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之战神宠妃》 第1章 从棺材里爬出来 “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不得好死!” 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长空,惊动一树飞鸟。 好吵。 唐零榆皱了皱眉头,耳边的哭声让她不胜其烦,可是眼皮子好像有千斤重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哼,赵苏荷,你自己的女儿是个短命鬼,关我们什么事?” 又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唐零榆猛然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了一方湛蓝的天空。 这里是哪里? 唐零榆一愣,她明明是在实验室中研发一门新的毒药和血清,然后被同事使了阴招,抢了科研成果。 按理来说她的毒药见血封喉,不应该还能看见天空才是,那这里又是哪? 她没来得及多想,脑袋突然昏沉了一下,一大片不属于她的记忆,仿佛电影片段一般,被强塞了进来。 缓了一分钟左右,唐零榆慢慢睁开眼睛,先前的迷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 她穿越了。 来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国家越国,她是越国一个富可敌国的皇商,唐家的嫡长子唐商陆之女。 唐家世代经商,原主太爷爷那会,和先帝有所合作,靠着强大的经济把先主爷送上了皇位,因此成了皇商,到原主的父亲唐商陆这里,已经有三代了。 唐商陆年轻有为,唐家在他的手上更是蒸蒸日上,只可惜英年早逝,丢下了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 他死后,庶出兄长开始渐露獠牙,吞并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 原主本被赐给二皇子为侧妃,大伯却用了些手段,将原主换成了他自己的女儿,甚至还把原主许给了当朝相传有克妻之名,并且双腿残疾,丑如恶鬼的四王爷! 而后原主被大伯的女儿推下了山,摔死了。 “唐庆平!你做的那些好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明知四王爷克妻,还把榆儿许给他,现在他克死了我的榆儿,我要你偿命!” 凄厉的哭喊声传来,唐零榆从原主的回忆中清醒。 “我偿什么命?四王爷军功赫赫,又是唯一一个王爷,有什么不好的?是你自己女儿福薄罢了!” 真是贪心的一家子啊,想要唐家的基业不说,还想赶尽杀绝。 既然现在她来了,就好好陪这一家子玩玩吧! 唐零榆一只手攀附在棺材上,借力慢慢坐了起来。 “大伯,你说谁福薄?” 唐零榆歪着脑袋,嘴角勾起了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冷冷淡淡的看着正前方那个矮胖的中年人,幽幽的说道。 她一说话,原本还在吵闹不休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一阵微风吹过,灵堂的白绫晃动了一下,棺材前摆放的蜡烛被吹灭。 唐零榆坐在棺材里,看着满脸惊恐的众人,咧开嘴笑着,“大伯,我问你话呢,你说谁是福薄之人?” 唐庆平身体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唐零榆,“你……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唐零榆慢悠悠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唐庆平走了过去,“大伯,我是人是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有鬼,我是怎么死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她一身寿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站在黑漆漆的棺材前,笑的瘆人,宛若恶鬼。 站在唐庆平身边的华服女人尖叫一声,双眼一翻白,晕倒了下去。 只可惜她倒下的位置不是很好,身后有一个凳子脚,她的脑袋磕了上去,瞬间又被疼醒。 唐零榆没管她,只身走到那个穿着白衣的女人身边,扶了一把轻声道,“娘,我回来了。” 赵苏荷从震惊里醒过神来,她伸手捏住了唐零榆的手腕,热泪滚了满脸,“娘的好女儿啊!” “没事了娘,我回来了。那些亏待我们的人,我自然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唐零榆拍了拍赵苏荷的背,安慰了两句。 之后,她把冰凉的视线投向唐庆平还有他身边的女人,“大伯,大娘,我才死。你们就穿的花花绿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开心吗?” 唐庆平快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看着唐零榆,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呵呵,大伯这是怎么了?不会说话了吗?我若是不回来,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欺负我娘的呢!” 唐庆平吞了两口口水,壮着胆子向唐零榆走了两步,发现她有呼吸之后,脸色就猛然一变,伸手就想打唐零榆,“你个死贱人!竟然敢吓唬我!” 唐零榆脸色一沉,捏住了他落下来的巴掌,朝着他最薄弱的关节一用力,唐庆平便捂着自己的手腕惨叫了起来。 方怡更是破口大骂起来,“你个短命鬼!还敢跟你大伯动手?我告诉你,二皇子马上就要娶青黛了!要是捏坏了你大伯,你担待的起吗?” 唐零榆轻蔑一笑,腰板笔直,“大娘莫不是忘了,只是一个侧妃罢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更何况我还是四王爷的正妃,我就算把你们全部杀了,你们又能奈我怎何?说起来,我还真是要感激大伯给我寻了个这么好的亲事,毕竟比起侧妃为妾,我更喜欢正妃做妻!” 虽然也不知道这个四王爷究竟是扁是圆,但依照原主的记忆来看,这个面冷心硬的男人,却是比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二皇子要好多了。 嗯,除了克妻。 方怡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 唐零榆看着面前如跳梁小丑的两人,冷笑了一声,语气突然凌厉,“大伯,你莫不是觉得,我爹死了之后,二房就可以任由你们搓扁揉圆了吧?你当真觉得,我二房是没人了吗!” “我呸!你个下贱胚子,二皇子好歹是给我们青黛下了婚贴的。四王爷那边可是连个信儿都没有,更何况,就四王爷那副样子,到时候谁早死还不一定呢!”方怡猛啐了一口,骂道。 唐零榆正想张嘴说话,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道低沉且冷若深海寒冰的声音。 “哦?本王是什么样子?” 第2章 三十的男人一枝花 这声音宛若一道惊雷,炸的众人寂静无声。 原本涨红了脸叫嚣着的方怡,此时也褪去了脸上的血色,一片苍白。 还是赵苏荷反应快,拉着唐零榆就跪了下来,“草民参见四王爷。” 四王爷? 唐零榆跪在地上,掀起一双漂亮的凤眸,打量了过去。 门口停着一个木制轮椅,端坐在上头的男人矜贵高冷,一块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露出了如同刀削一般的下巴。 他正抿着薄唇,目光沉沉的看着同样跪在地上,却瑟瑟发抖的唐庆平夫妇。 似乎是有所感应般,他猛然抬头,看向唐零榆跪着的方向。 两双相似的黑眸在半空中交汇,碰撞出了点点火星。 黎夜槿面具下的剑眉挑了一下,如深海寒潭般的黑眸闪过了一丝兴趣。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敢这么直视他,果然是唐商陆的女儿,有点意思。 前些日子他接到圣旨,说把皇商唐家二房的嫡女赐给他做正妃。 因为从前与唐商陆交易合作过,加上他有克妻之名。曾经定了三房正妃,全部都在定亲后没几天,死于非命。 所以他不愿意再祸害旁人,因此也没有回应这门亲事,可结果这个姑娘还是没了。 想着与唐商陆的合作,黎夜槿决定来吊唁一下。可才进门,就看见了原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姑娘,正扶着自己的娘亲,明艳的五官像是闪着光,教训着大房一家。 看着姑娘张扬美艳的神色,黎夜槿的心,瞬间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黎夜槿让身后的暗卫疾风将他推到赵苏荷母女面前,伸手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岳母请起,不用行此大礼。” 声音温柔,不同于方才的冷冽,给足了赵苏荷面子。 这句话,等同于是承认了唐零榆是他的正妃,是他的妻子! 旁边跪着的唐庆平夫妇抖得更厉害了。 京城谁不知道,这位素有战神之称的四王爷,十三岁起就跟着镇国公上战场厮杀,面冷心硬,杀人如麻,手腕铁血,得罪了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黎夜槿深深看了唐零榆一眼,才慢慢的把视线投向方怡,“你方才说,本王怎样?” 方怡面如土色,抖得话都说不清楚,连忙解释,“没……没有,草民,草民说的是那个贱人!万没有对四王爷您不敬的意思。” “贱人?”黎夜槿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无端叫人发怵,“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侮辱本王的王妃。疾风,掌嘴。” “是。”疾风应了一声,上前揪住方怡的衣领,左右开弓几个巴掌下去了。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这几巴掌下去,直打的方怡头昏眼花,嘴角也流出了血,杀猪般的嚎叫声灌满了整个灵堂。 可笑的是唐庆平缩在一边,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直打到方怡的脸肿到认不出来从前的样子,黎夜槿才淡淡的摆手,让疾风退下。 唐庆平这才敢说话,“四……四王爷,草民可以退下了吗?” “滚。”黎夜槿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唐庆平连忙拽着方怡正准备跑,却被一道清脆的声音叫住了,“慢着!” 唐零榆松开赵苏荷,走到唐庆平身边,伸出一只素白的小手,“走之前,先把我父亲生前所有的铺子和账本全部交出来。这两年,你捞的也够多的了。” 唐庆平一愣,正要反驳,却在接触到黎夜槿淡漠的眼神时,将话全部吞了回去。 下人颤颤巍巍的将所有的地契和账本全部拿出来之后,唐零榆接过清点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才放唐庆平离开了。 拍了拍手中的地契,唐零榆乐滋滋的一转身,就撞进了一双黑眸里。 她嘴角的笑凝固在嘴角,而后又干笑了两声:“呵呵,呵呵,今天多谢四王爷啊,那四王爷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因为方才的帮衬,让原本还有些埋怨的赵苏荷,对黎夜槿改观了不少,她轻轻拍了一下唐零榆,又对着黎夜槿笑道,“四王爷,请随我进来喝口茶吧。” 说着,她又张罗着下人把灵堂撤了。 唐零榆摸了摸鼻子,无奈跟在了后面。 方才她与这四王爷对视的那一眼,觉得这人很不简单,她不想多招惹。 可是她这便宜娘,居然还把人带进来了。 几人一起去了后院,赵苏荷还沉浸在女儿没有死的情绪中。唐零榆三两句把她支开,她也没有察觉,反倒是屁颠屁颠的去泡茶了。 一时之间,凉亭里只剩下了唐零榆和黎夜槿,还有疾风三人。 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唐零榆感受着身边嗖嗖的冷风和低气压,终于忍不住开口尬聊起来。 唐零榆尬笑,“四王爷贵庚啊?” 黎夜槿高贵冷艳,“二十七。” 唐零榆继续尬笑,“哦哦,三十的男人一枝花嘛!那四王爷你……” 黎夜槿,“……” 气氛一度更加尴尬。 疾风被尬的头皮发麻,忍不住缩小身形,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想缓解气氛的唐零榆继续问道:“不知道四王爷你这腿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何以面具示人。” 周围空气快要凝固了。 疾风欲哭无泪的想着,自家主子身上的寒气都快把他冻成冰块了,可唐零榆却十分不怕死的问着。 黎夜槿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了拳。 双腿是他的痛处,也是逆鳞,可这个小女人仿若不知般,不怕死的往上凑。 闭了闭眼,黎夜槿沉默了半晌说道,“三年前上战场,军中出现叛徒,被暗算。” 疾风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在面对腿的问题时,对人这么和善过? 一时之间,他看着唐零榆的眼神都带上了崇拜。 “原来是这样。”唐零榆点点头,末了坐直身体,朝着黎夜槿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兴许我能治好你哦。” 第3章 有感觉 听到这句话,黎夜槿波澜不惊的心还是动了一下。 原本平静的眸底,卷出一席风雨。 “你会医术?” 唐零榆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懒懒的支着自己的下巴,“嗯,会一点,四王爷让我看看?” 黎夜槿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权当做是少女的一时兴起,他也跟着胡闹一回。 见他答应,唐零榆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一双小手顺着他的小腿,一路往上摸去。 若不是黎夜槿看出她摸的路线就是人体经脉的构造,真的会以为脚下的小女人是在勾搭他。 虽然黎夜槿双腿瘫痪已久,可多年的底子还在这里。 唐零榆感受着手下结实的肌肉,不由得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还真是有料。 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唐零榆也知道这是个极品啊!瞧瞧这身材! 但这么个极品的男人,瘫痪了还真是可惜。 唐零榆顺着经脉,摸着他的骨骼,在经过大腿内侧的时候,她脸色变了一下,用一种很奇怪的手法,沿着大腿内侧一直按到膝盖。 看见她的脸色,黎夜槿闭了闭眼,喉头滚动了一下。 “无事,本王已经知道这腿是……唔!” 原本黎夜槿都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了,毕竟唐零榆看起来还这么年轻,那些医术精湛的老医生都没有办法,他还能指望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小女娃娃干什么?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膝盖传来的一点痛觉,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三年了!无论他怎么捶打,那些大夫怎么刺激,这双腿,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可现在,只是被眼前的小姑娘用一种奇怪的手法按了一下,这双沉寂了多年的腿,居然有了一丝痛觉! 唐零榆眯着眼睛,继续用方才的手法,在黎夜槿的腿上四处摩挲着。 黎夜槿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感受着腿上.传来的细微感觉,一颗心狂跳不止。 他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此刻亮起了希望的光。 “你知道什么?”唐零榆笑的弯起了一双好看的凤眼,“有感觉么?” “嗯。”