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无双》 第一章 青衫烟雨客 夜色渐渐吞噬着残阳,鳞次栉比的大厦直入云霄,几辆飞梭极快的盘旋在上空,金色外壳铭刻的:“巡仙”二字震慑着隐藏在夜色中的不安身影! 熙熙攘攘的小吃街充满着生活的气息,橘黄色路灯下蹲靠着一道戴着大大棒球帽的少年! 少年手中拿着一个棒棒糖在不断逗弄着一只奶白色的猫咪,任凭它旋转跳跃始终碰不到糖丝毫! 青石板台阶上的柜台处涌动着急躁的人群,柜台内睡眼朦胧的姑娘却安逸的斜撑台面,几缕青丝点缀着白嫩的面庞,娇憨的模样惹人心醉! “天元府的东西好了” 一个玄白交错的保温盒伴随着声音放在了台面之上,惊醒了迷茫的少女! “喏,6号可以送餐了!”软糯的声音透过拥挤的人群传到路灯之下! 少年微微下压帽檐,快速的将糖塞入口中,三步并两步向前取走横放的保温盒,随即隐没于暗淡的小巷。 留下一只瞪大眼的猫咪在原地发愣,不一会快速的钻入柜台,跳入少女怀中,委屈的选了个位置继续发呆。 姑娘伸手抚摸着怀中柔顺的猫咪,看着点滴细雨散落,喃喃自语:“傻不傻!” 夜晚的城市属于喧嚣与寂寞,大厦荧幕中青春洋溢的舞蹈满足着谁的心? 一抹黑色流光穿插于长长的车流,溅射的水滴映照着霓虹,乱了等待者的心。 “欠揍吗?开这么快急着投胎了” “艹,秋名山都没你这么玩的” 杂言乱语充斥在流光之后,街边隐藏的红点捕追着残影将信息传输到一处巨大的光幕之上! “头,6号猎物出笼了,是否开始围捕?” “md,小半个月了,我还以为这家伙金盆洗手了呢!” 几个地区的联络光符中不约而同的传出哄笑声。 “一组负责驱赶,务必使猎物进入猎区!” “二组布置追踪阵,八个大区都给老子布置好了,要是出了一点纰漏,全组给老子到青石大道扫大街去!” “三组联系纠察,不是笑话咱们办事能力低吗?让他们派出几辆巡仙,好好“照顾”一下我们!” “四组坐镇指挥大厅,把天眼给看好了,别像上次被反侦查了,老子的脸皮禁不住你们反复折腾!” 一个络腮胡汉子通过光符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命令,整个城市的基层巡查都被调动起来。 “给我辆猛兽车的钥匙,不信这个邪了,奶奶的,今天我和这孙子杠到底” 络腮胡汉子接过手下小心翼翼递过来的钥匙,火急火燎的跑向停车库。 指挥大厅里的众人哭笑不得,刚才递给队长钥匙的小青年用调侃的语气说道:“爱到极致就是恨啊!队友和6号的缘分看来今天就要到头喽” 而黑色流光之上的少年还不知一张大网正在缓缓编织,驾驶着伤痕累累的黑色机车奔赴向目的地。 指挥大厅天眼不断反馈回来的画面中,只有数张能模糊的看清一个瘦削的身影。 光幕上黑色流光经过的点汇聚成一条扭曲的线条,像是蜿蜒前行的蛇。而一组机车所反馈回来的信号正在形成一只箭矢,直插红心! “天眼,我是一组,我方已到位,是否开启围猎?” “开始” 伴随着指挥大厅一声令下,8辆银白色机车如同幽灵冲入车道,吓得四周车辆一个猛刹。 没等车主开骂,银白机车上铭刻着那朵如同火焰的花朵就吓得周围车辆退避三舍。 火红的花朵点缀着夜色,追逐着前方的黑色流光。 前方少年帽檐下一双眼睛淡然的看着反光镜中八朵盛开的花朵,微微的弯腰,身体与机车仿佛融合为狰狞的猛兽。 加速,加速,再加速!油门一紧再紧! 后方追兵紧紧的贴了上来,车辆之上所镌刻的火红花朵相互吸纳,汇聚为一朵巨大的牡丹向前镇压而下。 少年驾驭的黑色机车险而又险的避过,还没待喘息片刻,牡丹凋零,化作满天飞雨直冲而来。 少年不慌不忙的转手扔出一打符箓,其上咒语化作一柄金色长弓,直接将漫天火红花瓣凝聚为利箭反射而回。 打了后方追兵个措手不及,不得不减速防御袭来的攻击。 “我去,这小子的符箓越来越6了啊!虚拟化物这一手来咱们队当个教头也绰绰有余了吧!” “放你的狗屁,你这话让老吴知道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这又不怪我,你看老吴头镌刻的符阵分分钟就被那小子给破解了,这回回去老吴头估计又要骂街喽!!” 停下车的几人看着远去的黑色流光旁若无人的争吵了起来。 指挥大厅: “猎物已驶入白虎区,网该紧一紧了” 驾驶着猛兽车的络腮胡大汉听罢一个急转弯,携带着漫天星光呼啸而去。 而刚刚摆脱危机的少年骑着机车风驰电掣在白虎区内,硕大的鸭舌帽遮挡的多半脸庞,流露在外的皮肤略显苍白! 白虎区作为文艺影视城的落户地,夹杂着形形色色的人选。 恰逢征仙城和白玉京两城联合举办的“青悠文化汇演”就在今晚举行。 白虎区人声鼎沸,道路两旁建筑古色古香,其中又点缀几分亮光,像极了欲语含羞的美人! 万千烟火升空,为黑夜增添色彩。 一对对少年少女结伴出行,赶赴着今夜的重头戏:牡丹宴 听闻此次牡丹宴上不仅有桐凰仙子倾情演唱,墨染书院也会有大人物降临。 但是这些繁华笙歌都与少年无关,现在少年头上三辆飞梭正在虎视眈眈。 一贯淡然的少年此刻头上都有了几条黑线,巡仙战机是这么玩的吗? 一路上少年几次伪装换影摆脱了追踪,可没一会头顶上又多了三顶大灯! 少年估计要不是他们顾及周围人群,只怕巡仙锁都直接用出来了吧! 而少年头顶上三架巡仙机内部频道也吵的热火朝天 :“我去,秃鹰,这小子有点门道,巡仙定位都追脱了三回了!” “辛亏魏家那小子在整个白虎区布了追踪阵纹,不然还真被这小子给溜了!” “魏家也不愧是征仙财神,在整个白虎区都布置追踪阵,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底气!” 被称作秃鹰的战机内传来了幽幽的声音:“呵呵,星影你要是知道这小子对魏无敌做了什么你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做什么了?” “我差点忘了,秃鹰你也是魏地主家的上门女婿啊!” “怪不得队长这回竟然会答应魏无敌那小子的请求”星影嘿嘿的调侃着秃鹰! “别瞎说,我们这回出动是受地方防御单位的请求,联合追捕扰乱社会秩序的不法分子!”最中间的战机中传来义正言辞的反驳声! 顿时一片沉默…… “咳咳,事后记得让魏家那小子把活动经费给联合报销了啊! “灵源记得多要,追踪花了不少,我们也得保养战机呢!” 一旁的秃鹰和星影默默的冲前方竖了个中指! 而下方疲于奔命的少年不知道上方的调侃,否则砍人的心都有了! 少年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三次逃遁后到被发现中间的间隔,:“不到十息” 十息之内破开隐匿符和敛息术,他接触到两种方法要不是天机卦术,不然就是追踪阵纹,后者还起码是半宗师级别的。 就连他自己心中也没想到,某人为了捉住自己在整个白虎区都布置了追踪阵纹! 想到背后有半宗师级别的人物,少年心中一沉! 直接一个漂移,驶出道路,冲向了灯火通明的人群汇集区域! 虽然降低了速度,但是人群中最起码能让头顶的三个王八蛋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出动! 上空中巡仙机看着隐没于人群中的黑色车影,秃鹰拿出一道传音光符:“无敌,猎物钻入人群,看你的了!” 收到传音的络腮胡汉子嘴角一敛:“今天你跑的了我叫你大爷!” 直接一个挂挡,猛踩油门,看着光幕中显现出来了追踪光点,冲着一处白玉石雕刻所成的长桥而去! 少年缓慢穿梭于拥堵的人群之中,借助人流阻挡着后方靠近的银白色机车! 这时,“轰”的一声,一辆黑色装甲车直接短暂飞跃,如同猛兽一般盘踞在少年前行的道路上。 惊的一旁的人群迅速散去,留下中央广场一片空白区。 两辆车在对峙着,猛兽车顶悬浮的两顶能源炮能在缓缓抬起,瞄准了前方渺小的黑色机车! 少年从始至终没有抬头,也自然没有看到车中魏无敌抽风一样止不住的笑容! 无论怎么看,少年都走不掉了,空中巡仙虎视眈眈,前方巨大的车身拦截街面,能源炮顶头! 后方几十辆机车封锁,隐隐约约中血红牡丹充斥空间! 只见少年缓缓的摘下手套,白皙修长的手指向前方。 食指左右晃动,随即朝前比划了个中指!又朝上比了比。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轰油门,直接以鱼死网破之势向前撞去。 “秃鹰动手” “聚阵” 传音光符中传出魏无敌的怒喊! 顷刻间朵朵牡丹绽放,血红色铺满了前方! 三条金色能源长索勾勒五角星纹镇压而下! 少年一手提着玄白色保温箱,一脚踏机车而起,借力半跪在猛兽车前盖,看着车内盛怒的某人,道:“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转身右手在车盖划过圆弧,取其一点,铭刻阴阳双鱼,地势轮转。 铺天盖地的攻击来临,血红与金光交汇,牡丹封锁天地。 巨大的能量波冲向四周,在众人尖叫声中,中央广场喷泉处一座白虎雕像上空顿时出现巨大的白虎法相,张口一吸将四溢的能量汇聚成一个光团,吞噬腹中! 随即消散虚空。 而在另一旁,一座巨大的坑底一个被轰得口吐鲜血的身影摇摇欲坠! 有几人飞速上前,查探情况。 看着那人,倒吸一口凉气 :“魏爷,你没事吧!” 摇摇欲坠的魏爷看着手中残留一半的防护符箓,想着少年最后贱兮兮的话语:“独家符箓,一百灵源一张,别忘了还哦!” 白眼一翻,昏倒的同时还弱弱的咬牙切齿道:“孙贼,没完!” 留下一众蒙圈的手下,目瞪口呆。 指挥大厅中瞠目结舌的众人也不约而同惊起! 一旁之前递过钥匙的青年结结巴巴的自语:“孽缘啊!孽缘!” 而此时的少年隐没于人海,伴随着大厦光幕中桐凰轻灵的歌声渐行渐远! 天元府门口,少年将保温箱递给前来取餐的男子! 道:“纵横速递6号,祝您用餐愉快!” 灯火阑珊酒吧中,取下鸭舌帽的少年疲懒的依靠在吧台前,虚弱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呆滞! 摇晃着酒瓶,不时的抿一口。 在乱舞咆哮中显的格格不入,却又仿佛就该如此。 台下一瓶一口再一杯,台上一曲一舞又一人。 微风浮动,门无响自开,一道青衫踏入,如同一墨入莲池,晕染了一场江湖! 暗中有人打量着新客,孑然而立似一柄长剑,锋芒毕露,从不遮掩! 朴素青衫上绣画的扭曲小剑令暗中观察者急忙收回探视的目光。 剑阁中人,惹不起。 当今世界有三大臭脾气,其中剑阁居其一,人的脾气臭,剑的锋利更甚之! 来人清门熟路的走向一处角落,与调酒师讲了几句,随后捧着两杯暗红色“初见”坐到了少年身旁! “小九,我回来了” 被唤做小九的少年醉眼朦胧的伸手直接朝其头上一巴掌:“两年还是没改这臭毛病,酸不拉几的玩意有啥好喝的!” 青衫小小的品了一口杯中酒,神色满足像是品着仙酿。 不理会小九的侃弄,絮絮叨叨的说道:“还是这个味,这辈子也变不了喽”! 伴随着四射的灯光,摇头晃脑小声哼唱: “黄纸伞,纤素挽,红衣墨染星光淡” “眉眼如画,言盛花,幽幽盛牡丹” “煮酒听雨入尘喧” “剑舞倾城一笑开” “初见误青衫” ………… :尘小九,这世界的酸是甜的! 尘小九,好好活着! 念叨着,念叨着,青衫燃尽,业火吞魂,一抹笑容绽放于火光中。 于桌面上留下一封书信,半截长剑,依稀可见其上的“初见”二字! 尘小九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神色恍惚道:“莫遇你个孙贼,真他娘的酸!” 这一日,烟雨青衫归。 第二章 旧巷未归人 征仙北城尽头,交错小巷铸就烟火民居,巷尾拐角处破旧的售货机前围绕着一群眼巴巴的小孩。 破晓初阳透过三两屋檐空隙照耀而下,消散着黑夜的余光! 伴随着自动清洁车“吱呀、吱呀”的响声,一道落寞的身影带着清晨的水汽缓缓而来! “九哥回来了,九哥回来了!” 眼尖的一个小女孩瞅到归来的人影,大声的喊叫起来,同时屁颠屁颠的飞速朝着尘小九奔来! 只是跑动的姿势看起来极为不协调,像一只鸭子在奋力前行。 导致了被身后了一群小孩赶超。 顿时尘小九的身边围绕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牵扯着他的裤脚前进着。 落后的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声抽泣起来:“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是我先看到了……” 突然整个身体被一只大手凭空捞起,随即就坐在了一个坚实的肩膀之上。 小女孩揉了揉哭红的双眼,扭头看着熟悉的面孔,破涕而笑,把整个头埋在尘小九肩膀上不肯起来。 当尘小九用饮料打发了身旁最后一个小屁孩时,小女孩正在偷偷的瞅着他手上提着的礼盒。 尘小九哭笑不得的安慰着肩膀上的小小身影,:“别看了,这是你的礼物!” :“真的吗?谢谢九哥”小女孩抬起头冲着他右脸啪叽一口。 一大一小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小巷。 扛着小女孩,尘小九一边问着小女孩:“囡囡你这几天有没有听你阿娘的话啊?” 一边回应早起的街坊领居的的问好。 “小九你这几天跑哪赚钱去了,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 尘小九回应道:“福爷您这身体倍棒,赶明跟您练几天,说不定还能进个城防部了。” “你个小王八蛋就知道调侃你大爷我。” “不说了,还有一群老头子等着我领头跳舞呢,回见,有时间和小丫头一起到福爷家吃饭啊!” 尘小九和小丫头齐齐的的翻了个白眼,就当没听到似的溜走了。 小丫头趴在他耳朵上悄悄的说着什么,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就这样一路走到一处独居的大院,门口几盆花卉开的娇艳,衬的一旁的两头石狮子都异彩非凡! 推开沉重的木门,刚被放到地上还没站稳的小丫头提着尘小九递过来的继续就冲向院中闻声而起的纤细人影。 “阿娘,阿娘,九哥给我买礼物了” 一个婉约淑雅的女子无奈的抱起手舞足蹈的小女孩,整理着其凌乱的衣衫,道:“那你有没有向九哥道谢啊!” 小女孩郑重的点头:“我亲了九哥一口,我决定长大了要嫁给九哥,让他给我年年买最好的礼物!” 全然不顾一旁已经满头黑线的尘小九。 “姑娘家家的,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抱着小女孩的女子抚额摇头,嗔怒的轻点小女孩的鼻尖说教道! “不管,不管,人家就要嫁给九哥!”小女孩挣脱开女子的怀抱,小跑到尘小九身旁,瞪着一双大眼,叉着腰仰视着他。 颇有一副你不答应就要你好看的气势! 尘小九直接一个弹指朝其脑门“蹦”的一下,气笑:“你这小不羞,你九哥哪年缺你的礼物了!” 被弹了脑门的小女孩恼羞成怒,小脚丫子冲尘小九脚面狠狠的一脚,傲娇转头带着礼物跑进了内屋! 留下两人相视无奈一笑! “小九你坐,饭菜也快好了,喝点茶水先垫垫肚子!”婉约女子沏了一壶茶,拉着小九坐在了一旁的石椅! “沈姨您别客气,我自己来。”尘小九立忙接过了茶壶倒了两杯茶! 被称为沈姨的女子看着面前清瘦的少年,忍不住一叹:“又瘦了” 尘小九耸了耸肩,将茶一饮而尽,道:“所以这不是回来找沈姨您蹭饭来了吗!” “你呀你,回来了就多住几天,一个月都抓不住你几回!”沈姨撇了眼口不对心的少年,无奈的说! 尘小九摇晃着新倒的茶水,细品一口:“姨,这几天来客了吗?” 沈姨听闻身躯一震,过了半刻,幽幽道:“就知道满不住你,娘家那边来人了!” “老祖希望我能带小熙回去。” “我大哥亲自来的,小熙也见过面了” 尘小九听罢,从兜里掏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黑色卡片,推到了沈姨面前。 :“这里面的灵源储值够小熙进两次金色潮汐,还没进行认证,您收好。” 沈姨激动的将卡就要推回,还没待其说话,尘小九平淡的说道:“小熙的身体拖不得,不管您决定回不回,多几次机会总是好的!” :“再说了,实在不行就当小丫头的彩礼钱呗” 沈姨听罢有点哭笑不得,缓缓起身郑重的行了一礼:“沈姨在这替那丫头谢谢你,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尘小九迅速起身扶起沈姨,摆摆手,摇头道:“哪有什么恩情,月月蹭吃蹭喝,您不嫌弃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这时小熙呼天喊地的冲了出来,:“阿娘,快看我的头盔,快点,快点!” 头戴粉色头盔的丫头猛的扑入小九怀中:“谢谢九哥,我最喜欢你了!” “哈哈哈,小丫头,舅舅陪你过生日来了”粗犷的声音还未结束,一位中年男子气宇轩昂的迈着大步走进了大院! 小熙听闻声音摘下头盔朝着男子走了过去,献宝般的伸出小手:“大舅舅,给你看,我最喜欢的礼物,最新的军事虚拟机甲头盔,我能用它和许多大怪兽打架了!” 看着面前手舞足蹈的小人,想想自己准备的礼物,男子面皮不由一抽,朝后狠狠的瞪了一眼。 而被瞪的黄毛年轻男子心虚的扣了扣头,谁能想到一个小丫头喜欢打打杀杀。 在其身后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女孩捂嘴轻笑,莲步上前,半蹲在小熙面前,小声询问:“告诉姐姐,你喜不喜欢机甲呀?” 小熙看着眼前陌生的人,指着坐在石椅上悠闲喝茶的某人,揪着裙角扭扭捏捏的回答:“九哥说过,蜗牛才会钻壳!” 闻言在场的人都抽了抽嘴角,少女直接转头,柳叶眉微皱,凶狠的瞪了一眼淡定的某人。 而坐在一旁尘小九感受着几道不善的目光,也是无语,心中感慨:“平白无故又背顶黑锅,小惹祸精!” 而小丫头又嘻嘻一笑,:“但是小熙喜欢当蜗牛” 虽然对于把机甲比成蜗牛很是不满,少女也不计较了,喜欢机甲就好,她相信自己将会有大把的时间来矫正小丫头的“错误思想! 随后卸下洁白手腕的黑色长链,放在了小熙的小手腕上,手链自动缠绕,随后演化为一条粉色丝带。 小熙好奇的摸了摸手上光滑的丝带,不解的提问:“姐姐,它会变?这是什么东东?” 而在一旁的沈姨在少女取下手链的一刻就想要出声阻止,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示意无需多言。 少女摘下口罩,露出了倾城的面庞,冲着小丫头狡猾一笑,:“这是给你准备的壳啊!” 小熙消散没有听懂少女的调侃,但是也感觉到了手链的不一般,上前在少女额头轻轻一吻,惹的少女喜笑颜开! 中年男子踢了一脚无所事事蹲在一旁数蚂蚁的黄毛青年:“咳咳,把我给小熙的东西拿出来!” 黄毛青年屁颠屁颠的上前,摘下腰间悬挂的一个玉质小葫芦,轻轻一点:“一堆五光十色的玉石和各式各样的裙子堆积成一座小丘” 看着目瞪口呆的小丫头,男子得意的嚷嚷道:“不枉我跑断了腿,直接扫干净了几个商场,看样子小熙还是很喜欢的吗!” 同时不要脸的把脸靠近小熙,贱兮兮的双手并拢,:“小熙熙,我也要奖励”! 没待小熙行动,一只大手猛了将其脸朝下一压,顿时使其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而动手的中年男子则摸了摸并不存在了胡子,和颜悦色的道:“小熙喜欢不?不喜欢的话舅舅过几天带你出去再买!” 一挥手召回空中悬浮的小葫芦,挂在了小熙的腰间。 “小熙很喜欢,谢谢舅舅。不过小熙衣服很多,舅舅别在给我买了。”小丫头摇晃着舅舅的手可爱的说着! 看着小丫头身上明显的洗白褪色的裙子,中年男子一时间红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时沈姨已经抽空把菜肴摆上了桌,招呼着众人坐下讨论。 躺在地下装死的黄毛青年一个鲤鱼打挺急匆匆坐在了桌前,拿起筷子随手一夹,吃的不亦乐乎,同时又呜咽说道:“小姨,十多年没吃您做的菜了!” 沈姨一手牵着小熙,一手牵着少女走到桌前,也有点感慨的说:“小玄子长大了,现在已经成为男子汉了。” 朝右仔细的看着桌前的一大桌子人,眼泪忍不住的滑落。 阖家团圆,这张桌子十年没有坐满过了,好似一场梦。 少女为小姨抚去眼泪,激动的哽咽道:“小姨,小凰又见到您了,我娘这些年一直惦记着您,要不是有些事实在是不能走,她说什么也会一起来接您的” 沈姨平复了下情绪,打量着面前似出水芙蓉的少女。 当初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偷偷拐跑哥哥家的两个小孩,疯疯颠颠的搅乱天道馆。 被扣押后三个垂头丧气的人等着嫂嫂威武霸气的来领人,最后还要一同跪在祖祠内领罚。 而今当年的女孩已经绽放耀眼的光芒,而她也增添了几缕白发。 时间抚平了不羁和傲气,刻画上属于生活的枷锁。 “妈妈别叹气,会长皱纹的。” “今年生日我要许愿,祝愿妈妈哥哥姐姐舅舅哥哥永远快快乐乐” 小熙的声音响起顿时一扫桌上的悲伤氛围,所有人都相视一笑,时间代表着逝去,同时也孕育着新生! “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尘小九的话总能顿时打破温馨的氛围。 看着即将要哭出来的小丫头,沈凰直接将手中的米饭倒入尘小九即将空的碗中。 没好气的呵斥:“吃,同时闭上你的嘴” 沈姨安慰好小熙,急忙打圆场:“这两孩子平常就习惯互怼” 小熙“哼”的一声:“坏哥哥,我要重新许愿,今年的愿望中不加你了,谁叫你惹我生气” 尘小九也是翻了个白眼,心想:“年年发狠话,年年做不到。” 这是沈姨向中年男子介绍起了尘小九,:“十年来要不是小九帮持着,估计小熙和我有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十年前流浪到征仙北城居无定所的时候,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给了她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面对流言蜚语,是眼前的男孩一柄刀打消了别人欺辱的念头。 小九,是黑暗中给予她和小熙活下去的光! 短短的一句话让中年男子脸上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噌”的一声站起来,朝着尘小九的方向弯下了腰! “哥” “父亲” 震惊的沈凰和沈玄二人也随之起立,默默的朝前一弯! 在场三人的身份若是流传出去,在北妖域乃至整个漠北都要掀起一震狂风! 但此刻却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弯腰。 尘小九侧身并未接受三人的道谢,淡然的说道:“顺手而为”便没有在说下去! 随后转身,朝后挥了挥手:“沈姨我吃饱了,先回去了”身影在眨眼间消失于小巷中。 穿过小巷,尽头处矗立着一栋二层小楼,隐没于杂密的树丛。 青藤缠绕着屋檐,垂挂下的朵朵黄花敲击着门窗。 推门,开窗,阳光透过树隙射进门窗,入目可见的是书,三三两两的摆放于壁柜,书桌! 有旧世纪的音乐典籍,也有机甲维修入门课程。 有符箓基础也有刀枪棍棒的图汇。 更多的是关于整个世界的描述乃至域外的探索书本。 摆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的是天道馆曾经的疯子所注的书典。 微风透过窗前,吹拂着纸张。在第一页的空白处铭刻着一句于全书格格不入的话:“黑暗中存活的草,不会渴望光芒!” 尘小九走到窗前书桌上,取出怀中的一块破旧怀表,中指食指并拢,勾勒光环,从中飘出两样物件。 落在桌上的是一封粉色信笺和半截利剑。 尘小九轻点着剑柄,呢喃道:“离明业火。” 随后蜷缩在一旁的摇椅之中,慢慢的合上的双眼。 第三章 闲敲棋子落灯花 落日黄昏晕染窗槛,小风拂面,吹动蜷缩少年轻薄衣衫。 淡淡书香笔墨随风而逝,惊起绿叶中隐藏酣睡的百灵鸟! 蹬蹬蹬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少年沉睡的眼眸微微一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又侧了个身子继续小憩! 夕阳下一个小小的影子清门熟路的绕过满地的书籍,蹦蹦跳跳的来到窗前。 小手将躺椅上假睡的人眼睛一捂,嘻嘻:“公主殿下降临,尔等侍卫竟敢偷懒!” 故作高深的语气由于声音的稚嫩显得尤为搞笑。 装睡的尘小九嘴角微微上扬,一把将故弄玄虚的小人扔到了远处的沙发,随即起身伸了个懒腰。 朝后敷衍的做了个骑士礼仪,坏笑道:“小熙公主,由于您的愚蠢,作为骑士的我就此解除契约。” 不待其说完,一个抱枕狠狠的砸了过来。 “你个坏人,坏人是没有东西吃的!”沙发上蹦起的身影将斜倚在楼梯口看热闹少女手中的饭盒夺走,气急败坏的冲入了一个房间。 随着一声巨响,懊恼的声音从房间传出:“再也不要理你了!” ………… 尘小九禁不住抚额长叹,失算了,早知道吃完再调侃这小丫头了。 同时伸手一指,慵懒的说:“随意坐,喝点什么?” 少女慢悠悠的越过满地“障碍”,乖巧的坐在沙发之上,狡黠一笑:“什么都可以点吗?我要喝血牡丹” 尘小九翻了个白眼,:“听我命令,闭眼” “干嘛⊙?⊙?”少女不解的问到! “梦里啥都有”尘小九没好气的回答着! “不是你叫我点的吗?” “拜托,咱俩的交情比不上一杯血牡丹” “那意思是熟了之后就有血牡丹喝了呗?”少女睁着一双丹凤眼无辜的反问! 尘小九直接扔过一瓶纯净水,:“爱喝不喝!” “不解风情”少女嗔怒道! “喂,我要喝茶” “家贫,没茶” “我有,喏,给你”少女凭空取出几包茶叶,递了过去! 尘小九拧开水,灌了几口,清了清嗓子:“要喝自己煮,我不伺候人” 少女压住即将喷涌的怒火,取出一套晶莹剔透的茶具,玉手翻转,五颗灵源嵌入法阵。 宣泄般的将水倒入,随后扔进一包茶,翘着二郎腿瞪着窗前让人生恨的身影! 而尘小九像是没感觉到后方杀人的眼光,悠哉悠哉的靠着窗槛,看着夕阳西下!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只有上下漂浮的嫩绿散发出扑鼻香气! 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沉入夜色,尘小九转身看到少女倚靠着沙发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漫画! 脚尖挑着黑色凉鞋,长裙下不时露出的冷白肌肤让人不由赞叹造物主的美妙! “好看吗?”少女突然转头一本正经的发问! 尘小九一愣,快速收起眼中的一抹惊叹,淡然的回答:“一般般,也就是一个半小熙的水平了!” 少女小手上下平复着起伏的胸脯,深吸一口气,心想:“不气不气,眼前的人就是一头猪,猪能明白什么美好” 想着想着噗嗤一声笑的出来,倒是令尘小九感觉到莫名其妙! 少女俯身拿起茶壶,右手葱玉指尖轻扣壶盖,茶香伴随着温和的水封存于杯中。 一缕青丝垂落耳旁,不经意间流露出曼妙的曲线,如诗如画! 少女屈指一弹,一杯茶平稳的落于窗前书桌。 “便宜你了”少女品着茶说道 尘小九一口抿下,感受着灵力在体内的荡漾,意识放空,体内积压的伤势也因一杯茶有所好转。 更为神奇的是此刻神魂被一缕法则包裹,如同经历着红尘滚滚,勾动着七情六欲,意难平! “一杯妖仙断凡尘,果真不同凡响!”尘小九转动着空杯,笑语盈盈的盯着少女说道! 在少女诧异的神色中,又调侃:“妖仙难得,更为难得的是素手亲煮,美人为伴! “茶也喝了,天也暗了,沈凰大小姐有什么话明说吧!不必遮遮掩掩”尘小九低头说道! “我希望你能劝小姨回漠北”沈凰听罢神色一怔,缓缓出声! “沈姨她会回去的。不为别的,就为小熙”尘小九坚定的说 “但是小姨有一个牵挂,是你!”沈凰打量着眼前平凡的少年,看不出其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毕竟在之前的谈话中,小姨向大哥求到了一枚青山书院的通天令,本以为是为小熙准备的,却没想到小姨当场刻上了眼前少年的名字! 要知道,就算是因为当初那事,小姨出走沈家时,也没有向谁求过情! 而为了眼前这个少年,小姨不惜放弃族中一部分产业,也要为其求一个前程! “你可以跟小姨回沈家,老祖为你亲自安排一个身份”。 “或者你不愿意拘束,也可以成为沈家的记名客卿,天地之大,任你驰骋”沈凰眼神中满满的认真,证明着之前承诺的真实性! 尘小九顿了顿,挥手将琉璃玉杯奉还,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转身看着桌上的断剑,呵呵一笑: “不用了,沈家又不欠我什么。” “沈姨更不欠我什么,她们是我的亲人,也只会是亲人。” 时至今日,尘小九依旧记得当初他颠颠撞撞浑身浴血的被城卫军从城外带回北区时,所有人都视之蛇蝎,纷纷躲闪! 没有人指点,没有人上前。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就像看待一个本该死去的人一样。 他像一条狗一样拖着瘦小的身躯朝前挪着,一刻钟,一个时辰,半个夜晚。 他跪坐在了家门前,一次次尝试着起身打开紧闭的门,一次次的跌落原地。 远处依稀可见破晓的光,眼前依旧是浓郁的黑暗,在昏迷之际,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在那个怀抱中昏迷了一整天,那个女子就这样陪他在门口坐了一整天。 在夜色再次来临之际,尘小九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就这样,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他又一次活了下来。 一天后,城卫军送来了一个医疗仓。 半个月后,一个婉约女子带着个婴儿住进了巷尾。 一个月后,城卫军改组,征仙城死了一批又一批人。 三个月后,尘小九将一张纸摔在了一个满脸愧疚的男人脸上。 从此北城多了个收集古书籍的尘小九 北城的酒吧中多了个无所事事的九爷。 征仙城中多了个与时间争速的六号速递! “吱呀”声音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小丫头揉着双眼从房间走出,转动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打算着什么。 :“咳咳,经过慎重思考,本殿下决定原谅你对我的不敬,但是你要陪我玩游戏。”小熙跑过来摇晃着尘小九的手,可怜巴巴的说着! “不要”尘小九傲娇的一偏头! “来吗!求你了!”小熙软糯的声音听的尘小九心中一颤! “没头盔,所以没办法喽!” 这时静坐的沈凰默默掏出两个新款机甲头盔,幽幽说道:“我这有” 尘小九怒视一眼:“你怎么还在这,姑娘家家的还不回去干啥呢?” 小熙神助攻的反驳:“娘说让我和姐姐今晚在这边睡,那边没多余的房间了”! 不顾脸黑的尘小九,两个默契的女人击掌欢呼! 月上柳梢头,因为多次拖后腿被嫌弃的尘小九愤愤的摘下头盔,:“不玩了,这个头盔有问题。” 和小熙游戏中配合天衣无缝的沈凰翻了个白眼,:“这是圣光集团最新的技术产品,应用了军方的机甲虚拟神经匹配系统,你说它不行?” 尘小九语气一顿,打了个哈欠,强行转移话题:“不早了,该睡觉了!” 小熙跳起来嚷嚷着:“我要和九哥一起睡!” “不行” “不行” 沈凰和尘小九异口同声的反驳! 沈凰抱住小熙,像护着鸡崽一样防着尘小九,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鄙视! “小熙今晚和姐姐睡好不好,姐姐有许多悄悄话想和小熙说呢!”沈凰细声细语的诱惑着小女孩! 看着小丫头纠结的神情,沈凰附在小熙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小熙疑惑的看了一眼尘小九。 随后快速拖着姐姐蹭蹭蹭的跑入了房间! “喂,那是我的房间” “征用了,小熙说你的床软!” 尘小九无奈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女人就是善变,嗯!女孩也是一样! 从客房中取出一被毛毯后,躺在了沙发上,闻着残留在空气中的体香,缓缓入眠! 在巷尾处的大院中,中年男子吸着烟听着一旁沈玄的汇报: “尘小九,十六” “独居北城,父母亡于囚仙古域!生前就职征仙城开拓部。” “六岁时被迫卷入零组织和旧派势力交锋中,囚仙开拓者后代中唯一存活之人” “后遇沈音…” …………… 寂静的夜晚中几颗星星散发出微弱的光,征仙城的灯红酒绿掩盖着月色的清凉! 沈凰在昏暗的光芒中掀开被角,看着一旁熟睡的小人。 蹑手蹑脚的开门走出了房间,一眼就撇到了窗前躺椅上躺尸的某人! 自来熟的从冰箱中取出一瓶冷饮,咕噜咕噜的灌下了肚! 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感受着清晨的气息! 看到桌上随意摆放的粉色信笺,好奇的朝一旁假寐的某人问:“你这样的还有人给你送情书?还是你准备祸害哪个小姑娘啊?” “告白方式还挺古典的,信笺传情,笔墨相思!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老古董啊!” 小手在某人未阻止的情况上翻看着粉色信笺,看到左上角“安北萱收”神色有点异样! 小声的呢喃:“安北萱?不会是那个安北萱吧?” 一旁的身影突然发声:“哪个安北萱?” “你不知道吗?东荒机甲女神安北萱,万千宅男的白月光!”沈凰唏嘘不已! 要不是她也是个女的,她早就将小安子收入宫中。 哪能轮得到一群只知道意淫的家伙整天在神网上哭天喊地的求照! “她和剑阁是什么关系?”尘小九继续发问。 沈凰一脸异样的瞅着某人,:“你这家伙不会是从哪个禁区爬出来的老古董吧!” “神网上安北萱的信息整整的挂满了八个板块,剑阁“破尘”机甲新一代的研发核心和领军人物。” “有你这么喜欢别人的吗?” “不对,这封信不是你写的吧?也对,你这呆板的人怎么会写情书这么有内涵的事情!” 面对着沈凰喋喋不休的追问,尘小九干脆的夺过信笺放入乾坤袋中。 合眼就当没听到。 但是沈凰没有就此罢休,就像是发现了宝藏的海盗,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到底是谁写的?” “我和小安子很熟的,我可以代为转交的” “信里边写了什么?需不需要我给你指点指点!” “你光写一封信使追不到小安子的,我可以教你追女孩的一千零八式” 不耐烦的尘小九冷笑一声:“不用教了,写信的人已经死了,用不着你的恋爱宝典了。” “我和你不熟,既然醒了就赶紧走吧!” 气急败坏的沈凰重重的给了尘小九肩膀一拳:“好心当做驴肝肺,你个王八蛋!” “尘小九你注定是个单身狗,有你求老娘的一天” 随后,进屋抱起熟睡的小熙,气喘吁吁的摔门而走。 惊醒的小熙一脸懵,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下了楼。 还没待沈凰向小熙解释,某人欠揍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慢走不送,记得关门!” 一声巨响后,门前只留下了满地的碎渣和两道远去的身影! 楼上的尘小九淡然的调出一副棋盘,黑子开局,白子落声。 布局方寸之间,落子万里之外! 而回到院落里的沈凰满脸不满的神情让沈姨诧异不已:“小凰你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不待其回答,惊醒的小熙挣脱束缚,激动的炫耀:“阿娘,昨天晚上我和姐姐抢了九哥的床” “九哥打游戏太菜了,沈凰姐姐单手就能打的九哥满地找牙!” “对了,姐姐,我们昨天晚上不是说今天要带九哥去折鸳鸯船吗?” “我忘记把你给我的邀请函给九哥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去通知九哥呀!” 沈凰一把拽住就要跑去通知某人的小熙,满脸愤恨的说:“你家九哥不喜欢女人!他有病!” 而被骂有病的某人此刻吃着糕点差点被呛住,正在努力的挣扎下咽! 第四章 灯火阑珊处 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墨河两岸,一片长廊横跨平静的水面,暖色灯光下无数才子佳人携手倚看烟火盛宴! 从上空看去,整个白虎区呈现出春夏秋冬四季的风景,唯有中心区一片血红牡丹独立于四季! 蜿蜒的墨河如银带点缀着天地间血红的绝色! 尘小九懒散的身影出现在白玉长桥,看着远处修缮一新的广场,心中还有股怪异的感觉。 这算是“逃逸分子”的故地重游吗? 前方沈凰一袭素蓝的宫装,或许是因为厌倦,只有几缕流苏做点缀。 双眸轻波流盼,流露在黑色口罩外的肌肤若凝脂雪白。 纤纤玉手牵着小熙慢慢的走马观花,不时在一处摊位驻停,轻声细语的讲着价钱。 在其身后的尘小九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感受着脸上柔软的料感!心里顿时一叹: “败家娘们,一个口罩竟然都是一件灵器!” “要不干脆就别还了!对,一会就说弄丢了!” 不怪尘小九的“吝啬”,实在是半个身家都抵不上这一个小玩意! 关键时刻要脸做什么?那东西有用吗? 沈凰朝后看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某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好歹换身衣服行不行,待会被人拦住可别说认识我!” 尘小九瞅着身上皱巴巴的黑色外套,揉着下巴缓缓说道:“放心,口罩不是白戴的,脸这东西无所谓了!”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沈凰冲着尘小九脚面狠狠一踩,转过身扔下发带抱起小熙就走! 留下摊主和尘小九大眼瞪小眼! 摊主捋着长长的胡须,笑眯眯的说:“年轻人,嘴这么犟对于夫妻感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哪只眼看出来我们有感情了!”尘小九坐在摊位前的小凳子上翻了个白眼! 摊主嘿嘿一笑:“小子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么漂亮的女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感情您老隔着口罩都能看出别人容貌来,老不正经!”尘小九一本正经的指责着! 气的摊主不小心揪下几根胡须,心疼的原地跳脚! “你个小王八蛋,你知道个屁!” “我的确不知道个屁” “你小子知不知道尊老爱幼?” “家穷,上不起学!没学过这些大道理!” “来来来,告诉我你是哪个区的,老夫今天揍死当地的教育部长!” “你让我说我就说?我不要面子的吗?”“再说了,老胳膊老腿就别折腾了,看看天还没亮了,白日梦也不是现在能做的!您老歇歇吧!” ………… 一老一少就这样有一嘴没一嘴的互相调侃起来! 直道尘小九腰间挂着的光符亮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尘小九,你是想和那老头拜堂成亲吗?” “快点给我跑过来。一刻钟没到牡丹亭,今天你就站外边喝西北风吧!” 不待尘小九反驳,光符就暗了下去! 尘小九一脸懵逼的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打算去牡丹亭吧!” 某人自然不知道,昨天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小熙和某个不良少女给决定了。 出于不想面对沈姨喋喋不休的唠叨,尘小九决定赶赴鸿门! 刚起身欲走的尘小九瞅到之前被沈凰扔下的发带犹豫了一会,指着发带的位置问:“这个多少钱?” 对面黑着脸的老头呵呵一笑: “不卖!” “老头子可要为了自身的声誉着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尽然有那种癖好!” 尘小九捏着拳头看着满眼猥琐唏嘘不已的老头,:“多少钱,再说一遍!” “呵呵,动手吧!老夫一身正骨,不惧强权,今天要让浩然正气传遍人间!”老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配上素色长衫还真有几分大儒的气质! “呵呵,你的临时经营证是假的吧!”尘小九双手交叉眼神示意着在摊位上摆着的证书! “你瞎说什么…” 不待其反驳 “手法挺老道的啊!白纸镌刻八道阵纹代替官方的流水痕科技” “乌鱼墨和金蝉粉混合模拟书院独属的天罡墨!” “灵源液中封存了最起码三天吧,不然边框没有若有若无的灵犀木感觉!” “最重要的的是这蕴含浩然气的字体。您老是怎么做到的?比真的还真,有途径分享分享呗!” 一连串的话语下来,老头眼神中多了一抹诧异! 随即上前勾住尘小九的脖子: “卖,怎么不卖,咱两一见如故的交情能不卖吗?” “现在不影响你的声誉了?”尘小九嫌弃的挣脱束缚! “哪能呢!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乎这!” “别扯有的没的,说个价钱!” “一万灵源!友情价” “巡查,巡查……”尘小九大声的嚷嚷起来! 老头上前急忙捂住,:“停,停,停,价钱好商量!” 尘小九清了清嗓子,白了一眼:“不一万了?” “不了,不了,你说个价钱!”老头献媚的小声说着! “一百!” 老头急的跳脚,:“还能这么还价的吗!” “五千,最低价!” “五百,一口价!”尘小九指了指一队巡查的城卫军,其中还有一个眼熟的身影! 老头气的转身拿起发带扔了过来:“赶紧走,赶紧走,阴沟翻船真是倒了大霉!” 尘小九扔出一张黑色卡片,:“正好五百,卡送您了,没有禁制!” 在老头发飙前,指了指证书,抛出一句话:“支持正版,拒绝盗版!你我创造美好明天!” 随后几个呼吸间消失在拥挤的人群! 在其走后,老头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的冲着身后墙角一处黑暗的嘱咐:“收拾收拾,把人送到天元府!吩咐下去好好查!” “是”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带着面露恐惧的肥胖男子消失在黑暗中! 老头一探手:“摊位上的证书出现在掌中!” 呢喃细语:“浩然正气吗?” 看着少年远去的方向,轻轻一笑:“小家伙还挺敏感的,希望还能再见!” 同时撇了眼虚空,不屑的冷笑! 随即人影连同摊位消失。 人影错乱,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依旧。 一旁的商贩笑语盈盈的招呼着来往的少年少女。 刚才的一幕仿佛不存在似的,无人察觉。 …… 牡丹亭外,白玉狮旁,少女静立于灯笼光辉的照耀之下! 独立于夜色,未露容颜,便已惊艳了时光。 因此不少人装作路过的样子,来来往往的走动,只为不经意的一撇,偷偷的将一抹倩影装入眼神! 不远处的长椅上,几个衣着华丽的纨绔围绕坐着的一个男子议论着什么! 中间的男子胳膊上打着绷带,吊儿郎当的躺在椅背,不羁的样子和身上玄色制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老大,你看我和那边那个女子是不是很配?” “配你个大爷,赶紧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何况你连个癞蛤蟆都不是!” 被称作老大的男子瞅了眼一旁询问人的骚包样,继续说: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别去招惹那个女的。” “出了事老子担不起责任”! 一旁的人诧异的询问:“不是吧,什么时候有你魏无敌不敢招惹的人了?” “老子不傻,平白无故的招惹一个不好惹的人是有病吗?”魏无敌翻了个白眼,平静的说道! 偏偏有人不识好歹,悄悄的质问:“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魏无敌看着调侃完就跑得远远的家伙,火冒三丈,怒喊:“孙贼,现在过来爷爷还能下手轻点” “待会让我抓住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这时磕着瓜子的马尾辫萝莉,一脸无辜的扯了扯魏无敌的袖口:“哥,你什么时候能抓住那个小贼” 魏无敌听罢尴尬的笑了笑:“小妹你别着急,上次是我轻敌了,不然那家伙绝对跑不掉!” “可是哥你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啊?”小萝莉将手上的瓜子仁一把喂入魏无敌口中,拍了拍手,疑惑的说。 魏无敌还没来得及享受来自妹妹的投喂,又被一番话给说的目瞪口呆! “下次,下次那家伙绝对跑不掉!” “我们先进去赏花,听说今晚你喜欢的那个桐凰也会到场!”魏无敌急忙转移话题,同时招呼着妹妹往牡丹亭走! “真的吗?太好了,那哥哥你一定要帮我要一张她的签名啊!”小萝莉兴奋的蹦蹦跳跳,圆滚滚的像一只仓鼠。 后方的魏无敌舒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心想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一帮人簇拥着中间的小女孩朝牡丹亭内进发。 还有几人贼心不死,企图搭讪路旁的少女。被魏无敌强势镇压,生无可恋的拖了进去。 同时一道身影姗姗来迟,携带着烟火气息走到了少女身旁。 沈凰踢飞脚底滚动了半刻钟的石子,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某人,鄙夷的说:“怎么?这点路就累成这样?” “还是某人在这半刻钟的时间内干了什么不可描绘的事情!” 来人平复了下呼吸,忍不住瞄了眼身后,看到没有想象中的苍老身影,不由的放松! 沈凰见一旁的人无视自己,没好气的跺了跺脚,并且拧了一把某人腰: “不说话是心虚吗!” 尘小九感受着腰间钻心般的疼痛,愣是没吭声。 倒是沈凰感受到某人越发冷厉的脸色,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不继续了?” “什么继续啊?听不懂。”沈凰装傻充愣的架势硬生生的让尘小九憋回了心中的气。 将手中发带塞给沈凰,尘小九转身就走。 没走出几步就被沈凰给拽住领口,想使劲挣脱却发觉用不上一丝力气,于是就闭上眼任由某人拖着进入了牡丹亭。 也正因为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前方少女发红的耳垂和复杂的眼神。 沈凰感受到左手间流露清凉的发带,沉默片刻后,郑重的解释:“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谢谢你送我的发带,我很喜欢!” 尘小九有些惊讶,没想到能听到傲娇少女的道歉。 “所以,现在你能把我放开了吗?对我影响不好” 沈凰看到一旁围观人群诧异的眼神,急忙放开了右手。 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善的质问:“喂,什么叫对你影响不好?好歹我也是美人一个,说的好像你受了多大委屈!” “哪有美人,没看到啊?”尘小九左右眺望 沈凰顿时无奈了,就不该对他心软。 刚刚觉得某人还有几分可取之处,现在顿时觉得当时一定是抽风了才会有那种想法。 “你就在这呆着吧!”沈凰转身就走 “小熙了?” “和大哥吃东西去了。” “哪有吃的?我也要去!” 沈凰感受着身后没有跟上来,反而屁颠屁颠去寻找吃的尘小九。 差点不忍住转身回去补两脚。 随后正了正口罩,莲步轻移,消失在了牡丹花海中。 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尘小九随便拉了个路过的人,在对方不耐烦的回答中,得到了用餐的地点。 看着不同种类的灵兽肉,和各种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奇异果。 尘小九快速的选择几样食品补充着体能。 一盘盘灵兽肉下肚,不断堆积的果核证明着眼前人的饥饿。 顾不上他人鄙夷的神态,尘小九瘫软在了花丛中。 没有人知道在那半刻钟的时间内,他绕了多少路,布置了多少道阵纹。 在老头手臂抱住他的那一刻,身体的本能在拼命预警,虽然没有感觉到敌意,但是身体仿佛是遇到了洪荒猛兽,不受控制。 尘小九拼命抑制住的逃跑的欲望,不断的扯皮。 直到拿着丝带离开了那一刻,尘小九调动体内灵力拼命逃窜。 不敢直接去找沈凰,怕牵扯到她。 所以尘小九选择转圈,围绕整个白虎区跑了一圈又一圈。 也许对老头的判断是错误的,但是尘小九更相信本能。 在离去之时,尘小九还隐约感觉到暗中有人在窥视。 直到和沈凰汇合的时候才少了那种不安的感觉。 远处花海中传来阵阵笑语,中心长亭有书生在恣意挥墨书写着诗篇。 百千少女齐舞芳华,血色花瓣如同精灵满天飞雨。 月色与血色相融,一抹白色乘风而来。 烟罗软纱覆面,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 长袖舞动,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乐声响起,铿锵相击的刀剑之声连成一片奇异的征战沙场! 缓缓的歌声似天河涌动,勾人心魄。 :“剑开星海尤有遗憾,未见人间烟火颜色” “血色嫁衣擂动天鼓,投下一记三生孤注” ………… 在熟悉的声音中,尘小九合上了双眼。 牡丹花铺满了天地床席,尘小九昏昏欲睡。 一抹亮光随花瓣飘落,无声,却有致命的危险。 锋芒险而又险的划过头颅,割落了几丝短发。 尘小九本能的一翻躲过了致命一击,身后又有冷厉的气息传来。 来不及躲闪,前后皆是有预谋的配合! 天衣无缝,出手在尘小九最放松的时刻。 只是预想中的鲜血并没有喷涌而出。 黑白两色交错,太极阴阳图炸裂,直接将两人轰飞。 而人,不见了。 夜行衣包裹下的身影转身欲走,直接被一记顶心肘砸落于地。 另一个埋伏者见状狠下心,燃烧着灵力全力一刺。 尘小九不退反进,长剑贯穿胳膊,一记重拳直接将其脖子颅砸断。 以伤换伤,尘小九流血的胳膊没能激发另一人的斗志。 汇出一缕剑气阻拦,手中捏着一张符箓,隐没于虚空。 “咻”的一声,青色流光席卷周围灵气,音爆声响起。 前方百米出一道黑色身影从虚空掉落,背后一柄断剑旋转而归。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沉迷于宴会的众人。 眼神汇聚处,一个少年在灯火阑珊处擦拭着断剑,平静又淡然! 第五章 煮酒听雨入尘喧 南雁归北,潜鱼越海!总有一个理由,让芸芸众生争渡! 沈凰推开虚掩的木门,神色复杂的看着如同往常伫立窗前的身影,轻声道: “受伤了就好好修养” 同时顺手将桌前喝了一半的酒瓶给收了起来。 尘小九遗憾的将手中最后的半杯酒吞入腹中,盯着前方院落中收拾东西的沈姨。 :“什么时候走?” “天元府准备好了传送阵门,随时就能开启!”沈凰沐浴着窗前阳光,随口回答。 尘小九瞅着身侧如诗如画的美人,青丝绾起,斜打着一个蝴蝶发结。 突然发笑:“你安静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沈凰转身正视着尘小九的眼睛:“只是有点可爱吗?” 尘小九避开那双秋水敛波的眼睛,装作寻找东西的样子: “咦?我的那本上古年代的联邦大词典呢?” “不好夸啊!得查查资料。” 咳,找到了,听好啊!: 你是天际的烟火,独自闯入了寂静的世间,留下行尸走肉的肉体,带走皈依的灵魂!” 还有还有: “世间万千繁华不屑一顾,转角却见到了你!从此方知山水路途遥远,终究远不过读不懂的心!” 沈凰笑的花枝乱颤,嗔怒的挥舞着小手:“王八蛋,你敷衍谁了!” 笑着笑着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不舍之情,捏了捏发烫的手指,小手一伸,讨要着什么! 在尘小九不解的神色中,横下心大声的说:“口罩,你骗走我的口罩!” “丢了!”尘小九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你骗谁了?打开乾坤袋让我看看” “喂。忒小气了啊!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的吗?” “我可是掏了我半个身家给你买了发带”尘小九委屈巴巴的指着沈凰头上的蝴蝶结! 沈凰不依不饶的讨要着:“快点拿出来,我就是看看,不会收回去的。” “你确定?” 面对某人满脸的不信任,沈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以为我会贪你的一个口罩吗?” “那可说不准,一件灵器嘞!” 在沈凰快要杀人的目光中,尘小九依依不舍的从腰间乾坤袋中缓缓取出了口罩。 沈凰没好气的看着“心痛欲绝,捶胸顿足”的尘小九。 :“行了,不就是一件灵器吗!我就看看,又不会少点部件!” :“何况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心疼个屁呀!” 气的沈凰当场爆了粗口。 随即转身坐在沙发上偷偷摸摸的不知在鼓捣什么。 不一会,沈凰将一个改造过的口罩丢在尘小九身上。 :“喏,给你。” 尘小九一脸狐疑的打量着手中的口罩,疑问道:“你做了什么?” “你不会自己看吗?” 尘小九闻言的仔细观察“去而复返”的宝贝! 在口罩内面左上角,出现了两个有点扭曲的字:“桐凰” 而耳部的柔软线条中多了点不一样的金属点。 :“你在里边放了什么?”尘小九一脸懵逼的发问! “你戴上就知道了。” 在沈凰小期待的语气中,尘小九快速戴上口罩。 耳部突然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神经检测识别开始” “脸部信息扫描” “调整角度中” “认证成功,是否开始体验” 尘小九遵循指示回答:“开始” 话音刚落:“袅袅余音绕耳,轻灵动听的歌曲倾诉着委婉动听的故事。” 看着对面某人惊讶的表情,沈凰内心顿时多了几分小得意,嘴角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微微上扬! 一曲结束后,尘小九淡定的摘下口罩,悄无声息的收回了乾坤袋中。 面对沙发上一本正经却又时刻表露出快来夸奖我神情的少女。 尘小九开怀大笑。 自从莫遇归来又黯然逝去的那一刻起,尘小九的心中压抑着莫名的情绪。 而此刻如同精灵的少女却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自己空洞的内心。 “怎么样,有什么想表示的吗!”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告诉你,你赚大发了。不仅能得到我的亲笔签名,还免费获得了我所有歌曲的终身欣赏权!” “所以,小尘子还不赶紧跪安!” 尘小九瞅着嘚瑟的少女,装作震惊的说: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心思歹毒” “分别之际都想着让我以后都离不开你的魔音贯耳” 沈凰面色一滞,一座洁白玉塔出现在手中,散发出的丝丝气势压制的虚空! “我今天砸死你个没良心的玩意…” “我去,来真的。” “别动手动脚的,有本事放下武器。” “轻点,别打脸…” ……… 过了片刻,鼻青脸肿的尘小九生无可恋的瘫软在地上。 一旁的少女揉了揉手腕,哼了一声,收起压制虚空的玉塔。 :“叫你嘴里没个正经。” 尘小九抽动着嘴唇,心想,你也没给解释的机会呀! 随后艰难的起身,取出一封信笺,郑重的说:“帮我个忙,把这个东西交给安北萱!” “你自己写的自己去送,我没有帮别人递情书的习惯!”沈凰傲娇的偏头拒绝! “不是我写的,是我一个朋友。他死了,没有亲自送的机会了。”尘小九慢慢的解释! 顿时气氛僵持不下,片刻后沈凰面无表情的接过信笺。 :“那个朋友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不重要,一个酒鬼。欠他几顿酒没还。” “死了都不安分,还不忘差使老子。” “对了,见到安北萱记得说那酒鬼的名字,莫遇!平生不负相遇的遇!” 尘小九轻描淡写的说出一番抱怨的话,只是当提及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一滞!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送,你不怕我半路就把它给撕了?”沈凰反问! “会去的,毕竟要见见那酒鬼喜欢的人是什么样!死的时候都念念叨叨,烦死人了!” “不过剑阁在东荒,有点远” “何况再过几天就是那家伙的头七了,我得给他上顿酒。不然这世间恐怕没人惦记他了!” “我信你!一直会相信下去” 沈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不知是为那个死去的人还是眼前能够笑着说出生死的家伙! “我答应你,沈姨应该收拾好东西了,你等会下来!”沈凰说罢转身准备下楼,一个乾坤袋从身后扔来,落入怀中。 “口罩的谢礼,不过我可没灵源了,买不起什么东西” “几本旧书,勉强能看看!希望你别嫌弃!” 沈凰打开禁制,用神识粗略查探后发现,某人说的几本应该是这屋子里全部的书了! “不用谢,你要是不收我也只能用来取暖生火了!”某人贱兮兮的声音在沈凰发声之前抢先说了出来。 “好,我收了。” ………… 伴随着不断后退的熟悉建筑,加长版的黑色长车停到了天元府的中心! 一行人在毕恭毕敬的黑白制服管家带领下,通过层层安保检验,到达了地下世界! 抱着小熙的中年男子取出一块兽皮,按照其上的纹络调整着一处阵台的阵纹。 尘小九眼热的观摩着中年男子的手势起伏,不顾法则动荡,双手在暗中模拟着。 不知不觉中眼前一黑,差点一脚踩入黑白交接的一处阵眼! 在中年男子一声轻咳下,尘小九脑海恢复清明,后怕的远离了阵台,而后又在旁人无语的眼神中再次模仿! 在五方极品灵源的暗淡中,祭坛涌现天地异象,刻画着天道秩序冲向了不稳定的虚空。 一副巨大的八卦阵图被中年男子艰难的描绘而出 阴阳双鱼引动天地灵气,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八个古朴符号中不断着呈现出万物生灵,好像演绎着诸天起源。 咚的一声巨响,天际出现一道门,龙凤异兽缠绕门柱,幽黑的幕洞联通着空间,震震声响催人兴奋。 “小妹,该走了。”中年男子看向一旁的邀约女子。 沈姨牵着尘小九的胳膊,眼神中流露万分不舍。 :“等我混不下去就去找您了,您千万记得管饭!”尘小九擦拭着沈姨泪湿的眼睛! 默默的将其推上阵台。 一旁的小熙顿时察觉到了什么,紧紧的抱住尘小九小腿:“九哥,你是不是不和我们一起走了!你是不是不要小熙了?” 颤颤巍巍的软糯声音响起,语气充满了害怕。 “九哥不走,我也不走,我要和九哥在一起!” 面对着满脸倔强的小熙,众人慌的不知怎么办。 沈玄不断的安慰着流泪的小人:“小熙听话,你九哥就是暂时不走,不久还会来找你的!” “骗子” “骗子” “你们都是骗子,说好了陪我长大的。尘小九你个骗子!” 这是小熙第一次叫出尘小九的全名。 从小跟到大的小屁孩总喜欢“九哥,九哥”的叫。 哭着喊“九哥” 笑着喊“九哥” 甜甜的喊“九哥” 委屈的喊“九哥” 而被沈姨强行抱起的小熙看着尘小九离去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尘小九的名字。 尘小九心中一悸,差点忍不住回了头。 这时中年男子神色郑重的朝着尘小九喊道:“我沈阔以沈家家主的名义邀请你成为沈家的客卿,享受和族老同等的待遇,希望你能同我们一起走!” 面对沈阔真诚的邀请,尘小九转身吊儿郎当的回应:“闲散惯了,小身板当不得这客卿!请恕罪”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熙,尘小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眉梢眼角皆是温柔: “哭成小花猫我可就真不要你了,乖。 到了漠北别怕惹事,有事找你凰姐姐,你凰姐姐不在的时候,找你沈玄哥哥和舅舅。” “你是个小大人了,要照顾好沈姨!知道不” 沈姨怀抱中红着双眼的小女孩哽咽着点头。 沈姨攥着衣裙,眸底晶莹闪烁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尘小九肃穆的整理衣衫,双手抱拳向前一拱,身体呈九十度鞠躬! 这一礼,敬的是沈阔,敬的是沈家! 同时清冽的声音伴随着虚空破碎的动静回荡在空间中。 黑白阴阳构造的黑洞中,少年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 “望沈家善待沈姨母女二人,如若让我得知她们有丝毫委屈,管你是漠北还是幽都,尘小九定上门亲自讨个说法!” 沈阔神色微怔,随即面露一丝笑意: “他这是被一个少年给威胁了!” “多少年没有人敢对他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了!还真是让人新奇!” 还在安抚着小熙的沈凰愣了一会,清亮澄澈的墨眸中闪过丝丝无奈: “这家伙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 回想着少年桀骜的身躯弯下的刹那,一颗心仍在颤抖着: “:小熙,你有一个好哥哥!” 正准备上前给予小熙一个温暖怀抱的沈玄呢喃:“你家沈哥哥也是一个好哥哥” 还在萎靡不振的小熙闻言顿时反驳:“尘小九不是好哥哥,他是属于小熙的,天下唯一的九哥哥” 沈玄一颗玻璃心碎了一地,这哥哥不好当啊! 天元府外,之前引领的管家面露惊叹的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唏嘘不已: “好一个江湖少年郎” 夜雨打在落寞的屋檐上,打碎了平静。檐兽高耸,与天空惊雷相呼应。 小巷中,积压的水坑在昏暗路灯下如明镜闪烁! 尘小九醉酒踉踉跄跄的走在小巷中,影子起起伏伏,诉说着少年的悲伤! “把信交出来!留你全尸”沙哑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藏头露尾的老鼠,等了你们好几天了。终于敢出来了?”尘小九扶着灯杆饮酒嘲讽道! “要不是顾及那位漠北的大人,你早就死了!” “不过还以为这单生意要黄了,没想到小子你竟然没有跟随他们一同离去。是不是人家看不上你个小杂种!” 暗中之人冷笑着试图激怒尘小九。 “婆婆妈妈像个娘们,要动手赶紧,我还等着回去睡觉呢!”尘小九没有丝毫陷入困境的觉悟,反而逗弄着暗中的人 “那估计你是没机会了。” 一耄耋老人从黑暗中走出。 苍老的脸庞,枯瘦的身躯,手上却提着一把重刀,插入小巷的瞬间,灵力爆发,挥刀凝聚出百丈刀芒,锁定少年的身影! 尘小九挥手凝聚八卦阵图。阴阳鱼浮现,撕破虚空,隐隐约约像是个简化的传送阵。 刀芒被吞入其中,随后阴阳逆转,一道更甚之前威势的刀芒顺着来路而返。 老者横刀立马,以刀身防御!却被硬生生的被击退数十丈。牵扯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趁你病要你命,尘小九接连攻击! 一张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大弓在尘小九的全力下吞噬着方圆百里的灵力,几个呼吸间,一只法相长箭以恐怖的速度席卷灵气尘暴封锁老者行动。 还没发出声音,老者的身影就消逝在了爆炸中! 尘小九将破损不堪的长弓收入乾坤袋中。 边咳边饮,边走边唱: “我本凡世一俗人,同为天地间草芥” “江湖寡舟孤影数十年,庙堂歌舞飨宴十里街……” 第六章 北去莫问归期 明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在了少年肩头。 微风拂过山岗,在寂寥的天地间,悠远的笛声倾诉着悲伤。 高山之巅凸起的土丘树立着一块木板: “征仙城莫遇之墓” 尘小九躺在前方的草地上,身边丢弃着零落的酒瓶。 萤火虫游荡在花丛中,远处灯火盛景下充满着人间烟火味道! 年年景相似,今朝人归却断肠! 有人在呢喃细语,有人在趁着醉酒发泄郁闷。 说好的莫问归期,却等来断剑萧瑟! 尘小九记忆中的那个酒鬼,躺在了曾经指点江山的高山之上! “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青年喜欢在破旧的酒馆倒头大睡” “好不容易说句话却不离美酒,手中常持个摸得发亮的铁质酒壶” “来来往往的窈窕女子总是忍不住戏弄爱脸红的他。” “偶尔恼羞成怒的莫遇也会反抗一番,丢下几句狠话后落荒而逃!” 那时候游荡街头的尘小九无意间走进了小酒坊,正碰到夹杂在一群小娘子中羞涩的莫遇。 看到来客的莫遇如同看到了救星,扑了上来! :“小兄弟喝点什么?小酒坊的酒绝对能带给你耳目一新的感觉!” “没钱能喝吗!” 或许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理直气壮的说没钱的客人,莫遇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门外一群虎视眈眈看待小绵羊的目光,莫遇狠下心来,艰难的小声说道: “我请客,但是你要一直喝到晚上” 本就想调侃一下的尘小九没想到竟然能莫名其妙的蹭到一顿酒,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前的木桌上,气吞山河的说: “那干脆决战到天明,上酒” 就这样,一个狂饮,一个上酒。 再到两人都上了酒桌,最后双双瘫软在了桌上。 一来二去,尘小九成为了小酒坊的常客。 还是个小孩的尘小九遭受过几次调侃莫遇顺带摸一把自己脸的咸猪手后。 语出惊人的很快就怼走了一群围在门前叽叽喳喳的妇女! 没等街上豆蔻年华的少女开心一段时间。 尘小九又成为了街上少女最痛恨的人。 因为万千少女心中的白月光整日和一个小屁孩厮混在一起。 就连每月关店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莫遇对于尘小九的频繁到来表示得尤为激动,不仅是因为帮他解决了个大麻烦。 还因为尘小九懂酒,能一语中的的说出莫遇所酿酒缺失的味道。 甚至能感受出一坛酒中莫遇的情绪变化。 所以尘小九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小酒坊的御用品酒师。 渐渐的,小酒坊不断推出新口味的酒。在征仙城有了小小的名气。 一个寻常的午后,太阳灼烧着大地。 街面上往来的车笛声惊起路边阴凉处熟睡懒猫! 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红衣少女走进了小酒坊! 片刻后,带走了整个酒坊的酒! 同时也带走了某个人的心。 尘小九是在半个月后发现了累倒在酒窖里的莫遇。 整个酒窖里弥漫着各种酒的味道,不下百种的酒被凌乱放置在地面。 一个铁质小壶被莫遇紧紧的抓在手中,任尘小九如何掰都不肯放松。 三日后,满身酒气的莫遇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灌了一口手中的酒。 朝着一旁呆坐的尘小九傻笑:“真甜” 接下来的日子里,尘小九无语的看着争相购买的人群,和品尝后泪流满面的一个个傻子 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这种酸不拉几的东西! 这时候莫遇就会流露出惆怅的神情,用着欠揍的语气说:“小屁孩,你不懂” 从此,莫遇只喝一种酒! 半年后,小酒坊关了门。 一款名为“初见”的酒出现在了征仙城的大街小巷,成为年度最受欢迎的酒。 一个只会酿酒,时不时脸红的少年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而小巷中少了个让少女魂牵梦绕的人 尘小九少了一个蹭酒的地方和陪酒的人! 五年中,通过一封封书信,尘小九得知了某人成为了剑阁的外门弟子。 再后来,信的内容多了个名字。 可以从挥洒的墨汁看出写出这个名字的人不平静的内心! 尘小九一直相信某个杀鸡都不敢看的人一定能通过入门考核。 但是尘小九没想到的是,某人一年前的最后一封书信中写着:“等着哥给你带回来个嫂子。” 尘小九心里嘲讽道: “骗鬼呢! 一个见了女的连话都说不出口的人还能有媳妇这种生物!” 正如尘小九所料,莫遇最后是一个人回来的。 五年未见还是那个糟糕的品味,只喜欢喝那款在尘小九看来酸不拉几的酒。 不过眉宇间透露出的自信却和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相去甚远! 青色衣衫沾染着血液,坐在木凳上的身影在灯光下有些孤寂! 眼神直勾勾盯着放置于桌上的粉色信笺,喃喃自语。 神情一如当初那个午后,望着远去的背影心神恍惚又夹杂着不舍! 在火光中,在旁人的惊愕中,在尘小九的强装镇定中。 莫遇微笑着说: 尘小九,这世界的酸是甜的! 尘小九,好好活着! 就如美酒断人心魄,却又使人在一次次宿醉后前赴后继! 莫遇,平生不负相遇的遇! 在没有遇到那一抹红衣前,莫遇的世界是单调的,同时也是充足的! 开着一家小酒坊,做着喜欢的事情。 品三两美酒,赏三两美景,听雨落,观风起。 该脸红的时候会脸红,不该脸红的时候偏偏最能脸红! 直到红衣似酒,夺了心神。 莫遇心动了,对于酒以外的事物动心了。 那一场梦幻促使了天地间一种美酒的诞生。 但是在“初见”问世后,莫遇心更乱了。 原以为只是一时的意动,却不曾想是一生的恩赐! 于是少年挥手告别故乡,穿越四季。 走过妖三山,蛮四海。 跨过荒漠,路过中土! 最终停步于东荒。在这里,他又一次看到了让他魂牵梦绕的红衣! 于是他忍受着万道阶梯的痛苦,经历魑魅魍魉考验。 朝着心中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所爱隔山海,隔九千九百个山头。 少年选择走了下去。 不回头。 尘小九抿完最后一口酒,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酒鬼,值得吗?” 寂静的夜晚中只有微风拂过细草的声响,徒留回响。 ………… 东荒、剑阁、星微山中。 灯火通明的研究所一群人正在围绕巨大的机甲争论! :“引擎之心的最终数据到底是怎么被盗走的?” “一群废物,吃着空饷不干正事!” “剑阁稽查部是吃屎的吗?防御大阵被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明天都给我清除出门。” “还在那愣着干嘛?赶紧动手重新计算,我就不信少了一个叛徒这机甲开发进行不下去了。” 一个举手投足显露贵气的白发老人像个泼妇一样当堂怒骂! 一群人愣是没一个敢吭声的,全都像个鸵鸟一样缩起了头。 角落里红衣少女面目表情的走出压抑的大厅,眉头紧锁。 依靠在天台上的栏杆,纤细修长的双腿在微风中若隐若现! 五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这背后一刀真是插的又狠又准,抓住了“五域大比”的时间,在最后关头来个鱼死网破。 谁又能想到平日里温和有礼的大师兄竟然是暗影的人。 要不是老师无意间发现大阵被渗透,恐怕这一次丢失不只是引擎的核心数据,而是“破尘”机甲最新系列的全部数据了。 这时白发老人出现在少女身后,双眸看着疲倦不堪的少女,心头一阵剧痛。 “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安排温明非进入“北柔”系列机甲研制,不会出这么大事!” 少女温柔的声音响起:“没有大师兄也会出来其他的人,暗影盯上我们星微山不是一天两天了。 万幸的是“破尘”没有受到影响,不然就连剑阁都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老人眼中愧疚神色不减反增,她哪能不知道眼前少女为了“北柔”付出了多少心血。 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就励志打造属于自己的机甲。 如今“北柔”好不容易有了个雏形就胎死腹中,谁又能明白她肩头上扛着多少的压力。 “我去请求阁主,暂时使用“破尘”引擎代替,撑过了“五域大比”,我们再想办法!” 面对老师的建议,安北萱苦笑又无奈的回答 :“您还不知道,为了不打击整个研究团队的信心,对外宣称只是丢了引擎之心的数据!” “而实际上,温明非带走的是“北柔”一大半的研究成果。推倒重来也得两三年的时间。” 更何况装了“破尘”的“北柔”,还是“北柔”吗?” 白发老人佝偻的身躯愈发卑微,没想到这次的事故如此严重。 她真是造孽啊,让一个白眼狼硬生生的毁了得意门生的五年时间啊! 安北萱默默不语,她心中有恨,但是她知道这并非老师的责任,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而说出来又顿时后悔。 “温明非”,想到这个名字安北萱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凝重的氛围被突然出现的光幕打破,守门人的讯息接入: “沈家来客,拜访星微山。是否接客?” “不见,说星微山近期封山,一律不接客”沉浸悲伤的老人毫不犹豫的拒绝。 数息守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人是漠北沈家大小姐,说有要事同安北萱师妹商量。” 老人神色一变,漠北沈家?相距几个大域并无交集。有何要事? 安北萱也是不解,但随后还是请求老师:“既然别人跨越数洲而来,说不准真有要事相商。不见恐怕不合适。” 闻言老者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请尊者送沈家来客入星微。” 光幕敛去,安北萱和老者迅速来到招待大堂。 传送门亮起,素衣宫装的身影缓缓而出,青色发带随着身形前进摇摆不定。 “安北萱?” “沈家大小姐?” 出于女人之间的敏感,安北萱察觉到来客对自己称呼中有丝丝不满。 “我叫沈凰” “有人托我送封信给你”灵力包裹着信笺漂浮到安北萱面前。 安北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淡然的接过信封。 趁着对面拆封的空隙,沈凰打量起了面前的女子。 “肤白貌美大长腿,啧啧!” “宽广的胸怀”沈凰瞅瞅别人,再瞅瞅自己。 顿时有了挫败感,心想:“胸大无脑!” 就算自己曾经对“机甲女神”有过“非分之想”,也阻挡不了因某人产生“连坐”的情绪! 不怪沈凰对安北萱生不出好感,实在是赶路过程中越想越气。 凭什么自己因为那个欠揍的家伙一句话就跨越几个大洲帮他送信。 自己又不欠他什么!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么差使自己。 而那个家伙不仅让自己给他泡茶还把自己当成跑腿的。 越想越是恼火,看着安北萱的眼神也愈加不善。 突然一声惊呼,面前的少女浑身颤抖的看着手中的金属卡片,向前拽住沈凰的衣袖,惊喜的求问 :“这封信是哪来的?” 沈凰暗中使力却挣不脱某人的手,不耐烦的说: “你是问让我送信的人?” “还是写信的人?” “有区别吗?”面对安北萱的疑问。 沈凰愤恨的说:“让我送信的家伙是个不知不扣的王八蛋猥琐男” “说的好听是相信我!其实是他压根掏不起更是不想掏传送阵的钱” “别让我在见到他!否则见一次揍一次。” 面对沈凰喋喋不休的抱怨,安北萱小声的呢喃: “那写信的人呢?” 沈凰闻言顿时神色一正,反问 :“你不知道谁写的吗?” “我不知道啊?或者说我应该是知道吗?”安北萱在沈凰复杂的眼神中小声回答。 “写信的人已经死了!怎么死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叫莫遇,平生不负相遇的遇!” “而且他应该是你们剑阁中人。” 沈凰坦坦荡荡的解释着。 同时看着安北萱疑问,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发问: “这不是一封情书吗?” “情书?”安北萱捂住小嘴却忍不住发声。 “不是吗?” “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涉及到剑阁的一些内部事情。” “我只能说这个卡片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我的半条命!” 安北萱同老者交谈后,郑重的回答道。 “不应该啊!那家伙明明说这只是一封情书啊!”沈凰满脸的不满,心想,又被那王八蛋给骗了。 “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好像是酿酒的方法?还有一句话!” 两人凑到一起研究着信笺的一张纸。 “酒的名字好像是叫:“流年!” “什么意思啊!” 两人不解。 只是在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 “酒鬼有一个孤独的小朋友,他叫尘小九,” “酒鬼有一个还未表白的媳妇,她叫安北萱”。 ……… 第七章 鱼跃此时海 对于囚仙古域而言,万年以来偶尔的喧嚣犹如微风轻抚,一瞬而逝。 点碎的星辰划破天际,留下一抹云烟和寂然。 一块块石碑横立,分割着两域。一面烟火喧嚣,一面荒芜寂寥。 尘小九弯腰擦拭着每一块布满尘土的石碑,使其恢复本来的面貌。 走到最边上的石碑处,手指轻触着镌刻的蝇头小字,在角落处慢慢划过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将一瓶酒倾倒在碑前的土壤中,平静的说道: “先把这几年欠的酒给你们补上!” “不过别高兴,接下来几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馋也忍着,毕竟除了我也没几个人还记得你们这些老家伙了。” ……… 面对石碑絮絮叨叨了半刻钟,尘小九从怀中取出一捧稀碎的牡丹花,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角落。 :“今年的牡丹花开四海,你们两个人心心念念没去的牡丹亭我替你们去了” “也就那个样,就歌还凑合。能听听” “十几年了,你们俩也不知道在梦里出来出来,我都快忘记你们长啥样子了。” “和你们说一声啊!我要出去闯荡江湖了,你们别担心。” “不过担心也没用啊!你们还能从里边爬出来拦我?” “不要怪莫遇那个家伙,不是他蛊惑的。我就是想去看看外边,顺带着给你们带回来个媳妇。” “你们在下边见了他,先吓唬吓唬,让他给我留一屁股麻烦。” “不过莫遇他那个人胆小,老爸你拦着妈一点,别让我妈动不动就调戏人家。他有喜欢的小姑娘了,你们可别给他乱拉媒!” “莫遇酿的一手好酒,老爸你有福气了。不过偷喝可千万别让我妈给发现了啊!不然你托梦给我也没用。” 狂风吹起漫天黄沙,尘小九还在冲着石碑仔细的叮嘱。 小小的身影埋没在碑林之中,明月高悬,却消不去那一片黑暗。 当尘小九走出碑林的时候,一抹鱼肚白已经挂在天际。 远眺着前方囚仙古域的巨大坑洞,压抑涌上尘小九心头。 随后艰难的转身,拖着疲倦的躯体慢慢消失在空旷的原野。 在其身后,一双空洞的眼睛朝着征仙城的方向远视。 伴随一声叹息,烟雾笼罩边界,顿时死气四溢,幽怨的歌声若有若无的传向虚无。 ……… 青石板街道上,一群少女叽叽喳喳的聚集在门户大开的小酒坊外。 一双双眼睛望眼欲穿,恨不得掀翻屋头看向里面的人影。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过程中,一坛坛酒被放在了桌上。 只随着尘小九的一声招呼,香粉气息铺天盖地涌了进来。 小小的酒坊充斥着喧嚣。 在众人的不满的神情中,尘小九慢悠悠的趴在柜台。 :“喂,小屁孩,莫遇人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把莫遇藏哪了?” 面对一群人的疑问,尘小九不耐烦的回应: “别问了,问就是死了。” 一坛坛酒被摔碎在地,女子的咆哮声传入天际。 :“小王八蛋,你信不信我揍你!” 临危不惧的尘小九义正言辞的呵斥着 :“没王法了!那个谁?赶紧把酒放下,你在摔我可叫城卫军了。” “小声点,实话告诉你们吧!” “这是莫遇请你们喝的喜酒,他娶媳妇了!” 一个个身影摇摇欲坠,依旧有人不死心的问 :“你骗人,莫遇他怎么会娶别人呢?” “对,你说那个女的叫什么?” “莫遇现在在哪?他是不是被那个女的给胁迫了?我要去救他。” 面对脑洞大开的奇葩,尘小九也是无语。 只得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心碎的少女们。 :“天涯何处没芳草,何必呢!莫遇走了不还有其他人吗!” “再说了,那个女子是莫遇喜欢的女子。你们也希望喜欢的人幸福吧!” “那个女子名叫安北萱。人家可是东荒的明珠一朵”。 看着眼前动摇的众人,尘小九一狠心直接下了猛药,指着桌上的酒,愤恨的说: “这就是那家伙为那个女子酿的酒” “天下独一无二的“初见”” “你们现在该信了吧!” 这句话不亚于一记星光炮,狠狠的轰碎众人最后的希冀。 :“原来,“初见”是为那个人给酿的。” “难怪了,莫遇那家伙只喝这一种酒” “我早该想到的,毕竟这酒的滋味是那么的甜!我还以为这是属于我的酒” 屋子里一群女子东倒西歪的说着胡话,发泄这心中的不满。 尘小九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同时心中怒骂莫遇,一屁股桃花债,最后受累的却是自己。 伴随着日落西山,尘小九招呼着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收拾着狼藉斑斑的桌子,抿了一口酒: “还真有点甜” 随后不可思议的晃了晃脑袋,认为自己抽风了才会觉的这酒甜。 擦拭完最后一张桌子,尘小九坐在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倚靠着门框,看着嘻戏打闹的少年少女。 看着因为得不到心爱玩具撒泼的小孩。 看着醉汉被女子揪着耳朵求饶的画面。 看着人来人去,灯明灯暗。 “喵”,一只奶白色的猫咪跳上尘小九膝盖。 在大腿位置安逸的躺了下来。 身旁昏暗的路灯下,一个娇憨少女忐忑不安的徘徊。 小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最终,深吸一口气,小跑到尘小九面前。 鼓起勇气张了张口,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尘小九看着眼前紧紧攥着衣角,惶恐不安却又不肯离去的女孩,只觉得像极了腿上趴着的这只小猫咪。 招呼着少女坐在自己身旁。 少女不安的急忙挥手, :不了。不了。我就是过来问个问题” 尘小九平淡的说: “问吧!” 少女在尘小九淡然的神色中渐渐平复了神色 :“莫遇他不是娶媳妇了吧!你是骗她们的吧?他现在过的好不好?” 在少女的三连问下,尘小九不尤得微微一笑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在骗她们?” 少女狡黠一笑,说:“安北萱这个名字虽然在征仙城中也有重名的。” “但是东荒的那个安北萱是绝对没有嫁人的” “何况,能让莫遇哥哥看上的女子,也只能是那个安北萱,剑阁的机甲代言人,安北萱!” 尘小九没想到少女精准的说出了安北萱的身份。 嘿嘿道 :“看来你也不简单啊!” “不过看你的心思,你就不担心你莫遇哥哥真的被别人给拐跑了。” 少女温柔的一笑,摇一摇头 :“莫遇哥哥能喜欢一个人,我为他高兴还来不及。” 只是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那抹悲伤却被尘小九给捕追到了。 尘小九想了想,还是没能把真相给说出来!有所期待也是件好事,只是希望时间能抚平异动的心。 :“放心吧,他过的很好。” “有喜欢的人,做了喜欢的事。” 尘小九目送少女抱着猫咪回到了一旁的店铺中,转身关紧了房门。 拎起最后一坛酒,朝着街外走去。 走出闹市,走出北区。走向城门,走向车内。 乘着高速列车渐渐的融于夜色之中。 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少年告别过往,选择远航。 ……… 修道者,求长生。仙路迢迢,达者为先。 但众生求己道,或悲或喜,或生或死,皆心高气傲。未曾一人想屈身于后。 仙不临尘,神不语凡。 白玉京却反其道而行,仙入凡尘号谪仙,妖鬼精魅可为神。 十二主城依托星辰,洛水自天而坠,流淌于天际,曲折萦绕。 古道接壤浮空虚梯,铭刻着阴阳纹理,蕴含五行奥义。 珍奇瑞兽吐息于云海之间,飞鸟相与还,彩鸾凤和鸣。 而在云海之巅,一片辉宏大气的古擂台环环相绕,层层递增,呈现为古塔状的奇观! 一台台机甲如旋风横冲直撞于其上,撕裂虚空。 在呼啸声中,一台机甲降落在巨大的战舰上。 一个青年从其中而出,踏着虚空而下。周身隐隐约约有龙虎之气围绕,衬托着青年如同神明。 用随从递过来的毛毯擦拭着双手,在众星拱月中进入了战舰大厅内部。 坐在最上的座位中,取过一杯茶,细细品味着。 随意翻看着桌上的文件,眼光在一张纸面上 停了下来,手指轻扣桌面 :“东西还没拿到手吗?” 一旁的肥胖男子不停的擦拭着额头冒出的汗水,闻言颤颤巍巍的说道: “小主,昨日刚刚传来消息,暗影派出的两波人都折在征仙城了。” “而且暗影的行动已经引起了征仙城稽查的注意,一些种子陆续被揪了出来。 本来暗影对于边荒的渗透就弱,现在我们等于对那边失去了掌握。” 青年冷哼一声,吓得肥胖男子顿时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温明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一个蝼蚁坏了整个计划。” “将他打入暗影,让他亲自给我找回那些数据,戴罪立功!” “吩咐下去,切断剑阁那边和暗影的联系,别被一些老家伙顺藤摸瓜怀疑到白玉京头上。” “滚吧” 肥胖男子顿时感恩戴德的连爬带滚的出了大厅。 这时战舰主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苍老的面庞。 :“小妖,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青年恭恭敬敬的回答: “让父亲失望了,功亏一篑” “无妨,一次试探而已。得不到机甲数据也不影响大局” “只不够记得收好尾,别让白玉京其他主城生疑” “把重心转移到“五域大比”,这次可千万别出岔子,否则在长老会那里我也不好交代。”苍老的面庞面无表情的嘱咐道。 “孩儿明白” 语音刚落,光幕随着而息。 青年手中的茶杯化为灰烬,灯影余光中照射出青年微笑的脸。 :“安北萱,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 而在剑阁中的沈凰正在悠闲的躺在研究所顶上,沐浴着阳光,不时的还让人制造几场雪景,小日子过得极为舒适。 刚刚结束忙碌的安北萱一上来就看到了这令人无语的场景。 正随着光幕轻声哼唱的沈凰从余光中瞅到了安北萱的身影。 来不及穿鞋就扑腾扑腾的拽过满脸无奈的人影。 递过一只耳麦,兴奋的喊着:“来,来,来,让我们嗨起来” 安北萱揉了揉额头,感觉自己还能在实验室里呆几个小时,应付眼前疯狂的女人比研究机甲累多了。 沈凰一边蹦蹦跳跳一边还不忘朝塞零食,看得安北萱心惊肉跳,生怕一个不注意眼前的人就被噎死了。 “停,停,停,我有事对你说”安北萱费了老大力气拉过来意犹未尽的少女。 :“说吧,什么事情?”沈凰将发带塞入安北萱手中,一脸讨好的请求帮忙。 安北萱只得一边帮忙绾青丝,一边说:“老师刚刚从剑阁刑法堂回来,查到了莫遇的信息。” “莫遇是在三年前入的剑阁,一直在小竹峰修行,一年前被小竹峰峰主破格提拔为内门弟子” “但在十多天前,他失踪了。” “巡天镜最后感受到他的残留气息是在星微山的大阵外。” “后山一处荒废的禁区有斗法的痕迹” “同时还发现了一个断的剑尖,上面的血迹经过鉴定是温明非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北萱声音顿时一颤,将手中的丸子头用发带固定好。 把头轻靠在沈凰肩膀上,呢喃细语:“你说,莫遇他真的死了吗?” 沈凰神色复杂,有些话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我虽然不了解其中的情况,但是我相信莫遇他出手阻拦的时候没有后悔” “也许,尘小九那家伙是在骗我,莫遇说不准还……”说到一半,沈凰都觉得有些自欺欺人了。 一个刚刚成为内门弟子的家伙在入道境界的温明非面前强行抢下被偷走的机密。 付出了什么代价没人知道,但是绝对不会轻松。 而且,从东荒到征仙城几个洲域的距离,莫遇是怎么一路逃出去的,没人愿意去想其中的残酷。 安北萱心中悸动,说不出的感觉围绕在心头。 这时安北萱的老师出现在了研究所顶上,有些犹豫的看着安北萱,缓缓说出: “动用了剑阁在边荒的隐藏力量,查到了莫遇最后出现在一家酒吧。” “那天许多人都看到了莫遇消逝在了玄明业火中。” 而玄明业火,是星微山的十大绝技之一,温明非最擅长的就是此法。 安北萱整个人瘫软在了沈凰身上,玄明业火,专断神魂,就连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 老者又朝着沈凰说道: “我们派人去了姑娘你说的地方去找叫做尘小九的少年,但是没能找到” “调查得知其最后出现的地方在一家小酒坊” “而后便再无踪影,我们怀疑他离开了征仙城” 闻言沈凰却没有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 “尘小九,你会来剑阁的!对吗?” …… 第八章 清风小城 列车缓缓穿越高山,跨过低谷,穿梭森林,最终停在了一个黄沙飞漫天的小城镇之上。 破旧的石墙上屹立着歪歪斜斜的光幕,光幕中一个妙龄少妇面无表情的重复播报着: “清风入怀,合适的关怀。矿业集团欢迎您!” 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是城门处的一台大型机甲。 被操控着检查着来往的车辆。 偶尔碰到几个衣裳华丽,满脸傲然的不配合者。 黑色机甲不近人情的直接扣押货物,任凭其谩骂和威胁,连个话语都懒的回应。 等到骂累了,或者是开始求饶找人的时候。黑色机甲放射出一张证书虚影。 硕大的拘捕令三个大字下,一队城卫军从城头跳下,嘻嘻哈哈的举着枪将人和货物带走。 “老祁,今晚喝酒啊!老地方等你”队列尾部叼着烟的小队长破锣似的声音响起。 黑色机甲动了动巨大的手臂,示意明白。 尘小九带着口罩,抵御着无孔不入的黄沙。 仰头看着眼前的城池,石墙上仍有时光磨不掉的刀剑痕迹,经历着岁月轮回。 缓慢走向大开的城门,在哨岗处简单登记了个名字,领了个临时身份牌。 就在要踏入城门的一刻,一只机械手臂拦住的去路。 在尘小九不解的眼神中,黑色机甲直直的战了起来。 背后的星光炮管微微抬起,拔出了一端的长枪。 直直的向前刺出,在距离尘小九鼻尖一寸处停下。 巨大的机甲和小小的人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但在旁人看来,两者僵持的气势却有些不相上下。 尘小九就像是没感受到眼前锐利的锋芒,轻轻冲枪尖一弹。 长枪顿时偏离,尘小九指了指手中的临时身份牌,头也不回的踏入了城门。 而黑色机甲则愣在了原地,片刻后收起长枪,但是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前方渐行渐远的背影。 听到动静的城卫军纷纷围了过来,挠着头皮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机甲和远去的少年。 :“老祁,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直接动枪了?” “要不要我们将那少年抓回来?不过那少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一众人叽叽喳喳的询问。 机甲内一道沙哑粗暴的声音响起: “滚蛋,谁让你们过来的” “还没下班了,都给老子滚回去” 面对骂骂咧咧的声音,众人没有惧怕,反而哄笑着不走。 “这不是担心您老人家出什么事吗?” “再说了,老祁你问都不问直接动手,吓得我们还以为是碰到什么硬茬子了。” “不过那少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值得你弄出这么大动静。” “柔弱?”机甲里面的人嗤之以鼻一笑。 “你们估计一群人都不够人家折腾你们两下了。” “不是吧,那小身板能经得住我两拳?”人群中一个健壮青年不满的嚷嚷着。 “在不回去,今晚你们就留下这儿加班了啊!”机甲威胁着趁着动静忙里偷闲的众人。 “别呀。今晚还想着蹭老李头的酒呢!”众人一哄而散,一溜烟的跑回了各自的岗位。 毕竟天大地大,喝酒最大。 只有黑色机甲里的中年男子还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个少年。 ……… 尘小九从街边摊位中买了一份当地的地图,按着上面的指示,走走停停,穿过无数大街小巷后,走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建筑面前。 与周围平矮小楼不同的是,眼前建筑以天河砂书写的“魏氏商行”闪耀着金钱的光芒。 两个清秀的小童招呼着尘小九入内。 一个绾着蝴蝶簪的少女热情的奉上的一杯热茶,没有因为衣着而低看尘小九。 尘小九拿起热茶漱了漱口,总算是有个没有黄沙的地方了, 少女眉如新月,捂着小嘴轻声细语的解释:“清风城位于界河,四季皆有狂沙,客人往来是辛苦了” 尘小九看着平易近人的少女,问到:“去东荒需要怎么走?” 少女美目一撇,流露出一丝惊讶,答道:“清风城内有传送阵台,但是只能传送到界河边缘。” “而且就算客人您到了界河,也得在界河上乘坐九幽阁的船只,在界河上行驶月余,方能到达东荒边界。” 尘小九有些愕然,显然是没有想到有这茬事。 疑问的说:“为何不能直接传送到东荒?” 少女面带歉意的回答:“清风城魏氏商行不具备超远距离传送的阵台。而界河边界是因为虚空不稳定,时常会出现传送偏差。没有人愿意冒险尝试!” “距离最近,具有传送能力的魏氏商行是离此地八千里的烟京” 尘小九有些头疼,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不是他不想去,只是大型传送阵台所要支付的费用是他几百个身家都支付不起的。 就连乘坐边荒军用列车的钱,都是靠莫遇的酒钱支撑 掏空了他的家底,也只能支付起几次小型传送阵台。 少女似乎是看出了眼前人的囧态,善意的解释着:“当然客人要是不赶时间的话,走界河也是很好的方式。” 尘小九闻言有些举棋不定,突然想到了什么,郑重的发问:“你们魏氏商行是不是什么东西都敢收?” 少女微微一笑,自信且骄傲的说:“魏氏商行只要你的东西有价值,不问来路。” 尘小九在少女自信满满的神情中掏出了一个又一个乾坤袋。 直到整个柜台都放不下,才停止。 少女惊讶的盯着看了好一会,挥挥手招呼几个老人进来。 开始鉴定。 :“破损星辰铁五块” “9874型机甲核心一个。” “仿古纸伞二百把” “幽冥草一百株” “金蝉花十朵” “圣光集团机车一辆” “残损上古卷轴” “低级功法玉符八枚” 随着一件件的物品被不断报出,少女看向尘小九的眼神越发奇怪。 天南海北,无所不有。从小小的日常用品到被几大集团垄断的机甲部件。 让人不禁怀疑尘小九是专门过来推销产品的游走商人。 “女子冰蝉丝亵衣两件”。 犹豫的声音在尘小九一旁响起,吓得其将刚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差点波及到了前方静坐的少女。 而少女则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尘小九,脸色愈发不善。 尘小九连连摆手,急忙解释。 却被旁边两鬓斑白老者嘿嘿一笑,用理解调侃的语气戏说着:“少年郎,我懂,我懂!但是要节制。” 尘小九顿时没法保持淡定了,这口锅他可不背。 在几个老者的哄笑声中尘小九找出了那个装有不可描述物品的乾坤袋。 看着没有明显标志的乾坤袋,尘小九冥思苦想,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 想到了这乾坤袋是谁的了。 是在牡丹亭刺杀他的那俩个刺客的,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人竟然有这癖好。 真是生前刺了一剑不说,死后也要强行给自己抹黑。尘小九一脸黑线,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同时神识快速扫过内部,生怕里边还有一些不该有的物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内部一个角落里,竟然有一堆女子的小衣服,其中一些样式很是让人心动。 还有一些看起来很是昂贵的饰品,装在一口暗金色箱子里,能看出来主人对其的珍视。 尘小九一脸淡定的将这个乾坤袋收回,又惹来了老者莫名其妙的唏嘘。 回到正轨,最后的几个乾坤袋中取出的几件物品让人心惊胆颤。 “暗影密令两块” “入灵重刀一柄。” “上古灼天弓仿制品一件” 当一个鼻似弯钩,眼神犀利的老者看到带有沧桑气息的长弓时。 眼睛都瞪直了,小心翼翼将其放置在绸缎之上,像对待恋人一样着迷的轻抚弓体,连喘息都不敢大声。 最终还是少女看不下去,轻咳一声,唤醒了入迷的老者。 “你确定要出售这柄弓吗?”少女郑重的询问。 尘小九无所谓的抬头一笑:“就那破弓也就能看看了,在拉一次估计就成碎片了。不卖还等啥” 眼神犀利的老者闻言不满的怼道:“这是一件相当完美的仿制品,说不准能从中推断出上古的秘密。” 尘小九一脸懵逼,就这在囚仙古域捡到的一件破弓,能有的秘密?打死他都不信。 对于不屑一顾的尘小九老者表示朽木不可雕也,如同朝圣一样端起古色古香的木盒,将长弓放入其中。 还打上了几道繁琐的禁制,让尘小九颇感无语。 而少女则是玩弄着手上的两枚密令,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尘小九。 暗影的密令,等级还不低。 还有这入灵的重刀,没看错的话是曾经天妖门的镇派法宝,不过被不知名的势力给灭门后就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没想到倒是出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手上,而且还被少年不当回事的准备卖了。 尘小九看着少女眼热的神情,提醒道:“别光看,记得给个好价钱” 惹得少女妩媚一笑,长长的黑色卷发铺在胸前,遮住了起伏不定的汹涌。 少女打开身前最后一个金丝玉线包裹的乾坤袋,在一堆杂物中翻出了一块质朴无华的玉佩。 少女看着玉佩呆呆的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尘小九重敲柜台都没能唤醒走神的少女,只得推了一把少女的胳膊。 少女随后快速反应了过来,收敛了无措的表情。 平静的解释:“不好意思,想到点事。” 尘小九表示无碍,示意少女结算清单。 通过几人合力估价,最终把价钱定在了百万灵源。 尘小九则是一副迟疑的表情,没想到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竟然这么值钱。 少女心中一怔,以为尘小九要反悔,咬牙又加了十万。 当尘小九拿着附赠的高级乾坤袋走出商行的时候,面露笑意。 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城中最大的美食城,有钱了就要任性,一连几天的能量棒啃下来,嘴里都淡出个毛来了。 而魏氏商行内的少女焦急的拿着玉佩走上了阁楼顶层,手中玉佩在一团独特灵气包裹下,渐渐显露出一个“魏”字。 ……… 尘小九通过路人找到了一家隐藏在小巷里的小菜馆。 沉香木刻画的牌匾宣示着小店的格调,尘小九在热火朝天的店里挑了一处角落坐下。 拿过菜单,发现价钱倒是挺实惠的。 随意点了几个菜品后取出一坛酒独自畅饮。 随着天色暗淡,黑压压的一群人涌进了小店,呼喊着老板抬出几张大桌拼在一起。 没过多久,随着几个小菜的上桌。 一群穿着城卫军衣服的汉子踩在椅子上划着酒令。 大声嚷嚷着:“快喝,快喝,小子你不行啊!” “今晚还打算留着力气回家滚床单呢?” 哄笑声传遍了酒馆,其余人也随着笑的开怀。 一声沙哑的语气对话内容引起了尘小九的注意: “老祁,你他娘的不厚道,请了几个月的假想干啥?出门找媳妇?” “滚,一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那你跑万里路到妖三山干嘛?难倒不是为了娶回来一个妖精吗!” 青年的调侃引来了旁人的大笑,被取笑的黑脸大汉也不恼怒。 只是大口大口的喝着酒,随后轻轻一脚就取了巧劲让上蹦下跳的青年来了个大马趴。 “老大,不待你这样玩阴的。”青年趴在地上不满的叫嚣。 “要不陪你到外边练练手?” 青年一个驴打滚快速逃离,喊叫: “鬼才要和你动手。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这时小店的老板坐在了黑脸汉子身旁,和善的微笑,: “老祁,五域大比你确定要去吗?一把老骨头了,还不安分” “正是快要老了,才准备去看一看,顺带让我那小徒弟长长见识。” “免得他每天嚷嚷着师傅不成器,只能开着淘汰货色在这个屁地方耀武扬威!” 老板看着豪迈的汉子,明白劝不住。 只得将手中的一个乾坤袋塞入大汉怀中,拍了拍其肩膀: “那你也替我去看看那传闻中的机甲是不是真的那么让人着迷” “我这一把老骨头是不行了。” 在座的其余人也纷纷拿出灵源,趁着酒意发泄着: “老祁,你作为清风城的牌面可别给我们丢脸。” “到时候我们要在光幕上看到你这家伙的身影。” 黑脸大汉激动的狠狠拍了拍胸脯,大声到:“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其他洲的人看看我们清风城的骨气!” “那你准备怎么去东荒啊!毕竟五域大比的时间就要快了,走界海指定是赶不上了。”有人疑惑的问道。 :“妖三山那边有我的一个熟人,正好能随着他们一起传送到东荒。”黑脸大汉得意洋洋的炫耀。 “厉害啊!不过我怎么听说是妖三山那边出了特殊情况,只要掏少量的灵源就可以传送了。”有人毫不留情的掀了黑脸大汉的老底,引来一片口哨声。 夜色中传递着激情澎湃的力量,经久不散。 ………… 而在征仙城魏家总部,一个络腮胡汉子看着从北部传来的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哈哈大笑: “这回,我看你怎么跑!” 第九章 妖三山 群山巍峨,古树参天,山腰处错落分布的小道契合着一条缓缓流淌的太阴之河。 穹顶之上,呈现着飞仙地的浮光。破落门庭处杂草丛生,唯有牌匾铭刻的“天庭”二字经住了时光的侵蚀。 若隐若现的混沌雾霭包裹着建筑深处,传来的淡淡蛮荒古气似乎是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尘小九随着车队止步于太阴河水之畔,远远的瞭望着巍峨壮丽的山峦。 身后叹息声一片,有青涩的声音凭空响起:“师傅,天庭是什么意思?” 被称作师傅的黑脸男子摸了摸少年昂起的头颅,深思过后,用悠长的语气回答道: “天庭是传说中绝代天骄的聚集地,是一个时代的巅峰象征!” 在上古岁月,天道阁记载的历史笔记里。 有蛮神以力证法,破一路古道进入诸天古城。 有人族天骄携漫天神雷轰碎八十八座古擂台,得天道气运垂身,成为一方巨擘! 有妖灵吞天,横击星域,炼化阴阳。临诸天古城而不入。 有女子明眸一撇,星辰陨落,赤地千里。 有外域天骄剑破古关…… 万载天骄烽火路,刀剑乱舞谁称王! “而天庭之主,威压四方,统御着一个时代。” 说出这话的男子气血沸腾,两眼放光,仿佛身临其境,感受着那个岁月里的热血。 “那天庭为什么在这个时代威名不显?更何况科技文明这么发达,难道就没有人能达到旧天庭之主那种境界吗?” 少年一席话顿时让黑脸汉子有些不知所措,气急败坏之下一巴掌拍在少年头上, :“小屁孩想那么多干嘛!一天不修理你你就准备上天了?” 少年吃痛的蹲在地上,白眼一翻,委屈巴巴的小声嘀咕: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呗!” “干嘛把气撒在我头上。” “要是我以后成了天庭之主那样的大人物,让师傅你连刷三天厕所。” 耳尖的大汉听到少年“大逆不道”的豪言壮志。 脱下靴子追着少年一顿鸡飞狗跳的追打,惹得众人一通哄笑。 这时一艘百丈长的大船破开水面的迷雾,朝着岸边的码头行驶而来。 不到十息时间,一片阴影就笼罩了岸边,古色古香的木船和周围的铁甲巨轮形成了鲜明对比。 戴着玉扳指的短发中年男子直摇头,看着木船“啧啧啧”的惊叹。 “妖域可真是大手笔,用入道法宝当做运输的货船。” “想不到我王某人也有机会登上这传闻中的“天鲸号”。” 尘小九看着眼前的大船也是颇感震撼,雕龙画凤的船体透露着繁琐威严的法阵气息。 用一缕神识小心翼翼的查探船头上的一只尖角,顿时被一声恐怖的嘶吼震碎。 尘小九帽檐下的脸色顿时一白,收起了勘察的心思。 巨大的船只中部,一道门户落下,接引着众人。 尘小九站在一旁看着众人有条不紊的将车辆开进船只。 门口处几只黑色乌鸦收取着费用,口中叼着一个和身影差不大的乾坤袋,不断将人们递过来的灵源收入其中。 看起来滑稽可笑,可没有一个人敢对这几只乌鸦不敬。 在明白上船的规则后,尘小九跟在了那一对师徒身后,排在了上船的队伍中。 不一会就到了那前方两个师徒,黑脸汉子恭敬的掏出一封书信,递上前去。 一只淡金色羽毛的小鸟从船顶一处高耸的檐角直直飞下,利爪抓起书信飞入船顶一处打开的船户。 片刻后,一个猫耳少女走出,在其他人艳羡的目光带着师徒两人走向了船只内部。 在黑脸汉子身后探头探脑的少年欣喜的说道:“师傅你没骗人啊!妖族真的有你认识的大人物!” 黑脸汉子不好意思的朝着闻言清笑的猫耳少女一笑,呵斥着少年: “闭嘴。在说话就把你从船上扔下去。 少年捂住嘴表示乖巧。 而尘小九在缴纳了一百灵源后如愿以偿的登上了船。 同众人汇聚在了船体内部一处空旷的大厅。 尘小九寻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闭眼听着沈凰所赠的耳麦中传来的动听歌声。 陆陆续续的经过几次停靠,船只最终停在了一处巨大的港湾。 大厅中光幕上传来悦耳的声音: “半月山已到,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船。” 随着大部队,尘小九通过一处阵门出现在码头坚实的土地上。 眼前各种新奇的事物让人眼花缭乱。 港口处停靠着几只巨大的妖兽,吞吐的水气弥漫虚空,耀眼的彩虹构筑在半空。 不同于人族领地,半月山是妖族三处圣山只一,论起规模来是十个征仙城都比不上的。 科技产物和妖族特色融合在生活的点点滴滴。 有窈窕女子利用自身能力催熟着百花,装饰着店面。 也有鱼首人身的青年开着机车在街道上驰骋。 人族的各色美食在街头叫卖。 妖族的特产被装入一辆辆貌似车辆的妖兽肚子里,朝着港口进发。 参天的大树形成一个聚居地,各色各样的妖怪精灵居住在其上。 也有摩天大楼围绕街道伫立,飞梭和异鸟穿梭上空。 在城池中央,一座通天山峰直插而上,周围围绕着几座浮空的岛屿。 流水自岛屿垂直而下,形成瑰丽的景色。 看呆的尘小九被一个瘦削的少女给惊醒了。 少女睁着一双火红色的双眸有些拘谨的盯着尘小九直看。 鼓起勇气,如清泉流响的声音响起:“你好,你需要导游吗?” 尘小九口罩下的嘴角上扬,问到:“你这么害羞能拉到客人吗?” 少女微微一愣,以为是尘小九嫌弃她,焦急的解释:“我比别人便宜,而且我对半妖山的情况了如指掌。保证物有所值!” 尘小九看着慌不择言的少女,笑道:“那就走吧!领我到处转转,价钱按照市场行情就行,毕竟你说你物有所值的吗!” 少女耳垂一红,显然是被尘小九的调侃给惊住了。 转身带着尘小九走出港口,边走边介绍着。 :“你刚刚所出来的港口是红雨港,因为每过半月都有一次潮汐,会有无数的红色箭鱼被席卷上天。很是壮观。” “你看前边广场的时钟石雕,是妖国公主亲自雕刻。正午时刻将会有仙音响起,可以洗涤神魂!” ………… 少女不厌烦的介绍着半月山的历史,还给尘小九普及着妖族的规矩和文化。 直到尘小九将一瓶饮料递过来,才让少女被迫停下。 受宠若惊的接过饮料,小心翼翼的将插管放入嘴中,随即两眼一眯成了弯月! :“百香苑的最新饮品,果然很好喝呢!” 尘小九看着一脸满足的少女,直接将另一瓶饮料也塞给少女。 :“给你喝吧!我喜欢喝茶。” 少女开心的接过,给尘小九发了张好人卡。 :“你真是你是好人。” 尘小九白眼一翻,用凶狠的语气说道:“给你两瓶喝的就是好人了?你就不怕我在饮料里下毒,把你给拐跑?” 少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无辜的说道:“我相信你。你不会那样做的。嘻嘻嘻!” “对了,我叫小柒,很高兴遇见你。” “你了?你叫什么?” 尘小九瞅着得寸进尺摇晃着自己手臂的少女,皱了皱眉头: “尘小九,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小柒一脸惊讶的神色,蹦跳着背路而行。 将一根吸管插入新的饮料中,猛吸一口: “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我叫小柒,你叫小九,隔了两位数的距离,四舍五入就是一样的喽!” 尘小九阴沉着脸色,虽然在口罩下看不到。少女还是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委屈巴巴的说着: “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尘小九无奈扶额,气笑道: “我之前怎么就觉得你是你个害羞的人呢?” “没想到你这么自来熟,这套说辞是不是和许多人套路过了!” 少女正色,柔和的声音解释 :“我是妖不是人。” “我之所以害羞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接导游的活,要不是因为父亲………” 越解释声音越小,眼看晶莹的泪珠就要流下。 尘小九不为所动淡然的说: “还领不领路了?” 少女愤懑的跺了跺脚,甩着马尾叉腰问:“ 去哪!今天你的钱我非赚不可。” 尘小九平静的说: “妖族有直接去往东荒的大型传送法阵,并且这段时间有免费的传送机会。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小柒听闻狡黠一笑,咳了咳: “这我还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肚子有点饿,没力气说下去了!” 尘小九直接扔出一百灵源,转身就走。 小柒收起灵源,平静的冲尘小九背影喊道: “我能直接让你免费去东荒。” 尘小九身影一顿,停在了原地。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应该也清楚,这机会不是那么好得的!”少女调侃的语气传入耳旁。 尘小九捏了捏腰间的乾坤袋,冷笑一声。 转身毫不犹豫的回到了小柒身旁,拽着少女走进了街边最大的一家店铺! …… 一个时辰后,尘小九看着桌前满满当当的碟子和一旁打着饱嗝仍在和一份甜品作斗争的少女。 眼角一跳,顿时有些后悔回来了。 怎么就控制不住腿呢?不就是免费的机会吗?自己在乎这点小钱吗! 尘小九心中一痛,还是在乎的。不然这饭不就白请了。 忍住了揍人的冲动,尘小九摘下口罩。抢过一根不知为何灵兽的腿,啃了起来。 边吃边想,不亏不亏,就当喂了头猪。 酒足饭饱后,尘小九心痛的看着花了一万灵源的账单,没好气的说: “好好解释一下,不然我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小柒乖巧的眨了眨眼,忍住的哈哈大笑的冲动,在某人杀妖的神色中缓缓道出: “妖三山,蛮四海,八荒万族风云起” “这句话在妖域流传甚久,远到一些人忘记这句话原本想要表达的含义。” “仙道将开,外域烽火起。五域大比争得是名额。既然要争,就要招兵买马!” “所谓免费的传送阵台机会,不过是妖族投入大海的棋子,先行派人试一试水,就当是餐前的娱乐活动,就是图个乐呵!” 尘小九神情严肃的听着涉及到了“五域大比”的内幕。 随后神色一定,平静的说:“这么露骨的话你也敢说出来?” 少女还在吃着东西满不在乎的回应: “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你情我愿,谁都怨不得。” “那你所说的那个免费机会应该付出什么?”尘小九闲暇之余打量着少女问到。 小柒指了指纸张,无辜的伸出双手。 尘小九满头黑线表示我忍,直接施了个净身咒,去除手上的油腻。 少女嘻嘻一笑: “别人要想获得这个机会要不是经过妖刀堂比试要不有人推荐。” “但是你就幸运了,你获得了和我一同前往东荒的机会。” 尘小九听言顿时表示不干,能自己去为什么还要跟着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小柒修着指甲补充道: “不管是别人举荐还是通过测试的,都要作为妖域代表参加“五域大比”,这就是免费的代价。” “而我看你不像也不是要参加“五域大比”的人,所以跟我一起去东荒,到了东荒我又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尘小九警惕的看着少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柒摊了摊手,表示: “你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惦记的吗!” 尘小九正色道:“ 我怕你馋我的身子!” 小柒强行压下胸中的怒火,扔下一枚令牌,愤恨的说: “我是真想交个朋友。” “况且你还请我喝了饮料,吃了饭,我认为你这个人比别人靠谱而已” “爱来不来,有人抢着和我去东荒呢。” “要是后悔了就到城中心的山上找我,不过你得给我带好吃的,不然我不原谅你。” 尘小九捏着令牌看着远去的少女,摇了摇头。 走出了店铺,朝着中心城的位置走去。 而前方少女则在街道上踢着石子,嘴上指责着不识抬举的某人: “还我馋你的身子!呸,要不是因为那两杯饮料我理都不想理你。” “第一次认为缘分这个事物是存在的。就被打了脸,交个朋友这么难吗?” 少女无奈的朝天扮了个鬼脸,化作一道白光消逝在天际。 第十章 孤独的骄傲 飞鸟失去翅膀,也能倔强的迎风奔跑。 尘小九看着手中那枚残缺鸟儿形象的令牌,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去妖刀堂试试水。 毕竟名叫小柒的女孩身上有太多的疑点。 红雨港口的偶遇,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 还有对妖族事物了解的太过深入了,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导游。 哪怕少女表示出足够的善意,尘小九内心依然无法去信任一个陌生人。 尘小九笑了笑,要将令牌收入乾坤袋中,却惊讶的发现,无法收纳。 尘小九神情凝重的探查着令牌内外,神魂包裹下,在令牌内部发现了不融于空间的一丝火焰。 静静的燃烧在原地,可却给尘小九极其危险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一只洪荒猛兽从中扑出。 少女的形象在尘小九心中越发的扑朔迷离,一层层迷雾包裹其身份,令尘小九不思其解! 试验了百种方法,却不能动摇令牌丝毫。 尘小九有了丢掉这烫手山芋的打算,下一刻又想起了少女离去时的悲伤和落寞。 只能取出一根细绳,围绕令牌来了个五花大绑,绑在了手腕之上。 跟随着路标,尘小九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排着长队的妖刀阁。 在其外围有一个巨大的擂台,呈碗状倒扣在平地。 擂台高达数十丈,全由一种奇异的暗红色金属打造而成。 台上有百来号挑战者在互相攻击,可是散发出的力量波动却被金属悄无声息的吸收,没能在其上留下一丝痕迹。 这时擂台之上突然传来震人心魄的鸣叫,一只巨爪从虚空落下,拍晕一只大发神威的金毛狮子。 空中黑色大鸟禽羽一扇,铺天的罡风席卷而来。 擂台上的其他挑战者纷纷掉落而出,数只妖兽狰狞的臂骨外露,狂吐鲜血。 数百人竟是连一招都没能扛下,引起围观者的一阵唏嘘。 “凫徯胜出。” 妖刀阁中走出一个健壮的虎头男子大声喊道。 周围传来一阵阵的议论: “原来是凫徯,怪不得那么厉害。” “你也不看看那是洪荒异种,能和天妖血脉相提并论的存在。” “想不到连凫徯大人都亲自下场了。这一次五域大比有看头啊!” 尘小九打量的台上的凫徯,空洞的眼眸中浮现出几分贪婪。 从其动手的狠戾程度看,是个极为杀伐果断的狠茬子! 随着凫徯被请入妖刀阁,在雄壮男子的招呼下,又有百人上了擂台。 在尘小九的观察中,发现竟然有不少的人族修炼者。 更甚者,有一个白衣青年直接取出一台机甲作战。 而和他对战的一个白骨妖兽则是与之狠狠对撞。 机甲金属与骨爪碰触产生的火花四溢,拳拳到肉,上演了极为少见的僵持场面。 其余人和妖看着在擂台中心肆意破坏的两者,苦笑着退出了擂台。 这一场比斗的胜利者就要从这两者之间诞生了。 白衣青年驾驭的机甲一个托马斯回旋踢到了白骨妖兽的下颚,紧跟着来了一记星光炮。 “轰”的一声,场地中心被轰出了一个大坑。 白骨妖兽挣扎的躺在其中,眸中鬼火燃烧,很是不甘。 白衣青年驾驭着机甲伸出金属臂膀,将白骨妖兽狠狠砸入坑中,一拳接着一拳,硬生生的打断了白骨妖兽的两条腿。 发疯的白骨妖兽用仅存的两只骨手直直插入机甲正中间胸膛,撕裂挡板,将胸膛处的能源核心一把抓出。 机甲顿时停下,白衣青年淡漠的从上方跳出,挥手一道刀芒轻描淡写的将苟延残喘的白骨妖兽头颅砍下。 这场战斗到此结束。 白衣青年冲着妖刀堂示意,反应过来的虎头大汉语气不满的说到: “你赢定了,何必下死手” 白衣青年不屑的嘲讽道:“坏了我一台机甲,就用命来补。” 虎头汉子闻言大怒,拳头一捏就要冲上去,被身后一个白发少年一衣袖挥到一旁。 :“你赢了,进去吧。” 白衣青年收起刀,冲虎头大汉挑了挑眉头,仰天大笑的进入了妖刀堂大门。 虎头大汉郁闷的朝着前方的少年不满的质疑道: “大哥你为什么拦着我?看他那嚣张样,显然是不把咱们妖刀堂放在眼里!” 白发少年恨铁不成钢的又冲其踢了一脚,无奈的说 :“规矩” “你今天要是动手了你看少主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虎头大汉浑身一颤,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郁闷的低下了头颅,愤恨的撇了一眼前方消失的白衣。 随后白发少年和虎头大汉都留在了擂台旁。 尘小九在继续观察了好几场比斗后,渐渐的明白了擂台赛的打法。 不论手段,不限年龄。 也没有什么规则可言,反正到最后依旧站在台上的最后一人,就有进入妖刀堂的权利。 随着上一场的优胜者被请入妖刀堂内,擂台表面自主修复,又变得光洁如新。 虎头大汉打着哈欠,无力的喊道: :“下一场打完就收工了,还有没上场的人赶快啊!” 尘小九听言揉了揉手臂,决定了就在今天上场了。 借力一跳,猛的窜上了擂台。 惊到了围绕在一旁嘻戏的妖族小孩。 人数越来越多,百人的名额即将填满。 尘小九神识一扫,锁定了几个比较危险的人物。 挥舞着长鞭的妖娆妇女。 提着大锤的阴森老人。 还有一个隐藏在黑袍之下的人影,只能看到一双诡异的眼睛。 虎头大汉扫了一眼神情一震,有些兴奋的冲着一旁的白发少年絮叨: “大哥,最后还真出现了几个猛人。这一局有看头。” “血部的那个蛇美人” “玉蟾蜍部落的二长老” “最后那个人是个什么来头?神神秘秘的搞不清楚。” “还有人族的一个小孩,看起来就弱不禁风。别没两拳就倒了下去。” 因为之前的白衣青年,虎头大汉现在看人族的都带有瞧不起的情绪。 白发少年抽了抽嘴角,心里暗想,真是醉了,不知道少主当初是怎么收下这个脑残货的。 而在擂台上的尘小九自然不知道有妖已经判断了他的下场。 此时他感觉到了有三股气机锁定了他的身位,来者不善。 随即有个猪妖忍不住第一个动手,场面顿时杂乱了起来。 尘小九小心翼翼的游走于混乱的厮杀中,偶尔出手打晕几个急躁的小妖。 突然一记长鞭甩过,尘小九侧身一闪。躲过了暗中的偷袭! 看着左右前方封锁住去路的三个身影,尘小九眉目一皱,平静的说道: “三位不至于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吧!” 妖娆少妇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魅惑的声音响起: “人家就是看你这个小弟弟顺眼么!” “要是你能陪我今晚赏个景。姐姐我说不准就帮你对付其他人喽!” 挥舞着大锤的老者鄙夷的说道:“蛇婆娘你别再这卖弄风骚了,我们联手将这人族清除出局。” “什么时候妖族的比试能让几个人族给陆续通过了?” 蛇美人舔了舔血红的嘴唇,有些遗憾的戏说: “真是可惜了。” “还没能看到小弟弟口罩下的容貌呢!” 话音刚落,凌厉的攻击就猛的袭来! 老者和少妇交相攻击,一前一后锁住尘小九的身影。 长鞭舞动,在擂台上甩出一道道深痕,双锤险而又险的从尘小九衣角砸下,轰出一个大坑。 尘小九每一次都堪堪避过,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久攻不下,老者有些心急。双锤一扔,显化本体。 一只庞大的墨绿蟾蜍屹立在百丈外,一双金色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下方渺小的身影。 蟾蜍长舌一卷,掀起一阵狂风,朝前袭去。 尘小九趁机扔出一沓符箓,恰好被舌头卷入口中。 神识一动,捏了个法咒引爆符箓。 只见蟾蜍痛苦的嘶叫声传入虚空,浑身满眼,皮肉乱绽。 被激怒的蟾蜍张口一吐漫天毒液似千万弩箭遮蔽天空,冲击而下。 擂台上顿时哀嚎一片,平台被腐蚀出一个个大坑,其余争斗的众人急忙争前恐后的跳出擂台。 只有蛇美人和黑袍人还在犹有余力的支撑着。 尘小九左手划动,勾勒符号。右手捏印向上一顶,天空浮现金色屏障护住了自身。 符印化长枪,食指轻点,嗖的一声,引爆虚空。 灿烂如烟火钉向墨绿蟾蜍。 蟾蜍显然是没有想到反击来的如此之快,仓促之下,从体内吐出三滴精血化为三只蟾蜍抵挡恐怖的长枪。 抵挡奏效,长枪在其纠缠下符印力量渐渐消逝。还未欣喜,长枪直接爆炸。 惊天的波纹直接将蟾蜍层层嵌入了了擂台深处。 墨绿色蟾蜍拼命挣扎脱困后慌张撕裂四周虚空,满身血迹残痕,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蛇美人举棋不定的犹豫着,玉蟾蜍一族的二长老虽然只有灵虚级别。 但是本命神通噬天毒液却让入道级别人物都防不胜防。 眼前的少年却轻描淡写的接下了大部分攻击,还直接一个反击让其落荒而逃。 蛇美人眸中明暗不定,三息后笑容如同玫瑰一样妖艳盛开。 娉娉婷婷的迈着莲步踩着虚空远去,令人心动的嗓音从半空传来: “小弟弟我们来日再见。” “今天就先和弟弟分离了。” “弟弟可要小心那黑袍人啊!他身上的气息可是有虎牢山那边的味道哦!” 尘小九闻言冲着黑袍人一撇,看着从战斗开始在一旁不动如钟的身影。 黑袍人缓缓抬起手臂,剑意龙卷从体内呼啸而出。 千百道剑影之上凝聚出饕鬄法身,大口一张,吞噬者方圆百里的灵气。 临界点终值吞噬完毕以后,饕鬄仰天长啸,虚空好像窗柩薄纸般破碎。 千万道剑偕同饕鬄一同出现在众人上空,万剑齐发,所形成的音爆声震耳欲聋,令人变色。 尘小九在其中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神色一凛,凝聚巨大的法相拳印直砸向前。 左手凝月,右手画阳。阴阳相抱,尘小九艰难的将手中太极推出。 两者攻击相撞,引发的爆炸使周围虚空破碎。 擂台轰的一声,裂痕四起,在铺天盖地的毁灭气息中炸裂而开。 白发少年在爆炸声响起前满脸震惊的怒吼:“后退十里” 有不信邪的妖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被余波一震,一口鲜血吐出,晕死在了原地。 “半步入道的灵力,入道级的战力。两个妖孽!” 白发少年凝重的自语。 妖刀堂中有草木精灵接连跑出,治愈着受伤的妖怪。 在爆炸中心,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一柄剑指在尘小九胸口前。 而黑袍人脖子处有一淡淡的伤痕。 黑袍人被炸裂的衣衫处洁白如玉的肌肤显露,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出现在半损的黑色面具之后。 沙哑的男子声调响起,: “你赢了。” 尘小九瞅着眼前顶着祸国殃民容颜的男子,抱拳谦虚的回应: “还没到分生死的地步。你留手了。” 黑袍男子收起剑,转身就走。留下一句 :“五域大比再见!到时候全力以赴。” 尘小九颇为无语的看着远去的身影,心中想到: “你能在五域大比上见到我才怪呢。” 这时白发少年赤着脚走到尘小九面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嘴里说:“恭喜。” “侥幸。” 尘小九指了指破碎的擂台残片,抱歉的说:“不小心弄坏了。不用陪吧?” 白发少年哈哈一笑,: “能弄坏它是你的本事。你参加比试也是为了去东荒参加五域大比吧!” 尘小九点头应付道。 心中想着,去东荒不假。可是五域大比就不掺和了。 白发少年将尘小九带入妖刀堂一处客厅中。 嘱咐道:“明日会有大人物来挑选去东荒参赛的队伍。到时候需要你把握机遇,凭借你的实力,说不准能得到少主的赏识。” 随即拿出一份名单,说道: “这是明天有可能会到场的妖族皇室,仔细瞧好,千万别冲撞了大人,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尘小九一脸淡然的翻看着所谓的皇室,突然在最后一页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白发少年看着尘小九盯着最后一页有些走神,有些不屑的解释道: “一个半妖,只不过是好运气得到妖后的赏识。” “没有人会选她的。” “这次五域大比要不是妖后发话全体皇室后裔都得参加,怎么能轮到一个半妖上台。” 尘小九看着书页上眼露倔强的少女图像,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名字: “墨柒!” 尘小九有些明白少女为什么一定要他和她一起去东荒了。 感受着手腕上令牌传来的热度,轻轻一笑: “还真是缘分” 十一章 记得管饭 晨光熹微,一声脆响,尘小九睁开了双眼。 推开门扉,看到一旁同时出门的几人。 相互打量了一眼,随着门外等候的虎头大汉来到了空旷的院落中。 墙角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具,有几个裸着上身的妖怪正在对练。 当十多人都汇聚到院落中时,昨日的白发少年从拐角处出现。 笑语盈盈的问候: “各位可还休息的不错?” 有几个妖怪纷纷开口说道: “好是好,就是差了几个小娘们!” 而其他人则是默不出声,没有搭理白发少年。 白发少年也不恼,清了清嗓子: “今日的计划改变,你们走大运了。” “所有人跟随我上山,面见少主。” “可是半妖山圣地?”有惊呼传来。 虎头大汉则是冷哼,不知道少主是怎么了。怎么能让一群外族人进入圣山。 尘小九脸色微变,原以为今日就能传送到东荒。 没想到一波三折,多出了许多是非。 白发少年唤来一个侍女,吩咐了几句。 随后从一个不起眼的袋子中放出一只雀鸟。 火红的身躯盘踞在白发少年手中,少年另一只手弹出几滴灵液,原本一动不动的雀鸟慢悠悠的张开了嘴将其吸入腹中。 一双眼睛人性化的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在白发少年轻声安抚下,落在地面,身影渐渐放大,顿时塞满了半个院落。 在白发少年指引下,众人纷纷上了雀鸟背部。 一声长啼后,雀鸟陡然升空,突破音障。化为一道流光朝着城中心的岛屿飞去。 从雀鸟背部往下看去,尘小九看着下部城池的轮廓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他,只见城池仿佛是安置在一处巨大的外壳之上,中心微微凸起,呈一个圆弧向四周扩散。 “吓了一大跳对吧。” 昨日里白发少年走到尘小九身旁坐下。 指着下方说道: “你心里想的没错,每一个看到城池轮廓的人都会感到惊讶” “整个半妖山都是屹立在一个外壳之上。” “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 “尸体?”尘小九有些疑惑。 而白发少年也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坐在尘小九旁边聊起了其他。 尘小九只能遗憾的瞅了一眼下方,收回视线,询问起了妖族的一些修炼方式。 两人聊的投机时候,雀鸟停在了一处浮空岛屿外。 白发少年起身,施展出一个复杂的咒印。防御大阵开了一角,雀鸟飞去其中。 最后稳稳的降落在了一处断崖旁边。 众人走下雀鸟,打量起了眼下的环境。 灵气充沛,各种奇花异草盛开。一片灵药园就这样显现在了众人面前。 :“神明花?” 凫徯所化的彩衣男子有些失神的冲着灵药园中心围绕数道法则的的黑色花朵喊了出来。 白发少年静静的看着诧异的众人。 解释: “因为尔等非皇室后裔,所以要在此处岛屿停留。” “过阵门而入圣山” 昨日里驾驭机甲的白衣青年桀骜不驯的反驳 :“规矩倒是很多!” 突然一声轻“哼”,白衣青年猛的后退几步,鲜血从喉咙涌上,被强行咽了下去。 白衣青年凶狠的眼神冲着一处虚空看着,一个老妪拄着拐杖从虚空慢慢走出。 一边咳嗽,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 “年轻人自信是个好事!” “但是自信过头就容易引来灾祸了!” 被指责的白衣青年脸色瞬间阴晴不定,但在下一秒就恢复的平常。 微微一笑,诚恳的一拜: “受教了!” 老妪深深的看了白衣青年一眼。 而虎头大汉和白发少年上前躬身一拜,恭敬的喊道: “妖刀堂弟子见过梅长老!” 被称呼为梅长老的老妪动了动手,示意起身。 随后问到身前的白发少年: “少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让一群外人进入圣山” 白发少年回道: “弟子不知。也许只是少主一时兴起,想到见见这群试炼者” :“罢了,就随他去吧” 老妪挥手在虚空中召出一道门户,冲着众人漠然的警示道: “圣山中禁区颇多,你们可千万别乱跑” “否则尸体埋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白发少年恭谨一笑:“请梅长老放心!” 随后指挥着一众人等进入阵门。 ………… 画面一转,众人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长亭旁边。 亭中俊秀的少年在和一个面罩轻纱的女子对弈。 少年额头处有一轮妖艳的红色残月,非但没有破坏少年清雅的气质,反而增加了一抹神秘感。 一子落下,女子起身,面纱下的樱桃小嘴一动,:“看来墨逸哥哥来客人了,今天这局就当平局了好不好。” 俊秀少年哭笑不得的听着女子俏皮的话,:“又耍赖!今天的灵源是不是不够了。” 女子嗔怒的咬着牙,一偏头:“你还说,不都是你赢走了吗?” 墨逸只好取出一块玉牌,递给女子: “嗯!待会去找竹总管报销。” 女子一双眼睛如同桃花乱绽,嬉笑: “就知道墨逸哥哥舍不得!” 这时观察到对局结束的白发少年走到墨逸身侧,低声道: “少主,人已经带过来了。” 墨逸挥手示意退下,拉着女子的手走远。 声音从前方传来: “将人带到正厅,好生招待。” “通知山上其他人过来,有事情相商” 白发少年神色嫉妒的看着众人,将人领到了一处恢宏的大殿之中。 尘小九刚踏入其中,就感觉到一股心悦神怡的香味传来,使全身放松。 随后有几个少女捧着一杯茶放到的座位旁的桌椅上。 尘小九摇晃着茶杯,品了一口。 一股灵气穿过全身经脉,游荡在体内。 白发少年嘱咐着众人: “可就地修行。这一杯乃破障茶,有益于突破停滞不前的境界,不可多得” 尘小九看着盘踞于地的他人,为了不那么显眼,也坐了下来。 这破障茶虽好,却对他无太大作用。 卡在入道境界有两年之久,远不是一杯茶水能解决的事情。 有几人也平静的喝着茶水,显然是不在乎这些外在的助力了。 等待了良久。 一个全身伤疤,只身下部分围绕着一块兽皮的赤发青年走了进来。 打量着盘踞在地的众人。 不屑的说道: “尽是一些歪瓜裂枣,要我说大哥就不用招一些废物。” “我一个人就能打翻那些所谓的东荒世家。” 这时门外一道清冷的声音训斥道: “坐井观天!” “难道忘了被安北萱三招打废的事实了吗?” 赤发青年闻言怒气冲天的看着进来的一个负剑少女。 嘲讽道: “墨染你别在这洋洋得意。”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有本事现在和我比一场!” “好啊” 一声落下,赤发青年背后出现一只巨大的灵猿,猛的一蹬地,法相同赤发青年一同冲着前方砸下。 而大厅中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刚才还嘲讽他们的人转眼就和自己人打了起来。 所有人对视一眼,心中浮现一个念头: “这人怕不是一个傻子吧?” 眼看巨大的金色拳头就要落下,大殿内悬挂的一面铜镜发射出一道白光。 直接打消了赤发青年的法相,将其镇压在半空不得动弹。 负剑少女这时才平静的抬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瞅了一眼。 :“你这智商这辈子也讨不回场子!” “在妖月殿就敢动手。看来这几年修行把脑子给修坏了!” “你还是趁早自裁吧,把你放出去丢的是半月山的脸!” 被镇压的赤发青年如果用眼光能杀人的话,少女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呦,这又是谁被挂在空中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不就看到了一场好戏。” 手捻葫芦,擦拭着嘴角酒水的络腮胡小平头青年倚在门框上。 献媚的冲着负剑少女笑着。 顺带调侃着挂在空中的某妖。 而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四五个少年少女,但无一例外的都无视了在空中祈求的某妖。 最后随着墨逸和之前对弈的女子跨入门框,所有人都起身,齐齐行礼: “见过少主” “拜见大哥” ……… 声音络绎不绝的响起,来人换了一身流云浅红衣衫,艳而不俗,气宇轩昂。 “胡闹。” 墨逸击散笼罩赤发青年的白光,将其解脱出来。 赤发青年一脱身就要冲着负剑少女出手。 墨逸神情一沉,: “你要是再敢动手,我扔你到绝尘海泡三天三夜” 赤发青年闻言身形一颤,愤愤不平的收回了拳头。 挂着大酒葫芦的络腮胡小平头青年冲着赤发青年挑了挑眉,吹了个口哨。 赤发青年强忍出手的冲动,一屁股坐在了身旁的座椅上,猛灌一口茶,平息心中的怒火。 “都坐下吧!”墨逸招呼着众人! 随后坐在了主位,手指轻扣着手上的光符。 一道屏障出现在了尘小九众人和妖族皇室人员中间。 只见其人,不闻其身,同时大殿上方的铜镜笼罩,压制的在场人员的神识。 令人心生不满。 而在屏障内部,待安静下来,墨逸严肃的冲着全体人员嘱咐: “接下来的事情关乎半妖山乃至整个妖域的命运。” “昨日夜里,在东荒潜伏的密探传回了两个字。” “帝子。” :“而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同时我们半妖山在东荒的势力遭受了莫名的打压,损失惨重。” “势力受损是小事,而“帝子”两字关乎重大” “哪怕是陷阱我们也要踏进去” “通过几大妖王合谋,决定派遣各族弟子以交流名义拜访东荒各大世家,找寻线索” 众人闻言皆惊,帝子二字实在是太重了。 代表的不仅是一个名称,而是关乎上世纪那场大战的真相。 赤发青年有些不满的问:“那为什么要招那群废物进来。我们半妖山自己不就行了。” “蠢货”负剑少女骂道 “你……”赤发青年想了想还是没有反驳 小平头青年无语的盯着赤发青年: “你真是个人才” 墨逸平淡的声音响起: “这次风波卷入的不只是妖域,甚至波及到了西海那边的蛮族,在这次事件中,你我生死难料!” “而被挑中的人中多是散修,修为尚可,关键时候可作为替死鬼推出去!。” “好了,出去挑人吧!” 在外等待的尘小九还不知道自己成了替死鬼,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为就是一笑。 毕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撤掉屏障,墨逸如沐春风的笑容显现在众人面前。 :“各位久等了,作为补偿,待事后,可到山上宝库自行挑选一件灵器。” 出手就是一件灵器,不愧是半妖山少主,真乃豪杰,众人闻言大喜,纷纷出口夸赞。 而尘小九则感到了一丝不安,这天上平白无故掉的馅饼,真的是那么好拿的吗? 这时负剑少女站出,打量了几眼。 出手指到几人,:“就他们了,随我到东荒。” 被指的几人中就包括了凫徯和白衣青年。 而赤发青年也跳好了几人,正在和那几人讲着自己的规矩。 转眼间,在场的成员都挑好了队伍。 只剩尘小九孤零零的独自站在大厅中。 墨逸轻撇一眼,随口说道: “你就跟着我吧…” 话音未落,另一道如清泉的声音响起 :“这人,归我了!” 墨逸诧异的看着来客,有些不解的问道: “墨柒?你来此地有事吗?” 墨染没搭理墨逸的询问,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尘小九。 尘小九从其目光中能感受到一丝怒火和幽怨。 手腕上绑着的令牌此刻如同火焰一样燃烧,让尘小九苦不堪言。 这时候赤发青年跳了出来,嘲笑到: “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墨柒公主啊!不过一个半妖进入妖月殿,配吗?” 墨染冷冷的看了其一眼,不屑的说: “我配不配你还不够资格过问,要是不服,你让墨逸把我赶出半妖山啊!” 墨逸笑了笑,出声制止了赤发青年: “说笑了,作为妖后的养女,谁敢说你没资格!” “不过,墨染妹妹一声不吭跑到我这抢人,总归的过问我的意见吧!” 墨染闻言瞪了一眼装死的尘小九,沉声道:“谁说他是你的人了?” 墨逸清冷似月的双眸划过一丝好奇,戏弄的说着 :“没听说妹妹身边有过什么人啊!” “也没人听说有人敢侍奉妹妹!” “难不成,这是你藏的相好吗?” 墨柒神情一征,随后不管不顾的拉着尘小九的胳膊往出走。 墨逸一挥手,白发少年阻拦住了两人步伐。 墨逸缓缓起身,温和的声音中有几分怒火:“妹妹要带走人,也总得问问别人的意见吧!” “万一别人不乐意,你这不是在败坏妖后的名声吗!” 听到妖后两字的墨染不得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沉默的尘小九,神色有些不知所措。 “阁下可要想好了,出了这个门,可就回不来了。”墨逸冲着尘小九“劝说”道! 一旁的白发少年也出声劝导,丝毫不管身旁墨柒的存在: “我昨夜里说的话可还记得?” “一个半妖,不过是搭上了妖后娘娘的名声。更何况,你面前有着更好了选择!” “值不值得,你可要想好了!” 墨柒听着刺耳的半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自从遇到尘小九就傻了? 不过是别人给了两杯饮料而已,就当别人不在乎自己半妖的身份了! 是啊!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 转身失望的欲走,衣袖被拉住,惊喜的回头,只看到尘小九嘿嘿一笑: “记得要管饭!” 十二章 葬下时代悲歌 “我葬下了一个时代,却葬不了自己;星海莫语几人坟,皆叹无人知…” 东荒大地上,一个赤裸少年躺在荒芜的沙漠中。 在其一旁,茫茫沙海中孤独的屹立着百颗残损星辰,中心浮现着一座城的棱角,蕴含着杀意的刀剑痕迹布满城墙。 莫语城古朴的三个字镌刻在城楼中央,给人以无尽岁月沉浮的感觉。 少年赤裸身躯上空围绕着不断试探的秃鹫,在烈日的烘烤中,秃鹫慢慢的被磨去了耐心。 只见其猛冲而下,尖锐的利爪就要刺穿少年泛白的颈部。 少年眼睛忽的睁开,瞳光中的杀意波动冻结了空中伸出利爪的秃鹫。 周围虚空顿时凝滞,没有风的气息,也没滚动的黄沙。 就这样,少年静静的躺在大地之上,脑海中闪过一副副残缺的画面。 伴随着夜色如辉撒入尘世,少年的手指微微一动。 再次睁眼。 眼眸中是麻木,是悲伤,是落寞。 艰难的转头,少年打量着四周,无尽的废墟,依旧还能看出当时的战况激烈。 在深吸一口气后,少年控制着身躯慢慢的爬了起来,一步,两步,三步。 喘息声打破了寂静,废力的倚靠着高台之上的残柱。 少年低头看着完好无损的身体,一时间心中充斥着许多的疑惑。 不待其探究,眼前的场景深深的刺痛了他。 一排排的坟墓呈现在眼前。目光所至,黑压压的一片皆是。 有残魂在围绕着天空,吟唱悲歌。 磷火燃烧如烛光驱散着黑暗,废墟埋葬了英灵,兵戈铁马经历时间的侵蚀也只剩下点点残刃诉说着不屈。 少年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走于墓碑之间,颤抖的手划过冰冷的石头和刻痕。 嘴角张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道门姜尘之墓…” “王家王歌……” “星域许婷…” “白家龙骑十八人合葬于此…”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成为冰冷墓碑上的名字。 而更多的石碑之上是苍白一片,不知道是谁,不知道… 走走停停,少年盲目的向前,不知该往何方。 突然百颗星辰吸引了少年的目光,在星辰深处,一面城墙半掩埋于黄沙之中。 在显露而出的一处墙体上,莫语城三字直直击中少年内心。 目光所触及之处反馈的信息,让少年不由自主的跪拜于地,眼角酸涩,却始终流不出一滴眼泪。 城墙之上一道石碑写着:“吾弟,唐妖之墓” ……………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东荒大地历经诸多变迁。 但任凭人海沉浮,几大世家的名字始终如一的压在东荒上空,成为人人敬仰的神话。 众妙之城的闹市中,花花绿绿的青年驾驭飞梭往来于高楼之中。 飞艇在天际散落花瓣,一道横幅飘扬其后,烫金的大字无比引人注目: “众妙之城,尽情释放你的欲望。” 下方街道上的人群则是见怪不怪,游走在各个游戏大厅。 在黑压压的追赶人群中,有两人狼狈的挤出拥挤的巷口! :“喂。这就是你所说的没问题?” 尘小九摘下口罩大口大口的喘息,抬头质问着一身运动装的墨柒! 而墨柒打理着被挤乱的发冠,索性直接将头发放下,如同瀑布披在肩头,无可奈何的说道: “还不是你惹得祸!”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前: 在一处废弃的厂房天台上,随着虚空破碎,两道身影从其中掉落! 而两个悄然偷渡的人影正是尘小九和墨柒! 墨柒打开手中的定位器,调动其上的指针,转了几圈后。 定位器上出现的脚下这座城市的名称:“众妙之城” 尘小九偷偷瞅着墨柒手上的定位器,羡慕的语气如同一坛老陈醋喷涌而出: “圣光集团的天地仪就是被你用来当定位器的?” 墨柒傲娇的撇了撇嘴巴,: “你管的着吗?穷鬼” 在了解到尘小九为了省钱而选择参加妖族比试后,墨柒鄙夷的话语就一刻都没停下。 “够了啊!穷是我的过错吗?”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得咧,尘小九心中一沉,果然这娘们还惦记着自己无视她的事情。 讨好似的上前为少女轻轻捶背: “你看,我为了你可是连半妖山少主的好处都没要!还把他给得罪死了!” “看在这个的份上,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墨柒享受着某人服饰,修理着白嫩的指甲:“好吧!看在你最后还算识趣的份上,本姑娘就饶了你这一次!” “以后就跟着本姑娘混吧!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一口汤喝!” 尘小九满头黑线看着差点就要拜把子的墨柒,心中不犹得哀嚎! :“能和整个半妖山作对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是只小白兔呢!” 想着在半妖山妖月殿门口,少女直接释放出一只火凤虚影,轰碎殿门。 在半妖山少主阴沉的快要爆发的神色中,慢悠悠的带着自己走向山外。 还威胁到: “墨逸你要是敢给我下绊子,我直接就让妖后撤了你的少主名号!” “你要是不信,今天就有种把我留下!” “明天我就让整个妖域知道你墨逸………” 最后的话是通过神念传音出去的,但是下一刻墨逸就爆发了。 满脸狰狞,无尽灵力汹涌朝着其汇聚,抬手掷出一座同半妖山相似的山峦法相,引发无尽凶机。 但是墨柒却拉着尘小九胳膊不停的往前走,仿佛是没有察觉到身后袭来的危机。 在尘小九都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墨逸强行收回法相,负气而走。 就这样在其他人手不可置信的情况下,墨柒带着尘小九离开了半妖山。 而离开半妖山的墨柒,身形一顿,虚弱的语气附在尘小九耳旁报了个方位,就地晕倒。 尘小九不顾一切的抱起少女,闪没在城市中! 半日醒来的墨柒后怕的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真的把那家伙给吓住了!” 尘小九则是瞪大了眼睛,才明白过来: “原来你之前是在虚张声势啊!” “废话,不然你以为墨逸那家伙会轻易的放我们走?”墨柒喝了一口温水,没好气的斥责!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家伙?” “不然本姑娘才不想和那群恶心的家伙碰面!”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着别人跑?还上了半妖山,你知道那片土地下埋了多少具尸体吗?” 墨柒叉着腰不停指责着一旁老神自在的尘小九,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尘小九听了许久后,掏了掏耳朵。递过去一杯饮料,正是之前初遇时送给墨柒的那种。 墨柒欣喜的接过,顿时停下唠叨的嘴,满足的咬着吸管,像是一只得了玩具的猫。 尘小九随口问到: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半妖山的?是不是因为你给我的那块令牌” 墨柒迷茫的抬起头: “你说啥?” 尘小九只好将饮料夺过来,表示回答完问题才能喝。 墨柒委屈巴巴不满的回应道: “你身上带着的那块令牌有我的一滴精血!” “不过在半妖山有阵法遮掩天机,我也没法推演出你的位置。” “在昨晚我收到妖后娘娘给我传过来的一缕神念。得知了妖域将在东荒开展某种行动,而你,恰好又要去东荒,我担心你卷入其中” “而你还真傻不拉叽的一头闯入别人布下的局,害得我都差点去见阎王爷了。” 尘小九默默的听着墨柒的诉苦,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 :“你,为什么要参与到我的事情中来!” 墨柒悄悄的扳开尘小九捏着饮料的手掌,美滋滋的小口喝着,听到尘小九的这句话,神色一怔。 随后缕了缕耳旁的发丝,笑的如同一个孩子: “从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种人” “什么人?” “被世界所抛弃的人!” 尘小九低下头,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把这个世界所抛弃呢?” 墨柒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少年,胸口一痛,神色恍惚的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这个世界终究有你我放不下的那个他(她)” ……… 后半夜里,尘小九一脸懵逼的跟着墨柒来到郊外一处破庙,在推倒遍布灰尘的神像后。 供台上出现了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靠谱的传送阵台。 墨柒掏出几颗异种灵源,放入阵台中心。 随着虚空抖动,墨柒拉着迟疑的尘小九跳入其中。 一阵白光闪烁,破庙坍塌,掩埋了阵台的痕迹。 片刻后,一只幽冥狼出现在原地,嗅着消失不见的气息,急躁的扒拉着碎石。 ……… 而后就是墨柒定位城市的时间。 尘小九看了看兴奋的少女,心中有些不安。 犹豫的问道:“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吗?” 墨柒神秘一笑,眨了眨眼睛: “少年,追风时间到了” ……… “快,别让那对狗男女给跑了!” 墨柒得意的抱着怀中的筹码,被尘小九拽着跑的飞快。 “大小姐,你赢这么多筹码我们也换不了钱啊!” “你看后边的这些人,恨不得把我们给活吞了。” “您说您有占卜的本事用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事,不嫌弃糟蹋您的手艺吗?” 墨柒经过一间赌坊,好奇的瞅了一眼,便在也移不开视线了。 不顾尘小九的阻拦,在一群人的招呼下上了赌桌。 开始几把牌九有点手气臭,硬生生的输掉了尘小九的上万灵源。 没错,是尘小九的,因为墨柒可伶巴巴的说没钱。 大概是输狠了,墨柒眼睛咕噜咕噜乱转,尘小九心有灵犀的察觉到了墨柒的想法。 摇了摇头,但无奈墨柒已经上了头。 只见墨柒双瞳渐渐显现红色,掌心处还出现了一副龟甲。 双管齐下,硬生生的扫了整个堵坊。 一时间,整个房间中都是墨柒兴奋的叫声: “买大还是买小?” “大” “都是我的了。” “豹子。” “压你顺子” “赶紧掏钱” “五花牛大了!” “那个人,你别跑。再来一把啊” 还没等墨柒开心多久,赌坊的背后老板被迫站了多来。 陪着笑脸相迎:“ 姑娘,你看今天天色不早,要不要出去吃个饭在继续啊!” 墨柒一本正经的回答: “不用了,赚钱事大,吃饭事小,孰轻孰重我还分的轻。” 尘小九忧愁的看着聚集的流氓混混,有些无奈的想着,姑奶奶你是真的分不清孰轻孰重啊! 劝说无效后,老板干脆宣布打烊了,今日不对外营业。 墨柒急了,生钱大业还未开始就要结束,怎么可能。 老板示意手下清场,一群人围了上来。 组成人墙,推搡着尘小九和墨柒往出走。 也算是赌坊还顾及几分颜面,捏着鼻子忍下了这口气。 而恰巧的是,墨柒怀中抱着一大把筹码不肯放手,嚷嚷着让老板赶紧兑换。 无意间龟甲从手中掉落,清脆的声音顿时响起。 尴尬的尘小九急忙捡起龟甲,冲着渐渐变脸的老板抱拳: “青山不改,后会无期!” 同墨柒迅速脱身就跑。 “出老千,敢在我王家的赌场动用灵力,活的不耐烦了。” 毕竟老板也没想到,特色制作隔绝灵力的器具都没能防住某人的小动作 “哪个推衍天机的人会做这么掉身份的事情?”这是所有人下意识的想法 可老板今天就被上了一课:人,只有怕死的,没有怕掉面子的。 尘小九和墨柒不知道老板内心的无语和愤怒。 看着身后的追兵,尘小九抢过墨柒怀中的筹码,朝四周一扔。 大声呼喊:“赌坊发福利了,免费凭筹码换取灵源” 顿时一波人涌了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抢到手再说。 尘小九和墨柒趁机从巷子里脱身。 而长发披肩的少女幽怨的看着尘小九: :“我的钱。” 尘小九一脸无措的说道: “那是你的钱吗?要钱还是要命?” 墨柒嘟嘴,表示不想和你说话。 尘小九指了指城中心的游戏大厅,: “你不是要去追风吗?” 墨柒垂头丧气的走在前方,进了大厅,从尘小九乾坤袋中熟练的掏出灵源支付了两台最好的游戏舱,还选择了独立的房间。 随后拉着尘小九躺了进去,小手扒拉着头盔,郑重其事的说: “神网。我来了!” 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 伴随着玄妙的诵读声,尘小九走在一条由万千书页构成的通道。 下一刻古书翻风,敏涩难懂的文字排列组合,刻画着天地纹理,枯黄的书页出现开天辟地的画面…… 还不待尘小九细细观摩,黑暗深处一股柔和的力量拉扯着神魂,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画面逆转,虚空如镜子破碎,四周漆黑一片。 尘小九突然坐在椅子之上,面前漂浮着一张白纸。 盯着白纸看了几眼,就有一股莫名冲动想要在其上书写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尘小九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急躁,揉着下巴打量着白纸。 或许是等待时间太久,白纸四角微微一曲,无风抖动起来,像是在催促着眼前的人。 尘小九念头一动,催动一丝神念,在其上刻画了一面石碑,随意写下了两个大字,看着略显空白的画面,尘小九又在其下加入了两行小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纸在三息之内渐渐燃烧,灰烬不可阻拦的涌入尘小九身体内。 眼前一黑,在嘈杂的声音中尘小九睁开了双眼。 就看到眼前群魔乱舞,不堪直视的画面。 “喂喂喂,快看,有新人来了!!”一头粉色的猪直立前行,大声呼喊着。 “有个性啊!这次的新人有水平,看来组织上是时候增加新成员了!”冒着绿光的骷髅头漂浮下半空桀桀的笑道! “多少年没碰到小白了?想不到今天竟然有意外的收获。”大大的心形笑脸中传出发嗲的女声。 尘小九一脸问号的看着围着他打量了怪物,有些缓不过神来。 怎么回事?眼前的家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所有人都像是看待傻子一样看着我? 尘小九心底发出灵魂三问。 骷髅头人性化的敛嘴一笑:“看来新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小心心,给他上照妖镜!” 小心心就是心形笑脸,一双眼睛甚是独特。 一只眼睛呈弧线朝上眯,一只眼睛呈圆球朝下瞪着。 小巧玲珑的嘴型在这张笑脸上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妖妖灵,零零妖,诸天万界起,一镜日月山河崩” 小心心晃动着身躯,口中呢喃细语,好像是在祈祷完成什么仪式。 突然笑脸前面陡然转化出一面镜子,亮的发光! “我去…”难以置信的语气从尘小九口中发出。 崩溃的看着镜子中黑白相间的古老石碑,最上边还绿油油的晃荡着一株小草。 最令人绝望的是石碑中心镌刻着两个令人嘴角颤抖的血色大字: “征婚” 墓碑下方角落处还有两行显眼的小字: “不一样的烟火,却有一颗向往爱情的心” 周围人哄笑的声音在金色大厅中回响,尘小九反复绕着镜子走了几圈,确认了镜子中的奇异东西就是自己。 怒不可揭的大声吼道:“小柒,你给我滚出来!” 人群中一个捂着嘴笑的前俯后仰的萝莉少女蹦蹦跳跳的走到尘小九面前。 拍了拍尘小九所化的石碑顶部,唏嘘不已的赞叹道: “真是绝了,你说你怎么能想到这们好的创意的。” 打量的同时,还把脖子处系着紫色长绳挂在石碑右角的一处裂缝中。 紫色的福结和绿色的小草交相呼应,怎么看都像是石碑上长了两个不同颜色的辫子。 缩小版的石碑配上异类的装饰还颇有种丑萌丑萌的感觉。 墨柒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在小心心和粉色小猪的赞叹中,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 这时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将墨柒打入凡尘: “你今天要是不给个合适的理由,这座石碑今天就是你的墓碑。” 墨柒急忙躲在心形笑脸后边,露出精致的笑脸,还不忘冲尘小九吐了吐石头。 :“我忘了嘛!谁知道你是第一次进神网!” “再说了,这么拉风的造型你当时一般人可以拥有的吗!”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看看周围有多人传来羡慕的眼神” 满嘴跑火车的墨柒还在不要命的忽悠着黑化的尘小九,丝毫没有后悔的觉悟。 前面顶着的小心心感受到对面墓碑黑白色无常变化,颤抖着小声劝说: “你看看我们,也挺好的。” “其实也不是别人坑你,神网在第一次登录的时候会无形中引导玩家透露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你是说那张破纸吗?”尘小九咬牙切齿的问到! “嗯,神网和书院有合作,那可不是一般的纸,上面充斥的浩然正气有安抚心神,摒弃杂念的作用。” “神网还用虚拟科技模拟出最让人放松的环境,通过一系列的方法让你展现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心形笑脸乖巧的回答着尘小九的各种疑问。 一段时间后,尘小九终于理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神网为了增加游戏乐趣,将人物设定完全交给了玩家自身。 玩家可以选择模拟自身的真实形态,也可以选择妖精鬼蛮麒麟凤凰等上万种族形象。 但是每一个玩家在初次创建神网账号时,都会经历一个类似问心路的过程。 神网会在不触碰玩家神魂深处的底线下,最大程度的引导出玩家心中的所思所想,为创建形态提供最优先的选择。 也就是说,玩家在白纸上所构思的每一种图案,每行文字,都是心中最直接想要吐露的。 而尘小九当时处于心境陈明的状态,下意识的就回想到自己悠闲时最常做的事情: “看各种稀奇古怪的书。研究符阵。” 而石碑则是想到了自己离开征仙城时最后去的地方:“碑界”! “求婚”二字则是当时醉酒状态下夸下海口说是要给二老带回一个媳妇! 想到这里,尘小九经不住的想要拍拍额头,看看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病毒。 而空荡荡的感觉提示自己,现在在神网世界,自己是一个石碑,没有手。 尘小九禁不住埋怨: “神网的创造者一定是个闷骚!” 而一旁直立的粉色小猪“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而骷髅头也是幽幽的说道: “书院可是为神网创造出了不少力!” “谁说的书院尽是一群书呆子?明明花花心肠最多的就是那群读书人!” 听着耳旁一群人在诋毁书院,小心心顿时不满的反驳: “我觉得这创意就挺好的,书院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还没说完,顿时就感受到骷髅头,粉色小猪,黑白石碑不善的目光。 小心心讪讪一笑,有些底气不足的发声: “书院挺好的!” 尘小九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心形笑脸。 骷髅头这时平静的解释道: “别看了,这小姑娘她可是自愿创建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 尘小九摇了摇碑身,表示没能想到。 竟然还会有人自愿创建稀奇古怪的形象。 墨柒这时感受到尘小九心情有所缓解,从小心心背后小心翼翼的走出。 推了推沉默中的石碑,安抚道: “别生气了!我也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没登录过神网!” 尘小九则是回想到当初沈凰也是这么惊讶于他没上过神网! 顿时心中有了思量,在征仙城中,有各种游戏头盔,但是唯独没有圣光集团的神网游戏大楼。 游戏舱绝大部分是用来模拟战争沙盘,推演军事行动。 在征仙城中,完全感觉不到神网的一丝丝存在感,哪怕是地下世界中也没有任何神网的信息流传。 神网,在征仙城就像是一个禁忌,不可触摸,不管是哪股势力。 正在探究缘由的尘小九被墨柒给拍醒。 “喂,想什么呢?竟然走神了。” “不会是研究怎么报复我吧!”尘小九看着默默后退满脸警惕的墨柒! 有气无力的斥责道: “我算是折在你手上了。” “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改变神网形象的?” “没有!” “想什么呢?” “年轻人,你真不是从什么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 询问的尘小九被众人异口同声的否决给吓到了。 墨柒逗弄着粉色小猪,幸灾乐祸的说道:“不用想了,神网已经记录了你的神魂信息。除非你可以打破书院和神网联手构造的世界法则!” “不过这你就不用想了,完全是天方夜谭” 尘小九面对墨柒的数落,直接跳跃用力往少女屁股上猛的一拍。 “啊!” 惨叫声传来,墨柒红着眼眶,泪眼朦胧震惊的看向尘小九。 “你打我?” “呵呵,我打的是坑我的那个王八蛋,你是吗?” 发丝冲天,差点冒烟的墨柒撸起袖子踹向石碑,被其轻巧的给躲开。 脚腕传来的铃铛声紧随其后,躲闪不及的尘小九在挣扎片刻后最终还是被墨柒压在了身下。 被当做坐垫的尘小九只能无奈的看着身上的墨柒作威作福。 毕竟这幅陌生的躯体还没能掌握,暂时先饶过某人! 谁能想到神网世界中要化成一副石碑打人! 尘小九沉思片刻后,石碑默默解体,化作飞沙,重组成为一柄长枪。 小草缠绕住紫色福结,化为一个绿色精灵,坐在了长枪之上。 墨柒一脸懵的看着石碑变化重组,揉了揉眼睛。 而骷髅头看着石碑的变化淡定的说到: “神网法则不只是玩玩而已。” “而是真实的还原的现实世界的部分元素” “这就是随意变换的好处所在,体验诸天万族的特长所在,哪怕是一粒沙,一滴水!” 尘小九任意变换着组成形态,时而是刀,时而是剑,时而化做墨柒的模样,只不过无法隐藏头顶的绿色精灵。 看得墨柒心中生恨,小拳头顿时锤了上去。 一刻钟后尘小九变回了原来的石碑模样,绿色精灵也化为小草重新栽种在石碑头顶,作为点缀。 尘小九心中也初步对这副躯体有了个掌握。 毕竟接下来还要靠着这玩意混日子呢。 但是尘小九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任意选择的形态可以感受不同物种的特点,那么为何眼前更多的形形色色的人。 骷髅头似乎是看出了尘小九心中所想,出口道: “虽然你可以变换成一滴水,一粒沙,但是终究变化是要走上人体的进化之路”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舍近求远” “选择本身的物种形态进一步的感受境界变化,在神网世界中,可以更为清晰的感到到大道法则。” “虽然增益的境界不能带回现实世界,但是领域的法则感想在现实世界中是有相同之处的。” “更何况,一些世家大族有历经成千乃至上万年的道法积累,神网领域不过是对其锦上添花而已。” “神网最大的益处是开拓了底层修炼者的修行环境,为弱小的人群提供了一个修行圣地!” 说到这里,骷髅头似乎也心有千万感慨,语气中不免对神网开创者有了些敬意: “仙路迢迢,蝼蚁蜉蝣,众生皆争渡。” “长生路上依旧有人铭记着众生,强者在为弱者创立一片自由的天空!” 尘小九闻言漠然,他心中没有对神网的归属感,自然也谈不上为其高歌。 但是若真是如同骷髅所言,有人在为众生争渡一丝成仙的希望,那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人最起码是值得众生去敬仰的。 而墨柒嘴角则是一撇,显然是不认同骷髅头所说的话,但也没有打断。 挥手示意尘小九跟着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在默默打量着怪异的石碑,但也仅仅是几眼过后就不在惊叹。 毕竟这里是神网,是一切奇异和潮流的出发点! 在这里,从来不缺少奇迹。 尘小九跟着心情有点低落的墨柒走出金色大厅,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身形竟然有点颤抖,突然在人群中停下了脚步,蹲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尘小九静静的陪伴在其身旁,为其阻挡着来来往往的潮流。 良久,墨柒所化的萝莉少女眼神中带着祈求的小声说道: “尘小九,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墨柒倔强的拽住石碑,颇有一股一不答应就要你好看的气势。 :“好吧,我答应你”尘小九只好无奈的哄着她。 “不要相信那骷髅头所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别信就别信!” “哦” 墨柒听到尘小九准确的答复后松了一口气。 目光悠长的看向了虚空,好像透过时空看向了某处。 :“尘小九,你应该看到过半妖山整个城市的全貌吧!” “嗯,那天有幸见识到了!” “那么,你知道半妖山地下埋藏着什么吗?”墨柒盯着尘小九,严肃又悲伤的问道! 尘小九摇了摇碑身。 墨柒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小小的龟壳,背上的纹络被仔细的描绘而出,无意间竟然惊起了神网世界天空的变化。 只见上空万千星辰藏于云幕之后,电闪雷鸣,虚空震裂,所在之地浮现着海市蜃楼或者是过往呈现。 天道烙印着往昔的战场,躺尸,举族血葬。沉浮的大千世界露出些许端角,破碎的星辰环绕着天魔乱舞,透露出此方空间的神秘。 而墨柒像是没感受到上空的威压,甜蜜的一笑,指着刻画而出的乌龟,说道: “它叫玄武,是神网的创建者之一,现在被压在半妖山之下,生不如死!” “但是它不曾有过怨言,我有幸见到其外露的一丝精血神魄。” 它只问了我一句话:“道门” “还在守着那道门户吗?” 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眼睛显现于天空,法则编织为一根金色长绳,直冲两人而来: “异类,当抹除……” 十四章 今夕是何年 天幕低垂,雷霆电海,四周劫云肆虐,暗淡无光的虚空酝酿着道道铭痕。 尘小九和墨柒四周顿时虚无一片,被世界法则给强行拘禁到了一处空间。 墨柒显得尤为淡定,一只手还有闲情雅致的搭拉在尘小九所化石碑顶上,抠弄着摇曳的小草。 尘小九心中则是感受到无比的的震撼,他算是发现了,自从遇到了墨柒,整个人就没有闲下来。 仔细估摸下来,他现在恐怕是上了一艘贼船!关键是这艘船还时不时的浪一浪,害得尘小九生怕哪天就被哪里传来的浪给拍解体了。 “我们现在算是神网的玩家,死了可以复活的那种吧?”尘小九询问一旁百无聊赖的姑娘。 “嗯额。怎么说呢!” “刚才你还有机会跑的,现在估计是没可能了。”墨柒瞅了一眼天幕中正在形成的一双无情的眼睛! 而更远处的虚无黑暗中呈现出一副场景,众生跪拜,神音震耳欲聋,诉说着某种禁忌语言。 伏尸在旁,黑莲朵朵盛开,一方山脉层峦叠嶂,地势如同一柄长剑开天。 在黑暗深处,一口棺材感受到了某种熟悉气息,跳跃无数星辰,仿佛要挣脱此方岁月,跳出黑暗。 中央的一口棺材只露出些许,就遭受到天道排斥,无法进入。 隐约感受到的气息让人觉得其不属于这片空间,甚至是不属于这个时空。 棺材上的龙状纹络活了起来,一道虚影慢慢的从棺材中浮现而出。 天空中的双眸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甚至是带有了恐惧的色彩。 威压顿时充斥着小小的空间,一道庄严的声音响起: “大胆!” 墨柒闻言嘲讽的看了一眼天幕中万道法则构筑的眼睛。 将尘小九所化的石碑当做板砖挥舞起来,陡然奔跑,朝着前方禁锢两人的雷海狠狠拍了下去。 火焰包裹墨柒整个身躯,眉心处一个小小的星茫法阵运转,墨柒身上的气息在几息时间内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顶点。 尘小九看着如同疯魔的墨柒狠狠的砸着眼下这片空间的屏障。 头上处一根萦绕着混沌气霭的巨指直冲两人而来,犹如天威浩荡,令人难以心生抵抗。 墨柒依旧挥舞着石碑没有动摇,专注的冲着前方一点施力。 下一息巨指直指墨柒背部,夹杂的混沌神雷铺天盖地的砸下。 这时一道柔和的黄色光芒笼罩了墨柒,巨指法相连同漫天神雷如同石头大海,淹没在了黄色光芒所化的圆形护盾,没能掀起一丝风浪! 天幕中的眼睛被黄色光芒所化的爪印一掌抓碎,化作流光道纹回归天地之间。 就在眼睛消失之际,中神州书院桃花林中,一个沉睡的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眼,凝视着虚空: “玄武……” 而在虚无空间内,墨柒终于放下了尘小九所化的石碑,双手凝印,牵引着黄色光芒进入体内。 眉心处的星茫法阵中一枚古旧铜钱翻转而出,旋转升空。 金色篆文一个个刻画在黑暗虚空,墨柒大手印一掐,以道家走势勾连篆文,使其形成一口古铜大钟,凝聚出花鸟鱼虫,衍化着史记! 同时墨柒口中精血吐出,化作一团火红色的朱雀虚影停在古旧铜钱之上。 背后的黄色光芒散尽,尘小九之前所见的龟壳上匍匐着一只蛇首龟身的身形,竟然是玄武真身。 尘小九脚底处巨大的八卦阵图浮现而出,这是墨柒将他扔出去时候吩咐的,虽然不明白墨柒到底是要做什么! 但是尘小九选择了相信她! 毕竟看她此刻显现出来的真实修为,起码已经是入道境界的修士了,为了避免被秋后算账,尘小九选择了与墨柒并肩作战,绝对不是因为打不过。 这时朱雀悬空,南方丙丁火,卦主离。 玄武归位,北方壬癸水,卦主坎! 红光与黄芒交加,面前坚不可摧的虚空屏障顿时破碎。 远处棺材虚影缓缓转身,微微一动就受到天道排斥,无法进入。 隐约感受到的气息让人觉得其不属于这片空间,甚至是不属于这个时空。 朱雀玄武所引发的虚空涟漪像是引起了棺材盘坐虚影的注意,僵硬的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划,黑暗虚空如同窗户纸一样破碎。 一股莫名气机像是跨越了无尽时间,直冲而来。 在尘小九眼中则是顿时出现了一片血海汪洋,无数狰狞的恶鬼在其中哀嚎,如同人间炼狱。 尘小九神魂遭遇到了不可抗拒拉扯,就像是要突破空间沉沦于那片血海。 这时一道门户从天幕而降,隔断了那道气机的牵引。 尘小九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满身大汗的躺在原地。 这时候手腕处火热的气息传遍神魂,使尘小九顿时平静下来。 :“催动我给你的那面令牌”命令的话语从耳旁传来。 尘小九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身影,不由得气笑的。 将其硬生生的拘禁在身旁,把令牌强硬的塞入墨柒怀中。 “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我揍你”墨柒还在虚张声势的恐喝着尘小九。 无奈苍白的小脸暴露了其真实状况,反而被尘小九狠狠的拍拍屁股,顿时不敢叫嚣! 就在尘小九同墨柒互怼的时候。 铜板不受控制,自主浮空,刻画在其上的四个古字化为乾坤秩序,越过门户朝铜板镇压而下。 “道门………” “还在守……” “徒劳…” 断断续续的神念从棺材中传出,要是信息流传到外界恐怕会引发出大震动。 其中流露出内容牵扯到了太多,消声匿迹万年的道门信物竟然出现在此处,更何况是虚空中那要打破时空的棺材…… 天道排斥,铜板镇压之下,棺材仿佛是有了退意,反而是古旧铜板发起了进攻。 瞬间自爆器体,碎片化作一道道流光进去了时空乱流,追溯着留下的点点痕迹追了过去。 而八卦阵图中的朱雀玄武化作流光镌刻在了门户之上。 门户抖动,其上的铭刻的一个男子背影好像复苏过来,就要追着棺材而去。 最终在一声叹息声中,背影隐没,门户消失。 整个空间内就剩下了躺在地上的一个石碑和坐在其上气喘吁吁的少女。 “喂,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尘小九发问。 墨柒则是不搭理,就这样坐在碑身上静静发愣。 过了许久,尘小九感觉道一滴水落在了自己的躯体上。 “你哭了?” “屁,下雨了!” “那个玄武是不是你很重要的人?” “关你什么事!” “你这人讲点道理,我这是好心帮你,有些事压在心里不舒服。”尘小九循循善诱着墨柒。 墨柒也是吸了吸鼻涕,嗔怒的说道: “那也不告诉你。” “你………”尘小九气结! 这时一道流光穿越无尽虚空回归,一半残破的铜板出现在墨柒面前,朝着门户消失的地方发出阵阵哀鸣。 随后阴阳道图浮现在两人头顶,一条通道出现在虚空中。 构筑完通道好像消耗掉了铜板残余的能量,掉落在墨柒手中,黯淡无光。 墨柒拎起石碑,走进了通道中,随着两人身影的消失,阴阳道图抹除了在场的气机,朝着天幕深处而去,顿时引发了神网世界暗中的一片震惊。 下一刻,书院老者出现在尘小九和墨柒消失的地方。 呢喃细语:“光明无处不在,黑暗随之而行,你还是不信任我们吗? 这时另一个意志出现在天幕,冷冷的看着正在不断打碎法则印记的阴阳道图。 一声冷哼,像是在表达不满,但也没有去阻止。 书院老者挥手强行从天幕中构筑出一组画面: 古旧铜板追着棺材而去的流光! 朱雀,玄武倔强的选择铭刻在黑暗门户之上! 半枚铜板带着斑斑点点血迹归来。 老者苍老的手掌颤抖的抚摸上画面中的玄武虚影。 :“老伙计,你还是忘不了吗?” “你说,当初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另外一个意志冷冷的回应道: “失败者而已,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遗留下来的火种还不死心,看来是时候要去边荒走一趟了”语罢虚空震动,一道光芒撕破黑暗,势不可挡的远去。 书院老者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力的哀叹一声,消失在原地。 边荒放逐之地,黑暗笼罩侵蚀法则,碎石星陨围绕城池构筑着不可探查的长城。 征仙城万里之遥处,碑林迷雾不散,围堵着囚仙古域的进出通道! 不知名的神念从遥远之地而来,从星河俯视着这处碑林废墟,微微表现出的厌恶不知是因为浓稠的黑暗,还是废墟本身! 冷淡凝重的自语:“早该覆灭的地方了,辉煌不可谈……” 突然一记大手印轰的向虚空某处击出,暗中的神念一惊,迅速远离! 只见刚才神识所在的地方蓝色漩涡吞噬着虚空,百里之处生机湮灭,空间被瞬间禁锢。 一道苍老的身形从碑林中佝偻着身躯像是看待蝼蚁一样看着虚空深处的神念。 没有理会神念传出的震惊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苍老身形直了直身子,手中拐杖冲前方一点。 吼动苍穹,虚空像薄纸一样被击碎,声令之下,千里烟云起,空气波浪此起彼伏,山峰寸断,处于攻击中心的神识错不及防之下被雷吼震的退却十丈,眼看就要消散。 “道友息怒,此事就此作罢!” 囚仙古域中心青铜门缓缓开启,混沌气霭充斥其中,散发出恐怖,悠远,蛮荒的气息。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星空坠落陨石火雨,污损的船只艰难的争渡在平静的水面。 仿佛苍宇坠落,万灵消失,门后的通道曲径幽长,接连包含着残损的宇宙,葬下了无数世界。 一道身影踏出混沌,气霭覆盖其身,遮挡其面庞,手中所持之物散发毁灭诸天的气息,其上所供奉的血液仿佛要压塌万道。 声音刚落,征仙城地下世界中盘踞的一个黑影愤怒的一吼,深埋于地底的一根黑铁玄棍冲天而起。 越过征仙城上空,万丈法相砸中青铜门,直击其中的身影,打的其节节倒退! :“想不到把你都给引出来了!主人都死去千年,你还残存几丝本能!” 青铜门户中的人影挥手阻挡着黑铁玄棍的猛击。 眼神悠长,从黑铁玄棍中想到了某个独立于万古战场的身影,忍不住细语道! 而黑铁玄棍像是被其话语激怒,瞬间变化万千,引动天上玄火,下击幽冥长河,勾动某个特殊的符号,以自身为祭品,召唤着某个人物的降临。 青铜门户内上一刻还在老神自在,侃侃而谈的人影顿时惊怒,: “尔敢?” 手中所持小罐中一滴血液被其虔诚祭出,用来打断黑铁玄棍的召唤仪式。 这时碑林处的老人嘿嘿一笑: “想做什么?那个鬼玩意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 “看来书院真是破败了。” 虚空深处的一人闻言无奈的走了出来,浩然正气席卷天下,两个“止”字分别向交战双方飞舞而去。 而看到“止”字的两方都暂时停下了动作,遵守着某种约定。 “乌龟王八蛋总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瞎了呢?” 面对碑林老人的讽刺,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朝着其一拜。 却被碑林老人给躲开。 “别来这套,我一把老骨头受不起!” “你们书院个个装聋作哑,真是丢了你们先贤的脸!” 被怒骂的书院中年男子没有反驳,只是在被提及到先贤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不也是您的前辈吗!” 碑林老人听到后脸色肃然,郑重其事的解释: “滚蛋,老子和你们没一丝一毫的瓜葛。” “欠你们的早就还清了” “回去告诉书院那老头,管好你们的手,征仙城不一样看到你们,因为脏!” “账一笔笔的我们都给记上了,不用等下久了,总会清算的!” 随后消失在迷雾中,不在理会外边的事情。 而黑铁玄棍人性化的冲青铜门内身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晃晃荡荡的朝着征仙城方向飞去,在半途中,迅速转身。 冲着最开始那道出言不逊的神念就是一棍砸下,就连书院中年男子都没能来得及阻拦。 神念闷哼一声,不甘的被黑铁玄棍磨灭在虚空。 而青铜门内的身影则像是丢弃了一件垃圾,没有丝毫动静。 黑铁玄棍慢悠悠的回到征仙城。 虚空中同时响起了桀桀的笑声: “囚仙,征仙,大梦一场空…” “都是错的,错的!” “今朝有酒当自醉,哪管今夕何夕痛!” 十五章 有朋自远方来 “人间烟火滚滚,茶米油盐皆是修行。有人好酒,有人喜茶,众生皆是道,何来走不通一说!” 尘小九坐在众妙之城塔楼顶窗上,悠悠的冲着一旁倚靠肩膀的少女说道! 少女虚弱苍白的面庞看不到丝丝血气,睫毛微微颤动,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语罢良久,轻咳几声,若溪水流淌的柔和声音响起。 :“仙不临尘,神不语凡。长生路上皆是忘情人!” “烟火虽好,终究不过一瞬!酒茶醉人,毕竟是身外俗物。” “牵挂过多,大道路上也许会觉得很累吧!” 尘小九捏了捏假寐少女的脸颊,随口问道:“那你选择哪条道路走?” 墨柒有气无力的扬起小手,拍了拍占便宜的手。 强行支棱起眼皮,盯着尘小九下颚淡淡的说道: “我还是喜欢独自一个人修行,毕竟麻烦事少。” “不然要是有你这么个拖油瓶,烦都被烦死了!” 尘小九黑着脸看着身侧嘴上颠倒黑白的少女,恨不得让其来个自由落体运动! 谁是事精? 谁是麻烦? 谁是拖油瓶? 不就是想省下点媳妇本,蹭一蹭免费的传送阵! 好咧,先是让半妖山少主给惦记上了! 后来又被赌坊给追着跑了几条街。 更绝的是被坑在神网直接化作一个招婚石碑,简直是一生都洗不掉的污点! 这些都是小事,也都可以不用谈,毕竟这条小命还在。 至于被人惦记,遭人追打,在过去十几年里都习惯成自然了。 面子这东西要是在乎也就没现在的尘小九了。 可是牵扯到几大巨头势力的暗中纠纷就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了。 看看墨柒身边遭遇的是些什么人。 :“玄武,妖族的奠基人物之一,只在传闻中能够听说的。” “神网世界的天幕法则,还被其给强行拘禁了,这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吗?” 更别说事后莫名其妙的被人从游戏大厅中追杀逮捕,整个众妙之城的各大荧幕上估计都是两人的通缉令了。 要不然也不会跑到城北边最高的塔尖上吹风来,那不是找罪找罪受吗! 在那么一瞬间尘小九心中有过扔下墨柒逃离的念头。 可是一想到神网世界奇异空间内,自己被棺材气势所伤,面前身体透支一空的小人第一时间想得是用令牌的精血为自己疗伤,那一刻眼眸中的关心是做不了假的。 想到这里尘小九就一阵心塞,莫名其妙的摊上了个麻烦精,关键是这麻烦精的实力还有点让他看不透。 就算气急败坏想要揍人,也怕被秋后算账。 所以尘小九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件事情无从下手,从始至终都是被别人给牵着鼻子走。 尘小九郁闷的叹了口气: “栽了,这次我认栽了。” “你事后记得补偿我,记得起码给个百八十万方灵源,不然媳妇得猴年马月才能娶上!” 墨柒一脸诧异的问道: “你这种人还想着娶媳妇?” “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来,让我看看。” 尘小九任凭小手在头上扒拉过来,扒拉过去,硬生生没说话。 “怎么了?生气了?不会吧,揍你都没生气?说你娶不上媳妇就生气了?” “你这人忒小气了!” 墨柒瞪着清澈无害的眼神委屈巴巴的反过来指责尘小九。 尘小九转头凶神恶煞的把墨柒绾的青丝揉成个鸟窝,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 然后硬气的将头伸过去,气势汹汹的喊: “动手吧!” “我要是吭一声我今天就从这里跳下去!” 墨柒满脸无语的瞅着耍光棍的某人,一口银牙差点被咬碎。 随即呵呵一笑,清凉如玉的纤纤玉手在尘小九脖子上温和的揉捏起来,一口热气哈在尘小九耳朵旁,轻声细语的问候: “小九哥哥,这个力度怎么样?” “人家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尘小九闻言鸡皮疙瘩起了自身,三步并作两步飞扑到塔尖顶部,像是遭遇的什么洪荒猛兽。 还结结巴巴的陆续说道: “墨柒!你给我正常点。” “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不要动不动就对我温柔,我消受不起这美人恩!” 尘小九后怕的看着月色下娴静温柔的少女,倚在窗口犹如九天玄女,绝色无双。 “不对劲,不对劲,不能被这女人温柔的一面给骗了!我要镇定!” “阿弥陀佛,无上天尊,谁来收了这妖孽啊!” 尘小九只要一看到温柔的墨柒就想到了在红雨港初见的玲珑少女。 那时候的少女端得起柔弱似水,淑女范的称号,但是尘小九就是被这秋水含波,欲语还休的演技给骗了个底朝天。 一头栽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而墨柒疑惑的看着在塔尖上瑟瑟发抖的尘小九! 摸了摸小巧的下巴,有些不解的呢喃: “我长得很吓人吗?” 随即就猛的摇头将这个错误的想法抛之脑后,愤怒的朝上一指: “你给我滚下来,站在上面想摘星星呢!” 看着恢复意识中正常脾气的少女,尘小九轻吐了一口气,神色一定,慢悠悠的荡坐在窗边,下意识的离远了墨柒! 墨柒看着尘小九的小动作,眉心一皱,心中想到: “果然不能对其太好,给点颜色就能开磨坊!” 可怜的尘小九不知道错误中的举动将会决定他艰苦卓绝的生活方式。 这时远处天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几十道光柱笔直的照射在两人身上。 天空中排列着好几十架银色机甲,将钟塔团团围绕,布下了天罗地网。 还没等尘小九说两句场面话,几十道激光柱瞬间激发,连同钟塔一同作为攻击对象。 尘小九发牢骚道: “不合规矩呀,好歹说几句官方话语,要不给出示逮捕令也行。” “你们这违法了知道不!” 眼前的机甲冰冷的像个死物,没有人在意尘小九所说的话。 “白痴!” 墨柒一边嗔怒,同时背后红色羽翼展开,拎起尘小九轻巧的避开交织的光柱,瞬间就远离钟塔,出现在几十丈外。 而之前耸立的高塔被激光柱切割断裂,化作几十块陨石朝下方坠落。 而塔下方,正好是人群密集的广场,眼尖的人发现上空的战斗和随即掉落的石块,尖锐的嘶喊声顿时响遍整个广场。 眼看着巨大的石块就要砸落,几十台机甲却猛的反扑向天空中逃离的两人,不带有丝毫犹豫。 “畜生!” 尘小九见状脸色一变,示意墨柒将其放下。 灵力集中,铭刻出一口三儿耳圆鼎。尘小九脚踩大鼎,直冲冲的撞向了最前面的机甲,两两相撞,泛银的机甲金属表面瞬间凝聚出浑源的护盾,同时抽出一柄长剑,猛的拍向尘小九! 尘小九瞳光一闪,并未躲避,强行受了一击,借力冲出包围圈,冲着人群而去。 大鼎吞噬百里灵气,拦向天空。 大鼎之下是一道瘦弱身影,背部鲜血淋漓,衣衫破裂,显然在先前对抗中受了不小的伤。 在尘小九咬牙催动下,大鼎震碎一块块降落的石头,左右横击,硬生生的造就了一场灰尘雨。 而八架机甲在尘小九拦截的同时,瞄准时间,列阵将其团团包围。 哄乱的人群退却百丈,看着眼下的即将爆发的战斗。 一个灰蒙土脸的小女孩带着泪痕疑惑的问着抱着她的妇女: “为什么这些大块头要围住救了我们的大哥哥啊?” 面对小女孩的疑问,衣裳华丽的妇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旁边一个正气盎然的青年指着一旁正在播放的银幕,大声喊道: “你们快看,这人就是圣光集团通缉的犯罪分子!” 周围顿时喧哗吵闹起来。 :“我还以为发声了什么事?原来是追捕罪犯,好样的!” “辛亏有他们,不然我们就危险了!” …… 这时小姑娘小声翼翼的问道: “可是之前的大石头是那个大哥哥打碎的啊!如果他是罪犯?为什么他要救我们呢!” 面对小女孩天真的问话,人群再次寂静。 之前最先喊出通缉犯的青年强行狡辩,: “说不定就是这犯罪分子毁掉钟塔!” 可是周围人却无人应答,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只是大多数人选择做沉默的围观者,缺乏站出去质问的勇气。 而小女孩的妈妈急忙用手捂住还想冲着机甲质问的小女孩。 眼下,万般寂静,只有银幕上闪烁的大字不停重复播放,还有激情澎湃的呼吁声: “城市正义靠你我来维护…” 真是讽刺! 而机甲中心的尘小九一脸平静的挥了挥手,驱散四溢的灰尘。 这时天空中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一道龙气化形,长啸天空,震碎虚空后冲围猎的机甲呼啸而去。 十多架机甲共同构建的护盾如同布帛轻轻的被撕裂开一个大口。 墨柒脚踩火焰朱雀,紧随龙形之后,轻盈如同舞蹈穿梭在略显笨重的机甲之中,葱玉白指瞬间点扣百次机甲表面。 最后龙形气体化作绳索禁锢在每座机甲表面,朱雀长啸,红色流光和金色光芒交汇,随着墨柒一个响指! “蹦”的一声,机甲表面裂开! 机甲内的操控者还没走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被一只素手打得丧失动手能力,挂到残损的半个钟楼上方! 杀戮于无形之间,战斗在几息内瞬间结束,震惊了下边围杀尘小九的剩余机甲。 “皇道龙气?你是中神洲之人!” 一声沙哑的声音冲着天空中漫步的少女问道。 墨柒直接闪过机甲,从天空出现在尘小九身旁。 冲着围观的人群倾城一笑,问道: “你觉得值得吗?” 而围观人群看着笑魇如花的少女,有些胆怯的不敢与其对视! 尘小九抖抖衣衫,平静的说道: “习惯了,求个心静而已。” 随后抬头看向荧幕,: “想不到又成为通缉犯了!” “又?” 墨柒有些好奇的问道。 尘小九揉了揉背部,轻描淡写的从墨柒裙部撕裂一角,围在了光秃秃的背部! 还不等墨柒发飙,伸出两根指头: “事后给你买两件!” 墨柒眼睛一闪亮光,虎牙露出: “二十件,还要海族的限量版”! “你要是敢反悔,要你好看!”墨柒孩子气的冲尘小九挥舞小拳头。 围绕在一旁的机甲看着两人话家常,硬是说不出一句狠话。 这时一台类似小队长的机甲缓慢走了出来,冲墨柒抱拳。 正是之前问话的人! 尘小九推了推还在幻想买什么服装的墨柒,示意: “找你的!” “干嘛!现在知道谈条件了?” “按照你们的圣甲的习惯,一贯是宁可杀错一千,不了放过一个!” 少女纤细的身形在庞大的机甲下,好像一只可以被随意踩死的蝼蚁一样! 可就是这个小小的身躯,爆发出的力量却让人感到无比震惊。 机甲内的沙哑声音无奈的说道 :“阁下作为道子级别的人物,不应该不清楚神网世界的规则!” “为何要破坏神网法则” 尘小九一脸懵逼的问道: “如果我说我是被牵连的,你们能放走我呀?” 墨柒白了一眼装无辜的尘小九,不屑的冲前方机甲说道: “别把神网当做你们圣光集团的私有物了。” “你们还不配做神网的执行者!” “以为换了个壳就能瞒天过海,不想想身上的淤泥去不去的掉?” 狠戾的语气让前方机甲内的声音都有点火冒三丈。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看在你中神洲身份份上,还能给你解释的机会。” “奈何你如此猖狂。留你不得” 还未说完,机甲表面旋风状的灵气潮汐聚集,原本分散的机甲都聚集在了最前面机甲之后。 机甲双臂合拢,催动着巨大的能量波向下轰去。 尘小九下意识挡在了墨柒身前,阻止其催动眉心法阵的举动。 :“我来,你站一旁!” 墨柒难得听话的乖巧站在尘小九身后,双手横在胸前,摆出一副看你表演的架势 尘小九左手凝月,右手画阳。阴阳相抱,逆转虚空。 将巨大的能量波如同玩具一样牵扯在手中,压缩为一个圆球。 屈指一弹,能量波压缩的圆球快速的穿过机甲手臂,随后贯穿一字长蛇的机甲群。 又忽然返回,在机甲群上方迅速充实,变得比之前更为庞大。 在尘小九遥控下,巨大的球体压下! 机甲抵抗的躯体瞬间被砸入地表,只剩半副身躯。 “爆” 尘小九话音刚落,一柄剑穿梭天际而来,险而又险的挑飞能量球体。 天空为之一暗,爆炸的余波轰碎的方圆百丈的高层玻璃。 巨大的银幕被冲击波直接击毁,火花四射,尖叫声一片。 一破落乞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青色长剑飞入腰间剑鞘。 :“尘小九?好久不见!” 十六章 打一顿再走 漫天火花在夜色中绽放,霓虹万千都掩盖不去碰撞而成的光芒! 一道青衫自远方走来,轻剑微吟,勾引星空月色,微风点缀,珠影重合,一派风流! 一副骚包的样子让墨柒甚是不爽,眼睛一瞥,: “你认识?” 嫌弃的语气赤裸裸的在鄙夷尘小九的交友风格。 而尘小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爆炸: “谁认识他!”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傻子,乱认亲戚!” 墨柒瞬间了然,捏了捏手指,脆响顿时连成一片。: “既然不熟,那就是敌人喽!” 这时远处慢悠悠晃荡而来的持剑青年顿时一慌,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尘小九面前。 义正言辞的控诉着: “变心了,几年不见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那一年的风花雪月你说忘就忘?真是残忍!” 如怨如泣的语气加上垂泪欲滴的神情就像是被负心汉狠心抛弃的娇弱美人。 一旁看戏的墨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面带笑容的看向尘小九,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神态。 还挑了挑眉,示意: “给你们重燃旧情的时间,不会打扰你们的基情的。” 尘小九下意识的就明白了墨柒神态中所表达含义。 心中顿时像有个十万斤的秤砣:“累啊!” 无缘无故又被背上一口黑锅,这背锅侠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心中连解释都不想解释,拉着持剑青年走到一旁,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这一幕落在墨柒眼中,更加坐实了眼前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过了片刻,尘小九面无表情的回到墨柒身旁,看着眼中明显好奇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少女,气笑道: “一会和你解释!” 而墨柒傲娇的偏了偏头,调侃道: “不用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懂!” “放心,真爱无价,我会支持你们的感情的!” “这么多年你们的感情还在,不容易啊!” 感觉到话题越发偏的尘小九,终于忍不住给墨柒眉心来了一个飞天弹射! 痛呼声中伴随着少女不满的反抗! :“喂,你属于杀人灭口” “不就是了解到了你们之间的小秘密吗?你就要对我下手?” 化作戏精的墨柒一时间刹不住车,演技蹭蹭的飙升! 气的快要吐血的尘小九朝着和陷入地底的机甲交涉的持剑青年走去,不在理会身后发病的某人! 刚刚走到蹲在地上喋喋不休说着的青年身旁,就听到: “喂,告诉你们啊!这次是因为有我在,不然你们绝对玩完了!” “那家伙出手可是从来不留情的!” “也就是我的话比较管用,你们说是不是得给我补偿点什么!” “不说话?” “喂,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同时双手猛拍露在外边的机甲头颅,恨不得直接给拍碎! 尘小九神识一扫,发现了里边昏迷的制度男子,有些无语的在絮絮叨叨的青年头上狠拍一巴掌! 偏偏青年还一副贱兮兮的表情,邀功似的说道: “小九啊!你看这事是不是给我个面子,留他们一命!” 尘小九平静的问道: “你不像是圣母的人啊?” 持剑青年挠了挠后脑勺,大大咧咧的说: “被圣光集团一个王八蛋给坑了,欠他一个人情!” “正好,救了他手下十几条人命,他还得倒贴到来感谢我!” “意思是你惹出来的事情,要我帮你擦屁股呗!”尘小九无奈的看着不要脸的某人。 持剑青年急忙正气凛然的拍了拍胸脯,表示不服气。: “话不要说的那么粗俗,一家人哪里说两家话!理所当然的,不用客气!” 尘小九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人脸皮是愈发厚了,扯皮的功夫可谓是更上一层楼! 随即没好气的说道: “我说了不算,看到前面那个女的没?人家是主力输出,你得找对人!” 持剑青年闻言正了正衣冠,不屑的瞅了一眼尘小九: “早说你就是打酱油的就行了呗!” “害我浪费那么多感情!” 尘小九忍住了背后给他来一下的冲动,心中不断劝说自己,就当是被狗给咬了,千万别计较。 而走到墨柒身旁的持剑青年露出个自认为很迷人的笑容,甩了甩头后的小辫子,施了一个正宗的贵族礼仪: “美丽的小姐,请问能否有幸得知您的芳名!” 墨柒如水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闪过一丝戏弄的神情。 :“你和我很熟吗?” “还是说你认为你魅力很足?” 吃了个鳖的持剑青年非但没有感觉到难为情,反而顺杆往上爬! :“眼下不熟并不代表以后不熟!” “能够碰到您证明上天对我的宽容的!郎才女貌,难道你不认为这是天底下少有的缘分吗?” 墨柒抽了抽鼻子,手上出现了一团火焰,轻轻的跳动,周围的虚空被其牵引,震动不停! :“我认为你和尘小九倒是情投意合的” “我这人不喜欢拆散有情人,反而乐意成人之美!” “你说,我是不是很伟大啊?” 额头抽搐的持剑青年看着眼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少女,吞了吞口水,虚伪的笑道: “您说是就是!” 刚刚搜刮完战利品的尘小九一过来就听道某人认怂的画面。 顿时笑了起来,看来不要脸还得是专人来治啊,墨柒还是挺懂他心思的! 殊不知他夸赞的某人前一秒钟还在给他拉一门天定姻缘! 而墨柒看到手上提拎着几个乾坤袋的尘小九,伸出了白嫩的小手,看得持剑青年是一头雾水! 尘小九心中一痛,想到了因为之前自己在神网把某人狠拍一顿后的悲惨后果,心中因为搜刮来丰厚的战利品而起的欣喜也瞬间没了! 看着少女娴熟的将乾坤袋中的物品分类,装进一块流苏玉佩中! 剩下几个空空如也的乾坤袋,丢给了尘小九! 还有点舍不得的说: “卖了换钱,钱最少得分我一半啊” 这时一旁持剑青年张开的口可以装进几个咸鸭蛋了。 看到眼前惊悚的一幕,恨不得抽几个大嘴巴! 他刚才是不是调戏了眼前的少女。 是不是还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想要知道少女的芳名! 欲哭无泪,持剑青年看到因为一个动作就乖乖上交全部物资的尘小九。 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这还是那个因为一块灵源就能把他揍个半死的少年吗? 这还是那个要钱不要命,敢闯囚仙古域的尘小九吗? 墨柒看着一旁颤抖的持青年,冲尘小九踢了一脚,示意眼前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尘小九收起郁闷表情,看着一旁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和你说了没?” “说什么?” “这些人的命他想保一回!” 墨柒呆呆的看着向她询问意见的尘小九,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决定不就好了?” 尘小九闻言摇了摇头,正色说道: “不一样,这些人刚才想要你的命!” 墨柒心中有点为之感动,原来是因为自己,被关心的感觉还不错,看来这个小弟没收错! 于是欣慰的踮脚拍了拍尘小九肩膀! 满脸理会到什么的表情,大方的冲持剑青年说: “放心吧!小尘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你作为小尘子的心上人,我不会亏待你的!” 持剑青年就差痛哭流涕的抱大腿了,恭恭敬敬的说道: “大姐头你客气了!” “您以后就称呼我小懒就好!” “小懒?”墨柒诧异的问道! 尘小九看了一眼假装羞涩的某人,出声解释: “他爹姓吴” “他妈姓蓝” “合起来就是吴蓝。” “结果这小子天生一副懒散样,干啥啥不行,睡觉第一名。他爹干脆就叫他吴懒了!” 墨柒听着尘小九的解释,有点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吴蓝! 没看出来有多懒散啊,古铜色的肌肤配合健壮的身躯,在加上腰间灵气傲然的佩剑,一股勇猛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眼睛一笑就眯成一条缝,还能透露处几分懒散的气质! 尘小九传音说道:“有时间给你解释,不要在问了!” 听着尘小九私密的神念传音,墨柒心想其中一定是有些难言之隐。 也就不在发问,而是可怜巴巴的冲着两人撒娇: “我饿了,想吃好吃的!” 吴蓝听言眼睛一亮,瞬间兴奋的说道: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好吃的就是有点远!” 话音刚落,墨柒取出一大堆小型传送阵台,期待的看着尘小九! 尘小九嘴角一抽,他还能拒绝吗? ……… 一座浮空岛之下,有三人穿过浓重的夜色而来。 尘小九打量着眼前长长的阶梯,疑惑的看着吴蓝: “吴懒货,你浪费了八个阵台,就带我们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被质疑的吴蓝瞪了尘小九一眼,: “你懂什么!” “这是瑶池的一个临时据点,就在这停留今天一晚!” “要不是看在墨柒姑娘份上,我才不带你来了!” “抠门鬼!” 墨柒捂嘴直笑,一路上听这两人不停的互怼真是蛮有趣的,不然某个人一整天就只知道抱个酒葫芦在那里闷饮,无趣死了! 同时还听到了尘小九小时候的不少事情,吴蓝像个狗腿子一样在她面前告尘小九的黑状,把尘小九的事情都给抖搂出来了。 尘小九黑着脸都想要把某人挫骨扬灰了,无奈女人不讲道理,以实力强势镇压。 吴蓝殷勤的邀请着墨柒走上台阶,还不忘嘲讽尘小九: “某人这些年修为可别被我落下太多啊!” “这瑶池的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别被人家拒之门外了!” 在尘小九抬起手的瞬间吴蓝兔子般的窜了上去,几个呼吸内就消失在云幕之中。 “我在上边等你们喽!” 尘小九有些担心墨柒的身体有点吃不消,毕竟眼前这阶梯上的法阵看起来有些麻烦。 最主要的是他能感觉到墨柒从神网退出来的时候,心情就不好。 眼下的盛会,怕墨柒会感觉到麻烦。 而墨柒无语的看着某人担忧的神情,不领情的质问: “你一个道镜都没踏入的小喽喽在别在这里担心我这个高手中的高手!” 好心当做驴肝肺,尘小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准备走上阶梯。 一只小手勾住了上衣衣角,尘小九转过头就看到墨柒水汪汪的大眼睛柔和的看向她,眼中满满的疲惫和悲伤。 指了指腿部,表示走不动了。 尘小九虽然知道某人的戏精毛病又犯了,也没有揭穿事实。 双腿弯曲,朝下一蹲,默默的示意墨柒! 而身后的墨柒狡黠一笑,猛了一窜,挂在了尘小九的背部。 :“即刻出发,征服瑶池仙子!” 尘小九纵容背后少女呼天喊地,一步步的朝上走去。 上方浮空岛屿内部,彩带似的焰火飘荡在天空,将大地映上火红的色彩。 青龙盘柱,桃枝点灯,幽幽的花香扑鼻而来。 漫天花瓣纷纷扬扬散落,地面粉红一片,三三两两的佳人才子围绕桌前,吟诗对酒,异彩纷呈! 而桃花林中心,八张白玉长桌纵横摆放,桌面上美酒佳肴错落摆放! 坐下每人面前都摆放有一颗蟠桃,灵力内敛,犹如天成! 光吐露的香气都让人不禁沉迷,叹一声灵物难得。 但是在座人的眼睛都放在了场中心的迷人身影上。 长袖舞动,月色与桃花衬托出第三种人间绝色。 时隐时现的白嫩小腿挑落芬芳,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演绎着舞动四方的精彩!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让人感叹好一个天人绝色! 一曲而终,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淌: “各位远道而来,妾身在这有礼了!” 而众人纷纷起身抱拳,一潇洒美少年持扇笑道: “能看到瑶池圣女精彩绝伦的舞姿,是我等的幸运!” 瑶池圣女巧笑倩兮,不再言语,招呼着众人落座! 这时场间有人感叹道: “瑶池果然财大气粗,这极品蟠桃拿出来待客,受宠若惊啊!” 另外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轻轻说道: “外物虽好,自身境界的突破还是要靠努力而来。” “一两颗蟠桃而已,何故大惊小怪,丢我东荒修士的脸面!” 说话那人讪讪一笑,拿起蟠桃的手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论修为能坐在宴会中央自然不算太差,可是出声指责的那女子乃神霄门的当今领头人物之一,名叫:王曦! 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眼里容不得沙子。 更何况神霄门前些日子在与妖域比试过程中惨败,刚刚历练归来的王曦单枪匹马的挑翻了妖族在神霄门境内的十八处据点,一点情面都不给留。 要不是神霄门内有人强行将其召回,说不准现在已经寻味追着那些妖域挑战者到剑阁去了! 他这是撞到了枪口上,有苦难言啊! 这时之前开口的美少年放下酒杯,平淡的出声解围: “你都说了不过是外物而已,何必为些小事动气!” “在别人地盘上,好歹尊重一下主人!” 被嘲讽的男子感激的冲美少年鞠躬,而后退出席间,省的找不自在! 王曦冲着发言的美少年嘲讽一笑: “你圣光集团没人了吗?派个不入流的人过来?” “难不成你大哥君不器真如同外边所言,被人打得半身不残,连门都不能出?” 美少年闻言俊秀脸庞赤红一片,狠戾的回应: “我圣光如何行事轮不到你多嘴!” “再说你神霄门都被妖域打上门了,也没见你王曦出来应战啊?” 场面顿时僵持起来,圣光集团的小公子君玉和神霄门女暴龙王曦对上了。 在场之人都能感受到王曦手中长枪已经转动起来,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瑶池圣女平静的出声,声音如同大道玄音响彻云霄,令人心中一静! :“两位请入座,今日只谈修行心得,不论门前是非!” 如同清泉流响,两人怒火被安抚而下,彼此一瞪,落座后偃旗息鼓,不在互相挑衅! 席东边静观乱象的一面具男子打破寂静: “在下有关于五域大比的几个问题向请教瑶池圣女,不知圣女可否解惑?” 瑶池圣女气若幽兰的说道:“知无不言,请讲!” 面具男子一连串问出三个问题: “此次五域大比是否同传闻中的古道有关?” “瑶池从北原而来,是否已经得知关于帝子的消息?” “妖族同瑶池同时而动,是否暗中达成了某种协定?” 三个问题一出,场间如同沸水蒸腾,喧哗一片。 :“问问题之人是谁?如此大胆?” “你连他都不知道?散修鬼见愁,那可是十多年前的大凶人物!” “不过相传被北刀门追杀,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嘘,禁言,他看过来了!” 几个问题引发的大讨论,也算是为揭露了几大势力来东荒的秘密! 瑶池圣女神色微怔后就恢复如常,含辞吐露: “此次五域大比的确与古道有关,历经万年,古道争锋也是时候开始了!” “不过帝子一事我瑶池的确不知,也许只是捕风捉影!” “瑶池所来东荒只是为五域大比,不干涉任何势力的纠纷!” 瑶池圣女话语一出顿时引起新一轮的议论高潮。 :“古道是什么?和五域大比有什么关系?” “你上过九年义务教育没?神话中的星域归属,古道群雄你没看过吗?” “就是课本一开始就提到的上古历史吗?我还以为是天道阁随意杜撰的呢!” “帝子又是怎么回事?东荒多少年没出帝了?” “竟然能听到这样的内幕,这趟来的真实值得啊!” 这时一群小修士之间的对话。 而对于桃花林中心的众人来说,他们得知的东西远远是底层修士无法想象的。 古道将开的消息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推测除了你,五域大比只不过是资源平衡所做的一种仪式而已。 毕竟拥有星路名额的古老传承就那么几家,公开的古道通道在天道阁手中。 而天道阁主持的五域大比决定了各大势力的名额归属,背后蕴含的意义非凡。 而这时浮空岛入口处龙凤呈祥,清风卷起无尽桃花渲染天幕。 在座之人都诧异的看向了入口处。 瑶池圣女美眸闪过亮光,亲自起身,拖动着裙摆闪烁向入口处。 其余人纷纷起身,圣光集团小少主君玉炽热的看着瑶池圣女背影,有些吃味的说道: “来人好大的架子,竟然值得瑶池仙子亲自去接。” 王曦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嘲讽敌人的机会: “呦,这就不甘心了?” “人家瑶池怎么做事用你管,就你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就你哥来了都不配!” 君玉气得将手中的玉杯瞬间捏爆,神色阴晴不定的冲着前方看去。 而尘小九背着已经酣睡的墨柒刚刚走上最后节阶梯,就看到了一个如诗如画的女子朝他一笑。 感受到炽热,吃惊,羡慕的众多眼神,尘小九一脸懵逼,不就是走了个阶梯吗? 用得着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吗? 而背后的墨柒揉了揉眼睛,随即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小手紧紧的勾住尘小九脖子,将头缩进尘小九背后。 而这时口中塞满食物,手中还拿着一根硕大的不知名兽腿的吴蓝出现在眼前。 嚷嚷道: “尘小九你忒慢了,这么久才上来。” “这么点阵势就把你给拦住了,你这些年看来是荒废了啊!” 看着满嘴油腻的吴蓝,尘小九直接头一转,表示不想与白痴废话。 他是花了点时间,不过是因为墨柒趴在背部竟然睡着了。 他只能一节节的慢慢往上走,还要时刻凝神分解阶梯上的阵纹,不让其影响到酣睡的墨柒! 话说过来,这阶梯也挺有意思,每一节阶梯所刻画的阵纹有有所不同,但是都有阵点将其联系在一起。 花鸟鱼虫衍化到春夏秋冬,剑意黯然销魂,幻境真假难分,包括了七情六欲,生死狙击。 不过在尘小九看来阶梯更侧重于阵纹的初始变化,没有太多的高深道则融入,更像是一件辅助修行的阵纹法宝。 这时瑶池圣女上前微微躬身,巧笑嫣然的恭贺道: “阁下在短短时间内破解登天路的全部阵纹,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吴蓝大大咧咧的问道: “我也通过了这登天路了,时间比他早几十倍,为什么不见仙子夸赞我呢?” 瑶池圣女捂嘴清笑,解惑道: “这登天路不过是瑶池一位长老的少时玩物,品级不高,但是其中有过万道初阶阵纹,环环相扣,自成体系!” “我等修为只要在灵虚以上就可以强行闯过,或者凭借灵器也可以通关。” “但是眼前这位少年在没有动用灵力的情况下,用极为短暂的时间破解了全部的阵纹,这记录哪怕在瑶池都可以位列前三甲!” 听到瑶池圣女的解释,众人恍然大白,原来是来了个阵纹天才。 君玉神色一定,有些不屑的说道: “小道而已,难成大器!” 众人纷纷附和,只有几人嘲弄的看着少年,心中想到: “这圣光集团小公子比起大哥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吴蓝用油腻的手拍了拍尘小九肩膀,欣慰的说道: “不枉我当年辛辛苦苦给你抄录那些阵纹小书,有出息了啊!” 而背部迟迟不肯下来的墨柒猛的一拍蹭过来的油腻大手: “有吃的不等我,尘小九,先帮我揍他一顿!” 十七章 话仙话妖 当你苦于对一件事一个人没有出手的理由,请等待,会有惊喜到来! 吴蓝带着满头大包委屈的坐到的尘小九身旁。 幽怨的看着大快朵颐的墨柒,心中画了无数个圈圈。 墨柒给了其一个白眼,含糊不清的说道: “喏,你是不是不服气?” “说好的一起,你却背弃我们而去,不该打吗?” “更何况你还想用油腻爪子染指本姑娘亲自挑的衣服,揍你不应该吗?” 天见可怜,吴蓝郁闷的摸了摸肿大的脸颊,嘶了一声,打死他都没想到,自己挨揍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件衣服。 嘴里嘀咕着: “谁能想到那地摊货似的衣服竟然是你买的,黑不溜秋,没有一点现代美学!” 墨柒神识微动,就听到了吴蓝的抱怨。 正准备义正言辞指责的话也吞在肚子里,看着左边尘小九顶着一身破烂的衣服,上身还围着自己白色裙摆,悠闲的磕着瓜子,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 墨柒心中有几副熟悉的画面闪过,尘小九身上的衣服好像是自己在某家限量版服装城所买东西的附赠品。 当时看起来也没有现在这么不顺眼啊! 果然免费的东西要不得。 墨柒抽抽鼻子,有些愧疚的不敢继续看尘小九。 而尘小九一颗大心脏,丝毫没有对于衣服的追求感,在他看来,除了灵品轩的战斗服,天下衣服都是一样的。 尘小九老神自在的品尝着可遇不可求的蟠桃,时不时来一盅美酒,面对众人异样的神色就当没看到。 这时候一道取笑的声音响起: “阁下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看这样子还以为是专门跑到瑶池盛会上蹭吃蹭喝得呢!” 在众人哄笑声中,尘小九淡定的啃完手中蟠桃,目光寻视到了最先开口的那个人: “你来这不吃不喝,是要当个花瓶摆在那里吗?” 被反嘲讽的人正是圣光集团的小公子君玉,此时神色深沉的审视着尘小九: “乡巴佬果然是上不了大台面,要不要我安排你进圣光集团当头猪,保证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君玉开口就是怒骂,在他眼里,这场蟠桃宴会中自己惹不起的人就那么三三两两。 当然他也不傻,惹不起的人自然不会傻不拉叽的贴上去,除了那个神经病女暴龙。 眼前的小人物理所应当的被他划分到了随手可以揉捏的对象。 这时候放开胆和墨柒抢东西抢的不亦乐乎的吴蓝闻言哈哈大笑: “尘小九,听到没,有人要包养你,还不乖乖的跟这位小公子吃香喝辣去?” 墨柒反手就呼了吴蓝一脸糕点,不屑的出声: “吴懒货,你喜欢那个骚包就自己去!” “我家小九才看不上那种娘娘腔!” “他是个什么玩意?圣光集团果然垃圾遍地!” 言辞之中直接将君玉和圣光集团一同踩了个遍。 还不等君玉暴怒,就有几个狗腿子跳了出来 护主子了。 “大胆,蝼蚁岂能和巨龙比肩,圣光集团不是尔等废物可以污蔑的!” “小娘们,嘴上功夫挺强的啊!就是不知道待会还能不能叫出来!” “哈哈,小公子您不必动怒,我们亲自废了他们手脚压到您面前!” 瑶池圣女看到眼前乱象,峨眉一皱,对圣光集团君玉也心生不满。 出声制止: “住手,尔等将瑶池放在何处!” 这时君玉笑语盈盈的制止了前行的瑶池圣女,邪媚的说: “还请仙子不要插手此事,待我收拾这几个小喽喽后,向你请罪!” 瑶池圣女脸色一变,冷声道: “再不住手,驱逐尔等出蟠桃会,视为瑶池大敌!” 刚刚出言不逊的人手有点摇摆不定,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动手。 只见君玉羽扇一合,不满的呵斥: “你们是谁家养的狗还能分得清吧?” 一个矮个男子闻言,狠下心来御剑直刺前方。 其余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上,出手狠戾,不留后路。 瑶池圣女素手轻点虚空,几个酒杯凭空而起,呼啸而过冲着动手的人撞去。 突然之间,狂风大作,一柄妖异弯刀突兀的拦截住瑶池圣女的攻击。 恐怖刀芒划过大地,瞬间将桃林分割为两处。 面具下的男子诡异发声: “还请圣女稍安勿躁,看一场好戏!” 瑶池圣女神色一凛,温婉柔和的声调中流露一丝恼怒: “阁下代表哪方势力?” “都当瑶池不会动怒吗?” 这时面具男子桀桀一笑: “圣女就不要在这里乱猜了,待会有大礼送给大家!” “至于圣光集团的君玉公子,还请继续!” “毕竟大餐之前得有点甜点撑撑场面!” 君玉听着眼前神秘男子莫名其妙的话语,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是随即这一丝顾虑就被打消了。 有人帮他做这个恶人拦住瑶池圣女正好是为其锦上添花! 哪怕面具男子有什么阴谋,也要看看是对谁了! 眼下的地盘是东荒,他圣光集团老本营,哪怕你是过江龙,也得乖乖的当成条蛇趴在地上。 :“下手麻利点,别影响了诸位瑶池贵客的心情!” 而尘小九则是满脸无奈的看向吴蓝,出来吃个饭都要被人打打杀杀。 还是老熟人圣光集团,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随即不顾身后铺天盖地的攻击,没好气的冲还在抢食的吴蓝说道: “吴懒货,你带的好地方!” “解决干净点,不然你少不了挨打了!” 急忙狼狈吞下一口美味佳肴的吴蓝无语的看了一眼正在闲情雅致看戏的君玉。 有些不解的呢喃: “真的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君不器,赶紧让你老子重新生个三胎吧!” 话语呢喃之间,腰间长剑出鞘,音速穿梭空间,在悄无声息中瞬间洞穿最前面的三人。 而刚刚还在汇聚灵力,没来得及出手的三人惊愕的看向了腹下的大洞,痛苦的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后边刚刚起身准备拿起武器攻击的十来人,吞咽口水,抓兵器的手都开始颤抖。 而吴蓝起身从尘小九腰间顺走一个酒葫芦,边饮边喊: “好酒!” “读三尺书也可,看三尺青锋也罢,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一柄剑随声而动,浩然正气牵引无尽青芒。刚才号称要墨柒好看的狂躁中年人被三尺青锋拦腰截断,四方神像显露法相,镇压众人而下。 君玉首当其冲,承受着剑意的侵袭,龙吟虎啸声瞬间冲爆其七窍,还没来得及呼喊,长剑自天灵盖贯穿而下,一抹鲜血从头颅顶部流淌而下。 在众人惊呼声中,君玉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跪倒瘫软在地,没了呼吸。 旁人纷纷被惊起,有些迷惑。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圣光集团小公子就被一剑给杀了? 而王曦则是炽热的盯着使出剑意的吴蓝,语出惊人: “你是剑阁中人?” 话音未落,就有一人站起来反驳道: “不对,观你剑法流淌着几丝浩然正气,你来自中神洲?” 出声反驳之人是之前一直静坐无言的甲胄青年,暗黑的发色下是平平无奇的面容。 观其手掌虎口出狰狞的疤痕和一股充盈血气的体魄,让人不禁想到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天道阁组织的护荒军队” 但是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杀四方的吴蓝身上,只有几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甲胄青年! 而甲胄青年刚刚所说的话却引起了王曦的沉思。 吴蓝慢悠悠的走到君玉尸体面前,拔出长剑,冲早已被吓破胆的君玉手下挥舞了几下。 看着屁股尿流的众人,冲墨柒眨了眨眼睛,讨好的笑道: “小柒,你看你吴哥是不是很帅,要不要现在开始做我的小迷妹?” 墨柒在尘小九身上擦拭几下油腻的小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尘小九,有人又不听话了,你看着揍几顿!” 尘小九没搭理互相调侃的两人,冲瑶池圣女拜了拜拳! 就算是面具男子阻拦,在尘小九和墨柒撑不住的情况下,瑶池圣女也会强行出手帮助的。 在圣光集团的打压下,有人为两人出头,这份情他心领了。 瑶池圣女冲尘小九莞尔一笑后,平静的看向眼前面具男子: “从你问那些话开始,我就对你有了疑心!” “一个散修是从哪里得知到几大世家联手封锁的消息?” “妖族齐进东荒,蛮荒神子挑战剑阁首席,还有你们在暗中不停的散布关于五域大比的内幕,这东荒的水,真是深不可测!” “不过你一介散修就敢独身面对我瑶池,是不是有点托大了?将你背后之人叫出来吧,等了这么久,还没等到机会吗?” 面具男子手中妖刀扭转晃动,感叹的回应: “不愧是瑶池圣女,三言两语就说透了整个东荒的大局!” “我一个小人物的确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你我在他人看来,或许都是棋子,有何区别!” 王曦听着面具男子神神叨叨的话语,不耐烦的斥责道: “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姑奶奶我一枪破之!” “先把你给解决了,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大话!” 其余人不安的心也因此大定,在场的不仅有瑶池,还有东荒诸多门派的杰出弟子,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他们下手。 而面具男子摇了摇头,被王曦一枪刺中的身影如同烟雾消散,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缥缈的声音传来: “诸位,一场好戏即将上演,敬请期待!” 甲胄青年闪烁出现在面具男子消失的地方,凝重的说道: “化身?不像啊!” 而瑶池圣女掐指凝咒,一抹金光扫过整个浮空岛,轻灵声音响起: “此人修行神通诡异,我竟未能看透在场的是一具化身,看来所图非小!” 这时有一门派的弟子出言: “此人乃十多年前的散修鬼见愁,为天境弃徒!” “后隐藏身份修行于狂刀门,却杀死宗派长老,夺取镇派灵宝,被狂刀门追杀了十余年” “不过相传已经被天境戒律者所杀,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众人听闻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曾经竟是天境弟子,怪不得一身修为看不透,想来那诡异的身法也是天境的不传之秘了。 这时瑶池圣女开口: “不管其是谁,想来话中有一定的真实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诸位暂且停留在这浮空岛之上,莫要独自行动。” “千里之外就有天道阁的分属单位,我已经传信请求其调查背后势力!” 而甲胄青年闻言掏出一枚血色残阳玉坠,庄重的绘制着刚才那人的形象,甚至将其妖异的气质都展现出来,随后玉坠白色的光芒笼罩灵力刻画的虚影。 几息以后,玉坠输出一道光芒,射入甲胄青年眼中。 随后甲胄青年脸色大变,愤恨的说出: “暗影!” 这时众人听到甲胄青年说出熟悉的两个字,脸色都不怎么好。 王曦懒洋洋的冲着甲胄青年喊道: “看你这举动想来是天道阁的人吧!” “暗影的人在你眼皮底下溜走,你有些失职啊!” 甲胄青年没有理会这个永远不嫌弃事大的疯婆娘,反而冲瑶池圣女歉意的说: “是天道阁监察不力,扰乱了蟠桃盛会!” 瑶池圣女浅笑: “只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暗影近些年来的举动日发猖獗,不过狐狸尾巴既然露出来了,相信众多势力不会无动于衷的!” “但愿吧!”甲胄青年苦笑。 而尘小九坐在墨柒身旁,正想打问暗影的背景。 瑶池圣女迈着莲步,聘聘婷婷的走了过来: “因我使几位遭遇惊吓,若是圣光集团追究起来,可尽管推到瑶池身上,我会上诉瑶池长老,追究圣光集团扰乱聚会的过错。” 吴蓝错愕的看着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的瑶池圣女,有些不解,这年头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连瑶池都要招揽自己了吗? 墨柒看着前来道歉的瑶池圣女,掐了失神尘小九一下,不满的问道: “想什么呢?” 尘小九痛呼一声,不解的问道: “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让你回神,别被人给勾走魂了!” 尘小九看傻子般看着墨柒,无语道: “我只是在想暗影的事情” 墨柒自信满满的傲娇道: “你想了解什么,问我啊?” 尘小九质疑的眼神让墨柒忍不住张牙舞爪,随即解释道: “暗影前身是上古一个消息贩卖组织” “号称漫天星域,无所不知” “上至遗仙下到九幽,哪一方有钱就出售给哪一方信息” “是许多混乱的推手之一。” “专门收纳亡命之徒,在上万种族中都有其埋下的种子!” “不过最后不知因为什么事情惹上了天尊,被其连根拔起,不复兴盛!” “不过狡兔三窟,在万年后又有了复苏了迹象,近些年来活动频繁!” 吴蓝好奇插了一嘴: “那是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天尊?” 墨柒神色郑重的说道: “传闻暗影涉及到了诸天万界的清算,妖帝之死与其密切相关” “还有暗史记载,暗影有关于仙的秘密!” …… 十八章 雾里看花 于黑暗中奋力挣扎的草,不会希冀于光芒。隐没于夜色的少年,挥手告别最后一抹夕阳! 喧嚣的桃花林中,尘小九静坐于人群之中,墨柒的侃侃而谈与神色静默的尘小九形成了鲜明对比。 “暗影,在各大世家门派中是否有人潜伏?” 听到尘小九赤裸裸的话语。 听密闻听的兴起的人们顿时心生不满,有人出声道: “各大门派对于弟子的出身,经历都会进行详细的调查。” “更何况天道馆对于初始修行启蒙的归档也不是白做的!” 周围人群中传来附和赞同的声音,在他们心中,暗影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和东荒几大顶级势力相比,是蝼蚁与巨龙的区别。 而吴蓝则是好奇的问道: “小九,你对暗影这么感兴趣?” “是不是他们招惹你了?不对呀,我可没见你吃过亏…” 话音越说越小,眼神偷偷瞥着一旁靓丽的少女,心中默默说道: “这是一个意外,自古少年难过美人关啊!” 尘小九没看出吴蓝心中对他的诽谤,传音说道: “我怀疑暗影和莫遇的死有关。” 叮当一声,吴蓝面前的酒杯掉落在地,而吴蓝脸色恍惚,怔在原地。 墨柒疑惑的凝视着两人,小小的头颅上只差出现几个大大的问号。 吴蓝声音中略带颤抖: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多天前吧!” “他不是去剑阁了吗?我三年前在剑阁见过他,他还给我塞了几坛酒,说下次见面就以我名字酿一种新酒呢!” “他还说要带回来个媳妇呢,结果就自己灰溜溜的跑回了征仙城。” 尘小九幽幽说道! 吴蓝眼神中泛滥着泪花,尘小九看得心中发塞,抢过酒葫芦灌了两口: “挺好的,最起码不用愁被小姑娘给纠缠了。” “到了地底下,安心酿他的酒,想他的白月光,好不自在!” 墨柒感受到旁边少年潇洒语气中的悲伤和落寞,却不知该安慰什么。 吴蓝无力的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幽邃的天空,半响无语。 而周围人看着不对劲的气氛,也渐渐退去,瑶池圣女想要说着什么,深深看了一眼尘小九,却又转身离去。 吴蓝舔舐杯里的几滴酒,呢喃细语: “他那么害羞的一个人,那么小心翼翼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再说了,安北萱还没娶回家,他又怎么舍得走!” 墨柒支棱起耳朵,装作若无其事的刚刚靠近尘小九桌前,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名字。 诧异的瞅了尘小九背后的吴蓝一眼,愣在原地。 :“安北萱?” “剑阁?” 口中忍不住发出声音,随即心虚的捂住嘴巴,不好意思的看着闻声看过来的尘小九。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 墨柒急忙摆摆小手,转身欲走。 尘小九好笑的拽住明明好奇的不得了,却又装作不感兴趣的墨柒! 强行把墨柒摁在他身前,有些醉意的说道: “丫头,你听好了。” “有一个和你一样的麻烦精给我惹出了一屁股事情,拍拍屁股就笑着消失在火光中!” “死都不忘说让我好好活着” “屁,老子不怕死,最怕麻烦,可那家伙偏偏最后都没求我做什么事情。” “我知道他心里面放不下他的那个白月光,可是他那个王八蛋到死都没跟我提一句关于她的话。” “偏偏我不要如了他的愿,活着有什么好的,等着,我帮他把媳妇给抢过来。” “管她是谁,没有我兄弟配不上的人。” “没有……” 说着说着一头栽在墨柒怀中,醉倒过去了。 墨柒听到尘小九说她是个麻烦精的时候,差点就忍不住动手了,可是看着眼前人迷瞪的双眼,又有些于心不忍。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闷葫芦般的尘小九失态,平常都是一棍子打不出半个枣,只有把他逼急了才会小声的嘲讽她两句。 好好的年华活成了老头子的悠闲岁月,不急不躁,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 偏偏她见不得他这样,总是隐藏于黑暗,走路都下意识的躲闪拥挤的潮流,处于喧哗,却显得越发的孤独。 墨柒取出一瓶药粉,将尘小九背后围的衣服小心翼翼取下,耐心的涂抹在狰狞的伤口上。 