” 撕裂般的痛苦传递,来得是如此的猛烈,我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立刻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咬牙感受着那股风暴刮在身上的强烈痛苦,更多的却是对于龙蛊的担忧。 这小东西独自闯入风暴眼,所面临的压力比所有人都强大了十倍! 这时的龙蛊已经闯过了飓风表层的风暴,抵达这场风暴的核心点,我感觉一阵大浪滔天扑来,整个世界都颠来倒去,大脑被吹得一阵迷糊——这是龙蛊最直观的感应,通过特别的精神契约,同样传递到了我的脑海中。 下一秒这小东西做出了连我这个主人都感受无比震惊的事,只见它徒然张开了嘴,猛地往下一扑,居然如鲸吞牛饮一般,将那股还在旋转中、且充斥着无尽覆灭气息的黑色物质强行吸纳进身体! 老天,它怎么敢…… 我彻底被震惊到了,要知道飓风眼下的黑色能源覆灭气息滔天,强到足以毁灭整个山脉,硬要拿人类武器作比较的话,只怕不亚于一枚小型的核弹头。 这是一股足以粉碎一切的力量,居然被龙蛊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 风暴依旧在持续,不同的是这次它以龙蛊的身体为中心开始旋转,无数风刃围绕它爆发,这小东西也在风暴的影响下被冲击得胡飞乱闯,在空中颠来倒去地旋转起来。 无尽的强风撑开了它的身体,在我的感应中,龙蛊的身体似乎被撑大了十几倍,这种痛苦很自然地反应在我身上,那是一种完全无法描述的毁灭性波动,让我感到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风暴的挤压和切割,痛入心扉! 同时我心里也担忧得要命,这种风暴的强度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次,就算以龙蛊的强悍承受力,只怕也受不了它的胡乱撕扯,我感觉它的身体已经支撑到了崩溃的边缘,犹如一个**到了极限的火药桶,任何一点来自外界的刺激,都有可能导致它撑暴。 而龙蛊一旦被撑暴,也就意味着我的生命终结,这便是本命蛊属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把双手插入坚硬地面,五官扭曲,在心里不断咆哮嘶吼着,为龙蛊不断打气,“小东西,撑住啊,你、我,还有小道士他们的死活……可全都系在你的裤腰带上了!” 龙蛊显然也洞悉我的想法,在强风下不断地嘶吼,发出“叽叽”的呐喊,被撑大十几倍的身躯不断地翻滚蠕动,下一秒便开始收缩,将那股狂躁到了极点的能源压缩凝练起来,慢慢归于平静。 飓风变小了,那足以威胁每个人的罩风正在一点点地消失,最终都化作了一股精纯的暗黑能源,被龙蛊强行吸收到了肚子里,我感觉那种足以搅碎身体的压力已经不再,随着痛苦的消失,我急忙擦去额间冷汗,跌跌撞撞地朝风暴眼升起的地方跑去。 感觉这小家伙肚子里仿佛藏了一个黑洞,吸收掉如此之多的能源,居然还是生生硬挺下来了,所有人都陷入了狂喜,不约而同朝那个地方飞奔,庆祝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连神情庄重的圆光禅师也忍不住欢欣鼓舞,大喊着干得漂亮! 只是,吸收了这么多能源的龙蛊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当我伸出双手接住着小东西的时候,发现它肚子已经鼓得几乎开裂,浑身“鱼鳞”都碎掉了,上面出现了无数被飓风撕扯的切割痕迹,气息奄奄,甚至连肚皮上的鳞片都被那种暗物质邪气染黑了。 好在龙蛊并没有死,尽管它气息衰弱,可生命力依旧顽强,我还能活着,就说明它并没有承受致命伤害。 “真是个贪吃的小家伙啊。”我热泪盈眶,嘴上骂着,却心疼得要死,赶紧把龙蛊揉向心口,龙蛊还有恍惚的意识,感应到我的气息,身体马上软化,变成一道金光,缓缓融进了我的体内。 风暴消失了,一切都归于平静,林远用激动又复杂的表情看向消失在我胸口处的龙蛊,动了下嘴皮子,“你家小东西,它……没问题吧?” 看着林远那副担忧的神色,我无奈地摇摇头,说问题应该不大,兴许和之前一样,只是吃撑了,需要好好休眠一段时间。 这事都已经习惯了,龙蛊和蛇一样,每到了特定的成长阶段都会沉睡,只要沉睡后醒来,就能再蜕一层皮,进入下一个成长阶段,届时能力也会得到大幅度的增强。 在此之前它已经蜕过两次皮了,从幼生期直到成长期,再到成熟,如果再完成一次蜕变,应该就能真正成年了,其实我也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想看看彻底成熟后的龙蛊,究竟能进化到哪一步。 为了搞定这场风暴,我和龙蛊都耗尽了体力,此时的我已经很难保持直立了,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狂喘,林远则环顾四周,寻找起了那些库勒格教众的去向,却发现所有敌人都已经诡异地消失不见,整个山峦缺口空空荡荡,只剩下了我们。 钟亚楠含恨说,“这些家伙料定黑山空间即将塌陷,肯定是提前跑路了,这些人行动计划周密,肯定早就预留好了退路,想不到花了这么大代价,最终还是被他们给逃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敌人数量这么多,还有风魔和阴山鬼母这种人物坐镇,我们……” 林远皱了皱眉,刚想说点什么,岂料山峦缺口外面,却再次传来了脚步。 第777章 谁也保不住 此时大战已经休止,虽然我们都惋惜与行动失败,未能成功阻止库勒格的计划,但一想到大家还能活着度过这场危机,每个人都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神情。 谁知没等这种喜悦持续发酵下去,那缺口通道处却再次传来诡异的脚步声,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林远眉头一沉,低声说怎么还有人?随后大伙儿一起将惴惴不安的眼神朝脚步声那里投过去,担心库勒格的人会杀个回马枪。 值得开心的是,这次来的人并不是库勒格教众。 但不妙的是来人虽说不是库勒格的成员,同样也不是我们的队友。 黄坚,这位黄家门主、与我有着杀子之仇的家伙,此刻正带着三五个马仔小弟出现在山峦缺口,用一种冰凉彻骨的眼神投向这里, “呵呵,怪不得刚才会出现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你们和库勒格的人在搞事。” 这家伙甫一出现,立刻将充满杀意和狰狞的眼神定格在我身上,我心中一片悲凉,暗叹一声这下才真是完蛋了。 黄坚跟我有杀子之仇,综合他之前的重重表现,显然是不肯跟我们和解的,这次忽然带领人马现身,绝对已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要是换一个环境,我还真就不一定怕他,可惜连续征战已经榨干了我最后一丝体力,加上龙蛊状态不好,已经无法持续向我输送能源了,反观圆光禅师和林远他们,也是个个伤筋动骨,所剩的实力发挥还不足三层。 面对这个寻仇而来家伙,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这几乎是个无解的答案,就在我们手足无措的时候,黄坚已经快步拉近了和我们间的距离,目光只是轻轻一扫,已经洞悉了这里的情况,当即怪笑一声说,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这里的好处都被人瓜分得差不多了啊,不过无所谓,能找到你,我已经相当满足了。” 话音刚落,这老小子便一个健步朝我跨来,浑身暴涨的气息犹如洪水般翻卷,随时都做好了出手的打算。 好在这时圆光禅师直接跨步走出,双手合十,对黄坚口宣佛号道,“黄门主,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又何必对一个年轻人这么执着呢。” “老和尚,你懂什么,这小子断了我的香火,我苦心孤诣培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这么早就夭折在他手上,害我黄家香火不继,这份仇恨让我怎么忍?” 黄坚对圆光禅师还是比较忌惮的,不敢无视他的话,只好停下来,用手指指向我的鼻尖说道, “小子,做了错事就要认,你带给黄家的奇耻大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偿还!” 我虽然失去了作战能力,但不代表就会怕了黄家人,听到这话当即便强撑着站起来,皮笑肉不笑说, “黄云飞是我杀的,因为他该死,我出道以来杀过很多人,或许其中会有无辜者存在,唯独你儿子我没有杀错,更加不会后悔!” “兔崽子,你找死!” 他气得头皮发红,太阳穴上面青筋一股股地往外冒,浑身气血凝结与双眼,猩红而恐怖,圆光禅师继续挡在前面说, “阿弥陀佛,贫僧虽然不了解其中的内幕详情,但通过这段时间和周施主的相处,料定他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还请黄门主仔细斟酌,不要伤了玄门正道的和气。” “老秃驴,你特么的在说什么,你的意识就是我儿子该死咯?” 黄坚一开始对圆光禅师还算客气,一则是忌惮对方修为,二则是圆光禅师身为泰山派主持高僧,江湖地位摆在那里,就算黄家也不敢轻易得罪。 可这里毕竟是阴阳界,一个完全独立于阳世的存在,再者圆光禅师的禅功已破,刚才为了配合我们组织那场风暴,已经拼尽了精血,此时功力不足巅峰时期三层,哪里还能对黄坚构成威胁。 谈到自己儿子的死,黄坚什么都不顾了,指着面相平和的圆光禅师,跳脚大骂道, “你们泰山派也有不少弟子卷入了鬼市的乱局,不少弟子丧生,恐怕就算走出了阴阳界,整个山门势力也必将大损,现在的我可不会怕你,而且这是我和他的恩怨,跟你这老秃驴有什么干系,识趣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圆光禅师并没有走,而是默默凝视着黄坚那副暴跳如雷的神情,依旧口宣佛号道, “为了制止这场混乱,周玄小施主已经倾尽所有,泰山派也间接欠了他的人情,佛门没有见死不救的习惯,请恕贫僧不能从命。” “呵呵,老秃驴,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黄坚笑了,脸上呈现的狰狞之色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他恶狠狠地说,“我懒得跟你浪费口舌,只问你最后一遍,到底走还是不走!” 老和尚虽说是出家人,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脾气,好歹是一方名宿,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垂手说, “贫僧不会容忍你们在阴阳界作恶,更何况这里还是泰山脚下,三界汇聚的入口,你在这里胡乱制造杀孽,难道不怕坠入无间炼狱?” “废话,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黄坚已经厌烦透顶,手掌一挥,大袖中出现一根金属铜棍,正要朝圆光禅师动手,我见状赶紧大喊道, “住手,这是你跟我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其他人。” “好,只要你愿意主动赴死,我也不会再难为其他人!” 见我给出了这个台阶,黄坚自然不会蠢到跟所有人作对,当即冷笑了一声道, “小子,你命真好,犯错杀了人,不仅公门要保你,就连茅山、钟家,还有泰山派的圆光禅师都愿意联手保你,可惜苍天有眼,让我抓住了最好的复仇机会,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我为儿子报仇。” 我态度冷硬道,“他们想保我,因为我是值得他们保的人,可你呢?你儿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可曾有谁愿意站出来,为他讨个说法?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儿子该死,我杀他也算天经地义。” “兔崽子,你给我闭嘴!” 黄坚心智已乱,哪还有一派大家门主的风范,像极了一条被激怒后乱咬人的疯狗,双脚重重跺在地上,铜棍一挥,裹挟着飓风一样的气场,直取我的天灵盖。 我没躲,这家伙盛怒之下爆发的气息十分恐怖,就算我还在全盛状态都敌不过,更不要说现在这种环境,既然死亡已经无法避免,我只想站着死去,找回一点男人的尊严。 但圆光禅师显然不打算袖手旁观,当即将大袖一卷,袖中五色霞光凝聚,主动卷向了黄坚的短棍,“施主,不可!” “老秃驴,你给我滚!” 两股气息在空中交汇,爆发出一道噼里啪啦的气息碰撞声,如果圆光禅师还在全盛状态,自然不会害怕黄坚,可惜气息只剩三成,经过几个回合交手,立刻被铜棍破去了大袖,轻轻朝着胸口一点,顿时吐血倒飞,狠狠砸在了地上。 “哈哈,装腔作势的老和尚,就算你没有受伤,我也未必会怕你。” 一棍打飞圆光禅师,黄坚大笑两声,铜棍上气息一震,一股血煞波动传递,继续朝我横扫而来。 哐当! 这一次拦截他的人是林远,玄铁剑自斜侧横飞而来,架住了沉重的一击,林远被砸得膝盖一软,差点没给他跪下,但依旧咬牙说, “周玄是我茅山要保的人,你动他,就是跟整个茅山作对!” “那又如何?” 黄坚像极了一头狂躁的蛮牛,铜棍一搅,玄铁剑立刻回弹,反倒撞在了林远胸口上,钟亚楠和陈炳坤见状也同时扑出,被他一掌一个,好像拍西瓜一样震飞。 并不是我们太弱,而是盛怒之下的黄坚太强了,加上刚才的战斗耗光了所有人体力,这里根本无人能阻止黄坚。 几个呼吸间的功夫,黄坚已经冲到了面前,双手紧握铜棍,朝天一举,棍身搅动风雷,还做重重幻影,对着我一棍碾压下来,口中恣意大喊道, “小子,今天谁来都保不住你,你、死定了!” 我已经准备闭上双眼,平静地等待死亡来临了,这个形势下的我不能跑,一旦我暴露出求生欲望,林远为了救我,肯定会不顾一切跟这老小子拼命,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我连累。 不过嘛,就在那铜棍即将砸下的瞬间,我身后的裂缝中却传来一道清脆而又充满了怒意的娇哼, “谁说周玄会死,姑奶奶的人,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吗?” 无数青蒙蒙的光华忽然自裂缝下延伸出来,还做藤蔓交叉缠绕,凝聚成一道厚实的大网,替我承受了这暴怒的一击。 砰嗤! 铜棍砸在交叉的藤网之上,顿时水浆迸射,然而破损的地表下却有更多树藤交叠而出,犹如一根根尖锐锋利的肉刺,交替呈现。 如果黄坚继续挥棍的话,固然能让我命丧当场,但他自己也会遭到这些树藤的联合绞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老小子有点怀疑人生,却不得不将脚掌一跺,狠狠倒退了两丈远,用铜棍指着同样陷入石化的我,陷入悲天的咒骂,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你这边,泰山派如此,茅山如此,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树妖,啊……难道你小子真有的气运加身,怎么都死不了!” 他癫狂咒骂,我也同样是一脸蒙圈,想说什么情况啊,这些树藤究竟从哪里来? 慢着……恍惚间我想到了一件事,带着希冀和不可置信的眼神,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裂缝下正在发光的地方。 一道精致的、浑身充斥绿芒的身影正在缓缓凝聚,她脚踏藤蔓,一点点拔高身段,直至来到与我平齐的地面。 第778章 神树本源 “……刘媚,怎么会是你?” 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的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凝视着那道全身充斥着莹绿色的光滑的精致人影,内心狂震,有一种描述不出来的怪异。 是的,就在我最为绝望,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惨死在黄坚棍棒下的时候,刘媚,这个我们历经千磨万险都苦寻不到的女人,居然就这么脚踩藤蔓,活脱脱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彩裙,身披绿叶,那些绿叶在藤蔓的穿插下主动形成了几根彩缎,上面点缀着无数的鲜花小朵,绿意盎然,点缀着勃勃生机,犹如森林中跳动的妩媚精灵,赤着脚默默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抽痛得厉害,不止是因为刘媚出现带来的喜悦,更多的还是迷茫和不解。 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在黑山地界寻找了很久,一路征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始终没有发现关于刘媚的半点信息,为什么她会在我感觉最为绝望的时候,忽然用这种方式出现? 而且这次出现的刘媚,感觉上已经和以往截然不同,那些萦绕在她身上的深绿色光芒,显得是那么庄严肃穆,甚至让我有一种高不可攀,犹如高山企止般的威严的。 我傻了,包括刚才被击退的林远的和钟亚楠,同样露出了和我一样痴傻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刘媚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深渊地缝下面,一时间呆立当场,全都说不出话来。 而在所有的人中,最感到意外和震惊的人,无疑要数被逼退的黄坚了,突变异象让他陷入了暴怒,把手上的铜棍短杖抬高,五官扭曲得不似人类,宛如一头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复仇恶魔,然后死死盯着从藤网中赤脚走出的刘媚,厉声质问道, “小妖精,你又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呦喂,有人在我家前院打打杀杀的,还不许姑奶奶出来问上一两句,你这也忒霸道了吧?” 和之前一样,当身上那一抹青芒褪去之后,刘媚又恢复了那种的泼辣刁钻的性格,双手叉腰,用十分娇蛮的态度面对此人,语气轻蔑道, “这里本就是姑奶奶的道场,你们一声招呼不打,来这里捣乱就算了,还当着姑奶奶的面,打算伤害我的人,实在太过分了。” “你的人?” 黄坚舔了舔嘴唇,脸色彻底沉下来,一字一顿道,“这么说,你也要阻止我杀这个小子了?” 他面容阴鸷,语气凶狠,宛如一头随时有可能扑上来的恶虎,可刘媚脸上却没有半点畏惧,轻描淡写地勾动嘴唇,流露出一抹醉人的淡笑,说是啊,没人能够当着姑奶奶的面伤害周玄,这话是我说的,怎么,你不服? “多管闲事的家伙!” 对比刘媚的轻慢,黄坚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手中的短杖一挥,立刻有一道灵力的劲风吹过,轰隆。 岩石灰飞,那些弥漫在刘媚身边的树藤被劲气割出一道巨大的疤痕,足足有着两三米的长度,无数藤蔓被切碎掉落下来,然而被摧毁的藤蔓并没有消失,反倒延伸出很多怪藤,犹如疯涨的野草般汇聚,再次交叠成网,把我整个人都罩住。 与此同时,刘媚也冲还在发愣的林远等人喊道,“臭道士,你还在发什么愣啊,还不给姑奶奶过来?这个家伙那么凶,姑奶奶一个人可挡不住。” 听了这话,林远终于从失神中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犹如哈巴狗一样的谄媚微笑,带上陈炳坤和圆光禅师一起小跑到了藤蔓覆盖的区域,然后笑眯眯地对刘媚讲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消失这几个月,周玄愁得头发都白了,满世界地想要找你呢。” 刘媚哼道,“我也没想到,你们会为了找我而跑到阴阳界下面来,刚才感应到你们的气息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感应出错了呢……哎呀,先不管了,跟姑奶奶下去吧,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再聊。” 她将小手一挥,周围的青色蔓藤马上蠕动起来,犹如一道道移动的软鞭,迅速裹住了我们,朝着那个深渊裂缝下面快速转移。 “青木乙罩,你怎么也会这个?”钟亚楠看着地表生出的无数蔓藤,满脸吃惊,刘媚则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哎哟,你也在呀,怪不得这两个蠢货能进入阴阳界呢,姑奶奶一开始还在思考他们是怎么下来的,感情是你带的路。 钟亚楠没有理会她的调侃,摇头说,“这是周玄自己要求的,本姑娘可没有强迫他下来。” “臭女人,把那小子给我留下!” 我们这边聊得正欢,外面的黄坚确实气得龇牙咧嘴,连额头上的血管都快爆了,他把双手高高举起来,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周围都是鼓荡的气流,一片风沙涌来,席卷了我们的视线,那铜棍之上的光芒疯狂涌现,凝聚成一把巨刃,不断砸向地表翻滚的藤蔓,居然生生撕开了一条血路。 “这家伙快冲上来了!” 瞧见他表现如此生猛,林远的嘴角也禁不住一抽,此时大家的状态依旧很不妙,即便有了刘媚这个生力军的加入,要想在正面战场击退黄坚,无疑是很难。 但刘媚却丝毫不慌,十指再度交叠,打出一道青色光印,受到这一抹青色光芒的加持,地表不断炸裂,延伸出更多粗壮的青藤,好似游走的蛇群,不断朝着黄坚纠缠上去。 黄坚的冲势虽然凶猛,却奈何不了地上的疯涨的树藤,只能不甘的停下脚步,口中不断怒吼着,就短杖狠狠拍打在那些疯卷上来的怪藤上,发泄自己的愤怒。 我和林远皆是目瞪狗呆,在一起多少年了,我从未发现刘媚还有这样的本事,之前她虽然能够凭借树精本源制造出类似的怪藤,可那毕竟是靠着灵力所化,而且规模远远不及现在,到底是什么缘故,让刘媚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掌握了这项绝技?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震惊,刘媚将嘴角一扬,露出得意洋洋的姿态,一边控制树藤下沉,带领我们进入那道漆黑地缝,一边舒展娇躯道,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完整的树精本源,现在的我已经和这棵神树融为一体,它即是我,我即是它!” “什么?” 我和林远完全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媚,还没顾得上说话,耳边已经传来圆光禅师的佛号声,“阿弥陀佛,女檀越功参造化,居然能够将魔衍神树的本源炼化,成为黑山灵脉的主宰,这可是天大的功德。” 刘媚笑嘻嘻地对他讲道,“老和尚,以后姑奶奶就和你们泰山派当邻居了,这次承蒙你帮助,在关键时候还能为周玄站队,姑奶奶也不会吝啬,以后黑山这个地方,你们泰山派的人可以随意进出,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阻止你们,就报我黑山奶奶的名号!” “刘媚,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人家前辈?” 我赶紧拉了拉她的手臂,谁知圆光禅师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偏头一笑道,“如此,那就多谢黑山奶奶了。” 他这话差点没让我惊到咬舌,再怎么说圆光禅师也是泰山派的当家人,在整个鲁东地界享有巨大的声望,怎么会对一个年轻女孩如此尊敬,我甚至能够在他话里捕捉到一丝讨好的嫌疑。 没等我咋摸过味来,林远已经轻轻拽了下我的袖子,用憋尿般的神情说道, “看来刘媚已经在机缘巧合下,融合了整个魔衍神树的灵魄,而魔衍神树的灵根又是支撑整个黑山的根本,从某个角度来说,刘媚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这里的山神了。” 我艹,要不要这么夸张? 听完我人都麻了,刘媚则感应到了我俩的窃窃私语,忍不住回头说,“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讲姑奶奶的坏话。” “没,哪儿能呢,呵呵……”林远一脸狗腿地看着刘媚,笑着奉承道,“那黑山奶奶,您老人家这是准备带我们去哪儿?” “当然去地底,现在上面很乱,我找个僻静通道送你们离开好了。” 刘媚把胳膊一晃,眼前的裂缝中山石龟裂,居然出现了一条直径超过两米的口子,里面有着无数蔓藤盘踞,强行撑开了坚固的山岩,为我们开辟出一条十分独特的幽闭空间。 来到这里之后,刘媚不再控制树藤往下延伸了,手指一送,周遭的树藤立刻裹挟着我们钻进了那个洞口,随后藤蔓一松,作用在我们身上的拉扯力量消失,大伙儿都惊呼一声,纷纷跌落下去。 我掉在地上滚了两圈,迷迷糊糊爬起来,才发现我们居然又回到了那种地下迷宫似的空间,周围出现了好多分岔路口,环环相扣,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还在愣神,刘媚已经拍着手走来说,“别看了,这些地穴迷宫,其实是利用大树的根茎凿出来,我可以控制地下的树根移动,随时随地都能开辟一条新的地穴通道。” 我咂舌道,“你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厉害了?”她一挑眉毛,说人家本来就很厉害的好不好,之前只融合了一部分树精本源,加上身处阳世,所以发挥不出全部的力量, “可现在不同了,这里是我的主场,我就是神树的本源,只要还在黑山地头,这里一切法则都将的由姑奶奶进行掌控。” 见她口气这么大,我忍不住回了一句,说你之前库勒格在上面搞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阻止? 第779章 养伤离去 面对我的追问,刘媚直接撇嘴道, “因为那会儿我还没有彻底炼化树精本源呢,融合神树融合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我通过生死河找到这里,光是为了进入黑山地脉就花了不少时间,接下来就一直待在地上融合本源,一直处在沉睡状态,要不是感应到了你们的气息,恐怕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苏醒。” 林远说,“那你究竟是怎么融入魔衍神树的,阴阳界这么大,你又是怎么找到这棵神树的本源?” 刘媚有点不耐烦地说,“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们了,反正姑奶奶已经大功告成,从这一刻开始,我也有了自己的道场,黑山就是我的世界。” 话说到这儿,她又顿了顿,皱眉感应到这地下那些渗漏的魔气,冷哼一声道,“我才睡了这么一小会,库勒格的人就跑来捣乱,把黑山地脉搅合得这么糟糕了,真是讨厌。” 她小手一挥,周围树须立刻沿着地表深处钻去,快速弥补因库勒格召唤仪式留下来的残破缺口,随后默默闭眼感知了一会儿,把眉头紧锁道, “哎呀,真是太过分了,黑山山脉和幽冥世界本来就是想通的,这些人强行打开了那条通道,导致这么多魔气渗入,看来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才能把这些通道封闭起来。” 一听到这个,我和林远又不免变得紧张起来,说库勒格搞出这么大的事,差点连同黑山一起摧毁了,你有把握把这些缺口全都堵起来吗? “当然可以,魔衍神树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堵住这些幽冥缺口,只要姑奶奶的意识还在,神树的根茎都会朝那些出现缺口的地方蔓延,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把被打开的通道复原了。” 刘媚表现得很轻松,似乎并不把这些问题当回事,见状我和林远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唯有钟亚楠,神情依旧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看了一眼刘媚后,默默把头垂下去说,“我这次进入阴阳界,原本是为了寻找魔衍神树的灵根,打算把它带到另一个地方,负责修补那边的裂痕,没想到整个魔衍神树都已经被你融合绑定,看来这个计划是没办法达成了。” 刘媚偏头看她,说什么另一个地方啊?钟亚楠吸气道,“我们钟家世代都在守护一个禁地,已经延续了上千年,千百年以来,那里的空间还算平静,只是最近这几年,那里的空间乱流频发,已经出现了一个好大的缺口,连家族祖传的镇魔石也快失去效果,所以我才……” 不等她说完,刘媚已经读懂了钟亚楠的困惑,继续偏头想了想,如是说道, “本来钟家的事情跟我无关,姑奶奶也没那个心思去管,不过这一路走来都是你在照顾周玄,看在这个臭男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截灵根,就当是表示感谢好了。” “真的?”此言一出,钟亚楠满脸兴奋,但随即又迟疑道,“你不是已经和神树融合了吗,现在取下灵根,岂不是会对你造成伤害?” 刘媚摇头说,“没关系,神树每隔五百年都会孕育出一截新的灵根,就算给了你也不会对本体构成太大的影响,你可以把这些灵根看成是神树的孩子,去了你家的禁地,它依旧可以迅速生根发芽,到时候衍生出一个独立的存在。” 说完刘媚就转身带我们走进了另一条通道,大伙儿面面相觑,急忙快步跟随,走了十来分钟后,我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岩洞,岩穴中随处可见密集的根茎交叉,石壁上到处是盘踞的青色藤蔓。 这些藤蔓的根茎部分,则挂着几棵犹如婴儿拳头大小的“果核”,表面呈青绿色泽,上面延伸出很多半透明的根须,瞧上去十分神秘。 随着刘媚的到来,这些神树果核也开始微微颤动,下面的根须主动延伸出来,主动伸向刘媚,刘媚轻轻勾动手指,在这些“果实”上面轻柔地抚摸着,表情温柔,好像一位母亲在打量自己的孩子一样。 接着她手指轻轻滑动,其中一枚灵根果核便轻轻剥落,落到了刘媚手上,刘媚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转身将它交到钟亚楠手里,语气平静地说, “神树灵根,需要利用奈河水进行浇灌,才能快速生根发芽,我现在把它给你,就当是还你人情了。” “好,多谢了!” 钟亚楠深深吸气,小心翼翼地把灵根收进随身佩戴的木匣子,至此不再说话。 我和林远则一起走向刘媚,低声说道,“那你融合神树之后,还能不能再跟我们一起返回阳界啊?” 她浅笑说当然可以了,只要神树本体还在黑山境内,自己就可以自由出入阴阳两界,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回来看看,因为本体无法跟着她移动,所以在进入阳界之后,刘媚的灵力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只要随时回来补充就好。 我松口气道,“那就好了,真怕你融合了神树本源之后,就要一辈子留在黑山,到时候你家人找来我可没办法交代。” 林远则是贱兮兮地一笑,指了指悬挂在庞大树茎下的灵根果,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话说回来,你已经有什么多孩子,回了阳界之后,还能不能在帮周玄生一个?” “臭道士,你胡说八道什么, 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刘媚原本还一板一眼,听了这话顿时把脸羞红到耳根,气呼呼地说,“融合了神树本源的只不过是老娘的灵魂,我的阳身还在,谁说我生不了……你、你……” 这个话题对于刘媚来说还是太羞耻了,她只说了一半就再也讲不出话来,林远则是哈哈一笑,挤眉弄眼道,“哎呀,别这么不好意思嘛,周玄这次为了找你差点连命都豁出去了,给他生孩子不亏……哎呀我擦,你踹我屁股干嘛?” 不理会这小道士的聒噪,我一脚把他蹬飞,回头对刘媚说, “我们已经被困在阴阳界很长时间,现在大家体力也都消耗差不多了,既然事情已经结束,可不可以先送我们返回地面的世界?” 刘媚却表示要等等,她刚融合神树本源不久,目前还没办法完全掌控这股力量,需要花一点时间适应。 接着她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充满血气的水池子,说你们要是感觉疲惫了,可以下血池泡一泡,这是我利用神树精元孕育出来的血池,里面不仅充斥着相当浓郁的自然灵力,还有恢复伤势的奇效。 “这才是真正的血魔池?” 钟亚楠一脸惊讶,说没想到血魔池居然隐藏在地下这么深的地方。刘媚笑着说当然,血魔池是魔衍神树利用自身精元孕育出来的,上千年才形成这点,可不敢随意浪费,自己还要留着它来培育新的灵根呢。 在刘媚的邀请下,我们走进了那个大血**,纷纷蹲坐下去浸泡了几个时辰,别说,这血魔池听起来不咋样,可池水中蕴含的生命力却十分旺盛,尤其是流淌在里面的神树气息,对于疗伤有着神奇的催动效果,只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下来,大家的体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当然,要想彻底治好身上的内伤,还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来静心调理,倒也不是去血魔池泡个澡就能彻底痊愈的。 几个小时的静坐之后,我第一个醒来,瞧见林远他们依旧把身体浸泡在血池下边,闭眼感应着逐渐复原的伤势,便没有去打扰他们,独自离开血池,走向了正守在外面的刘媚。 听到我的脚步声后,正在静坐的刘媚也睁开了目光,说你这么快伤势就好了? 我苦笑说哪有,体力倒是补充得七七八八了,但内伤却没这么容易恢复,刘媚说没关系,反正你有龙蛊那个小东西在,再严重的伤势,只要不是马上死亡,后续都能恢复,咦,真奇怪,以前那小东西每次看见我之后都会主动出现的,这次怎么认生了? 刘媚把手搭在我胸口,细细感应了一下,没有得到龙蛊的回应,露出十分错愕的眼神。我则是苦笑了一声,把龙蛊为了制止毁灭风暴,强行吞噬了那些暗物质能源的事情讲出来。 刘媚陷入了沉思,默默缩回手指道,“真麻烦,早知道我就快一点出关了,没想到只是贪睡了一会儿,就跟你们带来这么大的困扰,这小东西强行吞噬了那么大股暗物质气息,怕是已经被撑坏了,不知道这次需要多久才能苏醒。” 我摇头说自己都习惯了,反正这家伙已经很累了,让它多睡一会儿也好,没准下次醒来之后还能再次提升呢。 刘媚却提醒我不要太大意了,这次吸入的负面能源不同于以往,那并不是纯粹的能源物质,而是龙蛊在濒死之际爆发,强行吞噬了足以毁灭黑山灵脉的风暴之眼,在那之前龙蛊已经受了重创,恐怕不会是那么轻易就能消化得了的。 这话说得我一脸难受,叹气说当时的情况确实太危险了,如果不这样的话,恐怕我们所有人都会受到那股毁灭风暴的吞噬,到时候别说我和龙蛊了,其他人也会跟着一起死去,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让龙蛊铤而走险。 我们站在岩洞入口继续等了两三个小时,林远、圆光禅师他们接连醒来,经过血魔池的浸泡,大家又恢复了几分力气,随后便在刘媚的指引下,朝着地穴通道上方展开了步行。 这里依旧属于迷宫世界,根本分辨不出东南西北,走着走着大家又迷路了,好在有刘媚指引,我们总能选定最正确的方位,持续走了几个小时,终于脱离了那片该死的区域。 第780章 返回阳界 到了迷宫尽头,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宽阔的河面,水流潺潺,飘散着朦胧的雾气。 刘媚指着那条宽广的河床说,“这里是生死河的交界处,也是返回阳世最快的一条通道,不需要再进入那片树林穿行,只要渡过奈河,就能顺利进入泰山界了。” 林远奇道,“可这地方根本没路啊,难道要我们游过去吗?” “谁说没有路了,你们跟进我就是!”刘媚将双手平举起来,轻轻转动手指画圈,很快眼前的水流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分割,随后延伸出一条十分奇特的暗流甬道。 甬道下面到处是分岔的树枝,这些树枝繁复交叠在一起,将奈河水流排挤开来,形成一条独特的水下通道。 我们继续沿着湿滑的水道往前走,周围弥漫着大量水汽,眼前一切都是无影朦胧,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水道下面依旧存在无数岔路,都由刘媚所掌控,走着走着,我们似乎进入了一片完全颠倒的空间,脚下踩着的也不再是坚实的土地和岩石,更像是踏空行走在水雾上面,给人的感觉十分的不真实。 好在这条漫长的水道并不能维持多久,渐渐地我们眼前出现了一缕光芒, 起初还很淡,可随着距离的延伸,那光芒渐渐扩大,仿佛有一个五彩缤纷的奇妙世界在欢迎我们回归。 来到这里之后,刘媚忽然把脚步停下来,低声提醒说,“都小心点吧,前面就是阳界通道了……” 她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周边的水汽变得沸腾起来,随后感受到一股重力的拉扯,依然是空间颠倒,日月反转,强大的空间拉扯力毫无征兆地作用在我身上。 “啊!” 一下子所有人都惊叫起来,紧接着便纷纷下坠,犹如下饺子一样扑腾扑腾地跌落水流,在一片陌生的水域中溅起了大量水花。 身体落水那一瞬间,刘媚已经用手挽住了我的胳膊,“别紧张,我们刚离开阴阳界,空间重力又回来了,花点时间适应一下就好。” 我用力划动另一只手,拼命把脑袋从水下挤出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片陌生水域,还在思考这里究竟是哪儿,冷不丁耳边已经传来熟悉的叫喊声, “周大哥,还有圆光禅师,你们都出来了呀?” 咦? 感觉这呼声特别熟悉,我们齐刷刷抬头看向水边,只见慈光阁的小道姑小钰,以及她师兄徐滨二人正站在水边,飞快朝我们招手。 “奇怪了,他们怎么也会出现在这儿?” 我和林远都感觉纳闷,赶紧划水朝着岸边游过去,小钰从上面抛出一根绳子,接应我们爬上岸,我使劲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脱离水面,对岸上的两人说,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小钰忙道,“之前大家一起掉进了那个浮岛下面的空间,林道长担心前面会有危险,就让我们留在原地等着,可等了几个时辰后,我们忽然感觉到脚下的泥土开始塌陷,好像黑山空间快要塌了一样。” 接着两人就掉进了地缝,一直掉一直掉,掉了不知道多久,就在他们怀疑自己要死的时候,却意外落进了这个水潭,然后就被水流冲刷得晕死过去。 等小钰醒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不属于阴阳界了,自己也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听到这样的解释,大伙儿都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圆光禅师分析道,“应该是库勒格的祭坛被摧毁之后,引发了那场空间乱流,导致黑山部分区域崩溃,小钰和徐滨师侄恰好被卷入了乱流,受到阴阳界空间的排斥,被挤出了那个地方。” 这段经历说起来很奇妙,可仔细想想倒也能解释得通,毕竟二人并不属于阴阳界,当那片空间崩溃之后,本来就不属于阴阳界的他们自然会遭到排斥,被挤出那个空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管过程怎么样,大伙儿毕竟重新凑在了一起,接下来就该讨论怎么返回泰山了。 圆光禅师是这里的常客,对泰山南麓的环境相当熟悉,爬到高处辨认了一会儿,随后朝着东边方向指了指,说那边应该有个步道,可以通往泰山景区的游客中心,咱们只要往那边走就可以出去了。 大伙儿没有异议,急忙跟随他往泰山前门走去,又过了两个小时,总算是来到了一条隐蔽的登山步道旁。 这里距离游客中心很近,已经属于景点区域了,然而我们这幅尊容并不适合进入景区,否则很容易被人当成怪物围观,于是圆光禅师建议,让大家先跟他一起返回寺庙,等改换一身行头之后再说。 但这个提议却被钟亚楠否决了,她表示自己刚得到魔衍神树的灵根,还急着返回家族报喜,实在不便久留。 圆光禅师也是随性之人,见钟亚楠要走,也不再挽留,只是口宣了一声佛号,我和林远商议了一下,同样决定跟她一起离开泰山,便对圆光禅师行了一礼,转过身匆匆跟随上去。 刘媚有些不解,跟在我们身边说道,“为什么不去老和尚的寺庙坐一会儿,这么急着离开做什么?” 我苦笑说,“你不明白,刚来泰山的时候,我们恰好遇上了一桩小庙失窃案,被搞丢的是号称‘泰山三宝’之一的温凉玉圭,慈光阁怀疑我们就是盗宝人,早就下达了搜捕我们的命令。” 刘媚奇道,“可这些误会不是都化解了吗?” 林远和陈炳坤都表示无语,说是啊,我们和云霄真人的误会确实得到了化解,可他在镇压那些幽冥生物的时候,不小心跌进了地缝,也不知道究竟是死了还是流落到了那个地缝空间, “没有他主动站出来解释,鬼市那帮人不会轻易罢休的,我们还是赶紧撤吧,免得被人认出来,又会是一场麻烦。” 脱离了泰山景区,我们抵达了附近的一个旅游小镇,钟亚楠急着回家族复命,就没有跟我们继续待在一起,很快便联系上了自己家族的人,登车离开。 望着她离开之后,林远吸了口气,又回头对我们说,“咱们离开阴阳界的时候并没有选择老路,也不晓得鬼市如今究竟是什么样子,估计库勒格的人也会重新沿着鬼市那条路离开,搞不好混乱还在持续,不如先找个地方打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二师兄好了。” 我没有反对,当即跟他一起回到了之前投宿那家酒店,找到充电器,重新打开了手机,这才发现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曹英他们打来的。 林远急忙回拨过去,手机刚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曹英的抱怨,“小林,你们怎么搞的,几天前我接到消息,听说你们卷入了泰山三宝的失窃案,本打算来个电话了解情况,谁知道无论怎么打都打不通。” 林远赶紧解释,说这几天我们掉进了阴阳界,那鬼地方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信号,手机当然打不通。 曹英吸了口凉气,说啊,你们还真进入阴阳界了,具体经过怎么样?赶紧说来听听。 在曹英的催促下,林远把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一一讲述出来,曹英在手机那头大呼怪哉,说真邪门了,想不到库勒格的人居然会跑到鲁东那边搞事情,怪不得最近南方这么平静,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林远表示不知道,也许逃了,也许还在鬼市那片空间里,不过这帮人行动很有谋划,早就预留好了退路,估计就算现在带人扑进去,也很难咬定这些人的行踪了。 曹英大叫可惜,说库勒格这几年活动这么频繁,上面早就猜到他们可能正在筹备什么大事,却没想到连泰山脚下的阴阳界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失去了一次这么好的清剿机会,实在是失策啊。 我们苦笑说,“阴阳界那地方这么诡异,就算你们真带人下去了,恐怕也很难对他们实施清剿行动。” 接着我们又聊起了库勒格正在搜集“魔元”的事,表示这些人似乎掌握了某种秘术,可以通过对魔丸的吸收,让人快速入魔,获得远超平时的修为,而代价就是被抹除掉人性,成为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这个情报引起了曹英的高度关注,忙说,“我马上把情况对岳局进行汇报,你们先别急着离开,保持手机24小时畅通,岳局应该还会再联系你们的。” 说完他匆匆挂断了电话,我和林远则相视苦笑了一阵,实在抵不住精神的疲惫感,纷纷回了房间,泡完热水澡后便钻进被窝里陷入了熟睡。 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刘媚倒是没睡,守在床边用发梢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搞得我鼻头痒痒,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揉着眼睛坐起来说,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刘媚撇嘴道,“你以为人家想叫你啊,你睡着之后手机一直在响,有个备注名叫岳局的人一直给你打电话,可你睡得像死猪一样,姑奶奶实在听烦了,才专程跑来叫你的。” “我去,你怎么不早点把我叫起来。” 我赶紧拔了手机充电器,上面果然有几个来自岳局的未接来电,奇道,“林远呢?” 刘媚说,“他睡得比你还死,你们两个人的手机一直翻来覆去的响,我又不好意思偷偷接听你们的电话。” 我有点无奈,这趟阴阳界之行实在太累了,不仅是我,林远也搞得一身伤,估计目前还在和周公下棋呢,我懒得去叫他,直接按照这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第781章 奔赴帝都 岳局的电话接通很快,我把手机贴到耳边,那头立刻传来他充满揶揄的笑声,说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在泰山阴阳界闯下了弥天大祸,真亏还睡得着啊。 我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我们哪有闯祸,只是进入鬼市的时候碰巧遇上库勒格的人,被迫卷入了这场闹剧而已。” 二师兄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计较,先是询问我们安危,得知伤势并不严重,这才放宽了心,追问起了我整个事件的经过。 我把这一连串的事情全都对他做了讲述,他听完之后便告诉我,说这次鬼市遭遇了库勒格的偷袭,虽说出现了一定的损伤,但库勒格如此做法,也彻底得罪了鲁东这一带的修行界,现在大半个江湖都在追杀他们, “可诡异的是,这些人好像并没有通过鬼市离开,而是选择了另一条不为人所知的路线,尽管慈光阁和泰山派的人封锁了所有出口,始终没能堵住他们。” 此外公门也派出了大量人马进行拦截,但结果也是一样,连续搜寻了24小时,都未能掌握这些人的确切行踪。 对此我不意外,说库勒格向来精明,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是绝对不可能策划这场行动的,而且阴阳界的出口不止一条,兴许是通过某些不为人所知的通道离开了吧。 岳局叹气说,“所以我才急着联系你们,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看能否获得关于他们撤离的蛛丝马迹。”我则如实回答,说这件事恐怕帮不上忙了,库勒格撤退的时候环境过于混乱,我们不仅来不及追上去,自己还遭到了来自黄家的严重威胁…… 岳局哼了一声,语气有些发冷,说这个黄坚,三年前我曾经亲自打电话警告过他们,让他不要为了儿子的事情挟私报复,当时他说的冠冕堂皇,没想到转眼就翻了脸……算了,先不说这个,我目前正准备赶去帝都开会,你有空没,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带上林远过来一趟。 去帝都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心中涌上疑惑,岳局却笑了笑,话锋一转,用充满神秘的语气说,“这次去帝都呢,除了需要对上面进行汇报,做一些工作总结之外,我还要去面见一位真正的大人物,碰巧这位大人物听说了关于你的事,对你也十分好奇,所以特意叮嘱,想让我把你带过去见上一面。” 我很不能理解,苦笑说什么大人物啊,我可不记得自己在帝都有亲戚,二师兄你是不是搞错了? 他哈哈大笑,说怎么会搞错?同时又叫我放心,还说这位大人物跟我三公的交情很不一般,如果能受他一些点拨,对于将来的我而言,必然会受益无穷, “更重要的是,他老人家有些事想要亲自聊一聊,是关于你三公的。” 一听到“三公”的名字,我马上就动了心思,暗想岳局肯定是不能骗我的,既然这位大人物涉及到了三公,或许我还真的应该去见上一面,或许能趁机解答心中的部分疑惑。 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询问岳局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岳局说自己已经订好了当晚的飞机,需要连夜赶帝都,至于我和林远,倒是不用太着急,可以现在鲁东修养个两三天,等他开完总结大会之后,再安排我和那位大人物见面。 我这边刚放下电话,刘媚就一脸纳闷地走上来,问我和岳局聊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快又答应去帝都了? 我把大致情况告诉了刘媚,她若有所思道,“这样也好,你的一切都是你三公给的,包括走上修行这条路,也全都出自于你三公的安排,他老人家把龙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你,多半也是为了指引你达成某些生前未完的心愿,你不妨去见见这位大人物,说不定能搞清楚你三公的真实用意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点点头,说那就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订票吧。 到了下午时分,林远和陈炳坤也陆续醒了,经过这一整天的休眠,两人总算补回了一些状态,我找到正在打哈欠的林远,把岳局来电的情况告诉了他,林远马上怪我为什么不叫醒自己。 我说你当时睡得跟死猪一样沉,我怎么叫你?其次我们在电话里也没聊太多重要的事,他只是约了我要去帝都逛一逛。 听完我的说法,林远表现得十分好奇,兴致勃勃道,“不知道二师兄口中的这位大人物究竟是谁,看起来逼格很高的样子,搞不好是六扇门总局的某个大佬……碉堡了,你三公连这样的人都认识,如果人家愿意提携你的话,往后岂不是要一飞冲天?” 我无语至极,摇头说自己没想过这个,答应陪岳局去见这位大佬,也只是为了打听些关于三公生前的情报而已。 当天我们继续留在酒店休整,期间又接了个陌生电话,居然是本地公门的负责人打来的,对方叫王松,表示就鬼市里面发生的重重事情,需要跟我当面确认一下。 我没有反对,毕竟自己有岳局罩着,也算半个公门里的人,倒是不怕这些兄弟单位的人跟我为难。 晚上我去了一趟当地六扇门的指挥部,见到一个长得矮矮胖胖的中年小老头,对方说自己就是王松,下午刚通过话的。 我和他握了手,落座后便讲述起了自己进入鬼市后经历过的种种事情,王松记录得很认真,在大致了解完经过之后,便笑着放下记录本,说情况和那两个慈光阁年轻弟子提供的口供差不多。 做完这次笔录,事情也算大致了解清楚,我们是被冤枉的,温凉玉圭的失窃也跟我们无关,王处长起身又跟我握了一下手,表情略带一丝讨好,说两位这么大老远赶来鲁东,结果却遭遇上这么大的麻烦,有了如此的体验,全怪我们失职,没能做好针对邪教的防范工作。 见对方把姿态放的这么低,我赶紧客套,不碍事,这也算人生中一场经历,而且我和库勒格的积怨很深,就算没有这次泰山之行,早晚也是要碰到的。 王处长哈哈一笑,接着便热情地邀请我去外面,说要摆桌酒席,替我们压压惊。 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回应,赶紧表示不麻烦了,自己和岳局约好要去帝都碰头,明天一早还得赶飞机。王处长也不勉强,笑吟吟说那就不勉强了,日后若是有空的话,欢迎两位随时来鲁东,到时候本人一定亲自陪同。 从这个部门出来,我倍感意外,朝林远嘀咕了一声道,“之前去过这么多地方,也不少相关部门的人打过交道,就属这位王处长的性格最好相处,没想到鲁东这边的负责人居然会对我们这么客气。” 林远则是似笑非笑,露出满脸世故的表情,说人家能对我们这么客气,显然是因为听说了你的事,出于对能力的敬重,其次我二师兄也该提前打过招呼,否则他哪会有请我们吃饭的闲心? 我想着也是,人情世故这方面我一直都不是很懂,现在想想,人家肯对我们笑脸相迎,多半还是因为我们背后站着岳局这尊大佛。 一夜无法,翌日一早我们便出发,搭乘出租抵达了鲁东机场,泰山的事情已经结束,本以为陈炳坤会选择返回苏南,没想到他居然又主动跟上来,笑着说自己走过天南海北这么多地方,唯独还没有去过帝都呢,这次要陪我们一起去天安门广场涨涨见识。 于是我们重新补了票,在机场耽误了几个小时后,又踏上了前往帝都的飞机。 身为一名血统纯正的中国人,这同样是我首次前往帝都,都说那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想必不会再有这么多邪教成员盘踞,可以安安心心地消停一回了吧? 这一趟行程不算远,两小时后我们已经抵达了帝都,下飞机后我立刻打开手机,与曹英取得联系。 对方表示岳局仍旧在开会,暂时不方便跟我们见面,不过在参加会议之前,岳局已经做了安排,替我们联系好了住处,让我们先自行打车去那边等着,等曹英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便第一时间赶去跟我们见面。 第一次来帝都,我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想着反正岳局是个大忙人,暂时应该没功夫见我们,边对林远提议租个车去附近好好逛一逛,传说中天安门升旗仪式,还有八达岭长城,故宫啥的,从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这次有了机会,必须亲自见识一下,也好开阔一下视野。 对于这个提议,林远自然是却之不恭,陈炳坤也表现的十分兴奋,搓着手说,“不知道帝都的夜生活是什么样子,趁着夜里有空,肯定要找家夜店,好好感受一下当地人民的热情。” 这叔侄俩都是一个德行,刚下飞机已经讨论起了今晚的夜生活,搞得我一阵无语,不得不提醒他们,天子脚下一定要学会低调做人,本来我们的身份就够特殊了,万一不小心惹了事,恐怕岳局也不方便出面捞人。 去了住宿的地方,刘媚也朝着要出去逛逛,没辙我只好租了一辆代步车,本打算带她去几个着名景点见识一下,哪晓得运气不佳,刚出门就遇上了交通管制,从下午三点一直堵到了晚上八九点,气得林远和陈炳坤都恶狠狠地撮牙花子,埋怨我为啥不坐地铁。 我好气又好笑,特么的怪我咯,我哪儿知道帝都交通这么堵? 第782章 大人物 来帝都第一天就经历了一场大堵车,这也算人生中绝无仅有的经历,好不容易折腾下高架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个点所有景区都该关门了,我们只能悻悻而返,找了家口味不错的川菜馆垫吧肚子。 正吃饭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我再次接到曹英打来的电话,他表示自己刚处理完工作上的事,问我们有没有在酒店里待着,想过来找我们聊一聊。 我说自己没在酒店,正在路边摊吃烤串呢,随手丢过去一个地址,说你要是不嫌路边摊环境脏的话就过来。 曹英二话没说,急忙打了车赶来吃东西,这位“西南大将”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平时跟着岳局身边,负责处理各种类型的事务,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没想到今天居然跟个饿死鬼一样完全不顾身份,上来就撸完了盘子里的烤肉串,又狠狠灌了一口凉啤,打着嗝说没吃饱,让我再给他弄几串带油星的。 林远瞧着可乐,打趣说西南的财政这么差吗,好歹是官面上的人,我怎么看你好像长期吃不饱一样。 曹英用纸巾擦了擦嘴,说别提了,这几天陪岳局来帝都开会,需要准备一箩筐的材料,自己成天忙这忙那,连口饱饭都顾不上吃,已经快饿两天了。 我哈哈一笑,说看来当领导秘书也不容易,对了,岳局在哪儿?曹英说领导刚开完会,太疲倦了已经回房间睡下,明天一早就能跟我们见面。 我把刚烤好的肉串递给曹英,让他边吃边聊,没多久便牵扯到了鬼市的话题,曹英已经得知了我们的全部遭遇,十分感叹道,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跟库勒格的人斗智斗勇,经历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场战役,虽然每次都能成功捣毁他们的据点,但却往往漏过一些很重要的大鱼,这次他们又去了鬼市捣乱,并成搜集了那么多魔元,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更大的行动了。” 我十分不解道,“这些家伙究竟是通过什么秘法来改造自身,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那么强大的能力?” 回想不久前发生在阴阳界的那些战斗,我到现在依旧想不通,感觉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库勒格的整个组织成员,几乎都把自己改造变成了怪物,那种依靠魔性加持,强行提升战力的秘法实在太可怕了。 倘若任其发展下去,恐怕还真的能够组成一支威力强大的“魔兵”。 我和林远已经见识过了这些魔兵的厉害,感觉压根不是人力所能抗衡,除非动用真正的机械部队,否则很难对他们构成绞杀。 聊到这个,曹英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放下了手上的肉串说,“其实岳局这次参加的会议主要也是围绕这个议题展开的,近些年国内的时局动弹,各种异端教派丛生,比如重庆袍哥会、西方拜火教、南疆五毒教,再加上库勒格等等,各种势力反复横跳,搞得一地鸡毛,上头也对这件事很关注。” 按照岳局的分析,恐怕这些邪派势力彼此间存在着一定的内部关联,属于联合搞事,虽然暂时还不确定他们终极目标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一旦让这些势力达成了计划,肯定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严重威胁。 我深以为然,接着我们又聊起了阴阳界下面的冲突,当说起黄坚这个人的时候,曹英不由得冷笑起来,说黄家盘踞荆门数百年,曾经也算个尾大不掉的豪门氏族了,不过近些年他们一直在走下坡路,早就不复当年的辉煌, “尤其是黄令公重病卧床,把家族产业交给三个儿子打理之后,黄家的声望就一落千丈,变得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又打起了阴阳界的主意,好在狐狸没捉成,反惹得一身骚,现在又得罪了泰山派,估计是猖狂不了太久。” 我苦笑道,“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黄家声势大不如前,可仅存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尤其是那个黄坚,修为实在可怕,就算比起慈光阁的云霄真人也不遑多让,老实说,这次我们能够活着走出阴阳界,已经十分侥幸了。” 听我说起云霄真人的名字,曹英又愣了愣,马上道,“鲁东那件事结束之后,同样有不少修行者冒险去了阴阳界,可惜黑山山脉的布局已经完全变了,他们搜索了很久,始终找不到进入山脉的办法,也没人发现云霄真人的去向,好像他整个人彻底蒸发了一样,也不知道究竟是陨落在了那些魔怪手里,还是流失在了那片混乱的空间。” 对此,我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说不清楚,恐怕这个答案只有天知道了,其实云霄真人为人还算不错,除了脾气有点倔,听不见别人的解释之外,整体没什么大毛病。 他是慈光阁的掌教,如今却流失在了那片混乱的空间,恐怕经此一役,慈光阁也将遭受重大打击,再加上那么多慈光阁弟子惨死阴阳界,估计未来十年都难以回复元气了。 当晚我陪曹英聊了不少,返回酒店时已经过了凌晨,洗完热水澡,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再也睡不着了,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完全感受不了龙蛊的任何回应,心里着实有些担忧,生怕这小东西一觉不醒,再也无法陪我并肩作战了。 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终于眯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被敲门声吵醒,是岳局在曹英的陪同下,亲自赶来酒店探望我们了。 我们一起走进了林远的酒店房间,在这里岳局先是和陈炳坤打了声招呼,本以为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岳局和陈炳坤居然很熟,刚见面就好像老朋友似的抱在一起,互拍肩膀道了声久违了。 我很惊讶,说你们早就认识啊。陈炳坤笑笑说,“可不是?林远还小的时候,我常去茅山看他,那时候岳局还没有正式进入仕途,跟我打的交道不少。” 既然是熟人,那就没什么客套的必要了,很快岳局便在沙发上坐下来,跟我聊起了此行的目的。 他这次进入帝都,除了向上面汇报一些工作之外,最重要的议题还是讨论关于如何剿灭库勒格的议题,这些年国内局势动荡,以库勒格为首的邪教势力趁机冒头,短短不到十年时间,就把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 “这个势力的成员不少,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不仅在南方根深蒂固,甚至早早地把魔手伸向了北方,甚至在东北也挑起了不少祸事,搞得几位大佬都很头疼。” 综上所述,他们已经决定成立联合专案组,针对这个势力重拳出击,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扫荡行动,希望能来个火烧连营,争取将这为祸九州的狼窝给断绝了,也好还修行界一个安稳。 不过这些我都不太关心,毕竟自己只是名义上加入了公门,并不负责任何具体事务,六扇门下的这盘棋太大,我们不过是角落里一枚落灰的闲棋,没必要掺和太深入。 在聊了一些关于鲁东的事情后,岳局见我精神恹恹,有些心不在焉,便把话锋一转,用手搭在我肩上说, “当然,这次叫你过来呢,最主要的目地并不是讨论这些,昨天我已经和古老见过面了,他有问起过你的情况,得知你已经到了帝都,十分期待跟你见面,如果方便的话,今天下午就陪我走一趟吧。” 岳局口中的“古老”,也就是那个生活在六扇门总局的大人物,据他的说法,这位古老和我三公的交情匪浅,三十年多前曾经一起下过安南战场,事后我三公选择回乡隐居,古老则返回帝都,继续发挥余热。 不久前他听说了我的事情,对我相当感兴趣,因此便对岳局提出了要求,表示要亲自见一见我。 我心底有些忐忑,这位古老是跟我三公同一个时期的大人物,在六扇门的地位无比尊崇,就连岳局这样的封疆大吏见了对方,也要毕恭毕敬地尊称一声老领导,面对着这种大人物的约谈,我又该拿出何种面貌呢? 见我这么紧张,岳局又忍不住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如今的古老已经退居二线,很少管理具体事务了,你又是他老战友的后人,他是不可能难为你的。 话虽如此,我这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像自己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忽然得到这么大人物的召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骗鬼。 下午两点,在结束了午饭之后,我在岳局的陪同下搭乘专车,来到了城郊南段一栋老式复合院的大门口处。 没有想象中那种军警把门,护卫森严的庄重,也没有深宅大院的严密安保,这不过是一栋十分僻静的京城小院,占地面积不大,与我老家那种普通的院落几乎没什么区别。 岳局走向大门敲了敲,门里很快就传来一道脚步声,开门的是个身材笔挺,长得虎背熊腰的中年壮汉,穿着老式的军警制服,对岳局敬礼说, “古老已经在书房久候了,让那孩子进来吧。” 岳局笑笑,对愣在身旁的我说,“周玄,你进去吧。” 我很纳闷,说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岳局呵呵一笑,摇头说院子太小了,古老应该有很多悄悄话要单独跟你说,我还是留在外面等一等吧。 他这话搞得我无所适从,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来小院,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前厅,穿过一堆假山石后,我看到了一个木质屏风,屏风后面有扇小门。 推开门就是正南面的书房,我步入书房,只见一个胡须花白,戴着黑镜框的老头正安静地躺在一把折叠摇椅上,对我投来平静的目光, “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第783章 欠缺的东西 “怎么……会是你?” 我当时就傻了,不为别的,眼前这个皮肤黝黑、身材削瘦目光平和的老人,居然跟我是见过一面的! 回想四年多前,我第一次进入缅北,被抓进了宏光寺地牢,后来纠集了一帮“囚徒”越狱,战斗到最后关头的时候,差点被血罗投影团灭。 到了最危机的关头,有个穿蓝色道袍的小老头儿横空出现,以一己之力封印了血罗投影,将它打落深渊,最终事了佛衣去,深藏身与名,并没有向我们透露过自己的来历。 我只记得他道号似乎叫玄真,怎么现在又变成“古老”了? 望着眼前这个干巴瘦弱的小老头,我傻愣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开场白,古老却笑着站起来,犹如一个普通的农家小老头,背着双手,缓步踱到我面前,笑眯眯说道, “怎么,你很吃惊吗?” 