黎夜槿只觉得嗓子干涩无比,心也跳的飞快,“有感觉。” 唐零榆闻言,笑的更开心了。 她拍了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既然有感觉,那就不算太麻烦,有的治,而且是九成的把握,可以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当然,大夫是我的话,就是十成十的把握!” 黎夜槿看着眼前昂着头颅,满脸骄傲的姑娘,喉结滚动了一下。 “真的能治吗?” 唐零榆听着他的话,瞪了他一眼,用方才的手法重重的在他膝盖上捏了一把,让毫无准备的他痛的闷哼了一声。 “哼,够不够疼?够疼才知道不能怀疑我!”唐零榆娇哼一声,满意的看着黎夜槿的反应,坐了回去,“你这腿,自从瘫痪了之后,就没有感觉了吧?三年来,这是第一次有感觉?” 黎夜槿将狂跳的心安抚下去,点了点头,“这是第一次有感觉。” “那些庸医,想必是只会针灸,配以药方。但是他们不知道症结所在,用错了方法和药,也多亏是你遇见我遇见的早。不然,你这腿就是彻底的废了。” 黎夜槿酝酿着百味杂陈的情绪,一边的疾风更是激动的差点撞了柱子。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毕竟我们有婚约,还是皇帝赐旨,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更何况以我现在的状况,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凭着我一人之力,寸步难行。” 唐零榆一歪头就看见黎夜槿正在定定的看着她,她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呀,我治你是有目的的,你要好好的护着我们一家。” 黎夜槿盯着笑靥如花的少女,像是试探一般,问道,“我有克妻之名,你不怕?” “笑话,我都是死过一次刚刚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了,还能怕你克妻?”唐零榆斜睨他一眼,“而且我从不信这些。”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黎夜槿一潭死水的心,像是被三月的春风,吹起了阵阵涟漪,吹开了岸边枯萎已久的繁花。 “这是怎么回事?” 唐零榆知道他问的是死而复生,她冷笑了一声,“还能是怎么回事,被人从山上推了下来,又匆匆装进了棺材罢了。” 她不可能说实话,因此就只能说自己当时只是昏迷。 可她知道,原主恐怕真的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们虽然是同名,但是性格却截然相反。 “我也没死,你心底也不用内疚,我保证我会好好活着,成为你的最后一个王妃。”唐零榆隐去眼底的情绪,笑眯眯的拍了拍黎夜槿的肩膀。 她对婚姻无感,就这么接触下来,还觉得黎夜槿还是一个不错的人。 更何况黎夜槿还有强有力的背景,反正不能违抗皇上的圣旨,她又挺满意,这么结婚也无所谓。 大不了以后要是他对自己不好了,她再跑呗。 黎夜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个小女人,当真是有趣得紧。 “对了,你回去之后,准备一套上好的银针,然后再准备一些药材,分别是……”唐零榆絮絮叨叨的报了一大串药材的名字上来,疾风在一边手忙脚乱的记了下来,“三日后,我会去四王府,替你做第一次治疗,既然准备的要抱大腿,那我总要拿出一点诚意不是。?” “好。”黎夜槿低沉的应了一声。 “行,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别留下来喝茶了,我还穿着一身寿衣呢,晦气死了,你快走吧,我要回去换衣服了。”唐零榆朝着黎夜槿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 黎夜槿也没有坚持,听她的话离开了。 三年了,他从来没有一天像这样开心过。 唐零榆目送他离开之后,猫空循着记忆,去换了一身衣服。 等到她再回到亭子里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赵苏荷。 “你这丫头,跑哪去了?四王爷呢?” “我穿着寿衣晦气,就去换了件衣服,四王爷有事,就先走了。”唐零榆打着哈哈,搪塞过了赵苏荷。 赵苏荷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正准备要说什么,一边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匆匆的跑了过来。 “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少爷他方才醒了,但是咳血了!” 第4章 你不是榆儿 赵苏荷一听这话,瞬间就慌了。 “还愣着干什么?请大夫了没有?” “去请了!” “娘,你先别着急,咱们去看看。”唐零榆稳住慌乱的赵苏荷,带着她按照记忆,去了她兄长唐南烛的闻玉轩。 闻玉轩外,丫鬟院子慌成一团。 看见唐零榆来,众人也顾不上害怕了,她死而复生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唐府。 “二夫人,小姐,你们快进去看一眼吧!” 唐零榆带着赵苏荷进去,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唐南烛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乌黑的头发倾泻而下,整个人呈现一股病态之美。 他看见唐零榆进来,一激动,又开始咳嗽起来,脸色也因为剧烈的咳嗽,染上了一丝红晕,让他看起来更加羸弱。 用美丽来形容一个男人有些过分,但是除了美丽,唐零榆实在是想不到还能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她的这个病美人兄长了。 “榆儿……”唐南烛叫了一声,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朝着唐零榆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兄长。”唐零榆叫了一声,看着满室的人,还有紧闭的窗户,皱了皱眉头,“你们全部都出去,把窗户打开来透气。” “小姐,大夫说了,少爷不能见风啊!”一边的小丫鬟连忙急急的说道。 “出了事情我担着,打开。” 见唐零榆这么强硬,小丫鬟犹豫看了赵苏荷一眼。 “打开吧,你们出去,我和榆儿还有娘亲说说话。”没等赵苏荷发话,唐南烛先开口了。 小丫鬟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打开了窗户,将屋内的众人都叫了出去。 赵苏荷流着眼泪,坐到了唐南烛的床边,“儿啊,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让娘担心了。”唐南烛嘴角勾出一抹极浅的笑容,然后将视线投向唐零榆,眼里的温柔仿佛二月的春风。 他原本以为唐零榆死了,一激动便昏厥了过去。岂料才刚醒,就听见了外头丫鬟的传话,说唐零榆只不过是昏迷过去罢了,此时已经没有大碍了。 “榆儿,你没事就好。” 唐零榆看着唐南烛眼底的温柔,也笑眯眯的说道,“我当然没事了,那大夫是个庸医,连人是昏迷还是死了都分不清楚,还让娘亲和兄长,平白难过一场。” 听着她的话,唐南烛眼底的光闪了一下。 “榆儿,你醒了之后,倒是与从前不相同了。” 唐零榆心底一惊。 这个兄长未免也太过敏锐了吧?就连原主的亲娘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他不过是只打了一个照面,居然就察觉到了。 想了想,唐零榆露出了一个微笑,也坐在了床上。 “怎么说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要是再和从前一般的话,那下一次等着我的,恐怕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唐南烛笑了笑没有接话,只对着赵苏荷道,“娘,我没事了,你让那些大夫不必进来了,榆儿没有事,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良药了。” “可是……”赵苏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唐南烛打断了,“娘,你去吧,我想和榆儿单独说会子话。” 赵苏荷见状,只好点点头出去了。 她这个儿子,虽然一副温柔的模样,可打小就是个聪明伶俐有主见的。 等到赵苏荷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唐零榆和唐南烛两个人。 唐南烛这才压抑不住的咳嗽了两声,唐零榆忙替他顺了顺气。 “你不是榆儿。”唐南烛轻声说道。 唐零榆的手生生僵在了唐南烛的背上。 她干笑了两声,“兄长,你这是胡说什么呢?” 唐南烛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拿了下来。 “榆儿的眼底,不会有你这样的光。”他柔声说着,声音却是不容质疑的笃定。 唐零榆在心里都给跪了! 这个兄长怎么不去做侦探?一定能大赚一笔的好吗!这敏锐的洞察力!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胡说什么,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就在唐零榆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说的时候,唐南烛又出声了,“娘因为榆儿去世,差点哭瞎双眼,她身子本来就不好了,受不得打击。” “呵呵,呵呵。”唐零榆干笑了几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看着眼前的病美人,突然出声,“我给你把把脉?” 唐南烛一愣,笑道:“你还会医术?” “略知一二。” 唐南烛说了不问,也就真的不问。 他顺从的伸出纤细白净的手腕,放到唐零榆面前。 唐零榆伸手给他把脉。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唐零榆才表情凝重的松开了手。 “如何?”唐南烛拢好衣服,问道。 唐零榆面色沉沉,道,“以后那些从前给你看过病的大夫,莫要再用了。” “此话何解?”唐南烛不解的问道。 “他们恐怕被人买通了,你并不是身体不好,而是中毒。” “中毒?!”唐南烛微微瞪大了眼眸,有些惊讶。 唐零榆道,“既然你看出我不是你的妹妹,还肯不揭穿我,我自然要帮你。论起毒,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她前世是唐门门主,又是个孤儿,从小便接触各种毒物。她的毒术,比她的医术更高明。 唐南烛眸光闪了一下,“我知道了,只是此事你莫要与娘亲提起了,你知我知便可。” 唐零榆对于这个聪明绝顶的兄长印象极好,自然是答应下来。 “此毒可有解?” “有,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慢性毒药罢了,很好解。我给你用五次药,就可以尽数拔出,只是这毒在你身体里很长时间了,要养好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唐零榆解释道。 这下药的人应该是想要滴水不漏,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唐南烛自己身体不好,以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然也不会怀疑他杀。 可这毒也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毒,因此解起来也很简单。 至少对于唐零榆来说,毫无难度。 她正要嘱咐唐南烛几句,外头传来一个娇蛮跋扈的声音,“唐零榆那个贱人呢!给本小姐出来!” 第5章 麻烦找上门 唐零榆和唐南烛几乎是同时皱了皱眉头。 他们对视一眼,唐零榆道,“兄长,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嗯,记住保护好自己。” 唐南烛嘱咐了一声,唐零榆便出去了。 一出门,她就看见了一个身穿鹅黄色裙子的少女,满头珠翠,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少女正瞪着自己,原本算得上清秀的眉目,一丝戾气生生破坏了清秀的美感。 “贱人!你怎么还没死?” 唐青黛怒气横生的瞪着唐零榆,指着她大骂道,“你就是个扫把星!居然让四王爷把我娘打成那样!你不怕遭天谴吗?” 唐零榆慢悠悠的从唐南烛的房间里走出来,昂起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唐青黛,“遭天谴?我倒要问问,你们一家子不怕遭天谴吗?我是怎么出事的,需要我给你再仔仔细细的重复一遍吗?” 原主正是被唐青黛从山上推下去的。 听得这话,唐青黛脸色一白,喏喏的抖着嘴唇,半晌才出声,“你个贱人不是没死吗?更何况那是你和你爹一样短命,你们二房可不缺病秧子,关我什么事!” 唐零榆眼神一厉,向前一步,直逼她身边,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唐青黛的头被打偏在了一边,脸也高高的肿了起来。 但是唐零榆的手没有停。 她继续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她十几个巴掌,直到自己的手酸了,才停了下来。 唐青黛捂着自己的脸,连哭喊都忘记了。 她瘫坐在地上指着唐零榆,睚眦欲裂。 “你……你个贱人敢打我?” “你的母亲因为一句贱人,被打成了那副样子,怎么?你也要试试?到底是庶房里教出来的女儿,没有礼数。”唐零榆冷冷的说道,“抛开我不说,我爹,你有什么资格羞辱他?这话传出去,也不怕丢了唐家的脸!” 方才唐青黛在骂唐商陆的时候,心底没来由的涌出了一阵怒气,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 唐零榆揉了揉心口,默默的道,你且安心去吧,我既然来了,就必定会帮你把从前的点点滴滴,全部加倍的讨回来! 唐青黛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满头的珠翠挂在她的发丝上摇摇欲坠。她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唐零榆扑了过去,像极了市井的泼妇。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唐零榆身手灵活的躲了过去,她看了一边被吓呆了的唐青黛的贴身婢女金环,冷声道,“还不快把你家小姐带回去?瞧瞧她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吗?” 金环回神,她只觉得唐零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一点也不同于从前任由她们欺辱的废物了。 “小……小姐,咱们回去吧,外头很多人在看着呢,要是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怕是不好交代…”金环快步走过去拉住了发疯的唐青黛,连拖带拽的把她拉走了。 临走的时候,唐青黛嘴里还在叫骂,“唐零榆!你给我等着!” 一路上唐家的家仆都在看笑话一般看着她,她却浑然不觉。 唐零榆抱胸冷笑。 等着就等着呗,她还怕不成? “你们好好照顾少爷,不许大房的人来打扰他。”淡声吩咐了闻玉轩里的下人一句,唐零榆也没再进去看唐南烛,径直离开了。 她的院子就在唐南烛的隔壁,叫做闻香阁。 唐零榆回了自己的院子,就看见一个小丫鬟正红着眼睛在收拾东西,见她进来,手中的东西猛然掉到了地上。 “小……小姐?奴婢这不是在做梦吧!” 唐零榆挑了挑眉,从原主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 这个小丫头,是陪着原主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婢女,叫做灵雪,和原主感情很是深厚。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昏迷了,庸医害人,把我装进棺材里罢了,府里人都知道了,你怎么还不知?”唐零榆表情缓和了一点,走到灵雪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小丫头的头。