尘小九像是感觉到了痛楚,下意识的扯了扯衣服,却将残破的衣衫彻底给拽了下来。 “啊!” 一声惊呼。 墨柒不忍直视的看着尘小九伤痕累累的背部,纤纤玉手划过皮肤表面,与残破血迹斑斑的背部形成了天壤之别! 墨柒心中悸动,按理说尘小九已经是半步入道的修士,脱胎换骨,洗髓锻骨后不至于残留下如此多的伤痕。 坑坑点点的疤痕是激光枪械所灼烧的痕迹,一条蜈蚣似的扭曲疤痕贯穿上身,好像当初下手之人是要之间将其劈成两瓣! 一道道裂纹自背部延伸,在腰间刻画着扭曲的阵符,隐隐间透露着暴虐的气息。 一滴泪水控制不住滴落在尘小九背部,连同墨柒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为一个相识不到半月的少年流泪。 血与骨的战场上没能摧毁少女柔弱的身躯,却在一个微风不燥的夜晚为了少年而黯然神伤! 吴蓝拖着身躯摇摇晃晃的看了眼呆滞的墨柒,坐在尘小九腿前,忧伤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碰到他的,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没有戒心!” “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应该的举动,毕竟不太符合他从前的习惯,视做生命的习惯。” 墨柒不在乎别人看到她柔弱的一面,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一刻的时光是奢侈的,容不得她在乎他人的看法。 吸了吸鼻涕,求解道: “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蓝清门熟路的将尘小九手中酒葫芦夺下,闷了几口酒后,回忆道: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尘小九是复杂的,却又是很简单纯粹的人。” “对于征仙城的许多人来说,尘小九其实是不应该存在的!” “因为他的存在,在许多人人心中扎了一根名为良心的刺!” “所以,尘小九应该是死过很多次的人了。”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尘小九那天会一步步的爬进了城门,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回忆到这里,吴蓝整个身躯都忍不住的在打哆嗦。 :“其实那天我是看到他的,许多人都看到了他,但是没有一个人去上前扶他一把。” “在虚空中,在店铺里,在阴影中,在阳光下,都有人在生存在呼吸,可偌大的征仙城,偏偏容不下一个六岁的孩童!” “车马流水转角处,尘小九就像一株野草一样靠在电线杆上,倔强的盯着远方” 墨柒眼眶彻底发红,她猜不到是因为什么缘由让一座城去抛弃一个孩子,但是她能想到,那一刻的尘小九,孤独又倔强。 这个时候醉酒的尘小九蜷缩起了身形,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墨柒轻声安抚,避过他的伤口,将其紧紧的抱在怀中,给与她能给的温暖。 尘小九微皱的眉头却没有因温暖而抚平,而是本能的挣脱束缚,躺在了冰冷的草地上。 吴蓝将尘小九搭拉在身上的脚给推开,笑着对墨柒说: “别给他温暖,他会觉得不习惯。” 这一刻的墨柒和吴蓝都酸涩的一笑,盯着尘小九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 吴蓝拔出放在桌上的长剑,醉汹汹的在桃花与月色下舞动起来。 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吟唱道: “我来此世间,万物苏醒。” “风却吹不到我的脸庞” “我醉倒于地,黑暗降临” “夜却包裹我的内心。” ……… 而远处桃林下,嘻戏的人群中,有几人在观看着疯癫的舞蹈。 瑶池圣女静坐在桃树旁,拿着一坛铭刻“星影”的酒,细细评味着。 就在这时,西方妖威震天,虎啸鸾鸣,虚空中九头火红异兽拉着一黑色车架冲浮空岛而来。 浮空岛桃花林落下的花瓣上道道符咒相连,盏盏花灯升空,登天路收起,防御大阵启动。 众人纷纷起身,惊讶的看着来人。 从黑色车架上走出一个暗红古衫,满头白发的儒雅青年。 长靴落于虚空,星光汇聚道路于前方,端得起一句气盖苍梧,温柔如玉! 浮空岛屿上,有人惊呼: “大道异象” “来者最起码处于道境三阶,说不定都踏入小浮屠四阶了。” 王曦看着来人神色愤然,手中长枪抬起,却被甲胄青年伸手给拦了下来。 :“莫要动手,暗影的人还没出手了。” “静观其变” 王曦愤懑的瞪了甲胄青年几眼,不甘心的坐回了桌前。 而儒雅青年一息内就出现在了防御大阵之外。 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语调响起: “闻瑶池盛名而来,却不想被拒之门外,不曾想我宫落有触犯过瑶池” 浮空岛屿内瑶池圣女缓缓登天,冲着宫落莞尔一笑: “原来是宫落殿下,想不到小女子有缘能识得真面目。” “是瑶池唐突了,还请入内,稍后向阁下解释其中真相。” 随即防御大阵裂开了一处通道,瑶池众弟子起身施礼迎接入内。 宫落衣袖一扇,将坐骑收纳入袖里乾坤中,回礼后,龙行虎步走入浮空岛,落于瑶池圣女之旁。 :“久闻不如一见,瑶池圣女果然国色天香,不愧是北原精灵。” 瑶池圣女笑似银铃的回应道: “多谢阁下的称赞,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将宫落请于席座之中。 刚刚入座,便有人过来敬酒,宫落来者不拒,一一对饮,谈吐言辞之间流露出皇族贵气。 众人见妖族极负盛名的宫落殿下竟是如此的平息近人,纷纷感慨: “好一个君子风范,妖族后继有人啊!” “不论修为高低,推杯换盏之间尽显尊重,这才是大修士的风范!” 王曦听着旁人不住的夸赞宫落,不岔的说道: “妖族是没地方了吗?” “怎么一个个都跑到我东荒讨生活来了。” “难不成你妖皇子嗣都沦落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了?” 宫落闻言没有懊恼,打量一眼王曦后,神色郑重的躬身道歉: “我作为妖皇子嗣没有管教好族中弟子,给神霄门带来了麻烦,过段时间我会带人亲自登门道歉,还请王曦姑娘莫要生气。” 王曦看着眼前彬彬有礼,谦虚恭谨的宫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 “王曦姑娘是你能叫的吗?” “我和你没那么亲切,至于道歉就不用了,我神霄门不是输不起!” “落下的面子我会亲自上妖皇殿讨回来的。” “不用你在这为他们求情。我神霄门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妖皇继承人亲自上门道歉。” 宫落听着王曦不留情面的话语,苦笑道: “言重了,我是真心实意想到说声对不起的。” 王曦头一扭,冲着吴蓝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不在理会身后的宫落。 瑶池圣女出声为其解释道: “王曦小姐不过是脾气有些直而已,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宫落摇摇头示意不必如此,: “此事本就是我妖族之错,王曦姑娘嘲讽几句也是应该的。” 这时甲胄青年上前问到: “妖族各大势力齐入东荒,不知妖皇殿可曾知晓?” 宫落看到甲胄青年腰间悬挂的残阳玉坠,有些了然,道: “帝子出世,星陨东荒,这事情压不住。” “天下熙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妖皇殿又怎能管住人心中的贪婪。” 甲胄青年闻言脸色愈发深沉,没想到事态严重到这种地步,妖族在五域大比这个敏感时期齐入东荒。 帝子就像是一滴墨水,瞬间将东荒这坛水给染浑浊了,而背后推手恐怕居心不良,坐等浑水摸鱼。 天道阁已经紧急调动其他洲的分部力量,但是杯水车薪,如今东荒,一只无形的黑手正在搅动风云,发布迷雾。 甲胄青年有些担忧的看向虚空,之前疑似暗影的棋子所言是故作迷雾还是确有行动? 真是令人头疼,甲胄青年强行镇定,推演其中夹杂的信息,希望能找出一二线索。 而宫落在与瑶池圣女细细言语后,也知晓了之前在蟠桃宴会上所发生的事情。 随即出声: “圣女你不必多忧,任何阴谋在绝对的实力下,不过是小道尔。” 言语中透露出对自身修为的自信,无他,在这个年纪就即将踏入了道境浮屠四阶,在一些小宗门都可以比肩掌门了,足以自傲。 而这时,在一处小屋中,惶恐不安的几人围绕着君玉的尸体。 一个个都要被吓尿了,谁都不敢将尸体带回集团。 心里都明白,不回不一定死,回了一定会死。 突然君玉尸体被一团红光包裹,撕裂虚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几人眼皮底下。 躺坐的几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爬出小屋,大声呼喊: “诈尸了,诈尸了…” 瑶池圣女听到远处传来的异动,派人前去查探。 不久,就有人回来禀报: “圣光集团小公子君玉的尸体消失了。” 瑶池圣女掌握着浮空岛的阵眼,刚刚隐隐约约感觉到虚空颤抖,想来尸体就是在那时消失的。 不过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尸体就不见了,着实有些为难。 随即向尘小九三人走去,宫落也有些好奇的跟着而来,毕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杀圣光集团的人可是不多。 瑶池圣女赤足轻点地面,看着躺在一旁熟睡的尘小九和满嘴跑火车和王曦吵的不亦乐乎的吴蓝,严肃的说道: “君玉的尸体不见了。” 闻言吴蓝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好像是在意料之中。 轻描淡写的回应: “作为圣光集团的小公子,身上哪能没什么保命手段呢” “我那一剑虽破其头颅,却未能伤其神魂,想来那小子在那时就是示敌以弱,装死了呗。” “也真是能忍的,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跑,和他那大哥性格真是有天壤之别。” 听着吴蓝对君玉的调侃,王曦忍不住发问: “你就不怕圣光集团秋后算账?” 吴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指着墨柒和尘小九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两货还是圣光集团点名要杀的人呢,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被点名的墨柒不满的呵斥道: “小声点,吵醒他我弄死你。” 吴蓝讪讪的闭上了嘴,心中有个小人不停的诽谤:“典型双标,现在女性性格的代表人物之一。” 而瑶池圣女身后的宫落疑惑的发问: “墨柒?” 墨柒冷冷的瞅了眼询问的人,不搭理。 还没待继续发问,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一片黑暗笼罩星空,有诡异的笑声传来: “各位,猎物到齐了。” “好戏,开场!” 十九章 咫尺风雪 雪舞长空,渲染天地之间的寂寥。 顷刻间天地黑与白两色交加,笼罩着浮空岛范围。 桃花林深处众人惶恐不安的看向天空,瑶池圣女柳腰轻转,洁白无瑕的双手气定神闲的不断结印,地底灵力汹涌而出,大阵转守为攻,抗衡着暗色波涛。 “雪起长空,冰封千里。” 瑶池圣女言出法随,漫天冰霜冻结虚空,无尽冰矛化为长龙,席卷暗色长空。 虚空不时传来几声闷哼,有血迹散落,戴着面具的尸体一具具被冰矛贯穿,在寒芒中灰飞烟散。 攻击见效,但在下一刻,一轮天日垂于天边,一轮满月挂于天际,日月交辉,轮转于浮空岛之上。 漫天冰霜在碰到大日边缘时,无数光点从日轮挥散而出,冰雪世界被光点腐蚀消化,光点如同雨点快速落于大阵之上,激发起道纹波涟漪。 “一同出手,别让暗色封锁了这片空间,否则你我实力将在这件圣兵之下大打折扣。” 宫落神色凝重的看着日月轮转,其透露出来的气息与妖皇殿有相似之处,哪怕是有所不及,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心里明悟,此次攻击恐怕是有意针对他而来,从瑶池圣女到东荒各大世家弟子都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自己。 从帝子降临的消息到瑶池蟠桃宴会,他被人一步步牵引到此,偏偏暗中谋划之人并未刻意的去营造什么,而是堂堂正正的明谋,算准了他必定会来东荒,必定在听到瑶池圣女的消息后会第一时间赶到。 想到这里宫落心中有些寒意,暗中之人将他的行为习惯摸得透透彻彻,同时算计了整个妖族,意在妖皇。 是的,只要他陨落在东荒,妖皇未出的情况下,本就是一盘散沙的妖域必将分崩离散。 只是妖皇闭死关的消息是如何被人得知的?或者说,妖皇殿中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吗? 宫落冷笑一声,想着妖皇殿也时候清理一番了,有些蹦跶不停的老鼠,该让他们去见见地狱了。 此时一面残损的铜镜被祭出,顿时牵扯着日月光辉,不让其瓦解法阵基础。 甲胄青年一息内黑色战甲附体,背后战旗无风自动,一个血色刻画的残阳在战旗中格外显眼。 甲胄青年血气涌动,无尽鲜血流淌在战旗之上,其中传来英灵的怒吼咆哮,不朽的战意充斥古战场,暗色之下的残镜有所感应。 映照诸天,照亮苍穹,日月光辉被分开,黑暗被轰散! 遥相呼应,战旗发出呜咽的哭泣声,好像在缅怀着过往岁月中的前行者。 此时明月中走出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白衣男子,一双眼眸没有流露出一丝感情。 背后牵扯着一具巨大的红色棺材,九条粗大的黑色铁链绑在腰间。 每前行一步,虚空都被棺木压出道道裂痕,偏偏形成的不稳定虚空却吞噬不了看似渺小的身影。 远处众人看着朝着浮空岛前行的怪异男子,好像有脚步一步步踏在神魂之上,无法挣脱,有许数修为不够的人直接瘫软在地,崩溃的看着如同索命厉鬼的男子。 而白衣男子伸手朝腰间一震,缠绕的黑色铁链顿时飞舞于空中,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一把将铁链御在身前。 奋力一甩,轻巧的的将棺材被背后砸出。 红色棺木携带着恐怖的气息,将虚空划成一条破碎的银带,以突破音障的速度狠狠的砸向防御大阵。 一下,两下,三下。 几击过后,浮空岛内部灵力涣散,桃花凋零,地龙翻身,强烈的抖动起来。 防御法阵中心处一个破碎的大洞显露而出,瑶池圣女见状直接以身为盾,强行飞到破碎的法阵前挡住了铺天盖地的光点。 但是一道狂风从身边呼啸而过,白衣男子脚踏棺木,极速从她身旁掠过,带动衣衫飞舞。 在瑶池众弟子的惊呼中,棺木从天而降,如同一柄锋芒外露的剑,插入地底。 下一刻,无尽灵力从地底中心狂涌而出,伴随着桃花凋零,画廊长桥倒塌,整座浮空岛从中心裂开。 丧失了浮空法阵的支撑,岛屿夹杂巨大的碎石从天空砸落于群群山脉,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火光照耀百里,却在暗幕的笼罩下无人得知。 哀鸿遍野,惨叫声连绵起伏,无数醉生梦死的世家子弟连御空都来不及,连同岛屿一同埋葬在了荒野山峦。 空中只有聊聊数十人在围攻着呆滞在一旁无所动作的白衣负棺男子。 但是任凭瑶池圣女和宫落连环攻击,所有了法相,灵气波涛都被其身前的棺材给全部吸收,能够毁灭山河的大道异象如同滴水入汪洋,没能掀起丝毫风浪。 宫落与瑶池圣女后退百丈,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难以隐藏的震惊。 “教主级别的人物,看不清来历的诡异棺材,为了杀我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宫落揉了揉手腕,冷笑道。 瑶池圣女仪态万千的绾起散落肩头的青丝,冰雪寒雾瞬间笼罩全身。平静的说道: “瑶池弟子听令,搜救伤亡人员,聚瑶池小华阵,全力抢救!” 身后瑶池女弟子齐声答是,各施手段,飞往下方救援重伤的世家弟子。 此时,王曦和甲胄青年也并列上前,同瑶池圣女站到了同一阵线。 :“来者修为深不可测,不可力敌,待会我等全力攻击暗幕一处,先行将其余人等送走。” 瑶池圣女神念传音,同在场人商议到。 甲胄青年敬佩的冲瑶池圣女躬身一拜,随即说道 :“天空中日月乃暗幕阵眼所在,欲破阵,先行毁掉其一方可” 王曦白了一眼甲胄青年,没好气的传音说道: “那日月最起码是半步圣兵级别的法宝,你说毁就毁?” 甲胄青年没有理会王曦的反驳,指了指手中持有的半面残镜,在王曦手背上偷偷划过两个字: “圣兵!” 王曦诧异的看了一眼甲胄青年,有些眼热的看着其手上了半面残镜,羡慕的传声道: “你们天道阁这么有钱吗?人手圣兵?” 甲胄青年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王曦一眼,冲前行走两步,同时传音给瑶池圣女和宫落,让两人配合其突破负棺男子的阻拦。 脚底刚刚催动灵力,准备施展功法强行突破。 暗幕中走出三道人影,全身笼罩在黑布之中,唯独背后的长剑凸显在外,全身散发出腐败苍老的气息。 感受到三道人影的出现,负棺男子呆滞的身形一动,拖拽着棺木就朝三人走去。 最中间一道人影飞出,尊敬的俯身一拜,用沙哑苦涩的语调说道: “阁下欠我暗影的人情已经还清,奉少主之命,为您取来幽冥草三株。” 负棺男子大手微张,一个玲珑木雕的盒子就出现在男子手中,凝视几眼后负棺男子直接取出幽冥草往棺材中随手一扔。 将铁链又重新缠绕在了腰间,不顾对峙的双方,将暗幕撕开一道裂口,就要远去。 宫落在男子撕裂虚空一刻,百丈麒麟法相奔驰,将地下疗伤的众人席卷在背上,化作红色流光和负棺男子一同冲到裂缝前。 眼见就要突围的时候,一团火焰从外部封锁在了暗幕裂口处,打了宫落一个措手不及。 一道剑光从最中心的人影处陡然二来,直接将宫落所化的麒麟法相逼退。 包裹着黑布的三道人影迅速穿梭虚空,挡在了裂口前。 之前送负棺男子盒子的诡异人影桀桀笑道: “殿下的麒麟遁真是天下极速,老夫一个不查,差点被你给逃了出去。” 宫落有些狼狈的退回到瑶池圣女身旁,身上所负载的受伤人群被其收入了随身所带的小型空间碎片中,一时无忧。 而宫落身上还燃烧着诡异灵动的火焰,品相不俗的红色衣衫被其烧的衣衫褴褛。 瑶池圣女挥出冰霜欲扑灭火焰,却不想反是助长了其威势,火势越发壮大。 王曦震惊的呼喊道: “玄明业火?” 言语中有些难以置信。 宫落阴沉着脸色,袖口一卷,火焰被其聚集成一团,张口吞咽了下去。 没有理会诡异人影的嘲讽,眼神直瞪瞪的看着从暗幕裂口处出现的一道身影。 犹如青竹挺秀的身姿,剑意天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就是这样一个青年,打断了宫落突破的脚步,还反咬一口,使宫落狼狈而回。 王曦不安的捏了捏手中的长枪,眼光不定的看着空中熟悉的青年,呼喊到: “温明非,你为何在此?” 被称呼为温明非的男子嘴角微微轻抿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优雅的说道: “王曦姑娘,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王曦焦躁的说着: “是不是剑阁派你来的,你是不是来帮我们的?” 甲胄青年忍不住制止了想要过去问个清楚的暴躁女子,斥责道: “分清楚状况!” “眼前之人是击伤宫落殿下的凶手,不是你认为的帮手。” 温明非轻弹手指尖跳动的火焰,悠扬的说道: “所谓的妖族殿下,也不过如此吗?” 宫落闻言落落大方的朝其一勾手,说道: “下来,一只手打爆你。” 而这时被意外状况阻拦的负棺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温明非,拖动棺材再次起身。 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 “不知前辈乃何人?可否告知名讳,好让在下寻找。” 负棺男子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不屑的瞥了一眼瑶池圣女,第一次开口道: “女娃娃,要寻仇你还嫩了点。” “什么时候当上了瑶池掌门人,才有资格值得我出手。” 瑶池圣女风华绝代的面容下莞尔一笑,冲着负棺男子肃然说道: “不会让阁下久等的。” 双方对峙间,一声醉汹汹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玄明业火,是谁说的?站出来。” 墨柒担忧的看着摇摇晃晃冲四周巡视的尘小九,急忙上前搀扶。 正在气头上的王曦看着应声寻来的尘小九,没好气的指着天空中的温明非,气急败坏的说道: “玄明业火,就是那家伙放的。刚刚差点把所谓的妖族代表给烧死了。” 尘小九擦了擦双眼,挣脱墨柒的搀扶,弯弯扭扭的走到宫落面前,不顾眼前人杀人的眼光,拾起被烧的还剩一角的衣衫,打量着天空中的温明非。 冲其呼喊道: “那个谁?” “放个火让小爷看看。” 温明非诧异的看着虚空中脚步踉跄的尘小九,温和的说道: “如你所愿。” 一柄火焰小剑直刺尘小九而来,尘小九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一把抓住。 玄明业火在手中剧烈燃烧,而尘小九就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样,微笑的凝视着手中的火焰。 呢喃道:“还真是有缘啊!” 随即冲着温明非露出一个让其匪夷所思的笑容。 尘小九挥手凝聚八卦阵图。阴阳鱼浮现,撕破虚空。 随后身影消失,下一息,出现在温明非头顶数丈处。 肩上扛着一台狰狞的激光炮,猛的朝下一轰。 随即转手一扔,手中不计数量的符箓铺天盖地的向温明非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去。 温明非刚刚躲过一记激光柱,就被符箓给团团包围。 :“爆” “莲花净土” 两声声音同时响起,巨大的蘑菇云在暗幕中爆发,突如其来的战斗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三个裹着黑布的诡异身影。 不过瞬息之间反应过来的三人迅速拔剑,如出一辙的挥出道道剑芒,直冲天顶处的尘小九。 突如其来的一枚龟甲阻挡在三人面前,剑芒没在其上留下一丝痕迹。 墨柒盘坐在龟甲边缘,晃荡着洁白的小腿,郑重其事的冲三人说道: “你们三个裹尸布就不要参与到人的战斗中了。”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毕竟你们好歹还有遮羞的概念。” “但是大晚上的裹着黑布出来吓人就是你们的错,老不死的东西,凭借一些莫名其妙的力量苟延残存,永远上不了台面。” 被嘲讽的三人看着眼前大言不惭的少女,怒骂道: “小丫头片子,神明的力量不是你能诋毁的。” 墨柒闻言不屑的一笑: “什么神明,不过是一群畏畏缩缩的叛逃者而已,装什么呢!” 三人听到墨柒不断道出的话语,怒不可揭。 中间的身影慎重的双手举剑,口中默念着繁杂的咒语,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随后身旁的两人化作黑影融入到中间身影之中,三人化为一人,气息变得琢磨不定。 一道诡异的力量从明月上传出,附在剑身之上。 黑布身影飘忽不定,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一些蝼蚁,怎么能明白高高在上的神明!” 墨柒催动着龟甲封锁这片虚空,却在下一刻被负棺男子给一击震飞。 吴蓝急忙接住了倒飞而来的墨柒,御剑而走。 同时负棺男子触摸着不断反抗龟甲,有些感慨道: “老师,您还苟延残存在这个让你无比失望的地方吗?” 二十章 彼岸花开 时间沉淀出最美的风景,却让世人以鲜血来见证这份美丽。 墨柒嘴角染血,被吴蓝拖到了一旁虚空,本就有伤的躯体再次受到了重创,负棺男子的随意一击却堪比道镜圆满的全力出手。 煞白的的小脸上没有一丝丝血色,墨柒不甘心的想要继续起身阻拦正在虚空中不断横击尘小九的诡异黑布人影。 身体却有些力不从心,焦急之下一口鲜血猛的从口中吐出。 吴蓝用剑意强压镇压住墨柒躯体的伤势,让其不在继续恶化,呵斥道: “你体内的伤势已经被彻底引爆了,在动手下去你是想死吗?” 墨柒没看吴蓝一眼,挣扎着起身,朱雀虚影从背后浮现,火焰滔天包裹柔弱的躯体,一双冰冷的眼眸显现在赤炎之中。 “彼岸花开,向死而生。” 整个人化作一朵含苞待放的黑色花朵,巨大的朱雀虚影包裹根部,一声长鸣,妖异的花瓣牵扯着大道法则震动,缓缓开放。 在其面前,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换了一身衣衫的宫落神色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出声劝阻道: “墨柒你要是陨落在这,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眼下并非是生死时刻,何必伤自身根基!” 朱雀虚影中万道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盛开的花朵一同冲向虚空。 暗幕外部卷起了法则狂潮,太阴之河凭空而现,突破暗幕的封锁。 黑色花朵在太阴之河上卷起狂涛,涌向裹着黑布横击四方的诡异人影。 远处的龟甲青色光芒四射,一声怒吼从其中传出,震退负棺男子的手掌。 就要上前阻拦势不可挡的墨柒! ……… 十几息前,温明非被彻底给打懵了,哪有人一上来不管不顾的扔出上万道攻击符箓,简直就是败家子。 而虚空中温明非苦恼的闪躲,眼前的疯子扔完符箓后一直在以伤换伤,不要命的贴身肉搏。 一声法力无法施展,被其压下身下狠狠狂击。 玄明业火无法沾染在其身上,被一股诡异的波动反弹回来,差点让温明非引火自焚。 这时候,黑袍人突破墨柒的阻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尘小九背后,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尘小九脖颈,腐蚀的气息刚接近身体就入侵到尘小九体内。 尘小九一个蛮牛翻滚险而又险的躲开致命攻击,摸了摸脖颈渗出的血滴,冲四周虚空笑了笑,勾了勾手指。 温明非终于摆脱了尘小九纠缠,面如冠玉的脸上流露怒气,漫天剑意涟漪波动在身前,火焰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 “诸天放逐” 火焰小剑随冷冽声音冲向前方,精准的追着闪烁于虚空的尘小九。 尘小九狼狈的躲闪,身上被其划出无数道伤痕,血雾在滔天剑光中散开。 暗中的黑袍人抓住尘小九换气瞬间,阴冷腐蚀的灵力化剑为掌,击在尘小九背后。 尘小九只觉得灵力运转不畅,腐蚀的诡异气息在体内封锁着五脏,压抑血气,使尘小九不敢以肉身对战温明非。 这时火焰小剑在温明非催动下整合化为囚牢,困住了尘小九。 黑袍人出现在尘小九背后,一柄利剑轻巧刺入尘小九胸膛,同时转动剑柄,如同绞肉机般直接将尘小九胸膛搅成一团。 “尘小九” 惊呼声传来。 瑶池圣女刚刚偷渡到大日之旁,就看到尘小九被洞穿的一幕,祭出青丝玉带就要往战斗中心飞去。 明月和赤阳中心交织出一张大网,拦住了瑶池圣女去路。 甲胄青年和王曦,宫落则是被突然出现的一群死士纠缠的脱不开身。 吴蓝刚刚救回被负棺男子击飞的墨柒,眼睁睁的看着尘小九血染长空。 墨柒瞪大双眼,脸色瞬间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空被火焰小剑洞穿,黑袍人肆意伤害的尘小九。 强行调动气血,不顾一切的显化出阎罗九幽,调动太阴之河从天而降,承受着大道法则的压迫。 这一刻太阴隐云,赤阳无光,一切都在黑色花朵渐渐开放的威压中沉寂! 温明非在紧急关头将黑袍人毫不留情的挡在身前,朱雀雀羽笼罩,燃烧在黑袍人身躯上,诡异不祥的力量像是遇到了克星,从黑袍人身体中抽离,重回明月。 黑袍人绝望的伸出双手,整个身体被朱雀神火即将燃烧殆尽,黑布被毁,腐烂恶臭的身体蹒跚而走。 太阴之河灵动的流淌向两人,被卷入太阴之河的黑袍人奋力挣扎,却始终逃不出看似平缓的流水,如同落叶争渡,最终消亡。 而温明非反而借助汹涌的波涛冲出暗幕,毫不犹豫的斩掉被冻结的双脚,取出一道飞梭,极速远去。 即将绽放的花蕾因为缺失了目标,怔愣在原地,随后龟甲笼罩在花朵上方,禁锢着其行动。 而负棺男子再度上前,颇有兴趣的说道: “传说中的花朵竟然开放在了现实,我很好奇是谁的手笔?” “那位末代天尊?” “还是四位妖族神明?” 龟甲上机械的神念传出,不断重复着两个字,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响彻云霄,撼动日月,刚刚复原的暗幕又被接二连三的声音冲击而开,大道在颤抖,两件悬挂于天空的圣宝不受控制的想要远离。 囚禁在大网中的瑶池圣女趁机脱困,窈窕的身姿穿梭在法则构筑的丝线中,在暗中操控圣宝的存在反应过来时候,瑶池圣女已经出现在了甲胄青年身旁。 几人共同催动着半面残镜升空,风从虎,云从龙,九天之上的麒麟左右横击着四方死士,开辟出一条通道。 甲胄青年背后的战旗中涌现出尸山尸海的画面,喊杀声震动雷霆。 在虚幻的战场中,一道沐浴着血液的背影艰难的转身,看向了半空中的明月。 明月内部一道不祥异物感受到令人恐惧眼神,在神圣无比的宫殿内四处躲闪,想要避过让其心悸的存在。 战场中的身影随手取下巨大石人身躯上的一支铁箭,朝前方一甩,平凡无比的铁箭穿梭过无边无际的战场,越过山丘,沐浴雷霆,遨游在时间长河之中,却被大道法则所化的雷霆逐渐攻击,渐渐消失。 明月中的不祥异物感受到那股足以踏碎万道的气息瞬间消失,停止了催动明月逃跑的决心,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的冲向甲胄青年所在的方向。 巨大的明月轰然而下,下方凸起的高耸山峦被碾压为粉末,宫落站在残镜上显化本体,借助残镜的力量狠狠的撞向袭来的明月。 黑暗之下,皎洁明月和神圣麒麟法相构筑出一副绝美又凄惨的画面,蝼蚁撼天威! 另一面,龟甲中不断传出的两个字被大道响应,负棺男子徒手攻击龟甲,意图夺取墨柒所化的黑色花蕾。 这一举动直接引发天道雷池暴动,五色神雷合聚,“一”字闪电勾动陨星而下,四周唤醒昔日玄武渡劫烙印,无数兵马汹涌而出,杀气冲天。 五色神雷自雷池涌现,席卷而来,毁天灭地的气势令人窒息。 负棺男子脸色一变,以血肉之躯强行接下了轰落于红色棺木的漫天雷霆。 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龟甲,犹豫再三后,拖动棺木撕裂虚空而遁,到大道雷霆却并不放过目标,追击着棺木,将负棺男子强行从千里虚空中击落。 一道手持金色圣剑的金光虚影从雷劫中走出,圣剑携带大道异象,直接越过负棺男子,刺向棺木,在负棺男子的嘶吼声中,红色棺木出现丝丝裂缝,透过裂缝可以看到其中葬着一身红色嫁衣。 负棺男子双手覆满鲜血,艰难的将圣剑从棺木中一寸寸拔出,反手扔向了呼啸而来的漫天兵马,砸毁一座座雷池。 随后负棺男子趁机用在棺木血液刻画着复杂的阵纹,在下一波天劫来到之时,掀开棺盖,整个人藏入其中。 血液流淌在棺木之上,阵纹勾动虚空,天空赤阳中一道火精在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喊中飞入阵纹,红色棺木遁于地下万里,漫天雷霆砸落赤阳。 这一瞬间,甲胄青年黑发中夹杂着众多白丝,在其肉眼可见生命流逝为代价下,恐怖的气息随着一支仅剩黯淡无光的箭镞虚影从战旗上光速而出。 明月中不祥异物颤抖着身躯转身不管不顾的逃离,却在下一秒被箭镞虚影追上,一同消逝在了虚空。 残镜上的麒麟法相瞬间涨大为数百倍,一声麒麟吼破虚空,诸天万界星辰轮转其身,同残镜一同撞上了明月。 下一息,半面残镜抵抗住沉重的明月。 碰撞产生的声浪顿时掀翻在场的暗影剩余人员。 麒麟法相在触碰之下被瞬间打回原形,宫落本体趴在千里之外的大坑中骨断筋折,鲜血淋漓。 但法相伴随的万界星辰融于明月之中,在其内部引发了一次次爆炸。 残损的镜子上裂缝一道道显现,在即将破碎之际,甲胄青年神魂催动其中心展开黑洞,牵扯着巨大的明月进入其中。 吴蓝和王曦趁机同时御剑持枪,轰向明月,无人主持的明月最终被残镜包裹,吞噬在黑洞之中。 天空中暗幕因为缺少了最重要的一处阵眼,渐渐的显露出外部的天空,远处一抹亮光夹杂在无边夜色,是即将到来的白昼。 而天空中的另外一轮赤阳此刻在漫天雷霆的轰炸中已经失去了光彩。 背后操控的存在终于忍不住显化虚空,挥手断去雷霆,收赤阳于体内,冷哼一声: “一群小辈敢损我异宝,还不将皎月给我交出来。” 甲胄青年收回愈加残损的残镜后,摇摇欲坠,在合眼的瞬间传音最近的王曦: “速去东荒天道阁,深渊禁军统帅之子古未池遇暗影,天将变,帝子为幌……” 还未说完,整个人从虚空掉落,被王曦抱在怀中,瞬间冲向夜色。 暗中操控异宝的存在看着有人要带着他的心血宝物远遁,怒不可揭,一只大手越过十里山峦,向王曦袭击而去。 突然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直冲冲的砸向大手,硬生生的逼迫其改变了方向。 暗中的存在默念法咒,六字真言而出,: “唵、嘛、呢、叭、咪、吽” 金光闪烁,大道之音震慑向出现的身影,却被吴蓝一道浩然正气所阻拦,佛家真言碰上了书院浩然正气。 犹如针尖对麦芒,僵持不下。 衣衫褴褛的身影气血涌动,肉身撼动虚空,手上太阴太阳抱转,一拳破开真言,冲向暗中存在。 吴蓝抽了抽嘴角,大声喊道: “尘小九你个孙子竟然装死,有没有点男人气概了。” 衣衫褴褛的身影正是之前被温明非和黑袍人联手虐杀的尘小九。 尘小九闻言冲吴蓝比了个中指,不断挥动双拳轰向前方呈列的佛家箴言。 同时眼神有点担忧了看向被青色光芒笼罩,恢复人身的墨柒! 之前被诡异的灵力所腐蚀,体内气血动荡不已,灵气被强行打断。 他不得不动用一张久藏的假死符遁身,花费了一段时间去解决禁锢他修为的诡异灵力。 就在虚空中隐藏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墨柒动用了朱雀精血和玄武甲,尘小九心中一沉,在之前的神网世界中,墨柒施展功法强行让玄武虚影降临,已经抽空了她所有的灵力。 再加上时空长河棺材中的神秘存在莫名的神魂牵引,整个人油尽灯枯。 让尘小九忍不住诽谤道: “这是和棺材杠上了” 但是尘小九心中却不像表面上那么古井无波,反而因为墨柒的拼死相护而波涛起伏。 看着墨柒破釜沉舟冲向黑袍人,那决绝的眼神和悲痛的神色,让尘小九有些感觉承受不起。 一个相识短短数十天的“熟人”,值得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 尘小九不得其解,但在墨柒所化花朵威压天地的那一刻,他心中出现了自六岁那年再也无法提及的欲望,更准确的说: “是保护一个人的欲望” 对于墨柒的感情,不是与莫遇,吴蓝那种你来谈天我来笑的友情,也不是对于沈姨,小熙长时间下来积淀的亲情。 在尘小九眼中,墨柒不同于初见沈凰感受到的惊艳。 墨柒整个人站在拥挤的人潮却如同秋叶之静美,甚至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但是相处过后就会发现墨柒的戏精天分,坑起人来一套又一套。 可就是这么一个追摸不透的精灵,会在夜色中习惯抱肩倚靠门框,美名其曰: “酷。” 尘小九没有揭穿其内心深处不融于这片世界孤独,因为就如同墨柒所言。 或许在诸天万灵之间,你我相遇即是缘。 小柒你好! 小九归来! 二十一章 无声无息 晨曦照亮大地,方圆千里满目苍夷,层峦叠嶂的山脉从中间断开,出现一个大坑。 暗影令牌浮现在天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施展着佛门神通,同尘小九不断撞击在一起。 “佛陀金身” 一声怒吼,尖嘴猴腮男子背后凝聚出金光万丈的法相。 随同男子一同轰向尘小九,两两相撞,尘小九嘴角渗血,被轰退百丈。 尘小九白骨露于皮肉之外,整个躯体在不自主的打哆嗦。 尖嘴猴腮的男子发出桀桀笑声: “小子,以卵击石,我这金身可不是你个还未入道的蝼蚁能撼动的。” “陪你玩够了,接下来就去死吧!” 声音刚落,男子就极速出现在尘小九身前。 “无畏狮子吼” 威力胜过六字箴言的狮子吼将全力防御的尘小九顿时掀翻。 全身上下皮肉乱绽,七窍流血,整个人已经成为一个血人了。 吴蓝御剑挡住了金身一拳,却也被击退数十里。 “初入道境的小辈,还没能踏入浮沉领域,安敢拦我。” 吴蓝看着男子嚣张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颇为不屑的说道: “你一大把年纪才修到个道境圆满,有什么可得意的。” “同等境界虐你如虐狗!” 尖嘴猴腮的男子嘲讽道: “哪怕是妖域宫落,都在那一边不知死活的躺着。” “你一个无名小卒在这无能猖狂” “老夫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虐杀你们这些自视清高的天才。” “毁我法宝,今天在场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哈哈!” 瑶池圣女赤足踏空,以瑶池秘法汇聚成塔,向金身镇压而下 尘小九和吴蓝对视一眼,配合默契的前后夹击。 尘小九在几息时间内砸出了全身的积蓄。 压缩玄雷砸出数百颗,直接同瑶池圣女的神秘塔影一同镇向万丈金身。 无数把枪械扛在身上,占据着制高点,当男子金身脱离塔镇压一瞬间,尘小九火力全开。 能量压缩炮,高合金子弹,干扰灵力网,各式各样的武器拖延着男子背后金身,让其不胜其扰。 而吴蓝凌厉的剑气直接攻向男子本体。 三人配合之下,男子竟一时间不能动弹,只能被动承受攻击。 就在此刻,援兵姗姗来迟,一艘巨大的星空战舰出现在远方,阴影遮天蔽日,方圆千里内仅存的生灵被威势所镇,趴在地面上瑟瑟发抖,忍不住呜咽。 被尘小九三人围困的男子瞬间心惊胆战,不甘心的看着远方威猛的战舰。 猛的冲胸口一拍,一口精血吐出,背后金身化佛为魔,气势瞬间上涨十倍,抬手一挥,神秘塔影支离破碎,瑶池圣女和魔神擦身而过,险而又险的避过凌厉的掌印。 吴蓝手中长剑一横,抵御着魔神汹涌灵力的冲击。 而尘小九则是被魔影给彻底盯死了,尖嘴猴腮的男子愤恨的说道: “都怪你这个蝼蚁,怪我好事。” 男子背后魔神眼眸放射中一道眸光,直击尘小九头部。 尘小九被瑶池圣女丝带一拉,瞬间躲避开。 下一秒巨大的魔手化为掌刀,砍中尘小九身躯。 尘小九身躯如同麻袋一样被击飞在空,又被魔神一脚踏下,地面出现一个大坑,灰尘四起。 这时候魔神探出双手,一只手越过虚空抓向化为麒麟的宫落。 一只手抓向被龟甲笼罩的墨柒! 危机来临时刻,宫落猛的张开双眼,麒麟异火熊熊燃烧。 挣扎着从口中吐出一杆法杖,魔神化爪为拳,轰向法杖。 却被其反震而退,无功而返。 同时瑶池圣女飞驰而过,将宫落带走,朝战舰而去。 尖嘴猴腮男子神情阴沉似水,心里无奈的想到,果然身为妖皇殿的传承者,一定有压箱底的底牌。 要不是日月天鉴被破,未尝不可以尝试将其底牌给夺过来。 可惜了!阴沟里翻船,被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傻子影响了。 非但没能完成暗杀宫落的任务,还被人将月魄给抢走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男子念及快要到来的星际战舰,顿时全力出手,向墨柒所在方位使出佛家六字箴言。 配合魔神双手,连续攻击向龟甲。 散发青芒的龟甲虽然挡住了全部攻击,但是青芒逐渐暗淡,眼看着就要消失。 察觉到这一点的男子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果然没有猜错,龟甲在之前召唤漫天雷霆时候就有些力不从心,能量即将耗尽。 而此刻在他全力出手下,眼看就要破开防御,他怎么能不兴奋。 这件古朴龟甲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玄武所蜕,是真正的神物。 更何况被玄武甲保护下的那个女孩也是极其不凡,他道境圆满的修为竟然看不穿其跟脚。 要是能够将女孩和玄武甲带回,最起码可惜将功补过,要是少主一高兴,说定还能得到一些非凡赏赐。 想到这里,男子竟然以身为饵,鲜血为印,提供给身后的魔神。 魔神双手结印,在一息内施展出一个极为繁琐的法阵。 诸天法则被构筑为一柄金刚杵,随着魔神双手结印。 在法阵加持下,金刚杵砸向玄武甲。 玄武甲表面的青芒消散,掉落在晕倒一旁的墨柒身上。 男子指挥着魔神将墨柒擒于双手,施展秘法就要远遁。 这时候,一道满身浴血的身影浮空,拦在魔神面前,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给我把她放下。” 魔神一怔,底下的男子看向说话的人,诧异的说: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挺抗打的啊!” “怎么,想救她?” “不看看你自己的实力,要不是顾及即将到来的苍蝇,我一根指头碾死你。” 边嘲讽边驾驭着魔神撕开虚空,一只脚已经踏入其中。 突然天上乌云压顶,消散的雷霆再次聚集,虚空凝滞,大劫来到。 男子惊恐的看向魔神手中的墨柒,玄武家黯淡无光的挂在墨柒身上,没有丝毫动静。 那这漫天雷霆又是从何而来?男子不思其解,突然眼神一瞥,惊恐的看向前方如同死尸的尘小九。 “是你?” “呵呵,区区入道劫就想拦我,异想天开。” 魔神挥动一只手,就要驱散雷云,重开虚空。 尘小九头颅抬起,舌头舔着嘴角的鲜血,恐怖一笑: “我让你放下她” 语落,雷霆降世。 百里雷池构筑出一处天兵战场,一部部兵马从中而出,冲向尘小九。 五色神雷合聚,“一”字闪电勾动陨星而下,杀气冲天。 星际战舰上的人惊恐的看着前方雷霆,停在了渡劫区的边缘,不敢入内,怕引发更大层面的雷劫。 而尘小九沐浴雷霆,缓慢的走向魔神。 手中法则凝聚出重刀,轻描淡写的坎着漫天兵马。 在尘小九神魂深处,一道锁链封印被冲击而开,一副副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上百个孩童哭喊着,却在下一瞬间人头落地,清澈的眼睛看向天空,不肯瞑目,像是在控诉着天道不公。 下一刻画面转换为成片上万的墓碑,周围无穷汇聚鬼影,指责道: “还不归来,这里将是你的归宿,为何要抗拒。” 父母远去的画面。 周围人如同看待怪物的一幕幕。 …………… 记忆最深处,万千繁花在囚仙古域盛开,而尘小九,站在深渊边缘,看向咫尺处的绚烂,无动于衷。 一声叹息响起,尘小九面前终于再一次的出现了一道门户,门这边是记忆里的无尽深渊,门那边是光芒一片,欢歌笑语。 上一次,尘小九什么也没选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惧过往,也不向往光芒,等待着时光流逝,倔强的扎根土壤。 而这一次,尘小九手中多了一柄刀,所以尘小九选择了直接击碎门户,黑暗与光明交汇,而他站在混沌一线,依旧无动于衷。 在现实世界中,众人只看到一柄刀划过无边雷霆,势不可挡。 而男子背后的魔神强行接住了刀尖,却在下一秒,被劈成两段。 尖嘴猴腮的男子头顶赤日,压抑住恐惧,凝重的问道: “这一刀,叫什么名字?” 尘小九从虚空中走出,怀中抱着昏迷的墨柒。 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 “破魔刀” ……… 在征仙城的岁月中,尘小九忙忙碌碌于大街小巷。 北城跑腿,南城漂移,走街串巷的售卖着私下制作的符箓。 靠着从吴蓝手上坑来的几本阵纹基础,尘小九无师自通的制作了几个小范围的挪移法阵。 在旁人看来偷家闯关的好玩意却被尘小九当成了送快递,送外卖的辅助法阵。 半年时间在征仙城打下了属于纵横六号的名声。 让其余的几大物流公司恨的牙痒痒,背后不知道下了多少次黑手,却都被尘小九有惊无险的逃过了。 直到一次送货过程中遭遇了地下势力的阻杀。 这一单货物是天元府的委托,背后之人加注了数百万灵源,纵横公司可以说是被迫接下来这单委托。 面对三大物流公司的打压垄断,新兴的纵横根本无力抗衡。 剑走偏锋化整为零,专业化订单在征仙城打开了一条生存通道,付出的代价是无数“鸿雁”的命。 是的,纵横公司的人员统一称为“鸿雁”, 但是每一只“鸿雁”之间都是生不相见,只有在选择退出或者是死亡讯息传来时,才会有“北归”人员接其回家。 因为纵横货物的特殊性,每位“鸿雁”的信息只有纵横创始人才能知晓。 利益动人心,一块巨大的蛋糕被摆在面前,自然有无数人想着如何瓜分。 纵横的举动自然打破了征仙城数千年来的僵局,三大物流公司的背后牵扯着征仙城几大势力的利益。 所以,清算就此开始。 在征仙城内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否则就是在挑战军方的权威,而且天道阁的监察力量也不是吃素的。 但在征仙城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纵横公司的货物被拦截在城外,一具具尸体暴露在荒野。 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趁火打劫的事,从来不缺人干。 地下黑市中传出一条消息: “三日后,戮神台恭候纵横大当家,风雪集团欲与纵横合作,互帮互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鸿门宴,醉翁之意不在酒,三大物流公司的暗中掌控人就是风雪集团。 纵横一个新兴势力要与风雪集团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迟早要沦落到被吃抹干净的地步。 风雪集团的话语表达了其底气,作为征仙城一大势力,掌控着征仙城小半的物流运输,可谓是富可敌国。 三天后,风雪集团的当代掌控人早早的就来到了戮神台,悠哉悠哉的品酒赏景。 琴瑟和弦,美人轻舞,无数人在关心着这一次会谈的结果。 是纵横宁死不从?还是风雪集团强行吞并? 不管如何去想,在人们观念中,风雪集团立于不败之地。 而在这一天,纵横发生了许多事。 从来没现身的大当家第一次出现在了纵横公司楼顶,双眸远眺,凝视着远方。 征仙城外万里荒芜中三辆钢铁合金车辆肆意驰骋,身后几十台飞梭在不断追击。 一封信被送往了征仙城几大世家手中,看者无不沉默,随后紧急下令,等待着什么! 一台黝黑机甲被摆放在矮小的土丘,少年坐在机甲宽大的臂膀上,口中叼根稻草,无聊的看向湛蓝的天空。 …… 夜色微凉,郊外发电厂白色烟雾袅袅升天,为苍凉的星空勾勒白色丝带。 之前黝黑机甲腾挪闪烁在发电厂内,躲避着天上不断攻击的飞梭。 背后几十个人影骑着机车穷追不舍,压缩能量子弹铺天盖地的射向前方,被波及的房屋瞬间被打成个筛子。 眼看征仙城城池轮廓肉眼可见,一艘民用飞船上突然发射出一道镭射激光炮,巨大的爆炸引起一场小型地震。 在征仙城内部,戮神台上假寐的中年男子感受到百里外传来的波动,不屑的笑道: “还真是天真” 巡查大厅中众人看着光幕上反馈郊外爆炸画面,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愤怒的说道: “星际武器为什么能流露在外?” “给我接通天道阁,那群人是吃干饭的吗?” 而纵横公司楼顶,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听着手下人汇报,心痛又无奈的冲前方坐着的身影说道: “三只鸿雁皆坠土,任务,失败了!” 而前方轮椅上坐着的小小身影像是没听到似的,坚定不移的看着北边。 虎背熊腰的男子想要开口劝说什么,被暗中一个老者给制止。 老者扶着轮椅,慈祥的说道: “小姐,天台风大,我们到里边去等吧!” 一只苍白的手臂从黑色毛毯中伸出,低头看着双腿,平静的说: “我说过在这里等他” 老者心疼的看着眼前女孩,精致的脸庞上有着些许疲惫,一双眼眸流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没有继续劝阻,只是朝旁人吩咐几句,一同看向了远方。 街边不断亮起的路灯驱散着黑夜,霓虹的光彩让夜晚多了几抹温柔。 宽阔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诉说着归家的欲望。 但鸿雁不归,纵横终究是空壳而已。 等待消磨着每个人的耐心,戮神台上的中年男子不满的呵斥着舞婢。 几大世家中有人不断徘徊。 天元府深处的阁楼里,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妇打量着手中的玉佩,一个鲜红的:“仙”字散发出莫名的寒意。 而城门处,一个戴着口罩的少年大步向前,在无数巡查人员审视下,消失在人群中。 ……… 半个时辰后,一个慈祥的老者推着木质轮椅来到了戮神台。 轮椅上的少女笑颜如花,手中提着的白色金属漂浮在天空。 高清的光幕上显现出一副副画面: 巡查人员正在查封三大物流公司。 军方金色飞梭盘旋在风雪集团大楼,无数机甲涌进大楼,押出一个个不断咆哮反抗的人影。 中年男子看到光幕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呢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 “你一个小小的纵横公司怎么能调动军方?” 少女看着已经奔溃的中年男子,冷漠的说道 :“吃里扒外的东西” “六年前的那场清洗看来已经被彻底遗忘了。” “先辈的脸都让你们这群蛀虫给丢光了。” “沉沦在过往荣光,注定走向覆灭!” 言罢,随同老者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夜,征仙城又消失了几个屹立千年的家族。 天元府放出话来,将与纵横合作,打造征仙城顶级物流集团。 风雪集团一夜之间破败,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而尘小九与轮椅少女一同在纵横公司楼顶看着璀璨星空,少女担忧看着身前少年,不安的说道: “小九你是不是入道失败了?” 尘小九慢悠悠的回应: “入道之劫让我看到了一些不想看的” “索性就不入这道了。” “与这次任务无关,你别多想。” 轮椅上的少女无奈的摇摇头,取出一本书递向尘小九。 尘小九疑惑的接过,翻看了几页,两眼一闭,将其扔到一旁不再理会。 借助微弱的月光,书籍封面上铭刻着三个古旧的字: “破魔刀” 二十二章 一寸天堂 有人黯淡浅薄,有人光芒万丈,有人败絮藏心! 偶尔才能遇上一个灿若霓虹的人,年华静好。 自星空战舰望向远方,尘小九盘坐于大地,守护着身前的少女,天道雷池所孕育的雷液被其强行拘来,一滴一滴的喂入少女口中。 入道之劫所降临的天道祝福则包裹在墨柒身上,助其修复着神魂上的创伤。 尘小九分出一丝神念感应着身体的变化。 修行之路前四境圆满,一十六年终入道! 踏灵,破妄,纵血,灵虚为修行初四境,每个境界又分为五阶。 踏灵为人之出生,对天地灵气的感应程度。有人生而不凡,天生对于天地灵力有些特别的感应。 而有些特殊体质更是直接越过踏灵,凝息,一步破妄。 如同东荒剑阁的安北萱,天生剑体,刚出生之时紫气荡漾百里,万剑穿梭长空,为其喝彩。 剑阁大长老亲自下山,收为亲传弟子。 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安北萱不修剑道,反而迷恋上了科技机甲。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丝毫不顾及剑阁众人的劝阻,搬入星徽山,成为了剑阁机甲的领头人物。 以至于她天生剑体的天赋反被世人遗忘,这也成了剑阁一大憾事。 破妄境界则是分为破体妄和破心妄。 大道之行,不责于人,这里的责在破妄境界指自我的责任,自我的修行。 这一境界,世家大族,宗门大派其子孙弟子都有其特殊的传承,锻造体魄,引动五脏,所打下的基础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 而妖族万灵,相对于人族,在这一境界上更具有优势。 妖族天生体魄健壮,所以在破体妄这一关上可以说是丝毫不费力,独特的血脉传承使其幼兽在同一时间所能显现出来的身体威能是人族的数倍之多。 有些异兽甚至在幼年阶段身体力量就能达到数十万斤,专修肉身的鲸龙一族更是一出生就堪比人族半步入道修士,只是缺少对应的法则灵力罢了。 而人族的优势在于人体奥妙无穷,五脏六腑,血气汹涌,皆是不可探究的命理。 天道阁有一项独特规则,六岁之前的孩童可免费接受天道阁的功法传承,作为破妄的基础法门。 天道阁对于各大洲孩童的修行启蒙是极其重视的,所传承下的锻体功法偏向于军方的秘技,威力不俗。 灵力吐纳法则是天道阁大能融汇百家传承,创出来的基础吐纳法,可以与世家大族传承的秘法相提并论。 因此不少的中小世族也是同凡人弟子一同在天道阁接受启蒙教育。 而传承上万年的门派弟子则是有更好的传承法门,一些家族的血脉力量作为家族功法的独特传承,不可窥探,神秘无比。 破妄中的破心妄也是对于红尘滚滚中各种因素对于孩童的影响,一些修行者往往在破心妄一途中心智不坚定,收到心魔影响,为之后的入道埋下了祸根。 在这一方面,世家大族弟子与凡人子弟就拉开了巨大的差距,因为修炼神魂,凝神静气的功法传世少有,即使有,所要耗费的灵药财物也不是凡人子弟能够负担的起。 因为每个人心境不同,天道阁在这一方面也没有更有的方法,只有通过不断的教育启蒙助力其感受世间万物,澄明心境。 中神洲书院浩然正气对于心境修炼有特殊助力,但是其功法不亲传,培养浩然正气更是经年累月的水磨功夫。 纵血一境圆满难得,人体三百六十窍穴各自对应不用的功能,一个人的气血汹涌往往要消耗无数灵源。 放纵血气增长,肉体凌空路。 财侣法地,这一境界要不是天赋异禀,体质特殊,如同琉璃神体,天生气血强大。 要不就是诸多灵源锻造体质,冲刷窍穴。 所以许多凡人就在这一境界蹉跎数岁月,有人更实在终其一生,气血无法扣开灵虚的通道,止步于此。 灵虚境界注重对于灵力的运用,于体内铭刻法则纹理,借天地灵力施展秘法。 这一境界有人感悟大道异象,一步入道境。 有人灵虚五阶却走了数百年,才汇聚法则,勉强凭借诸天灵力踏入道境。 灵虚境界如同汪洋大海,有人在沙滩拾贝,有人争渡灵海。 所以灵虚境界战力最为悬殊,有人初入灵虚,灵海开拓如同荒芜草地,有人却如同直接在灵海充实道路上走了多半。 修行初四境圆满,方为修者,真正踏入道图途,不可回头。 修道者,求长生。仙路迢迢,达者为先。 但众生求己道,或悲或喜,或生或死,皆心高气傲。未曾一人想屈身于后。 入道争长生,此生浮沉。 故道境一品为浮沉境。 法则领域不全,大道感悟不深,一不留神遭遇天道反噬,直接沦为天道傀儡,众生不得再进一步。 道境二品至五品,皆可称为小浮屠,开龙骨,断肢重生,滴血不灭,都是在这几品境界中不断修炼。 所以道境二品以上,都可以开宗立派,创造属于自身感悟的一些秘技,就算是在世家大族,都可以做为中坚力量。 道境六品涅槃境 道境七品称圆满,为一方教主,享受四方香火,万人朝拜。 七品以上为禁忌领域,非天骄妖孽不可领悟。 不断突破自身极限,走出大道,纹络自身异象,滴血可比上品灵药。 踏足七品以上者,为一洲人杰,参与星际边荒战争。 与诸天万族竟高低,遨游星海,超脱仙凡。 此时的尘小九初入道境,就感受到了天道法则对其的封锁。 不犹得一声苦笑,破开道境门户,不受天道祝福,就相当于受到了万道排斥。 但是尘小九没有气馁,毕竟他走的道路是以肉身破妄,非灵海吞天。 只是法则领域上的小问题还不足以成为阻路石,真正麻烦的是天道规则禁锢了神魂。 不让开辟道种,所以诸多法门都无法施展。 现在就相当于肉体破道境,神魂道种无法凝炼,如同一个壮汉却只有十岁的智商。 尘小九试着上强行从识海中凝聚属于自身的道种,灵海勾勒着法则纹络,小心翼翼的在创造着一柄魔刀。 既然以刀破境,那这一枚道种就以刀为根基,凝炼洞天法则。 刚刚催动灵力构筑出一柄刀的模型,下一刻一道黑色法则构筑的铁链就将其横空击破。 尘小九只觉得一阵晕眩,头颅好像要炸裂般。下一秒法则充斥,摧毁掉刚刚由神念汇聚的刀形道种。 尘小九气息不稳,身躯摇摇欲坠,一点也没有之前刚入道境,砍出破魔一刀的气势。 辛亏那暗影的背后操控者被尘小九突如其来爆发的一刀吓破了胆,不顾一切的点燃气血,损耗生命逃遁。 不然这一刻的尘小九恐怕连一击普通灵力攻击都接不下来。 吴蓝拄着剑,瘸着一条腿走到尘小九面前。 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八蛋,你那一刀是不是我吴家的破魔刀?” “是不是那小妮子给你的?” “长本事了啊!这种非下任族长不传的秘技都敢偷偷拿出来给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你个孙子,说好的不对她下手,你还是不是人!” 尘小九头疼的听着眼前人的喋喋不休,实在是不耐烦了,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道: “我怀疑你离家出走的几年是不是整天都吃猪肉啊!” 吴蓝不解其语,一脸疑惑。 尘小九调侃的说: “猪脑子肯定没少吃,不然怎么智商一年不如一年!” 吴蓝脸色赤红一片,被尘小九给气着了。 揪起尘小九愤恨的说: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妹夫,没你这么做人的吧?” “老子离家出走的时候可是把全身宝物都给你了,就怕你活不下来。” “你却没良心的勾搭我妹妹,我杀了你!” 对于卖惨装疯的吴蓝,尘小九一脸淡然的扣了扣耳朵,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不屑的说道: “别给我在这里装疯卖惨!” “你离家跑路时的路费都是我给你掏的吧!” “我花费半个月勾勒了几百个小型挪移大阵是不是都被你小子给偷偷带走了?” “还有军方铁路的运输名额是不是我帮你搞定的。” “现在竟然还敢在我面前翻旧账,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吧!” 吴蓝讪讪一笑,帮尘小九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鲜血,献媚的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以前可没少帮你忙吧,你可别翻脸不认人。” “那小妮子现在过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以前的那个爱哭鬼?” 尘小九嘲讽的看了一眼吴蓝,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道: “某人还记得家里有个妹妹呢!” “当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要跟着别人离去的时候,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家吗!” 吴蓝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遗憾的说: “哪个少年没有个江湖梦” 尘小九没想到眼前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没好气的问道: “那东西你找到了没?” “要是在找不到,我估计你这辈子都不用回去了。” “那小妮子现在可厉害了,我怕你回去就直接出不来了。” 听到尘小九提起吴一一,吴蓝一脸自豪,拍拍胸脯,哈哈大笑道: “你也不看那小妮子是跟谁混的!” 只是言语过后眼睛中闪过的那丝落寞和痛苦,不被人所察觉。 同时手上不客气的拍了尘小九一巴掌,愤愤的说道: “你可别辜负那小妮子,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把你剁成肉泥。” 在妹子和兄弟面前,吴蓝理所当然的选了妹子。 毕竟妹妹只有一个,尘小九当然有没有都无所谓喽。 尘小九瞬间懵了,什么时候自己和吴一一又有了故事了? 看着吴蓝唏嘘不已的表情,尘小九捏捏手指,表示还能继续比划比划。 就在这时候,一道虚弱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吴一一,那又是谁?” 尘小九惊喜的看向声音源头,之前昏迷不醒的墨柒已经盘坐在地上,倔强的昂起头颅,向他发问。 吴蓝面色一僵,心中将吴一一和墨柒比较,顿时心生悲凉。 小妹呀,看来还得你自己努努力了,实在不行就放弃吧,毕竟你哥哥打不过那个疯女人。 少了一个尘小九,世间上还有许多和你哥一样优秀的男子,小妹你不能专门盯着尘小九一个人不放啊。 而尘小九在墨柒注视下,气定神闲的观察起了墨柒的伤势。 一番检查后,才松了一口气。 墨柒虚弱的举起小手,向尘小九勾了后指头,示意他把耳朵附过来。 尘小九面带微笑的将耳朵附过墨柒口边,耐心的等待着墨柒同他讲话。 墨柒心中则是有点惊讶,随后心中涌现出一股自豪。 尘小九之前爱答不理的模样不知道让她生了多少气。 早知道受点伤就能让尘小九乖乖听话,她早就抽两管血装虚弱了。 尘小九自然不知道墨柒心中翻涌的小九九,一动不动的俯身在一旁,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垂怜的小奶狗。 墨柒念头一转,轻咳两声,虚弱的说道: “我想要最新款的天狐裙” “买” “我想要吃剑门关的冰雪花” “带你去” “我想要你背我” “背” “尘小九你以后要好好听我话” “听” “尘小九我以后能不能叫你小尘子” “叫” …… 一连串的要求下来,吴蓝张开的嘴巴都可以放进百斤重的秤砣了。 吴蓝不断的哆嗦道,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原本他以为墨柒就够双标了,没想到现在尘小九更过分。” “遥想当年,他无意中叫了一声小尘子,被尘小九从城北追到城南,硬生生的追上跑不动的他揍了个半死!” “事后问其原因竟然只得到了两个字:“难听”” 看着一脸温柔的尘小九,吴蓝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 墨柒瞪了一眼鬼哭狼嚎的吴蓝,轻巧的爬在尘小九背上,得意洋洋的喊道: “小尘子号列车,想着剑阁进军!” 尘小九嘴角慢慢上扬,沐浴着晨曦,慢慢走向星际战舰。 背后的墨柒趴在尘小九肩头,苍白的小脸庞笑意就没有停下来。 手指比划了两人头颅的距离,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 “一寸天堂” 二十三章 秋风悲画扇 一架又一架战机从天空转折而过,撕裂云层,留下缥缈的白痕。 甲板上训练中的兵卒发出铿锵有力的号子声,传荡在无边无际的蔚蓝天空。 船舱顶部,一面残阳战旗在随风飘扬,卫卒守护一旁,在罡风中如同青松挺拔,尽显英姿。 而边缘围栏之处,几十道身影被医护人员围在一起,检查着伤势。 “浊酒一杯论清欢,舞剑散荒诞” “离人心上秋瑟瑟,过客马蹄声” 吴蓝衣衫飘扬在战舰甲板之上,倚靠长栏,饮酒长歌,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喂,那个背剑甩帅的二百五,赶紧过来,轮到你检查了。” 刚刚还装作文艺诗人的吴蓝顿时一愣,看到叫嚣的窈窕身影后,屁颠屁颠的从甲板护栏上跳了下来。 “妹妹,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纵观方圆十丈,背剑的帅哥就我一个,你真是好眼光。” 吴蓝自主忽视了后边二百五三个字,殷勤的冲着身穿白色制服的女医师笑了笑。 女医师直接一巴掌拍在吴蓝手臂上,冷漠的说道: “抬起胳膊,放松肌肉,不要动用灵力。” 随即用一个泛蓝光的圆形机器扣在吴蓝小臂,一阵刺痛之后,吴蓝感觉到整个人有点飘,神魂好像有人不断在抚摸。 疑惑不解的冲女医师问道: “妹妹,你给我注射的这是什么呀?”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我可是家中独子,还没娶媳妇呢!” 女医师没好气的回应道: “天道阁最新的神魂安定剂” “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有人专门嘱咐下来,才不会对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动用这东西” 言语之中透露出对他们的不满。 吴蓝讪讪一笑,随后又嬉皮笑脸的附和: “对,我又不是世家大族弟子” “我只是一个不小心被波及到的散修” “话说妹妹你们来的真是及时,不然我们的下场可能就更惨了。” “这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能否得知小姐芳名,好让在下报答。” 女医师头痛的看着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男子,无奈的说道: “你能不能别在我身边晃悠了,我还有许多伤员没有检查呢。” “要是检查不及时,被暗影的人给登上船,是要被治重罪的。” 吴蓝心中一凛,果然没猜错,刚才那泛蓝仪器不仅仅是医疗用品,还有监测气息作用。 要是被查出来是暗影的人,恐怕那一只胳膊直接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吴蓝就有些后怕,刚才他下意识就想探究泛蓝仪器的内部构成,想到了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才作罢。 要是他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当成奸细给抓起来了。 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吴蓝看到女医师正好走到尘小九面前,又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女医师察觉到那个脑子像是有问题的家伙又跟了上来,转身呵斥道: “受伤了还不待在原地养伤,要知道这甲板上可是有许多禁区,要是你走错了地方被抓了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吴蓝献媚的冲着女医师伸出手臂,左右展示了他健壮的肱二头肌,得意的抛了个媚眼。 女医师无语的蹲在尘小九面前,从医疗箱中准备着检查的仪器,不在理会身后的神经病。 尘小九看着还在自我陶醉的吴蓝,忍不住就一脚踢了上去。 “别动” “别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女医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墨柒和尘小九,心想这女孩有意思。 墨柒和女医师对视了一眼,墨柒揉了揉鼻尖,傲娇的说道: “尘小九你瞎动什么,没看到给人家医师姐姐舔麻烦了吗?” 说罢又看到刚刚亲自上手,给尘小九包扎好的腿部伤口被刚才他的随意一踹,血迹又涌出来。 不满的跳了起来,冲尘小九肩膀就是一巴掌。 尘小九目光不善的看向装无辜的吴蓝,呵呵一笑。 女医师如法炮制了将泛蓝仪器绑在尘小九胳膊上,静等着仪器监测结果的出现。 随后女医师看着由蓝转红的仪器,惊讶的问道: “你不是被暗灵力给侵袭过了?” 尘小九一脸茫然,看向墨柒! 墨柒也不解的看向女医师,希望能得到解释。 女医师面色深沉的说道: “暗影伪神的独特功法,天道阁命名为暗灵力,对身体具有极大的侵蚀性,还能纳对方灵力为己用” “想不到这一次竟然连同伪神都出动了,就是不知是其真身降临还是分身?” 尘小九回想到黑袍人那附在剑上,侵蚀体内的诡异气息,瞬间了然。 在那个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那股灵力气息的难缠,连同神魂都能腐蚀镇压。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温明非的万剑囚牢给困,不得不使用一张极其珍贵的假死符才得以脱身。 尘小九惊讶过后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了,毕竟暗灵力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毕竟现在道种被锁,尘小九的识海被天道法则像个麻球一样层层封锁,连他自己都动摇不了。 不过如果暗灵力足够多的话,也未尝不是突破天道法则封锁的一种手段。 尘小九若有所思的在脑海中推演起来可以实施的可能性。 而墨柒听到则是不屑的吭了一声,表示不服。 女医师拿出一道光符,向上边汇报着刚刚发现的重要情况。 不一会,一个小巧的机器人从船舱甲板上晃晃悠悠的移动过来。 女医师敬重的施了军礼,铁血杀伐之气从略显瘦弱的身躯中爆发出来。 小机器人郑重的回礼,迅速施展一道屏障罩住尘小九,将他和众人隔离开。 同时数道激光紫线扫描尘小九全身上下,金光符号闪烁在屏障之内。 墨柒制止了想要上前理论的吴蓝,用尊敬的述说: “他身上并未携带有叛神残念,还请将军不要为难于他。” 被墨柒拉扯到身后的吴蓝浑身颤抖,听到墨柒那声将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艰难的鼓起笑脸,朝着小机器人苦涩一笑。 小机器人方方正正的脑袋顿时抽象为一个笑脸,可是在吴蓝眼中,不亚于死神的微笑。 一道书生雅气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小墨柒。” 听到小机器人的问号,墨柒乖巧的半蹲在只有她多半身高的小机器人身前,撒娇似的说道: “我还以为唐叔叔不记得我了呢!” “刚才一上来冷着脸,直接朝我的朋友动手,唐叔叔你变了。” 小机器人极为拟人化的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小声安抚道: “不是你唐叔叔不近人情!实在是暗影在军中的渗透越来越频繁了,不得不防啊” 墨柒歪着嘴表示不想听你解释,而小机器人则是变化着各种表情哄着生气的少女。 被闪烁的金光符号包围的尘小九一动不动,通过其上流露出的丝丝灵力,尘小九就知道不是眼下的自己能够抗衡的。 在看到墨柒撒娇了那一幕时,尘小九不可置信的抽了抽脸,辣眼睛啊! 同时颇为同情的打量了一眼小机器人,叹了口气,实在是一言难尽。 什么时候能看到墨柒这么乖巧玲珑的画面? 只要某人理亏或者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异常的乖巧,可事后算起账来也是一套又一套。 叮当一声,尘小九手臂上的泛蓝仪器脱落,飞到女医师手中。 女医师谨慎的读取着仪器上下浮动的数据,不时的还拿笔计算着什么。 一刻钟后,女医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向小机器人汇报: “舰长,10086号仪器监测完成,并未发现有暗灵力吞噬身体的迹象。” 小机器人挥手破去屏障,一道神念扫过尘小九身体,尘小九顿时感觉身体所有秘密无所遁藏。 随后小机器人冲墨柒讨好似的说道: “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实况我这还相当于为他免费做了一次体质检测呢!” “寻常人可没有这待遇。” 墨柒打量了一眼尘小九,慵懒的说道: “那唐叔叔检查出我这小弟有什么身体毛病没?” “他可还是个黄花大小子,还没娶媳妇呢,出了问题我可找你负责。” 尘小九听着从某人口中说出如狼似虎的形容词,脸瞬间都黑了。 小机器人脸色错愕,呵斥道: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注意点。” 墨柒一脸不以为然,还不时冲某个暗中偷看的兵小伙吹个口哨。 令其满脸通红,引来哄堂大笑。 小机器人怒喊道: “一个个的都很闲啊。” “那就给你们加餐,从浮重领域给我跑一百个来回。” “有谁掉队了,我送他去见见心理诊所见见世面。” 一群偷懒的兵卒顿时叫苦连天,但也不敢不听从,毕竟心理诊所那个变态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从中安然无恙的走出来的。 下一秒,瑶池圣女携带漫天香气袅娜而来。 冲小机器人行礼后,同吴蓝三人道谢: “这次多亏几位及时出手” “不然后果难以想象,瑶池此行在东荒必会遭受万人质疑。” 吴蓝大大咧咧的无耻回应: “英雄救美乃大丈夫所为。” “我作为一个一个具有崇高道德理想的三好青年,时常把助人为乐这句话牢记于心。” “要是仙子实在过意不去,可以让我当个瑶池弟子什么的,我也不介意。” 墨柒一把将尘小九从吴蓝身边拽过,表示不屑于与这种厚颜无耻之徒为伍。 瑶池圣女掩嘴偷笑,娇憨的说: “我瑶池圣地没有收男弟子的先例。” “不过阁下修为倒是可以为我瑶池供奉,不知少侠是否看得上。” 吴蓝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和铜铃大小,不住的摩擦手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也么好意思呢!” 但是心口不一,手心向上,已经开始讨要信物了。 瑶池圣女直接捏印施法,将一座神秘的小塔虚影打入吴蓝眉心,笑语盈盈道: “信物已打入你神魂,阁下去瑶池就可被掌门感应,亲赐供奉令牌。” 吴蓝笑的嘴都咧不住了,心已经飞到北原,同瑶池众多女弟子嘻戏打闹。 尘小九摇摇头,向瑶池圣女问了一个问题: “我与圣女并未相识,为何阁下多次舍身相救?” 在之前浮空岛屿,尘小九感觉到有人在暗中打量他,每次神识反查却都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避开。 之后与温明非的对战中,在被万剑穿心的一刻,听到了几声怒喊。 除了吴蓝墨柒,他听到了瑶池圣女的怒喊声音。 并且余光看到瑶池圣女不顾及日月双轮的禁锢,强行牵引漫天灵力催动法宝丝带就要往他这边赶。 还有与魔神强行对撞,也是瑶池圣女管不顾的将他拉扯到一旁,差点被魔神法相给击伤。 尘小九不认为自身有什么特殊的魅力,可以吸引别人一再为他付出什么。 听着尘小九的质问,瑶池圣女有些沉默。 而墨柒也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绝代风华的女子,呢喃自语: “不应该啊!这天鹅能看上烂蛤蟆是情调” “但是凤凰栖息在臭石头上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 尘小九忍耐着旁边少女不安分的惋惜眼神,盯着前方沉默不语的瑶池圣女不放。 吴蓝感受着眼前的尴尬氛围,正准备出声打破这种令人难受的环境。 突然,银铃般的嗓音响起 :“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不是在昨晚的蟠桃宴会上,比你们想像中的要早很久。” 说完这句话,瑶池圣女陷入了回忆之中,神色恍惚,清澈中眼眸流露出无尽悲伤。 而其他人,包括小机器人都模拟出一只耳朵,准备倾听一场旷世情缘。 而吴蓝绝望了看了看尘小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不自信的朝旁边的女医师问道: “我帅还是旁边那货帅?” 女医师瞅瞅吴蓝,在看看尘小九,虽然事实摆在眼前,尘小九除了白的令人肌肤的肤色外很是平凡。 但是想到之前吴蓝骚包的行为,女医师咬了咬牙,神情镇定的说道: “这还需要别人说嘛!”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那少年比你帅多了,你还是攒攒钱准备去妖族整整容,毕竟它们那么的技术更为先进。” 吴蓝犹如遭受了天雷轰炸,红着眼睛愣在原地,直呼不可能。 墨柒则是从兜中掏出一把灵瓜子,取出个小板凳,悠哉悠哉的看起了戏。 同时还不忘给周围人分一分,小机器人看着手中被强行塞入的一把瓜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瑶池圣女控制住外露的情绪后,继续说道: “尘小九,今年一十六岁。” “嗜酒如命,表面精明,实际很懒散。” “攒钱飞速,花钱更是流水,但是常年一件黑色外套,对自己抠门的很。” “拆解机车,破解阵法最为熟练。曾在征仙城下边埋藏了多个隐形转移通道,却发现被防御大阵干扰,传送错误,被传送到万里荒芜的荒漠,差点回不去……” ……… “陷入沉思就喜欢咬手指,被发现后还不承认。” 说道这里,瑶池圣女看着咬着指头的尘小九忍不住笑了。 而墨柒好奇的探过头,正好看到尘小九被揭穿后拒不承认的沉默表情。 顿时笑的上下起伏,不能自拔。 尘小九则是满头黑线的看着瑶池圣女,像是看着一个妖精。 瑶池圣女不顾及尘小九快要杀人灭口的神色,又开口道: “吴蓝,征仙城吴家唯一男丁” “天生懒散,最怕老爹的腰带” “曾夸下海口,为尘小九抄了整个藏书阁的阵法符箓,因为懒散,只抄其形,不仿其意,害得尘小九十次制符十次失败,差点丧失信心。” “有一妹妹,名吴一一,与之相反,为吴家天之骄女!” “最是痴情种,却………” 说道这里,吴蓝崩溃的一声大叫,: “别说了。别说了。“”” 随即抱头痛哭,尘小九神色不变,可眼神中对于瑶池圣女的那份戒备却慢慢消失了。 平静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五年前!” “很熟吗?” “他给我酿了好几种酒,有时间去瑶池坐坐,我给你们尝尝。” “哦!看来是很熟了,那家伙一般不给别人酿酒。” “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不一般了!” 瑶池圣女悲伤的语气中带着一抹甜蜜的气息! 这时尘小九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残剑,看着无意间泪水流于面庞的瑶池圣女,默默的说道: “莫遇留了两样东西” “一封信我托人带给了安北萱” “但是这柄剑我始终想不通,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应该是给你的。” “因为,安北萱不用剑!” 尘小九将剑身翻转,剑柄递出。 瑶池圣女伸出葱白细指,在剑柄上的“初见”二字上细细抚摸。 随后轻笑,嘴角上扬,推剑于尘小九怀中。 在尘小九不解的目光中,瑶池圣女取出一盏灯笼,在其内有一丝微弱神魂盘踞在小小的灯芯之上。 小机器人方正脑袋瞬间化出惊讶的神情,忍不住说道: “渡劫灯,建木为芯,神国安魂,好大的手笔” 而墨柒则是从灯笼的材质上感受到了九幽的气息,灯芯旁萦绕的水滴应该是弱水。 传闻中弱水争渡,万物不沉,瑶池圣女竟然以神话中的弱水来维持一丝神魂不灭。 尘小九从灯笼中的神魂感受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看着瑶池圣女坚定的神情,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瑶池圣女举起灯笼,眼角眯成一道细缝,像一个赌气的小女孩,戳了戳灯笼表面,鼓起脸颊愤愤不平的说道: “人生如只如初见,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我不要初见,我想要的是时时刻刻与你相见。” “下一回再见之时,我要你亲自把那把剑交到我手上。” 尘小九看着如同孩子的瑶池圣女,嘴角上扬。 原来,莫遇的初见,也是另一个人的欢喜瞬间。 二十四章 奔赴最初的梦想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星际战舰越过长空,摇曳在繁星天河之中,墨柒坐在护栏边缘上,白嫩的小腿踢散水汽聚集的云团,眼睛同星星一起闪烁。 整个人沐浴于星光,抬手可摘星辰。 尘小九递过去一块刚刚烤好的烤肉,随意说道: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注意点吃相!” 墨柒接过某人善意的投喂,留给尘小九一个后脑勺,表示不想和你说话。 不断起伏的小小脑袋如同正在偷食的小兽,极为好笑。 片刻后,墨柒转过身来,伸出油腻的爪子,用极为无辜的清澈眼神看着尘小九。 尘小九叹了一口气,心疼的从腰间取出一张水箭符箓,符箓上的纹络流转,从星空中招来一团水汽,凝聚在墨柒手中。 墨柒忍不住戳了一下水团,随后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上下拨动,让水团在手掌中变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形状。 尘小九摇了摇头,将手臂枕在护栏之上,看向远处不断变化颜色的星空,一时间看入迷! 几息后,墨柒或许是玩腻了,仔仔细细的在水汽中清理干净手中的油腻,挥手驱散了水团。 随后转过身躯,将头倚靠在尘小九肩膀上。 玉手轻划前方经过的云层,看着星河深处,墨柒玲珑声音响起 :“尘小九,你知道吗?” “传说中我们这颗星辰是有星空异兽守护的” “星空兽吐息间隙,会有七彩灵力汹涌在星河,形成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轮回之际,垂死星空异兽会以身躯为弓,引日月为箭,九星连环,于无尽星域绽放出最美的烟花,反馈星域众灵” “纵使死也要留给世间最后的温暖!” “尘小九,你能不能给我一只星空异兽,让我养养呗。” 尘小九默默的听着少女无限遐想,描述着对星空异兽的向往之情。 只是最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闪了尘小九的老腰。 尘小九震惊的看向满脸认真的墨柒,瓜子脸颊上充满了对于星空异兽的蠢蠢欲动。 急忙打断的墨柒的欲望,没好气的呵斥道: “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 “就你这小身板,还养星空异兽,一个喷嚏就能让你飞个十万八千里!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哪天在大街上碰到流浪狗了,我给你偷一条让你过过瘾。” 墨柒气急败坏的在尘小九腰间狠狠一拧,张牙舞爪道: “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星空异兽,你给我想办法去。” 感受着腰间的剧痛,还有少女不安分的拳头,尘小九最终选择了低头,无奈的说: “好好好” “等我碰到那什么星空异兽,我和它商量商量,让你给人家当几天小弟,行了吧!” 尘小九敷衍的语气传入墨柒耳朵中,墨柒冷哼两声: “好你个尘小九,现在整天就想着欺负我,之前答应我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现在都想着要把我卖到星空深处给别人当女仆了,果然男人都是负心汉” “呜呜呜,呜呜呜” 尘小九一脸无措的张开了嘴,想了想还是没敢说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墨柒在揉揉小眼后,趁机把鼻涕擦在尘小九刚刚换的新衣服上,继续进行有声的哭诉,可怜巴巴的拽着尘小九衣袖不放。 这时候瑶池圣女听到这边的动静,莲步轻挪,施施然走到墨柒身旁。 瞪了尘小九一眼: “小柒妹妹别气了,你眼前的人就是呆瓜,为他流泪不值得。” 墨柒顿时像得到了认同的孩子,不断点头附和。 收起之前那副垂泪欲滴的神情,抱住瑶池圣女的玉臂,愤愤不平的指着尘小九: “天下男人都一个样,说话不算数!”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恨铁不成钢的瞅了尘小九一眼。 帮墨柒将肩头青丝绾起,梳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马尾,同时附在墨柒耳旁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在月色下两个少女的窈窕身影不知道让暗中打量的男子叹了多少气。 而尘小九气定神闲的坐在护栏之上,丝毫没有反思的觉悟。 看了全过程的吴蓝举着酒杯冲尘小九走了过来,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尘小九肩膀,说道: “小九啊小九,果然你永远都是我们中最勇猛的那一个。” 尘小九有些不得其解,虽然不知道背后蕴含的深意,但是潜意识觉得吴蓝没说好话。 反手就是一巴掌,悠闲自在的威胁着欲要反击的吴蓝,手中的一道光符在随风飘扬。 :“你说,我现在发个消息,你老爹会不会直接杀到东荒,把你来个五花大绑,抓回征仙城?” 吴蓝脸色一黑,发声怒斥: “尘小九你大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上那张破光符只能传递千里,威胁你爷爷,你还嫩了点。” 吴蓝洋洋得意的冲尘小九比划了个中指,还没等尘小九反击,一道儒雅柔和的声音响起: “我这船上倒是有可传递洲域的联络光符,少侠要不要试试,保密程度一流哦。” 吴蓝讪讪一笑,低眉顺眼的冲来着献媚道: “唐叔叔您怎么来了,小九赶紧给叔叔拿个凳子,没点眼力劲。” 小机器人看着自来熟的吴蓝,微微一笑,方正头颅化作一个大拇指的形状。 吴蓝顺杆往上爬,不顾及旁人鄙视了眼神,夸奖的话语不要钱似的从口出汹涌而出。 墨柒刚刚和瑶池圣女交谈完,就看到了吴蓝不要脸的模样。 直接上前一脚,把吴蓝踹了个四脚朝天。 吴蓝刚要发怒,看到扬了扬小巧拳头的墨柒,快速爬了起来。 整理一下衣衫,一义正言辞的说道: “小柒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墨柒把搭拉在她肩上的手掌推开,没好气的说道: “谁和你是一家人?” 吴蓝被推开手掌后,丝毫没有尴尬,指了指尘小九,调侃的说道: “那不是你的人吗?” 墨柒看着在一旁独自饮酒,事不关己的尘小九,呸了一声: “那个王八蛋是谁?” “我不认识!” 尘小九没想到喝个酒也能被骂,这生活是混不下去了。 这时候瑶池圣女上前冲小机器人施了一礼,轻声细语的问道: “不知道宫落殿下现在如何了?” 小机器人闻言随即调出一面光幕,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只麒麟躺在灵液池内,寂静的房间内遍布灵网,一支神秘古老的法杖漂浮在虚空,阻隔着外来人员入内。 小机器人出声道: “从东荒天道阁传来的消息来看,妖族对于此次妖皇殿传承人受袭的事件并不以为然,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乎!” “妖皇殿已经派人前来与天道阁了解情况。” “对于妖皇殿提出要接回宫落的要求我给拒绝了。” 吴蓝听到这里,突然举手,胆怯的问道: “人家家里面来接人,我们不放人是不是有点不好?” 这货已经娴熟的把自己和这艘星际战舰绑在一起,为此甚至都开始思考得失利弊了。 墨柒冷哼一声,用厌恶的语气说道: “妖皇不出的情况下,谁能判断妖皇殿其他人别有居心。”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事情不少见吧!” “至于妖域其他势力,恨不得宫落现在马上消失,那么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妖皇殿,查探他们想知道的情况。” 瑶池圣女同时说道: “刚刚瑶池在东荒的据点传来消息” “妖族虎牢山,半月山,以及诸多进入的东荒的人手都遭受了伏击。” “损失惨重,虎牢山一行人十不存一!” “最主要的是,在半月山和暗影交手的过程中,帝子出现了。” 听到帝子二字,小机器人神情凝重的看向瑶池圣女,询问道: “为何你瑶池如此肯定在场那人一定是帝子?” “而不是暗影所放出的幌子?”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恭敬的回应道: “瑶池内有妖族大帝的血脉遗留,并且那人也已经到了东荒。” 在场人闻言身形一震,就连小机器人都忍不住,震惊的说道: “妖族大帝还有血脉存世?” “不可能?” “难道妖帝真的未死?” 墨柒也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瑶池圣女,摇晃着马尾大声说道: “妖后娘娘曾经亲自查探过妖族大帝消失的战场” “如果大帝有血脉存留在世间,为何娘娘会不知道呢!早知道妖后可是妖族大帝的唯一弟子啊!” 瑶池圣女平静的说道: “关于妖帝的生死,瑶池知道的并不比各大势力所存留的密辛多。” “但是妖帝血脉的确存世,并且一直在瑶池修行。” “有瑶池大长老为其遮蔽天机,故而不被世人所知。” “至于妖后娘娘是否知道妖帝有血脉存留,不是我瑶池可以询问的,也许其中有什么原因是你我不知道的。” 墨柒听着瑶池圣女的解释,依旧神情恍惚,她有些不明白,妖后娘娘那么执着于妖帝生死的人,会不知道其有血脉存留? 尘小九捏了捏墨柒发凉的手后敲了敲其恍惚的脑壳,安抚道: “如果想不明白,干脆下次见面直接询问妖后不就好了。” 墨柒揉了揉发红的头皮,咬了尘小九手腕一口,生气的说道:“要你管!” 尘小九无语的看着把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某人,耸耸肩,习惯性的找腰间的酒葫芦。 却被墨柒一把夺去,挂在手上,并且冲尘小九吐了吐舌头。 尘小九轻叹,随后无聊的向瑶池圣女问道: “既然妖帝血脉被你们藏了这么多年,你们现在怎么又把他给放出来了?” “要知道妖帝后人的身份对于一些人来说,可是一个香饽饽” “恐怕连同你瑶池往后都安静不了了。” 瑶池圣女将依旧失神的墨柒抱入怀中,抚着手中青丝说道: “我瑶池又不是关押人的囚牢。” “更何况妖帝后人的意志只有她自己可以左右。” “帝子出世的消息一经传出,她在瑶池内又怎么可能坐的住呢!” 小机器人这个时候终于不淡定了,走过来走过去,忍不住说道: “多事之秋” “这天下太平不了多久了。” 而吴蓝终于正经了一回,幽幽说道: “这天下,又有什么时候是太平的呢?” 尘小九沉默不语,关于天道阁,妖族,瑶池的事情他并不想过多干涉。 其中涉及的东西远远不是他一个刚入道小修士可以触碰的。 他现在想的就是去剑阁,见一见那家伙放不下的人。 所以尘小九看着墨柒,郑重的说道: “接下来我要去剑阁,你是回妖域还是和我一起?” 墨柒从瑶池圣女怀中脱离,颇为淡定的说道: “本姑娘带你出来的,本姑娘自然负责把你送到底。” “你就安安心心的坐着,唐叔叔,顺道送我们一程呗!” 小机器人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丫头揣羊毛揣到自己人身上来了。” 墨柒急忙给小机器人捶捶肩,低声细语的说着好话。 小机器人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服务,狡黠一笑: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把你们送到剑阁。” “但是事先说好了,不能以天道阁的名义在外胡作非为。” 墨柒听到小机器人的回复后,立马蹦了起来,冲尘小九就是一拳,傲娇的说道: “本姑娘又为你省钱了,还不赶紧跪谢” 尘小九没有理会发疯的墨柒,冲小机器人恭谨一拜。 因为墨柒过河拆桥的立马撒娇的举动,正在生气的小机器人郁闷的冲尘小九回应了个笑脸。 心里则是想到,姑娘还是越小越可爱,墨柒这姑娘越来越让他头疼了。 而他没意识到的是,这十多年来,他被墨其追弄的次数不是一两次了,至于头疼,那不是常态吗! 墨柒这时候抱着瑶池圣女的身体,把头埋在瑶池圣女胸前,传出娇憨的声音: “姐姐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剑阁!” 吴蓝羡慕的看着将头埋在瑶池圣女身前的墨柒,附和道: “小柒妹妹你放心,我一定誓死追随你的脚步。” 墨柒抬起头白了吴蓝一眼,说道: “我又没问你,自作多情。” 被墨柒话语暴击伤害刺中的吴蓝身形夸装的摇摇欲坠,颠颠撞撞的扑向一旁尘小九。 痛苦的喊道: “小九,我需要温暖的安慰” 尘小九见状不动声色的躲避开,吴蓝差点直接冲出护栏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幽怨的看向尘小九。 瑶池圣女牵起墨柒的手,看向尘小九,有些悲伤的说道: “我此次来东荒,最大的原因就是入剑阁调查莫遇一事!” “却不曾想中途遇到了你们。” “尘小九,莫遇之死是不是与暗影有关?” 被提问的尘小九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相告,他没有资格阻拦别人为莫遇复仇,更何况,瑶池圣女对于暗影的了解对于他即将进行的行动有很大帮助。 于是尘小九娓娓道出他所推测的真相 “莫遇身死之事应当与安北萱有关” “剑阁应该出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安北萱,莫遇强行插了一手,所以导致了有人追杀他几个洲域,直到身死,依旧有人前来寻找他所留下的东西。” “至于那个将剑阁,安北萱,莫遇牵扯到一起的东西,应该是那份信,或者说是信里面的东西。” “那封信,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安北萱手中” “而莫遇,死于一种奇特的火焰,连同神魂消失殆尽。” “那种火焰,与天幕上出现那个叫做温明非的家伙有很大关系。” “所以说,莫遇,也许只是一场阴谋的牺牲品,无关打紧的小人物。” “而这一切,只有到了剑阁,见到安北萱,才能真正确定,毕竟,只是我的猜测。” 而瑶池圣女听了尘小九的推测后,嘲讽一笑: “安北萱!” 这三个字已经压了她五年了,她不明白,安北萱有什么魔力能够让那个家伙付出死亡的代价来守护。 墨柒感受着瑶池圣女不平静的内心,出声安抚道: “一切都会好的,我们还有希望。” 瑶池圣女听到希望二字,凤眸闪过一丝亮光,呢喃自语道: “对,还有希望。”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还欠我好多承诺没有实现呢!” 这一瞬间的瑶池圣女让墨柒感到无比心疼,高高在上的圣女也会为了一个人而黯然神伤。 同时也让她很是羡慕,因为生命中还有一个人值得用尽全力去追赶,去挽回。 那么她呢? 是否也会有一个人在未来为她伤神? 是否会有一个人愿意倾尽所有去挽救她呢? 墨柒眼睛微微看向尘小九,心中起伏不定,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响起。 “也许,会有那么一个人!” 这时候,星际战舰停在了一座辉煌的虚空城池千里外。 从远处看去,灯火辉煌,一片繁华。 来来往往的异兽,飞舟,战机络绎不绝的穿梭在城门中。 有修士看到了远处覆盖长空的战舰,大声呼喊,顿时引起城池内部一阵喧哗。 在一座十二层的木质楼宇中,一个男子推开窗扉,看向星空战舰,眼热的说道: “想不到天道阁连同那家伙都给调回来了,看来事态有点不受控制了啊!” 而星际战舰前方,有一老者御剑在前,恭敬的说道: “还请唐将军止步,军事战舰不可入惊神城” 小机器人的声音从战舰上传出,冷冷的说道: “剑阁幽冥山二弟子何在” 一道紫色短袖,黑色短裤的身影瞬间从城池上御剑而来,放荡不羁的声音传遍长空: “有劳天道阁照顾我弟弟” “妖皇殿其余的杂碎也别惦记了,宫落现在在剑阁之中,收起你们的那份小心思。” 一艘小型飞船从星际战舰侧翼飞出,慢慢驾驶向虚空城池。 而在其中,吴蓝有些落寞的看着前方那座巍峨的城池,手指摸向腰间长剑。 剑鞘中的剑身之上,“惊梦”两个符箓字体瞬间闪过。 前方,梦开始的地方。 二十五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你说你在,故我思! 小型飞船随着御剑老者的指引慢慢落于城墙之上,而紫色短袖的青年直接从千丈高空垂直坠落而下。 在离城墙百丈之遥之时猛的一个神龙摆尾,收剑于背后,轰的一声砸落在城池,引起漫天剑意浮空,大阵光芒波澜起伏。 御剑老者站立在惊神城城池之上,抚着长髯眼角直跳,无可奈何的说道: “宫破,你小子就不能安安稳稳的下来吗?” 宫破拍了拍腿部显露的肌肉,满意的看着不断复原的城墙青砖,哈哈大笑道: “三长老,我这不是帮剑阁检测一下城墙质量吗!” “再说了,暗地里那边多杂碎在窥伺,我不得施展点手段吓吓他们?” 三长老呵呵一笑,心里想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就是为了引起渡归楼某个姑娘的注意,在这里装什么冠冕堂皇的君子。 不过一想到渡归楼某人对宫破那恨不得挫骨扬灰的态度,老者看向宫破的眼神就有几分幸灾乐祸。 活该,让你小子整天没大没小,天天像个蛮子一样,完全没有一丝妖族皇室的贵气,怪不得别人看不上你。 随着一声金属落地与青石碰撞的声音,停靠在城墙规定区域的飞船上慢慢走出几个身影。 首先被三长老看到的就是化为本体麒麟的宫落,在两个医护人员的陪同下躺在营养舱内,随一辆小机械车缓缓而出。 与三长老侃天侃地的宫破神色一凝,快步上前接过了营养舱。 急切的同医护人员交流,在得知宫落与伪圣兵直接对抗的事件后,整个人怒发冲冠,背后长剑一出,虚空被其割裂出百丈长的裂纹。 冰冷无情的声音传向四周: “暗影这是欺我妖皇殿无人吗?” “对付一个小辈竟然出动了圣兵,看来是对于天道阁的规矩很不满意。” “也好,既然如此,接下来的日子里千万要藏好你们的尾巴,否则我会让你暗影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宫破直接威胁暗影的消息迅速在惊神城中传了开来。 十二层木质楼宇中,中年男子神识扫过被剑阁封锁的城墙区域,侵入三长老的领域范围,看到了宫落躺在营养舱的模样。 啧啧一叹,冲着对面屏风内的身形说道: “暗影下手还真是没轻没重,看看把妖族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打成什么样了?” “难道他们不怕妖皇亲自出手清算暗影吗?要知道妖皇那老家伙一身修为可是深不可测,暗影对上他恐怕也只能饮恨。” “再不济,妖皇也是妖域明面上的掌控者,这么打妖族的脸,暗影真是不管不顾了。” 屏风后有缥缈神秘的声音悠悠响起,: “也许暗影的目的就是逼妖皇出手呢?” 这一猜测传入倚靠窗扉的男子耳朵,一口茶水顿时错不及防的喷了出来,诧异的看向屏风,犹豫的说道: “暗影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对付妖皇吧!” 屏风内的身影没有继续出声解释,只是在其手上的不断把玩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牌,玉牌之上铭刻着一个颇具道法意境的“白”字。 ……… 而在渡归楼下,一个丫头疯疯癫癫的闯过拥挤的人群,不顾及旁人的责骂。 一口气直接蹬蹬蹬跑去渡归楼,跑上转折萦绕的楼梯,大声呼喊着: “小姐,小姐,出事了!” 被粉色色调装饰包裹的闺房中,一个衣衫不整,流露半个香肩的女子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之上。 一个小小沙漏投放于半空的光幕中正播放着一个女团唱唱跳跳的画面,而女子双手上下比划着动作,学的不亦乐乎。 突然木质门户被砰的一声撞开了,一个鹅黄上衣粉嫩嫩的小女孩气喘吁吁的奔向女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小姐,那个剑阁……” “宫破那个麻烦精…” “他弟弟…” 女子头痛的听着女孩含糊不清的话语,没好气的赏了一个爆扣,说道: “坐下,吸气,呼气,放松身体” “好了,现在重新把你想说的事情重新说一遍” 粉嫩嫩的小女孩委屈的揉了揉扎了两个羊角辫的脑袋,慢慢说道: “宫破他弟弟,就是那个传说中妖皇继承人来剑阁了。” 而女子则是不以为然的继续看着光幕中英姿飒爽的身影,挥挥手示意女孩继续说。 小女孩赌气般的坐在桌子上,红着脸一言不发。 意识到不对的女子看到和她冷战的小女孩,翻了个白眼,将身躯艰难的从小小的躺椅中扒拉出来。 抬手将肩部衣衫拉了上去,赤足走在温暖炫黑的地毯之上,坐在小女孩身前,为其倒了一杯茶水,塞在女孩手中,双手合拢作出哀求的神态。 小女孩哼了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顿时忘了被女子忽视的委屈,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还看到瑶池圣女了?” “谁?”女子惊讶的说道。 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眸中闪过狡黠: “没什么” “我说错了,我只看到了幽冥山二弟子宫破。” 女子看着女孩一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神情,咬牙切齿的说道: “下个月零花钱加倍” “说话算数啊!” 小女孩兴奋的蹦了起来,激动发声道: “瑶池圣女从飞船上下来,和剑阁的人走了。” 女子抚摸着光滑如玉的手臂,若有所思的呢喃: “她来剑阁是干什么?” “难不成瑶池和剑阁有大事相商?” 赤黄灯光下,苦恼思索的女子和财迷的小女孩构成了温馨的画面。 …… 而在惊神城城墙烽火台上,尘小九,墨柒一行人同三长老行礼过后,提出了拜访剑阁的意图。 三长老打量着身前众人,从尘小九,墨柒扫过之时古井无波。 看向瑶池圣女和吴蓝时候神色一变,但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大的情绪起伏。 儒雅的说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更何况是瑶池圣女这样的贵客,倒是剑阁接待不周,让你们受委屈了。”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长老说笑了,是我等唐突了,并未提前向剑阁报备,让长老费心了。” 三言两语之间,烽火台上的转送大阵开启,宫破携带着营养舱已经先行站立在法阵中央,催促着众人上前。 三长老抬手示意众人上前,解释道自己还需要在城池驻守,恕不能远送了。 尘小九随着墨柒踏入传送大阵,心情有点起伏不定,终于要到莫遇那个家伙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了吗! 墨柒冲尘小九扮了个鬼脸,示意尘小九别多想。 而吴蓝则是装神弄鬼似的戴了个口罩,借助瑶池圣女窈窕的身影窜入了法阵中,看得众人一阵无语。 在虚空波动中,随着白色光柱冲向天空,尘小九一行人在几息内到达了剑阁大阵前。 在起伏连绵的山峰前,宫破郑重其事的冲在场人员道谢。 :“诸位帮助我弟弟的恩情,我宫破铭记在心” “只是眼下宫落伤势未明,我欲带他求助师尊救治,此刻不能亲自招呼你们。” “稍后会有专人前来招呼你们前往桐庐峰招待大殿,待几日后我亲自摆酒,招待诸位。” 话音刚落,身影就消逝栽了漫漫阶梯之上,徒留几人目瞪口呆。 尘小九看着欲比天高的阶梯和辉煌壮阔的门楼,打消了攀登的念头。 随处寻了处台阶坐了下来,老神自在的闭眼小憩起来。 墨柒也有模有样的坐在尘小九身旁,把尘小九的后背当做枕头,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只有吴蓝不停的在那里叨叨叨,徘徊不定走过来走过去。 :“这妖皇殿的人就是不厚道啊!” “把我们扔在这里就不管了,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好歹也把我们给领入门吧,这破门随便乱闯鬼知道会被传到什么地方!” “再说了,剑阁晚上招待大殿形如虚设,有个屁的接待人。” 而瑶池圣女颇有兴致的看着吴蓝不断发牢骚,盯的吴蓝心里有点发虚。 讪讪一笑,摘下口罩摸了摸脸颊,看了看身上身下,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不好意思的问道: “仙子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瑶池圣女缓缓向前,身姿牵引着罗裙飞舞,一缕青丝垂在脸庞,看呆了吴蓝。 走至吴蓝身侧一米距离,掩嘴偷笑,轻声道: “没想到阁下还是剑阁中人,真是真人不露像。” 吴蓝如遭雷击,声音颤抖的反驳道: “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剑阁大门大派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么天资低下的散修呢!”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指了指微微颤动的剑鞘,调侃道: “你否认不要紧。” “但是你鞘中的剑似乎是有点待不住了!” 吴蓝脸色大变,像是想到什么事情,急忙出手镇压剑鞘。 却是为时已晚,一抹青芒从腰间扭转而出,无尽剑息吐露,发出锐利的声音。 瞬间惊醒了一旁小憩的尘小九和墨柒,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在连绵不绝的山脉深处,一座低矮山峰上。 一柄古剑破屋而出,直达天际,惊动了山峰禁制,瞬间铃声四起。 山峰半腰处一间茅屋内,一个眉目清秀,面若桃花,却又冷若冰霜的少年从中走出。 默默的看着山顶处瑟瑟发声的古剑,神色一沉,瞬间消失在原地,隐没于夜色中。 而山峰顶处的小楼内,席地而坐的白发老人挥手召回古剑,传音道: “禁制维修,莫要喧哗。” 刚刚急忙结束打坐或者是被惊醒的众弟子刚要集结,被老者话语给劝回。 山内一个灯火通明的洞穴中,赤裸着健壮上身的打铁男子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嘿嘿一笑: “这梦蝶山又不得安宁喽。” … 而在剑阁大阵外,吴蓝面色不善的看着手中瑟瑟发抖的青色剑体,斥责道: “白眼狼,早知道就不应该拿你出来。” “你激动个屁呀,是我平时待你不好还是欺负你了,至于一回来就惹出这么大动静吗?” 而青色古剑弯曲着剑身,讨好似的围绕在吴蓝身前,不断的转悠着。 而吴蓝面若黑炭,压根不搭理眼前不要脸的宝剑。 被惊醒的尘小九看着一脸迷茫的墨柒,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免得稍后又被秋后算账 :“莫遇曾经来信说在剑阁中见过吴蓝,还不要脸的蹭了他几顿饭” “吴蓝说他只是剑阁的客人,让莫遇接下来的日子当没有见过他” “现在看来,吴蓝应该是在剑阁中有过一段事情,瞒着我们,甚至连莫遇都瞒过去了。” “我就知道这些了,其余的事情得他自己说” 吴蓝脸色讪讪的看着好奇的墨柒,尴尬的笑道: “也没什么” “就是在剑阁混了几个月的饭,最后被人给赶出来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和你们说,你们就不要在这里乱猜了。” 墨柒眼神中充满对吴蓝的不信任,但是也没有深究。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何必一定要说出来。 但是不如吴蓝所愿的是,一道白色衣衫的古风少年从门楼中慢慢走出,幽幽说道: “梦蝶山可没那么大本事将您老人家给赶出去” “三师兄,好久不见啊!” 众人神色诧异的看向了容貌不输瑶池圣女的少年,要不是男子的声线,一定会被当成女子来看待。 吴蓝则是没想到来者是他,曾经的小师弟。 沉默在原地,一言不发,丝毫没有了之前嬉皮笑脸的作风。 来者冲尘小九说道: “想必你们应该是三师兄的朋友吧!” “我是剑阁梦蝶山的弟子,也是吴蓝师兄曾经的师弟。” “如果不嫌弃,可由在下引领你们入内。” 尘小九看着面若冰霜的少年,轻声道谢。 最后在少年的带领下,尘小九一行人走过漫长阶梯,穿过诸天迷雾,来到了一座雄浑壮阔的大殿面前。 大殿内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剑童躺在墙角打着鼾声。 吱吱吱的声音伴随着沉重殿门开启响彻在富丽堂皇的大殿内。 一阵凉风吹过墙角,光头白袍的剑童蹭的一下直立而起。 目光不善的剑指前方的尘小九,凶狠的说道: “来者何人?” “竟然擅闯桐庐峰。” 只是手上所拿的扫帚与气势不符,平白惹人发笑。 墨柒看着稚嫩剑童的举动,前俯后仰的大笑起来,尘小九扯了扯其衣角,才让其慢慢平静下来。 只不过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在逗弄着睡迷糊的小剑童,让其差点头顶冒烟。 面若冰霜的少年冷冽的声音响起: “来者是剑阁贵客,不可轻待” “还不赶紧去请桐庐峰主事人!” 小剑童害怕的看了冰霜少年一眼,低下头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就连扫帚都忘记放下。 冰霜少年脸庞挤出一抹微笑,淡然的说道: “桐庐峰一向懒散,还请各位不要在意。” “稍等片刻,会有长老前来接待” 语罢,扯着吴蓝领口就将其拽了出去,墨柒则是大大咧咧的跳上一旁柔软的椅子垫,整个人蜷缩在其中,自顾自的休息。 瑶池圣女有些担忧的看向吴蓝消失的方向,尘小九平静解释道: “吴蓝他有自己的判断” “有危险他比谁都跑的快。” 听到尘小九对吴蓝的评价,瑶池圣女白了他一眼,也只有这个白痴说话这么直接。 这时候,一个国字脸,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施施然走进大殿。 大声说道: “是何人在夜间来访我剑阁,可有要事?” 瑶池圣女没有因为其语气中的质问而恼怒,淡然回应: “瑶池弟子有要事拜访剑阁安北萱,还请长老代为通报。” 国字脸男子听到瑶池二字瞬间毕恭毕敬的招呼剑童上茶,小心翼翼的说道: “原来是瑶池贵客,还请恕罪,是我等招待不周。” “还请先行饮茶” “星微山前先日子封山了,来访者必须经过峰主同意,才能进入。” “恐怕……” 话音未落,瑶池圣女听出了其的犹豫,没想到星微山竟然封山了,看来剑阁的确发生了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 国字脸男子为难的看向瑶池圣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两边哪个都得罪不起,真是遭罪啊! 这时候尘小九出声说道: “既然星微山封山了,那就劳烦安北萱亲自来这一趟了,还请长老代为通报。” 国字脸男子诧异的看向尘小九,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向瑶池圣女,瑶池圣女点头表示同意尘小九的建议。: 只能咬了咬牙,取出一个小铃铛,放置在大殿中心,点出几道灵力,铃铛陡然放射出一道光幕,从其中有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 “桐庐峰有何要事,非要动用紧急传唤铃。” 国字脸男子听到声音背后发凉,忐忑不安的回禀道: “还请曾峰主恕罪,有瑶池贵客欲拜访贵山弟子安北萱,不得已打扰您的清修!” 这时候铃铛光幕上出现了一个白发老妪,透过光幕依旧能够看出其眉眼间流露出来的贵气。 这时候铃铛御空,转向尘小九一行人所在方向,白发老妪诧异的声音响起: “瑶池圣女!” 瑶池圣女凤眼半弯如同琥珀闪烁,施施然道: “瑶池弟子见过曾峰主” 白发老妪神色一缓,面露微笑的说道: “既然瑶池圣女大驾光临,还请桐庐峰主事人亲自送贵客前来星微山,老朽在峰中等候圣女到来。” 桐庐峰国字脸男子急忙答应,待光幕消散后,佝偻的身躯才直立起来,的吩咐童子唤出一只仙鹤,恭谨的请瑶池圣女一行人上了鹤背。 睡眼朦胧的墨柒趴在仙鹤脖颈处,抱住其纤细的长颈,安然入睡。 仙鹤顿时僵了僵身子,脖颈一动不动,生怕惊醒背后的小祖宗,还用羽毛包裹住墨柒窈窕身躯,为其遮挡夜空的寒风。 国字脸男子见状一时不察揪下几根胡须,在下颚的痛苦中心中感慨道: “果然这一行人都非凡俗” “这个少女竟然能得到仙鹤的青睐,要知道他可是每日喂养灵药给这只仙鹤,也没见其对他有这么亲密的举动。” 要是身下的仙鹤现在敢说话的话,一定会大声反驳,: “屁” “你家鹤爷的小命就掌握在背后这个魔女手中。” “是感动吗?是不敢动啊!” 国字脸男子丝毫不知道仙鹤此时的胆战心惊,还在侃侃而谈,丝毫不尴尬的唱着独角戏,为众人介绍着经过的一座座山头。 直到经过一座如剑削过的陡峭山峰,国字脸说出的山名引起了尘小九注意。 :“那座山是叫小竹山吗?” 听到尘小九的疑问,国字脸男子瞬间打起了精神,精神抖擞的解释道: “对,其开创者剑意如竹,坚不可摧,故名小竹峰” “这座山峰就是初代峰主一剑劈开,如今还有不少弟子前来瞻仰,领悟剑意,要是阁下有时间的话,也可去参观参观。” “小竹峰的人都很友善,不禁止外人人员领悟的。” 尘小九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座陡峭笔直的山峰,随口应下。 伴随着通过千里山脉,一座巍峨大山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其外围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机甲被随意摆放在空旷的场地上。 国字脸男子指着下方的机甲广场说道: “这里是剑阁机甲试炼场之一,所有弟子都可以体验星微山每代机甲,可以说这里代表了整个东荒最高机甲水平。” 国字脸傲然的语气的确也没有夸大星微山的水平,毕竟近百年来“破尘”机甲几乎垄断了半个东荒,甚至不落于圣光集团。 这时候,一道七彩漩涡出现在大山前,仙鹤长鸣,迅速穿梭进其中。 刚入其中,仙鹤停靠在一处由不知名的神秘金属构筑的平台之上。 在其上,一抹惊艳的红色显现于夜色之中,观其背影,端得起一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听到仙鹤降临的响动,红衣转身。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回眸一笑百媚生,惊为天下人。 :“星微山安北萱,恭迎贵客!” 二十六章 沉睡于世界的角落 灯火摇曳于素洁雅致的小楼内,不同于山腰富有科技感的建筑,古色古香的楼宇独立在瀑布左侧。 一片红牡丹绽放在庭院之前,伴随着水瀑飞泄,给人以幽静寂寥的感受。 在小楼内,白净的地毯之上席地而坐着几个身影。 一女子眉妆漫染,叠盖了部分额黄,鬓边发丝飘过。 墨柒素手轻捧火炉,身上遮掩着一条柔软的毛毯,慵懒的看着眼前瑶池圣女与安北萱大眼瞪小眼的场面。 清了清嗓子,打破尴尬的氛围: “喂,有话就说,这么坐下去也不是事啊!” 感受到墨柒毛毯下的小手在拧腰间嫩肉,尘小九平静的出声询问: “温明非可是剑阁中人?” 安北萱眉头轻皱,诧异的说道: “阁下有何事情要找温明非?” 尘小九淡然的说道: “死仇!” 安北萱明眸闪过一丝疑惑,随后笑了笑,解释道: “温明非于半月前叛离剑阁。” “阁下要是寻仇的话,恐怕在星微山是找不到他” “要是阁下在日后见过温明非,还请告知剑阁,我星微山会亲自将其正法!” 尘小九没有理会安北萱言语中不想讨论温明非的意图,继续发问: “玄明业火,可是星微山功法。” “若是,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安北萱白净的面庞瞬间冷了下来,不善的说道: “阁下莫非是来寻我星微山的麻烦?” “不知道功法秘籍乃各大宗门不传之秘,岂可轻易展示。” 墨柒捧着火炉,急忙出声制止了要开口回应的尘小九。 急切的说道: “这家伙不会说话。” “他的意思是想请你施展玄明业火,确定一件事。” 安北萱听着墨柒的解释,脸色依旧没有缓和。 在这几天内,温明非一直是星微山的禁忌,没有人敢提起。 而眼前的男子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的质问温明非与星微山的关系,颇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架势。 要是在平日里碰上类似的事情,她也许会轻声解释。 但是如今温明非和玄明业火几个字已经成为了深深扎入她心中的长刺,只要一被提起,她就没法淡然处之。 看在瑶池圣女的份上,安北萱强忍心中的不满,一团火焰出现在手心,幽异恐怖的气息从中传出。 虽说是火焰,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尘小九径直将手放在火焰之上,运转灵力将火焰转移到自己手心。 安北萱满脸震惊,开口提醒道: “不可以用神念探查,玄明业火专破神魂” 尘小九意外的看了安北萱一眼,古井无波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看来莫遇的眼光还不至于太低,最起码不是极其心高气傲的大小姐。 随后没有顾及安北萱之前的提示,一缕神魂包裹住火焰。 下一刻,虚空波动,火焰缓慢将神魂吞噬,速度虽慢,却不给神魂一丝一毫的逃脱机会。 安北萱神色怪异的看着尘小九出乎常理的举动,忍不住提醒: “玄明业火分三层” “一层渡人” “二层渡魂” “三层渡己” 我这只是一层阶段,只能勉强用来锻造神魂,但是论破坏力,丝毫不低于同等级的弑神虫。 如果到了第二层渡魂阶段,你那一缕神魂将会成为媒介,在你神魂深处上打下印记,初非施法者身死,否则你无处可遁。 尘小九感受着一缕神魂燃烧的痛苦,默默无言。 无处可遁四个字在脑海中浮现,尘小九嘲讽一笑,冷冷说道: “我要知道你星微山到底发生何事?” “温明非的叛逃总不是一时兴起,做个样子吧!” 安北萱气急,没好气的出声斥责: “别以为我星微山不敢对你出手” “就凭你刚才打探剑阁内务的事情,哪怕瑶池都护不住你。”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指了指尘小九,戏谑的说道: “别误会” “这小子并非我瑶池中人” 墨柒瞪了一眼不嫌事大的瑶池圣女,银牙一张,冲瑶池圣女胳膊就咬下去。 而瑶池圣女则是一根指头抵住张牙舞爪的墨柒,幽幽说道: “这就心疼了?” 墨柒理直气壮的回应道: “我的小弟只能我欺负” “哪怕你瑶池圣女都不行。” 瑶池圣女有些无语的看向尘小九,忍不住说道: “那要是有人欺负了你小弟的大哥呢?” 墨柒抬起头,不解的问道: “谁呀?” “我可告诉你,我一般不收弱鸡” 瑶池圣女神情忧伤,盯着安北萱,破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小弟大哥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弱鸡” “他叫莫遇!” 安北萱上一刻还在与尘小九对峙,下一秒就如同雷击,难以置信的指向尘小九,询问道: “你是尘小九?” 被纤纤玉指指着头颅的尘小九淡然回复: “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了!” 安北萱神色恍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的跑入内室。 没过多久,安北萱拿着一份粉色的信笺缓缓走到尘小九面前。 忐忑不安的说道: “这份信是你托沈凰交给我的吗?” 尘小九拿过信笺,看到信封口拆封的痕迹,出声道: “你现在应该想到我来此地的目的了吧!” 安北萱在深吸几口气后,恢复了往日里波澜无惊的气势。 冷静的说声质问道: “我如何确定你就是尘小九?” 尘小九欣慰的笑了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中出声道: “还不算太笨,不过还不够” “我虽然不知道莫遇在信中要交给你的是什么,但也想得到不只是一封信那么简单。” “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来抢夺一封信。” “至于我的身份” “沈凰应该和你说过一句话:写信之人名叫莫遇,平生不负相遇的遇。” 安北萱再一次听到那一句让她心神颤动话语,呢喃细语: “他,真的死了吗?” 不待尘小九回答,一旁静坐的瑶池圣女站了起来,微微讽刺的反问道: “命牌已碎,如何不死?” 安北萱整个人顿时身影一颤,她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是等到了。 从剑阁内部传来的消息,她没有相信。 从家族内部传出的消息,她没有相信。 哪怕是沈凰带来了关乎星微山前程的信物,她依旧不相信。 但是此刻到来的人,终于是击溃了她最后的固执。 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逝,也许她也不明白,一个在她十八年来没有任何关联的人,却为了她坚持的梦想付出了生命。 尘小九将信封放在一旁的桌上,静静的等待眼前的女子发泄心中的情绪。 在安北萱恍惚不定的目光中,尘小九冷冽的声音响起: “我并不是前来质问你的。” “我没有那个立场,在场的人也没有,哪怕是死去的莫遇,也没有。” “不管他是因何而逝,终究是他自己的选择。” “但如果你因此有了心理负担,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因为莫遇死之前找到了我,就是不希望去打扰你” 听着尘小九另类的安抚,安北萱终于从不安的心境中暂时缓和过来。 低声说道: “我终究是欠了他一条命。” 而瑶池圣女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 “他的命不用你来欠!” 安北萱抬头看向瑶池圣女,心中有些明悟。 能研究出最新机甲系列,自然是属于智商和行动力顶尖的存在。 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了瑶池圣女对她的敌意。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随之而来的针锋相对将瑶池圣女对她的怒火公之于众。 而怒火的源头,就是那个名字。 :“莫遇” 一想到这个人,她心中就是有说不出的感觉。 她不是傻白甜,自然能猜到莫遇对于瑶池圣女是不一般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能让瑶池圣女不远万里奔赴而来的男子,为了她付出了生命。 这让她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她一心钻研于机甲的研发,不善于感情的处理,更别谈男女之情。 但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差点损失了多年来的心血,“北柔”险些蒙尘。 但是她却意外收获了一份炽热的情感。 这一份情感的主人以生命为代价,挽救了她十几年来的梦想。 只是这一份感情却再也没让她偿还的机会,彻彻底底的压在了她的心头。 莫遇,平生不负相遇的遇。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瑶池圣女冰冷的双眸对上安北萱忧伤的神色,看着这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庞,瑶池圣女虽然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其的清纯靓丽。 听着尘小九那句平生不负相遇,她知道自己终究是输了。 但是她不认,一次初见,并未定下终身。 更何况还只是那傻子的单相思,只要给自己时间,她不相信莫遇会无动于衷。 那柄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里,瑶池圣女不情愿的问道: “莫遇的魂灯在何处?” 安北萱闻言不解,灯死魂灭,万里传息,魂灯是每个宗门为掌控弟子在外生死状况的宝物。 但是人死灯灭,莫遇的魂灯她已经确认过了。 小竹峰峰主传来消息,莫遇的魂灯,从一个月前摇摇欲坠到彻底熄灭,牵扯了小竹峰无数人的心神。 剑阁曾派人前去寻找过,但是一无所获。 直到沈凰前来,小竹峰的人才得知莫遇的死与星微山有关联。 但是现在瑶池圣女要魂灯有何用处? 安北萱心神快速思考,在瑶池圣女不奈烦的神情中,说出了: “小竹峰。” 而尘小九神情因为魂灯二字也有所异动,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被安北萱给捕追到了。 渐渐的,心中出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 随后又将内心汹涌澎拜给强行压下,冲瑶池圣女说道: “如果需要,现在我们可以去小竹峰取莫遇魂灯。” 瑶池圣女看了眼迫不及待提出建议的安北萱,哼了一声: “如果方便,自然可以。” 尘小九和墨柒就呆呆的站在一旁,感受着两个女子无形中的气势对撞。 通禀了一声星微山峰主后,尘小九一行人在安北萱的带领下朝山外走出。 月色皎洁,将几人影子拉出长长的轨迹,寂静的走道上,唯独有墨柒的哈欠声不断响起。 伴随着大阵波澜,尘小九从星微山走出,看着身后灯火通明的山峰,伸手触碰着防御大阵,出声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星微山都自顾不暇?” “或者说,什么样的情况,让莫遇连向星微山或者小竹峰求救的时间都没有?” 安北萱的身影在夜色中一怔,沉默一会,开口道: “里应外合” “阵纹宗师” 八个字中透露出当时星微山的紧急状况,尘小九神色严肃,幽幽道: “阵纹宗师虽然少见,但偌大的剑阁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吧!” 安北继续解释道: “温明非泄露了星微山大阵的阵眼,引敌入内。” “还有遮蔽天机的法宝在干涉着剑阁巡天镜” “直到护山供奉察觉到大阵外部有波澜起伏,峰主才发现机甲信息失窃,但为时已晚,温明非已经逃逸。” “我们在剑阁禁区发现了一滩血迹,得知莫遇消失的事实。” 听到这里,瑶池圣女忍不住讥讽道: “剑阁传承万年,也会被几个小贼给无声无息的侵入?” 安北萱一言不发,她无法解释,这件事上的确是峰主的失职,温明非的狼子野心恐怕在六年前入山的那一刻就埋下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剑阁是时候清理一波了。 伴随着话语声落,几人已经御空到了小竹山前,速度比仙鹤不止快了几倍。 有巡山弟子前来查问,得知安北萱要见峰主,就将其领入了山内。 经过浮空铁锁,几人在巡山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幽深的竹林。 “星微山的弟子怎么有空来我小竹峰做客了?” 未等安北萱发声,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几人耳旁响起。 墨柒眉头一皱,捂住耳朵,愤愤不平的呢喃道: “声音大,了不起啊!” 这时候一道肥胖的身躯从竹林中闪烁而出,竹叶舞动,零碎的叶片在虚空中掉落,直砸墨柒头顶。 怪声怪气的语调在墨柒耳旁响起: “小姑娘,声音大就是了不起。” 随后满天竹叶铺在墨柒头顶,如同雨落。 尘小九拉住暴走的墨柒,谨慎的看向虚空。 这时候安北萱急忙说道: “弟子有要事相求,还请师叔现身一见!” 这时候一道露着大肚皮,头型像个南瓜的男子从虚空中走出。 目光不善的看向安北萱,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厉声说道: “小竹峰比不得你星微山家大业大,对你们的事无能为力” “更何况我们还有笔帐没算清楚呢,莫遇的事情我们之间没完。” “哪怕温家求情求到阁主那里,我也要让温明非死无葬身之地。” “回去告诉那老妖婆,眼瞎心千万别瞎,接下来剑阁对暗影的行动可别让我发现你们星微山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三言两语之间将安北萱怼了个无话可说。 而瑶池圣女则是巧笑嫣然,上前行礼,娇声道: “瑶池圣女有要事与峰主相商,还请您给个机会。” 小竹峰峰主扣了扣脚丫,不顾墨柒喷火的眼神,嘻嘻直笑: “瑶池找我这闲人有什么事?” “难不成你们瑶池圣主有什么事情求我?” 瑶池圣女无奈的笑了笑,严肃的说道 “是小女子有关于莫遇的一些事情与您相商。” 听到莫遇这个名字,肥胖男子顿时没了之前那副不着调的表情,冷冷说道: “我不记得莫遇和你瑶池有什么交集!” 而这个时候墨柒终于挣脱尘小九对其嘴上的束缚,气急败坏的冲尘小九脚面上踩了一脚: “尘小九你个王八蛋,放开我,我打死那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可怜的尘小九抱住虎扑的墨柒,忍受着其银牙在手腕上的乱咬。 小竹峰峰主诧异的声音响起: “你叫尘小九?” 尘小九淡然回复: “我是叫尘小九,峰主听过我的名字?” 小竹峰峰主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尘小九,叹了一口气,瞬间像苍老的几十岁,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来的原因了,随我来。” 尘小九扛着墨柒,跟随男子进入到竹林深处。 在一处低矮的土堆前,小竹峰峰主收起大肚,弯腰在土堆前,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屹立在前方的一块由竹子制成的墓碑。 呢喃自语: “小莫啊!你一直念叨的人来看你了。” 尘小九看向佝偻着身躯的男子,心神不定,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如他一样为莫遇立了碑。 尘小九释怀一笑,将墨柒放下,缓步上前。而墨柒看着前方的坟墓,恨恨的冲小竹峰峰主挥了挥拳头,满脸气状的站在瑶池圣女身后。 尘小九抚摸着由肥胖男子刻画的墓碑,清幽的竹香从其上飘出,清秀的字体镌刻在上面 “爱徒莫遇之墓!” 尘小九把腰间的葫芦打开,酒香扑鼻而来。 倾倒在莫遇坟墓前方,酒水渗透土壤,流入地底。 轻快的声音从尘小九口中传出: “你小子就好好睡一觉吧” “不用担心其他事,这世界上还是有许多在乎你的人,愿意为你而奔波忙碌” 瑶池圣女绾起耳旁青丝,柔声细语道: “不要害怕,等我!” 二十七章 坠落的风雪 月满西楼,独映大江。 小竹峰未有涛涛江水,却有竹林万千,瑟瑟竹叶在风中摇曳,构筑起一片墨色汪洋。 竹林处的小祠堂内,小竹峰峰主不忍直视的从案台上拿出属于莫遇的魂灯。 肥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三寸长短的灯盏,为其遮蔽着穿堂而入的夜风。 男子下意识的举动让尘小九心头一热,灯灭,人心不灭。 小竹峰峰主脸上肥肉颤动,欲言又止,最终深深叹息,摇摇头将魂灯递给尘小九。 晃荡着肥胖的身躯走出了祠堂。 尘小九小心翼翼的捧过魂灯,神识探入灯盏,不可避免的再次失望。 灯盏之内神魂四散,如同失去了主心骨,只是一股没有记忆的神魂罢了。 这时候,瑶池圣女取出了之前在星际战舰上拿出的灯笼。 同时快速朝众人吩咐道: “小九帮我布置引灵阵法” “小柒抓紧时机,我稍后让你取魂灯的时候千万不能犹豫。” “安北萱,虽然并不想承你的情。但是接下来需要你的帮助,我要沟通九幽,引动天劫,需要你为我护法。” 几人快速反应过来,各司其职,布阵的布阵,护法的护法。 而瑶池圣女带着魂魂灯。缓慢走出祠堂,朝竹林深处缓步前行。 一步闪烁,二步登天,身上气息愈发恐怖,灵力在其周围快要形成实质的液体。 窈窕身躯独立于墨色汪洋之上,头顶乌云密布,漫天雷霆在缓缓汇聚,等待着某一刻的到来。 尘小九快速在方圆百里内汇聚了百个聚灵大阵,这几乎掏空了他最后的积蓄。 咬咬牙,传音示意瑶池圣女已经准备就绪。 而瑶池圣女莞尔一笑,手中魂灯飞出,停在身前。 徘徊于虚空,白色裙摆晕染了暗色,晶莹玉足塔在墨色竹林汪洋中,好像要羽化飞仙而去。 手指上下挥动,于虚空勾勒生死符箓,引阴阳二气入内,化出青莲初生的异象。 天空中传来滚滚雷声,瑶池圣女素手化作剑指,直指苍穹,百丈雷霆从虚空中牵引而出,凝聚为琥珀。 灯火内一滴弱水浮空,瞬间托起魂灯,冲入雷霆之中。 瑶池圣女身上气息层层递增,直至达到一个平衡。 轻灵动听的声音响彻云霄: “涅槃。” 话音未落,天空汇聚万丈深渊,如同一只竖眼在俯视着苍生。 难以言状的生物从虚空中浮现,一座座金光璀璨的宫殿从深渊化出。 雷池汹涌澎湃,铺满了整个小竹峰的天空。 一道白玉阶梯从深渊而降,铺在了瑶池圣女脚下,等待着她的进入。 而这时候,剑阁禁区内一双迷茫的眼眸从黑暗中清醒,惊讶的看向天空,感慨道 :“是哪个小辈在渡涅槃,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势,堪比道镜圆满的天劫了。” 剑阁中心一处藏书楼内,一儒雅男子放下手中书籍,走到窗口,眺望向小竹峰的方向,呢喃自语: “小竹峰何人在破境,没听说有人申请护法啊?” 这一夜的剑阁注定是无法安宁的,所有修行众人都感受到了浓重的天威,好像下一刻大道之劫就要压在他们头顶。 一个个闭关修行的弟子走出房门,朝天空看去。 :“是哪位师兄师姐在渡劫?” 有人出声反驳 :“应该是位闭关修炼的前辈,这天劫威势堪比道镜圆满了,我就是在大师兄渡劫之时也没有看到如此声势浩大的天劫,更别提那诡异的深渊了。” 而梦蝶山上,吴蓝静坐的身影顿时直立,看向虚空远处的波动,冲前方白发老人抱拳: “弟子有要事需要离开,还请您恕罪” 随后焦急的御剑冲天劫方向飞去。 身后面若桃花的少年不满的哼了一声,老人摇了摇头,看向了小竹峰,说道: “若水你前去小竹峰,看看有什么能帮上你三师兄。” 叫做若水的少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朝着吴蓝消失的方向跟了下去。 …… 而在小竹峰上,刚刚离去的小竹峰峰主惊恐的看向祠堂方向。 随后愤怒的冲前方冲去,刚刚到大祠堂外围,就看到了瑶池圣女玉足踏上白玉阶梯,漫天雷霆轰然而下的场面。 捶胸顿足的发声怒喊道: “我的祖宗呀,哪怕你要渡劫也提前说一声啊!” “我的宝贝竹林,心疼死我了。” 这时候尘小九身影几个闪烁到达欲哭无泪的小竹峰峰主身旁,俯身一拜,歉意的说道: “还请峰主恕罪,所造成的损失稍后我会加倍赔偿小竹峰” 肥胖男子没好气的回应道: “卖了你都赔不起。” “你知道个屁,这时我小竹峰世世代代弟子所种的长生竹” “重要的是其中的心意,知道吗!” 被指指点点的尘小九连声致歉,不敢反驳。 而正在凝神观察瑶池圣女动静的墨柒抽出一丝心神,威胁道: “死胖子,你要是还想让你的宝贝徒弟复活,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不要打扰” 被斥责的小竹峰峰主就要发怒,却听到了关于莫遇的信息,急忙出声询问: “难道莫遇没有死?还有机会出现吗?” 而墨柒则是俏眸一翻,指着瑶池圣女的方向,无语的说道: “逆天夺命,能不能有一线希望就看这一回了!” 听到墨柒的解释,小竹峰峰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扒拉住尘小九胳膊,凶狠的问道: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的宝贝徒弟是不是还能再复活?” 询问话语中都带有了几分颤音,显然是心神不定。 尘小九无奈的将其手掌推开,心中抱怨道: “一个个都这么喜欢扒拉胳膊,迟早被扒拉秃了。” 但是嘴上淡然的打击道: “一线希望,难若登天。” 不是尘小九打压众人的积极性,只是他不想再让一个人背负上看不到尽头的希望,因为那样的生活,会很累。 有了一个瑶池圣女就够了,他拦不住瑶池圣女,因为打不过。 所以扛天劫,渡九幽的责任就落于瑶池圣女身上。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条路上,有他们几人就够了。 但是小竹峰峰主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激动的身上的肥肉颤动。 说话都结结巴巴,喜极而泣的说道: “有一线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 随后整个人气势陡然汹汹而涨,一柄弯曲软剑从腰间直刺天空,剑意化作无尽青竹,同竹林呼应,整座山的防御法阵顿时全部发动起来。 一道慷锵有力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远处的滚滚天雷。 :“小竹峰所有人员听令,停止一切修炼,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随着声音传遍山内每个角落,一道道身影从山峰各处窜出,全力冲刺向祠堂方向。 几个身影极快的出现在小竹峰峰主面前,其中一个清秀婉约的少妇开口问道: “发生了何事?” 背负着一柄宽大重剑的长袍老者也出声询问: “小喜子,何事如此大动干戈?” 被叫做小喜子的峰主老脸一红,幽怨的瞪了长袍老者一眼,说道: “我要救人,救我弟子,莫遇” 听到这话,在场人都颇为震惊,诧异的看向肥胖男子。 而小竹峰峰主则是指向天空,不再多言。 几人心中也有些明悟,长袍老者冲气喘吁吁跑来了十多个弟子说道: “严防死守,不得放任何一个人入内” “哪怕是掌门亲至,也让他在山外给我等着。” 随后带着一众弟子冲山门走去,气宇轩昂的向小竹峰峰主说道: “小喜子,放手去做,出了任何事你师伯给你担着!” 而小竹峰峰主则是躬身一拜 :“多谢师伯” “还请各位小竹峰弟子竭尽全力,刘喜在这拜谢诸位。” 身前诸位弟子同时慷慨激昂的回复: “凡入我小竹峰者,皆为道友” “大道之路,岂可独行!” 而在小竹峰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绕在山脚。 一个个交头接耳,对小竹峰上渡劫者充满了兴趣。 一人斗胆上前,嬉皮笑脸的冲守山弟子说: “师弟,行个方便呗。让我们进去观摩观摩是何人在渡劫!” “都是同门弟子,有什么可防备的呢!” 话音刚落,人群中附和声一片。 而面色和善的守山弟子神色严肃的回应: “峰主刚刚传令,一切外人不得入内。” “那我也算外人吗?” 不满的质疑声从虚空传来,九头蛟龙拉着富丽堂皇的车辇渡空而来,车身还雕刻有龙凤图案,尽显皇家的尊贵豪华气派。 话音未落,车辇已经落到了山门之前,来者抬手一挥,巡天镜的光芒从上照耀而下,四周顿时亮如白昼。 :“巡天镜下,皆为剑阁,何来外人二字,该罚!” 罚字重若千钧,九头蛟龙发散出恐怖的气息直直的冲向守山弟子。 面色和善的守山弟子错不及防之下,被九头蛟龙一个甩尾击中,口吐鲜血直直的砸入了山门阶梯之中。 :“你们活腻歪了?” 突然一柄重剑从远方而来,化作流光击向欲在动手的九头蛟龙。 九头蛟龙惊恐的看向天空,龙爪强行防御住呼啸而来的重剑,随即发出恐怖的龙吼。 漫天赤炎涌向黑色剑体,重剑如同一座巍峨大山穿梭炽热的火焰,压在九头蛟龙身上。 看似坚不可摧的鳞甲直接崩裂,鲜血淋漓,l蛟龙被重剑一击拍在地面,再也爬不起来了。 还不待车辇主人说话,一身长袍的老者站立在庞大的蛟龙身躯上,手提重剑,轻描淡写的挥出一道剑意。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车辇主人看到来人,直接熄火,压下怒气,沉默不言。 而长袍老者挥出一枚丹药,射向了阶梯向摇摇欲坠的守山弟子,夸赞道: “不愧是我小竹峰的弟子” 随后冷冽的向周围看戏的人群说道: “还要进吗?” 之前与守山弟子苦苦纠缠的青年在老者注视下,双腿打颤,结巴的说道: “不…” “不进了!” 这时候一道虚影借助巡天镜出现在老者身旁,看向已经死亡的蛟龙,轻声说道: “师兄,不至于吧?” 而老者看也没看来人,吩咐着纷纷到来的小竹峰弟子: “擅闯者,杀无赦!” 到来的众弟子听到老者所言,摆出阵型,守护在了上前的必经之路。 虽然他们不明白封山的理由,但是他们始终铭记峰主一句话: “同甘共苦!” ……… 在山上的尘小九一行人自然不知道山下发声的种种,他们现在担忧的看向虚空中跋涉的瑶池圣女。 靓丽的身影跨越一阶又一阶阶梯,每上一层,都会有无尽雷霆降落。 越往上,越是凶险。 小竹峰峰主口中吐露出沉重的信息: “登天路,天劫排行榜前十的雷劫” “瑶池圣女尚未踏入圆满,竟然招来了这种雷劫,真是妖孽” 尘小九一脸担忧的看向虚空中的白衣女子,眼下雷劫并不是主要问题,他相信以瑶池圣女的实力,哪怕是传闻中的异种雷劫。 但是瑶池圣女要做的是沟通九幽,夺天地生机,其中凶险,更甚雷劫。 而登天路的白衣女子举步维艰,一重阶梯一重天,背负着山河大印,头顶着日月星辰。 血迹从脚底淌出,狰狞模糊的双手不断斩灭身前的倒影纹络。 颤颤巍巍的身躯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中摇摇欲坠,可玉足却又一寸寸的挪向上方。 “前行者三两人而已,断路接续,大道艰难,何不退去?”最后三阶台阶前,神音入耳,震慑心灵,直指本心。 瑶池圣女神色无变,咬着银牙,手背翻转,一点寒芒沾染天地血气,血色龙卷风暴吞噬着身前雷霆雾霭。 长枪一动,枪影万千,所指一处。天路迷茫,自有破开。 “开” 怒喝之下,万丈云幕撕裂而散,天路只剩一步之远,一阶之高。 而这时候,无尽深渊中的天宫向瑶池圣女袭来,不可名状的生物施展着诡异的手段要抹杀瑶池圣女手中灯笼。 天宫殿门缓缓而开,大殿内充满混沌气霭,神秘无比。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最上方的金黄宝座上坐着一个人影。 被混沌气霭包裹的人影突然睁开明眸,看向了瑶池圣女手中的灯笼。 弱水托起的魂灯摇摇欲坠,同灯笼暴露在天宫人影目光之下,就要消散。 瑶池圣女见状,一口精血喷出,定住了灯笼,随后催动弱水包裹魂灯,进入灯笼之内。 当魂灯内的散溢神魂进入灯笼,被缥缈弱小的灯芯火焰给吸收,化为养料,壮大着火焰。 天宫中的人影看到这一幕,好像是被激怒了,抬起手指,混沌气霭化作一道敕令从中飞出。 “封魔” 这一道敕令之下,诸天寂静,雷劫避退,天地间只剩封魔二字。 …… 而在小竹峰外,巡天镜中传出的瑶池圣女渡劫画面已经让围观众人惊讶不已。 虽然在雷劫下看不清渡劫者的容貌,但是通过窈窕身躯还是能辨认出是个女子,而且从其气息年岁还不大,这就让围观者赞叹不已。 疑惑小竹峰何时出现了如此妖孽? 而长袍老者黑着脸看向了虚影,巡天镜画面就是他施法显现而出的。 但是老者也无可奈何,他毕竟不是一阁之主,掌控不了巡天镜。 只能恨恨的瞪着坐在虚空观看入神的虚影,牙齿都差点给咬碎了。 在天宫出现的时候,虚影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就要朝小竹峰而去。 长袍老者顿时拦在虚影面前,呵呵道: “就知道你小子坐不住,但是今天你进不去,别动什么心思了!” 虚影张口反驳: “师兄你确定能拦得住我?” 长袍老者不怀好意的桀桀笑道: “平日里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但是如今你在剑阁就一道分身,你说我拦不拦得住?” 虚影沉默,两人一时之间僵持在虚空中。 突然巡天镜中光幕抖动,封魔二字敕令一出,巡天镜被迫切断了画面,同时因为映照了一瞬间天宫中的人影,巡天镜表面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缝。 虚影神色一沉,斥责道: “师兄,你小竹峰到底在干什么事情?” “这种禁忌手段都被施展出来,你是让小竹峰跟着灭亡吗?” 长袍老者担忧的看了一眼山顶,傲然的回复: “小竹峰屹立万年,就算是禁忌又如何?” 突然虚影大手一招,巡天镜出现在手中,一道光芒照耀在长袍老者脸上。 突如其来的光芒使长袍老者人下意识闭眼,就在其闭眼一息间,虚影已经快到到达山顶了。 长袍老者顿时发怒: “好你个不要脸的,使诈!” 风驰电掣的追了上去,留下一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而在山顶,面对着充斥天空的敕令。 瑶池圣女像是早有准备的俯身一拜,身前出现一道同样的敕令。 不过其上的大道法则汇聚成的是不同的两个字: “敕神” 两道敕令撞到一起,虚空瞬间如同薄纸般破碎,形成了一个巨大幽深的黑洞。 瑶池圣女趁机跨越最后一道台阶,雷霆法则化作各式各样的武器,冲瑶池圣女攻来。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瑶池圣女携带滔天拳意,脊柱如化龙伏天,形成一道白线。 日月升天,身影吞噬着雷霆,方圆百丈闷雷四起。 一拳轰开雷海,引动阴阳,沐浴月光。 简简单单的拳意却包含着藐视天下的士气! 那一刻,白衣女子成为了夜色中唯一的光。 在天道赐福来临一刻,瑶池圣女神魂脱离肉身,包裹着灯笼,冲向了敕令形成了黑洞。 而在下一刻,黑洞之中隐隐约约显现出一座古朴长桥,阴森的气息笼罩了整座小竹峰。 天中飘雪,风云自起,一座若隐若现的城池出现在黑洞之中。 尘小九起身,极速升空,走到黑洞边缘。 携带漫天风雪,以肉身踏入了黑洞之中。 二十八章 问世间可有轮回 断壁残垣横在荒原之中,幽冥鬼火点缀古朴长桥。 长桥浑然天成,横跨于忘川河之上,两侧护栏以雕花石栏,桥面略呈弧形,用青石铺砌,两端各有两级踏道,左阴右阳。 桥下迷雾弥漫,水流仿若静止,一艘残破小舟摆渡在河中央,其上血迹斑斑,沾染着莫名的恐怖气息。 桥上无人,阴阳图箓黯淡,灰尘遮掩住桥头道道石阶。 这时候,一抹金光瞬间停在奈何桥桥头。 光芒散去,一白衣女子静静的站立在桥头,打量着眼前神秘的长桥。 手中灯笼光芒笼罩着方圆一尺,驱散着无尽黑暗。 出现在此地之人正是之前渡涅槃劫的瑶池圣女。 瑶池圣女神色谨慎的看向前方隐藏在黑暗中的桥头,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石阶。 玉足轻点青色石阶,尚未在灰尘之上留下一丝痕迹。 瑶池圣女随后莲步轻挪,轻若鸿毛的走过长桥,消失在无边黑暗之中。 在其消失半刻钟时间后,尘小九御空来到了此地。 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手中出现一张符箓,挥手凝聚出一个简单的纹络。 符箓化作一团白光飞向前方长桥,暂时的光明让尘小九看到了神秘长桥的残貌。 狰狞恐怖的长蛇石兽盘绕在桥头,虽是死物,却栩栩如生,想象下一刻就要醒来。 尘小九踏上石阶,长桥突然发生了异变。 一盏盏灯火从桥底迷雾中浮现,桥头盘踞的石兽如同血肉之躯,睁开蛇眸,冰冷的眸光看向踏入长桥的入侵者。 尘小九不退反进,双脚一蹬,从呼啸而来的狰狞石蛇身躯中穿梭而过。 迅速出现在了桥面中央,身后长桥残损石阶上阵纹突然激发,携刻的四方鬼物生灵浮现,追逐着狼狈逃跑的尘小九。 尘小九手中汇灵为刀,反手一记刀芒冲鬼物生灵攻击而去。 刀芒化作巨大的龙头,摇了摇硕大的头颅,吞噬荒芜空间的灵力,一吼之下,百丈龙头形成灵力狂潮将四方鬼物生灵吞噬。 而石兽狂蛇以身躯直接接住了撕破虚空的刀芒,蛇尾如同长鞭甩向尘小九。 尘小九一个就地翻滚躲过了危险的蛇尾,但是石首狂蛇已经和尘小九近在咫尺。 只见其鼓包的头颅之上突然散发出一股令人沉醉的气息。 在尘小九感觉中,他上一刻还在奈何桥上,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征仙城地界上。 眼前是十多年未见的父母。 母亲笑语盈盈的宠溺说道: “小九,想什么呢,快点,我们要回家了” “你父亲今天从市场上抢到了一扇灵兽肉,给你和小熙补补身体。” 而父亲在远方城门口,手中提着一扇肉,笑呵呵的看着母亲和他。 这时候右手侧突然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牵住他的手,撒娇的语气响起: “尘先生,我们快点回家吧!” “我想吃冰激凌了,你给我买!” 说罢整个人扑在尘小九怀抱中,埋头奶凶奶凶的说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暖,尘小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头脑中出现了许多模糊的记忆。 他身旁的有些面熟的女子是他的红颜知己,已经订婚了,婚期就在三个月后。 而且父母尚在,他们家庭美满,幸福无比! 伴随着夕阳,尘小九看向父母,眼眶中充斥的不知名的泪水。 女子诧异的抬头,心疼的抚去尘小九脸上泪水,不知所措的急忙问话,声音中带着哭腔: “九哥哥,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别哭了好不好!” 而背后的母亲没看到尘小九流泪的一幕,只看到了她心目中的好儿媳在哭泣。 于是快步上前,揪着尘小九耳朵,凶神恶煞的说道: “尘小九,你是不是皮痒了,敢惹你媳妇哭!” 夕阳在传来了尘小九不住的求饶声,小熙哭笑不得的在一旁劝架,却不时的趁机在尘小九脚上偷偷踩几脚。 城门口的父亲一脸慈祥的看向嘻戏嚷嚷的三人。 温暖如春的笑脸印入眼帘,尘小九边躲闪母亲的殴打,还要防备小女子不时的偷袭,却乐在其中。 眸中带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这时候脑海中涌现出一股念头,在不停的蛊惑着: “留下吧,眼前就是幸福” “父母安在,红颜在怀,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天下之大,除了这里哪还有你的安身之处?” 声音如同魔咒一遍又一遍的铭刻在识海,尘小九听从着声音的指示。 牵起女子柔弱无骨的手掌,挽上母亲的手臂,在暖黄的夕阳红下,冲着城门口走去。 父亲挥手示意尘小九先行进城,将手上的灵兽肉递了过去。 尘小九接过灵兽肉,轻轻划过女子鼻尖,在即将踏入城门的一瞬间,淡然说道: “奈何桥上论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眼前种种人影如同镜子般碎裂,画面恢复到了阴冷幽森的奈何桥。 石首狂蛇头顶一柱香在虚空中燃烧,拇指粗的香上刻画着淡淡的“忘情”二字。 尘小九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本古札所记载的九幽神话。 传闻中有禁忌人物为长生,开创轮回古路。 其中奈何桥上“忘情”一息,人间千百世。 眼前的这柱香极其像传闻中的“忘情”,虽然不能使人历经千百世,但同样勾起的尘小九的七情六欲。 尘小九眼热的看向的虚空中停止燃烧的半柱香,念头一起,身影随之而动。 “破魔。” 手上却提着一把符箓转换的重刀,插入虚空的瞬间,身躯灵力爆发,以脚底石阶为中心,背后凝聚出虚影。 魔神双手举动明月,锁定了石首狂蛇一瞬间,尘小九以势如破竹势砍向蛇顶。 石首狂蛇被魔神手中托举的明月锁定瞬间,眼眸化为碧红。 整个身躯极速的发生恐怖的变化,雾气所化的黑色丝线迅速涌入石躯,石皮逐渐脱落,显现出黝黑的鳞片。 尘小九观其变化,瞬间放弃了击杀石蛇的念头。 转砍为削,直接冲其头顶快要消失的半柱香而去。 石首狂蛇彻底被激怒,一声长啸,奈何桥底涌动起千丈忘川河水,整座石桥满满的被迷雾所包围。 在迷雾中,显现出一双双红色眼眸,不约而同的看向桥上唯一的活物,尘小九。 石首狂蛇大口一张,舌头吐出,卷向尘小九。 尘小九催动着背后魔神虚影而动,月光如水,星光贯通。一轮残月自尘小九背后而出,斩蛇。 同时尘小九手中符箓长刀砍向石蛇头顶的半柱香。 月落,石首狂蛇整个身躯被轰的砸落奈何桥下。 刀起,半柱香被尘小九强行削下了多半。 伴随着石首狂蛇的消失,周围迷雾渐渐退去,雾霾中的红色眼眸不甘的看向尘小九,挣扎的身躯要从迷雾中走出,却始终不得挣脱。 尘小九随后快速通过奈何桥,朝远方掠去,看着手中的一截香,回首目光看向奈何桥在的静止河面。 从其心中的直觉感受,那怪物还未消失,这地方不能久待,否则一定会出现大恐怖。 ……… 而在小竹峰山后,吴蓝遍体鳞伤的从陡峭石崖爬上。 气喘吁吁的在原地躺了会,看向劫云汇聚,黑洞遮天的方向,一瘸一拐的向竹林方向奔赴。 紧随其后,被看着派来助吴蓝一臂之力的若水也从崖地攀爬而上。 神色怪异的看向前方焦急的身影,心中长叹。 回想起之前艰难险阻的场景,面若桃花的白净面庞就不犹得阴沉下来。 三师兄这王八蛋什么时候开辟了这么一条道路? 也真是难为他了,从光滑如壁的陡峭山崖攀爬而上。 并且小竹峰初代峰主留下的锋锐剑意还遍布悬崖,让人如同经历了一场刀山火海。 拍了拍满身的尘土,看着残破不堪的衣衫,嘴角一扯,抱怨道: “亏大发了” “这回师尊你说什么也要报销。” 随后取出在悬崖上不敢动用,生怕引来无尽剑意的古剑。 施法变大剑躯,随风远去,不留痕迹。 … 在小竹峰竹林汪洋之上,墨柒怀中抱住神魂脱离的瑶池圣女肉身,目光担忧的看向了黑洞。 安北萱在胸前所戴的三角白玉坠饰一点,在虚空中出现了一具比两人略高的粉色机甲。 表面柔滑似水,背后外挂一柄通体粉红的长弓。 能量束动匕首装载在小腿之上。 能量集束类枪械汇聚在看似小巧玲珑的肩膀之上。 安北萱身影一动,身体浮现一层黑色质感的神经感应服装,凸显其凹凸有致的身材。 揉了揉手腕,化作一抹流光融入机甲。 粉色机甲随后被彻底激活,不知是何种材料造成的金属手臂却如同真人手臂一样灵活。 从其中发射出一道光芒,形成一个小小防护罩,笼罩在墨柒和瑶池圣女之上。 随后机甲浮空,游荡在圆形护盾周围,守护着两人。 小竹峰峰主神色复杂的看向瑶池圣女所造成的黑色大洞,咬了咬牙。 一枚山字令从手中浮空,肥胖男子半跪于地,冲令牌郑重的说道: “小竹峰第七十三任峰主刘喜,今日欲行逆天之事。” “还请老祖护佑” 话落,山动。 令牌中浮现出无数柄剑,或长或短,或新或残。 但其上气息都如出一辙,充满宁折不屈的剑意。 在剑出一刻,剑阁禁区中一道剑意从斑驳石洞中而出。 惊醒了禁区中几个闭关修炼的人影。 最开始清醒的那道人影站了起来,随着身躯一动,铁链碰撞产生的哗啦啦声音响彻山洞。 一道道金光咒语从铁链上浮现,镇压向中心绑住的人影。 而瘦若枯骨人影如同没有感受到铁链上传来的灼烧,呆呆的看着那道剑意远去,口出恶言: “你个王八蛋,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说好了千年回归吗?人呢!” “人呢?” 疯狂沙哑的声音传荡在寂静的禁区之内,无人回应。 藏书楼中的身影感受到熟悉的剑意,伸手一指,在一张白纸上刻画弯弯扭扭的一柄小剑。 :“去!” 白纸随风飘扬,闪烁消失在虚空。 … 长袍看着追逐着手持巡天镜的虚影,两两对击数次,但都被虚影狡猾的逃脱了。 虚影一边向山顶窜去,同时嘴上不停的絮絮叨叨: “师兄,你累不累,停下来休息一会呗” “跑歪了,这时下山的路,师兄你放过我吧” “我就看一眼,保证不捣乱” “我就是好奇小竹峰是何人在渡劫,这动静可不是一般的大。” 喋喋不休的话语让老者差点忍不住出剑了,念在其是一门之主的份上,总算是忍住了杀人的冲动。 :“你停下,我就不追了” “宗门事物繁多,我小竹峰的事情就不劳阁主费心了。” 虚影偏偏不听,只顾抱头向上窜,理都不理老者。 这时候,一道剑意从身旁呼啸而过,差点击穿躲闪不及的虚影。 虚影把巡天镜挡在身前,后怕的看向远去的恐怖剑意,怒气冲冲的向后方追来的看着吼道: “小竹峰连同那个货的剑意都召唤出来了” “你们是想要翻天吗?” 长袍老者顿时不满的斥责道: “什么那个货,那是你的老祖宗” “你小时候还被他揪过小丁丁呢!” 虚影满头黑线,恨不得用巡天镜堵住老者的嘴。 :“那个王八蛋留下一堆烂摊子就跑了,还不让说两句了” 虚影不乐意的回复道。 这时候小竹峰山顶万剑朝宗,如同碰上了君王一样围绕那一道剑意翻转。 刘喜擦了擦头顶不断冒出的汗,看着破空而来,结成阵势的万剑中心的剑意。 惶恐不安的看向周围: “这回,真的闹大了。” 万剑归宗,凝聚剑龙,呼啸而过,直直的冲入黑洞之中。 墨柒抱着瑶池圣女的肉身,嘴中呢喃细语: “尘小九你可可千万要平安回来” “瑶池圣女,你给我平平安安的把尘小九带回来,否则,我一缕神魂入住你肉身,找个人随便嫁了,让你哭都来不及。” 安北萱听着从墨柒口中传出的威胁话语,机甲中的窈窕身躯一震,心中头一次生出无力感。 这一次,她只能看着别人前仆后继的赶赴战场。 而她空有机甲天才的盛名,却连一个虚空黑洞都渡不过去。 俏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神光,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本该在很多年前就下的决定。 她,安北萱。 也要为一个人,一件事,去拼尽所有,而不是一味的被人所呵护,所护佑。 … 断壁残垣的断路城池前,灵力消退,远古英魂不散的执念使得杀意充斥着荒芜原野,只剩几缕幽幽火焰和白衣猎猎,凸显出些许生气! 城池外星海惨淡无光,荒野之外天道压制,行动之间,难于登天。 黑暗所侵蚀的城池深渊下,因某种气息屏蔽天道探查,形成了天魔环绕,阴灵吞噬的“圣地”! 瑶池圣女举着灯笼,轰出一拳又一拳。 汹涌澎拜的血气击散一头又一头天魔,但是在黑压压的阴灵面前,却是杯水车薪,举步维艰。 瑶池圣女灵力耗尽,在天道不显,莫名气息压抑之下,一身神通十不存一。 只能以神魂之力冲向阴灵大军,但这等同于燃烧神魂,以命相拼,一不小心,就会被天魔趁机而入,吞噬神魂。 瑶池圣女雄浑的神魂渐渐的变得薄弱,在一波又一波阴灵冲击下,神魂已经油尽灯枯。 不甘的眼神看向星海围绕的城池,在其城池之上,绽放着一朵紫色花朵。 被天道法则泽润,无尽阴灵守护,整片天地的灵力都被其一朵花而吸收,铸就了奇异神药。 :“锁神花” “近在眼前,我不甘心。” 瑶池圣女爆发出剧烈的神魂波动,瞬间清理了方圆千里的阴灵。 但在下一刻,又有无尽阴灵大军涌了上来,将瑶池圣女包围,消失在其中。 突然,虚空被秩序封锁,一缕书页出现着荒野,天魔退散,阴灵大军被一个人影击开一条笔直通道。 在尘小九头顶,一页古旧书页散发着肃静平和的光芒,柔光所照之地黑气无所遁行,手持刀戟的生灵仿佛一瞬间恢复了些许执念,片刻后带着微笑化道天地。 “神灵古术,十方皆寂” 这时古书中一个个文字蹦出,金光灿烂犹如河流翻涌,道吟声入耳,如同醍醐灌顶,使人清醒。 一缕缕残念神识之上包裹纠缠的黑气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声声的叹息和恍然大悟! “醉里挑灯看剑,红尘一场沉沦,终是棋子” “无尽山河破碎,又是一场轮回吗?” “想不到还有机会再看看这世间,执念可消” “幕后黑手可在?我还有一剑未出……” “地府的手笔吗?唉,这就是弱者的无奈…” ……… 话语中是大梦一场空,有释然有不甘。 最后数不尽的执念残识化为一柄剑烙印在了古书翻开的白页之上,洁净的书页上浮现出一幅画面,诸天万界崩塌,血与骨铺满了古路,逃难的人群中有一些逆行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刀枪棍剑,所指上苍! “多谢你们,前路黑暗,但从不缺同行道友” 破碎的城池,灰尘四溢的空间内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在不断的回响! 尘小九抱起瑶池圣女将要消散的身躯,催动书页卷起城池中心的紫色花朵,快速朝外飞奔而出。 紫色花朵被夺的一瞬间,城池下方的黑色土壤中。 埋葬了不知几个时代的古尸睁开眼睛,大道之音震耳欲聋,透过时空,穿越无尽黑暗,在小竹峰上响起: “轮回” 我们如同烟花辉煌绽放于这个世界,有懵懵懂懂,有风华绝代,也有落寞归人! 生死瞬间,皆归何处? 世人皆求长生,轮回终是一场空。 二十九章 绽放 晨曦启明,绽放白光一线。 “封魔”和“敕神”两道敕令相持不下,构筑的黑色洞口湮灭虚空。 自从万丈剑龙汇聚而入,小竹峰峰主刘喜心中始终惶恐不安。 不仅是为小竹峰的诸多古剑,更多的是对瑶池圣女和尘小九生死难料的惆怅。 :“怎么还不出来!” “胆子也太大了,神魂离体,闯入幽都” “还有那小子,怎么能以肉身踏入九幽之地?” 想不通,想不通,四处走动,四处徘徊,这是刘喜现在的状态。 :“你能不能别转悠了,碍眼” 墨柒语气不善的指责着眼前让她心烦的身影。 同时心中默默计算,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看向头顶积蓄不去的雷池,有些疑惑。 涅槃劫乃道镜一个极为特殊的境界,滴血重生,断指复原,这一境界中肉身的种种奥秘开始显现。 肉身如同土壤,纵使神魂种子如何强大,终究离不开源泉之土。 血液中铭络记忆,传承天地之气。 肉身不灭,方是踏出禁忌的根本,但是瑶池圣女为何要在闯九幽复活莫遇前夕渡劫? 凭借瑶池手段,压下自身灵力波动不是太大的难事,偏偏瑶池圣女彻底显现修为,引天地雷劫。 观其手段,显然是早已料到会有深渊天宫出现的一幕。 还有两道敕令,都应是瑶池圣女算记好的。 想到这里,墨柒都不得不对瑶池圣女有一份感慨。 在不到双十的年华,就已经开始超越的老辈人物,踏入涅槃领域。 而在这之前,瑶池圣女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在北原甚少有关于她的事迹流传。 甚至有好事的人说这一届的瑶池圣女名不副实,能够与东荒安北萱和北原另外一修行圣地皎月仙子并称为北部三大美女。 完全是因为瑶池的威势和那一张绝美的脸庞。 偏偏有傻子还信了,在神网中四处诋毁瑶池圣女,引起了一股关于瑶池的风波。 结果还不等瑶池动手,就被神网给封禁了。 原本以为是神网顾及瑶池的面子,现在想来,应该是瑶池圣女出手了。 不然在上次蟠桃宴会中,为什么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圣光集团小公子唯独对瑶池圣女恭谨有加。 恐怕是其得到了家中的一些提示,不敢得罪瑶池圣女。 想到这里看向前方粉色机甲中的东荒女神安北萱,微微摇头。 人是不错,就是过于单纯了点。 机甲天赋异禀,但是这修为就有点惨不忍睹了,估计也就是比尘小九强那么一丢丢。 以后要是和瑶池圣女抢莫遇,恐怕不够瑶池圣女两巴掌的。 不对,好像莫遇喜欢的不得了的人是安北萱啊! 墨柒又开始为瑶池圣女担忧了,要是将开莫遇还是喜欢安北萱该怎么办? 打死? 不行不行,瑶池圣女会杀了她的。 封了莫遇的记忆? 这个可以有,但是操控性不高啊!万一哪天被想起来了,她自己就有理说不清了。 让尘小九揍莫遇,直到莫遇答应和瑶池圣女在一起。 嗯,就这个办法了。 可怜的莫遇还没有复活,就已经被某人给安排上了。 而在九幽空间内疲于奔命的尘小九和瑶池圣女,压根不知道外边的少女丝毫不为他们的生死担忧。 反而开始为瑶池圣女谋划未来的幸福生活了。 …… 尘小九立在一页神秘莫测,散发幽光的书页之上。 右手扶持着摇摇欲坠的瑶池圣女。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死了” 瑶池圣女无奈苦笑,伸出手来,看着尘小九塞给她的那种紫色花朵,眼睛闪过欣喜的光芒。 :“这是什么花?” “锁神花。” 提及到锁神花,背后依稀可见的城池轮廓中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天道法则溃散,残损阴灵本能的匍匐在地,不敢向城池中的神秘存在窥伺一眼。 瑶池圣女感受到身后突然爆发的气息,惊慌失措的发声 :“快走,有禁忌存在苏醒了” 尘小九没有回头也感受到身后逼近的气息,灵力全部释放,底下书页幽光越过无尽黑暗,向前方奈何桥飞去。 后方大道悲鸣,一只白骨大手探过虚空,直直的击向两人。 尘小九拼命的催动书页,下一息却发现整片空间被瞬间禁锢,他的身躯慢慢的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白骨手掌落下。 瑶池圣女眼眸一眨,手上汇聚出半座宝塔,琉璃宝光闪耀,阻拦向袭来的攻击。 白骨巨掌轻轻一拍,宝塔还未绽放光芒,就被白骨手掌给击破溃散。 瑶池圣女被传来的法则波动影响,手掌已经化为虚无,彻底的消散了。 :“别出手了,你要是死在这里,莫遇就彻底没希望了” 听到这句话,瑶池圣女心中赴死之志逐渐消散,退于尘小九身后。 尘小九手心之中汇聚着一道咒文,正在抵抗着浑身的禁锢之力。 狠下心来,咬破舌尖,一口血吐在书页上。 洁白如玉的书页上显露出一个个神秘的文字,陈列在虚空之中。 尘小九身躯一颤,感觉到了全身的禁锢之力正在消散。 上身衣衫瞬间爆裂,一道道裂纹自背部延伸,在腰间刻画着扭曲的阵符,隐隐间透露着暴虐的气息。 传音瑶池圣女道: “全力攻击我背后阵符,破其封印” 瑶池圣女惊讶于尘小九满身伤痕的背部,手上却下意识的催动神魂之力,攻向阵符。 “嗤” 一声破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阵符在瑶池圣女全力输出之下,开始慢慢的消散。 前方书页中浮空的文字抵御着声势浩大的攻击,显得游刃有余,不落下风。 城池中神秘存在感受到手掌被阻拦,神识一扫,看到了散发幽光的书页和排列于虚空不可解读的文字。 冷哼声音一起,怒吼响彻云霄: “生死薄” 随后一步踏出,两息之内就已经到了虚空排列不可解的文字前。 像是怀旧般的抚摸着陈列的字体,引起尘小九身下书页的震动。 幽光笼罩四方,书页飞出,冲来者镇压而下。 :“一页残纸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完整的生死薄” “自寻死路,今日就让生死薄彻底毁灭吧” 言出法随,空间震动,来者为黑暗气息笼罩,古旧战甲散发出恐怖的气息,还有几个破洞存留其上。 挥手风云起,城池周围星海动荡,为神秘存在所掌御 以千星为矛,万道阴灵汇聚为幽幽“古箭”,铺下血色,铸就禁忌手段。 洁白纸张被激怒,开始燃烧自身沟通九幽,幽幽火焰之中一本通体赤红,白纸黑字的古书虚影被召唤而出。 赤红的书籍之上“生死薄”三字不显化于虚空,不存在于任何古史,不属于任何一种需要。 但看到“生死薄”三个不可言的字的人,脑海中都会自主浮现其字体的含义。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死莫言,皆归地府” 开篇道尽人间修行法则,金光灿烂,一个个字体被天道所承载。 变化无穷的古书与陨星所成长矛相撞,天地变色,九幽颤动。 连同外界敕令所构筑的黑色通道都开始逐渐崩溃。 尘小九背后的一道道裂纹构造成一个诡异的图案,鬼面纹络,一直竹笔横贯纹络,共同呈现出一枚掌心大小的方正印章。 印章虚影被尘小九强行逼出,抗拒着此地的天道法则。 一出现就风云变色,令神秘存在大吃一惊。 :“阎罗印” “生死薄” “你到底是谁?” 尘小九一言不发,背后裂纹不断扩大,身体好像一具瓷器,开始逐渐崩散。 显然催动那枚印章虚影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阎罗印虚影和生死薄虚影一同镇压向神秘存在。 身穿破烂战甲,被法则笼罩,看不清脸的神秘存在不得不出手防御。 一时之间哪一方都不得占据上方,尘小九见状,拉起瑶池圣女就朝奈何桥上奔跑。 神秘存在一只大手变化无穷,直直的捅破虚空壁垒,压碎无边阵纹,搅动风云,想要干涉奈何桥上两人的行动。 下一刻就被生死薄翻页,刻画出神秘存在的身影轮廓。 “赐予生死,轮回万万年” 生死薄不可言的文字不断浮现,构筑出一条通向不知何方的古老通道。 阎罗印鬼脸瞬间吞噬此地的无边阴灵,勾动星域星魄,将神秘存在笼罩。 朝通道而去。 神秘存在被突如其来的古路吸力给牵引,更为可怕的是他短暂的失去了对这片空间的掌控。 震耳欲聋的诵经声从古路深处传来,使神秘存在一个踉跄,差点就被古路彻底吸入。 :“轮回古路,想不到还存在” “不过到此为止吧!” 神秘存在极为恭谨的念出一段咒语,本就是通天彻底的大能人物,又通过不断的祈求来获取力量。 :“幽幽忘川,鬼神终途” 言出法随,奈何桥下平静的忘川河卷起水龙。 化作水幕隔断了整个空间,一道道古老衣衫的人影从忘川河中走出。 神魂气息皆无,身体本能驱使其行动。 在神秘存在的号令下,扑向尘小九和瑶池圣女。 尘小九面色一沉,就要召回生死薄残存的白纸对付眼前的行尸走肉,却被神秘存在一拳轰落。 生死薄虚影渐渐消散,轮回古路诵经声逐渐变小,燃烧的古朴纸张已经化作了指甲大小,无能为力。 唯独阎罗印虚影还在不断阻拦着神秘存在前进,却因为少了生死薄勾动天地,再也无法震慑神秘存在。 残损战甲一道幽光射出,将尘小九摄在虚空之上。 瑶池圣女被不知什么年代的古尸包围,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尘小九鲜血淋漓的漂浮在半空。 神秘存在呵呵一笑,一股神念侵入尘小九识海。 想要摧毁其神魂,留下肉身慢慢研究这具身体的古怪。 孱弱无比的躯体竟然承载了阎罗印章,还没被其吞噬吸收,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引起的神秘存在的关注。 尘小九感觉到浑身欲裂,黑暗包裹全身,一股阴冷的气息侵入身体,传入识海。 顿时引起了识海的自主防御。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神秘存在冷哼一声,识海破碎,神魂消散。 就在神秘存在一股神念摧毁道种之时,天道法则击向神秘存在探出了一抹神念。 数道法则铁链封锁神念,一道门户从虚空镇压。 那一抹神念来不及逃窜,就被天道印记给彻底摧毁,化为了尘小九识海养分。 远处与阎罗印虚影纠缠了存在突然一声闷哼,身影一怔。 被阎罗印直接给轰进了城池之中,塌陷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阎罗印趁机猛攻而下,在神秘存在甲胄之上不断攻击,在消散之际给破损战甲再添裂纹。 禁锢尘小九的黑暗力量消失,尘小九身躯掉落,瑶池圣女玉足一蹬,击退身边打不死的古尸,向尘小九身躯飞去。 城池中被阎罗印击中的神秘存在桀桀一笑,看着身躯上被阎罗印砸出的痕迹,反而平静下来。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个小家伙身上的秘密可真是多,识海中竟然有天道法则封锁,为天咒之人。” 而尘小九一脸痛苦的被瑶池圣女搀扶,抵御着涌来的古尸。 在两人绝望之际,忘川河所构筑的水幕被一条剑龙给击破。 不屈剑意引领的无数古剑浩浩荡荡的席卷古尸,血肉横飞,之前还不可一世无法击溃的古尸被剑龙如同稻草一样砍的四处飞溅。 一柄剑停在尘小九和瑶池圣女面前,将两人托起。 古剑将两人包围在中心,向黑色洞口方向飞去。 :“尔敢” 神秘存在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走,不顾一切的轰出白骨巨爪,意图两人。 却被一抹不屈剑意拦腰截断,化作无数碎片,掉入忘川河之中。 随后一抹剑意犹如万座火山倾吐,卷起此地星辰,血红色的陨石所化长剑纵天一劈,所挡之物瞬间化为星尘。 神秘存在身上战甲彻底激发,整座城池浮空,追击上剑龙消失的当向。 …… 小竹峰上,手中抱着巡天镜的剑阁阁主躲在刘喜身后,躲闪着背负重剑的长袍老者责骂。 刘喜夹在两人中间,感受着看着吐沫横飞,却不敢说什么,欲哭无泪。 而吴蓝一瘸一拐的来到竹林,有气无力的呼喊: “墨柒,尘小九去哪了?” 听到呼喊声,在场人员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吴蓝。 长袍老者不善的问道: “小子,你从哪里上来的?” 刘喜背后的剑阁阁主同样好奇的看向衣衫褴褛的吴蓝。 吴蓝白了两人一眼,没好气的回应: “自然是爬上来的” “还能用飞的!” 刘喜面色一沉,严肃责问: “我是问你在小竹峰封山的情况下,怎么闯上来的。” 吴蓝急忙摆摆手,颇有些得意的指了指后山方向 :“就是从那里爬上来的” 长袍老者顿时无语,气的胡须都飞的起来。 :“你个小王八犊子” “那是我小竹峰的圣地所在,先贤留下的剑意感悟之地” 长袍老者举剑就要打向吴蓝,被一个面若桃花的少年给拦住。 :“还请几位恕罪,三师兄此举实属无奈,实在是心有牵挂!” 长袍老者看向来人,气急败坏的反问: “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从后山爬上来的!” 有时候沉默就是默认,一言不发的若水顿时实锤了事情的真相。 剑阁阁主也是懊悔的拍了拍脑袋,呢喃自语: “我怎么没想到那么简单的办法呢!” 刘喜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背后的剑阁阁主。 剑阁阁主讪讪一笑,否认道: “开玩笑呢!开玩笑” 而此时,墨柒百无聊赖的扣扣指甲,冲吴蓝问道: “你怎么不等尘小九死了再来,那时候还能给他收尸呢!” 吴蓝听着墨柒对其的调侃,一脸苦笑。 :“姑奶奶,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动手了” “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我可是听到异响就以最快的速度飞了过来。” “虔诚之心,日月可见” 边说边往墨柒那边靠近,突然脚底几十发能量弹扫射而来,吓得吴蓝急忙后退。 “止步,靠近者,杀无赦” 吴蓝诧异的看向天空中巡视的粉色机甲,心中嘀咕。 “小萱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脾气了。” 而机甲中的安北萱凝神静气,光幕浮现在眼前,神识扫射四方,观察着四面八方。 背后长弓时刻凝聚力量,只要有人胆敢冒犯,堪比道境圆满的机甲全力一击可不是吃素的。 而在这时,黑色洞口开始由里向外崩溃,众人惊呼,但是不知道其内发生何事,纷纷观察向洞口。 墨柒原本轻灵的状态瞬间黑化,将瑶池圣女托付给安北萱,不顾一切的就要往进闯。 却被巡天镜挡在身前,墨柒二话不说砸向巡天镜,却不能撼动其分毫。 剑阁阁主慢悠悠的说道: “眼下你进去不过是多折损一个人罢,了,退下,我帮你!” 而墨柒像是没听到似的,眼神发红,灵力汇聚拳头,一拳又一拳的砸向巡天镜。 吴蓝拔剑向前,一同轰向阻拦的巡天镜。 剑阁阁主挥手将两人禁锢在原地,轻叹: “痴儿”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 一条剑龙呼啸而出,一个人影摔落在地上。 瑶池圣女神魂归于机甲身上的躯体,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 手上法则动荡,就要召回天空中的敕神敕令,却已经来不及。 一道若隐若现的城池虚影从黑色通道中显现。 其中一道神念传出: “挡我者,皆死” 剑阁阁主闻言温婉一笑 :“区区一个伪九幽之地,如此猖狂” 不知名的神念从剑阁禁区传来,从天空俯视着黑色通道内的城池,微微表现出的厌恶不知是因为浓稠的黑暗,还是城池本身! 冷淡凝重的自语:“早该覆灭的地方了,辉煌不可谈……” 三十章 我与你同在 天道法则排斥着黑色洞口,其内若隐若现的城池之上站立着一道可肩负乾坤的身影。 感受着炸裂般的大道之力涌入,身上战甲离体,于洞口封堵外界天地对其的镇压。 对于剑阁阁主所说伪九幽话语,嘲讽一笑 :“轮回之下,何来真伪!” “这么久了,这片天域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红尘滚滚,浮生一梦,已经记不清故地的风景了” 城池上的神秘存在有感而发,万载岁月不饶人,被强行唤醒,想不到却来到了故地。 在当年,这片土地的名称还是四方古域,却被那位天尊强行合一,重铸天域,真是大手笔。 而现在,天尊不知所踪,地府消逝。 就连当年的鼎盛道门也未有传人现世,而他却在旧时的九幽混混沌沌的沉睡了万载。 苏醒于今朝,是莫名的巧合,还是早已经被算记好的棋子! 一步踏出,出现在黑色洞口之处。 在外界众人员的惊呼下,神秘存在被黑暗气息笼罩的手臂穿越洞口,出现在小竹峰的领空。 这时候,天顶上自瑶池圣女施展“敕神”敕令后再无动静的深渊天宫动了起来。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被混沌气霭充斥的宝座上,戴着金色面具的存在睁开双眸。 天道深渊慢慢出现一架法则构筑的黄金战车,大殿内一道光芒瞬间飞出,归入战车之内。 瞬间,黄金战车后出现万千兵卒,浩浩荡荡的冲黑色洞口处的神秘存在而来。 刚刚将手臂越过黑色洞口的神秘存在被战车上发射出来的道意攻击砍断。 一声闷哼在洞口处响起,黑暗气息不断翻滚,断裂的手臂瞬间复原。 而掉落于小竹峰的手臂化作狰狞的兽翼,掉落于竹林汪洋。 其上沾染的九幽气息瞬间使周围百里化为一片死地,寸草不生,生机不在。 刘喜一声怒喊,手中古剑插入地底,万道光芒四射,瞬间将周围竹林清空,阻拦住九幽气息的向外扩张。 下一秒黄金战车携带大军从深渊呼啸而来,无视黑色洞口的法则屏蔽,攻向神秘存在。 “神域的界面投影吗!” “呵呵” 神秘存在打了个响指瞬间,黄金战车与万千兵卒陷于虚空沼泽,寸步难移。 一口气轻吐,城池之上一面招魂幡随风飘扬,黄金战车和无尽兵卒瞬间被收入幡中。 “来而不往非礼也” 神秘存在从环绕的星海中挥手招来巨大的陨星,一脚踢出。 陨星穿梭洞口,与天道法则对抗,突破音障化为一抹黑色流光冲向深渊天宫。 拖曳出的火红长尾划破虚空,一根携带九幽气息的锁链从陨星中飞速而出,插入深渊天宫。 城池内一处古旧祭坛流转着幽光,招魂幡在祭坛中心舞动,厉鬼映照诸天,两道黑白衣衫的虚影从祭坛内走出。 手中一根铁链缠绕,双双抬头看向虚空深处,反手一拽。 外界深渊天宫一颤,竟然被铁链好撼动,逐渐从虚转实,脱离深渊。 而陨星在铁链锁住天宫之后陡然轰进天宫大殿,被混沌气霭所阻,化为泡沫,溶解为灰尘。 大殿宝座上的黄金面具存在站立起来,一步踏出,天地雷电交加,神光漫天。 :“亵神者,吾记住你了” 随后天宫强行挣脱锁链束缚,消失在深渊之中。 众人无语的看向天空消散的深渊,还以为要来个鱼死网破呢! 结果放了句狠话就灰溜溜的逃跑了,什么玩意? 神族?真不讲武德! 而黑色洞口处的神秘存在对其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 “一道残念也敢大放厥词” 随后身上气息流转,一滴血滴在城池祭坛之上,黑白身影越发凝炼,阴阳气息从锁链上传出。 天空下坠的锁链顿时一震,反方向祭出,直直的飞入即将愈合的深渊裂口。 叮当一声。 从深渊中传出一道不甘心的咆哮,神光万丈依旧阻拦不住锁链的入侵。 下一瞬间,锁链绑着金色面具回归在城池祭坛内。 戴着金色面具的身影不断哀嚎,却被祭坛不断吞噬,渐渐消逝。 这时候外界瑶池圣女正在全力收回令,“敕神”敕令随着瑶池圣女法咒回归。 “封魔”敕令因为缺少了主持的人,其上霞光慢慢消散,就要消失在虚空之中。 剑阁阁主催动巡天镜直接上前将其吞噬,委婉的说道: “好歹有一道神道气息,不要浪费” 吴蓝眼皮一跳,收回了刚刚想要踏出的脚,心中咒骂道: “脸皮真厚,小辈的东西都抢” 而这时候尘小九在墨柒的丹药灌注下,睁开的眼睛,虚弱的看向天际黑色洞口。 “不可让其夺回锁神花,否则前功尽弃” 而这时候神秘存在看着眼前要消散的黑色洞口,神色严肃的念着: “魑魅魍魉” 从祭坛内一道道鬼影冲击向黑色洞口,随着鬼影的填充,原本要闭合的黑色洞口放慢了消散的速度。 瑶池圣女嘴角有丝丝血迹流出,见状直接将身前的紫色花朵纳入神魂。 灯笼内的灯芯同锁神花一道进入瑶池圣女识海之中。 幽幽火焰内包裹的弱水释放出一缕神魂,瑶池圣女正在催动神魂炼化锁神花,暂时将其所流转出的法则汇聚在灯芯之上。 天穹之上的雷云随着瑶池圣女的出现汇聚,天道祝福随同雷光汇向瑶池圣女。 墨柒看着雷云内的生机,终于明白了瑶池圣女为何要在此时渡涅槃劫。 取天地涅槃生机一线,只为增加莫遇神魂重聚的希望。 而黑色洞口的神秘存在看到瑶池圣女的举动,顿时发怒。 :“小辈,尔敢” 话音未落,祭坛内锁链再次祭出,冲瑶池圣女身躯而来。 “无常锁链,招魂禁术” “人还活着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个死尸来招魂了” 剑阁阁主笑语盈盈的伸手一弹,将阴阳气息笼罩的锁链击偏。 随后一柄剑从剑阁中心从天而降,剑尖划过锁链,摩擦其一道道火花。 锁链与古剑相击,神秘存在对天宫的手段在剑阁阁主这里吃了个憋。 神秘存在见状亲自动手,不顾及天道法则的打压,半截身躯踏出黑色洞口。 战甲附体,一拳轰出,天地变色,山峰震动。 剑阁阁主拦住要出手的长袍老者,嬉皮笑脸的说道: “师兄您就别出手了,好不容易有个能过几招的对手,让我练练手!” 随后升空,凝聚剑意。 冲向黑色洞口处的神秘存在,剑意如龙,轰散拳意。 拳拳到肉,眨眼间就与神秘存在交手百个来回。 观剑阁阁主的攻击手段,以身为器,身体每一处都化作武器,无所不用至极。 神秘存在的战甲硬生生被剑阁阁主轰出几道裂缝,半截身躯险些被打回黑色洞口内部。 两个字,生猛! 神秘存在憋屈的被堵在洞口,进退不得。 城池内的招魂幡陡然飞出,震慑神魂的气息从其内传出。 剑阁阁主不得不暂时后退,停下了一连串的攻击。 :“皮糙肉厚,做一个沙袋还是不错的” “要不要考虑考虑” 剑阁阁主揉了揉凸显骨头的手指,血肉复原,调侃道。 神秘存在的半个躯体被天道法则侵蚀,虽然有战甲覆盖,但是依旧在瓦解着其内的血肉之躯。 天道之力的压制随神秘存在的修为增长而越发强烈。 一身实力发挥不出,被一个后辈压制的死死的,任凭神秘存在的养气功夫是如何深厚,这一刻也气坏了。 随后神秘存在不在强行挣脱黑色洞口的束缚,回归城池。 剑阁阁主在其身后大声呼喊 :“喂,玩不起吗?” “要不我让你几招,你回来我们再练练呗!” 神秘存在回到城池之上,不理会剑阁阁主的叫嚣。 一段冗长繁琐的咒语被其了刻画在虚空之中,原些生长紫色花朵的地方浮现出一处阵台。 阵台上铭刻着鬼神文字,一道道沟槽充斥着血液的气息。 最中心的坑洞之处残存有一株瘦小的黑色花蕾。 观其形态,这朵花与尘小九夺走的那朵花同出一源。 但是瑶池圣女炼化的锁神花练练吐露无尽生机,正在慢慢孕养着一缕孱弱的神魂。 而眼下阵台的那株花朵流露出无尽死气,在其花蕾之中仿佛能看到鬼神咆哮,苦海争渡。 神秘存在刻画在虚空中的咒语将花蕾中的一缕缕死气牵引而出。 死气的出现使得阵台顿时一沉,其沟槽内再次涌动出不同种类的血液,反哺向黑色花朵。 在神秘存在的牵引在,死气消失在虚无中,如同一缕青烟消散。 瑶池圣女正在借助涅槃之力炼化锁神花,突然之间一缕死气缠绕神魂,锁神花不受控制的收回之前释放的生机。 连同莫遇残余的一缕神魂都要被其吸纳而入。 瑶池圣女一惊,一株青莲道种自行镇压识海,阻止了死气的再度入侵。 但是为时已晚,莫遇的神魂已经被锁神花所吞噬,死气脱离瑶池圣女识海,飘向锁神花。 紫气浩荡,夹杂着黑色死气,一瞬间从瑶池圣女神魂识海脱离,出现在虚空。 安北萱驾驭机甲,看到瑶池圣女身躯一震,锁神花浮现在天际。 一把抓去,却抓了个空。 锁神花好像有了自主意识,躲闪着安北萱的捕追。 恰巧此刻,远方太阳升起,紫色花朵沐浴阳光,吸收晨间的第一缕紫气。 而之前那一缕死气化作黑色花朵,与锁神花纠缠在一起,成为一顿伴生花蒂。 城池之上的神秘存在一声冷笑: “阴阳相交,天地神物,倾这片九幽供养而出的锁神花,是那么容易就被收服的吗!” 瑶池圣女身躯一软,瘫软在地,无力的举起手来,想到抓住遁去的锁神花。 众人纷纷出手,却无一所获。 剑阁阁主亲自出手,动用通天修为禁锢虚空,锁神花同黑色花朵化为虚无,隐没在原地,不得其踪迹。 “九幽之物,不容于世间,却可轻易感知天地法则,汇聚大道之力。” 剑阁阁主神色有些难看,下意识的说出锁神花的奇异。 两朵伴生花蒂出现在黑色洞口,眼看就要被神秘存在召回。 瑶池圣女看着锁神花吞噬莫遇神魂远去,一时间不能压制神魂伤势,差点走火入魔,伤及神魂根本。 这时候,墨柒放下尘小九,脚踩虚空。 清秀绝伦的脸庞上显露挣扎的神色,一道太阴之河被其从虚空召唤而出。 极速席卷锁神花逃离黑色洞口。 城池内的神秘存在神色一惊,不解的看向太阴之河。 眸中划过奇异的色彩,打量着虚空中的墨柒,突然神色中流露恐惧。 :“你是谁?”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难道天尊还活着?” “不可能,不可能,地府已毁,道门败走,那些人都死了,为什么还有阴间之物存世?” 之前不可一世,吞噬神域天宫,横击剑阁阁主的诡异存在却像是遭遇了什么恐怖事件一样,颤颤巍巍的指着墨柒发问。 剑阁阁主同样诧异的看向墨柒,但是他并不能感受到墨柒身上什么特殊的气息。 为什么那神秘存在会说墨柒与那位末代天尊有关联? 难道说,古道开,星域征仙战将起,一些幕后的势力又要开始谋划什么大动静了吗? 身为剑阁阁主,他自然知道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内幕,比如那位天尊的事情。 在上古的清算中,许多宗门都从那一刻断了传承,遗留下来的只有只鳞片爪的信息。 漫长岁月,白玉京自那场大战后,放逐边荒,黑暗包裹,所有人认为白玉京就此消亡的时候。 一代天尊强势崛起,横扫六合,虎视八荒,先后移禁区,毁古道,追寻着什么… 就在世人以为天尊岁月即将来临的时候,天尊消失了,漫长岁月中不见其法旨… … 墨柒用太阴之河禁锢住锁神花,死气所化的黑色花朵欲攻击墨柒,却直接被湮灭于太阴河水中。 神秘存在胆战心惊的看着墨柒,一言不发。 剑阁阁主御剑于前,提防着黑色通道内神秘存在的再次出手。 突然城池中的神秘存在一阵大笑,又一阵哭泣。 城池上空法则不稳,神秘存在的脸庞第一次显露而出,是一张苍白无力的坚毅脸孔。 神色涣散,身体被九幽之力缠绕,大道碎片禁锢肉身,痛苦的半跪于城池城墙之上。 忽然一阵霞光从头颅上绽放,手指疯疯癫癫的指着外界。 :“都是假象,都是假象” “何为太阴,何为太阳,天寻不出,谁敢称王!”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都是棋子,包括你,包括我,包括这片天地,都将覆灭。” 墨柒看着指着她神神叨叨的诡异存在,用太阴之河构筑出一个冰匣子,将锁神花封存于内。 飞到瑶池圣女面前,将匣子递给瑶池圣女。 瑶池圣女紧紧的抱住匣子,不顾阴寒之气入体,生怕锁神花再一次消失在她面前。 叉腰吸气,冲黑色洞口处喊道: “你有本事出来呀!” 吴蓝看着墨柒蹦蹦跳跳的挑衅那位恐怖存在,恨不得直接用棍子敲晕她。 姑奶奶,那位要是出来,一巴掌就把我们几个给拍没了,你就别在这煽风点火了。 而神秘存在仿佛是听到墨柒的吆喝,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出城池,逃脱向外界。 这时候九幽深处的世界中,忘川河汇聚龙卷,将其强行卷入,不让其挣脱。 在神秘存在破土而出的地下世界中,一具棺材微微开启,一声“归”字响彻整片世界。 吓得墨柒急忙逃回尘小九背后,吐了吐舌头,拍拍胸脯。 :“吓死我了,我让他出来他就出来,太听话了吧!” 尘小九一脸无奈的揉了揉墨柒的黑发,看向虚空中的黑色通道。 通道内,神秘存在被大道玄心震慑,不受控制的往地下世界而去。 不敢其如何挣扎,不能动用九幽之力丝毫,这片空间,已经不归他掌握了。 神秘存在贪恋的看了一眼外界,随后被强行镇压于土壤之中。 天空中的黑色通道慢慢合拢,直至存留一丝裂缝。 突然之间,一道无形光芒从中飞出,击向尘小九。 穿透数人,无法被拦截,进入尘小九体内。 吴蓝欲上前查看,却被尘小九挥手示意退去。 尘小九感觉到背后的阵纹出多了一抹痕迹,墨柒惊呼。 焦急的向尘小九说道: “你背后多了一个环形印记。” 尘小九脸色微变,随后内视神魂,果然,在识海深处多了一个圆环,在其上铭刻些复杂的图案。 不得被撼动分毫,就这样静静的呆在尘小九识海之中。 尘小九嘴角一抽,他现在的身体都快成垃圾处理场了,什么东西都有。 随后勉强站立,向墨柒示意无事。 看向前方的瑶池圣女,凝重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 本来是要用锁神花孕养莫遇的神魂,却没想到被其反过来吞噬了。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拂过发丝,不管不顾的将锁神花纳入己身,用自身血气镇压。 淡然的说道: “抽茧剥丝,融为一体,就用这朵花为莫遇打造新的躯体。” “以我之血,渡他归来” 三十一章 妖族登门 一切归于平淡。 尘小九一众人等已经在剑阁停留了数十天。 墨柒在这几天内,在剑阁中已经闯出了个偌大的名声。 尘小九则是咸鱼般的在小竹峰躺了十多天,和小竹峰峰主喝喝酒,唠唠嗑,好不自在。 “尘小九,你就陪我出去转转呗” “好不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撒落于两人脸庞。 墨柒死皮赖脸的拽住尘小九胳膊不放,看这架势,要是尘小九不答应,墨柒能在尘小九身上挂一天。 尘小九眼睛一瞥,看着墨柒可怜巴巴的样子,点了点头。 墨柒听到尘小九确定的答复,一把将其手拽住。 风风火火的朝山外跑去。 在竹林深处的小竹峰峰主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默默叹息 :“年轻真好” … 两者踏在剑阁的土地上,墨柒反而就像回到了自己地盘。 “早上好啊!小燕姐” “说了多少次我是男的,男的” “呵呵,一样,都一样。” “那边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别跑,欠我的灵源该还了!” “还有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别以为我认不出你来,赶紧的,输给我的东西拿过来” … 一路上,尘小九怀中的东西越来越多。 有灵源丹药,有法器宝物。 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股脑的被墨柒塞给尘小九。 偏偏还不让尘小九将其收进乾坤袋中,说什么: “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本姑娘的厉害” “不然什么小瘪三都能当我对手了” 尘小九一脸黑线,怀中东西快要越过其头顶了。 甚至还有一件女子的贴身服饰被扔了过来,差点摔到尘小九脸上。 “墨柒” 听到尘小九的怒吼,墨柒先是不知所措,然后看到最上边的一件镂空服饰,小脸一红。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抓回,塞进腰间的空间玉坠。 随后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就当做没看见就好了” 心里面则是将刚刚一个负债的剑阁师姐诽谤了个底朝天: “拿东西抵押也不能拿这种私人物品呀” “完了,在尘小九面前的形象又没了” “话说,那件衣服还真有一点点好看,不知道师姐是从哪一家买的?” “粉墨衫家?妖精的口袋?” 脑子中的想法越跑越偏,墨柒急忙摇晃了下脑袋,打消了内心危险的想法! 尘小九忍住想要给眼前少女一脚的冲动,默默的收起了手中杂七杂八的东西。 双手负后,悠哉悠哉的看着墨尘自来熟的跟人打招呼。 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墨柒的讨债行为: “你在这几天干了什么好事?” 尘小九心中一股不好的感觉逐渐涌现,总觉得墨柒背着他搞出了什么大事情。 墨柒神秘的一笑,向尘小九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三步并作两步拽着尘小九到了一处巨大的广场之上。 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 哄笑声,怒骂声响彻云霄。 尘小九眼皮一跳一跳,揉着额头挤入一个聚集的人堆内。 眼前的场景让尘小九下意识说出 :“艹” 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下注,下注的目标正好是墨柒。 更加全面的说,是墨墨的输赢场次 还有输赢时间和输赢招数 押注的人群眼睛都红了,观其神态,恨不得爬上赌桌,将其上的数字一个个更改。 尘小九随意一瞅,就看到墨柒的输赢场次为 赢:123场 输:0场 眉眼一皱,发现事情大发了。 短短十多天内墨柒已经比试了数百场,今天强行将他拉过来,准没好事。 正准备悄悄溜走,就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抓住了 :“小九哥哥,你这是准备去哪呀!” 尘小九绝望的看着身侧莞尔一笑的墨柒,脑海中浮现几个字: “恶魔的微笑” 身旁围绕的人群看到墨柒,瞬间大声喊道: “墨女神来了,让个道,让女神进去” “墨老大快来这里,上好的位置给您留着呢!” “墨妹妹,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想起姐姐了……” 尘小九一脸茫然的看着墨柒在众星捧月的场面下,慢慢走进去。 还不忘拉一把尘小九,凶狠狠的比划了下粉拳。 示意尘小九要是敢跑,腿打断! 一旁有人起哄: “呦,墨小姐今天是准备搬个救兵吗?” “这小子一看就弱不禁风的,要不你看看我呗!” 阵阵哄笑声随粗犷汉子的调戏声而起。 墨柒瞪了一眼起哄的精壮大汉,大马金刀的坐在中心的躺椅上。 慵懒说道: “今天本小姐累了,换个人和你们比试比试” 一旁围绕的人群顿时不满意的声音传出 :“墨女神,不带这样的,今天我十六峰可是有好几个厉害人物出关了,专为你而来” “对呀,我们要看墨老大,不看这毛头小子” “墨妹妹,你这就不厚道了” “要知道,今日赌注可是被压到了十万灵源,有不少人专门为你出关了。” 墨柒磕着瓜子,随口问到出声的女子: “婉儿师姐,压我胜还是压谁?” 被称为婉儿师姐的女子传音道: “前三场压你赢” “后三场,多数人不看好你” “赌注将改为你多少招落败或是能支撑多少时间” 墨柒来了兴趣,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眸,无辜委屈的神念传出 :“师姐,连你也要抛弃我吗?” “咳咳” “不是师姐不相信你,实在是你前些日子压榨的太狠了” “比如那个琼华峰的小姑娘,你是不是把人家最喜欢的小衣服都给赢去了?” 墨柒闻言差点被瓜子呛住,幽怨的解释道: “我也没想到她会会错意” “那天只是夸了她一句波涛起伏,谁能想到她竟然哭了!” “哭了” 婉儿师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墨柒 :“你是不是还对人家动手动脚了” 墨柒不服气的反驳: “那不叫动手动脚,两个女孩能出什么事,我还吃亏了呢!” “呵呵” “我可是听说了,人家那小姑娘回去琼华峰就闭门不出,连同琼华峰峰主都叫不出来” “人家大师姐点名要找你麻烦,你说你今天能赢吗?” 墨柒打了个冷颤,微微有点悔意,可怜巴巴的看向婉儿师姐。 婉儿师姐老神自在的抚弄垂在腰间的青丝,继续恐吓道: “还没完呢!” “还有那个九鼎峰的小胖子,你是不是打的人家哭爹喊娘,今天他师兄出关了” “浮尘山那个调侃你的小青年,你把人家赢的只剩一件裤衩” “现在浮尘山全体弟子下山,找你比试” “阑干山的王简,天雨山的魏大个,幽冥山的宋勾,这些人你赢的赌注他们下辈子都还不上了” “你说说,怎么办吧?” 墨柒嗑瓜子的举动一怔,洁净面庞上眼睛在上下大转,心中谋划着什么鬼主意。 突然,一旁倚靠在躺椅上喝酒的尘小九浑身发冷,眼皮直打架! 墨柒蛊惑的声音传来 :“小九哥哥,今天你可是答应我要帮我忙的!” 尘小九不为美色所动,淡然的回复: “出场费” 墨柒小手一挥,大气的说道: “今天赢的都是你的” “那是虚的,来点实际的”尘小九谨慎的盯着笑的合不上嘴的墨柒! 墨柒委屈的嘟起樱桃小嘴,一滴泪水从俏眸滑落: “为了治好你背后的伤,我连同珍藏多年的复灵膏给你抹上了” “锻天药,竹节棠,涅普草……” 一种种名贵灵药从墨柒口中说出,绝美的容颜泪珠滚落,抽泣声渐渐响起。 尘小九顿时慌了,不经大脑的连忙点头: “我答应,我答应” “出场费我也不要了,赢的都归你” “好不好,别哭了!” 一旁静静看着墨柒哭泣的婉儿师姐嘴角上扬,心疼的看了尘小九一眼。 少年,女人的眼泪你不懂! 而墨柒眼泪说停就停,得逞的一笑。 尘小九对眼前这个戏精是彻底没办法了,垂头丧气的询问。 :“说吧,有什么好事情又要轮到我了” 墨柒正色,颇为骄傲的指着在场人员 :“这时本宫为你打下的天下” “这些人都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今天,你将荣幸的接替我的位置” “来吧,勇士,让我们征服星辰大海” 听着墨柒中二的话语,在场人都眼光带电,浑身怒火。 士可杀不可辱,要不是真的打不过眼前的少女,恐怕一群人早就按耐不住,冲上来揍某人一顿了。 但是墨柒明显没有感觉到众人的神色变化,依旧在给尘小九加油鼓劲。 一只手使劲的拍着尘小九肩膀 :“小尘子,别害怕” “眼前这些人都是一些歪瓜裂枣,上不了台面” “有本姑娘给你压场子,放开了赢” “我们的目标是拳打东荒,剑挑北原,威逼神洲,称霸星海” 婉儿师姐看着不停的给尘小九拉仇恨值的墨柒。 在心中默默为尘小九祈祷,希望待会不要缺少什么部件。 而这时候远处有一女子气势汹汹的冲人群而来。 有人惊呼: “琼华峰施诗师姐来了” “快看右边,九鼎峰大师兄白云祁也来了!” “阑干山闭关修炼的魔刀柳建也出山了” “天雨山,幽冥山都有天骄前来” 多方人马商量好似的,一同而来,黑压压的人群涌向广场之中。 “墨柒何在?” “还请出来,我琼华峰欲向姑娘讨个公道” 琼华峰的施诗师姐面带杀气,冷声像人群中心询问。 原本拥挤的人群顿时让开一条通道,将墨柒的身影显露出。 墨柒急忙将小身板藏于尘小九宽阔的身躯以后,留一个脑袋在外,打量着来势汹汹的女子。 施诗眸光一定,看向前方的人影。 一抬手,一枚令牌浮空,撕裂广场上方的空间,牵扯出一处巨大的白玉擂台。 八根长柱雕鸾画凤,荒古蛮兽的身影刻画在白玉平台之上,犹如讲述着万物起源,众生祈祷祭祀的画卷流淌天幕,彰显着古老和神秘。 婉儿师姐惊呼一声: “天骄古擂” 墨柒和尘小九不解的看向一旁神色诧异的婉儿师姐。 婉儿师姐郑重的解释道: “剑阁比试的终极试炼场” “非天骄不可入,传闻在上古年代,有神兽在其中喋血,坚不可摧。” “琼华峰还真是舍得,竟然将这擂台都搬出来了,看来你的麻烦少不了喽” 墨柒双眼一蹬,不满的说道: “我不就是和她师妹友好交流了一下下,至于给我摆出这么大的场面吗?” “那你得和施诗师姐说去,我说了又不算” 婉儿师姐白了墨柒一眼,无可奈何的回复。 施诗直接御剑进入白玉擂台之中,一道婉转悠长的声音从擂台传出: “还请墨柒上台赐教” 墨柒吐了吐舌头,将尘小九推到前方。 轻快明亮的嗓音回复: “这是我小弟,代表我上台” 周围顿时一片嚷嚷声 :“还能这么玩吗?” “不行,我又没压那小子,我压的是墨柒” 施诗凤眸一转,淡然一笑 :“那是不是我将你的小弟打败了,你就会亲自上台” 墨柒哈哈一笑,指着尘小九说道: “那是自然” “不过我怕你没那么大的本事” “那就请这位道友上台一战吧!” 尘小九看向墨柒,墨柒为其捏了捏肩膀,小声嘀咕: “打不过就认输,别死扛,你身上还有伤!” 尘小九惊讶道: “我要是输了你不就赔残了吗?” 墨柒摆摆手 :“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不是担心你吗!” 尘小九心中涌现出一丝感动,随后走出人群。 右脚一蹬,直接窜上了虚空的白玉擂台。 背后人群中墨柒看到尘小九登台,急忙拽过婉儿姐姐,小声说道: “下注,下注,压一万灵源” “输还是赢?” “输” “墨妹妹,你可有点不厚道啊” “嘘,小声点” “买份保险,不至于赔的太惨” …… 擂台上的尘小九不知道某人人前人后两个样,不然恐怕肺都要被气炸了。 施诗静静的站立在擂台边缘,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 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 素手挽剑,持剑礼。 而尘小九黑t恤,花裤衩,不着调的拿着一个酒葫芦,活脱脱一个醉鬼。 “右三下” 轻灵婉转的声音响起,剑动九天。 桃花剑意绽放,轻挑,平削,施诗的剑直击尘小九胸前。 尘小九身形似蛇,在漫天桃花中闪烁,躲避,始终不得脱离剑意笼罩。 右手抬起,一道无形咒语被刻画在虚空。 “禁空” 短暂的桃花停滞,但是施诗的剑始终未停,一个剑花挑起,尘小九极速后退。 在险而又险的逃离剑意笼罩,尘小九低头一看。 胸前衣衫有三道破口,而且差点就在胸前留下三道剑痕。 尘小九饮了一口烈酒,挥手将葫芦扔在空中。 手中捏决,灵力涌动。 步伐暗合北斗九星,按罡演步,布气行术。 双手画四纵五横。左手放于腰部成象征刀鞅状,右手成剑状。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被激发,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向施诗笼罩而去。 施诗不慌不忙的御剑于前,古剑一分为十,十分为百。 “诸天放逐” 古剑化为方正牢笼,困住九字真言。 施诗面色平静如水,玉口吐露: “未得真形,未解其意,这九字真言,只是皮毛” 尘小九呵呵一笑,朝前竖了个大拇指 :“好见识” “依葫芦画瓢,按照古书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而施诗则凝掌于前,说道: “左一” 尘小九不解其意,发声问道: “左一,右三?什么玩意” 再下方观战的墨柒心中一愣,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仿佛还有当日的柔软手感。 施诗没有回应,只是傲然出拳,轰向尘小九。 素白色棉衣随身形而动,一拳攻势比一拳猛,如同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尘小九被动挨揍,一拳又一拳轰在身上,差点将其轰出擂台。 一连串攻势下来,尘小九已经躺在擂台上气喘呼呼,身上脸上无一不是伤。 施诗御剑,剿灭九字真意残形。 冲下方墨柒说道: “你该上场了吧!” 台下墨柒还未回应,身后一道咳嗽声断断续续响起。 :“喂,我还没认输呢” “好歹问一问,给我点存在感” 施诗闻言转身,走到尘小九身边。 清秀白净的脸庞未有丝毫神色变化。 看向尘小九,手中长剑指向尘小九脖间,郑重其事的问道: “你,认输吗?” 尘小九扯过一旁的葫芦,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酒。 轻轻说道: “不认” 一柄长刀汇聚于手中,横向一劈,击向脖间的利剑。 电光闪石之间,已经碰撞数十招。 尘小九右手反手一击重刀,不断拦截快速破空的漫天剑芒。 左手于背后刻画阵纹。 阴阳道图在脚下浮现,黑白两色汇聚尘的身旁。 阵纹笼罩整个白玉擂台,外界人只能看到黑白风暴和漫天桃花剑意碰撞。 席卷长空,灵力荡漾。 “九天揽月” 言出法随,一道明月化为剑光镇压尘小九。 阴阳逆转,血气汹涌,魔神法相顶天立地,浮现在虚空。 “破魔刀” 魔神硬撼明月,法则汇聚,白玉擂台边上石柱有蛮荒兽影被激发。 擂台颤动,龙凤和鸣。 在远处,宫落和一众妖族人员看向虚空中的擂台斗法。 :“剑阁这个下马威不厚道啊!” 三十二章 坐而论道 黑白双色颠倒,桃花剑意绽放。 白玉擂台被动激发防御,浑圆的保护罩罩住擂台。 不让战斗波动涉及到外界。 底下众人纷纷议论道: “那小子还真有点门道” “逼的施诗师姐都使出琼华峰神通九天揽月了” “是啊!自从三年前的宗门大比后,再也没见过仙子出手”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吧!” “那小子的压箱底手段尽出,施诗师姐就是光法力都耗干他” 墨柒粉拳一挥,怒气冲冲的呵斥 :“说什么呢?” “我小弟还没输呢” 其余人则是摄于墨柒这些天打出来的威势,讪讪一笑,不在言语。 擂台上,魔神手刀强行挥断一轮明月。 尘小九手中长刀一横,背后魔神双手合拢,一同向前方挥出撼天动地的一击。 施诗在明月被毁的一刻横剑于前,以柔弱身躯拦截浩荡刀光。 魔神怒吼,长刀所向,施诗的身影身陷刀芒汪洋之中,漂浮不定,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无尽刀光吞噬。 一朵朵梅花在台上绽放,施诗身上散发出绵绵不绝的气势。 “雪尽甘梅” 擂台之上雪飘十里,一朵朵梅花绽放,涌向魔神一刀。 以柔克刚,任你风吹雨打,自巍然不动。 施诗身影持剑站立,硬生生扛到破魔刀消失。 脸色微微发白,但是浑身生机勃勃,根本不像是大战过一场的人。 滔天战意起,施诗的求胜之心彻底被激发。 原本还对尘小九有几分留手,却被破魔刀打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真正的战斗该开始了。 尘小九看着擂台对面完好无损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不愧是剑阁天骄,自己这全力一击只是让其气息有些波动。 回想起与暗影的黑袍人强行一战,自己的那一刀完全是借助了天劫的余威。 事后尘小九不断回想模拟在破道境的那一刀,却始终达不到那种通明心境。 对面婉转轻灵的声音传了过来: “接下来,我不会在压制修为” “你值得我全力以赴” 尘小九心中一登,苦笑 :“还是小看这些世家弟子了,原来之前只是压制同等境界一战” 饮下一口酒,调动浑身血气,揉了揉手腕。 尘小九勾了手: “来吧” 擂台之上白色剑意纵横交错,左右横击着中心的身影。 尘小九一拳又一拳轰散身旁围拢的剑意,肉身直接于施诗剑身相碰。 转身一肘,直接越过古剑与施南近身交战。 施诗素手微抬,以指对肘,暂时抗衡。 尘小九一道鞭腿甩出,将施诗直接被抽飞而出。 得势不饶人,尘小九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强行贴在施诗的身躯之上,双腿锁住其柔软的身躯。 一拳又一拳击向施诗清秀的面庞。 施诗苦恼于暂时无法摆脱尘小九近身攻击,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 所谓修士,生死一线争长生,一点点身体接触又怎么会动摇心境。 尘小九原本是想通过近身肉搏的方式让施诗就范。 但是没想到这一损招没有见效,反而是尘小九现在有点骑虎难下。 一但被施诗脱身,恐怕那一柄剑毫不迟疑的就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在擂台之下,众人都被这种无耻的打法给激怒了。 恨不得将尘小九拽下来自己顶上去。 好吧,人人都恨尘小九,偏偏人人有想成为尘小九。 暖玉在怀,香风扑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婉儿师姐一脸黑线,咬牙切齿的冲身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墨柒问道: “你们这两口子真不愧是一家人” 墨柒得意忘形的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听出来是嘲讽。 两颗虎牙露了出来,咬着一颗灵果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本流氓,奈何世间皆君子”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步。 这位姑奶奶,惹不起。 擂台上的尘小九锁住施诗,嘴上笑嘻嘻 :“姑娘,你看咱们俩是不是可以当个平手” “这样下去对你的声誉可不好” “我可提前说好,你以后嫁不出去我可不收留你啊!” 施诗原本淡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些波动。 尘小九心中不禁有些得意,看来自己这嘴皮子还是可以的。 一直以来静默不言的施诗开口,空灵的声音响在尘小九耳旁 :“那未来就有劳公子劳心了!” 笑颜如花,映照在尘小九眼中,天地失色! 随后一阵咆哮声在广场人群中传出。 墨柒口中的灵果掉落于地,忍不住掐了一下一旁的婉儿师姐,惹来一记白眼。 在远处默默观战妖族人员中传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倒吸声! 宫落看着擂台上略显眼熟的人影,嘴角一抽,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丢人” 擂台之上,原本贴身攻击的两人已经分开,各自站立在虚空一侧。 但是尘小九捂着脖子嘴角直抽抽,无比的疼痛感从身下某处传来。 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睛直盯前方俏丽的人影。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尘小九已经把施诗千刀万剐了。 施诗葱玉手指抚过染血的嘴唇,将其上的丝丝血迹擦去。 慢悠悠的说到: “原来公子还会害羞啊!” 尘小九心中已经无奈了,无语凝视着天空。 为什么他遇到的这些女人偏偏没有一丝女人样。 墨柒就算了,那就是个疯子。 但是眼下这少女是怎么回事? 咬脖子?动爪子?抬膝盖? 想起最后一招,身下还隐隐作痛,简直是绝了。 这些下九流的手段不应该是他这样的街头混混专属的吗? 下方的人群已经炸了,声音如同山崩地裂。 “我不想活了,我的梦中女神破灭了” “滚一边去,那是小爷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在台上的不是我” 众人鬼哭狼嚎,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撸起袖子,准备等尘小九下来就留给他一个惨痛的回忆! 而婉儿师姐揉着被墨柒掐红的手臂,有些哭笑不得说到: “施诗师姐,还真是不同凡响” 一道兴奋的声音从身侧传出: “看到没,看到没,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啊” 婉儿师姐急忙捂住墨柒的嘴,身边围绕的人,尤其是琼华峰的男弟子,已经快要忍不住杀人了。 妖族人员中,一桀骜不驯的红发男子口中啧啧感慨: “这位兄弟还真是好福气” 而周围其余妖族则是感觉到腿间一凉,显然不认同他的看法。 福气是福气,也要有命享受。 擂台上,施诗正准备御剑向前,尘小九瞬间移动,一道道防御符箓被布置在身侧。 脚下阴阳道图勾连擂台,尘小九涌出身躯全部灵力,形成了一个龟壳状的防御罩。 尘小九警惕的看向前方御剑起伏不定的女子,用战甲将全身覆盖,一门能量炮台被其搬到擂台中。 现在也不讲究什么公平不公平了,尘小九心中悲凉的想到。 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天空中四处闪烁寻找阵法破绽的施诗见状,直接停在了防御罩前。 轻笑道: “这可不像是一个男子应有的举动啊” 尘小九冷哼一声 :“这年头,女子可以把自己不当女子”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施诗勾勾手指,淡然说道: “你出来,我不动嘴” 尘小九压根不搭理施诗的举动,手持炮台,警惕的看向施诗。 施诗话语之间,古剑化为数十丈,一身灵力汹涌而出,灌注在剑身。 直接砍下,声势浩大的攻击落在黑白法阵上,整个擂台一阵颤动。 尘小九提醒道: “阵法勾连这片擂台,除非你能打碎这片擂台,否则你攻不进来!” 施诗诧异的看向尘小九,随后清笑,眼前这少年还真是给她带来不少震惊。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将法阵与擂台绑在一起的,但是,层出不穷的手段足以证明尘小九的本事了。 “擂台这东西,毁就毁了吧!” 随后巨大的剑身一下又一下的砍在虚空法阵上,连绵不绝。 尘小九身躯一震,将口中的血吞了下去。 虽然擂台可以分担一部分压力,但是阵法的灵力维持可是全靠尘小九自身的灵力输出。 要不是突破了道境,恐怕连施诗的三下攻击都扛不下来。 眼看下一击就要来临,尘小九忍不住了。 炮台一架,能量炮压缩,直接轰向了前方的俏丽身影。 施诗的攻势被强行打断,不得不御剑挡住能量炮的连续轰炸。 而底下的人已经无语了。 能量炮都用出来了,还有什么是这家伙不会的? 要知道,修行众人往往专注于自身道行的提升。 并且在一些传承世家中,对于几千年前才兴起的科技文明颇有微词。 认为科技文明太过于依赖外物,容易使修行中人产生依赖性。 甚至有激进的世家更是封禁了科技文明的存在,不让其下弟子接触。 但是科技文明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已经融入了生活了方方面面。 凡俗与修行界都受了科技文明的影响。 曾经被视为蝼蚁的凡人竟然通过器物干涉到了修行界的方方面面。 生活娱乐,工业经济,凡俗的运转方式逐渐被修行界所应用。 有新兴势力心起,就代表着资源的重新分配。 两次大战的爆发直接代表天域科技文明的崛起,修行界不得不承认其的存在。 更何况天道阁在科技文明的发展中起了主导作用,将世俗与修行相结合。 凡人不在是修行人眼中的蝼蚁,曾经对凡俗肆意妄为的生杀掠夺已经是一去不复返的岁月。 新的秩序,新的文明,在天域蓬勃向上! …… 说回擂台,尘小九手中的科技产物层出不穷,简直是一个移动的军火库。 虽然无法对施诗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每当施诗凝聚剑意的时候就会被猛烈的攻击覆盖。 就像是一块泡泡糖,黏在身上就下不来了。 局面僵持不下。 施诗攻不进去。 尘小九也只有自保之力,根本无法进行返攻。 凭借他手中的科技产物,也只能是暂时拖延。 要想直接和施诗硬对硬的上,除非他将安北萱的机甲给借过来。 否则,就龟缩在防护罩里面,耗着吧! 这赖皮行径让施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可要是动用杀招也不至于,鱼死网破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她只是想教训一下墨柒,替找师妹出出气,却没想到被一个王八蛋给耗住了。 底下剑阁弟子看得眼皮都要打架了,之前还是轰轰烈烈的战斗,现在却成了施诗一个人的独角戏。 有人不满的呐喊: “喂,是个男人就站出来” “对,出来” “要不你直接认输” 让尘小九出来认输的声音此起彼伏,墨柒气的脸都红了。 而擂台上的尘小九充耳不闻,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品品小酒。 面子?那东西能吃吗? 这时候,天边御剑而来一个小巧的萝莉装俏影。 粉嫩的脸庞恨不得让人捧起来亲两口。 萝莉装少女落在擂台上,拉住施诗的手臂。 摇晃道: “师姐,别打了,我不生气了” “你和这个不要脸的人打太吃亏了” 施诗宠溺的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微笑道: “这不是要帮你找回场子吗!” “再说了,修行中人何必在乎那点小节” 萝莉装少女闻言,狠狠瞪了防御罩中的尘小九一眼。 传音悄然道: “师姐,我明白了,之前是我太着相了。” “再说了,我俩都是女的,这个场子我以后一定自己往回找!” 看着少女祈求的眼神,施诗只好答应下来。 随后向尘小九比划了个停战了手势。 尘小九一脸疑惑的看向施诗,手中的能量炮始终不肯放下,生怕这是一个陷阱。 萝莉装少女叉腰呵斥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师姐一言九鼎” “不和你这种小人打了” 尘小九这才的撤掉防御罩,饮酒说道: “那就算平手了” 施诗拉住要和尘小九理论的萝莉装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转身离去,经过尘小九瞬间,附在尘小九耳旁轻声说了一句话。 随后牵着萝莉少女的手飘然远去。 尘小九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因为施诗的那句话又起了波动。 脸上满满的无奈,忍不住的叹息声渐渐响起。 而下方看到萝莉装少女的墨柒,立刻躲藏在婉儿师姐背后。 直到施诗带着少女离去,后怕的拍着胸脯走出。 口中向师姐询问: “你说我要不要把那件小衣服给她还回去啊?” 婉儿师姐敷衍一笑,冷冷的看着墨柒 “你是准备和施诗大战一场吧” “左一” “右三” “你准备接哪一招?” 墨柒闻言收回了刚想要说的狠话,粉拳扬了扬。 小声嘀咕 “女流氓” 而这时候,尘小九准备跳下擂台的时候,又有一道人影从下方飞了上来。 来人笑呵呵的冲尘小九一拜,说道: “按照规则,我是先和你过几招,才能和墨柒对战吧!” 话音刚落,三道人影齐刷刷的飞了上来,一同注视着尘小九。 “九鼎峰白云祁” “阑干山柳建” “天雨山牟山海” “幽冥山鬼离” 四人报上名号,表明要与尘小九一战的想法。 尘小九握着葫芦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根据身前四人所透露的气息观察,没有一个修为是比他低的。 其中九鼎峰白云祁更是让他看不透,隐隐约约有股仙不临尘的感觉。 尘小九冲擂台某个方向招了招手,示意让其亲自上台。 人群中的墨柒吐了吐舌头,耸肩表示无奈。 尘小九心中一阵哀嚎,果然还是逃不过。 随后垂头丧气的坐在擂台上,示意 “来吧,一起上” “给个痛快!” 四人互视一眼,都不屑于以多打一。 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柳建开口说道: “你的刀意,很不错” “约个时间,打一场” 随后不管尘小九答没答应,直接扭头就走。 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虚空 “阑干山弟子输要输出骨气,别让人看不起”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柳建,墨柒竖起个大拇指。 “看看,看看” “这才是高手风范,拿的起,放得下” 婉儿师姐白了一眼墨柒,早就看透了墨柒心中那点小九九 “你是想说你的那些宝物留住了吧!” 墨柒讪讪一笑,小手紧紧的抱住空间手链。 “我的” “家里有好几个伤员,穷!” 财迷的样子让一旁围观的人都无语了。 别捂了,没人和你抢。 也没人抢得过你! 擂台上其余三人都苦笑一声。 阑干山柳建这是把他们的路给断了呀。 打,输不起。 不打,几座山门弟子被一个女孩给打的不敢出门的名声就彻底落实了。 几人很是为难。 而这时候,一道紫色短袖,黑色短裤的身影瞬间从虚空上御剑而来 放荡不羁的声音传遍长空 “剑阁弟子哪有输不起的” “你们几个还想以多欺少,都给我到刑法堂领罚去” 来者正是之前带走妖族宫落的剑阁宫破。 宫破降落在擂台,二话没说,直接上来就是几脚。 偏偏几人还不能躲闪,只能站在原地听着宫破的数落。 鬼离恭谨的出声解释: “二师兄,我们只是友好切磋切磋” 宫破直接一巴掌拍上鬼离脑袋,怒喊: “还骗我” “宋勾都交代了” “输给一个小姑娘,结果还不服气,还想找回场子” “自己看着办吧!后山寒冰池和天河选一个,记得叫上宋勾!” 说罢不管懊悔的鬼离,转身抱住尘小九,哈哈大笑 “尘兄弟,这几天怠慢了” “走,今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 就这样,尘小九和墨柒在宫破的带领下向幽冥山方向走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三十三章 化蝶 溪水潺潺淌过古街,幽冥诡火映照虚空。 繁星明灭,架紫烟入九天宫阙。 桃花陈酿,满座繁华唱遍天下白,各式各样服饰的青年男女汇聚在阁楼之内。 “喂,尘小九,再给我拿瓶酒” 墨柒红着脸颊,大声嚷嚷着。 而尘小九坐于角落,半个身躯隐没于灯火阑珊。 手中葫芦扔给畅饮的墨柒,老神自在的闭目养神。 而吴蓝在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已经开始和剑阁一大群人称兄道弟。 幽冥山鬼离红着双眼,一把扣住吴蓝的肩头,醉汹汹的询问 :“兄弟,我咋看你这么面熟?” “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总觉得你像极了以前梦蝶山一个王八蛋” 吴蓝讪讪一笑,装作随意的拉开肩头的手臂,岔开话题 “大兄弟,我可是第一次来剑阁” “你给我介绍几个美女认识认识呗” 鬼离双眼一瞪,附在吴蓝耳旁,一口酒气呼出 “我可警告你,别打我剑阁女子的主意” “本来就僧多肉少,你一个外人户还想掺一脚?” 吴蓝顿时不满的回应道: “你看看那边,那家伙才是心怀不轨之人吧” 说着看向吴蓝指的方向,鬼离看到了让他心生妒忌的一幕。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的正在和墨柒说着什么。 安北萱同妖族来客正在讨论着机甲的发展方向。 而琼华峰的大师姐施诗带着萝莉少女也参加了此次聚会。 大大小小的美女构筑了一幕美丽的风景线,一旁饮酒的男子看着秀色可餐的画面,都快合不上嘴了。 而这一幅倾国倾城的画卷唯独有一个碍眼的存在,尘小九。 莺莺燕燕围绕,地理位置绝佳。 处于角落里的尘小九反而像被一众美女服侍的帝王,时不时的还和墨柒搭几句话,享受极了。 在吴蓝的怂恿下,鬼离纠集了几个相熟的剑阁弟子,拿着酒杯向着前方的美丽女神走去。 扭扭捏捏的走到墨柒面前,清了清嗓子 “那个墨柒仙子,不知道能否赏脸共饮一杯?” 正吃的不亦乐乎的墨柒抬起头瞅了鬼离一眼,压根不搭理。 鬼离顿时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吴蓝整了整衣衫,拍了拍鬼离肩膀,示意其退后。 在鬼离震惊的神色中,吴蓝一屁股坐在了墨柒对面。 背对鬼离,确定其看不见,隐晦的指了指桌上的酒杯,同时比划五根手指。 墨柒擦了擦嘴唇,轻描淡写的的举起酒杯,同吴蓝碰了碰。 吴蓝以同样的方式和瑶池圣女碰了碰,随后得意洋洋的回到鬼离身旁。 鬼离急匆匆的将吴蓝拉到一旁,做贼心虚的小声讨教 “兄弟,我可算是服了” “告诉我,你怎么和那两女神搭上话的” 吴蓝笑而不语,一脸的神秘感。 鬼离见状狠下心来,悄悄的将一样东西塞入吴蓝手中。 比划了个眼神,神念传音: “大哥,只要你让我和那位墨姑娘搭上话,这些都是你的了” 吴蓝默默掂量了下手中灵源的分量,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把将鬼离拽过来,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嘱咐着什么。 而在另外一边,安北萱婉尔一笑,轻轻拽了拽尘小九衣衫。 尘小九一脸茫然的睁开双眼,看向安北萱。 安北萱指了指门外,示意出去再说。 在众人的莫名其妙打量中,尘小九同安北萱来到楼阁外的长亭之中。 尘小九倚靠在长栏之上,看向安北萱 “有什么事就说吧” 安北萱玉手纠结的摆弄着衣角,鼓起勇气说道: “那个,能不能告诉我莫遇现在的状况” 尘小九闻言平静的与安北萱对视,起初安北萱眼神还有些躲闪。 但是不肯移开眼神,强行接受尘小九审视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莫遇的事情,不是你的责任” 安北萱倔强的反驳 “有,和我有关系” “我看得出来瑶池圣女对莫遇的在乎,那是一种可以为之抛弃生命的信念”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为莫遇做到那种地步,但是我想倾尽全力去试一试” “对于莫遇的感情,我现在是一团浆糊” “他挽救了我的希望,我希望我也能为他做点什么!” 尘小九看着神情严肃,不肯放弃的安北萱,叹了一口气。 “锁神花暂时保住了莫遇最后的一丝神魂” “瑶池圣女用血气孕养建木灯芯,暂时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一缕神魂终究是太过脆弱,最重要的是,就算将其救回,也不一定回来的就是莫遇。” 听到尘小九的直言不讳,安北萱心下一沉。 粉拳紧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背后走出一个宫装女子,冷冷的说道: “莫遇的生死,不劳你安北萱劳心了” 尘小九看着从夜色中走出的瑶池圣女,头都大了。 两个女人瞬间将磁场强度提升了好几个强度,让尘小九感觉到瞬间冷了好几度。 安北萱不甘示弱的回复道: “凭什么我不能管莫遇的生死”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 瑶池圣女面若冷霜的脸顿时笑颜如花,走上前,一只手指挑起安北萱下颚 “还真是倾国倾城的一张脸,不过,太弱了” “就算我没有资格阻止你参与到这件事中,但是就凭借你刚刚入道的修为,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送死?还是给我拖后腿” 夹在两人中间尘小九感受了一下自身的修为,顿时感觉到被侮辱了。 但是被瑶池圣女轻轻一瞥,只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只是呼吸之间,感觉到,生活好难。 原来,入道修士都是歪瓜裂枣! 安北萱被瑶池圣女的讽刺气的差点头顶冒烟 “你!” “你!” 瑶池圣女冷哼一声,双手像揉面团一样将安北萱的柔嫩脸颊变化着形状。 “不服气?” “一只手镇压你!” 安北萱气急败坏,想要动手反抗,却发现被一股道则禁锢周身,无法动弹。 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瑶池圣女肆意妄为的揉捏着她的脸。 下一刻,一股不好的感觉涌向心头,脖间的吊坠被瑶池圣女抓在手中。 香气扑鼻而来,一道婉转柔和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还真是不乖,想动用机甲吗?” “抱歉了,你没机会” 安北萱看着最后一道底牌都被瑶池圣女轻描淡写的揭穿了,顿时泄气了。 眼前的女子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就好像面对星微山几大长老,甚至隐约还要强过他们。 她引以为傲的机甲在瑶池圣女面前连同打开的机会也没有,这让向来骄傲的安北萱顿时被打击。 从小到大,她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就算是不勤修道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将修为提升到了道境。 而在机甲方面,更是东荒的一颗明珠,被誉为未来千年的科技领航者。 她曾经心中估算过,驾驭她所锻造的机甲,她甚至有信心可以抗衡道境圆满的存在。 但是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是那么的可笑。 