我反应过来,苦笑着说,“确实很吃惊,没想到当年那位在缅北宏光寺救下我们的江湖前辈,居然会是六扇门总局的大佬,请恕晚辈愚钝,我就算想破头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他呵呵一笑,目光透过厚重的镜片看向我,眼球浑浊发白,却处处透着一股犀利的锋芒,令人难以直视,良久之后,他收起了隐藏在镜片后的视线,沉缓地说道, “当初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感觉哪里似曾相识,但总也想不起来,一直到几年后,我从小岳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无意间遭遇过的年轻小伙子,居然是故人之后啊。” 我也有些感慨,当初在缅北匆匆一别,古老像是忙着去见什么人,在将血罗投影打退之后,没留下几句话,便飘然远遁了,甚至都顾不上跟我们多聊几句,起初我以为他是某个避世隐居的高人,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古老看穿了我的心思,笑呵呵道,“当时我的一位老友生命垂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我赶着去听他的遗言,所以没有继续逗留,而且缅北那个地方,到底不属于国内的辖区,倘若我暴露了身份,有可能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所以才没有留下。” 我恍然大悟,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说原来如此,那您当初说自己道号玄真,估计也是骗人的了? 古老摇头一笑,说自己可没有骗人,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龙虎山学艺,当时的道号就叫玄真,只是后来还俗加入了六扇门,很多年都没有再用过这个道号了。 我摸着鼻头说,“怪不得,事后我和林远还专门打探过你的身份,可惜一直没有结果。”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古老便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邀请我落座,我这时候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内心一下子涌上无数个疑问,可看了看古老那张古拙沧桑的老脸,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他仿佛能够洞穿我的内心,见我不开口,便主动说,“你应该很好奇,我这次为什么要单独约见你吧?” 我苦着脸说,“是因为我三公?” 他点头,又把头摇了摇,忽然背过身去,轻轻拉开了书桌下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块机械怀表,搁在桌上,问我认不认识。 我一头雾水,仔细打量那块老式的机械表,越看越觉得熟悉,冷不丁又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站起来,说怎么您老也有这块手表! 这手表的制式让我感到无比熟悉,我记得很清楚,那还是大半年前,自己在前往三星堆遗址的的过程中,曾经遭遇一头老干尸,当时那头老干尸的手臂上就戴着这样一块手表。 古老又坐回躺椅上,轻声叹道,“这块手表,是我跟你三公一起参加安南战役的时候,从一个军官手上缴获的,当时还有另一枚款式相同的手表,其中一枚给了我,另一枚则被你三公带回去留作纪念。” 我皱眉道,“原来如此,可那块属于我三公的手表,最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三星堆遗址下的那头老干尸手上呢?” “自然是因为你三公曾经去过三星堆遗址,主动把手表留给那头老干尸的。” 古老看向我,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说,“你三公这个人,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就抵达了一个令人神往的高度,不过他志不在仕途,一生都恪守祖训,在寻找破解天墓的办法,那些年他去过很多很多地方,曾经来信告诉我,自己已经逐渐接近了天墓的真相的……” “等会儿!” 我被搞糊涂了,说什么是天墓啊。 古老一愣,颇为诧异地看向我,说怎么,你三公没有把关于天墓的事情告诉过你吗? 我苦笑,说三公这个人性格很怪,虽然跟我关系亲近,生前且从不肯透露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一直到他死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究竟看过些什么呢。 “呃……不让你太早接触这些秘密,或许也是出于对你的保护。” 古老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些,继而又神秘地笑笑说,“其实你三公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他应该给过你一些提示,只是你过于粗心,迟迟没有察觉到吧。” “有么?” 我摸着后脑勺,眼神依旧透着迷茫,古老则扯开了话题,继续跟我聊起了天墓, “其实我也不清楚什么是天墓,包括你三公,恐怕也不清楚所谓的天墓到底是什么,但我们都清楚,天墓一定是存在的,而且它必然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忽然降临这个世界,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修行界也必将迎来一场巨大的浩劫。” 我眼神恍惚,问他为什么得出这种判断?古老平静地说,“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很多重大的事件,都和天墓开启的事情有关,比如古滇王朝的覆灭,夜郎联盟的解体,还有古巴、古蜀两国的灭亡……” “你可曾想过,这些古老的文明曾经盛行一时,在它们最巅峰的时期,甚至足以和当时的中原王朝分庭抗礼,为何最终会莫名其妙地走向衰亡,从兴盛到衰败,几乎发生在一夜之间?” 我无言以对,自己不是考古的,当然无法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古老则深沉地叹气道,“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天墓。” 我苦着脸道,“照你这么说,这个天墓如此可怕,我三公为什么又要耗费大半辈子的心血去研究它?” “因为天墓的开启,是天道法则的一种必然,无论你研究它,抑或不研究它,它都会在某个特定的事件打开,而你三公一直想着阻止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才耗费了大半辈子的光阴去寻找那些遗址,试图掌握关于它的蛛丝马迹。” 古老摇摇头,直视着我的的眼睛,说可惜的是,人力有时尽,你三公不愧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可惜再厉害的天才,也挡不住岁月的侵蚀,他窥探了太多不该自己窥探的天机,所以早早离世,无法完成必胜的夙愿,只好将这个重任交付到了你的手上。 “我?” 这话彻底把我镇住了,张大嘴愣了半天,继而苦笑着把头甩了甩,说您老别开玩笑了,就我目前的成就,连三公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哪有能力承担这个大任? 古老捕捉到了我的沮丧和抗拒,又说道,“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扛枪造炮了,而且你的天赋并不弱,更关键的是,周凌云已经把自己最大遗产留给了你,只要你能善加利用,将来未必不能接替他。” 我猛地把头抬起来说,“您说的遗产,指的是我身上的龙蛊吗?” “当然。” 古老点头,将下沉的目光定格在我小腹上面,语速缓缓道,“你身上的小东西,是穷尽你三公毕生精血培育出来,那就是他留给你的最大财富,同时也是给你的提示,到了必要的时候,龙蛊自然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指引你该做什么。” 听完我再次苦笑起来,无奈地摊开手道,“恐怕这次要让您失望了,龙蛊在进入阴阳界的时候遭遇重创,已经沉眠了好久,我现在已经无法感应它的气息。” “哦?” 古老眼神一凛,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来到我面前,伸手在我小腹上轻轻一搭,他动作看似缓慢,却让人无法抗拒,我感觉眼前一晃,古老的五指已经结成奇怪的法印,轻轻摁在我小腹中间,指尖传递出一股灼热的气流,沿着经络逆行,汇聚在我丹田之内。 “啊……” 我立刻感觉小腹犹如被烙铁灼烧,疼得浑身发紧,好似无形中有一股力量牵扯,打算将龙蛊从我身上拉拽出来,下意识要挣扎,耳边却传来古老的一声低斥, “别动!” 见识过这老头的逆天修为,我愣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古爷则继续变幻法印,在我小腹下连续拍打,结成几道光印,受到这些气息的牵扯,我感觉小腹下倒海翻江,犹如刀刮似的难受,只是丹田中那股近乎死寂般的气旋下,却渐渐涌生出了一丝暖流。 很熟悉的感觉,龙蛊的气息再次出现,在古老的引导下融入了我的经络和血脉,化作涓涓细流,再次冲刷起了我全身的脉络。 “难道龙蛊醒了?” 我惊喜不已,赶紧低头看向肚子,很快就再度陷入失望,龙蛊的气息确实回来了,但属于它的意识依旧在沉睡,并没有跟我建立任何精神联系。 古老已经停止了施咒,缓缓把手缩回去,目光却在不停地闪烁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龙蛊还欠缺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第784章 龙穴 “缺什么?” 听了古老的话,我马上就扶着椅子站起来,古老则是凝神看了我一眼,淡漠的语气中充斥着严肃和认真,“龙气。” 啊? 这话让我无比奇怪,所谓龙气,不就是山川地脉的走势和分布吗,这东西跟我的龙蛊存在什么关联?他看穿了我的疑惑,笑着把头摇了摇头,说你想错了, “我指的龙气,是真正的真龙元气,而不是风水穴中的地势灵脉。” 我更吃惊了,下意识地问道,“您老的意思是想说,整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龙这种生物?” “不知道,大概是有的吧。”古老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把目光抬起来,一脸恍惚地凝视着窗外的空间,目光悠远,仿佛在追忆着什么一般。 好一会儿,他语气迟缓道,“曾经……那大概是四十来年之前的事情了,我和你三公曾经去过一个黑暗的地下世界,你三公正是在那里得到了部分龙气,最终以这些龙脉精元为根基,方才孕育出了这头龙蛊的前身……” 我沉默了,回想自己小时候,三公在城隍庙下的鱼池中养大的那几条“鱼爷”,记得他老人家喝醉酒之后曾经对我说过,那些龙鲤都是靠着真龙之气所孵化,那时候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是他喝醉酒胡言乱语。 现在想想,莫非世界上真的会存在真龙灵气? 我还在发愣,古老已经把目光回转过来,朝我笑了笑说,“你的龙蛊之所以每次蜕变之前,都会陷入一段漫长的昏睡,原因不在于自身的弱小,而是蜕变过程中缺失了一样最为重要的东西,所以导致它成长缓慢,迟迟无法变得成熟起来。” 倘若我能找到最纯正的龙气,为它灌顶,让龙蛊与之相融,补齐身体中缺失的那一部分,就可以一飞冲天,进入真正的成熟阶段。 不过要想搜集龙气,无疑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要知道中华文明延续数千年,虽然个个都自称是龙的传人,可真正见过真龙,能够得到它馈赠的人又有几个,大多数关于真龙的传说,也仅仅只是传说罢了。 我沉思道,“龙气这种东西,实在是过于缥缈了,恐怕普通人修行几辈子都未必能遇上,这么看来龙蛊怕是很难真正进入成熟阶段了。” “不!” 我话音刚落,古老却神情奇怪地挥了挥手,继而笑笑说,“真龙之气虽然难以寻觅,但也并非是真的已经绝迹了,我就知道一个地方,或许存在真正的真龙遗骸。” “在哪里?”我的目光顿时变得热辣和迫切起来,古老则背负起了双手,缓缓说道,“在一个叫金刀峡的地方,曾经我和你三公去过一趟那里,只是当年不得其法,并不能真正闯入龙穴,我也不确定那地方是否真的存在所谓的龙骸,但你三公却一直坚信。” 我的心脏狠狠震了一下,金刀峡,那不就是位于长江中断的重庆境内吗,那地方真的可能存在真龙的巢穴? 古老读懂了我的疑惑,又点了点头说,“一开始我也很疑惑,直到四十年前,我在你三公的带领下去了一趟金刀峡,亲眼见证了传说中的太极晕奇观,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真龙气运一说,但很可惜……” 话说到这儿,他有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当年的自己还能年轻,能力平庸,不够资格染指真龙遗骸,在金刀峡瞎耽误了半个多月,最终不仅没能找到真正的龙穴,反而受到了一股空间力量的排斥,差点跌落水底淹死。 “本以为错过那次机会之后,真龙巢穴就会彻底沉寂下去,一辈子都不会重见天日了,没想到就在四十年后的今天,我又意外收到了一些关于龙穴的情报。” 古老语速迟缓,向我描述着关于龙穴的蛛丝马迹,他说两个多月前,有个打鱼船路过金刀峡,船老大正要撒网的时候,忽地看见江边翻过了一条金线,水浪中好似裹挟着一头金黄色的大鲤鱼。 渔船老大在江边讨了一辈子生活,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金色鲤鱼,于是赶紧开船跟了上去,最终被他那条金色鲤鱼引到了一片山脉峡谷中,那地方云遮雾绕,视线也变得朦胧不轻,船老大正好奇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自己在金刀峡打渔多年,从未来到过这里?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瞧见那条金色鲤鱼从水中腾空而起,随着巨大的浪花翻转,鲤鱼钻进一条水下溶洞,紧接着朦朦胧胧地浮现出一条长须四足,浑身覆盖着蛇鳞的巨型长虫,在水底一闪而过。 船老大远远看去,发现此物身躯庞大,浑身鳞片发黑,拥有五爪,身形宽的好似门板,那狰狞的头首之上甚至长着一双庞大的鹿角,和传说中的真龙十分相似。 可没等他仔细查看,水下那东西已经甩动起了长尾,掀起五米多高的巨浪,瞬间船只触礁沉底,船老大也应声落水,被水浪拍得陷入晕厥。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一块破损的木板漂浮到了金刀峡下流,之前那个被迷雾遮掩的空间已经消失不见了,四周风平浪静,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可破损沉底的渔船不会说谎,望着那些漂浮在身边的破木板,船老大确定,自己在昏迷之前肯定被某种大型的“水怪”攻击过,至于是不是传说中的真龙还不好说,可即便不是真龙,如此的庞然大物,恐怕也是修为近千年的蟒蛟了。 讲述进行到这里后,古老停了下来,再次看向我说, “后来船老大被路过的旅游客船救起,经过他这一宣扬,金刀峡出现真龙踪迹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了,最近我接到情报,有不少江湖人正在朝金刀峡那边赶,有的期待一睹真龙风采,有的则是动起了歪心,试图染指真龙灵脉……” “那您觉得这个故事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我紧皱着眉头,神色间依旧充满了怀疑,经历过那么多事,自己早就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也不会因为一个故事就蠢到去相信真龙的存在。 在我的猜测中,船老大很有可能是行船不慎,在触礁沉底的时候意识恍惚,导致出现了幻觉,又或者他是真的遭遇了什么生活在水下的庞然大物,才导致了渔船走水,不过长江延绵千里,这么宽敞巨大的水域中生活的生物不下于千万种,那种导致船翻的东西也未必就是真龙。 古老点头说,“是啊,我也不大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出现活着的真龙,也许船老大是碰上走蛟了……不过,不管那东西到底是真是假,既然发生了,就值得下水去探一探,毕竟四十年前你三公也说了,金刀峡深处的确有个真龙巢穴,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你的龙蛊将永远失去蜕变成熟的机会。” 我沉默下来,经过一番思考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认认真真抱拳行礼道,“多谢前辈指点,我会尽快赶赴金刀峡一探究竟的。” “倒也不用这么心急。” 古老摇头一笑说,“龙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现身的,倘若那地方真的存在,也绝不是通过一般手段就能前往,当年我和你三公就曾因此吃过大亏。” “记住了,真龙巢穴只会在出现太极晕的时候打开,如果你能发现太极晕这样的奇观,只要顺着它的指引,就一定能找到,但如果没有发现太极晕,那就说明时机未到,千万不要在那片水域胡乱冲撞,搞不好是要吃大亏的。” 我有点不能理解,说金刀峡不就是一个水流湍急的沿江峡谷吗,能有什么风险。 他嘿嘿笑了两声,反问我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巴国”的传说。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么说,金刀峡内有可能存在巴国的旧址?” 历史上长江流域也出现过好几个重要的文明古国,其中名气最大的除了古蜀过之外,便要数这个江上巴国了,据说巴国始建于商周时期,发源地是湖北巴东,随后沿江扩张,延伸至中国西南和部分长江上游地区。 这个神秘而古老的国度曾经经历过三次大迁徙,直至战国后期才走向了衰落,曾经也是个幅员辽阔、跨越三省的文明古国,只是后来被秦朝所灭,并没有留下太多文献记载。 据说长江一带流行的“崖棺葬”,便是古巴国独创的丧葬之法,时至今日,长江中断的三峡片区仍旧残留着部分崖棺遗迹,已经成为当地景区最大的噱头之一。 古老又说,“是啊,巴国遗址的神秘程度,四号不亚于你们曾经去过的苗疆,恰好你们这次要去的金刀峡,就位于巴国领域的核心部分,那里存在着不少遗失的古代文明,同样也伴随着打量不可预知的风险,总之此行一定要慎重才是。” 我重重点头,再次抱拳行礼,说多谢前辈指点,我知道了。 尽管寻找真龙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我还是决定去那里试试运气,毕竟只有获得充足的龙气,才能让龙蛊完成走向成熟的蜕变。 这小东西跟了我好几年,早就成为我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同时也是我行走江湖的最大倚仗,但凡有那个万分之一的概率,我都必须为龙蛊、为自己搏一搏。 同时这也是三公的遗愿,我想他老人家在把龙蛊种到我身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在盘算这一天了吧? 第785章 群雄汇聚 我受过三公天大的恩情,可以说这条命就是三公给的,既然是他生前铺好的路,无论如何我都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古老很欣赏我的决定,轻轻在我肩头上拍了一下,说行了,人也见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你可以回去了,以后倘若遇上什么麻烦,可以通过小岳向我反映,你毕竟是周凌云唯一的后人,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不过…… 他话锋忽然一转,神色又变得凌厉起来,“一个人,能力越大,所承担的责任和压力也就越重,既然你继承了他的一切,就要替他走完生前未能走完的路,请你务必秉持本心,千万别踏上邪道,否则就算你是周凌云的后人,我也绝对不会饶了你。” 望着他眼中透射出来的凌厉之色,我心里狠狠跳了一下,郑重其事地点头,说前辈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这样就最好了,其实老头子也很期待,未来的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古老长叹了一声,对我挥挥手,说人老了,不中用,一下子说了这么话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是。” 我躬身行礼,默默退出了房间,又轻轻把门带上,回去的路上反复咀嚼这位老人家的话,心里莫名的奇怪。 他为什么懂得这么多关于龙蛊的事情? 离开小院,我又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岳局,他笑着走来问我,和古老聊到怎么样?我说还行,这位老前辈替我解答了不少困惑,算是指明了下一步的方向。 岳局很疑惑,说你们究竟聊了些什么,他有给你分派什么任务吗?我摇头说,“不算是什么任务,只是指点我必须去做一件对自己来说相当重大的事情而已。” 回去路上,我想了很多事,靠在车窗上沉默不语,一直到回了酒店,岳局俗务缠身,还有几个重要会议要开,实在没工夫再招待我,于是苦笑着说, “本打算带你和林远找地方吃顿便饭,可刚接到消息,下午还有个重要会议,体制内的事情就是这么麻烦,只能放你们自由活动了。” 他建议我们可以再帝都多待几天,等自己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没这么忙了,在抽出时间好好聚一聚。 对我而言,岳局更像是一个大家长,尽管他和我并不存在任何亲属关系,可因为林远和三公的缘故,这些年对我还算照顾,我心里也始终对他怀揣着一分感激,但却没有答应留下,摇头说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自己目前还急着赶去重庆,只能等下次再聚了。 岳局并没有勉强,只是拍拍我的肩,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干,“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比较毛躁,很多事其实根本不用急在一时,记住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凡是一定要谋定而后动。” 我重重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了酒店,林远和刘媚也一股脑扑上来,询问我和这位大人物聊得怎么样,对方有没有难为我? 我笑了笑,说当然不会,我和这位古老聊到很愉快,也是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位总局大佬和我三公还是故交呢。林远诧异道,“故交,那他到底是谁啊?” 我姑做神秘地把头摇了摇,继而伸了个懒腰,说其实这个人你见过的,包括刘媚,也该对他存在一些印象。 我的话让两人更加不解了,刘媚更是气得上手掐我,说你别故意卖关子了,到底讲不讲啊,真烦人!我哈哈一笑,问他们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去缅北时,我被抓进地下牢房的事情? 林远和刘媚双双点头,说当然记得,可这跟你刚去见过的总局大佬有什么关系。我眨了眨眼,说这位总局大佬,就是当年那位玄真子,你说有没有关? “居然是他!” 林远顿时被惊到了,张大嘴愣了半天,继而苦笑起来,摇头说这些大佬级别的人物做事情还真是古怪,怪不得时候我托人打听了这么久,谁都晓得这个玄真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接着我们又一起回了房间,关上门,我把自己即将要去重庆的事情讲出来,刘媚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表示要跟我一同前往,说反正帝都这里也不好玩,气候干燥得很,还不如尽快回西南比较好,而且自己早就想去三峡那里逛逛了,这次刚好顺路。 林远也说,“行吧,反正下山的时候,师父叮嘱了让我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决定了行动计划,我又联系上正在楼下泡吧的陈炳坤,告诉他我们准备回去了,问他是继续留在帝都,还是跟我们一道回西南。 陈炳坤是个随性的人,当即笑嘻嘻地表示去哪儿都一样,“正好,我也很久没去过西南了,都说山水养人,川妹子辣得很,这次刚好可以跟你们见识一下。” 我无语得翻白眼,说我要去的地方在金刀峡附近,又不是主城区,上哪儿找妹子给你泡,一把年纪了还不消停,真特娘的扯淡! 当晚我就订好了飘,原本打算搭乘飞机,但因为订票时间太晚了,没能买到四个人的机票,只好选择第二天下午的火车,一路周转,颠簸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总算抵达了重庆主城区。 作为国内有名的8d魔幻城市,这里不仅旅游业发达,同时还是国家内陆的战略级城市,我们是下午五点多进入的主城区,先去附近找了个酒店落脚,经过一夜修整之后,又乘车沿江而下,经过好几个小时驱驰,总算抵达了金刀峡附近。 严格意义上说,金刀峡并不属于长江主脉,而是一条分岔的直流,坐落在夔州以西十几公里的外的一片山脉之中,这里地形险要,处处是崇山峻岭,可供行走的地方并不多,相比于陆路,水下交通则要发达了许多。 我们进入夔州之后,先是准备了不少食物,随后又找了个当地的老人家打听,确定了进入金刀峡的路线。 而就在我规划路线的时候,陈炳坤也从一家杂货铺子出走来,将我单独带到一边,小声说这个城市可真热闹啊,没想到夔州居然聚集了这么多江湖同道。 我有些奇怪,问他出去发现谁了。陈炳坤告诉我,自己发现了青城山的人,还有几个白云观的弟子,包括一些本地帮派,比如袍哥会、长沙帮的人似乎也聚集在了这座小城附近。 “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林远面露诧异,我则是摸着下巴分析道,“古老说过,龙穴的消息流传得很快,早在一个月前就有很多江湖势力陆续赶赴金刀峡了,都想一睹真龙风采,会出现这么多修行势力也不足为奇。” 林远哼笑道,“什么一睹真龙风采,这些家伙和真龙很熟吗?说白了还不是奔着龙穴遗迹来的,试图在传说中龙骨遗骸中分上一杯羹,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 我笑道,“不能这么说,这些江湖人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金刀峡延绵百里,横穿好几个区县,光靠我们几个人是走不完的,人多力量大嘛,有这些人帮忙查探龙穴的位置,也能省去我们很多事。” 刘媚正要插嘴,这时从酒店外面走过来一道身影,着装十分邋遢,肩上还扛着一个破烂的白色旗幡,后面挎着一个百宝囊,径直走向了酒店前台住店的地方。 陈炳坤用余光瞥见那人,眉毛顿时挑了一下,二话不说,拉着我们走向了背风的地方,刻意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我感觉陈炳坤似乎认识那个邋里邋遢的家伙,便小声问道,“怎么你认识那个挂旗幡的人吗?” “认识,枫城叶家的人,这人叫叶廷龙,据说祖传有屠龙斩蛟之术,是个比较麻烦的人物,真没想到连他也来了!” 陈炳坤默默点头,表情显得有些凝重,他毕竟比我们大了十几岁,江湖阅历比较强,认识不少奇人异士,看陈炳坤的表现我就知道这个枫城叶家的来头绝对小不了,否则他不至于露出这种神情。 眼看那人已经上了酒店,林远又小声问道,“怎么你和叶家人有过节吗,干嘛要带我们藏起来啊。” 陈炳坤把头摇了摇,说过节倒是谈不上,只是十多年前行走江湖的时候,曾经和叶家的一位高手抢夺过一朵灵芝草,双方闹得不是很愉快,能不能见面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为妙。 我哦了一声,等那人彻底走远之后才问道,“这个叶家来头应该不小吧?” 陈炳坤说是啊,枫城叶家,主要经营符箓和药材生意,并不是真正的修行世家,不过他们名下掌握的产业十分庞大,家族势力更是遍布整个华中地区,除了叶家那几个掌柜的,门下还豢养着不少高手供奉, “你们可别小看这些生意人,如今时代变了,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叶家门人自己的能力不怎么样,但靠着巨大的情报网和家族产业,却笼络了不少江湖人士替他们卖命,放眼整个华中地区,很少有家族能跟他们媲美。” 我默默点头,自古钱能通神,历代都是如此,像这种有钱有势的大家族,势力丝毫不会弱于一般的宗门,的确不那么好招惹。 正聊着,林远却目光却忽然闪烁了一下,把手指向街角的一队人马,惊讶道,“快看,那不是青城山老君阁的人吗,他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几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身影,领头那人面相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第786章 小村灵棚 难道在这里遇上老君阁的人,我满心欢喜,正要出去打招呼,谁知林远却轻轻拽了我一下,摇头让我别去。 我有些诧异,说为毛?咱们和老君阁交情不错,你忘了上次郭阳追杀师门叛徒青玄的时候,曾经跟我们…… “上次是上次,而且郭阳不在这支队伍里,咱们没必要上去攀这些交情。” 林远依旧摇头,说夔州本就是个小城市,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江湖势力,显然这些人都是奔着龙穴这个目标来的,既然目地一样,那就是竞争对手了,你现在跑去跟人家攀交情,真到了龙穴打开的时候,大家不是一样要竞争? “未免见面后尴尬,大家最好还是装作没有发现对方为妙。” 听完林远的话,我只能点头表示接受,重新带三人返回了居住的地方。 连续赶路这么久,我们也都累了,当晚就住在酒店里歇着,翌日清早醒来之后,四个人重新凑到一起商量,感觉这个县城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保不齐就会出什么乱子,为了避免招摇,倒不如尽快出发,按照预设的路线先抵达金刀峡再说。 我没有反对,毕竟这次本就是奔着金刀峡去的,县城人多眼杂,保不齐就会被什么人给盯上,倒不如直接进山,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注意打定之后,我们马上收拾行囊,朝着城外出发,夔州是一座沿江而建的县城,往下步行几公里,就能抵达传说中的白帝城,后山有一座高耸巍峨的巨峰,号称“三峡之巅”,我们需要翻越这片山麓,才能抵达金刀峡与长江的交汇口。 这一路走来都是山道,路线相当崎岖,一路辛苦自然不用多说,行至半山腰,还能看见不少旅行健步的游客,一个个握着竹杖攀岩登山,路上并不孤单。 直到翻越三峡之巅后,我们又进入了另一片山麓,路线渐渐变得荒凉起来,所幸我们四个人底子都不错,一路疾驰,倒也不觉得有多疲倦。 不知不觉天色就变得有点黑了,我们在山里绕行了一整天,并没有找到金刀峡的入口,陈炳坤不免抱怨起来,看向负责指路的林远说, “你小子搞什么飞机,是不是把地图给弄错了?” 林远抓了抓后脑勺,“这里山路比较复杂,可能我们错过了几个重要的转折口,没准已经走过了。” 我郁闷得不行,没好气地抢过林远手上的地图,气得差点没踹他一脚,说你丫的,除了吃饭和泡妞还知道什么,让你规划个路线图就能出错,现在咋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也黑了,让我们怎么赶路? 林远讪笑道,“寻找龙穴也不急在这一时,干脆露营好了,等天亮我们再出发,沿着江边折返,肯定能找到金刀峡的位置。” “恐怕是不行了。” 趁我们说话的时候,刘媚已经站在一块较高的石头上面,轻轻伸出小手,似乎在感应什么,没一会儿就把眼角眯起来,说真不赶趟,今晚山里边肯定会下雨,而且是一场暴雨,估计明天早上都未必能停下来。 林远扭头说,“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会下雨?”刘媚翻了个白眼,说废话,你忘了姑奶奶是树妖之体吗,对自然之力的感应最敏感,现在距离暴雨还有半个时辰,赶紧找山洞吧,别等到被淋成落汤鸡的时候再叫苦。 听到说马上会下雨,我们就急得不行,急忙朝林子里边钻去,好在这一带存在很多岩石风孔,小的只有拳头大小,大的勉强能够容纳几个人栖身,靠着刘媚的感应,我们飞快钻进了一个大点的岩缝,刚躲起来几分钟,头顶的雨水就淅沥沥地落下来。 江边雾气很大,一赶上暴雨天,马上就腾起一片水雾,陈炳坤用树枝堵住了岩缝漏水的地方,望着四周围渐渐涌起来的大雾说, “出师不利啊,刚进山就遇上这么大的雨,不晓得前面还有多少麻烦呢。” 我没好气地白了林远一眼,说都是你丫害的,要不是你搞错了地图,没准我们已经抵达金刀峡附近的小镇了,吃着火锅唱着歌,哪用得着被暴雨困在山里。 林远自知理亏,一个劲地摸着后脑勺傻乐,事情已经这样了,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只能蜷缩在山洞石缝中,静静等待暴雨平复。 雨点声淅淅沥沥地持续了一整夜,终于在第二天八九点的时候停下了,雨后山里空气清新,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持续了一晚上的暴雨导致路面湿滑,山里到处是坍塌的泥石流,走起来很不方便。 尤其是暴雨后形成了大量水汽,一大片白茫茫的雾瘴裹挟着我们,四个人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全靠罗盘指路,折腾了一整天才勉强来到了马路边。 这一趟把我累够呛,甩掉衣服上的水渍说,“这鬼地方是哪儿啊,我们该不会出省了吧?” 林远干笑说,“没那么快,按照地图指示,前面应该是巫山神女峰,我们下了神女峰之后可以继续往后走,或许还要一天才能绕回去。” 我满头黑线,心说这小道士能不能靠点谱,这尼玛指的都是什么路线。事已至此抱怨也没用,我们只能苦哈哈地按照地图寻找,打算先找个附近的小镇住一晚,等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再说。 沿着那条泥泞的马路继续往前走,天色再次变得暗淡下来,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小片树林,林远忽然停下来,朝树林深处指了指,说周玄,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暴雨后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子土腥气,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嗅到,林远却说,“你鼻子不太够用,平时应该少抽点烟,我明明就闻到一股粉蒸肉的味道。” 这话气得我想笑,说你丫是不是在山里饿昏头了,上午不是给过你两个馒头吗,荒山野岭的哪儿来的粉蒸肉? 这时刘媚走来说,“粉蒸肉的味道我没嗅着,倒是感觉到了一股尸臭味,前面肯定死人了。” 我们皆是一愣,最终陈炳坤提议说,“那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没准这附近会有村落,一会儿粉蒸肉,一会儿尸臭味的,搞不好是村里的人正在办丧事。” 我想着有理,于是点头说,“那就过去看看吧,没准遇上心善的主人,还能讨点汤水喝。” 淋了这么久的雨,我们身上都有点发冷,想着能先找个地方歇歇脚也不错,顾不上想太多,便大步朝村子方向走去。 翻过前面一片土岗,果然在距离江边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幽静的村落,这村子不大,一眼望去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估计是由上岸的渔民组成的自然村落,地图上没有标识。 公路来到这里就断了,前面只有几条泥泞湿滑的小路,大部分房子都破破烂烂的,村口坝子上还堆放着不少渔网,散发着浓郁的死鱼虾味道。 走过村子入口,大部分人家都黑乎乎的,没有开灯,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我们尽量选择有光的地方走,大概走了两百米左右,前面出现了一栋瓦房,标准的四合院结构,院子里外挂着很多白幡,看来确实是死了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来到这里就感觉环境有些压抑,总感觉哪里不自然,于是回头对身边的三个人说,“这荒山野岭的,忽然出现个小村子有些奇怪啊,大家还是谨慎点好。” 陈炳坤不以为意,摇头说不就是个在办丧事的村子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着他走进了灵堂搭棚子的地方,我们只好跟上,很快距离被拉近了,我们瞧见灵棚下有二三十个村民,基本都凑在一起搓麻将,桌椅旁边摆着一些用来置办丧事的香烛纸钱,有的已经被雨水浸湿了,黄纸洒落一地。 这些村民正聚在一起打牌,场面十分热闹,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我走近了一些,看见灵棚中间摆着一口黑色的木质棺材,孤零零地躺着,香炉里的黄香已经快要燃尽,也没见有人给它续上。 这时候有人看见我们,正在搓麻将的手停下来,随后人群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头上裹着孝巾,粗声粗气地跑来问我们干嘛的? 我刚要说话,林远就抢前一步,发挥起了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施主有礼了,贫道是路过的游方术士,碰巧路过这边,看见村里有人在置办丧事,所以过来瞧一瞧,看看能否帮得上忙,念经超度一下死者之类的。 对方将信将疑,抬头扫了我们一眼,哼道,“哪有这么年轻的术士,我看你们更像是骗钱的吧,走、赶紧走,我这儿不需要有人帮忙!” 这男人举止粗暴,脾气还不好,一言不合就开始赶人,刘媚心里有气,刚想站出来话点什么,被我用手按住了胳膊,笑笑说, “既然主人家不欢迎,咱们就换个地方投宿吧,人家刚死了亲人,心里肯定不好过,还是不要打扰了。” 说完我带上他们往村口方向走,这时候后面有人叫我们,我回头一看,是个头上裹着白巾,面容老实巴交的重量妇女,递来几个鸡蛋说, “不好意思,勇子刚死了老娘,心里不痛快,我这儿还有些吃的,你们拿去吧,出了这个小村子,沿河往下走,几百米外有个城隍庙,你们要是走累了,可以去那里歇歇。” 她话没说完,灵棚里又传来刚才那个男人的吼声,“臭娘们,你管那几个外乡人干什么,赶紧回来,给灵堂上香去!” 得,这都什么人呐。 第787章 夜行的队伍 听着灵棚里男人传来的粗暴呵斥声,我们都是一阵无语,只好冒着淅沥沥的雨水离开小村子,沿江岸一直往下走,果然前面没多远就出现了一个破烂的城隍庙。 这庙宇很残破,四处漏风,好在房梁还算结实,我们为了避雨赶紧住进去,胡乱找了些干草把正在漏风的墙缝堵起来,然后架起了篝火堆,凑到一起取暖。 林远看着怀里的鸡蛋,笑了笑说,“虽然虽然主家人脾气不好,可那位大婶却是个心善之人呢,有了这几个鸡蛋,也不怕半夜挨饿受冻了。” 刘媚却不认同这种说话,往篝火堆添了些柴禾,哼笑一声说,“那女人也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早些离开而已,那个村子里的人很奇怪,看着似乎并不欢迎我们这些外人。” 陈炳坤点了点头,说是的,“刚才你们只注意到那个摆放死人的灵棚了,却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都是一怔,反问陈炳坤想说什么。 他擦了擦头发上的雨丝,说村子里有股尸气,好像被什么刻意地隐藏起来了,而尸气散发的位置,却并不是来自于那个灵棚。 听到这话,我马上摸着鼻子回想起来,说好像还真是这样。我们一开始是被尸气给吸引过去的,后来看见村子里的有人正在置办丧事,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那股尸气来自灵棚,可回想去灵棚的时候,大伙儿却没有在那里感应到太明显的尸体。 陈炳坤继续分析,说会出现这种情况,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村子里还有其他人死掉,要么,就是那个被搭建起来的灵棚根本就是个幌子,有人为了掩盖尸气的真相,故意在村里搭建了那个灵棚,好让路过的人都以为尸气来自灵棚下的死者。 林远点点头,好似也想到了,说刚经过那个灵棚的时候,我的确感觉到一些不对劲,所有人都在打牌娱乐,灵柩下面却没人守着,连香炉灭掉了都没人管,那个赶走我们的家伙,脸上也没看见任何悲伤的表情,哪像是刚刚失去了亲人的样子。 综上所述,我们一致断定刚才经过的村子有古怪,接着刘媚便把目光定格到了林远手上那几个鸡蛋上面,忽然眼神一动,取出了其中一枚,轻轻用匕首凿开,剥出了里面的蛋黄。 我们都看向那枚被剥开的的鸡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竟然在蛋黄里面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膻气息,我心中一动,从怀里取出一小袋被密封起来的药粉,轻轻洒落在蛋黄里面。 顿时那蛋黄就像被烤焦似的,冒出滋滋的白烟,接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变得凝固坚硬起来。 这下子,所有人的脸色都变黑了。 刘媚冷笑道,“鸡蛋被下了毒,亏你们还觉得刚才那女人好心呢,看来她给我们鸡蛋根本就是用心不纯!” 林远脸色很难看,收起了刚才那副嘻嘻哈哈的神情,吸着凉气说,“那女人,懂得把毒下在鸡蛋里面,可见也是这个行当里的人,莫非跟周玄一样是个蛊师?” 刘媚摇头表示不好说,但至少可以确定,那个村子里的人绝非善类,甚至很有可能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原住民。我感到诧异,出言反驳说,“可是想这些人为什么要隐藏在这个小村子里面搞事情,难道这附近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白天的时候,我们在山里走过许多路,把整个地形都研究得很透彻,如果这里真有什么门道,应该早就被林远他们探查到了才对。 陈炳坤忽然出声道,“会不会,那帮人躲在这里是为了埋伏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反问陈炳坤为什么这么说。他继续分析道,“这里距离金刀峡已经不远,之前我们已经了解到,赶来金刀峡寻找龙穴的江湖人数量不少,搞不好这其中就混进了一些怀着血海深仇的人,他们利用那个小村子布局,或许是为了对付什么人也说不定。” 我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林远和刘媚,两人似乎认同了陈炳坤的看法,都纷纷摸着下巴点起了头来。 随即林远起身,重新指向那个小村落,说自己感觉那帮人的身份十分的不简单,问我们要不要折返回去看看? 我显得有些犹豫,咱们这次过来是为了寻找金刀峡,非必要的话,我并不希望卷入其他江湖势力的争斗。刘媚则起身说, “这次我站小道士这边,还是回去看看吧,这些人动辄就对陌生人下毒,要不是我们够机灵,没有吃下这几枚鸡蛋,搞不好现在已经有人遭殃了,人家已经开始下毒对付我们,你怎么弄无动于衷?” 看到刘媚也这么说,我只好点头,说行吧,那就折返回去看看,但要约法三章,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搞事情的,大家必须谨慎一些,如非必要,绝对不能随意跟人动手。 等意见达成一致后,我们便重新动身,开始朝那个雨幕下的村子走去,这次出发准备得不是很充分,我们没有准备蓑衣,只能顶着雨水往回走,好在这会儿雨帘子已经变小了很多,倒是无法对我们构成阻碍。 很快,我们重新来到了村子的侧面,或许是因为雨水冲刷地面的缘故,导致一些被掩埋在地下的气息被翻了出来,越是靠近那个小村子,我便越发感到这里的尸气变得浓郁,比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要浓烈了不少。 村子中间,那个灵棚里面的人依旧在打牌喧哗,气氛热闹,感受不到半点置办丧事的悲伤,此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四下里一片死寂,唯有灵棚那里不断传来闹腾的声音,反倒让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出于谨慎,我们并没有直接返回搭灵棚的地方,而是在村子侧面找了一栋空屋子隐藏起来。 刚进了屋子,我就感受到一股十分浓烈的尸气在萦绕,黑暗中夜不视物,我赶紧点燃了一小截蜡烛,眯着眼睛朝房梁方向扫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眼下来,差点没把我魂飞天外! 只见这栋老屋正中间的横梁上头,居然用绳子吊着三具尸体,齐刷刷地并排而立,四肢下垂,伸着猩红色的舌头,正用死鱼一样的眼珠朝我们看过来,模样分外的狰狞恐怖。 “尸气悬梁,有人在这里布置邪阵!” 林远也看到了悬在头顶的尸体,很不淡定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三具尸体,两大一小,一看就是一家三口,怎么会毫无理由地暴毙在家,尸体还被人挂在横梁上?一看就有文章! 想到这儿,我立刻把目光投向刘媚,刘媚心领神会,将小手一招,顿时几根青色藤蔓游弋上去,轻轻裹住这一家三口的尸体,准备将他们从横梁上取下来。 可这个动作却遭到了林远的制止,他忽然把手搭在刘媚手背上,沉声说,“且慢,先不要触碰这里的尸体。” 刘媚一脸不解,却听林远满脸严肃地抽了抽鼻子,指着其他几栋村屋,语气低沉地解释说,“悬尸冲煞,需要很多具尸体填充阵眼,这些尸体的排列方位很有讲究,不能轻易触碰,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能引发整个尸阵的反应,万一引起骚乱,布阵的人会瞬间察觉到这里的变化。” 见他说得这么这么严重,刘媚只好停下来,不再触碰房梁上的尸体,只是把眉头微微下沉,用很疑惑的语气说,“这些人为什么要布置尸阵?” 林远还没说话,一旁的陈炳坤就哼笑了起来,说事实证明,我刚才的推测并没有出错,这些人来到小村落布阵,为的肯定是捕捉什么人, “能布置出悬尸锁煞阵的人,来头肯定不简单,搞不好咱们在无意间闯进了什么了不起的法场呢。” “嘘,先别吵了,外面好像有人经过。” 就在三人分析问题的时候,我的耳朵却轻轻动了一下,赶紧打断三人的交谈,随后把目光贴在了老房子的窗户缝隙里。 透过一点零星的光芒,我看见村口方向走来了一队穿着蓑衣的人马,大概是一支十来人组成的小队,由于这些人头上戴了竹笠,把身体裹得很牢实,我辨认不出他们的身份,陈炳坤却仿佛认得,在陪我一起观望了几秒钟后,他率先开口发出了一声低呼, “我次奥,叶廷龙,这家伙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听得一愣,反问陈炳坤,说你认识外面的人吗。他点点头,说你还不记得,两天前我们在县城看见的那个扛着旗幡,打扮得邋里邋遢的家伙? 我顿时想到了什么,吸口气说,“枫城叶家的人嘛,我当然记得,这么看来,布置这个尸阵的家伙,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奔着叶家去的了。” 陈炳坤却没有再说话,抿着嘴唇继续看去,很快那帮人已经走进了村子,领头的人却不是之前那个肩扛旗幡的叶廷龙,而是一个英姿勃发,拥有着帅气脸庞的年轻男人。 我正好奇这人什么身份,就听到陈炳坤在耳边倒抽冷气,说这个年轻男人叫叶宇澄,是枫城叶家的少阁主,没想到连他也出现在这个小村子里面,还真是奇怪。 我和林远面面相觑,枫城叶家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修行世家,但好歹也是荆楚大户,为毛会大半夜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难不成这个村子果真有什么我们发现不了的秘密? 不等我提出质疑,那帮人已经路过村口,朝灵棚方向走过去了。 第788章 尸阵启动 叶家人走得很快,估计同样在雨中赶路久了,一个个都显得神情疲惫,只奔着有光亮传来的地方走去。 而整个村子中唯一有灯光的区域,自然就是那个灵棚了,我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偶然路过,还是事先早就预计好了要进入这个村落,继续蹲在窗户边默默查看着,眉头越皱越深。 林远很小声地说,“看这帮人的样子,明显是直接奔着小村子来的,会不会我们都猜错了,搞不好这个悬尸锁煞阵就是叶家人找人布置的?” 这说法有一定道理,却被陈炳坤摇头否定了,“不会,枫城叶家的人还算正派,他们主要经营阴物和药材生意,比较注重名声,应该不至于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话刚说完,我就看见那支队伍已经抵达了灵棚,此时叶家的少阁主也跟我们一样,客客气气地走进棚区,向那帮正在玩牌的“村民”进行交涉。 不过那帮人显然没什么好脾气,即便这帮人取出了一沓厚厚的红票子,依旧被那个头上戴孝巾的中年人用十分蛮横的态度给拒绝了。 这些村民的脾气很冲,两句话说不好,马上就跟叶家的人吵起来了,那个叶宇澄倒是没说什么,可他身边的打手却没有这么好脾气,立刻走到牌桌上,伸出手臂在桌面上轻轻一砸,顿时哐当一声,那牌桌就这么垮塌下来,四个桌腿都出现了裂开的痕迹。 我把眼睛眯起来,果然叶家招揽的高手都不简单,那人只是用双手在桌面上看似随意的一拍,就能粉碎木头桌椅,绝对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然而奇怪的事,即便叶家人露出了这手,那些正在玩牌的家伙也是毫不在意,除了那个戴孝巾的中年男人还气呼呼地站在那里,继续挥手赶人之外,其余的人依旧自顾自地坐在牌桌上,仿佛看不见这帮外来者。 这一幕让人觉得很不自然,叶家那几个人有露出了很疑惑的眼神,就在我眯眼观察这帮人打算如何收场的时候,林远却感知到了什么,忽然拿手在我肩上拍打了一下,指了指对面那几栋木棚房的屋顶,小声说, “快看,那几栋房子的屋顶上都趴着人。” 我抬头一看,果然,就在灵棚里的人和叶家发生争吵之际,原本死寂一片的小村落,已经被几个身穿蓑衣的黑衣人给围起来了。 这些人步伐轻快,纷纷跳上房顶,悄无声息地朝着叶家队伍围上去,此时的叶家人还在和灵棚里的村民发生争执,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化,我瞧见几个黑衣人手上都摸出了尖刀和法器,心脏不免一缩,心说看来叶家的人怕是要倒霉了。 这念头刚刚升起来,原本正趴在我身边的陈炳坤却看不下去了,直接探手入怀,从里面摸出一枚木楔子,将力量灌注在手臂上,朝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腿上投掷过去。 别看陈炳坤平日里吊儿郎当,比林远还要不着调,可手头上的暗器功夫却十分精准,木楔子在黑幕中闪过一道光,一下就打中了最后面那个黑衣人的大腿,对方没有任何防备,顿时闷哼一声,从房梁上狠狠摔下来。 我和林远都感到诧异,对陈炳坤问道,“小师叔你这是干嘛?” 陈炳坤摇了摇头,说自己虽然和叶家有过一些小矛盾,可也清楚叶家并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徒,这帮人摆明了就是打算对叶家下手,既然撞见了,多少要提醒他们一下。 随着那名黑衣人的摔倒,直接从木棚房顶上滚落,顿时造成了很大的动静,正在和村民交涉的叶家人也被惊到了,纷纷调转目光,朝着那个闷声落地的家伙看去。 瞬间就有人察觉到了屋顶上面的埋伏,顿时整个叶家脸色大变,而那帮“村民”见事情落败,已经伪装不下去了,边用力掀开了牌桌,取出牌桌下面的各种兵刃,一下子朝叶家围拢上来。 刚还戴着孝巾的中年人率先发出一声狞笑,指了指为首的叶家少阁主, “你们姓叶的也想来份一杯羹,简直是做梦,这龙蛟是我们海鲨帮先发现的,识相点就快滚,不让让尔等灰飞烟灭!” 见这帮人已经摆明了车马,叶家的人也顿时反应过来,那个名叫叶宇澄的少阁主当即冷笑说, “原来是海鲨帮的朋友,真没想到你们会先我一步抵达这里!” “不错,这个小村子已经被我们占领了,现在禁止任何人踏入,姓叶的,识相的你们还是快滚吧,省得到时候追悔莫及!” 这时人群中又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正是一开始“好心”追上来,向我们赠送鸡蛋的中年妇人,不过相较于之前的老实巴交,她此刻的脸上已经挂上了阴鸷和凶狠,果然是个十分擅长伪装的家伙。 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们此时也纷纷围上去,一部分人站在房顶上,另一部分人则快速跳下,手拿各种武器将村子包围成铁板一块。 见状,叶家的少阁主倒是并没有陷入慌乱,只是冷冷地沉下眉头,环顾四周说道, “来了这么多人,看来这个小村子里的人已经全都遇害了吧?海鲨帮的人下手竟然如此凶残,连这里的普通村民也不肯放过,你们这种行径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这位叶家少阁主还是个颇有正义感的人,如今大敌当前,他想的并不是第一时间带队冲出去,反倒呵斥起了这帮人没底线。 不过这一说法并未引起任何反应,对面那个戴孝巾的男人只是发出一声狞笑道, “怪只怪这帮村民不该生活在这里,妨碍了我们的计划。” 那个中年妇人则冷哼道,“废话少说,姓叶的,老娘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你肯下令,让你的人纷纷缴械,并承诺离开这个村子,不再觊觎那条蟒蛟身上的好处,老娘倒是可考虑放你离开,否则你们枫城叶家传承百年,到了今天可就要绝根了!” “放屁!” 对方说话如此嚣张,就算脾气再好的人都免不了发怒,叶宇澄身边那个老头马上站出来,冷冷地环顾四周说道, “海鲨帮做事居然这么不讲道义,但我叶廷龙也不是好惹的,既然叶家敢带人过来,就不怕你们这帮宵小之徒。” “呵呵,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中年妇人终于失去了耐心,直接把手一挥,站在房梁上的黑衣人们便纷纷诵念起了咒语,顷刻间地下尸气汇聚,那些被雨水浸泡得松软的沙土居然纷纷开裂,从破碎的土壤中伸出一只又一只的黑色手臂。 黑色手臂在空气中胡乱挥动,没一会儿覆盖在身上的泥土就被抖落干净,继而呈现出一个个渗水的土坑,放眼望出,整个村子里边到处是这种土坑,随着那帮黑衣人大声诵念咒语,土坑下也接连不断地爬出一具具腐烂扭曲的身体,纷纷磨砺着爪子爬行,并缓缓从土壤下面站了出来。 我看到了一具具身体高度腐烂,身上却披着黑色盔甲的死尸,这些盔甲上面全都贴着各式各样的符咒,煞气凶猛,散发着冲天的死气波动。 “悬尸锁煞阵已经被人发动了。” 林远把眉头狠狠沉下来,刚嘀咕了两句,我就听到身后的房梁上发出咯咔的动静,回头一看,只见那三具被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也纷纷爆瞪起了死鱼状的眼珠,开始诡异地扭动起了身子。 我眉头一沉,尚未行动,刘媚已经将牵牵小手一招,几根藤蔓自枯死的房梁木柱上延伸出来,仿佛木梁被重新灌入了生机,将那三具尸体绑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同时刘媚还将左手按在地上,皱眉感应了一会儿,抬头对我们说道, “这个尸阵囊括的范围很大,整个村落都被这些讨厌的尸气覆盖了,有人正在操控这些尸体朝灵棚方向汇聚,估计是为了准备布置威力凶残的邪阵。” 我马上说,“你能制止吗?” 刘媚想了想说没问题,不过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我点了点头,对林远和陈炳坤说道,“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林远摸着下巴没有说话,陈炳坤却说道,“枫城叶家做事还算光明磊落,最起码属于正派家族,而海鲨帮却是由一伙臭名昭着的暴徒组成,这些人行事毫无顾忌,比库勒格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那么我建议咱们不妨出手帮衬一下叶家的人。” 既然陈炳坤这么说了,我当然表示支持,点点头说, “好,兵分三路,我先去外面看看,你们负责绕后,这里的尸阵比较麻烦,如果能从后面搞定那几个操控邪尸的家伙,局势应该就能得到控制了。”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林远早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闻言立刻钻出了破窗,和陈炳坤一左一右分散开来,我又对刘媚说,“麻烦你守在这儿,替我们感应地下尸气的流动方位,必要的时候可以有个接应。” “放心吧,姑奶奶一个人就能破了这个悬尸锁煞阵,用不着你担心。” 刘媚朝我眨了眨眼,脸上充斥着绝对的自信,我深知如今的刘媚和以往已经截然不同了,确实轮不到我来为她操心,于是吸了一口气,不再耽误时间,直接一脚踢开木屋大门,朝着灵棚那里大步走出。 就耽误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前面的人已经打起来了。 这些黑甲邪尸受到了尸气操控,战力颇为强悍,一下子就把叶家的人给围起来,进退有序,仿佛一直经过操练的军队。 反观叶家的人则有点慌,估计也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很快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第789章 仗义出手 当我冲出去的时候,恰好看见两拨人马打在一起,那些黑甲邪尸虽然不是真正的人类武士,但动作却整齐划一,在海鲨帮的操控下显得训练有素。 我注意到这些邪尸背上都有黑甲串连,且每一具邪尸后脑勺都贴着一张黑色的符纸,符纸上面煞气冉冉,不断有尸气汇入。 这些尸气一大半都来自地底,但也有一部分是受到了那些黑衣人的操控,它们层叠在一起,不断地结成战阵,朝叶家人展开了冲击,一下就把叶家的阵型给冲散,逼得他们手忙脚乱。 当然叶家也并非没有高手,少阁主叶宇澄,还有那个老头叶廷龙,两人的身手都相当给力,一个手指长剑,与黑甲邪尸正面拼杀,另一个则摸出一把寻龙尺,单手点在黝黑的尺身上,上面符文激荡,承受着一股符箓真力的加持,一扫就是一大片。 只是黑甲邪尸的数量太多,整个村子起码蹦出了四五十头黑影,这些黑影并不是毫无意识地横冲直闯,而是收到敌人操控,结成了战阵御敌,纵然叶家抵抗得还算顽强,可因为事发仓促,这些人内心毫无准备,因此队伍被冲击得有些分散,无法形成有效的整体。 不等我摸到战场,耳边已经传来了两道凄厉的惨呼,定睛一看,原来有两个叶家打手因为闪躲不及,被几道黑影扑中,迅速用利爪穿透了身体。 短短瞬间,叶家已经损失了两人,其他人状况也不是太好,更加让我吃惊的是,正在遭遇围攻的队伍中,居然出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女孩,看样子也不过二十来岁,长得娇小可人,模样颇为精致,只是面对黑甲邪尸的不断围攻,已经落入了绝对的险境。 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尤其是看不得女人受欺负,眼看这少女同时遭遇四五头黑甲邪尸的围攻,已经逼到了一个田坎,退伍可退,我当即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暴喝一声住手,随后拔出黑魔刀在手,迅速冲进了汹涌的尸群,一刀斩落,顿时碎片漫天飞舞。 黑暗中一道匹练刀芒闪过,撕碎了眼前的黑甲邪尸,刀锋丝毫不停,继续化作一道长虹,狠狠斩在第二头黑甲邪尸身上,用力一旋,将第二头黑甲邪尸的胸口连同甲胄一起撕碎。 这爆裂无匹的刀光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原本受到邪尸围困的少女神情一阵恍惚,匆匆朝我望来,惊呼一声你是谁。 我并不答话,刀锋翻转,隔空劈出了十几刀,凛冽的刀芒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光幕,挡下几头黑甲邪尸的追击,继而抓住那少女的肩膀,将她强行拽出了包围圈,狠狠推向高处。 这时候叶廷龙已经反应过来,挥动寻龙尺拍飞了周围的几头邪尸,尽量平复呼吸,朝我拱手说,“后面的朋友,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高人?” 我健步回转,一刀撕开了围上来的邪尸阵型,刀锋如匹练斩出,将两头黑甲邪尸的爪子搅碎,随后抬头说道, “我只是个路过打酱油的角色,路见不平,所有站出来活动一下筋骨,你们不用管我是谁,好好考虑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危机吧。” 我并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希望有太多人认出来,要不是因为海鲨帮的人行事过于恶毒,利用那几个毒鸡蛋来算计我们,我都没打算的掺和这里的闲事。 不过既然已经杀出来了,我也不在束手束脚,迅速收拾掉了眼前的几头黑甲邪尸,开始朝战场中心挺近。 我一人一刀,直如砍瓜切菜一样展开了迅猛的突击,周遭敌人的数量虽多,却不能对我构成太大的威胁,我边打边开路,将黑魔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宛如一场龙卷,对面的人见状都有点心慌了,那个头戴孝巾的中年人立刻站出来,指着我大喊道, “小子,你究竟什么人,连黑鲨帮的事也敢掺和?” 我根本不理他,继续埋头猛冲,那家伙气得暴跳如雷,立刻从身后摸出一把铁叉,迅速跳进尸群,朝我猛然攻来。 我眉头一挑,黑魔刀一个旋转,接住了对方的铁叉,手腕发力一格,对方的铁叉立刻调转角度,穿透了身旁一头黑甲邪尸的身体,随即被我轻松夺下来,一个鞭腿击出,逼得中年人不得不把双手交叉,硬扛我一脚,顿时身形倒飞,被踹得连退三米。 “好厉害的臭小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中年人脸色大变,旁边的叶家人却因为我的出现而变得振奋起来,少阁主叶宇澄将长剑一震,凌厉的剑锋中射出一道红光,正在攻击他的黑甲邪尸被红光透胸而过,顿时动作停滞,被一剑斩下首级。 随后叶宇澄飞快朝我靠近,寒铁剑如游龙般绵密穿行,很快便拉近和我的距离,一脸感激道, “朋友,对亏你仗义相助,我先代小妹谢过你了。” 我怔了一怔,余光瞥向最先被我救下的马尾辫少女,心中恍然大悟,说原来那女孩是你妹妹啊,叶家的人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办事情,怎么把一个小女孩带在身边? 叶宇澄苦笑一阵,摇头说家妹比较固执,她非吵着要来,我也拿她没办法,只是这次却是有些大意了,没料到海鲨帮的人竟来会提前在这儿布置埋伏。 我们一边说话,一边应付着周围延绵不绝的黑甲邪尸,虽说我现在的修为和身手已经相当不错,独自一人也可以在这些邪尸堆里冲杀得有来有回,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剿灭所有来犯之敌,战斗渐入僵持。 随着一阵拼杀,叶家队伍中再次传来几声惨呼,我回身一看,又有三道身影倒下,被邪尸爪子洞穿胸口和胸膛,连同肠子和内脏一起挖出来…… 那场面实在恶心,原本还仗着一口青钢宝剑不断打退邪尸的叶宇澄看到这里,顿时气得两眼发红,同时恶心感袭来,居然在临敌之时露出了作呕的反应。 我当时就无语了,这位叶家少阁主剑法不错,身手也勉强称得上一流,就是临敌经验较差,估计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很少经历这种血腥的场面,一开始还表现得较为生猛,可随着战斗持续,身边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顿时意志变得有些消沉,挥剑速度也变缓了不少。 他这一松懈,立刻被旁边的黑甲邪尸找到机会,在手臂上挠出了两道血印,疼得发出一声低呼,我急忙将黑魔刀回旋,替他隔开了邪尸的利爪,无语道, “这种时候怎么能分心呢,打起精神来,否则你也会步这些手下的后尘!” 叶宇澄用满怀歉意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眼神稍显复杂,而对面正在操控黑甲邪尸的敌人却纷纷狞笑起来,那个中年妇人更是猛地跨出一步,抽出长鞭指向我说, “小子,你可真厉害啊,连这么多符尸都伤不了你,可惜光靠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扭转战局的,你不是黑鲨帮的目标,还是赶紧滚吧,何必没事找事,跑来这里搅混水。” 看得出这老女人对我的出现多少有些忌惮,尝试用言语劝退我,我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嘿然一笑说, “什么叫没事找事,刚才你给我那些吃的,差点毒到了我朋友,这笔账该怎么算?” 中年妇女脸色一沉,哼道,“谁叫你们误闯到这里来的,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手黑了!” 她把双手抬高,房梁上几个黑衣人更加卖力地唱喏念咒,顿时黑甲邪尸们双眼充斥着猩红,变得更加暴戾和疯狂,我后撤两步,将黑魔刀横在胸口,偏头看向这老女人。 