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真实触感,灵雪喜极而泣,开心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那奴婢要去告诉少爷和夫人!” 唐零榆忙拉了她一把,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你不知道罢了。” “奴婢……奴婢心里难过,就躲在闻香阁没有出去。” “好了,现在也没事了,不必难过了。”唐零榆笑着安慰了两句。 她回来准备拿点银票,然后出府逛逛的,唐南烛的毒,还需要药。 主仆俩开开心心说了一会子的话,唐零榆正准备让灵雪收拾一下出府,一个老嬷嬷却过来了。 “小姐!”老嬷嬷一看见唐零榆,就老泪纵横,“先前听府里的人说您没事,老奴还不信。现在看见了,可叫老奴放了个心,老太太那边也还惦记着您呢,您快过去见见老太太吧!” 提起老太太,唐零榆的心里也有了几分暖意。 唐家老太爷偏心,偏爱庶出大房一家,可老太太的心,却是在二房这里的。 老太太生两个孩子,一个是她爹,还有个女儿,嫁去了相府。老太太一直都疼爱她和兄长,这次原主去世,老太太也是差点哭瞎了双眼。 一生经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对这个老人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唐零榆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老嬷嬷的手,道,“李嬷嬷有心了,是我疏忽,醒了也没去拜见祖母,我这就去!” 唐零榆跟着李嬷嬷一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头发已经开始白了,脸上虽然爬上了些皱纹,但是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儿。 唐零榆到的时候,老太太正靠在一个贵妃椅上,两个丫鬟正在给她捶腿。 第6章 告状 这气质不愧为大家老夫人,慈眉善目的很是让人心生一股亲切感来。 站在门口外,唐零榆迟迟没有走进去,反倒是身边的嬷嬷戳了戳她,唐零榆嘴唇微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姐您这是……” “榆丫头。”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情绪。 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靠椅,走到唐零榆的面前一脸心疼,作势就要将她搀扶起来,唐零榆却倔强的摇摇头。 老夫人不解的看着李嬷嬷,怒得直拿着手中的拐杖敲着地面:“李嬷嬷,榆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唐零榆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撇了撇嘴跪着上前一步道:“祖母,您别怪李嬷嬷,这件事情都怪榆儿。” 老夫人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颤巍巍的蹲下身子,心疼的为她擦去泪水,抱在怀里面一声又一声的安慰:“祖母的心肝啊!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啊!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祖母彻夜难眠啊!” 唐零榆趴在她的怀里面光顾着哭就是不说话,她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罢了,她想看看这个老夫人对她们有多在意,这样子她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多了。 偌大的院子里面哭声连连,好半响唐零榆这才低着头闷声道:“榆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可是祖母,榆儿心里苦,榆儿委屈啊!” 不出意外的话,以刚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娘们的性格来看,指不定一会就带着老太爷来了,在古代男子都是掌家的,老夫人虽然疼她们大房,但追根究底始终是个夫人,无足轻重。 可还有一点,唐家唯一的优点就是这个老太爷还算尊重,这也是他们一家子还可以苟延残喘的原因。 刚刚一时情急削了唐青黛一顿,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唐零榆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这其中少不了夸大其词,火上浇油,要多惨有多惨。 唐零榆将自己看过的各种各样虐心的片段,悲催的经历综合了自己的情况给叙述了一番,听得人眼泪直打转。 老夫人又心软,哪里见得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就怒不可遏:“放肆,好一个大房,我这还没死呢!她们就先蹬鼻子上脸了,居然敢这般羞辱我孙儿。” 李嬷嬷连忙上前帮忙劝说:“老夫人别着急,当心气坏了身子,咱一会将大房唤来就是。” 这声唤来就让唐零榆心中了然追根究底只不过是做做表面的功夫而已,不可能真的打,最多就是责骂几句,罚罚抄女戒之类的,她都快听烦了。 事实证明,还得靠自己啊! “不用叫了,老夫人。” 一个非常刺耳的声音响起,尖锐带着些风尘气息。 微微回头,映入眼帘的救赎那传说中的二房夫人——方怡,一身绫罗绸缎,步摇伶仃,珠钗头凤,好不奢华,比起自己这副样子,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病弱兄长,当真是有天差地别啊! 为首的是老太爷,她的亲祖父,却对他们的态度截然相反,她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的诺诺道:“老太爷……。” “哼!” 早就料到了他的态度,唐零榆不怒反笑,低着头不语。 她敢唤老夫人祖母,可不敢唤老太爷啊!指不定人家就来一句“你也配?” 老太爷搀扶起地上的老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唐零榆。 唐零榆不为所动,背对着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唐青黛那张扭曲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啧!打得还是轻了呢! “榆丫头快起来,老太爷为你做主。”姗姗来迟的众人显然对老夫人的话摸不着头脑,不应该是为唐青黛做主嘛?怎么会变成为唐零榆做主了。 唐青黛有些担忧的看着携手离开的老夫人和老太爷,深怕唐零榆刚刚才说来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恶狠狠的看着爬起来的唐零榆咬牙切齿道。 “唐零榆,你耍什么花招,别以为有老夫人为你撑腰,我就拿你这个小贱人没办法,我告诉你,这个家是老太爷当家。” 面对着她的怒喝,还有她娘的白眼和警告,唐零榆只是掏了陶掏被震得有些发麻的耳朵,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试试看,看看你们有没有办法搞死我。” 留下一个笑颜如花的表情,拂袖转身,风轻云淡的朝里头走,昂首挺胸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跟去赴约似的。 唐青黛捂着脸跺脚:“娘……” 谁能想到这个贱人居然一下子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当初那个被她欺负得连说话都不敢说的唐零榆哪里去了啊! 方怡拉了拉自己的的女儿摇摇头:“别闹,咱们先看看她搞什么花招,老太爷一直护着你,一会不用怕她,一个小贱蹄子而已。” 这下子唐青黛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进去了,老夫人的屋子很是素雅,跟她这个人一样很有亲和力,唐零榆很是喜欢。 一进来便欠了欠身,老太爷什么也没说,就是对她冷眼旁观,唐零榆也不介意,在老夫人的示意下自顾自的坐在了下方。 屋子里面的气氛很是诡异和尴尬,唐青黛捂着脸坐在她的对面。 她的身后有好几个丫鬟,还有她娘亲。 而唐零榆什么也没有,孤身一人,俨然就是要以一敌百的节奏。 十分淑女的低头,等待着老太爷的发话,一点也不愧疚和担心,反正她有的时间。 不急,咱慢慢来。 “青黛脸上的伤是你打的?”老太爷对于自己这个孙女十分的厌恶,晦气不说,死了又活过来这算是什么事呢? 唐零榆抬头看着老夫人眼中的担忧,再瞥了一眼看好戏的众人不卑不亢的莞尔道:“是孙女打的。” “啪”唐零榆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开始雷霆大怒了,啪桌而起:“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唐府滥用私刑,青黛可是你的亲人。你居然下得去手?” 第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话一出唐零榆立刻就跪在了地上,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目瞪口呆。 二话不说,掩面而泣,哭得一抽一抽的:“榆儿知道自己不孝,不得老太爷欢喜,父亲早逝,兄长病弱,母亲又懦弱,以至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辩解的机会,可是……” “可是这些都算了,现如今老太爷不问缘由就跑来对榆儿一番质问,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将榆儿大骂一番?” 倒不是唐零榆怕被责骂,本来她已经万事俱备了,就等着和这群人来场百家争鸣啥的,可仔细想想自己不能太过于锋芒毕露,容易招惹是非。 于是乎她才上演了这么一幕,哭哭啼啼的样子很是逼真,那梨花带雨质问的语气更是叫人于心不忍。 这一哭啊!哭得老夫人心里头直不是滋味。 老太爷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到了,许久这缓过身来,目光凌冽的看向一旁,端坐着的唐青黛愣了一下,在母亲的提醒下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 捂着脸叫冤:“祖父您要明察秋毫啊!青黛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现如今被人打了,还要被冤枉,这些年来青黛一直与妹妹交好,哪里想到妹妹她居然……。” 这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表情,邀着嘴唇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看得唐零榆目瞪口呆,佩服不已,想她也是看了不少宫斗剧的,此时此刻居然有种山穷水尽的感觉。 咽了咽口水,心里默默的给唐青黛拍了拍掌,表面上演得更加逼真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四王爷刚刚打了方怡,现如今自己又打了唐青黛,不哭得逼真一点都有些过意不去。 “按照青黛姐姐这么说,是榆儿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活有余罪嘛?” 小贱蹄子,这个小贱蹄子,方怡坐立难安的抓紧了身边的椅子,怪不得上去扇她几巴掌,一想到自己脸上的伤又有些畏惧。 唐青黛狠狠的摇摇头,跪着上前几步抓着老太爷的衣摆:“祖父,青黛冤枉啊!青黛没有,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妹妹打的我啊!” 方怡和她的的贴身丫鬟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赞同。 唐零榆眼珠一转又心生一计,泪眼朦胧的看向老夫人,话却是对老太爷说的:“老太爷也知道,榆儿好不容易活过来,能够劫后余生,脑子自然是有些不清醒的,那时候姐姐莫名其妙的前来,榆儿以为是又看见了黑白无常,他们说……” 猛的捂着嘴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极度悲伤的胡言乱语一番:“他们说要带走榆儿,不让榆儿陪母亲,可是……可是母亲什么也没有了,她只有榆儿了,呜呜呜!榆儿舍不得母亲,阴差阳错之下一不小心就将姐姐打了。” 别说是屋子里面的众人早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就连快被说服的方怡都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怎么死了一次就变了一个人啊!实在是太诡异了。 唐青黛杏眼瞪得老大了,回过头就看见哭得死去活来的唐零榆,一抽一抽的,眼看老太爷要动容了着急的委屈道:“老太爷。” 老太爷显然是被唐零榆哭得有些心软了,毕竟也是孤儿寡母了,烦躁的摆摆手:“这一次就算了,但是也不可不罚,就罚你在房间抄女戒五十遍,七日不许出门,到时候我来查。” 死里逃生的唐零榆感激涕零,恨不得上前给老夫人磕个头,想想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哭得这么惊天动地,而且是人这么多的情况下,实属不易啊!发挥得也还不错。 唐青黛不依不饶的正要纠缠不休,方怡对着她摇摇头,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方怡离开。 老太爷跟老夫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唐零榆也跪了半个时辰,这期间老夫人三番两次的想让她起来,可是碍于丈夫的面子又没有开口。 唐零榆也不傻,老太爷这是摆明了替唐青黛,他那个宝贝孙女出气呢!只要不被打,天塌下来都没事,别说跪半个时辰了,她能跪到熬死你。 一直委屈的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老太爷也找不到理由罚她,只能作罢扬长而去。 “快,快扶起来,扶起来。”老夫人见人一走,迫不及待的就让李嬷嬷搀扶起地上的唐零榆。 唐零榆摇摇晃晃的起身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都堵塞了,脚麻得举步艰难,但还是笑颜如花的对着老夫人道:“谢谢祖母,要不是祖母今日又得被打了。” 她这话意味深长,老夫人也听出来了,这孩子以前动不动就被打骂,被罚,特别是她父亲过世以后。 老夫人叹了叹气,有些愧疚的看着她:“你可是在怪祖母没能护着你?” 唐零榆摇头:“榆儿不敢,祖母已经是尽力而为了,榆儿不敢有什么过多的奢求,只想和母亲还有兄长好好的活着。” 带着真正的唐零榆的那一份,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老夫人重重的叹息,也不多说些什么,只吩咐李嬷嬷给她拿了些首饰,点心带着离去。 喜滋滋的道了谢,唐零榆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小日子美滋滋的,人也打了,钱也有了,就等着下一次的互掐了。 就是有些苦难的是,哭起来太费劲了,要不是她对自己施针恐怕就要输给演技浑然天成的唐青黛了,那娘们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回到了大房园子的唐青黛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将东西砸了个彻底,看得方怡一阵心疼。 “好了!”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了:“别闹了,现在闹有什么用,谁知道这个小贱蹄子居然这么厉害,当初还真是小瞧了她!” 唐青黛禀退了一众丫鬟,委屈的摇着母亲的手,指了指自己的浮肿的脸:“难道母亲就这么看着女儿受辱么?” 方怡别过头将自己包扎起来的脸给她看,面目狰狞:“你以为母亲想让那个小贱蹄子好过?” 第8章 女戒 “啊啾!”刚刚前脚踏进园子的唐零榆就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吓得刚刚跑出来的灵雪以为她是生病了。 