就算是机甲再杰出,可连同施展的机会都没有,有什么用。 平生第一次,她对自己有了不满。 也是在这一刻,她想起了小时候不离身的一把剑。 如果,剑在,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尘小九看着被瑶池圣女打击的丧失自信的安北萱,开口劝说: “到此为止了”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解开对安北萱的禁锢,将吊坠扔回给她。 转身离开,顺便在尘小九肩膀上拍了拍。 调侃道: “你要是再不解决你的身体问题” “恐怕要一辈子被墨柒给打压了” 尘小九一脸黑线,想着以后可能要遭遇的场面,悲从心来。 对于面色惨白,双目失神的安北萱,尘小九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如果瑶池圣女一番打击能将其劝退,也算是一桩好事。 在接下来的道路中,随时会有死亡的可能,能不牵扯他人,就不要牵扯。 沉下心来研究好她的机甲,未来,终究会是属于安北萱的。 随后也转身离去,留下在亭中思索的安北萱 …… 尘小九刚刚回到楼阁内,就看到了让他嘴角直抽的一副场面。 墨柒抡着一柄比她还高的大锤砸向一个狼狈逃跑的身影。 桌子被掀翻,酒肴被击飞。 在场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追逐的两道身影。 摄于墨柒气吞山河的威势和手中那柄明显不是善茬的武器,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拦。 只有吴蓝看热闹不嫌事大,嘴上还不停的指挥道: “鬼离兄弟,往右,右边空间大” “跑错了,后退三步” “小心左边锤子” 鬼离狼狈不堪,手脚并用,穿梭在桌椅之间。 而墨柒紧追不舍,锤子被其抡的虎虎生威,虚空颤动。 “墨女神,息怒,我那是无心之言啊” 墨柒冷着一张面庞,不听其解释原因。 大锤离手,一个精准打击,将鬼离砸落于地面。 要不是这座楼阁的法阵还算是保养较好,恐怕现在已经被墨柒几下折腾成废墟了。 宫破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 “小柒妹妹呀,别生气,这家伙就是皮痒痒” “收拾他没什么要紧的,可别砸了自己的手。” 随即一脚踹向被砸晕在地的鬼离,将陷入地面的锤子小心翼翼的交在墨柒手上。 鬼离被一脚踢醒后,生无可恋的躺在地面。 他冤枉啊! 听了吴蓝的办法,气宇轩昂的去找墨柒喝酒。 果不其然,吴蓝的方法还是有点用的。 他将一块玉牌献上,献媚的讨好道: “墨女神,这是我幽冥山的一处山水福地令牌,若是有时间,希望可以和仙子一同赏景” 墨柒看了一眼玉牌,有些纠结。 东西她想要,但是不想和眼前的这家伙一起去,怎么办? 鬼离看着墨柒意动的表情,以为有戏了。 顿时喜不自禁,连饮三大杯烈酒。 本来这酒就是宫破的私藏,属于妖皇殿的珍品。 一个字,烈! 三杯下肚,鬼离已经有些飘飘欲仙了。, 眼前一片灯火,脑中浆糊一片,甚至忘记了来的目的。 看到桌上有一块眼熟的令牌,顺手就将其装了起来。 墨柒不解的眼神看过来,鬼离好死不死的回了句 “看什么看,没见到帅哥吗?” 同时双眼盯着墨柒,凑上前观察着什么 “喂,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不讲理的疯婆娘,墨啥来着?” “哦,记起了,墨柒是吧!”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送上门来了” “今天,我就要为幽冥山的弟子报仇” 报仇二字响彻楼宇,所有人都惊诧的看向角落。 妖族一众人正在同宫破,宫落两兄弟商量着什么事。 一道身影就从天而降,砸进了他们中间。 一个头上顶着毛茸茸的猫耳朵的少女一声惊呼,被突然飞来的不明物体给吓坏了。 宫破正要起身,被宫落一把拉开。 下一瞬间,一柄锤子就从虚空轰然砸落。 宫破浑身打了个冷颤,那柄锤子之前距离他的头就只剩一寸距离了。 宫落则是有些无奈的看向前方小巧玲珑的少女。 看来传闻不能信,在妖族中,墨柒一直给人的感觉是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要不是有妖后庇护,在妖族弱肉强食的法则下,她的身份恐怕早就被剥夺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挥舞大锤追着人乱跑的姑娘就是妖族的墨柒,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什么时候墨柒这么暴力了? 难不成这是精神分裂?第二人格? 宫落百思不得其解。 而妖族其他人员,则是有些诧异小姑娘的胆大。 毕竟墨柒在妖族身份特殊,在加上其低调无比的行为,一直不为妖族太多人知晓。 只有猫耳朵的少女一脸崇拜的看向不断攻击的墨柒,嘀咕道: “偶像” 等宫破从吴蓝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时,鬼离已经被砸晕了。 尘小九快速上前护住了墨柒,开口道: “场间损失,一律算到我头上” 言语之间不提及墨柒的任何举动,摆明的袒护。 宫破哈哈一笑,不高兴的说道: “这话就见外了,本来就是那小子的错” 随后拎着鬼厉给墨柒道歉 “对不起,墨仙子,是我酒后失言,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尘小九背后的墨柒一脸傲娇,哼了一声 “别,等你明酒醒了,咱两好好练一练” “别说我没给你报仇的机会” 报仇二字被墨柒咬的重重的。 鬼离的最后一丝酒意都被报仇二字吓没了。 还打个屁! 被人几锤给抡晕了,他已经无言面对幽冥父老乡亲了。 而这时,宫落上前为其解围。 “还没向几位亲自道谢” “之前全靠几位鼎力相助,我宫落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面对宫落诚恳的道谢,尘小九淡然的回复 “与你无关,我与暗影的人有仇” 墨柒则是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而席间听到暗影二字的猫耳少女,小声抽泣起来。 面对墨柒的疑问 宫落传音向众人 “眼前少女是虎牢山的传人” “和我们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不过因为虎牢山这字批人马没有高端战力” “十不存一,百人就剩下眼前这十几个小辈” 墨柒闻言神色复杂的看向趴在桌上不断哭泣的猫耳姑娘。 其余几人同样心情低落,还有人手在颤抖,显然是回忆起了残酷的场景。 只有一头红发的少年咬牙切齿道 “这笔账,迟早要算” 尘小九看着倔强的少年,不免有些恍惚,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宫破邀请众人落座,透露出剑阁这两天的举动。 “阁主亲自动手,剿灭了暗影在东荒的十八处据点” “不过坏消息是,没有碰到太强的对手,皆是一些小鱼小虾” 尘小九开口询问 “有没有温明非的行踪?” 宫破诧异的看了尘小九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尘小九会知道温明非这个名字。 从其语气,应该已经知道了温明非叛逃的事实了。 随即回复 “没有查到,甚至于连一丁点消息都没” “我怀疑,有世家帮其隐藏了踪迹,遮蔽了天机” “会不会是剑阁内部人员?”尘小九反问 宫破呵呵一笑,不屑的说道 “温家虽然势大,但也不敢再这个节骨眼上闹什么幺蛾子” “否则,阁主一剑灭了他们” 尘小九默然不语,席间的对话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正在推衍暗影接下来可能的举动,只是手中的信息还是太少。 这时候,瑶池圣女慢慢走了过来,玉口轻启 “五域大比还有一周时间” “根据暗影的习惯,这样的大场面不会不参与的” 宫落欣喜的看向来者,急忙起身,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宫破看着不争气的弟弟,有些无语了。 多少年了,还是一个字 怂! 墨柒一把将瑶池圣女抱住,委屈的诉苦,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股脑说给了瑶池圣女。 瑶池圣女细心的将墨柒脸上残留的点心残渣抚去,逗弄道: “怎么?” “尘小九他没帮你报仇” 墨柒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一旁始终像个木头人的尘小九。 “他除了喝酒还会什么!” 尘小九睁开眼,颇有不满 “怎么?” “翻脸不认人” “今天上午不知道是谁求我,死皮赖脸的让我帮忙的” 墨柒气急,直接上手,双手不停的扑腾扑腾,想要将尘小九揍个半身不遂。 瑶池圣女双手拉住墨柒,打断其的念头。 “接下来的五域大比,我们要参加” 瑶池圣女的话让在场人都一惊。 要知道,瑶池素来不喜欢参与争锋,尤其是涉及到生死战。 眼下瑶池圣女说出的信息,要是传到外界,绝对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但是接下来瑶池圣女的话,解开了众人的疑问。 “个人名义,不涉及瑶池” 这时候吴蓝眼巴巴的凑了上来,献媚道 “仙子,五域大比可是涉及到几大地域” “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命丧黄泉” “所以,让我加入吧!我来保护你” 说罢还亮了一下不起眼的肌肉。 墨柒扬了扬手中的大锤 “谁是小弟,谁是大哥还没分清楚吗?” 吴蓝一张脸瞬间搭拉下来,忘记这位大哥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凑热闹的机会! 而尘小九点头示意,虽然不知道瑶池圣女目的所在,但是绝对有其必须参与的理由。 他,懒的想多余的事。 墨柒兴奋的举起粉拳,呐喊道 “我们得起个响亮的名字!” “一定要体现出我们的威风” 吴蓝不要脸的凑了过来 “帅瞎宇宙组合” “在座都是弟弟!” “脚踩天域,名震星河” “你说我行不行小队” …… 一个个让人无语的语句从吴蓝口中说中,墨柒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锤子了。 这时候,瑶池圣女巧笑嫣然,倾倒众生。 “化蝶” “我也要参加” 一道红衣走进楼阁,倔强的强调! 三十四章 破禁 总有一种理由催促着信念的觉醒,不知,不止! 小竹峰上,一朵妖异的紫色花朵浮空,一道道道纹禁锢着其举动。 虚空有浩荡紫气凝聚力量,一丝神魂漂浮在紫色花蕾之中,变化万千,不可思议。 “铸妖躯,凝灵一点,逆天改命!” 小竹峰峰主拍着大肚子走走停停,不时瞅两眼锁神花,轻声叹息。 瑶池圣女盘坐在锁神花之下,周天灵力运转,不断提供能量。 神魂脱体,神魂之力包裹孱弱的神魂,一丝丝阴冷的气息被过渡入瑶池圣女体内。 尘小九一把将锁神花拘在身前,阻止了瑶池圣女的神魂补充。 “尘小九,你在干什么?” 瑶池圣女怒不可言,关键一步被尘小九给打断了,浑身一怔,面庞更加苍白了。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尘小九右手一爪,直接将锁神花粉碎,只存留一股生机紫气。 瑶池圣女差点暴走,上前拎起尘小九的领口咆哮 “你毁了它!” “你毁了最后的希望” 墨柒催动玄武甲将两人分开,一股清流进入瑶池圣女体内。 驱散着凝聚在道种之上的阴冷寒气,下一刻,无尽冤魂从阴冷气息中爆发,吞噬识海,引爆无穷法则。 天空有雷霆汇聚,隐隐约约有降下天罚的可能。 经过墨柒的助力,瑶池圣女慢慢的恢复了平常。 后怕的看向存留在地上花瓣之中的阴冷气息,神魂微微作痛。 “怎么回事?” 墨柒回答了瑶池圣女的疑问。 “这朵花,不是锁神花,是噬血花种!” 听到墨柒的解释,瑶池圣女呆滞的看向尘小九,嘴中呢喃 “不可能的,那明明就是锁神花,道纹法则骗不了人” “再说了,还有紫气存留,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是不是?” 虚空中残留的紫气给了瑶池圣女最后一丝力量,如同救命稻草般拉扯着瑶池圣女的希望。 尘小九淡然的伸出指头,画了一个圆弧,道纹在虚空刻画,引紫气入莫遇最后一缕神魂。 平静的出声说道 “并非是你看错了,只能说,锁神花被改造了,它现在的功能更偏向于噬血花种” “在无尽生机中殉葬,于冤魂中不散,铸就轮回身,接渡亡者归来” “这是墨柒翻遍古籍,小竹峰峰主在剑阁藏书阁中共同得出来的结果” “关于那处伪九幽之地,在近万年来一共出现了三次” “一次在蛮荒” “一次在中神洲” “最后一次是在北原” “而你得知关于锁神花的消息,也是从那时候的一些残留信息中推衍出来的吧!” 瑶池圣女神色变化莫测,她的确是通过瑶池圣地的古旧玉筒中得知了只鳞片爪的消息。 并且请师尊亲自出手推衍,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最后才有锁神花三个字浮现在瑶池圣物之上。 苍白面色上涌现出一些血气,强行压下动荡的神魂,看向尘小九 “可是推衍的结果并没有错,的确是锁神花” 尘小九催动灵力,将身体之内的一股奇异力量打入瑶池圣女体中。 闷哼一声,瑶池圣女口出一缕黑色吐出,正是之前伪九幽神秘存在召唤而出的死气。 瑶池圣女立刻将其湮灭,血气冲刷着身躯各处,寻找着残留的死气。 尘小九坐在地上,指尖一点火焰燃烧 地上被粉碎的花瓣竟然重新汇聚成紫色花朵模样,火焰对其中丝毫没有影响。 尘小九开口说道 “这朵花,沾染了太多因果” “其上千万冤魂不灭,就不可能被毁灭” “换句话说,伪九幽之地的存在就是在为这朵花提供养分” “而之所以伪九幽之地没有强行夺走这朵花,恐怕是猜到了我们要做的事情” “你用自身血气将其激活,莫遇的神魂就是那冥冥之中的契机” “渡归客,就是不知道渡的是莫遇还是哪个无尽岁月中的怪物” “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小竹峰峰主刘喜打断尘小九的话语,搀扶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而来。 老人坐在刘喜搬出的坐垫之上,用皮包骨头的手臂指了指虚空中的紫色花朵,沉声道: “我参与了三千年前探寻伪九幽的行动,也就是北原之殇!” “北原之殇,对于你们这些小辈来说,也许太过于久远,不怎么关注” “但是在我们这些行将朽木的老家伙记忆中,那是地狱啊!” 说到这里,老人心情动荡不安,咳个不停,一身灵力不受控制,威压天地。 好像下一刻就要准备去战斗,去赶赴鸿门,一去不返。 在座之人感受着恐怖的威压,皆不敢出声打扰。 老人在几息内平复了心情,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担心,带有歉意的说道 “见笑了” “想到一些事情,这一把老骨头有些控制不住了” 随后继续讲起了关于北原之殇的事情。 “在三千年前,有一处门户突然出现在了北原一处荒漠之上” “霞光万丈,道意充斥虚空,一件件灵宝从中吐出” “有无数修士前仆后继的赶赴北原,意图从其中分一杯羹” 瑶池圣地看出来有些不对劲,欲封锁那道门户,却被众人阻止。 有一些人甚至说瑶池圣地是想独自吞福地洞天,想断了来者的修行路! 利益动人心,其他域无数的修行中人纷纷赶来,瑶池也只能放弃了。 但是还是有一些世家宗门保持清醒,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眼前的洞天福地说不准就是修罗场。 但是,有一个小修士竟然从其中挖出了一尊圣贤遗骨,还有一本堪比古经的修行秘术。 所有人都疯狂了,就连逍遥派这样的大宗门都下场了。 是的,明知前方是地狱,也要前行。 虎口夺食,争生机于一线,这是修行者的常态。 人人都认为自己会是下一个幸运儿,世家宗门想要彻底占据这处福地。 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集结,各个势力的大能,族老,掌门,无数高手齐轰门户,硬生生的开辟了一条道路。 星辰铸就通道,铁血洪流踏征途。 当所有人涌进那片空间之时,大道法则封禁了进出道路。 一片黑暗,一片虚无。无数坟墓漂浮着不散的执念,枯骨重聚,魂灵重现。 只能听到无数人在怒喊,在哀嚎。 任你是绝代天骄,还是倾国倾城的圣女仙子,全部成了一具具尸体,躺在冰冷的土壤之上。 有人倒下,有人奋起。 有人哭泣着在遍地狼藉中寻找着心上人的残破衣角。 有人着战甲战斗在尸骸之中,葬下悲伤。 到处是呐喊,到处是战火 破碎的星辰,熄灭的大日。大道悲鸣,世人长叹! 最后空虚的世界,半截铁剑镇压一座城池于深渊之下。 略显孤独的身躯化为光雨,强行突破壁垒,将几个少年交付给前来接应的瑶池圣地弟子。 在消逝之际,眺望远方,看向虚空某处。 “来不及了…” 随后瑶池圣地直接动用禁忌力量封锁了整片空间。 瑶池圣主亲自出手,打沉半边世界,也没能留下那片黑暗空间。 逍遥门,烟雨阁,酒符宗…… 一个个宗门传承断绝,全部断送在了那片黑暗空间之内。 存留在世的,只有几个年少的少年。 老人说到最后,涕泪横流,陷入悲伤无法自拔。 一刻钟后,老者指着那朵紫色花朵 愤恨不已的说道 “我亲眼看到这朵花吞噬了大师兄的神魂” “他其实是有机会逃出去的,他是为了救我们而来,却将生命断送在了九幽” 刘喜恭谨的将老人送走,临别之际,老者郑重的叮嘱。 “这朵花,不祥” “千万不要尝试去炼化” 几人听完老人所讲的故事,陷入沉默。 瑶池圣女苦涩的一笑,手指抚摸过看似无害,玲珑剔透的紫色花朵。 “我这算是打开了的往生之门吗?” 尘小九淡然回复 “终究会死” “管他九幽有什么阴谋,一力破之” “谁是棋子,谁是棋手,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 瑶池圣女闻言莞尔一笑,青丝坠落于身前, 用发丝缠绕紫色花朵,施展秘法,将心神与之相连。 “哪怕天崩地裂,我也要莫遇回来” 墨柒冷静的提示两人 “那么,现在这朵花应该如何处理” “继续孕养?” “其上的因果冤魂,不是任何人可以承受起的” 指了指头顶被大阵压下的冤魂之力,告诫瑶池圣女 “你已经不适合作为孕育这朵花的对象了” “哪怕你神魂与之相关联,也必须放弃” “否则,天罚下一刻就会降临你头上” “不可阻挡” 瑶池圣女微笑反驳 “除了我,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我的神魂早已经与其纠缠,这因果,逃不开” 尘小九饮了一口酒,出声道 “我来吧” 瑶池圣女和墨柒齐声反驳 “不行” 尘小九没有理会两人的意见 全身修为爆发,装控紫色花朵。 “吴蓝” “拦住她们两” 一直在旁边当个路人甲的吴蓝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 惊梦古剑一横,拦截欲上前阻止的两个女子。 “让开” “你是不是皮痒了” 墨柒严厉呵斥吴蓝,担忧的看向已经将紫色花朵纳入识海的尘小九。 瑶池圣女面色难看的说道 “尘小九那初入到境的修为,你认为他能扛得住无尽冤魂的反噬吗?” 吴蓝笑呵呵的说道 “难道仙子你就能承受得起这付出的代价吗?” “别忘了,一但尘小九将因果给抗下” “就需要你来承担起锁神的责任” “这件事,只能靠你,因为你已经将神魂与莫遇纠缠在一起,我们无法替代” “还有,相信尘小九,他不会用莫遇的生命去做博注” 听到吴蓝义正言辞的解释,瑶池圣女进退两难。 就算是她涅槃道境的修为,都无法反抗万千冤魂。 尘小九,他又哪里来的自信能承受将来必定爆发的滔天因果。 墨柒也冷静下来,想起以前种种。 在红雨港初见之时,她就对尘小九有种特殊的感觉。 极为熟悉,却又回忆不起是什么。 眼下,她只能选择去相信尘小九,默默为他祈祷。 而在尘小九识海之中,紫色花朵中无数魂灵汇聚,在嘶喊,在咆哮。 最终化为一个变化万千面孔的狰狞面皮,用狠毒的眼神盯着识海中的神魂小人。 无视天道法则的禁锢,直接一念魂灵攻向尘小九被天道封锁的神魂。 撕咬,吞噬,无所不用至极。 这种至恶至阴之力完全不管不顾的侵蚀着尘小九识海。 一道道声音响起 “我还未得长生,永远不会消逝…”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死?” “注定是养分吗?我不甘心” “占据这幅躯体,搏一个未来,否则你我一生将在痛苦中挣扎!” …… 狰狞面皮覆盖道种,冲击着天道法则对其的封锁。 无数魂灵湮灭,又有无数怨念前仆后继,天道锁链渐渐被撼动。 在九幽神秘存在的恐怖攻击下无动于衷,还能反击的天道锁链。 在这一股噬天怨念下,竟然有了虚化的迹象。 而在识海之外,众人感受到属于尘小九的神魂印记竟然在消失。 虚空中散发的无尽怨念已经侵蚀了尘小九的半面身躯。 “夺舍!” 刘喜震惊的叫了出来。 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关乎到了尘小九生死。 没有人想到紫色花朵残留的怨念魂灵竟然能够生出自主意识,还想要夺舍重生,重见天日。 天罚在虚空凝聚,不同于修士渡劫的天劫。 直接是天地意志降临,威压小竹峰。 无边怨念波及了半个山峰,从远处看去,小竹峰如同陷于地狱,无数亡魂在苦海争渡。 泣血,大道之音在净化着黑压压的怨念。 一时间,光明与黑暗并存,互不相让。 天威浩荡,神魂颤动,凡是剑阁修行众人,都感觉天道紊乱,心生杂念,一不留神就要被一股怨念给影响,沦为傀儡。 巡天境被动的发出震慑心魂的秘术,将沉沦苦海的弟子给唤醒。 有大人物走出,警示剑阁弟子 “停止修炼,诵清心咒” 剑阁梦蝶山上打坐的老者,看向虚空中不断传播的怨念,微微叹息。 “小竹峰…” 而禁区之内,深渊之下,同样有无数亡灵在蠢蠢欲动。 一道清澈剑意绽放,笼罩整个天空。 “不正不修,不破不立,不言方静,不动方行” 妙音响彻天际,如同阳光普照心境。 剑阁尚未被怨念影响的弟子不由自主的随之诵读。 清澈如水的剑意飘飘欲仙,中正方直,一剑西来,剑意惊天。 散播的怨念犹如碰到天敌,顷刻间荡然无存。 一座低矮山丘,鸟语花香的地界, 一粗布麻衣的妇人收起锄具,手遮阳光,笑意止不住的从脸上溢出 “小柠,回来了” …… 小竹峰上,尘小九依旧沉沦再无边怨念。 在其身躯中心,为其护法的墨柒施展秘法,玄武甲开辟出一处净土。 几人当不被怨念影响,自保有余,但是对于如何唤醒尘小九,确是没什么好办法。 刘喜这几天下来,原本肥胖的身躯都硬生生瘦了一圈,都可以看到下巴的痕迹了。 此时捶胸顿足,无比懊悔。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九幽之地万年积累的怨气怎么可能只有那点威势” “那神秘存在一看就没安好心,怪不得那么轻易的就退走了” 而瑶池圣女则是想着在九幽世界中尘小九的一言一行,拉住忍不住想出去帮忙的墨柒,劝阻道: “小柒,别出去,你干涉不了这股怨念” 墨柒手心都出汗了,嘴边不断嘀咕斥责 “就爱逞强,自己没什么本事还装什么高手” “死了都活该…” 瑶池圣女好笑的点了点墨柒脑袋,安慰道 “他应该有自己的办法的” “别忘了,他可是能以肉身进入九幽之地” 而且有一些话瑶池圣女还没有说出来,不是怀疑在场的人员,实在是那几个字的意义太过于重大了。 传闻中的阎罗印可能就在尘小九身上,涉及到万年前地府破灭的秘密,瑶池圣女不得不一再小心。 刘喜听到瑶池圣女的安慰,突然想起来之前的疑惑。 “对,九幽之地天道法则特殊,肉身压制,甚至直接对身躯进行侵蚀” “尘小九他是怎么不受干扰的?” “除非他是九幽来客或者是九幽对其主动开放!” 吴蓝白了一眼刘喜,遗憾的指出刘喜话语中的错误。 “他是土生土长的天域人,和九幽之地扯不上关系” “说不定那个伪九幽之地法则不完整的” …… 尘小九不知道身外有两个憨憨在讨论他的身份归属。 识海一片苍凉,灵力压制,神魂不得动弹。 天道锁链就差一点就彻底断开,怨念即将占据整个身躯。 在天道法则溃散一刻,怨念彻底侵蚀了识海。 开始掌控这具身躯,适应着新的环境。 当一缕怨念游走到尘小九背部之时,突然被一股气机牵引,不受控制的被吞噬。 下一刻,尘小九识海中,道种开始绽放,构筑着道境纹理。 道种之上被刻画着一副副画面,怨念侵蚀,英灵执念回响。 断壁残垣虚影之上的一柄刀在道种中闪烁。 天道所化秩序缓慢的浮现在道种之上。 熔炉百家,炼化己身,这枚道种代表着尘小九的过往,寄存着生机。 “入道” 声落消散,点点金光馈回识海,驱散怨念,灵海复苏。 小巧玲珑的鬼面阎罗印出现在识海,样子有些残破不堪。 鲸吸般将无边怨念吸入自身,随后化为一抹印记刻在尘小九的道种之上。 尘小九感受到身体恢复掌控,道种初凝,这一刻才意味着真正踏入道境。 内视道种之上的狰狞面皮,有些感慨。 “将来,我会给你们一个选择” “这份因果,我一力承担” 三十五章 第一战场 “启航” 神音震天,万剑归宗,剑阁各处山峰之上,皆有传送阵门开启。 各峰杰出弟子,隐藏天骄,都聚集到了剑阁藏书楼前。 阵法光芒不断在虚空闪烁,集结的人群越来越多。 在藏书阁顶,福禄钟声响起,代表着祝福和祈祷。 貔貅吼动天地,踩破虚空壁垒,拉着火红车架从天而降。 护法异兽凝聚力量,撑起一片苍穹光门,一道道人影鱼贯而入。 这时一道素衣白衫自远方走来,轻剑微吟,一举一动暗合天地真理。 诸天彩云点缀,虚空震颤,一派风流。 在场所有人,不管是惊神城的附属世家,还是剑阁天骄,躬身参见。 “拜见阁主” “阁主别来无恙”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各位做好准备,阁主归来,天门将开” 而青衫人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藏书楼内,慵懒的语调响起在寂静无声的藏书楼。 “老雍,还要麻烦你在宗门镇守几天了” “暗影那群兔崽子不安分,估计会在五域大比上搞些小动作” 诡异的佝偻身躯突然出现在剑阁阁主背后,幽幽说道 :“你不是向来不管这些闲事吗?” 青衫则是对于来者的神出鬼没早已经适应,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籍,随意乱翻。 “这次我剑阁作为东道主开启战场,怎么也得给其他几个大洲一点面子” “不然一群老头子又要从禁区跳出来,指责我办事不利” “对了,我不在的这几天,小竹峰发生了什么大事?” 诡异声音下一刻犹如在天边响起,又似近在眼前! “你不是留了一具分身在剑阁,难道不会亲自感受吗?” 剑阁嘿咻一声,直拍自己脑袋。 “忘了,这分身玩意还不会自己汇报,真是欠收拾” 暗中的存在像是被这话给气到了,良久无言。 收拾分身不就是收拾你自己吗? 几息过后,一道闪电从藏书楼深处飞出,没入剑阁阁主体内。 “天道开,仙路起,生死有命,莫要强求…” 剑阁阁主听到这话楞了一下,笑了笑,走出藏书楼。 长剑出鞘,咻的一声出现在青衫男子手中,嗡嗡作响。 “仙凡一念,问道先问剑,求已莫求神” “心之方寸,青锋无敌” 剑随声而动,浩然正气牵引太阴太阳,千柄光影长剑斩落虚空壁垒上方。 虚空震震作响,剑阁千座山峰一同球体斜射处一道光芒,照耀星辰万里,万千锁链化为黑暗长龙咆哮而出! 剑落。 桥成! 只见无尽剑气牵扯开万千道泛着幽光的金属锁链,剑气撑天,打出一道窟窿与铁链相连。 咚的一声巨响,天际出现一道门,龙凤异兽缠绕门柱,幽黑的幕洞联通着空间,震震声响催人兴奋。使人醍醐灌顶。 这一举动好像触犯了某种规则,长桥上弥漫着雷霆电光,涌现出凶兽虚影,虎啸龙吟。还有天道威压在其之上降临。 青衫男子指了长桥后的门户,冲着下方蠢蠢欲动的众人说道: “路就在前方,生死也在前方,选择权在你们” 下方众人纷纷拜谢 “多谢阁主,此行定不负剑阁威名” 剑阁弟子先后踏上长桥,艰难的向门户前行。 牵一发而动全身,见状,无数人红着眼睛蠢蠢欲动,御着法宝铺天盖地的冲着虚空长桥而来。 尖嘴猴腮的一个黑袍男子施展秘法最先冲到长桥边。 并无废话,作势欲上,脚还未踏进光门之中,一道光芒袭来,雾气缭绕。 顷刻之间,黑袍男子被吐血击飞而出,竟是连同长桥都不得靠近半寸。 “凭什么进不去?是谁在捣乱?给你爷爷出来!” 黑袍男子怒气冲冲的嘶吼,本以为借助地利可以抢先先机,却没想到光门排斥,不得入内。 “聒噪”一儒雅随和的男子随意一掌将其击飞,并一指击溃雾气所化剑芒! :“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自寻死路” “天门为五域试炼第一关卡,你以为是什么人都可以登上去的?” “如果连规则都不清楚,上去也是白白送死而已!” 一番话说的黑袍脑子面红耳赤,羞恼之下抱拳道谢后转身离去,隐没于人群之中。 “敢问这位小兄弟,那先前两人是如何登上的天门,并未看到有何阻拦啊!” 远处被泼了冷水的人群中有人不甘心的问道。 随和男子虽然有点心烦,撇了撇像霜打了的茄子的众人。 却又平和的解释道:“世家大族的底蕴悠久,留存有几分手段或者是五域信引不足为奇” 在这一处聚扎的人群传出了懊恼不甘的议论声。 突然,靓丽雅致的女子从众人身后走出。 正是琼华峰的大师姐,施诗! “纵使世家宗门有信引,可以进入天门” “也不过是填补第一战场的空缺” “实力不达道境,五域大比就是去送死” 之前懊恼不甘的众人讪讪后退,虽然对施诗的话语有几分认同。 但是跨越山海而来,好不容易碰上了五域大比的机会,更别提这次大比可能涉及到突破禁忌的机遇。 总有人想试一试,哪怕搭上自己性命。 施诗见状摇头一叹,不在劝说。 身侧萝莉少女担忧的看着施诗 “师姐,这次五域大比你非去不可吗?” 施诗宠溺的捏了捏少女的脸颊 “小穆穆,不要担心,我剑阁弟子不是第一次参加五域大比” “不会有事的” “可是,师尊说过,这次五域大比不一样” “会有很多危险…” 萝莉少女依旧不死心的劝解着施诗! 正当施诗头疼的时候,一道典雅至极的女子从身后给了萝莉少女一记爆栗。 少女吃痛一声,愤愤不平的就要转身呵斥偷袭着。 突然眼睛被一双纤纤玉手遮掩 “小穆穆,猜猜我是谁?” 萝莉少女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挣脱玉手束缚。 转身抱住来者,被小穆穆动作勾起一袭白色拖地梅花百水裙,覆盖下美腿让人惊艳。 香喷喷的嘴唇印刻在来者的清雅面庞。 “柠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柠萌苦笑不得的看着怀中撒娇的萝莉少女,眨眼示意一旁施诗解救她。 施诗强行把萝莉少女从女子怀中拽出,惊喜问道 “小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几天前” 柠萌整理裙摆,开口解释。 同时手指勾过萝莉少女鼻尖,安慰小穆穆。 “你柠姐姐也会去五域大比,把你亲爱的施诗师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萝莉少女闻言喜笑颜开,抱住柠萌胳膊呵呵直笑。 一神朗如玉,如同太阳的男子气宇轩昂的走到几人面前。 轻声细语对几人嘱咐 “进入第一战场,不要耽搁,速速前往葬龙城” “在那里,才是五域大比的真正开始” 施诗,柠萌,剑阁一众核心弟子齐声称是! 男子挥手告别身后的长老,神祇之身从背后浮现,包裹住众人。 在萝莉少女不舍的目光中,跨越光门,踏上征途。 婉约妇人牵起萝莉少女的手,消失在人海中。 梦蝶山上,若水告别一众师兄弟,踏上阵门,前往藏书楼方向。 站在山峰顶上的老老少少目送若水远去,袒露胸脯的大汉呢喃自语 “梦回仙路,往事皆空” “师尊,你说这次有没有机会…” 老者坐在蒲团之上,一柄青锋悠悠在身侧长鸣。 小竹峰上,尘小九淡定的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个女子,同墨柒磕着瓜子,看着天空一道道光芒闪烁,是天门开启的动静。 瑶池圣女冷冷的瞅着正在检查机甲的安北萱。 偏偏两人衣衫都红衣似血,就像是刻意而为之。 瑶池圣女嘲讽道 “安仙子怎么不和星微山弟子一同前往天门?” “我们这里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神” 安北萱神色不变,将机甲最后一出光枢给安装上,收回玉坠。 无辜的看向前方不爽的瑶池圣女 “我们什么时候走?” 瑶池圣女气急,连声发问 “你听不懂人话吗?” “这里不欢迎你” 安北萱上前,直直的盯着瑶池圣女。 两道红衣站在一起,构造出天地间一抹绝色。 安北萱直接抱住瑶池圣女,碰撞之间波涛汹涌,引起吴蓝脸色不断变化。 瑶池圣女被安北萱措不及防的拥抱给弄懵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安北萱紧紧抱住瑶池圣女,巧笑嫣然。 “姐姐,你缺个打杂的不” “我吃的少,穿不多,体贴温柔,你考虑考虑呗” 声音虽然小,但是依旧被尘小九和墨柒给听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迷茫了。 什么时候开始转换温柔攻势了? 看着两大美女相拥,吴蓝连连叹息 “暴殄天物啊!”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是我的呢?” 小竹峰峰主刘喜突然出现在吴蓝背后,幽幽回复 “小子,你这心思不纯啊!” 吴蓝被吓的一跳三丈高,连连摆手。 “小爷我是正经人,才不是尘小九那种道貌岸然的家伙” 无辜躺枪的尘小九掂量了下手中的葫芦,有些不舍。 最终还是放弃揍吴蓝的想法,因为:懒 而瑶池圣女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将安北萱拽开。 一脸不善的看向纯真眼神的安北萱。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北萱倔强的看着瑶池圣女,不肯罢休 “我也要和你们自己去” 瑶池圣女不为所动,冷冷清清的指责 “要是你死了,我可背不起这责任” 安北萱将一柄剑挥出,直刺手腕,在众人震惊中,鲜血淋漓,染红平凡无奇的剑身。 “今日,以我血开剑锋” “天道为鉴,我,安北萱,生死自负,不罪于人!” 天道誓言一经说出,已经在安北萱心中形成执念。 瑶池圣女看着手持血剑,倔强不屈的安北萱,也知道不可能阻拦住她了。 “别以为你持剑,就能有所改变” “终究是累赘而已” 安北萱虚弱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容,犹如带血梅花,遗世独立。 她知道,终于有机会面对现实了。 这些年,她被保护的太好了,是时候,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鲜血染红剑身,一股帝王霸气般剑意从柔弱身躯唤醒。 一如当年,万剑臣服。 小竹峰峰主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安北萱,拿起剑了。 安北萱,时隔十年,再次唤醒了属于她的那份剑意。 吴蓝制止了腰间惊梦古剑蠢蠢欲动的战意,带有赞赏的目光看向前方的红衣少女。 剑道一途,又多了一个对手。 在星微山,瀑布之上。 一老妪神情复杂的看向虚空,感受到冲天而起的霸道剑意。 忐忑不安的呢喃细语 “还是踏上了这条路吗?” “大哥,你看到了吗?小萱,她选择再一次拿起了那柄剑” …… 青衫故人归来,剑阁阁主在剑开天门后出现在小竹峰。 恰巧看到了安北萱重聚剑意的一幕,心生震动。 在许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人,用霸道无比的剑意不断打压着他。 满满路途,他日复一日的渐剑,熔铸百家之长。 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剑道,却在也没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老家伙,后继有人了” 尘小九警惕的看向突然出现的身影,手中阵纹汇聚,随时待发。 剑阁阁主轻松一点,打消了尘小九全身的戒备。 “小家伙,别紧张” 刘喜反应后来,急忙施礼 “见过阁主” 尘小九和墨柒都感到惊讶,这人是剑阁阁主? 前一段时间帮助他们击退九幽神秘存在的虚影明显不是这幅面孔。 看到两人的疑惑,剑阁阁主开口解释 “那是我的一丝欲念化身,颇为好战,掌握了神通变化” “时常变化不同的模样,出去找人切磋” 听到这里,两人都反应过来了。 原来之前那道虚影不过只是眼前之人的一道欲念而已,那么,真正的剑阁阁主到底有多强? 看着墨柒炽热的眼神,剑阁阁主顿时就知道其想什么。 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而尘小九也是对剑阁阁主欲念分身感兴趣。 听其说法,应该还不止一道分身,要是对应七情六欲,那岂不是平白多出数道分身。 瑶池圣女上前冲着剑阁阁主施礼 “小丫头,上一次见你你还是个粉嫩嫩的小女孩” “一转眼,已经成为瑶池圣女,绝色佳人了!”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如沐春风。 “阁主说笑了,在您面前,我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面对瑶池圣女的撒娇,剑阁阁主哈哈大笑。 随后又严肃斥责 “你惹出九幽这么大的麻烦该怎么说?” 瑶池圣女俏眸一眨,委屈巴巴的看着剑阁阁主 “我这是没办法了吗。” “再说了,我知道您在剑阁,一定会护佑我的” 剑阁阁主快被瑶池圣女的话气笑了 九幽重现这么大的事情被她三言两语留给带过。 “你们真是胆子大,还敢只身闯九幽,是嫌命长吗?” 从化身那里得知到瑶池圣女亲自闯入九幽之地,还惹出了神秘存在追杀。 差点被吓死,要是瑶池圣女在剑阁的地盘上出事了。 他可不敢保证那个传闻中对任何事情都淡然处之的瑶池王母会无动于衷。 要知道,在他还是一个小屁孩御剑飞行的时候,作为当时瑶池圣主的王母可是差点将北原给打沉了。 更何况,这孩子的父母还对他有恩。 所以对于瑶池圣女,他只能哄,不舍得骂! “那你从九幽之地带出的那朵花呢?” “禁忌之物,不是你能沾染的,交出来!” 瑶池圣女见状指向尘小九,毫不犹豫的就把黑锅扣在了尘小九头上。 “那朵花被他给炼化了” “炼化了?” “放屁?你当我是傻子?” 剑阁阁主气的都爆粗口了。 那朵花上的因果连同他不能轻易招惹,要是九幽重现,或者是神秘存在再次找来,这几个小家伙能阻拦的住? 面色不善的看向尘小九,而尘小九则是当做空气,将他无视。 压根不想解释什么。 剑阁阁主急的都快要直接动手检查尘小九的躯体了,最终还是压下怒火,和颜悦色的向尘小九解释那朵花背后的意义。 “万灵抚育,吞噬无数星辰法则,那朵花代表的是不祥” “但凡被天道阁所知,一定会强行毁灭” “万年的积累,谁都不知道九幽的目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古道开,仙路现,意味着无数尘封的势力将要卷土重来” “而禁忌之物,关系到上古清算的事实” “你,扛不住” 听着剑阁阁主絮絮叨叨的劝诫,尘小九心中还是有些动容。 身为东荒顶尖宗门的掌控人,压根无需向他解释,可以直接动手。 但是剑阁阁主还是一视同仁,尊重他的选择。 想到这里,尘小九开口笑道 “征仙城,囚仙古域,血河渡劫” “早已在局中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躲就能躲的,苟延残存了十年,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一番话听着众人云里雾里,不知道尘小九所说话代表的意义。 而剑阁阁主在听到囚仙古域时候已经不淡定了。 听完尘小九的解释,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眼。 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你们这是要准备去参加五域大比吧” “拦不住,由你们吧!” “剑阁等待着你们的归来,别有太大的负担” 衣袖一扇,几人被裹挟在内,瞬间出现在了长桥之上。 墨柒还在喋喋不休的问着尘小九之前所说话的含义。 尘小九拎起其衣衫,将其扔进光门之内。 随后瑶池圣女,吴蓝一同踏入。 安北萱眷恋的看了一眼身后熟悉的地方,义无反顾的跟随而来。 … 在其他各大洲,都在进行着同样的举动。 妖三山,蛮四海,都在送行。 酒入豪肠,千言万语皆是争渡。 无尽星域中,邪魅魍魉蠢蠢欲动,不世出的古城云隐云现。 大道行,亦艰,亦难! 三十六章 血与骨构筑辉煌 第一战场相传是万古岁月前那位尘中仙的点兵地。 因此,星辰古路上的刀剑痕迹至今无法磨灭。 三座城池之上八道神锁勾连着虚空平台。 平台之后是神灵禁区,蕴含着无尽机缘。 当然,多大的机缘意味着多大的风险,神陨之地埋葬的圣者,巨擘也不在少数。躯体构筑的血海告诫着外来的闯入者,这是生死禁区,而非乐园天堂。 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半截长枪沉浸于血海之下的黑暗土壤,周边还有不朽的道纹演绎着曾经的故事。 尘小九几人踏上天门,天门力量铸就彩虹通道。 看着无尽虚空中闪烁过一副副难以言喻的画面。 生灵喋血,异兽吞天。 透过彩虹壁垒可以隐约感受到还有数处通道在同时开启。 彩虹通道交织,击破这片区域的黑暗。 荒凉和浩大的气息从遮掩的黑暗中传出,蛮荒大地的法则逐渐覆盖彩虹通道。 十多条通道齐头并进,如同穿梭星空的彩色箭矢。 安北萱向尘小九解释着五域大比的真实含义。 五域大比是对星域资源的再次分配,同样也是一片血与骨的试炼。 在归山海这片星域,无数星辰,还有残损的小世界。 星域城池围绕禁区而建,是通往其他星域和进入之地的枢纽中心,无数货物流转都经过城池之内。 往往一座星域城池一年的资源收入,就比得上天域一个宗门在本土百年的打拼。 城池的归属,都是由天域各大洲分配。 而资源分配规则,则是取决于各大宗门在这片八大战场的表现。 受限于古域规则,所有人将陆续分布在星域边缘的八大战场。 那里有世家大族的驻扎地,是前代先贤开辟而出的唯一净土。 剑阁当然也有分部聚扎古城,而且剑阁最为特殊的是六座城池皆分布于星域边荒前沿。 这是剑阁所履行的职责,也是上代剑阁众弟子所争得来的资源。 更值得一提的是,上一次五域大比,剑阁传奇败尽八方敌,一人一枪驻守星城上百年。 沐浴血,感悟大道规则。最后所持执念进诸天古城,踏上未知古地。 所以,这次五域大比,由东荒剑阁主持。 在第一战场的葬空城中,剑阁阁主亲自释放万道城池核心令牌。 一道令牌代表着一座星域城池的掌控大阵。 不管你是散修还是宗门弟子,拿着令牌活到最后,你就拥有了星路城池的掌控权。 这条铁律被天域各修行界所认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你既然在八大战场上存活不下来,也自然失去了对资源的掌控。 为了天域整体的实力上升,避免资源垄断造成的阶级固化,天道阁成为了铁律的执行者。 但是对于各中下宗门世家来说,五域大比依旧太过于残酷。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往往付出宗门全部实力积蓄,也不一定能占据一座星域城池。 别认为归星海这片星域万座城池很多。 天域东荒之地,除却几大顶尖势力,零零总总的中小世家就有上万。 往往一个小宗门的领土范围就有十多亿人口基数,上百万平方的土地归属,但依旧难以满足修行的资源共享。 所以就有了千年一次的星域洗牌,重新开始新的资源分配。 千年一次的重新洗盘,意味着八大战场的秩序再次归于混乱。 不仅仅是天域各大洲的宗门势力的对抗。 还有八大战场的原居民,和星域盗贼的掠夺。 第八战场接壤的几座星辰上皆有不弱于一个大宗门的势力。 所以,没有入道级别修为,根本无法在八大战场立足。 一片繁华热闹的背后,是无数血于骨的铺垫。 … 尘小九听着安北萱对于五域大比的判定,心里涌现出一丝悲凉。 血与骨的战场,各大星域的争锋相对。 听起来是无比的热血沸腾,游侠皆有江湖梦。 谁不想扬名四海,谁不想携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江湖之下是不甘心的执念。 参与大比的众人,又能归来多少? 彩虹通道分出几缕黑色光芒,分别将几人笼罩。 受限于战场规则,他们将被传送至第一战场边缘。 自行进入第一战场,这也是为了避免初期一些宗门抱团垄断战场的念头。 “葬龙城见” “葬龙城见” “葬龙城见” “墨柒,别惹事,尽快到既定地点” 听着尘小九唯独对她的嘱咐,墨柒很是不满。 “姑奶奶不用你管” “哼…” 还不待尘小九继续嘱咐,黑色光芒分散而开,脱离彩虹通道。 数十条法则构筑的彩虹通道皆有无数黑芒散溢,如同雨落,惊起星空的寂静。 … 漫长黑暗持续了一刻钟后,尘小九落于一处荒凉的山丘之上。 刚落地就被一群骑着异兽的盗贼团团包围。 在其中一个首领头目即刻打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手下人驱动坐下虎豹蛮兽发起了冲撞。 远处的首领则是取出一柄大弓,其上刻画着花鸟鱼虫,释放出凶意。 凝聚百里灵力化为一道长箭瞄准尘小九呼啸而来。 其余十几人皆是老手,围杀过程中不停的转换方位,勾动漫天地火吞噬小丘。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任他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长箭释放出的力量轰碎了山丘,尘土飞扬。 首领哈哈大笑,直接御空出现在爆炸边缘,手下咆哮呐喊。 满脸胡须的首领志得意满但又有些小心的嘱咐着手下人前去探查。 活在这星辰边荒,谨慎是性命存活的根本。 能存在这么久而没被别人吞噬,这就是本事。 大胡子对于自己的谋算很有信心。 千年一次的大战会降临数不清的人员。 这些人在其看来都是温室中的花朵,虽然其中不乏狠角色。但是他谨慎小心之下也碰不到啊! 就像这次的目标,年纪不大弱不禁风。 最为主要的是独自一人。 像这种要不是艺高人胆大,要不就是对自己充满信心的“花朵”,最好下手。 而后爆炸中心尘烟散去,前去探查的人发出惊恐的声音。 :“老大,没人!” 首领即刻凝重的下令:风紧,扯呼! 碰到硬点子了,下意识就要撤退。 能在连环攻击中活下来的人不少,但是诡异消失的人可不多。 他不傻,这样的人哪怕重伤也能换走他的小命。 只是,还不待他逃走。在一刻一道刀痕斩裂虚空,直冲他头颅而来。周围被禁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突然十余道身影齐现,挡在了大胡子的前方,刀光在洞穿十余人后力散消失。 大胡子目龇欲裂,跪坐于地上。 前方尘小九的身形出现,下一刻,大胡子疯一样的冲向张风,脸色分不出是哭还是笑。 砰的一声,引动灵力自爆。周围百里寸草不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 尘小九面色苍白的出现在裂坑边,惊异的叹道: “好一个蛮荒,好一个争仙,好一个五域大比” 生死战场,不愿苟活。 依旧能感受依然残留于空气中霸道痕迹,尘小九久久无语。 随后,尘小九收敛神色,聚集着场中的断臂残躯。 在爆炸中心,残弓沾染着血气,发出丝丝泣音。 尘小九一刀劈出,将在场所有人的残余尸骨都给掩埋。 虽然他们手中可能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但是大胡子最后为了手下义无反顾自爆的举动,还是让尘小九起了恻隐之心。 同时也让尘小九第一次认识到了这片战场的残酷无情。 死亡就在一瞬间,容不得放松。 这条路,走上了就无法回头,或许有一天,他也会葬于星空。落寞离场。 之后的日子,尘小九穿越了无尽荒漠,遭遇到了数不清的杀机。 噬灵蚁的无情追杀,空间裂缝的神出鬼没。 期间因为遇到一些不甘寂寞的宗门弟子,在荒野肆意活动引来天魔的窥伺。 结果那几个少年少女悄无声息的被神识攻击给瞬间摧毁神魂。 而天魔神念攻击因为尘小九有了防备,暗中动手几次无效,苦苦纠缠三天后愤然离去。 有一次,整片土地突然浮起,底下一头巨大蛮荒异兽苏醒。 漠视的看着闯入者,一爪砸落,差点将尘小九扇进火山岩浆中。 当然最后这头异兽被闲来无事的尘小九花了整整三天耗死,成为了腹中餐。 几天后,尘小九依旧在回忆着味蕾的美味颤动。 而在另一边的几人就没有尘小九那么倒霉。 墨柒和安北萱同时传送到了不远的地界,轻松汇合。 一路上机甲狂奔,堪称神速。 吴蓝则是靠着不要脸的精神成功打入中神洲一处强大的队伍。 躺赢般的跨越荒野,比墨柒,安北萱还要早到既定地点,葬龙城。 瑶池圣女稍微遇到了一些麻烦,是来自天域散修的不怀好意。 结果可想而知,几人被瑶池圣女放逐到一处充斥着冰雪法则的残破小世界。 正在颤颤巍巍的冰原上爬行,涕泪横流,悔不当初。 经过磨难,最终几人都到达了葬龙城,就剩尘小九还没有消息。 在雕栏画柱,古色古香的醉梦楼中,吴蓝一边咒骂着菜价贵了离谱。 一边开解闷闷不乐,毫无食欲的墨柒。 “没有人和我抢吃的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墨柒小仙女,你是不是在担心尘小九那个家伙?” 墨柒愁苦的面庞在听到尘小九时候,眼睛闪过一缕光芒。 指关节被捏的声声作响,满脸惆怅 “尘小九不在,练手的人都没了” 瑶池圣女,安北萱闻言,拿筷子的手都差点没抓牢。 合着你郁闷了三四天,就是因为缺个练手的呗。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可以练手的家伙。 感受到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的不善眼神,吴蓝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嘴欠不欠,欠不欠! 不提尘小九能死吗? 不过墨柒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吴蓝的懊悔。 “他,太吵了” 鄙夷的眼神看向前方狼吞虎咽的吴蓝。 吴蓝差点感动的差点没给眼前的姑奶奶下跪了。 被人嫌弃也总归比揍个遍体鳞伤来的好吧。 在几人闲谈的时候,而后,经历了连番苦战的尘小九入城。缴纳了一块神精从天道阁中得到了所要的信息。 墨柒几人此刻正在醉梦楼上等待着他。 尘小九前脚刚从天道阁而出,后脚就碰到了圣光集团小公子。 “看来惊神城黑市的消息还有几分靠谱!” “小子,我还以为你死在路上,连第一战场的门都登不上呢!” “还想着要是你来不了,醉梦楼的几个人,我替你给他们上杯送行酒!” 君玉笑吟吟的冲着张风道。 尘小九回应道: “总要来的,不然让你的划算落空怎么办?” “酒给你留着,就是不知道这次你的替死手段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说罢留下阴沉不定的圣光集团小公子远去。 “有脾气,希望你再过段时间还能如此嚣张” 离去的张风自然听不到这番狠话。 穿过稀奇古怪的建筑,在一片繁华的大楼中央,找到了与众不同的醉梦楼。 伙计慵懒的趴在布满斗法痕迹的木质方桌,打量了眼来客。 “吃饭还是住店?” “找人” 听到没他的事情,伙计又将头低下,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柜台上的掌柜冲尘小九抱了抱算,以示善意。 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楼上,生怕惊醒睡梦中的伙计。 尘小九没有太大的好奇心,随即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走向二楼。 “呦,看看这是谁!” “小柒柒,你朝思暮想的人来了” 吴蓝的大嗓门在尘小九还没走出楼梯,露出半个身躯时就传遍了整个楼层。 墨柒顿时站了起来,随后又感觉到自己的样子太过于突出,忙不迭的解释 “我是想看看他有没我有给我带好吃的” 瑶池圣女笑而不语 安北萱撑着头颅倚靠床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二人。 只有吴蓝阴阳怪气的嘲讽 “孩子,这里是第一战场,你以为是在惊神城吗!” 墨柒闻言快要暴走了,手上的青筋依稀可见,手腕嘎嘣嘎嘣脆响。 尘小九面色无常,将一块和桌子差不多大的肉从乾坤袋中扔出。 “给你们带的” 墨柒看着眼前散发异香的大肉,吞了吞口水 “这是什么东西?”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都好奇的戳了戳,表示不解。 唯有吴蓝陷入深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鬼妖” 吴蓝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呐喊,一脸震惊的看着桌上的肉。 尘小九拉了把椅子,不顾众人的好奇,淡定的拧开葫芦,准备饮酒。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蓝疯了似的,夺过尘小九葫芦,狂饮几口,摇晃尘小九肩膀。 在尘小九杀人的眼神中,吴蓝疯癫的举起肉,跑下楼。 留下一脸呆滞的众人。 瑶池圣女挥了挥手中的筷子,问起了尘小九近来的遭遇。 当听到尘小九差点被一头异兽扇入火山口时,墨柒一口茶水喷出来。 捂住鼓鼓的腮帮,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我不笑” “你怎么不光着身子回来” “还是入道修士………” 尘小九无语的瞅了眼墨柒,不想搭理傻子。 而接下来尘小九说在天道阁门口遇到了圣光集团小公子。 瑶池圣女凤眸一转,悠悠道 “看来他的伤势是好的差不多了” “君不器还真是狠,把他亲兄弟扔到战场,不怕他真的死在这吗?” 安北萱不知道圣光集团小公子是如何招惹到眼前几人的,但是已经心中默默的为其哀悼了。 这些人,有一个善茬吗! 墨柒则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 要是不碰到还好,碰到了非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而这时,吴蓝骂骂咧咧的走了上来,手上的肉已经不见了。 “黑店,黑店,抽了老子的十分之一” “一个伙计这么横,难怪没生意” 在其身后举着一壶茶水的憨厚掌柜没有丝毫动怒,反而笑嘻嘻的给几人倒满茶。 “各位真是好本事” “开店这么久,也没见过几头鬼妖” “今儿趁各位的威势,有幸试一试这鬼妖肉的做法” “这灵茶全当我送几位的,还请吃好喝好” 等到掌柜慢悠悠的下了楼梯,吴蓝终于停止了口中的不满咒骂。 “你们知道吗?这家伙收了我一万灵源,还要克扣我的肉” “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还有那个伙计,比老板都横,真是一群奇葩” 安北萱品了口送的灵茶,指着桌上的剑痕开口道 “在这第一战场上,缺的永远是跑腿的” “要是这客栈伙计不干了,掌柜的哪里去找一个不怕死的伙计” 吴蓝平复好心情,依旧感觉吃亏 “鬼妖肉啊!难得一遇,那家伙什么都没做就要了我十分之一” 尘小九开口询问 “什么是鬼妖?” 吴蓝神秘一笑 “就知道你这家伙是走了大运才碰上鬼妖的” “鬼者,纳天地阴气” “妖者,取百草精灵” “鬼妖,生机于阴气完美的结合体,可比龙凤佳肴” 尘小九听着吴蓝对鬼妖的吹嘘,想了想自己废掉多半的道纹,和如今难以忘怀的味道,顿时觉得还不算亏。 瑶池圣女恍然大悟,嫣然一笑 “也许,这鬼妖肉还能再增添一种味道” 众人不解 瑶池圣女指着这座楼阁,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 “品灵世家,取一遁九,天下没有他们做不好的美食” “另类入道,相当于曾经凡间的美食家” “这么看来,我们还真是不亏” 尘小九则是对瑶池圣女口中品灵世家的修炼方式感兴趣。 以食入道,吞灵入体,有几分饕鬄的神韵。 议论声中,掌柜亲自将水晶托盘端了上来。 肉呈薄翼,边缘渲染成花纹,没有丝毫气味流露,甚至连同异香都隐没。 尘小九夹起一块晶体透明的肉,放入口中。 恍惚一瞬,口中吐出几个惊讶的字语 “鬼斧神工,夺天地自然之道” 掌柜微微弯曲的腰身不自觉的一直,傲然神色流露。 大道三千,我自行我道! 三十七章 夕阳袖间藏 今朝有酒今朝醉,切莫断愁于朝阳! 醉梦楼中,大快朵颐的众人皆醉饮陈酿,诉诸心中无限事。 酒不醉人,人自醉。 醉梦论道,醒时折花! 瑶池圣女丝毫不顾及形象,扯着墨柒衣袖哭诉着心中的无奈。 “他告诉我,爱一个人就要付诸行动” “可是我看的出来,他的眼中只有一道红衣” “于是我在瑶池等了他五年,等到的却是魂魄将散” 自从莫遇身死的一刻起,瑶池圣女就一直在压抑着自己。 从北原一路来到东荒,却是不敢直接面对现实。 徘徊在虚无荒野,一次次的打探着关于莫遇的信息。 得到的却始终是失望。 剑阁一行,点燃了希望的烽火,却又将其打入深渊。 锁神花的背后阴谋,强行破境的无奈,瑶池众人的不解。 一道道压力不断压在俏丽的身躯,她本该无比绚烂,绽放成天域最美的景色。 为了一个人,放弃了所有,将一生化为赌注。 所幸,碰到了同路人。 她心中的悲伤,有了倾诉的通道。 …… 安北萱默默的听着瑶池圣女对一个人的思念,眸中闪过一抹悲伤。 世界多是可怜人,奈何! 人生而困于枷锁,谁又不是为情所困之人。 而墨柒无奈的看着被泪珠打湿的袖衫,将瑶池圣女抱在怀中,俯首安慰。 吴蓝此刻也陷入沉默,不负以往跳脱的性子。 眼神空洞无物,手臂一道隐约可见的恐怖伤痕被其不断的抚摸着。 尘小九一声冷哼,浑厚的灵力化为清风徐来,吹醒陷入悲伤情绪的众人。 一道道纹符箓直直的转过楼梯,击向楼下。 轰的一声,炸裂声音丛一楼传出。 憨厚掌柜带着习惯的微笑跨越破损的楼梯飞了上来。 没有一丝一毫被攻击所影响的痕迹。 “客人可是对菜品有所不满?” 尘小九将一片鬼妖肉挥向憨厚掌柜,语气不善的质问 “阁下的道似乎是用错了地方” 憨厚掌柜大口一张,似饕鬄进食将鬼妖肉吞噬而入。 讪讪一笑,正色道 “食物蕴含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酸甜苦辣俱全” “只是入口的味道因人而异,你心中想到什么,自然尝到的味道就是什么!” “喜怒哀乐,人生百态。” “将情绪带在食物之上,就是对于美味最大的不尊重” 对于伶牙俐齿的掌柜,尘小九似乎是没了道理。 “你这店能开到现在,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多亏各位照顾” 憨厚掌柜谦逊有礼的回敬尘小九的微微讽刺。 而这时候,陷入悲伤的众人也都被惊醒了。 瑶池圣女神念运转,驱散识海之上的悲伤感觉,恢复到淡然的样子。 吴蓝,安北萱不约而同的口念剑诀,剑意绽放,整个人处于轻灵的状态,不受万物影响。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俏眸一冷,笑中带刀。 “品灵一脉的规则难道说已经作废了吗?” 憨厚掌柜略显肥硕的脸庞颤动,严肃的作出一个手势。 “只专己道,不问红尘” “老祖宗立下的规矩自然不能忘” 瑶池圣女嘲讽冷笑 “那你将情绪溶于自己所做的食物中,干扰客人的喜怒哀乐,难道不算是坏了规矩吗?” 正当憨厚掌柜神色纠结时候,伙计迈着懒洋洋的步伐踏上残破楼梯。 断裂的阶梯随其走动而自行复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都和你说了,不要多事” “现在惹出麻烦还要小爷给你擦屁股,你说你是不是头倔驴” 被斥责的憨厚掌柜呵呵直笑,对少年显得无比恭谨。 跟上少年的步伐,身躯落后半个身位,从不逾越。 安北萱细心的观察到这一细节,对少年伙计的身份有了几分兴趣。 伙计拖拉着板鞋,刺啦刺啦的滑动声无比刺耳。 不时抓一下杂乱的头发,大大咧咧的坐在尘小九身旁。 拿起筷子不避嫌的夹起一块鬼妖肉,细细品味,口中不时传出满意的赞叹。 同时慵懒无比的声调响起 “你也吃了这鬼妖肉,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异常啊?” “魏胖子这品灵入味的境界不算低,按理说,你应该痛哭流涕,或者哈哈大笑” “刚刚入道的修为能抗衡七情六欲的涌动,还真是奇人辈出” 还不等尘小九回答,吴蓝就坐不住了。 “我就说他们是黑店吧” “克扣我们的肉,还给我下毒,我要投诉” 有些幼稚的话语惹人大笑,众人向看傻子似的看着吴蓝。 墨柒摸了摸吴蓝的脑袋,同情心泛滥! “认识这么久了,才知道你是一个智障” “我为以前对你的打骂行为道歉” “是我不好,加重了你的病情” 伙计少年闻言哈哈大笑,冲墨柒竖起个大拇指。 墨柒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想理会少年的举动。 而安北萱弹了弹手中出鞘的锐利剑身,悠悠说道 “难道你们不应该为之前的行为解释一下吗!” 伙计少年讪讪一笑,将刚刚夹起的一片鬼妖肉放下。 “难道你们没感觉到身心愉悦,无比放松吗?” “鬼妖肉经过特殊的手法处理,能够调动七情六欲的变化” “对于神魂的补益是很有好处的” “你们可以感受一下自身的变化,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话落,瑶池圣女内视神魂状态。 发现之前在伪九幽之地破损的神魂已经补充回一部分。 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法则在识海冲刷着道种,让其更容易的陷入通明境界,感受大道。 一旁安北萱手指轻点剑身,粉舌舔过火红的嘴唇。 “无功不受禄” “观神魂变化,鬼妖肉中应当是加入了灵桐药” “许多鬼修梦寐以求的神物就这样被你给送给我们” “有什么目的就明说吧!” 在少年身后的憨厚掌柜诧异的看了一眼安北萱,显然是对其能说出灵桐神药有些意外。 不过随后就释然了,连同灵桐神药都见识过了人自然不是什么小人物,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掌柜咬咬牙,刚要开口,楼梯之下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掌柜的,来客了!” 莺声燕语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一群青年男女熙熙攘攘的涌进门内。 男子扫视楼下,没发现有人。 快步走上楼梯,气宇轩昂,虎步龙行,流露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素衣白裳少女走在男子身旁,如同白色玫瑰般娇艳欲滴! 憨厚掌柜顿时脸色有些难看,看着走向楼梯的众人,语气不善的说道 “难道你们看不到门外打烊的招牌吗?” 男子背后一肩披狐裘的高贵青年扇了扇手中的扇子,调侃前方气宇轩昂的男子 “连同柳青公子都有被人赶出去的时候吗?” 被称呼为柳青公子的青年压下心中的不满,依旧用和善的语气同掌柜商量 “早就听闻葬龙城内有品灵世家所经营的店铺,慕名而来,还请掌柜您通融通融” 身为一地天骄却能礼贤下士,同一个不起眼的掌柜耐心说话,让其身后的一众青年男女连声称赞。 柳青扫过一旁静静等待的俏丽身影,心中一股自豪感觉升起。 要知道,为了能和这位传闻中的七公主搭上话,他已经付出了无数灵源法宝。 无意间得知在葬龙城竟然有品灵世家存在。 投其所好,才将这位身份尊贵无比的公主给请了出来。 还不等柳青沾沾自喜,憨厚掌柜直接冷声回应 “今日有事,恕不接待” “还请各位慢走” 听到掌柜毫不犹豫的拒绝,柳青都懵了。 怎么和想象中的剧本走向不同,刚进门就被赶出去,他柳青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手中挥出一个乾坤袋,鄙夷的看着掌柜 “里边有十万灵源” “上些好的,剩余的就当小费了” “顺带把场子给清了,我吃饭不喜欢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在场” 乾坤袋飘落在掌柜身前,十万灵源让身后一些人连声惊叹。 一顿饭,至于吗! 柳青打发乞丐般的行为彻底惹怒了掌柜,一脚当乾坤袋踢回柳青脚底。 “没听清楚的话,我再说一遍” “醉梦楼不欢迎你们” “给我滚”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柳青的举动恰好踩到了掌柜的底线。 身为品灵世家传人,你当是叫花子呢。 祖上以食入道,品遍星海万物,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品灵也是修行方式的一种,观饕鬄吞噬星空,五脏六腑激活血气。 修行功法可堪比世家宗门的古老秘术,现在缺被人当成下人来吆喝了。 怎么能不发怒。 对于醉梦楼掌柜驱赶的举动,柳青一脚将身前桌子踢翻。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不过一个是一个有点修为的厨子罢了” “给你脸就收下,小心惹爷生气直接让你品灵一脉断了传承” 掌柜不怒反笑,挥手启动醉梦楼大阵。 摆放在柜台之上的饕鬄石雕呈现出法相虚影,携带吞天之威势攻向柳青。 “我品灵一脉从来没有不承认自己是个厨子” “可是就是一个小小的厨子,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可以招惹的” 饕鬄威势之下,柳青压根来不及施展秘法,直接被吞掉了半数身躯。 要不是一旁的白裳女子一记皇道龙气击溃了饕鬄虚影,恐怕此刻柳青已经命丧黄泉了。 痛苦的嘶吼声响起,柳青身躯鲜血淋漓,一股奇特气息笼罩残躯,阻挡了其血肉复原。 只能生不如死的在原地打滚。 之前出声调侃柳青的摇扇青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不忍直视的场面。 没想到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柳青,竟然折在了一间小小的酒楼。 压下心中的一丝恐惧,上前施展手印将柳青不断流血的伤口给止住。 “不过是口头上的几句话,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 面对摇扇青年的质问,憨厚掌柜恢复了之前习惯性的微笑。 “这里是葬龙城,是第一战场” “不是你们的温柔乡” “杀人,不犯法” 听到掌柜赤裸裸的威胁,摇扇青年无言以对。 虽然很是愤怒,但是有柳青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放肆。 毕竟他的修为也只是堪堪高过柳青一点。 而柳青道境二品的修为却直接被人给秒杀了,容不得他在这放肆。 同时也给在场所有的外来人提了个醒。 这里,是五域大比的试炼场,已经不是他们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摇扇青年伙同众人将柳青抬走,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憨厚掌柜,留下一句话。 “漠北柳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还请您注意” 看着灰溜溜走了的众人,憨厚掌柜一股清流冲刷过地面,将其残留在空中的血腥味给清楚。 “姑娘,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憨厚掌柜小心提醒着静静站在楼梯口的白裳女子。 在掌柜看来,这一群人中只有眼前的女子是让他看不透的。 施展的皇道龙气更是精纯,就是不知道是哪一王朝皇室的子女了。 白裳女子玉口轻启,指向尘小九所在的桌子。 “他们能留,为何我就不行” 不等憨厚掌柜开口,吴蓝却站了起来,复杂的神色流露。 “你,还是来了吗?” 素衣白裳少女静静的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面色无常,看不出其在想什么。 憨厚掌柜犹豫的看向正在隔空对视的两人,有些为难。 随后小声问尘小九:“到底认不认识,能不能留?” 尘小九看着明显是有故事的两人,腾出一处位置,让白裳女子坐了进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的看向吴蓝。 “听闻你前几个月闯入蛮四海,负伤不知所踪” “想不到但是能在这里碰上”白裳女子冲着吴蓝冷冷的说道! ““哦!关你何事” 吴蓝凝视着少女,语气虽冷,但神色变化,显然不像是话语所说那么简单。 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吴蓝,大势所趋,你阻挡不了” “漠北十六家,就这么着急吗?”张风反问 白裳女子没有回答,只是葱玉手指不停的扣着木桌,发出叮当的声响 吴蓝起身,自体内炼化出一柄长剑,其中蕴含着万千道杀意。 直到吴蓝压下体内肆虐的剑意,周围空间才回复了平静。 吴蓝将其取出后,灵剑围绕在在白衣女子之前转个不停。 女子血脉激发和灵剑呼应,七彩炫光萦绕,犹如天仙下凡。 “听雨剑,归你了” 白衣女子平淡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不解: “为什么?” 吴蓝取出听雨剑后,面色苍白,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白裳女子神色复杂的看向沉默不语的吴蓝,将听雨剑收入识海后转身离去。 转身离去的白裳女子带走了吴蓝最后一抹精气神,瘫软在桌上,一动不动。 尘小九若有所思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开口说 “她就是你离开征仙城的原因吧!” 吴蓝面如死灰,万事万物不入其耳,将尘小九询问当成空气。 尘小九心中明了。 当初比莫遇还要更早离开征仙城的是吴蓝。 不辞而别,就给吴家留下了一封信。 揣着尘小九多半的积蓄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当时隔多年再见之时,都已成为了挺拔的少年。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依旧是你来谈天我来笑。 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各自有了各自的故事,各自成为了当初最想成为的自己。 只是习惯了默默的将压力扛着。 不言,不语! 憨厚掌柜一声轻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开口接续上之前想说的话。 “我想请几位带上我家的少主,离开第一战场!” “不行” “放屁!” 不约而同响起两声反驳,一道是尘小九,一道是杂乱头发的伙计少年。 之前还一副懒洋洋样子的少年此刻流露出一丝慌张。 “老魏,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离开第一战场,你是要我去流浪吗?” 接连几声反驳,少年不满的看向笑呵呵的魏掌柜。 而尘小九则是淡然处之,对于魏掌柜的要求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一个陌生的环境最为忌讳的就是背后有不知根知底的人。 他们来五域大比是有重要事情的,而不是来简简单单的走一趟。 尘小九踢了一脚吴蓝,同时示意众人起身。 留下一方灵源和一件入道级别的防御法宝,转身就走。 “还请等一等,我这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尘小九不为所动,把墨柒不安分的手给拉住,就要走下楼梯。 “葬灵棺” 三个字一出,几人齐刷刷的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的看向神情严肃的魏掌柜。 “你到底是什么人?” 瑶池圣女出声质问 “一个小小的厨子而已” 魏掌柜微微弯曲的身子显得其无比渺小。 “能掌握灵桐神药,脚底下供奉着饕鬄真神,还能知晓葬灵棺” “这可不是一个厨子该有的样子” 安北萱直接持剑于胸前,作出防御姿态。 墨柒手中出现玄武甲,随时待发。 魏掌柜指了指瑶池圣女,以谦逊的姿态施了一个奇怪的礼节。 “品灵一脉,第五十代传人魏泽,见过瑶池圣女” 开口直接说出了瑶池圣女的身份,还施展出了瑶池内部独特的礼节。 瑶池圣女抬手压下安北萱横着的剑身,笑语盈盈的问候 “不知道魏掌柜是如何认出我的身份?” 三十八章 斑驳的时光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魏泽心情起伏不定,经年岁月将脸上刻上皱纹,时光打磨傲骨为平凡,本以为将在遗憾中消逝。 没想到,却能够再一次的遇到故人之后。 随即颤颤巍巍的说道 “在千年之前,我历经人间烟火,寻找着品灵入道的契机” “游荡到了天域北原,神女城,在那里遇到了醉玲珑,影响了我一生的人…” 醉玲珑这个名字让瑶池圣女身影为之一颤。 瑶池大长老的凡俗名讳,也是曾经一个时代的绝代风华。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和大长老一同生活,言辞谈吐,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大长老的影响。 可以说,醉玲珑就是瑶池圣女修行路上的引路人,是她一生中不舍的牵挂之一。 而此时魏泽掌柜从乾坤袋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褪色的同心结。 红色丝线经过复杂的手法缠绕为一个小小的心形图案,紫色流苏垂挂图案之下。 轻巧铜质铃铛点缀于紫色流苏之中,不时传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面对魏泽掌柜期待的神色,瑶池圣女伸手在发丝一抽,满头青丝垂落在肩头。 葱玉手上出现一个黑色流苏同心结,少了一个铜质铃铛。 但是从其编织的手法来看,应当是一人所出。 接下来,两道同心结同时浮空。 紫色流苏和黑色流苏各自交织为一个小小心形。 “心心相印,心心相惜,念念难忘,念念不舍!” 魏泽掌柜口中不断重复这一句话。 在这句话下,紫色流苏同心结铃声哒哒哒响起,传播在天际,极为动听。 魏泽挥手将同心结收回,粗糙的手指在其上平平拂过。 “在你们一进门的时候,我就感受到同心结的异动” “没想到在千年之后我遇到了醉玲珑的传人” “本来我没想过将宗明月那小子在这个时候送走,但是在看到你们的那一刻” “我改变了主意” …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歉意打断魏泽的解释。 笑语盈盈的说道 “我曾经听到长老提及曾经遇到过一位品灵传人” “饕鬄法相惊艳北原,手段秘术更是层出不穷” “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在葬龙城见到了前辈” “不过凭借前辈的本事,将他送出第一战场易如反掌” “何必还要委托我们这些小辈” 瑶池圣女对于眼前疑似大长老旧识的话语持有疑问。 在葬龙城经营的数百年的店铺说舍就舍,如今更是要一个不相熟的少年加入他们。 很难相信其没有别的想法。 看着戒备的瑶池圣女,魏泽苦笑。 “就知道你们不可能轻易相信,不过,在看到这个东西后,你们就会明白我的苦衷了” 随后醉梦楼阵法再度启动,饕鬄法相坐镇阵法中心。 大口一张,改天换地,逆转乾坤! 几人在一瞬间功夫好似来到了一处荒凉寂静的星辰。 尘小九一脸警惕的看着远处汹涌血河曲折萦绕的星辰。 “这是哪?”尘小九开口向一旁魏泽掌柜询问。 “白玉京” 话音刚落,整片星辰天地动荡不安,法则不稳,禁区内有生灵惊醒。 无数飞鸟异兽阵阵发抖,一道神秘的黑暗之门出现在禁区上方。 而禁区边缘,满身浴血,衣衫残破的交战双方分开,惊恐的看向天空异变。 血河涌动之下不知沉入了多少尸躯。 一黑发男子默念法决修复着伤体。 兽衣少年吞噬血气,强行维持着身形不倒。 遭受貔貅异兽围攻的一道人影更是惨烈,断肢不知重生多少回,长剑沾染着血迹,有敌手也有自身的。 胸腔欲裂,已经无血气压制伤势,大道本源受损,灵力枯竭,只是凭借着本能撑着身躯不倒。 被无数洪荒异兽围杀在中心的几人此刻看着变化的天幕,无尽黑暗从中传来。 一道身影渐渐的从门中探出,天道规则被其强行摧毁,周围星辰不堪重负瞬间化为宇宙尘埃。 日月星辰失色,那一道身影就是天地间的主角。 有禁区生灵以神识探查,被黑暗沾染,引渡到了黑暗中心。 “熟悉的地方,无尽轮回还在运行吗!”人影发出感叹。 结印,阵纹铺天,在星海深处诸天古城内有生灵浮现。 “这一纪元清算,幕后黑手要出手了吗?” “你来自哪?终极深渊,还是罪地?” 这等谈话非常人所能听闻,要是被人看到发问的生灵肯定会感到无比震惊。 这是无尽岁月中妖域的一位开创者,相传早已经寿元枯竭,化道。 想不到如今竟然重现诸天古城内。 而在一旁观战的瑶池圣女众人则是迷茫不定,压根不清楚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有尘小九和墨柒神色不自觉有些变化,下意识的将全身血气调动,随时准备出手。 而眼前刚刚还双方对峙,黑暗遮天蔽日的画面顿时一转。 几人又一次来到了一处燃烧着战火的城池之上。 天上白玉京,血战三百年” “莫语城真正成为了无人声语,石碑渐渐的铺满街道,坟墓不断涌现…” “天尊血战,打进了未知世界,背后却无人应援” “还有千年后天地封锁,放逐星空…” “遗弃之地,罪恶战场……” 魏泽开口指着满城的墓碑和幽幽鬼火残魂说着此地的过往。 天空法则汇聚,画面逐渐模糊,听不清楚城池之内传来了哭泣。 时空溯流而上,连接着古今。 过客匆匆,皆是看客,镜花水月一场空,争渡! 众人眼前闪烁过许多破碎的画面,有金色巨猿的咆哮,有无尽残躯漂浮星空,一片血与火,到处都是哭泣。 弱水浮天,接引着一道道人影回归… 看到了一道伟岸的身影持有一枚破碎古令牌发疯般的寻找着… 还有红衣猎猎,喋血疆场,最后的口型像是对远方某人嘱托什么… 突然眼前一亮,几人回归,依旧是在醉梦楼中。 之前经历的种种画面好像是一场梦境,甚至关于黑暗门户等的记忆都渐渐模糊,要被天道强行抹除。 一声咆哮,镇压道纹的饕鬄法相瞬间消散,在柜台上的石像轰散炸开。 魏泽掌柜眼眸闪过一抹心疼,一声叹息。 等待了万年,布了万年的局,逝去了一代又一代,终于到履行它的命运了……” 千年的积累,他了解的真相远远超出了最开始的想象。 绝望过,徘徊过,最终要以飞蛾扑火之势去面对。 不仅仅是他在等,莫语城中不灭的执念也在等,蛮四海妖三山整个白玉京都在等。 时间过去太久了,以至于都要忘记当初的追求了… 直到瑶池圣女的到来,唤醒了内心深处的使命。 “第一战场崛起于万年前的黑暗时代,同样也落寞于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 “到了如今,是时候让它再次绽放光辉” “而我,将是点燃时代的星星之火之一” “英雄不该沉寂,真相永远不会被掩埋,最开始的先行者,终究会归来” 魏泽掌柜几乎是嘶喊着喊出这句话。 虔诚的神态足以说明其的决心。 瑶池圣女看向一侧的尘小九,意图让他来决定宗明月的去留。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魏掌柜的祈求,一个即将赴死之人,心中只想让在乎的人远离战火。 这一刻,魏泽掌柜不是传说中的品灵传人,也不是一击废掉柳青的神秘高手。 他只是一个寻常的长辈,关切着后代的生死。 而尘小九在看到之前的画面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记忆中,有过同样的征战画面。 准确来说,是更为完整的前尘往事。 这件事压在他心中已经有十年了,他没让任何人知道。 在征仙城的岁月中,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徘徊在生死之际,是彻彻底底的亡命徒。 从六岁那年爬进征仙城的城门时,他便是一个异数。 不应该存活的异数,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刺。 因为尘小九是一定会死于囚仙古域的祭品而已。 因为尘小九的父母是最早失败的开拓者而已。 因为尘小九只是流浪于北城的一个孤儿而已。 所以,尘小九应当死。 他死了,囚仙古域的计划就完美了。 他死了,征仙城就不会有那一次的清算。 他死了,所有人都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现实的幸福生活。 但是,尘小九没有死。 没有人知道尘小九是怎么逃脱征仙城世家的阵法。 碑林界限的老人只是默默看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幼小身躯一次次的从深渊掉落,一次次的重新爬起。 蝼蚁偷生,一个魔鬼从无尽深渊中爬了出来。 尘小九与恶鬼做了一个交易,没有出卖灵魂,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那个覆盖着恶鬼面具的执念只是轻轻一扶,就成为了尘小九的救命稻草。 执念消散之际,一样方形印玺从虚空掉落下深渊。 恶鬼面具下的神情因印玺的掉落有些恍惚,口中呢喃 “还是失败了吗?” 略带伤感的语气荡漾在深渊上空,铭刻在尘小九的神魂深处。 在执念不解的目光中,尘小九再一次的爬下了深渊。 再次出现时,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 口中死死的咬住一样东西,不屈的眼神看着即将散尽的身影。 “你没做完的事,我替你” “所以,我不欠你了” 恶鬼面具下的人影似乎是有些错愕,随后爽朗的笑声传出 “好一个互不相欠” “既然如此,阎罗之命,归你” 一道无形烙印打入尘小九神魂,恶鬼面具下的人影幽幽道 “罗秋” “尘小九” 尘小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自己的名字。 交易达成,互不相欠。 … “尘小九” 一声娇憨的语气唤醒思考中的尘小九 尘小九看向数道不解的目光,最终看向了宗明月。 之前瑶池圣女与魏泽掌柜的交谈他听到了,但是他不认同魏掌柜的想法。 “宗明月的想法,你考虑过没?” 这一句话让魏泽掌柜陷入的进退两难的地步。 是的,从始到终,一直都是他的想法而已。 他骗了宗明月,他终究没能守护他一生。 而宗明月看着魏泽掌柜心疼他的目光。 挠了挠杂乱的头发,压下之前涌上心头的各种委屈 “老魏,你这是临死都不让我送你一程吗?” 听着少年幽怨的话语,魏泽掌柜狠下心来。 “有些事,不是现在的你可以干涉的” “你不是一直说这第一战场是个破地方吗?” “我压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放手了。” 宗明月神色复杂的看着一脸沉重的魏胖子,呵呵一笑。 “我活了十八年的地方,轮不到你赶我走” “替你干了十多年的活,工钱都没清,老子不走” 语气中带有略微的颤抖,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尘小九打量了一眼宗明月,平静的面对魏泽掌柜。 “其实你不必让他跟着我们” “正如你所说,有些事情能不牵扯就不牵扯” “你畏惧的东西,你所要执行的使命,你要做的事情” “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我们所要面对的呢?” 魏泽掌柜诧异的看向说出这话的尘小九。 “你,知道些什么?” 尘小九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地下。 “九幽天帝,末代天尊” “也许我知道的,远远比你要多” “你一直想让宗明月远离是非之地,但是,生活在这片星空之下,谁又能逃脱。” 同时指了指身前的众人 “更何况,现在九幽之地已经盯上我们了” “你所猜测我们需要的葬灵棺,也是感受到我们身上的九幽印记才推断而出的吧?” 这样一来,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就搞清楚了。 第一战场即将生变,会有禁忌人物出世。 而魏泽掌柜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履行自己的使命。 所以想要将其托付给值得交付的人,而瑶池圣女恰好来到醉梦楼。 因为醉玲珑与魏泽掌柜的交情,所以选择的相信瑶池圣女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尘小九一众人虽然是蹦着葬灵棺而来,但并不是为了消除九幽印记。 反而尘小九他们需要利用葬灵棺来再一次召唤出伪九幽之地,确认一些事情的真相。 魏泽掌柜沉默不语,没想到事情会脱离他的推衍。 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宗明月送走。 但是又不能让其流浪星空,所以他选择瑶池作为托付根据地。 正好又遇到了瑶池圣女,却没想到她们一众人竟然想以身犯险。 瑶池圣女此时上前,恭谨的施礼 “前辈,我此次参加五域大比是以个人名义” “不牵扯瑶池” “所以,让您失望了” 魏泽掌柜又一次被瑶池圣女所说的话给惊到了。 怪不得会在五域大比中看到瑶池圣女,要知道,瑶池一向不参与这种血腥试炼。 下一刻,魏泽心中又开始为瑶池圣女而担忧 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一圣地天骄舍身犯险,甚至于都要抛开瑶池身份。 醉玲珑作为瑶池长老,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魏泽不知道的是,此刻瑶池中醉玲珑已经在不断的发泄怒火了。 因为瑶池一向不参与五域大比,所以没有弟子前往第一战场。 自然也不知道瑶池圣女的行踪,。 “既然如此,我亲自去葬龙城找我弟子” 瑶池中,一众人等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醉玲珑,都露出了苦笑。 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没有任何改变。 而瑶池圣塔中,一道悠远的女声响起 “入第一战场,全力支持玲珑” “瑶池不惧任何人” …… 尘小九一众人刚从醉梦楼中走出,看着葬龙城内陌生的环境。 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安北萱取出一光球,其上有一个红点在不断闪烁。 “去葬龙城中心,御景碧潭,阁主将会在那里亲自开启天道阁对于星域令牌的封印。” 一个时辰以后,尘小九一众人来到了御景碧潭,大大小小的团体聚扎在碧潭周围的空地。 所来者有人踌躇满志,兴高采烈 有人面露愁色,一言不发。默默划算着什么… 在广场不起眼角落旁,有一男子面无表情的静坐于台阶。 旁边围绕的几个人衣衫上刻画的弯曲剑体,表明了其团体的身份。 “剑阁中人来了多久了?我好像看到几个熟人!” 墨柒手上拿着一路上买来的各种灵食小吃,一边嘟囔着一边指着角落说道。 安北萱看到几道熟悉的人影,有些激动的回复 “执剑堂大师兄,唐文” “琼华峰师姐,施诗” “还有柠萌师妹” “…” 一连串的人名报下来,墨柒只记住一个施诗。 胸前一凉,后怕的抱住安北萱 “流氓也来了!” 安北萱被其口中的流氓说懵了,难不成指的是唐文师兄? 不对呀?师兄可是出了名的冰块。 而一旁瑶池圣女没好气的弹了墨柒一个爆栗 “你个小流氓还有脸说施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安北萱如遭雷劈,难以置信的看向墨柒和施诗师姐。 “别怀疑我,我是个窈窕淑女” 尘小九闻言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在墨柒杀人的眼神中忍住不笑! 而这时候,一身白衣如雪,赤足踏空的绝色女子背负着一把蕴含无尽杀意的剑来到此地。 目光瞅向了远处一道挺立的身影。 “一切因果,在此地了结” 吴蓝抬头,感受到其的神念,招呼着众人前往剑阁弟子所在方向。 在经过女子身旁时,淡淡的发声: “宋轻语,这是你的本意吗?” 被称为轻语的女子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挣扎,又一瞬而逝,未被心有不平的吴蓝看到。 反而是一旁的的尘小九捕追到了其神色的变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发声。 没有等到回应的吴蓝赌气而走。 时空交错的身形在日光照耀下却组成了一个形状。 一者不平,一者不言。 就此别过,告别了过往。 三十九章 葬龙蛰伏 长桥银灰描绘,乌蓬画舫潭风寂寥,柳腰盈盈一握,画中人沾染尘世。 宋轻语衣衫翩飘,转身远去的背影最终打破的是吴蓝最后一丝倔强。 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吴蓝正经严肃的神情一时间让人不适应。 墨柒八卦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绕着吴蓝转了一圈又一圈。 “啧啧啧” “啧啧啧” 吴蓝对于墨柒从愤怒到无奈,从无语到视而不见。 直到尘小九拽着墨柒脖颈让其安静下来,吴蓝终于松了口气。 从离开征仙城的那一刻起,吴蓝踏入了一个没有终点的路途。 迎着那个女子的光芒,试图并肩携手同行。 只是,能撑起生命的从来不只有一个爱情。 她有她的执着和使命。 吴蓝有自己的愧疚和遗憾。 此次错过,也许对于宋轻语和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吴蓝现在的目标是,挽救另一份即将逝去的遗憾。 吴蓝自嘲的独自呢喃 “莫遇,我们两兄弟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感情这玩意有什么好的?” “值得我们一次次的付出一切” …… 尘小九右手在同墨柒扑腾的手臂在做着斗争。 看着陷入悲伤的吴蓝,尘小九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这一个个的都背负着他不知道的故事,唯独就他一人像个没事人一样。 左手举起酒葫芦,三两下肚。 繁琐的东西不适合他,尘小九看待事物的从来都是简单一点,粗暴一点。 墨柒一把将尘小九手中的酒葫芦夺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喂,旁边那个家伙是不是你兄弟了?” “不是” 尘小九斩钉截铁的语气顿时打乱的墨柒想要说的话。 整个人像个小炮弹一样砸进尘小九怀中 “王八蛋,你不按套路出牌” 一阵折腾后,尘小九只能按照墨柒想要的对话顺序配合起来 “咳咳,吴蓝是不是你兄弟” “算是吧” “那好,兄弟之间是不是应该两肋插刀” “呵呵,没事能插他两刀” “尘小九,还能不能当个人” 墨柒举起粉拳威胁着像个木头人的尘小九。 “重新开始” “作为朋友,是不是应该关注一下他的身心健康” “是” “作为朋友,是不是应该让我了解下吴蓝的过往” “你这么多变八卦,妖后大人知道吗?” 墨柒终于忍无可忍,如同火山爆发。 之前在剑阁大放异彩的金刚铁锤出现在手中,大有直接捶死尘小九的想法。 尘小九见状急忙举手投降 “停,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就乖乖放下锤子” 几息后,尘小九脸皮一抽。 身前顿时多了两道无比端庄优雅身影,同墨柒一样睁着求知欲的眼神。 尘小九揉了揉眉头,压下心中想要暴走的念头。 示意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往后坐坐,墨柒挣扎着从软玉温香中起身。 “好了,既然已经这样了” “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接下的试炼中,我们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虽然在之前我们都是陌不相识,但是如今都为了一个共通的目标聚集在一起” “所以,趁机都让彼此之间了解一下” 墨柒雀跃的举起手来,想让尘小九提问,却直接被尘小九给无视了。 尘小九惯例般饮了一口酒,悠悠道 “我,吴蓝,莫遇,都来自一个地方,征仙城” 话音刚落,墨柒再一次打断了尘小九的思绪。 “征仙城在天域苍穹之下,处于边荒领域” “我很好奇,在那样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怎么养出来你这个奇葩的?” 在尘小九即将杀人的眼神中,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玉手镇压跃跃欲试的墨柒,示意尘小九继续。 瑶池圣女给了墨柒一记犀利的眼神,传音安抚。 你难道不想挖出尘小九的小秘密? 墨柒终于消停下来,但是嘴上依旧呢喃诅咒 “让他整天欺负我” “还把我从妖族拐走,不给饭钱,还想着……” 尘小九瞥了一眼墨柒,冷冷道 “吴蓝是征仙城吴家继承人,天赋异禀,七岁悟刀意,踏入破妄之境,名扬征仙城” 说道这里,几人齐刷刷看向远处倚在石亭中萎靡不振的吴蓝。 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传说的天才。 要知道,七岁能够破妄的人不少,可是能够领悟意境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就算是安北萱天生剑体,亲近大道,也是在八岁的时候领悟剑意。 由此可想,吴蓝小时候到底是有多么妖孽。 想到这里,安北萱指着吴蓝腰间的惊梦古剑,不解的问道 “那他为什么走了剑道?” 尘小九眼中流露种思索的神色,想了许久后,开口解释。 “我也不大清楚,这件事也是征仙城的一件奇闻异事” “绝顶的刀道天赋,却转修剑道,让无数人为之叹息” “后来在莫遇的酒馆中,一次伶仃大醉” “吴蓝口中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句关于转修剑道的话” 她说万事万物一剑破之 她说剑道登顶,身侧之人希望是能与她一同舞剑的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宋轻语” “而这些话,应该就是她对吴蓝所说的” 在吴蓝十四岁那年,有个女子离开了征仙城。 两年后,在莫遇十二岁那年,吴蓝离开了征仙城。 一年后,在尘小九十岁那年,莫遇离开了征仙城。 吴家少了一个绝顶天才,却出现了一个不输男子惊才艳艳女子。 征仙城来了一个红衣倾城的女子,少了一个酿的一手好酒的少年。 两者皆为情所困,为情所出征仙城。 一者六年后归北城,葬于山峰,眺望远方。 一者九年后相逢众妙之城,依旧独自一人,未得所愿。 听完尘小九的诠释,安北萱陷入了沉默。 在六年前,她是去过一次征仙城,因为那里有她锻造机甲的核心材料。 按照尘小九所言,当初那个小酒馆中腼腆惊艳的少年应该就是莫遇了。 现在细细想来,她似乎不是第一次见莫遇了。 不是在征仙城中的初见,而是在剑阁之中。她时常感觉到有人窥探她的行踪。 偶然一次偷窥者被她差点给抓住,落荒而逃。 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忘记带走的竹筒。 安北萱还记得,当初她颇为好奇的查探了竹筒内陈酿的构成。 向来不贪恋外物的性格,却被一筒平凡的竹酒给勾出了馋虫。 瞅了瞅四下无人,像个贼一样忍不住的将竹筒酒收入怀中。 那一夜闺房之内飘荡着清香,一如当初在征仙城小酒馆中所被吸引的味道。 在日后,每逢月末,星微山脚下隐蔽的小道上,总有一个相同的竹筒被某人刻意遗忘在了台阶上。 每一次竹筒内都是不同的味道,百花清香,墨竹冷冽,晨露般纯洁,阳光般炽热。 一筒酒陪同安北萱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开心时,她会主动在台阶上刻下欣喜的语句,分享自己的欢愉。 悲伤时,她会抱住竹筒,坐在台阶,将满腔悲伤倾诉给月色。 而每每她不开心的时候,暗中那人总会想方设法的改变酒的味道,甚至会在竹筒上雕刻着不同的图画。 有些是凡俗中极为好笑的漫画,有些是修真界盛行的嘉华音乐。 通过竹筒上不断刻画的信息,她内心长久以来的孤寂之门慢慢被打开。 她那是还好奇,为什么暗中那人会这么了解她的情绪变化。 到了如今,安北萱终于想明白了。 每一次的倾诉原来都不是她一人,月色下的竹影在默默的守护着心之所向。 她与莫遇之前已经有了那么多无声的交流,偏偏她这一刻才反应过来。 莫遇能在早已废弃的小道“偶遇”安北萱,这不是偶然。 这一刻,安北萱想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个少年跋涉千山万水,寻找着心中的期待。 因为怕被误会,或者是羞涩使然。 他选择了守护在安北萱的身边。 月色,雨夜,狂风,暴雷。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着他前往山脚的步伐。 只因为一个红衣少女喜欢独自徘徊在幽幽长阶。 走她走过的路,去感受她的悲欢。 因为这种无言的守护,安北萱再一次拥有了儿时的温暖。 莫遇从来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 安北萱曾经想去寻找一直在暗中守护她的人影。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终不得所愿。 现在她终于将心中所有的疑惑给解开。 为她酿酒的那个偷窥者始终是偷走了她的心神。 沈凰将信送达她手上之时,“流年”的酿酒方法让她心神不定。 当夜,她去了已经好几月未去的小道。 在铺满落叶的台阶角落里,她扒拉出了好几个新旧不一的竹筒。 从竹筒的新鲜程度来看,最早的竹筒放置在这里就是在今天。 葱绿的竹筒表面,刻画着一个意气风发的饮酒少女。 少女背后一角,流露出一个大大的机甲轮廓。 在下方,铭刻着“加油”二字! 扒拉开竹筒塞子,安北萱如同沙漠中看到水源的旅客,不顾形象的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 心中想着,还好你在。 那时候的她,固执的认为为他酿酒的人和死去了莫遇不是一个人。 因为他一如既往的为她送来了礼物。 甚至于安北萱心中有一丝自私的念头挥之不去。 “幸好,你没事” 但是事到如今,她无法自欺欺人。 为她酿酒的人是莫遇,风雨无阻默默陪伴她的也是莫遇。 为了她的机甲梦想丧生的人也是莫遇。 这一刻的安北萱,成为又一个瑶池圣女。 情绪突如其来的爆发,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安北萱自己都不知道在漫长的岁月中,莫遇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抬起泪水止不住流的绝色脸庞,愧疚的看着瑶池圣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瑶池圣女沉默无言,一双俏眸闪过看不懂的复杂。 她自然听懂了安北萱所言对不起中所蕴含的含义。 对不起,因为瑶池圣女替安北萱做了本应该由安北萱完成的事情。 对不起,因为她再也欺骗不了自己,她爱上了莫遇。 对不起,因为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对于莫遇的情感。 瑶池圣女心中苦涩,自己终究只是个局外人。 莫遇等了安北萱六年,终于等到了安北萱的回应。 而她等了莫遇六年,却只得到了一把残破的剑。 但是,既然已经等了一个六年,她就会继续等下去。 哪怕最终没有结果,没有回应。 墨柒尴尬无比的坐在瑶池圣女和安北萱中间。 压抑的气氛使得墨柒吃东西都不利索了。 急忙寻了个借口跳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尘小九身旁。 悄无声息拧了把尘小九腰间,让尘小九痛的直咧咧。 在墨柒不善的眼神示意下,尘小九看向两个相对无言的女子。 摇摇头表示没办法,这一把糊涂账得算到莫遇头上。 不关他尘小九的事情。 随即拍拍屁股走人,墨柒急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喂,讲了半天吴蓝和莫遇” “你了?” “你在征仙城中有什么故事?” 尘小九摇晃着手中的葫芦,颇感兴趣的问道 “你希望我有什么故事?” 墨柒扳着手指头数道 “小熙熙” “沈凰” “吴一一” “唉,负心多是尘小九,奈何,奈何” 每当一个名字念出,尘小九的脸色就黑一分。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墨柒头顶响起 “来,说说,我怎么负她们了?” 墨柒叉腰抬头,小脸鼓鼓囊囊的,很是不满 “怎么,敢做不敢当?” “吴蓝可是和我说了” “小熙熙是你的童养媳” “吴一一是你得朱砂痣” “而且从安北萱口中说出那个替你跑腿的沈凰,应该是你的正宫吧!” 尘小九对于吴蓝和墨柒简直都无语了。 一把留住墨柒耳朵,慵懒的回应 “什么正宫,朱砂痣” “少看一些言情剧,整个人都变傻了” “还有吴蓝那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相信他说的话” 尘小九默默的给吴蓝记上了一笔帐,等到哪天回到征仙城,非要让吴一一狠狠修理他。 而墨柒强行挣脱束缚,揉了揉被尘小九揪红的粉嫩耳朵 瞬间化身戏精 “你变了” “你不是那个在红雨港给我买饮料的暖心哥哥!” “你不是那个在众妙之城答应给我买好看衣服的体贴跟班!” “亏我还为你掏空了压箱底的灵药,给你治病”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 戏精上身,根本停不下来,周围聚集越来越多好事的人。 甚至还有天网中的雀风在拿着灵力摄像仪在不断拍摄。 镜头对准自己,嘀嘀咕咕说着: “神网雀风八号为您直播今日头条,在血与火的战场上,竟然有负心汉当街耍流氓” “且看英勇可爱的小仙女如何替天行道” 说罢,镜头再次转向尘小九。 墨柒深陷演技无法自拔,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演已经通过天网雀风被传播出去。 通过神网小世界面壁垒对于第一战场的边缘覆盖,得以让全天域的人都能看到葬龙城的画面。 而雀风组织是修行界臭名昭著的消息传播使者。 当科技文明和修仙体系对撞,实现了消息渠道的快速传播。 雀风作为修仙狗仔组织,只要有话题,有热度,甚至敢闯禁区直播。 而修行界谁谁谁出轨,谁走火入魔了,哪个宗门又出现退婚的老套流程。 都是在神网背后的利益集团集团的掌控下被传播到天域各处。 此时此刻的葬龙城就是处于雀风八号的直播之中。 之前还在吐槽这一届五域大比太过于平静,没有丝毫狗血剧情的雀风八号就看到了化身戏精的墨柒。 直觉告诉他,收视率来了,点击率来了,大把大把的灵源来了。 镜头摆好,义正言辞的将尘小九归于渣男行列。 力挺墨柒小仙女,口撕渣男。 雀风八号深知,这样的东西就是吃瓜群众最为喜欢的吗! 果不其然,才露了个背影的墨柒已经引起了天域万千青年的同情心。 一条条信息涌现在神网世界之中。 “呸,这么可爱的小姐姐也不放过” “妻如此,子非吾亦可” “楼上兄弟歪楼了啊!” “一个背影都能看出可爱,是在下输了” ……… 漠北沈家,小熙看着镜头中闪烁而过的尘小九。 一声惊呼 “小九哥哥” 闻言身姿曼妙的少妇一愣,急忙看向光幕中熟悉的人影 “小九” “他怎么会去葬龙城?” 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 妖族天宫庄园,雅静湖畔一个闭眼凝神的女子突然坐了起来,看向虚空中显现的一个背影。 “柒柒?” … 在葬龙城内,尘小九下意识的遮挡住脸庞,扛起墨柒转身就跑。 雀风八号眼看到手的收视率就要跑了,急忙起身追赶。 只见追赶瞬间,雀风八号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八卦阵图。 还没等其反应过来,嗖的一声,连人带设备一同被瞬息传送到碧潭中心。 神网画面顿时被切断,雀风八号看着手中被阵法气息破坏的灵力仪器。 愤愤不平的怒喊 “小子,我记住你了” 在一处角落中,墨柒眨巴着眼睛向尘小九求情。 尘小九抱拳于胸,冷冷的墨柒瞅着眸中如秋波荡漾 “继续演下去啊!” “你比什么桐凰仙子演技好多了,怎么不参加天域风华当演员呢!” “嘿嘿,我也想,但是太累了” 墨柒丝毫没有估计话中对她的嘲讽,就当是夸奖了。 尘小九彻底死心了,来个神收了这个妖精吧! 而此时,莫语城上方,擦拭战旗的老人道: “一擂台就是百星辰,血与骨的铺垫…” “点兵点将,故人何在?” 葬龙城中心,剑阁阁主一剑挑破天道禁锢。 万道古令穿梭空间壁垒,消失在战场之中。 “蛰伏这么久了,还不出来吗?” 面对剑阁阁主的发问,虚空深处有人应答 “别着急,再等等!” 四十章 揽月捉鳖随风起 藏于风中,隐于岁月,一切随风起,随风逝。 葬龙城中心,天道法则汇聚,第一战场界面壁垒正在慢慢与其它几大战场接壤。 在几大战场中,所有的试炼者都能看到无休无止的流光散溢。 天道规则正在逐渐模糊,随界面碰撞产生的空间裂缝不胜其数。 天魔缭乱,虚影透过界面屏障在俯视着战场内如同蝼蚁的人群。 归山海星域外部的几大星辰,神秘诡异的黑色舰队上,阴冷的声音响起 “时代的序幕,就让我们来拉开…” 邪魅阴森森的声音传到无尽星际,黑色舰队之中附和响声阵阵而起。 在天域蛮荒之地,碑林界限处,佝偻着身躯的老人晃晃悠悠的走出迷雾。 妖族半月山下,庞大玄武真身吃力的睁开如同湖泊大小的眼眸,看向了星空某处。 漠北草原天路中,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呈贡于天幕祭坛之上,虔诚的人群匍匐在地,冲着巨大的狼首人身雕像祈祷。 东荒大地中,一道闪电人影闯向天门,在闭合之际险而又险的进入第一战场。 剑阁阁主屹立在波澜起伏的湖面之上,剑开天幕。 万道古令如同太阳般升起在葬龙城上方,闪耀天地。 剑阁阁主缥缈声音暗和大道,传遍葬龙城内外,直至响彻整个天地。 “千年试炼今朝起” “界面壁垒还未闭合之际,各位仍有后悔的机会” “这片战场上,是由无数的血与骨铺垫而成” “胆怯者,懦弱者,最终是一抔黄土” “趁早放弃,大道三千,终有一条属于自己的” 在剑阁阁主震慑心神的话语声中,有无数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一个瘦弱苍白脸色的青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葬龙城。 手中握着一把掉落的格桑花,扬于天际。 从天门入第一战场,还未真正开始,路途之上就已经折损了无数师门兄弟。 他只是来自东荒大地的一个小宗门弟子。 格桑花开在宗门,满山遍野的粉红点缀山门大地。 曾经凭着一腔热血就认为可以扬名立万,在五域大比中散发属于自己的光芒。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被现实彻底打败了,当师兄弟一个个倒在他面前。 当心爱之人不舍的将他推开,葬身雾都之内时。 他的满腔热忱被无情浇灭。 格桑花飘荡在天际,最终选择随风飘扬,在第一战场的某处生根发芽。 瘦弱青年步伐蹒跚,满目泪流,狠下心告别了这座让他伤心欲绝的城池。 告别了还未开始,已是结束的仙路争锋。 “格桑花开之时,只剩我一个在家了” 迷茫无助的声音响起在在场所有试炼者心中。 一个个人影走出,走向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 “我不甘心,但我却无能为力” “这里埋葬了我的梦,留下了我的初心” “纵有千般无奈,终是过客” “各位,还请加油,辉煌注定属于你们” 尘小九看着一道道人影从虚空通道走入,落寞的背影映照在每个人眼中。 轻灵飘逸的身影抱住他的胳膊,娇憨着说道 “他们最起码来过,付出过” “虽然落寞离场,但或者是新生活的开始” “而我们,也许还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尘小九侧身瞅了一眼略带悲伤的墨柒,笑道 “怎么,怼天怼地的小仙女还有悲春伤秋的时候” 墨柒反常的没有和尘小九掐了起来。 将尘小九的胳膊抱的愈发紧 “尘小九,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的一切都将归于平淡” “柴米油盐酱醋茶,白发苍苍走在夕阳” 尘小九一脸茫然的看着转了个风格的某人,脑子一抽说出一个让他懊悔一辈子的回答 “没事,道境修为至少还够你活个上千年” “至于茶米油盐你就别想了” “连锅碗瓢盆都没碰过的人,还能指望你去认识调料?” 墨柒一双明眸冷冷的盯着还想继续嘲讽的尘小九。 狠狠的踩在尘小九脚面上,不顾及其大声哀求 “呵呵,本姑娘我还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不认识茶米油盐怎么了,姑娘我有钱” “你的脑子是屎壳郎做的吗?” … 尘小九被墨柒念念叨叨了一路,看到前方驻足停留的瑶池圣女和安北萱。 就如同看到了大救星 “救我”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眉如远黛,指着尘小九 “小柒,又因为什么欺负尘小九啊?” 墨柒虎牙一露,就开始向瑶池圣女哭诉尘小九对她的各种歧视。 被瑶池圣女白了好几点的尘小九一脸无辜。 我只是实话实说,这难道也是错? 安北萱羡慕的看着插诨打科的尘小九和墨柒。 有点怀念星微山小道上的风花雪月和竹筒陈酿。 不久后,恢复正常的吴蓝,一路不停的调戏着各大宗门的女修。 在一片打骂声中,吴蓝抱头逃窜,嬉皮笑脸的来到几人身旁。 “尘小九,咱们商量个事呗!” “剑阁阁主都说了,这第一战场有实力的人才能存活下来” “你看看,是不是应该把队长的位置让给我” “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人称一朵梨花压海棠,人送绰号玉面小飞龙的吴蓝来带领大家走向辉煌!” 众人嘴角直抽抽,看着面前张牙舞爪,各种秀肌肉的傻子,恨不得将其直接放逐到九幽。 尘小九将酒葫芦打开,往吴蓝面前倾倒了几滴烈酒。 吴蓝不解的抠抠耳朵,询问尘小九是什么意思。 尘小九慢悠悠的品了口酒,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吴蓝 “还没认清自己的地位吗?” “要么选择乖乖的当个路人甲乙丙丁” “要不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现在,还希望领导我们吗?” 吴蓝幽怨的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安北萱和瑶池圣女 “你们这是针对我,我不服” 话音未落,一柄大锤就落在头顶,直接给吴蓝来了个震耳欲聋。 墨柒骄傲的扬了扬手中的锤子,精致的下颚微抬 “反对无效” 忍俊不禁的笑声从吴蓝身边传来,安北萱还模仿了一下墨柒的动作。 “嗯,反对无效” 吴蓝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天上云卷云舒。 在第一战场葬龙城内,剑阁阁主释放万道古令,天地壁垒最终封锁。 已经有无数世家宗门弟子迫不及待的出城寻找古令。 唯独尘小九一众人还一如既往的在醉梦楼吃吃喝喝,连同魏泽掌柜都看不下去了。 “你们这几个小辈,怎么一点进取心多没?” “别人已经开始四处寻找星域古城令牌了,你们还在这悠哉悠哉的吃喝玩乐” 面对魏泽掌柜恨铁不成钢的斥责 几人都颇为淡定 吴蓝和宗明月互相扒拉着肩膀,一同饮着魏掌柜私藏的好酒。 牛嚼牡丹的样子喝光了一坛又一坛,魏泽掌柜的心伴随着一寸一寸的一沉。 瑶池圣女绾起安北萱青丝,正在和墨柒一同为安北萱划美美的妆。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眉如远山,秀丽雅致。 尘小九则是被愤愤不平的魏泽掌柜拉着下围棋。 显然两人都是臭棋篓子,不过都好在心不在焉。 尘小九在推衍整理最近发生的事情,做一个信息统计 而魏泽掌柜则是看着越发减少的酒坛,心疼的快要滴血了。 颤抖着声音向宗明月祈求 “明月啊,可不可以给叔留几坛” 宗明月醉汹汹的瞪了一眼魏泽掌柜 “怎么,不是说只要我答应你离开第一战场,你就什么都给我吗?” “几坛酒就舍不得了!”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留在这里好了…” 宗明月话还没说完,魏泽掌柜急忙连声叫停。 好不容易劝说这小祖宗不参合他要做的事情,差点被这小子几坛酒给套路了。 忍住,忍住。 这时候,醉梦楼踏进一个全身皆黑衣,眉目如刀的少年。 沙哑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有酒没?” 魏泽掌柜瞅了眼快要输的棋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有,百年陈酿,灵酒,果酒,烧刀子,要啥有啥” 少年寻了门口一处较为洁净的桌子坐下 “就来一坛果酒吧” 这时候,吴蓝摇摇晃晃的走到少年面前,将一坛酒开封,递在少年面前。 “喏,给你,真男人要喝烈酒” “果酒那是旁边那群娘们喝的” 说罢自顾自的将手中拎着的另外半坛酒举起,狂饮不止。 而少年看着眼前传递出浓厚酒香的大坛,笑了笑。 拎起与吴蓝对饮。 “好小子,你看见你就知道和我对胃口,嗝” 吴蓝边搂着少年边打酒嗝,同时意气风发的说道 “兄弟,我是宇宙无敌,天域第一,未来的至尊,现在这群人的领头人,吴蓝” “你了,有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号” 黑衣少年沙哑的嗓音响起 “唐妖” 远处众人看着郑重其事对他们行礼的唐妖,哈哈大笑。 “陆渔” “安北萱” “墨柒” “宗明月” “尘小九” …… 星海被彗星拉出尾迹,莫语城仅剩的一面池墙楼之上,盘坐的执行者陡然睁开了眼, “哼” 一声闷呵之下。 周边隐藏于虚空的数道身影狼狈掉落而出。 “守城者?”有人惊呼道。 老头站立而起,并未理会旁人的惊呼,而是目带嘲讽的看向星空某处 :“当年的叛徒有何胆气前来,污了这片星空,滚!” 声音化为雷霆咆哮,暗合大道法则直直的穿透长空。 虚空隐藏着的数道身影齐齐吐血,纷纷出手抵御着雷音侵蚀。 “道友这么多年脾气还是未有改变啊!” 这时,暗中有一身着龙袍,气宇轩昂,身形挺俊的中年男子撕裂虚空而出。 伴随着天地异象,步涌金莲,光芒四射,势不可挡的威势让人侧目。 食指一点,一缕金黄龙气抵消言出法随的天地攻击。 “多谢唐皇出手”吐血的众人连忙躬身拜谢。 “你等就此离去,这里的因果你们沾染不起”唐皇朝着几人叮嘱道。 有几人听闻后扭头就走,未有一丝的犹豫,连一道声波都扛不住,留下只能白白送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有草莽之辈意图夺取几分机缘,只是默默隐藏在了暗处。 见状唐皇也并未再出言相劝。 随后默默的凝视着相较万年之前变化诸多的古城,不禁叹息。 “别用你们假惺惺的语气来恶心老子” 独臂老头竟然一步走出蛮荒海地,站立于虚空星海直接骂道。 远处有一道神识直接隐没,随后法则动荡,妖气包裹的神秘高手横拍星辰,攻向风老头。 虚空就像一张薄纸被连续打破,大星以毁天灭地的气势冲撞而来。 速度过快所形成的火光长尾照耀了万里星河,肉眼可见的波纹浪涛在虚空起伏不定。 还不待老头出手阻拦,一枚奇怪的骰子从莫语城内部呼啸而出。 “一” “二” “三” 三声过后,骰子勾连星河,扭转乾坤,太阴之力发散,星辰变色,大阵而起,三方银尘肆起。 所来的攻击仿佛打入了无尽海洋,悄无声息的消失。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吃我一剑” 犹如万座火山倾吐,血红色的陨石所化长剑纵天一劈,所挡之物瞬间化为星尘。 远处一声闷哼,妖气消散,露出了一只金翅大鹏横立虚空。 大鹏鸟翅膀之上被割裂了一道狰狞的伤痕,血气翻滚,一时间竟然无法压下伤势。 “你们找死”愤怒的大鹏鸟施展极速,凭借肉体顺势隐没于虚空。 还未等其有所行动,一团火焰悄无声息从其身旁慢慢浮现,待大鹏鸟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火焰所化的青鸾身影张口吞下大鹏鸟,大鹏施展秘法,精血爆炸也未能打破被禁锢的虚空。 怒嚎之中,火焰同大鹏鸟一同消散于虚空,就此归于天道。 暗中的观察着的众人刹那间变了神色。 “妖族金翅大鹏竟然就被一道火焰给收拾了?” “青鸾神火?朱雀法则?” 难不成妖后也来到了此地,众人纷纷探出神念寻找着妖后的身影。 而此时,之前在葬龙城的剑阁阁主突然出现在唐皇身侧。 看着虚空中扛着战旗的独臂老者,俯身一拜。 “剑阁当代执剑人,南问道拜见前辈” 独臂老者扣着脚丫子,随意打量了一眼剑阁阁主南问道。 “名字起的挺响亮的,就是这修为马马虎虎,不稳当” 在天域已经是一方巨擘的剑阁阁主,被人讽刺修为不够。 要是传出去,估计要被笑掉大牙。 而剑阁阁主却是恭敬的回复 “小子自然比不上前辈的通天修为” 不是剑阁阁主谦虚,而是南问道明白,眼前的独臂老人是怎么样的恐怖存在。 单论修行岁月,都是他的好几倍。 甚至在万载前接受过那位天尊的指点,这样的存在说他的修为马马虎虎反而是高看了南问道。 而唐皇上前,不卑不亢的传音询问独臂老者 “敢问前辈,近期是否有外人闯入封禁的白玉京” 独臂老者淡定的整理手中战旗,语气不善的回应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再说白玉京已经被封禁万年,天道不显,大阵压迫,什么人愿意闯进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唐皇苦笑不得,面对避而不答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一定要搞清楚白玉京近十年来发生的事情。 因为这关乎到了中神洲唐王朝的走向。 不待唐皇和独臂老者继续交流,周围又有数道身影出现。 有一汉子拖拽着一副棺材从星域中走来,踩在虚空所过之处,另其附近星辰生机尽丧! 有女子巧笑嫣然,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一举一动倾国倾城,白衣猎猎,只是眼神暗淡无光,唯有在看向某处时才有点点神光。 有异兽当空,吞食日月精气,略过黑暗,庞大的身躯仿佛挤满了整个星空。 佛子度化,阴阳交锋,无数的黑影包围了白玉京,就像盯着碗边肉一般垂涎欲滴! “这残破之地,是时候开启了” “听闻有天尊留下的造化和生机,你我共享…” “无尽岁月不能摧毁,好一个封仙白玉京…” “天域东荒那座白玉京只得其形,不得其神,难怪沉寂于岁月,不能重现祖上的风光” “呵呵,那只是一群墙头草而已,压根连上古白玉京的旁系都算不上,还敢自夸正宗,简直可笑……” 来人皆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这座被天道封禁的白玉京。 虚空不可触碰的法则正是由天下第一杀阵散溢而出的点点气息。 黑暗中显露出的白玉京一角已经足够波澜壮阔,莫语城虚影独自浮现在大阵外,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众人。 独臂老者寂寞的身影独自面对四方来客,让唐皇和剑阁阁主不由得一声叹息。 要是当年的白玉京,眼下这群人又怎么敢把其当做猎物围困。 昔日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漫长岁月中白玉京自那场大战后,放逐边荒,黑暗包裹,所有人认为白玉京就此消亡的时候。 一代天尊强势崛起,横扫六合,虎视八荒,先后移禁区,毁古道,追寻着什么… 就在世人以为天尊岁月即将来临的时候,天尊消失了,漫长岁月中不见其法旨… 白玉京某一时刻爆发了黑暗重现的场景,随后法则封天,帝骨残星,无尽血与骨铸就了封锁长城。 轮回古地和白玉京一同沉没于无尽深渊,无人可探,无人知其缘由。 有大能携重器欲轰出一条通道,结果血葬禁区,重器就此遗落… 利益动人心,总有人前仆后继的探查,希冀寻得机缘,封顶大道。 数月前,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道悲鸣,源头出现于白玉京曾经所在星域禁区之内… 经过星镜和诸多势力的查探,确定了白玉京出现的方位,竟然脱离了原来的星域,与五域大比试炼战场接壤。 白玉京重现于世的消息传遍了各大星域,无数隐藏世家,名门大派皆有人前往。 有人看到佛山万丈光芒通天,传闻有佛归来,欲往白玉京! 一石激起千层浪,烽火狼烟起,这天下,安静太久了。 …… 四十一章 花中舞 对于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光芒万丈,反而是剧烈的毒药。 万载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东荒大地上,淼淼云烟渲染山峦起伏,通天塔楼之上,光幕旁围绕着一群沉默不语的人。 黑暗充斥着大半光幕,只有一面岁月侵蚀不了的墙楼闪烁在星空。 透过诸天万界的光幕反馈着此刻星际之中发生的点点滴滴。 独臂老者一人独对万千势力的威压,不惧,不悔。 光幕下一剑眉星目的男子眼眸闪过深思,考虑良久,向四周询问 “各位,白玉京已重现于世,可有什么想法?” 一老妪冷哼一声,伴随着光幕颤动 “逝去万载的旧事物罢了,昙花一现,自取灭亡” 隐藏在角落中的人影瞅了一眼光幕中令人胆颤心惊的独臂身影,深吸一口气 “呵呵,那可是有可能存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 “昙花一现还是王者归来?” “谁能判断清楚” 话音落下,塔楼之外一道震慑心神的脚步声传来。 一步步踏下,所携带的滔天威势让光幕下围绕的人群忍不住后退。 “一群胆小鬼” “当年背叛的是你们,现在摇摆不定的还是你们” “难不成你们还认为那座城走出来的人会放过你们这些背负血债的废物” 之前开口的老妪气急,举起手中拄的拐杖,厉声道: “小子,你父亲没有教你什么是敬畏吗?” “我们纵横四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来者带着黑色面具,诡异气息笼罩着身影,让其显得不可推测。 “人老了,就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 “要是哪天突然死在路上,可没机会和别人诉说曾经的辉煌了。” 黑色面具下的面庞哈哈大笑,对于老妪没有丝毫的尊重。 隐藏在影子中的一道暗影悄无声息的出现老妪背后,面无表情的将一柄刀插入老妪背后。 黑色面具男子伸出洁净的手掌,拍了拍老妪布满皱纹的脸庞。 “知不知道,人总是死于话多” 老妪转身瞪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眼眸中完全是不可置信。 想不明白,来者竟然敢在这里直接动手。 光幕下其他人静悄悄的看着老妪身影被黑暗气息吞噬。 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语气不善的质问黑色面具男子。 “在征仙塔动手,看来白玉京的规矩你鬼城是不准备遵守了?” 黑色面具吹了吹手中低落的一滴血迹,笑呵呵看向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 “事到如今,还自称什么白玉京” “星空中的那片废墟不消失,你我永远只是个代替品” “沉浸在东荒的辉煌岁月太久了,以至于现在的后代都忘记当初的我们是如何扎根崛起的” “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外人看来只是个笑话” “照猫画虎,没有骨气的一群奴才” 黑色面具义正言辞的指着光幕中的断壁残垣斥责着面前一群人。 角落里的人影打断面具男子的声音 “说的好听,你也没想到时至今日,莫语城竟然还有守城者吧!” “所有势力止步不前,恐怕都是在猜测那位天尊留存有什么后手” “枪打出头鸟,有妖族金翅大鹏教训在前” “谁有能试探白玉京的真真假假?” 面对质问,黑色面具一言不发,看着光幕中背负战旗的独臂老者。 “快了,有人已经忍不住了” “接下来,就是我等彻底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 葬龙城南门外,魏泽怒气冲冲的看着嬉皮笑脸的宗明月。 “臭小子,你可是答应我远离是非的” “现在你准备去哪?” 跟着尘小九偷偷摸摸准备溜出城门的宗明月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觉悟。 整理一下微微变形的发型,反驳道 “魏老头,我看你真是老了” “我是答应你一定会去瑶池,但是我没答应你什么时候去吧?” “至于远离是非,我现在不就是在远离是非吗?” “你瞧瞧,身边一群入道高手,难道还保护不了我一个小小的灵枢境修士!” 面对宗明月的胡搅蛮缠,魏泽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就要直接动手,将宗明月强行追拿归案。 宗明月梗着脖子,红着眼瞪着举起手的魏泽掌柜 “你动手吧” “最好直接把我打个半死,不然我迟早会寻个机会跑出去的” “你凭什么将我的一切都给安排好?你问过我的感受的吗?” 宗明月压抑良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出来。 指着魏泽掌柜不断的说着心中的委屈 “你个老家伙什么本事都没有,还要参合自己惹不起的事情” “将我送走,你就可以安心送死了是吧!” “放心,如果你死在这里,我一定会回来给你收尸” “至于你所背负的使命,我来替你背” “你管不住我,这是我的选择” “你不要再把我当做没长大的小孩子了” 任凭宗明月对其拳打脚踢,魏泽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 时间还真是快,当初那个小男孩现在已经成为能为自己负责的少年了。 宠了十几年,疼了十几年,怎么忍心让他卷入深不见底的浑水。 魏泽正色,在宗明月头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小子,既然如此,我就放你出去” 宗明月顿时喜笑颜开,抱住魏泽宽大的身躯。 “哈哈,就知道老魏你不忍心把我一个人送走” 魏泽苦笑不得的看着脸色变得比变色龙都快的少年,一张脸严肃起来 “小子,你要跟着瑶池圣女她们走我不反对” “但是你觉得你的修为是不是要给她们拖后腿” “如果因为你,让她们陷入危险,你不觉得愧疚吗?” 之前还感觉到雨过天晴的宗明月心中顿时一怔,被魏泽所说的话给触动了。 是啊,自己这修为在一众人中是垫底存在。 如果要和尘小九他们组队,一定会拉慢他们的进度。 古令的争夺是争分夺秒,有自己这个麻烦精,会成为队伍的短板,别人下手的目标。 吴蓝看出宗明月的纠结,笑哈哈的抱住其肩膀。 “没事,放心吧” “我们不参与古令的争夺,有大把的时间” 同时冲魏泽使了个眼神,左手从背后悄悄深处,比划个ok的手势。 魏泽掌柜则是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回敬了一个只有彼此能看懂的眼神。 “明月,既然人家都不嫌弃你那弱鸡的修为” “我也就不拦着你了” 右手翻转,一个巴掌大的圆形阵盘出现在魏泽手中。 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度,随手塞给了宗明月。 “小子,这是饕鬄遁阵,危机时刻能救你的命” “好好收好,关键时刻别拖后腿” 宗明月眼角再次湿润,小心翼翼将阵盘收到乾坤袋中。 恭恭敬敬的冲魏泽磕了三个响头,一抹鲜红从头顶显露。 晨曦之中,魏泽看着消失在城门口的几道身影。 微曲的身影在明媚阳光下却显得格外忧伤。 … 第一古道通过不可测的禁区。虚空被秩序封锁,天空不见飞鸟的痕迹。 黑暗侵袭着荒野,天魔缭乱,血染高山,山峦起伏犹如一头潜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上门。 一道道狰狞的鬼脸不断吞噬周围雾气,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黑暗中的丛林不时的发出微弱的声响,隐藏者并未彻底的隐藏,而是有意的让人发现,勾引猎物到来。 尘小九走在丛林最前边,周身涂抹着墨绿色液体。 身后墨柒手持玄武甲,随时待发。 殿后的人并不是修为最高的瑶池圣女,而是在醉梦楼结识的唐妖。 唐妖手中一本古书在不断翻页,微弱的光芒笼罩着众人, 而这时若是有人能观察到丛林的微微变化,就会发现,古道两旁的灌木丛中正在悄无声息的积蓄力量。 一声不响,漫天飞舞的狂蜂呼啸而来。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周围百丈瞬间被清空。 狂蜂并没有盲目的直接冲击尘小九一行人,而是在一只通体金黄的蜂后指引下,构筑出一道黄色的包围圈。 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虚空震动,音波如同滔天巨浪席卷尘小九而来。 尘小九摆出起手式,于虚空画符。 扭转曲直,诠释着属于天地的道理。 这是尘小九凝聚道种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凝神画符。 符与阵合,共同演绎出一把巨大的镰刀。 浑身血气荡漾,整个人化身赤焰火炉。 镰刀飞舞,冲击向四周由狂蜂构筑的包围圈。 尘小九衍化火炉,模仿着离明业火的道韵。 火焰纹章如同堤坝,将滚滚音波拦截在身前,不得前进。 四周的黄色蜂墙在镰刀收割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处于狂蜂中心的金黄蜂后一双触角颤动,虚空中浮现而出一根黑暗无光的蜂针。 四面八方的狂蜂在蜂后的指令下,将尾巴处的蜂针齐齐的注入中心黑暗无光,散发恐怖气息的蜂针。 不过一两息的时间,已经有数十万狂蜂生命力被蜂针抽取。 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狂蜂掉落的萎缩尸体,将土地染成一片金黄。 而抽取了差不多一半生命力的蜂针一动,虚空如同窗户纸一样被层层击破。 伴随着突破音障的摩擦光点,蜂针直接捅向最前方的尘小九。 尘小九摇头示意身后的墨柒不要出手。 上身衣衫顿时破碎,魔神异象从身后浮现。 勾动星空,如同天崩地裂,万千流尘汇聚一点。 道种之上闪烁着一道闪电光芒,识海汹涌,随同闪电凝聚力量,涌入尘小九的拳头。 数丈蜂针与尘小九铁拳相撞,万籁俱寂。 蜂针一节一节崩碎,夹杂在其中的蜂后神念顿时化为乌有。 蜂后头上触角齐刷刷断裂,差点没直接被反噬力量击飞眩晕。 而尘小九拳头上的闪电光芒散去,一点白芒显露在拳背之上。 恐怖的蜂针吸纳无数生命力,却只能在尘小九身上留下一个斑斑点点。 远处的蜂群有了退去的迹象,而尘小九趁他病要他命,接连不断的拳势轰炸而出。 包围圈瞬间被打的七零八落,不成体系。 尘小九脚下一蹬,地面炸裂成一个深坑。 身躯化为冲击波击向被无数狂蜂保护的蜂后。 感觉到有生命危险的蜂后渐渐发出黯淡的光芒,晶莹剔透的翅膀划出一道道风波。 却不能阻止尘小九前进的步伐。 剩余的狂蜂不顾一切的拦截着尘小九,以飞蛾扑火的姿态试图消耗尘小九的灵力。 而尘小九反手一掌拍向胸口,胸口处诡异繁杂的图形浮现而出。 吞噬着残余的狂蜂血气,化为灵力涌入尘小九身躯之中。 很快之前遮天蔽日的蜂群已经剩下的蜂后一个,成为了孤家寡人。 蜂后身形摇摇欲坠,体无完肤,通体金黄的躯体已经开裂,绿色的血液滴落在土壤,腐蚀一片杂草。 尘小九一记大手印摔出,直接击飞了想要吐出毒液的蜂后。 灵力化作血色刀芒,将蜂后晶莹剔透翅膀砍掉。 蜂后濒死之际,浑身散发出金黄光芒,化为白色蝉蛹,将自身包裹。 尘小九一脸淡然,看着地面上化为白色茧蛹的蜂后。 神识力量辐散,将白色茧蛹包裹,剿灭蜂后最后残余的神魂力量。 大手合拢,隔空将白色茧蛹抓入手中,扔给后方的瑶池圣女。 墨柒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尘小九,直看的尘小九有些迷茫。 “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尘小九洁白的身躯挂着几丝破碎的布条,转身之际能看到身后狰狞的伤痕。 墨柒走上前,踮起脚尖将尘小九肩膀上的破碎衣衫给拽下。 “打架就打架,撑破衣服是什么操作?” “这能显得你更帅还是增加你的战斗力?” 墨柒喋喋不休的指责着尘小九败家玩意,这件衣服可是她亲手给尘小九买的。 自己都宝贝着呢,平常擦手都蹭到吴蓝身上,不舍的这件衣服。 而尘小九一言不合,直接一个血气汹涌,就将这件墨黑短袖变成个吊带衫。 看着墨柒心疼的目光,尘小九生无可恋。 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在墨柒心中: 吃的>穿的,穿的>尘小九 好看即是真理 尘小九一切行为都是错的,听墨柒的除外。 一旁瑟瑟发抖的吴蓝对宗明月小声嘀咕 “兄弟,哥哥告诉你” “这女人如衣服,当换就换” “不然的话,就是尘小九那副惨样” …… 宗明月听的很是入迷,时不时还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安北萱和瑶池圣女打量着虚空中的白色茧蛹。 安北萱用手戳了戳,好奇的问道 “这小玩意就是“钥匙”?” 瑶池圣女将一道光芒打入白色茧蛹,在茧蛹之上顿时浮现出水纹波状的图案。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冲身后的唐妖比划了个手势。 唐妖将手中的古书给合拢,周围场景顿时成为了一片荒芜的荒漠。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古书模拟而出的画面。 密密麻麻的丛林,此起彼伏的鬼影,都是唐妖在古书上绘画而出。 一墨染流年,一笔画众生! 而天魔缭乱,血染高山的场景是尘小九通过阵纹构建虚空投影,反射万里之遥的葬龙深渊的场景。 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将得到这一个白色茧蛹。 狂蜂群虽然说只是有坚实躯体的虫子,但是蜂后却是实打实的灵枢境圆满妖兽。 能在葬龙深渊存活下来的妖兽都有其特殊的本事。 而蜂后引领的蜂群更是在葬龙深渊繁衍了上千年。 只因为蜂后有些趋利避害的神通,能提前避开一些恐怖存在的出行。 长久岁月以来,蜂后已经将葬龙深渊的大部分地图铭刻在身躯之上。 一代代的传承着蜕变的躯体,守护着属于自己族群的秘密。 尘小九一众人数次进入葬龙深渊,却一次次无功而返。 踏足了一些禁忌存在的领域,差点交代在葬龙深渊。 而安北萱无意识感应到了狂蜂族群的存在。 经过观察,发现这群不起眼的狂蜂每次都能险而又险的穿梭黑暗,避过虚空裂缝。 墨柒结合狂蜂特征,与记忆中妖族的种类进行对比。 发现这群狂蜂类似于妖族引灵蜂,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而瑶池圣女手中恰好有一门可以归拢残念,汇聚意识的秘术。 所以几人就联合布下的大阵,模仿葬龙深渊的环境,经过数次失败,终于将这群狂蜂通过传送阵门引出来。 瑶池圣女已经将白色茧蛹上的水纹波状图案抽丝剥茧,规划出了数条进入葬龙深渊深处的道路。 经过几人合计,最终选择了一条用时最短的道路。 因为葬龙深渊空间变换莫测,一有异动,就会引起空间重叠。 说不定就会将之前安全通道掩埋。 事不宜迟,唐妖催动古书,化为纸船,迅速前往葬龙深渊。 在唐妖眼中,一缕缕迷茫闪过。 脑海中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涌现而出,其中出现了数次葬龙深渊的话语。 这也是促使他和尘小九一行人结盟的原因。 尘小九走到唐妖身侧,将酒葫芦递出 “车到山前必有路” “有些事情,急不得” 唐妖接过酒葫芦,冲尘小九笑了笑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 四十二章 风花雪月 万年的风,吹不进枯寂的深渊。 葬龙深渊,不仅仅是上古真龙的葬身之处,更是战场堆尸地。 行走在刀剑残骸之间,依旧能从旁边泛金色的不朽白骨上看出死者生前的通天修为。 但就是这样掌握一种超越禁忌的力量的存在,却只能埋骨于黑暗无光的深渊之中。 尘小九看着倒在前方道路上的尸骨,默默无言。 一路走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尸骨。 血肉皆无,就连道纹灵兵都经受不住岁月的流逝,一经触摸,化为灰烬。 从残留的尸骨上可以看到整齐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利器直接腰斩而亡。 没有反抗的迹象,或者说死者压根来不及抵抗就命丧黄泉。 尘小九的心沉下去,看着身前三丈外的黑暗虚空,后背一凉。 “到了这里,狂蜂的踪迹可以说是彻底消失” “蜂后茧蛹上所获取的残损路线也停在了这里” “结合这条路上的尸骨,此地隐藏有大恐怖” 瑶池圣女将虚空中的水纹波状图形挥去,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黑暗。 众人纷纷打起精神,将自身血气调整至巅峰状态,随时准备应对袭击。 墨柒精致的脸庞闪过一丝疑惑,越过尘小九,用手触摸淡金色尸骨的小臂。 “怎么了?” 尘小九看着迟疑的墨柒小声发问。 墨柒指尖一团火焰浮现,扑向金色尸骨。 “朱雀神火!” 后方断后的唐妖看着逐渐覆盖金色尸骨的火焰,忍不住惊呼出声。 吴蓝和宗明月等人纷纷转头看向面露诧异的唐妖 “小唐同学,怎么回事?一团朱雀神火就把你给吓着了?” 吴蓝笑着调侃唐妖。 唐妖此时已经将情绪压下,平静的回复 “没什么,就是我记忆之中闪烁过类似的火焰碎片” “就好像我天生对朱雀火焰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既亲切,又有点陌生” 对于唐妖来说,这些不是什么秘密,可以对尘小九等人言语。 而吴蓝则是哈哈一笑,走上前拍了拍唐妖的后背。 “那还真说不定,也许你和墨柒小丫头有些关联” “失散多年的兄妹?还是妖后的私生子?” 吴蓝已经开始放飞自我,连同妖后都敢调侃一二。 安北萱制止了想要提醒的宗明月,怜悯的看了一眼吴蓝。 “轰隆”一声,吴蓝直感觉到天空出现好多星星。 迷迷糊糊的转身看向是哪个王八蛋偷袭英俊神武的他。 一转身,就看到尘小九手中捏着雷印,引动天地法则。 下一道雷霆随时待发。 吴蓝急忙摇晃了下脑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瑶池圣女身后。 “尘小九,你是不是皮痒了?” “偷袭你爷爷我?还用上掌心雷!” “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让你对着我唱征服!” 瑶池圣女无比头痛的感受着身后一直腾挪躲闪的吴蓝。 没好气的斥责道 “你们两个够了” “这是哪?葬龙深渊!” “要是被你们的灵力波动招惹出什么大家伙,你们两就准备升天吧。” 尘小九闻言将手中雷法一撤,挤出一抹微笑。 “吴蓝,过来,我给你唱征服” 吴蓝看到尘小九笑语盈盈的样子就感到浑身发凉。 扯着瑶池圣女的手臂,迟迟不肯移动。 :“你当我傻啊?” “自投罗网的事情你小爷我是不会做的!” …… 就在两人下一轮言语交锋开始的时候,前方被朱雀神火覆盖的金色尸骨开始产生异变。 虚空颤抖,朱雀神火好像化为催化剂,加速了金色尸骨的消逝过程。 原本完整的金色尸骨燃烧到只有一个小臂存留。 小臂上开始浮现一片黑暗,与朱雀神火争锋相对。 墨柒极速后退,来到尘小九身前。 看着金色小臂上的黑暗将朱雀神火吞噬殆尽。 后方宗明月感受着黑暗气息的变化,面露难色,迟疑不决的说道 “浑沌?” 声音一起,黑暗气息瞬间转墨色为赤阳,无比耀眼,尘小九一行人身前千丈亮如白昼。 墨柒惊讶的看向虚空一团燃烧的白光 “没错,就是浑沌” “太阴太阳转换,混沌一体,之前覆在金色尸骨之上就是极致的火焰” “在看到金色尸骨的瞬间,我体内朱雀神火产生异动” “就好像是面对天敌,忍不住要自主浮现,与之大战一场” 尘小九将跃跃欲试的墨柒一把拉过来,不让其继续激化天空的白光。 瞥了一眼身形颤抖的宗明月,挥手指示其不要紧张。 宗明月吞了一口口水,焦躁不安的冲尘小九说道 “刚才一瞬间,我修炼的饕鬄身开始自动防御” “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探我们” 尘小九将神识探出,扫视周围的黑暗领域。 但是特殊的天道法则压制之下,神魂力量根本无法探出太远。 瑶池圣女身前晃动着一座神秘的小塔,牵引着天空之中的白光。 将那一截金色手骨连同白光一同收纳入小塔之中。 面色凝重的向四周众人提醒 “时间快来不及了” “下一轮的空间变换就要开始,我们必须快速通过这条古道” “否则迷失在空间裂缝中,不知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 尘小九示意吴蓝保护好宗明月,手上标准的引光符出现几沓。 符箓排列成长龙,呼啸而过,冲击黑暗领域。 众人借助引光符的暗淡光芒快速飞驰在荒凉的古道之上。 越走尘小九心中不安的感觉开始压不住的浮现 原来古道之上还存留有葬龙深渊特殊的植被,而越往黑暗深处飞驰,越是荒芜。 看不出一点一滴生命存在的迹象,入目怨气冲天,引光符被其冲击越来越暗淡,直至无光。 事出反常必有妖,太过于安静了。 尘小九在引光符消失一瞬间以身为弓,滔天血气为箭矢,冲击波扭转。 裹挟着众人风驰电掣般穿梭于黑暗之中,眼看就要看到古道尽头。 一道锈迹斑斑的青铜巨门屹立在古道尽头,两柄石质重剑插在青铜门户之前,交叉古道之上。 尘小九血气再次动荡,五脏六腑皆有幽光浮现。 道种种金莲,端坐着雾气包裹的小小身影。 一拳轰出,携带道则冲向交叉的巨大石质重剑。 下一刻,青铜门户上一道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的生灵走出。 阴阳之气在其身形之上交织,黑白转换。 “浑沌!” 墨柒一声惊呼,身后朱雀身影充斥天空,加持在尘小九身上,欲以极速突破浑沌封锁。 朱雀神火包裹住众人,尘小九以肉身之力顶住浑沌威压。 眼看就要穿梭过石质重剑,浑沌睁眼。 一股神光刷向尘小九,直接破开朱雀神火,将其击飞百丈。 瑶池圣女衣衫飞舞,一脚将吴蓝和宗明月踢飞。 独自抵挡住堪比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的禽羽。 安北萱轻捏脖间玉坠,一瞬间机甲浮现于空。 安北萱驾驭机甲火速助推,一个呼吸之间出现在在虚空中倒飞的尘小九身后,将其接过。 但是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让机甲在古道上划出两道百丈深痕。 墨柒化身火红朱雀,玄武甲主防,化为一抹流光冲向拦截在虚空中的浑沌。 尘小九口吐鲜血,身前胸腔血肉模糊,一股神光在其体内流转。 所过之地生机流失,血肉被其吞噬,显露出铮铮白骨。 尘小九总算是得知之前的几具尸体是如何化为白骨。 钻心的痛苦和不可阻挡的法则汇聚在体内,道种即将破碎,道纹刚刚涌现而出就被神光压制。 安北萱心如刀绞,看着尘小九不断丧失生机,却无能为力。 手上灵药浮现,却没有一种对缓解神光吞噬血肉有助力。 反而壮大了神光,促使其越发猖狂。 尘小九看了一眼正在勉强躲闪浑沌硕大身躯的墨柒,示意安北萱前去帮忙。 安北萱夹在中间,想要去支援摇摇欲坠的墨柒,却又担心尘小九下一刻九命丧于此。 尘小九苍白的面庞流露一起微笑,平静如水的说道 “放心,死不掉” 一股诡异气息从体内散发,同神光进行抵抗。 安北萱体内一股恢宏霸气的剑意绽放,助力尘小九驱逐体内一抹神光。 随后咬了咬牙,机甲头盔合拢,身躯与机甲彻底化为一体。 背后的星光炮透过黑暗,接引星空,汇聚成一股巨大的能量波。 轰向浑沌缓慢移动的硕大身躯,炸裂其一处羽翼。 浑沌被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激怒了,一声巨响。 青铜门户前的巨大石质重剑脱离古道冲天而起。 重剑无锋,却夺天地之力。 犹如连绵山峦压下,让人生不起一丝抵抗之心。 安北萱抽出腰间长剑,一剑为枪,一点光芒耀九幽。 勉强支撑住轰然而落的重剑,整个地面被巨大的力道轰出裂纹,成蛛网向四周蔓延。 吴蓝将宗明月带到古道边缘,嘱咐其不要随意乱跑。 惊梦古剑铮铮作响,摇曳着幽光破裂虚空,撞向即将击中安北萱的另一柄重剑。 双剑交叉,葬龙深渊的黑暗气息被其牵引,一次次的轰破安北萱机甲防御。 吴蓝背靠安北萱,浩然正气凛然而起,万剑归宗,古朴剑身以柔克刚。 波动石质重剑划落的痕迹,脱离轨道,躲开致命一击。 安北萱得以喘一口气,身上机甲自主修复,但是头盔被重剑剑尾擦过,瞬间化为泡影。 乌黑亮丽的长发散落而下,渲染着粉色的机身。 墨柒和瑶池圣女解决自身麻烦,火速支援。 尘小九拖着伤躯站立在最前方,背后魔神虚影不同往日,多了一丝灵动。 “浑沌生于天地阴阳之际,沾染先天怨气,不死不灭” “以星辰之力为食,纳天地精华,亦正亦邪” 墨柒喘息声未平,向众人解释面前怪物的来历。 吴蓝心疼的看了一眼回归手中的惊梦古剑,愤愤不平的说道 “有这玩意守在这里,鬼能进入那道青铜门” 话音刚落,周边一声反驳响起。 唐妖从看到青铜门户的震惊中缓过来,脑海中记忆碎片瞬间串联。 刚刚十几息时间内,他的脑海中浮现过和眼前这道青铜门户相似的东西。 在记忆中,血染的青铜门缓缓开启,混沌气霭充斥其中,散发出恐怖,悠远,蛮荒的气息。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星空坠落陨石火雨,污损的船只艰难的争渡在平静的水面。 仿佛苍宇坠落,万灵消失,门后的通道曲径幽长,接连包含着残损的宇宙,葬下了无数世界。 一道身影踏出混沌,气霭覆盖其身,遮挡其面庞,手中所持之物散发毁灭诸天的气息,其上的血液仿佛要压塌万道。 记忆到这里就戛然为止,唐妖在也回忆不起关于任何青铜门户的信息。 而那道熟悉的身影也在记忆中慢慢消失。 “给我三十息,我来打开青铜门” 唐妖郑重的向尘小九承诺。 尘小九诧异的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唐妖,揉了揉发痛的手腕。 “二十息,撑不了那么久” 随后也不管唐妖同不同意,直接催动法相,一击致命长刀挥洒,迎向再一次轰然而下的重剑。 墨柒紧随尘小九,朱雀虚影再次出现,如同火神降临,引人侧目。 吴蓝拍了拍唐妖的肩膀,像个纨绔子弟一样 “兄弟,靠你的” 还不忘冲瑶池圣女抛个媚眼。 瑶池圣女白了一眼大难临头还不忘耍帅的吴蓝,冲安北萱伸出纤纤玉手。 “我需要你我同心,施展瑶池秘法,唤醒塔灵” 安北萱对于瑶池圣女伸过来的白皙手掌顿时一愣。 随后大眼睛忽闪忽闪,甜美一笑。 “恭敬不如从命” 两道倾国倾城的身影携手并肩,身前的同心结黑色流苏随风飘荡。 同心结抽丝剥茧般构筑一条黑色丝线,将瑶池圣女和安北萱交织的手掌包裹。 两声娇喝同时响起,之前摇曳在瑶池圣女的小塔褪去外壳,化身为洁白如玉的建筑。 塔身共九层,每一层都有震慑心神的神音在回荡,洗涤心灵。 在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合力催动下,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从塔身中走出。 天道法则护佑其身,不惹凡尘。 如同神祇临世,一举一动暗和天道真理,牵引大道异象。 “周天轮转,生死契阔”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心有灵犀同时念出同心结上浮现的字体。 白衣胜雪的身影看向前方无动于衷的浑沌,素手一挥 浑沌直接被白衣身影跨越千丈撕裂庞大的身躯。 但下一刻浑沌分解的身躯慢慢蠕动,不到一息时间竟然慢慢复原。 无面目的身躯上涌动着阴阳道火,空间颤动,被出现的道火燃烧成一个黑色大洞。 浑沌化身为火球,不负以往笨戳的举动。 竟是以比肩朱雀极速的速度冲向虚空中的白衣。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对视一眼,安北萱腰间长剑飞舞,出现在两人身前。 虚空中的白衣身前同时出现了一柄形意相同的古剑虚影。 白衣伸手抓住剑柄,左手轻抚剑身。 双手抡成浑源,以剑为锤,直直的砸向破碎虚空而来的浑沌。 阴阳道火沾染在剑身之上,瑶池圣女同安北萱身前的古剑同样出现诡异的道火。 两人齐齐吐血,不顾一切的燃烧血气,勾动天地灵力。 “平众生” 娇声响起,白衣身影举剑,挥落。 剑意无痕,夹杂着众生怒喊,伴随着古剑而落。 恢宏霸气的剑意裹挟滔天法力划过浑沌火焰球体。 道火被瞬间压制,一直未发声的浑沌传出痛苦的嘶吼声。 暗中观察的宗明月趁机释放饕鬄灵身,直接将其吞噬而下。 古剑刺落,饕鬄吞噬。 尘小九背后魔神双手合拢,暂时挣脱重剑束缚。 “噬神” 一刀闪过,刀剑相击,镇压浑沌身躯。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力竭,从虚空掉落。 虚空中白衣胜雪的身影消散,化为流光回归塔身。 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小塔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托起两人娇躯。 唐妖在青铜门户之下,古书翻风,繁琐复杂的灵印被一道道打入锈迹斑斑的青铜门之内。 “好了没,快撑不住了” 尘小九灵力所化长刀已经压不住蠢蠢欲动,开始复苏的浑沌身躯。 饕鬄法相被破,宗明月身影摇晃,跌坐在古道之上。 唐妖满头大汗,拼命将脑海中那道青铜门户上的咒文通过古书铭刻在门之上。 咒文链接成一个小巧的阴阳图,瞬间散发出的波动冲击着青铜门户。 虚空众生跪拜,神音震耳欲聋,诉说着某种禁忌语言。 伏尸在旁,黑莲朵朵盛开,青铜门户缓缓开启。 透过混沌气霭,可以看到在门内一片跌宕的山峦。 地势如同一条或隐或现的真龙在起伏不定。 龙头抬起,地势身躯从中间被一口棺材截断。 就好像这一口棺材硬生生砸断升天的真龙,将其镇压在这无尽黑暗之中。 唐妖呼喊着众人入内,墨柒朱雀神火化为火墙将石质重剑封锁在天际。 极速抄起瑶池圣女和安北萱,飞向青铜门。 吴蓝惊梦古剑电光火石间挑起躺在古道上的宗明月,冲尘小九比划了个眼神。 等吴蓝进入青铜门户之时,阴阳图开始消散,青铜门微开的缝隙就要闭合。 “尘小九,快点” 墨柒焦急的看向依旧背负魔神,以刀镇压浑沌的尘小九。 尘小九借助浑沌脱困之际的力量冲天而起,冲向青铜门户。 眼看就要进入青铜门内,背后浑沌化身万丈,堵住青铜门。 古道在浑沌法相下如同破布一样山崩地裂,整片空间被浑沌压碎,无尽空间吞噬之力吞噬着尘小九。 浑沌六足四翼其轰尘小九,直接将其砸进无尽深渊。 墨柒不顾瑶池圣女吴蓝,朱雀长鸣,冲出即将闭合的青铜门,冲向尘小九掉落的身躯。 青铜门户彻底合拢,空间转换,葬龙深渊再次恢复平静。 浑沌归于青铜门户,化为一道暗影。 而尘小九和墨柒两人,依旧沉沦在无尽无休的虚空乱流。 四十三章 偏若惊鸿影 罪恶的王冠斜挂枝头,等不来春夏秋冬的问候。 空间乱流内,一抹火红流光包裹着两道身影穿梭于闪烁不定的裂缝。 叶绿星云渲染着孤寂的乱流岁月,熄灭的大日呈裂花企图绽放最后一抹余光。 星空巨兽吞噬着点点银光缓解着全身的伤势,朱雀虚影裹挟墨柒和尘小九游荡虚空。 在朱雀背影上,尘小九神识脱离脑海中的一片黑暗。 睁开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右手处微热的感觉促使尘小九转头查看。 墨柒紧紧的抱住尘小九手臂,眉头微皱,鹅黄衣衫上沾染一片暗黑血迹。 尘小九心头一惊,调动体内仅剩的微弱灵力。 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过后,尘小九挣扎着起身,将墨柒转了个身。 查探其身上是否有伤口,情急之下,右手肘不小心撞到了墨柒的脸庞。 晕眩良久的墨柒好似被这一肘给击的清醒过来。 迷瞪一刻,身下朱雀虚影顿时气势大涨。 没反应过来的墨柒只觉得有个黑影从头部一闪而过。 下意识的一巴掌挥了过去,差点将全身无力的尘小九扇出朱雀虚影背部。 “墨柒,你是准备要我命吗?” 熟悉的声音顿时让迷瞪的墨柒清醒过来。 快速起身,扑向后方抽搐的尘小九。 “喂,别死啊!” “挺住,加油,你嗝屁了我的小裙子谁给我买!” 带着哭腔的语气,墨柒跪坐在尘小九身侧呜咽着。 “别装了” “赶紧给我背部止血,伤口复发了” 尘小九一眼就看出墨柒的戏精演技,没好气的指挥着墨柒撕裂身后的衣衫。 墨柒熟练的开始清理尘小九背后开裂的伤口,灵力涌动,朱雀神火驱逐伤口中残余的浑沌神光。 “别乱动,你要是不想变成白骨就给我忍着” 尘小九闷哼一声,就被墨柒无情给镇压。 不满的转头,看向兴致勃勃的将衣衫打成一个蝴蝶结的墨柒! “咱商量一个事,把你的鸟火从我身上撤走” “那叫朱雀神火,没见识” “管它是什么火,你先把它给收了好不好!” 闻着背部血肉的焦香味,尘小九咬牙切齿的求饶。 墨柒不解的转了转垂落耳旁的青丝,顺带瞅了瞅尘小九被火光笼罩的背部 “朱雀神火正好能够克制浑沌神光” “让我收回后,你求我我都不会再次出手” 尘小九火速点头,生怕墨柒会反悔一样 朱雀神火一经收回,浑沌神光瞬间肆虐,伤口再次撕裂来一个大口。 墨柒口是心非的就要再次施展出朱雀神火,尘小九已经眼疾手快的施展一个口诀。 背部交错的伤痕浮现一道道锁链,浑沌神光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火速逃窜。 下一刻却直接被锁链束缚,逐渐开始消逝。 墨柒看得很是好奇,葱玉手指忍不住点了一下背部的锁链,顺带释放了一个火苗。 想要看看锁链有什么反应,还不待其观察一下效果。 尘小九上身瞬间不稳,不可思议的转身看了尘小九一眼,直接晕厥过去。 墨柒手忙脚乱的查探尘小九身体的状况,直至确认尘小九并未有生命危险。 才松了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水,嘀咕道 “有点虚啊!” “这么点火就受不了了!” 尘小九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没良心的某人打上的体虚的标签。 而墨柒也没想到,本来尘小九体内的浑沌神光已经在阎罗印镇压下消失殆尽。 却被她突如其来的朱雀神火给打断,反而给浑沌神光喘息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尘小九悠悠起身,看着朱雀虚影边缘处晃荡着洁白如玉小腿的某人。 缓慢移动,悄然无声的走到墨柒背后。 “好看吗?” “当然” 正在领略空间乱流变幻风景的墨柒下意识回答。 还没来得及转身,头颅就被强有力的手掌给掌控。 几记沉重的爆栗直接赏给了墨柒意图挣脱束缚的脑袋。 “痛…” 头部传来的疼痛让墨柒顿时呲咧起来。 “尘小九,你大爷的” “恩将仇报” 尘小九没好气的转手控制住墨柒挣扎的小手 “是谁意图谋杀?” “醒来直接抽了我一巴掌” “还不忘给我背后偷偷放点火” “你说,到底是谁恩将仇报!” 墨柒对某人秋后算账的行为很是不满,银牙直接咬在尘小九肩膀上。 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尘小九肩头响起 “王八蛋,明明是你对我图谋不轨” “趁我晕厥过去,想要对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尘小九被墨柒倒打一耙的语气给气笑了 拎起张牙舞爪的少女,指了其被鲜血染红的鹅黄衣衫 “我是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怕你小命不保,一命呜呼” “就你那小身板,秤都上不了,没指望有人对你图谋不轨” 本来因为尘小九前一句心生感动的墨柒, 顿时被后一句“秤都上不了”给激怒了。 不管不顾的抓住尘小九手臂,虎牙磨蹭,再一次的咬了下去。 经过尘小九的不断安慰,发誓再也不会嘲笑某人的身材后 墨柒才松了银牙,揉了揉腮帮子,不住的抱怨尘小九。 尘小九心痛的看着被口水淹没的整个小臂,觉得生无可恋。 小心翼翼的撕裂残破的衣角,擦拭手臂上的口水。 而墨柒打量着再一次变幻的空间,戳了戳尘小九。 “现在我们应该是处于第一战场的空间乱流之中” “周围这些破损的星辰和飘荡的古城应该是上个时代的战场残留物” “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找准坐标,脱离这片乱流区域” “一旦这片乱流崩溃,受到外界干扰,我们将会彻底迷失在虚空” 尘小九同墨柒的目光一同看向遍布断壁残垣,数不清的血流尸海的空间。 “朱雀虚影还能撑多长时间?” 面对尘小九的发问,墨柒感受了下自身状态。 “我身体灵力还能支撑三天” “但是如果爆发战斗,一刻钟都撑不下来。” 尘小九担忧的打量着墨柒发白的面庞,替其整理略显杂乱的青丝。 “让我想想办法,不能这么走下去了” 尝试再次打开乾坤袋,却发现空间乱流内压制了乾坤袋的法则构成。 没有补给,没有灵源,以道境修为在这无尽虚空之中腾挪转移,恐怕要走上一辈子。 墨柒趴在朱雀虚影上,不顾形象的翘起二郎腿。 思索中的尘小九被眼前一抹晃悠悠的雪白弄的心烦意乱。 没好气的抽了墨柒小腿一巴掌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能不能有点素质” 墨柒被拍了一巴掌没有丝毫怒气,翻了个身,改躺为趴。 双手撑住脑袋,酒窝显露,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尘小九。 “你说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呀?” “没有好吃的” “没有好玩的” “没有好看的” “身边还有你这个烦人精,不解风情” …… 面对墨柒喋喋不休的唠叨,尘小九选择性的倾听。 只有在涉及到自己的负面话语时才会偶尔出声为自己辩护。 远处无尽星空重叠,各式各样的建筑开始出现。 嘈嘈杂杂的声音从周边传来,擂鼓声,吼叫声。 一面是刀剑相击,一面是凡俗烟火。 朱雀虚影穿梭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中,却如同闯入一片海市蜃楼。 火灶上翻滚的菜肴,打铁铺中铿锵有力的号子。 待字闺中的女子,透过屏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提亲的俊秀青年。 街头巷尾小摊小贩在吆喝着产品。 蹦蹦跳跳的孩童如同一条长龙摇曳而过。 人间烟火味,最是抚人心。 下一刻画面却转折为战场上的血肉横飞。 异兽嘶吼,阴兵过境。 佛子手持金刚杵,金身渡苦海无涯! 鲲鹏展翅九万里,横扫六合,上击苍穹。 有少年枪出如龙,一点光芒万丈寒,席卷星空敌手,冰封月色长空。 征战的少年少女没有言语,脸上残留的泪痕夹杂着数不清伤口,一路上不断的挥刀,一路上有人倒下,也有人不断补上空位。 这一日,宇宙半崩。 这一天,战火纷飞。 有皇城举族血祭,呼唤英灵重现。 有妇孺孩童擦拭眼泪,飞蛾扑火的进行复仇。 尘小九和墨柒坐在朱雀虚影上看着一幕幕奔赴战场的画面。 眼角有点湿润,心灵为之震撼。 当看到一座熟悉的城池轮廓之时,墨柒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 “葬龙城?” 此时的虚空乱流之中,破碎的画面出现了一座雄浑壮阔的城池。 与第一战场的葬龙城颇为相似,绝大部分轮廓都符合脑海中对葬龙城的印象。 不同的是,这座城池屹立在苍穹之上,六轮日月交替闪烁。 星辰大海仿佛就是在为这座城池点缀,岁月流淌,哪怕是透过一副虚影依旧能感受到这座城池的不朽。 下一刻,画面再次撕裂。 日月无光,甚至有两轮大日已经被打沉星空。 城池之上遍布刀痕,无数战舰将其团团包围。 接连不断的阵法开始禁锢城池所在的苍穹,切断了城池与外界的联系。 一条真龙从城池飞出,穿梭星海,将一颗颗星辰轰向四周的战舰。 巨大的身躯盘踞在虚空之中,龙角撼动雷海。 天雷滚滚如同雨落,眨眼间摧毁了半数战舰。 突然一杆长枪逆星空而来,冰冷的枪尖上还残留着几滴血珠。 击破星辰陨石的防护,拉出一道闪电光芒,轰向城池之上的旗帜。 真龙咆哮,龙威浩荡,直接闪烁离场,一个神龙甩尾将势不可挡的长枪击飞。 画面到此为止,如同镜片一样破碎。 尘小九和墨柒心中有诸多疑团未解。 那座屹立在苍穹之上的不朽城池与第一战场的葬龙城有何关联? 葬龙深渊,葬龙城,是否埋葬的就是画面中无可匹敌,吞噬星空的真龙? 为何能在虚空乱流中看到疑似上古前的事件? 巧合? 还是尘小九和墨柒已经踏足了什么禁忌领域。 诸多疑团未解,坐标方位无法推算,尘小九心中不禁有些急躁。 真要是迷失在虚空乱流中,明年的今日就是他和墨柒的祭日。 就在此时,前方重叠的空间中出现一座山,准确的说是一座硕大的土丘。 遥遥望去,一片枯寂,唯独山丘中心有一枯株朽木。 随着土丘的出现,周围不断涌现的画面开始消散。 虚空乱流在土丘周围开始停止,更准确的说是这座土丘镇压了这片乱流。 墨柒和尘小九对视一眼,心中有些打算。 “去不去?” “去” 尘小九斩钉截铁回复墨柒的询问。 异数即是危险,也是机遇。 从表面来看,在那座山丘之上可以不受虚空乱流法则的影响。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动用一些资源,推衍此地的坐标。 当断则断,墨柒直接驱使朱雀虚影调转方向,穿梭乱流驶向那座山丘。 虽然肉眼看到的距离只有短短百里的距离,要是再平常就是几息的功夫。 但是在虚空乱流之中,朱雀极速穿梭于变幻莫测的虚空。 还要抵挡着不时而起的罡风和一些诡异的洞口。 已经飞的一个时辰,距离前方山丘还有几十丈的距离。 危险和意外无处不在,朱雀刚刚躲过雷霆翻涌的云朵,就被一朵扎根在巨大躯体上的妖艳花朵拦住的去路。 躯体不同于人族外形,无比壮硕高大,巨大的拳头都可以比堪星辰。 而这具不知来历的躯体已经被妖艳花朵当成养分。 藤蔓驻扎在躯体各处,穿透血肉,为头颅双眸中心的白色花朵提供生机。 躯体边缘处的一株藤蔓感受到朱雀虚影所释放的气息,直接化作囚牢想将朱雀困住。 墨柒捏了个手印,朱雀长鸣,一团火焰化作利剑。 将藤蔓构筑的囚牢砍个零碎,被虚空乱流所吞。 似乎是感应到了对手的不一般,花朵摇曳,万道藤蔓齐出,开始构成一堵百丈高的绿墙。 白色花朵飘出自身的一朵花瓣,轻若鸿毛,飘荡向朱雀背上的两人。 花瓣刚刚靠近,尘小九就感觉到一股不可描述的威压即将击溃朱雀虚影。 血气翻腾,赤手空拳的撑起飘荡而下的花瓣。 触碰之际,尘小九感觉到身上如同背负了一座巍峨山峰。 脚下的朱雀虚影被传来的力道直接击碎。 跌落之际,尘小九甩手将墨柒扔出还未彻底合拢的藤蔓墙体。 没有踏足之地,尘小九跌落虚空,无数藤蔓再次编织成为一张大网。 网罗天地,围向尘小九。 危机时刻,尘小九踩踏虚空一处飘过的陨石块。 借力一顶,周身异象浮现,撑开天幕。 一拳又一拳轰向洁白花瓣。 道纹在周身环绕,加持在尘小九泛黑的拳头。 异象背后头一次显现无数披甲亡魂,携带千军万马之势击向藤蔓大网。 尘小九黑气荡漾,躯体如同一座死火山爆发。 道种之上开始纹络开天辟地的场面,周天经脉窍穴一同运转。 血气激荡,外界虚空甚至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频率。 直接将白色花瓣轰开一个大洞,什么威压禁制此刻都被尘小九一拳粉碎。 腾挪借力打力,在藤蔓上闪烁攀爬,越过绿色墙体,被朱雀直接抓起,远离危险无比的花朵 “什么鬼玩意,每次都是险死逢生” 尘小九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 自从出了征仙城,没有一次是碾压局。 不是被人胖揍,就是差点被湮灭神魂,借体重生。 而这次要是没有道种的突破,他不一定能击破那片诡异的花朵。 阎罗印上记载的练体秘术配合领悟的大道法则才堪堪禁受住那股禁锢虚空的威压。 “无常体魄,自己这算是入门了吗!” 一点幽光从指间泛起,能感受到与体内血气的冲突。 一者生,一者死,阴阳冲突,十死无生。 在这条道路上,尘小九已经无法回头,只能选择继续走下去。 此时墨柒使出浑身解数,驱使着朱雀赶赴那座山丘。 背后的花朵碾碎重叠空间,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走了。 玄武甲包裹朱雀,阻拦着铺天盖地袭来的藤蔓。 墨柒体内的灵力越发稀少,勾动虚空也没法从中获取一丝力量。 在虚空乱流中,法则紊乱,空间重叠,根本无从下手。 一次次的撞击消耗着墨柒体内的仅剩灵力。 鲜血从墨柒嘴角溢出,接连几番大战下来,哪怕是天赋异禀的特殊体质也油尽灯枯了。 万道藤蔓并为一体,一击穿破玄武甲的防御。 朱雀虚影散去,尘小九接过掉落的玄武甲。 扛起墨柒反脚一蹬,燃烧血气,冲击开蛇魔乱舞的藤蔓。 化为一道黑色闪电撞入了山丘边缘。 跟随而来的藤蔓迅速在山丘边缘停下,像是遇到了帝王不敢有丝毫冒犯。 尘小九抱住墨柒,踉踉跄跄的走向山丘顶峰。 白色花朵看着远去的两道背影,散发出不甘的气势。 直接驱使藤蔓越过界限,刺向尘小九。 还不待尘小九反击,枯株朽木上一片残破不堪的落叶旋转升空。 落叶化为数道碎片,微微一震,漫天的藤蔓直接化为灰尘。 落叶所化碎片穿梭无数重叠空间,狠狠的戳在了逃逸的白色花朵根部。 娇艳的花朵砍落,仅存的根部如同丧家之犬躲藏在巨大的躯体内。 不顾一切的驱使藤蔓进入重叠空间,躲避落叶追杀。 落叶却是无心追击,化为一阵风吹过掉落的花朵。 回归到枯株朽木之上,恢复原样。 四十四章 草色王冠 枯株朽木独立于岁月,三两枝头错落分布着四五朽叶。 一绿色圆环摇曳在斜枝之上,灿烂草色如同春风,拂过一片荒芜。 尘小九在山丘边缘遥望远方,从乾坤袋中拿出数方灵源,递给墨柒,助其恢复灵力。 同时细细感应着在这座山丘之上的法则,汇聚道纹,尝试在地面刻画传送法阵。 空间阵纹被凝炼成一个个符号打入地底,构建阵基。 四道霞光绽放山丘,五行元素轮转在霞光范围之内。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五行反哺,衍化阴阳,双鱼在天空浮现。 空间开始颤动,吸纳属于山丘的灵力。 尘小九将四颗极品灵源打入阵基,助力阴阳双鱼吸纳灵力,打碎此地空间。 虚空在双鱼轰转之下,渐渐开辟出一条通道。 看着前方阴阳二气强行撑开的通道,尘小九脸上沉重之色依旧没有缓解。 缺乏了必要的星空坐标,这条通道通往未知之地。 说不定会继续传送到这处空间重叠的另外一处。 还有可以直接粉碎在传送过程之中,再次陷入生死局面。 墨柒抽取灵源恢复了几成法力,捏了捏拳头。 终于不是一副弱鸡的样子了,起码有自保之力。 “尘小九,你确定这处通道能脱离这处虚空乱流?” “试一试就知道了” 尘小九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由新型金属铸造的能源子弹,放在阴阳图上。 打出开启通道的符号,五行元素发射出流光。 互相链接,相生相克,溶于阴阳道图边缘。 四柱霞光处的极品灵源释放出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灵力波纹,撼动虚空。 阴阳双鱼再次轮转,之前打开的通道穿梭重叠空间,不断蔓延。 金属子弹瞬间移动,进入通道之内,消失在尘小九眼前。 “成功了?” 墨柒昂起头颅,呆萌的看着尘小九。 尘小九感觉到附在金属子弹上的一缕神识已经消失,穿梭在空间乱流之中。 三息之后,空间乱流之中突然出现一条裂缝,硬生生的截断阴阳双鱼构筑的通道。 山丘之上维持阵法的四道霞光瞬间泯灭,五行元素失控。 阴阳双鱼极速运转,传送通道转折萦回,直接冲山丘而来。 尘小九一瞬间面色凝重,迅速将墨柒护在身下。 虚空紊乱,阴阳双鱼造成了空间乱流的爆炸。 如同连锁反应,一处处重叠空间直冲山丘而来。 断壁残垣和无尽的星辰残骸眨眼之间已经坠落而下。 空间重叠造成的龙卷风暴席卷而来,山丘如同落叶在龙卷中飞舞不定。 尘小九撑起身躯,转手一击轰碎呼啸而来的星辰残骸。 手中玄武甲浮现,将其当做武器,强行与倾盆而下的废墟对撞。 墨柒双手死死抓住山丘边缘不放手,想要施展神通。 却被紊乱的法则给打断,擦脸而过的碎石在脸上留下一处伤痕,血液溢出。 她没有尘小九那样强悍的体魄,在破妄阶段主修的是破心妄的道路。 虽然对比同等境界的修士,她的体魄可以说是极为优秀。 但是在尘小九这个肉身抵抗星辰的变态面前,不提也罢。 “尘小九,大道压制,我快撑不住了” 尘小九无奈的瞥了一眼像个破麻袋样随风舞动的瘦弱身影。 耐心提示 “你好歹也是个道境五品的修士,就不能施展道种,镇压己身” 而墨柒脸色在听到尘小九提示之时,瞬间红的像个猴屁股。 “你不怀好意!” “臭流氓!” 尘小九一边应付着铺天盖地的攻击,一边无语。 不就是让她外放道种,以自身大道抵抗这处虚空的紊乱法则吗! 怎么就成了流氓了? 心里虽然有无数疑问,但还是下意识的越向墨柒。 咬了咬牙,直接抱着墨柒向山丘顶部攀登而上。 之前枯株朽木上的一片诡异落叶的威势,直接打消尘小九打探山丘顶部的念头。 但是身后席卷的空间风暴和呼啸而下的星辰陨石雨,却让尘小九不得不躲到枯株朽木之上。 尘小九气喘吁吁的倚靠到树杆之上,打量着此地的环境。 墨柒则是心疼的抢过尘小九手中捏着的玄武甲。 仔细的擦拭其上笼罩的尘土,翻来覆去,生怕有个损坏。 “别看了,这乌龟壳比啥都硬。” “就是你我都丧命在空间乱流中,它也能完好无损的存留一个世纪” 墨柒白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尘小九。 “什么乌龟壳,你给我放尊重点” “玄武甲,玄武甲,玄武甲”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尘小九闭上眼,压根不想去看耀武扬威的某人。 而墨柒恨铁不成钢的踢了尘小九小腿肚子一下。 转身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之前从山丘边缘查探山丘顶部,却如同深入迷雾,无法直视。 但是当攀爬至山丘顶部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阻碍。 生机入目,山丘之上好像属于另外一片天地,身前百丈鲜花盛开。 露水划过花朵边沿,小草微微摇头,驱散阴霾,扫尽荒芜,陪伴着枯株朽木。 花海中一瓣河川流动呈现,聚集着不断变化着形状。一轮天日垂于天边,一轮满月挂于天际。日月交辉,轮转这片小小的世界。 “尘小九,这地方有点奇怪” “有点道门袖里乾坤的门道” “明明就是一处小世界,却还要伪装成荒芜” 而尘小九合着眼睛,压下翻腾燃烧的血气。 刚刚进入山顶之时,丝毫没有感觉到有空间变换。 一步踏出,两个世界。 原本以为是高深莫测的幻境,但是当尘小九靠在枯株朽木时就感觉到了此地的生机。 流转花海的溪流,绽放花香的百花。 一切都在提示着尘小九此地的不同寻常,很有可能就是芥子空间之类的存在。 而且尘小九心中一直有一种猜测,此地与之前出现的海市蜃楼场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既来之,则安之” “这个小世界的灵力充沛,抓紧时间恢复法力” “一刻钟后,我要推衍此地的坐标” “你给我护法” 墨柒连声应了下来,还趁尘小九闭眼之际在溪水中洗了洗脏兮兮的脸。 对于墨柒的小举动,尘小九向来是无可奈何。 顺带将乾坤袋扔给墨柒 “将灵源全部用上,加快速度” 墨柒将玉足从清澈的溪水中抽出,慢吞吞的打开乾坤袋。 要不是身处随时爆发争斗的环境,她直接就躺在草地上睡个三天三夜。 朱雀火焰燃烧,炼化着身前堆积如山的灵源 “我的宝贝啊” “都没了” 墨柒摇晃着脑袋,意难平的看着被朱雀神火凝炼成液体的灵源。 尘小九神识扫过,恰巧听到墨柒嘀嘀咕咕,不甘心的语气让尘小九有些好笑。 “心疼什么,这不都是你从剑阁坑蒙拐骗得来的!” “出去了给你双倍灵源,赶紧办事” 墨柒被尘小九的话瞬间激怒,像个炸毛的猫。 “你个败家玩意” “我辛辛苦苦赚的灵源不都给你练体用了” 叉着柳腰,虎牙一露。 看架势要是尘小九敢说一个不字,恐怕就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片世界。 尘小九急忙闭上了嘴,默默准备着推衍坐标的东西。 墨柒随手将几滴已经炼化的灵源液吞噬下肚。 樱桃小嘴还不时的咬几下,一双俏眸盯着装没听见的尘小九。 就是不知道咬的是灵源液还是想象中的尘小九。 随着堆积如山的灵源全部化为灵源液,尘小九准备材料和阵法也已经刻画完成。 墨柒一个鲸吞,将灵源液全部纳入体内。 灵气精华充斥在四周,散溢的几缕灵气被花海所吸收。 几息过后,墨柒很不文雅的打的个饱嗝。 摸着肚子,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尘小九感到疑惑。 在脑海中经历了数次天人交战,尘小九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怎么了?” “难不成怀孕了?” 话音刚落,尘小九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 让你没事找事,让你口无遮拦,让你呼吸乱想。 而墨柒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 柔情似水的看着尘小九,云袖轻舞,聘聘婷婷的施了一礼 “你可要对我负责呀” 尘小九一口气没喘上来,一蹦三尺高。 “你,你,你…” “有点羞耻心好不好” 墨柒脸色瞬间一冷 “怎么,你不是说我怀孕了吗?” 尘小九急忙为自己开脱,就差砍下头颅自证清白 “说错了” “是你长胖了” “呸呸呸” “是我胖了” …… 词不达意,尘小九脑海中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墨柒几个闪身来到尘小九面前,右手轻佻的勾起尘小九下颚 “眼神不好就把眼珠子挖了吧” 同时左手搭在尘小九肩膀,玉足携带朱雀神火狠狠的踩上尘小九脚背。 尘小九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处于火海之中,咬牙切齿的瞪着洋洋得意的墨柒。 “女神饶命” 在接受了诸多不平等条约后,尘小九终于脱离苦海。 看着光秃秃的脚丫,这是造了什么孽才能碰上一个墨柒。 墨柒毫不客气的吩咐尘小九 “快点干活” “姑奶奶还想早点走出这个破地方” … 尘小九敢怒不敢言,边组列卦阵,一边心中默默吐槽。 等着未来某一天,一但修为超过墨柒,嘿嘿…… 墨柒一脚将尘小九从枯株朽木旁踢开,心安理得的寻了处安逸的位置倚靠在朽木上。 尘小九手中符印不断的变换,勾勒出一枚印玺。 印玺之上铭刻着“轮回”二字,震慑天地。 虚空乱流中有无数斑斑点点的魂光被印玺所吸引。 转瞬间就构筑成一条五颜六色的彩带长河。 魂光划过的弧迹显现出不同的空间点位,皆是魂灵生前所在区域的星域气息。 “忘羽星辰” “六道陵园” “山鬼城道” ……… 一个个闻所未闻的星域名称通过印玺折射在虚空。 尘小九心头一喜,果然没有推断错误。 这方轮回印可以通过某种天地印记来确定魂灵的归属。 这样一来,只要能够寻找到属于第一战场的魂灵,就能推断出其坐标。 尘小九神魂之力尽出,探寻着汪洋魂灵之中的特殊地点。 墨柒诧异的看了一会五彩缤纷的魂灵长河。 繁杂冗长的工作令尘小九苦不堪言,墨柒则是饶有兴致的将一处又一处魂灵驱散,看着它们一次次的汇聚为长河。 沉浸在自我的乐趣中不可自拔。 “墨柒” 尘小九一声怒喊惊醒了玩的不亦乐乎的墨柒。 “干嘛” 被打扰兴致的墨柒很是不满。 尘小九看着已经筛选过坐标的魂灵被墨柒当做沙粒扬到了魂灵大部队中。 心痛的感觉再次涌现。 “那些是已经锁定的坐标魂灵” “你是要陪我一起筛选吗?” 感觉到做错事情的墨柒急忙将手中捏着的魂灵放下。 吐了吐舌头,捂住耳朵表示听不见。 尘小九无可奈何的从头开始,再次投入寻找坐标的浩大工程之中。 墨柒一屁股坐在枯株上,将玄武甲扔出去,形成一个防护罩,将尘小九覆盖住。 随后百无聊赖的翘起二郎腿,凝视天空。 突然入目的一抹绿色吸引了墨柒的目光。 头顶枯枝枝头斜挂着一个绿色草环。 从荒芜寂静的虚空进入这个小世界。 一瞬间被满眼怒放的花朵给迷住了神。 反而没有注意到枯株朽木上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绿色草环。 绿色草环孤寂的挂在枝头,不随风飘舞,也不夺艳花草。 就如同已经在这枯株朽木上挂了万年,停止在了岁月的某一刻。 从略显粗糙的编织手法来看,编织草环的主人应该是相当的不熟练。 墨柒心头突然涌现一副画面 一个清秀少女静坐在花丛中央,墨色长裙渲染五彩田园。 脸颊鼓起,一次次又一次的摆弄着手中不听话的绿色枝条。 纤纤玉手被粗糙的枝条勒出一道道红痕,绿色的汁水被少女无意识挥舞在洁白的脸庞。 日月轮转,暑去秋来,少女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草环。 手法越来越熟练,草环的点缀也越来越多。 但是少女的面色确是一天比一天的苍白。 再之后,画面一转,少女鲜血淋漓的倒在一处祭坛之上。 手中紧紧的握着最初编织的绿色草环,鲜血蔓延,渗透整个祭坛。 少女死了。 祭坛崩塌! 天地为之动容,雪花落下,覆盖着天地间的血色。 只有一个绿色草环,孤寂的埋葬在洁白的雪原。 墨柒神情一恍,手掌中不知道什么已经探上的绿色草环的边缘。 轻轻的将其取下,打量着沾染点滴血色的绿叶枝条。 在草环链接处,弯弯扭扭的刻着几个娟秀的小字 “孟傻妮赠白马少侠” 傻里傻气的话语蕴藉着少女最初的懵懂。 而尘小九身旁,悄无声息的出现一道模糊的男子身影。 “阎罗执掌轮回” “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么没出息的继承人” 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尘小九本能的转身一拳轰出,却如同陷入了沼泽泥泞,不得寸进。 男子淡然的走过尘小九身侧,额前几缕紫色的长发随风逸动。眉目如画,衣冠胜雪,一半披散,一半束敷。 手掌轻点,尘小九勾勒的阎罗印出现在男子手中。 诸天魂灵哪怕已经成为了记忆,成为最原始的魂源,依旧在本能的颤动。 点点光芒闪烁不定,挣脱着想离开此地。 男子却是瞅都没瞅漫天璀璨魂灵一眼,目光所至尘小九。 尘小九所经历的的种种事件仿佛逆着时间长河重新开始。 第一战场和浑沌激战的场面,瑶池圣女,唐妖等人的身影纷纷定在虚空。 剑阁中敕令封魔开九幽,渡奈何,夺取锁神花的场景再次重演。 从征仙城出发,走到了每一处地方,遭遇的每一个人都被男子透过时间长河查探清楚。 男子一脚破开虚空,走入虚无,劈开时间长河,进一步的了解尘小九的过往。 从十五岁开始,在北城的点点滴滴。 夜晚的风驰电掣,荒野的九死一生。 直到看到尘小九祭拜碑林界限之时,男子的举动好像受到了某种阻碍。 有神秘存在的气息笼罩着碑林,不让外人窥探。 男子冷哼一声,诸天迷雾散去,暗处出现了一个佝偻身躯的老者。 而此时的征仙城外,碑林界限处,一个沉睡的看着陡然睁开双眼。 震惊的望向虚空某处,口中呢喃 “是哪位天尊外逆推时间长河…” 此时男子眼中的画面已经出现到了尘小九鲜血淋漓爬进征仙城门的一刻。 看着那个幼小身躯挣扎不屈的眼神,男子仿佛有些触动。 当男子试图再次将时间往前推移时,时间长河上出现了一个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男子,抬手之间将此处时间长河击碎。 “轮回一场空,生死不可逆” “终究是这红尘滚滚的渡客” 眉目如画的男子气势磅礴,开口间大道震颤。 “江湖渡归客,仙路葬执念” “既然如此,何不让万灵覆灭” 话音未落,诸天有诡异气息笼罩其身,要将其抹杀在这片虚空。 而男子一缕青丝挥舞,斩杀向诸天上的意志。 “真脏” 四十五章 一弦一柱思华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大道玄音奏响于岁月长河,苍穹上的意志节节倒退。 血红氤氲扫过凭空而现的虚影,一指点穿万古长河。 王座上的恶鬼面具男子渐渐消散,山丘顶部的男子没有继续探究时间长河关于尘小九的过往。 而是看向了独自斜倚枯株朽木,被绿色草环吸引目光的墨柒。 墨柒本能的感觉到暗中有人在窥探,神识略过四方,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尘小九依旧在推衍魂灵坐标,百花齐放,端的是闲逸安详。 男子衣冠胜雪,一半飘逸,一半束缚,手掌抬起,轻轻一碰虚空。 却又下意识的抽回,好像是不敢去面对绿色草环的气息。 转身看向了被束缚在虚空之中的尘小九。 男子目光如炬,尘小九下意识的收敛心神,防御识海。 却如同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无所作为。 眉目如画的男子坐在山丘顶部边缘,揪起一根小草,懒洋洋的躺在五彩缤纷的花丛中。 随意的挥了挥手,尘小九陡然一震,身体上的莫名束缚被解除。 揉了揉眼睛,尘小九平复一下心情。 随后也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打开酒葫芦狠狠的灌了几口。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面对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尘小九选择当个墙头草。 反正怎么都看不透,索性就不猜了。 眉目如画的男子瞥了一眼坐在侧方草地上的尘小九 “把酒扔过来” 尘小九一怔愣,苦笑了一下,恋恋不舍的将用了七八年的宝贝葫芦扔过去。 “你小心点,别给我弄碎了” “嘿,你这小子还真是得寸进尺” 男子接过酒葫芦,将其凑到鼻子出闻了闻,嘲讽了尘小九一句。 “不然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难不成对你客客气气,你就能赐我一场机缘,顺带传授惊天动地的秘术” “让我拳打南山,脚踢北海,顺带成为一代天尊?” 男子品了几口酒,鄙夷的看着沉浸在想象中的尘小九。 “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史” “天尊不是靠外物推出来的的” 尘小九无言以对,压根不敢反驳。 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 您说的都对,您开心就好。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惹不起,惹不起。 男子眉毛一撇,呵呵一笑,像是感受到了尘小九心中的吐槽。 “地府什么时候灭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你身上的阎罗残印从哪里来的?” “捡的” “那你把另外一半生死印给捡回来” “呵呵,你当是拔萝卜了” “那你和阎罗大帝有什么关系?” “阎罗大帝?” “就是之前时间长河中带着面具的那一个。” “哦,知道了,但是我和他不熟,没有什么您认为的乱七八糟的关系” 杂七杂八闲聊到这里,男子像是被尘小九不走心的话给激怒了。 一道天雷轰然而落,将尘小九劈了个黑不溜秋。 “说实话” 尘小九嗝的一声,吐出满嘴的黑气,无可奈何的躺在深坑中。 “说真话你不又不信” “要不然你直接施展之前的秘法把我剩下的过往了解了?” 面对尘小九的建议,男子将咬在口中的杂草吐出 “你当是拔萝卜了?” 直接将尘小九之前敷衍的话语给回敬回来。 尘小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愁眉苦脸的看了看身上七零八碎的衣服。 “怎么?还想让我赔?” “您要是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 “外边的那个女孩给你亲手做的?” “呵呵,想什么呢。” “她的手法还缝衣服?不给我缝两针就是万幸” 男子倾倒干净葫芦中最后一口酒,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之前布置的阴阳道阵从哪里学的?” “道门还在守?” 尘小九听着男子郑重其事的询问,也收敛了死皮赖脸的心态。 “这句话,我已经是第三回听到了。” “您一回” “神网世界中一回” “还有囚仙古域一回” 男子转过身来,手中汇聚着一个阴阳符箓,打去虚空。 之前天空交替轮转的日月消逝,唯独剩下了一轮阴阳图。 墨柒一惊,感受到了小世界的变化。 下意识的看向玄武甲笼罩的方向。 眸光所视,一片狼藉。 尘小九衣衫褴褛的坐在黑压压的土壤上,面前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 墨柒想都没想直接燃烧灵气,朱雀神火汹涌而出。 气势汹汹的朝轰向神祇般的男子。 “墨柒,别……” 尘小九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惊悚一幕。 墨柒一拳轰在了男子面庞,直接将其击飞。 接下来更是趁他病要他命,连环腿法砸下,拳势接连不断,横击四方。 一个鞭腿将男子嵌入地底,朱雀火影随之而来,穿梭追击男子身影。 “让你欺负尘小九” “让你坏我衣服” “让你偷偷摸摸闯入我的地盘” “让你…” “没理由了,不过你就是欠揍” … 十几息后,墨柒得意洋洋的飞到尘小九身旁。 拍了拍尘小九呆滞的脸庞。 “喂,回神”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已经被我的英勇形象给感动了” “但是不能用这种眼神看着人家” 尘小九心中的天已经塌了,生无可恋的看向还在装萌的某人。 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 “阿猫阿狗,没必要让本女神记住名字” 墨柒摆弄着粉嫩的指头,满不在乎的回应。 “你是怎么打到他的?” “就这样一拳又一拳的轰到底,贼过瘾” 墨柒边说边挥舞着拳头,还在尘小九面前比划着动作。 看样子是巴不得再来一次。 突然之间被打入地底的男子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墨柒身后。 一脸平静的看着还在耀武扬威的墨柒。 尘小九一把将墨柒拽至身后,谨慎的看着前方屹立的人影。 “呦,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找打…” “尘小九你放开我…” 尘小九死死的拉住跃跃欲试的墨柒,一脸苦涩。 指了指地下,不住的冲其使眼色 “这是他的地盘” 而墨柒听到这句话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哦,那是我错怪你了” “原来这是你的地盘呀” 不过另尘小九和男子都没想到的是 墨柒话音刚落,一拳又狠狠的打在男子鼻尖,还不甘心的威胁道 “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我就会怕你” “赶紧给我小弟道歉” “不然,哼…” 同时还将快瘫软的尘小九拉了过来,指了指前方 “他怎么欺负你的,你现在给我打回去” “别怕,大哥给你撑腰” 面对气势凌人的墨柒,尘小九产生了一种错觉。 之前被男子轻描淡写一挥禁锢在虚空中的事情应该是一场梦。 忍不住用欠抽的手掐了掐身上的肉。 嗯! 不疼,所以,是梦。 一拳击出,即将开始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行动。 “尘小九,你掐我干什么” 墨柒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尘小九面色一僵,进退两难,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拳头,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下一刻,男子一声冷哼 尘小九被一股力道直接摔了个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抡成一个浑圆享受了一趟天空之旅。 墨柒之前对男子的攻击手段,全都让尘小九尝试了个遍,还加大了不止一倍的力道。 尘小九彻底放弃抵抗,真是造孽啊。 墨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大的问号出现在脑海。 尘小九那么弱鸡吗? 被个手下败将打的差点生活不能自理了。 心中的奇异想法不断浮现,墨柒急忙摇摇头清空不该有的念头。 准备上前打断男子的攻势,救下尘小九。 这时候,在空中飞舞的尘小九连忙摆手,示意墨柒千万别轻举妄动 要是这位大佬的真的发怒了,十个他都拦不住人家的一根指头。 但是尘小九显然忘记了墨柒是出了名的傻吃楞造选手。 再加上压根没有见识过眼前男子的通天手段。 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柄大锤直接堵。 泛着幽光的锤面被墨柒单手抡的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只是锤子还没到男子面前,就直接被禁锢在了虚空。 男子随意一指直接将墨柒手中的锤子粉碎天际。 “万古皆寂” 言出法随,尘小九和墨柒一同被定在虚空,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停滞时间。 外界微风徐徐,花朵摇曳多姿,溪水还在轻快的流淌。 尘小九则是已经经历了一次束缚,根本就不在乎。 神识不能探出,只能用极速转动的要求告诫墨柒不要轻举妄动。 墨柒被突然起来的诡异停滞给弄懵了。 心中闪过一丝灵光,小心翼翼的瞅着正在向她缓慢前进的男子。 完犊子,惹祸了。 此刻墨柒终于明白尘小九为何一副不反抗的模样。 面对非人的妖孽,反抗个鬼。 男子慢悠悠的走到墨柒身前。 打量着明显有些心虚的少女 “好不好玩?” “还行” “要不要再来一次” “好…不用了吧” 墨柒显些说出赞同的话语,想要用手捂住脸庞,却发现身躯依旧不能动弹。 眉目如画的男子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探向了墨柒背后。 “放开你的手” 男子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凛冽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一方撼动天地的大印。 男子嘴角微微勾起 “有意思” 背对着呼啸而来的攻击,身后一轮阴阳道印浮现。 两两相撞,铭刻轮回的阎罗印涌现黑芒。 尘小九全身血气灌注在阎罗印之上,道种离体,演绎万古轮回。 一时间竟然占据了上风,不断压向阴阳道印。 男子拍了拍手掌,赞赏一句 “好一个地府轮回” 话音一落,阴阳道印双鱼分离,推衍起了阎罗印的道纹。 大道异象呈现在虚空,青莲开天辟地,寸芒点化阴阳。 九幽阴鸦连绵不绝,奈何明月普照忘川 一条与众不同的轮回通道开启,直接将尘小九击飞。 “生死,阴阳,一法通万法通!”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尘小九闻言一口血吐在地上,不管不顾的挣扎起身。 “我让你离她远点” 阴冷沙哑的声音响起,摇摇欲坠的身躯在还未消逝的威压面前是那么的可笑。 男子抬手一挥,墨柒脖子直接被其掐在手中。 “你能如何?” 挑衅的笑容映照在天际,刺痛了尘小九的心。 尘小九不在言语,而墨柒也没有说什么撼天动地的话语。 两人对视一眼,灿烂的容颜一同盛开。 “吃糖吗?” “滚,本仙子不是小屁孩” 匪夷所思的对话让如同神祇的男子有些不解。 是时代变了?还是他老了? 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看不懂! 下一刻,男子脸上终于不负淡定的神色。 惊讶的看着脱离他掌控的墨柒,和在一次凝灵勾动天地的尘小九。 阎罗印上有数不尽的冤魂溢出,轮回二字闪烁在虚空。 尘小九以身献祭轮回,用来唤醒隐匿在阎罗印中的一抹残念。 道种燃烧,异象纷呈。 九天十地被一尊法相撑开,万古悠悠的岁月演绎红尘。 挤压许久的道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轮回二字解体,一道无形虚影踏碎无尽山河,从逝去中归来。 “囚仙” 眉目如画的男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色彩,尘小九的举动让他感到了万年未有的危险本能。 还不待其出手,身后又一次的传来了令人震撼的法则波动。 一朵诡异的黑色花蕾绽放在墨柒身前。 太阴之河凭空浮现,如同丝带流转在妖异花朵身旁。 “彼岸” 一轮明月升起,黑色身影踩着万丈光芒突破虚空乱流降临山丘世界。 “今生” 一个精灵少女从花蕾中走出,身躯遍布神性,未着寸缕,不染红尘。 “未来” 神魂汇聚一点,赤足越过识海,大道垂聆,一道身影静坐在识海之上,美得不可方物,不可描述。 墨柒黑色眼眸没有一丝波澜,冷冷的看着前方男子。 三道身影汇聚一体,一步涅槃,两步圆满。 男子哭笑不得的前后打量着两个燃烧生命,强行提升境界的疯子。 沉声一吼,整片世界法则汇聚,转化为阴阳两色。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顺其自然” 小世界之内花朵凋零,溪水干涸,瞬间变成一片荒芜。 枯株朽木开始绽放绿芽,飞速生长,转息已经撑起了整片世界。 男子一手遮天,将阴阳逆转,汇聚消散的轮回二字。 眸光一闪,八卦阵镇压燃烧道种,瓦解法相。 枯株朽木散发点点光芒,进入墨柒体内,将其唤醒。 花蕾闭合,双眸回神,太阴之河慢慢消失。 忙活了半天,男子坐在荒芜的土地上,看着低头不语的尘小九和墨柒,有些气喘的问道 “现在怎么没有之前要死要活的那股气势了?” “爆发吧!燃烧吧!膨胀吧!” “配合的挺默契啊” 尘小九翻了个白眼,却不敢出声打断男子的斥责。 墨柒确实将头上的草环拿下,在男子愤怒的神色中摆弄着。 “你早说你要这个草环不就行了” “害我废那么大劲” 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入男子耳朵,顿时让其无语了。 面色不善的瞅着摇晃酒葫芦的尘小九 “来,来,来” “你说说,你那么大动静是要干嘛!” “我又没对你的小姑娘动手动脚,你至于献祭自己吗?” “再说了,人家又不是你的谁谁谁,你激动个屁呀” 随手一抓,想要叼一根草,却吃了满嘴的土。 “呸” “亏大发了” 男子打量着眼前通天的树好和满目的苍凉目光涣散。 花费了万年养起来的小世界,一朝回到解放前。 接下这两小疯子的攻击不是难事,但是难就难在要恢复两个小辈燃烧的血气和神魂。 想到这里男子越发气急,一个闪身出现在尘小九背后。 一脚将其喘飞,又追上补了几脚,才微微缓解了一些心中的郁闷。 看着墨柒有些不满的神情,没好气的问道: “怎么,不满意?” 墨柒急忙摇晃脑袋,心中默默为尘小九默哀。 皮糙肉厚,多挨几下出不了大问题,墨柒心中自我安慰着。 “喏,给你” 墨柒恋恋不舍的将绿色草环递给男子 衣冠胜雪的男子面对递过来的绿色草环却有些不知所措。 忙不迭的在衣衫上不断擦拭沾染土的手 朝圣般接过绿色草环,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枝条。 墨柒趁机扶起瘫软在地的尘小九,退到一旁。 “现在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他放我们走” “我们就不能偷偷溜走吗?他看起来像个好人,应该不会介意的” 尘小九捏了捏墨柒的鼻尖,意味深长的说 “的确,他是一个好人” 正在凝神回忆某些事情的男子听到两人对其的评价,嘴角上扬: “好人” “真是个久远的夸赞” … 三天以后,尘小九查看着识海中被男子灌注的星域坐标。 一脸无语的冲无所事事的男子嘀咕一句 “就不能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吗!” 男子鄙夷的瞪了一眼尘小九 “赶紧自己想办法滚蛋” 面对男子的催促,尘小九却愈发不慌不忙。 借助苍穹之上的阴阳道印,直接刻画阵纹 一副巨大的八卦阵图被尘小九艰难的描绘而出 阴阳双鱼引动天地灵气,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八个古朴符号中不断着呈现出万物生灵,好像演绎着诸天起源。 “你到底是从哪偷学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 男子看着尘小九鼓捣出来的传送阵法,仍不住出声斥责。 同时双手点与虚空,调换着八卦阵的符号。 经过男子的指点,尘小九手中的阵纹愈发完善。 阴阳双鱼构筑的通道门户显现,尘小九将坐标打入天干地支中。 随后拉着墨柒头也不回的走上阵台,即将步入阵门的时候 尘小九转头问道 “你到底是是什么人” 男子笑呵呵的看着尘小九,没有回应。 同时一缕神魂传入尘小九识海 “等你同意交易,自然知晓” “现在,你还没有资格” 尘小九面色一冷,同挥手告别的墨柒走入阵门,就此消失在山丘世界内。 阵门传送的风吹起男子衣衫,一个醒目阴阳图刻画在衣角。 “彼岸花开,阴阳一线” “轮回摆渡,执念未消” “都是可怜人罢了” 这时候,传送通道中一个绿色草环悄无声息的戴到了墨柒头上。 绿色点缀青丝,笑容绽放在长空! 四十六章 沧海月明 瑟瑟寒风划过大地,卷起不肯飘荡的落叶。 葬龙深渊内,四季蛰伏,万古悠悠惟黑暗永恒。 星域寂寥,星辰世界犹如沙砾,伫立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 蛮荒的气息萦绕着古阵台,如水的阵纹涌现,波荡起伏。 青色葫芦吞天异象布满星辰,道道飞光斩向云雾缭绕的长柱。 本就残损的古旧白玉柱不堪接连不断的攻击,一根根支撑通道入口的白玉柱断断续续的倒塌。 背负战旗的老者冷冷的看着一群人破解环绕上古白玉京的封锁大阵。 “万古岁月过去了,你们还是没多大长进” “亲自布的大阵连自己人都解不开” “真是可笑” 嘲讽语气传荡星海,丝毫不给在场任何人面子。 暗中掌御青色葫芦的存在一声闷哼 不经意间受到了封禁阵法的反噬,大道之气齐齐涌现,差点就陷入大阵死循环。 周围围绕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意图亲自动手,不想居于人后。 一只手掌越过星空,弹指之间化天地乾坤为芥子。 压缩白玉京所在的星域,一颗颗星辰因此疮痍暗淡。 刚刚悄无声息靠近的一些修者被大手所掀起的道法涟漪波及。 三三两两的人纷纷从星空掉落,不甘心的怒吼响彻星际。 而暗中出手的人对于这些不自量力的蝼蚁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化掌为拳,轰然而落,直接将封锁额大阵的威势全部激发。 曾经被誉为星空第一杀阵的阵法终于在万载岁月将全貌显现给众人。 一尊残骨独坐阵法核心,诸天万界浮沉身后。 阵法演绎诸天起源,追溯万灵成长。 成千上万种不同的语言文字凝聚在虚空,诠释着同一种意义。 “镇压” 万灵血液构筑的锁链束缚住白玉京所在领域世界的空间。 众生愿念汇聚在苍穹之上,洗涤冲刷着白玉京涌现的黑暗气息。 天魔缭乱,黑雾退去,大阵波澜之间,白玉京的全貌浮现在众人面前。 熙熙攘攘的繁华被满目疮痍取代,星骸围绕着旧城,葬下了过往。 虚空被秩序封锁,黑暗侵袭着荒野。天魔缭乱,尸躯。 古道被遗弃,战场成罪地。城池中只剩最后的守城者,守护着这片英灵守护的家园。 上古执念为薪火点缀黑暗,星空之下是无尽的荒野。 外界星空下的众人看着眼前这处残损的楼阁城池。 皆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万年前白玉京的辉煌。 但是在各个都有家族史册记载和古史玉籍流传的白玉京画面。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这里曾是临仙圣地,亦是古道枢纽。 从这里走出了无数的天骄人杰,大能巨擘。 在各个星域皆有威名流传,历经万古岁月不朽。 沧海桑田,白玉京在莫名的时间点沉沦,最终葬下了一个时代,也葬了自身。 从此,世间再无仙人抚顶,结发长生。 唏嘘感叹不能够阻止在场人的真正目的,暗中的存在再一次开始了瓦解阵纹的攻势。 这一次,不只是一人出手。 负棺男子持棺轰向阵法残骨,一路奔跑激发火光万里。 绝色女子抬手捏花,繁琐复杂的手印牵引天道,接连无穷的灵力从天而降,妖艳繁花绽放在整片星空。 女子一步一步踏在漫天花朵之上,随意一点开始收纳万灵血液。 青色葫芦和遮天大手一同出击,共同抢夺向了位于阵法包裹下的残损长枪。 “滚” 大手遮天的存在直接呵斥竞争者,不在隐藏身份,直接踏出真身,极速飞往残枪所在的领地。 青色葫芦的主人并没有被呵斥给吓退。 呵呵一笑,放弃了抢夺残损长枪,直接催动葫芦吸纳天地,释放星茫,阻拦快要接近阵法的存在。 “小辈,你找死” 眼看大手主人就要突破阵法,触摸到枪尖,却被突如其来的星茫逼的不得不后退。 电光闪石之间,被之前接连攻势滞停的杀阵恢复运转。 暗中的存在失去了夺取长枪最好的时机。 现在他身边已经多了几道虎视眈眈的人影,不善的看着他。 “方家家主有点不厚道啊” “这买卖做的挺划算,让我们替你攻击大阵,你却偷偷摸摸的想要捞点好处” 背负青皮葫芦的男子踏足星空,嗝着百丈距离嘲讽方家家主。 方家家主恨不得将眼前看戏的众人直接灭了。 但是出于家族利益考虑,还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意。 挤出一抹笑容,冲周围几个家族的代表解释几句,让出了一部分利益才得以消停。 方家家主冷冷的盯着还在满嘴胡咧咧的男子,心中已经将其人视为死人了。 而背负青皮葫芦的男子眉眼弯弯,装作无比严肃的样子,质问方家家主 “难不成方家家主想杀我泄愤” “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阁下?” “要知道,我可是为你救你才不得已施展秘法” “你要懂得感恩” 正经的语气和惟妙惟俏眼神差点让方家家主以为自己是施暴的那一方了。 方家家主双手一摆,远离杀阵,不在理会身后男子的大呼小叫。 莫语城守城者站立在断壁残垣之上,看着若隐若现的白玉京。 眼角有些湿润,万年不曾动荡的情绪再次处于失控状态。 佝偻的身躯直起,一步步踏出,走向星空。 唐皇和剑阁阁主结束打座,看向时隔三天再次走出城楼的老人。 “你不劝劝?” 剑阁阁主面容惆怅,询问着身旁皇道龙气包裹的唐皇。 唐皇坚毅的面庞一抽,没好气的回应 “劝谁?” “你认为我能拦住守城者。” 剑阁阁主不在意的哈哈一笑,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唐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你唐皇难道还有惧怕的对手!” 调侃的声音响起,唐皇却不为所动,深邃眼眸闪过一抹悲伤。 什么唐皇!什么天下无敌! 连一个人都护不住,雄心壮志有何用处。 剑阁阁主没有感觉到唐皇的情绪变化,兴奋的看着老人走向出手的各方。 “背后的主子还没出来,你们这些小辈倒是都忍不住了” 语音刚落,整片星域震动,方家家主从通道中吐血而出。 一只胳膊消失,整个人脸上带有惊恐的面色,周围覆盖着无边的死气。仿佛从地狱回来! 一杆残破战旗咻的一声将方家家主钉在一颗星辰中,巨大的力道一路穿破地表,岩浆喷涌而出。 方家家主使出吃奶的劲都无法撼动战旗丝毫! 一道苍老的身影伴随着“咳”声出现在星空,而后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杀阵通道前。 苍老发白的手抚摸着白玉石柱,眼睛中流露出缅怀的光芒。 抚摸着阵台边缘的刀剑残痕,老人神情恍惚,:“这么多年了,印记仍在!只是物是人非,当年那群人看不到了…” 声音并未掩饰,被其他人听到后,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与万古前的白玉京是有什么关联? 老者转头看向依旧头顶红色棺木,艰难无比靠近残骨的男子。 一巴掌扇出,直接在坚不可摧,神秘莫测的棺木上留下一个手印。 棺木下的身影浑身欲裂,那一巴掌蕴含的道意压制他的气血。 阵纹中心的残骨被其道意惊动,白骨手指微微抬起。 棺木下的男子瞬间身躯颤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机。 极速后退,不顾一切的突破杀阵道纹,闯出其封锁范围。 但是接下下杀阵中一股浊气直接穿梭空间壁垒,击向已经到了大阵边缘的男子。 男子以棺为盾,御在身前。 但是向来坚不可摧的棺木再一次遭受不可弥补的创伤。 棺木炸裂,混沌气霭外露,紫气荡漾星空,替男子挡在了致命一击。 脚踩漫天花海,炼化着万灵血液的女子见状直接舍弃手中的锁链。 花海构筑天桥,直接助力绝色女子踏出禁区,隐没于星空。 守城老人一声冷喝 “跑的但是挺快” 暗中有生灵嘀咕,:“不对呀,这样的存在为何依旧能伫立在星空之下? 万年前的黑暗大变终结了一个纪元。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人啊!” “出大事了,疑似上古岁月的人出现。你回归,向书院报告此事,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有书院巨头暗中传音,请求支援! 剑阁阁主和唐皇一同出现在了青衫男子旁: “你也来了?夫子让你出关了?” 青衫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都能出来我怕什么,为了出来我可是答应了他三个条件喽!” “那件事有眉目了没?”青衫问唐皇 “与白玉京有关!” 青衫仰天长叹,你大爷的,这还怎么玩。 唐皇郑重的看着虚空中落泪的老人道:“想不到白玉京还有守城人!” 青山沮丧的说: “那不是凉凉了,老东西根本看不透修为!我们还怎么进去找人啊!一但进去那就是去找死!” 剑阁阁主听着两人的交谈,有些疑惑不解。 和着你们费这么大心思就是来这里找人? 青衫意兴阑珊的冲剑阁阁主打了个招呼 “这回有要事在身,就放过你了!” 剑阁阁主不屑的打了个哈欠 “扶浩,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赶紧洗洗睡吧” “听说你前几年跑个记名弟子,是不是人家觉得你表里不一,弃暗投明了?” 扶浩顿时被扎到了痛处,破口大骂 “好你个南蛮子,这些年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打听别人隐私有意思吗?” “再说了,你以为你剑阁很光彩” “告诉你,跑了的那龟孙子曾经也是你剑阁弟子” “还讽刺我,头上有没有毛得自己看,自己屁股不干净还敢和我吵…” 剑阁阁主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顿时如同嚼蜡脸色阴沉 “吴蓝…” 而这时候正趴在一副石棺上睡觉的吴蓝顿时一惊,后背发凉。 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好像有人在惦记着自己。 难道是尘小九? …… 而这时候,背负战旗的守城者再次撕裂虚空,揪出了某个势力的探子。 被揪出的黑衣探子倒是很有骨气,直接要自爆身躯,泯灭神魂。 守城者冷笑,静静的看着黑衣探子的举动。 黑衣探子神魂力量辐散,血气燃烧,眼看就要随风而逝。 但是下一刻却发现空间禁止,万物寂寥。 守城者言出法随 “魂聚” 黑衣探子的泯灭的神魂合拢,意识回归,战战兢兢的看着前方冷视的老者。 “鬼城丰都一脉” “看来这些年你们过得很好啊!” 守城者不用查探神魂,就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当年就是几城主脉背弃白玉京,才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诸天轮回不显,地府崩溃,鬼城丰都同九幽之地借助众生愿念镇压白玉京。 腹背受敌,白玉京就这样被一群曾经守护过种族抛弃。 这一笔笔帐,迟早要算清楚。 手掌一握,黑衣探子的神魂直接被守城者扔到了万灵血液构筑的牢笼。 “你们创造的东西,是时候让你们来享受享受了。” 守城者凝视着星空某处开口道 “丰都一脉的老家伙呢?” “还有其它几脉几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呢?” “苟延残喘到今天,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吗?” 在东荒大地,征仙塔内,几道身影静静的看着守城者的咆哮,流露出一丝丝恐惧。 “老祖宗还在吗?” 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影忐忑不安问着黑色面具下的人影。 “不该问的别问” “你只要知道,有人会跳出来的” …… 守城者瞥了一眼周围隐藏在星空的各大战舰,没有理会,转身离去。 让战舰中的势力全都松了一口气。 要是眼前的老怪物出手,就算是家族底蕴尽出,恐怕都要折损在这里。 而这时候,神性光芒笼罩的飞舟来到此地。 一身穿黄金战甲的神秘存在走出,一步踏在虚空,两步就出现在了杀阵外围。 盯着被封锁禁锢的白玉京,感慨道 “天道轮回,想不到白玉京也有蒙尘的一天” 守城者独立星空,打量着来人。 随后一口唾沫吐出,不屑一顾的说道 “我当是什么大人物来了” “原来是神族又丛龟壳里爬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你们早已经被吓破胆了。” 黄金战甲覆盖全身的男子冲着守城者一拜 “前辈残念滴血守护白玉京至今,让晚辈无比敬佩” “神族万年前败在天尊手上并不丢人,毕竟那位可是横推诸天的存在。” “但是今天的白玉京,不知是否还有人可以接下神族的战帖?” 守城老人面色微微一变,有些诧异的看向神族来人。 来者一番话看似是对天尊和白玉京的夸赞,实则是为了指出自己的身体状态。 神族还是一如既往的讲究一些乱七八糟的花花道道。 守城者淡淡的看着面前恭谨的神族来者,饶有兴趣的问道 “呵呵,还真是有意思” “过了万年你神族来下战帖,是想找回场子?” “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那你神族谁和我这个残废过几招?” 黄金战甲覆盖下了男子轻轻一笑,歉意的回复 “前辈理解错神族的意思了” “既然是比试,自然要看年轻一代的实力” “向前辈这样已经神通盖世的存在,就不要出手了吧!” 守城老人杀意冲天,战旗入手,横击神族来人。 “你耍我?” 黄金战甲男子没有反抗,硬生生接下来守城者一旗。 将口中涌动的鲜血咽下,沙哑的质问道 “难道白玉京连几个年轻人都派不出吗?” 面对神族来者显而易见的挑衅,守城者气急,差点没一巴掌呼过去。 而此时,一支恢宏的舰队从星际穿梭而来。 浑厚响亮的神音传到众人耳旁 “谁敢说我白玉京无人?” 剑阁阁主,唐皇,书院扶浩,各大势力齐齐探出神识,查探来者! 一黑色面具中年男子站立在战舰顶部,接受着众人的审视。 战舰转瞬开到星空杀阵前,数十道机甲跟随黑色面具男子走出战舰,踏足星空。 “神族的战帖我白玉京接下了”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等后代不惧任何挑战” 身后数十道机甲齐齐散放修为气势,竟没有一个是低于道境五品的存在。 黄金战甲中的男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守城老者和黑色面具。 “现在到底谁能够代表白玉京出战?” “两位能否商量商量?” 守城老人手中战旗捏紧,不受神族来客挑拨,自顾自的说道 “神族什么时候和一群跳梁小丑勾搭上了?” “怪不得要下战帖,原来是为了给新来的守门狗证明身份!” 黑色面具下的男子微微一笑,嘲讽着守城老人。 “谁还不是天道下一条挣扎的狗,你个好东西恐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既然如此,白玉京从今天开始就由我鬼城执掌” 守城者被黑色面具不知廉耻的一番话给逗笑了。 战旗指向被杀阵封锁的白玉京,用看傻子的眼神瞅着黑色面具男子。 “鬼城丰都传承万载,从不缺死战不回的天骄人杰” “你一条背家狗配用鬼城这个身份吗?” 面对守城者的质问,黑色面具幽幽一笑 “里边埋着的都是一群不知进退的傻子罢了” “说破天,你口中的天骄也从土里爬不出来” “面对神族的战帖,你倒是接呀?” “哪怕有一个传承人走出来,也代表曾经的白玉京未灭!” “但是,你有这个人吗!哈哈哈” 男子毫不掩饰的笑着,就是断定白玉京时至今日已经断了传承。 一个没有新鲜血液补充的势力已经是日落西山。 哪怕残阳如何璀璨夺目,依旧避免不了即将坠落的事实。 守城者沉默,在他人看来,就是无言以对,证实了如今的白玉京,彻底告别过去的辉煌。 而这时候,在被杀阵笼罩的白玉京深处,残损长枪突破杀阵,刺向无比嚣张的黑色面具男子。 “白玉京,还有传承者在世,容不得一条狗在此猖狂!” 四十七章 我真是来打个酱油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残损长枪沾染着不知名的血液冲击在杀阵封锁区域。 万丈雷霆倾然而下,欲将不该存世的长枪彻底毁灭。 枪魄悲鸣,倾诉着不屈。 黑色雾霾笼罩的白玉京深处,几道身影显现。 一个猥琐笑着的道袍青年男子,其肩膀之上伫立着一只正在整理羽毛的红色小鸟。 守城老头,邋遢道士,红色小鸟。 白玉京接连出现的诡异组合令人发笑,但是此时屹立于星河中的黑色面具却笑不出来。 显然是没有想到,沉沦万载的废弃之地竟然还有人能够走出。 “尔等何人?” 神族来者不善的声音响起,冲着杀阵内出现的几道身影询问。 守城老者哈哈一笑,向着邋遢道士打了个招呼。 “杂毛道士,终于坐不住,要出山了吗?” 邋遢道士伺候着肩膀上的红色小鸟,低头哈腰的样子毫无风度可言。 扣了扣耳朵,义愤填膺的质问守城老者 “我说风老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竟然偷到道爷头上” “废话少说,把你道爷的宝贝给拿出来。” 守城者手中掂量着一枚古色古香的骰子,戏弄着邋遢道士 “你个杂毛道士,有本事亲自出来拿呀?” “再说了,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那叫借!” 邋遢道士肩膀上的小红鸟不耐烦的扇了扇翅膀。 口吐人言: “别墨迹,赶紧把那几个叛徒给解决了” “接下来几个大家伙来了,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黑色面具闻言,头皮发麻,转身朝着战舰之上逃遁,没有一丝迟疑。 守城老者静静的站立在原地,没有动手的迹象。 杀阵内的邋遢道士无可奈何的向前走了几步,不住的埋怨 “每回都是这样,留小虾小鱼给我” “碰到大家伙却抢着上,真不要脸” 一边嘀咕,一边召回还在与万丈雷霆争锋的残损长枪。 原本杀意冲天的长枪在邋遢道士手中瞬间安静下来。 邋遢道士擦拭着长枪上沾染的尘土,感慨万千 “沉寂太久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打你的主意” “是时候让外边这些人回忆一下当年的噩梦了” 话音传到外界,被守城者战旗钉在星辰大地上的方家家主老脸一红。 随即脸庞浮现出不可描述的恐惧神色,显然对于先前争夺的残损长枪有些了解。 黑色面具逃遁到战舰上,并未感受到守城老者的气息,心安了几分。 恶狠狠的冲战舰掌控人员下令 “全力给我攻击” “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知道知道,时代变了” 命令传递下去,一艘艘星际战舰穿梭空间虫洞出现在此片星域。 接连不断的护卫舰进行曲折跳跃,将守城老者团团包围。 守城老者被突然出现的战舰吸引了目光,颇为好奇的打量着蓄力中的战舰。 “新的文明体系吗?” “还真是了不起的创思” 感受着星际战舰转换灵力的方式,守城老者顿时一惊。 万载岁月中,天域已经发展出了新的修炼体系了吗! 而在杀阵内手持长枪的邋遢道士,同样向四方战舰传出了赞叹的声音。 “不局限于一人的力量,借助外物转化天地法则” “仙凡一体,看来近万年还真是出现了不得了的人才” 夸赞归夸赞,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 娴熟的将杀阵内由万灵血液构筑的神道锁链分解而开。 嘴上还咒骂着一些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 “众生铸道,成就万灵,尔等却偷天篡道,该诛” 神道锁链逐渐削薄,一滴滴血液循环成为残损长枪的养分。 感受着长枪的嫌弃抖动,邋遢道士急忙安慰 “我知道你嫌弃这些背叛者的血” “但是眼下不是没有更好的东西代替了吗!” “你就委屈委屈” 闻言长枪不甘心的吸收着蕴含不同道韵的血液。 长枪破损的部分开始被慢慢补全,曾经的圣物终于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邋遢道士挥舞几下长枪,抹去枪尖上最后的血迹斑点。 “去吧” 话音未落,长枪冲击雷霆,沐浴圣光,整片星空为之颤动, 星际战舰中,黑色面具自信十足的说出最后一道指令 “破星,百舰齐轰” “鬼魅,四周护卫舰全都为主攻方向,彻底泯灭阻碍者” 在一旁看戏的众人纷纷后退,生怕星际战舰一个转头波及到他们。 剑阁阁主南问道目光复杂的看向万炮齐射的星际战舰 “科技文明和修炼文明的冲突又要开始了吗?” 书院青衫装模作样的摇着羽扇,点评眼下的攻击 “更准确的来说,是仙凡界限的又一次弱化” “一群不能吸纳天地灵力的凡人借助外力冲击旧世纪霸主” “真是难以忘怀的一幕” 唐皇闻言转身,直勾勾的盯着书院扶浩。 “什么是新?什么是旧?” “你我没有资格去评价这场战争” “当年天域退了一步,就意味着将白玉京推入深渊” “更别提之后的所作所为” “书院若是不能明白这些道理,趁早收拾东西从中神洲滚蛋吧” 书院扶浩被唐皇的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不甘心的反驳 “对与错谁又能说清楚?当年的退后也是为了卷土重来” “当年要不是白玉京逞强,也不至于沦为如此地步” 唐皇深深的看了扶浩一眼,直接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让剑阁阁主和扶浩都心惊胆颤的话。 “快了,上古的事件即将重演”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谁能再一次守护这片宇宙。” 另一方战场之中,星际战舰将诸天星辰转化为能源,轰出千百道冲击波。 守城老者被密密麻麻的光点笼罩,战旗回归身侧,抵御着连绵不断的打击。 所有战舰齐射造成了空间破碎,一片黑色虫洞浮现,恐怖的吸力席卷而来。 众势力纷纷出手抵消战场溢出的能量波。 而来不及躲入防护罩的一些散修发出一声声惨叫。 一位道境圆满级别存在被能量波波及,顷刻间化为乌有,就此陨落。 防护罩中的幸存者吸了一口冷气,被星际战舰的威力给吓懵了。 “怎么回事?千年前的仙凡大战中还没走如此大威力的战舰啊!” 有散修磕磕绊绊的说出心中的疑问。 防护罩中有知晓内幕的修士为众人解惑 “呵呵,这算什么。” “星际战舰在五百年前就已经问世了,只是被天道阁用于镇压边荒天魔,不为世人所知罢了” “而且我听说此次五域大比中,剑阁将会有新式机甲问世,极大的降低了驾驭机甲的标准,甚至传闻只要体魄健壮者就能完美掌握” 听着关于机甲的内幕,一个平头青年不屑的反驳 “一个笨头笨脚的铁圪塔,能跟上我的步伐再说吧” 机甲作为科技新兴产物,受到了无数修士嗤之以鼻的嘲讽。 因为机甲材料的低端化和量产化铸就了机甲不可能单对单对抗修士。 哪怕是一个破体妄的修行者都能轻而易举的击溃四五具机甲。 天道阁曾经提高机甲的质量,虽然能极大程度的增加防御性,却又失去了灵动性,压根追不上修士遁法。 所以机甲被修士视为鸡肋,从来不曾放在眼中。 之前出言解释的青年摇摇头,对平头青年的说法不认同。 “你能一打十,能一打百” “但你能一打千,一打万吗?” “蚁多咬死象,凡人基数之大,足以弥补缺陷。” “现在这个时代,有律法,有规矩。” “任你是通天巨擘,还是妖族大能,都不能小看凡俗的力量” “哪怕是曾经的时代,众生执念可封神。” “道友你路走窄了。” 防护罩中传出一阵阵哄笑,平头青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而在战场中心,鬼城丰都一方星际战舰坚持口径即真理。 大口径的能源重炮不顾一切的输出,周围千里一片白光。 护卫舰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构造出能源光网,将守城老者网罗在内。 特殊的能源物质封锁星空,禁锢星辰,抽干附近一片星域的灵力。 远远看去,守城者渺小的身躯被遮天蔽日的能源冲击波笼罩。 战舰中的黑色面具一声令下,停止攻击。 无比心疼的看着光幕上泛红的能源储备,冷哼一声 “先给我们的老前辈放一场烟花庆祝庆祝” “让其好好清醒清醒,看清现实” “如今不是他一介残躯能拯救世界的时候了。” 而这时,战场中心,一面鲜红旗帜毫无影响的屹立在星空之下。 守城者在能源波中湮灭的身躯重新汇聚,神情凝重的看向虚空,而不是黑压压的星际舰队。 “既然来了,就不用躲躲藏藏的” “难不成还怕了我这一缕执念?” 伴随着守城老人的话音,一道道隐匿的身躯从星空走出。 乘坐龙辇的曼妙女子,驾车之人正是之前花开星空,采取万灵血液的完美女子。 还有一道浩然正气显现于天际,化形出一面若冠玉的少年。 一赤裸着上身的兽皮汉子踏碎星辰,携带滔天血气狂奔而至。 神族黄金战甲男子前方多久一道六翼洁白的天使,如同神祇,光彩夺目。 最后出现在星空中的是顶着晶莹剔透的水晶铃铛的面纱女子。 守城老者挥手将战旗负于背后,气势如虹,指着来者一个个道出来历。 蛮荒不死鸟一族的后辈,从你身上我感觉到了那只赖皮鸟的血液传承。 乘坐龙辇的曼妙女子施施然起身,尊敬的向守城老者施了蛮荒的最高礼仪。 “您口中的不死鸟应该是我师祖,化道于千年前,遗憾消逝” 守城老者听着故人的逝去消息,心中不禁有些悲凉。 摆摆手,杀阵中的邋遢道士刚刚炼化的几滴万灵血液飞入曼妙女子体内。 “刚才察觉到蛮荒气息,还以为是那赖皮鸟来了” “不曾想那老东西比我先走一步,真是扫兴!” “这些小东西就当见面礼了,要不是出了意外,现在不死鸟一族应当已经成为白玉京第十三城的执掌者了!” 曼妙女子感受体内汹涌澎湃的血株,对于老者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蛮荒不死鸟一脉与白玉京的因果是斩不断的。 当年师祖负伤而回,沉睡千年。 醒来后一言不发,封锁蛮荒南部千年,不曾管过外界世纪变迁。 师祖最后离世之际,她还是刚出生的雏鸟。 师祖满眼欣喜的看着地上弯弯扭扭飞翔的她。 “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当有我不死鸟一脉” 话音落,天罚降,一代蛮荒霸主就消逝在岁月,不为世人所知。 曼妙女子理了理思绪,郑重其事的冲着四方星空传声 “蛮荒不死鸟一脉,执掌白玉京第十三城” “万般因果,皆加吾身” “万年前的阴谋算计,今日来场清算,是时候揭开一些真相了”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片星空,暗中观察的势力皆惊。 蛮荒不死鸟一脉已经有几千年不曾有传人问世。 今日传人一出,竟然是为白玉京撑场子。 真没想到不死鸟一脉竟然和白玉京有这么大的牵扯,历经万年,依旧念念不忘。 守城老者眼角含泪,歪过头不想让曼妙女子看到他的失态。 经历过诸多背叛和世人辱骂,背负着血海深仇前行。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支持的声音了,也早已不在乎所谓的虚情假意。 但是此刻,他依旧压不住心中那一份异样的情感。 原来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曾拥有,便不想去奢望。 当有一人站出为白玉京发声,就点亮了熄灭万载的火焰。 原来,还有人记得白玉京的付出。 原来,还有人在探寻着当年的真相。 这时候,神族出现的六翼天使淡然的开口笑道 “当年之事,已经盖棺论定,对与错,众生愿念已经做出了答复” 六翼天使充斥着神辉,一手指着杀阵中还在不停燃烧的众生愿力。 守城老者嗤之以鼻,压根不想和有意颠倒是非的东西说话。 但是在杀阵之内的邋遢道士忍不住了,直接喷出口中的酒,破口大骂 “神族看来还是没长记性” “来,孙子,看看这些东西,让你回忆一下当年的恐惧” 邋遢道士直接构建出一副巨大的光幕,勾连天道法则,映照星空。 光幕中,一道剑光自万古仙穹而出,剑光跨越无数星系,击破神族层层禁地,神土废弃,火光染红了整片星域。 天道垂泪,远遁,金碧辉煌的仙宫庭楼一剑之下皆成尘土。 短暂的几息画面传递出让世人震惊的消息,同时也有诸多疑问。 那一道不可直视的剑光是谁挥出? 神族为何会招惹如此强大的对手? 面对四面八方窥探的好奇神念,六翼天使气急败坏。 没想到竟然有残存于世的画面流传,还被白玉京中的余孽公之于众。 不过几息过后六翼天使恢复了平静,不在理会邋遢道士接连不断的嘲讽。 出口道: “那位亲自出手,我神族自然是接不下的” “不过万载岁月过去,神族依旧繁荣昌盛” “反观白玉京,只剩下了断壁残垣,辉煌早已落幕。” 六翼天使所言之中满是对白玉京的讽刺。 心中想着,即使那位再怎么强大,也消失在了无尽岁月。 难不成还能再挥出一剑,断送神族的辉煌? 小红鸟一羽扇将暴躁的邋遢道士掀翻在地,恨铁不成钢的斥责着 “你个垃圾神族至于你用那位来对比吗?” “神族他们配吗?” …… 声音传到外界,众人皆笑。 但是神族六翼天使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就算当年那位天尊已经消失了万载,他也不敢直呼其名,更别说诋毁造谣。 随之转身将一副天道法则充斥的战帖扔到星空。 战帖缓缓开启,如同神祇临世,金戈铁马的杀伐气息从中传出。 一个“战”字所蕴含的力量压塌空间,难以直视。 六翼天使向四方传声 “神族战帖已至,白玉京可战否?” 