她则是一脸得意,用森然的语气说,“我这符尸阵,就算大罗金仙也能困得住,更不要说你这不知道来历的臭小子了,这是你自己找死的!” 说着她双手交叉,重重跺了跺脚,顿时我捕捉到地下一股强大的尸气蔓延,纷纷朝着这边汇聚过来,感受着地下的煞气波动,叶家人纷纷变得惊慌不已,全都聚在我身边说, “糟糕了,想不到这里的尸煞邪气居然浓到这个地步,看来海鲨帮的人没少费心思,这下可怎么办?” 只有我平静地站在那里,继续勾动起了嘴角,用十分不屑的语气坏笑了一下, “慌什么,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这悬尸锁煞阵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无敌的阵法,只要你们站着别动,它自然会遭到瓦解。” 果然我话音刚落,被泥水浸湿的地下就涌来另一股生生不息的蓬勃气息,青蒙蒙的光华遍地而生,冲淡了地下的死气,贫瘠的土壤中钻出一朵朵盛开的绿叶嫩芽,生机勃勃的律动着,使得即将喷发的死气被瞬间压制下来。 不用说,这是躲在暗处的刘媚出手了,自从融入了神树本源之后,刘媚体内便拥有了神树的灵力,或者说她就是神树本身,利用神树的生机和灵气,可以轻松截断地下的死气,使得着悬尸锁煞阵发挥不出完整的威力,敌人自然就不那么可怕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妇女也感应到了地下的变化,发现这些尸煞邪气正在渐渐脱离掌控,顿时有点惊慌了,吓得倒退两步,没等做出进一步举动,又听到房梁上传来几声连续的惨叫声来。 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让她陷入了更大的惊慌,赶紧抬头看去,发现原本还在施法念咒的黑衣人们,居然一个个都像是下饺子一般地栽倒下来,而在这些黑衣人的身后,则出现了两道气势汹汹的声音,正是林远和陈炳坤叔侄俩。 第790章 逃遁 “该死的,居然还有!” 望着房檐上突然出现的两人,中年妇女的眼神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以她在这里做下的布置,要对付我和叶家的联手已经比较吃力,现如今又出现了两个埋伏在黑暗里,随时都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压力顿时大增。 瞧见正要提剑冲下房梁的二人,她把眉头狠狠地皱紧,低声喝骂道,“多管闲事的家伙,一会儿我们的大部队来了,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既然邪阵已经比破除,这老女人便没有继续逞强留下来,直接把身子一晃,带上身边的人朝灵棚后面的那栋房子迅速撤离。 杀了人还想走,这显然不符合叶家的利益,叶宇澄当即大喝一声“留下”,迅速提剑冲上去堵截,然而没等我们冲出去两步,四周围那些黑甲邪尸就好像疯了一样围上来,开始对我们进行阻挠。 这些邪尸可没有恐惧和死亡的概念,完全靠着邪气支撑,即便那邪阵中的煞气已经被刘媚截断,可它们身体中仍旧残余着部分尸煞气息,中年妇女在逃跑之前,已经把这些邪尸体内的尸气全部引导出来,顷刻间所有黑甲邪尸都奋不顾身地朝我们发起前扑。 我避开了两头身形腐烂严重的邪尸,却没注意脚下居然出现了一个水泥坑,随着一脚踏空,身体居然整个沉了下去,而水坑下面居然同样有邪尸在爬动,在抱着我小腿的同时,两排獠牙已经飞快咬向我的大腿。 我利用气息一震,强行挣脱了它们的扑咬,左手搭在泥坑边缘,奋力将身子往上一拔,好不容易脱离了泥坑,发现眼前已经多出了十几头狰狞的邪尸,正在张牙舞爪地蠕动。 我并不惊慌,因为此时的林远和陈炳坤同样从房顶跃下,三个人排成一个行列,埋头朝着前面猛冲过去,围上来的邪尸根本扛不住我们的摔打,很快便被剿灭殆尽。 此时那个中年妇女已经带人退进了村屋里面,我们加紧去追,这时黑暗中忽然冲出一道暗影,手中寒光一闪,率先朝跑在最前面的林远后心刺去。 “小道士,当心侧面!”我眉心一跳,倒是没想过村屋侧面居然还有埋伏,林远捕捉到了暗中飞来的剑光,当下也有点吃惊,急忙翻转剑身,回身来挡。 那黑影步法娴熟,身形快如鬼魅,与林远在刹那间交手了数个回合,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随后黑影身子便微微一晃,人已经脱离了玄铁剑的绞杀范围,似幽灵一般消失不见。 我用力挣脱了邪尸包围,跳到林远身侧,凝视着那道诡异黑影消失的地方,心中倍感诧异,扭头对林远说道,“你刚和那黑影交过手,看得出那家伙的来历吗,到底是什么,居然有这么迅捷的身法?” 林远则轻轻摇头,说那不是人,而是一种剪纸裁成的人影,好像被灌输了某种秘法,可以像影子一样偷袭对手。 影子刺客吗? 我心中暗暗吃惊,心说这海鲨帮可真有手段,居然还埋伏了这样的杀招,亏得这次遇袭的人是林远,要是换成叶家那帮人,估计又要出现伤亡了。 影子刺客一击不中,便飘然退走,我们懒得搭理这家伙,赶紧冲进了村屋里边,继续搜索刚才那帮人的方位。 说来也怪,敌人只不过躲进村屋几秒钟,居然都神秘地消失不见了,我们搜查了几个房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叶宇澄面露诧异,指着空荡荡的房间说, “这些人难道都是鬼,怎么会无缘无故全部消失呢?” 我摇头正想搭话,就听到先我一步闯进来的林远正站在后院喊道,“你们快过来看,敌人应该是沿着这里跑掉的!” 我们纷纷冲向后院,一眼就发现了伫立在后院的一口水井,大伙儿点燃了火把,探头往深井下面看去,这是一口旱井,井下黑黝黝的,没有一丝水汽,陈炳坤将火把丢了进去,火光贴着井壁不断下沉,足足跌落了十来米才传来碰撞的回响。 林远指着井壁下面的空间,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帮人很聪明,看来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 叶宇澄满脸不忿,当即就要带人追下去,我却伸手拦住了他们,摇头说道,“别追了,这里是人家的主场,他们撤退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其他准备,搞不好井下还有陷阱,你现在带人下去只是送死。” 林远也点头说,“没错,刚才那个影子杀手应该还没走远,井壁下面的通道太窄了,遇上伏击可能连反击的空间的都没有。” 叶宇澄只好停下来,脸上依旧充斥着不甘,咬紧后槽牙说,“这些该死的混蛋,为了埋伏我们居然搞出这么大阵仗,要是让我父亲知道这件事,以后叶家和海鲨帮必定会不死不休!” 这时陈炳坤却在一旁打了个哈哈,摇头说少阁主你可能想多了,对方搞这么大阵仗恐怕并不完全是冲着你来的。 “那还有谁?”叶宇澄面露不解,我和林远则是对视了一眼,咳嗽道,“海鲨帮一共在这里埋伏了二十多个下手,再加上一地的邪尸,光靠这个阵容,已经足以挑战一个修行者宗派了,少阁主你带来的人虽然不少,应该还不至于让他们费这么大的周折。” 这个村子被人布置了悬尸锁煞阵,单单只是布置这个邪阵,起码需要献祭二三十条人命,还得耗费不少的时间来填挖阵眼,如果只是为了对付叶宇澄这帮人,未免有点大材小用。 因此我们得出结论,这帮人最真实的目地并非叶家。 叶宇澄陷入了沉默,不久后那个叶廷龙也大步走上来,附耳在他身旁说了些什么,叶宇澄像是受到了什么点拨,眉头皱得更深了, “难道他们已经测算出,那头蟒蛟将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蟒蛟?”我和林远交换了下眼神,露出意外之色,叶宇澄则好奇道,“怎么你们二位不是奔着那头蟒蛟来的吗?” 我摇头说不是,自己这次前往金刀峡,只是为了寻找一个遗失的地方,和你们口中的蟒蛟不存在任何关联,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蟒蛟这个称谓。 叶宇澄哦了一声,看了看旁边的叶廷龙,随后说道,“我们叶家这次前往金刀峡,目地主要是为了搜捕一头千年蟒蛟,几个月前这头蟒蛟曾经出现过一次,当时它摧毁了一艘客船,将好几个观光的游客吞进了肚子里,好弄翻了那艘旅游的商船。” 事发后叶家得到消息,专门派人搜寻过那头蟒蛟的下落,确信那畜牲的巢穴应该就在金刀峡附近,所以才大张旗鼓朝这边赶来。 至于叶家为什么会猎杀这头蟒蛟,主要是这畜牲修行千年,体内已经孕育出了一颗避水丹,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奇珍异宝,其次这畜牲接受山川菏泽的灵脉滋养,已经修成了大气候,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登仙成龙了,因此浑身都是宝贝。 叶家专门搜集各种奇珍,因此对蟒蛟抱有特别大的兴趣。 我听完后表示了理解,只是心中还抱有一丝疑惑,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修行千年的蟒蛟?那得是什么层次的凶兽啊,倘若真是半步化龙的东西,单靠人力又如何能够捕获? 叶宇澄看穿了我的猜忌,或许是为了报答我刚才的援助之情,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坦诚说道,“我们叶家祖传一套屠龙斩蛟之术,是专门用来针对大妖的,只要那畜生在江上出现,我们的船队就可以……” “少阁主,荒村风大,还是换一个地方聊吧。”这时候他身边那位叶廷龙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叶宇澄的话,显然不太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叶宇澄看了看叶廷龙,马上改口道,“表叔,贼人虽然跑了,可在村里还留下了不少布置,麻烦你带人搜查一下, 看看还会不会有遗漏的活口。” 叶廷龙微微点头,带上剩余的几个叶家人继续搜查起来,我们也围绕灵棚继续找了一圈,却没有任何收获,看来敌人走得很干净,除了留下一堆狼藉的死尸外,并没有半个活口。 见识到这一幕,叶廷龙也不由得感叹起来,摇头说海鲨帮的人行事手段可真够狠的,没想到他们也盯上了金刀峡,看来这次寻找蟒蛟之旅,注定不会那么顺利了。 我凑上去问道,“这茫茫大江,延绵上百里,起码横跨了三个县城,你们准备去哪里寻找那头蟒蛟?” 叶宇澄皱眉道,“暂时还没有确切的坐标,不过我父亲说过,蟒蛟应该是奔着这里的地脉灵气而来,这畜生修行千年,到了即将化形的阶段,还差最后一步积累,必须吸收足够多的灵脉地气才能脱胎换骨,只要我们守在这条江面上,就一定能等到它出现的那一天。” 他的话让我眼前一亮,如此说来,这条蟒蛟极有可能也是奔着即将现世的龙穴而来的,毕竟只有龙穴中残余的真龙之气,才能助蟒蛟飞升渡劫,蜕变成龙。 蟒蛟常年生活在山川大泽之中,对于地气灵脉的走向最为敏感,也许我们只要找到这头蟒蛟,就能确定龙穴的位置了呢? 想到这儿我变得十分激动,但却没有立刻把这种想法表现在脸上,正要回过头去找林远商议,却看见这小道士正凑在刚才那个马尾辫少女身边,正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当时我就郁闷了,这叼毛不愧是个风流道士,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泡妞? 第791章 五毒教再现 很快我走到林远旁边,在这家伙肩上拍了一下,问他在跟人聊什么呢? 林远嘻嘻哈哈道,“没什么,这位叶冰小姐原来也去过茅山,还跟我一个同门是亲戚呢。”马尾辫少女则甜甜一笑说,“是啊,原来你们是茅山宗的人,可真巧。” 我撇了下嘴,心说哪来这么多亲戚,估计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林远多半是见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故意没话找话呢。 我也不拆穿,笑呵呵地说是吗,那大家可真有缘分,既然叶家和茅山也有旧,那大家就算自己人了,以后可得互相帮衬。 正说话间,陈炳坤也从另一个角落走出来,把我带到一边去,很小声地说,“刚才刘媚过来了,发现这里人多,她不喜欢这种热闹的环境,所以暂时不打算出现,让我知会你一声。” 我暗暗点头,刘媚自从融合神树本源之后,性格也变得冷淡不少,除了在熟人面前还能保持那副娇蛮个性之外,已经不喜欢跟外人见面,既然她想藏着,那就继续藏着好了。 此时灵棚已经被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海鲨帮的踪迹,我们就不打算再继续逗留了,我重新找到叶宇澄,正准备说出告辞的话,却听到一声古怪的哨响,径直从村口那边传来。 怎么还有人抵达这个小村子? 听到村口传来的声音,我们都变得不淡定了,林远拉了拉我的袖子,说真见鬼了,这个不显山露水的村子一下来了三拨人,现在居然又出现了第四拨,也不知道来的究竟会是谁? 叶宇澄则是上前一步,把眉头皱着说,“又可能是海鲨帮派来的接应者。” “怎么说?” 我们都看向叶宇澄,只见他眉毛皱得厉害,用颇为忌惮的口吻分析道,“海鲨帮也盯上了蟒蛟,既然决定猎杀这头凶兽,肯定不会只派出这点人马,刚才动手的时候,那个老女人不是说过了,一旦他们的大部队赶到,咱们就只有受死的份儿……” 其他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叶宇澄分析还算有道理,叶廷龙赶紧走上来说,“少阁主,干脆我们找地方先藏起来吧,等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之后再说。” “行吧!” 叶宇澄深吸一口气,出村的路不多,村口已经传来不少人的脚步声,一旦我们离开村子,必然会被对方发现,为了尽可能地避免麻烦,大家只好退回了灵棚后面的房间,找到几个草垛子隐藏身形。 刚躲起来不久,我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此时雨幕已经停下来,附近有不少火把光束传来,脚步声渐渐逼近,我们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死一般的沉寂大概维持了两分钟,我听到一阵低沉的嗓音传来, “白长老,情况有点不对,海鲨帮的人居然不在,这里环境这么乱,明显是经历过一场打斗,该不会是计划出错了吧?” 尽管这声音刻意压低了语调,但却依旧十分清晰地传递过来,我心中一跳,感觉这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在哪里听到的,说不上的熟悉,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 另一个声音也低沉回答道,“没错,看现场的样子,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火并,海鲨帮的布置似乎被人给破除了,不过村子下面的尸气还在持续运转……看样子他们并没有离开,只是转移到了暗处。” 连续两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搞得我心头莫名不自在,轻轻扒开了眼前的草垛,眯着眼睛朝对话的两人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这一眼下来,顿时让我感到无比震惊,整个脸都陷入了夸张的蠕动,差点没直接尖叫出来。 来人我的确不陌生,左边那个身材瘦弱,脸皮黝黑阴鸷,脸上满是苍老的褶子肉堆叠,勾勒出一张刻板冷硬的脸,居然是我在苗疆遇到的五毒教成员,白长老! 而那个跟白长老对话的家伙,与我而言同样不陌生,他叫巴颂,是五毒教的左右卫护法,擅长钉子蛊,曾经和我交手过数次。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感到深深的不理解,林远也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凝视着出现在灵棚外面的白长老和巴颂,眼神弥漫起了巨大的困惑。 听这两人的交谈声,他们似乎和海鲨帮的人也存在一些勾结,这点着实让人感到古怪,要知道五毒教来自苗疆,海鲨帮则来自南海,两个势力相隔这么远,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联合到一起的? 这个问题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只能继续蛰伏在暗处观察,很快巴颂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巫王不是说过,海鲨帮的人会在这里等我们吗,可这帮家伙居然连个信号都没有,就选择了自行撤离,果然是靠不住!” 白长老则沉声说,“也许不是他们不想传递信号,而是事发仓促,根本来不及传递,小心点吧,这里毕竟不再是苗疆,而是那些汉人的领地,我们这次行动干系重大,万一出了岔子,恐怕巫王不会轻饶了大家。” 巴颂却显得有些不服气,用十分不爽的口吻说道,“什么巫王,那不过是个被镇压了千年的妖尸罢了,我是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去替这头妖尸卖命。” 白长老神色暗淡,语重心长道,“五毒教的根基已经被那两个兔崽子毁了,大长老一死,凭你和我的能力都不足以收拾残局,只有巫王有这个实力,我选择向他臣服,也是为了帮助五毒教重回巅峰。” 巴颂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泄,忍不住狠狠踢了一下墙壁,恶声恶气道, “都怪那两个臭小子,要不是他们坏事,我们早就扫清了苗疆的障碍,大长老也不至于在斗蛊的时候惨死,五毒教凋零成这样,都是他们害的,一旦让我找到机会,肯定会把这笔账收回来。” 白长老摇摇头,沉下语气说现在可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还是抓紧时间完成巫王的计划要紧,只要得到了真龙灵脉,巫王就能彻底摆脱限制了,到时候任何敌人都将不再可怕……等等,前面好像有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却在不断地观察环境,似乎隐隐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把袖口抬起来,一道黑光立刻从袖子下面射去,直奔灵棚方向。 那黑光破空速度极快,眨眼就锁定了目标,顿时灵棚下面传来一道女声的尖叫,一道狼狈的身影从角落中跳出来。 白长老和巴颂对视一眼,纷纷厉喝道,“是谁!”随后急忙朝那道身影扑过去。 见状我和林远也不由得苦笑着叹口气,不用说,这个惹祸的人就是叶宇澄的好妹子叶冰了,之前我们只顾着躲藏,却忘记了招呼这个女孩,她把自己躲在一个磨盘后面,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对方给发现了。 眼看白长老和巴颂一起朝叶冰扑过去,我们就算想袖手旁观也不行了,只能无奈地动草垛里面跳出来,双双大喊一声住手。 与此同时叶宇澄也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手中长剑一挑,挡开了从白长老袖子里射出的黑影,随后凝目一瞧,发现居然是一条拇指头大小的黑色蛊蛇,正盘在地上嘶嘶吐着蛇信子。 望着黑暗中冲出来的我们,白长老和巴颂也不由得愣了一愣,吃惊不已地停下脚步,四目相对,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巴颂就发出了一声大吼,一脸愤怒地指向我们说道, “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能在这里遇上两位,证明老天待我不薄,我早就想杀了你们替大长老报仇!” 我把眉头挑起来,嘿然笑着说,“你们的大长老是被金蚕蛊杀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巴颂暴怒道,“要不是你们一直出手干预,白云苗寨那个小丫头又怎么可能炼成金蚕蛊?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少废话,动手!” 这家伙出手十分果断,双手交叠成印,迅速诵念起了蛊咒,顿时一道黑色的光芒从他身后涌现,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朝我迸射过来。 “又是钉子蛊?” 我把眉头紧皱起来,之前龙蛊还在的时候,我并不畏惧对方的灵蛊,可如今龙蛊陷入了沉眠,根本不可能跳出来参战,眼看对方来势汹汹,我正打算掏出黑魔刀应迎上去,林远却快我一步,催动枣木剑直射出来,同样形成一束电芒,与地方的钉子蛊叮叮当当撞击在一起。 此时的叶宇澄也跳到了自家妹子身边,长剑横胸,一脸谨慎地看向白长老,“你们是苗疆的人,为什么要来汉人的地方作恶?” 白长老面无表情地冷声哼道,“汉人可以进入苗疆,五毒教为什么不可以进入汉人的地盘,小子,海鲨帮的人是不是被你们赶跑的?竟敢坏我的好事,我看你们统统都不想活了!” 他猛地把双手一掀,顿时袍子下面一股灰气蔓延,我凝神一看,发现那些灰色的气息居然是实体,分明是由一只只小到看不见的虫子组成的,上面散发着强烈的蛊毒气息,顿时脸色大变,对重要持剑相迎的叶宇澄喊道, “快闪开,这老家伙是个用蛊的高手,千万别被那些蛊虫缠上。” 话音刚落,我人已经飞快冲了上去,双手交叠打出一道金色气旋,承接住了暴走的黑色气雾,心中则是微微一沉,感觉如今的白长老实力进步巨大,比起上次在苗疆交手的时候,起码上了一个台阶,心中不免震撼。 这老家伙实力怎么提升这么快? 第792章 秦海川 没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白长老已经结出另一道手印,盘跌的双手中喷涌出一道赤色的火光,这些火光覆盖在蛊虫身上,不仅没有对蛊虫造成任何影响,反倒构建出一层火焰外甲,将这些小到肉眼几乎难辨的蛊虫包裹起来。 很快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分外凛冽且强大的气息,顿时眉头一沉,低呼道,“你这不是蛊术,是痋术!” “呵呵,答对了,这些失传已久的痋术,都是我从巫王那里继承得来的,小子,现在我就让你尝试一下它的厉害!”白长老双手一招,漫天火焰跟随着虫潮一起席卷而来,散发出极为恐怖的高温。 我赶紧将双手叠加在一起,催动体内的金色气旋,同样将双手平举起来,金色气息与对方的火焰气流形成了无数次对接,噼啪的侵蚀声不断传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叶家那帮人也重新汇聚到一起,望着眼下的阵仗,叶宇澄立刻把自家妹子推到后面去,大喊道, “小妹快走,我要留下来帮他们打退敌人!” 别说这位叶家少阁主的为人还算讲义气,并没有因为敌人实力强悍就畏畏缩缩,在推开叶冰之后,他便立刻掏出一张符箓,用力甩向半空,同时利用剑尖将符纸刺破,剑锋一引,立刻弥漫出一股蓝色的光芒, 笔直地朝那片虫潮射落而去。 枫城叶家虽然不以修行着称,可毕竟是个不容忽视的大家族,随便摸出一张符箓也价值千金,蓝色符光在空中不断放大,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灵韵,将周遭虫群覆盖。 白长老则是冷厉地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来,隔空虚握,顿时大量赤色火焰凝聚,居然形成一只直径超过半米的重拳,朝着叶宇澄重重砸落下去。 叶宇澄急忙催动符光去抵御,很快两股气息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不断,一股气劲汹涌地扩散开来,震得叶宇澄连退了好几步,脸上一片潮红,看向白长老的眼神也多出了一丝惊惧。 “小子,既然你也搅合到了这件事,那就跟他们一起受死吧!” 白长老大笑两声,虫群再次蠕动,形成一片燎烧的火焰,继续朝叶宇澄覆盖下去,危急关头,那位叶廷龙却飞快地闪身跳出来,从身后拔出一截铁尺,上面符文闪烁,弥漫出一道耀眼的符光,堪堪将火焰虫群挡下来。 我也适时发力,将双手猛地往前一推,掌心一团金色气旋凝聚,总算挣脱了这片火焰虫墙,随后暴怒地跺了跺脚,跳到白长老面前说, “老东西,五毒教已经覆灭了,你能留下这条老命已经很不容易,干嘛这么远跑来汉人的地盘的送死?” “谁说五毒教已经覆灭了?大长老虽然身死,可在巫王的带领下,我们将会走向更大的辉煌。” 白长老脸颊铁青,额头上一根根狰狞的青筋跳动,弥漫着形容不出的歹毒和恨意,一字一顿说, “老夫不会死,死的只会是你!” 他暴喝一声,忽然撕开衣襟,干巴巴的胸口竟然浮现出大量诡异的暗纹,这些符文在皮层下诡异地钻来钻去,形成一大片黑色的虫甲,渐渐把他的身体包围起来,宛如甲胄一般坚不可摧。 “居然用蛊虫包裹身体,这是打算跟我近战吗?” 我眼皮一跳,立刻将黑魔刀祭出,刀锋在掌心上一抹,受到精血加持的黑魔刀顿时爆发出一道璀璨的赤忙,隔空一刀朝对方怒劈过去。 刀锋带动的强烈已经近在咫尺,可白长老却不闪不避,被虫甲包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狞笑来,忽然将双手一合,猛然夹住了**的刀身。 哐当一声,刀锋劈砍在虫甲之上,竟然跳动出点点火星,上面爆发的热力与虫甲展开了疯狂的冲击,双方居然陷入了僵持。 我感到莫名诧异,白长老则将充满了狞笑的老脸抬起来,对我发出了扭曲的冷笑, “现在的我已经和以前不同了,这些都是巫王赠予我的力量,你区区一介凡人,拿什么和神比肩!” 我特么简直要听笑了,摇头说,“你口中所谓的巫王,应该就是那头被镇压在万毒窟下面的妖尸吧,我不知道它究竟用什么办法成为了五毒教的新主人,不过那玩意毕竟是一具死去千年的尸体,想靠它带领你们走向巅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话刚说完,我也变得认真起来,小腹下气旋疯狂运转,一股炙热的气息奔涌,疯狂汇聚在黑魔刀之上,刀灵在发出怒吼,**的真力无限扩张,将黑魔刀足足撑大了三倍。 我旋转刀刃,倾尽全力一削,瞬间在那片虫甲上斩出一道漆黑的裂痕,刀锋持续挺近,触及白长老的胸膛,带出一缕洒落的血线。 “啊……你小子怎么会进步得这么快?” 白长老面露惊悚,急忙纵步跳开,难以置信地看向胸口的那道伤痕,这伤口不深,因为有着虫甲的保护,很快大量虫子便汇聚起来,迅速覆盖住他流血的地方,随着虫群一阵蠕动,这老家伙的伤口也在迅速愈合。 只是这一刀虽然没能造成太大的伤害,却无疑对白长老的内心造成了巨大冲击,老小子借助痋术的力量,使得自身修为再上一层台阶,现在的他比起当初强了不少,可即便如此,依旧在和我的交手中被斩伤了胸口,这叫他怎么能不震惊? “臭小子,我不信你的进步会这么大,今天如果不能杀了你,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大长老!” 他暴跳如雷,盘叠的双手中弥漫出大量火焰一样的颜色,我则眯紧了目光,不屑地笑了笑说, “既然你这么怀念大长老,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他好了!” 仇人见面,多说一句废话都是多余,我将气息再次提升,正打算一鼓作气让他明白这里并不是五毒教撒野的地方,可身体还未行动,忽然黑暗中一道强风袭来,毫无征兆地自侧面杀出。 我感到无比惊讶,急忙转动刀锋迎上去,然而黑魔刀斩在那片气流之上,却轻飘飘的毫不受力,反倒是一只强壮的大手忽然从另一个角落伸过来,狠狠拍在我的刀身之上,我手臂一阵酥麻,身体猝不及防地倒飞向泥里,一个驴打滚迅速起身,朝着黑暗中怒视道, “是谁在搞偷袭。” 话音刚刚落下,黑暗中就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没想到啊,在这金刀峡的边界水域中,居然会出现这么多年轻有为的高手,实在让人惊讶。” 听到这低沉中略带几分冷漠的声音,我表情不由得一变,另一边正在和巴颂交手的林远也闪退回来,瞧向那片黑漆漆的夜景,沉声道,“什么人装神弄鬼,赶紧给道爷滚出来!” “装神弄鬼?呵呵!对付你们这几个年轻角色,需要吗?” 天色黯淡,零星雨幕中的冷笑声渐渐逼近,林远目光走移,忽然将下巴抬起来,十分震惊地看向房顶,我随着他视线看去,发现那边的房顶上果然出现了一道的身材高大,白发苍苍的身影。 这人穿着一袭黑衣,看着似乎上了岁数,但身形却挺拔笔直,带给人一种如同山岳般的压迫感,左边额头则纹着一条黑龙彩绘,平和的眼神中带着浓郁的煞气,目光更是堪比鹰隼,锐利而深沉。 次奥,这家伙谁呀…… 我和林远愣在原地,都感到一阵迷糊,正朝着我们冲过来的叶宇澄则发出了诧异的尖叫,“秦海川,居然是你这个老鬼!” 听了叶宇澄的话,我立刻把目光转回去,想说秦海川是谁?叶宇澄则面露紧张,有些艰难地沿着唾沫说,“这家伙就是海鲨帮的门主。” 原来如此。 听到对方的来头,我心中多少有些紧张,海鲨帮在这个地方布置了这么多陷阱法阵,但因为我和林远的出现,导致这里的煞阵被破除,让他们的一番忙碌全都打了水漂不说,还折损了不少人马。 换了是我,恐怕也要亲自出面找回这个场子。 果然,秦海川在默默审视了我们一眼后,便用一种几位沧桑傲慢的语调缓缓说道,“原来我们费尽心机布置的悬尸锁煞阵,竟然是毁在一帮小朋友手上,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家伙语速平缓,显得波澜不兴,然而那一双饱满阴沉的目光深处,却跳动着无尽的愤怒火焰,他越是表现得深沉,带给我们的压迫感就越强,我和林远都不再说话了,默默回退了一步,微微交换着眼神,都捕捉到了彼此眼神中的忌惮。 这时白长老和巴颂也收起了架势,快速跑到秦海川站立的那栋建筑下面说道, “秦门主,你迟到了,之前约好的本该是你的人来这里布阵等我们,可当我们赶来这里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你的人马。” 面对白长老的指责,秦海川只是微微哦了一声,依旧淡淡地摇头说,“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这几个小子闯进了我们布阵的地方,害得三娘不得不遁走,没能亲自留在这里迎接两位,这是我的失策,还请两位稍安勿躁,等我摆平了这里的乱局之后,再跟你们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白长老目光闪烁了一下, 冷冷地偏头看我一眼,随即又笑了笑道,“也好,这小子身手不错,曾经给五毒教制造过不少麻烦,老夫本来打算亲自上场教训他,不过既然主人家发话了,我就先退到一边,欣赏秦门主的表演吧。” 说完白长老和巴颂竟真的退到一边去,看来打算把这这残局交给秦海川来收拾。 第793章 声东击西 这老家伙倒是聪明,刚才动手的时候吃了亏,知道我并不容易对付,就想把动手的事情甩给秦海川,这位海鲨帮门主自然也不傻,一眼就看穿了白长老的想法,不过他自视甚高,并没有出言阻止,反倒居高临下朝我们这边望来,朗声说道, “也好,我早在海南的时候就听说过,近些年江湖上出现了两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曾经凭借一己之力让库勒格和五毒教屡次吃瘪,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这两个毛头小子究竟有多么了不起!” 他纵身一跃,身体好似大鸟盘旋,掌心携带着一股风雷之势,已经隔空朝我和林远这边怒拍了过来。 这家伙气势凶猛,像极了一头出闸的猛虎,凌厉的掌风在空中压缩成一个气旋,没等拉近距离,已经凭借掌风吹得我头发丝竖起,绝对是个顶尖层次的高手。 我心中暗暗感叹,这世界上的高手何其之多,没想到自己刚刚挣脱了悬尸锁煞阵的围困,马上就面临这种层次的强敌。 正当我心念转换的时候,林远已经率先出手,玄铁剑在空中斩出一道亮线,与秦海川较上了力,就动手能力而言,从小接受茅山最正统培养林远比我还要强悍了一些,但对上秦海川这种老一代的修行者,多少还有些不足。 双方交手的瞬间,秦海川就凭借着掌风挡开了林远的长剑,身形犹如大鸟腾飞,凌空甩出几道掌印,将林远逼得十分狼狈。 我见状马上将双腿一蹬,迅速朝着交战地点冲上去,打虎还得看亲兄弟,面对这种层级的对手,我毫不犹豫选择和林远一起并肩作战。 此时林远已经和对方交手了好几个回合,玄铁剑不断在空中画圈,格挡下对方的掌劲,秦海川颇感意外,在察觉到自己并不能快速拿下林远之后,顿时变得认真的起来。 他手中摸出一把三尺长的玉圭,凌空一抖,上面有着鹅黄色的光芒交替闪烁,一条狰狞的大蟒活灵活现,咬住了林远挥动的剑锋,想靠着蛮力镇压林远的剑招。 这玉圭好像是某种祭祀的仪仗,材质特殊,散发着玉润的光泽,中间镂空,雕刻了许多狰狞的蟒头,经过气息催动,蟒头可以化作实质,在与林远的几次冲撞中,稳稳压住了他的剑气。 正在林远凝神应对之际,我已经裹着寒风冲进了雨阵,瞧见林远落入下风,立刻伸手往怀里一探,掏出了紫金钵盂,隔空射出一道寒气,朝着秦海川头颅覆盖上来。 秦海川眼皮微微一抖,意识到这道光芒的不简单,身体如孤雁般滑退了半米,左手一挡,一道掌印袭来,居然将紫金钵盂散发出的摄魂光束强行接下。 空间中传来两股气息的震荡,他将玉圭一挥,紫金钵盂的气息顿时消弭于无形,我不禁把眉头沉了一下,果然紫金钵盂针对顶级修行者的克制效果并不明显,除非是在偷袭状态下,否则很难定住对方。 不过我这一手也给了林远的一些操作的空间,林远一声大吼,将一把黄纸洒落想半天,漫天火符汇聚成几道罡气火柱,逼得秦海川再次后退了几步,那一往无前的冲势也遭到了阻拦。 秦海川倒是十分谨慎,在试探出我们的实力之后,并不忙着急于进攻了,将那玉圭缓缓托起,凝视着我们说道, “好、好……怪不得江湖上盛传,你们两个加在一起,便拥有了足以颠覆一个宗派的能力,果然百闻不如见面!” 我左手暗扣着黑魔刀,不想弱了气势,便嘿然一笑说,“前辈过誉了,我们也没想过海鲨帮门主居然会这么厉害,不如大家罢手言和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我们这次进入金刀峡并不是为了搞事情,也没想过和其他江湖门派结仇,刚才路见不平帮了叶家,也只是出于江湖道义,看不惯这些人摆弄尸体的丑陋行径,倒是并未想过要和什么人争长短。 可惜面对我的劝说,秦海川却虎着一张脸,默默摇头说道,“你们破坏了这里的悬尸锁煞阵,害我们小半月的布置功亏一篑,这笔账必须要算,更何况你们还是五毒教的仇家,如果放走了你,将来势必会让我们的合作产生芥蒂。” 我把眼皮一沉,余光看向不远处的白长老和巴颂,却见两人同样在狞笑,纷纷对我发出讥讽道,“小子,干了坏事,现在才想起来后悔,不觉得晚了嘛,秦门主是我们的合作对象,又怎么会容忍你们到处搞破坏?” “好,既然不肯讲和,那就大干一场吧!” 林远从来都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见对方没有收手的打算,立刻舞动剑花,再次逼向了的秦海川,剑气纵横,带动一道疾旋的匹练。 虽然我们忌惮秦海川的实力,但却不代表真的畏惧对手,如果两人联合,未必就会弱于这个海鲨帮门主,对方见此也是哈哈大笑,点头说好,那就先陪你们两个小子玩个痛快! 他见猎心喜,倏然一个前冲,此人静立如山,动如海潮,简直就像是一辆移动的火车头,林远的长剑与玉圭再次发生了撞击,随着锵然一声龙吟,玄铁剑有些吃不住劲,微微往后弯折,林远的身形一挫,同样倒退了两步。 这倒不是因为林远太弱,而是秦海川手里的玉圭法器灵性充沛,比玄铁剑似乎高了一个档次,紧靠气息压迫就灭掉了剑锋上的符光,加上秦海川的气息本就比林远浑厚,因此一撞之下,林远当时就吃了一个小亏。 不过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就在玉圭长驱直入,猛拍向林远胸口的时候,我和黑魔刀也随之杀到,从侧面挡下了秦海川的追击,然后反手挥动左臂,一掌排向这家伙额头。 秦海川微感诧异,同样腾出左手抓向了我,我有些吃不住劲,被逼的倒退一步,心中又羞又恼,将左手气旋再度激发起来,黑色掌风凝聚,形成一道压迫感满满的飓风,再次探爪击出。 秦海川本以为自己先声夺人,已经占据了优势,没想到刚被逼退的我居然再次的冲了上来,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再次与我对撞在一起。 砰! 澎湃的掌力交汇,我感受到一股强悍的压力袭来,这一掌好似撞击在了城墙之上,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原原本本地闯入我的身体,顿时眼冒金星,蹭蹭蹭后退了五六步。 我固然是十分不好受,秦海川也感到胸口一阵憋闷,倒退两步的同时,脸色已然呈现出一片铁青,深吸一口气,缓缓回气道, “你竟然能扛下我两次的出手?” 我已经出了死力气,此时掌心发麻,胸口也憋闷得难受,可望着对方那好似吞了苍蝇般的表情,心中却感到无比的畅快,嘿然大笑道,“海鲨帮门主确实厉害,但你想拿下我们,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我的话音刚落,秦海川就猛地把眉头皱紧了,刚才接连几次试探,双方都对彼此的手段有了清晰的认识,这家伙的确比我和林远要强,但强得不对,一时半会很难分出胜负,就算他能打赢我,也势必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更何况现在是二对一,稍不注意他就有遭到反扑的危险,于是秦海川果断转移目标,身形一闪,居然直接舍弃了我和林远,直接朝叶家队伍所在的方向扑过去。 “靠,快拦住他!” 我心里顿时一慌,自己和林远皮糙肉厚,挡下秦海川的问题不大,可换做叶宇澄这帮人,却绝对不可能是这家伙的对手,想到这儿,我立刻对林远发出一声低吼,林远懂得我的心思,立刻掐诀引出一张符纸,抖手射向秦海川后背。 可仓促间射出的符纸并不能对这种人物构成威胁,秦海川几乎是头也不回,反手一抓,直接将林远打出的符光抓在手上,恣意狂笑道, “凭几张道符就像拦下我,还真是天色,等我先搞定了叶家的人,再来陪你们好好玩一玩!” 他掐灭符火,身体继续往前飞纵,眼看就要逼近叶宇澄,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出来,左手成爪,朝着对方天灵盖一拍,口中大喊道, “姓叶的小畜牲,这些年你们叶家没少给海鲨帮制造麻烦,我想灭了你再说!” 掌风怒旋,宛如一座倾颓的巨峰,叶宇澄的身手固然不错,却难以抵挡秦海川全力的出手,他仓促间挥出一剑,不仅没能对秦海川构成伤害,反被对方的掌力逼得站立不稳,差点摔倒进泥水当中。 “小心,快撤!” 我和林远迅速飞奔,想赶在掌风落下之前救人,可秦海川先声夺人,已经和我们拉开了一些距离,眼看着那掌风已然无法的阻止,我和林远都感到一阵无奈,已经在内心构想出叶宇澄被一掌拍碎天灵盖的凄惨死状。 岂料就在这时候,天空却忽然传来一阵炸响,一个狂放的声音忽然传递到每个人的耳膜当中,犹如滚滚的雷霆炸响,震人心魄, “你要杀谁?叶家的人,可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 这冷厉又夹杂着低沉的呼喝声一起,犹如炸雷一般惊天动地,紧接着一道电蛇在天际破空划过,如灵蛇一般射向的秦海川的手掌。 凌厉霸道的剑势逼得秦海川脚步骤停,身形暴退,同时天边一道猩芒陡现,仿佛撕裂了九天的黑色云层,一眨眼就照亮了我们的视线。 第794章 邀请 来的又是哪路高手? 望着那犹如匹练般纵横的剑气,我和林远的眼皮都禁不住狠狠跳动起来,等到光芒的散去,视线中忽然蹦出一把锥形的短剑,通体呈赤蓝之色,上面仿佛有着火云交织翻腾,承载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爆炸性力量。 霸道无比的气势逼得秦海川只能纵身闪避,放弃了针对叶宇澄的出手,随后重新跳到高处,用阴沉的目光看向那道赤蓝剑芒升起的方向。 雨幕还在持续,黑色暮景中缓缓走来一个穿着麻衣的小老头,在泥泞的道路中,小老头的步伐显得有些迟缓,他身材矮小,面容黝黑冷硬,一字形的长眉很有特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时候看过的经典恐怖片《一眉道人》中的英叔形象。 但和电影中的英叔不同,这人冷峻的五官硬得犹如铁石一块,浑身布满的杀意凝结,宛如一坨行走的冰雕,哪怕隔了上百米,都能让人感受到他体内那如同冰霜般不化的寒意。 我还在震惊,叶家的队伍中却发出了一片欢呼,紧接着叶冰从人群中跑出来,兴奋地朝着那道矮小身影喊道, “许伯伯,您终于来了!” 面对叶冰的呼喊,那老头却并没有将目光转移过去,反倒一动不动定格在脸色难看的秦海川脸上,面露嘲讽,用讥笑的语气说, “秦门主,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想不到堂堂的海鲨帮门主,居然沦落到要对一帮年轻小辈出手的地步,呃……你可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秦海川的视线一直紧紧盯在这矮小老头儿身上,脸色冷冷地哼了一声说,“许修眉,你这老东西也来了?” “来了,刚接到少阁主出走的消息,老头奉了他父亲的邀请,赶过来看一看,没想到居然在这么荒废的小村落遇上你这头老乌龟,说起来咱们还真有缘分呐!” 小老头嘿嘿一笑,双腿不丁不八地站在那儿,对秦海川投出了冰冷的眼神,四目相对,空气顿时变得凝重如水,双方只是相隔五六十米,进行言语上的交锋,可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却浓得不像话,仿佛一个即将被引燃的炸药桶,随时都会引爆下一场战斗。 不过嘛,随着这个手拿赤蓝短剑的小老头的出现,秦海川却已经收起了继续动手的打断,冷冷地抬起下巴道, “我也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你这家伙居然还是那么没长进,仍旧心甘情愿去做叶家的一条看门狗!” 他态度恶劣,显然跟这小老头有着不少恩怨,但面对秦海川这么不客气的说法,小老头却不以为意,冷冷挑动着一字长眉说, “没人能让我当狗,老夫之所以护着叶家,为的是报答当年落魄时的一饭之恩,只要有我在,任谁都别想伤到叶家的人,不信,你可以再来试一试!” 说这话,小老头已经缓缓举起了手上的赤蓝短剑,将小拇指微微一勾,剑锋顿时传递出嗡嗡的鸣响。 短剑看着普通,然而颤抖的剑身中却仿佛封印了一头咆哮的恶龙,剑锋嗡鸣颤动,带动周围的气流运转,随时都可能对秦海川发动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秦海川面色微微一凛,对着小老头显得颇为忌惮,但又不愿丢了面子,当即一声长笑道, “说得好,以我的身份,又怎么会跟几个年轻小辈一般见识,只想代替他家大人,好好约束一些这几个无知小辈的荒唐行径罢了,今天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时绕了这几个小家伙,同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别说你一个许修眉,就算是整个叶家倾巢而出,也未必能保全他们。” 撂下狠话的同时,秦海川抽身而退,朝着白长老和巴颂递出了撤退的眼神,但对面的两人却心有不甘,朝我这边指了指,说秦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两个小子和五毒教怀有深仇大恨,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 秦海川面露不爽,冷哼道,“五毒教和他们的账,可以留着以后再算,最好别忘了我们来金刀峡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话,白长老和的巴颂虽然略有不甘,也只能垂头跟在他身边一起走了。 而面对他们的离开,小老头也只是冷冷地看着,环抱双手,没有再发一言,倒是叶冰有点不服气,跑到他身边,用撒娇般的语气说, “许伯伯,你怎么能够放跑这几个坏人,刚才我们差点就被……” “小姐,不要胡闹。” 小老头瞥了她一眼,略显无奈道,“秦海川这头老乌龟实力不弱,我和他半斤八两,斗起来谁也讨不到便宜,更何况这里除了埋伏着海鲨帮的教众之外,还有不少五毒教的人马,一旦死磕到底,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确保你们的安全,能逼走他已经很不错了。” 叶冰则是一脸委屈,说可是,我们差点被他杀死。小老头更无奈了,用责备的语气说, “你还好意思说,放着家族里那么多好玩的事情不做,偏要偷偷跑到这里来找刺激,要不是你父亲紧急传书通知我,我都不知道你这野丫头究竟能闯多么大的祸,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吃点亏也是应该。” 安抚完了叶冰的情绪,小老头又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看得出他虽然不姓叶,可在枫城叶家的地位却不低,就连身为少阁主的叶宇澄也匆匆赶去对他行礼,叫了一声许伯伯,感谢他能及时当场援手。 许老头对此没什么反应,倒是很快把目光朝我们这边转来,铁板一样的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两位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周玄和林远了?果然是年轻一代中难得一见的高手,这次叶家遇险,多亏你们出手相助。” 我有点受宠若惊,回想这老头一剑逼退秦海川的夺魄气势,想必也是一位十分了得的前辈高人,赶紧自谦道,“前辈客气了,我们可不是什么高人,只不过是两个……” “年轻人不用客套,这几年你们干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江湖,小小年纪,就能荣登库勒格的追杀名单第一页,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了。” 他摆手打断了我们,嘿嘿一笑,我和林远则是满脸尴尬,登上库勒格的追杀名单,未必是什么好事,实在不值得炫耀。 这位许前辈性格直爽,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倒是个值得深交的人,在我们寒暄几具之后,便不再多言,一起朝的灵棚那边走去。 此时天上的雨水已经停下来,大战后场面一片狼藉,叶家的人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已经准备离开了,临行前叶宇澄又专程找到我说, “周玄,我们来金刀峡是为了寻找蟒蛟,你们又是出于什么缘故赶到这个地方来?” 我略作思衬,想着经过刚才的并肩战斗,我们和叶家也能算得上朋友了,倒是不用刻意隐瞒什么,于是直爽道,“我们是为了寻找一个叫龙穴的地方,但因为不得其法,已经在山里转了两天了,不仅没能发现目的地,反倒迷失了路途。” 叶宇澄马上说,“既然这样,你们不如跟我们一起行动吧,金刀峡山高林密,到处都是陡崖峭壁,就算修行者走起来也很麻烦,很多地方根本走不通,还不如跟我登船一起走水路呢。” 他这话说的倒是蛮有道理,这片峡谷属于典型喀什地貌,随处可见高达百丈的断崖,除了江水还算平坦,四周都是高低起伏的延绵山脉,我们走了两天已经感到很疲惫,如果继续走陆路的话,还不知道究竟要耽误多久的行程。 想到这儿,我又扭头看了看林远和陈炳坤,见他们都没有表示反对,于是痛快地点头,对叶宇澄拱手道,“那就只能打扰了。” “哈哈没关系,你们刚才救了我,也算是叶家的恩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叶宇澄反倒显得十分激动,他这次跑来金刀峡寻找蟒蛟,路上遍地都是危险,刚进这个小村子就遭到了敌人的算计,虽然枫城叶家在江湖上还算有名望,可面对这么多赶来夺宝的江湖人,势力还是太单薄了。 如果能拉拢我们一起登船,也算为此行增添了一分保障,因此显得格外热心。 恰好我们也需要一个熟悉路况的人带路,双方虽然各有各的心思,但目标不同,合作一下倒也无所谓。 接下来我们就在许修眉的带领下朝着江边走去,我好奇他们这是打算去哪儿,叶宇澄赶紧解释道,“金刀峡地势崎岖,山路太难走了,我们便造了一艘大船,沿水路进发,那艘船就停靠在梁几里外一个回水湾深处。” 我恍然大悟,心说有钱就是好啊,出行都能坐船,不像我们这几个穷鬼,走到哪儿都只能搭乘11路公交。 刚走了一半,林远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借尿遁脱离了队伍,跑进一个小树林里消失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才重新追上来,附在我耳边小声说, “刘媚不想跟这么多江湖人打交道,说是会在暗处照应我们,这次就不跟我们上船了。” 我有些无奈,说她一个女人独自留在环境这么恶劣的地方,万一…… 面对我的担忧,林远却贱兮兮地笑了笑,说你还是不要瞎操心了,难道忘记了刘媚的本体是什么?对比坐船,这妮子更适应树林里的环境,进了这种原始山脉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我偏头一想,感觉他说的也是,就不再提出反对了。 第795章 登船 行走江湖,我们不能不谨慎,虽然现在和叶家相处的还算融洽,但大家毕竟不是一路人,老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起见,单独留下一个人在岸上作为照应,也能避防备许多意外的事情发生。 就这样我们跟随叶家的队伍来到了水泊边上,果然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巨大的回水湾,河床宽度超过了百丈,江水中间停泊着一艘颇为气派的木质大船,分为上下两层,甲板上伫立着不少身影,火光映照着江面,瞧上去颇为气派。 到了水边之后,许修眉便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说,“你们先上船,阁主已经在上面等了很久,我还得去监视一下海鲨帮的动向,看看这帮家伙究竟选择了哪条路线。” 叶宇澄点头说好,随后毕恭毕敬地拱手,目送这小老头离开。 等许修眉走远之后,林远才笑嘻嘻地凑上去问道,“叶兄弟,这位许前辈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和叶家走得这么亲近?” 不怪林远会有这种疑问,以许修眉的本事,放在哪里都是一方人物,其实力更是不弱与海鲨帮的秦海川,按理说修为达到这种层次的顶级修法者,是不可能屈尊替别人卖命的。 叶宇澄笑着解释道,“许伯伯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因为得罪了一个叫幽冥教的组织,曾经遭到好几次暗杀,后来他受了重伤,差点死掉,是我父亲扛着压力把人带回了叶家,寻找天山雪莲为了他疗伤,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才让他重新找回了巅峰。” “打那之后,许伯伯就成为了叶家的首席供奉,已经在叶家生活了三十多年,虽然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却亲如一家人。” 我哦了一声,心说怪不得,这时候叶冰又跳出来说,“不仅是这样,许伯伯还曾经跟我大姑……只可惜我大姑身体不好,早早病逝了,所以他没能做成叶家的女婿。”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小妹你别瞎说。” 叶宇澄有些尴尬,咳嗽着打断了自己小妹的话,我和林远则是相视一笑,都露出了然的神情,怪不得叶家虽然不是修行豪门,却能屹立江湖近百年而不倒,这笼络人心的手段确实不一般。 此时叶廷龙已经来到江边,对着江心处吹了一个口哨,前面白雾锁江,所见的只有一片朦胧的雾色,可伴随着口哨声的传递,那片朦胧的水雾中很快便亮起了一盏渔灯。 火光慢慢抵近,我们又看到了一艘黑色的小船,船上站着两个身穿青衣的人,对叶廷龙拱手说, “掌柜的,阁主已经在船上等了很久,请你们快登船上去吧。” 叶廷龙立刻招呼我们上船,两个叶家人则摇动船桨,缓缓将我们送到了江心那艘大船附近。 我感觉有些纳闷,因为脚下这艘木船上居然没有配备任何现代化设备,用的还是最原始的船帆和螺纹木浆,按理说以叶家的财力,不要说给小船配备柴油马达了,就算搞一艘游艇也不过分,干嘛选择这么原始的航行工具? 叶宇澄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解释说,“我们进入金刀峡是为了抓捕那头蟒蛟,蟒蛟不喜欢现代化的电子设备,一旦有机械马达声靠近,就算相隔数里也会惊扰到这头畜牲,所以只能选择最原始的航行工具。” 叶廷龙也在一旁解释道,“可别小看了我们打造的木船,这东西可以当做战舰使用,上面配备了不少机关,只要蟒蛟敢出现在我们视线里,就绝对逃不掉这艘木舰的抓捕。” 这话我信,以叶家的财力,就算不依托现代化的武器装备,也能打造出足够结实的木质战船。 在滑行了不久之后,我们的小船已经靠近江心,来到了那艘木质战舰的附近,这是一艘长船,造型比较别致,上下两层,吃水很深,除了高高的船舷外,上面还有雕阁栏坊,打造得十分精妙,船面上还有舰仓,了望塔,以及各种抓钩和渔网。 至于船体内部,则打造了不少暗格,每一个暗格中都有螺旋船桨延伸出来,虽然采用是比较原始的造船技术,可航行速度却很快,不亚于现代的游艇。 瞧见规模这么大的木船,林远也是一脸激动,感慨着说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木质战舰,估计叶家为了造出这艘战舰,应该没少花心思吧。 叶宇澄和叶廷龙对视一眼,傲然答道,“那当然,光是设计这艘战舰,就耗费了三年时间,后来更是花费了五六年对它进行改造,为的就是抓捕江海中的湖泽凶兽,再来到这里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水下巨怪命丧在这艘战舰之下。” 我呵呵一笑,没有发表意见。 叶家毕竟是商人,他们建造这些木质战舰,为的就是抓捕湖泽巨兽,再剖取内丹炼制成各种珍贵丹药贩卖,这种商业行为在我看来,未免有点杀伐过度了,当今是末法时代,山川湖泽中已经很少能出现修成气候的大妖了,像他们这种搞法,永不了多久,湖泽中的灵气就会枯竭。 万物都有生存的权力,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些水中精怪为妙。 当然对于这些煞风景的话,我并没有直接把它说出来,跟随着叶宇澄一起登上甲板,刚刚站定,我就看见甲板上出现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个梳着大背头的矮胖中年人,长得还算富态。 没等我们迎上去,叶冰已经快速跑到中年人面前,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红着眼眶说,“阿爹,我们被海鲨帮的人欺负了,差点回不来……” 中年男人好是一番安慰,问清楚了缘由,不禁苦笑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瞒着家里人乱跑,不吃点苦头你都不知道听话。” 安抚完了女儿,中年人又朝我们走过来,脸上先是一愣,随后笑呵呵地打听起我们的名讳,叶宇澄赶紧走过去,对他说起了这一路上的遭遇,中年人若有思索,随后对我们露出了热情的大笑, “原来两位就是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周、林二人,久仰大名,果然是不同凡响!那这位又是……” 见他把手指向陈炳坤,林远便笑呵呵地做起了介绍,表示这位是自己的小师叔,中年人当即和陈炳坤也握了手,一脸亲和地说着幸会之类的场面话。 这位叶家阁主待人宽和,一点都不拿捏架子,大家相处起来还算融洽,简单寒暄了一阵,他又主动邀请我们去船舱落座,询问我们此行的来历,得知我们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龙穴,而不是奔着那头蟒蛟而来,叶阁主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深了, “我倒是曾听人说起过,金刀峡深处确实存在一个遗失的龙穴,不过那地方隐藏得很深,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显露出端倪,迷踪难觅,曾经也有人不少人觊觎龙穴,可惜要么是无功而返,要么是迷失在里面,难以脱困,两位少侠也要进去?”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这个龙穴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只要进入里面,才能完成祖上交代的使命。 叶阁主微微沉吟,又轻抬眼皮在我脸上扫了一眼,刚见面的时候我感觉他是个待人和气的油滑商人,然而当他认真思索问题的时候,身上却又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显然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只是一个满脸和气的油腻大叔而已。 恰恰相反,这是一个十分厉害,且极其擅于伪装自己的角色,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额之后,叶阁主笑着站起来说, “既然三位的目标是寻找龙穴,倒是可以考虑跟我们一同动身前往,叶家的目标是那头蟒蛟,而蟒蛟之所以被引到金刀峡兴风作浪,多半也是奔着龙穴中的灵脉去的,从这个角度而言,咱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一致的。” 我笑着说没错,我们只想进入龙穴,对于那头传说中的蟒蛟却并不存在任何觊觎的心思,如果大家能做合作行事的话,彼此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一旦抓住了蟒蛟,好处统统交给叶家,作为条件,叶家也要尽量帮我们寻找进入龙穴的通道,这也算互利互惠。 叶阁主笑了起来,说三位都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手,这次能够得到你们的鼎力支持,对叶家而言也算一件大好事,自然没什么可担忧的,不过行动之前我还有两点小要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应允。 到底是个商人,先说后不乱,这种快人快语的方式倒是比较附和我的口味,忙点头让他说下去。 叶阁主说第一点嘛,几位上了我的船,需要听从调配,对于航行的路程,具体经过哪些地方,也都需要听从叶家的分配,不能擅自行动。 我把头点了点,说这个自然没问题,你是主人家,我们是客人,客随主便的道理我自然懂。 叶阁主很满意我的回答,笑了笑说,至于这第二点嘛,那就是既然上了船,那大家就该**协力,不能胡乱猜忌,一旦遇上危险,大伙需要共同进退。 我再次点头,说这是自然,既然达成了合作,大家就属于同一条战壕的朋友了,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太大的优点,可背弃盟友的事情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林远和陈炳坤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得到我们保证,叶阁主彻底放心了,立刻安排下人替我们整理船舱,邀请我们先回房歇息, “我们的大船需要暂时在这里停靠一天,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再往金刀峡深处航行,你们可以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去了金刀峡之后,还有很多需要仰仗你们出力的地方。” 第796章 袭击事件 在叶家人的带领下我们进入了后舱,那里被收拾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位置还算比较宽敞,但因为是临时的铺设,所以显得有些简陋。 水上毕竟不是陆地,能有个干净的房间栖身就很不错,我们对叶家人表示了感激,随后就钻进房间睡了一觉。 昨晚闹腾得这么厉害,林远和陈炳坤早就累得不行了,几乎沾枕就睡,我却有点睡不着,躺在用木板隔成的木架子床上,回想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总感觉心里有些难安。 叶家、海鲨帮,甚至于五毒教都出现了,这些人全都是奔着那头蟒蛟来的,几乎是倾巢而出,个个都志得意满,我就算只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接下来的行程必定会充满各种坎坷和陷阱,搞不好除了海鲨帮那帮人之外,还会遭遇更多厉害的任务。 环境是如此的复杂,我很担忧,生怕自己无法进入龙穴,一旦这次行动失败,恐怕龙蛊也很难恢复过来。 我继续靠在木板床上陷入沉思,船上很颠簸,晃晃悠悠的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总算感觉到了一点困意,不知不觉把眼睛闭上,浅浅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并不是很踏实,江面上湿气重,船舱又一直在摇晃,半梦半醒中我睁开眼醒来好几次,一直都睡得很朦胧,直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舱门被人轻轻敲开了,我看见几个叶家的下人带上食物来招呼我们。 我伸懒腰爬起来,林远和陈炳坤也睡得差不多了,三个人凑在一起随便吃了点东西,透过船舱窗户再次往外看去,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持续,白雾锁江,眼前哪里都是雾蒙蒙的,几乎连岸上的环境都看不清了。 西南多雨水,气候也潮,每次下雨江面上都会升起这样的潮雾,我凝视着岸上模糊的环境,思绪有点发飘,林远见我一直表现得这么沉默,便笑笑走来,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小声问我在想啥呢,是不是在担心刘媚? 我摇头说刘媚适应环境的能力那么强,山里又是她的主场,倒是不至于让我这么担心,我只是联想到这次行程,路上经历这么多事,心头有点忐忑罢了。 林远坐在我旁边,说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担忧这些有什么用,总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咱俩都闯过这么多趟凶险了,小小的一个金刀峡,又有什么可怕的? 吃过饭,我们没有再继续打瞌睡,而是主动去了甲板上闲逛,叶家这艘船的规模不小,除了船板夹舱之外,还有一个调度室和了望塔,底下一层则是排水的空仓,里外的人加起来四五十个,个个都是精通水性的好手。 看得出为了成功捕获那头蟒蛟,叶家已经把自己压箱底的排场都拿出来了,这船上各种密布的设备和机关,加起来都足以攻破一个古代的城寨了。 正当我们沿着甲板穿行的时候,却看见一支队伍正匆匆走出调度室,跑到船舷上放下吊绳,吊绳下面停泊了几艘小船,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打算下水。 我正觉得好奇,瞧见叶廷龙也在队伍里,便主动靠了上去,本打算询问他们这么着急下水干嘛去,可叶廷龙摆出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搭理我,只是简单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便率领五六个叶家精锐一起跳下小船了。 江上迷雾朦胧,这些小船机动性不错,划行飞快,没一会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雾色中,我站在甲板上发愣,这时候看见叶冰从主舱位置出来,于是好奇地上前询问,叶冰这才告诉我,说刚才接到许修眉的飞鸽传信,前面有几支船队过来了,似乎也打算在这附近停靠, “我阿爹派三叔他们过去交涉,希望对方能换个地方停船,免得跟我们的船队发生不必要的摩擦。” 我点点头,说这些人也来过来寻找蟒蛟的江湖人吗?叶冰说是,好像是袍哥会的,据说还有一些道门势力的家伙。 我不禁感叹,这金刀峡可真是热闹啊,我们来这里还不到两天,不仅遭遇了海鲨帮和五毒教,现在又遇上了这么多势力和帮会,如此多的江湖势力全都拥挤在同一条江面上,搞不好随时都会发生摩擦。 叶冰却显得一脸无所谓,摇头说不怕,这些行会势力的船队不如我们,就算正面遭遇上了,该退避的也是他们,水上唯一有可能威胁到我们势力只有海鲨帮,不过那些人刚吃过亏,短时间内肯定不敢主动接近我们。 话音刚落,叶宇澄也从前面船舱里出来,走向我们说,“三位都在呀,恰好我还有事想找你们呢,不如跟我一块近船舱聊聊吧。” 见他好像有事情要说,我们也没有进行推脱,马上跟随叶宇澄一起进了主舱。叶阁主也在主舱里面,正对着一张地图仔细研究,在他身边还围着不少人,都是叶家的中高层精锐。 瞧见我们过来,叶阁主立刻挤出了满脸的微笑,乐呵呵地询问我们有没有休息好?刚才船舱下面睡了一觉,此刻的我们精神抖擞,便走上去抱拳说,“多谢叶阁主的款待,我们休息得很好。” 叶阁主微微点头,说那就好,刚接到岸上的探子传信,前面不远的蜈蚣山脉好像点状况,应该有人在岸上对手了,造成的死伤规模挺大,我们准备派几个信得过的人过去探查一下,不知三位有没有兴趣过去瞧瞧? 我奇道,“蜈蚣山脉是什么地方?”叶阁主解释说是一条地形比较奇特的山谷,同样处于长江支流,和金刀峡几乎是平行的,不过那里的地形比较陡峭,大型船只无法通过,只能派出小船去探查, “就在三位进船舱休息的时候,我已经派出了几个探子,根据他们传回来的情报,那座山脉应该刚发生过一场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死伤十分严重,整个山谷都被一片血气弥漫。” 那几个探子感觉里面的环境比较危险,就没有直接跑进去查看,而是通过特殊的传讯方式,把情况对这边做了汇报,等待船上的人拿主意。 叶阁主继续说,“这次把三位请来,是想拜托你们陪犬子去蜈蚣山脉探听一下虚实,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蜈蚣山脉和金刀峡距离太接近了,那边一旦发生什么问题,很有可能影响到这艘大船的航行。 