唐零榆耸耸肩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放心好了,对付她们绰绰有余。” 灵雪破涕为笑的擦了擦眼泪,自从听到老太爷带着人去了老夫人的那里后,她就心惊胆战的,又不敢告诉夫人,深怕夫人一担心又晕过去。 安抚了爱哭的小丫头,唐零榆撸起袖子就去了她兄长的屋子,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一个容易被美色勾.引的人,谁叫她那个兄长生得花容月貌的,得早点治好才是。 大大咧咧的推开紧锁的房门,就对上他错愕的眼神,躺在床上手中拿着本书,本来看得津津有味的,被唐零榆这么一打扰,再看了看她有些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的蹙眉。 唐零榆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尴尬的挠挠头支开了灵雪,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啥,别介意啊!习惯了,习惯了。” 唐南烛点点头,目光温柔得如三月的春风,能够把人溺死,笑了笑,道:“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姑娘,榆儿可没你这么有趣,她很文静。” 唐零榆一惊:“是吗?那完了,迟早会露馅的,到时候我若是被妖怪抓起来,兄长会帮我嘛?” 望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唐南烛被她逗笑了,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宠溺和伤感:“这是自然的,我定会护着你,你既然叫我一声兄长也是缘分。” 不可否认,他的妹妹确实死了,从小一块长大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妹妹,从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妹妹。 可为何换了个人恐怕就如同那些不可思议的故事一样,借尸还魂了。 唐零榆特别佩服他的淡定,这若是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晕过去了。 怪不得唐零榆的记忆中,她这个兄长总是那般的伟大,因为他就是她的港湾和依靠啊!撑起一个家。 唐零榆继续为他施针把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又叮嘱他接下来如何用药,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特意唤来了灵雪。 小丫头开开心心的等待着她的嘱托。 唐零榆给了她一张纸吩咐道:“灵雪,你一会就拿着这个单子去抓药,记得走大门,有人问你干嘛去了,你就说你去买些衣服,记住了?” 灵雪狠狠的点点头,拿着唐零榆给的钱和那张纸就出了门。 唐零榆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唐南烛瞧着她不解道:“为何不从后门过,偏偏要从大门引人注目呢?” 唐零榆也不含糊老老实实的交代:“挂羊头卖狗肉呗!兄长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被人盯得紧,不管做了什么都会被人抓住小辫子的,与其那么小心翼翼的,倒不如放心大胆的去。” 唐南烛赞许道:“你很聪明,胆子也很大。” 唐零榆哈哈大笑,唐南烛却不应景的来了一句:“你还是回去洗洗吧!你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太好。” 其实他已经说得非常的婉转了,唐零榆因为刚刚才用力过猛,哭得撕心裂肺的,脸上满是泪水的痕迹,来时又因为正直五月的天风有些微大吹得她秀发凌乱,以至于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 唐零榆狐疑的瞧了他一眼,走到他屋内对着那铜镜一看险些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指了指自己这副样子,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开口:“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嘛?” 唐南烛困难的点点头:“嗯……。” 唐零榆立刻奔溃的提着裙摆就跑回了自己的闻香阁,动作很是鲁莽,以至于都忽略掉路上遇见的亲娘。 这副半人半鬼的样子实在是太有失风度了,要命的是灵雪人又不在,她自己看着这衣裙折腾不来,只能半路抓了个小丫头替她更衣。 总算是梳洗好了的唐零榆叹了叹气,生活不容易啊!还得靠卖艺,演技直线飙升。 春风拂面,碧水蓝天,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多,她才刚刚重生就上演了大喜大悲的场面,都还没来得及看看这古时候的天空白云。 站在窗户前,双手托腮日有所思的盯着这园子,这才发现啥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她去老夫人的园子的时候只是看了几眼,便记住了那里的环境,此时此刻比起他们居住的地方真是相差甚远啊! “榆儿,快来,娘为你准备了些吃的。”这声音很是慈祥,溺爱,唐零榆很是享受,她好久都没有享受这样的亲情了。 叹了叹气,换上一副笑脸走向赵苏荷撒娇的拉着她的手:“还是娘疼我。” 一说到这个赵苏荷一脸的内疚,眼圈泛红:“娘不疼你,谁疼你啊!娘无能害得你和你哥哥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这话说的唐零榆的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从何安慰,只能抱了抱她,尽可能的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人生的大起大落无非如此,看着自己的女儿躺在棺材却无能为力,看着自己的儿子卧病在床也无能为力,好不容易女儿能够活过来了,还要面对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叫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唐家明明雄霸一方,家大业大,可就是容不下他们,这也是唐零榆觉得奇怪的地方。 按道理来说,她的父亲才是长子,可这老太爷既然一点也不顾他们的,甚至看着别人对他们暗杀而无动于衷。 她绝对不相信这是巧合,也不相信他一无所知。 心不在焉的扒着饭,总算是填饱了饿了一整天的肚子是,闻香阁外来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嬷嬷。 唐零榆放下碗筷走了出去,看着那人手中的东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别怪她记性差,这一天天的谁记得这么多啊! “嬷嬷这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那个嬷嬷无比的严肃,但是态度也尊重不似二房的那般目中无人,恭恭敬敬的道:“这是老太爷让老奴送来的的女戒。” 一听这话,唐零榆嘴角抽搐,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第9章 探望未婚夫 她娘疑惑不解的接了过去,待那个嬷嬷走远时这才开口询问:“榆儿,老太爷为何给你送女戒啊?” 这种东西只有榆儿犯错的时候才会抄的啊!这莫名其妙的抄她怎么可能不觉得疑惑呢! 唐零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诌八扯:“娘你是不知道,我今日去了老夫人那里,刚刚好就遇见了老太爷,然后老太爷对我叮嘱了一番,说让我回来抄这些东西,是因为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嫁给四王爷了,不能给咱唐家丢人。”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赵苏荷又一向对于女儿深信不疑,也就点点头:“原来如此,老太爷说的没错,榆儿你要好好抄知道嘛?这个事情可是不能马虎的。” 她眼中充满了母爱和欲说还休,唐零榆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继续待在唐家被人陷害,如果自己能够嫁出去也就会安全许多了。 唉!封建迷信害死个人啊!那个什么黎夜槿也是个可怜人啊!哪有克妻之说,指不定是…… 唐零榆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弄得赵苏荷云里雾里的:“榆儿怎么了?” 唐零榆心有余悸的摇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二话不说抓住赵苏荷的手道:“娘,我能去见见四王爷么?” 赵苏荷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今日不是才见过么?再说了这天色不早了,去了会被人说闲话的,虽然我朝没那么多讲究,可你毕竟是个女儿家,这么去的话容易让人嚼舌根。” 唐零榆想想也是,便就此作罢没再强求。 直到夜幕降临,灵雪这才煎好了药给唐南烛送去,唐零榆为了避免自己忘了,拿了宣纸和毛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下来。 因为没写过毛笔字,再加上对于这古代的文字全是凭借着唐零榆的记忆而来的,她写起来着实困难,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灵雪都忍不住的嘴角抽搐。 “小……小姐,您以前写字可不是这样的”灵雪小脸纠在了一块道:“怎么现在写得这么难看呢!” 唐零榆:“……” 一个晚上辗转难眠,有着认床毛病的唐零榆实在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得亏老太爷对他们大房不闻不问的,也不用去请安啥的,事实证明被忽略也是一种荣幸。 “小姐不能出去,还是请回吧!” 大早上的唐零榆的心情就不愉快了,她想出门被人拦了下来,态度及其的恶劣,要不是因为不会武功真想揍人。 努力的保持微笑,唐零榆疑惑不解的看着这两位大哥:“为何我不能出去?” 守卫面面相觑,好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借口来,老太爷好像是没有说不让他们出去,这可都是二房的夫人吩咐的。 以前这个小姐也不敢来这里,来了也不敢说话,他们一个眼神就吓了回去,如今这般问起来他们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唐零榆算数明白了,连奴才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脾气就上来了,一挥衣袖就推开他们的那明晃晃的大刀冷笑一声:“今天本小姐就是要出去,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这……”看着潇潇洒洒离去的唐零榆和她身后的丫鬟,二位守卫面面相觑,唐家确实没有禁足这一条规矩,都是来去自如的。 可没多久他们就收到了关于唐零榆被禁足的消息,可唐零榆已经走远了,以至于他们二人被打了一顿板子。 带着灵雪一路往巷子里面拐,灵雪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小姐,为何咱们不走大路啊?非得走这崎岖不平的小路呢?” 唐零榆提着长长的裙摆,语重心长的道:“这不是因为名声不好嘛!死而复生,传出去多不可思议,还有我那克妻的相公,你自己想想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岂不是被人当过街老鼠了。” “啊?可是外人没见过您啊!”灵雪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您一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过您的人并不多啊!” 唐零榆:“……你怎么不早说?” 灵雪无辜的道:“您也没问啊!” 以至于接下来走了不少冤枉路的唐零榆觉得委屈极了,再一低头看看自己的裙摆欲哭无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插秧去了。 来到四王府时又被人拦住了,对此唐零榆很是无奈啊! “姑娘不能进去,没有王爷的吩咐,小的不敢放姑娘进去。” 比起唐家的盛气凌人的态度,这四王府的的修养着实不错,这也是让她无法生气的地方。 只能眼巴巴的道:“你帮我去知会疾风一声,就说唐零榆求见王爷,十万火急的大事情。” 侍卫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去通报了。 此时正事响午很是炎热,唐零榆来来回回的踱步很是焦灼,这都快多久了还没有出来难不成这四王爷比唐家还大。 “小姐,您歇会吧!”灵雪一边为她扇着毫无作用的风,一边劝解:“您这样走来走去的只会更热。” 接过她的秀帕唐零榆擦了她擦汗,摆摆手:“你不懂,坐下多不雅观,毕竟是要见未婚夫的。”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她并不是,而是担心黎夜槿悔婚,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着急时疾风总算是出现了,看着这眼前的唐零榆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唐小姐这边请。” 唐零榆大大方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进了四王府唐零榆这才明白为何等了这么久了。 黎夜槿战功赫赫,更是所向披靡,就算是残疾了应有的待遇一样也不少,甚至更多了不少。 “唐小姐这么急急忙忙的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疾风一边带路,一边好奇的问道:“莫不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需要王爷帮忙?” 唐零榆摇头:“并不是,我是为了你家王爷前来的?” 疾风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死,上赶着来送命的,她不是知道王爷克妻嘛? 唐零榆斜睨了他一眼:“你别这么看我,谁让你家王爷现如今和我同舟共济呢!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10章 克妻真相 左拐右拐跟着疾风终于绕到了黎夜槿居住的庭院,半圆形石拱门上雕刻着“兰苑”二字。 兰,花中君子。兰苑不言而喻,唐零榆心中憋笑,果然古人都喜欢变相夸自己。 “王爷,唐小姐到了。” 疾风恭敬地对着坐在木制轮椅上悠闲喂鱼的黎夜槿鞠躬说道。 兰苑里居然有这么大一片池塘,日光下水面波光粼粼,池中鱼儿正围成一处抢食。 闻言,黎夜槿放下饵料,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转动车轮,转过身看去。 “坐吧。” “多谢。” 唐零榆走向一旁的石椅,微笑着大大咧咧的坐下。 “三日未到。” 黎夜槿深邃的双眸看着唐零榆,心中疑惑。 知道他问的是约好三日后才来王府为他治腿,可如今才过一天。 “我此次来是为验证我的猜想的。” 唐零榆一只手架在圆形石桌上,撑着脸眼睛迎上黎夜槿的视线。 “何种猜想?”黎夜槿更加疑惑道,但表面却依旧波澜不惊。 站在一旁的疾风和灵雪也是一脸懵得望着唐零榆。 “你克妻之说很可能是人为。” 唐零榆语出惊人,饶是淡定的黎夜槿眉峰一皱,侍立一旁的两人更是惊得嘴巴微张。 “荒唐,这是命数。” “您堂堂征战四方的四王爷也信命?反正我是不信。” 唐零榆咧着嘴不厚道地笑了出声。 看着眼前人儿笑得前仰马翻,黎夜槿微愣,接着神色凝肃。 “那是如何?” “如何嘛,就得我一探究竟了!”唐零榆立马恢复认真脸,朝着黎夜槿眨巴了两眼。 起身走到黎夜槿身侧,“手。” 黎夜槿抬手,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了厚壮有力的腕上,约摸把了一炷香,唐零榆皱着细眉,沉声道:“另一只手。” 