守城老者面色阴沉,没想到神族还真的下了战帖 这不仅是要趁机为鬼城丰都扬名,还要直接将白玉京彻底踩在脚下,报万年前的仇怨。 而此时,星空边缘一机甲快速飞出,脚踩阵台,直接冲向星空中的战帖。 “鬼城丰都,勐坤欲与神族天骄一战” 守城老者面色一变,呵斥道 “敢尔?” 随手一击轰出,却被赤裸着上身的兽皮汉子所阻拦。 同时一股浩然正气化为一方古书,镇压守城者而下,上方盘踞着一面若冠玉的少年。 “前辈还是乖乖坐下看戏” “毕竟近些年的天骄大战还是有些意思的” 兽皮汉子嘿嘿一笑,一拳轰向守城者。 “我还是想和老前辈过过招” “看一看万年前的白玉京天骄是否真的名副其实” 守城老者被迫与之一战,拳拳到肉,大开大合之间是最朴实无华的杀伐之招。 “滚开” 守城老者捏拳印,唤四方神灵,砸落兽皮汉子。 随后直接出手要毁掉星空的战帖,浩然正气所化古书将老者收纳于书内空间。 “文字乃天地真理,传承不灭方为道” “咫尺天涯,芥子沧海,希望书中天道能磨灭你的杀性” 面若冠玉的少年出手就直接将守城者镇压古书世界。 三言两语就引起天道回应,真是匪夷所思的境界 书院扶浩敬仰的看着星空中盘坐的少年。 而唐皇一脸凝重的看着浩然正气包裹中少年 “书院大弟子,朝圣” 剑阁阁主同样郑重的说道 “禁忌一途上,他已经遥遥领先” 唐皇闻言面色一暗,不犹得想起了一个人。 若是他还在,又怎么会让书院朝圣独耀天域。 杀阵中的邋遢道士焦急万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少年手中的古书。 “风老头这么容易就着道了?” “假的吧!这人的修为有那么高吗?” 小红鸟眼眸中闪过光芒,呢喃道 “很强,非常强,快比得上那猴子了。” 邋遢道士绝望的看着机甲接近战帖 “没救了” 小红鸟却在此刻哈哈大笑 “好戏,才开始” 外界虚空中,机甲刚刚接近战帖,面对充斥战意的神性字体。 机甲内的青年嘴角上扬 “主宰万界,从此刻开始” 但是下一秒,天空一道阴阳八卦阵图闪烁,破开空间壁垒,拉出一条巨大的裂缝 两道身影从裂缝中掉出,还不时的发出惨叫声。 一道身影猛的一脚把沉浮在星空中的战帖当做踏板,稳住身形。 战意充斥的黄金战帖就这样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给踩在脚底。 偏偏少年还有些义正言辞的说道 “打个酱油就走” “你们忙” 四十八章 万古囚仙 熙熙攘攘的繁华背后,掩埋着乱世的悲歌。 征仙城内皓月映照着宽阔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中,时不时的传出喇叭声的催促。 转过大街,走过小巷。 一条被茂密的槐荫遮蔽着、南北走向而有些像胡同的小街呈现出其特有的宁静。 小街尽头,一个少女沐浴月色,安逸的静坐轮椅之上。 遮天蔽日的树荫下,一个中年憨厚汉子郁闷的抽着烟卷。 烟圈吐出,缓缓上升,惹得躲在树杈上的狸猫,不满的挥舞小爪。 少女好气又好笑的盯着像个孩子的憨厚汉子 “爸,你能不能讲点理” 憨厚汉子闻言把头一偏,从兜里掏出一根新的纸烟。 还不等新旧烟卷相撞点燃,少女有些调侃的声音响起 “我妈在您后头呢!” 憨厚汉子闻言大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新旧烟卷锤入地下。 理了理衣服,嬉皮笑脸的转身求饶 “老婆,你听我解释…” 可哪有什么人,憨厚汉子面前只有一阵微风吹起的落叶在风中起舞。 树上的狸猫伸了个懒腰,眼珠里满是对下方某个男人的嘲讽。 愚蠢的人类,同样的坑掉了不止一次。 “吴一一” 憨厚汉子的怒喊声响起。 转身,气急败坏的将手伸过去。 轮椅上的娴静少女理直气壮的梗着脖子,但是快速眨巴的眼睛却还是透露出心中的小九九。 本以为要挨打的少女,却感觉到头顶一双粗糙的大手在替她整理微斜的发结。 带有无可奈何的语气声在身前响起 “一一,就不能不去中神洲吗?” 看着眼前男子头上皱起的眉头,少女向前探身。 心疼的用葱嫩玉手抚平其眉头,用带有愧疚的眼神,可怜巴巴的拽着憨厚汉子的衣角。 向来吃软不吃硬的汉子最终倒在了女儿的柔情攻势下。 “好吧,我答应你” “但是你妈那一关你自己想办法。” “她要是不同意我可帮不了你。” 轮椅上的少女兴奋的给了憨厚汉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卖萌” 憨厚汉子赏了少女一个爆栗,让少女吃痛的捂住脑袋 瞅着女儿嘟囔的小嘴,不甘心的问道 “那王八蛋有什么好的” “走了这么久,连一封信都不说给邮回来” “说不定现在已经嗝屁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憨厚汉子恶狠狠的咒骂着某个少年,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应该可怜那小子。 现在好了,跑了一个龟儿子,又要被拐走一个亲闺女。 “爸,你瞎说什么呢!” 轮椅上的少女幽怨的看着憨厚汉子,看的其连连摆手,直称没有下一次。 少女郑重的为少年开脱解释 “小九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向来不喜欢麻烦人” “再说了,我跑中神洲又不是为了他……” 憨厚汉子盯着少女呵呵直笑,少女声音越说越小。 直到少女羞红了脸颊,举起粉拳直锤身前男子。 “我说不是就不是……” “哼!” 憨厚汉子急忙认错,转移话题。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赶紧回家喽,再不回去估计你妈就要拎着锅铲来揍人了” 少女与憨厚汉子对视一眼,笑声同时响起,荡漾在天际。 树上的狸猫猛的一扑,扑入少女柔软的怀抱。 憨厚汉子不满的呵斥 “这小东西越来越懒了,看看那一身膘” 狸猫闻言将头颅埋在少女胸前,压根不理会某人的嘀嘀咕咕。 月色浸染东城吴家,娴静少女将赴神洲。 而黑暗笼罩下的北城地底,一双深邃的眼眸亮起。 松筋骨,踏葬土,取长棍,跃长空。 碑林界限处一身酒气的老者抬头,醉眼迷离的望着从征仙城闪出的流光。 “你也要走了吗?” “依旧忘不掉白玉京的过往云烟吗?” 囚仙古域深处,沉睡在月河血色的存在被天际紊乱的道则惊醒。 一双耳朵异动,聆听着诸天万界的动静。 几息过后,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呢喃细语。 “白玉京,天尊后手吗?” 在天域各大洲域,所有势力此刻都知道了白玉京现世的消息。 这一消息甚至压过了五域大比的风头。 许多中小宗门蠢蠢欲动,想要去星域分一杯羹。 而各大顶尖势力则是早就派出人手探查白玉京的消息。 天道阁内,有三道身影观看着从星空传回的匪夷所思画面。 一老者甚至不经意间揪下了一把胡须,却还在震惊的打量着星镜之中,那一道将神族战帖踩在脚底的身影。 “他是谁?” “是谁?” 同样的疑问声响起在有能力透过空间壁垒观探星际的世家宗门中。 墨染书院中,一打坐的小老头急得跳脚。 指着身边一群言左谈右的教习,愤愤不平的说道 “给我查出这个少年的身份” “一定不能让其他人得手…” “不行,我要亲自走一趟星域…” 几大教习苦笑的看着小老头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 … 漠北积雪城内,沈阔作为沈家家主,同漠北其他十五家的代表一同探讨关于白玉京的事情。 随意一瞥,就看到雪域勾动天地的画面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由得轻微起身,不可思议的看向画面中的少年。 而身侧宋家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家家主的失态。 “沈阔,难不成你认识星域突然出现的那个少年” 沈阔压下心中的震惊,淡淡瞅了一眼问话之人。 不屑一顾的回复 “我知道不知道,用得着对你交代吗!” 宋家代表气结,算是领教了沈家狂虎的狂劲。 直接起身离场,走出房间透气去了。 而沈家家主大手摩擦着椅柄,用微不可闻的语气自问自答 “尘小九?” “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星空,参与到白玉京的事件中!” “除非,征仙城…” 沈阔想到征仙城,面色如常,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若真是如他想的那样,必定牵连一系列事情。 在场人员中,一老妪不经意间瞅到沈阔和宋家代表的对峙,颇感好奇。 看看画面中的少年,在看看沈阔。 像是明白了什么… … 归山海星域北侧,五域大比的试炼战场中,各大势力有条不絮进行对古令的探查。 闭合的天幕阻拦了外界消息的传入,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就在星域不远处,即将上演一场大戏。 葬龙城醉梦楼中,魏泽掌柜气定神闲的透过残损饕鬄像,看着从星空传回的画面。 不出所料,一个个大宗门和隐藏势力都跳了出来。 守城者出手的画面让魏泽连声惊叹,被星际战舰轰炸的画面让魏泽差点忍不住。 想起身上肩负的使命,才压下心中怒火。 担忧的看着被饿虎环伺的白玉京,嘴上不断咒骂着鬼城丰都的人。 “什么狗玩意?” “背弃血脉的垃圾” “祖上的荣光被你们给败没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怒气吓跑了一批批休整归来的队伍。 魏泽不以为然,直接在门外挂了不营业的牌子。 转身就看到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尘小九…” … 星域战场中心,每个人的张开的口都能塞进一个鸭蛋了。 机甲内的神俊青年被突然插手的另类身影给惊住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不对,这林妹妹有点生猛啊! 而尘小九则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冲最近的机甲微微一笑。 机甲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尘小九随即转身变换着角度,张开手准备接住从天空中掉落的墨柒。 同时心中还有一丝郁闷,坐标没错,方向没错,可传送中途被一股黑洞吸力给牵引。 偏离原本的坐标,被牵扯到这一处莫名的星空之中。 此时,墨柒化为一道朱雀,笔直而下,让尘小九闪开。 “刹不住了!” 墨柒急需一个立足点,却又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入尘小九怀抱。 身形一转,突然看到了尘小九脚底的蠢蠢欲动的黄金战帖。 “让开” 尘小九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听话,凌空后退几步。 脚下的战帖终于摆脱了笼罩阴阳道意的尘小九。 一股神性光辉充斥,彻底觉醒。 “战”意杀气四散,自主攻伐向尘小九。 之前错不及防的镇压让神的旨意受辱。 此刻,要让世人看到,由神尊亲自书写的战帖是不可匹敌。 战意压碎虚空,道纹流转战帖,一股威势出现在天际。 “滚” 尘小九阴阳双鱼轮转,借力卸力,将战帖威势转移。 下一刻战帖如同神祇亲临,锋锐光芒不可阻挡。 引动赤阳,天坠神罚。 眼看就要将尘小九抹杀。 一抹火红流光与昊日争辉,朱雀神火荡漾百里,极速与神罚赤阳对撞。 转瞬之际,墨柒手持玄武甲冲出滔天火焰。 直直的砸向黄金战帖,玄武甲散发出的柔和光芒抵消战意。 战帖变化万千的攻击手段对玄武甲没有一丝效果,如果滴水入汪洋,掀不起一丝风浪。 “一张破纸嚣张什么” 墨柒借助玄武甲将其捏在手中,很是不屑的弹了几下。 “战”字跳动,神芒冲击玄武甲的禁锢,却一次的遭受墨柒的残酷镇压。 “在乱动,我让尘小九把你变成擦脚布” 闻言战帖一愣,随即更加疯狂的冲击玄武甲束缚。 一抹幽光逐渐燃烧,黄金战帖自燃,愤愤的化为灰烬消逝在茫茫星空。 墨柒目瞪口呆的看着消散的战帖和一道杀人的目光。 急忙闪身躲在尘小九身后,用一根手指指着尘小九。 “他干的” 尘小九满头黑线,难不成你以为周围的人都是瞎子吗! 六翼天使没法接受黄金战帖自燃的事实,口中疯狂的否定事实。 “不可能” “这是神尊亲自书写的战帖” “怎么可能被两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卑劣小人给破坏掉呢!” 周围人看着六翼天使抓狂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神族也太冤了。 刚刚出来冒头,想借这个机会让神族扬名天下。 却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到了。 先是不死鸟一脉站出来为白玉京找场子,逼迫神族不得不掏出战帖。 结果战帖一出,就被尘小九携带阴阳道意给镇压了。 尘小九修为不高,但是刚刚从虚空乱流中的不知名存在手上得到了一抹道韵。 借助这抹道韵两人才得以彻底摆脱虚空乱流,欲打开通往第一战场的空间壁垒。 没想到空间壁垒没能打开,反而受到星际战舰接连能源炮构筑的黑洞影响。 通道崩溃,强行被空间裂缝传送到这里。 此时的尘小九还无比心痛的感受着体内道韵消散。 愁眉苦脸的看向虚空若隐若现的战场边缘。 “亏大发了” 而墨柒手中的玄武甲可是号称天下第一防御。 只要有通天修为支撑,别说你一道小小的战帖。 就算是神尊亲临,也得废些心思。 尘小九此刻拽着墨柒正准备借助阵台,偷偷溜走。 却被一道黑色机甲所阻拦。 “两位不准备给个交代吗?”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尘小九竟然从这话语中听出来莫名的幽怨。 勐坤看着面前有些迷茫的两人,心中生出一丝怒火。 筹划了良久的计划,在战帖消散一刻付诸东流。 眼看他勐坤就要踩着白玉京和神族上位。 一切却都被眼前两人改变了。 勐坤曾经有过幻想,能够摆脱东荒白玉京的束缚。 他勐坤执掌鬼城丰都,要让天域知道,辉煌过往终究如同云烟不可掌握。 眼下的白玉京才是真正的霸主。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 历史向来是由赢家书写的。 为此他让暗影费尽心思策反剑阁温明非,就是为了取得新时代机甲的核心构思。 伏杀妖族人员,试图引起东荒和妖域的对弈。 乱世出英雄,这天下不乱,他就来创造一场大戏。 可是眼前的既定的棋局上出现了两个变数,蛮不讲理的打破了他的走向。 勐坤背后战刀浮现,面对变数,解决便是。 墨柒和尘小九感受到机甲突然的动手,齐齐一脚,轰退机甲! “小人” 墨柒怒骂。 机甲不理会墨柒的辱骂,极速退去。 联络星际战舰上的黑色面具男子,沉声指挥 “暗三,轰半个基数” “将眼前的变数彻底泯灭” 暗三听着少主传回的指示,虽然心疼能源,但还是服从命令。 一个舰队数十艘战舰调转方向,锁定目标。 开始蓄力,护卫舰发射光波,干扰尘小九和墨柒逃离。 尘小九面色一黑,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给我俩面子” “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墨柒揪着尘小九耳朵,怒喝道 “现在还有心情调侃” “赶紧想办法” 尘小九淡然一笑,指了指周围众势力站立的星空位置 “开始干饭” 八卦阵图显现星空,体内残余道韵流转。 尘小九拉着墨柒极速穿梭在空间,逃离护卫舰铺天盖地的光波封锁。 星际战舰上操作系统不断传出指令 “目标消失,空间异动,推测出现在左10点方向,调距千里!” “警告,警告” “目标方向发现大量生命波动,其中有禁忌存在坐镇” “逃逸速度过快,驱逐舰无法定位目标” …… 星际战舰中黑色面具已经捏碎了数块光幕。 愤愤不平的向少主禀报 “目标逃逸,前往散修势力汇聚地点” “驱逐舰无法捕追” 机甲内的俊秀青年一愣,随后轻笑。 “有点意思” “罢了,停手” “麻烦就丢给神族处理,他比我更着急” 正如同黑色机甲内青年所言,六翼天使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尘小九和墨柒逃逸,羽翼撕裂空间,追了下去。 但是失去先机,反而距离越来越远。 尘小九抛出一副副残损阵台,已经快要脱离散修势力飞舟的范围。 就要出去时,散修阵营之中一座塔从远处而现,携带九天神雷缓缓变大。 塔身紫气萦绕,每一层都有小人盘坐,诉经鸣道,引发天地变色。 禁锢虚空,强行阻断尘小九的阵台。 内部传出的道音震慑心神,一股紫气飞出。 环绕尘小九和墨柒周身,并不攻击,但也阻止尘小九继续铭刻道纹阵法! 尘小九面色一冷,盯着飞舟顶部一个盘踞的斗篷人。 “你要拦我?” 斗篷人头顶塔身,站立起来。 没有理会尘小九的质问,冲呼啸而来的六翼天使说道 “九霄神骨一份,这两人值这个价钱” 六翼天使神色不善的看着趁火打劫的斗篷人 ,厉声说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 斗篷人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回应 “互取所需而已” “给你三息考虑” “一” 话音刚落,六翼天使咬牙切齿的传音密谋 “半份,我的底线” “成交” 斗篷人催动紫气,束缚尘小九和墨柒两人。 盯着六翼天使,伸出一只手。 “货再这,交钱吧!” 身后的墨柒一声冷哼,恼怒的说道 “真是可以,头一次被人给绑票了” 尘小九谨小慎微的打量着墨柒,一言不发,生怕说错话触怒了这个姑奶奶。 墨柒眸光一冷,毫无感情流露。 一口气将束缚周身的紫气吸纳入体,幻化朱雀,裹挟尘小九飞入远离。 “我记住你了” 冰冷的声音传入斗篷人耳朵,令其大吃一惊。 无法想象连禁忌领域都没踏入的两个蝼蚁是如何破除紫气束缚的。 要知道,炼化一缕紫气花费了他百年时光,就算是道境圆满,也不可能脱困。 此时,六翼天使直接收回一个储物玉符。 看也不看斗篷人,追了下去。 圣洁的羽翼化为万道光羽击向前方飞入逃窜的朱雀。 堪比灵物的羽翼擦过墨柒所化朱雀,一道道伤口出现在墨柒身上。 为了追求速度,墨柒连玄武甲都没敢开启。 尘小九心中急躁,强行制止墨柒以命遁空的行为。 一手持玄武甲,一手抱住虚弱的墨柒。 看着停在星空上方的六翼天使,杀意从尘小九身上散发。 “你,该死!” 六翼天使不以为然,蝼蚁就是蝼蚁,哪怕是有朱雀极速。 “为你们亵渎神的举动付出代价吧!” 圣剑缠绕神光,绽放光辉,以破天之势斩落。 就在此刻,一根玄铁黑棍破空而现,直接击溃圣剑,穿透六翼天使身躯。 沙哑声音传遍星空 “你,的确该死!” 四十九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酸儒犟道横山剑,不抵玄棍半碎天。 黑铁玄棍捅破苍穹,横转星空,开辟天地异象。 圣洁光剑化为寸寸碎片,散落星辰。 滔天灵浪随黑铁玄棍破开六翼天使身躯,直冲盘坐在浩然正气上面若冠玉的少年。 斗转星移,天地为之失色。日月无光,星空下仿佛只剩撑起天穹的玄棍。 玄棍重重砸落,掀起一股空间浪潮四溢。 面若冠玉的少年睁开双眸,目光如炬。 双指微曲,于星空刻画一个“人”字。 浩然正气凛然而现,“人”字顿时活灵活现的抵御玄棍下落的威势。 “生而为人,当有自知之明” 少年语气淡然的诵读古书,一个个文字跳动而出。 化为流光环绕天际,组合排列为硕大的“禁”“法”两字。 “侠以武乱禁,儒以文乱法” “禁人心惶惶,法天地苍茫” “去” 言出法随,大道法则汇聚,“禁”“法”两字绽放光芒。 黑铁玄棍施展巨化神通,在星空抡出一道长弧。 儒家真文同黑铁玄棍一次次的交战对撞,没有一方有退却之意。 黑铁玄棍陡然一转,挥舞棍花击退真文环绕。 从黝黑棍身中传出一声巨响,一道身影法相浮现在玄棍之后。 只见玄棍之上的虚影伸手一招,天地大道铸就璀璨战甲穿戴其身。 黑铁玄棍归位,虚影随意掂量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神魂扫过被天地杀阵和众生执念封锁的白玉京。 说出了一句时隔万年,重现这片苍穹的话语。 “战” 战音透彻九天十地,荡漾整片星域。 虚影抽身反手一棍泯灭儒家“禁”“法”真文。 横扫千军之势掠过镇压古书的儒家少年朝圣。 朝圣双手结印,浩然正气贯通天地,转化为一道拦截洪流的千丈堤坝。 撑住黑铁玄棍扫出的一道道毁灭波纹。 虚影一步踏出,手中长棍转为寻常大小。 顷刻间踏破虚空,出现在儒家少年朝圣头顶。 化繁为简,返璞归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完全就是一力降十会,直接轰向下方神色凝重的朝圣。 浩然正气瞬间如同山崩地裂,压根无法阻拦玄棍下落的威势。 朝圣不得以而为之,直接放弃镇压古书,选择避开这一棍。 棍落,书随。 漫天飞舞的纸片内,一个小世界分崩离析。 挥舞战旗的守城者震碎束缚身躯的最后一丝世界法则。 长啸而出,降落在星空虚影身后。 热泪盈眶的看着前方撑起天地,光耀万古的虚影。 “白玉京执法使,风雨歌拜见妖尊” 虚影转身,静静的看着半跪与星空的守城者。 混沌迷茫的目光开始变得清澈如水,幽幽长叹 “一缕执念未消” “觉醒到万年之后了吗?” 神念一动,扫过星域。随后探向天域方向! 周围飞舟上的势力皆惊,在妖尊觉醒的威势下颤颤巍巍。 所幸妖尊只是神识掠过,并未作出什么灭杀的举动。 唐皇和剑阁阁主感受到妖尊传出的一丝威压。 在一旁面目失色的扶浩微微叹息 “这就是圣贤的力量吗!” “浩荡如天威,不可描述” 唐皇对于扶浩对妖尊的描述嗤之以鼻,反驳道 “这位早已超脱天地桎梏,逆推万古” “你儒家的圣贤之境给其提鞋都不配” 扶浩瞬间发怒,满眼通红的盯着唐皇 “你敢辱我书院圣贤?” 剑阁阁主南问道趁机奚落道 “圣贤是圣贤,书院是书院” “别混为一谈” “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神洲书院近万年可曾走出一位圣贤?” 神洲书院扶浩被反驳的面红耳赤,偏偏又不能动手。 此时,一道闪电穿梭空间壁垒,出现在剑阁阁主面前 “你南问道管好剑阁就行了,书院之事,轮不上你来指头画脚” 剑阁阁主南问道打量着眼前有些狼狈的身形,调侃道 “跑的是挺快的” “看来近些年是苦修遁法了” 来者正是在妖尊一棍下逃离的书院朝圣。 面对剑阁阁主的讽刺,神色自若的回应 “当我入圣之时,便可接下这一棍” 剑阁阁主和唐皇都被书院朝圣所说话中的自信给惊到了。 不单单是惊讶于对其入圣斩钉截铁的信心流露。 更多的是朝圣入圣之时,竟然想接下妖尊一击。 剑阁阁主南问道收敛诧异神色,不屑的嘲讽 “你先入圣在说吧” 唐皇默默无语,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书院朝圣的话同样激起了他的斗志,入圣,他也要加快步伐了。 不为天,不为地,只为替那人争一口气。 … 而此时,在天域大地上,天道阁内众人感觉到一道神念扫过东荒,在天道阁范围停留了一息。 当威压退去,天道阁有修为孱弱的几个青年甚至瘫软在地。 探查星域动静的星镜在虚影觉醒的一刻彻底崩溃。 他们也没法猜测来者的身份,更不敢推衍其身份。 能毫无顾忌扫视天域的存在,他天道阁也惹不起。 但在天道阁城池内,一摆摊老者手中的符箓掉落,失魂落魄的呢喃自语 “是那位大人吗?” … 征仙城碑林界限,小憩的老者瞬间惊醒。 识海中回荡着一声叹息声 “苦了你们了” 老者闻言顿时泪流满面,恭谨的向征仙城方向行礼 口中还结结巴巴的发出颤抖的声音 “不苦” “我们不苦” “苦的是您啊!” … 妖尊神识掠过天域大地,大道异象惊醒了许多禁忌存在。 妖族青天领域,妖后急忙起身,震惊的看着天空悲鸣的大道。 “妖尊!” 瑶池内蟠桃林枝头万花飞舞,为妖尊送行。 囚仙古域沉浸在月色血河的存在警惕的隐藏自身气息,深怕妖尊杀个回马枪。 … 而在星空中,手持黑铁玄棍的虚影在十几息后睁开。 历经岁月变迁,沧桑的眸光越过天地杀阵,看向白玉京深处。 随后一步踏出,众生执念悲鸣,火焰纹章锁链退去。 无视杀阵束缚,走入白玉京。 群山巍峨,一山腰处错落分布的小道契合着一条缓缓流淌的太阴之河。 河水旁一道浑身金色毛发的身影激动的看向山下方向。 情绪激动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妖尊被大道异象遮掩的面庞显露,竟与太阴之河旁的金毛身影有几分相似。 妖尊手掌伸出,战甲中缝隙中流露中同样的金色毛发。 大手摸向河水旁猴子的头顶,平日里桀骜不驯的猴子此刻变成了乖宝宝,享受着妖尊的抚摸。 妖尊打量着猴子身上无法直视的伤口,一口气吐出。 猴子身上伤口瞬间痊愈,精气神十足。 猴子连忙阻止妖尊的道韵输出,忐忑不安,又无比欣喜的开口道 “大王,我终于又见到你的” 妖尊微微一笑,语气有些埋怨 “我不是把你封印在昆仑了吗?” “怎么跑到这片星域来了。” 猴子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脑勺,开口道 “昆仑碎了,醒来发现家没了” “顺着星空古道一路闯到这里,却被杀阵给封锁了” 妖尊听着猴子装作轻描淡写说出“家没了”。 三个字将妖尊古井无波的心境砸了个稀巴烂。 妖尊有些迷茫的望着苍穹,看向星空各处的繁华。 他守护了天下,却没能给家人创造一个家园。 后悔吗? 他不知道,在小猴子面前,纵使是打沉几个纪元宇宙的妖尊,也有深深的愧疚。 此时,满身金色毛发的猴子却像一个和家长炫耀的孩子一样。 “大王,我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 “叫做归,归来的归” “你看,这不是等到您归来了吗!” 妖尊感受着即将消散的执念,却不忍心打断猴子喋喋不休的唠叨。 藏了近千年的话,大大小小的事情,一股脑的被猴子都说了出来。 “大王,我给自己寻了根棍子,很像您手中的那根黑铁玄棍” “大王,我收了个徒弟,叫做唐妖,妖怪的妖…” “大王,我在白玉京交了许多朋友,小红鸟,邋遢道士,风老头…” “…………” “大王,瑶池的蟠桃我还没吃过呢,你带我去好不好…” 话越说越多,路越走越长,两道身影渐渐变为一道孤寂的背影。 猴子手掌始终保持微张的状态,唠唠叨叨的不断倾诉。 泪未流,心未痛,能见到你已是幸运。 接下来的岁月,去探寻您走过的道路。 身边有些朋友,嘴边有些心里话,手上有根黑铁玄棍。 征战的大旗,屹立不倒。 在猴子心中,始终记得妖尊最后一次醉饮时的话语 “我非圣,亦非佛,只是天生地养的猴子,追求自由的小妖” 妖尊力清黑暗,将自由给予世人。 谁又能知道,一个小妖的梦想! … 在外界星空中,所有人感觉到了大道颤抖,异象消散。 天幕滴落血雨,送别妖尊。 一声长啸从白玉京中传出。 一根黑铁玄棍爆发光芒,彻底扫开禁锢白玉京的杀阵。 众生执念化为烽火,万灵血液重新构筑神链。 杀阵中心想要站立而起的残骨被一棍扫出。 邋遢道士,小红鸟,守城老者站立在星空之下,扫视众势力。 前沿,满脸不着调的猴子默默的道 “披甲”。 … 尘小九身旁,一个光头大叔无比激动的看着破开杀阵封锁的白玉京。 “大叔,你到底是谁?” “快说” 墨柒刚刚恢复过来,就跳脱着围绕光头大叔问个不停。 光头大叔瞪了墨柒一眼,瞅着正在思索的尘小九,祸水东引 “这小子知道,你问他” 尘小九正在思索之前妖尊传音给他的一句话,压根没想搭理光头大叔。 奈何墨柒嘀咕不停,还有光头大叔在一旁煽风点火。 只好无奈的开口 “我就是一个小喽喽,哪能知道你们的身份” “再说了,我们就是无意闯进星域,就碰上有毛病的一些人” “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索性让我们走吧!” 没错,尘小九和墨柒现在被光头大叔以报答救命之恩的名义给扣押了。 扣押也就算了,光头大叔也没有让他们做什么事情。 反正一时跑不掉,还不如坐下看场大戏。 尘小九想不明白的是,这有毛病的光头偏说尘小九知道他的身份。 让墨柒一直认为尘小九有事瞒着她,纠缠不休。 光头大叔对于尘小九的请求直接扣了扣耳朵,装作没听见。 尘小九翻了个白眼,一手抵住张牙舞爪的墨柒 “您好歹给个提示” “不然我怎么猜你的身份!” 光头大叔嘿嘿一笑,指了指天空,神神叨叨的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 “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尘小九和墨柒对视一眼,齐齐出脚,将光头大叔踹飞 “装神弄鬼” … 几息后,尘小九和墨柒被光头大叔强拉硬拽的拉到星域中心。 接受着众势力的仰慕探查。 光头大叔御空飞行到手持黑铁玄棍猴子身前,正色道 “征仙城弱水一脉传人,奉命归还黑铁玄棍” 猴子眸中金光一闪,转着手中黑铁玄棍 “奉谁的命?” 光头大叔嘿嘿一笑,秘密传音说道! 猴子听着浮现识海中一句话,瞬间了然。 冲光头大叔抱拳谢道 “多谢!这份情,白玉京记住了!” 光头大叔目光凝重的打量着战甲披身的猴子,再次说道 “你可以不必牵扯这趟浑水” “白玉京的事情,太过于复杂” “当年的一些东西,到现在都说不清楚” … 猴子冷笑,手中黑铁玄棍指向星空中默默窥伺的众多势力。 “对与错,轮不到这些人来评判” “白玉京不欠天下任何人” “当初流血守护的一群人,却放逐了白玉京” 猴子越说越气愤,身上的杀意渐渐浓郁,指着邋遢道士等人 “白玉京十二城五楼,埋骨宇宙边荒” “一个个少年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却被背后的刀子扎了个鲜血淋漓” “这笔帐,我不追究,他们不追究,白玉京恐怕就此被世人遗忘” “毕竟圣贤开口,众生指责,谁又敢为白玉京出声!” “难道要指望这一些墙头草吗?” 一道道怒斥声不加掩饰的传到星际,让诸多势力每一个人都听到。 交头接耳的声音响起 “难不成当年白玉京有什么难言之隐?” “屁,天域一半生灵因为白玉京的行动丧命,这笔账,谁来还?” “你从哪听说的这消息?” “书院和天道阁记载,能有错吗!” “也是…” “眼前这些余孽就想妖言惑众…” …… 一道道声音传入猴子和光头大叔耳朵。 猴子呵呵一笑,冷声开口 “天道阁,书院” “为了平衡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光头大叔无言以对,毕竟他是知晓当年的一些内幕。 书院,的确愧对白玉京。 此时,鬼城丰都的星际战舰中,一道神音响彻云霄 “白玉京背弃当初诺言,毁阵现世” “难不成是打算覆灭天域吗?” 倒打一耙的声音让邋遢道士一怒,转手从守城风老头身上摸出一枚骰子。 骰子飞速旋转,数字勾勒纹理自虚空绘画法阵。 直接开启一道神秘的通道,融入消失于大地。 通道自星辰后的星际战舰上方出现。 骰子闪烁光芒,数字转动。 “一” 骰子上的点数发射一道闪电,直接将星际战舰轰炸出一个大坑。 “二” 骰子翻转一面,框选两艘锁定目标,即将发射星光炮的星际战舰。 下一刻两艘战舰被强行调转方向,星光炮轰炸其余的星际战舰。 “六” 骰子继续翻转,直接翻到了最大数字的一面。 附近的六颗小型星辰被骰子牵引,化为流光突破空间壁垒,砸向剩余的星际战舰。 一时间星域边缘火光冲天,惨叫连连。 最后只有寥寥数艘战舰逃脱火海战场,驶出骰子光芒笼罩范围。 邋遢道士一声冷哼,骰子化小,穿梭虚空,回到手中。 以星域为赌桌,以星际战舰为筹码。 直接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这样匪夷所思的手段让尘小九和在场所有势力都为之颤抖。 但尘小九更为在意的是邋遢道士驾驭骰子所使出的数字阵法。 遍观书籍,组合阵纹,也没见过直接用数字推衍天地纹理,构筑阵台的手段。 邋遢道士感受到身旁一道火热的眼光,微微一瞥 “干嘛?想看看?” 随后若无其事的将骰子扔给尘小九,吓的尘小九急忙接住,生怕掉落在星空。 尘小九仔细感受着骰子翻转之际引起天地动荡的法则,默默的感悟着其中的运行路线。 想要借此推衍出数字阵台的一二法门。 而墨柒瞅了瞅浮在虚空的骰子,颇感兴趣的问道 “为什么要祭炼这样的武器?” “是为了推衍天机?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邋遢道士老脸一红,面无表情的呵斥 “小孩子家家,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光头大叔连连点头,看着墨柒,深有同感! 而猴子肩膀上的小红鸟开口笑道 “小姑娘不要将其想的太高大上了!” “道士号称天下第一赌,他的法宝当然要符合他的个性喽” “这玩意完全就是道士用来在赌桌上作弊的!” “因为道士手气差,逢赌必输!” 一阵哄笑声响起,邋遢道士厉声反驳,却无人在意他为自己的辩解。 而墨柒眼中一抹神光泛过,尘小九下意识就想要阻止墨柒开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赌一把?” 五十章 落子无悔 风雨渲染天下,滚滚红尘构筑出一副棋盘。 棋子也好,棋手也罢,皆束缚棋盘之上。 邋遢道士明眸一闪,颇为好奇的看着身前跃跃欲试的少女。 “比什么?” “你来定” “我要定的赌桌有点大,就怕你接不下来” 面对邋遢道士的调侃,墨柒一挥手,尘小九被迫无奈上前。 “喏,二打一” “接不接的下?” 邋遢道士无语一笑,指了指星域,指了指苍穹。 “百万生灵为注,四方星域为饵,引苍穹九幽入场。” “这个游戏,你们可敢接?” 墨柒瞅了瞅面色凝重的尘小九,小声嘀咕 “谁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还苍穹九幽,大话连篇…” “这人思想有问题…” 墨柒声音虽小,但还是准确无误的被邋遢道士捕追入耳。 差点被其所说的话逗笑了。 多少年来,有人质疑他的赌术,有人嘲讽他的赌运。 但是没有任何生灵敢质疑他在赌桌上的赌品。 随即指尖跳动,虚空中漂浮的骰子翻转。 “小姑娘,看好了” 邋遢道士掌御骰子,勾连白玉京内的地脉。 白玉京内一道道霞光乱飞,断壁残垣逐渐复原。 十二座沧桑古城寂静岁月侵蚀,再一次向世人显现了曾经的恢宏气势。 太阴之河流转天地,自苍穹而来,缠绕参天城池,如同一条丝带点缀黑暗。 下一刻日月轮转,驱散白玉京沉寂万载的黑暗。 每一处城楼都在吞噬残余的众生愿念,绽放独属自身的标志。 同时有四方古道显现虚空,通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古道接壤浮空虚梯,铭刻着阴阳纹理,蕴含五行奥义。 古道尽头,云海之巅。 数千座恢弘大气的擂台由碎石重组而成,层层递增,呈现为金字塔状的奇观。 邋遢道士呵呵一笑,冲小红鸟点头,示意准备工作完成。 小红鸟扇了扇羽翼,唏嘘不已的盯着呈现全貌的白玉京之地。 主楼城池仍在,话仙城墙上至今仍有时光磨不掉的刀剑痕迹。 万里烽火万里狼烟,岁月轮回,四季更替。 日月当空,旧人难寻。 小红鸟一声长啸,转瞬之间展翅九万里。 游荡星域四方,天道法则汇聚,九天雷劫压抑整个天地。 小红鸟化为一道青色光芒冲入雷海之上,绽放漫天神火。 墨柒震惊的看着与天地争锋,畅游雷海的小红鸟。 身上的朱雀虚影被其长啸给唤醒,直直的冲着小红鸟所在的领域飞去。 青色光芒与赤红流光纠缠一体,如同天地间最为绚烂的一场烟火。 “青鸾!” “朱雀!” 两声惊诧声音先后响彻在虚空。 墨柒不由自主想起关于妖后所言神鸟的话语。 天生地养精灵之物,不下凤、凰。 青鸾杳,碧天云海音绝,一声鸣啼,天地为之动容。 而邋遢道士则是惊讶的看着留存朱雀气息的墨柒。 “你身上有朱雀血脉?” 墨柒听到邋遢道士正经的询问,大大咧咧的回应 “只是朱雀传承而已” “不对,只是朱雀传承不可能于青鸾共鸣,勾动天地异象” 邋遢道士反驳墨柒的“胡言乱语”。 正当墨柒闪烁俏眸,纠结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 披甲猴子冷声呵斥道 “道士,你过界了” 邋遢道士闻言打了一个激灵,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墨柒 他刚才的举动是侵犯了修行界的大忌。 英雄不问出处,不管是各种机缘,何种神通,修行者都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他和这个小姑娘没有任何因果联系,却想要搞清楚其身上的血脉奥秘,实乃冒犯。 墨柒看出来邋遢道士的不好意思,眼睛咕噜咕噜一转。 上前拍了拍邋遢道士肩膀,神神叨叨的传音说着什么。 下一息,墨柒和邋遢道士两两相望,皆露出你懂我懂的神秘笑容。 尘小九则是一抚额头,不想看见眼前已经快要称兄道弟的两人。 就在此时,星域苍穹之上的青鸾俯身将漫天雷海直接吞噬。 桀骜不驯的指向天穹 “蝶梦万古” “天骄归” 话音刚落,在古道擂台上渐渐有一道道的身影走出,屹立在恢宏擂台之上。 有狐裘女子一笑倾城,打量着四周环境。 有持剑彩衣少年气宇轩昂,挥出一道剑气,撕裂万丈虚空。 有古灵吞天,横击星域,炼化阴阳,星域异象纷呈。 有横枪青年屹立擂台,从时间乱流中缓缓重现。 …… 一个个上古白玉京天骄的身影慢慢的重现当今岁月。 小红鸟扛着天道道纹的封锁,传音八方势力 “英灵葬古道,天骄赴山海” “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一缕执念现天地,试一试当代天骄的威风!” 在擂台之上,一道道虚影转身,俯身拜四方。 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的声音传入东西南北,传到四方战场。 “战!” 这一句战,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同于神族神尊书写“战”贴所蕴含的天道神纹和威势。 一声声“战”中,是青春热血洋溢,是不屈傲骨在现。 或许他们不懂,为何已经埋葬黑暗下的他们会重现星空之下。 但是踏足争仙擂台上,便无惧任何挑战。 死则死矣,天骄以战养战,从不退却。 这是白玉京的风骨,也是白玉京的精神传承。 远处猴子黑铁玄棍一转,分化万千虚影。 转息穿梭星空壁垒,出现在亿万里之外。 黑铁玄棍撑起一片天地,抵抗着小世界的法则对抗。 猴子的万千道虚影分身一声咆哮,直接举起四方战场构筑的世界。 在第一战场内部,魏泽手中的茶杯已经在微微颤动,天道不稳,心更是不静。 感受到饕鬄法相反馈而回的画语,良久无语。 那一道瘦弱的身躯沉沦在天道神雷的轰炸之中。 却始终不肯停下脚步,一直在于世界法则做着对抗。 在庞大的世界之下,猴子如同蝼蚁一般不惹人注意。 但就是这样一个蝼蚁,举起天地,赶赴一方星域。 只为了完成白玉京葬于上古前天骄的执念。 在第一战场内,葬龙深渊下。 瑶池圣女和唐妖正在试图打开葬灵棺,冲出门户。 吴蓝和安北萱按照古书指引,寻找地势龙脉。 借助地脉翻身,引动天地法则,破开空间壁垒。 而在其他几大战场中,有交战双方势力陡然发现天道法则溃散,天地灵气消散,汇聚向天穹。 闭关修行的天骄纷纷出关,被紊乱的大道异象所干扰,差点走火入魔。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世界壁垒逐渐薄弱,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一道披甲身影正在背负世界,跨越一颗颗星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天轨脱离既行道路?” 有修行者焦急的发问,自身大道压制,一身实力不能发挥一二。 随后发问者跟随众人目光,看向天际。 被眼前一幕彻底震撼 “神灵现世” “奇迹” 呼喊声随着人潮起伏响彻整片战场。 有修为高深的修道者一言不发的盯着壁垒外那道擎天身影。 他们自然知道世界有神灵血脉存世,但是万载岁月以来,天域未有大修行者出世。 甚至书院院长和妖域妖皇都被世人认为没有踏出圣贤领域。 所以在一些见识浅薄的修者眼中,眼下这一幕就是神迹。 在一座泛着幽光的塔顶,剑阁大师兄唐文吸纳着一柄残剑的通天剑意。 神识掠过塔底遍地的血迹,打量了一眼天幕显现的身影。 “妖” 而在第三战场边缘,地下暗河处,宋轻语手持五枚古令,恢复着满是伤痕的躯体。 抚摸着手中剑意绽放的古剑,幽幽道 “还不够” … 在恢宏的白玉京城池之前,有一面破损的墙楼屹立星空之下。 尘小九和墨柒随邋遢道士,守城风老头走上这一面残缺的关墙。 手指划过星辰陨石铸就的墙壁,依稀能感受到血与骨的战歌。 万年岁月不曾磨灭的刀痕,诉说着悲壮的过去。 迈过古旧的台阶,走向点燃烽火的墙楼。 风老头将背后战旗取出,竖立在墙楼之上。 战旗无风自动,旗帜被鲜血浸染,铭刻着一代代人的不朽。 光头大叔摸着泛光的头颅,疑问的问道 “这是莫语城?” 守城风老头闻言一愣,苦笑着回复 “嗯” 光头大叔神情黯然,显然是没有想到曾经的莫语城竟然连全貌都不曾保留下来。 要知道,莫语城在万载岁月前是白玉京十二座城池的前三甲。 莫语城中不语仙,千家万户享红尘。 一句话流露出了莫语城的傲气。 连天上仙人都不想当,只想在滚滚红尘中争渡。 所以莫语城走出了太多的风流才子,倾城佳人。 修行一途上不应该只有残酷无情的争仙修行。 我自行我道,我沉沦七情六欲,我深陷茶米油盐。 三千大道,只羡鸳鸯不羡仙! 莫语城惊艳了一个时代,却如同烟花绚烂,流星点缀。 只在时间长河中闪过一瞬,却也为整个修行界带来了不一样的风采。 此时尘小九识海中沉寂的阎罗印突然有了动静。 自主浮空,出现在莫语城之上。 尘小九诧异的看着自主泛光,觉醒轮回通道的阎罗印。 要知道这位阎罗印大爷在平日里可是一直老神自在的装作一块废石。 任凭尘小九如何呼唤,也没有一丝回应。 只有放尘小九遭遇生死打劫,快要消逝之际,才会极为不情愿的散发一二威势。 但是今日却突然自主浮空,开启轮回,吓了尘小九一大跳。 光头大叔刚刚还沉浸在莫语城残损的事实中,下一刻就被突然浮空的阎罗印给吓住了。 颤颤巍巍的指了指阎罗印,又指了指尘小九 “轮回印” “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难不成是地府的转世大能,还是夺舍的九幽残魂?” 邋遢道士和守城风老头同样紧紧的盯着尘小九。 目光中露出不一样的色彩。 守城风老头眼眸闪过一丝警惕,随后又升起一抹希望光芒。 呢喃细语: “转世轮回?” “地府真的存在吗?” … 邋遢道士嘴上啧啧啧的围绕尘小九转圈。 一边挠着下巴,一边惊叹道 “你们两还真是给我太多惊喜” “本以为出现一个朱雀传承者就足够惊讶了,想不到这里竟然还埋藏一个地府阎罗印的掌控者”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话越说越离谱,邋遢道士眼眸如同狼一样泛着绿光。 就像下一刻就要扑倒尘小九,揣摩一下其的构成。 墨柒目光不善的冲邋遢道士扬了扬小巧玲珑的拳头。 如同母鸡护小鸡崽一样,紧紧着护着尘小九。 守城风老头嘿嘿一笑,开口打消墨柒的顾虑。 “小姑娘,别担心” “虽然说这阎罗印是无上圣物,但是我们几个还没不要脸到抢劫小辈的地步” “更何况之前你们破坏神族战帖,还算是帮我们解围” 话音落下,风老头恨铁不成钢的一脚踹上邋遢道士的屁股。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同两个小辈的东西都敢惦记” 邋遢道士捂着屁股逃窜,还发声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惦记那小子的东西” “只是出于对宝物的好奇而已” “日月可鉴,我绝对是一个正直人士” 在场人闻言异口同声的反驳道 “屁” 哄笑声响彻在莫语城楼上,让外界焦躁的众人很是不解。 自从杀阵被破,小红鸟逆天行事,恢复白玉京的往貌后。 白玉京就被天道法则笼罩,任何探测法宝和科技仪器都进不去。 更别说获取什么关于白玉京的内部画面了。 鬼城丰都一脉的残余战舰内,黑色面具恭谨的立在一道披着狐裘的青年身影旁。 “少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是否向天域请求援助” 狐裘青年品茗闭眼,转动着手中一面残损的旗帜。 淡然的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先看看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唤醒万古前的魂灵,总不能是做个空架子!” 黑色面具俯身称是,同时将神族刚刚传来的信息禀告少主。 “神族希望我们能拖延一二,据说神尊已经亲自起身,赶赴归山海星域” 狐裘青年闻言清笑,不屑一顾的说道: “神尊?他也不照照镜子,能不能配的上这个称号” “恐怕之前传回妖尊现世的信息就让他吓破胆了” “别说来归山海了,估计神族现在已经开启防御大阵,就怕妖尊如同当年的天尊一样,一剑断了他们传承!” 黑色面具闻言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少主对神族是这么一个评价。 狐裘青年瞥了一眼面具男子,像是看透了其心中的想法。 开口提醒黑色面具男子 “外界怎么骂我鬼城丰都,我不是不清楚” “但是暗三,你要知道,名声这玩意都是虚的” “成王败寇,当你掌握天域的时候” “你就算是条狗,别人也会尊称你为狗皇” “至于神族,一个沉浸祖上辉煌的破落户罢了” “不用太在意” 黑色面具闻言直接跪倒在地,连声称是。 狐裘青年转动茶杯,打量着手中旗帜 “白玉京吗?还真是辉煌!” … 而此时的莫语城池上方,墨柒正在揪着尘小九领口,逼问尘小九的来历。 尘小九一脸黑线的盯着趾高气扬的墨柒 “墨柒,你这是趁火打劫” 墨柒嘟着嘴,笑看被光头大汉和邋遢道士定在虚空的尘小九。 看了一眼正在开启轮回通道,超度残存在莫语城上的魂灵光点的阎罗印。 幽怨的声音伴随着香风在尘小九耳旁响起 “尘小九,你不老实” “你不是说这破印是你捡来的吗?还说什么是阎罗印的仿品” “怎么,你家的仿品能开启轮回” “要不赶明,你给我在捡几个,让我玩玩!” 尘小九无奈的求饶道 “你要是喜欢,我送你” 反正这玩意也不听他指挥,九幽积累的怨念也被镇压,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浪。 墨柒俏眸一亮,搓了搓手掌,口不对心的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 尘小九脸皮一抽,对于某人的脸皮已经不想做什么评价了。 墨柒招呼邋遢道士和光头大叔将尘小九从虚空放下来。 蹦蹦跳跳的打量着即将属于她的阎罗印! 小手忍不住戳向浮空的阎罗印。 “住手” “小心” “不可” 守城风老头,光头大叔,邋遢道士异口同声的出声阻止墨柒的鲁莽举动。 要知道阎罗印可是地府圣物,不染凡俗。 这种蕴含天地大道的圣宝往往都诞生了本能意识。 要是墨柒直接触摸,说不定会被当做敌人镇压轮回。 到时候,他们几个联手都不一定来的及挽回。 但是话音刚出,墨柒已经将阎罗印握于手中。 邋遢道士已经准备从轮回中抢人了,却发现阎罗印压根没有什么动静。 心里痒痒的上前查看,嘴上嘀咕道 “不会真是个仿品吧!” 手指欠抽的戳了戳阎罗印,却被虚空中的轮回通道直接吸纳。 根本来不及阻拦,半只手臂就泯灭轮回通道中。 邋遢道士极速后退,驱散着伤口侵扰的轮回法则,手臂慢慢复原。 神情复杂的看着在墨柒手中的阎罗印,不甘心的斥责道 “双标狗!” 五十一章 画 于万载岁月后醒来,绽放烟花一瞬。 天域各大洲域上空,法则垂显,构筑出一副副光幕。 各洲天道阁内部,穿梭不绝的汇报者都在呈报天幕异象。 无论是修者还是凡人,都抬头看着天空的异变。 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各大宗门势力派出弟子前往光幕形成点查看,却无从下手。 一道意志在保护着光幕的形成,不受外界任何因素干扰。 所幸这道意志只是在确保光幕的完好,并没有干涉影响任何事物。 东荒大地,剑阁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上。 一道光幕悄无声息的出现,宗门阵法并未排斥。 山峰各修者有感,皆惊看天际出现的画面。 画面中,数不清的擂台通道正在蔓延四方,涌现彩云明月。 隐隐约约能看到擂台之后的恢宏白玉京城楼。 鬼城丰都的残余战舰,方家势力,散修联合体等都在几息内有身影闪过。 剑阁禁区内,铁锁锁住的身影眼眸掠过天空之上的光幕。 神情恍惚,有些不可置信的呢喃自语 “白玉京?” “争仙擂台战?” 小竹峰峰主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直勾勾的盯着星空下一道身影 “尘小九?” 漠北星驰城内,一所军事院校传出欢呼雀跃声。 一个个略显青涩的面庞挤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一眼不眨的盯着天幕变幻的画面。 在墙壁拐角处,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紧紧的的捂住嘴巴。 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抽泣声支吾响起在角落。 “九哥!” 妖域一片小世界内,披着一头柔顺长发的女子抬手一挥。 世界内呈现出外界浮现的光幕画面。 青葱玉指透过波纹划过一个熟悉的面庞,无可奈何的声音响起 “小柒,你是想气死我吗?” …… 在星空下,墨柒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揉了揉泛红的鼻尖,凶巴巴的叉腰问尘小九 “你刚才是不是在心中骂我?” 不待尘小九解释,直接上手揪住其脸颊,狠狠揉虐一番。 正在同邋遢道士请教数字道纹的尘小九一脸无辜。 他这是躺着也中枪,偏偏还不能反驳。 邋遢道士幸灾乐祸的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光头大叔上前拍了拍尘小九肩膀,同情的说道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以后有你好日子过的” 尘小九嫌弃的将光头大叔推开,运转灵力使面庞恢复正常。 没好气的看着墨柒,冷声道 “你有病!” 墨柒不以为然的哈哈气,顺带还舒展了下筋骨。 “你有药?” 纤纤玉手勾起尘小九下颚,魅惑万千的冲尘小九贴身一笑 “不服气” “打一场!” 尘小九闻言脸部一疼,下意识的捂住身下某个部位。 起身躲避墨柒的靠近,瞬间移动到数十丈外。 “你别过来” 墨柒闻言更加兴奋,戏精上身,瞬间化为女魔头。 笑呵呵的看着远处一脸警惕的尘小九,粉嫩舌头舔舔唇间。 “你叫吧” “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会你” 光头大叔和邋遢道士被墨柒的举动给吓住了。 对视一眼,邋遢道士疑惑的向光头大叔问道 “天域近万年风气这么开放了吗?” 光头大叔揉了揉眼睛,乐呵呵的回复 “新世纪,新人才” “女子撑起一片天” “这年头,她负责貌美如花,他负责赚钱养家!” 守城风老头嘿嘿一笑,瞅着尘小九嘀咕道 “在我看来,只需要小尘貌美如花就行了…” 三人哄笑,盯着在城楼上追逐的两人笑个不停。 转瞬之间,这片星空道纹起伏不定,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从远处传出的空间崩溃。 巨大的战场世界缓缓移动,向着白玉京的方向而来。 众势力中传出一片吸气声 “那是什么?” “如果没看错的话,是一片大陆” 讨论声音不断响起,解释不清这片大陆飘移星空的原因。 突然有人大指着大陆世界之下的某道身影,大声呼喊 “大家快看,世界底下有个人” 随着惊呼声,所有人凝神看向了战场世界下的身影。 一个小修士倒吸一口冷气,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是要灭世了吗?” 而在鬼城丰都一脉的星际战舰内,光屏反馈回的模糊画面上,一只浑身金发,披甲的猴子举着世界缓慢前行。 狐裘青年从座椅上起身,思索片刻,震撼的声音响起 “五域大比” “四大战场” 身后的黑色面具颤颤巍巍的看着光屏上令人心神荡漾的身影。 “什么样的境界才能举起一片世界!” 狐裘青年举手触及光屏上占据大部分画面的世界,慢慢说道 “妖族体魄,撼天动地” “传闻成年的鲲兽以世界为食,遨游星海” “人族圣贤,或许能够以大法力托起苍穹” 黑色面具一声苦笑。 无论是鲲兽还是圣贤,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他恐怕一辈子都没法触摸到这样的境界,。 今天能够目睹世界变迁星空,只手擎天的存在,死而无憾。 … 在天域大地上,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凡人都被光幕中流传的画面给惊呆了。 有些凡人甚至认为是神明降世,跪地祈祷。 神洲书院,书院花田内挥舞着锄头的老者抬头看着光幕。 疑惑不解的说道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大唐长安宫殿,金碧辉煌大殿内,有个批改着奏折的慵懒少女。 上一刻还在娴雅的书写批语,下一刻就气冲冲的将毛笔摔到桌子上。 不顾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咒骂着某人 “还是个一国之君呢!” “一言不发就扔下一堆烂摊子跑到星空” “等你回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骂累了,抚弄着桌上平铺的青丝,凤眸闪过一缕担忧 她知道唐皇前往白玉京的原因,十年前的事情一直是大唐不可遗忘的刺。 每每回忆,都痛彻心扉。 如果那个男人不那么倔强,不那么骄傲,是否可以活下来? 如果那个男人活了下来,那么身为唐皇的他,是不是可以轻松一点? 但是世界没有如果,正如同轮回不可猜测。 她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 在星域之中,唐皇灵力勾勒出一片云海,坐在其上。 剑阁阁主南问道没皮没脸的凑了过来,倚躺在云雾之间。 瞥了一眼还在前行的小世界,啧啧叹道 “真是大手笔” “强行将四方战场扛到此片星域” “喂,你能做到吗?” 对于剑阁阁主闲的无聊提出的话题,唐皇压根不接。 双眼一眯,运转瞳术看向虚空。 笼罩在法则中的白玉京被其看的一清二楚。 跨过高山,越过流水,眸光扫过一片又一片区域。 始终是没有找到属于那个人的丁点信息。 面对快要停下的战场位面,暗中隐藏的身影一道道显现。 赤裸着上身的兽皮汉子同背负残损棺木的男子站立在同一片星空之下。 汹涌的血气和遮掩不住的杀意劝退了一波又一波意图靠近的势力。 顶着晶莹剔透的水晶铃铛,面纱女子盘坐星空,坐看星海变迁,云起云落。 书院朝圣连同扶浩驾驭着一柄浩然剑,屹立一颗熄灭的大日残体中。 蛮荒不死鸟一脉的曼妙女子被守城老者指引到莫语城上方。 在战场位面的后面,跟随着一艘艘黝黑船体。 其上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和星际盗贼。 在刀口上生存的他们,对危险和机遇有着极其敏感的直觉。 惧怕猴子的擎天举动不敢上前查看,却不妨碍他们跟随其后。 在下一刻,缓慢移动的战场位面突然停下。 猴子长啸一声,分布位面四角的黑铁玄棍飞回身侧。 扭转乾坤,星空下,白玉京争仙擂台处,一条条通道被猴子牵引而出。 战场空间壁垒被成片上万道光柱侵袭,如同纸张一样破碎。 在第一战场位面,瑶池圣女一行人艰难在空间通道内行走,还要躲避天道排斥的力量。 古书浮现在几人上空,为其遮蔽天机。 吴蓝在不停的抱怨 “我的妈呀,什么时候是个头” “艹,好疼,你有本事继续劈” 骂骂咧咧的指着通道内汹涌的天道神雷,不时的还要抽搐几下。 瑶池圣女阴沉着脸,呵斥道 “闭嘴” “在说话,我就把你塞进这口棺材中” 吴蓝瞬间闭嘴,冲瑶池圣女抛了个媚眼。 在瑶池圣女身前,唐妖正在扛着一副石棺,在其行走的通道后,一个个脚印残余的力量依旧压塌了空间。 空间裂缝的吸力传来,被瑶池圣女以滔天法力镇压,不让其干扰前方众人的行走。 在队伍前方,宗明月屁颠屁颠的跟着安北萱的步伐。 走出一段奇特的轨迹,却丝毫不被天道神雷察觉。 反而是吴蓝一瞬间又被雷霆灌注,浑身冒烟。 吴蓝哀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的安仙女,你这步伐会不会是错的” “这雷就像长眼睛了,专劈我,不劈其他人!” 安北萱正凝神静气的试探前方道路的阵纹走向,一不留神被吴蓝幽怨的话语给逗笑了。 一脚落空,差点踩到阵纹的困境之中。 随后安北萱大气不敢喘,通明剑心感悟到阵纹的一处阵眼。 径直两步跳跃,飞到阵眼纹理之上。 宗明月紧随其后,安然无恙的走到这一片安全领域。 安北萱紧张的提醒道 “快走,这条残破通道的阵纹随时会发生变化” “一不留神,就会激发杀阵” “到时候我们插翅难逃” 后方三人闻言加快了速度,唐妖背负石棺。 大汗淋漓,紧随宗明月的脚步。 到达阵眼之处时,依旧不敢将石棺放下,生怕一个异变惊起什么阵纹变化。 瑶池圣女一手抵抗着背后空间裂缝传出的吸力,一边指挥道 “破阵眼,强行脱离通道” 安北萱闻言一愣,看了看还未进入阵眼区域的两人。 “动手,不要担心我们” 在瑶池圣女接二连三的催促下,安北萱机甲覆盖全身。 一股霸道无比的剑意浮现,引动天道神雷。 周围的阵法道纹被激发,阵眼周围空间瞬间爆炸,阵纹缩小范围,绞杀入侵者。 “剑落” 娇喝声起,剑意充斥狭窄的空间。 远处瑶池圣女拎起吴蓝,将其当做盾牌抵御密密麻麻的雷霆攻击。 吴蓝惨叫声连连,瑶池圣女不管不顾着持续冲向前方。 在安北萱剑落阵眼,大阵一角崩溃瞬间。 瑶池圣女转手一扔,将吴蓝扔入大阵一角被破之际出现的另一条稳固道路。 随后双手结印,青丝上的同心结泛光。 进入另一条内的几人手腕上同时浮现一条赤红丝线。 “心有灵犀” 瑶池圣女虔诚的祈祷,如同神女降世,生不起一丝亵渎之心。 百丈距离如同咫尺,一步踏出,越过无边杀阵,安然无恙的走入通道。 随后通道闭合,转瞬之间瑶池圣女一行人就从虚空中掉落。 吴蓝口吐白沫,衣衫褴褛的在地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 双目无神,目光呆滞,口中嘀咕道 “这不公平” “轰”的一声,唐妖背负石棺半跪地面。 方圆千里被其下降的重量直接压下一尺之高,这还是唐妖卸了九成力道的结果。 唐妖转手一推,将石棺放置在浮空古书之上。 古书淡出点点幽光,抵消石棺压碎空间的力量。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携手并肩走来,如同神祇,一尘不染。 宗明月戳了戳装死不起的吴蓝,小声询问 “我们这是在哪里?” 吴蓝良久未答,从口中吐出一缕黑气,挣扎着从坑中爬出。 没好气的冲着宗明月说道 “你当我是新华字典?” 宗明月在吴蓝这里吃了个鳖,默默的退回原地。 手中出现一面定位地图,射出一道光柱,扫描周围环境。 吴蓝不经意一瞅,被宗明月的骚操作给惊到了。 蹦跳着走到宗明月身旁,揪着其耳朵呵斥道 “有定位法宝还还消遣你大爷我”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宗明月眯着眼睛连声求饶,直呼不敢了。 几息后,吴蓝面色凝重的看着定位地图中浮现的周围万里地势。 有点不确定的向瑶池圣女说道 “我们这是来到第三战场?”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上前查看,被定位地图所显露的资料给吓了一跳。 在宗明月心中滴血的杀意中,吴蓝将定位地图翻来覆去的查看,不时灌注一股灵气看其变化。 甚至还踩了几脚,随后举在阳光之下 “这不是是假的吧?” 宗明月气急,直接上前从吴蓝手中抢下定位地图。 无比心疼的将其擦拭干净 “你才是假的呢!” “这东西可是我从葬龙城天道阁花了毕生积蓄买的” 瑶池圣女神识掠过周围环境,开口笑道 “应该不会出问题” “这里就是第三战场” 吴蓝唏嘘不已,对于这个结果很是不满。 要知道,四大战场虽然是残损的位面空间,但是其面积整合起来甚至比东荒还要大一倍。 而他们前一刻钟还在第一战场的葬龙深渊下。 现在就已经到了第三战场,相当于来了一次免费的跨洲旅行。 不对,其他人是旅行。 自己完全是被一路劈过来的。 想到这里,吴蓝心中就有些不平衡,嘀咕道 “要是尘小九那倒霉蛋在,肯定先劈的是他!” 众人闻言一怔,随即安北萱开口担忧的问道 “尘小九和墨柒他们两人不会出事吧?” 瑶池圣女默默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被卷入虚空乱流之中,就相当于深陷重叠空间,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走出。 更别提空间乱流中的种种危险,有一些神秘存在的力量甚至不弱于圣贤。 一片寂静,忧伤的氛围笼罩众人。 下一息,吴蓝的欢快声音不合场景的响了起来。 “你们这是杞人忧天,自找苦吃啊!” “担忧谁不好,担忧尘小九!” “不时我吹,就算瑶池仙子都不一定能从虚空乱流中走出,尘小九却能活着出来!” “他那命,比狗都硬!” 陷入悲伤的众人被吴蓝一番话给逗笑了。 瑶池圣女白了吴蓝一眼,没好气的指责道 “你们还真是塑料兄弟” 吴蓝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挥挥手 “你们不懂” “尘小九,除非自己想死,否则没人能收走他的命!” 上一刻还担忧两人危险的众人此刻就开始调侃起了尘小九。 唐妖静立一旁,看着其乐融融的氛围,不犹得有些羡慕。 脑海中浮现出一只竖着长角,耀武扬威的蛟龙。 小虫,你在哪?为什么我在那片残破废墟中没找到你的身影。 就在此时,战场壁垒被一道光柱打破。 势不可挡的光柱笼罩向瑶池圣女等人。 瑶池圣女脸色一变,发声怒喊 “跑!” 话音未落,唐妖刚刚扛起石棺,就被光柱吸入,传送到不知名地点。 吴蓝死死的拽住一颗参天大树,同光柱吸力做着抵抗。 收效胜微,几人如同无根之萍被光柱笼罩,消失在了第三战场。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不同生灵。 都被一道道光柱扫过,传送到未知之地。 剑阁唐文躲在诡异的古塔之内,依旧没能躲过被光柱笼罩的命运。 不管是正在交战的势力还是躲藏的生灵,逃不出光柱。 葬龙城醉梦楼窗户口,魏泽掌柜失神的看着天幕降临的一道道光柱。 “白玉京,到底要做什么?” 在星域争仙擂台最高处,一道仙灵虚影青年手持笔墨。 以天地为纸,大道为墨,为万千执念画出一个等待万年的结局。 五十二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不展青云志,空负八尺躯。 剑阁阁主南问道惆怅万千,对于出现在星际擂台的一道道身影很是感慨。 唐皇起身,打量着四大战场上成片上万道光柱。 开口说道: “这是要进行一场天骄战。” 无论如何,白玉京的初步目标已经显露出来了。 跨越几大星系,来到归山海星域。 破开杀阵封锁,召唤万古前陨落天骄的执念重现。 这么大的手笔,难道只是为了进行一场天骄擂台战? 唐皇不信,南问道也不信,聚集在这片星域的诸多势力不信。 但是主动权在众生愿念消散,杀阵破除一刻起,就已经掌握在了白玉京手中。 换句话说,白玉京现在进可攻退可守,天下之大,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偏偏不如众人所想,白玉京没有掀起一场杀伐,反而是以争仙擂台摆出一场赌局。 筹码多少?底注多少? 一概不知。 而眼下出现在擂台上的天域天骄,就是这一场赌局的先手。 在九千九百九十九座擂台之外,白玉京汇聚出了一片巨大的古道浮空岛。 古道蔓延,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势力面前,都呈现出一条历经万千岁月的道路。 此前消失在星空下的小红鸟归来,翱翔速度过快,以至于化出一道道残影。 化为人形的小红鸟顶着一副熊猫眼,造型古怪的站立星空之下。 沙哑冷厉的声调传到星域各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白玉京不屑于和你们玩过家家的阴谋诡计” “传承数万年的神通秘法,道法感悟,皆在争仙擂台之上” “有本事,自取之” 话音未落,小红鸟已经穿梭空间壁垒,出现在莫语城池之上。 而之前的一番话却让在场势力炸了锅。 蛮荒六地的来者,坐在一只吞天神蟒之上。 赤裸上身的兽皮汉子回归神蟒,扫过在场几个本是来凑热闹的小辈。 嘿嘿一笑,嘱咐道: “你们你个小崽子运气不错,碰上好事了” “虽然不知白玉京耍什么把戏,但是最起码在这比试上不至于作假” “上去玩玩吧!” 兽皮汉子一手拎着一个面相稚嫩的少年,伸手一耍。 直接跨越古道,飞在浮空岛屿之上。 在神蟒身上,有几个中年男人瞅着星空擂台,眼睛都红了。 举起手腕佩戴的兽牙锁链,恭谨的行了蛮荒古族礼仪。 “希望祭司大人同意我等一同参与此地擂台赛” 赤裸上身的兽皮汉子闻言一声冷笑,嘲讽道 “去吧!” 在场中年汉子比起对视一眼,想不到祭司大人这么好说话。 争先恐后的挤作一团,踏入连接浮空岛的星空古道。 下一刻,古道泛出一抹幽火,以奇特的漂浮轨迹附着在第一个踏入古道的兽衣大汉身上。 兽衣大汉连呼喊都来不及,顿时化为灰尘,消散在天际。 后方十来人见状双股直抽,手脚并用想要爬出星空古道。 却被身后的人阻挡道路,急忙发声呵斥 “给老子滚开” “滚,别拦路” 一群人扭作一团,周围星空一团团幽火浮现,将众人笼罩。 不到一息,古道上只剩下一串泛着神光,兽形图腾浮现的手链在抵抗。 神蟒上还没来得走上古道的人手纷纷后退,被眼前一幕给吓到了。 一个胸口纹络虎图腾的壮汉一屁股坐下,抚拭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 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妖火,妖火…” 蛮族祭司不屑的看了一眼快要尿裤裆的壮汉。 “以为身处道境圆满,即将踏出禁忌之路,就可以占白玉京的便宜” “真是天真” “活了快千年的老东西,也配上这天骄擂!” 众人闻言有些明悟,看着远处其他势力走上古道的,皆是一些骨龄不到百年的“少年”。 对于修行者来说,百年弹指一瞬,踏上道境就享有千年的寿命。 百年骨龄以下,的确可以算得上“少年”。 神蟒上一群超龄人群无比眼热的看着走上浮空岛的身影。 但是岁月催人老,他们已经失去了争锋的资格。 这就是修行的残酷,也是争仙的目的。 世人皆求长生,但长生路上,埋葬了一批又一批生灵。 鬼城丰都星际战舰内,狐裘青年怒火冲天,不知砸碎了多少东西。 黑色面具站立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劝阻一句。 “好,好,好” “真是绝,宁愿将机缘送给不相关的外人” 在狐裘青年眼中,白玉京的一切本应该都是他的所属之物。 而眼下却有人要抢夺走一部分属于自身的机缘,这就让他不能忍了。 随后一声冷笑,冲黑色面具男子吩咐 “既然他们要玩,就奉陪到底” “联系地面,开启星际通道,送一批“暗影”上来” “我倒要看看,万年前的白玉京天骄有何不同!” 黑色面具急忙退去,开始向地面汇报情况。 … 而在天域大地上,争仙擂台赛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几大洲域。 就连街上奔跑的顽童都呼喊着 “我是天骄,你是谁?” “争仙喽!” 一些宗门势力已经联合起来,开通前往星空的通道。 所有骨龄在百年下的修者汇聚一堂,都想要参加争仙擂台战。 不只是为了白玉京的传承机缘,还有所谓的天骄名誉。 要是以后问起来,身为一洲领头宗门,没有弟子参加过白玉京的天骄擂台赛。 那你算什么天骄? 更何况还有光幕垂落洲域各处,战场直播着这场战斗。 打不过?露个脸也不亏啊! 秉持这样的念头,就连刚入灵虚的修士都凑起了热闹。 魏家星空传送阵门全部开放,收钱收的不亦乐乎。 趁机狠狠的赚了一大笔灵源。 征仙城内,身为魏家传承人的魏无敌此刻收拾着法宝,即将赶赴星空。 一个身穿城卫军制服的瘦削青年,磕着瓜子调侃魏无敌 “您这是搬家还是打架?” “魏家都快要被你掏空了吧!” 魏无敌翻了个白眼,将最后一件法宝塞进乾坤袋中。 拍了拍瘦削青年的脸庞,嘚瑟道 “小爷这是给你们挽回面子去了!” “记得在神网世界上支持老子” 磕着瓜子的瘦削青年一怔,不解的问道 “你给我们赚什么面子?” 魏无敌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灵力记录仪,上面有一个模糊的少年全身图像。 一双淡然的眸子透过屏幕,让瘦削青年感觉到有些熟悉。 挠挠头,依旧疑惑的看向魏无敌。 魏无敌嘿嘿一笑,指了指屏幕中的身影,咬牙切齿的说道 “六号!” 瘦削青年开始还有些不解,六号?今天不是九号吗? 随后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忍不住喊出声 “六号?” 魏无敌点了点头。 抄起一把瓜子,径直走向了魏家专供内部人使用的传送阵门。 瘦削青年直到魏无敌离去,还没能从之前的消息中缓过来。 过了一会,摇晃几下脑袋。 魏无敌和纵横六号的爱恨情仇剧情,又即将上演。 瘦削青年呵呵一笑,一路小跑,迫不及待的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城卫军众人。 要知道,自从确定纵横六号离开征仙城后,城卫军所有人都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恩恩怨怨纠缠了五六年,一时间还真没法适应。 现在好了,魏无敌专门跑了一趟清风城没能揪住的人,自己跑出来了。 神网世界的赌注,也是时候增加了。 … 剑阁星微山上,雍容华贵的老妪看着光幕中扫过的几个人影。 担忧的神色显露 “安安,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小竹峰上,峰主刘喜伙同师伯和一众长老,乐呵呵的开了一盘赌注。 长袍老者无语的看着眼前不要老脸,忽悠众弟子参与的刘喜。 一脚踹出,没好气的说道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小竹峰弟子的死活吗?” 刘喜揉了揉养了好几天的肥硕身躯,笑语盈盈的说道 “五域大比出了变数,这谁能想到”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机缘还是危险就要看他们自身的造化喽!” “再说了,瑶池圣女一行人还在那,有事会帮衬着” 长袍老者扶额,对于当初亲自挑选的峰主已经是彻底放弃了。 … 漠北沈家,沈家家主沈阔正在同家族长老商量,该派谁前去参与白玉京的争仙擂台赛。 五域大比中所派出的家族弟子多是巅峰战力。 眼下沈家留下来的弟子中有很多踏足道境,并未被挑选参与五域大比。 面对大殿外边眼巴巴等着消息的众弟子,沈阔很是惆怅。 必须得有一个人压住这群嗷嗷叫的狼崽子,不然到了星空还不得翻了天。 沈阔正在发愁时,沈凰抱着一个棉质抱枕,睡眼朦胧的坐在铺满绒毛的大厅地板。 “老爹,能不能管好这群狼崽子” “一整天不干正事,大早上的嚷嚷啥呢!” 沈阔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丫头啊,老爸有个事情想要你帮忙!” 沈凰睁开凤眸,扫了一眼一脸献媚的沈阔 “没空” “没门” “没有钱” 沈阔顿时乐了,三句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真的吧。 他怎么就养了一个钻进钱眼的闺女。 “一千” “十万” “五千” “二十” “一万” “一百” 沈阔气急败坏的指着老神自在的沈凰 “有你这样还价的吗?” 沈凰哈哈气,转头就走。 后方沈阔面色一黑,咬咬牙,递出一张卡。 “五十万灵源” 沈凰眉开眼笑的转身飞扑在沈阔身上,撒娇同时还不忘将卡默默的抽走。 沈阔心头滴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藏了大半年的私房钱被闺女坑走。 “这次在星域定要小心行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玉京不知道会出什么招” “其中因果,不要牵扯。” 沈凰娇憨的称是。 沈阔无奈的将掉落在地的抱枕捡起,轻描淡写的提醒: “你有可能会遇到征仙城的那小子” 沈凰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不确定的问道 “尘小九?” …… 在星空中,四方战场各大势力的弟子都被光柱统一传送到了浮空岛上。 妖皇殿宫落协同一众人出现在浮空岛边缘,警惕着打量着四周环境。 半月山,虎牢山,天妖山,妖族三山迅速清空了一片场地。 圣光集团君玉,神霄门王曦,天道阁古未池等先后降临。 剑阁唐文,柠檬,施诗御剑而至。 中神洲书院一干弟子齐诵正气道歌,走出光柱。 墨染书院携带滔天血气,气势汹汹而来。 九歌,清羽两大王朝各有皇子,世家弟子出现 …… 每一个从光柱中走出的人,都是能够名震一方的天才。 参加五域大比之人必定是一个势力的天骄。 平日里不可一见的天之骄子,神子神女,齐齐的出现在浮空岛上。 震撼了天域观看光幕的所有人。 天域并不是没有天骄争锋的事件发生,各大世家宗门也时常会举行跨宗门斗法。 但是比起星空之下即将开始的擂台战,实属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在浮空岛上降临的众天骄开始互相交换信息,推测被光柱传送的缘由。 各大洲域的本土宗门纷纷抱团,瞬间将浮空岛刮分为几派。 剑阁所在地方围拢了不少势力。 神霄门王曦皱着眉头,冷声斥责 “挤什么挤?” “滚一边去” 背呵斥的人员畏惧其声明,极速后退,清出了一条通道。 王曦上前,盯着剑阁众人说道 :“你们也是被光柱莫名其妙的传送到这里?” 唐文不答,只是抬手打量着天际混沌气霭笼罩的擂台。 柠萌眨巴眨巴眼睛,和颜悦色的回复 “看情况,在场人都是被光柱所传送而来” “至于五域大比的战场位面,也被强行拘出既行轨道” “我们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 施诗将话题接了过来,指着浮空岛外,盘旋的各势力。 说道 “蛮族黄金神蟒” “西洲方家” “九歌王朝天青葫芦” “神洲书院朝圣” … 都是传说中的人物,齐聚一堂,总不可能是唠嗑闲聊吧。 施诗的调侃逗笑了王曦。 王曦大步上前,笑嘻嘻的捏了一把施诗洁白如玉的肌肤。 “合我胃口” 施诗反手将王曦抱入怀中,勾起其无瑕下颚。 “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动手动脚的毛病” 旖旎画面恰巧被光幕播放到天域各洲。 一个个大老爷们鼻血狂流,依旧不肯低下倔强的头颅。 一边擦拭血液,一边嘿嘿直笑 “赚大发了。” 而在剑阁琼华峰内,你婉约妇人一手遮挡住萝莉少女好奇目光,抚额直叹 “你们两会后悔的!” 萝莉少女则是从少妇指缝中,偷偷摸摸查看着画面。 … 此时,唐文已经搞清楚大致情况,回到原地。 面色凝重的说道 “我们恐怕是牵扯到一桩大因果了” “光柱是白玉京的手笔” “外边诸多势力都是奔着白玉京而来的!” 这时有一散修小声发问 “东荒白玉京吗?” 唐文怔了一瞬,瞬间又理清了一些东西。 摇头否定,沉重语气响起 “万载岁月前的,谪仙白玉京” 其他势力的人手也从星空中登古道而来的人员中搞清了状况。 他们现在就是白玉京手中的赌注,用来打成某种目的的手段而已。 就在此时,一个光柱在传送过程中出现问题,破碎在星空中。 远远能看到一个少年坐在一副石棺之上,头顶古书。 莫语城中刚刚回归的小红鸟感受到光柱异变,神识掠过星空。 顿时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唐妖?” 邋遢道士和守城老者闻言纷纷起身,看向虚空中下坠的石棺。 邋遢道士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还真是这小子” 守城老者怒喝道 “还不赶紧救人!” 有人却比他们更快出手了,尘小九初步尝试凝结数字道纹。 构筑出一条通道。 下一息,尘小九就出现在了唐妖头顶,降落到石棺之上。 “好久不见” 尘小九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唐妖催动古书阻止石棺下坠的动作一愣。 “尘小九” 来不及叙旧,尘小九接连在石棺上刻画数字纹理。 勾勒道痕,激发空间阵纹。 就要传送之际,石棺上的阵纹却离奇消逝。 唐妖开口提示 “不融天地,不坠九幽,万法不侵!” 尘小九认真听着唐妖对石棺的描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一副巨大的八卦阵图被尘小九艰难的描绘而出。 八个古朴符号中不断着呈现出万物生灵,好像演绎着诸天起源。 数字道纹补充在阴阳双鱼两侧,维持着空间通道的稳定。 “给我起” 一道阵门开启,尘小九身上血气与死气轮转,一脚将石棺踢入阵门。 “走” 随后拉着唐妖一同进入阵门。 在浮空岛上,刚刚从光柱走出了瑶池圣女一行人恰巧看到了尘小九的震撼举动。 吴蓝得意扬扬的冲安北萱说道 “我就说那狗东西命硬,死不了”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一颗不安的心终于放下。 既然尘小九出现了,那墨柒必定就在周围。 化蝶团队的领袖回归,她可以松一口气了。 片刻以后,尘小九,唐妖同石棺砸在了莫语城上。 小红鸟吐出一道火焰托起石棺,目光幽幽的看向手持一本古书的唐妖。 邋遢道士和守城老者顿时一愣,面对唐妖扫视的目光,下意识的躲闪。 唐妖打量了一下无比熟悉的莫语城楼,开口说道 “男儿何不带吴钩?” “这句话是谁说的?” 五十三章 若个书生万户侯 我于平淡中倾听道法自然,在堕落街头独自狂欢。 唐妖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邋遢道士不放。 邋遢道士目光躲闪不定,显然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尘小九和墨柒飞坐在石棺之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唐妖的举动。 从眼前的状况来看,唐妖和白玉京这一伙人有偌大的因果关系。 墨柒一声长叹,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凑在尘小九耳旁嘀嘀咕咕,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尘小九被某人强行揪住,只能耐心的听着墨柒的推测。 “还记不记得醉梦楼唐妖登场的时候” “记得” “那你想起什么来么?” “没” “榆木脑袋” “谢谢夸奖” “滚” 墨柒气急,像个孩子一样冲尘小九吐了一脸口水。 尘小九淡定的擦拭干净脸庞口水,既不反驳,也不发怒。 面对墨柒,不能退缩,她会得寸进尺。 也不能洋洋得意,她会不讲道理,直接给你掀翻场子。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是最好的方式。 墨柒叉腰瞪了尘小九一会,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继续讲述自己的推断 “你想想,唐妖为什么要和我们走一起” “葬灵棺” “对,就是吴蓝喝醉了口不择言所吐露的信息,让唐妖起了兴趣” “嗯” “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 “哪有人凑上来去送死的呢?现在想来,应该是唐妖想要从葬龙深渊中找到什么!” 面对墨柒给唐妖打上的标签,尘小九只能替其默哀。 此时墨柒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唐妖的背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尘小九瞥到墨柒不善的眼神,嘴角一抽。 带有些无奈的劝阻道 “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 墨柒闻言一惊,随即锐利的眼神扫过尘小九,嘟囔道 “冤枉好人” “我是打算深入了解一下队伍成员,为他的心理健康负责” 尘小九一声冷笑,盯着墨柒一言不发,直看的其发毛。 墨柒下意识一拳轰在尘小九眼部,打了个尘小九措手不及。 “这算谋杀吗?” 尘小九黑着眼圈,有气无力的质问墨柒。 墨柒挥了挥拳头,吐吐粉舌,不在意的回复 “安了,安了,说破天也就是杀人未遂” 对于墨柒的赖皮行径,尘小九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被墨柒盯上的唐妖,只能在心中说一声抱歉。 不是哥们不给力,实在是土匪头子太猖狂。 而此时,墨柒跳下石棺,晃晃悠悠的走向和邋遢道士交谈的唐妖。 一巴掌呼在唐妖背上,直接让其打了个踉跄。 “小唐唐,你可不厚道啊!” 唐妖转头,看着墨柒笑眯眯的指着邋遢道士等人,一声苦笑。 冲墨柒歉意的说道 “隐藏身份不是我的本意,因为我的记忆被某些无良存在给封印” 话音刚落,邋遢道士和小红鸟齐齐的打了个喷嚏。 面对光头大叔和墨柒看过来的眼神,不善的说道 “略感风寒” “身体不适” 不走心的回答让唐妖直接翻了白眼。 还略感风寒,你们咋不说死期将近呢! 唐妖正要戳穿眼前两个睁眼说瞎话的玩意,突然,一道身影静静的出现在城楼之上。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唐妖转身,看到了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泛着幽光的战甲遮掩住并不魁梧的身躯,淡金色的毛发,炯炯有神的眼睛流露几分其桀骜不驯。 唐妖上前两步,重重的跪在地上 “小妖,拜见师傅” 猴子揉了揉眉心,苦恼的看着眼前跪拜不起的身影。 “还真是长本事了” “好不容易把你送到东荒,你倒好,自己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 面对猴子的斥责,唐妖不答,用幽怨的眼神盯着猴子不放。 良久,猴子被盯的有些心虚,摆摆手,说道 “既然来了,去取属于的你的东西” “白玉京即将消逝,你不必死守一座废墟” 唐妖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是面对师傅郑重其事的嘱咐。 只能咬牙说道 “弟子,遵命” 随后,猴子一棍子挥出,将唐妖之际击飞天际,送其到达擂台最低处。 转头看向墨柒和尘小九,舞了舞手中的黑铁玄棍,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一程?” 向来不怕天不怕地的墨柒面对猴子也有些发怵。 娴熟的躲在跳下石棺的尘小九身后。 尘小九指了指石棺,开口请求道 “还请暂时保管” 光头大叔哈哈一笑,直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随后数字道纹显现虚空之中,尘小九拖拽着明显不乐意的墨柒,进入阵门。 小红鸟啧啧直叹,瞅了瞅邋遢道士 “这手阵纹使的不错” “颇有几分真意” 邋遢道士脸色一黑,拂袖离去。 鼻子差点都被气歪了,研究了大半辈子的道纹。 被一个毛头小子瞅了几眼就模仿出几分神韵。 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混不混社会了。 小红鸟化为原形站立在猴子肩头,叹息道 “那小子还是回来了” “真是逃不开的宿命” 猴子瞅了小红鸟一眼,淡然说道 “他的宿命不在这,白玉京的因果我自会替他斩断” “希望他和小虫,能够好好活下去” 小红鸟同猴子看向深邃星空。 转瞬即逝的流星,燃烧星际的大日,混混沌沌的诸天生灵,都在诠释着这片宇宙的命运。 但是白玉京的命运,从来不曾拥有过幸运。 荣誉也罢,恩怨也罢,此方星空之下,一战了解。 在星空中浮空岛上,瑶池圣女等人一出现就被众势力认了出来。 “那不是安女神吗?” “谁?剑阁机甲女神?在哪呢?” “不是说此次五域大比女神没有出现在剑阁队伍中吗?” “快看,右边,右边” “别拦我,让我瞅一眼” …… 吵吵嚷嚷的动静让走在安北萱身旁的宗明月有些不自在。 他感觉到一道道杀人的目光直冲他而来。 周围远远观看的人群中,一副副面目狰狞的脸庞好像要将他撕碎。 而另一边的吴蓝天生大心脏,乐呵不停。 行走途中,还不忘冲四周打招呼。 “呦,这不是碎客山的杨少侠” “那谁,你家牟妹妹嫁没嫁人?” “书院青山兄,这些年圣贤书没少读,这肚子都大起来了…” … 被吴蓝招呼过的人,一个个面色铁青,恨不得用目光戳死这个不要脸的玩意。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轻纱遮盖下的面庞流露一丝逗笑神色 “安妹妹,你这女神的称号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安北萱闻言小脸一红,急忙摆手。 虽然知道一些外界对于她的称呼,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瑶池圣女当众调侃,安北萱还是吃不消。 这些年专注于机甲开发,连同星微山都很少出去的她。 实在是不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场面。 瑶池圣女眸光闪过一抹笑意,这些日子接触下来。 她发现安北萱完全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动不动就脸红,时不时的还会发些小脾气。 倔强时候扬起的小脸恨不得让人抱上狠狠咬几口。 对于这样一个小姑娘,瑶池圣女完全对她生不起一丝脾气。 早些年对安北萱的敌意也烟消云散。 莫遇的死算不到安北萱头上,瑶池圣女一直以来没有埋怨其的意思。 只是因为莫遇,因而对其生出了一丝嫉妒。 嫉妒安北萱早一步走进了莫遇的生活,占据了他的炽热心灵。 但是当安北萱不顾一切踏上拯救莫遇的行动时,那一丝嫉妒也随风而逝。 安北萱就如同一朵独立风雪的梅花,娇艳却不失风骨。 也罢,这样的姑娘才值得莫遇去付出生命。 这样的对手,才配当她陆渔的情敌。 … 远处,施诗三步并做两步,直接上前将安北萱抱入怀中。 在娇艳的脸庞上下揉捏一会,愤恨的说道 “好你个小妮子,竟然偷偷背离组织,投入她人怀抱” 安北萱一双明眸眨巴眨巴,无辜的盯着装作生气的施诗。 施诗对于安北萱的柔情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怎么,现在知道错了” 安北萱闻言小声嘀咕 “我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施诗仰天长叹,已经彻底被安北萱打败了。 拉着安北萱走向剑阁区域,瑶池圣女等人紧随其后。 一路走来,不少的剑阁弟子同其打着招呼 “安师姐,近来可好,没有负伤吧?” “小安安,没有你的生活,我的心都是冰冰的!” “师姐,有没有欺负你,我替你报仇” …… 安北萱娴静温柔的一一回复,没有丝毫奈烦的神情。 施诗瞥了一眼紧随身后的瑶池圣女等人,疑惑不解的问道 “怎么没有看到那个女流氓?” 安北萱一懵,亮闪闪的眼睛里透露出迷茫。 瑶池圣女捂嘴一笑,无奈的解释道 “你师姐是在说墨柒!” 安北萱瞬间了然,冲着施诗撒娇卖萌道 “小柒才不是流氓” 施诗不为所动,指着星空某处不屑一顾的说道 “刚刚我还看到了小流氓” “想来那个女流氓肯定会出现,还想找找场子” “没想到竟然没看到她的身影” 安北萱闻言头隐隐约约作痛,对于琼华峰和墨柒的恩怨情仇她有所了解。 没想到的是,施诗师姐竟然还惦记着要替小师妹找回场子。 这时候吴蓝不要脸的凑了进来,拍拍胸脯,一身正气的呼吁着施诗的话语 “师姐说的对,对于这种害群之马,我们一定要彻底消灭” 众人闻言纷纷翻了个白眼。 明明就是一路货色,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剑阁大师兄唐文上前,询问安北萱进来状况。 并且冲瑶池圣女行礼,略带歉意的说道 “小师妹有些天真,还望圣女不要多多担待”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挥挥云袖,回礼道 “那是自然” 安北萱目光不善的瞅着唐文,没给其好脸色。 当中揭短,不亚于生死仇敌。 这桩账,给你记上了。 … 突然,四周传来惊呼,众人纷纷转身朝向了一个方向。 顺着众人的目光,瑶池圣女等人看到了最下方擂台上出现了一个顶着古书的少年。 “有人上去了!” “快看,第一位挑战者出现了。” 不仅是浮空岛屿,星域中其他势力也纷纷看向了出现在擂台上的唐妖。 蛮族祭司哈哈一笑 “终于开始了,让老子等这么久” 书院朝圣打量着擂台上顶着古书的少年,目光如炬,自语道 “圣贤书?” 此时,在一方云彩上的唐皇瞬间起身。 无比激动的看向唐妖的身影,说出的话都带有一丝丝颤抖 “是那个孩子吗?” 在天域各洲,光幕上呈现出唐妖登擂的画面。 惹来一片喧哗吵闹 “这是谁?哪洲天骄?没见过啊!” “我还以为我族贾寇能第一个登擂了,想不到让一个无名之辈给抢先了。” “屁,就你贾家?区区一城的执掌者,还想翻天!” “就是,就是,我族的天骄还轮不上,你算个屁!” “等着,第二个登擂者绝对是天刀门弟子” “白日梦少做,容易登仙” 话音未落,光幕中底层另两处擂台又有两个身影从虚空中走出。 众人随即安静下来,一眼不眨的盯着即将出现的人影。 伴随着阵门消失,法则退去,尘小九和墨柒两人的容貌出现在光幕中,顿时场面如同炸锅。 天域观看的人群纷纷质问 “这又是谁?” “怎么竟是一些无名之辈” 而在妖域的土地上,一些人看到有些熟悉的面庞不由得一惊。 左右互视,一时间不敢相信。 “墨柒殿下?” 而在浮空岛上,宗明月看着出现的三人顿时激动无比。 大声嚷嚷道 “那个是我哥” “那是我姐,那也是我哥” 对于宗明月趁机沾光的举动吴蓝是自愧不如。 在这么多生灵注视下,他没法不要脸的说出擂台上那几人与他有关。 无他,怕挨打。 施诗,唐文,柠萌齐齐的看向瑶池圣女等人。 “他们是怎么出现在擂台上的?” 瑶池圣女摇摇头,淡然的解释 “他们不出现在擂台上我才感觉奇怪” 答非所问,唐文真正想问的是突破擂台壁垒,走入擂台的方法。 但是瑶池圣女显然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这时候,邋遢道士坐在硕大无比的骰子上飘的出来。 手上还举着无数道古令,抚摸着略显古旧的令牌。 邋遢道士叹息道 “真是好本事,炼化争仙令为阵法核心” “执掌归山海万城,手笔不可谓不大!” 随即一甩,数千道古令飞往擂台最上方的千座擂台。 神音响彻星域 :“添个彩头,送上千枚令牌” “接下来,战场开启!” 话音刚落,擂台周边的法则壁垒消散,浮空岛周围出现了数万道门户。 有人在门户出现的一瞬走入门户,成为第四个登上擂台的选手。 有人开了个头,后面的人群顿时前仆后继的跨入阵门。 而一些大宗门的弟子还在观望,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场。 想要通过其他人来了解一下擂台的运行规则。 剑阁弟子和瑶池圣女等人也静观其变,不过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放在了尘小九那边。 跨越阵门,走入擂台的尘小九第一时间被一道虚影所吸引。 虚影一手持一杆长枪,静静的站立在擂台边缘。 雪白的直襟长袍掩盖不住其杀伐之气。 漆黑的长发披散,阴郁的眉眼如同划不开的水墨。 男子右手持礼,庄重的说道 “白玉京,天青楼,斐迪” 尘小九手掌缠绕死气,恭敬的回礼 “尘小九” 行礼完毕,尘小九先手出拳,企图拉进与斐迪的距离。 斐迪长枪一卷,直接封锁尘小九道路。 一刺,一挥,破解尘小九汹涌拳势。 反手一抽,差点将尘小九抽出擂台之外。 斐迪冷声开口 “全力出手,才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尘小九抹掉嘴角血迹,摆出一个拳架。 “如你所愿” … 而在墨柒的擂台上,却发生了不一样的对战。。 一个粉衣女子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 墨柒丝毫不惧的蹲在女子面前,沉浸在琴音之中无法自拔。 粉衣女子停下玉手,声音如同清泉流响 “白玉京,莫语城,柳初” 墨柒闻言眼睛一亮,急忙回应道 “我叫墨柒” “莫语城我知道,刚刚就是从吗来的”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啊!” 被迫登上擂台的墨柒压根不想战斗,顺着柳初的话就往上爬,还顺带认了个姐姐。 墨柒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瞬间让柳初有些不知所措。 缓了一会,啼笑皆非的给了墨柒一记眉眼 “别人都是上来寻找机缘的” “你倒好,奔这唠嗑来了” 墨柒直接掏出一把瓜子,盘坐在柳初身前,兴致索然的说道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柳初接过墨柒递过来的一捧瓜子,反问道 “你刚才说你是从莫语城过来的?” “对啊!” “那你告诉姐姐,莫语城现在是什么样子?” “……” 闲聊的场面传到天域各洲,观看的人群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依稀能看清两人是坐在那闲聊。 这番操作惊呆众人,在天域掀起了波澜。 “还能这么玩?” 这是所有看客心中的疑问。 在浮空岛上,瑶池圣女对于墨柒的离奇举动一点都不感到诧异。 吴蓝和宗明月一脸敬仰的看着擂台上的墨柒。 异口同声道: “牛批!” 五十四章 浮生半日闲 时间冲刷着记忆的堤坝,浪涛汹涌中,泛起涟漪阵阵。 擂台战如火如荼的进行,各洲天骄陆续进场。 甚至连同星空盗贼中,都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阵门。 成千门户前熙熙攘攘着跃跃欲试的身影。 有一势力弟子前仆后继接连上场,却在短短几瞬间黯然落幕。 阵门随机传送,意味着出现在九千九百九十九座擂台上机会均等。 能够参加五域大比的人手绝对算不上弱者,但面对白玉京万年前的天骄,却有些相形见绌。 擂台高低并不代表擂台上守擂者的战力高低。 有人庆幸被随机传送到了最下层的擂台上,转瞬就被打脸。 还没有看清守擂者全貌,就被一记手印甩出擂台。 此时此刻站立在擂台上的天骄,已经可以算上是第三批了。 两万多人已经被淘汰,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这一惨状直接震惊了围观的势力。 蛮荒祭司神情凝重的观察的各处擂台上的比试,摇摇头叹息道 “一边倒的比试,天域各洲,尽是一些温室中的花朵” 书院朝圣紧紧的盯着擂台上斗转腾挪的唐妖。 书页随之翻舞,如同精灵摇曳生姿。 坐在青皮葫芦上的青年男子不忍直视的看着自家王朝弟子被扫落擂台。 嘴上笑嘻嘻,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折磨这些不中用的“废物”。 剑阁阁主南问道下注百处擂台,全都压的自家弟子胜利。 却无一幸免,全部落败。 唐皇掂量了下手中沉甸甸的乾坤袋,笑意不减。 调侃着剑阁阁主南问道 “还赌不赌了?” 南问道心如刀绞,咬牙切齿回复 “赌你大爷” 同时神识掠过交战的擂台,不甘心的嘀咕道 “这群人战力高的离谱了” “有好几个人的施法手段,连我都没见识过” 唐皇闻言面色带笑,不走心的开导着剑阁阁主南问道 “没什么,不要灰心” “继续看下去,你会发现,你不知道的远远多着呢!” 南问道白眼一翻,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开口询问唐皇 “你有把握闯几座擂台” 唐皇苦笑一声,没好气的回应道 “你想我闯几座?” “万古前的天骄执念,没有一个是善茬!” “出手就是杀招,绝不留情” “要不是擂台法则自主传送败者,恐怕几千座擂台已经被血给染红了” 南问道用剑撑着脑袋,略微思考一番,毫不谦虚的说道: “要是我,同境界一战,我自无敌!” 唐皇被某人不要脸的举动给惊呆了,冷笑道 “身前三尺无敌,一把清风动四方?” 南问道抠了抠眼睛,颇为感动的说道 “难得唐皇还能知晓我在天域的名号” “看来我这人还是可以的” 唐皇抚额长叹,自从碰到了南问道,这样的举动已经做了成千上万次。 某人的不要脸程度着实震惊了唐皇。 “那你咋不敢和那猴子干一场?” “好战分子转变了?” 对于唐皇的激将法,南问道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打的过才叫好战分子” “打不过那是去找虐,你当我傻?” 显而易见,那猴子恐怕已经踏上圣贤之路,开创属于自己的道印了。 除非是有真正的巨擘下场,否则,在这片星域之下。 那猴子就是无敌的存在。 … 而在天域上观影的人群,伴随着擂台转换的画面,情绪起伏不定。 前一刻还在欢呼,后一刻就开始绝望。 有宗门长老看到了自家弟子登场,抚须长笑,转头就开始和别人炫耀。 却不想两息之内,擂台上只留下一把破碎的灵宝。 而某个宗门天骄,已经昏迷不醒的脱离擂台。 类似的情况不止发生了一次,对上白玉京天骄,这是常态。 众天骄的败退打消了一部分人员的战斗欲望。 已经有人开始悄悄离场,不想去争夺什么神通机缘。 而很多的天域各洲人手,已经悄然来到了星域中。 魏无敌踏出阵门,出现在一处魏家战舰之内。 挥挥手,示意聚集的人群后退,不必接待他。 不到一会,魏无敌就独自驾驭着小型穿梭机降临到一处古道之上。 顺手将穿梭机收起,瞭望着远处人影错落的浮空岛。 搓搓手掌,嘿嘿一笑 :“六号,看你往哪跑?” … 另外一处,沈凰指挥着沈家众人辗转几处星空城池,终于看到了白玉京的轮廓。 一巴掌拍在驾驭飞舟的青年背上 “全速前进” “白玉京,我们来了!” … 天域各洲的增援部队陆续降临星域之中。 一艘黝黑战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鬼城丰都的领地。 在战舰内部空间,狐裘青年勐坤冷声开口 “不用留手” “既然只剩一缕执念,就让他们彻底消散在这片星空” 后方百道戴着黑色面具的身影齐声称是,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 空闲的擂台渐渐被新来的人员补上,再次开始一次激烈的争锋。 莫语城楼上,守城风老头扫视着不断出手的天骄执念,担忧的问道 “这样下去,我怕他们撑不下去” “本来就是逆天而行,消耗过大了” “一但执念消散,就是彻底泯灭,再无一丝希望” 小红鸟闻言淡然开口道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无从干涉” “换句话说,不是白玉京唤醒了他们” “而是他们不甘心当年的惨败,哪怕是魂飞魄散,也要为白玉京讨个说法” 猴子盘坐城楼,黑铁玄棍放置在双膝之上。 睁眼,眸光微闪,屈指一弹,身前的黑铁玄棍飞出莫语城楼,击向右侧氤氲星云遮蔽的虚空。 黑铁玄棍呼啸而去的声势在氤氲星云中划出一道彩色尾芒。 轰隆一声,黑铁玄棍击碎星空壁垒,砸出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一声冷笑,滔天法力化为光柱,直直的怼上黑铁玄棍。 黑铁玄棍横扫天地,一化十,十化百,无边棍影扫清禁锢的法力光柱。 那道身影见法力神通被破,上前一脚踩在黑铁玄棍上,其威势如同山崩地裂。 黑铁玄棍发出一阵鸣哮,棍身若弓,逼迫那道身影退去。 虚空破碎,黑铁玄棍自空间裂缝回归到猴子手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平等,万灵自由。” “白玉京既已成过去,为何还要逆天而行,徒增烦恼” 一步涌金莲,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自虚空而出,走至莫语城前。 “大道异象,真正的大能来了,中土李家也要出手了吗?其余三大家是否也有人前来?” 星域中一群散修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星域西方妖威震天,虎啸鸾鸣,虚空中九头火红异兽拉着一黑色车辇冲白玉京而来。 莫语城墙烽火台上道道符咒相连,四大神兽再次升空,残损大阵启动。 猴子出现在莫语城之外,邋遢道士肩上站立着小红鸟,同守城老者一同而出。 四周人影浮动,星域空间不稳,法则紊乱,大道被某种气机给强行干扰。 中土世家,昆仑,北海齐至,拉开了大战的帷幕! 小红鸟吐出一道火焰,点燃莫语城楼上的烽火台,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一同燃起蔓延星域的火焰长龙。 火焰长龙盘踞整座白玉京,白玉京内仙芒涌动,自中心出浮现起一团仙火。 仙火周围浮现万千世界,众生跪拜,祈祷神音四起,衬托其不凡。 邋遢道士看着时隔万年再次点燃的仙火,感慨道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此时一破落乞丐出现在莫语城外,眼瞅着仙火碎空而现,哀叹道: “非常人也,非常事也,因果循环,平衡又被打破了吗!” 中土李家来者,警惕的看着出现于星空的乞丐。 厉声发问: “观史者难道要越界吗?” 乞丐破锣嗓音响彻星空,不屑一顾的回复 “越不越界不是你说了算” “这天下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也就是有人请我帮忙,不然你还见不到爷爷我” 而此时,唐皇破碎星空,出现在乞丐身前。 别说废话,事情办好没?” 唐皇冷冷的看着抠鼻炫耀的乞丐。 “嘿嘿,观史者收钱办事,消息已经传回妖域,东西也已经送到那人手中。不过我要的东西呢? 唐皇听到东西已经送回妖域,神情也有了几分恍惚,上百年了,兜兜转转,终于回到了该回的地方。 唐皇身形一颤,一道道裂纹自胸口延伸,在原本的左心脏口上刻画着扭曲的阵符,隐隐间透露着暴虐的气息。 唐皇右手指着胸口,“你要的东西在这,一时半会还不能给你!” 中土李家来人看着墨雪狰狞的胸口,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 “怎么回事?大唐龙脉气运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 唐皇嘲讽道 “身为大唐领袖,龙脉气运在我身上很奇怪吗!” “怎么,是不是打破了你们原有计划?恼羞成怒了!” 中土李家来者脸色发黑,显然是没想到唐皇竟然玩了一出明修栈道暗渡成仓! 取大唐龙脉枢纽,凝聚一国气运,他唐皇就不怕沦为天道傀儡,成为一个废人吗? 李家来者眼眸闪过一抹担忧,既然唐皇已经知晓他们的计划。 那么此刻包围大唐的势力,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在神洲大唐土地上,西疆雪舞长空,渲染天地之间的寂寥。 “男儿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雄浑壮阔的弱水旁,身着玄甲的四方兵卒听着自家侯爷饮酒长歌。 而在军阵之外的土地,尸横遍野,血色与残阳共舞。 侯爷将靴子脱下扔到火堆旁边,传令给下属 :“中土世家,西北妖族、北海、昆仑,一个个打着卫道除魔口号,真不知羞耻” “不过有朋自远方来,我们说什么也得招待招待” “玄甲军四路齐进,不分主次攻势,给我一股脑全都压上去” “犯我大唐,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 星域之中,乞丐看着对峙的双方,插了句话。 “以和为贵,冤冤相报何时了” 中土李家来人冷哼一声,虽然极为愤怒,但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让白玉京余孽跑掉。 如果强行和唐皇起了冲突,恐怕就没有那么好收场了。 想到这里,李家来人后退三步,威胁唐皇道 “这笔账,以后慢慢算” “不过白玉京的事情你若敢伸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唐皇轻轻一笑,回敬一句 “大唐行事,无需外人指责” 此时的莫语城大阵外,唐皇看着西方从异兽所拉的车辇中走出的身影,神色诧异。 而此刻凡是等待在莫语城大阵外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没想到此人会从妖域中走出。 中土李家那位异象显露的中年男子脸上有了左右为难的神色,随后一咬牙,自中土阵营中走出躬身而拜 “参见妖后”。 其余众人也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皆躬身 “参见妖后” 凡修道者,求长生。仙路迢迢,达者为先。但众生求己道,或悲或喜,或生或死,皆心高气傲。未曾一人想屈身于后。 但此刻,所有人在妖后面前,表露出来的是尊敬,是信仰。 妖后横扫天域,镇压北海,崛起为一代巨擘,哪怕是剑阁阁主,也不能对其无礼。 “道友请起” 妖后开口,声音清脆中又带有无上的威严,言出法随,天地为之所动,所有人皆正身。 此刻唐皇也躬身一拜,随即道: “妖后亲至,想必已经知晓事情始末!” 妖后并未回应唐皇,只是转身凝视着星空中仙火照亮的白玉京,一言不发。 中土李家那中午男子也挥手示意人员安静下来,妖后所来,代表的意义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李家需谨慎对待 这样的场合他已应对不了,正要捏碎玉牌时,一道神识传音使他神情大定,静静的看着事态演变。 乞丐听到了妖后的声音,颤了一激灵,传音唐皇,正色询问道: “你到底让我带了什么东西回去,那女人为什么会亲自到来?” “坏了,我现在明白了,我才是被坑的那个,你让我传消息回去是为了让妖后而来” “王八犊子,终日打猎,被雁啄了眼,不过你可知此事的后果,平衡本来已经被打破,要是妖域再参与进来,补天无望!” 乞丐气的跳脚,头上精气四溢,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咳,咳……”天将变,补之无用,观史者不是主张顺应天道吗!这大势应人而变,你观史者能扛到什么时候。 唐皇不焦不燥的回应乞丐的问话。 “你从云梦泽里知道了什么?”乞丐有些惶恐的看着唐皇。 “这天下沉封了太久了,没有一点新意,该变一变了。” 唐皇一步步的走向虚空,走到莫语城大阵前。 面对身披披甲,桀骜不驯的猴子,认真的说道 “请问墨雪,是否在白玉京?” 面对唐皇的问话,猴子转动着手中的黑铁玄棍,上下打量着唐皇。 “死了”猴子平淡的回复道。 话音一落,唐皇脸色一黯,抬头望着变换莫测的绚烂星空。 虽然很早就猜到了结果,但此刻心灵还是忍不住剧痛。 “我本凡世一俗人,同为天地间草芥; 就是这样一个凡俗人,却让人念念不忘! 这时,妖后开口问道 “那个孩子呢?” 猴子转身看向妖后,冷冷的说道 “无可奉告” 妖后莞尔一笑,倾城的面容与绚烂星空争辉。 “既然如此,我亲自入白玉京寻找” “你可以试试” 猴子与妖后相对而立,没有一人退后。 眼看两人就要爆发一场大战,小红鸟急忙上前制止已经举起黑铁玄棍的猴子。 “别冲动…” 小红鸟低声提示猴子。 妖后扫视小红鸟一眼,平静如水的凤眸惊起一丝波澜。 “想不到青鸾一族,还有后人存世!” 小红鸟一声苦笑,恭敬的回答 “苟延残存,不敢死罢了!” 妖后嘴角上扬,淡然一笑 “你也要阻拦我吗?” 小红鸟全身颤栗,感觉到一股气机瞬间将其锁定。 倘若他敢说一句是,下一刻就会湮灭在星空。 小红鸟制止猴子出手的冲动,挥出一截残木。 “若要进城,不妨看了这和再说!” 妖后看向残木,神识探入其中。 只见夕阳下屹立着一道如青松挺直的身影。 “墨雪” 听到妖后的声音,身影转身看向妖后。 “好久不见,妖后大人,甚是思念啊” “你已经死了”这是妖后对墨雪的回应! 墨雪神识掠过残木外界身影,看着四周环绕的人群,道 “可惜了,不然还能再杀一遍”。 妖后沉声道 “你还是不肯放下吗?” 墨雪闻言嘴角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指了指苍穹! “选择的权利从来不在我手上!何谈放下!” 妖后无言,一抹恍惚神色流露在面庞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阻止妖帝的计划吗?” 墨雪听到妖帝二字,神情一冷,随后又恢复平静。 “时间会证明,他是错的!” “错的吗?”妖后盯着虚空,自言自语道。 墨雪笑了笑,身躯化为一抹金光,漂浮在残木世界中。 世界里还回荡着墨雪最后的声音: “帮我最后一次………” … 残木一刻,外界一瞬,众人只看到点点金光漂浮在星空。 唐皇手心划过漫天金光,泪流满面。 风流墨客,雪舞疆海,尘归尘,土归土,长生路上叹妖娆,多少人杰空余叹! 星海荒土之上,妖域万里城墙旁,一个小女孩,俯身在一处坟堆前倾倒烈酒。 南疆书院内,学子看着走神的的先生露出了疑惑,只是无人听到其喃喃自语: “江湖寡舟孤影数百年,庙堂歌舞飨宴十里街… 世间在无你这般人,无趣,无趣…” 五十五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争仙擂台上,尘小九腾挪四方,躲避着一杆长枪的凶猛攻势。 裴迪所持长枪快速舞动,封锁着尘小九躲闪方向。 长枪出招时锐不可当、虚实相生,回撤时迅疾如风,稳重而大气。 尘小九退无可退,运转周天血气,化掌为手刀。 周身法力汇聚手侧,紧贴枪尖寒芒而去。 手刀左右横击,抵挡着快速舞动的长枪。 随即进步出拳,轰开枪尖,背身一踢,差点将裴迪手中长枪踢飞。 得势不饶人,尘小九指尖轻扣枪尖,顺着枪杆逼近裴迪身前。 眼看拳势就要接二连三的砸在裴迪脸上,裴迪手腕翻转,枪头以极快的速度绕出弧线,贴过尘小九脸庞,继续刺击向尘小九。 尘小九凝聚符印,在虚空画出一道浑圆,四两拨千斤,击退裴迪刺来的长枪。 摸了摸脸颊上留下的伤痕,冲裴迪竖起大拇指 “好枪法” 这是尘小九心中的真实想法,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 一杆寻常长枪在裴迪手中如同有了生命。 搬、扣、扎这些基础招式之中,显现出的是生死战场上磨炼出的杀意。 一招一式没有华美的姿势,却能在无形之中取人性命。 枪法宗师,当之无愧。 裴迪听到尘小九的夸赞平静一笑,收枪立于身侧。 淡然的回复道 “还能继续吗?” 尘小九取出酒葫芦,狠狠的饮了一口。 气势十足的回应 “瞧好喽” 灵力在掌心汇聚成刀,闪烁虚空,直冲裴迪而去。 裴迪不慌不忙举起长枪,冲虚空某处一点,将尘小九难以捕追的身影逼出虚空。 枪势如龙,破渊而出。 枪头如蛇形,顶尖而锋利,接连在尘小九衣衫上留下几个洞。 尘小九丝毫不顾及长枪留在身上的伤势,他最为擅长的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生死一线,气势一念。 枪快,刀快。 两人此刻比拼的就是速度,放弃了僵持不下打法。 枪与刀相撞,虚空为之一阵。 再度相撞,长枪枪杆崩为弓状,借力打力。 枪身弯曲将尘小九势大力沉的攻击力度卸掉一部分后,由枪杆化弓释放而出。 枪出如龙,裴迪上步跟随。 尘小九右手快速在虚空铭刻数字道纹,穿破虚空直接出现在裴迪身后。 裴迪背身一记回马枪,击碎尘小九灵力所化长刀,直指尘小九眉心。 尘小九双手合十,紧紧握住呼啸而来的枪尖。 枪尖破开掌心,尘小九虎口张裂,鲜血顺着冰冷的枪尖流入红缨,点缀的更为妖艳。 “印起” 言出法随,尘小九胸前浮现出一个成形的阴阳图。 死气散溢周天,充斥在阴阳双鱼之内。 阴阳轮转,死气荡漾,尘小九神魂破体而出,端坐在阴阳图之上。 道种浮现青莲,法则汇聚周身,勾连大道气息,一道道天雷滚滚而落。 “疾” 言出法随,阴阳图上的神魂小人携带漫天雷霆,轰向裴迪。 裴迪不退反进,长啸一声,抓紧枪杆往前一推。 枪尖破开尘小九眉心,一滴血液自虚空掉落在擂台之上。 … 外界观战之人,有不少人留意着尘小九所在的擂台战斗。 毕竟最先登上擂台的一批人,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寥寥无几。 反观尘小九和裴迪的战斗,招招见血,血肉相博,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观看。 浮空岛上,宗明月一屁股坐在地上,焦急的问着旁边的吴蓝 “谁赢了?谁赢了?” 吴蓝不奈烦的挥了挥手,说道: “别烦我,我也不知道” 宗明月转头看向瑶池圣女,乖巧小心的询问道: “陆姐姐,谁赢了?”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玉指轻弹宗明月脑袋。 “尘小九赢了。” 宗明月闻言还没来得及关乎,瑶池圣女一句话顿时让其偃旗息鼓 “也可以说是输了” 宗明月看向擂台上已经放下长枪的裴迪,不解的问道: “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 宗明月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恨不得自己是突破禁忌的大佬,这样就能看清楚尘小九战斗的点点滴滴。 而不是现在眼巴巴的等待着别人说出的结果。 安北萱平静的为宗明月解释道: “最后那一枪,守擂者留手了” “既然如此,不应该算守擂者赢吗?”宗明月现在已经被绕糊涂了。 吴蓝白了宗明月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愤恨道 “之前的战斗中,守擂者一直都是以道境五品的修为与尘小九对战” “所以尘小九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但是最后,那孙子竟然将自身修为压到和尘小九同等的境界” “所以,尘小九神魂攻击先长枪一步击中守擂者” 说道这里,吴蓝极为不平的仰天长啸,揪住宗明月领口,问道: “从这件事中,你能得到什么道理?” 宗明月颤颤巍巍的小声说道: “公平竞技精神?” 吴蓝恶狠狠的回应道: “错,是莫装逼,遭雷劈” 说完后,生无可恋的瘫软在浮空岛地面,嘴里一直嘀嘀咕咕不知道话。 宗明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躺在地上堪比死狗的吴蓝,后退一步,不想被传染。 瑶池圣女俏眸一闪,调侃的向吴蓝说道: “吴大赌神,还赌不赌了?” 吴蓝幽怨的盯着幸灾乐祸的瑶池圣女,不甘的说道: “这是意外” “尘小九本应该输的” “前面被压的那么惨,后边怎么可能逆袭了!这不公平!” 瑶池圣女摇摇手指,否认道: “我只关心结果,不关心过程” 同时瞅了一眼吴蓝腰际的乾坤袋,极为感兴趣的问道: “要不我们在赌一场?” “这回压墨柒!” 吴蓝脸色一黑,捂住腰间的乾坤袋,警惕的看向瑶池圣女。 “这是我的媳妇本” “输光了你给我找个媳妇去?” 瑶池圣女闻言捂嘴直笑,面部轻纱飘动,露出精致的面容,让周围不经意看到的人眼睛差点掉在地上。 安北萱听了两人对话,略有所思的说道: “看来吴公子是输惨了,要不然不会只赌一场就善罢甘休的!” 瑶池圣女把脸附在安北萱肩头,竖起葱玉手指,比划了个“一”。 安北萱好奇的说道: “一方灵源?” 瑶池圣女摇头,示意安北萱继续猜! “一件道宝?” 瑶池圣女瞥了一眼吴蓝,无奈的说道: “卖了他都买不起一件道宝!” 安北萱俏丽的面庞闪过一丝狡黠,将手放在瑶池圣女腰部。 轻轻一点,让瑶池圣女顿时一怔,随即腮红而起,甜美的面庞忍住不笑。 凶巴巴的叉腰盯着安北萱: “好你个小安安,学坏了” 安北萱耸肩表示无所谓,伸出手指,坏笑道: “快告诉我吴蓝输给你什么了?” 瑶池圣女捂住腰部,不满的回应道: “休想” 随后浮空岛上响起了一阵欢声笑语,还有接连不断的求饶声。 被抓住弱点的瑶池圣女无奈的附在安北萱耳旁,小声向其解释。 下一刻,安北萱不可思议的看向依旧瘫软在地的吴蓝。 “你不怕尘小九揍死你吗?” 吴蓝生无可恋的凝视星空,无奈的回复: “我不怕尘小九” “我怕墨柒直接将我挫骨扬灰”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对视一眼,同时笑道: “活该” … 在擂台上,尘小九盯着收枪而立的裴迪,神色有些复杂: “你不必如此” 裴迪虚影已经变薄几分,感慨道: “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一场了” “应该谢谢你圆我这个心愿” “至于输赢,对于我来说早已无所谓了” “而且,你最后也不是留手了吗?不然现在,我这抹执念,恐怕已经彻底消散了” 尘小九沉看着流露出笑容的裴迪,心中浮现一抹悲伤。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天骄,却只求无怨无悔的战斗一场。 此时,裴迪手中由执念汇聚的长枪渐渐消散。 裴迪脸上露出绚丽的笑容,抬手遮住眉间,贪恋的瞭望着那座火光冲天的白玉京。 出声向尘小九说道: “真幸运,我还能再看一眼家乡” 尘小九被裴迪一句话给刺痛,无言以对。 在万年的白玉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至于眼前之人历经岁月侵蚀,依旧执着的期盼凝视一眼故乡。 “你不适合练刀,刀法中缺了一份霸气” 尘小九闻言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裴迪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裴迪打量着尘小九,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论年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按理说不够资格和你说这些话” “但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和我们一样的一股气机” 尘小九不解的看向欲言又止的裴迪,淡然一笑,说道: “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请直言” 裴迪神色复杂的看着尘小九被死气缠绕的手掌,开口道: “你的战斗方式太过于激进了,甚至可以说是在求死” “以伤换伤,不是这样换的” “换句话来说,你已经把自己当做将死之人” “这也是我说你和我们这些执念相似的地方!” 说道这里,裴迪眼中闪过一抹忧伤,看向了四周还在战斗中的同伴。 沉声道: “尘小九,我们当年是无可选择,才走上求死之路” “我不清楚你的际遇,也没有资格去劝说” “但如果有一丝希望,还请你别放弃” 尘小九心中一暖,没有解释,没有嫌弃,恭敬的鞠躬道: “谨遵教诲” 良言一句三冬暖,本就是萍水相逢,尘小九却意外的收获了份温暖。 裴迪欣然一笑,有些绝望和孤独,非亲身经历者,不能体会。 若非走投无路,又有谁会选择孤注一掷! 裴迪贪恋了看了一眼星空,沙哑声音响起在天际 “各位,裴迪先走一步” “平生二十六载,未负家乡父老期待” “斩敌一千零九,祭我血肉同胞” 声音回荡星空,裴迪化为一片光雨,撒落星辰大地。 莫语城上鲜红旗帜无风自动,悲凉的曲律从白玉京深处响起。 送别归人,归乡之人! 尘小九面前有一团光点漂浮,随即进入尘小九识海之中。 裴迪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相逢即是有缘” “我的一些修为感悟希望可以帮到你” “最后,野路子出身的枪法一并赠与你” “游龙一掷乾坤破,孤枪九连国境绝,枪法名叫求生” “孤注一掷同时,望你能向死而生” “毕竟,这世界的草木精灵,欢声笑语,总有一些值得你去留恋” 尘小九神魂点开光团,一个虚影出现识海之中。 开始为尘小九推演求生枪法的奥妙,一板一眼,极为认真。 尘小九一眼不眨的认真盯着虚影的举动。 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舞花! 裴迪把此生所学都融汇在基础动作之中。 枪法褪尽铅华,转化为平平无奇的招式。 但每一击,每一刺,都是裴迪在战场上所悟。 一拦,一扎之间,没有任何保留。 转瞬之间,虚影已经在识海中衍化了三遍求生枪法。 最后一击回马枪后,虚影侧身一笑,开口道别: “尘小九,珍重…” 尘小九此刻心中如同有石块翻滚,菱角分明使其痛苦不堪。 有人灿烂落幕,有人默默离场。 有人选择继承仇恨,不死不休。 有人将温暖传递给人间,只希望这繁华宇宙能少一些绝望和不甘。 尘小九理了理衣衫,握拳,放手,又握拳,再放手。 经转几次,灵力汇聚成一杆长枪,出现买尘小九手中。 随即摆出一个枪势,在擂台上抖出一个枪花。 搬、扣、扎…… 就仿佛裴迪还在身前,尘小九随之舞动枪杆。 擂台外的生灵也许永远也无法理解尘小九的举动。 他们眼中所见,只是一个傻子在对着虚空狂笑,站立苍穹之下,摆弄着不入门的长枪。 瑶池圣女等人虽然不知道擂上所发生的事情和对话。 但从尘小九的一举一动之中,仿佛能看出汹涌不绝的悲伤。 吴蓝皱着眉头,凝视着星空擂台上那道倔强的身影。 此时此刻舞动长枪的身影好像和十年前那个爬进征仙城城门的孩子融合在一起。 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倔强。 但枪尖闪动的光芒,就如同黑暗中一丝亮光。 不耀眼,但已经出现! 擂台上,尘小九转身一击,回马枪再度重现星空。 枪在,裴迪仍在。 … 其余擂台之上,刚刚解决掉对手的虚影纷纷看向星空中散去的光点。 有人沉默无言,有人笑着流泪。 墨柒所在擂台上,粉衣女子重新抚弄琴弦。 眼眶泛着泪花,死死的盯着身前的古琴,不肯抬头。 如玉细指划过琴身,金戈铁马的气势爆发在星空之下。 气吞山河,琴音与白玉京深处的曲律相融。 众人眼前仿佛呈现出战火纷飞的世界。 有人倒落血泊,双手依旧紧紧的握住断裂的长剑。 有人从尸山中爬出,挥舞着战旗踉跄前行。 有妇孺老人以身祭阵,点燃万古仙火。 星空葬下古城,却葬不了不灭的英魂。 黑暗泯灭光明,却灭不了少年心中的热血。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琴音落下,曲律消亡,星空寂静。 墨柒身前盘坐的粉衣女子站立而起,显露出美妙的身姿。 粉衣女子冲墨柒微微一笑,求助道: “妹妹,帮我绑一个发髻呗!” 墨柒在粉衣女子的柔情似水的眼神攻势下,无奈上前,替粉衣女子绑起了披散的头发。 奈何其笨手笨脚,三下五除二给粉衣女子绑了个马尾。 在粉衣女子的注视下,墨柒眼神飘散,但依旧振振有词的说道: “青春洋溢,马尾可是少女的象征” “柳初少女,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粉衣女子闻言一笑,触了触头顶的马尾。 不经想起了过往,她上一次扎马尾还是十六七岁的时候。 自那以后,为了追求飘逸,便一直披散青丝。 想不到快奔三的姑娘,还有被称为少女的一天。 柳初食指轻点墨柒洁净额头,将一段画面传给墨柒,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道: “这是我准备嫁人时候,为夫君所跳的舞蹈” “可惜,一直没能找到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王八蛋” “所以,墨柒小妹妹,一定要带着姐姐的那份幸福,勇敢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话音落下,柳初同古琴化为光雨,点缀星空。 虚空中响起柳初带着一丝自豪的甜美声音: “白玉京,柳初” “斩敌两千零六,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 又一道虚影消散,墨柒蹲在擂台上重复的画着圈圈。 “待我长发及腰,不嫁人也罢” “我一定会带着你的幸福,做一个不一样的烟火” 墨柒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脑海中却一直在放映着粉衣女子柳初在月色在独舞的身姿。 一分月色,一分孤寂,八分是少女的期盼和希冀。 在擂台最顶处,手持毛笔的仙灵青年一笔落下,刚刚进入擂台,带着黑色面具的身影瞬间湮灭在虚空。 “鬼城丰都一脉,堕了祖上的荣耀” 下一刻,狐裘青年勐坤踏入擂台,看向持笔于虚空作画的青年,镇静的说道: “纵使你们杀尽此地天骄,也挽不回白玉京即将消逝的命运” “试看千年后的天下,谁人能记得争仙白玉京?” 仙灵青年最后一笔挥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出现在星空。 仙灵青年举臂放飞雀鸟,转头看向勐坤,无比傲气的回复: “千年万年纪元破灭,谁人敢不识我画中仙!” 五十六章 死亦为鬼雄 慵慵懒懒凡俗客,三两笔墨动世间。 仙灵青年狂傲话语响彻星际,丝毫没有压抑的想法。 勐坤闻言脸色一变,画中仙三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令其古井无波的脸庞多了一丝震惊神色。 在星域周边,一群散修聚集在狭小的飞舟之上,嘻戏嚷嚷,重复诉说着画中仙的雄心壮志。 “千年万年纪元崩灭,谁人敢不识我画中仙!” “真是狂傲至极,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个本事?” “呵呵,多半是个疯子” “要知道,就连同圣贤都不敢说天下无敌” “他一个快要消亡的执念,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记住他!” “喧哗取众,跳梁小丑罢了。” “哈哈,王兄言之有理…” 擂台之上的白玉京天骄皆为复苏的执念,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通过圣光集团的传送渠道,一些有几分底蕴家产的散修人员踏上了观战之路。 但这些无所事事的散修不敢登台一战,只能租借一艘星空飞舟,远远的观望。 三两小菜,推杯换盏之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颇有几分书生豪气。 在角落里,一个略显沧桑的青年身穿发白的短袖,缩在一角,听着一群人大放厥词。 他来自北海的凡俗势力,凭借几千灵源堪堪登上了这艘破败的飞舟。 没有参与到一群人的欢歌笑语,他如同一块干涩的海绵,无比饥渴的吞噬着眼前擂台上所见的战斗场面。 手中持一台锈迹斑斑的灵力记录仪,哪怕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却依旧一刻不停的输送着灵力,记录下擂台上所发生的一切。 他是北海某些上不了台面的娱乐场所的雇佣枪手,专门打探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作为最为普通的枪手,虽然为生活所迫,却也秉持着自我良知,不越过道德底线。 而这次任务是他倾尽所有,才从一群如狼似虎的枪手中抢夺而得。 初入星空,便为之震撼。 有黑暗的压抑,也有绚烂的星云。 各式各样的飞舟战舰让其眼花缭乱,心痒难耐。 但他没有忘记关乎自己下半生命运的任务。 如果能够完整的记录下来争仙擂台赛的始末,他可以从虎哥那里领到整整十万灵源。 有了这十万灵源,他就可以破开体妄,迈入纵血一境,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修士。 看不清擂台上的战斗画面,因为那不是他的修为可以探视的境界。 但是他通过灵力记录仪,倔强的盯着擂台上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起手式,防御姿态,神通韵味等,他无比贪婪的吸收着这些他平日里接触不到的事物。 他知道杂糅在一块的招式,有可能会导致其走上修行岔路。 但是他别无选择,有总比无要好。 饮鸩止渴,只为追求短暂的释放。 当画中仙那句狂傲无比的话语传到星空时,他为之一震,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萌芽成长。 “谁人敢不识我画中仙!”他嘴里反复嘀咕着这句话。 心中有火在燃烧,黑亮的眼眸中散发着希望的光芒。 他羡慕画中仙能无比自傲的在星空下宣言,他鄙视周围酒囊饭袋的无能狂怒,随意指责! 这一刻,一个瘦弱的青年心中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 有一天,他要如愿以偿的屹立星空之下,向千万人宣言: “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敢为人先” “天地要铭记我的名字,岁月不朽,万载不灭” …… 擂台上,画中仙不知他无意间一句自信的话语点燃了一个青年的热血。 画中仙看着前方神色变化不定的勐坤,平静的说道: “看来你是想起我的名号了!” “现在,你认为我有没有资格说出那句话?” 画中仙微微偏头,笑的阳光灿烂。 但在勐坤眼中,这笑容是同厉鬼的面孔,是索命的亡魂。 勐坤吞咽口水,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怎么可能还有执念存世?” “六大圣贤亲自动手,当年的鬼城丰都主脉全部死亡” “天地杀阵封锁,所有人都可以复苏,唯独你画中仙是万万不可能有执念存世”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可能…” 勐坤神神叨叨的样子逗笑了画中仙,画中仙笔墨一点,虚空刻画出六道撑起轮回,泯灭生灵的圣贤身影。 单单是几道被刻画出的虚影,就仿佛能执掌大道,压碎万古仙穹。 画中仙轻笑一声,点了点虚空中的六道圣贤身影。 “妄逆轮回,湮灭魂灵” “他们自以为可以承担起这份因果,镇压下当年的真相” “但是,他们连天尊的生死都搞不明白,又如何能掌控轮回通道呢!” 话语中都是对圣贤的不屑一顾和嘲讽。 勐坤面色发白,听到了关于当年白玉京破灭的一角真相。 事关天尊,地府,还有几位谋划上古的圣贤,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泛白的嘴唇因为紧张失去水分,沙涩声音响起: “就算有天尊后手,如今的你们也毫无胜算” “当年出手的圣贤,还有人沉睡世间” “更何况,你们牵扯到了那一方的清算势力,宇宙万灵都不会饶过你们” 画中仙嘴角上扬,挥手拂去虚空中的圣贤影像。 重新点画出一幅幅画面,呈现在星空之下。 有一株古老的树沐浴着九天雷霆,遒劲的树枝直指苍穹。 笼罩半个星域的树冠之上,一老道刻画阴阳,演绎着五行,开辟着新的世界。 有围着土气毛巾的老农,摘下头顶斗笠,抬手截断高耸苍穹的山峰,冲向星空下开启的道道门户。 有沉睡者自宇宙边荒彻底陨落,喃喃细语: “地府可毁,白玉京可灭,但只要火种仍在,吾等自会归来” 同时,十二楼五城中大阵吸纳道则,将半数星域星辰炼化。 阵中守护者彼此响应: “前行者断路毁道,吾等于此世揭竿而起,任它数百纪元有何阴谋,一战了之!” 有人在前行之路倒下,有人不断补上空位! 星辰破碎如同烟火摇曳,大道悲鸣,血雨撒地,哀悼着亡灵。 画中仙笔落,苍穹有圣光降临,点缀着流淌不息的画卷。 “看到了吗?白玉京牵扯到的,不只是你所认为的那一方清算势力” “还有数不尽的势力在暗中潜藏,意图黄雀在后” “至于万灵咒骂?他们不配!” “白玉京不欠任何生灵” “反倒是你们坐享其成,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对于画中仙的再三嘲讽,勐坤就是再能忍,此刻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憋屈和不满。 手中浮现一方鬼幡,散发着阴森的气息,冷声道: “多说无益,白玉京的结局自万年前就已注定” “我到要看看,万年前被誉为四方星域的天骄主宰,白玉京第一人的画中仙,是不是名副其实” 画中仙闻言一愣,被勐坤开干的架势给惊到了。 随即摇摇头,感慨万千: “难得有送上门的沙袋,不练白不练” 随即身形闪烁,消失在擂台,不见踪影。 下一息,蓄势待发的勐坤被从虚空出现的一拳直接砸飞。 继而一脚跟上,狠狠的踩在勐坤脸上。 随后画中仙的身影轻灵的飘落在勐坤身前,曲起手指,轻轻一弹。 勐坤的脑袋顿时肿起一个大包,与其儒雅俊秀的面庞形成了极为搞笑的画面。 勐坤气急,咬破舌尖,以血为引,唤醒鬼幡。 鬼幡瞬间勾连天地法则,擂台血雨腥风四起,如同人间炼狱。 一道道亡灵自鬼幡中浮现,空洞的眼眸盯着画中仙,鬼气汇聚为一只大手,探向画中仙脖颈。 面对汹涌澎湃的鬼气大手,画中仙面色未有一丝波澜。 双眸一紧,沉声呵斥道: “滚” 声音如同滚滚天雷,震碎呼啸而来的鬼气手臂。 紧随其后的千军万马亡灵大军,在这一声下,瞬间化为乌有,消散在星空中。 勐坤被鬼幡反噬,一口鲜血吐在擂台上,面色狰狞的看向画中仙: “你只是一缕执念,怎么可能拥有跨越禁忌的力量” 画中仙不为所动,压根没有搭理勐坤的问话。 挥手将自主漂浮的鬼幡擒拿手中,仔细打量。 饶有兴致的评价道: “你炼制的这方鬼幡还挺不错” “聚阴引阳,坚柔并济,算是在孕养鬼灵一途上走出自己的路” “百灵养蛊,万鬼为将,取之丰都,直面阎罗” “鬼城丰都的修行神通在你手上还不算没落” 对于画中仙的称赞,勐坤没有一丝欣喜,反而觉得是一种耻辱。 被人拿捏一瞬之间,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引以为傲的鬼幡被其一声破灭,同时也将将勐坤的桀骜直接击碎。 他不明白,眼前的画中仙也只是一股执念,并未突破禁忌,为何会有掌控大道的力量。 此时画中仙挥舞手中的鬼幡,遗憾的说道: “终究是难以见到当年鬼城丰都的通天手段” “你另辟蹊径,引动阴阳孕鬼神,却失了精髓” “鬼城丰都从不御鬼!以身为种,以血为念,魂灵不散,战意不灭”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才是鬼城丰都” 话音一落,画中仙手中的鬼幡改头换貌,浮现在天际的是一面全新的旗幡。 旗幡化为百道,穿梭空间,充斥着无尽战意。 一道道英魂浮现天际,发出不屈的怒喊。 昔日在归山海陨落的不屈执念全都被唤醒,冲破天际,重现星空。 在何处擂台上的黑色面具身影被万千英魂冲击,即刻染红了擂台,留下的只有残缺不齐的面具。 而与黑色面具正在战斗的白玉京执念冲着画中仙不满的说道: “喂喂喂,过分了,老子都快赢了,你个不要脸的横插一手” “老齐,别说了,我和你一样” “小画画这个不要脸的,抢老娘的人,活腻歪了” “对,小画你赔我…” 一道道怨声响起,都是对画中仙的不满。 画中仙嘿嘿一笑,毫不在意的竖了个中指,拍拍屁股走人。 而擂台边缘的勐坤双目失神,迷茫的看着画中仙施展的鬼幡手段。 看着暗影人员一个个陨落在亡魂冲击之下,不知所措。 同样的手段,却呈现出不同的结果。 这一打击,差点让勐坤的道心彻底破碎。 看着走出擂台的画中仙,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不杀我吗?” 画中仙转头一笑,就像对待猫狗一样挥挥手: “以后会有人负责对付你的” “千万要撑到那一天!” 勐坤艰难的从擂台深坑爬了起来,冲着画中仙喊道: “你会后悔的” “想让我当磨刀石,也不看看那个人够不够格!” 画中仙再无回应,背影离勐坤的眼光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 在在浮空岛上,尘小九从阵门中走出,站立在浮空岛边缘。 遥望着之前擂台所在的方位,此时星空中,随着守擂者的逝去,争仙擂台也消散天际,仿佛是完成时最后的使命,追随守擂者而去。 尘小九身旁的一处阵门,光芒闪烁,走出了一道俏丽的身影。 两两对视,墨柒郁闷的缓慢走了过来,一头栽进尘小九怀中,苦涩的说道: “尘小九,我不开心” 尘小九随墨柒的举动一愣,迟疑许久,将手掌放在墨柒脑袋上,轻声细语的说道: “我也不开心” 墨柒将埋在尘小九胸前的头颅昂起,呆滞的看着尘小九,幽怨的说道: “尘小九,你就是个傻子” 尘小九闻言一瞥,放在墨柒脑袋上的手掌瞬间揪住其耳朵。 “还有心情骂我,看来还没有到了那种死去活来的地步” 墨柒银牙一咬,嘎嘣嘎嘣的在尘小九手腕上留下了几个印记。 纤细的腿还不停的交替攻击尘小九,怒骂道: “尘小九,你又欺负我” “说话不算数,骗子” “王八蛋,二百五。” 接二连三的称呼像炮弹一样连环不绝,尘小九无奈的放开其泛红的耳朵,任其发泄心中积攒的郁闷和不开心。 正在这时,在墨柒身后,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吴蓝贱兮兮的将头伸了过来,不要脸的询问: “呦,谁欺负我们墨柒妹妹了?站出来,我扒了他的皮” 对于明知故问的吴蓝,尘小九暗中捏拳,示意吴蓝不要火上浇油。 偏偏吴蓝不断作死,左跳一下,又跳一下。 还不断的挑唆道: “墨柒妹妹,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就应该狠狠揍” “今天骗你,明天就不知道骗谁家的小姑娘了!” “如果你下不去手,就让我来替天行道” 吴蓝搓搓手掌,瞄准尘小九脸庞,想着在哪里下拳比较好。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小巧的拳头。 一息过后,吴蓝鼻青脸肿的抽搐在地,生无可恋凝视星空。 墨柒吐了吐气,眉眼弯弯,笑道: “让你话多” 尘小九蹲在吴蓝身前,平静的询问: “还要替天行道吗?” 吴蓝翻了个白眼,不肯示弱的回复: “你等着,早晚收拾你”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面部传来。 吴蓝乌青的眼眶彻底成为了黑色,活脱脱一个大熊猫。 愤恨的看着起身的尘小九,嘀咕道: “等着,以后有你求我那一天” 尘小九走到瑶池圣女身旁,面对安北萱说道: “你们是怎么从葬龙深渊出来了?” 安北萱闻言便仔细的阐述了一遍从古通道破开空间壁垒,出现在第三战场,随后又被一道光柱笼罩,到了这片浮空岛上。 尘小九扫视四周,发现偌大的浮空岛上剩下了寥寥百人,开口问道: “四大战场所有的人都被牵引而出了吗?” 瑶池圣女点头,随后指了指星空下的擂台。 “剑阁,圣光集团,漠北十六世家,北海,中土……” 玉指顺着一处处擂台指出其上挑战者的身份。 尘小九看着擂台上不断攀登向上的一道身影,询问: “那是何人?”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意味深长的回复: “此人与你有莫大的因果” 尘小九不以为然,他只是惊讶于此人的战力,能够攻克上百座擂台,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瑶池圣女白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尘小九,没好气的说道: “圣光集团领袖,君不器” 尘小九一愣,随即不确定的问道: “君玉是?” “他弟!亲弟”瑶池圣女幸灾乐祸的笑道! 尘小九淡然处之,开口说: “哦!没想到,君玉还有个亲哥哥” 瑶池圣女转动身形,打量着如同一滩死水的尘小九 “你不怕他哥找你麻烦?” 尘小九瞥了很是好奇的瑶池圣女一眼,无语的回复道: “这不是有你吗!” “难不成你要袖手旁观?” 瑶池圣女面色一滞,显然是没有想到尘小九会说出这么没有志气的话。 埋怨道: “你不应该说,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对吗?” “好意思推我一个弱女子上前吗?” 尘小九习惯性的品了一口酒,难得多说了几句: “你是弱女子吗?” “再说,当初君玉那桩事还不是因为你而起!” 瑶池圣女扶额一叹,无奈的说道: “好吧,你赢了” 随后将安北萱扯在身前,郑重的说道: “美人计,怎么样!” 五十七章 朝临烟霞 大丈夫当走遍天下,朝临烟霞而暮栖苍梧。 尘小九扶额一叹,无语的看着被推到前方,懵懵懂懂的安北萱 :“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瑶池圣女不服气的回应道: “温柔乡英雄冢,难道他还能抵抗住小安安的魅力?” 安北萱仍然迷惑于两人的对话,但是从三言两语中也能推断出,这俩人绝对是拿她取乐子了。 凤眸微眯,不善的看着伏在肩头的瑶池圣女: “陆渔!” 带有威胁的娇喝响起在瑶池圣女耳畔,让其吓了一跳。 瑶池圣女捂住肚子,笑个不停,让安北萱恨的牙痒痒。 这时候,宗明月盯着鸡窝头凑了过来,兴奋的向尘小九询问道: “九爷,你怎么不继续挑战了?” “我看有好几个狠人,已经接连挑翻了几十处擂台,获取了好几块古令牌” 尘小九闻言一怔,再一次的想起了裴迪最后消散时的暖阳微笑。 眼里划过一抹悲伤,指着星空下的万千擂台回复道: “争仙擂台意在争,但是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看着宗明月迷茫的神色,尘小九笑道: “这些万古前的天骄本就是一抹执念存世,如何能战一个痛快淋漓” 宗明月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表示有些明白了。 但是瑶池圣女闻言巧笑嫣然,点了点星空下散落的一点金光,说道: “我看你不是怕胜之不武” “而是不想面对这些天骄消逝的场面吧!” 尘小九一言不发,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或许的确如瑶池圣女所言,他狠不下心来去面对。 哪怕是知道与这些万古前的天骄交手能获得极大的好处,依旧选择了下场。 看着星空其他古道上接二连三进入阵门的身影,尘小九心中有一些不解。 万古前的白玉京天骄需要通过这些无所谓的战斗来证明自己吗? 还是说,要通过这场战斗让世人铭记,白玉京:从不弱于任何人。 此时,星空擂台上,唐妖手持古书,静静的站立在擂台边缘,看着又一个即将消散的身影,抓着古书的手都开始颤抖。 唐妖面前的一道如瘦猴的青年,冲其竖其大拇指,骄傲的说道: “不愧是我白玉京中人” 唐妖一声苦笑,悲伤的求解道: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瘦猴青年平静如水的回复: “不要为我们伤心,这是万年前就应该完成的事情” “更何况,见到了你,我觉得又一次看到了希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白玉京付出了那么多,不应该断了传承。” “唐妖,白玉京在当年的战斗中,没有背叛,没有退后,死战到底!” 话音落下,瘦猴青年随同数百道身影一同走出擂台,看向白玉京方向,哈哈大笑: “白玉京,散修张笑歌,斩敌一千八百六十六,无愧于心” “老张,等等老子,黄泉路上做个伴” “嘿嘿,莫语城,杨华,斩敌两千整,缺个婆娘” “不要脸的玩意,等着,下辈子,我宋融做个娘们嫁给你…” “滚…” “黑暗门户开,白玉京火家一族八佰子弟,无一退后,以血溅天门” “莫语城遗孀赵氏,斩敌六人,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再无灾祸” …… 星域外围观的吃瓜群众,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 有路人呢喃自语: “白玉京!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有一稚嫩少年仰头不解的问着身侧老者: “爷爷,他们口中的敌人到底是谁啊?” 老者闻言脸色大变,急忙捂住稚嫩少年嘴巴。 低声警示道: “我的小祖宗,你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有些话,不能乱说的!” 稚嫩少年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明白,不就是问敌人是谁吗? 至于让爷爷如临大敌一般,甚至连话都不敢让他说了。 而在老者身后的一艘小巧玲珑,泛金色的露天飞舟上。 一中年男子手中挥舞着扇子,不屑一顾的嘲讽道: “白玉京的敌人?” “呵呵,细算的话,能说一句天下皆敌!” 身旁一些势力的飞舟闻言纷纷远离,如避灾祸。 远处一艘铭刻着北海印记的战舰上,有一道响亮的声音传出: “举世皆敌,是因为白玉京咎由自取” “勾结外敌,理当灭族” “众生万灵祈求天穹降下神罚,就是铁证” 随着泛金飞舟和北海战舰的争锋相对,周围千里已经成为了空地。 所有势力的星际飞舟都急忙避开了两方所在的领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听到了不应该听的东西,跑都来不及,哪里敢停留。 而泛金飞舟上的持扇男子站了起来,冲着北海战舰喊道: “北海那头蛟龙没来吗?” “难不成栽在淤泥中不敢见人!” 北海星际战舰中一头顶龙角的青年男子走出甲板,站立在星空下,用不善的语气说道: “父皇闭关修炼中,不会参与这样的小事” “你之前那些话,难不成是要为白玉京撑腰?” 持扇男子呵呵一笑,羽扇一扇,头顶龙角的青年瞬间被一股气机掀翻在星空,不得动弹。 “一个小辈,谁给你的胆子质问我?” “就是那头蛟龙来也不敢和我叫嚣,你算什么东西” 这时候,一个满脸伤疤的老仆挡在了龙角青年身前,无比恭谨的冲持扇男子求情道: “还请侯爷手下留情” 同时传音给身后的龙角青年警示道: “此人为九歌王朝止戈候,与镇北候同为九歌四大侯爷之列” “道行深不可测,不可得罪” 龙角青年瞳光一冷,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与镇北候其名的人物。 九歌王朝镇北候与北海可谓是不死不休,是为大敌。 但北海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拿镇北候没办法。 而眼下这人既然能与镇北候相提并论,肯定有其道理。 止戈候冷哼一声: “区区一个小辈就敢质问于我” “哪天你北海岂不是要压我九歌王朝头上!” 止戈候的话语让老仆哑口无言,早就听说这位止戈候喜欢直来直去。 眼下看来,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九歌和北海不和不是一天两天,边界之处的埋葬尸骨都可以填满半个皇城了。 北海做梦都想将九歌彻底压下去,但是也没有直接将念头摆在明面之上。 止戈候倒好,上来就直接挑明,压根不给桃谈话的机会啊! 但碍于是少主无礼在先,老仆拉下一张老脸,苦笑道: “止戈候说笑了,北海、九歌和平共处,最好不过” “更何况我族龙女即将嫁与四皇子,何谈战争之词?” 止戈候闻言一笑,扇子一摇,将压制北海少主的气机收回,使其恢复正常。 “要不是看在四皇子份上,今天非要教教你族少主接人待物的礼仪” 恢复正常的北海少主上前淡然回复: “多谢止戈候好意” “今日之事,小子将将铭记于心” 止戈候打量了一眼不动声色,面色如常的北海少主,不经对其高看一眼。 看来还是条咬人的狗,自己这是被人惦记上了。 不过止戈候也没有在意,想杀他的人能从九歌皇城排出,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老仆跟在北海少主之后,走向战舰之内。 正当北海少主一脚踏入舱室时,止戈候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子,记住,当年白玉京的对与错,轮不到你来评价” “哪怕是你北海,也没资格” “那条蛟龙没有来到这里,是因为他不敢,怕死” “哈哈…” 北海少主面色一沉,忍住了转头的欲望,踏入舱室之中。 止戈候看着北海少主渐渐消失的背影,摇头一叹。 这个麻烦是惹下了,本来还想激怒他,让其失去理智。 将其击毙在此片星空之下,被扼杀的天才,不叫天才。 可惜,这小辈还是比他想的能忍一些,平白浪费了一次好机会。 而在北海战舰舱室内,老仆欣慰的看着坐在座椅上思虑的少主,说道: “少主你做的很好,没有受到止戈候的刻意干扰” “要不然,恐怕止戈候就想直接扼杀您的存在” 北海少主感受着湿透的衣衫,苦笑道: “我还真是坐井观天,被人一股气势给压的不能反抗” “要不是最后保持了一丝神智,恐怕此刻神魂已经彻底泯灭” 老仆面色一变,后怕的瞬间移动到北海少主身前,就要查看其神魂状态。 北海少主抬手阻止了老仆的举动,平静的说道: “已经无碍,辛亏有父亲赐下的神魂道宝,否则,不死也得半残” 老仆冷冷的开口: “他止戈候也太过狂妄,要是少主有事,北海与其不死不休” 北海少主闻言一叹: “还是自身修为不够” “这个场子,迟早要找回来” … 此时,唐妖满身伤痕,踉踉跄跄从阵门而出,走到浮空岛上。 尘小九一行人迎了上去,安北萱施展草木秘法,替唐妖治疗伤势。 半刻钟后,唐妖吐出一口浊气,开口向安北萱道谢。 尘小九开门见山,开口询问道: “你与白玉京是什么关系?” 话音一出,众人为之动容,瑶池圣女施法布置阻隔阵法,隔绝外界的探视。 吴蓝挠挠头不解的问道: “尘小九,你发抽了?” “唐妖怎么能与白玉京牵扯上关系…” 话还没有说完,被唐妖歉意的打断: “不,我的确与白玉京有牵扯”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唐妖正色说道: “严格来说,我是白玉京当代唯一传人” “也是知晓白玉京秘法神通的唯一一人” 唐妖的话震撼了在场的人手,哪怕是墨柒和尘小九已经知晓唐妖与白玉京关系非凡。 也没有想到唐妖竟然是早已断了传承的白玉京唯一传人。 唐妖解释完自己的身份,抬头看向尘小九。 而尘小九极为淡然的说了一声: “哦!知道了” 简短的话语让唐妖都有些错不及防,不解的问道: “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 “比如我为什么会和白玉京牵连?或者是我会不会干涉到你们的行动等!” 尘小九闻言平静的看向唐妖,一板一眼的说道: “作为化蝶团队名字上的领袖,我有责任知道你与白玉京的关系” “至于其他的?” “很重要吗?” 唐妖闻言一怔,随即开口大笑,无比释怀的说道: “是啊!很重要吗!” 而瑶池圣女却不满意的呵斥尘小九: “什么名义上的领袖” “我们中难道还有“谋权篡位”的想法吗?”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吴蓝,让其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偏偏尘小九指向了墨柒,不开心的说道: “天老大,地老二” “她老三” “我这个领袖不是还时不时的被她给揍的不能自理” 沉浸在悲伤中的墨柒无辜躺枪,但是对于尘小九的觉悟还是很满意的。 上前准备拍一拍尘小九肩膀表示欣慰,却发现自己够不着。 所以极为娴熟的掏出一把大锤,在尘小九还没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锤轰落,将尘小九打趴在地。 随即理所当然的在尘小九头上摸了一把,口不对心的为自己辩解: “我这是为团队领袖着想” “给你加油打气,千万别记恨我” 尘小九眼冒金星,压根没有力气来斥责墨柒的强盗逻辑。 而此时,吴蓝也蹑手蹑脚的摸了过来,极为兴奋的准备占尘小九的便宜。 还没伸出手,背后出现一柄巨大的锤子。 一息过后,吴蓝气息奄奄的躺在尘小九身旁,嘴里还不停的嘀咕道: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墨柒眉头一皱,随后郑重的宣誓: “尘小九,只有我能欺负” 旁边顿时传出一声极为不愿意的声音: “我能不能不享受这种特殊的待遇” 面对尘小九的反驳,墨柒挥了挥手中的锤子,笑语盈盈的威胁道: “你重新说一遍” 尘小九为之一愕,随后生无可恋的将头埋在地下,不肯抬头。 而其余几人对于这对欢喜冤家的相处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 唐妖看着其乐融融的团伙,眼里泛出一抹温暖的光芒。 在东荒初醒时的彷徨和无奈,记忆的残缺和心中的不安。 使他在东荒大地行走的日子极为小心警慎,不敢相信任何人。 疲倦和烦恼促使其在进入葬龙城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走入一家奇特造型的酒楼。 而在酒楼中,却意外收获了一份温情。 就连唐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面对尘小九一行人的时候,他会失去戒心,选择同坐畅谈。 在之前面对尘小九质问与白玉京关系的时候,唐妖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但是尘小九的一句“很重要吗?”,解开了唐妖的心门,也让其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对其失去戒心。 你有故事,我有酒。 你不说,但酒得喝。 重要的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这个人。 第一眼相遇,第一碗烈酒,第一声问候。 遇到他们,是自己的幸运。 …… 在星空之中,擂台上争斗的人员已经寥寥无几。 同时,白玉京的争仙擂台也随守擂者的消逝,剩下了不到千座。 魏无底气喘吁吁的示意对手停下,扫视了一眼其他的擂台。 没有发现自己想要寻找的人影,随即冲对手哈哈一笑。 “征仙城魏无敌,甘拜下风” 而守擂者无奈一笑,说道: “你这就放水了啊!” “还没打完了,就要认输” 魏无敌冲对手扔出一坛酒,同时自己也扒开一壶酒的塞子,畅饮起来。 守擂者接过魏无敌扔过来的酒坛,无语的瞥了一眼对面牛饮烈酒的某人。 魏无敌一口气干完一坛酒,擦了擦嘴边的酒水,看向举着酒坛无可奈何的对手。 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哈,看我这个脑子,没想过你现在的身体状态” “不过既然已经接了酒坛,就没有不饮的道理” 随后又取出一坛酒,走到对手面前,轻轻一碰: “干杯” “这酒的味道,我替你尝了” “一个字,烈” 守擂者眸光一闪,举起手中的酒坛,狂饮而下。 片刻后,两个持着空酒坛的身影齐齐一笑。 魏无敌大声问道: “味道怎么样?” 守擂者闭眼好像在回味着酒的味道,轻舐嘴唇: “好烈的酒” 话音落下,酒坛落于擂台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守擂者化为一道光雨,渐渐消逝,语音留于天地 “白玉京,纵千秋,斩敌五千零二十,一生未败” “于无尽岁月以后,饮老酒,诵狂歌,无悔这一生” 魏无敌摇晃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失神的看着纵千秋的消逝。 这是他来到星域中的第一战,他败了。 但是他败的心服口服,没有不甘,没有怨恨,只有对其的敬佩和欣赏。 纵千秋,千秋未败。 万载之后,只因一坛烈酒,散尽万载执念。 同时,一光点进入魏无敌的识海,留下了残存的半道剑影。 纵千秋平静淡然的声音响起: “半道剑影,换你一坛老酒” “大道争锋,求的不是输赢” “我未曾一败,但也未曾踏足绝巅,故此,只有半道剑影” “等你悟出自己的道时,自可补全” 仙路迢迢,人道茫茫,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世事休! 五十八章 暮栖苍梧 投下一记孤注,镇四海沉浮。 莫语城外,猴子手持黑铁玄棍,战甲浴血,屹立与星空。 四周数道身影踉踉跄跄的勉强御空,其中属土李家来人最为凄惨。 披头散发,双臂白骨外露,胸前多了几个碗口大的窟窿,鲜血淋漓。 中土其他世家将其守护在中间,看着前方如同战神的猴子,眸光透露出一丝恐惧。 猴子玄棍一指,冲几人冷冷说道: “让你们等,就乖乖等着” “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有毁坏擂台的想法,就葬于这片星空吧!” 几人面色一变,猴子狂傲的威胁让其愤愤不平,但是迫于道行差距,只能放弃干涉擂台的想法。 九歌王朝的泛金飞舟不知何时已经穿梭空间,停到了莫语城外。 止戈候冲着灰蒙土脸,败走的中土世家一阵大笑: “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们啊,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用不用借你们一点灵丹妙药,我看李兄都快要一命呜呼了” 中土齐家,伤势还算轻微的魁梧大汉冷哼一声: “用不着你这假惺惺的作态” “这笔账,用不了多久,自会和他算的” 齐家大汉恨恨的瞥了一眼擦拭铁棍的猴子,扶着奄奄一息的李家来人,撕裂星空,不知所踪。 止戈候看着星空闭合,微微一叹: “枪打出头鸟,这句话永远记不住!” 话落,老神自在的挥舞扇子,打量起浑身浴血的猴子。 啧啧夸赞道: “真不知道,在白玉京那种天道封锁的地方,你是如何踏出那一步的!” 猴子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止戈候,没有回应其的话题。 偏偏止戈候得寸进尺,饶有兴趣的冲着猴子问道: “这盘棋也快到时间了,我很好奇,你们要如何收尾?” 不待猴子回应,邋遢道士满脸兴奋的回复道: “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止戈候微微一笑,平和的解释其身份: “九歌王朝,止戈候” 邋遢道士手中把玩着缩小的骰子,谦虚的说道: “既然阁下对这盘棋有兴趣,不妨说说你的见解?” 止戈候眉头一皱,随即向邋遢道士说道: “身为棋子,既以入局,何谈见解?” 邋遢道士依旧平静的说道: “棋盘之上,黑白纵横” “方寸之间,运筹帷幄” “局里局外,都是争锋之人,为何没有见解?” 止戈候神色自若,手中扇子一收,从飞舟中走出。 面对万里烽火狼烟,屹立星空之下,凝重的吐露一句话: “破局之道,在于万古之前” 邋遢道士双眼一眯,悄无声息的打量起前方的止戈候。 万古之前?还真是一个模糊的字眼。 此人是真的推衍出什么?还是在这里浑水摸鱼,想要从他嘴里诈出点信息。 想到这里,邋遢道士轻描淡写的将手中骰子弹出,飞向远处的擂台。 同时回复止戈候道: “既然道友有自己的想法,那就请继续看下去吧” “这盘棋,还需要一点时间” 止戈候神识掠向骰子飞舞的方向,一时间不明白邋遢道士的套路。 难不成破局之道,在这些仅存的执念身上? …… 而在擂台之上,此时已经剩下了不到百人。 苦苦支撑的,都是在天域上名震一洲的天骄人杰。 剑阁唐文狼狈的看着身前的持剑青年,气喘吁吁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剑?” 持剑青年清冷的音调响起: “心剑” 同时持剑青年凝指一点,将流窜在唐文体内的剑意吸引而出。 淡然的说道: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剑道三千,又何尝不是如此” “熔铸百家剑道,混沌一体” “你的剑道,我的剑道,归根结底都是持剑于手,御剑于心” 唐文认真的听着持剑青年口中吐露的一字一句,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当持剑青年将剑意汇聚为一枚剑种,弹于唐文身前时,唐文挥手将剑种退回: “正如你所说,殊途同归” “但是,剑道独尊,我的道,我想自己走出一条路” 持剑青年看着回归于身前的剑种,欣慰一笑: “好一个剑道独尊” “既然如此,希望你能在剑道一途上坚持到底” “圣人曾言,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而我剑道,便是要一剑开天辟地,方能不堕其心” “吾道不孤也!” 话音落下,持剑青年一剑霜寒十四州,将整座擂台劈开,独立于岁月星空。 而其他擂台之上,一道道身影同唐文一起倒飞入阵门,被传送到浮空岛上。 圣光集团君不器浑身无力的躺在擂台深坑上,一个络腮胡青年捏了捏指关节,将其拎在手中。 边走边说: “你小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副身骨竟然扛了我五拳,足以自傲了” 君不器苦笑的回应道: “难不成白玉京都是你这样练体的变态吗?” 络腮胡青年哈哈一笑,无比自豪的说道: “尸山尸海中爬出来的家伙,哪一个能没点压箱底绝活” “至于练体一道,我黄文一骑绝尘” “小子,别灰心,慢慢来,先踏入禁忌在想着怎么能接我第六拳吧!” 君不器极为正经的说道: “那就希望你可以撑到我破境的时候” 络腮胡黄文一愣,随即一巴掌呼在君不器背部: “小爷我就是说笑,你还当真了” “既然如此,小爷就免费送你一拳” 伴随着君不器的咆哮声,黄文脊柱如龙起伏,一步踏出,踏碎整片擂台。 “第六拳,有死无生” … 在擂台顶端,画中仙无所事事的坐在云端,看着还在和几个挑战者纠缠的守擂者。 随后起身,大笔一挥,星空轮转,空间颠倒。 所有挑战者瞬间出现在顶端擂台之上,遥望着星云顶端挥笔作画的画中仙。 画中仙微微一笑,清朗的声音响彻星域: “还有要挑战的吗?” “我于星空,欲战群雄” 星域周围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斥责着星云之上的画中仙。 “竖子猖狂,小视天域英杰” “别嘚瑟,等我来,斩你于脚下” “真是无语,真以为自己能以一当十” 一句句不屑的话语传荡下星域之中,画中仙不以为然。 手中毛笔在虚空刻画一座长桥,天地法则牵引太阴太阳,一座长桥落于虚空擂台上方。 虚空擂台震震作响,上方星云斜射处一道光芒,照耀在星辰,万千画幅化为黑暗长龙咆哮而出! 笔落。 桥成! 只见无尽笔影牵扯开万千道泛着幽光的金属锁链,青色笔杆撑天,打出一道窟窿与铁链相连。 这一举动好像触犯了某种规则,长桥上弥漫着雷霆电光,涌现出凶兽虚影,虎啸龙吟。还有天道威压在其之上降临。 画中仙将手中青笔掷于长桥,破解天道威压。 手指指向长桥,长桥瞬间蔓延到星域之中。 伴随着长桥的铺垫,画中仙的声音再次响起: “欲战者,登桥” “不限修为,不限骨龄” “万载之后,画中仙一念战天下,可有敢战者?” 一石激起千层浪,画中仙的话语如同落于湖中的石子,惊起一阵涟漪。 “好,好,好,就让老夫来会一会你这个白玉京第一天骄” “算我一个,不然传出去,其他星域还以为我天域无人!” “东荒凉州阁弟子请战,当于今日名扬天下…” 在天域大地上,众人看着画中仙一人独战天下群雄,一片狂呼。 有人咒骂,有人赞赏,但没有一人认为画中仙可以赢下这场已经注定结局的战斗。 剑阁之内,刘喜惊诧的看向星空下平静的画中仙。 沉思片刻,说道: “我不如他!” 背负重剑的师伯无语的瞅了一眼唏嘘感慨的小竹峰峰主,说道: “你拍马也赶不上他!” “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剑阁却不能忘记他的辉煌” 老者目光失神的看着光幕上那道潇洒飘逸的身影,呢喃自语: “画中仙,那可是曾经一人独战剑阁天骄的存在” “万载以后,竟然无人能识你的威名!” … 浮空岛上,尘小九盯着长桥一端的画中仙,良久无语。 吴蓝在一旁大呼小叫,不断说道: “牛批,牛批”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墨柒听的心烦意乱,直接赏了吴蓝一巴掌,让其安静下来。 但吴蓝和宗明月还是一脸崇拜的仰望着星云之上的画中仙。 安北萱不解的看向尘小九,问道: “他为何要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尘小九没有回应,瞥了一眼失神的唐妖,取出酒壶,饮了一口。 瑶池圣女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论如何,此战过后,画中仙三字,名扬四海” 唐妖听着瑶池圣女的评价,默默的呢喃道: “名扬四海?” “这是你所要求的吗?” … 星域之下,画中仙以手为笔,虚空做画,挥舞出一道道光芒。 将擂台之上的一个个身影斩于擂台之上,后方有人惊呼,但是随即就淹没在人潮之中。 伴随着人潮涌入,剩余的所有擂台汇聚在顶部擂台,无限放大。 画中仙从星云将落,穿梭在人潮之中。 一道道灵力汹涌而出,汇聚封锁着画中仙的身影。 画中仙化为一道流光,以身为笔,在身前百丈勾勒出一个五角形状。 五角阵纹构建出五处光柱,勾连天地,引动星域之中的星辰而落。 瞬间擂台之上一片哀嚎,血流千里,整片擂台被星辰陨石笼罩,挑战者避无可避。 突然,突然,虚空像一张薄纸一样被一只大手所撕裂,遮天蔽日,直冲画中仙而来。 另一边,中土世家中几大家族以大阵锁定画中仙身形。 一面散发着古老气息古镜,在几个老头的合力下吞噬着方圆百里的灵力。 另外一处星域,蛮族祭司拉开一张刻画有花鸟鱼虫的长弓,几个呼吸间,一只法相长箭以恐怖的速度席卷星域,封锁画中仙。 举世皆敌,星域中等待许久的势力抓住这个时机。 一个个前仆后继,随人潮发起了攻击。 莫语城前,邋遢道士看着星域中闻风而动的众多势力。 冷冷道: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我还以为他们还能忍下去,看来是高估了!” 小红鸟平静的说道: “看戏看了这么久,在等下去,恐怕只能看猴了” 止戈候闻言忍俊不禁,看着依旧一脸淡然的猴子。 小红鸟后者后觉的看了猴子一眼,随即快速挥舞翅膀,远离猴子,生怕他一个暴起,给自己一棍。 猴子将黑铁玄棍扛于肩头,说道: “既然他们忍不住了” “那这局棋就提前收盘吧。” 守城风老头嘿嘿一笑,瞅着星域空黑压压的人潮,说道: “是时候送上礼物了” 几人一同消失在虚空,止戈候摇了摇扇子,看着星域中心接连爆发的灵力狂潮。 说道: “这天下,终究还是要乱了” … 在星域中心,画中仙轻灵飘逸,躲避过一次次的灵力轰炸。 面对古镜的光影笼罩,画中仙手指点破虚空,虚空如同重叠的镜子一样,折射古镜的光影。 光柱被虚空重叠反射到的地方,瞬间出现一处黑洞。 周围的几艘战舰被黑洞吸力所牵引,顷刻间化为碎片,消散在黑洞之中。 而战舰之中的人影,还没待其逃出,整个人就瞬间青丝成白发,生命力消散,被黑洞所吞噬。 中土世家,驾驭古镜的老者齐齐吐出一口鲜血,震惊的看向面前破碎如境面的虚空。 无功而返,献祭了百年生机才换来了一击,就这样被画中仙轻描淡写的瓦解。 而蛮族祭司所射出的法相长箭,呼啸穿梭在星空之中。 破开重叠空间镜面,摇曳出一道光影,极速冲向画中仙。 画中仙左手于虚空作画,生动形象的刻画出一道道消散的执念身影。 持枪裴迪枪出如龙,震慑生灵。 纵千秋横穿人潮,掀起血雨腥风。 黄文拳势不断,一拳又一拳砸破星空,惊为天人。 持剑青年常平剑落惊风雨,一剑挥出,鬼神避退。 柳初玉手起伏在琴弦之上,音波响彻云霄,闻者无不心神迷醉,恍惚停滞。 ……… 一位又一位已经消散的天骄被画中仙刻画而出,抵御着呼啸而来的万灵。 白玉京上万天骄对战十余倍敌人,古今对决,一触即发。 面对即将来临的法相长箭,画中仙言出法随。 “山起” 空荡的宇宙中有星辰陨石构筑出万丈山峦,压向法相长箭。 “海平” 星空化海,道道空间波纹蜿蜒蔓延向蛮族祭司。 “万灵灭” 虚空中呈现出宇宙崩溃,大道紊乱的场景。 众生咆哮,日月黯淡。 天地归于混沌,万物葬于岁月。 凡是被场景所笼罩的生灵,都如同深处纪元消亡的时代。 天崩地裂,雷劫四溢,万事万物被诡异的力量所侵蚀。 化为将来重开天地的养分,从有到无,从无到有,一切皆空。 蛮族祭司感受到空间起伏,面色大变。 急忙催促着黄金神蟒离开被画中仙所构筑的虚幻宇宙中。 黄金神蟒深陷空间沼泽之中,移动缓慢。 蛮族祭司情急之下,身后浮现出一幅魔神图腾。 祭司口中诵唱着古老神秘的咒语,原本血气充足的身体瞬间变得干瘪如尸体。 一股浩大,野蛮的力量破开虚幻宇宙边界,带着黄金神蟒和蛮族祭司冲出牢笼。 而与其他白玉京天骄作战的蛮族众人只能深陷溃败的星辰,慢慢走向消亡。 浮空岛上并未参与讨伐画中仙的天骄此时都无比庆幸。 但有宗门深陷虚幻宇宙的天骄也是咬牙切齿,但却不敢踏出浮空岛半步。 尘小九震惊的看着星空下征伐百万生灵的白玉京天骄虚影。 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战力吗! 万年前血战四方的白玉京天骄通过画中仙的神异手段,彻底散发出属于自身的辉煌。 一刀一剑斩断万古。 一琴一枪震慑古今。 接连不断的拳势纵横星空之下,随手刻画的笔墨,埋下众生。 虚幻宇宙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场,绞杀着之前意图征伐画中仙的生灵。 浮空岛上有天骄浑身颤抖,颤颤巍巍的走到边缘,指责道: “虐杀无辜,有伤天和,你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话音落下,浮空岛上一片寂静,无人敢应。 就在此时,众天骄中有人陆续站出,开始指责画中仙的残忍手段。 骂归骂,偏偏没一人敢走出浮空岛范围,参与星空下的血腥杀伐。 尘小九将手中的酒葫芦放下,上前一脚,将最先开口的那道人影踹出浮空岛。 而后转身看向其他开口指责的人影,平静的说道: “还有需要我送他们一程的吗?” 四下顿时寂静,像是被尘小九的突然出手给惊到了。 但没过一息,有人陆续怒声斥责尘小九: “你算什么玩意?” “难不成你要和白玉京站在一起!” “不用说了,这小子绝对和白玉京这些刽子手有关系”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最开始出现在擂台上的三道人影之一” “对,杀了他!他和画中仙是一伙的” 已经有百人联合起来,想要干掉尘小九。 就在这时,一本古书翻转,将开口要杀掉尘小九的生灵瞬间吸纳入内。 同时一柄巨大的锤子砸落众人身前,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唐妖手持古书走了出来,现在尘小九身旁默默炼化其中的那道妖族生灵。 墨柒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无比欣慰的拍了拍尘小九胸前: “干得漂亮” 瑶池圣女,安北萱,吴蓝,宗明月,四人缓缓走出,同尘小九站在一起。 尘小九嘴角上扬,冲身前数丈摇摆不定的众人勾了勾手指: “天域化蝶,看你们很不爽!” 五十九章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星空被虚幻宇宙封锁,仙火点燃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数不尽的尸躯自血色土壤显露而出,体内残余的本能促使其走向仙火深处。 纵是身死,也要以尸骨为养分,为烽火长燃献上最后一丝力量。 画中仙似癫似狂,于星空之下肆意挥散笔墨道纹。 点破苍穹,刻画阴阳,收纳天地日月,修补着残破的虚幻宇宙。 之前封锁白玉京的天地杀阵仅存阵纹被画中仙凝聚,重新书写铭络法则。 众生执念,万灵血液构筑的锁链被重新呼唤而出。 画中仙一手持锁链,一手铭络天地阵纹,最为原始的天道力量从其身躯涌现。 青色毛笔放弃抵抗长桥天道威压,回归到画中仙身旁。 吸纳杀阵道则,炼化万灵血液锁链。 众生执念铸就毫毛,天道神雷淬落而下。 随后画中仙手持青色毛笔,踏入虚幻宇宙。 面对依旧残存抵抗的生灵群体,一笔落下,众生皆寂。 一颗颗星辰被其组合排列,衍化出一个“圣”字。 死去的星域万灵血液被星辰所化“圣”字吸纳,整片虚幻宇宙犹如镜片破碎,涌入圣字。 画中仙凝视苍穹深处,微微一笑,道: “借你浩然正气一用” 话音落下,书院朝圣的身影从虚空之中被迫而出,震惊的看着身上不断流出的浩然正气。 画中仙笔墨绕转浩然正气,为“圣”字开眸。 下一刻,原本死气沉沉的“圣”字顿时变得神光浩荡,不能直视。 画中仙冲莫语城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到时候了。 猴子手持黑铁玄棍,冲身后的小红鸟等人说道: “开门” 随着猴子的话音落下,小红鸟化为一道火红流光,冲入仙火之中,以青鸾血液催动其绽放出更盛的光芒。 邋遢道士极为郑重的催动骰子,极速翻转。 骰子每一面都发散出一道锁链,勾连白玉京深处。 守城风老头擦拭旗杆,手中捏着一角残破手帕,背后莫语城三字幽幽泛光,神灵泣音,天尊呼喊声从城楼之上传荡至星域各处。 猴子体内一股青色莽荒之气透体而出,化为一株参天大树,撑起一片天空,抵抗着天道传来的雷劫。 画中仙脚踏“圣”字,青色毛笔挥出一道道闪电,划破星空,一条条空间裂缝显现而出。 猴子屹立在参天古树之上,沐浴万千雷霆,一力抗下三千大道的镇压。 青鸾催动仙火,烽火长空萦绕白玉京,周围虚空塌陷,乱流崩涌,天魔缭乱。 邋遢道士拉扯着勾连白玉京的锁链,一步踏出,十二楼五城所在土地为之震动。 白玉京山河仅存的精气溢出,补充着干涸的龙脉。 仙火分散出一抹力量,助力龙脉苏醒。 邋遢道士浑身浴血,虎口崩裂,数字道纹迅速刻画在锁链之上,通过空间吸力拖拽白玉京直立而起。 星空中,乘坐车辇的曼妙女子呆滞的看着白玉京几人开天辟地举动,清秀绝伦的脸颊上有一滴滴泪水滑落。 呢喃自语道: “难道就要这样消散了吗?” 书院朝圣面色苍白,在扶浩的搀扶下,勉强站立星空。 看着画中仙攻破星域壁垒,勾连不知名之地。 蛮族祭司,九歌王朝止戈候,青皮葫芦主人等尚未参战的势力目瞪口呆的看着星域下积久不下的血气。 百万生灵就这样被白玉京画中仙一手所灭,成为了开天的养分。 天域大地之上,哭声一片,一些宗门咒骂着白玉京的残忍行径。 没有人能想到,本来被视为囊中之物的白玉京,为何会隐藏如此强大的力量。 天道阁城池内,摆摊老者在画中仙凝聚“圣”字的一刻颜色大变,不顾一切的撕裂虚空,赶赴天域之外。 北海深处,水幕构筑的画面里显露出猴子横击九天,镇压万道的身影。 和龙角青年面容有点相似的中年男子一言不发的盯着水幕。 自言自语的话音中带有一丝迷惑: “你们到底是何人?” “万载前并未感受到你们的气息!” “难不成,还真是天尊后手?” 此时的天域之上,有无数生灵在猜测着白玉京接下来的举动。 献祭百万生灵,点燃白玉京。 到底是要攻向天域进行复仇清算? 还是故布迷阵,想要逃之夭夭! … 在星域之中,妖后站立参天古树之外,打量着化影万千的猴子,开口道: “你们是打算再次挑起战争吗?” 猴子本体冷冷的看着不沾染任何雷劫气息的妖后,回复道: “是又如何?” 妖后并未因猴子不善的语气恼怒,随意一点虚空,一副画面浮现在猴子面前。 画面之内,有数道身影正在穿破几大星域壁垒,越过重重大星而来。 “圣贤一出,你认为白玉京有胜算吗?” 猴子注视着画面中抬手拘星,赶赴归山海的身影,不屑一顾的说道: “来的够慢的!” “是不是察觉到事情突破他们掌握,才坐不住了!” 妖后无奈一笑,劝说道: “就算你们有抵抗圣贤的手段” “难不成你们还能覆灭万年前所有参与的势力吗?” “要知道,有些对错,不是三言两语能划清楚的” 闻言,猴子抬手轰碎一片雷池,哈哈一笑: “他们不配让我动手” “我的目标不是他们,也不是那些苟延残存的圣贤” “白玉京的敌人从来不是天域,也不是其他星域” “白玉京的敌手,在天道之外,纪元轮回中” “偏偏你们认不清楚,还在沾沾自喜于万年前的胜利” “等到将来某一天,没了天尊,失去了地府,我看看那些所谓的圣人还能否击退他们口中的土鸡瓦狗之辈” 妖后闻言面色凝重,似乎是通过猴子的话语终于想到了什么。 纤纤玉手指着逐渐苏醒的龙脉,不可置信的质问道: “你们疯了?” “门户一但开启,就意味着大战将起” “到时候,你们就是整片宇宙的罪人” 面对妖后的斥责,猴子淡然的回复道: “罪人吗?在万年前就已经是了” 这时候,归山海星域之外传来一声大道玄音。 透过无尽黑暗,传到星域众人耳中,如同神祇法令,不可亵渎。 “尔等罪人,妄图覆天,当诛” “弑杀无辜,挑起争端,当诛” “冥顽不灵,蔑视天道,当诛” 三声诛杀法令一出,大道有感,降下神罚。 一片片血红道纹缠绕画中仙身躯,意图将起同化为天道傀儡,泯灭其神智。 小红鸟,邋遢道士,守城风老头被大道玄音所震,浑身欲裂。 猴子被无数不同的雷霆笼罩,大道意志化为一只长矛,笔直的刺入猴子体内。 圣贤亲至,言出法随,展现出另一层次的玄妙力量。 书院朝圣看着被圣贤一言所禁锢的画中仙,呢喃细语: “禁忌之外,方为圣贤” 扶浩则是兴奋的看着天穹之上渐渐走出的数道身影,艳羡的说道: “我何时才能达到此方境界?” 而星域中残存的其他势力纷纷躬身一拜,参见圣贤。 妖后淡然的冲来者点了点头,并未表现出什么恭敬神色。 … 在浮空岛之上,尘小九一行人身前堆出了一座人山。 吴蓝一拳打晕一个不知进退的妖族高手,随手将其扔在人山之上,增添一分高度。 围攻尘小九一行人的生灵见状后退几步,不在试图镇压几人。 围攻生灵之中,有人指着安北萱呵斥道: “剑阁弟子是要包庇白玉京罪人吗?” 面对有意的指责,安北萱莞尔一笑,平静的回复道: “白玉京是不是罪人轮不到你来说!” “至于我的立场,你更没资格指责” 此时,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一个鹰勾鼻青年在众星捧月之中走了出来,出声道: “安仙子此话不合适,白玉京的勾结敌手之事举世皆知” “怎么就不能判断为罪人了?” “我看是安仙子被身边这群宵小之辈所威胁,不敢说真话” “来人,随我一起替天行道,拯救安仙子” 此人话语一出,顿时煽动起了一批看戏的天骄。 之前是因为有剑阁弟子参与,不好出手。 而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不出手更待何时! 一群人虎视眈眈,将包围圈缩小,随即准备出手。 安北萱面色凝重,盯着鹰钩鼻青年厉声说道: “一派胡言,颠倒黑白” 鹰钩鼻青年不为所动,反而变本加厉的呼唤道: “拯救安仙子,她这是被人控制神魂,不能自主” 一群人顿时一哄而上,铺天盖地的灵力攻击压下。 鹰钩鼻青年夹在人群中,冷笑一声: “哪怕你是剑阁天骄,也得乖乖听我摆布”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剑光划过人群,将其掀翻一片,断臂残肢落了一地。 “什么人敢围攻我剑阁弟子” 出手者正是剑阁大师兄,唐文。 之前从阵门而出,感悟所获剑意,并未留意一边的纷乱。 偏偏鹰钩鼻一声“安仙子”唤醒悟道的唐文。 唐文神识掠过,正好看到一群人一轰而上的场面。 想都没想,一剑挥出,鬼神皆惊,为安北萱解围。 等到唐文走到安北萱面前,安北萱撒娇卖萌道: “大师兄,你再不来,我就被人给围杀了!” 唐文瞪了安北萱一眼,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就知道给我惹祸!” 这时,施诗,柠萌也闪烁穿梭,来到安北萱身前,提其撑腰。 人群中,一些断手断脚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的躲到一边,缓慢恢复伤势。 鹰钩鼻青年看着到来的剑阁弟子和心生恐惧的人群,心中暗骂: “一群废物” 但慑于剑阁威势,鹰钩鼻青年也隐没在人群中,不再发声,等待着下一个时机。 浮空岛边缘,安北萱抱住施诗和柠萌的手臂,哀怨的数落着唐文姗姗来迟的罪行。 柠萌扯了几次手臂,发现无能为力,就只好任其在一片波涛汹涌中上下沉浮。 同时淡然的说道: “我和施诗就在右边盯着呢!” “即使你大师兄不出手,我们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安北萱闻言一愣,随即黏在柠萌和施诗身上一阵夸奖。 随后疑惑又带有几分幽怨的问道: “既然柠师姐你们就在一旁,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面对安北萱的疑问,柠萌冷冷的瞥了一眼侧方的尘小九,说道: “有些人挑起的事端,就让他先担一会” 施诗说话就没这么婉转,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墨柒和尘小九,调侃道: “敢逞英雄,难道就没想过自己有没有当英雄的实力?” 墨柒闻言白了一眼施诗,没想搭理她,伸手下戳尘小九,示意他自己解决。 尘小九无奈上前,开口解释道: “即使你们不出手,她也不会出事!” 柠萌冷笑,反问道: “就凭你这道境二品的三脚猫道行?” 尘小九一时间无言以对,毕竟说他道行低,是实话。 他总不能一口气破个三四境让她看看吧! 尘小九不开口,反而更加恶化了在柠萌心中的形象。 本来就对尘小九一行人拐走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师妹有怨言,现在更是怒火滔天。 一通讽刺的话语铺天盖地的涌出来: “既然没这个实力,就压下你心中那份愤青” “如果你是打算拉着小安给你当庇护,趁早放弃这个念头” “剑阁不是你能利用的!” 话落,安北萱急忙向柠萌开口解释,但慌张之下一时间没能讲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更何况还有涉及到莫遇的情况是不能外传,就更加让柠萌认定尘小九拐骗了安北萱。 安北萱向施诗求助,希望其能帮她解释一二,但施诗静立一旁,压根就是一副看戏的动作。 尘小九将自家小安安拉入险境之中,她还没找这个流氓算账呢,怎么可能替其解释。 眼看双方的氛围愈发凝重,安北萱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尘小九见状,心中微微一叹,阻止想要开口的吴蓝。 向前一步,手腕上浮现出一根红色小绳,左手凝印,口中默念咒语,伸手一指,红绳蔓延而出。 红绳将安北萱和尘小九手腕相连,同一时刻,后方几人除宗明月外,手腕处都有一根红绳隐约浮现。 尘小九自破手指,血液渗透红绳,使其显得分外妖艳。 一种莫名的力量笼罩几人,冥冥之中有种法则将几人勾连在一起,甚至可以探视彼此内心的想法。 尘小九郑重其事的冲几人说道: “因果红线之下,诸般劫难,先临我身” 柠萌俏眸一凝,盯着红线,陷入思索。 在尘小九身后,墨柒看着手上的红线,默默无言,不知其在想什么。 瑶池圣女面纱遮掩的绝美脸庞流露出一丝无奈。 没好气的冲着尘小九说道: “你倒是学的挺快的” 尘小九颇为淡定的回应: “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瑶池圣女白了尘小九一眼,满脸黑线的无语道: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颁发个奖项” 尘小九品了一口酒,嘿嘿一笑。 吴蓝上前嘚瑟的比划了一下手腕,贱兮兮的笑道: “尘小九,你这可是自找的” “往后我可就不怕你了” “揍我一拳,相当于你自己也挨一拳,真是划算” … 还没等吴蓝继续嘚瑟,两只拳头就同时砸到了吴蓝脸上。 三息后,吴蓝盯着乌黑的眼眸愤恨的看着尘小九,气愤的说道: “尘小九,你大爷” “竟然骗老子” 墨柒和尘小九老神自在的扫视着四方,压根不想搭理身前这个蠢蛋。 吴蓝在一旁呼天喊地的叫嚣,满嘴都是对尘小九的不满。 瑶池圣女扶额长叹,她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自己会接纳这个傻子。 但为了耳旁的清净,还是开口解释道: “生死劫难,因果方现” “你当什么攻击都能唤醒这条因果红线吗?” 吴蓝挠挠头发,一脸懵逼的看着隐没于手腕的红线 “合着这玩意还是一个被动技能啊?” 不等尘小九等人接话,宗明月面色纠结的拉扯着吴蓝的一角,满眼惊羡的说道: “吴哥,你要是看不上这条红线就把它转给我吧” 宗明月对于这条红线是无比的羡慕。 不是因为其功能,而是它代表着被团队所接纳。 他也明白尘小九没有将他划归为团队一员的苦衷。 是因为魏泽临走前的嘱托和自己的微末道行。 如果强行把自己牵扯到尘小九他们所要谋划的事情,自己恐怕哪天就会死在路上,或是成为团队中的短板。 但是这依旧不能阻止宗明月想要加入团队的信念。 在葬空城平平淡淡十四年,他已经厌倦了那样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眼下的他没有实力,但是将来某一天,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他们的同伴,当然是不拖后腿的那一种。 听到宗明月的请求,吴蓝黑着脸在其头上拍了一巴掌。 斥责道: “小小年纪就想着打打杀杀” “风花雪月不好吗?” “花天酒地不香吗?” “当一个彻头彻底的懒惰分子不是更好吗?” 接连三问直接问懵了宗明月,让其一脑浆糊,快要忘记自己的目的了。 安北萱眼眸带笑,眉眼弯弯,看着眼前打闹成一团的傻子! 真好,自己也是他们这群傻子中的一员。 六十章 伊人独坐衣冠冢 鹿归林,舟靠岸,苦海易渡,人海迷茫。 一扇黑色门户诞生于星域裂缝之下,沐浴万千雷霆。 被天道法则笼罩的三道身影默默的看着正在开启的门户,终是一场空。 包裹画中仙全身的血色道纹逐渐褪去。 星中下“圣”字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撑开万道,避免宇宙意志干扰门户的形成。 画中将涌上嘴部的鲜血咽下,轻咳一声,面带微笑,冲沉默无言的圣贤问道: “几位?这份礼物如何?” 面对画中仙的发问,三位圣贤最边缘一人,走出混沌星云,显露真身。 儒雅随和的叹息道: “这又是何必呢!” “生灵涂炭,万道崩溃的场面,我不想再看到一次” 画中仙看着星空下缥缈似仙,仿若不惹尘埃的神祇男子,淡然回复: “万年前的白玉京也是这么想的,同时也是这么做的” “但付出的代价却是白玉京传承断绝,城楼残骸放逐边荒” “难道这就是你们眼中的公平吗?” 不待最先开口的圣贤回答,混沌气霭中传出一声冰冷绝尘的声音: “白玉京想要超脱,想要献祭万灵开创仙土” “所以,白玉京灭了” 画中仙闻言盯着混沌气霭中的身影,一声长笑,愤恨无比的说道: “好一个颠倒黑白” “不愧是当世圣贤,拿不起,更放不下” “你这样的东西都能踏足圣境,真是笑话” 斥责圣贤的同时,画中仙青笔挥舞八方,汇聚灵力,驱动“圣”字铭刻在黑色门户之上。 混沌气霭中的生灵看到画中仙的举动,一步踏出。 手握日月星辰,将日月星辰弹入画中仙开辟的小世界之中。 星域法则被圣贤汇聚为一柄巨大利剑,沉声御剑道: “破” 法则所构筑长剑穿梭壁垒,击向星域虚幻宇宙中的黑暗门户。 画中仙冷视圣贤的动作,不做任何干扰,丝毫不担心黑暗门户会被其所破灭。 正如画中仙所想,法则长剑还没靠近黑暗门户,就发出一声哀鸣。 被黑暗笼罩的门户在“圣”字力量侵蚀之下,渐渐开启出一条细微的缝隙。 缝隙中流传出一道诡异,不融于此片星空的力量。 诡异气机之力缠绕停滞不前的法则长剑,不到三息时间就将其吞噬而尽,不留一点痕迹。 从混沌星云中走出的儒雅男子和身边垂落万千紫气的神秘生灵一同出手。 引动大道之力,于千钧之际将诡异气机力量泯灭星空,不让其吞噬星空本源。 神秘生灵周身紫气化为朝阳,映照星空,封锁虚幻宇宙中的黑暗门户。 儒雅男子手持法杖,凝重的默念着咒语,牵引太阴之力,阻止着门户缝隙的继续扩大。 画中仙老神自在的招来一片星云,看着两位圣贤的手忙脚乱。 妖后穿梭空间,来到画中仙身前,静静的看着被太阴太阳轮番轰炸的黑色门户。 “你们的计划就是利用这道门户来达成你们的目的吗?” 画中仙嘿嘿一笑,摇头否定。 解释道: “一道门户怎么可能灭杀掉那些老不死的存在” “更何况,黑色门户之力不受控制,我还怕其反噬呢!” 听着画中仙理直气壮的回应之语,妖后无语道: “既然明知无法控制,你还要将其强行召唤而出,不是自找麻烦吗?” 画中仙没有开口继续解释,反而挥舞手中青笔,于星空作画,诉说着心中想要告知天下的真相。 笔落惊风雨,笔锋划过之地,浮现着海市蜃楼亦是过往呈现,青笔勾连天地,将天道烙印着往昔的战场一一构筑而出。 躺尸,举族血葬。 山河破碎,风雨飘摇! 沉浮的大千世界露出些许端角,破碎的星辰环绕着天魔乱舞。 无数黑暗门户凭空而现,吸纳着天道本源,一处处星辰,一片片陆地,化为废墟,归于虚无。 直到一道伟岸的身影背对苍生,一剑封天。 星空门户皆灭,万古谋划皆空。 但那道伟岸身影随之消失不见,万古岁月不见其踪迹。 诸神末日后,大道溃散,法则不全。 地府阴兵在沉寂后万年大举出动,出入于各处星骸遗迹,找寻着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个真相。 在归山海这片星域中,有人称捡到了染血的半袍染血袈裟,引来佛门弟子无数。 道门隐退,中心宇宙不复繁华,昆仑神木只剩残躯,无半点灵性。 画中仙以自身血气为墨,勾勒出一副副画面。 诠释着诸神黄昏的真相,妖后,唐皇,剑阁阁主南问道都在一眼不眨的看着万古前的大战场景。 车辇上的曼妙女子无意间瞅到了一道穿梭星际的火红流光,呢喃自语道: “老祖” 蛮族祭司满脸皱纹,但依旧平静的打量着蔓延而出的画面。 手指抬起,想要触摸一道破碎万千世界,撑起天穹的魔神身影: “神” 在混沌星云中,最后一位圣贤踏出,目光扫视着一副副画面。 看着道门阴阳双鱼印兵解,葬入星空,封锁黑暗门户。 看着弱水伏天,流淌九幽,托起万千魂灵。 看着中心宇宙四崩五裂,山峦横空。 听人皇怒喊,持大印闯入门户,一去不返。 听众生祈祷,地府生死轮回起,阎罗一念逆岁月,就此消逝。 听烽火狼烟起,听战旗猎猎,听热血和浩荡的少年义气。 圣贤流泪,梦回万古。 在那场大战之中,他失去了众多。 即使成圣归来,也是不过是更高层次的蝼蚁。 面对断壁残垣,面对英灵不散,他无能为力。 混沌气霭散尽,法则消失,显露出的一张无比平凡的面庞。 但一双眼眸仿佛蕴含星辰大海,不可直视。 圣贤开口: “画中仙,好久不见!” 画中仙闻言转头,瞥了一眼开口的圣贤,思索片刻之后,平静回复: “我认识你吗?” “别乱扯关系,影响我出手” 圣贤闻言一声苦笑,万古岁月之后,想不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重逢。 南问道和妖皇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画中仙,似乎是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一位圣贤旧。 而妖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前极为平凡的圣贤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被画中仙冷落的圣贤没有发怒,反而和颜悦色的解释道: “在万年之前,我是中心宇宙的一个小小的散修” “而你,是响彻星域的天骄人杰” “不认识我也是自然” 画中仙颇为无奈的看着谦逊的圣贤,说道: “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啊” “狗屁的天骄人杰,不过是一缕残念罢了” “当不起当世圣贤的赞扬” 就在这时,被日月光辉照耀的神秘圣贤暂时脱离放弃镇压黑暗门户,冷冷的说道: “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往事成空,一切虚名都葬在了万古” “你的辉煌,落幕了” 听着神秘圣贤的指责,画中仙呵呵一笑: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老子没打算和你说话,你倒是插一嘴” “我看你是有娘生没娘养,缺调教” 神秘圣贤闻言一怒,抬手轰向画中仙。 下一刻,手掌被平凡圣贤阻挡,不得寸进。 神秘生灵不善的看向平凡圣贤,质问道: “古长风,你这是何意?” 被直呼名称的圣贤淡淡苦笑道: “口舌之争,何必动手” 神秘圣贤厉声说道: “本来就是罪人,别说动手,杀了他都没人敢说一二” “古长风,现在退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否则,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古长风也被神秘圣贤的狂傲给激怒了,冷冷的回复道: “你可以试试” 神秘圣贤闻言大怒,没想到平日里不干涉任何事情的“废物”竟然敢当众落他面子。 血气涌动,法则汇聚手掌,瞬间击出,虚空为之颤抖。 古长风淡然处之,一指划出,身前凭空捏造出一道长河。 长河泛起涟漪,神秘生灵的掌击如入泥沼,不得进退。 古长风趁机凝印在手,逼近神秘圣贤。 翻手撼天,将神秘圣贤打入长河,一脚踏出,在其胸前留下巨大的印记。 古长风明眸闪动,眉心处一只气奇异重瞳睁开。 金色光柱如同长龙呼啸而出,穿破神秘圣贤头颅。 在金色光柱笼罩之下,神秘圣贤坚不可摧的身体寸寸断裂。 神魂脱离,想要遁走,却被星河禁锢,没法施展任何神通。 短短几息之间,一位圣贤就被彻底镇压,生死在于古长风一念之间。 远处驾驭骷髅法杖封禁黑暗门户的儒雅圣贤神识掠过,急忙分出一抹神魂,阻止古长风的继续出手。 “古长风,手下留情” 儒雅圣贤神魂分化出的一抹分身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古长风动用大道之力,将神秘圣贤神魂卷入星河之底,炼化殆尽。 随后古长风张口一吞,将星河吞入体内。 静静的看着急忙赶来的儒雅圣贤,一言不发。 儒雅圣贤呆滞着看着古长风,忍不住斥责: “你太冲动了” “他的身份非同寻常,你捅大娄子了” 不怪儒雅圣贤发脾气,实在是当今时代,弄死一个圣贤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古长风开口解释道: “镇压百年,算给他个教训” 儒雅圣贤闻言长舒一口气,不停的自语道: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而星域下其他人则是被这一幕给弄懵了。 不是来问罪白玉京余孽的吗?怎么反而自己干了起来? 画中仙神色复杂的看着屹立星空一下,还有点羞涩的古长风,幽幽说道: “这就是当年一个平平无奇散修的战力吗!” 面对画中仙的调侃,古长风神色自若,回复道: “实属无奈之举” “微末道行,仅以自保” 星域下众人听着古长风谦虚的话语,眉头一片黑。 好家伙,抬手之间镇压了一位圣贤。 你管这叫微末道行?你称这是仅以自保? 不只是画中仙无语,就连周围围观的人忍不下去了。 堂堂一个圣贤,竟然如此的谦逊,这还让他们这些自称一洲巨擘的存在怎么活? 画中仙盯着古长风,郑重的问道: “接下来你是要对我出手吗?” 古长风摇头表示否定。 画中仙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那你来这是干嘛?” “打酱油?” 古长风闻言眼眸一亮,指着画中仙有点兴奋的说道: “为你而来” 话音落下,画中仙一阵狂咳,冲古长风翻了无数白眼。 而一旁默默观战的妖后也忍不住再三扫视古长风和画中仙,想要看出两人的关系。 剑阁阁主凑在唐皇身侧,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画中仙瞪了一眼想歪方向的剑阁阁主南问道。 随后冲古长风没好气的说道: “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不要这么模棱两可” “很容易被一些王八蛋想歪了” 剑阁阁主后背一凉,他觉得画中仙有可能说的就是他。 前方,古长风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画中仙。 眼眸带光,手心还有点冒汗,激动的看着心中难道万年岁月难以磨灭的身影。 画中仙轻咳一声,示意古长风回神,再这样下去,恐怕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古长风回过神来,平复一下情绪,说道: “想不到你能从万古岁月中活过来” 画中仙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回复: “你当然想不到了” “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有一抹残念存留” 古长风闻言嘴角上扬,有些感叹道: “万年过去,你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画中仙闻言头顶冒出几个问号,疑惑不解的说道: “真是怪了,听你的语气好像对我很熟悉一样” “但我明明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古长风好笑的看着歪头思考的画中仙,解释道: “中心宇宙,青芒世界” “你在那里曾经逗留过一段时间,还随手帮了灭了几个小宗门” 画中仙陷入回忆,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开口道: “万年前白玉京和中心宇宙联合清扫域外天魔” “那是我唯一一次去中心宇宙” “至于你说的青芒世界,好像是位于中心宇宙边缘的位面小世界” “有几头异种天魔控制修行宗门,劫掠孩童,借体重生” “我无意发现后,随手灭了” “但是,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难不成当初的孩童中有你?” 古长风微微摇头,说道: “那时候我已经二十来岁了,修行根骨恐怕连天魔都看不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个准确话!” 画中仙压下脾气说道,要不是看在眼前这人是个圣贤,收拾起来有点麻烦,早就上手了。 古长风闻言,手中瞬间出现一枚木质发簪。 发簪表面略显粗糙,能看出打造之人的手艺并不高明。 但发簪顶部被刻意勾勒出一个鱼儿形状,凝神观探,便有一种丑萌丑萌的感觉。 古长风将发簪递给画中仙,平静的问道: “你还能记得这个发簪吗?” 画中仙疑惑接了过来,打量起了平平无奇的发簪。 一眼看去,木头,还是被折断过的木头。 两眼看去,这鱼有点意思,真丑,再看一眼,还是丑。 突然之间,一抹画面碎片划过画中仙脑海。 篝火点缀黑暗,星空之下是无尽的荒野,依稀能回忆起某个哭着鼻子的小丫头在火星飘散中倔强的瞪着他,手里捏着两截断裂的发簪。 回忆如同潮水,顿时涌上心头。 “喂,能不能别哭了” “听的我心烦” 小女孩充耳不闻,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簪,小声抽泣着。 画中仙瞪了小丫头一眼,随即将硕大的鱼妖放在篝火之上,美滋滋的等着其飘出香味。 半个时辰后,画中仙撕下一片鱼肉,放在嘴里品味起来。 转头一看,小丫头闻到香味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暂时性的放弃了哭泣。 画中仙一看,终于消停了。 呵呵一笑,撕下一块鱼肉,驱散其中多余的精气,扔给小丫头。 小丫头手忙脚乱的接住比她脑袋还要大的一片鱼肉,狼吞虎咽起来。 一时间,星空下无比寂静,只有篝火与两个大小身影静坐月色之中。 等小丫头吃饱喝足,盯着手中的木簪,又开始新一轮的抽泣。 画中仙此时的头都大了,他这是助长了歪风邪气。 早知道就让小丫头饿着肚子,看她还有没有哭的心思。 但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画中仙只好弯下身躯,探头探脑的逗弄着小丫头。 小丫头笑是笑了,但哭声也更大了。 画中仙瞅着小丫头手中断裂的木簪,没好气的说道: “给我看看,说不准能帮你修好” 小丫头闻言,立马停止了抽泣。 眨巴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带有几分怀疑神色的看向画中仙。 画中仙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一把夺过木簪。 在小丫头焦急的神色中,取天地灵膏为黏结物,催使道火祭练木簪。 祭练过程中,还有几道天雷凭空而落,劈了画中仙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一幕要是被外人看到,一定会指着起鼻子破口大骂。 草木精灵千年孕养的灵膏就这样被嚯嚯了,活该天打雷劈。 看着渐渐复原的木簪,画中仙玩心大起,又想到了被小丫头折腾了半天,计上心来。 照着篝火木架之上的鱼妖,在木簪顶部捏出一个丑不拉几的鱼儿。 趁小丫头不注意,直接弹入其齐肩的长发。 小丫头后知后觉的从头上取下木簪,看着被修复完整的木簪和丑萌的鱼头,怔愣在原地。 画中仙没有看到意想中的画面,顿时失去了兴致。 寻了一处软和的草地,躺了下来。 片刻以后,小丫头笨手笨脚的猫了过来,躺在画中仙身旁。 在画中仙叼着杂草放空思绪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睡着了,还将脑袋埋在画中仙胳膊之下。 看着憨睡中的小丫头,画中仙笑了。 修道中人,修何道? 修个自在逍遥?还是修个苍生无碍?这一刻,画中仙的心中有了答案。 第二天,画中仙按着小丫头的记忆,将其送归一处破旧的茶铺,再无交集… 回忆落幕,画中仙唏嘘惆怅的看着手上的木簪,瞅向古长风,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是你媳妇?” 古长风闻言面色一黑,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画中仙得意洋洋的回复: “我送走那个小丫头的时候,无意识听到她说要给谁当媳妇!” “而那个茶铺小子应该就是你!所以,你这是来找我报恩来了?” 古长风扶额长叹,盯着满脸欣慰的画中仙,一字一句的说道: “错了” “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画中仙被古长风愤恨不满的表情给弄懵了。 小心翼翼的问道: “难不成?你媳妇跑了?” 古长风呵呵一笑: “人没跑,心跑了” 画中仙像是明白了什么,上前与古长风勾肩搭背,一脸郑重的说: “爱情自由,你也不能阻止人家奔赴美好的未来吧!” “听哥的,忘了她!找个好姑娘嫁了吧!” 古长风一声冷笑,看着画中仙,点破虚空,呈现出一副画面。 在一座草木繁盛的山顶上,屹立着一个小小的墓碑。 墓碑之上,镌刻着: “亡夫白玉京画中仙之墓” 在墓碑之旁,静坐着一个淡蓝色素衣女子。 画中仙此时脑袋都炸了,什么时候平白多了一个媳妇。 古长风盯着画面中的女子,忧伤的说道: “她叫古长笑,是我妹妹” 六十一章 昔日古观亭柳门前燕 命运线条交错,汇聚出了多彩人生。 尘小九在浮空岛上与剑阁众人挥手告别,勾勒数字道纹,开启空间通道。 瑶池圣女,墨柒等人紧随其后,吴蓝还冲一旁暗中观察的敌手挥了挥手,以示“尊敬” 安北萱挣脱柠萌和施诗的束缚,倔强的看着面露不舍的两人。 柠萌一声苦叹,揉了揉安北萱肌如花瓣的面庞。 顺手卷起安北萱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 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微眨,笑颜如花道: “小安安,出了门,更要记得回家” 此时,沉默无言的唐文慷锵有力发声 “剑阁,永远是你的后盾” 安北萱巧笑嫣然,红着双眸,重重的点头。 施诗冲尘小九挥舞拳头,“威胁”道: “你带出去了人,给我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尘小九举着酒葫芦,瞥了“大放厥词”的施诗一眼。 等安北萱踏足阵纹,尘小九凝聚道纹,闭合通道。 在浮空岛众人诧异的神色中,尘小九一行人离开了最为安全的地方,踏上星空。 下一刻,几人出现在了白玉京之外,看着消失不见的莫语城池,尘小九眉头一皱,看向了燃烧仙火的白玉京深处。 在白玉京外围,一株参天古树沐浴万千雷霆,替仙火“遮风挡雨”。 唐妖屹立星空之下,呆呆傻傻的凝视着数冠之上浴血奋战苍穹道芒的猴子。 瑶池圣女扫视周围环境,疑惑的开口问道: “葬灵棺在这里吗?” 吴蓝闻言看了看满是星辰残骸的星空,张开手比划了下大致方向,震惊的说道: “那座城呢?” “之前还隐隐约约能看到的那座城呢?” 墨柒不满的瞪了大呼小叫的吴蓝一眼,没好气的回复: “长腿跑了!不行吗?” 吴蓝将头一缩,嘀咕道: “那么大的城,说跑就跑,不合常理!” 此时,尘小九一脸郑重的指了指白玉京深处,说道: “葬灵棺在那!” “我之前在上面烙印的追踪气息还能察觉到一些!” 众人闻言,眉头纷纷皱起。 事情一再脱离掌控,先是尘小九和墨柒走失在虚空乱流之中。 随后刚刚取出葬灵棺又被白玉京的牵引光柱所笼罩。 现在,好不容易反手的葬灵棺又陷入烽火四起的白玉京之中。 一波三折,实在是令人恼怒。 唐妖喑哑着声线,开口解释道: “应该是风老头将莫语城阵纹与白玉京相连,一同带着葬灵棺消失” “现在有两种办法!” “一个是等下去,等到唐妖口中的风老头露面” “二是冒险进去取出葬灵棺” 吴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和建议。 安北萱闻言凤眸微眯,凝视着星空之下牵引着血液锁链的邋遢道士,说道: “就不可以麻烦他们吗?” 尘小九看了看星域之下同圣贤交谈的画中仙,沐浴雷霆的猴子和苦苦支撑逐渐直立而起的白玉京龙脉的邋遢道士。 摇头否定了安北萱的建议,直接说道: “进白玉京,取葬灵棺” 唐妖看着处于紧要关头的白玉京几人,又听到尘小九斩钉截铁的话语,问道: “那葬灵棺就这么重要吗?” 唐妖虽然参与了夺取葬灵棺的危险行动,但依旧不明白尘小九他们想要用葬灵棺做什么! 以至于现在不顾生死,也要进入被仙火围绕的白玉京。 瑶池圣女盯着远处白玉京,回复道: “葬灵破九幽,逆转生死,重现锁神花” 随后尘小九冲唐妖求解道: “白玉京,有没有什么可以突破的路径” 面对尘小九的求问,唐妖微微一叹,说道: “守城者的古阵已经开启,外人无法入内” “强行闯城,唯有一死” 吴蓝闻言不解的问道: “万年封禁的白玉京,还有阵纹存世?” 唐妖好笑的瞪了吴蓝一眼,解释道: “我也不清楚白玉京到底要谋划什么” “但是我知道,还有几位守城者没有出现” “积累了万年,哪怕是一头猪也武装到牙齿了,更何况是白玉京” 吴蓝眉头紧锁,无语的看着前方虚无缥缈的白玉京。 “这么倒霉吗!我的葬灵棺,就这样泯灭了吗!” 瑶池圣女玉手紧握,面纱下倾城容颜流露出着紧张,嘴唇轻咬,开口道: “不论如何,我们不能等下去了” “一但锁神花彻底转化,就会反客为主,结合莫遇的神魂重生” 正在几人焦急的时候,面前星空破碎,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谁?” 尘小九极为警惕的看着从虚空中探出的纤纤素手,全身崩紧,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此时,星空中走出一道丽影,淡色宫装包裹玲珑身段,端庄淑容,又不失其娴静之美。 来人看着笼罩面纱的瑶池圣女,冷冷的说道: “陆渔!你是想气死我吗?” 面纱下瑶池圣女面色一惊,像做错事,被家长揪住的孩子,惊慌失措的躲在尘小九身后。 宫装丽影打量着尘小九一行人,开口说道: “这就是你组成的戏台班子吗?” 吴蓝闻言不满的看着身前声势夺人的身影,为自己辩解道: “什么叫做戏台班子?” “你见过这么优秀的戏台班子!” “哪个戏台有沉鱼落雁的墨柒,哪个戏台有天资聪颖的安北萱,哪个戏台有惊艳绝伦的瑶池圣女,哪个戏台能有我这位撼动古今,震慑苍穹,无所不能的吴蓝大圣” 吴蓝一连串的反问让尘小九一行人扶额长叹。 丢脸丢到星空之下,真是天下第一。 瑶池圣女捂住小嘴,不可思议的看着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反驳宫装丽影的吴蓝。 但宫装女子那绝美容颜此时却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惊动一般。 微微瞅了吴蓝一眼,云袖轻舞,吴蓝体内一道小塔印记浮空而现。 “瑶池什么多了一个不要脸的人了?” 吴蓝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随后被身前的塔状虚影吸引,愁眉不展的思考起来,自己身体之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小玩意。 思索片刻后,吴蓝恍然大悟,一脸自豪的冲着宫装女子叫嚣道: “还算你有几分见识”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瑶池潜藏不出的绝代长老” “为守护瑶池,守护北原而生” “现在你虔心道歉我还能原谅你,否则,别怪我辣手摧花,不留情面了” 此时的吴蓝正处于被瑶池光环笼罩之中的快感,丝毫没有看到瑶池圣女看向他绝望的眼神。 宫装丽影闻言轻笑,凝视着趾高气扬的吴蓝,配合吴蓝道: “瑶池中人就这么了不起吗?” 吴蓝闻言仰天大笑,颇有一副指天画地的豪情: “今日我以瑶池为荣,他日瑶池以我为耀” “瑶池,就是这么了不起” 看着身前一言不发,沉默不语的宫装女子,吴蓝以为她被自己一番大话给吓住了。 转身冲尘小九挑了挑眉头,好像再说,关键时候,还得靠你吴哥。 而尘小九身后的瑶池圣女怜悯的看着还不知道自己正在生死线上徘徊的吴蓝。 在吴蓝看向墨柒的时候,墨柒冲吴蓝伸了个大拇指。 吴蓝回敬了一个微笑,随后转身严肃的看着宫装女子,郑重说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瑶池圣女我们要护佑的人,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宫装女子将垂落脸庞的青丝挽起,盯着尘小九身后的瑶池圣女,无奈说道: “还不出来” 瑶池圣女闻言将探出的半个脑袋极速收回,随后又极为忐忑的拉着墨迹的手,走到宫装女子面前。 将洁白面纱取下,恭敬的行礼,玉口轻吐: “陆渔,拜见师尊” 这一声师尊让宫装女子嗔怒一笑,倾城之貌,闭月之姿,流转星眸顾盼生辉。 这一声师尊让吴蓝心肝寸断,欲语还休,悄悄摸摸的向后方退去。 宫装女子凝视许久未见的瑶池圣女,想要出声斥责其鲁莽行径,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说出一句: “瘦了” 瑶池圣女丹凤眼眸一转,眼神带着几分倔强和执着,说道: “弟子不孝,让师尊担忧” “但此时我无法和您返回北原,还妄您恕罪” 宫装女子闻言一愣,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瑶池圣女一眼,说道: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傻子” 随后将半跪于地的瑶池圣女扶起,没好气的解释道: “谁说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瑶池圣女听说了师尊的言外之意,激动的开口道: “多谢师尊成全” 宫装女子无语的看着顺杆往上爬的瑶池圣女,还没有把话说清楚呢,就开始堵她的嘴了。 宫装女子同时打量了一眼被瑶池圣女当做护身符的墨柒。 “这是你的小伙伴吗?” 墨柒闻言,被宫装女子时髦的话语给逗笑了。 眉眼弯弯,笑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说道: “不是小伙伴” “是好基友!” 后方的尘小九狂喷一口刚刚饮入的酒,心中想到。 墨柒开口说话的时候,忌饮酒! 墨柒回头白了惋惜好酒的尘小九,随后娴熟的抱住宫装女子的胳膊,撒娇道: “姐姐你来这里干什么?” 宫装女子被墨柒的叫法给逗乐了,白了一眼瑶池圣女,似乎在想,你那张嘴怎么就这么笨呢。 瑶池圣女感受到来自师尊的不善目光,一言不发,生怕被其抓住某处不合适的地方,一阵唠叨。 而宫装女子挽着墨柒,看了一眼快要把头缩进脖子的瑶池圣女,说道: “这丫头不辞而别,我来问问她,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回瑶池了!” 瑶池圣女闻言忍不住小声反驳: “才不是不辞而别” “明明让师妹给您留了一句话” 不提还好,一提这回事,宫装女子快要气炸了,指着瑶池圣女斥责道: “你还好意思说” “灌醉你师妹,趁机逃跑” “还让你师妹给你带话?你难道不知道她喝醉了是什么样子吗?” 瑶池圣女闻言面色一黑,懊恼的长叹一声。 她怎么就忘了师妹那丫头嗜酒如命,还有个“大舌头”的毛病。 随即瑶池圣女眨巴着无辜的眼神,向宫装女子问道: “小师妹她是怎么说的?” 宫装女子嘴角一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无奈的诠释了“酒鬼”的一举一动。 原来小师妹被瑶池圣女用莫遇酿造的古怪酒所灌醉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至于瑶池圣女最后接连几次的嘱托话语,早就将其忘到脑子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偏偏“酒鬼”师妹又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为了避免师尊怪罪。 硬生生祸害了大半个酒窖,把自己灌的迷迷瞪瞪,憨睡了半个多月。 等到酒醒以后,师妹不管不顾的哭泣不停,口中捏着一张,曾经从瑶池圣女枕底摸出来的莫遇画像。 “陆姐姐,她,她,她要去殉情” 听到这里,墨柒已经笑的肚子疼起来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就看到平日里庄重典雅,不惹红尘的瑶池圣女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个不停。 瑶池圣女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感受着周围众人奇怪的眼神,咬牙切齿的说道: “醉小小,你给我等着” 听到醉小小三字,尘小九若有所思的看向宫装女子。 结合瑶池圣女师尊的称呼,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让醉梦楼魏泽念念不忘的醉玲珑。 醉玲珑训斥完瑶池圣女,转头看向悄悄咪咪藏于宗明月和唐妖身后的某道身影。 笑语盈盈道: “瑶池的绝代守护者” “怎么回事?现在不护着你的陆仙子了吗?” 吴蓝探身献媚的冲醉玲珑一笑,恭谨的说道: “不敢,不敢” “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让您见笑了” “您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醉玲珑闻言,不依不饶的调侃道: “那怎么行呢!”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的天外少侠,吴大圣!我怎么敢当您不存在呢!” 吴蓝闻言恨不得找个棺材自己把自己埋了。 每一回装逼都装到神仙头上,自己这是和名扬四海犯冲,遭了哪门祸! 众人看着被醉玲珑戏弄的快要无言存世的吴蓝,纷纷哈哈大笑。 瑶池圣女扶额笑哭,急忙制止还要调侃几句的俏皮师尊。 向其介绍起周围的人! “安北萱,东荒女神,剑阁天骄” 醉玲珑看着静静站在一旁的安北萱,也不犹得在心中称赞一句:绝代风华,倾国倾城! 同时凝神开口道: “闫三的弟子!都长这么大了了!” 安北萱庄重施礼,闻言一怔,“闫三”,这个名讳她好久没有听到了。 随后回过神来,恭谨的回复: “承蒙您挂念,北萱不胜感激” 醉玲珑轻轻一笑,摇头劝说道: “不必多礼” “我和你师尊闫三是至交好友,不要客气” 安北萱凝神称是,冲醉玲珑莞尔一笑。 当瑶池圣女挨个介绍完墨柒,吴蓝,唐妖后。 醉玲珑看着面色稚嫩的少年宗明月,恍惚一瞬,好像看到了曾经的一位故人。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醉玲珑的询问,宗明月坦坦荡荡的回复: “宗明月,明月松间照的明月” 醉玲珑愕然,郑重的问道: “宗泽是你什么人?” 宗明月揪着杂乱的头发,疑问不解的回复: “宗泽?” “没听说过!” “我只知道魏泽,醉梦楼的掌柜,死要脸的胖子” 提起魏泽,宗明月现在还愤愤不平,压了他十几年,说赶就赶,不讲一点道德。 而醉玲珑则是在反复念叨着“魏泽”二字,神色不复平静。 此时,瑶池圣女传音向醉玲珑汇报着什么。 随后,醉玲珑一脸复杂的看着迷茫的宗明月,长叹一声。 瑶池圣女刚要喊尘小九过来,就看到其抱个酒葫芦,对面站着嘟嘴赌气的墨柒。 瑶池圣女不解的问道: “小柒,尘小九又怎么招惹你了?” 墨柒狠狠的瞪了老神自在的尘小九一眼,哀怨的说道: “我找他借点酒喝喝,结果他不给” “还嘲讽我,说我酒品太差,不宜饮酒” 瑶池圣女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负气叉腰的墨柒,就好像看到了那个酒鬼师妹。 酒品都是出奇的差,事后还偏偏不承认,让人奈何不得。 看着捂嘴的瑶池圣女,墨柒睁大眼睛,一脸严肃的威胁道: “难不成连你也认为我酒品差?” 瑶池圣女急忙摇头否认,将锅扔给了尘小九。 说: “尘小九他就是小气,舍不得他那半乾坤袋的酒” 看到和自己同一立场的瑶池圣女,墨柒得意洋洋的冲尘小九笑了笑,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 尘小九翻了个白眼,扔出一坛果酒,打发了没事找事的墨柒。 醉玲珑好笑的看着几人的互动,就像是回到了曾经,也有那么几个少年少女无忧无虑的闯荡江湖,欢声笑语。 瑶池圣女拽着尘小九,走向醉玲珑,郑重其事的介绍: “尘小九” “团队的领航人,事情的决策者” 听到瑶池圣女的介绍,尘小九觉得葫芦里的酒都不香了。 领航人?决策者?完全是臆想!, 背锅侠! 才是完美正道的解释。 醉玲珑打量着身前极为平凡的少年,除了一双看不透的眼睛,看不出其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你来自什么地方?” “征仙城!” “天域边荒那个征仙城?” “是!” 听到尘小九来自那座边荒之城,醉玲珑神色一变。 万古囚仙,十万碑林,都是血骨堆积的传说。 昔日古观亭柳门前燕,今日枯泉残苔败老丘。 那座城,已经沉寂太久了。 六十二章 人间无恙 白玉京中,几位苍老的守城者独坐仙火四方。 莫语城大阵勾连天地,引动复苏的龙脉。 十二楼五城中大阵吸纳道则,将整颗星辰炼化。 天地灵气汇聚一点,仙火灼灼燃烧,白玉京此时就如同一把沉寂万年的利剑,逐渐显露其威势。 守城风老头顷刻之间,面容皱纹增多,越发苍老,甚至隐隐约约有几分死气萦绕。 静坐仙火四方的几道身影担忧的看着支撑大阵的风老头,说道: “老风,你可千万撑住” “要是此刻放弃,那可是功亏一篑” 风老头瞪了一眼开口说话的身影,身下阵法将龙脉精气,天地灵力,仙火法则凝聚融合,顺着阵法道纹蔓延向白玉京各处! 仙火中小红鸟吞吐火精,淬炼已身,不时的引动一丝仙火法则外显。 几人此刻所做的的事情,就是要将白玉京化为诸天万界最强的“剑!” 正当风老头几位守城者配合默契,引动三方力量蔓延古城时。 被一团火焰托起的葬灵棺发生了异动,在所有人并未察觉的情况下。 葬灵棺自行开启一条缝隙,吞噬吸纳着仙火法则。 在仙火法则充斥中,葬灵棺缝隙逐渐扩大。 下一刻,被风老头牵引的三方力量陡然一转,奔向了葬灵棺方向。 龙脉翻转,身躯之上由邋遢道士骰子分化出的锁链节节崩碎。 葬灵棺附近虚空转化为一个幽深黑洞,召唤龙脉进入其中! 风老头感觉到阵法道纹流转的力量减弱,急忙看向变化的源头。 在远处,龙脉发生异变,被诸天黑暗气息缠绕,已经有半数身躯进入葬灵棺中。 此时守护仙火的四位执法者纷纷起身,看向异变的龙脉: “九幽之气?” “为什么白玉京会出现葬灵棺?” “葬灭天地,吞噬万灵!谁将这件不祥之物取出的?” 接连几声询问,让风老头面色一红。 他自然是看出来吸纳龙脉之气的棺材就是唐妖带回的那口棺材。 但是当时这口破棺材除了重,就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现在看来,自己这是无意间请回一件“祖宗”,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风老头无比头痛,心里边将唐妖和尘小九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惹出的麻烦,还要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随后风老头挥舞背后战旗,一阵血气龙卷将依附在龙脉之上的九幽气息吞噬。 而后战旗浮空,禁锢葬灵棺继续扩张星空下的幽深黑洞。 随后催动脚下道纹,牵引龙脉精气回归正轨,脱离葬灵棺的吞噬! 就在龙脉精气即将摆脱葬灵棺控制时,葬灵棺棺盖陡然一转,衍化出其内的残破九幽世界。 破损九幽世界内,有无尽九幽之气涌出,扩散白玉京各处,几息之间已经笼罩小半地域。 同时葬灵棺内的九幽世界显化出巨大的漩涡。 漩涡牵引龙脉精气,连同天上的仙火也要包裹其内。 风老头见状凝神御使战旗,同九幽漩涡开启了拉锯战。 仙火之旁的执法者轰出一道雷霆相助后,却被风老头厉声阻止: “护好仙火” “这里的情况我能应付” 执法者闻言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前行。 风老头冷冷的注视着漩涡之后的葬灵棺,:说道: “九幽也想来掺一手吗?” 冷冽的声音传出,葬灵棺内九幽世界中传出一道神识! 神识所蕴含的信息让风老头忍不住大笑。 看向九幽世界深处半隐没于黑暗的身影,嘲讽道: “九幽之主都不敢威胁白玉京” “你一个尸将倒是好大的威风” 葬灵棺九幽世界内,被嘲讽的身影凝灵于身,驱动世界之力抢夺龙脉精气,暂时放弃掠夺仙火。 风老头见状大怒,抬手掷出战旗,击向葬灵棺内。 黑色漩涡散发出一道暗光,阻止战旗的破坏。 就在这时,一根黑铁玄棍从苍穹砸落,震碎虚空,击溃黑色漩涡。 随即黑铁玄棍勾动天雷地火,引大道雷光射入九幽世界。 大道雷光驱散九幽气息,直直的轰向凝聚世界法则的尸将,将其身躯破开一个大洞,雷光腐蚀身躯,阻止复原。 外界,黑铁玄棍冲着葬灵棺猛的一挑,将其挑飞天机。 随后一棍轰出,将葬灵棺轰处白玉京。 猴子淡然的声音从天际传下: “一个破九幽没什么好在意的” “专心引灵,时间不多了” 风老头恨恨的看了一眼飞出白玉京大阵的葬灵棺,愤懑不平的继续催动道纹,融合三方力量。 … 而在星域之外,尘小九一行人神色焦急的看着被烽火点燃的白玉京。 醉玲珑诧异的看向瑶池圣女,询问焦急原因。 瑶池圣女将前因后果告诉醉玲珑,醉玲珑闻言面色一黑。 冷冷的注视瑶池圣女: “看来你胆子真是大了” “敕令封魔,闯关九幽,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不待瑶池圣女解释,醉玲珑继续斥责道: “葬灵棺被放逐上千年,你是如何得知其消息的?” “是不是你师伯助你推衍的?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他!” 瑶池圣女缩着脑袋,默默地替远在天域的师伯默哀。 醉玲珑打量涌现天地法则,仙火气息笼罩的白玉京,看向期盼的看着她的瑶池圣女,没好气的摇头说道: “看我有用吗!” “白玉京那群疯子这是在以城祭练天地,别说是我,就算是来一位圣贤,短时间也进不去” 瑶池圣女闻言面色一黯,内视一眼体内快要绽放的锁神花,咬牙说道: “就算是死,我也要试一试” “时间不等人,在继续等下去会发生什么的变数谁都不知道” 醉玲珑闻言一愣,随即大怒,冷冷的注视着欲要破空而去的瑶池圣女,说道: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走出方圆一尺!” 话音落下,瑶池圣女的身躯被一座塔影镇压,不得动弹。 吴蓝看着发生冲突的瑶池圣女和醉玲珑,一时间帮谁也不是。 摇头晃脑的徘徊星空,嘴里嘀咕道: “要是那口破棺材能自己飞出来就好了!” 众人闻言,无奈的看了一眼异想天开的吴蓝。 难不成棺材长腿?或者是你能催使那口棺材。 就在此时,天穹之上发出一道犀利刺耳的破空声。 尘小九下意识的抬头扫视,就看到了让他难以理解的一幕。 半刻钟后,尘小九扫视着趴在棺材上的吴蓝,嘴角一抽,很是无语。 吴蓝倚躺在葬灵棺上,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一副等着夸赞的模样惹人发笑。 宗明月和唐妖凑在棺材前,打量着从白玉京飞出的葬灵棺,一脸疑惑。 墨柒则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吴蓝,看的其直发毛。 “啧啧啧,吴懒货,有点门道啊!” “快说说,你是怎么让这口棺材自己飞出来的” 吴蓝眼皮直跳,看着墨柒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研究研究的眼神,急忙从葬灵棺上跳了下来,摆摆手,献媚的说道: “巧合,巧合,纯属巧合” 而唐妖转身看着之前被吴蓝压住的棺材盖,看到了一个碗口粗的棍印。 手掌仔细揣摩着即将渐渐复原的痕迹,开口解释道: “不清楚白玉京发生什么事!” “但是葬灵棺是被黑铁玄棍抽出来的” 说完,唐妖遥望天穹之上,与天道意志所化千军万马作战的猴子,呢喃细语: “是你吗?师尊!” 安北萱神识掠过葬灵棺,突然一顿,感受到了残留在其上的一抹雷光气息。 随即凝重的说道: “葬灵棺,已经开启过” 此时醉玲珑撤去对瑶池圣女的镇压,同其一起走到葬灵棺前。 瑶池圣女激动的看着去而复返的葬灵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醉玲珑则是仔细打量着这口传闻中的不祥之棺。 根据一些民间野史记载,葬灵棺每次出现必定伴随着血雨腥风。 更有人断言,葬灵棺乃是同样九幽世界的通道,甚至有可能穿梭生死,逆转轮回。 但在瑶池藏书阁记载中,葬灵棺不只有一口,而是三口。 一口葬灵,一口覆仙,另外一口棺材则是只存在于传闻之中,没有人见过。 相传三口棺材其现之日,就是宇宙纪元轮回之时。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葬灵棺的数量契合大道真理,据师祖推衍,葬灵棺中很有可能蕴含着长生秘密。 所以,有许多势力妄图掌握这三口棺材,但全都无功而返。 三千年前的北原之殇中,葬灵棺就曾出现吞噬血气,覆灭城池,差点被瑶池封禁,但却被破开空间,消失不见。 醉玲珑想着瑶池关于葬灵棺的记载,玉手抚上棺壁,想要确定其是不是藏书阁所记载的那口葬灵棺。 这口葬灵棺看起来为石质,但表面却光滑如玉。 神识靠近就被莫名的气场压制,天生克制神魂。 醉玲珑屈指一弹,葬灵棺被击退数丈,差点将葬灵棺后的吴蓝给压住。 吴蓝好不容易躲过葬灵棺的移动,转头就想破口大骂突然出手之人。 却看到屈指笑语盈盈的醉玲珑,急忙将到口的脏话给吞了下去。 醉玲珑的凤眸微眯,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吴蓝,问道: “有意见?” 吴蓝吞了吞口水,摇头如同拨浪鼓似的,压根看不来之前的气势。 醉玲珑好笑的回复: “那就呆在一旁,不然压在下边,我可不负责” 吴蓝极速点头,乖巧的站在醉玲珑身后,一言不发。 醉玲珑随即看着手指所弹的方向,发现竟然没有在其上留下一丝痕迹。 看着棺盖上还没有复原的棍印,微微一叹! 