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向阳山》 第一集 三兄弟出世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深夜中响起,电话铃声并没有多大,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响起,足以让正在熟睡中的人心惊肉跳。 魏正道咕噜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在电话的铃声中,眼睛还没有睁开,就习惯性的在床脚抓起自己的裤子,双腿一伸,熟练的套上,一边扣着裤口,一边借着床的弹力蹦到地上,双脚正好踏上提前摆放好的一双旅游鞋上。双脚入鞋,裤子拉链已经拉上,一切都是那么的习练有素。两步奔到衣架旁,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套上了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却怎么也套不上,衣服却被撑得吱吱响,正发愣间,室内的灯突然亮起。 魏正道的妻子眯着一双睡眼,看着愣在当地的魏正道,轻轻的问道:“你穿我的衣服要去哪呀?” 灯的突然亮起,妻子轻柔的声音,让魏正道瞬间回到了现实。 魏正道苦笑了一下,回头看了妻子一眼,全身顿时松懈了下来。脱下套了一半的衣服,挂回衣架,轻轻的坐到床边。 妻子已然坐起,从后面轻抚魏正道的肩头,柔声说道:“已经十年了,整十年了,每个有声音的夜晚,你都会这样。” 魏正道双手捂着脸,使劲的揉搓着:“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回思这十年,我唯一的收获,就是拥有了你的陪伴。” 妻子轻轻地靠在魏正道的肩头,听着丈夫的话,心里满是柔情:“虽然十年之中你饱受沧桑,坎坷奔波,却一事无成,但是我相信你有朝一日一定成。我不会看错,我的正道重情重义,上天不会亏待你这样的人。” 魏正道心里稍慰,转身搂住妻子,看着妻子依旧朦胧的眼睛,被灯光映着的洁白的脸,心中一阵阵疼惜:“夕阳,我让你受苦了。” 梦夕阳甜甜的笑了一下:“傻瓜,和你在一起,我永远不会觉得苦。况且我们才刚过三十五岁呢,好日子在后面呢,我对你有信心。” 魏正道搂着夕阳的胳膊紧了紧,轻轻吻了一下妻子,心里暗下决心,此生一定要让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睡吧,老婆。”魏正道轻柔的说。扶着夕阳躺下,替她拉上被子,夕阳微微含笑,阖上眼睛。 关上灯,魏正道重回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耳听爱妻舒缓清长的呼吸,知道她又已甜甜的睡去,不禁心安的一笑。 这个心里空明的傻女孩,在任何逆境中都会甜甜的笑,是此时尚在困境中的魏正道唯一的心理安慰。 魏正道越想睡越是睡不着,思绪却在不知不觉间飘向了二十年前…… 东北的一个小乡村,处在深山之中,鲜为人知,村里人世代农耕,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年轻人出外打工,混出点名堂的,混不好的,都不再回来,村里人丁逐年减少。 80年代,乘着改革开放的机遇,村长瞅准旅游开发这一契机,利用乡村自然秀美的特点,大力开发自然旅游项目。 乡村有一座高山,名曰向阳山,此山名字何时由来,已无从考证,虽没有世界名山的磅礴壮丽,却也独具特色。 远观此山,由三座山峰相叠而成,中峰高而陡峭,峰腰以上终年雾气蒸腾,峰腰以下两侧山峰紧紧相伴,整座山像极了中国汉字的‘山‘,不禁让人遐想,当初创造出‘山‘字的人,就是以此山为灵感。 向阳山座西朝东,每个清晨,第一缕阳光总是最先洒向这座山,将整座山从沉睡中唤醒。清晨的阳光沿着山体逐渐下移,暗夜渐渐退去,薄雾慢慢消散,山脚下的这个小乡村清晰起来。 家家户户的炊烟开始升起,鸡啼声,犬吠声,小孩上学欢快的嘻闹声,家长谆谆的教导声连成一片,有朝气的一天开始了。 每个黄昏,夕阳从向阳山背后射来,将两侧山头染红,映着满天红霞。鸦鹊归巢,耕牛入圈,少儿归家,炊烟再度升起。 薄雾渐浓,隐去天际的红霞,随着山头渐渐模糊,家家亮起了灯,百余户的山村,进入了安静的夜。 向阳山也许因此而得名。 山脚与村庄之间,隔着一条溪,此溪宽50余米,绕山而至远方。溪水清冽透澈,终年流淌,映着满山的绿,远观像一条玉带,玉带溪因此而得名。 在市领导的大力扶持下,向阳山、玉带溪逐步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自然景观旅游圣地,吸引了诸多的中外摄影爱好者,采风者,旅游者,甚至电影电视剧摄制者的接踵而至。 昔日即将衰退的这个小山村,在旅游业的带动下,一派生机勃勃。 21世纪,中国的新农村建设,又让这个小乡村焕然一新,家家户户都换上了红瓦联排小房子。 青山绿水,红瓦白墙,自然和谐,美不胜收,小村庄也从此有了自己的名字——玉阳新村。 魏正道就是80年代在这个村子里出生的。同一天出生的,还有同村的另外两个小男孩。 三户人家平日里相处都不错,又在同一天获子,欢喜之余,三家人经过一番商量,一致同意,让三个孩子结拜为异姓兄弟。 择一个黄道吉日,三家人就在魏正道家的院子里,插香摆酒,行结拜之礼。 礼成,邀请邻里大摆酒宴,当天魏正道家的院子里,摆了十来桌。院子一角支起来一口大铁锅,锅内热气腾腾,特从镇里请来的厨师挥舞着铁锹,卖力的炒着菜,阵阵菜香、肉香、酒香,弥漫院中。 魏正道的父亲魏忠党是村里的老师,他的父亲也是村里的教书先生,父亲的父亲还是民国时期小有名气的讲师,据说祖辈还是清朝的一名进士,也是热衷于教书育人,魏正道的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世代教书育人。 席间,那两个小男孩的家长就请魏忠党为两个小孩子起个名字。魏忠党稍一思索,便有了计较,就为许大屠户的儿子取名曰许阳,为一生务农的林家的小孩取名林玉。许阳取山之名,林玉取溪之名,两家人都很高兴,平时想破头也没有想出来的名字,人家一思索,就取出来了,心下甚是钦佩。 按照出生时辰,魏正道排行老二,许阳是大哥,林玉是小弟,三个孩子还在襁褓中,就已经成为兄弟了。 时间飞快,三个小孩子相处融洽,转眼间初中毕业了,魏正道考入了县城的重点高中,林玉考入了市区的职业学校,只有许阳,实在对学习不感兴趣,就是面对父亲时时挥舞杀猪刀的恫吓,也是半点学不进去,许大屠夫也只好放弃。 暑假即将过去,林玉和魏正道也准备着入学。这一天,许阳趁父亲出摊卖猪肉,将家里的一条猪后腿偷了出来,顺便拎了一瓶父亲平时喝的白酒,喊上林玉和魏正道,三人便向阳山走去。 第二集 仿三国立志 向阳山虽不磅礴气势,却也陡峭险峻,山间丛林密布,静谧幽深,许阳等三人爬了大半天,均是气喘吁吁,额头见汗,好在中峰,已近眼前。 登上向阳山的最高峰中锋,他们找到了一处平地。稍事休息,许阳便收拾柴火支起柴堆,将猪后腿烤起来,一阵功夫,猪后腿儿滋滋冒起青油,一阵阵肉香扑鼻而至。 三人爬了半天的山,本都已经饿了,也不管熟是不熟,一边烤着一边用手撒吃起来。 许阳拿起父亲平时喝的白酒,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咂巴咂巴嘴,伸袖子一抹瓶口,递给魏正道。 魏正道还从来没有喝过酒,但是知道这是大哥为他送行,盛意难却,接过来也喝了一大口,热辣辣的入肚,酒气回冲咽喉,忍不住大咳起来。 许阳哈哈大笑:“二弟呀,你学习好,但是酒真不行,往后你可得好好练一练,男人不能喝酒,在酒桌上就容易受欺负”。 魏正道被酒呛得眼泪直流,一时回不上话,只能一边咳嗽一边嗯嗯的应着,把酒递给了林玉。 林玉是村子里出了名的乖乖男,更没有喝过酒。从小到大,因为长得瘦小,难免会挨欺负,好在许阳人高马大,平时对这个三弟又多有照顾,因此也没有几个淘气的男生敢惹林玉。 林玉皱着眉头,接过酒瓶子,苦着脸看着许阳,又看看魏正道,许阳不耐烦的喊起来:“三弟呀,你就爷们儿一回,行不?以后大哥照顾不到你,你可得硬气一点,别总娘们娘们的。” 魏正道这时候缓过来了,对林玉说:“三弟喝一口吧,大哥为我们饯行,不喝一口,大哥心里会不舒服的,我也是第一次喝酒,感觉还行,没什么可怕的。” 大哥二哥都如此说了,林玉也不好推辞,况且这本就是大哥的一番好意。对着酒瓶,却浅浅的吸了一口。 许阳大为不满,冲着林玉喊:“能一大口不?这哪里像个男人?”林玉擦了擦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魏正道拦过许阳的话头:“大哥,知道桃园三结义不?” 许阳坐正身子,瞪着眼睛说:“那我怎么能不知道?我可是三国迷。别看我不爱学习,没看过几本书,但是三国这本书,却看了两三遍呢?也因此学会了不少字呢。”魏正道和林玉听许阳这么一说,都笑了起来。 许阳瞪着眼睛说:“你们笑啥?我跟你们说,我就是生错了年代,不然我一定会带兵上战场。我最喜欢里面的张飞了。”话音刚落,林玉又是卟哧一声笑,说道:“自古以来人多喜欢关云长,喜欢赵子龙,唯我大哥独钟情于张飞,有个性。” 林玉说完,魏正道也忍不住笑了,说道:“我们大哥就是一员虎将,横刀立马,横扫千军,至于笔杆子嘛,那就有待考究了。” 许阳见两个弟弟在取笑他,知道这两个弟弟都是文弱书生,而他就是一个粗壮愣小伙,也不以为意,又喝了一口酒。 许阳看着中等身材的魏正道,又看看瘦瘦小小的林玉,想起分手在即,心里难免不舍,缓缓的说道:“其实你们俩我最不放心的还是三弟,三弟太过文弱,生错了男儿身,一人在外难免受人欺负,不过三弟,如果真有人欺负你,你就给我个信儿,他娘的我能整死他。” 林玉听着大哥的话,虽然有些粗俗,但是涓涓爱惜之情,不溢言表,心下甚是感动。 只听许阳接着说:“二弟你同样是文弱书生,但是你脑子够用,八面玲珑,处事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倒不会担心你太多。”魏正道嗯嗯不言语,默默的吃着肉,心想大哥虽然外表粗俗,但内心却甚是柔软。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魏正道抬头说:“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大哥打断了。当年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我们今天何不也来一个防效古人。” 话音未落,许阳首先拍手叫好。林玉却说:“我们以前早就结拜过了。”许阳看着林玉,说道:“那就再结拜一次,又有何妨?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懂事呢。”魏正道说:“我们可以改变一下。我们将结拜改为立志。” 许阳站了起来,顿觉豪气填胸,大声说道:“好,我们立志一下将来!”魏正道和林玉也站了起来。许阳接着说道:“你们走后,独剩我一人,我也不在村子里待着了,我可不想像我父亲一样杀一辈子猪,我要南下!” 林玉对许阳说:“你才多大呀,还不够18岁呢,怎么可能独自一人闯荡?” 许阳瞪大眼睛反驳道:“有什么不可以?当年王近山将军15岁参军,16岁就当上了连长。自古少年出英雄,前人能行,我为什么不行?”转头看着魏正道:“二弟,说说你的,你是不是想当老师?” 魏正道转过身,看着山脚下的小村庄,此刻就像是一枚小小邮票上的彩画,悠悠说道:“我的理想是当个医生,老师教书育人,我治病救人,都是为人民服务。” 许阳大拇指一翘:“二弟有志向!”转头看向林玉。林玉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镜,嗫嚅着道:“我想搞计算机。” 话音未落,许阳就大笑了起来,嚷嚷道:“三弟就是个书呆子,立个志向,还这么小家子气。搞什么小小的计算机,有啥用?你应该搞飞机大炮,这才大气。” 魏正道笑着打断许阳的话:“大哥别笑话三弟,时代在发展,计算机将来会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业呢。” 三个少年各自说完自己的理想,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酒也喝了了,肉也吃没了,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的相扶着下了山。 到了山脚,魏正道抬起头看了看夕阳下的向阳山,对许阳和林玉说:“大哥,三弟,三年后,我们再来立志一次吧。”许阳连连叫好,林玉也点头称是。 时光荏苒,三年转眼即过,三兄弟如约又来到了向阳山当年的那块地方。 许阳果然如林玉所说,并没能如愿南下,虽然身高已过一米八了,已经像个大人了,但毕竟年龄尚小。许大屠夫坚决不同意儿子离家,到后来以死相逼,许阳也只好做罢,在村子里无所事事,游荡了三年,许大屠夫也不说什么,毕竟把儿子留下来了。 魏正道考入了警校,离当初当医生的愿望差了好远;林玉还在职校,还有一年才能毕业,但是计算机学的已小有所成,还没有毕业,就已经参予了一个公司的软件研发。 三人这次没有立志,许阳兴致不高,但是在山上指天发誓,这次一定要南下闯荡。三人在山上依旧烤肉喝酒,闲聊各自所遇有趣的事…… 窗外的路面,车逐渐多了起来,虽然天还蒙蒙黑着。 魏正道收回了思绪,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机,五点了。 梦夕阳还在沉沉的睡着,而他几乎是一夜没睡,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新的一天又将开始了,能否在新的一天里有所收获,魏正道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过去十年的每一天,他收获的仅仅是忙碌与失望。而大哥和三弟,也是许久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但无论怎么样,他相信,他们过得一定比自己好。 人在失败的时候总渴望成功,可成功总在和他躲猫猫,魏正道此时尚未找到成功的那条路。 但是魏正道心中,却有一团火焰,炙烤着那颗一直渴望成功的心。 第三集 许阳初入世 梦夕阳缓缓睁开眼睛,脑子还没有清醒,鼻子却已经捕捉到了煎蛋的香气。躲在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回过手来又把被子拉到脖子处,重又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笑着。 与魏正道十余年来,每一个清晨,都是这样宁静与温馨。 “且不管我的正道前途如何”,夕阳闭着眼甜甜的想着:“但就每一天给我的这份温情,十年如一日的,这个男人就值得我爱一辈子。” “又做什么美梦啦?”魏正道磁性的声音,让慢慢苏醒的夕阳陶醉。每个清晨,她都是在这个令自己一直温暖的声音中彻底醒来的。 “嗯…”夕阳又展开双臂,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嘴角含笑,缓缓张开眼睛,魏正道那俊秀的脸就闯入了眼帘,接着就是一个轻轻的吻,夕阳享受这样的清晨。 魏正道轻吻一下妻子,从床上把她抱起,被子顺势滑落,转身来到客厅,将夕阳轻轻放到椅子上,溺爱着说:“我的小公主,该吃早餐了。看看今天的早餐,我家小公主满意不?” 魏正道爱意满满,眼前这个很容易知足没有心机的傻女孩,一直占据着他内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清晨的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室内,柔和的落在夕阳洁白如玉的脸上,她含笑轻嚼,大眼朦胧,魏正道痴痴的看着,心里无比爱惜着。 夕阳知道丈夫在看着自己,虽已结婚十年,仍不免含羞,内心却甜美异常。 夕阳如花般甜美的脸时而娇羞,时而浅笑,魏正道心中不禁爱怜横溢。 梦夕阳是市中心医院的麻醉师,年纪尚轻,却已经是院里主任级别的人物。因其麻醉剂量调配适度,多么棘手的患者也从无差错,且受麻醉患者从无痛感,堪称奇迹,深受院方领导的器重。一直以来,都是院方的重点培养对象。 夕阳甜甜的吃过早餐,收拾停当,拿起衣服,推门转身,吻了吻站在门口的魏正道,轻柔的说:“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的老公一定是最好的。” 魏正道动情的抱了抱夕阳,柔声说道:“开车慢一点。专心点,别看手机。” 夕阳一笑,说道:“知道啦,每天都是这么一句,我做梦都记得的。” 魏正道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知道就好,就怕你知道归知道,想怎么做却还怎么做。要乖,听到没。” 夕阳调皮的一笑:“听到了,我老头唠叨,魏大妈,我得赶紧走了,不然又要迟到了。”话音未落,人已经一阵风的下了楼。 魏正道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好笑:傻丫头,起床到吃饭,慢慢腾腾的,这功夫又开始着急了,又火烧火燎起来。 魏正道转身回到餐桌旁,正准备收拾,却发现夕阳的车钥匙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愣神间,卧室的手机急急的响了起来。魏正道拿起手机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夕阳焦急的声音:“老头,你快把我车钥匙送下来,我又忘拿了。”魏正道哭笑不得,套件衣服抓起钥匙就下了楼。 刚到楼下,夕阳一把抢过钥匙,冲进车门,魏正道站在外面喊:“别着急呀,稳一点儿,千万别开快车。”夕阳刚说个好字,车已经冲了出去,扔下吹鼻子瞪眼、满脸无奈的魏正道。 魏正道呆在当地,见妻子的车已然走远,转身欲上楼,转念一想,这都下来了,五楼上下一趟也挺累的,不如出去走一走,反正一个人在家也是憋闷。 南京的11月,虽没有北方那么寒冷,但也是寒气刺骨,魏正道紧了紧衣领,信步向小区的公园走去。 小区的公园不是很大,却也是有山有水有广场,而此时山已经不绿了,水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中心的小广场零星几个老头在那舞拳弄剑,鼻孔喷着阵阵白气。 冬日有冬日的美,但魏正道也无心观赏。低着头,漫无目的往前走,思绪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十年前三兄弟的最后一次相聚…… 那一年,魏正道参警不足四年,人生却出现了大转折。因为极度的伤心,他毅然脱下一度热爱的警服,打了辞职报告。 临别的情景,如今已然模糊,只记得分局政委最后的挽留:“小魏,你年轻气盛,就这样离开警队,是很可惜的,你是很有发展前途的。”但魏正道去意已决,当把工作证放到政委的办公桌上的刹那间,却忍不住失声痛哭,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四年拼斗而哭,还是为不舍得警队而哭,也许是为逝去的四年青春和未尽目标而哭吧,毕竟,在警队这方热土上,他也曾撒下对未来期望的种子。但那一切理想,从此归零。 回到家,魏正道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魏忠党也不问,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此时儿子需要的,并不是来自父亲的安慰,也不是母亲的关怀,而是他需要自己走出来。 第二天,许阳闻讯和林玉赶来了,林玉还是听许阳在电话中说的,跟公司告个假连夜从市内赶了回来。 三兄弟相见,自有一番宽慰。魏正道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才这么波折的,大哥和三弟,在这三年中,同样历经坎坷,也难怪三年来都是音信全无。 人就是这样,好的时候知道常来常往,身处逆境,却只想与外界隔绝,自己为自己取暖。 三年前,许阳果然忍不住南下的冲动,趁许大屠夫出摊,简单收拾个行囊,对父母来个不辞而别。 走到村口,也不知母亲从何知道儿子将要远行,追来将其喊住。 许阳转过身,见母亲气喘吁吁的跑来,歇了口气,就从怀中掏出一个洗得发白的手帕,打开来,里面竟是一叠百元面值的人民币,只是看不出具体数目。 母亲将这叠钱交到许阳手里,眼含热泪,说:“孩子,别怪你爹,他也是心疼你才不让你出去的,你毕竟还小,独自一人,当老的谁能放心。但你今天去的这么坚决,娘也不拦你,这三千块钱你带上,出门在外,没钱不行。” 许阳迟疑着不接,母亲硬塞到了他的手中。许阳心中感动,又不想在母亲面前做孩子般的哭,忍着鼻酸,粗着嗓子说:“妈,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闯出个名堂回来的。” 母亲摇了摇头,看着这个膀大腰圆,身髙虽已一米八多,但脸上仍未褪去稚嫩的儿子,缓缓说道:”孩子,我和你爹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愿你能一生平平安安的,遇事不像在家里,不能冲动惹事,娘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在外如果不行,你随时回来。” 许阳低下头,他不敢看自己的母亲,他会哭。深吸一口气,狠狠心,许阳转身大踏步而去,走到村头树林,前方捌弯,就将见不到母亲了,许阳偷偷回了一下头,只见母亲还是立在村口,身形销瘦。 母亲看儿子转头过来,远远向儿子挥着手,许阳再难忍住,眼泪瞬间滚落,急步捌过树林,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哭了好一阵子,擦了擦眼泪,揣好母亲给的三千块钱,起身往车站走去。 这一到车站,许阳懵住了,平时光想着南下南下的,心中却没有任何计划,也没有想过要去哪个城市,这如今临到头,反而迷茫了。 正踌躇着,耳边突然想起学生时读到的一句话“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打定主意,就去杭州。 一张火车票,许阳踏到了杭州这块有着悠久历史的土地上,望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许阳没有初时的兴奋,心中反倒有些害怕。找了家小旅店,暂且住下,就此开始了自己的闯荡人生。 大城市繁华,就业机遇也确实多,但很多用人单位不是嫌许阳岁数太小没有工作经历,就是嫌许阳没有文化无法胜任,倒是有几个单位愿意雇佣人高马大的许阳,但这些工作不是太累就是太脏。 ”做这种工作,何时才是出头之日啊?”每每想到这,许阳干个两三天,也就不干了。就这样在杭州茫无目的的混了两月有余,身上只剩下了二百块,不禁心中焦急。 许阳多少次想要回家,但想到父母,就咬咬牙坚持了下来,心知如果就此回去,再无颜面了,以后再想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这一天,许阳经过一个早市,里面各种摊位,热闹非凡,买卖交易红红火火,许阳心中一动,何不自已也搞个小摊位,正琢磨间,身后传来一句话:“兄弟想赚大钱不?” 许阳没在意,那句话又说了一遍,许阳这次听清楚了,急忙转过身,就见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年轻人,立整整的站在那里,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白白净净,头发修剪齐整。 ”你刚才是在对我说话吗?”许阳大着嗓子问道。 “是啊,”小伙笑了笑,伸出手来:“你好,我姓牛,兄弟怎么称呼?” “我、我叫许阳!”许阳满腹狐疑看着小伙,也没有伸出手来。小伙又笑了笑,缩回了手,对许阳说:“看年纪,我比你应该年长几岁,如果不嫌弃,你就叫我牛哥吧。” “牛、牛哥,”许阳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道:“你刚刚说跟你能赚大钱,是真假的?” “当然是真的,”小伙子笑着说,一脸的春风得意:“如果你觉得我可以,你就跟我走,你觉得不行呢,那你就考虑考虑,我不逼你,但赚钱的机会,稍纵即逝呦。” 看着眼前小伙的这身行头,再看看自己,一双发黄了的白胶鞋,已经看不出来白色了,布满尘土;一条黑色运动裤,油光呈亮,裤脚已被磨飞飞了;上身夹克的蓝色外套,还是以前自己最喜欢的,现在也皱巴巴的不成形了,头发又长又乱,虽然洗的干净,但却没心情梳理,胡子拉碴的,二十刚出头的一个小伙子,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四十来岁的苍桑男。 “好,牛哥,我跟你走!”许阳毫不犹豫,心想就这身行头能穿到自己身上来,就已经满足了。 和牛哥一起回到旅店,许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囊,本也没多少东西,打了一个小包敷在肩上,就上了牛哥漂亮的小轿车上。 车子是什么牌子的许阳也不懂,但许阳心里莫名的兴奋着。单就这身行头和这辆漂亮的小轿车,就让许阳心里满怀着憧景,似乎此时就已经能看到明天光鲜亮丽的自己了,到时候这样在村口一站,母亲会满意心安的笑,父亲再也不会向他挥舞杀猪刀了。 第四集 闯荡遭磨难 许阳一路想着美好的未来,也没心思看路,车子就驶到了一个废旧工厂院内。 刚下车,就远远听到一栋废旧的楼里传来数十人的呐喊声,有男有女。 许阳问道:“牛哥,这是什么地方啊?”牛哥神密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这是你梦想开始的地方。不要小看这个破败的地方,不远的将来你就会拥有富丽堂皇的殿堂,努力吧!” 许阳没有再说话,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的跳,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顺着残缺的楼梯,两人来到了三楼,呼喊声更加响亮了,响彻整个走廊,许阳的耳朵嗡嗡作响。跟着牛哥,提了提肩上的小包裏,来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房间。 只见房间的中央站了三四十个人,有男有女,也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一个个瞪着眼睛,高举拳头,跟着前方的一个中年男子,奋力呼喊,群情激昂:“我行!我可以!我一定能做到!”大有红军战士当年不怕远征难的气慨。 许阳愣在当地,除了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却一片模糊,不知所以然。牛哥这时候走到前台,与那个领头喊口号的中年男子底声说了几句话,中年男子瞅了一眼站在门口正发愣的许阳,点了点头。 与中年男子说了几句话后,牛哥走了过来。对许阳说:“那个是老李,是我们这儿的讲师,为人厚道水平也高,以后你好好跟他学。他为你指点的路,是你成功的捷径。”说完就将许阳领到另一个房间,也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与刚刚那个房间只隔了一个卫生间,这个房间却是另一番光景。满地的铺盖卷,凌乱的摆在那里,有的还能叠一叠,有的就那么散乱的放着,当是那些人的住处。 残缺的水泥地一层尘土,那些散乱的行李就铺在尘土之上,倒是有三个窗户,玻璃却残缺不全,有的窗户蒙着报纸,也不知道能挡多少风。 屋子里旱烟味儿、臭脚丫子味儿,汗味儿,诸多气味儿杂合在一起,让许阳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 许阳皱了皱眉头。牛哥似乎看出了许阳的心思,对许阳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今天你在这里,明天你必将是五星级酒店的vip。我们不怕万人阻挡,就怕自己投降。” 拍了拍许阳的肩头,像一个长者一样语重心长的说:“小许,相信自己,你一定成。”说完握紧拳头,高举过顶,就像刚刚那个老李一样,冲许阳大喊:“加油!人定胜天!” 许阳正打量着屋子,思量着在哪个地方安放自己的小行囊,被牛哥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吓得差点坐到了地上。 牛哥见许阳惊慌顿挫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许阳骚骚头也跟着干笑了几下。 在许阳看来,这才是他闯荡的开始,牛哥说的对,不吃苦中苦,何为人上人?在余下的日子里,他和那三四十个男男女女同住同吃,只不过10来个女的住在他们的旁边,一个比较小的房间,女孩子住的地方就好很多,但也是凌乱不堪。 就这样每天“学习”,每天喊口号,讲师也不单单只有老李一人,时常会有新的讲师从外面过来给他们”讲课“。 许阳的耳朵里每天都充斥着“你要有责任心为子子孙孙负责不要做子孙的罪人”,“搏一次富三代”,“会吃苦吃一阵子苦,不会吃苦吃一辈子苦”,“今天所留下的汗水和泪水,他日都将成为钻石般的回报”,”行业没有失败者,只有放弃者“…… 随着讲师的引导、鼓舞,许阳这三四十个人,每一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神情激昂,眼含热泪,对讲师满怀感恩之情;对未来充满成功之希望。只觉任何事情都在自己脚下,任何困难都不在话下,成功如此简单而已。每一声高呼都声嘶力竭,青筋暴起,阵阵立志之声,响彻寰宇,大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气势,仿佛此刻上天摘星,都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事。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这些励志的语言,许阳都已能倒背如流,但是具体干什么还是一无所知。 这一天,老李和牛哥找到了许阳,要分派许阳任务,许阳想,工作总算要开始了。 见了面,老李就问许阳:”小许,这一个月来,你收获如何?“许阳回答:”学了很多,但是还是不太懂,这样怎么才能赚到钱?“ 老李听了许阳的话,哈哈一笑,转头看着牛哥,说道:”小许有志向,是根好苗子,将来一定大有所成。“牛哥嗯嗯的附和着。 老李转回头盯着许阳,问道:”你真的这么着急想赚钱吗?“许阳迫不及待地答道:”想啊,当然想,我每一天都在想。“ ”好样的!“老李大拇指一翘,赞道:”只要有想法,一定会成功!“然后对牛哥说:”你来跟小许说说吧。“ 牛哥咳嗽了一声,走上前来,对许阳说:”你可以不用知道我们怎么赚钱,你只要按照我们的指导去做,你就放心吧,以后钱大把大把的会往你的兜里钻。到时候你只会为一件事发愁。“ 许阳好奇地问:”为什么事发愁啊?“牛哥狡黠的一笑:”你会为赚的钱这么多,怎么花得完而发愁呀“。说完哈哈大笑。老李和许阳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收起了笑,牛哥表情突转严肃,对许阳说:“现在就给你布置任务,赚多赚少,就看你的能力了。不过我很看好你。” 许阳也收住了笑,盯着牛哥,细细听着。 咽了一口唾沫,牛哥接着说:“你需要发展自己的下线,发展的越多,你的收益就越高,亲朋好友陌生人都可以。这是好事儿,赚钱的事可以让大家一起来受益,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许阳还没有回答,老李就上来拍了拍许阳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好好干吧小许,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父母,为了你的子孙,为了你辉煌的明天,努力拼搏吧!” 许阳真的相信了,也坚信自己一定会做好的。当他满怀希望地开展这项任务的时候,他才渐渐的感觉不对劲。 从这次谈话以后,牛哥就隔三差五的让许阳交会费,说吃、住、上课都得交费呀,可是许阳交不出来。牛哥就为许阳出谋划策,让许阳发展自己的亲友为下线,让许阳向家里人借钱,或找亲朋好友借钱,毕竟你现在拿出来的只是小钱,将来会得到百倍千倍的回报。 许阳应着,也在努力的做着,但是借不到钱,也发展不了下线。他心中打定一个主意,是无论如何不能向父母开口要钱的,而亲朋好友他又认识几个,又有几个是能拿出来钱的?况且只能靠打电话,离开这里都不行。打电话的时候,牛哥还在旁边监听着,除了说借钱的事,不允许许阳再说别的。有时候许阳给亲戚打电话,说着说着,感觉说多了,牛哥就会马上把电话按死,许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就这样又一个月匆匆过去,许阳一无所获。而牛哥对他的态度也不如以前,一次比一次恶劣。 近来,每和许阳谈一次话,就说你们这个队伍里谁拿了多少钱,谁发展多少个下线,你看你,钱没有,人没有,你现在欠我们的,你怎么还。 许阳从开始对未来的满腔期待,变成现在的心灰意冷,多次想偷偷溜掉,可身前身后总有人在似盯非盯的看着他;想打电话报警,可唯一一部座机还在一楼老李和牛哥的办公室里。 就在许阳天天琢磨着逃跑的时候,他的这些反常已经被老李和牛哥看出来了。 一天清晨,许阳还没有睁开眼,就闯进来四个壮汉,不由分说,把许阳从被窝里薅起来,两个人架着他,就往门外拖。 许阳颇有蛮力,极力反抗,眼瞅着两个人快要架不住许阳,第三个人上来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声音异常响亮,将旁边的人都惊醒了。 许阳本来就没有完全苏醒,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打得耳朵嗡嗡作响,顿觉晕头转向,迷迷糊糊间被四个人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 四个人野蛮的将许阳摁到地上,一人喝道:”坐着!别动!” 许阳坐起身,逐渐清醒起来,就见牛哥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灰尘尘的许阳,牛哥从西服兜里缓缓掏出一个白色手帕,捂着口鼻说:”小许呀,你别怪牛哥,是你太不厚道了,我给了你时间,给了你机会,可是你呢,回报了我什么?还想跑,那你欠我的呢?不还你就想离开这里?你太拿我不当回事了吧。” 许阳咬着牙,瞪着牛哥,呼呼喘着粗气,一句话没有说。 牛哥慢条斯理地说:”你想走,可以,准备10万块钱,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是偷是抢是骗,一周后我就要见到这个钱,不然你身上缺少个什么东西,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义。“说完,没再看许阳一眼,对四个大汉说:”把人给我盯好了。“说完走出了房间。 就在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许阳待了六天六夜,四个壮汉轮流看守,有时赶上气儿不顺,不是打许阳一拳,就是踢许阳一脚,再不就是破口大骂。 每天当着许阳的面大吃大喝,却一天只扔给许阳一个馒头一碗水,许阳神情萎顿,全身脱力,脑子已经完全想不出事情了,一直躲在一个角落里斜靠着,昏昏沉沉,不知时日之过。 骂他他也听不清楚,拳打脚踢,他也一动不动受着,只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向体外流淌着,偶尔想到自己临走那天母亲站在村口瘦弱的身影,就心痛想哭,却已经流不出眼泪;想到父亲对他操起杀猪刀吹胡子瞪眼的吓唬,对此刻的他来说都是幸福的回忆了。 他也想念他的二弟三弟,二弟的圆滑,三弟的孱弱。 他也想念家乡的那座山,那条溪…… 第五集 兄弟再聚首 人往往在最危难的时刻,在最窘迫的困境中,在死心绝望的当下,才会去更多的回想曾经自己不愿意想,也不屑于想的好多往事。 那些曾经让自己不愉快的往事,但在此时想来,却反给许阳一丝丝的温暖。在这个时间似乎已经停顿了的小屋子里,只有这些曾经的回忆,才让许阳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 许阳已经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渴;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害怕。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疲累,只想阖上沉沉的眼皮,就此睡去。 许阳抱着双肩,无力的蜷缩在这个小屋子的角落里,周围一片漆黑。 看守他的四个壮汉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许阳也无力去想。此时的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每一次呼吸都得费好大的力气,更别说还有逃跑的想法了。 静夜中,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白天就是竖起耳朵也听不到的这个声音,此刻听来却是异常的清晰。许阳只感到自己的血液与灵魂,正随着这滴答滴答的声音,一点一滴的离开自己的躯体。 不远处偶尔传来杂乱的打鼾声,不知道从哪个楼层传来,许阳确定那是自己平时睡觉的地方,这些打鼾声,他都已经听了两个月有余了。 但此刻的他只能用耳朵听着,却已无力思考。远处偶尔几声野猫凄利的惨叫,更让这个夜静的可怕。 许阳迷迷糊糊又将沉睡,突然一声响亮的警笛声,划破静夜,紧接着人的跑动声,喊叫声,瞬间大乱起来。 许阳挣扎着坐起来,却又倒下,再次用尽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将自己支起,门外已进来了几个人,手电一束强光照向许阳,许阳被强光一刺,立即闭上眼睛,只感眼睛隐隐生痛。 “这儿还有一个人。”只听来人对身后人喊道。 许阳也不知道来者何人,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再也无力,整个摔倒在地。手持手电的人急忙奔过来,对后面的人喊:“快让急救车过来!” 许阳仰躺在地,只听来人关切的问:“你怎么样?挺住,坚持住!” “嗯,嗯,嗯…”许阳一连嗯了好几声,想尽量答话,声音却堵在喉咙,怎么也发不出来,大急之下,就要昏厥,强睁着眼,心中一个劲儿在喊着:别睡别睡别睡!眼皮却渐渐不听使唤,望出去一片朦胧。 屋子里又多了几个人,又多了几个手电,许阳意识已经完全模糊,只觉得有人在搭他的脉,在摸他的头,在按他的人中,在听他的心跳,然后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抬起,眼前影影绰绰,闪着红灯蓝灯,有人在关切地向他问话,眼前一黑就此昏去。 ………… 许阳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白色的天棚,圆圆的白炽灯罩,眼前一个架子上挂着一个点滴瓶,一根透明细管连接在自己的手背上。 屋子不大,白色的墙壁蓝色的墙围,不大的屋子整洁安静。 小小的屋子大大的窗,窗户很明亮,阳光洒进屋内,许阳冰冷的身子立即暖了起来。 许阳闭了闭眼睛,重又睁开,意识逐渐清晰,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见身上盖着一床洁白的布棉被,原来身上的破旧衣裤已不知去向,却换上了一套舒适的病号服。 随着意识的清醒,许阳才敢确定,自己是真的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小黑屋了,心里一阵狂喜。随即感到全身乏力疼痛,口渴难耐,想张口喊人却声音微弱,想起身下床,却动不了身。如身在梦魇,头脑清醒却无法动弹。 许阳无奈重又闭上眼睛。门这时候开了,走进了几个人,许阳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母亲关怀的脸,母亲的身后跟着父亲。 “谢天谢地,我的儿呀,你可算是醒了。”母亲见到许阳醒来,愣了一下,随及老泪纵横,扑到许阳身上,抱着许阳,嘶声力竭的喊着:“你吓死娘了!你吓死娘了!你整整昏了三天三夜,叫你喊你打你都不知道,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吓死娘了!” 在许阳的记忆中,五岁之后母亲就再没有抱过自己,而今母亲实实在在的抱着自己,不禁心中大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都别哭了!醒来了就好。”父亲粗着嗓子说。 许阳收起了哭,母亲又疼惜的抱了一会儿子,才依依不舍的站直了身子,泪目温柔盯着许阳。 许阳看向父亲,父亲的脸绷得紧紧的,但是眼睛里,却难掩满满的柔软与慈爱。 许阳心中又是一恸,喊了一声爹,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事后许阳才知道,他不知不觉间卷入了一个传销的窝点儿,被洗脑,被利用,被威逼;在小黑屋子短短的6天时间里,许阳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身体精神都饱受摧残,再加营养不良,1米85的大个,160斤的壮小伙,被警察救出来的时候,已然是生命垂危,只剩140余斤了。 在医院调理了十来天,许阳身体逐渐康复,随父母回到了家乡,那个他在绝望之际,无数次想到的家,还有无数次想到的那座山,那条溪。 在医院的十来天,不断的有警察来做笔录做询问,许阳都毫无隐瞒的一一作答,但他所知道的,却实在有限。 许阳后来了解到,这个传销窝点在全国有数十个,遍布多个省市,警察已经盯了好久。就在那天夜里,各省警方统一行动,将这全国数十个传销窝点一网打尽,老李还有曾经的几个讲师在这次行动中也被一一抓获,涉案头头也都逐一抓捕归案。但是牛哥和看守许阳的四个壮汉,也不知道怎么得到的风声,提前开溜了,至今在逃。也难怪那天晚上许阳没有看到那四个壮汉。 回到家乡的许阳,身体是康复了,但是精神却出现了问题。夜里,他经常会梦到牛哥的脸,二十三四岁白白净净的小伙的脸,却瞬间变成魔鬼,张牙舞爪向他扑来。许阳想跑跑不动,被四个壮汉摁在地上,四个壮汉的脸却不是人的脸,动物的面目,人的身子,却个个狰狞恐怖。许阳大声呼救,却只见一片漆黑,无人来救。 许阳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豪迈,张飞长坂桥一声断喝吓退曹军的气概,许阳身上一点都不留存了,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害怕看到人。 这可愁坏了许阳的母亲和父亲,母亲一看到儿子就落泪,许大屠夫每次出摊,也失去了往日豪爽的笑。 父母为许阳到处求医问药,甚至请大仙算命打卦,请巫婆跳大神驱恶魔,都不见好转。往日生龙活虎的一个大小伙子,变成了如今蔫蔫病猫。 日子一天天就这样过去着,许阳毕竟年轻体壮,竟然一点一点好转了起来。时间真是世间最神奇的名医,它能治愈一切伤痛。 许阳虽然噩梦一点点变少,精神一点点恢复,但是往日的豪迈,却已不在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喜与人交往。但不管怎么样,父亲母亲多少心里有了些宽慰,有了些踏实。 魏正道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哥短短几年间,竟然经历了生与死的洗礼。看着大哥的脸,虽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豪迈,却多了几分沧桑与沉稳。经过一番波折,倒不见得是坏事了,反而觉得现在的许阳比以前要好一些,只不过身体清瘦了好多。 “二哥,你好端端的,怎么会辞去这么个让多少人都羡慕的工作呢?”林玉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镜,不解的问道。 ”是啊二弟,我当时听说了,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遇到了什么事了吗?把你刺激成这样。”许阳也是万分不解。 在他们看来,警察这个职业,是风光无限的职业,威武帅气,说一不二,谁敢惹?谁都得听你的。而且还是国家公务员。许阳竟然能把这么个工作辞掉了,他们是怎么也无法理解的。 许阳见大哥和三弟如此好奇,思绪顿时回到了参警的那四年,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第六集 成败转瞬间 刚入警队时,魏正道和许阳、林玉一样,对这个职业充满着神圣感,心想虽然此生无缘医生这个职业,但当个国家公务员,当个有权力的人民警察,也是值得骄傲的事。 魏正道正如许阳当初评价的,为人圆通,处事圆滑,谦虚谨慎,不骄不躁;与同事之间相处融洽,虚心肯学;与领导接处察言观色,却不卑不亢;处理案件一丝不苟,坚守原则;对于群众的合理诉求,热情周道,有求必应。从警两年,深得局领导器重,深得同事认可,深得辖区群众的爱戴。 两年来魏正道成绩斐然,得奖无数,业务精练,口碑上佳,参警不到三年,就破格晋升副科级干部,任分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副队长。 魏正道一路顺风顺水,心中也早已为自己的将来构画出了一幅宏伟蓝图。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亦有旦夕祸福。一场莫名其妙的意外,将魏正道的人生从此改变。 那天,还像往常一样,队里十来个人刚完结一个棘手的案件,正准备下班出去大吃海喝一顿犒劳一下连月来的辛苦,突然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有人持刀杀人!大家的神经立即紧张了起来。 魏正道当即拿起一把枪,带着刚入队的杨平、姜志胜,鸣起警笛冲往现场。 说起杨平、姜志胜,是魏正道的小师弟,两个小伙子精明干练。杨平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学院ppc速射冠军,曾代表学校去香港参加过比赛,取得亚军的成绩,如今省警学院的荣誉墙上,还有杨平的这个记录。毕业的时候,校方曾经强力挽留杨平留校任教,但是杨平实在不喜欢留在学校教书,他是一只鲲鹏,想要翱翔于蓝天,想要到一线与犯罪分子做直接的斗争,一展胸中的抱负。 杨平的同班同学姜志胜,小伙子心细如丝,一点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思维缜密,极善于现场侦查。 这两个人刚毕业被分配到基层派出所任社区民警,工作不到一年,就已经在各自的岗位上做出了骄人的成绩。 杨平徒手抓获两个盗窃摩托车的犯罪嫌疑人,一经审讯,破获了68起系列摩托车盗窃案,抓获此犯罪团伙共计13人,挽回经济损失80余万元,杨平因此立了个人二等功。 再说姜志胜,总能在细微中观察到常人观察不到的细节,工作的短短一年间,为刑侦大队提供线索,共计抓获逃犯五人,荣立个人三等功。 