人在屋檐下,既然主人家发出了邀请,我们自然无法拒绝,于是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前往。 叶阁主见我们毫不犹豫就应承下来,脸上也显露出几分笑意,马上让叶宇澄带人下去准备,又笑呵呵地对我说, “有劳你们了,本来这种事交给我儿子去办也行,不过诸位也知道,我儿子缺乏江湖历练,倘若遇上棘手的事情,可能会处理不当,有了你们的照料,我就可以安枕无忧啦。” 我们客客气气地回话,说阁主客气了,少阁主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以他的能力,只要多经历一些磨炼,将来肯定能帮你打理好叶家的家业。 看得出,叶阁主把这些任务交给叶宇澄去办,最主要的目地还是为了磨炼儿子的处事能力,我们都心照不宣,反正在船上带着也无聊,还不如上岸逛逛,去了也只是打酱油而已。 没多久登岸的小船就准备妥当了,我们借助缆绳跳上小船,随着叶宇澄一声令下,下属们立刻转动摇杆,控制小船朝江边行驶。 雨水持续了两天,此时江边雾大,所有环境都显得迷雾朦胧,我们坐在船舷上不断打量四周,林远觉得无聊,便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对负责率队的叶宇澄说, “叶兄弟,前面还有多久能到蜈蚣山脉?” 叶宇澄回头一笑说,“快了,大约只有两三里水路,我们的小船航行速度快,满速只要一刻钟左右就能抵达。” 我则探头探脑地朝前面张望说,“你们派出去打探情报的人有很多吗?” 叶宇澄点头说,“是啊,自从金刀峡传出那条蟒蛟的消息之后,就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江湖势力朝这边赶,大家都试图过来分一杯羹,因此江上的环境比较乱,我们派出去不少探子,也是为了搞清楚前面的情况。” 我说这么多江湖势力扎堆聚在一起,会爆发冲突也很正常,估计蜈蚣山脉那些死尸就是由不同的江湖帮派火拼造成的。叶宇澄却把头摇了摇,说不太像,如果是一般的江湖势力火拼,没理由造成这么大动静, “刚才探子来报,前面有一支船队受到了莫名的袭击,整艘船都被摧毁了,船上十来个人尽数遭难,连船体最坚固的船桨部分也遭到了摧毁,几乎被鲜血染红……这么大的阵仗,可不像是一般的江湖门派的械斗。” 我们都是一凛,忙说,“会不会是那头蟒蛟现身,攻击这些江湖势力的船队造成的?” “有可能,所以才需要派专人去查看嘛,几位也小心点吧,要真是那头畜牲在作乱,前面恐怕会很危险。” 叶宇澄不无担忧地说着,长江蔓延千里,早已存在了无数岁月,这些大泽下面很有可能静养着大量的洪荒遗种,像什么湖蛟蟒龙,通常都喜欢潜伏在水下,攻击过往的船队。 这次江上出现了那么多修行者船队,很有可能已经惊扰到了它们,所以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袭击事件。 他刚说完没多久,小船已经快靠岸了,随着叶家下属的一声招呼,我们把头抬起来,果然瞧见前面出现了一条黝黑深邃的水道山谷。 第797章 庇护 我们纷纷抬头看去,发现这个山谷地形十分狭长,最窄的的地方直径还不到二十米,下面水流湍急,到处都是暗礁,由于是枯水期,这些暗礁几乎都伸出水面,与船只保持平齐,不要说大船了,即便是我们脚下的这艘小艇也很难通过。 而在距离峡谷道口处,果然侧翻着一艘木质轮船,船舱破烂严重,好水舱门都被撞坏了,进了一整船的水,正在逐渐下沉。 船上没人有,但我们明显能捕捉到一些战斗过的痕迹,被折断的桅杆上面还覆盖着许多血色指纹和掌印,可以想象在不久之前,这里的确发生过一场残酷的战斗。 我们刚刚进入蜈蚣山脉,前面就有另一艘小型的皮划艇驶过来,船上站着三个人,都是叶家之前派出来的探子。 其中一个长得精瘦的中年男子从皮划艇上跳下来,站在礁石上对着我们拱手,“少阁主,您终于来了。” 叶宇澄马上问道,“怎么样了猴三儿,发现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里的混乱吗?” 猴三儿把头摇了摇,说暂时还不确定,不过看这里的战斗规模,不像是人类修行者造成的,说不定就是一些潜伏在大泽深处的水怪被船队惊扰,所以才酿成了血案。 随后侯三儿又伸手朝峡谷里面指了指,说刚在里面发现了几具尸体,无法确定身份,希望我们能跟上去看一看。 叶宇澄没有迟疑,马上说,“行,前面带路吧。” 说着我们依次跳下小船,往猴三儿指引的方向走去。 蜈蚣山脉的地形确实很恶劣,不仅水下存在大量暗礁,两侧的悬崖陡壁也高达百丈,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崖壁,好多地方连棵树都不长,山谷中冷风迂回,裹挟着一片浓雾挡来荡去,风声凄厉,很是幽深。 我们在猴三儿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浅滩附近,这里果然出现了几具尸体,每具尸体身上都穿着杏黄色的外套,看得出明显属于同一个势力。 等到了跟前,林远立刻翻开其中一具尸体,定睛一凝视,发现尸体身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外向,不过胸口的肋骨却有明显塌陷的痕迹,他把手伸进对方胸口,轻轻摸索了几秒钟,随即回过头来说道, “致命伤在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断了肋骨,刺穿心脏而亡,看胸口伤势的造型,不像是人为造成的。” 我说,“不是人,那就是兽了,可这片峡谷这么荒凉,几乎连棵树都不长,连石壁也光秃秃的,这些攻击船队的野兽又是从哪里冒出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纷纷扭头看向了流淌中的江水,如果野兽不是从陆地上出现的,那就只能是来自水底了,莫非这条江水支流下面,还隐藏着什么奇特的水族生物? 正当我迟疑不决的时候,落到队伍最后面的陈炳坤似乎有了发现,正蹲在岸边一块凸起的礁石上左瞧右看。 我们一起走过去,询问陈炳坤发现了什么,他摆摆手,忽然从水边礁石下面摸索出一块黑色鳞片,递到我和林远,说你们自己看吧。 我定睛一瞧,这鳞片长得很奇怪,有点像鲤鱼的鳞片,但规格很大,几乎占据了成年人半个掌心,边缘呈锯齿形状,鱼鳞宽厚,用匕首轻轻刮在上面,居然发出坚硬的敲击声,显然不是普通的鱼鳞。 叶宇澄大惊失色,说该不会是蟒蛟的鳞片吧? 我摇头说不像,蟒蛟的鳞片比较偏向于蛇鳞,质地不会这么厚实,这应该是第一种长期生活在水下的鳞甲生物。 不等我们继续探查,忽然峡谷中风声大起,飘来一股水汽,随着水汽一起涌来的,还有一片呼呼的冷风。 蜈蚣山谷的崖壁都是江水冲刷造成的,岩壁光滑,爬满了不少风孔,冷风拍在这些岩壁孔子上,发出呜呜的吹奏声,好似千百个女人发出的幽怨惨泣,配合这一片独特的峡谷地貌,让人感觉分外阴森。 此外,我还在冷风中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浓雾中缓慢靠近,顿时心口一沉,朝旁边的人叮嘱道, “小心,有东西过来了,没准就是造成这些尸体的凶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纷纷下意识握住了手中的武器,直到我们全都把目光朝浓雾中投射过去,率先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什么水下凶物,而是一个穿着黄色上衣的中年男人。 此人身材瘦小,头发略长,肤色却略显阴柔惨白,手中抓着一把精钢纸扇,缓缓从浓雾中走来,随着距离拉近,视线中呈现出一张阴鸷中带着仇恨的脸,正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我们。 “黄门郎,怎么又是你?” 望着浓雾中走出来的身影,我和林远皆是一阵惊呼,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遇上黄家的人。 记得小半个月前,我们刚在鲁东打过照面,那时候他还跟随黄坚在阴阳界寻找地湖龙精呢,这才多久啊,居然又出现在了金刀峡附近。 面对我们投去的充满惊愕的眼神,黄门郎顿时厉笑了两声,张开满口白牙道, “好啊,不是冤家不聚首,没想到你们来到了这儿,如果让我大哥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怎么,黄坚也在?” 听了这话,我下意识就把眼角眯成了一把刀子。 回想小半个月前,我们为了阻止库勒格的血阵不惜拼光了体力,就在所有人都累得无法动弹的时候,黄坚忽然带人赶来围住我们,打着为亲儿子报仇的名义,把我们逼得十分狼狈,我甚至都准备好被他一棍子拍死。 但后来因为刘媚的及时出现,把我们带到了黑山灵脉之下,才避免了那一劫。 一想到这个,我心口中的怒火就在蹭蹭往上涨,拳头也捏得紧紧的,寒声说,“黄坚在哪儿?” “怎么,你很期待见他吗?” 黄门郎露出一副阴沉的神态,嘿嘿一笑,说别急,我大哥很快就到了,如果让他知道你也在这儿,肯定会特别兴奋吧。 我冷漠一笑,刚要反唇相讥,叶宇澄却忽然站出来说,“黄三叔,原来你们黄家也盯上了这里,那这一地的尸体是……” 黄门郎一怔,看着忽然走出来的叶宇澄,眼珠微微闪烁了一下,不紧不慢说,“原来是叶家的少阁主啊,真是幸会了,你怎么会跟这两个小子凑在一块?” 叶宇澄的出现让黄门郎感到震惊,显然这两个家族的人是认识的,不过这也难怪,叶家是华中地区最大的符箓经销商,而黄家又是荆门鼎鼎大名的修行世家,两个家族距离这么近,会有交集也不足为奇。 叶宇澄马上抱拳说,“这两位是我叶家的朋友,刚受到我父亲的邀请,陪我一起上岸调查这边的情况,怎么,黄三叔和他们有过节吗?” “过节?呵呵……” 黄门郎面露阴鸷,抬了下眼皮说道,“你们叶家不好好待在市区经营自己的生意,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还跟着两个小子凑到一起,实在是不应该啊。” 叶宇澄虽然缺乏江湖经验,可他人不傻,只是通过简单的交流,已经猜到我们和黄家积怨怕是很深,本想调停的他在捕捉到黄门郎充满阴鸷的目光后,也不由得将面皮抖了一抖,继续抱拳说, “金刀峡的事情搞得这么热闹,我们叶家当然也想从中分一杯羹,想必黄三叔也是奔着这个目地来的吧?” 黄门郎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我和林远身上,显然对叶宇澄这种初出茅庐的新手没什么兴趣,但对方毕竟是叶家的少阁主,必要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便挤出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道, “这里环境这么乱,我劝你还是早点打道回府为妙,没看到袍哥会已经死了这么人吗,如果你们继续跟进的话,搞不好这些尸体会成为你们的前车之鉴。” “原来这些尸体都是袍哥会留下的。” 叶宇澄若有思索,但却没有在意黄门郎的警告,只是象征性地抱了抱拳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猴三儿,撑船吧,咱们先回去向父亲禀报这边的情况。” 确定了这些死难者的来历之后,叶宇澄便不打算再逗留下去,毕竟黄门郎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前面的峡谷已经被黄家人占据了,他决定返回大船,显然是不想和对方发生任何冲突。 谁知黄门郎却在此时跨出一步,厉声说,“叶家的人可以走,不过这两个小子必须留下来,我大哥一直在打听他们的下落,必须有人为云飞的死负责。” 叶宇澄微微皱眉,再次看了看我们,显然并不清楚我们和黄家的恩怨纠葛,对此我和林远也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僵硬地站在原地,想看看这位叶家少阁主会用什么态度处理这件事。 好在他没有因为忌惮黄家,就直接抛下我们不管,而是稍微顿了顿,随后说,“黄三叔说笑了,我并不了解你和周玄他们的矛盾,不过这两位朋友已经跟我们达成了合作,处在同一条战线上,我们是一起登岸的,自然也要一起回去!” 听到叶宇澄的表态,我和林远都忍不住露出了灰心的微笑,还好,叶家并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家族,看来我们的合作还算值得。 不过这话落到黄门郎的耳朵里,多少就显得有些刺耳了,他默默把玩着手上的精铁折扇,脸色已经黑成了一团墨汁,语气缓缓,拉长了声调说, “这么说,叶家为了庇护这两个小子,已经决定跟我们黄家做对了?” 第798章 蟒蛟现身 黄门郎的语气十分生硬,用眼神逼视着叶宇澄,神态充满了威胁。 所谓漏船还有半斤钉,黄家这些年的确有了衰败的迹象,但毕竟曾经是荆门第一号修行势力,在长江一带的话语权还是很重的,叶家虽说财雄势大,但很少参与江湖上的争端,面对黄门郎的咄咄逼人,气势免不了要矮上半头。 黄门郎借着家族的名头施压,本以为对方会认怂,但谁也没料到叶宇澄会表现得这么刚,当即冷冷地一笑说, “黄三爷,我已经说过了,不管你和周玄他们有什么恩怨,都和叶家无关,我只知道现在的他们是叶家门客,既然上了同一艘船,我们就必须站在同一条战线,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我因为你一句话就背刺朋友,将来还怎么在这个世道上混下去?” 黄门郎听到他的话语,脸色数变,本想直接冲上来动手拿下我们,不过现在的黄坚还没有赶到,单靠他一个人的实力,显然没办法威胁到我们这么多人,只能咬着后槽牙,用十分阴冷的表情说, “好,没想到少阁主会为了这两个兔崽子,不惜破坏两家几十年的合作交情,这话我记住了,只是不知道你父亲将来会怎么跟我交代?” “黄三叔言重了,叶、黄两家谈的从来都只是生意,在商言商,谁也没有亏欠过谁,谈何交代?” 既然撕破了脸皮,叶宇澄也懒得再维持虚伪的假客套,冷冷地一句话顶回去,就要转身带我们离开。 然而就在我们来到水边,即将登上快艇的时候,却听到右边的峡谷乱石缝中传来一块石头落水的声音,随后便感觉到一股气息,朝着浅滩附近的我们快速袭来。 “难道是黄家人准备撕破脸,直接朝我们动手?” 不用我提醒,叶宇澄已经察觉到了水下气息的异常,我们也纷纷回头看向黄门郎站立的方位,见他只是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没有多余的动作,顿时预感到什么,脸色纷纷大变道, “不对,应该是水下藏了什么东西,似乎已经盯上咱们了!” 话音刚落,叶家那几个下属已经反应过来了,纷纷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取出弩箭,朝着水下传来震动的地方射出了弩箭,嗖嗖的控弦之声很快便传入我们的耳中。 叶家虽然不是修行世家,但生意做得这么大,自然注重安保工作,这次本就是为了捕捉蟒蛟而来,准备工作也十分充分,那弩箭的箭头上涂了不少朱砂红磷,一旦射出去,与气流产生急速摩擦,红磷立刻被引燃,化作一团团烈火,威力丝毫不亚于道家的符箓之威。 随着弩箭入水,浑浊的江面也被火光引燃,将这一片水域映照得透亮,随后我们瞧见了一道巨大的黑影正在水下闪烁,似乎受到了火光的惊扰,将身子猛地一搅,顿时水花翻滚,再次陷入了黑暗。 “是蟒蛟出现了吗?” 虽然那黑影只是出现了一瞬,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猛兽气息,感觉整个江面都狠狠震颤了一下。 妈呀,好大一条长虫,这畜牲怕不是得有四五丈那么长! 望着水下翻滚的剧烈水花,在场的人无不变色,那黑影只是将尾巴一搅,就弄出了将近三米高的水浪,巨浪拍打,让所有弩箭纷纷失去了准头,连同上面的朱砂红磷也失去了效果,一股妖气随着翻滚的水浪冲天而起,把空气搅得异常浑浊。 “它果然在这里……” 叶宇澄脸色苍白,震惊之余,眼中却闪过巨大的兴奋,要知道蟒蛟已有千年修为,早就修成大妖之体,不管是内丹还是四肢血肉,包括它的一块骨头也是用来制符炼器的绝好材料,如果能在这里将它擒杀,叶家获得的好处必然无法想象。 这小子显然被巨大的诱惑冲昏了头脑,不仅没有下令让人闪避,反倒对三个下属下了命令, “快,准备探龙钩和缚龙索,动手的机会到了!” 那三名下属对视一眼,就要按照他的指示行动,多亏林远从后面拉了他一把,快速提醒道, “别傻了,千年蟒蛟哪有这么好对付,这里地形狭小,大船被堵在外面进不来,你们准备的器械和设备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光靠这几个人的蛮力是不可能降服蟒蛟的!” 蟒蛟是什么存在?集天地精华,抽取山川灵脉经过近千年的潜修,方才成就的大妖,这玩意距离化龙只剩临门一脚,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人斩杀? 林远的话让叶宇澄稍微冷静了一下,把眉头一皱,说那怎么办啊,这畜牲来得太巧了,我们根本来不及通知外面的人,如果这次放跑了它,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 “别废话了,你想抓它,它还想吃你呢,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林远直接打断了叶宇澄,用力扣住他肩膀,朝着岸边一块石头躲去,几乎是脚前脚后,我们刚刚脱离浅滩,就听到水下传来砰的一声炸响,三米多高的水柱下甩出一截白色的蟒尾,犹如匹练横江,轰隆一声扫中了几吨重的巨石。 直径超过两米的巨石被巨大的力量卷飞,犹如铅球一样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重重砸在浅滩边缘,溅起了更高的水浪。 吼…… 水下传来一声苍劲的吼叫,沉闷得宛如老牛,滚滚的声浪犹如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山谷,震得石壁晃动,狂风骤起。 我的心脏狠狠沉了一下,感受到无穷大的气势袭来,猛地定睛朝水下看去,浑浊的水面中翻涌出打量黄色的泥沙,黄浆下露出两个宛如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散发着森森白光,穿透力十足,给人一种近乎绝望的压迫感。 当时我就不好了,感觉自己面对的哪里是一头长虫,那简直就是来自原始洪荒下的一头吞天巨兽! 轰隆! 江水还在翻涌,如霹雳般拍打着水岸,巨物身体下沉,再次消失在了视线中,但我丝毫不敢大意,紧握着双拳不断环伺四面,总感觉那股原始洪荒的气息依旧在身边游荡着。 再看黄门郎,这老小子并没有因为蟒蛟的出现而感到惊讶,反倒哈哈一笑说, “终于来了,守了你两天,果然还是耐不住寂寞,跑到这个回风口来兴风作浪!” 他把精铁折扇一卷,朝空中丢出一个铁疙瘩,那玩意顿时腾空爆开,形成一道冲天火光,直射云霄。 “他在报信,看来是有备而来!” 看见这一幕,我和林远的目光不由得同时下沉,怪不得刚才黄门郎并没有直接对我们出手,原来不是出于对我们实力的忌惮,而是另有重任在身。 果然随着那道火光的发射,蜈蚣山脉深处也闯出了大量身影,个个披坚执锐,身穿黑色水靠,不少人直接跳进水底,打开了刺眼的探照灯照明。 这些探照灯的穿透能力很强,即便水面被蟒蛟搅得浑浊,也能映照出个大概来,只是刚才那黑影一闪即逝,似乎也知道岸上的人准备了专门针对自己的陷阱,迟迟不肯再冒头。 黄门郎并不气馁,对那些赶来的手下说,“这畜牲应该就藏在这片水域里面,大家不要急,封锁每一个下水口,等时间一长,它憋不住气之后肯定会出来。” “是!” 那帮身穿皮水靠的家伙齐声应答,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些充气皮艇,跳到水上不断地探测打捞,试图找出蟒蛟的藏匿点。 我们躲在大石头后面,皱眉看着这一幕,其中最为激动的人要数叶宇澄了,他一拳砸在礁石上,用十分不甘的语气说,“该死,来迟一步,居然被黄家抢了先,真要是被他们得逞,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 陈炳坤笑着摇了摇头,说少阁主不要沮丧,千年大妖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黄家想靠这点人马困住它,根本就不切实际。 林远则把目光眯成一道缝,死死盯着刚才那头蟒蛟浮出水面的地方,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般。我碰了碰他的胳膊肘,询问他在想什么。 林远一脸纳闷,回头对着我说,“周玄,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反问哪里不对劲。他飞快说到,“蟒蛟是修炼千年的大妖,距离化形也只差最后一步,以它的能耐,不说移山填海,最起码不至于被黄家人追逐得如此狼狈,我看这头蟒蛟似乎很不在状态,刚出面就马上潜伏到了水底下,莫非是受了伤?” “谁能伤得了这种庞然大物?” 我眼皮一动,没能出言反驳,眼角却莫名一跳,扭头朝那几艘皮划艇看去,只见水下一道黑影凝现,正在搜寻蟒蛟下落的黄家小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翻,水中十几个人纷纷发出尖叫,犹如下饺子一样惨呼起来。 “该死的畜牲,你终于憋不住了!” 黄门郎见状却是一脸兴奋,丝毫不在意那些落水的下属,直接从身后掏出一副渔网,跺脚诵念咒语,将那渔网奋力挥洒出去。 渔网看着不大,材质也很轻薄,通体呈莹白色泽,还不如我老家用来捕鱼的刺网,可随着黄门郎的咒语声催动,那破空的渔网却在空中不断拉长,延伸出好几丈的直径,继而弥漫出一股银色的霞光,覆盖了小半个水域。 “是乾坤符网!” 林远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那渔网不简单,渔网旋转落地,很快就覆盖在了那团黑影之上,随后爆发出一团银色的强光,遇水后迅速收缩,朝黑影全身覆盖上去。 第799章 巨蟒追袭 受到乾坤符网的束缚之后,水下那团巨大的黑影也随之发出一声沉闷吼叫,渔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那蟒蛟似乎感受到了一些痛苦,在水面下迅速收缩身体,失去了兴风作浪的力气。 眼看渔网缩紧,似乎对蟒蛟构成了压制,躲在我旁边的叶宇澄又急了,将眉头皱得死死的,眼中涌过一抹不敢之色,林远则把头摇了摇头,再次开口道, “这乾坤符网的威力确实不错,想不到黄家人能舍得把它也弄出来,看来的确是下了血本,不过但靠着这符网怕是也很难困住蟒蛟,搞不好反倒会进一步激怒这头畜牲。” 我们都看向林远,询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林远甩头,指了指那团挣扎在水下的黑影,说你们还没看出来吗,那蟒蛟似乎有什么顾忌,一开始只顾着逃遁,并没有真正对岸上的人出手,可黄门郎咄咄相逼,已经把蟒蛟逼到了死角。 如今蟒蛟被乾坤符网锁住,势必会因为暴怒而拼命,恐怕接下来才是它真正展现威力的时候。 仿佛是为了验证林远的话,这声音刚刚落下,浑浊的水面下便传来一道震天的巨吼,紧接着水浪升高,形成一股翻涌的泥柱水花,看似被困住的黑影骤然发威,浑身居然充斥起了一道赤色的光芒来。 这光芒显得极度刺眼,并散发出极度炙热的高温,冰凉的水面在这一刻冒出咕咚咕咚的大水泡,被蒸发的水汽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峡谷本来就被浓雾所遮掩,随着这些水蒸气的流动,视线变得更加恍惚起来,我听到一阵滋滋的“炙烤声”,凝神再看,发现那张覆盖在蟒蛟身上渔网竟然出现了融化迹象! “是龙息……看来这头蟒蛟已经到了半步化龙的地步,居然通过身体制造出来这么恐怖的高温。” 在我震惊的低呼声下,原本已经限制住蟒蛟行动的渔网发出遭到撕扯的声音,随后江面上忽然有事一阵搅动,接着一条浑身赤色的长虫彻底钻出了水面,将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朝着岸上黄四郎投注了过去。 “它果然挣脱了束缚!” 叶宇澄眼皮跳动,陷入了深深的庆幸和震惊,庆幸的是黄家的布置失算了,紧靠这点人手根本就不足以捕捉蟒蛟,震惊的则是蟒蛟浑身吞吐的炙热气息,那东西的威力强度堪比岩浆,不仅迅速蒸发掉了周围的水汽,就连乾坤符网都被它强行挣扯成为了碎片。 水汽还在持续翻滚,我们的视线变得越来越不清晰,只能隐约瞧见一头庞大的黑影助力在峡谷水面中,却看不见具体的战斗细节,但通过水中不断传来的惨呼声和尖叫,大伙儿已经判断出黄家的人下场势必不会太好。 “怎么办?”叶宇澄快速把目光投向我们,眼神中带着询问,林远则抿紧嘴唇说道, “蟒蛟已经彻底被黄门郎激怒,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在峡谷中大肆搞破坏,早晚会波及到我们这边来,先撤,退到峡谷外面再说吧。” 我们都是头一次遭遇气息这么可怕的水中凶兽,之前积攒的搏杀经验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蟒蛟在水下的破坏力强大无法想法,根本无法力敌,于是林远果断站起来,把手一挥,带领我们速度朝峡谷外面奔逃而去。 轰! 几乎就在我们跑出峡谷的同时,身后的水花声便炸响得更加厉害了,峡谷中一片腥风涌现,巨浪翻涌,朦胧水气中更是充斥着蟒蛟充满了嗜血冰冷的巨吼。 我仓促地回头看了一眼,直接刚才还站在皮划艇上搜捕蟒蛟下落的人们,此时居然全都被水浪掀翻,就连站在岸上的黄门郎也遭到波及,被一股灼热的气息的逼得上蹿下跳,不断地大声呼喝着。 乱了乱了……黄家错误地低估了蟒蛟的实力,最终抓捕不成,反倒点燃了蟒蛟的怒火,而暴怒之下的蟒蛟已经开始展示它的破坏力,随着水面巨浪的喷涌,那头水下暗影也变得横冲直撞起来,不断利用蟒尾拍打岩石,将几百上千斤的石头当做铅球一样甩来甩去。 江边哀鸿遍野,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在这一瞬间完全对调了过来! “老天,可没人告诉过我蟒蛟忽然这么生猛。” 陈炳坤也看到了身后那道正在兴风作浪的庞大黑影,吓得嘴皮发紧,脸上露出了极致的惊容,林远则是边跑边说,“赶紧放信号吧,把大船上的人一起叫过来,不然别说抓捕蟒蛟了,恐怕我们这些人很有可能会变成蟒蛟的食物。” 感受着身后那片翻江倒海般的洪荒凶气,叶宇澄此刻已经慌了神,拿不出任何主意,只好在林远的提醒声中迅速掏出信号弹,朝着天上打出去。 信号弹迅速腾空,在两条水流的交汇口中炸开了一团巨大的红云,等我们好不容易跑出蜈蚣山脉的时候,却听到身后轰隆一声闷响,崖壁上不断有着碎石洒落,林远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道, “不好,信号弹的火光惊扰到了那头蟒蛟,那畜牲又改变方向朝我们这边来了!” 他的惊呼声刚刚落下,我就感应到身后有一道巨大的水浪翻涌过来,急忙扭头一看,直接水面中的一颗狰狞硕大的头颅正在迅速逼近,已经朝叶家那几个稍微靠后下人扑杀过去。 眼看着手下即将有人被蟒蛟扑中,叶宇澄慌了,急忙发出一声大吼,“你们小心,快往礁石上面躲开!” 这几个叶家下属也是好本事,身体一缩,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迅速朝礁石最密集的区域的冲过去。 虽然成功避开了蟒蛟的扑咬,不过这畜生也不是吃素的,一扑不中,身体沉甸甸落水,那硕大的蟒尾却忽然伸出水面,朝着其中一个叶家下属的后背拍去。 蟒蛟身形硕大,虽然离得较远,加上视线被浓雾阻隔使我看不清全貌,可通过身形比较,至少能断定它长度超过了五丈,身形更是比门板还要宽,哪怕只是半截尾巴,都足以覆盖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形。 帕一声,这名叶家下属闪躲不及,被蟒尾重重带了一下,百十斤的身体如同挂画一般摔向石壁,落地时身体已经“扁”了,浑身骨骼爆碎,更是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就含恨领了盒饭。 尼玛! 我眼睛皮在不停跳动,不敢想象这蟒蛟到底是有多大力气,还不等我彻底展露出惊讶,蟒蛟又盯上了另一个目标,水下伸出一只爪子,直接朝刚刚躲进暗礁后的猴三儿背上抓去。 前面有说过,蟒蛟已经修行千年,距离登上龙门也仅差最后一步,它已经长出了龙爪一样四肢,五根萝卜粗细的爪子上携带着巨大的力量,只是一爪之下,那比成年人脑袋还要大的礁石便应声破裂。 好在猴三儿机灵,方向不对立马就地一滚,这一爪只是拍碎了猴三儿躲藏处的礁石,并没有落到他身上,可其中附带的强悍兽性还是惊得猴三儿面如死灰,足下一歪,差点跌落江水。 蟒蛟庞大的身体就隐藏在浑浊的江水下,并没有露出全貌,但我毫不怀疑,一旦猴三儿的落水,必然会被它一口吞下,危机时刻只能迅速取出一根登山绳,用尽全力投掷去过,死死卷住了猴三儿的腰,随后三个人一起抓住绳子,奋力朝后面一拽。 猴三儿整个人腾空,重重砸向另一块礁石,尽管疼的五官都抽紧了,好歹是免去了被蟒蛟当成点心的结局。 我们迅速冲过去,叶宇澄用力握住猴三儿的头发,强行把人拖到了礁石后面,林远则探头瞧向蟒蛟扑空后落水的地方,眼底浮现出了更大的疑惑, “奇怪,这家伙为什么一直躲在水下,不肯从水里跳出来?” 我喘了口粗气说,“可能是水下才是它的主场,这畜生估计是被捕捉了很多次,性格变得谨慎,所以才不愿出水。” “不对。”这些林远和陈炳坤都把头摇了起来,说这头蟒蛟已经修成了灵魄,就算不能像真龙那样翱翔于虚空,短暂飞空还是可以做到的,它迟迟不愿出水,肯定有别的缘故。 正说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巨型弩箭破空的锐响,我们纷纷抬头,只见江边浓雾中闪过一艘大船,船上摆满了硬弓,正在嗖嗖朝着这边放箭。 叶宇澄满脸激动,指着那艘大船说,“是我们叶家的船,他们受到我的信号,已经赶来帮忙了。” 的确是叶家的船只,我们透过浓雾望去,只见船舱甲板上此时出现了不少人影,正在飞速拉动巨型弓弩,这些弩箭全都大如成年人的拳头,上面符文篆刻,在嗖嗖的破空中爆发出尖锐的嗡嗡长鸣。 每一根弩箭都具备着极强的穿透力,能够轻易粉碎顽石,顷刻间十几道弩箭破空而来,朝着水下那团暗影出现的地方集火,蟒蛟也是识货的主,意识到我们叫来了援兵,便在水下发出一道苍劲的嘶吼,直接放弃追踪,将蟒尾一转,重新沉进了江底。 巨弩破空的声势虽然很足,但一则视线被大雾笼罩,船上的人无法锁定蟒蛟的具体方位,加上蟒蛟一直躲在水下,利用水流阻力限制了巨型弩箭的发挥,因此那十几只弩箭也未能发挥任何作用,只是在水面上不断放空,炸出一团团飞溅的水花。 等到这些水花声平复的时候,蟒蛟已然沉底,谁也不清楚那畜牲究竟躲到了水下多深的地方。 第800章 道不同 我们呆呆望着蟒蛟消失的地方,心中一阵恐慌,此时那大船上才有缆绳垂落下来,十几道身穿水靠的身影快速抓着缆绳滑落下水,搭乘小艇奋力朝这边赶来。 可惜小艇虽快,毕竟比不上蟒蛟的机动性,等到这些人赶来峡谷口的时候,场面已经彻底平复下来。 叶阁主也跟随在援助的队伍中,他第一个跳下小艇,匆匆来到我们旁边,先是在叶宇澄身上快速扫了一眼,随后紧张地追问道,“刚才出什么事了,那头蟒蛟呢?” 叶宇澄一脸无奈,跟我们对视一眼,随后摇头苦笑道,“跑了,这畜牲实在很厉害,他一直躲在水下追逐我们,搞得我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叶阁主不再说话,迅速看着蟒蛟消失的区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下令道,“大家马上散开,分批驻守在这个峡谷附近,也许那蟒蛟还没有逃远,切忌这蟒蛟很危险,一旦发现它行踪,切莫擅自行动,先发信号通知大部队再说。” 下达完命令之后,叶阁主重新走上我们,询问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叶宇澄则是朝峡谷里边指了指,快速说出刚才的经过,表示我们进入蜈蚣山脉之后,确实看见了一艘沉船和几具尸体,可惜还没来得及搞清楚里面的状况,黄家人就出现。 “黄家的人,是谁?” 叶阁主把面皮一抖,赶紧追问。叶宇澄则回答说是黄家三爷,这些人估计先我们一步搜索到了蟒蛟的踪迹,正在布置陷阱捉拿,蟒蛟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这帮人搞的鬼。 听到这话,叶阁主的表情变得相当凝重,哼了一声说,“真没想到黄家也在打蟒蛟的主意,这次可真是热闹了。” 叶宇澄赶紧说,“父亲你不用担心,我看黄家的人也拿这头蟒蛟束手无策,虽然使出了很多手段,却没能伤到蟒蛟的皮毛,不仅如此,还出现了较大的伤亡,想来对我们构不成太大的阻碍。” 话虽如此,可黄家毕竟是荆门的修行大户,这些的出现让叶阁主感到了稍许不安,因此跟我们商量要重新返回最初的事发地点看一看。 我们刚刚从那个峡谷跑出来,如今依旧感到心有余悸,但主人家既然发话了,又带了这么多帮手前来,因此并没有拒绝,稍作思索后,便带着叶阁主去了刚刚走过的地方。 来到那艘木船沉没的地点后,叶阁主立刻让手下精锐散开,各自寻找可疑目标,我们则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刚才爆发冲突的浅滩。 经历过刚才那场混乱,此时浅滩周围已经是浊水一片,不仅水下翻涌着大量淤泥,就连岸上也出现了大量遭到摧毁的痕迹。 黄门郎已经消失不见,不晓得带领剩下的人马退到了哪里,只是在靠近浅滩的地方留下了五六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的浸泡在水中,有的则横七竖八摔在石滩上,大部分是被碎石砸死,也有两个比较倒霉的家伙,估计在搏斗中被蟒尾扫中,浑身筋骨寸断导致了暴毙。 我们依次这些尸体,也不晓得究竟该说些什么好。 叶阁主指了指山脉更深的方位说,“黄门郎就是从那个方向赶来的吗?” 叶宇澄垂头说是,当时黄门郎出现不久,那头蟒蛟也紧跟着从水下出现了,说明黄家人应该是利用了某种秘术,提前预测到蟒蛟可能会在这里现身,所以才匆匆带人过来守着。 叶阁主若有所思,微微点头道,“这么看来黄家的人应该还躲在这片峡谷中,老夫倒向瞧瞧,这帮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出于对事件的疑惑,叶阁主并未逗留,马上又率领几个人朝黄门郎退走的方向追去,我和林远对望了一眼,没有选择追上去,而是继续守在了那几具尸体旁边。 经过一阵观察后,林远便单独跳上一块靠近江心的礁石,对着浑浊的水面发起了愣,我随后跟上,拍了拍林远的肩膀,问他在想什么。 林远回过神,默默摇头道,“我在想,这头蟒蛟似乎并不是在蓄意伤人,它被人追赶到这里,其实还挺无辜的。” 我摸了摸下巴,说你丫怎么还替那头畜牲讲话了,难道忘记了刚才它追杀咱们的事了?林**时嘻嘻哈哈,看着没个正形,然而此时的表情却很严肃,依旧摇头说, “人家追击我们只是出于自保,显然是把我们跟黄家当做是一伙人了。” 我看着林远的眼神,好奇问道,“你这意思,还挺同情这头蟒蛟了?” 林远微微摇头,叹气说,“难道不值得被同情吗,试想一下,它千年修行,一直潜伏在江河湖海深处,从来与世无争,这次只不过是为了分的一点龙气,好不容易出水透口气,马上就遭到这么多江湖势力的围剿,换了是你,该是什么心情?” 林远这话让我有点无语,指了指地上那些尸体,说可是这凶物到底还是杀人了啊。 林远道,“如果这些人不主动攻击蟒蛟,蟒蛟又何必杀了他们?而且我注意到,蟒蛟的能力应该不止于此,如果它真打算行凶,死的恐怕远远不止是这点人,它杀人之后并没有把这些尸体吞掉,而是再次潜入江心逃遁,这点足以证明蟒蛟并不嗜杀。” 好吧,我被林远说服了,其实静下心来想想,这蟒蛟除了偶尔现身把人吓一跳,似乎也没做过太大的孽,反倒是这些江湖势力,为了一己私欲不断想尽各种办法来打探它的行踪,到处围追堵截,逼得蟒蛟难以藏身。 说到底蟒蛟也是被激怒了,才会做出反击的行为。 想到这儿我不禁苦笑道,“可事已至此,咱们已经和叶家上了同一条船,昨天刚说好要同舟共济的,难道你现在就开始后悔,准备要下船了?” 林远并没有吭声,摸了摸下巴说,“那倒是不必,咱们想要找到龙穴,还得继续仰仗叶家这艘大船呢,只是觉得,咱们没必要对猎杀蟒蛟的事情表现得这么积极,那蟒蛟既不是为祸一方的孽畜,也没有想象中这么好对付,不妨继续跟上叶家,保持打酱油的观望姿态好了。” 他这提议倒是不错,讲真,刚见识过蟒蛟的破坏力之后,我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先不说这蟒蛟该不该被猎杀,即便它真该死,恐怕也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够搞定的。 与其这么玩命冲在前面,还不如跟在叶家屁股后面划一划水,出工不出力,如此一来,谁也挑不出我们的理。 想到这个,我马上露出了一副坏笑,在林远肩上轻轻拍了拍,说小道士,还是你比较阴,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蟒蛟不再招惹咱们,咱们也别想着再猎杀它了,能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趁着其他人忙于自己的事,我和林远已经偷摸达成了决定,但叶家人显然不想放弃猎杀蟒蛟的机会,等我们再次返回岸边的时候,看见这些人已经一字排开,并在峡谷口布置了大量渔网阵,几乎把整个江面都截断了。 我找到叶宇澄,询问他这是干什么。叶宇澄回答我,说这是他父亲的交代,蟒蛟刚在这附近出现过,不可能这么快逃离,多半依旧蛰伏在峡谷中的某个深潭里面,叶家准备先把这个峡谷封闭起来,沿着水道一寸寸地排查搜索,兴许就能再次逼它现身了。 我看着叶宇澄那张跃跃欲试的脸,摇头说,“这蟒蛟的能力可不一般啊,根本不是寻常手段能够对付的,你们的渔网阵恐怕未必能见效。” 叶宇澄并没有看出我的心思,马上说,“普通的渔网当然不可能捕捉蟒蛟,我们只希望能靠这些渔网把它逼出来,等到这畜牲出水之后,再启动大船上的机关来抓捕。” 我有些啼笑皆非,摸了摸鼻子,只好试探着把话说明白一些,说可是,这头蟒蛟似乎也没造成太大杀孽吧,你们废了这么多心机来抓捕它,所获得也不过是些身外物,值得么? 其实我说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蟒蛟修行千年,实属不易,只要人家没有兴风作浪为祸一方,我们实在没有理由对它穷追不舍,坏了这大妖的千年修为,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 叶宇澄可能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又或者他明白了,又故意跟我装傻,笑着把头摇了摇,说抓捕蟒蛟,不仅仅只是为了得到它的内丹,同样也是为了验证我们叶家先祖的“屠龙招牌”并不是一句空话, “如果能够借助这件事扩大叶家在江湖上的影响,日后我接受叶家产业的时候,想必也能顺利很多。” 得,感情人家思考的问题跟我压根不在一个频道,眼看叶宇澄都这么说了,我清楚这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说多了反而容易造成芥蒂,便识相地闭上嘴,不再进行劝说。 说到底,叶家还是生意人,眼中所认知的只有利益,才不会像林远那样,去考虑蟒蛟是否真的作孽该死,叶宇澄也好,也阁主也罢,他们思考的是如何通过斩杀蟒蛟的行为,让自身利益得到最大化,即便是抢不到蟒蛟内丹,只要能通过这件事打响叶家的金字招牌,此行就算不亏。 有些不能说的太明显,我嘿嘿一笑,主动退了回去。 蜈蚣山脉地形太崎岖,大船根本无法靠岸,在经历过一番布置之后,我们便搭乘小船,重新返回了那艘“屠龙战舰”。 稍事休息之后,叶阁主也匆匆带人赶了回来,我和林远听到船舱调度室传来他和叶宇澄的交谈声,出于好奇便主动凑了上去。 第801章 形势复杂 虽然我们对捕杀蟒蛟的事情早已变得不那么上心,可现在毕竟还在叶家的船上,多多少少要做些样子。 再次见面之后,我询问叶阁主有没有在山里遇上的黄家那伙人,他点头说遇上了,不过双方并没有说上几句话, “黄家跟我们一样,都想从蟒蛟身上获取好处,大家处在竞争关系上,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是各凭本事,不过……在和黄门郎的对话中,我倒是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 叶阁主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忙说什么事?他轻轻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道, “黄家经过两次失败后,意识到单凭自己的人马很难的捕捉蟒蛟,于是和袍哥会的人结成了同盟,没想到就在他们一起搜寻蟒蛟下落的过程中,又跟青城山的人起了冲突,双方斗了一场,各有损伤,这才导致黄坚没有及时出面。” 我惊讶不已,说他们怎么会跟青城山的人打起来?叶阁主呵呵一笑,说谁知道呢,估计是因为一些江湖旧怨吧,打起来也好,这样一来就没人对我们捕杀蟒蛟的计划构成阻碍了。 一旁的叶廷龙却露出苦笑说,说阁主,其实咱们最应该防备的反倒不是黄家的人,而是海鲨帮和五毒教,现在金刀峡变得如此热闹,各方势力粉墨登场,有的奔着蟒蛟而来,有的则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龙穴,这么多同道中人凑在一起,怕是行程不会太顺利啊。 叶阁主点点头,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底还是要看机缘够不够,叶家的船队有老许坐镇,未必会怕了这些江湖势力。 听他说起“老许”这两个,我才想起自从登船后,那位许前辈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便主动询问他去了哪里。 叶阁主笑了笑说,“老许去帮我盯着海鲨帮的人了,最近江上变得越来越热闹,然而真正能够对我们构成阻碍的,依旧只有海鲨帮那一伙儿人,我们必须严防死守才行。” 就这么聊了一会儿,我见天色也晚了,便起身打了个哈欠,准备返回船舱继续睡觉了,林远则关心起了叶家下一步的打算,叶阁主捋了捋胡须道, “既然发现了蟒蛟的踪迹,我们就打算暂停航行,先把蜈蚣山脉围起来搜索一遍,能找到那头孽畜的行踪最好,要实在找不到的话再做其他打算。” 离开主舱调度室,我对林远苦笑了一声,说得,看来咱们还得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上两天。 林远则摇头,不以为意道,“现在江上的环境这么乱,去哪儿都是一样,反正船上有人好吃好喝地供着,没必要这么心急。” 我们返回了甲板下的房间,正准备打坐休息,这时候却听到船舱透气孔外传来轻轻的扣动声,我耳根子一动,急忙挪开了木船,定睛一看,发现刘媚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船体外面。 当时我就吓一跳,要知道这艘大船还停泊在距离岸边超过百米的地方,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江水,刘媚难道是潜泳过来的? 可面对我的疑惑,刘媚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摇头说自己有比较特殊的办法,能够在水下自由出入,让我不用担心。 我苦笑了一阵,这船舱透气孔太小了,刘媚根本爬不进来,只能继续挂在船舱外面讲话,她这么着急来找我,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我赶紧问出她来找我的目地。 果然,刘媚下一句话让我变得很惊讶,“你们还是不要继续留守在这儿了,那头蟒蛟已经通过地下水道离开,就算守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发现它的踪迹。” 我纳闷道,“你怎么知道江水下有暗道?” “废话,你们白天做的事,姑奶奶全都看在眼里,蟒蛟入水之后,我也跟着却潜到水下看了看,发现峡谷里面到处是水溶洞,那里面别有洞天,别说藏一头蟒蛟了,就算是住进去一支军队也不在话下。” 刘媚的话让我一愣,林远倒是不觉得意外,笑嘻嘻地凑过来说,“那你找到那头蟒蛟的踪迹了吗?” “你想干嘛?” 刘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向我们,说姑奶奶警告你们,可千万别打那头蟒蛟的主意,否则伤天害命,将来绝对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我就不能理解了,怎么刘媚也这么说? 面对我的疑惑,刘媚微微叹了口气,快速解释说,“我的确跟上了那头蟒蛟,一开始是为了搞清楚它的老巢在什么地方,但跟踪不久后,却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我让刘媚别卖关子,到底什么意外发现,倒是赶紧说啊。刘媚深深看着我们,说这头蟒蛟是母的,而且已经有了身孕,正处在即将临盆的阶段,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它好像被伤到了元气,导致迟迟无法生产,这次之所以进入金刀峡,其实是为了寻找龙气,帮助它诞下腹中的幼崽。” 啊? 听了这话,不仅是我和林远,就连一直坐在坐在船舱角落打盹的陈炳坤也惊得蹦跶起来,咋咋呼呼地说, “不说吧,这头蟒蛟居然怀了……” “嘘!” 我和林远急忙提醒他闭嘴,等陈炳坤捂着嘴巴退回去之后,刘媚方才继续说道,“是啊,蟒蛟修行千年,其实早就有了登仙化龙的机会,只是受到了腹中幼崽的拖累,所以才迟迟无法化形。” 只要让它进入龙穴,顺利将幼崽分娩出来,到时候就能一飞冲天了,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捕杀了它,那才是真正的作孽,必然会遭天谴。 听了这话,我和林远的嘴皮都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怪不得那蟒蛟现身的时候会显得这么虚弱,一直藏在水底不肯出来,感情是因为受到了腹中幼崽的拖累。 上苍有好生之德,既然它怀了身孕,那就真的不能动了,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很快便点头对刘媚保证道, “你尽管放心,我们本来就不是奔着蟒蛟来的,当然不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过虽然我们放弃了对蟒蛟的捕杀行动,可叶家的人……” 刘媚把头摇了摇,“这倒是不打紧,蟒蛟已经借助水下溶洞逃离了白天的峡谷,叶家再怎么忙活也是白给,不过它既然要留在这里寻找龙穴,早晚还会再次现身的,到了那个时候,估计又会是一场麻烦。”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林远则是笑了笑说,“你干嘛对那头蟒蛟的事情这么上心,该不会跟它处成闺蜜了吧?想想也对,反正你们都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臭道士,再敢胡说八道,当心老娘撕烂你的嘴!” 刘媚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调侃,要不是船舱透气孔太小,估计早就钻进来收拾他了,林远也不敢得罪这位脾气暴躁的姑奶奶,只能举手表示投降,说好啦,我认输,您老人家先消消气, “话说回来,你一路跟踪蟒蛟,能查探到龙穴的具体位置吗?” 听他说起正事,刘媚这才不闹了,很严肃地说,“龙穴暂时还没有开启,不过我刚才去水下溶洞里面探查过了,感觉到一股隐隐的空间波动正在酝酿,估计距离那个禁地开启的时间已经不远。” 比较麻烦的是金刀峡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一旦龙穴打开,必然造成天地异象,到时候无论是那群跑单帮的散修,还是海鲨帮、黄家这样的修行大鳄,应该都会有多感应。 自古宝藏最动人心,尤其这次打开的还是龙穴,届时必然会引起诸多势力的觊觎,恐怕一场龙争虎斗在所难免。 根据刘媚目前掌握的情况,如今出现在这条江上的大势力主要有如下几个,首先是海鲨帮、五毒教,再有就是我们所在的叶家大船,还有黄家、青城山,来自山城的鬼面袍哥会,除此之外,还有长沙帮、川东老鼠会,以及一些在岛上颇有名望的老一辈高手。 这么多修行界的人全都挤在一起,规模令人诧异,此外还有一件让刘媚感到不安的事情,她在水下溶洞巡视的时候,发现那些溶洞下面隐隐有黑光散发,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和林远交换了下眼神,说什么黑光,难道又是幽冥生物?刘媚把头摇了摇,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生活在江心深处的某个神秘的水怪部族……总之现在的环境已经复杂到令人无法掌控, “你们这几天最好是老老实实待在船上,别惹出任何乱子,也别让任何人发现行踪,以我的推算,距离龙穴开启应该还有个三五天的时间,可以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发出这声告诫之后,刘媚便打算走了,轻轻松开小手,纵身一跃,立刻投入了黑黝黝的水面,我和林远紧张地趴在透气孔旁边观望,只见她小手一挥,水下波光弥漫,居然有几根青蒙蒙的蔓藤延伸出来,轻轻接住了她的腰肢,一起投入水面消失不见。 林远不由咂舌,小声说,“咱家这位姑奶奶自从融合了神树本源,越来越像个妖女了,我都怀疑她现在到底还算不算是个人类……” 我苦笑说,“很难界定,她能跟那头蟒蛟做朋友,或许更偏向于妖属一点吧。” 话说到这儿,林远忽然扫了我一眼,一脸坏笑着揶揄道,“都说人鬼殊途,不知道人妖恋搞出来的又会是什么玩意?” “你特么……”我脸一黑,顿时气坏了,抬腿要踹他屁股,这时候陈炳坤却制止了我们,摇头说,“别吵,外面有人登船,当心被听到。” 第802章 沉船 随着陈炳坤的提醒,我们果然听到有人登上甲板的声音,估计是叶家派出去的那些探子回来了,现在天色已经很晚,我们也懒得再登上甲板去看情况,便停止了交流,各自躺回模板床上歇着。 一夜平静,到了第二天清晨,叶宇澄亲自敲开舱门,邀请我们登上甲板谈事情,到了主船舱一看,我才发现那位许修眉前辈也回来了,正陪叶阁主小声商议着什么。 我们一起走上去行礼,许修眉看了看我们,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同样跟我们打了声招呼,询问我们在船上住的可还习惯? 我笑着说还好,大船停泊的地方还算平稳,我们住的很舒心,反过来询问他这两天去了什么地方。许修眉告诉我们,自己一路跟随海鲨帮的人,去了金刀峡附近一个山脉,发现那里盘踞着不少人,除了那天晚上在小村打过交道的白长老和巴颂等人之外,还看见了一大批蛊师和来自南疆的修行者。 这些人和海鲨帮的人凑在一起,应该是在密谋着什么,感觉他们除了奔着蟒蛟而来之外,估计还有其他目地。 我思索了一下,金刀峡这里没别的好去处,除了那头千年蟒蛟之外,也就只有即将开启的龙穴了,如今看来,五毒教的人估计也盯上了那个神秘莫测的龙穴空间。 我们这边聊着天,旁边则有人打捞起了河鲜,正在后厨弄饭。 长江沿线水资源丰富,吃的东西自然是不缺的,聊了没一会儿,一阵香味从后厨那里飘过来,叶阁主便主动邀请我们去旁边一个小舱室内用餐。 这里用餐的人不多,除了叶家父子和许修眉,就只有几个叶家的高层掌柜,席间大家聊得热水朝天,倒是不见任何生分,叶家毕竟是经营为主,待人比较和气,没有寻常江湖人那么大的戾气,和这帮人相处起来还算轻松。 趁着用餐的时候,我和其他几位叶家高层闲聊了一会儿,他们都抱怨最近的生意不是太好做,这年头都崇尚科学了,什么制符炼丹、风水驱邪之类的业务并不流行,叶家占据的市场也在不断收缩,正在逐渐遭到竞争对手们的蚕食。 也是考虑到这个情况,他们才决定进入金刀峡抓捕那条蟒蛟,一则蟒蛟浑身是宝,倘若能够成功捕获,单凭蟒蛟身上携带的材料,就能制作一大批价值巨万符箓法器。 其次这次金刀峡自行,会引来大量江湖人士,无论南方还是北方都有人参与,叶家大张旗鼓地出现在这里,也能趁机打响名头,如果能把生意扩张到北方,对整个叶家未来的发展也有极大的好处。 而叶家除了贩卖各种阴物和法器之外,主营项目中也包含制符,不过他们自己并不负责制作符箓,通常是靠着和其他宗门合作,先用一个比较实惠的“人情价格”,将这些大宗门制作出来的符箓收藏起来,在靠着市场收售价格的波动来吃利差。 而说到制符,我旁边的林远自然很有发言权,这小子师承茅山,有着一手十分精湛的画符手艺,就连我的黑魔刀前期也是由他打磨出来的,跟随我这些年,屡立功劳。 我想着要不要给林远招揽些生意,以他的制符水准并不弱于当代的任何制符大家,林远却摇头拒绝了,表示制符太耗精力,而且自己对金钱没太大兴趣,实在没必要为了那点身外物就为了制符的事情去操劳。 我苦笑说操劳?糊口啊大哥,你丫三天两头超额消费,每次还不起账单都来找我,自己当然不用为钱的事情操心了! 聊了没一会儿,我看见叶家小妹叶冰正端着几份精致的小点心上来,眼前不由得一亮,没想到这个爱扎马尾辫的女孩还懂得不少厨艺,叶宇澄冲我笑笑说,“我家妹子厨艺不错的,这些都得益于我母亲的基因,尤其是她做的湘菜小炒,绝对算得上是一绝,三位千万别客气。” 等这些小菜上了桌,林远忍不住大快朵颐,边吃边流淌着哈喇子,对叶家小妹比划起了大拇指,说叶家妹子厨艺这么好,以后谁娶了你可有福了……如此巴拉巴拉,一番话逗得人家妹子含羞带怯,脸都红到了耳根。 我看这妹子看林远的眼神有些不对,虽然一直跟叶阁主撒着娇,却不忘偶尔拿余光瞥向林远,一副娇楚动人的表情,心中不禁郁闷,这狗东西,异性缘这么好,怎么到哪儿都受女孩青睐? 用过饭食,我又找到叶阁主询问后续的打算,他表示自己已经派出几支搜索小队,把整个蜈蚣山脉给围起来,目前正在沿着水道一路搜寻,只要蟒蛟还在那条水道里,就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听了这话,我暗觉好笑,昨晚刘媚已经说过,蟒蛟早就沿着水下溶洞跑去了别的地方,叶家这么大范围的搜索,到头来注定只能是一场白忙活了。 不过这话我没说,既然刘媚提醒过我,那头蟒蛟不能猎杀,我便没有再帮助他们寻找蟒蛟踪迹的想法,免得到时候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当然了,叶阁主待我们还算客套,吃人嘴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在简单用过饭食之后,我们也提出要跟随叶家队伍下船去看看,名义上是帮忙寻找蟒蛟的下落,实际上却是为了打听各派江湖人士的分布情况。 重新返回到岸边,我和林远、陈炳坤分开搜索,沿江巡查了一圈,果然发现附近停泊着不少陌生船只,这些船只都不看,看着十分普通,然而伫立在甲板上的却个个器宇不凡,一看就是专业的修行人士。 金刀峡变得好热闹,这一路搜寻下来,我起码发现了十几艘船只,几乎全都是由修行界的人士组成,其中甚至还掺杂着不少熟面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和林远一直都躲在叶家的队伍中,并没有选择露头。 一番搜索下来,快到傍晚时,我们重新凑在一起合计了一番,蟒蛟已经远离,这个地方暂时还算平静,也失去了继续巡视的必要,接下来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船上,默默等待龙穴出世就好了。 一连两天,我们都待在船上没有再下来过,唯独叶家还在不断派人搜寻蟒蛟下落,但事情跟我们设想的一样,蟒蛟早已逃遁,即便他们掘地三尺也不会有任何发现,连日劳顿下来,我看那几个叶家高层人物的精神都有些倦乏,似乎已经不抱太大的信心。 我们继续回了船舱养精蓄锐,林远偶尔会站上甲板,和那位修为精湛的许修眉前辈切磋探讨,聊一些修行方面的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去三天,在彻底巡查了一遍峡谷,确定没有发现蟒蛟下落之后,叶阁主便准备开船,带我们去金刀峡子其他地方寻找。 大船行驶在广阔的江面上,两岸波澜澎湃,目力所及处,到处都是一片朦胧的绿景,长江沿岸地形复杂,既有百丈断崖,巍峨地悬于头顶,也有丛林湿地,林间绿树盎然,到处充斥着勃勃生机。 这一路很平静,连着三天下来,船队都没有遇上任何风险,我和林远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惬意,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是跑来江边旅游的一样。 然而情况在第四天发生了变化,起因是我们乘船路过一个小型峡谷的时候,前面探子来报,说是在距离不到两百米外的一个支流谷口中,发现了一手沉没的船只,船体受损严重,有点像是遭到了水下生物的袭击。 听到这个消息,叶阁主显得相当兴奋,还以为是那头蟒蛟耐不住寂寞,终于从江心浮起来,攻击其他船队了。 只有我和林远清楚,前面那艘船绝对不是因为受到蟒蛟的威胁才导致侧翻的,原因很简单,蟒蛟怀有身孕,正处在即将临盆的关键期,哪有心思跑到江边作案?再说刘媚一直跟着它,倘若真有这种事情发生,只怕老早就跑来通知我和林远了。 出于好奇,我们还是决定跟随叶家人过去看看,来到沉船的地方,我们站在皮划艇上观望,果然瞧见了一艘横亘在崎岖水道中间的船只,这个地方两侧是笔直陡峭的崖壁,山川交叠,形成了独特的一线天环境,水道中可供船只穿行的区域并不宽,处处都有暗礁和岩石,环境看起来颇为凶险。 林远指了指船只倾覆的地方,说莫非是晚上行船的时候不够谨慎,船底触礁,才导致了船只倾覆? 陪同我们一起下来的叶廷龙马上摇头,说不对,你看船舷边上还挂着下锚用的缆绳,说明船只侧翻的时候,这艘木船并没有处在航行状态,而是在停泊的时候遭遇了袭击。 其次这艘木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上面起码能容纳二十来个人,即便是木船在半夜倾覆了,船上的人也该及时补救才对。 可环顾这条峡谷水道,眼前除了这艘空船之外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说明情况应该并不简单。 我们都认可了叶廷龙的猜测,决定趁着木船还没有彻底倾覆,先赶去上面看一看,随后有人取出了绳索和抓钩,用力朝木船上投掷过去,等抓钩在船舷上固定好之后,大伙儿再沿着绳索攀爬上去。 来到破碎的木船甲板上,我们只是简单地搜寻了一圈,果然察觉到了情况不大动静,这里的船舱和甲板上,存在着诸多战斗过的痕迹,尤其是桅杆和木板上,居然出现了一道道狰狞的爪印。 第803章 鲛人鳞片 这些爪印不是很大,但却极深,有着密集的齿痕印记。 其次是船舱和甲板上洒落着不少半干涸的鲜血,林远用一块手帕沾在这些血迹上面,凑到鼻尖一闻,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扭头看着我们说, “这些血迹好像不单单只是船上的人留下来的,还掺杂了一些不知名的味道。” 尽管船舱里面的血迹已经半干,但我们确实在这里嗅到了一股比较腥臭难闻的味道,有点类似于河床淤泥、以及那种经年腐烂的鱼虾掺杂在一起腐腥味。 其次陈炳坤还在船舱一角发现了不少绿色的液体,用匕首沾上一点,凑到眼前仔细观望,不久后他皱眉朝我们走来,边走边说道, “这些液体好像是某种水下生物留下的尸液,看样子昨晚发生在这里的战斗,并不只是由人类修行者挑起的。” 我们都把目光紧紧地眯了起来,船舱甲板上出现的大量爪痕和齿印,以及角落中残留的绿色血迹,无一不在昭示这里的战斗激烈程度。 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袭击了这艘木船呢? 我们并没有在现场发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无奈只好重新登上叶家的大船,把这些情况对叶阁主做了说明。 叶阁主听完之后,同样紧皱起眉头表示了疑惑,这时候许修眉忽然走上来,接过沾着绿色尸液的匕首,凑到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即低声喃呢道, “莫非是鱼鲛人留下的血迹?” 我们都大惑不解,齐刷刷地看向许修眉,许修眉则低咳一声说,“传说在上古时代,东海之滨生活着一个特殊的鲛人族群,它们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接近,但却常年生活在淤泥河床下,专以鱼虾为食,有的甚至会攻击出海的渔民。” 林远马上说,“可东海鱼鲛的传闻只在《山海经》中有所呈现,距离现在少说也有几千年历史了,应该早在秦汉时期就被捕杀干净了才对。” 我们曾经去过不少远古大墓,这些大墓下面几乎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里面用来照明的灯油,基本都是利用东海鲛人的皮脂炼制出来的,可以保持千年不灭。 正因为鲛油的特殊燃烧属性,才导致在秦汉时代之前,它们曾经遭到过东海渔民的大肆捕捞,早在隋唐时期就已经被捕杀绝迹,按理说种族不可能延续到现在。 而且鲛人生活的地方应该是在东海之滨,这里却属于内陆,距离东海有着好几千里的路程,即便这些鲛人存活到了今天,也没理由跑来金刀峡攻击客船。 许修眉将一字长眉微微皱起来,黝黑的脸上同样扫过一抹狐疑之色,在经过一番思衬后,也只是摇头说, “老夫也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鲛人留下的,只是血迹上面残留的气息,明显蕴含着大量河床淤泥的味道。” 叶宇澄猜测道,“那会不会是蟒蛟留下的?” 我们纷纷摇头,说如果闹事的是蟒蛟,那艘船就不可能保持得完整,而且船上上面的爪痕很小,也就和人类巴掌大小接近,不可能是蟒蛟制造的。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变得谨慎起来,尽管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前面那艘大船侧翻,但可以肯定一定,金刀峡内必然还存在一些我们先前所未能掌握的物种。 很快到了晚上,峡谷中一片漆黑,到处是迂回浅窄的水道,我们乘坐的船体太大,深夜航行会有危险,因此在商议了一会儿之后,叶阁主边把船只停靠在了一座断崖下避风口。 这里距离白天发现沉船的地方不远,我们都很谨慎,为了避免重蹈白天那艘陌生船只的覆辙,大伙儿商量着在水边巡视,以免危险到来的时候没人发现。 我和林远在船上蹭吃蹭喝这么多天,自然也该出点力,因此被安排在第二岗,负责夜间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的巡视。 天黑之后,我早早就来到崖边,找了个比较背风的位置坐着。 峡谷迂回冗长,到了晚上更是漆黑一片,四周围都没朦胧的水汽覆盖,除了江边停靠的大船散发出一点渔灯火光,几乎看不到别的景象。 我坐在篝火边打了哈欠,感觉无聊,便掏出黑魔刀默默擦拭起来,林远正在另一个地方巡视,距离我这边上百米,目前一切平静,我也懒得去找他聊天。 就这样过了半小时左右,我忽然感觉一阵尿意袭来,便站起身伸了个大懒腰,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背过身去开闸放水。 江边很大,冷风呼呼地灌在脸上,让人感觉不舒服,等放完水后,我刚准备回去烤火,这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水波声从我脚下疾行而过。 我特别纳闷,江边除了我和几个守夜的人,根本不会有其他人存在,而且那动静一看就是从水下传来的,莫非有大鱼? 怀着好奇,我侧身往的水里看,夜幕深沉,水下一片死寂,什么也看不着,只是我的视力经过龙蛊多年的温养,已经和常人不太一样,在凝视水面十几秒后,总算是通过大船上的折射出来的渔灯反光,瞧见了一点端倪。 那是一道银灰色的影子,在水波下快速划动游行,正默默靠近叶家的那艘大船。 我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一条很大的青鱼,直到距离被拉进一些,彻底看清楚了全貌,顿时被惊得到抽一口冷气。 那特么根本就不是鱼,而是一道长满了鳞片,身体构造和人类相似的黑影。 难道真有的鲛人? 脑海中闪过的许修眉白天说过的话,没等我做出反应,就看见水边一艘皮划艇下冒出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白浪,两只像是人手一样的鱼鳍从水下探出,抓着了皮划艇的边缘,猛地拉扯而下。 皮划艇立刻倾斜下去,并发出了嗤嗤漏气的声音。 好在这艘皮划艇上并没有坐人,我及时反应过来,知道水底下的东西这是打算攻击船上的人,急忙取出一枚信号弹,朝着天上打去。 嗖一声,一团火光照射天际,在距离头顶十米处炸开,爆出一串绚烂的火光,大船上的人听到信号弹的动静,纷纷跑出甲板张望。 我距离大船有一段距离,来不及告诉他们岸边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水下一阵哗啦啦的响动,随后白浪翻滚,从下面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 没错,我看到的是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像是带着银色面具、棱角分明,完全被鳞片裹挟的鲛人脸颊,整张脸除了鼻子是两个圆孔之处,狰狞的五官全都堆叠在一起,宛如一头杀气腾腾的恶鬼,尤其是露在嘴边的两颗獠牙,更是充满了嗜血和凶狠。 刹那间,那鱼脸便从水中跳起来,锋利的鱼口中露出两排獠牙,瞬间切向我的胸口,我本能地做出反应,左手猛地朝前一举,一道手印打在鲛人身上,砰一声,那畜牲湿滑的皮肤上传来鱼鳞般冷硬的触觉,被一股巨力拍飞,狠狠砸向水面。 江上溅起来水花刚刚越过我的视线,等我定睛展开的时候,那玩意已经潜入水下很深的地方,哪里还有它的影子? “居然跑了!”我站在水边发愣了一会儿,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破空声,紧接着便是林远熟悉的叫喊, “周玄,什么情况,刚才那信号弹是你放的?” 我点了点头,回头,用十分复杂的目光看向林远,他注意到了我表情的不自然,赶紧走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犹自震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默默把左手摊开,伸到林远面前。 在我的拳头当中,出现了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黑色鳞片,是我刚才拍中水下黑影时,强行从它身上取下来的。 “这是什么,大鱼吗?”林远望着鳞片陷入了恍惚,我则一字一顿地说,不是鱼,是人,那种传说中的东海鲛人。 