自己的五成力道比不上别人的随意一棍,高下立判! 此时,尘小九上前,冲着葬灵棺猛的一拳轰落。 醉玲珑错愕的看着尘小九接连几拳砸下,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 尘小九淡定的回复道: “轰开它!” 醉玲珑和瑶池圣女同时扶额笑哭,墨柒瞪着尘小九,像看一个傻子。 “你就不会想想其他办法吗?” 尘小九闻言一脸正色的回复: “这是最快的方法!” 墨柒额头浮现黑线,递过去一柄巨锤,无语的说道: “砸吧!” “我看看你能砸多久!” 尘小九掂量了下巨锤的重量,平静的说道: “不趁手” 墨柒气的跳脚,冲着尘小九肩膀就是一拳,随后转头不想搭理能气死人的尘小九。 尘小九无奈耸肩,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继续狂轰石棺。 吴蓝手中举着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的灵力记录仪,一本正经的背对尘小九,充当解说员的角色: “接下来尽请观看,绝望少年和恐怖石棺不得不说的故事”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促使一位青春少年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 “一拳轰落,是对于天道不公的控诉” “两拳落下,是对于命运的抗争” “三拳四拳,五拳六拳,少年怒火在发泄,虚空在颤抖,我们的心随之而动” “红颜垂泪,稚子悲伤,让我们荡起双桨,为其喝彩,为其加油” “让我们高呼,让我们一同发泄” “八十,八十,八十” 吴蓝的声音完美契合尘小九落下的拳速,周围围观的几人已经忍俊不禁,墨柒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唐妖转过的身躯明显能看到其微微颤动的双肩,至于宗明月,早就躺在地上捂住了肚子狂笑不止! 安北萱和瑶池圣女哭笑不得看着“配合”默契的尘小九和吴蓝,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醉玲珑翻了个白眼,果然这小子一刻不打,上房揭瓦。 尘小九对于吴蓝对其的调侃没有回应,周身血气轮转,识海中道种凝灵,衍化神木撑起天穹。 背后死气缠绕魔神虚影,显现万千星辰。 尘小九回想着裴迪最后为其演示的“求生”枪法,拳随意动。 识海中神木化枪,涌动灵海,掀起波涛汹涌。 背后魔神随尘小九的举动抬起双拳。 在众人看来,此刻的尘小九周身血气与死气轮转,身躯如同锋芒外露的枪尖,夺目耀眼! 长枪一动游龙吟,以身化枪,拳意做尖,撕裂虚空冲面前石棺狠狠轰去。 一阵虚空破碎的嘶吼声响起,紧闭的葬灵棺盖被尘小九强行轰开了一条缝隙。 在众人恍惚之际,尘小九于星空刻画阴阳道图,模仿画中仙挥笔刻画天骄身影的手法,在虚空中刻画而出一根黑铁玄棍虚影。 阴阳二气流转,尘小九血气汹涌,灌注黑铁玄棍虚影之内,直直的插入葬灵棺微开的一丝缝隙,阻止其闭合。 唐妖嘴角一抽,看着尘小九极为熟练的将黑铁玄棍当做抵门棍使用,默默的为其点了个赞。 好家伙,偷师能力一绝,硬生生做成了自己十来年来没有做成的事情! 尘小九驱动血气包裹显露骨头的拳头,极为淡然的冲着众人说道: “打开了!” 众人齐刷刷一个表情,你牛。 而在此时,葬灵棺内九幽气息波动,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你白玉京欺人太甚” “不就是吸收了一缕仙火,至于赶尽杀绝吗?” 尘小九闻言一愣,看向葬灵棺,随后又看向被仙火彻底笼罩的白玉京。 看来葬灵棺开启之后,在白玉京吃了不少亏。 瑶池圣女冷冷的注视着开启的九幽世界,说道: “气息不同,这片九幽世界和上次的伪九幽之地想比,过于孱弱了!” 醉玲珑上前手持一座玲珑玉塔警惕的看着开启的葬灵棺,解释道: “不知什么原因,九幽之地在万年前四分五裂” “九幽天帝失踪,伴随消失的还有九幽天都一批绝顶大能!” “九幽衰败,各处碎片世界藏匿合个星域,隐而不发” “直到近五千年,活动才颇为频繁” “这口葬灵棺接通的九幽世界,应当是一处小型的破碎之地!” 众人闻言,看向葬灵棺内的世界,等待着尘小九下令。 瑶池圣女取出一朵妖艳的花朵,黑色气息浸染半数根躯,花蕾散发出令人神醉的气息,含苞待放。 醉玲珑打量着由瑶池圣女体内浮中的花朵,震惊的说道: “锁神花?” 看着催动自身灵力镇压锁神花的瑶池圣女,尘小九替其开口解释道: “应该说是噬血神花!” 感受到醉玲珑不解的目光,尘小九继续说道: “这朵花封锁吞噬了数以百万计的生灵作为养分,同时吞噬九幽世界法则” “我们怀疑,这朵花是九幽特意培养,为了接引某位存在的回来准备的躯体” 醉玲珑闻言面色凝重,没好气的斥责道: “既然知道是九幽的谋划,你们还敢继续探查九幽!”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破天了” 尘小九平静一笑,继续解释道: “九幽的谋划我不关心,我只关心这朵花会不会影响莫遇的重生!” “把一切事物摆到明面上来,处理起来也比较简单” “既然九幽特意送出这多花,我们又正好需要,那就一拍即合!” “不过前提是,炼化一片九幽世界,看看能不能引动这朵花的一些变化” “不然,始终还是会有变数” “而我,最不喜欢麻烦!” 六十三章 山河安好 万里山河仍在,不见当年少年候! 瑶池圣女体内周天窍穴涌动灵气,识海种金莲,整个人若神祇临世,光耀夺目! 身前的玄妙妖异花朵渐渐绽放,花蕾伴生双蒂,花蕊交错,形成了一幅唯美的画卷。 葬灵棺内的九幽之气受锁神花牵引,极速奔涌而出,被其所吞噬吸纳! 墨柒驾驭玄武甲警戒周边,为瑶池圣女保驾护航。 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褪去阴暗的死气,转化为无比圣洁光明的状态。 莫遇的一缕神魄包裹在一盏灯火之内,建木灯芯劫掠着锁神花释放的无尽生机,补充着莫遇残缺的神魂。 瑶池圣女一眼不眨的盯着神魂的变化,玉手结印,随时准备封禁锁神花的绽放状态。 醉玲珑则是担忧的看着瑶池圣女苍白无力的面庞,但瞅到其坚定不移的眼神,将劝阻的话语又压了下去。 九幽世界深处,一处幽深古洞内,走出一道暗影,静静的看着残缺九幽的法则流逝。 黯淡无光的眼眸浮出一缕先天之气,透过世界壁垒,看向外界一朵旋转盛放的花朵。 “你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 尘小九则是静坐一旁,疑惑的看着葬灵棺内再无任何动静的九幽世界。 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那一声怒喊绝对不是错觉,此处残破的世界必定有生灵已经觉醒。 面对逐渐被锁神花吸纳的九幽法则,却能忍下去,隐而不发,这才是让尘小九最为担忧的。 但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情,这朵锁神花绝对和九幽之地有些不可摆脱的联系。 积压万年的冤魂,葬灭数界的法则,还有九幽万年来的秘密谋划,都与这朵锁神花脱不开关系。 还有上次被瑶池圣女强行召唤而出的九幽之地,神秘生灵被禁锢之时,看着锁神花恍然大悟的神情,都在默默的指证着这朵花的怪异之处。 想到这里,尘小九站了起来。 与其坐失良机,不如主动出击,葬灵棺内的九幽通道不知何时会消失,而且莫遇的神魂也已经与锁神花交汇一体,不可剥离! 尘小九随即传音嘱咐吴蓝,守护好墨柒等人。 虽然有醉玲珑压场,但是瑶池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不宜将其牵扯到复活莫遇的事情中来! 一但遭遇不可抵抗的危机,就直接开启阵法,召唤魏泽出场。 那胖子暗中看戏看了这么久,也忍不住了吧! 再说了,这里还有两个让其“魂牵梦绕”的人,他敢不来? 杀熟!尘小九是专业的! 吴蓝闻言嘿嘿一笑,看着宗明月像看到了一块香饽饽。 宗明月不知道尘小九和吴蓝的“险恶”的心思,还冲吴蓝回复了个腼腆的微笑。 唐妖看着尘小九起身的举动,上前询问: “你是要进去葬灵棺吗?” 尘小九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 唐妖沉默一会,说道: “我陪你一起” 尘小九摆了摆手,冲其正色道: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跑的时候更加方便” 唐妖闻言哭笑不得,将手中的古书塞进尘小九手中。 “这本破书应该对你有些帮助” 尘小九手中泛黄的古书对于唐妖对其的评价很是不满,想挣脱尘小九的手掌给他证明一下自己。 但被唐妖瞪了一眼后,安安分分的收起光芒,躺在尘小九手中。 尘小九看着这本铭络道纹,不可推测的古书,冲唐妖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先用用” 此时,醉玲珑冷冷的盯着即将进入葬灵棺的尘小九,说道: “九幽法则不同于外界,肉体凡身不可入” “你这样进去是要找死吗?” 尘小九闻言一怔,随后又想到醉玲珑并没有见过上次自己肉身踏足九幽,也难怪她要出声呵斥。 尘小九的呆滞的表情在醉玲珑眼中,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使其大为光火,劝阻道: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要进入九幽!” “但只要我在,就轮不上你们这些小辈上场” “还不退下” 尘小九闻言无奈一笑,解释道: “既然锁神花引不出一些我想要的东西,那我必须要亲自进场” “关乎一个人的生死,我别无选择” 话音落下,尘小九头也不回的化为一道闪电穿梭进入葬灵棺内的九幽通道。 醉玲珑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正要撑开九幽大道,强行进入使,被墨柒和安北萱所阻拦: “姐姐,你别担心,尘小九他自有分寸” 面对神色淡然的墨柒,醉玲珑疑惑不解的问道: “那可是九幽之地,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他吗?” 墨柒和安北萱对视一眼,露出无奈的笑容,回复醉玲珑道: “他要做的事情,谁都干涉不了” “别看其一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关键时刻,他总是力挽狂澜的那一个” 安萱听到墨墨对尘小九的评价,装作很是震惊的样子: “小柒,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赞尘小九吗!” 墨柒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知道身边这些人没一个正常的,傲娇的回复: “谁叫上次在葬龙深渊时候,那傻子不顾一切的阻拦浑沌奇兽” “本姑娘一向恩怨分明,该夸的时候夸,该打的时候打!” “再说了,我是他的大姐头,在其他人面前总得表示一下对他的尊重” “哼╯^╰哼” 安北萱笑的花枝乱颤,很遗憾这一幕没能让尘小九看到。 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一旁,吴蓝偷偷摸摸的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记录仪在记录墨柒的口是心非。 面对眼前笑哈哈的众人,醉玲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少年意气,总能无条件的相信一个人! 哪怕其平平无奇,在有心人眼中,也是光环万丈。 瑶池圣女梳理锁神花内部生机走向,暂时缓了一口气。 睁眼就看到师尊醉玲珑愁眉不展的样子,知道其是在为尘小九的鲁莽行径担忧。 随即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纤纤玉手抚平醉玲珑微皱的额头,淡然的说道: “我们都相信尘小九,是因为他值得信赖” “莫遇曾经说过,论抽茧剥丝,洞察秋毫的能力,尘小九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他一定是想到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才会不顾及生死再闯九幽!” 醉玲珑闻言轻轻一叹,没好气的指着瑶池圣女光洁的额头说道: “你们真是够厉害的” “锁神花,伪九幽,葬龙深渊,葬灵棺,白玉京…” “什么不能招惹,你们就招惹什么” “因果循环,迟早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瑶池圣女闻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没有开口顶嘴。 只是在其心中不禁浮现起莫遇明媚如阳,灿烂胜风的笑容: “后悔吗?” “不会的!总有一些人,一些事,值得付出一切去挽回,去珍惜” “平平淡淡固然美好,但若是少了共沐风雪的人,她不介意逆流而上,窃取天机一线” … 在葬灵棺内,尘小九盘坐在放大的古书之上,警惕的看着幽深,变化莫测的通道。 不同于上一次伪九幽之地的通道,这次进入的路径颇为不平。 空间暗流涌动,时不时的构筑出一条深邃的裂缝。 通道古旧残破,被外界大道法则干扰,形成了一条岌岌可危的传送之路。 透过变化的空间,能看到虚无缥缈的禁区幽灵,吐纳天地灵气,干涉地心龙脉运转。 还有几处斑斑点点的血迹流转在通道,散发着邪恶鬼魅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就要吞噬入体,不可抗拒。 尘小九催动古书撑起一片光罩,光罩由浩然正气组成,极大的阻止了阴森幽暗的气机侵入。 身下自主散发柔和光芒古书,引起了尘小九的深思。 就在此时,前方通道尽头处,屹立着残破不堪的一具尸骨。 黝黑粗壮的骨骼至今散溢着恐怖的气息,身前三尺地域,诸天法则荡然无存,组成一片平静如水的地域。 尸骨一只手上还紧紧握着一块微小的棋子,盘坐在通道尽头的九幽土地上,显得格外凄凉! 尘小九试图驱使古书饶过尸骨,从周围空虚领域进入此处九幽世界。 但每每变化方向,都会收到一股怪异的力量牵引,回归到正轨之上。 尘小九手中捏印,刺破指尖,在通道内部勾勒出一幅符箓。 符箓之上血气流淌,灵气灌注瞬间化为一道无形残影冲向通道尽头的诡异尸骨。 下一刻,尸骨手中的微小棋子异动,射出一道黑光洞穿由符箓构筑的残影。 符箓残余的血气被棋子扫荡入内,随即棋子点破空间。 在通道内浮现出一处棋盘道纹,封锁尘小九前进的方向。 当尘小九试图闯过棋盘道纹之时,棋盘上就会浮现出一颗黑色棋子。 黑色棋子落下之时,连接九幽世界的通道顿时一震,大道法则紊乱,铺天盖地的向尘小九涌来。 尘小九身下古书有灵,自主翻页,一缕翻书风掠过苍穹,扫清杂乱的大道法则,阻止其破坏通道稳定。 尘小九心中一定,注视着眼前的棋盘道纹,希望能从其中看出一些端倪。 但是当尘小九试过万般方法,就差冲其棋盘上撒尿了,棋盘道纹丝毫不动,仿佛是只要尘小九不闯过通道,就不会有任何变化。 念及于此,尘小九狠下心,再一次以身躯穿梭棋盘道纹之上,试图极速通过此片道纹。 但就在尘小九踏足一刻,百颗黑色棋子齐落,不同于上一次空间法则警告。 这一次百颗棋子携带毁灭气息而下,意图将尘小九封锁镇压在此地。 尘小九头顶古书,化为一抹流光避过呼啸而下的棋子,向前冲去。 就在此时,棋盘方格异动,自主变化方向。 棋盘上的空间被瞬间分割,尘小九踏足棋盘方格,就被瞬间传送到原点,不得寸进。 一刻钟后,尘小九颓废的躺在古书之上,看着恢复正常的棋盘道纹。 忍不住发牢骚道: “这完全是作弊!” “有这么戏弄人的吗!” 不怪尘小九无奈,实在是眼前这处棋盘道纹太过于无解了。 尘小九尝试勾勒数字道纹,自虚空开启一条新的通道,进入九幽世界。 刚刚勾勒完成之际,棋盘上黑色棋子交叉错落,封禁通道,让尘小九的想法落空。 当尘小九意图凭借肉体扛下棋子,闯过棋盘道纹时,黑色棋子陡然加快下落速度。 那破空的声音让尘小九不寒而栗,顿时打消了用这幅小身板抵抗棋子的念头。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尘小九哀怨的看着变化莫测的棋盘,恨得牙痒痒。 想到锁神花内莫遇残缺的神魄,尘小九从古书上站立而起。 道种缠绕死气,衍化阎罗印,轮回通道自虚空而现。 同时巨大的阴阳阵图被尘小九描绘在古书之上。 洁净的书页涌动浩然正气,点破苍穹,蕴含着独属的世界法则。 阴阳双鱼引动书内世界法则,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八个古朴符号中不断着呈现出万物生灵,好像演绎着诸天起源。 轮回通道尽头显现出重叠世界,苍穹泣血,纪元崩溃,唯独轮回大印长存不朽。 一道身影慢慢从轮回通道出走出,借助尘小九血气踏足此处通道。 尘小九面色泛白,血气亏虚,但依旧强行驾驭古书,催动阴阳道印,在通道内开辟出一片净土世界。 轮回通道接连净土,等待着那道身影的踏足。 通道内的两处世界法则因为轮回通道的出现颤栗紊乱,葬灵棺棺壁之上浮现出开天辟地的画面。 鲜血淋漓的“仙”字从棺中显现,镇压向轮回通道出现的那道身影。 轮回通道内被天际干扰的身影感到“仙”字出现,停下脚步。 岁月长河包裹的身躯顿时一颤,迷茫空洞的神眸闪过一丝光芒,看向通道内压塌万道的仙字。 而在通道尽头,盘坐在地的残破尸骨抬起头骨,一抹幽火浮现双眸,打量着通道内对峙的两股力量。 尘小九七窍流血,颤颤巍巍的半跪在古书之上。 “仙”字溢出的一丝威势就差点让他身陨于此,要不是识海中的阎罗印微微抖动,抵消那种力量,尘小九已经四分五裂,不得不遁走了。 而识海中沉沦许久的阎罗印自上次自主吞噬百万怨念后,再次显露出其神秘之处。 轮回通道上的那道身影被“仙”字所震慑,迟迟落不下脚步,踏入阴阳净土。 但在阎罗印出现在通道时,尘小九构筑出的轮回通道瞬间泯灭,那道虚影被阎罗印吞噬入内,发出一声咆哮。 尘小九感受着虚空中散发滔天气势的阎罗印,似乎从其中感受到了一丝对他不满。 尘小九一脸懵逼,自己什么时候惹这位阎罗印大爷了。 当阎罗印震碎轮回通道,吞噬虚影的时候,尘小九大概猜到了阎罗印的想法了。 不就是看不上尘小九模仿的轮回通道吗,至于如此大动肝火。 再说了,我尘小九又没有强行让你帮忙,你委屈什么。 阎罗印一个旋转,印玺底部的“轮回”二字撼动天穹,击向“仙”字! “轮回”与“仙”碰撞,瞬间惊起空间涟漪,万道不稳。 就连九幽世界都受到碰撞所产生的力量影响,破碎万里山河。 幽深古洞之内,之前那一道暗影面色惊恐,不解的看向通道之处。 在外界,墨柒正在无所事事翻转着玄武甲,打量着星空远处,牵拽锁链拉扯白玉京的邋遢道士。 醉玲珑则是用神魂包裹锁神花,探究其奥妙所在。 吴蓝一屁股坐在微启的棺盖上,询问着安北萱一些关于新兴机甲的创意,聊的不亦乐乎。 就在此时,吴蓝感受到身下一阵震动,差点将其从棺盖上掀飞。 吴蓝急忙从棺盖上天下,虎视眈眈的盯着颤动的葬灵棺。 下一刻,一股力量冲破天际,“轰”的一声将葬灵棺棺盖震得四分五裂,棺壁之上显露一条条裂缝。 被惊醒的醉玲珑和瑶池圣女看着四分五裂的棺盖,神色无比凝重。 墨柒噌的一下将玄武甲撑起,抵御四溢的残余力道。 在星域中的其余人也感受到了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纷纷探视向力量传播的源泉。 醉玲珑感受到杂七杂八窥伺的神识,抬手挥出一个小巧铃铛,笼罩墨柒等人,阻止其他人的窥视。 同时冷哼一声,冲着四周赶赴而来的众势力说道: “滚” 兴致冲冲拉着唐皇破空而来的剑阁阁主南问道听到一声娇声呵斥,浑身一震: “怎么是这个姑奶奶!” 而有些没认出醉玲珑的星域势力冲着醉玲珑大呼小叫: “臭婆娘,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天地神物出世” “赶紧交出来,还能给你个暖床的机会” “哈哈哈” 醉玲珑闻言瞥了一眼呼啸而来的战舰,一掌击出,搅动星空,直接将那艘战舰拍个稀碎。 雷霆手段直接吓退了一波凑热闹的人,但是依旧有人不知死活的说道: “道友行事过于凶残,有伤天和” 醉玲珑闻言冷视开口者,说道: “瑶池出手,需要你来指点吗!” 说话之人闻言如遭雷击,双腿打颤,忐忑不安的回复: “原来是瑶池仙子,是在下唐突了” “那些人,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 而此时,在九幽通道内,尘小九面前站立着一具残破的尸骨。 尸骨脸部幽火注视着吞噬“仙”字的阎罗印,手中棋子浮空,散溢出一道道仙光补充到尸骨体内。 转瞬之间,残破尸骨血肉重组,化为一个断臂男子。 尘小九看着断臂男子,却怎么也看不清其面容。 下一刻,脑海中关于断臂男子的记忆好像都要被天道法则所抹除,哪怕是断臂男子就站在尘小九身前。 断臂男子缓缓转身,盯着尘小九,一缕神识传入尘小九识海,转化为一种尘小九闻所未闻,无比玄奥的语言。 尘小九想要探究其语言所表达的含义,道种瞬间破碎,触及到禁忌文字,遭受天罚。 似乎是看出尘小九的难处,断臂男子神魂一扫,散尽文字! 断臂男子缓缓开口,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璀璨人间是否无恙?” “万里山河是否安好?” 六十四章 追寻已逝的身影 “山河无恙,人间安好” 尘小九缓缓吐出这一句话,身上积压的滔天威势顿时散去。 由尸骨转化的断臂男子微微一笑,不知是因为尘小九所回复的话,还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断臂男子抬头凝视着浮空吞噬“仙”字的阎罗印,轻轻叹息: “地府已毁,执念何归!” “无敌世间的你,还是选择踏上孤独的征途!” 话音落下,通道内万道法则颤抖,似是因为提及了不可言的存在。 阎罗印停下吞噬“仙”字的举动,一股幽光从“轮回”印玺底部绽放。 幽光似水,晃荡悠悠的传入断臂男子体内,惊起一滩岁月长河。 光芒从断臂男子体内映照四方,逆转乾坤,激荡窍穴血气,狰狞的断臂处伤口竟然有腐肉掉落,新体重生。 幽光汇聚断臂一点,驱散其上的阴冷诅咒,想要使其恢复完整状态。 但事与愿违,阎罗印“轮回”幽光终究是无法逆推岁月,断臂男子身上短暂恢复的血肉之躯开始渐渐褪去,显露白骨。 断臂男子嘴角上扬,屈指一弹,将体内幽光打回阎罗印中。 “妄逆生死,轮回不显” “若是轮回,生死两印同时出手,我倒是还可以撑着不死,多做一些事” “但事已至此,把生机留给将来吧” 断臂男子又低头看向装作没存在感的尘小九,轻声细语的说道: “你闯九幽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尘小九闻言一怔,无奈的向其解释了一部分关于锁神花的真相,但同时也隐断匿了关于莫遇的事情。 断臂男子听着尘小九对锁神花的描述,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当听到伪九幽之地三次劫掠天域,吞噬百万生灵的事情时,眸光一闪,激荡出一道闪电,震碎虚空,看向九幽世界深处。 随后又无了奈何的摇摇头,叹息道: “镇压万载,想不到还是漏了一些小鱼小虾” 尘小九闻言忍不住出声询问: “您的意思是说,九幽之地被你镇压在葬灵棺内?” 断臂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是非是的意思让尘小九百思不得其解。 断臂男子沉思良久,食指微曲,将手中的黑色棋子打入通道前的棋盘道纹中。 棋盘道纹顿时变化万千,方格组合排列,衍化着一幅幅画面。 尘小九紧紧的盯着棋盘道纹上不断变化的画面,心里的震惊越来越多,看向断臂男子的眼神也越来越尊重。 当棋盘道纹复位,浮现出断臂男子落棋碎九幽,一棋禁天下的恢宏场面。 尘小九神色复杂,敬重的扫视着眼前这个披散头发,断臂残衫的男子。 “害怕吗?” 断臂男子注视着通道,开口问道一旁的尘小九。 尘小九闻言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回复道: “怕!” “怕什么?” “怕死的不明不白” 对于尘小九的回复,断臂男子显然是有些好奇。 当人遇到无法掌控的事情时,往往都会装作平淡,不让别人看出心中的胆怯。 而尘小九显然是个异类,毫不犹豫的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断臂男子继续好奇的问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杀你?” 尘小九笑了笑,向断臂男子解释道: “我不是怕您杀我” “我说的不明不白,是指苍穹之上,万载岁月之前” 断臂男子愣了愣,随即好笑的斥责道: “你个小家伙,口气还真是不小” “想要踏足了解所谓的真相,你的道行还差远了。” 对于断臂男子的斥责,尘小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指了指浮在通道之中的阎罗印,说道: “欠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得想办法还清楚” “所以在这些事情还没了结之前,我当然怕死” 尘小九云里雾里的话语传入断臂男子耳朵中,自然而来的想起了一个人。 断臂男子感慨万千的说道: “你很像一个人!” 尘小九取出酒葫芦,品了一口,恢复到道: “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带然像了!” 断臂男子被尘小九回复的话语气的说不出来话。 满嘴谎话,没有一句是发自内心的。 随后断臂男子正色说道: “有一些关于你口中的锁神花的信息,你想不想知道!” 尘小九这时候也放下了对断臂男子的戒心,淡然的回应: “要我做什么?” 断臂男子笑了笑,说道: “你还真是直接了当!” 尘小九无奈的耸耸肩:“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铭记于心!” 看着本应是青春年华的稚嫩少年,却满嘴成熟稳重的话语的尘小九,断臂男子不经对其的往事起了兴趣。 断臂男子手指在虚空勾勒出一朵花的模样,其神似孕养莫遇神魂的那一朵。 接下来,断臂男子冲虚空的勾勒而出的花朵吹了一口气。 七彩花朵犹如沐浴烟雨,在通道之中缓缓绽放。 盛开的花朵摇曳多姿,吸纳天地法则,熔铸万物精气,衍化而出一片自然净土。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七彩花朵每一瓣犹如混沌初开的世界,演绎者诸天起源,万物复苏。 断臂男子悠长的声音响起: “天地有三大奇花” “一为地府神话中的彼岸花,接通阴阳生死,不沾染纪元轮回!但那只是遥远的传说,没有人目睹过彼岸花开,因为一堕轮回,就只是一抹不散的执念罢了” “而另两种花,一名创世,一名毁虐,一体双蒂,相生相克” “自无尽黑暗开创净土,跳脱纪元崩溃,独立六道轮回之外” “而你所说的那朵锁神花,应当就是创世花蒂之上的一片花瓣” “万载前被九幽所得,用于遮掩天机,逆转乾坤” “没想到万载之后,竟然成为了寄托九幽愿力的载体” “时也命也!” 尘小九听着断臂男子神神叨叨的话语,瞬间捕追到其透露话语中的两个字。 “愿力?” 尘小九嘴里嘀咕着这两个字,万般无奈的看向笑语盈盈的断臂男子。 断臂男子笑呵呵的将通道中的棋盘道纹唤至身前,说道: “不明白吗?” “陪我下盘棋,我就告诉你” 尘小九看着浮现在身前的棋盘道纹和断臂男子期待的放光眼神,眉头青筋直抽抽! 感情您好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勾引我和您下棋。 尘小九无奈的凝聚灵力,点在棋盘之上,开始了一番龙争虎斗。 “右上角小目,四之十七” “十七之十六” “十六之三” “…” 尘小九的棋步步紧逼,让断臂男子连连惊叹。 “看不出来,你这小辈下棋倒是有一份霸气” 尘小九翻了个白眼,落子后问道: “愿力是什么?” 断臂男子一边应对尘小九的攻势,一边随口回应: “万物有灵,一草一木皆可修炼成神” “赤子心性,琉璃玉体,笑对万千磨难” “但普通生灵在开化神智的过程中,总会受到外物杂念干扰,误其道行” “执念为愿,七情六欲为愿” “生灵之意愿,汇聚一起,就可以成为撼天动地的愿力” 尘小九听的云里雾里,求解道: “能不能简单粗暴点” 断臂男子落子凝视尘小九,微微摇头,感叹道: “你小子还真是不客气” “这样和你说吧,九幽之地的天地法则和生灵执念都寄托在这朵花之上” “意欲以众生愿力唤回神明,重现曾经的光辉” 尘小九闻言一怔,下了一记错棋,白棋顿时被黑棋所微,剩了个七零八落。 “那一朵锁神花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托付起九幽之地的希望?” 面对尘小九的询问,断臂男子好笑的回复道: “你所说的锁神花,可是创世花蒂飘落的一朵花瓣” “蕴含着无尽生机,若是九瓣花瓣齐全,别说复活神明,就算是重开宇宙又有什么不可能!” 尘小九闻言没有顾及棋局,盘坐虚空的身影静静思考起关于九幽之地的信息。 断臂男子也没有打扰陷入沉思的尘小九,收拾起了残局,无比叹息的说道: “万载之后,又碰上一个臭棋篓子” “霸道有余,欲念缺损” “这小子,还真是和你一样,迟早要被这世道人心赶着往前走” … 陷入沉思的尘小九没有听到断臂男子对他的评价,他现在正在思考一件事。 九幽有天帝,为何还要复活神明? 又或者是说,天帝就是神明? 尘小九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事情的关键已经不是深入了解九幽对于锁神花的态度。 而是九幽要复活的神明到底是谁? 这个生灵,关乎到莫遇复生的关键点。 只有明确对象,他们才好对症下药,去瓦解九幽的目标。 但无论如何,莫遇的复生已经和九幽牵扯上莫大的因果。 念及于此,尘小九恼怒的吞了几口酒。 随后又盯着酒葫芦无比郁闷的嘀咕道: “莫遇你个傻逼,还真是好算计” “几坛酒就让老子给你背上偌大的因果” “等你醒了,迟早有一天揍趴你” 对于莫遇的怨念,尘小九是一天比一天深厚。 因为他,让自己告别征仙城平淡生活,走出幸福的小窝。 但当尘小九想到瑶池圣女和安北萱时,又不犹得幸灾乐祸起来。 莫遇——陆渔? 莫遇——安北萱? 感情戏呀,真是天地之间最难分解的事情。 就等着以后看莫遇那小子愁眉苦脸的样子喽! 良久以后,断臂男子修补通道的举动惊醒了尘小九。 尘小九一脸懵逼的看着逐渐稳固的通道,不解的询问: “您这是要开启九幽之地和外界的联系?” 断臂男子闻言白了一眼尘小九,无语的说道: “谁说这是九幽和外界的联系通道?” 尘小九嘴角一抽,小心警慎的说道: “难道葬灵棺之内的这条通道不是您所开辟的吗?” 断臂男子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说道: “别猜了” “能在葬仙棺中开辟通道的存在是有,但不是我” “我只是捡了先人的成果,顺手将九幽世界镇压到其中” 尘小九被断臂男子透露出的信息给惊呆了。 “葬仙棺?难道这不是葬灵棺吗?” “瑶池圣女的推衍之术出错了吗?” 尘小九的呢喃自语自然瞒不住断臂男子,断臂男子瞅了尘小九一眼,说道: “我也很意外,万载以后竟然有人能够寻到葬仙棺,还强行将其开启” “要不是我在通道内布置了一道阵纹,还真被你给闯进去了!” 尘小九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示意抱歉。 断臂男子随后又好心的“嘲讽”道: “推衍葬灵棺,却推衍到了葬仙棺身上” “不知道该夸你运气好还是该说你学艺不精!” 面对断臂男子的调侃,尘小九压根没有在意。 反正不是自己推衍,而且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还能碰到葬仙棺,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而在天域,北原瑶池内,一沧桑老者静坐蟠桃树下,推衍着之前瑶池圣女传信求问他一些关于九幽的信息。 “咦,我这怎么推衍到了天枢圣地头上了” “重来,重来…” … 在葬仙棺通道内,尘小九呆滞的看着渐渐稳固的通道,小声问道: “我能不能问您个事?” “说!” “之前您帮我的利息不会是让我留在这里替你守这条通道吧?” “还有几分脑子,猜对了一半” 对于断臂男子欣慰的夸赞,尘小九宁愿没有。 看着被棋盘阵纹彻底封锁完毕的通道,尘小九头痛的说道: “能不能看在陪您下了一盘棋的份上,换个要求” 断臂男子看着面前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的尘小九,好笑道: “怎么,让你留在这还委屈你了?” “要知道,在葬仙棺中的大道法则比在外界容易领悟,说不准哪天你就能踏入禁忌领域,走上圣贤之路” “别人想来我还不让呢!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哪怕断臂男子将此处世界夸的天花乱坠,尘小九也不为所动。 歉意的回应: “不是我不守承诺,只是在外界还有一些事情要解决” “若是他日能成功了却心愿,尘小九定会拖着身躯替您守关” 断臂男子看着虚空中半跪的尘小九,没好气的斥道: “你当我这是菜市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要不现在留!要不直接走!没有其他选项” 话音落下,尘小九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我选走” 断臂男子为之愕然,好笑的骂道: “真是一头倔驴” “你可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尘小九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无奈的冲断臂男子笑道: “身肩他人生死重责,不敢停留” “让前辈见笑了” 断臂男子挥了挥手,将一枚黑色棋子投入尘小九手中。 :“这是棋盘道纹的阵眼所在,未来有空,替我回来收尸” 感受着掌心中传来的清凉感觉和断臂男子潇洒的话语,尘小九眼眶一热。 他明白断臂男子镇守九幽的意义何在,九幽若出,天下必定掀起血雨腥风。 光是一个伪九幽之地就吞噬上百万修道者,若是完整的九幽之地现世,恐怕就是诸天星域的一场清算。 断臂男子化为尸骨,依旧独坐虚空,替天下苍生把守门户。 这份执着,却不被世人所知,甚至连同其姓名都不曾流传于世。 断臂男子好像是感觉到了尘小九的情绪起伏,笑着说: “我的血,我的骨,都撒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守了万年,差点连守的目的都忘却了” “葬仙棺就是门户的锁,不得轻易开启” “诸天清算之日,九幽必定破棺而出” “到时候,滚滚红尘,盛世烟火,就要靠你们来守护了” 悠长的声音在通道内回响,在尘小九心中惊起了阵阵涟漪。 断臂男子的身影回到通道尽头处,血肉退去,转化为残损尸骨。 背对苍生,面朝九幽,断臂男子的这一生,都在征战中度过,也在征战中消亡! 此时阎罗印内激荡着悲哀的乐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送别断臂男子! 尘小九躬身拜别,手握黑色棋子穿梭在棋盘方格之上,冲出通道。 当尘小九踏出葬仙棺的第一时间,就将其彻底合拢。 并凝聚道纹,层层封禁,造化阴阳缠绕棺壁,破损棺盖复原,一切恢复平静,就如同没有发生一样。 尘小九注视着神识难以探测的石棺,心中一痛。 到底是什么一种执念,可以让其默默守护人间万载。 最后的愿望和希冀都是: “人间无恙,山河安好” … 墨柒和瑶池圣女等人围绕在葬仙棺旁,打量着铃铛外醉玲珑和众人的对峙。 丝毫没有感觉到尘小九出来的动静,当尘小九封禁葬仙棺后,来到墨柒身旁,问道: “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众人才感觉到尘小九已经出来了。 墨柒围绕尘小九转了几个圈圈,打量着其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势!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站在一旁,笑颜如花: “欢迎回归” 吴蓝也是缠在尘小九身旁,打问着其内发生的事情。 尘小九将吴蓝一脚踹开,盯着周边团团围绕的人群: “狗鼻子真灵” 六十五章 你爱谈天我爱笑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尘小九负手扫视着葬仙棺附近围绕人群,眼神泛起一抹冷色。 利益动人心,看来白玉京下的手还是太轻,陆陆续续赶赴而来的势力又快要充斥整片星域。 醉玲珑心神一转,感受到尘小九走出葬仙棺,神念传音道: “事情解决了吗?” 尘小九平静的回复: “已经解决” “您有没有办法将葬仙棺收起?” 醉玲珑闻言俏眸划过一丝不解,神念传音,问道: “不祥之物,为什么不放逐星空?” 尘小九神色凝重,冲醉玲珑三言两语大概说清楚葬仙棺内的特殊情况。 醉玲珑面色流露震惊,随后玉口轻吐,众人头上的晶莹剔透铃铛摇晃,照射出一道光芒。 淡色光芒将葬仙棺笼罩,牵引其进入铃铛内部,消失在星空之下。 醉玲珑捏印召回笼罩尘小九几人的铃铛,神念一沉,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葬仙棺还真是无法理解的存在” “我秘宝紫铃铛内的空间也只能短暂托起,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寻找新的办法” 尘小九闻言一愣,想不到就连道宝法则都无法抗衡葬仙棺的诡异力量。 开口传音道: “让您费心了” “等脱离这处是非之地,我会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将其封印放逐” 醉玲珑有些疑惑的问道: “既然这口葬仙棺是从葬龙深渊取出,为何不将其继续放回原地?” 尘小九闻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浑沌那吞噬日月,震慑天地的巨大身躯,浑身一颤,无奈的说道: “我要是将葬仙棺还回去,那相当于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醉玲珑白了尘小九一眼,既然知道危险,之前还傻愣愣的闯进去,真是让人无语。 而此时,墨柒清泉流响的声音响起: “尘小九,唐妖不见了” 正在和醉玲珑交流的尘小九闻言极速转身,神识掠过周围星空,并未发现唐妖的踪影。 同时体内的古朴书籍也消失不见,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消散的迹象。 安北萱,瑶池圣女也神色凝重的看着四方,实在是想不明白唐妖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吴蓝像个傻子一样挥舞惊梦古剑,撕裂空间,想要探查有没有什么奇异的空间乱流。 突然尘小九识海中浮现不一页洁净的书页,书页之上逐渐浮现出几个苍劲有力的小字: “尘小九,白玉京生变” “我实在无法视之不理” “那是生我养我的土地,即使是师尊,也无法阻止我守护家园的意愿” “我第一次走出白玉京,踏上陌生的领域,就遇上了值得我珍惜眷念的人” “也是在遇到你们,我才真的明白书上所说的道理”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见如故,真的有一眼万年” “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 ————唐妖 尘小九神魂之力包裹洁净书页,将其显现在外界星空一下。 书页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温暖和不舍让众人心中纷纷泛起涟漪。 相识短短数月,唐妖的存在在潜移默化间已经让众人接受。 大口饮酒,嘻戏打闹,正如同少年青春,绚烂如烟花,让人惊艳。 但是现在这抹惊艳的烟花即将落寞,走向生死边界。 墨柒和尘小九相视一眼,脑海中同时浮现起唐妖所言的一句话: “原来世界真的有,一眼万年” 红雨港头的初见,让两个浑身带刺的人愿意打开心中的坚硬城墙,去试着了解外界的红尘喧闹。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这种感情可以是执手风雪的爱情,也可以是你来谈天我爱笑的友情。 墨柒看着嘴角微微上扬的尘小九,霸气侧漏的说出一句话: “进了土匪窝,就没有能跑出去的道理” 尘小九眉目上挑,附和墨柒的宣誓,看着众人说道: “虱子多了不怕痒,唐妖的那点麻烦?那就麻烦吗!” 吴蓝哈哈大笑,豪情万丈的指着星空深处喊道: “唐妖你个孙子,爷爷来找你了” 安北萱和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灿烂如同鲜花盛开。 醉玲珑则是抚着额头,无比头痛。 她真的没想到,瑶池圣女身边会围绕这么多“不着调”的人手。 一直以来默默无闻,书卷气极中的唐妖的竟然是从白玉京所出来的存在。 而尘小九一副无所事事,看淡生死的样子,也和边荒那座沉寂的古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剑阁安北萱,东荒机甲女神,未来科技文明的领航人之一,还是闫三的传承弟子。 吴蓝,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把剑出自剑阁梦蝶山那位天下第一铸剑师之手。 而其刚才随手挥舞而出的剑气,又不似剑阁的剑法,反倒是有几分儒家书院浩然剑的韵味。 至于墨柒,她压根看不透其跟脚,甚至判断不出其是什么种族。 当墨柒随手掏出玄武甲的时候,醉玲珑差点都忍不住想要上前揣摩一下。 联系妖族玄武,墨柒身上的秘密不会比其他人少。 甚至可以说,墨柒绝对是这些人之中最神秘的一个。 念及于此,醉玲珑已经无力吐槽了。 这群小辈别说是要轰轰烈烈的去帮人,就算是要与天下为敌,她也相信他们一众人绝对是能做出来的。 而瑶池圣女则是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醉玲珑想到这直接给了瑶池圣女脑袋一巴掌。 瑶池圣女还沉浸在团队波澜壮阔的气势中,突然感觉到头顶阵痛,不满的转头看向醉玲珑,眼神如水,布满了委屈,一言不发。 醉玲珑则是不为所动,冷视着装傻,委屈的少女。 “怎么?不去救你的梦中人?” “改行要当星域和平大使!” 瑶池圣女眼睛一转,就明白了醉玲珑的暗中含义。 不就是怕她们一众人傻乎乎的参与到白玉京的惊天漩涡之中吗! 瑶池圣女照眼如画,灿烂如同一个小太阳,抱住醉玲珑纤细的手臂,撒娇道: “师傅,你不是一直教导我要多交朋友” “现在我要去为朋友两肋插刀,您难道不同意吗?” 醉玲珑闻言一愣,随后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倒是活学活用” “我还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听进去了吗?” 瑶池圣女嘿嘿一笑,笑语盈盈道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而尘小九此时也开口说道: “我和白玉京的因果早已经结下,就算现在不参和进去,以后也避免不了” 醉玲珑闻言一怔,没好气的瞪了尘小九一眼: “你们都是好样的。” “不怕天,不怕地,等着,迟早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面对醉玲珑的絮絮叨叨,尘小九一众人神同步的无奈一笑。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能奈我何? 而在此时,周围围观的势力中走出一个举动略显浮夸的男子。 来者正是纠结好久,鼓起勇气前来问话的剑阁阁主南问道。 南问道一步三回头,三步一感慨,扭扭捏捏的走到醉玲珑身旁,小声询问道: “那个醉醉呀,需不需要我帮忙?” 醉玲珑听到南问道对她熟稔的称呼,似笑非笑的扬起粉拳,冲着南问道那张俊郎如玉的脸庞砸了下去。 几息后,南问道满脸青紫,颤颤巍巍的现在三丈之外,生无可恋的盯着擦拭拳头的醉玲珑。 “多少年了,你的这暴脾气还是没有改!” 醉玲珑闻言呵呵一笑,回话道: “老娘的性格用你管!” “扭扭捏捏不像个爷们” 对于醉玲珑的嘲讽,剑阁阁主南问道哈哈一笑,剑眉挑动,挑衅的说道: “我是不是爷们,你来试试?” 不待醉玲珑发话,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就齐声喊道: “阁主好” 还在洋洋得意的南问道顿时如同雷击,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这里还有一群小辈呢,要是刚才的对话传出去,他在剑阁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随即南问道挤出一抹微笑,冲几人挥了挥手: “相逢即是有缘” “我们又见面了” 剑阁阁主游刃有余的在翩翩君子和骚包纨绔的转换惊呆了吴蓝。 吴蓝顿时挤眉弄眼的看着剑阁阁主,就差直接竖起一个大拇指了。 而剑阁阁主则是巴不得下一秒就让眼前这个不嫌事大的家伙消失。 而尘小九平静的现在一旁,打量着剑阁阁主衣衫上的裂口。 正愁怎么转移话题的南问道感受到尘小九的目光,迫不及待的说道: “小子,是不是很想知道是什么人能伤了英明神武的我?” 看着眼前自卖自夸的“王婆”,尘小九点了点头,无比郑重的回复道: “不感兴趣” 突如其来的骚,闪了南问道的腰。 南问道不善的盯着尘小九,“威胁”道: “你确定不感兴趣?” 不等尘小九回答,墨柒旋转着手中的锤子,笑语盈盈的走到南问道身前,乖巧的问道: “能不能给我说说,我非常感兴趣!” 南问道看着身前笑颜如同梅花绽放,眼神闪烁着星茫的纯真少女,心理万分感慨。 “终于有一个按照正常套路出牌的人了” 随后南问道温雅随和的弯下腰,清了清嗓子: “听好了,我只讲一遍” “半天前,说时迟,那时快……”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开口的南问道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随即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不可置信的抬起骄傲的头颅,看着面前的天使少女手中捏着断裂的锤柄,不好意思的冲他说道: “对不起,看到您的脸实在是没忍住” “怪就怪你长得不在我审美范围之内” “您可千万别记仇啊!” 一连串的言语更甚之前的锤击,如同利剑一下下戳着南问道的心。 不在审美范围之内?忍不住? 他南问道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眼看面前脸黑似锅底的剑阁阁主就要爆发了,墨柒急忙一个闪身躲在醉玲珑身后,还冲尘小九吐了吐粉舌。 醉玲珑则是捂着樱桃小嘴笑个花枝乱颤,同时将墨柒护在身后,阻拦着剑阁阁主想要“杀人”的目光。 “干的漂亮” 对于醉玲珑的夸赞,墨柒得意洋洋的扬起头颅。 在小竹峰上就看南问道不顺眼了,奈何身在别人的地盘。 现在不一样,有理由,有背景,出锤当然毫不犹豫。 就是可惜了那柄由海妖精铁铸就的锤子。 南问道看着面前击掌欢呼的两个女子,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强忍着怒气,晃了晃脑袋边旋转的金星,向墨柒发问: “小姑娘,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墨柒闻言眼睛咕噜咕噜转动,随后明白了剑阁阁主口中的“救命恩人”是怎么回事! 在小竹峰上出手阻拦伪九幽之地的神秘存在,接引尘小九和瑶池圣女归来,的确是有大恩。 看着墨柒若有所思样子,南问道心中生起一丝欣慰。 总算是还能记得自己的恩情,不过,哼,背后下黑手的事情没完。 “想起来了?” “嗯!” “那你对我出手是不是有违本心?” “没有” 墨柒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南问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斥责道: “那么你认为背后下黑手的行为是对的?” 墨柒闻言巧笑嫣然的回复道: “第一,我是正面出手,下黑手那种掉价的事,本仙子怎么可能会做!” “第二,你救的是尘小九和瑶池圣女,关我啥事?” “冤有头,债有主,你得先找他们算账才对嘛!” 墨柒的振振有词说懵了南问道。 “现在你明白了吧!” 南问道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墨柒欣慰的一笑。 “识大体,明大理,不愧是剑阁阁主” 南问道下意识的差点就说出道谢的话语了,随后猛的反应过来。 自己是质问墨柒的,怎么反倒成了墨柒教训他了。 看着压抑笑意的吴蓝和安北萱,剑阁阁主大为光火。 流年不顺,才输给书院朝圣,又被一个小丫头给偷袭,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随后剑阁阁主扳着脸走向躲在醉玲珑身后的墨柒,“笑语盈盈”的说道: “小姑娘看来是对我有很大的意见啊!” 醉玲珑看着气势汹汹上前的南问道,不屑一顾的嘲讽道: “一个踏出禁忌的存在被小姑娘给打了” “还能拉下脸讨个说法,真是醉了” 南问道闻言讪讪一笑,但还是小声说道: “小姑娘不懂事,我替她家长教训教训他!” “你敢”醉玲珑将墨柒护在身后,寸步不让! 尘小九看着僵持不下的画面,顿时感到头痛。 他在剑阁就感觉到墨柒的不对劲,开赌场,揍天骄,逗弄琼华峰的小妹妹,要不是宫破即使出现,她差点就把剑阁给拆了。 而现在又是趁机将剑阁阁主给砸了一锤,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让墨柒念念不忘。 尘小九举着酒葫,走到剑阁阁主的面前,躬身一拜,恭敬的说道: “小柒不懂事,还忘阁主海涵” 剑阁阁主看着躲在醉玲珑身后冲他使鬼脸的墨柒,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看她不是不懂事,而是天生缺心眼,胆大” 对于剑阁阁主的嘲讽,墨柒极速的嘲讽回去: “一人一间荡世间,唯我剑阁大过天” “论胆子大,还是您剑阁厉害!” “沾花惹草留恋不舍,青楼玉阁千转百回” “您才是真正的“胆”大” 南问道已经被气的差点吐血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小丫头,看来我今天非要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了。” 尘小九闻言,直接上前阻拦出手的南问道。 拳对掌,尘小九被轰出百丈,虎口震裂,血流不止。 而南问道则是后退半步,惊讶的看着拳背撕裂的伤口。 在众人注视下,尘小九甩了甩胳膊,回到原位,继续阻拦南问道上前的步伐。 “不让?” “不能让!” “死也不让?” “死了再说!” 对于倔驴似的尘小九,南问道也是哭笑不得。 看了眼欲言又止,无比担忧的安北萱,没好气的说道: “我算是服了!” “一个个的都欺负我” 南问道瞅了眼探出脑袋凝视尘小九后背的墨柒,问道: “小丫头,谁对你说的那些话?” “你可别告诉我,那是你自己编的!” 他南问道正式接任剑阁阁主前,可是名满天下的风流才子。 神女仙子,妖精美人,闯出了一段又一段佳话。 虽然行事放浪,但从不以势压人,又加上一副好皮囊,故欠下了一屁股的感情账! 但自从被迫接任剑阁阁主后,他于千年前斩断情缘,天域再无所谓的风流剑客。 而这小丫头年岁不及二十,哪里能打听到他的事情。 要知道,当年那些话本小说,可都被他暗中销毁了七七八八。 墨柒闻言笑了笑,从醉玲珑身后走出,站立在尘小九身侧。 无比骄傲的回复道: “她说了!” “你不配知道她的名字!” 南问道闻言面色一黑,这小丫头太会气人了。 这天域有谁能不让他不配知道,除非是死人。 “小丫头,好好说话” “我就不信还有我不配知道的存在” 话音刚落,一道靓丽身影携带日月风华走出星空,踏足此地。 “剑阁中人,果然都是夸夸其谈之辈!” 六十六章 试问风雪,归人几时 能让天地失色的,除了绝色倾城,还有一眼万年。 敢当众讽刺剑阁“夸夸其谈”的人天下少有,而此刻就出现了一位。 来者裙幅褶褶如赤阳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步态雍容柔美,三千青丝被浅银发带束起。 柔媚知性美之中显露出一份庄严,让人生不起一丝亵渎之心。 剑阁阁主南问道看着来者,顿时偃旗息鼓,像个漏了气的气球。 墨柒看着来者,俏眸微眨,闪过一丝笑意,同时还有几分胆怯。 “墨柒,过来!” 听到绝色女子的呼唤,墨柒慢吞吞的从尘小九身边挪走,看着女子一阵无奈。 等到墨柒垂头丧气的走到身旁,绝色女子一指头戳在墨柒白净的额头之上。 “之前不是说想要游览一下半月山的风景吗?” “而游览,游览,就游览到了天域之外!” “你还真是跑的挺快的” “要不是无意中瞅到了你的身影,恐怕你游荡个一年半载都不知道回家吧!” “……” 面对女子的指责,向来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墨柒却无比安静。 庄重典雅的立在星空一下,甚至隐隐约约透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让尘小九顿时生出无尽感慨。 等到女子指责完墨柒后,转身凤眸微眯,凝视着剑阁阁主南问道 “怎么,你剑阁指责不得?” “还是说你南问道准备替我教训一下徒弟?” 等了半天终于等来秋后算账的南问道竟然松了一口气,面带苦笑的回复: “妖后您这是说笑了!” “别说是指责剑阁,就算是您当众骂我两句,那也是应该的” 听到来人的身份,尘小九眸光一闪,想不到这位传说中的妖后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而妖后似乎是感受到尘小九打量的目光,余光瞥了一眼尘小九。 不知是尘小九的错觉还是什么,他竟然从妖后的目光中感受出一丝不善。 此时,一旁的安北萱,瑶池圣女,吴蓝,宗明月等人也上前恭敬的施礼。 “参见妖后” 妖后和颜悦色的让众人不必多礼,冲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南问道一声冷哼后,走向醉玲珑。 醉玲珑看着袅娜身姿的妖后,不禁有些感慨。 自妖帝陨落之后,妖族大乱,各个种族四分五裂,战火纷飞。 一时间妖域领域之内,血光荡漾万里,怨气十载不消。 妖域十大种族为争妖帝遗迹,掌控妖域,大打出手,打沉了半个妖域。 最后,妖帝遗迹之中竟然走出一个不为人知的女子。 女子自称妖帝师妹,希望十大家族退去,莫要扰乱妖帝遗迹的安静。 但十大种族眼看就要打入妖帝遗迹,成为下一任妖域领袖。 如何能够安心退去,顿时动用圣兵,想要镇压女子,以此获取妖帝遗迹的内部信息。 但这一次,十大种族踢到了铁板。 从妖帝遗迹中走出的女子竟然真的是妖帝留下的后手,并且还领悟了妖帝秘术。 女子直接衍化乾坤,炼化日月,当场灭了金乌一族全部高阶战力。 打废顽固不化的五大种族,迫使其下的部落种族臣服。 随后女子又以玄武残躯填补妖域破碎的大地,重组地脉精气,分化妖域阶级斗争。 并最先引入科技文明,联合天道阁血洗妖域别有心思的反抗者。 自此以后,妖域虽然少了一位震古烁今的千古妖帝,但多了一位无人敢小窥的绝代妖后。 要不是千年前麒麟妖皇突破禁忌,激活妖皇殿传承,恐怕现在妖域还是眼前这位的“一言堂!” 思绪在一息之内回转,醉玲珑看着已经走到她身前的妖后。 虽然作为瑶池大长老,并不需要向妖后行礼。 但醉玲珑还是恭谨的施了一礼,阻止妖域和人族的大战,挽救百亿生灵的功劳,值得她一拜。 妖后见状快速出手,扶起了躬身施礼的醉玲珑。 “妹妹这就是折煞我了” 醉玲珑看着面前光耀日月的女子,微微一笑: “理所应当” 而在此时,墨柒聘聘袅袅的从身后走来,瞪了一眼快要把眼珠子伸出的吴蓝,冲妖后撒娇道: “岚姐姐,你不要生气嘛!” “就是半月山里的妖太讨厌了,我才偷偷溜出来的” “我发誓,绝对没有给您闯祸!” 看着眼前信誓旦旦为自己辩解的墨柒,妖后没好气的指了指远处了第一战场 “呵呵,那你悄咪咪的参加天骄战,是想要干什么?” “你可不要告诉我是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能和白玉京游到一起,你真是皮痒痒了!” 墨柒闻言一把捂住眼睛,摇头晃脑的反驳道: “你看错了,那不是我” “肯定是你看错了” 妖后对于墨柒捂眼睛的举动是哭笑不得 “你捂住自己的眼睛说我看错了” “这不是掩耳盗铃,而是移花接木啊!”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捂错部位的墨柒小脸一红,跺了跺脚,羞怒的躲在尘小九身后: “就算你看到了,那我也是无辜的” “坏事是尘小九干的,和我没任何关系” 尘小九听到身后没良心的小东西丝毫不犹豫的把他给卖出去,顿时就无语了。 黑锅给他背,伤害他来扛。 反正天上地下墨柒纯真无害,尘小九则是杀人放火,无所不为。 妖后看着墨柒藏在尘小九身后,眸光微闪,冷冷的注视着尘小九,询问道: “你就是从清风城来的那小子?”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后无奈一笑,这语气好像是家长问话。 连他的底细和途径路程都给摸得一清二楚,他敢说不是吗!。 “如果您是说从清风城来的尘小九,那就是我了” 面对尘小九淡然的回复,妖后显然是不满意其的态度,继续说道: “就是你把墨柒给拐跑的吧!” 话音一落,尘小九手中的酒葫芦差点从星空坠落。 尘小九一脸黑线,这不容反驳的语气和吞天的气势,要不是他了解事情的因果,还真要以为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拐骗分子了。 明明是自己上了墨柒这艘“贼”船,就此陷入风雨漂泊的人生。 怎么到了妖后嘴里,墨柒成了天真无邪的小白兔,自己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随后尘小九斩钉截铁的回复道: “不是” 开玩笑,这种事能承认吗! 傻子都能看出来妖后对于尘小九的不满,要是自己承认了,不就是摆明给妖后出手的理由吗! 所以说,死都不认。 可是尘小九算天算地,却算漏了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天生的“戏精”! 在尘小九身后的墨柒正愁怎么应付妖后的盘问,突然听到妖后对尘小九的质问,计上心来。 万般不舍的冲自己嘴唇咬了一口,疼痛传到脑海之中。 墨柒泪眼朦胧的从尘小九身后走出,义愤填膺的“倾诉”尘小九的一桩桩罪行。 在红雨港被尘小九花言巧语,当做免费的导游。 还用她的灵源买百香苑两杯新品茶饮,结果一杯都不给她。 吃了霸王餐,还叫她付账! 凶她,恐吓她,让她带着尘小九乘坐免费的传送阵门。 带她进众妙之城的赌场,结果出老千被人给追着砍了几条街。 神网世界中招惹圣光集团,引来其几个小队通缉围剿。 圣光集团小公子君玉对她图谋不轨,尘小九还坐视不理,只知道喝酒。 在剑阁之内教唆她开赌局,调戏小师妹,欺压一众弟子。 哄骗她进入第一战场,让她风餐露宿,衣不裹体,食不果腹。 看她善良,坑她灵药,卷走她所有的灵源,让她没法一个人逃离。 还把她藏纳的好几百坛酒据为己有,天理难容。 说到最后,墨柒自己都快把这些事情当真的。 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粉颊滑落,幽怨无助的眼神盯着尘小九。 手指蜷缩在衣角,抠弄衣衫让其显得皱巴巴的。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有多凄惨有多凄惨。 尘小九眉间下弯,额头青筋直跳,颠倒黑白这种事竟然让他给碰上了。 偏偏墨柒还不知足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尘小九身上。 尘小九比锅底还黑的脸顿时黑里透红,差点就头顶冒烟了。 周围众人听着墨柒声泪俱下的哭泣控诉,纷纷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尘小九。 吴蓝上前,拍了拍尘小九肩膀,啧啧啧叹息道: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这么可爱的少女你也能下的去手?真是禽兽不如!” 安北萱和瑶池圣女则是站立一旁,嘀嘀咕咕的看着尘小九,眼神里透露出不可置信。 而宗明月眨巴眼睛,显然是不明白墨柒的情绪是如何酝酿的。 在这些天的相处中,被“欺压”的一直都是尘小九啊! 时不时的一拳,心情好是一阵风,心情不好掌落如雨。 在这个团队里,明面上尘小九是领头人,是指挥者。 但在宗明月心中,他们几个男的一直是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 脏活累活是他们的,挨打挨骂是他们的。 只有安女神还会时不时的慰问几句,至于墨柒,那可是活脱脱的“女魔头”。 在瞅到宗明月欲言又止的神态时,墨柒心中一噔,感觉不妙。 于是边擦眼泪,边走到宗明月身前,“柔情似水”的询问着宗明月: “小月月啊!小孩子不会撒谎,你要给我证明尘小九一直在欺负我。” 宗明月看着身前微微扬起的拳头,吞了吞口水,义正言辞的向四周宣言: “我作证,墨柒姐姐说的是对的” 至此,尘小九的时代最终落幕,冉冉升起的,是一代女魔头的戏精旗帜。 这一下,不只是妖后传来了不善的目光,就连同醉玲珑都疑惑的看着尘小九。 剑阁阁主南问道则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尘小九你个叛徒,竟然教唆他人欺压我剑阁弟子” 本来就气不平的南问道此时算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了。 依照他的道行,他当然能察觉到墨柒是真的悲伤至极还是演出来的。 但看出来又能怎么样,没看到一旁的两位“母老虎”都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 他只有在心中替尘小九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够因此觉悟:山下女人是老虎,而老虎的屁股更是摸不得! 而尘小九面对众人的“怒视”,反倒是平静下来。 小口饮酒,似笑非笑的注视着“登台唱戏”的墨柒。 墨柒被盯的心里直发毛,浑身冷嗖嗖的。 但是在看到身侧冰冷如雪的妖后时,只能在心中替尘小九摆上送行酒。 冲尘小九使了个眼神,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虽然这事她做的不厚道,但是好“兄弟”不就是用来坑的吗! 现在“兄弟”有难,只能让你背锅了。 而尘小九被墨柒掩饰良好的眼神给气笑了,心神相通的立刻明白了墨柒那个眼神的潜在含义。 好家伙,你这不是让我背锅!你这是直接送我上断头台啊! 得咧,前两天还教导吴蓝怎么“杀熟”,现在报应来了。 熟不熟已经不重要了,看妖后的眼神,尘小九觉得自己可以把葬仙棺当成自己的坟地了。 听着墨柒的控诉,妖后顿时就看穿了墨柒的那点小伎俩。 谁让墨柒是在她的眼皮底下成长的,满谁也瞒不过她。 对于这个“表里不一”的丫头,妖后也很是头疼。 想着妖域内部传出关于墨柒“病态”“弱不禁风”“哭哭啼啼”的事迹,她就觉得好笑。 墨柒这鬼丫头精着呢!琴棋书画构筑出软糯的外表,但却不知从哪学成一副调皮捣蛋的内外。 不怕别人欺负她,就怕她哪天兴致起来,招惹出什么是非。 这不,一个没看住,就让她跑到了东荒。 本来还想着让墨柒在东荒吃点亏,长长记性。 结果倒好,暗中传回的消息让她顿时哭笑不得。 在神网世界捅出天大的篓子,又和暗影干了一架,还在剑阁闹了个底朝天。 最后在白玉京干涉天域法则,构筑出的光幕中,她竟然看到这小丫头又跑到了第一战场。 …… 劣迹斑斑,往事不能回首。 妖后压下心中的回忆,冷视着身前的尘小九,说道: “你可知罪” “知罪” 尘小九知罪二字让妖后顿时一愣,随后恼怒的看向尘小九。 不按套路出牌就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吗! 没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妖后明眸一闪,严厉的斥责道: “既然知罪,就领罚吧!” 语落,一道神火自九天而降,落到尘小九身躯之上。 虚空被神火显露出的一丝威势震碎,尘小九闷哼一声,强忍着痛苦,凝灵抵御神火侵入识海。 看到妖后错不及防的出手,墨柒顿时慌了。 急忙跑到妖后身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姐姐,快住手” “弄错了,弄错了,尘小九她是无辜的” “是我不懂事,是我在骗你” “求求你收手吧!” 看着墨柒慌乱之下的求情,妖后顿时有些惊讶。 十多年来小丫头虽然闯祸不断,但从来没有向她求饶过。 脾气上来如同倔驴,说什么都不管用。 可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相识短短数月的少年向她求情,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但就是因此,她更要出手责罚尘小九。 无欲无求的丫头有了为之动容的人,往往会失去理智。 就连燃烧生命显露本体的事情都能为尘小九做出,其后还不得付出一切! 念及于此,妖后不顾墨柒的苦苦哀求,直接一点灵光闪烁,加注神火之中。 尘小九血气瞬间被破,神火涌入识海,缠绕道种,令尘小九差点晕死过去。 墨柒看着不为所动的妖后,银牙一咬,朱雀虚影化出,冲着尘小九而去。 “定” 言出法随,天地间显现法则锁链,将一抹火红流光束缚在原地。 墨柒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尘小九盘坐在神火之中,浑身浴血! 就在此时,一道浩然剑芒从后方挥向妖后,被妖后凝神一瞬破解。 吴蓝手持惊梦古剑闪烁在尘小九身侧,看了一眼尘小九,又看了一眼被束缚星空之下的墨柒。 正色凝神,御剑于空,牵引周身血气,横击长空。 “剑起风云” 话音落下,万道剑光如同风云变幻莫测,呈十字划过星空,刺向妖后。 妖后眸光一动,玉指轻点虚空,开口道: “破” 万道剑光顿时被一道雷霆斩落,消逝天际。 但同时,吴蓝一剑又起。 浩然正气滚滚而来,天地变色,圣贤古字围绕惊梦古剑,渲染金色风华。 “圣贤有悔” 剑出,虚空为之一滞,天幕流光溢彩,如同一抹云霞垂落星空。 绚烂之中蕴藏杀机,云霞勾勒剑体,浩大威势霸道无比的再次轰向妖后。 妖后瞳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同时化指为掌。 洁白无瑕的手掌在虚空微微一握,整片星空顿时乾坤转换。 声势浩大的浩然剑气偃旗息鼓,如同被人掐住的脖子,不得寸进。 妖后看着挡在尘小九身前的吴蓝,冷声开口: “来而不往非礼也” “送你一剑” 妖后凝指为剑,轻描淡写的在星空下一挥。 万丈剑意瞬息出现在吴蓝身前,劈向前方。 吴蓝横剑于前,如同风雨中漂泊的小舟,随时可能被滔天巨浪吞噬。 三息之后,剑意消散,吴蓝面色苍白的半跪于星空。 但依旧不肯认输,颤颤巍巍的站立而起,舔舐嘴角边的血迹,冲着妖后说道: “少年少女肩头应当挑起草长莺飞,清风明月” “青春的荒唐与否,就留给他们自己来判别” “试问风雪,归人几时!” 六十七章 忘却古人诗 春风十里,不及青春某一刻的笑颜。 吴蓝拄剑撑着无力的身躯,倔强的不肯后退一步。 身后是兄弟,是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人。 感受到身后炽热神火中的闷哼声音,吴蓝心中一痛! 在十几年来,没有人能懂尘小九失去了什么。 用吴一一的话来说,尘小九就是一根野草,摇摆不定,看似倔强生长,但谁也不知道,扛过严寒的他,是否能渡过盛夏。 因为暖阳下的刀,会显得愈发冰冷。 尘小九被墨柒开启的心扉,他不想就这样看着其慢慢合拢。 所以,哪怕身前是绝代妖后,也不能阻止尘小九开怀大笑。 风雪归人,盛夏暖阳,唯独错过二字最为可惜。 吴蓝引天地正气而下,横剑于空,一条剑龙呼啸而出,吼破苍穹。 突然,一只苍白手掌穿过神火,抓过吴蓝即将飞舞的古剑。 “吴懒货,住手” 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吴蓝身形一顿,御剑口诀还是泯灭于心。 尘小九周身弥漫死气,将漫天神火尽数吞噬入体,强行镇压。 最后一缕火光消散,尘小九踏足星空,凝视着典雅高贵的妖后。 “多谢妖后” 话语一出,众人又迷惑了,之前还打打杀杀,现在又成了躬身致谢。 而被束缚在虚空中的墨柒也愣住了,尘小九是被烧坏脑子了? 妖后冷冷注视着星空下谦逊的尘小九,清音响起: “资质一般,悟性倒是不错” 尘小九闻言淡然一笑,回应道: “过奖” 此时尘小九体内血气和死气达成平衡状态,一团朱雀神火铭络在识海道种之上,逆转阴阳,全力修补着残损的部位。 若说尘小九之前的身体状态是满是漏洞的筛子,而此刻,这筛子最起码多了一层薄薄的屏障。 朱雀神火重新构筑了识海之内的广阔天地,让来自阎罗印中的阴森死气丧失了一部分威能。 生机与死气暂时达成了微弱的平衡,尘小九的修为,水到渠成踏入道境三品。 但这三品,是损耗身体机能所换来的。 一但尘小九无法超脱禁忌,平衡两股生死对立的力量,那尘小九在突破涅槃之境时,势必会成为半人半尸的存在。 被死气彻底弥漫之际,亦是尘小九转化阎罗的契机。 堕落地府,还是超凡入圣,选择权在尘小九手中。 思绪万千的尘小九突然被一抹流光撞入怀中。 低头一看,是泪眼朦胧的“小野猫”。 “小野猫”墨柒刚刚摆脱束缚,就下意识的飞向尘小九,丝毫没有察觉到妖后那快能杀人的目光。 墨柒眨巴眼眸,平日里被灵力掩饰的火红双眸看向尘小九,眼神里满是愧疚和自责。 “尘小九,我不是故意的” 习惯了墨柒平日里的娇呵,刹那间看到墨柒小鸟依人的样子,尘小九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看着墨柒艳若桃花的样子,尘小九心中生出了一丝逗弄的心思。 “啥?你刚刚说的啥?” 墨柒闻言抬起小小的脑袋,火红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难不成尘小九被朱雀神火给烧得耳朵不灵了。 咬咬牙,踮起脚尖,葱玉手指在尘小九耳朵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尘小九被墨柒错不及防的举动给吓住了,而后反应过来,耳垂顿时挂上一抹红。 墨柒感觉到尘小九耳朵无比滚烫,愈发觉得愧疚,趴在尘小九肩头上小声抽泣起来! 尘小九手忙脚乱的安抚起来哭泣中的墨柒,结果墨柒情绪瞬间爆炸,抽泣声接连不断。 尘小九手足无措的感受着肩头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让你起小心思,让你不安分,现在好了,彻底没救了。 “小柒,别哭,别哭” “我是骗你的” “真的,我没受伤” “不信你抬头看看,这体格倍壮”! 墨柒闻言抬头,清澈见底的瞳光中闪过一丝疑惑,边抽泣边问道: “我不信” “你的耳朵明明就是很烫” “都怪我,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墨柒的话语让尘小九老脸一红,脸皮发烫。 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这下好了,说什么都解释不清。 就在此时,周围终于看不下去的瑶池圣女白了一眼尘小九,纤纤玉手擦拭去墨柒垂挂眼部的泪珠。 小声安抚,解释道: “小柒你个大傻子,平日里玲珑剔透的样子哪里去了!” “你还没看出来那家伙在逗你玩!” “耳朵发烫是因为他心里装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哼,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被无辜牵扯的南问道,吴蓝等人齐声轻咳,小声为自己辩解道: “咳咳,那个丫头你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好男人还是有的,比如你眼前的南叔叔,还有旁边这两个小家伙也看起来不错” 吴蓝和宗明月极为认同的点头,鄙夷的看向前方生无可恋,的尘小九。 但在妖后和醉玲珑强大的目光下,南问道几人只能选择默默的闭嘴,一言不发。 而墨柒在经过瑶池圣女提示后,也终于从对尘小九担忧中走了出来。 联系尘小九之前的眼神动作,咬牙切齿的冲尘小九喊道: “尘小九,王八蛋,你完了!” 尘小九因为这一声娇喝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脸色一黑,忐忑不安的回复道: “你说啥?我没听见!” 墨柒看着还在装傻充愣的尘小九,气不打一处来。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尘小九身侧,玉手一捏尘小九耳朵,狠狠的拧了几下。 “听不见?”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彻底听不见” 一阵痛呼声响彻星空,伴随着娇声呵斥持续良久。 半刻钟后,尘小九揉着红的发亮的耳朵,看着身前叉腰怒视的墨柒。 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还不没消气吗?” “哼,消不消气关你屁事!” 尘小九为之一愕,随后叹了一口气,冲墨柒比划了了个“三”的手势。 墨柒瞅了一眼,虽然心中有些意动,但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目不直视。 尘小九见状在“三”的基础上翻了个倍。 墨柒眸光微闪,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手指不自觉的捏着衣角。 尘小九察觉到墨柒的小动作,顿时兴奋,觉得有戏。 咬咬牙,斩钉截铁的说道: “最新款,最贵的,最多的!” 墨柒闻言眉眼带笑,如同月牙,奔向尘小九。 傲娇的看着信誓旦旦的尘小九,假装生气的说道: “既然你要赔偿我心灵创伤费,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但说好了啊!这可是你主动给我,不是我自己要的啊!” 尘小九眼角一跳,心中无限惆怅,顿时感觉到下半生恐怕要伴随馒头榨菜渡日子了。 一旁的众人有些迷惑,不明白两人之间的秘密手势所代表的含义。 安北萱则是扶额笑哭,向醉玲珑解释道: “最新款是云梦泽的凰舞战衣系列” “最贵的是醉梦楼级别的天字佳肴一次” “最多的是指尘小九的灵源所得,小柒要占最多的” 安北萱不止一次的听到墨柒在尘小九耳旁嘀嘀咕咕自己的“收刮”大计。 但尘小九每次都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墨柒,并且义正言辞的说,他要是答应墨柒的“打劫”他就是一头猪。 而现在,猪已经把自己给养肥,自投罗网了。 听到安北萱的解释,醉玲珑和妖后一怔愣,随后也是苦笑不得。 妖后很铁不成钢的看着满脸欣喜的墨柒,很是头疼。 自己给她买的一堆华美衣裳快要堆满梅苑了 ,也没看到墨柒这么欣喜若狂。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白养了十多年! 吴蓝和宗明月早就看呆了,唯有剑阁阁主深有同感的感慨道: “能让女人心动的,除了永不过时的承诺还有亮闪闪!” 矛盾顷刻消散,星空下一片欢声笑语。 妖后,瑶池,剑阁三方屹立星空,早已经打消了一些宵小之辈的企图。 就算是之前的那股惊天波动是什么天地圣物出世,也没有他们一丝丝的机会。 人的名,数的影,瑶池声誉可不仅仅是在天域流传,就算是星空盗贼,遇上瑶池所属的战舰,也会给予尊重。 一波波人马先后退去,喧扰的星空顿时一片寂静。 七彩星云摇曳在黑暗星域之中,点缀不一样的烟火色彩。 而在远处,白玉京点燃的仙火照亮半个星域,驱散周围的黑暗,压塌虚空。 白玉京城内,十二楼五城共同构筑的惊世大阵将最后一点龙脉精气融合,星空颤栗。 一条由仙火法则,龙脉精气,天地灵气三方力量熔铸而成的丝线缠绕城池。 丝线缥缈如烟,穿梭过一片片土地,越过一片片山河。 花影飘零,落雨纷纷,所过之处万物消无。 潺潺流水告别秋叶,无尽之海吻别沙床! 白玉京之内,所有的一切随着丝线掠过,化为光点荡漾在星域之中。 光点绽放,灿烂如同花开,渲染出一条光河。 星域之中所有的生灵都在注视着这条由万里山河融汇而成的河流。 震撼,唯独只有震撼。 画中仙身旁的古长风看着点亮星域的光河,一阵恍惚。 苦笑一声: “这下好了,我是彻底遮掩不住了!” 在另一侧镇压黑暗门户的圣贤没好气的回复道: “这次下来,你的星域监察使身份也要被撤了。” “连同我都要和你一同遭受责罚!” 古长风闻言平静一笑,说道: “这个位置有些人已经惦记很久了” “但是,我不让,他们就不敢拿!” “就算这个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又能奈我何?” 霸气侧漏的威势让画中仙为之一惊,啧啧叹道: “没想到啊!你小子行事倒是合我胃口” “要不是有些顾忌,咱们到可以考虑做个兄弟” 古长风听到画中仙的胡言乱语,神色奇怪的盯着画中仙,连连摇头。 “可别,要是咱俩成了兄弟” “估计我妹就要杀了我了!” 画中仙闻言一愣,气笑道: “怎么,你这是还没放弃让我当你妹夫的打算?” 古长风尴尬的笑了笑,回应道: “这事我说了不算!”: “我妹说了才算。” 画中仙瞅着古长风,琢磨着在哪边来两下比较合适。 古长风感受到画中仙不善的目光,拉开距离,警惕的提示道: “冤有头债有主” “衣冠冢是我妹立的,你的身份是她安排的” “就连遮掩天机,阻拦其他星域监察使的主要内容也是她筹划的” “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家伙,你别拿我出气” 画中仙闻言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说声谢谢!” 话音刚落,星域中传来一声清爽的声音: “谢就不必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声未落,人先至。 来人素白宫服一身,雅致玉颜、倾国倾城,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 俏眸紧紧的盯着画中仙,生怕其下一秒就消逝在原地。 古长风看着来人,小心翼翼的准备向画中仙传话,顿时被一击云袖掀翻,倒退万里星途。 古长风识海没响起一声愤怒的娇声: “别在这里当电灯泡” “赶紧自己找个犄角旮旯画圈圈去” “要是还觉得很闲,屁股后面还有几个闻声而动的苍蝇,自己想办法解决!” 古长风闻言额头青筋暴起,这还是亲妹妹吗? 做牛做马不说一声谢谢,现在更是直接开始赶人了。 而来人没有理会背后那道幽怨的眼神,巧笑嫣然的看着前方如同一幅水墨丹青的男子,轻声细语道: “好久不见,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四个字中所蕴含的情感就像是山峦起伏跌宕,良久不平。 画中仙打量着身前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的女子,大概猜出其的身份! “古长笑” 画中仙嘴里说出的这个名字,让古长笑心里泛起涟漪阵阵。 多少次的幻想,多少次的徘徊,她终于等到了这个人叫出她名字的这一刻。 这一瞬间,古长笑如同一个傻子,愣在原地,止步不前。 生怕一个举动就戳破了这梦寐以求的画面。 古长笑,真好听的名字。 果然,她的名字是很好的,有点配的上画中仙! 若是让古长风听到她妹妹心中的想法,估计会直接拿刀插自己心窝。 自己叫了多少次古长笑的名字了,也没有听到其说什么好听。 长笑笑于星域,缘由在于那个能让她倾心一笑的男子。 哪怕只是一个名字,那也是等了万载的期待。 画中仙凝视着身前这个笑成傻子的姑娘,挥了挥手,询问道: “怎么?” “有事吗?” 古长笑闻言面色凝重,好像是遭遇了什么星空异兽。 千言万语堵在心里,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一句句思念的话语到了嘴边,最终只是凝聚成一句: “想你!所以我来了!” 的确是因为想你,因为想了千千万万个日夜。 但古长笑的心头还是有些懊悔,在千千万万个日子里重复了千千万万的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面对眼前这个谪仙般的男子,她一如当年那个夜晚的怯懦。 哪怕是她已经成为了需要生灵仰望的圣贤,在他面前,也只会是那个眼巴巴瞅着大鱼的苯小孩。 画中仙被接连两句想你了,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纵使他万载无敌,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画中仙手心冒汗,突然感觉到手心还紧握着一根木簪。 于是理所应当的拿起手中的木簪,递了过去: “你的木簪!” 古长笑看着身前宽厚手掌中的木簪,脸颊微红。 抬起头,俏眸闪动星光,忐忑不安提出了一个建议: “你能不能帮我绾个发髻!” 话一出口,古长笑就有点后悔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该大胆的时候不大胆。 让画中仙给她绾发髻,会不会让他认为自己是个不矜持的女子。 画中仙自然不知道古长笑此时的内心波动,他凝视身前这个脸颊鼓鼓的女子,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木簪上那个丑萌丑萌的鱼儿,甚至还想上手捏一捏! 脑海中奔出这个念头,让画中仙自己都惊呆了。 急忙摇头,想要将不要脸的想法给晃出去。 而画中仙的摇头举动惊醒了陷入不安的少女,看到其不停的摇晃脑袋,以为是嫌弃自己突如其来的要求。 “是我唐突了,抱歉!” 画中仙闻言看着面前显露失望神色的女子,鬼使神差的说了声: “过来!” 古长笑闻言一愣,随后面色赤红的走到画中仙身前。 转过美妙身姿,一头青丝飘洒,落在画中仙眼里。 画中仙手中拿着木簪,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而古长笑则是巧笑嫣然,暗中悄悄向后挪了几步,想要靠画中仙更近一些。 于是在漫天光河之下,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仙意傲然,挺立如竹的男子卷起青丝,一次次的尝试着梳出个完整的发髻。 而身前的佳人眉眼如画,温顺柔和的立在男子身前,等着心中良人的成果展现。 这一刻,岁月静好! 猴子和邋遢道士等人站立在光河之中,静静的注视着画中仙迟钝的手法。 没有人催促,没有人出声,哪怕是战舰铺天盖地袭来,唯有一棍横于星空。 美人如诗,佳人似画,最难忘却! 六十八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光河散落光辉,映照万里星域。 画中仙看着手里渐渐形成的低发髻,眸中闪过一丝丝慌乱。 平生第一次替女子绾发,手忙脚乱之下根据记忆中小师妹的时常梳妆的发髻,模仿了个七七八八。 小心翼翼的将木簪插入绾好的发髻时,古长笑迫不及待的转身,眼里跳动着闪闪银光。 “好看吗?” 面对满脸期盼的古长笑,画中仙不犹得想起了当年青芒世界中,那个梨花带雨的小丫头。 “马马虎虎,不哭鼻子就最好看” 突如其来的调侃让古长笑小脸羞红,羞怨的瞪了一眼哈哈大笑的画中仙。 时光短暂,难得的安宁时刻,画中仙舒展腰身,打了个哈欠。 鬼使神差的冲古长笑摆弄了个笑脸,随后擦身而过,赶赴光河之处。 爽朗的笑声在古长笑识海中回荡,清冽的声音响起: “小丫头,谢谢你替白玉京封锁星域” “无以为报,若有轮回,再来报答姑娘的恩情” 古长笑闻言一愣,随后开怀一笑,但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 “我等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是要等一个结局” “我只想有资格陪伴在你身侧,哪怕是赴死一瞬” “不信轮回,不求,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 古长笑笑颜如花,伴随晶莹泪珠的落下,毅然决然的奔赴向隐没光河的背影。 … 在光河之中,猴子手持黑铁玄棍,攻破万千战舰。 血与骨点缀星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在星空之下,猴子就是唯一的“神明”! 邋遢道士牵引缥缈如烟的丝线,构筑出一柄长剑形状。 光河中的光点纷纷涌入其中,融汇填充着剑身。 小红鸟落于执法者的肩头上,静静的看着前方灿烂辉煌的光剑。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是时候落幕了!” 小红鸟的叹息声渐渐响起,周围几位执法者和守城者风老头齐齐看向光芒万丈的剑体。 光耀万古岁月,仙火震慑时间长河的白玉京,就只剩下这斑斑点点的光芒。 他们不知道这次计划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在百年以后是否会有人回忆起白玉京! 诸天落幕,谁能永恒? 就在此时,一道仙灵身影从星域踏出,走到光剑之前。 渺小的身躯和硕大的剑身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点光芒掠过画中仙身侧,涌入剑体。 画中仙伸出修长的手指,触摸着前方温暖如玉的光点。 左手持笔,于星空挥洒笔墨,唤万古英魂归来。 之前已经消逝,化为光点的白玉京天骄再次显化星域。 一道道身影静静的走向光剑,没有喧哗,没有吵闹。 剑身似海,汇聚万古不灭的执念,长鸣于今朝岁月。 仙火于虚空归来,化为炽热的宝石镶嵌在剑柄之上,流光溢彩,释放压塌万古的威势。 星空下奔赴而来的各方势力全都停下脚步,看向星域下那柄让人仰望的光剑。 尘小九一众人被光芒所照耀,无比震惊的凝视着星空下的灿烂古剑。 剑阁阁主背后背负的古剑沙沙作响,不由自主的出鞘,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 星域各处,万剑齐出,朝拜光剑。 无尽的剑鸣响彻云霄,似在送别,又像是在奏响不灭的战歌。 妖后凝视着星空下无敌四方的身影,呢喃自语道: “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同样的疑问在星域各处,所有了解一点内幕的生灵脑海之中。 而在天域苍穹之上,消失不见的光幕再一次重聚天穹。 不只是画面,这次有幽幽剑鸣奏响,日月星辰颤抖,无尽星空之中,唯有万丈光芒照耀四方。 北海之地,一望无际的汪洋之上,一道身影立于海面,于波涛汹涌中注视着苍穹显露的画面。 “落幕前的最后放纵吗?” 而在囚仙古域之中,沉睡万古的生灵被惊变的天道法则所唤醒,恐怖气息笼罩万里山河,所有生灵匍匐在地,发出惧怕的哀声。 而在囚仙古域深处的血池之上,一道血色门户飘荡在其上。 在其中,断断续续的传来沙哑憎恨的不同神音: “快了,快了,又一次的清算即将来临” “长生不老,万界沉浮,终是一场空” “不求无敌,不求长生,只求一个公道” “此片宇宙,欠我们的太多…” “呵呵,还有其他势力在隐藏,这一次,全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白玉京,千万别让我失望!桀桀……” … 不同的生灵面对光幕所流转的信息,显露出不同的目标。 而在归山海星域边缘,古长风与一个老者在对峙,附近虚空被两人散发的威势压塌。 若是让天道阁中的生灵看到站立星域中的老者,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是无尽尽岁月前天道阁的一位开创者,相传早已经寿元枯竭,化道。 在现在竟然出现在了星域之中,与监察使对峙。 “你不是早已经逝去” 看到被小妹称为苍蝇的生灵,古长风也是为之一惊。 天道阁的功勋墙上,最上边的三道身影之一,就是眼前这个略显市侩老头。 市侩老头嘿嘿一笑,回应道: “苟延残喘至今朝,越发舍不得去死了!” “之前那小丫头是你什么人?脾气真是暴躁!” “要不是老头子出手阻拦,她恐怕就要灭了一两个世家了!” 古长风闻言一声冷笑,淡然的说道: “浑水摸鱼之辈,死不足惜” “为了白玉京的底蕴而来,就有做好被反咬一口的准备” 市侩老头闻言扫视了一眼眼前这个孤傲的男子,调侃的说道: “按你这么说,你是要为白玉京出声讨个公道?” 古长风平静的回复: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市侩老头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 “身为星域监察使,遮蔽天机,干扰圣贤执法,该当何罪?” 古长风看着老头,不屑的说道: “我古长风行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监察使的身份是我一步一步的杀出来的,护佑此方星域万载,说句不好听的,你天道阁算什么玩意。 市侩老头没有因为古长风不敬的话语动怒,而是伸出手指,指向被另一位圣贤全力镇压的黑暗门户。 说道: “纵使白玉京有千般无奈,也不应该召唤出它” “这扇门代表的意义你不会不知道!” “若是被其锁定位置,当年的那些人再次归来,你能阻拦住吗?” 古长风想要张口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阐述。 的确,这扇门不仅仅代表着黑暗本源,更是代表清算一方的佼佼者。 也是万古前的纪元轮回,万灵寂灭的幕后推手之一。 但他,还是选择信任白玉京。 不为其他,就因为他妹妹古长笑信任画中仙,如此而已。 他古长风就是帮亲不帮理,你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古长风勾动此方星域法则,分割天地,平静的说道: “越界,杀你” “白玉京仅剩的这些人,没一个怯懦者,我相信他们不会开启黑暗门户” “反观天域一些世家宗门,当年背弃伙伴而远退战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白玉京!” 市侩老头脸色一黯,面对古长风不留情的揭露,他无言以对。 无论如何,他们当年都不应该封锁天地,放逐白玉京于边荒。 凭天尊对于这片宇宙的功绩,就算白玉京当年真的与清算一方有勾连,也不至于被放弃。 想到这里,市侩老头突然浑身颤抖,脑海中有一份记忆汹涌而出。 天尊消失! 白玉京作为筹码被扔出! 而后封锁天机,放逐边荒,这一串事情联系起来,就好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若是天尊仍在,白玉京自然不会沦落如此地步。 但天尊偏偏消失不见,以至于人杰辈出的白玉京竟然被众生献祭,作为填补宇宙法则的“底蕴。” 在天尊之前,消亡隐没的,还有地府,道门。 佛门闭世不出,中心宇宙人皇葬于岁月长河。 那一战中,消逝的人杰太多了。 无数烁古卓今天骄死于那场崩裂宇宙的清算中,以至于最后一位天尊消失,竟然显得合情合理。 到这个合情合理仔细推敲一下,就会发现许多漏洞。 天尊于诸神末日后期崛起,打退诸多清算势力,扫荡宇宙黑暗本源,风光无限! 但天尊心思似乎不在于掌御星域,而是一直在追寻着地府轮回的信息。 出入多处禁区,接连大战百年,根据野史记载,天尊拖着伤躯奔赴罪地,随后消失不见,万载岁月不见其法旨。 但现在想来,到底是谁能让执掌诸天法则的天尊消失不见? 又是谁能够点燃诸神末日存留的众生愿力,献祭白玉京? 又是谁将白玉京放逐边荒,镇压黑暗清算势力的残余力量? 细细想来,恐怖至极。 当初封锁天机,献祭白玉京是由诸天星域各方巨头各议的结局。 那场会议中提出白玉京已经被黑暗本源浸染,沦为罪恶源头之一。 必须要将其封锁镇压,不然之前先贤所做一切都白费了。 各方巨头出手,抹杀还未成长起的白玉京天骄。 一些他们口中的“罪恶”燃烧本源,强行撕裂星空,将白玉京自行放逐。 但还是被各方巨头寻出,铭刻天地第一杀阵,彻底了结白玉京再次崛起的希望。 至此,白玉京存世的只有“背弃黑暗,追寻光明”的丰都鬼城一脉和一些从十二城五楼叛出的宗门, 一切的罪恶,都被打在白玉京身上。 白玉京,成为了诸神末日中残忍剥夺万灵生机的存在。 没有记得白玉京浴血杀敌的战功,没有人能听见白玉京的怒喊。 众生默认之下,白玉京,有罪! 万灵书写镌刻中,白玉京,虽有功,但罪不可赦! 市侩老头越想心越慌,背后在几息之内一片冰凉。 在这几千年岁月中,他不是没有思考过当年事情的真相。 但每每到了关键点,就会有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 暗中有不止一股力量在遮掩当年事情的痕迹。 五千年年他的假死,也是为了摆脱暗中那几股力量的追踪。 浑浑噩噩躲了无尽岁月,却还是要被牵扯到这桩惊天事件之中。 白玉京的出世,惊醒了他自我封禁的意识。 这一次,他到底是要站在哪一方?他无从得知。 就在市侩老头无比纠结的时候,虚空走出一道倩影。 来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市侩老头,冷冷的说道: “一向自持中立的天道阁,竟然会想参与到白玉京事件中!” “真是好笑,你就不怕祖霄云和你算账吗?” 来人口中的祖霄云乃是天道阁的领袖,镇压无尽深渊,功参造化,被誉为当世传奇。 天域的科技文明也是由此人一手铸就,威震八方,虽然已经有近千年不曾出世,但谁也不敢忽视其的存在。 祖霄云就是天道阁的定海神针,他在,天道阁才能顺利的调节仙凡矛盾,不受世家宗门约束。 市侩老头听到倩影对他的讽刺,呵呵笑道: “不死鸟一脉竟然也出世了!” “想来也是,那老家伙可是差点开创了白玉京第十三城” “听到白玉京出世的消息,怎么可能坐的住呢?” “不过,那老家伙怎么不来?反而派了你一个小辈!就不怕遭遇什么袭杀,一去不回吗?” 还不待不死鸟一脉来人说话,古长风开口回敬道: “你个老家伙管好自己就行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真是老糊涂” 倩影闻言一愣,冲着古长风温婉一笑,随后静立于星空之下,遥望远方,好像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而市侩老头深深的打量了一眼曼妙女子,一言不发,一同站立在星域之中。 不到一刻钟,星域边缘一阵震动,虚空破碎,一抹浩然正气荡漾四方,从星域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在通道之内,出现一个老者,步伐不紧不慢,很是悠闲。 古长风手中星域监察使令牌发烫,被浩然正气所干扰,禁锢的星域开始出现一丝裂缝。 古长风神情凝视的看着已经出现在星空中的老者,随时准备出手。 而市侩老头打量着浑身荡漾浩然正气的老者,戏谑的说道: “呦,这不是神洲书院院长吗?” “大降光临,有失远迎啊!” 老者闻言瞥了一眼市侩老头,淡淡的回复: “隋卒,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抽!” 被直呼其名的市侩老头隋卒哈哈一笑,盯着书院老者冷笑: “怎么,终于坐不住了!” “我很好奇,就你一个来前来,能拦住白玉京出手吗?” 书院老者平静回复: “听你这话,你这是准备站在白玉京一方了!” “你要想好,结局已经注定” “纵使这些小辈如何折腾,在我等眼中,也不过是个笑话” “天道阁若想要替白玉京发声,也不应该由你负责!” 隋卒闻言面色一冷,怒气冲冲的向书院老者质问: “废话少说,既然你来了,就省的我去找你了!” “在五千年前,是谁追杀我?” “这口气憋了五千年,老子不想忍了!” “当年的真相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我体内至今还遗留着一股浩然正气!” 书院老者顿时一愣,随即摇头说道: “看来祖霄云封禁了你一部分记忆,你竟然连同书院救你的事实都忘记了!” 隋卒闻言发怒,斥责道: “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当年给我提供白玉京一部分信息的是你书院,杀我的那批人中,有人使用的是你书院圣贤之书” “而那本书的上半册,现在应该在你宝贝徒弟朝圣手中吧!” “事已至此,你还要赖账吗?” 书院老者看着怒火冲天的隋卒,无奈的说道: “既然你有了推测,为何在几千年内不来书院求证事情真相” “圣贤书被盗走的消息你也不是不知道!” “若是你早十年来书院,甚至可以见到曾经把你背回书院的人!” “而现在那人已经死去,伴随着当年的真相消逝于风中!” 隋卒闻言面色大变,努力想回忆起关于曾经的事件,突然抱头通呼,在星域之中四处打滚。 不受控制的爆发滔天圣威,身边浮现出一道道黑色气息,将其头部包裹。 而古长风和曼妙女子极速后退,避免黑色气息上身。 书院老者面色不善的看着虚空扩大的气息,挥出一道浩然正气,阻隔着其外露。 而在隋卒其脑海中,有一股清流划过,平息着侵入道种的黑色气息。 渐渐的,隋卒开始恢复正常,但其眼眸透露出一股迷茫,不住的呢喃自语道: “是谁救了我?” “为何要封禁我的记忆?” “当年那批人到底是谁?” … 隋卒面具痛苦,但依旧倔强的想要回忆起关于当年的事情。 书院老者看着萎靡不振的隋卒,轻轻一叹: “祖霄云,为了保护你的师弟,真是下了一番苦心!” 对于隋卒口中的那批神秘势力,他也不知道其来历。 祖霄云当年似乎是知道什么,所以封禁了隋卒的记忆,不想其继续犯险。 但如今,随之白玉京出世。 当年的那批神秘势力是否会继续出手? 这也是许多人选择放任白玉京肆意举动的理由之一! 六十九章 温酒二两斩穹苍 剑意引动八荒,画中仙峥峥傲骨独立星空。 一道道消散的身影伴随着画中仙一声怒喊叱咤天下,挥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剑。 白玉京万里山河所汇聚的光剑缓缓斩落,黑暗门户前的圣贤被迫退离。 浩浩荡荡的剑意涌向黑暗门户,黑暗门户之后传来一阵阵风云卷动,有神秘存在迫不及待的准备出手,强行开启被天道法则封锁的门户。 在星空所有生灵的注视下,融汇万年执念,缓慢到极致又快到瞬息之间的光剑直直的劈在黑暗门户之上。 黑暗门户下沉千丈,出现一道道裂缝。 但随之消逝的,还有圣贤拼尽修为构筑的屏障。 太阴之力消散,黑暗门户内的诡异气机通过裂缝快速涌出,奔赴星域各处。 画中仙看着一道道诡异气机四处奔波,冷哼一声,说道: “我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话音落下,光剑斩出万丈雷海,将一道道诡异气机吞噬泯灭。 雷海包裹黑暗门户,阻止其内气机的继续外泄。 就在这时,黑暗门户那一端传出敲门的响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响声由微弱之声转化为震破苍穹的轰隆巨响! 声势越来越浩荡,周围虚空伴随响声一阵颤动。 星域中听到响声的生灵,就如同九天神雷在心中炸裂,顿时七窍流血,昏迷不醒! 醉玲珑听到到玄奥的声音瞬间,面色凝重,抬手布下一道无形光罩,阻止音波的扩散。 天域之上,敲门声被天道法则削弱数倍,但依旧有许多生灵支撑不住,昏厥在地。 在归山海星域边缘,听到巨响的古长风面色一变。 转身看向音波扩散的源头,放弃阻拦面前几人的任务,直接撕裂星空壁垒,冲向前方。 而市侩老头隋卒迷茫失神的眼眸伴随着一阵阵响声渐渐变的清明。 意识回归,冷冷的注视着星域之下的黑色巨门,呢喃道: “原来是你…” 而书院老者抚着长髯怅然若失的感叹道:“ 又到了这一步了,难道又是一个血火连天的时代?” … 在黑暗门户边上,猴子听着接连不断的异响,抠了抠耳朵,不耐烦的说道: “滚” 声音似雷霆咆哮,抵消黑暗门户之后传出的响声。 星域顿时一片寂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黑暗门户之后的异响消失,但随之而来的,是缥缈的声音。 “有朋自远方,不应该扫榻相迎吗?” 声音富有磁性,分辨不清男女,一字一句间好像在述说天道,让人无法反驳。 面对黑暗门户后神秘生灵的发问,画中仙不屑的笑了笑: “既然你如此心急,开门迎客又有何妨!” 话音未落,画中仙修长手指在光剑剑柄上轻轻一点,光剑化龙,一剑霜寒十四州。 一剑劈开雷海,将黑暗门户彻底笼罩在圣洁光芒之中。 黑暗门户后发出一声怒吼,隐隐约约能看到有金色血液散落。 等光芒退去,只看到黑暗门户如同蜘蛛网一样,满是裂纹。 斑斑点点的金色血液透过裂纹显现在门户之上,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画中仙平静的冲着黑暗门户说道: “我真诚迎客” “反倒是你们失了礼数” “开门扫榻以待,为何拒绝进来呢?” 话音之中还流露一丝丝遗憾,仿佛真的是在埋怨“来客”礼数不到。 但黑暗门户后的神秘生灵闻言一阵沉寂,就好像就此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远处星空中走来一个浩然正气笼罩的老者。 一指点破星空,浩然正气化为“禁”字,击向画中仙所在之地。 “禁”字穿梭虚空,眨眼之际就已经到了画中仙身前。 化为一道道神锁要将画中仙束缚,却被突然出现的黑铁玄棍横空拦截,消散为云烟。 猴子注视着前方星空下苍老佝偻身躯的老者,冷声开口: “儒家圣贤,什么时候学会偷袭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 书院老者摇了摇头,一双黑色眼眸融汇星河,看着披甲猴子,说道: “三十六计,乃兵家求胜之道” “儒家兼容百家之长,哪来的不齿一说!” 不等猴子开口,另一方的邋遢道士肩头扛着小红鸟,来到猴子身前。 转身看着被浩然正气笼罩的老者,淡然回复: “好一个兼容百家,好一个三十六计” “我不知道你书院到底学了几成精髓,但跑位上策这一计,绝对是炉火纯青” “哈哈哈哈……” 邋遢道士毫不留情的嘲讽让星域下知道当年内情的生灵忍不住发笑。 书院老者脸色一黑,看着身前身穿道袍青年,说道: “身着道袍,却没有道家兼顾苍生的理念” “既然如此,何必侮了道家名声” “褪下吧!” 冷冽的声音说下,一只大手击破虚空,直直的向邋遢道士探去,其目的很明了,就是践行之前所说的建议。 你既然嘲讽我书院只知逃跑,那我现在就堂堂正正的扒下你的道袍。 这世间,终归是拳头大,才有真正的道理。 邋遢道士顿时感觉到周边被一股无法抵御的气势笼罩。 一只大手如同天倾,冲他袭来,而他却无法动弹分毫。 关键时刻,邋遢道士肩头的小红鸟吐出一道火焰长龙,阻拦巨掌法相一瞬。 猴子随之一把将邋遢道士拉回身侧,黑铁玄棍出击,两两相撞,星空塌陷万丈,涌现无尽深渊。 一击未果的书院老者并没有退回,反而直接真身出动,竟然直接冲着猴子身后的光剑探去。 原来这柄由白玉京百万英魂执念和万里山河构筑的光剑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与邋遢道士的口角之争不过是为了转移猴子等人的注意力。 羞怒出手也不过是借势而为,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书院老者凝结一光球,周身围绕圣贤古字,天道法则汇聚身侧,如同丝带萦绕不绝。 圣贤古字交叉出击,如同潮水一般涌向画中仙,将其禁锢在原地。 书院老者分化为三,一道分身阻拦身后手持黑铁玄棍袭来的猴子。 一道分身构筑灵力长墙,阻拦执法者和邋遢道士的行动。 而真身探向星空下无比醒目的光剑,口吐儒家真言。 一个个本命字衍化乾坤,炼化阴阳大道,击向光剑。 光剑自主浮空,斩出一道道剑气,阻拦书院老者的靠近。 书院老者闷哼一声,瞥了一眼差点被一分为二的腰部,感慨道: “数万载沉寂,就是为了炼化出这样一个能破开门户的东西吗?” 画中仙被圣贤古字缠绕,听到书院老者的感慨,淡然回复: “你不懂!” 书院老者摇摇头,像是对待不乖巧的孩子,和颜悦色的说道: “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应该试图打开黑暗门户” “这一次,我会彻底断绝你们的希望” “现在放弃,我可以保你们性命无忧!” 恩赐的话语让身后与其一道分身大战的猴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破口大骂: “滚你丫的,你算什么玩意” “让老子投降,下辈子吧!” “白玉京十二楼五城,是有一些软骨头,但从来不包括我们” “小爷今天就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既然老了,就要乖乖躺着养老” 猴子随后吼破苍穹,横击九天,身上战甲发出无尽战意,牵引万千雷霆而落。 猴子沐浴雷霆,犹如神明,转手一击,震退书院老者的分身。 血气燃烧万里长空,肉身之力撼动苍穹,化为擎天巨人震碎星辰。 手中黑铁玄棍随之变大,轻描淡写一棍扫出,将另一边与邋遢道士交战的老者分身击散。 随后一个翻转,双手持棍,狠狠的冲着前方弥漫无尽浩然正气的老者砸下。 书院老者如临大敌,挥出神芒欲阻拦破空而下的黑铁玄棍,却如同泡沫一般瞬间被击破。 书院老者眸光一冷,放弃了对光剑的镇压。 全力对猴子出手,神音震天: “登高望远,小窥天地” 山峦起伏,巨峰破空而出,刺向挥棍而下的猴子。 “秋风瑟瑟,舒展心中悲愤” 星域出陡然出现阴风阵阵,席卷天地,仿佛是锁命地府出击。 “仁义礼智信,当为天地正法纲” 书院老者此刻就如同天地意志,降下法旨。 动用大道之力镇压猴子,而猴子就如同被天地所弃,无法动用丝毫法则。 只能凭借血气肉身之力,面对呼啸而来的攻击。 画中仙破开圣贤古字的束缚,持笔在星空作画。 之前让万千大道避退的妖尊身影被画中仙艰难描绘而出。 画中仙双手颤抖,持笔的手快要无法承受妖尊散出的一点气息。 哪怕只是凭空捏造的一道身影,但也有压塌万古的气势。 画中仙吐出一口精血,以血为墨,书画最后一笔,为妖尊点睛。 下一刻,蕴含一丝神韵的妖尊虚影击向如同神明高坐苍穹的书院老者。 书院老者毛发悚立,生死之间的直觉让他险而又险的避开妖尊虚影一击。 但妖尊掠过的威势还是让其吐血不止,浑身欲裂。 画中仙面目苍白,遗憾的看着逃过一劫的书院老者。 苦笑一声: “圣贤,没一个好杀的!” 而在远方,同古长笑一同凝视着这场大战的古长风脸色变换不定。 若是换做他,画中仙那匪夷所思的手段是绝对没有可能避过的。 踏出禁忌,掌御大道,可享天地生灵朝拜,方为圣贤。 古长风的圣贤之境,还只是初窥门径,远远谈不上凌驾一方大道,翻云覆雨,点化山河的地步。 而古长笑满是担忧的看着星空下苍白的画中仙,要不是古长风阻拦,她恐怕早就奔赴到画中仙身旁了。 感受到来自身旁的不善眼神,古长风是无比头痛。 他这个妹妹,胳膊肘往外拐不是一般的厉害。 就算那人是你惦记万载的人,你身旁的哥哥好歹也陪你渡过漫长岁月。 怎么自己每次浴血奋战回来,没有看到担忧的神色。 反而每次迎接自己的都是一盆冷水和嫌弃的话语: “收拾干净点,别踩到我的花花草草” 想到这里,古长风是巴不得画中仙吃点亏。 看着那小子虚弱的样子,古长风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古长笑看着笑的像个傻子一样的哥哥,一阵嫌弃。 而古长风急忙收敛了神色,连声说“没事,没事!” 要是让古长笑知道他竟然幸灾乐祸画中仙,不得把他抽筋拔骨。 而在前方战场中心,书院老者不住的咳嗽,看着快要散去的妖尊虚影,心中不禁有些后怕。 若是被这一击给击中,不死也得半残。 仅仅只是妖尊的一缕神韵,就让他无法阻挡,可惜了,之前没能亲眼目睹妖尊的尊容,实乃人生一憾。 同时,书院老者看着前方击碎座座山峰的猴子,和后方回复灵力,守护光剑的画中仙,小红鸟,邋遢道士等人。 心中生出一股悲凉,曾经偌大的白玉京就只剩下一些小辈在苦苦支撑。 而他,在万年前默许了封禁白玉京的举动,万年后又要亲手覆灭白玉京最后的希望。 孰是孰非?他搞不懂了! 万年岁月中他无数次徘徊不定,无数次梦回诸神末世。 他想说自己当初的举动是对的,但是师弟的逃离,书院的颓废,就好像是对他当年举动的惩罚。 推衍宇宙的未来,看到的是无尽黑暗。 没有一丝光明,没有一丝希望,甚至比当年的诸神之战还要悲凉。 天机变化不定,彻底颠覆了万年前众人的推断。 而他,是顺着既定轨迹行走,还是跳出命运,重新选择? 他,是否还有重新选择的勇气! 这时,猴子浑身浴血,踏过万水千山,震碎阴风肆虐,走到他的身前。 持棍而立,冷冷的看着他。 书院老者看着身前战意滔天的猴子,终于明白了,他,踏出那一步,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可他,依旧不甘心。 于是,他再次出手。 手掌横击袭来的黑铁玄棍,连绵不绝的灵力支撑着其不断向前。 面无表情的一次次动用天道之力镇压猴子,而猴子则是一次次的倔强上前。 两人交手,引动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妖后注视着节节退后的猴子,惋惜的说道: “从那个地方走的生灵,一个比一个倔强!” “肉身修炼到极致,已经模糊了圣贤之路的界限” “以力破天,这世上什么时候能在多出一个妖尊?” 周边静静注视着星空大战的尘小九听到妖后的自言自语,眸光一闪。 跨越生死界限,他的道路该怎么走,似乎有了点方向。 在星域之中,书院老者抬手显现圣道法则,禁锢天地,让猴子退无可退。 没有感情波动,书院老者此刻将自己转化为真正的“天道”状态。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挥手之间就是大道真理的显现。 万年来的感悟,虽然无法让其踏出帝道之路,但依旧加深了他与天道的融合。 屹立于星空之下,此刻他就是主宰天地的神。 猴子被接连几个大手印摔出,金色毛发被血渍沾染,在胸前有不下十处狰狞的伤口。 飞落一旁的黑铁玄棍发出不屈的鸣声,猴子气喘吁吁的将棍身上的血液抹去,呢喃道: “你什么样的存在没有征战过,是我让你蒙尘了!” 黑铁玄棍有灵,棍尾弯曲,点了点猴子,指了指前方被天道法则笼罩的书院老者。 好像再说,继续! 猴子嘴角上扬,紧握黑铁玄棍,将脸庞血液抹拭干净。 化为一道金色闪电,再次冲向书院老者。 “天道”状态下的书院老者没有丝毫动静,只是在长棍袭来之际。 轻轻一挥,将猴子包裹在袖里乾坤之内。 猴子衍化星辰万颗,击破其神通秘术,破衣而出。 书院老者结印速度加快,本源灵字镇压向下,瞬间将猴子禁锢于星空。 “万物轮转,归于虚无,逝!” 书院老者言出法随,诸天古字洞穿猴子身影,吞噬猴子的无尽生机。 “猴子!” “住手” 守护在光剑旁的邋遢道士等人怒喊,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猴子血染长空。 画中仙强提血气,引动天地灵气,却依旧无法破开书院老者对于此方空间的禁锢。 咬了咬牙,抬手欲要再次挥动光剑,却被守城风老头阻拦: “还不是时候!” “而且,以你自身的状态根本杀不了那老家伙!” 说来可笑,一群人于万载岁月醒来,就要再次面临生死危机。 逃不掉的,始终是命运二字。 星域下诸多生灵眼睁睁的看着书院老者炼化猴子血气,回归天地本源,却无一人出手。 震烁古今的白玉京,真正的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蛮荒不死鸟一脉的曼妙女子乘坐龙辇,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欲要撼动禁锢猴子的本源灵字。 书院老者眸光射出一道神锁,纹络道则瞬间将曼妙女子封锁于原地,不得寸进。 “念在你祖先的份上,饶你一命!” 曼妙女子俏眸无光,还是没能拦住书院出手。 老祖,纵使你做了那么多,儒家也不会改变他们的立场。 什么承诺,什么誓言,都是一场空。 猴子愤怒的嘶吼声响彻云霄,闻者心颤,一些修者已经不忍看下去,捂住双眼,等待着最终结局的到来。 就在此时,一本古书承载着漫天光芒穿梭虚空,撞到本源灵字之上。 轰隆一声,承载万道的本源灵字竟然被一本古书撼动。 古书之内,一个少年满目血丝的盯着被本源灵字禁锢下的金色身影。 “师傅,等会,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少年抗住漫天道则的威压,催动古书翻页,吞噬本源灵字内的浩然正气。 书院老者眸光微闪,看着前方不断翻动的古书,呢喃道: “圣贤之书!” 而满身伤痕的猴子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强行开口喊道: “唐妖,你给老子滚” 唐妖充耳不闻,嘴角泛血,摇摇欲坠,依旧咬牙破解着本源灵字。 而在光剑周围,邋遢道士等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唐妖,再也忍不住了。 骰子运转,强行破解天地禁锢,撑开一条通道向书院老者走去。 小红鸟化为一道火红流光,勾动光剑之上的仙火本源,攻向书院老者。 而书院老者逆转天地,一轮赤日被老者随手捏来,引动太阳精火,化为万道火雨砸向邋遢道士等人。 书院老者解决了麻烦以后,注视着古书内的唐妖,大手探出,想要将其拘来。 这时古书中一个个文字蹦出,金光灿烂犹如河流翻涌,道吟声入耳,如同醍醐灌顶,使人清醒。 五道龙形在唐妖牵引下彼此缠绕,突破天际,化为金木水火土五道光影结合出大印,扭动空间,攻向袭来的大手。 洁净的书页上浮现出一幅画面,诸天万界崩塌,血与骨铺满了古路,唐妖放弃瓦解本源灵字,欲将书院老者收纳至古书世界之中。 下一刻,唐妖却发现,古书在不住的颤抖。 随后古书将唐妖荡出,出现在书院老者手中。 书院老者打量着手中的半本圣贤古书,又看向唐妖,说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本该死去的孩子!” 唐妖半跪于星空之下,失去古书的他一锤又一锤的砸向本源灵字,手掌布满鲜血,仍不肯罢休。 而在星域另一方,妖后看着星空下的唐妖,双目失神,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唐皇在一处星辰之上注视着满身血迹的唐妖,眸光有泪珠萦绕: “墨雪,我他妈终于找到了!” 而尘小九在唐妖出现在星空下的瞬间,就悄然退后。 数字道纹在虚空刻画,阴阳八卦轮转,开启一条通道。 墨柒有感,转身看向尘小九,又看着身旁失神的妖后,传音道: “小心!” 尘小九点头,在所有人察觉前一刻,踏入通道。 空间波动惊动了众人,瑶池圣女等才发现尘小九消失不见。 墨柒平静的解释道: “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接下来,我们也要做好准备,时刻准备接应!” 吴蓝看向星空深处,手握古剑,随时待发。 醉玲珑和妖后相视一眼,眼眸透露出无奈。 书院老者一手摆弄着圣贤书,再次出手擒拿唐妖。 在邋遢道士怒吼声中,唐妖没有转身,只是死死的盯着本源灵字之下那道身影。 就在书院老者大手法相来到一刻,一枚弥漫阴阳二字的古印撞碎书院老者的攻击。 带着鬼脸面具,被无尽死气笼罩的身影挡在唐妖身前。 书院老者面色大惊,看着浮现在星空下的古印,不可置信的说道: “阎罗印!” 鬼脸面具身影没有理会书院老者的震惊,将唐妖拉起。 递出酒葫芦,示意其饮两口。 唐妖注视身前被死气缠绕的身影,没有犹豫,直接接过酒葫芦,狂饮一口。 鬼脸面具下的尘小九嘴角微微一笑,感受着体内流淌的烈酒,手持阎罗印,看着书院老者。 “生死轮回,皆归地府!” “阎罗法旨,莫有不从!” 七十章 山河搁两旁 魑魅魍魉,阴兵过境,执念万千地府起! 书院老者眸光不定,注视着前方被死气包裹的尘小九。 阎罗印逆推阴阳,构筑轮回通道,接引被本源灵字禁锢的猴子。 而书院老者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阎罗印避开本源灵字,撑起苍穹万道,独跨山河。 星域之下,万籁俱寂! 所有生灵都在注视着轮回通道重现这片世界。 这几天,让人心生震撼的事情接连发生。 先是五域大比的的开启,又有白玉京万载之后重现。 一位又一位隐藏不出的大能巨擘先后出手,参与到这场乱战之中。 圣贤下场,儒家出世,蛮荒参战,黑暗重现。 如今,更是有万载消失不见的阎罗印撑开苍穹,重现地府光辉。 本想在书院老者对唐妖动手刹那就出手的唐皇,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面色凝重的看着挡在唐妖身前的那道身影: “地府!” 安北萱、吴蓝等人所在领域,醉玲珑和妖后先后看向了瑶池圣女和墨柒。 虽然鬼脸面具身影被死气包裹,遮掩其气息。 但根据时间推断,其必定就是尘小九。 只是连妖后都没想到,尘小九身上竟然有真正的阎罗印。 之前朱雀神火探入其识海,也只是因为感受到其身上有一股浓郁的死气,想要助力其祛除。 结果也没让她失望,朱雀神火凝聚道种法则,将漫天死气镇压吞噬。 只是在神火消散之际,妖后在尘小九识海深处感受到了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 本来还以为是尘小九修行功法特殊,现在看来,那分明就是地府的轮回法则。 妖后凤眸微眯,看着墨柒,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地府轮回,彼岸花开,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吗? 而瑶池圣女面对醉玲珑的神念询问,一言不发。 她应该是最早一个知道尘小九深藏地府轮回印的人。 肉身踏九幽,强渡忘川河,若非地府,就是神明。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是尘小九,那就是她陆渔的伙伴。 瑶池圣女低头凝视着手腕之上约隐约现的因果红线,巧笑嫣然。 … 而在星域中心,尘小九催使阎罗印将猴子从本源灵字禁锢中脱困。 邋遢道士、小红鸟也扛着赤日落雨,来到了尘小九身旁。 看着气息有些萎靡的猴子,邋遢道士不嫌事大的调侃道: “猴子,还能不能打了?” “要是不行,站我身后,看我输出!” 被唐妖搀扶的猴子翻了个白眼,抢过唐妖另一只手拿的酒葫芦。 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当最后一滴烈酒入口,猴子贪婪的舔了舔嘴唇。 微微弯曲的身躯瞬间直立,深深的打量了尘小九一眼。 随后猴子上前,将众人挡在身后,黑铁玄棍一舞,指向书院老者: “再来!” 书院老者此时已经从“天道”状态中退出,看着不依不饶的猴子,无比头痛。 之前慑于地府阎罗印的突然出现,没有出手。 反而让这个“祸害”给逃脱,再想故技重施,难上加难喽。 看着猴子挥舞而来的一棍,书院老者第一次退后一步,避开其攻势。 扬了扬手中的圣贤古书,开口道: “这本书,是如何与白玉京牵扯上因果的?” 猴子持棍横击四方,不肯罢休,边打边说: “圣贤古书,有德者得” “和谁牵扯上因果,又与你何干?” 书院老者闻言眸光闪动,手指在古书上轻击几下。 古书褪去泛黄的外表,流露出无尽柔和光芒。 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有远古圣贤在诵读大道真理,神音绕耳,指点迷津。 靠近星域战场的修士沉醉在古书传出的一缕神音,感觉到神魂清澈,感悟天道比以往更加容易。 书院老者化指为笔,在书页上书写儒家真言,攻向袭来的猴子。 猴子一声咆哮,再次化出万丈法相,同时分化出十道身影,击破儒家真言,将书院老者团团围住。 “破” 真身分身一同砸落,星域为之颤动,星域万里掀起灵力狂潮,无数星辰受其影响,纷纷炸裂。 书院老者头顶古书,幻化出一片桃林世界,花舞飘零,却将无尽攻击接纳其中。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红尘滚滚,人间百态显现其中,书院老者欲要将猴子镇压古书世界之内。 猴子一个闪身,棍舞四方星河,击破空间壁垒,出现在邋遢道士身旁。 书院老者遗憾的看着遁走的猴子,圣贤古书果然不是短时间能够掌握的。 要不是接触过另外半本圣贤古书,他还真没把我幻化人间世界。 而猴子回到邋遢道士身旁,说了声“护法”,就盘坐在星空,开始恢复伤体,回复灵力。 而邋遢道士肩头上的小红鸟盯着书院老者手中的圣贤古书,疑惑的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老东西的手段有几分眼熟?” 邋遢道士闻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回想了一息。 眼睛不经意间掠过光剑下凝神注视这边的风老头,脑海顿时闪过一丝灵光。 “这不就是禁锢风老头的那本破书吗!” 话音落下,小红鸟和邋遢道士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明悟。 怪不得那不过是个没有踏出禁忌的小辈,就能束缚风老头。 原来那片小世界是由儒家圣贤古书所构筑的,这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看来那小家伙就是眼前是书院老头的传人了。 把堪比帝道圣兵的圣贤古书给一个小辈护身,还真是舍得。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尴尬了,妖尊执念破了半本圣贤古书,而他们又相当于“送”了书院老头半本。 这算下来,吃亏的绝对是他们啊! 想到这里,从来不肯吃亏的邋遢道士咬牙切齿的说道: “猴子,妖尊之前破了圣贤古书世界,你要不也试试破一个?” 正在调整灵息的猴子无奈睁开了双眸,看着星空下炼化古书的书院老头,说道: “我不是妖尊,他也不是那个小辈” “这半本圣贤古书,在这老东西手中,不亚于一件圣宝,你让我怎么破?” 听着猴子的吐槽,邋遢道士愤愤的冲书院老者比划了个中指。 “奶奶的,等老子修为够了,一定将这群满嘴仁义道德的家伙扒光扔星河中!” 小红鸟冲满嘴脏话的邋遢道士就是一扇,让其乖乖闭嘴。 看向藏在后方的唐妖,无可奈何的说道: “小妖,出来!” 唐妖闻言慢吞吞的从尘小九身后挪了出来,低着头颅,满脸愧疚。 小红鸟见状,到嘴的斥责强行憋了回去。 “看来下一次我是要彻底封禁你的记忆,把你扔中心宇宙,看你还怎么跑回来!” 唐妖听到小红鸟的絮絮叨叨,抬起脑袋,不服气的辩解道: “你没权利替我做决定!” “之前骗我和小虫,把我们扔出白玉京,还没找你算账了!” 小红鸟闻言被气乐了,而邋遢道士则是直接上手,冲唐妖脑袋就是一巴掌! “怎么和你三师傅说话呢?” “还没权利?你小时候屁股都是老子给你擦的,我们没权利谁有权利?” “反天了,还要和我算账,今天我就好好揍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 面对邋遢道士的指责,唐妖倔强的抬头,瞪着卷起衣袖的邋遢道士。 邋遢道士看着唐妖那委屈的眼神,怎么也下不了手。 愤恨的转身,冲着盘坐的猴子嚷嚷: “管管你的宝贝徒弟” 而小红鸟盯着身前这个已经长大的少年,叹了一口气: “你不该来的!” “你应该知道,你就是我们一群人的软肋” “你不在,我们才能放手一博!” 唐妖听到小红鸟声音中的一丝疲惫,眼眶发红,小声的回复道: “我忍不住!” 背身而的邋遢道士听到这四个字,浑身一颤。 而小红鸟也是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想让唐妖看见他的失态。 盘坐于星空的猴子看着眼前这个快有他高的少年,就不由得想起来当年。 那时候的白玉京被天道秩序封锁,黑暗侵袭着荒野。天魔缭乱,尸躯。 古道被遗弃,战场成罪地。 十二楼五城中只剩最后的几位守城者,守护着这处的家园。 那时候,只有小红鸟和一众执法者才算是白玉京的幸存者。 他和邋遢道士,都是无意中闯入白玉京,最终选择留下的“外来者”! 但万年岁月中,像他们的外来者再也没有过。 白玉京苟延残存的老人被岁月侵蚀,一个个的逝去。 最后只有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白玉京未来的方向。 当仙火再次点燃之时,他们确定白玉京将要做的事情。 积淀万古,破釜沉舟,他们没有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也只有这样的状态才能尝试走出那一步,唤醒消逝万年的人。 但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白玉京却再次被外来者闯入。 这次的外来者,是一道快要消散的魂念,和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唐妖。 就是这个孩子,硬生生的让他们的计划推迟了数十年。 但他们没有一丝悔意,因为,他们在唐妖身上,寄托了生了希望。 有了唐妖,荒野传出了阵阵笑声。 此后,在断壁残垣之上,多了个孩子。 尽显老态的世界也迎来了几分朝气。 沉寂已久的白玉京,在万载岁月中有了生气。 … 星域之中,再也忍不住的唐皇从星辰起身,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向了猴子等人。 炼化圣贤古书的书院老者瞅着来人,有些不解的询问: “唐皇所来为何?” 而唐皇充耳未闻,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唐妖。 唐妖感受到前方传来的炽热目光,下意识对上唐皇的眼神。 奇怪的是,他没有从唐皇眼中看到一丝丝的敌意,反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唐妖急忙摇摇头,将这个荒唐的念头给晃出去。 想什么呢?来人显然是和书院老者认识,怎么可能对他流露出善意。 看着唐妖渐渐变得不善的眼神,唐皇有些苦笑不得。 上前两步,想要靠近唐妖,却被邋遢道士阻拦。 “你是谁?” 唐皇一愣,看着身着道袍的邋遢道士,带有些恭敬的回复: “天域,中神洲,唐朝之皇” 话音刚落,唐皇又接了一句: “也是唐妖的唐!” 这一句话让众人之后的猴子凝视着唐皇,目光中有些思索,像是想到了什么。 而邋遢道士则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加那一句话,挠挠头发,很是不解。 小红鸟冷冷的注视的唐皇,说道: “既然是天域来人,就与我白玉京没有牵扯” “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面对小红鸟的排斥,唐皇没有动怒,而是低声下气的说道: “能不能让我和这个孩子说两句话?” 小红鸟和邋遢道士一怔,显然是没想到眼前之人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就在小红鸟要驳回唐皇请求,身后的唐妖突然站出: “好” “好你个大头鬼!”看着已经走出去的唐妖,邋遢道士愤愤不平的就要将其拽回。 “让他去!”猴子清冷的声音传入邋遢道士耳朵,让其抬手的动作一停。 而小红鸟同样若有所思的看着唐妖和唐皇,想起了什么。 在唐皇身前,唐妖平视其眼神,淡然的说道: “有什么事情请直说!” 唐皇颤抖的手举起,想要抚摸唐妖的面庞,却被唐妖下意识的躲过。 唐皇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唐突了。 歉意的回复了个微笑,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唐妖平静的回应: “唐妖” 听到这两个字,唐皇一阵恍惚,就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遗世独立的青年。 “真像!” “真像!” 唐皇的呢喃自语让唐妖感到一阵无语,说了半天就问了个名字,这是要给他下个诅咒吗? 而唐皇下一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微笑的看着唐妖,说出了一句让唐妖心神不定的话语。 “唐妖,你的唐是大唐的唐,妖是墨雪的妖” 唐妖听到墨雪这两个字,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背影。 为什自己听到这两个字会有点心痛,就像是想到了一个不可割舍的存在。 “墨雪是谁?” 听到唐妖焦切的询问,唐皇却一时间沉默不语。 墨雪这两个字,十年来他听了太多次,想了太多次。 等到需要面对时,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唐皇目光如炬,抬手将一段画面打入唐妖脑海之中。 “你想要知道的答案,应该能在其中找到” 而此时的唐妖,沉浸在一段画面中,不可自拔! 唐-岁昌八年,长安朱雀街。夜雨打在落寞的屋檐上,打碎了平静。檐兽高耸,与天空惊雷相呼应。 “十年了,那不死药你消化了没?是时候算算这笔账了”一耄耋老人从黑暗中走出。 苍老的脸庞,枯瘦的身躯,手上却提着一把重刀,插入朱雀大街的瞬间,灵力爆发,以刀为中心凝聚出一幅苍龙阵图。 龙影逆转,锁定了十里长街。 在朱雀像旁,一道身影狼狈坠出,染血黑衫包裹着一个婴儿。 黑衣缓缓转身,但这动作却加速了伤口的开裂。 “咳…咳…咳,北海的狗鼻子还是这么灵,不过那头蛟龙没来,你个糟老头子不怕回不去吗!” “风雪来客,半妖摧城,堂堂墨雪竟然沦落到要当大唐的狗腿子来活命,可悲。” 突然一口鼎自天外袭来,攻向老头。老头措手不及,被撞直退几十丈!老头轻咳一声。 “呸”一口浓血被吐出后反手凝灵,御盾在顶,那鼎却自空间消失。 老头凝神戒备,暗中沟通阵图想要找出那口鼎的踪迹。 朱雀像旁的墨雪紧了紧怀中的包裹,左手虚空画咒,右手悄然融入朱雀。 佝偻老头一方面防备着鼎的突然袭击,一方面观察墨雪的动作。 虽然墨雪闯云梦泽受了重伤,但是在大唐的辖地中,保不准会产生点什么意外,刚才那口鼎应该是某位侯王的,难不成那疯子从西疆回来了…… 墨雪引灵画符,借朱雀威压压制伤势,但墨雪知道,他面临着的不止北海,怕是妖域,昆仑乃至整个天下都恨不得从他身上扒出点什么。 墨雪觉得长安今夜有点静,大唐的盛世繁华享受了那么多年突然间还有点舍不得。 朱雀街上的青石板上还有张老头未收的馄饨摊,莫听楼好像还欠老板娘五十两白银。 答应长安城墙上的那个倔强萝卜头的剑还没还……墨雪笑了笑,人之将死,倒是还有不少惦记的东西。 妖域生死百年,问剑昆仑十载。在北海那个犄角旮旯又藏了十年。走南踏北,这天下就送两字“风流”,风流的很。 墨雪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眨眨眼,嘴角弯弯,压根没有感觉到外边的风雨!! 墨雪忍不住哈哈一笑,“小玩意,一只烧鸡就多出你个累赘,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朱雀大街上空空间像是一团纸一样,被一只大手撕了个粉碎,之前那口鼎与那只手正在相制衡, 佝偻老头眼前一亮,暴起拔刀冲向墨雪。 “今天你逃不掉了”。 墨雪嘴角微起,“老东西,想收我命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东西” 朱雀像瞬间火光冲天,一道身影伴随着滔天火焰向前方冲去。 七十一章 两袖空空荡清风 回忆之所以是回忆,是因为它终究回不去! 唐妖深陷回忆之中,眉目时而轻皱,时而温柔,让人追摸不透。 邋遢道士看了眼唐皇身前的唐妖,又看了一眼身后无动于衷的猴子。 长叹一声,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人能帮忙解释一二! 在众人前方,圣贤古书浮动诸天言语,述说着万灵的故事。 书院老者眉头紧蹙,一道道印记打入其中,却无法彻底炼化书内的本源信息。 这也意味着,这半本圣贤古书已经被祭练完成。 书院老者眸光微闪,看向虚空中默立的唐妖,大手探出,想要将唐妖拘至身前。 同时手持尚未炼化的圣贤古书,流转万界虚影,笼罩向盘坐恢复的猴子。 “住手” “滚” 接连两声响起,唐皇帝王龙气破体而出,抵御住书院老者的手印。 邋遢道士等人连声呵斥,勾动星空灵力的骰子飘转在唐妖头顶,护佑着其不受外界干扰。 尘小九手持阎罗印,一步踏出,轻描淡写的砸在击破虚空攻向猴子的古书。 轮回通道凭空而现,阎罗印吞噬尘小九体内血气,威震天下,转移着圣贤古书呼啸而来的威压。 接连攻势被阻,书院老者强行召回圣贤古书。 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荡漾龙气的唐皇,说道: “唐朝是要阻挡天下大势?” 唐皇不紧不慢的回应道: “书院凭白给我扣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受之惶恐啊!” “天下大势?这天下走向,难道不是由苍生决定?” “而你神洲书院,难道能代表苍生!” 唐皇接二连三的反问让书院老者的话语一愕,随即指着唐妖,开口道: “他是不是当年被墨雪抱走的那个孩子?” 唐皇嘲讽的笑了笑: “是与不是,墨雪都已经死去,对你来说重要吗?” 书院老者摇摇头,无话可说。 暂时放弃动唐妖的念头,转身朝向邋遢道士等人,目光跨过小红鸟,看向静静屹立在猴子身前的尘小九。 “地府阎罗,索命勾魂” “你?与地府什么关系?” 尘小九周身弥漫的轮回法则阻挡着书院老者的窥探,轮回通道的威势也一再打消其强势出手的想法。 地府出世,意义何在? 搞不清这一点,接下来的的因果牵扯,势必会影响古路开启的计划。 而尘小九面对书院老者的发问,沉默片刻,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不配知道!” 话音落下,连同邋遢道士都惊讶的看向身侧的尘小九。 这么不给面子? 真是好样的!合我胃口! 要不是顾及尘小九周身弥漫的轮回法则,邋遢道士估计早就一脸献媚的勾搭上去了。 书院老者被尘小九一句话气了个够呛,万年岁月中,有多久没有听到“你不配”这三个字了。 哪怕是当年那是神明出世,天骄横空的时代,也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猖狂!” 书院老者的养气功夫还是极为到家,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两个字。 尘小九闻言,没有回应,伸手在阎罗印之上破开了一道封印。 牵引出一股生灵怨气冲天而起,化为一张鬼脸撞向书院老者。 书院老者被尘小九的突然出手弄的有些措手不及,情急一下,口吐莲花,浩然正气化为一道闪电击向鬼脸怨气。 两两相撞之下,虚空如同窗户纸一样,顿时四分五裂。 被击散的怨气掠过书院老者脸庞,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地府有猖狂的资本!” 尘小九看着被气的面色发紫的书院老者,慢悠悠的说出桀骜不驯的话语。 书院老者神色凝重,看着有恃无恐的尘小九,更加追摸不透尘小九的态度。 地府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这个关头降临,很难让人相信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而尘小九手持阎罗印,构筑轮回通道,百分百证明他就是地府中人。 面对这种情况,书院老者没有了万年前的决绝。 再一次的压下脾气,和颜悦色的询问道: “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尘小九此时心中一蹬,书院老者的询问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感受着星空各处传来的注视,他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撑下去。 若是在这个时候露馅,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虽然心中万般无奈,但尘小九还是得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淡然。 辛亏鬼脸面具阻挡尘小九的面色变化,也为尘小九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 而尘小九低头沉思的过程,在其他人看来,反而是对书院老者丝毫不在意的行为体现。 书院老者也只能慢慢等待尘小九的回话,一时间,星空一片寂静。 过了几息,尘小九眸光转动,盯着书院老者,回复道: “地府的目的,难道你不清楚吗?” 尘小九完美的将锅又甩回书院老者,让其更加畏手畏脚。 书院老者听着尘小九的反问,心中一凉。 难不成地府阎罗还真的存世? 不可能? 就连同妖尊都消失于那场大战,地府绝对不可能毫发无损。 但书院老者心中又不犹得想起地府的那一位存在。 不沾因果,不堕地狱,主宰生死道则。 若是那位真的存活下来,或者是有什么后手存世,也足够让地府重现人间。 念及于此,书院老者狠下心来,谨慎的询问道: “阎罗殿中,可否还有禁忌存在沉睡?” 书院老者话音落下,诸天一片寂静无声。 若是在万年前他这样质问地府,一定会被视为蔑视阎罗。 但现在,书院老者在赌,赌地府万年不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就算是阎罗印出世,也代表不了什么。 眼前这地府生灵,只不是是在虚张声势。 若是真的地府沉睡者苏醒,很大可能会直接动手,而不是在这里和他扯皮。 要知道,虽然他已经是主宰星域的圣贤,但在地府中,就算是他这样的存在,也不知已经埋葬了多少。 而尘小九感受到书院老者毫不掩饰的眸光,背后发凉。 果然,一方圣贤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给唬住。 虽然凭借阎罗印震慑了一时,但归根结底,那不是他自身的力量。 一但书院老者不顾一切的出手,就会发现,尘小九不过是一个道境尚未圆满的毛头小子。 想到这里,尘小九有些悲哀。 震慑了一个时代的地府,已经快要沦落到和白玉京一样的地步了。 其实这也是地府沉寂万年的代价,时光磨灭一切。 哪怕曾经君临九幽,威震宇宙,也抵不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书院老者看着尘小九一眼不发,心中不禁有些明悟。 果然,地府绝对是出了问题。 阎罗不显,阴兵俱散,那个压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大山,终究还是随风而逝。 书院老者眸光闪动,上前几步,正准备动手时,尘小九抬头了。 “阎罗殿中是没有了禁忌存在沉睡” “但,镇压九幽的尊者还独坐王座!” “你,要不要见一见?” 此时尘小九身前出现了一枚黑色棋子,棋子下方开启一条轮回通道,通向未知之地。 通道内九幽之气荡漾,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一股封禁天地,葬灭星辰的力量。 书院老者上前的脚步顿时一顿,脸色阴沉的打量着星空下幽深的轮回通道。 在尘小九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下,书院老者咬咬牙,狠心分化出一股神魂,探入轮回通道。 书院老者神魂力量快速前进,越过重重空间,查探向通道深处。 突然,在外界星域书院老者一声惨叫,七窍溢血,不可置信的看向轮回通道。 在书院老者脑海中,还回荡着永生难忘的一幕。 黑白棋子不可阻挡落下,犹如万道崩溃,瞬间击碎他神魂之力,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执棋者。 书院老者面带恐惧的看着守护轮回通道的尘小九,自言自语道: “真的是他!”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而尘小九适时的插了一嘴: “你们自以为已经触摸到了顶峰,却不曾想过,那或许只是一座小小的丘陵” “坐井观天之辈,如何能猜想巨龙的吐息!” 书院老者闻言一愣,苦笑一声: “坐井观天吗?” … 唐妖神魂跟着画面一次次的转动,看着那道记忆中熟悉的身影跨越山河,回归长安。 西疆雪舞长空,渲染天地之间的寂寥。 “男儿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雄浑壮阔的弱水旁,身着玄甲的八百兵卒听着自家侯爷饮酒长歌。 “多事之秋,长安不安啊”侯爷边将靴子脱下扔到火堆旁边说道。 “侯爷,妖域五大妖王所率兵马正在朝弱水前行,玄甲军已按命令先行,现已到洛北城。” 鸦卫悄无声息出现在侯爷身后,道。 “趁火打劫啊!中土世家,西北妖族、北海、昆仑。 一个个打着卫道除魔口号真不知羞耻”“墨雪这个不成器的玩意,惹祸的本事倒是一流”侯爷无奈的咧咧嘴。 侯爷看向东方,长安城拦不拦的住这场清算他心中也没多少定数,但大唐不可辱,大唐也从未弱于人。 只是他担心,那王八蛋的选择。嬉皮笑脸的在长安等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放不下。 长安城中,中土世家,昆仑,北海虎视眈眈。 其中天玑圣地最为激进,未能拦下唐皇的一击有些恼羞成怒。 直接号称要屠城,其余的人虽未发声,但显然是在同一阵营,就看大唐如何应答。 “读三尺书也可,看三尺青锋也罢,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一柄剑随声而动,浩然正气牵引长安大阵。天玑圣地刚才号称屠城的狂躁中年人被三尺青锋拦腰截断,四方神像显露法相,镇压众人而下。 昆仑小师叔眼露光芒“好强的一剑”,直拍旁边青衫的肩膀:小德子,最骚的是什么,不是剑,是气势啊,多学学,长长见识! 这出场666,我打个九分,多一分怕他们骄傲。 你看把那群猪都吓成什么样了,厉害厉害。 旁边青衫目瞪口呆,欲哭无泪!昆仑的脸迟早得被小师叔给丢尽了。这仇恨值拉的满满的,简直666。 “呸,呸,呸,还被小师叔这稀奇古怪的话给影响了,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小师叔的身份,这货在昆仑早已经被万剑穿心了。” 这时北斗勺子阵出现护住了三大圣地,其他人也皆御灵抵抗着四方神兽的威压。 唐朝书院果然不同反响,不愧是有望与道宗,佛教并列的学说”一个尖嘴猴腮的黑袍人阴森森的说道。 “这就是大唐的态度吗?动我圣地之人,期我中土无人吗?” “好好好,各位道友也看到了,我们本为除墨雪卫正道而来,可这大唐仗势欺人,手段残忍,估计是想独占好处了” “交出墨雪那个妖人,不然今天大唐要付出代价”众人在圣地发声后先后出言。 这时一把长枪浮出,直冲圣地而去,圣地人员皆面色凝重,急忙倒退而走。 那把长枪却在冲刺到圣地人一寸之地停下。转个不停,圣地的狼狈惹笑了众人。 “好身法,一百源石教不教?”长安百姓中一市井少年开口故作矜持的问到! “我出二百五,谁抢我和他急啊!” “二百五你个头,轮的上你个破落户叫价了。老娘出二百五十一。 对了,小德子,你哪来的一百源石?是不是睡醒了啊!睡醒了给老娘刷碗去!” 刚才最先出声的少年小德子讪讪的溜回酒楼。徒留旁边众人起哄“小德子,你娘喊你回家吃饭喽”! 老板娘也没生气,只是叉腰横街,道:“从今天起,本楼多一条规矩,凡圣地人,来我朱雀街饮酒,酒钱翻三倍。, 旁边一家破烂门廊上,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也跟风“本店从今往后盖不授予圣地之人任何符纸” “你这破落户有点胆气,不过送上门的客不宰怎么能行,长点脑子” 哈哈,也是,也是。长安一片哄笑。 长安之所以长安,是血与骨的交换,将士埋骨城墙根,守城护家已千年。 长安城墙上至今仍有时光磨不掉的刀剑痕迹,万里烽火万里狼烟,岁月轮回,四季更替,长安仍在。大唐依旧屹立在南疆。 想毁我长安。满城百姓一声声不答应。大唐刀剑先不答应! 世家圣地,散修侠客皆感到震惊,同时也对大唐千年未倒感觉到了理所当然。 山上神仙,山下凡俗。 一入长生路,仙凡永相隔。这是仙路的残酷,也是长生的代价。 仙路修长生,但大唐走的路却是将仙凡相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平等,万灵自由。好一个儒家,好一个大唐”。 一步涌金莲,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自虚空而出。 “天地异象,真正的大能来了,中土李家也要出手了吗?其余三大家是否也有人前来?”一群散修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西方妖威震天,虎啸鸾鸣,虚空中火红异兽拉着一黑色车架冲长安而来。 长安城墙烽火台上道道符咒相连,四大神兽再次升空,长安大阵启动。唐皇出现在长安之外,先前那长亭下的儒雅书生出现在墨雪旁。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然了,毁了妖域?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狠下心来。现在却发现我做不到毁了他们想要守护的地方。 哈哈,找了几百年终于让我得出了答案,可是这答案却让我知道我就是个笑话。” 平常嬉皮笑脸的墨雪脸上流露出丝丝痛苦的神情,随后收敛神色。抬手擦拭嘴角的血迹。 “给这孩子起个名吧,我欠他一条命,本来应该护着他长大,可是做不到了”墨雪指着怀中的孩子向书生说到。 “唐妖,就叫唐妖了。跟着大唐混口饭吃,你要死赶忙死,孩子留下来,我罩着他”书生逗弄着墨雪怀中的孩子边挤眉弄眼对墨雪说。 墨雪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果然快死了,脑子都不够用了。读书的没一个好东西。 “滚,留给你也护不住,孩子我会送走。别打主意了,不怕文化人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你说夫子怎么就中意你这么个家伙。” 墨雪直接将书生推开,把孩子放在了朱雀像上。同时将半个生锈的钥匙挂在孩子脖子上。 书生没有在意墨雪的混账话,只是正色道:“你就不怕这孩子活不到那么久?” 墨雪看向孩子的眼神中充满愧疚 “唐妖,你要记住有个不成器的玩意欠你一条命,一定要活下去。哪怕让这个世界绝望,也别让自己失望啊” 随后,墨雪结印,一道道妖火充斥在唐妖身边,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反而逗的小唐妖咧嘴笑了。 “你会死的” “我早就死了,死在了三百年前” “小唐妖啊,你可要对小溪负责,一定要活着来娶你媳妇啊!” 随后,朱雀像化为一道光借助长安大阵冲出。同时书生手中一卷书跟随而去。长安城外无数人起身追赶着火光,想要拦截,却被书生一道剑气逼回。 书生看着唐妖消失的远方,喃喃道 “别对他失望,因为他已经对这世界失望透顶。” 七十二章 遗世独立 无关迟暮,不问翻覆,你走我随! 尘小九独立于星空之下,一人阻挡着书院圣贤。 他未曾真正出手,却震撼星域之下的所有生灵。 书院老者镇压住紊乱神魂,目光不定的看着挡在猴子身前的尘小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地府依旧深不可测。 刚刚卷入轮回通道的神魂之力来不及抵抗,就灰飞烟灭。 瞬间爆发的那股惊天的气势,和万年前葬灭九幽的存在同出一源。 时光荏苒,地府到底还是有禁忌生灵存活下来。 但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和地府又有什么因果联系,值得万年沉寂的地府护佑。 书院老者面色阴影不定,看着眼前目空一切的尘小九和渐渐恢复伤势的猴子,举棋不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尘小九压抑住情绪的变化,不敢透露出一点一滴的胆怯。 虽然靠着黑色棋子短暂开辟出一条通道,震慑住书院老者。 但此时的他也已经处于强弓末弩的境地,光是支撑阎罗印遮掩天际,流淌出一缕轮回法则,就差点将他给抽干。 刚才强行开辟九幽通道,更是雪上加霜。 要不是神智还清楚,现在恐怕就直接瘫软坠落星空之下了。 念及于此,尘小九即刻神识传音,向白玉京的几人提醒道: “不要慌张,不要有任何情绪变化,一但被书院圣贤察觉,前功尽弃” “听我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在不出手,我就撑不住了!” 陡然听到尘小九传音的邋遢道士怔愣了一瞬,随后急忙恢复平静。 但在暗地里,向尘小九神识传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了个去,你是尘小九那小家伙?” 小红鸟也插了一嘴: “你,胆子挺大” 而后方站立而起的猴子用黑铁玄棍构筑出一道屏障,阻挡住书院老者的窥视。 而后转身盯着尘小九: “现在不用担心被察觉了” “他暂时也不敢动手,还有一些时间能回答你的问题!” 尘小九闻言松了一口气,急忙收起阎罗印,轮回法则褪去,显现出尘小九苍白无力的面庞。 尘小九施了个云法,一屁股坐在洁白的云雾上。 眸光闪烁,扫视了一圈,开口道: “你们能不能和我说说具体的计划!” “从天骄大战到圣贤入场,我猜不透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大动干戈,甚至炼化了白玉京万里山河,不可能只是为了给圣贤制造点麻烦” “还有那位万年前的画中仙,召唤出那座神秘门户,也不应该只是做做样子” “所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最后阶段?” 邋遢道士听着尘小九淡然的诠释白玉京做的种种,忍不住发问: “你小子既然知道白玉京牵扯到了一桩大因果” “还一头闯进来,假借地府名义,吓唬一位书院圣贤” “你不怕被秋后算账吗?” 看着邋遢道士无比好奇的脸色,尘小九没好气的回复: “你以为我想牵扯进来” “就我这道境三品的小胳膊小腿,禁受不起你们的一点磕磕碰碰” 尘小九幽怨的语气让邋遢道士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挠挠头,不解的问道: “那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尘小九指了指还在深陷沉思的唐妖,平静的说道: “因为他”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唐皇护佑下的唐妖,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尘小九。 邋遢道士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而小红鸟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暖色,又显露出一丝欣慰。 真好,唐妖! 你又多了一个生死不弃的朋友! 而猴子沉默的注视着尘小九良久,终于开口道: “待会,我会把你们给送走” “我们要做的事情,你们干涉不了” 尘小九听着猴子有些悲哀的话语,顿了顿,开口说道: “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应该隐瞒唐妖” “就算是你们要去赴死,我希望你们能和唐妖讲清楚” “这样,他以后复仇也会有个清晰的方向,不至于那么累!” 尘小九略显无情的话语让猴子等人无言以对。 邋遢道士神色纠结的长叹一声: “我们将计划推迟这么多年,就是想让唐妖快快乐乐的成长” “如果让他背负着一些不该由他承担的责任,我们怎么能安心” 尘小九闻言则是冷哼一声,回应道: “被你们封禁记忆,浑浑噩噩的度过一天又一天,那就是快乐吗?” “背负着苦难,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因为那样,至少还有一个前行的方向” “他的命运,由他来选择” “纵使死在路上,葬于荒野,终究是付出过” 尘小九的指责让邋遢道士有些失落和疑惑。 如果有办法,他也想看着唐妖成长,看着他娶妻生子,幸福的生活下去。 有一句话尘小九说错了,命运这玩意,由不得自己。 看似一举一动都是在由自己主导,但最后会发现,奔腾八荒的河流,终将汇聚大海。 而他们的宿命,在万年前白玉京没覆灭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邋遢道士的沉默,小红鸟的沉思,让这片空间一时间陷入的沉寂。 最后还是猴子开口,打破了冷清的氛围。 “你说的对,我们没有理由瞒着他” “但是,事情的真相需要由你来告诉他!” “在五千年前,天尊…” 寂静的空间内,猴子在述说真相,尘小九在平静的倾听。 邋遢道士蹲在一旁,目光柔和的打量着外界的唐妖。 一眼万年,注定生死两隔! 小红鸟化为本体飞到邋遢道士头顶,翅膀扇了扇邋遢道士的头顶,似乎是在劝解邋遢道士,也好像在安慰自己。 … 在黑铁玄棍的外界,妖后凤眸微眯,远远的注视着唐妖。 她没能想到,当年的那个孩子,她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见过了。 妖域,唐朝,云梦泽! 墨雪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地方,反而是选择将唐妖送入的白玉京。 是巧合?还是墨雪的有意安排? 妖后纤纤玉手轻轻揉捏着身旁墨柒的青丝,目光悠长,追忆着某个让人不能忘却的家伙。 而墨柒眸光闪烁,脸色担忧的看着被黑铁玄棍构筑的屏障。 在那道屏障之后,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区区道境修为就敢只身阻挡圣贤,该说尘小九是胸有成竹,还是不知者无畏! 墨柒手中捏着玄武甲,掌心淌汗。 心中有些懊悔,要知道尘小九那么鲁莽,就把玄武甲给他了。 即使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能保住尘小九的性命。 而在墨柒身侧的吴蓝和宗明月则是目光如炬,兴奋的讨论的尘小九的“英勇行径”! 在尘小九直接冲圣贤出手的那一刻,吴蓝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但最后尘小九竟然设计让书院圣贤负伤而回,彻底将其震慑住。 同时也震慑住的吴蓝,吴蓝嘴边不停的嘀咕道: “作弊了,绝对作弊了” “尘小九那孙子竟然还藏着这一手,真是鸡贼” “有这种手段竟然不和他的好兄弟分享分享” “友谊的巨轮已经沉了,神来了都救不了” 安北萱和瑶池圣女听着吴蓝醋溜溜话语,苦笑不得,不约而同的冲吴蓝翻了个白眼。 瑶池圣女笑的都快停不下来了,倚靠在安北萱窈窕的身体上,指着吴蓝哈哈大笑: “吴蓝你真是够了”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说说,是不是嫉妒尘小九大放异彩?” 面对瑶池圣女的调侃,吴蓝鼻孔朝天,闷声闷气的回复: “屁!天纵英才的吴大爷会嫉妒他?” 吴蓝倔强的表情让众人扶额直笑。 醉玲珑无奈的看着又闹成一团的几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个比一个大心脏,远处有一个胆子撑破天的敢吓唬圣贤。 余下的这几个则是“狼心狗肺”的不知道一点担心。 这时候,安北萱突然插了一句话: “尘小九,他该怎么收场?” 这一句话顿时冷场,吴蓝停下了嬉皮笑脸的神态。 拍了拍安北萱的肩膀,无比正色的回应道: “如果他回不来,我们去接他” 我们去接他,这五个字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安北萱、墨柒、瑶池圣女对视一眼,纷纷莞尔一笑。 是啊!他不回来,我们就过去。 这个团队,缺一不可! 而一旁的宗明月也冷不丁的附和道: “打倒书院邪恶势力,拯救萝莉尘小九!” 这些天吴蓝被宗明月给烦怕了,扔出几百本珍藏多年的漫画本让宗明月体验体验科技时代下的美好生活。 其中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被宗明月牢记于心。 在宗明月心中,尘小九已经成为了能够拯救世界的英雄。 英雄等于萝莉,因为萝莉在二次元是无敌的存在。 所以萝莉少女尘小九凭空而现! 众人被宗明月的口号给雷了个不能自拔。 墨柒捂着肚子,手掌搭在宗明月乱糟糟的头顶: “小月月啊!这话是谁教你的?” 宗明月闻言义正言辞的指向了正在替尘小九幸灾乐祸的吴蓝。 而无辜躺枪的吴蓝一脸黑线,愤恨的瞪了一眼宗明月: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 书院老者看着黑铁玄棍构筑的屏障,面色有些不自然。 数次准备出手,却又想起了之前尘小九嘲讽他的话语: “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而在另一边,画中仙与几位执法者共同催动仙火,使其彻底纹络在剑身之上。 仙火法则汇聚星域灵力,一遍又一遍的充刷着巨大的光剑。 画中仙手中笔不断变换着姿势,在光剑之上镌刻着一道道痕迹。 渐渐的,光剑表面的痕迹形成了一柱香的形状。 仙火纹络在剑柄,好像随时准备点燃这柱灌注了白玉京希望的香! 香已成型,仙火待发,画中仙转身看着挡在黑暗门户前的书院老者: “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画中仙的话语落下,猴子,尘小九等人也从黑铁玄棍构筑的屏障之后走出。 尘小九看着站立在唐皇身侧,心神恍惚的唐妖,眉头稍皱! 而猴子则是打量着唐皇,随后开口说道: “你带他走吧!” 唐皇神色复杂的看着猴子,又瞅了瞅身侧无动于衷的唐妖,苦笑道: “我倒是想带他走,可他不愿意!” 猴子闻言看向面露悲伤的唐妖,平静的说: “小妖,有许多事情是现在的你无能为力的!” “你所思所想,就在将来去探寻吧!” “送你来白玉京之人,名叫墨雪!” “他最后一丝魂灵消逝之际,留下一句话!” “若是你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往,不妨去唐朝转一转” 唐妖听着猴子对他的嘱咐,心中有万般无奈,却还是选择的听从。 他了解猴子师尊的脾气,一但认真和他谈起某件事,那一定是不可反驳的。 他暂时选择不遵从,也许下一秒猴子师尊就会抹除他的记忆,强行将他放逐。 唐妖抬起头颅,一滴滴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看着道袍油腻的邋遢道士、眼神桀骜的小红鸟、平静如水的猴子、目光慈祥的风老头,唐妖跪于星空。 冲着几人所在的方向,一次又一次的磕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猴子、小红鸟、邋遢道士、风老头、执法者等,或多或少的都教会了唐妖一些东西,虽然不能伴随其成长,但却是唐妖前十八年生活的全部。 清风明月下,邋遢道士不耐烦的诵经声。 小楼之上,猴子独躺屋檐,数着漫天繁星。 小红鸟和风老头坐在亭楼中,下着那一盘永远也下不完的棋。 唐妖和一条蛟龙,目光狡黠的盘坐邋遢道士身前,听着邋遢道士的指责。 若是可以,唐妖宁愿选择没有长大。 这样,他就能流连于白玉京的荒废古道,踩着残破阵纹,偷一偷执法者的陈酿! 但岁月无情,一切终将逝去! 唐妖眼眶发红,盯着猴子等人,好像要将其的容貌身影深深的印刻在脑海中,永生不忘! “白玉京、唐妖,在此拜别诸位师尊!” “他日,定亲上书院,讨个说法!” 唐妖愤恨的看着书院老者,也许眼前之人并不是幕后的黑手。 但这不妨碍唐妖将其视为之后讨伐的目标,人生总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方向,只是为了短暂了安慰自己。 自欺欺人,胜过黯淡无光的等待! 而书院老者看着唐妖传来敌视的目光,微微一笑: “你我的因果不止于此,书院,静候大驾!” 而唐皇与猴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化出一道龙气将唐妖包裹,奔赴向远方。 而尘小九看着前方化为一道流光消失的两人,嘴角一抽! “我靠,就不能多带一个人吗?” “又不是给不起车票钱!” 听着尘小九的嘀嘀咕咕,邋遢道士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喂,小家伙你说话小心点,现在可没屏障了!” 尘小九闻言一惊,急忙查看了一眼周身环绕的轮回法则,又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前方的书院老者。 看到其无动于衷,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懊恼的向几人传音说道: “刚刚有个顺风车,你们就没提一句让我搭个车?” 猴子闻言一愣,有些好笑的回复道: “你现在可是地府来客,搭一个小小皇朝的车,怎么能配上你的身份!” 听着猴子的调侃,尘小九鬼脸面具下的面色一黑: “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了” “果然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自己作为地府代表,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去,势必会引起书院老者的注意!” “到时候,不到自己走不掉,恐怕连唐皇都得受到影响!” 想明白这一点,尘小九顿时放弃了逃离的想法。 有气无力的传音询问道: “那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邋遢道士听着尘小九萎靡不振的传音,顿时一乐: “咳咳,执掌阎罗印的存在,不应该大杀四方,威震天下吗!” 尘小九一脸懵逼,强行忍住了冲邋遢道士来一下的冲动。 没好气的回应: “行,那我接下来直接祭出轮回印,看看书院圣贤买不买账!” 邋遢道士闻言急忙劝阻尘小九这个自投罗网的念头。 小心翼翼的说道: “小九,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作为利益共同体,得想到所有人的安危啊!” 尘小九闻言面不改色的回敬了一句: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吧!” “对!” “那把你的那套数字道纹借我瞅瞅!” “我靠,你居心不良啊!” “借不借!” “不借!” “呸,那书院老头,看印…” “停,老子借!” 几息后,尘小九感受着道种之上盘旋纹络的一个个神秘数字,笑的比花都灿烂。 要不是有面具遮挡,恐怕就直接漏泄了。 而一旁的邋遢道士心疼的呢喃道: “神他妈的借,这明明就是生抢!” 尘小九闻言义正言辞的传音道: “明明是谁?”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做出抢劫这种事,不了饶恕” 邋遢道士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表面古井无波的尘小九,佩服的伸出了个大拇指。 而这时,猴子制止了两人的打闹,盯着尘小九,淡然一笑: “既然我们有真正的地府来客,那就一起演一出大戏” “让天下人都明白,地府不灭,天尊不死!” 七十三章 登仙之路 光耀四方,唯独照不进你的心。 尘小九催使阎罗印散发出恐怖的气息,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 不怪尘小九如此失色,实在是猴子提出的计划太过于震撼人心。 地府不灭,天尊不死。 八个字说起来简单,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足以吓退天下所有圣贤。 尘小九在阎罗印的掩饰之下,目光幽怨的看着前方老神自在的猴子: “你这话我没法接!” “什么叫地府不灭?”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真正的执掌轮回,御使万千阴兵!” 尘小九略有不满的语气传入猴子识海,让其一阵好笑: “怎么?现在就怕了!” “那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估计你要尿裤子了!” 话音落下,不待尘小九发出反驳,猴子继续平静的解释道: “天尊的确没有死!” 一句话如图天雷滚滚,直接轰懵了尘小九。 我的猴哥哥,你他妈这是在玩火啊! 天尊消逝万年,早已经被默认为一个死去的存在。 而现在,你告诉我天尊还存活在这世间,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猴子感受到尘小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和邋遢道士,小红鸟对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 笑声传到黑暗门户前的书院老者耳中,使其一阵茫然。 这地府来人和白玉京有说有笑的,是当他不存在吗? 书院老者理了理思绪,又瞅了瞅另一旁伫立在光剑之下的几道身影,顿感压力倍增。 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脱离了他最开始的推衍,自从唐妖、尘小九破局而出,一桩又一桩事情冲破他的计划,使他徘徊不前。 看着气势汹汹的白玉京众人,又神色复杂的盯了一会与猴子谈笑自若尘小九。 书院老者长叹一声,脸色恢复平静,一道古令从衣袖中飞出,掀起万丈星空,开启出一条深邃神秘的通道, “蹬、蹬、蹬” 脚步声通过神秘通道传入众人耳旁,一道又一道身影跨越山海,奔赴此方星域而来。 而书院老者的举动自然没有瞒过尘小九一众人。 尘小九眸光跳动,只觉得心神随着那一阵阵脚步声起伏跌宕! 感受到自身状态的变化,尘小九识海中的道种轻轻晃动,驱散外界对神魂的干扰。 恢复清明的尘小九盯着星空下走出的一道道身影,传音道: “圣贤都是这么能装的吗?” 一直留意尘小九状态的猴子被其突如其来的骚话差点闪了腰。 而邋遢道士忍住不笑,正色传声道: “小九啊!别人再怎么装也没你有天赋啊!” “道境蝼蚁威胁一方圣贤,你说说,在座的哪个生灵敢这么做!” “而眼前这几道身影就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本源圣则,就被你看不顺眼” “合着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被逗弄的尘小九呵呵冷笑,看也不看正在冲他挤眉弄眼的邋遢道士! 淡然的传声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邋遢道士闻言一愣,随后感慨万千,现在的小辈一个比一个猖狂,都不知道敬重老年人了。 而小红鸟则是趁书院老者还未开始动手之际,向尘小九告诫着一些潜规则。 非入禁忌,不可探圣! 圣贤之道领悟自大道三千,受天道护佑,不可妄语! 宇宙深邃宽广,非超圣者不可窥全貌,天域位于归山海星域,属于星际北部八大星域之一。 而白玉京十二楼五城,曾经驻扎于罗天星域,如今那里已经成为一片残破废墟,生机不显。 …… 小红鸟给尘小九诠释万年前宇宙中的势力分布,让其受益匪浅。 虽然尘小九在征仙城通过一些野史杂书,领略过宇宙的一丝丝风采。 但终归是管中窥豹,不得大体。 现在有一个堪称老古董的生灵给他普及星域知识,他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也就顾及不上其中蕴含着什么深意。 而当尘小九明白小红鸟为何要亲自普及他的星域知识时,他已经独自面对一片断壁残垣,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尘小九静静的听着小红鸟的教诲,不禁得感慨道: “活了万年,就算是一只王八,也是知晓众生秘密的万事通了!” 被无意间影射的小红鸟顿时愕然,目光不善的看着依旧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尘小九。 而尘小九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会让邋遢道士嘲讽小红鸟的“神兵利器”! 当尘小九总算是整理好识海中被灌注的一大堆知识,眸中泛着星光,抬头看着小红鸟,似乎是在说:“就这?” 而小红鸟哭笑不得瞪了一眼尘小九,咬牙切齿的给了尘小九一句忠告: “第一,老子没有活了万年,依旧青春洋溢,活脱脱的小鲜肉” “第二,王八是王八,青鸾是青鸾,虽然同为妖族,却不沾一点边” 尘小九一脸无辜的看着小红鸟,虽然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小红鸟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正想说孺子可教也的小红鸟被尘小九的下一句话给气疯了! “天下万灵,归根本源,都是自然的孕育,没有不同!” “用科技时代的话来说,细胞构成不同,精神层次不一样,但这丝毫不影响几千年前我们是一家人!” “您的理论知识有点过时了!嘿嘿!” 小红鸟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平静反驳他的尘小九,实在是想给他几刀。 而邋遢道士则是上前两步,拍了拍小红鸟的翅膀,义正言辞的哼唱起来: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自然” “虽然种族都不同,都是一家人” “语言文字改变不了心中的牵挂” “哦哦,王八和青鸾” “哦哦,猴子和狐狸” “……” 邋遢道士的作死行为瞬间遭受到了猴子和小红鸟的联手镇压,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而尘小九看着落在邋遢道士的一拳一火总感觉自己的脸也生疼! … 此时的星域之下,从深邃神秘的通道中,走出了九道笼罩圣光的身影。 其中一人盯着巨大的光剑和黑暗门户,扫视了一眼正在嬉戏打闹的白玉京众人,不屑一顾的嘲讽道: “叛徒就是叛徒,依旧狗改不了吃屎,还想着勾连清算势力,覆灭宇宙” 不加任何掩饰的话语传荡到星域各处,震撼心灵。 而书院老者听到来人直接指责的话语,想要出声说什么,却又停下脚步,闭嘴不言。 之前的话音落到猴子等人耳里,让几人结束打闹。 猴子注视着被圣光笼罩的那道身影,嘀咕道: “想找死,就直接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伴随声音而起的,是穿梭星空壁垒的黑铁玄棍。 黑铁玄棍涌动星云,犹如一条游龙撕裂虚空,砸向讥讽众人的那道身影。 被圣光笼罩的那道身影冷呵一声,一脚踏出,就想将黑铁玄棍踩在脚底。 “不可” 书院老者眸光一闪,随即开口警示道! 但圣光中的那道身影充耳不闻,千丈法相媲美神明,一脚落下,惊起星空异动! 眼看黑铁玄棍就要被一脚踩住,黑铁玄棍瞬间腾挪旋转,突破光速,眨眼间就犹如利箭刺破千丈法相,砸在那道身影背后。 圣光中的那道身影被砸了个措手不及,失去了先机。 被黑铁玄棍压的节节后退,没有任何机会反击。 邋遢道士笑呵呵的看着狼狈躲闪的圣贤身影,冲黑暗门户前的书院老者感道: “喂,老不死的,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吗?” “就这点本事还要讽天讽地,果然深得书院表面功夫的真传” 而书院老者听着邋遢道士的嘲讽,脸色如常。 只是微微抬头,瞅了一眼星空中如同麻袋一样,被左右横击的身影,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候,九道身影中突然走出一个光头老头,面色祥和的看着穿梭星空的黑铁玄棍,梵音顿起: “因果轮回,以和为贵” 言出法随,一个巨大的佛门卍字随着光头老者结印的手势祭出,拦截黑铁玄棍,将浑身浴血的那道身影救回。 卍字和黑铁玄棍僵持不下,猴子见状直接将其召回,冷视出手的圣贤,开口道: “佛门也参一脚吗!” 光头老者化出一道柔和的光团,将浑身浴血的身影包裹,缓缓放置到一旁,平静的回复: “为天下苍生,不得不来” 光头老僧的话语顿时气乐的小红鸟,小红鸟一道炽炎吐出,化为一只青鸾笼罩这片星空,攻向光头老僧! 光头老僧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焰,纹丝不动。 眸光闪烁,手中禅杖在星空中一击,万丈佛光如同涛涛江水席卷火焰。 火焰青鸾长鸣一声,如同一轮炽日深空,照耀整片星域。 火红流光冲破佛光阻拦,撞上光头老僧。 光头老僧持佛珠,行佛礼。 “阿弥陀佛” “无上如来,不动如山” 光头老僧闭眼入定,身前出现十丈金身,抬手击向火焰青鸾。 金色佛光与炽热火焰相遇,星域之中只剩下了这两种色彩。 足以毁灭星辰的攻击手段却没有完成虚空一丝紊乱,足以看出双方对于灵力的运用娴熟,没有任何浪费。 而小红鸟看着火焰青鸾被十丈金身所阻,顿了顿,沉声说道: “菩萨果位,佛门真是大手笔” 而邋遢道士抠了抠脚丫子,不屑一顾的回复: “一群秃驴,等道爷单手灭了他们” 尘小九和小红鸟闻言纷纷瞥了一眼邋遢道士,冷笑一声,没有言语。 而就在几人交谈的几息之际,那几道身影已经走到了书院老者身旁。 光头老僧毕恭毕敬的冲着书院老者行礼: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书院圣贤” 书院老者看着恭敬的老僧,淡然的回复道: “佛门就派你一人前来吗?” 光头老僧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 “白玉京不过是一些余孽未灭,老僧一人足以!” 书院老者扫视着身前诸多势力派来的代表,又看了看盘坐于地恢复身体,被黑铁玄棍击伤的身影,冷哼一声: “晖阳星域就派出这么一个废物吗!” 被讥讽的圣贤虽然愤怒,但却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初次出手就被打伤,要不是必须留在这,他恨不得现在就远遁他方。 而此时,在老僧身旁,一位九翼天使站了出来,朝书院老者询问道: “区区一个白玉京,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书院老者听到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指了指星域前方的尘小九: “地府出世,黑暗门户显现,你们认为这是小事吗?” 来人面色纷纷一变,不可置信的看向站立星空中的尘小九! 光头老僧瞬间从入定状态走出,睁眼看向笼罩着轮回法则,带着鬼脸面具的尘小九。 “地府?” “不可能!” “一定是白玉京的虚假手段!地府已经沉寂了万年,怎么可能在此时现世!” 一位又一位圣贤出声否定,让书院老者大为光火。 指了指尘小九头顶轻轻无奇,但却无法窥视的阎罗印,冷声道: “阎罗印,你们不会眼瞎到分不清真假吧!” 众位圣贤闻言纷纷神识探出,扫视着尘小九头顶的阎罗印。 而尘小九感受到四面八方探视而来的神识,暗中催动阎罗印,直接释放轮回通道,将一股股神念吞噬其中。 “滚!” 尘小九掩饰下的沙哑声音伴随轮回通道出现响彻云霄。 而在书院老者身旁的诸位圣贤全体闷哼一声,不顾神魂动荡,急忙向书院老者询问: “这真是轮回通道!” 而书院老者没好气的回应道: “你自己是分辨不出来轮回大道还是没经历过地府阎罗的时代!” 出声询问这语气一愕,再也不好意思开口发问。 在场圣贤中,有几位是从那个烽火连天,大战不止的岁月存活下来的。 他们自然能感受到阎罗印的恐怖气息,但却依旧难以接受。 或许是因为恐惧,他们潜意识中不希望地府出世。 因为在那个时代,阎罗法旨一出,诸天沉浮可不是一句玩笑。 直至阎罗消亡,天尊崛起后,地府的痕迹渐渐消逝,不显化于人间。 但现在,活生生的地府中人出世,这让他们怎么接受。 此时,盘坐在星空中,晖阳星域圣贤开口道: “眼前不就是一个地府来人吗?”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要惧怕于他?” 晖阳星域圣贤的话得到了几位圣贤的赞同,其中就包括来自神族的九翼天使。 他们是后时代跨入圣贤之境的修者,没经历过地府执掌诸天万界的时候,自然不明白地府这两个字的重量。 面对几位圣贤的联合建议,书院老者不屑的笑了笑。 “你以为地府就是眼前这人出世吗?” “真是天真” 而光头老僧闻言面色凝重,盯着书院老者,郑重的询问: “难不成地府有阎罗出世?” 书院老者摇了摇头,让光头老僧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书院老者接下来的话语,让光头老僧面色大变。 “镇压九幽的那位存在还弥留在世间” 话音落下,诸位圣贤一同冷抽一声,不可置信。 九翼天使看着书院老者,问道: “难不成您已经和那位存在交过手了?” 书院老者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同时说道: “瞬间溃败,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众位圣贤看着独立于星空之下的尘小九,顿时没了想法。 要是那位镇压九幽的存在出手,他们虽然作为圣贤,也只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而已。 而另一方的尘小九察觉到再也没有窥视的神念,顿时放松。 小心翼翼的冲猴子等人传音: “他们这是被吓住了吗?” 猴子看着站立在黑暗门户前的十道身影,冷笑一声: “圣贤之境,唯我独尊,不坠本心,不为物移” “他们,真是有辱圣贤这两个字” 尘小九闻言面色一黑,无奈的瞅了一眼猴子,心中想到: “您老人家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人疑心重还不是对我们有利,现在您反倒是看不起眼下这群圣贤来了,好意思吗?” 而小红鸟又插了一嘴进来,跟上猴子的话语: “苟延残存的万年,早已经失去了成圣时的那份魄力” “要是真的有鬼神不敬,唯我独尊的霸气,也不至于在圣贤一境徘徊不前” 邋遢道士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但尘小九现在已经觉得眼前这群人已经疯了,横竖看不起别人,你们好歹出手打跑一两个啊! 反而他现在就像是被驾在火上烤,还不能吭一声,生怕露馅! 似乎是感觉到了尘小九的不满,猴子指了指站在远方眺望的古长风兄妹,又指了指前方那一堆圣贤。 说道: “小九,虽然你现在离圣贤之境还有很大距离” “但你始终要记住一点,踏入修行这条路,就没有回头余地” “迟疑不决就是在损耗生命,同时也断了自己的路途” “你以为自己是在斟酌利弊,其实是顾头不顾尾,看似短暂的辉煌,不过是过眼云烟” “圣贤又如何,你的路途不应该像他们一样如此之窄” 尘小九听着猴子郑重的教诲,神识传音: “记住了!” 而猴子闻言嘴角上扬,冲画中仙挥了挥手中的黑铁玄棍。 “大戏,开场喽!” 七十四章 清嗅肩上梅花 负手登九天,满目人间烟火起! 画中仙凝视着远方苍穹,一步踏出,四方星域灵力涌动,汇聚于指尖。 轻轻冲前方一点,化为龙虎虚影奔赴黑暗门户。 书院老者感受到气势汹汹的攻击,转身挥出一道道浩然正气,遮天蔽日笼罩前方虚空。 身后九位圣贤齐刷刷的出手,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白玉京已经先动手了,不还击是等着下崽吗! 十位圣贤同时出手的动静使九天震撼,日月失色。 本来就已经被打废的星域彻底沦为了一片虚无。 抬手掷星辰,一言破天机。 佛门老僧面目慈祥,口上不断念叨着阿弥陀佛,下手却没有一点的软弱。 如来金身法相降龙伏虎,冲在前面。 九翼天使沐浴圣光,羽翼一扇,无尽罡风自虚空而现,化为刀剑反攻画中仙。 其他几位圣贤各施手段,有圣贤构筑鬼妖,倾巢而出,差点就直接唤出另一片世界位面征战。 也有圣贤持山河大印,炼化星域,欲想直接将白玉京众人镇压其中。 就连最弱的晖阳星域圣贤,都动用圣贤法则,遮掩天际,随时准备战斗! 而画中仙面对十位圣贤的全力出击,不慌不忙。 体内道则在燃烧,青笔化为一株参天古树,入体支撑其战斗。 身后白玉京万里山河所化的光剑凭空而起,画中仙艰难的举起剑柄,就如同蝼蚁在撼动巨龙,向前重重挥下。 “斩” 而迎面而来的诸位圣贤纷纷避退,冲在最前方的佛门老僧却来不及退。 只能施展秘法神通,迎难而上,如来金身手中出现金刚杵,抬手一击,万丈佛光化为汪洋阻拦擎天一剑。 下一刻,巨大的光剑直接越过佛光汪洋,穿透如来金身,没有丝毫的迟钝偏移。 佛门老僧不可思议的看着断裂的手臂,感受到光剑的远离,心中不禁有些后怕,这一剑要是直接毁其识海,救无可救。 而书院老者眸光闪烁,看着光剑穿梭过佛门不败金身,消失在虚空之中。 心中顿感不妙,急忙转身看向身后的黑暗门户。 果不其然,画中仙踩在巨大的光剑之上,撕裂星空出现在了黑暗门户之前。 “尔敢” 书院老者震怒的声音响彻天际,却没能阻拦画中仙的行动。 画中仙体内青笔所化古书泛起幽幽光芒,身躯一震,以身为种,隐没于光剑仙火之中。 剑柄之上纹络的仙火被画中仙催动,释放出滔天威势。 一道道仙火法则蔓延向剑身,顺着画中仙和诸位执法者构筑的痕迹汹涌向前。 剑身之上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芒,仙火法则点燃剑身中的一柱香。 这一刻,诸天颤动,宇宙在动荡,三千大道发出悲鸣。 光剑自主向前,在书院老者来到之时,与其擦肩而过。 巨大的光剑旋转升空,又笔直落下,一剑刺入黑暗门户之中。 轰隆一声,本就破碎的门户彻底崩坏,其内显现出一片黑暗幽寂的空间。 而书院老者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白玉京,难不成你们真的要做那一个背叛者?” 话音落下,猴子等人带着尘小九,出现在黑暗门户之前。 猴子压根没有搭理书院老者的斥责,而是打量着黑暗门户之内的世界。 抬手轻轻一扣门前虚空,朗声发问: “主已变客,可否招待一番!” 而黑暗门户之内,之前最先开口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门户已碎,欲要拜访,先请入内!” 猴子听着门内世界的回应,哈哈大笑: “你们这些清算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恭谨不如从命,那我就进来了!” 猴子招手一挥,巨大的光剑之间越过黑暗迷雾,点亮其内的一片世界。 透过光芒,可以看到其内翻涌着一道道血丝,本应该血红的颜色却因为或许浓郁,呈现出一片暗黑。 光剑无所阻碍的穿裙子比血丝海洋之中,探向世界深处,隐没不见。 而在外界,书院老者等一群人将白玉京众人团团围住。 书院老者沉声问道: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邋遢道士吊儿郎当的回应: “我们想要做的事情,难不成你不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事,就这样大动干戈的灭杀我等,是不是有点不讲理啊!” 书院老者闻言一愕,但还是没有被邋遢道士的颠倒问话给套住,义正言辞的说道: “如果你们安静的待在边荒,我等也不会赶尽杀绝” “但你们背叛了当年的誓约,攻进归山海星域,干扰五域大比,还开启了黑暗门户,罪无可恕” 面对书院老者的无情批判,猴子一众人都笑了。 小红鸟冷笑一声: “黑的白的都让你们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当年的誓约是那群叛徒和你们立下的,代表不了白玉京” “少在这里装道貌岸然,要打就打,别墨迹” 听着小红鸟的嘲讽,九翼天使忍不住了,直接上前说道: “出来一战,让你死个痛快” 面对约战,小红鸟压根没有怯懦,直接化为一道火红流光,裹挟这九翼天使飞向远方。 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震惊了周围的观战者。 古长笑看着穿梭追逐在星域之中的红白流光,想要出手相助小红鸟,却被古长风给制止。 “他们有自己的骄傲,别去打扰” 而古长笑则是不满的嘀咕道: “这不公平,那只小红鸟明显还没有真正踏入圣贤之境” 古长风看着横击长空,长鸣天下的小红鸟,笑着回复: “这很公平,最起码,能让人再次见识到白玉京的风采” “以弱胜强,不正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场景吗!” … 墨柒看着从身前数百丈虚空穿梭而过的火红流光,感觉到体内的朱雀精血在翻滚流淌,差点就忍不住上前一同遨游星际。 妖后看着浑身冒着火光的墨柒,玉指在其脑门中心轻轻一点,一股清流流淌墨柒全身,压制住了朱雀神火的异动。 “让你偷懒,关键时刻连几滴血都压不住!” 听着妖后的斥责,墨柒吐了吐舌头,表示不满。 随后墨柒看着激战在一起的红白流光,冲妖后问道: “姐姐,青鸾什么时候能赢啊!” 听到墨柒毫不掩饰的偏袒,妖后没好气的回应道: “你呀,真是帮亲不帮理” 而墨柒理直气壮的说道: “他们也不占理,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妖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目光炯炯,看向前方星空中翻滚赤焰,撕裂九翼天使羽翼的青鸾,呢喃道: “青鸾绝世,逆流苍穹” … 而与神族九翼天使激战的青鸾此刻的情况有点不妙。 虽然借助天地极速将九翼天使的羽翼撕裂四只,但他也受到了九翼天使的圣道法则镇压。 不破圣境,不掌大道,如何能灭杀一位神族天使。 九翼天使冷视着前方逃窜的小红鸟,说道: “蜉蝣安敢视长生” “你,即将接受神的审判” 九翼天使言出法随,万道闪电从天而落,封锁前方虚空。 被小红鸟撕裂的羽翼渐渐复原,周身流转圣光,如同神明降世。 “以神的名义,赐予你死亡” 九片羽翼化出神明法相,视天地生灵为蝼蚁,一掌拍出,半数星域皆毁,周围的一些小势力观战者躲闪不及,直接化为了血沫,消散星空。 其他躲闪不及的势力也多有波及,但敢怒不敢言。 小红鸟被神明一掌击中,砸穿一颗半碎星辰,停在了虚无的星域之中,冷视追击而来的九翼天使。 九翼天使没有多废话,羽翼合拢,顷刻之间绽放出万道圣光,如同铺天盖地的光雨而落。 而小红鸟化为一道火红流光艰难的穿梭在光雨之中。 随后就被光雨笼罩,在也看不到其身影。 在黑暗门户前观战的两方面色不同,佛门老僧看着如同鹅毛的小红鸟在圣洁光雨中挣扎,长叹一声: “阿弥陀佛” 邋遢道士听到佛门老僧的叹息,冷声呵斥: “别在这里惺惺作态” 而书院老者看着即将消亡的小红鸟,转头向猴子提了个建议: “现在放弃你们的计划,自废修为,我可以帮你们救下它” 猴子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打量了一眼面色郑重的书院老者,回复道: “怪不得书院越发落寞” “原来是因为有你这个整日坐想天开的废物” “真是把你儒家至圣先师的脸都给丢干净了” 听到猴子提及至圣先师,书院老者面色一黑,怒气冲天的说道: “宵小之辈,岂能妄言先师” 而猴子丝毫没有顾及书院老者的脸色,又冲佛门老僧开炮: “还有你这个秃驴,不好好呆在山里面潜心修行,偏偏要沾染这人间烟火” “阿弥陀佛挂在嘴边,自以为能渡世渡己,也不撒泼尿看看你自己的德行,配吗?” 猴子的连环嘴炮直接惊住了尘小九,让其心中对于猴子的高冷印象彻底崩塌了。 打起架来不要命,这怼起人来也是一套又一套,丝毫不落下风! 而被猴子无情嘲讽的书院老者和佛门老僧皆怒视这泼猴,恨不得将其抽筋拔骨! 在其身后,风老头嘿嘿一笑,觉得大快人心。 邋遢道士更是捂着肚子狂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猴子的话语。 … 在星空之中,九翼天使看着被羽翼光雨笼罩的小红鸟,冷哼一声: “还以为有多少能耐,不过蝼蚁而已!” 小红鸟此刻在漫天光雨中,就是欲坠的残阳,在释放最后一抹余晖。 尘小九目视着小红鸟的悲惨落幕,就快要忍不住祭出阎罗印了。 辛亏猴子神识传音,及时制止了他,使尘小九恢复了平静。 “别动,青鸾他没事!” 但尘小九无意中激荡的一丝法则波动被书院老者给捕追到了。 在书院老者眼中,此时最大的麻烦不是白玉京,也不是已经开启的黑暗门户,而是眼前这个不知目的地府来客。 看起来是要干涉他们对白玉京的行动,但从来没有主动出击。 好像只要他们不动,地府也不会出手似的,这一点都不像地府以往的做法。 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的地府什么时候讲起了策略? 只要镇压九幽的那位存在出手,一切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所以,地府的反应有些迟钝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镇压九幽的那位存在不能随意出手或是受什么限制。 这也就说通了尘小九为何要亲自构筑出一条通道“请君入瓮”! 念及于此,书院老者暗中扫视着尘小九,想要从其中观察到什么细微线索。 但无奈尘小九被轮回法则所笼罩,一但神念波动过大,就会被其察觉。 所以书院老者也只是一边观察着九翼天使的动静,一边想要看出尘小九是否在会再有什么反应。 不得不说,书院老者身为圣贤,灵觉和见识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 短短时间就推断出了地府一定是出了问题,也看出来尘小九的“外强中干”! 任何的算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如同泡沫一样虚幻。 只要书院老者强行出手一次,就可以彻底察觉到地府来客的孱弱“修为”。 而此时的尘小九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些谋划已经被书院老者看穿,正在直视着星空下的争斗,无法自拔! 星域一片荒芜,圣贤出手,刹那间就抽干了附近的灵力,使得星辰陨落,生机全无。 小红鸟此时已经化为一个球体,深陷漫天光雨之中。 每一道光雨落下,就如同天雷轰下,在小红鸟的身躯上留下一道血痕。 小红鸟的气息变得奄奄一息,难以察觉。 九翼天使有些不耐烦了,羽翼化为神圣无比的长剑,勾连圣贤道则,瞬间将小红鸟所化的球体贯穿。 青红相间的羽毛飘散在星域之中,荡漾而下。 小红鸟的周身的火焰逐渐熄灭,犹如王者落寞,燃烬最后一点光明。 星域一片黑暗,唯有圣洁的天使在横剑屹立。 凋零的火焰,无奈的长鸣,宣示了一场战斗的结局。 而小红鸟逐渐下坠的尸体也再度彰显了圣贤的强大。 蝼蚁妄想撼动圣人之威,迎来的最终只是破灭。 但此时的九翼天使似乎来有点不甘,邪魅一笑,盯着小红鸟的尸体说道: “青鸾本命灵羽,正好缺一件披风” 其目的不言而喻,竟是连同尸体都不放过。 神圣长剑再次撕裂星空,冲着下坠的小红鸟而去。 星域让围观的生灵中发出一声声叹息,世上有凤,难见青鸾! 青鸾的骄傲注定一生都是孤独的,也注定了一世只可能存在一只! 鸣于苍天之上,不堕九幽之地, 青鸾代表着祥和和安宁,此时却陨落于征战之中,连同死去的尸体都要为他人做成嫁衣。 墨柒看到小红鸟坠于星域的一刻,心中一片撕裂的疼痛。 手掌拽着妖后的手臂,祈求的眼神看着妖后! 而妖后不为所动,只是说了一句: “这是他自己的劫难,别人渡不得” 墨柒闻言悲伤的看着失去光芒的小红鸟,指甲嵌入掌心都不自知! 九翼天使递出的长剑到达小红鸟的尸体前,轻轻一挑,欲要将其本命灵羽剥夺而下。 但下一刻,九翼天使惊讶的发现他失去了对神圣长剑的掌控。 小红鸟青红相见的躯体逐渐彻底的转化为青色,一点青色幽光自体内慢慢燃烧而起,而后壮大,直至恐怖的气息笼罩星域。 九天之上有神雷降落,圣境道则从青鸾躯体之上慢慢散发。 青鸾睁眼,一声长鸣,化为青色流光穿梭雷海之中。 沐浴雷霆,携带滔天威势,直冲九翼天使而来。 而九翼天使面色一变,感受到四周空间充斥的火焰大道,羽翼一震,想要脱离而出,却被击落长空。 青鸾一个翻转,瞬间出现在九翼天使头顶。 四周的空间澄明如镜,显现着青鸾桀骜不驯的躯体。 青鸾面镜,正道本心! 此时,诸天大道震动,青鸾一口吞噬雷海入体,踏入圣贤之境。 青鸾极速舞动羽翼,虚空之境破碎,直接将九翼天使一爪击飞。 九翼天使面对突然入圣的青鸾,没有一丝防备。 被青鸾像个麻袋一样左右横击,想要反击,却跟不上青鸾的速度。 此时的青鸾,褪去赤色,通体青青,已经达到了神兽的品级,速度甚至可以和鲲鹏一试高低,自然是九翼天使比不上的。 而在远方观察动静的尘小九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放了下来! 书院老者似笑非笑的看着猴子,平静的说道: “真是好手段,借神族天使为踏板,感悟天道,踏入圣境!” 猴子则是不屑一顾的说道: “之所以不入圣境那是因为白玉京天道不算,法则紊乱” “莫说是一个小小的神族天使,就算是神灵亲至,也只不过是一块更大的磨刀石而已!” 对于小红鸟,猴子向来是无比放心的。 在他们未到达白玉京之前,小红鸟已经在禁忌一途上沉浸了千年。 成圣只是一步之遥,踏与不踏的区别。 小红鸟的志向可远远不是一个圣贤,梅花墙角等待风雪,只是为了那一缕清香更为悠远! 七十五章 风的眺望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是新的高贵冷艳! 青鸾觉醒,长鸣苍穹,依旧孤独和寂寥! 小红鸟此时双翼一震,扶摇直上九万里,一团青炎捎挂尾羽,端的是天下无双。 九翼天使狼狈不堪的大口喘息着,浑身九翼破破烂烂,不负之前的神圣风光。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青鸾的极速将他的信心碾压了一遍又一遍,风之领域被破,掌御的大道法则还没来得及汇聚,就被青鸾一爪破除。 眼下的场景和之前完全颠倒了,是九翼天使在逃,小红鸟在追击。 但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来,青鸾是有意的降低速度,时而猛的前进,时而旋转升天。 压根没把九翼天使放眼里,只是把其当做了练手的沙袋,助力青鸾更好的掌握圣道法则。 九翼天使挥舞着羽翼拼命穿梭星空壁垒,妄图摆脱青鸾的追击。 口中默念着神圣繁杂的咒语,一道神光划破长空,笼罩天地,直接将九翼天使带离战场。 而青鸾看着突如其来的神光,只是冷冷的笑了笑,放任其逃离。 当青鸾身躯几个翻转,回到猴子身旁时,九翼天使恰巧被神光撕裂虚空,回归诸位圣贤身旁。 看着惊艳的青鸾,邋遢道士等人哈哈大笑,九翼天使盘坐在虚空之中,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书院老者眸光一闪,向前几步冲青鸾送上祝福: “恭贺道友登临圣境,一飞冲天” 青鸾搭理都没搭理书院老者,身躯缩小,飞到邋遢道士肩膀,任其舒展着羽毛。 面对青鸾的冷遇,书院老者也不恼怒,只是摇了摇头,看似要转身回归。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书院老者手中浩然正气化为长剑,荡漾数百丈,直接刺向尘小九。 猴子一时不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浩然正气摇曳前进,直击尘小九身躯。 青鸾振翅欲拦,却因为距离过短,只破除了一部分浩然威势。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浩然正气充斥着圣道法则,穿透阎罗印屏障,贯穿尘小九身体。 剑过无痕,浩然正气随即消逝。 尘小九低头凝视着被破开一个大洞的身体,面具下的脸庞苍白无力。 … 在星域另一个方向,刚刚为青鸾祈祷完的墨柒就看到了尘小九被书院老者洞穿体魄的画面。 想都没想,直接化为一道流光,冲前方飞去。 瑶池圣女等人也面色一变,吴蓝祭出惊梦古剑,欲要上前。 妖后看着已经飞窜出百丈的墨柒,平静的说道: “滞” 言出法随,万里虚空为之一滞,墨柒所化流光如同深陷沼泽,难以移动分毫。 随后妖后纤纤玉手探出,一指点在墨柒脑袋之上,使其陷入昏迷,将其强行带回。 醉玲珑同时催动小巧铃铛,将瑶池圣女几人封禁其中,不得出入。 妖后和醉玲珑对视一眼,眼里都流露出了无奈和凝重的色彩。 年轻人空有一腔热血,却缺乏相应的力量。 连同白玉京那只猴子都没能拦下的攻击,他们几个小辈又能起什么作用! 醉玲珑随后玉口轻吐: “书院,过了!” 妖后闻言看着笑的灿烂如花的醉玲珑,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瑶池还是那个瑶池,柔和外表下,一如既往的霸道! … 黑暗门户前,猴子持黑铁玄棍不断攻伐书院老者,书院老者面色平静,不断后退,并没有和猴子交战的念头。 素色衣袍随风而起,书院老者翻动圣贤古书,一道道流光飞出,击退举棍欲砸的猴子。 书院老者看着轮回法则消逝,半跪于星空的尘小九,呵呵一笑: “地府使者什么时候这么孱弱不堪?” “连老夫的随意切磋手段都接不下” 面对书院老者的发问,鬼脸面具下的尘小九一言不发。 这更加坚定了书院老者之前的推断,眼前这地府来人,不过是狐假虎威。 顾及的半天的隐患顷刻消失,书院老者无比痛快。 指着猴子沉声说道: “白玉京现如今已经需要一个空有其名的地府来护佑了吗?” 猴子不答,邋遢道士等人沉默不语。 在书院老者眼中,他们就是算计被揭穿之后的无奈。 于是,书院老者意气风发,抬手激扬文字。 星河万里被浩然正气渲染,如同披挂了一条素洁丝带。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三千大道,我道唯一” 书院老者屹立在发散霞光的古书之上,万千世界在其身边流转。 无尽虚影同书院老者一同诵读着儒家经典,化为大道玄音,冲击向猴子等人。 文字风暴席卷星空,猴子等生灵就如同风雨之中漂泊无倚的小船,随时有翻船的可能。 就在此时,猴子收回黑铁玄棍,抬头注视如同神祇的书院老者,开口道: “白玉京的风采,可以让你见识见识” 话音落下,从黑暗门户之后传来一声剑鸣,震动虚空,紊乱大道。 在书院老者难以置信的表情中,黑暗门户之后缓缓走出一道惊才绝艳的虚影。 素洁衣衫点缀的来人如同九天而落的仙人,所有生灵都在打量着来人,却没有一个能看清其的容貌,或者说,没有一人能真正记住其的身影。 书院老者呆呆的看着从黑暗门户之后走出的虚影,好像想到什么,下一刻记忆却莫名消散。 后方诸位圣贤也遭遇了同等了情况,相互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之间惊恐的神色。 到底是什么人? 而猴子和邋遢道士等人看着从黑暗门户后走出的身影,浑身颤抖,无比激动。 青鸾激动的说话都断断续续: “猴子、风老头、道士,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猴子闻言嘴角上扬,谋划了万古的事情,终于有了一点回应。 接下来,就让这惊世波涛席卷宇宙吧! 就在书院老者被来人震撼之时,另外一道恐怖的气息也随之而起。 书院老者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看到之前被自己洞穿的尘小九身影缓缓消散。 但随之身影消散,天幕之上出现了一副八卦乾坤图。 一个又一个古朴难懂的符号浮空而现,将虚空击碎,开启出一条通道。 在远方,醉玲珑小巧铃铛中镇压的葬仙棺突破道纹镇压,自主穿梭星空壁垒,飞遁而去。 醉玲珑惊讶疑惑的看着突然离去的葬仙棺,不明其意。 而在葬仙棺之内的九幽通道,盘踞尽头的尸骨再次点燃一团幽光,神圣无瑕的头颅抬起,看向外界 :“小家伙,再帮你一次” “希望你能够快速成长起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而在外界之中,八卦乾坤图开启的通道中,一阵光芒闪烁。 阎罗印散发出一道道神锁,链接苍穹深处。 有恐怖画面伴随着通道的开启出现在星空之中。 百万阴兵阵列前方,恭迎着某位存在的降临。 一颗又一颗星辰陨落,铺垫出一条璀璨的道路。 阵图开启,阎罗印化出一王座,显现通道之前。 大道颤抖,天地失色,就连黑暗门户中走出的那位素衣虚影也诧异的看向了王座之上显现的身影。 只见鬼脸面具再次出现,不同的是,此时尘小九的身上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哪怕是看上一眼,就仿佛让人深陷轮回之中。 素衣抬手,王座浮空。 两道身影齐刷刷的看向前方满头冒汗的书院老者! 书院老者顿时感觉到浑身欲裂,心中的恐惧压不住的泛出。 在他身后,有几位圣贤已经半跪于星空之下,无法承受两道禁忌存在散发的气势。 但到了这一刻,书院老者的自尊还是不允许其低下头颅。 借助这圣贤古书内小世界的力量,书院老者慢慢的直起身躯,发问道: “来者何人?为何助纣为虐!” 面对书院老者的质问,素衣身影静静的打量了一眼身后的猴子等人几眼。 随后微微一笑,开口颤动万道: “白玉京,张风!” 听到这两个字,书院老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目光中泛起迷茫。 而张风两字传荡到星空之下时,妖后面色凝重,惊讶的发出了娇声: “天尊!” “天尊?” 书院老者此时也反应过来,惊恐的神色看着前方那道素衣身影,眼神中透露无尽的恐惧。 素衣身影缓缓上前,抬手一挥,苍穹之上一副画面显现在他眼前。 有无尽的黑暗门户开启,诡异气息笼罩宇宙,吞噬生灵血气。 有人皇护佑一方世界,血染长空。 有一条条沾染因果长线的船只荡游于星域之中,随意一钩,钓起了万千星辰! 画面一转,道门隐退,中心宇宙不复繁华,昆仑神木只剩残躯,无半点灵性。 万族残余的生灵渐渐的恢复着生机,人族繁衍一代又一代,烟火繁华再次重现星域。 但在下一刻,白玉京十二楼五城被一帝冠镇压九天之下,片刻之间无数修者消陨。 无数的种族生灵铺天盖地的袭来,封锁白玉京,逼迫着其作出选择。 有人谩骂白玉京众生灵是宇宙的背叛者,清算一方的黑手。 有生灵诅咒白玉京世世代代不得好死,永远沉沦地域。 素衣身影静静的看着画面之中白玉京烽火连天,一个个少年少女登上城楼,稚嫩的脸庞上满是不屈和怨恨。 尸浮万里,天幕泣血,白玉京一片死寂。 有神秘号角遮蔽天道,吞噬白玉京百万魂灵,并将其放逐边荒。 最开始的帝冠再次出手,动荡边荒法则,降下诅咒,引来天魔环绕。 白玉京由昔日的修行圣地转变为断壁残垣的断路禁地,灵力消退,远古英魂不散的执念使得杀意充斥着古道战场,只剩几座半城还残留着些许生气! 素衣看到这里,抬手将画面拂去,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泛起了无尽涟漪。 素衣缓缓转身,看着青鸾,邋遢道士,猴子,风老头,还有三位老掉牙的执法者,有万千话语想要说出,最后只化成了一句: “苦了你们了” 化为人形的青鸾眼眶一红,就像是找到了大人的小孩,倔强的回复: “你去哪了?” 素衣闻言一愣,苦笑一声,说道: “本体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至于现在都没能返回” “我只是他曾经在此处黑暗门户后留下的一缕印记,被你们所唤醒归来!” 听着素衣的解释,青鸾扭头擦干眼角的泪水,无比平静的回应: “我会把你真正找回来的” 看着信誓旦旦的青鸾和无比激动的风老头等人,素衣微微一笑: “好!本体一定会等到你们的!” 话落,素衣转身,看着不知所措的书院老者,问道: “儒家如今由何人执掌?” 顶着素衣逼人的气势,书院老者艰难的开口道: “至圣先师踏仙而去” “儒家当今群龙无首,尚未有新的执掌者出现?” 素衣看着书院老者,呵呵一笑: “我看儒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音落下,素衣眸光闪烁,一记天道印记从苍穹而落。 素衣开口道出法旨: “以我之名,镇压儒家气运千年” 语出法成,苍穹之上万道争辉,天道印记融合而入。 下一刻,书院老者周身的浩然正气被削薄了一层,整个人瞬间变得苍老百年。 书院老者眸光黯淡,倔强的盯着素衣身影,嘴里驳斥道: “凭什么?凭什么?” “难道你身为天尊,就能随意断人生路?” 素衣平静的回应: “那你们可曾想过,给白玉京留一条生路?” 面对素衣的回应,书院老者愕然,但还是醒着说道: “白玉京勾连清算势力,欲要毁灭宇宙,重开纪元,咎由自取!” 素衣闻言眸光一冷,发声道: “谁给白玉京定的罪?” “谁又能证明白玉京倾覆纪元,毁灭生灵?” 书院老者振振有词的回应: “白玉京当年祭百万魂灵,逆天改命,引起天道镇压,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万千世界,百万种族亲自定的罪” “这不够吗?” 此时的书院老者已经无所顾忌了,被天尊镇压千年气运,他已经是儒家的罪人,心存死念,不惧一切。 而素衣微微一笑,凝神看向这片他曾经守护过的世界,有些感慨道: “众生定罪,帝冠镇压,好大的威风!” “你说我有罪,我就必须有罪” “既然如此,这纪元是得重新开始了!” 素衣不在理会书院老者,一掌击出,越过无尽壁垒,直接将天域囚仙古域击沉多半领地。 从囚仙深处抓出一只半碎的帝冠,流露出的气息蒸发无尽血海。 囚仙古域深处,从沉睡中苏醒的神秘生灵冷冷的注视着被天尊击沉的土地和即将枯竭的血海,并未出手阻拦。 “天尊,他还活着吗?” “一道印记而已,本体依旧不知所踪!” “帝冠?” “不必牵扯其中因果,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桀桀,又有好戏看了!” … 星域之中,天尊打量着手中半碎的帝冠,眸光流转。 逆推时间长河,欲从帝冠中推衍出当年幕后黑手。 风雷涌动,大道法则汇聚,异象纷起,透过帝冠,素衣看到了一道背影,行走在诸天古道之上。 就在那人要转身之际,帝冠崩碎,消逝在时间长河之中。 素衣面色微变,随即开口道: “看来你是冲本体而去!” 素衣身后的猴子等人面色凝重,听着素衣的话语,青鸾忍不住开口道: “那人现在在哪?” 素衣摇了摇头,牵扯太多,他作为一道印记,无法推衍太多。 素衣一指点在众人头顶,将岁月长河中那人的背影铭刻在其识海中。 “不可力敌,唯有本体归来,才能与之一战” 猴子闻言一愣,想不到当年的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天尊的头上。 不过仔细想来也是,覆灭白玉京,逼出天尊,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但幕后那人也一定没想到,天尊是真的失陷于不知名之地。 就连白玉京,都没法召回其身影。 此时,素衣的脸庞带有一丝愧疚,枉他修为通天,力压黑暗清算,却牵连到了后人。 青鸾注意到素衣的失落,开口道: “即使没有天尊,他们也不会放过白玉京的” “当年有你在的白玉京威压九天,就差成为了下一个地府” “无数势力不想宇宙出现又一个巨无霸,于是趁势而为,就此覆灭白玉京” 听着小红鸟的平静解释,素衣长叹一声。 无论如何,若是他还在,绝对不会任由白玉京覆灭。 而此时,邋遢道士挠了挠头发,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当年天尊,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失踪的?难不成遇到了什么生死大敌?” 听到邋遢道士的询问,青鸾和猴子等都看向了素衣。 是的,当年的天尊威压天地,绝对不可能无故失踪。 看着众人,素衣嘴角一抽,有些无奈的回复道: “本体是追寻一个消息而去的!” “什么消息?” “宫瑶!” 听到这两个字,青鸾有所明悟,但猴子和邋遢道士还是一脸恍惚。 偏偏知道一些内情的青鸾和风老头沉默不语,急坏了邋遢道士。 七十六章 命运的回应 当邋遢道士和猴子正在为素衣口中的“宫瑶”冥思苦想时。 星域中发生了异动,伴随着星云荡漾,黑暗被迫驱散,整片星域呈现出天地重开的景象。 一具骷髅身上横插着一柄长枪,一步一步,走出星河,走向素衣。 骷髅空洞的眸光中闪烁着金光,走动之时,顺手将腰间的长枪抽出,掂量掂量,甩给素衣。 长枪刺破虚空,呼啸而来。 素衣抬手一指,长枪瞬间停在身前: “老朋友,好久不见” 素衣打量着眼前的长枪,语气中透露着无尽感慨。 邋遢道士感受到前方的异动,无比头痛的看向静立虚空的骷髅: “这破玩意怎么这么耐打呢!” “这柄枪都弄不死你,还真是个奇迹” 骷髅对于邋遢道士的冷嘲热讽没有回应,一股神念散发而出: “你,终于回来了!” 断断续续的神念表达的含义传到素衣耳里,素衣看着眼前的骷髅,平静的回复道: “拓拔弘,你还活着!” 骷髅闻言,眸中的金光更盛,紧紧的盯着素衣,好像生怕其再次消失。 一旁失神落魄的书院老者听着素衣对骷髅的称呼,面色愕然。 拓拔弘,万年前的散修第一人,古路上驰骋不停,弑神屠魔的绝代高手。 而今,怎么成了封禁白玉京天地杀阵中的残损骷髅? 是的,眼前这具骷髅就是主宰天地杀阵的核心,同万灵执念一同封锁着白玉京天地秩序。 但谁也没想到,这具不起眼的骷髅竟然是万年前可与天尊一战的拓拔弘! 静静屹立在星空下的骷髅凝视素衣几息,神念再次涌动,一股七彩光辉自其眉心处散发,维持其身形稳定。 “我败了,生死一战,那人没有杀我!” “所以?”素衣淡然的询问! “他把我炼化为亡灵,替他镇压白玉京万年” “那人是谁?” “不可言!” 素衣眉心一皱,没有想到有人布下这么一个局就是为了等他回来。 此时骷髅再度开口: “你有敌了!” “前行道路万般小心,这一世,有大恐怖降临!” 素衣看着眼前这具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骷髅,有些疑问: “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骷髅在无神念散发而出,只是转身看着黑暗与色彩斑斓交辉相应的星域。 眸中金光逐渐黯淡,眉心七彩光芒开始消散,下半身已经彻底消亡在虚空之中。 “张风,我不甘心,但我没有逆天改命的实力” “我也没法像你一样做到逆推黑暗门户,反攻死清算一方势力!” “所以我苦苦支撑下来,只是想看一看是否还有希望” “白玉京灭亡只是一个开始,诸天万族都被当做了棋子” “张风,遇号角长鸣,速退!他们不是一个人!” “最后,对不起,所做之事,身不由己!” 一股神念传达出拓拔弘想要传达的信息后,伴随着骷髅一同消亡在了星域之中。 昔日的绝代天骄,如今只是广阔星河中的一粒尘埃! 万年的时光流逝,葬灭了一代枭雄的野心。 拓拔弘至死也没有向张风说出他遭遇的敌手到底是谁! 也许是为了张风着想,也有可能是保留最后一丝自尊。 虽然惨败,但依旧弥留一丝神智,来警示张风。 素衣抬手穿过散溢的尘埃,枯寂的心境闪烁着光芒。 修仙之途遥遥无期,又少了一个同行的道友! 邋遢道士等人只看到骷髅和素衣似乎实在交流着什么。 随后,骷髅消散天际,素衣挥出一片云海送别。 邋遢道士忍不住问道: “天尊,那破玩意和你说什么了?” 素衣瞅了邋遢道士一眼,让其不经有些疑问,难不成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素衣一叹,将拓拔弘要转达的意思告知了众人,让邋遢道士有些不知所措。 仇视了几千年的骷髅亡者,只不过是幕后之人的棋子。 身不由己,所以在消散之际,告知最后一句:对不起! 念及于此,邋遢道士倒是对拓拔弘有了些尊敬。 而青鸾则是更为在意拓拔弘话语中警示的神秘号角。 什么叫做他们不是一个人? 又为何,他们会在天尊消失以后才对白玉京下手? 迷雾万千,真相越发扑朔迷离! 素衣想着之前通过帝冠推衍出画面中的神秘号角,目光一冷。 到底是哪一方的清算势力,能够在天地大道完善以后,再度入侵此片宇宙。 甚至有能力干涉诸天种族,灭杀拓拔弘,将其作为覆灭白玉京的推手之一! 可惜本体不知身在何方,不然任何算计,一力平之。 如果暗中的黑手有能力彻清宇宙生灵,也就不会通过诸天万族来实现自己的意图了。 想明白这一点,素衣转身朝青鸾等人嘱咐道: “诸天万族中一定潜藏着清算势力的暗手” “如果可以,这道印记可以作为诱饵,钓一两条大鱼上钩!” 面对素衣的建议,青鸾却没有开口答应,而是扫视了一眼身后围绕星域的诸多势力,一声冷笑: “一群不明是非黑白的东西,我没兴趣费那些时间来拯救他们” “你作为本体的一道印记,现在只有你才有希望感受到本体的踪迹”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深入黑暗之门,寻回天尊” 听着青鸾的计划,素衣都不犹得为之一震。 深入黑暗门户,就意味着随时可能遭遇到清算一方留下的力量。 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测的事情,本体也不会一去不返。 所以,素衣直接驳斥了青鸾的建议,并且指出青鸾等人的短板: “不过初入圣境,有什么资格行走在宇宙之外,探寻纪元轮转留下的痕迹” 青鸾则是更为倔强,毫不示弱的回敬道: “你不过是天尊的一道印记,即使身处这片宇宙,又能做什么?” “现在的白玉京失去了号召万族的实力,你认为诸天种族会乖乖配合你清查幕后黑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征战的路途之上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群白眼狼身上!” 瞅着青鸾竟然和素衣发生了矛盾,邋遢道士急忙劝架。 “干什么,干什么,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和和气气的说” 而猴子此时慷锵有力的发言道: “黑暗之门,必须得进” 听着猴子坚决的语气,素衣眉间一皱: “说个理由!” “黑暗清算每一次都是敌人先来,我们被动防御” “但为何不能主动出击,探寻清算势力的大本营?” 素衣听着猴子的询问,神色有些落寞,回复道: “纪元更替,上溯万古,不是没有生灵想要反击” “但无一例外,都迷失在恒古岁月,无尽黑暗中” “最后一位成仙者献祭自身,完善大道,才换来此方天地的短暂安宁!” “也有后来者前仆后继,不断去探寻黑暗的真相” “道门祖师,便是最早踏上这条路的生灵” “但是直至万年前道门隐退,传承断绝,也未见道祖归来!” “而你们,又有什么把握能找到本体?” 听到素衣的解释,众人心中一凉,的确,他们都能想到的事情,先贤没有理由想不到! 但此时,猴子将手中的黑铁玄棍举起,其内显现出一条弯弯扭扭的线路。 看着众人迷惑的眼神,猴子沉声解释: “妖尊所留路线,这是他踏足黑暗所扫荡过的区域” “在数天前,妖尊执念被唤醒” “妖尊借助最后的力量,推衍岁月,看到了一丝曙光” “而那丝曙光,就在黑暗门户之中” “所以即使不为天尊,我等也要踏足黑暗门户” “妖尊未扫荡的路,我接替而上,身死无憾” 听着猴子坚定不移的语气,看着其毫不动摇的眼神,素衣长叹一声。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作为一道印记也没法阻拦他们。 青鸾察觉到素衣眉心的紧皱,知道其仍然是无法放下曾经守护过了这片世界。 开口说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即使没有我们,下一代也会接替我们的位置” “苦点无所谓,主要是要让其磨练磨练” 轻松的语气从青鸾口中说出,其眸光流转,看向了坐在王座之上的尘小九。 素衣眼神跟随着青鸾的目光看向尘小九,神色凝重。 “地府!” 邋遢道士看着坐在王座之上镇定自若,散发滔天威势的尘小九,啧啧啧叹道: “这小子还装的真像那么回事” “本来是想通过阎罗印伪装地府阎罗的气息,来震慑一下书院的老不死和心怀不轨之人” “但没想到,画中仙融合光剑,还真激活了天尊你留下的一抹印记” 邋遢道士的话语被素衣全部听到了,也了解了青鸾他们之前的计划。 但素衣看着坐在王座之上,冷若寒冰的尘小九,觉得有些不对劲。 素衣虽然只是一道印记,但依旧具有天尊的一丝力量法则。 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法窥视尘小九的真正面貌,也没法看出尘小九的真正修为。 而从青鸾他们的语气中可以得知,眼前这人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但其怎么可能能避过他的探查,不显山不露水! 就在这时,王座之上,带着鬼脸面具的尘小九抬起了脑袋。 目光悠悠,其中仿若蕴含了无尽岁月时光。 尘小九的目光扫视着此片星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似乎是有些不满。 此时的素衣看着有所举动的尘小九,沉声发问: “你到底是谁?” 素衣的突然开口让众人皆愣在原地,邋遢道士一脸迷茫的盯着如临大敌的素衣,又看了看已经起身,从王座之上走下来的尘小九。 好笑的说道: “尘小九,你在搞什么名堂?” 而邋遢道士口中的尘小九无动于衷,眸光流转,看着众人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此时,猴子,青鸾等也终于察觉到尘小九的不对劲。 纷纷警惕的看向前方向他们走来的尘小九。 “尘小九!” “尘小九!” 猴子连声呼唤似乎是唤醒了尘小九一丝神智,前进的步伐有所停滞。 瞬息之后,尘小九清笑一声,自言自语: “小家伙还真有点意思,这种情况都能清醒过来” 听着眼前人奇怪语言,猴子神情愈发冷冽,要不是眼前人的躯体是尘小九,恐怕黑铁玄棍早就砸身上了。 素衣之前阻挡书院老者等探听的屏障被尘小九轻而易举的踏入,没有一丝一毫的阻碍。 素衣看着已经离他不到十丈的尘小九,平静的开口说道: “夺舍一个小辈的躯体,未免有些不厚道了!” 话音落下同时,素衣一掌击出,万千道纹汇聚其中,穿入尘小九身躯,侵入其识海。 想要找寻出占据尘小九身躯的神魂,却发现尘小九识海之中一片荒芜,道种静静的盘踞在法相之上,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气息。 此时尘小九缓缓抬起手掌,素衣侵入识海中的万千道纹瞬间被牵引到尘小九手中。 尘小九低头看着汇聚成一枚剑形的道纹,若有所思的说: “白玉京惊神剑!” 尘小九瞬间破解素衣手段,准确说出其神通来源,让素衣有些惊讶,对占据尘小九身体的生灵更加好奇。 尘小九随手将剑形道纹挥散,盯着阻拦身前的素衣,淡然的说道: “白玉京终于出了一个尊者!” “不过,我看你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 尘小九狂傲的话语惊呆了一旁瑟瑟发抖的邋遢道士,邋遢道士怎么也想不到尘小九竟然敢评价天尊! 而素衣对于尘小九有些调侃的语气没有生气,只是注视着尘小九无情的目光: “阁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占据一个孩子的身躯?”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后将面孔上覆盖的鬼脸面具取下,嫌弃的抬手粉碎。 “占据这两个字就有些不恰当了!” “我是他亲自邀请而来的客人,怎么能说是夺舍呢?” 尘小九指着自己的身躯,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但素衣此时的神色一冷,没好气的斥责: “这么说来,你还是有身份的” 尘小九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指着自己的身躯: “放心吧,这小家伙的牵扯到的东西太多,我看不上他的这副残破身躯” 尘小九嫌弃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失落,似乎是在缅怀什么事情。 猴子在尘小九笑完之后,凝神问道: “那你到底是谁?” 尘小九似笑非笑的看着猴子,耸了耸肩: “不是你说的吗?” “天尊不死,地府不灭” 猴子面色凝重,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是地府中人” 尘小九这时候已经站立在邋遢道士身旁,勾肩搭背,冲其竖起大拇指: “小道士,你研究的那一套数字道纹有点东西啊!” 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的邋遢道士,闻言立马嘚瑟起来,拍了拍尘小九右肩: “有眼光,有眼光” “我告诉你,我那套数字道纹可是蕴含天地真理,从自然之道中悟出来的…” 邋遢道士喋喋不休的在冲尘小九诉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而尘小九也没有丝毫不耐烦,默默的听着邋遢道士的吹嘘。 直到邋遢道士没话说了,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可不是真正的尘小九。 看着极速后退的邋遢道士,尘小九有些遗憾的说道: “活着的感觉真好” 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手持黑铁玄棍的猴子: “地府中人有什么问题吗?” “妖尊的神兵都在你的手上,难道还怕我区区地府!” 尘小九的有意逗弄,却没能缓解此刻的尴尬气氛。 素衣开口说道: “你说你是这少年邀请而来,那么请问你来自哪里?” 尘小九呵呵一笑,指了指尘小九脑袋,又指了指苍穹。 “冥想俱现,脱身于岁月长河” “你可以说我死了,又机缘巧合下俱现今朝” 素衣闻言面色越来越阴沉,看着尘小九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轮回万千意识,规聚于一朝苏醒。 眼前之人,绝对是地府一大巨头,参悟生死大道,说不定已经超脱纪元,不受天道束缚。 而这样的存在,屈身于尘小九身中,不觉得可笑吗! 尘小九一脸淡然,似乎是知道素衣心中的猜测,开口说道: “不用担心,我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不具备夺舍重生的能力,同时也不屑于做这种逃避之事” “我与尘小九,有过一个交易” “当初我认为那个随意的契约,却成为了我俱现今朝不可缺少的条件” “换句话说,他才是这具身躯的主导者,我干涉不了他的意识” “如果还不信,让他出来和你们说一说!” 话音落下,尘小九眼眸一闭,随即又睁开。 眸光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多了几分感情波动! 尘小九扫视着眼前一脸黑线,不可置信的猴子,说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一种冥想方法,试了试,却唤出了岁月长河中的他” 那个他,自然是值得尘小九体内的那道地府意识。 邋遢道士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尘小九身前,围绕打转,抚摸着下巴打量着尘小九: “小家伙,你知不知道你无意中干涉了岁月法则” 尘小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邋遢道士被尘小九无所谓的态度给气乐了,忍不住出声斥责: “那你知不知道你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天道抹除?” 尘小九白了邋遢道士一眼,似乎是在鄙视其多此一问。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领悟” “想要获取力量,就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尘小九淡然平静的心态让猴子等不禁有些动容。 随意畅谈生死,点出了这个世界最为深刻的道理:平衡! 在猴子等人惊叹尘小九所言话语时,尘小九却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感受着周身残留的恐怖法则,尘小九不犹得感叹“他”的恐怖实力。 尘小九明白,这一次能够从岁月中俱现阎罗的法相身影,有自己十年前的契约因素。 但如同没有葬仙棺内,镇压九幽那位存在为他阻拦天道,他在冥想阎罗那一刻就已经化为天道傀儡,失去自我。 尘小九感受着识海深处,虚影之下的石棺,长叹一声。 承人之情,报之以歌! 那位存在将葬仙棺镇压在他识海之中,是帮他的一种代价。 九幽若出,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但尘小九没有后悔,借助此事他能够更加深刻的了解所谓的“真相!” 答应了阎罗的事情,还有在虚空乱流中遇到的道门弟子,都注定他无法独善其身。 既然如此,他就要第一时间提升自己的修为。 而阎罗的出现,正好解决他逐渐功法上的问题。 在尘小九思索的时候,素衣突然开口道: “地府那位可以停留多长时间?”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后回应: “九个时辰” 从岁月中俱现阎罗的身影已经是逆天行事,如同能长时间停留在此方世界,那就是对天道的蔑视。 到时候,别说是阎罗,就算是他,都要被天道抹除。 素衣想了想,向尘小九提出了请求帮助的意思。 “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同地府那位一同去探一个地方!” 尘小九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出去。 而后尘小九气息一变,阎罗印出现在其头顶,映照九天十地。 睁眼,尘小九瞳孔彻底转化为赤红色,为其增加了妖异的感觉。 尘小九揉揉手腕,盯着素衣开口笑道: “他还真是信任你们” 猴子哼了一声,回应道: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尘小九摇了摇头,傲娇的回复: “现在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所以我当然要操心自己的生死了!