这两个小师弟,早被魏正道看在眼里,经向上级部门申请,将两人调到了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从此开始了两人心中期盼已久的刑侦工作。 魏正道开着警车,一路鸣着警笛闪着灯,按照报警人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很蹩脚的农村平房的院子里。 院子中六七个人正向屋子里张望着,见警察赶来,纷纷让开道路,其中一人迎了上来,对魏正道说:“我就是报警人,你们快进去制止吧,那个男的要把自己的老婆砍死了!” 不等那个报警人说完,魏正道三人就冲进了屋内,但见满地狼藉,一地的血迹,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一个男人边叫骂边举西瓜刀,向女人身上砍去。 魏正道麻利的掏出手枪,枪上膛,对着那个男人大喊:”别动,放下刀!” 那个男人红着双眼,听到警察喝声,停顿了一下,看向魏正道和正对着自己的枪口,转身举着刀,又向地下的女人砍去。 魏正道举起枪,向屋顶开了一枪,棚顶泥沙瑟瑟掉落,魏正道又对那个男人喊了一遍:“别动,扔下刀,不然我就向你开枪了!” 那个男人的刀停在半空,呼呼喘着粗气,地上的女人肩头耸动,看来还是活着的,但血却流了一地。 男人没有动,也没有扔下刀,就这么举着。刀上的血,沿刀锋向下滑落,在明亮的刀刃上留下了长长一道血痕。 杨平和姜志胜两边包抄,准备上前夺刀。 屋子里突然出奇的安静。 “我让你把刀放下!趴在地上!”魏正道怒睁双目,对那个男人大喝。 那个男人还是立在当地,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举着刀的手却在颤抖。 杨平和姜志胜,慢慢的靠近那个男人,两人互相使个眼色,就欲扑向男人。 那个男人突见两边来人,发一声喊,挥刀舞了一圈,将杨平与姜志胜逼退,举刀直向地上的女人砍去,口中喊道:“我要你死!” ”呯!”的一声,随着男人刀的砍落,魏正道的手枪同时响了起来,正中男人持刀的手臂,“咣当”一声,刀落地。 男人当真凶悍,右手臂中枪,也不知疼痛,立即弯下腰,用左手抓紧刀,转过身,竟然向魏正道砍来,口中大喊:“大家一起死了吧!” 两边姜志胜和杨平,大喊着从后扑过来,却抓不住已近疯狂的男人。 魏正道举着手枪,边喊站住边向后退,砰的一声,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屋内的泥墙上,屋子跟着晃动了两下,棚上泥沙纷纷掉落。 魏正道后背一撞,眼冒金星,靠着墙,举着枪,还没有缓过神来,男人的刀已近面门,明晃晃的刀,带着鲜红的血,魏正道都已经闻到了刀上鲜血的腥气。杨平与姜志胜大喊:“魏队快开枪!” 此时的魏正道,也不知道是撞傻了,还是被这男人几近癫狂的举动吓傻了,只举着枪,靠着墙,定格在那里,也许他不想就此结束这个男人的生命。 杨平与姜志胜大骇,眼瞅着男人带血的刀砍向魏队的头部。 “呯”的一声,在杨平与姜志胜的大喊声中,在男人的呼号声中,枪终于响了,一颗愤怒的子弹,直接射入男人的胸膛,男人连刀带人压向了魏正道,刀砍在了墙上,人压在了魏忠道的身上,泥墙被刀砍出了一道沟。 时间再度静止。只听到屋里几个人呼呼的喘着粗气,外面的人也鸦雀无声。 不一会儿,一声声急促的警笛声,由远至近,车门的碰撞声,人疾行的脚步声,很快来到了屋内,只一阵功夫屋内站满了人。 重案中队中队长林峰,见屋内血迹斑斑,一地狼藉,杨平和姜志胜呆在当地,双唇颤抖;地上一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上身颤抖,尚有意识;左首墙边一个庞大男人的身体紧紧压在魏正道身上。 本来是一个恶性伤人事件,如今却演化成犯罪嫌疑人被当场击毙,这种案件在魏正道所在的分局辖区内并不多见,引起了高层领导的重视。 刑侦技术部门一个技术员立即架起了摄像机,另一个技术人员到处拍照。 120急救人员这时也已赶到,将男人抬到担架上,将地上的女人抬到另一个担架上,女人尚有意识,男人却已无生命迹象。 女人抬起微弱的头,看了一眼正在被抬走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又躺回单架上,被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刚离开,分局的局长和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也匆匆赶来,指挥随行警员现场采集痕迹物证、人证。现场虽然混乱,但警员调查乱中有序。 黑夜中小院子内人头攒动,却无惊扰声。这个农家小院子,从建成以来到现在,恐怕还不曾有过这么多人。 男人被医生抬走的一瞬间,魏正道就瘫软在地,全身打颤。中队长林峰走过来,问道:“正道,怎么样?” 魏正道抬头看了眼林峰,颤抖着嘴唇想说没事,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全身剧烈的颤抖着,越是想控制,越是控制不住,只能向林峰摇了摇头,意示无碍。 林峰见魏正道脸色苍白,双唇无色,似已脱力,遂对身边的警员说:“扶魏队先回队里,好好安顿。” 魏正道、杨平、姜志胜三人随局长和副局长回了警队。这边厢林峰指挥警员向院子中的六七个居民了解案件经过,采集证据,直忙到了凌晨2点,才逐一归队。 第七集 是非有公论 原来被砍伤的女子系一地地道道的村妇,来自黑龙江的一个小山村。几年前来到城里打工,因长得颇有些姿色,被老板一眼相中。 女子见老板仪表堂堂,事业有成,也不了解老板的家庭状况,就同意与老板交往。两人相处半年有余,女子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她兴高采烈,充满幻想的将此事告知老板的时候,老板却将脸一翻,扔下2000块钱,告知从此与她断绝关系,并警告她,以后不许再来找他,否则要她好看。 可怜她一个不到20岁的大姑娘,初次到城里打工,没有赚到钱,反而怀上别人的孩子。攥着手里的2000块钱,想打掉孩子,可是就这点钱,又能干什么?想回老家,家乡的风俗比较传统,她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子,若被父母知道了,定会将她活活打死。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是举目无亲,当真是后无退路,前无希望,百般无助,遂欲寻死。 夜里她来到一处江边,江边不远处有一工地,亮着灯,数十个工人连夜忙碌着。搅拌机的轰鸣声,工人的杂乱声,却仿佛离她很遥远。 她遥望家乡,心里孤独凄苦,一步一步走入江里,江水冰冷刺骨,江面一片漆黑。她闭上眼睛,心一狠,带着腹中才不足一个半月的胎儿,就欲沉入江底,了结此生。 就在她跃起的一瞬间,后面一双大手有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你干嘛想不开?她转过头,见一个铁塔般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背着光看不清脸,只觉得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特别有力,心力交瘁之下,就此晕倒在男人怀中。 那个男人就是在工地打工的建筑工人,说也真巧,半夜到江边解手,就看到了这一幕。就这样,她嫁给了这个男人,但是男人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 两个人回到了村里,简单的办了一个婚礼。从此女人务农,男人仍旧出外打工,日子过得还算是平稳。 不久,小孩子也如期出生了,男人更加开心,因为有儿子了。可是好景不长,男人在打工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子以前老板的一个下属,听到了关于女子以前的事情,心中不禁又是酸楚又是愤怒。 从那以后,男人回到家,就开始对妻子逐渐冷淡,心中积着这种怨气,与日俱增。 但是男人不想让这个家瓦解,想就此当做不知道过一辈子,但是每每看到这个昔日疼爱的孩子,想到不是自己的,想到妻子的欺骗,心中就酸楚愤怒,就开始酗酒。对妻子的态度也逐渐恶劣,进而大打出手,直到演化成这场悲剧。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你事先知道了一件事情的时候,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心里逐渐放下;但你如果面对的是一个欺骗,却没有几个人能当做没事发生。人最恨的不是错误,往往是欺骗。 魏正道虽然制止了一场犯罪,挽救了一个生命,却也结束了另一个生命。这场事件过后,魏正道每一天都耷拉着脑袋,心神不属,时不时就能看到那个男人狰狞的脸和那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检察院、市局有关部门先后找魏正道了解情况,报告写了一遍又一遍,魏正道实在不愿意再想起那一幕,但却不得不反复重提。 事件渐渐冷淡下来,魏正道的心却越来越敏感脆弱,仿佛那个男人已经化作怨灵,时刻在纠缠着他,魏正道晚间睡觉都不敢熄灯。 分局领导体恤魏正道,给他放了十来天的假,魏正道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不出,每一天昏昏僵僵度日。 市局派下来精神医生,每一天都与魏正道谈心,魏正道才逐渐缓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分局决定给魏正道申报立功嘉奖,市局同意,上报省厅。省厅经过审核,同意给予魏正道同志立二等功一次。 申报立功嘉奖的批文还没有下来,却发生了变故,再一次重重的击伤了魏正道。 那个女人身中四刀,身前一刀,身后三刀,伤口虽很长很深,但没有伤及肺腑,不过月余,已能下地。 女人刚开始对救她的魏正道很是感激,但是随着身体逐渐康复,从邻居处接回了自己的孩子,看着孩子白白胖胖的样子,想想自己的以后,不禁暗暗发愁,又开始怀念起她的男人。 男人虽然对她经常打骂,但毕竟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这一下子什么都没了,只留下了她这孤儿寡母。 女子心一横,一纸诉状,将魏正道告到了法院,要求经济赔偿。法院本已知道此事,也都有调查结果,告知女子,这是警察正当执法,并无过错,法院不予立案。 女子不服,聘请律师,再次上告。同时委托律师将自己的境况描写的异常凄惨,投送到上级政府部门和各大媒体,引起政府高层领导和广大群众的广泛关注。 一时社会舆论一片哗然。有的说“三个警察不能把一个人治住,却把人打死,这些警察平时都怎么训练的?” 有的说”明明是夫妻之间的事情,警察却把人家男人打死了,留下可怜的孤儿寡母,这种警察就应该抓起来,以故意杀人论处!” 有的说“法制社会不应该官官相护,应该严惩不贷!” 有的说:“警察局有钱,来养这对孤儿寡母吧!” 这突如其来的舆论浪潮,令魏正道所在的分局措手不及,立即上报市局。 市局党组成员一经研究,立即召开了记者发布会,除隐去涉密环节外,将当天的案件情况做了详细通报。同时责令分局,撤回为魏正道所上报的立功嘉奖材料;市检察机关也同时责令区检察院重启对魏正道开枪击毙犯罪嫌疑人案件的调查。 一时间,社会舆论分两派。抨击警队执法漏洞的群众,义愤填膺,为死者名不平,为活着的孤儿寡母心痛可怜。 更有甚者,发布文章,详细描绘案发当天的经过,如一部惊险悬疑的短篇小说。也不知道这作者是否有天眼通,细节描述比警察的侦查结果还详尽,把警察怎么盛气凌人,怎么欺辱已经放下屠刀的男人,被砍的女子怎么哀求警察放过男人,而警察不为所动,依然向男子开枪杀了男人等情描写的有声有色,有如亲见。 笔者用尽文墨写尽警察的霸凌,看客义愤填膺,对这男女极尽同情,更增对警察的仇视。 有些群众在这场抨击中,开始逐渐变得冷静,通过市局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了解了详情,认为这是警察正当执法,不应该受到谴责。虽然说三个警察应该制止住一个男人,或者说开枪应该将男人打伤,使这个男人不再有能力砍人,而不应该将男人击毙,但是在当时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这些也只不过是理论层面而已,而身处现实当中,能把人救下已经不错了。 这场舆论,到后来竟演化成对警察制度,警队管理制度,法律体系的热议上来。 魏正道每天面对这些舆论,只有无奈的苦笑,心却在逐渐变冷。虽然也有许多陌生人站在他的角度支持他,为他鸣不平,为他申诉,为他辩解,但魏正道曾立志穷此一生打击犯罪的一腔热血,却在逐渐变冷,以至结冰。 更让魏正道难以忍受的是,检察机关竟然要将魏正道立案,分局竟然同意将魏正道击毙犯罪嫌疑人一事做为案件移交检察机关调查处理。立案调查的理由就是,不应将人当场击毙。 魏正道彻底崩溃了,就在检察机关来人要带走魏正道的那天,分局民警联名上书,纷纷抗议:“法律怎么可以被舆论扭曲?”将检察院来人团团围住,局面几近失控。 分局局长亲自从楼上下来,将愤怒的警员制止,让检察机关来人先行回去,他负责规劝魏正道去检察机关主动接受调查。 魏正道此时的心情反倒逐渐平静,对检察人员说:“明天上午9点,我准时到检察机关,你们放心吧。” 第八集 魏正道辞职 面对群情激昂的警察,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也不禁心惊,见分局局长做了担保,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检察人员对魏正道说:“你也不要多心,我们也是例行公务。凡事自有公道,这些我们不说你也懂,那我们明天见吧。” 第二天,魏正道早早就来到了队里,从自己平时使用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根警棍,别在裤腰上,就向检察院走去。也没有开车,就这么在路上走着,仿佛这么走着,心里还能敞亮一点。 路上行人匆匆,车辆如梭,都在赶着上班,一切如常。 走到了区检察院,时间刚好9点,在门卫处简单做了登记,径直奔向三楼检察长办公室。 刑侦工作和检察院平时多有业务往来,几乎每一天都有走动,因此对于检察机关,魏正道并不陌生。 敲了敲门,里面一声请进,魏正道整了整衣襟,推门而入。 检察长一看是魏正道,愣了一下:“是小魏呀,你不是应该到楼下的办案部门吗,怎么到我这来了?” 见魏正道一声不吭,检察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小魏呀,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也得理解理解我们呀,上级机关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们必须要遵照执行。你是个优秀的干警,我是知道的。你击毙犯罪嫌疑人的情况,我也都清楚。但是你这个事情已经形成舆论了,政府有关领导和人民群众都在盯着我们,他们急需要一个处理结果,我们是不可以怠慢的,必须要重视。” 检察长坐直了身子,看着魏正道,继续说道:“按说你这次行动应该立功嘉奖,但是现在人民群众反响很大,我们不得不引起重视。回思起来,我们在执法过程中确实有不足。此次行动,你们是完全可以避免将犯罪嫌疑人直接击毙的,是完全有让犯罪嫌疑人失去继续作案能力的可能性的,但是你们恰恰没有做到,却将犯罪嫌疑人直接击毙。造成了你们工作上的失误与被动。”检察长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检察长,我这个事情,你们想怎么处理?”魏正道盯着检察长,语气生硬地说。 检察长看了看魏正道,说:“你也是办案人员,你应该清楚这个办案程序。首先需要立案,进而进行调查。” 一听立案,魏正道怒火中烧,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是正常执行公务,我是严格按照人民警察使用枪支管理规定来使用枪支的。如今却要对我立案调查,是什么道理?” 魏正道的态度,让检察长很不舒服,检察长动气的说:“你将犯罪嫌疑人直接击毙,这种情况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你是你们分局很优秀的干警,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明明可以避免的伤害,却为什么让它发生?” 魏正道毫不示弱,语气高亢:“当时情况瞬息万变,根本无法提前预料,我不开枪,受害人就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活活砍死,那我就是渎职罪。如果我不开枪击毙他,今天我就会因公殉职。犯罪嫌疑人高大结实,借着酒劲,已经疯狂,况且手中持刀,谁能赤手空拳上前制止得住。况且我第一枪已经鸣枪示警,第二枪击中在他持刀的手臂,但都没能制止的住,却向我砍来,当此情况下,我也是犹豫再三才最终开的枪,我也不想一个生命在我手中完结,可是如果不开枪,如何能制止得了他这疯狂的犯罪行为。我们是工作在一线,我们是身处在与罪犯作斗争的最前沿,这些不是理论可以框架得了的,一切都得以实际情况为依据。我们不是在拍电视剧,我们是实实在在的用生命在和犯罪分子做斗争,在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如果今天我因为没有制止住犯罪,以至于让人民群众受到财产和生命的损失,那我才是真正的犯罪。而今天,你要对我立案,我是完全的不理解!” 检察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气勃发,对魏正道喝道:“你不理解,那外面的舆论能理解吗?一切都得按照事实与法律来执行,你理不理解有什么用?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形成了热点,如果没有对你的处理结果,如何平息舆论?” “事实就是事实,和舆论有什么相关?”魏正道反驳道:“我没有功劳,无所谓,我却惹上官司,天道何在?群众的舆论来自哪里?我们把事实真相向公众公开,是非自有公论,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不会歪曲事实,他们会是正义的审判者!” “正义的审判者?”检察长怒道:“你们局的记者招待会已经开了,但是反面舆论却仍是不少。你怎么解释?” 魏正道挺直腰,面对检察长的气愤,毫无畏惧:“道理永远站在群众的大多数一面,你能因为个别人情绪化的言辞或者个别人对警察的偏见,来左右自已的执法标准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听取大多数群众的意见与心声,而不是被个别人的不良情绪所左右。” “你是在对我说教吗?”检察长怒气更盛:“你不要跟我在这讲大道理,你到办案部门,接受调查再说!” ”立案调查是吗?”魏正道再也难忍心中怒气,从腰间抽出警棍,唰的一声,将警棍甩开,怒瞪检察长。 检察长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指着魏正道:“你干什么?怎么还带武器来?把棍子放下!“ 魏正道将警棍啪的一声,摔在检察长的办公桌上,张着一双红眼,瞪着检察长,恶狠狠的说:“有本事你就抓我下去立案!” 检察长见魏正道眼睛红红的瞪着,因怒极而扭曲的脸,与平时文雅谦和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心中暗暗赞服:“这小子,行!有胆识有气魄,义正言辞,不屈官威,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是块好材料”,遂心生爱才之意。 要知检察长长相威严,不苟言笑,下属平时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天生不怒自威的面相,但却心热如火,是个惜才之人。 接着想到魏正道竟然能拿根棍子来震乎他,心中不禁暗暗好笑。但是仍旧板着脸,强忍着笑对魏正道说:“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拿根破棍子到我办公室,吓唬谁呢?” 看着魏正道年轻气盛的脸,因愤怒而充血,又看看桌子上的那根警棍,生平还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大阵仗,忍不住哈哈大笑。 魏正道呆在当地,愣住了,似乎忘记了刚刚的愤怒。他此行已经想好了这一切,他想到了检察长会发怒,甚至会骂他,想到了种种和检察长的互怼,他是豁出去一头了,但是就没有想到检察长会笑,而且是哈哈大笑。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检察长这么笑的。 收起了笑,检察长坐回办公桌,看了一眼呆呆的魏正道,拿起电话。 “喂,是王局长吗?我检察院严守泽。”顿了一顿:“魏正道这个干警,我们已经调查了解清楚了,我决定还是采用初次调查的那个结果,击毙犯罪嫌疑人是正当执法,你们分局民警并无过错。我们检察院不予立案,你们还是做内部处理吧。” 挂了电话,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魏正道,语气和缓的说:“臭小子,这个结果我早就定好了,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韧劲儿。我们执法人员,就需要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你做的不错。” “检察长,我刚刚……”魏正道突然哽咽起来。 “臭小子,刚刚那股劲儿呢。”检察长站起来,走了过来,拿起办公桌上的那根警棍,交到魏正道手中,缓缓的说:“你们是人民的钢铁卫士,社会稳定的捍卫者,真正的英雄,要忍得住屈辱。” “嗯嗯…”魏正道一迭连声的应着,牙齿咬的紧紧的,瞪大着眼睛,拼命忍着眼中滚滚的泪。他不想在检察长面前掉泪。 检察长语重心长的说:“回去吧。好好干!你的路还很长,不要让任何负面情绪影响自己的初衷,要永葆初心。” 魏正道此时的愤怒早已转化成了对这个平时威严的检察长的敬服,庄严的向检察长敬了一个礼,走了出去。 离开检察长的办公室一瞬间,魏正道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立功嘉奖没有了,魏正道并没怎么放心上,走出检察院的那一刻,心里突然轻松了好多。 魏正道以为这件事情就此过去了,结冰的心逐渐开始融化。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回到队里以后,几天功夫,魏正道就被免去了重案中队副队长的职务,同时调离刑警队,到分局警犬基地养犬去了。 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安稳民心。事后魏正道听说,为了安稳住女子,不让其再上告,分局还对女子做了适当的经济补偿。 魏正道心中愤懑难耐,心灰意冷之下,就写了辞职报告,离开了警队。 许阳和林玉直到此刻才明白魏正道辞职的原因。许阳一拍大腿:“二弟做的对,咱不受这鸟气!”林玉不置可否,默不作声。 许阳接着对魏正道说:“这些年,反倒我们的三弟混的最好了,总算老天爷仁慈,没有让我们三兄弟全军覆没。” 林玉咳嗽一声,向许阳使了一个眼色,许阳还没有明白林玉的意思,魏正道就已经笑着对林玉说:“三弟,没事,大哥是直性人,有啥说啥,况且你二哥我,对过去的事,过去就过去,不萦于怀,要的就是人生的一种洒脱。” 顿了顿,接着说:“大哥这几年遇上了事,不联系我有情可原,可是你怎么也销声匿迹了呢?” 林玉见二哥有怪责之意,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缓缓地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第九集 邂逅黄石公 林玉在学校第三年的时候,就参予了一个公司的软件开发团队。林玉当时犹豫过,一怕自己担当不起,毕竟学未所成;二怕影响学业。但面对不菲的劳动报酬,最终还是同意了。自我安慰,权当是社会实践了。 毕业后,林玉就直接在此公司供职,还算是顺利。他所参予研发的软件,具体是什么类型的他并不清楚,公司的解释就是以他的现有职务尚未达到掌握公司软件开发核心机密的资格,因此只负责一些子程序的编写与设计,属软件开发最底层。 就这样在公司工作大半年,一天公司突然被查封,事先毫无征兆,参予软件开发的工作人员,全部被传唤至公安机关,其中就有林玉在内。 几经折腾,警方最终查明林玉在此软件开发中只是个无知的小角色,对整体软件开发并不知情,遂对林玉批评教育一番,就让其离开了。 林玉没事了,但工作也没了。回到出租屋内,一愁莫展,不知下步该如何走下去。其间也想过要给魏正道打电话,但想二哥在公安局工作,此时自己刚脱嫌疑就给他打电话,怕对二哥有影响,也就忍住没打。 事后林玉才知道,他所参与开发的软件,是一款网赌软件,软件一经推出,吸引了好多想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人,其中年轻人居多。 网赌坑害了很多人,有些人因此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更有甚者跳楼自杀。赌博的流毒,无异于毒品,结果被警方一网打尽。 每每想到这些受害者,林玉都深感自责,虽然他不知情,但毕竟他参与了这个软件的研发。 失去工作的林玉,消沉了一段时间,心态调整的差不多了,开始寻找工作,却总是没找到对口单位。那时国家对网络这块尚处开端阶段,用人单位极少,林玉空有一身专业本领,却无用武之地。 眼瞅着房租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林玉每天都忙着找工作,做海投,却总没有结果。 这一天,天气阴冷,乌云压顶,接着就会是一场大雨。小区公园里的人都急匆匆往家赶,只有林玉还坐在长椅上发呆。 同时在公园没走的,还有一个老者。此老者岁数也不是很老,只不过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显得风尘沧桑。 老者也在发着呆,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而纠结着。 一颗大大的雨滴落在了林玉脸上,将林玉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要下雨了,林玉想着,起身正欲往回走,却发现有个老者坐在花坛沿上,拄着棍。 老者抬头看着天,回过头来看一看林玉说:“要下雨了。” “是啊,要下雨了。”林玉随口应着。见老者还坐在那里,而雨点却落得越来越紧。林玉问道:“你还要坐着?” “是啊,”老者低下头,笑了笑:”我不知道该去哪呀?” 林玉哦了一声,扭头往楼道里走去,刚跨出两步,突然心一软,怜悯之情涌上心头。 转过身又来到老人身边,向老人问道:“你没有家吗?”老人抬起头看了林玉一眼,缓缓的说:“有啊,谁能没有家呀,只不过家远,回不去了。” 林玉也不想多问老人为什么回不去,对老人说:“这天马上就下大雨了,如果不嫌弃,你就到我家里来,躲躲雨吧。” 老人笑了笑:“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嫌弃谁呀?谢谢你了,小伙子。” 说完和林玉回了家。 林玉租住的房子并不大,1室1厅,40来平米。老人睡在厅里的沙发上,林玉本想等雨过天晴后送老人走,却不曾想,老人住起来就不走了,林玉也没有赶走老人的意思。心想,左右房子再有三个月就到期了,多住一人少住一人打什么紧,况且老人也实在可怜,举目无亲,我又怎忍心将其撵走,就让他过几天有家的日子也好。 第二天,林玉就出去给老人买了套衣裤,虽然不贵,可远远胜过老人身上的破衣烂裤了,让老人洗个澡,剃了胡子理了发。一番收拾,老人再也看不到以前的褴褛之状,隐隐然反有股富贵之气。 老人默默的感受着来自于林玉的恩惠,只一句感谢,再就没有别的表示了,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林玉也不以为意。平时做自己一个人的吃的,如今多了一双筷子而已。 林玉白天出去找工作,四处碰壁,晚上回到家中,老人就陪他聊天,宽慰他,甚至为他指点以后的发展方向,往往说的林玉钦佩万分,连连点头。 林玉暗暗称奇,这个乞丐一样的老头,竟然胸有千壑,竟是个大智慧之人,不禁感慨人不可貌相! 林玉每一次从外面疲惫的回来,想到家中的这个老头,心里竟隐隐有一种温暖与归宿感。 匆匆十来天过去了,这天林玉从外面回来,买了几个菜。今天有收获,一个酒店聘用他任大堂经理,虽然不是星级酒店,也不是林玉想要的那种工作,但起码得到了聘用,可以说是一种飞越了。 林玉心里还是蛮开心的,就想和老头分享一下,顺便让老头指点指点自己以后的出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玉竟然将这个乞丐老头,当成了良师益友。 打开房门,老头却已不见,饭桌上只留了一张信笺。林玉拿起,见上面洋洋洒洒四五十字:“相处十日有四,时间虽短,但有莫逆结交之幸,他日有缘,定当再会。身为长者,唯望你知耻而后勇,早日步入成功殿堂。”最下落款,一个‘沈“字。 但见笔势雄健洒脱,林玉愈加对这个乞丐老头充满好奇,越发觉得这个老头不可思议。 老头这一突然离别,林玉此刻心里竟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林玉到酒店上班了,酒店的工作,林玉毫无兴致,但为了生活,也只能应付着来。在他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烈火,他甚至有时候会幻想,有朝一日会有自己的一家软件开发公司。 日子一天天过去着,林玉对老乞丐的事也渐渐淡忘了。 一天,林玉像往常一样,在酒店大堂布置完工作,正要坐下喝口水,门外走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进来就问前台服务员:“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林玉的先生。”前台服务员还没有回答,林玉就走了过来。对两个年轻人说:“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两个年轻人看到林玉,顿时如释重负,相互笑了笑,其中一人对林玉说:“恕我冒昧的问一下,您的名字是森林的林,白玉的玉么?” 林玉有此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心中狐疑不断,想不起来在哪遇到过这两个人。 “您是住在葵花小区么?”另一个年轻人问道。林玉更加奇怪,这两人对自己的住处都知道。 “林先生,您别介意,我们是受人之托,特来寻您,有个故人很想见到您,您是否肯赏脸,屈尊移步一下。”先前的年轻人说。 林玉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尊敬,实在无法拒绝,又听说是故人之邀,好奇之心大盛,跟酒店领班交待了几句,就随来人离开了酒店。 上了对方的车,直往市中心驶去。一路上,林玉心中反复思索:故人,是谁呢?难道是大哥或者二哥?不能,大哥二哥要见我,干嘛不直接来寻,却搞得这么神秘。要说不是大哥二哥,那我的故人又有谁,这么多年,我也没和谁有过交集呀?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一会就知道了。 车径直来到了市里的经济中心,此处高楼林立,各大名企都聚集在此,是有名的最有钱的地方,堪称中国东方小华尔街,林玉对此,一度很是向往。 车子在一栋全是明亮玻璃的大厦门前停下,就有保安过来开门。 林玉随两个年轻人来到了二十二楼,向左行去,迎面是一堵大型玻璃墙,擦的干净透亮,里面是一间超大的办公区,五十余台电脑整齐的摆放在那里,每台电脑前,都坐着和那两个年轻人一样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有男有女,都在全神贯注的敲着键盘,整排的落地窗,让这间偌大的办公区充满朝气。 林玉心中充满羡慕,更对这个神秘的故人充满好奇。在他的印象中,还真是没有接触过能在这种环境中工作的朋友。 两个年轻人径直来到这间令林玉曾几度向往过的办公区,林玉略一迟疑,在两个年轻人的请声中,迈进了这间宽敞洁净的办公区。 办公区安静舒适,没有一人说话,唯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键盘声。 在办公区的正南角,另有一间全玻璃的办公室,挂着百叶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两个年轻人中一人走向那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玻璃门,走了进去。另一个年轻人就站在门外等候。 稍后,年轻人走了出来,手一伸,做个请的姿势,请林玉进入。林玉的心嘣嘣乱跳,谜底即将揭开。 走进办公室,年轻人从外轻轻将门合上。 林玉走进这间让人极其舒适的办公室,就看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也是西装革履,梳着油光呈亮的大背头,端坐在那里,隐然一股富贵之气。 中年人看到林玉进来,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着林玉,林玉竟感心中一阵温暖,只觉此人极其面熟,却无从想起曾在哪里相识。 中年人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林玉,林玉推了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站在那里,尴尬的笑了笑。 “小林,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近来可好?”中年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林玉听到中年人的话声,心中一跳,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老乞丐的声音。 林玉抬起头看了看中年人,依稀有老乞丐的模样,难怪会觉得此人如此面熟。像是像了点,但还是无法将老乞丐与面前这个有着强大领导者气场的人联系到一起。 中年人从看到林玉起就一直笑着,笑得很亲切,笑得很畅快,仿佛老友久别重逢。 ”您是……”林玉上下打量中年人,只觉嘴唇发干,喉咙咽了一下,还是不敢确定眼前所见之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见林玉迟疑的站在那里,不住打量自己,中年人笑着说:“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就忘记了我这个老乞丐啦。” “啊!”果然是老乞丐!林玉此时的吃惊、疑问、不解瞬间爆棚,但觉世间之奇,莫过于此了。 第十集 善心得机遇 看到林玉目瞪口呆,惊奇万状,大黑框眼镜都快溜到了鼻子下,而林玉尚不自知,假装老乞丐的沈伯雄顿时乐开了花,心里愈加喜欢这个心地良善却也呆头呆脑的小伙子。 林玉搓着手,半晌缓过神来,扶上眼镜,看着沈伯雄说:“老先生,您可真是神秘莫测,能不能告诉我,您到底是什么人呀?” “坐着说坐着说。”沈伯雄指着茶几旁边的沙发,让林玉先坐下,然后自己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着有点拘谨的林玉,沈伯雄说:“小林呀,你看这幢大楼怎么样?”林玉眼光扫了一下四周,艳羡的说:“好,是真的好。” 沈伯雄有几分得意,扬着手说:“你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我的。” 林玉耳朵嗡的一响,追问了一句:“都是您的?” “是啊,都是我的。我用一生的拼搏与智慧,争取到的这一切。”沈伯雄笑着说,脸上洋溢着满足感。 看着一脸惊愕的林玉,沈伯雄问道:“听说过天雄集团吗?” “听、听说过,天雄集团,实力雄厚,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林玉舔了舔嘴唇说。 沈伯雄嗯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说:“我就是天雄集团的董事长。” 林玉惊愕万分,嗖一声站了起来:“您,您就是天雄集团的董事长?” 沈伯雄笑着说:“坐坐,不要紧张。” 林玉双手放在膝盖上,坐正身子,疑惑的问:“那您为什么把自己弄成一个乞丐的样子?” 沈伯雄呵呵笑起来:“我那是忆苦思甜呀。”顿了一顿,收起了笑,缓缓的说道:“想当年我初来此地,也是穷困潦倒,和一个乞丐几乎是没什么区别了。 成功了以后,几十年来人人对我毕恭毕敬。但我深知,人时刻得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并不是人人尊敬你,也并不是你现在有了庞大的财富,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是在这个优渥的环境中,根本无法培养我这种忧患的心态。由奢入俭难!我真的担心我会在我亲手创立的这座财富帝国中沉沦,可能你会觉得人只要有自律就可以了,但是说这样话的人忘记了一点,人天生是有惰性的,特别是在自我成功的环境中,更容易堕落。思想堕落不是一下子的,但是当你觉得你堕落的时候,一切就太晚了。” 沈伯雄停了停,见林玉听着连连点头,接着说道:“于是我就想,要过一下与我现在的生活完全相反的一种生活,重新感受一下当年的不易与心酸,我想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找回我的忧患意识。” 说到这里,对林玉笑了一笑:“遇到你的那一天,我体验这种生活正好时间过半。那一天,我有点坚持不下去了,我就坐在花坛边,想着要不要回去。 但是就这样回去,我这不是半途而废了吗?平生我还没有做过半途而废的事情。左思右想,恰好受到了你的邀请。” 林玉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了,一个在心中好久的谜团一旦被解开,不免心中舒畅。同时不禁对沈伯雄更加钦佩,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拥有如此的成就,还这样努力拼搏苛求自己。但也不禁好笑,这个老头有智慧有成就,却也是异想天开行为独特之人。 天雄集团,资金雄厚,业务范围广泛,分公司遍布全国各地乃至欧洲、非洲等地。主营房地产、星级酒店、大型游乐场、旅游、大型商场等诸多领域,公司决策层目光高远,嗅觉灵敏,总能站住世界经济发展的最前沿。近来又将目光瞄准了互联网行业,这在当时,还是国家互联网行业刚刚起步阶段,也可谓是高瞻远瞩了。 林玉眼神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对沈柏雄的尊敬钦佩之意。沈伯雄看在眼里,心中更是高兴。 沈伯雄早已不在乎别人的夸赞,亦或者说是一种麻木了。平时对他大赞特赞的人不在少数,有的甚至是五体投地,但沈伯雄明白,这些谀词如潮的尊敬,不过只是表面,更多的只是嫉妒、言不由衷的阿谀奉承。而像林玉这样没有言语,眼神间不自觉流露出的真诚,却让沈伯雄开心,直胜过那些千万句词藻华丽的奉承。 “小林,你知道么?经过那一个月,我不仅收获了让自己更加拼搏的不老之心,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而这个意外的收获却是你给的。“沈伯雄用嘉许的眼光看着林玉。 林玉不解,问道:“我?我年轻识浅。尚有许多事情要向您请教。只可惜您只留了一张便笺,便不知去向。我又能带给您什么收获呀?不笑我有眼无珠就很好了。” “不不不”,沈伯雄打断林玉的话,慈祥的说:“你让我感觉到了善良的力量。现在的社会金钱至上,像你这样心地纯良的孩子,真的太少了。如果现在的年轻人都能像你这样,我们的世界就更加充满希望,更加美丽了。“ 听到沈伯雄的赞赏,林玉讪讪的不好意思,心中却很开心。能得到成功人士的赞赏,谁都会很开心的。 沈伯雄站了起来,林玉赶忙也站了起来。见他走向落地窗,林玉也跟着走过去,望向窗外。 窗外群楼林立,高矮不等,一幢幢玻璃幕墙,映着耀眼的阳光,熠熠生辉。远处一条江,将这个城市分为南北两块,说是一条江,更像一条护城河,可不如家乡的玉带溪那样秀美。江的那一头,也是高楼耸立,鳞次栉比,一派商街旺铺之象。 远处,群山连绵起伏,虽不见特色,然雾蒙蒙之下,却也让人神往,不禁生出雄心壮志之感。 沈伯雄回过头来,注视着林玉,对林玉说:“你觉得这间办公室怎么样?”林玉直到此刻,方有心情打量这间办公室。 但见窗明几亮,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摆在落地玻璃窗前,桌后一把皮质旋转椅,椅子后一排洁净的文件柜。办公桌前十来步,就是刚刚坐过的沙发,沙发前一张木制茶几,古色檀香,很有韵味。 林玉连连点头,这样的办公室,是他心之向往。 沈伯雄似乎能看到林玉眼中的期望,能感知到他心中那团火焰正被点燃。盯着林玉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从今天开始,这间办公室就是你的了,这办公区也交给你了,这五十余名软件精英就由你统领了。你意下如何?” ”什么?“林玉听到沈伯雄这句话,心中狂跳,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伯雄向他点点头:“是的,我要把这刚成立不久的部门交给你。集团有一个新的战略方向,进军互联网,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领导者。” 沈伯雄拍了拍林玉的胳膊,和蔼的说:“而今这个领导者我找到了,就是你。我很看好你,在你家里那十四天,我看到了你的智慧,看到了你的理想,看到了你心中的那团火焰,你所差的,就是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平台。现在,你有了这个平台,我只希望你能带领他们,在这个平台上干出骄人的成绩来,我也相信你能做好。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林总!”说完,畅快的笑起来。 林玉激动万分,如在梦中,狠狠点着头,心中压抑已久的那团烈火被沈伯雄彻底点燃、升腾。 林玉对沈伯雄敬重、感激之情,不溢言表。对他而言,沈伯雄更像是慈和的长者,深明自己的知己,一直为自己引路的航标灯。 沈伯雄给了林玉重生,林玉热泪盈眶,脸因激动胀得红红的。是啊,林玉的人生就此可以腾飞了。 第十一集 游戏定人生 林玉的经历,不可思议。许阳瞪着一双大眼睛:“三弟,你真是太传奇了,这简直不真实,如果不是你亲口说出来,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林玉向着大哥笑了笑。 “三弟奇遇,那是三弟的善良得到的回报”,魏正道笑着对许阳说:“大哥,把一个老乞丐请回家,还要像对长辈一样伺候着,你能做到么?” 许阳抬起头,闭上眼,想象一下自己遇到老乞丐会怎么样。想了一会,睁开眼,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魏正道点点头:“大哥实在。说实话,我也做不到。奇遇并不是不可遇见,也许往往被我们自己错过了,人心向善,必有福报的。”听了魏正道的话,许阳和林玉连连点头。 是啊,人世间,真爱无敌! 魏正道拍了拍林玉的肩头,赞道:“三弟,好样的,你是大哥二哥的榜样!”林玉不好意思的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镜,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三兄弟又各自说了些闲话,不免又互慰互勉起来。三个年轻人,都是有志向的人,虽然刚踏入社会就遇到了波折,但那都是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只有更激发他们搏取成功的信心。 三兄弟一番深谈,魏正道心中畅快了好多,似乎看到了明天另一个自己,功成名就的自己,正在不远处向着自己招手;许阳心中也敞亮了好多,感觉曾经的自己,正一点点回归;林玉见大哥二哥虽处逆境但斗志不减,心生佩服,同时对自己现拥有的更加珍惜,不禁对沈伯雄更加感激。 三兄弟直聊到了晚间也没有走,魏忠党就为三人准备了一桌饭菜,边吃边聊着。 三个人谁也没提酒,都聊在兴头上。第二次从向阳山上下来,兄弟之间就没有再聚过,更没有这么畅快的聊过,聊到未来,三人愈加兴奋。 林玉问道:“大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呀,其实我早就有了打算。”许阳咽了一口米饭,接着说:“我南下误入魔窟,心里还有余悸,我不准备再去南方了,我想去北京,去祖国的首都去闯一闯。” 林玉转头问魏正道:“二哥你呢?”魏正道沉思了良久,不置可否。忽想古人但凡出征,必占卜吉凶,我何不也为自己“占卜”一卦?自己做不了选择,就交给命运好了。 该如何占卜?稍一思索,便有了计较。魏正道放下碗筷,对林玉说:“三弟你先别吃了,跟我进来一下。”林玉放下筷子,随魏正道进了里屋。 许阳见魏正道神神叨叨,笑了一笑,知道二弟也是个书呆子,虽然当了几年警察,仍未脱书生之气,也不以为意,继续吃着饭。 林玉随魏正道来到里屋,见魏正道将墙上一张大大的彩色中国地图拿了下来,又到桌子上一顿翻找,找到了一枚一元的硬币,向林玉一笑,表情神秘。 “二哥,你这是要干嘛呀?”林玉推了推眼镜,心下甚是不解。魏正道将地图交到林玉手中:“三弟,你将地图铺到外屋的地上。然后帮我瞅着。”虽然不明白魏正道要干什么,林玉还是照做了。 许阳笑呵呵的看着两个人一本正经的忙活着,心里想着,我这两个可爱的弟弟都是大有呆气。 地图铺好了,魏正道拿起硬币,对许阳和林玉说:“让上天为我做安排,我硬币投到哪里,我就去哪里。”许阳拍手大笑:“二弟你真是异想天开。”林玉也笑了,这个平时稳重的二哥,竟然玩起了小孩子的把戏。 魏正道从厨房里拿出一碗面粉,将硬币扔进面粉里裹一下,双手捧着带着面粉的硬币,向地图上扬去。同时对林玉喊道:“三弟,看第一个着落点在哪里?” 话音未落,硬币就落在了地图上,又弹了开去。在地图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白色印记。 “二哥,你扔在了外蒙古。”林玉说完哈哈大笑。许阳也忍不住笑:“二弟有志向,要去外蒙古放马牧羊。” 魏正道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片广阔无垠的大草原,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微风习习,成群结队的羊牛,奔跑的骏马,忧伤的马头琴,魏正道打个冷战,实在无法将自己与那个美丽的大草原联系起来。 魏正道大叫:“再来一遍。这次不算!”林玉把硬币拾起来交给魏正道。