又过去了半柱香,唐零榆才缓缓松开手,神色凝重。 暗骂一声:“好狠毒的心。” 因为离得近,黎夜槿听的清清楚楚,随后心中一沉,看来这小女人的猜想已经验证了。 唐零榆恢复神色,坐回石椅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刚才走了那么多弯路,可把她渴死了。 “唐小姐,我家王爷怎么样了?”疾风等不及紧张兮兮地问道。 “好可惜好可惜。” “啊?” “前面死的几位王妃太冤了,太无辜了。” “哦。”不是王爷,那就好。 “啊?” 唐零榆被疾风的反应给逗笑了。 “不过也与你家王爷脱不了干系。” 三张脸都一脸懵地望着自己,唐零榆这才徐徐道来。 “暗算你家王爷的人,知道直接杀掉他肯定会引起大乱,所以选择另一种方式,那就是下毒。” “不过下毒不能直接解决你家王爷,而是要借此坏了他的声誉,没了众人的推崇,再加上双腿残废,就自然不能再有什么作为了。” 唐零榆站起身来,走到黎夜槿身边,围着他边走边说。 “前几任王妃为何在定亲后没几天就全都死于非命了呢?” “她们是不是定亲后都跑来找过你?” “你们是不是都做了啥亲密的举动?” 唐零榆低头笑眯眯地看着黎夜槿,而黎夜槿也虎眸微眯,抬头看着唐零榆,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比如......”唐零榆话音拉长,伸出食指点在了黎夜槿的嘴唇上。 “亲亲抱抱举高高呀?肌肤之亲什么的?” 啪嗒。 刚想给自家小姐递茶水的灵雪,惊得把杯子摔在了石子地上,瞬间羞红了脸。一旁的疾风也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拍开唐零榆的手,黎夜槿把轮椅摇后退了两步,这小女人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如此随意的问出这些话。 “哎呀痛呀!”唐零榆呼了呼微微微红的手,黎夜槿并没用力。 唐零榆吐了吐舌头,挠头道:“这有何不能说的?肌肤之亲也并非要那样的事。我是说,她们有没有碰过你的唾液,或者血液之类的。” 黎夜槿微微一怔,细想片刻之后道:“有。” “嗯哼?” “第一位,误喝过我用过的杯子。” “第二位,摔跤被我拉了一把,亲了。” “第三位,拿剑乱比伤到了我,凑过来把血舔了。” “嘶———”这也太狗血了吧,死的可真冤,唐零榆摇头默默哀悼三秒。 “对了,就是这个。” “你所中之毒对你没用,可对与你亲密接触的人有用,借刀杀人,可怕可怕啊。” “被动中此毒者,在蛰伏几日后会突然在某一瞬间精神陷入游离状态,或走路踩空摔死,或沐浴一半淹死,或骑马坠死,等等意外都有可能,营造一种意外死亡的现象,查无可查。” 这种情毒唐零榆之前有所研究,也算得上刁钻的一种毒了,不过她毒术造诣很高,不过一阵子就配置出了解药。 两人皱眉,那三个正妃确实是死于各种意外,事先均毫无征兆。 “可解?” “可以,简单!” 唐零榆向着疾风招招手,“记好,等下去抓药。” 疾风连忙跑去拿纸笔,手忙脚乱地记了一堆。 “毒药?”黎夜槿挑眉问道。 “是,以毒攻毒。”唐零榆点点头。 两个时辰后,药煎好了,唐零榆捏着鼻子把一碗黑不溜秋散发刺鼻气味的药端到他面前,“喝了。” 一旁的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黎夜槿眼都不眨的全部喝光,暗暗竖起拇指。 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唐零榆给黎夜槿把了下脉,秀眉一挑。 “解了。” “这,这么容易?”疾风惊诧的问道。 “不然嘞,要不你去试试?”唐零榆露出一脸奸笑,指着黎夜槿的嘴唇问。 “不了不了。”疾风摇头如拨浪鼓,连连摆手。 黎夜槿感觉心中舒坦了不少,看着唐零榆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 “多谢唐姑娘。” “不谢,咱们可是同一阵营,自己人不用多谢。”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我们偷溜出来这么久......”灵雪见天色不早了,连忙暗暗拉着唐零榆的袖摆,着急说道。 “哎呀咳咳!”唐零榆笑的一脸尴尬的打断灵雪的话,毕竟偷溜确实有点不光彩。 “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两日后我再来治腿。告辞!” “我送送唐小姐。”疾风如今俨然成了唐零榆的小迷弟,殷勤地给唐零榆带路。 然而过了三日,唐零榆依然没有出现。虽说刚认识不久,但给黎夜槿的印象,唐零榆应该是不会食言的。 莫非...... 黎夜槿想起上次去唐家见到的那两张丑恶刻薄的嘴脸,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第11章 真是有趣 待到第四日,唐零榆依旧没有来,黎夜槿终于坐不住了。 叫着疾风一同上唐家一看究竟。 “四王爷来了!” 守门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跑去通报。 老太爷和老夫人这两日上山礼佛去了,家中剩下唐庆平夫妇两人为虎作伥。 这边,唐零榆因为禁足期间还偷跑出门,老太爷一气之下直接缩小活动范围,把她禁足在了闻香阁,还罚加抄女戒五十遍,没抄完不准出去。 “一百遍呐整整一百遍呐!我手都要废了啊!”唐零榆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灵雪进来给她送吃的,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张,放完东西蹲下来一张一张地收拾整齐叠好,这些天日日如此。 一开始灵雪还抱怨小姐怎么这么邋遢,字还歪歪曲曲那么丑,现在早已见怪不怪了。 “还有三十遍!我要哭了!”唐零榆内心无声的流泪。 大厅。 “哎呦四王爷您怎么来了,快来人准备上好的茶水和糕点。”唐庆平一副阿谀谄媚样,上次被这位王爷吓得够呛,如今万分怕是不敢马虎的。 感受到上次的惨痛教训,脸上至今还有些淤青,一旁的方怡更是大气不敢出。 “唐小姐呢?”黎夜槿开门见山道。 “小女正在庭院内,不知四王爷找小女何事?”唐庆平战战兢兢道。 “我说的是唐零榆唐小姐,我未来的王妃。”黎夜槿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唐庆平说道。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唐庆平愈发颤颤巍巍,险些结巴,“唐,唐零榆,榆儿在闻香阁关禁闭。不是我啊,是老太爷下令的。” 唐庆平连忙甩锅给老太爷,生怕一不留神说错话,仿佛能被他送去见阎王爷一般。 “因何事?”黎夜槿惜字如金,散发着无尽威严。 “她,她......”唐庆平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女儿关的禁闭吧,万一这位王爷阴晴不定,突然降罪怎么办。 “老太爷叫她不要随意出门走动,要当王妃了需在家好好学规矩礼数,结果她偷跑出门,到晚上才归家,老太爷一不高兴,就罚了她关禁闭和抄女戒。” 唐庆平一通话说得恰到好处,既将锅甩给了老太爷,又完全绕开了自家女儿,与大房无关,就算这位阴晴不定的王爷发怒也不会牵涉到自家人头上。 黎夜槿心中微漾,这小女人是因为跑过来帮自己解毒才被罚,心生愧疚。 “关禁闭可没说不准人探望吧?”黎夜槿眸色一沉,看着正擦着虚汗的唐庆平说道。 “没有没有,您要去,我这便命人带你过去。” 唐庆平连忙摆手,叫了刚送上茶水和糕点欲走的丫鬟给四王爷带路。见人行远夫妇二人才瘫坐在椅子上。 唐家富可敌国,家中布置自然是不会低调到哪去,绕过一片富丽堂皇的金屋子,眼前一处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简陋随意的盆栽,爬满青苔的墙角,清一色黑白的砖瓦,这落差之大让黎夜槿频频皱眉。 “四王爷,小姐就在里面,奴婢告退。”丫鬟一路战战兢兢,终于把这尊活菩萨给带到了,还不得连忙开溜。 “多谢。”疾风对着丫鬟点头道谢。 “进去吧。” “是。” 刚到门口,疾风正要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哀嚎声。 “啊我的手啊,我也太惨了吧!” “呜呜呜!” “好手手,你写快点,不能抖哦,要乖乖的。” ...... 手停在半空中,疾风强行憋笑。 黎夜槿闻声微微挑眉,嘴角不自觉的弯了个弧度。 这个小女人,真是......有趣。 叩叩。 黎夜槿自己敲了门。 “灵雪你别进来了,我好了再喊你,不然一会又得收拾。” “噗。”推开门,疾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小姐,王爷来了。” 正在埋头奋笔疾书的唐零榆顿了顿,惊愕地抬起头。 这些天唐零榆忙着抄写,想着赶紧抄完解除禁足,根本没时间去梳洗打扮,此时按现代话来讲,是个披头散发的抠脚大汉也不为过了。 唐零榆连忙用宽大的袖摆挡住脸,在袖摆后面胡乱整理的一番,才露出笑脸来。 “哪阵风把二位吹来了呀!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唐零榆有些浮夸的行了个礼。 “今日已是第五天了。”黎夜槿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 唐零榆见势连忙翻过低矮的书桌,一把抓过黎夜槿手中的纸,藏在身后。又连忙把地上抄好乱丢的纸捡起来,心里暗暗嘀咕:早知道让灵雪先收拾了,不对,怎么来了都没人通报一声呢,我不要形象的啊...... 一通忙捡后唐零榆累的直接坐地上,擦着额上的汗珠,咧着嘴笑道: “呵呵。二位里边请里边请。” “灵雪!上茶!” “已经第五天了啊。实在对不住,我真的是.......走不开。”唐零榆垮着脸,无奈的打着哈哈赔不是。 “因为偷跑?” “你知道了啊。” “嗯。” 房间内陷入了一阵尴尬,唐零榆又开始尬聊: “疾风你去试验毒解了吗?” “......”疾风满头黑线,无语凝噎。 “还欠多少?” “啊?” 被黎夜槿问的一头雾水,才想起来,“哦哦哦,不多,快好了。” “嗯。” ...... 又是一阵死寂。 “小姐,茶来了。”灵雪端着茶水进来了,被屋里突然多出的两人吓了一跳,茶差点抖了出来。 “王...王爷,奴婢见过王爷。”灵雪忙不迭行礼。 唐零榆非常满意灵雪的反应,这样才衬托她刚才还算是淡定的。 黎夜槿点了点头。 “快,把茶给王爷端去。” “是。” 接过茶,黎夜槿慢悠悠的品着茶。 疾风见自家王爷肯定是不会先开口问的,便主动问道: “唐小姐,请问您何时方便帮王爷治腿?” “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唐零榆反问道。 “早已准备妥当。” “那就,嗯,明天吧,明天我应该能抄完了。”唐零榆扶着下巴作思索状。 “那我明日派人来府中接你。”黎夜槿将茶杯放置在桌上,淡淡道。 “不用了不用了,那样太招摇了不太好。”连忙摇头。 “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受邀到本王府中做客,理由正当。”黎夜槿挑眉,“莫不是又想抄女戒?” “我谢谢王爷!”唐零榆强颜欢笑。 “手。” “啊?”唐零榆一脸懵的看着他。 “把手伸过来。” 第12章 小鹿乱撞 唐零榆一脸懵地将手递给黎夜槿,“怎么了?” 黎夜槿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一只大掌包住她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握着她的手,帮她按着因抄女戒酸痛不已的手。 此时的黎夜槿褪去以往的冷酷,温柔小心地按捏着,生怕一大力就弄疼似的。 唐零榆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冷酷背后竟是这般温柔细致,心底最深处的那块柔软像是被悄无声息地撩动。 疾风和灵雪看着眼前这一幕,僵硬地转动脑袋对视了一眼,又僵硬地回头继续看。 天啊没看错吧,一个号称冷酷到无情的人,居然小心翼翼无比温柔的帮一个小姑娘揉手腕,简直不敢置信! 疾风对唐零榆崇拜又蹭蹭涨高了几分。 “好些了吗?”黎夜槿抬头看着唐零榆,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关切。 还沉浸在男人无限温柔中的唐零榆猛的惊醒,急忙收回手,脸上染上一层绯红,“好,好多了。” “嗯。” 黎夜槿和疾风离开后,唐零榆还呆呆地看着刚才被那个男人温柔按摩过的手,心跳突然剧烈跳动,小脸愈发红润。 “小姐,你怎么啦?”灵雪察觉唐零榆脸色不对,连忙着急问道:“是不是太劳累身子受不住了呀?” “我,我没事儿。”唐零榆深呼吸调整心跳,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鹿乱撞?不不不,一定是错觉。 “走着!继续抄!”唐零榆坐回到书桌,重新拿起笔接着抄写女戒,手腕已经没之前那么酸了。 次日。 “小姐,等等我!” 灵雪急匆匆地在后面追赶着,几天没踏出院子了,唐零榆心情非常愉悦,走路都带风。 “哟,女戒抄完了呀。”忽然一声刺耳的女声传来,唐零榆顿住脚步,瞄了一眼来人,似没看见一般,继续抬脚走人。 “你!”唐青黛咬牙切齿,终于逮到机会可以教训她一把了,结果人家压根就不搭理她的话茬。 唐零榆走得极快,不一会就甩开了唐青黛,刚走到府门口,王爷府的马车就到了。 “小姐,您不可出门!”门口的守卫上次因放走了唐零榆而挨了板子,这次见唐零榆过来便立马上来挡住。 “我禁闭已过,你们没理由拦我。”唐零榆冷哼一声。 “不行,我们没收到命令,不敢随意放小姐离开。”守卫这次倒是吃一堑长一智。 “几位守卫大哥,没看见王爷派马车来接我了吗,耽误王爷时间,你们担待得起吗!”唐零榆指着停在门口处金碧辉煌的马车,够气派,果真是王爷的款。 守卫们相视一眼,“这......” “别这啊那的,走了。”不理他们在那犹豫商量,唐零榆绕开他们直接上了马车。 王府。 “疾风,灵雪,你们俩配合,去把这副药煎了,记得,必须严格按照我写的药材煎煮顺序,药材与药材下的时间间隔,千万不能出差错。” 唐零榆严肃地叮嘱道。 “是。” “是。” 两人拿着药和纸快步离开。 唐零榆打开针灸袋,里面躺着各式银针,一应俱全,果然有钱的主就是不一样。 “我开始了。”唐零榆对着黎夜槿郑重道。 “嗯。”黎夜槿点头,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内心早已微微紧张。 唐零榆依旧用之前的奇异手法,对着黎夜槿的腿按捏,力度也加大了。 “嘶——”黎夜槿又感受到了那晚一样的疼痛感,心跳逐渐加速。 听到黎夜槿的痛吟,唐零榆立刻将方才在烛火上烧灼得滚烫的银针,扎入大腿那处穴位。 剧烈的疼痛感扑面而来,黎夜槿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 唐零榆又抽出几根银针,对着周围的穴位扎了进去,黎夜槿只觉疼痛感渐渐减轻。 紧接着在另一条腿上重复了一遍。 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唐零榆拍拍手,在檀香木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完后说道:“等他们把药煎好,你喝下后一个时辰便可以拔针了。” “嗯。多谢。”黎夜槿微微颔首。 “不谢不谢,等你站起来再谢我也不迟。” 一个时辰后,疾风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进来,灵雪紧跟在后面。 “唐小姐,药煎好了。” “嗯,给他喝下。” “是。” 灵雪眯着眼看着被扎满针的腿,活脱脱成一刺猬,连忙移开眼睛,看着都觉得疼。 黎夜槿端过便作势要一饮而下,唐零榆赶忙叫住,可惜晚了。 咕噜······ “王爷,您,不烫吗?” 唐零榆惊呼。 静了片刻,黎夜槿才黑着脸发声,“烫。”舌头已经打结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唐零榆摸了摸鼻子,看着冷面王爷吃瘪的模样,在心中憋笑。 旁边的两人愣是憋红了脸。 全场再无它话,因为黎夜槿的脸已经黑到了极致,像是随时都会发怒一般,三人都缩着脖子死命减少存在感。 掐准时辰,唐零榆按着上针步骤晚扎先拔。 拔回所有银针后,唐零榆对着疾风道,“把这套针扔了吧,下一次换套全新的,以后皆是如此。” “是。” 其实是唐零榆懒得让人去清洗,而且也不一定干净,古代又没有消毒机,反正这王爷是个有钱的主,任性。 “唐小姐,那下一次施针是何时?” “半月一次,为期三月,不可间断。”唐零榆回答道,突然歪头对着黎夜槿眨了下眼睛,“自己数着,到时记得派人来接我哦。” 黎夜槿刚想回答会的,又感觉舌头还是微痛,万一又闹笑话,就憋了回去,换成了点头。 