对不对!” 猴子冷笑一声,没有回应尘小九的话语。 但尘小九偏偏凑了上来,眼热的看着猴子手中的黑铁玄棍。 “借我玩玩呗!” “当年那死猴子忒小气,摸都不让摸一下” 猴子看着嬉皮笑脸的尘小九,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你说的猴子是我师尊!” 尘小九正在打量黑铁玄棍,头也没抬: “我当然明白!” “都是猴子,还能是什么关系!” 此时素衣伸手,说道: “道友,走吧!” 尘小九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比划了个ok的手势,准备撕裂星空而去。 “喂,借你,把尘小九给我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尘小九看着已经到了身前的黑铁玄棍,一把抓住,哈哈大笑。 “放心,他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伴随着星域震动,一道流光和一团黑气撕裂空间,踏足未知之地。 七十七章 长笑,笑的开怀 黑暗寂寥的宇宙中,偶尔有流星划过,惊起空间涟漪。 两道身影自虚空而出,踏入被不知名气霭笼罩的禁区。 此时的尘小九随意挥舞着手中黑铁玄棍,不断的打着哈欠。 素衣张风则是立于气霭之中,凝视着深处。 “不败之地,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尘小九偏头,一脸疑惑的盯着素衣。 素衣举手于星空牵引空间大道,在此地开出一条幽静小路。 尘小九见素衣并未搭理自己,耸了耸肩,率先一步踏上小路。 动荡空间旁围绕着不知名气霭,一次又一次欲想侵入小路。 尘小九和素衣一前一后,慢悠悠的晃荡在路径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虑。 素衣眼神掠过小路两旁,神情有些落寞。 随着二人的步伐,小路也在不停的向不败之地深处蔓延。 突然,空间法则汇聚而成的小路被前方莫名的事物过阻挡,停滞不前。 素衣见状,一步跨越百丈,来到小路尽头。 尘小九也扛着黑铁玄棍凑了过来,扫视了一眼挡在小路前方的古老石碑。 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破石头还搁这里呢!” 听到尘小九熟悉的语气,素衣转头询问: “你来过这里?” 尘小九用黑铁玄棍触了触古老石碑,满不在乎的回答: “有可能来过,也有可能没来” “我只是这小子俱现的一股意念,记忆混成一团,只觉得这破石头有些熟悉,下意识的就说出来了” 听着尘小九“尽心尽力”的解释,素衣无语的瞪了其一眼。 不想说就不说,自己又没有逼他。 再说了,找借口也找个像样点的,这么敷衍真的好吗! 素衣满腔的怨念,碍于尘小九此时的特殊身份,没有发泄。 一个阎罗,地府之主,就算是一股意识也不可能记不清不败之地。 毕竟,这里可是地府曾经的老巢,执掌诸天万界的中心所在。 尘小九似乎是察觉到素衣的怨念,但却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同时蹲了下来,冲前方的古老石碑吹了一口气。 石碑之上沉寂万年的灰尘随风飘扬,显现出几个弯弯扭扭的字体。 字体非这个时代的通用文字,乃是上古岁月的神文。 神文由天道自主浮现,蕴含无尽真理,助力生灵悟道,传达天地意志。 而古老石碑之上的弯扭字体,表达的含义竟是轮回二字。 尘小九静静的注视着石碑之上的不朽神文,头上旋转的阎罗印自主发出一道流光,穿梭进入古老石碑。 在流光进入石碑一刹那,古老石碑上的神文颤动,似乎是要脱离石碑,显现轮回。 神文的颤动驱散了石碑周围停滞的气霭,方圆几千里一片荒芜,没有一丝的生命迹象。 唯独在石碑十丈之地处,葬下了一个残破的青铜鼎,只有半截锈蚀的躯壳显现在外,诉说着悲凉的过往。 神文颤动没多久,就被石碑之上的诡异力量给镇压,再次镶钻在古老石碑之上,没有了一丝异动。 素衣在尘小九身侧注视着古老石碑发生了一系列变化,深不可测的眸光微闪,盯着轮回神文: “这世上,真有轮回吗?” 听到身侧传来的声音,尘小九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腔调回应着素衣的询问! “信则有,不信则无!” 素衣似乎是对尘小九的回复不满意,指着石碑之上的轮回神文说道: “那这又是什么?” 尘小九闻言沉默片刻,随后郑重的回复: “轮回!” 前面否认轮回的存在,而这一刻又说眼前的神文就是轮回。 匪夷所思的话语若是让外界生灵听到,一定会嘲笑这两人疯了。 但偏偏此刻停留在古老石碑之前,讨论轮回话题的两人都不是一般的生灵。 一个是末代天尊,横扫黑暗门户,护佑一方天地万年。 一个是地府阎罗,参悟生死,执掌轮回,震慑数个时代。 他们也是当今最有资格谈论轮回,诉说生死的一批存在。 在尘小九说完轮回二字以后,素衣和尘小九一同陷入了沉默。 轮回到底是什么? 又是谁将轮回神文镇压在石碑之内? 地府为何要搬迁远离不败之地,此地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素衣都无从知晓,哪怕他身为天尊,也不过是岁月长河中稍大一点的蝼蚁,不可能逆推一切。 地府阎罗应该是知道什么,但看他的态度,是不会解释什么的。 素衣看了看身侧蹲着的尘小九,微微叹息一声: “走吧!” 语落素衣踏过石碑,孤身走入气霭之中。 空间小路被石碑所阻,在这不败之地,天道难显,万法皆空,就连素衣都得小心翼翼。 尘小九看着素衣渐渐远离的背影,缓缓起身,在古老石碑之上拍了拍,就当是万古以后的第一次慰问。 随后跳坐在黑铁玄棍之上,晃晃悠悠的追寻着素衣的背影而去。 气霭之中隐隐约约回荡其尘小九忧伤的声音: “生死轮回一场空,台上人来演,台下人在看” “执念不显,不堕轮回;红尘不断,永不超脱…” 在气霭之中谨慎前行,摸索着记忆中地点方向的素衣听着尘小九不着调的歌谣。 神情恍惚一瞬,伸手挥出一道剑意,绽放出一道月色梅花。 古月深空,剑意梅花绽放,气霭避散,将前方一座小小的土丘给显露出来。 素衣脚步一停,看着和记忆中没有差别的土丘,心中不禁荡漾起涟漪,竟然有些不敢面对。 尘小九坐在黑铁玄棍之上,也跟了上来。 贪婪的饮尽葫芦中最后一滴酒,目光恍惚的看着前方凸起的小丘,醉汹汹的说道: “宫瑶!” “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啊!” 从尘小九口中吐出的宫瑶二字在次晃动了素衣的心弦。 素衣带有些紧张,静步走到凸起的小丘之前。 弯下腰,洁净的手掌擦拭干净竖立的青石板。 指尖划过宫瑶二字之时,素衣明显的顿了一下。 看着素衣的小动作,尘小九从腰间乾坤袋中又取出一坛酒,摇头晃脑的呼喊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逃不掉,避不开” “又或者不想逃,不想避” “……” 尘小九嘟囔的语句一字不落的传入素衣的脑海。 素衣苦涩的盯着青石板上刻画的那个小人。 眉眼弯弯,笑意若永恒不灭的太阳,暖了他无尽岁月。 直至此刻,她的身影还清晰的停留在记忆最深处。 那一天转身离开之时,白衣胜雪,眉间一点朱砂,盛过山河万里风光。 哪怕是她威胁他的话语,都是那样的软糯: “张风,你会后悔的!” 的确,宫瑶说的没错,他的确后悔了。 他无论如何都忘不掉,身死之际,越过漫天黑暗,拯救他而来的红衣女孩。 那个女孩,踏着七彩流光,白衣转变为凤冠霞帔,为他而来。 红衣盖世,只手压敌,毁门灭神,最后一角残衣上传来淡淡声音: “傻子,我不欠你了” 有少年自废墟苏醒,握着一角残衣,背负断剑,泪湿面庞,不计代价的跨越星河万里,回归当初的战场 :“我来了,你在哪” 在那天以后,他一路向前,直至成为天尊。 弱水浮天,接引着一道道人影回归,但却接引不回那个称呼自己“傻子”的女孩。 素衣呆滞在小丘之前,脑海中不自主的浮现出曾经种种。 抬手拂去眼角泪珠,素衣笑着自言自语道: “宫瑶,等我!” 话音落下,素衣一掌劈开土丘,溅起漫天泥土。 后方的尘小九不注意,开口饮酒之际,口中飞入一泥土。 尘小九急忙 “呸” “呸呸呸”“呸呸呸” 连续簌口几次,尘小九才停下跳脚的举动。 目光不善盯着前方开棺的素衣: “你是故意的吧!” 素衣轻轻一笑,并未停下手中举动 “堂堂阎罗,会被一泥土给击中?” 这话语让尘小九顿时有些尴尬,没错,一阎罗竟然没注意到飞过来的泥土,真是丢脸。 尘小九此时脸色有些落寞,看着手中的酒坛,自嘲一声: “活了多少年了,还是贪恋这种感觉” “竟然在不自觉中放下了警惕之心” 尘小九话虽这样说,但依旧没有停下饮酒的举动。 酒水自嘴角流出,湿了衣衫,也醉了心。 前方开启棺盖的素衣,看着雪梅木棺中一红色残破衣角,冷峻的面庞瞬间变的柔和。 小心翼翼的将衣角拿起,目不转睛饿注视着,就像是在看着梦中的那个女孩。 片刻之后,明月坠下,梅花剑意将土丘抹平,同时也抹去了青石板上的字迹。 气霭再次笼罩大地,素衣走到尘小九身旁,将其手中的半坛酒给抢了过来。 尘小九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随后又取出一坛不同口味的酒,细细品味。 素衣饮罢,直勾勾的盯着尘小九: “轮回创造是身躯?还是曾经的记忆?” 尘小九随手将头顶的阎罗印取下,扔给素衣: “轮回之内,只有不消的执念” “转世投胎,是那群秃驴的手段,因果循环,不过是避过了天道” “地府没有轮回,只有一群疯子,等死的疯子” 尘小九的疯言疯语没有让素衣颓废,只是顿了顿,嘴角上扬,随意又郑重的说道: “没有轮回,那我就创造一个轮回” 尘小九瞥了一眼素衣,哈哈大笑: “疯了,都疯了” 不败之地,无尽气霭,两道身影再度启程,踏上了下一个目标地。 … 在归山海星域,书院老者目光涣散的盯着星域深处,好像是想寻找出天尊的身影。 之前一直叫嚣的几位圣贤此时也一脸乖巧的站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举动。 他们已经被天尊的突然出现给吓懵了,再加上尘小九所化阎罗的震慑,走不敢走,留不敢留,心中已经将书院老者骂了个遍。 而在黑暗门户前方,猴子和邋遢道士等守着门户,避免其中的诡异存在侵入。 虽然画中仙持光剑扫荡此方门户后的世界,但依旧不排除有隐藏的生灵。 青鸾则是看着星域之下六神无主的诸位圣贤,不屑的哼了一声。 “自找苦吃” 听着青鸾的话语,猴子平静的开口道: “枪打出头鸟,这鸟已经被惊住了,就是不知道主人在何方?” 邋遢道士呵呵一笑: “沉寂了万年,估计已经耗死一批了” “剩下的一些老东西,藏在诸天万族中恐怕早就被吓破胆了!” “只剩下这些不知所谓的圣贤,甘愿当别人的棋子” 邋遢道士的话没有丝毫掩饰,清清楚楚的传入几位圣贤耳中。 佛门老僧面色一变,驳斥道: “万事以和为贵,天尊的确有功于天下生灵,但这并不代表你白玉京可以摆脱罪名,也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等” 听着老僧不依不饶的语气,邋遢道士顿时被气笑了。 “老秃驴,我看你平日里吃斋念佛绝对没有念叨你家佛祖”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小儿弱智” 邋遢道士毫不留情的讥讽让佛门老僧瞬间发怒,吃降魔杵就要上前,被九翼天使所阻。 “天尊尚未远去,不要自寻死路” “否则,佛门倾巢而出也救不了你” 九翼天使的话让老僧冷静下来,目光带有杀意,死死的盯着邋遢道士。 九翼天使看着还不肯善罢甘休的佛门老僧,心中怒火冲天,但顾及其佛门身份,还是没有出言警告。 他作为神族圣贤,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要不是怕老僧一时糊涂,牵扯上他们,他才懒的阻止其送死。 而邋遢道士面对佛门老僧不掩饰的杀意,勾了勾手指,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风老头上前,白了邋遢道士一眼,冷声传音说道: “不要牵扯太多因果” “一但佛门有老怪物出手,你去拦?” 看着风老头不善的面色,邋遢道士倔强的反驳: “我们不是还有天尊在吗!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撞上来” 这时候,猴子开口向众人传音: “不要过多倚靠天尊,天尊的出现是计划之外的惊喜,而不是我们的真实底蕴” “要知道,这只是天尊弥留的一道印记,随时可能会消散”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等待画中仙归来,即刻执行原计划!” 猴子的话语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邋遢道士想问什么,却被青鸾一巴掌扇在脑袋,瞬间闭嘴。 而就在几人再度规划将来的计划时,一道身影静静的出现在前面。 青鸾第一时间察觉,扭头看向来者 众人随后朝着青鸾的目光,纷纷看向来人。 “古长笑!” 来人直接介绍自己的身份,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找画中仙” 伴随着清泉流响的声音,古长笑目光探入黑色门户,似乎是想从无边黑暗中找出画中仙的身影。 猴子上前,看着身前窈窕身姿,满脸期待的古长笑: “你找他有事吗?” 面对猴子若有所思的表情,古长笑破天荒的红了脸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邋遢道士贼眉鼠眼的凑在猴子身旁,义正言辞的指责着猴子: “你这是什么语气?” “质问古妹妹吗?” 同时邋遢道士献媚的伸手示意,让古长笑离近一点,好说话。 不待古长笑回应,一道面黑如锅底的身影挡在古长笑身前: “有事说事,别想着动手动脚” 这话即是对邋遢道士的警告,同时也在提醒古长笑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别一会见到画中仙忍不住扑上去。 邋遢道士看着突然出现,无比护妹狂饿古长风,抽了抽嘴角,扭头就走,还嘀咕道: “果然在两情相悦道路上最大的阻碍就是护妹狂魔!” 古长风听到邋遢道士的小声嘀咕,鼻子差点都给气歪了。 而身后古长笑愤恨不满的扭着古长风腰间软肉,让古长风差点升仙而去。 古长笑嘴里还嫌弃的问候道: “让你管我” “要是我家画中仙跑了,我唯你是问” 听到来自亲妹的威胁,古长风内心寒风凛冽,漫天雪花飞舞。 这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吗?有了相好忘了亲哥。 再说了,人家画中仙还没答应呢!某个没良心的就把其归到家人行列中,这让古长风情何以堪。 有了古长风的干涉,古长笑本来想从猴子等人口中了解画中仙事情的念头自然落空了。 只能和亲哥大眼瞪小眼的站在星空中,丝毫不顾及他人的诧异目光。 还不等猴子等人向古长风道谢之前其遮掩星域天机的事情,虚空有陆续走出了数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迅速扑向猴子,要不是看到其是墨柒,差点让猴子以为是有什么敌人攻来了。 “尘小九呢?” 虽然眼前少女脸色无比焦急,猴子还是没有将实情告诉墨柒。 只是平静的告诉墨柒: “他没事” 墨柒闻言一愣,松了一口气,但眉眼之间的担忧还是没有下去。 后方陆续有几人上前,现在墨柒身后,看着猴子。 其中一道惊艳绝伦,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开口道: “能不能告诉我们尘小九去哪呢?” 猴子看了看墨柒,又看了看开口的少女,回答: “不能!” 猴子斩钉截铁的语气打消了瑶池圣女继续询问的意图。 但同时,吴蓝上前,面色不善的质问猴子: “你将唐妖交给谁了?” 不等猴子开口,醉玲珑迈着莲步,清音响起: “吴蓝退下,不得无礼” 猴子看着来人,警惕的说道: “你是谁?” 此时,在另一边的诸位圣贤中,有人看到了从虚空中走出的两道身影,沉声喊道: “妖后`瑶池长老” 醉玲珑和妖后闻言转身,看着出声的圣贤,笑着回应: “北海圣贤,有何贵干?” 听着醉玲珑的询问,来自北海的圣贤冷哼一声: “看戏看了这么久,这时候知道出来了!” 言语之中都是对于瑶池和妖后的不满,毕竟圣贤平日里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能被人看到狼狈的一幕。 而妖后对于北海圣贤的质问,直接驳斥回去: “我做事,需要征得你同意吗!” “废物只知道狂吠” 妖后厌恶的眼神让北海圣贤不犹得一怔,随后大怒: “你妖域是准备覆灭吗?” 妖后闻言冷冷一笑: “一个小小的圣贤就敢妄图覆灭妖族,真是不知好歹” 北海圣贤闻言直接一步踏出,向妖后出手。 苍龙咆哮,化为万丈法相袭击向妖后。 妖后眸光一闪,化为朱雀,冲向苍龙。 生死交战,瞬息万变,只见妖后吐出无尽神火,阻拦苍龙前进的方向。 同时极速跨越虚空,苍穹之鸣,一声震动大道法则,瞬间震碎苍龙法相。 北海圣贤看着被妖后轻描淡写击溃饿圣境法则,面色凝重。 盯着妖后,慢慢说道: “怪不得妖后底气这么足,原来是已经快要踏足圣贤之境了!” 妖后化为人身,回归原地,淡然一笑: “天地早已经变了,只有你们还在止步不前” 北海圣贤愕然,不只是因为无法一时拿下妖后,还是因为有白玉京诸生灵的存在,退后,不再发声。 在黑暗门户前的青鸾注视着妖后,眸光不定: “朱雀!” 妖后似乎是感受到青鸾的目光,转头看向青鸾。 两道目光碰撞,差点冻结了附近的空间。 邋遢道士感受到凝重的氛围轻咳一声: :小柒丫头,不介绍介绍? 墨柒闻言惊醒,随即拉着安北萱和瑶池圣女的手,向猴子等人一一介绍。 “安北萱,剑阁天骄” 几人身后的风老头看到安北萱一瞬间,眼光一亮: “天生剑体!” 而墨柒还在继续介绍: “瑶池圣女,陆渔” 猴子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瑶池中人。 “宗明月,第一战场,醉梦楼少东家” “吴蓝,征仙城吴家,犄角旮旯里的玩意!和尘小九一个地方!” 当介绍到吴蓝时,墨柒满不在意的将其“诋毁”了个遍。 吴蓝讪讪一笑,对于墨柒,只能暗中下手,不能明面反抗。 而白玉京的众人似乎是对征仙城三字特别敏感。 纷纷转头盯着吴蓝,吴蓝被其举动吓得一哆嗦,急忙退在宗明月身后,警惕的看着眼前目光“不善”的众人。 而猴子此时有些明悟,看着吴蓝,郑重的询问: “尘小九也是来自征仙城吗?” 七十八章 提笔点墨,绘山河颜色 凡俗樊笼,脱不开的茶米油盐酱醋茶。 仙路栈道,等不起的风花雪月爱恨仇! 黑暗门户之中,光剑劈开万丈黑暗,白衣踏雪而归。 画中仙愈发虚幻的身影从黑暗门户之中走出,众人有感,纷纷回头凝视。 蹲在星空之下,低头画圈圈的古长笑蹭的一下起身,眼神带有万丈光芒,映照着归人。 画中仙缓步走至猴子身前,将缩小的光剑递出。 光剑之上,一炷香的纹理痕迹已经燃烧过半,唯独仙火还在灼灼生辉,摇曳着不灭的火光。 猴子接过光剑,随意问道: “栈道开启没?” 画中仙苦笑一声,无奈的耸耸肩: “天尊留下的信息太少了,要不是那一道印记凭空而现,我恐怕就迷失在了黑暗之中” 听着画中仙对黑暗门户后世界的描述,猴子、邋遢道士等面色一黑。 果然,哪怕是座半废的门户,也受过黑暗侵蚀,其世界本源排斥外界宇宙大道,也自然压抑着外来生灵的灵觉。 青鸾沉默片刻后,开口笑道: “这种情况不早已经预料到了吗!” “更何况,我们手中还有这团仙火,为此没有一拼之力” 风老头闻言看向纹络在剑柄之上的火焰,不犹得想起了几千年前,仙火突然点燃,带着天尊的怒喊归来。 那一刻,白玉京沸腾了。 哪怕白玉京断壁残垣中只剩下一些苟延残存的生灵,但这依旧不能阻挡他们燃烧的希望。 仙火归来,带来了希望。 仙火归来,意味着天尊依然征战在某个未知之地。 自此,白玉京在几千年里,无时无刻不在瓦解着天地杀阵。 执法者死去,守城者接替。 老一代生灵逝去,还未成长起来的少年少女扛起责任。 忍受着杀阵的侵蚀,在大道不全的天地中顽强生存。 岁月流逝,带走了一批又一批人,但从带走白玉京的信心。 青鸾也依旧记得,夕阳之下,那个浑身浴血,即将血气枯竭的老人,凝视了一眼这片葬下无数同胞的土地。 在青鸾头上拍了拍,感慨道: “好好活下去” 话音落下,那个老人义无反顾的一头撞入杀阵,破解其中阵眼,冲击着众生执念的禁锢。 年幼的青鸾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离他而去,白玉京生机不显,一片孤寂。 在荒废的古道之上,在枯竭的汪洋中,青鸾无时无刻都在修行。 带着所有人的希望,青鸾活了几千年,和天地杀阵争斗了几千年。 终于在三千年前,破解了天地杀阵的一处阵眼。 那一刻的青鸾,没有激动,眼中虚无,只有无尽的悲伤。 身边屹立的,只有残存的几位执法者,还有一个背负战旗的风老头。 破解了一处,就意味着能破解更多。 青鸾引众生执念淬炼神魂,徘徊在生死线上,但从不停止前进的步伐。 就这样,白玉京离他们的希望越来越近。 后来,猴子和邋遢道士也通过不知名的传送之路,掉落在白玉京之中。 青鸾的身边,多了两个生死相随的伙伴,白玉京,迎来的真正的未来。 看着剑柄之上的仙火,青鸾和风老头不自主失了神。 猴子看出来了青鸾的失态,不动声色的将其唤醒。 此时的情况,容不得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而画中仙扫视了周围虚空,并未发现天尊印记的存在。 于是传音向猴子询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猴子一字不落的将前因后果说清楚,画中仙眸光中闪过一起诧异。 回过神的青鸾整理好自身情绪,看了看一片寂寥的星域,沉声说道: “我们应该走了!” 几位执法者闻言上前,将猴子、邋遢道士、青鸾护在中心。 他们已经是快死的人了,在前行的道路上,能替后辈扫清一些障碍,死而无憾! 邋遢道士看着青鸾,不解的问道: “不等天尊了吗?” 青鸾平静如水,淡然回答: “天尊的那一缕印记本来就是意外之喜,我也想明白了” “天尊印记显现在星空之下,意义更为重大,这世界,需要有人来提醒,白玉京还在!” 邋遢道士闻言抠了抠脑袋,嘀咕道: “本以为还能抱个大腿,现在看来又要孤身奋战了” 青鸾斜视邋遢道士,给了他个冷眼,让他自己体会。 猴子手持光剑,注视着远方,像是能透过星空,看到某个少年。 邋遢道士看着猴子,也知道他是想起了唐妖。 哈哈一笑: “猴子,放心吧!那小子贼着呢!” 猴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一声。 这时候邋遢道士死皮赖脸的从猴子手中扒拉下惦记良久的光剑,差点没留下口水。 看着神秘的光剑,邋遢道士突然想到一件事: “猴子,你的黑铁玄棍不是被地府那玩意给拿走了吗?” “咱们要是走了,你那根破棍子可打不开黑暗门户” 听着邋遢道士幸灾乐祸的语气,猴子轻描淡写的回应: “无所谓了,那根棍子本就是从征仙城出来的,回到征仙城也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你看我是需要借助外力的人吗?” 看到猴子捏拳的举动,邋遢道士后怕吞了吞楼口水,但还是作死的说道: “你是妖,不是人” 话音落下,邋遢道士悲惨的叫声响起,随后被猴子当成沙袋一般,扔在了黑暗门户之中。 猴子紧随其后,踏入黑暗门户,同时一缕神念传音,向墨柒说道: “小柒丫头,告诉尘小九,别堕了那根棍子的威风” 在墨柒不解的眼神中,白玉京众人先后踏入黑暗门户,隐没于黑暗之中。 此时的黑暗门户前,只剩下了画中仙一人。 书院老者迷茫的神色伴随着猴子等人的消失逐渐变得清明。 看着画中仙,失神落魄的问道: “你们不是打算复仇吗?” “怎么会选择闯入必死的黑暗门户?” 画中仙闻言,悲悯的眼神扫视了书院老者一眼: “复仇?向你们吗?” “呵呵,你们不配” “一群自以为是的蝼蚁,被别人当做棋子还不自知,只想着扩大自己的势力,哪有一丝圣贤的样子” “记住了,天尊放过你们,是要让你们看着将来由自己种下的苦果” “下一次的黑暗清算,是否还有生灵会守护这片宇宙?” “是你,是他,还是谁谁谁!” “但,绝不会是白玉京了!” 话音落下,画中仙转身离去,将背影留给这个让他无比失望的世界。 妖后、醉玲珑、剑阁阁主、蛮族祭司、九歌王朝、北海等诸多势力看着白玉京众人的远去,没有人敢前去阻拦。 画中仙最后警示书院老者的话语没有掩饰,一字不差的传荡到星域各处。 止戈候独立苍穹之下,躬身送别着白玉京的真正逝去。 万年前覆灭白玉京的行为,有许多势力参加,也有许多势力选择了袖手旁观。 守护了宇宙的白玉京,却守不住自己的家园。 鸟尽弓藏,过河拆桥,这句话在当年显示的淋漓尽致。 为了防止白玉京成为下一个地府,没有人在意安在白玉京头上的罪名是否正确。 或许,莫须有才是真正的解释! 在众生愿力之下,白玉京一代又一代天骄覆灭,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庞然大物瞬间分崩离析,每方势力生灵吃得油光满面。 撑大了自己的肚子,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满意离去。 最后还有人不放心,联合各方星域圣贤,追踪到了边荒的白玉京,将其彻底封锁,断其传承。 得势者畅意大笑,旁观者沉默不语。 这个宇宙,终将失去白玉京,为自己曾经的罪孽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奔赴天域的飞舟之上,唐妖背对黑暗门户方向,哪怕是天尊出世的动静也没让其转身。 画中仙的话语传遍星域,传入唐妖耳中之时。 唐皇看到唐妖的身躯忍不住在颤抖,无奈叹息,又没法劝解唐妖。 唐妖脑海不断荡漾着猴子、邋遢道士、青鸾、风老头、执法者的身影。 “好好活下去” “走吧!去了解自己的过往,过得精彩点,别辜负我们的希望” “小妖,买定离手,愿赌服输,出老千别被别人给抓住!” “老子的酒都被你们偷光了,赶紧滚,省的提防” “天地有法,人间有理,大道自在心中,唐妖,莫忘初心!” 一滴又一滴泪水滴下飞舟甲板之上,渲染开一朵朵花。 唐妖不敢转身,不敢去面对白玉京离去的场景,因为他知道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跟随而去,忍不住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画中仙对这世界的失望,猴子等的被迫远离,压抑在唐妖心中。 书院老者的猖狂,神族九翼天使的不屑,一个个丑恶的嘴脸纹络在唐妖心中。 唐皇看着失神落魄的唐妖,只能拍了拍其肩膀,给其一点安慰。 唐妖抬头,注视着身侧的唐皇: “唐朝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唐皇闻言一愣,随后笑了笑,回答: “有酒,有肉,有高楼大厦,也青砖红瓦!” “有希望,有绝望,有热情,有冷视” “有信念,没信仰” “有血在流逝,有少年在成长,大道之行也,在于脚下” “唐朝,实践至上!” 听着唐皇不断的阐述,唐妖心中大致对唐朝有了一个印象。 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如此,唐朝能否容得下一个白玉京” 唐皇看着眸光流转希望,倔强的唐妖,斩钉截铁的回应: “能!” 唐妖道谢,看着璀璨星河,夺目星辰: “白玉京,不会灭!” 在白玉京离去的一刹那,一个少年在星空中发下誓言。 面对起伏的时代,四方的敌视,唐妖义无反顾的走向了奔腾不息的希望之城。 … 而在画中仙即将踏入黑暗门户的一刹那,一个曼妙身影抱住了他的腰间。 画中仙身影一颤,感受着背后温暖的身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古长笑将头埋在画中仙背部,沉默不语,贪恋着其身上的味道,不想放开。 在远方眺望的古长风忍不住扶额一叹,他就知道拦不住这个亲妹妹。 等了万年,苦苦修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等到画中仙。 本以为这只是古长笑的执念,白玉京消亡万年,画中仙死去万年,等久了,也就慢慢放下了。 但是出乎意料,白玉京再次现世,画中仙从无尽岁月中归来。 非人非鬼,非妖非灵,他看不透画中仙的状态,也不明白白玉京的计划。 但是为了古长笑,他只身掩盖归山海天机,阻拦其他星域的窥视。 不昔得罪诸多圣贤,只为了给古长笑创造相遇的机会。 所以,画中仙,希望你能够让古长笑安心,或者彻底死心! … 画中仙在片刻以后,挣脱古长笑的纤纤玉手,默默转身。 看着依旧绾着之前他给梳就的发髻,闪烁着满目星河的古长笑: “回去吧!别等了!” 晶莹泪珠自古长笑眼角慢慢滑落,清音响起: “嗯,我也不希望我的存在成为你的束缚” “在过去的岁月中,我想追逐你的步伐,却追不上” “等你逝去,我一点一点的在成长,只想着是否能够与你曾经的威名相配”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一遍又一遍的想象自己凤冠霞帔,成为你的妻子” “以至于后来,我甚至有胆量在青芒山上,以自己的名义给你立碑” “我是不是很可笑!” 画中仙看着身前倔强的昂起头颅,清秀的脸庞,抬手将古长笑面部划落的泪珠抹去。 “我不想欺骗你,所以我选择将真实的感受告诉你” “在古长风给我展示青芒山上我的墓碑时,我就心想,是哪家的姑娘不嫌晦气,敢当我的夫人” “后来看到你,我才明白是当初那个眼巴巴瞅着鱼肉的小姑娘” “第一次给人修木簪” “第一次给人绾青丝” “第一次给人当夫君” “怎么想自己都是亏大发了” 听着眼前这个翩飘似仙的男子不住的抱怨,古长笑破涕为笑,瞪了画中仙一眼。 而画中仙带有些宠溺的看着古长笑,手掌附在其头顶: “我也想和你一同畅游星河,观遍世间万物” “但是,肩头上还扛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七尺之躯,已许白玉京,难许卿!” “身之将死,还是说不出那三个字,我还真是失败” “不过,古长笑,记住了,喜欢你的人也叫画中仙,只能是他配不上你,而不是你配不上他!” 话音落下,画中仙持笔一挥,星辰汇聚丝带,云海翻腾,显现万里红妆! 天地之中化出一朵赤红的花朵,飘向古长笑。 在漫天璀璨之中,画中仙转身走入黑暗门户。 手中青笔化为一道流光飞到古长笑掌心之中。 “这世间万物,人间烟火,你替我多画一画” 一道神念从笔杆之上传出,汇在古长笑识海之中。 青笔摇曳生姿,于星空之下自行作画,一笔,一划,一点,古长笑抬头清笑,屹立星空饿秀丽身姿出现在虚空之中。 青笔同时镌写着一句话: “提笔点墨,绘尽山河颜色,却勾勒不出你的风采!” 古长笑笑着流泪,将青笔紧紧的抱在怀中,看着画中的自己! 古长风上前,一道霞光将其包裹,消失在星域之中,不再归来! 画中仙离去,黑暗门户被一道剑意吞噬,即将泯灭在星空之中。 但就在此时,一个疯疯癫癫的老者腾挪星空,在黑暗门户泯灭之际,踏入其中。 至此,星域之中只剩下残破的星体残骸和无尽的寂寥。 无数势力乘兴而来,却未能归去。 白玉京万年以后的复仇,让宇宙所有生灵成了一个笑话。 打着除魔卫道的口号,却被白玉京寥寥数人所震撼。 天域天骄,被万年前白玉京的万缕执念打的抬不起头。 书院圣贤浩然正气凛然而现,却被人讥讽为不知所谓的蠢货。 四大战场脱离原本星域位置,屹立在大战之后的残骸中,显得格外突出。 剑阁阁主南问道双手撕裂星空,同妖后、醉玲珑一同开启了一条通道,送众天骄重新回归战场。 剑阁唐文,柠萌、施诗回头凝视一眼之前征仙擂台所在方向,启程回归,走上了本应该的正轨。 妖族三山天骄陆续走入通道,但无一不是垂头丧气,向来自傲的他们被打压个彻底,道心都差点不稳。 一个又一个条件踏上了战场,但也有一些天骄经过此次大战,选择了退出战场,回归天域。 征战到头一场空,君不见万古白玉京,如今破落残骸陨。 白玉京的彻底消逝,让一些天骄生出了退却的心。 剑阁阁主看着不到多半的人手,忍不住唏嘘感慨: “白玉京这算是将天域的傲骨给彻底打碎了” 万数执念,应战数百倍天骄,不落下风。 白玉京是消散了,但这场擂台赛,天域是彻彻底底的败了。 如果这些年轻人从白玉京的阴影中走不出来,那一生的境界就止步于此了。 这才是这场比赛中最为关键的点,画中仙抬手覆灭百万敌手,却还不是比不上万道执念的征战。 杀人诛心,压其道心,白玉京的威名一辈子都会让天域铭记。 而妖后对于南问道的感慨,很是不屑。 “血火之中走出来的生灵,才算是真正的天骄” “天域相比白玉京,差远了!” 南问道无言以对,的确,现在的天域太过于安宁了。 白玉京如同一头巨鲨,游荡在天域的死水中,惊起了美梦中的鱼儿。 … 在鬼城丰都战舰上,勐坤顶着苍白的面庞,注视泯灭的黑暗门户。 “少主,神族传令,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出现在白玉京中的那个少年” 勐坤听着身后暗影的汇报,冷哼一声: “神族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想坐山观虎斗,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猎人!” 暗影听着少主的语气,疑惑的问道: “那应该怎么办?” 勐坤笑了笑: “告诉他们,天尊不知所去,要是他们准备在老虎头上拔毛,自己去试,别拉着我们去送死” 暗影闻言称是,默默退下。 勐坤口中呢喃着: “天尊?你真的还活着吗?” … 归山海星域的大战落幕,天域之上的天幕也彻底消散。 而天域上的生灵还没有从此次大战之中缓过来。 一些损失惨重的宗门破口大骂白玉京,却无济于事。 而一些宗门则是从此次事件中揣摩出了一点内幕,吓得急忙闭门不出,深怕牵扯上一点因果。 剑阁小竹峰上,刘喜意犹未尽的看着渐渐消逝的天幕: “白玉京的做法还真是让人意外” “进入黑暗门户,到底是要做什么?” 听着刘喜的嘀咕,背负重剑的老者沉声回应: “天尊既然已经出现,白玉京还选择远去,只能说明,天尊并未真正现世,那只能是一道分身或者是一缕神魂” 听着老者的推测,峰主刘喜献媚的竖起大拇指: “高,师伯就是高!这都能想到!” 老者白了一眼刘喜,起身说道: “无论如何,这天下要变了” “白玉京就是投入湖泊的一颗巨石,惊起了无数涟漪” “不知道有多少势力会以此做文章,惹出一片血雨腥风!” 刘喜闻言面色凝重,回答道: “九幽现,白玉京出,圣贤不顾后果,显现人间,都乱套了” 老者拍了拍刘喜的肩膀,嘱咐道: “勤加逐渐,修为才是根本” “接下来,我估计中神洲会出大问题!” … 而在中神洲,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少女注视着天空,回想着唐皇带着一个少年离去的画面,目光炯炯。 冲周围虚空吩咐道: “开启长安大阵,告诉风云,胆敢惹事生非者,格杀勿论” 虚空泛起一阵涟漪,有一道身影隐约出现,躬身退去。 少女一个闪烁,出现在长安城内的一处朱雀雕像前。 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没有感受到其的存在,不自觉的擦肩而过。 少女看着历经风雨,满身伤痕的雕像,呢喃细语: “墨雪,那个孩子,回来了!” 请假条 今天期末考试,请假一天,明天恢复更新,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江湖无双》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江湖无双》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七十九章 应是天仙狂醉 时间最能抚平人心,也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万物的记忆。 距离白玉京消逝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天域各大消息渠道上关于星域大战的内幕在慢慢的下架。 有心人的推动下,大众视眼转归到五域大比之上。 新草萌芽,旧柳落化春泥,大雁带清风驰骋天地。 白玉京曾经现世的万道执念,开天光剑,一声声不屈的咆哮,都如同流水,随岁月远去。 有亲友、弟子埋葬在那片星辰之墓的宗门,依旧挂着白带,但缅怀旧人的同时也不忘再一次的开启阵门,吸收新鲜血液。 风雪夜归人,门前冻死骨,插曲就是插曲,影响不了灯红酒绿,也葬灭不了纸醉金迷! 东门前的张老三依旧散漫在菜市之中,挑挑拣拣,扣扣搜搜的掏出几粒灵源,骂骂咧咧的指责着物价上涨。 庭院深处的锦鲤湖泊边,少年少女依偎诉说着相思,眉目如画,盛世如诗! 高耸的大楼之内,精炼的职员日复一日的进行账务盘算,伸个懒腰功夫,趁机刷一刷灵屏,看看赏心悦目的男神女神,瞅瞅修行界又有什么新的八卦。 车水马龙挪在拥挤的大道之上,飞舟灵剑有序的荡漾摇曳在天空。 好像一切都未改变,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茁壮成长,希冀于未来某一天爆发。 微风卷起无奈飘零的绿叶,穿梭过街角巷尾,飘落于老人发白的短发之上。 老人下意识的举手抚头,笑呵呵的将绿叶从头顶拿下,举在太阳之下,观察回忆着青春的绿色征途。 阳光铺落大地,一张偌大的报纸中,被绿叶阴影笼罩的部分显示着微小的字体: “中神洲,唐朝,白玉京书院成立,邀请唐朝各大官员前往观礼” 这一行小字被镌刻在报纸的左下角,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但在小字之后,消息整理者的名称,确是修行界中顶顶有名的狗仔:风雀。 相传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掀起一股风波。 故有好事者将其冠与一个“事精”称号,表情其不仅能惹事,还无意中携带着滔天恶运。 虽然这只是一则传言,是市井街头的戏谑之言。 但也充分表明了风雀对于风波和机遇的灵敏嗅觉。 所以说,此次的唐朝书院观礼,一定有着什么平常人不知的内幕。 而白玉京这三个字,也不是一般的书院敢借用的。 …… 北原,瑶池圣地之中,墨柒将手中的报纸随手放下,看着静坐在一旁的安北萱,无聊的摇晃其脑袋: “尘小九,尘小九,你个王八蛋去哪了!” 接连不断的唠叨让安北萱有着不堪其扰,但还是面无表情的修理着手中的机甲。 经受了近一个月的“尘小九”轰炸,安北萱已经快能免疫墨柒时不时的“发疯”。 墨柒见安北萱不理她,眼睛咕噜咕噜直转,偷偷摸摸走到安北萱背后。 伸手探入某地,惊起一阵涟漪! “啊!墨柒,住手!” 安北萱蹭的一下站起来,但还是无法摆脱像个猴子一样挂在身上的墨柒。 墨柒嘿嘿一笑,附在安北萱泛红的耳朵小声嘀咕: “伸手不见五指,绝对是大大的光明” 安北萱闻言周身流转白光,想要挣脱墨柒的束缚,却被墨柒挥散出的赤红瞳光给抵消。 “小安安,你就从了我吧!” 安北萱听着墨柒的调侃,感受着身上某处不断上升的酥麻感,发出了让人犯罪的娇声! “停,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不反悔,你快下来” “嗯额,还是小安安最好” 安北萱整理好微乱的衣衫,双颊羞红,狠狠的剐了墨柒一眼。 但墨柒就是活脱脱的“滚刀肉”,不受威胁,还欠揍的吐了吐粉舌。 随后墨柒在安北萱不甘心的眼神下,挽起其葱嫩手臂,冲向屋外: “哈哈,小花花,我来了” … 半刻中之后,吴蓝悠哉悠哉的坐在亭台之内,看着一脸心虚的墨柒,和虎视眈眈的陆渔,啧啧直叹! 安北萱夹在两人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可奈何的为墨柒开解: “陆渔姐姐,你就在放过一次她吧!” 墨柒听着安北萱开口为她求情,急忙点头如捣蒜,乖巧无比。 但陆渔没有被墨柒外表给迷惑,没好气的向安北萱抱怨: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犯了多少次了!” “再放任下去,瑶池的天雪花都要给她吃没了!” 安北萱闻言头疼的看着墨柒,对其的举动也是很是不解。 瑶池每天给你送上那么多的珍贵佳肴,偏偏墨柒就喜欢偷偷溜进瑶池药园,摘天雪花霍霍。 前几次被揪住的时候,看守药园的那老头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全身冒火,如果不是看在瑶池圣女的面子上,恐怕墨柒直接就让药园长老给栽在药园之中了。 但这次不一样,墨柒还多了一个帮手,让安北萱提其把风。 在墨柒的再三保证,坚决不偷天雪花以后,安北萱开启了平生第一次的“把风”行动。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平日里八辈子都不来一次药园的醉玲珑因为要酿一种药,恰好亲自来了药园。 命运的相逢,正在偷天雪花的墨柒就这样与醉玲珑大眼瞪小眼,撞上了。 之后的事情就是,主犯墨柒和从犯安北萱,被醉玲珑一同丢到了正在闭关,养护莫遇神魂的瑶池圣女房间之内。 并且幸灾乐祸的留下一句: “如果天雪花再消失一株,火长老估计就要发飙了” 走之前还有些欣慰的拍了拍墨柒: “不愧是妖后看中的人” “直接就抓住了火长老的痛点,要知道,那家伙可是最为宝贵他的天雪花” “不过,记得下次突破阵纹时,把自己的气息给抹除抹除” 等醉玲珑离去以后,墨柒转身化为一道流光,逃遁出去。 瑶池圣女看傻了眼,最后借助瑶池大阵,将墨柒镇压在了天枢亭台区域。 正在和瑶池一众仙子聊天侃地的吴蓝看到先后两道身影,恋恋不舍的告别朝思暮想的美人。 转身凑过去看热闹,就这样,瑶池圣女对墨柒开启了两个多时辰的批判。 等瑶池圣女停了下来,墨柒可怜巴巴控诉瑶池圣女的罪行: “你们把我丢在这里,每一个人陪我” “我孤单,我寂寞,所以我才会去偷天雪花” (打死也不会承认是因为天雪花那迷人的味道) 听着墨柒反过来的批判,瑶池圣女被气笑了。 指了指安北萱,说道: “这不是还给你留了个大美人吗!” 墨柒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安北萱衣衫上的斑斑点点的脏痕 “她那机甲就是她的宝贝,而我是可有可无的空气” 安北萱闻言一愣,心虚的抓了抓衣衫。 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好像自己的确是没有察觉到墨柒的存在,失误失误。 其实这也怨不得安北萱,毕竟在剑阁星微山上,一研究就是几个月的情形也不是没有,进入了状态,自然听不到墨柒的哀怨! 看着有些心虚的安北萱和理直气壮的墨柒,瑶池圣女有些头疼。 将这些人带回瑶池好像就是一个错误。 吴蓝倒好,乐不思蜀,还混了一个供奉长老的名分。 在瑶池之中沾花惹草,差点被当做流氓给扔出去。 安北萱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神,研究起机甲来就是个“疯子”。 稀奇古怪的声音和爆炸时不时从她们居住的楼阁中传出,已经让附近修行的长老都不堪其扰,差点就打上门找茬了。 墨柒更是个不消停的主,一次次的打药园的主意。 要不是这次被醉玲珑给亲自揪出来,瑶池圣女还真不相信。 看着眼前这三个已经走神的身影,瑶池圣女扶额笑哭,摆摆手: “行了,行了,墨柒你要是想吃天雪花,直接找火长老要” “我的账户余额还能撑你吃个小半年,希望你不忘初心,一直吃下去” 瑶池圣女最后咬牙切齿的语气被墨柒彻底忽视,眨巴眨巴眼睛,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嗯,嗯,嗯,有点不好意思” 还不等瑶池圣女揭穿其面具,墨柒就忍不住继续说道: “不过既然陆姐姐发话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墨柒不要脸的态度让众人愕然,瑶池圣女满脸黑线,幽怨的说道: “记得,别偷了啊!” 墨柒接过瑶池圣女递过来的卡,眼冒金星,不管听没听明白,点头就对了。 而就在这时候,一脸黑灰的宗明月从远处奔来,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大锅,其内散发着让人心醉的味道。 “墨姐,我又研究出一种新吃法了” “快来尝尝” 宗明月兴奋的跑到墨柒身旁,却看到一脸尴尬的墨柒和满脸黑线的瑶池圣女。 偏偏宗明月没有看到墨柒的眼色,屁颠屁颠饿凑到瑶池圣女身旁,献媚的伸出大锅: “陆姐,尝尝,绝对是天上人间第一绝味” 瑶池圣女看着大锅之内仿佛不融于尘世的天雪花,闻者能让人如同身处仙境的味道,算是明白了墨柒为何要不辞辛苦的一再偷天雪花了。 半个时辰之后,几人凑成一堆,品味着天雪花的味道。 连同尝遍天下美味佳肴的安北萱都不犹得对其味道发出赞叹。 吴蓝更是满嘴清香,顾不上说话,感受着这种奇妙的味觉。 宗明月欣慰的说道: “墨姐,要是天雪花加上地阳果,味道会更上一层楼” 墨柒闻言眼睛一亮,满口应承,明天就给宗明月去偷地阳果。 在瑶池圣女杀人的目光中,墨柒急忙改口: “买,买,买” “身为天下第一的墨柒,绝对不会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虽然墨柒满脸真诚的发誓,但瑶池圣女还是从起眼光中看出了一丝狡黠。 不犹得为自己的卡哀叹,也再为将来的药园给祈祷。 毕竟她的卡也撑不住这么败家。 想了一会,瑶池圣女决定将烦恼抛之脑后,一同加入品尝天雪花的行动。 毕竟,肉已经到了嘴口,哪管他是什么来路。 亭台之上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荡漾在瑶池四季交错的天空之上。 …… 在寂寥星域之中,两道身影穿梭在无尽空间之内。 沿途空间乱流之内的生灵感受到来人的恐怖气息,急忙避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命陨于此。 一朵妖艳的花朵吞噬着身下一具庞大的神躯,看到突然出现在远处熟悉的面孔,下意识的就准备上前将其抹杀。 以报当初的仇恨,要知道,为了从那个恐怖的小丘之上逃脱,它献祭了吞噬百年的力量,才金蝉脱壳,躲开杀机。 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尘小九的身躯再次出现在这里,怎么有放过的意思。 妖艳花朵铺天盖地的藤蔓化为一道长龙,席卷而去。 尘小九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涌现的藤蔓,似乎是想不明白怎么敢有生灵对他出手。 但尘小九表情落在妖艳花朵神识中,就被理解为了惧怕和恐惧。 妖艳花朵摇曳生姿,盘踞在神躯之上的本体浮现出狰狞的面孔,朝着尘小九嘶喊。 看着藤蔓越来越近,妖艳花朵仿佛已经看到了尘小九身首异处,生机被自己吞噬的画面了。 但就在下一刻,化为长龙的恐怖藤蔓停在尘小九身前一寸之地。 尘小九面色复杂的看了看远处狰狞面孔的花朵,冰冷的声音响起: “灭” 言出法随,尘小九身前席卷天地的长龙藤蔓顷刻之间化为灰烬,没有一丝残留。 妖艳花朵此时才感觉到身前这个“尘小九”的不对劲。 神识掠过一旁,才隐约感受到天尊的气息,顿时就被吓破胆了。 也不顾及什么仇敌不仇敌了,驾驭着神躯就要再次逃离。 而尘小九看着已经借助虚空乱流,逃入无尽虚空的妖艳花朵,面无表情的说道: “现在才想起逃,晚了!” 尘小九抬手凝印,同时还埋汰了一句: “这幅身躯真是太过于孱弱了” 虽然嘴上嫌弃着尘小九身躯的孱弱,但还是借助尘小九的血气。 阴阳逆转,生死交换,血气激发出无尽阴气。 尘小九借助阴气划出一道阴河,冲前方一点。 阴河穿梭无尽重叠空间,将无尽神躯之上的花朵席卷而出。 妖艳花朵在生死之际,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香味传入身下的庞大神躯。 已经消陨大半的神躯突然睁开了堪比湖泊的眼睛。 无尽神光自九天而降,将阴河截断,妖艳花朵借机遁入神躯眼睛之中。 尘小九“咦”的一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怪不得一朵普通的花能够诞生灵智,原来是与神族牵扯上了因果” “借体重生,就是不知道你是在岁月中觉醒?还是在浑浑噩噩中彻底沉沦?” 此时的神躯渐渐燃烧,片刻之间只剩下了一颗巨大的头颅。 神躯燃烧的力量辐散而出,将周围空间打乱,吞噬断裂两截的阴河,将其彻底泯灭。 尘小九看着神躯的异动,有着好笑的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本来没想着对你出手”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招惹这个小家伙” “所以,不能留你了!” 尘小九头顶阎罗印浮现出轮回通道,越过时间,逆转乾坤,直接将这片给笼罩。 附近的所有事物都受到了轮回通道镇压,停滞不前。 涌动的虚空乱流中游走着一只巨大的船舶,其上的人脸鬼灯支撑其在虚空乱流中行驶。 在其之上,有几个年轻的少年少女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轮回通道。 一个气宇轩昂中年男子面带恐惧的看着远处静立虚空的两道身影。 倾尽全力想要调转船舶方向,却还是受到轮回通道边缘力量波及,被禁锢停滞在了虚空乱流之中。 尘小九没有顾及几个“小家伙”的存在,一步踏出,走向被禁锢的重叠空间。 一步一世界,渐渐的逼近了不断试图挣脱轮回力量的巨大头颅。 尘小九漫步空间,于虚空随手勾勒出一个符印,符印之上散发着生死法则。 尘小九叹息一声,瞅了瞅头顶的阎罗印,似乎是有些失落。 但随后就恢复平静,符印镌刻在头颅之上,一道道生机从其上抽取而出,灌注入尘小九身体。 感受着身体的微小变化,尘小九都对这副有些透支过度身躯有些无语。 这个小家伙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初相见之时,从无尽深渊中倔强的向上爬,又一次又一次的掉落。 那时候,他隐约从尘小九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便下意识的帮了他一把!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尘小九竟然将他决定毁灭的阎罗印从深渊中捡了回来。 从那稚嫩的脸庞中,他看到了“多管闲事”的意思。 的确,尘小九当初虽然浑身沐浴鲜血,但却不能不受深渊紊乱的法则影响,足以证明其的求生意志。 他,确是是多管闲事。 尘小九将阎罗印扔给他,说出“两清”的话语时,他才明白,这个少年和他不一样。 于是当时,他决定动用剩余的力量拯救尘小九那具破损的身躯,在那具幼小的身躯,体内充斥着一团虚假的力量,在慢慢吞噬着尘小九的生机。 他用仅存的法则力量,将那团虚假的力量给抽取而出。 当那团力量消散时,尘小九原本稳健的气息变得紊乱,整个人血色皆失。 那团力量是尘小九爬上深渊的底蕴,也是促使其走向死亡的捷径。 尘小九口吐鲜血,看着那团即将消散,布满不同精血,满是怨念的力量,哈哈大笑。 他看着如释重负的尘小九,忍不住问道: “明知道选择这个东西会死,为何还要纳入体内” 尘小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能活一会是一会,我还要给我爸妈上柱香呢!” 随后尘小九看着他,郑重的说道: “我又欠你一次,赶紧说有什么遗愿,我把帮你完成” 稚嫩的话语让身为阎罗的他再一次笑了: “不用了,小家伙,你承担不起!” 尘小九气喘吁吁站起,嫌弃的将他手中的阎罗印给夺过来: “我看你这么放不下这玩意,那这玩意就是你的遗愿所在了!” 他看着尘小九,一脸黑线: “你哪里像一个孩子” 尘小九轻松平静的回复: “街头巷尾讨口饭吃,成不了一个孩子” 尘小九说罢,将阎罗印塞在口袋里,不顾他的想法,头也不回的往囚仙古域外围慢吞吞的挪。 “等把这个东西交给应该交的人,我就不欠你了” 他看着夕阳下那个小小的身影,第一次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将选择留给后人。 那时的他,没想着能够与尘小九再次相遇。 现在,巧合之下,他竟然被尘小九俱现而出。 看着这副一如当年,活不了多久的身躯: “苦了你了!” 一股股生机进入尘小九身体,就在此时,巨大的头颅突然自爆,只剩两颗光耀星辰的眼珠散溢逃跑。 尘小九错不及防之下一手抓住了其中一颗眼珠,另外一颗眼珠趁机撕裂出一条裂缝,搅动空间,逃逸而走。 尘小九看着遁走的神躯,呵呵一笑: “这梁子,又结下了!” 而此时,素衣也出现在了尘小九身旁,感受着眼珠逃遁的方向,说道: “用不用追下去?” 尘小九挥了挥手,表示不用。 感受了下若隐若现的符印气息,回应道: “留给小家伙,就当给他个惊喜了!” 在虚空乱流之中的船舶禁锢瞬间解除,其上的中年男子不敢抬头,催动船舶跨越虚空乱流,头也不回的远离。 尘小九感受到虚空乱流中发出的气息,摇摇头: “我有这么可怕吗?” … 片刻以后,尘小九和素衣看着虚空乱流中的一座山丘,沉默不语。 在山丘之上,枯朽古木下盘踞的道袍青年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虚空: “呦,稀客啊!” 尘小九和素衣一步踏出,走入山丘顶部那出鸟语花香的世界。 道袍青年打量着尘小九,平静的说道: “这是搬救兵去了!” 八十章 少年侠,少年游 铁轨被滚滚车轮摩擦起绚烂的火花,交错的列车奔赴各自的旅途。 一辆通体雪白,顶部覆盖飞雪的列车极速穿梭空间,出现在雪原之上,在寂寥的天地间发出孤独的长鸣。 作为北原之北的唯一专列,这趟列车已经行驶了上千年。 贯穿万里雪原,从不停息。 “风雪”号列车中,墨柒百无聊赖的数着窗外不同种类的雪兽。 雪兽是北原之北的精灵,也是这片土地的宠儿。 它们出生就有着掌握风雪的能力,可以肆意驰骋雪原任何地方。 而列车的窗外就是一群刚刚出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这些小家伙形状各异,但共同特征就是有些一双和北原格格不入的红瞳。 墨柒未加掩饰的火红双瞳显然是引起了这些小家伙的注意。 隔着玻璃,大眼瞪小眼,谁都互不相让。 墨柒阴沉一张俏脸,张牙舞爪的吓唬着这些萌哒哒的小家伙。 但这些小家伙无比胆大,完美诠释了什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仅没有被墨柒吓到,反而手舞足蹈,伸出粉嫩的爪爪指着墨柒,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让墨柒气的腮帮子都疼起来了。 看着窗外不停的上下起伏,腾挪穿梭的雪兽,墨柒眼睛一转,嘿嘿直笑。 悄无声息的拉开略有沉重的玻璃,化为一道火红流光闯入雪兽堆中,引起一片慌乱。 雪兽被吓得四处乱窜,墨柒紧随其后笑个不停,时不时的跑到雪兽前边,伸展双臂拦截逃窜的雪兽。 一只雪兽显然是对自己天赋神通掌握不娴熟,驾驭风雪逃跑的过程中竟然一头撞在了墨柒怀中。 “羊”入“虎”口,墨柒自然不会放弃到手的猎物。 抓起来就是一阵揉捏,其滑顺的毛发让墨柒爱不释手。 墨柒手中的雪兽被墨柒上下抚摸,剔透的红瞳不断的翻着白眼,生无可恋的样子让墨柒气笑了。 玉指点在雪兽鼓囔囔的脸部: “啧啧啧,这副小表情真是讨人喜欢” “我可告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雪兽不以为然,对于它来说,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平生中最可恶的存在。 就在墨柒准备将雪兽放归之时,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雪兽前仆后继的朝墨柒撞来。 周围天地的雪花汇聚而来,劈头盖脸的砸向墨柒。 墨柒笑看着一群小家伙的“友好”行为,拍了拍手中的雪兽: “小家伙,你的同伴来救你喽!” 墨柒手中的雪兽看着前方突然返回的同伴,眼神放光。 墨柒看着恢复活力的雪兽,肚子中的“坏水”又开始翻涌。 在雪兽期待的注视中,墨柒装作没有反抗之力,任由漫天大雪将她覆盖成为一个雪人。 诸多小雪兽看着攻击奏效,不约而同发出愉悦的声音。 同时争先恐后的奔向墨柒化为的雪人。 就在十来只雪兽来到墨柒身旁一刻,墨柒神念一荡,全身的雪花瞬间被清空。 一个鬼脸出现在小雪兽面前,直接将其吓懵了。 等小雪兽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迟了。 墨柒手臂一张,抱住十多只小雪兽,化为流光,从窗户而入,坐在长椅之上。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瑶池圣女、安北萱纷纷扶额长叹。 吴蓝和宗明月则是凑到墨柒身旁,打量着被“软禁”瑟瑟发抖的一群小雪兽。 经过一段时间后,在墨柒单方面的“付出”下,每个小雪兽抓着一根灵藤,嬉戏打闹在列车车厢之中。 墨柒抱着赖在怀中不走的迷糊雪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责道: “不要每天只知道干饭,干饭” “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这也就是我,要是别人,把你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对于墨柒的唠叨,迷糊雪兽翻了白眼,一口将最后一点灵藤给啃完,泪眼婆娑的盯着墨柒。 墨柒一边愤恨的指责道: “别来这套,我的心是秤砣做的,实的很!” 一边下意识的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株灵花,塞进迷糊雪兽怀中。 吴蓝对于墨柒的败家行径已经习以为常了,心痒痒的想到摸了摸雪兽,却被墨柒一个凶狠的眼神给吓回来。 吴蓝讪讪一笑,转身愤愤不平的嘀咕道: “迟早把你们逮了炖肉” 话音落下,一群听觉灵敏的小雪兽奇刷刷抬头,向吴蓝扑了过去。 下一刻,列车车厢中响起了吴蓝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墨柒磕着灵瓜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小雪兽前后夹击吴蓝。 时不时的还指点一二: “退,退,转身,咬!” “钻衣服里面” “钻裤子,快!” 经过墨柒的指点,本来就拥有极速的雪兽围着吴蓝上蹿下跳。 吴蓝又不能真正动手,只能不断的躲闪,不住的求饶。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对视一眼,巧笑嫣然,就知道路途之上有墨柒,绝对不会无聊。 墨柒看到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坐在对面,将口袋中的灵瓜子抓放到桌上。 “吃吃吃,别客气,陆姐姐请客” 本来还满脸笑意的瑶池圣女顿时给气乐了,得咧,这花着自己的钱还要领着墨柒的情。 白了一眼墨柒,瑶池圣女缓缓落座,挥手将跑偏的一只雪兽抱在怀中。 本来还有些挣扎的雪兽感受到瑶池圣女身上的气息,瞬间安静下来,在瑶池圣女怀中寻了个温暖闲适的位置,憨睡起来。 看着雪兽这种“无耻”的行为,墨柒直呼心痛。 自己喂了那么多灵药,也不见它们有什么好眼色。 瑶池圣女什么都没做,反而乖巧的像个兔子。 听着墨柒不满的抗议声,瑶池圣女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的雪兽,平静的开口解释道: “雪兽和瑶池有过契约,它们能感受出来瑶池独有的破妄法门” “契约!什么契约?” 听着瑶池圣女的解释,墨柒对于其嘴中的那个契约很是感兴趣。 墨柒询问的话音落下,瑶池圣女看着雪兽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悲伤。 顿了顿,瑶池圣女接过之前的话语,继续说道: “这片雪原,原本不是属于北原” “雪兽一族,曾经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主宰”二字,代表的不只是权利,还有那舍不掉的责任。 “雪兽秉承天地意志,可以说是万里冰川,无尽风雪的守护者” “每一代雪兽中,都会走出一位天人,点化冰川万灵,孕养这片雪原的生机。” “这也成了雪原的惯例,每当天人出世之际,雪原所有生灵都会聚集在天人之湖,享受神光,净化心灵!” “但就是因为雪兽天人这种不被五衰影响的本命神通,引起了外界的窥伺!” “人、妖、鬼、灵等无数种族都曾尝试研究出雪兽进化天人的契机” “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各族的实验造成了雪兽数量的急剧下降,同时也引起了天人的注意” “以杀止杀,天人的铁血手段阻止了各族的掠夺雪兽的行为,但同时也真正引起了外界大修士的注意” “人族禁忌之路,妖族凝命于天,鬼怪享人间烟火,灵物问道求仙” “每一种族的修炼方式都有所不同,但一踏入禁忌领域,都会受到五衰九劫的影响” “其实五衰九劫可以说是天地意志对于平衡修士的一种手段,是淬炼,也是淘汰” “有大能天骄激荡气血,自然而然的渡过五衰九劫,沐浴雷海踏足更高的境界” “但更多的人止步于此劫难之前,不敢试探天地之威” “而雪兽天人永隔五衰,不堕九劫,享受漫长生命,堪比神明” “这种异常被世人所惊羡,但碍于天人在雪原秉承天地意志,连同圣人都讨不了好,一时间没人敢对天人下手” “但这世上从来没有永恒不灭的存在,既然在雪原对付不了天人,那就引诱天人出雪原一战” “有了计划,就需要有执行的生灵” “为了不被天人发现端倪,各族共同出手,遮掩天机,同时因缘际会的找到了一个少年” “假的骗不了天人,那就找一个真的” “少年在多方势力推动下,狼狈不堪的逃入了北原” “就如同世俗广为流传的话本一样,少年被天人所救,避开了仇敌” “本应为善的少年虽然被天人所救,但并没有想要天人出手干涉生死仇敌的恩怨之中!” “所以,伤好之后,少年走了!” “天人也只当这是一个插曲,并未在意,毕竟天人一年所点化救治的生灵不计其数,少年之时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偏偏天意弄人,少年出北原,踏中神洲,却又一次被仇敌所追杀” “没有少年复仇成功的俗套故事,也不是天骄十年震天下的传说” 修为低下的少年被仇敌一掌击中,败退而逃。 临死之际,少年被别有用心的势力送回了雪原。 天人自然而然的发现了上次那个少年,也再次出手拯救了少年。 天人知道少年背后有不同寻常的存在想要做什么,但是她违背不了本心,放不下那颗悲悯之心。 少年醒了,沉默了一年之久。 天人也没有理会少年,只是为其镌刻了一份雪原地图。 少年按着地图,一步一步的走出雪原。 这一次的少年,没有鲁莽,没有热血,步步为营,花费了八年时间将自身修为提升到道境。 但此时的仇敌,已经身处更高处,掌握一个宗门的生杀大权,他没机会下手。 为此少年改头换面,不昔自降修为,加入了那个宗门。 而后,少年卧薪尝胆,终于寻到一次机会,杀了那个早已经失去上进之心的仇敌。 但为此,他付出了更为惨重的代价,被宗门追杀。 一路逃亡,少年逃到了北原,在雪原之外,少年看着这个重生了两次的地方,不犹得想起那个不惹尘埃的天人。 少年想着,死在这,也不算亏! 最后时刻,早已经察觉到外界动静的天人又一次出手,救回了少年。 而暗中的存在,依旧没有出手,让人不禁怀疑其是否已经放弃。 被天人再一次救回的少年,经过岁月磨炼已经成为了一个俊秀青年。 青年报得大仇,放下执念,虽然自身气息紊乱,修为全废,但脸上流露出了天人前两次从未见过的笑容。 失去修为的青年,在雪原安了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青年走遍了雪原每一处地方。 这里没有人间喧哗,没有利益冲突,只有一片洁净。 青年可从其他生灵得知就他的存在乃是雪原的“神”! 青年初闻这个称呼,怔愣了一瞬,随后笑了。 救了他三次,天人的确是他心目中的神。 此后,青年将自身的修行感悟无偿讲解给雪原生灵,为其开灵智增添着希望。 青年悟性极佳,不然也不能在短短时间跨入道境。 青年的道法讲解也逐渐在雪原流传而来,许多修为高深的生灵也会来听了听这个青年口中对于大道的不同见解。 一传十十传百,青年的事迹在雪原流传而开,一些生灵甚至将其称为“小天人”。 青年听后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回应: “我不配这个称呼,天人之品德,不及其一分” 但这件事经过众生灵传播,传入了天人耳中。 天人想着随手救下的少年竟然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在以后,天人每次出行都会带着青年。 天人讲天地意志,青年诠释大道之理。 一时间,雪原觉醒灵智的生灵倍增,让天人很是欢喜。 天人看着身旁这个俊秀青年,第一次生出来异样的感觉, 但是天人不确定这种感情是好是坏,便隐藏于心,有了独属自己的小秘密。 青年在日常的生活中,一直将天人视为神祇,不敢生出一起亵渎之心。 这也让他没有发现天人的不同,比平日里多出了许多小情绪。 当墨柒和吴蓝、安北萱听到这里时,吴蓝忍不住发问: “天人是男是女?” 瑶池圣女对于永远把握不住重点的吴蓝很是无奈,没好气的解释: “天人乃天地意志所化,不分阴阳,隐于自然!” “如果没有外界因素干扰,天人会一直处于这种混沌状态” “但只要选定阴阳,就无法逆转” 吴蓝闻言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引来墨柒的一阵暴锤。 在墨柒和安北萱期待的眼神中,瑶池圣女继续将起了接下来的故事。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世间最无法压抑的是情感,压抑最深的也是情感。 天人和青年这样渡过了百年,丧失修为的青年已经老态龙钟,气血亏虚。 天人一向视生死为自然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一想到青年要在将来某一天死去,心就一阵剧痛。 岁月不饶人,青年和天人再一次讲述大道之时。 青年沙哑着声音,开玩笑的说道: “如果我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天人忍不住的回应道: “会!” 青年愣了一瞬,心中升起一股感动,却又压了下去。 冲着天人说道: “这片雪原遍布我们的足迹,每一个觉醒的生灵都带着我们的期待” “它们在,你不会孤单的!” 面对青年的背影,天人体内混沌初开,阴阳失调。 天人从神降落,走向人间。 为了青年,天人第一次踏出雪原,为其寻找能恢复灵海,补充气血的神药。 天人在天域的动静被有心人察觉,本来已经要放弃的计划再次执行起来。 通过天人搜集的神药,暗中的存在判断出青年依旧存活。 于是,在天人离开雪原的时候,几大种族携手攻破雪原,将即将老死的青年给带走。 虽然雪原出现了许多强大的生灵,但还是无法阻挡几大种族的步伐。 为了青年,雪原生灵一次次的发起冲锋,牵制着几大种族势力退去的时间。 雪原成为了血原,厮杀的动静打沉了一片又一片冰川。 就在雪原半崩,几大势力即将远离的一刹那,天人回来了。 彼时的天人一身素洁长裙,惊艳天下。 天人看着满目疮痍,血流成河,彻底发怒了。 掌握一方天地意志,万千山川河流听其敕令,封锁空间。 风雪降临,冻结诸多势力生灵,甚至连同天地法则都不放过。 大发神威的天人打的几大势力齐齐败退,但最后,青年还是被带出雪原。 一线之隔,天差地别。 天人踏出雪原,就意味着无法执掌天地意志,必定失败。 但不出雪原,青年立刻被毁尸灭迹。 天人看了看身后的雪原,又看了看青年,哪一方都是她放不下的。 就在这时,满身伤痕的雪原生灵站了出来,同天人出雪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雪原诸多生灵甚至已经将天人和青年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怎么能让一群杂种破坏了他们“神”的幸福。 就此,雪原生灵齐出,救人。 最后,雪原半碎,融于北原之中。 没有人能想到,一代天人,会为一个青年自绝后路。 没有人能想到气血皆无,一脚踏入鬼门关的青年能够挥出断绝天地大道的一剑。 天人抱着即将身死的青年,梨花带雨的问道: “我好看吗?” 青年将手中的剑放下,摸向这张梦里梦到千百回的面孔: “生死之间,你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抹颜色!” 话落,青年就此长眠冰河。 天人浑身浴血,抱起青年,挥手为其夺来不老的容颜。 她被几大种族联手镇压,夺走了体内自然之心。 要不是最后青年一剑葬下山河,将雪原与北原沟通,她恐怕就要立马消散。 此时的她,找到了心中异动的答案,却失去了那个陪伴身边的他! 故事的最后,雪原归北原,天人化为“归北湖”,永远的守护青年! 天人被青年起了个名字:归北! 青年名叫路南,一心向北。 兜兜转转一生,都是在这雪原,路南归北,找到了一生唯一的颜色! 听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墨柒看着瑶池圣女怀中的小家伙,却想象出了天人身穿素洁衣裙,满心欢喜奔赴青年时的样子。 原来,北原之北,还有归北。 吴蓝闻言感慨万千,但还是好奇瑶池与雪兽有什么约定。 瑶池圣女看着吴蓝好奇的脸色,开口说道: “瑶池五代祖师乃天人之友,却未能救下天人” “所以,瑶池世代遵守祖师的命令,守护着这片洁净的天地!” “这一趟列车,是瑶池运输物资的工具,也是外界进入雪原的唯一通道” 五代祖师炼化海洋玄铁,铸就这件堪比圣宝的列车,也是为了能更好的守护雪原。 至此,天人不出,雪原也愈发落寞。 就在墨柒准备开口时,列车之外突然出现了一道庞大的身影。 感受到身影的逼近,列车缓缓而停。 在车厢内的小雪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从沉睡中苏醒,奔向麻烦洁白庞大的身影。 出现在列车旁的,是一只成年雪兽。 通体洁白,与小雪兽很是相似,一双红瞳更是点缀的其无比神圣。 成年雪兽身边荡漾其一阵风雪,一条由雪花构筑的船舶出现,小雪兽接二连三被成年雪兽扔进去。 看着站于列车门口的瑶池圣女,成年雪兽尊敬的道谢: “给圣女添麻烦了!”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对于这群小家伙,她是无比疼爱,怎么会嫌弃其麻烦。 成年雪兽再次开口询问: “圣女此来雪原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瑶池圣女郑重的回复: “前去归北湖,救一个人的命!” 成年雪兽看着瑶池圣女坚定不移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就祝愿圣女能心想事成” “不过我这老不死的也在这次劝一句,执念万万不可成为心魔” “这条路不通,不妨试一试另一条” 伴随着声音落下,成年雪兽带着一群大呼小叫的小雪兽归于风雪之中。 而瑶池圣女转身踏上列车,出发归北湖。 有些事情,她不想和天人沦为一种结果。 莫遇,有些话一定要对你亲自说出口。 列车满载希望,奔赴远方。 而在虚空乱流之中,尘小九撕开一条通道,同天尊告别。 “保重,未来可期” “保重”素衣看着即将消散的地府阎罗,眼神流露出一丝悲哀。 谁人能不死?轮回之下,皆是妄念罢了。 而尘小九此时掐指一算,嘀咕道: “北原!” “小家伙,出发了!” 八十一章 良辰美景,暮暮朝朝! 列车北上,穿梭过接连不断的风雪屏障,最终抵达一片明镜般的湖泊。 从车窗望去,岱色山峰连绵一片,包裹围绕着平静的湖水。 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树皆映照在晶莹剔透的水面之上。 一抹苍白的落日,为湖水披上暖色轻纱。 列车从天际缓缓而落,降落在湖泊旁的一处铁轨之上,完美契合。 湖泊周围饮水的生灵并未因为列车的降临而惊恐,显然是知道其代表的含义。 车门缓缓打开,走下四位少年少女! 最前方的墨柒踏在草地之上,感受着这片人间仙境。 瑶池圣女紧随其后,生怕墨柒一个发疯,惹出什么幺蛾子。 墨柒转头无语的看着步步紧随的瑶池圣女,气愤的说道: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我在你们有眼中就是那么不靠谱吗!” 墨柒义愤填膺的声音落下,众人齐刷刷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墨柒一愕,垂头丧气的回复: “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底朝天,没抢救的希望” “你们不要什么说话” “我想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看着墨柒呆坐在草坪之上,拿小草出气的举动,众人抚额笑哭! 瑶池圣女白了墨柒一眼,随后将体内一直孕养的锁神花给祭出。 被剥离了滔天怨气的锁神花,现在呈现出无尽的生机。 花瓣流转着七彩神光,将莫遇的残存神魄包裹,就如同出生的婴儿泡在羊水中一样,给与了莫遇生还的希望。 瑶池圣女看着眼前浮空的锁神花,眼神中荡漾起一片波澜。 建木为芯,弱水接引,锁神固魂,接下来就是淬炼自然之道,回归混沌。 在这一过程之中,莫遇的神魂将会彻底被打散重组。 与其说是接受自然法则的淬炼,倒不如说是重新经历一次生与死的挣扎。 自然之道,有生有死,无法由外力干涉,这一次,只能靠莫遇自己来渡过。 能否觉醒神魂的记忆,唤醒深处的信息,都取决于莫遇能否参悟自然,踏出生死界限。 若醒,重塑身躯指日可待。 若就此泯灭,锁神花也不能维持莫遇残余的神魂,一切付诸东流,白白给九幽做了嫁衣。 瑶池圣女想了又想,始终是没有决心将锁神花推入湖泊之中。 因为她知道机会仅有这一次,而且她无法做任何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遇神魂渡劫自然,无能为力。 她不敢想,若是莫遇真的失败了,她该怎么办。 堪比道境圆满的瑶池圣女,此时竟然在浑身颤抖。 纤纤玉手抬了又抬,放了又放,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苦苦挣扎。 安北萱看着瑶池圣女的异样,心有同感。 一路走来,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但同时又要面对下一次的风险,让人苦不堪言。 安北萱举步上前,将玉手放于瑶池圣女手中,两只洁白无瑕的手掌交叉相扣。 瑶池圣女与安北萱对视良久,深吸一口气,两人同时转身,周身环绕着汹涌的灵力。 交叉相扣的双手一同推出,将锁神花打入湖泊深处。 同时,瑶池圣女跪拜于地,朝着湖泊虔诚的祈祷: “瑶池第十五代圣女,陆渔,恳求天地自然,降福于莫遇!” “诸般因果,皆加我身!” 话音落下,湖泊泛起一阵水纹,将方圆天地山川水脉精气汇聚一堂,灌注向锁神花。 雪原天地意志降临,湖泊周围的生灵都献祭出自己的一份精气,供“归北湖”构筑自然之道! 瑶池圣女恭谨的朝着四方山河,百万水脉鞠躬。 不停的向渐渐汇聚的雪原生灵致谢,感谢它们维持天地意志的运转。 一刻钟后,锁神花渐渐绽放于湖泊之底,透过水纹可以看到每一片花瓣之上都在演绎着自然大道。 万物生,万物死,一切顺其自然,无比和谐。 看着锁神花接受着自然大道的洗礼,瑶池圣女一颗心始终无法放下。 最终还是吴蓝劝说道: “锁神花最起码要经过数年洗礼,才有可能让莫遇的神魂处于混沌状态” “不要自乱阵脚,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听着吴蓝的话语,瑶池圣女勉强一笑。 这些道理她不是不知道,但她就是无法接受莫遇有可能彻底消散的事实,哪怕是一丝可能,她都无法去面对。 而就在瑶池圣女等人关注“归北湖”变化时候,墨柒没心没肺的开始与周边生灵追逐打闹。 仗着朱雀极速,来回驰骋于湖泊周边,就像一道火红闪电盘旋四方,无比惹人注目。 墨柒的身后,跟着一群尚未开启灵智的生灵,颠颠撞撞的想要碰瓷墨柒,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四周静坐虚空,守护“归北湖”的雪原生灵任由墨柒嬉戏打闹,享受着片刻的欢欣与愉悦。 夕阳渐渐从山尖凋落,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繁星。 一群又一群萤火光芒飘荡在草地花丛之间,同星光共舞,与微风相伴。 璀璨星空倒映在湖泊之中,不时有上万条紫色鱼儿跳跃而起,吸纳星光,构筑出一条紫色长桥,垂挂虚空之上。 墨柒躺在柔软的草地之上,不曾散发出一缕气息,任由漫天萤火穿梭在身边。 墨柒枕着葱嫩手臂,遥望着星河,不由得想起了尘小九。 数着繁星,一颗颗星辰构筑出尘小九的模样。 傲娇的沉默表情,嗜酒如命的痴狂表情,被她欺负时的微皱的眉头。 还有倚靠墙壁的动作,无奈点头的动作,无语求饶的动作。 一个个生动形象的尘小九被墨柒从脑海之中构筑而出。 突然墨柒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尘小九开怀大笑。 就像是尘小九天生不会放声大笑一样,哪怕是遇到任何的喜事,尘小九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偶尔笑了,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或者是敷衍的冷笑和无奈的苦笑。 想到这里,墨柒忍不住坐了起来,看着天上摇曳生姿的星辰。 墨柒左手一勾,右手一点,一个开怀大笑的尘小九就出现在了星空之下。 墨柒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表示本姑娘果然是个绝顶天才。 只是墨柒看着看着,只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随后灵光一闪,急忙瞅了瞅周围。 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墨柒偷偷摸摸的在尘小九身侧刻画出一个缩小版的她。 寥寥数笔,形象生动的刻画出一个勾着尘小九脖子,整个身躯压在尘小九背后,只露出半个脸颊的少女。 少女含羞,少年大笑,天空繁星点点,地面萤火万千,良辰之所以是良辰,美景之所以是美景,只是因为身边有一个她(他)! 墨柒小心翼翼的维护着由灵力刻画而出的图像,一时间竟看痴了。 等一阵微风拂面而过,惊醒了沉醉的墨柒。 墨柒随即抬手捂住了面红耳赤的脸庞,嘴里边不住的嘀咕: “是假象,是假象” “我堂堂墨柒,怎么会做出这种羞人的事情” 而就在墨柒呢喃自语的时候,一个身影撕裂湖泊上方的空间,降临在“归北湖”湖面之上。 虚空异动立马引起了守护湖泊的雪原生灵注意,三只成年雪兽将湖泊之上的身影团团围绕,虎视眈眈盯着月色下的身影。 随着突然出现的身影向前一步,雪兽如临大敌。 一声长哮,最后方的雪兽呼唤雪原之上的生灵,眼下的不知名存在不是它们能够独自应付的。 要知道,虽然雪原山川意志,水脉精华与北原大地已经渐渐融汇,但雪原依旧有着隔绝外界的屏障。 这道屏障,是天人羽化之际,结合天地大道,构筑而出的风雪屏障。 除非得到雪原的认可,不然就是圣贤都不可能轻易闯入。 而眼下的这个身影凭空而现,没有惊起雪原屏障丝毫异动。 这样的存在,绝对已经超越了圣贤。 星空之下,一道道恐怖的气息自雪原山川河流浮现,向着归北湖赶赴。 其中不缺乏已经踏入超脱道境,踏入禁忌的生灵。 在赶赴的生灵之中,一只雪兽踏着风雪,以最快了速度赶赴到了湖泊之旁。 这只雪兽,正是“风雪”号列车所遇,接回一群小雪兽的存在。 而眼下,这只不知从何岁月苏醒的雪兽,感受着湖泊之上若隐若现的身影,恭敬的询问: “阁下乃是何人?” “来我雪原,有何贵干?” 雪兽无比放低的姿态让周围守护归北湖的雪原生灵很是诧异。 要知道,这只雪兽可以称为雪原最古老的生灵。 一代代的传承法门和大道真理,都是从这只雪兽嘴里传出去的。 雪原能够在与各大种族征战以后快速恢复实力,有小一半的功劳要归结于这只不辞辛苦,点化生灵灵智的雪兽。 甚至有雪原生灵认为,这只雪兽是雪原之上最有可能踏入天人境界的存在。 而眼下,雪兽竟然对于一个小小的少年放低姿态,怎么能让人不诧异。 雪兽自然是感受到身后众多生灵不解,疑惑的目光,但是他有苦难言。 从湖泊之上这道突然出现的身影之中,他竟然感受到了曾经天人的一种威压。 甚至可以说,眼前的生灵已经超过了天人,这如何让他能够骄傲起来。 雪兽见身影不答,强忍着身体不适,开口道: “雪原和瑶池有过契约,如果阁下意图不轨,也要考虑考虑是否能够承担起瑶池的怒火!” 好话已经说完,雪兽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催使着周边生灵后退。 若是一但打起来,修为不够的生灵反而成了累赘。 在雪兽的示意之下,成片上万的雪原生灵开始后退。 这时,湖面之上的身影终于开口回复: “瑶池吗?就算是西王母在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听着湖面上身影有恃无恐的话语,雪兽浑身一凉。 西王母那样的至高存在都能够随口说出,这样的存在,根本不是雪原可以一力对抗的。 原本还想着借助瑶池的名声吓退对方,没想到人家根本无惧。 雪兽咬了咬牙,冲着身后众多生灵大声怒喊: “跑” 同时雪兽从识海之中艰难的祭出一柄长剑,引动万千山川之力,向那道身影刺去。 长剑看似缓缓而来,却带着斩灭大道的气息将那道身影笼罩。 雪兽看着攻击奏效,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惊喜。 路南“神”传下来的长剑果然有着翻天覆地的力量。 但没等雪兽欢喜片刻,它就看到围绕在那道身影周边的恐怖大道气息破散。 那一柄长剑被那道身影拿在手中,仔细的查看着。 雪兽浑身颤抖,生起一种无力感。 雪原又即将迎来一场杀伐了吗?雪兽惊恐的想到。 在这个天人不现,雪原底蕴不出的时代,谁能够阻拦住这道恐怖到震慑诸天的身影? 雪兽看着毫发无损的身影,又看了看身后停滞不走的雪原生灵。 一声苦笑: “本就是捡的一条命,是时候还回去了” “只是一生有悔,未能够守护到这一代的天人现世” 想着那群可爱、捣蛋的小雪兽,成年雪兽洁白的身躯一震,泛起一道道闪电。 风雪弥漫天地,闪电交加身躯,这只成年雪兽准备自毁本源,爆破神通,以求能拦住那道身影更多的时间,让雪原更多的生灵得以存活。 雪兽一步步上前,归北湖面泛起冰霜,向着那道身影蔓延。 天地降临风雪,冻结虚空,让其暂时无法逃脱,但同时也封锁了雪兽的唯一生路。 看着浑身颤抖、准备玉石俱焚的雪兽,那道身影一声长叹。 :“轮回逆转” 言出法随,轮回法则将漫天风雪打回雪兽身体之内,汹涌澎湃的冰霜退却,一切恢复平静,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雪兽迷茫的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甚至比之前状态更为完美的身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时候,感受到湖面异动的瑶池圣女等人,从列车之中极速而来。 御剑飞驰的吴蓝眼尖的瞅到了那道身影腰间熟悉的酒葫芦,破口大骂: “尘小九你个孙子,能不能不装逼” “一整天就知道扰人好梦,你这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伴随着吴蓝的呵斥,瑶池圣女和安北萱也一同来到了尘小九面前。 看着许久未见的尘小九,安北萱忍不住笑出声: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而吴蓝更是直接,一拳准备砸向尘小九,还不停咒骂道: “你他娘的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结果下一刻,吴蓝就发出一声惨叫,倒退而飞。 安北萱一声惊呼,不解的看到面无表情的尘小九。 同时,远处一道火红流光直接从天际降落,出现在安北萱身前。 墨柒看着突然出现的尘小九,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一巴掌拍在尘小九脑袋上。 埋怨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 “怎么不说话了呢?说呀!说说你的英勇事迹” “吓退圣贤,只身助力白玉京,威名远扬啊!” “要不是别人不知道,恐怕你尘小九现在已经成为了天地通缉榜上的第一号人物了” “……” 接连不断的攻击和呵斥吓懵了尘小九,同时也惊呆了瑶池圣女和安北萱。 同人不同命?还是一物降一物? 吴蓝享受的痛苦,这时候沦落到尘小九开始享受了。 而此时掌握尘小九身躯的地府阎罗也震惊了,他在墨柒一巴掌呼过来的时候就准备下意识出手反击。 却没想到,这具身躯竟然挣脱其指令。 尘小九沉睡的神念强行苏醒,干涉阎罗对墨柒出手。 接下来,地府阎罗享受了从未享受过的“遭遇”。 虽然是尘小九的身体,但意识实打实的是自己。 不仅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打了头,还要忍受其接连不断的揉捏掐。 地府阎罗面色黑如锅底,就差一点火光,就能将体内炸药桶般的脾气给引爆。 偏偏这时候,尘小九的神识再次传达出一条信息: “不许你出手欺负她!” 听着尘小九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地府阎罗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能不能够仔细看看,是谁在欺负谁? 堂堂阎罗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这要是传出去,绝对是天地之间最大的笑话。 墨柒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眼眶发红的瞪着尘小九。 飞身扑入尘小九怀中,不住的抱怨: 你欠我好多东西还没有还呢! “要是敢赖账,我把你给碎尸万段” 地府阎罗已经被墨柒阴晴不定的脾气给弄懵了。 还有这种随意扑入别人怀抱的行为,是不是该谴责谴责,难不成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这么主动! 还是说现在的男孩子在外边要时刻保护好自己,不然就会面临墨柒这种女中魔头,被夺了清白。 虽然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但地府阎罗还是嘿嘿一笑,准备帮一把尘小九。 要不然,按照着小家伙的阴沉性格,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开口。 就在这时候,沉睡中的尘小九也似乎感受到了地府阎罗的坏主意。 强行与地府阎罗争夺身躯的掌控权,感受到尘小九神魂的挣扎,地府阎罗得逞的嘿嘿一笑。 “尘小九”开口道: “闭眼” 墨柒下意识的闭眼,没有丝毫的犹豫。 “尘小九”低下脑袋,抓住墨柒肩膀,将脑袋慢慢的向墨柒靠近。 而此时在尘小九身体之中,地府阎罗一瞬间放弃了对尘小九身体的掌控权。 奋力挣扎的尘小九立刻恢复对身体的感知,但由于怔愣了一瞬,他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嘴边传来的清凉感觉。 这一瞬间,天地寂静。 墨柒感受到额头之上突然出现的温热,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 忍不住睁眼凝视前方,看到了依旧覆在额头的红润嘴唇。 墨柒瞬间脸红心跳加速,脑海一片苍白,差点瘫软在地。 尘小九终于反应过来,极速收回嘴唇,惊恐的看着面色潮红的墨柒。 墨柒看着尘小九一副见鬼的样子,瞬间鬼神,直接一巴掌抽在尘小九脸上: “流氓” 随后像是面对生死危机一样,化为一道闪电飞快逃遁。 而墨柒离去,尘小九就看到了姨母笑的瑶池圣女和戏谑的安北萱。 “好手段,尘小九” “不问自取当为贼,你偷了墨柒的心跳喽!” 对于两人的调戏,尘小九扶额长叹,这下跳进黄河洗不清,彻彻底底的得罪的墨柒。 而就在此时,尘小九的身体又瞬间被地府阎罗接管: “你大爷的,又来!” “别整些幺蛾子,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感受到尘小九神魂传来的怒喊,地府阎罗摇了摇头。 这年头,好人难当。 当了一回红线仙,还被人当做驴肝肺,这年轻人真是不知好歹。 瑶池圣女感受到尘小九突然转化的气质,和周身瞬间流露出的恐怖气息。 面色一变,神情凝重的质问道: “你是谁?” 尘小九装作疑惑的样子: “我不就是尘小九吗?” 瑶池圣女冷笑一声,清泉流响般的动听声音落下: “阁下是谁不重要” “如果尘小九有什么意外,你绝对会死的很惨” 面对瑶池圣女赤裸裸的威胁,尘小九耸耸肩,无奈的说道: “年轻人别只知道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再说了,你认为你那微末道行能够威胁得了我吗?” 瑶池圣女斩钉截铁的回复: “如果尘小九有事” “纵使倾尽所有,我陆渔也会让你付出该有的代价” 此时一旁安北萱已经全身着甲,随时准备动手。 瑶池圣女手腕之若隐若现一条丝带,周围虚空随着丝带的出现一滞。 尘小九见状眉眼一跳,很是头痛。 缚神带,这玩意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面对这由传闻中的仙人炼制的道宝,纵使你是一方神灵,也得在这乖乖降一个境界。 缚的不是人,缚的是修为神通,是天地大道。 看着瑶池圣女有出手的意向,尘小九急忙摆手: “收起那玩意,别在这晃我的眼” “那玩意对我没用,但要是把这小家伙的修为给缚去,还不得杀了我!” 八十二章 水中月是天上月 地府阎罗无比头痛的劝说着瑶池圣女将手中的缚神带给收起。 这玩意是有通天之能,缚天锁地,但使用者付出的代价更为沉重。 万事万物皆有平衡定数,缚神带也打破不了这个规矩。 一但瑶池圣女贸然出手,恐怕下一刻一身修为气血都要献祭给这件诡异道宝。 面对地府阎罗的劝阻,瑶池圣女不为所动,巧笑嫣然: “这世道太乱,总得防一防某些不良居心的存在” 指桑骂槐的语气让地府阎罗气笑了,这又是一个好心当做驴肝肺的家伙。 随即阎罗印镇压而下,轻轻松松的将瑶池圣女和安北萱禁锢原地。 “接下来要干一件大事,为了不被影响,你们就先乖乖呆在这里” 地府阎罗面目表情的瞥了眼瑶池圣女快要杀人的目光。 转身,结印,一具石棺从尘小九识海之中浮现。 地府阎罗随意一挥,浮空的石棺瞬间开启出一条通道。 九幽气息弥漫其中,地府阎罗静静的注视着通道深处: “苦了你了”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从通道之内快速浮现而出。 身影转身,看着身前散发着熟悉气势的尘小九,半跪于地,虔诚的说道: “地府阴兵断天涯,参见阎罗” 冷冽的话音响起在天际,震惊了被禁锢的瑶池圣女和安北萱。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尘小九体内的神秘存在竟然是神话中的地府阎罗! 接二连三的疑问在瑶池圣女和安北萱脑海中生出,却无人能够回答她们的不解。 而地府阎罗看着身前若隐若现的断天涯身影,唏嘘感慨道: “四十九位护殿阴兵,最后存活下来的的却只有你一个!” 随着地府阎罗的声音响起,断天涯更加激动的自我谴责: “属下无能,未能够帮上您忙” “也没能守住地府,只能以残躯坐镇九幽世界,希望还能燃烧最后一点光辉” 断天涯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些哽咽,同时也带有一丝丝绝望。 万年之前阎罗一掌断九幽,一念葬轮回,最后却落了个身消道死的地步。 他从来没想到能到再次感受阎罗的气息,帮助尘小九遮掩天机也是挥手为之,只是因为其掌握着阎罗印。 但此时,阎罗再一次显示尘世,让他无比激动。 断天涯想到这里,兴奋的抬头,想要询问阎罗是否已经转生?或者说,眼前这少年就是阎罗的意志载体。 地府阎罗看着欲言又止的断天涯,瞬间就明白了断天涯想要的答应。 于是在断天涯期待的目光之中,地府阎罗缓缓摇头,说道: “我只是岁月长河之中的残影,被尘小九俱现而出” 断天涯闻言心头一颤,眼角发涩,他有些不甘心的呢喃细语: “就连我这样的小人物都能苟延残存至今朝,为什么您就没有生的希望?” “这不公平” 听着断天涯对命运的质问,地府阎罗缓缓开口: “这很公平” “一人死,万灵生,怎么能说是不公平呢!” 断天涯语气有些激动的回复道: “即使这样,那死的人也不应该是您啊!” “可以是我,可以是其他四十八位阴兵,可以是世界万千种族,但唯独不能是您啊!” 断天涯跪拜于地,沙哑低沉的语气一遍又一颤重复。 他不能忘掉地府当年的辉煌,也忘不了阎罗的威势。 地府只要有阎罗在,那地府就是天地的霸主。 但这个世界,唯独缺了一个敢撼动九天神族,下镇万里九幽的阎罗。 地府阎罗此时挥手将跪拜于地的断天涯扶起,注视着葬仙棺内沉沦的九幽世界,岔开话题: “九幽快要出世了!” 断天涯闻言面色凝重,斩钉截铁的回应: “请阎罗放心,断天涯一日不灭,九幽一日不可出” 地府阎罗听着身旁男子坚定不移的话语,微微一笑。 当年的地府同伴,现在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了。 这让他很是欣慰,也很是自责。 这些事情不应该由他们承担,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肩负起了沉重的担子。 此时断天涯指着葬仙棺棺壁之上的一处缺口,解释道: “但在我化道之时,有外界生灵强行召唤九幽之地,召走了九幽一处重地,其中包括了奈何桥和忘川河” 断天涯的汇报让地府阎罗瞬间一怔,但随即又风轻云淡的回复: “总有一些老不死的家伙企图通过九幽来探查地府的奥秘”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丑,就留给后人来解决吧!” 断天涯低头称是,对于阎罗的命令,地府阴兵从来没有质疑过。 而后地府阎罗上前几步,看着沉寂在归北湖中,流淌自然之道的锁神花。 无奈的说道: “还是要替这小家伙擦擦屁股,不然哪天被人阴了都不知道” 话落,地府阎罗出手探向锁神花,瑶池圣女注视到这一幕,心猛的一跳,想要挣脱阎罗印束缚,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地府阎罗对锁神花进行干扰。 锁神花绽放的花瓣感受到不可匹敌的力量,极速收拢。 但最终还是迟了一步,阎罗生死双印已经打入花蕾之中,引起锁神花一阵变化。 断天涯看着眼前这朵锁神花,忍不住说道: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的有人找到了创世花” 地府阎罗闻言一笑,不屑一顾的说道: “九幽曾经的那位天帝可是来头不小,能夺取一片创世花瓣不足为其” “不过现在看来,当初九幽天帝还是留下了后手” “这朵锁神花,蕴藏了九幽天帝的一起愿力,夹杂在众多愿力之中,已经与这朵花融为一体” 断天涯闻言面色一变,阎罗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 如果九幽天帝真的能够凭借这朵锁神花复活,那绝对是一场灾祸。 没了阎罗,还有谁能够将九幽天帝打散万道,泯灭岁月之中。 念及于此,断天涯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毁掉这朵锁神花,彻底断绝九幽天帝的后路。” 断天涯和地府阎罗的声音没有掩饰,全都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后方的瑶池圣女耳中。 瑶池圣女听着断天涯说出欲要毁灭锁神花的话语,心神激荡,一口鲜血翻涌而上。 皓腕之上的缚神带缓缓而动,散发出仙道法则,将阎罗印的光芒撑开一瞬。 瑶池圣女趁机化为一抹闪电,护住锁神花,伸手拦截住地府阎罗和断天涯。 “不许你们动这朵花” 瑶池圣女黑化的表情和不带有感情波动的警告让地府阎罗瞬间无奈。 白了断天涯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谁说要动你那朵破花了!” 不待瑶池圣女回复,阎罗有转头斥责断天涯: “就知道毁,就知道灭,你不想想这是不是九幽天帝留下来的障眼法或者说是其中一处后手” “向那种规避天道的老不死,你能知道他有多少准备吗!” “万年了,脑子没有一点长进” 面对地府阎罗的斥责,断天涯没有一丝怒气,反而更是享受起这种万年不曾拥有过的感觉。 看着断天涯一脸享受的样子,地府阎罗是彻彻底底的无语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他放心,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阎罗也懒得搭理断天涯,冲着瑶池圣女说道: “那朵创世花瓣中留存有九幽天帝的愿力” “最后是鸠占鹊巢还是凤凰涅槃,就看你们复活的那人能不能争过九幽天帝了” 虽然瑶池圣女对于阎罗口中的创世花瓣很是不解,但还是不想面对这个占据尘小九身躯的诡异阎罗。 可提到莫遇相关的事情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刚才不是说这只是九幽天帝的一处后手吗?” “怎么现在又成了九幽天帝复活的关键!” 地府阎罗闻言冷哼一声,不耐烦的挥挥手: “继承了九幽天帝法则,有一丝愿力存世,那就有可能成为九幽天帝复活的关键” “那种存在的手段,已经不是你能够理解的了” 瑶池圣女面色凝重,开口继续问道: “那能不能提前泯灭九幽天帝的愿力?” 地府阎罗扶额笑哭: “能,但同时抹除掉的还有那朵花中的令一股神魂” 瑶池圣女眸光一闪,她听得出来阎罗值得那一股神魂是莫遇的神魂。 此时她心里无比难受,莫遇要与九幽天帝争夺复活的时间,想想就让她觉得压抑。 那可是传闻中的九幽天帝,莫遇怎么可能应付得了他! 看着眼前的少女有红眼的迹象,地府阎罗头痛的急忙开口: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要付出的代价比较难而已” 瑶池圣女闻言抬起惊喜的脸庞: “什么机会?” 地府阎罗看着瑶池圣女激动的神色,好奇的问: “你难道不先想想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地府阎罗的话还没说完,瑶池圣女就抢答道: “如果莫遇可以重生,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阎罗愕然,没想到眼前这小丫头竟然会如此回答。 摇摇头,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告诉你也无妨,就是不知道你们能做到!” 瑶池圣女躬身一拜,坚定不移的回答: “还请您直言” 地府阎罗正色道: “我已经在那朵花中打入生死符,可以延缓九幽天帝愿力侵蚀神魂的时间” “但这个时间,最多不能超过一年” “在这一年中,你们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决九幽天帝的存在” 一是敕令封神,结合天域山川意志,将你们要复活的神魂归于山河天地,以此来对抗九幽天帝愿力。 但这条封神之路随着上古天庭的落败,也渐渐失传,会走的无比艰难。 更别提你们要汇聚山川精华,笼罩一方地域,其就相当于开创无上大教。 瑶池圣女听着阎罗的诉说,脸色不曾发生变化。 她不怕难,她只怕没有一点希望。 随后瑶池圣女开口笑道: “还有一个机会呢?” 阎罗闻言一笑,将禁锢安北萱的阎罗印召回,看着印玺底部的“轮回”二字,唏嘘不已。 “此方大印乃地府轮回印,执掌者可逆转乾坤,开辟轮回” 看着阎罗的举动,瑶池圣女有些不解,轮回印与复活莫遇有什么联系? 还是说,轮回印可以真正让莫遇轮回天地,重活一生! 瞅到瑶池圣女激动的神色,地府阎罗嘴角一抽,就知道其会想岔。 似笑非笑的开口,给瑶池圣女泼了冷水: “地府没有轮回,轮回印也做不到逆转生死” 听着阎罗的调侃,瑶池圣女很是恼怒: “那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地府阎罗盯着快要爆炸的瑶池圣女,熄了继续逗弄的心思: “轮回、生死两印合拢,才是真正的阎罗印” “只要你们那能够找到生死印,那就能开辟地府之门” “那个时候,地府之中有一个特殊的东西,恰好能够克制住九幽天帝” 听了地府阎罗的两种办法,瑶池圣女紧咬嘴唇。 略有期盼的看着地府阎罗: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地府阎罗点点头: “当然有,比如你们可以跨入尊者境界,那时候自然可以安然无恙的为莫遇护航” “要不就是在最后时刻,劝说九幽天帝放弃复活的机会,就此消亡…” “停,停,停,别说了” 听着地府阎罗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的方法,瑶池圣女忍不住喊道! 尊者之境是随随便便能够踏入的吗! 近几千年整个宇宙都是处于大道不显,灵力枯竭的转态。 其他星域有成圣者都是在天尊消逝后千年岁月中踏入,因为那时候天尊印记尚在,万千大道还不曾隐没。 而在诸神黄昏之后,天域已经有万年不曾有人踏出禁忌,走上圣贤之路。 至于遥不可及的尊者之境,即使是圣贤也不敢奢望。 她们一些还未能踏入禁忌的小辈,怎么可能短短时间踏入尊者之境。 现在的瑶池圣女只能选择面对那两个看起来还有点希望的方法。 同时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地府阎罗: “您身为阎罗,难道不知道生死印的下落吗?” 地府阎罗呵呵一笑,指了指尘小九的身躯: “轮回印我丢了,是这家伙自己找回来的” “至于生死印,早已经在万古大战中破碎,鬼能知道它在哪!” 听着地府阎罗满不在乎的话语,瑶池圣女气急: “既然生死印都毁了,那你还让我们去找!” 阎罗平静的回复: “轮回、生死二印都是天道自己孕育的产物,即使毁灭,也会重新诞生”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孕育而出了!” 话题就此终结,瑶池圣女看着身后浮动的锁神花。 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深怕其一下就散架了。 地府阎罗看不过,屈指一弹,直接将锁神花压入湖泊原位。 “创世花的花瓣没有那么孱弱,即使破损也会自主修复” 但瑶池圣女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指着阎罗愤怒的斥责: “你不得好死”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样轻飘飘的一句,阎罗顿时无语。 :“你说的对,我已经不得好死了” 而在地府阎罗身旁的断天涯看着不像从前的地府之主,眼神流露出一丝丝悲伤。 这个男人,执掌地府轮回,清算黑暗势力,威震万载。 却只有身死之后,才可以放下那副没有情感波动的面具,做回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而地府阎罗看着瑶池圣女愤怒远去,面色淡然的冲着断天涯嘱咐: “这一世将会无比艰难,但我已经撑不到清算天地的时候了” “我这一生,错过了许多人,也做错了很多事” “妄图改变生死,却深陷地府,无法自拔” “但索性没有违背当初那个老家伙的嘱托” “山河无恙,人间安好!” “风雨皆平,山河故人却未归!” “尘小九很像当初的我,但又与我有更大的不同” “岁月悠悠,一朵相似的花,是否能够绽放不同的结果?” “你要替我看一看,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他不要那么绝望” “兄弟,……” …… 星光灿烂,微风不燥,天地依旧,这岁月之中,终究是少了一个他。 此刻尘小九脑海中闪烁过许多破碎的画面,有星空异兽的咆哮,有地府之门的破碎。 生死印遮天蔽日,笼罩天地乾坤,却还是粉碎,就此消亡。 苍穹之下一片血与火,到处都是哭泣,到处都是挣扎 他看到地府阎罗坐于王座之上,面对着一道道人影回归… 他看到阎罗只手遮天,将九幽之地崩碎,横击九幽天帝,将其放逐岁月长河,毁其大道之心。 他还看到了断天涯抬手落子,葬下一片又一片空间,最后却发疯般的寻找着阎罗… 见到少年阎罗红衣猎猎,喋血星空,最后的口型像是对他嘱托什么… 尘小九感觉在黑暗虚空中度过了很久很久,无法挣扎,无法脱困。 很快他就扛不住时间流逝,昏昏沉沉,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 在半梦半醒间,尘小九感觉到了一抹清凉,仿佛是风雪飘落,又仿佛是玉手轻拂。 尘小九拼命的想要睁眼,元神似刀割火烧,天道法则碾压,仿佛要将其元神压成粉末。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道道呼唤生传入耳旁,其中一道焦急的话语在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 尘小九在心中怒喊,不断的挣扎,燃烧着神念,积聚力量 在“崩”的一声后,尘小九感觉到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睁眼。 自沉睡之中醒来,感觉到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但眼神之中却流露着悲伤。 这一刻,他没有在识海之中感受到那股无比霸气,威慑天地的身影。 原来那句“我走了”不是幻想,而是阎罗最后的话语。 而之前的画面,是通过神魂相融,看到的一些关于阎罗的零散记忆碎片。 那个红衣少年,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洒脱。 尘小九按着记忆中阎罗的口型,慢慢开口: “好好活着” 随后尘小九眼眶充满了雾气,却强忍着欢笑。 看着身边焦急的墨柒和瑶池圣女等人,尘小九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瑶池圣女看着尘小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是尘小九还是阎罗?” 一旁的几人也在盯着尘小九直看,从瑶池圣女口中已经得知了之前所发生了一切。 尘小九平静的回答: “他已经走了” “我是尘小九”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虽然确定了那位存在不会对他们出手,但是面对这种神话中的人物,多少会有些不自然。 吴蓝更是挠挠头,青肿着脸庞,嘿嘿直笑: “原来我骂的是神话中的阎罗” “看来这一拳挨的值,挨得值!” 而墨柒此时的脸庞如同火烧,气势汹汹的质问尘小九: “那之前的那个动作是你做的还是他做的?” 尘小九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墨柒在指什么。 直到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对视一眼,作出一个不忍直视的举动,尘小九才反应过来。 但尘小九此时觉得自己很冤,虽然那时的确是自己掌控的身体,但却是被阎罗给陷害的,只顾着震惊了,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想到这里,尘小九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似乎是想要回忆一下之前的问道。 但这一举动落在墨柒眼中,就是尘小九对她的挑衅。 一把抓起尘小九,在其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随后又一阵拳打脚踢,差点没把尘小九的苦胆给打出来。 安北萱还想着劝阻一下,却被瑶池圣女拦住。 指着尘小九说道: “他这种流氓,不值得同情” “小柒,使劲揍,别只打身上,要打脸”这句话是吴蓝紧随瑶池圣女,大声呼喊。 被揍的没有还手之力的尘小九听到吴蓝作死的话语,忍不住出声斥责: “吴懒货,你给我等着” 墨柒咬着银牙: “呵呵,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摩拳擦掌,一拳又一拳,没一会尘小九已经是鼻青脸肿。 星光之下,荡漾起的是尘小九的惨叫声。 一个时辰后,打累的墨柒和被揍的没力气的尘小九一同躺在草坪之上。 尘小九看着身侧围绕萤火,发丝垂落鼻尖的少女。 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八十三章 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故事的结尾总是这样,花开俩朵,天各一方。 “风雪”号列车再次启航,告别雪原的寂静,走向下一段旅途! 瑶池圣女立足车窗之前,看着那一片晶莹透亮的湖泊,沉默不语! 为了使莫遇的神魂更加稳固,自然大道的淬炼时间要持续良久。 所以,归北湖中绽放着一朵盛世花朵,变幻莫测,没有固定的颜色。 而他们一行人,则是要去寻找地府阎罗所说的两种方法。 在此之前,需要先回一趟瑶池,让某个老头推衍生死印的下落。 列车穿梭风雪屏障,跨越山海,淌过一段又一段铁轨。 终于在太阴太阳轮转时刻,回到了瑶池圣地外围。 尘小九跟着众人的脚步,走下列车,看着眼前极尽繁华的一幕,心生感慨。 不愧是瑶池圣地,完美的将古色古香与灯火辉煌交织在一起。 青石板街道贯穿南北,科技悬浮通道隐没地下。 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两位瑶池仙子挽着手臂,在这闹市街头闲逛嘻戏。 美得不似人间,却又充满了烟火气息。 众人在瑶池圣女的带领之下,踏入了一处杂乱的石坊。 各式各样的阵法纹理书籍,符箓纸张堆积成山。 一幅河图洛水镌刻在院落中央,河图四象、二十八宿俱全。 其布置形意,上合天星,下合地理,甚至可以看的出宇宙星河的变迁轨迹。 在院落四处角落之中夹杂着星空灯盏,在落日的余晖消逝之际,努力的汲取最后一丝光芒。 随着轻微咳嗽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袍老者踏着灯光从屋内走出。 :“,无事不登三宝殿,小渔啊,你这是嫌我这把老骨头死的不够快是吧” “三天两头就要给你推衍一番,你干脆让我给你打工就是了” 黑袍老者不满的嘀咕声响起在院落之中,令众人一阵无语。 果然什么前辈高人,都是想象出来的。 眼前这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老者实在是颠覆了儿时对于占卜天机存在的敬仰。 瑶池圣女乖巧的听着黑袍老者的指责,等到其怒气渐消,才拽着黑袍老者撒娇道: “最后一次了,您就再帮帮我呗” 被瑶池圣女纠缠良久,终于不耐烦的黑袍老者没好气的盯着院落中其他人: “行行行,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姑娘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说吧,这次要推衍的事情又是涉及到了在场的哪个幸运儿了”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丝毫不客气的指着尘小九: “与他有关” 黑袍老者打量了尘小九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 “行,看在小渔的份上,我就破格再出手一次” “小子,说吧,要推衍什么?” 话音落下,尘小九上前两步,瑶池圣女对其点了点头,示意其可以畅所欲言,黑袍老者绝对靠的住! 尘小九随后笑了笑,自虚空中纹络而出阎罗印的模样,同时静心凝神,勾连识海天地,将阎罗印底部的“轮回”二字刻画而出, “这是轮回印一缕气息,希望您能够借此推衍出生死印的下落” 原本还想有些不以为然的黑袍老者盯着尘小九刻画道纹的熟练手法,微微点头。 但还没等其夸奖尘小九一二,就被尘小九接下来的请求给镇住了。 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冲着尘小九喊道: “你说啥?” “轮回印?生死印?” “你莫不是在玩我这老头子!” 眼看黑袍老者就要发火了,瑶池圣女急忙出来解围 “师叔,尘小九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作弄您的意思” “再说了,推衍个生死印对于您来说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葬灵棺都能推衍,生死印也自然不在话下喽” 对于瑶池圣女的吹捧,黑袍老者很是受用,但最终还是没有被瑶池圣女的糖衣炮弹给腐蚀迷惑。 吹了吹胡子,瞪着眼睛扭头不看尘小九: “这种事情别找我老头子” “你这小娃娃开口就是轮回生死,差点没把我老头子给吓跑了” “这忙我帮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着说着,黑袍老者就要赶客,做势要将尘小九退出石坊之外。 瑶池圣女生气的跺了跺脚,上前一把揪住黑袍老者的耳朵: “好你个师叔,这些日子不见,脾气见长啊” “我话放下这里,要是你不帮我们这个忙,我们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烦死你” 黑袍老者被瑶池圣女揪住的耳朵传来一阵剧痛,但依旧挺着骨头,傲气的说道: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这一把老骨头是不会参与到这桩因果关系中” 看着油盐不进的黑袍老者,瑶池圣女气急。 指着黑袍老者院落中的酒坛,没好气的质问: “你说说,这些酒是不是有我你才能从师尊那里偷到!” “还有那边古树下的药渣,是不是我买来通天草孝敬你的!” “还有你院子角落里的星空灯盏,是不是我从拍卖会中给你抢回来的!” “……” 瑶池圣女哭哭啼啼的指着这处石坊的各个地方,控诉着黑袍老者的不近人情。 最后,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黑袍老者,瑶池圣女衣袖遮住脸庞,看也不看黑袍老者,傲娇幽怨的说道: “既然您都不在乎这些,那我也不能强求了” “只是我这一出门,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记忆就紊乱,记忆紊乱,就不犹得想起蟠桃园中那几颗红彤彤的神桃,这一想起神桃,就又想起了某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想起某个身影,我就又想起了为了那几颗神桃,西王母将北原掀翻,还差点攻入中神洲…” “您说,要是让西王母知道,当初那几颗神桃不是中神洲来人所偷,西王母会不会大发雷霆,重新调查真相?” “您说,要是让中神洲背锅的那几个世家宗门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会不会将那人挫骨扬灰?” 当听到这里,黑袍老者顿时慌了,急忙拉着瑶池圣女背身,小声嘀咕: “小祖宗啊,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回复道: “我这胆子比起您来,还是小,毕竟不是谁都有浑水摸鱼的胆量和本事!” 黑袍老者愕然,一声长叹: “算了,算了,真是被你这个丫头给坑的死死的” “说好了,最后一回” “也别让醉玲珑那疯婆娘知道是我又帮你,不然又少不了一顿打” 看着愁眉苦脸的黑袍老者,瑶池圣女急忙玉手替其揉肩: “这次绝对不会被师尊发现的,事后,我给您弄几壶火长老的“醉生梦死”” 黑袍老者闻言眸光一亮,但随后又恢复镇定,清了清嗓子: “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放心吧您” 事已至此,黑袍老者只好接下这要命的活。 冲着尘小九喊道: “过来,将你构筑的轮回神纹打入河图之中” 尘小九淡然上前,挥手将虚空浮现的轮回印打入院落中央的河图洛书。 待轮回神纹被河图所吸纳后,河图上,排列成数阵的黑点和白点,蕴藏着无穷的奥秘。 同时洛书之上,纵、横、斜三条线上的三个数字,构筑推衍天道极数。 黑袍老者抬手在院落之中布下一片星空阵纹,笼罩此处空间。 神情凝重的看着不断流转变换的河图洛书,双眸泛出神光,射入河图之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神光入河图,河图瞬间显示万千星辰,无尽山河! 一处又一处不知名的地域浮现在河图之上,汇聚成线,最终勾勒成为无比复杂的图形。 黑袍老者看着断断续续的长线,眉头一皱,移动河图上下黑点,意图扩大搜寻范围。 但就在在一刻,河图上有序的黑点,白点极速奔溃,根本来不及阻止。 就在众人面前,黑白光点交汇,最后炸裂而来。 引起的能量波差点没把众人给震晕,最糟糕的是,推衍生死印的行为引来了天道法则,化为一层层云幕遮盖在石坊之上。 要不是有星空阵纹阻拦,恐怕此刻石坊已经被天道夷为平地。 黑袍老者面色一变,黑如锅底。 看着炸裂而开的河图阵纹,心底仿佛在滴血。 花费了上千年构筑的河图一角就这样泯灭了,换谁谁也得疯。 黑袍老者红着眼看向尘小九,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重来” 尘小九一愕,显然是没有想到黑袍老者会继续推衍, 但面对快要杀人的黑袍老者,尘小九只能从命,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跟随黑袍老者的指令行动。 “汇道纹,开轮回” “冥想生死,意念逆流岁月” 一步,一步,尘小九周身流转阴阳二气,踏入洛水之中。 洛水图纹之上,横竖斜三条线衍化太极,震动八方天地。 尘小九身处洛水之中,仿佛在跟随着天地大道衍化,静看光阴荏苒,世事变迁。 十年可见春来秋去,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兴替,万年可晓斗转星移。 尘小九如同蜉蝣,探查着天地之间岁月流转。 此时黑袍老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尘小九脑海之中: “所思及所见” “既然你身肩轮回,那自然可以感悟生死” “除了你,无人能够看清未来生死印的所在” 尘小九闻言心中顿悟,不在抵抗洛水道纹散溢的力量。 化为一条黑白小鱼,畅游在无边岁月之中。 以蝼蚁之躯,来窥探百万年的天地变换。 周围所在领域仿佛处于静止状态,尘小九冥想轮回,前方璀璨星空就出现了一处轮回通道。 轮回尽头,万灵归宿,一道道闪电击打在轮回通道之上,淬炼其形态。 更远之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户,门户之上,刻画着血淋淋的轮回二字。 尘小九游至门户之上,查探着轮回二字,只是一眼,仿佛历经千百尘世,不知自己是何物。 所幸在最后关头,尘小九自毁身躯,脱离轮回法则笼罩。 在外界观察尘小九变化的众人只察觉到尘小九一瞬间仿佛不存在此方时空,不能记忆,不能探查。 就在几人着急的时候,尘小九重铸黑白小鱼,游至门户背后。 在门户之后,生死二字蒙尘,好像已经有无尽岁月不曾重现。 尘小九身躯一震,触向生死二字。 面前画面陡然一转,尘小九看到在一处高耸的山峰之上,盘踞着一道身影。 在其身前,一方印玺在不停的流转变幻。 生死二字在印玺底部缓缓而现,那道身影沐浴着生死印发散的光芒,陡然睁眼,看向虚空某处。 尘小九没有避让,直接眼神相撞。 虽然谁也看不到彼此的真实状态,但两人都知道,是他! 独立在星空之中的高耸山峰之上,身影缓缓起身,向着虚空某处施了个标准的地府礼仪。 而遨游于奇异空间的尘小九,甩尾遁走。 目的已经达到,确定了生死印的方向,已经够了。 至于宿命的相逢,在尘小九看来,那就是个屁。 他又不是地府的什么传承者,要是执掌生死印的那家伙出现,他直接就将轮回印给丢出去了。 而感受到冥冥之中的窥视消失,山峰之上的身影静静的看着生死印: “地府轮回,阎罗生死…” 在石坊之中,洛水道纹陡然一转,横竖斜三条线恢复原状。 黑袍老者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给他留下了一角阵纹。 不然这次真是亏大发了,得让小渔多拿几坛醉生梦死,对,多拿几坛。 就在黑袍老者畅想美酒的味道时,尘小九自洛水空间中脱离。 气息萎靡,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墨柒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尘小九扶坐在椅子之上,直往其嘴里塞恢复灵力的灵药,同时还嘟囔着: “败家玩意,败家玩意” 尘小九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却在墨柒的冰冷气息中选择的沉默。 瑶池圣女等尘小九恢复一二后,等不及的上前询问: “有结果吗?” 尘小九点了点头,让众人一阵欢愉。 但在下一刻,尘小九就泼了一盆冷水: “不在天域” 瑶池圣女一瞬间面色凝重,随后笑了笑: “早已经想到了” “轮回,生死二印怎么可能同时诞生一个地方” “即使它在宇宙边荒,我也要将其取回” 听着瑶池圣女斩钉截铁的话语,尘小九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所见全部告诉她: “生死印,已经被人执掌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见黑袍老者都忍不住放出一缕神念偷听几人的对话。 瑶池圣女焦切的问道: “怎么可能?阎罗不是说生死印才刚刚诞生吗?” “怎么就有人捷足先登了呢?” 尘小九沉默片刻,郑重的开口: “地府传承者”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看向了尘小九,吴蓝忍不住询问: “你不就是地府的传承者吗?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冒牌货了?” 尘小九瞅了吴蓝一眼,平静的说道: “谁说我是地府传承者了?” 吴蓝接过话题: “你身上都带着轮回印了,还有阎罗亲自下场相助,你不是地府传承者谁是!” 尘小九呵呵一笑,开口解释道: “我和那家伙只是做了一个交易,谈不上什么传承” “至于轮回印,我最开始就是要在将来某一天,将其还给合适的人” 吴蓝闻言讪讪一笑,指了指尘小九,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而瑶池圣女的心此时已经沉了下去,本以为已经掌握了轮回印,找寻生死印也不是难事。 到现在看来,将轮回印和生死印汇聚才是最难的一个方法。 其中恐怕干涉到了地府的崛起,甚至有可能引发星域大战。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找到了生死印,也不见得执掌者会帮他们出手,开启地府之门。 想明白了后,瑶池圣女瞬间调整心态,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沉下心来用另一种方法。 随后,瑶池圣女同尘小九等人仔细商讨,决定找寻关于上古天庭的资料。 敕令封神,掌握一方山河,这件事,同样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容不得一点差错。 瑶池圣女拜别黑袍老者,带着一群人飞速赶忙瑶池圣地中心。 在藏书阁中,或许可以查到关于天庭敕令封神的蛛丝马迹。 而在后方偷听几人全部谈话的黑袍老者看着众人远去,心里则是一阵唏嘘,现在的小辈真是一个比一个恐怖。 交谈之中提及的人物是他都无法直视的存在,谋划的事情更是关乎到了万古岁月沉寂的地府。 甚至还有传闻中上古天庭的敕令封神! 这一刻,黑袍老者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老了,雄心壮志不再。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天下,已经是这群年轻人的了! 黑袍老者收拾好院落中被能量波冲击四散的书籍,冲四周挥了挥手,示意被之前动静惊动的城池守护者退去。 黑袍老者自屋内拉出一把躺椅,躺于其上,遥望着万里星河,昏昏沉沉的睡去。 … 而在瑶池圣地藏书阁内,几人不眠不休的已经翻阅了半个多月的书籍玉筒。 在西王母的默许之下,几人甚至将一些不流传于世的古札记都看了一二。 头顶灯火辉煌,而吴蓝趴在一堆玉筒之上苦不堪言: “如果我有罪,请让天道制裁我,而不是让我看这些看不懂的玩意” 在其对面仔细查阅书籍的安北萱闻言苦笑不得,瞥了一眼吴蓝身下只看了三分之一的玉筒,提醒道: “那边还有一堆了,抓紧时间” 吴蓝脸色苍白,无力的抓起一片玉筒,忍住呕吐的感觉看了下去。 而在藏书阁深处,墨柒正在同一个小小的精灵交谈着关于古天庭的事件。 小精灵乃汇聚先贤书香雅气,历经万年成型了书灵。 虽然书灵自成型一刻就忘却了曾经所有的记忆,但是对于一些重要事件,还是会有本能反应。 比如墨柒此时就在询问: “古天庭到底是什么一种存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书灵汲取墨色,为其披上战袍,头顶显化出一顶帝冠,颇有一股气吞八荒,吞噬星空的气势。 “古天庭,乃是天道意志的体现,稳固天地秩序的工具” “那天庭之主呢?是不是他亲自覆灭的天庭?”墨柒好奇的问道。 书灵沉默不语,关于古天庭之主的传闻有很多,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传闻敢提是天庭之主毁了上古天庭。 但在那个群英荟萃的时代,也唯有天庭之主能够忤逆天道意志,以一己之力葬灭天庭。 墨柒见书灵回答不上,又换了个话题,聊的不亦乐乎,甚至都忘了自己的目的。 而瑶池圣女和尘小九也是专注于一堆古札记之中,试图从其中推出天庭封神的一二真相。 瑶池圣女将手中一卷古札递给尘小九: “上面记载,敕令封神可以分为两种” “一个是天庭持天道意志,封生灵为一方神明,享受千万生灵朝拜,但也要承担起护佑一方山河的责任!” “另一种呢?”尘小九询问。 “另一种就是以己之力,渡万里山河,和佛家立地成佛有几分相似” “但这种成神之路,更取决于众生愿力” 当尘小九听到愿力一词时,面色微变。 九幽天帝的一缕愿力,众生愿力,这其中又会有什么牵连。 尘小九继续向瑶池圣女询问: “有没有其他的记载” 瑶池圣女摇摇头,表示还未发现其他的说法, 尘小九揉了揉眼睛,又沉浸在书籍之中。 在三天之后,众人齐聚一堂,将各自的发展交流整理之后,汇整出一份统一的资料。 尘小九看着手中关于敕令封神的记载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办法,说道: “我有一种猜想,敕令封神是以众生愿力对抗九幽天帝愿力” “最后甚至可以将九幽天帝的道果吞噬,助力莫遇更上一层楼” “但是前提是,莫遇封神所需的愿力,怎么来汲取?”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安北萱看了看沉默的众人,开口道: “儒家浩然正气和佛门信念,是否与封神愿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八十四章 为万世开太平 瑶池圣地,藏书阁内躺着几个个七横八竖的身影。 一旁的桌子之上只有瑶池圣女还在不停息的查阅关于古天庭的信息。 已经睡着的吴蓝就连在睡梦中都嘀嘀咕咕: “狗屁的封神…” 而书灵则是蹦蹦跳跳的来回于安北萱和墨柒高耸的山头之上,玩得不亦乐乎。 尘小九倚靠在窗前,饮着小酒,看着又一轮大日垂落天际。 这几天光是翻阅古札记,就快搜集整理了近千个玉筒。 但这些搜集整汇好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源头: “什么是信念!” 在瑶池一位盖世长老亲手书写的札记中,提出了四个可疑的地点: “蛮荒三山之地兴盛的图腾,神通法门都是通过图腾来世代相传” “妖域山川河流自行诞生灵智的精灵,秉承一方山河意志” “佛门万千信徒,在无数位面世界积攒的念力,可使修者立地成佛” “儒家自修浩然正气,一言一行承载着百万生灵的意念,有弑神屠魔的滔天威势” 那位瑶池先贤先后游走了四处地域,深入探究其中的奥妙。 最后得出一个结果,自古天庭崩坏之后,天道意志归于万物本身。 修行者踏入至高境界可掌握一方天地印记,相当于真正的神明。 至高者的一言一行被天地所记载,同时至高者的神通法则通过血脉或者是世界印记所传播。 有生灵诵其名,思其身,就会产生相应的因果联系。 所以不论是蛮荒三山的图腾还是儒家的浩然正气,都是对天地真理的运用,也是对曾经神明敕令一方世界的法则重现。 甚至可以说,这是借天地信念于己身,获取一种力量的渠道。 万物有愿,众生有念,当愿念结合,可促使凡人执掌山河,享万载长生不灭。 但是这种愿力封神的方法可以说早已经在古天庭消逝之前就被封禁了。 不受天庭敕令而成为神灵的存在是一种异类,是对于天庭正统权威的一种蔑视。 索性天庭已经不在,山河意志尚未达成共主,一切还来得及。 就在尘小九思索愿力信念的时候,一道俏丽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藏书阁之中,默默的盯着众人,若有所思。 但尘小九和瑶池圣女没有丝毫察觉,只顾着手头的事情。 而蹦蹦跳跳的书灵却是察觉到了来人的身影,瞪着水灵灵的眼珠,就要开口询问。 下一刻,刚要开口的书灵被来人一指,消化于天地,归于书籍之中。 瑶池圣女察觉到书灵的动静只是认为书灵玩累了,自己回去书籍修行,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坐在窗口饮酒的尘小九在一瞬间觉得毛骨损然,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危机在诞生。 神念一动,不顾藏书阁禁制法阵,笼罩四方,想要找出那股令他不安的源头。 神念顷刻之间覆盖整个藏书阁,引起瑶池圣女的警觉。 看着全身绷紧的尘小九,瑶池圣女疑惑的扫视四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面对瑶池圣女的询问,尘小九摇摇头,示意没事。 心中那股不安也在慢慢的退去,尘小九心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生死关头走了太多,神经有点紧张,无意中还以为有什么危机潜伏在四周。 但就在尘小九收回神念的一瞬间,一片紫色海洋向尘小九涌来,将其意念带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世界。 这片世界之中,一轮天日垂于天边,两轮满月挂于天际,日月交辉,将这片世界分割为黑白两界。 在阳光笼罩的世界之中,露水划过花朵边沿,小草微微摇头,驱散阴霾,扫尽黑暗,陪伴在孤寂世界中吟唱的魂灵! 放眼望去,花海起伏,入目皆是生机。 但在明月照耀的另一半世界之中,枯藤老树昏鸦,寂寥与空旷是对其最好的诠释。 在阴阳交界之处,屹立着一座小楼,一半构筑着阳光明媚,一半沐浴着无边月色。 小楼门前,一双葱玉小手推开了古色幽香的阁门。 黑裙玉足踏于花朵构筑的空中道路,萝莉的脸庞打量着屹立在月色之下的尘小九。 一双深邃的眸子中仿佛带有万古的沉淀,嘴角微微上扬,刹那间惊动了时光! “你叫尘小九是吗?” 慵懒随性的声音荡漾在世界之中,清清楚楚的传入尘小九耳朵。 被牵引至这方世界的尘小九警惕的看着天空中黑白两色分割的女子身影,一言不发! 似乎是被尘小九拒不配合的行为逗笑了,黑裙女子自苍穹花海之路缓缓而落。 携带日月之光,走至尘小九身前。 “有意思的小家伙,还要准备动手吗?” 话音落下,尘小九身后悄无声息构筑而出的道纹瞬间消散。 全身灵力被压制,气血在体内翻腾涌动,却不能够催发而出。 黑裙女子见尘小九还不死心的样子,捂嘴一笑: “开个玩笑,不必如此紧张” 尘小九阴沉的声音瞬间回复: “有事说事,别扯些有的没的” 黑裙女子瞬间愕然,没有想到尘小九这么不给面子。 随后挥手构筑出一个花瓣座椅,强行将尘小九嵌入其中。 “小小年纪就不知道敬畏,迟早要吃苦头的!” 面对黑裙女子的训诫,尘小九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摸了摸腰间没有发现酒葫芦,失望的回答道: “草木精灵,龙凤麒麟,人妖蛮兽,各有各的可敬之心” “可敬祖先,可敬山河,可敬天地,可敬图腾,也可敬自己” “宇宙万物,蜉蝣争命,道祖佛陀,尊者天帝,各有各的可畏之物” “可畏生死一瞬,可畏山河变迁,可畏天道无常,可畏平生所憾” “但对于我来说,不敬天,不畏地,同样不在乎自己,你让我去敬畏谁?” 尘小九接连几句反驳让黑裙女子生出的小窥之心瞬间收回。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越看尘小九越发满意。 本来就是为了试探尘小九而来,而今能够更加深入了解其品性,是意外之喜。 但这样一个滚刀肉反而让其无法下手了。 左右为难的黑裙女子看着一副无所谓的尘小九,很是头疼。 而尘小九也不管黑裙女子的纠结,正好缩在座椅之中眯一会,反正一看就打不过,就逆来顺受吧! 黑裙女子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尘小九瞬间被气笑了。 抬手将花瓣构筑的座椅驱散,没好气的说道: “睡什么睡,有件事和你商量!” 终于等到黑裙女子将话题回归到关键点上的尘小九伸了伸懒腰: “早说不就好了,费这么大功夫干嘛!” 反过来被指责的黑裙女子已经无语了,眼前这少年就是一个真正的泼皮无赖。 打不行,骂不得,真是碰上了一个活祖宗。 随即黑裙女子恢复平静,郑重的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尘小九坐于地面之上,抬头瞅了一眼在他看来故作神秘的黑裙女子,不屑一顾的回应: “能在瑶池之中开辟一处空间,在藏书阁出入自由的人,能有几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黑裙女子莞尔一笑: “既然你猜到我是瑶池数一数二的存在,还敢对我这么放肆说话?” 尘小九头也不抬的回复: “我之前认识你吗?” “不认识” “你我之前有什么交集吗?” “没有” “有没有什么债务纠纷,感情纠纷?” 听到这话的黑裙女子翻了个白眼,压过内心的怒火,咬着银牙: “没有!” “那不就对了,没有任何的因果关联,我为什么要对你特殊对待!” 这个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的回答把黑裙女子彻底打败了。 到了这个地步,黑裙女子也知道很这个小家伙是不能正常交谈了。 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我是瑶池当代执掌者,你可以称呼我为辛” 尘小九闻言愣了一愣,眼前这看起来比瑶池圣女都要小的女子竟然是当代西王母,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此刻尘小九虽然知道了眼前女子的身份,依旧做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敢,无名小辈,直呼其名对您不尊重” 看到尘小九瞬间由“你”上升为“您”,西王母已经无奈了。 你还知道尊重二字,真是稀奇。 但是为了接下来话题的友好开展,西王母改时间决定将尘小九的某些不恰当的回复自动屏蔽。 :“我已经说明了我的身份,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 西王母话还没说完,尘小九就抢先回答道: “有事,没空,不帮” 六个字将西王母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彻底堵死了。 西王母凤眸一瞪,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走心的小辈被挫骨扬灰。 玉指指着尘小九: “帮不帮?” “不帮!” “确定了?” “无比确定” 对话结束,黑裙女子扭头就走,不在搭理尘小九。 就在尘小九以为黑裙女子要放弃的时候,下一刻,花海中一瓣河川流动呈现,聚集着花瓣,不断变化着形状。 最终花瓣化为七彩剪刀,“咔嚓,咔嚓”冲着尘小九而来。 黑裙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同时传入尘小九耳畔: “你家那个小姑娘墨柒偷了我瑶池药园五百零八朵天雪花” “毁了十八次灵药土壤,破除了四十三回阁楼禁制” “在前半个月又和品灵一脉的那个小家伙抓了瑶池碧玉湖的凤鱼三只” “拔了十五只灵鹤的羽毛,做了三把扇子” “还有……” “零零总总算下来,瑶池一共损失了上百万方灵源” “这些,你能赔的起吗?” 尘小九听着接连不断的账单,脸色变得铁青, 一边躲闪着七彩剪刀的攻击,一边咬牙切齿的回复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找墨柒找我,是不是有病” 被指责的西王母呵呵一笑,一沓灵契出现在手中。 转身朝着尘小九挥了挥,意味深长的看着逃窜的尘小九: “可是这灵契之上,签的都是你的名字” 话音未落,尘小九顿时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西王母手中的那一沓有半人高的灵契: “可是我没有签字啊?你们这属于欺骗!” 西王母摇摇头,抽出一张灵契解释道: “签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上面有你的精血画押” “这东西,做不了假吧!” 尘小九闻言忍不住将一缕神念探出,感受着灵契之上的精血气息,的确是他的,可是他什么时候滴上的精血? 正在尘小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一道灵光从尘小九脑海中闪过。 七天前,墨柒扭扭捏捏的和尘小九讨要几滴精血,说是要做一个灵药实验,给他修补修补身体。 尘小九起初没有答应,但在墨柒接连不断的眼泪攻势,甚至之前尘小九占她便宜的事情都提出来的情形下,尘小九只能取三滴精血给她。 现在真相大白,狗屁的灵药实验,是有灵药,但这灵药进了谁的肚子没点数吗! 尘小九一脸黑线,小心翼翼的说道: “能不能便宜点?” 西王母倩眸一转,笑呵呵的看着尘小九: “没门” 尘小九已经气炸了,愤恨的喊道: “你们这是欺诈,这是恐吓,这是威胁” “我要揭发瑶池这种丑陋的行径,让外界知道你们的真面目” 西王母边听边点头,打着哈欠挥手道: “随便你了,从这片世界出去再说吧!” “不过就算你说出去,你觉得外界众人会相信瑶池还是相信你?” “要知道,瑶池世代积累下的名声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撼动的!” “进一步说,即使有人愿意给你撑场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挨住我几拳!啧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反过来被威胁的尘小九绝望了。 躲闪七彩剪刀的步伐都慢了几分,下一刻,七彩剪刀刹那出现在尘小九下体。 “咔嚓”! 尘小九忍不住低头看着大腿内侧破了个大洞的裤子,只觉得凉嗖嗖的! 空气流动的感觉不仅带来的是身体的凉凉,而且是心中的后怕! 这明明只是一股神念,可为什么感觉更为强烈。 “我去,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喂,别过来了,给我滚开” 剪刀一击未果之后,并未在尘小九的呵斥下停下动作。 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凝聚出一把更大的剪刀,言出法随,击碎虚空,直冲尘小九而来。 在躲无可躲的情况之下,尘小九一脸生无可恋的向已经快要踏入小楼的西王母喊道: “我答应” … 几息后,西王母看着垂头丧气的尘小九,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早答应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尘小九落寞的低下脑袋: “说人话,需要我做什么事?” “关于陆渔的事情!” 话音一落,尘小九立马抬头,疑惑的盯着西王母: “陆渔?” 西王母点点头,在尘小九不解的目光中缓缓解释道。 “陆渔在救一个剑阁弟子,我们都知道” “我们并没有去阻止,因为这是她要渡过的劫” “但是作为瑶池圣女,她肩负的责任太多太多,容不得她将时间都放在那个剑阁弟子身上!” 尘小九闻言冷声开口: “所以你们是要我劝说陆渔放弃复活莫遇的想法?” “如果你们真是这么想的,那脑子估计都进水了” 西王母对于尘小九的嘲讽没有动怒,只是继续说道: “陆渔的想法我们干涉不了,也没想过去阻止” “我的意思是,在关键时刻,希望你能够拉陆渔一把,不要让她彻底沉沦” 尘小九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就需要他来拉一把瑶池圣女? 是陆渔会出什么事吗?还是说在将来某一天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在西王母期待的眼神下,尘小九压下心中的疑问。 平静淡然的回复: “如果是关乎到陆渔的生死问题,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还是那句话,我不死,她们谁都死不了” 西王母被尘小九的话语一震,显然是没想到尘小九会这么承诺。 西王母眼神流露出一抹复杂,她本无意将尘小九牵扯到关于陆渔的事情中来,但是在听到醉玲珑提及关于尘小九和地府、白玉京的联系以后,改变了主意。 这是她一生以来,第一次落下脸面去算计一个小辈。 为了瑶池,为了陆渔,她只能这么做! 就在西王母走神的时刻,尘小九开口质问: “陆渔到底会出什么事?” “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瑶池都束手无策?” 面对尘小九的质问,西王母苦涩一笑: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在将来,北原注定有一场浩劫” “这场浩劫,瑶池或许可以避过,但陆渔绝对处于风暴中心,避无可避!” 尘小九闻言面色一变,思索片刻后,冷视西王母: “陆渔在浩劫之中是鱼饵?还是鱼?” “瑶池是要当渔夫?还是要当路人甲乙丙丁?” 西王母沉默,抬头仰视着黑白分割的天穹,呢喃细语: “人间就如同这世界,黑白分明,总有一些生灵身不由己,诞生于黑暗之中,终其一生走不到光明!” “而我夹在黑白之间,试图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但我却忘了,就算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它依旧处于非黑即白的世界,永远无法将其剔除” 尘小九看着站立在黑白界限的西王母,俏丽身姿一半属于光明,一半深陷月色,显得无比妖娆,又无比恐惧。 尘小九探手深入黑暗,拘起一抹月色。 又抬头望上光明,举手遮挡漫天阳光! :“光明是你们的,黑暗也是你们的” “但在我这,黑与白,我说了算” 西王母听着尘小九平静的宣言,呢喃道: “我希望,你能够说道做到…” …… 三天之后,瑶池圣女带着西王母给与的一封书信启程,同尘小九一行人赶赴中神洲。 不久之后,中神洲将会有儒家的一次书院大会。 在这次大会之中,将会重新确定各大洲域书院排序。 这一次的举办地点在中神洲唐朝境内,各大势力都会派出代表前往观礼。 这千年一次的书院大会,影响到了各洲书院的实力和名誉,同时也让其他势力能更好的观察儒家近千年的发展。 而且有传言,神洲书院朝圣,在此次大会之中,将会踏出禁忌之路,走向圣贤之道,成为这几千年来第一位成圣者。 为此,不少隐世不出的宗门势力也纷纷开山,派出弟子前往观礼。 如果真的可以目睹成圣场景,那对于众人来说将是一场偌大的造化。 即便传言为虚,那也就当让弟子长长见识,见识一下其他洲域天才,以免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而瑶池此行就派出了瑶池圣女作为瑶池观礼代表,尘小九一众人作为瑶池记名弟子参加观礼。 在踏上传送阵台的时候,瑶池所有长老都前来送别陆渔,往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西王母也出现,为陆渔整理衣衫。 陆渔一一拜别各大长老,回来寥寥数月,又即将踏上征程,这让从小看到大的各长老很是不舍。 唯独火长老此刻是悲喜交加,悲的是小渔又要远去,而喜的是墨柒这个惹祸精终于要走了。 这些天来他的药园已经被祸害的不成样子了,巴不得这个小祖宗赶忙远去。 但是墨柒显然是没有察觉到火长老幽怨的目光,嘱咐宗明月: “再接再厉,争取让品灵一脉重现光辉” 宗明月狠狠点头,表示明白。 因为修为原因,他不能参与这次行动,让他很是苦恼。 但索性还是个孩子,记得快,忘得也快,在吴蓝的承诺之下,宗明月乖乖留在了瑶池。 墨柒在踏入阵门前,还在嘱咐宗明月: “东西不够可以找火长老商量,火长老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帮你的,对不对!” 而在一旁的火长老冷哼一声,傲娇转头,压根不想搭理墨柒。 墨柒只好摸摸鼻尖,踏入传送阵台。 在瑶池众人的注视之下,阵台启动,开启神秘通道,撕裂空间将尘小九等人传送而去。 西王母盯着快要闭合的通道: “尘小九,希望你能够理解瑶池的苦衷!”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我们如同烟花辉煌绽放于这个世界,有懵懵懂懂,有风华绝代,也有落寞归人! 八十五章 三分月色七分唐 琉璃灯盏美人胚,三分月色七分唐。 中神洲地域不同东荒,科技文明的痕迹很是稀少,但也不是毫无踪迹。 原因在于中神洲一直是修行之人的圣地,灵力充沛,道法垂怜,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宝地。 传承了上万年的修行惯例,自然而然的抵触着新兴的科技文明。 而在中神洲东南方的广阔地域中,屹立着一个不朽的王朝。 这个王朝就是可与九歌王朝相抗衡的唐朝。 此时,刚刚传送至长安城之内的尘小九一行人悠闲的在街边晃荡。 长街之旁楼阁檐兽高耸,枫叶坠满大地却显得格外古色古香! 一街不同景,一景不同季,在人为神通干涉之下,长安城之内四季流转,点缀着盛世繁华,烟火人间。 墨柒拉着安北萱和陆渔跑跑停停,挥霍着尘小九的灵源。 吴蓝则是睁着一双鼠眼,小心翼翼瞅着来来往往的曼妙佳人。 无奈,因为之前过于狂放的举动和赤裸裸的眼神,吴蓝差点被巡卫军当做流氓给拽走,虽然依旧贼心不死,但还是收敛了一二。 尘小九紧随墨柒,深怕其一个不注意,将最后的一点积蓄给打了水漂。 于是在尘小九面如锅底的神色下,墨柒恋恋不舍的放弃了多家古衫店。 墨柒嘟囔着小嘴,愤恨的嘀咕: “小气鬼,之前明明说好了给我买新品战甲,现在又说话不算数,渣男!” 这一番指责很是恰巧的流入尘小九耳中,尘小九冷哼一声: “等我什么时候把瑶池的那一沓灵契给还了,我自会兑现我的承诺” 尘小九的话语让墨柒顿时一愣,随即瞥了一眼尘小九,心虚的还口道: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道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买什么买,无所谓了” 尘小九打断墨柒振振有词的解释,笑呵呵的回复: “别,冤有头债有主,欠下了,自然要还” “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说是不是!” 墨柒瞬间愕然,急忙扯开话题,说她们饿了,拉着安北萱和陆渔就往一家酒楼跑。 陆渔和安北萱只能无奈一笑,任由墨柒将她两当做挡箭牌。 当陆渔得知西王母竟然给尘小九开出那足以堆满上万个乾坤袋的灵源欠条时,陆渔也懵了。 她知道墨柒没少祸祸瑶池药园,但还是没想到墨柒胆大包天,竟然连同碧玉湖中的凤鱼都敢偷。 要知道,那可是西王母的宝贝,亲自喂养了上千年才存活下来十多条。 现在倒好,已经有五分之一进了墨柒的肚子,再也不用担心存活率了。 同时陆渔也很好奇西王母竟然会选择放过尘小九,只开出了几张灵契。 在她印象中,西王母表面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萝莉女子的形象。 但是一旦涉及到西王母的底线,那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这一点,中神洲的某些倒霉鬼很是清楚。 就是如此,陆渔才会好奇西王母和尘小九到底交谈了什么,能够让尘小九安然无恙的从瑶池走出去。 紧随墨柒等人进入酒楼,坐在安北萱对面的尘小九察觉到陆渔颇为好奇的眼神,嘴角一抽,全身发冷。 他现在还记得下身那股凉嗖嗖的感觉,虽然不是实体,造不成真正的威胁,但神魂的感知度确是增加了好几倍。 那恐怖一幕,将是尘小九一生的黑点。 而陆渔看着满脸阴沉的尘小九,也放弃了询问的打算。 不用猜也知道,尘小九绝对在西王母那里吃了个大瘪,以至于到现在心情都没好起来。 随后在墨柒和吴蓝的招呼下,一份份美味佳肴上了桌,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欲,顿时让人顿时心生愉悦。 就在尘小九一行人感慨中神洲美食的时候,身旁隔桌的一群人的议论声引起了几人的兴趣。 只见一个披着头发,浑身油腻的老头边狼吞虎咽,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夹着桌上菜肴。 一边还能吐字清晰的向桌旁几人夸夸其谈,讨论着天下大势。 “张屠夫,这回你没去星域之外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 “你可知道,在这星域中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吗?” 被唤作张屠夫的一个中年大汉一边夹着花生粒,一边不屑的回应: “你个臭说书的,别在这卖弄肚子那点墨水” “我们又不是没从那天幕之上看到星域的大战” “不用掏钱就免费观看一场大戏,不比你傻乎乎的掏钱前往星域强!” 说书人闻言摇头晃脑,将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之上: “屁,有些东西你能从那破天幕上看到?” “那白玉京画中仙一己之力覆灭百万生灵的景象你能全部观测到?” “那披甲神猴一棍击退圣贤,横扫眼前星际战舰的场面你能想象?” “更别说还有传闻中的天尊亲自出手,而你们就是没那个福气!” 看着趾高气昂的说书人,张屠夫恨不得揍其一顿。 你一个臭光棍独善其身,自然可以掏尽积蓄前往星域。 但是老子家中可是有一个管天管地母老虎,别提去星域所需的费用,就连酒水钱都是偷偷摸摸攒下来的。 一想到错过了能够目睹天尊的机会,一直梦幻成为大侠的张屠夫就恨得牙痒痒。 而这时在桌子另一旁的瘦猴青年出来打圆场。 向两人各倒一杯酒,劝说道: “说书的你少说两句,要是知道天尊出世,我们才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趾高气扬” “张大哥你也别生气,这不是造化弄人吗!” “再说了,那天幕虽然只能窥探一部分场景,但也是咱们赚了” “你没看到城西闭关不出的那些大人物,事后一个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 听着瘦猴青年的开导,张屠夫也恢复了平静。 是啊,能够有幸目睹这场惊天之变就足够庆幸了,还敢去奢求什么。 至于那活该单身的臭说书的,就当他命好,赶上了好机会。 而这时瘦猴青年不顾说书老人身上的油腻,凑到其身旁,献媚的说道: “说书的,给咱们讲讲那星域中发生的稀罕事呗” 正顾着往嘴里塞灵肉的说书人抬起脑袋: “给你们讲一讲?” “讲一讲” “咳咳,这酒有点少啊!没有点讲的激情” “这还不好说,小二,上两壶好酒” “说书的,今天的酒我包了,你了给我好好说说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啊!” 说书人连连点头,忙不迭的从小二手中接过一壶好酒,也不顾他人嫌弃的目光,就着壶口吧唧吧唧两口。 打了个饱嗝以后,在瘦猴青年和其他桌客人期待的眼神中,说书人从衣服中拿出一个古旧的醒木,往桌上重重一拍: “天下英雄不问出处,但这白玉京画中仙可是真正的正统仙宗出身” “不谈万年前威压几方星域的事迹,只谈先前在星空之下的辉煌” “一笔落下,风雨皆惊” “画岁月长河,逆长生不死” “天地苍穹为之震撼,万里星云瞬间泯灭” “抬手镇压万数天骄,绣口一吐,那就是半个神明” “……” 说书人精彩绝伦的演说让众人如痴如醉,整个酒楼中一片寂静,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挤在门口,听着说书人对于白玉京众人的描述。 就连同酒楼老板都呆滞在柜台之内,被说书人描绘的那盛大场面所震撼。 说书人话语中夹杂着不知从来听来的传言,结合着自己的所看所闻,硬生生的将画中仙描述成了仙人下凡,震慑世间。 随着醒木再一次的落下,说书人忧伤的语调回荡在酒楼之间: “不谈立场,不论是非” “这白玉京画中仙,当的起一句谪仙临世”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画中仙” … 话音落下,一阵唏嘘感叹。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能够如此耀眼夺目,在万年后依旧灼灼生辉? 这一刹那,在场许多人都后悔没有亲身前往星域观战。 在天幕上感受到的,只能说是管中窥豹,根本无法领略真正的风采。 在说书人身旁的瘦猴目光闪烁着一丝光辉,有些迷瞪的自言自语: “大丈夫生当如是,岂能偏居一偶,草草渡过余生!” 瘦猴青年的话语引来了一众人的大笑,蝼蚁登天,难上加难,那种存在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够期盼的。 而说书人对于瘦猴青年的豪言壮志怔愣了一瞬,随后笑了笑,手掌落在其肩头: “好小子,有志向” 张屠夫此时也冲周围怒喝一声: “笑个屁,一群没卵蛋的家伙” “这不敢,那不敢,还像个长安人吗!” “来,小子,干一杯” “张大哥相信你,注定有一天你能够威扬四海,让这群家伙吃是去吧!” 于是三人的笑声在一群尴尬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又有些理所当然。 梦,谁都有。 走出去,方能圆梦。 在柜台里的掌柜笑语盈盈的看着满客的酒楼,嘱咐伙计送两坛好酒给说书人那一桌。 而说书人也顺理成章又开始了下一段的解说,引发一阵阵欢呼。 在窗口的尘小九一众人看着处于酒楼中心的说书人,沉默不语。 说书人所讲解的内容多半是其瞎编的,但这依旧不影响故事的精彩。 但尘小九等人是真正领略过画中仙的风采,至今难忘星域之下,一人面对百万敌手,大喝一声“敢战否”的身影。 可惜的是,星空之下,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个横扫天下的画中仙。 墨柒感受到有些伤感的氛围,敲了敲桌子: “咳咳,振作起来” “下一个画中仙有可能就要在你我之中诞生,加油了,少年少女么!” 墨柒故作古怪的样子让几人哭笑不得,吴蓝则是拍拍胸脯,气宇轩昂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隐藏我的真实身份了” “我就是将来要脚踩八荒,横扫四海,超越画中仙的一代尊者,吴大仙是也!” 吴蓝话音未落,墨柒直接一拳打过去,将其打了个四脚朝天: “将来的吴大仙,现在您有点弱啊!” 吴蓝讪讪一笑,爬上桌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讨好的说道: “弱,弱,在您面前我永远是弱的” 这不要脸的样子让尘小九嗤之以鼻,但却不妨碍吴蓝出声将尘小九牵扯进来。 “别说我了,我现在有好多疑问想问这小子” “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你到底去哪了?和谁去的?是不是天尊?天尊帅不帅?” 吴蓝接二连三的问题抛出,尘小九一脸平静的回复: “无可奉告” 吴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桌子上咒骂尘小九没有人性。 墨柒同时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就在几人畅谈之时,一旁说书人的内容引起了几个少年的不满。 只见几个身着儒雅青衫的少年站起来质问说书人: “你好大的胆子,敢编排朝圣大师兄,是不是活腻歪了?” 原来之前说书人谈起书院朝圣和守城风老头的大战之时,无意中说了一句: “要不是妖尊并未在意一些蝼蚁般的存在,恐怕一棍就将朝圣给打成肉饼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落在神洲书院来人耳中,就成了对朝圣大师兄的侮辱,自然无法忍受,直接掀桌而起,指责说书人。 愣了一愣的说书人扫视几人的衣衫后,瞬间明了,碍于其身份,低声下气的说道: “是我这把老骨头唐突了,言语不当,但无恶意,还请修为恕罪” 说书人示弱,但神洲书院几个少年确是越大猖狂,指着说书人,破口大骂: “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编排大师兄” “一个小小的纵血境修士,就敢藐视书院,我看你是找死” 几个少年走至说书人所在酒桌之前,一巴掌向说书人呼过去,却被一把屠刀所阻拦。 张屠夫站起来,接近两米的身躯俯视着书院少年,冷声道: “歉也道了,都说是无意的,你们是不是太过了” 被屠夫阻拦的神洲书院少年冷视屠夫,不屑的笑道: “赶紧滚,这里没你事” “要不是看你这灵虚境界修来不易,今天连同你一起收拾” 张屠夫的面色凝重,看着气势磅礴的几人,有些忐忑。 但在思索片刻以后,一把屠刀横立身前: “这里乃长安脚下,律法容不得你在这放肆” 最前面的少年哈哈一笑,指着屠夫: “真是笑话,你们所谓的人间律法只能约束你们这样的弱者” “要不是有书院护佑各洲秩序,你们还能在这安然无恙的喝酒吃菜!” 话音落下,少年往前一步,散发出的凶猛气势将屠夫逼退数步,嘴角一抹血液流出。 此时瘦猴青年起身,挡在说书人和屠夫身前,沉默不语,但行动却已经表明了其决心。 神洲书院少年目光一冷,看着三人: “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敬畏” “记住了,朝圣大师兄乃是你们不能仰望的存在” “别提什么画中仙,就算是白玉京全部人手出世,也不配给我大师兄提鞋” 伴随着冷冽的呵斥,少年抬手凝聚浩然正气剑,刺向前方三人。 而酒楼中的看客沉默不言,没有一丝一毫劝阻的意图。 瘦猴青年看着身前极速而来的剑尖,无论如同都避不开,只觉得一阵绝望。 这一生,就这样荒唐渡过了吗?瘦猴青年慢慢合上眼睛,这就是弱者的无奈。 就在准备见血封喉一刻,一道拳势轰向神洲书院少年,将其击飞,沿途桌椅全部破碎。 而已经出了柜台的掌柜看情况又停下了脚步,目光流露一起诧异。 半跪于地的少年惊恐的看着拳势而来的方向,目光流露不解。 酒楼众人也看向窗口收回拳头的尘小九,瞬间怔住,没想到有人敢插手神洲书院的事情。 神洲书院另外几人将半跪于地的少年扶起,不善的盯着尘小九: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尘小九闻言呵呵一笑: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手打了一只苍蝇而已” 被形容为苍蝇的吐血少年气结,想不到眼前之人如此狂妄。 就在其准备强行起身的时候,神洲书院几位少年中一略显沉稳的少年走了出来,看着尘小九说道: “于情于理,阁下应该向我们道歉” 尘小九愣了愣,看着开口的少年: “你有病?” 沉稳少年没有发怒,只是解释道: “我等出手,是维护书院声誉” “而你对我书院出手,恐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尘小九淡然的回应: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打一只碍眼的苍蝇,这理由难道不够吗?” 沉稳少年此刻终于忍不住生气了,面色难看的盯着尘小九: “你这是在挑衅书院权威吗?”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将会给你带来你承担不起的后果!” 尘小九抬头瞥了一眼爆发的少年,眼也不眨的说道: “书院?” “那算什么玩意?” 听着尘小九和沉稳少年对话的墨柒忍不住一笑。 模仿尘小九的神情和语气,将其话语重复了一遍: “书院?那算什么玩意?”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吴蓝对视一眼,眼里流露的是满满的无奈。 墨柒,火上浇油小能手,不负威名! 一而再再而三被挑衅的沉稳少年抽出腰间长剑,指着尘小九,义正言辞的说道: “辱我书院,当不死不休” 身后几人同时出剑,朝着尘小九喊道: “辱我书院,不死不休” 四人结阵,携带滔天威势攻向尘小九,浩然正气勾连天地道则,降下雷霆,直冲尘小九头顶。 不等尘小九出手,早已经手痒痒的墨柒如同饕鬄吞天,张嘴将漫天雷法吞噬。 随后化为一道流光,顷刻间将几人结的剑阵击溃。 短短三息,神洲书院几人就被墨柒当做麻袋一样,堆在墙角。 其中一个少年愤恨的看向墨柒,抬手击发一道闪电令牌,轰入天穹。 那个少年面色苍白,但又有恃无恐的威胁尘小九和墨柒: “你们玩完了” “等我书院教习到场,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此时已经走回桌前的墨柒转身看着开口的少年,一道火焰从手中挥散而出。 神洲书院几人身上瞬间燃起滔天火焰,任凭其施展手段都无法扑灭。 墨柒笑语盈盈的说道: “本来只是陪你们玩玩,你们却想要我的命” “既然如此,我也用不着留手了” “十分钟内,你们亲爱的教习不来,你们就准备化为灰烬吧!” 书院几人闻言面色一变,纷纷开口咒骂墨柒狠毒。 墨柒不为所动,坐在原位继续吃自己的饭,当一个合格的干饭人。 在酒楼中目睹的前因后果的看客此时纷纷逃离,不敢有丝毫停留。 神洲书院的人都敢动,都是狠茬子,惹不起,风紧扯呼! 说书人三人来到尘小九酒桌前,向尘小九致谢。 尘小九摆摆手,示意和他们没关系,他只是看不惯书院而已。 说书人和张屠夫等人对视一眼,现在一旁,没有离去,静静的等着书院教习的到来。 事情因他们而起,自然不能就此别过。 此时酒楼上下只有寥寥数十人没有离去,准备观看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敢看戏的,自然都是地头蛇,就算你神洲书院是过江龙,也没有丝毫畏惧。 在书院少年的咒骂声中,楼上看客戏谑的神情中,一道白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踏入酒楼。 墨柒抬头问吴蓝多长时间,吴蓝回答道: “不到六分钟” 墨柒啧啧叹息: “看来神洲书院弟子的命还是金贵,这速度够快的!” 白衣男子瞅了一眼窗前的尘小九等人,随后挥手一道白芒,将书院几位少年身上的火焰扑灭。 在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白衣男子一言不发,带着几位少年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柜台之内的酒楼掌柜笑呵呵的走了出来,拦住白衣教习: “客人是不起忘了什么事了?” 白衣教习目光一冷,阴沉着面色说道: “不要得寸进尺” 酒楼掌柜指了指地面的残损桌椅: “光打不陪,是准备赖账?” “还有你书院弟子在我酒楼里随意指责我的客人,是不是该道个歉?” 白衣教习看着酒楼掌柜所指的说书人,瘦猴青年,屠夫,冷笑一声: “凭什么?” 这时候,楼上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凭我大唐律法!” 八十六章 一念春风枕山河 一点萤火染人间四月,芳菲尽,独留少年燃今朝! 威严的声音伴随着下楼的脚步声荡漾楼阁之内,众人惊回首,就看到紫衣少年踏着盛世年华缓缓而来。 紫衣炫目,却比不得少年眉如刀,颜若雪。 周身未有一丝灵力气息流转,但举手投足之间霸气侧漏。 眼眸深邃,仿佛可容纳山河远阔,这样一个少年,担得起一句公子世无双! 书院白衣教习对上紫衣少年迎来的淡然目光,有些不屑置辩的说道: “大唐律法,可管不了我神洲书院!” 紫衣少年没有开口,倒是身后陪侍的一个瘦削老者冷哼一声: “脚下之地,乃我长安” “所处之境,乃我大唐” “你说我唐律管不了你神洲书院?那我倒要试试,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让你们知道何是敬畏!” 瘦削老者毫不留情面的威胁让书院教习面色凝重,看着逼近的老者和流转万千的剑意,不甘心的盯着看戏的紫衣少年: “即使我等触犯唐律,也应由你唐朝专属部门追究” “而你又算哪根葱?在这里借着大唐的名义耀武扬威!” 就在书院教习质问紫衣少年身份时,刚出柜台的酒楼掌柜可算是认出了紫衣少年,屁滚尿流的奔跑到楼梯台阶底,半跪于地: “未笑酒楼麻三,拜见凯旋候” 掌柜麻三恭谨的行动和口中所点明少年身份的话语让酒楼里众人一惊。 眼前紫衣少年看起来未过双十岁月,却是唐朝一大王候,让人匪夷所思。 要知道,唐朝封候可谓是难于登天。 平民百姓就算是毫无修为,也可以通过考试一展抱负! 若是向往功名利禄马上取,也自可守卫边疆,同无数虎视眈眈的宗门王朝鏖战。 但这王候的封赏,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惦记的。 就算是皇朝宗室,得候位者寥寥无几,而眼前这少年,不但封候,更是被尊称为凯旋候。 凯旋二字中所蕴含的意义,已经不是一个王候之位可以表明的了。 而书院教习在听到凯旋候三字时明显一怔,随后面带惊诧的看向紫衣少年: “你竟然是凯旋候!” 紫衣少年此时已走下楼梯,短短数步却已经让其气息不均匀,很难让人相信眼前少年就是威震四海的凯旋候。 紫衣少年面对书院教习的质问没有回应,反而是将半跪于地,躬身不起的酒楼掌柜给扶了起来。 打趣道: “想不到这长安城中还有人能记得我啊!” 被扶起的掌柜麻三激动不已的仰望着眼前少年,斩钉截铁的回应: “侯爷说笑了,这长安城,哪一个能忘掉您的威名!” 话语之中透露而出的是满满的敬意,这敬意不是因为少年的王候身份,而是因为少年本身。 窗口前等待书院发难,却目睹了全过程的尘小九一行人对于紫衣少年也是无比惊奇。 只听其声,未见其人时,还以为来者应该是一个威严肃穆的中年男子。 没想到却走出了一位看起来有些孱弱的少年。 吴蓝下意识的查探其修为境界,却没能从少年身上感觉到任何的修为。 疑惑不解的开口: “这凯旋候到底是什么人?” “观其表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道行显露,此人要不就是超脱道境,要不就是真正的凡俗中人!” 听着吴蓝对于紫衣少年的判断,墨柒向看傻子一样看着吴蓝: “你觉得一个凡人可能当上一个堪比顶尖宗门王朝的王候吗?” 吴蓝讪讪一笑,连连点头称是。 他也秉持同样的想法,宁愿相信紫衣少年高深莫测,也不相信其是一个道行皆无的平凡人。 就在这时,尘小九突然插了一句: “他的确没有任何修为道行” 吴蓝和墨柒尴尬的对视一眼,墨柒鼓着腮帮子否认道: “怎么可能?” “绝对是你感觉错了!” 尘小九冷冷的瞥了一眼来劲的墨柒,沉默不语。 根据多次经验总结,这时候墨柒的关键头已经成为了要和他杠到底,而不是在意事情的真相了。 越理她,她越来劲,天域第一小杠精非墨柒莫属。 墨柒自己怼了尘小九一会后顿感没趣,愤恨的坐下,拿着一块糕点泄愤。 而在另一边被忽视了的神洲书院教习冷笑一声: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凯旋候!” “就是不知道,当年的绛仙咒您祛除了吗?” 瘦削老者闻言一怒,一把剑破开书院教习周身环绕的浩然正气,直接搭在其脖子上: “你找死!” 书院教习瞬间感受到脖间一痛,一股热流从脖侧流至前胸,书院教习心中虽有对老者的惊恐,但依旧冷声道: “既然凯旋候讲唐律,那我相信其一定不会滥杀无辜,是不是,侯爷!” 侯爷二字被书院教习咬的极重,明眼人都能听出是对凯旋候的挑衅。 之前拿捏书院众人的唐律此时倒成了几人的保护伞,一时间让瘦削老者有些左右为难。 他不怕麻烦,就怕到时候会影响侯爷的声誉。 凯旋候闻言微微一笑,开口道: “宁老回来吧,别吓着贵客!” 瘦削老者眸光一冷,瞅了一眼有恃无恐的书院教习,极速守护到紫衣少年身后。 凯旋候随后弯腰捡起地面上被之前法斗波及到的一块木料。 啧啧叹息: “好东西啊,就这样碎了,挺可惜的!” “麻三掌柜也是做的小本生意,书院这么要脸的存在,不会不认账吧?” 书院教习看着地面上的残渣木屑,幽幽回答: “凯旋候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不就是几个破桌椅吗,我还赔的起!” 随后书院白衣教习冲着酒楼掌柜不屑的问道: “一共多少灵源,报个数!” 酒楼掌柜眼睛放光,像是看到了肥羊,伸出三根指头。 书院教习冷哼一声: “三千灵源,你这破酒楼也不值这么多吧!” 酒楼掌柜麻三闻言摇摇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贵客您说笑了,自然不是三千” “是三十万灵源”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无声。 站在书院教习身后的稳重少年被气的说话都语无伦次,指着麻三怒斥: “你这是在抢劫” 酒楼掌柜呵呵一笑,指着满目苍夷解释道: “这桌椅乃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融汇了我们家族的回忆,对于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那块木板,还是我已经死去的父亲亲手安上的,可怜啊,连同睹物思人都不行了” “本着开门迎客一家人的想法,我还把价钱压了压” “就这还要被指责无情无义,我真是太难了” 酒楼掌柜声泪俱下的控诉,完美了诠释了什么叫做老油条。 连同惯犯的墨柒都看呆了眼,直呼牛批。 尘小九则是嘴角一抽,回忆起来某些不好的回忆。 这年头,果然还是戏精的天下。 就在酒楼掌柜准备继续加大力度时,面色黑如锅底的书院教习大喝一声: “够了” 随即将一个乾坤袋扔给麻三,转头就走。 麻三收到了赔偿,还偏偏要火上浇油,激动的喊道: “记得下次再来,打九九折!” 书院教习脚步一顿,转头冷视酒楼掌柜,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一个大唐” 就在书院教习带着几位学生一步踏出酒楼门槛时,凯旋候悠悠开口笑道: “别急着走啊!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清楚呢!” 瘦削老者瞬间移动到酒楼之外,抱剑笑呵呵的看着书院教习: “滚回去,没听到侯爷说事情还没完!” 书院教习压抑良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一股惊天动地的威势席卷酒楼,压向紫衣少年: “凯旋候,你欺人太甚” 面对压塌虚空的气势,看似孱弱的紫衣少年无动于衷。 淡然的看着爆发的书院教习: “还没道歉了,就急着走干嘛!” “你这是非要我按照唐律在这大街上打你五十大板吗?” 书院教习怒发冲冠,火冒三丈高: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凯旋候坐在酒楼掌柜屁颠屁颠拿来的柔软座椅中,平静的看着眼前白衣教习。 门口的瘦削老者眸光闪烁,只等着凯旋候一声令下,就地解决这个麻烦。 书院教习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冰冷目光,举棋不定。 这凯旋候果然行事毫无章法,连同书院的面子都不给。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书院教习瞅到窗前的尘小九一行人,目光一亮: “要我们道歉也行,但是那群人也得向我的学生道歉” “他们也动手了,凯旋候你不会准备包庇这群人吧!” 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书院问责的墨柒兴奋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书院教习,转做惊恐疑惑的样子: “你是要让我们道歉吗?” “可明明是他们做的不对,我们只是见义勇为” 炉火纯青的演技让尘小九一口酒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 要不是熟悉墨柒那鬼灵精的性格,连同尘小九都相信墨柒那可怜巴巴的眼神。 书院教习看着面露不安的墨柒,心里一笑,嘴上强硬的回复: “见义勇为谁都会说” “但是我书院弟子的伤确是实打实的,你们的罪行跑不掉” 墨柒忐忑不安的走至书院教习身前,乖巧的哽咽道: “好吧,呜呜,呜呜” “那我就给你们道歉了” 边说边向前,书院教习看着柔若无骨,楚楚动人的墨柒,心中没有一丝防备。 而之前吃了苦头的书院少年,此时因为有了靠山,狠狠的瞪着墨柒。 在说书人、张屠夫、瘦猴青年愧疚的眼神中,墨柒缓缓弯下腰。 看到少女无奈的动作,瘦猴青年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怒喝: “滚你娘的,有种冲着老子来,别欺负一个小姑娘” 张屠夫、说书人紧随其后,他们惹出的麻烦,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去卑躬屈膝。 而书院教习冷视着三人,目光满是嘲讽。 一群蝼蚁,即使背后有凯旋候护着,还不是拿他们没办法。 至于唐律?呵呵,真是个好东西,也只有凯旋候这种傻子会被其束手束脚。 墨柒弯下腰,垂泪欲滴的说道: “对不起” 书院教习笑了,但下一息,书院教习脸歪了。 在尘小九抽动的嘴脸里,在凯旋候哈哈大笑中,在说书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在书院少年惊恐的面色下。 墨柒一拳又一拳攻在书院教习那张绽放微笑的脸上。 一边打还一边道歉: “对不起喽,打了你左脸” “又对不起了,打了你鼻子” “……” 一连串攻击下来,反应不过来的书院教习的脸已经成为了残花败柳,不堪入目。 墨柒打完后退几步,满意的点了点头: “手艺没退步,还不错!” 这时候书院教习终于反应过来了,脸部传来的疼痛提示着他之前一幕是真的,他被一个娇弱少女给打了。 书院教习愤怒向前,神魂铺天盖地涌现,封锁墨柒身形。 浩然正气流转化为诸天文字,围绕成为一个圆盘,书院教习踏在金色圆盘之上,默念儒家神通咒语,牵引法则汇聚,镇压而下。 墨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躲闪。 瘦削老者眉头一皱,手中长剑就要出手。 下一秒,墨柒张口大喊: “尘小九救我!” 话音落下,尘小九瞬间出现在墨柒身旁。 无奈的看着有恃无恐的墨柒,将其护在身后。 周身血气流转,也不动用灵力,闭眼回忆着地府阎罗掌控身躯时的随意攻击。 地府阎罗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化繁为简,没有一丝多余。 尘小九睁眼,抬手,向前一拳。 虚空如同窗户纸一般,瞬间裂开,尘小九这一拳容纳着轮回,打出了蔑视天地的气势。 只进不退,一往直前。 拳意撼动苍穹,拳势如同滔滔不绝的江水,涌向金色圆盘。 接触瞬间,金色圆盘多了一个大洞,书院教习身上多了一个拳印。 而尘小九只是挥手将浩然正气所化古字击溃,淡然处之! 这一轮交锋,书院教习落了下风。 坐在柔软座椅上的紫衣少年凯旋候看着尘小九那一拳,开口道: “好拳” 尘小九闻言一笑,并未多言。 而书院教习此时终于肯正视尘小九,扫视尘小九一众人: “你们是哪个势力的弟子?” 墨柒气势汹汹的将头从尘小九身后探出: “怎么,你这是还打算算后账吗?” 面对墨柒的质问,书院教习没有丝毫回应。 此时他对于尘小九一行人已经有了一丝忌惮之心。 本以为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群小辈,结果交手下来,眼前少年的淡然不是寻常修士应该有的。 如果真的踢上的什么铁板,神洲书院固然不怕,但在这各洲书院大会即将开始的时候,不宜过多招惹是非,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书院教习思索利弊的时候,瑶池圣女缓缓起身。 面色平静的看着书院教习: “前因后果一目了然,道歉,走人” “如有不甘,可问罪于北原瑶池” 话音未落,书院教习一震,被瑶池圣女所言给镇住了。 千想万想,没想到碰到了瑶池弟子。 书院教习带有一丝疑惑的问道: “瑶池?” 瑶池圣女淡然一笑,回复道: “怎么,不信吗?” 书院教习一愣,随即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女子,一张略显青涩的面孔和眼前女子渐渐重合: “瑶池圣女!” 陆渔轻声回应: “现在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书院教习这时候已经彻底死心了,虽然这代瑶池圣女声名不显,但没有一个人敢小视。 不要提他一个书院教习,就算是小夫子扶浩来了,瑶池圣女与其也是平起平坐。 今天这事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自掏腰包赔偿,恐怕接下来还要折腰道歉。 书院教习愤恨的看了一眼只知道给他惹祸的几人,厉声呵斥: “丢脸的玩意,道歉!” 最开始出手的少年还想着反驳一二,在书院教习阴沉的面色下,只能无比憋屈的朝着屠夫几人道歉。 而后书院教习也不看众人的脸色,拉着一张臭脚出了门,几个书院少年垂头丧气跟在其后,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傲气。 墨柒看着灰溜溜走了的书院中人,有些遗憾的叹息道: “怎么就走了呢?” “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原来只是个花架子!” 尘小九闻言悄无声息的拉开和墨柒的距离,他不想沾染这个傻子的傻气。 陆渔则是玉指点了点墨柒白嫩的脸庞,没好气的说道: “你就是嫌麻烦太少,整天皮痒痒呗” 墨柒白了瑶池圣女一眼,躲在安北萱身后,吐了吐舌头: “打不着,略略略” 这幅不要脸的样子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而此时,说书人伙同屠夫,瘦猴青年一同向瑶池圣女等人致谢。 瑶池圣女表示举手之劳,而尘小九更是直接: “即使我不出手,也会有其他好心人帮忙的” “你真正要感谢的,还是那位凯旋候!” 话音未落,紫衣少年来到尘小九身边,颇感兴趣的打量着几人,微笑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只不过是践行律法而已” “倒是几位古道侠肠,敢于开口,这是他们几人的幸运” 看着相互谦让的两人,墨柒不耐烦的开口道: “能不能麻溜点,天都要黑了,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可不想露宿街头” 瑶池圣女闻言无奈的扶额一叹: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瑶池在唐朝有一处驻扎地,虽然有些破旧,但还是能让你睡个安稳觉的!” 墨柒点点头,打着哈欠就要出门: “赶紧走,我要睡觉觉” 尘小九被墨柒拉着无可奈何的往外走,这时候,紫衣少年突然开口: “几位要去瑶池驿馆的话,咱们倒是顺路” “我那座宅子紧挨瑶池驻扎点,可否同行?” 瑶池圣女眸光闪烁,虽然不清楚凯旋候打什么主意,不过同行一段路,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凯旋候和尘小九一行人在酒楼掌柜和屠夫几人恭谨的目光中远去。 其中瘦猴青年看着凯旋候的背影,心中有种莫名的冲动在萌发。 * 夜色撩人,明月高悬万里苍穹,清冷的光辉将众人的影子拉长。 在墨柒的走走停停,买卖退穿的坚持下,几人沐浴着月光来到了一处略显残破的宅院门口。 而宅院一旁,是一处灯火通明,巍峨大气的庭院。 杀意沸腾的“凯旋候府”大字震慑着宵小之辈,令人望而生畏。 墨柒打量着破旧的宅院和对比之上显得无比神圣的凯旋候府,看着瑶池圣女唉声叹气。 “这就是你说的有些破旧吗?” 话音未落,一阵风拂过门前,哐当一声,一扇门被风吹躺在地上。 瑶池圣女满头黑线,但依旧试图解释: “是有些问题,但这不妨碍我们住” “修行中人,哪来那么多借口!” 墨柒闻言有些吹头丧气,但当扫视但同尘小九进行交谈的凯旋候时,眸光一亮: “喂,那个谁!凯旋归来的那个侯爷,你们家有没有空房间” 被墨柒无意间夸奖的凯旋候微微一笑: “自然是有的” “侯府空旷,人员稀少,几位要是不嫌弃,尽管一住” 凯旋候话还没说完,墨柒已经拉着安北萱跑了出去,直奔凯旋侯府门口。 尘小九和瑶池圣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我不认识她” 而凯旋候也被墨柒毫不见外的行为给逗笑了,冲身后瘦削老者嘱咐: “将北庭院空出来,让几位贵客入住” 瘦削老者眸光闪烁,北庭院乃侯府最好的区域,向来是侯爷最爱去的地方。 但向来不理世事的侯爷竟然如此高兴的对待几人,真是罕见。 待瘦削老者带着墨柒和安北萱进入侯府后,瑶池圣女,安北萱,吴蓝同凯旋候一同前去中庭,毕竟是客,自然要显得恭谨一点,毕竟随也不是向墨柒那样没心没肺。 凯旋候带着三人穿过廊桥,来到一处湖边长亭。 在瑶池圣女和吴蓝惊诧的神色中,凯旋候亲自下湖抓鱼,为几人烤起了夜宵。 吴蓝看着篝火旁无比认真的紫衣少年,呢喃自语: “这真是一位王候吗!” 八十七章 半壶老酒醉余生 少年的热血溶于土壤,等待着风雨的降临。 尘小九自顾自的在湖畔小亭找了个位置,静静的看着前方摆弄篝火的紫衣少年。 微风不燥,月色正好,碧水泛起涟漪,倒映着少年专注的面孔。 吴蓝眼巴巴的凑到凯旋候身边,闻着诱人心魂的香味,垂涎欲滴。 感受到吴蓝炽热的眼神,凯旋候递过一条微焦的鱼: “试试味道!” 吴蓝一边装作不好意意思的样子,一边快速接过,也不顾烫,直接撕下一片肉往嘴里塞: “我了个乖乖,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看着吴蓝狼吞虎咽的样子,连瑶池圣女都对篝火上泛着香味的鱼儿起了心思。 凯旋候随手将两条鱼抛给尘小九和瑶池圣女,笑道: “我也就这点手艺能拿得出手,快尝尝” 紫衣少年说这句话时,眼里荡漾着星光,语气中满满的自豪感。 尘小九心中流露出一丝诧异,这位少年侯爷倒是极为不同寻常。 看着手中被幽深细木贯穿的鱼,尘小九笑了笑,就着美酒啃了一口。 酒的醇香配上鱼的柔嫩,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体验。 这下尘小九也算是明白了凯旋候的骄傲从何而来。 鱼不过是寻常的鲫鱼,调料也无非就是那几样。 但这鱼仿佛被凯旋候赋予了魔力,更为恰当的说,这份美食被灌注了耐心和生活的气息,平淡之中却又蕴含着恰到好处的热烈。 瑶池圣女品尝过后,巧笑嫣然: “真没看出来,凯旋候竟然是如此有情调的一个人” “就这份美食,足以和品灵一脉媲美” 紫衣少年淡淡一笑,摆弄着手中的木棍: “这份赞美我就收下了,毕竟瑶池圣女的夸赞也不是谁都能听到的” “不过圣女口中的品灵一脉我倒是颇感兴趣,真想看看,传闻中秉承道意的食物是如何做出来的!” 瑶池圣女闻言有些愕然,凯旋候话语中的遗憾和叹息她自然听的出来。 要不是在酒楼之中见识过眼前紫衣少年的威严和霸气,她恐怕真的会以为这凯旋候是一个专注于美食的秒人。 就在这时,在瘦削老者带领之下,转悠了一圈的墨柒和安北萱来到了湖畔小亭。 墨柒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落在了众人手中冒着香气的食物: “你们三个叛徒,我说半天不见人” “原来是背着我偷偷摸摸吃东西来了!” 墨柒话音未落,尘小九平静如水的接过话题: “鱼在手里,火在那里,人在亭中,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品味生活” “至于你,在瑶池恐怕已经吃够了吧!” 被重翻旧识的墨柒面颊绯红,愤恨的瞪了一眼尘小九,不在言语。 安北萱则是静静落座,看着两人打闹。 远处默默烤鱼的紫衣少年看着侯府中久违的烟火人声,嘴角微微上扬。 一旁宁老看着侯爷颇有兴致的亲身烤鱼,却没有任何的诧异。 仿佛这一幕在侯府之中已经是习以为常,家常便饭! 在凯旋候烤好一大堆鱼时,吴蓝身旁已经堆了满地的鱼骨。 墨柒走至吴蓝身前,恨铁不成钢的在吴蓝背部狠拍几下,差点把吴蓝给拍趴在地上: “今天不是刚吃完饭吗?这副样子真丢我们的脸!” 吴蓝抬头无语的看着义正言辞的墨柒: “你还好意思说,今天谁的筷子差点没把桌子都给戳破了!” “别说盘子里的菜,就是盆里的汤我都没抢到一口” 吴蓝幽怨的语气让墨柒讪讪一笑,顺手用一条鱼堵住吴蓝的嘴: “那你就给我好好吃,吃个够!” 此时凯旋候和宁老也走至小亭之中,一起围坐在石桌之旁。 凯旋候扒拉着一条鱼,瞅了一眼尘小九和吴蓝,有些疑惑道: “瑶池现在收男弟子了?” 被询问的瑶池圣女顿时一笑,看着尘小九和吴蓝说道: “只是挂个身份,少些麻烦而已” 对于尘小九和吴蓝等人的身份,瑶池圣女并未施加掩饰,如果有心人想要调查几人的身份,自然可以查的一清二楚。 此时吴蓝却不满的反驳道: “我可是瑶池的供奉,和尘小九那种记名弟子有天差地别” 尘小九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睛,一言不发。 瑶池圣女白了吴蓝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知道打着瑶池供奉的名号招摇撞骗了!” “那之前师尊亲自开口要你留在瑶池时候你怎么死活都不同意!” 吴蓝闻言装作憨厚的样子,回答道: “这不是舍不得在江湖中的好兄弟吗!” “虽然瑶池仙子美丽动人,但我还是难以忘却曾经的风风雨雨” 这一番话逗笑了在场众人,连同凯旋候都对吴蓝有些无语了。 这脸皮,这说法,果真是天下无双。 在凯旋候身边的宁老则注视着安北萱,小心翼翼的问道: “姑娘是否出身剑阁?” 安北萱一愣,随后起身笑答: “我的确出身剑阁,不知您老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老微微一笑,指着安北萱放置于桌上的长剑: “我是不认识人,但对于这把剑,可是永生难忘” 宁老看着横放在桌上,深藏于墨色剑鞘的古剑,眸光流转,不知道其回想到了什么。 安北萱看着若有所思的宁老,拿起古剑,谦逊的解释道: “这是我老师留给我的东西,没想到您竟然能认出它来” 宁老闻言面色有些复杂,盯着安北萱嘱咐道: “小娃娃,这把剑最好收起来,不要显露于外” “虽然你剑阁的身份能够护佑你平安,但依旧会有一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会因剑惦记上你” “毕竟这把剑曾经的主人,可是得罪了不少不要脸的老东西” 安北萱听着宁老话语中的凝重,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深层含义,但她能感觉到,宁老是真诚的为她好。 老师闫三在最后弥留之际,将这把剑交给了她。 但她深陷老师离去的悲伤之中,将这把剑束之高阁。 直到为了莫遇的重现,她才选择重新踏入剑道,这把剑,才又一次的重现天域。 宁老嘱咐完安北萱之后就沉默不语,恢复了木头人的模样。 而凯旋候诧异于安北萱的出身,同时又扫视了一眼偷摸吃鱼的墨柒,带有些无语的冲着瑶池圣女说道: “我看你这队伍中,除了你自己,就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瑶池弟子吧!”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抚起散落脸庞青丝: “既然已经被凯旋候看了出来,自然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于是瑶池圣女开始一一为凯旋候介绍几人的身份,虽然凯旋候看起来也对他们的身份不是那么在意,但毕竟吃了别人的饭,睡了别人的房,在隐瞒下去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瑶池圣女率先向凯旋候介绍安北萱: “剑阁中人你们已经知道了” “但是东荒女神的身份你应该还不清楚吧!” 看着安北萱倾国倾城的容颜,凯旋候笑了笑: “一睹仙容,果真惊为天人” 此时瑶池圣女又头痛的拉起一心啃鱼的墨柒,无奈的说道: “墨柒,妖域中人” 凯旋候闻言有些了然,怪不得之前就觉得这女孩身上气息有些缥缈,原来是妖域来客。 再联系其在酒楼出手的法相神通,在妖域中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当介绍到尘小九和吴蓝的时候,吴蓝舔舐一下指头,义正言辞的让瑶池圣女闭嘴,他的身份,自然得让自己来述说。 于是在陆渔杀人的眼神中,吴蓝整了整衣衫,慷慨激昂的说道: “我就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名扬各洲的天才修士,吴蓝” 说了半天,说了一顿废话,墨柒听不下去,一脚将不注意的吴蓝踹入湖中。 凯旋候忍不住发笑,这几人,还真是有意思。 终于剩下尘小九了,凯旋候对于其的来历生出了一丝好奇。 不仅仅是因为其淡然行事,更是因为凯旋候从尘小九身上察觉到了一股铁血杀伐的气息。 不同于杀手刺客的阴冷杀意,尘小九本能反应透露而出的是一种杀伐决断! 这种感觉,像极了军中磨炼了数十年的老油条。 而尘小九一个看起来比他要小三四岁的少年,又从哪里能磨炼出这种生死之间徘徊万回才能领悟的铁血淡然。 感受到凯旋候和宁老目光,缩于柱角的尘小九开口道: “征仙城,散修,尘小九” 话音一落,凯旋候和宁老齐齐变色。 征仙城对于世俗来说,是一座陨落天域边荒的边陲城市。 对于璀璨发展的科技机甲文明来说,那是一座渗透不入,抄袭仿制成风的无赖之地。 但对于曾经执掌军队,镇守四方的凯旋候来说,征仙城,是浸染鲜血的杀伐城市。 曾经的凯旋候不止一次的听长辈提及征仙城,但那时的他无心于这些繁杂军务。 直至后来他踏上征程,执掌百万军队之时,他才意识到征仙城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每隔十年各洲都会派出人手,同天道阁一起镇守天渊之地。 唐朝自然也不例外,那次他亲手送别了上万同胞,传回的消息却是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经过那次,他知道了天渊的恐怖,同时也才明白,曾经独自镇守过天渊千年的征仙城,是如何的艰难,又是如何的可怕。 看着眼前饮酒少年,凯旋候有些一刹那的失神。 在尘小九介绍完以后,氛围顿时有些沉重,但在落水吴蓝骂骂咧咧的呼喊声中,宾主尽欢。 自湖畔散去,尘小九等人在宁老的指引之下,来到了已经收拾恰当的庭院之中。 当宁老离去,几人在灯火通明之下,交谈着接下来的计划。 而在一处略显狭窄的小屋之内,凯旋候耐心的揉面,立于身旁的宁老苦笑一声: “侯爷你这是还要给他们准备早饭吗!” 凯旋候微微一笑,将揉好的面的放置一旁,洗了洗手,没好气的回应道: “侯府那几十个吃货能少下吗!” “再说了,好歹人家是客人,尊敬一点” 宁老被凯旋候的话语弄的哭笑不得。 侯府人手不多,但每一个都贪恋侯爷这一手美食。 要是被那几个外出的家伙知道侯爷今天又亲自动手下厨,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宁老看着侯爷额头淌出来的汗水和微喘的气息,眼睛又忍不住酸涩起来。 感觉到宁老的神色变化,凯旋候无奈的说道: “人虽然废了,但做些吃的还是不影响身体” “你也知道,我一直以来就是好这玩意,不露两手,心痒痒” 宁老看着烟火气息中的少年,又不犹得想起了那个披甲驰骋疆场,震慑八方的侯爷。 也好,也好,卸下甲的侯爷才是曾经那个无所事事的少年。 如果少爷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他也就安心了。 但是,那个约定,即将到来了啊! * 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尘小九等人享受着凯旋候的照顾。 每天都期盼着凯旋候新的手艺,渐渐的,他们几人竟然吃不下外边酒楼里的饭了。 正当日午时分,尘小九几人来到了老地方未笑酒楼。 在酒楼掌柜热情的眼神中,几人熟练的走到了窗前长桌。 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了上来,一样又一样珍贵灵肉做就的菜品放在几人面前。 可被养刁了胃口的吴蓝是怎么了也下不了嘴,就连安北萱和瑶池圣女都觉得口中的食物有些戛然无味。 只有尘小九和吃货墨柒坚持干饭人精神,空出一个又一个碟子。 吴蓝看着渐渐堆起的盘子,嘴角一抽: “你们两还真是好胃口” 尘小九头也不抬的回答: “这桌合计八百灵源,不吃等着浪费吗?”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耸耸肩,这时候心疼灵源了,不知道某人替某人买东西结账的时候怎么就不心疼,啧啧。 而墨柒则是荤素不忌,压根没有觉得不好吃。 好饭是饭,赖饭也是饭,墨柒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一视同仁。 等小二把桌上空空如也的餐碟给撤了摆上茶水之后,吴蓝百无聊赖的说道: “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被凯旋候的美食给征服” 瑶池圣女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清泉流响般的嗓音响起: “我们需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什么人?”吴蓝好奇的询问。 瑶池圣女神秘一笑,并未解释! 吴蓝此时有些丈二摸不清头脑,转头问一旁的尘小九: “你知道我们要等的人是谁吗?” 尘小九淡然回答: “知道!” 吴蓝随即扫视旁边的墨柒和安北萱: “你们不会也都知道吧?” 墨柒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这个转眼就忘的傻子。 安北萱则是捂嘴轻笑: “不然你以为我们这几天来同一个地方是干什么?” “这个酒楼是接头地点,只要那个人听到消息,一定会过来的” 吴蓝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询问: “那我也没见你们放出什么消息啊?” 瑶池圣女扶额笑哭: “之前和书院那场争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以瑶池的身份站出来,在那个时候,信息就传出去了!” 吴蓝闻言恍然大悟,但还是不知道要等的人是谁。 而且就算要等,已经等了十多天,那人也时候站出来了吧! 就在吴蓝绞尽脑汁思考等的人是谁时,一道身影踏入酒楼,看向窗口边的众人。 吴蓝若有所感的看向门口那道俊秀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大呼一声: “我艹” 那道身影走至众人桌前,缓缓开口: “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吴蓝直接一只手抱住来人脖子: “唐妖你大爷的,之前你去哪了!” 被吴蓝差点掐死的唐妖快速挣脱束缚,咳嗽道: “你这是想我升天啊!” 吴蓝呵呵一笑,揉着拳头比划着动作: “不告而别,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的确得让你体验体验升天的感受” 唐妖急忙求饶,但还是被吴蓝手臂锁的死死的,生怕其挣脱不见。 打闹一番以后,唐妖看着眼前熟悉的同伴,心中升起一丝曙光。 等到唐妖落座,吴蓝脸色凝重的瞪着尘小九: “你大爷的尘小九,绝对是你出的主意” “隐瞒我有意思吗?你个没良心的!” 尘小九饮尽杯中茶水,平静的抬头凝视吴蓝: “我看不应该叫你吴懒货,应该叫你吴蠢猪” 随后不等吴蓝开口,尘小九将一份报纸拍在吴蓝脸上。 “看看” 吴蓝抓起报纸,满头雾水的扫视着报纸之上的内容。 “拿反了” 吴蓝讪讪一笑,将报纸正过来,在报纸角落里看到一个消息: “中神洲,唐朝,白玉京书院成立,邀请唐朝各大官员观礼” 吴蓝瞬间明悟,看着报纸之上的日期,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诧异的看着墨柒和安北萱等人: “你们早就知道了?” 安北萱掏出一份一模一样的报纸,说道: “之前还不是很确定,但等尘小九归来后,明确了唐妖在唐朝” “唐朝,白玉京书院,你觉得除了唐妖还会有谁这么做?” 面对众人鄙夷的眼神,吴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你们也跟我说一说啊!” 尘小九嫌弃的看着吴蓝: “我记得陆渔把报纸扔给你后,你第一时间将它擦了手” “墨柒又给了你一份,你把它叠了纸飞机” “就你这智商,赶紧回家种地得了” 至此,被贬低的无地自容的吴蓝彻底死心了。 而唐妖喝了口茶水,向尘小九询问: “你们来唐朝是因为什么事?书院大会?” 尘小九看了看周围,低声道: “是也不是” “但我们是以瑶池弟子的身份参加大会观礼” 陆渔起身,将灵源付清以后,开口道: “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重新找个地” 唐妖笑了笑: “正好,白玉京书院还空无一人” 尘小九众人随即起身,在唐妖的带领下走向白玉京书院。 酒楼之上,有几人目睹着瑶池圣女和唐妖远去: “有点意思,这白玉京书院竟然和瑶池牵扯上了关系” “用不用向上面禀告?” “不用了,我们只是局外人,静静看戏就好了” * 走过川流不息的街道,几人来到了长安之北,一处极富有烟火气息的小巷。 巷口是一家专卖符箓的小店,但老板看起来极为不正经,躺在摇椅之上,手里捏着一本不可描述的杂书。 往里是一家极具特色的酒馆,三三两两的桌椅,门槛处倚靠着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 继续深入,是两三间破旧的小屋,一个披甲少年正在磨刀霍霍,看着脚下的妖兽。 尘小九几人随着唐妖走在小巷之中,引起了小巷原居民的打量。 原本色眯眯翻看杂书的店老板瞬间直起身子,偷偷将目光放下瑶池圣女几人身上。 而倚靠在门前的妩媚女子开口却是极副江南水乡的软糯声音: “唐院长今日是有贵客要招待吗?” “来我酒馆,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哦!” 唐妖一声苦笑,急忙回复: “一定,一定” 妩媚女子随后将目光放在众人之中的女子身上。 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女让其不犹得有些自愧不如,但更让其好奇的,是这几人的身份。 看起来小小年纪,修为道行却都不低,个个都在道境之上,什么时候道境修为这么烂大街了。 而磨刀霍霍的披甲少年冲唐妖腼腆一笑,指着地面上的妖兽说道: “唐院长,待会给你送点鲜货,尝尝鲜” 唐妖连连道谢,走到巷尾之后,众人看着杂草丛生的门梁上的招牌。 白玉京三字气势磅礴,但这书院二字确是歪歪斜斜,像是后面又重新加上去的。 唐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看着书院二字好笑的说道: “这书院二字时不时有人会偷偷抹去,我懒的写了,就任由一个学生添加上去” 尘小九闻言一愣: “你不是说书院空无一人吗?怎么还有一个学生?” 唐妖苦笑一声: “原本是有一个学生的,但这两天却被家里限制了行动,不能来了” “因为白玉京三字吗?”尘小九看着唐妖说道。 唐妖点点头,又摇摇头,让人搞不懂其真是想法! 八十八章 阖窗阻月拥灯眠 推开沉重的门扉,迎面而来的是漫天飞舞的霜雪。 一门之隔,隔开了四季春秋。 尘小九伸手而出,看着掌心中融化的雪,不解的问道: “你这院子是不是过于独特了?” 唐妖从门梁牌匾之上回过神来,微笑着踏门而入。 “上任主人留下来的一点小心思” “江湖归人,落寞过客,唯独这风雪才是属于自己的景色” 尘小九摇摇头,这风雅情调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墨柒这时已经快人一步,走至前院之中沐雪而开的梅花。 梅花点缀了小院,顺着一条蔓延而下的溪流缓缓而开。 风雪过后,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梅花尽头,是断壁残垣,破墙屋瓦。 尘小九随手拾起一片依旧残余刀剑痕迹的瓦片,笑道: “看来你这书院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啊!” “也怪不得收不到学生,就这不顶事的院长和这满目疮痍,谁家家长会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蹲在溪流之旁,惊扰着三三两两的鱼儿的吴蓝起身,拍了拍唐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看你门口那酒馆老板娘不错,书院开不下去了,还可以吃吃软饭” 唐妖闻言一脚踢出,却被吴蓝迅速躲开,踢了个寂寞。 这时瑶池圣女和安北萱走至唐妖身前,嫣然一笑: “这次书院大会,有没有你这破落书院名额?” 唐妖长叹一声: “自然是有的” “但是现在连一个学生都没有,我拿什么去比?” “难不成你有什么好办法?” 瑶池圣女不怀好意的指了指尘小九: “别人没办法,这家伙就说不定了” 众人齐刷的看向尘小九,愣是让尘小九有丝茫然。 不是,这平白无故又被牵扯而入,合着自己这是免费的劳动力啊! 闹也闹了,玩也玩了,唐妖看着几人郑重的开口道: “你们来唐朝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或者说,我有什么能够帮的上忙!” 尘小九呵呵一笑,打量着唐妖的身板: “你确定要牵扯进来吗?” “往坏了说,我们要做的事可比上次取葬仙棺危险的多!” 唐妖苦笑一声,耸耸肩: “现在我本来就是徘徊在生死线上,还谈什么危险不危险” “用的上就用,我绝不含糊” 唐妖斩钉截铁的话音落下,尘小九和瑶池圣女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我就说这家伙是个倔驴,你还不信”尘小九指着一脸懵逼的唐妖向瑶池圣女说道。 瑶池圣女白了尘小九一眼,冲着唐妖躬身一拜,安北萱也同时侧身一拜。 唐妖想要躲开,却在墨柒和尘小九的镇压下不得异动。 瑶池圣女起身,巧笑嫣然: “这一拜,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唐妖满头黑线,瞪着安北萱和瑶池圣女: “你们这是在折我寿!” 不等两人回答,转悠了一圈回来的墨柒同情的扫视着唐妖: “折寿不折寿不好说,但上了这艘船,亏是吃定了”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墨柒神神叨叨的语气不仅让唐妖满头雾水,就连同吴蓝都一脸茫然。 “不是,咱们不是来谈事情的吗?” “怎么搞成互相谦让会和神秘兮兮的对话” 对于吴蓝的疑问,尘小九平静如水的说道: “事情已经谈好了” “有你没你都一样,所以你就乖乖的当个隐形人就好” 吴蓝闻言一怒,起身揉捏着筋骨: “今天不收拾收拾你尘小九,还不得让你上了天” “你们谁也别理拦我,我今天可是认真的啊!” 话还没说完呢,墨柒急忙招呼陆渔和安北萱给其让开一条道。 看那架势,就缺两把爪子和三个小凳子。 而尘小九则是一脸淡然的看着比划拳头的吴蓝,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变化。 吴蓝随即讪讪一笑,快步走至尘小九,用砂锅大的拳头轻轻击打的尘小九的胸脯: “讨厌,人家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这一攻击对尘小九有没有伤害不说,但这精神攻击对于一旁的墨柒等人则是极为强大。 吴蓝再一次刷新了不要脸的下限,瑶池圣女捂住安北萱眼睛,自责的说道: “就这不要脸的玩意,当初为什么不把他给弄死呢?” 墨柒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要不是那柄有用的大锤没了,她绝对要让吴蓝体验一下——什么是小锤锤捶你脑袋! 而尘小九则是极为娴熟的扒拉开吴蓝的拳头,看这样子,估计不是第一次了。 唐妖苦笑不得,扶额长叹: “你们真是够了,能不能给我个说法,让我明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渔放下捂住安北萱的玉手,细心的解释了事情的起源。 * 二十天前,瑶池藏书阁。 尘小九从归纳整理的古札记中推衍出来一条模糊不清的信念大道。 儒家立世渡人,佛门广传佛法,道门划分天人界限。 这一切,都运用到了人间万灵的愿力。 愿力是每位生灵一生之中极为虔诚的信念所化。 众生所愿,化为施展天地意志的能力。 所以有儒家圣贤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愿已立下,知行合一,渡世渡人,广纳人间信念。 所以有佛门菩萨显露金身,裂苦海无涯,创回头彼岸。 至圣先师和佛祖开创了万世基业,也为其传承者留下了汪洋愿力。 儒家修浩然正气,凡俗书生可一言震慑魑魅魍魉。 佛门化信念轮回,自行开创生死界,渡佛者重归。 唯独道门放弃了供奉仙神的愿力传承,一力压古今。 又随着古天庭的破碎,远古仙神如同无根之萍,或身消道死,或融于山河,这一条封神之路被堵死,难以重现。 尘小九大胆的猜测到道门封神的消失和曾经的黑暗入侵有关联。 因为在当今岁月,科技与修行并存,世间万灵心中对于的敬仰和崇拜已经受到了个人信念的冲击。 但儒家和佛门依旧光芒万丈,没有丝毫的颓败气象。 而当初道门仅存的气运愿力,也不会就这样无故消失。 如果道门的愿力气运被儒佛瓜分,也就可以解释这两势力经久不衰的道理。 但儒佛两派在万年之中,竟然没有一位圣贤临世。 虽然有天地大道压制紊乱的因素,但是不影响五千年前那个还可以诞生圣人的时间段。 只能说这两家要么是只顾着吃老本,参透愿力神通,忘记了修为根本。 要么就是吸纳道门愿力气运,对儒佛两家构成了什么难以言说的影响。 天尊可以一言禁锢儒家气运千年,但曾经极尽辉煌的道门也不可能没有什么后手。 但这一切只是尘小九通过古札记记载的只鳞片爪信息想象推衍而出,并不具备真相的支撑。 可是留给莫遇的时间不多了,尘小九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先从儒家气运愿力下手,试一试封神水的深浅。 白玉京书院在唐朝成立的消息被流传出去后,尘小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唐妖。 也只有唐妖才会在白玉京消逝不到短短数月之内,重新扛起白玉京的大旗。 也只有唐皇所在的唐朝,才会有可能这么纵容唐妖的行为。 要知道,星域各处现在对白玉京的丁点消息都无比关注,唐妖的行为无异于行走于悬崖边,随时随地有掉落的风险。 但唐妖还是义无反顾的将白玉京这三个字扬名中神洲,哪怕是身死亦无憾。 所以尘小九选择了唐妖的白玉京书院作为撬动儒家气运的支点。 毕竟坑谁不是坑! 坑自家人更是坑的理所当然。 当唐妖听完瑶池圣女完整的诠释之后,目光复杂的看向尘小九。 怔愣了半天,嘴里憋出一句: “尘小九你大爷” 尘小九无所谓的笑了笑: “生米煮成熟饭,你想跑也跑不掉了” 而吴蓝此时也总算是明白尘小九的计划了,愤愤不平的抱怨: “凭什么你们都知道,就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刷刷的转头回复道: “因为你蠢!”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又一阵小声响起在破旧的书院土地上,荡漾起了岁月波纹,推开了一扇通往春天的窗户。 唐妖看着又一次汇聚在一起的同伴,被阴霾笼罩的心境裂开了一丝,曙光毫不犹豫的照射在那颗久违颤动的心灵。 中神洲从来不缺一家书院,但白玉京书院院长却缺几位能够风雨同舟的伙伴。 在这一刻,白玉京书院才可以说是正式运转。 风雪之后的梅花,会变得更加灿烂。 * 凯旋候府之内,紫衣少年看着前来拜别的几人,无奈的摇头叹息: “我可以说,你们这种行为属于吃干净抹嘴就走吗!” 清朗的嗓音中带有一丝调侃,让尘小九一众人忍不住笑出声。 的确,吃了人家十多天的饭,住了人家十多天的房。 拍拍屁股就走人,是贼不厚道!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柔和似水的声音响起: “凯旋候恕罪,这不是不好意思蹭干饭,于是找了份工作糊口吗!” 话音一起,凯旋候颇感兴趣的询问: “堂堂瑶池圣女有一天还要为生计发愁,我真想知道,是谁三生有幸能雇佣了你们” 瑶池圣女笑了笑,指着等待在门外唐妖: “那就是管我们饭的家伙!” 凯旋候凝神一扫,只见一挺拔如松,温朗如玉的少年静立门前。 凯旋候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 一直陪侍在凯旋候身旁的宁老轻声细语提醒道: “那位公子就是陛下自星域之外带回的少年,名叫唐妖” 凯旋候瞬间明悟,点了点头。 原来他就是惊起长安风雨的唐妖,自己真是久不出门,孤陋寡闻了。 此时凯旋候已经亲身送别尘小九等人至门口,尘小九开口劝阻道: “侯爷在送,可就要送到书院门口喽” “到时候可就是我们拉着你,不让你回来了!” 凯旋候闻言忍不住笑出声,但依旧选择将尘小九众人送出门外。 吴蓝有些犹豫的看着凯旋候,断断续续的问道: “侯爷,咱们能不能商量个事情?” “说” “哪天我吃不下书院的破饭菜,能不能管我几顿饭?” 凯旋候闻言一愣,哭笑不得回复道: “赶紧麻溜的滚” “你当我侯府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在凯旋候身后的宁老也忍不住瞪了吴蓝一眼: “惦记自家侯爷一手厨艺的人数不胜数,就连陛下也得捏着鼻子好生说话,侯爷才不情愿的开开火” “现在倒好,一个死不要脸的家伙惊扰准备在侯爷这里订长期饭票” “侯爷能忍,侯府几十个吃货也不能忍” 被集体吐槽的吴蓝急忙屁颠屁颠的向前跑去,生怕宁老一个不小心,给他屁股来一剑。 边跑还边回头喊道: “侯爷,你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赖上你了!” 凯旋候闻言满头黑线,恨不得将吴蓝那张破嘴给缝得严严实实的。 在宁老和侯府侍卫即将暴走的时候,吴蓝在尘小九镇压下,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回书院的道路。 凯旋候看着渐行渐远的尘小九等人,唏嘘感慨道: “好不容易碰到几个有意思的人,可惜住不长久” “对了,宁老,那个他们口中的书院是怎么回事?” 宁老听到侯爷的询问,仔仔细细的将唐妖创办白玉京书院的前后事件讲解清楚。 宁老讲到最后,有些不解的说道: “陛下为何会允许一个毛头小子开创书院?” “更何况,白玉京这三个字摆明就是和天外白玉京牵扯因果,这不是平白无故树敌吗!” 凯旋候了解事情大概之后,平静的回答: “这个唐妖,应该和当年死去的墨雪有些关联” 宁老闻言面色一变,被自家侯爷轻描淡写的推测给吓住了。 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墨雪,可是一手挑动天域五洲动乱的传奇人物。 这样一个已经死去十多年的人怎么会和唐妖扯上关系。 凯旋候看着宁老莫测的神情,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 “除了当年的墨雪,又有谁能够让那老家伙不顾一切,参与到白玉京的事情中去!” “所以,这白玉京书院也就理所应当的出现在了长安” “那老家伙也真是狠心,让一个小家伙撑起一个书院,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他吗” 听到侯爷对于陛下的称呼,宁老忍不住出声提醒: “侯爷慎言,陛下这么做肯定有其理由” 凯旋候被打断发言后,打着哈欠往回走: “宁老,你说那白玉京书院有没有可能真的成立起来?” “不能吧!在这个书院大会的关键点上,不说唐朝本土书院和神洲书院,就算其他各洲书院也不会让一个毛头小子分一杯羹!” “那可说不定” “难不成侯爷你认为这白玉京书院可以坚持下去,在书院大会中获得身份?” “以前是不好说,但现在吗,我觉得还是有几分可能!” “侯爷,距离书院大会可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足够了,如果一个月办不成的事,那给他们一年也没希望” “侯爷你还真是对那几个孩子有信心!” “当然,能让本候产生危机感的人,肯定不是凡人” … * 在凯旋候谈论书院是非的时候,长安城,素雅洁净的皇宫书房内。 一个眉目如锦,笑颜如花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坐于书桌前的唐皇。 被盯了良久,无心办公的唐皇清了清嗓子: “那个玉炽,你有什么事情吗?” 被撑着玉炽的女子冷哼一声: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唐皇闻言苦笑一声,起身将女子摁在干硬的书桌之上。 一手抱着女子纤细的腰肢,讨好道: “当然能,我人都是你的,这书房还不是任你出入” 玉炽紧皱的额头散开一些,瞥了唐皇一眼: “油嘴滑舌” 唐皇嘿嘿一笑: “这不是因为你才情不自禁吗!” 玉炽脸颊一热,玉手一挥,将唐皇紧凑而来的嘴唇推开。 “我有正事要谈,别一整天想着不正经的东西” 唐皇无比失望的看着到嘴的肉离去,垂头丧气的说道: “有什么正事比亲亲抱抱举高高更重要” 玉炽闻言捏着唐皇耳朵,威胁道: “现在觉得是正事要紧,还是亲亲抱抱举高高更重要?” 唐皇感觉到玉炽就要下狠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换一副面孔: “当然是夫人的正事要紧,亲亲抱抱举高高要放在晚上!” 对于这个表面威严庄重,暗地里不知羞耻的家伙,玉炽也是没办法了。 警惕着某人的咸猪手,正色道: “两件事” “第一件,小溪要回来了!” 唐皇闻言眉头一皱,接着疑惑的问道: “那小丫头舍得回来了?” 玉炽也同样不解的回答 :“谁能知道呢,那孩子和西北侯脾气一样倔” “说不定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自己返回了!” 唐皇唉叹一声,对于那个十来岁就敢举着西北侯的鼎挨个揍遍长安纨绔的少女,他也是毫无办法。 他只是希望,那小丫头能回来的迟一点,不然要是在书院大会撞上一些不应该见到的人,恐怕这长安又不得安宁了。 此时玉炽暂时放下对于小溪的顾虑,看着唐皇眼睛,问道: “你就真的打算让唐妖那孩子一个人去撑起书院一片天?” 之前还嬉皮笑脸的唐皇,提及唐妖的时候立马变得一丝不苟: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玉炽闻言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既然决定你不管不问,那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白玉京书院是那么容易成立的吗?” “背地里的风风雨雨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还是个孩子,苦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要让他这么艰难的走下去吗?” 玉炽吼着吼着,腰间的泪珠不自觉的淌过脸庞,看得唐皇一阵心疼。 不顾其生气,伸手将柔嫩脸庞上的泪水拂去: “不是我不心疼他,可是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容不得他停下来” “你没有看见在远离白玉京那一刻,那孩子绝望的样子” “他拼了命想压抑住身体的颤抖,但却忍不住” “不哭,不闹,只是默默的蜷缩在角落里” “直到我答应他唐朝可以容得下白玉京三个字时,那孩子脸上才算是有了一丝生机” “白玉京就是他的命,我没法劝说他放弃” “而我肩头上又挑着唐朝亿万生灵的命运,能为他做的只是提供一个成长的环境” 唐皇说道这里,话音有些哽咽。 谁也不知道,看到那孩子的瞬间,他仿佛又一次的看到了那个风流浪子墨雪。 一样的倔强,那双眼神透露出的,是对于命运的不屈抗争。 他不是不心疼唐妖,他只是不能给其太多。 给唐妖创造一个温室,那只能毁了唐妖的未来。 白玉京书院面对的魑魅魍魉再多,也大不过一个圣贤。 只有等唐妖成长起来,成长到足以对抗圣贤的时候,他才能选择放任其离去。 玉炽看着身前这个沉默不语的男子,顿时后悔自己说的狠话。 墨雪的逝去让他痛不欲生了十几年,他怎么可能不在乎那个孩子。 玉炽将脑袋靠在唐皇胸口处: “是我不好,我不该责怪你” 唐皇揉弄着女子的青丝,感慨万千,道: “唐妖要走的路太过于艰难,如果没有淬炼出百折不挠斗志,迟早会死在路途中” “白玉京书院是一个坎,踏过去,还有希望” “踏不过去,我宁愿将他一辈子禁锢在长安” * 白玉京书院内,众人席地而坐,面前摆满了酒坛。 其中不少是墨柒威逼利诱,从尘小九藏货中拿出来的。 墨柒坐在尘小九身旁,捧着一坛酒香扑鼻的果酒,还想着继续从尘小九乾坤袋中弄出点珍藏。 而唐妖则是与吴蓝对饮,一坛又一坛,饮尽诗意,饮尽失意!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则是细细品味着酒的味道,就如同在回忆着少年身上的独属的酒香,不能自拔,深陷其中! 月色之下,流水淌于远方。 芳草之间,少年少女醉心于岁月静好,找寻着心中的方向。 以天为被,地为床,阖窗阻月拥灯眠,偏称寂寥非人间! 八十九章 学海无涯苦作舟 大唐历,天平二百一十六年,青苔巷,白玉京书院正式开始招生。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惊醒了盘踞巷口的老黄狗。 符箓店老板嘻嘻哈哈的看着巷尾不断点燃鞭炮的吴蓝,磕着瓜子摇头叹息: “这上万挂鞭炮也不知道能不能等来几个感兴趣的学生” “要我说,小唐你干脆将那院子卖给我得咧,价钱上肯定不会亏待你” 符箓店老板的话语穿梭过小巷,落在唐妖耳中,唐妖苦笑一声,回复道: “这院子也是小子从其他人手上租过来的,卖不卖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符箓店老板闻言冷哼一声,整个长安城有谁不知道青苔巷中荒废近百年的天一府。 那可是曾经藏书万卷,收纳无尽神通玉符的顶级府院。 只可惜随着岁月流逝,老一辈人渐渐逝去,新一代人又撑不起天一府门院,到后来,这座传承上千年的府院竟然被一个败家子卖给了皇室。 在近百年来,就算是天一府到皇室手上,也依旧又不少人动过心思,甚至有王候大将向皇室讨要天一府作为封赏,但被龙椅上的那位给婉拒了。 直到十多年前一场大火将天一府烧了个底朝天,这才熄灭了不少人的小心思。 而符箓店老板在那场大火以后,就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一直托宫内的朋友试图买下这块地皮。 就在其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拿着府院中的阵法枢纽钥匙,开启了这座尘封的上百年的院落。 还好死不死的更换门匾,成立了一个狗屁不是的白玉京书院。 真是笑话,只有一个人的书院那能叫书院吗! 更何况在长安想要开创书院,那可不是有块地皮和牌匾就可以的。 在这两个多月,符箓店老板先后见证了不少势力来寻白玉京书院的麻烦。 地痞流氓来过,达官贵人也来了不少,但那叫唐妖的小傻子油盐不进,坚持要将那无名无分的书院给开下去。 于是就有了书院牌匾被砸,学生弟子被阻拦遣散的动作。 听说不久前这破落书院的最后一个学生也被家里禁足,不得出入。 那时候符箓店老板就在想,这下好了,你开不了书院,我得不到地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可还没等高兴几天,就看到那小子不知从哪里招来几个毛头小子。 虽然说那几个女娃娃真是长得国色天香,但这依旧不能妨碍符箓店老板对于白玉京书院的恶感。 呵呵,以为有了人手就能重新招人了吗?做梦! 就在符箓店老板悠闲自在的目光中,巷口有一大群身穿玄服的身影迈入小巷。 透过鞭炮燃烧后漫天的雾霾,可惜看出来者凶狠的目光和那随时准备抽刀的动作。 符箓店老板殷勤的冲着领头玄服青年打招呼: “哎呦,朝大当家竟然亲身而来,小巷真是蓬荜生辉啊” 朝大当家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献媚的符箓店老板,一步不停的向着巷尾走去。 被无视的符箓店老板有些尴尬,但还是保持动人的微笑,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 一群人经过酒馆门口时,妖娆妩媚的女子不知是有意无意,冲着巷面上倾倒了一盆擦桌子的脏水。 水珠飞溅,伴随着刺鼻的鞭炮味流转在玄服青年周围。 朝大当家看着脚面上湿透的地方,冷视酒馆老板娘。 酒馆老板娘不为所动的继续擦拭着门框桌椅,没有收到丝毫影响。 玄服人群之中,有人忍不住开口骂娘,却被朝大当家瞪了一眼: “闭嘴,继续走!” 一群人走过酒馆门前,一言不发的继续向着满地红妆的白玉京书院走去。 披甲少年所在的房屋紧锁,似乎是已经外出,不见其身影。 而在白玉京书院门口,吴蓝和唐妖静静的看着来势汹汹的玄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鼻子还真是灵,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 话音落下,黑压压的人群堵住门口,晨间阳光反射的刀光,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朝大当家抬头凝视着白玉京书院牌匾,轻声一笑: “钰龙帮来了这么多回,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唐妖将手中准备好的登记册放置门口长桌上,看着朝大当家戏谑的眼神: “你怎么不说你们背后的那些人不依不饶,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朝大当家扫视着长桌前静默的唐妖和吴蓝,伸手抚摸了一把沉重的门户: “只要你愿意搬离这处院落,自然不会有人为难你!” 唐妖闻言摇了摇头: “先来后到,已经来到这里就没有走的道理” “更何况这院落本来就是我花费积蓄租下来的,关你们什么事!” 朝大当家冷笑一声,如同一条毒蛇似的盯着身前的少年: “你得记住一句话,在这长安城,哪怕你是过江龙,也得乖乖的趴在地上当条虫” “一而再再而三挑战那些大人物的底线,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黑压压的人群之后传来了一道冷冽的声音: “将来后悔不后悔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你要是不走,你绝对会后悔” 朝大当家转身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黑压压的人群开辟出一条道路,道路尽头是一个手抓两根油条的淡然少年。 晨光熹微,正好映照着少年那张白皙洁净的面庞。 朝大当家与尘小九对视一眼,邪魅一笑,抽刀一指: “能让老子后悔的,只有脱手的刀” 伴随着雷霆般的呼喊,朝大当家腾挪转移,瞬间移动至尘小九的身前。 没有丝毫犹豫,刀身极为自然的挥砍向尘小九,就像是随手砍一头猪。 刀光渐起,刀身划落,天空之中飘荡着两截断裂的油条。 油条落地,惊起地面红色的碎屑。 后退一步的尘小九嘴角一抽,看着手中仅剩一根的油条,不犹得有些头痛。 刀够快,快得让尘小九损失了一根油条。 但尘小九知道他要担心的不是下一次的刀,而是墨柒那幽怨的眼神。 