魏正道将硬币扔进面碗里再裹了一下,这一次用单手,食指弯曲,将硬币横放在食指上,拇指在硬币边缘一弹,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瑟瑟掉落的白面粉,稳稳的落到地图上,滴溜溜转个不停。 林玉捧腹大笑:“二哥要去西藏当喇嘛。”许阳更是笑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魏忠党和老伴在另一个屋子里,听到外屋三个小伙子又说又笑的,相互对视一眼,心里宽慰了好多。 魏正道耳中顿时响起阵阵的木鱼、敲钟、念佛之声,仿佛看到自己剃着大光头,颈项一串大佛珠,手持玛尼轮,口诵“嗡嘛呢呗咪吽”,满山游走,不禁失笑。 “再来最后一次,中国人讲事不过三。这一次无论在哪我都去。”魏正道似已下定决心。这一次,索性转过身,双手合十,硬币夹在双手之间。 魏正道闭着双眼,心中默念:“请老天爷给我指条明路。”左手握住硬币,比量着身后地图的地方,眼睛一闭,抛了出去,接着心中蹦蹦乱跳。 只听硬币叮的一声落地,这次许阳没有笑,林玉也没有笑,魏正道转过身,走向地图,许阳和林玉低头看着硬币落下的地方,默不作声。 魏正道低头看去,白面粉的地方,赫然南京两个字。魏正道舒了一口气,南京,可去。老天爷总算没有抛弃我。 定完行程,了却了一桩心事,兄弟三人向魏忠党要了酒,痛饮一番,直至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林玉回到了市里。许阳和魏正道就在家里收拾行囊,准备远行,许大屠夫这次没有阻拦,谆谆告诫了一番,许阳就来到了魏正道家。 魏忠党也没有阻拦,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儿子,魏正道看了父亲一眼,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无话可说,父子连心,相互一个眼神,已知心意。 两人背上行囊,各奔前程而去。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前路茫茫,充满未知,但路在脚下。 许阳和魏正道来到火车站,分手在即,两人拥抱一下,互道珍重,许阳辨明方向,转身而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车站人流如梭,但魏正道呆立在地,只感无尽的孤独。好一会儿,魏正道才缓过神,怀着忧伤与不舍,提着旅行箱径往南京入口处走去。 南京,两年前魏正道曾带队在此公干过,呆了十来日,当时又怎能想到,两年后的今天这儿竟会成为他余生的重生之地,再次踏上南京这个地方,但觉恍如隔世。 魏正道唯一欣慰的是,第三天就被一个大型商场招聘为安保部经理,算是有了落脚地儿了。 商场待遇不错,上班第一天,就给魏正道配了一辆轿车。商场有员工公寓,房间虽不是很大,四十来平米,但上下层,也颇有家的感觉。魏正道是经理级别,单独分配了一个屋子。 就这样,魏正道在南京落下了脚。至于以后怎么打算,也没多思考,就想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一天,魏正道生日,一个人的生日,对他来说,已是习以为常。但免不了心中思念父母,思念两个兄弟。只身在外的游子,每每遇到特别的日子,都难免会思念家乡的亲朋好友。 魏正道下了班,没有急于回家,去理发店理了发,肚子也不饿,就是心里闷闷的,索性开着车到处闲逛。 魏正道开着车,思绪却飞向了好远的过去,回到了曾经的警队,回到了曾经的战友身边,回到了家乡的山山水水,回到了父母身旁……魏正道不禁泪眼模糊。 车内播放着钢琴曲《初雪》,优美的旋律略带丝丝感伤,将人的思绪带入空中,飘向远方,直击魏正道的心弦,他更是泪流满面。 魏正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前望出去,一片模糊,突觉前面一个白影,接着“呯”的一声闷响,车子顿了顿,魏正道一脚把车踩住,心中狂跳,瞬间回到现实。 第十二集 车祸遇佳缘 魏正道擦了下眼泪,急急下车,车头右侧方,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倒在那里,痛苦的呻吟着,魏正道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忙蹲下查看。 中年妇女表情痛苦。“阿姨,你伤到哪了?”魏正道焦急的问道。“腿、腿,我的腿。”妇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魏正道立即拨通了120急救车,同时报了警。路过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魏正道焦急万分,手足无措。一会功夫,急救车来了,交通警察也来了,勘察现场,检测魏正道酒精度,登记扣车,而后魏正道随急救车去了医院。 中年妇女伤在左小腿,骨折,身上虽不再有别的伤,但得卧床一段时间了。魏正道全程陪同着,不住向妇女道着歉。 中年妇女见魏正道态度诚恳,心中气消了大半,但想得卧床几个月,不禁心中焦急。 魏正道说:“阿姨,您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替您去办的。” 中年妇女叹了口气,说道:“小伙子,我确实是有事,但不是急事。我得照顾我重伤的女儿,她爸在国外工作,每天只有我在照顾着,而今我伤成这样,可怎么办呀?” 魏正道咬了咬牙说:“阿姨您放心,以后您和您女儿,我来照顾。您的伤是我造成的,我就应该承担这些责任。” 中年妇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摇了摇头:“我女儿现在人事不省,植物人一般,你一个大小伙子照顾她,会有诸多不便的。” “阿姨您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便的事,我会请护士来做的。您就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吧。”魏正道恳切的说。 中年妇女见魏正道一表人才,一脸正气,况且态度真诚,就答应了他。 从此以后,中年妇女每天早中晚三餐,都由魏正道送来。依着妇女的指点,在市中心医院找到了她昏迷在床半年有余的女儿。 魏正道尽心尽力,事无巨细的照顾着这母女俩,中年妇女也打消了先前的顾虑,对魏正道很是嘉许。 每天下班或节假日,魏正道给中年妇女送去吃的后,就把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照看她的女儿。 忽忽一个月过去,魏正道照顾二人,没有一丝懈怠。每个晚间,魏正道都会读书,说故事给女孩听,以期尽快能唤醒她。有时自己有什么心事,也会对她一吐为快,这个人事不知的女孩,似乎成了魏正道倾诉的对象,仿佛只有面对她的时候,魏正道方能放松自己,卸下自己的面具,方能说出心里最隐密的话。 中年妇女默默的看着魏正道做这一切,心中暗生感动之情,本已无望的心,又渐渐开始复活。 她每每想到女儿的遭遇,心就疼的厉害。女儿本是娇小可人的女孩子,为人善良聪慧,吸引无数追求者,女儿都委婉拒绝。但在工作中,同一个单位的小伙子引起了女儿的关注,那小伙长相棱角分明,五观精致,业务娴熟,为人诚恳,让女儿着迷,两个人就在相互爱慕中恋爱了。 也在同一个单位的另一个女孩子,暗恋小伙子已久,也向小伙子多次抛过橄榄枝,小伙子并未拒绝,女孩子充满了期待,期待还未成真,女儿已与小伙开始了恋情,将那女孩的爱情之梦彻底打碎。 那个女孩找女儿谈了话,女儿方知,就欲退出,结果小伙子苦求不放弃,女儿和小伙子不但没有分开,反而感情更加升温,这一切,让那个女孩彻底恨上了,遂找人将女儿打伤昏迷至今。 中年妇女没想到经此一顿毒打,女儿竟成了植物人一般,心痛如刀绞。还记得警察将那个女孩带走的那天,那个女孩突然扑到妇女面前,跪到地上请求原谅,妇女扭过头,不理睬,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够求得别人的谅解的。 女儿刚入院时,小伙子也如今天的魏正道一样精心照顾着她,但没过十天,小伙子就以各种理由,来的次数渐渐少了,直至此时,小伙子已经三个月未来过一次了。妇女不怨小伙子,毕竟自己的女儿到底能啥样,是连医生都说不准的。 不怨归不怨,妇女的心中还是挺为女儿不值的。小伙子天性凉簿,都不如眼前这个陌生的魏正道,对女儿那么精心,那么周道,那么持久。 魏正道的付出与持久,打动了中年妇女。每天小魏长小魏短的叫着很是亲热,魏正道也很开心,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的心中,是渴望亲人的,是渴望朋友的。 中年妇女也开始多的向魏正道讲自己女儿以前的故事,甚至讲到了小时候的顽皮事,魏正道听的津津有味。回过头来,就讲给病床上的女孩听,希望能用她自己的事来刺激她快点醒来。 中年妇女对女儿为什么会受伤入院只字未提,也从未向魏正道提及女儿的名字,也许是不想提,提了心更痛,魏正道很识趣,从来也不问。 又一个月过去。这一天,魏正道像往常一样忙活完,从病房刚出来要倒水,迎面走来一个小伙子,脸上有菱有角,英气十足。 看到魏正道从病房出来,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说道:“你一直在照顾这个女孩么?”魏正道点头称是,同时问道:“你是?” 小伙子略一思索,答道:“我是女孩的同事,过来看看,她现在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麻烦你了,你就多费心吧,以后我就不能有什么时间过来了。”小伙子说完,也没进病房看一眼女孩,转身就走了。 魏正道也没当回事,甚至都忘了跟中年妇女提。妇女此时已能活动,虽不能那么快就如前,但自己照顾自己却是没有问题。 魏正道自此完全照顾她的女儿了,只要不是在单位,他就会在医院,半夜再回公寓住。 此时魏正道自己都不清楚,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照顾这个女孩,就是一时没见到她,魏正道会很惦记,惦记这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女孩子,也许是出于深深的同情吧,毕竟四年警队熏陶,扶危济困的心还是有的。 对,就是这心态,确切的说,是一种强者对弱者的保护与可怜之情,魏正道这样想着。 三个月后的一天,魏正道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到医院。推开病房门,就见中年妇女在轻声哭泣,魏正道很奇怪,走上前去问道:“阿姨,您在哭什么?”随机心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赶忙跑到女孩床前,见心电图正常,女孩正安静的躺着,有节奏的呼吸着,一切如常,拍了拍胸口,放下了刚刚一下子悬到了喉咙处的心。 妇女见魏正道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关心,心下甚慰。抹干眼泪,对魏正道说:“明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往常她爸爸在家时,我们三口家都会在我女儿生日这天,搞个家庭小聚会,去年的此时,我还正在准备幸福的晚餐。而今年,她爸爸在国外还没有归期,她又这样躺着一动不动,一个热闹闹的家,就剩下我这么一个活物了。”说完,不自禁又是一阵啜泣。 “阿姨,别哭,您女儿会好的。”魏正道安慰道。抬手看了一下表说:”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家吧。”中年妇女点了点头,止住了哭,向魏正道说声谢谢,就慢慢地走了。 魏正道打开放在床头的一个小录音机,优美的钢琴曲弥漫室内,一片宁静详和。 这个小录音机,还是魏正道前两天从商场买来的,他曾听人说,这样的病人要反复用声音来刺激,会康复的快。 魏正道闭着眼,听着曲,心里详细的琢磨着明天的安排,他想给女孩一个生日。 第二天,早早下了班,魏正道去超市采购了一番,来到了医院。进到病房,向中年妇女一笑,就开始布置。 一阵功夫,病房变了样,棚顶小彩灯忽闪忽闪,五光十色;墙壁张贴小动物的生日画,充满喜庆;插着一根蜡烛的小蛋糕,精致的摆在桌子上;室内音乐轻扬,一个大大的抱抱熊放在女孩的身旁,与她为伴。 中年妇女心中感激,眼中噙着泪,脸却是笑着的。魏正道关上白炽灯,点燃小蛋糕中间那根蜡烛,打开小彩灯,但见满棚星光闪闪,周围忽明忽暗,五光十彩,音乐在此时播放生日快乐歌。 魏正道见床上还是紧闭双眼的女孩,长长的睫毛,很卡通的小鼻子,有型的双唇紧紧闭阖着,皮肤光滑洁净,在小彩灯的一闪一闪中,有如熟睡中的花仙子,朦朦胧胧,迷人可爱,魏正道暗暗赞叹,这女孩好美! 魏正道默默祈祷着,真的好希望这个女孩子,能在此刻醒来,分享他给她的第一个生日。 生日歌已经开始唱第二遍了,魏正道让中年妇女吹熄蜡烛,蜡烛熄灭,一丝青烟袅袅升空。 棚顶的小灯有节奏的闪耀着,照着女孩的脸也是彩色的,魏正道看着女孩的脸,生日歌开始唱在第三遍了,魏正道也忍不住随声轻轻和唱。 突然,女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魏正道一愣,立即停止了和唱,还道自己看错了,紧紧盯着女孩的眼睛,同时打开了白炽灯。 第十三集 情场初失意 魏正道心中蹦蹦乱跳,女孩的眼球突然左右动了几下,隔着眼皮看的真切,魏正道大叫一声,妇女双手捂着嘴,医生闻讯赶来,立即对女孩进行检查。 经过检查,医生对魏正道说:”这其实只是正常的反应,不能就此判断病人会醒,但有此反应,说明病人对外界开始有回应了,这是好事,如果不出意外,她会有苏醒的可能了。” 医生的话,让魏正道兴奋的跳了起来,让中年妇女泪流满面。 第二天周末,魏正道早早从家过来,从今天开始,他不打算半夜回家了,他想彻夜守在女孩的床前,他想亲眼见到女孩醒来,他内心深处,其实很想让醒来的女孩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第二天白天,女孩没有醒来,甚至连眼睛动一动的情况也没有了,魏正道不免焦急,医生劝慰几句要有耐心的话,就离开了病房,一夜无话。 第三天,还是这样,只是手指动了几下,已将魏正道激动得几近癫狂。中年妇女这时反而很冷静,默默地看着魏正道,只见他时而面目沉重,时而兴高采烈,时而欢呼雀跃,时而垂头丧气,时而抓起女儿的手,时而在屋内来回踱步,不用看自己的女儿怎么样,但就看魏正道,就能猜得出来女儿的变化了。 第四天,全天无变化,魏正道几乎一夜未睡。 第五天,魏正道眼睛布满血丝,胡子拉碴的。这一天,魏正道坐在女孩旁边,为女孩读了一天琼瑶的《几度夕阳红》,听中年妇女说,那是女孩最喜欢的一部书。读到深夜,嗓子已哑。魏正道不觉困意来袭,趴在女孩身旁,倒头便睡。 睡梦中:“只见女孩长了双雪白羽毛的翅膀,向天空飞去,他就在地上跑着、追着、喊着,女孩却越飞越高,眼瞅不见,不禁大急。这时母亲突然出现,慈祥的摸着他的头,他的心渐渐平复”,母亲还在摸着他的头。 魏正道忽然睁开眼,身体未动,依旧感觉有人在摸着他的头,又轻又柔,似梦中母亲的抚摸,原来不是梦,是真的。 魏正道心中大跳,慢慢抬起头,看向女孩,只见女孩睁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看着魏正道,抚摸魏正道头发的手,却慢慢收了回去。 魏正道揉了揉眼睛,闭上又睁开,看女孩正在看着自己,魏正道又狠狠掐了自己臂弯一下,巨大的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醒了,醒了,终于醒了!”心中狂喜,跳了起来。 女孩见眼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生时而傻笑,时而严肃,时而朦胧,时而清醒,又掐又打自己,又兴奋的想高呼,几近癫狂,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魏正道见女孩笑脸如花带露,笑声如黄莺在深谷,熏熏然如沐春风,不禁痴了。 女孩见这男生刚刚还疯颠颠,此时却又失魂落魄。呆气十足,不禁格格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好听莫名。 魏正道沉浸在这悦耳的笑声中,只感世间最美的音乐,也不如这声笑好听。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悠悠的问道,声音虽然尚微弱,但清脆动听。 ”我”,魏正道读书读多了,声音沙哑难听,咳嗽了一声,依然沙哑的说:“我叫魏正道。” “很奇怪吧?我第一次见到你,既不陌生,也没害怕”,女孩一双大眼看着魏正道,缓缓地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魏正道摇了摇头,女孩继续轻柔的说:“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呼唤,听到了你对我说的心事,听到了你给我讲的故事。就在我沉睡的时候。”向着魏正道嫣然一笑:“谢谢你。” 魏正道心中甜美异常,眼前这女孩,如今活生生就在自己面前,声如银铃般悦耳,笑如春花般甜美,让人有赏心悦目,忘却红尘俗世之感。忍不住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笑了笑,如梦呓般,对魏正道说:“我叫梦夕阳。” 中年妇女知道女儿醒过来了,匆匆赶来,紧紧搂住女儿,一番痛惜,心中对魏正道更是感激。魏正道心下也甚是欢喜,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终于找到了亲人般的感觉了。 梦夕阳醒来后,身子还很虚弱,但精神却很不错。又在医院里呆了五天,再也呆不住了,吵着嚷着要出院,母亲执拗不过,又想女儿已经在这里呆上快十个月了,出院就出院吧,反正已经苏醒,回家好好养着,恢复会更快,就决定两天后出院。魏正道也认为应该早点出院,只是想到以后不能再天天见到她了,心里又有些不舍的惆怅。 第六天一大早,魏正道像往常一样,又来看望梦夕阳。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梦夕阳格格的娇笑声,笑的很是畅快,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正和她说着什么。 魏正道心中一紧,推门进了病房,只见一个男人和衣躺在梦夕阳的病床上,搂着她,梦夕阳躺在他的怀里,脸上满是幸福的笑,两个人正开心的说着什么。 看到魏正道进来,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床上下来,梦夕阳向魏正道一笑,说:“你来啦。” 魏正道只感喉咙发干,心里又酸又痛,强挤出一个笑,回答声“啊”,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感心里酸酸苦苦。 梦夕阳似乎没有看到魏正道的变化,含情脉脉的看着那个男生,含笑对魏正道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卞常青,和我一起都在市中心医院工作。” 魏正道看着梦夕阳深情的望着男生,眉梢眼角尽是笑意,男生也是深情满满的看着她,四目相对,柔情无限。 魏正道心中凄苦,只想立马离开这间他呆了快三个月的病房,双脚却立在当地,不听使唤,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梦夕阳对他说的什么话,他都没听到。只觉得这男生似乎在哪见过,却一时无法想起,只觉大脑已然冰冻。 但见小伙子英挺俊美,身材挺拔,魏正道不由得有种相形见绌之感,只感自己在这两人面前,有如侏儒,恨不得马上钻到地里去。心里反反复复一句话:这个小伙和梦夕阳才是一对,而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魏正道想着刚刚小伙躺在梦夕阳身边的亲昵一幕,那里曾是抱抱熊每天都躺着的地方,而他送给夕阳的这个抱抱熊,现在也不知道哪去了,魏正道也无心寻找,连人都失去了,又何必在乎一个玩具熊?而夕阳的人,又何时是他的了?魏正道心中剧痛,沙哑着嗓音对梦夕阳说:“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走了。” 梦夕阳微觉奇怪,这个平时爱笑爱说的魏正道,今天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脸苦涩的样子,可能工作太累了,毕竟天天工作还得照顾我,也是够辛苦的,心中不禁有一丝感动。 母亲前一天也已经把魏正道的由来告诉了她,若说魏正道心里是因对母亲的愧疚而照顾自己,那这么久以来的付出,也该还清了。 梦夕阳微笑着对魏正道说:“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了,我如今已经醒来了,余下有我男朋友在这陪着我就行了,就不用再麻烦你了,能认识你这么个有情有义的朋友,我很开心。” 魏正道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医院,离开了梦夕阳,只带走了满心的酸楚。 魏正道三个多月来几乎每天都往医院跑,几乎每天都陪着梦夕阳到后半夜,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他的心突然又空了,这次空的却比以往更厉害,似乎丢失了自己最可贵的宝物。 从那天以后,魏正道就再也没有见过梦夕阳,心里在一天当中,却时不时的总想起她,想起她甜美的笑,想起她天籁般的声音,心里就是一阵难忍的刺痛。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尽量去忘记,可偏偏越来越清晰,那天梦夕阳看向男生的那饱含深情的眼神,成为了魏正道心里最深的痛。 第十四集 母女起争执 这天,魏正道正坐在商场的办公室里发着呆,一个中年妇女找来了,魏正道一看,正是梦夕阳的母亲,不禁心中一跳,随及跟着一痛,勉强一笑,问道:“阿姨,您找我有事么?” “小魏,这么久了,怎么也不来看看阿姨,阿姨手机丢了,没法寻到你的电话号码,怕你来电话我接收不到,立马就新买个电话补了电话卡,结果你电话也没一个。”夕阳的母亲看到了魏正道,脸上先是宽慰的一笑,接着就是责怪的质问着。 魏正道低下头,苦笑了下:“对不起阿姨,我最近太忙了,没来得及给您打电话。” “借口!”夕阳的母亲生气的说:“三个月来,你每天都照顾我,照顾我家夕阳,也没见你没时间过,怎么这么几天功夫你突然就忙得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夕阳的母亲生气是假,眷顾之心是真,魏正道给她的印象极好,在她内心深处,她直把魏正道当作儿子看待,有心撮合他和女儿在一起,可偏偏这傻小子不知什么原因,半个多月来竟音信全无。 之前她只听魏正道说过自己在商场工作,当时也没细问,结果现在想找,却不知去哪找了。 她就寻思着,看魏正道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样子,绝不会在小型商场工作。照顾自己期间,说过工作离医院不远,当就在此附近,遂就以医院为中心,逐一大型商场寻找。 果不其然,寻到第三家大型商场时,入口保安告知了魏正道的办公室,她还是很顺利就找到了魏正道。 魏正道请夕阳的母亲坐下,倒了杯茶。夕阳的母亲喝了口茶水,见魏正道无精打采的样子,直截了当的问:“小魏,你喜不喜欢我家夕阳?” 魏正道被夕阳母亲突然这么直接的问出来,反倒一愣,随及就是一阵酸痛,摇了摇头。 夕阳母亲微感失望,自言自语的说:“原来是我这当妈的自作多情了,这几个月来看你对夕阳这么上心,我还以为你对她有意,不然怎么会照顾的这么细心体贴?绝对不是负责任的问题,人只有动了真感情才会对另一个人做得这么周到。却原来,还是我想错了。” “阿姨您没有想错。”魏正道又痛苦的摇了摇头。 “是啊,我真的是误会了。感情的事怎可勉强你,就当我没有说过。”夕阳的母亲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就欲离开。 魏正道急忙拦住她,让她重新坐下,苦着脸说:“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咬了咬牙说:“我喜欢你女儿,很喜欢。她是那么的美丽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可是……” “可是什么。”听了魏正道的话,夕阳母亲眼睛一亮,来不及让魏正道把话说完,就抢着说道:“看你这小伙明精透亮的,怎么胆子这么小?喜欢就去追求,等什么呢?阿姨支持你!” “可是……”魏正道苦笑着,心里突然想到,难道她不知道女儿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你看你这年轻人,说个话吞吞吐吐。你有什么问题吗?阿姨老着脸皮都跟你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夕阳的母亲有点不耐烦起来。 魏正道点了点头,说道:“阿姨,您女儿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您不知道吗?”然后把那天在病房所见,大略的跟她说了一遍。 夕阳母亲听罢,终于明白为什么魏正道会突然消失,一拍大腿又站了起来,对魏正道说:“这个死丫头,年轻天真,好坏人不分,又跟那个小子搅和到一块了,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目光看着魏正道,坚定的说:“阿姨没什么文化,但是看人还是准的,那个小子根本不行,我女儿昏迷住院期间,他来了几次就吓得不敢再着面,就怕将来夕阳醒不来赖到他的身上,这种男人,怎么可以托付终身?” 夕阳母亲说完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魏正道说:“小魏,我很看好你,不要放弃,夕阳再敢跟那个小子来往,看我怎么收拾她,我现在就回去问个究竟。” 送走了夕阳母亲,魏正道站在门口,只有苦笑,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既希望她母亲能把夕阳说服,又希望母女俩不要因此闹的不愉快,心里百感交集。 梦夕阳出院以后,这几天就一直待在家里,偶尔出去走一走,毕竟体力还未完全恢复,也不能走远。卞常青偶尔来过,都是匆匆来,匆匆离去。可能是怕梦夕阳的母亲发现。 母亲回来以后,直截了当的问梦夕阳:“你和你们单位那个小辫儿,还是小下的,是不是还有来往?” 梦夕阳低着头,低声的说:“什么小辫儿小下的?说的这么难听,人家那是姓卞。” “我不管他怎么变,他怎么知道你醒过来的?”母亲盯着夕阳问道。 夕阳轻轻的说:“他在我住的这个医院里有朋友,告诉他的。” 母亲表情严峻的问夕阳:”你还要和他交往下去吗?” 梦夕阳没有答话,却微微的点了点头。 母亲有些生气,口气生硬的说:“你要跟他交往,需问我同不同意,需问你爸同不同意!“ “你们凭什么不同意?”梦夕阳有些发急:“你们干嘛总对人家有偏见,你们了解他吗?” “凭我是你妈。那你了解他吗?你又知道他多少?”母亲动气的说。 “我只知道他现在很好,对我也很好,将来也不会差哪去。”夕阳反驳着,对她来说,这么当面反驳自己的母亲,还是头一次。 “现在很好有什么用?”母亲声音渐渐升高:“将来也差不到哪去,你自己都信心不足。我告诉你,妈是过来人,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 梦夕阳听到母亲的话,心里好笑,但见母亲这么强词夺理,不禁气恼:“你这说的是啥话呀?我还没有权力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吗?” 母亲听到女儿的这句话,更是气愤,嚷嚷道:“你翅膀长硬了是不?你还要权力,我今天就把话跟你撂这,你找谁也不许找他!” 夕阳急着直跺脚,斩钉截铁的说:“我就偏和他来往,我爱他,就算他被一万个人不看好,但我认定他了!” “你敢!我告诉你梦夕阳!”母亲被彻底激怒了,严厉的喊道:“以后你不许再和他来往!这个小子根本靠不住!” 梦夕阳气极,但也不好再顶撞母亲,索性来个充耳不闻。她的这个态度更让母亲生气,气呼呼的对夕阳说:“你因为什么受伤的?差点连命不保。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那个小子来过几次?有没有心疼你的样子?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傻?” 梦夕阳再也忍不住,冲母亲喊道:“你怎么总看不惯他?他到底做错什么了?我受伤又不是他造成的。凶手警察不都已经抓到了吗?” “抓到什么?就那个女孩抓到了。打你的那几个男的一个都没抓到。我能放心吗?你说和他没关系,他如果没有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别的女人怎么会争风吃醋找人打你。”母亲咆哮着:“你被打以后,他就怕被赖着,照顾你几天就跑没影了,这就是他对你的爱吗?” “他在医院工作很忙的。不像你成天在家闲着没事”,梦夕阳也不示弱,对母亲叫着:“他不来医院,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害怕见到你,怎么敢来医院照顾我?” “你这丫头说这句话就没有良心!”母亲气的全身发颤:“你刚昏迷的时候他来过医院,我说什么了没有?他那个时候如果真的能好好照顾你,我又怎么会拒绝?你说他忙,人家小魏就不忙是不是?人家是怎么照顾你的?非亲带故的,你分不清好坏吗?” 梦夕阳气愤难平,跟母亲实在讲不出道理来,一跺脚,奔向自己的卧室,将门一摔,心中气恼凄苦,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一股气堵在胸口,愤懑难当,顿觉眼前金星乱冒,摇摇欲倒。 母亲不依不饶,推门而入:“梦夕阳我跟你说,今天你不听我的话,明天你就等着后悔吧!”然后就看到了女儿煞白的脸,娇瘦的身躯摇摇晃晃,母亲心一软,收住了口,也不敢再说下去,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第十五集 余瑶述前事 卞常青可以说是人中翘楚,当然这也只是对他所在的村子里来说的。他从小就勤奋好学,立志将来一定要离开这个穷山僻壤。他所在的西南这个小山村,确实是穷,而且落后,家里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有,前几年才有了电灯。 卞常青天资聪慧,凭一股毅力,终于考入了心慕已久的医科大学,在学校勤工俭学,争取奖学金,自己供自己把大学读完。毕业后,通过一些特殊关系,顺利的进入到市中心医院,开始了自己崭新的一生。 同一天进入医院工作的,还有梦夕阳。初次相见,小伙子的英俊、才学、以及可怜的家庭背景,就引起了梦夕阳的好感与怜悯。 相处下来,梦夕阳逐渐为小伙子的才学所倾倒,她迷恋他英俊的外表,迷恋他超乎常人的坚强意志,梦夕阳为小伙子倾注了所有的爱,即使有太多的人反对。 让她所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反对,但是她心下很坚定,她认定的人,不会错! 这件事情过去了几天,母亲没有再提。这一天,梦夕阳在楼下的花园闲逛,正在思念着卞常青,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只通过两三个电话,也都是匆匆几句话就挂了,说是在外地出差培训。梦夕阳询问过医院的同事,卞常青确实是在外地学习。 梦夕阳一边低着头往前走,一边胡思乱想着,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梦夕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孩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头秀发披肩,星眸翘鼻,微微翘起的上唇,涂着粉红唇膏,娇艳欲滴;身着一袭黑色长裙,更显清瘦修长,裙子下摆一双小腿圆润光泽,足下一双镶钻高跟鞋,脚背白晰细腻。 梦夕阳上下打量女孩,一时没有认出来,女孩嫣然一笑,颊边浅浅两个梨窝,娇声说道:“夕阳,你不认识我啦?” “余瑶,你是余瑶!”梦夕阳跳了起来,喊道:“天呐,你怎么回来了?你啥时候回来的?” 余瑶笑道:“我昨天早上回来的,又睡了一天,今天我第一个就来见你。却没想到你都快把我忘了。” 梦夕阳笑着挽着余瑶的胳膊:“你怎么不说你变化大?我们才三年没见,你已从当年戴着眼镜的学生妹,一下子变成了性感迷人的都市白领了。” 梦夕阳和余瑶在大学期间是好闺蜜,三年前余瑶去了美国深造,两个人就没有再见过面,只是偶尔通通电话。如果不是余瑶首先开口说话,梦夕阳一时半会还真是认不出来。 只记得临去美国的那一天,梦夕阳送她去机场,她还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扎着一个小辫子,穿着一身休闲装,一身文秀气。短短的三年,竟然变得秀雅气质,眼镜也没了,直如换了一个人。 两个女孩相见,自有一番寒暄。余瑶此次是学成归来,镀了一层金,准备到市里最有名的医院供职,任外科主刀。 两个人沿着小区的花园,边走边说,时而喁喁低语,时而格格娇笑,余瑶对梦夕阳的近况很是了解,就问到了卞常青,梦夕阳简单说了。 余瑶看着梦夕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看的梦夕阳有些不自在。梦夕阳打了她一下,笑着说:“你犯花痴呀,干嘛这么盯着我?” 余瑶没有笑,表情却很认真,半天,开口问梦夕阳:“夕阳,我们是不是好姐妹?姐妹之间是不是有事就说不能隐瞒?姐妹是不是得为姐妹负责?” 一连三个问,梦夕阳有点摸不着头脑,笑着说:“你在国外呆傻啦,我们当然是好姐妹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好”,余瑶咬了咬下唇,似乎思考了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盯着梦夕阳,一字字的说道:“卞常青,有问题!你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与他的关系,要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梦夕阳心中咯噔一声,看向余瑶的眼睛。余瑶的一双星眸澄澈明亮,脸上表情坚毅,决不似在说笑。 梦夕阳只是身处情感迷局之中,却并不傻,反而很聪慧,也很有逻辑性。她犹疑了一下,对余瑶说:“他有什么问题,你说吧。” 余瑶舒了口气,反问梦夕阳:“卞常青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他的过去?”梦夕阳点了点头:“当然说过。” 余瑶嗯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他处过几个女朋友?”梦夕阳低下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这倒没有,我也没问,那都是过去时了,就算谈过女朋友,那也正常呀?有什么不对?” 余瑶笑了笑,说道:“年轻人谈恋爱,当然没什么不对的,但你如果是有目的的与人谈恋爱,欺骗人的感情,甚至差点毁了一个人的一生,毁了一个幸福平稳的家庭,自己还不知悔改,你觉得这还能是对的么?” 梦夕阳迷茫的看着余瑶,追问道:“你说的人是谁呀?谁毁了一个人的一生?谁的家庭差点被毁了?” 余瑶盯着梦夕阳的眼睛,说道:“我说的这个玩弄情感,差点毁了一个女孩一生的人,就是你的男朋友卞常青!” “啊!?”梦夕阳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余瑶口中所言之人很可能就是卞常青,只是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实不愿去相信自己深深爱恋的这个男人会是那样的人,直到余瑶说出了卞常青的名字,她仍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余瑶看了梦夕阳一眼,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接着说:“以卞常青的家庭情况,他毕业以后,能在一个镇的医院工作已经很不错了。就算他成绩优异,但无工作经验,顶多不过在区级医院供职。但他为什么能刚毕业就被分配到了市中心医院?他一没背景二没人脉,怎么可能直接就到市中心医院来工作?” 余瑶说的这些,梦夕阳也不是没有想过,她知道自己成绩也很优异,但也是借了医学院教授是她父亲这层关系,才好不容易进入到市中心医院。 但她只想到卞常青的优秀,肯定是出类拔萃,才会被破格录用,又不是没有先例,因此反而对卞常青,更加倾倒。 如今听余瑶说来,当是大有隐情,心中不禁一愀,隐隐感到一丝担忧与害怕。 余瑶从远处收回目光,看向梦夕阳,问道:“还记得你们医院外科主任耿继明吗?” 梦夕阳说:“记得呀,他可是市中心医院外科第一刀,我们都叫他耿一刀,听说他还写过好几篇关于心脏移植方面的学术论文,都登在美国最权威医学的书刊上,是市中心医院的一张王牌。可惜后来听说他在我受伤住院期间已经离开医院了,如今也不知去向。” 余瑶点点头,赞道:“你记的很清楚。”叹了口气说:“耿继明现定居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在当地一家私人医院任院长,也算是没有辜负他的一身本领了。” 梦夕阳回看余瑶,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对耿主任这么了解?” 余瑶笑了笑,缓缓地说:“因为我是他的学生。”梦夕阳惊奇万分,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道:“你是耿主任的学生?天呐,太不可思议了!”脸上不禁流露出羡慕之情。要知人说名师出高徒,特别在医学方面,如能得遇名师,那日后成就将不可限量。 梦夕阳继续问道:“我同事说耿主任离开的很突然,谁也不知道原因,你知道吧?” 余瑶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梦夕阳,却反问道:“耿老师有个女儿你知道吧?” 梦夕阳摇了摇头:“耿主任平时为人严谨,虽态度详慈,我们也是不敢私下打听有关他的事情的。” 余瑶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就是这么严谨的一个人,却识人不明,差点弄得家破人亡。却也只能默默承受,无法言表。” 梦夕阳越听越是不明白,问道:“什么识人不明,为什么无法言表?”心里害怕愈慎,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情,梦夕阳也不知道。 余瑶似乎没有听到梦夕阳的问话,自顾自的说下去:“当年,耿老师一共只收了两个学生,这两个学生,都是学科的佼佼者,虚心肯学,品行端庄。耿老师也是竭尽所能,将自己从医以来的所有经验倾囊相授,两个学生进步神速。耿老师有时候会自豪的说:我的这两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就已经超过医院大多工作10年的大夫了。这两个学生当中,其中一个就是我。” 余瑶和梦夕阳走到花园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不远处几个大人带着几个小孩子在玩耍,小狗在玩着球,小孩子把球扔出去,小狗飞快的跑过去,叼住小球再跑回来,吐到地上,小孩拿起球再扔出去,小狗翘着尾巴扭着屁股颠颠的跑着,小孩嘎嘎笑着,大人聚在一块儿闲聊着家常。 余瑶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继续说着:“学成毕业,我就去了美国深造,所去的城市和学校,所学的专业,全是耿老师通过那边的朋友帮忙联系的。 而另一个学生,在毕业还有半年的时间里,与耿老师的女儿耿雅婷相恋了。要说两个人的相遇,纯粹是个巧合,那天我们和耿老师刚从一台手术上下来,都快夜晚十点钟了,大家都是饥肠辘辘。 手术做的很成功,我们这两个学生在手术中表现相当出色,耿老师心中大慰,就决定带我们去吃夜宵。耿老师当晚也把她的女儿喊过来了,她的女儿比我们小两岁,学广告设计的。 当初耿雅婷也很想当医生,但是耿老师是坚决不同意,只因他太了解当医生的不易了,后来耿雅婷自己就选择了广告设计。 耿老师的女儿个子不高,但是长得很文秀,文文雅雅的,很有文艺范儿,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却是很耐看。 当晚我们四个人吃的烧烤,也都喝了一点酒,谈谈说说,很是畅快,但是谁也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初次相见,耿雅婷就喜欢上了耿老师的那个学生,也算是一见钟情了。 别看耿雅婷文文静静,但内心狂野,第二天就找到学校,找到我的那个同学,直接表白。 令耿雅婷想不到的是,我的那个同学,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两个人就这样轰轰烈烈的恋爱了。 没过多长时间,耿老师就知道了自己的学生和女儿恋爱的事情,本来他就对这个学生赞赏有加,再看女儿如此痴恋这个小伙子,也就没有反对,反而对这个学生更是加意栽培。 毕业后那个学生就在耿老师的强烈举荐下,进入了他自己所在的单位市中心医院。耿老师在市中心医院很有威望,他举荐的人,而且是他自己带出来的学生,理所当然的受到了院方领导的器重。 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学生刚到医院工作没多久,却与另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了。”说到这里,余瑶转头看向了梦夕阳。 第十六集 夕阳受打击 梦夕阳此时已然猜到了,不禁全身打颤,颤声问道:“然后又都发生了什么事?” 余瑶转回头,看着前方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接着说道:“我那个同学与同一天分配到中心医院的女孩谈恋爱以后,时间不久,就被耿雅婷知道了。 耿雅婷从此无心向学,向学校请了个假,就来到了中心医院,直接找到我那个同学,低声下气的恳求着,想要留住那个同学的心,也不知道哭过多少回,可是我那个同学铁了心,坚决要分手。 耿雅婷受到了这个打击,实在难以承受这份痛,就在回到学校的第二天,半夜在学校湖边的草地上,服了一瓶安眠药自杀了。幸好被夜跑的一个学哥发现,经过及时抢救,总算保住了命,但是大脑却受损,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又过了两个月,耿雅婷醒过来了。但是却不认得人了,口中只念叨着三个字‘卞常青’。” 梦夕阳再也坐不住了,颤抖着站起身,耳中只响着母亲几天前的狠话:“梦夕阳我跟你说,今天你不听我的话,明天你就等着后悔吧!……” 余瑶也站了起来,见夕阳脸色苍白,皮肤几近透明,全身颤抖个不停,关切的问道:“夕阳你没事吧,今天就到这吧,你也累了,咱们改天再说。” “不,你接着说,我没事儿!”梦夕阳坚定的说,一手扶着椅背,复又坐下。 “真的没事吗?我们还是改天再说吧,你这样挺吓人的。”余瑶皱着眉头说。 “真的没事,我想听完,你不说完,我心里有事,那才会真的有事了。”梦夕阳脸上神情刚毅,拉着余瑶的手,让她坐下接着说。 余瑶无奈,只能接着说下去:“医生就建议耿老师,让这个叫卞常青的人来陪伴耿雅婷,这样她恢复的能快一些。 耿老师这时候对卞常青已经很是失望了,但为了女儿,也只好降下身份来找卞常青,希望他能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去陪陪自己的女儿,卞常青碍于老师的情面,口头上是答应了,但实际并没有真的去照顾耿雅婷,只是拎了一包水果去了几趟,而且去去就回应付了事。 耿老师气极,多次想到院方领导处反应,如果耿老师这么做了,卞常青会立马被中心医院驱逐出去。 卞常青也真是了不起,马上到耿老师面前痛哭流涕的认错,并表示一定会与对方女孩了断关系,要好好珍惜耿雅婷,再也不会闹分手了,说自己就是一时糊涂,跪求耿老师再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耿老师为培养这个学生倾注了所有的精力,对这个学生抱有莫大的希望,直如自己的亲生儿子般看待,后来见女儿又对他倾心相许,而他对耿雅婷也是呵护有加,原本很是欣慰。 耿老师也因此着意为卞常青铺路,但没有想到的是,他所认准所看好的这个学生,并不是他当初所认定的那种朴实诚恳的人,心理落差感极大。 耿老师本是个心胸开阔光明磊落之人,因此他选择的学生,在他的心目中必须也要是这样的人才行,医生的医术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医德。 他当初海选选到了卞常青,第一还是看中他的人品,而今卞常青刚有一些起步,刚有一些稳定,刚有一些成绩,就一点点开始暴露本性,让耿老师很是失望伤心。 但就是这样,耿老师也始终愿意站在卞常青的角度上为其着想着,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他肯悔过自新,也是难得,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中国人讲闭棺定论,卞常青人生只是刚刚开始,我以后对他加意的引导栽培,未尝不能改过自新,成为人才。 耿老师就接受了卞常青的悔过,卞常青从那以后,也确实改变了很多,更加虚心谨慎,对女儿也更加呵护备置,耿老师默默的看在眼里,心里重又燃起对卞常青的期望,特别是在卞常青的细心照料下,女儿也好转了,这更让耿老师放心了,心下甚慰。 耿雅婷重新回到了校园,但是卞常青和那个女孩子的恋爱仍在背地里进行着,但耿老师并不知道,他的女儿同样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另一个女孩的出现,让耿老师彻底的看清楚了卞常青。 卞常清和那个女孩虽没有过多的瓜葛,但平时眉来眼去,极尽暧昧。耿老师曾经警告过卞常青,卞常青表面上对耿老师恭敬谦逊,私下里却我行我素。 耿老师是个胸怀坦荡之人,但并不是个傻子,心里再度失望,深知自己的一番苦心,是要打水漂了,但怕再次刺激到女儿,也只有憋在心里忍着不说。 耿老师一度想废了卞常青,但是想想这么多年辛苦的栽培,实在狠不下心。耿老师一生都是要强的人,就是出于这张老脸,也实在做不出那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 就在耿老师百般纠结的时候,与卞常青暧昧不清的那个女孩,竟然找人将卞常青正在与之恋爱的女孩子打伤了,而卞常青却若无其事,反而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让耿老师彻底下了决心,决定放弃这个爱徒了。 