林远震惊了,刚要说点什么,却见水面上出现好几艘小船,不少叶家人都举着渔灯朝这边快速赶来,随着距离拉近,许修眉更是双腿一蹬,犹如大鸟般跃向岸堤,来到我身边说, “周玄小友,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不说话,直接把手上的鱼鳞递过去,许修眉定睛一看,顿时面色惊变,身手抓过鲛人鳞片,凑到鼻尖下嗅了嗅,继而沉声说, “果然是鲛人,和白天那些血迹中散发的味道一样!” 大船上陆续有人赶来,全都围在我这边,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尿尿的时候,发现水下情况不对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叶宇澄沉声说,“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们进入蜈蚣山脉发现那几具尸体的时候,同样在附近看到过类似的鳞片,当时我还怀疑是蟒蛟留下的。” 出现了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继续在水边待着了,留下一半的人继续警戒,另一半人则飞快搭乘快艇返回了大船。 叶阁主一直坐在调度室等我们,在得知我刚才遭遇的那头水下鲛人之后,他不仅不觉得紧张,反倒一脸兴奋地说, “东海鲛人,那可是秦汉时期就绝迹的生物啊,听说鲛油是制作长明灯的绝好材料,如果我们能够捕获一群的话,那岂不是……” 讲真我有点无语,叶阁主毕竟是个生意人,考虑任何问题都从经济利益的角度出发,却忽略了我们身处的环境,实在不宜多事。 我吸了口气说,“这种鲛人绝对不止一头,恐怕我刚才发现的那头,只是族群中赶来刺探情报的,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很有可能会遭到它的同类觊觎。” 第804章 陌生岛屿 白天发现的那艘沉船,已经足以说明这些鲛人的厉害,即便我们的船只很大,不容易遭到鲛人的摧毁,可在这种黑漆漆的环境中遭到鲛人的围攻,毕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万一阴沟里翻了船就不好了。 许修眉也建议道,“没错,鲛人是洪荒遗种,和蟒蛟一样性情凶残不易对付,咱们没有专门抓捕鲛人的工具,最好能开船驶离这里,避免和它们发生争斗。” 见许修眉也这么说,叶阁主只好同意,马上下令拔锚起航,朝白天路过的那条宽阔水域航行。 大船调头不便,整个过程我们一直伫立在甲板上,用探照灯照射水面,谨慎提防水下的一切,好在这些鲛人并没有马上出现,估计也预感到船上的人很厉害,不想与我们发生正面冲突吧。 抵达了江心比较宽阔的水域,大伙儿终于放宽了心,陈炳坤单独找到我说,“怎么金刀峡会出现这么奇怪的水族生物,这些家伙究竟打哪儿来的?”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出,但直觉告诉我,随着这些鲛人的出现,恐怕我们期待已久的龙穴也即将要打开了,没准这些鲛人也和蟒蛟一样,都是奔着龙穴而来。 经过刚才那段小插曲,大伙儿已经没有了睡衣,纷纷坐在船舱椅子上等待天亮。 几个小时后,东方终于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但却迟迟没有日光照射下来,林远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是上午八九点了,但江心依旧被一片浓雾缭绕,一眼望去,随处可见一片灰蒙蒙的天。 在本该有太阳升起来的地方,只浮现出一团朦胧的灰色,看着十分迷幻。 我们都有些发愣,不明白这些灰色雾气意味着什么,这时候叶冰端着刚熬好的鱼汤走过来,正要邀请大家品尝,无意间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搁下鱼汤,指了指江边迷雾升起来的地方,惊呼道,“啊,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全都抬头看去,却发现船头所指的方向,迷雾中竟然隐约浮现出一座月牙形的岛屿来,上面满目苍翠,有着大量陡壁和石窟,在江心深处的浓雾若隐若现。 而在那黑色岛礁的上空,则浮现出一团五色的光晕,犹如圆环一般层层环绕,由浅入深,散发着璀璨夺目的日晕,看着好似是太阳,但却比其他地方的太阳光线更加瑰丽绚烂。 尤其是那一圈圈的光轮,层层相叠,将灰蒙蒙的天空映照得五光十色,折射出大量迷离的幻彩来。 “这是海市蜃楼吗?”叶冰目露痴迷,一脸震撼,其他人纷纷从椅子上站起身,匆匆跑出甲板,凝视着拿到光轮挥洒下的暗礁岛屿,不约而同道, “不海市蜃楼,前面那个岛礁是真实存在的!” 我对叶阁主问道,“你们对金刀峡的地形研究了这么久,直到这座岛屿叫什么名字吗?” 叶阁主皱眉思索,低头看了眼摆在桌上的地地形图,很快就把头摇了摇,皱眉说地图上没有显示任何关于这座岛屿的标示,它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这么大一座岛屿,怎么可能不在地图上标示?” 林远喃喃低语,忽然抬头跟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莫非这个岛屿一直隐藏在江水中,只有到了特定的时间才会显现?” 听到这儿,我们的眼神中都露出了极度期待的目光,记得几天前刘媚曾经提醒过我,龙穴开启之时,必然会出现异象,如今看来,这座忽然现身的暗礁岛屿,就是龙穴开启的异端征兆了。 我们想要寻找的龙穴,有极大概率就在这座岛屿下面。 然而就在我们兴奋不已,想着要赶紧登岛的时候,冷不丁那黑漆漆的岛屿密林深处,却爆发出一道苍劲沉闷的兽吼,震得江水倒灌,水中波涛翻涌,刮来一场五六级的大风,连桅杆上的旗帜也在此刻发出了嘎吱的哀鸣。 “好像是那头蟒蛟的叫声!” 听到岛屿中传递出来沉闷兽吼,在场的人无不变色,叶阁主飞快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取出一个西洋镜,朝着黑色岛礁深处看去,没一会儿就沉下脸说道, “不好,恐怕我们并不是第一批发现这个岛礁的人,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登上去了!” 所有人都涌上甲板,驻足眺望过去,果然瞧见在那月牙形的岛礁边缘处,正停靠着几艘破烂的渔船,有的渔船已经受损严重,东摇西摆地横亘在岸边礁石上,附近隐约还出现了几堆篝火,说明就在昨晚,已经又有人提前登上了岛屿。 林远迫不及待说,“有人快咱们一步,这可不是好消息啊,我们要不要马上登岛上岸?” 他的话并未第一时间获得响应,不少人都望着那座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岛屿,皱眉陷入深思。 这岛礁出现得太突兀,也太诡异了,非但地图上没有标示,之前那么多船只航行经过这里,也没见人发现过这座小岛,好像凭空从江水中长出来的一样。 对于岛屿内部的空间结构,以及它存在的原理,大伙儿谁也谁不清楚,万一我们刚刚登上岛屿,它就忽然沉下去怎么办? 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叶阁主咳嗽一声,率先打破沉默道, “干脆把队伍拆分成两个部分,大部分人继续留在船上观察情况,一部分人登岛,先摸清楚那岛礁上面的环境,既然有人比我们先登上了岛礁,说明肯定会对上面的环境有所熟悉,没准可以找到那些率先登岛的人,打听一下这岛屿的出没规律。”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我表示了认可,第一个站出来说,“那就还是由我们打头阵,请叶阁主继续留在船上等候消息。” 叶阁主微微点头,但随即又摇头说,“这岛礁太神秘了,单单是你们三位登岛并不保险,不如让犬子和老许带领一支队伍上岛协助你们,周小哥觉得怎么样?” 主人家发话了,我当然不能拒绝,当即点头说,“全凭叶阁主吩咐。” 趁着叶家人取出缆绳,进行登岛准备的时候,林远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感觉叶阁主好像不是太信任我们,这次他让许修眉和叶宇澄一起陪我们登岛,更像是一种监视。” 我愣了一下,继而摇头笑笑说,“这并不奇怪,最近几天咱俩消极怠工,并没有全力帮他们寻找蟒蛟的下落,叶阁主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明明看出了我们并不是真心实意帮忙寻找蟒蛟,嘴上却没有明说,显然是不想跟我们闹得不愉快,只是对我我们的信任度已经打了折扣,估计是害怕我们言而无信,会霸占猎杀蟒蛟带来的好处吧。 林远苦笑一阵,说商人毕竟是商人,但就这一点而言,叶阁主显然是想多了。 我摇头道,“无所谓,咱们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你管他心里怎么想呢。” 说话间叶家已经准备好了数量足够多的小船,我们抓着缆绳垂吊下去,再次登上皮划艇,朝着那座在浓雾中浮浮沉沉的岛礁快速靠近。 到了岛礁边缘,浓雾开始变得稀薄,我们可以近距离观测岛礁全貌,发现这个岛礁的规模着实不算小,光是水岸线就有五六公里的长度。 不过这些地方吃水很浅,随处可见尖锐的暗礁和石块,不仅大船无法落脚,即便是我们乘坐的皮划艇也必须小心翼翼地划行,才能避免触礁。 岛屿很大,在浓雾中不断吞吐着神秘气息,并不能一眼尽收,我们来到了礁石边上,找来缆绳固定好船只,随后依次跳上礁石。 林远爬到一个比较高的地方观望,很快便指着左侧一片树林说,“那边有篝火的气息,似乎有人在扎营。” 我跟他合计了一下,正准备朝发现篝火的地方走去,许修眉却摇头说,“老夫刚才站在船头,听到的蟒蛟吼叫声是从右边传来的,如果往左边走,只会背道而驰。” 我们的意见开始出现分歧,按照许修眉的意见,大家应该一起去听到蟒蛟叫声的地方寻找,尽快锁定那头大妖的藏身点。 林远则表示岛屿太大了,蟒蛟的移动速度有那么快,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等我们去抓捕,而且岛屿上出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这本身就有点奇怪,他希望先找到那些架设篝火的人,等搞清楚这个岛屿是怎么出现的,在考虑要不要采取其他行动。 许修眉想了想,并没有提出反对,但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索性提议道, “那就兵分两路,你们去找发现篝火的地方,老夫独自去另一个方向看看,如果有什么异常,就赶紧发射信号弹!” 说完他便孤身一人朝那个方向走去,叶宇澄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随他去,高手自然有高手的行事作风,既然他打算单独行动,我们也不在劝说。 目送许修眉独自离开,我们便一起跳下礁石,朝着左边那片丛林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鹅卵石铺就的滩涂,往里面走是一片植被茂盛的草地,里面沙土松软,还残留着不少足迹。 我们决定跟随这些足迹进去看看,保险起见,叶宇澄还留下了三个下属,让他们负责看守那几艘快艇。 进了沙地丛林,我们看见前面有个小山坡,之前发现的篝火应该就是从山坡下面冒出来的。大家急忙加快脚步,可当靠近那些篝火之后,又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只因这里除了篝火之外,还有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第805章 鲛人袭击 浓郁的血腥气飘来,让人喉头充斥起了腥甜的气息,浓到发腻。 我和林远都止不住地打起了喷嚏,这几个人显然刚死亡不久,身体尚处于温热,血液也没有凝固,我们走到近前,发现篝火周围的脚印凌乱,充斥着动手的痕迹,除了几个黑袍人的尸体之外,我们还在篝火背面的山坡上发现了一具青衣道人的尸体。 林远似乎认识这个死掉的道士,在他尸体上快速扫视一眼,马上低呼起来,“居然是青城派的马洋!” 青城山的人? 我微感惊讶,又看向旁边那几个黑袍人,匆匆一眼扫过,已经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应该是海鲨帮的教众。 看来,在我们登岛之前,这里最起码出现过两拨人,一拨是青城山,另一拨则是海鲨帮。 不知道这两个势力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恩怨,竟然打杀得这么厉害,正当我观察尸体的时候,叶宇澄又在前面的树林里拖出了另一个死者,我们定睛一看,这不是之前在小村子里,利用悬尸锁煞阵偷袭过我们的中年男人吗? 虽然我们不知道这家伙该怎么称呼,但经过先前的交手,我清楚这个中年男人的实力还算不错,起码也是海鲨帮的中层领导者,想不到如今却挂在了这里。 随着叶宇澄将尸体的胸襟解开,我们看见了一个紫黑色的凹陷掌印,使得整个胸膛都塌陷下去,显然死因是被人当胸一掌击中了胸口,造成内脏大出血而暴毙。 能发出这一掌的人,必然是修行界中的大牛,林远匆匆检查了一番尸体,随后抬头告诉我,说这个家伙的内脏全都碎了,印在胸口的一掌不仅粉碎了他的肋骨,连同血管和内脏也一起搅碎,显然出手的人是个极端厉害的角色…… 我微微点头,说既然来的是青城山的人,那就不需要担心了,毕竟咱们和青城山的关系还算不错,尤其是林远,这家伙曾经在成都待过那么久,跟好些青城山道士都很熟悉,没准还能攀攀交情,搭个伙儿什么的。 陈炳坤则指了指密林深处的一条小路,说那里有很多脚印,估计是有人在战斗中跑进密林躲藏了,咱们要不要跟上?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当然要跟,一则咱们还不了解岛屿上的情况,找到青城山的人,可以搞清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其次这里既然出现了海鲨帮的尸体,那就说明咱们的对头应该也在附近,如果不尽快搞清楚这里的局势,只怕船上的人有可能要吃亏。” 叶宇澄赞同了我的看法,当即留下一部分回去向大船禀报,自己则跟随我们继续朝密林深处跑。 这个岛屿很大,山势雄奇,加上被浓雾遮掩,我们走过那一片区域被密林占据,环境很是恶劣,往前走了不久,前面没路了,刚才发现的脚印来到这附近之后也消失不见。 这里山高林密,道路十分难行,我们不得不停下来,目光透过林荫四处打量,叶宇澄没经历过这样的环境,略显的有些不高,凑向我说, “周玄,我们要不要先联络许伯伯,等他赶来之后再继续探路。” 许修眉是叶家的第一高手,修为十分恐怖,若是能跟他一起汇合探路,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高人有高人的脾气,他已经去了别的地方探寻蟒蛟踪迹,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赶来跟我们汇合。 想到这儿我摇头说,“你要是担心前面会有危险的话,就带上叶家的人先留在这里,我和林远单独进去看看也行。” 叶宇澄不同意,刚想摇头反驳我,这时候陈炳坤却忽然把食指凑到嘴边,朝我们嘘了一声,像是有什么发现。 我们当即停止对话,扭头朝陈炳坤目力汇聚处敲去,发现前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流水传来哗啦啦的翻滚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浮现出来。 “那边有动静,过去看看!” 我和林远艺高人胆大,交换过眼神之后便立刻腾身而起,朝着水潭迈进,等到了水潭边上,大家并没有看见刚才在水潭下面造成水花的家伙,只觉得水潭浑浊,下面泥浆翻滚的厉害,像是被某种大型生物搅过。 叶宇澄命令手下折来一根竹子,伸进水潭试探了一下,发现这水潭很深,两丈长的竹竿居然无法探知深浅,想必水潭下面还连接着另一个水下的空间。 由于情况不明,大伙儿也不敢下水去查探,只能先在水潭附近做了个标记,接着就继续把目光转移向密林深处。 过了水潭,前面的树林变得稀松起来,转而又呈现出一片洼地,我们来到山峦左侧,发现这里居然是一片黑泥沼泽,沼泽地连接着一片小山谷,看起来十分幽静神秘。 山谷更深一点的地方,则出现了好多岩石断层和裂缝,犹如大地呈现出来的伤口,狰狞而漆黑,我们一路行走得颇为小心,感觉沼泽山谷并不平静,脚下路面和石缝中偶尔可见一些不知名虫类生物,长得怪狰狞的,攻击性也很强,而且全然不怕人类。 如今龙蛊还在沉睡,我不敢过于托大,担心队伍中有人被咬伤了无法医治,正向让大家停一停,不料陈炳坤却忽然跳上了一块石头,站在石头顶端观望了一下,随即拿手一指,朝着沼泽山谷深处说道, “前面还有尸体!” 我们都不淡定了,纷纷往陈炳坤指示的方位瞧去,发现那里出现了好几个大泥潭,周边确实分布着不少脚印,偶尔可见树荫晃动,下面隐隐有打斗声传来。 “果然有人。” 听到这动静,我和林远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朝前面泥潭处跑去。 这里存在好几处洼地,脚下泥坑的数量不少,到处是黏脚的淤泥,一旦陷进去就很难拔出来,因此我们跑到不算很快,此外泥沼附近还长着大量芦苇和水生植物,疏密有致,遮挡了我们的视线,更是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花了不少功夫,我们总算来到陈炳坤指示的方位,可没等发现地上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却在一块石头后面听到了沙沙的声响。 虽然这动静很轻微,但我还是第一时间觉察到了,视线横移,朝石头背面的角落看去,瞬间捕捉到了一头阴暗的黑影子。 这玩意个头跟我差不多,大概一米七几,或者稍微矮小一点,体型很符合一个中年人的特征,然而面部却格外狰狞,满是鳞片的脸颊青黑发绿,额头很尖,上面全都是龟甲状鳞片。 鳞片下则是一对白色的鱼眼珠子,浑浊、泛白,流动着充满邪气的光,那眼珠几乎占据了半个面孔,本该出现在眼部之下的鼻子则像是被削平了一样,坍缩到只剩两个窟窿。 对方的嘴巴也大得出奇,嘴唇肥厚,里面藏满了鱼刺状尖牙,脖子以下则覆盖着更多青黑色的鱼鳞,和我昨晚在水下看到的那种水生鲛人长得一模一样。 “天呐,想不到世界上还真的存在这样的怪物!” 林远也捕捉到了那头藏在石头后面的黑影,惊到张起了嘴巴,虽说经过昨晚的事,大家已经确定了附近有鲛人出没,但林远还是头一次接触鲛人,会感到震惊也很正常。 此时鲛人也发现了我们,浑浊泛白的鱼眼中透露出一股邪气,与我们恶狠狠地对视着,四目相接的一瞬间,他猛然乍起,挥动着一双漆黑的爪子找我面门抓来。 鲛人体型与人类大致接近,身体构造也高度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它们浑身长满鳞片,宛如披着一层青绿色铠甲,且动作极端敏捷,豹子一样的速度、蛮牛一样的力量,只是一个眨眼就钻出石缝,那钢爪一样的胳膊已然近在咫尺。 我心里微微一惊之后,便马上镇定下来,很自然地扬起了黑魔刀,与这怪物硬拼了一下。 哐当一声,宛如金属交接,我的身体往后飞纵,感受到一股异乎寻常的力量从对方爪子上袭来,我这一躲,自然把身后的林远暴露出来,他的面孔在鱼眼的倒映下显得异常犀利,长笑一声说, “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鲛人,让我看看这畜牲究竟有几分能耐!” 他手底爆发出一团符火,狠狠打在了鲛人胸前,符火爆开,形成了灼热的气息,烫得鲛人嗷嗷惨叫,一股脑翻滚到岩石后面。 林远正要乘胜追击,我却稍一迟钝,感受到另一股冰冷的气息袭来,忙说,“小道士当心,这里还有……” 话音未落,一道暗绿色的人影从天而降,恰好落在我刚刚站立的位置上,双脚落地的瞬间,黑绿色的爪子已经掏向了林远。 是另一头鲛人。 林远已经摸出长剑,和第二头鲛人展开了交手,他剑法轻盈,长剑如灵蛇探洞,唰唰几下,在鲛人胸口斩出几道血痕。 若是常人面对这一剑,估计早就饮恨当场,不过鲛人胸鳍厚实,宛如盔甲般覆盖全身,林远的剑锋划过它身体,居然带起了点点火星,并未造成致命伤口。 此外鲛人伤口中渗出一些深绿色液体,上面浓腥腐臭,散发着独特的怪味,像极了堆积在河床下腐烂的死鱼虾,刺鼻得很,林远忍受不了这种臭味,果断抬腿,在对方胸甲上重重踹了一脚,身体借力倒纵,跳到我身边来,眼底却充满了兴奋感, “这两头鲛人还真不简单,不愧是洪荒遗种,不如加把劲擒下它们,带回去买票参观也好啊。” 第806章 山涧 我禁不住一阵苦笑,这小子见猎心喜,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却开不起这个玩笑,回想昨晚鲛人躲在江水下突袭我的一幕,脸色阴沉道, “别小看这些东西,它们智商不低,而且十分油滑奸诈,过分轻视它们,倒霉的只会你自己。” 我将黑魔刀一抖,正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鲛人,不过两头鲛人显然不蠢,意识到眼前的敌人并不好对付,于是双双怪叫一声,径直朝石头后面的裂缝下钻去。 “别走!” 我和林远快速跟上,没等完全靠近它们,就听见两道扑腾的水声,夹杂着泥沙飞溅的声音,等我擦亮眼睛跟上去,发现两头鲛人已经双双钻进泥潭,彻底消失得没影儿。 望着泥潭下跌宕的波纹,我心中闪过一丝狐疑,看样子鲛人不能离开水面太久,应该是靠着这些泥潭在转移。 我心念闪烁,这时候身边传来脚步声,回头只见陈炳坤和叶宇澄带着几个叶家下属快步赶来,大伙儿凑在一起,目光扫过泥潭中鲛人消失的方位,继续朝前一看,只见泥潭四周还有好几道穿着青色道袍的死尸,想必都是青城山的人。 而在这几句死尸后面,还半跪着一道身形踉跄的身影,正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我们, “林远师兄,怎么会是你?” 瞧见此人,我一些尘封在大脑深处的记忆开始复苏,猛然回想起来,自己和这个年青道人应该是见过面的,当初在滇池附近,他曾经跟随老君阁二代弟子郭阳,一起追杀过青城派叛徒青玄,没记错的话,俗家名字好像叫冯辉。 林远显然也记得此人,连忙走上去说,“小冯,你怎么搞的,竟然弄得这么狼狈?” 年轻道士爬起来,一脸哀伤地扫过地上那几具同门尸体,摇头说别提了,我们登岛不久,先是遭到了海鲨帮的偷袭,后来孙钰长老带我们躲进了这片林子,结果又遭到这些鲛人的围攻,导致我们死伤惨重…… “孙钰道长也来了?” 赢了冯辉的话,林远眼前顿时亮了一下,神情变得十分激动,说这位老前辈可是老君阁一代长老,实力仅次于掌教真人,平时一直在山里潜修,没想到竟然也会受龙穴吸引。 冯辉无奈道,“是啊,我师伯闭关清修了好几年,却一直参透不了修为瓶颈,得知这里有个龙穴,如果能顺利开启,得到龙气的加持,说不定就能住他突破那层修为屏障了,其次他老人家也对传说中的真龙遗骸比较感兴趣,如果能侥幸寻得一部分,用来制作符箓,必然威力无穷。” 我和林远对视一眼,都禁不住摇头一叹,这龙穴的吸引力果然很大,连孙钰这种久不出世的道家真修也不惜千里迢迢赶来寻宝。 冯辉则是一脸苦相,说自己一个星期前就来金刀峡了,可惜沿途搜索了很久,始终没有发现龙穴踪迹,好不容易来到这个神秘岛屿,还没等大展拳脚呢,就接连遭到偷袭, “现在队伍已经被冲散了,孙钰师伯和郭阳师兄都被困在沼泽峡谷里面,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等等,郭阳也来了?” 再次听到郭阳这个名字,我脸上充满了怀旧,回想当年,我们在滇池密林中遭遇库勒格和五毒教的双重绞杀,危急关头还是郭阳带着一种青城山弟子出现,替我们接了好几次围。 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已经没有郭阳再见过面,可对于他当年的援助之情却一直记在心上,如今得知他可能有危险,我和林远立刻振作起了精神,急忙催促小道士冯辉带路,领我们去沼泽峡谷深处看一看情况。 见有人肯主动帮忙搭救,冯辉自然也很开心,当即点头,带领我们朝沼泽峡谷深处赶去,途中我追问冯辉是怎么来的这里,路上又遭遇了哪些事,冯辉事无巨细都对我们做了交道,表示青城山早就知道这里有个龙穴即将出世的消息,小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为了这次行动,老君阁出动了不少人马,由坐馆道人孙钰亲自带队,郭阳和其他几个二代弟子也随同一起前往,还带了十几个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按理说这样的阵容已经很不错,起初他们对此行信心满满,感觉以这支队伍的整体实力,那进入龙穴还不是手拿把掐?直到进了金刀峡,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这么轻松。 这里到处是江湖人士,甚至连袍哥会、海鲨帮和五毒教这样的江湖势力都出动了,而青城山和他们素有仇怨,没等登上岛屿,几方势力就因为狭路相逢展开了好几场大战。 尤其是在登岛途中,他们还意外触怒了那头千年蟒蛟,引得蟒蛟发怒,差点船翻人亡,接着海鲨帮、水下鲛人接连出动,给青城山的队伍带来了严重打击。 孙钰长老虽强,但也架不住这么多对头,只能带领门下弟子钻进这个沼泽峡谷躲起来。 我想起了刚才岛屿边缘看到的那些凌乱脚印和尸体,不禁苦笑一声说,“原来是这样,那你知道这个岛屿是怎么来的吗?” 冯辉想了想说,“记得孙钰长老说过,金刀峡水中封印着一个特殊的空间,是真龙衰老时留下的,它陨落之后,尸骸就一直留在这个岛屿下面,而岛屿因为受到真龙之力的庇护,所以一直隐匿在江水之下,每隔三十年,真龙之力衰减,才会出现一次。” 我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我们脚下这片岛屿,就是开启龙穴的通道了,只是不清楚龙穴的具体位置又在什么地方,岛屿这么大,那龙穴开启的时间有限,总不能一寸寸去找吧? 我又询问起了冯辉,知不知道进入龙穴的通道,冯辉把头摇了摇,说不清楚,关于龙穴的事情,一直记载在青城山一本道家典籍之中,可典籍上并没有说清楚进入龙穴的途径和办法,否则他们也不必这么费劲地满世界寻找了。 冯辉担心师门安全,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一边加快脚步走进峡谷深处,一路上不时发现前人留下来的脚印,我们边走边观察环境,按理说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天上没有下雨,太阳光应该早就洒落下来。 但岛内景象依旧是一片无影朦胧,天空昏黄,完全笼罩在一片雾瘴之中,连太阳光晕也仿佛消失了,看来岛屿内的空间的确和江面上不太一样。 我们飞快走着,来到了沼泽峡谷深处,这里的地形十分奇特,到处是嶙峋的山石和裂缝,前面不远处还出现了好几个巨大的陷坑,陷坑下面并不是平地或者山谷,而是数不清的河床淤泥和泥沙,沼泽遍布,环境十分奇怪。 我们行走得比较艰难,大约半小时后,才来到前面一个断崖石缝前面,这里已经脱离了沼泽区域,山涧小溪潺潺,冲刷着崖壁上的嶙峋怪石,形成了好多造型奇特的水滩。 而在我们驻足的地方前面,则出现了一座千仞断崖,崖间一道瀑布垂落,洪水滔天,冲刷进断崖下方一个深达百丈的巨型山涧,山涧下面黑黝黝一片,被蒸腾的水汽覆盖,手电光根本照不进去。 前面已经没路了,我们走过这么多地方,却没有发现青城派的踪迹,林远不禁有些好奇,对冯辉问道,“你确定孙钰道长和郭阳师兄一定在这里吗?” “不会有错的,我们在沼泽峡谷附近遭到了伏击,我带着几个师弟往外面跑,师伯他们则冲进了这个峡谷,这里没有其他出口,他们要不是全部遇害了,就一定会在附近行动。” 冯辉回答得十分肯定,随后便翻身跳上一块大石,盘腿坐下来,闭上眼默默诵念起了咒语。 我感觉奇怪,好奇这家伙在干嘛。林远轻轻拉了下我的胳膊,很小声地说,“他应该是在施展某种秘法,通过精神力扫描,感应同门师兄弟的方位。” 我哦了一声,耐心等着,只见冯辉念咒声越来越快,大约五六分钟后,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但同时面容也舒展开了,缓缓舒了一口长气,站起身来讲道, “我感知到了,孙钰师伯他们应该是被困在了瀑布下面。” 在下面? 我们同时把目光转移到那个巨型瀑布之下,此处的深涧宽度足有五六丈,脚下则是一片黝黑的云雾空间,瀑布不间断地冲刷石壁,形成大量朦胧的水汽覆盖四周,显得云遮雾绕,连手电筒都无法穿透进去。 谁也不清楚下面有什么,搞不好这鬼地方还会隐藏其他的风险。 我陷入了纠结,见林远也跟我一样犹豫,只好把目光转向身后的叶宇澄道,“少阁主,这个断涧太危险了,我们要是下去救人的话,搞不好未必能有机会出来,不如你先带人回去……” 哪知我话没说完,就被叶宇澄摇头打断了,表示大家既然是一起登岛,无论做什么,自然应该待在一起才对。 我表示无奈,说可是拯救青城山的人并不在你们的计划之内,万一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叶家的大事,你父亲那边该怎么交代? 叶宇澄吸了口气,豪情万丈地笑了笑,说交代什么?既然父亲让我上岛,那么上岛之后该怎么行事,自然要由我来决定, “我父亲这个人哪里都好,都是太重利了,无论考虑什么问题都从一个商人角度出发,但我和他不一样,对我来说,叶家的家业要想延续下去,就必须广结善缘、多交术道上朋友,这才是叶家永远立足下去的根本。” 第807章 事关生死 没想到叶宇澄会忽然蹦出这样的一句话,倒是令人耳目一新,林远则是笑了笑,在叶宇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说好,我们认下你这个朋友,等你成为叶家的阁主之后,但凡有什么差遣,说一声就是了。 一开始我们对叶家多少存有一些芥蒂,感觉他们首重利益,并不是纯粹的江湖人,直到听完叶宇澄的表态,我和林远才意识到,自己着实有点小看这位少阁主了。 他的想法和自家老爹不一样,没准假以时日,真能在江湖上杀出一片天,开创比现在更大的家族事业呢。 商议好了计划,我们当即决定动身,叶宇澄留下两个家族成员,让他们守在这里接应,随后打开随身的登山口袋,从里面取出了抓钩和尼龙绳索,先找了一块结实的石头固定,接着大家将绳索绑在身上,开始沿着断崖往下垂落。 山涧巨大,头上的瀑布宛如银龙般倒垂下来,冲刷在石壁上形成轰隆的雷壑声,几个人犹如荡秋千一样垂落在瀑布下方,攀爬过程自然十分凶险。 好在这里的人都不是简单角色,除了冯辉因为受伤,导致四肢有点笨拙之外,其他人沿着绳索下垂,倒也完成得十分顺利,没多久我们就到了一处断岩的下方。 到了山涧中断,我们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山壁并不是垂直向下,而是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弧形凹槽,宛如一个拱形的蛇头,将山涧下面的环境遮掩了大半。 眼前是一个巨大而开阔的空间,到处都有层岩坐落,崖壁上存在很多畸形的风孔,有的紧贴石壁,有的则延伸出来,形成了天然的悬空石台。 我们选择了一个比较大的石台,踩着光滑的岩壁纵跳上去,首先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个幽僻的山洞,直径超过三米,宛如狰狞的蟒蛇大嘴,与整个崖壁镶嵌,紧密贴合在一起。 平台下面依旧是望不到底的深渊,眼前只有这个山洞可供进出,我们拧开手电筒,朝山洞内部空间扫去,发现这里除了不透光之外,洞壁也很潮湿,底下是一条之字形的通道,纵身很长,但并不是完全封闭似的。 在山洞周边存在不少断裂的石孔,水流沿着石孔蔓进坑洞,形成了一半是水,一般是岩洞的天然奇观。 林远朝洞内看了看,有些迫不及待地朝洞中走去,我感觉这小子太孟浪了,赶紧要出言制止,不料话没脱口,就看见黑漆漆的洞内闪过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剑影森寒,一下子封住了前路。 “小道士,当心!” 我被洞内的剑光吓一跳,赶紧出言提醒,林远反应够快,当即滑步后退了一截,取出玄铁剑架开了洞内的剑锋,脸上的表情却显得相当松弛,笑嘻嘻地说, “郭阳师兄,干嘛拿这种方式招待我?” 听到林远的嬉笑声,洞内的人明显怔了一下,惊呼说,“林远师弟?” “是我!”林远笑着点头,收起玄铁剑,洞内的人也急忙跳出来,瞪大一双新奇的眼睛,先是看了看林远,紧接着又往我这边瞟来,短暂失神惊愕,继而欢喜大笑道, “周玄也来了,当年古滇遗址一别,你过得可好?” 几年没见,郭阳脸颊似乎变得沧桑了一点,不过眼中那一抹豪爽的宽和还在,笑容很有亲和力,我上去抱拳说, “承蒙老哥挂念,这几年过得还算不错。” “哈哈,你小子,怎么忽然跑到金刀峡来了。”老友重逢,郭阳脸上透露着道不尽的欣喜,在我肩上重重擂了一拳,接着又看向我身后的陈炳坤和叶宇澄,纳闷说这几位是…… 我含笑做了介绍,郭阳顿时热情地上前打起招呼,而跟在队伍末尾的冯辉着快速跑出来,眼含热泪,十分担忧地说, “郭师兄,你还好吧,这几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他们听说咱们的队伍有危险,就主动进来帮忙了,大师伯呢的?” “是小辉啊,师伯他老人家没事……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郭阳随口一答,又注意到冯辉身上的伤痕,顿时笑不出来了,大步赶上去追问他和队伍失散之后的情况。 冯辉满脸苦相,带着哭腔说,“我和几位师弟一起往峡谷外面跑,跑着跑着就被那些鲛人给追上了,最后他们全都丧生在了鲛人手中,就连我也差点……要不是林远师兄及时赶到,可能我们就见不着面了。” 郭阳嘴角一抽,黝黑大脸上闪过一抹怒容,“这些该死的鲛人,害死那么多师兄弟,将来我一定会找机会把它们全部铲除!” 我快步上前说,“老哥,这些鲛人到底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跟你们爆发了矛盾?” 郭阳无奈一叹,说鲛人部落一直就守在这片流域,似乎是为了蹲守龙穴,但和其他水下生物不同,鲛人们生性凶残,常以人类为食,经常攻击过往的游客和商船, “最近这几个月,金刀峡老有商船出事,死伤了好多游客,外界都盛传是那头千年蟒蛟干的,但事实上真正作孽的还是这些鲛人。” 我哦了一声,这么说来,蟒蛟的确没有伤人性命,只是在被人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暴起反击,至于它背负的凶命,纯粹是替鲛人顶了锅。 郭阳叹气道,“是啊,比起蟒蛟,这些鲛人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存在,它们居无定所,整个部落都隐藏在礁石之下,一旦发现有人靠近,就会毫不犹豫出水偷袭,已经弄翻了好几艘船只,甚至灭了几个小型的江湖势力。” 林远忙说,“那你们的人又躲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个水帘洞子下面,我师伯在瀑布下面发现了一个深潭,那深潭应该就是鲛人出没的老巢,正在想办法把这个深潭封锁起来。” 郭阳伸手朝后面的山洞指了指,说相请不如偶遇,走吧,有劳诸位跟我下去看一看,没准还需要你们搭把手呢。 我和林远自然乐于前往,当即跟随郭阳,一起步入了瀑布下的水帘山洞。 这山洞湿气很重,到处飘着朦胧的水汽,倒是不算严寒,反倒散发着一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热气,和水雾一起拍打在身上,搞得我们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自在。 继续往下走了十几米,我们果然来到一个大型的溶洞空间,这溶洞大概占据了半个足球场面积,但可供下脚的地方却不多,除了洞壁边缘延伸出大量钟乳石外,溶洞中间处存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泉眼。 泉眼咕噜噜冒着气泡,下面是一个黝黑的深潭,手电光根本照不到底,只能看见一些拳头大小的漏斗型旋涡在移动。 深潭边伫立着七八道身影,站在最前面是一个白发老翁,岁数看着蛮大了,一身青色长袍,典型的道人装扮,脸颊有点黝黑,头上盼着一个发髻,发丝凌乱,面色稍显狼狈,但目光却很是犀利。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青衣老道立刻把目光转移向洞口,郭阳则上前一步,拱手汇报道,“师伯,这几位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他们不仅救下了冯辉,还专程赶来帮忙。” 青衣道人左右瞧了一眼,在得知我们的身份之后,便立马捋着胡须笑了笑,说好、好……没想道老夫在这个年纪,还能有幸结识几位少年英雄,呃……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茅山宗的林远和巫蛊传人周玄吧? 被人一句话就道破身份,我和林远都感到十分诧异,不禁反问道,“前辈也听说过我们?” 孙钰道长笑了笑,颔首说自然,两位近些年干过不少名动江湖的事情,老夫虽然偏安一隅,可眼不瞎耳不聋,偶尔还是能通过门下弟子,听到一些关于你们的事迹。 他的话让我感到一阵汗颜,原来不知不觉,我和林远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 简单寒暄了两句,我们立刻走到那个深潭附近,指着脚边咕嘟嘟旋转的潭水,询问孙钰道长这里是在干嘛? 他原本还挂笑的脸上立刻恢复了严肃,犹如一块深沉的寒铁说,“这里本该是一处通往龙穴的通道,但不知为何,被水下妖兽给封闭起来了,老夫曾经尝试过要把它打开,没想到却遭到了许多鲛人的反扑,不得已,只能先想办法把它镇压下来。”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水帘洞的石壁上,早已涂满了大量道符和符文记号,这些纹路繁复交叠,互相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法阵阵纹图,倒是和道家的封魔阵有些类似。 林远抱拳说,“看前辈的布置,是打算把这条水道封印起来吗,可如此一来,大伙儿岂不是要失去进入龙穴的机会?” 孙钰道长摇了摇头,沉吟说,“进入龙穴的通道不止这一条,就算失去了这条水道,我们还能寻找其他路径下去,而这条水道是在过于凶险,已经完全被鲛人给掌控了,就算老夫不把它封印起来,恐怕也没人能顺利下水。” 接着他又对郭阳说,“现在距离封印只差最后一步呢,但法阵一起,岸上的符文波动肯定会惊扰到水下的恶鲛,有可能引起它们的第二次反扑,你们要随时做好搏杀的准备。” 郭阳马上点头,说师伯尽管放心,原本我还担心人手不够,恐怕难以招架这些恶鲛的反扑,不过既然林远和周玄带着帮手赶来了,想必能减轻很大一部分压力。 孙钰道长微微点头,又一脸严肃地看向我们,说几位小友,接下来这里会发生一场混乱,事关生死,老夫还得问一问,你们是否愿意留下来,陪我一起作战? 第808章 结阵斗鲛人 孙钰道长的话说得有些生硬,不过我们能够体会到他眼神中的浓浓凝重之色,毕竟这些水下鲛人实在太难对付了。 好歹是从远古时代开始就生活下来的水下种族,即便是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面对水道下面即将爬出来的鲛人部落,应付起来也不会感觉轻松。 我看着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却豪气顿生,直接站出来讲道,“前辈不用担心,既然相遇了就是缘分,这次就让我们一起联手,把这些水下来客一起镇压回去好了!” “好!” 见我是这种态度,孙钰道长也不再啰嗦,直接跳进法阵中间,稳稳地跺了跺脚,双手掐动口诀,随着他步法的变动,脚下阵纹显现,顿时弥漫出一丝光芒来。 幽暗空间中顿时弥漫出大量法阵图案,彼此勾连,朝着沸腾不休的水潭蔓延而去,同一时间,那本就喧哗的水潭下面,也冒出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诡异气泡。 似乎是感应到了水潭上方的法阵气息变化,水下一道道暗影不断地浮现出来,纷纷将狰狞的头颅探出水面,如此近的距离,使得我能够更加清晰地看清楚这些鲛人的长相。 它们的身体一半像鱼,一半像人,四肢发达的健硕,鳍部伸出的爪子异常粗壮尖锐,甚至还有部分鲛人手拿尖叉和石锥,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修罗夜叉。 孙钰道长的咒语声一经传递,水下立刻传来大量波澜,随着符文运转,不断冲刷水潭,那浑浊的水潭下面也翻滚出了更多泥浆,或许是感应到了岸上之人的意图,鲛人们纷纷怒吼,自水下疯狂地涌上岸来,一瞬间就抵达了我们的脚边。 “动手!” 没有任何前奏,眼看鲛人们来得这么汹涌,我和林远各自取出武器,健步如飞,直接跨越到了水潭边缘的法阵区域,不等青城山诸弟子的法阵发挥作用,黑魔刀和玄铁剑已经交替出击,抵在了鲛人出水的第一线。 其余人也纷纷跟进,与鲛人们展开了激烈对拼。 我脚步刚刚站稳,便听到眼前水幕炸开的声音,一头体型硕大,拥有着粗壮前肢体的鲛人迅速破出水面,将爪子猛地朝前一递,瞬间抵达了我的胸口。 我曾经和鲛人有过战斗,直到这家伙的爪子硬度直逼钢铁,一旦触及皮肉,必然会被掏出一个狰狞的大血洞来,敌人来势汹汹,我也不愿弱了气势,将黑魔刀横过来一挡,隔开了鲛人的黑铁大爪,随后一记鞭腿还以颜色,把对方重新踢下了水潭。 另一边的林远则画符念咒,脚下踏动着七星步罩,身体一个疾旋,打出道道光印的同时,玄铁剑也好似蛟龙般连续出击,不断点在鲛人胸口大穴上,爆发出清脆的打击声。 鲛人皮甲厚实,虽然玄铁剑能够将之斩伤,却没有办法一击致命,但林远有着自己的办法,随着剑锋旋转,每次都朝着鲛人身上的要害点过去,因为体型结构相似的缘故,鲛人的内脏器官和血脉经络也和人类高度相似,林远每次都攻击它们最为薄弱的环节,自然是事半功倍。 我们抵在第一线疯狂抵抗,孙钰道长面临的压力一轻,可以腾出手来安心布置法阵,老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轻松之色,左右看了一眼,赞叹道,“好小子,果然厉害!” 不过他的称赞声很快就被大量水流炸响的声音给淹没了,只见水潭下浪花喷涌,一下子爬出来二十多头浑身布满了青绿色苔藓的暗影,感觉是整个鲛人种族都一起出动了。 这些家伙不能出水太久,因此到了岸上的攻击力会相对弱一些,可在水下却是无比凶猛,堪称水怪也不过分。 而这里的水潭又是它们唯一掌握的进出岛屿的通道,眼看水潭即将遭到封堵,所有鲛人都跟炸开了锅似的涌现,打完一头又是一头,还有三头、四头、五头……密密麻麻的鲛人身影不断自水下涌现出来,转眼就占据了整个水面。 虽说我们居高临下占据了一定的地形优势,然而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们一经涌现,却立刻表现出了令人侧目的凶悍战斗方式,普通人的武器落在它们的皮甲上,不仅未能造成太大伤害,反倒会承受一股巨大的反弹力量。 那几个叶家的下属是第一次面对鲛人这么难缠的对手,一时间乱了方寸,阵型立刻就出现了缺口,而鲛人们也十分擅长于抓住机会,只是短短两分钟的战斗,已经分析出了现场局势,几乎在一瞬间,这些鲛人们集体朝着队伍最为薄弱的环节冲过去,估计是打算从叶家那几个属下身边突围。 “给我老实点,滚回去吧!” 好在危机关头,郭阳忽然从人群中杀出,一把长剑挥舞得泼雨不进,朝着鲛人联手突围的方向杀了过去,竟然靠着一己之力将数头鲛人重新打落下水。 遥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郭阳已经是青城山二代弟子中的翘楚,修为直逼长老团队,经过这几年的沉淀,他的修为无疑有了巨大的长进,手中那一柄大剑如风雷运转,大开大阖,势同雷霆奔走,锐不可挡。 另一边的陈炳坤也开始发力,摸出一柄金钱小宝剑,朝着天上一扬,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上去,顿时铜钱剑解体,分化成几十道在空中旋转的赤色火蟒,凌空旋转,好似雨点般噼里啪啦拍打目标。 这些铜钱看着普通,然而上面蕴含的灼烧之力却分外恐怖,即便是皮糙肉厚的鲛人挨了这一下,也不免嗷嗷惨叫起来,难以正面抵抗。 至于叶宇澄,他修为稍次一等,然而凶性却是不小,很快就归拢了被冲散的手下,再次集结成战阵,朝着鲛人们举剑劈砍上去。 战斗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抵御鲛人出水,我们各自都倾尽了本事,而水下鲛人们也是无端凶猛,分成好几个批次朝着我们汹涌而来。 我不得不将左手的憎恶诅咒也点燃,掌心一股飓风喷涌,与鲛人们展开爆裂的对拼,因为表现得过于凶悍,鲛人们也很快注意到了抵在队伍最前线的我,可能是误会了,把我当成了这支队伍的领头羊,十几头鲛人不约而同发出嘶吼,如排山倒海般集体袭来。 我立刻感受到了犹如山呼海啸般的压力,之前我就说过,这些鲛人浑身皮甲厚实,不畏惧刀劈斧剁,哪怕是黑魔刀也很能一举贯穿它们的身体,其次这些鲛人性情凶残,哪怕是承受了巨大的打击,只要一口气不灭,就会如同死士般毫无保留地冲上来。 它们爪子坚硬,嘴巴锋利,撕扯力强悍到惊人的地步,一开始我还能凭着一口气支撑,勉强抵御在第一线,可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鲛人数量不仅没有变少,反倒越聚越多,给我的压力如山一样庞大,逼得我满头大汗,脚下一寸寸往后挪动起来。 不过到了这个关头,我怎能轻易退缩?身后就是青城山结阵的地方,如今法阵还未彻底发挥作用,一旦被鲛人长驱直入,不仅那几个结阵的青城山道士要倒霉,就连花费巨大的精力布置的阵纹也将遭到摧毁。 “啊!” 我发狂大吼,将小腹下气旋凝聚出来,浑身气息**,黑魔刀也再次庞大了三倍,十几厘米长的刀刃被赤红光芒笼罩,延伸至半米粗长,劈砍斩挑,带起了一片污浊的血雨。 鲛人们依旧苦大仇深,望着气势正在攀升的我,一个个表示得如同见到杀父仇人般激动,水下同样传来嘶嘶的暴躁吼声,更多鲛人猛扑而至,试图将我的气势压制下来。 经过一场混战,我也算看清楚了,这些鲛人更像是受到了某种东西的操控,根本就没有生与死的概念,只要一息尚存,就会不顾一切地展开冲锋,完全不会理会对面的敌人是否可以战胜。 我明明打飞了好几头鲛人,黑魔刀也在**中爆发出了逼人的气势,接连剁下好几颗鲛人头颅,然而发挥的作用却并不明显,鲛人舍生忘死,带给我如潮水般的压力,渐渐的我额头开始出汗,扭头看向一旁的孙钰道长,发现他仍旧在疯狂加持法阵,似乎还没有积攒足够多的法阵力量。 我只能咬牙继续强撑,与其他人形成战阵,联手抵御这些凶残的鲛人,好在林远也在从旁照应,并没有让我吃上大亏。 这小道士虽然把主战场交给了我,自己也没有闲着,充分利用身形灵活的优势,不断游走在众多人影中间,哪里有需要查漏补缺的地方,便会立刻将长剑击出,利用剑锋点退鲛人的软肋,不仅省力,战果居然比我使用蛮力制造的杀伤效果更好。 不过这一切都是靠着我挡在第一线制造的机会,我此时手脚酸麻,失去了龙蛊的气息疏通经络,已经无法长时间保持高强度作战,只能跟他交换方位,打算找个角落稍微回上一口气,可我万万没想到,这边刚有松懈,那水潭下面竟是轰隆一声,再度传来一声爆炸性的巨响。 等我回头看去的时候,只见水下巨浪翻滚,一头体型明显比同类粗壮了一号的巨型鲛人,正携着风雷一般的气势,朝着我们这边奔袭而来。 和其他鲛人不同,眼前的鲛人不仅身形魁梧,浑身覆盖的黑甲亮片也显得分外厚实,爪风如电,一爪子拍向我胸膛,居然伴随着尖锐而沉闷的飓风压迫感。 第809章 鲛人首领 “好厉害的家伙!” 我眼皮狠狠跳动了一下,眼看那大家伙冲到前面,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刻将黑魔刀往前一挥,刀锋同样爆发出凄厉的锐响,朝着这头身材明显比其他同类大了一号的鲛人爪子迎接下来。 哐当! 旋转的刀锋劈在了黑色爪子上面,璀然爆发的火星中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我感到浑身一震,虎口发麻的同时脚步往后一撤,差点没能稳得住重心,心中不仅变得惊骇起来。 这狗曰的力量居然这么大! 见我受挫,林远也果断放弃了游走的战法,身形一转,迅速来到我身侧,将玄铁剑猛然劈出,剑锋一道光弧爆发,犹如撕开了空间口子,尝试将那鲛人首领的胳膊绞断。 这是他的拿手好戏虚空斩——好吧,这破名字实在有够中二的,但威力却是一等一的霸道,我曾经在泰山阴阳界中见林远施展过一次,晓得这小道士是动了真正的杀心。 随着剑锋在空中抡出的弧光,空间当即撕裂,形成一个半米多长的空间裂口,宛如凶兽大嘴,足以撕裂一切,乃至于那片空间都能强行搅碎! 我本以为林远这一剑落下,必然能够将鲛人首领的胳膊废掉,可吊诡的事情发生了,那畜牲好似知道这一剑的威力无法凭肉身抵御,居然提前将足趾狠狠剁在地上,身形倒飞两米,挥手一抓,将一头体型相对小上一号的鲛人推到前面,主动迎向了林远的虚空剑意。 唰! 黑色裂缝一口吞掉鲛人半身,随着空间愈合,那替死的鲛人失去了半截身体,抽搐着跌落水面,然而那鲛人首领却是好整以暇,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林远一怔,显然没想到这次的对手居然如此聪明,思维稍有分神,那鲛人首领已经展开满口獠牙,牙缝中血丝和唾液粘连在一起,形成绵密口水丝,看着是那么狰狞恐怖,宛如真正的异形! 下一秒它挥动的手爪,猛拍的林远脖子,林远急忙反应,举剑格挡,随着咔嚓一声撞击,林远也吃不住劲,被巨力弹飞,直直地朝我这边栽倒过来。 我次奥! 我急忙纵身一跃,左手掌心劲风吸扯,牢牢粘附在林远背心上,替他分担了一部分惯性,同时右手挥动黑魔刀,与那鲛人首领的爪子再度交接在一起。 丁铃当啷的撞击声犹如爆豆般疾旋,我强行顶住鲛人首领带来的压力,只是胸口却是一阵憋气,脸色也被巨大的力量反震到陷入潮红。 现在不比当初了,龙蛊沉睡,无法利用自己的本源气息对我进行加持,我只能依靠自己体内积攒的真力与敌人交手,虽说这些年我进步飞快,同样在龙蛊身上得了很多好处,可气旋储蓄的真气毕竟有限的,无法满足像之前的挥霍。 随着乒乒乓乓的撞击声结束,我也被逼到了一块礁石上,林远望着那头凶狠到了极致的鲛人首领,面皮不仅一抖,低呼起来说, “这狗东西怎么会厉害到这个地步,简直比普通的鲛人难缠十倍!” “刚才我有一种直觉,这些鲛人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组织,看来就是这头了,它应该是鲛人首领,能力相当可怕,要小心。” 我同样沉下眉毛,如今混战还在持续,光是那成群结队出现的普通鲛人已经让我感受到莫大压力,更不要说这头鲛人首领,一旦这玩意突入人群,只怕叶家那几个人转眼就要遭殃。 好在就在我们艰难抵御的时候,一旁正在操控法阵的孙钰道长也终于停止踩罩,将双手一扬,一股紫蓝色气息自他脚下弥漫出来,犹如一朵盛开的幽莲,徐徐朝着水潭中间释放封印气息。 转瞬间水潭四周都被浓密的法阵符文覆盖,孙钰道长大声吼道,“法阵已成,诸位快点退到阵纹图覆盖的区域之外,免得误伤!” 听了这话,我和林远立刻转身尥起来蹶子,此时法阵波光显现,已经开始展露威力,随着紫蓝光线的弥漫,整个水帘洞被映照得亮如白昼,就连浑浊的水潭也被映照得无比清晰。 波光折射的水潭之下,露出一张张恐怖扭曲的鲛人脸庞,虽然受到法阵波及的鲛人们,身上都开始冒出黑色的浓烟来,纷纷被逼落跳水。 我们眼看法阵已成,心中都不由得欣喜,满意为胜利在望,可随着一声沉闷得宛如山崩般的嘶吼,却打破了众人美好的幻想。 我低头一看,那头鲛人首领竟站在紫蓝光束中一动不动,浑身黑甲鳞片在此时释放出滚滚浓烟,居然生生扛下了法阵波动。 这家伙用泛白的眼珠恶狠狠地怒视着我们,似乎早已明白我们的用意,也知道一旦水帘洞被法阵封闭,自己所率领的族群就不得不重新退回水下,错失寻找龙穴的时机。 于是鲛人首领怒了,随着一声狂怒暴喊,这畜生将脚掌一跺,身体横空而来,瞬间就抵达了法阵的源头处,爪子上一缕乌光凝现,看样子试图摧毁这里的法阵纹路。 靠,必须阻止它! 我首当其冲,立刻俯身跳回去,抽刀劈向它后背,哪知这鲛人首领聪明得一匹,那一抓只是虚招,在感应到身后的匹练刀光之后,立刻挥抓反击。 这一掌恰好拍在我到黑魔刀的侧面,一阵巨力狂喷,震得我虎口发麻,身体也狠狠颤动起来,黑魔刀差一点就要跌落地面。 鲛人首领已然陷入最疯狂的暴怒,那力量简直强悍到令人心悸,在震退我的黑魔刀之后,便再次挥抓打在阵纹图上,巨力喷涌的同时,碗口大小的岩石纷纷炸裂,紧接着化作一片滚滚浓烟洒落出来,看似稳固的法阵立刻就出现了缺口。 简直猛得不像话啊! 我目瞪口呆,这鲛人首领虽然不是修行者,但却拥有者比人类修行者更加敏锐的感知能力,它似乎明白这里什么东西对自己最有威胁,每次出手都主次分明,哪像是一头弑杀的怪物,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聪明到了极点的智慧生物! “孽畜,休要猖狂!” 孙钰道长瞧见被摧毁的阵纹图,顿时老脸一沉,此时法阵还没有完全覆盖整个水帘洞,一旦阵纹遭到摧毁,必然会出现缺口,到时候鲛人们依旧可以沿着缺口自由进出,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他自然不远让之前的辛苦付诸东流,当即怒喝一声,腾身两丈,宛如一直穿云的大鸟,直接跳到了那水怪背后。 如此凌厉的身法波动,看得我和林远的眼皮也是一跳,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猛人多啊,孙钰号称是老君阁的坐馆真人,说白了就是专门处理那些闯入山门的闹事者,其实力让在整个青城山都是有数的存在,恐怕除了老君阁掌教之外,很难找得出第二个能够与之比肩的高手。 这老人出手凌厉,一掌拍向鲛人首领的背甲,即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也让我感到一股飓风扑面,胸口难受得无法呼吸。 然而这一掌却并未落在目标身上,掌风即将临体那一瞬间,鲛人首领已经有所感应,身体一个横飞,转移了三尺,孙钰道长那蓄势的一击不仅没能拍中目标,反倒差点落在了法阵的阵纹图上。 索性这老道士修为精湛,见势不妙立刻将掌印撤回,方才避免误伤,而鲛人首领却没有丝毫顾忌,在岩洞中布满法阵图案的地方横冲直闯,大肆破坏。 这些法阵的阵纹图还是主导封魔阵的核心,一旦阵纹图被摧毁,法阵势必告破,这一点大大超出了我们预料。 按照孙钰道长的预想,一旦法阵被启动,鲛人们势必会受到巨大的克制,难以抵御这些紫蓝色的封印气息,却不料出现了鲛人首领这个例外,不仅承受住了法阵的克制,甚至看似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仍旧在潭边活动自如。 最让人恼火的是这家伙并不恋战,似乎知道孙钰道长不好对付,也不与他对掌,只是靠着灵活的身形不断走位,大肆破坏周边的法阵布局,随着它爪子不断拍落,周遭气息也在不断崩塌,那些被逼回水潭的鲛人们再次出现,隐隐有了冲出来的架势。 “不好,师伯快回来!” 郭阳察觉到情况不妙,感觉朝孙钰道长发出一声大喊,孙钰道长眼珠爆瞪,望着正在陷入崩溃的法阵,气得一跺脚,指着鲛人首领大骂道, “孽畜,居然破了我的法阵,老夫今日势必要擒杀你!” 说完他竟然不顾郭阳的叫喊,继续朝着鲛人首领追击上去,这老道士看着苍老,然而出手却十分厉害,嘴上咒诀掐动,手掌一翻,顿时有一股火焰气息形成。 这一掌蕴含的威力令人侧目,鲛人首领眼看无法闪避,只能举爪抵抗,随后便是一股风雷之声鼓动,强悍气息化作飓风扑面而来。 我和林远距离太近,被这股强悍的劲风吹得连连倒退,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只见那鲛人首领胸口出现了两个焦黑的掌印,好似受到了火焰的灼烧,凄厉地跌落水潭,相应的,孙钰道长胸前也出现了一道鲜血淋漓的爪痕,身形倒飞,重重砸向我们。 “大师伯!” 郭阳和冯辉等人同时发出尖叫,纵身接住了倒飞而来的孙钰道长,却见他胸口爪印颇深,好几根肋骨都已被震断,口中喷出了一股老血,气息也变得萎靡不振,一声惨笑道, “想不到这鲛人竟然如此厉害,是老夫……大意了!” 第810章 山涧逃亡 望着口喷鲜血的孙钰道长,我们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以这位老君阁坐馆真人的实力,绝对称得上当今术道界的顶流,虽然未必挤得进最厉害的那一小撮队伍,可放在哪里都属于能够横着走的大牛了。 即便是他亲自出手,也只能和鲛人首领拼得两败俱伤,可以想象这畜牲是有多么凶悍。 我回头看向了水花翻滚的区域,只见鲛人首领跌落的地方,同样有一片血水弥漫起来,但很快又再次浮起了一个大气泡,气泡炸响,一颗狰狞的黑色鱼形脑袋也随之浮现出来。 是鲛人首领,这畜牲并没有死,虽然挨了孙钰道长两掌,被逼到吐血,可它的眼神依旧凶残,口中嘶嘶吼叫的同时,其他鲛人也纷纷发出了回应,紧接着便形成好几个队列,开始朝岸上发起突袭。 之前的战斗中,法阵的阵纹图已经遭到摧毁,看似浑圆无缺的法阵到处都是缺口,我们知道这青城山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赶紧架起了孙钰道长,大喊道, “走,先撤出这里再说!” 此言一出,大家飞快扭头朝山顶峡谷上面跑,来得时候有多么气势汹汹,跑的时候就有多狼狈,我们一阵狼奔豖突,疯狂逃窜,好不容易脱离水帘洞入口,来到了瀑布边缘。 此时悬挂在闪避上的缆绳还在,只是缆绳数量不够,无法供这么多人一起往上攀爬。 孙钰道长推开搀扶自己的人,固执地说,“你们先走,老夫殿后!” 要换成别的场景,我可能撒丫子就跑了,可鲛人大军如此凶残,而孙钰道长又受了重伤,以他这幅尊荣留下来断后,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沦为水下凶物的点心。 我只能对郭阳说道,“老哥,还是你先背着长老爬上去吧,这里换我们来挡。” “不行,老夫这么大把年纪,怎么可以拖累你们这帮后生!” 孙钰道长仍旧固执摇头,一方面是出于好心,另一方面估计也是面子上挂不住,想要留下来扳回自己丢失的颜面。 这些老派江湖人性格相当执拗,说了也不肯听,眼看他急吼吼地又要冲上去,郭阳也急了,用力抓着孙钰道长的胳膊,发力往后一扯。 要放在平时,孙钰道长只怕不会轻易被他拖走,可如今毕竟受了重伤,稍微一动就牵扯胸前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被郭阳不由分说扛在了肩上,尽管老脸上还写着不服气,但落到这个地步不服老也不行了,稍微挣扎几下,最终无力地叹息道, “江湖是你们这帮年轻人的,我老了,看来这次下山本就是个错误。” 局面这么紧迫,郭阳没工夫安慰这老头受伤的心理,用力握住缆绳,纵身往上一拔,扛着孙钰道长施展出了壁虎游墙功,边爬边冲我们喊道, “周玄,林远师弟,请你们务必撑住,等我把师伯送上去,马上下来帮你们。” “快走快走!” 现在谁也时间废话,我们堵着水帘洞出口,听到兽吼声越来越近,视线穿过重重水汽,瞧见十几头鲛人正朝着我们疾射而来。 好在那头鲛人首领没有跟上,估计刚才和孙钰道长对拼一掌,自己也受了严重内伤,林远严防死守,抬手就是一剑,将冲在最前面的鲛人打翻,同时身形一晃,出现在第二头鲛人面前,长剑绞杀,艰难守住洞口。 这洞口并不宽,林远剑走龙蛇,一个人大包大揽,将溶洞缺口堵住,其余的人都插不上手,只能落在后面干着急。 虽然这小道士剑法精湛,修为也很是厉害,可毕竟是血肉之躯,刚才经历过那一场混战,体力损耗严重,显然无法挡下这么多水怪凶兽。 短短十几秒后,林远被鲛人爪子划中肩膀,虽然及时撤退,到底还是受伤见了血,疼得一声低呼,身体一个踉跄摔回来,我见状急忙补上,黑魔刀大开大阖,朝着黝黑洞口一斩,赤色刀光重重劈砍在那头抓伤林远的鲛人脖子上,刀锋带动身体怒旋,沉腰坐马,将它整个脑袋强行剁下来。 鲛人脑袋圆润,光秃秃的皮层上没有毛发,唯有那指甲盖大小的鳞片,密密麻麻地长在一起,显得复杂又密集,若是被密集恐惧症患者不小心看到,搞不好当场就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一脚踢在丑陋的鲛人脑袋上,气息一震,黑魔刀再度**起来,一人一刀把手出口,挡下了十几头鲛人的猛冲。 然而装杯不过十几秒,如洪水般涌出的怪物便让我感受到了巨大压力,四面八方全都是怪物递来的爪子,我只有一人一刀,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接,终于明白刚才林远为什么会被迅速逼退了。 好在陈炳坤抓住缝隙,从侧面赶来帮忙,一柄精钢宝剑削断了递来的水怪胳膊,另一只手上翻过的一张道符,手腕一抖,破空的道符无火自燃,形成一堵浓密的火焰光墙,将水怪们伸出的爪子纷纷逼退了回去。 我趁机旋转刀锋,又劈中了另一头鲛人,对身后的人大喊道, “鲛人是水生怪物,天性怕火,不能脱离有水的地方太久,快,有火符的赶紧用上!” 听了我的话,众人纷纷把手伸进口袋,掐诀的掐诀,找东西的找东西,更有甚至直接当场咬破中指,现场绘制起了火符。 留在山涧下的都是修行界精锐,除了叶家那几个手下不擅长画符,其余的人都是行家里手,随着一道道火符穿空,凝聚的火蟒将洞口死死封闭起来,一时半会那水怪们倒是冲不出来。 只是火符威力毕竟有效,面对这些皮糙肉厚的鲛人,并不能起到真正的杀伤作用,其次这水帘洞入口太窄,这么多人堵在一起,严重影响了发挥。 很快用来退敌的火符就消耗殆尽了,大家对视一眼,只能掏出武器死战,我和林远依旧堵在队伍最前面,边打边退道, “不行,这里的环境和地形对我们特别不利,大家不要恋战,赶紧找机会爬上峡谷,上面会有叶家的人接应!” 说话间,头上的崖口已经丢下来更多缆绳,显然是那两个叶家下属察觉到下面情况不对,丢下绳索来支援我们了。 我指挥几个受伤比较严重的青城山道士先爬上去,其中一个年青道士被抓伤了腿,怎么都爬不上去,就在我回头帮他推屁股的时候,冷不丁耳边传来林远的一声爆吼, “周玄,小心后背!” 我眼皮一跳,迅速转动目光,视线中一道裹挟着劲风的暗影袭来,距离我不足半米。 “又是那头鲛人首领!” 我心里一万头草拟马在飞奔,没想到这家伙恢复力这么惊人,同样是胸口挨了对方全力一掌,孙钰道长近乎半残,这头鲛人首领只需要调息十几分钟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这自愈能力简直非人! 当然对方本来就不是人类,鲛人首领不仅身材强健,胸前那厚重的鳞片甲胄更是充当了缓冲作用,哪怕是孙钰道长的全力一掌,最终能够落到它身上的力量也不剩五层,因此鲛人首领才能这么快缓过来吧。 敌人来势汹汹,我已经顾不上多想,将气息完全灌注与黑魔刀上,与之对拼了一下。 哐当一声后,我和鲛人首领各退了两步,尽管仍旧被震得胳膊发麻,但我心中却浮现出一丝欢喜。 显然孙钰道长那一掌还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鲛人首领受了内伤,胸口那片灼烧的掌印对它构成了一定的妨碍,已经无法巅峰时期的力量,凭它现在的状态,我自信一个人可以单刷。 只是鲛人首领这一退,身后又有大量鲛人扑上来,依靠着群狼战术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奋力挥刀,好不容易击飞了两头鲛人,抬头一看,那畜牲居然退而求其次,挥动黑亮的爪子朝着叶宇澄那边抓去。 当时我心脏都悬到嗓子眼了,作为年轻一代的高手,叶宇澄的能力固然是不错,可毕竟江湖经验太少了,缺乏临敌的历练,而鲛人首领毕竟是实力堪比孙钰道长的凶猛水怪,根本不是叶宇澄可以匹敌。 果然叶宇澄一剑刺出,不仅没能伤到鲛人首领,反倒被枯黑的爪子震断了长剑,鲛人首领只用一只手就握住了叶宇澄的剑锋,另一只手爪挥动,愤然击向他天灵盖。 我大为震惊,急着想要上前帮忙,可周围被好几头鲛人缠着,根本脱不开身,好在陈炳坤察觉到叶宇澄的窘境,急忙飞身前往,手中洒出一把炙热的铜钱,铜钱如刀轮一样在空中旋转切割,哐当哐当地打在了鲛人首领胸甲上。 陈炳坤投掷暗器的手艺精湛,尤其是那些铜钱受过法力加持,对邪物有着很强的克制作用,若是一般的邪物,估计早就被铜钱射穿变成筛子,然而那鲛人首领只是浑身一震,胸口黑甲鳞片好似鱼鳞般蠕动,竟然强行扛下了铜钱的冲击。 随着一片火花的声传递,陈炳坤也跳到失魂落魄的叶宇澄身边,用手扣住他肩膀,纵身疾退,很快退到了缆绳附近, “少阁主,快上去!” 他把缆绳塞进叶宇澄的手心,回身刚摆出架势,暴怒的鲛人首领已经冲到跟前,陈炳坤转动剑锋,长剑突刺,与鲛人首领对拼了十几下,最终还是一个不慎被拍中胸口,差点滚落下百丈山涧。 “小师叔!” 林远吓得声音都变了,赶紧拍飞挡在面前的鲛人,冲到陈炳坤前面,玄铁剑奋力一挥,将鲛人首领打退。 第811章 撤离 混战持续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虽然成功杀死了不少鲛人,但自身体力损耗也很严重,此刻大部分人都已经支撑不住,开始沿着缆绳攀爬上去。 但鲛人已经被完全激怒,自然没这容易放跑我们,就在大家抓着缆绳拼命往上攀爬之际,被打飞的鲛人首领再度发出一声怒吼,随后我就瞧见鲛人们集体涌向断崖石壁,紧贴着石壁开始攀爬,继续追击起了叶家和青城山的人。 我怒不可遏,纵身赶上,提刀斩下了一只鲛人的头颅,林远带着陈炳坤冲上来,大喊着不行啊,这样打下去我们可能会被鲛人团体慢慢磨死,必须想个办法尽快脱离山涧才是。 这道理我自然清楚,然而此刻整个山涧到处都是敌人踪迹,要摆脱纠缠谈何容易,就在我们拥挤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的时候,忽然我察觉到山涧下方华光大亮,从我身后的石壁下方传来一道慵懒而清脆的声音来, “哎呦,又是这些丑陋的讨厌鬼,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怎么是刘媚的声音? 在激烈的对战中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脚下山涧中腾起一抹青蒙蒙的光束,这才确定了自己并没有听错。 随着那光束的扩散,一股沁人心脾的绿色光点迅速放大,我迅速看向身后的山涧裂缝,只见悬崖瀑布的正下方,一根根青色的藤蔓延伸出来,贴着山石岩壁飞快攀涨,游动的藤蔓好似灵蛇一般纠缠,部分藤蔓直接化作了鞭子,将涌到跟前的鲛人纷纷拍退了回去。 交织的藤蔓还在延伸,从那些飞舞枝枝蔓蔓中,很快就浮现出了一张被花团锦簇的娇俏人脸儿来,可不就是刘媚吗? “你怎么回来了。” 望着忽然出现的刘媚,我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忙退到藤蔓最集中的区域,发出了一声低呼。 刘媚靠着藤蔓的缠绕,缓缓浮空升起,来到山涧断层边缘,朝着脚下那个巨大的瀑布空间指了指,小声回应我的话, “我是跟着那头蟒蛟过来的啊,这个瀑布下面有一条很庞大的水道,可以贯穿整个岛屿呢,蟒蛟早就来到这附近了,只等龙穴开启,它就会第一时间钻进去。” 蟒蛟也在附近? 我急忙探头探脑地朝瀑布下面张望,只是这个山涧实在太大了,在瀑布水流的冲刷下,整个山涧就被朦胧水汽覆盖,视线根本就看不出多远。 