于是尘小九在朝大当家席卷小巷的刀影中,一步踏出,一拳砸下。 叮当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巷里响起。 两截明亮如境的刀片静静的躺在两截油条之旁,有些滑稽可笑,又有些理所当然。 朝大当家麻木的看着颤抖的手,裂开的虎口流淌出温热的血液,提醒着悲惨的结局。 在尘小九捡起油条,吹了吹其上灰尘,与朝大当家擦肩而过时,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在耳旁: “同位道境初阶,你凭什么能躲过我的刀” 尘小九闻言一笑,平静的回复: “为什么要告诉你!” 朝大当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尘小九会这么回答。 尘小九没有管朝大当家被打击的信心,而是看着两侧持刀的玄服身影: “你们还不走吗?” 被突然提问的众人有些不知所措,纷纷看向捡拾刀片的朝大当家。 朝大当家将捡起的刀片收入乾坤袋,转身冰冷的注视尘小九: “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钰龙帮,全力围剿,不得后退!” 持刀的玄服身影齐声称是,在拥挤的小巷之中也没有什么阵型排列,只是一个接一个的冲向尘小九。 尘小九看着冲来的人群,面色如常,只是长叹一声: “身不由己,我也不能菩萨心肠啊!” “阵起” 尘小九冷喝一声,以所立之地为中心,映射蔓延出一副巨大的阴阳道图。 配合着铺天盖地的符箓,阴阳双鱼逆转,场域中心就直剩下一片痛呼声。 漫天灵光飞舞,小巷被笼罩在雷霆阴影之下,一道道又一道雷霆轰炸着地面人群。 酒馆之内妖娆妩媚的女子看着淡然站立阵法中心,不惹尘埃的尘小九,眸光荡漾起一丝涟漪。 而符箓店的老板感受到巷尾之处传来的惊天威势,浑身一颤,手中的书籍顿时落地,页面翻转流露出小儿不宜的画面。 等到阵法消散,尘埃退去,巷子里遍地哀嚎。 每一个身影身上都有些不弱的伤势,但没有一个有生命之忧。 尘小九抬脚从横七竖八躺着的玄服身影中走过,头也不回的冲着冒着冷汗的朝大当家说道: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主子,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就不要用了” “白玉京书院开门之际,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他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 “只是不知道哪天有空亲自下场来书院坐坐,也好让我招待一二” 朝大当家闻言看着互相搀扶,陆陆续续走出巷子的手下,神情复杂的询问道: “你们真的就不怕死吗?” 尘小九停下脚步,转头一笑: “我怕不怕死你们不用知道,但是通过你们我可以推测出,你们背后的主子绝对是怕死的” “再送他两个字,傻逼!” 话音落下,之前气势汹汹而来的一群人已经走了个干净。 朝大当家离去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瑟,晨曦启明,但命运独黑。 * 白玉京书院门口,吴蓝看着装完逼回来的尘小九,一脸感慨: “你就不能让我出出风头吗,非得自己一个人闪耀长安!” 尘小九压根不想搭理这个傻子,将两截断裂的油条塞进吴蓝嘴里。 冲唐妖挥了挥手中的油条,推开门户,走入院落。 而唐妖则是静坐在门口,晒着太阳,等待着学子到来。 * 日午时分,顶着炽热的阳光,五道身影齐刷刷的静坐在门槛之上。 门前是灼烧的光线,背后的呼啸的风雪,冰雪两重天的感受不只是在身上,还有不安的内心。 虽然几人都已经是修炼到道境修为的修士,但没有一个有过传道受业的经历。 开书院,当教习这种事,还真是花姑娘上轿头一回。 墨柒和安北萱此时就正在讨论教习应该具备的职责和义务。 而唐妖则是询问瑶池圣女,担任书院教习是否会牵扯到瑶池的声誉,同时还有剑阁的影响。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平静如水的回答: “影响自然是有的,但我此时的身份是以个人的名义担任这个教习,不牵扯瑶池因果,自然也就不会产生太大的麻烦” 和墨柒交谈的安北萱也附和点头,纵使有人认出来她的身份,也不敢拿着剑阁的名义做什么文章。 要知道,剑阁那群剑疯子向来是帮亲不帮理的存在。 当教习怎么了?影响到你了? 如果影响到你了,那麻烦凑过来挨两剑,再说说影不影响。 同时尘小九也开口道: “她们两人的身份不必担忧,没人敢找麻烦” “但是这也限制了她们的行为,无论如何,瑶池和剑阁都不会希望同白玉京牵扯莫大的因果” “所以,从现在起,她们两只是专业的教习,不负责对外的一切行动”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对视一眼,充满了无可奈何。 “至于墨柒…” 等尘小九提前墨柒时,墨柒直接给了尘小九一拳: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被突然打断的尘小九满脸黑线,但对于这位祖宗的霸道行径,一直是毫无办法。 不过也好,墨柒妖域的身份倒是很好隐藏,并不像瑶池圣女和安北萱那样出名。 怼了尘小九的墨柒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应该教授学生些什么?” “法相神通,修行秘法,还是天道禁术…” 一连串报下来,墨柒的都不带停歇的。 看着兴致勃勃的墨柒,尘小九顿时泼了一盆冷水: “想法很美好,现实太骨感” “你先找到你的学生再说吧!” 被瞬间打击到的墨柒摩拳擦掌,就差手里提把刀了。 这时候唐妖开口为尘小九解围,说起了关于教授内容的问题。 原来唐皇在交付这座府院之时,将天一阁曾经多半的藏书都交给了唐妖。 换句话说,唐妖现在就是个移动的香饽饽,不谈那些失传的神通秘术,光是天一阁曾经记载的一些修行感悟,都让世人垂涎三尺。 不得不说,唐皇对于唐妖还真是有些纵容。 顶着风头让唐妖开创白玉京书院,还提供场地,秘籍,这完全就是把唐妖当做亲儿子对待了。 吴蓝闻言面色潮红,死死的盯着唐妖: “唐皇还缺干儿子不?” 话音一出,唐妖满脸懵逼,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了干儿子。 尘小九则是呵呵一笑: “你要是不怕被你老子给打死,你就试试当一当别人的干儿子” 吴蓝闻言讪讪一笑,儿时的阴影至今还没有消散,他老爹的巴掌可不是吃素的。 吴蓝插诨打科过后,唐妖将天一阁藏书大致分为了四个门类。 一个是阵法符箓,道纹凝形。 一个是法相神通,修行秘术! 还有两类是较为复杂的天道感悟和器破万物,锻造之法。 唐妖看着身前四人,开口道: “暂时就这么分开,具体内容你们可以结合自己情况还考虑修改” “现在开始选一选你们要教授的门类吧!” 于是在唐妖注视之下,墨柒、吴蓝四人选好了自己所感兴趣的门类。 只剩下一个尘小九还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品酒打发时间。 感受到身旁传来疑惑的目光,尘小九淡然的开口解释: “不是只有四个门类吗?我让给你们,不用客气” 众人纷纷翻了个白眼,偷懒就直说,不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墨柒更是冲尘小九扮了个鬼脸: “也好,你这样就不能祸害天域的花朵” 尘小九嘴角一抽,对于墨柒的脑回路是彻底死心了。 唐妖笑了笑,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兼顾所有吧,当个副院长” 对于唐妖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尘小九一声叹息,只能选择接受。 堂堂书院,四个教习,一正一副院长,估计这天域的花骨朵是祸害定了。 此时瑶池圣女突然想到了什么,顶着吴蓝说道: “之前让你给书院做做宣传,你做没?” 吴蓝点头,拍着胸脯义正言辞的回复: “我办事,你就放心好了!” 看着吴蓝一副没问题的样子,瑶池圣女却觉得有些不妙。 按理说这个时候,凑热闹的也会来一些。 但这除了风声就是狗吠的空旷小巷,是怎么回事。 就在瑶池圣女对吴蓝怀疑的时候,远处巷口终于出现了一个摇头晃脑的小孩,看样子和宗明月差不多,十二三岁的样子。 众人目光顿时随着突然出现的人影移动,其中吴蓝更是恨不得将小孩给直接拽过来。 在巷口摇摆不定的小孩感受到几道炽热的目光,被吓了一跳,立马转身就跑。 吴蓝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急忙上前呼喊: “少侠留步” 不一会后,吴蓝狼狈不堪的拎着一个脸部有些婴儿肥的小孩走至书院门口。 被拎着的小孩胖乎乎的小手捂住眼睛,直呼: “别杀我,别杀我,我爹有钱,我爹有钱” 这一言不合就拼爹的话语让众人有些忍俊不禁,瑶池圣女瞪了吴蓝一眼。 将小孩从吴蓝手中拯救下来,体贴入微的低声安抚。 而吴蓝则是满脸骄傲的说道: “这小屁孩还跑的真快,一路上不知道扔出多少起码半宗师级别的符箓,要不是小爷出手迅速,这家伙就要激发万里遁符给溜了” 听到吴蓝的描述,众人也算是真正认识到了这小孩的底蕴。 一言不合就使出一张万里遁符,还有那能够让吴蓝吃亏的半宗师符箓,果然是有一个可以一拼的爹。 这时候被瑶池圣女安抚下来的婴儿肥小孩胆怯的看着眼前这几个“哥哥”“姐姐”。 小心翼翼的说道: “别杀我,也别凑我,我给你们钱” 瑶池圣女闻言一愣,扶额笑哭,解释道: “小朋友你放心,我们这是书院招生的教习” “不是穷凶极恶的杀手” 婴儿肥小孩闻言眼睛一亮,扫视一圈以后,看着吴蓝直后退。 虽然没有言语表达,但这举动无异于在吴蓝心上下起的冰雹。 吴蓝眼一瞪,凶巴巴的说道: “小屁孩你什么意思!” 婴儿肥小孩顿时躲在瑶池圣女身后,直呼坏人。 墨柒上前就是一脚,将吴蓝给踹开,蹲下来柔声开口: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躲在瑶池圣女身后的小孩闻言探出脑袋,看着墨柒,吞吞吐吐的回复: “我叫万源,灵源的源” “我爹姓万,说我将来是要每天日进万源的人,所以取名万源” 这简单粗暴的取名方式震惊了众人,心想不愧是有钱人,名字就体现了富贵气。 墨柒继续柔声细语的询问: “你是不是来这里报名的呢?” 万源看着众人身后大开的门户和头顶白玉京书院的牌匾,回答道: “我是听说这里招收另类天才,所以想着来看一看” 听到另类天才时,众人明显一怔,不明白这时什么意思。 万源胖乎乎的小手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 白玉京书院的名字赫然呈现在最中心位置。 在左下角另类天才的旁边,仔细的诠释了另类天才的含义: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另类天才就是这世间不为世人认同的天才” “你有梦想吗?你有抱负吗?如果有,白玉京书院是你最好的选择” “别人不敢收的,我们收,别人教不了的,我们教” “不以成败论英雄,只要你来,你就我们心中的天才” 话语最后,赫然表明着白玉京书院的位置。 当众人看完这份无与伦比的宣传单时,对于吴蓝恨不得直接抽筋拔骨。 唐妖转头看着准备偷偷溜走的吴蓝,指着那句“别人不敢收的,我们收”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吴蓝讪讪一笑,转身就跑,被尘小九一拳轰趴在地下。 而瑶池圣女随即拉着万源的手,询问道: “你之前去过多少家书院?” “十八家” “他们收你没?” “最长一次待了一个月” “为什么?” “他们说我领域不了道法,一辈子也不可能破心妄” “那你为什么不走破体妄?” “修了,但是我一直调动不了体内的气血” 瑶池圣女感受着万源体内雄厚的气血,一阵茫然。 这摆明就是个问题男孩,这种不能转化气血特殊体质已经有千年没见过,想不到能在这里碰上。 而此时万源回答完问题后,期盼的小眼神看着瑶池圣女: “仙女姐姐,你们书院收不收我啊?” 瑶池圣女转头看向唐妖和尘小九,安北萱和墨柒则是探究万源的特殊体质。 万源看着众人迟疑不决的情形,眼中的星光渐渐淡去,就在其准备转身离去时,尘小九平静的声音响起: “收” 万源闻言一愣,随即一颗颗泪珠从脸庞留下。 失望了太多次,不敢奢求希望,但这一刹那,他好像真的找到未来的曙光。 九十章 晚风亭院倚阑干 日暮柴扉烟火色,一念一叹纤留香。 白玉京书院招生行动已经开始了五天之余,但门前依旧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只有一个兴奋过剩的万源在巷子里跑来跑去,期待着下一位追梦人的到来。 墨柒慵懒随性的倚靠在门边,口中举着万源殷勤献上的辞青茶,小抿一口,香味缠绕唇舌之间,荡漾悠久。 另外几人则是对着招生册上洁白如雪的空白区域发呆。 收了五天,只收到一个学生,传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 安北萱揉捏着衣衫一角,不解的向唐妖提问: “难不成你之前也就是这么过来的?” 唐妖脸色有些复杂,眸光中闪过一丝怒气: “长安城书院良多,传世大儒坐镇四大书院同时亦有私人教习开创学堂,民间对于书院的信任度还是很高的” “我们所在区域在天一阁衰败以后,一直未有鼎盛著名的书院崛起” “白玉京书院初设之时,也有不少人愿意试一试水” “但暗中有人干涉民间舆论,将白玉京书院牵扯到了神洲书院对立面” “与鼎盛一洲的神洲书院起了冲突,人们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有利一方” 安北萱闻言面色凝重,忍不住问道: “难不成神洲书院已经知道了你和白玉京的联系?” 不等唐妖回答,尘小九冷声回答道: “恐怕不止有神洲书院,整个儒家气运被禁锢千年,估计谁也坐不住了!” “唐妖在星域中和白玉京的对话也瞒不了太多人手” “他现在就是丛林里的诱饵,用来引诱猛兽的出现,或者是来试探一下天尊的虚实” 尘小九话音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在儒家和天尊的棋局之上,谁胜谁负,还不清楚。 吴蓝挠着头发带有一腔怨气的说道: “为什么天尊不把那几个老东西给解决掉,省的我们现在瞻前顾后,一堆麻烦” 听到吴蓝抱怨的语气,瑶池圣女将一杯茶水递给吴蓝,让其醒醒脑子,不然这一根筋的样子真是让人恨不得直接弄死他。 就算天尊弹指将神洲书院和其他星域圣贤给泯灭星空之下,又能改变什么。 万年变化之下,白玉京当年悄然败落的真相有迹难寻。 儒家和天地万灵都被人当做了一把刀,却还当的心甘情愿。 天尊总不能将宇宙颠覆,重启纪元吧! 而且根据尘小九所言,天尊只是当年的一道印记显现,并未真正从万古岁月中走出来。 所以天尊没有动手驱散一些蝼蚁,而是禁锢了儒家千年气运。 既是为了震慑,也是为了引出一些诸天万族背后不死的窥探者。 只要一刻不知道天尊真正的状态,暗中的存在就会一直投鼠忌器,不敢光明正大的露头。 而儒家万年前给别人当了刀,现在天尊所要做的就是将这柄刀翻转一下,使其刀锋向外。 气运被禁之下,必定会引起儒家各方势力的冲突整合。 也只有儒家乱了,才能真正显露出当年儒家背后的执行者。 而这一切,也正是尘小九所想要看到的。 谋划儒家气运愿力,为莫遇敕令封神,这一杯羹,他分定了。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让白玉京书院最起码也得招够六个学生,不然连参与书院大会的机会都没。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唯独这一步跨出,白玉京书院才算是真正在长安登堂入室。 就在众人为惨淡的招生担忧时,万源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扑腾扑腾从巷子外跑进来。 边跑还边喊: “九哥,九哥,我给您又找个学生” 尘小九在万源出现的一刻就睁开了眼睛,对于九哥这个称呼,直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除了沈曦那丫头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胖乎乎的万源。 万源气喘呼呼的将藏于背后的小姑娘推到尘小九身前: “九哥,就是她” 尘小九将一杯茶递过去,平静的说道: “气喘匀在说话” 万源咕噜咕噜几口将茶水一滴不剩的灌入肚子,拍了拍身旁胆怯的小女孩,趾高气扬的解释道: “薛乐,快乐的乐,我小弟!” 一旁的小女孩拽着万源的衣服,小声开口道: “是女为悦己者容的悦” 万源闻言一愣,随即大大咧咧的笑了笑: “一样,一样” 小姑娘似乎是对于这两个字很执着,都忘掉了之前的胆怯,神色流露出一抹倔强,凶巴巴的回复: “才不一样呢!” 而尘小九侧踢万源屁股一脚: “一边去,别在这给我捣乱” 万源不以为然,拍了拍屁股,凑到尘小九身前笑嘻嘻的说道: “九哥我给你说啊,薛乐,哦不,薛悦,那可是真正的天才” “虽然说修为孱弱,挨不住我两拳吧,但在这附近的孩子都受到她的道法教导” “就连寻仁书院教习也称赞过她的天赋” 此时在尘小九身后的墨柒白了这不会说话的小胖墩一眼,修为强弱是通过挨几拳能判定的吗,妥妥的直男。 而尘小九听了万源对于薛悦的描述,打量一一眼身前目光躲闪的小姑娘,低声询问道: “我可不可以查探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小女孩薛悦闻言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将手臂藏于背后,像是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这一举动吓了尘小九一跳,不过是询问一句话,就让这孩子有这么大的反应,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让尘小九都以为自己是什么欺负人的混子。 这时在尘小九身侧的万源走至薛悦身前,低声安抚着小姑娘: “别怕,有我在” “再说了,九哥不是什么坏人,顶多就是经常扳着一张脸,不用怕” 话音落在身后,观察小女孩的一众人逗笑了。 吴蓝挤眉弄眼的调侃道: “听到没,尘小九,整天扳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你钱呢!” 尘小九扭头淡然一笑: “闭上你这张臭嘴” 吴蓝在尘小九拳头威胁下,只能选择沉默。 而薛悦小姑娘在万源的再三保证之下,终于鼓起勇气慢吞吞的走至尘小九身前。 挽起洗的发白的长袖,露出冷白胜雪的小臂。 尘小九难得的冲小姑娘笑了笑: “不要紧张” 随即一抹灵力探入小姑娘体内,围绕着经脉巡视一周。 不到三息,尘小九将手收回,让小姑娘将衣袖拉下。 在万源期待的眼神和小女孩平静如水的神色下,尘小九盯着面色苍白的小姑娘: “先天性气血亏虚” “虚不受补,营养不良,又强行修炼道法,加重身体恶化” 一连串的词语报了出来,令身后众人都感道有些惊吓。 而眼前的薛悦面色如常,没有一丝变化,仿佛是已经习以为常。 万源听到从尘小九口中对于薛悦的描述,额头呈现呈现一个大大的川字。 薛悦气血亏虚的身体他是清楚的,但是他这几年偷偷摸摸给其塞了不少灵药。 本以为其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想带着她一同报名修行,却听到其身体恶化的消息,让万源很是不解。 万源看了看尘小九,又看了看墨柒等人,将薛悦拉过一旁,低声细语询问着什么。 书院门前几人看着平日里大呼小叫的万源竟然有这么贴心的时候,也很是诧异。 瑶池圣女更是带了一丝姨母笑,看了尘小九、唐妖、吴蓝一眼,摇头直叹。 在一旁,万源的声音虽然特意压低不少,但还是清晰明了的传入众人耳中。 “我给你的那些灵药了?” “用了” “骗人,你用了就算没有补益,也不至于身体持续衰败,你给我说实话” “我,我给我娘用了,大夫说她可能活不了多久,但我还是想让她能多活一些时间” “对不起,我骗了你!” 小姑娘抽泣的声音响起,让原本有些生气的万源也有些不知所措。 在万源哄了好久之后,小姑娘才终于停下来抽泣,眼眶红的像宝石,低声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真的舍不得让我娘走” “你不要生我气,我可以给别人讲解道法赚钱,一定能还上那些灵药” 小姑娘带有些哽咽的声音回荡在小巷之中,让本来已经消气的万源差点又火冒三丈,但看着薛悦那眼泪汪汪的样子,转头盯着尘小九: “九哥,你连我这个废物都收了” “薛悦她这么聪明,你一定不会放过吧!” 尘小九闻言满脑门黑线,一个爆击落下万源头上: “注意言辞!” 随后尘小九正色,看着薛悦小姑娘说道: “按照你的说法,她完全可以选择其它老牌书院,为什么要来我们这东不成西不就的书院?” 尘小九话音未落,只见唐妖一阵咳嗽,黑着一张脸: “什么东不成西不就,咱这书院可是正规手续办下来的,不能让你污蔑!” 尘小九无语的看了一脸神圣的唐妖,压根不想搭理。 转头看着万源和薛悦,等着一个回答。 而万源听了尘小九一番话后,握着薛悦的手,看尘小九就像是在看白痴: “没钱怎么上?” 尘小九没有计较这臭小子蹬鼻子上脸的行为,饶有兴趣的提问: “你不是说你爹很有钱,你就不会资助一二?” 万源无奈的看了一眼身侧娇小玲珑的身影,只能如实回答: “她不让” 这时候尘小九对这小丫头是更感兴趣了,将万源扒拉到一旁,看着薛悦: “为什么你会选择拒绝?” 薛悦看了看尘小九,又偷偷瞅了一眼期待薛悦回答的万源,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吞吞吐吐的没说出一句话。 尘小九此时有点明白了,向吴蓝传音嘱咐了一句。 只见吴蓝立马拎起大呼小叫的万源,向书院之内走去。 等到听不到万源的挣扎声,尘小九随和的开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 其他几人也都围了上来,差点没把尘小九给挤出去。 墨柒更是将尘小九扒拉到一旁,和声细语的安慰着小姑娘不要害怕,慢慢说。 薛悦小姑娘考虑了良久,终于还是开口了: “我娘说了,如果我以后想真正和万源并肩而立,就不能接受万源的好意” “长在泥泞中的草,奢望太阳下的花,只能选择独自承受风雨,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越行越远” “我已经贪恋了他太多了,继续接受他的帮助,我怕我会彻底失去信心” 薛悦稚嫩的声音响起在众人心底,惊起了万里波澜。 一阵沉默以后,瑶池圣女心疼的将薛悦抱在怀里: “你娘亲是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 薛悦点头,对于阿娘,自然是无比骄傲无比自豪! 尘小九、墨柒等人感慨万千,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的话是许多人一辈子也参悟不透的。 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一人的狂奔只会渐行渐远。 万源这小屁孩,还真是幸福。 尘小九看着依偎在瑶池圣女乖巧的女孩,同唐妖、安北萱、墨柒对视一眼,领悟其意思后,尘小九向薛悦开口要约: “如果你不嫌弃,白玉京书院欢迎你” 薛悦闻言身体一颤,酒窝自脸部显露,但随即又变得阴沉犹豫,忐忑不安的看着尘小九: “我没有钱能够支付入学的费用” 尘小九笑了笑,指着身旁正气凛然的唐妖: “他是书院院长,你的入学费用就从他的工资里扣” 唐妖瞪了尘小九一眼,随后将薛悦的名字写在招生册之上。 将写好名字的册子递给薛悦,正色道: “白玉京书院欢迎你” 薛悦小手颤抖的抚摸着写着自己名字的册子,一笔一画刻入其心。 她无数次奢望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能够享受书香墨迹,能够听晨间书声琅琅,在夕阳西下之时,共沐暖阳回家。 但是生活的痛苦压的她喘不过气,娘亲的身体让她不得不放弃心中的梦想。 她修炼道法,只是为了赚钱买灵药,让娘亲减少一些痛苦。。 她不敢想如果娘亲逝去,她会选择什么样的路途。 黑暗,迷茫,他人的嘲笑,一直压在幼小的心灵之上。 直到碰到了万源,那个被众人嘲讽依旧光芒万丈的人。 于是她有了方向,也有了信念。 这时候,被吴蓝扔到远方的万源终于气喘如牛回来了。 迎着风,向前冲,然后狠狠的踹向早已经回来的吴蓝。 吴蓝戏谑的指着薛悦,说道: “她已经成了我的学生了” 已经踹出去的万源猛的一下收回,瞪了吴蓝一眼。 然后兴奋的看着薛悦,手掌揉弄着薛悦头发: “哈哈,哈哈,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小弟,谁也不能欺负你!” 薛悦乖巧满足的看着逆着光的万源,眉眼弯弯,眼角带笑。 原本还觉得万源上道的瑶池圣女,听到“小弟”时候终于明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尘小九看了看薛悦,传音冲着唐妖说了几句,牵着薛悦的手向着巷外走去。 墨柒好奇的看着尘小九离去,向唐妖询问缘由。 唐妖笑了笑,伸了个懒腰: “家访” * 阳光之下,必有阴暗,长安城的繁华唱尽了烟火岁月,但眼前杂乱无章,熙攘叫卖的民居或许才是真正的人间。 在薛悦的指引之下,尘小九穿过一处处混乱的市场,越过一滩又一滩污水,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征仙北城的故乡。 前方灯火阑珊,一个狭小的巷子口游荡着几个喝醉酒的青年。 看着尘小九牵着的薛悦,大声嚷嚷道: “呦,这不是我们的小天才吗?”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等着哥哥啊!” 在一阵哄笑声中一个满脸麻子,满身酒味青年伸手触摸向薛悦那张稚嫩的脸庞。 尘小九看着令人作呕的青年,没有出手阻拦。 他想看一看,处于泥泞中的小草,是如何面对风雨的。 而薛悦也没有让尘小九插手的意思,在麻子青年油腻的脏手快要触摸到脸部时,手中白芒形成一团火焰。 天道阁最为普遍的驭火术被薛悦熟练的使用而出,眨眼间就砸向了麻子青年的眼睛。 啊的一声,醉酒青年一声惨叫,捂着眼睛直后退。 而薛悦的脸色随着火球的祭出,也立马变得更加苍白,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等其他几个醉酒青年反应过来围上来时,尘小九低头对薛悦说道: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能力不足,就更要凶狠,一次将其打怕” “流一滴血,要换出其半滴,掉一片肉,要喝他一口血” 随着尘小九话音响起,一阵阵灵力化为一条条丝线,划落在几个醉酒青年身上。 皮肉绽放,鲜血染红了衣衫,最先动手的麻子青年半条手臂顷刻掉落,正是其准备抚摸薛悦脸庞的那一只。 五息以后,尘小九抱起薛悦,踏过半死不活的几个人影,走向了巷子深处。 “怕吗?” “不怕” “你觉得我下手重吗?” “先生是对的,他们是坏人” “之前的我说的那些话忘了吧!” “为什么?” “先生不能让你白叫,有了我们,你可以放心大胆往前走” “谢谢先生” 在一大一小的交谈声中,薛悦从尘小九身上跳下,推开一扇略微轻巧的门。 阳光透过窗缝照射在狭小房间内唯一一张床上,照亮了盛世容颜。 床上听到响声的女子艰难起身,看向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身前的薛悦。 薛悦用瘦小的身躯搀扶着女子,让其倚靠枕头堆砌的床栏之上。 女子一脸病态,却掩饰不了其娴雅的气质,坐在那里,就如同秋叶之静美! 看着东跑西跑准备饭食的薛悦,女子眼神满是宠溺。 等到薛悦将锅中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热了热,端到床上小桌时,才突然想起了站立门口的尘小九。 于是薛悦快跑至尘小九身前,拽着其大手往前走。 尘小九无奈的笑了笑,停在床前一个合适的位置。 不等薛悦开口介绍,尘小九尊敬的躬身说道: “尘小九,白玉京书院副院长” 此时薛悦也接过尘小九的语句,兴奋的向娘亲诠释着她被白玉京书院前后因果。 女子就这样静静的倾听着薛悦的真情流露,没有一丝不耐烦。 等到薛悦终于说完后,女子示意薛悦给尘小九拿一个凳子,让尘小九坐下。 而尘小九则是笑了笑拒绝,表示自己先出去,等候俩人吃完饭后,在讨论一个话题。 半刻钟后,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女子让薛悦将尘小九请了回来,并让薛悦等在门前,不要偷听。 薛悦乖巧的遵循了娘亲的话语,蹲在门前,打量着脚下络绎不绝的蚂蚁大军。 而在房屋之内,女子强忍着疼痛,直起身子,冲着尘小九恭谨一拜。 坐在凳子上的尘小九没有躲闪,接受了女子的尊敬。 女子声音似微风徐徐,在狭小的房间之内响起: “尘先生可知晓悦儿的身体?” “知道,先天不足,气血衰败,不是修行道法的合适人选” 尘小九如实告知自己的看法,没有对女子有丝毫隐瞒。 女子看着一脸平静的尘小九,柔声细语说道: “既然尘先生知道悦儿的体质,为何还要招收进书院?” 面对女子的提问,尘小九淡然一笑: “这些都不是问题,气血衰败,先天不足,可以后天弥补” “可是我付不起悦儿所需的灵源和神药” 由于自己这孱弱不堪的身体,导致女儿先天不足,女子深知,若要后天弥补,其付出的代价不亚于培养一位道境天才所需要的灵源。 而且悦儿并不是什么特殊体质,也没有什么神性根骨,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比平常人多了一分耐心而已。 这不足以成为眼前书院来者招收的条件,也符合正常的逻辑。 尘小九看着眉头微皱,十分警惕的女子,低声回答道: “财侣法地,修行之路不可缺少的因素” “即使是天道阁推广基础修炼法,依旧破除不了穷文富武的界限” “若是有可能,我也不希望薛悦踏足修真界” “因为在科技文明兴起的时代,纵使是凡人也可以领略到天地的风采,甚至可以说,“无知者”最幸福” “但是您也清楚,薛悦有对于一个人的执念” “而且我观您的身体,已经不是灵药能够救回的” “如果您走了,薛悦是否能够独自挣脱这泥泞不堪的地方?” 九十一章 莫道青春无胆色 烟雨冲刷不堪过往,彩虹带来天穹的问候! 雨过天晴,书院屋檐之上滴答而下的水珠,试图砸醒沉默的青石。 薛悦推开窗户,任由雨后清风游荡房间。 静美胜秋霞的女子看着打入窗前书桌的水滴,苍白的脸庞显露出久违的笑容。 薛悦嘴里塞着两个包子,替娘亲准备好清淡的饭食,含糊不清的说道: “娘亲,我先走了,快要迟到了” 女子莞尔一笑,将薛悦飘散耳旁的青丝拂过耳旁,朱唇在其嫩白的脸庞轻点一口: “去吧,好好学习,不要惹教习生气” 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薛悦,冲着女子吧唧一口: “知道了娘亲,你好好休息” 女子透过窗户看着薛悦像个风火轮一样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的悦儿,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吱吱一声,被薛悦刚刚轻声关闭的木门再次开启,瑶池圣女和墨柒先后踏入。 不等女子先开口,瑶池圣女巧笑嫣然先行走至床前: “我和墨柒同为薛悦的教习,受尘小九之托来看看您的身体状况” 女子挣扎着起身,墨柒赶忙小心将其搀扶而起。 女子柔声细语道: “谢谢你们,但是我已经病入膏肓,不值得你们在我身上浪费东西” “更何况我和悦儿搬入书院已经叨扰太多,怎么还能让你们分心照顾呢!” 看着女子苍白如纸的面庞,墨柒一声轻叹。 若不是亲眼所在,她难以想象一个凡尘女子有如此的气质。 轻灵如烟,娴雅似海,仿佛世界任何苦难都无法将其击倒。 在墨柒怔愣的瞬间,瑶池圣女纤纤玉手覆在女子干枯的手掌上,渡过一丝灵力,缓解着女子体内的痛苦。 女子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一口浊气吐出,轻声轻语的向瑶池圣女致谢。 瑶池圣女持续渡出灵力,但女子身体就犹如一个风雨漂泊的小舟,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 等到达到一个限度以后,瑶池圣女收回灵力,取出一枚丹药分化十份,交给女子。 “你身体太过于孱弱,虚不受补” “只能慢慢调理,或许还能有希望!” 女子苦笑一声,盯着手中丹药说道: “我这不是病,是命!” “能够多陪悦儿一段时间,我就知足了” 听着女子无比消极的话语,瑶池圣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的确,女子的身体不只是单单病痛缠身,已经成了将死之身,无力回天。 若是女子有一点修为道行或许还有一些希望,但现在,只能期盼上天多给一些时间。 女子看着沉默不语的瑶池圣女和墨柒,将两人拉至身前,平和的看着两人: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两位?” “陆渔” “墨柒” 女子闻言一笑,拉着两人手说道: “好名字” “虽然妾身只是一个凡俗妇人,但依旧能观察到你们两人身上的青春气息” “若是不嫌弃,你们可以唤我一声竹糖” 瑶池圣女和墨柒对视一笑,甜美的喊道: “糖姐” 竹糖面色潮红,显然是没有想到两位如花似玉的书院教习会如此尊称。 墨柒看着小女儿姿态的竹糖,厚着脸皮脱鞋上床,凑到竹糖身前。 竹糖感受到身侧柔嫩如鱼的墨柒,身体一怔,面色红的如同滴血。 瑶池圣女看着不自在的竹糖,将不知羞的墨柒扒拉到床另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想抱抱你家尘小九去” 墨柒吐了吐舌头,回复道: “我才不要和那个二傻子说话” 在雪原之上的事情,墨柒现在还没有缓过来,更别提尘小九因为瑶池灵契的事情愈发得寸进尺,让墨柒恨得牙痒痒。 听到瑶池圣女提及尘小九,竹糖小声说道: “我还没有真正感谢过尘先生呢,这些天太麻烦他了” 墨柒闻言摇晃着竹糖纤细的手指,一睁眼别的说道: “尘小九那人不用谢” “给他一颗甜枣他能飞上天” “再说了,作为书院副院长,这本身就是他的职责” “要不然整天无所事事,像个二流子一样晃荡在书院惹人烦” 墨柒只要一提及尘小九就开始满嘴跑火车,暴脾气压都压不住! 瑶池圣女看着摇头晃脑不停诋毁尘小九的墨柒,一脸无可奈何。 而竹糖闻言忍不住笑出声,看来这位墨柒教习对于尘先生是言之深爱之切啊! 墨柒感觉到身旁两人那追摸不透的目光,顿时就感觉不妙,不善的盯着瑶池圣女: “你可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瑶池圣女捂肚直笑,不打自招的小柒还真是分外可爱。 乱七八糟的东西,确定不是自己正在想的吗! 等到察觉到墨柒那一双赤色瞳孔快要冒出火来,瑶池圣女才慢慢的停下笑声。 而墨柒恨不得化身为狼,将某人生吞下肚。 看着嬉戏打闹的瑶池圣女和墨柒,竹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孩子心性的墨柒就像是没长大的薛悦,可爱又迷人。 现在的薛悦太过于懂事,懂事的让竹糖心疼。 因为自己这个累赘,拖累了孩子少时的欢声笑语。 躲避着墨柒咸猪手的瑶池圣女感觉到竹糖情绪的突然低落。 瞪了一眼墨柒,示意其安静。 随后柔声询问: “是不是又想到薛悦了!” 竹糖微微点头,忍耐多年的泪水在瑶池圣女和墨柒的关怀之下忍不住流出来。 这么多年来,竹糖一直不敢放肆的哭一场,哪怕是夜晚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也咬牙默默忍受。 她不能让薛悦背负家庭重担之时,还要顾及考虑她的情绪。 但是不知是因为薛悦突然间加入书院,还是因为看到了孩子未来的曙光,竹糖在瑶池圣女和墨柒面前终于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而瑶池圣女阻止了墨柒的安抚,传音提醒道: “她现在需要的是发泄,而不是安慰” “就让她哭出来,哭出这么多年来的悲伤和无奈” 窗边云彩缓缓移动,明媚阳光照耀在竹糖身上,如诗如画,驱散着人间的寒冷! 等到竹糖情绪缓解下来,瑶池圣女助力其将一份丹药炼化。 丹药暖流淌过全身,竹糖的面色总算是多了一份生气。 看着竹糖要将剩余的丹药藏起来,墨柒提醒道: “糖姐你可千万别舍不得吃,也不要想着给薛悦留下来,我们不缺这点东西” “要不是因为你身体接受不了太多的药力,我们还想着给你补补气血,好歹能少受几分罪” 竹糖的目的被墨柒揭穿后,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瑶池圣女取出一个玉盒,将剩下九份丹药放于其中,微笑道: “墨柒说的是真的,糖姐你要听话” “薛悦每天所需的灵药书院都会提供,你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不想让薛悦每天忧心你的身体状况吧!” 竹糖重重的点头,看着瑶池圣女眼里泛起泪花。 墨柒见不得这种伤感的画面,看到恰好走过来的安北萱: “萱萱,萱萱,快进来” 安北萱本来就是奔着竹糖而来,快步走进房间。 瑶池圣女转头问道: “早课结束了?” 安北萱点点头,看着竹糖笑道: “薛悦对于道法的领悟很是不错,我看用不了多久,估计就能真正踏灵了!” 竹糖闻言一愣,随即激动异常,吞吐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墨柒见状轻拍竹糖背部,让其冷静下来。 竹糖随即深吸一口气,拖着病体就准备下床给众人行礼。 安北萱急忙上前搀扶,阻止了竹糖的行为。 “不必多礼,既然收了薛悦这个学生,自然要对得起教习的称呼” 墨柒和瑶池圣女陆续开口,宽慰着竹糖的情绪。 墨柒转移注意力,询问早课其他的内容。 安北萱笑着说道: “万源那个小家伙今天被唐妖和吴蓝可算是操练惨了” “到现在还在被追着转化气血,锤炼筋骨” 一想到那个小胖子龇牙咧嘴的满地狂奔,安北萱就忍不住想笑。 墨柒和瑶池圣女也想到这幅画面,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万源每天上供的灵茶,但还是止不住笑出声。 竹糖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不是万源领着薛悦来报名的?” 瑶池圣女点头,墨柒则是将万源当日那副趾高气扬,视薛悦为宝的样子诠释清楚。 竹糖听的也连连发笑,但随后又有些担忧。 她知道薛悦对于万源那孩子的情感,因为黑暗之中突然照入的一丝光,纵使遥不可及,仍然避免不了飞蛾扑火。 即使两个孩子现在不能明白真正的感情,但最先动心的,永远是输得最惨的。 竹糖不犹得对于薛悦的未来产生担忧,她不在的日子里,薛悦会变成什么样子。 偏执?怯懦?激进? 她无从得知,这让竹糖内心一阵绞痛,生平第一次对当年那个光风霁月的男子生出一缕恨意。 恨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却又转身离开她的世界。 一如狗血剧情,她爱他,他不爱她。 可宿命又兜兜转转使得两人产生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因果。 薛悦没错,那个男人没错,错的是动了心的自己。 但是最后的苦果,却要薛悦独自一人承受,这让竹糖心裂欲死。 竹糖情绪变化躲不开墨柒等人的神念,瑶池圣女叹息一声。 对于竹糖的情绪变化,瑶池圣女或许猜到了几分。 盯着窗外一如既往蔚蓝的天空,开口道: “糖姐,我给你讲一讲关于尘小九事情吧!” “你听完以后,或许可以帮你理理薛悦未来的思路” 一听到尘小九的名字,墨柒立马起了兴趣。 一麻溜从床上下来,钻入瑶池圣女怀中,虎视眈眈的盯着瑶池圣女: “快说” 而安北萱对于瑶池圣女口中尘小九的事情也是贼感兴趣。 毕竟尘小九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谜团,孤身闯东荒,执掌轮回印,对于阎罗那样的存在都能够坦然视之。 这样一个人时而嬉笑,时而沉默,仿佛谁也走不进其内心,但却在无形之中给人最为可靠的感觉。 在其身旁,无需顾虑太多,也没有什么繁琐规矩,一切随心,时时刻刻处于放松的状态。 尘小九的曾经,到底是怎么样的? * 瑶池圣女看着如同小猫一样依偎在怀中的墨柒,好笑的说道: “关于尘小九的许多事,是莫遇在无意间透露而出的” 提及到莫遇这两个字,瑶池圣女和安北萱都浑身一颤。 但瑶池圣女还是压下心中的情绪,继续说道: “你我身为天域顶级宗门的传承者,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身同感受到底层修士的挣扎之旅” “哪怕是刻意的去改变,去融入底层,但依旧掩饰不了宗门对我们的深刻影响” “游历红尘,感悟世间百态,说白了前面还有一个游字” “而尘小九,是真正从尸山尸海中爬出来的” 说到这里,瑶池圣女玉手一紧,握着墨柒的柔夷轻抚: “小柒,也许你没法理解尘小九在于一些事情上的态度” “但是你始终要记得,对世间时刻表达善意的人,是因为其经历过无边黑暗” 当说道这里时,瑶池圣女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在这个科技与修真高速融合的时代,还有这种难得一见的老古董照片,可见保存之人的细心。 而在画面之中,是一个浑身浴血的稚嫩孩童仰望着一座巨城,眼神空洞无物,但又唯独生出一丝温暖。 不知其是在想什么,还是透过古老的城池看着某处带给他温暖的地方。 就这样一张被某个摄影师无意中记录下的照片,却是影响到诸方势力博弈的关键。 墨柒看着瑶池圣女手中那张照片,有些犹豫的询问: “这个小孩难不成就是尘小九?” 瑶池圣女默默点头,没有反驳。 而安北萱和竹糖扫视着照片之上那个漫天黄沙中的瘦小身影,内心生出一种无言的痛。 墨柒思索片刻之后,抬头向瑶池圣女继续问道: “为什么你会有关于尘小九的照片?” 瑶池圣女闻言一声叹息,说出了一个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西王母! 看着众人呆滞的神情,瑶池圣女也感同身受。 因为当西王母将这张照片交给她时,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因为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尘小九,为什么会引起西王母这种存在的注意,而且还是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关注上了。 这样的疑问在此时也被墨柒和安北萱问了出来。 瑶池圣女仰头回忆,想着西王母是怎么对她回复的。 “尘小九到底是谁?” “一个孩子罢了” “那为什么您会在十年前就关注上了他?” “因为十年前的他,代表的是另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 瑶池圣女将西王母的回复原本原的重复解释给墨柒等人。 但墨柒等人同当时的她一样,满头雾水,不知所措! 在十年前,尘小九经历了什么? 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又是代表的谁的利益? 问题越积累越多,瑶池圣女突然想起了莫遇和他所说,尘小九一步步爬入城门,自己走出一条生路的事情。 于是瑶池圣女在翻阅关于封神的古札之时,也偷偷查阅着关于征仙城近些年发生的大事情。 区区十年,就算当时的事情被掩饰的再好,也绝对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瑶池圣女找出了一些关于征仙城近些年的大事情。 征仙城一直以来就是镇守天渊的主要角色,但在十年前,征仙城正式退出了镇守白玉京的行列。 这一变故对于天域各方势力来说,绝对是一个无比震撼的消息。 要知道,为了镇守天渊,各方势力都会每隔十年派出一部分底蕴,参与防守。 但是在几千年来,白玉京是不可忽视的主力军。 也正是因为白玉京的铁血行动,天渊里的那些黑暗生物才会被阻隔在天域边荒。 可是白玉京放弃镇守天渊的举动,天域各方势力竟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反对的声音。 这很不正常,因为天渊的生存率可谓是十不存一,白玉京退出,意味着各大势力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可偏偏让人奇怪的是,天域各洲就像一个哑巴,不吭一声。 而且平衡各洲的天道阁也只是征集了数千艘星际战舰,开赴天渊。 所以瑶池圣女直觉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不能被世人知晓的事情。 于是瑶池圣女又开始询问瑶池中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意图从其口中得知关于当年那件事的一些内幕。 没有出乎瑶池圣女的预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没有一个人敢或者说是想提起关于十年前征仙城的事情。 集体的沉默更让瑶池圣女觉得关于征仙城和尘小九的事情不简单。 于是瑶池圣女找上了醉玲珑,在瑶池圣女再三央求之下,醉玲珑最终还是透露了一部分内幕。 原来在十年之前,因为天渊黑暗生灵的退缩,镇守天渊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天渊对于修真界来说,既是地狱,也是天堂。 黑暗生灵吞噬天道法则,干涉宇宙运转,每每击杀,都会获得天道气运。 所以即使是惨绝人寰的绞肉场,也依旧阻挡不了利欲熏心的修士。 黑暗生灵的退却激涨了各方势力的野心,激战了数千年,一部分生灵早已经忘记了最初镇守天渊的初心。 所以有人理所当然提出了反攻天渊,但遭到了大部分势力的反对。 理由不是因为行动过于激进,而是因为镇守天渊的主力军是征仙城,各方势力不想让征仙城在天渊中获得绝大多数利益。 就是这么可笑,镇守天渊上千年,死伤无数的征仙城竟然成为了利益面前的拦路石。 行动没有因为反对而停止,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在暗中纠集人手。 水到渠成,各方势力人手充足时,将征仙城排除在外,取得了主导权。 久经沙场的征仙城老兵无数次劝阻,却只得来一句“进军”。 各大势力底蕴横扫天渊前端,获得了不少好处。 一次胜利,两次胜利,三次胜利,在接连不断的大胜面前,各方势力有些飘飘然。 不满足现状,化整为零,谋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越来越往下,越来越深入,自然也就越来越疯狂。 可是他们忘了,被视为禁忌领域的天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当各方势力眼中的猎物露出獠牙,他们才知道了天渊的可怕。 在妖尊清扫过后的数万年中,天渊力量一直在暗中积攒。 有跨越圣贤级别的黑暗生灵出手,泯灭了天域一方的绝大多数高端战力。 于是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屠杀盛宴,一场又一场的血雨撒落在天渊深处。 天道哀鸣,血气怨念激荡万里苍穹。 在关键时刻,征仙城老兵杀到,一人倒下,又一人前赴后继。 就这样,将天域各方势力的一丝底蕴拯救回来。 可是他们远远嘀咕了天渊此次的野望,跨越圣贤级别的存在不顾及天渊和囚仙古域的界面壁垒,拼着自身半陨,将一部分黑暗生灵送到了征仙城之外。 天域不仅仅失去了囚仙古域,同时征仙城也被天渊兵临城下。 掩护各方残余生灵撤退的一部分征仙城老兵跨越层层包围,却被近在眼前的征仙城拒之门外。 退守征仙城的各方势力和征仙城内的守卫军起了冲突,拒绝这些守护他们撤退的人手进城。 理由很简单,牺牲一部分人换取绝大多数人的生存,是一笔很划得过来的买卖。 于是那些征仙城身经百战的生灵,倒在了自己守护的城池之外。 黑暗生灵并没有因为苦战千年的仇敌死去而停下脚步,提出了交出征仙城参与镇守天渊生灵后代的要求,以换取黑暗生灵退兵。 赤裸裸的分裂,但在死亡面前,剩下的只有只管门前积雪清,哪管他人瓦上霜! 天域残余势力毫不留情的交出了镇守天渊生灵后代。 黑暗生灵也退兵而归,但不是因为遵守承诺,而是因为纠缠征仙城暗中守护者的黑暗生灵死去。 天渊败了,因为征仙城依旧存留能够抹杀跨越圣贤力量的底蕴。 天渊也胜利了,因为与征仙城的血仇得以成功报复,一代人彻底死绝。 九十二章 残阳血色映诸天 落日余晖濡染了寂寥边荒,却无从温暖死去的心。 天渊退了,征仙城败了,一代人抛头颅洒热血,付出生命的全部,只换来了一句冰冷的“谢谢”。 谢这些傻子自投死路,也要将他们给救回来。 谢这些人已经葬于岁月,妇孺老少皆归于一抔黄土。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滚滚红尘终归会磨灭曾经的残酷记忆。 一场大败,哪怕血流千里,也只不过是少了些无关紧要的生灵。 而天域各方势力残余的人手,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成为了万灵心目中的英雄。 死战不退,镇守边荒,守护着天域的安宁。 歌颂英雄的战歌,为英雄的归来响彻在天域苍穹,可无人知晓在那片荒凉的土地之上,埋葬了多少不屈的傲骨。 或许有人良心未泯,挣扎反抗过这种扭曲的“真相”。 但面对整个天域的脸面,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更为可笑的是,一些意气风发的书院少年,激扬文字指点江山,斥责征仙城的碌碌无为。 死去的将士是罪有应得,活着的“英雄”享受万丈荣光。 这就是可笑的世道,这就是人间的真理。 千夫所指,万人责骂,征仙城内曾经冷冰冰的看客也终于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此时的他们无比怀念那些一言不合拍桌子骂娘的将士。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在黑暗泥泞之中才贪恋柴火微光。 在天域各方势力的战后会议中,面对征仙城的讨伐,所谓的大人物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赔偿。 怎么赔? 砸灵源,一块不够,翻倍,在翻倍,继续翻倍。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利益桌上只有冰冷的数字,从来没有过人性的温暖。 面对难以拒绝的诱惑,征仙城代表中有人心动了。 赔偿要给谁?当然是给浴血奋战的家属遗孀,子孙后代。 可是所谓的家属遗孀,子孙后代,不都“自愿”守护征仙城,与黑暗生灵同归于天渊之中了吗! 灵源自然不可能追随死去的生灵埋葬于泥土之中,所以理所当然的要奉献给重铸征仙城的计划。 至此,皆大欢喜。 你保存了面子,我有了银子,何乐而不为。 会议场中一片欢声笑语,压根看不出惨败的阴云笼罩。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征仙城代表将最后一点良知泯灭于脚下。 或许连同苍天都不忍直视这群商人政客的丑陋嘴脸。 征仙城外,漫天黄沙中,走出了一个气息孱弱,摇摇欲坠的孩童。 这个从囚仙古域一路爬行而来的孩子,在至征仙城外时,倔强的一次又一次爬起,试图站立。 在守城军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那个孩子一步向前,又一步跌落在坚硬的土地之上。 重复,重复,再次重复,贫瘠的土地之上残留下一条血色痕迹。 膝盖碎了,手臂皮肉乱绽,一双脚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手指还在,骨头还有,一股气永远也不会从那个孩子心中散去。 数里路程,整整走了一天。 城墙之上布满了闻讯而来的人群,麻木,空白,恐惧,震撼,流露在每一个人眼神之中。 没有人敢相信,竟然有人从天渊之中幸存下来。 那孩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喘息,都如同一道道天雷劈打在众人头上。 没人敢动,没人想动,没人能动。 就这样,在天穹天眼的投影中,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个孩子终于踏入了城门。 瘦小无力的身影坐倚在巨大的城门之下,就如同巨龙之下的蝼蚁,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城门之下的孩子静静的坐了一夜,天域各方势力的会议桌上,也有许多人等了一夜。 这一个夜晚,征仙城迎来了一场清洗,过往的泥泞不堪,黑暗绝望,或许在这场行动中彻底了结。 这一个夜晚,会议场中躺着上百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征仙城退出镇守天渊的行列,永不复返。 这一个夜晚,有生灵自征仙城地下觉醒归来,一一拜访天域各方势力山头。 这一个夜晚,有一个孩子倚靠在城门之下,梦到了挥手告别的父母。 天亮了,阳光照射在征仙城每一个角落,唯独遗忘了那个城门下的孩子。 大街小巷中的寂静,犄角旮旯里沉默的眼神,这座城多了一抹生机,但终究变不回记忆中的童话城堡。 晨曦掩盖住过往,高大的城墙铺盖下一大片阴影。 那个孩子如同随时可能飘散的蒲公英,立于阴影,目睹阳光。 * 瑶池圣女将这个故事用平淡的语句给诠释而出,却依旧让几人仿佛看到了那时的画面。 血与火的歌谣,回荡着轻声细语的温柔。 古老的城池之下,有人仰望天空! 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归于安好,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与我无关。 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尘小九。 墨柒带着泪花凝视着照片之上那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将脸庞贴在其上,似乎是想透过时空,给予尘小九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安北萱心神荡漾,一路走来,原来最不容易的就是他。 瑶池圣女将情绪从低落中抽离,静静的看着竹糖: “未来谁也无法知晓,也无从改变” “过去已经成立,任何生灵同样无法动摇” “我可以向你保证,哪怕我们几人身上肩负着滔天因果,也不会让竹糖受到任何委屈”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之道,传道受业解惑也” “薛悦在长大,我们也在蜕变,你所希望薛悦的未来模样,我们陪着她” “哪怕你不相信我们,也请相信那个从黑暗中长大的尘小九” 竹糖听着瑶池圣女的誓言,将眼角的泪水擦拭。 回想着尘先生踏入小巷房屋的那一刻,其背后仿佛照耀着万丈光。 她作为母亲,之前的确不想让薛悦干涉到太多了因果变化中。 万源是一个,书院是一个。 哪怕书院众人表达出再大的善意,依旧不能阻止竹糖心中的不安。 但就在瑶池圣女讲完关于尘小九故事的那一刻,竹糖懂了。 她能留给薛悦的是亲情的眷恋和温暖,而白玉京书院众人,则是能让薛悦真正领悟这个世界。 竹糖透过窗户,看着小院之中葱绿的小草,甜美一笑。 舍不得的终将放手,曾经也好,未来也罢,愿悦儿你可以向尘先生一样,善意的对待这个世界。 * 而瑶池圣女口中的那个小孩,现在正游荡在长安街头,走马观花,悠闲自在。 尘小九聆听着街角的叫卖,瞅着小摊上大呼小叫的客人。 拨浪鼓的声音随着嬉戏打闹的孩童远去,恋人的耳语无意中荡漾在耳旁。 透过长安街头的人间百态,尘小九在思索着如何开始汲取天地愿力。 儒家气运暂时没法动摇,不久以后的书院大会或许能惊起一丝波澜。 现在的关键是要打出白玉京书院的名号,只有正名,才能夺愿。 千人呼,万人念,方有可能诞生一抹愿力。 而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天地愿力该如何保存,如何孕养,这又是一个难题。 轮回印作为地府神器,或许有镇压愿力的手段,但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思前想后,尘小九无意中走到了一处书香长街。 干净整洁的青石街道两旁,摆着一个又一个书摊。 有的摊前摆放着一张躺椅,有人倚靠其上,享受着阳光明媚。 但绝大多数摊位之旁,空空如也,只有书页随风而动,发出动听的响声。 尘小九意动,挪步走入街道,打量着摊位上一本本书籍。 民间话本,诗歌礼仪,杂记小说,修行道法,一应俱全。 尘小九看着前方一家店铺前立着的“愿者上钩”,起了几分兴趣。 走至店铺外的摊位,看着摆放的杂乱无章的书籍,轻声一笑。 笑声却是惊动了店铺内打着瞌睡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却被一道疤痕贯穿而过。 但偏偏生不出一起恐怖的感觉,反而为其增添了一份厉气。 书店老板打着哈欠看着站立在摊位前的尘小九,说道: “要是感兴趣就看看,看上了,随便给点灵源就好” 尘小九闻言一愣,对书店老板道: “这书的价钱还能由顾客所定,也真是一件奇事” 书店老板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遇上了就是缘分,对了书的眼缘,那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打个比方,你所求的道法或许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文不值,而我要浏览的民间小调对你来说或许不入眼睛!” “看上了,买走不谢” “看不上,直走不见” 书店老板说完之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仰头看着天空,不在搭理尘小九。 而尘小九也随手翻阅一本古书,饶有兴趣的站在摊位之前看着书的内容。 随着日落西山,一抹夕阳映照在街道之上,尘小九还依旧如同一根木杆一样,驻守在摊位前。 当尘小九将手中的小说放下之时,书店老板走出店铺,打量着尘小九: “你倒是个有耐心的” “怎么样,碰没碰到你的福气?” 尘小九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消遣时光而已,哪能让您愿者上钩!” 书店老板倒是没有一丝嫌弃,哈哈大笑一声: “你这人倒是有几分意思!” “既然着书摊满足不了你,你不妨和我聊聊你的心中贼!” 尘小九看着不像是调侃的书店老板,淡然回复: “怎么?您这还承揽着万事通的任务?” 书店老板大手一拍门前“愿者上钩”的牌子: “万事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鱼饵抛出去了,就看你上不上钩!” 尘小九呵呵冷笑: “您这空手套白狼的手艺倒是很熟练!” “没少忽悠人吧!” 书店老板被看穿后,索性也就不在掩饰神棍的本性。 明明一个威武不凡,剑眉星目的汉子硬生生流露出一股猥琐的气息。 衣衫一抖,义正言辞的说道: “江湖来往一张嘴,全靠脸皮走天下” “再说了,我做的生意本来就讲究个你情我愿,何来空手套白狼一说” 尘小九闻言翻动着书摊上的书籍,开口说道: “金玉名言,铁口银算,踪影门传人就在这里摆地摊忽悠人,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书店老板在被揭穿身份以后反而无比淡然,活脱脱一个打不死想不透的流氓。 哼着小调说道: “能看穿我身份的也是一个人才,说一说,哪句话泄了底了,让我好长长记性” 尘小九闻言摇头,否认道: “你掩饰的很好,或者说,你就压根没有掩饰”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算是个传奇” “但是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被别人盯着不放!” 话落,尘小九瞥了一眼书店周围摊位上开始收摊的人影,眼中划过一丝异样。 同时指了指“愿者上钩”的牌子,其边缘恰好显露出独属于踪影门的一个符文印记。 书店老板看着撑着胳膊的牌子,冲尘小九竖起了个大拇指: “小小年纪见识不少,还能认得出这老牌符文” 随即又跟着尘小九的目光扫视一圈,没有丝毫畏惧的说道: “这些人说句狗皮膏药勉强可以算的上,但是行为举动还是太过于刻意,傻子都能看的出是军方的人” “本来没有你的话我还准备和他们继续玩两天,现在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尘小九闻言来了兴趣,盯着书店老板轻笑: “怎么,现在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了” “那我这心中贼等了一天,怎么破呢?” 踪影门传承者白了尘小九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阴谋诡计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还给老子装了一天,累不累!” “不累,甘之如始” “那好,你就在着待着吧,我先走一步” 踪影门传承者手腕翻转,手下牌匾瞬间化为一道旗幡。 “愿者上钩”四字瞬间化为“天命昭昭”。 踪影门传承者冲着尘小九嘿嘿一笑: “记住了,姜永远是老的辣,不管你有什么事情,现在都迟喽” 话音落下,踪影门传承者的身影腾挪移动,闪现出现在数十丈之外。 其余书铺中人影顿时破窗而出,一张灵力符箓大网笼罩向踪影门传承者。 但只见其旗幡一挥,五行之力轮转为浑圆,激荡向四方。 符箓大网犹如遇到了惊天鲨鱼,顷刻间被撕咬开一个大洞。 踪影门传承者旗幡轻点地面,碎石书页漂浮而起,化为龙卷席卷向欲要上前的人影。 青石街道之内狂风呼啸,遮天蔽地。 等到诸多人手合力破开龙卷以后,踪影门传承者早就跑的无影无踪,还真是契合了其宗门的名字。 若大的街道之上,只剩下了尘小九和诸多愤愤不平的军方人手。 “拿下他,和踪影门那家伙交谈了那么久,一定是同伙” 被平白无故扣了这么一楼黑锅,尘小九还是觉得有这样无语。 不就是无意之中对踪影门的人起了兴趣,现在倒好,直接成同伙了。 看着神速扑来的身影,尘小九轻叹一声,随后身边流转着数字道纹,一瞬间尘小九身影消失在街面之上。 扑了个空的军方人手中传出一道粗狂愤恨的声音: “给老子搜,搜便整个长安也要把踪影门那孙子给老子揪出来” * 而军方口中的踪影门孙子现在手持旗幡,正在熙熙攘攘的朱雀大道之上,调戏逗弄着来来往往的小姑娘。 等到志得意满的送走一个算命姻缘的曼妙女子,踪影门传承者眉毛一撬,看着走至身前的尘小九: “呦,有几分本事,这都能找到” 而尘小九则是看着刚刚满脸羞红离去的女子,嫌弃的说道: “你踪影门弟子还真是博学多识,连同算命的行当都干上了” 踪影门传承者感受着手中残留的脂粉味儿: “没办法,风媒的活都快让圣光集团那群孙子给垄断了” “再不搞点副业,恐怕我得饿死街头” 尘小九一脸不相信,踪影门再不济也是曾经风媒的领头羊。 手中掌握的天域秘闻和不传世密辛被多少人给惦记着,哪怕圣光集团后来居上,也不能影响踪影门在修真界的声誉。 踪影门传承者瞅着尘小九那一脸淡然的表情,举着旗幡边走边说: “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不是你说的要帮我破心中贼吗?” 尘小九平静的盯着吹胡子瞪眼的踪影门弟子。 踪影门传承者冷呵一声: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书店老板讲究愿者上钩,而踪门门弟子就比较随性,给钱就行” 看着踪影门传承者作出要钱的动作,尘小九耸了耸肩,表示没有。 “没有钱你在这跟我开玩笑呢!” “那这个玩笑好不好笑?” “滚一边去,别影响我赚钱” “好” “喂,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你是没有地方去吗?” “有” “那滚犊子” “不” …… 经过尘小九不断的骚扰,踪影门传承者寻了处角落台阶坐下,瞪着无所事事的尘小九: “你有完没完,能不能给人点自由空间” 而尘小九充耳不闻,吹了吹台阶上的灰尘,一屁股坐在其旁边。 两两对视,踪影门传承者是拿尘小九没办法了。 跑不了,搞不掉,这人怎么比那群狗皮膏药还要惹人烦。 踪影门扣着头发冲尘小九说道: “我算是服了你了” “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让我赚点钱回家过年” 尘小九对于满嘴跑火车的踪影门传承者压根不回话。 就是直勾勾的盯着“天命昭昭”的旗幡,一言不发。 “喂,好歹说句话” “没钱” “没钱你在这耍赖皮,还有没有修士的品德” “品德那玩意,早在六岁那年就丢了” “我了个去,你个王八蛋够狠” “谢谢夸奖” 被折磨的没脾气的踪影门传承者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 “来来来,说出你的心中贼,老子今天做一回赔本买卖” 尘小九侧身看了其一眼: “封神” “告辞” 听了尘小九“心中贼”,踪影门传承者一个踉跄,起身拔腿就走。 开什么玩笑,封神?封他大爷! 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踪影门传承弟子,就算是死去的便宜师尊活过来,也不敢涉及封神信息。 而尘小九这次没有阻拦其离去,只是轻声传音道: “我知道踪影门的影子在哪!” 话音落下,已经走出数十米的踪影门传承者浑身一颤。 转身冷视着尘小九: “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尘小九拍拍屁股起身,走至其身前,淡然一笑: “法天地踪迹,影万灵道法,踪影门一明一暗入世人的传统,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荒废了吧!” 不等踪影门传承者开口,尘小九继续说道: “传说只有踪影门明暗双方汇合,才能够找到踪影门传世秘典” “曾经风媒的领袖,丧失了推衍天机的法典,其传承者只能靠着坑蒙拐骗混日子,是不是很难受” 此时踪影门传承者红着眼呵斥道: “你给老子闭嘴” 尘小九眼前盯着气息紊乱的身影,指着其手中的旗幡: “天命昭昭” “如今的踪影门,还能感知天道运转的契机吗?” 随后尘小九同其擦肩而过,一道神念传给踪影门传承者: “若是想好了,青苔巷,白玉京书院等你” 在背后之人复杂敏涩的目光中,尘小九消失于来来往往的人海之中。 站立在原地的踪影门传承者看着手中的旗幡,呢喃自语道: “昭昭天命,茫茫人道” “师傅,我们的时代真的会来吗?” * 在中神洲西部,一处繁华街道旁的院落中,一个轮椅上的婉约少女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手中关于五域大比的报告。 一沓手掌宽厚的纸页上,没有一条少女想要的信息。 眼前浮空的灵幕之上,呈现着一个瘦削少年的身影。 其冷白的肌肤惹人注目,不起眼的面庞上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够包容天地。 婉约少女葱玉指尖轻扣轮椅,瞅着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尘小九,你跑哪里去了!” 九十三章 不诵苍天不诉离殇 擂鼓阵阵撼动八方,谁人俯看人世间。 长安城特有的战鼓声随着破晓响彻天际,号子声中铁甲摩擦音落下。 鼓声揭开长安的一日茶米油盐,城门缓缓开启,打开着盛世繁华。 青苔巷中,一个小胖子急促的掠过巷间顽强的野草,滴落的汗水惊起青石板上的尘土,晕染开岁月静好。 吴蓝刚刚摆脱掉睡眼朦胧的感觉,就被一个炮弹似的小家伙撞入怀中。 闷哼一声,吴蓝脸色青黑的看着已经慌不择路逃窜的万源: “你凉凉了,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我说的” 在吴蓝嘶吼声中,瑶池圣女开启门扉,巧笑嫣然: “大清早的,你再喊下去,小柒铁定揍你一顿” 吴蓝讪讪一笑,心虚的瞅了一眼侧对方紧闭的门户,发现并没有看到某人后,拍了拍胸脯,屁颠屁颠的朝着学院中心走去。 瑶池圣女看着吴蓝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犹得笑出了声。 “这大早上的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让你乐的嘴都合不住了?” 安北萱踏出房屋,就看到了瑶池圣女冲着一个方向笑个不停,让人匪夷所思。 瑶池圣女笑的肚子都痛,急忙揉了揉,回答道: “吴蓝那傻子不仅被墨柒给欺负怕了,现在更是连在院子里大声呼喊都不敢” “再这样下去,除非吴蓝在嘴里含一个奶嘴,不然迟早有一天得出事” 安北萱额头泛起黑线,不犹得想起了这几天因为吴蓝每天晚上不睡,偏偏早上又起的早,连带着自己的吐息修行都受到某人半夜魔性的笑声影响。 结果现在吴蓝就遭到报应了,自从尘小九把墨柒拎到这处院子后,她总算可以安心修行,吴蓝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要她看,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吴蓝就会哭爹喊娘的叫嚣着要和尘小九去住了。 安北萱眼中含着笑意和瑶池圣女对视一笑,并肩走向了教授道法的书院场地。 不一会后,墨柒拖拉着笨重的身躯,姗姗来迟。 刚刚走进阳光透彻的大殿,就听到吴蓝那接连不断的斥责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稚嫩声音的反驳: “万源,我看你不是路痴,而是白痴,来书院这么多天了,还能走错地方,真是醉了” “呵呵,吴教习咱两半斤八两” “放屁,你教习我对这里门清,绝对不会走错” “哦,那这样看来,原来吴教习昨天徘徊在碎梦楼也是门清喽…” 万源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吴蓝一把捂住。 扫视一眼后方耐心教导薛悦的瑶池圣女和安北萱,松了一口气,盯着有恃无恐的万源,冷笑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是吧!” 对于吴蓝不痛不痒的威胁,万源早已经免疫了。 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地面: “我没乱吃饭,也没乱说话,万家男儿向来讲究实事求是” “再说了,我也就是看见教习皱着眉头在碎梦楼左右徘徊,又没有说您进去过。” “难不成教习你昨天真的享受了一场万花盛宴?” 看着万源那装作无辜的眼神,吴蓝恨得牙痒痒,却又拿这小屁孩没办法。 只能低声下气的向万源说道: “昨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吗?” 万源闻言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肚子,感慨万千: “今天起得迟,好像还没有吃早饭呢” “我这人吗,一饿记性就特别好,要是有热乎乎的汤包,说不定某些事就忘记了!” 看着万源装模做样,却又被拿捏住的吴蓝只好捏着鼻子说道: “好小子,等着,我给你去买” 瞪了得意洋洋的万源一眼,吴蓝转身欲出大殿,却被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给逼了回来。 看着一脸严肃的墨柒,吴蓝吞咽口水,忐忑不安的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早上好不好不知道,看来某人昨天晚上是更好啊!” 随着墨柒摆弄粉嫩指头,随口说出之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后,吴蓝苦着脸求饶道: “我就看了看,没动其他的心思” “真的?” “比真金还真” 面对吴蓝义正言辞的保证,墨柒抱拳在胸,平静的说道: “万源,打沉香拳五千遍,少一遍翻倍重打” 原本还幸灾乐祸的万源顿时脸色一遍,却又苦于墨柒威慑,只能生无可恋的挪向大殿之外。 而殿内的吴蓝就像是是待宰的羔羊,只等墨柒手起刀落,就可以下锅了。 就在墨柒准备怎么操练吴蓝时,书院之外爆发了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 一股冲击波荡漾四方,众人只感觉到地面一沉,仿佛是被陨石砸中,随时有塌陷的可能。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起身,神识掠过波动中心: “出事了,又有人上门找茬” 吴蓝闻言一震,骂骂咧咧的跑向书院门口: “谁他娘的活腻歪了,敢挑小爷的门” 但是那庆幸的眼神怎么都像是为躲过墨柒的打压而高兴。 墨柒冷哼一声,也不计较吴蓝的事情了,冲着瑶池圣女说道: “你们两身份比较惹眼,就在这待着吧” “我出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来送死了” 话落,一道火红流光以闪电般的速度穿梭而去。 只剩下瑶池圣女和安北萱两人面面相觑。 安北萱略有担心的看着远处: “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没事,他们几个吃不了亏” “我是怕小柒和吴蓝压不住脾气,惹出什么大麻烦” 瑶池圣女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说的也对,就墨柒那一点就炸的性子,不把长安捅破天就算好了。 现在也只能祈祷尘小九能够镇压过那两个跃跃欲试的家伙。 而此时的青苔巷,白玉京书院门口,原本就陈旧的门户已经彻底碎成渣渣。 在门口之处,不知被什么轰开了一个一丈长宽的大坑,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深处有地下水在不断渗透而出。 要不是院墙有曾经天一阁存留阵法守护,现在恐怕早已经和碎成渣的大门一个下场。 吴蓝和墨柒相差无几,赶到了门口,就看到唐妖正在和一个黑字短裙的长发女子对峙。 女子气质清冷,一双洁白无瑕的手掌带着一双薄如蝉翼的黑色拳套。 长发飞舞,惊才绝艳,明明看起来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但透过那深不见底的大坑,没人相信其人畜无害的脸庞。 与其对峙的唐妖肩膀素洁衣衫之上,多了几个明显的拳印,显然是在与女子交手中吃了点亏。 而尘小九则是坐在满是碎渣的门槛之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小巷不远处的店铺之中,陆续有身影走出,查看着后方巷尾的动静。 随着吴蓝赶到,看到门口一片狼藉的样子: “我了个去,哪个不长眼的拆了老子的门,给我站出来,我保证让你站着来躺着回去” 独特的大嗓门传遍小巷各处,引来一阵哄笑声。 黑字短裙女子目光冷冽,扫视着“大言不惭”的吴蓝。 坐在门槛上的尘小九无语的耸肩,拍了拍吴蓝屁股,指着浮空对峙的两人说道: “去吧,我看看你怎么让人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而浮空而立的唐妖闻言嘴角一抽,看着身前怒气再起的女子,内心将吴蓝鞭打了数万次。 老子挨了好几拳才让眼前这个疯女人停了下来,还没询问一二呢,就被吴蓝这傻子给打断,真是醉了。 而门口处被尘小九“挑衅”的吴蓝翻转长剑,将剑鞘抛给尘小九,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飞向前方。 “唐妖,你先下去,这个疯婆娘我来解决” 唐妖满脸黑线,想要说什么却被吴蓝直接一屁股挤到一旁。 吴蓝左右摇晃,目光如炬,打量着黑衣短裙女子。 这拳套好白,不对,这腿真帅! 看着看着思绪就飞了,不知道其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在黑衣短裙女子眼里,吴蓝活脱脱一个色狼。 单看其不怀好意的眼神就知道眼前这男子欠揍。 女子心里这么想,手上也没有停。 开门见山,势大力沉的一拳瞬间砸中吴蓝色眯眯的眼睛,使其倒飞而出。 在下方刚刚准备观战的尘小九和唐妖无奈一叹。 墨柒更是直接捂脸,压根不想承认天上这玩意是白玉京的人。 被瞬间击飞的吴蓝总算是从某种不可描述的思绪中脱离而出。 一个翻转,强行停下倒飞的身形。 怒气冲天的冲着黑衣短裙女子喊道: “能不能讲点武德,还没说开始呢!” 但对方女子显然是没打算和吴蓝在这里丢人现眼,纤细身形破开虚空,一拳降临。 拳势如同万里狼烟,随风而起,引得万人瞩目。 一拳接一拳,一口气将吴蓝从天上砸落地下,没有丝毫迟钝。 吴蓝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黑字短裙女子收拳而立,看着深坑之内衣衫褴褛,嘴里冒着白烟的吴蓝,冷哼一声,声音如同金戈铁马,蕴含杀伐之气: “一个只知道嘴上花花的废物,果然和这破烂书院天生一对” 被嘲讽的吴蓝缓缓从坑中站起,拄着长剑,咳嗽道: “你这小娘皮不仅是手上不饶人,这嘴更是毒” “骂骂我就行了,连带书院就是你的不对了” 黑字短裙女子冷笑: “混子书院才能出来你这样的混子,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吴蓝摇摇头,指着尘小九否认道: “真正的混子这那个王八蛋,我可是白玉京书院的颜值担当,别瞎说” 黑衣短裙女子顺着吴蓝所指的方向瞅了一眼尘小九,不屑的说道: “一丘之貉” 看着鼻青脸肿的吴蓝依旧还要踩着尘小九抬高自己,众人对于吴蓝彻底死心了。 这人就得每天收拾一顿,不然能够上天。 这时候吴蓝嘿嘿一笑,挑了个剑花,冲着黑衣短裙女子笑着说道: “记住了,我是君子,不是混子” 话落,剑起,氤氲剑意绽放天际,一朵莲花含苞待放于青苔巷中。 “出于污泥而不染,姑娘何不一同赏赏花开盛夏” 吴蓝立足于漫天剑意之中,双手结印,引动体内灵力灌注浮空长剑之中。 黑衣短裙女子看着浩荡而现的汹涌剑意: “装神弄鬼” 脚下一蹬,冲天而起,万里云海如同潮水涨落,随着一道黑色身影降落。 天地一线,拳意似寂灭沙场,秋场点兵。 不动则已,一动横扫天下,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神雷滚滚,拳意极速破开虚空惊起一阵响动,长安皆惊。 而吴蓝漫步于方寸青石,剑分清浊,辅音大道之声。 纵天一刺,迎向浩荡拳意。 烟云散,虚空滞,莲花剑意缓缓而开,将万马奔腾,死战不退的撼天拳意包裹。 一者柔,一者坚,僵持不下。 吴蓝持剑之手开始颤抖,那一拳几乎要将剑意泯灭,惊梦古剑差点脱手而出。 而黑子短裙女子忍受着无处不在的剑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一晃。 这个时候,谁先坚持不住,谁就会遭遇到对手铺天盖地的攻势。 不能收,不能退。 吴蓝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气息紊乱不堪,道法神通没有输给对手,但道行修为显然是低于黑衣短裙女子。 天平此时已经倾斜向了黑衣短裙女子,一毫之差的灵力波动就能决定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吴蓝看着面前咬牙坚持,杏眸流淌微光的女子,收剑而立,他输的不冤。 而黑衣短裙女子显然是没有想到吴蓝会收手,情急之下来不及收回攻势,一拳重重的砸在吴蓝胸脯。 吴蓝一怔,破口大骂: “我了个去,你收不住手早说啊” 但已经迟了,另一只手携带的滔天拳意眼看就要将吴蓝掩埋, 突然一块搬砖抽在吴蓝脸上,巨大的力道带着吴蓝砸落在酒馆门前。 一如寻常搬了个凳子观战的妖娆老板娘看着有个不明之物飞了过来,下意识的抄起凳子就将其抽飞。 可怜的孩子还没有从那一板砖中回过神来,接着又被一凳子抽回到原地。 黑衣短裙女子看着脸庞肿的比猪头还夸张的吴蓝,忍不住笑出声。 遭受了物理和精神双重伤害的吴蓝,不甘心的瞪着黑衣短裙女子,一闭眼晕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晕倒让黑衣短裙女子再也忍不住了,捂嘴直笑。 这年头,自己把自己气晕过去的奇葩还真是少见。 之前因吴蓝调侃逗弄而起的怒火已经彻底消散,剩下的是对于吴蓝的一丝怜悯和无穷的幸灾乐祸。 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这话果然有几分道理,不过就是换了个人。 而就在其轻笑的时候,尘小九一行人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瞬间警惕的黑衣短裙女子,唐妖摆手示意没有恶意。 而尘小九则是冲着地面瘫痪的吴蓝直接一脚: “醒醒,赶紧爬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 “嘶”的一声,被踢痛的吴蓝噌的一下站立而起。 看着一脸淡然的尘小九,压不住脾气的吼道: “尘小九,那块砖是不是你扔的” “是” 毫不犹豫的承认,让还准备舌战群雄的吴蓝瞬间懵了。 不是,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尘小九那一脸就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使得吴蓝不得不偃旗息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着,等老子伤好的那一天,就是你尘小九入葬之时。 对了,那一板凳是谁抽的,当时被一砖头砸懵了,压根不知道是谁补了一下。 而此时,酒馆老板娘已经悄无声息的将凳子放回屋内,倚靠木门笑看着一脸哀怨的吴蓝。 尘小九没有顾及吴蓝心中的小九九,看着黑衣短裙女子,正准备询问其和白玉京有什么仇怨。 突然,书院之内跑出一个胖乎乎的身影。 奔着黑衣短裙女子而来,乖巧的喊道: “姐姐,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姐姐叫懵了在场的所有人,什么意思,合着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而黑子短裙女子看着屁颠屁颠跑来的万源,一指头戳在其脑门上: “走,和我回家” “不回,我要修行” “呵呵,胆子肥了是吧!家里那么多供奉你不学,偏偏要找一个坑蒙拐骗的破落书院?” “才不是,虽然书院中有些人不靠谱,但还是非常好的” 听着姐弟两的扎心对话,唐妖忍不住轻咳一声: “那个我作为白玉京书院院长不得不提醒你们一下,我们书院是持证上岗,有律法保障的正规产业” 结果唐妖话还没说完,黑衣短裙女子冷哼一声: “前后加起来不到十个人的书院,你说正规不正规?” “这不是精兵简政,注重一对一服务吗!” “呵呵” 眼看聊不下去了,黑衣短裙女子拉着万源的手说道: “长安那么多书院你不选,非要选个末流,你是不是脑子有抽” “喂,过分了,万訫,好歹是我姐,留点面子不行吗?” “闭嘴吧,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弟,我直接凑死你” 面对生命威胁,万源也只好乖乖闭嘴。 而吴蓝不解的问道: “不是说这家伙没人要吗?怎么还能自己挑选?” 万訫闻言一愣,看了万源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说吧,编了什么理由” 在老姐的恐怖威慑下,万源只好将自己欺骗吴蓝等人那一套说法搬了出来。 万訫越听越气,脸色一黑: “可以啊,豪门废柴,修为停滞,你这活脱脱一个主角背景啊!” 万源得意忘形回复: “可不,翻阅了好多小说才整合出的,是不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可惜没得意几分钟,万訫冷冷的眼神注视之下,万源顿感心慌。 同时唐妖等人质疑的眼神探视而来: “怎么回事?” “不是气血停滞,不破体妄吗?” 万源呵呵一笑,躲在万訫身后不敢回话。 此时候众人也算是明白了,当初这个小胖子演绎了一场声泪俱下的苦情戏。 狗屁领悟不了道则,狗屁的破不了体妄,都是演的,小小年纪演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知是该夸还是该揍。 弄清楚了前后因果,也明了女子身份,这一场闹剧也是时候收场了。 死活不走的万源让万訫很是无奈,她就不明白了,这小书院有什么好的,还是给其下了迷魂药,能让万源这么恋恋不舍。 看着姐弟二人的拉扯,白玉京书院众人也没有劝阻的权利。 只能默默的看着万訫指责万源的荒唐行径。 偏偏万源很是执拗,直接抱住尘小九大腿,可怜巴巴的看着尘小九: “当初是你把我收进来的,你要负责保护我” 看着万源寻求庇护的行为,万訫气不打一处来。 但随即又改变了主意,看着尘小九说道: “既然当初是你收的他,那现在你可以将他逐出书院” “他可是欺骗了你,你难道能够忍受?” 万訫教唆尘小九的行为让抱住大腿的万源很是不齿,但也拿其没办法。 要是尘小九发怒要赶他出去,他可真是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万源正准备卖惨求得同情时,尘小九平静淡然的回复: “我知道当初他是在骗我” 众人闻言一惊,要知道那时候瑶池圣女亲自探查万源身体都没能看出来万源这小家伙是在骗他们。 尘小九就静静坐在一旁,能看出什么? 此时不仅是墨柒等人,就连同万源都疑惑的抬头望着尘小九。 不是吧,尘教习当初看穿我的演技了? 不对,我这演技绝对没问题,难不成是我压抑自身气血不到位? 这也不可能啊! 就在万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尘小九开口道: “中土万家,灵源暴发户,掌握着天域三成的矿脉” “但万家还有另一种称呼,叫做野蛮世家,我没说错吧,万訫大小姐” 被提问的万訫此时神色凝重,看着尘小九不解的问道: “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尘小九摇摇头: “这属于个人隐私,我拒绝回答” “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对于万家没有任何兴趣” “更何况只是一个称呼,也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九十四章 茶末三两品春秋 水入青盏,荡漾起涟漪阵阵,茶叶三两,摇曳不定。 纤纤玉手拂过桌面,诱人朱唇点过盏沿,一双冷白泛光的长腿可谓人间极品。 万訫将茶盏放下,注视着大殿对立面老神自在的尘小九: “茶是好茶,人就不一定了” 一语双关,赤裸裸的指责尘小九不怀好意。 她那傻不拉几的弟弟自己将自己送上门,要是不知道万家来历也就算了。 可那所谓的尘先生分明对于万家的来历底蕴一清二楚,很难让人猜测其真实目的。 感受到万訫刀子般的眼神,尘小九指尖轻击桌面: “我说了对万家不感兴趣,那就是不感兴趣” “你也不用在这怀疑我的态度,要是我真想做点什么,你认为你和万源还能在这安然无恙!” 万訫面色一变,看着大殿之内正在教导薛悦的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心中一沉。 白玉京书院何时有这么强的教习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没有一个是个善茬。 就是之前那不要脸的吴蓝,她都看不透其剑法根源。 而白玉京书院的院长唐妖,虽然这段时间已经不显山不露水,但背地有人指出,唐妖背后有可能是朝堂最顶尖的存在。 在长安,唐皇的态度决定着长安各大势力派别对于白玉京书院的态度。 在唐皇默不发声的情况下,白玉京书院能够堂而皇之的显露天一阁故地,这一份实力就不得不让某些人投鼠忌器。 万家作为纯粹的商人,自然要探究天下局势,布下笼钱棋局。 可这突然冒出的白玉京书院成为了最让人无从猜测的变数。 不仅是万家,就算是那位侯爷,也对白玉京书院虎视眈眈,却又顾及太多,只能使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而万訫无意间发现万源弃学加入了书院,这让万家不得不直接和白玉京书院交涉。 可那群老古董争论了三天也没能选出合适的人手,这让担心笨弟弟的万訫坐不住了。 也就有了拳轰院门,脚踩吴蓝的事情,可这时候,万訫已经生出了一丝懊悔。 一个碎嘴子的吴蓝就让她差点招架不住,还有两个让其无法查探修为的存在。 深陷虎口,脱身难上加难! 尘小九察觉到万訫一丝摇摆不定的神色,声线一压,将还在一旁琢磨自己露馅原因的万源提溜在身前。 一巴掌拍在其肉呼呼的屁股之上: “来吧,自己解释一下加入白玉京书院的原因” “你那亲姐担心我们会不会将你卖掉,纯属多虑” “一个能够自导自演,将书院当成踏板的小屁孩,说什么也有了放几个臭屁的能力,你说是不是,万源!” 被调侃的万源此时全身发冷,尘小九那一脸淡然平静的表情反而觉得比整日骂骂咧咧的吴蓝更为可怕。 万源讪讪一笑,声音颤抖的响起在大殿之中: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实目的的?” 尘小九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正在歪着脑袋思索问题的薛悦: “你说呢!” 顺着尘小九目光,万源敏感的心咚咚直跳。 事到如今,只能如实交代了。 垂头丧气的万源犹如斗败的公鸡,将事情的前后计划给老姐一一道来。 原来万源之所以要脱离原本的书院,且不昔隐藏一身修为,只是为了保证薛悦能够和他一同参与书院大会。 书院大会是各洲书院冰重新洗牌排序的舞台,同时也是各洲书院实力显现的机遇。 若是有书院弟子可以登顶至圣先师留下的浩然塔,就可以获得儒家气运垂怜,一步超凡入圣,铸就传奇。 相传神洲书院朝圣在百年前登顶浩然塔,但却不知为何放弃了成圣契机,以至于现在依旧徘徊于禁忌之途。 但无论如何,书院弟子只要踏足浩然塔,就意味着获得了儒家真正传承。 但每一家书院只能有寥寥数十人的名额,可依旧有人前仆后继,只为获得那一丝希望。 万源作为龙凤书院的天才弟子,同时也是万家将来的传承者,自然有机会获得一个浩然塔名额。 可万源真正想要做的是帮助薛悦摆脱既定的命运,而浩然塔就是最好的机会。 名额可以转让,但转让的范围从来不可能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凡俗女孩。 万源心想,既然龙凤书院走不通,还有其他各大书院。 于是万源毫不犹豫的选择退学,辗转长安各大书院。 但每一家书院的说法都极其相似,万源可以给机会一试,但想着在携带一人就是异想天开了。 残遭拒绝的万源不想回家,也没心情去以糟糕的心态面对薛悦。 游荡长安各处的万源偶然碰到了吴蓝在散发着传单。 那明晃晃的白玉京书院五个字顿时让万源觉得无比熟悉。 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 百思不得其解的万源下意识的跟在吴蓝身后,将吴蓝随意散发的传单一份一份收集起来。 偏偏吴蓝也是个心大的,心神完全放在了过往的窈窕女子身上,压根没关注到身后那个小尾巴。 就这样,吴蓝一路发,万源一路收。 吴蓝将最后一份传单散发出去后,边伸懒腰边嘀咕: “唐妖那王八蛋,影响了老子看美女的心情” “派谁发传单不好,偏偏派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唉,资源的浪费啊!” 万源咬着糖葫芦,从一堆废话中提取出了两个关键字: 唐妖! 他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白玉京书院熟悉了。 原来在不久之前听到父亲不止一次的提及到唐妖这个名字还有白玉京书院。 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父亲对白玉京书院的评价: “深藏不露…” “可以被神洲书院给针对…” “唐妖的身份不可泄露,否则会有若大的因果…” 等到万源将回忆理清,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那同是书院,而且这白玉京书院似乎还有点深不可测,为什么自己不能选择它呢。 说干就干,万源扫视着乾坤戒中好几十沓传单,心中默默的替白玉京书院祈祷。 不要怪哥不仗义,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万源随后观察了一天,发现果然如自己预料的,白玉京书院招生的消息没能及时传播出去,一整天都每一个人来。 而后万源就迈着狗腿子的步伐,装作废柴加入了白玉京书院,成为了“理所应当”的第一人。 同时也如愿以偿的将薛悦给带到了书院。 一箭双雕,不仅让薛悦接受了自己的善意,还死死的占据了白玉京书院参与书院大会的名额,真是一个小天才。 但万源打死都没想到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姐会直接打上门来。 而且也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小伎俩早就被尘小九知晓。 万源此时幽怨的望着坐立不安的万訫,内心的苦水都能够填满北海了。 万訫听了万源前后计划后,脑门浮现黑线,恨不得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傻弟弟给埋了。 才多大的人就想着“冲冠一怒为红颜”,还贼心不死的算计起了白玉京书院。 另外一旁的白玉京众人也是无语了,也只有薛悦一人泪眼婆娑的仰视着万源。 鼻青脸肿的吴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没拍碎桌子,却拍疼了自己。 边痛的跳脚,边指着万源: “好小子,原来那些传单都被你扣下了” “怪不得老子那天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注视着我,原来是你这个小屁孩” 唐妖此时也无语的看着装作聋哑的万源,有些哭笑不得。 不愧是从万家那个商人世家走出的孩子,天生的七窍玲珑心。 连同书院和瑶池圣女等人一同算计进去,真是胆大包天, 要不是有尘小九,估计自己这次是要被这小屁孩给套死了。 墨柒在瑶池圣女身旁默默的翻着白眼,嘀咕道: “小悦悦,看到了没,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小小年纪就知道骗人,长大以后估计只知道满嘴跑火车” 薛悦闻言急忙摇摆着萌白的手臂,郑重的替万源辩解: “万源不是那样的人” “他很好,只是因为我他才选择骗教习,都是我不好” “要惩罚教习就惩罚我吧!” 薛悦晃动着手臂,红彤彤的脸颊上轻轻划过泪珠。 墨柒看着水灵灵的丫头又要变得梨花带雨,将薛悦一把勾到怀中: “不准哭” 薛悦哽咽着说不出话,但还是满眼期待的望着墨柒: “姐姐不要怪罪万源好不好?” 墨柒在薛悦满月般的亮眸注视下,无可奈何的拂去其脸庞泪珠,没好气的说道: “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你呀!” 薛悦听出墨柒语气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抱住墨柒鹅颈,破涕为笑: “谢谢姐姐” 墨柒现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同唐妖神识传音交流了下意见,看着大殿中心“孤立无援”的万源: “好了,现在真相大白了” “要走要留随你自己,白玉京书院既然已经将你名字写在册上,就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赶你出去” 万源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回应: “当然是留,身是书院人,死是书院魂” 正准备屁颠屁颠跑过去拜谢墨柒的万源突然被身后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视,停在了原地。 “万源,你认为你自己可以做主吗?” 万訫起身冷视万源,言语之中透露着当姐的霸气。 但出乎万訫意料,平日里被自己一句话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小屁孩,竟然倔强的盯着自己,一字一句的反驳: “我不回去”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万訫冷笑一声: “万家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即使你不为自己考虑,那你想过家族吗?” “如果因为你给万家牵扯上滔天因果,你可以一力承担吗?” 万訫诛心三问让万源直接丧失了反驳的勇气。 是的,身为万家少主,没人能亏待自己。 作为商人世家,即使才十二岁也早已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你享受了多少荣光,就要付出多少的代价。 家族护佑你长大,包庇你的错误,开拓你的眼界,让你领略世界最靓丽的风采。 所以自己不可以做个白眼狼,不可以将万家拖入随时发生的危险之中。 万源眼神变得空洞,步履维艰的走向万訫。 万源也想回头和薛悦道别,但却强行忍住了。 不能陪她一起成长,但也为她找到了方向,也是可以的吧! 少年的分别,一刻就是万年。 忍不住的靠近,看不懂的情绪,也只能年少,踏足红尘,也就永远不会看懂。 万訫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万源,眸光闪动一丝心疼。 但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因果,她还是压下心中的不忍,拉着万源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这就走了?” 万訫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直接将一个乾坤袋扔过去: “打坏东西的赔偿,应该足够了!” 尘小九接过呈抛物线而来的乾坤袋,神识掠过: “不愧是大户人家,赔偿都是三倍的给” 万訫冷哼一声,转头准备就走,不想在这在待一分一秒。 偏偏尘小九不让其如愿: “等等” “你有病?”被再次打断脚步的万訫暴脾气忍不住了,直接出声斥责。 而尘小九面对斥责依旧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你带万源走也没什么意义” 万訫不理解尘小九突如其来的话语,询问道: “什么意思?” “你所担心的因果纠缠,对于万家来说,也许不是你想象中的态度” “呵呵,白玉京这三个字牵涉的因果就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沾染的,难不成不躲还进?” “可以这么说” 万訫闻言一愣,尘小九这云里雾里的回答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随后她也就不在多想,只是认为尘小九想牵扯万家下水,多一个保命符而已。 万訫瞥着一旁看戏的白玉京众人: “我不清楚你们书院有什么谋划,但是警告你们,万家不是一头任由算计的猪” 看着又一次想岔的万訫,尘小九只觉得女人好麻烦。 能不能脑洞不那么大,狗屁的因果,狗屁的算计。 没看到神洲书院的人明知唐妖就在长安,却依旧无动于衷。 没看到白玉京书院五个字传遍各个洲域,东荒那自视为白玉京正统的一群人都当成了缩头乌龟。 没看到唐朝对于白玉京书院的态度虽然明面是不管不顾,但却没有一个敢跳出来直接打压。 其他宗门势力或许会害怕和白玉京书院牵扯什么关系,但商人逐利,明知道眼前白玉京书院就是一座宝山,却要避而远之,是不是傻。 风险背后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利益,万家根基就在唐朝,就在长安,怎么就不知道揣摩圣心? 感受到吴蓝和尘小九不加掩饰的嘲讽眼神,万訫揉了揉拳头: “什么意思,想要动手吗?” 嘎嘣嘎嘣脆的响声顿时让吴蓝下意识后退,胸口现在还在隐隐发痛,制服这疯女人的重任只能交给尘小九了。 而尘小九面对气势汹汹的万訫,唉叹一声: “权利的归权利,金钱的归金钱,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话音落下,万訫面色凝重,牵扯到了交易,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更何况她压根看不透尘小九的所思所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可不是她万訫想做的交易。 就在万訫想要拒绝的时候,大殿之外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好一个权利的归权利,金钱的归金钱” 话未落,人已至,这恐怖的速度让墨柒都忍不住惊叹。 众人看着走去大殿之内那道面庞略显沧桑,但眉宇之间透露一股清流的身影,脑海中浮现两个字: “有钱” 原来来人之前那恐怖的速度是直接动用了一张宗师级别的空间符箓,才未让众人反应过来。 而就在说话之间,一张半宗师级别的归声符就被其当做话筒给用了。 一眼扫过去,不到纵血境的道行直接显露而出。 看着来人,万訫和万源同时上前行礼: “父亲” “老爹,你怎么来了?” 面对儿女的问好,来人笑咪咪的讨好着万訫: “这不是听到宝贝女儿在这吃亏了吗,赶紧过来给你撑场子” 而万源的问话直接被其忽略,瞅都不带瞅一眼的。 其赤裸裸的偏袒没有掩饰,而吴蓝冷哼一声,不善的目光盯着来人。 神他爷爷的吃亏? 你见过吃亏的人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谈笑风生。 感觉到吴蓝灼烧的眼神,来人被迫转头瞅了一眼。 当看到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吴蓝时,来人面皮明显抽了抽。 可是来人随即转身,心疼的扫视着万訫带着拳套的手: “我的乖乖女儿,打人那么用力干嘛,手没事吧!” “前几天刚刚收集了一副玄晶甲,刚好给你换一副手套” 神转折差点让有所期待的吴蓝吐血而亡,要不是唐妖阻拦,恐怕现在就冲上去来一场“尊严”之战。 面对着女儿奴的父亲,万源很是淡定的站在一旁,显而易见,一个是亲生的,一个垃圾桶里捡来的。 此时就连万訫都觉得面皮有些挂不住了,推搡着来人: “说正事,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你到底干啥来了!” 面对女儿的嫌弃,来人脸色一黑,转身一巴掌拍在万源脑袋上: “这不是来找这个胡作非为的小兔崽子” 万源揉捏着发痛的脑袋,很想回敬一句: “能不能别把在老姐身上的怨气发到我身上” “谁还不是一个需要疼,需要爱的小宝贝” 可惜这么多年的惨痛教训下,他早已经失去了“起义”的信心。 混一天是一天,凑合过吧! 来人在万源这种“任由宰割”的态度之下,也只好冷哼一声,转移了目标。 看了眼众人,冲着尘小九郑重其事的询问: “想做一笔交易?” “是” “不知道这交易的内容或者东西是什么?” 尘小九直视来人探究的目光,缓缓开口: “神” 来人闻言一怔,没有想到尘小九会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 神? 神族? 先天神灵? 一个个名词荡漾在脑海中,但来人依旧保持了镇定,回复道: “不知道阁下意指何物?” 尘小九与瑶池圣女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唐妖,沉默片刻后,抬头: “天庭敕令封神” 来人眸中流转着疑惑和震惊,看着眼前淡然说出这四个字的少年,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是天尊的意思还是?” 余下的话没有说出,但尘小九瞬间就懂了。 果然都是奔着天尊的踪迹而来,但是方向都错了。 尘小九平静的看着来人: “交易还未开始,这内容又怎么能够泄露!” 而来人笑嘻嘻的回应道: “这笔生意可是相当不划算,若是阁下不透露点信息,我可没底气选择” 尘小九闻言轻笑一声: “谁的意思很重要吗?” “万家所要求的是利,我要求的是封神,简单明了” 来人摇摇头: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 “若是命都没了,拿什么赚钱!” “做生意得讲究个礼尚往来,只要钱不要命的那叫求死还差不多” 见对方把话都搬到明面上来,尘小九只能选择放大招: “野蛮岭上走出的人会顾及风险,这也算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来人听到野蛮岭三字瞳孔一缩,怒声道: “你们不配提这三个字” 瞬间发怒的万家家主让众人心生震撼,虽然只有不到纵血境的修为,但其那股野性难驯的威势却使人心惊胆战。 而就在万家家主发怒之时,大殿之内又走进了一个手持旗幡的青年。 青年没有在意一旁瑟瑟发抖的万源和威势中心的万家家主。 盯着尘小九,冷声道: “他在哪里?” 尘小九看着改头换面的踪影门传承者,顷倒两杯清茶: “来者是客,坐下在谈” 被转移话题的踪影门传承者也只能顺着尘小九的意思坐在一旁。 而万家家主也收敛了怒火,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眯眯的紧随踪影门传承者落座。 九十五章 久别人间星河 贪婪的代价是无穷尽的等待,赌桌上的筹码肆意宣泄着尘世魍魉。 踪影门传承者和万家家主先后落座,碧茶泛起幽幽香气,可惜人无品茶意,任凭其萦绕梁柱。 在另一旁,待尘小九嘱咐薛悦和万源并肩而出后,交易之事才算正式开始。 众人一一落座,唐妖作为白玉京书院院长坐在了首位。 白玉京书院诸位教习坐在了踪影门传承者对立面。 众目相视,还是唐妖开口打破了寂静无声的氛围。 “欢迎几位来到白玉京书院” 踪影门传承者闻言扫视唐妖一眼,眸光微闪,脑海中形成对于唐妖的初步印象。 万家家主和万訫就比较淡定,对于唐妖的身份和来历,万家曾在不久之前就很废了一番心思去了解。 万家家主在与唐妖回礼之后,看着尘小九,开门见山: “你所需要的东西对于万家来说,不是不能答应” “但是秤杆总得保持一个平衡,才能让双方继续走下去” “给出你的心意,万家才能确定是否合适不合适!” 婉转几句,都表达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尘小九你的筹码不够,还不足以让万家冒险参与。 尘小九正对万家家主,将手中一张纸弹了过去。 “不知道这个筹码如何?” 万家家主有些疑惑的接过白纸,微微扫了一眼,但随即却面色一变,整个人瞬间站立而起。 瞳孔中显露着不可置信,眉宇之间的震惊压根没有掩饰,万家家主喘着粗气看着尘小九: “所言当真!” “分毫不差” 尘小九斩钉截铁的语气回荡在大殿之内,坐在万家家主一旁的万訫看着父亲从未见过的神态,心中一阵迷茫。 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能够让向来处事不惊临危不乱的父亲如此失色。 可惜的是万家家主已经将白纸随手粉碎,连渣都不剩。 尘小九品茶笑看已经恢复平静的万家家主: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交易了吧!” 万家家主闻言忍不住苦笑一声,他也没想过尘小九竟然会给出这么沉重的一份“礼”。 事到如今,万家家主抱拳郑重承诺: “如果你的承诺不变,那我万家自当倾尽全力” 话音落下,不只是万訫失神,就连同瑶池圣女和墨柒等人都搞不懂尘小九究竟作出了什么承诺,能够让中神洲首富万家如此郑重对待。 对于万家家主的承诺,尘小九摇一摇头: “交易就是交易,我不需要万家倾尽全力” “在力所不逮的时候,万家自可抽身而退” “接下来的岁月,我自会让万家看到书院诚意” 尘小九的直白让万家家主哑口无言,平生第一次碰到了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 在筹码足够的情况下,想的不是将万家绑到同一辆战车之上,反而淡然劝阻万家审时度势。 这一刻,万家家主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危险程度更加提高了一层。 而后寒暄几句,万家家主带着满腔震惊和疑惑走出了白玉京书院。 直至走出青苔巷的时候,万訫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您为什么要答应与书院做交易?” 万家家主面对女儿的询问,长叹一声,脸色变幻不定,粗糙的大手抚摸向万訫的脑袋: “中神洲,要乱了” 说了这一句话后,万家家主任凭万訫撒娇置气,都没有再提及一句与交易相关的话。 此时遥挂在两人身后的万源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我明天还能不能来书院了?” 万家家主转头深深看了万源一眼: “去吧” “好好学,那几个年轻人都不简单” 万訫闻言忍不住跺了跺脚,愤愤不满的哽咽道: “合着我今天就是在这出了一场丑,而您在背后看了半天的戏” 万訫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万源私自退学,加入白玉京书院的行为怎么可能瞒得过父亲。 万家眼线遍布长安,又怎么不可能知道万源出没于青苔巷。 这一切恐怕都是父亲乃至整个万家在推波助澜。 她和万源都是身处棋局之中,成了一颗试探白玉京书院的棋子。 但她气的不是被当做了棋子,而是气父亲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差点被人欺负,这心里的憋屈一下上来,止都止不住。 而作为一个合格女儿奴的父亲,在哄了万訫半天得知女儿生气的原因后,也只能默默说一句: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那小伙子都被揍成那样了,谁能够“欺负”的了你。 但面对哽咽抽泣的女儿,万家家主也只能耐心安抚,保证以后绝对事事禀报,从不隐瞒。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安抚,等到了万家时候,终于让这小祖宗停了下来。 看着万訫红着眼,揪着万源耳朵进入雄壮宏伟的大门,万家家主转头看了一眼书院所在方向,再次哀叹一声。 本以为布下了一场天衣无缝的棋局,却没想到反而沦为对手的棋子。 白玉京、唐朝、神洲书院、东荒,这天域终于要迎来一场大变了。 而万家,是随波逐流还是驰骋疆场,一切都还是未知… * 白玉京书院内,唐妖起身送别万家家主之后,看着大殿之内老神自在的尘小九,嘴角一抽: “你不准备和我们交代点什么吗?” 话音落下,墨柒、安北萱、瑶池圣女都围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盯着尘小九不放。 只有吴蓝还在专注的擦拭着惊梦古剑,那恶狠狠的眼神不知道在期待着向哪个人递出一剑。 而被墨柒勾住脖子的尘小九无奈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我说的你们不都听到了吗!” “不只是敕令封神,还有谋划儒家气运愿力,都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不然等到天变的时候,面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我们没有丝毫胜算” 尘小九的回答让众人怔愣一瞬,的确,来中神洲之前就明确了方向。 但是在长安的快一个月内,才发现那个目标实施起来有多难。 缺乏资料,缺乏人手,更重要的敕令封神还没有准备的条件。 这一切压在众人头上,已经让几人不堪重负。 没想到尘小九已经开始谋划,甚至将万家都拖下水了,真是给了众人一个巨大的惊喜。 墨柒将脑袋顶在尘小九头顶,嘻嘻一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竟然连我都敢隐瞒,是不是皮痒了” 被墨柒呵斥的尘小九面皮一抽,心想着你整天除了谋算我那几坛酒,就是怀念凯旋候侯府的美食,还能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就不错了,哪敢唠动您老人家。 似乎是看出了尘小九心中的颤动,墨柒银牙一张,冲着尘小九脸部就是一口。 尘小九倒吸凉气,脸部传来的瞬间疼痛感让其差点叫了出来。 而后尘小九拂去脸庞的口水,不善的眼光看着一脸无辜的墨柒: “你有病!” “你有药?” “艹” “不准说脏话” “呵呵” “嘿,还不服气,是不是要我在来一口” “你能不能有点女人样” “略略略,要你管” …… 其他几人就这样看着两个傻子像个孩子一样对骂,额头布满黑线,恨不得将这丢脸的两个家伙给扔出书院。 此时,静坐在一旁,被彻底忽视的踪影门传承差点奔溃,能不能给点面子,这里好歹有个活人。 于是在其无比刻意的重咳之下,众人终于意识到了这里还有一个“小可怜”。 而尘小九在脸上又多了几个牙印以后选择了投降,他不得不承认,这辈子面对墨柒是翻不了身了。 在墨柒得意洋洋的目光下,尘小九黑着脸坐到了踪影门传承者的身旁。 看着桌上纹丝未动的茶,和其改头换面的样子,淡然道: “想清楚了?” 踪影门传承者冷哼一声: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尘小九将茶推了过去: “消消气,这不是情急之下只能用这种手段吗” “很何况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万家也参与进来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踪影门传承者闻言面色一变,鼻孔冲天,忍住破口大骂: “你当我是傻子,这么好忽悠” “万家都敢算计,不正好说明你要做的事情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眼看谋划被戳穿,尘小九也没有一丝慌乱,只是指着其不离手的旗幡: “踪影门要想重新崛起,你就必须与书院合作” “如果你真的不想肩负责任,那你也就不会来这里了” “事到如今,干杯,祝贺我们接下来的时光合作成功” 尘小九不管踪影门传承者面若黑炭的脸色,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而踪影门传承者也只好捏着鼻子,忍气吞声的喝了一口满是茶末的茶水,不犹得埋怨一声: “白玉京书院是穷的连茶都买不起了吗?” 面对踪影门传承者的讥讽,众人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开玩笑,有口茶末就不错了,改明天就只有白开水了。 没看到尘小九都暂时压抑住饮酒的习惯,不就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白玉京众人的反应让踪影门传承深吸一口气憋住郁闷: “我这算是上了贼船了吗?” 话音落下,对面擦拭剑身的吴蓝插了一句话: “呵呵,贼船,你说轻了” “怡红院好歹还管口饭吃,你见过不管饭的贼窝吗?” 吴蓝的话语让一身正气的唐妖红了脸,因为资金问题,白玉京书院已经连续好几天粗茶淡饭。 美名其曰养身,其实就是没钱。 薛悦和竹糖修为低下,用不了多少灵药,但光吴蓝和墨柒两个吃货都能吃垮书院。 要不是一个个都达到了道境修为,恐怕光一天的灵药肉食补充都能让书院关门大吉。 而两个便宜学生除了万源会时不时的“孝敬”一些茶叶外,在没有其他的收入。 按理说,他们也不该如此“贫困潦倒”。 但是因为某个“祸害”,瑶池圣女和尘小九的多数钱已经留在了瑶池。 安北萱的灵源则是全部投入到了机甲中,没办法,为了书院大会,她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弄出一台教习机甲,以便于学生操纵。 而吴蓝,那就是和彻头彻底的穷鬼,从小到大,尘小九就没见到其有钱的时候。 现在的白玉京书院,可谓是真正的两袖清风渡日月,一身正气品白水。 听到吴蓝的话语,和众人不约而同的神色变化,踪影门传承者此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的。 就这玩意能够知道踪影门的影子下落? 而不等踪影门传承者仔细思量,吴蓝眼巴巴的凑了过来,讨好的笑道: “兄弟贵姓?” “霍山水” 踪影门传承者警惕的看着凑过来的吴蓝,没好气的回复。 吴蓝闻言面色凝重,握住霍山水的手: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 “山水有相逢,情深似海,兄弟,你让我等的好苦啊!” 霍山水被吴蓝突如其来的情感宣泄给吓住了。 看着紧扣手腕的手和吴蓝那声情并茂的演绎,浑身打了个冷颤。 妈的,老子是直的,不是弯的。 不等霍山水挣脱,吴蓝一脸正色的说道: “兄弟既然来了,就是恩恩爱爱一家人” “走,为你接风洗尘去” 吴蓝丝毫没有感觉到霍山水那快要杀人的目光,拉着其手臂就往出走。 “山水兄就别羞涩了,今天一醉方休” “屁,你给…” “别说话,我知道你比较激动,但请不要说出来,因为我们的感情无需多言” “靠…” “靠山山水靠兄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真的不必客气” “艹,你能不能放开老子的手” “早说嘛,大男人还讲究这些” 吴蓝刚将手松开就用那“修长”的胳膊揽住霍山水肩膀,兴冲冲的朝外走去。 而尘小九也将手中茶杯一扔,同唐妖跟上了吴蓝的步伐。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让墨柒和安北萱去将竹糖母女二人叫上,为合作伙伴“接风洗尘”。 月色醉人,人自醉。 青苔巷中的酒馆中,推杯换盏间尽是对于未来的展望和天下大事的畅谈。 妖娆老板娘闲靠柜台,同竹糖、安北萱交流着长安的地域风情。 薛悦则是紧随墨柒的行动,快准狠的拿下桌上的珍贵美食。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替众人添上一杯又一杯酒,享受着难得的松懈时光。 而吴蓝同霍山水举杯邀明月,恨不得歃血为盟。 唐妖和尘小九相视一笑,觥筹交错,夜色撩人。 * 第二天,众人一如往常,教导薛悦道法。 突然在大殿之后的院落中,传来了一阵狂啸。 嗯,没错,狂啸。 不到几息功夫,一个浑身散发着幽怨的身影闯入了大殿。 霍山水红着眼扫过在场一群若无其事的人。 颤颤巍巍的将腰间乾坤袋给拿起来,打开禁制,拼命的往下倒,却只倒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灵源。 霍山水捧着这颗米粒灵源,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盯着吴蓝: “我的灵源呢?” 低沉冷冽的声线让吴蓝讪讪一笑,随即伸手指了指霍山水手中的灵源: “这不是在这了吗?” 霍山水呵呵一笑,恨不得一巴掌呼在吴蓝脸上。 “我说的是我那五年的积蓄呢?” “嗯?五年?积蓄?什么玩意?我不懂?” 吴蓝无辜的看着快要疯狂的霍山水,摇头表示不知道,转身就跑。 本来还有些不缺定的霍山水现在百分百确定了挥霍自己小金库的王八蛋就是吴蓝。 怪不得这孙子昨天一个劲的说好话,一个劲的敬酒,合着坑是埋在这里了。 随即霍山水如同对待女朋友一样轻柔的将米粒大小的灵源放入乾坤袋中。 随后将拳头捏的嘎嘣嘎嘣响: “王八蛋,这么多年敢坑老子钱的你是第一个” “今天不弄死你,我白混迹江湖七八年” 于是书院中就开始了一场生命争夺战,那场面,可以说是一个天翻地覆,乾坤逆转。 伴随着不时的求饶声和吴蓝渐渐模糊的背影,这场战争已经开始了近一个小时。 墨柒抬手抚额,无语的看着第八十八次从大殿跑过的吴蓝和霍山水: “不需要管管吗?好歹咱们也是文明、和谐的书院” 被问话的尘小九倚靠大殿木门,百无聊赖的回应: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没办法,文明和谐的新书院只能等明天再建设喽” 墨柒闻言不禁摸了摸肚子,嘴角好像还荡漾着昨晚那入口绵长的陈酿。 想到这,墨柒看着气喘吁吁,满身脚印的吴蓝也就没那么同情了。 毕竟这年头,谁给饭吃谁是爷! 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吴蓝终于没力气了,顺势躺在地上,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而挪着步子的霍山水跨越艰难险阻的石头,恶狠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吴蓝: “跑,跑呀,怎么不跑了” “你大爷的,套路我,今天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猛的一下,霍山水抬脚准备踹向装死的吴蓝,却不想脚踝一软,整个人摔进吴蓝怀中 “艹” “啊” 两声惨叫声在书院之内响起,被霍山水肘部砸中的吴蓝猛的起身一吐。 昨天的美食佳肴,陈年酒酿经过时间的沉淀,岁月的洗礼,以一种自然的状态完全的出现在了霍山水头顶。 这一刻,风轻云淡人憔悴。 这一瞬间,相看两不厌,一死一活方为真。 而还没等两人分出生死,一道靓丽的身影转过墙身,就看到无比辣眼的一幕。 两个精壮男子抵死缠绵,不离不弃的画面就这样传入了万訫眼中。 而万訫身旁的万源则是捂住眼睛,一边走一边嘀咕: “你们继续”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纠缠不休的吴蓝和霍山水瞬间石化,眼睁睁的看着捂住眼睛逃离的万源。 而吴蓝坚强的转过头,看向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万訫: “我可以解释” 话音未落,万訫只觉得胃部翻涌,冲着旁边的花花草草就是一阵狂吐,可惜了九天蟹的小笼包了。 吴蓝又要开口解释,刚缓过来的万訫直接闭眼一脚,将吴蓝连同霍山水一同踹向了书院唯一的湖泊之中。 直到听不到吴蓝的声音,万訫才心有余悸的朝着大殿方向走去。 万訫发誓,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吃小笼包这种东西了。 不行,提都不能提,一提就想起了某个不可描述的画面。 等到万訫走到书院中心大殿时,恰好看到万源正在被唐妖揪住,质问迟到的原因。 万源很没义气的瞬间将某个早上不起,还非要自己等着的女人给卖了。 霹雳吧啦说了万訫一大堆缺点。 下一刻,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万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还在阐述老姐缺点的万源瞬间蔫了,但在下一刻火速挣脱唐妖的束缚,一溜烟跑进了大殿,头都不带回一下。 而唐妖则是对于万訫的出现有些不解,怎么? 砸一次场子还不够非要来第二次? 万訫看出来了唐妖眼中的疑惑,没好气的解释道: “作为合作对象,我代表万家常驻书院” “对了,记得给我安排一个教习的职务!” 万訫说完就走进了大殿,只剩下发懵的唐妖独立伫立在门外。 而万訫一出现在大殿之内,瞬间引起了墨柒等人的注意。 万訫指了指外边的唐妖: “新教习,多多关照” 虽然是解释,但话语之中的冰冷还是一如既往的拒人以千里之外。 这时候尘小九抬头看着万訫: “有点意思,没钱的活也赶着往上凑!” 万訫一愣,看着意有所指的尘小九,疑惑不解的问道: “什么意思?” “就是没钱” 万訫脑袋上快要冒出大大的问号,偌大的书院连几个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吗? 忽然万訫想到之前看到的还没修好的大门和门前草草了事的大坑,询问道: “你们的门是不打算修了吗?”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后指着刚进门,浑身湿漉漉的吴蓝和霍山水两人。 “钱都买酒喝了,哪来的多余资金修缮!” 万訫看着还在互相伤害的吴蓝和霍山水,看着老神自在的尘小九,看着头顶破了个大洞了屋顶,不经对自己来书院的念头产生了怀疑。 人不是正经人,书院同样不是正经书院! 九十六章 起于青萍之末 长安恢宏气势中夹杂着一丝烟雨江南的秀气。 伴随着书院大会的日渐逼近,长安城的街道变得越发熙熙攘攘。 各式各样洲域服装,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灵样貌。 妖鬼齐聚一堂,仙凡共语争仙。 长安依旧是璀璨长安,大唐依旧是不朽王朝。 青苔巷口,书院众人齐出,薛悦被竹糖纤纤玉手牵住。 万源围绕着吴蓝打转,纠缠着其教授剑法。 而唐妖则是和尘小九并肩前行,在拥挤的人流之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墨柒担忧的看着面色苍白,浑身包裹着狐皮大衣依旧风吹就倒的竹糖: “糖姐,你确定你可以吗?” 在薛悦期待的眼神下,竹糖微微一笑,血管显露的小臂挽住墨柒: “悦儿的第一次登场,我总不能错过” “放心吧,经过这些天的疗养,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在竹糖的再三央求下,墨柒总算是同意其一同前往风云书院。 一行人的身影很是惹人注目,虽然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容貌已经加以掩饰,但还是能看出其不同寻常的气质。 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尘小九等人来到朱雀大街右侧一处辉煌雄伟的门楼之外。 看着风云二字流淌于门楼,令人不禁感叹此处书院的财力和气魄。 居闹市藏风云之志,展乾坤定仁儒之心。 门楼两旁的对联笔力遒劲,一眼看去,仿佛能让人沉浸那挥斥方遒的意境。 其上沾染显露的丝丝圣贤法则,震慑着八方旅人。 尘小九抬头扫视一圈后,看着门楼之处陆陆续续进出的生灵,也随即踏入门楼幻境之中。 一步一场景,一叹一变换。 踏入门楼,就仿佛深处无尽黑暗,脚底下是不可推测的深渊。 有成千上万的诡异生灵在咆哮,血雨倾盆而下,清洗着人间炼狱。 尘小九独立于黑暗中心,陷于孤寂,绝望于未来。 识海道心在颤抖,曾经的恐惧,曾经的迷茫再一次的涌上心头。 眼看那睥睨天下,只手粉碎苍穹的黑暗生灵一掌袭来,尘小九站立原地就如同傻了一般,无动于衷。 下一刻,掌落。 随即,无穷无尽的黑暗开始如同山崩地裂一样瓦解。 一只不可描述的巨爪就停在了尘小九脸庞一寸之地。 抬头,看着寸寸断裂的巨手,尘小九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一道虚影自背后突然而现,执掌轮回大印,开辟一条轮回通道。 神文撼动天威,自黑暗深渊拉开一条璀璨光河。 轮回通道仿佛要逆转岁月长河,镇压一切未亡之灵。 尘小九眸光一动,排列有序的数字道纹自瞳孔浮现而出,化为一只蝴蝶,拉动着虚影,击碎这片幻境天空。 哗啦一声巨响,沉浸在幻境之中的白玉京众人纷纷清醒。 迟尘小九一步醒转的瑶池圣女,看着最前方击碎长空幻境,淡然前行的尘小九,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家伙,说破镜就破镜,就好像不存在境界壁垒一般。 如同没有记错的话,此时的尘小九已经踏出了道境三品。 这恐怖的晋升速度,让向来天赋异禀的瑶池圣女都觉得有些过分。 而在幻境之外,是一处层峦叠嶂,隐没芥子空间的人间仙境。 在浮空宫殿群落中,一个个生灵起身看着门楼幻境瞬间被破。 最为重要的是,流淌圣贤法则的门楼竟然突如其来的裂开一条裂缝,好像承受不住莫名的压力一样。 墨染书院前来长安的领头者,看着从门楼空间缓缓走出的尘小九等人,轻轻摇头一叹。 画虎不成反类犬,风云书院这个下马威反而让别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正如墨染书院男子所想,风云书院的人手现在脸色发黑,目光不善的盯着已经踏入浮空阶梯的白玉京众人。 本以为来了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 现在看来,传言有误,这白玉京书院是彻彻底底的不为权势所动。 等到众人走过浮空阶梯,风云书院的招待人才姗姗来迟。 看着面前几位极其年轻的少年。风云书院招待人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迎接着几人。 此时尘小九放慢脚步,让唐妖走至最前方。 作为白玉京书院的院长,传遍长安的另类人物,唐妖算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面对世人。 唐妖神色有些凝重,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迎来风雨。 白玉京书院的未来是好是坏,从这次的长安书院比试中就可以推衍一二。 如果在这种场合之下,白玉京书院碌碌无为,任由其他势力打压欺辱,那唐妖身后无论站着谁,都改变不了白玉京书院的既定命运。 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拔刀斩破眼前这层阻碍,白玉京书院才可以算是在长安真正的登堂入室。 念及于此,唐妖不犹得将腰板挺直。 白玉京的名号,他一定要扛起来! * 等到风云书院接待人将白玉京众人引到古色古香,别具一格的浮空宫殿时,已经有数家书院先一步到达,正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唐妖等人。 在宫殿外的竞技场上,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之中有人走出,向唐妖问好。 “想不到驰名长安的白玉京唐妖,竟然如此年少”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此时开口的是长安南城,夏至书院的副院长。 作为长安城四大官方筹办的书院,夏至书院副院长的态度会影响一大批人对于白玉京书院的看法。 眼看夏至书院副院长和善的凑到唐妖身前,就像是面对一个十多年的老友一样嘘寒问暖。 唐妖对于突如其来的问好有些不解,但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还是和其扯了两句。 话题越扯越远,但夏至书院副院长的目的却是越来越明确了。 不经意间透露出让白玉京书院归属于夏至书院的想法,还描绘了一副宏图大饼,意图让唐妖吃下去。 狐狸尾巴露出来之后,不等唐妖开口嘲讽,百无聊赖的墨柒闻言瞬间眼神放光。 上前将唐妖挡至身后,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的夏至书院副院长。 “兄嘚,贵姓?” 被墨柒这一副黑老大的气势压住的夏至书院副院长笑了笑,装作一副长辈的模样: “免贵姓黄,小姑娘你可以叫我一声黄院长” 夏至书院的黄“院长”悄然的将那个副字给隐去,可墨柒偏偏不如他所愿。 一脸真诚的“仰视”着黄副院长: “怪不得一辈子都是个副的呢,原来心思都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身上” “我说你赶紧回去照照镜子,以后出门能不能带张脸出来见人” “知道的知道你是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脸上长了坨不可描述的东西呢!” 墨柒毫不留情的怼上了黄副院长,不带一句脏话的语言一刀一刀插入了黄副院长的心。 在后方观察的吴蓝更是拍起了手,要不是瑶池圣女瞪了他一眼,恐怕现在就直接追随墨柒怼了上去。 黄副院长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一时间没有从墨柒连环怼怼怼中反应过来。 等吴蓝的掌声响起时,脑子有些不好使的黄副院长面红耳赤,看着一脸不屑的墨柒,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黄副院长此时心里想的是,蹬鼻子上脸是吧,一个小丫头片子敢如此放肆,真当他这副院长的职位是白得的。 黄副院长早年间也是长安小有名气的修行天才,只是因为心魔问题,在灵枢境待了上百年,直到近些年才破开道境。 但是因为黄家乃长安根深蒂固的古老世家,自然而然的为其谋得夏至书院教习一职。 再加上平日里搜刮民财,压榨学子灵药,这么多年也将道境上推了四个品级。 可是书院职位从教习升到副院长以后也就一直停滞不前,再加上家族内部因为其不检点的行为影响,降低了资源供应,让黄副院长大为恼火。 可就在这时,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从家族内部知晓了白玉京书院在原本天一阁领域成立的事情。 经过多方打听和观察,确定了所谓的白玉京书院只是一个空幌子,只有一个区区道境的少年当个光杆司令。 这就让黄副院长心痒难耐,如果能够将原本天一阁这块地吞下,他不仅能够去竞争院长一位,甚至可以考虑自己做主开设书院。 说干就干,黄副院长动用家族关系暗地里威逼利诱意图加入白玉京书院的家庭。 硬生生将白玉京书院弄的声名狼藉,没有一个学生敢去上学。 本来想通过慢刀子割肉的手段让唐妖自己妥协。 却没想到,暗中还有一股他查探不清的势力在准备拿下白玉京。 因此黄副院长急了,到嘴的鸭子死都不能让他飞走。 于是在应对即将来临书院大会的长安书院比试中,黄副院长终于忍不住了。 决定直接开口“招安”唐妖,要是那小子是有点脑子,他还可以让其当个表面院长。 要是不愿意,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指着鼻子嘲讽了。 这让他顿时怒了,也就彻底撕开面具,不打算隐忍了。 他一巴掌呼出去的时候,仿佛就已经看到了血肉飞溅的模样。 黄副院长儒雅随和的面庞泛着笑容,手上却没有收一点力。 而在远处默默观察这边动静的人手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被黄家这群恶狼给惦记让,还真是有点惨呢。 只有墨柒书院的领头者眉头一皱,准备上前阻止,可随即发生的一幕让其停下了脚步,一脸诧异的看着远处—— 只见原本还微笑的黄副院长被墨柒反手一巴掌给抽飞出去。 巨大的力道引起的响声让所有人有注意到了这一地方的动静。 被抽懵的黄副院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从九天坠落,在竞技场中砸出了一个大坑。 动手的墨柒嫌弃的用尘小九的衣服擦了擦手,像是沾染上了什么丑陋的东西。 被当做抹布的尘小九冷视墨柒一眼,却被墨柒理所当然的目光给顶了回去。 唐妖则是冲墨柒竖起了大拇指,压根不带走一丝后怕。 等到脸肿的似猪头的黄副院长左右摇摆的从坑中爬起来,墨柒等人已经当做没这回事的走向了竞技场中心。 黄副院长舔了舔嘴角的血丝,一巴掌抽来了夏至书院姗姗来迟的帮手。 极速向前冲去,丝毫不顾及路途之上的生灵。 墨柒听到背后的呼啸声,转身挑了挑眉: “真是骄傲的倔强” 吴蓝像个狗腿子一样凭借着“墨大哥”的微风,冲极速前进的黄副院长勾了勾指头。 下一息,还不等黄副院长展开复仇行动,一个白胡须,仙风道骨的老者拦住了黄副院长。 “黄天,这里不是你夏至书院,容不得你在这放肆” 被阻拦的黄田警惕的看着身前笑眯眯的老者,压下脾气说道: “风云书院难道不讲理吗?” “那个小丫头片子动手就没看到吗?还是说风云书院刻意打压夏至书院!” 被质问的老者眸光闪烁,淡然一笑: “黄天,白玉京书院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在这里打消你的那些小心思” “至于谁先动的手,呵呵!自己想去” 黄天看着老者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一沉。 眼前这老头乃风云书院的教习之一,更是出了名不讲理。 虽然不清楚其为何会护佑白玉京书院几人,但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风云书院的。 随即黄天冲老者抱拳表示停手,但嘴头上还是没打算消停。 看着前方平静的几人,黄天指了指唐妖,又指了指墨柒: “今天算你们命好,但是明后就不一定了” “给脸不要脸,那就准备横尸街头吧!” 黄天威胁完两人之后,扫过戴着面纱的瑶池圣女和安北萱,眼神流露出一丝淫欲。 同时又色咪咪的盯着竹糖和薛悦,舔了舔嘴唇: “身材不错,还有这大的小的,洗干净在床上等着我来哦!” 黄天随后哈哈大笑,对于墨柒和唐妖的杀意,以及对于瑶池圣女等的贪婪没有丝毫的掩饰。 风云书院老者厌恶的瞥了黄天一眼,但也没有出声斥责。 之所以制止黄天是因为风云书院乃东道主,要是白玉京书院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难免会落人口实。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帮人帮到底,对于白玉京书院的突然出现,他不感兴趣,也不想牵扯其中的因果。 风云书院老者看了看面色不善的黄天和静立原地的白玉京书院众人,转身欲走。 可身后突然爆发了一股惊天动地的威势,还不等其反应过来,一飞天流袖直直的抽到黄天脸上。 柔软丝滑的飞袖缠绕黄天脖颈,如同一只千年巨蟒一样,死死的将黄天拉到瑶池圣女面前。 黄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感觉到下一瞬就将首体分离。 死亡的威胁之下,黄天当即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神魂之力涌动,天地浩然之气被其牵引。 言出法随,口中艰难的诵读着儒家真言: “夏之命,赤地千里” 滔滔不绝的浩然正气如同漫天火焰一样灼烧着空间。 缠绕其脖颈的飞袖瞬间断裂,黄天面色狰狞的划开手臂,以血为墨,刻画道纹。 儒家神秘道纹化为一座金钟,震碎虚空,瞬间出现在瑶池圣女头顶,镇压而下。 瑶池圣女抬头一眼,无数冰霜凭空而现,直接将金钟冻结粉碎。 一步踏出,虚空挂满冰色,蔓延向黄天。 黄天忙不迭的后退,儒家真言调动的浩然正气意图阻拦瑶池圣女,却被冰气同化,瞬间消失。 “绝对零度” 瑶池圣女轻启玉口,雪原秘法被其完美的施展而出。 入目皆是雪白,寒冷的冰气仿佛能够冻结神魂。 被波及到的石柱瞬间冰冻,微风轻拂,瞬间化为冰尘消散天际。 慌神的黄天没有了之前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颤抖的求饶道: “饶…” 命还没说出口,只见就被冻成了人形冰雕。 这时候风云书院的老者怒喝一声:住手 但已经迟了,瑶池圣女纤纤玉手冲前方一点,虚空紊乱,被冻成冰雕的黄天成为了和石柱同样的结局,粉碎天机。 同时瑶池圣女转身,一掌对上风云书院老者轰来的一拳。 两两相击,散溢的灵力潮汐席卷竞技场,让人无法查看。 等到灵力风暴退去,场中风云书院老者一脸凝重的看着瑶池圣女,沉默不语。 而瑶池圣女巧笑嫣然,虽有薄纱遮面,依旧可以猜测到倾国倾城的容貌,玉足若隐若现于长裙裙摆,回到安北萱身旁。 风云书院老者低头看着不由自主后退的两步距离,神情莫测的看着瑶池圣女: “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 瑶池圣女瞥了一眼黄天消散的地方,铃铛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个不知死活登徒子罢了” 听了瑶池圣女的解释,风云书院老者难得的叹息一声。 不知出于惜才还是什么心思,提醒道: “黄天乃长安城黄家主脉一代,黄家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候不用瑶池圣女开口,吴蓝就已经准备好了语言: “区区一个黄家,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白玉京书院,不惧任何人” 慷锵有力的声音响起,连同尘小九都不犹得看了吴蓝一眼。 转性了? 但当后面的那句话落下,众人就知道吴蓝还是那个鸡贼的吴蓝。 但是话没有说错,如果他们是畏手畏脚的人,也就不会冒着天翻地覆的风险来到中神洲了。 连同神洲书院圣贤都结下了死仇,区区一个黄家的确还不值得他们在意。 而吴蓝见众人没有反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切麻烦皆归白玉京,他只要躲在后面就行了。 吴蓝的话语不仅让风云书院老者沉默,连同周围到场的所有长安书院来人都感到无比惊讶。 这一刻,他们收起了对白玉京书院的小窥之心。 能够雷厉风行解决掉黄天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善茬。 但是众人也没有天真的认为白玉京书院真的能够轻巧的应对黄家的报复。 传承上千年的世家,哪一个没有一些底蕴,更别说黄家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山观虎斗,最为省心。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白玉京书院瞬间成为了在场集中关注点。 其周围十丈的领地都是冷冷清清,不见一人上前。 毕竟如果被黄家那条恶狼给牵扯上,不脱层皮也惹一身骚。 白玉京众人也乐的清净,寻了处角落等待着书院比试的开始。 就在众人刚刚闲坐不一会,一个青白相见儒衫的男子走至众人身前。 “墨染书院,惠济,见过诸位” 来者态度恭敬,没有一丝一毫的傲气,让人如沐春风。 唐妖惊诧于如今还有书院敢过来打招呼,同时招呼惠济坐了下来。 惠济坐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唐妖看,看得其心里发慌。 而尘小九和墨柒等人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互相对视的两人,忍不住笑出声。 唐妖在忍受惠济眼神一会后,无奈开口道: “属性为直,百折不弯,你死了那条心吧!” 惠济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唐妖话语的意思后,脸色赤红,如同潮水反复汹涌。 观察到这一幕的吴蓝顿时乐呵了,合着这一位是个纯情小男生啊。 吴蓝生出了逗弄之心,理所当然的将唐妖的手放入惠济怀中,调侃道: “百折不弯,也可以千锤百炼,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的!” 惠济闻言面色更加赤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了。 而唐妖则是反手一拳,替吴蓝增加一个黑眼圈。 没了吴蓝这个祸害之后,唐妖终于可以正正经经的询问惠济来意: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惠济闻言像个孩子一样点点头,又摇摇头,活脱脱一个拨浪鼓。 唐妖瞬间愕然,这算是有事还是没事? 而此时尘小九突然开口询问: “你是不是去过征仙城?” 被尘小九突然插话,惠济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诚实回复: “去过一次,就在今年” 九十七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 久别重逢,是擦肩而过的铺垫。 尘小九第一眼看到惠济之时,就觉得隐隐约约的熟悉。 惠济身上那股赤子心性和儒雅气质,即使仅仅一面之缘,也让人难以忘怀。 尘小九思索片刻,追溯过往时光之后,终于想起了在何地见过惠济。 征仙城“青悠”文化汇演活动,当时尘小九正在“巡仙”战机之下亡命逃窜,无意间一眼,被倾城一曲的桐凰仙子所吸引,而其身旁,就是眼前惠济。 现在看来,惠济是作为墨染书院的代表出席那次汇演活动。 可那时候让尘小九不解的是,征仙城为何会与东荒那座“假”的白玉京联合举办一个再不过寻常的汇演活动。 现在仔细想来,在那次汇演之中牵扯到的势力范围横跨天域各方。 漠北沈家出现的时间点正好是汇演之时,不知背景但响名立万的桐凰仙子,墨染书院…… 甚至莫遇逃回征仙城的时候,也是在“青悠”文化汇演。 种种迹象表明,那一次的活动绝不仅仅是表面的一次娱乐盛宴。 那座“假”的白玉京参与的事件,会有什么特殊目的? 这些曾经思索过的问题随着惠济的出现再次荡漾在尘小九脑海之中。 惠济回答完尘小九的询问以后,面色恢复平静。 看着一旁的唐妖吞吞吐吐的说话: “有些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有一个东西我想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话音落下,惠济手中捏着一封书信,递交给了唐妖。 在惠济坚定的眼神之中,唐妖迟疑片刻后选择将书信接过。 入手一片冰凉,仿佛是捏了一块经久不化的冰块。 唐妖拿着书信,疑惑不解的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惠济: “物归原主是什么意思?” 惠济闻言一愣,水墨般的瞳孔泛起一丝波澜: “墨雪,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这封信就是其所留,在墨染书院保存了近二十年” 唐妖捏着书信的手掌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冰冷,而是因为惠济口中的那个名字。 墨雪,这个人在过往十九年的记忆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感。 在过去十九年,唐妖或许开口问过邋遢道士,猴子等关于自己的身份来历。 但每一次都会被邋遢道士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而猴子也只是瞭望天际,说未来某一天自己会自然而然的知晓。 直到白玉京即将消亡的前夕,直到唐皇的出现,墨雪这个人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出现在唐妖的记忆之中。 唐皇所构造的回忆之中,墨雪那个人一剑霜寒万里疆场,西拒昆仑,横扫中土世家。 而唐妖脑海中关于墨雪的身影随之而来,他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那股令人心安的气息。 要在唐皇出现之前,要在更早的岁月之中。 唐妖依稀记得感受到墨雪气息的那次生死危机——在战场古道之上,灰尘遮蔽着光线,一只洪荒巨兽肆虐前行,追击着唐妖瘦小的身影稚嫩的脸庞之上满是血痕和泥土。 在唐妖身后,一只蛟龙摇了摇硕大的头颅,吞噬星空古道百里的灵力,一吼之下,百丈龙头形成灵力狂潮将洪荒巨兽吞噬。 可下瞬间,蛟龙头上的双角被洪荒巨兽强行震裂。 空洞的眼眸之中流露着对于唐妖和蛟龙的嗜血本能。 月光如水,星光贯通,一轮残月自洪荒巨兽身体而出,斩龙,杀人。 浑身鳞片寸断的蛟龙和满身鲜血的唐妖只能眼睁睁看着残月如刀,破空而来。 唐妖在滔天威势之下晕死之际,仿佛看到了一团火焰在绽放,有一只朱雀神鸟驾驭天火而现 在唐妖昏迷之际,他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男子悲伤的声线。 在不断的恳求道: “救救他,救救他” 邋遢道士和小红鸟的争吵声,猴子的怒喝,风老头的叹息,都被半昏半醒的唐妖所铭记。 但是那一声极为陌生又冥冥之中觉得亲切的身音却被唐妖遗忘: “一缕执念即将消散,平生所愿未达,行事荒唐,但恳求诸位护佑这个孩子,墨雪拜谢” …… 事后唐妖醒来以后,下意识的探寻那道声音的来源,却什么都没发现,记忆之中一片混沌,甚至连同声音的内容都渐渐忘却了。 唐皇构造过往画面,都未曾让那段记忆深处的模糊画面觉醒。 而这一刻,当书信之上的冰冷气息窜到全身,当惠济提及墨雪的名字之时。 唐妖终于想起了曾经那段丢失的声音。 原来,在很早很早之前,你就守护着我。 原来,我不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一滴泪水从脸庞滑落书信之上,激荡起缥缈云烟。 * 惠济原本还想和唐妖在说些什么,看到其陷入回忆的样子,也就叹了口气,没说出口。 而此时墨柒饶有兴趣的坐到尘小九身旁,看着惠济问道: “那个惠济道友,能不能透露一下此次竞技比试的内容?” 惠济怔愣一下,随后笑了笑: “难不成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竞技内容吗?” 墨柒翻了个白眼,在座的都是第一次当教习,连同书院都是一个空壳子,谁能知道儒家那些规矩。 看着墨柒的神色,惠济开口说道: “此次长安书院大比其实可以说是对于中神洲书院的一次筛选,也是最后一次获得参与书院大会名额的机会” “天下书院出神洲,中神洲的书院数量可以说是其他各洲域的总和,神洲书院作为中神洲的龙头,向来是不需要这种竞技比试” “但是中神洲其他书院就没有如此的威势,面对群狼环伺的状况,没有一家书院能够轻而易举的脱颖而出” “各家书院的实力不仅仅是体现在存在的时间岁月,就比如能够与神洲书院存在时间媲美的银河书院,比起底蕴来,真是天差地别” “书院的真实实力是体现在对于浩然正气的积累,体现在儒家圣贤的教诲之言存留” “神洲书院浩然正气积累可堪比佛门信仰之力,在其领域之内,儒生一言敕令天地法则,大贤引浩然气养身,可抵抗岁月之力侵蚀” “其儒家圣贤真言所化小世界更是超过了天域各家书院总和” “在这样的修行环境和儒家真言演绎道则的天地中,神洲书院弟子甚至不需要刻意修行,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参悟大道法则,不入道境堪比道境” “各家书院的实力底蕴也是依据这两个标准来排序” “但是这种排序方法下来,只会是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所以才有了千年一次的书院大会,作为重新调整,分配儒家气运的机遇” “而这一次的书院大会,你们白玉京书院直接强硬的占据了一个大会名额” “自然会引起其他书院的敌视,换句话说,这次长安书院的竞技比试其实就是最后的淘汰赛” “任何一方书院都可以挑战白玉京书院,也自然可以挑战其他已经获取名额的书院” “但是柿子要挑软的捏,你们白玉京书院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 听着惠济一本正经的解释,墨柒的面色变得一黑。 好家伙,怪不得这么多天不见找茬的书院,原来是积攒到这一刻了。 墨柒眼巴巴的看着惠济: “有没有什么能够避免一战的办法?” “有”惠济诚实的回答。 “什么办法,快说”墨柒兴奋的看着欲言又止的惠济。 “把书院大会名额让出去” 墨柒闻言就像生气的海豚,冷冰冰的注视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惠济。 “呵呵,你的笑话真冷” “我师尊也常常这么对我说…” “……” “你这样说话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嗯!我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 墨柒和惠济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消耗掉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终于等到最后一家书院到临,有风云书院招待者前来,将白玉京众人引到了竞技场最中心的座席。 扫视一圈,发现除了神洲书院的人手没有到来以外,中神洲所有书院都已经到齐。 但中心位置却只有寥寥数百人,数十家书院。 墨柒看着依旧跟在唐妖身旁的惠济,不解的问道: “你不用回你们的队伍中吗?” 惠济闻言冲身后某处位置挥了挥手,转头回复道: “此次大比,不关中神洲书院以外书院的事情,墨柒书院只是恰好到访风云书院,做个观礼方” “合着就是凑热闹来了呗” 吴蓝一只手耷拉在惠济肩膀上,自来熟的开始和惠济搭话,询问其队伍中有没有什么好看听话的仙子姐姐或者妹妹。 而尘小九则是看了看身前身后空荡荡的座席,发现中神洲书院获得书院大会名额的只有十五家。 就算是加上没有到场的神洲书院,也只是十六家。 而在另一边的竞技场,熙熙攘攘,一眼望去人山人海,最起码也来了不下上千家书院。 一比百的比例,这淘汰率也真是吓人。 就在尘小九左右扫视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身后一道杀意波动。 瞬间转头望去,在竞技场最上方的座位之上,有一个翘着二郎腿的邪魅青年正在打量着白玉京众人。 其身上的儒衫服饰,在胸口处用极其珍贵的木天线勾勒而成神洲二字,表明其身份。 想不到神洲书院竟然真的派人手前来参与竞技比试,在往届大会之中,神洲书院可都是默认无人挑战,压根不屑于参与这种小把戏。 而这次来临,不仅惊动了风云书院,就连同其墨柒书院都有些诧异。 而白玉京书院众人却猜到了其来意,无非是看一看敢冒着天下大势自立白玉京的家伙是谁。 在竞技场上方的邪魅青年看着尘小九望来的目光,微微一笑。 有点意思,仅仅是流露一刹那杀意就被瞬间捕追到了,看来书院大会有的玩了。 察觉到尘小九异动的白玉京书院众人随着其目光望去,神色凝重。 神洲书院,终于碰到了。 而邪魅青年感受着来自下方的惊诧目光,冲着尘小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嚣张霸道,毫不掩饰。 在暗中观察这边动静的所有书院都看到了神洲书院来人对于白玉京书院的威胁。 不犹得幸灾乐祸,刚刚招惹了黄家,打了夏至书院的脸。 现在又被神洲书院给惦记上了,还真是流年不利,迟早玩完。 对于邪魅青年赤裸裸的威胁,尘小九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轻轻说了句: “傻逼” 话音虽轻,但在座的每一个人清晰的听到了。 一言不合就是刚,这白玉京书院也真是莽。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邪魅青年反而没有丝毫异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白玉京众人。 尘小九此时也已经转身落座,压根不搭理身后那道冰冷的目光。 吴蓝骂骂咧咧的坐到尘小九身旁: “那小兔崽子是活腻歪了,威胁老子,迟早要他好看” 这时候惠济秉持赤子之心,反驳道: “他威胁的尘教习,好像没有吴教习什么事!” 吴蓝被惠济所言瞬间击溃,什么玩意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扎心,说说慌能死人吗。 唐妖瞅着最上方的邪魅身影,向众人传音询问道: “接下来的比试之中,我们势必会遭遇车轮战” “最主要的是,如果对方提出书院弟子对战,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身旁正在嬉戏打闹的两个孩子,额头不由自主的皱起。 墨柒则是看向老神自在的尘小九,好奇的问道: “小九,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都到现在了,你还要装神秘!” 被墨柒突然间的温柔语调给吓住的尘小九无奈一笑,回复道: “放下你们的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就好” 墨柒闻言一愣,忍不住咬了尘小九一口。 整天装逼,迟早雷劈。 瑶池圣女和其他几人看着尘小九有恃无恐的样子,也随即放下了担忧的心。 尘小九既然已经有了打算,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等到其他书院来人全部落座,整座浮空岛被浩然之气包裹,仙气飘飘。 竞技场中突然出现一道俏丽身影,一个曼妙女子身着青色衣衫,步步生莲,所行之地,大地生春,显露无尽生机。 大道异象降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天地奥妙,其容颜竟显青春生机,没有倾尽天下的绝色,却流露出一种令人忘怀的气质。 白玉京书院众人随着女子出场身体紧绷,仅仅是被其无意间扫视一眼,就如同深陷乾坤逆转,不可自拔。 瑶池圣女看着渐渐走至竞技场中心的女子,开口道: “风云变幻,儒家蔚一” “闻名不如一见,果然是绝顶大能” 听着瑶池圣女对于儒家蔚一的评价,唐妖等人都诧异的看着竞技场中的女子。 想不到一个洲域的书院比试竟然会惊动这样的大人物。 儒家蔚一,剑阁南问道,唐皇,这都是处于同一阶段的修行者。 平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现在有幸看到了一位,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而这时,立于竞技场中心的蔚一轻启玉口: “诸位道友远道而来,我也不在这废话了” 比试三条规矩: 一:生死有命,但凡踏上竞技场,外人不得干涉 二:书院弟子之间的比试三人一组,不可增减,书院教习之间比试不限人数。 三:各座书院互相挑战,胜场前二十者,获得书院大会名额,但现场持有书院大会名额者,一律不许拒绝挑战,违令者,剥夺名额。 三句话将比试规则诠释一清二楚,同时蔚一走出竞技场,抬手将千道令牌打入天空。 千余道令牌组合排列,顷刻之间就分成五百 多组。 青鹿对战天河 悠书对战晬日 天宇对战寰球 …… 按照令牌对应的名字,一座座擂台从竞技场中凸起,等待着挑战者的到来。 吴蓝看着先后踏入的教习和弟子,不解的询问道: “为什么比试还要分教习和弟子?要是有教习假装弟子怎么办?” 话音未落,尽忠职守的惠济就开始了答疑解惑: “弟子代表着书院新一代的希望,自然而然被视为竞技比试中的重点” “至于教习假装弟子,一但事后被查出,直接撤销书院,废除其道行” “千座书院看起来多,但是彼此之间的熟悉程度确是一点都不低” “书院彼此之间的渗透,早就将各书院教习信息整理完毕,巴不得你假冒呢!” 听了惠济的解释,吴蓝还是觉得有些不公平。 万一有人徇私枉法,书院又寻求外援,这不是摆明了坑人吗。 等吴蓝将心中的想法说出以后,安北萱开口道: “道境圆满之上,踏入禁忌的存在自然不会将心思放在这种小事之上” “至于圆满之下,弟子和教习又有什么分别” “任由其天翻地覆,一剑了之” 平日里娴雅的安北萱突然说出这种霸气侧漏的话语,让吴蓝不知道是该羞愧还是该庆幸,只能默默的竖起个大拇指。 突然一道神秘悠长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身侧: “说一句一剑了之” “大道一途,行捷径无非是自断前程” “身前三尺地,但求无愧于心” 众人被这一声音所惊,纷纷扫视四周,寻求来源。 突然发现,在正前方座椅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正是之前走出竞技场的儒家蔚一。 吴蓝讪讪一笑,压根不敢直视蔚一,在别人的的地盘上说徇私枉法,这不是找打吗! 可蔚一却继续开口笑道: “你这小辈似乎是对书院规矩不满?” 吴蓝闻言极速摇头否认,献媚的回复道: “公道自在人心,书院浩然正气长存,教习假冒学子这种缺德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您的场子中呢!” 这种毫不犹豫的低头精神让众人汗颜,而尘小九则是深深的看了吴蓝一眼,意味深长。 儒家蔚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吴蓝,又扫视着白玉京书院在场的全部人: “不知道白玉京书院唐妖是哪一位?” 被提前名字的唐妖而死,拘谨的冲着蔚一行礼。 虽然不知道其有什么目的,但就如吴蓝所言,在别人的地盘上,多多少少要给人一点面子。 蔚一一双紫色眼眸仿佛平静的大海,审视着独自站立的唐妖。 良久以后,蔚一开口: “你不像他” 不等唐妖回复,又自言自语道: “也是,天下风流胜过南问道,除你之外再无一人” 语罢转身,坐在原地一言不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唐妖则是被其话语中的“他”又勾起了思绪。 这个他,只能是墨雪。 * 白玉京众人在竞技场之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各个书院之间的比试。 对于天地浩然正气的应用可谓是每一家书院都有自己的想法。 有诵读真言引动天地意志,化形万物,攻防一体。 有聚集浩然之气勾勒符文,书写文字世界,镇压一切。 还有借助浩然平衡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化为炫光,显现诸天幻境。 更为离奇的事竟然有毫无修为的凡俗弟子,出口成章,文字摇曳多姿,引动风云书院儒家气运护佑己身,立于不败之地。 薛悦看着竞技场中五花八门的手段,杏眸之中闪烁着繁星点点。 竹糖抱住薛悦,郑重其事的为薛悦打气: “不要怕,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勇往直前” 薛悦抬头笑看竹糖,慷锵有力的回复: “娘亲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不会退缩的” 在两人身旁的安北萱握住薛悦柔滑的手臂,和颜悦色的嘱咐道: “小悦儿,记住我教你的剑道” “诸天万法无非是借天地意志一用,受限于天赋” “但剑法不同,挥之于心,护之在身” “只要手中有剑,自在逍遥,一剑可平天下” … 安北萱所言即是对薛悦嘱托,也是对于自身的警醒。 既然选择再一次拿起手中剑,那就霸道的去闯一回江湖。 为了莫遇,为了师傅,也为了自己。 瑶池圣女闻言巧笑嫣然,小安安越来越上进了,给她的压力实在是与日俱增。 人间有味是清欢,雨打繁花择日开! 九十八章 予黑暗万丈光 万载烽火狼烟起,刀剑乱舞谁称王! 风云书院竞技场之内,一座座擂台上响起惨叫或者渗透鲜血。 无人叫停,无人求饶,千年来的唯一一次机会,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去试着闯出一个光明未来。 台上映照着战火,台下嘻戏着歌谣。 成王败寇,输家等来的是遗忘,胜者喘息在战天下。 没有哪一方的成功是偶然的,晶莹透亮的王冠也曾浸透了奋斗的泪泉。 尘小九平静的注视着一方落寞离场,独剩台上胜者狂笑。 “残酷吗?”不知何时,儒家蔚一又一次转身向尘小九问道。 尘小九闻言一愣,转头扫视周围,装作不明白问谁的样子。 但在蔚一持续的注视之下,尘小九随口回应: “残酷、不残酷不是由我说的,儒家这种方法既然存在了上万年,就有其存在的道理” 蔚一莞尔一笑,如同春风拂面: “儒家气运维持了万年平衡,万年中各书院教化万灵,定立规矩,护佑一方天地” “自先师开路,文以载道,诸位圣贤秉承天道意志,广纳天地信仰,立派开宗” “这也就成立了大大小小的书院派别,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浩然正气随着儒家气运增减明灭,所以每一方书院都意图获得浩然塔气运分配” “书院经天地正名,各洲立誓,享受一方生灵拥戴,书院方可诞圣贤” 轻灵飘逸的声线落下,尘小九淡然处之: “不知道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白玉京书院还够不到那个层次,何谈天地正名!” 蔚一轻轻摇头,眼眸仿佛流转过一丝怜悯: “我并非意指书院,天地正名——也是正的征仙城” “而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话音未落,尘小九的慵懒语调荡漾在蔚一耳旁: “征仙城不用正,它好与坏与我无关,至于我的好与坏,老样子,活着就好” “你要是想从我身上探查征仙城对于外界的态度,那你就找错人了” “如果你是想了解我十年以后的看法,依旧还是那句话,边荒排列万里的墓碑和天渊之下沉睡的尸骨还在等一个解释” “当年征仙城内的那群缩头乌龟死的死,藏的藏,至今都不敢露面” “而征仙之外的“英雄”却是广受爱戴,其中有几位书院存在,直至现在依旧光芒万丈” “天域敷衍态度一目了然,曾经结下的因果关系永恒不断” 蔚一听着尘小九毫不留情面的驳斥,苦笑一声: “果不其然,你的态度还是和十年前一个样!” 尘小九冷哼一声,看着蔚一一如当年的容颜,将手中一个棒棒糖递了过去: “十年前那个乌龟王八蛋给我道歉,我给了他一巴掌” “而你给了我一个糖,让我好好活着,一定会等来一个结果” “所以我等了十年,但依旧没有等到你们的一个解释” 蔚一看着塞进手中的糖,神情复杂,不负之前的神秘庄严。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当年的那个孩子——尘小九。 本以为是面容相似,但在观察一瞬间,蔚一就确定,其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一如既往的淡然,眼神似海,容纳百川。 她有意和白玉京书院众人搭话,但尘小九却将其无视,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蔚一觉得好笑,孩子长大了,但臭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她在顷刻间就向风云书院在此地的供奉神识传音,了解了尘小九所在白玉京书院的概况。 白玉京,征仙城,尘小九这小家伙还真是让人操心,也让人心疼,还没有从一个泥潭之中踏出,又陷入了另一个沼泽。 她早就听闻了唐皇带回一个孩子,还暗中扶持其创办了白玉京书院。 如果不是对于唐妖感兴趣,她也不会亲自下场来主持这场竞技比试。 现在她无比感谢唐妖的存在,因为在这里遇到了尘小九。 虽然不知道尘小九因为什么原因走出了征仙城,但既然他选择了从那个心底的黑暗荒漠走出,那么对于蔚一来说,她就必须要护佑其一生平安。 以前的尘小九不给她这个机会,但现在可就由不得他了。 陷入沉思的蔚一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尘小九依旧精准的猜到了其心中的想法,轻咳一声开口: “喂,您就别在这瞎操心了” “我的生死与你无关,你也不用肩负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如果知道你是书院的人,打死我都不会来这里,麻烦精” 蔚一被尘小九冰冷的语句打断思绪,好笑的看着一个劲和她撇开关系的尘小九。 语句毒辣,压根没有顾及她的身份,这就是尘小九,那个从死神手上挣脱的人。 但现在好歹比十年前可爱多了,至少不会呼个大嘴巴子,哦,也对,那个龟孙子不在,尘小九也没发泄的对象。 而尘小九看着一脸神秘兮兮的蔚一,平日里平静如水的心态如同砸入了一颗巨石。 从乾坤袋中找出一个糖,却又心烦意乱的拔不开。 特么的,一碰到这个女人准没好事。 打不得,骂不得,毕竟曾经生活中唯一的调度剂,就是这个烦人的女人给的糖。 念及于此,尘小九也自暴自弃的将另一颗糖塞给蔚一,取出酒葫芦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总算是将内心的波澜起伏给镇压下去。 尘小九的小孩作态让身旁一直偷偷关注这边动静的几人有些惊慌失措。 什么时候见过尘小九被三两句话给挑拨的心绪不宁? 哪怕是墨柒平日里死不要脸和装乖卖萌,也只能让尘小九短暂的妥协。 但眼前的这女子不一样,是单方面的碾压啊。 尘小九与蔚一的交谈没有丝毫掩饰的想法,自然而然的传到了众人耳中。 从其语句中来看,尘小九竟然和儒家蔚一十年前就相识了,根据年龄推断,那时候的尘小九也才六岁。 但尘小九又似乎不知道蔚一的真正身份,从其懊恼的神色之中可以看出,尘小九是真的嫌弃蔚一。 麻烦精,这个称呼放在响彻天域的儒家蔚一头上,怎么想都有点驴唇不对马嘴。 这时候,一旁瑟瑟发抖的吴蓝,将蔚一的身影和记忆深处某个背影比较一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就说,至少尘小九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不对劲。 合着尘小九这王八蛋是早就认出来蔚一了,在这里就等着他出丑。 反应过来了吴蓝偷偷瞅一眼蔚一,想着自己至少那通插科打诨的废话,和低声下气的求饶献媚,整个人都变得紊乱了。 同样一个坑在十年之后又一次的踩中,也真是没谁了。 在十年之前,吴蓝溜出家门准备给濒临死亡的尘小九送去灵药。 在走到征仙城北的院落之时,无意间瞅到了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静静站立在尘小九门前,扫视其内。 当时的吴蓝下意识就把他们当成了坏人,毕竟征仙城被黑暗生灵围困的阴影还没有散去。 之前他亲眼看见尘小九被一些征仙城内部生灵交付给黑暗生灵。 而现在,吴蓝直接就认为这又是两个想要让尘小九去死的人。 于是吴蓝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气宇轩昂的大步走出,厉声呵斥两人。 还激发他爹存留在体内的一道刀意,狐假虎威的震慑两人。 可惜吴蓝不停抖动的双腿暴露了其胆怯的事实。 两人之中一带恶虎面具的男子一掌探出,将吴蓝抓住,冲着屁股一阵狂打。 吴蓝被打的鼻涕直流,泪花乱溅,差点没晕厥过去。 而这时候,尘小九突然出现在门口,冲着恶虎面具男子一巴掌呼过去。 不顾及自身扩大化的伤势,冲着男子拳打脚踢: “你的力气就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吗!” 面对尘小九的稚嫩声音,恶虎男子没有丝毫反抗,任由尘小九击打。 而吴蓝瑟瑟发抖的躲闪在一旁,看着尘小九发威。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恶虎面具男子身旁的女子不就是儒家蔚一吗! 虽然当初遮挡了一层面纱,但气质是难以改变的。 而自己之前还质疑其规矩,最后又献媚的讨好,这个丑是同出一辙啊。 这时候,蔚一看着不想回话的尘小九,呵呵直笑。 玉手轻捏尘小九脸庞,逗弄的说道: “现在你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乖乖在白玉京书院呆着,等着姐姐哪天有空再聊” 尘小九一巴掌将蔚一肤如凝脂的手掌击开,没好气的回复: “你别来烦我我就感恩戴德了” “万一哪天反目成仇,下不去手怎么办。” 听着尘小九郑重的警告,蔚一将手中的两个糖果扬了扬,明月般的双眸忽闪忽闪: “放心好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记得给姐姐多带两个糖” 话音未落,蔚一的曼妙身影踏入虚空,就此消失不见。 尘小九原本一脸黑线的注视着合拢的虚空,突然间大笑起来。 十年来,还有人和他一样执着于那些迟到的解释。 那颗甜了他十年的糖,好像甜度又一次的增加了。 而等蔚一一走,吴蓝就风风火火的跨越座席站到尘小九对面。 摆弄着腰间惊梦古剑,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尘小九你个孙子,害得老子又出一个丑” 尘小九闻言像关爱智障一样轻声安抚着吴蓝: “没事,你的傻样她十年前就知道了,还在乎这点” 吴蓝脸色一黑,愤恨的瞪了一眼独饮的尘小九。 墨柒此时凑到尘小九身旁,一把将其酒葫芦给夺了过来,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尘小九: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和儒家蔚一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尘小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深厚感情?他怎么不知道。 他承认他认识蔚一,但是在十年前他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 当时面对天域各方威压,没有几个人敢深究天渊之战的真实内幕。 而蔚一就是唯一几个不远万里,横跨半个天域亲自来到征仙城探究真相的人。 他爬入城门之时,蔚一刚刚踏入边荒。 等他拖着伤躯打开没有人烟的楼阁时,蔚一横击敌手,走入征仙城。 他和蔚一第一次见面之时,蔚一立下天道誓言,一定会为他和所有在天渊之战死去的征仙城生灵讨个公道。 那时候尘小九一言不发,将郑重其事的蔚一推开,冰冷的说道: “公道换不回城墙之下血杀四方的将士,救不了天渊之中渴望生存的孩童” “征仙城中万户皆空,公道给谁?” 面对尘小九的再三呵斥,蔚一态度始终如一。 在离开征仙城之时,蔚一将一颗糖放置尘小九掌心。 目睹大日初升,蔚一沙哑的嗓音响起: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即使不能挽回,可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荣光不应该被玷污” 随后蔚一奔赴各方宗门,寻找那些存留下的“英雄”人物。 在这十年之中,尘小九不知道蔚一是否还在寻找心中的正道。 但是每一年,都会有一包五颜六色的糖随着跨年夜的到来出现在家门之外。 也许是在提醒自己还有在铭记过往,也许是在阐述孤独中的温暖。 尘小九每当看见手中的糖时,都会低声说一句: “麻烦精” 的确是个麻烦的女人,让他在征仙城都不得不惦记其的生死。 兜兜转转,想不到最终还是碰上了。 也好,有些事情等这么久,也是时候等来一个解释了。 那个麻烦精,也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 墨柒看着再一次不搭理她的尘小九,揪住其耳朵,大声呵斥: “尘小九,你胆子又肥了” “现在和我说话都要走神了,那以后是不是直接要将我无视了” 对于墨柒突如其来的神经兮兮,尘小九习以为常的举手投降。 麻烦精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瑶池圣女看着尘小九和墨柒的“相爱相杀”,摇头一笑。 同时又突然想起了西王母给了那张泛黄照片上的身影。 这么多年过去了,和蔚一一样还不肯放弃探究当年真相的生灵,还剩下多少? … 儒家蔚一的突然搭话只是一个插曲,众人很快将心思放到了竞技场中的比试上来。 毕竟眼前的事情决定了敕令封神的进度,容不得他们放松。 就在这时,擂台之上胜数十场的一家书院,将一道挑战令化为流光飞向白玉京书院方向。 同时擂台之上一位俊秀异常,声线极为动听的青年冲着唐妖喊道: “定安书院,求战白玉京!” 声波滚滚传向四方,惊起了一片叹息声。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有人开始挑战既定名额书院。 而还在擂台之上苦战的其他书院纷纷咒骂定安书院鸡贼,挑了一个最弱的对手,真不要脸。 被咒骂的定安书院青年并未有丝毫尴尬,笑话,不昔拼尽全力胜出十场,就是为了挑白玉京书院这个软柿子捏。 至于脸面,那算个毛线。 白玉京书院座席所在地,唐妖一把将挑战令接过。 看着场内有恃无恐的青年,唐妖冷哼一声: “白玉京书院应战” 随后唐妖转身将令牌递给尘小九: “书院弟子对战,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办法了吧!” 尘小九接过令牌,伸了个懒腰,冲着万源和薛悦说道: “走了” 唐妖等人看着尘小九带领着两个孩子慢悠悠的向竞技场中心走去,脸皮一抽。 好家伙,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不够三个人那就凑出一个。 反正尘小九的根骨年龄也绝对可以算的上少年,有什么不成的。 瑶池圣女和墨柒对视一眼,墨柒冲尘小九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我就知道那家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为什么不让我上场呢,我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安北萱闻言温婉一笑,没长大的确是没长大,但这孩子二字就有些或许调皮捣蛋了。 其实按照年龄来说,白玉京众人每一个都可以说是学生。 可从来没有人想过,几个宗门洲域的天之骄子会凑到一起开设一个小小书院。 现在也只能看着尘小九在场上“虐待”定安书院弟子了。 * 定安书院三人在看到白玉京书院派出的代表时,瞬间就笑喷了。 一个肥头大耳的青年指着万源和薛悦哈哈大笑: “白玉京书院这是没人了吗?派两个孩子出来捣乱。” 一旁俊秀异常的青年冷静的看着走在两个孩子以后的尘小九,正色道: “别大意,最后那个少年最起码已经踏入道境,小心阴沟里翻船” 肥头大耳的青年闻言愣了愣,似乎是对于尘小九的修为有些不相信。 天下道境人物,无一不是一个宗门的天之骄子。 要知道,在他们定安书院之中,年轻一代也只有眼前的俊秀青年和另一旁坐在擂台之上闭目养神的冷冽青年踏足道境。 眼前这少年一看就不到双十之龄,竟然已经是道境天骄,这让卡在灵虚境界的肥胖男子无比嫉妒。 于是别扭的说道: “不就是一个道境吗!张龙师兄和李文师弟你们二人合力足以镇压那个少年” “至于那两个孩子,不用你们出手,我一只手搞定” 对于肥胖男子的狂妄之言,张龙微微皱眉,在心中骂了句蠢货。 既然敢带着两个孩子参与竞技比试,对方自然不是来送死的。 更为主要的是他看不透其真实修为,甚至捕追不到其一丝气息流露,要知道他以儒家真言淬炼天眼数年,除非对手胜过他太多或者有异宝屏蔽气息,不然不可能躲过天眼探查。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对方不是善茬。 想到这里,张龙眉眼一弯,冲着身旁两人厉声说道: “准备结定天阵,不要留手” 坐在擂台一旁的李文缓缓起身,走至张龙身侧,浩然正气挥洒脚下,勾勒符阵。 而肥头大耳的青年虽然有些不满,但畏于张龙威势,不情不愿的走至阵纹阵眼。 张龙在两人到位之后,脚下一跺,一股杀伐之气蔓延半个擂台,三人呈品字形站立,浩然之气汇聚一点,激荡圆纹,一个砚盘状异象浮现三人身后,禁锢虚空。 在远处观察第一家挑战白玉京书院的人手,看着定安书院三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呵呵一笑。 不就是两个孩子和一个少年,至于这么大的动静吗。 在春风书院中有弟子嘲讽三人的小题大做,神色凛然的带队教习怒喝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谨慎对战有什么可笑的,一个个自以为是,真当自己天下无敌!” 被呵斥的弟子面色一白,教习的威势不可触碰。 春风书院旁的辉月书院带队教习劝说着春风书院教习: “只是一群孩子,不至于如此责骂。” 春风书院教习闻言怒火稍降,但还是瞪了之前开口嘲讽的弟子一眼: “春风书院的身份让他们养尊处优惯了,眼光胆识甚至比不上一些小书院,真是丢人” 辉月书院教习微微一笑,也就没有在说什么了。 的确,居安思危的意识和临危不乱的心态,他们这些顶尖书院弟子或许还比不上中小书院。 习惯衣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即使是头狮子也迟早会被磨掉傲气。 * 定安书院三人自然不知道竞技场之外因为三人引发了一场争论。 他们现在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踏上擂台的白玉京三人。 尘小九抱着薛悦,拎着万源飞上擂台以后,看着面前已经列阵的三人,无奈一笑。 这阵仗有点意思,不留一点情面啊。 还不等双方合报姓名,定安书院一方肥头大耳的青年就开始叫嚣: “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要是怕了自己乖乖跳下去,还能留个全尸” 话音未落,张龙怒喝一声: “闭嘴” 肥头大耳男子讪讪一笑退后,眼眸闪过一丝狠毒。 张龙呵斥完肥头大耳男子后,冲尘小九三人抱拳: “定安书院张龙,欲与阁下讨教一番” 尘小九点了点头,示意其可以开始了。 张龙看着平静淡然的尘小九,传音道: “动手” 定天阵蔓延整个擂台,砚状大道法相如同海眼旋转,吞噬四方。 张龙天眼一划,紫色射线如同数丈刀势,横劈尘小九而去。 九十九章 附耳倾听山海燕 紫芒漫天遮朝阳,笔墨纸砚定人心。 定安书院三人出手声势浩大,若逆流苍穹而来的灼灼星辰。 尘小九微微抬头,瞅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紫色射线和饕鬄吞噬般的大道法相。 附手取酒葫,转手一扬,虚空似宇宙,横挂一条摇曳多姿的长虹。 酒水所化长虹渐渐扩大,撑起一片天穹,将漫天攻击尽数阻拦在外,定天阵所禁锢的虚空被其强行贯穿,引动天地灵力波动。 随即擂台之上传出一声轻斥,尘小九单手结印,向下一压,酒水所结长虹贯日而落,七彩光芒激荡擂台之上,瞬间凝聚星纹曲阵。 万源和薛悦不由自主的踏入星纹曲阵,如同脚踩九天星辰,睥睨天下。 尘小九畅饮烈酒,随后酒壶炸裂,一片片残损碎片化为星纹曲阵之中的缥缈小舟,争渡红尘。 万源和薛悦同时被缥缈小舟接渡,身上仿佛沐浴万道星光,星纹曲阵在尘小九驱动之下彻底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威势。 接引天外星辰之力,灌注两个孩子体内,为其提供短暂的天地道则。 尘小九肩负撑起天穹的重压,冲着万源和薛悦开口嘱咐道: “尽管出手,全力以赴” 万源感受着体内汹涌似海,澎湃起伏的力量,同薛悦对视一眼之后,脚踩缥缈小舟,一拳轰向了定安书院三人。 薛悦紧随其后,一拳之后是开天辟地的一剑,笼罩擂台,躲无可躲。 定安书院三人之中的肥头大耳青年看着攻来的两个孩子,不顾张龙的怒喝,一步踏出定天阵。 窍穴皆动,血气汹涌澎湃,灵虚境界所修灵海被其从识海召唤而出,镇压向万源和薛悦。 万源感受到灵海翻转之威势,侧身躲避,避开浪花一朵朵。 而薛悦则是凭借星纹曲阵接连不断涌来的力量,一力降十会,手中长剑挥舞翻转,硬生生扛住了一波又一波灵海“洗礼”。 肥头大尔的青年苦苦支撑灵海外放,本想着一击得手,却没想到反而将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明明只是两个不堪一击的小屁孩,却一次又一次的扛住了他的十里灵海。 就在此时,察觉到不对劲的张龙,李文两人不约而同的助力前方肥头大耳青年。 定天阵从擂台之底上升,蔓延至灵海之上。 张龙诵唱儒家真言,浩然正气凛然而现,化为雷霆万钧,出现在灵海之上,镇压一切敌手 李文则是一只手臂搭在肥头大耳青年肩膀之上,周身窍穴全力吸纳着天地灵力,扩充着眼前十里灵海。 顷刻之间,灵海化为真正的大海,一望不见边际,其中道道海浪在李文神识控制之中,显化万龙咆哮,嘶吼着冲向万源和薛悦。 定安书院三人全力出手,意图彻底镇压眼前三人,不留后患。 而薛悦和万源脚踩缥缈小舟,面对不可抵挡的雷霆和身前前赴后继的水龙,变得狼狈不堪,摇摇欲坠。 在竞技场之中,看到薛悦面临困境的竹糖面色一白,差点忍不住叫出声。 青筋暴起的苍白手掌捂住嘴部,一滴滴泪水砸落在冰冷的座席之上。 而在其他处观看定安书院和白玉京书院对战的势力之中,传来了一声声惊叹。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定安书院竟然有人能够将定天阵完美契合三人,将战力不止拔升一截。 怪不得有底气挑战名额既定的书院,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白玉京书院三人,随时有落败的可能。 而在交战擂台之上,尘小九盘坐于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在灵海天地摇摇欲坠的两人: “就这点本事了吗?” “平日里的沾沾自喜和自以为是呢。” “万源,拳法沉香,缥缈无定,刚柔并济。” “薛悦,剑取刚直,心定,剑定” 尘小九提醒过几句之后,就直接闭目养神,似乎是丝毫不在意两人的生死。 万源听到尘小九的斥责之时,面色一红,平日里的沾沾自喜和自以为是不就是说的自己吗。 面对作战经验丰富,没有丝毫犹豫的定安书院三人,万源的确有些不知所措。 以至于拳意不明,拳势零散,只能在万里雷霆之下亡命奔逃。 在听到尘小九平静如水的声线以后,万源看了看身侧苦苦支撑的薛悦,紧咬嘴唇,面对水龙席卷,不退反进,如同一条游鱼般撞入水龙身躯。 万源入水,被灵海之潮左右横击,短短一瞬就眼冒金星,差点昏厥过去。 凭借着万家血脉传承造就的强大体魄,万源血气涌动,一拳轰开一丈多的灵海空间。 深吸一口气,拳法沉香,香气缥缈不定,自有拳势牵引,萦绕身侧。 拳势刚柔并济,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汹涌翻腾的灵潮在靠近万源一刹那如同变成了往日训练时燃烧的香气,被其肆意妄为的揉捏各种形状。 诸天雷霆不得近其身,万千水相任其奔腾,我自一拳破之。 万源在星纹曲阵的力量支撑之下,将沉香拳意融会贯通,总算是不负平日的天才之名。 另一方的薛悦狼狈不堪的躲闪着雷霆,却依旧被数道雷霆击中,口吐鲜血。 薛悦不同于已经有道行在身的万源,面对星纹曲阵提供的强大力量,就如同握着大刀的孩童,空有强大的武器,无从施展。 只能勉强按照近些日子的道法吐纳天地灵气,中和体内汹涌的力量,通过窍穴脉络施展剑法。 即便如此,薛悦依旧倔强的握住手中剑,挥砍抵挡着无数攻势。 手掌泛血,虎口崩裂,手中剑不能丢。 因为安北萱姐姐曾经说过,剑同己命,丢了剑就是丢了命,她已经犯了一次错,薛悦不能走她的老路。 剑在,人在,心定,剑定。 这一瞬间,薛悦柔嫩手指拂过剑身,放弃星纹曲阵提供的强大力量。 感受着剑的哀鸣,感受着心中那股不屈的抗争之意。 提剑,前进一步,雷霆万钧毁灭而落,瘦弱身影逆天而上。 剑者一往无前,剑意无痕,剑心可定。 薛悦搜刮着体内残存的力量同精气神灌注剑中,人剑合一,以飞蛾扑火之势劈向弥漫无际的雷霆之海。 同一时刻,万源破灵海而出,屹立起伏海浪不倒,灵潮一线呼啸而来,拳意不断接连向前。 嘎嘣一声,擂台之上的禁锢虚空被撼动,定安书院三人被一股气机震慑,倒退差点掉下擂台。 星纹曲阵被灵海破碎的余波毁坏,薛悦和万源互相搀扶着从地面爬起,稚嫩的面庞之上满是欣喜。 定安书院张龙三人面色难看的盯着眼前那两道摇摇欲坠的瘦小身躯,没想到三者合力的定天阵竟然是被两个孩子给破的。 而肥头大耳的青年嘴角溢血,识海之内一片动荡,灵海被破是他咎由自取,甚至牵连到了神魂伤势。 此时的他眸光流转,复杂的眼神看向正在警惕的听着三人的万源和薛悦。 一往无前,抛开生死,只为了轰出那一拳,劈出那一剑,这两个孩子给他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他已经想不清楚,自己上一次这么义无反顾的去战斗,不考虑任何因素,不借助任何法宝,只求酣畅淋漓的一战是在什么时候。 停滞灵虚境界几十年,已经将那股热血豪迈和磨灭殆尽。 但在刚才那一刻,沉寂良久的灵虚壁垒竟然有了一丝的撼动。 是因为机缘巧合,还是因为被这两个孩子激荡起了残余的激情,他有些不明白。 思考良久以后,肥头大耳青年哈哈大笑,他败了,但是好像还不后悔,真是许多年未有的心意通畅了。 这一息肥头大耳青年身上气息紊乱,一股莫名的气机在其身上涌现。 张龙和李文惊诧的看向身后显露道境气息的肥胖青年,没有错,这股熟悉的波动绝对是即将踏入道境的标志。 在张龙和李文两人欲言又止的神色中,肥胖男子舒展了下臂膀,冲两人点了点头。 随后,在竞技场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肥胖青年整理了下儒衫,走到万源和薛悦面前,躬身行礼。 薛悦被肥胖青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跳到了万源背后,万源则是举起拳头,摆出一个作战的姿势。 肥胖青年见状苦笑一声,开口道: “简定行,在这里谢过两位” 自述身份的简定行再一次的躬身一拜,让万源和薛悦一头雾水,大眼瞪小眼。 此时尘小九突然插进一句话: “他愿意谢,你们就坦坦荡荡的接受” 万源听了尘小九的话语以后,依旧目光复杂的看着简定行,薛悦则是回了个礼,礼尚往来,就这么接受别人莫名的谢意总觉得有点别扭。 简定行无奈一笑,转身走向张龙和李文两人。 在交谈一番以后,张龙严肃的问道: “你确定要放弃挑战吗?” 简定行抱歉的笑了笑,挠着脑袋回复道: “对不起,我回去一定给你们补偿” 沉默寡言的李文闻言翻了个白眼: “滚蛋,就你那三瓜两枣的积蓄,娶媳妇都不够本” 而张龙则是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坐在擂台上的尘小九,说道: “行了,胖子你既然受了别人的启发,我这当老大的也不好继续下手了” “再说了,再打下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言罢,三人冲尘小九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下擂台。 简定行三人的声音随风传到各方: “胖子,跨入道境后有什么打算?” “呵呵,取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滚犊子,就你这模样也得有人要” “……” 定安书院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阳光之下,在竞技场右方座席,一个骂骂咧咧的老者不知道揪下了多少根胡子。 旁边的书院教习凑过来笑着问道: “简老头,你们定安书院这弟子有点任性啊,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真是可惜了” 闻言,上一秒还跳脚骂娘的简老头恢复风轻云淡的样子,瞥了问话人一眼: “呵呵,你知道个屁” 说罢老者气定神闲的冲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走去,独留下问话人在那一脸懵逼。 而竞技场其他处的书院来人也是无比迷茫,打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停了。 更有甚者直接冲着白玉京书院众人询问,是不是白玉京书院给了定安书院什么好处,才不战而屈人之兵。 问这话人无一例外被墨柒一通斥责,灰溜溜的跑回原地。 而气炸的墨柒左右徘徊在座席之前,要不是顾忌在别人的场地,像刚才那种语气说话的人,早就被她埋地下十万八千里了。 安北萱随即安抚着墨柒,看着正在擂台上盘坐疗伤的两个孩子,又看着老神自在的尘小九,无奈说道: “尘小九也真是心大,定安书院三人这是被他看做磨炼两人的磨刀石了”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一股灵力涌入竹糖体内,安抚其焦躁不安的内心。 同时指着擂台上的尘小九笑道: “尘小九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拿万源和薛悦的生命开玩笑” 而吴蓝语气幽幽的插进来一句话: “在尘小九眼里,这压根算不上什么磨刀石” 话音一落,瞬间冷场。 原本放下担忧的心的竹糖又一次变得心惊胆颤。 瑶池圣女白了吴蓝一眼,吴蓝讪讪一笑,躲在一旁和唐妖讨论着之前定安书院所结的阵纹。 一旁的惠济目光炯炯扫视着尘小九,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宝藏。 赤子心性的惠济,神情变化瞬间就被墨柒捕追到了: “喂,惠济大哥,你是对尘小九起了爱慕之心了吗?” 不怪墨柒如此理解,实在是惠济看尘小九的眼神太过于灼热,要是尘小九在身旁,估计其早就扑上去了。 面对墨柒的调侃,惠济红着脸摇头否认: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心思” 墨柒笑眯眯的盯着惠济,继续逗弄 “既然对尘小九没有那个心思,那对谁有心思呢?” “小安安,小渔渔?” “还是说小妖妖,小蓝蓝?” 在墨柒持续调侃之下,惠济的脸庞红的能滴下血。 看不下去的瑶池圣女瞬间镇压墨柒,才让惠济逐渐恢复正常。 墨柒在瑶池圣女的“残酷”镇压之下,只能小声求饶,保证不在犯才被瑶池圣女“释放”。 但被放出来的墨柒不甘心的看着惠济,咬着银牙问道: “你对尘小九到底是何居心?” 怕了墨柒的惠济急忙开口解释: “尘教习所施展的那道纹阵法,很像是已经失传千年的星楼妖阵” “星楼妖阵?那是什么东西?”墨柒疑惑不解的看着一脸激动的惠济。 惠济闻言耐心的向众人解释: “星楼妖阵相传乃是上古昆仑登仙地的守护大阵” “集聚天地造化,孕育星辰本源,更为重要的是,星楼妖阵铭络着宇宙星辰的变迁坐标,可以说是纪元初开时的一份星域蓝图” 听着惠济激动万分的阐述,墨柒打着哈欠说道: “说破了天,不就是一份地图吗!” 惠济闻言神色庄重的驳斥墨柒的话语: “不对,那不仅仅是一份地图,那可以说是宇宙本源的真相” “天地初开,纪元重启,大道法则再一次完善,星楼妖阵记载着宇宙变迁的秘密,有无数势力追寻万年都不得” 听到这里,瑶池圣女打断了惠济的话语: “既然星楼妖阵如此珍贵,你又是如何看出尘小九所布道纹和其有相似之处?” 惠济立即开口回复: “在墨染书院之中,有仿制星楼妖阵的的一份碎片” “虽然只有短短一角,但却蕴含着无尽威势” “而尘教习所施展道纹气息与那一角碎片上的气息极为相似,所以我才过于激动” 惠济将前后因果将清楚以后,也打消了瑶池圣女心中对于惠济的一部分警惕。 墨染书院与唐妖的因果现在还不清楚,自然不能判断出其是敌是友。 至于尘小九和星楼妖阵的牵扯,如果尘小九愿意给惠济解惑,她自然无权力阻止。 但是如果在尘小九不愿意的情况下,有人惦记上了尘小九身上的秘密,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竞技场座席之上各有各的想法,竞技场擂台之上的尘小九则是端坐边缘。 既然定安书院已经开了这个头,那接下来肯定会有接连不断的挑战。 所以尘小九就懒的挪窝了,在此处静静的等待着下一家书院的挑战。 万源坐在擂台中心吐纳天地灵气,默默感悟着之前战斗中灵光一现的通天拳势。 薛悦则是将长剑摆放在手心,欢喜的看着这柄属于自己的剑。 第一次与人对战,第一次真正领悟剑法的真谛,第一次接受别人的敬意。 在这一天,薛悦有太多的不同寻常。 本以为有尘先生在,自己只能沦落为一个打酱油的,但是没想到,自己和万源竟然成为了战斗的主力军。 这种信任和支持让薛悦真正对白玉京书院产生了归属,她不怕危险,她不怕劳累,她只怕失去人世间仅剩的温暖,但在书院之中,她感受到了生命中越来越多的光。 就在两人总结战斗感悟之时,尘小九突然开口道: “之前星纹曲阵带给你们的力量如何?” 面对尘小九的提问,万源停下感悟,嬉皮笑脸的回复: “强大,无比的强大,也只有先生才有如此的能力” 万源一通马屁引来了尘小九一记暴栗,只能捂着头眼巴巴的缩在一旁。 尘小九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薛悦,等待着她的回复。 薛悦仔细的思索片刻后,稚嫩的面庞流露郑重的神色: “那股力量太过于庞大,我甚至感觉到了害怕?” “怕什么?” “我怕我忍不住会想要永久的留下那股力量。” “那你为何最后选择了放弃那股力量?要知道,如果你借助那股力量,你有可能挥出更为强大的一剑。” 在尘小九的诱导之下,薛悦清脆的嗓音响起: “安姐姐说过,剑道的力量来自于自身,走捷径,无异于走向死亡深渊” 薛悦的回答让尘小九很是欣慰,摸了摸其脑袋,平静的说道: “看来安北萱把你教的很好” “她说的没错,自身的力量才是活在这个世界的根本” “投机取巧,意图一步登天,就如同没有地基的高楼,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崩塌” “所以你们要懂得放弃,放弃从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薛悦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而万源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装作无辜的看着尘小九,一脸的虔诚。 尘小九又赏了其一个暴栗,将两人拎至身后,布下一个防御阵法: “接下来就在这里面乖乖呆着,你们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时间当个工具人就可以了” 被卸磨杀驴的万源一脸不情愿,他还没有大放光彩呢,就被尘小九禁锢在这里,这是浪费天才少年的天赋啊。 而薛悦坐在阵法之中,默默的开始推衍之前战斗中的失误之处,她没有万源的背景和体质,只能通过一点一滴的积累,才有可能和其并肩而立。 尘小九看着乖巧万分的薛悦,挑了挑眉毛,这小丫头倒是有一份恒心。 至于奋力反抗的万源,在尘小九一记掌心雷之下,目光呆滞的躺在擂台边缘。 * 不需要等太久,有一家胜场过五十的书院对白玉京书院起了兴趣。 虽然说书院大会的名额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但是软柿子,捏一捏改善一下心情也是不错的。 就这样,五月书院三人懒散的踏入擂台,像看待死物一样看着尘小九。 尘小九缓缓起身,没有言语,尊重是相互的,既然来人这么放肆,那待会回敬过去就得了,不至于浪费口舌。 五月书院三人中,一个魁梧高大的青年走了出来,背上背负一把黑色大伞,伞有人高,显得格外滑稽。 尘小九与其对视,随即手起符现,攻向魁梧青年。 魁梧青年憨笑一声,面对凝结风火的符箓,喉结一动,怪异的响声响彻云霄,产生的盛大声波瞬间将符箓泯灭。 一百章 非妖亦非唐 领人间山河万年,无悔葬青山。 魁梧青年侧身抽伞,挥散符箓灵力余波,向前笔直一刺。 伞身似剑,快胜闪电,直达尘小九眉眼之间,一者进,一者退,眼看尘小九就要掉落擂台之上。 顷刻之间,尘小九定身,如山坠落,一动不动。 伞尖刺入眉眼间一点,随即被尘小九右掌紧握,不得寸进。 泛着幽光的伞尖之上,点缀着滚烫的血珠,顺着平滑的伞身滑至尘小九右掌,晕染赤色涟漪。 尘小九右掌发力,将伞身向前一拔,左手食指微曲,指尖萦绕着黑红相间气息,在伞尖轻轻一弹。 掌御黑伞的魁梧青年面色一变,握着伞把的手臂微微颤动,一股令其惊恐的力道顺着伞身蔓延向魁梧青年全身,使得其不得已极速后退,伞尖如同抵门棍一般划过擂台,拉扯出一道笔直的痕迹。 五月书院三人中,一着粉色上衣的男子伸手轻柔的撑住魁梧青年的后背,阻止其后退的步伐。 初次交锋,尘小九面部受创,伞尖在眉眼之处留下的伤痕一时间竟不能复原。 而魁梧青年负于背后的手臂发麻,一股幽幽黑红气息侵入手臂窍穴,阻止其气血涌动,短时间内失去了动手的能力。 五月书院三人对视一眼,放下了心中对于此次比试的小窥之心。 粉色上衣男子率先动手,魁梧青年单手持伞紧随其后,剩下一如同鬼魅的黑色披风青年穿梭擂台虚空,隐没不见,随时准备一击致命。 三人的果断出击使得尘小九眉头一皱,双手抱圆,气血皆动,一轮明月从其手中缓缓升起,映照八方。 明月光芒之下,虚空一阵颤动,一道鬼魅身影被迫从虚空遁出,就在其准备再次隐没身影之时,尘小九窍穴牵引灵气汇聚,运转周天。 识海之内道种激荡道纹,身似游鱼,巧妙的避开粉衣男子和魁梧青年的双重夹击。 侧身呈线,显化阴阳道图,将夹击而来的粉衣男子和魁梧青年逆转身位,再次震飞。 接着尘小九在虚空一蹬,反手掌心雷冲着即将隐没的披风青年轰去,迫使其不得不退出虚空,抵御呼啸而来的雷霆。 掌心雷落,披风青年翻转身形,背后披风化为遮天布幕,尽数将其吸收。 但就在此刻,披风青年头顶出现几个诡异的数字道纹,如同在坐标定位,下瞬间撕裂开一条虚空裂缝。 尘小九的身影陡然出现在披风青年上空,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猛的砸落披风青年肩膀。 错不及防之下,披风青年被一记鞭腿轰入擂台中心,擂台表面呈现蛛丝网般的裂纹,差点直接崩塌。 而后粉衣男子快速落入深坑,将衣衫褴褛的,披风破碎的青年扶起,魁梧青年立足两人身前,第一次撑开黑伞,虎视眈眈的盯着尘小九。 * 第二次交锋结束后,竞技场座席之上传出了一声声惊呼,还有无数不可描述的话语弥漫在竞技场上空。 夏至书院所在区域内,一个个书院弟子面色复杂,对于白玉京书院的代表,是爱恨交加。 爱其为夏至书院除去了祸害百年的毒瘤,恨其将黄家那个庞然大物牵扯进来。 但是在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敢说尘小九的不是,也没有人开口诋毁白玉京书院。 威名是打出来的,尘小九一己之力对抗五月书院三位天骄,不落下风,甚至还隐约占据了主导地位,这就不得不让众人敬佩。 谁说白玉京书院无天骄,眼下擂台之上的少年难道配不上一句称赞? 而在既定名额的书院之中,神洲书院邪魅青年独坐高顶,看着尘小九的眼神放光,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长安四大守护书院阵营之中,皆有对于尘小九的赞叹声, 白虎书院中一位素雅女子教习开口道: “杀伐果断,目标明确,这样的人才留在白玉京书院可惜了” 玄武书院中有老者抚长髯,眯着眼睛打量着台上平静淡然的尘小九: “肉身可与四季伞争锋,好深的练体道行” 青龙书院和朱雀书院中无人发声,但其弟子跃跃欲试的样子表明了对于尘小九的态度。 观礼席处,墨染书院之前欲阻挡黄天的身影没有将目光放在擂台之上,反而静静的注视着白玉京众人: “白玉京书院还真是藏龙卧虎,这唐妖,真不愧是那个人死都要护佑的孩子” 而在白玉京书院所在的区域中,墨柒轻灵的嗓音却说着与其气质极其不符的话语: “小九,揍他,左勾拳,攻下三路,哎呀,笨蛋” “躲,躲,躲,漂亮,真不愧是我小弟” “这个偷袭到位,很符合你的形象,加油” “放下怯懦,放下悲哀,不要脸的向前冲” …… 接连不断的异样声音响起在竞技场中,压住了一片唏嘘感叹,独树一帜。 偏偏墨柒这个当事人还一无所知的样子,恨不得代替尘小九上场,舒展筋骨。 墨染书院惠济看待墨柒眼神变得越来越奇怪了,毕生的三观在其身上都碎了个稀巴烂,惹不起,惹不起。 吴蓝则是被墨柒强行揪住,时不时的跟随墨柒喊几句口号,就是那副生无可恋的嘴脸拉低了全场氛围。 在越来越多眼神的注视下,瑶池圣女终于忍不住了。 一道寒冰气将墨柒和吴蓝冻结在原地,才让场面消停了下来。 可没几息,墨柒赤红之瞳溜溜打转,散发出一道红芒,将弥漫全身的寒冰给击碎。 随后转头冲瑶池圣女扮了个鬼脸,狡黠的眼神赤裸裸的挑衅着陆渔: 你能奈我何? 而一旁迟迟无法脱困的吴蓝保持着手舞足蹈的样子,脸庞皱巴巴的像个老头,欲哭无泪。 安北萱抱住竹糖,哀叹一声,这个队伍是彻底没救了,只能等墨柒哪天良心发现,才有可能步入正轨。 竹糖晶莹透亮的眼眸之中,满满的对于众人的宠溺神色。 有这么多“不甘寂寞,少年心性”的孩子师傅,悦儿将来一定不会孤单。 * 擂台之上,相互僵持的双方都有些疑惑。 五月书院三人是疑惑尘小九那毒辣的眼光和果决的判断是如何养成的?分明只是一个比他们年岁还小的少年,怎么拥有的那份从容不迫。 而尘小九则是疑惑魁梧青年手中的四季伞,一经撑开,仿佛孤立出一片天地,风雨不可侵入,水火不得动摇其丝毫, 尘小九多次想尝试突破黑伞防御,但每一次准备动手之前凭空一阵心悸,硬生生让其打消了趁他病要他命的念头。 就在尘小九筹划怎么突破黑伞防御之时,另一方三人中披风青年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披风青年后怕的看着身上破碎的披风,要不是有这件灵宝吸纳了多数伤害,尘小九那无可阻挡的鞭腿足以让其骨断筋折。 披风青年咬咬牙,忍痛将披风收归乾坤袋,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前方尘小九: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尘小九淡然处之,咬人的狗不叫,要是披风青年一言不发准备找回场子,或许还能高看其一眼,但要是无能狂吠,也只能让其变成真正的狗玩意了。 语落,披风青年默诵真言,浑身泛起金色涟漪,天地为之变色。 浩然正气破空而现,笼罩整个擂台,将这片天地化为五月书院三人的主场。 披风青年阴冷一笑: “这一下,我看你如何找出我的踪影” 话音未落,披风青年已经隐匿在浩然正气之中,如鱼得水,自在逍遥。 粉衣青年看着周围弥漫的浩然之气,兰花指翘起,冲尘小九抛了个媚眼。 白净的双手勾勒一根教尺,击打虚空,浩然之气化为文字,阵列在前。 魁梧青年收伞而立,冲尘小九点了点头,随即再一次破空而来,黑伞横劈竖砍,没有一丝章法,但却将尘小九躲闪路线封死 尘小九左右侧身,指尖轻点伞身,意图使其像上一次退却,却感觉到了一股腐败的气息,伞身颜色迅速变迁,如同涵盖了四季的变换。尘小九只觉得指尖一痛,随即立马失去了感觉。 缩手回归之后,看着已经变为白骨的手掌,尘小九啧啧直叹。 岁月的道则竟然流淌在四季伞之中,还为生灵所作用,他对这把伞的兴趣是越来越多了。 魁梧青年大线条,没有注意到尘小九面对黑伞炽热的眼神,并且自主将尘小九视为生死之敌。 尘小九向前一步,之前还显露恐怖白骨的手臂现在已经恢复如常了。 身为道境修者,自然已经掌握了血肉重生的奥妙,除非是气血衰竭或者遭遇了不可弥补的伤势,否则道境修士是很难被打死的。 就在尘小九气血翻涌的时候,粉衣男子无比虔诚手持教尺,击中阵列虚空的文字。 被教尺点化的文字彻底绽放出出其本源真意。 道火从天而降,如同灭世;冰寒笼罩大地,蔓延四方; 一个个文字随着粉衣男子轻轻敲击,跳跃向尘小九,防不胜防。 魁梧青年手持黑伞贴身近战,粉衣男子显现文字神通,远方禁锢尘小九身影。 披风青年化为一缕清风,随着浩然之气涌动,陡然出现在尘小九背后,一刀划开尘小九衣衫,在其满是伤痕的肌肤之上再添一道伤痕。 三者轮番攻击,尘小九被彻底打压,只能被动的阻挡,没有一丝转守为攻的机会。 在远处其他书院看来,这场比试结局已定,纵使尘小九战斗本能如何敏锐,也只是区区道境三品,能够撑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预期。根本不敢妄想其能够胜出。 擂台之上的五月书院三人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尘小九要怨恨,也只能怪自己书院没本事,连两个可以扶持的人手都招不到。 万源和薛悦被束缚在擂台一角,无能为力的看着尘小九被击飞,被打压。 竞技场座席之上,墨柒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却被瑶池圣女阻拦。 瑶池圣女郑重的看着墨柒: “你难道不相信尘小九吗?” 墨柒瞬间愕然,不是不相信,只是心疼其孤军奋战。 瑶池圣女握住墨柒冰冷的手掌,自语道: “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征仙城存活下来的尘小九,怎么可能只有这点手段” 陆渔话音落下瞬间,或许是为了验证其说法。 五月书院披风青年再一次抓住尘小九翻转的机会,没有丝毫犹豫,将短刃划向尘小九脖颈,意图一击毙命。 魁梧青年配合披风青年的行动,黑伞撑开,旋转飞舞,将尘小九笼罩在伞下,不得动弹。 虚空之上,粉衣男子挥点最后个“人”字,文字化为白芒交叉打入尘小九体内,同时又将手中教尺掷出,化为青天大印镇压而下。 刀至,脖颈之处显露一条血痕。 伞内,四季时光流转,尘小九身躯如同经历了千百轮回,变得苍老不堪。 尺落,青天大印将尘小九泯灭擂台,灰飞烟灭。 “不” 擂台边缘传来万源和薛悦悲痛的哭喊声,座席之上,墨柒脸色一白,身躯摇摇欲坠。 四大守护书院中有人轻叹,有人惋惜。 墨染书院老者眸光闪烁: “生死有命,或许这就是宿命” 没有一个人认为尘小九能够从那铺天盖地,无懈可击的连环攻击下生存下来。 四季伞盘旋天际,颜色变幻万千,仿佛是在为吸纳打量生机而欢呼。 披风青年手持短刃,从浩然之气中缓缓走出,看着半崩的擂台,呵呵一笑: “毁我灵宝,拿你一条命偿还也算是扯平了” 粉衣男子从虚空降落,一个又一个文字流淌其身,如同天地意志垂怜,儒家气运加身。 五月书院三人并肩而立,看也不看擂台边缘恶狠狠盯着他们的两道目光。 巨龙不会在意蝼蚁的愤怒,大海不会倾听一滴水的来历。 花开花谢,五月永恒,作为书院天骄,他们何须在意他人的目光。 披风青年冲着风云书院供奉所在方向喊道: “白玉京书院已经落败,那书院大会名额就立刻剥夺吧” 胜利一方的宣言,赤裸裸的炫耀,让人心生嫉妒,也让人心生悲凉。 就在披风青年得意忘形的时候,背后擂台上的异动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在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一滴又一滴血液汇整,血肉模糊的尘小九从深坑之内再一次站起,无数灵力向其汹涌而去,修补其残破的身体。 尘小九抬起白骨外露的手臂,用破损的衣衫在满是血迹的脸庞擦了擦,露出冷白的肌肤。 之前被四季伞吞噬的生机仿佛重新在现,随着血肉体魄重组显化人间。 不到一息时间,原本已经四分五裂的尘小九站在了众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仿佛死亡从来不曾降临。 而披风青年倒吸凉气: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 “已经什么?死了吗?抱歉,让你失望了” 不等披风青年说完,尘小九就作出了回应。 揉了揉手腕,尘小九将上身残破不堪的衣衫拽掉,露出满是伤疤的身体。 “好久没有遇到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了,还真是怀念” 尘小九的话音让众人一阵胆寒,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会对死亡的感觉怀念。 披风青年从惊讶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冷哼一声: “装神弄鬼,既然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尘小九闻言抬头笑了笑: “你们没机会了” “我只是想看一看那伞到底有什么特异功能,却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你们的手段的确不同凡响,但是,不够狠啊” 一个狠字尚未落下,尘小九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小心”粉衣男子开口提醒两人,谨慎的注视着周围的虚空。 下一刻,尘小九的身影出现在披风青年身旁,同时粉衣男子娇声娇气的说道: “找到你喽” 随即一只手抓住尘小九肩膀,重重一拉。 尘小九对于粉衣男子的擒拿手,没有反抗,以伤换伤,双腿如枪,一个横扫,披风青年的双腿瞬间爆炸,身影倒飞而出,只留下血淋淋的小腿横躺在原地。 在披风青年响彻云霄的嘶吼声中,尘小九一只手臂被粉衣男子直接扯下。 但出乎预料的是,巨大的痛苦之下,尘小九反而贴身靠近粉衣男子,另一只手缠绕其腰部,将其紧紧锁住。 粉衣男子极速应对,灵力破体而出,萦绕周身,破解尘小九禁锢。 就在这时,尘小九脑袋冲前一探,而后在粉衣男子的痛苦大叫声中,尘小九一脚蹬地,退回擂台边缘。 此时擂台之上,披风青年目光呆滞,任凭其气血翻涌,灵药修补,断裂的双腿处弥漫一股死亡气息阻止其修复身躯。 而粉衣男子跪俯于地,捂着鲜血淋漓的右脸,原本耳朵所在的地方现在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让人心悸。 在擂台另一侧的尘小九“呸”的一声,将一只耳朵吐在地上。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让人压根来不及反应。 尘小九侧头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魁梧青年笑了笑,只是那随和的笑容,在魁梧青年眼中,简直就是魔鬼的呼唤。 竞技场周边座席之上,本来还为尘小九死去感慨的众人被这突然反转的一幕镇住了。 一些刚刚踏出书院的少年看着擂台上一片血肉淋漓,“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春风书院区域之内,带队教习看着目光躲闪,脸色苍白的书院弟子,冷冷说道: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四大守护书院之中,素雅女子站立而起,看着擂台之上的尘小九,面色凝重: “我还是低估了他” 玄武书院中长髯唏嘘感慨道: “这年头的小辈,很难有一个像这个小家伙一样的” “这杀气,这狠手,活脱脱一个老江湖啊!” 白玉京书院座席之中,墨柒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为尘小九的狠毒而心悸,而是心中泛起了对尘小九的心疼,这样的场面,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能做到谈笑风生,风轻云淡。 尘小九手臂被扯下一刻,那疼痛仿佛让墨柒身临其境,她很想冲上去质问尘小九: “你就不会躲开吗?”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问,也没法问,因为尘小九会淡然的告诉她:习惯了! * 擂台之上,魁梧青年全力撑开黑伞,披风青年和粉衣男子目光狠毒的盯着尘小九,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尘小九默念补血咒,断裂的手臂再一次重组复原。 看着那柄摇曳多姿的黑伞,尘小九向前一踏: “山海之内,尚有燕归” 言出法随,尘小九道种破识海而出,散发着威严的气势。 天地异相降临,撑天山峦绵延万里虚空,笼罩整个风云书院。 灵海浩荡,在道种牵引之下缓缓而来,犹如画卷铺展大地。 山之外,海之边,一只归燕携带破风之势,出现在尘小九身后。 尘小九一步登天,踏足山之巅,望着海之涯,坠落而下,归燕随之而降。 山海之势惊起风云变幻,擂台承受不住压力,直接崩解,万源和薛悦被迫脱离防护阵法,出现在竞技场中央。 唐妖化为一道闪电冲出,将两个孩子带回。 尘小九眸光流转希望,倾吐心声: “燕归” 山海之中的燕子一声长啼,以死之志归春之家园。 尘小九同山海归燕一同撞上黑伞,刺啦一声,不知何物铸就的伞面出现了一个裂缝,伞内孤立的世界瞬间破解,三人被瞬间震飞。 尘小九抓住悲鸣的黑伞,指向五月书院三人,直接抽取其躯体生机,四季伞流转变化,时光倒流,首当其冲的魁梧青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庞苍皱,满头黑发夹杂着白丝。 披风青年和粉衣男子起身欲逃,被尘小九横伞一击,摔回原地,在四季伞的吞噬之下,沦为了和魁梧青年一样的结局。 尘小九随后负伞而立,看着白发横生的三人: “三百年寿命抵命,你们不亏” 一百零一章 天开 春风、夏雨、秋霜、冬雪,流转四季,归于岁月之伞。 擂台之上,五月书院三人用悲痛、毒辣的眼神盯着尘小九,如同蓄势待发的蛇。 对于三人的目光,尘小九就当做没有察觉,撑开四季伞,晃晃悠悠从满是碎石的竞技场中心走出。 “把伞放下” 一道冷冽、无情的声音在四周响起,随即虚空紊乱,一只大手凭空而现,竟是想直接夺伞。 尘小九持伞冲前一挡,拨乱虚空的大手面对薄如蝉翼的伞面,竟然选择了退却,不知其是因为畏惧四季伞的岁月流逝,还是不想毁坏一件异宝。 尘小九举起黑伞,平静如水的站立在原地,阳光透过伞面的裂缝,倾洒在其上身。 退回虚空的大手没有再次出手,从竞技场远处慢悠悠的走来一个一瘸一拐的拄拐老人。 满头白丝垂落,一张被岁月侵蚀的脸庞之上流露着庄严肃穆,空洞无物的眼神仿佛不把天地任何事物放下眼中,孤傲无比。 尘小九上下打量着走至身前三丈的老者,眸光透露出一丝郑重,眼前的这拄拐老人给他极大的威胁压迫之感,甚至不亚于剑阁阁主的威势波动。 一瘸一拐的老人停在尘小九身前,伸出灰色长拐,在地面一点,数十道神性光柱从其身前笼罩向整个竞技场,封禁天地。 “小家伙,我承认你有点道行,但年轻人就不要有太大的戾气,更别沾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里话外都是对于尘小九的敲打和威胁,语气之中带着的蔑视毫不隐瞒,仿佛和其说两句话就是对于尘小九的恩赐了。 这种眼神和话语尘小九在过往岁月之中见的太多了,山上人的永恒鄙视着蜉蝣一瞬,修真界的霸道在于与之相匹配的实力,骨子里遗传的傲慢,无可挑剔。 或许在过去,尘小九还试图去争辩,去改变,但是如今的他,早已经无视着这种“恩赐”。 你说你的,我干我的。 身随心动,尘小九毫不在意的持伞从拄拐老人身边走过,你待我如蝼蚁,我视你如无物,彼此彼此。 被当做空气的拄拐老人阴冷一笑,缓缓转身看着尘小九的背影,摇了摇头: “站在的年轻人啊!” 话音响起,封禁天地的数十道神性光柱前后夹击,撞向无所畏惧的尘小九。 神性光柱所过虚空,如同镜片一样节节破碎,不堪一击。 恒古长存的竞技场因为神性光柱的出现颤动,沿途一座座擂台瞬间灰灰湮灭,擂台之上还在争斗的书院弟子亡命奔逃,生怕招惹让光柱一丝气息。 电光火石之间,数十道神性光柱将行走的尘小九团团包围,只待下一刻就可以泯灭殆尽。 持伞前行的少年淡然走在阳光之下,仿佛周围一切波动变故都与其无关,不痛不痒。 拄拐老人轻喝一声: “聚” 神性光柱绽放出道道神光,碾压虚空,铺天盖地的冲着尘小九而去。 下一刻,竞技场被神性光柱爆炸产生的余波洞穿一个大洞,撑起浮空岛屿的道纹泯灭一角,整座岛屿倾斜,引发一阵慌乱。 而处于光柱笼罩中心的尘小九,在烟消云散之后,依旧不惹尘埃,撑伞静立。 拄拐老人神情凝重的看着挡在尘小九身前的曼妙身影,一言不发。 尘小九转身,看着白衣胜雪的蔚一,轻声细语: “你的地盘,你定的规矩,你自己处理” 三个“你”字将蔚一给安排了个明明白白,也让其心中生出一丝懊恼。 好歹也是美女救“狗熊”,但这“狗熊明显不领情”,还明里暗里嘲讽其失职,要不是熟悉尘小九这家伙的脾气,蔚一早就将其大卸八块了。 尘小九冲着蔚一说完之后,右脚微点地方,飘散飞向白玉京书院所在的区域。 蔚一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尘小九背影,纤纤玉手轻松扭转天地乾坤: “追溯新春” 言出法随,万事万物听其法令,之前残损的擂台和倾斜的浮空岛瞬间恢复原样,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神性光柱肆虐而过的竞技场地面顷刻间由粉末汇聚成板,一块一块铺填在原位。 一些狭小的缝隙之中甚至快速生长出了一层绵延草层,将古朴素洁的竞技场点缀的如同鸟语花香的仙境。 将场面控制住之后,蔚一神情冷冽的看着前方无动于衷的拄拐老人,开口道: “五月书院这是要挑战风云书院的规矩吗?” 面对蔚一的询问,拄拐老人沉默良久,随手一挥灰拐,将坐于地面,神情恍惚的五月书院三人送出竞技场外,而后警惕的看着蔚一回应道: “四季伞乃五月书院不传之秘,不可被外人所得” 蔚一闻言冷笑一声: “你五月书院不传之秘在大,也大不过我定的规矩” “擂台之上,生死勿论,你这是再打我的脸啊!” 蔚一的话语越说越冷,洁白无瑕的右手从虚空抽出一根藤蔓长鞭,冲着拄拐老人笔直甩下。 藤蔓长鞭抽出,虚空如同一张透明的窗户纸,被击开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面对直接动手的蔚一,拄拐老人面色一变,举拐在虚空一点,将呼啸而来的长鞭击退。 随后身影变幻莫测,隐没于竞技场之中: “蔚一你欺人太甚” 阴冷沙涩的声音荡漾在虚空,传达出老人的愤怒。 蔚一呵呵一笑,指尖勾勒天地道纹,天穹之下浩然正气汇聚古剑,贯穿天地而落。 风云书院守护法阵激发,震慑万里河山,阵纹笼罩四方,将隐没逃遁在浮空岛上的拄拐老人逼出,镇压在原地。 浩然之剑在蔚一敕令之下,快速挥砍而下,拄拐老人情急之下只能持拐抵御浩然剑意。 哐当一声,断裂两截的灰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之前还不可一世的老人,被浩然之剑从眉心至身躯劈砍而入,鲜血染红全身,无比狰狞恐怖。 三息之后,拄拐老人周边灵力荡漾,分裂的身躯一震,将残存的浩然剑意祛除体外,恢复原身。 随即面色难看的老者注视着竞技场中平静淡然的蔚一,转身破空而去,只留下一道不甘的声音: “蔚一,这笔账我记下了。” * 竞技场中两位绝顶大能的交手震慑了在场所有书院,蔚一的强硬态度让蠢蠢欲动的人打消了心中一些小九九。 擂台上的战斗继续,但一时间竟没有一家书院跳出来挑战白玉京书院。 枪打出头鸟,五月书院这只林中雏鹰没能试探出白玉京书院的水深,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书院甘愿当别人手中的棋子。 而白玉京书院众人也乐的清闲,坐在座席之上嘻嘻哈哈,好不自在。 吴蓝打量着刚刚从尘小九手中扒拉下的四季伞,伸出一缕灵力试探,却差点被四季伞爆发的气机给抽干。 墨柒白了吴蓝一眼,将四季伞捏在手中,上下掂量,甚至还用朱雀神火去灼烧,也没能将其破坏。 尘小九看着恨不得将黑伞拆下来研究个遍的墨柒,扶额长叹,好好一个异宝,即将沦落到卖废品的境地了。 瑶池圣女看着面色苍白的尘小九,又伸手拍了拍尘小九臂膀: “你动手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后路,别整得自己一身伤” 尘小九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短袖,快速穿上,压根不搭理瑶池圣女的嘱咐。 瑶池圣女气恼,踢了研究四季伞的墨柒一脚: “管一管你的小弟” 墨柒头也不抬,幽怨怪异的声线响起: “哪能管的了人家尘大爷呢!他这么威武霸气,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心” “再说了,尘大爷心狠手辣,小女子可不敢上去触霉头” 瑶池圣女满头黑线,直接笑哭: “看看,看看,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唐妖在一旁轻咳一声,表示还有自己这个乖巧可爱的“正人君子”,奈何瑶池圣女直接将其掠过,一颗玻璃心就此破碎。 这时候万源和薛悦屁颠屁颠的凑到尘小九身旁,薛悦前前后后的打量着尘小九全身,生怕其有什么伤口。 尘小九将捣乱的万源拎至身前,冷声询问: “闲得无聊?” 万源极速点头,表达自己的无聊。 尘小九平静的回应道: “那就打三千遍沉香拳,心意不静,拳法不精,你还需要修整修整” “吴蓝,盯着他,少一遍凑一顿,不然万源大爷在这无聊透顶” 随后在万源哭天喊地的惨叫声中,吴蓝意味深长的将其拎到一旁,奉命行事,无比严谨。 薛悦看到万源的下场,又看到尘小九转头注视自己的眼神,一溜烟跑到安北萱身后,生怕沦落和万源同一个下场。 安北萱哭笑不得的看着淡然的尘小九和瑟瑟发抖的薛悦,说道: “尘小九你能不能有点爱心,这两个孩子可是你的同窗,就不能说话柔和一点” 尘小九闻言一愣,冲安北萱竖了个大拇指,而后在安北萱得意的眼神中,将薛悦扔到万源身旁: “按照安教习的说法,我对你们得有爱心” “所以,薛悦打拳六千遍,我对万源的爱心给予你双倍” 薛悦的小脸立马变成了苦瓜,在尘小九“柔和”的眼神之下慢吞吞挪到万源身旁。 万源看着薛悦,差点涕泪横流,不容易啊,终于来了一个同甘共苦的伙伴。 而安北萱则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尘小九,就像是重新认识一回一样,合着你尘小九是假木讷,真闷骚啊。 尘小九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再说,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安北萱萱愤懑离席,走至薛悦身旁,耐心的指正其拳法错误之处,时不时的还要瞪尘小九一眼,发泄内心的怒火。 竹糖看着安然回归的尘小九,一颗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尘小九是她们母女二人的恩人,是改变薛悦命运的引路灯,这份恩情,生生世世难以报答。 * 此时,擂台之上的战斗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书院数量虽多,但僵持不下的战斗场面却是很少,大多数都是一边倒的情形。 擂台之上一家又一家书院被淘汰,屹立不倒的始终只有那几家老牌书院。 这一次的书院竞技比试之中,没有惊世憾俗的黑马显现,若是说意料之外的变化,就只能是白玉京书院竟然不是传闻中的不堪一击。 