耿老师那段时间过的很辛苦,既心疼女儿遇人不淑,又心伤自己的辛苦付出却培养出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他想向院方公开卞常青不耻于人的事,但出于面子也好,出于不忍也好,最终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耿老师气愤难平无法宣泄,伤心失望积压于心,终于病倒。一边女儿失恋消沉,一边老公重病卧床,一个美满的家庭几近崩塌,这可苦了师母,而卞常青,对此不闻不问,与无事人一般,没有了耿老师的威胁,更加没有了顾忌。后来那个女孩被抓走了,耿雅婷也彻底死心了,卞常青身边只剩下你了。” 梦夕阳身子不再颤抖,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过来,静静的听着,一声不响,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余瑶看了看梦夕阳,叹了一口气。梦夕阳转头看了看她,淡淡的一笑,问道:“你叹什么气?” 余瑶摇了摇头,却没有笑意,淡淡的说:“其实我知道你心很痛,虽然我不曾恋爱过,但是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 “我的心情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梦夕阳低下头,搓着双手,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默然半晌,抬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脸露微笑,看着余瑶说:“你是最了解我的,我是那种看不开事的人吗?耿老师后来怎么样了?” 余瑶缕了缕秀发,说道:“耿老师整整病了20来天,恢复以后,也没有想到再找卞常青,心想就由他去吧,天道轮回,一切就看他自己了。 心灰意冷之下,收拾行囊,打了辞职报告,带着师母和他女儿耿雅婷,奔美国德克萨斯州他的朋友那去了。 那天我接的他,一见到我,耿老师眼眶就湿润了。我们当时在一家中餐馆吃的饭,耿老师就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临离开的时候,谆谆教导我,一定要有医德,一定要讲品行,特别我一个女孩子,不可以在现实中堕落,反复的告诉我,我是他的唯一希望。 从那以后,我一个月都会给耿老师打一个电话,直到此时回来,到这家医院供职,都是耿老师刻意为我安排的。似乎他把对卞常青的期望都归到了我的身上来了,而且以后,他也不会再收学生了,我既是他的第一个学生,也是他的关门大弟子了。” 余瑶舒了口长气,总算是说完了。顿了一顿,对梦夕阳说:“你的情况我很了解,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梦夕阳摇了摇头。余瑶接着说:“几天前你的妈妈找到了我的妈妈,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在电话里,你妈妈痛哭流涕,将你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我,让我有时间多劝劝你。我告诉她过两天我就能回国,你妈妈当时可开心了,一个劲儿叮嘱我一定要开导你,她心疼你,怕你受伤。” 梦夕阳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很是后悔顶撞了母亲。余瑶看着梦夕阳,说道:“我知道卞常青是你的初恋,你投入了所有的情感,说要放下谈何容易?但是爱情是女人的终身大事,作为好朋友,我真的不希望你被伤害,况且你现在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了。” 梦夕阳沉默着,余瑶继续说道:“如果说这些,还不能让你放得下的话,我们可以对卞常青做一次测试。这个测试在美国,现在很是流行,甚至都搬上了电视上的情感节目中,收视率奇高。” 梦夕阳抬起头,好奇的问道:“什么测试?” 余瑶看着梦夕阳,问道:“你相信我吗?” 梦夕阳卟哧一笑:“傻瓜,我们这么多年的闺蜜。我不相信你,我相信谁?” “好”,余瑶站起身来说:“我要做的这个测试,可能会引起你的诸多不适,但是你要相信,我是一心为你。你只作为旁观者,做好一个旁观者,静静的等待着一个结果就好。你能做到吗?” 梦夕阳也站了起来,看着余瑶的眼睛,下定决心一般的说:“你只管做,不管什么样的测试,我都等着看结果。因为我需要这样的一个结果!” 第十七集 情感局中局 卞常青此次培训学习是在北京,做为市中心医院的后备人才,受到了院方领导的肯定,只有他一人,得到了这个学习的机会。此次学习时间颇长,为期六个月,卞常青非常重视。 作为耿继明的大弟子,卞常青确实有过人之处,在外科中时间不长已崭露头角,隐隐然已有耿一刀的风范,院方领导对他很是看好,有心培养他为中心医院的另一张王牌,替代耿继明。因此这仅一个名额的学习机会,院方只留给了他。 穷苦出身的卞常青,比常人都更加努力,比任何人都更急于成功,在他的思想中,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像父母一样的一贫如洗。 来北京后,卞常青每天都是紧张的学习着,不断做着实验。每周休息一天的时候,才能想起给梦夕阳打个电话,每每说个十来分钟,就挂了电话,夕阳再等,就是下一周了。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两个月,眼瞅着快到中秋佳节了,校方为了缓解这些未来人才的紧张学习,决定在中秋节的晚上,搞一次庆中秋宴会。 当晚,学校的礼堂布置一新,礼堂天棚拉着彩带,两排整齐的餐桌长长的排列着,洁白的餐桌布上,摆着各种美食、美酒、甜饮。 此次前来培训的,均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医学方面的人才。共计120余号人,将整个礼堂占满,大家吃着美食,喝着美酒,畅谈人生,整个礼堂喜庆非凡。 在礼堂的中央处,特设了一个舞池,很多酒足饭饱的学生,乘着雅兴,男女自由成对儿,在池中翩翩起舞,舒缓的音乐,忽明忽暗的彩色灯光,令人心里迷醉着。 舞池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找不到舞伴的,不会跳舞的,就默默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感受这种节日的气氛,其中就有卞常青。 卞常青选择了一个最昏暗的角落,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独自饮着,看着礼堂里的一切。彩色灯光一阵阵扫过他的脸,他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卞常青表情木讷的坐在那里,出神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好,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一个女人说道,声音很是娇嫩。卞常青收回目光,扫了女人一眼,灯光昏暗,看不清楚相貌,但感觉很年轻,高高胖胖的,和自己年龄相仿。 卞常青微微一笑,伸手向旁边的椅子摆了一个请的动作,神态潇洒。 女孩点头笑了一下,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卞常青端详了一下女孩,但见女孩圆圆的脸,脸上一副金框眼镜,扎着马尾辫,五官看不清楚,身上有一股安静的气息。 女孩向着卞常青一笑,问道:“你是哪里的呀?”卞常青见女孩子笑容可掬,答道:“我来自南京,你呢?” 女孩子一笑,说:“我是北京的。”卞常青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红酒,低下头,用手转动着杯子。 女孩子又问卞常青:“你是哪一科的?”卞常青抬起头,看着女孩子,答道:“我是外科,你呢?” 女孩子脸上一直挂着笑,答道:“我是儿科的,当年我也想在外科发展,但我喜欢小孩子,后来索性就转到了儿科。” “噢。”卞常青再度沉默。 女孩子推了推眼镜,笑着问:“你怎么不去跳舞呢?” “我嘛?”卞常青坐直一下身子,说:“我不会。” 女孩子咯咯笑着,说:”我会,我教你呀?” 卞常青真没见过这么爱笑的女孩子,也笑着说:“不了,我就想这么坐着,感受一下这里热闹的气氛,就很好了。” 女孩子微觉失望,顿了一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卞常青似乎神思不属,随口答道:“我叫卞常青。”也没问女孩子的名字。 “我叫沈采妮。”女孩子主动说了自己的名字,卞常青嗯了一声,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今天就算是认识了,我平时能来找你么?”女孩子笑着问。 卞常青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可以啊。” “那你电话介意留给我么?”女孩子问的很直接,和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完全不同。卞常青犹豫了一下,就把手机号码留给了女孩。 女孩低头拨通了卞常青的电话,然后挂掉,笑着对卞常青说:“这是我的电话”。说完,一声再见,笑着离开了。 卞常青愣在那里,只觉得这女孩好有趣,看了眼手机,也没记女孩的电话,就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第二天,卞常青像往常一样进入教室学习,刚坐下,昨晚遇到的女孩子就走了过来,向卞常青一笑,就坐到了他的旁边。 卞常青回以一笑,见女孩子高高胖胖,身穿一套白色休闲服,白色休闲鞋,眼睛大大的,戴着一副金色金属框眼镜,圆圆的脸,矮趴趴的鼻子,嘴唇薄薄的,笑起来两边就显深深的酒窝,虽然说不上漂亮,但让人有一种亲近感,头发染着淡红色,还是昨天晚上的马尾辫。 女孩刚一坐下,卞常青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是女孩身上的香水味,卞常青很喜欢这种味道,但是总觉得这个香味与胖女孩不太相符,如果这个香味在梦夕阳身上,那就相配了。在卞常青的心中,什么样的女孩应该适应什么样的香水味。 “卞常青,还记得我的名字么?”女孩笑着问。 “啊“。卞常青努力回想着,竟然想不起来了。女孩故作生气的样子,对卞常青说:“我叫沈采妮,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卞常青心里好笑,这个女孩子真奇怪,非要让人记住她的名字。沈采妮凑过身子,对卞常青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卞常青但闻到一阵阵甜香,还未回答,沈采妮就坐了回去。 中午在食堂,两人一起吃了饭。从那以后,沈采妮每天上课都会坐在卞常青的旁边,中午吃饭晚间吃饭,也有意无意的坐在卞常青的身边。晚间临睡前,也会给卞常青发短信息,卞常青也不理睬,有时候见沈采妮发的多了,总不回信也不礼貌,就给她发个晚安,就没声音了。但沈采妮很执着,还是频繁给卞常青有一搭没一搭的发着信息。 沈采妮的举动,卞常青明白,从大学到工作,好多女孩都这样对他过,他知道自己对女孩子是很有吸引力的,从不曾怀疑过自己的魅力。他周旋在那些追求他的女孩子当中,乐此不疲,也从未真的动心过,但他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般的感觉。唯独梦夕阳,走进了他的心里。 当年若不是为了能让耿继明全力以赴为自己铺路,他根本不会和耿雅婷谈恋爱,那不是他喜欢的女孩。后来他的心被梦夕阳占据了,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不得不对耿雅婷继续演戏,好在这一切都瞒的好,梦夕阳并不知情。至于那个找人打了梦夕阳的女孩,对他来说,只是为了一个满足感,一个被重视被追求的自我满足感而已。 转眼到了周末,可以休息一天了,卞常青给梦夕阳简短的打了一个电话后,就拿起公文包往校图书馆走去。走到半路,迎面遇到了沈采妮,沈采妮笑着对卞常青说:“周末你拿着公文包去哪呀?”卞常青淡淡的说:“我去图书馆,查查资料。” 沈采妮称赞了一下,说:“大周末人家都出去玩去了,你却还能静下心来学习,真行。” 卞常青看了沈采妮一眼,见她今天是一身粉红休闲服,粉色休闲鞋,脸上略施脂粉,披散着头发,打着淡淡的一层眼影,戴着一副没有边框的近视镜,竟有几分姿色。 卞常青心想,这女孩也不知道是什么家世,身上的休闲衣鞋,全是名牌,举手投足间,隐隐一股富贵气。 沈采妮见卞常青打量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缕了缕披肩发,笑着说:“今天别去图书馆了,你跟我去个地方吧。”还未等卞常青答应,沈采妮拉着他的手,就往校园外走去。 卞常青被沈采妮拉着手,不由自主的跟着走出了校园,径直向门前的停车场走去,来到一辆车旁,停了下来。 停车场此时很是空旷,零零散散的停着几辆车,与平时大不相同,看来往日那些车此时都出去游玩了。 卞常青虽然出身贫寒,但出于爱好,对衣服鞋子包的品牌,甚是了解,尤其对车子,情有独钟。 但见沈采妮的车子竟然是一辆粉色的宾利跑车,不禁心中大动,心里再无怀疑,这个女孩子一定是豪门之女。 第十八集 卞常青入瓮 这一天,卞常青没有学习,被沈采妮带去了高档饭店吃喝了一顿,又去了大商场一顿购物。沈采妮出手阔绰,给卞常青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换了个全新,均是品牌,卞常青也没有推辞,心里反而乐于接受这一切。 两人一直逛到晚间,才回的学校,卞常青对沈采妮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话也多了起来,逐渐恢复往日的风趣,沈采妮更是兴高采烈。 回到宿舍,同宿舍的室友还没有回来。卞常青走到大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焕然一新,全身上下全是名牌,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扬眉吐气的走在大街上。 再低头看着手里拎着的纸袋子,里面是自己平时的衣服鞋子,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变得陌生了,甚至有淡淡的厌恶感。 卞常青坐到床上,把纸袋子扔到床角,心中起伏不定,一会儿是梦夕阳的脸,一会儿是沈采妮的脸,一会儿是自己身上的穷酸相,一会儿是此时的光鲜亮丽,一会儿是自己南京的电瓶车,一会儿是沈采妮粉色的宾利,他知道此时自己面临的是一种抉择,真爱与物质的抉择。 叮的一声,卞常青的手机来信息了,不用看,就知道是沈采妮发来的,这个时间,也只有沈采妮会给他发信息。 刚来北京学习的时候,梦夕阳也会在这个时间里给他发信息,但是他对梦夕阳说,自己一直学习很晚,为了避免分散精力,就不要发信息了。 他告诉梦夕阳,每当有时间有空,他会主动给她发信息的,梦夕阳也就习惯了等待信息,从那以后,就没有给卞常青主动发过信息。 卞常青拿起手机,果然是沈采妮的短消息:“你今天开心么?” 卞常青看着手机上沈采妮发来的文字,心里犹豫着,他清楚此时回信息,自己就相当于做出了选择。 卞常青不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舍不得梦夕阳,但是他更舍不得眼前既将拥有的自己一直想要的财富。 “我很开心,谢谢你了。”卞常青还是回信息了。 “啊,你这给我回信息,还是第一次呢,我也很开心。”沈采妮的信息回的很快,好像一直在等待着卞常青的信息。 “我想问你,你有女朋友吗?”来了来了,果然和卞常青想的一样,他从来不怀疑自己在女孩子眼中的吸引力。 卞常青犹豫了一下,打了几个字:“还没有。” “太好啦,真不敢相信,你这么优秀的男生,竟然没有女朋友。”卞常青似乎能看到电话那头沈采妮的欢笑。 “嗯,我刚工作不久,一切条件都不成熟,我还不想那么早找女朋友。毕竟我家的条件不好,我更需要的是事业的稳定,一切都得靠我自己。”这些字,卞常青一口气打完。 “嗯,你是个很优秀的男生,如果可以,我想我能帮到你。” “你凭什么帮我呀,我无功不受禄的,今天你为我已经是破费了,我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还得了你。” “我为你做的这些,又不是要你偿还,都是我愿意的,你能接受,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卞常青还没有来得及回信息,沈采妮的信息紧跟着又来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你挺可爱的,让人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打完这几个字,卞常青就欲删去,想了想,还是发了出去。 “真的呀?真好。其实,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挺喜欢你的,我就幻想,如果能把你留到北京,我们能时时在一起,我会很开心的。”沈采妮也许当着卞常青的面不会这么直接,但对着手机,似乎就有了勇气。 卞常青没有回信息,抬起头,看着棚顶的水银灯管,梦夕阳的样子又浮现在脑子里,不禁一阵疼痛,一丝愧疚涌上心头。 沈采妮的信息又来了:“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么?”这一结果,卞常青早已想到,他已经有着丰富的经验了。 卞常青的心里,很想拒绝,他起身重又来到镜子前,看着此时鲜亮亮的自己,想着那部价格昂贵的跑车,想着北京这座迷人的大都市,想着以后自己不用太辛苦就能拥有的大房子,不用太辛劳就能拥有的财富,又想想梦夕阳,那张美丽的脸,那气质迷人的身段。 卞常青心里百转纠结,在寝室里来回踱着步,想到自己寒酸的老家,贫困的父母,自己拼命闯出来,为了什么?一路的辛酸,只因太过贫穷! 而今,机会来了,这是上天赐予的,如果我为了一己儿女情长,舍去了这风光无限的将来,我会不会后悔?自己再拼搏,一辈子又岂能买得起那样一辆车?自己再优秀,又怎能跻身于北京这座繁华的都市?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梦夕阳再好,又怎能与自己富足的一生相比?卞常青深深陷入了自己的矛盾之中。 突然,宿舍的门开了,同屋的小王回来了,看到卞常青一身新衣,不禁一愣,笑问:“你中大奖啦?一身名牌。” 走近卞常青,上下前后的打量着,口中“啧啧啧”的赞叹着,艳羡的说:“漂亮,好的衣服是不一样。你这身不能便宜了。” 卞常青笑了笑,从思绪中转了回来,问道:“你今天去哪潇洒了?” 小王说:“别提了,我今天和几个朋友去一家说是最好的西餐厅,结果到门口,愣是没有让我们进,说我们这身衣服不行,人家的顾客,都是西装革履,我们这没穿西服没扎领带的,死活不让进,这给我们气的。那门卫狗眼看人低,遇到开好车穿名牌西装的就点头哈腰,极尽谄媚,转回头面对我们,眼睛就往上翻,气得我们都想揍他。” 小王气呼呼的坐到自己的床上,接着说道:“我看了,这个社会就是看钱的社会。你有钱怎么都是对的,你没钱怎么都是错的。” 卞常青笑了笑说:“也没有这么绝对,你努力了,对得起自己就行了,有多少钱我们就过什么样的生活,幸福感并不是和钱数成正比的。”小王还在那气愤的唠叨着,卞常青也没再理会。 是啊,幸福感和钱数多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卞常青话虽如此说,但是在他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与小王有差别了? 小王毋自在那气愤愤的唠叨着,却让卞常青最终下定了决心。他要做人上人,为了一份爱情,自己平平庸庸的过一辈子,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财富的一生,是扬眉吐气的一生。 自己绝不能像小王那样,遭人白眼。从小到大,这样的白眼,他遇到过太多了。如今上天给了他这个恩赐,正是他改变人生的机会。 而沈采妮,无疑能让他完成这个心中宿愿,决不可错过。 卞常青拿起手机,给沈采妮发去信息:“你想让我做你的男朋友,你可要想好了,我这刚工作不久,房无间地无垅的,家境也不好,你跟着我,会吃苦的。” 沈采妮马上回信息:“我只要你的人,你的别的方面,我不在乎,我看上的,就是你的一个人。” “我是个对感情很专一很执着的男人,一旦开始一段恋情了,我就不会半途而废,就一定会奔着结婚去的,你可要想好了。”卞常青发完这段信息,眼前立即浮现出梦夕阳的脸,大大的眼睛甜甜的笑,心中又是一阵愧疚。但这份愧疚,随及就被明天既将到来的财富淹没了。 “我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沈采妮的信息急急的发过来。 卞常青狠狠心,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选择:“好,我接受你了,我愿意做你的男朋友。” “你会以后一心一意只对我么?” “我既然选择和你在一起,就是要永远的。感情我从来不开玩笑。”卞常青信息发出去后,心里一阵疼痛,他知道,他选择的,从此就是一个没有爱情的生活了,但这种生活,完全可以用物质来填补,和谁不是过一辈子? “太好了,我真是太开心了。”隔着电话,卞常青似乎都能感觉到沈采妮的兴奋。而他自己,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这一刻,他只有一个感觉,真真切切的感觉:自己把自己卖掉了。 这一夜,卞常青无眠,沈采妮也没再发来信息。她的心愿已经达到,估计香香的睡过去了。 第十九集 余瑶巧设局 卞常青和沈采妮就这样开始了恋情,别看沈采妮高高大大的,表白的时候那么直接,但此时得到卞常青的答复了,反而变得腼腆起来,也有意无意的开始和卞常青保持着距离。 卞常青一来也确实不想和沈采妮腻腻歪歪的,沈采妮能这样,他反而心里轻松了不少,不然自己还得演着深爱她的戏;二来他很自信,从不怀疑女孩爱他的心会有假,因此心里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沈采妮就这样不冷不热的和卞常青相处着,转眼就到了年底,卞常青即将结束培训了。 这一天晚间,和沈采妮分开后回到宿舍,卞常青正准备收拾行囊,电话突然来了条信息,卞常青有些不耐烦,心想这刚刚才分开,她就来信息,但又不好不回,就拿起手机来看。 一看信息,不禁心中一跳,竟是梦夕阳的。梦夕阳平时从不主动给他信息的,这次竟然主动发来信息,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想到出事,卞常青立即打开了短信,只见梦夕阳问他:“是不是快回来了?“ 卞常青回复:”是啊,后天的飞机,晚上到南京。” “你要回来了,怎么也没告诉我?” “啊,我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卞常青想都没想,直接打出这几个字,发了出去。 ”噢,这将近一个月没给我电话了,你就这么忙么?”卞常青似乎能感觉到梦夕阳的怨怼。 “没有,最后一个月冲刺,我天天学到很晚,不想分散精力,我想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考了证,我回去再好好陪着你,也不差这一个月,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卞常青信口捻来,毫无停顿。 ”噢,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或者是你又有新欢了呢?”梦夕阳的信息让卞常青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呢?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知道么?”卞常青也不知道,他明明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却为什么还要像以前一样对梦夕阳,还要给她希望。 卞常青一直想向梦夕阳说明这一切,可每当想到夕阳的美丽,想到她对自己的真心,分手这句话就再难说出口,心里实在难舍,可是事情终究得有个结局。 他就这样一天天拖了下去,想等自己心里平稳了再对夕阳说明,因此一个月下来,都没给夕阳打个电话,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梦夕阳再就没有信息了,卞常青也不知道再怎么说,拿着手机,呆呆出神。 卞常青很清楚,他想要的未来已经和夕阳成为了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临走的前一天,学校举行了毕业典礼。礼毕,这一百二十来个医生都回去准备行李了,半年的学习,终于结束了。 当晚,沈采妮竟然没有来找卞常青,只给卞常青发了一条信息:“明天你下午的飞机,上午我来接你,中午我请你吃个饭。我现在开始着手准备,给你调来北京。” 卞常青愣愣的看着信息,心中有一丝向往,却没有一丝开心,他知道不开心,并不是因为沈采妮今晚没来。 这一夜,沈采妮也是与以往大不相同,只这一条信息,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卞常青想,她可能知道我明天就离开北京了,心中不舍得我,也因此信息也不想发了。 卞常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接下来就得面对梦夕阳了,那么天真可爱的一个女孩子,该如何才能舍弃得了?可是,既将到手的一场荣华富贵,更是难以割舍。脑中思绪万千,心中疲惫不堪,折腾到天蒙蒙亮,才不知不觉的睡去。 睡的时间感觉不长,天就已经大亮了,卞常青收拾停当,坐等沈采妮。 大约十点来钟,沈采妮赶来了,看了卞常青一眼,也不说话。卞常青见她面无表情,当是不想他离去,就上前握住她的双手,柔声说:“你办理好一切,我就会回来的。”沈采妮嗯了一声,也没看卞常青一眼,扭头就往外走。 卞常青心里犯着嘀咕,沈采妮今天的反应好奇怪,让他有些不安。但也不好问什么,也许是离别在即,她心难受才会这么反常吧。 卞常青这样想着,就上了沈采妮的车,车子径往机场驶去。一路无话,沈采妮似乎心事重重,卞常青几次想问,又都忍住了。好一会儿,车子来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家西餐厅,沈采妮停了车,和卞常青走了进去。 走进西餐厅,沈采妮在前引路,径直往最里面走去,卞常青默默的跟着,只见最里面有一张四人的桌子,已经有两个人并排坐在那里了,背向着卞常青和沈采妮来的方向,从背影看,是两个女子。 沈采妮走到那两个女子对面,站住了,抬头看了看卞常青,卞常青这时也低着头满腹狐疑的走了过来,实不知沈采妮在搞什么名堂。 走到沈采妮旁边,卞常青抬起头,看到了对面坐着的那两个女孩,瞬间僵住。 那表情,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物,又或者看到了让人恐怖至极的东西。 卞常青一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又觉得稀里糊涂找不到头绪,就这么吃惊的站着,看着对面的两个女孩,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让卞常青猝不及防。 对面的两个女孩,一个是余瑶,一个是梦夕阳。 余瑶向卞常青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卞常青没有认出来,就算此刻认出来,他也没功夫搭理别人了。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盯着梦夕阳,梦夕阳静静的坐着,就这么静静的,甚至连呼吸都没有,面无表情,冷冷的,眼睛看着下方,连眼球都是不动的。 余瑶看看梦夕阳,又看看沈采妮,目光最后落在卞常青的脸上。卞常青心中忐忑不安,这种安静,让他担忧,让他抓狂。他很想结束这种安静,平时口语便给,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盯着梦夕阳,双手垂在两侧,抓着衣服下摆,心中连连叫苦。 沈采妮勉强挤出一个笑,说道:“你们坐着吧,好好聊一聊吧,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你。”余瑶站起身,沈采妮刚想说不用,就见余瑶向她递来一个眼色,沈采妮已会意,低下头向外走去,余瑶跟了出去。 两人走到外面,余瑶拉住沈采妮的手,笑着说:“谢谢你啦。” 沈采妮拍了拍胸口,舒出一口气,苦着脸说:“你真是个害人精,就让我做这种缺德事,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余瑶撒娇着摇了摇沈采妮的手臂,哄着沈采妮:“好啦好啦,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梦夕阳是我最好的姐妹,你也是我最好的姐妹,她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只好求我的姐妹救我的姐妹了,你做了这个好事儿呀,不知道积了多少德呢,将来一定会找一个一心一意老实巴交对你的好男生。” 沈采妮甩开余瑶的手,假装气愤的说:“就你会说,合着我帮你这个忙,还得感谢你呗。”说完想想也有趣,余瑶这个丫头平时稳重端庄,却也有顽皮胡闹的一面,异想天开,设下这么一个迷局,不禁笑了出来。 “哪天我请你吃饭。”余瑶见沈采妮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很了解沈采妮。当年在美国刚刚认识的时候,两个人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沈采妮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子,长得高高大大,却有一颗天真烂漫小女孩的心,两人无话不谈。在那个遥远的异国他乡,两个只身在外的孤独女孩,成为了彼此心里的依靠。 沈采妮突然叹了一口气,收起了笑容,余瑶急忙问道:“你生我气啦?”沈采妮瞪了余瑶一眼说道:“谁能真的生你气呀?” 余瑶俏皮的一笑,问道:“那你叹什么气?”沈采妮回头望了一眼餐厅卞常青站着的地方,带着欠意说:“卞常青虽然是咎由自取,但我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余瑶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疑问的看着沈采妮,说道:“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沈采妮又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说:“如果不是你提前告诉我卞常青的为人,如果是我早些时候遇见他,我真的会对他动情。” 看了一眼余瑶,接着说:“这段时间里,很多时候,我都会想,真的和他在一起会怎么样?我就赶紧收住了心,说真的,我差点真的爱上了他。” 余瑶呼出了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你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不然我罪孽深重了,我为了挽救一个姐妹,却险些将另一个姐妹推向深渊了。”说完连连拍着胸口。 沈采妮看余瑶装模作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呀,就知道害我。记得欠我一顿大餐。”说完上了车。 第二十集 黄粱梦一场 卞常青还从来没有见过梦夕阳这么冷,冷得如寒冬里的冰。记得刚刚到市中心医院的时候,第一眼看到梦夕阳,虽然也是冷冷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那种冷是有温度的。后来和她恋爱了,梦夕阳的高冷就不见了,变得温柔体贴,小鸟依人,但对外人,依然是高冷,这曾经让卞常青深深的迷恋着,深感自豪。 而此时梦夕阳的冷,冷到了卞常青的骨子里,明明梦夕阳就坐在眼前,却感觉和她相隔了一座山。卞常青喊了一声夕阳,声音空洞,感觉都不是自己的声音了。 梦夕阳缓缓抬起了头,盯着卞常青,一双大眼再也没有往日的欢笑和温柔,有的只是寒冰般的冷,淡淡的说道:“我们分手吧!” 这一个月来,卞常青始终想着,该如何跟梦夕阳提分手,可每每想到分手两个字,心里就会痛。 而此时此刻,梦夕阳亲口说了出来,卞常清但觉瞬间坠入冰窖,心里一阵剧痛,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梦夕阳除了冷,面无表情,眼神刚毅决绝,却一滴泪也没有,但是看到卞常青的眼泪,梦夕阳的心却早已泪流成河,但随及就结冰了。 梦夕阳不想再多看卞常青一眼,起身就向外走去,卞常青追赶过来,拉住梦夕阳的手臂,哀求着:“夕阳,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就是一个误会,我和沈采妮,什么都没有的。你别离开我!” 梦夕阳用力要甩脱卞长青的手,卞常青紧紧的抓着,怎么也甩不开。梦夕阳头也没回,冷冷的说道:“放开你的手。” 卞常青急急的说:”夕阳,听我解释,好么?”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餐厅过道里,两边的食客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梦夕阳此时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偏偏被卞常青紧紧的抓住,梦夕阳心里烦躁至极,刚欲张口训斥,就见余瑶从门口匆匆赶了过来,上前一把推开卞常青,怒道:“你干什么!” 卞常青被余瑶用力一推,后退了两步,手就松开了梦夕阳的胳膊。 “卞常青,你还记得我吗?”余瑶愠道。 “你,你是…”卞常青看了余瑶一眼,顿了顿,说道:“你是余瑶!” 余瑶点了点头,冷冷的问道:“亏你还认得我,你抓着我家夕阳干嘛?” 卞常青结巴着:“我我我想向向向夕阳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余瑶盛气凌人:“你做过的事情,夕阳不清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做什么了?我怎么了?”卞常青回过神来,说话也顺畅了。 余瑶冷笑一声,满脸的轻蔑,说道:“你怎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还是当我们都是傻子?”梦夕阳从后拉了拉余瑶的手,不让她说下去。 余瑶转头对梦夕阳说:“你先出去等我。”梦夕阳想了想,走了出去。 余瑶表情严峻,对卞常青说:“耿老师对你珍爱如子,耿雅婷对你痴心一片,梦夕阳对你深爱不移,为了你,她和她妈妈差点闹翻。而你呢?短短几个月,又出来个沈采妮,你对得起这些真心待你的人么?” 卞常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余瑶豪不留情,连珠介般说道:“你要解释,你解释什么?你是想向夕阳解释怎么狠心抛弃耿雅婷,还是向夕阳解释为什么要和沈采妮在一起?你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缺德事?打伤夕阳的那个女孩你怎么解释?夕阳昏迷住院,你哪去了?” 卞常青但觉脸烧如碳,心里羞愧难当,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张脸胀得通红。 余瑶本不是一个火爆性子的女孩,刚开始见卞常青不依不饶缠着梦夕阳,还尚自狡辩,为自己开脱,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也毫不留情面。 此刻但见卞常青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面有愧意,眼泪滚滚的,不禁心软,语气也和缓了下来。 余瑶指了指刚刚的坐处说:“坐下吧,坐着说。这人都在看。”说完就坐了下去,卞常青在她的对面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使劲儿扣着手指头,深深埋着头。 “你和夕阳就这样吧,你也放过她吧。其实我知道你很爱夕阳,夕阳也很爱你,但是这份爱,已经让她身心都受到了重创”,余瑶看着卞常青,平缓的说:“你爱梦夕阳,但是你更爱你的前途和未知的财富,你无法给她一个稳定的将来,在你的认知当中,财富远远比爱情更重要。今天你遇到了一个沈采妮,明天你还会遇到一个张采妮,后天又会遇到一个王采妮,然后梦夕阳又会在哪里?” 卞常青抬起头,看到余瑶咄咄逼人的神情,欲言又止,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他心里清楚,余瑶说的都是真的。 “你回南京吧,我和夕阳能在北京呆几天,带她散散心。”余瑶说完,站起身,对卞常青说:“你以后好自为知吧。”说完,扭头便走。 走到门口,和梦夕阳低声说了几句话,夕阳也没再回头看一眼,两人携手离去。 卞常青透过餐厅的玻璃窗,看着梦夕阳的背影渐渐变小变淡,一颗心不断下沉,下沉,不知何时,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卞常青终于回到了南京,北京一行,他失去了梦夕阳,同时失去了沈采妮,也失去了自己。爱情没了,梦想也没了,这一切都太过突然,卞常青怨老天的不公,怨自己命运的不济,整天长嘘短叹,无精打采。 卞常青理一理现在所剩下的,也只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了,而这份工作,又何日方能让他一步登天?自叹心比天高,奈何命运不济,但现实,不得不让他每天怀揣着财富梦,却按部就班的重复日复一日的低薪工作。 梦夕阳有余瑶陪伴着,游遍了北京的名胜古迹,却也难遣心中的悲伤。这期间沈采妮也来过几次,但每次见梦夕阳都是神情恍惚,再美的山水在她的眼里似乎都成了黑白色,沈采妮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压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也就没有再来过。 在北京十来日,梦夕阳情绪低落,也无心赏玩,就想回家。余瑶见她这样,也无从宽慰,心知有些事情,外人是无能为力的,最终还得靠自己调整,收拾了一下,就返回了南京。 回到家,梦夕阳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母亲心中焦急,却不好询问,眼睛瞅着余瑶,满眼期待。 余瑶就将怎么为了考验卞常青,找自己的朋友沈采妮设了个局,怎么让卞常青入局,怎么让梦夕阳从中认清楚了卞常青,怎么让她彻底死心的事原原本本的诉说了一遍。 梦夕阳的母亲对余瑶千恩万谢,转回头看到女儿紧闭的卧室门,不禁又自黯然神伤。 梦夕阳昏迷十来个月,重伤初愈,身体本就虚弱,又遭此大变,终于坚持不住,大病了一场。 这期间,可急坏了母亲,既为女儿感到不值,又气女儿不长志气,却也无计可施。好在余瑶每天都有来,细心照料着梦夕阳。 一周过去了,梦夕阳总算是能下床了,母亲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这天一大早,梦夕阳就起床了,活动了一下身子,将自己的卧室收拾了一遍。 来到客厅,见母亲正在厨房准备着早餐,母亲见女儿今天起的早,从厨房走了出来,端详着夕阳,笑了笑说:”去洗洗,一会吃早餐,今天余瑶不是要来家吃午饭么?好好把自己收拾一下。” 夕阳见母亲这些天都跟着憔悴了好多,心中一痛,抱着母亲放声大哭,母亲心疼至极,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着:“好了好了,哭出来了就好,一切都过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会找到真心疼爱你的人的。” 梦夕阳没答话,只是哭,母亲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哭了良久,梦夕阳但觉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悲伤总算是消散了出去,一直拥堵着的胸口也顺畅了好多,就渐渐止了哭,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母亲,抽抽噎噎地说:“妈,对不起,我识人不明,还跟你顶撞。” 母亲捧起女儿的脸,见女儿脸上满满的泪水,却如朝花带露,心中又怜又爱,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渐长大,出落得婷婷玉立,一张脸生的甜美可人,却遭此不幸,甚是可怜,不觉心中柔情大盛,又将女儿搂在怀里一番疼惜。 “叮咚”,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肯定是余瑶来了。”母亲擦了擦夕阳脸上的泪,就去开门。 门开处,却不是余瑶,只见魏正道拿着一束花,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第二十一集 重燃爱情火 魏正道的突然到来,让梦夕阳的母亲愣了一下,随及满脸堆笑,一把将他拉进了门,口中说道:“小魏你这个傻小子,你怎么才来?” 魏正道被梦夕阳的母亲突然这么一拉,没站稳,抢进了门,直接冲到大厅中央,才站稳了脚。 梦夕阳见魏正道仓惶失措的窘相,手中的花却还平平稳稳的端着,“卟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毋自挂着泪。 魏正道见到梦夕阳,但见她清瘦了好多,站在那里,楚楚动人,急忙将手中的那束百合花送到了她手中,夕阳又是淡淡的一笑,说了声“谢谢”,就将花拿去了卧室。 魏正道回过神,见自己还穿着鞋子站在人家的客厅里,立感不对,转身几大步跨到了门口,脱下鞋,换上了放在门口的拖鞋。 梦夕阳的母亲也感好笑,这傻小子,平时稳稳重重的,一看到我家夕阳就慌慌张张的,笑着对魏正道说:”你怎么才过来?前些天我去你单位找过你,你单位人说你请了三天的假,我就对你单位的人说,你要是回来了就让你到我家来一趟,你出门了?” 魏正道站在门口,对梦夕阳的母亲说:“啊,我回了一趟老家,看望看望父母。平时总在电话里向我父母报平安,他们也不是十分的放心,我这从出来就没有回去过,二老也很是想念,趁商场这几天没什么事比较轻闲,我就请了个假,回去看望了他们一下。” 梦夕阳的母亲很是赞许,笑着对魏正道说:“你真是有心的孩子,我们当父母的,就希望孩子在身边。就是不在身边,也希望孩子能经常回家来看一看。小魏,你真是不错。” 梦夕阳母亲的赞赏,让魏正道心里暖暖的,却也讪讪的不好意思。 梦夕阳的母亲问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你电话打不通。我就只好去找你,结果你不在,我想三天也快,我就把我住的地址写了个纸条,交给你们单位的同事,让他转交给你。结果三天过去了,你也没来,我就想你不能来了。这都又过去四天了,你怎么才想着来?” 魏正道低着头,对梦夕阳母亲这句问话实在没法回答。魏正道从家乡回来,当天就去了单位,同事把这个纸条递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当时就找了过来。 魏正道都已经到了梦夕阳家的楼下,但想到了梦夕阳,想到了那个梦夕阳爱恋着的男生,想到那天病房的那一幕,魏正道就胆怯了。 他用了很久很久才将梦夕阳一点点的放下,实在不想再看到她了,虽然他的内心一直都很想再见到她,但是他知道,再见梦夕阳,除了心痛,又能怎么样?他害怕,害怕这颗才有一点平静的心,在见到梦夕阳之后,会重新开始疼痛。 魏正道就这样在梦夕阳家的楼下徘徊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上楼,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单位。 这四天,魏正道心里一直纠结着,想去又不敢去,他怕见到梦夕阳,他怕自己的心会再次疼起来。可是梦夕阳的母亲留了字条,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儿,也不会这么找他。几次拿起电话想给梦夕阳的母亲回电话,电话号码刚拨通他就又马上给按死了,心想让我过去,我不去却只打个电话,那算什么事,给人家一种我轻视她们的感觉,那可不好。 魏正道最后狠狠心,下定了决心,见到梦夕阳就见到梦夕阳,我这样畏畏缩缩,哪里像个男子汉?就于今天到花店买了一束花,来到了梦夕阳的家,但是一颗心,却砰砰乱跳。 到了梦夕阳家的这个楼层,有6户人家,魏正道按照梦夕阳母亲字条上的门牌号,按响了门铃,也不知道有没有按错人家,左看右看的时候,门就开了,看到梦夕阳的母亲开门,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刚待要问一声好,就被她拉进了屋子里。 看着魏正道的样子,夕阳的母亲已猜到了八九分,也难怪,他并不知道夕阳已经和卞常青分手的事情,向着魏正道狡黠的一笑。 魏正道见夕阳的母亲奇怪的这么一笑,颇有深意。却也不以为意,只以为这个阿姨生他气了,怨他没有早些过来,讷讷的说:“我的老家是个小山沟,一进村里,手机就没信号了。” 魏正道避重就轻的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就问道:“阿姨,您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夕阳的母亲回头见女儿不在大厅,压低声音,对魏正道说:“找你有事呀,而且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说完,又是含有深意的一笑。 “什么好事呀?”魏正道的好奇心被夕阳母亲不同平常的笑调动了起来。 “我家夕阳,这次是真的与那个小子分手了,你的机会来了”。夕阳母亲悄声说着,生怕被女儿听到,说完,笑嘻嘻的看着魏正道。 魏正道心中狂跳了一下,见夕阳母亲这么大的年级,却笑的那么调皮,只觉这个胖胖的女人,比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和蔼可亲,恨不得冲上前,抱着她,亲切的喊她一声好妈妈。 梦夕阳把这束百合花拿进卧室,心里暗暗奇怪,魏正道是怎么知道她喜欢百合花的。 