刘媚则眨了眨眼,提醒我说,“别看了,蟒蛟是不会在你们这帮臭男人面前现身的,她还在孕期,性格比较暴躁的敏感,最讨厌这种混乱的场面了。” 她的话刚说完,一旁的林远和陈炳坤也迅速赶来这里,林远原本打算和她打声招呼,可话未脱口,忽然发出一声提醒,“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当心你们的侧面!” 呼声一起,身边劲风已然呼啸着涌来,刘媚早有察觉,浅哼一声说,“想暗算姑奶奶,做梦去吧!” 她小手一挥,胳膊下面一根藤条挥舞,旋转着横甩而出,猛地拍打在一道黑影之上,我回身一看,发现偷袭我们的鲛人被几根粗长的藤蔓包裹起来,好似长鞭一样在空中挡来荡去,刘媚手腕一挥,藤蔓甩动,那头鲛人立刻狠狠砸在石壁上,肝脑涂地,彻底的爬不起来。 “哇靠,周玄你身边这个小妖精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陈炳坤趁机跑来,看着刘媚轻松操控藤蔓,将几头偷袭上来的鲛人连连打飞的画面,满脸的欢喜和猥琐。 刘媚则不屑地瞥他一眼,回头对我说,“你们好端端跑这个地方来做什么,鲛人可不好对付,还是赶紧离开吧。” 我发出了一阵苦笑,不是我们不想离开,而是山涧地形太复杂了,下面这么多鲛人同时涌上来,我们根本找不到撤离的机会。 刘媚则是偏头想了想,瞧向那群陷入苦战的家伙,嘟囔了一声真麻烦,然后指着山涧对面那快巨型的石壁说, “从那边走,那里有很多岩缝,可以一直爬到山谷上面去。” 我看向山涧对面那高达百丈的光秃石壁,笑容更苦了,说这山涧跨度至少超过十丈,我们又不能飞,怎么跳到对面去? “笨蛋,我会帮你们的,怕什么!” 刘媚却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忽然将双手舞动起来,小手中射出几道莹绿色的光华,好似蒲公英一样飞旋起来,更像是一枚枚被洒落的种子,主动飘落到石壁和岩层缝隙当中。 下一秒这些绿色种子开始疯涨,宛如被注入了澎湃的生机,打量藤蔓贴着山涧岩壁疯延伸出来,彼此交叠成网,居然形成了一座结构简单的藤蔓吊桥,横跨了将近十丈的空间。 我和林远都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道,“这是什么?” “当然是神树种子了,你们先别忙着惊讶,等以后有空了我再跟你们解释,快上桥吧,把这些不开眼的家伙都带出去,以后别来这个山涧了,免得蟒蛟受到打扰,同样会跳出来攻击你们。” 刘媚好像很心急的样子,催促我们赶紧抓着藤蔓爬到对岸去,林远则反问了一句,说你呢,难道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刘媚把头摇了摇,继续指向下面的空间,说蟒蛟的状态不好,它生产困难,姑奶奶还得留下来看着它呢,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帮它分娩。 “哇靠你还懂这个?”听了这话,不仅是林远瞪大视线,连我都忍不住把眼珠瞪得比牛还大,问她什么时候改行当接生婆了。 刘媚给了我一个大白眼,说你少废话,现在不走,待会儿可就来不及了,这些鲛人特别凶残,你也不希望带着这帮人变成它们的食物吧? “行,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林远急忙点头,抽出长剑一阵劈砍,生生开辟出一条路线,随后带着叶家人和那几个青城山弟子跨上了树藤吊桥。 其余人则是一脸惊讶,望着脚下莫名其妙钻出来的树藤,个个面露诧异,叶宇澄则是看向了刘媚,即便在逃亡途中,也露出了惊为天人的表情,指着她说,“这位神仙大姐是从哪里冒出来?” 这一声神仙大姐把我整郁闷了,刘媚则是一脸享受,咯咯娇笑说,“小哥,你最可真甜,赶紧带你的人上去,晚了就连本姑娘也顾不上你们。” 说完她飞快把双手交叠在一起,一缕青蒙蒙的光华自她掌心深处弥漫出来,下一秒那吊桥中延伸出更多藤蔓,将一些正在追击我们的鲛人给捆缚起来。 有了刘媚的帮助,队伍撤退很顺利,不少人都贴着吊桥跑到了对面的山涧石缝中,从另一侧逃离,鲛人们怒吼着追上来,同样想抓着藤蔓荡过去,可这些藤蔓似乎拥有着自己的智慧,根本不会帮鲛人借力,要么是自行剥落,跟随鲛人一起坠落山涧,要么胡乱地甩动起来,化作长鞭狠狠抽打在鲛人皮甲上。 搞定这一切,刘媚也不愿久留,轻轻推了我一下说,“你别傻站着了,赶紧过去啊,姑奶奶还得去蟒蛟身边守着呢。” 我有点纳闷,摸着下巴说,“你和那头蟒蛟已经变成朋友了吗,那它以后……” “放心吧,蟒蛟的存在不会成为我的阻碍,我会尽量约束它的,只是它现在正处于分娩的关键时期,脾气特别暴躁,假如不小心遇上这个家伙,你千万注意不要刺激到它!” 刘媚一口气把话说完,回身一掌拍在我肩头,我猝不及防,一脚腾空差点跌落下山涧,这时刘媚则将小手一挥,另一根藤蔓从岩石壁缝中伸展出现,好似绑粽子一样捆住了我,朝着山涧对面横甩了出去。 所有人依次撤离,水帘洞那边就只剩下刘媚那道孤零零的身影,可她不仅丝毫不怕,反倒把双手同时高举起来,发出了慵懒的声音, “你们这群四肢发达,脑子傻缺的畜牲,姑奶奶可没空跟你们比力气,就此别过吧。” 她双手挥动,浑身都被一片绿色的气息覆盖,紧接着一股青绿色光芒自身上弥漫而出,所有气息都朝着双眼汇聚过去,下一秒山涧居然陷入了嗡嗡的颤抖,一股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力量自刘媚脚下弥漫出来。 数不清的藤萝和野草从石缝下钻出,化作疯涨的树藤,纵横交叉,竟然将本就不怎么宽敞的水帘洞拥堵了起来。 那洞子本来就不怎么宽,受到拥挤的树藤影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不少鲛人被困在洞中,发出震天的嘶吼。 鲛人首领则是陷入了暴怒,一脚踩在疯涨的树藤上面,腾空跳跃至上空,携带着巨大的重力和惯性,狠狠砸向刘媚那纤瘦的身子。 以它下坠的力量,就算是一块千斤巨石也难以阻挡,我深深替刘媚捏了把汗,但刘媚并不蠢,擅长灵巧的她当然不会傻到跟这样的怪物硬碰硬,只是轻轻跺了跺脚,脚下石头就咔嚓一声碎裂了。 刘媚的身体也失去山体支撑,笔直地朝下面坠落而去,跌进被水汽覆盖的巨型瀑布,我隐隐看见瀑布水流中延伸出几道粗壮树藤,轻轻抵住她后背,化解了下坠的趋势,但也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很快树藤和刘媚双双隐身,一起消失在了瀑布水流当中。 “走吧,以她的能力不会出问题的,咱们也赶紧爬上去。” 当我还在愣神的时候,耳边传来林远的催促声,只能醒过神来,沿着石壁继续往上攀登,还不容易才爬到了山涧上方。 第812章 走掉的大船 有了刘媚留在石壁上的树藤,我们很轻松就爬上了崖顶,赶去和郭阳等人汇合。 见我们没有按照原定路线撤退,而是从山涧对面爬了回来,郭阳倍感吃惊,急匆匆跑来追问下面的情况。 我摇头说还好,这些鲛人出没的洞口被暂时封堵住了,短时间内应该爬不上来,对了,孙钰道长怎么样? 听我说起这个,郭阳不仅流露出苦笑,摇头说自家师伯太逞强了,先是布置封魔阵,又强行和鲛人首领对拼了几掌,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手了。 我们跟他返回了之前安置缆绳的地方,瞧见孙钰道长正盘坐在地上打坐,脸色一片灰暗,气息也十分萎靡,胸口的鲜血虽然止住了,但惨白的脸上却看不见什么血色。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孙钰道长缓缓把眼珠睁开了,表情复杂地看向我们,说上来了? 我点点头,上前行了一礼,问他感觉怎么样。这老道士脸色灰败,无奈地摇摇头说,“这次手上比较严重,怕是要调理个十天半月才能重新动武了。” 这话说的有趣,我和林远差点没笑出来,心说这老头还真倔,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肋骨碎了好几段,就算是修行者的体质,估计也要养伤好几个月才能恢复行动,十天半个月哪儿够? 郭阳深知自家师伯的脾气,苦笑说,“这次青城山遭遇挫败,还折损了不少弟子,看来龙穴之行只能暂时放弃了,师伯,我建议大家先返回到船上去调理吧,等你状态稍微好一点之后,我们再讨论接下来是去是留。”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经过这一战之后,青城山已经没有继续探查龙穴的能力,单单是鲛人那一关他们就过不了,说回船休息只是一句场面话,对青城山的人来说,打道回府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孙钰道长虽然是个倔驴脾气,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无法再跟人动手,尽管心中还有些不甘,最终也只能无奈叹口气说,“那就依你吧,先回船。” 说完他神情落寞地站起来,又朝我和林远望了一眼,挤出微笑道,“这次老夫能够成功脱险,多亏了两位小友仗义出手,之前你们已经帮过青城山不少忙,这些恩惠老夫都记在心里,等下次有了机会,两位一定不要忘了去青城山一叙,到时老夫一定会好好报道你们的援助之情。” 我和林远赶紧抱拳,说前辈客气了,只是路见不平,恰好搭了***,犯不上这么客套。 郭阳也笑着走来说,“几年没见,没想到你们已经变这么厉害了,可惜这里不是地方,否则我还真想跟你们好好切磋一下。” 林远说等下次吧,反正青城山距离他二师兄办公的地方也不远,随时随地都有机会的。 简单聊了两句,郭阳便带领青城山的弟子朝岛屿外面走了,他们的船只停靠在另一个方向,和我们并不顺路,大家一起走出了那片沼泽山谷,很快便分道而行。 回去的路上,叶宇澄忽然一脸好奇地看向我说,“刚才我们受了这么多鲛人的围攻,要不是靠那位神仙大姐帮忙,恐怕所有人都要倒霉了,你和那位神仙大姐应该是认识的吧,她究竟是什么来路啊,又是怎么忽然从瀑布下面走出来的?” 得,早猜到叶家人会有这种疑问,我为了避免他们生出疑心,只好摸着下巴解释起来,表示刚才那位“神仙大姐”确实跟我是好朋友,不过她性格比较怪,除了熟人之外,不想跟任何陌生人交流,所以大家进入金刀峡之后便没有走到一起。 叶宇澄哦了一声,好像有些失落的样子,又挤出了几分笑意,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你帮忙引荐一下,刚才多亏了那位神仙大姐相救,我们才能摆脱鲛人围攻,叶家势必要亲自感谢她一番。 “行,下次我帮你跟她沟通一下吧。”我应付了一嘴,扭头看见林远正捂着嘴巴偷乐,趁着其他人都没注意,我问他在偷笑什么? 林远贼眉鼠眼道,“会不会是因为刘媚出场方式太惊艳,把咱们这位叶家少阁主的魂儿给勾走了?我看他面对刘媚的眼神,好像不仅仅只是感谢而已。” 我撇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媚长得不差,能力又那么强,会有异性追求也很正常好吧。” 林远猥琐地眨眨眼,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这位少阁主不仅长得风度翩翩,还有那么大一座家业要继承,换了哪个女孩不喜欢,万一他以后真的死缠烂打,对刘媚展开追求,你岂不是多出了一位劲敌?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刘媚要是看得上别的男人,那我肯定会送祝福。他满头黑线,骂我脑子秀逗,没等再说点什么,却又忽然将眉头一扬,朝着一旁树林地喝了一声, “谁在前面偷窥!” 随着一声惊呼,林远手上玄铁剑一扬,就朝着旁边一棵树干指去,我们纷纷抬头,却看见那里有一道黑影飘落下来,灵动迅疾,很快就靠近了我们,同时树林中也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哈哈,林道长果然神思敏捷,感应力超群,老夫佩服。” “原来是许前辈,误会了!” 瞧见树上跃下的身影,林远擦了擦汗,赶紧拱手打了声招呼。 此时走来的人正是许修眉,那位叶家第一的高手供奉,这小老儿动作迅疾,一下子就跳到了叶宇澄面前,在他被汗水和鲜血湿透的衣襟上扫了一眼,神情惊讶道, “少阁主,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刚才去峡谷和谁战斗过?” 叶宇澄望着赶来的许修眉,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说,“许伯伯,你来的正好,我们遇上了青城山的人,峡谷里面还有很多的鲛人水怪,刚才袭击我们的就是这些鲛人。” “鲛人是怎么上岛的?”许修眉更惊讶了,环顾了一圈四周,很快把一字长眉皱起来,我则上前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许修眉摸着胡须思索了一下, 沉声道, “如此说来,这个岛屿下面还存在很多水洞空间了?” 我点头说应该是这样,否则没办法解释鲛人部落为什么会出现在岛屿中心位置上,毕竟鲛人不能长时间离开水面,只能是通过岛屿下面的暗流水道潜入进来。 许修眉想了想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啊,刚才我追踪那头蟒蛟,同样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潭下存在一个相当幽深恐怖的空间,不知道究竟有多深,老夫一个人无法下水一探究竟,只能折返回来找你们,想不到连你们也遭遇了水怪的袭击,看来这岛屿根本不想表面那么平静。” 这是必然的。 通过和刘媚的交谈,我已经确定龙穴就在这个岛屿下面,没准我们脚踩的地方,往下深挖个几十上百米就是传说中的龙穴,只是目前那片空间还没有被挖掘出来,不确定环境究竟有多险恶。 结束了交谈之后,我们便开始朝岛屿外面出发了,打算把岛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叶阁主他们。 岂料当我们来到岸边之后,却发现之前停靠在江心的大船已经不见了,并没有停留在原地等我们。 望着空空如也的江面,叶宇澄满脸疑惑,惊讶地说道,“我父亲怎么把船开走了?” 这时候原本守在江边的几个叶家下属赶来,匆匆和我们见了面,抱拳说,“少阁主,刚才江面上来了好几艘大船,全都奔着同一个地方驶过去了,阁主猜测那几艘大船可能发现了龙穴的入口,所以赶紧让人开船追了上去,留下我们在原地等着你们。” 龙穴入口出现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们都变得激动起来,急忙询问大船朝哪个方向开走了?几个叶家下人也说不清楚,只是朝着西边指了指,说江上雾气太浓了,他们只看清那几艘大船远远朝西边驶去,至于具体停泊到了什么地方,自己就说不清楚了。 叶宇澄急得跺脚,说父亲也真是的,实在太心急了,如今大船上的人不多,万一在江上发生个好歹怎么办? 许修眉赶紧说道,“不如这样吧,少阁主你先在原地扎营休息,让老夫跟上去看看,倘若真遇上什么麻烦,我们就靠信号联络。” 说完他双腿一蹬,朝一艘小艇跃去,一个燕子三抄水,身法迅捷地落到了小艇之上,喝令叶家下属快些开船,我们这继续留在岛屿上面,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 刚才那一场战斗耗费了大伙儿不少体力,现在人困马乏,已经顾不上再去搜寻叶阁主他们的踪迹了。 林远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点燃了篝火,招呼大伙儿一块烤火取暖,分析岛上的局势,正说着,忽然一个叶家下属跑过来,告诉我们在距离河滩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另外几具尸体,个个脸上都带着面具,有点像是鬼面袍哥会的人。 我愣了一愣,马上起身说,“袍哥会的人也登岛了,记得这帮人和黄家是一起的,这么说黄坚也在这附近?” 当我说起黄坚这个名字的时候,林远和陈炳坤的眉心都紧张地跳动了一下,大概是回想起了不久之前,我们曾经在阴阳界遭遇过的那几场冲突吧。 林远首先看向我,沉声询问该怎么办?我反倒没他那么紧张,摇头说,“黄家没什么可怕的,既然他们也登岛,我们倒不如主动摸过去,刺探一下对手的情报。” 第813章 狭路相逢 这座岛屿就是龙穴的隐藏地点,黄家人迟早是要登岛的,而且只要我们决定进入龙穴,就一定会跟黄家的人见面,这种事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与其继续像阿猫阿狗那样藏起来,还不如主动现身,看看这帮人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林远皱眉想了想,也同意了我的建议,皱眉分析道,“整个黄家,唯一能够威胁到我们的人就只有黄坚,这家伙修为确实很恐怖,但只要你我联手,挡下他的问题不大,至于其他杂鱼,可以交给小师叔的来应付……” 我打断林远说,“不一定非要动手,毕竟大伙儿都是奔着龙穴来的,现在龙穴大门已经近在咫尺,至少在进入龙穴之前,他们已经不会蠢到和咱们以死相拼。” 结束了商议,我和林远立刻打算出发,叶宇澄则在这时候站起来,表示要跟我们一起过去查看情况。 我有些犹豫,劝解道,“还是不要了吧,我们和黄坚的恩怨属于私人问题,和叶家没什么关联,假如你跟着我们一起出现,黄家人搞不好会连你一块记恨。” 叶宇澄则摇头表示无所谓,反正上次在蜈蚣山脉,他已经跟黄门郎撕破脸了,更重要的是这次大家都是奔着同一个目地来的,无论怎么谦让,到最后免不了要站在对立面。 见他这么坚持,我和林远也不好再说什么,对视一眼都便朝发现那几具尸体的方向走去。 尸体出现的位置距离我们的营区并不远,也就短短五六百米路程,翻过一片小树林,我们果然看见好几个躺在溪边的死人。 这些人身穿黑袍,脸上戴着典型的川谱面具,一看就是袍哥会的教众。 林远用剑锋挑起了一具尸体脸上的面具,随即脸色一变道,“这不是楚振兴吗?” 我瞧见林远面露诧异,忙问道,“怎么,你还认识袍哥会的人?”林远点头,说认识,楚振兴是袍哥会的堂主,此人能力十分不俗,手下掌握着几十号弟兄,在渝东南可谓是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没想到竟然会死在这儿,不知道究竟是被什么人弄死的。 说着林远又蹲在尸体旁边,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猛然沉下脸道,“好霸道的火毒,这人是中了毒而死的。” 我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尸体面部铁青,浑身出现大量毒斑,显然是在不经意间被人用蛊毒害死。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估计也只有五毒教的人了,看样子白长老他们也登上了这座岛屿。 发现五毒教的踪迹,叶宇澄马上就变得紧张了,一脸不安地环顾四周,我和林远则是笑了笑,让他不要这么焦虑,如今看来,五毒教的第一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跟袍哥会的人干了起来。 这样也好,不管是袍哥会还是五毒教,在我眼里都不是好人,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对我们来说也算不错。 叶宇澄则不安道,“可袍哥会的人惨死在这里,肯定会引来其他人的关注,既然袍哥会和黄家人已经建立了合作关系,估计黄坚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这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就在大伙儿分析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冲突的时候,陈炳坤已经捕捉到了一对人马,正在迅速朝这边赶过来,领头的人穿着一袭黄色长衫,手拿精铁折扇,正是黄家老三,黄门郎。 “居然又是你们!” 在我们眯眼打量来人的时候,黄门郎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我们,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讶,随后目光下移,瞥见了地上的袍哥会尸体,顿时眼珠暴缩了一下,换上一副震怒的表情,指着我们大骂道, “混账,你们竟敢偷袭我的盟友,害死了这么多袍哥会的朋友!” 见他气势汹汹地要扑上来讨说法,我和林远急忙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撤几步说道,“喂,你可别冤枉好人,我们刚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死了,凭什么说是我们害的。” “既然不是你们害的,为什么你们要出现在这里?”黄门郎脸色阴鸷,对我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质疑,听到这样的话,我和林远反倒笑了,说怎么,这是你家的田坎地头,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不允许其他人经过? 黄门郎心中厌恶,死死地瞪了我们一眼说,“就算不是你们害的,你们路过这里也绝对不会安什么好心,既然在这里遇上了,不如把之前的新仇旧恨一块算清楚吧!” 这家伙对我们的恨意已经浓到了极致,所谓的替袍哥会成员追查死因,不过是寻找动手的由头罢了,其实这些人是不是被我们杀的都不重要。 随着他声音一起,背后那边树林也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们抬头一看,发现那里人头攒动,正有不少人要朝这边围上来。 我倒是不怕,整个黄家真正值得让我忌惮的人有且只有一个,就是现任的家主黄坚,不过看现在这场面,估计黄坚并不在附近。 当然了,我虽然不怕对方,但也不希望在这里和黄家爆发大规模冲突,赶紧大喊一声,说等等! 黄门郎嘿嘿一笑,满脸阴邪地看着我,说怎么,你小子怕了? 我说怕你个叼毛,你要动手随时都可以,但叶家的人跟咱们之间的恩怨无关,动手之前我有个要求,让他先放叶宇澄等人离开。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上了叶家的船,现在跟他们是同盟关系,我现在放走叶家的小子,他回去之后肯定会把情况泄露出去,到时候整个叶家的人都要跑来帮忙,岂非怀了我的好事?” 本以为黄门郎会考虑我的意见,谁知他断然摇头,直接用冷冰冰地口吻说道, “上了这个岛,要么是敌人,要么就是朋友,叶家要找的东西跟我们是一致的,不如一鼓作气,现在这里灭了他们,也省得将来坏事!” 黄门郎边说边狞笑,面色阴险,充斥着满满的戏谑感,不忘用挑衅般的眼神扫了一眼叶宇澄,揶揄道, “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叶家选错了合作对象,上次你为了这两个小子顶撞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听到他这么不客气的话,叶宇澄也怒了,抽出长剑说,“黄家也忒霸道了,还以为我们怕你不成,要动手就趁早,我们可未必会怕你。” “好,多说无益,还是手下出真章吧!” 黄门郎一脸妖邪,忽然把双手叠在一起,结出了一个奇怪的法咒,并喷了一口精血在精铁折扇上面,将那折扇朝地面上狠狠一插。 我正奇怪这货想干嘛,却察觉到地面一阵抖动,忽然传来一股莫名的惊悸,下意识朝树林深处望去,只见浓雾封锁的树林深处,忽然亮起了两盏绿油油的灯光来。 林远同样感受到了异样,偏头查看,顿时捕捉到一股绿油油的光芒,随着那光芒的涌现,一条巨大的怨鬼蛇灵,已经出现了我们的大后方。 “靠,怪不得这家伙这么有信心,原来他们炼祭了一头怨鬼蛇灵。” 望着浓雾中浮现的庞然大物,林远发出一道惊呼,那蛇灵忽然张开巨口,露出一米长的巨大吻颚,上面满是密密麻麻、交错生长的雪亮利齿,尤为吓人。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蛇类通常只有四瓣牙齿,大部分是用来注射毒液的,因为特殊的生理构造,使得蟒蛇只会吞咽猎物,很少出现咀嚼行为。 可眼前的蛇灵却不一样,满头钉板状的獠牙,配上巨型的蟒头,以及两颗灯泡一样的油绿色眼睛,每一个细节都充斥着可怕和冰冷。 “要不还是先撤吧,这蛇灵也太恐怖了,而且黄家人数众多,打起来不占优势。” 叶宇澄一看见这头蛇灵,顿时就吓得冒汗,刚才的豪言壮语也化作了一道惊呼,这道不能怪他胆小,眼前的蛇灵体型过于庞大,浑身充斥着的阴煞气息相当浓郁,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祭炼和供奉形成的至邪之物,比起那蟒蛟的气势也不会弱上太多。 我们本来就人少,要分出人手去对付蛇灵,还要防止黄家的围攻,尤其是黄家门主还迟迟没有现身,谁也不清楚那家伙究竟是碰巧不在,还是提前躲在某个不易察觉的地方,随时准备朝我们发起偷袭。 这种环境下作战很不明智,叶宇澄已经萌生了退意,可对方哪里会给我们撤退的机会,随着一声咆哮,蛇灵张开大嘴,已经愤怒地朝我们猛扑过来,感受着蛇嘴喷洒出来的腥风,我立刻迎了上去,左手掏出紫金钵盂,猛然一震,一道蓝光显现,覆盖在蛇灵头上。 此时那蛇灵已经猛扑到我面前,怒张的大嘴几乎要将我吞噬,可随着蓝光一照,蛇灵的动作变得迟缓——它本身就是灵体,而紫金钵盂散发的气息恰好就是用来摄魂的,对于这些灵体猛兽存在一定的克制作用。 趁着蛇灵稍作停顿,我另一只手已经拔出黑魔刀,狠狠朝蛇嘴中削去,奋力一斩,在蛇灵嘴唇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蛇灵虽然不是实体,却是无数怨灵怨力所化,我的黑魔刀专克怨灵,这一刀劈下去,几乎将蛇灵半个嘴巴都撕下来。 嘶嘶…… 承受这剧痛之后,蛇灵猛然惊醒,强行挣脱了蓝光的笼罩,将巨大的蛇尾一掀,重重朝我胸口上砸了过来。 同时黄门郎的身体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能捕捉到他脸上闪过一抹吃力,这蛇灵是经过特殊的秘法炼制,跟他的精神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一旦蛇灵受伤,估计黄门郎也会受到反噬吧。 第814章 蛇灵难缠 想通了这个原理,我变得更加兴奋了,黑魔刀不断催动,气息疯狂爆发,试图对蛇灵造成更大的伤害,然而那蛇灵倒也不傻,在发现我的黑魔刀对自己存在一定的克制后,便立马将身体回缩,身体好像一道缩紧的陀螺,一下子就脱离了黑魔刀的攻击范围。 那团煞气也在不断充斥它身体,弥补了被我撕裂的伤口。 蛇灵身形回转的瞬间,长尾继续朝我身上拍打下来,我深吸一口气,将左手猛然伸出,掌心诅咒光印爆发,抵住了蟒尾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这时林远也果断出手,从侧面迂回,一剑劈向蛇灵的巨大蟒尾,黄门郎瞧见我们联手,立马发出一声尖啸,手印突变,那蛇灵受到操控,顿时全身扭曲起来,居然从脖子上延伸出两道狰狞的蟒头,一左一右朝我和林远咬来。 我们一个挥刀,一个持剑,与蛇灵展开激烈交锋,同时陈炳坤和叶宇澄也果断出手,直接奔着黄门郎本体冲了上去。 蛇灵不过是他操控的傀儡,就算将其斩杀,也很难对整个黄家队伍构成威胁,但如果我们可以趁机拿下黄门郎,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黄门郎显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看着主动扑向自己的叶宇澄,不惊反笑道,“呵呵,老的好,擒下你,就不怕叶家的人再搞事了。” 说着他大笑一声,单臂一挥,树林中人潮攒动,既然嗖嗖射出十几道箭矢,直奔我们的队伍袭来。 数不清的暗弩和弓箭破空,瞬间封锁了两人前进的方向,叶宇澄急忙顿住身形,对身后那几个手下递了个眼色。只见其中一名手下忽然解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把精钢骨伞,骨伞被撑开的瞬间便陷入了高速的旋转。 箭矢破空而来,狠狠撞击在精钢骨伞之上,爆发出哐哐当当的撞击声,一阵火星四溅,竟敢全都被防下。 黄门郎扫视了一下精钢骨伞,轻蔑地笑笑说,“靠这个就想防止我的手段,你还真是单纯!” 他再次下令,躲在树林里的人立刻改换阵型,射出大量涂抹了朱砂红磷的巨型箭矢,这些弩箭表面篆刻了不少符文,一旦破空,与空气保持剧烈摩擦,随后纷纷爆出火焰,重重击打在精钢骨伞之上。 这骨伞利用钢条制作,拥有着很强的物理防穿透效果,却防不住弩箭附带的火焰冲击,随着弩箭爆炸,点点火光洒落,顿时让撑伞的人发出一声惊呼,被逼得手忙脚乱起来。 与此同时树林里的人影还在不断交替,一边发射弩箭,一边朝着我们不断推进。 望着敌人严密的战阵,林远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一下,一剑逼开了蛇灵噬咬而来的头颅,快速说道, “不行,黄家人应该正在此地密谋着什么,他们准备得很充分,咱们不能陪他们打消耗,先撤出这片树林,只要脱离了那些箭矢,就不用担心被包围了!” “好!” 我将刀锋一旋,挡下双头蛇灵的第二次攻击,朝叶宇澄飞快使眼色,叶宇澄心领神会,急忙下达撤退指令,带上几个叶家人退出树林。 这片树林被敌人布置过,属于黄家的主场,交起手来对我们相当不利,但只要撤出树林就不用再忌惮这些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了。 可就在叶宇澄带着部下后撤之际,一股庞大的阴寒之气,已然从我们身后传递出来,我回头看去,只见那只双头蛇灵还在不断分裂,从两颗狰狞的头颅中间又长出了第三颗头颅。 蛇头蠕动,很快就脱离主体,形成了三条白色的巨蟒,分批射向我们,黄门郎则踏风而来,讥讽的笑声伴随着寒意传入我的耳朵里, “小贼,以为黄家的阵型是这么好闯的?这蛇灵凶阵原本是为了对付蟒蛟而设置,既然你主动闯进了埋伏点,那就先让我试试它的威力吧!” 说着他把精铁折扇一摇,扇骨中喷涌出红黄黑三股气流,同时没入地表,紧接着那三头分化的蛇灵也咆哮起来,分三个方位扑向我们,一头对上了我,另一头对上林远,剩下最后一头,则是直接把目光锁定在了落跑的叶宇澄身上。 这家伙贼阴,晓得就算凭借这头蛇灵也难以拿下我和林远,并不追求速战速决,而是将蛇灵分化,先拖住我和林远的手脚,再腾出第三头蛇灵去抓捕叶宇澄。 只要拿下这位叶家少阁主,我们投鼠忌器,自然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而凭借叶宇澄的实力,的确挡不住这头凶猛的蛇灵,望着在蛇灵猛攻下左遮右挡,被逼得十分狼狈的叶家人,我心中不由得怒意横生,再次祭出紫金钵盂,一道蓝光打在了蛇灵身上,暂时限制它行动,随后双腿一蹬,迅速拉进,刀锋挺刺,一刀将那蛇灵的脖子斩断。 可这东西并非实体,在被我斩断的瞬间,头颅便立刻虚化成一道浓烟,再度覆盖在蛇身之上,迅速组合成新的蛇灵,依旧施展一个缠字诀,将我牢牢拖住,无法回援。 “这畜牲太难缠了,小道士,能不能想个办法,先把它灭了?” 我尝试了几次,发现蛇灵虽然奈何不得我,但我也无法将它灭掉,心中不免焦虑,赶紧扭头对林远发出了询问。 林远同样被另一头蛇灵缠住,无法赶去增援,只能沉下脸说,“这些蛇灵并不是单一的灵体,而是由无数的怨灵集合而成,就算砍断它十次百次,那些怨力依旧会重新组合,要瓦解它的办法只有一个,看见黄门郎手上那把精钢折扇了吗,那玩意就是他操控蛇灵的法器。” 经过林远这么一分析,我当即把心横下来,手腕一抬,不仅没有继续后撤,反倒沉腰坐马,一个健步往前冲,迅速避开蛇灵缠绕,不断拉近和黄门郎的距离。 黑魔刀倏然破空,直取对方眉心,虽然距离尚有二十米,但刀锋散发的寒气却彻底锁定了对方。 黄门郎见我来势汹汹,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嘿然狞笑道,“来得好,小子,我也早想的试试你的斤两了。” 他双手交错,直接将精铁折扇抛向半空,然后指尖转换,从腰间摸出一把蛇锥,弹在了我的刀锋之上。 叮…… 黑魔刀一弹之下,立刻有着龙吟之声回响,我灌注了气息,将刀锋猛然一振,旋出了一道光弧,随后缩刀回转,如毒蛇出行,换成另一个刁钻的角度,隔空斩出了三刀。 磅礴的刀意在凝聚,虽然并未真正斩在对方身上,可刀锋携带的锐意却化作一股强风,吹得黄门郎头发飘飞,衣襟咧咧作响。 这一招先声夺人,虽然无法对黄门郎构成实质性的伤害,但闪烁的刀光还是封闭了他的视线,等到黄门郎疾退三步,避开我的刀气之后,我已经趁机拉近距离,再次挥刀,直刺这家伙心窝。 黄门郎到底是黄家的头面人物,修为虽然比不上黄坚,可好歹是一名响当当的高手,自然不肯示弱,于是精钢折扇回转,与我对拼在了一起。 我与他过了几手,刀锋之上附着的气劲一浪高过一浪,很快将其迫退,黝黑的刀身依然兴奋地颤抖不停,这兴奋不但来源于我的斗志,也来源于刀锋里面本有的力量在共鸣。 此时的我越打越兴奋,不再关注其他战场,全部精力都汇聚在黑魔刀上,黄门郎本以为能够凭借蛇灵的加持将我拿下,可一番交手下来,不仅没占到便宜,反倒被我逼得不断后退,顿时感到一阵诧异, “小子,你到底磕了什么药,居然一次比一次凶猛!” 也难怪这家伙会感到震惊,遥想当年第一次在抚仙湖见面的时候,我和林远还只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鱼,在他眼里根本翻不起太大浪花,可之后的每一次交流,我的能力都犹如做了火箭一般蹭蹭上涨,每次带给他的威胁都不一样。 我闭口不言,不肯讲任何废话,只是不断举刀往前冲,朝着这家伙手上的精铁折扇轮番疾斩过去,他震惊于我的凶猛,脚步练练后退,直到后退到第五步的时候,忽然暴起,将精铁折扇旋转起来,与我的刀锋重重撞击在一起。 两股巨力相遇,顿时爆出一团劲力炸响,我凭借着黑魔刀的煞气加持,居然将对方那精钢打磨出来的扇骨,生生斩出一道裂缝来! 法器被损,黄门郎顿时浑身一震,大声厉喝道,“啊!” 我感到刚才那头蛇灵的气息正在疯狂后撤,全部融入到精钢折扇当中,并从被我砍缺的地方蔓延开来,余光一瞥,发现那三头蛇灵的幻影已经消失了,但却化作一股飓风,同时集中在了他的扇柄之间,然后扇叶展开,犹如锯子般朝我脑袋上旋转切割过来。 我浑身的毛孔都在舒张,感受着阴邪的气流涌动,急忙将腰腹往下一沉,避开了对方甩动的扇骨,下丹田一股气息涌动,将附着在周围的阴森气流全部震开。 当我再次抬头的时候,黄门郎忽然烧掉了三个纸符人影,蓝色火焰在不断闪耀,那三股邪气再度凝聚,迅速分散四周,对我形成了包夹之势。 我顿时感到一阵压力,说到自己的修为,黄门郎顶多跟我处在同一个水准,甚至略有不如,反而那三道蛇灵邪气却难缠无比,即便我穷尽手段,也无法将它破除。 此时威胁叶宇澄的蛇灵已经消失了,全都围聚在黄门郎身边,将我死死困守,那三道蛇头也再次呈现,不约而同朝我身上咬来。 第815章 各怀心思 在发动反击的同时,黄门郎还不忘发出一声狰狞大吼,“小子,黄家不止是只有我大哥,单单是我黄门郎这一关,你就不可能过得了!” 说罢他将精铁折扇一转,那三道蛇灵同时啃向我脖子,我再次震惊于这家伙的出手,居然将蛇灵的力量掌握得这么娴熟,简直驱如臂使。 不可否认,这位黄家三爷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即便不如黄坚,但放在其他势力中也属于一等一的高手了,难怪有信心独自拿下我们。 可面对这样的反扑,我却不惊反喜,彻底引燃了左手心里的诅咒之力,掌心一团黑色气旋漂浮,迅速凝聚成一股风暴,朝着那三道黑压压的蛇灵抓去。 咒印爆发,一股吸扯之力不断汇聚,将那三道蛇灵限制在半空。 一开始我本想利用憎恶诅咒将蛇灵直接炼掉,但这些蛇灵蕴含的阴邪气息实在太强,已经超出了我的炼化极限,我只好改变策略,利用掌风制造气旋,先将蛇灵的攻击路线封锁,趁着黄门郎所有精力都倾注在蛇灵身上的时候,黑魔刀再次出击,运转一丝巧劲,朝他脖子上抹去。 这一刀眼看就要成功了,黄门郎却在间不容发的关头折转身子,避开了疾斩的刀锋,可他虽然避开了被一刀穿喉的危机,却还是被凌厉的刀气裹挟,导致脖子上被拉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 “啊!” 黄门郎大吼出声,身形一折,迅速往后一个倒飞,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刀痕,一滴鲜血沿着指缝洒落,深深刺激到这家伙的眼球,下一秒他双目爆瞪起来,怒视着我大喊道, “兔崽子,如果今天不杀了你,我黄门郎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江湖!” “想杀我,恐怕也并不容易。” 我把黑魔刀横在胸口,眼神充斥着快意,人多又怎么样?在绝对实力面前,其他的统统都是狗屁,经过这些磨炼,我已经具备了和黄家正面抗衡的力量,再加上正在快速赶来助拳的林远和陈炳坤,绝对有信心拿下这个家伙。 发泄完怒火之后,黄门郎也再度眯紧了目光,眼中闪过偏执和疯狂的表情,指向我大声狂笑, “年轻人果然张狂得不行,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把你灭掉,后患无穷啊!” 他把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折扇一转,似乎准备启动更厉害的杀阵,然而这个时候,树林中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大吼, “老三,叶家的船队就快回来了,赶紧撤退,不要把所有精力都耗在这几个年轻人身上。” “可是二哥,这几个小子他们……” 听到树林里的闷吼,黄门郎满脸的不甘,还想大声反驳几句,只是话音未落,就被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喝止住了, “没什么可是的,给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把这几个小时拿下,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不利,难道你想把我们的心血白白耗费在这几个臭小子身上吗,要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忘了我们这次是来干什么的。” “……好,那就先放这几个臭小子一马吧,哼!” 黄门郎心有不甘,重重吸了一口长气,仍旧用充满狰狞的眼神看着我道,“小子,你得意不了太久,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便放弃了继续出手的打算,转身带领一般人朝树林子里面大步走开,我们并没有去追,而是一脸谨慎地看向刚才传来呵斥声的地方,稍作沉默之后,林远摸着下巴道, “连黄家老二也来了?” 黄家三杰,黄门郎只排在末尾,老大黄坚我已经见过了,可对于这位黄家二爷却没有任何印象,好像对方很少在江湖上出现,也不知道究竟是个多么厉害的对手。 不过敌人既然选择撤走,我们也没有再去深究,扭头看向树林外面的长江水道,果然瞧见一艘熟悉的大船正在朝这边靠拢。 叶宇澄长舒一口气说,“太好了,是我父亲的船队,看来黄家是忌惮我们船队的实力,才会在这个时间选择撤离。” 我们纷纷点头,不再说什么,直接大步走向了即将靠岸船队。 返回最开始停船的地方,我们看见了前来接应的快艇,叶阁主也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岛礁附近,望着我们这幅狼狈的模样,赶紧上来追问发生了什么。 叶宇澄把刚才误入黄家布阵点的事情讲出来,同时反问叶阁主率领船队去了什么地方,先前为什么没有留在岸边等我们回来。 叶阁主叹气道,“江上的情况同样很不平静,我们发现了海鲨帮的踪迹,本打算追上去看一看,没想到这帮人进了江心浓雾中,很快就化整为零,直接消失不见了。” 我和林远均感意外,反问他所说的消失不见是什么意思? 叶阁主摇头,说自己也闹不清楚具体情况,应该是他们把船停靠在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借助环境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我怀疑,这些人可能是先我们一步确定了蟒蛟的行踪,否则不会出现这么大规模的转移。” 接着叶阁主又告诉我们,说自己这次调头回来,主要是为了整合所有成员,把大船驶向海鲨帮消失的那地方附近去寻找,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就能通过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锁定蟒蛟的确切藏身点了。 我感觉这个想法未免过于冒险,如果真在这个时候全军出动,万一掉进人家事先设计好的埋伏又该怎么办? 叶阁主却摇头说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们已经在金刀峡耽误了一个星期,时间拖得越久,盯上这里的人就越多,如果不能抓紧时间速战速决,用不了多久整个江道上都会是人,到那时候就算发现了蟒蛟,也注定分不到一杯羹了。 我和林远都沉默下来,内心很想劝说叶阁主放弃,毕竟那蟒蛟并没有造过什么孽,还有孕在身,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它下手,未免有违天理。 可转念一想,叶家兴师动众忙活了这么久,其目地不就是为了斩杀蟒蛟,好借此扬名吗,我和林远提出这种要求,人家不仅不会采纳,甚至有可能跟我们产生嫌隙。 无奈我只好选择沉默,跟随他们登船,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我们重新返回到了大船上,叶阁主行动很有效率,不一会儿就释放信号弹,让所有分散在四周的人马全部撤回,随后吩咐叶廷龙转舵,朝着岛礁后面那片浓雾区航行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个岛礁出现之后,覆盖在这片水域上方的浓雾就变得更加粘稠了,我们已经在岛礁上转悠了大白天,四周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即便重新登上了船,那些笼罩在江面上的白雾依旧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 浓雾封锁整个江面,仿佛一道白色的幕墙,将这里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叶家的大船沿着岛屿航行了许久,并没有搜寻到海鲨帮的船只,只是带我们来到了岛屿后面的一个巨型水湾处。 这个水湾比之前停船的地方还要大上许多,水下遍地都是暗礁,航行起来很不便利,为了防止触礁,我们依旧不敢过度靠近江岸,眼看天色已经黑透,叶阁主只能无奈下令,让大船暂时停靠在附近休整。 晚上用过膳食之后,我们重新聚在了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叶阁主指着外面黑沉沉的江水说, “白天我们跟踪海鲨帮进入了这片水域,亲眼看见他们消失在浓雾中,而这附近又没有其他停船的地方,可以肯定这些人应该就躲藏在距离我们不太远处。” 叶宇澄提出质疑,说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找不到这些家伙的踪迹?叶阁主解释道,“他们采用的船只比较小,小船吃水不深,不用躲避水面下的礁石,比我们的大船更加灵活,估计是进入那片礁石区域躲起来了。” 许修眉在一旁插话道,“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为何不抛弃大船,同样改乘小艇?” 叶阁主摇头,说我们全部家当都在这艘大船上面,改坐小艇虽然能航行更快,可一旦蟒蛟出现,最终还是要利用大船上面的设备进行捕捉,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大船行动不便,好多地方都去不了,而蟒蛟则深藏在水底泥沙之下,可以借助水道自由穿行,如果蟒蛟一直避而不出,那么叶家先前做的所有准备都将功亏一篑。 可面对这个困难,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加上白天经历过这么多场战斗,大家也都困乏了,无奈只能各自返回船舱歇着,等他们探索出蟒蛟踪迹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离开主船舱,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尽管都没有开口说话,呈现在眉宇间的忧色却更重了。 按理说大家同舟共济,自然要开诚布公才对,然而叶阁主对于蟒蛟表现得这么执着,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偏偏我们又接受了刘媚的提议,承诺绝对不能伤害蟒蛟,万一日后他们真的找到蟒蛟,并在这里动起手来,我和林远又该如何自处呢? 比较起这点,陈炳坤却在担忧另一件事情,等到返回船舱之后,他立马关上舱门,对我们吐露了真正的担忧, “我反倒觉得,叶阁主可能是中计了,海鲨帮应该是故意泄露行踪,把叶家大船引到这里的,我刚才观察过环境,发现这地方四处都是暗礁,易攻难守,敌人有可能会借助地形,针对叶家船队展开行动。” 第816章 引蛇出洞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会吧,叶家人才济济,整体势力不弱,就算海鲨帮联合了五毒教,要吃下这支船队也不轻松。 何况对方似乎没理由这么干,花这么大力气灭掉叶家的船队,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林远摇头道,“不能说全无好处,你还记不记得刚登船的时候,叶宇澄是怎么说的?这艘大船是叶家为了抓捕水下凶兽,特意耗费了几年时间打造出来,船上设置了大量机关,造价相当不菲,专门用来克制水兽。” 也只有依靠这艘舰上的布置,才能对蟒蛟构成威胁。 “有可能海鲨帮早就盯上了叶家的大船,他们主动现身,把叶家引到这个地方,为的就是抢夺这艘战舰。” 听到这话,我在陷入了沉默,思考着要不要把这话告诉叶阁主,让他们提早防备。 陈炳坤则摇头说,“我们能想到这点,估计叶阁主也能想到,接下来就看他们究竟打算如何防范了。” 话说到这儿,陈炳坤又分别用手搭向我和林远的肩头,很小声地说,“你们都是重情义的人,但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能记住,咱们和叶阁主毕竟不是同一类人,早晚是要分道扬镳的,很多事不必要介入太深,免得给自己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心事重重地点头,躺回木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叶阁主是什么品行暂时不谈,他儿子叶宇澄却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假如叶家真的遭遇生死危机,我和林远能够撒手不管吗? 只希望陈炳坤所担忧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吧。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我们经过一夜休整,逐渐把体力弥补回来的时候,却听到船舱甲板上面传来大量的脚步声,好像有一只队伍在快速奔走。 船舱隔音效果不好,匆匆传开的脚步声立刻惊醒了我们,我和林远马上从木板上跳起来,推开舱门往甲板上走去。 此时夜幕还没有完全散开,加上江心被浓雾环绕,视线依然很不清晰。 透过甲板上不断燃起的火光,我们看见叶家的几个高层中聚在一起,匆匆商议着什么,叶阁主和许修眉的脸色都显得十分凝重。 出于好奇,我们急忙走上去,询问这里出了什么事,叶阁主微微一叹,十分无奈地说, “三位来得正好,我刚接到一个消息,被派去岸上驻守巡视的老三失踪了。” 叶阁主口中的老三,指的应该是叶廷龙,他是他的堂弟,也是整个叶家的三号人物,地位仅在叶阁主和许修眉之下。 我很吃惊,说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呢。叶阁主无奈道,“我也不清楚,昨晚停船之后,我们担心这个地方可能会有敌人出没,为了防止被人打得措手不及,我就让老三先带人去岸上巡视一下,谁知道他一夜未归,连我发出去的信号都未曾理会。” 丢了人,这件事可大可小,假如叶廷龙是因为登岛之后有了新的发现,留在那里继续探查还好说,怕就怕他会遭遇不测,被先一步抵达这里的海鲨帮给掳去。 凭叶家和海鲨帮的关系,一旦叶廷龙失手被擒,那下场只怕不会太好…… 想到这儿我们都变得紧张起来,赶紧询问叶阁主打算怎么办?叶阁主揉了揉太阳穴,说为今之计,只能先派出几个人去岸上寻找了, “老三行事比较谨慎,不可能无缘无故玩起失踪,我很担心他在登岛之后遭遇了什么不测,看来又要麻烦几位替我跑一趟了。” 主人家发了话,我们当然要配合,于是急忙找来几艘快艇,绕开水下的暗礁,急速朝岸边靠近。 这里和昨天靠岸的地方不一样,山势更加陡峭险恶,可供登岛的位置并不多。 我们有惊无险地绕开暗礁,来到了岛屿后方,很快就在一片凸起的崖壁上找到了几顶小帐篷,可以肯定是叶廷龙他们留下来的。 帐篷还在,并没有发现打斗的踪迹,我们心下稍安,决定沿着帐篷继续搜索,行走了不远,林远在一棵水生的杉树后面发现了杂乱的脚印,经过辨认,可以断定是叶廷龙留下来,看这些脚印的踪迹,明显是走进岛屿后山的一片乱石堆去了。 我们心头都闪过了一丝疑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人去乱石堆下面,为了尽快找到叶廷龙,我们不得不继续往乱石堆方向走去。 走了一小会儿,正在探查情况的陈炳坤忽然停下来,吸了吸鼻子说,“小林,周兄弟,你们有没有感觉情况不对啊?” 林远打了个哈欠,说什么不对。 陈炳坤摸了摸鼻子,说这一路走过来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像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的,想依靠这些脚印把我们引到乱石堆中。 这话说得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拔出了黑魔刀,林远和其他人也纷纷变得谨慎起来,不断环顾四周。 地上脚印这么明显,分明是故意引我们来到这里,没准制造这些脚印的人早就在前面布置好了埋伏,打算引我们入套。 多亏陈炳坤心思缜密,提前猜到了这点,我们不再埋头往前走,而是背靠背,朝着四周谨慎地观望起来。 可随时时间推移,我们却并没有在乱石堆中感应到任何敌人的气息,叶宇澄有些怀疑我们的判断,赶紧出言说道, “不对啊,如果前面真有敌人埋伏,见我们不入套,应该会主动现身才对,可我们已经等这么久了,前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我没说话,眯着眼睛朝陈炳坤看去,他的目光同样在跳动闪烁着,死死望向那片被浓雾覆盖的乱石堆,忽然吸了口气说, “你们都留在这儿,我过去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完他便一脚踏在石头上,犹如大鸟般腾空跃起,踩着我们头顶的碎石跳过去,我们依旧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将武器抓得死死的,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便马上出手接应。 可诡异的是即便陈炳坤主动站出来充当诱饵,那些石碓下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们等待了一会儿,都感觉这也太奇怪了,纷纷面面相觑起来。 这时候陈炳坤已经冲进了乱石堆,站在高处环顾了一圈四周,回头朝我们喊道, “应该是我判断失误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埋伏。” 大伙儿紧绷的内心总算放松了一点,纷纷靠了上去。 果然搜遍整个乱石堆,我们除了发现一些明显的脚印之外,却并没有感应到任何敌人的踪迹。 林远更加不解了,皱眉环顾四周说,“不对,敌人故意在地上留下这些脚印,很明显就是为了引我们进入乱石堆,可这里却连一个埋伏的敌人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陈炳坤也皱了下眉,陷入更深的思索。 就在这时候,我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震动,好像是从江心位置传来的,大伙儿内心猛地震了一下,纷纷扭头狂奔,来到江边垫脚一看,只见江上忽然刮起了一股飓风,浓雾遮掩的江心深处,居然浮现出了一只只铁甲小船,正在不断攻击叶家的大船。 “出蛇出洞,糟糕,咱们还是中计了!” 陈炳坤目光一沉,忽然拍大腿发出一声惊呼,说他终于明白了,敌人在地上留下这些脚印,并不是为了设局埋伏我们,而是通过脚印支开我们,把我们引到岛屿深处去。 如此一来,大船上面的防守必然松懈,敌人就能无所顾忌,利用铁甲战船攻击驻守在船上的叶家队伍! 靠,果然陈炳坤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海鲨帮是故意把叶家引到这片水域,为的就是夺船! 此时江面上已经陷入了混乱,我们定睛看去,只见五六艘灵活的铁甲战船已经围住了叶家船队,正在破坏那艘大船的船桨。 叶家的战船虽然庞大,但为了避免惊扰蟒蛟,船上并没有配备任何现代化电子设备,所有部件用的都是木榫结构,包括船桨和齿轮部门,同样是用木材打造。 这样做的好处是船体更轻,行驶起来更加敏捷,但缺点是船体会比较脆弱,一旦船桨受损,大船必然会失去机动性,只能停泊在江心任人宰割。 此外那些铁甲战船虽然看似沉重,可行驶速度却比大船快得多,加上船体较小,可以在水下灵活地调头,不断贴着大船游弋,避开甲板上的视线,使得大船上面好多武器都施展不开。 叶宇澄看在眼里,急得满脸铁青,狠狠地一跺脚说,“糟糕了,海鲨帮的人已经开始行动,我们必须赶紧回去帮忙,一旦失去这艘大船,那可真就是有家难回了。” 这话说完,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崖口,带头朝水边掠去。 瞧见他这幅心忧如焚的样子,我和林远对视一眼,都不免发出了苦笑,千防万防,最终还是没料到海鲨帮会用这种方式动手。 叶宇澄已经先我们一步来到水边,可就在他即将登上快艇的时候,一直观察水面局势的陈炳坤却将眉头一跳,大喊道, “别靠近那几艘小船,有埋伏……” 扑腾! 他话只来得及说一半,水面中就冒起了一人高的水花,紧接着水浪翻滚,几个身穿紧身黑衣的家伙直接从快艇侧面跳出来,朝着叶宇澄发起了攻击。 敌人早就做好了部署,又怎么会轻易让我们登上快艇,赶回大船上帮忙呢?现在不仅大船在承受攻击,就连我们返回大船的路线,也被好几个身穿紧身黑衣的家伙给截断。 第817章 青城山的援助 敌人做事干脆利落,不仅是岸上布置了人,我还看到了不少在水下游弋在水下的暗影,显然早就策划好了充分的准备,一旦我们靠近江岸,同样会变成这帮人的靶子。 眼看着自家少阁主遭到了围堵,几个叶家下人立刻对视一眼,飞快朝着那边敢去帮忙,我们却没有立刻跟上,毕竟以叶宇澄的身手要对付那几个黑衣人并不算什么难事,于是陈炳坤果断停下脚步,与我们商量了一番, “敌人把我们骗到岸上,目的就是为了攻击大船的时候不被人打扰,现在江上埋伏了不少陷阱,我们乘坐的快艇太单薄了,一旦我们跟着下了水,保不齐就会面对他们的各种暗算和拦截,必须想个稳妥一点的办法才行。” 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我们上岸的地方过于荒凉,连一棵能用得上的木头都没有,除了依靠快艇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渡江? 此刻江上喊杀声震天,加上视线被浓雾包裹,我们根本看不清江上的战斗环境,心中很是焦虑,林远已经完全等不了了,对陈炳坤说道, “小师叔,现在的局面已经不容多想了,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我们毕竟接受过叶家的帮助,现在人家有难,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无论如何,至少要帮他们度过这场危机才行。” 说着他不理会的陈炳坤的阻拦,直接朝另一搜快艇上跳去,启动船帆径直驶向了江心深处的大船。 “糊涂,我又没说不帮忙,你怎么这么莽撞!” 陈炳坤瞧着孤身跳上快艇的林远,急得一阵跺脚,既然林远已经率先行动,就算陈炳坤有再大的顾虑,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了。 此时林远已经抢夺了一艘快艇,正加速朝江心靠近,我们下水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些,望着他脚下那艘孤零零的船只,陈炳坤忧心忡忡道,“海鲨帮布置得这么周全,只怕这一去未必会顺利,江上必然会有其他布置……”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不等陈炳坤的话彻底讲完,林远前面忽然炸出了一道水花,紧接着就是一艘宛如龟甲状的小船,忽然从浑浊的江水中浮现出来,毫无征兆地朝着林远脚下的船只冲撞了上去。 “果然还有其他布置,当心!” 陈炳坤一声长叹,林远去势太急,距离岸边已经超过二十米,这寻常二十米的距离,如果放在岸上,我们几乎抬脚就冲到了,可面对岸上的疾风骤雨,我们却无法跨越这层水面,只能眼睁睁瞧着铁甲小船出水,狠狠顶在了林远的快艇之上。 那快艇本来就轻,承受了这么剧烈的冲撞,顿时就有倾覆的迹象,好在林远腰马功夫不错,赶紧沉腰坐马,利用腿上的力量稳住了即将倾覆的快艇。 随后那铁甲小船的舱门打开,从里面蹦出一个穿着黑色紧身水靠,身材高瘦,宽腰短腿的中年人,手拿两把分水刺,朝着林远率先发起了进攻。 这人身手十分灵活,在铁甲船的晃动的船舱上飞身横跳,好似行走在陆地上一般,居然完全不受颠簸的水浪影响。 我看得一阵稀奇,陈炳坤则微微皱眉说,“那家伙好像是混江龙赵俊,没想到他也是海鲨帮的一员!” 我见陈炳坤认识那只水下钻出来的拦路虎,便赶紧追问此人来头,陈炳坤沉声道,“这个赵俊曾经是码头帮的一员,前几年一直在长江中下游活动,后来因为得罪了荆门的一个大势力,被逼得逃离码头,自此人间蒸发,没想到消失几年后竟然又出现了,还联合海鲨帮一起跟叶家作对。” 此人水下功夫了得,尤其擅长水战,在陆地上的本事不算太出众,可一旦下了水就犹如蛟龙入海,曾经有过单杀好几头鳄鱼的记录。 “这么猛?”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一惊,林远的水性一直不好,刚见面的时候还是个旱鸭子,虽说之前几年学会了游泳,可也仅限于在水浪小一点的地方活动,这里风高浪急,环境又如此复杂,面对这种程度的水战高手,究竟该怎么应付? 我陷入了深深担忧,只能拼尽全力划水,同时眼珠子眨也不眨地望着水面上的战斗。 果然林远只是勉强和对方拼斗了几下,很快就因为稳不住身形落入了下风,这倒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行,而是江上风浪实在过于急促,敌人为了限制我们的发挥,故意在水下制造出大量旋涡,那艘铁甲小船也在不断冲击他脚下的快艇。 小船剧烈摇晃,使得林远无法掌握平衡,好几次明明快用长剑刺中对方,都因为脚下的剧烈震动,使得剑锋偏移,始终未能咬住对手。 反观那位混江龙赵俊,身法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手中分水刺连连挥动,在水浪中横遮竖挑,每一次与林远交锋,都会爆发出凶猛的力道来,逼得林远不断后撤,很快就从快艇中间撤到了船尾。 “不好,他快落水了!” 敌人来势汹汹,不擅水战的林远陷入被动,不得不一再后退来避开对方的分水刺,可船上的腾挪空间有限,林远的脚后跟已经有了悬空迹象,前面是混江龙赵俊加紧的攻势,身后则是一片滔滔江水,林远进退失据,一旦落水势必要遭殃。 我急得火上房,可面对那汹涌的江水自己也想不出好的应对方法,陈炳坤气得把船桨一扔,表示不如我们也下水吧,游过去还有可能快点,免得让林远在水下陷入围攻。 “好!”我急忙点头,正要朝着水中跳过去,这时候浓雾中却嗖的射出一支羽箭,用极快的速度撕开江边的水汽,直接射向正在攻击林远的敌人。 赵俊捕风捉影,感应到了来自侧面的威胁,急忙纵身从铁甲船上跃下,避开了被羽箭穿透的结局,林远的危机终于化解,惊讶地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随后映入眼帘的一幕确实让他彻底怔住。 就连急着游过去帮忙的我和陈炳坤也不由得诧异万分,之间那延绵江水深处,另一艘体型稍微大点的船只正在飞速赶赴战场,船头甲板上站着几个青衣道人,为首的人身材高大,一脸的胡须茬子,显得粗犷而又宽厚,正奋力地朝我们投下缆绳,大喊道, “周玄,你们还不快上船来?” 是郭阳! 听到船上人的大吼声,我激动得难以自持,没想到危急关头居然会有青城山的船只路过,恰好赶来帮我们。 陈炳坤则是一脸纳闷道,“奇怪了,青城山的人怎么也跑这边来?” 顾不上想太多,我摇头说道,“先不管他们怎么来的,我们赶紧登船再说吧。” 说罢我第一个抓住了缆绳,接力朝甲板上攀登上去,林远也脱离了战斗,抓住郭阳扔过去的另一个缆绳,用力一拽,快艇便在拖拽中飞速逼近了青城山的船只。 救兵的出现让我们变得异常兴奋,迫不及待登船,与郭阳等人汇合,而水下那群等待埋伏我们的家伙却慌了,眼看青城山也要来搅这趟浑水,刚才被逼落下水的混江龙赵俊立刻冒头喊道, “青城山的朋友,在下混江龙赵俊,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坏我好事,不如快点把船开走,免得招惹是非!” 船舱甲板上,郭阳手持黑鞘长剑,大声冷笑道,“周玄和林远,对青城山有过帮助,他们是我青城山的朋友,你要动他就是和青城山过不去,管你是什么混江龙,今天就让你变成虫!” 他伸手一招,船舱上立刻出现十来个青衣道人,个个手持硬弓,搭弓上弦,顿时羽箭嗖嗖射落,在水面上溅起了大量水花,这箭头很是锋利,扎在铁甲船上哐当作响,奈何那铁甲船的船批相当厚实,并没有被彻底击穿。 趁这个机会,我们已经来到青城山船只侧面,有了大船的遮挡,那艘铁甲小船无法锁定我们,郭阳招呼师兄弟们投下更多缆绳,将我们一起拽到了甲板之上。 这艘船虽然没有叶家战舰的规模,但也说不上小了,同时容纳个二三十人并没有问题,我们纷纷登船,对郭阳表示了感谢,他摆摆手说, “不妨事,既然是朋友,大家守望互助是应该的。” 我快速在船舱扫了一圈,只看见郭阳和另一个白胡子老道士,却没有发现之前的孙钰道长,忙问那位老前辈人呢?郭阳苦笑道, “我师伯太逞强了,被鲛人首领伤得很重,已经上岸医治,本来我们也打算跟着走的,只是途中无意间探听到五毒教的密谋,得知他们马上就要对叶家下手,所以特意留下来,想着必要时能帮得上一点小忙。” 郭阳的话让我感激涕零,刚登船的叶宇澄也大声说道,“何止是帮了小忙,你们简直救了我的命,郭阳师兄,还请尽快下令开船,带我们去江心援助家父吧。” “好,诸位站稳了!” 郭阳并不拖沓,一声令下,脚下船只立刻转舵,朝江心方向疾驰而去。 当时情况依旧很危机,大家简单寒暄了两句,便不再啰嗦,全速朝着正在遭遇围攻的叶家战舰驶去,望着浓雾中充斥的喊杀声,陈炳坤忽然不解道, “可真是奇怪了,虽然海鲨帮的人成功用计把我们骗到了岸上,可那艘战舰还留下了不少布置,甚至有叶阁主和许前辈亲自坐镇,海鲨帮的人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专挑这么难啃的骨头下手?” 第818章 风阵 不仅是陈炳坤有这样的疑问,我的脑子里同样装满困惑,按理说叶家战舰布置得这么精良,就算海鲨帮的人将战舰团团围住,也未必能攻克船上的防御工事,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导致他们铤而走险呢? 叶宇澄飞快摇头道,“不清楚,但我想,可能是我们的队伍中出现了叛徒。” “什么意思?”见大家都皱眉露出不解的神情,叶宇澄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其实,早在我第一次路过那个小村子,受到海鲨帮伏击的时候,心里就有这样的疑问了。” 叶家行事谨慎,在进入金刀峡之前进行了周密的策划,为了避免引起其他势力关注,他们选择的路线都是最偏最远的。 可即便是这样,海鲨帮的人也能提前掌握其动向,并在必经之路上安排人马进行截杀,看似是巧合,然而里面的门道却很深。 还有就是通过这次攻击舰船的行为,让叶宇澄怀疑对方似乎对战舰的内部构造和人员分布情况掌握得十分透彻,甚至连叶家会派出多少人巡夜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除了队伍中出现判断之外,叶宇澄已经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我民乐下嘴唇,反问叶宇澄怀疑这个叛徒应该是谁?叶宇澄似乎想到了,却只是飞快把头摇了摇,并没有明说,我猜这个叛徒的身份应该对他挺重要的,否则不至于这么谨慎。 当然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好时机,随着青城山船只的出现,形势已经开始发生逆转,海鲨帮的人终于变得焦急起来,水下出现了更多铁甲小船,正疯狂围绕大船展开进攻,试图赶在我们抵达增员之前,尽快掌握战舰的主动权。 只是这帮人明显低估了叶家的防守能力,很快我看见战舰甲板上出现了一队人马,同样身穿黑色紧身皮靠,身背蜈蚣型的刀刃,接连跳下水面迎敌,双方在水下激斗了一阵,打得十分热闹,彼此各有损伤,很快江水就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而就在双方厮杀得最热闹的时候,刚才那艘攻击林远的铁甲小船却忽然消失了,陈炳坤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细节,顿时喊了一声, “不对,赵俊那艘船怎么沉到水里面去了,按理说现在正是攻击叶家战舰的关键时候,他们不仅没有继续投入战斗,而是沉入水下消失不见,这里面肯定有门道。” 他的话让我们都醒悟过来,纷纷举目四望,寻找起了那几艘铁甲小船的行动方位,不一会儿,叶宇澄便指着江心某一处说, “他们不是消失了,而是按照某种特殊的排列方阵散开,已经围住了这一片水域!” 