回到家中已是黄昏,这几天忙着抄女戒,根本没睡什么好觉,唐零榆伸了伸懒腰,准备回去倒头睡一觉。 路过闻玉轩,想着几天没见这美人兄长了,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叩叩。 这次唐零榆学乖了,没有直接破门而入。 “请进。”房中传来一声轻柔的男声。 “兄长。” 唐零榆走进屋子,明显感觉比第一场进来敞亮许多,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看着将长发绾起的唐南烛,唐零榆不禁眼前一亮。 第13章 公子如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眼前之人吧。 散落长发时飘飘欲仙,如今绾起更是俊美非常。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花纹,余晖穿过窗子照耀在他洁白如霜的脸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祥和美好。这还是唐零榆平生第一次见过比女子还美的男子。 上辈子一直躲在研究所里捣鼓,日常所见长的算过得去的屈指可数,如今重生倒好,如此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居然成了自己的兄长,真是撞大运了! “兄长气色好多了。”唐零榆越美滋滋地走到唐南烛身侧。 “多亏榆儿的医治,我渐觉身子有了些气力,今日突然想作画,便起身了。”唐南烛温和微笑地说道。 先前唐南烛一直卧病在床,如今站起身来,俨然高出了唐零榆一大截,看得唐零榆直冒星星眼。 “嘻嘻。我来看看兄长画的如何?” 唐南烛作的是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层峦叠嶂,流水自高山倾泻而下,云雾缭绕于山水间。细看画中鸟兽虫鱼惟妙惟肖,看得唐零榆连连惊叹,赞不绝口。 在原主的记忆里,兄长唐南烛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自小体弱不便出门,父亲便收罗各地名画供他观赏模仿,所绘之画均可达以假乱真的境界。然而唐南烛天性不喜纷争,对家中主权或是财产漠不关心。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唐零榆惋惜道,凭他的聪明才智,若是不那么淡泊名利,家中哪还有大房那家子人什么事。 唐南烛看着唐零榆瞪大的双眼,眼中尽显宠溺,笑而不语。 “可喜欢?” “嗯嗯嗯!”唐零榆点头如捣蒜。 “那便赠与你了。” 唐零榆连忙致谢笑得眼睛眯成缝,“来,兄长我再替你把把脉。”拿人手短总得干活不是? “喝过几服药了?” “四服。” “嗯,明日最后一服。喝完再休养一个月就能恢复常人体质了。” 唐南烛点点头。 一人一句在屋里聊的甚欢,忽然房门被猛的踹开。 “唐南烛你个死病鬼,几日不见,还喘着吗?本少爷来大发慈悲来瞧瞧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唐零榆和唐南烛两人眉头一皱。 唐青安操着嗓门幸灾乐祸,进门一看却愣住了。 眼前之人并不如自己所愿,非但没有延延喘.息,反而气色红润,唐青安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唐零榆寻着原主记忆搜索,唐青安,唐家庶长子唐庆平大房所出长子,好赌,好.色。之前没少欺负兄妹俩,时不时就过来嘲讽两句过过嘴瘾。 见着来人,唐零榆脸上满是嫌弃,嘴角一撇。 旁边有这么一位美人兄长养眼,不光人长得好看,连性子也极好,这唐青安完全被碾压的毫无余地。 “哟,都能爬起来坐了。”唐青安自顾自的拉了张木椅坐下,双腿交叠一把架在了书桌上,鞋底的泥渍印在了唐南烛刚作好的画上却浑不自知。 “把你的脏脚给我拿开!”眼看一幅绝好佳画就这么被毁了,气得唐零榆血压直飙。 被突如其来这么一声吼吓住,唐青安不可思议的看着以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竟生心悸。 “鬼门关走一遭嗓门大了不少嘛,胆子也大了,有长进。”唐青安挺了挺肩膀,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不屑地看着唐零榆。 “我说,拿开!”唐零榆一字一顿厉声道。 “就不拿开能奈我何?”唐青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是你自找的!”唐零榆拳头紧握,从牙缝里冷冷挤出来几个字。抬脚发狠踢在了唐青安的膝盖窝里,唐青安瞬间脸色苍白,啊的一声连忙跳起。 “你个死贱人,竟然敢踢我!”唐青安松开捂着腿的手,一巴掌狠狠扇了下去。 咔嚓。 唐零榆躲开他的重力灵敏握住唐青安的拇指,瞬间手指骨折。 “啊!”又一声哀嚎响彻整个院子。 “唐零榆!你完了!”唐青安一瘸一瘸地落荒而逃,嘴里还不忘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唐零榆拍拍手掌,“等着就等着!”完全不在怕的。 “榆儿,你没事吧?” 唐南烛刚才本想帮忙抵挡,无奈身子骨虚着,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没事儿。只是......” 唐零榆神色可惜的看着桌上被泥渍浸染的画作,“可惜了这么好的画!” “呵呵,无妨。榆儿下次不要像方才那般冲动了,画毁了兄长再画一幅便是。”唐南烛伸手拉着唐零榆坐下,安慰道。 “榆儿不必难过,这画也并非不可挽救。”说完拿起毛笔,在画上添了几笔,很快便放下毛笔,“你瞧瞧。” 唐零榆本来还在那嘟囔暗暗骂唐青安,听到唐南烛的话连忙起身。 刚才两点大小不一的污渍,如今活脱脱变成了两只前后追赶的燕子,仿佛随时要飞出画面一样,整幅画愈发鲜活。 “兄长,你也太厉害了!”此画哪像是被污染过,简直神了,唐零榆连忙鼓掌称赞。 “那这画你还要不要?”唐南烛温柔的摸着唐零榆的头问道。 “要要要!”唐零榆点头如捣蒜,“我要拿回去挂墙上!” 逗得唐南烛频频笑出了声。 “榆儿,这两日小心着点,唐青安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唐南烛看着这新认的妹子,隐隐有些担心。 “兄长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目前安心把身子骨养好便是。”唐零榆大大方方的拍拍坐在旁边的唐南烛,一点也不担心的说。 “若遇上难事,记得来找我,兄长还是可以帮忙出出主意的。”唐南烛叮嘱道。 “嗯,那兄长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唐零榆乐呵呵地抱着画回到自己的闻香阁,找了个视野极佳的地方将画挂了起来。 嗯,看着舒坦,完美。 连连打了个哈欠,唐零榆脱鞋钻进被窝里,晚膳都不想吃就直接倒头大睡。 睡梦中,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将唐零榆唤醒,翻了个身,睁眼看着乌漆嘛黑的屋子,叩门声还在响。 第14章 步步紧逼 “谁啊!”唐零榆揉了揉惺忪睡眼,提声问道。 “小姐,小姐,我是灵雪!你快开门,出大事了!” 唐零榆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刚才...... 她想着最快也是明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唐零榆穿上鞋子,整理了一下衣裳,向房门口走去。 刚开门就被灵雪拉着往外跑,唐零榆猝不及防差点打了个踉跄。 “灵雪,怎么了?”唐零榆反手拉住灵雪,刹下脚步问道。 “小姐,刚才大房突然派人来这边把二夫人给带走了,很是粗鲁,丫鬟们拦不住,大房的人说是要教训二夫人,好像什么管教无方,什么女债母偿。少爷身子还没好,这边的人不敢惊扰,只能让我赶紧来找……” 灵雪一顿话说的唐零榆肩膀逐渐颤抖,双手紧紧握得失去了血色,未等灵雪说完拔腿就往大房的庭院跑去。 刚走到院口,就听见一声削尖刻薄的女声传到耳边。 “你个下贱的东西,教出如此歹毒的女儿,竟然敢踢伤我儿,还弄折了他的手!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一句句恶毒的话飚之而出,听得唐零榆眉峰紧皱,深呼吸,缓了缓气。 “大娘!” 唐零榆的声音让原本谩骂不休的方怡停了下来,抬头看她慢慢走来。 “让开!”唐零榆厉声道,压着赵苏荷下跪的两名仆人被她的气势吓到连忙撒开手站到一边。 “娘,您没事吧?”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娘亲,帮她拍拍灰尘,扶着她坐到椅子上,确认赵苏荷身上没有伤才松了一口气。 赵苏荷看着赶来的唐零榆,连忙摇头,说道:“傻孩子,你怎么跑过来了,快回去。” 唐零榆看着赵苏荷不怪她打伤人连累自己,反而让她赶快离开,眼眶微微红润。 “娘,我可以自己处理的,您放心。”唐零榆的手在赵苏荷的肩上安抚道。 “谁让她起来的!”方怡瞪着眼怒道。 “我,大娘看不见么?”唐零榆调整情绪,转身冷笑道。 “你这个死贱......”方怡似乎想起了上次的教训,硬生生把最后的字憋了回去。 “呵,口下积德啊大娘。”唐零榆双眸微眯地盯着方怡。 “你无缘无故打伤我儿,害得他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你好狠毒啊!” “狠毒?论狠毒我怎能和您相提并论呢?” “你!” “无缘无故?”未等方怡开口,唐零榆抢先反问道。 “好一个无缘无故,您可真会避重就轻啊。” “我还说您儿子无缘无故跑去我哥房里找茬呢。” “这些年您那儿子什么德行您还不知道,花天酒地多么恣意啊。每次出去寻欢回来就跑来我们院子里撒酒疯,您敢说您不知道?” “不是喝的烂醉乱砸东西,就是清醒地来一顿冷嘲热讽,见着好看的丫鬟就上去调戏......” 唐零榆步步紧逼,问得方怡哑口无言。 “诸如此类,种种,这次来干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您说您儿子今年贵庚啊?胡闹耍性子我们就得吞声忍着他吗?” “跑到人家院子里撒泼,您还指望着我们摇旗呐喊欢迎他?” 院内众人看着往昔唯唯诺诺的小姐如今如此强势逼人,皆是目瞪口呆。 “反正我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人,我还怕什么?”唐零榆眼神犀利地盯着无话反驳的方怡,冷声道:“您还想跟我母亲谈论教养吗?” 方怡被唐零榆直勾勾盯着止不住犯了一哆嗦,吞了声口水。 “好一张伶牙俐齿,我就问你,我儿子的伤,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就让你母亲跟我儿子一样受这罪!”方怡强行厉声道。 “来人,把赵苏荷给我按住了!不听从我的命令有你们好看的!” “谁敢!”唐零榆挡身护住赵苏荷,眼睛冷冷地盯着要上来动手的仆人。 “好说,干嘛动怒?接回去不就行了。”唐零榆侧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接回去?你说的可真容易。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说没躺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了。你可真是恶毒啊!”方怡气极反笑,恶狠狠的对那两个仆人说:“还不快动手!等着本夫人亲自动手吗?” 见着要扑上来的仆人,唐零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把两人生生撞倒在地。 “我伤的我自有办法接,大娘你着什么急啊!”唐零榆揉了揉撞疼的肩膀,眼泪花都疼出来了。 原主毕竟还是个小女孩,身板自然也小,这么一撞不疼才怪。 “哟,你这是狗急跳墙还是逞大能啊?”方怡讽刺道,“行,你有办法,那我便给你机会,若是敢撒谎骗我,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你那母亲等着替你受罪吧!” “来人,把她带进去!” “是。” 被带到唐青安的房间,放眼望去满墙都是各式各样的美人画,唐零榆不禁咋舌,真是,风流。 “嗷——嘶……”床上的唐青安翻来翻去的痛苦叫嚷。 “堂兄,滋味如何?”唐零榆笑眯眯的问着。 看到害他变成这样的人居然在他面前笑得如此灿烂,唐青安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小贱人,等我好了我非掐死你不可!” “啧,嘴还真是跟你母亲有得一拼。”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真该把你嘴也弄哑,真吵。” 心中后怕,唐青安连忙捂住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唐零榆冷笑道,边步步靠近。 吓得唐青安死命往后缩,恨不得缩进墙里,捂着嘴喊,“来人,快来人!” “看来活蹦乱跳的是不用我帮你接了?那我可走了?”唐零榆挑眉。 “等等,你说什么?”唐青安捂着腿迟疑地问道。 “你会接骨?” “要接就赶紧爬过来,你娘还在外面不死心的为难我娘呢,别浪费时间。”唐零榆插着腰不耐烦地道。 唐青安将信将疑,可还是移了过去。 唐零榆猛地一脚踩了下去,痛得唐青安青筋暴跳,惨叫声传到了前厅,吓得方怡惊呼“儿啊”一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第15章 上家法 唐零榆不给唐青安缓和的机会,抓过他的手诡异的一拉,唐青安又是一声惨叫。 带着唐零榆进来的那名丫鬟早已被她那“惨绝人寰”的手法给吓晕了过去。 “唐零榆你这个小贱人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方怡喘着粗气骂道。 “接骨啊。”唐零榆耸耸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说道。 方怡狠狠地瞪了唐零榆一眼,又连忙哭喊着:“安儿,你怎么样了?” 唐青安听见他娘的声音传来,捂着腿疼得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一个不留神摔下了床。 “安儿!安儿!”方怡惊呼。 “娘,我好痛啊!我感觉我要死了。”唐青安狰狞地说道。 “唐零榆你这个......” 方怡转过头又要骂唐零榆,恶毒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唐零榆制止了。 “行了行了,别装了,再装我让你再痛一遍!”唐零榆揉了揉眉眼,真是受够这对母子了。 也幸好唐青黛和她小跟班唐苏叶两人同老太爷老夫人去礼佛了,唐庆平也跟商船去了,不然她真得被这一房的人吵的不得安宁。 闻言唐青安立马闭上了嘴,乖乖地回床上躺着装死。 方怡嘴巴张着僵住,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大娘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走出房门前还不忘补一句:“千万记得,没躺足一天一夜千万别让他下床哦!”嗯别让他出去祸害人。 回到前厅,赵苏荷看到唐零榆走出来,连忙上前拉着她,急切地问道:“榆儿,你没事吧?他们伤着你没有?” 唐零榆一上来就被这么一通问,鼻子微微泛酸,她在这一世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母爱。 “娘,我没事。”唐零榆握着赵苏荷的手说道,“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大娘有没有为难你?” “说什么为不为难的,她翻来翻去也无非那几句话,娘早已习惯了。”赵苏荷摇摇头,伸手抚摸着唐零榆的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嗯,娘亲,我们回去吧。”唐零榆搀扶着赵苏荷回去她们的庭院。 二房的主仆关系非常融洽,丫鬟们见到两人回来了,开心地围了上来,问候关切一番这才散去。 房内,唐零榆为赵苏荷脱下鞋子,起身帮她掸好被子,犹豫再三后唐零榆才开口问:“娘,因为我无端遭这一趟罪,您不责骂我吗?” 赵苏荷伸手拉着唐零榆坐下,两人坐在床边,赵苏荷看着她道: “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会不知道你的秉性,你岂是会无缘无故动手之人?想他定是做了惹怒你的事,忍无可忍你才会......” 赵苏荷顿了顿,“娘知道你自从苏醒后性子便变得好强了些,做事也强硬了些,可娘知道你是在保护自己,而这样的性子今后也能少吃些亏,这是好事,娘亲怎么会怪你呢?” “娘......”