百合花洁白典雅,阵阵芳香,让梦夕阳胸中一畅,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大口香甜的气息,心情大好起来。 梦夕阳从卧室出来,就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半天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两人还站在门口,毋自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正起劲儿,不禁好笑。 “妈,你们就一直这么站着说吗?”梦夕阳微笑着说。 “啊,你看看我这脑子。”夕阳母亲拍着自己的脑门,笑道:“我光急着和小魏说话了,却忘了请他进来。”说完拉着魏正道的手,连连说:“快进来,快进来,快坐下说。” 魏正道打从知道夕阳已经分手的事,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心中狂喜莫名,却也隐隐担忧,任由夕阳母亲把他拉到客厅,机械的坐到了沙发上。 这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梦夕阳去开了门,只见余瑶拎了两大包吃的,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进门就埋怨:“你可真狠心,让我拎着这两包东西上来,累死我的胳膊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梦夕阳赶紧接过两大包吃的,陪笑着说:“我没听见电话响,在卫生间呢。快坐下歇一歇,把我家小美女累坏了。” 余瑶阖了夕阳一眼,就走了进来,见到沙发上正在发呆的魏正道,问夕阳:“家里有客人?” 夕阳笑着说:“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魏正道,我在昏迷住院期间,多亏他的照料。”说完就把这两大包吃的送到了厨房,对母亲说:“这是余瑶买的火锅的用料,今天中午我们就吃火锅吧。” “好好好”,母亲答应着,就把夕阳推了出来,看着余瑶说:“你们好好聊聊天。”说完回到厨房开始忙活午餐了。 魏正道坐在沙发上发着呆,想想夕阳分手了,就忍不住打从心里笑出来,又想夕阳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自己,不免又暗暗生愁,苦着脸。他这忽而欢笑忽而愁苦的,被站在一旁的余瑶看了个满眼。 过了好一会儿,魏正道突觉有人在看着他,抬起头来,见余瑶瞪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发窘,脸刷一下就红了,知道刚才走神失态了,慌忙站了起来。 夕阳打了一下余瑶,笑着说:“你干嘛这样瞅人家?都把人瞅的不好意思了。” 余瑶转回头,看着夕阳,将嘴巴凑到夕阳的耳朵边,悄声说:“这人怎么有股呆气。” “卟哧”一声,夕阳笑了出来,余瑶也笑了起来,母亲在厨房正忙着洗菜,回头见两个女孩正在欢笑着,心里也不禁高兴,多久了,家里没有这样的欢笑了。 魏正道站在沙发前,见两个女孩自顾自的说笑着,心里也很开心,虽然不知道她们俩个在笑什么,但觉有趣,也跟着傻傻的笑着。 “坐呀你。”笑了一阵,夕阳见魏正道还在那傻呆呆的站着,咧着嘴傻笑着,夕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对魏正道说:“这是我的好姐妹,平时端庄严谨,有时也是个没正形,你别介意。” 魏正道笑了笑,坐了下来。余瑶突然将手伸到夕阳的腋下,掻夕阳的庠,口中说道:“谁没正形,谁没正形。”夕阳笑着躲开,推着余瑶,说:“你也坐,大功臣,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 余瑶顺势坐了下来,坐到魏正道侧面的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魏正道,只把魏正道瞅的浑身不自在,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又是窘迫,又是尴尬。 好在这时候夕阳的母亲端着菜出来了,口中喊着:“来来来,几个小鬼,坐过来准备开饭。” 夕阳的母亲真是手脚麻利,不要任何人帮忙,自己这一阵工夫,又是肉又是菜,摆了满满一大桌,中间一个插电的大铜火锅,咕嘟咕嘟冒着青烟,火锅汤的香气,弥漫在客厅中。 四人落座,夕阳坐在魏正道的对面。余瑶和夕阳边说笑边吃着,夕阳母亲怕冷落了魏正道,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陪魏正道聊着,一边给魏正道夹着菜,魏正道口中嗯嗯着,低着头,就是吃,一边吃一边偷偷瞅着梦夕阳。 第二十二集 夕阳又遭难 梦夕阳直到此时,心情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大病了一场,又大哭了一场,本来也是不值得的事情,也就放下了。所伤感的,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恋爱的第一次就这样失败了。 梦夕阳本就是个天真率直的女孩子,轰轰烈烈的伤过痛过,也就放下了,表面从此无所事事,只是心里,又多了一个尘封的故事。 余瑶一边和梦夕阳说笑着,一边观察着魏正道,见他时不时的偷偷看着梦夕阳,心中已然明白。 用胳膊碰了碰梦夕阳,梦夕阳疑惑的看着余瑶,余瑶眼瞅夕阳向魏正道努了努嘴,梦夕阳看向魏正道,恰在此时,魏正道正抬头偷看梦夕阳,四目相对,魏正道吓了一跳,一哆嗦,一双筷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魏正道赶忙哈腰去捡,夕阳母亲急忙阻止,又去厨房拿了一双,夕阳和余瑶忍不住哈哈大笑。 坐回身子,魏正道低着头,再也不敢偷看梦夕阳了,一颗心蹦蹦乱跳,只觉面部发烫。想想梦夕阳也在看着自己,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甜美。 余瑶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夕阳母亲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笑嘻嘻的瞅着这几个孩子。 只见余瑶从滚烫的火锅中夹了一大块肥牛肉,放到魏正道的盘中,学着夕阳的口吻,对魏正道娇滴滴的说:“吃肉,多吃点,别客气。” 魏正道此时正神游物外,见夕阳竟然亲自用自己的筷子为他夹肉,心中欣喜若狂,不要说是一块肉,就算是一坨泥巴,他也是一口就吃了。 接过肉,一下子全部送入口中,瞬间烫得眼泪直流,又不好吐出,“哧溜哧溜”呼着气,狼狈万状,好辛苦咽下去,紧跟着就是一阵咳嗽,赶忙喝了几口水,脸憋的通红。 余瑶等三人见魏正道的狼狈相,又是一阵哄笑,梦夕阳碰了余瑶一下,说:“你看你,这么顽皮,把人家烫坏了可咋整?” “呦呦呦,你现在就开始心疼上啦。”余瑶调皮的说道。 夕阳伸手指刮了一下余瑶的小鼻子,笑着说:“我心疼你。”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母亲也跟着笑着,这两个女孩,都是那么的可爱,这个年龄真是好。 魏正道见梦夕阳关心自己,嘴唇一阵阵疼痛,心中却暗喜。眼前所见,两女孩笑笑闹闹,心中所感,甜美温暖,火锅咕噜咕噜,青烟弥漫,满室鲜香。 午餐欢快的开始,欢乐的结束,魏正道也将离开,余瑶也要走。临走前,余瑶约夕阳第二天去逛商场。 余瑶追上了魏正道,直接问道:“你喜欢夕阳是不是很久了?”魏正道默认。 “那你得好好对她,她真的不能再承受欺骗式的爱情了”,余瑶瞅着魏正道,表情严肃的说:“我看你一脸正气,老实诚恳,不像是欺骗人的人,如果爱她,就好好珍惜她。” 魏正道嗯嗯连声,接着问余瑶:“她是怎么分手的?” 余瑶问道:“你想知道?” “嗯,我想多点知道有关夕阳的事情。“魏正道诚恳的说。 “好,那我就说给你听。”余瑶于是将在北京发生的事详细的向魏正道诉说了一遍。 第二天,余瑶和梦夕阳来到了一个大型商场,恰是周末,人很多,商场空中飘荡着好听的歌曲,四周清洁明亮,两人心中畅快,一店一店的逛去,没到两个小时,手中已各自拎了好几个袋子了。要让女孩子心情由阴转晴,往往购物是最佳方式之一。 余瑶和梦夕阳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逛也逛的差不多了,也都肚子饿了,就向外走去,准备吃点好东西。将到门口,忽听后面有三四个男人大声呼喝着,一个人急急从后跑来。 余瑶和梦夕阳刚待回头看看,一个人已冲到跟前,一下子搂住了梦夕阳的脖子,使劲勒住。 余瑶见状大惊,扔下手中的包,用手抓打那个人的胳膊,让其放开梦夕阳,那人紧紧勒住梦夕阳,躲闪不及,胳膊被余瑶抓出了长长一道血痕,那人大怒,向余瑶飞起一脚,正中余瑶膝盖,余瑶吃痛,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那人一边勒着梦夕阳的脖子,一边从身上掏出一把短短的小匕首,锋利的刀尖直指夕阳的颈动脉。后面追来的三个人也停住了脚步,对那人大喊:“放开那女孩,放下刀子!” 梦夕阳脖颈被勒的紧紧的,呼吸渐渐困难起来,脸因血液不流通而红的发紫,双手紧紧抓着那个人的胳膊,却无济于事,只觉那人的胳膊像一个铁箍,牢牢卡住自己的脖子。 梦夕阳喉咙被卡,叫也叫不出声,呼吸渐渐微弱,双手渐渐无力,眼前白茫茫一片,神志逐渐模糊,只听到余瑶撕心裂肺的哭叫。 商场瞬间乱作一团,购物的人驻足观望,远处闲逛的人听到声音,见这边围了一堆人,知道出了事,也纷纷跑来一看究竟,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只一会功夫,就将梦夕阳等六人围在了中间。 梦夕阳眼珠阵阵翻白,呼吸微弱,双手软软垂于两侧,那把小匕首异常锋利,离她的颈动脉不过一寸的距离。 余瑶双手撑地,欲待站起,左腿膝盖处一动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复又倒地,心中焦急万分,口中苦苦哀求,求那人放过梦夕阳。 后追来的三人成品字形站立,岁数较大者站在那人正对面,两个年轻点的则分站那人两侧。 中间岁数较大者对那人喝道:“牛庆生,你现在马上放下那女孩!一切都可挽回,否则,你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牛庆生依旧紧紧搂着梦夕阳的脖子,见她气息已然微弱,真怕勒死了她,胳膊稍稍松了一下,夕阳大大吸了一口气,胸中清凉,烦闷立减,逐渐清醒过来,但依然摆脱不开紧箍着自己脖子的这条手臂。 牛庆生见夕阳又在挣扎,恶狠狠的说:“别动,再乱动,我一刀扎死你!”说着匕首向前一送,围观众人尖声惊叫,余瑶大叫一声,就此晕去。 匕首将夕阳的脖子刺破,便即顿住,但夕阳白皙的脖颈,已溢出了血。夕阳但觉脖子刺痛,心里反倒冷静了下来,静静的站着配合着牛庆生,眼波流转,暗忖脱身之策。 “牛庆生,你放下那女孩,一切都好商量!”中间岁数较大者又开口说道。 “林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伎俩,好商量,好商量个屁,你在哄小孩子呐,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放我走,我就和这个小娘们同归于尽!”牛庆生双眼血红,气急败坏的叫道。 “牛庆生,你真行,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林峰蔑笑着。 “我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刑侦副大队长,又有几个不认识你的。但是我告诉你,你想抓住我,没门儿!”牛庆生一边勒着梦夕阳,一边渐渐向门口靠近,以待伺机逃跑。 “牛庆生我告诉你,今天你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跑,同样没门。现在你的罪行只是坐几年牢而已,你还不到三十,重新回头来得及!”林峰恩威并举,劝说牛庆生。 “我他妈的一天牢都不想坐,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要不放我走,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们警察不是以救人为本吗?这个小娘们今天要是死在你的面前,我看你怎么跟你的头头交待。”牛庆生恶狠狠地威胁道。 林峰大怒,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喝道:“牛庆生我告诉你,你老爹现在正在医院住院,而且是重症监护,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个人过去,把你的所作所为全告诉你的老父亲,当场气死他。信不信?” “你敢!”牛庆生很早就没有了母亲,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虽然是个混蛋,但是对父亲却极尽孝顺,林峰的话,直击他的内心,不禁颤抖,停下了向门口移动的脚步。 “你如果还在乎你的父亲,你就乖乖的跟我走,你还有机会照顾你的父亲。”林峰的语气稍有缓和。 “我所犯下的罪行我清楚,不是几年就能解决得了的,到时候我同样照顾不了我的父亲。左右他已经不行了,我只求能照顾他最后一程,你现在放我走,我答应你,照顾我父亲走后,我定当去自首。”牛庆生大声的说着,但气势却委顿了下来。持着匕首的手颤抖着,梦夕阳吃痛,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白皙的脖颈,血溢的更多了,顺着脖颈往下淌,将衣领染红一片。 “你先放下那个女孩,你的父亲,我会为你妥善安排。”林峰面部刚毅,双目紧紧盯着那把匕首。 牛庆生见林峰并没有放走他的意思,将心一横,目露凶光,手持匕首指着林峰,叫道:“我不会相信你们这些警察的话!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另一只胳膊仍紧紧的勒着梦夕阳。 匕首离颈,梦夕阳脖颈血流的却更多了。梦夕阳自己就是个医生,知道血流虽多,但伤势并无大碍,就是刺破了肌肤而已,脖子又被勒着,所以才会流这么多血,心里并无惧意,但也无脱身之计。 林峰和两侧的年轻警察试图靠近牛庆生,牛庆生挥舞着匕首,喊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捅死她!”说完回手就要用匕首先刺伤梦夕阳的胳膊,以示威吓。 突然人群中斜穿出一个人,速度奇快,牛庆生单觉眼前人影一闪,匕首还没有刺到梦夕阳的胳膊,持着匕首的手已被人抓住,跟着鼻子剧痛,身子已然凌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只摔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转,头脑一阵昡晕,眼泪与鼻血齐流,浑不知发生了什么,欲待挣扎着爬起来,早被林峰等人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围观的人众顿时爆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有的群众更是把这一幕惊险刺激的现场警匪大战用手机录了下来。 梦夕阳只感脖子突然一松,接着勒她的人就飞了出去,全身脱力,就欲倒下,来人将她紧紧搂住,她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英俊的脸,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正是魏正道。 第二十三集 战友重欢聚 余瑶和梦夕阳所在的这家大型商场,正是魏正道工作的地方。两个女孩并不知道魏正道在此工作,夕阳的母亲也没有说过。 从夕阳刚被挟持的时候,魏正道就已经赶来了,看到夕阳在歹徒的匕首下痛苦的挣扎,魏正道心乱如麻,恨不能扑过去马上解救,但他心里明白,这样贸然出击,只会更增夕阳的危险。 多年的从警经验,让魏正道冷静下来,他悄悄的找到了最有力出击的位置,像一头猎豹在守候猎物,等待时机。 就在牛庆生匕首离开夕阳脖颈的那一刻,魏正道瞅准了时机,趁牛庆生神情恍惚之际,迅速出击,左手抓住牛庆生持匕首的右手,右手成拳直击牛庆生的鼻梁,回手抓住牛庆生右上臂,一个过肩摔,牛庆生高高瘦瘦的一个身体就像纸鸢一般飞了起来,匕首脱手,咣当一声落地,紧跟着牛庆生背向地从空中落了下来,实实的摔在地上,摔得气荤八素。 梦夕阳撇着嘴看着魏正道,想哭却哭不出来,一双大眼泪珠滚滚,魏正道紧紧的搂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夕阳低下头,紧紧靠在魏正道宽厚的胸膛上,心里一阵温暖,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余瑶这时候悠悠醒来,见梦夕阳依偎在魏正道的怀中轻声哭泣,脖颈毋自流着血,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左腿的疼痛,急匆匆为梦夕阳止血。 那边厢林峰已将牛庆生从背后紧紧的铐住了,两个年轻的民警正在给他止鼻血。 围观的众人也议论纷纷,渐渐散去。 梦夕阳伤口不深,只是受了惊吓,血很快就止住了。倒是牛庆生,鼻子伤势很重,血流不止,余瑶过去帮忙,方止住了血。 余瑶看了看自己的腿,左腿膝盖处红肿,活动了一下,虽然还很疼痛,但也无大碍。 林峰盯着魏正道,眼睛一眨不眨,魏正道也盯着林峰,似有千言万语,两边年轻的警察,满脸兴奋的笑意,看着魏正道。 梦夕阳和余瑶对视一眼,心里纳闷:难道他们认识? 牛庆生全身疼痛,神情萎靡,打着背铐,坐在地上。 林峰和魏正道对视着,良久,两人脸上各露出了微笑,紧紧拥抱在一起,魏正道喊着:“林队!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林峰笑着说:“臭小子,没想到你跑这来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兄弟们报个平安,心里没我们了吧?”两人紧紧相拥,边笑边说。余瑶和梦夕阳好奇地看着两个人,心想他们果然相识。 魏正道与林峰说了几句话,向两个年轻警察走去,两个年轻警察神情热烈,抢过来,一人抓住魏正道的一只手。 其中一个激动的说:“魏队,宝刀不老呀,刚刚一个过肩摔,帅呆了!”另一个说:“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好想你!” 魏正道看着两个人,嘉许的点点头,笑着说:“杨平,姜志胜,干的不错,都能和林队长出来公干了,果然没让我看错。”魏正道是两人在刑警队中的领路人,在此异地突然相见,很是高兴。 梦夕阳和余瑶又是对视一眼,心里暗暗纳罕,魏正道平时文质彬彬,还有一些呆气,没想到以前还是一个警察,还是什么魏队,当真是难以相信。 但梦夕阳此刻却不由得不信,因为她就在刚刚亲眼见识了魏正道的身手,不禁对魏正道刮目相看。 余瑶凑近梦夕阳,好奇的问:“刚刚什么过肩摔?你是怎么脱困的?” 梦夕阳亲眼见到余瑶晕了过去,知道她没见到魏正道舍身解救她的一幕。于是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悄悄的说给了余瑶听,余瑶只听得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张小嘴不自禁的张开着,实在无法把魏正道这么个英勇的警察形象与昨天中午呆气狼狈的样子联系到一起。 昔日战友相见,彼此都很兴奋,找个就近的公安派出所,将牛庆生暂时羁押,魏正道四人就带着梦夕阳和余瑶一起去了饭店。 到了饭店,杨平和姜志胜非要坐在魏正道的两边,神情亲昵,就像两个小弟弟,突然见到了大哥哥一样。林峰笑着也不阻止,就在杨平旁边坐了下来。梦夕阳和余瑶就在林峰旁边坐下。 六个人经过惊吓,经过搏斗,天已过晌午,都已是饥肠辘辘,饭菜上来,都先不说话,一顿大吃起来。 吃的差不多了,魏正道问林峰:“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抓人?”林峰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辖区有一系列的电话短信诈骗案,很多人都上当受骗,涉案价值数十万。” 魏正道低头回想了一下,说道:“记得呀,那是我刚到刑警队不久的事,当时受害最多的是那些老头老太太,特别是那些子女不在身边的。犯罪嫌疑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这些老头老太太的电话,给他们发信息,说他们的子女在外面遇难了,或者犯事儿被那边的公安局扣押了,得需要交保释金才能出来。老头老太太一听子女出事,就慌了神,也没有多想,就五千、一万、几万的依照对方的账户打过去。后来子女无恙,方知被骗,统统过来报案。我的手里当时还有这样的四起案件,后来移交给经侦部门了。” “嗯”,林峰接过话头:“经过侦查,我们最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就是这个牛庆生。说来这个牛庆生,岁数不大,外表文质彬彬,人模狗样的,但脑子就是够用,各种骗术花样百出,就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入套。” 喝了一口茶,林峰接着说:“其实当年我们就已经锁定他了,但是这个人警觉性很高,提前也不知道怎么得到风声,就跑到了南方,但是这属于经侦案件,我们当时在重案,也就没有过多的涉足这个案件。” 魏正道看着林峰,问道:“你现在不在重案了?你调去经侦部门了?” 林峰尚未答话,杨平就抢着说:“林队现在是我们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了,主抓经济案件。” “是吗?”魏正道很是开心,拍了一下林峰的胳膊,笑着说:“你高升啦?我当年就说,以你的能力水平,早晚能当大队长。” 梦夕阳和余瑶见四人战友之情犹如兄弟,虽然她们不懂这种感情,但也深受感染。 林峰笑了一下,打趣道:“你小魏如果今天还在队里,也早是重案的正队长了” 魏正道笑了笑,心中不是滋味儿,黯然地说:“那个时候我心里气急,伤心难受,实在待不下去了。” 姜志胜看了看魏正道,说:“那天你打了辞职报告,我们大家都很惋惜,但是都理解你,换做是我,我也不干了,输不起这个气。” 林峰和杨平也点点头,辛苦他们不怕,舍命他们也不惧,但是就害怕那份不被理解的气恼。 林峰转过头来,看看旁边的余瑶和梦夕阳,又转头看看魏正道,意示询问。 魏正道笑着说:“这是我的两个朋友,我在南京,除了同事,就这两个朋友了。” 林峰长长的噢了一声,盯着魏正道:“两个朋友”,笑容狡黠,似乎是自言自语:“朋友,然后你舍命相救。”说完眼睛直视梦夕阳,坏坏的笑着。 梦夕阳娇羞的低下头,余瑶在旁边也是笑着看着梦夕阳。 魏正道打了一下林峰的胳膊,笑着说:“你还是大队长呢。” 林峰瞪了魏正道一眼,眼神也是坏坏的,笑着说:“小魏你不老实,杨平姜志胜,审他。” 林队这么一闹,刚刚低沉的氛围就被打破了,杨平和姜志胜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魏正道问:“那个牛庆生去南方干什么了?” 林峰收起了笑,说道:“这个牛庆生当真神通广大,警觉性也高,到南方以后,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就与一群人混在了一起,到处招摇撞骗。 咱们的经侦部门派多人过去,去了好多趟,都是扑了个空,无功而返,牛庆生的案子也就越作越多。我们到当地的公安机关查询,才知道,他不单单在南方,在西方、东方、北方,都有他的作案轨迹,他到处搞串联,到处行骗,几年间就组织了一个诈骗团伙,行骗轨迹遍布全国多个省。” 魏正道啧啧称奇,说道:“这简直是个人才呀。” 林峰点点头:“这个人这个头脑,可惜用错了地方,不然将来也是大有可为的人才。” 杨平接过话头:“也许行正道,牛庆生可能还不能这么厉害,人就是这样,行行出状元,他就是这行里的状元,干别的可能就不行了。” 姜志胜插话道:“可怜那些老头老太太,子女出门也不知道经常给家里报个平安,老人天天这么盼着瞅着,就给了这些行骗份子可乘之机。” 杨平接着说道:“老人被骗,还算可怜,可是现如今的一些年轻人,不脚踏实地的工作,怕苦怕累,总幻想着天上掉馅饼,幻想着不辛勤劳作就能得到收获,幻想着一夜暴富,这同样给诈骗分子可乘之机。” 魏正道和林峰连连点头,见杨平和姜志胜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甚是欣慰。魏正道问林峰:“这两个小子不在重案了?” 林峰答道:“在呀,这两个小子干的不错,最近都有提职的可能了。我此次南下,不可能空手而回,就调了这两个得力干将。 姜志胜心细,通过技术手段发现牛庆生就在这一带活动着,我们就在此布控。倒是杨平眼尖,大老远就看一个人很像牛庆生,我们就跟着过来,这家伙警觉性是真高,大老远的竟然能觉察到有人跟着,跑进了商场,想趁着人多溜掉。这不就遇到了你了吗?” 杨平和姜志胜听着领导的当面表扬,很是开心。 魏正道也很开心,两个小师弟这么争气长脸,他的面子上也有光。 魏正道问道:“这个人你都知道那么狡猾,你们怎么才来三个人?” 林峰回答:“兵在精不在多你不知道呀?况且我们在多个地方布控,尤其是他父亲住的医院,是重点布控地方,牛庆生虽然是恶贯满盈,但是孝心可嘉。可见再糟糕的人,也都有一项两项的优点。” 魏正道点点头,接着问道:“这个牛庆生在多个省市诈骗,而且还组织成了一个团伙,全都是这种类型的短信诈骗吗?” “当然不是了”,林峰说道:“短信诈骗,涉及金额数十万,尚自是少数,他最严重的是他组织的那个团伙,在全国多个省市搞非法传销活动,受骗人之众,诈骗金额之巨大,堪称近年来少有。 后来各省公安机关统一行动,一举将这个非法传销团伙打掉了,但是牛庆生这个头头,再次逃跑。他是到处乱窜,也许觉得这边风声松了,又跑了回来,只是不敢回杭州,却跑到了南京来。” “杭州?”魏正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心里思索着。 林峰接着说:“是的,杭州。牛庆生在南方的非法传销窝点就是设在杭州效区的一处废弃工厂内。 牛庆生对外从来不叫全名,大家都称他为牛哥。” “牛哥?”魏正道但觉这个名字也好熟悉,再一思索,立即想到了大哥许阳。 第二十四集 为生计奔波 魏正道想到了大哥许阳所受到的非人遭遇,就恨得牙痒痒,遂把许阳的事情告知了林峰,林峰安慰魏正道:“你就放心吧,牛庆生很难再从监狱里出来了,对他这种人的审判会是很严厉的。牛庆生这种人用丧尽天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各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水足饭饱,一番珍重,就此散去。 魏正道亲自将梦夕阳送到家,夕阳一路上低着头,也不说话,反是余瑶,和魏正道说了一路,夕阳只是静静的听着。 到家以后,夕阳母亲见女儿受了伤,不禁大惊失色,急问原因,余瑶加油添醋的说了,只听得母亲心惊胆颤,虽然此刻女儿就站在自己面前平安无恙,但回想当时的情景,毋自胆战心惊。 将夕阳送到家,魏正道又安慰了一番,就告别回了单位,留下余瑶陪伴着失惊的娘俩。 魏正道走在路上,思潮起伏,想念着大哥许阳,车站一别,就不曾联系过,也不知道大哥现今如何,但肯定也是在奔波中。 许阳曾经有言,混出名堂的那天,再和兄弟们联系,如今依旧音信全无,当尚在拼搏中;魏正道与林玉倒是经常联系,林玉每天重复着同一样的工作,却乐此不疲,倒是很稳定。 家乡车站的那一天,许阳拥抱魏正道,表面潇洒自如,转身的刹那间,却已是泪流满面。但怕兄弟看见,大踏步往前走,不敢再回头。他心里很清楚,魏正道此时此刻正在身后默默的看着他。 前番南下,许阳懵懵懂懂,经此遭遇,沉稳了许多。此次北上,许阳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脚踏实地的干起,再苦再累,也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否则,就永不回来。 北京,祖国的首都,这个许阳只有在书上看到过的城市,如今真真实实的就矗立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以前看到过很多关于北京的图片,但当真来到这里,还是深感陌生。许阳走出车站,但见远处高楼林立,错落有致;宽阔的道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来往路人来回穿梭,行色匆匆。 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不但节奏快,时间似乎也在赶跑,令许阳精神为之一振。 许阳站在路边,只见两排大树,列于道路两侧,直向远方,看不到尽头。眼前一棵树杆直叶茂,郁郁葱葱,如一把大伞,撑起好大一片阴凉。 许阳闭上眼睛,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空气不是很新鲜,但心中畅快,虽然前路未知,但他坚信自己一定会像这一棵大树,在此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许阳就近找了一个旅店住了下来,第二天就到大街上寻找工作。北京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所需岗位甚多,但许阳文化不高,找起工作来也并不容易,一连找了多家,都被婉言谢绝,甚至想当个门卫,都被人家拒绝。 直到此刻,许阳才知道读书的重要,当年父亲操着杀猪刀逼他学习,他都学不进去,反生出抵抗的情绪,如今想来,当真是自己错了,心中不禁生出对父亲的愧疚之情。 一连一周有余,许阳的工作都没有着落,回想到以前杭州的那一幕,而今像极了那时,只是他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已不是当初的许阳了。人都是会长大的,特别是经过生与死的洗礼,成熟的更快。 这一天,已经是来北京的第8天了,许阳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到一条路的胡同里,有一大块平地,与那条胡同路相连,有十来个人拎着水桶,拿着抹布,争着抢着给来车刷车,许阳好奇,走了过去。 只见有四辆车停在那里,十来个人分做四堆,两三个人一辆车,在那仔仔细细的擦着。车子擦净以后,就有一个老者,统一把钱收下,然后拿出一个小本子记着什么。一会,又过来一辆车。 许阳在那只站了一阵功夫,便有十余辆车过来洗刷,屈指一算,一天竟有几百元的收入,不禁大喜。 匆匆赶回住处,准备水桶抹布洗车液事宜,早早上床,算着一天能擦多少车能赚多少钱,渐渐阖上眼皮甜甜睡去,梦中还在数着钱,不禁笑容满脸。 第二天天蒙蒙亮,许阳就来到了昨天十来个人洗车的地方,刷车的人还没有到,只有几口大水缸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许阳从水缸里舀了一桶水,就坐在一块石头上,等待开张。天渐渐亮了,路上的车也逐渐多了起来。 许阳东张西望,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这时从正路上拐过来一辆小跑车,看到许阳,就停了下来,车窗摇下,一个女孩问道:“小师傅,你在这刷车吗?”声音娇嫩。 “是啊”,许阳有些兴奋,走过来哈着腰搓着手对车内的女孩说:“你要刷车吗?” 车内女孩没有答话,摇上车窗,将车开到许阳刚刚坐着的空地上停下,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对许阳说:“那你快点儿给我刷一下。我昨天晚上喝酒了,车停在居民楼下没开走,今天早上过来,也不知是谁将一大袋子垃圾扔到了我的车棚上,袋子里的汤汤水水都洒出来了,弄了我一车,又臭又脏。”说着苦着脸看着车子。 许阳走近一看,整个车棚都被污染,当是从楼上扔下来的垃圾袋摔到了车棚上,说道:“你稍等,我现在就给你洗刷。” 女孩很是焦急,说道:“那就麻烦你快点给我刷,我还得去机场接人。这个点儿洗车店都没有开门,我的车这个样子也没法去接人,幸好看到了你。” 许阳看了女孩一眼,见女孩高高胖胖,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样子倒也可爱,只是皱着眉头,满脸焦急。 许阳二话没说,抡开膀子就干,这是他工作的开始,这是他刷的人生的第一辆车,格外卖力。 车子是什么牌子的,许阳同样不知道,只见是一辆很漂亮的粉色跑车,车子不大,对许阳这个生手来说,刷干净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刷车并不是什么技术活。 许阳动作麻利,只一会功夫,就将车刷的干干净净,女孩很是高兴,掏出一张100元,就塞到许阳手中,上车就准备走。 许阳急忙将女孩喊住:“用不了这么多的。” 女孩摇下车窗,对许阳一笑:“不用找啦,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应该的,谢谢了。”说完一脚油冲了出去,车窗缓缓关上。 许阳手持100元,看着粉色跑车,愣在当地。 这时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几个人,将许阳围在中间,其中一个老者问道:“小伙子,你是谁呀?” 许阳回过神来,一看身遭,却是昨天刷车的十来个人。 “我,我昨天见你们在此刷车,收入颇丰,我也想来讨个营生。”许阳对老者说道。 “来这讨营生。你有没有搞错?”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向许阳对面,大着嗓子说道。 许阳并不示弱,盯着大汉说:“我初来北京,也没有个文化,不好找工作,就来刷个车,怎么了?你们也是刷车的,我也是刷车的,有什么问题吗?” 许阳说完,旁边刷车的人都笑了起来:“这小子有毛病,到我们的地方来,还问有什么问题。” 大汉不由分说,上前就揪住许阳的衣领,瞪着眼睛喊道:“这是我们的地方,你瞎了眼了?来抢我们的生意,你有几个胆子?” 许阳愣在那里,实没想到就在外面刷个车,还分地盘什么的。旁边人众看到许阳傻头愣脑的样子,又是一阵嘲笑:“这小子啥都不懂,原来是个傻子。” 老者这时候说话了:“山子,你先把手松开。”大汉对老者似乎很敬怕,听老者这么一说,就松开了手,毋自怒气冲冲的瞪着许阳。 老者上下打量着许阳,问道:“才来北京的?” 许阳看着老者,大约60来岁,头发已现斑白,脸上皱纹颇多,当是一生劳苦,但面目慈和,不似那个壮汉凶神恶煞一般,遂点头称是。 老者也点点头,说道:“我们这十来个人,都是一个家乡的,在北京已经待了五年了,谋到了这个营生。我看你手脚麻利,也很淳朴,如果愿意,你就留下跟我们一起干吧。” 说完扫了一眼那九个人,继续说道:“但是凡事有个规矩,每一天的收入必须由我来收取,我会根据你们每一天的刷车量,给你们每个人分钱,按月结账,有没有问题?” 听老者如此说,许阳心里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想了一想,又连连摇头。点头的意思,是愿意和他们一起干;摇头的意思,是没有问题。那九个人又笑了起来,心想这小子真是傻的可以,老者也不禁莞尔。 许阳一来融入到这个人群当中,从此不再孤独,虽然这些人对他并不友好,但是相比于孤独,这已经是很好的境遇了,他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二来从此有了收入,不管多少,总是零突破了。 许阳将手中的一百元交给老者,老者不接,说道:“你第一次加入到我们这里来,这个钱我不收,就当是你开张的一个彩头吧。” 从那以后,许阳就与这十个人一起在路边刷车,除了老者,八个人对许阳总是不冷不热,那个叫山子的大汉,对许阳更是言语不善。 老者告诫山子多次,当着老者的面,山子不敢怎样,离了老者的眼,山子就对许阳横眉冷对,许阳也不介意,一笑了事。 匆匆月余,虽然九人对许阳态度还是不和善,但毕竟是熟悉了,平时最脏最累的地方,都让许阳来干,老者也不阻止,许阳也不争辨,就是埋头苦干。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传销窝点学来的话,许阳觉得还是蛮有道理的,他的眼睛看到的是明天的成功,而不是今天的斤斤计较。 第二十五集 仇人再相见 这天中午时分,突然下起了风,天际一大团黑云缓缓移了过来,日光逐渐变淡,只一阵功夫,天就阴沉了下来。 老者抬头看看天,皱着眉说:“今天看来得提前收工了,这天眼瞅着就是一场急雨。”看了看许阳等人,笑着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大喝一顿了,今天老天爷给了这个机会,我做东,中午请你们喝酒。”话音刚落,山子等九人就欢叫了起来。 众人嘻嘻哈哈收拾工具,准备犒劳犒劳这个缺酒的肚子。正在这时,突然来了一辆黑色轿车,宽大敞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车子来到跟前停下,就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下车,就让众人忍不住想笑,直感叹大自然的造物弄人。 只见开车的是一个极瘦极瘦的中年男子,胸前挂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吊坠,个子能有两米高,直如一根竹篙;脸皮蜡黄,好似久病初愈;眼睛大大的,却黯淡无光;一张嘴出奇的簿,仿佛没有嘴唇一般,就好像用了一把刀在他这张长脸上划了一条口子;长长的鹰勾鼻,鼻孔奇大;这人的五观,就好像是上帝喝醉了酒胡乱拼凑上去似的。 从副驾驶下来的人,却是矮矮胖胖,与那瘦高个年龄相仿,站在那里头顶只能达到许阳的胸口处,直如一尊座地炮;一个圆圆的大头直接连着同样圆咕隆咚的身子,犹如没长脖子一般;一张肥肥的圆脸布满麻子,一双小眼睛好似两颗小黑豆,与这张大脸极不协调;一个酒糟大鼻头,鼻口上翻;一张嘴奇大,感觉一口就能咬住成年人的一个拳头。 这两人在地上这么一站,让人瞬间感觉这个世界协调的重要性。 胖子看到眼前十来人要笑不敢笑的样子,小眼睛一瞪,倒也有神,气愤愤的说道:“你…你…你…你们看个啥?我们来…来刷…刷…刷……”半天没刷出下文。瘦子接过来:“刷个车。”胖子感激的看了瘦子一眼,呼了口气,总算是把话说完了。 老者笑了笑,走了过来,对两人说:“这天眼瞅着就是一场大雨,这时候刷车,不合适吧?” 瘦子沙哑着嗓子,低沉的说:“下不下雨是我们的事儿,你只管刷好你们的车,我们不给钱咋的?” 瘦子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山子当即就想顶撞,老者向他摇了摇头,山子就气呼呼的没说话。 老者对着瘦子又笑了笑说:“你看我们这都收摊了,要不你就等雨过以后再来刷吧。” “不…不…不行!你今天要…要…要是不给刷,我…我…我们就…就…就就不走了。”胖子气喘吁吁的说完。 老者见今天这个车不刷是不行了,就对许阳和山子说:“你们俩带两个人,给他车刷了,刷完了我们好去吃饭。” 许阳应了一声,就打了一桶水。山子满心不愿意,也只能应着。一边鼓着气,一边擦着车。擦到车后门,只见有一条长长的划痕,划痕很深,都露了白。山子心里稍稍解了点气,心里想着,这要是我划的,我会更解气。 车子很快就刷好了,胖子绕着车走了一周,突然小眼一翻,叫道:“你…你…你们谁…谁…谁把我的车划…划…划成这个样子?”瘦子听了,也赶忙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回头瞪着山子,喝道:“刚刚就你在这里擦,你一直气鼓鼓的,是不是划车泄愤?” 山子再也忍不住了,冲着瘦子喊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划的?我手里拿的是抹布,我怎么划?” 瘦子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说:“我们好好的来刷车,车子刷完了就这样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山子怒火中烧,喊叫着:“你们的车子来的时候就这样,怎么的?来讹人 啊!” 山子话音未落,胖子就冲了过来,用胖胖的身子狠狠的撞了山子一下,瞪着一对圆圆的小眼睛,骂道:“你…你…你个土包子,还…还…还……”这一急,更还不下去了。瘦子紧接着:“还想赖账不成?”胖子回头看了瘦子一眼,甚是满意。 山子怒不可遏,圆睁虎目,双手紧紧握住拳头,胖子倒是吃了一惊,后退了两步,口中说道:“你…你…你…给我等着。”就让瘦子打电话。 只一阵功夫,远处就来了一辆车,急急的驶到跟前,喳一声,停住了。从车上呼呼下来三个人,个个膀大腰圆。其中一人戴着墨镜,对瘦子说道:“怎么回事儿?” 瘦子似乎对这个人很是尊敬,指着车的后门,说道:“咱们的车被他们划了,他们却还死不认账。” 戴墨镜的男子很有派头的样子,点了一根烟,缓缓的吸了一口,就来到了车后门,果见一条长长的划痕。抬起头来,对山子等人说道:“你们这里谁说了算?” 山子等人尚未答话,老者就走了上来,说道:“这里我说的算。” 戴着墨镜的男子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指了指那道划痕,看着老者,问道:“这个事你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这车不知道从哪划的,凭什么怪在我们的头上?”山子气极,声音都有些发颤。 与戴着墨镜的男子一块来的其余两个人,见山子这么不敬,冲向山子就要动手,男子将手一摆,两个人便及站住。 男子用鼻孔笑了一下,喷出一团烟,将手中尚有一半的香烟扔到地上,伸出脚在烟头上扭了几下,一双黑皮鞋呈光油亮。 抬头看了山子一眼,满脸的不屑,又盯着老者,缓慢的说道:“我的车子开出来的时候是好的,到你们这刷完车,就这样了。我不找你们,我找谁?” 老者咳嗽一声,说道:“我们在这刷了四年的车了,不下千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你如今要找我,我又该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很简单,我也不为难你们,我这车这道划痕修补如初,得六万多,但我看你们也不容易,也不像个有钱的人”,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是个讲理的人,谁让我到你这刷车来了?我也有责任,我愿意承担一部分,你赔偿我五万块,我就不追究了,这事就到此为止。” 男子话一出口,山子等十来个人就炸了锅:“五万块?凭什么啊?你这什么车,小小一道划痕就张口五万块。” “你…你…你们这群土…土…土包子,懂个毛…毛…毛…”这个毛字好难说,憋了半天,好容易接了下去:“…线,我…我…我们这是奔…奔…奔驰,当…当…当然贵…贵…贵了。”胖子当真结巴的厉害,不过还是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了,不禁有些得意。 瘦子从男子到来后,就一直显得很拘谨,也不帮胖子接话了,一直默不作声。 “不要说五万块,就是五块钱都没有。”山子粗着嗓子,沉声的说道。 “你怎么说?”男子看都没看山子,眼睛紧紧盯着老者说道。 “这个责任,我们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背上了”,老者说道:“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来分说分说。” 男子脸一沉,说道:“你要这样说,那好,可别怪我了,从此以后,你们别在这干了。” “你以为你是谁,说不让我们在这干就不在这干了?你谁呀?”山子戟指怒目,冲上前来。 男子将手又一摆,身旁两个壮汉一起冲向山子。一人冲向山子,照面部就是一拳,另一人揪住山子的衣领,就将山子摔倒在地。 这两人说动手便动手,只举手投足间,高高大大的山子就被打倒在地,速度奇快,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旁边九人除了许阳,都愣住了,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 山子在这些人当中,一直被视为主心骨,因为高大粗壮,有个什么事都由他来撑腰。如今这撑腰的人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已被人打倒在地,甚至连反抗一下都不能,不禁气馁。 老者见山子被打倒在地,大急道:“你们怎么还动上手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男子五人大笑起来。收了笑,男子冷冷的对老者说:“有钱有人,就是王法。”对胖子等四人说:“给我砸,谁再敢阻挡,就给我往死里打。” 老者大急,伸手阻拦,被胖子抓住肩头,推倒在地,山子见状,恨得咬牙切齿,奋力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拼命,早被两个壮汉死死按在地上。 山子脸皮紧紧贴在地上,无法动弹,忍不住破口大骂,气极之下,泪珠滚滚,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其余八人被两壮汉气势所迫,呆呆站在当地,一动都不敢动。 胖子和瘦子各从地上搬起一块山子等人平时休息时坐的大石头,就欲向那几口水缸砸去。 “住手!”一声断喝,气势如虹,只见许阳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长铁棍,双手持住,立在水缸前面,嗔目切齿,胖子和瘦子被许阳的气势所慑,顿在当地,不敢前进,手中毋自搬着大石头。 许阳持棍一指戴默镜的男子,怒火中烧,大声吼道:“你还认得我吗?!” 第二十六集 患难兄弟情 许阳一声断喝,一阵疾风吹来,须眉戟张,直指墨镜男子,“咔嚓”一声雷在众人头顶炸响,与大喝声混成一气,更增威慑。 胖子心里一颤,手一哆嗦,大石头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小脚趾上,一声大叫,坐倒在地,捂着脚趾头,满脸痛苦。 瘦子扔下石头,两步就退到了墨镜男子的旁边,不禁心惊胆战。 墨镜男子看向许阳,上下打量。但见眼前小伙子身材魁梧,体格强健,剑眉上扬,双目如电,鼻梁坚挺,方面阔口,长相甚是威猛,不禁暗暗吃惊,后退一步。心中却快速搜索,不知何时何地见过此人。 许阳跨前两步,逼视墨镜男子,又问一遍:“你还记得我吗?”手中持棍,稳如磐石,双目如欲喷出火来。 墨镜男子不禁胆寒,实在想不起来曾在哪见过此人。 摁住山子的两个壮汉见状,松开山子,就欲奔向许阳。山子但觉身上一轻,从地上一跃而起,心中怒极,直扑打他一拳的壮汉,壮汉猝不及防,被山子小山一般的身躯压倒在地,山子骑在壮汉身上,左一拳又一拳,拳拳向壮汉脸上打去,壮汉身体被压,无法躲闪,只能双手遮面,须臾口鼻蹿血。 