我们纷纷抬头看去,果然在那几艘小船已经靠着浓雾的遮掩,分散来到了不同的位置,并齐刷刷地调转船头,一起对准了叶家的战舰。 随后我还看见了更多手拿黑色旗幡,身材挺拔的家伙,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起跳到铁甲船上,不断地摇晃旗幡,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江心浓雾开始翻滚,水下浪花激涌,浮现出大量旋涡,开始朝着叶家战舰推移过去。 这些旋涡呈现的方式很怪,绝对不像是自然形成,更像是通过某种法阵之力的勾连,强行制造出的水下暗流。 随着那些黑色旗幡的摇动,一道道旋涡主动汇聚到了一起,继而不断扩大,形成了一道直径超过十米的庞大的气旋来,宛如巨型的沙漏,使得叶家战舰船身剧烈摇晃,不受控制地原地打转,连同船桨也失去了作用。 “该死,他们提前在水下布置了法阵,就算我们冲上去也没用了,水里风浪这么大,到时候连青城山的船只也会侧翻!” 林远目光一闪,捏紧拳头发出一声大骂,看样子海鲨帮真正想要干的不仅只是夺船而已,一旦夺船计划不成功,他们便退而求其次,依靠水浪风沙掀翻叶家的战舰,即便毁掉大船,也绝对不给他们继续在江上发挥的空间。 此时风浪越来越激烈,水下旋涡还在不断加速,激涌的浪水甚至都影响到了青城山控制的船队,郭阳感受着脚下不停晃动的甲板,沉下脸说, “不行了,现在靠过去只会落得和叶家大船一样的下场,我们的船体比较单薄,一旦被卷入那个旋涡,肯定会率先崩溃,到时候两艘失控的大船也难免会撞在一起,造成更大的损失。” 他急切地下令停船,尽可能距离旋涡中心远一点,叶宇澄则是急得火上房,说那现在怎么办啊,那边风浪这么湍急,什么船都无法靠近,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船被卷入水底吗? 叶宇澄很激动,船上不仅承载了大量辎重,连叶阁主和其他几位重要人物也在,一旦船身倾覆了,这些人很有可能沦为鱼鳖食物,届时叶家也会一蹶不振,从此沦为一个二流的商会。 林远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看见那些正在控制旗幡的黑衣人了吗,只要我们设法搞定他们,水下的法阵自然就能停下了。” “你的意思是,重新下水?” 陈炳坤怔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些许担忧,我们常年在岸上生活,根本不擅长水战,下去之后每个人的战力都将大打折扣,未必能稳得住局势。 林远深吸一口气说,“顾不了这么多了,在金刀峡耽误这么久,这一路上咱们没少受叶家款待,之前答应了要同舟共济,现在正是兑现承诺的时候,干完了这一票,咱们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无愧于心。” 我懂得林远的意思,对于捕捉蟒蛟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帮上忙的,可受了叶家这么多好处,我们心里毕竟有愧,假如这次能够尽力保下叶家的大船,往后无论我们做出什么样的抉择,相比叶阁主也无话可说了。 注意打定,我和林远同时脱掉外套,郭阳也急忙放下了几艘小船,跟我们一道跳上船只,开始朝那些正在结阵的海鲨帮成员冲杀过去。 水上作战不比陆地,每前进一分都特别的艰难,大船目标太明显,我们只能重新换回快艇,可即便是这样,海鲨帮的人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我们,并立刻组织人手进行拦截。 对比我们这些“大陆人”,精通水战的海鲨帮教众明显要技高一筹,不等快艇靠近,水下已经沸腾出大量水花,每一串炸响的水花深处,都势必会有一道身穿黑色水靠的身影浮现。 这些人有的用吹箭,有的用分水刺,有的用鱼肠剑和渔叉,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我们展开攻击,因为水下是这帮人的主场,他们游动速度飞快,可以通过不同的角度展开攻势,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少的妨碍。 不过船上的人同样杀红了眼,在奋力搏杀中,郭阳更是对没有下水的青城山弟子们下达了射箭的命令,一支支羽箭不断从我们头顶攒射下来,每一支箭矢都分外精准,不断朝水下游弋的人展开穿刺。 一番激战下来,双方各有胜败,除了两个比较倒霉的叶家人,因为来不及躲避分水刺,被敌人扎中大腿拖进水底之外,其余人马尚能招架,并没有出现多大伤亡,反倒是这些不断从水底冒出来的杂鱼小兵,被我们抓紧时间消灭了不少。 在清除掉了一半的水鬼之后,行驶在最前面的快艇也终于接近了目标,陈炳坤一马当先,率先他跳到一艘铁甲小船上,长剑挥舞,逼得几个海鲨帮成员不得不狼狈跳水逃命。 不过另一艘铁甲船上也提出一个手拿分水刺的家伙,直接岳到陈炳坤面前,与他交手在了一起。 来人是混江龙赵俊,此人身手敏捷,水上功夫十分强悍,刚才林远就曾经在他手上吃了亏,我担心陈炳坤有什么闪失,赶紧大喊道,“小师叔当心,快退回来!” 可陈炳坤却全当没有听见一样,长剑周转,在狭小的船舱空间里面,与赵俊打得有来有回,并未落入下水。 我这才发现原来陈炳坤还是个水战那高手,之前用来对付林远的那一套在他身上并不管用,无论船身晃动得有多激烈,他都能稳扎稳打,在保持平衡的同时,将赵俊的杀招一一格挡下来。 战斗之余,陈炳坤还不忘大声规劝,“姓赵的,你本来是船帮的人,为什么会跟海鲨帮这群贼人混在一起?” 赵俊声线低沉,一边抢攻一边谩骂道,“那你又是怎么跟叶家混在一起的,这里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必怀我的好事。” 我很意外,通过两人的交谈声,感觉陈炳坤和这个赵俊应该是认识的,不过转念一想也对,陈炳坤出道比我和林远早了十几年,他走南闯北的时候我俩还在甩大鼻泡呢,会认识这么多江湖奇人也很正常。 陈炳坤与赵俊打斗得很激烈,两人一边对骂,一边同时跳下水,在水下犹如鳄鱼般来回翻滚,刀来剑往斗得不分胜败。 而在赵俊带人拦截我们的时候,那些手拿旗幡不停晃动的家伙也变得更加疯狂了,旗帜中忽然刮起了好几道龙卷飓风,引得水下一片翻腾,大船不断发作嘎吱的呻吟,像是连龙骨也快要支撑不住。 这法阵着实厉害,虽然无法对船上的我们构成威胁,却能通过操控水流的方式,制造巨大的强流,不断冲击那艘巨型战舰。 战舰目标太大,被旋涡扯住难以脱身,眼看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船上的叶家人也终于坐不住了,一个个都顾不顾身跳下水,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术。 第819章 风浪暂歇 战斗一经打响,立刻就陷入了白热化阶段,之前叶家人一直固守船只,只因为船舱甲板比较牢固,可以帮助他们抵御水浪侵袭。 可随着风阵一起,强风刮倒了桅杆,摇晃的船只不断朝各个角度倾斜,上面的人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终止叶家的人马也纷纷跟着下水了。 这些人中同样有不少水战好手,并没有遭受太大的风浪影响,水下一颗颗人头若隐若现,不断朝铁甲小船靠拢,逼得海鲨帮不得不分散更多人马,跳入水中迎敌。 当时的场面别提有多乱,尽管本人经过大大小小不下百次战斗,可置身水中参与这么大的规模的械斗,绝对称得上是第一次。 船只跟随风浪不停摇晃,我已经被颠得头晕,一身实力发挥不了三成,更多的还是靠着其他人的照应。 比较起来还是郭阳比较给力,他修行的青城山和都江堰距离很近,估计没少修炼水战的本事,在颠覆的船只中不断穿行,每次出剑都能挑翻一个对手,使得对方在惨叫中跌落江水。 我自问水性还算不错,但那仅限于潜泳,实在不适应这样的水下高强度作战,只能找了一艘还算大点的铁甲船,纵身跳到了上面。 双腿还没站稳,我就遭到了一名海鲨帮成员的攻击,这人并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抬手射出一大把透骨钉,劈头盖脸地洒向我。 要是换成陆地,我自然能够应付,可水下过于颠簸,我连平衡都掌握不好,眼看即将被透骨钉打中,这时身边却闪过一道剑芒,却是林远同样跳上这艘铁甲小船,利用玄铁剑将射来的暗器全部替我接住。 随后他回神一个大跳,又出现在了洒出暗器的人面前,那小子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林远毫不留情的一个大脚踹下了水面。 我瞅准机会,朝着一个正在操控令旗的人爆冲上去,对方来不及反应,眼看危险袭来,只能把令旗当成武器来使用。 可那旗帜舞得的再好看,毕竟扛不住黑魔刀的煞气,只听撕拉一声,刀锋斩在旗杆上,用力朝下一旋,顿时旗杆破碎,被劈成了两半。 这人两手一空,十分惊骇地看着被劈断的旗杆,然后将旗杆的尖端处绷紧,朝我眉心扎来,我哪能让他得逞?身体微微一弓,低头避开了旗杆,随后施展了一套地镗刀法,短刀一挥,切开了这家伙的脚筋。 他吃痛中发出“啊”的一声惨叫,身体失去平衡,被我一个头锥狠狠撞倒,最终跌进了冰冷的江水。 旗杆被斩,那徘徊在江面上的飓风也消失了,我见这法子有效,赶紧对林远喊道, “小道士,别只顾着跟人动手,砍旗,只要破坏了这里的风阵,就能稳住大船的阵脚。” 林远心领神会,不再急于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双腿不断借助甲板的弹性跳起,拉进和其他船只的距离,长剑不断朝着黑色旗幡卷去。 这些旗幡下面各自有人把守,但面对着以搏命姿态出现的林远,却翻不起太大的浪水,很快又有人被林远打落下水,手起剑落,第二根旗杆随之倒下。 令旗在不断遭到拔出,风阵的威力持续变小,不受控制的叶家大船终于恢复了平稳,这一下也吹起了反击的总号角,正在与敌人对掌的我忽然听到一声厉啸,紧接着船板上一道黑色的苍老身影浮现,犹如孤鹰般撕开浓雾,朝着江上逞凶的海鲨帮教众冲杀而来。 来的是许修眉,这老头子似乎不太擅长水战,刚才大船即将倾覆的时候,他一直守在主船舱甲板上,指挥其他人下水应对,自己却没有冲下来的念头。 直到此刻,大船稍稍稳定,他立刻化作猎鹰弹起,身形一个俯冲,隔空锁定了最后一根旗杆,手中的赤蓝宝剑一搅,弥漫出一大股纵横的剑意,不仅将最后一根旗杆搅碎,连带那看似厚重的铁甲船,也在这一剑之下被撕扯了狰狞的裂痕。 强援现身,我心头大震,急切地跳起来,对赶来帮忙的许修眉恭维道,“前辈好身手,这边局势有劳你了。” 许修眉却是一脸惭愧,摇头说周小哥千万别这么说,老夫别样都好,就是十分不擅长水战,刚才那种情况根本没办法发力,要不是你们带着青城山的援军袭来,稳住了这边的局势,恐怕老夫今天也要被人当成落水狗了。 这老头说话倒也坦诚,能大方承认自己并不擅长水战,倒是颇为洒脱,我擦掉脸上湿漉漉的污水,将黑魔刀用力一送,搅碎了一个海鲨帮成员递来的分水刺,大喊道, “局势已经稳定,现在该轮到我们发力了,大家一起上,一定让海鲨帮的人有来无回!” 我抖擞精神,一个健步冲到另一艘铁甲船上,正要通过尽情的杀戮来释放内心的憋屈感,水上作战搞得我处处受制,刚才身边一直颠来倒去的,晃得我隔夜饭差点吐出来,如今水浪已经渐渐平息,我终于可以施展出自己的全部力量,自然要放手大干一场。 而对面的海鲨帮成员们眼看大势已去,却并不急于跟我们拼命,反倒在混江龙赵俊的一声招呼下,纷纷投入水中,将脑门朝水下一扎,瞬间潜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脚下的铁甲船正在不断沉入水底,像是内部有什么机关启动,眼看江水即将没过脚背,我只能停止追击,跳到了来时的那艘快艇上,定睛朝四周巡视,发现那些刚刚还耀武扬威攻击我们的铁甲船,此时全都朝水下没入,看样子是打算撤退了。 “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道是拿这里当公共厕所吗?” 此时我们头顶上也传来叶阁主的一声暴怒大喊,随着他一声令下,船上剩下的叶家下属也纷纷发力,往那些铁甲船消失的地方投入了好多铁锚,水下撞击声接连响起,几艘来不及撤走的铁甲船承受铁索的攻击,纷纷颠覆,浮起来不少仓皇逃遁的身影。 许修眉则紧随其后,一剑一个,纷纷将之报销。 混战持续了将近半小时,终于到了收尾阶段,海鲨帮的人们望着一地的浮尸,全都露出了暴怒的神情,明明是一场完美的策划,却因为青城山的忽然搅局,导致他们功亏一篑。 在更远的地方,混江龙赵俊踩着一截浮木爬起来,一脸悲愤地指着郭阳等人,厉声怒骂道,“好你个青城山的臭道士,连海鲨帮的闲事都敢管,日后必叫你们加倍偿还!” 郭阳毕竟是老君阁二代弟子的头面人物,哪里会在意他的威胁,哈哈一笑说,“我等你,呃……恐怕凭你一个人还不够资格叫板青城山,还是让秦海川这位海鲨帮魁首亲自来叫阵吧。” “你是什么身份,凭你也配让秦门主亲自出马?” 赵俊虽然行动失败,却也不愿弱了气势,远远地隔空喊了一句,随后纵身一跃,身体再次投入江水,和几名小弟一起消失无踪。 “想走?追!” 叶家吃了这么大个亏,哪里肯放他离开,当即由叶阁主下令,组建了一支精通水战的队伍,同样跳下水中搜索。 不过海鲨帮行动周密,事先应该早就想好了撤退路线,加上江水混浊,这些人一旦潜入水面便消失无踪,注定只能是徒劳了。 在数次下水探寻,确定海鲨帮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之后,大伙儿只能偃旗息鼓,重新登上了叶家大船的甲板。 对于我们的回归,叶阁主自然是万分欢喜,急忙带着女儿和几个叶家高层前来表示感谢,随后又亲自朝郭阳鞠躬致谢,感谢他们拯救叶家于水火。 郭阳自然客客气气地回敬了一个大礼,双方好一阵谦让,这才停止了客套。 说起来,郭阳之所以会带领青城山的弟子杀回来,主要还是为了接应我和林远,顺便还了叶家在岛上相助恩情,经过一阵谦逊交流之后,他便拱手朝着我们说道, “我这次来,是因为无意间探听到了海鲨帮的行动计划,担心你们会有危险,如今危险已经过去,我也该领着船上的弟子们继续撤离了。” 我和林远忙说,“龙穴还没找到,你们这么快就要走?” 他点点头,说经过岛屿上的那一场混战,青城山已经损兵折将,连修为最高的孙钰道长也受了重伤,无力再和群雄争夺了,就算强留下来,恐怕是分不到任何好处,与其白白浪费力气,还不如早点打道回府。 我和林远表示了遗憾,但也只能点头相送,目送郭阳重新带人登船,朝着来时的方向返航。 刚送走青城山的人马,叶阁主便重新找到我们议事,表示经过这场挫折,叶家同样是损失惨重,好几个螺旋桨都损坏了,无法继续航行,另外还折损了几多名水战好手,导致整体实力下滑严重。 最悲催的一点在于,叶家还有两名核心人物失踪,除了叶廷龙,另一个姓田的掌柜也跟着他一起消失不见了,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就算真发现了那头蟒蛟,只怕也很难啃得下这块硬骨头。 我心中一动,正想趁机劝说他放弃抓捕蟒蛟,可话没来得及脱口,又看见有个水手急匆匆赶来汇报, “阁主,情况不妙啊,好像黄家的船也朝我们这边驶来了。” 大伙儿面面相觑,原本松弛的气氛立刻又变得紧张起来,我们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现在元气未复,倘若再跟黄家人马打起遭遇战,必然不是对手。 第820章 蟒蛟现 怎么办? 听到手下人的禀报之后,叶阁主几乎是下意识地环顾起了四周,我们这一行人中,最能打的人应当要数许修眉,不过这位老前辈并不是太擅长水战,陆地上或许能威胁到黄家的队伍,可一旦在水上摆好架势,却未必能发挥太大的震慑。 至于我和林远,经过刚才那一连串的搏杀,如今已经疲惫不堪,包括叶宇澄和叶家的其他人马也通通都不在状态。 黄家以逸待劳,船上厉害的高手不少,甚至连黄坚也有可能镇守在那艘大船上,真要动起手来我们必然吃亏,为今之计也只能是暂避锋芒了。 想到这儿,叶阁主并没有犹豫太久,马上下令让属下们调转船头,先把船开赴到比较浅窄的地方,一方面是为了避其锋芒,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快速抢占地形,假如黄家的人马真要赶在这时候跑来捡便宜,我们还能依靠着地形上的优势进行周旋。 大势力作战不同于寻常的修行者比拼,天时地利,这些细节无比重要,叶阁主显然知道这一点,一边给大船掉头,一边叮嘱手下人暗暗进行准备,甚至偷偷将木质的炮台旋转,锁定黄家船只驶来的方向,一旦对方接近我们五十米范围,不需要下令,就能直接朝对方发起沉重的打击。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紧张地蹲守在主船舱上,等待黄家有可能发起来的冲击,但好在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准备跟我们起冲突,两艘船遥遥相对,只是隔着江面对峙了十几秒,对面那艘船便缓缓而过,与叶家保持平行的方式航行。 他们那艘船比较低,我们站在主船舱望去,能够看见不少陌生的面孔,除了黄坚和黄门郎之外,还有不少之前从未看见过的家伙,个个身穿黑袍,气势沉稳,相比就是炮哥会的成员了。 叶阁主让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就目前的形势看来,黄家匆匆来到这里,应该并不是为了主动挑事,搞不好是发现了龙穴的踪迹,所以才这么急着行动。 果然大伙儿耐心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察觉到黄家有什么异样的动作,在落锚之后,对面同样分出了几艘小艇,朝着水边断崖下一个乱石滩驶去,好像是在搜寻什么。 两艘船距离不远不近,黄家却对我们熟视无睹,既没有派人过来接洽,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叶阁主心有疑虑,摸着鼻尖说, “这帮人明知道我们在这儿,却选择了无视我们,一声招呼就在水面上到处搜寻,究竟是几个意思?” 许修眉同样皱紧了眉头,小声分析道,“或许他们也知道我们的状态不好,并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不过黄家这次大举出动,必然有别的原因,咱们不宜贸然行动,先看看再说吧。” 叶阁主同意了他的说法,扭头看向我,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可发表,表示一切都由他们拿主意好了。 就这样大家按兵不动,小心翼翼地看着黄家那艘木船,只见黄家人马一次性出动了五六艘小船,全都朝一个急流浅滩方向赶去,林远越来越奇怪,忽然把脸凑过来,用很小的声音问道, “你说,黄家人明知道我们在附近,却没有选择上来搞事情,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已经锁定了蟒蛟的踪迹,暂时顾不上我们?” “可能吧……” 我不是太确定,按理说蟒蛟那边一直有刘媚在照应,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才对。而正当我陷入思索的时候,忽然看似平静的江面上传来一阵巨浪拍打的声音,甲板上立刻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匆匆喊道, “阁主,那头畜牲好像出现了!” 听到这一声招呼,船上所有人都变得激动起来,纷纷推开船舱大门,朝着甲板上一起涌出去。 还不等我们走上甲板,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吟啸,江面上水花翻涌,好似整个金刀峡的水面都在此刻猛然上涨了一截,我们脚下一片激流涌动,周遭的空气也变得黏稠深邃起来。 “蟒蛟真的出现了!” 我和林远内心都是一抖,水下传来的啸声是如此的恐怖,仿佛有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我身体一阵颤栗,一步步地走向甲板边缘,朝着那片巨大水花翻转的区域看去,入眼处,一道庞大的黑影正钻出水面,张牙舞爪地破水而出,浑身水汽弥漫,搅动风水,几乎占据了半个乱石滩。 这黑影是如此的巨大,让人心中无比震撼,尽管我们距离蟒蛟出水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却能透过重重浓雾的封锁,瞧见那庞然大物出水的身姿。 只见水花一卷,蟒蛟那堪比门板一样粗壮的身体彻底地破开水面,尾巴在江水中剧烈搅动,形成一个个水涡状的气旋,狂风夹杂着雷鸣办的呼啸声传递,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快睁不开了。 我刚用手挡住眼睛,耳边就传来了黄坚熟悉的狂笑,视线透过指缝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木船之上,一道魁梧冷峻的身影伫立在那里,用带着渴望和炙热的眼神凝视着蟒蛟出水的地方,大声说道, “这畜牲在水下憋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要上来透气了,也罢,守了你这么久,今天就是收割的日子!” 我心中莫名的诧异,蟒蛟的气势如此恐怖,远远胜过我们这些人类修行者,要知道此物在大泽中潜修千年,虽然还没有升天化龙,却堪称是一等一的凶物,凭黄家这点人马,怎么会如此有自信? 林远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估计黄家人也知道蟒蛟已有身孕,如今并不在巅峰状态,一头怀了身孕的母蛟,战斗时多多少少会有些顾忌,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黄家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它决战。” 可真卑鄙啊。 我眉头暗暗皱起,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眼看着黄家队伍正在抓紧朝蟒蛟出水的位置赶去,默默捏了把汗。 其实在我内心深处,也十分期待能看见蟒蛟出手的盛况,这传说中的凶兽光气势就已经如此厉害,不知道真正搏命的时候,又能爆发出多么强悍的实力? 轰! 就在我心念转换的时候,蟒蛟已经探出一抓,隔空抓向了一艘正在全速行驶的黄家战船。 为了保持灵活的机动性,黄家派出去抓捕蟒蛟的船只并不大,依旧是仅能乘坐四个人的小型快艇,这种船只造型轻巧,很符合动力学的设定,在江面上行驶的速度极快,但也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材质太轻,根本承受不住太强烈冲击。 而蟒蛟却大得离谱,光是腹腔下延伸出来的蛟爪就有将近两米的直径,一抓集中,然后猛然发力,那快艇立刻四散而开,船上木屑纷飞,原本正在撑船的人也发出了凄厉的爆吼声来,瞬间跌落冰冷的江水,遭到水流冲刷,一下就沉入了江底。 黄坚看到蟒蛟的出手,顿时怒气磅礴,不由得发出一声暴喊,“孽畜,看你究竟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吼声一出,黄家这边的人马也纷纷开始了行动,只见黄坚身后一左一右出现了两道声音,比较瘦小的那个人是黄门郎,他把精铁折扇一摇,扇面中三道黑气运转,继而凝聚成一道庞大的蛇灵,朝着蟒蛟爪子缠绕过去。 这蛇灵身上煞气涌动,我在不久前和它交过手,自然清楚蛇灵有多难缠,可面对那头发怒的蟒蛟,那由煞气凝聚的身形却变得运转不变,似乎受到了某种天然的气息压制,不等真正逼近蟒蛟,就被一股澎湃的气息震开,难以存进。 而在黄坚的右侧,还出现了一个长得比较富态,肤色很白的中年男人,手上我握着一把玉尺,朝天上狠狠一拍,玉尺看着并不长,可经过气息的催动,却猛然放大了好几倍,犹如一道直射天空的流星,直接冲入翻转无定的浓雾之中,释放出万道光芒来。 瞬间浓雾被强光映照得透亮,整个空间都弥漫起了道道符文,在这些符文气息的加持下,那头蛇灵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起来,周身都有黑色的气雾钻出,形成一道道黑亮的金属鳞片,将蛇灵整个身体完全包裹。 蛇灵爆发出嘶嘶大吼,率先与蟒蛟展开撕咬,两道黑影在浓雾中疯狂地翻转搏斗,引得大地颤抖,撞碎了数不清的碎石,连江滩边缘的泥沙也被搅动起来,形成无数泼洒的雨点。 同一时间黄坚也展开了行动,老小子双腿一攀,居然跨越了两丈远的水面,踩着江边的碎石不断发起冲锋,很快就抵达了蟒蛟出水的区域。 到底是成名已久的顶级修法者,黄坚甫一出现,立刻举起了一枚铜黄色的玉杖,手腕一震,玉杖表面顿时浮现出一道鹅黄色的流光,朝着蟒蛟四肢延伸过去。 看他出手步骤,应该是打算先利用蛇灵困住蟒蛟,消耗这头凶兽的体力,然后利用法宝的克制属性对蟒蛟的进行偷袭。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办法,然而蟒蛟修行千年,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没等那鹅黄色的光芒破空浮现,已然扬起了巨大的头颅,两腮下长须抖动,鼻孔中居然喷出两道赤色的烈火,倏然飞射,朝那鹅黄色的光柱猛然袭来。 是龙息! 这一幕不仅出乎黄坚的预料,就连站在大船上看戏的叶阁主等人也纷纷露出了惊骇的目光,蟒蛟虽然没有彻底化龙,却掌握了只有真龙才具备的吐息手段! 第821章 明争暗夺 那种赤色光焰威力十足,强到足以融化一切,即便是世间威力最为强盛的法器也无可抵御。 眼看龙息袭来,黄坚不敢怠慢,将身上的袍子一抖,单手甩出,那道锈袍立刻在空中飞快旋转,上面浮现出一道阴阳鱼旋的光圈,挡下了赤色火焰的笼罩。 灼热的赤芒被阴阳鱼弹开,落在旁边的大石头上,顿时高温弥漫,将那直径超过一米的岩石融化成铁水,同时周围的水流也在快速受到蒸发,升腾起了大量的白色蒸汽。 在这片朦胧的气雾中,黄坚再次祭出了自己的法器,那根鹅黄色的玉杖仿佛在不断压缩,一缕缕气息灌注,融入到了头顶那条庞大的蛇灵身上。 承受如此之多的能源灌输,原本在蟒蛟爪下畏首畏尾的蛇灵也变得胆大疯狂起来,长尾一卷,狠狠缠绕向蟒蛟的头部,气势凶猛,如有万钧之势。 蛇灵虽然不是实体,可接受了无数怨灵的煞气灌输,已经和实体没有太大的区别,同为蛇属,这家伙浑身散发的阴寒气息已经浓到蟒蛟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砰! 尽管蟒蛟反应及时,但刚才发出那团龙息,似乎也消耗了它一些体力,没能彻底避开蛇灵的冲撞,庞大的身躯被撞得狠狠晃动了一下。 如果是寻常水兽承受了这么剧烈的撞击,估计早就落水了,然而蟒蛟却只是摆动身形,发出了一声怒吼,爪子收缩之间,直接覆盖到了黄坚的头顶上。 黄坚也深知蟒蛟的厉害,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正面抗衡,于是果断退回了蛇灵身后,依靠着船上的人帮忙,不断操控蛇灵与蟒蛟发起冲撞。 这一蛟一蛇在浓雾中不断变换方位,冲击得分外热闹,蟒蛟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和强悍的体魄,几次将蛇灵摔倒,利用爪子在它身上撕出大量碎片。 面对这头发怒的蟒蛟,蛇灵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只是这家伙有一个十分诡异的特性,无论身体受伤多严重,都能依靠着煞气的弥补,将伤口快速愈合。 久战之下,蛇灵被蛟爪撕得千疮百孔,可蟒蛟的气势也在不断走向衰弱,显然体力得到了不少的消耗。 不仅如此,那蛇灵被撕开的位置还在不断分化,形成三颗狰狞的蛇头,从不同的位置咬中蟒蛟,使得它无法脱身。 看到这儿,我心中已经狠狠捏了把汗,没想到黄家的准备这么充分,一上手就对蟒蛟形成了克制,这样打下去,只怕蟒蛟迟早会吃大亏。 同时我也感到不解,这修为千年的凶兽,怎么会表现得如此不济,给蛇灵三两下就拖住了呢? 林远捕捉到了我的眼神,轻轻叹气道,“并不是蟒蛟不强,而是它有孕在身,把大部分营养都给了腹中的幼崽,自身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现在正是它最疲倦的时候,黄家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才敢率领所有人对它发起合围。” 我默默攥紧了拳头,瞧见四周的人都在全神贯注地观战,并没有察觉到我们,便凑到林远耳边小声说道, “那咱们要不要找机会出手,助蟒蛟一臂之力?” 先前刘媚就已经说过了,让我们不要做出伤害蟒蛟的事,显然她对这头蟒蛟有着比较特殊的怜悯之心,如今蟒蛟遭遇了危险,如果我和林远坐视不理的话,只怕将来刘媚是要生气的。 可面对我提议,林远却快速摇头回应了一声,“不行,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别忘了叶家人也是奔着抓捕蟒蛟来的,如果咱们当众协助蟒蛟,岂不是等于跟叶家也撕破脸?更何况蟒蛟修行千年,哪有这么容易被黄家捕获,咱们只要按兵不动看着就行了。” 他话音刚落,果然岸上的形势发生了逆转,蟒蛟发现自己无法冲出黄家的包围,顿时仰头发出了凶戾的吼叫,巨嘴张开,吞吐日月,很快空中便有一团风旋凝聚,下一秒那些风暴沿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无形的风暴好似看不见刀刃,疯狂撕扯蛇灵的三颗头颅,蛇灵吃痛,不得不放松对蟒蛟的扑咬,蟒蛟也趁机挣脱它的纠缠,将巨尾一掀,带起了好几块庞大的巨石,压迫感十足,逼得黄坚连连后退。 吼! 那巨兽一声嘶吼,庞大的身躯扭曲,再度朝江心沉下去,黄坚暴怒地招呼船上的人,千万不能让蟒蛟再次逃遁。 听了他的招呼,船上的人也纷纷响应,跑出大量的乾坤渔网,在水下布置阵型,限制了蟒蛟入水的动作。 不过蟒蛟虽然无法下水,但周身却弥漫出了大量赤色火焰,无论是什么样的法器靠近,都会被那恐怖的龙息高温融化,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这畜牲太难缠了,就算黄家倾尽全力都没有办法把它降服,不如我们也出手吧,先设法重创了这头蟒蛟,再考虑接下来怎么跟黄家争夺它身上的好处。” 说话的人是叶阁主,自从蟒蛟出现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变得异常火热起来,此刻更是迫不及待地对周边的人下达了进攻命令。 “不可……”我闻言大惊,蟒蛟怀孕即将临盆,光应付一个黄家都很吃力了,倘若叶阁主也针对它发起偷袭,恐怕这头水下凶兽是真的要糟糕了。 我本能地就想阻止叶阁主,可话没脱口,林远却用力攥住了我的小臂,微微皱眉摇头,提示我不要多嘴。 我只好把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心里幽幽一叹,现在这情形,我们实在没办法插手,只希望这头蟒蛟足够命大吧。 水边的战斗还在持续,随着蟒蛟的冲撞,好几艘黄家船只倾覆,不少人丧生在蛟爪之下,眼看那巨兽即将挣脱包围,叶家战舰上却忽然冲出一团赤色的火光,继而轰然炸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蟒蛟不远处。 随着那一道惊天的爆炸声,稀碎花光几乎照亮了半条江水,蟒蛟猝不及防,被震得在水下不停翻滚,叶阁主却早早地来到船头,对手下人发号施令,随后甲板上一道舱门被打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绞盘。 绞盘末端是一张经过特殊方式打造的硬弓,早有人将弓弩就位,不断调整方位,锁定蟒蛟在水下翻滚的地方。 “放箭!” 叶阁主一声令下,正在推动绞盘的下属齐声呐喊,弓弩立刻迸射出去,箭尖一道赤色红芒闪烁,对着蟒蛟肋下某一块比较特殊的鳞片方向射出。 那是蟒蛟的逆鳞! 我深吸了一口长气,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强大,即便是强如真龙也存在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肋下鳞片中间存在一个死穴,也就是传说中逆鳞。 据说只要刺穿这块鳞片,就能击中真龙的心脏,做到一击必杀的效果。当然了,如果是真正的龙属,必然会对这个位置有所防备,用来覆盖心脏的逆鳞也是全身最硬、最庞大的一块鳞片,即便是刀劈斧剁也很难造成损伤。 可蟒蛟不一样,它虽然有了化龙的迹象,却并不是真正的龙属,显然身上那块逆鳞的硬度还不足以完好地保护心脏,而且叶阁主下令射下的羽箭也并不是普通的弩箭,据说是用玄凤的尾羽制作而成。 我不知道叶阁主从哪里搞来这样的材料,可弩箭表面绽放出的光芒已经代表它的威力绝不简单,叶家敢于和蟒蛟叫板,靠的就是船上那几根利用玄凤尾翼制作的强弩。 在绞盘的力道加持下,这一箭的去势很疾,威力更是极其强大,随着第一道羽箭腾空而起,许修眉也忽然祭出了手上的赤蓝宝剑,双手掐出一个古怪的印诀,赤蓝宝剑同样化作一道光束,几乎与羽箭重叠,一前一后,同时击打中蟒蛟肋下。 吼、吼吼…… 原本威风凛凛的蟒蛟爱了这一下,顿时发出一阵嘶天裂地的吟啸来,那叫声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显然被伤及了内脏。 我不确定羽箭有没有彻底击穿它的逆鳞,距离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只知道伴随着这声庞大的吟啸,蟒蛟粗壮的身体瞬间盘在了一起,犹如一块巨大的铁饼,笔直地砸落水中,落水处一片暗红色的血迹涌出,几乎染红了小半个水滩。 该死的,它果然受伤了。 我感到无比揪心,林远的目光也是一沉,陷入巨大的纠结,随着蟒蛟落水,那震荡的水面变得翻转不定,掀起了比刚才还要剧烈的风浪,显然是蟒蛟痛到了极点,在水中挣扎搅动形成的乱流。 对比我和林远的担忧,船上其他人却举手欢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来, “哈哈,早就听说逆鳞是龙蛟一属的死穴,为了对付这头凶兽,老夫准备了好几只羽箭,没想到只用了其中一只就能起到这么好的杀伤效果!” 叶阁主大为快意,发出了令我觉得刺耳的狂笑,一旁的叶宇澄则快速扯了扯他的袖子,说爹,蟒蛟只是受伤了,虽然被你打落水底,可那畜牲的气息还在,咱们可得抓紧时间,千万别忘黄家人抢占了先机。 听到叶宇澄的喊话,叶阁主这才从狂喜中清醒过来,扭身一看,果然黄家人已经提前朝蟒蛟落水处赶去,正在搜罗那头重伤的巨兽下落。 “所有人听令,立刻下水,一定要抢先找到蟒蛟的尸体,如果黄家的人敢阻拦我们,就杀无赦!” 别看叶阁主平日里摆出一幅笑面佛的宽和模样,说话时不紧不慢,仿佛很好沟通,然而一到了关键时刻,立刻流露出一个枭雄该有的果断和杀伐。 随着他一声令下,舰船上的人也纷纷下水,朝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区域发起了争夺。 第822章 水中溶洞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下了水,就连不怎么擅长水战的许修眉也不例外。 叶家在金刀峡搜索了这么多天,为的就是捕捉蟒蛟,如今到了该债桃子的时候,自然无人甘心落后。 至于黄家的人马,在察觉到叶家出手干预战斗之后,也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原本他们的整体实力比我们强了不少,可随着和蟒蛟的一场血拼,阵型已经被彻底打乱,同样出现了诸多伤亡。 叶阁主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毫不犹豫下达了抢夺的命令,一瞬间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踏上小船,不约而同朝蟒蛟落水点赶去,喊杀声接连想起,再次让江面陷入了浑浊。 我和林远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无比憋闷,蟒蛟何罪之有?不过是修行年份长了一点,身怀重宝,就要遭到这些江湖势力的围剿吗? 我陷入了深深地纠结,这时叶阁主却忽然转身,对我投来了充满审视的严厉目光,声音也变得不再如同之前那么和蔼友善, “周玄小哥,难道你们打算继续待在船上看着其他人抢夺吗,蟒蛟已经被我们伤到要害,现在躲进泥沙,还需要乘胜追击,而且这边的混乱持续了很久,恐怕永不了一会儿,其他江湖势力也会赶来加入抢夺,我们有言在先,还请三位不要食言。” 主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怎么讲?只好对他拱手抱拳道,“有劳阁主替我们安排一艘小船,大伙儿这就下水去抓捕蟒蛟。” “呵呵,好说!” 叶阁主脸色转晴,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船员替我们放下甲板,推出一艘快艇,我二话不说,立刻带着林远和陈炳坤腾身跃起,朝着小船快艇掠去,然后奋力摇动船桨,朝那片浑浊的水域驶去。 别人是为了抓紧时间抢夺蟒蛟,我们却在心里盘算好要不要继续待在这个是非地,林远一边划船,一边朝我递眼色道, “蟒蛟虽然受了伤,但只要不是心脏被穿透,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它肯定会第一时间返回水下巢穴躲起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设法联系上刘媚,她应该有办法治好蟒蛟的伤势。” 我眯眼查看四周,江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追逐的身影,该上哪儿去寻找刘媚?陈炳坤则指了指我们最先登岛的区域,说表示那里有条十分狭长的水道,被大量暗礁充斥,只要是稍微大点的船只就进不去, “蟒蛟受了伤之后,肯定会寻找人少的地方躲藏,不如我们先潜入那条水道再说吧。” 我没有反对,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我们和叶家也该分道扬镳了,他们的目标是不惜一切抓捕蟒蛟,我却答应过刘媚绝对不能和蟒蛟发生冲突,刚才叶阁主看我的眼神已经有点不对,如果继续留下来,只怕大家面子上都会不好看。 相当这个,我立刻改道朝那条峡谷水道方向驶去,所幸这江面上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人影,加上视线被大雾隔绝,基本没人发现我们的小动作。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那片混乱区域,转而使劲了那条峡谷水道,进了水道之后,我才发现这里还有很多溶洞暗穴,蟒蛟一开始应该就躲藏在这些暗穴当中。 没记错的话,刘媚好像一直都在跟踪蟒蛟,按理说蟒蛟出现的地方,刘媚应该也在才对,可随着我们的深入,却并未感受到任何有关于刘媚的气息。 我正感到纳闷,林远却指着前面更加复杂的水溶洞空间说,“这个溶洞很深,搞不好贯穿了整个岛屿,我们或许可以进洞去看看,没准刘媚就在里面呢?” 即便不能在里面找到刘媚,这么深的水洞子下面也肯定隐藏了别的乾坤,林远和陈炳坤商量了一阵,都觉得应该进洞探寻一番,我果断同意了,继续掌舵朝最深处的水洞子里面驶去,期间经历了好几条岔道,前面一片黑沉沉的,光线不好。 为了避免摸黑,我取出一盏油灯挂在了船帆上面,林远借助着光亮迅速环顾四周,很快便皱眉说,“这地方的结构好奇怪,即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人工打磨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 我则是怔了怔,回想出发前,从古老那里接收到的信息,马上拍大腿说, “我记得古老说过,当年他曾经陪我三公下过龙穴,但因为机缘不够,最终迷失在了真龙巢穴附近……莫非这里的雕琢痕迹,就是他和我三公当年留下来的?” 林远精神一振,大点起头,说倒是有这个可能,眼下这个神秘岛屿的出现,预示着龙穴已经开启,可我们在岛屿上面转悠了这么久,始终没有发现进入龙穴的通道。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便是通往龙穴的入口并不在陆地上面,而是蛰伏于这片水域当中。 听了我的分析后,陈炳坤也默默点头道,“没错,要说这个世界上对龙穴感知力最为敏锐的生物,或许就只有蟒蛟了,毕竟它也是龙属,只差一步就能飞升化龙,既然它一直选择在这里潜伏,那就说明溶洞下面可能存在真正的龙穴。” 确定了这一点,我们划行得更加卖力了,然而遗憾的是水下溶洞分叉路很多,到处都是弯弯绕绕的水溶洞,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走着走着大伙儿就又开始头晕了。 我预感到情况不对头,赶紧停止了划行,把手撑在一块暗礁石上说,“不行,不能再继续往前划了,当年古老和我三公就是这样迷失在龙穴入口的,连他们都差点被水下溶洞迷晕,换成我们进去也是一样。” 林远有点不甘心,捏着下巴说,“可咱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难不成要原路返回去?万一返回途中再遇上叶家的人,又该怎么交代?” 我没有回答,事到如今自己也不晓得该做什么选择,正当我感到为难的时候,陈炳坤却再次有了发现,指着左边一个溶洞,说你们快看,那边好像有人类活动的踪迹。 我说你别开玩笑了,黄家和叶家的人马还在满世界搜索那条蟒蛟呢,怎么会先我们一步抵达这个地方? 陈炳坤摇头没说话,只是用眼神催促我把船划过去看看,我只好照做,继续朝前划行了一段距离,果然在前面的暗流水道旁发现了一艘小船。 看着船只的式样,分明是叶家的皮划艇。 望着孤零零停泊在眼前的小船,林远吓得眼皮一跳,飞快环顾四周,说见鬼了?叶家人明明被我们甩到了身后,为什么这艘皮划艇会出现在我们的前面, “难不成,叶阁主发现我们有私心,叫了人在前面拦截我们,想讨个说法?” 我摇头说不可能,就算叶阁主发现我们不愿帮忙屠杀蟒蛟,这个节骨眼上也顾不上跟咱们撕破脸,而且这艘小船绝对不可能是他派出来,一看就已经在这里停泊了很久。 陈炳坤则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直在不停地闪烁,我和林远同时朝他看去,询问他在想什么。陈炳坤微微叹气,并没有回答,反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还记不记得叶宇澄说过的那句话?他一直怀疑,叶家队伍里出现了叛徒。” 我眉毛耸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这艘小艇是叶家叛徒停靠在这里的?” “不确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陈炳坤继续往溶洞里面指了指,沉声说道,“这里出现了一艘皮划艇,我们却没有看见本该待在皮划艇上面的人……假如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叶家叛徒肯定躲在了溶洞里面。” 我沉默下来,按理说叶家内部的事情我们不该管,可毕竟受了人家不少款待,加上这次我们私自出走,没有按照约定配合他们抓捕蟒蛟,内心本就有愧,倘若趁机帮他们剪除一个叛徒,也算是出了一份力,自然能安心一点。 怀揣着这个念头,我正准备说话,不料黝黑的溶洞下面却传来大量水响声,我扭头一看,发现水下竟然有不少长得很像鳗鱼般的水生物朝这边靠近。 这些“鳗鱼”体型肥硕,长度超过半米,猛嘴尖牙,活像是一张张鲶鱼大嘴,牙床里面露出钉板一样的压疮,看着很是狰狞,正争先恐后地朝这边拥挤过来。 “我次奥,赶紧划,咱们得皮划艇可禁不住这些鳗鱼的獠牙,先避开它们再说!” 林远和陈炳坤同时发出一声尖叫,我们不敢耽误,急忙华东串讲,奋力朝前面水道行驶过去,好在这里水流很湍急,行船速度很快,渐渐的我们甩开了那些拥有尖牙利齿的鳗鱼,转而来到了一个更加陌生的溶洞空间。 陈炳坤心有余悸,看着我们航行过的水道,还在小声催促快点划,万一被这些鳗鱼追上来就不妙了,林远却在此时提出了一个疑问, “奇怪,没听说过江上会有这么多鳗鱼出没啊,这些水下生物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而且我们似乎跑错路了,你们还记得怎么出去吗?” 其实根本不用林远提醒,我已经预感到咱们好像转错了方向,眼前的水道不再平坦,而是一些纵横交错的始锋和沟坎,紧贴着水面延伸,形成了一个好似蜘蛛网般破碎迷宫,四周存在好多分叉口,有的朝水下延伸,有的则连接着我们头顶上的钟乳石。 我的情绪变得很坏,懒得继续划水了,一屁股坐在皮划艇上说,“划了这么久,先歇一歇吧。” 第823章 偷听谈话 我不想再继续往前划,免得越陷越深,水下那些鳗鱼群暂时没有跟上来,我趁着补充体力的机会,继续观测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水融穴,洞穴底部和水道相连,我们的头顶则是密密匝匝的钟乳石缝,石缝大小不一,隐隐有着水滴流转的声音在传递,洞穴比较深的地方则吹拂着呼呼的怪风,看起来应该和外界是流通的。 只是这溶穴太大了,到处是分岔洞口,一环扣这一环,我们无法凭借这里的江风判断出口位置,不知不觉就被困在了里面。 此时距离我们进入溶洞已经有十几分钟了,身后的喧嚣声早已消失,三个人困守在这片陌生的水域,形势相当不妙。 稍微修整了一下之后,林远又提出,要不要顺着江风灌入的方向划行试试,风是从外面往里吹的,只要我们一直朝着逆风方向划行,肯定能够脱离这片水域。 我刚要答话,陈炳坤却再次有了发现,在我肩膀上轻轻拍打了一下,说我们不用再继续找了,只要跟着亮光升起来的地方,应该就能探查出这个水穴岩洞的秘密。 “哪里有亮光?” 我和林远都感到诧异,这水下溶洞太深,里面并不存在光照,怎么会有亮光升起?我正想提出质疑,陈炳坤却灭掉了悬在船帆上的那盏渔灯,随后朝着右手边洞口一指,说那里不就是? 我急忙把头抬起来,确实在距离我们不足三十米外的地方,存在一条狭窄的水道入口,里面隐隐散发一丝光线,起初觉得很淡,可随着陈炳坤灭掉渔灯的动作,那一束亮光却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这里不会产生自然光线,前面的灯光,很有可能是其他人经过这里时留下来的。” 林远顿时来了精神,提议要过去看看,我和陈炳坤则没有再说话,担心船桨划水会造成太大的动静,便直接把手撑在岩洞石壁上,靠着手上的摩擦力,支撑小船一点点朝那个方向靠近。 光源点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大概五六分钟后,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我才发现在这条浅窄的水道后方,居然存在一个较大的空间,依旧是环形的溶洞结构,跟我们刚才经历过的水下洞穴几乎没什么差别。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溶洞中间,居然停泊着一艘铁甲小船。 “这不是海鲨帮的船吗?”望着浮现在眼前的船只,我和林远都瞪大了双眼,陈炳坤则把手指凑到嘴边,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随后把耳朵贴向石壁,仔细聆听了数秒,回头来告诉我们,说是有人过来了。 看着铁甲小船,我们都意识到海鲨帮的人可能在附近,于是默不作声地把船划回去,停靠在一个由钟乳石堆积起来的角落里,平心静气地观察起来。 果不其然,仅过了不到两分钟,我们便听到水道前面的一处石壁中,忽然探头探脑地出现一道声音,正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那艘铁甲小船,这人身形比较瘦小,看着瘦巴巴的跟只猴一样,可眼神却很敏锐,要不是我们及时藏到钟乳石后面,可能就暴露了。 那人看了半天,估计没什么发现,便停下来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刚抽了没两口,身后传来另一阵脚步声,随后通道内有灯笼的光线亮起,我眯着眼睛去瞧,发现是来人居然很熟悉。 叶廷龙,这位叶家三当家,地位仅次于叶阁主和许修眉的家伙,居然也跟着出现在这里! “怎么会是他?” 我眉心一热,眼珠都快要凸出来,林远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凝重,在我和对视一眼后,双方都忍不住倒抽起了凉气。 之前他突然失踪,害我们找了好长一段时间,结果不仅没能把人找到,反倒因此中了海鲨帮的陷阱,几乎导致大船被人夺走。 本以为他是受到了海鲨帮的暗算,被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可现在看来,他的人身自由并没有受限,莫非叶宇澄口中的“叛徒”,就是这位叶家三爷? 正当我陷入莫名惊骇的时候,叶廷龙已经走到那个瘦小的男人身边,低声问道,“小沈,你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沈抓了抓后脑勺,回答说没什么,只是刚才听到这边的水流好像有动静,所以过来查看一下,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可能是水下的大鱼撞在船板上制造出来的声音吧。 叶廷龙哦了一声,同样低头朝水下扫视了一眼,接着便收回目光说,“非常时期,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你做的没错。” 他这么说着,身后再次走出一道魁梧的男人身影,赫然便是海鲨帮的门主,秦海川。 只见秦海川笑着走到叶廷龙身边,说老叶,你尽管放心就是了,我们选择的地方十分隐秘,不会有人发现你。 叶廷龙微微点头,说这样最好,这次我选择跟你们合作,也是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不想节外生枝,搞臭了自己的名声。 秦海川哈哈一笑,说这是自然,叶家本就应该是你的产业,可现任的叶家阁主却靠着不光彩的手段,把本该成为第一顺位继承者的你排挤出了核心圈层,但只要这次的计划成功,你就能重新掌握权柄,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到那时候,海鲨帮和叶家便可以强强联合,共同分享这块大蛋糕了。” 叶廷龙则是两手一摊,说老秦你讲的倒是好听,可这边的摊子闹得太大了,导致叶家人马折损严重,恐怕等结束了这场争夺战之后,势必会大伤元气,到那时候你们还会不会兑现跟我的承诺? 秦海川平静地说道,“这点你无须担心,我老秦说话向来作数,只要你按照计划配合我们走下去,将来能分到的好处,一定比留在叶家要好得多。” “希望吧,不过船上新来那两个小子可不好对付,老实说,我对你们这几次计划的失利可是不太满意,尤其是放跑了叶宇澄这个小杂碎,当初老夫花了这么多心思才把人引到那个小村子,本指望你们替我出手搞定这个叶家继任者,谁知道最后不仅失败,反倒引来了不该惹的人……” 面对叶廷龙的嘀咕,秦海川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也不会想到就在我们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会突然冒出那两个小子, “不过你大可放心,这两个小子目前应该还留在外面,正陪着叶家人满世界寻找蟒蛟的下落呢,等到了必要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手收拾他们。” 叶廷龙微微点头,不再表达意见,随后便默默退进洞口,边走边说道, “现在时局混乱,我不好继续抛头露面,免得被人发现我们正混在一起,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也会做到。” 随着声音的传递,叶廷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像是又去什么地方躲起来了,还剩下秦海川和那个长得瘦弱的男人,仍旧留在水边窃窃私语,小声嘀咕着什么。 由于距离比较远的缘故,我听不到两人后续的谈话,直到两分钟后,那个长相瘦弱的男人忽然发话,用愤愤不平的语气说, “门主,我是真的搞不懂,咱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到这个鬼地方勘测什么龙穴,叶廷龙那老小子分明就是想利用我们搞垮自己的家族竞争对手,我们何必这么费力不讨好地扶持他?” 这个人应该是秦海川的心腹,说话的方式十分直接,秦海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凝视着黑黝黝的水面,忽地冷笑起来, “扶持他?你想多了,我不过是靠着叶廷龙对叶家的了解,窃取一部分关于叶家的情报罢了,这些年叶家一直在跟海鲨帮作对,如果不趁机搞垮他们,将来势必对我们的产业构成严重的威胁,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剪除隐患。” 瘦子男子仍旧是一脸的不服,冷哼道,“你扶持叶廷龙的想法没错,可为什么又要和五毒教合作?老大,五毒教的人明明就是一帮疯子,跟他们掺和在一起,对咱们可不会有什么好处。” 秦海川的脸色有些阴郁,默默扫了他一眼,沉声说,“小沈,你还太年轻了,这种话以后不要当面表露出来,若是被那位白长老听见,只怕会闹得很不好看。” 小沈显然不把这话当回事,语气低沉地摇摇头,说门主,我实在不懂您为什么会那么忌惮五毒教,凭您的本事,明明可以…… “你要说的我的都知道,可五毒教背后的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坐在我这个位置上,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要考虑,你以为我不知道和五毒教合作是与虎谋皮吗,可形势比人强,别忘了百花门的下场,那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秦海川打断了手下人的聒噪,语气严厉道,“以后,不该管的事你最好别管,尤其是这种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能对任何外人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旦闯了祸,只怕连我都未必能保得了你!” 见自家门主投来的严厉眼神,小沈马上就讪笑起来,点头哈腰道,“门主您放心,咱们不是自己人,关起门来好说话嘛,谁会对外人讲这个?” 秦海川一声长叹,没有继续训斥下属,反倒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说好了,你的任务就是守好这个洞口,别的事不该你去考虑,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第824章 推演 结束了和下属的谈话之后,秦海川便扭头走了,神情萧索,背影也显得有些落寞。 我躲在暗处观望这一切,心中不免一阵好奇,听他这意思,自己之所以搅合到龙穴事件里来,并非是出于本心,反倒更像是受到了某种威胁。 这我就不能理解了,秦海川的本事不弱,绝对不输于我之前遭遇过的绝大多数高手,论财力,海鲨帮也算是一方大势力了,门下子弟上百,不敢说财雄势大,最起码不会弱于叶家。 究竟是出于哪方面的顾虑,才会如此的畏首畏尾,那么惧怕五毒教呢? 随着秦海川的离开,那个叫小沈的矮瘦男人也摇头晃脑地走进岩洞,开始巡查起别的洞口了,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一直潜伏在暗处的我们也总算输了口气。 林远望着对面那三人依次消失的地方,一脸感叹道,“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亏我们还废了那么多力气到处寻找叶廷龙的下落,担心他会落到敌人手上受辱,想到这家伙居然早就跟秦海川沆瀣一气,憋着损招背刺自己的家族。” 陈炳坤皱眉道,“这么看来,叶廷龙似乎才应该是叶家阁主,只是当年不知道被现任阁主用了什么办法,导致他失去了家族的继承权,老小子心有不甘,才会联合海鲨帮算计叶家。” 这属于别人的家务事,我们没资格去讨论,在对事情的性质做了简单的总结之后,我又舔了舔嘴唇道, “海鲨帮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占据这个溶洞,既然他们在这里布置了暗哨,就说明此地应该十分重要,搞不好我们只要跟上前面的人,就能找到真正的龙穴入口了。” 林远想了想,摇头说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吧,如果空穴入口这么容易被找到,为什么海鲨帮的人只是守着这里,却没有直接闯进去呢? 我说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咱们距离目标已经很接近了,怎么样,要不要跟上去干一票大的? 面对我的提议,林远和陈炳坤都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叔侄二人低头思索了很久,方才微微点头,说行吧,横竖都走到这一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可以跟上去瞧瞧,不过凡是务必小心,秦海川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五毒教的人多半也在附近,咱们势单力孤,凡是必须谨慎为妙。 打定好了主意之后,我们便没有再继续浪费时间,找来缆绳将脚下的船只固定,随后纷纷沿着钟乳石爬上去,朝刚才那个岩穴方向走去。 岩穴内部的地形很深,四通八达,随处可见分岔路口,我们仔细辨认过方向,朝那个小沈离开的方向尾随上去。 前面走了不远,我们已经越过被钟乳石包围的地方,在蜘蛛网一般的迷宫中快速走着,好在这里空间够大,海鲨帮的人似乎比较分散,并没有跟我们产生相遇。 一路走走停停,我们穿过了好几条天然步道,绕过了一个又一个从地上长出来的石笋,前方出现了许跟多道路,有通上方的,有直通水底的,也有很多掉坑和死胡同。 好在地上留下了不少脚印,我们尾随这些脚印不断前行,走得倒是很轻松。 约莫五六分钟后,我们进入了一个更大的空间,这里的路似乎没有尽头,越是往里面走,空气就显得越发潮湿,走着走着,居然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感受到一股潮湿的冷空气袭来。 我们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断层裂谷,眼前浮现出一道白花花的瀑布帘子,直挂在石壁中间。 “这里居然有个地下瀑布!” 望着浮现在眼前的庞大的水帘,我们的目光都变得惊疑不定起来,林远则轻轻弹了下额头,低呼道,“我知道了,周玄你还记得不记得,两天前我们走进一片沼泽峡谷,在峡谷尽头看见的那个巨大的水帘洞?” 我点头说当然记得,当时为了掩护青城山的道士们,我们还跟水潭下面的鲛人搏斗了好长时间。 林远说,“是了,水帘洞外同样有个很大的瀑布,坐落在山涧中间,不知道有多深,当时事发仓促,我们来不及进入瀑布下面查探,如今看来,那个瀑布应该和眼前的暗流瀑布是相通的。” 这话让我陷入了沉默,没想到绕来绕去,我们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山涧瀑布的底层地带。 此处的溶洞大得吓人,我们沿着暗河瀑布朝上面看去,捕捉到大量潮气上涌,形成了一片灰蒙蒙的水汽,将溶洞顶端完全覆盖起来,虽然空间依旧很黑,可透过水汽光芒的折射,却隐隐有一丝天光折射下来。 由此可见,这个溶洞并不是全封闭的,只是头顶上的瀑布急流过于庞大,遮掩了山体的断层,导致自然光线无法射入,所以才形成了这种半封闭的空间。 我们在水帘前面停下脚步,感觉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脚下除了一片因为瀑布冲刷形成的奔涌水道之外,根本看不见别的。 陈炳坤望着前面的水帘子,不由得把眉头皱起来,透过水幕,我们发现那上面是一整片实打实的山壁悬崖,根本就没有其他路线可供前进。 “前面没路了,我们要不要换一个方向走?”林远小心翼翼地避开暗流冲刷,来到我面前问道。 我没有说话,默默蹲下身,捡起一块断裂的钟乳石碎片,奋力朝瀑布后面的断崖投掷过去,随后啪嗒一声,石头砸在山壁上,直接崩碎成了几掰,受到瀑布水流的冲刷,立马就滚落下了河床。 “山体是实心的,难道要走水路不成?”陈炳坤看着瀑布下面沸腾的江水,刚想用脚尖试探水流的强度,结果脚下好像接触到了什么东西,忽然把脚缩回来。 我和林远都紧张兮兮地凑过去,生怕水下会有什么生物偷袭,但这么湍急的水流下面应该不会有水生物盘踞,我的目光在水下徘徊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询问陈炳坤刚才是怎么回事,他甩甩头,指向被水流包裹的那片石壁,低声说,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些符文标记。” 嗯? 林远一下就来了兴致,马上身手在水下摸索起来,我和陈炳坤也拧开了手电筒,帮助他照明。 随着强光的扫射,果然水下出现了几块棱起的大石头,上面布满了密集的凿痕石刻,花纹繁复紧凑,不像是随意雕刻出来的,更像是某种法阵的推演图案,上面有很多的精妙的术法图案,颇为玄妙。 我仔细看了一会儿,感觉到这些图案相当熟悉,半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猛地睁开眼睛,一拍大腿说,“这些阵纹,怎么跟我三公留下的蛊书里的图案这么相似!” 林远抬头望着我,说这些图案明显是人为造成的,说明你三公生前肯定来到这里,或许是遭遇了跟我们一样的环境,曾经在这里推演过进入龙穴的办法。 这个猜测比较靠谱,我点点头,继续观察水下石壁上的图案,虽然自己对那本蛊书上的文字倒背如流,可面对这些推演图案,却看到云山雾绕,满脑子浆糊。 思索了许久,我并没有得到任何启发,无奈只好把目光收回来,摇头说不行,这上面的青苔已经把凿痕覆盖得差不多了,想必已经存在了几十年,我无法通过上面的阵纹推演出结果。 陈炳坤有些纳闷,无语地摸着鼻子说,“你三公生前就没教过你怎么推演这些法符吗?” 我翻白眼说教个屁,连龙蛊都是他即将断气之前交给我的,老爷子生前守口如瓶,从来不跟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过去,在我眼里他就是脾气死倔的糟老头子,要不是后来我入行,从别人口中打听到一些三公的实际,都不晓得自己还有个这么牛逼的长辈。 陈炳坤直接就无语了,哭笑不得地摇头,说你虽然不是他亲孙子,好歹也是周家唯一的血脉了,也不知道这老爷子心里咋想的,生前一样本事都不肯教你。 正说着,林远却通过石壁上的纹路有了发现,他不断地掐指推演,口中念叨有词,好像自言自语般说,“原来是这样,太厉害了,想不到世间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我见他有点魔怔了,伸手在林远后脑勺上一拍,说你到底看出什么,别卖关子,赶紧讲。 林远却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缓缓来到瀑布对面,伸出左手,并指如剑,在湿滑的石壁上的画出了一些浅浅的纹路,脚下不断地测算推演,踩动步罩忙活了很久。 直到某一刻,他忽然将双眼暴瞪起来,玄铁剑跃离手掌的操控,化作一道黑色流光,重重扎进了石壁,随后石壁猛地一震,居然传递出嗡嗡的震动声响。 刹那间整个岩洞都跟着晃动起来,随后水下的法阵纹路也绽放出一股明亮的光芒,无数光影流动,朝着被长剑扎中的地方汇聚过去,看似严丝合缝的石壁上弥漫出许多刺眼的强光斑点,如星辉一般接连闪烁。 就在我不明就里的时候,瀑布后方的石壁又是咔嚓一声,居然沿着被长剑刺破的地方爆裂开来,形成一道宽约半丈的口子,里面有着白蒙蒙的光线透射出来,映照在我的脸上,使得所有人都流露出了巨大的震惊感。 直到视线恢复之后,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条完整的岩壁通道,好像一头巨兽睁开的眼睛,竖着横呈在我们眼前。 第825章 真龙化石 碉堡了,这小道士是怎么做到的? 我激动万分,迫不及待地追问林远是怎么发现这条裂痕的,这叼毛回头看着我,嘻嘻哈哈地笑道,“阵纹推演图上有,应该是你三公当年刻意留下的提示,可惜你看不破,反倒被我推演出来了。” “……”除了无语,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三公留给我的提示,我特么自己看不出来,反倒让林远一个外人抢了先,这憋屈感,怎么一个草字了得。 随着石壁的开启,我们同时跨越瀑布,朝着岩穴深处走了进去,这里依旧是一个通道,比刚才经历过的溶洞要窄得多,勉强可供两个人并排前进,或许是因为瀑布冲刷山体造成的效果,使得洞穴内部被大量白雾缭绕,犹如云海仙境,营造出恍惚的视觉效应。 陈炳坤边走边感应着周围的温度,伸出手在那些云雾中抓了一把,感觉空气中的潮气不减反增,温度和湿度也比外面高了很多,没一会儿我们的头发就被水蒸气打湿了,他环顾四周分析道, “这里空气这么灼热,说明地下应该有个岩浆穴眼,热气随着穴眼喷发,把江水蒸发形成水汽,而这些水汽的运转方式似乎符合某种规律,搞不好还有别的法阵机关存在。” 继续往前走了十几米,视线没有刚才那么恍惚了,眼前依旧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溶洞地穴,规模比之前看见的任何一个溶洞都要大,洞壁四周耸立着大量天然的石柱,石柱边缘则是无数密集的钟乳石林。 钟乳石下很多气孔,那些朦胧的水蒸气就是通过气孔喷发出来的,四周依旧是烟雾缭绕,能见度连十米都不到。 溶洞并不是完全封闭的,里面依旧有风声在环绕,呼呼的暖风拍在人脸上,给人一种温暖咸湿的感觉,随着水汽的进一步散发,我们的视线在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几道犹如沟渠般的石缝,从左往右,如长蛇一般蜿蜒。 而在石缝之中,则流淌着粼粼的水渍,这石缝不宽,大概有三道五米,最窄的地方可以直接跨过去,最宽处则出现了几座用石头堆积的石桥,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按理说龙穴是个天然的山洞,里面是不可能存在人工雕琢痕迹的,但呈现在眼前的石桥和水渠却排列得十分规整,和自然雕琢的地貌存在着明显差异。 我的目光沿着石桥转移,不久后忽然定格在一个庞大的石台上面,这石台分为两层,基座下方堆砌着嶙峋的尸骸,宛如一堆的不大不小的“骨山”,大小不一,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尸骸。 