唐零榆眼眶红红的看着眼前满脸慈爱的女人,鼻子一酸,倾身抱住赵苏荷,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赵苏荷也紧紧地抱住了她,没再说什么,一直轻轻地抚摸唐零榆的背,没一会眼眶也开始湿润,最后还是唐零榆反过去安慰她。 唐零榆是个孤儿,从小便争强好胜,因为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她一直披着自己的盔甲,从未卸下,而如今重生,才短短几天,她就感觉一束束阳光接二连三地照耀进她的心。她的娘亲,兄长,老夫人......还有,他。 日子就这么平静了半个月,这些天唐零榆每日睡到自然醒,难得大房的人没来找茬,日子好久没过得这么安生了。这些天时常缠着美人兄长教她写字,她可不想再被嘲笑字丑了。闲暇之余研究研究古代的医书,感受先人的智慧。 “老太爷老夫人回府!” 府内下人们一人一句没一会就传遍了整个唐家。 惊得正躺在太师椅上晒日光浴的唐零榆猛地一个坐起,脸上的医书摔落在地。 完了完了,老太爷那么袒护大房,按那两人性格铁定是要找她讨回来的,要是被添油加醋胡诌一番那岂不是又得一顿罚。 果然,没过一会,一个嬷嬷就过来要带她走了,她认得出,就是这个嬷嬷拿着女诫过来给她抄的。 “小姐,老太爷让您带上罚抄的女诫去祠堂,他在祠堂等你。” “好。啊?祠......祠堂?”唐零榆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走吧,别让老太爷等久了。”嬷嬷催促道。 唐零榆极不情愿地走进房里拿上一沓抄纸,又极不情愿的跟在嬷嬷后面。 灵雪这小丫头怎么偏偏不在呢,早知道就不唤她出门买东西了,不然还能拉着她陪她挨训。 “老太爷。”嬷嬷行礼后便站到一旁。 看着祠堂里站着满满当当全是大房的人,却独独没有护着他们二房的老太太,想必老太太全然不知情,唐零榆在心中呐喊,凉了凉了。不过,还好兄长和娘亲不在,不然免不了一起挨骂了。 “老太爷。”唐零榆强颜欢笑地对着老太爷行了个礼。 “把女诫拿过来,我检查。”老太爷板着脸道。 “是。” 唐零榆看着老太爷一张一张的往下翻,心里发慌,嘀咕着:求求你别再往下翻了,我练字练了那么久,才挑出这么几篇能过目的,再往下就没有了!别再翻了! 突然老太爷手中一顿,黑着脸把那沓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完了,完了,看到了! 唐零榆闭上眼等着接下来的责骂和嘲讽。 不料,“既然抄了那么多遍女诫,本以为你能有所收敛,怎料你竟无一丝反省!” 啊?不是字丑?难道是...... 唐零榆抬眼偷偷瞄了下桌上的纸,是好看的字!呼——那就好那就好,不用丢脸了。 老太爷根本不知道此时唐零榆的内心活动,继续厉声道: “跪下!” 行,我跪。 “给列祖列宗磕头!” 行,我磕。 “上家法。” 嗯?不对劲。 “既不知悔改,看来抄女诫是无用了,那就受二十戒尺,看你长不长记性!” “等等!我为何要受?”唐零榆反抗道。 第16章 及时雨 “为何?妹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唐青黛在一旁冷嘲热讽道:“你暗算我哥,害得他半个月下不来床,如此不敬兄长,你说,你是不是该受!” 站在唐青黛身边的唐苏叶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唐庆平的姨太太所出长女,果然一家子人都一个样。 “呵呵。堂兄,你可真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啊。”唐零榆冷冷地看着唐青安,结果后者根本不敢看她。 懂了,是方怡这个狠毒的女人,添油加醋倒是她的作风。 “大娘,你真当我好欺负?”唐零榆目光移向一身金丝华服的方怡,厉声质问道:“大娘想让我把当晚的话再说一遍?” 方怡此时装作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拿着帕子在那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放肆!”老太爷将桌子又是猛的一拍。 呵,明白了,这家子人都不用说话,也根本无需说话,因为有这么位老太爷替他们撑腰呢。 “当着我的面你竟敢对你大娘和兄长出言不逊,你还作何狡辩。” “来人,给我打!” “是。” 唐零榆气极反笑,根本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盖棺定论,这顿板子不挨也得挨。 大房众人屏息凝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即将落下戒尺,恨不得跑过去自己帮忙抽了。 唐零榆咬紧牙关,紧闭双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通报,“老太爷,四王爷派人来接二小姐去府中做客。” 狠狠挥下的戒尺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就差那么一点点,戒尺就要与她来个亲密接触了,唐零榆猛的松了一口气。 四王爷呀,您可真是我的及时雨。 老太爷皱眉,挥手示意拿着戒尺的仆人退下。 大房的人此时表情也是非常的精彩,好戏眼睁睁地就这么落空了。 “哼。看在四王爷的面子上,就饶你这一次,若有下次,我必当重罚!” “是。” 老太爷甩甩袖出了祠堂。 唐零榆缓缓起身,冰冷地扫了扫大房众人,发出渗人的冷笑。 这笔账,我记上了。 大房一家被笑得个个觉得头皮发麻,表情各异。 “唐小姐,王爷让我过来接你。”疾风见到唐零榆,恭敬地行了个礼道。 唐零榆此时心情非常愉快,道了声“很好”,拍拍疾风的肩膀后上了马车。 四王府,唐零榆哼着调调步伐轻快地进了兰苑。 “见过四王爷。”唐零榆春风满面,眉眼带笑。 “何事如此高兴?”从一进门黎夜槿就注意到她的神色,不禁问道。 “谢王爷救命之恩!”唐零榆笑嘻嘻地鞠了一大恭。 黎夜槿疑惑,看向疾风。 疾风耸了耸肩,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怎讲?”黎夜槿问道。 “嗯也不算救命啦,就是少挨顿板子。” 黎夜槿挑眉,感兴趣地问道:“犯了何事?” “呵呵怎么有点审犯人的样子。”唐零榆挠了挠头,讲道:“我堂兄没事找事弄坏了我兄长要送给我的画,我一气之下就......” “嗯就踢了他的腿,嘿嘿骨折了。之后他要打我被我一把抓住,他手也骨折了。”唐零榆越说越不好意思,摸了摸她的鼻子。 疾风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唐零榆,黎夜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不过我后来有去给他接回去了,立马活蹦乱跳。可是今天我家老太爷礼完佛回府,他们居然去跟老太爷告状!”唐零榆嘟着嘴气鼓鼓地说道: “他们说我无缘无故陷害他,害他半个月下不来床。然后老太爷就派人带我去祠堂领家法。”唐零榆说到这就笑了出来:“刚要打的时候就通报你们来了,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小女子感激不尽!”说罢双手抱拳。 黎夜槿虎眸微眯,看来是教训还不够深刻。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屏风后面突然穿出一声俊朗的笑声,唐零榆心中一惊。 “什么人!”唐零榆警惕问道。 “在下乃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威震四方的美男子,月如初。” 屏风后悠悠走出一位身穿雪白浪花袍服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的俊美男子。 “月公子。”疾风恭敬地行礼。 “小疾风,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月如初调戏道。 “月公子你又来了。”疾风冷汗,每次见面都是说这一句,一点新意都没有。 “来,怎么不来。哈哈哈。”月如初合上扇子,拍在手上道。 “小姑娘,看我看够了吗?”月如初冲着正在打量他的唐零榆抛了抛媚眼。 “咳咳。”这一声不是唐零榆的,而是黎夜槿的。 “啧啧啧,这不还没过门呢。”月如初撇了一眼黎夜槿。 “我说,这位偷听别人讲话的大哥哥,你脸皮子掉了,快捡起来!”真是够自恋的,嗯不过也有资本自恋,唐零榆咋舌道。 “噗。” “噗。” 一声是刚才被月如初调戏的疾风,人家找准机会不厚道的笑了回来,够解气。 一声是月如初自己,一路轻功飞过来的刚要坐下喝杯水,结果听完唐零榆丝毫不给面子的话直接喷了出来。 黎夜槿嘴角也微微上扬。 “水贵别浪费。”唐零榆还不忘补刀。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嘴巴不饶人啊。”月如初拿着扇子叩桌。 “您年纪大,彼此彼此。”唐零榆笑嘻嘻地怼回去。 “咳咳。”黎夜槿见两人对上瘾,出声制止。 “唐小姐,开始吧。” 唐零榆这才想起正事来,朝着月如初做了个鬼脸后然后走开了。 月如初看着唐零榆,这小丫头真有意思。 “唐小姐,这是全新的针灸袋。”疾风递过去,接着问道: “这次王爷不需要喝药了吗?”这次唐零榆好像没叫他备药。 “不需要。每次治疗方法均不同。”唐零榆摇摇头。 蹲下来按捏着黎夜槿的腿部,“但针还是要扎的。” 唐零榆将两根最细最长的银针放在烛火上微烫片刻,眼睛盯着两处穴位,瞄准后同时扎了进去。 “啊!” 第17章 你耍我 “你叫什么!”唐零榆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月如初。 这次黎夜槿忍住没叫,反倒一旁看的先叫了。 “看着疼,我替他叫了。”月如初推开扇子,不着调子扇着风,嘿嘿笑道。 收回目光,唐零榆抬头看着黎夜槿问道:“有感觉吗?” “有。”黎夜槿说道。 唐零榆先后拔了几根银针,均是同时扎入两腿。 “嚯哟,今日刚好,来了个劳力。”唐零榆拍拍手,起身看向月如初,咧嘴一笑。 “你们两个,架着王爷站起来。站着扎。” 三人同时看着唐零榆,从未听过如此治法。 “看我干什么,还要不要好了?”唐零榆插着腰说,“去啊。” 月如初和疾风一脸不可思议的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架起黎夜槿。 “诶诶诶,小心别碰着银针。”唐零榆憋笑着嘱咐道。 “唐小姐,我,我能问为什么要这样站着扎吗?”黎夜槿站起来身量高大,但是此时双腿无力,全部重量都压在两人肩上,疾风有些吃力的问道。 “站起来血液循环流动得快点。”唐零榆一脸正经地说道。 “那,那需要这样架多久啊?” “两个时辰吧。” “是。啊?!”疾风笑不出来。 “丫头,你这方法可行不?”月如初盯着唐零榆问道,“我怎么感觉不靠谱呢?”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又不是给你用。”唐零榆哼了一声不理会他,这家伙看起来精得很。 三个架着站在那里不敢乱动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吃着糕点,喝着好茶,困了还在那眯一会,恨恨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唐零榆揉了揉惺忪睡眼,打着哈欠问道:“要不你们扶他去床上躺着吧,反正效果都一样。” “什么!”疾风和月如初同时惊呼! 黎夜槿的脸不可描述的黑。 “你耍我!”月如初咬牙切齿地看着唐零榆。 “我看你们精力充沛,站会也无妨啊!”唐零榆吐舌头道。 疾风和月如初扶着黎夜槿躺下后,月如初喊道:“谁也别拦着我打这小丫头!” “啊!你敢!”看着月如初追过来,唐零榆喊着跑,在房内追赶了起来。 唐零榆一把踩着床沿跳进去,蹲坐下来,摇着黎夜槿的手委屈巴巴地说,“王爷,这个凶巴巴的人要打能医治你腿的人,你可不能不管啊!” 月如初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扇子指着唐零榆,“好啊小丫头,都跳床上找靠山了?” 黎夜槿眯眼看着床上蹲着的黎夜槿,眼神流露一丝无奈。 偏头看着装作气势汹汹的月如初,沉声道,“行了。” “重色轻友啊。” 月如初这才收回表情,耸耸肩,走去桌子上倒水喝。 “唐小姐,您鞋子没脱。”疾风声音弱弱的提醒道,这位王爷可是有严重洁癖的啊。 “啊哈哈哈,一时情急,忘了,呵呵忘了。”唐零榆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 “无妨。”黎夜槿淡淡道。 是啊,无妨,等下唐小姐走了苦的就是我们这些下人啊。疾风在心里无声地哀嚎。之前有收拾的丫鬟一不小心踉跄坐到了床上,这位王爷叫人直接换床。洁癖程度可见多么恐怖。 现在轮到月如初坐在那吃吃喝喝,盯着唐零榆,他用眼神向唐零榆传达着:你有种下来,看我不打你! 唐零榆强颜欢笑,蹲在那尴尬地画着圈圈诅咒月如初,噎到!噎到! “咳咳,咳咳咳……”月如初突然捂着胸膛拼命咳嗽,手忙脚乱的倒水喝。 声音惊得唐零榆猛的一抬头,张大嘴巴地说道:“显灵了!”随后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张口就开始怼月如初。 躺在一旁的黎夜槿看着哈哈大笑的唐零榆,不自觉眼神流露出一丝宠溺。眼前这小女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牵动感染着他。 在吵吵闹闹中,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唐零榆蹲在床上给黎夜槿拔针,拔完之后又再给他按捏了一番。 之后几次确认月如初不会打自己,唐零榆这才避开黎夜槿慢慢爬下了床。 “小丫头,这次看在我槿兄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要是下次再敢戏耍我,我定让你哭鼻子。”月如初拿着扇子轻点了唐零榆的额头,凶凶地说道。 “哼。”唐零榆抬头哼了一声,双手环抱胸前。 “扶我坐过去。”黎夜槿看着两人互动,心里有些不自在,闷声道。 “是。”疾风连忙过去扶着黎夜槿坐回木制轮椅上。 “要回去了?”黎夜槿问道。 “嗯。”唐零榆点点头。 “回去,可会受罚?” “啊?哦哦,大概,也许,可能,不会吧。”唐零榆也不敢保证,方才虽然能逃过一劫,可是大房的人怎会轻易善罢甘休呢? “我让疾风送你回去。”黎夜槿没有在询问唐零榆的意见,而是用了肯定语气。 “唐小姐,你先去外面等着,我有事吩咐疾风。” “嗯好吧。” 唐零榆乖乖地出了房门,走去院子内的池塘边蹲下,拔了枝一旁的绿草,放在水面上逗弄着鱼儿。 刚才就那么随口说说没想到黎夜槿却放心上了,看来他是要吩咐疾风帮下我了。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一大批麻烦,唐零榆求之不得! 过了片刻,三人从房中出来。 “小丫头,我抓鱼烤给你吃?”月如初对着唐零榆开玩笑道。 “你烤的鱼我才不吃。”唐零榆非常好心地把绿草给插了回去,拍拍手走了过去。 “好歹我也是行走江湖之人,烤条鱼我还是会的。”月如初非常得意地说着。 “谢了,我怕英年早逝。”唐零榆丝毫不给面子。 “你!”月如初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这小丫头真是的。 疾风看着堂堂江湖一门门主竟被一个小姑娘堵的频频吃哑巴亏,真是分外好笑。 “王爷,我先告辞了。”见天色不早了,唐零榆说道。 “慢走。”黎夜槿微微颔首。 “唐小姐,我送你。”疾风走在前面为唐零榆带路。 唐零榆点头道谢。 “小丫头,下次见!”月如初又恢复笑脸,举着扇子挥挥手。 谁要跟你见。唐零榆在心里嘀咕着,善变又奇怪的男人。 第18章 占了小便宜 疾风一路护送唐零榆到了唐府,便同她说:“唐小姐,麻烦您找个人帮我带路,王爷有事交代于我。” 唐零榆内心明了,刚好灵雪就在门口等着她,便让灵雪带疾风去了。 路过闻玉轩时,唐零榆往里望了一眼,竟见唐南烛在里面修剪盆栽。 距离服完最后一次药已经休养半个月了,唐南烛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如今已能提些微重之物了。再过半个月,便可与正常男子力气体质无异。 唐零榆走了进去,“兄长。” “榆儿来了。” “嗯。” 原本在路边杂草丛生,经唐南烛一修剪,竟格外雅致。 “榆儿,我不是跟你说过遇到什么难事就来找兄长吗?”唐南烛并未停下手中修剪动作。 “是啊,怎么啦?”唐零榆看着他问。 “今日之事若不是我出屋子听丫鬟们议论,我岂不是一直不知。”唐南烛放下剪子,看着唐零榆说道: “也幸得四王爷派人来接你去府中做客,要不然这顿家法可是免不了的。到时候皮开肉绽,既有你疼的,娘亲看见了也心疼,又该流泪了。” 