另一壮汉见状,回扑山子。老者对余下八人疾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八人发一声喊,将另一壮汉摁倒在地,可怜这一壮汉,被八个人死死摁着,十六个拳头,一齐向他身上招呼,只一阵功夫,便已失了知觉。 墨镜男子见情形不妙,就欲上车逃跑。先前拖大,本以为农村人胆小怕事,只要上前制住咬硬的人,余人就得就范,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拼命三郎,将自己一番如意算盘打乱。 许阳见墨镜男子要上车逃跑,几步跨了过来,墨镜男子拉过瘦子,挡在许阳前面,瘦子还没有拉开架势,早被许阳一棍打翻在地,直奔墨镜男子。 墨镜男子来不及打开车门,许阳的棍子已当头砸下,墨镜男子后退一步,躲了开去,许阳用力过猛,来不及收回棍子,直接砸向地面,当的一声,只振得双手虎口发麻,几欲脱手。 墨镜男子见机很快,见许阳棍子着地,飞起一脚踢向许阳的手臂,许阳手臂中脚,棍子横飞出去。 手中无棍,许阳大喊一声,双手戟张,扑向墨镜男子,墨镜男子连连几脚,都中许阳的身上腿上,许阳毋自不觉,双目血红,形如颠狂,直扑过来,似要将墨镜男子撕成碎块。 墨镜男子心中大骇,连连倒退。墨镜男子也是高大威猛,本不至于被许阳逼得这么狼狈,但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许阳势如恶虎,墨镜男子见随同来人非晕即伤,自己太过拖大,致此惨败,心中惧意已生,逃跑之意大增,已全无斗志,又岂能与情如拼命的许阳可比? 许阳和身扑上,十指已紧紧扣住墨镜男子的咽喉,墨镜男子双手使力掰扯许阳的手指,身子往后不断倒退。 墨镜男子退到一块洼地,重心失衡,摔倒下去,许阳也被带倒,两人倒地,互相扭打,许阳十指还是紧紧锁住墨镜男子的咽喉,渐收渐紧。墨镜男子呼吸渐感不畅,心中恐惧万分,头脑阵阵眩晕,掰扯许阳手指的双手渐渐无力,眼前所见许阳,狰狞可怖。 “你不认得我了?”许阳咬牙切齿的说,“我却认得你,三年前杭州废旧场房一个耳光,你好不威风,今天我要你的命!” 天空突然一个闪电,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渐落渐紧,瞬间连成了线。 墨镜男子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清晨,牛哥让他带着三个人去将许阳虏来,许阳反抗,他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许阳逐渐长大成熟,变化颇大,墨镜男子本也不曾细看过,对他来说,这种事,如家常便饭一般,早已是司空见惯,因此对许阳,开始就没什么印象。 在这电闪雷鸣之间,在这大雨滂沱之中,两人倒在泥水中,纠缠扭打着,都成了泥人,鏖战犹酣。许阳愈战愈勇,满脸杀气;墨镜男子几近只挨打不还手的境地。 雨越下越大,地上冒起了烟,水冒着泡,流向低洼。山子等人都立在雨中,看着许阳疯一般的殴打着墨镜男子,不禁又是惊奇又是佩服,再也不敢小看这曾经的傻不愣蹬的小伙子了。 风疾,雨大,夹带阵阵电闪雷鸣,众人却浑然不觉。 两辆警车从远处急急驶来,不知谁报了警。 许阳还是紧紧扣着墨镜男子的咽喉,腾出手来就是一拳,然后又紧紧扣住咽喉,墨镜男子满脸鲜血,被水一冲,又变成了淡淡的血水,流向身遭,雨水,都被染红。 许阳近似疯狂,三年积压在心的屈辱与仇恨,随这一拳一拳的击出,总算是发泄了出来。墨镜男子也当真倒霉透顶,讹诈不成,差点断送了性命。 两个警察费了半天的劲把许阳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墨镜男子倒在水洼中,已是奄奄一息了。 到了警局,一番调查,许阳、山子等十一个刷车的人被批评教育了一番,取缔了刷车点。 墨镜男子等人也受到了应有的制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非法拘禁、故意伤害他人、有组织从事黑恶势力犯罪等一系列罪名,足以让墨镜男子吃一辈子牢饭了,瘦子、胖子、那两个壮汉,也都一一被量刑定罪。 走出警局,已是第三天了,雨已过,天已晴,空气一片清新。这样清新的空气,在北京并不多见,许阳深深吸了一口气,三年来的郁闷,今朝总算得到排解,心中一阵清凉顺畅。 刷车点被取缔了,老者等八人经此一事,都产生了归乡之情。 老者对许阳说:“我们收拾一下,后天就回家了,在北京五年了,累了,如今国家大力扶持农耕,农民待遇逐年提高,远胜出外打工,我们也是时候回家了,与家小团聚。” 许阳心中甚是不舍,相处几月,又经此一事,直有患难与共之感。听老者说要走,心里难受,一时无言以对。 老者接着说:“你还年轻,又肯吃苦耐劳,为人又重义气,嫉恶如仇,当能在此成就一番事业。” 说完就喊上山子等人,即将离去。山子却迟迟未动,老者回过头来,山子嗫嚅半晌,说道:“大伯,我不想回去。”老者似已看出山子的心思,年轻人有冲劲,都想在大城市有所建树。 老者点了点头,一番叮嘱,就带着余下八人离去了,留下了山子与许阳。 经此一战,山子对许阳由衷的钦佩,虽然年长许阳五六岁,却一心想跟着许阳在此闯出一片天,虽然许阳现在和他的境况差不多少。 两人回到了许阳的住处,研究着往后的出路。许阳说:“我看街上现在有不少的烧烤摊儿,烧烤我有一套,我们弄个摊位,搞个流动烧烤吧。”山子本也没什么主意,点头答应。 第二天,两人一番采购,就在热闹的街边,傍晚时分搞起了烤串。阵阵肉香,吸引了不少的路人,一天下来,收入倒很可观。许阳负责烧烤,山子负责其余事宜,虽然是初次,倒也配合默契。 忙忙碌碌一个月过去了,两人做得越来越娴熟,味道也不断提升,吃客越来越多,许阳和山子都是心里欢喜,幻想着有一天会有自己的一个大饭店。 这一天傍晚,两人像往常一样架起了烧烤摊,一些熟客,还有一些后来的行人,陆陆续续赶过来了。 街边烟雾缭绕,肉香扑鼻。山子忙着招呼食客,许阳甩开膀子,一排排肉烤着。 两人正忙得不亦乐乎,突然远处一声喊,五六个身穿制服的人从远处跑了过来,食客见到,扔下手中的肉串,纷纷躲避,同时对许阳和山子喊道:“是城管,来抓你们了,快跑吧!” 许阳和山子听罢,扔下手中的东西,撒腿就跑。 人是跑了,摊位却没了。两人回到房间,相对苦笑:又得重新来过,但烧烤是不能再做了,想要开饭店,手中没银两。 在房间休息了两天,许阳和山子走到了大街上,百无聊赖,琢磨着干点什么。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许阳看到街边有招聘信息,就凑了上去,上面写着招聘城市清洁工,薪资待遇倒也可观,许阳和山子一番商议,决定应聘。 应聘方见到许阳和山子,两个人都是高大威武,膀大腰圆,一身腱子肉,面相却淳厚朴实,当即就聘用了。 山子和许阳,直至今日,方始有了固定的工作,虽然尚不知道能干多久。 一个城市的清洁靓丽,离不开清洁工人的辛勤劳作。许阳和山子的工作,是吊在半空为楼宇擦洗玻璃,两人都很珍惜这份工作,也都很卖力,公司的领导,很喜欢这两个乡下来的小伙子。 这一天,两人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心里都很兴奋,决定庆祝一下,找个饭店,好好吃喝一顿,以缓解一个月来的疲劳,调整一下自己,以利再战。 两人下了班换了衣服,就往闹市区走去。将到饭店,远远发现有一堆人站在路边,向着路中央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许阳和山子对望一眼,心中好奇,就走了过去一看究竟。 靠近人群,只见路中央有一个女子躺在那里,满头是血,却看不出伤在哪里。边上人众只是指指点点,却无一人上前。 许阳见此也没多想,拨开人群,就向女子跑过去,山子在后喊道:“你要干什么?” “你没看到有人受伤了。快打120。”许阳急切的对山子说道。 山子抓住许阳的胳膊,说道:“你也没弄清楚情况,贸然救人,当心被讹上。” 许阳不睬,甩开山子的手,急道:“管那么多干嘛?救人要紧!” 第二十七集 救人反被误 许阳从地上将受伤女子抱了起来,女子无力的张开眼,看了许阳一眼,眼神涣散,嘴唇抖动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随及晕倒在许阳的怀里。 交通警察和医院急救车在此时赶来,就有三个医生奔了过来,一个医生对女子进行了简短的检查,另两个医生将女子平放到单架上,上了急救车。一声犀利的警笛,急救车急施而去。 这边厢交通警察开始向许阳了解情况,许阳却一无所知,欲待向刚刚的众人询问,那些人却纷纷摇头,各自散去。 交通警察无奈,再次询问许阳,许阳告知他也只是路过,但警察见许阳当时抱着受伤的女子,神情关切,简单一句一无所知,并不能就此脱却嫌疑,遂欲将许阳带到交警队进行详细询问。 许阳迟疑了一下,但想此事本就与己无关,心中坦荡,面对警察和善的态度,也就同意随警察去交警队接受询问,山子暗怪许阳多管闲事惹祸上身,但也只有无奈的跟着去了。 经过警察的一番询问,许阳和山子确实一无所知,许阳尚有扶危济困之心,深受警察的赞许,将两人送到办公大厅门口。 许阳和山子刚要出门,从门外匆匆进来两个人,差点与许阳和山子撞个满怀。 来人高高瘦瘦,三十岁上下,一身西装革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雍容华贵。 这人进门就喊:“撞伤我女朋友的人呢?”中年女人急忙阻止:“沈飞,你别冲动,什么事情都还没搞清楚,你别大呼小叫的。” 沈飞似乎没有听到中年女人的劝告,径直走到刚送别许阳的警察面前,盛气凌人的问道:“你们带来的那个人呢?” 警察撇了沈飞一眼,没有搭理他。沈飞见警察对他竟是这个态度,不禁气愤,大声嚷嚷着:“我问你们呢,把我女朋友撞坏了的人呢?” 那个警察回头上下打量沈飞,问道:“你谁呀?你进门就吵吵,质问这质问那的?你是干嘛的?” 沈飞也没把警察放在眼里,大声说道:“我是被撞伤女子的男朋友,我过来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警察看着沈飞的打扮,当是个富家公子哥,平时这样飞扬跋扈的人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淡淡的说:“这件事情我们正在调查,有结果会通知你们的,你们回去吧。” “回去?我女朋友现在医院人事不知,你就一句让我们回去就把我们打发了?你就这么当警察的吗?”沈飞扯高气昂,连声质问。 中年女人这时候忍不住了,动气说道:“沈飞,你别再说了,你这样的态度有什么作用?”说完冲那个警察一笑,说道:“同志不好意思,他就是这脾气,你也不要见怪。我是受伤女子的妈妈,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我女儿被撞的经过。”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把你女儿的自然情况说一下,我们做下登记,你们就先回去。这件事情刚发生,我们也正在调查,调查清楚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那个警察对中年女人说完,瞪了沈飞一眼。 沈飞欲待发作,中间女人向他摇了摇头,沈飞气呼呼的转过身,四处张望着。 沈飞望着望着,就望到了许阳和山子站在门口,许阳和山子也正在看着沈飞,沈飞眼睛一竖,问道:“你们俩看什么?”转念一想,问那个警察:“你们带回来的人是不是这两个人?” “是没错。”警察还没有回答,山子就先回答了:“你不会是以为人是我们撞的吧?” 沈飞没有回答山子的话,一双眼睛落在了许阳的身上,许阳胸前血迹斑驳,沈飞向许阳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抱我女朋友的是你吧?” 许阳见沈飞外表光鲜亮丽,行为举止却飞扬跋扈,心里很是厌恶,扭过头不作答。 沈飞这一晚上之间,警察对他爱答不理,就连这个土包子,竟然也敢对他爱搭不理?平时在外,都是前呼后拥,颐指气使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不禁怒火中烧,见许阳扭过头,冲上前照许阳的脸部就是一拳。 中年女人等人当时愣在地上,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沈飞能在警察局说动手便动手。 山子怒吼一声,冲上前来,掐住沈飞的脖颈,将沈飞直接摁到墙上,大怒道:“你凭什么动手打人?我他妈摁死你这只蚂蚁。” 沈飞见山子铁塔一般的身子,恶狠狠的凶相,心中不禁怯了,哆嗦着说不上话。今天晚上沈飞遇到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对他的问话敢不搭理,第一次竟然有人敢对他动手,心知眼前是个野蛮人,来横的自己决对讨不了好去,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帐日后慢慢算。 警察走了过来,怒极反笑,看看山子,又看看沈飞,说:“两位老大,要不腾出个地方来?你们先打上一架,然后再说话?” “山子你松手了。”许阳也是着急,他知道山子的脾气,山子是个吃软不吃硬,你硬他更横的人,这点和许阳脾气相似,因此两人才更加交心,所不同的是,许阳经历了一次生与死的考验,沉稳了不少。 警察将山子和沈飞撵到了门外,不允许两人再进来,沈飞虽然不愿意,却碍于中年女人的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站在门口,就这么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服谁。 警察将许阳和中年女人带到办公室,双方落座,警察就将许阳的情况向中年女人做了介绍。 中年女人对许阳说:“小伙子你别多想,因为我的女儿现在尚在昏迷当中,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都不知道,而你是在她昏迷之前唯一近距离接触到的人,因此我们难免要对你有多一点的想法。”中年女人虽然话说的客气,但许阳听得明白,还是对他有所怀疑,心中不禁有气,这救个人怎么还救出麻烦来了,怪不得山子当时阻止他。 许阳不卑不亢,淡淡的说:“那阿姨,您想怎么办?” 中年女人见许阳有了情绪,便陪笑道:“阿姨并不是想怎么办?等我女儿清醒过来了,真相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只是现在我女儿还人事不知,因此也只能委屈你几天了,等到她醒来,一切真相大白了,果然与你无关,阿姨一定会给你个交待,行不?” 许阳耳听中年女人虽话说的卑软,但见疑之心却很盛,心中气恼愈增,但看中年妇女的笑脸,却也不好发作。许阳就默默的坐着,也没答话。 “跟他废什么话?”话音未落,门外就走进一个人,大着嗓子说道。 许阳抬头看去,见此人50来岁,生的也是异常魁梧,好似山子的模样,只是面相虽然威严,但是眼神闪烁,深不可测,绝不似山子那样淳朴干净。 中年女人见男子进来,赶忙站了起来,陪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中年男子看了女人一眼,说道:“我女儿出这么大事儿,我能不来吗?”声音粗豪,虽然不是刻意的大声喊话,就这么随意说出来,也让人感觉耳朵发振。 中年男子说完,就用眼睛打量着许阳。警察站起身来,问中年男子:“你是…”中年女人接过话:“这是我老公夏建彬。” 夏建彬向警察点了点头,说道:“我女儿现在昏迷在床,生命垂危,我希望这个小伙子能暂且留下,等我女儿醒来,一切了解清楚,再做打算,不知可行不可行?” 警察摇了摇头,说道:“经过我们初次调查,你女儿所受的伤,并不是许阳所致,你女儿是被车撞伤的,而他们并没有车辆。” “我女儿是被车撞的不假,但是怎么敢肯定就和这个小伙子没关系?”夏建彬粗着嗓子问道。 警察看着夏建彬说道:“现在你的女儿没有醒来,道路监控系统又在那天恰好进行升级改造,我们会接着调查的,但是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也不可以将人私自扣押。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案件程序。” “你们的办案程序我不懂,但是这个小伙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如果事实调查清楚,确实与这个小伙子有关系,而这个人跑了呢?”夏建彬眼睛看着许阳,对警察说道。 许阳听罢,再难忍住,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对夏建彬说:“你放心,在你女儿醒来之前,我一定配合。我的住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就在一个宾馆住,你可以找人24小时盯着我,直到真相水落石出。”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中年女人还想向许阳说几句好话,安慰安慰许阳,夏建彬向她一瞪眼,她赶忙收回话,低着头讪讪的站在那里。 许阳走到门口与山子会合,夏建彬与中年女人也跟了出来,许阳将住处告知了夏建彬,山子奇怪,就问许阳:“你干嘛把我们的住处告诉给他们?”许阳不答,拉着山子的胳膊,说道:“回头我跟你说。” 走到沈飞的旁边,许阳看了沈飞一眼,满脸轻蔑,狠狠的说道:“这一拳我先给你记着,你等着。” 沈飞看许阳目露凶光,心中一吓,退后两步,结巴的说:“怎怎怎么的?” 许阳轻蔑的一笑,看了看夏建彬,看了看中年女人,又看了看沈飞,转头拉着山子,扬长而去。 第二十八集 世间有真情 一路上,许阳就将夏建彬和中年女人怀疑他的事情向山子陈述了一遍,山子很是气愤,又埋怨许阳不听劝告,以致惹上这么个乱子,许阳只是笑笑,并不争辩。经过这半天,两个人也没心情吃喝了,就近吃了碗面,就回了住地。 刚到房间门口,就见两个壮汉在此来回徘徊,见到许阳和山子,两个壮汉点头打了声招呼,态度倒也和善。山子刚要讥讽几句,就被许阳拉进了房间。 “这下好了,我们成嫌疑人了。”山子气呼呼的说:“如果那个女孩不醒来,我们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阳笑了笑,也不答话,心中也没什么主意,只想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第二天两人正常上班,那两个壮汉也是远远跟着,许阳心知女孩醒来之前,都会被一直这么盯着,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见那两壮汉对自己和山子并无惊扰,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倒是山子,一瞅到两个壮汉,就气不打一处来,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许阳也不以为意,只是一笑了之。 这么过了一周,一天晚间,两个壮汉突然不见了,许阳和山子正感奇怪,中年女人就来到了他们的住处。 看到许阳和山子,中年女人淡淡的笑了一下,似乎满怀心事,许阳心里一紧,莫非那个女孩出什么状况了? 只听那中年女人说:“我女儿今天下午醒来了,她张开眼就跟我说了救他的人。” 许阳听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见中年女人并不是十分开心,心里纳闷,就让中年女人坐下,问道:“阿姨,我怎么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莫非有什么事情吗?” 中年女人看了许阳一眼,又看了山子一眼,对许阳说:“小许,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许阳点点头,说道:“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我们出来打工的也没这么多讲究。”指着山子说:“这是山子,我的朋友,我们俩一起在北京打工。” 中年女人向山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姓周,以后如果不嫌弃,你就叫我周姨吧。” 许阳点了点头,叫了声周姨,就听周姨接着说道:“你救了我的女儿,我们却反过来怀疑你,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但是也请你体谅体谅我们当父母的心,当时女儿出事了,我都六神无主了,很多事情也无暇细想,所以有什么不周不到的地方,小许你也不要见怪。” 许阳笑了一笑说:“这倒没什么,你女儿醒来了就好,她没什么大碍吧?” 许阳话刚问完,就见周姨双眼噙满了泪。许阳心中不解,却也不知该如何相询,就让周姨在自己的床上坐下。 他和山子的房间很小,只有两张床,一个卫生间,两张床的间距很小,周姨坐下,许阳和山子就无地方可坐,两人站在窗边,跟周姨说话。 周姨从身上掏出一个丝帕,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女儿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伤,唯独额头被划伤了,划了一条十来公分的口子,几乎是毁容了,我现在都不敢告诉她。”话没说完,双眼又已红了。 “啊”,许阳一声惊呼:“那天见她满头满脸都是血,却没有想到会伤的这么严重。” 周姨抽抽噎噎的说:“我女儿大婚在即,却发生了这种事,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女孩子都把她的脸当成第二个生命,我女儿现在躺在床上,尚不知道自己伤的这么严重,如果知道自己的额头有一条这么长的口子,我真是不敢想象后果了。” 许阳和山子对望一眼,心里也跟着悸动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周姨。 周姨坐在许阳的床上,抽噎了一阵,擦干了眼泪,情绪稍适缓解,呼了一口气,对许阳淡淡的一笑,歉然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的事情也让你们跟着着急。” 说完站起身,看了看许阳的住处,说道:“你们两个大小伙子,住这么个小的地方,能行吗?” 许阳笑了笑说:“这个房间已经不错了,现在房费那么高,我们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周姨点了点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房卡,递向许阳,说道:“这个酒店是我们公司旗下的,你们先住着吧,不收费用,就当是阿姨对你们的感谢,你们住多久都行,那里的环境还是可以的。” 许阳不接,对周姨说:“我们无功不受禄,救你女儿那只是一个巧合,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伸出援手的。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周姨见许阳坚辞不收,就收回了房卡,放回了包里,接着从包里拿出了一沓崭新的人民币,看厚度应该是一万块钱。 果然听周姨说:“这一万块钱你要收下。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心里图个安稳。” 山子看向许阳,欲言又止。许阳又笑了笑,坚辞不收。 周姨收回一万块钱,心中对许阳甚是赞许,小伙子通情达理,又不贪财贪物,很是难得。 周姨笑了一笑,递给许阳一张名片,对许阳说道:“那就算阿姨欠了你一个人情,不过阿姨还想再欠你一个人情,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许阳接过名片,看到名片上写着:地博集团总裁周双。心中一跳,虽然他并不知道地博集团是什么样的集团,但是看周双这样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子,说话总带笑的,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她是总裁的身份,在他看来,总裁都是横横的那种,绝不是周双这样的平易近人。 许阳吸了吸鼻子,对周双说道:“周姨,有什么你就说吧。我只有一把力气头,能做到的我会尽量去做。” 周姨笑了笑,看向许阳的目光,有几分赞许,说道:“我的女儿刚睁开眼,就想看一看你,明天有时间,你能去看一看她吗?” 许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周双走后,山子瞪着眼睛看着许阳,伸手来摸许阳的额头,低头沉思了一下,刹有其事的摇了摇头,然后又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许阳不禁好笑,问道:“你又犯什么病了?” 山子惊奇的看着许阳:“人家那么好的酒店让咱们住,白住,你不住?”许阳笑着摇了摇头。 山子接着问:“一万块钱呐,我们俩一个月工资,也不要?你真是大气。我还以为你发烧了呢。” 许阳收起了笑,对山子说:“我们没钱,但是我们得有血性。救人,这是社会公德,如果救人都得用金钱来衡量,那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情感可言了?我们要用自己的能力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财富,这一万块钱是能让我们过几天好日子,但是然后呢,这一万块钱会成为我们心里永远的阴影。”山子默然,不禁对许阳更是钦服。 第二天,许阳和山子到单位上班,换好了工作服,许阳对山子说:“我现在去一趟医院,看望一眼那个女孩,我就马上回来,你先替我请个假,一个小时我就能回来。” 山子答应着,转头对许阳说:“你就穿工作服去?” 许阳笑了笑:“工作服怎么了呀?很丢人吗?我答应周姨去看望她女儿一眼,看一眼我马上回来也不耽误工作。” 许阳按照周姨给的地址,很顺利的就找到了医院。敲了敲病房门,许阳就走了进去。 房间很是宽敞明亮,一个女孩额头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病房里静静的。 女孩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男孩子,高高大大的,穿着一身橙色的清洁服,浓眉大眼,头发很长,虽然洗的干净,但是很凌乱,满脸胡子,站在那里瞅着自己。 女孩吃了一惊,定了定神,认出了许阳,微微一笑。 许阳见女孩子长长的瓜子脸,煞白清瘦,双眉细长浓密,一双眼睛睡意朦胧,翘挺的鼻子,嘴唇稍厚却十分耐看,许阳心里暗赞一声,这个女孩子好迷人。 许阳冲女孩子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妈妈让我来看看你。” 女孩子又是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是我想再见到你,我觉得我有必要当面向你道谢。”女孩子的声音虽不清脆,但是很有磁性,当是遗传了她的父亲,许阳这样想着,就走近了病床。 女孩子看着许阳的着装,缓缓说道:“不耽误你工作吧?” 许阳笑着说:“没事儿,我这样不修边幅的来见你,你别介意哈。” 女孩笑了,说道:“你能来就很好了。我叫夏如烟,你呢?” “你的名字真好听。”许阳赞道。 女孩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很是畅快。 ”我叫许阳”,顿了顿,问夏如烟:“你感觉好些了吗?” 夏如烟收起了笑,悠悠的说道:“怎么才是好呢?我的脸都被毁容了。”表情却很平静。 许阳啊了一声,不知如何搭话,心想周姨还担心她女儿知道自己毁容的事情会接受不了,却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有一颗坚强的心。 夏如烟看许阳发着呆,似乎在想着什么,又笑了,说道:“不过没事儿,我头发长遮得住。” 许阳嗯嗯了两声,不禁对女孩很是佩服,这个女孩儿心中充满了阳光,很是难得,心中对她大有好感。 两人谈谈说说,毫无芥蒂,更似老友相逢,心里都很畅快,女孩子似乎忘记了额头上的伤疤,而许阳也忘记了一个小时的假。 两人正欢笑着,病房门被猛力推开,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第二十九集 欺人反被治 夏如烟正笑的开心,看到闯进来的人,立马收起了笑。来人瞪着许阳,慢慢贴近,抬头瞪着他,许阳比他高出足足一个头来,这么贴着许阳,如果不抬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了。 许阳低眉瞅着来人,一脸的不屑,来人仰头瞪着许阳,满脸的挑衅。 门口这时进来三个年轻男子,一个个染着彩色的头发,身上雕虎纹龙,个子高高,虽没有许阳般魁梧,却也是结实壮硕。 三人看到许阳,齐问:“飞哥,有什么麻烦吗?”来人正是沈飞。 沈飞瞪着许阳,良久,悻悻的说道:“真是哪都有你,你又来干什么了?还没抱够吗?” 许阳听沈飞说话流氓气十足,厌恶致极,甚至对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绕过沈飞,对夏如烟说:“我回去了哈,有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 夏如烟从见到沈飞进门,就一直闷闷不乐,这时听到许阳说下次还能再来看望自己,心中不禁一喜,脸露微笑,说道:“真的吗?你真的还会再来看我么?” “你敢!”沈飞抢过话头威胁许阳:“我警告你,你永不许再见夏如烟!” 沈飞说完,门口的三个年轻男子一下子将许阳围了起来,个个磨拳擦掌,只等沈飞一个口令,就欲对许阳动手。 许阳心里暗笑,这些人,他还真是没放在眼里。许阳瞅都没瞅这几个人,一双眼睛就看着夏如烟,坚定的说:“我后天就过来看你,我以后每隔一天就会来看你一次。” 夏如烟大喜,眼波流转,极尽开心,心中对许阳,又是感激又是钦爱。今天沈飞的到来,本以为许阳会很难堪,却不曾想许阳不卑不亢,对强势毫不畏惧,穿一身工作服站在那里,形象却无比高大,直胜眼前这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猥琐男,一丝柔情不禁在胸中升腾。 许阳的性格倔犟无比,你硬他更横,在杭州那个早晨,四个壮汉将他摁到地上,他都没有一丝屈服,仍旧是怒目着牛哥。 许阳本来打算此次看望夏如烟一眼,也算是给了周姨一个交待,以后就不欲再见了,虽然夏如烟给他的印象极佳,但许阳深知,人家是快要结婚的人了。谁知道沈飞能在此当口威胁他,许阳心中一怒,我不但要再见夏如烟,而且要经常见。 沈飞见许阳如此硬气,心中气恼,这小子就是铁了心的跟我做对了,再看夏如烟,那喜笑颜开的样子,竟含脉脉之情,不禁勃然大怒。 沈飞心中怒极,面子却平净,上下打量许阳,一身清洁服,头发凌乱不堪,满脸大胡子,蔑笑道:“就凭你还想对夏如烟有想法,也不照个镜子,看看你是啥德行,你配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沈飞刚说完,身边的三个年轻人就跟着哄笑了起来,笑声满是讥嘲之意。 许阳毫不在乎,腰板挺的笔直,转身就往外走,沈飞向三个年轻人使个眼色,四个人跟了出去。 到了医院门口,沈飞对许阳叫道:“你给我站住!”许阳站定,斜瞅着沈飞,淡淡的说道:“你想怎么样?” 沈飞见许阳态度傲慢无理,竟用眼睛斜睨着自己,旧恨加新仇,心中着怒,上前就是一脚,正中许阳的左大腿。 许阳腿部中脚,却面不改色,冷冷瞪着沈飞,冷冷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三个年轻人中染着红色头发的从后向着许阳的头就是一巴掌,横横的说道:“小子你是谁?仗着谁的势,敢这么对飞哥说话。” 许阳心中怒火中烧,双手不禁拳头紧握,立在当地。 黄色头发的见许阳恁的硬挺,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踢在许阳的臀部,许阳咬牙切齿,瞪着这两个彩毛,低沉着说道:“小红毛,小黄毛,我记住你俩了。” 沈飞等人听到,哈哈大笑,满脸的轻蔑,小红毛叫道:“你个土包子,你记住我们,你又能怎地?”小黄毛喊道:“你他妈的真是皮紧!”说完上前掐着许阳的脖子,用力一推,许阳一个趔趄,差点倒地,凭一股气,硬生生站稳,怒瞪小黄毛。 小绿毛这时走向许阳,趁许阳还未站稳,用手搭住许阳的肩头,说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你一辈子都惹不起的人。你识趣的话,快点下跪认错,飞哥也许还能看在你乡下人无知的份上饶了你,哥几个也不会再为难你。否则,在北京,你再也无法生存下去!” 许阳看了小绿毛一眼,盯着沈飞,问道:“你怎么说?” 沈飞咳嗽一声,大大拉拉的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也不和你这种人一般见识,你只要跪下,说你错了,以后再见我就绕道走,并且以后再也不见夏如烟了,我就放过你。” 许阳怒极反笑:“那我要是不下跪呢?不道歉呢?你怎么样?” 沈飞眼睛一翻,怒道:“那你今天就休想走出医院!” 许阳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扫向三个年轻人,又回扫沈飞,不屑的问道:“就凭你们这几个让我下跪?” 小绿毛见许阳恁的不识抬举,心中有气,又想在沈飞面前一展雄姿,借机讨好,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这个愣头乡下小伙子好好出一顿丑,以解沈飞之气愤。 小绿毛搭在许阳肩头的手用力下压,想将许阳压倒,许阳心中冷笑,全没将这个小绿毛放在眼里,肩头感觉对方用力,许阳腰一挺,纹丝不动,小绿毛没想到许阳这么硬挺,几次使力,许阳都是若无其事,不禁心中发急,可不能在沈家大少爷面前丢了份子,不然以后可怎么混。 小绿毛见压不动许阳,直接改为抓,将许阳肩头的肉紧紧抓在手里,伸腿就要将许阳摔个仰面朝天。 许阳肩头被抓,一阵强烈的痛疼,心中大怒,将小绿毛紧紧抓住肩头的手的大拇指抓在手中,小绿毛大拇指被许阳一只大手突然攥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挣脱,许阳已用力压下,小绿毛吃痛,身子不由得弯下来,口中啊啊叫着,满脸痛苦。 旁边小红毛和小黄毛见许阳竟然敢还手,不禁一愣,真没想到这小子不但不屈服,竟然还敢还手,莫不是疯了,当即冲了上来。 许阳右手紧握小绿毛的大拇指,小绿毛空有一身蛮力却使不上劲,只能弯下腰阵阵喊痛,见小红毛小黄毛冲上来,许阳将小绿毛当作盾牌,挡在小红毛、小黄毛和自己之间。 小红毛和小黄毛挥着拳头舞着腿,却打不到许阳,又不敢把劲使足了,怕误伤到小绿毛,心中不禁焦急,对许阳破口大骂,许阳瞅准时机,上去就是一脚,小红毛肚子中脚,委顿在地,小黄毛一愣,腿部已然中脚,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许阳右手加力,小绿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满头是汗。 许阳抬起膝盖,小绿毛肩头中膝,扑倒在地。许阳两步奔到沈飞面前,揪住沈飞的衣领,将沈飞偌大的一个身子提了起来,沈飞万万没有想到许阳这么刚猛,说动手就动手,招招狠辣,刚刚的趾高气扬瞬间消失,嘴唇哆嗦着说不上话。 沈飞脖领被抓,领带勒着脖子好不难受,双脚凌空,无从着力,眼前许阳的脸近在咫尺,须眉戟张,神情可怖至极。 许阳见沈飞双目充满着恐惧,大喝道:“让我下跪道歉是吗?!” 沈飞脸因缺血胀的发紫,全身无力,更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许阳手向前一送,沈飞直接摔到地上的三个彩毛之中,四个人刚刚还不可一视,如今却委顿在地。 但见许阳铁塔一般的身子立在当地,头发随风飘散,满脸髯然,威风凛凛,沈飞四人都是欺人成性,平日早已见惯了别人的求饶服软,哪曾见过如此凛然有威之人,心中一怯,气势全无。 许阳哼了一声,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大踏步而去。 这一切,被楼上的夏如烟看了个满眼,她曾无数次见过沈飞欺负人,也曾无数次见过人跪到沈飞面前痛哭求饶,也无数次见过沈飞将人踩在脚下那得意的笑。 许阳开始受辱,夏如烟心提在嗓子眼,真怕许阳也像那些人一样痛哭求饶,几次想下楼求沈飞放过许阳,但都忍住,心想如果许阳也像那些人一样求饶下跪,她也就没有必要为这种没有骨气的人求情了,心中百转纠结之际,外面的情形却发生了大逆转。 夏如烟还是第一次见沈飞如此狼狈,心中好笑,却对许阳更是钦服,男人,当要像许阳一样硬气才是。 许阳回到公司,山子早在门口东张西望等着,见许阳回来,奔上来就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都几个小时了?好在老板今天有事没来。你怎么样了?遇到什么事了没?” 许阳笑了笑,说道:“那个女孩恢复的不错,说了一会儿话,这就晚了。” 山子见许阳无恙,松了一口气,就向许阳打听那个女孩的事儿,许阳大略的说了,把以后每隔一天就要见那个女孩一面的事也说了。 山子啧啧感叹,眯着眼睛看着许阳,脸上似笑非笑,许阳一笑,也不多言。 第三十集 希望变泡影 许阳从第一次与夏如烟欢快的聊过以后,也不知怎么了,夏如烟的影子就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天当中,有事没事,都会想起,那始终朦胧的睡眼,那挺翘的小鼻子,那有型的双唇。 想到和她欢快的聊天,很是奇怪,许阳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面对夏如烟,他却很想说话,很想看她的笑,很想她开心,看到她高兴的样子,许阳心中如沐春风,温暖舒畅。 但偶尔想到她已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心中又难忍一阵酸楚。想到在医院临走前,自己对她说以后会经常来看望她时的情境,她的难掩的开心,那绝对不是假的,就当着未婚夫的面,心中又难免一阵欢喜。 想到未婚夫沈飞,真的不可思议,夏如烟怎么会和那种人相爱,在医院中,当她每每看向沈飞的时候,她都是那么的无奈与不开心,一点都不像是马上就要结婚的恋人,而沈飞看向夏如烟的眼神,又何尝有一点温柔? 许阳本就是个外表粗犷,内心柔软精细之人,当年在向阳山中峰三兄弟临别之际,许阳将二弟三弟的性格剖析的条条在理。此刻面对自己在意的事情了,许阳不自觉的思考了起来。 山子在一天当中,总能看到许阳失魂落魄的样子,时而喜笑颜开,时而沮丧愁苦,心中也不奇怪,只是隐隐为许阳担着忧:大兄弟看来是陷入情网了,只是这两人身份相差太悬殊了,这段感情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往往就是个无疾而终。 山子心里担忧,面子上却打趣许阳,脑子中却在思考该如何劝导许阳。 日子很快,马上就到了第三天,许阳要去看望夏如烟了。这两天,许阳第一次觉得日子会这么漫长。 一大早,许阳就起来了,剃了胡子,头发梳整齐,换上牛仔裤,白色t恤,休闲旅游鞋,往镜前一站,但见今天的自己阳光帅气,充满青春的朝气。 许阳身高一米八五,一百六十来斤的体重,身上肌肉虬结,就像一匹自由奔驰的骏马,身姿矫健。 许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很久没这么照镜子了,心中很是满意,突然镜中现出了一张大脸,眉花眼笑的盯着许阳,口中啧啧赞叹,山子不知何时悄没声息的凑了过来。许阳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我要是女孩,我一定追你,这小伙,没得说。”山子笑道。 许阳也笑着说:“你这小伙也不赖呀,英姿勃勃的。” 两人边收拾边说笑着,山子问道:“你今天得多久?我怎么给你请假?” “还像上次一样吧,这次不能像上次那么晚了。”许阳随口答道。 山子点点头,说道:“老板这几天也没按时来,他来了再说,不来也就不用说了。不过你十点必须回来,咱俩今天得把外贸大楼三十层以上的玻璃擦出来。” 许阳应道:“那肯定回来了,今天这活咱必须得拿下,工钱不低的。” 两人说着话,已经收拾停当,下了楼。 刚到楼下,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驶到许阳和山子跟前,停了下来,随及从副驾驶下来一个人,这人小跑着走到车后,躬着腰打开车后门,就见有一人从车子里缓缓的站了出来,立在许阳和山子面前。 山子愣神间,许阳已经认出眼前来人,正是夏如烟的父亲夏建彬,不禁心中一跳。 夏建彬看到许阳,微微一笑,说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有没有时间聊两句?” 许阳心下奇怪,说道:“有话您说,我这还急着上班。” 夏建彬看了眼山子,对许阳说道:“放心吧,不会耽误你上班的。我们去那边聊聊吧。” 许阳见夏建彬今天竟如此客气,与那天判若两人,心下也甚是奇怪,不知他有何话要说,就与夏建彬向小区对面的花园走去。 小区花园不大,却也有不少的老头老太太在此活动健身,有的在一起聚堆闲聊,人到老了,可能更觉光阴的可贵,起的早不肯多睡。 夏建彬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许阳说道:“听说你去见我女儿如烟了?”许阳点了点头。 夏建彬接着说:“我看你这个小伙子也是个实诚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说了吧。” 许阳突然心中蹦蹦乱跳,不知他要说什么。 只听夏建彬接着说道:“如烟已经订婚了,而且大婚在即,这个你知道么?” 许阳又点点头,答道:“我知道。”夏建彬看着许阳,问道:“你知道?是如烟告诉你的吧?” 许阳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她说的,是周姨告诉我的。” 夏建彬愣了一下,随及想到夫人周双,淡淡一笑,说道:“周姨,嗯,她倒是什么都告诉你。” 许阳听夏建彬语气不太对,抬头看了看夏建彬,但见夏建彬仍旧面无表情,实难看出他的喜怒哀乐。 夏建彬问道:“你觉得如烟怎么样?”这么突然的问了出来,许阳倒是僵在了当地,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他心中,夏如烟是个美丽迷人的女孩子,阳光乐观,让人无法忘却,但是她即将嫁与他人了,自己再有好感,又能怎样?况且他也深知,自己和夏如烟身份相差太过悬殊,只是想想她的未婚夫沈飞,又实在不忍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嫁给这样的人,可是,不忍,又能怎么样。 许阳想到此,不禁叹了口气。夏建彬见到许阳的表情,虽没有听到许阳回答,却已明白了八九分。 夏建彬缓缓地说道:“无论你对如烟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劝你,还是放下吧。” 许阳心一沉,看了看夏建彬,又低下头。 沉思半晌,黯然说道:“我和她确切的说,真正的见面也只有一次,她是个乐观积极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顿了顿,许阳苦涩的说道:“我想能和她成为好朋友,就已经知足了。” 夏建彬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话你没听明白,我是说,就算是朋友,你最好也不要有这种想法。” 许阳心里一痛,抬头看向夏建彬,问道:“您的意思,我以后不能再见她了,是么?” 夏建彬点了点头,果断的说道:“你和如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许阳心中又是一阵阵的疼痛,缓缓地说道:“我可以不再见她,您说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沈飞呢?他的为人您知道么?” 许阳想如果今生都无缘夏如烟,那也希望她能过的好,而沈飞绝不是她的良配,因此这样问夏建彬,也是想给夏建彬一个提醒。 夏建彬摇了摇头,说道:“沈飞好与不好,我自有分寸,就不需你多心了。如烟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希望她好,中国人讲门当户对,你明白吗?” 许阳点了点头,突觉百无聊赖,无力的问道:“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我得上班了。” 看看门口的山子,山子也正看向这边,神情似乎很着急。 夏建彬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递给许阳,说道:“这里有十万块钱,你收下吧,当是我对你的感谢。” 许阳凄苦的摇了摇头,说道:“您放心吧,我不会再见您女儿,这钱,我不能收。”说完,扭头就向山子走去。 山子远远见到许阳和夏建彬说完话,就迎着许阳走了过来,见许阳面色铁青,和早上的阳光之气截然相反,心知没什么好事,但仍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许阳苦着脸,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走吧。”山子见许阳不肯说,脸色又如此难看,也不好再问,就悻悻的随许阳往外走去。 刚走两步,夏建彬从后喊住许阳,说道:“稍等,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许阳停下脚步,却并不回头。只听夏建彬说道:“如果我女儿主动找你,我希望你也不要再见她了。” 许阳尚未答话,山子就大着嗓子抢着问道:“你女儿来找许阳,也不许见,你凭什么限制我们的行为?你应该管好你的女儿,别让她来找才对。” 山子本就为这事担心着,还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劝许阳,这正好她父亲来说了,那就趁还没有开始,就结束吧,不然以后受伤的必然是我兄弟,因此也是告诉夏建彬,看好她的女儿,别再来给许阳希望了。 夏建彬看了看山子,心中一动,觉得有些面熟,一种淡淡的异样感觉涌上心头,不禁奇怪,对这个陌生的小伙子,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忍不住问山子:“你是谁?” 山子冷笑了一下,也不回答,对许阳说:“我们走吧。” 两人再没跟夏建彬说话,大步向外走去。 夏建彬见许阳一表人才,形像正直,与沈飞截然相反,不禁叹了口气。 许阳走的很急,山子一路跟着,两人都不说话。山子见许阳面无表情,两眼暗淡无光,心知他心不好受,有心想开导开导,却苦于胸中无词。 须臾,两人就到了单位,换了工作服,许阳就开始找活干。干到十点,许阳和山子就来到了外贸大楼,吊到三十楼,许阳卖力干着,还是一句话没有,仿佛只有这么拼命干,让自己累趴下,自己才不至于这样气苦。 今天的太阳格外耀眼,炙热的光线洒向玻璃墙,反射到两人身上,更增热度,山子已是汗流浃背,虽然三十层楼的高度阵阵有风,但仍避免不了太阳和玻璃的双层炙烤。 