视线继续往上走,当我尝试看清那巨型石台上面有什么的时候,却骤然发现了一颗硕大无朋的巨兽头颅,狮目、牛鼻、木杈子角儿,长得和传说中的真龙几乎一模一样! 这地方迷雾朦胧,显得是那么神秘,忽然蹦出这么大的一颗兽头,不免把人吓了一跳。 几乎是出于本能,我反手将黑魔刀给抽出来,谨慎地绷紧了全身,林远也看到了那颗巨型的兽头,先是一怔,紧接着便夸张地跳脚大喊道, “靠,真龙化石,这里竟然真的存在真龙遗骸,只是不知道形成多少年,尸骸已经风化形成化石了!” 听到这话,我紧绷到极致的内心总算是有了缓和,还好只是一块化石而已,要是活的,不知道会用什么方式招待我们。 我擦去冷汗,小心翼翼朝石台方向走去,刚才距离太远了,加上水汽隔阂,导致我的视线无法集中,直到距离被拉近了一半,才发现那看似狰狞的龙头,果然只是一块风化的石头而已,只是形象过于逼真了,铜铃似的双眼、狰狞的鳞片、以及两缕火焰般的龙须,简直跟真的一样,显得无比传神。 我愣在原地几乎忘了自己该做什么,陈炳坤则是轻轻拍了我一下,小声说,“怕什么,就算它的前身真的是一头龙,毕竟死去多年,身体都风干成化石了,不会对咱们构成任何威胁。”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毕竟是真龙化石啊,华夏延续几千年,个个都自称是龙的传人,但真实的龙长什么样,又有几人见过? 我们眼下的真龙化石被保持着十分完成,依旧呈现出最为原始的面貌,除了那庞大的轮廓和身躯之外,一双碧油油的眼睛更是灼灼其华,活灵活现,宛如高贵的帝王俯瞰苍生,哪怕是已经失去了活性,清冷寒彻的目光依旧如一盆冰冷的凉水,让人从头顶直接冰凉到脚。 真龙,这可是真龙啊,华夏的图腾所在,也是龙气的根本! 在这之前,假如有人蹦出来说自己曾经看到过龙族生物,估计我只会付之一笑,怀疑自己遇上了傻子,毕竟真龙何其罕见,从来只在道家典籍和各种民间流传的神话版本中出没,常人没有那个机缘,即便穷尽一生心血,也无法得窥真龙全貌。 可现在,它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了,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面前。 我心中惶恐,连小腿跟都有点发软了,必须靠着钟乳石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这不能怪我没出息,换了是普通人冷不丁看到这么大一颗真龙脑袋,不吓尿才怪,那龙嘴裂开的血盆大口,就算狮子老虎也能一口吞掉。 林远的表情也充满了肃容,再和那双“真龙之眼”对视了一会儿后,他的神情似乎变得比我还要恍惚,整个人呆愣原地,傻傻看向那庞大的化石龙头,竟似痴了,激动得浑身发出难以遏制的颤抖。 比较起来还是陈炳坤的反应相对平静一点,他身手在我们眼前晃了晃,说你们怎么了,那只是化石而已,并不是活物,怎么一个个都吓成这样? 我艰难地咽唾沫,嗓子眼卡着浓痰,好容易才咽下去,“大、大哥……真龙诶,你不紧张?” 陈炳坤愣了愣,继而嘿嘿一笑,说龙又怎么了,毕竟是妖属,哪怕它生前真有通天彻地之能,死后也不过是一堆肉泥,看龙头的风化程度,估计少说死了有千年之久,恐怕除了这吓人的外形之外,已经不剩多少龙威了。 要是遇上活着的真龙,陈炳坤当然不会是这种反应,可既然它已经死了,对我们不再构成任何威胁,自然也没有畏惧的必然。 在陈炳坤的安抚下,我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想着也是,活人还能被一句尸体吓坏?扭头再看林远,这叼毛依旧沉浸在那种恍惚的心理威慑之下,始终走不出来。 “小道士,你怎么也变这么胆小了?” 我感觉奇怪,轻轻在林远肩上推了一下,林远却没动,保持着呆傻的面容,视线不断地闪烁着,一双眼仁也变得灰蒙蒙的,有着无数幽暗的气息在跳动。 他这副模样把我吓坏了,联想到林远体内还封印着一头无比可怕的巨魔,顿时坐如针毡,暗想他莫非是受到了这里的真龙气势影响,导致心智被夺,即将失控? “小道士,你醒醒!” 我心慌得不行,赶紧把手搭在他脖子上使劲晃了晃,林远这才有了反应,回头,用陌生冰凉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脸上无喜无悲,语气却充斥着描述不出的冷漠, “别碰我,我没事。” “那你……” 我感觉他这样子格外古怪,好像说点什么,林远却转动淡漠的眼神,默默朝着石台上那颗庞大的龙头走去。 陈炳坤紧随其后,用手摁着林远的肩膀,“小林子,你别过去,这龙头虽然是死物,可我们对环境还不了解,万一……” “撒手。” 林远将肩膀轻轻一振,一股庞大的气息从他身上迸发出来,陈炳坤当即“嗷”了一声,犹如接触到了十万伏的高压线,整个人猛地朝后面弹起,重重摔出了三米。 “小师叔你没事吧?”我一脸惊骇,急忙托住了陈炳坤的后背,陈炳坤打了个激灵,难以置信地指向林远的背影说, “他、他现在……” “我不知道!” 我沉下了脸,把眼仁眯成一把刀,死死定格在林远侧脸上。 自从发现龙头化石之后,这小道士的气质就全变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出于对真龙遗骸的惊讶,和我一样管控不好情绪。 可如今看来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搞不好真的是他体内那头巨魔在作祟,趁着林远心智失守的瞬间占据了他身体的主导权。 可这巨魔到底要干嘛,他不吵不闹,只是操控林远走向那具真龙骸骨,莫非里面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等我想清楚这个问题,“林远”已经在那股意识的主导下来到了石台下方,他凝视着堆放在石台边缘的各种兽骨,不屑地咧嘴冷笑一声,轻轻挥动手臂,那些骨骸居然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挪开,主动朝两边散去,清理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 随后林远吸了口气,冷漠地抬高视线,与头顶庞大的龙首对视着,黑漆漆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追忆的神色,悠悠一叹,发出了极度嘶哑的声音, “老朋友,多年未见,想不到摆在眼前的只剩下你的一具骸骨,悠悠岁月啊,实在是太漫长了,连龙族都有寿终之日,我们千年的等待,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林远喃喃自语的叹息声传来,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撼。 几个意思? 难不成住在林远身体里的那位,和这化石龙头竟然认识? 吼! 不等我表达震惊,就听到那龙头化石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龙啸,仿佛是为了回应林远的呼唤。 第826章 对峙 炸雷办的吼声从无尽的虚空中轰然回响了起来,我感觉地皮都要抖了三抖,滔天的凶威化作的飓风袭来,几乎将我头发吹成了乱糟糟的鸟窝造型。 如此凶戾的气场,顿时让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急切地往后滑退三步,抬头一看,只见那硕大的龙头后面,居然潜伏者一道巨大的暗影,我肝都吓颤了,暗说这头真龙莫非是活着的? 陈炳坤同样被巨大的吼声吓了一跳,浑身紧绷试图拉着我逃离,只是林远却并没有因为这滔天威势停下来,反倒继续抬头,凝视着上方那边黑暗深邃的悠远空间,呵呵一笑说, “哪儿来的小东西,居然模仿龙威试图吓退我?” 这是几个意识? 我和陈炳坤吃了一惊,齐刷刷地看向龙头后面浮现出来的黑色暗影,忽然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说这条真龙早就嗝屁了,就算余威还在,也不可能充满这样的勃勃生机,刚才那一声兽吼固然惊天动地,但却给人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根本不像是成年的真龙。 我心里更加震撼了,这里该不会有两条真龙吧?还不等我想清楚,陈炳坤已然发现了吼叫声的来源,伸手朝龙头后面的石台指了指,大声说, “不是真龙,是蟒蛟!” 我迅速转移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一条体型比较小、仅有成年人胳膊粗壮的黑色蟒影盘踞在那里。 刚才那黑影看着巨大,只不过是因为这里的光线折射造成的效果,实际上那东西的体型并不夸张,长度也仅有两米左右,此刻正匍匐在那里,用充满阴冷的目光瞪视着我们。 “这……蟒蛟的体型怎么缩小到这个地步了?” 望着忽然出现在石台背后的蛟蟒身影,我和陈炳坤一下就停下脚步,显得极度不可思议,短暂沉默之后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大声说, “我知道了,之前看见的那头蟒蛟不是怀孕了吗,它进入龙穴是为了吸收这里的地气,方便自己生产,如今看来,那蟒蛟已经顺利诞下了幼崽,就是我们眼前的这头黑蛟!” “居然是这样……” 陈炳坤面露诧异,目光几番闪烁,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黑色蟒蛟,和它母亲比起来,这头幼年蟒蛟的体型相当弱小,但带给人压迫感却十分强烈,虽然尚处在幼年时期,浑身却披着一层金属亮片办的铠甲,头顶双角,腮边长须活灵活现,与石台上面的真龙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度! “这小家伙和她母亲长得不一样,似乎更加具备龙形,才出生多久啊,竟然就有了化龙的迹象!” 陈炳坤抽搐着嘴角,语气显得更加吃惊了,我则在一旁沉声分析道,“这不奇怪,母蛟是通过自己的修行积累,才逐渐完成蜕变,成就了蛟蟒之躯,可它的幼崽却享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仅在母体中吸收蟒蛟的气息和营养,而且一出生就在龙穴,吸收了不少真龙气息,所以刚一出生就具备这么强的威慑力。” 吼! 我的话刚说完,那道黑色蛟龙的身影就倏然消失不见,周边白色云雾一卷,直接将它身形裹住,踪影全无。 “不好。” 陈炳坤的手腕狠狠抖了一下,快速说黑蛟虽然刚脱离母体不久,可它天性聪慧,直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估计是因为曾经目睹有人猎杀它母亲的关系,使得这头蟒蛟天生就对人类带着恨意,它可能会攻击咱们。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就产生了不妙的预感,恰好这时候身边浓雾凝聚,在我左手边竟然凭空探出一只黑色的蛟龙大爪,毫无征兆地朝我头顶袭来。 我瞬间有了防备,气息全开,黑魔刀反撩而出,朝着黑色大爪出现的方位劈砍过去,本已触及到了蛟爪,然而那东西却机灵得得很,一下子改变轨迹,仿佛空间跳跃一般,直接越过了我,又带着强风挥向了陈炳坤。 这一下不仅我没料到,陈炳坤也被搞得有些猝不及防,顿时被那黑色大爪握住,朝着浓雾中猛然拖拽,我挥动黑魔刀追击,可刀锋再次落空,四周围浓雾运转,封死了我的视线,仅仅是一瞬间的疏忽,黑色大爪已经消失不见,陈炳坤也被拖拽到了一片黑色的钟乳石下。 “小道士,快帮忙!”我感应不到那黑蛟的气息,只能一边追逐,一边朝林远寻求帮助,可林远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冷漠而麻木,面对着被黑爪拽拖出去的陈炳坤,身形却是一动不动,看那架势压根就没有帮忙的意思。 形势危机,我顾不上再搭理他了,想着救人要紧,于是足尖一点,迅速朝钟乳石下飞奔过去,好在陈炳坤被没有完全消失,当我冲到钟乳石下的时候,发现他正将双腿盘在一根巨型石柱上,伸出双手与那只黑色的大爪僵持,一张脸已经憋红,宛如一颗熟透的柿子。 那黑色蛟爪充斥着巨大的力量,看着更像是利用意念幻化出来的虚影,我无比震惊,这小畜牲出生还不到一天,居然就具备这么恐怖的力量,这要是给它几年时间沉淀下来,那还了得? 想到这儿我更加卖力地冲上去,一刀挥出,狠狠斩在上面,顿时黑色大爪中弥漫出一股庞大的意念,震得我虎口一阵发麻。 几乎就在一瞬间,我捕捉到一股充满凶戾的气息正盘旋在头顶上,下意识抬头,朝着钟乳石斜侧上方看去,只见一条成年人手腕粗细的黑色蛟龙正盘踞在那里,与我遥遥对视着。 这头黑色蛟龙体型虽然不大,可散发的龙威却异常凝实,浑身布满了鱼鳞状的铠甲鳞片,在此时簌簌地抖动起来,仿佛金属亮片般互相挤压和摩擦,发出咔咔的锐响。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这小东西明明是头一次见面,却在它眼神中读到了冰冷的复仇意味,还不等我想明白,那巨大的龙威已经化作风暴,朝我周身席卷。 见状我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掏出紫金钵盂,一道强光洒出,狠狠定格在了那黑色的蛟龙身上。 受到这一股气息的影响,黑蛟的爪子稍微放松了一点,陈炳坤趁机挣脱,翻滚到石柱后面藏好,我则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正准备采用暴力手段将那黑蛟弄下来。 可奇怪的是黑蛟只是微微一震,瞬间就脱离了紫金钵盂的强光覆盖,转动头颅朝我胸口狠狠发起了撞击。 这玩意虽然不是真龙,可浑身充斥的龙威却相当凝实,我一点都不敢怠慢,全神戒备,掏出黑魔刀重重往前一扑,刀锋与龙爪再次撞击在一起,我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气息爆发,自刀锋中迅速传递过来,低头一看,发现黑魔刀居然被一团黑色火焰包裹,即将蔓延到我身上。 龙息,又是龙息! 黑色火焰散发的强横高温让我压力倍增,到底是利用龙气孕育出来的特殊生命体,这玩意哪怕年幼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心下紧张,急忙后撤一步,对黑色蛟蟒大喊道, “等等,我们不是敌人,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和你母亲!” 我不确定这头幼年蛟蟒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在呵斥之余,明显感觉到它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只是依旧默默朝我这边靠拢。 “周玄,你快闪开,不要被它咬中!” 陈炳坤抽出长剑,正准备跳过来帮忙,我急忙用眼神制止,大喊不要,这头幼年蛟蟒的心智还没有成熟,刚才攻击不过是来自生物猎杀的本性,只要我们不暴露出敌意,避免进一步刺激到它,或许还有得谈。 陈炳坤一脚急刹,目光闪烁着看我,我不再解释什么,强行放松了戒备,让紧绷的肌肉一点点变得松弛下来,不再保持刚才那种攻击势态。 果然,随着我的气息收敛,蛟蟒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凶戾了,只是冰冷的眼神中依旧充斥着不解和疑惑,缓缓地凑近我,将长鼻稍稍收缩了一下, 仿佛在感应着我的气息。 它并没有完全放松攻击的姿态,神色间依旧带着巨大的谨慎,我一动不敢动,愣在原地任凭它观察,双方都僵在原地对峙起来,隔了好一会儿,再确认蛟蟒没有进一步攻击的打算之后,我常用试探商量的口吻说, “小黑……呃,你鳞片都是黑色的,我就先这么称呼你吧,你别紧张,叔叔不是坏人,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猎杀你和你母亲,只想从这边分走一点龙气而已,外面那些坏人才是导致母亲受伤的凶手,可别把账全都算在我头上啊。” 我的语气尽量温和,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幼蛟,还自动把手举起来,示意自己对它没有任何威胁。 陈炳坤都看懵了,眨了眨眼,说你这样真的有用?我不敢回头,仍旧直视着幼蛟的眼睛,说当然了,你没看它的攻击动作已经停下来了吗,蛟蟒不同于其他生物,这玩意灵智很足,生来就有智慧和思考能力,应该能分辨出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们的谈话声音虽然很小,却全被近在咫尺的幼蛟听进去了,它在我身上使劲嗅了嗅,估计是没有捕捉到自己母亲的体味,眼神不再像刚才那么凶猛,反倒打了个响脖,湿漉漉的口水溅我一脸,我哭笑不得,抹掉幼蛟的口水,刚要开口,这时候却听到一声戏谑的话语传来, “呵呵,你这家伙还挺聪明嘛,居然懂得跟宝宝讲道理,放心啦,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宝宝是不是吃掉你的。” 第827章 追兵赶至 嗯?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一颤,急忙扭头看向声音的源头,随后就看见了一道慵懒的身姿,正从溶洞另一侧空间款款走来,正用娇媚的眼神冲我眨眼。 “刘媚,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怔了一怔,满脸都是问号,心说这龙穴不该是全封闭的吗,唯一的进出口还是靠林远利用法阵之力打开的,刘媚怎么能找到另一条路进来。 “切,你真以为进出龙穴的路只有一条啊,姑奶奶早就跟着蟒蛟进出过这里了。”刘媚的表情有点不屑,缓缓从浓雾中走来,慵懒地打着响指,随后对那条幼蛟吹了口哨, “小黑,回来吧!”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随着刘媚一声招呼,那头刚才还凶得不行的黑蛟马上就打了个响脖,将身体一转,迅速飞到刘媚身边,用脑袋在刘媚手背上用力地蹭来蹭去,表达亲昵和讨好。 我人已经看傻了,旁边的陈炳坤同样吓一跳,冷汗兢兢地看着刘媚说,“你……你这是?” “很奇怪吗,宝宝是我亲自接生的,除了那头母蛟之外,我就是它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刘媚朝我们翻了个白眼,轻轻搂住幼蛟的脖子,拿脸颊蹭了蹭,幼蛟也很快给与回应,用黑色龙须在刘媚扫来扫去,逗得她咯咯娇笑,嘴里说着宝宝乖,要听话…… 一人一蛟,如此亲密温馨的一幕直接让我石化,刘媚则在黑蛟头上拍了拍,缓缓走到我面前说,“外面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很混乱啊?” 我反应过来,苦笑说可不是吗,母蛟被人射伤了,掉进江水不知道躲在哪里,外面到处都是搜寻它下落的江湖势力,已经连成一锅粥了。 刘媚却摇头说自己知道那头大蟒蛟受伤的事,“它刚刚产子,身体很虚弱,为了引开外面那些江湖势力,才会主动现身,避免让刚出生的小黑受到这些人的骚扰,放心吧,蟒蛟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等它甩开那些江湖势力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和儿子团聚了。” 刘媚边说,边指着那头规规矩矩盘在自己脚边的幼蛟,一脸炫耀似的说道,“我现在可是小黑的临时监护人,母蛟不在,就靠我照顾它了。” 我满头黑线,说这对母子为啥这么信任你啊。刘媚傲娇地说道,“蟒蛟难产,是我利用神树的力量帮它把小黑剖出来的,我是小黑的干娘,你说呢!” 她的话搞得我无言以对,果然,这才一两个星期的功夫,刘媚已经和蟒蛟处成好姐妹了,怪不得幼蛟对她这么服从。 不过这样也好,多个朋友总好多多个对手,蟒蛟母子力量这么强大,只要稍微给它们一点时间沉淀,今后说不定能够飞升化龙,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就有两条真龙朋友了? 碉堡了,要是真能随时召唤出两头真龙罩着我,以后去哪里不能横着走。 刘媚估计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顿时撇嘴冷哼一声,说你想得倒美,人家是我朋友,又不是你的。 我嘿嘿傻乐,说你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她给了我一个大白眼,让我自己去体会,随后又转移目光,朝着林远的背影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臭道士怎么了?” 呃…… 听她这么一问,我才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忙着应对幼蛟,已经把林远给晾在了一边,赶紧扭头朝那个方向指了指,沉声说,“你要小心,好像是林远身上那东西出来了,这个龙穴中好像具备某种能够引起它共鸣的东西。” 话说完,我们重新朝林远所在的方向望去,发现此刻的林远已经缓走向石台,来到那头真龙化石前面,目光悠远,伸出手臂在那斑驳的龙骨化石上摸索起来,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面。 刘媚更惊讶了,说这货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吵也不闹,反倒对着那块真龙化石发呆? “不知道啊,不过听他的意识,好像和龙头化石是认识的。”我茫然地把头摇了摇,此刻的林远状态并不稳定,我不确定凭他自己的意志力,还能不能压制体内那股魔性,万一受到进一步刺激,忽然走向失控就麻烦了。 陈炳坤则是若有所思,凝视着林远的背影道,“看他这幅样子,应该还不至于暴走,我们能做的不多,只能暂时守在他身边,等待他自行复原了。” 关于林远身上的巨魔,大伙儿都感到无比棘手,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应对措施,只能默默围上去,仔细观察着林远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会忽然陷入狂躁,做出疯狂的举动来。 好在没有,从始至终,林远都只是站在那块龙头化石的前面,半眯着眼睛,好似在回忆着什么一般,目光越发痴迷,完全融入到了一个奇妙的精神世界中。 刘媚越看越觉得疑惑,提议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来帮助林远恢复清醒?我急忙摇头说你别乱来,这位老哥一旦受到惊扰发起狂来,只怕所有人加在一块都不是对手,现在这情形,一动不如一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同时我也回想起了当初去茅山的时候,云虚真人曾经提醒我的话,说是林远体内的巨魔早晚有一天会彻底苏醒,到了那个时候,还需要让我帮忙点醒林远的神智,为此他老人家给专门在我体内打入了一道剑元,以防备不时之需,也不晓得这剑元究竟该如何使用。 刘媚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摇头说,“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耗下去吧,龙穴已经被你们开启,这里的龙脉气息扩散得很快,早晚会把其他江湖势力引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办正事。” 对了。 经过刘媚的体型,我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急忙环顾起了四周说道,“古老让我来这里搜集龙气,帮龙蛊完成最后的蜕变,可龙气究竟该怎么搜集?” “真是个笨蛋,既然要搜集龙气,自然要在那块真龙化石身上想办法了。”刘媚瞥了我一眼,立马朝龙头化石方向走去,我和陈炳坤交换眼神,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然而正当我们准备靠近那个石台的时候,身后的通道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却见龙穴缺口处闪出了一拨人,正飞快朝溶洞中间走来。 “他们居然找来了,动作好快!” 瞧见那几道黑影,我们的心脏顿时就提了起来,此番寻找龙穴,惊动了大量江湖势力,其中不乏能够威胁到我们的存在,倘若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光靠我们几个人还真的招架不住 我下意识就想带着刘媚躲起来,可刘媚却轻轻挡开了我的手,说你傻呀,这些人肯定是跟着你们的脚步一路找来的,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往哪里躲? 就这一耽误,浓雾中已经冲出来好几道身影,不出所料,第一个赶来的人便是秦海川,这家伙鹰眼环伺一圈,第一时间把目光定格在那头庞大的龙头化石之上,脸上浮现出满满的兴奋赶来,大吼一声说,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有人替我们找到了进入龙穴的办法,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这里!” 喊话的同时,秦海川也将目光定格向了我们,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杀意,嘿然一笑说,“果然是你们几个臭小子,真没想到海鲨帮寻找了几天的地方,居然会被你们率先打开,快说,这龙穴里面的好处是不是都被你们搜刮殆尽了!” 面对这家伙投来的质问眼神,我不禁发出了一声冷哼,说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想要龙穴里的好处,够胆你就自己过来拿! “哼,那就如你所愿!” 秦海川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伏兵,顿时目光一沉,下达了动手的命令,随着他一声招呼,身后立刻冲出了一支训练有素的人马,有个身材高大,身高将近两米的壮汉率先冲过来,手中挥动着一把开了刃的钢铲,一扫就是一片。 这家伙气势凶猛,实力居然不弱,然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整,我早就拿回了状态,随着手臂一震,黑魔刀挥洒出一道亮线,与对方的钢铲撞击到了一起。 随着一阵咯咔的金属爆音,对方手中那看似无坚不摧的钢铲被我削出一道切痕,刀尖贴着此人鼻尖掠过,陈炳坤也趁势踢出一脚,狠狠踹中对方小腹,巨大的撞击力度直接把人顶得倒飞起来。 啊! 傻大个失去平衡,惨呼一声,身体连续往后翻滚,撞倒了好几个海鲨帮成员,秦海川面色一冷,大声怒喝道, “好小子,上次没能亲手拿下你,这次就让我弥补这个缺憾吧。” 他手臂一挥,掏出一根狼牙形的铁棍,纵身来到我面前,将铁棍一挥,与黑魔刀疯狂交织在了一起。 此人实力出众,不弱于我之前遭遇的大部分敌人,论起气息的浑厚程度甚至还要比我强上那么几分,随着棍影的交织,我的刀势一顿,犹如被一张隔绝缠绕,闪电般拼斗了几个回合,并未发挥任何进击的效果。 感受着刀身反馈过来的澎湃巨力,我心中不免一叹,虽说这几年我进步神速,已经摸到了顶级修行者的脚后跟,可毕竟缺少时间的沉淀,内息不如这些老牌江湖人浑厚,每次动手都会吃上底蕴不足的亏。 更让我憋屈的是龙蛊还在沉睡之中,无法利用自身的气息加持在我身上,使得我的能力打了折扣,如果长时间面对秦海川这样的高手,时间一长肯定会陷入颓势。 第828章 粉墨登场 好在我并不是孤军奋战,眼看秦海川扑上来,陈炳坤立刻出手帮忙,从侧面挥出一剑,替我隔断了秦海川的一击。 如果是一对一,秦海川还能凭借气息浑厚的优势占据一点上风,可当陈炳坤也加入战场,立刻让他处处受制,只能买了个破绽跳开。 但与此同时,溶洞入口处也传来几道阴阳怪气的冷笑声,紧接着两道身影浮现,用十分揶揄的语气说道,“两个打一个可不太公平,小子,拼人数的话,我们可不会怕你。” 随着这声怪笑传来,浓雾中一道绿色毒烟随行而至,迅速覆盖了我们头顶,我脸色一变,迅速朝后面闪躲,双手结印往天空上一托,利用气息将毒烟震开,凝神再看,视线中已经多出了两道身穿绿袍的身影,正是白长老和巴颂。 五毒教的人也来了。 见状我把目光眯起来,内心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如果只是一个秦海川,凭我和陈炳坤两人联手,应付起来问题不大,可一旦白长老和巴颂也加入了战斗,只怕形势就会一边倒。 而随着五毒教的出马,陈炳坤的脸色也变得沉底下来,一边出手拦截秦海川,一边用余光朝林远所在的方向望去。 此情此景,我们多么希望林远能快点恢复正常,投入到这边的战场里来,可让人无语的事那小道士依旧背对着我们,两眼直勾勾望着龙头化石,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他可以无视我们,可对人却做不到无视林远,在简单的观察了一遍环境后,白长老立刻把手指向林远所在的方位,语气低沉道, “这小子在故弄什么玄虚,快,派几个人过去看看!” 白长老话音一落,身边立刻出现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用极快的速度奔向林远,我见状大惊,此时的林远情绪正陷入极其不稳定的状态,那巨魔的气息已经开始侧漏,万一在这个时候遭到敌人攻击,只怕魔性会立刻走向失控。 相当这儿我只好对刘媚求助道,“拦下这帮家伙,别让他们靠近林远。” “知道了。”刘媚也清楚现在的局势对我们不妙,立刻掐动手印准备实施拦截,可一道黑影却快了她一步,随着一声龙吟响彻,黑蛟甩到尾巴,在空中穿梭闪现,散发出凛凛神威,一下就逼退了众人。 黑蛟的出现让这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震惊,白长老看着那道浑身漆黑,散发着浓郁凶威的长虫身影,眼神中不惊反喜,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黑蛟说道, “想不到这里还有一头幼年时期的黑蟒……不对,它吸收了龙气,已经具备了蛟龙的气息,哈哈,如果能把它炼祭成龙灵,那得是多大的造化。” 我直接挡在黑蛟面前,持刀而立,淡淡地说道,“这幼年黑蛟刚刚出生还不到一天,你们居然贪婪到对它动了歪念,谁想打它的主意,就先过我这一关吧。” 白长老嘿嘿一笑,猛然走上前说,“也好,反正你这家伙总喜欢和疯狗一样多管闲事,今天就送你归西,也省得破坏我们大计!” 话音刚落,他袖中一股绿色的毒雾呼啸而来,猛地朝我面门处挥洒,我沉下脸,将左手心一震,一道黑气凝聚成旋涡,将毒气尽数弹开,眼前却闪过一道黑色的光斑,带着凄厉的风嘶声急速破空而来。 瞧见这道破空的黑影,我知道是一直跟在白长老身边的巴颂出手了,这家伙最擅长钉子蛊,可以隔空操纵长钉,在百尺之外取人首级。 我怡然不惧,将黑魔刀一搅,化解了这凌厉的一击,脚下倒退三步,旁边的秦海川狞笑道, “都说你这小子厉害,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种以少敌多的本事。” 然而还不等他也加入战斗,我们脚下却有大量岩石崩塌,形成多道裂痕,裂缝中延伸出数不清的枯草蔓藤,沿着地面疯涨,迅速占据了平台,秦海川吓了一跳,差点被脚下的藤蔓缠住身体,赶紧跳开一段距离,指着刘媚失声喊道, “你这妖女,居然懂得掌控青木已罩,看来留你不得!” 紧急情况下,刘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和我并肩站在一起,面对群狼的环顾,冷眼说道,“想要姑奶奶的命,只怕你们还不够资格,劝你们还是早点滚出这里,免得姑奶奶杀得兴起,唤出神树本体,将你们一个个都当做养分吸收!” 这话在别人听来或许只以为刘媚的虚张声势,但我却明白她是真有这个能力,自从融合神树本源之后,刘媚就已经属于半人半妖了,虽然受到阳世法则的压制,使她无法在这里发挥全部的力量,但如果真的把魔衍神树的本体召唤到这里来,只怕整个龙穴都会被震塌。 秦海川并不了解刘媚的来历,眼中闪过浓浓的忌惮之色,但很快却又冷笑了起来,摇头说,“凭你这小妖精,我不信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既然要护着这小子,就先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说完他再次扑上来,但这次的目标却换成了刘媚,随着手腕一招,再次取出一根狼牙棍棒,出手凌厉凶狠,显得霸道异常。 刘媚自然不会怕她,双手同时托举起来,脚下藤蔓弥漫,形成重重叠叠的鞭影交缠,小黑蛟瞧见自己的“干娘”正在遭遇攻击,顿时怒吼一声,张嘴喷射出大量黑色火炎,这些火炎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属性灼热连岩石都可以融化的龙息,同样汇聚成一道黑色光柱,朝着人群挥洒而去。 随着高温散发,溶洞一下子就陷入混乱,秦海川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轻易被龙息射中,在预感到高温袭来之后,立刻便纵身起跳,拉开了与我们的距离,可他身边那几个海鲨帮的杂鱼教众就没有幸运了,几乎是瞬间受到了黑炎的覆盖,在惨叫中化作了一片焦炭。 眼睁睁看着部下惨死,使得秦海川双目瞪圆,气得哇哇大叫,恨声说道, “你们这群黄口小儿,今天我势必要剁了你们,丢进长江喂鱼!” 他身形灵活,在空中一个翻身,足尖点在钟乳石上,再次俯冲向我们,刘媚却连看也不看,把胳膊一抬,脚下藤影浮现,延伸出好几根青绿色的光华,拦截在此人面前。 就在大家拼命厮杀的时候,阴暗的角落里却传来了另一道低沉阴鸷的嗓音,“想不到啊,这里居然厮杀得比外面还要热闹,你们这帮臭小子可真聪明,趁着我们在江上搜捕蟒蛟的时候,自己却躲进龙穴寻找好处,要不是我得到了提醒,恐怕就要错过这一场好戏了……” 随着声音传递,阴暗的溶洞中再次浮现出一道身影,居然是黄家的门主黄坚。 这家伙身穿一袭黄袍,面容冷峻,漆黑的目光中充斥着浓郁的杀伐气息,甫一出场,立刻让混乱的厮杀局面陷入了平静。 所有人都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手,齐刷刷把目光转移过去,望着忽然出现在视野中的黄坚,不自觉地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面对我投过去的目光,黄坚直接将眉头掀起来,恨声说道,“你以为潜入溶洞,就没人能够发现得了你们的踪迹了吗?真可笑,这片水域早就被我的人监视起来了,无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摆脱不了我的视线,你们前脚刚进入水溶洞,我的人已经对我进行了汇报。” 这家伙的出现打破了现场的平衡,秦海川等人对我们久攻不下,难免起了急躁之心,见黄坚强势抵达,立刻朝他拱了拱手,“原来是黄门主,久仰了!想不到你和这几个臭小子也有私怨。” “杀子之仇,不同戴天。” 黄坚只是冷冷地回应了一句,却让原本还有些惊疑不定的秦海川直接把眉头挑高,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联手先摆平这几个难缠的家伙吧,事成之后好处可以平分,不知道黄门主意下如何?” 明眼人都知道这老小子是在画饼,龙穴中唯一的好处就在那头真龙化石身上,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出来共享?然而黄坚却并没有表示拒绝,反倒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嘿嘿一笑说, “这样倒是不错,只要能杀掉这两个臭小子,老夫是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的。” 听到两人的谈话,我心中顿时暗暗叫苦,光是海鲨帮和五毒教的人马联手,就足以对我们构成巨大威胁了,倘若再加上一个修为奇高的黄坚,叫我们如何抵挡? 更操蛋的事我们现在还不了解林远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一直对着那块龙骨化石发愣,眼看形势危急到了这个关头,都没有赶来出手帮忙的意思,这样发展出去我们必然会被逐个击破。 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对刘媚使了个眼色,已经萌生了撤退的想法,可还不等刘媚给出回应,我们的视线尽头处又出现了一伙人,正从龙穴缺口处蜂拥而至,一下子就占据了出口。 大伙儿虽然处在对峙状态,却没有忽视对环境的感知,察觉到还有人马赶来,所有人都下意识朝那边望去,视线中只见叶阁主、许修眉,正带领着一干叶家精锐匆匆赶来,不消片刻就抵达了战场。 眼看这么多熟悉的人马全都汇聚在一起,我心里别提有多复杂,好在叶阁主跟我们还没有撕破脸皮,只是匆匆环视了周围一圈,便主动带人走向我们, “周小哥怎么会沦落到这里,看你似乎有麻烦在身,不介意的话,叶家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第829章 放走幼蛟 叶阁主嘴上说着要来帮忙,可目光却一直在空空的龙穴中扫视,显然对龙穴的重视程度要大过了一切。 他这次赶来根本不是为了帮助我们,或者说并不是全是为了帮我们,不过有这么一句话也足够了,毕竟跟在叶阁主身后的精锐不少,还有许修眉这样的高手坐镇,已经足以对这里的局面构成影响。 在叶阁主的带领下,一帮下属急匆匆地从通道里面挤进来,许修眉一直默默跟随在他身后,一方面充当护卫,一方面也在观察龙穴中的争斗,很快他把目光定格在了黄坚身上,微微一凛后,便朝着对方拱了下手, “黄门主,咱们也有很久没见面了,回想当年在洛阳花灯会匆匆一别,当时的你是何等的英雄不凡,这才几年过去,怎么会衰老得如此厉害?” 听这口气,许修眉和黄坚也是认识的,不仅认识,而且曾经关系似乎还不错,因此才会主动打起招呼。 许修眉这么一问,却好似戳到了黄坚的痛处,但碍于对方的实力,黄坚倒也不恼,只是默默摇着头,说前尘往事,何必再提,现在的我不过是个痛失了爱子的无用老头罢了,你来这里,应该是奔着那头蟒蛟过来吧? 见他开门见山,许修眉也不客套,点头说是。黄坚则是怪笑了两声,忽然伸手朝我一指,说那你找这个小子要吧,那蟒蛟的幼崽就躲在周玄身后。 许修眉一愣,和身边的叶阁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我这边看来,直到瞧见了那道被我护在身后的黑蛟,不由得大吃一惊道, “那头孽畜居然诞下了幼崽?”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花了这么多功夫,我们始终没能擒获蟒蛟,本以为蟒蛟已经躲进江心,再也不会出现,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到它的幼崽,只要把这小东西搞到手,何愁蟒蛟不会再次现身?” 就在许修眉吃惊不已的时候,一旁的叶阁主却再次大笑起来,看向小黑蛟的目光充满了赤果果的贪欲和渴求,丝毫不掩饰内心的贪婪。 我见状不由得内心一紧,暗说这可难办了,原本还打算靠着和叶家的交情,争取到叶阁主的帮助,没想到黄坚三言两语就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小黑蛟身上。 为了继续猎杀蟒蛟,叶阁主肯定不会放过这条幼崽,倘若他直接管我们讨要,我又该怎么回应呢?交出去吧,有违我的本心,如若是不交,恐怕就连叶家也要同时得罪。 这里的形势本就对我们不妙,现在黄坚又来上这么一出,等同于扼杀掉了我们和叶家合作的可能。 我还在思考该怎么应对这一切,刘媚却早就按耐不住了,指着一众人大骂道,“好一群利益熏心、道貌岸然的家伙,平时一个个自命不凡,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置旁人与不顾,小黑出生才多久,你们竟然把主意全都打到它身上,简直是不知廉耻!” 刘媚可不想我这么好脾气,性子一上来,几乎是指着这帮人鼻子在骂,旁边那几个叶家下人听得刺耳,纷纷气势汹汹地吼道,“小丫头,你谁呀,赶紧把嘴巴闭上,信不信我们撕烂你的嘴。” “呵呵,有本事你们就来吧!”刘媚哪是吃亏的主儿,双手一叉腰,丝毫不把这几个叶家下人放在眼里,眼看着双方就要展开一场骂战,叶阁主直接把目光抬起来,用严厉的眼神审视着一切,随后似笑非笑地瞧向了我,语气虽然平和,可诘问的意味却相当浓厚, “周小哥,记得当初登船的时候,你我曾经有过君子之约,叶家让你上船,寻找龙穴下落,而你则负责帮我们抓捕蟒蛟,这件事你可还记得?” 我点头说当然没忘,江湖人最终承诺,答应过叶家的事,我当然会一直记在心里。 他吸了口气,说那好,既然如此,就请把这条小黑蛟交给老夫,别的事情你不需要再管,叶家承了你这份情,也会永远铭记在心,最起码会保证你安全离开这里。 听他这意思,是打算利用小黑蛟的归属问题来跟我谈条件了,我出道这些年,得罪的江湖势力着实不少,远的就不说了,单单是眼前的海鲨帮、五毒教和黄坚,他们一个个都想要置我于死地,如果三大势力的人一拥而上,就算我拿肾去干,只怕也难以挣脱围剿。 唯一的出路就是对叶家妥协,交出小黑蛟,从而获得叶家的保护,这样一来,他们最起码可以帮助我分担来自其中一个势力的压力,为我们制造足够的逃亡空间。 我有选择吗? 好像是没有,只是要我违背初心,把这条刚刚脱离母体不久,对人世还很懵懂的小黑蛟交到叶家人手上去处置,自己有于心何忍? 我陷入了两难,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刘媚看穿了我的想法,用很小的声音说,“喂,你不是吧,我可是答应过小黑的母亲,一定要保护它周全,你要是敢把小黑交出去,当心我一辈子不理你!” 我苦笑不已,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跟我使性子,我会是那种人吗?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对叶阁主拱手道, “这小黑蛟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人,因此我没有权利把它交给你们。” 眼看叶阁主把脸一沉,即将变色,我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不过你们倘若要抓捕它的话,我也不拦着。” 之前我们约定好的是帮叶家狩猎蟒蛟,但这条幼生的蛟蟒却不在此列,我这么回答,也是为了尽可能地缓和跟叶家的矛盾,最起码听了这话之后,叶阁主没有理由再找我的麻烦。 叶阁主认真考虑了一下,点头说,“这样也好,只要周小哥不成为我们捕捉蟒蛟的阻碍,那么叶家依旧和你是朋友,等我拿下了这头幼蛟之后,再跟你好好叙旧吧。” 说完他把手一招,那几个叶家下属便自动分散开来,朝着小黑蛟所在的方向逼近,我则趁着与叶阁主交流的时候,偷偷把手藏在背后,对刘媚打了个手势,刘媚虽然心里有气,但对我的意图却理解得飞快,毫不犹豫地对小黑蛟使了个眼色。 那小家伙倒也机灵,瞬间明白了我们的意图,直接把蛟尾一掀,化作一条黑线,径直朝龙穴深处的地缝中钻进去了。 小黑蛟出生在龙穴,对这里的环境自然比我们要了解,只要它顺利躲进地底,就算其余的人把整个龙穴翻个底朝天,都未必能找到它的踪迹,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当着叶家人的面,承诺自己不管这档事的理由。 而随着小黑蛟的逃遁,原本还在跟我客客气气讲话叶阁主脸色顿时就变了,大喊一声拦住它,许修眉立刻有了动作,伸手在前面空气中一抓,生出一股暗劲,朝着小黑蛟射出的方向抓捕过去。 可惜小黑蛟虽然是幼生小兽,但在龙气灵脉的加持下,却具备着相当不错的能力,身形一晃,立刻躲进钟乳石下消失不见,许修眉顿时将眉头一竖,黑着脸迅速跟上,叶阁主则阴沉着脸对我怒斥道, “你既然答应不管,我什么故意把它放走?” 我则是摆出一副惊慌之色,摇头说怎么可能是我放的,这小黑蛟是无主之物,又不受任何人控制,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哪儿有这个本事? “你!”叶阁主的脸色阴晴不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翻脸,这时候一直在看戏的秦海川等人却站出来说道,“够了,这龙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头小畜牲也是刚脱离娘胎不久,不可能逃得了太远,只要我们……” 轰! 秦海川显然对抓捕蟒蛟很有心得,正要把话讲出来,不料这时候那钟乳石下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便是一道轰隆巨响,尘烟弥漫之间,一整排钟乳石随之倒下,不消片刻我就听到有人在哀嚎,等回过头去看的时间,之间那片倒塌的钟乳石下,居然出现了另外几道缺口。 “出什么事了?” 连续降临的意外让所有人都有些找不到北,一时间忘记了出手,都齐刷刷朝钟乳石倒下的区域望去,视线中一道鲜血淋漓的身影正在快速朝这边飞奔过来,边跑边大喊道, “门主,不好了,快救我,救救我们……” 我们纷纷凝目看去,发现来人上半身赤果,一脸的血肉模糊,根本辨认不出身份,我不认识这个人,秦海川却是一下就看出了他的身份,赶紧喝问道, “小沈,出了什么事,你有话慢慢说!” 对面的身影跌跌撞撞跑来,边跑边喘气,像是刚刚经历过某种极度恐怖的遭遇,此时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在他身后同样跟随着几道狼狈的身影,不单单只是海鲨帮的人,其中似乎也掺杂着几名五毒教弟子,像是被什么东西追逐到这边来。 在他们身后,一片黑乎乎的潮气翻滚,视线中一片朦胧,谁也不清具体有什么,秦海川瞧得很不耐烦,大声呵斥,说你们到底在慌什么,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那几个人只顾着逃命,面对秦海川的怒吼,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了,这场面看得我们疑窦丛生,来不及做任何表示,很快又发生了极其血腥的一幕。 只见这几个人背后翻滚的黑色水雾中,忽然蹦出几道漆黑的身影,迅速跟上来,将小沈和其余几个五毒教的成员扑倒在地,发疯一样的撕咬,只消一口就咬掉了这几个人的脖子。 第830章 脱离的办法 啊! 尖锐嘶哑的惨叫声迅速传遍了溶洞,大伙儿擦亮眼睛再看,这才发现追逐他们的,居然是一群浑身长满了鳞片的鲛人。 是了是了……我总算想起了,几天前我们遇上青城山的人马,曾经和一群鲛人展开过血拼,最终孙钰道长封印法阵失效,导致鲛人们冲出了那个神秘水潭。 当时我们只顾着逃命,没有例会这些鲛人脱离水潭之后去了什么地方,如今看来,鲛人们并没有撤退,只是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猫起来,随时等待着再次出击。 瞧见这番变故,众人也是大为吃惊,秦海川立刻朝身后的人大吼一声,“准备战斗!”一声命令下达,所有人都调转矛头,迅速组建阵型,然而鲛人们扑出来的速度却不满,很快有鲛人越过了那几个倒霉蛋的尸体,直接朝人群发起了攻击。 而在鲛人族群中,则出现了一道浑身呈黑亮色泽,布满了厚重鳞片盔甲的高大身影,真是那头曾经重伤了孙钰道长的鲛人首领。 这家伙的伤势似乎已经恢复了,此刻正带领着好几十头鲛人一起冲过来,海鲨帮根本来不及排兵布阵,就和鲛人们展开了厮杀,不消片刻就有好几名下属殒命。 秦海川气得脸色发青,当即跃向交手地点,同时那头鲛人首领也锁定了这个气势不俗的家伙,将爪子一挥,朝他正面杀来。 秦海川冲得极快,身如游龙,跳到鲛人首领面前,双手一翻,手中的狼牙短棍已经砸向对方,要是普通人,面对这狼牙短棍的冲击,恐怕不死也要重伤,然而鲛人首领却丝毫不惧,爪子一扬,正面接下这一棍,同时腾出另一只大爪,对着秦海川脑门上一拍。 两道身影瞬间展开了交手,狂躁的气息引得溶洞刮来一股风暴,在连续几次交手后,鲛人首领腾身往后一跃,再次隐入浓雾,秦海川则是身躯一震,直接狂退了五六米,方才勉强稳住身形,低头一看胸口,竟然被鲛人首领的爪子撕开了几道血痕。 由于视线被水蒸气遮掩,我们看不清秦海川的表情,但显然不会太好看,以他的身份和实力,含怒出手,竟然反被鲛人首领逼得如此狼狈,这面子丢的实在不小。 而就在秦海川出手对付鲛人首领的同时,倒塌的钟乳石下也跃出更多鲛人,正胡乱地攻击着溶洞里一切,五毒教、黄家,包括最终赶来的叶家,一个个都面露惊诧,陷入了极致的错愕,谁都搞不清楚这些鲛人是通过什么方式闯入龙穴中来的。 而形势也不容这些人多想,短暂几秒钟的沉默后,战局在飞速蔓延,这里所有人都遭遇了鲛人的威胁,不得不被动展开反击。 比起其他人的慌张,我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现在这种情况,形势越乱对我们越有利,眼看所有人都陷入了混战,我急忙扯了扯陈炳坤的袖子,拉扯他往后退了几步,小声说, “这里局面太乱了,轮不到我们出手,看准机会离开吧,让他们狗咬狗,互相厮杀也不错。” 陈炳坤却指了指依旧愣在高台上的林远,说那他怎么办?我迟疑了一下,林远现在的情况不明,按理说不能受到惊扰,可形势已经乱成了这样,我不能再让他继续发呆了,于是摇了摇后槽牙说, “你们留在这儿,顾好自己,我上去把林远拽下来。” 说完我便将脚后跟一旋,迅速朝石台上方冲过去,几十米的距离并不算远,眼看就要靠近他,不料此时地表却再次陷入震动,那些河渠之上有着汹涌的水汽爆发出来,凝聚成一片朦胧气场,将大部分人都切割阻碍。 我来了个急刹,凝视着那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升腾起来的水雾,心中莫名惊诧,直到耳边传来刘媚的一声提醒,说你快回来吧,这些水汽都是有毒的,龙穴里的地形比较特殊,下面连接着一个诡异的岩浆口,岩浆口下的火毒非常厉害,如今已经融合到了这些水雾里面。 啊? 我莫名的惊诧,抬头一看,发现事情果然和刘媚描述的一样,随着这些水汽的蒸发,不少人在吸收了这里的空气之后,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了窒息的痛苦表情,不知不觉地倒下去,几乎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我面露惊骇,自己虽然不畏惧火毒,可其他人却扛不住这些随时都在爆发的水汽,赶紧收回视线,对刘媚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鲛人,一会儿岩浆火毒的,难道还有人在搞鬼?” 刘媚轻轻点头,环顾了一圈四周说,“应该是母蛟干的。” 啊? 我大吃一惊,听到刘媚这样解释道,“之前蟒蛟为了引开外面的江湖人士,让小黑独享这片空间,不惜舍身犯险,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可惜最后还是被这些江湖人发现了龙穴的具体位置,甚至威胁到了小黑蛟的生命。” 母子同心,蟒蛟或许是感受到了幼蛟的危机,才会潜入江心湖泽,将地下熔岩口撕碎,释放出这些火毒,为的就是对付这些江湖人。 我满脸发苦,说这样一来,岂不是连我们也要留下来陪葬?刘媚叹气说,“爱子心切啊,蟒蛟应该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有姑奶奶在这儿,随时都可以帮你制造跑路的机会。” 刘媚的话让我叫苦不迭,千里迢迢跑来龙穴,本想着寻找让龙蛊完成第三次蜕变的方法,可辛苦转了一遭,目前却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就这么灰溜溜走了,心里着实有些不干。 而就在我和刘媚快速交流的时候,前面的惨叫声却变得更加凄厉了,我抬头一看,只见溶洞四周到处都是翻滚的水汽,初时还比较淡薄,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雾气越积越深,渐渐凝聚成了一片灰白色的粉状雾。 粉雾中弥漫着剧烈的高温,不仅让空气变得灼热,连我们的呼吸也变得滚烫起来,大伙儿都感到无计可施,这些火毒和水蒸气混合在一起,几乎是无孔不入,会逐渐顺着呼吸进入人的身体,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是不利。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刚才还嚷嚷着喊打喊杀的人群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纷纷调转方向朝同一个方向冲过去,那里是龙穴的出口,只要脱离这片空间,想必就能拜托危机了。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很糟糕,就在人群蜂拥而出,尝试着要闯出去的时候,龙穴中却再度爆发出一道沉闷的吟啸声,紧接着空间一震,大量钟乳石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几个冲在前面的人来不及闪避,被倒下的钟乳石砸中身体,纷纷惨叫连连,响起了哀嚎声一片。 如此一阵慌乱,大家再次吓得四散,就连刚才还在攻击我们的鲛人也扛不住这些钟乳石倒塌,纷纷退到了阴暗处,我和陈炳坤再度汇合,正准备在刘媚的招呼下朝石台那边退去,这是叶阁主却率领几个下属冲过来,焦急地对我喊道, “周小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要开口,就被刘媚冷笑着抢了先,“你们贪得无厌,不仅试图灭杀蟒蛟,甚至打算抓捕它的幼崽,蟒蛟岂是好惹的,这是打算回了龙穴,跟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这……” 望着不断陷入震动的溶洞,叶阁主心里发虚,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不由得悔恨交加,跺脚说道, “这次行动,叶家几乎倾巢而出,大部分精锐都跟我一起进来了,绝对不能让叶家基业毁在我个人手上,周小哥,你行行好,刚才你一直护着那头幼蛟,肯定和它们有交情,不如和蟒蛟沟通一下,让出一条逃生路线,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打蟒蛟的主意,这样行不行?” 我望着头顶不断晃动得钟乳石,以及地下疯狂翻滚沸腾起来的水汽,苦着脸说道,“叶阁主,你怕是太高看我了,我和那蟒蛟根本不熟,就算它肯听我的,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跟它沟通。” 叶阁主沉默了两秒,脸色难看地退回去,招呼其他人继续寻找出路。 只是龙穴虽大,可四周到处都是涌入的水蒸气,加上洞壁一直在坍塌,唯一的出路被大量随时裹挟,谁去了都是一个死,大家努力了很久,始终没办法寻找合适出路,最终又只能纷纷退回来,重新凑到一起。 刚才还打生打死的一帮人不得不暂时放下芥蒂,叶阁主身为商人,性格八面玲珑,第一个打破僵局,主动和秦海川等人研究起了撤离的办法。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出口已经遭到大量碎石封堵,眼看着水蒸气也越来越浓,大伙儿都感觉燥热异常,呼吸困难,我也急得不行,这样下去别说寻找龙气了,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只怕都会遭殃,赶紧问刘媚到底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应对眼下的危机。 刘媚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说,“办法不是没有,可一旦施行,就意味着彻底毁掉这个龙穴。” 听到她有主意,我和陈炳坤赶紧说,“命都快没了,还考虑龙穴干什么,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直说。” 刘媚马上回头,指了指我们身后那个用来放置真龙化石的石台,语气凝重道,“这个石台下面应该还有一个出口,可以直接连通江水,只要我们破坏了这个石台,应该就可以找到出路,不过……” 她把尾音拖得很长,像是有什么顾虑,说石台一毁,龙穴中的地脉灵气必然外泄,到时候可能引发地形改变,整个龙穴也将彻底被江水倒灌,不复存在了。 第831章 虚空之眼 听到这话,我和陈炳坤都咬了咬牙,毁掉龙穴固然可惜,但和保住小命比起来却是不算什么,相当这儿我们当即行动,迅速朝着石台那边快速接近。 其他人也在偷偷观察我们的举动,随着我们动身,海鲨帮和五毒教,包括黄坚、叶阁主等人都纷纷尾随上来,大家一起朝着龙穴最中间那个石台走去。 此时浓雾已经占据了溶洞外侧,正逐步朝着中间弥漫,大伙儿走得很疾,一开始还担心会被这些水蒸气追上,可走着走着我就发现,虽然水蒸气中散发的高温十分恐怖,可越是拉近和石台的距离,周围空气就显得越发凉爽。 好似这石台下面存在什么布置,可以隔绝水蒸气中的火毒高温。 感受着逐渐变得凉爽起来的空气,我们不禁加快了脚步,正要抵达石台周边,这时候地面下却有一道裂痕浮现,一道暗灰色的影子直接从裂痕中跳跃出来,当胸一爪排向了我。 突然遇袭,我却没有半分紧张,因为早猜到这些鲛人不会善罢甘休,当即将手臂交叉,挡住了这一爪,身体回撤,发现攻击我的正是那头鲛人首领,这家伙爪子一挥,一股巨大水蒸气被它扬起,直接朝陈炳坤那边涌上去。 我吓了一跳,这些水蒸气中蕴含的火毒十分可怕,陈炳坤修为不错,却并不具备抵抗火毒的能力,一旦被水蒸气完全卷主,必然会命丧当场,好在刘媚反应及时,手中一抹青芒凝聚,化作软鞭抽打在陈炳坤肩头上,陈炳坤借力朝前面一滚,避开了被水蒸气包围的命运。 只是他虽然避开了水蒸气,却意外掉落进刚才那个裂开的坑洞里,身体下落之余,听到水花声噗嗤一声炸响,我定睛看起,裂开的地面下果然有江水浮现出来,看来鲛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抵达了这里。 鲛人首领守在前面,并没有继续追击我们,而是不断地挥动爪子,威胁我们不能靠近,而随着这些水蒸气再次袭来,我们刚刚觉得凉爽的空间再次被火毒覆盖,大伙儿面临的威胁越来越重,反观鲛人们却并不畏惧那些水蒸气的侵袭,甚至十分享受这里的环境。 无奈我们只能停下脚步,叶阁主急切地询问我们前面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往前走,我刚要说话,刘媚就拽了拽我的衣袖,扭头对那帮人说道, “你们也看到了,石台方向是唯一安全的区域,不过这些鲛人不愿意让我们靠近石台,一直在设法阻拦我们,要想冲出这里,所有人都必须出力,否则一旦时间耽误久了,水蒸气布满整个空间,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这里的所有人。” 刘媚语气强硬,叶阁主无法反驳,其余人稍稍犹豫了一下,也纷纷点头表示了认可,危难关头,大家都只顾着逃命,早就把外面的仇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叶阁主立刻对秦海川等人说道, “我们的矛盾,可以等返回江上之后再说,如果秦门主不想让海鲨帮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的话,就暂时方向芥蒂,咱们一起冲过去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秦海川自然也无话可说,又扭头看向了始终没有说话的黄坚,这些人都是心思厉害的角色,谁也不肯充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既然要冲,那就所有人一起往上冲,免得一个出力,另一个却躲在暗处偷奸耍滑。 黄坚的脸色数变,他似乎依旧放不下对我的仇恨,但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看着充斥大半个空间的白色水蒸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杀子之仇要报,但报仇的前提显然是让自己先活下去。眼看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大伙儿便不再犹豫,纷纷重振旗鼓,结队冲杀,剩下二三十个人一起冲锋,一下子就将鲛人首领淹没在了人潮深处。 而鲛人首领虽然凶残,可一下子面对这么多术道高手的猛冲,自然无法独自面对,于是它果断扬了扬手臂,地面下沟渠不断龟裂,随着长江水流的倒灌,同样有二三十头鲛人破水而出,与人群展开了疯狂厮杀。 我不知道鲛人为什么要赶在这个时候阻止我们靠近石台,但直觉告诉我们,这些天性凶残的生物留守于此,或许是为了守护某种重要的东西,只是当时场面过于混乱,我已经顾不上多想,正准备抽刀加入战斗,刘媚却再次拽了拽我的胳膊,摇头说, “你急什么,姑奶奶好不容易才说服这些人冲上去拼命,这种时候咱们只要保存好体力就行了,动手也不急在这种时候。” 我说,“可水蒸气马上就要倒灌过来了,我们不帮忙投入战斗,万一……” “放心吧,只要你不冲进去就不会有事。” 刘媚似乎藏着后手,对我挤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满脸都是狡黠之色,我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瞪大眼道,“你刚才是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些,为的就是把这些人全都引向石台,你……” 不等我把话说完,刘媚就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嗔了我一眼,说大傻子,既然猜到了又何必说出来,其实我并没有说话,石台下面确实存在一条可以脱离龙穴的通道,只是究竟能不能打破石台,就看这些人的造化了。 “那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大感惊讶,对刘媚投出了质问的目光。她一脸傲娇,眼神中却充斥着一抹寒意,嗓音忽然变得低沉下来,一字一顿道, “这里的人,要么跟你有仇,要么就是一些贪得无厌、觊觎龙穴宝藏的鼠辈,让他们继续活下来,不仅会浪费粮食,还有可能继续跟咱们作对,统统死了才好呢。” 我惊得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明白过来了,刘媚根本就没打算带这些人离开,她故意指引我靠近石台,是因为猜到随着我们的靠近,其他人也会跟着走向石台,落入预先设计好的陷阱。 至于石台下面究竟有什么陷阱,我不知道,单看刘媚的表情,估计这帮人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就是了。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人拼命厮杀,已经冲破鲛人族群的封锁,即将抵达石台正下方的时候,真正的意外发生了。 只见龙头化石之上,岩缝中忽然有一道裂痕开启,随后白光一亮,形成线柱洒落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急忙结束了和刘媚的交谈,匆匆朝那个方向看去,此时惨叫声也戛然而止,随着视线定格,我竟看见了一道浑身被冰封的人形“雕像”,活脱脱地呈现在眼前。 上一秒那家伙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但不知为何,只是被白光照射了一下,身体便瞬间结冰,被冻成了一坨冰雕,浑身犹如硬化的冰块,气息全无,俨然已经死透了。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距离最近的叶阁主发出了一声尖叫,眼前这一幕完全违反了物理常识,不仅他搞不明白,连我也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所有人都因为白光的出现被吓了一跳,纷纷朝后方败退,就连那些鲛人也对白光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再次跃向水渠,一眨眼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也不敢冒头。 鲛人们可以通过水渠撤退,但龙穴中的其他人却不可以,只因翻滚的水蒸气中还有更多火毒蔓延,那水流看着冰凉,却散发出极致的高温,人类的皮肤过于孱弱,一旦被水蒸气裹住,立马就会被烫得通红。 头顶是那种诡异的白光,一旦射中目标,瞬间就会将人冰冻,脚下则是沸腾滚烫的水蒸气,一旦沾上就会立马被蒸熟,人群几乎陷入了绝境,每个人都在承受巨大的惊吓。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门主,你们快看,那个岩缝上面好像有一颗眼睛!” 我抬起头来,望着岩缝裂开的地方,却是瞧见了一枚巨大的石眼,这石眼让我感觉有些熟悉,好像之前在其他遗址中隐约见到过,但又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种类型。 刘媚则是笑了笑说,“虚空之眼,果然……真龙就是靠着它开辟了这个龙穴,虽然真龙已经坐化陨落,却把虚空之眼给留下来,负责维持这片空间的稳定,这些人不了解其中的奥秘,贸然接近存放真龙化石的地方,活该有这种报应。” 我越听越觉得迷糊,好奇道,“可林远才是第一个登上石台靠近真龙化石的人,为什么虚空之眼却一直没有攻击过林远?” 刘媚同样怔了一下,抬头,看向从始至终都麻木站在真龙头骨前方的林远,微微凝眉说,“不知道,可能他有其他办法能够规避虚空之眼吧……” 说话间,我却看见刚刚爬起来的陈炳坤正跟只没头苍蝇一样在乱跑,估计同样被那些白光吓坏了,他慌不择路,既然主动朝石台方向冲过去,而随着他的靠近,头顶一道白光闪耀,我感觉一道寒彻骨髓的光芒袭来,正笼罩在陈炳坤的头顶上,顿时吓得肝颤,大吼一声, “小师叔,不要靠近那个区域,你快回来!” “啊?”陈炳坤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定,迷茫地扭头看向我,下一秒白光犹如瀑布般冲刷下来,直接对着他头顶罩去。 糟糕了! 想到那具冰雕的下场,我心房剧烈收缩,瞬间就变得绝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