看着低着头的唐零榆,唐南烛摸了摸她的头,语气稍缓道:“我知你是为免母亲兄长担忧,才想自己悄无声息解决此事。可是一家子人,本该互相搀扶,不是吗?” “兄长,对不起,让你牵挂了。”唐零榆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以后有难事找不找兄长一起解决?”唐南烛温柔地问道。 “好,我知道了。”唐零榆点点头。 “走吧,进去坐会。我觉得你应该有事找我。”唐南烛温柔地牵着唐零榆的手进屋。 “嗯......”唐零榆觉得这唐南烛简直太会洞察人心了,她确实有事找他。 “兄长,我想拿回唐家大权。”唐零榆坚定地看着唐南烛。 经过这件事,唐零榆深知若不掌控实权,就依旧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相信如此聪明的兄长必定也意识到这件事了。 “好,兄长帮你。”唐南烛果然无需过问缘由,便无条件支持她,这让唐零榆心头一暖。 “你打算从何处入手?”唐南烛问道。 “账目。”唐零榆眼睛微眯,“清算烂账,是扳倒唐庆平的第一步。只是这些账本要怎样才能拿到......” “嗯,榆儿放心,兄长来想办法。”唐南烛微笑着说道,充满自信,看着便让人可以安心信任他。 “兄长,你现在可以出门走动了,咱们去找母亲一块用晚膳吧。”唐零榆提议道。 “好。” 刚走出闻玉轩,就见灵雪带人回来了,唐零榆招呼着叫她一同过去。 “灵雪,疾风去见了谁?”唐零榆边走边问道。 “回小姐,他去见了老太爷。”灵雪回答道。 “哦吼,果然是四王爷,直接找领导。”唐零榆自顾自地说道,啧啧,古人现代人都一个样,不理事人,出事都爱直接找领导。 “你听到疾风说什么了吗?”唐零榆接着问道。 灵雪摇摇头,“灵雪不敢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唉这丫头,就不能再大胆些满足她的好奇心。虽然她知道什么事,但就是想听听黎夜槿怎么个说法。 一想起总是板着脸冷冷酷酷的黎夜槿吃瘪的样子,唐零榆忍不住想笑也并且笑出声了,他好像还是蛮可爱的。 “榆儿,笑得如此开心可是想到了四王爷?” 被唐南烛一眼看穿揭破,唐零榆尴尬得笑了两声,“呵呵。兄长真爱说笑。” “来这是为保你周全?”唐南烛虽用问句,可已经明明白白了。 “也许是吧。”唐零榆真心佩服这位兄长,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来到赵苏荷的院子,便听到丫鬟们嬉戏玩闹的声音,果然母亲是最和善不过的主了。 “少爷小姐来了。”最先看到的丫鬟喊道。 “少爷,小姐。”丫鬟们纷纷行礼。 “母亲可在屋里?”唐南烛问道。 “回少爷,是的。”丫鬟脸红红得回答道。 唐零榆看着院子里一个两个偷偷瞄着自家兄长唐南烛,便又心生感慨,果然颜控自古便有。 唐南烛如今已恢复气色,外表看着与常人无异,俨然一个血气方刚的翩翩公子,俊美如仙,鲜少人会不动心吧。 感受到唐零榆的视线,唐南烛看过去问道,“榆儿,怎么了?” “没事没事儿。”唐零榆尴尬的移开目光。我在磕你的颜啊。 “走吧,我们去见母亲。” “嗯好。” 兄妹俩人一前一后进了赵苏荷的房内。 “母亲。” “母亲。” 正在烛光下秀着衣服的赵苏荷闻声抬头,停下手中的活连忙招呼过来坐。 “来,来这坐。很久没见你们兄妹俩一起来我屋里了。”赵苏荷说道。 “母亲别嫌弃,我们今后时常过来陪你。”唐零榆笑眼眯眯道。 “怎会嫌弃,母亲巴不得你俩整日陪我呢!”赵苏荷摸摸唐零榆的头慈祥地说着。 “哇,这衣服好生漂亮!”唐零榆坐下后看了眼桌上已露雏形的衣服,摸了一下,无论是布料还是颜色,都是极好的,秀丽而不俗气,很是高雅。 “这是给你做的。”赵苏荷看着唐零榆夸赞便放心了,她还怕会不喜欢。 “给我的?”唐零榆疑惑道,为何平白无故给她裁制这么一件衣裳。 “榆儿忘啦,两个月后便是你的及笄礼了。”唐南烛在旁提醒道。 “这样啊,哈哈。”唐零榆这才恍然大悟。 “先前所作的那幅画便是打算送与你的礼物,没想到被榆儿先看了,还提前要了去。”唐南烛笑着说道,“所以兄长得再想想该送你何物了。” 唐零榆眼睛亮着光,“还有!”哇这兄长也太好了吧。 “谢谢娘亲,谢谢兄长!”唐零榆上一世就没过过生日,因为她的出生日期不详,自然也没收到过生日礼物。 如今一下子可以拿三份,像占了小便宜似的在那笑得很开心。 赵苏荷和唐南烛两人均用宠溺的眼神看着这个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唐零榆。 第19章 真是个黑心肝的 两人在赵苏荷院内用了晚膳,坐着聊了会话后就各自回屋了。 次日,阳光明媚,唐零榆早早让灵雪伺候她梳洗打扮,后便张罗着让人摆两张桌子在院子里。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灵雪看着唐零榆拿了一堆让她昨天买的药材,哗啦啦全部倒在桌子上铺开,又在院子里找来找去,摘了一堆花花绿绿,捣鼓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煲汤用的。”唐零榆笑得一脸狡黠地说道。 “这......这煲出来的汤能喝吗?”灵雪一脸不可置信。 “能,怎么不能。”唐零榆挑了挑眉。 在桌子上把一堆花花绿绿的植物用石头砸出汁,拿着个碗装了起来。随后把那些被榨干得惨不忍睹且黏在桌上的干瘪花草,用刀子把它们刮起来堆放到另一张桌子上铺平。 “小姐,这桌子面都花了。”灵雪心疼地说道。 唐零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那张可怜的桌子,心中哀悼:谁让你们古代没有榨汁机,我也忘了拿块板子垫上,罪过啊,罪过。 正了正脸色,唐零榆好心建议道:“要不你去拿块好看的布子给它盖上?” 咦她脑子里怎么突然闪过戴着面具的四王爷。好像是有点相似吼,不过我可不会整容。唐零榆在心里嘀咕着。 “对啊,还是小姐聪明。”灵雪夸赞道,本来二房这边已经被大房压榨得够简陋的了,如今又险些折损一张放置茶水的桌子,那可不要太寒酸。 唐零榆笑笑不说话,埋头继续捣鼓着。 “榆儿。” 闻声唐零榆抬头望向院子门口,来人一身冰蓝色调衣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衬托得身材高挑秀雅。 “兄长。”唐零榆眼睛一亮,这美人兄长果真百看不厌呐,对着唐南烛挥了挥手。 唐南烛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捧着一堆书走了进来,路过院中,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桌上,并未过问,径直走向屋内。 唐零榆见状放下手中的药材,心想也弄得差不多了,先晒着吧。 把一沓层层叠叠堆放的书放下,唐南烛这才挥挥袖摆,似在掸去灰尘。 知道唐零榆心中疑惑,唐南烛温声开口道:“这便是父亲故去之后唐家的各行账目。” 唐零榆崇拜的夸道:“兄长一出马,竟如此神速,小妹佩服佩服!”说罢便抱拳一拜。 “你这丫头。”唐南烛被她逗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兄长,你这些是如何拿到的?”虽然她相信唐南烛的能力,但是凭大房那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疑心病,想要靠近账房都难,何况还一下子拿了这么多。 “这个嘛,兄长自有妙计。”唐南烛卖关子道。 “好兄长,你就告诉我嘛,满足小妹这点好奇心。”唐零榆伸手摇了摇唐南烛的袖摆,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如今的账房先生早年受过父亲的救命之恩,父亲见此子聪明伶俐,便资助他上了学堂,本想报答此恩,便来唐家应了这账房先生,来后才得知父亲早已亡故,但还是留了下来。”唐南烛徐徐道来。 “早年父亲施救此人时,我正在父亲身旁,后在家中遇过才得知他在府中任差,昨日听你想查账目,我才想起此人。”唐南烛点头接过唐零榆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小口,继续说道: “昨晚离开母亲院子后我便去了账房,此人一听我要账目,便立马答应了下来,让我稍等一晚,明日便送至闻玉轩。方才刚送过来,同我致歉说怕大房的人察觉,便连夜同他手底伙计共同抄写了一份,而这些送过来的,则是原账。” “嗯,此人倒算是知恩图报了。”唐零榆听完说道,随后上手拿了一本,抖了一下还有灰尘。 “兄长,这人不会是怕你不信这是陈年旧账,所以索性灰尘都不清理就给你送来了吧?”唐零榆觉得有点好笑。 “估计是了。”唐南烛也无奈地笑道。 唐南烛从袖子口里拿出个小巧的木质算盘。 “兄长真是思虑周全啊!”唐零榆佩服道。 唐南烛笑而不语,看她眼神尽是温柔。 唐零榆凝神翻了几页,表情愈发沉重。 “怎么了?”唐南烛看见问道。 “我......看不懂。”唐零榆抿着嘴眨巴两下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唐南烛。 “呵呵。”唐南烛笑完温柔地摸了摸唐零榆的头,“无妨,兄长教你。” 唐南烛温声细语,非常耐心仔细地教她,唐零榆本就聪明,加上自己前世无聊就自学了珠算,没想到此刻派上用场了,没过一会就能一目十行,手上弹算珠的速度也是极快。 兄妹两人齐心协力,一人一本接一本地算了起来。 “兄长你看这一本,父亲走后大伯接手,才过两月,就亏空了几百万两银子。” “还有这本,这些铺子一整年都在亏损,入不敷出。” “看,还有这里,为了填补上个年的空缺,粮食收购总数比上一年多,然而收购价却比上一年低出好几倍。”唐零榆若有所思。 “这一年正值秋收时节发了大水,连下了几天几夜,很多农家没来得及收割,浸坏了很多。”唐南烛皱眉道。 “真是个黑心肝的!这么压榨,没了收成,让那些农家可怎么过日子啊?”唐零榆握紧拳头气愤地说。 “所以致使那一年的冬天也闹了饥荒,死了很多人。” 唐南烛从小身子骨虚弱,这些年一直在家养病,依稀记得那年的秋天雨下的很大很久,后来听丫鬟们讨论这事,并无多想。可如今得知闹饥荒与自家大伯脱不了干系,唐南烛的手也微微握紧,眉头皱的更紧了。 唐家作为越国第一大富商,也是皇商,实力强盛,富可敌国,手底下的产业自然数不胜数,可影响波及范围也极广。 “可恶!可恨至极!”唐零榆想着唐庆平最坏的也就私吞了些银两,亏损笔不小的钱,断不敢胡作非为,没想到是她想的太美好了。唐庆平不顾天灾人祸,为谋一己私利,竟枉顾这么多人性命! 第20章 于心不忍 “我这几本也是亏损惨重。”唐南烛心情沉重地看着眼前的烂账。 “父亲辛苦打下的家业,绝不能让这黑心肝的人毁了去。”唐零榆一拍桌子,咬牙愤愤地说道。 “兄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唐零榆看着若有所思的唐南烛,眼睛一亮。 她这兄长可是很聪明的,人称“惊华公子”,向他要主意最是正确的了。 “彻查。”唐南烛看着账目,指着一处地方。 “这里,四月突然挪出一大笔银两,之后几个月虽说亏空,但还在一定波动内,而一直到九月,此处地方却转亏为盈,接下来的几月到如今,一直在盈利,而且是暴利。” “事出反常必有妖,对,需要彻查。”唐零榆拍掌道,走过去看着账本,“柳溪城?” “这是离京城不远一座近年才繁荣起来的小城,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故取得此名,如今早已衍生成一座大城,凡过往京城的游子,商人等均会去那游玩。”唐南烛虽常年未踏出家门,但也会派人去打听些时事,总不至于在家中与世隔绝。 “那如此算来,时间是符合的。”唐零榆眼睛一亮,“那兄长,我明日启程去查看!” 唐南烛被唐零榆如此迫不及待地样子逗笑了,“可认路?” “唔……”唐零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从重生来到这里,偌大的京城她只去过四王爷府,且原主也是个闺中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唐家都没逛全,更别说出城了。 “我可以找人问路嘛。” “呵呵,榆儿莫着急,无需你去,兄长派人去即可。”唐南烛将唐零榆拉回来坐下,无奈地笑道。 商讨一番后两人一同用过午膳,唐南烛才离开闻香阁。 饭后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日光充裕,药材还在桌上晒着。 唐零榆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药材,忽然想起老夫人都礼佛完回来一日了,算算已有半个月不曾见过了,老夫人一直是站在二房这边的,想起上次护着她的情形,还是去见见老人家吧。 “祖母?”唐零榆站在门口向里面望去,小心翼翼喊道。 她可不想见到不给好脸色看的老太爷,还有大房那些人。 “是榆丫头吗?”里面传来一身慈祥年迈的声音。 “是我,祖母。”唐零榆回答道。 迎面走来一位嬷嬷,对着唐零榆恭敬地行礼后便道,“小姐,快进去吧。” “嗯。”唐零榆点点头跟着嬷嬷进去了。 “嬷嬷,嗯,老太爷有没有在里面?”唐零榆边走边问道。 “回小姐,老太爷不在里边。”嬷嬷回答道,“不过,云华小姐来了,她女儿宋小姐也来了。” 云华小姐?唐零榆寻着原主的记忆,唐云华,唐家嫡女,为老夫人所出,是原主父亲的嫡亲妹妹,性子也很要强,嫁给了当朝丞相,家中有钱有势。印象中这位小姑子对她们一家子人很好。 她女儿宋小姐,相府嫡女,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很是单纯,虽有些娇蛮但无伤大雅,与原主交好。 “祖母,小姑姑,绮罗妹妹。”唐零榆乖巧地对着在座三人一一行礼、打招呼。 “榆丫头快过来坐,我们刚聊到你,你就来了。”老夫人伸手招呼唐零榆过去坐,笑得眉眼弯弯,和蔼可亲。 “是。”唐零榆点头,在红檀木椅上坐下。 “榆儿姐姐。”宋绮罗长得眉清目秀,甜美可人,看着很是讨人喜欢。 “罗儿,你看你,叫人也不好好叫。”唐云华佯装嗔怒道,“既叫姐姐便知是姐姐,榆儿可是长辈们才叫的,休的这样胡来。” “嘻嘻,娘亲管不着,我就要这样子叫,多好听顺口呀,是吧榆儿姐姐。”宋绮罗神色飞扬,脑袋调皮地左右摆动。 “呵呵,小姑姑,绮罗妹妹要这么叫就由她去吧,我也觉得挺好的。”唐零榆看着活泼灵动的宋绮罗,莞尔一笑。 “云儿你改了罗丫头多少次口了,可成过?就随她去吧。”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好哟你俩儿都替她说话,看把这丫头给惯的,家里还有个亲爹惯着,这罗儿怕是要宠上天哟。”唐云华刮了刮宋绮罗挺直的鼻梁,无奈地感慨道。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祖孙三人,唐零榆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她上一世可是真的孤独,总是孤身一人,因为争强好胜,还事业心太强,全身心投入研究,导致一个朋友都没有。 最后落得个研究成果被盗,同事设计陷害身亡的下场,更别提感受天伦之乐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能肆意地放声大笑,无忧无虑,未受世俗熏染。看得出被家人保护的很好,这是唐零榆最渴望的样子,只可惜,是可望而不可求了。 “祖母方才说提到我,提我何事?”唐零榆收回思绪,微笑着问道。 “说到......”老夫人想了一会。 唐云华笑着说道:“说到榆儿的及笄礼了。” “对,对,瞧我这记性。”老夫人拉着唐零榆的手,拍拍轻抚道,“哎哟我的榆丫头,今年便是及笄之年了,眨眼间,都这么大了。” “该嫁人咯。”宋绮罗捂着嘴偷笑道。 “你也快啦,明年就是你的及笄之年了,也快嫁人咯。”唐零榆眯着眼微笑着回了过去。 “罗儿你又胡闹!”唐云华笑笑无奈地看着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 “哈哈哈,快了,都快了。”老夫人被俩孙女逗得连连发笑,笑过之后又一脸愁闷,唉声叹气。 “祖母,怎么啦?”唐零榆有些猝不及防。 “榆丫头被赐婚给了那四王爷,真是愁人啊。”老夫人叹气道。 “母亲,那四王爷军功显赫,赏赐无数,如今又被赐府立户,自是不会亏待榆儿的。”唐云华安慰道。 “我哪是在担忧这些?我唐家乃第一富商巨贾岂用担忧吃穿?” 说罢又连连叹息道,“这四王爷我固然知晓他厉害,可如今已是双腿残疾,脸上又毁了容,加上他附有克妻之名,这让榆丫头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嫁过去,我于心不忍啊。”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619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619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