山子看着身旁的许阳,但见他满头满脸的汗,全身都已湿透,尚自不觉,仍旧卖力的擦着玻璃,仿佛只有这样,心中的郁闷才能得到排解。 山子几次劝许阳休息一下,许阳只是不听,仍旧飞快的干着活,山子不禁心中着急。 第三十一集 伊人水一方 连续三天,许阳都是闷闷不言,只知埋头苦干,似是着了魔。这可苦了山子,往往和许阳说上十句话,他也只回答一句,回答的一句也只不过是反反复复的“嗯”、“啊”、“放心,我没事。”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爽朗和朝气了。 从与夏建彬谈过话之后,每隔两天,许阳都会发呆一上午,心中热烈的期盼,却无法实现,这无法实现的期盼就如一场失控的大火,不断烧灼着这颗祈盼着的心。 这天正值周末,许阳和山子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换上衣服,山子对许阳说:“又是周末了,今晚陪我喝点吧。” 许阳动了动嘴唇,想说不,山子急忙抢道:“不准说不,今晚你就听我的,如果是兄弟,你就陪我喝一顿,咱哥俩好久没好好醉一场了,你也需要大醉一次。” 山子说完,也不管许阳同意还是不同意,拉着就向饭店走去。 山子选的饭店就在一个湖边,此湖似乎是人工凿成,足有十来倾,湖面碧波荡漾,映着红彤彤的晚霞,好似朱纱随轻风起伏波动;水面波光粼粼,让人心旷神怡,几只不知名的水鸟盘旋飞舞,偶尔轻点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湖的四周坡势平缓,铺着草坪,一片翠绿,生活在大都市中的人,见不到自然的湖泊河流,能观此人工凿就的湖泊,也远胜于无了,心里多少能够得到些许慰藉。 饭店就紧临湖边而建,一半凌于水面,建造者深谙人心,十分清楚那些居于城市深处的人,对自然之美的极度渴望,当有此一建,因此顾客络绎不绝,生意很是兴旺。 山子能选择在这里喝酒,也是煞费苦心了。许阳看在眼里,心里感动着。 山子在临湖的窗边订的位置,晚风习习,微波荡漾,许阳看向远方,朦朦胧胧山连着山,水面渐生雾气,飘飘渺渺,不似人间。 许阳的心,有如湖面,氤氲蒸腾,挤在胸头,实难排解,对面山子正低头点着菜,许阳眼中所见,山子瞬间变成了夏如烟,向着许阳微微一笑,恰似梨花微颤,海棠初开,美不可言,许阳一怔,急忙眨了眨眼,夏如烟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瞬间烟消云散,消失不见,只余眼前毋自看着菜单的山子。 许阳突然发现,山子和夏如烟眉宇之间,似有些相似,以前还从不曾留意。 对于山子,许阳了解并不多,只听山子说过从小就和那老者一起生活,是老者一手带大,老者姓褚,山子也就随了老者的姓,称老者为大伯,至于其他,山子也不清楚。老者不说,他也就没有想过去问。 山子也是豪爽性直之人,与许阳总有惺惺相惜之感,因此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须臾,酒菜上桌,山子端起酒杯,对许阳说:“第一杯,敬我们的友谊。”说罢一饮而尽,许阳也是一口喝干。 山子第二次端起酒杯,说道:“第二杯,敬我们在北京的拼搏。”两人又是一口饮干。 山子斟上酒,举起来,说道:“这第三杯,敬我们的明天,我和你,兄弟同心,定有所成。” 三杯酒落肚,许阳已是微微有所醉意。山子话本就不多,为了安慰许阳,已是绞尽脑汁,只能频频举杯,许阳明白山子好意,杯到尽干,也微感畅快。 酒过三旬,山子已现醉意。许阳遥望湖面,已然漆黑,只是周边亮起彩灯,方显湖泊轮廓,彩灯倒映湖面,随波光闪耀,流光溢彩。 岸边、湖面,彩灯、倒影,招相辉映,倒也是美轮美奂。 许阳舒了口长气,对山子说:“我们到湖边走走吧。” 两人脚步已然踉跄,勾肩搭背,相扶出门,摇摇晃晃来到湖边,在湖边的一处草坪上坐下。 今夜月朗星稀,微风阵阵,湖面烟波浩渺,湖心亦有一轮明月,远处偶尔啾啾几声鸟鸣。 许阳情感压抑,心中沉痛,想着旁边山子如若换作夏如烟,相依相偎,共赏此景,该是怎样的旖旎风情?而此时,她又在干什么呢?是否也如他一般思念?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 许阳的叹息,让本已耷下脑袋半睡半醒的山子清醒了几分,山子醉意朦胧的说:“阳子,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女孩,可是你必须得放下。我虽然很不喜欢她父亲的态度,但人家说的也是实情。你说你平时爽爽快快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一面对情感这种事,就如此难以放下?况且你和人家女孩就见过那么两次面,你怎么就会这么难舍难放的?” 许阳无言,明知山子说的是实情,可情之一物,又有谁能说的明白?情之来临,又有几人能躲避得了?有的人认识十载,也不见得会生情愫,而有的人,就算只见一次,已是情难自已,这也许就是一见钟情吧。 许阳又叹了一口气,山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许阳不解,看向山子,山子倒到草坪上,已是鼾声如雷。 许阳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突然好羡慕山子,心中无牵挂,是那么的空明。 许阳躺下,头枕在双手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月光皎洁,偶尔一朵青云掠过,月上阴影恰似一古装美女,正翩然起舞,月周星光稀稀点点,忽闪忽闪,更增心中的惆怅与思念。 许阳和山子以地当褥以天为被,呼呼睡到大天亮方才醒来。 山子刚睁开眼,就见自己竟然睡在湖边,一咕噜爬了起来,低头看向许阳,见许阳躺着也正在看着他,心感有趣,不禁哈哈大笑,许阳也是大笑,心中畅快了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阳似乎好了很多,又像平时一样的奋力工作,充满了朝气,只是在无人的时候,又会想起夏如烟,禁不住又是长嘘短叹,自怜自艾。 夏如烟从许阳走后,心里突然生出空落落的感觉,久久不能平静,在这间宽敞明亮的病房中,竟有窒息呆不下去了的感觉。 好在想到许阳临走时的承诺,心里有了期盼,总算是安稳的呆了下来,却在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倒计时着。 她心里也说不清楚,怎么就这么想再见这个不修边幅的小子,单就每次想到许阳,她的心都是笑着的。 想到许阳看向自己的眼神,称赞自己的话语,夏如烟心里就是一阵阵的甜,但随及想到沈飞,又黯然神伤起来。 日子过的好慢,似乎停止了,好容易等到第三天,即将再次见到许阳了,心中不禁蹦蹦跳着。 夏如烟起早着意将自己收拾了一下,静侯许阳的到来,心中又是开心又是紧张。 夏如烟不断的看着墙上的挂钟,八点、九点、十点,许阳就快来了,果然,门房在此时响起,夏如烟但觉脸部发热,低头含笑。 来人脚步轻盈,却与许阳截然不同,夏如烟心中一沉,抬眼看向来人,并不是许阳,却是自己的母亲周双。 夏如烟很是失望,不禁脸上就显露了出来。周双见女儿先前期盼甜笑,见到自己突然就换做了满脸的失望与沮丧,不禁奇怪。 “妈,你怎么来了?”夏如烟神思不属的问道。 “我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就你自己在这,沈飞没来照顾你吗?”周双问道,面现不满的神色。 “你说沈飞?”夏如烟摇了摇头,不屑一顾的说道:“我从住院到今天,你看到他照顾过我一次没有?哪次不是来了看一眼就走?” 周双叹了口气,无法言语,沈飞整天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飞扬跋扈,没有定形,实在不是女儿的良配。 夏如烟看着母亲,让母亲在床边坐下,伸出双手握住母亲的手,说道:“我现在伤成这样,沈飞更是看我不入眼了,我想与他取消婚约。” 周双心里一颤,母女连心,她又何偿不想这样?但是夏建彬又岂能同意? 见母亲低头不语,夏如烟问道:“妈,你和我爸为什么非要让我嫁给沈飞?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没有任何的感情。难道就为了要与沈家结亲么?” 母亲抬起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坐在病床上,不涂胭脂,清矍俏丽,楚楚动人,心中大是疼惜,暗下决心,无论女儿做何选择,她都力挺女儿到底,决不可逼她嫁给一个自己毫不喜欢的人,更何况这个人实在不成材,婚姻是女儿一生的大事,绝不可毁了女儿一生。 “妈,我这些天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就算是死,我也决不嫁沈飞。”夏如烟坚定的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一大清早的,说什么死呀活的。”周双生气的说道,随及看到女儿恳求的眼神,心中一软,登时满腔柔情。 周双轻抚女儿的一头秀发,满脸慈爱,目光却忽转坚定,说道:“如烟,你别担心,妈一定会阻止这个婚姻,妈力挺你。” 夏如烟没想到母亲竟能忽然站到自己这边来,心中大喜,双手紧紧搂住母亲的脖颈,将脸紧紧贴在母亲的脸上,来回摩挲,口中反复说道:“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周双见女儿如此开心,都已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却还像小时候那样,一有什么事情求自己,只要答应她了,就会伸出一双小手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小脸立马就贴了过来,来回蹭着,撒娇的喊叫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周双的心彻底被女儿融化,为这个可爱的女儿做任何事情,她都会一口答应,全力支持,搂着女儿,心里柔情无限。 “谁要废止婚约?”门外一声低沉的粗嗓音,夏建彬面有怒色,走了进来。周双心中一凛,放开了女儿,从床边站起,看向夏建彬,夏建彬铁青着脸,身后跟进一个人,正是沈飞。 第三十二集 真爱是奉献 夏建彬的突然出现,让周双母女吓了一跳。夏建彬瞪了眼周双,说道:“女儿不知深浅,你个当母亲的也不明道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周双低头不语,心里交战着,她实不愿与丈夫发生冲突。 夏如烟初见父亲进来,有些胆怯,缓了缓,定了定神说:“爸,你怎么来了?” 夏建彬瞅了女儿一眼,答道:“我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顺便来看一看,许阳那小子来没来?” 夏如烟一愣,问道:“谁跟你说他要来?” 夏建彬尚未答话,夏如烟就看到了父亲身后的沈飞。但见他眼神闪烁,似笑非笑,夏如烟已明就里,直接问道:“沈飞,是不是你告诉我爸爸的?” 沈飞眼睛乱转,并不答话。夏建彬动气的说:“小飞不应该告诉我吗?他可是你的未婚夫。” 夏如烟平时对父亲多有畏惧,但面临自己的爱情选择,似乎有了勇气,头一扬,说道:“爸爸,你刚刚也听到我和妈妈说的话了,我要退婚,我不会嫁给沈飞的。” “混账!”夏建彬怒道:“婚姻大事,焉能由得你胡来?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做事怎能分不出轻重来,岂能信口开河!” 说完瞪了一眼周双,埋怨着说道:“都是你惯的,女儿不分轻重,你不但由得她胡来,你还口口声声支持她,你是不是也糊涂了。” 周双抬起头,小声说道:“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当父母的,怎能干涉于她?” 夏建彬听夫人竟然如此说,心中愈恼,气愤愤的说道:“她有自己的思想,她长大了,可是错误的思想,你这个当妈的也不管么?” 周双见丈夫着恼,也不敢再争辩,低头不语。只听夏建彬接着说道:“她们两人大婚在即,夏家千斤和沈家大公子喜结连理,请帖半年前就已发出,各大新闻媒体早已是铺天盖地的报道,夏氏集团和沈氏集团连姻,是商界何等的大事,两家集团强强联合,股票都一路跟着飞涨,她现在却来说退婚,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吗?你让我以后怎么跟沈伯雄交待?我这张脸往哪放?女儿不知道深浅,你也不知道吗?” “你跟沈伯伯交待什么?”夏如烟急道:“结不结婚是我的事,跟你的集团又有什么关系了?我不跟沈飞结婚,你就没脸了?你这是强盗逻辑。” 女儿还是第一次这么顶撞,夏建彬不禁火起,瞪着周双,手指着夏如烟,颤声说道:“你听听,你听听你的女儿怎么跟父亲说话的?我是强盗?我为了集团的发展,还不是为了你?从小到大我给你最好的教育,给你最好的生活,你让多少人羡慕着,而今你长大了,会叛逆了,连结婚都不要我这为父的管了,你是长能耐了。” 沈飞见这父女越说越僵,连忙插话,说道:“伯父,您别生气,我想是我不小心做错什么了,让如烟误解生气了,我会好好劝她的。” “我们家人的事,有你什么事?”夏如烟见沈飞当着她父亲的面装的冠冕堂皇,心中厌恶致极,怒道:“你识趣,就离开这里,别杵在这里惹人厌!” “你给我闭嘴!”夏建彬见女儿如此骄横,心中着恼,向夏如烟叫道:“当初履行婚约,是经过你自己同意的不?你这出了一次事,还没完全康复,首先就想到要退婚,你这是何道理?” 说完回头看沈飞,见他低着头,被女儿一顿抢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怒气挂脸,心知再说下去,只会令局面更僵,遂说道:“小飞你先回去,这边就交给我了,回去给沈董带个好,告诉他改天我请他喝茶。”沈飞应了一声,也不向周双和夏如烟打招呼,转身气呼呼离去。 周双又坐回到女儿身边,夏建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顿了顿,缓了缓情绪,平心静气的对女儿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沈飞这个沈家大公子,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可是,我没得选择。” 说到这里,夏建彬站了起来,转身站到窗边,背对着周双母女,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是你十二岁的时候,我曾经带你第一次去的沈家,那时候沈家已是事业颠峰期了,而你爸爸我,却频临破产,我是厚着这张老脸去的,只为了沈伯雄能救我一救。 那天,沈伯雄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赞美有加,然后叫来了他的大儿子沈飞与你见面,那小子当时已是十七八岁了,长得倒是英俊潇洒,可眼神闪烁,一脸奸猾之相。 沈伯雄就让你从此以后叫他伯伯,并反复说着,如能做他儿媳妇,他就心满意足了。也就在那一天,我与你沈伯伯商定,将来让你嫁给沈飞。 虽然沈飞给我的第一印象太过不老实,但想人家的家业,怎么你也不能吃亏,况且沈伯雄又是那么的热切,更何况我当时此去所为的,正是有求于他。 沈伯雄最终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帮助我,也有了我们今天的地博集团,我们夏家,真的欠沈家一个大大的人情。” 夏建彬说完,转过了身子,面对周双母女。夏如烟似在回忆,父亲说的这些,她都有记忆,只是已然模糊,只记得沈伯雄当时送给了她一个项链,上面有一颗好大好亮的钻石,映着灯光,钻石里面竟有光彩流动,煞是好看,她曾一直戴着,爱不释手,直到她知道自己得嫁给沈飞的时候,偷偷摘了下来,再也没有配戴过了。 夏如烟不曾想,自己儿时的婚绝,竟然是真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个人婚姻还得在乎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 但见沈飞也是一表人才,也就同意了父母的安排,心想爱情,不过就是时间的培养。毕竟,那时她没有遇到过让自己真正心仪的人。 在她看来,爱情,不过就是时间的沉淀,直到遇见了许阳,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爱情观。 让夏如烟没有想到的是,沈飞外表英俊谦和,但实际上却飞扬跋扈,下流做作,和他交往时间越久,其暴露的恶习越是难以让夏如烟忍受。 夏如烟看着父亲,眼神黯然,苦涩的说道:“你是把自己的女儿当成物品了,来给沈家还人情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夏建彬见女儿总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心中不禁又有了气,不快的说道:“你能嫁给沈家,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事,你却不知足,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在羡慕你?” “可是我不稀罕,”夏如烟坚定的说:“那沈飞并不爱我,我只是很不理解,他外面女人无数,对我既然没有感情,却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为什么要娶你?你不懂是吧?为什么爸爸非要你嫁到沈家?”夏建彬说道:“沈飞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而且是屡教不改,你沈伯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有老去的一天,我和你妈妈同样不能陪你一辈子。 沈飞早晚会继承天雄集团,但是沈伯雄深知,他这个儿子是无论如何没有能力继承这么个庞大家业的,沈伯雄之所以看好你,就是看好你的人品和能力。他相信,你如能嫁到沈家,再为沈家生个一男半女的,沈家的未来才会有希望。” 夏建彬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沈伯伯之所以认准你,其实他是有深意的,他是想让你将来替他守住天雄集团,守住他沈家的这份基业,将来再通过你手,转给他的孙子。他不对儿子抱有希望,却对你这个外姓人,抱有着很大的期望,他也是万般无奈,只好赌一把,将希望寄于他的孙子辈了。” 周双听明白了,也终于明白了夏建彬为什么非要逼女儿嫁给一个纨绔子弟,但是如若这样,女儿的一生,真就只奉献给沈家了,再也不会有属于自己的真正快乐了。 周双站了起来,问夏建彬:“沈伯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见如烟一面,就能做出这么精密的安排。那时他的儿子不过十八九,他就能判定儿子不成器了?那时如烟不过十二三,他就能知道如烟定能成为他沈家未来的希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夏建彬笑了笑,满是敬佩的说道:“沈伯雄白手起家,短短数年,就创下天雄集团这么庞大的商业帝国,如没有非常人的能力,又怎能做到? 他今生最善长的就是知人识人用人,他集团内部股东、从高层到基层领导,全是经他自己一手选拔,无一人用错,紧密的围绕在他的身边。 他有识人的慧眼,有知人的能力,有用人的智慧,他一生就研究人了。” 夏建彬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人无完人,公司员工,虽个个能力超群,纯良正派,但唯有这个儿子,却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沈飞并不是沈伯雄现在的夫人所生,当年沈伯雄一穷二白,处处遭人白眼之际,沈飞的母亲却抛下众多条件优越的追求者,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一股心就要下嫁正穷困潦倒的沈伯雄。 沈飞的母亲家境很是优渥,父母都是高官,本想让女儿嫁个门当户对,却不成想女儿偏偏爱上了一个乡下进城的打工仔,而这个打工仔在当时,却穷的只剩下了他自己,但沈飞的母亲就觉得他行。 要说这女人和沈伯雄就是天生的一对,都是那么的有远见,都是那么的会识人。 沈飞的母亲谁的话也不听,铁了心的跟着沈伯雄,也因此与家里人闹翻,以至于离家出走,直奔沈伯雄而来。 这可把沈伯雄感动坏了,心里对这位夫人是既敬且爱。沈飞的母亲也当真是女中豪杰,智计无双,沈伯雄能有今天的成就,沈飞的母亲有大半的功劳。 就在沈伯雄这个原配夫人怀孕期间,沈伯雄的公司遇到了生平最大一次危机,公司被天天追要债务,几近倒闭,又是这个女人,运用所有的关系和心力,总算帮丈夫度过了这个危机,公司终于又重回正轨,可这个女人却积劳成疾,本身还是带孕之身,终于病倒。 为了不使胎儿受到影响,这个女人拒绝治疗,始终坚持着与病魔做斗争。在临盆当天,终因体力不支而难产,最终造成大出血,再加病体极度虚弱,就在沈飞第一声哭叫中,这个女人看了一眼孩子,含笑而终。 沈伯雄当时事业刚回暖,诸事纷繁,妻子有病也无暇照顾,妻子生产,他还在外地因一份合同与对方公司对簿公堂。等他匆匆赶回来时,妻子已然撒手人寰,只留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不禁心中大痛,悔恨交加,哭晕过去。 从那以后,对亡妻的爱,对亡妻的亏欠之情,全化成了对小沈飞的爱,溺爱,以至于失去了应有的管教,造成了如今的沈飞。” 周双听罢,深深叹息了一声,夏如烟也不禁动容。女人啊,可敬之处,就在于一生之中只为了两个人而活,一个是孩子,一个是丈夫。 第三十三集 如烟定抉择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专属的故事,每一个人生,就是一个个完整的各具特色的故事。 夏建彬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完美的人生,又有哪一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有个美丽的人生,但替儿女为美好的希望所做的选择,却并不都是正确的,人生因此就有了成功与失败。 夏建彬知道今天如不把事情说透,女儿是无论如何不会更改退婚的主意的,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如烟外表谦和,内心却有主意,一旦认定了,就再难改变。但女儿另有一个弱点,就是心太善,善到会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程度,但前题是,她必须得对人或对事认可才成,不然,她就会彻底否定你,永不会再对你改观。 “至于你说的沈飞外面风流不断,对你没有感情却仍要娶你这节,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夏建彬看着女儿,眼光平和,平缓的说道:“沈伯雄下的这盘棋,表面看是胆大妄为,赌徒气十足,但这也恰恰是他的非常人之举,他确实是有大智慧之人。他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试探我的态度。我当时是满口答应,也会全力促成这事,我只为了你,为了你会有个富足的人生。而沈伯雄限制沈飞的手段,就是分股。” “分股?什么意思?”夏如烟不解的问道。 夏建彬说道:“就是当你和沈飞成婚之后,你和他各会继承天雄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如若沈飞娶不到你,他将身无分文。沈飞知道父亲是个说得出就能做得到的人,因此也是全力要与你成婚。” 夏如烟低头不语,很多之前不懂的事情,今天都知道了,沉吟半响,她抬头看着父亲,语气坚定的说道:“爸爸,我恐怕是会让你失望了,我依然决定,辞掉婚约!” “什么?!”夏建彬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大怒道:“你知不知道,你若退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夏如烟仍旧抬着头,直直的看着父亲,目光却异常坚定,说道:“我不管什么后果,我只知道,我不想参予到你们这么复杂的设计当中,我不想用自己的一生做他人的赌注,我只是个女孩子,我只想过个简单的生活,仅此而已。” 夏建彬因怒极而声音发颤:“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想过简单的生活,简单得了吗?我们的地博集团,以后我交给谁?那沈伯雄帮我度过那次经济危机,已拿走了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向我保证你和沈飞大婚之日,这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会转让给你。 你如果退婚,沈伯雄若来个釜底抽薪,我们的集团就岌岌可危了,你为一己之私,却陷我们整个夏氏家族于危境,你忍心吗?” “那你是要你的集团还是要你的女儿?”夏如烟心中甚恼,父亲反反复复都是他的事业,却从不曾想自己的女儿到底要的是什么。 夏建彬被女儿一下子问住了,他想要什么,女儿和他的事业,他更需要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盛怒之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这个倔犟的丫头,咬牙说道:“我不跟你废话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对你说的,你自己好好想去吧,至于退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趁早死了这份心。”说完,摔门而去。 走出几步,夏建彬忽又推门进来,大声说道:“你如再跟那个许阳来往,休怪我打断他的腿!”说完也不等如烟反驳,转身气呼呼的大步而去,只听脚步声沉重急促,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夏如烟双眼含泪,看向母亲,周双始终一言不发,见女儿委屈至极,心里一痛,将如烟搂在怀里,口中安慰:“如烟,别担心,妈妈会有办法的,我绝不会让你下火坑,无论是谁是什么事,都休想让我女儿受苦。” 这一天,许阳没有来,夏如烟与父亲争辩了半天,心力交瘁,委屈自怜,只想许阳能在自己身边,一倾心中不快,偏偏许阳失约了,心中失望致极。 余下的日子里,许阳都没再出现过,夏如烟心里又是想念又是气愤。一会想到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一会想到是不是沈飞阻止他了威胁他了,一会又想他应该是对我没有那种情感,说再来也只不过是对受伤的我的一个安慰罢了,而我却当了真,当真傻的可以,心里不禁又对自己一阵疼惜。 夏如烟就这样一会胡思乱想,一会自怜自艾,迷迷糊糊的过着每一天。时常也会不自觉的想到她父亲说的话,她的内心就充满了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有朝一日真的过上了沈伯雄为她安排好的那种日子,对她来说,当真有生不如死之感。 两个月过去了,夏如烟康复出院,只是额头却留下了一条十来公分的伤疤,异常醒目,如一条大蜈蚣趴在那里,让人惊悚,不敢直视。 这一天,夏如烟自己在商场无聊的逛着,两个多月,许阳就像人间蒸发,影踪不见,她虽然对许阳第一印象很好,耐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每每想起许阳,心中满满的不是滋味。 夏如烟漫无目的的走了半天,见商场一处角落有一排椅子,便走过去坐了下来。她理了理一头秀发,随意看着远处来往的人群。 突然,人群中的一对年轻男女,引起了夏如烟的注意。但见那女孩穿着大胆暴露,很是妖娆,手挽着男的胳膊,两人神态亲昵,说说笑笑,一路走来。 夏如烟站了起来,迎面走了过去,那男的毋自与那女孩调笑着,转过头,突然见到了夏如烟,笑容顿时僵住,愣在当地。 夏如烟也已站定,看了看那女孩,又看了看那男的,一脸的轻蔑,男的似乎有些慌乱,急忙甩开女孩的手,讪讪立在当地,一时无言以对。 那女孩见男的刚刚还和她甜言蜜语的亲昵着,突然就表情严肃了起来,甚感奇怪,顺着男的目光,就瞅到了面前的夏如烟。 那个男的,正是沈飞,夏如烟的突然出现,让他惊慌失措,欲张口说话,夏如烟已然转身离去。 沈飞忙追了上去,从后拽住夏如烟的胳膊,说道:“如烟,别误会,我只是玩玩的,你别当真。” 夏如烟对沈飞淡淡的说道:“你想多了,我根本就不曾在意过,从今以后,我们别见了。”说完用力甩开沈飞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阳两个月来,不修边幅,头发长长也不修剪,满脸络腮胡子,工作服满是灰尘,也不在乎,山子看在眼里,心知无可劝慰,也就由得他了。 令山子稍微宽慰的是,从许阳的身上,还能看到以往的朝气,只是话少了许多,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经常不自觉的就会发着呆。 这天下午,许阳和山子等三十来人一顿忙活,总算把一幢大楼的玻璃全部清洁完毕,三十余人个个汗流浃背,全身无力,呼呼坐在马路边喘着粗气。 这幢大楼的活来得特别的急,早上签完约,下午就要求干完,公司领导脸有难色,欲待不接,大楼的负责人竟然提出支付三倍的工钱。 这么有力的诱惑,当真管用,公司领导亲自上阵,集合公司所有员工,一起抢工,总算按时完成。 许阳低头坐在地上,耳听着同事嘻嘻哈哈说笑着,这么齐心协力的完成一项任务,并不多见,更何况是三倍的工资。他耳朵听着,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夏如烟。 突然,同事没声了,刚刚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闹,此刻突然一齐没声,许阳微觉奇怪,抬头看向这三十来人,只见零散着坐在地上的这些工友,一个个闭着嘴,目光都直直的看着许阳的身后方向,仿佛有什么美丽的事物把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吸引了过去。 那些目光,充满了爱慕,充满了赞叹,充满了渴望。 许阳正觉好笑,身旁的山子急急碰了他一下,让他转头去看。许阳笑了笑,没有动,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失去了对事物的好奇与兴趣了,只觉得任何事,都已对他失去了兴致。 山子见许阳依然低着头,就用双手掰住许阳的头,向后扭去,许阳推了山子一把,笑骂:“你个傻大个,你要把我脖子扭断了。”见山子向后弩了弩嘴,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神密莫名,许阳忍不住也好奇起来,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女孩,长发披肩,身材高挑,俏生生站在那里;一身粉色连衣短裙,柔顺精致;一双腿温润白皙,紧致修长;脚下一双同样粉色的高跟皮凉鞋,新潮时髦;双脚高高的脚弓,瘦而纤巧。 许阳自看到这个女孩起,目光就再也不曾离开,和那些工友一样,直直的盯着,所不同的是,他的心中,没有艳羡,没有渴望,没有赞叹,只有狂烈的蹦跳。 女孩站了会,就向他们徐徐走来,脚落在地上,嘎登嘎登,好听莫名,许阳的心也随着女孩高跟鞋的声音,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许阳腾的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瞬间口干舌燥,心中狂喜,只觉得除了眼前女孩,世间再无别人了。 女孩愣了一下,但见许阳满头乱发,胡子拉碴,工作服风尘仆仆,两月不见,竟如此沧桑落魄,只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中烈焰奔腾。 女孩巧目流盼,微微甜笑,看到许阳,生气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把我忘记了?” 女孩娇嗔薄怒,眼波流转,无限风情,正是许阳日思夜想的夏如烟。 第三十四集 初识爱滋味 夏如烟看到许阳的样子,又是失魂落魄又是风尘沧桑,眼睛却闪闪发光,难掩兴奋与狂喜,呆呆立在那里,只是看着自己。心里一喜,又觉好笑,脸上却仍是生气的样子,嗔道:“你顶天立地的一个大男人,说话不算数。” 许阳搔搔满头乱发,只是傻笑,却无言以对;自审自己肮脏邋遢,生怕夏如烟心中生嫌,偏偏她此时就盯着自己看,躲无可躲,尴尬莫名。旁边工友甚是好奇,这傻小子是交到什么华盖运了,能得如此迷人女孩的青睐,不禁好是艳羡。 夏如烟见周围人多,火辣辣的眼光瞅着自己很不舒服,对许阳说道:“你跟我来。”也不等许阳答话,转身就走。 山子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许阳的肩头,说道:“快去吧,但是注意分寸,别忘了她父亲的话。” 许阳缓缓地跟在夏如烟的身后,两人都不说话,只低着头向前走着,连月来牵记着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心中都是暗暗欢喜,只愿此路永无尽头,就这样一直默默的走着,就已心满意足。 夏如烟将许阳带到一辆车子面前,早有司机在那等候,对司机低声说了一阵子话,司机连连点头,抬头看了一眼邋遢落魄的许阳,甚是惊奇,实不知这小子是何等身份,能得夏家大小姐如此眷顾。 与司机交待一番,夏如烟向许阳招了招手,许阳走过来,夏如烟微微一笑,说道:“你一切听司机的安排,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得多问,明白吗?” 许阳甚是好奇,不知夏如烟在搞什么,想要问,她却已有言在先,只好忍住。 但见夏如烟眼光柔和的看着自己,连月来无数次幻想着能再见的光景,如今成真,心里一阵阵喜悦,难以自抑,夏如烟就是让他跳火坑,他也是一口就答应了,又何必多问。 许阳上了车,随司机离去。一路上,许阳果然一句不问,夏如烟没有上车,她在搞什么名堂,许阳虽很好奇,但谨记她的话,也就一任司机安排,默默受着。 司机带许阳去了理发店,修剪了头发,剃净了胡子;带许阳去了洗浴中心,洗去一身污垢;许阳出来时,已是西装革履,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许阳立在镜前,但见自己头发飘逸,脸颊英俊,西装笔挺,身姿伟岸,甚是满意。早在杭州之时,就曾幻想能穿上这身有型的西装,如今方才实现。想着即将以此形象与夏如烟再会面,心里就是一阵蹦跳,甚是期待。 司机把许阳收拾的如直换了个人,足足用了三个多小时,再次上车时,天已黑了。 车子径直来到了一处城堡门前停下,保安打开车门,请许阳下车。许阳看看四周,见是一酒店,装修极尽奢华,富丽堂皇。 当年牛哥有言,有朝一日,许阳会是五星级酒店的vip,许阳当时不知五星级酒店是什么样子,如今想来,当是这个样子了,果然是金碧辉煌,有如殿堂。 过宽大的旋转玻璃门,许阳随司机来到了大厅。司机让许阳在此稍候,便已隐去。 许阳站在大厅,但见人来人往,穿着考究,四周雕梁画栋,金光璀璨,直把许阳看得目瞪口呆。 大厅硕大无朋,处处耀眼,许阳初来乍到,目不暇接,眼光收起处,但见夏如烟姿态曼妙,盈盈走来,此时又已换了一身紫色落地长裙,长裙暗花点缀,紧凑有致,脚蹬镶钻高跟鞋,气质非凡。 夏如烟身高腿长,腰细如柳,秀发及腰,风姿绰约,向着许阳微微一笑,满厅春光无限,许阳痴痴看着,但觉眼前只此一女子,再无他人,心中欢喜无限,犹似梦中。 夏如烟还是第一次见到收拾干净了的许阳,心中一动,暗暗赞叹,原来许阳如此帅气。 见他痴迷的看着自己,满脸爱慕迷恋,眼中尽显柔情蜜意,夏如烟心中不禁一阵温暖甜美,芳心窃喜,如沐初夏阳光,周身苏爽。夏如烟享受着这种感觉,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让她陶醉,原来真正的爱情,是这样的令人着迷。 夏如烟身旁一直跟着五六个同龄女孩,见到许阳后,一直嘀嘀咕咕,低声浅笑,凑到夏如烟耳边,连连赞叹。 夏如烟听这些平时眼光挑剔的姐妹竟然能异口同声称赞许阳,登时心花怒放,对许阳更是无限爱恋。 夏如烟缓缓向许阳伸出了手,许阳但见素手纤纤,忙伸手握住,但觉握住的手细腻柔滑,心中不禁一荡。 许阳胸中充满甜美柔情,迷迷糊糊随夏如烟而走,来到一处宴会大厅。但见大厅宽广明亮,装饰也是极尽考究,尽显欧式皇室风格;大厅随意站着各色人等,有的三五聚拢说话聊天,有的独自游赏酒店装饰壁画,有的品尝服务生不断送来的美食美酒,好听的音乐飘荡四周。 数十个服务生穿梭期间,为这些贵宾递酒送茶,这些贵宾不下三百来人,个个也都穿着华贵。 夏如烟胳膊挽着许阳,巧笑嫣然,许阳但觉她柔软的身子紧贴自己,心中荡漾,甜美异常。 压抑许久的相思,在今夜绽放,心中爱意无限,夏如烟父亲的警告,山子的告诫,许阳都已不在乎,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呼唤:我爱夏如烟,我要和她在一起,永不分开! 此心已坚定如铁,此情已坚如磐石,许阳再无可畏惧,为了夏如烟,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夏如烟带着许阳随意与人打着招呼,眼光却时时瞅着许阳,但见许阳侧脸瘦削刚毅,低眉看向自己时,鼻梁坚挺有型,满眼柔情蜜意,男人气息十足,心中不尽喜欢,芳心暗许。 两人就在此豪奢的宴会大厅中,就在此三百余众人之中,默默相挽,不达一言,却已是心意相通,互知爱意,柔和的乐曲在四周飘散,融入到二人心中,更增浓情蜜意。 许阳和夏如烟完全沉浸在爱情的甜美中,却不曾想,此刻有一双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沈飞从许阳走进宴会厅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但见许阳英姿勃勃,夏如烟含情脉脉,沈飞心中恼羞成怒,几次欲将发作,但知道今天这种场合是无论如何不能造次的,况且父亲既将到来。 沈飞忍耐着,看到许阳和夏如烟如胶似漆,心中愈恨,眼睛盯着两人,心里琢磨着怎么样让许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 沈飞看看表,宴会还有半个小时正式开始,如不在此之前羞辱许阳一番,恐怕今天没机会了。 他了解夏如烟,此女爱才爱面子,只有让许阳充分暴露了土包子的面目,让许阳颜面无存,夏如烟就会颜面扫地,方解他沈飞心中之恨。 沈飞想到此,心中已有了计较,走上前台,拿过麦克风,对台下众人说道:“各位前辈,各位精英,各位名流,大家晚上好,我是天雄集团沈飞。” 众人听到台上有人讲话,顿时安静了下来,齐向台上看去。许阳和夏如烟停下脚步,也驻足向台上看去。 只听沈飞继续说道:“今晚是我们天雄集团、地博集团、中正集团联合举办的一个宴会,特邀各位行业翘楚与会,一是答谢多年来各位对我们的关照,二是联络一下彼此的感情,这么多年,我们互有合作,共同为我们这座美丽的城市营造着繁荣的经济环境。宴会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在开始之前,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完看着台下众人。 沈飞,天雄集团董事长的大公子,众人自然知道,他说有话讲,自然是重要的,况且今晚盛会,大多受邀天雄集团,当下便有十来人喊道:“沈总有话请说,我们洗耳恭听。” 夏如烟和许阳对望一眼,不知沈飞突然上台,有何事要说,夏如烟心里隐隐不安,挽着许阳的胳膊紧了紧,许阳轻拍她的手,向她温柔的一笑。 这一幕让台上的沈飞全看在了眼里,沈飞心下怒极,面子却仍平和,心想等下,我就让你俩好看。 沈飞咳嗽了一声,说道:“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晚的众位佳宾都是大有身份之人,我们在一起畅谈事业,展望未来,共谋发展。”沈飞话音未落,台下已是一阵掌声,数十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沈飞双手一摆,意示安静,众人收起掌声,沈飞突然问道:“今晚负责验收请谏的工作人员是哪位?”就有两个工作人员在门口答话:“是我俩负责。” 沈飞点了点头:“两位辛苦了,今晚与会之人,都是和我们宴会举办方有合作往来的老朋友、老熟人,都是受我们诚心邀请而来的。但是我发现,此时这里,却有不该存在的人。我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进来的?”说着眼睛看向许阳。 众人眼睛随着沈飞的眼光,看向了许阳,突然这么多双眼睛看向自己,许阳顿觉尴尬,讪讪立在当地,不知所措。 两个工作人员顿时?了神,这可是工作失误,待看到许阳旁边的夏如烟,两人心中顿时如释重负,这是夏总带进来的人,可不是我们工作失误。 夏如烟终于明白了沈飞的用心,他想让许阳和自己在此众目睽睽之下丢尽颜面。一时之间,却是无计可对,心里急急思索应对之策。 她知道许阳来自农村在此打工,没见过什么世面,今晚之所以让他来此,其实还是想让他多长长见识,以便拉近与自己的距离,日后也不至于在这方面遭到父亲太多的反对。 夏如烟也知道许阳没太多文化,不然也不会去干这种体力活了,在这种场合,他万万不是沈飞的对手,今晚看来自己要成为别人的笑话了,心中不禁焦急。 夏如烟手仍旧挽着许阳,许阳呆立当地,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似已吓得傻了,如烟但觉自己手心已满是汗水。 第三十五集 辱人反成全 沈飞看着许阳呆若木鸡的样子,看着夏如烟紧张的神情,心里解气,暗暗得意。指着许阳问道:“恕我眼拙,请问这位先生,您是哪家公司的?” 许阳眼睛看着沈飞,面无表情,周围人众也都好奇的看着许阳,见这小伙子西装革履,倒也是一表人才,却不曾见过,有的人更在低头思索,会不会是哪家新兴起来的公司。 北京这个商业大都市,每天都会有新的公司成立,当然也会不断有老的公司消失,长江后浪推前浪,新人辈出,也是常事,因此倒也不敢小觑许阳,特别是旁边站着夏家千金。 众人见夏如烟对这个小伙子如此推崇备至,也是好奇,相互议论纷纷,实难猜测。 夏如烟心里着急,面子却很镇定,看着许阳,但见许阳面部刚毅,并无失魂落魄之相,心里稍慰。 沈飞见许阳不答,有心让许阳出窘,对着麦克风接着说道:“这位先生,今晚在此地的都是熟人,你初来乍到,应当跟大家打声招呼,我看你尚自年轻,更应该走到台上来,向我们这些行业的前辈致敬,顺便做一下自我介绍,这样方不失礼数。” 沈飞深知许阳没有登过大雅之堂,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面对如此众多的商业大腕,他一个小小清洁工,让他上台,吓也吓死了他。心中不觉一阵得意,似乎现在就看到了许阳战战兢兢,甚至晕倒在地的窘相,刚刚的气恼,瞬间消散,脸上幸灾乐祸,瞅着夏如烟。 沈飞的建议,立即引起众人的附和,就有数十人叫道:“沈总说的是,我们也很是期待,认识一下新的行业领袖,上台说两句吧,介绍一下自己。” 夏如烟见此情形,心知许阳不上台是不行了,但是许阳上台的结果,她心知肚明,心里暗下决心,出丑就出丑,我本来就知道许阳是干什么的,我爱他的人,今天他就是颜面扫地,我也对他不离不弃。 夏如烟既已下定决心,心里反而坦然,拉着许阳就向台上走去,她要和许阳一起上台,为许阳壮胆,就算出丑,她也要和许阳一起出丑。 许阳向夏如烟笑了笑,放开夏如烟的手,温柔的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放心吧。”说完,大步向台上走去,腰板挺的笔直,旁边众人见许阳充满阳光,满满自信的样子,有的更加确定他肯定是近来新起之秀。 许阳的自信,让夏如烟稍稍宽心了一点,随即想到这不过是他硬撑着而已,就是一阵心疼,知道许阳是为了自己甘忍耻辱,心中更增怜惜。 许阳落落大方,走上讲台,向沈飞微微颔首,以示谢意,走到麦克风前。单见台下人头攒动,都在屏息抬头,齐刷刷的看着自己,人群中,夏如烟也是在看着自己,满脸关切。 许阳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况且这么多人都在等着听他说话,不禁心中蹦蹦乱跳,一阵眩晕。现场300多人,竟然安静的出奇,许阳但听着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许阳又看看旁边的沈飞,他正在轻蔑的看着自己,皮笑肉不笑的,一脸的幸灾乐祸。 许阳闭上眼睛,想张飞面对80万曹军、金戈铁马尚自面色不改,而今我只面对300余文人,却如何心跳害怕?我自诩能上阵打仗,却这般胆小,岂能对得起我这一米八多的铮铮铁骨,不就是说话吗,有什么? 许阳睁开眼,心里平稳了许多,对着麦克风,朗朗说道:“我的名字,不说也罢,过了今夜,你们都不会记得我,因为我就是个从东北农村出来的打工仔。我现在在一家清洁公司工作,每天都被吊在半空,清理这座城市的每一幢楼房,或许你们当中的办公大楼,就曾经有过我的劳动成果,用好听的话说,我就是这座城市的蛛蛛人。”许阳顿了顿,台下数十人笑了起来,有人叫道:“这个比喻妙。” 许阳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也是怀揣着梦想来到这里的,我相信诸位当初也都是和我一样。如今你们成功了,你们每一位都是我的榜样。”许阳说到这里,台下众人鼓起掌来。 夏如烟瞪大眼睛,微张小口,一脸的难以至信。同样难以至信的还有沈飞,真没想到这个土包子竟然如此能说。 许阳看向夏如烟,微微一笑,说道:“今夜,你们为梦想而来,而我为爱情而来,还在几天前,曾有人对我说,让我放弃我的爱,因为我们的身份相差太悬殊,我也曾因此退缩过,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再退缩。 我现在是身份低微,但是我向往成功的火热的心,却一点也不比各位少。我始终认为,行业不分贵贱,所差别的,就是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和自我的肯定。 我很庆幸我自己经过那么多失败与挫折,却依然拥有着自信与拼搏不息的决心,我相信今天所留下的汗水和泪水,他日都将成为钻石般的回报。” 在杭州时学到的口号,在此不知不觉脱口而出,这些口号,许阳早已倒背如流,此刻说来,倒也朗朗上口。 台下又爆一阵热烈的掌声,许阳的话,说进了太多人的心里,这些此刻成功的人,又有多少人曾经历过许阳般的辛酸,相同的经历易触动相同的感触。 夏如烟心中感动,对许阳是既佩且爱,先前本已做好了受羞辱的准备,却不曾想许阳不但没有让她受辱,反而更增光彩,心里不禁爱怜横溢。 许阳看了眼身旁气急败坏的沈飞,又看了看台下表情各异的人众,眼光就落到了夏如烟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心中甜美舒畅。 许阳站在台上,眼瞅着夏如烟,对着麦克风,似乎只是对夏如烟一人言道:“认识你之前,我独来北京,立誓不成功不回家,认识你之后,我不再孤独,我对自己的明天更有了信心,是你,让我的生命从此完整。 人生而不平等,我输在起跑线,我却要赢在终点线,因为我同样要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 台下又爆起掌声,久久未息,夏如烟双眼含泪,脸却带笑,但见许阳朗朗说来,不卑不亢,英姿挺拔,阳光自信,就像奔驰草原的一匹骏马,朝气盎然,浑身充满博取成功的力量。 夏如烟看看站在许阳旁边的沈飞,但见他垂头丧气,猥琐敦促,胸口剧烈起伏,呼呼喘着粗气,气愤异常,与身旁的许阳相比,更是黯淡无光。 夏如烟那五六个姐妹,更是对许阳赞许有加,纷纷为她感到高兴,做为姐妹,她们是真不看好沈飞,虽然沈飞是那么的家世显赫。 夏如烟耳听姐妹对许阳的肯定,心中荡漾,更增无限爱意。 许阳一声谢谢,走下讲台,径向夏如烟走去,夏如烟盈盈站在那里,眼带泪,嘴含笑,如朝露海棠,美艳动人。 她痴痴的看着许阳,许阳正向自己大步走来,身姿矫健,似乎自带光环,潇洒无匹。 周围人等看着眼前这对璧人,有的一脸祝福,甚是羡慕;有的微微摇头,甚感惋惜;有的不屑一顾,不以为然;有的心存嫉妒,只感不值。 “你给我站住!”一声断喝,来自身后,许阳定住脚步,沈飞从后飞奔而来。众人被沈飞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吓了一跳,惊愕的看着这边,不知沈家大公子如此发怒,所谓何事。 沈飞此时再也顾不得场合不场合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许阳刚转过身,衣领就被沈飞揪住,众人啊的一声叫,甚是惊奇。 实难想象,沈家大公子如此尊崇的地位,竟然也像街上流氓一样说动手便动手。有些人却笑眯眯的,等着看一场好戏,有的人为许阳捏了一把汗,他们都很清楚,与沈家公子作对,这个小伙子是决计讨不了好去的。 夏如烟见沈飞竟然恼羞成怒动上了手,上前喝道:“沈飞,放开你的手!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 沈飞不理,怒睁双目,瞪着许阳,叫道:“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来这里大言凿凿,你配吗?” 许阳看着沈飞,一脸的轻蔑,沉声说道:“把你的手放开,不要自取其辱。” 沈飞挥舞起拳头,红着双眼,喝道:“我自取其辱,就凭你?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滚出这里,滚到你该去的地方,你人模狗样的,真以为穿一身西服,你就是上流社会的人了?” 许阳眯着一双眼,冷冷的看着沈飞,没再说话,周围人都在屏息静观。 夏如烟上前拉着沈飞,让他松手,说道:“你闹够了没!” 沈飞揪着许阳的衣领,紧紧的,扭头看向夏如烟,怒道:“我闹?是我闹,还是你不要脸?你是我的未婚妻,这里谁人不知,你却在大厅广众之下和这小子亲亲我我的,你真不知廉耻。” 夏如烟看着沈飞,目光深沉,却不动气,缓缓地说道:“沈飞,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我们的婚约已然解除,我和你,从此再无任何瓜葛了。我有权力追求我自己的爱情。” 围观众人似乎早已知道这结局,因此当他们开始看到夏如烟挽着许阳的胳膊成双入对的时候,都没有惊奇的感觉,只是有些人,似乎已经提前预感到了会有如今这一幕发生,也做着看热闹的准备。 三个年轻人在那闹挺着,周围人等难免议论纷纷,本来挺和谐严谨的一个宴会,却出现了这么一个插曲,众人都看着津津有味。有些老成持重的人,却暗暗摇头,想沈伯雄和夏建彬是何等人物,生出的儿女却如此不成器。 “你说取消婚约就取消婚约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人说了就算?我告诉你夏如烟,你想悔婚,休想!我不会答应的!”沈飞咆哮着,手仍旧揪住许阳的衣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夏如烟也来了气:“要不要今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你的龌龊不耻的行径说一说?要不要今天当着这些老朋友的面,把你要和我结婚的真正心思掰扯掰扯?” “你敢!” “住口!” 两声断喝,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来自对面的沈飞,另一声来自门口。 第三十六集 三足之鼎立 众人向门口看去,只见天雄集团董事长沈伯雄、地博集团董事长夏建彬、中正集团董事长孙传仁健步走来,身后跟着五六个人。 刚刚喊“住口”的,正是夏建彬,夏建彬走在沈伯雄的左侧,面目严肃,眼含怒气,看着女儿夏如烟。 走在沈伯雄右侧的是孙传仁,见夏建彬脸有怒色,一笑说道:“小孩子的事情,老夏不必太过计较。”夏建彬向孙传仁笑了笑,怒气稍减,又瞪了许阳一眼。 沈伯雄走在中间,对刚刚的事似乎视而未见,微微含笑,向厅中众人挥着手。 众人见今晚宴会的主人终于出现了,纷纷鼓起掌来,以示敬意。沈伯雄、夏建彬、孙传仁径直走上台,余下五六人就在台前站定,沈飞见父亲来了,松开许阳,走到台前,与那五六个人站在一起。 夏如烟看了许阳一眼,意示询问,许阳温柔的一笑,以示无碍,夏如烟微微颔首,也走向台前。 沈伯雄走到麦克风前,微笑着说道:“请记者朋友入场。”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迎宾人员引导十来个记者鱼贯而入。 这些记者习练有素,站到大厅中央,各自选好位置,只须臾间,就已架好摄像机、照相机,齐齐对正台上。 众人见此场面,纷纷猜测,商界最有份量的三大巨头今夜齐来,又邀请诸多记者到场,看来定当有大事将要发生。 沈伯雄见人已到齐,手扶麦克风,朗声说道:“请诸位静一静,我们的宴会即将开始。”众人立即安静了下来。 沈伯雄接着说道:“很感谢各位行业翘楚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我们今晚的宴会,也很感谢多年以来支持我们的各位记者朋友莅临我们的宴会。 今晚这个宴会,是由天雄集团、地博集团、中正集团联合举办,一是答谢多年以来各位对我们的支持与帮助,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公布。” 沈伯雄言罢,台下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果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将要发生。” “这三大集团是近来商圈的龙头企业,可谓三足鼎立,能联合起来宣布一件事情,可见这个事情的重要程度。” “看来近期商圈,将要有一场地震了。” “今晚不虚此行,三大巨头联合做事,尚属首例,看来我们的机遇也将来临。” 众人议论纷纷,都有些兴奋,也很是期待,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 沈伯雄双手一摆,脸含微笑,说道:“各位都是老朋友了,我也不卖关子了,现在,我正式宣布,从此刻开始,我们三家集团,将会各按比例出资,成立一个互联网公司。”沈伯雄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哗然。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三家集团联手,竟然只是要开个小公司。有的大感失望,本以为今晚如此大阵仗,当会有什么重大的开发项目;有的连连点头,深深佩服沈伯雄的远见;有的连连摇头,很是不解,搞互联网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有的面露迷茫,不知互联网到底为何物。 待众人议论了一会儿,沈伯雄说道:“下面就请记者朋友提问,我们定当有问必答。” 沈伯雄说完,就有记者问道:“我知道您是有远见有大智慧之人,但请问沈董事长,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搞互联网企业呢?以你们三家各自的实力,搞互联网一家的实力就足以,却为什么要三家联手?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或者说会不会是对资源的一种浪费?恕我直言,您这样做,是出于对集团未来发展的考虑,还是为了‘合理’避税的需要?” 沈伯雄微笑着说道:“感谢这位记者朋友的提问,我相信,这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疑问,同时也是台下众人的疑问。”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沈伯雄接着说道:“互联网这个词,对各位来说,应该还是一个比较陌生的词汇,但我坚信,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远的时间里,这个词会变得家喻户晓,甚至融入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如今在美国和一些发达的欧洲国家,互联网已开始发展,而且发展很快,而在我们的国家,这个领域还是空白,但中国这个庞大的市场,必将成为未来互联网的肥沃土壤,谁能在今天抓住这个主流,谁必将成为不远将来经济的主宰。 大家也许都知道这么一个故事,一对兄弟曾经很不和睦,一天两人的母亲各分给两人一支筷子,让两兄弟把筷子掰断,两兄弟很轻松的就掰断了。接着母亲各给两兄弟二十根筷子,让两人继续掰断,可两兄弟怎么也掰不断了。母亲就对两兄弟说,一根筷子,就像你们各自一个人,二十根筷子,就如你们两兄弟捆绑在一起,一个人容易被打败,两兄弟同心,就很难被人打败。两兄弟深深受教,从此抛却隔阂,兄弟同心,终成事业。 时代在发展,世界在进步,不远的将来,必然是个讲和作共赢,团结协作的时代,任何一个单打独斗的经营方式,都将很难再有大的作为。 因此,我们三个集团联合建立互联网公司,一是可以增加竟争力,因为我们的竟争对手是国际上的;二是我们既然联合了,就避免了日后彼此的不良竞争。 我们搞互联网,在不远的将来,将会是世界的主流,也一定会受到国家的大力支持,这是大势所趋,谁能在此时抓住这个主流,谁就能站在明天经济的最前沿。” 沈伯雄说完,台下就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众人的热血似被沈伯雄点燃,纷纷点头称好,对沈伯雄的远见卓识深感钦服,那些对互联网不理解的,对互联网不太看好的人,虽不以为然,但也受到了沈伯雄一番豪言的感染。 这时,又有一个记者问道:“既然三家联合成立互联网公司,那股权是如何分配的?“ 沈伯雄笑了笑,看向孙传仁,说道:“向互联网进军,是我最早提出来的设想,但提出联合起来进军国际领域的,却是中正集团,所以这个问题,就由孙传仁董事长解答吧。” 孙传仁长相就如同他的名字,仁慈和气,让人有种温暖感。他向沈伯雄点点头,说道:“当今世界在互联网领域中,还未形成竞争,尚属垄断行业,美国可以说是一家独占,个别欧洲发达国家虽然发展迅速,但也与美国相差甚远。 但是未来互联网的发展,不可估量,就如今天我们的房地产行业,发展是如日中天,但几年后,就会走向下坡路,取而代之的,必然是互联网行业。到那时,各种与之相关的行业会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发芽,就会形成强大的竞争力。 如要始终做为这个行业的领头羊,我们不单要起步比别人快一步,更要清醒的认识到明天会遇到的各种竞争力,未雨绸缪,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因此我们联合三家有实力的集团,共同成立这个互联网公司,既能抵抗未来强大的竞争力,又能整合资源为研发团队做最强有力的支撑,我们不单要做中国最好,我们更要做世界最好。 互联网行业是沈老看好的,一经提出,我和老夏是举双手赞成,天雄集团出资百分之四十,我们中正集团和地博集团各出资百分之三十,而且未来,我们预估会将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资金用于互联网的发展。” 孙传仁这一番说辞,直把台下人众听得目瞪口呆,一些有远见之士,似乎看到了行业的转折点,传统行业与新兴行业的转折点。 第三个记者提问:“那公司的地址在哪里?具体由谁掌舵?” 沈伯雄走到麦克风前,说道:“我今天向大家介绍一个新人。”说完,就向站在台前的六七个人中的一人招了招手,那人默默走上讲台。 众人见此人清瘦文雅,戴一个黑框大眼镜,倒也生的清秀。许阳看到此人,心中一跳,一阵狂喜。 脑中立即闪现出三兄弟当年向阳山立志时的光景,当时魏正道立志当医生,自己立志南下闯天地,而三弟要搞小小计算机,当时自己还一顿嘲笑三弟,鼓励他要搞就搞飞机大炮,还是二弟有远见,说三弟的志向将来会大有所成,果不其然,三弟有出息。 走上台的这个新人,正是许阳的三弟林玉。林玉从进大厅起,就一直跟在沈伯雄的身后,低着头想着事,也没看到厅中众人都是些什么人,也就没有看到许阳。 而许阳一双眼睛全在夏如烟身上,更是没注意到沈伯雄身后随人,直到此刻,林玉上台,许阳才看到,心中满是欢喜。 沈伯雄一手搭在林玉的肩头,脸上慈祥的笑着,对众人说道:“这是林玉,我们集团的中流砥柱之一,我们新成立的互联网公司,他出任总经理,有关公司的详情,就由他向大家解说。” 台下众人一阵惊奇,三大巨头各有儿女,却没想到能把这么重要的公司交到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手中,甚是不解。许阳甚是开心,三弟年轻有为,心下大慰。 林玉站到麦克风前,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镜,说道:“我们的公司,主营互联网项目研发,我们现阶段正在开发一款便民利民并与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平台软件,同时正在组建第二支研发团队,用于开发智能手机,做为我们这款软件的客户终端。 不远的将来,你们手中的手机,就会是一部掌上小电脑,不单只是打打电话,同时具备电脑功能。” 台下一干人等齐声喝彩,虽然林玉说的像是科幻电影,让人难以置信,但就人家年级轻轻就有这样的大胆创意,也足以令人钦服了,又看沈伯雄对此人如此器重,此人未来大是光明,因此为林玉喝彩,也同时是为了能借此博得沈伯雄的好感。 林玉又推了一下眼镜,说道:“我们的公司取天时地利人和之意,故取名天地人软件工程有限公司,公司地址就设在北京,希望各位前辈能多多帮助。”说完,向台下众人鞠了一躬,直起身,眼睛看着台下众人。 许阳见林玉如今说话字正腔圆,有条不紊的,再也不是当年嗫嗫嚅嚅的样子了,心中无限欢喜。夏如烟回头看看许阳,只见他两眼呆呆望向台上,脸上满是笑容,双眼却隐然有泪,不禁大感奇怪。 林玉看着台下三百余人都在为他鼓掌,心中激动万分,不住点头示谢。 突然,看到了台下一人,正在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欣慰与欢喜,林玉一怔,还道自己看错,闭了闭眼,又再睁开,没有看错,果然是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的大哥许阳,心中不禁狂喜,脱口而出:“大哥!” 第三十七集 兄弟喜相逢 林玉忘情的一声喊,众人都惊奇的回过头来,只见许阳站在那里,向着林玉点了点头,满脸笑意。当中有人就想,这小伙子果然是有来头之人,先前没有小觑他,当真有先见之明。 夏如烟也甚感好奇,这个新任林总经理,竟然是许阳的弟弟,当真不可思议。 沈飞更是一脸迷惑,没想到林玉竟然能和许阳牵挂上关系,世界当中是小。 沈伯雄见林玉在如此场合真情流露,心里也暗自疑问,相处这么久,也没听这傻小子有个哥哥,向许阳看去,但见这小伙子长得是身姿伟岸、仪表堂堂,心里暗赞,不知这小伙子是什么身份。 沈伯雄觉得林玉在此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忘情大喊,很是不妥,转念一想,林玉本就是个重视感情的孩子,虽在商场这么久了,但仍是一张白纸,从不懂得伪装和修饰,这种品质,恰恰是当今社会所缺失的,而这种真,不正是我沈伯雄一直所看好的么?不禁向着林玉一笑,心里充满慈爱。 该公布的事情已经公布完毕,该有的疑问也都随着记者的提问一一解说完毕,宴会就此开始。沈伯雄携夏建彬、孙传仁来到台下众人中,与众人握手寒喧,自有一番热闹,记者也一个个静静退出宴会厅。 林玉从台上一下来,就飞跑到许阳身边,紧紧抱住许阳,大声欢笑,许阳紧紧搂着这个三弟,许久未见,心中着实挂念,如今在此突然相见,心中又惊又喜。 林玉松开许阳,上下打量,赞道:“大哥,你穿西装好帅。” 许阳笑着说道:“三弟你是越来越棒了。” 林玉笑着问道:“你现在在哪干什么?看你这一身着装,你混的相当不错了,干嘛不给二哥和我报个平安?” 许阳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大哥我没有文化,能干什么好的差事?我现在在一家清洁公司干清洁员呢?” 林玉收起了笑,问道:“那你怎么会得到来这里的请柬?你这一身行头,也不便宜呢?” 许阳笑了笑,问道:“你晚上有空没,咱兄弟坐一坐,大哥和你好好叙旧,顺便给你介绍两个人。” 林玉拍手笑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我一会回去安排一下,然后就来接你,你就在这,别走啊。” 两兄弟说说笑笑,夏如烟心中好奇,走了过来。许阳拉着夏如烟的手,说道:“三弟,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夏如烟。” ”大哥我知道,她是夏董事长的千斤”,林玉抢着说道,随及感到奇怪,问道:“你怎么会和她相识?”接着就看到许阳牵着夏如烟的手,心中一喜,笑道:“大哥,我是不是得恭喜你呀。” 许阳笑道:“这许久未见了,三弟你也会笑话大哥了。” 夏如烟笑问:“林总和许阳,你俩怎么也相识呀?” 林玉赶忙说:“夏总,你别林总林总了,他是我大哥,你就叫我林玉吧。” 许阳笑着说道:“咱们呐,都别这总那总的客套了,听着着实别扭。” “我大哥说的对,大嫂。”林玉笑着说。许阳乍一听林玉喊夏如烟作大嫂,说中好是甜美。 “你这弟弟和你一样,也是油嘴滑舌,叫什么大嫂。”夏如烟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也是甜美无限,一脸娇羞,低下头,红晕上脸,更增娇艳,许阳不由得看得痴了。 林玉笑咪咪的看看许阳,又看看夏如烟,心中着实欢喜,跟许阳说道:“大哥,我先去安排一下,你和大嫂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别叫大嫂了,怪不好意思的,你就叫我如烟吧。”夏如烟对林玉说。 “好的大嫂。”林玉答应着,笑呵呵的走开了。 沈飞站在原地,看着许阳和夏如烟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中毋自甜甜蜜蜜,心中气愤难平,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心里暗忖对付之计。 夏建彬见女儿竟然公然和许阳这么秀恩爱,心中大怒,就欲上去责难许阳,刚跨出一步,就被沈伯雄拉住。夏建彬一愣,沈伯雄向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算了吧,这结局我本就料到,我那不成器的犬子,怎配得上令千斤。” 夏建彬见沈伯雄面有失望,话如此说,实不知他作何打算,想去训斥女儿一番,又被沈伯雄拦着,想留下安慰沈伯雄一下,却不知如何开口,当真进退两难,只好低着头生着闷气。 孙传仁看到夏建彬的尴尬,陪笑着说道:“今天,我们先不理这些小娃儿,有什么事,以后慢慢解决吧,毕竟大厅广众,不好说什么。” 沈伯雄带着夏建彬、孙传仁穿梭于三百嘉客之中,谈笑自若,似乎忘了刚刚的失望之情。 宴会一直到九点,方才结束。沈伯雄、夏建彬、孙传仁各自散去,夏建彬临走前,见女儿正和许阳、林玉有说有笑,这时候去训斥女儿,确实不合时宜。况且,他知道如烟是个犟丫头,在这场合让她不高兴了,不但于事无补,日后反而更难规劝她了,左右现在自己也没什么好方法解决此事,只能暂时先缓缓,先由得她,待日后想个两全之策再做打算。 沈飞气愤填膺,又想冲向许阳,早被沈伯雄喊住,只好悻悻的随父亲离去。 许阳右手牵着夏如烟,左手搂着林玉的肩,向外走去,边走边对林玉说:“先带你看看我的驻地,你认认门。” 三人上了夏如烟的车,只一阵功夫,就来到了许阳住的宾馆。山子早已等得焦急,见许阳带着夏如烟回来了,先是一愣,又看到了林玉,并不相识。 山子皱着眉头,但见许阳今天西装革履,很是帅气,生气的嚷嚷道:“你这去潇洒了,把我自己扔在这里空自担心,好没良心。” 许阳笑着说道:“我这到现在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急匆匆来找你了,就知道你没吃饭,这不特请你来了么?” 山子阖了许阳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你这大半天的都干嘛了,这一走一回,完全变了样,乌鸡变凤凰啊。”许阳笑着将刚刚的事简短的说了。 山子瞪着林玉,问许阳:“这个是谁?”许阳笑着说:“这是我三弟林玉,你别瞪着人家,我三弟是文人,你可别吓到人了。” 当下就将和魏正道、林玉结拜的事说了一下,夏如烟此时才知,许阳还有两个异姓兄弟,甚感有趣。 山子心中羡慕,说道:“三兄弟同心,真好,可否算上我一个。” 许阳拍手叫好:“当年刘关张三兄弟,后来变成了刘关张赵四兄弟,可不像我们吗?看来真是天意。” 林玉见山子也是高高大大,粗犷直爽,和大哥许阳很是相似,心中不禁好笑,怎么粗豪大汉都走到一块来了。 山子看了看夏如烟,又看看许阳,满脸的询问之色。许阳拉过夏如烟,笑道:“我和如烟,情定今生,千难万阻,永不分离。” 山子见短短小半天,许阳如换了个人,与夏如烟竟然到了情定终生的程度。然见郎才女貌,很是相配,但想到两人以后将会面对的阻碍,又不禁暗暗担忧,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好啦,我们快去吃饭吧,再耽搁一会,该吃早餐了。”许阳搬着山子的肩头,笑着说道。 四人来到两个月前许阳和山子喝过酒的临湖饭店,都将夜里十点了,饭店的顾客却尚多着,四人走到楼上,当真凑巧,那张临湖窗边的一桌,食客刚走,碗筷还未来得及收拾,山子上前大喇喇的一坐,就催促服务员快点清理桌子。 许阳拉着夏如烟的手,走到窗边向外看去,但见沿湖彩灯,倒映水面,随微微轻波,五光十色。 习习凉风,荡漾胸间,身后食客觥筹交错,两人心中却平安喜乐。天上一轮弯月,映在湖心,几声水鸟的啼叫,更增幽静,与此间嚣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夏如烟将头轻轻靠在许阳肩头,阵阵发香带着湖面潮湿的气息,令许阳迷醉着。回想与山子上次来此的光景,情景虽依旧,却直有人间与天堂之别,胸中满是幸福感。 酒菜在山子一迭连声的催促中很快上了桌,许阳将上次三兄弟自家乡分别后到北京的事对林玉述说了一遍,只听得林玉连连摇头,心中一阵阵疼惜这个大哥。 喝了几口酒,许阳又将和夏如烟相见到相识的事说给了林玉听,林玉不禁又是替大哥欢喜高兴。 林玉将二哥魏正道在南京的事也详细的说了,他和二哥常有联系。至于他自己,却也没什么可说的,一直在沈伯雄的刻意栽培下,顺风顺水的工作着,也取得了不少的成绩,很得沈伯雄的嘉许与认可。 许阳和林玉说着话,山子和夏如烟就在一旁听着,山子喜欢听那兄弟情深的故事,夏如烟想通过这两兄弟叙旧而增加对许阳的了解,两人倒也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插上一嘴。 林玉听许阳和山子的交情由来,一笑说道:“你俩是英雄惜英雄了。”山子大拇指一翘,对着林玉,赞道:“果然是文化人,说话就是能说到点子上,看问题就是透。” 许阳对林玉说起了刷车打架的事,突转兴奋,说道:“三弟你知道么?当年在杭州打我一耳光的那个人,竟然被我在北京遇到了,当真无巧不成书,我认出来后,那个人被我狠狠的打了一顿,送到了警察局。”当下就将那天打架的事说给了林玉和夏如烟听。 夏如烟听得直紧张,忙问杭州一事是怎么一回事。山子也一直有疑问,许阳那天像疯子一般暴揍那个墨镜男子,到底所为何因。 许阳举起酒杯,三个男人一口而尽,夏如烟浅浅呡了一小口,许阳看着林玉,笑着道:“三弟,酒量是练出来了,不似在向阳山上那会了。”林玉点头笑了笑。 许阳于是把杭州的事,详详细细的说给夏如烟和山子听。只把山子恼得直拍桌子,旁边食客都好奇的看向这边,还以为山子这桌窝里斗。夏如烟眼角含泪,紧紧抓住许阳的手,心里疼惜莫名。 山子恨恨的说道:“那天我见你都像换了一个人,我就想这小子是怎么了,难道比我还同仇敌忾?却原来是仇人相见,也真是巧了,老天爷公平,偏偏把他送到你面前挨你暴揍。” 许阳和林玉听了一笑,夏如烟眼泪未干,听山子说话有趣,也跟着笑了起来。 四人吃吃喝喝,谈谈说说,心中畅快,许阳半天之间,收获了爱情,又与兄弟在此异地相会,胸中两个多月来的阴霾早已消散干净,大慰平生。 许阳看看山子,山子豪爽可爱;看看林玉,三弟文雅俊秀;最后眼光落在夏如烟的脸上,但见她粉脸淡淡酒红,被室内柔和的灯光一照,娇艳无比,美不可言,许阳痴痴看着,心中爱极,熏熏然已有醉意,却不知是酒醉还是人醉,心中只感无边喜乐。 第三十八集 人情有冷暖 人的一生当中,能从事自己爱好的事业,无疑是一种幸运,而林玉,是幸运的。天地人网络工程有限公司成立后,林玉做的是风声水起,短短半年时间,当初那款便民利民软件及相配套的智能手机已然问世,一经投放到社会,就引起了地震般的效应,短短几个月,用户量已近五千万,而且用户量尚在成几何倍增长当中,公司收益惊人。 沈伯雄当初已经预感到了互联网将会带来的不同以往的经济效应,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产生这么巨大的效益,对林玉更是百般赞许,偶尔也会暗自叹息,可惜这么能干又善良的小伙子,却不是自己的孩子。 林玉的身价也是成几何倍增长着,当初自己从事互联网,纯系于爱好,却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挤身于亿万富豪的行列中,心中对沈伯雄更是感激不尽。 随着公司越做越大,林玉业务也是越来越繁忙,只得聘用秘书,这个秘书也是来自东北农村的一个勤劳聪明的小伙子,还是林玉回自己毕业的职校亲自挑选的,小伙上任不久,就已成为林玉的得力助手。平时林玉的私家车子,也由这小伙一并兼开了。 随着公司的不断壮大,对于人员的管理也变得异常重要了起来。林玉是技术的领头羊,对于公司的管理,却并不善长,秘书就建议招聘一个副经理和一个安保监理,专门从事公司日常管理和人员管理、安全保障,将林玉从公司的日常繁锁中解脱出来,将全部精力集中到公司技术的研发上来,把舵公司前行方向。林玉对秘书的建议深以为然,让秘书着手招聘得力干将。 沈伯雄见林玉将公司搞得有声有色,遂将公司一应事务权全交给了林玉,不参一言。 秘书也是精明强干之人,短短两周,就已经通过海选确定了副经理和安保监理的人选,上报林玉,林玉不审,对秘书说道:“你觉得行就行,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我就不用再做最终审核了。” 秘书见林玉对自己如此信任,心中感激,说道:“林总,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定当为公司鞠躬尽瘁,不负您的重望。” 林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近一段时间来,大家没白天没黑夜的工作,很是辛苦。这周五晚上,公司搞个宴会,一来庆祝一下我们首战告捷,二来感谢一下大家的付出,三来我可以在那里第一次和这两个公司的新任领导见个面。公司的宴会,就由你和这两个即将上任的经理共同筹备吧。”秘书见林总如此安排,通过一个宴会,一举多得,也甚是钦佩,不住点头称是,遂着手准备去了。 周四这天,秘书开车将林玉送到家。林玉下车前,见秘书似乎有话要说,但又难以启齿的样子,林玉心中生疑,问道:“冯秘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冯秘书动了动嘴唇,看着林玉,低下头,没说出口。林玉见此,更确定他是有什么难事了,又问道:“咱俩同龄之人,我又是你的大师兄,你就别跟我见外了,有什么事就说,别不好意思。” 冯秘书呼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说道:“林总,我是有个不情之请,我父母明天一早到北京来看我,我想明天向您请个假。” 林玉听了就笑了,舒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这个表情。原来是父母来看你,这是好事,你请几天假我都准了,好好陪陪父母,人生孝当先。” 冯秘书感激的看了看林玉,欲言又止。 林玉笑问道:“还有什么事吗?你今天晚上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呀。” 冯秘书也笑了笑,说道:“我想借您的车子一天,不好意思开口。” 林玉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小子,不就借个车请个假吗,一句话的事,用得着这么为难么,搞得我像不通情理的领导似的,你开去吧,明天不用管我,一定要让父母舒心。” 冯秘书很感动,有这样的领导,他的心都是暖的,而林玉,却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第二天一大早,林玉就骑着自己的自行车上班,一身休闲的上路了。一路上,心里想着,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骑着自行车了。 林玉低着头骑着车子,想着公司的事,不知不觉出了神,快走到一个路口时,前面一辆车遇红灯突然站住,林玉猝不及防,刹车已然不及,咣的一声就撞到了前车的后保险杠上,林玉随及重重摔倒在地,大黑框眼镜直飞出去,林玉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车上这时下来几个人,有男有女,走到车后面,其中一男的说道:“我靠!你骑着自行车来撞我的车,你在演杂技呢?”林玉趴在地上,头脑一阵迷糊,顿了半天,坐了起来,没有了眼镜,看出来一切都是模糊的,听到男的说话,也没回话,只坐在地上呼呼喘着气,心毋自蹦蹦跳着。 另一个男的上来就踢了林玉屁股一脚,叫道:“问你话呢,你摔傻啦?” 林玉抬头看了这个男的一眼,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随手向身周摸索,却找不到自己的眼镜。 正自着急,一个女孩将眼镜递给了他,林玉急忙戴上,世界瞬间清晰了起来。看向递给自己眼镜的女孩,高高瘦瘦,微微翘起的上唇,星眸翘鼻,甚是美丽,林玉冲她感激的一笑,站起了身。 先前的男的问道:“哥们,你把我车撞掉漆了,你说怎么办?”林玉向那车保险杠看去,果见划掉了老大一块漆,转头对这男的说道:“兄弟,对不起,我骑车走神了,不是故意的。” 先前踢林玉一脚的男的骂道:“你他妈的叫谁兄弟呢?你也配跟我们称兄道弟?”林玉瞅了他一眼,没有放声。见另有两个女孩站在这男的身后,其中就有递给他眼镜的女孩,林玉又冲那女孩一笑。 这男的眼睛一瞪,叫道:“你是不是摔傻了,这功夫还有心情看美女呐,我大哥问你话呢,你想怎么解决这事?” 林玉尚未答话,先前的男的说道:“我看你也是个打工仔,也不是有钱的人,我这车喷个漆得上万块,你赶紧想办法吧,我们还有急事呢。” 林玉推了推眼镜,对这个男的说:“你该怎么修就怎么修吧,我全部负责。” 林玉话音刚落,这两个男的就大笑起来,嚷嚷道:“你真是说的轻巧,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车子的价值?也难怪,你这个层次的人,又怎能坐过这种车?行,你准备钱送来吧现在。” 四人见林玉骑着自行车,身上的休闲衣裤灰尘扑扑的,半年工资都不见得修得了这部车子,递给林玉眼镜的女孩就对那个开车的男生说道:“我看算了吧,你这车子有保险,就让保险公司理赔吧,我们赶赴宴会要紧,也别为这事难为他了,他这样子,也是很不容易的。”林玉听在耳朵里,心里感动,向那女孩点了点头。 “余瑶你就是善良。”旁边的女孩说道:“就应该给这种人一个教训的,你穷不打紧,就怕既穷又不老实,你看他把人车子撞了,有一点害怕的意思没有?一双贼眼却总盯着你看。” 林玉听那女孩名叫余瑶,暗暗记在了心里,其余的话,他也没放在心里,转头对开车的男的说道:“你去修吧,我把电话留给你,你提车时我给你打款。” “你是真傻还是当我们是傻子?”踢林玉一脚的男的说道:“你就上嘴唇下嘴唇一动,就把我们打发了?你现在不把钱放这,你就想走?” 林玉刚想说话,开车的男生走了过来,拍了拍林玉的肩头,说道:“哥们你知不知道我这什么车?你就轻描淡写一句话,我就送车去修了?你也不问问这车修一下得多少钱?就凭你这身家,说打款就打款了?你不会这么没世面吧。” 林玉低头看这车子,又黑又亮,心中一动,这车子和我车子同款,扫了一眼车牌号,不禁哑然失笑,同时一个疑问涌上心头,这怎么是我的车子?难道是套牌?急忙走到车头,见车内前台的饰品正是自己前两天才粘上的四只小猴子,确认是自己车子无疑,但自己的车子怎么跑到这个男生手中了,很是不解。 开车的男生见林玉一会傻笑一会疑窦重重的,很是不耐烦,动气的问道:“你到底拿不拿钱呀?” 林玉问道:“这是你的车么?”男生一愣,无言以对。踢林玉一脚的男的就开口骂道:“这车不是我们的,难道是你的?你道我们也是你这般,天天自行车啊。你来北京多久了,还这么土包子?”这话说完,身后那女孩就跟着笑了起来,一脸的不屑。那个叫余瑶的女孩却没有笑,一脸关切的看着林玉。 林玉摇摇头,对这个男生说道:“你有事说事,用不着出口伤人,天天骑自行车怎么了?土包子又怎么了,和来北京多久有什么关系?还有,你为什么踢我?” 林玉几句话问的义正言辞,不禁惹恼了这个男的。这个男的破口大骂:“你这土包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还敢教训我来了,你凭什么教训我?你有钱还是有势?我看你这狗东西就是欠揍。” 林玉心中也来了气,反驳道:“你年级轻轻嘴里放干净些,我比你年龄还大,你这么缺少教养。” 这男的被林玉一番说教,再也控制不住,冲上来就是一耳光,林玉眼镜再次飞了出去,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目眩,余瑶上前一把推开这男的,不满的喊道:“你干什么,怎么能动手打人?” 这男的一把推开余瑶,叫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和你不过才认识两天,我们很熟吗?如果不是看在沈采妮的分上,你在我眼前大呼小叫的,我他妈的连你也一块收拾了。” 林玉突然被打一记耳光,心中只是气愤,尚能忍住,待见余瑶为自己出头却受辱,心中愤怒再难忍住,对这个男的喊道:“好,我记住你了,你不是要钱吗,你等着。”说完拿出电话,就给冯秘书打去,电话响了好久,却没人接听,心中不禁大急,再看余瑶,但见她站在那里,气愤异常,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却无人来劝。 开车的男生这时走了上来,对林玉说道:“你给谁打电话呢?你说你都混成这样了,还跟我们装什么?电话怎么没人接?你让我们等着,等什么呢?你丢人还没有丢够么?你这身份和我们装,你配么?” 林玉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你们什么身份?” 殴打林玉的男的走了过来,喊道:“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我打你也是白打,你和我们,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我告诉你我们是干什么的,你都不一定能听懂。” 林玉不怒反笑,问道:“是吗?那请您告诉告诉我这个土包子,您到底是干嘛的呀?” 这男的挺起胸,一幅高高在上的神态,自满的说道:“告诉你也无防,我大哥是经理,我是公司的安保部经理,最有发展前景的公司主管,你比得了么,光年薪就是二百多万,你还要知道什么?” 林玉暗笑,淡淡的问道:“那请问两位经理,你们在哪个公司高就呢?” 这个男的对林玉轻蔑的一笑,说道:“我们的公司背后是三大集团做后盾,是新近发展势头最猛的公司,天地人网络工程有限公司,量你这土包子也不会知道。” 第三十九集 庐山真面目 一听到这两个人自报家门,林玉心中暗笑,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个男的。两个男的见林玉在这个时候还能发呆,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迭连声的催促林玉想办法凑钱。 林玉问道:“你俩叫什么名字呐?天地人小公司一个,有什么了不起。” “我去”,打了林玉一耳光的男的坚起眉,冲林玉喊道:“你真是大言不惭,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在这评价起天地人公司了,我们这个公司有什么了不起?那请问,你有什么公司啊?卖自行车的吗?” 开车的男的说道:“兄弟,我暂且抬举你一下,叫你一声兄弟,你这种身份的人,就不要在我们面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你看看你这身行头,你有什么?我也不欺负你这种弱势者,你拿不出钱,你就给我哥俩道个歉,拿出点诚意来,我们也就不难为你了。” 林玉噢了一声,问道:“你们想让我怎么道歉?” 开车的男的还没有开口说话,殴打林玉的男的就抢着说道:“你给我哥俩跪下,磕一个,我哥俩今天就放过你,不用你赔了。” 林玉心头火起,却不动声色,余瑶赶了过来,再次将眼镜递给林玉,说道:“你快走吧,和他们这种人,你说不出道理来的。” 林玉向余瑶点了点头,戴上了眼镜,看了看余瑶美丽的脸,笑了笑,说道:“我还真想看看这两个人能闹到什么程度?” 殴打林玉的男的听余瑶如此说,已是火冒三丈,冲余瑶喊道:“你这娘们胳膊肘往外拐,你他妈的是不是也欠揍!” 余瑶转过头,冲这男的叫道:“收起你这张破嘴,你动下我试试!”余瑶这一动怒,倒让这男的吃了一惊,不觉后退了一步。这男的只退了一步,就回过了神,心想一个女的能把我吓这样,以后还怎么混,想到此,一步跨到余瑶面前,抬手就要打,林玉见状,冲上前,指着这男的说:“你敢动手?”这男的手举在半空,不知为何,但觉林玉柔柔弱弱,却凛然有威,这一巴掌说什么也不敢打下去,心中毋自奇怪。 余瑶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个男的,说道:“和你们在一起,真丢人。”说完,看了林玉一眼,扭头就走,另一个女的赶忙过来,拉着余瑶,陪笑道:“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平时都是强势惯了,都在气头上,你别当真。” 余瑶推开这个女的,说道:“道不同,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今天的事,你们看着办,我不会跟沈采妮说的,没的污了我的嘴。”殴打林玉的男的瞪起眼睛就想反唇相讥,见那女的直向他使眼色,意示让他忍住,这男的倒也听这女的,忍住火没发,站在地上瞪着余瑶。余瑶头也没回,大步离去。 林玉看着余瑶离去,心中竟隐隐有失落感,但也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余瑶挨打,刚刚凭一股气将这男子喝住,那也是情急之下,此刻心中毋自蹦蹦乱跳。 这个男的瞪着林玉,恶狠狠的说道:“你是真欠收拾了,今天我钱也不要了,跪也不用你跪了,我今天就要你躺到地上!” 林玉挺起胸,迎向这个男的,坚毅的说道:“你够胆你就试试。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们两个人,天地人永不录用。” 林玉此话说完,这两个男的顿时大笑:“你是谁呀?你是天地人老总么?哎呀呀,吓死我们了。” 笑完这男的上手就揪住林玉的衣服领,抬手就要打。 ”叮铃铃…”林玉手机突然响起,林玉瞪着这个男的,这男的左手依然揪着林玉的脖领,右手却停在半空。 林玉面无惧色,神情坦然,接通电话。正是冯秘书的电话,冯秘书刚要解释为什么没有接电话,林玉就打断了,对冯秘书说:“你现在马上过来一下,马上!”告诉完冯秘书地址,林玉就挂了电话,瞪着这个男的。 开车的男的见状上前拉开这个男的,说道:“先别动手,等他朋友来了再说。” “行,我等着”,这个男的斜睨着林玉,说道:“我看你怎么办?” 须臾,一辆出租车从远及近奔了过来,到林玉面前停了下来,冯秘书从车上急忙钻出来,来到林玉面前。 冯秘书看了一眼车子,又看了一眼车后面的自行车,看了看这两个男的,最后看向了林玉,神情很是不安。林玉看着冯秘书,不发一言,脸色铁青。 这两个男的一看冯秘书,马上陪笑着,叫了声冯哥,然见冯哥脸色不对、神情紧张,两人心中大奇。 冯秘书向林玉躬了一下身子,叫了声林总。林玉嗯了一声,问道:“冯秘书,这两人就是你海选出来的?” “是,是。”冯秘书紧张到了极点。 那两个男的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心中直呼不妙。 冯秘书转头问那女的,那女的就将刚刚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冯秘书听罢,只觉一颗心不断下沉,心中连连叫苦,气不打一处来,回身冲向这两个男的,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口中骂道:“你们这两个有眼无珠的东西,连天地人公司的老总都不认识。” 这两人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文弱书生,竟然会是自己即将上任的公司的老总,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林玉对冯秘书淡淡的说道:“这里的事,你处理吧,明天一早,你到我办公室来,至于这三个人,我永不要再看到!”说完,再没看向他们一眼,上了冯秘书刚刚来时的出租车,扬尘而去。 两个男的和冯秘书面色如土,瘫坐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玉打车直接到了宴会现场,稳定了一下情绪,安顿好公司员工,就先行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冯秘书就等在了林玉的办公室门前。林玉从外走了进来,看了他一眼,说道:“你随我进来。”冯秘书低着头,默默的跟了进来,站在办公桌前,心中蹦蹦乱跳。 林玉坐了下来,抬眼看着冯秘书,冯秘书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那里,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林玉问道:“冯秘书,我对你怎么样?” 冯秘书颤抖着答道:“林总,我错了。” 林玉噢了一声,说道:“我这么信任你,你呢?你给公司选的是什么人?选拔公司的中层领导,是开玩笑的吗?” 冯秘书一脸惭愧,头低的更深了,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林玉接着说道:“我们公司诚信为本,而你呢?用父母做说辞,你这是在践踏我对你的信任!” 冯秘书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也清楚,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狡辩,于事无补,自己的工作看来是保不住了,向着林玉就是一个鞠躬。 林玉哼了一声,问道:“你还想不想干了?” 冯秘书心中一动,听林玉口气,自己尚有留下的可能,忙说道:“林总,再给我一次机会。是我糊涂,那个开车的是我表弟,求我借一天车,本来我是坚决不答应的,但姑妈对我有恩,曾多次求我照顾这个表弟,我这表弟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向我开口,但我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混蛋,是我糊涂,骗了您,我知错了。只恳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以后我再这样公私不分,再欺骗于您,我愿受一切处罚。” 林玉本就是重感觉不计前嫌的人,何况冯秘书是他一手选拔的,平时工作也确实挺得力的,况且当着他的面已经打了那两个人,林玉想想也就算了,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相信我不会选择错,就看你怎么珍惜了。” 冯秘书大喜过望,真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留在公司,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工作,回报林总,心中对林玉极是感激。 只听林玉说道:“你现在给我打听个人,一个女孩子,叫余瑶的。” 冯秘书脸有难色,迟疑的说道:“找个人,在北京这么大的一个地方,要找个人,真的挺难的。” 林玉摇摇头说道:“你去问你表弟,他认识的,快去吧,我等你信。” 冯秘书答应了一声,就出去找表弟去了,心想就算大海捞针,他也得为林总办成,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不然真是没法在这呆着了,心中不禁又对这女孩产生了好奇,什么样的女孩能让林总这么上心,这还是第一次见林总这样。 林玉布置完任务,就向许阳的工作单位走去,恰巧许阳和山子都没开工,两人在办公室正闲聊着,就见林玉走了进来。 许阳笑问:“三弟,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今天这么清闲?” 林玉笑着说道:“我这次来,不单单是找大哥你,也是来找山子哥的,我这也不是清闲,我现在就是在工作,而且是很重要的工作。” 山子听林玉说的这么绕,直犯迷糊,说道:“你这话说的,我感觉现在正被吊在四十层楼,直犯晕眩。文化人儿,有什么话咱直说行不?” 许阳心中也好奇,心知三弟骨子里呆书生一个,别看已经是公司的老总了,书生的呆气那可是去不掉的。也笑着问:“三弟你到我们这来工作了?” 林玉笑了笑,忽转正经,说道:“大哥,山子哥,我有事求二位帮忙,不知两位哥哥帮是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