两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孩显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天赋异禀,最为主要的是尘小九的雷霆手段维持住了一种微弱的平衡。 没有人愿意去冒着半身不遂的风险,面对一个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少年。 中小书院是不缺乏身先士卒的勇士,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差距,不会有人傻到用鸡蛋碰石头。 五月书院可谓是老牌书院,但其三位精锐弟子折在了一人手上,连同四季伞都被强行夺走。 最终五月书院强忍下这口气,选择了放弃继续挑战。 五月书院底蕴天骄未出,匹敌尘小九弟子绝对存在,但是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两败俱伤只能让渔翁得利,万一被其他书院趁危而入,失去书院大会名额,那才是最致命的。 其他老牌书院同五月书院一个想法,既定名额书院中的软柿子突然变成浑身带刺的刺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万一肉没吃到反而扎了一身刺,真是被神洲各地耻笑。 于是竞技场中一切都按照原本推算有条不紊的进行,老牌书院接连胜出,无人挑战。 落败的书院垂头丧气,带着弟子沮丧离场,只有一些还试图一拼的书院在寻找着机会,希冀脱颖而出。 白玉京众人看着空了一半的场地,有些意兴阑珊。 吴蓝嘟囔着: “小爷我还没上场呢,就这么结束了,不给面子啊!” 瑶池圣女白了吴蓝一眼: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眼下这种情形对于我们最为有利” “既打出了白玉京书院的名号,同时也隐藏了绝大数底蕴,你还想怎么样!” 对于瑶池圣女的斥责,吴蓝厚脸皮的笑了笑,小声反驳道: “这不是手痒痒吗!” 墨柒闻言转头捏了捏手指关节,嘎嘣嘎嘣脆的声音响起在吴蓝耳旁: “要不我陪你练练?” 吴蓝猛的一个后跳,躲在尘小九背后,警惕的看着随时可能发疯的墨柒。 而墨柒看了眼举着偌大酒坛的尘小九,哼了一声,将酒坛夺下傲娇的离去。 尘小九盯着空空如也的手掌,一脸的茫然,这位姑奶奶又是犯什么病了? * 在竞技场之内,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书院还在苦苦支撑,纵使身败,也要败出自身的傲骨。 而大局已定的老牌书院正在悠哉悠哉的闲聊畅谈,其话语内容离不开此次的“搅局者”——白玉京书院。 一人愤懑不满的说道: “一个刚刚成立的破落书院就能占据书院大会一个既定名额” “这不是不将我们这些老牌书院放在眼里吗?” 对于此人的抱怨和不甘,多数人表示赞同,毕竟按资历、按底蕴,白玉京书院比不上任何一方老牌书院。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三无书院,超越中神洲绝大多数书院,和四大守护书院一同获得了既定名额,不得不让人生气。 此时有了解一些内幕的人开口道: “人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你又能怎么样?” “知道白玉京书院院长是谁不?” 这人的提问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也有不少人嗤之以鼻: “不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吗,要我说,改天咱们也去申请创办一个书院,享受一下当院长的滋味!” 这些调侃嘲讽唐妖的话语一出,引发了一片哄笑声。 但之前知晓内幕的人闻言冷笑一声: “真是不知者无畏!” “一整天光顾着修行,迟早走火入魔” “你们难道就不觉得白玉京书院这个名字有什么古怪吗?” 话音落下,有书院弟子瞬间惊醒,白玉京书院——白玉京。 这三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的一众人透心凉。 看着哑口无言的众人,知晓内幕的书院弟子洋洋得意道: “现在知道这破落书院有什么来头了吧!” “就凭白玉京这三字,能够震退一大批人” 而且一个毛头小子能够撑起白玉京三字,直到现在都没有遭遇什么不测,其中的内幕和套路不是你我能空想而出的。 这时候有人不解的开口询问: “白玉京不是彻底消亡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书院传承,不会是有人借着白玉京名头钓鱼吧?” 这种想法的书院弟子不是没有,恒古岁月以来,白玉京威名万年不显,即使消亡也没有引起在场弟子多大的反应,甚至有人觉得理所当然。 招惹上了神洲书院,惹得书院圣贤亲自出手,不消亡才怪呢。 “钓鱼执法?”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有深入了解白玉京威势的人对于这种说法不屑一顾,白玉京这三字牵扯的因果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沾染的。 此时,最先开口的那人在众人“威胁”之下,总算是开口将自身了解的情况一一告知: “白玉京书院那个毛头小子,绝对与上古白玉京有些莫大的牵扯” “不是我胡说,因为那小子可是唐皇亲自从归山海星域带回的” “我猜测,白玉京书院的成立或许背后有些唐皇的支持!” 此话未落,就有人开始反驳: “不可能,白玉京与神洲书院的生死之仇举世皆知,圣贤下场彻底灭杀白玉京,唐皇怎么会得罪神洲书院来支持一个毛头小子!” 此话一出,引起了众多书院弟子的赞同,但同时也引发了长安一部分书院的不满。 什么叫做“唐皇怎么会得罪神洲书院来扶持一个毛头小子”? 这话赤裸裸的将唐皇地位降于神洲书院之下,让长安书院等弟子义愤填膺。 龙城书院精锐弟子中,有人冷哼一声: “神洲书院怎么了?不能得罪吗?” “唐皇要保护的人就是唐朝要护佑的人,神洲书院算个屁!” 龙城书院弟子对于神洲书院的斥责,没有人敢接话,毕竟这牵扯到了两大势力之间的因果,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书院能参与的。 一片寂静中,一道蛊惑人心的声音响起: “哦,神洲书院算个屁?” “不知道是哪位天才说的,能否为在下引荐一番”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声音源头,只见原本还在竞技场最高座席之上的邪魅青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擂台之上。 龙城书院精锐弟子中,开口斥责神洲书院的白嫩少年站了出来,冷视邪魅青年: “我说的,你又能怎么样!” 看着龙城书院直接和神洲书院派来的代表杠了起来,一群中神洲其他区域书院弟子纷纷远离,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卷入其中。 邪魅青年舔了舔红润的嘴唇,微微一笑: “是吗!” 话音未落,邪魅青年消失原地,出现在白嫩少年身后,冷白如冰的手掌抚上白嫩少年脸庞,轻轻敲打: “小朋友,祸从口出哦” 白嫩少年气急,转身一肘,却打了个空,原本位于少年身后的邪魅青年又回到原位,笑眯眯的看着前方。 周围观战众人一片哗然,大部分人没能看清邪魅青年到底是如何出现在白嫩少年身后。 勉强看清的人员同样一阵心悸,邪魅那恐怖的速度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如果刚才下重手,龙城书院那弟子有可能就直接当场死亡。 白嫩少年抚摸着脸庞火辣辣的部位,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缥缈邪魅的青年。 但毕竟是龙城书院精锐,几息之后就缓解下来,恢复平静。 邪魅青年冲白嫩少年勾了勾手指: “小朋友,现在长记性了吧!”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走了一趟鬼门关的白嫩少年非但没有示弱,而是不动声色的将灵力汇聚周身,一道紫金龙气盘旋在头顶,随时准备出手。 “记性是长了,但神洲书院算个屁,依旧要说” 在邪魅青年越发冰冷的目光中,白嫩少年指着天穹怒喝道: “唐朝,龙城书院弟子——北喜,说你神洲书院算个屁!” 一百零二章 沧海笑尽寒鸦 三分豪气七分奋勇,不屈铮铮铁骨儿郎是大唐。 龙城书院弟子——北喜与邪魅青年的争锋相对,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神洲书院来人本来就惹得众多书院暗中关注,其亲自下场同龙城书院讨个说法更是惊起了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大唐和神洲书院近年来一直处于貌合神离的状态,连同十多年前中土世家联袂而至,威逼长安,也不见神洲书院出手。 眼下龙城书院可谓是大唐军方扶持的书院,其对待神洲书院的态度隐隐约约就代表朝堂之上多数人。 白嫩少年的寸步不让,邪魅青年的幽静淡然,将全场气氛压的极为凛然,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直到邪魅青年轻声一笑,指着这天地苍穹,花草树木: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圣贤之理就教出你这么一个不知尊师重道的玩意,我看大唐皇室也是时候换人了!” 话音未落,远处几位衣角飘舞天际,俊男靓女缓缓而来: “大唐之事轮不上神洲书院来管,回去告诉你师尊,书院大会之上剥夺你神洲书院主导儒家各方势力之权,好自为之” 几人中走出一龙行虎步,气宇轩昂,周身环绕比北喜盛百倍的紫金龙气的青年,懒散的冲着邪魅青年“嘱咐”道。 邪魅青年看着来人,呵呵直笑: “北傲,多年未见,你还是傲气的可爱”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老子没教你吗?” 邪魅青年的调侃话语让一旁鼓着腮帮子的北喜瞬间发怒,因为其话语之间,明面是讥讽北傲,实则嘲讽的对象乃是当今大唐之主——唐皇。 北傲伸出完美无瑕的手臂,拦住欲上前的北喜,丝毫没有被邪魅青年的话语影响心情。 “胡述,你这张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抽” “这里乃我大唐之地,你就不怕将这张嘴彻底留在长安吗!” 邪魅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模仿了一个怕怕的神情动作,随后捂着肚子指着北傲发声笑道: “你特么开玩笑也找个像样的梗” “留我在大唐?你觉得你们能承受起吗?” 邪魅青年胡述的怪异行为,狂傲语言,无一不在挑战着北傲的尊严。 北傲闻言面色一冷,摇头叹气的回应道: “的确,我还是比不上墨师叔啊!” “要是他在这,哪里会跟你费这口舌,直接就让你尝一尝被埋的滋味” 胡述听着北傲话语中提及的那个人,浑身一颤,一股懊恼和后怕从心中升起,但其表面依旧保持平静: “已经死去十多年的人了,难不成你们大唐还奢望其轮回转世,哈哈!” 在胡述多次语言挑衅之下都没发怒的北傲,在被提及那个人时,神情凝重,冲着快把鼻孔朝天的邪魅青年冷哼一声: “我只希望在书院大会之上,你还能如此猖狂” 胡述淡然处之,转悠着手中古色古香的扇子,幽幽道: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 北傲、胡述两人的对话让周围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光是大唐将在书院大会之上与神洲书院进行清算的消息,就能够掀翻天域一片天。 要知道,神洲书院执掌儒家话语权长达万年之久,没人能将其从神坛上拉下来。 现在看来,大唐是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开创新的历史啊! 也有人质疑消息的准确性,但是在看清出说话之人是谁以后,再无疑问。 无他,北傲乃当今唐皇子嗣,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从其口中说出的话,不能说是一言九鼎,但最起码有着一定的准确性。 更何况大唐与神洲书院的冲突又不是第一次,十多年前那个人孤身闯入神洲书院,挑翻其内圣贤之境数十座,硬生生杀的神洲书院弟子无人敢应战。 就连这些年闻名天下的书院朝圣都未曾和那人进行生死一战,这也成了许多人心中的遗憾。 一个是大唐荣耀,一个是书院传奇,被誉为当今时代最有可能踏出禁忌的两人。 只可惜传奇依旧光芒万丈,唯独荣耀葬于荒野,世间不传其名,人间不显其身,新生一代差点都要将其彻底遗忘了。 也许是因为提前到了那个人,神洲书院胡述也没在计较北喜对于神洲书院的不敬。 而唐室北傲也不可能像嘴上所说,将其镇杀长安。 一场冲突,就这样化为云烟飘散于天际,让许多准备看好戏的书院一阵唏嘘感慨。 这时候,中神洲各地书院在长安进行的书院比试也即将落幕,一些苦苦支撑的书院最后也无奈下场,希冀破灭,泪流满面。 有几家书院曾试图作出最后的反抗,直接挑战白玉京书院。 但在尘小九的雷霆手段之下,遗憾落败,泯灭了心中最后的火光。 守擂成功的尘小九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忙活了一整天了,困的眼皮子直往下掉。 可偏偏有人不让尘小九如愿,拦住尘小九,非要进行最后一场竞技比试。 之前尘小九看着前方来势汹汹的神洲书院胡述,心中就生出了不妙的感觉,想换道离去都被其拦住,真是醉了。 尘小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警惕的看着胡述:“干啥?” 胡述轻声细语的回应道: “讨债而来”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用傻子的眼光看着胡述: “上梁不正下梁歪,神洲书院这小肚鸡肠还真是一脉相承” 尘小九毫不留情的嘲讽恰好被赶过来凑热闹的北傲等人听见,当即响起一片掌声。 白嫩少年北喜看着尘小九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赞赏,要不是顾及颜面,估计连脚都拍起来了。 尘小九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大群人,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胡述,骂了一句: “一群神经病” 随即转身离去,却被一只手掌搭上了肩膀,胡述邪里邪气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账还没算呢,你跑什么!” 尘小九在转身一刹那,心中警钟长鸣,只是没预料到胡述的速度如此之快,在手掌搭上肩膀一刻,头也不回的冲后一击重腿,却击了个空。 但尘小九仿佛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直接显化阴阳大道,周身气血涌动,死气与血气缠绕结合,冲着头顶之上就是一掌。 轰隆一声,地面迅速鬼裂,炸出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 尘土散去,只见尘小九半跪于深坑中心,出掌手臂青筋凸起,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嘴角流在地面,显得格外狼狈。 而神洲书院胡述安然无恙的从右侧虚空走出,只是其负于背后的双手在忍不住颤抖,若不是被宽大的衣袖遮挡,恐怕隐瞒不了在场众人。 只有北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尘小九,按照胡述那性格,向来是趁你病要你命,怎么会留下时间等对手恢复,除非是其没有把握一击必杀! 这么说来,这只有道境三品的少年还真是不同凡响。 此时,白玉京书院众人也随即赶赴而来,守护在尘小九周围。 墨柒看着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尘小九,一声不响,直接化为一道赤红流光冲着老神自在的胡述而去。 打我小弟,问过姑奶奶我没。 转瞬之间墨柒已经和胡述交手数十回合,之前还不以为然的胡述在漫天朱雀神火中,终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墨柒每一击携带的神火法则都能无视空间,降临在胡述身上,阻止其灵力汇聚。 还有那恐怖到极致的速度和精准的推衍,每次精准无误的找出胡述变换空间所在区域。 只见竞技场上方一道红光穿梭震碎虚空,死死的盯住胡述,一刻不肯放松。 而在下方等待的吴蓝,瞅住一个机会,骂骂咧咧的围杀上去: “呸,你个狗东西,给小爷拿命来” 话音未落,一片剑意绽放天穹,化为长龙与墨柒前后封锁着虚空。 胡述被迫遁出虚空,抬手挥出无尽浩然之气,化为圆形护盾抵御着漫天神火和接连不断的剑意。 这时候,唐妖看着天空僵持不下的双方,和安北萱对视一眼,冲天而起。 唐朝瞬息出现在护盾顶端,将竞技场周边化为自身场域。 随后唐妖的身形在场域不停的闪烁,一面面方正的旗子在不同的位置被放置而下。 诸天源气被旗子从天穹抽取而出,甚至于风云书院地底龙脉都被其引动,无尽精气破土而出,灌注不停流动的阵纹印记。 大汗淋漓的唐妖艰难的在虚空中刻画出道痕,其背后的印记契合着诸天星辰,隐隐间浮现着淡淡星光! 而安北萱持剑而行,一举一动暗合天地真理。 不同于吴蓝的剑意绽放,长龙咆哮,安北萱持剑缓缓向前方护盾走去。 临近护盾,挽个剑花,古剑出,一股无比霸道的剑意冲天而起,震慑四方。 安北萱郑重捏印,御剑,一剑撼动山河万里。 “剑起八荒” 随着安北萱手中古剑出世,在场所有人的佩剑不由自主发出剑鸣,脱剑鞘而起,朝拜前方英姿飒爽的安北萱。 四方合力,一同攻向浩然之气所化护盾。 神火从天而降,化作神圣高傲的朱雀虚影,长鸣四方。 剑意涌动,长龙呼啸而过,盘旋围绕。 天地第一杀阵一角重现于世,掀起腥风血雨,天幕被蛮荒血色笼罩,神雷自九幽而现。 古剑横击天地,霸道无比碾碎千里虚空,摇曳出璀璨长虹。 原本坚不可摧,连绵不绝的浩然之气被杀阵封禁,护盾在安北萱、吴蓝剑意之下,寸寸崩解,没能撑过一息。 朱雀神火虚影燎原万里长空,将胡述笼罩其内,不得挣脱。 剑至,雷降,胡述下一刻变成了鲜血淋漓的血人,在虚空摇摇欲坠。 眼看胡述就要落败,一股七彩光芒在其体内绽放,无穷生机重塑其体魄,打破一角杀阵,接引风云书院内浩然正气。 墨柒四人来不及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胡述重回巅峰,更为致命的是,其手中捏着一张法旨,七彩光芒正是从其中散发而出。 吴蓝看着手持法旨,邪魅一笑的胡述,面色难看的说道: “道宝!” 众人看着胡述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恨得牙痒痒,但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动手,毕竟那可是蕴含圣贤意志的道宝,稍有不慎,就可能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还不等墨柒几人思考对策,立足虚空的胡述突然打了个踉跄,其头上凸显出一个高耸大包。 只见原本赤裸双臂的尘小九勾勒数字道纹从虚空显现,再一次冲向了胡述。 现在的情形正好与之前反过来来了,尘小九打了胡述一个措手不及。 反应过来的胡述想施展空间神通与尘小九拉开距离,却被尘小九不依不饶的拳势所阻,只能贴身肉搏。 拳脚相见,血肉横飞,道行远远低于胡述的尘小九在近战之中却不落下风。 浑身上下都被其当做武器,扑咬缠绕,插眼挖鼻,无所不用至极。 在尘小九这种混不跌的手段之下,原本还堪堪维持平衡的胡述瞬间爆炸,其肉身臂膀不知道重组了多少次,但随即又被尘小九狠狠拽下。 虽然尘小九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其就像个不知痛苦的怪物一样,只攻不防,以伤换伤,硬生生将胡述的无敌气势给打下去。 在尘小九一口咬掉胡述面庞一口肉后,胡述终于忍不住了,怒喝一声,血气灌注法旨,涌现一道七彩光芒,镇压尘小九。 但声势浩大,能够瞬间瓦解唐妖一角杀阵的七彩光芒在进入尘小九身体以后,如同滴水入海,什么风浪也没有掀起。 而尘小九趁机,猛的一把将怔愣原地的胡述甩舞在虚空之中。 一肘,一腿,其关节粉碎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尚未从法旨无功而返的事实中反应过来的胡述,被当做沙袋一般,让尘小九直接打爆,血雨天降,倾洒在尘小九身上,如同从地府回归的魔鬼,狰狞恐怖。 三息之后,胡述凭借法旨七彩光芒借助一滴血迅速重塑身躯,遥望着看过来的尘小九,心中怒火冲天。 作为神洲书院天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被四人连番围攻,又被一个蝼蚁一般少年活活打爆,这种耻辱让胡述恨不得将白玉京书院众人生吞活剥。 可还不等付诸行动,尘小九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天际: “宰了他” 话音一出,墨柒四人迅速穿梭虚空,同尘小九一起围杀胡述。 胡述脸色一变,心情瞬间爆炸,他很想怒喊一句:有本事单挑,别特么的群殴。 可惜这个想法只能付诸东流了,白玉京书院五人迅速将其包围,没有一个手下留情,皆是下狠手,出狠招,而胡述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前后击打,左右横飞。 胡述的身躯被一次次打爆,又一次次重组,连同圣贤书写的法旨都变得黯淡无光,用不了几次了。 在下方观战的北傲,心中翻涌起惊天波涛,他没想到胡述会拉下颜面去找一个道境三品少年麻烦。 更没想到,胡述被打脸打的如此之快。 白玉京四人雷厉风行的出手让北傲看呆了,尘小九那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让其心中一悸,不犹得打了个哆嗦。 那句毫不犹豫的“宰了他”,更是让他服气,合着这白玉京书院都是一群亡命徒,压根不管什么后果! 而一旁的北喜由原本的兴奋到恐惧再到麻木,现在只会呢喃自语道: “卧槽,卧槽” 这两个字同样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不少之前打消挑战白玉京书院的人手正在默默庆幸,辛亏没有跳入这个陷阱,不然这会半身不遂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而与尘小九交过手的不少书院弟子倒吸凉气,知道其狠,但面对他们,这狠明显没有对待胡述那样残忍。 这一刻,撕开面具,露出獠牙的白玉京书院终于显露出一丝头角。 在竞技场座席之上,四大守护书院之中,玄武书院老者不由自主的揪下一茬胡须,都没能让其从震惊中缓过来。 而白虎书院的素雅女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天穹之上左右横击的白玉京书院众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青龙书院之中,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清秀少年终于睁开眼,看着场下的厮杀,颇感兴趣的说道: “这几个小辈,真是大有来头啊!” “唐妖那小家伙如何招揽的这么一群疯子,啧啧,真是绝了” * 下方的议论纷纷被激战之中的众人给忽视,面对重组复活的胡述,众人再一次雷霆出手,墨柒一击火焰,将黯淡无光的法旨彻底引燃,让胡述失去了最后的保命符。 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胡述自爆一臂,强行挣脱尘小九的贴身近战。 尘小九退于虚空,看着做着困兽之斗的胡述,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若非之前本能反应过来胡述出现的方位,自己早已经被胡述一掌镇杀。 而已经穷途末路的胡述依旧昂起高贵的头颅,狠狠的扫视着众人,似乎是要将几人的身影铭刻在骨子里。 感受到胡述的目光,尘小九勾勒数字道纹,破空而去,出现在其头顶,背后法相浮现,破魔刀出现在法相手中,随着尘小九挥砍,笔直落下。 胡述一声咆哮,诸天万界轮转其身,数十真言撑起天穹,反击法相。 两两相撞,破魔刀被诸天万界瞬间吞噬一半,不得寸进。 真言笼罩天地,不可言喻的法则汇聚一点,冲向法相,顷刻之间,法相犹如豆腐一样层层崩裂,消失不见。 但胡述的灵力也随之而枯竭,血气亏虚,连动一下手指头都难。 尘小九看着全力一击被瓦解,心中对于胡述的警惕越发提高。 这绝对是生平碰到的最难缠的对手,如果不是白玉京书院五人围攻,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拿下。 而要是胡述一开始就不顾一切逃离,就算是五人齐齐出手,都不一定能拦住那诡异的空间神通。 只能说其太过于自信,或者说其运道不好,碰到了尘小九这个疯子,又招惹了护犊子的墨柒等人。 但这个战绩足以让胡述自傲了,剑阁天骄安北萱、白玉京传承人唐妖、妖域墨柒,哪一个是善茬?哪一个不是能够撑起一个宗门的绝代天骄? 随后尘小九摇头将心中的唏嘘感慨掷出脑外,只有死了的敌人才值得缅怀,活着的敌人只能当做威胁! 所以尘小九毫不犹豫的一拳轰向已经如同咸鱼一般,闭眼等死的胡述。 风卷,云动,杀人好时节! 眼看尘小九就要将其一击毙命,虚空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一道恐怖音波席卷而来,将尘小九狠狠击飞。 哐当一声,尘小九被嵌入竞技场座席之中,砸出又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等尘小九从坑中踉跄走出时,一只大手印随之而来,遮天蔽日,另尘小九躲无可躲。 远处的墨柒等人极速支援,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那翻天覆地的大手印落下之时,尘小九身前出现一道袅娜娉婷的身影,正是守护竹糖等人的瑶池圣女。 只见瑶池圣女水袖飞舞,向上一顶,阻止其继续下落,随后又将大手印瞬间缠绕,轻斥一声:“碎” 大手印随即而碎,灵力余波散溢,吹动瑶池圣女衣裙。 尘小九和瑶池圣女对视一眼,看向了出现在胡述身前的中年男子。 其头戴儒冠,每走一步,荡漾起金光涟漪,脸色肃穆,随便一眼,就如同严厉的先生,让人无法直视,心生恐惧。 而这时儒冠先生一道圣光笼罩胡述,助力其修复身躯后,转身看向了尘小九: “杀性之重,胜过天魔,当诛!” 言出法随,天地变色,降下九天神雷欲要灭杀尘小九。 瑶池圣女要替尘小九阻挡,却被其推开,尘小九抬头仰视天穹,硬生生扛过数百道九天神雷,踉跄起身,笑看儒冠先生: “天不收我,地不葬我,不屑,不羡仙圣。” “你奈我何?” 一百零三章 人间有约赴霜雪 人间盛世烟火,降落尘埃点点,入目是星辰,回首是无奈。 儒冠书生敕令天地,一言降法,定罪量刑,论何对错? 尘小九俯仰天地,狂笑不止,幽深眼眸之中都是对于儒冠先生的讥讽。 你既知我杀性之重,又何须多言,动手就是,摆出一副悲悯世人的架子成不了圣,更渡不了魔。 在众人诧异惊恐的神色之中,尘小九高高跃起,身随意动,一杆长枪从手上幻化而成,枪出如龙,破世间尘妄。 儒冠先生不以为然,轻斥天地,圣贤真言汇聚天河,贯穿长空,将尘小九笼罩芥子天河之中,咫尺天涯,稍有不慎,就此沉沦。 看着争渡天河的不屈身影,儒冠先生眉头微微一皱,抬手冲前一点,法相神箭铺天盖地席卷而下,如同灭世。 尘小九举枪横扫千军,将一根又一根神箭击碎泯灭,但不经意间漏除的箭矢,依旧在其身躯之上划出道道血痕。 争锋相对之下,成为血人的尘小九一步一步踏出真言天河,持长枪,指儒生。 “让开” 儒冠先生扫视身前鲜血淋漓,仅凭一股意志就闯过真言天河的尘小九,平淡眼眸之中总算是流露出一丝波澜。 但随即不轻不重的回复道: “退下” 区区两字就容纳着天道法则,仿佛无尽山脉压下,令尘小九瞬间单膝下跪,在坚硬的地面之上砸出无穷裂缝。 在儒冠先生背后疗伤一二的胡述,睁眼看着狼狈不堪的尘小九,哈哈大笑。 冲尘小九挑起的眉头,和眼眸之中闪过的讥讽,都是对于尘小九的挑衅。 胡述轻咳两声,站立而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半跪于地的尘小九,勾了勾手指: “过来啊!” 诡异邪魅的声音荡漾在虚空,散溢四方战场。 尘小九闻言艰难的抬起头颅,冲着恢复平静的胡述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笑容。 而后一声不响,右手长枪枪尖顶着地面,划出一道绚烂的火花,借力而起,一个转身,御枪向前,笔直的刺向平静如水的儒冠先生。 长枪穿梭虚空,直达儒冠先生眼前,枪尖反射寒芒,震慑心神。 儒冠先生抬头看着枪杆之后的尘小九,眸光流转,在虚空放射出一丝闪电,原本一往无前的长枪寸寸断裂,枪尖在至其身前一寸之地瞬息泯灭,灵气所化枪杆如同脆木,不堪一击。 尘小九见势转掌为拳,轰然而落,惊起风云变幻,雷霆咆哮。 儒冠先生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就如同挥苍蝇一般将尘小九一拍,使其如同断线的风筝摇摆不定。 但就在下一息,儒冠先生眸光一冷,即刻转身,只看到尘小九在虚空强行转换方向,借着儒冠先生拍打的力道冲胡述而去。 “休得放肆” 儒冠先生破天荒的咆哮回荡在虚空,可为时已晚,只见在胡述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尘小九从天而降,化为一道闪电炸裂,将其瞬间砸入地底百丈。 儒冠先生随即而至,冲着地表百丈深坑就要一拳,却突然停下动作。 电光火石之间的战斗,和难以料想的翻转,让远方观战众人一次又一次倒吸凉气。 在儒冠先生难看的面色之中,在合方书院来人惊诧的眼神之下,在瑶池圣女等人的护佑之中,尘小九掐着胡述的脖子从深坑之底跳跃而起。 原本无比高傲,气势凌人的胡述现在就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被尘小九拿捏命脉,不得挣扎。 儒冠先生看着被瑶池圣女等人围拢的尘小九,眉头紧锁,眼下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之前预想。 他没有想到尘小九宁冒着身死的风险也要置胡述于死地,也没有想到胡述真的没有一丝反抗之力,任由尘小九拿捏。 总之这种超脱掌握的情形,让儒冠先生无比难受,有多少岁月没有经历过如此的难堪了。 突然一阵击打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儒冠先生,只见尘小九面目表情的冲着胡述脸庞一拳又一拳,仿佛在敲打一件没有生命的衣服一样。 偏偏这样的动作让无数人心中一悸,这位爷真是准备要宰了胡述啊! “住手” 儒冠先生的怒喝传入尘小九耳畔,让其呵呵一笑: “怎么?现在心疼了。” “不过就如你之前所说,我就是个当诛的天魔” “但天魔可听不懂人话,你说住手?住什么手啊?” 尘小九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让儒冠先生心中怒火冲天,但又不得不压下烦躁和尘小九交谈。 毕竟胡述可是朝圣的弟子,如果真的就这样死去,他这个护道人绝对摆脱不了干系。 于是儒冠先生冷声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 尘小九闻言拍了拍胡述脸庞,啧啧几声: “不想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想要着狗东西的命!” 尘小九轻描淡写的回复如同开玩笑话一样随便说出,让原本就冷漠似铁的儒冠先生变得脸黑如碳。 远处的北傲听到尘小九一本正经的回复,脸皮不由一抽,在其身旁的北喜神色复杂的盯着自家表哥,吞吞吐吐的询问道: “哥,如果是你,你敢不敢说出这些话?” 面对北喜兴致冲冲的询问,北傲直接给其一记暴栗: “小孩子哪来这么多问题,给我闭嘴!” 北喜抱着鼓起大包的头颅,一脸幽怨又不敢发泄,只能默默的坐在擂台边缘,小声嘀咕: “不敢就直接说吗,拿我出什么气!” 北喜的小声嘀咕自然没能瞒过灵觉通天的北傲,但北傲也只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静静注视着前方无所畏惧的尘小九,紫色眼眸中流淌过一抹羡慕神色: “他做不到向尘小九那样的洒脱放肆,他的身上要肩负起百亿百姓的未来,容不得一点一滴的叛逆” 而尘小九与他就像是两个极端,不受威胁,不肯妥协,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狼,时时刻刻在警惕着世界变动。 这样的性格他羡慕,但这样的生活他要不起,也不想要。 就如同一片池塘,一些鱼的宿命早已经被安排好了,纵使你再怎么跳跃,也只不过是从一片水域跳到另一片水池。 自由的路上,无人知道其抛弃了什么。 禁锢的庭院,也许墙角也有温暖的花草盛开。 * 胡述的脸庞在尘小九的一次次捶打之下,血肉模糊,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神朗邪魅的英姿。 有出气没进气的胡述倔强的咒骂着: “有胆你就把我直接弄死,不要像个娘们一样犹豫不决” “老子没败,这一生精彩绝伦,不像你这个不知从哪爬出的狗杂种,只知道背地里下手,呸” 尘小九侧身躲过一团满是血液的唾沫,平静淡然,没有因为胡述的言语挑衅而动怒。 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好人都埋葬在了一片片冰冷的石碑之下。 在征仙城跌爬滚打十年,没有人教过他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他人厌恶的眼神,讥讽的话语中谋生,心不麻木,人不冷血,只能被当做垃圾扔到垃圾堆里。 别人举起了屠刀,若是不想做待宰的羔羊,只能竖起棱角,冲向敌人。 所以此时胡述的挑衅,在他看来就像是孩童嘴中的斥责,没有一点一滴的伤害。 在胡述阴狠的目光之中,尘小九一脚踩在胸脯之间,令其彻底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随后转头看向前方虎视眈眈的儒冠先生,微微一笑: “要不要做个交易?” 儒冠先生面无表情的回应: “我说过,你想要什么,神洲书院都会给你,前提是你要得起!” 尘小九自动忽视了儒冠先生的最后一句威胁,淡然处之: “这么说来,这小子的地位在神洲书院中应该不低” “有你这样的人物为其护道,我不多要点东西对不住他的身份啊!” 尘小九一副苦思冥想,为胡述身份考虑的表情,在儒冠先生眼中就是即将等死的猎物。 任凭你漫天要价,最后能拿到手算他输。 于是尘小九细心仔细的罗列了一份清单,其中夹杂的什么九霄神药、盖世道宝,每一样东西都是世间罕见的神物。 儒冠先生听着从尘小九口中绵延不绝的东西,甚至忍不住被气笑了。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神药、道宝,他都没有的东西,简直是异想天开,于是儒冠先生一口回绝了其提议。 在其出声拒绝的时候,尘小九一道灵刀将胡述一条胳膊砍断,扔到一旁。 “那就是没的谈喽!”尘小九看着即将爆发的儒冠先生,还不忘给其添一把火,将胡述胳膊挑飞,扔到其脚下。 此时儒冠先生看着脚下那条鲜血淋漓的手臂,阴沉着脸说道: “你玩我?” “呦,反应还不算慢,看出来了”尘小九那夸张的动作和神情无一不是在挑衅着儒冠先生。 什么交易,什么道宝,什么神药,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尘小九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挑动儒冠先生的情绪,让其享受一番这种任由他人宣判的感觉。 你可以敕令天地,视我为天魔。 我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把你当做你个笑话。 霸道遇到无赖,就不用讲道理了,说不通。 此时围绕在尘小九身旁的墨柒等人也忍不住笑出声,论气人的手段,尘小九简直绝了,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沉默男,突然玩起了脑筋急转弯,真是令人错不及防。 只有吴蓝一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毕竟是见证过尘小九成长的兄弟,他可不认为在泥泞中生存下来的尘小九真的是人畜无害。 而被当做笑话的儒冠先生彻底发疯了,不顾一切的出手,直取尘小九性命。 白玉京书院众人见状纷纷挪步阻拦,墨柒更是直接将玄武甲祭出,笼罩前方,众人合力,催动其散发不朽的青芒。 儒冠先生接连不断的法则攻击在玄武甲面前如同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连表面青芒都不曾削弱。 而玄武甲后方的众人对比之下就显得无比轻松,瑶池圣女一个快要破镜圆满的存在就顶住了多半的压力,剩下的几人只需要持续输出一点灵力,维持平衡就好了。 两方僵持不下,顾忌胡述性命的儒冠先生也不能真正放手一战,只能看着白玉京书院众人在玄武甲之下安然无恙的大笑。 就在此时,原本追溯五月书院拄拐老人而去的蔚一回归,看着又一次陷入争斗的尘小九,不犹得心头一颤。 这到底是什么惹祸精啊!不过半天功夫,又招惹了一个不下五月书院老人的存在,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蔚一的出现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关注,儒冠先生停手,退后数十丈,默然不语。 墨柒见状也收起玄武甲,但并未收回识海之内,拿在手中时刻警惕着儒冠先生再次动手。 蔚一一步踏出,闪烁虚空,出现在尘小九身前。 看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胡述和阴冷胜铁的儒冠先生,思索片刻,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哀叹一声,幽怨眼神注视着尘小九,直看得尘小九心中发毛。 这时候吴蓝不怕死的插进一句话: “那个蔚长老啊,有人挑衅您定下的规矩,在擂台之中袭杀尘小九,您可得管一管啊!” 吴蓝委屈巴巴的语气和义愤填膺的表情,让不知情者还以为其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蔚一看着奄奄一息的胡述,又看了一眼老神自在的尘小九,总觉得吴蓝那话应该反过来说。 似乎是察觉出蔚一心中所想,尘小九轻咳两声,傲娇的说道: “我们是受害方,他这只是我们被迫自卫的结果,不过也没多大事,还能喘气呢。” 话音一落,一旁濒临死亡的胡述怒火攻心,直接晕死过去。 吴蓝见状急忙弯下腰拍打其脸庞,嘴上不断嘀咕道: “喂,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你晕死过去也不能洗刷你的罪名,不要想着博取同情,没用。” “醒醒,这还没开始审问呢,可别就这样升天了,不然传出去都说我白玉京书院欺负人” “……” 吴蓝喋喋不休的唠叨让蔚一忍不住笑出声,在儒冠先生快要冒出火光的眼神中,蔚一强行停了下来。 严肃的面对众人,抓取风云书院监察大阵核心,全面了解事情前因后果。 当看到胡述被白玉京书院四人轮番轰炸的画面时,蔚一不犹得用复杂的眼神瞥了一眼晕死的胡述。 终日打雁,被雁给啄了眼,说的就是胡述。 你说你非要一打五,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若是胡述此时能够听到蔚一的心声,一定会破口大骂: “谁他妈知道一个破落书院藏着五个道境存在,还都是能够越级而战的变态” “什么时候道境这么不值钱了,满大街跑!” 可是世间没有如果,这次亏胡述是吃定了,连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两说。 在蔚一看完监察大阵记录画面之后,转身看向了沉默不语,等待个说法的儒冠先生: “胡述你带走,恩怨一笔勾销” “不行” “不行” 蔚一话音未落,两道反驳的声音同时响起。 尘小九目光如炬,直视望过来的儒冠先生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如果不是尚有点自保之力,我的下场可比他惨多了” 儒冠先生同时开口冷笑道: “的确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伤我神洲书院弟子,辱我书院声誉,当诛” 谁也不肯低头的情形让蔚一有些为难,但是对于神洲书院的霸道,蔚一是嗤之以鼻。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合着只要是你神洲书院弟子,都得当做圣人供起来吗! 念及于此,蔚一说话态度也不在客气: “这中神洲还不是神洲书院的,在大唐律法之下,众生平等” “神洲书院弟子触犯律法,蓄势杀人,当诛” 蔚一强硬的态度让儒冠先生的面色缓和不定,笑里藏刀的绵柔声线响起: “人还未死,即使按照唐律,我神洲书院弟子也罪不当诛” “反而现在是有人意图谋害我书院弟子性命,这又当何论?” 儒冠先生瞬间改变其态度,抓住蔚一话语中的漏洞,借助唐律直接反击。 蔚一闻言一愣,但没有丝毫慌乱,好笑的回复道: “好,既然按照唐律,那就让你心服口服,神洲书院弟子杀人未果,废除修为,打入天牢百年” “这结果,如何?” 这回轮到儒冠先生怔愣了,没有想到这女人真的丝毫不顾及神洲书院身份。 唐律?若是在以往,那只是约束凡俗的东西。 但自从科技文明和修真体系融合,唐国大刀阔斧改革,律法约束保护范围扩展到了修真界。 可对于神洲书院来说,大唐的行为就是一个玩笑。 修道修道,修得是天地自由,若是被规矩束缚,那还算什么山上仙人。 到现在,儒冠先生就是那个被唐律禁锢的小丑,进退不得。 蔚一眉眼弯弯,看着阴晴不定的儒冠先生,询问道: “先生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儒冠先生闻言抬头,脑羞成怒道: “我管你什么律法,胡述是朝圣的徒弟,你们敢杀就杀,大不了我给他陪葬” 此时儒冠先生以进为退,将这个包袱扔给了蔚一,他就不信,大唐自那个人以后,还有人敢直接挑战神洲书院。 不出意料,蔚一果然眉头一皱,晕死那人竟然是朝圣的弟子,那就有些不好办了。 若是胡述死在这里,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唐近百年的准备就全都乱套了。 在蔚一陷入僵局的时候,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唐妖站了出来,看着有恃无恐的儒冠先生说道: “朝圣吗?” 怪不得这孙子一直盯着白玉京书院,原来是替师傅找场子来了。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唐妖冲着儒冠先生笑道: “朝圣为何不自己前来?非要派一个弟子来送死!” 儒冠先生闻言忍不住斥责道: “无知小儿,岂可问天人?” 唐妖冷声开口,自问自答: “说白了就是怕死呗,在归山海星域差点被一棍敲死,心理阴影估计挺大的吧!” “再者天尊行踪还没有确定,恐怕你们口中所谓的圣贤,现在也缩着脑袋当乌龟了吧。” 唐妖话语之中的讥讽令儒冠先生无比恼怒,但又无从反驳。 就连他都奇怪,朝圣自归山海星域回来闭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院长隐世不出,时不时的还陷入癫狂,才是真正的恐惧。 这些不为外人所指的事情这小子是如何猜测而出的? 儒冠先生不解的询问道: “你到底是谁?” 唐妖呵呵一笑: “白玉京书院,唐妖,你们不是很清楚吗!” 唐妖的回答显然不是儒冠先生想要的,但其也不在纠结,看向尘小九和蔚一: “把人给我” 尘小九没有搭理儒冠先生的要求,而是转头看向蔚一: “他是不是不能死?” 蔚一看着眼前瘦削的少年,郑重的点点头。 尘小九了然,深深打量着一眼蔚一,嫌弃的语气说道: “管天管地,顾东顾西,迟早变成秃头” 蔚一闻言一愣,额额头泛起黑线,这小家伙说话一如既往的直,有了媳妇也得跑。 尘小九在得到蔚一答复之后,将一缕死亡气息打入其体内。 在儒冠先生发飙之前,一脚将其踢出: “放心,死不了,就是给他送一份难忘的见面礼” “顺带转告朝圣,有人在路的尽头等他!” 随后尘小九告别蔚一,带着白玉京书院众人走出竞技场,走向回家的道路。 蔚一看着尘小九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眶不知何时萦绕起剔透水珠。 在儒冠先生不解的神情中,蔚一郑重其事的告诫道: “别打尘小九的主意,不然你绝对走不出大唐。” 儒冠先生闻言冷哼一声,带着半死不活的胡述转身离去。 他是想过在离开风云书院后彻底灭杀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辈,但蔚一既然开口了,那行动就不得不取消了。 白玉京书院、大唐、风云书院,这笔账,书院大会之上一笔了结。 一百零四章 长安城墙唱风流 红袖添香,醉饮狂歌,盼君一回眸。 繁华落尽,皆是沧桑地。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问君何时归? 落日余晖,埋骨山外山。 …… 一大早,披甲少年哼着古旧的歌谣,在凹凸不平的磨刀石上打磨着剑刃。 阳光斜射小巷,剑身之上倒映出巷口缓缓而归的尘小九。 同擦拭酒馆门梁的妩媚老板娘点点头,尘小九径直向前走去,当走到披甲少年身旁时,将手中一坛老酒扔给少年。 少年负手接过,平平稳稳的放在身侧,将身旁一块石凳吹了吹后,仰头看着尘小九: “坐” 尘小九闻言而坐,看着摆弄着长剑剑柄的披甲少年,轻声笑道: “这剑的年月估计比你年龄都大了,没想过换一柄!” 披甲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心翼翼的翻转剑身,随即刺啦刺啦的声音再次响起: “用习惯了,舍不得换” 尘小九眉头一挑,看着神情庄重的披甲少年和其手中磨损严重,甚至出现一两处缺口的长剑,想到:是习惯了剑,还是习惯谁人送的剑? 当然,尘小九并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而是转头看着巷子口那赤红的大灯笼和从凌晨开始一直不断的天幕烟花,说道: “今儿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披甲少年闻言拍了拍脑袋,懊恼的回复道: “看我着记性,都忘了提醒你们了” “今天是祭酒日,每年这个时候,长安城家家户户都会祭祀先烈,夜晚之时于城墙之上燃万丈火旗,告慰埋骨这片土地的不屈将士” 随即披甲少年拍了拍身侧尘小九扔过来的酒坛,带有些笑意的说道: “这酒你是在朱雀大街所买吧?” 尘小九点了点头,晨间无事,在长安城闲逛,恰好看到排长队购酒的情形,好奇之下便拎了两坛回来,准备尝尝味道。 等到尘小九点头回复,披甲少年揭开酒坛之上的坛盖,食指一曲,酒水化作一线长虹倾洒在门前土壤。 在尘小九疑惑的眼神之中,披甲少年淡然又夹杂几分自豪的语气传出: “长安城的万里之地,每一处都埋有染血刀剑和不屈的尸骨” “祭酒于地,拜谢先烈,长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血与火中拼杀而出” “往日之酒,敬自身,敬天地,敬人间万物” “今日之酒,致敬不巧的英魂!” 披甲少年慷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小巷,在晨曦之下,显得格外神圣。 在披甲少年的再三叮嘱之下,尘小九保证今晚一定会前往城墙观礼这场祭酒盛典,才被其放过。 当尘小九越过书院门口风雪大阵后,看到院落之中,踢着石子,百无聊赖的墨柒。 刚想悄悄咪咪的从小路溜走,就被墨柒幽幽的恐吓声制止: “尘小九,你跑什么!” 既然已经被当然抓获,尘小九也就不在反抗,老老实实的走到其身前,将手中的酒坛递过去,活脱脱一个受欺负的小媳妇。 墨柒接过酒坛,嫌弃的盯着尘小九: “一夜未归,会哪个小情人去了?” 尘小九闻言一愣,歪头疑惑的询问: “什么小情人?” 墨柒幽怨的瞅了一眼尘小九,鼻尖一耸,还能闻到其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和前两天风云书院所见蔚一身上那股味道一模一样。 想着蔚一那张诱人心神的脸颊,在看看尘小九那一脸白痴样,墨柒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火,在尘小九脚面之上狠狠拧了一脚,冷哼一声,傲娇离去。 留下尘小九一人在原地迷茫,夜不归宿?这不是常有的事吗!墨柒又在发什么神经。 想了一会想不明白后,尘小九索性摇摇脑袋,不在理会,悠闲漫步小径,前往中心大殿。 * 而在中心大殿之中,吴蓝眼尖的瞅到墨柒拎着一坛酒走了进来,屁颠屁颠的凑过去: “呦,墨大爷您怎么知道我好这一口” 还不等吴蓝把话出完,墨柒随手一拳,将碍眼的家伙击出殿外,还平静的说了一句: “聒噪” 一旁苦练拳法的万源,看到压榨狂魔的“凄惨”下场,忍不住笑出声。 就当其准备拍手叫好之时,墨柒冷冷一眼扫视而来,如同当头一棒,将万源的小心思震死胎中。 万源瑟瑟发抖的冲看过来的墨柒摆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后,“迫不及待”的转身打磨拳法真意。 薛悦则是冲墨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小声问好。 墨柒回复薛悦以后,将酒坛随手扔到方桌之上,随即瘫软在躺椅之中,一脸倦意。 一旁,安北萱看着不断点头捣蒜的墨柒,不解的询问道: “陆姐,小柒她怎么回事?” “是不是修行过度,损耗心神了?” 瑶池圣女闻言差点没把刚入口的清茶给喷出去,忍住笑意将茶水一饮而尽,回复道: “修行过度不知道,但这损耗心神恐怕是真的。” 随着话音落下,瑶池圣女脑海中晃荡而出昨晚那无比荒唐的画面。 打坐冥想良久的陆渔突然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呢喃声给打断,寻着声音来源,打开窗户就看到房顶之上,耷拉着脑袋,满脸忧伤的月下少女——墨柒。 还不等陆渔询问缘由,又听到墨柒自言自语道: “那王八蛋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被那个妖女给剁了?” “不对,不对,尘小九他没有那么笨,怎么说都是本仙女的小弟” 自我安慰还没有成功,墨柒又一次陷入沉思,摇晃着脑袋,脸颊鼓鼓囊囊,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 “死在外面也好,省的一整天让老娘操心”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都怪吴蓝,整天花天酒地,把尘小九都给带坏了” 瑶池圣女闻言不由得噗嗤一笑,为吴蓝默默哀悼。 吴蓝能影响天,改变地,他也拿尘小九没办法呀。 就尘小九那神嫌鬼厌的臭脾气,天王老子都拿其没办法。 陆渔的笑声惊醒了房顶之上自言自语的墨柒,让其瞬间慌了神,就好像被揪住小秘密的丫头,惊慌失措的看着笑容满面的瑶池圣女。 瑶池圣女看墨柒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哭笑不得的调侃道: “小柒柒,一会本仙女,一会老娘,什么时候能混到正宫的地位啊!” 对于瑶池圣女的逗弄,墨柒脸颊一红,简直能掐出水来。 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咸吃萝卜淡操心,打你的坐去!” 听着墨柒傲娇的回答,要不是看到起泛红的耳朵,还真被起糊弄过去了。 被墨染挑起兴趣的瑶池圣女倚靠窗前,继续发动攻势: “唉,没办法,我就是想打坐也打不了啊” “某人在我房顶之上一会诅咒,一会幽怨,我生怕其一不小心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嘴里还时不时的重复着墨柒之前的话语,让墨柒急的直跳脚。 在墨柒快要忍不住爆发前一刻,瑶池圣女打了个哈欠,冲墨柒摆了摆手,眨巴两下眼睛: “小柒柒,可别把自己熬过去了,那可就便宜别人了” 话音刚落,瑶池圣女急忙关闭窗户,听着房顶墨柒气急败坏的走动声,好笑一声,重新坐回床上闭目养神。 突然,瑶池圣女起身,神识掠过周围,莞尔一笑。 怪不得小柒柒要待在她的房顶之上,若是顺着墨柒的眼光,可以看到前方空寂的山脉之下,弥留两间房屋,其中一间灯火通明,另一间幽深寂静。 而尘小九,就是另外一间房屋的主人。 瑶池圣女坐在床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自家的白菜懂得去找围栏里的猪喽。 * 大殿之中,陷入回忆无法自拔的瑶池圣女巧笑嫣然,令一旁安北萱很是不解。 而墨柒也陡然醒转,看着大殿门前,嬉戏打闹走进来的两人,重拍桌面: “大殿之内不得大声喧哗,你们两闭嘴” 被震慑到的尘小九和吴蓝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这位小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试图反抗,不然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而早已惊醒的瑶池圣女将昨晚的前后因果告知安北萱后,两位佳人看待尘小九的眼神就带有了一丝感慨和恨铁不成钢的韵味。 尘小九被两人看的一脸懵,一晚上没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每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 哦,不对,还有一个吴蓝狗改不了吃屎,又眼巴巴的凑到安北萱身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尘小九极其自然的坐到墨柒身旁座椅,正准备随手开启酒坛,向众人阐述一下披甲少年所说的祭酒节。 可还不等碰到酒坛,就被一只柔嫩玉手拍了下去: “让你动了吗?” 在墨柒面目表情的质问之下,尘小九忍痛割爱,小心翼翼的将酒坛推到墨柒身前: “都是你的” 墨柒抓起酒坛,抱入怀中,冷哼一声: “算你识相” 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但其面色明显好转,连带着尘小九都松了一口气。 早说一坛酒就能收买,他用得着费尽心思的猜测吗。女人,真是麻烦! * 夜幕降临,星河摇曳天际,随着一束又一束烟火升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接连不断的欢呼。 白玉京书院一众人转悠在长安城内,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连同竹糖都在薛悦和墨柒再三央求下,一同赶赴观赏这场人间盛宴。 尘小九走在花红柳绿的长街之上,看着或是成双成对,或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群,眸光闪烁。 身边三两人,耳旁三两声,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每逢佳节,他要不为生计游荡在街头巷尾,要不窝在家中,独赏黑暗中的刹那色彩。 而此时,身边有墨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吴蓝大呼小叫,抓着一把烟火逗弄薛悦,有瑶池圣女和安北萱提前制定衣衫,与众人呈一色,荡漾人心。 这时天空四方,突然显现四道光柱,青、白、红、黄四色笼罩天穹,降下福瑞,洒灵于长安,为英魂祈祷,护众生安稳。 白玉京书院众人所在朱雀大街中,平日里被风吹日晒的朱雀雕像变得栩栩如生,赤红光柱从其身躯之中映射而上,与东、北、南,三方守护神兽共鸣长安。 而朱雀大街之上的人群之中,有人看着其他三方天穹之上显化的神兽虚影,又看着无动于衷的朱雀雕像,哀叹一声: “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四兽齐现了” “十多年了吧!朱雀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动静” “真是遗憾,想当初,四大神兽环游长安,燃烧万里旗帜,真是天下第一奇观” 几人的唏嘘感慨引起了周围众人的赞同,但也有刚入长安的外来者对此嗤之以鼻: “不就是几块朽木吗,有什么稀奇的” 外来者的话语立马引起了周围众人的声讨: “呵呵,每年都有这么几个没见识的” “谁说的朽木,站出来,我让他看看我的拳头朽不朽” “你敢侮辱朱雀守护像,想死了吧” “滚出长安,这样的人的玷污了英魂守护的土地” …… 在众人声讨之下,之前开口的外来者灰溜溜的逃走,引来一群人的哈哈大笑。 但在笑声之中,还夹杂着几位肃穆老者的希冀声: “如果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朱雀绽放,死而无憾啊!” 老者的话语令周围一群人沉默,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甚至有人曾经参与过守护朱雀神像的巷战。 对于他们而言,朱雀神像不仅是一个祥瑞的代表,也不仅是朱雀大街的象征,而是这群老兵已经逝去的热血时光,是无数人前赴后继守护的长安。 这时候,薛悦拽着竹糖的衣袖,指着朱雀神像兴致冲冲的问道: “阿娘,朱雀神像真的绽放过吗?” 竹糖严肃的将薛悦手指拍下,嘱咐道: “不可以用手指着神像,那是对守护神的大不敬” 薛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竹糖看着朱雀长街中心的朱雀守护神像,轻声细语的说道: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大唐有四大守护神兽,也有四大守护书院” “四座守护神像皆由当初守护神兽所化,生前守护大唐荣耀,死后化为雕像震慑一切来犯之敌” “它们都是大唐百姓心中的英魂,是我们世世代代不能遗忘的存在” 在竹糖的轻声细语之中,薛悦郑重点头,并且冲朱雀神像俯身一拜。 竹糖看着薛悦的举动,欣慰的笑了。 四大守护神兽可以说是她们母女二人的“恩人”,之前每逢祭酒节,竹糖都会抱着薛悦接受神兽赐福。 她那气血虚空的身躯能够将薛悦安然无恙的生下养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神兽赐福,改善其身体。 念及于此,竹糖拖着行将朽木的身躯,跪拜于地,或许这就是她最后一次感恩的机会了。 * 在竹糖身旁,唐妖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雕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墨雪。 在那段记忆碎片中,墨雪就是借助这处神像施展秘法,斩杀敌手。 还不等唐妖继续回忆,墨柒神秘兮兮的声音响起: “你们想不想看朱雀长鸣?” 竹糖不解的看向墨柒,而薛悦满眼冒着星光,连连点头。 墨柒摸了摸薛悦脑袋,在尘小九无奈的眼神之下,施展秘法,将一滴朱雀精血打入前方神像。 而后,在众人诧异,惊叹,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朱雀神像时隔多年,终于再一次绽放火焰,冲向了天空,与其他三大神兽共鸣。 四大守护神兽再一次重聚,缺失的阵法被补充而上。 青龙遨游天穹,白虎咆哮四方,玄武躁动吐息,朱雀破空长鸣。 与此同时,四大守护书院之中,四座藏书塔散溢炫光,与天空四大神兽想呼应。 长安大阵被启动,从上空看去,长安一片棋盘状的方格被接连点亮,闪耀中神洲。 长安大地之上,点点荧光汇聚成河,向天空飘散而去,就像葬于地下的英魂归天,同大唐作个告别。 看着闪耀的荧光,看着变幻无穷的大阵,看着此起彼伏的神兽虚影,一众老兵半跪于地,满腔热血沸腾,热泪盈眶道: “英魂长存,长安久安” “长安久安”这几个字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附和传遍朱雀大街,响彻长安。 在众人齐声欢呼之中,墨柒露出两颗小虎牙,冲尘小九得意的挥了挥拳头。 尘小九大手揉捏其粉嫩脸颊,引起其一阵哀怨和反抗。 白玉京书院众人看着这个热血长安,沸腾长安,不犹得感慨:一个势力经久不衰自有其道理,而大唐能够在中神洲大地之上崛起,成为一方霸主,看其百姓,观其意志,便能够理解。 而瑶池圣女动用通天术,看着朱雀神像萦绕的丝丝缕缕愿力,眸光闪过一丝曙光: “众生虔诚,心之所向,凡俗可封神,原来如此” 安北萱闻言一愣,随即握住瑶池圣女纤纤玉手,指着盛世烟火道: “看,光的方向!” 瑶池圣女随之抬头,看着闪烁于黑暗中的光彩,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这时候,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呼喊道: “城楼观景,去晚就没位置了” 在场所有人闻言撒腿就跑,生怕抢不到一处好位置。 尘小九同墨柒等对视一眼,笑道: “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半个小时后,紧赶慢赶,等尘小九一众人到达北城墙时,被眼前人挤人一幕给震住了。 怎么,这一群人比道境修士都跑得快? 吴蓝撸起袖子闯了几回,都被犀利大妈给挤了出来,只能讪讪一笑: “怂了,怂了,大妈就是大妈,谁也惹不起” 安北萱扶额笑哭,一群修士被大妈挡在城墙之下,绝对是一枝独秀。 就在此时,尘小九拉着墨柒衣袖,喊着众人,冲着一段被军兵守护的城墙走去。 墨柒被拉着衣袖,乖巧可爱的跟着尘小九,而吴蓝则是冲着尘小九背影呢喃道: “尘小九,你可别带着我们闯军阵啊!” “要知道,这大唐军阵可不是吃素的,犯不着啊” 尘小九没有搭理吴蓝的嘀嘀咕咕,径直走向城墙下一处门户,冲着一个刚准备进门的兵说道: “我找阖晓,麻烦你通知一下” 那守城小兵打量了一眼几人,头也不抬的问道: “白玉京书院?” “嗯” “打过招呼了,跟我走吧” 于是白玉京书院众人跟着守城小兵穿梭城墙内部阶梯,走至宽阔无比的城楼之上。 守城小兵走至城楼边,呼喊一声: “阖晓,你要老子等的人到了,麻溜过来” 不一会,一个全身负甲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之内,和之前招呼众人的守城小兵打笑几句后,走到众人身前,将头盔摘下: “等你们好久了,可算是等到了” 吴蓝看着面前的少年,觉得有些眼熟,而后突然想起来,出声道: “我了个去,你不就是巷子里那小孩吗!” 阖晓大大方方的笑了笑,而尘小九则是瞪了吴蓝一眼,让其闭嘴。 阖晓冲几人一一打了招呼后,将众人引到一处极高的瞭望台,此时上面已经有几个身影在其中哈哈大笑,肆意畅谈。 阖晓解释道,这些人都是长安城守城将士的妻儿老小,朝廷为了让将士在祭酒节一日家人可以团圆,特许家属登城楼,共庆佳节。 随着阖晓的介绍,众人登上瞭望台,所有人员一同注视过来,看着突然出现的白玉京书院众人,眼神都是好奇。 有老人认识阖晓,笑问道: “阖晓啊,这都是你的朋友?” 阖晓闻言点点头,介绍道: “白玉京书院,朋友皆邻居” 话音落下,瞭望台中一片哗然,这几天白玉京书院在长安可是风头正盛,走哪都能听到关于书院竞技比试中的关于白玉京书院,关于尘小九的传闻。 更有甚者,将神洲书院胡述差点被揍死的事情给宣传出去,给白玉京书院更是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一百零五章 风诉情深,笔叙缘浅 人间笔墨伺候风花雪月,终究是缘浅情深。 踏入瞭望台,入目是漫天星火燎原,渲染了大唐夜色。 守城将士家属也渐渐将目光从白玉京书院众人身上收回,当传说立足身前,那层神秘面纱也就随之揭开。 都是一群孩子,何来“魔”之称谓。 没有了众多目光的打量,尘小九等人也自在了许多。 在阖晓的招呼之下,立足一块宽阔的眺望台阶之前,仰视烟火与星辰争辉,俯瞰长安万家灯火通明,难得今霄。 欢声笑语自另一面开放的城墙段中荡漾四方,往昔悲欢离合在今朝,付诸一笑。 千千万万先烈拼杀出的太平盛世,是为了让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让子孙后代畅想青春未来,让所想所做不悔于心。 一代人的悲壮逝去,一代人的热血洒疆土,换来了大唐不朽,唤醒了唐民心中的民族意识。 凡我大唐子民,皆有为国求死之志,不缺跋涉山河护佑同胞之心。 在长安书院的门前石碑之上,铭刻着这样做一段话: 曾蹒跚学步破旧的长安墙头,曾留恋花红柳绿窗边伊人,曾举木剑窥视军阵撼天,曾一步一回首,告别家乡父老。 十年沙场十年兵,十年学子十年民,不负长安,不负大唐。 横卧沙场望青山,终须一别。 不必为我逝去悲伤,祭酒天地,洒落春风,四季轮转,希冀长安城头一片风流,希冀大唐子民笑对烟火尘埃。 一位小兵的遗留信笺,成为了长安书院学子入学的第一课。 愿为春风,拂去你的悲伤,换来姹紫嫣红,万物复苏。 瞭望台上众人醉饮狂歌,欢呼雀跃,等待着盛典最后旗帜的降临。 尘小九看着身前狂热的老老少少,一时间有点羡慕。 有人愿意从黑暗之中凿壁偷光,给与后人成长的曙光。 这样的大唐,这样的光芒,他还真是格格不入呢。 看着尘小九微微摇头,阖晓随意问道: “怎么了?” 尘小九本来想回答没什么,但脑海之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于是转身看着阖晓,看着瞭望台中的幼儿、老人,问道: “如果长安有一天遭遇无可阻挡的力量,献祭一部分人就能够换来安然无恙,你会怎么做?” 尘小九的话音没有掩饰,恰逢烟火停息一瞬,清晰明了的传到了瞭望台每一处,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有人惊呼,有人愤怒,有人不解,甚至有老者举起手中的拐杖颠颠撞撞的准备“教训”口出恶言的尘小九。 但绝大部分人闻言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尘小九身后的瑶池圣女、墨柒、安北萱等对视一眼,担忧的看向尘小九。 这个问题,实则是询问阖晓,其实是尘小九给与十年前自己的一次机会。 征仙城十年前给了尘小九一个答案,带给尘小九的是尸山尸海,刻骨铭心的痛。 那么如今的长安,此时的大唐,又会给与尘小九什么回答? 面对尘小九的问题,最先回答的不是阖晓,不是青壮,不是孩童,而是一个满脸雀斑,白发苍苍的老者: “年轻人,你不懂长安,更不懂大唐” “大唐是自由的,百姓是放纵的!” “在面对无可匹敌的力量之时,有人会选择屈服,选择背叛,选择匍匐在地,祈求上天” “但只要是真正的的大唐子民,他(她)只会在恐惧之后选择强行面对,因为他们不需要别人的献祭来换取苟活,那样的活着,背负的担子太重,我不愿意,他不愿意,大唐不愿意” 老者掷地有声的回应让尘小九一愣,他想到过无数种回答,得到过无数种回应。 慷慨激昂,宁死不屈,死战不退,执念不消便要守护天地。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每个人给出的回答都不一样,其中老者的回应也不是没有。 但是其中原因,那句我不愿,却是尘小九第一次听闻。 你的献祭换来我的生存,我不需要这种怜悯。 我时而冷漠,时而温柔,时而放荡,时而热血,我追求自由,便不想被你所束缚。 可惜,人世间的自由人太少,皆是一群旁观者。 你死,我活,是常态。 白发苍苍老者的话音落地,没有掀起太大的涟漪。 在众人眼中,这只是一种假设,是一句可有可无的玩笑话而已。 白发老者也没有管尘小九和众人的态度,侧头看着城头蔓延点燃的篝火,沉默不语。 而一旁的一个书院青年在聆听,思索过后,抬头看着尘小九,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我现在给不出你确切的答案,我也不清楚,面对那种情况,我会怎么做!” “我也许会背负着仇恨走下去,不自由也罢,只要在乎的人能活下去就好” “也许会选择当那个献祭者,点燃自己吧!” “也有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等生,或者等死!” 这个青年的回答落在人群之中,引来一片叹息声。 是啊,迷茫,无助,不知所措,或许才是那种情况下最真实的大唐。 这个时候,坐于城墙口的阖晓跳了下来,铠甲碰撞的沉重声回荡虚空,阖晓平淡的声线响起: “其实这个问题在十多年前就有人回答了” “中土世家,威武北海,遗世昆仑,妖域等,也算的上是大敌围城了” “那时候的大唐诸方兵马皆动,但依旧难以阻挡那些所谓的“大能”” “所以,那个人站了出来,用自己的死换来了长安安宁” “其实他是可以跑掉的,跑了三百多年多没被抓住的人,为了一座城,一个国,选择了自投罗网” “朱雀黯淡,长安寂静,少了那个家伙,这大唐好像少了一分颜色” 说道这里,阖晓转了转手中长剑,恢复正常语气继续说道: “你所言的这种情况,大唐或许还会遇到” “那个时候,大唐可以户户皆缟素”,可以千里无人烟 但绝对不会再出现让其他人独自赴死的事情了,成长起来的大唐,终有一天剑扬天下,无人敢犯。 这时候的阖晓,一改往日的羞涩,书生气化为了绵延不绝的豪情壮志,可吞万里山河,慑魑魅魍魉。 伴随着阖晓话因为响起,城头之上的火焰蔓延过了众人所在区域,狼烟起,篝火燃,如同希望,向着下一处绽放。 长安城墙之上,一条火焰长龙席卷黑暗,将长安龙涎香在无限火光之中。 天穹之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虚影开始变换方向,逆转乾坤,一条登天路破空而出,蔓延向长安城中心金碧辉煌的宫殿 之中。 只见一道身穿黄色龙袍,儒雅中显露霸道的身影从登天路上一步步攀登。 万里紫气汇聚天空,铺垫出一片云海。 龙袍男子周身萦绕而起恐怖紫金龙气,在万里云海之中翻腾长啸。 等龙袍男子踏足登天路最高处时,长安城中回荡起阵阵狂呼。 “拜见唐皇” 瞭望台中人影全部起身,躬身行礼。 而阖晓等守城将士则是持军礼拜见唐皇,声音之中满满的敬意。 大唐没有繁多规矩,律法之下,人人平等,按理来说,哪怕是唐皇,大唐子民都可以不拜。 但此代唐皇,功勋卓著,威天下不以兵革,将大唐引上了一条真正的不朽之路。 故此,大唐子民为表心中敬意,特意为唐皇行礼。 尘小九等人也微微躬身,入乡随俗,对于这位声名显赫的唐皇,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敬佩之意的。 而唐妖则是冲着唐皇深深一拜,这个男人,给了他一处安宁的环境,给了他复兴白玉京的希望,恩重如山。 在天穹之上的唐皇听着此起彼伏的拜谢声,声音如同滚滚天雷响彻云霄: “不必多礼” 随后唐皇伸手一点,遨游云海之中的紫金龙气迅速扭转身躯。 张口一吞,将万里紫气吞噬体内,随后在虚空之中慢慢勾勒出一面旗帜。 在旗帜成型一刻,长安中心宫殿之中,镇压大唐气运的一国玉玺暂时放开禁制,连绵不绝的气运化为一只毛笔,落于唐皇手中。 只见唐皇手持气运之笔,一笔一画,在旗帜之上书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 西北军——刘志、张卡、辛庄…… 震天营——薛佳、汇刻、宗泽…… 一个又一个平凡又伟大的名字被印刻在旗帜之上。 但凡是出现在旗帜之上的名字,都是为守护大唐逝去的将士,百姓。 还有一部分被气运笼罩,不能查看清楚的名字则是在暗中默默无闻的密探。 凡是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生灵,不管其属于何族,不管其是何身份,都被大唐气运镌刻在龙气所化旗帜之中,降临福泽护佑其后人。 而正是这些密密麻麻的名字,构筑出一面扬名天域的旗帜。 万里长空被这一面旗帜所笼罩,百亿黎民被这面旗帜所守护。 在唐皇将最后一个名字书写上去后,默默退后,遥望这面不见边际的旗帜,心中一阵悲痛。 在其上的名字,有多少是曾经并肩战斗的兄弟,有多少是弱冠年华的书生,有多少是妻子等待良久的归人,有多少是子女眼中的父母。 立国千年,这面旗帜由最开始的数十丈到现在的绵延万里,每一寸,每一尺,都是血与火的代表。 他心中有愧,愧对先祖,愧对百姓,愧对这旗帜之上的每一个名字。 他年少夸下豪言壮志,说是要带着众兄弟,众百姓,带着印刻大唐名字的旗帜,走出天域,扬名星域之下。 而现在,身边的兄弟一批又一批逝去,当初等待希冀的百姓化为了一块块冰冷的墓碑,而他却还徘徊在这中神洲大地,不得寸进。 唐皇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模糊之间旗帜之上的名字好像化成了无数变换的人影,在诉说着同样一句话: “加油” 最后,无数身影化为一道熟悉的青衫故人,那个一脸贱兮兮的青年好像在嫌弃他这一副悲伤的洋溢开口笑道: “小白,加油” 唐皇哈哈一笑,挥手告别众多身影,向着八方大喝一声: “恭迎同胞归家” 随着唐皇的声音,长安城中一片声浪绵延起伏,震慑天地。 长安城墙之上的火焰长龙冲天而起,点燃万里旗帜。 青龙朱雀阵列东西,玄武白虎归位南北,守护着旗帜。 这一刻,烟火升空,这一刻,众人咆哮,这一刻,英魂归家。 这一瞬间,天地之间万马奔腾,随着火光冲天,一道道身影出现在天穹,回首长安,守望家园。 长安城,凯旋候侯府中,凯旋候注视着天空之上的火红旗帜,呢喃细语: “快了,快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了,老头子,二货,等着我” 而在长安城地下一处黑市中,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凌厉迅猛的持一方大鼎震杀一个个黑衣人。 片刻以后,女子神识掠过地面,扫视长空,躬身一拜。 此时的长安城,此时的大唐,有人享受繁华,也有人依旧在默默守护。 * 夜幕渐深,等到尘小九告别阖晓以后,已然是午夜。 众人行走在依旧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感慨万千。 白玉京书院众人多是宗门家族出身,在那种环境之下成长,对于家族宗门的归属感自是不弱。 但一比对大唐黎民百姓,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为天下苍生顾,那种家国情怀或许是他们与大唐百姓的最大不同。 宗门中的勾心斗角,家族中的资源争夺,在大唐也是存在的。 一呼百应,众人跪拜,宗门家族同样能达到。 可不同于大唐百姓发自内心对于朝堂,对于皇室的认同感。 那些吸附于各大宗门势力的小国,族群,部落,对于“山上人”更多的是敬畏,是恐惧。 山上势力流传的传奇神话多是——某某某,一剑荡天魔,抬手覆山海。 但大唐各地最为盛行的话本,故事,说书内容,一定是铁血使命,有血有泪的先烈。 当个人碰到群体,当自我碰到共同,一切不言而喻。 大唐,举世无双。 大唐,遗世独立。 或许只有这样的大唐,才能够崛起于中神洲,兼容儒释道,为众生求安稳。 * 等到白玉京书院众人穿梭过大街小巷,走去青苔巷,推开书院门时。 突然发现满天风雪中屹立着一道不可忽视的身影,身着龙袍,赏着墙角梅花,无比淡然。 而龙袍男子身侧,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挽着其胳膊,小鸟依人,令人艳羡。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转身,笑看回归的白玉京书院众人: “祭酒节怎么样?” 唐皇话音落下,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应道: “很好” 唐妖上前几步,恭敬的行礼。 娇小玲珑的女子莞尔一笑,急忙将唐妖扶起,嗔怒道: “你这孩子,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用多礼” 唐妖无奈点头: “知道了” 这个时候,唐妖看着突然造访书院的两人,询问道: “你们今天怎么有兴致来书院了?” 唐皇闻言看着月绯无奈一笑,回应道: “她放心不下你,总说要过来看看,今天正好有时间,便和她一起来转转” “顺带看看你这书院创办的怎么样了。” 唐妖心中一暖,有人在一直牵挂着你,这就是存在的意义。 月绯白了唐皇一眼,嘴硬心软说的就是这种人,分明是自己相见,还不肯直说,这别扭性子和墨雪那家伙一模一样。 等月绯“揭穿”完唐皇以后,转身打量着尘小九等人,好奇的问道: “小妖,你哪里招来这么多教习?这修为非同一般啊。” 面对女子的询问,唐妖想了想,开口道: “机缘巧合” 唐皇闻言一愣,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机缘巧合真是厉害啊!” “瑶池、剑阁、妖域,一下子就网罗了三个地方” 众人听言随即上前行礼,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直夸唐皇好眼力。 唐皇轻声一笑:“如若连你们几个小辈都认不出,恐怕着天下也没什么值得我关注的后辈了!” 这波来自唐皇的“吹捧”让几人受宠若惊,能够得到其认可,显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随后唐皇抱住小巧玲珑女子,自豪的向众人介绍道: “我老婆,你们可以喊她绯姐” 绯姐闻言忍不住掐了一把唐皇,羞赧一笑。众人看着没有一点架子的唐皇和绯姐,不犹得感慨,闻名不如见面,高高在上的唐皇原来也是个炫妻狂。 此时绯姐看着立于一旁,默默无语的尘小九和吴蓝,调侃道: “怎么?唐妖你藏着这两个宝贝不给我们介绍,是何居心?” 唐妖脸颊一红,纵使已经熟悉了绯姐的“套路”,还是脸皮太薄,三言两语就被其拿捏住,哭笑不得的回复道: “尘小九,吴蓝” 听到尘小九的名字,绯姐眼眸闪过一丝亮光,颇为好奇的看着眼前平平无奇的少年,随后笑了笑: “英雄出少年,果不其然” 这句话连带着将吴蓝都夸进去了,殴打胡述,不惧神洲书院身份的少年,不是英雄是什么。 一旁唐皇扫视着尘小九,又看了一眼墨柒,接上绯姐的话: “的确” 眼前这少年应该就是在归山海星域,打乱东荒“白玉京”计划的人。 这么一来也就说的通,肯和上古白玉京站在同一条线的,不会对唐妖产生什么威胁。 闲聊了一会以后,唐皇留下一些珍贵书籍和灵药离去。 唐妖能够应付来自外界的风风雨雨,也就可以放心了,墨雪那家伙也可以安息了。 等到唐皇走后,吴蓝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安北萱不解的看着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吴蓝: “唐皇有那么可怕吗?” 吴蓝快速点头,后怕的说道: “你们难道感受不到那股威压吗?” 众人齐齐摇头,表示没有察觉,这就让吴蓝懵逼了,难不成唐皇是故意针对他?可是没有理由啊! 在吴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正在和月绯漫步长空的唐皇轻哼一声,月绯侧头询问其缘由,唐皇冷声道: “最右边那个小辈,前几天摸进皇宫,鬼鬼祟祟的偷摸到了藏宝库,要不是被供奉给察觉,估计就得手了” “但最后这家伙竟然撬走了藏宝库门前几百块地砖,溜了,没逮住” “要不是今天我在书院门口察觉到了一丝气息,还真被其给瞒过去了” 月绯闻言愕然,她没想到那小家伙竟然这么胆大包天,连皇宫都敢偷。 当听够最后时,忍不住笑出声,连地砖都偷,书院是穷到什么地步了,连几块地砖买不起。 随即想到唐皇最后留下来的灵药和书籍,总算反应过来,今天晚上过来,原来是怕书院连锅都揭不开,才准备来接济一二。 唐皇看着憋笑的月绯,没好气的说道: “想笑就笑” 月绯得到允许,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之下。 唐皇扶额,满脸黑线,没办法,那天晚上就察觉到了那个偷偷溜进宫的小家伙。 收敛气息的功夫是不错,但这可是大唐宫殿,真的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吗? 于是就这样看着吴蓝左藏右躲,直至藏宝库,那笨手笨脚的破阵手段,让唐皇都没眼看了。 暗中嘱咐供奉吓一吓,吓走就行了,没想到小家伙被发觉后,跑了一圈又转悠回来。 扣了他几百块地砖,扬长而去,差点没让暗中关注的唐皇一口茶喷出来。 而今天恰逢起了心思看看唐妖,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当天的那个小家伙,真是缘分。 最后又无意间神识一扫,发现其从宫中扣走的几百块地砖齐齐整整的铺在了白玉京书院门口,让唐皇瞬间无语了。 合着这是揣自家人的不心疼,拆了东墙补西墙。 念及于此,唐皇留下了几十株灵药,好歹别饿死这群小辈。 不然哪天集体拜访皇宫,扣地砖,拆宫殿,那可真是要他老命了。 而在白玉京书院之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吴蓝突然闪过一丝灵光,奔出去看着门口出消失不见的地砖,瘫软在地: “完了,这中间商的差价是赚不成了!” 一百零六章 颠沛流离定北安 昨夜微风徐徐问雏花,今朝朗朗书声洒窗前。 字正腔圆韵味十足的声音随着吴蓝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响彻大殿。 摇头晃脑是万源,捧书默诵是薛悦。 耸拉着脑袋的墨柒微微歪头,随即抬头看着身侧品位书籍秘术奥义的瑶池圣女: “吴蓝这两天是转性子了吗?怎么变得人模人样的?” 墨柒疑惑不解的语气回荡在大殿之中,闻者皆笑,正在代替唐妖执行授业解惑职责的吴蓝身形一怔,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神他么的人模人样,要不是怕他在唐宫所做之事被发现,他也不至于静静的待在这里当苦力。 瑶池圣女瞅了眼墨柒,顺带瞥了眼老神自在的尘小九,意味深长的说道: “吴蓝改性子还不好吗?” “这样某人就不用担心某个不识趣的家伙被吴蓝给带歪了” “我房顶之上的瓦片屋檐也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在瑶池圣女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中,墨柒没好气的回瞪了一眼,顺带做了个缝口的手势,提醒瑶池圣女让她把所见所闻烂肚子里。 恰好,尘小九听了瑶池圣女奇奇怪怪的话语,转头询问其中含义。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纤纤玉手覆上墨柒娇羞的面庞,啧啧叹息道: “我也想告诉你,可是某人给了不少封口费” “要不,你给我双倍,我选择性的透露一点点!” 面对瑶池圣女的调侃,还不等尘小九回答,墨柒一把捂住其樱桃小嘴,大眼瞪小眼,奶凶奶凶的威胁道: “你,闭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可不能做那种墙头草” 在墨柒的胁迫之下,瑶池圣女只能无奈耸耸肩,冲尘小九流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既然得不到答案,尘小九也没在强求,他也是一时兴起,又不是非知道不可。 看着尘小九转身饮酒,墨柒长松一口气,在瑶池圣女的再三保证之下,才慢慢的放开其小嘴。 瑶池圣女哭笑不得的看着,表面大大咧咧却将心事躲躲闪闪的墨柒,和一副老神自在却一根筋的尘小九,哀叹不已。 这就是两个别扭的货,除非是哪天天翻地覆,否则谁也不会先说出那句话,真是愁死她这个无比期待的看客心。 墨柒瞅着唉声叹气的瑶池圣女,心中警铃大作,生怕其又惹什么幺蛾子,于是转移话题,提问道: “这两天怎么没有见那个什么踪影门弟子?” 尘小九闻言轻声轻语的回复道: “他正在和万家密谋一件事情,这两天你是见不到他了。” 墨柒听言侧身,眼巴巴的盯着尘小九: “密谋什么事情啊?” 尘小九被墨柒突然转变的柔和典雅声线给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丫头,一有所求——就会装傻卖萌,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的拿捏住尘小九。 尘小九忍着墨柒奇怪的声线,回答道: “敕令封神” 等了半天等了一句敕令封神,墨柒气急败坏的一屁股坐回原位,冷哼一声: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敕令封神,我是问具体的内容。” 尘小九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让墨柒恨得牙痒痒。 确认在尘小九那里得不到回复后,墨柒转身开始“折磨”起瑶池圣女。 瑶池圣女淡然处之,任凭墨柒如何撒娇卖萌,气愤暴怒,拿着一本厚厚的古札记悠然自得。 瑶池圣女看着被她气的原地爆炸的墨柒,心中逗弄之意始终不停,轻描淡写的说道: “哎呀,这肩膀有点酸” “我给你揉” “哎呀,这口有点干” “茶来了” “哎呀,这凳子有点不舒服” “来,加厚加绒,保温隔热” “哎呀……” “你够了没”在接连几番被调侃戏弄之下,墨柒冷冷看着“作死小能手”——瑶池圣女。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急忙回复: “够了,够了” 随后瑶池圣女在墨柒略有期待的眼神之中,郑重声明: “我也不知道” 话语一落,墨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化为一个炮弹扑向捂嘴直笑的瑶池圣女: “小渔渔,我看你是皮痒了” 瑶池圣女被挠的渐渐求饶,却还是没被“暴怒”的墨柒放过。 尘小九同安北萱对视一眼,扶额笑哭,每一回讨论正事,到最后都变成了鸡飞狗跳。 这种能力非墨柒莫属,偏偏还有人试图火上浇油,化鸡飞狗跳的慌乱为遍地狼藉的“战场”。 最后,还是墨柒没了兴致,才把笑的脸都僵的瑶池圣女从无情魔手中放过。 一旁领着万源和薛悦诵读儒家经典的吴蓝,早已经心猿意马,不时侧头瞥一眼身后两个“缠绕在一起”的绝色女子,心中直叹: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有人左拥右抱,还有人孤独终老,真是不公平啊! 没等吴蓝继续唏嘘感慨,唐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殿门口。 人未到大殿中心,声先至众人耳畔: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众人闻言齐齐一哼,老套路了,压根不想搭理。 唐妖眼见大殿之中众人又开始各干各的,忙不迭的声音: “好歹给个面子啊!” “不捧钱场捧个人场也行。” 吴蓝噗嗤一笑,你还想过捧个钱场,胆子又肥了。 要不是唐妖这抠搜货给那么点灵源,还不够塞牙缝的,他也不会冒险去皇宫偷地砖啊。 对啊,这么多地方,我为什么要去偷皇宫的呢?瓦特?脑子抽了? 陷入死循环出不来的吴蓝在探究自己当时的想法,而剩余几人在唐妖的再三催促之下,意兴阑珊的拍拍手,表示欢迎。 就连同万源和薛悦都饱受摧残,不情不愿的举起手掌,宣告自己的存在。 唐妖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气氛还是很尴尬,但至少众人还是认同自己这个院长的,你看万源那小家伙脸颊都红了,不错。 于是满心欢喜的唐妖接下来郑重其事的开始了惯例——有事开会,没事开会,有事没事开开会的优良传统。 众人挪窝,在唐妖接连不断的推搡下,总算是集体坐到了大殿之中唯一一张长桌之上。 墨柒看着手捏一张丈宽白纸的唐妖,生无可恋的说道: “为什么有人会对开会,这种事情极其热情?” 面对墨柒毫无感情色彩的发言,尘小九顿了顿,平静回复: “错了,他不是对开会热情,他是对于白玉京书院的会议热情” “把小孩当大人来商讨修行问题,把女人当男人讨论书院应该承担的责任,把男人和自己不当作人,来为白玉京正名。 或许这样,唐妖能找到自己真实存在的感觉,才不会觉得自己孤苦无依” 墨柒昂头看着一脸兴奋,斗志昂扬的唐妖,突然就明白了尘小九答非所问话语中的意思。 在所有人把这个书院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驿站之时,唐妖早已经把这里当做家了。 把满腔热血倾覆在这片土壤,看着其开花结果,直至长成可以护佑在乎的人,撑起一片天的参天大树。 想到这里,原本懒散的墨柒陡然直起身子,聆听着唐妖每一次会议的开场白——对于白玉京书院的未来规划。 这份规划每一分钟,每一小时,每一天,都会发生改变,纠正错误,增添新的想法。 或许在外人看来唐妖就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少年,但有人知道,这个少年心里藏着怎么样的沸腾血液。 墨柒看着认真严谨的唐妖,瞅着身侧看似假寐,实则关注唐妖每一时刻状态的尘小九,眉眼弯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口是心非的家伙,不愧是她的小弟。 尘小九自然不知道墨柒短短一瞬间的心态变迁,他只是看着现在的唐妖,好像看到了曾经某个时刻的自己。 只不过唐妖比他坚定,比他更加优秀,因为其能在短时间内树立起目标,并为之努力奋斗,这是尘小九所做不到的。 大殿之内,有人畅想未来,有人凤凰涅槃,有人等待新生,这样的白玉京书院,如同稚嫩的禾苗,在风雨泥泞中倔强向上。 * 等到唐妖将开场白说完之后,终于开始了今天的正事。 唐妖刚想继续说一句——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 就看到众人眼中的火星和随时待发的拳头,只好哈哈一笑,开门见山: “好消息是,在儒家众多书院的推动之下,神洲书院同意开放浩然塔” 得咧,看着欲言又止的唐妖,尘小九及时的当了个捧哏: “这浩然塔不是每次书院大会都要开启吗?” 对于尘小九这个求知的态度,唐妖很是满意,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次书院大会中,神洲书院本来想只开放浩然塔前五层,至于后面的四层,延续往届书院大会惯例——直接封锁。 可有人不满神洲书院做法,直接联合各洲书院,驳回其做法。 因为众多书院早就对神洲书院独占浩然塔,分裂儒家半壁江山气运的行为不满。 再加上万年以来积累的矛盾和冲突,有人牵头,自然就有书院愿意推波助澜,趁机杀一杀神洲书院的威风。 而对于各洲书院的反对声音,向来自视甚高的神洲书院没有丝毫在意。 浩然塔乃至圣先师早年的兵器,在其中参悟天地大道,事半功倍。 而最高层更是内含圣贤秘境,能够出入其中者,无一不是天域顶尖的大能巨擘。 这样的奇异道宝,被神洲书院理所当然的占据了上万年,怎么可能拱手让出去。 可神洲书院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各洲的反驳声势浩大。 不仅仅是已经拥有浩然塔名额的书院,许多不见经传,声名不显的小书院也参与其中。 一时间整个天域都是指责,驳斥神洲书院的舆论。 再加上这次牵头者更是大唐——长安书院,直接硬刚来自神洲书院的镇压。 长安书院院长发布征讨神洲书院的檄文,其文章显化各洲,字字见血,将神洲书院近千年来的各种问题一一揭露,把神洲书院推到了风口浪尖。 面对来自各洲的压力和舆论,神洲书院不得不让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倘若神洲书院失去了来自天域各洲百姓的信仰,孤掌难鸣,恐怕其马上就会被儒家除名,气运溃散。 到那时候,哪怕神洲书院圣贤下场,也无法逆转天地大势。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长安书院引经据典,要求彻底践行书院大会真正含义。 百家争鸣才是春,只有天域各洲书院全部参与,这书院大会才名副其实,才能达到最初的目的——选贤任能。 令人奇怪的是,面对这么激进的改革,神洲书院选择的沉默,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在神洲书院这样不管不顾的态度之下,此次书院大会举办地,大唐,长安书院,宣布邀请儒家各洲书院齐赴中神洲,共商儒家未来前程。 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震惊的天域各地,无数宗门势力蠢蠢欲动,儒家这条天域真龙,终于从内部开始分裂了。 而作为这次变革中的最大受益者——各洲中小书院中一片沸腾,一片欢呼雀跃。 儒家气运在早年就已经被各大书院瓜分殆尽,从小书院出来的学子,不仅在根骨底蕴上相差甚远,即使是对浩然之气的运用掌握书籍,都被各大书院垄断。 所以说,许多小书院辛辛苦苦培育出的学子,一转眼就被各大书院所吸纳,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可眼下长安书院挑起的变革,让这些苦苦支撑的中小书院看到了希望。 资源的再分配,儒家气运的归纳于天,真言秘境分布等,都有可能在这次书院大会中实现。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多中小书院孤注一掷,拿出全部底蕴赶赴中神洲,只为见证有可能到来的新时代。 * 在东荒,墨染书院中,一处浑浊不堪的泥潭旁,一位眼神空洞无物的老者在垂钓。 在其身后,恭谨的站立着一个儒雅青年。 等待良久之后,老者将鱼竿一抛,在浑浊的池塘中惊起一滩鸥鹭。 老者从竹椅之上起身,儒雅青年娴熟的上前搀扶,将一根盲棍递到其手上,默默松开了手。 老者面色随和,满是皱纹,青筋凸起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青年肩膀,嘱咐道: “时代要变了,儒家的未来,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喽” 儒雅青年闻言面色潮红,眼眶充血,声音之中甚至带有一丝祈求: “您就不能不去吗?” 面对爱徒的祈求,老者抬头望天,阳光洒落其肩头,映照着沉甸甸的职责。 “有些事,十多年前就应该做了,索性现在还不迟,这老骨头还能再做点有用的事” “要不然到了地下,那个没皮没脸的墨雪还不知道怎么嘲笑我” 话音落下,老者的背影在儒雅青年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的远去。 * 南疆书院中,一位哼着小曲的先生正在检查每一位学生的行囊。 “喂,麻猴,把这狼牙棒给拿出去,我们是去交流,不是去打架” “还有那个虎丫头,把尾巴收了收,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羞” “对了,灵源可都带够啊,不然半途上风餐露宿可别怪我” “不要起哄,你家先生是个穷光蛋你们不清楚吗” “媳妇本?屁,媳妇本当然是给媳妇的,谁也别惦记啊!” …… 在一阵“友好”嘱咐后,先生走出木屋,看着从屋檐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水,伸手接过一捧,洗了洗胡须杂乱不堪的脸庞。 “长安,是时候回去了!” * 书院大会变革的消息如果落入池中的巨石,炸起了无尽无休的涟漪。 一时间天域各地宗门势力闻风而动,争先恐后的往长安赶。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青苔巷中的白玉京书院无光,唐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嗓子都冒烟了,众人只是淡淡的回复了句: “嗯” 唐妖恨不得咬死这几个无动于衷的家伙,一个比一个气人。 这时候尘小九贴心的递过一杯凉茶,唐妖看着手中茶杯,垂泪欲滴: “小九,关键时刻还得是你…” 感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尘小九无情的话语打断: “麻溜的,喝完继续说,还有坏消息呢” 在一阵哄笑声中,唐妖悲愤欲绝的将手中凉茶一饮而尽,哐当一声放下,白了一眼尘小九: “坏消息就是,书院大会延后一个月” 话音落下,大殿之内一片沉寂。 “完了?” “嗯” “合着好消息你解释了半天,坏消息就一句话?” “当然” 吴蓝闻言被气的鼻子都歪了,这他娘的算什么坏消息。 延后一个月,不是给了白玉京书院更多的准备时间。 咱们又没有什么赶时间的事……… 说道这里,吴蓝语气突然一顿,看着众人讪讪一笑,化为了沉默的缩头小乌龟。 忘了,在场之人是不赶时间,但有一个人还等着众人去救呢——莫遇。 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和计划都是围着复活莫遇来进行,如果书院大会推后,那就意味着他们所拥有的时间更短了。 但是这一切计划的中心点是敕令封神,而主导计划的尘小九看起来一直没什么动静,以至于吴蓝差点忘记这事了。 唐妖在吴蓝闭嘴以后,冲其竖起一个中指,而后转头看向尘小九: “这对你的计划有没有什么影响?” 在众人注视之下,尘小九淡然开口: “本来计划在书院大会之上进行的一些事情,需要提前了” “这样也好,儒家这潭水,这一个月就让其更浑浊一些” * 在会议召开的第二天清晨,尘小九独自一人走出了书院。 在其走后,墨柒、安北萱等人出现在门口,看着尘小九消失在巷口的背影,默默无语。 等待许久之后,墨柒忍不住幽幽道: “这家伙独断专行,必须要进行批判” 安北萱噗嗤一笑,绾着青丝调侃道: “你舍得吗?” 墨柒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某个有事没事满脑废料的女人。 而在一旁,唐妖眸光透露一点担心,尘小九昨天将与踪影门和万家谋划的事情给说清楚了。 但是要在书院大会之前进行的事情,尘小九缄默不语,任凭众人如何发问,连一句话都不透露,只说让众人别担心,他有数。 有数个屁!这是唐妖的心里话。 在场所有人之中,尘小九一直是身上谜团最多的那一刻,但令人费解的是,没有一个人去开口向尘小九询问他的过往,哪怕是试探都没。 关于尘小九的过往,有一小部分是瑶池圣女通过往年莫遇的话语,和西王母提供的点滴信息推测出来的。 而知晓尘小九最多的吴蓝,所言也只是模棱两可,不知道其在隐瞒什么,还是说吴蓝真的不清楚。 吴蓝曾经说过,尘小九一直将最为平常的一面显现出来,不是因为其想掩饰什么,而是在那些不平常的日子里,他同样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些所有人认为惨痛,悲伤的过往,尘小九早已经习以为常。 可哪怕连生死都无所谓的尘小九,也会有牵挂不下的人。 比如莫遇,比如他,比如囚仙古域边缘的冰冷石碑。 如果没有莫遇这件事,他或许会选择就这样无所谓的渡过一生。 可是当莫遇将那封信交到尘小九手上时,尘小九知道,他或许得出去走走。 只有肩头上扛起责任,才会放下无所谓的态度。 这份责任,是尘小九存活的意义。 所以不要去干涉尘小九的想法,他不会辜负众人的信任。 当他选择独自面对疾风的时候,只是习惯了一人前行。 能不能改变这样的他,在于他自己,也在于在场的每个人。 * 走出白玉京书院的尘小九,一步步走向繁华大道。 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突然昂头看着一座脂粉浓香的青楼。 莺莺燕燕围绕的门口,停靠着一匹脾气暴躁的烈马,而在其身旁站立着一个如同阳光般灿烂的青年,笑嘻嘻的同身边每一个人打招呼。 其腰间悬挂着一块青红相见的玉佩,甚是惹眼,在其上,铭刻着两个血红的大字: 定北! 定是安定的定,北是征仙城所在的北荒边际。 红袖添香迎客来,定北英魂“今安在!” 可笑,可叹,可悲。 一百零七章 倩影舞阑珊 楼宇高阁灯笼摇曳,映照过客归人,青楼三两曲调拨起心中涟漪,举世皆醉,我亦非醒。 尘小九看着笑的阳光灿烂的青年踏入青楼,在莺莺燕燕诧异的神色之中,倚靠门前树杆之上。 清风拂过树梢,交错杂乱的枝条触碰声响起。 其修长的手指之上不知何时捏着一根烟,一缕烟雾缭绕掌间,徐徐上升,遮掩着尘小九猩红的眼眸。 尘小九低头呆呆望着燃烧的香烟,烟草独有的味道闯入鼻间,如梦似幻。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碰这玩意了,一时麻木迷醉换来的心境安宁,似乎是在自欺欺人。 但在今天,不由自主的再一次拿起这支沉睡乾坤袋良久的香烟。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它点燃,燃烧,杂乱无章的心灵仿佛突然被抚平。 尘小九突然笑了笑,看着这支烟,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瘦弱身影的叫卖声淹没在人声鼎沸的市场之中,犄角旮旯里的小小摊位前,门雀可罗。 一块素洁的白布,一些乱七八糟的阵法符箓,一支笔,一堆纸,这就是尘小九的全部家当。 无比专注的小鬼在一张张符纸上刻画勾勒着歪歪扭扭的线条,时不时的抽空喊一嗓子,希冀今天的开门红。 在摊位另一边,一口黄牙的乞丐吧嗒,吧嗒,抽着一根又一根烟。 掉落的烟灰随风散落在素洁白布之上,渲染出一个个黑色斑点。 尘小九稚嫩的脸庞微微一抬,瞅了一眼乞丐的“杰作”,也没恼怒。 只是默默从一堆符箓中挑出一张略显冰色的符箓,驱动体内仅剩的一丝灵力汇聚一点,激发符箓,顷刻之间,素洁白布恢复原样。 观察到尘小九动静的黄牙乞丐嘿嘿一笑,挪了挪屁股,凑近尘小九摊位,被烟草熏黄的手掌拾起白布一角,重重揉捏几次,而后扔下。 只见刚恢复原样的素洁白布一角瞬间沾染上一抹黑黄的色彩,很是惹眼。 尘小九却是看也没看,只是将另一端的杂乱符箓仔细整理,小心翼翼的将符笔收归一个古旧的木盒之中。 看到尘小九不为所动,乞丐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口出浊气一同而出: “小鬼,洁癖好了?” 尘小九闻言平静的回复道: “我从来没说过我有洁癖。” 黄牙乞丐一愣,呵呵一笑,指着白的晃眼的素洁白布说道: “那你每天废心思清理这块破布是有病吗!” 面对黄牙乞丐的讥讽,尘小九沉默无言,就在乞丐觉得无趣,准备挪回原位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为了给顾客一个好印象而已” “病不病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混口话吃” 尘小九稚嫩的神色下吐露出这么一番老练的话语,倒是让黄牙乞丐有些惊讶了。 但其后也摇摇头不在多想,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谁还不是艰难求生,苦苦挣扎。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又恢复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而尘小九简陋的摊位前也终于零零散散的开张了。 一张张符箓被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十的价格卖出了数十张,而尘小九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低头看着白布上被扔下的几块劣质灵源,一声不吭的收起。 等到顾客昂着头颅大步离去,尘小九随意取出一块灵源,牵引出其中灵力,用于养护木盒中的符笔,眨眼之间,刚刚到手的灵源就全都奉献出去。 而尘小九看着木盒之中渐渐恢复柔顺的笔尖,嘴角不自觉上扬。 随后轻轻取出符笔,在手上晃悠闲转,同时另一只手从纸堆中扒拉出一张泛青色的符纸。 将符笔叼在嘴中,两只手使劲在青色符纸上左右横推,没废多大功夫,符纸就变得光洁柔软。 右手顺带取下嘴中符笔,一笔一画,随意畅然的在符纸之上描绘着一条又一条看不懂的线条。 线条紊乱之中又带着一丝美感,但符笔的走势运转没有一点点是符合书籍中阵法入门基础教程步骤的。 可尘小九偏偏乐在其中,毫无灵力的身躯支撑着符笔勾勒阵法纹理的反震,早已经摇摇欲坠。 即便如此,依旧顶着一张苍白无力的面庞,艰苦卓绝的落下一笔又一笔。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日午到夕阳西下,青色符纸被条条框框所填充,压根看不出其原样。 伴随着尘小九的粗重喘息声,最后一笔一划,将所有看似杂乱的线条勾连,符笔灵力汹涌汇聚其内,绽放出夺目的青色光芒。 尘小九这边的动静自然而然惊醒了沉睡中的乞丐,乞丐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漂浮的青色符纸,不屑的冷哼一声。 不过是不入流的一张破纸,即使画成花又能变成什么样。 但还不等乞丐闭眼继续梦周公,被突然的一阵爆竹声彻底惊起。 扫视一圈,发现了罪魁祸首,原来是尘小九在其闭眼一刻将那张完工的青色符箓给彻底激活了。 只见在这略显黯淡的犄角旮旯里,青色符箓荡漾的灵力波动在虚空惊起一片涟漪。 阵法纹路随着灵力蔓延,冲向天穹,化为了五彩缤纷的烟火。 于是在这无人关注的市场角落中,一个孩童,一个乞丐,目不转睛的看着绚烂绽放的符箓。 许多年以后,尘小九都会记得那一晚的烟火,那是为自己生日的庆典,一个人,也要过得好好的。 青色符箓燃烧殆尽,随着最后一抹夕阳落下,摇曳多姿的烟火彻底泯灭。 头顶亮起的路灯为两人提供了一点光亮,黄牙乞丐目光复杂的看着前方那个静坐于地的孩子。 半天的功夫,半数家当都买不起的一张青色符纸,半个时辰的烟火盛宴,显然是违背了活着混口饭吃的原则。 但是此时此刻的黄牙乞丐有些牙酸,他觉得自己有些羡慕这个孩子。 能够在平凡无奇,甚至是惨淡无光的生活中,自己为自己点燃一束光,为了活着。 而他,浑浑噩噩一生,烟草抚慰心灵,又何尝不是麻醉等死。 看着那个瘦弱身影慢吞吞的收拾好所有东西,背负着行囊一步一步远去,辗转无数地方的乞丐破天荒的选择了停留在这个角落。 他想看看,他想等等,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么有意思的小鬼,走了有可能就再也碰不到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一处市场角落形成了固定的场景。 伴随着刺目阳光打入角落,憨睡打呼的乞丐伸着懒腰从一堆破棉絮中爬起。 毫不犹豫的伸出发黄的手掌从尘小九手中扒拉下半块饼,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在这繁华的市场之中去选择几个大财主——忽悠忽悠,取财有道。 被夺走半块饼的尘小九老神自在的将剩余事物吞入腹中,开始了每天勾勒符箓的工作。 有时候乞丐运气比较好,碰到了舍得掏钱又傻不拉几的主顾,三言两语就哄的其心花怒放。 这时候乞丐就会抠抠搜搜的打二两酒,切一斤肉,得意洋洋的晃悠回角落。 等其回来之时,二两酒理所当然的已经消失肚中,只剩下少部分碎肉片,扔给尘小九,当做回礼。 尘小九也没有嫌弃,仔仔细细的将每一块肉都搜刮干净,因此被乞丐讥讽一辈子的穷命。 可当乞丐运气不好的时候,非但拿不回钱,还带着一身伤。 理由是一个破落乞丐出现在这整洁的市场之中,影响了大人物的心情。 这时候乞丐就会不要脸的让尘小九勾勒几张治疗符箓,当然是不给钱的那种。 而尘小九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时候,直接表明自己不会。 治疗符箓最起码都是低阶符箓,他没有那些灵源去置换。 可乞丐却装作高人的样子,指点尘小九勾勒治疗符箓。 就这样,一张张“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治疗符箓出炉。 而不知道是符箓真的有效还是乞丐命硬,哪怕是再重的伤,都被治疗符箓治好个七七八八。 恢复原样,生龙活虎的乞丐总会说自是一代符箓宗师,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治疗符箓,就算是破灭一城的杀戮之符,他想画就画。 对此尘小九保持沉默态度,乞丐这符箓好像的确有点用,可乞丐只对这一种治疗符箓有见解,还是半吊子的那种,这算哪门子宗师。 在接下来的岁月中,乞丐强迫尘小九改变对其称呼,直接叫他宗师,显得格外霸气。 尘小九顺水推舟,满足了孩子气的乞丐。 有了宗师名号的乞丐对尘小九制作符箓的事业格外关注,时不时的指点一二,一张张快要制好的符箓就这样随着某位宗师的指点灰飞烟灭。 面对尘小九无语的目光,乞丐只会摸摸鼻尖,三言两语将话题转移,但之后又重复一样的行为,乐此不疲。 若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乞丐或许真的有个善终。 但是在遇到尘小九的第三个月时,乞丐破天荒的消失了数十天。 对于乞丐的消失,尘小九有了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即又回复心情。 有些人,有些事,能够在你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那就是你的幸运,即使这些人或物终将离去,别悲伤,快乐都属于你了,就不要奢求更多。 就在十多天后,消失不见的乞丐再一次出现在尘小九面前,只是此时的乞丐变化有点大。 原本一口发黄的牙齿变得洁白无瑕,以前杂乱无章的头发梳的油光发亮,换上了一身现代化的短袖长裤,显得格外精神。 可即便这样,尘小九还是一眼就认出其身份,让乞丐一阵懵逼。 人模人样的乞丐大手一挥,将尘小九摊位包圆,寻了处僻静的酒馆,交代了这十天的行程。 乞丐边说边将一本又一本符箓书籍,阵法手册摆在桌面之上,而后推给了尘小九。 在尘小九疑惑的眼神中,乞丐抽着烟,唏嘘感慨,将自己的身份娓娓道来。 乞丐没有什么惊破天的背景,也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天骄大能,他说他只是一个时代的悲催产物。 科技文明和修真文明的碰撞,对符箓阵法这一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原本加持速度,增加攻击,护佑门庭的符箓,潜移默化之间被科技手段所取代。 神行符可以瞬间千里,科技飞船速度与激情也可以上演。 赤火符,冰魄符,土墙符,等系列五行元素符箓,面对兴起的科技激光,瞬间制冷技术,合金盾等,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留声符不如电话方便,光影符不及摄影机便宜。 震慑邪魅,灭杀魑魅魍魉的低阶符箓,科技文明手段只需要大批量模仿,就能够替代垄断。 在科技文明的步步紧逼之下,符箓阵法一落千丈。 工业化,精细化的科技手段将成本压缩,渗透至生活的方方面面。 原本低阶符箓的市场被直接垄断,失去了生存空间。 即便是用惯了符箓的修士,也觉得科技手段的确不错,更重要的是便宜。 随时备符,不如安然的享受科技手段, 所以在近几千年中,除了高端制符市场内多大变化,一些低阶符箓为生的店铺纷纷关门大吉。 仅剩的一些低阶制符宗门和民间小店,都是苦苦支撑的传统老店。 而乞丐所在的家庭,就是这样一个秉承祖辈传统的制符世家。 面对科技文明的冲击,有人劝说乞丐父亲放弃低端符箓,主攻高阶符箓,毕竟那些能够影响天地的符箓,科技文明拍马也赶不上。 可乞丐父亲是个倔强的人,他认为最初始的低端符箓才是符箓真正的本源。 如果就这样放弃了低阶符箓的开发和创新,那才是符箓一脉真正的末日。 可是在利益面前,这一番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共鸣。 乞丐所在世家将乞丐父亲撤销职位,禁止其浪费家族资源去创新新的低阶符箓。 乞丐父亲面对打压,毅然决然的选择出走世家,就这样,其带着妻儿游走天域各地,希望能找出挽救低端符箓的方法。 但上天没有优待这位专注符箓的父亲,同时还给予了这个家庭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符箓一次次失败,渐渐疯魔化的父亲陷入死循环,失败,继续,失败,继续,直至死亡。 而其妻子在独自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后,也散手而去,化为了一抔黄土。 只剩下乞丐一个人在世间流浪,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家。 同时可笑的是,低阶符箓在落寞千年以后,渐渐回暖,开始与科技相结合。 符箓、科技归于本源,都是对于天地灵力的运用。 在千年冲突,融合之中,符箓炮,灵力波动摄像机,五行战机等一代又一代新的产物显现世间,让低阶符箓再次绽放光芒。 在这场时代交锋之中,谁也没有错。 乞丐父亲是这条路上的先行者,只是他的理念和想法不符合那个时代的潮流,所以被打压,被淘汰。 可其一次次失败的作品和经验却被当做了符箓和科技手段融合的指导书和参考物。 乞丐父亲无愧于传承,无愧于祖先,却愧对妻儿。 乞丐流浪天域,却始终不愿意捡起制作符箓的手法。 他的脑海之中填充着堪比宗师的想法和理念,却没有胆量动手去触碰符笔。 可是当乞丐碰到尘小九以后,因缘际会之下见证了一场一个人的烟花盛宴。 那绽放于黑暗的色彩,四处飞溅的流光,撼动了尘封已久的心。 在与尘小九生活的三个月中,乞丐尝试着去了解脑海中的符箓阵法,经过徘徊,经过疼痛,他融汇父亲的知识,同自己的想法,创造出了平生第一张符箓。 虽然被尘小九嫌弃,但乞丐还是坚决的为其命名为——烟花。 因为在那场烟花之中,他抚平了内心的荒芜。 如果事情按照常理走下去,乞丐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代宗师。 但是人世间充满了荒唐可笑,乞丐曾经所属的世家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认证了其身份。 逼迫其将其父亲的创新手稿交出来,因为仅仅是流露在外面的一部分低阶符箓理念,都促使了一代又一代的科技创新。 面对来自“亲人”的胁迫,乞丐选择了拒绝。 在经过数十天的折磨以后,乞丐借助一颗震天雷逃了出去。 曾经让父亲所苦恼的科技手段,而今却救了乞丐一条命,因果纠缠,世事难料。 而跑掉的乞丐没有选择远走高飞,而是找到了尘小九,将脑海中所有的知识整理出来,交付给他。 当乞丐解释完事情前因后果,尘小九沉默不语。 眼前的这些书籍可以说能够创造无穷无尽的利益,可现在却被乞丐给了他,真是匪夷所思。 乞丐看着拒不接受的尘小九,将吸了半截的烟塞到其嘴里,说道: “磨磨蹭蹭,像个娘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乞丐起身,推开酒馆轻巧的门扉,看着滴滴答答坠落的雨滴,咒骂一句: “贼老天,真不是个东西” 淌着过鞋的雨水消失在天地之间,只留下一支烟,一个小孩,一堆书。 第二天,一如既往摆摊的尘小九听着市场之中摊贩的闲言细语 “喂,听说没,昨天就在附近有宗师级符师死了” “真的假的,宗师级别的符师可相当于道境圆满存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嘿,别不信,你去看看罪雨街,到现在还残留着一股浓郁的血气,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我了个错,那我还真的去看看” “摊位不要了?” “你帮我瞅着点…” … 几人的交谈顺着轻风传到尘小九耳畔,尘小九眸光微闪,默默的将东西收拾好,朝外走去。 之前开口那人看着尘小九远去,幸灾乐祸冲着周围摊贩说道: “这小子终于要走了,我就说他一定待不下去” “还有那乞丐呢?一并走了,省的碍眼” 片刻以后,尘小九走至罪雨街,扫视着坑坑洼洼的地面,似乎是想找出某个身影。 周围有人嘀嘀咕咕: “这地就像被炮给炸了一百遍似的” 有人附和: “没错,昨晚我就听到霹雳吧啦一阵,还以为谁家放炮呢,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大战” 在一阵阵讨论声中,尘小九的身影隐没于人群,消失不见。 也是从这一天起,尘小九时不时的都会抽一根烟。 而看到烟就想起了那个一口黄牙的乞丐,烦人。 * 一片树叶从头顶掉落,惊醒了陷入回忆的尘小九。 尘小九看着燃烧殆尽的烟,将其轻轻倒放置在一旁的土壤之上,就如同一炷香。 而尘小九避过莺莺燕燕的缠绕,走进了人声鼎沸的青楼。 将一颗上品灵源扔给前来问好的老鸨子,寻了处热闹的地方,落座。 老鸨子识趣的退后,吩咐两个清秀的姑娘送上美味佳肴,陪侍左右。 尘小九随即挥手让两人退去,独自一人看着台上拨弦的伊人,目不转睛。 远处的老鸨子只当其是奔着掌柜的盛名,装作清雅脱俗。 台下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唯独尘小九闲坐。 台上人拨了一曲又一曲,始终不曾抬头看一眼。 在二楼之上,之前如阳光灿烂的青年挥手让手下取来一盏茶,亲自动身为台上绝色佳人送去 曲停,舞罢,所有人都看着台上佳人会如何应对。 烽火楼不缺花魁,花魁也不缺追求者。 可眼前女子一曲相思断红尘,并非花魁,而是烽火楼执掌者。 但楼上青年一生戎马,并非凡俗,而是定北英杰,名扬四海。 美人配英雄,世俗的常理。 台上佳人看着身前的清茶一盏,眸光流转,不知其心中所想。 一旦品了茶,意味着这绝世长安的烽火楼掌柜接受了青年的追求。 此时台下众人纷纷起哄,让佳人品茶,意图让一代佳人坠落凡尘。 阳光青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绝艳的女子,一颗心扑腾扑腾跳动。 作为神洲书院弟子,不是没享受过绝世佳人,但是唯独这烽火楼掌柜让他一直心痒难耐。 或许是其身上那种不临凡尘的气质更加激发了青年的征服欲。 这一次,青年不昔用舆论大势来压迫其接受自己的追求。 想着就要将这个美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青年感觉全身冒火,迫不及待。 这个时候,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声尖叫声,青年很是不满,转头去看谁这么大胆敢扰乱他的好事。 一转头,就看到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指着自己,青年有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燃烧着五颜六色的火焰。 青年慌乱的用手去扑灭,动用灵力血气去镇压,却仿佛火上浇油,让火势愈发扩大。 青年想要呼叫,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办不到,整个人被禁锢在原地,不得移动。 在众人的注视下,青年睁着大眼,不可置信的消逝在火焰之中。 其腰间青红相见的玉佩叮当一声落地,瞬间破碎。 定北二字,泯灭。 随后,火焰中激发一道道灵力,蔓延向上空,在烽火楼之中绽放道道烟花,无比绚烂。 台上佳人瞥了眼烟花和火焰,看向隐没在人群中的一道身影,抚琴一拨,奏响万重声。 顺着惊恐的人群走出青楼门口的尘小九,回首望了一眼盛放的火焰,呢喃道: “乞丐,烟花是这么放的吧!” 一百零八章 折花赠春春不许 烽火长歌,乱世佳人,回眸一笑百媚生。 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之外,总得有些别样的调味剂。 茶馆说书,巷口牌桌,酒楼听曲,青楼赏景。 要说这长安夜色撩人,不如烽火楼前伊人莺莺燕燕,不如曲律勾人心魂,轻纱飞舞之间惹来万人陶醉。 古往今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烽火楼的美人,更是一朵朵带刺的玫瑰。 百行百业各有其艰辛,荣辱贵贱之分只不过是君子一言。 士农工商,风、马、燕、雀,金、皮、彩、挂、评、团、调、柳,各有各的规矩。 而在这烽火楼中的规矩,无非就是四个字——你情我愿。 一物换一物,都是在这天地间苟延残喘的人,谁也别看不起谁。 可总有人摆着翩翩公子的架子,行着猪狗不如的事情。 所以在烽火楼中被打折、打死的畜生也不是少数。 有冲突,有矛盾,就意味着明里暗里的博弈。 每当烽火楼扔出一具不知好歹的尸体,就会有人猜测这青楼还能撑多长时间。 而就在旁人一次次猜测判断中,烽火楼前横躺的尸体越来越多,有儒冠书生,有杀人狂魔,有达官贵人,也有大腹便便的暴发户。 就这样,在一次次汹涌澎湃的波涛浪潮中,烽火楼始终屹立不倒,烽火楼花魁的名声也随之大噪。 这样独树一帜的烽火楼,在长安愈发声名远扬。 人怕出名猪怕壮,烽火楼一时间的风头无两自然引起了同行的排挤。 在长安街口,随便捡块石头冲人群一砸,都能砸出和高门显赫,倾城富商。 各家青楼背后的主子更是来自五湖四海,一个个深不可测。 可就是在这样的左右夹击,排挤打压之下,烽火楼硬生生的撑起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每一代烽火楼掌柜亲自坐镇,击退了一拨又一拨的来犯之敌,颇有一番举世无敌的气势。 可让烽火楼彻彻底底扬名长安,威慑宵小之辈的事情,是这一代烽火楼掌柜一琴破尽千军,斩杀大唐一位王候子弟,并在烽火楼楼顶高悬其头颅,暴晒半月之余。 而烽火楼掌柜面对将烽火楼层层包围的兵马,平平淡淡的回复一句: “他该死” 原来这一位功勋显著的大唐王候子弟,在数月之前多次流连烽火楼中。 其战场之上锤炼出的杀伐气质,加上糖衣炮弹,甜言蜜语,让烽火楼一位花魁倾心,非他不嫁。 烽火楼的规矩——你情我愿,在那位绝世花魁的再三央求之下,归还其卖身契。 若遇良人,自然是花魁的幸运,可偏偏事与愿违。 那位表面光鲜亮丽,战功赫赫的王候子弟实则是个花花肠子,凭着家族势力提供的资源,硬生生将自身修为堆到了道境。 又通过家族护佑和支持,在东部战场之上,捞取无数功劳,成就偏将之位。 家世显赫,相貌堂堂,又有功勋在身,引的无数女子芳心暗许,也包括烽火楼这位绝世花魁。 但纵使是烽火楼花魁再怎么貌美如花,得到了就腻了。 刚刚把花魁收入房中,这位王候子弟就开始招惹桃花,惹得一屁股风流债。 可在外界众人看来,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是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王候子弟。 但是在烽火楼中养成不卑不亢,独立自主态度的花魁,忍受不了其的三心二意,提出和离。 面对烽火楼花魁的反抗,那位王候子弟不屑一顾,别说从头到尾就没有和,就算是和了,一个娼妓敢落他面子,真是不想活了。 在盛怒之下,那位王候子弟将花魁一身道行废除,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后把其当做一件物品,赏赐给身边亲信,肆意凌辱,让其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就这样,这位绝世花魁被欺凌的不成人样,压根看不出曾经风华绝代的样子。 或许是宿命使然,那位王候子弟想到了新花样,想要带着这位花魁去一次烽火楼,让曾经的“同伴”看看她的“幸福快乐”,顺带寻找新目标。 经过一番重新塑型,变得丑陋不堪的花魁被那位王候子弟带入了烽火楼中,被神念控制,不得言语的花魁像个木头人一样陪侍左右,看着这个畜生使出下三滥的招数,以她的名义使用丧神散去迷惑她曾经的好友。 眼看好友就要落入这畜生的手中,绝世花魁苦涩的看了一眼曾经的家,借助这段时间偷来的灵源,将自身引爆,灰飞烟灭。 就这样,王候子弟的阴谋被破坏了,好友得救了,可是那惊才绝艳,一舞动四方的花魁再也回不来了。 之后,花魁曾经的好友觉得不对劲,四处打听,从那个畜生喝醉的门房口中,套出了想知道的消息。 “啥,花魁,我看是万人骑的婊子吧!” “那小胳膊小腿,真是嫩,可惜只能看看,不够格玩啊!” “要是没死,说不定哪天真的就轮到我享受享受了,真是可惜” “……” 门房口中一句句话如同炮弹,击中好友的心,瞬间炸裂。 在结果了满嘴胡话的门房之后,花魁好友带着悲痛的心情返回烽火楼,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烽火楼楼主。 不到一个时辰,烽火楼楼主衣决飘飘,从王候子弟府中走出,素白衣裳在血流成河的背景中,显得格外凄凉。 曾经凌辱花魁的人手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噬心曲之下,如坠十八层地狱,在一点又一点的曙光中,走向死亡。 可是那猪狗不如的畜生,却因为在城外军营中躲过一劫。 通过家族传话,王候子弟得知烽火楼楼主正在向城外军营奔赴而来,迅速征集千数铁骑,有恃无恐的等着烽火楼楼主的到来。 大唐铁骑,威名不败震八方,纵使是道境天骄,也不敢轻易戳锋。 半天以后,从无数阻拦者的袭杀中走出来的烽火楼楼主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铁骑,淡然处之。 于是在那一天,长安百姓知道了,这一代烽火楼楼主乃是一位绝世佳人。 玫瑰有刺,这位绝世佳人更是冠绝天下,能与天域顶尖英才共争锋。 一曲摄魂定千军,白衣飘飘,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 在之后,那位王候子弟的头颅就挂在烽火楼之上,暴晒半月之余。 杀人,杀的是王候的子弟,自然要面对王候世家的暴怒,于是烽火楼一次次陷入危机,短短数十天,风雨飘摇,摇摇欲坠。 就在长安众人都认为这一次烽火楼绝对要彻底泯灭之时,皇宫之内有人发话了。 根据可靠的消息,似乎是宫内那位一直不闻窗外事的皇后出手了。 那位王候直接被撤销爵位,子不教,父之过,人死了,罪还得判。 而烽火楼掌柜在被召唤入宫,安然回归以后,烽火楼受到的惩罚只是缴纳一万灵源,作为擅自出手的代价。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那位皇后娘娘对于烽火楼的偏袒。 一万灵源抵王候子弟一条命,真是廉价到极致。 至此,这一代烽火楼掌柜成为长安城少年少女心目中的传奇,同时也被无数人追捧爱慕。只是因为其一心修行,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打消了无数人的念头,但也有不少天骄在苦苦坚持,意图抱得美人归。 就在昨天,听说神洲书院的定北英雄在烽火楼意图追求烽火楼楼主。 有人听到这一消息,大吃一惊,定北英雄亲自下场,追求佳人,不会真的令伊人心动吧。 还不等其焦急发问,又有消息流传出来,说那位定北英雄惨死于烽火楼中,身消魂散,连渣都不剩。 接二连三的惊天大幕被传出,长安一片沸腾。 前脚还是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后脚怎么就成了惨不忍睹的凶杀案? 消息满天飞,当传到神洲书院驻扎长安点后,一股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直奔烽火楼而去。 同时大理寺介入调查,烽火楼暂时停业一天。 毕竟死者乃是响彻天域的定北英杰,同时还是神洲书院的弟子,接连不断的压力之下,大理寺派出的人手头发都快掉没了。 * 烽火楼中,烽火楼楼主静坐一旁,瞅了一眼压抑着怒火的神洲书院来人,沉默不语。 在僵持不下的氛围之中,一个精壮汉子将调查的结果说了出来。 “有人事先布置了阵法,遮掩气息,激发符箓,灭杀目标” 还不等精壮汉子说完,一道冰冷的目光笼罩前方: “我要的是凶手,不是在这听你说过程” “大唐的官员都是这么些废物吗?” 神洲书院来人毫不留情的讥讽大理寺官员,引起一旁兢兢业业工作的众人不满。 精壮汉子闻言轻咳一声,让手下不要躁动,语气平和的回复: “无论如何,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大唐一定会给神洲书院一个交代” 说完以后,精壮汉子问心无愧的招呼手下动用回溯法找回昨日画面,又一次忙碌起来。 神洲书院来人转移目标,冷视楼上围观的莺莺燕燕,不屑的指责道: “伤风败俗,不成体统” 其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精壮汉子施法的手势一僵,心中一愣,脑子回荡着一句话: “麻烦大了” 果不其然,原本楼上还笑嘻嘻的各位女子瞬间冷了一张脸。 看着楼下仙风道骨的儒生,叽叽喳喳的一句接一句反驳: “呦,想不到这位爷还是个正经人,不过正经人怎么踏了我们的地,不嫌脏吗?” 话音刚落,另一道软糯香甜的声线回荡: “不脏不脏,这位爷心可干净着呢,哪里会在乎这些” “我们伤风败俗,败了他妈妈的俗” 顿时一阵哄笑声响起,让楼下神洲书院儒生面红耳赤,满脸赤红。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当儒者碰到女子,同样如此。 青楼之中的风尘女子,骂起人来,可不带休息的。 神洲书院儒者不堪忍受,一声冷哼,震慑心神,让楼上叽叽喳喳的众多女子瞬间摇摇欲坠。 此时在楼下静坐的烽火楼楼主轻呵一声,阻挡神洲书院儒者的音波。 “阁下过分了” 面对烽火楼楼主的责怪,儒者不屑一顾,负手退后两步,回复道: “芮随是在你们这里出的事,这笔账神洲书院会好好清算的,自求多福吧” 烽火楼楼主轻声细语的说道: “不知道烽火楼有什么过错,值得神洲书院清算” “若是你口中的芮随是我楼中人所杀,我自会给神洲书院一个交代” “可若是此事与烽火楼无关,我等也不会让这罪名扣到烽火楼头上,即使是神洲书院,也没这个资格” 三言两语表明其态度,不卑不亢的应对让一旁专注这边动静的精壮汉子默默叫好。 神洲书院儒者闻言冷笑,上下打量了一番烽火楼楼主: “人是在你这死的,你就脱不了这个因果” “芮随死了,你倒是可以当个陪葬品” 话音落下,楼阁之中一片寂静,神洲书院的霸道,真是令人无语。 楼上众多女子听到神洲书院儒者对于自家楼主的侮辱,气愤的咒骂道: “就凭那个死去的家伙,也配?” “人面兽心,蛇蝎心肠,丢了儒家的脸” …… 就连一旁的大理寺众人都想要为烽火楼鸣不平,人死陪葬,不论对错,你神洲书院真是好大的威风。 神洲书院儒者不为所动,似笑非笑的看着烽火楼楼主。 在一片咒骂声中,烽火楼楼主清泉流响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这样,那小女子恕不从命” “在大唐,律法之下,公道自在人心” 说完以后,烽火楼楼主转身上楼,留给儒者一个背影,似乎是嫌弃其存在,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这个时候,大理寺精壮汉子已经将回溯好的画面整理归纳,准备判断嫌疑人。 神洲书院儒者却直接伸手一挥,将一幅幅画面呈现于空,目光泛起冰霜,扫视一圈以后,点散多半画面,独留两幅。 “这上面的十五个人,一个时辰我要在这里见到他们” 精壮汉子脸色阴晴不定,思绪良久之后,还是按照其意图去办。 …… * 此时此刻,白玉京书院之中,众人在庭院围坐一桌,面对这桌面上难得的佳肴大快朵颐。 吴蓝边吃边说: “万訫这婆娘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她来了,伙食好了不少” 一旁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万訫瞬间黑了脸,揉捏拳头,蓄势待发,要不是唐妖劝阻,恐怕这桌饭要在鸡飞狗跳之中泯灭了。 而墨柒也是扒拉着精肉,时不时的拿过尘小九酒葫来一口,那叫一个潇洒。 尘小九一脸无奈的看着身前一碗白米饭,抬手扫视一圈,无人和其对视。 似乎是感觉到尘小九的生无可恋,安北萱一时心软,夹其一条灵兽腿想要递给尘小九,却被墨柒半路截了胡。 墨柒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抢过来的灵兽腿,赤红双瞳盯着安北萱,娇声娇气的说道: “小安安,有种人是不需要心疼的” “谁是谁非你要判断清楚,千万别被某人蒙了眼” 安北萱闻言看了怔愣的尘小九一眼,在瑶池圣女巧笑嫣然下,选择当个不一样的墙头草。 毕竟墨柒这股妖风惹不起,只能一边倒,不能左右摇。 墨柒满意的看着埋下头干饭的安北萱,瞥了尘小九一眼,得意洋洋的挥了挥手中的灵兽腿。 尘小九嘴角一抽,只能三八两下将眼下这碗饭给干完,好盛下一碗,没肉,饭也得吃饱不是。 众人看着欲哭无泪的尘小九,一脸的唏嘘感慨,但没有一点点同情。 毕竟这是尘小九自己作的,什么事都不让他们知道,不给他点颜色,他真得翻了天。 昨天尘小九回来之时,墨柒左转右转,都没能套出一句有用的话,这让身为大哥的墨柒瞬间气急败坏,恨不得将尘小九脑子给挖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种类的浆糊。 于是昨天晚上,墨柒就为尘小九准备了一碗干饭,最后还是吴蓝偷偷摸摸夹了两筷子咸菜,让尘小九得以善终。 至于给尘小九白饭的理由,墨柒很是义正言辞的解释: “你又没把这里当家,所以就是外人” “外人只有一碗米饭,多一碗都不给” 这个理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至于某一个意图反抗权威的吴性叛徒,在暴力镇压之下也选择了重新站队。 孤家寡人的尘小九闻言面色一黑,打不过,骂不得,当初真是碰到个国宝了。 本来尘小九经过深思熟虑,绽放一场烟花盛宴以后,想着将之后的计划全部告知众人。 可现在经过墨柒一捣乱,尘小九觉得是时候镇压一下某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要是自己现在说出来,指不定墨柒尾巴的翘到天上,所以一场拉锯战就这样开始了。 可现在尘小九看着满桌的佳肴,看着警惕万分,阻止其加饭的墨柒,觉得暂时性的臣服于墨柒淫威之下,也不是不可以。 事已至此,尘小九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投降,我坦白,我认罪” 吧嗒一声,吴蓝的筷子落于地下,那张开的大嘴能塞进两个咸鸭蛋。 墨柒闻言先是不可置信,随即反应过来,欣慰的捏了捏尘小九脸庞: “孺子可教也” 尘小九忍受着墨柒的调侃,正准备开口阐述之后的计划,突然书院大门开启,有几位身穿官服的男子不请自来。 扫视一圈以后,将目光放在尘小九身上,开口道: “请和我们去一趟烽火楼,你涉及到了一桩命案” 众人闻言哑口无声,只有墨柒听着前半句话中的烽火楼,勃然大怒: “好你个尘小九,人证物证俱在,怎么解释” 吴蓝啧啧叹息:“兄弟你不够意思啊,那么好的地方竟然不带一个我,真是让我伤心难过” 前来找人的大理寺官员满脸黑线,顿时觉得凶手绝对不是尘小九,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群人看起来脑子都不好使的样子。 * 半个时辰以后,白玉京书院除了两个孩子和竹糖,还有一个被迫留守家中的吴蓝,全体出动,毕竟这关系到某人的未来幸福,不得不关注啊。 大理寺两人走在后方,看着前面五道有说有笑的身影,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这算是押解嫌疑人吗?这分明就是组团砸场子。 这五个哪一个修为都看不透,要是一个伺候不好,他两这小胳膊小腿可禁不住几下折腾。 就在大理寺官员一路胆战心惊中,众人来到了烽火楼前。 墨柒抬头看着巍峨霸气的牌匾,啧啧说道: “烽火楼,烽火戏诸侯,只为佳人有约” “真是好名字,好名字” 尘小九没有搭理墨柒的有感而发,直接踏入烽火楼中。 墨柒看着尘小九的背影,跺了跺脚,拉着安北萱和瑶池圣女进入,平生第一次踏足烟花地的唐妖摇摇头,紧随其后。 尘小九刚刚踏入门槛,身边就倒飞过一道人影。 哐当一声巨响,一个人撞击在墙壁之上,掉落而下,昏死过去。 只见出手那儒者还不满的斥责道: “一群废物,连给芮随陪葬的资格都没有” 而后看着进门的尘小九,问都不问,一掌抓去。 尘小九侧身躲过,而后一掌挥出,漫天灵力压缩巨掌,轰向神洲书院儒者,挨打不还手,不是尘小九的性格。 神洲书院老者见尘小九还敢反抗,冷哼一声,灵力所化巨掌瞬间滞停原地,倒飞而归。 不等尘小九出手阻拦,墨柒祭出朱雀神火,冲向前方,将其击溃。 此时瑶池圣女等人站立尘小九两侧,看着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神洲书院儒者,问道: “这是想屈打成招吗!” 大理寺精壮汉子额头冒汗,阻拦在中间,防止两方继续动手。 “误会,这是误会” 还不等其话说完,神洲书院儒者冷笑道: “误会什么,我看他就是杀我神洲书院芮随之人” 尘小九平静的看着欲要动手的神洲书院儒者,回复道: “芮随?昨天死在台上的那个吗?原来是神洲书院的人” 精壮汉子刚想开口缓解氛围,尘小九继续说道: “原来死的是神洲书院的人,那死得其所,大快人心” 一百零九章 落雨三千围长安 梦醒梦碎皆成灰,长安落雨三千滴,往事随风。 烽火楼灯火摇曳,少了往日的莺歌燕语,却凭白增添了一份阑珊处的幽深寂寥。 历经数个时辰,夹杂于神洲书院和尘小九等人中间的大理寺官员,一个个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流浃背。 烽火楼自有阵法维持温度,但让大理寺官员身体难以控制的,是两方争锋相对的气势。 面对神洲书院儒者的霸道宣言,尘小九压根不怂,将光脚不怕穿鞋的无赖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你可以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我,我同样可以给你头上扣屎盆子。 拳头大不大不好说,但不讲理这方面,从来只有一山更比一山高。 纠缠了数个时辰没结果,被气的头昏脑涨的神洲书院儒者愤愤难平。 要不是大理寺拿着大唐律法压他,今天非要让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而当画面之上十五人一一排查,脱离嫌疑之后,神洲书院儒者的面色愈发难看,大理寺精壮汉子也有些不知所措,丈二摸不清头脑。 修真界人士杀人放火,手段无奇不有,本来就难以破案。 再加上灭杀芮随的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符箓阵法,不仅如此,能够让道境四品的修士毫无察觉的符箓,最起码是宗师级别的存在。 任何一行,只要是和宗师这两个字沾上边,就意味着神秘莫测。 在过去一整天里,追溯法没能找寻到祭出符箓之人的丝毫气息,可见其对于敛息隐蔽,反追踪的老练程度。 长安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匪夷所思的符箓阵法宗师?城防部的那群人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大理寺官员在心中将城防部骂了个狗血淋头,同时也在为自己默默哀悼。 领着极高的俸禄,意味着同等的风险,这一次,恐怕真的要栽在那个混蛋宗师手上了。 大理寺官员的沉默不语,尘小九等人的悠闲自在,让神洲书院儒者怒火中烧。 随即,神洲书院儒者收敛神色,扫视一圈,呵呵冷笑。 “看来大理寺是没结果了,那好,我就以我的手段来为神洲书院讨个说法” “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昨天在这烽火楼中的人,都给芮随陪葬吧!”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点明意图,一旁的精壮汉子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儒者。 要知道,当日在这烽火楼中的人员不下数千,要是神洲书院儒者真的试图灭杀全部人手,那绝对会在长安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阁下是在说笑吧?” 精壮汉子扛着神洲书院儒者有意无意散发的威势,硬着头皮苦笑道。 面对精壮汉子的询问,神洲书院儒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瞥了其一眼: “放心,这些人也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芮随不仅仅是我神洲书院弟子,更是自愿镇压天渊,九死一生回归的定北英雄” “他死了,半个长安的人给他陪葬都不够” 神洲书院儒者张狂放肆的话语让精壮汉子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的大理寺能够应对的了,神洲书院弟子,天渊定北英雄,哪一个身份带来的影响处理不好,都是一场难以收场的悲剧。 而静坐一旁的尘小九闻言忍不住笑出声,随后更是狂笑不止,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突如其来的狂笑声引来了所有人的瞩目,墨柒的愕然,楼上烽火楼楼主和众莺莺燕燕的诧异,大理寺官员的疑问,还有神洲书院儒者黑如锅底的脸。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尘小九收敛笑声,慢慢起身,面朝神洲书院儒者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好像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一言定生死,半数长安皆陪葬,别说一个芮随,就是神洲书院那些圣贤,他们能受得起吗?” 见尘小九提及儒家圣贤,言语之间都是对其的轻藐,神洲书院儒者神色一顿,随即刻画真言,聚集九天神雷,散溢而出的闪电光芒四射,瞬间震碎烽火楼中大阵。 “疾” 言出法随,神雷真言轰然向上,笼罩整个烽火楼。 神洲书院儒者竟然不管不顾可能带来的后果,准备彻底灭杀在场所有人。 大理寺精壮汉子随即反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祭出官印,灌注灵气,勾连天地,散发出紫色光芒。 在大唐气运加持之下,区区纵血境的精壮汉子挥出堪比道境一击刀气,斩向天空神雷真言。 大理寺精壮汉子知道,哪怕有大唐气运加持,他也不可能是这儒者的对手,只有破除真言笼罩,才有可能祭出穿云箭,向外界求援。 那堪比道境一击的刀气,刚刚触及神雷真言,就被一缕闪烁的闪电给吞噬吸纳,没能够掀起一丝风浪。 大理寺精壮汉子眼眸一黯,神色惨淡,他想过神洲书院儒者的不一般,但没想到自己竟然连一丝丝涟漪都造不成。 神洲书院儒者站立原地,对于精壮汉子的行动嗤之以鼻。 莫说是一个小小纵血境官员,就算是大理寺人手齐出,也不过是一掌而已。 电光火石之间,眼看神雷真言就要发射出毁天灭地的一击,大理寺众人默默走出,站立在精壮汉子背后。 其中有混不跌的老油条,也有吞咽口水的萌新,也有一眼看去就无比憨厚的老实人。 这些人在面对不可阻挡的力量之时,哪怕心中胆怯,腿在打颤,都毅然决然的选择挺身而出。 每一个人抽刀而立,顺手将腰间悬挂的大理寺身份牌紧紧拴牢,目光落在前面的精壮汉子身上,沉默之间显露无比震撼的力量。 大理寺精壮汉子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支持,无比虔诚的冲着漂浮于空的官印一拜,肃然沉声道: “官不舍命,民不聚心” “一声大人,一世大人,于情于理,当以大人之姿撑起大唐骨气” “诸位同僚,同我一起斩杀这犯我大唐律法之敌”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一声声呼应: “喏” 于是在尘小九还不及阻挡之间,大理寺几人以飞蛾扑火之势冲向了仙风道骨的神洲书院儒者。 楼阁之上一众莺莺燕燕赤红双眼,捂着樱桃小嘴看向那几道义无反顾的身影。 平日里长安百姓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群耀武扬威的官皮子。 大部分百姓有的没的都在背地中偷偷骂过这些带着血气,身携死亡信息的官员。 但是在这一刻,这几个道行低下却热血沸腾的汉子,以七尺之躯撑起了一片天穹。 烽火楼楼主杏眸荡漾起涟漪阵阵,人世无常,是非黑白难分,但总有一些人以凡人之躯维持着人间的温暖。 这时候,面对呼啸而来的大理寺官员,神洲书院儒者一如既往的傲然挺立。 “勇气可嘉,就是脑子不好使” 话音落下,其脚下泛起一个圆形道纹,化为一面屏障阻挡在身前。 任凭大理寺几人左右横拉,劈砍无数,都不能撼动分毫。 而神洲书院儒者就像看待几只瞎扑腾的蝼蚁一般,随手一扬,圆形道纹所化屏障瞬间变化为一道流光。 流光划过大理寺几人身上,噗呲一声,血肉乱溅,刀身断裂。 最前方挡住多数攻势,与流光僵持不下的精壮汉子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依然倔强的祭官印于前,守护着身后的同僚百姓。 而神洲书院老者似乎有点意外,一击未果,又伸手一点,万道流光显现,直奔精壮汉子而去。 一阵咆哮声中,后方血肉模糊,横躺在地的大理寺几人艰难站起,同精壮汉子一起抵御绵延不绝的流光。 鲜血淋漓中相视一笑,生死之际不堕大唐威风,无悔。 而后几人淹没在万道流光之中,触发的波动引动一阵烟雾。 楼阁之上一声声哭泣,一声声怒喊,有不少修为在身,刚烈的女子竟是直接翻越栏杆,冲向烟雾中生死未卜的几人。 待烟雾散去,只见一个阴阳道图轮转漂浮,将昏迷不醒的大理寺官员护佑其下。 尘小九站立阴阳双鱼之前,抬手一指,阴阳二气分散注入几人体内,助力其修复身躯,遏制伤势。 “陆渔,这些人交给你了,别让他们出事” 瑶池圣女莞尔一笑,柔和白光拖起大理寺几人,将其放置一旁,而后双手结印,手势变幻莫测,引动天地变色,汇聚灵气积压成液,笼罩几人。 “放心,没什么大问题” 尘小九点了点头,同墨柒,唐妖,安北萱对视一眼,笑道: “能打的过不?” 唐妖激发阵旗,引动地底精气,瞬间化出一片起伏不定的大阵,将蓄势待发的神雷真言包裹。 “先打了再说” 见唐妖已经动手,墨柒和安北萱也不甘落后,一同踏入阵纹,瓦解神雷真言。 尘小九额头泛起黑线,嘴角一抽,合着这给我留了个大头啊。 神洲书院儒者眼见三人瞬间闯入雷海,瓦解其内法则,忍不住欲出手阻止,却被身前飘然而至的尘小九所阻拦: “新账旧账一起算,上次让胡述捡回一条命,今天你怎么也得留下一点东西” 神洲书院儒者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目光阴冷的盯着尘小九: “好啊,原来是你” “那事情就好办了,芮随无论是如何死的,现在都加到你头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神洲书院,真当书院是泥捏的!” 一声暴喝之下,神洲书院儒者欺身向前,一拳蕴含恐怖法则,轰向尘小九。 尘小九神色如常,拳头泛起黑红气息,重重砸下,与之碰撞。 轰隆一声,尘小九身躯倒飞而出,将烽火楼墙壁撞穿,跌落在外边大道之上。 而神洲书院儒者看着扭曲变形的拳头,呵呵一笑,浩然正气萦绕,瞬间恢复正常。 尘小九步伐踉跄的跨入门槛,一旁静静看着的瑶池圣女轻声细语道: “加油,少年,我看好你呦” 尘小九闻言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瞪了眼神无辜的瑶池圣女一眼,气急败坏的再一次拦截住神洲书院儒者。 “没吃饭?就这点力气!” 尘小九揉捏着双臂,提升气血,调动体内全部灵气,气势逼人的挑衅着神洲书院儒者。 神洲书院儒者停下脚步,终于正色的看了尘小九一眼: “很好,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一会,现在看来,直接送你上路吧” 话音未落,神洲书院儒者身形一晃,一拳轰在尘小九脑门之上,将其直接打入地底。 而尘小九则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勉强举起双臂护住脑袋,硬抗神洲书院儒者的一拳又一拳。 不到一息功夫,尘小九已经扛了神洲书院儒者的数百拳,每一拳都差点让身体崩碎,要不是其强大诡异的气血融合无尽死气,恐怕现在尘小九已经变成了渣。 在百拳过后,趁着神洲书院儒者换气的一刻,尘小九用一条手臂为代价,强行震退儒者,破开地面而出,警惕的看着前方似笑非笑的神洲书院老者。 在众人目光之中,只见尘小九轻描淡写的将一条扭曲变形的手臂拽落,扔到一旁。 将口中血沫吞下,秉持爱护环境人人有责的态度。 还不等另一条手臂重生,尘小九化为一道闪电,冲在神洲书院儒者。 在接下来的时光中,两道身影不断碰撞,不断分开。 面对尘小九锲而不舍的攻击,神洲书院儒者不知是小视尘小九还是什么原因,直接进行肉身对搏,没有涌动法则。 纵使是这样,尘小九依旧不敌,被打压的节节退后,甚至连以伤换伤都难以做到。 可尘小九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知畏惧,在一次次交锋之中,逐渐适应,随时可能反扑。 神洲书院儒者身形一转,将尘小九一击砸退,看着胸口处那一淡淡的拳印,眉头一皱。 胡述所言之中,对尘小九的评价是一个不知疼痛疯子。 可是在他看来,这世上最好对付就是这种疯子,不知进退,莽撞向前,一力震杀即可。 可是当真正对上尘小九之时,他才有些明白了,即使其用不光彩的手段拿下胡述,也自有其道理。 从不屑、轻视到正视、震惊,尘小九在战斗之间表现出的适应性令他惊叹,甚至是惊恐。 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少年,却仿佛从尸山尸海中杀出来的刽子手一般。 抓取每一次交手的破绽,忍耐,诱导,在合适的时机将其放大进行反击,简直就是沉浸丛林的猎手。 而尘小九抹拭嘴角的血迹,看着前方安然无恙的神洲书院儒者,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就是走上禁忌之路的存在吗?果真不一般,单凭肉身就足以碾压道境修士。 要知道,尘小九的肉身可是能够与胡述交手不落下风。 可在神洲书院儒者的手下,一次次落败,甚至没有一点反击之力。 尘小九重组身体,与神洲书院儒者对视一眼之后,蓄势待发,扯开嗓子发声道: “你们三个能不能快点,老子扛不住了” 楼阁之上还等着尘小九大发神威的众女子一阵茫然,连同烽火楼楼主眼中都划过一丝笑意。 瑶池圣女面纱下的脸庞颤动,忍不住笑出声。 尘小九一脸无奈的说道:怎么?打不过还不许叫人了! 神洲书院儒者此刻被气笑了,没有多言,扭转身形冲向尘小九,浑身法则汇聚,不在给尘小九留一丝机会。 尘小九见神洲书院儒者变换气势,携带无尽浩然之气汹涌而来,竖起中指道: “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说你打个道境小辈至于吗!” 神洲书院儒者浩然气封锁四周,阻止尘小九逃窜: “伶牙俐齿,但也没机会说了” 看着虚空破碎,三千世界镇压而来,尘小九淡然的回应: “呵呵” 而后尘小九身边浮现一个个数字道纹,其中有不少样子稀奇古怪,呈现诡异气息。 要是白玉京邋遢道士在这,一定会指着尘小九鼻子斥责。 老子研究半辈子的道纹在你手上就这样被改造的人不人鬼不鬼? 可惜邋遢道士看不到,而尘小九压根不在乎。 邋遢道士传授的数字道纹对于他来说,有些不实用,动不动牵涉道则,以星辰为目标进行跳跃,还不得将他这小身板给抽干。 所以尘小九将数字道纹和轮回印显化的轮回通道想结合,创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道纹。 虽然只能短距离腾挪移动,但好在无视各种阵纹的阻挡,当然除非等级太高。 这种数字道纹到了尘小九手中,就一定会绽放出独特的的光芒。 眼下就是,面对神洲书院儒者的法则镇压,世界封锁,尘小九就在烽火楼这个空间之内不断的逃窜,让其攻击一次次落空。 神洲书院儒者看着上蹿下跳像个猴子的尘小九,眉心处显现一只冰冷无神的眼眸。 只是单单瞅一眼,就仿佛全身上下被看穿,没有一丝秘密可言。 等到尘小九再一次借助数字道纹穿梭空间以后,神洲书院老者神色凛然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 “天道昭昭,浩然徐来” 言出法随,眉心间眼眸绽放出一道耀眼光芒,随即化作一张大网,笼罩空间。 在虚空中穿梭的尘小九冥冥之中感觉到一股浩大的气势向他涌来。 随即入目可见,无数道则交错而成的一张大网无视空间,向他笼罩而来。 尘小九眸光闪烁,身边数字道纹化作一条鱼儿,意图挣脱大网。 但是面对大网,数字道纹仅仅是抵挡了一瞬,就被瓦解。 尘小九心中一颤,这是数字道纹第一次失去作用。 但是他明白,这不是说数字道纹天生被这道则大网压制,而是由于自己本身的道行不够,不能挖掘出数字道纹更深处的威能。 事已至此,尘小九无奈叹息,被迫从虚空中走出,直面神洲书院儒者。 神洲书院儒者看着渐渐显化的尘小九,冷哼一声: “有点手段,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尘小九闻言抠了抠耳朵,瞅了神洲书院儒者一眼: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是那些反派最常见的” “能不能换点花样,好歹也是个大范,不要动不动就立g,会打脸的” 尘小九的嘀嘀咕咕没有被神洲书院儒者听在耳中,一个蝼蚁能够翻天,那只能说明巨龙不过是披着龙皮的虫子。 而他作为神洲书院首屈一指的供奉,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是只虫。 * 在神洲书院儒者的攻势之下,一颗颗法相星辰轮转,一座神秘兮兮的高塔耸立宇宙中心,好像不存在于任何一片天地,不坠轮回,不入六道。 神洲书院儒者郑重其事的诵读,到了他这种修为,还要如此虔诚的出言,可见其接下来的神通如何恐怖。 尘小九表面平淡,但其身心紧绷,他直觉感受到一股震慑天地的力量即将降临。 生死之间磨炼出的直觉,他自然相信,可是身后是一群无辜的人,这事又是由他而起,也必须由他而终,所以,他不能退,也不愿退。 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怖,尘小九暗中催动轮回印,想要借助其一丝力量来对抗生死危机。 可尘小九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动用轮回印的力量,因为神洲书院儒者这种活了不知多久的老东西,对于这种传说的神器一定有所耳闻。 如果被察觉出来,在牵引出归山海星域中一系列事情,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在尘小九准备之时,神洲书院儒者已经催动法则,动用禁忌手段,勾勒出万千星辰围绕塔身的一部分。 满头大汗,浑身颤抖的向前一推,一道恐怖的气息绽放,一层塔身轰向尘小九。 而就在神洲书院儒者催动塔身之时,大唐城墙之上一道盘坐的身影陡然睁眼,看向烽火楼所在的方位: “谁在动用禁忌之物?” 自言自语同时化为一道暗影穿梭空间,向恐怖气息中心赶赴。 * 在长安中心,皇宫大殿之中,正在批改奏折的唐皇抬头,随即起身,出现在大殿顶端,瞭望远处: “神洲书院是真的想提前开战吗?” 一百一十章 曲起鲸落万物生 夏蝉翻越冬雪,春柳告别秋果,逆乱四季之中,寻不到你的身影。 烽火楼中神明之塔天降,浩然之气荡别云海,扰乱时空,摄魂切神,欲要让尘小九万劫不复。 浩然塔身从无尽古史渐渐显化,纵使神洲书院儒者只能勉强维持一层的状态,也绽放出毁天灭地的气势。 面对无可匹敌的力量,尘小九抬头遮眼,瞭望着虚空乱流中镇压一切的塔身,神色自若。 不远处,墨柒三人已经彻底瓦解神雷真言,瞬间挪转身形,出现在尘小九身侧。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墨柒将玄武甲祭出,四人合力,一只青色玄武陡然出现在烽火楼上空,冲天咆哮。 浩然塔身逼近玄武甲,其萦绕的大道法则在玄武甲表面留下一道道痕迹,让勉强支撑的四人齐齐吐血,面色苍白。 对比之下,神洲书院儒者的状态就要好太多了,撑开禁忌领域,勾连天地灵力,其身影与天地相融,几乎处于灵力不可枯竭的情形。 玄武甲与浩然塔一次次碰撞,浮空的玄武虚影已经开始崩溃,并非玄武甲不够坚硬,而是尘小九四人联合起来,都不能支撑起对抗浩然塔一层塔身所需要的力量。 眼见尘小九、墨柒等就要落败,一旁静观其变的瑶池圣女神色凝重,刚踏出一步,准备动手。 突然间,一声声缥缈的曲律响彻烽火楼中,琴音时而低沉,时而高昂,徒然上升又随即下落,撬动无数人心神动荡。 在连绵不绝的琴音之中,仿佛眼前出现了一片灵气潮汐,翻涌天地而来,席卷天下。 一只纤纤玉手陡然一停,玉指轻轻跳动琴弦,声音从微弱至浩荡,天地变色,潮汐不断的翻涌冲击着前方浩然正气。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场面陡然一转,曲律不负温和,如同战场厮杀,烽火狼烟四起,尸骨残骸堆积绵延万里,刀光剑影震碎日月星辰,声浪一重高过一重。 烽火楼中笼罩的浩然正气瞬间被清撤一空,虚空中与天地相融的神洲书院儒者闷哼一声,手下动作一停,持续攻击的塔身陡然停滞。 尘小九四人抓住一丝机会,气血翻涌,手段尽出,将浩然塔一层塔身渐渐镇压。 神洲书院儒者从声浪中微微抬头,眉心眼眸再次睁开,一股神光射出,散溢无尽法则,化为一柄长剑击向抚琴者——烽火楼楼主。 同时双手结印,向下重重一压,刚被禁锢的塔身瞬间焕发新的力量,散溢四方,将本就若隐若现的青色玄武虚影震碎,尘小九四人倒飞而出,撞入墙壁,压塌桌椅,惊起一片烟尘。 而在楼阁之上,突如其来的长剑越过空间,陡然降临烽火楼楼主头顶,轻轻一划。 一缕青丝随着恐怖剑光掉落,古色古香的琴身霹雳吧啦一声声断裂声响起,由烽火楼楼主气血灵气孕养了十多年的琴弦崩裂,坚不可摧的琴身之上被神光剑身划出一道深痕。 楼下,神洲书院儒者将塔身法相消散,一口浊气吐出。 目光平淡的扫视着狼藉的地面,和勉强站立,摇摇欲坠的尘小九等人。 目光扫视一圈以后,神洲书院儒者饶有兴趣的看着浑身弥漫朱雀神火,压制浩然正气禁锢之力的墨柒: “交出玄武甲,我可以饶你一命” 听着神洲书院儒者义正言辞的声音,墨柒忍住呕吐的感觉,讥讽回应道: “怪不得儒家出不了圣贤,原来是你这样道貌岸然的家伙多了,将至圣先师的传承都给玷污了” 神洲书院儒者不以为然,一群娃娃懂什么,谁不是带着一张面具活在这人间,道貌岸然你说了不算,成王败寇,历史从来由胜者书写。 要不是眼馋那件传闻中的玄武甲,他何必和这些必死的小辈多说一句话。 纵使看出了这几人神通道法都非同寻常,身份来历应是大有来头,神洲书院儒者依旧不在乎。 死去的天骄那不叫天骄,纵使几人是顶尖宗门的弟子,他神洲书院又有何惧。 眼见墨柒不配合,神洲书院儒者不在多言,一掌探出,隔空将墨柒脖子掐住,举起,哪怕是朱雀神火都不能撼动其神通分毫。 “既然你不识趣,那我只能先送你上西天,在找那件玄武甲了” 墨柒脖颈被无形大手紧捏,眼见下一刻就要身首分离,一只苍白的手掌越过虚空,化掌为刀,瞬间将神洲书院儒者的神通切断,转身抱住掉落的墨柒。 而神洲书院儒者神通被破以后,眸光一冷,手上从上而下,汇聚无尽神雷,一枚又一枚真言闪烁虚空,以雷霆之速轰向尘小九。 瑶池圣女素洁衣袖飞舞,横空一拦,却被突然从虚空跨出的神洲书院儒者拽住,两两僵持,衣袖随之破碎,如同漫天花瓣飞舞。 神洲书院儒者微笑道: “这群小辈中你的道行修为最高,甚至高出了我的预料,但还是远远不够” “这种看着别人死去而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话音落下,其身后一阵阵轰隆巨响,无尽无休的雷霆将尘小九和墨柒笼罩,虚空破碎,被汹涌澎湃的神雷真言炸开一个黑洞,烽火楼在雷霆海洋中彻底崩解。 这一次的真言无人阻拦,无人瓦解,自成一片天地,如同掌握生死的神明,敕令凡俗生死,不可阻挡。 烽火楼楼主将琴身一转,隔绝散溢的丝丝缕缕闪电雷霆,背后众女子虽然惊慌失措,但在不少道行在身同伴帮助之下,平稳的落在地上,看着化为一片废墟的烽火楼,泪珠一滴滴砸入尘埃,满心悲伤。 而在天穹之上,瑶池圣女低头看向下方神雷真言,真言芥子空间中尘小九、墨柒两人生死未卜,彻彻底底的激怒了瑶池圣女。。 本以为身在大唐,神洲书院儒者会有所顾忌,却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如此的疯狂,不惜一切动用禁忌神物,连同玄武甲都没能护佑成功。 墨柒朱雀神火之下那虚弱的神态,唐妖晕死废墟之内,安北萱剑意低沉,连同站立都做不到,这一幕幕浮现在瑶池圣女眼前,让她浑身颤抖,心如刀割。 继莫遇身死以后,瑶池圣女在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孤独无依的表情。 哪怕是在护佑她长大的醉玲珑面前,她也闭口不提内心的悲伤。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只能自己去承担,去努力,别人不会懂。 可是身边有这么一群人愿意无条件的去相信她,去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她身边,共赴生死,让她枯寂的心境再一次春暖花开。 如今有人意图将这份温暖抹杀,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 这一刻,瑶池圣女不愿意忍辱负重,不愿意沉默不语,如果复活了莫遇,身边却失去了一个个嬉笑打闹的傻子,她不愿意,莫遇也不会愿意。 瑶池圣女随即抬头看着前方仿佛事不关己的神洲书院儒者,嫣然一笑,面纱随着微风吹动,一瞬间显露其倾国倾城的容颜: “你是不是觉得能够显化浩然塔,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神洲书院儒者闻言一愣,不解的看向虚空中缓步走来的瑶池圣女,弄不清其在卖什么关子。 虽然瑶池圣女已经趋近于于道境圆满,但也没有踏入禁忌领域,走上禁忌之路途,纵使其有逆天手段,又能够施展几分? 在神洲书院儒者不屑一顾的神色之中,瑶池圣女抬手凝聚力量,衣衫飞舞,整个人仿佛下一刻就要登仙而去。 在冗杂繁锁的手势之中,一道道灵力萦绕身侧,在其背后构筑着一个不知名的形状。 远处天穹,静静观察瑶池圣女举动的神洲书院儒者疑惑不解,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尤其是大唐那些烦人的家伙纠缠,他决定斩草除根。 其掌心浩然正气化为一柄长弓,禁忌法则汇聚为箭,直指瑶池圣女,拖曳出一道残影掠过天穹,刺向瑶池圣女。 极速破开的虚空发出诡异的声音,势大力沉的箭身携带恐怖法则气息,即将刺入瑶池圣女 眉心之处。 而远处神洲书院儒者将浩然长弓默默放下,最后一个阻碍也即将消亡,这回,算是对大唐之前逆乱儒家秩序,挑战神洲书院地位的一点回应吧。 可还不等其转身,瑶池圣女所在方向传出一阵涟漪,空间异动,原本即将泯灭瑶池圣女的道则箭矢停滞在眉心,不得寸进。 瑶池圣女微微抬头,看着眉心处的箭,轻轻举手一握,内蕴滔天法则的箭就这样被瑶池圣女轻而易举的抓在手中,没有丝毫反应。 接下来,在远处神洲书院儒者诧异的眼神之中,瑶池圣女轻声细语道: “你说我的力量远远不能撼动你的存在,所以现在,我让你见识一下能够撼动你的力量” 话音刚落,瑶池圣女背后显化而出一道不可查探的身影。 其一步从未知时间长河踏出此方空间之时,只觉得整个长安为之一震,在皇宫地底,镇压大唐气运的一座鼎发出阵阵声响,既像是警告又像是虔诚的呼应。 向烽火楼赶赴的几道身影同时一僵,看着前方天地之下那道身影,只觉得眼眸刺痛,神魂差点溃散。 “不可窥探,不可推衍,这他妈到底是谁?” 原本城墙之上的身影不顾眼眸淌血,在原地急的骂骂咧咧。 而刚派出大唐供奉的唐皇,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一道让大道颤抖的气息给惊起,眸光闪过不可置信,亲身赶赴气息爆发的方向。 * 而在烽火楼废墟之上,神洲书院儒者惊恐的看向瑶池圣女背后的模糊身影,忐忑不安的呢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 “你一个小辈怎么能够支撑起这么强大的力量!” 瑶池圣女没有在意神洲书院儒者的反应,转身冲着模糊的身影虔诚一拜: “瑶池当代圣女,陆渔,敕令天道法则,显化祖师一缕气息,先祖勿怪” 轻灵的声音响彻云霄,传遍长安,让无数人震惊。 神洲书院儒者抬起手指指着瑶池圣女,难以接受的说道: “你是瑶池圣女?不可能,我没有在你身上发现瑶池功法气息” 随后眼见瑶池圣女转身,又转变语气,威严中带有一丝婉转: “念你是瑶池圣女,饶你一命,还不退去!” 面对“大发慈悲”的神洲书院儒者,瑶池圣女不为所动,浑身颤抖,双手艰难抬起,周身窍穴汇聚灵力,积压一点。 识海之中,一枚独特的道种绽放出一缕缕金色的光芒,照耀无边无际的灵海,大日初升,大道异象呈现。 在其身后,麻烦模糊的背影随着瑶池圣女的动作,缓缓抬手,向前一指,一片仙意勃然,巍峨连绵的山脉出现在瑶池圣女大道异象之中。 大日升空,山峦指天,仿佛仙界降临,震慑天地法则。 若是有天域昆仑弟子在这,说不定能看出眼前这片神秘山脉就是藏书阁中记载传说中昆仑主脉。 在模糊身影指落无尽山脉之后,瑶池圣女身形一晃,半跪于地,膝盖破碎,血流不止,染红了素洁衣裙。 瑶池圣女紧咬银牙,神魂之力同灵气俱出,想要撑起身上这仿佛青天压下的异象。 在身躯裂开,七窍流血的状态之下,瑶池圣女不管不顾自己有可能随时被异象抽干,倔强的抬起头颅,拖起异象,心中怒喊: “给我起,给我起” 在瑶池圣女强大的意志之下,大日随着神秘山脉起伏,随后随着瑶池圣女汇聚全身气血,全力一掷之下,镇压向前方慌了神的神洲书院儒者 神洲书院儒者看着压塌万道,破碎虚空而来的浩大异象,想要以禁忌领域逃避,却发现在异象笼罩之下,万法俱失,不论是灵力还是法则都被压制,甚至身躯都无法调动。 大日照耀天地,无尽火光蔓延向神洲书院儒者,而神秘的昆仑主脉虚影没有任何的异动,只是单单缓缓下坠,就隔绝天道,万法不侵。 下方被禁锢的神洲书院儒者心中咆哮: “动啊,动啊” 终于,在死亡阴影之下,神洲书院儒者自毁半数身躯,换来一丝动手的机会。 以精血勾勒真言,全身灵气,道行下跌,用千年命数勉强再一次显化出浩然塔。 在其命数支撑之下,三层塔身破空而起,顶住下坠的异象。 昆仑主脉自主催动,在于浩然塔碰撞的一刻,散溢无尽仙光,一副又一副缥缈恐怖的画面盘旋在山脉之上。 有泣血,葬于土地,有恐怖生灵开天,同另一片天地的存在大战,打碎无数星辰。 似乎是昆仑主脉的动静惊醒了沉寂的浩然塔,不用神洲书院儒者显化,其余塔身瞬间齐聚,同样幻化出无数异象。 有一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行走荒芜天地,以自身道行融汇天地,构筑完善天地秩序。 有圣贤讲法,启迪万灵灵智,有儒者一言碎山海,为人族前行点亮不灭篝火。 塔身齐整,原本还有些力不从心的浩然塔瞬间同昆仑主脉虚影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神洲书院儒者看着浩然塔虚影的自主变化,顿时一喜,心中不禁有些庆幸。 但随后又以狠毒的眼神看向远处摇摇欲坠的瑶池圣女,这个小辈让他损耗千年命数,精血亏虚,有可能终身止步禁忌之路,这让其对瑶池圣女恨不得生扒其皮。 瑶池圣女没有感觉到神洲书院儒者的眼神,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是在糟糕不过了。 为了显化祖师一缕气息,不仅仅抽干其全身灵气,还让其心神损耗多半,要不是强行咬牙支撑,恐怕现在已经陷入昏迷了。 就在天穹之上,昆仑主脉与浩然塔僵持不下之时,瑶池圣女身后快要消散的模糊身影陡然一转。 瞬间出现在在昆仑主脉之上,微微抬脚一跺,平衡立马被打破。 浩然塔在模糊身影一脚之下,显现不敌之势,但是因为模糊身影侮辱性的动作,塔身神光大震,撕裂空间,隐隐约约有一道意志好像要跨越无尽时空,出现在此地。 而就在这时,昆仑之上的身影因为浩然塔的变化,虚无空洞的眸光之中好像多了一分灵动。 随即一道若有若无,不分男女的缥缈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天庭崩,瑶池落,人间大势起” 话音未落,模糊身影径直出现在浩然塔虚影之上,低头似乎是在打量着其形状。 浩然塔虚影被模糊身影禁锢在脚下,冥冥之中的意志不允许其这么被踩到脚下,一道道神光散溢,哪怕是塔身炸裂,也要脱离禁锢。 浩然塔随即崩解重组,出现在远处,流转神光,要接引某位存在降临。 模糊身影有感,看向重组的浩然塔,又看向空间裂缝,探手抓住浩然塔,一缕不可言的意志扫视其内,随后将不断挣扎的浩然塔放开,看向天穹,缥缈声音再次响起: “人间大道,不该如此之窄” “以自由换取自由,众生成就圣贤,辜负天帝…” 话音未完,天穹雷音阵阵,阻止模糊身影继续开口。 天道秩序化作神光锁链,欲击溃模糊身影。 这个时候,大唐唐皇,城墙之上的守护者,供奉,数十道身影赶赴到烽火楼。 看着满目疮痍,崩裂成渣的烽火楼,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远处神洲书院儒者。 还不等众人询问,天穹之上的动静惊动了在场所有人。 天道锁链束缚模糊身影,却在下一刻泯灭,没能造成一点影响。 接下来,天道意志仿佛是感觉到了被挑衅,无数道身影由秩序显化,攻向模糊身影。 下方观察的唐皇,感受到秩序所化身影,心中冒出一股冷气。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被其中一道身影盯上,恐怕撑不过两息,而后果就是身消魂灭。 而在天穹之上,模糊身影背对秩序所化身影,没有丝毫动静。 就在天道秩序所化身影击穿模糊身影时候,天道一震,所有秩序瞬间消失,秩序身影一滞 随后如同灰尘一般消散。 模糊身影此时微微抬头,虚空好像响起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讥笑声,似乎是在嘲讽天道又像是在嘲讽自身。 而后,模糊身影勾手,异象中的昆仑主脉镇压天地,将浩然塔虚影拍入空间裂缝,紧随而入,下一息,一道咆哮声响起,空间被泯灭。 有存在想要跨越时空显现,却被昆仑所阻,失去了最后的时机。 天地归于平静,所有异象消失,神洲书院儒者依旧幸存,而模糊身影静静的看了瑶池圣女一眼,哀叹一声,随之消逝。 * 几息之后,长安被惊动的十几道身影将场面控制,唐皇皱眉看着前方神洲书院儒者,又瞥了一眼瑶池圣女等人,开口道: “神洲书院是要开战吗?” 失去了最大的威胁,神洲书院儒者整理了下衣衫,淡然一笑: “我只是在处理一些弑杀我书院弟子的凶手罢了,对大唐可没有什么意见,难不成唐皇还要阻止我替弟子复仇?” 唐皇指着瑶池圣女说道,难不成她也是灭杀 你书院弟子之人? 神洲书院儒者面色一僵,但还是平静回复: “瑶池圣女欲助凶手,可算帮凶” 不等唐皇开口,一旁虚弱无力的瑶池圣女呸的一声: “不用算帮凶,我现在就杀了你” 随即瑶池圣女强行调用神魂,欲再次使用禁忌手段。 唐皇和周边众人急忙劝阻道: “不可” 要是瑶池圣女在长安一但出了什么问题,那绝对是一场难以避免的灾难。 而远处的神洲书院儒者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想到瑶池圣女杀他的决心这么强,竟是丝毫不在意自身的伤势。 瑶池圣女没有搭理众人的劝阻,一心只想将神洲书院儒者震杀在这里。 就在瑶池圣女即将动手一刻,一只手从后方将瑶池圣女拉开,禁锢在原地,破空而去。 一百一十一章 一酒一人一洒脱 赤橙红绿青蓝紫,缤纷多彩,唯独黑白颠倒,无人应一声对或错。 过去的归过去,将来的归将来,唯独尘小九不进不退,徘徊在曾经沧海。 十年岁月,八万七千六百个小时,有些事随着尘埃飘荡,早已埋葬在记忆深处,不知何时才会记起。 尘小九也这么想过,没有什么东西是岁月不能抹平的,生离死别,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一切顺其自然,就这样过去吧。 可是在孤寂的夜晚,阴暗的角落,或者是烈日炎炎街头,人海熙攘的广场,尘小九脑海中时不时会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声,显现出恐惧到麻木的眼神。 一个又一个稚嫩的脸庞,一声又一声的哀求哭诉,尘小九以为自己忘了,最后发现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逃避过,遗忘过,一次次试图去埋葬那段记忆,可命运好像一直在和他开着玩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曾经的一切。 所以每逢佳节,噼里啪啦的爆竹烟花声中,尘小九会独自一人走向那片一望无际的石碑。 他也不知道哪一块石碑下埋葬着曾经的父母,他也不知道迷雾笼罩的土地之下到底掩埋着多少不甘的尸骨。 他只是默默的将一坛又一坛酒,一朵又一朵花,摆放在荒芜的土地之上。 当尘小九第一次来到这里之时,倚靠随意一块石碑,将酒洒落血红的土壤,不停的嘀嘀咕咕,不停的自言自语。 语气之中夹杂着绝望,显露着无奈,甚至是在恳求这些已经逝去的英魂,让他忘却那些不该让他承担的东西。 成千上万的亡魂,无边无比的血海,尘小九想过,也许自己殒身在天渊深处才是对的吧。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无时无刻的忍受自责,不用去迷惘,去试图改变。 这样一来,就不用面对征仙城中那些异样复杂的眼神,不用提醒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用希冀希望却身处黑暗。 可人间没有如果,过去没法改变,未来他不想负责。 于是在一天又一天中,一月又一月里,尘小九渐渐麻木,渐渐的也不在想起那些过去,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在这十年之中,尘小九其实是有些羡慕吴蓝和莫遇的。 他拼了命的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而已。 吴蓝和莫遇不一样,他们两或早或晚的找到了目标,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前程有万般艰险,一心赤诚自可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而他虽然看起来潇洒,该笑的什么时候笑,一杯酒,一盏茶,妥妥的老干部生活。 可是对于他来说,自身一直拿不起放不下,表面上的永远是张虚假的面具,内心深处的记忆始终没有放下。 所以莫遇身死一刻,就好像一个导火索,点燃了尘小九心中积累了十年的迷惘。 给与沈凰全身的家当,包括了十年中总结整理的符箓阵法理念,既是对于过往的一个告别,又是和沈凰划分界限的行为,互不相欠,才是最好的结局。 出征仙城,踏清风,过妖域,闯极乐之都,见识一片又一片多姿多彩的土地。 尘小九秉承着过往十年中的原则去接人待物,去融入世俗。 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一如既往的倔强。 可是当墨柒出现之时,以极其快速的方式将尘小九的心灵屏障节节击碎。 初见墨柒,婉约江南,港口处的软糯可欺。 再遇墨柒,孤独无依,半月山上的骄傲孤寂。 携手墨柒,鬼灵精怪,极乐之都的放纵欢乐,神网世界中的坚强不屈。 对于墨柒的印象,尘小九觉得每时每刻都在改变。 好欺负,好可怜,好麻烦,好过分。 这个女孩将他的天地扰乱,蛮不讲理的闯入他的内心世界。 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尘小九,义无反顾的踏入泥沼之中。 尘小九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可是对于墨柒,他一次次的破例。 从替莫遇报仇,再到复活莫遇,本来与墨柒 毫不相关的一切事情,最后每一刻每一秒都有墨柒的身影。 也许连尘小九都没发现,或者是死不承认,尘小九对于墨柒的态度不是忍让,而是无声的宠溺。 一时的心软过后,就是随时随地的心软。 墨柒的身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尘小九。 本来就是风华少年,又何尝不能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尘小九喜欢墨柒,许多人都能看的出来,唯独自己不敢去尝试,所以瑶池圣女才会哀嚎道:这个榆木疙瘩迟早会后悔。 其实尘小九那么心灵通透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 只是因为繁花开盛夏,绚丽多姿,而他沐浴风雪,不愿意去破坏丁点的美好。 心动,喜欢,愈发卑微。 如果就这样走下去,尘小九或许会甘愿当满天繁星,微弱的照亮彼岸的花。 * 烽火楼前,瑶池圣女被一缕诡异气息笼罩身躯,不得动弹。 焦急又安心的眼神望向刺破天穹的那道身影,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尘小九,小心” 冲出的身影似乎是听到了背后的嘱咐,瞬间转头,微微一笑很真诚。 放心好了,我不会去送死,因为肩头上沉甸甸的责任不允许。 只是有人动了他的花,总得找个说法。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只见原本准备出手的瑶池圣女与一道身影移形换位。 万人仰望之下,又一场争斗即将爆发。 神洲书院儒者眸光流转,看着冲至身前的尘小九,不犹得松了一口气,不是瑶池圣女就好,要是其再来一次大招,他可没有多余的生命去显化浩然塔。 随即神洲书院儒者目光冰冷的扫视着鲜血淋漓的尘小九,无情的说道: “你还真是皮厚,那么多神雷真言都没劈死你,真是个奇迹” 尘小九闻言动了动嘴,想要说着什么最后却没能说出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人影,如同看着必死的猎物。 或许是尘小九目光中的杀意太过明显,神洲书院儒者呵呵冷笑: “想杀我吗?” “那就过来试试。” 语气中的无情讥讽散溢四周,尘小九微微抬头。 此时远处的唐皇开口斥责: “都给我住手” 神洲书院儒者无奈的摊了摊手,示意其看前方的少年,有人主动挑事,他总不能让人欺负吧。 唐皇看着神洲书院儒者的动作眉头一皱,身影陡然一转,出现在尘小九身前,定了定,说道: “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尘小九头也不抬,回复道: “不用什么交代,神洲书院说我杀了人,那我就是杀了人” “我说他得付出代价,他也得付出代价” “不是吗?” 尘小九的平静话语响彻在夜空之上,围观众人纷纷一愣,唐皇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话头。 而一旁的神洲书院儒者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着唐皇指向尘小九: “听到没,他自己承认杀人了” “这下大唐也没有理由拦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话音落下,唐皇面色顿时变得难看,想了想,压住脾气说道: “你说他杀了人,那他杀了谁?证据何在?” 神洲书院儒者争锋相对,冷声回复: “我神洲书院弟子,芮随,定北英雄,平白无故死在了这烽火楼中” “至于证据,芮随身死一刻,他就距其不到三丈距离,何况现在他还自己承认了” “难不成你大唐要包庇这样一个弑杀定北英雄的罪犯吗?如果传出去,天域各地都不会放过他的” 面对神洲书院儒者的质问,唐皇转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尘小九,又看了一眼成为废墟的烽火楼,有些左右为难。 在这个关键时刻,如果所谓的定北“英雄”被冤死在这长安,事情一但发酵,天域舆论之下,难免会影响大唐对于神洲书院既定计划。 所以纵使唐皇知道所谓定北英雄的内幕,知道神洲书院儒者是在拿着天域舆论威胁他,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可以强行保下尘小九,但是保不住他一生,他可以洗刷尘小九的罪名,但是仅限于中神洲。 如果神洲书院给尘小九定罪,说其意图破坏天域安定,会有无数“愤青”“仁人志士”赶赴长安,清除这所谓的“凶手”。 看着沉默不言的唐皇,神洲书院儒者得意的笑了。 这步棋走对了,不过是死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却在无形之中将了大唐一军。 就算尘小九不是真的凶手,神洲书院说他是他就必须是。 就算芮随没有死在烽火楼中,他也会死在长安任意一个角落之中,这就是芮随前来长安的作用,也是神洲书院对大唐之前行为的一次反击。 纵使不能对大唐造成实质性伤害,也要恶心一下唐皇。 所以神洲书院儒者才会肆无忌惮的对大理寺官员出手,震杀烽火楼诸多存在,因为这些本就是用来激化问题的手段。 你大唐可以借助儒家各书院舆论威压神洲书院,我神洲书院自然可以挑动天域大势,给你长安冠上一顶危害天域的帽子。 * 在僵持不下之时,神洲书院儒者上前两步,怒声呵斥道: “今有霍乱贼子,谋杀曾经拼死守护天域的英雄” 天渊一战,天域各洲户户缟素才换来的安宁,不过短短十多年,就有人意图再次挑起灾难,天理不容,当诛” 其慷慨激昂,激荡人心的声音响彻长安,惊醒了长安百姓。 听到天渊两字之时,所有人心中生出一股恐惧。 他们没有忘记,在十年前有一次行动,所去之人十去九不归。 在那一场灾难中,有人失去了子女,有人失去了丈夫,有人父母双亡,有人妻离子散,大唐派出的军队,回来之人更是寥寥无几。 天域战败消息传来的那一天,长安一片哭声,陷入了悲伤之中。 而今有人意图挑起灾难,让这些饱受悲伤的百姓无法容忍。 一个个身影从家中跑出,汇聚到街道,齐声呼喊,震杀凶手,还天域一片安宁,为定北英雄报仇。 阵阵声浪传遍长安,游行百姓冲击衙门,点燃篝火,欲让唐皇下令。 唐皇神念扫过长安各处,听着此起彼伏的呐喊,看着火光冲天的土地,沉声道: “神洲书院真是好手段” 神洲书院儒者闻言坦然处之,接受唐皇的夸奖,还反过来回应道: “为黎民百姓,为大唐,为天下,请唐皇震杀凶手” 在神洲书院儒者有意引领下,长安各地的呐喊齐齐成为了同一句话: “为黎明百姓,为大唐,为天下,请唐皇震杀凶手” 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神洲书院儒者唏嘘不已,指着这无比浩大的场面,挑衅的说道: “唐皇,百姓的声音你听到了吧” “为君者,当顺百姓,为帝者,当应百姓,百姓有求,你能不答应吗?” 唐皇的面色已经黑成锅底了,要不是顾忌太多,他直接就将眼前神洲书院儒者头都给拧下来。 真当他没脾气,挑动长安百姓来压他,换作当年,早就爆发了。 可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怎么最大程度的护佑住尘小九,让其不受牵连。 来不及多想,有游行人群已经将此处团团包围,指着尘小九厉声呵斥。 “人渣,去死吧!” “年纪轻轻不学好,你爹妈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玩意” “他是魔鬼,杀了他,杀了他” …… 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冲着尘小九而去,尘小九呆滞在原地,沉默不语,就像是被吓傻了。 群情激荡之下,一些百姓甚至随手捡起一块块石头,一根根木头,朝天穹之上扔去。 有修为道行的百姓甚至激荡灵力,化为箭矢刺向尘小九。 尘小九没有用灵力阻挡,任凭其侵泄到自己身上。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打杀。 尘小九抬起头不屑的扫视着周围百姓,目光所至,一群之前还呼天喊地的人手瞬间低下头,深怕被尘小九惦记。 盲目从众,跟随大流,要么说愚民呢。 之前躲避尘小九目光的人手,似乎是因为羞愧,声音愈发洪亮,将胆怯付诸声浪之中,掩饰自身的失态。 看着事情逐渐失态,接二连三赶赴而来的大唐官员也有些不知所措。 人实在是太多了,强行镇压只能是适得其反,让某些人如意。 可如果不阻拦,周围的百姓已经快要突破封锁,汹涌向前了。 一旁瑶池圣女看着尘小九被万人声讨,辱骂击打。 强忍着神魂剧痛,撑开双臂挡在尘小九身前,她无法对这些百姓出手,但也不会任由这些人辱骂尘小九。 背对尘小九,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以瑶池之名护佑尘小九,胆敢辱骂击者,为我瑶池之敌” 话音落下,瑶池圣女勉强维持身形,绽放出独属于瑶池的功法神通,震慑天地。 之前还怒喝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抬头看着护佑尘小九的瑶池圣女,一脸的不可置信。 “瑶池圣女,真的假的?” “对啊,瑶池圣女怎么会护佑杀人凶手?” “可那西皇塔身的确是瑶池标志,如果不是瑶池弟子,谁能够模仿!” … 人群中传出一阵议论声,手上的行动都停了下来。 不是众人畏惧瑶池,而是瑶池一直是天域最为公正的代表。 如今瑶池圣女亲自现身护佑尘小九,不犹得让人怀疑事情的真假。 眼看百姓理智有所改变,大唐官员为之一振,激动的看着天穹之上的瑶池圣女。 心中不由自主的感慨道: “不愧是瑶池,光凭名字就能震慑天地” 就在这时,人群深处突然传出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质问瑶池圣女: “芮随昨日死于烽火楼中,众人皆知” “眼前这人如若不是凶手,那神洲书院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至圣先师创下的传承难道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吗?” “说不定你这瑶池圣女也是假冒的,大家不要相信她” 话音未落,一杆黄金长枪携带滔天光芒,蕴含圣道法则,刺向天穹之上。 “大胆” 唐皇最先反应过来,诸天龙气起伏,禁锢虚空,欲拦截黄金长枪,但其上圣道法则汇聚,不受龙气影响,继续向前。 大唐其他官员因为阻拦百姓的过激行为,距离过远,皆来不及出手。 眼看黄金长枪就要穿透瑶池圣女身躯,瑶池圣女没有躲避,勉强支撑起一个灵气护盾,却瞬间破碎。 紧要关头,被瑶池圣女护至身后的尘小九猛的一推,将瑶池圣女推至一旁。 黄金长枪蕴含七彩光芒,圣道法则汇聚一点,刺入尘小九胸脯,无可匹敌的力量带着尘小九倒飞而出。 瑶池圣女浑身颤抖,想要抬起脚步去追尘小九,却差点从虚空坠落,唐皇见状一道龙气包裹其身,支撑起站立虚空。 在神洲书院儒者的微笑中,在瑶池圣女的绝望中,在众百姓的欢呼声中,一道身插黄金长枪的身影从崩塌的房屋中站立,看着远处的欢声笑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随后,现场一片寂静,之前还庆祝的百姓瞬间闭嘴。 尘小九鲜血顺着身躯流至地面,拉出一条绵延不断的血路。 一个身影步履维艰的走向烽火楼废墟,沿途百姓惊恐的看着面带微笑的尘小九,呢喃道: “他是魔,他是魔,他是杀不死的魔” 在百姓的后退脚步声中,尘小九一步步来到了烽火楼楼主面前。 看着其身后由众女子保护的墨柒三人,冲着烽火楼楼主俯身一拜。 而后在烽火楼楼主复杂的目光里,冲天而起。 尘小九给瑶池圣女比划了个心形,让其放心,瑶池圣女看着这个时候都不忘安慰她的尘小九,哭中带笑,鼻涕泡都出来了。 而后尘小九静静的看着下方的百姓,一寸一寸的将贯穿身躯的黄金长枪抽出,血肉随着抽动晃悠,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而尘小九就像感觉不到痛苦一样,慢悠悠的将黄金长枪抽出,食指微曲,在其枪神之上弹了弹: “好枪” 黄金长枪不断挣扎,试图摆脱尘小九的控制,但在尘小九手心,一缕众人无法察觉的轮回法则在镇压着圣道法则,让其无法逃离。 之后尘小九舞了个枪花,冲虚空一划,一道黄金光芒越向百姓,扎入人群。 伴随着一声咆哮,众人退散,一道身影从虚空掉落,周身阵纹溃散,正是试图召唤长枪归来的法阵。 还不等百姓呵斥,尘小九枪指万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来” 一个字传荡虚空,竟无一人应答。 无用的声讨在屠刀面前,还是选择了低头。 这时候,老神自在的神洲书院儒者站不住了,厉声质问唐皇: “威压百姓,肆意杀伐,这样的人大唐官员难道不管吗?” 在神洲书院儒者的诱导下,原本熄声的百姓又有了复苏的意向。 一个个百姓鼓起勇气,跪地俯拜,让唐皇镇杀天魔。 尘小九手持长枪,转身看向唐皇,而后指着神洲书院儒者: “儒家,真是令人失望” 神洲书院儒者不为所动,区区一个尘小九,不值得他付出太多时间。 已经将唐皇拖入棋局中,棋子也就可有可无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让开一条通道,一个少年由一个瘦削老者搀扶,走至烽火楼废墟前。 少年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唐妖等人,又看了远处的人群。 转身面向长安百姓,平静的声音传遍人群: “退十丈,违令者,杀无赦” 伴随着少年的敕令,原本还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退却,有人边退边疑问道: “他算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 一旁人惊恐的看着说话之人,一巴掌抽在其脸上: “闭嘴,这是凯旋候” 声音中夹杂着敬畏,被抽降临一巴掌的男子浑身一激灵,头也不抬,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不到三息,围绕的百姓已经后退数十丈,敬畏的偷瞄着凯旋候。 此时,凯旋候抬头看着天空,眉头一挑: “北白云,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百一十二章 长安月色,少年心事 长安依旧是那座长盛久安的城,可月不在是雪夜中的月。 白云漂泊九万里,不曾歇息,因为停泊的港湾早已毁灭。 一如凯旋候的话语: “北白云,你越活越回去了” 唐皇的身影在月色映照之下,显现出一丝凄凉和孤寂。 很可笑是吧,立足于权利巅峰的人,竟然会让人觉得脆弱。 也许这就是人世间的真相,人海茫茫,得到的,失去的,终究会达成一种平衡。 面对凯旋候的无情调侃,唐皇怒目而视,话音中带有一丝嫌弃: “你小子终于舍得从你那一亩三分地出来了” 凯旋候闻言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天穹上的神洲书院儒者,随心所欲的说道: “没办法,总有一些家伙要影响我的心情” “睡的好好的,就听到一群傻子悲天怨地的呼喊” “还有某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偷偷摸摸的溜达在大街上,蛊惑人心” 随着凯旋候话音落下,一旁的宁老面无表情的将数千颗人头齐刷刷的摆在地面。 唐皇目光不善的盯着神洲书院儒者,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从揪出凶手,击沉烽火楼,蛊惑百姓,每一步都是有意而为之。 所谓的定北英雄,所谓的主持公道,所谓的杀人偿命,一切都是神洲书院对于大唐的反击。 但是让唐皇不解的是,白玉京书院众人为何会牵扯到其中,甚至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现在的情形就是一团乱麻,硬碰硬的对上神洲书院,还能打的酣畅淋漓。 但是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感觉,让唐皇感觉到无比憋屈,心中将城防部的官员骂了个遍,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任由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 思绪几息之后,唐皇转身看向尘小九,一股龙气将其束缚,欲要带其离去,先摆脱这个困境再说。 唐皇刚刚动手,神洲书院儒者幽幽的声音响起: “唐皇你可要想好了,他现在走了,可就真的成为了弑杀定北英雄的凶手,为天域各洲所不容,而大唐也要背上一个包庇罪名” 唐皇身影一僵,脚步停了下来,目光落在神洲书院儒者身上,沉声道: “大唐不受威胁,想要保一个人,没人能拦得住” 神洲书院儒者闻言呵呵一笑,指着沉默寡言的尘小九: “大唐是了不起,但不代表这个小辈举世无敌” “你能拦一时,还能拦截一世吗?” “如果死在天渊的英雄家属前来长安,问罪于他,难不成大唐要将那些烈士之后泯灭吗?” “还是说,大唐想要勾连天渊,灭杀各洲宗门,一枝独秀呢?” 接二连三的反问响起天际,平淡话语中的一字一句击入唐皇内心,让其无法反驳。 这时候,之前独坐城墙的身影走了出来,脾气暴躁的指着神洲书院儒者: “逼逼叨叨半天,你说他是凶手他就是凶手?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还有蛊惑长安百姓,以圣道法则干涉凡人神智,神洲书院冒天下大不韪,干涉山下事,该当何罪?” 守护城墙的身影三言两语将皮球给踢了回去,大快人心。 可事情走向却没有改变,神洲书院儒者也没有想象中的慌乱。 只见其一副诧异的样子,摊手摇头: “阁下何出此言?神洲书院向来遵循至圣先师训斥,以仁义为先,道德为本,教化万灵,万万不可能干涉凡俗百姓意志!” “再者,那少年是不是弑杀定北英雄的凶手,大唐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 守护城墙的身影面色一滞,有口难言。 明知道此事就是神洲书院的暗中策划,却没有证据。 凯旋候揪出来的数千人手,都是一群丧失神智,凭借一道敕令执行任务的行尸走肉。 通过这些可有可无的线索,压根无法将神洲书院拖下水,让其无比懊恼。 此时,凯旋候盯着神洲书院儒者,饶有兴趣的开口询问: “你刚才说言,弑杀定北英雄的凶手真假,大唐说了不算,你说了不算,那谁说了算?” 神洲书院儒者闻言微微一笑,指着尘小九笑道: “芮随神魂之上有院长大人亲手铭刻的烙印” “一旦其出事,神魂烙印会自主缠绕凶手,永生不灭” 凯旋候眉头一挑,瞅了眼尘小九,开口道: “那你是在尘小九身上发现了神魂烙印?” 神洲书院儒者面色一僵,随即立马恢复平静: “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会咬住一个小辈不放!” 其郑重其事的声音,将尘小九彻彻底底的打上了凶手的标签。 唐皇神色凝重,诧异又疑惑的看了眼尘小九,没想其竟然真的杀了芮随。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中,被龙气包裹的瑶池圣女看着沉默不语的尘小九,踉跄上前,纤细的身影放在尘小九面前,不管不顾,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尘小九。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心爱的人,不能在眼睁睁的看着在乎的人被批判,被打杀。 凯旋候目不转睛的盯着神洲书院儒者,突然摇了摇头,再一次开口说道: “口说无凭,在尘小九身上发现了神魂烙印,那请你拿出证据” 神洲书院儒者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凯旋候一眼。 随即上前两步,双手合十,凝聚出一面浩然之境。 其上紫气荡漾,圣道法则汹涌,镜面中心仿佛有纪元轮回,人世更替,若是有人能够越过浩然法则遮掩,透过无尽虚空,还能看到其最深处有一截时间长河在穿梭流淌。 当这面镜子出现在神洲书院儒者的手上之时,长安大阵自主运转,阻挡着其勾连天道,威及长安。 而神洲书院儒者手持浩然境,淡然语气中带有一丝自豪: “平生所悟,不过勾勒出其一二神韵” “浩然境中,天威浩荡,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神魂烙印乃院长亲手所镌刻,浩然境自可感应其存在” 话音落下,浩然境绽放无尽神光,视瑶池圣女身躯如无物,照耀在尘小九身上。 随着神光蔓延,尘小九身躯如同琉璃,血液流淌,断裂筋骨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身体血液中蕴含的神文道则,灵气贮存,都被显现在天穹之上。 在众人眼神中,尘小九身上缠绕着一缕又一缕黑色气息,同无尽神光做着抵抗。 唐皇看见尘小九的身体变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对其身上流淌的黑色气息,眸光中闪过一丝忌惮。 守护城墙的身影更是有些惊慌失措,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这小辈看起来分明气血汹涌,内蕴神雷阵阵” “可是其身体之内怎么会蕴含着这么多的死气?” 凯旋候身边的宁老同样难以置信,在凯旋候的询问之下,断断续续的解释道: “尘小九身躯之中,蕴含的是死亡之气,甚至已经诞生出了法则,不然不可能抵挡片刻浩然境神光” 凯旋候闻言怔愣,缓了一下,幽幽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怪不得” 宁老闻言看了看尘小九,又看了看凯旋候,心中生出一股悲凉。 * 在天穹之上,瑶池圣女转身,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那缕黑气,却停在半空,落不下去,泪珠滚滚而落,泣不成声。 面对浩然境透体神光带来的恐怖威压,尘小九毫不在意,想看就看吧,没什么值得遮掩的。 可当看见身前梨花带雨的瑶池圣女,尘小九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好笑的安慰道: “哭什么,烦死了” “辛亏墨柒和安北萱那两丫头昏过去了,不然三个女人一台戏,脑壳都得炸了” 听到尘小九故作不着调的声音,瑶池圣女破涕为笑,沙哑的声音响起: “没大没小,叫姐姐,什么丫头!” 尘小九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浩然镜神光集聚到尘小九识海之处,汹涌神光透过遮天灵海,欲寻找神魂烙印。 就在神光深入至尘小九识海深处之时,突如其来的一股恐怖气息复苏,笼罩识海,将神光瞬间泯灭。 随后,还不等神洲书院儒者反应过来,浩然境虚影突然颤抖起来,无尽神光黯淡,圣道法则溃散。 轰隆一声巨响,浩然镜自主破碎,引发虚空异变,罡风阵阵,弥漫天地的法则汇聚一点,向四周辐射要不是有唐皇和长安大阵维持天地,恐怕长安城瞬间就被夷为平地。 等到法则波动消退,烟尘散去,唐皇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不解又震惊的看向了尘小九。 处于法则波动中心的神洲书院儒者更是不堪,衣衫褴褛,浑身伤痕,压根看不出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此时他晃晃悠悠的站立而起,提起一口气,压下惊恐,看向尘小九,厉声呵斥: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识海深处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面对神洲书院儒者的质问,尘小九不屑的笑了笑。 他知道,浩然镜的突然崩溃是因为波及到了轮回印。 因为在刚刚,轮回印恐怖复苏不只是为了破灭浩然镜,阻止其窥视,更多的是为了警告尘小九。 而尘小九对于轮回印冥冥之中的意志威胁,轻描淡写的一个灵海翻涌,道种化出一个虚影,在轮回印上轻轻一弹,就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借助我的灵海弥补自身缺陷,还不允许我收点房租了” 轮回印因为尘小九的“侮辱”举动差点再次爆发,要不是尘小九还有点用,估计已经将灵海搅的天翻地覆了。 等尘小九“安抚”好轮回印,将神念转移之身在,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好奇目光,将瑶池圣女拉至身前,当个挡箭牌。 * 此时此刻,烽火楼废墟四周鸦雀无声,事情的反转太多了,以至于让人反应不过来。 从芮随意图追求烽火楼楼主,至芮随被杀。 从神洲书院儒者震压烽火楼,意图彻底泯灭在场人员,到瑶池圣女爆发,不知名的恐怖存在击飞浩然塔。 在到神洲书院儒者的证据确凿,却又被瞬间打脸,连同勾勒出的浩然镜都被毁。 一连串的转折下来,即使是天生大心脏,也经不住反复折腾啊。 神洲书院儒者此时苦不堪言,一次次的折在这几个小辈手中,差点都要怀疑人生了。 一起的变数都算出来了,就是没想到芮随没被自己人杀死,而是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烽火楼中。 而随意找的几个替罪羊却差点把神洲书院谋划的棋局给毁了,浩然塔投影崩溃,浩然镜虚影泯灭,这下,不好办了。 神魂烙印确有其事,但是令神洲书院儒者想不通的是,芮随身死之时,能够探究天地,追溯本源的烙印却同时分布在了数十人身上。 是的,在烽火楼中指出的十五人,就是烙印分布的人选。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将十五个人一同打上凶手的标签,却没想到其中有尘小九这么一个硬茬子。 打不死,啃不动,说不服,硬生生折磨的神洲书院儒者脾气都快没了。 所幸,除尘小九之外的所有计划都顺利进行,棋局铺开,大唐已经入局,就等大功告成。 可是事情又一次卡在了尘小九身上,能够探寻神魂烙印的浩然镜已经泯灭,没有了确切的证据,首先就过不了大唐这一关。 那个凯旋候似乎已经看出了一丝端倪,要是在这个证据上揪住不放,即使在神洲书院运转之下,让大唐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会有些漏洞,影响之后的大局。 思索片刻以后,神洲书院儒者指着尘小九,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拒不接受调查,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如此看来,我必须将你带回神洲书院,让院长大人来判断你的对错” 话音未落,神洲书院儒者化为一道闪电,冲向尘小九,即使不能够将尘小九带走,也要将其原地镇杀,杜绝后患。 尘小九要是死了,证据这东西就可有可无了,毕竟死人不会开口反驳,活着的人又没资格指责神洲书院。 眼看神洲书院儒者浑身法则动荡,禁忌领域撑起,隔绝外界干扰,冲向尘小九。 原本守护凯旋候的宁老突然挡在尘小九和瑶池圣女身前,长剑出鞘,剑光如月,散落尘世,渗透禁忌领域,逼退势头凶猛的神洲书院儒者。 等到神洲书院儒者后退,不甘心的看着前方持剑的瘦削老者,失去了先手,接下来就要处处受制。 果不其然,凯旋候笑呵呵的开口道: “别急着动手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神洲书院儒者冷视凯旋候: “你是要拦我吗?千万要想清楚后果。” 凯旋候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回复道: “什么后果?” “举世皆敌?” “别拿你们那一套来威胁老子,纵使你们把长安都毁了,老子也不在乎” “就在这里,老子说了,尘小九谁也不能动” 神洲书院儒者闻言目光紧缩,眉头一皱,而后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凯旋候: “你可知,你要护佑的人可能是杀死守护天域英雄的凶手” “不分对错,不顾大局,你有没有为天域众多生灵考虑过!” “如此行径,泯灭人性,如何让那些为守护天渊死去的英魂安息!” …… 一声又一声斥责,一段又一段慷慨激昂的话语,人群之中传出接连不断的哭泣声。 无数人跪倒在地,祈求凯旋候改变主意。 这一次,没有人干涉长安百姓的神智,没有人在其中蛊惑人心,引领舆论。 即使有少数声音在劝阻,在呼吁律法公平,不能冤枉好人。 可为了曾经逝去的生灵,为了悲惨事件不在发生,为了天下安宁,众人没有放过只是疑似凶手的尘小九。 一人定你有罪,你可以申诉,可以反抗。 万人定你有罪,那就是真正的莫须有。 面对万人呐喊,长安哭诉,凯旋候冰冷的话语响起: “宁老,十丈之内,跨入者,杀无赦” 天穹之上的宁老抱拳,表示明白。 长剑化作万柄,剑阵笼罩身前,越线者,死。 凯旋候的选择让神洲书院儒者很是震惊,他没想到真的有人敢肆无忌惮的进行杀伐。 而一旁的唐皇也是静默的看着事情的演变,他阻止不了凯旋候的行为,也不想去阻止。 或许大唐每一位官员都会畏惧民声,一退在退,但凯旋候不会。 大唐王候之中,有人威压天下,举世敬佩。 有人仁义热血,一呼百应。 可凯旋候的位置,是其一步步厮杀出来的,是被逼出来的。 论杀人,不过双十之数的凯旋候,手中的亡魂甚至超过了军神虎贲候。 大唐百姓对于凯旋候,有对其他王候的敬意,但更多的是畏惧。 因为一个少年从尸山尸海中杀了出来,攻克一城尽数屠杀,不讲仁义,不讲道理,只论敌我。 或许这样的凯旋候,才能在两大王朝夹击之下,攻百城。 才能在无数宗门势力的干扰下,为埋葬边疆的十万将士报仇雪恨。 才能一步登天,跨越山海,踏道镜破禁忌。 * 唐皇的默许,百姓的哭诉,众官员的无措,神洲书院儒者的微笑。 或许这一晚过后,凯旋候会被天域众人所辱骂,会被大唐百姓背弃。 但在这一刻,纵使万人围绕,纵使绝世大能,都不能用越过那道身影,问罪尘小九。 就在这一刻,一直沉默的尘小九走了出来,看了看瑶池圣女,冲凯旋候俯身一拜。 随后笑了笑,面朝诸多百姓,面向神洲书院儒者,高声道: “芮随,我杀的” “尘小九立足长安,等天域英杰来杀” 所有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向天穹之上那道笑的无比灿烂的身影。 震惊,疑惑,动怒,斥责,不解,人间百态瞬间呈现。 唐皇看着尘小九,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神洲书院儒者哈哈大笑,计划完美施行,再好不过了。 只有凯旋候郑重的抬头问道: “为什么?” 尘小九在虚空勾勒出一个硕大的玉佩图形,惟妙惟俏。 其中血红的定北二字甚是惹人注目,荡漾着铁血杀伐气息。 尘小九将玉佩图形浮空,呆呆的看着,而后突然一拳轰出,硕大的玉佩瞬间分裂,化为一道道流光散落。 尘小九的声音随之响起: “征仙城,尘小九,亲自来取一个公道” * 天亮,阳光散落,化为废墟的烽火楼已经被清理干净。 将街道团团包围的人群散去,留下三两声蝉鸣。 除了一片空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烟火中的稻香,市场中的叫卖,生活依旧美好。 只是人群之中议论的声音,多了三个字 “尘小九” 而议论的主角尘小九,现在站立在白玉京书院庭院中,接受着墨柒的审判。 墨柒拖着虚弱无力的身躯,一遍又一遍的指责着尘小九。 竹糖替安北萱包裹裂开无数口子的手臂,薛悦和万源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吴蓝正在缠着唐妖,要其讲述事情的原委,不时的瞪一瞪尘小九。 打打杀杀的事情,少了他能搞成吗!一个个半死不活,活该。 而瑶池圣女脸上的面纱已经收起,倾国倾城的面容显露阳光之下,看傻了众人。 对的,众人。 白玉京书院庭院中多了一群莺莺燕燕,正在一旁,坐着,站着,蹲着,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环境,当然大多数目光落在了瑶池圣女和尘小九身上。 烽火楼楼主静坐池塘旁的石头,皱着眉头修理着残破的古琴。 在其身旁,一个小家碧玉的少女冲着烽火楼楼主吞吞吐吐的说道: “楼主,我们这样做不好吧!” 烽火楼楼主抬头,露出其一张迷惑众生的脸庞,呆萌的眨巴两下眼睛,头顶一根头发随风摇曳,想了一会才想明白少女话中的意思。 转头神念扫过白玉京书院,瞅了一眼被教训的没脾气的尘小九,和其外表不符的冷清声线 传出: “他都承认人是他杀的” “那烽火楼被毁也自然也应该由他承担” “对了,通知一下,我今天要吃饺子!” 一百一十三章 余光中都是有所谓 薄纱掩盖阳光的炽热,灯盏告别黑暗,走向寂静。 风尘仆仆赶赴沧海,一朵浪花缠绕,激荡十年寒暑。 空荡荡的白玉京的书院随着莺莺燕燕的声音,总算是有了一丝人间烟火味。 只不过这烟火味似乎有点大,熏哭了不住吞咽口水的吴蓝。 两勺陈醋,一把葱花,在古色古香的小碗里晕染一片,白嫩的饺子在纤纤玉手的扒拉之下,一个个流入遍地脂粉香味的少女肚中。 烽火楼楼主别起垂落脸颊的发丝,熟练的夹起一个又一个小巧玲珑的饺子,放置排成一列的木碗之中。 人影更替,碗筷起伏,饱嗝声阵阵。 待一个黄衣少女不好意思的端走最后一碗饺子,烽火楼楼主才略微停息,熟稔的将一双长筷往一旁的小碟中一夹,将一个破了皮的饺子塞入樱桃小嘴,凤眸微眯,满脸的幸福感。 一旁的白玉京书院众人看着眼前烟火芳香的画面,不约而同的瞪向了尘小九。 吴蓝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拽住尘小九大腿,撒泼打滚,大声嚷嚷: “尘小九你这个负心汉,还我灵源,还我媳妇本” “我要吃饭,我也要吃饺子” 对于像个无赖的吴蓝,尘小九破天荒的没有动手镇压。 毕竟将吴蓝洗劫一空,要是在揍其一顿,这良心中也有点过不去。 只能任其摆布,神识内敛,转化为木头人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 就在此时,远处小口小口摆弄饺子的烽火楼楼主抬起头,侧歪着脑袋看着尘小九和吴蓝两人,眸光中有一丝异样。 随即烽火楼楼主看了看案板之上剩余的饺子皮和肉馅,挽起袖子,露出冷白如雪的肌肤,无比认真的捏出一个又一个诱人的饺子。 不大一会,九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被摆放在桌子上之上。 烽火楼楼主两指捏着小勺子,仔细认真的将一样又一样调料加入碗中。 随后伸手一划,汤水化作银河灌注碗中,三两滴辣椒油衬托着葱绿的香菜,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而后烽火楼楼主在桌子上轻轻一拍,木碗漂浮于空,自主飞向尘小九等人。 正在闹腾的吴蓝突然鼻一一抽,瞬间睁眼,看着漂浮在身前的木碗,大吃一惊。 唐妖、安北萱、瑶池圣女等神色也大同小异,诧异的看向前方的木碗,随后将目光转向了桌前那道靓丽的身影。 察觉到白玉京书院众人诧异的目光,烽火楼楼主素手轻抬,将衣袖缓缓放下,一抹面粉在不经意间被其抹到了如花似玉的脸庞之上,凭白增添了一份烟火气。 “面粉是你们的,肉馅也是你们的,多做两碗也没什么不可以” “对了,那个谁,尘小九,今天晚上我要吃烤肉,麻烦你准备一下” 烽火楼楼主清冷的声音落下,白玉京书院在场所有人大眼瞪小眼,眸光都都是不可置信。 好家伙,他们在意的是面粉,是肉馅吗! 他们在意的是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佳人,竟然会亲手给他们包饺子,还顺带一条龙服务,味都调理好了。 按理说,平白无故被牵连进一桩滔天因果中,而且连同存留了几百年的楼阁都被毁灭成渣,对尘小九这个罪魁祸首和他们这些帮凶应该是敌视的状态。 可这烽火楼楼主平静的有些过分了,或者是逻辑思维太过于清奇了。 毁我楼,赔不起?那你就要管我住。 我饿了,那你就要管我吃。 一个月后,一笔勾销,互不相欠,怎么会有这么好说话的人。 墨柒一边品尝着香气浓郁的饺子,一边唏嘘感慨。 唐妖等也是连连叹息,要是让他们去赔烽火楼的损失,恐怕把裤衩子卖了都不够。 幸亏这烽火楼楼主有点呆萌,和唐妖一拍既合,答应搬入白玉京书院。 要不然,光是这百十来号人的住宿费,都能够让白玉京书院倾家荡产。 在接连不断的吧唧吧唧声中,唯独尘小九黑着一张脸。 原本漂浮在身前的木碗已经被墨柒强行扣押了。 按照墨柒的说法,尘小九现在是白玉京书院的罪人,没有资格吃饭。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某个不怕死的,拖起饭碗,在尘小九身边晃悠晃悠,还不时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尘小九看着试图作死的吴蓝,就要抽手去揍他,却被墨柒有意无意的咳咳两声制止。 随即墨柒转头,赤红瞳孔里荡漾着无辜的色彩,嘴角一勾: “呦,咱们的大英雄尘小九又要准备干什么?” “该不会又要以一敌万,尽显无敌风采吧!” 墨柒调侃逗弄的语调传入尘小九耳畔,令其身形一滞。 软刀子割肉最为致命,而墨柒的反话更上一层楼,特别是对于尘小九来说。 * 当日墨柒从昏迷中醒过来之时,恰好听到了尘小九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向长安众人宣言: “征仙城,尘小九,前来讨一个公道” 墨柒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联系瑶池圣女所说,猜测出尘小九是在为征仙城死去的那些英魂开口。 可是面对对当年天渊一战前后因果不了解的百姓,尘小九这种无所忌惮,口出狂言的行为就像是在火上浇油。 跪拜于地的长安百姓齐声呐喊,要以大唐律法惩戒尘小九。 既然尘小九亲口承认定北英雄芮随是其所杀,此事已经盖棺论定。 即使其中恩恩怨怨不为世人所知,大唐也不会包庇一个试图霍乱天域安宁的魔鬼。 群情激荡,民愿所向,长安百姓的念力汇聚一点,在天穹之上显化出一个恢宏浩大的“斩”字。 唐皇面色一变,凯旋候眉头一皱,纷纷看向虚空中由无穷念力汇聚的“斩”字。 来不及阻止,来不及劝说,长安百姓一声怒吼:“斩” 念力汇聚之字瞬间化为一柄铡刀,如同天道意志降临,向尘小九斩落。 尘小九抬头仰望这那柄撼动天地,震慑心魂的铡刀,讥讽一笑。 不到一息时间,铡刀斩落,尘小九身躯破裂。 长安多数百姓的念力汇聚,可以说是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即使是唐皇,也不能戳其锋芒。 而在这样一种浩大的力量之下,尘小九挡无可挡,直面其攻势。 斩刀渐渐消散,尘小九的身影也随之破碎,就如同开裂的陶瓷,无比的狰狞恐怖。 跪拜于地的百姓起身,欢呼喝彩,一片欢声笑语。 可在下一刻,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只见天穹之上,尘小九如同蜘蛛网破碎的身躯绽放出一道道黑红气息,笼罩其身。 尘小九冰冷的眸光从黑红气息中传出来,看着长安街头的百姓,一声不吭。 远处,凯旋候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冲着宁老和在场大唐官员说道: “驱散百姓,肃静街道,违令者,死” 宁老微微躬身,而后将剑意牢笼收回,面对百姓的念力汇聚,他阻止不了。 其他在场的官员、供奉,守护者纷纷出手,镇压一切不安分的人员。 面对反抗,没有如同凯旋候所说,直接抹杀,而是将其打晕,扔至大牢,先冷静冷静几天。 原本气势浩荡的长安百姓在尘小九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这也让大唐官员的工作更为好做。 不到一刻钟,集聚在附近的百姓被彻底驱散,长安各处的呐喊咆哮也随之消减。 这时候,一道身穿青衣的俏丽身影踏鼎而来,沉重沙哑的声音随之而来: “在大唐各处街道,发现了迷惑神魂的灵宝,甚至有生灵悄无声息的篡改长安大阵一角,释放迷天香” 众人闻言为之一愣,随后就是压不住的怒火, 迷天香,那是圣境存在才能享受的东西,能够助力其幻梦古今,滋养神魂。 但如果修为不到,强行汲取其散溢的香气,会瞬间神魂失控,任人摆布,甚至变成一具不知疼痛的傀儡。 怪不得长安百姓会如此疯狂的集聚各处,原来是有人在用迷天香诱导。 守护城墙的存在深深的看了一旁神洲书院儒者一眼,向驾驭大鼎前来的俏丽身影询问: “迷天香现在何处?” 站立大鼎之上的女子无语的白了其一眼,没好气的回复道: “只闻其香,未见其身” “想来迷天香不在长安城内,否则今夜长安就是血流千里了!” 话音落下,还不等其他人接话,女子声音一冷,盯着四周的大唐官员: “可迷天香能够悄无声息的被散溢到长安各处,躲避住长安大阵的探查,其中的含义就不用我说了吧” 女子的冰冷话语让在场的官员浑身颤抖,如同遭受了狠毒一击。 长安大阵由四大神兽存留法则坐镇,监察各方,除非是圣贤,否则没人能轻而易举的将其破坏侵入。 可迷天香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长安,逃避四大神兽法则监察,只能说明一件事: 有内鬼 众官员思绪万千,心中翻江倒海,连同大唐皇宫供奉和城墙守护者都面色凝重。 凯旋候不符事宜的笑声突然响起: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大唐立国千年,总不可能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吧” “显然有势力给够了足够的筹码,让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凯旋候毫不掩饰的话语传到唐皇耳畔,唐皇神色平静如水,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复一句: “知道了” 唐皇身旁的皇宫供奉面色一滞,随即立马恢复正常。 作为看着唐皇长大的老人,他明白,此时的唐皇越是平静,就证明其心中的怒火已经快到一个顶点。 上一次见唐皇这种表情,还是在上一代凯旋候身陨边疆的时候。 皇宫供奉在心中哀叹一声,随即眸光闪过一丝狠厉: 长安,是时候下一场雨了! * 驾驭大鼎女子带来的消息暂时打破了原本的僵持。 烽火楼前只剩下了一群莺莺燕燕,还有一堆烂摊子。 女子将大鼎收归识海,走向凯旋候,胳膊夹住其脑袋,凶巴巴的斥责道: “你小子还活着啊!” “要不是在这里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埋骨地下了” 凯旋候挣脱束缚,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看着女子说道: “呵呵,劳您费心了” “不过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听说你的童养夫回来了,你不会真准备老牛吃嫩草吧!” 女子闻言大怒,揪住凯旋候耳朵,一脚一脚的踢在其屁股上: “你管老娘” “就算是吃嫩草,也要最嫩的那一株” “不像你个虚货,连个媳妇都找不到” 站立在两人身侧的宁老露出一抹笑容,这场面他见多了。 能够将自家小少爷折磨的没脾气的,满天下恐怕也只剩下这一个了。 不过小溪既然回来了,那西北候也应该快到长安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风云变幻,乱世将起。 * 在凯旋候和女子的打闹中,突然天穹异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黑红气息渐渐从尘小九身上退去,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女子抬头扫望了一眼,一胳膊肘砸在一旁凯旋候身上: “喂,那少年是谁?” 凯旋候揉捏着剧痛的肩膀,没好气的回应: “是你得不到的嫩草” 女子闻言侧身,意味深长的看着凯旋候: “你可以选择再说一遍” 最终,在女子的威胁之下,凯旋候三言两语将事情前后因果给解释清楚。 女子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瞅了一眼尘小九,语气有些疑惑: “征仙城?” 看到女子似乎有些转不过弯来,凯旋候好心的提醒道: “十多年前的天渊之战” 女子闻言恍然大悟,随即纤纤玉手拍在凯旋候脑袋上: “用你提醒吗!自作多情” 凯旋候最嘴角一抽,他发誓,再要是嘴贱,他就是孙子。 而女子看待尘小九的目光愈发复杂,本来还以为其就是被无辜牵扯到了修士,没想到其竟然是这次事件真正的导火索。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杀了芮随,又在万人瞩目之下承认,难不成是觉得好玩? 在场所有人都猜不透尘小九的企图,包括瑶池圣女等人。 已经苏醒过来的墨柒走至瑶池圣女面前,一同将目光放在了尘小九身上。 她们不知道尘小九的目的,但是她们相信尘小九。 * 百姓被驱散一刻钟后,身体恢复原样的尘小九抬头看向了神洲书院儒者,一言不发,快步向前。 神洲书院儒者不解其意,刚想开口,却突然一惊。 原本还在其身前的尘小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神洲书院儒者直觉不对,急忙撑起禁忌领域,警惕四周。 突然,尘小九的身影出现在神洲书院儒者背后,一拳砸落,却被移形换影的神洲书院儒者瞬间抓住。 “真是天真” 面对神洲书院儒者的嘲讽,尘小九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淡然回复道: “是吗!” 随即神洲书院儒者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彻底泯灭尘小九,却已经迟了。 只见一扇巨大的石门凭空显现,被尘小九当做武器砸向神洲书院儒者。 神洲书院儒者撤步退后,凝聚法则,禁忌领域绽放出白色光芒,阻止石门的落下。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神洲书院儒者无往不利的禁忌领域如同脆弱的镜面,四分五裂,没能够撑过一息。 神洲书院儒者想要逃离,却发现四周空间被压制禁锢,凭借其道行尽然开辟不出条路,只能硬生生扛着石门的狂轰。 浩然正气,儒家真言,言出法随,各式各样的神通被神洲书院儒者施展而出,却如同水入汪洋,没能掀起一丝风浪。 尘小九手中的石门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每次都能到将神洲书院儒者的滔天攻势所镇压。 任凭你万法齐出,我自不动如山。 接下来,在在场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尘小九浑身绽放血气,挥舞着手中石门,一次次的砸向神洲书院儒者。 尘小九所过之地,在虚空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虚无的大洞,空间壁垒无法承受其重量,自行破碎。 凯旋候在下方看着像个野蛮人的尘小九,眉头一挑: “好家伙,这肉身力量逆天了” 听到凯旋候的感慨,女子不可置信的转头: “你竟然还有夸人的时候?” 凯旋候没好气的白了女子一眼: “我这一辈子夸的人多了,就是不包括你” 女子闻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而是看着天穹之上激战的尘小九,好奇的询问道: “你曾经的肉身修为和他相比,谁更甚一筹?” 看着女子眸光中无比好奇,又蠢蠢欲动的神色,凯旋候郑重其事的回复: “把你好战的性子给我收起来,别去麻烦他” “他和我走的压根不是一条练体之路,没有什么比较的余地” 对于凯旋候的回答,女子双手叉腰,很是不爽的哼了一声: “那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锤炼体魄,汹涌气血吗?” 凯旋候闻言额头泛起黑线,恨不得将眼前这十万个为什么给打入地底: 道法万千,神通无数。 练体一途自然也是如此,路有千万条,终点就有千万个。 曾经我的练体一途注重的是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 不借天地灵力,不靠大道法则,体内气血周天循环,万法不侵,窍穴一动,弑神屠魔。 可尘小九练体显而易见注重爆发力,将自身体魄当做杀人机器。 听到凯旋候敷衍搪塞式的解释,女子不屑的转过头。 放屁,天空那道身影分明就是和凯旋候走的同一条霸道之途,真当她什么都不懂? * 尘小九不知道下方有人已经惦记上了自己,此时的他运转窍穴,荡漾血气,驾驭着这扇棺材盖狂轰乱炸。 是的,这不是门,而是棺材盖,还是葬仙棺的棺盖。 尘小九很早就打上了葬仙棺的主意,毕竟轮回印那玩意不听使唤,总得找个趁手的家伙。 而葬仙棺就很符合他的口味,光是重量就不下百万斤,而且这玩意不怕法则侵扰,甚至可以被动吸收攻击力量。 可以说是攻防皆备,杀人放火的好玩意。 不信你看神洲书院儒者现在那副狼狈样子,道法神通都不管用,硬生生和尘小九拼起了肉身力量。 可是在数百万斤的棺材盖下,没有一件灵兵可以撑得住几下。 短短十几息时间,神洲书院儒者损失在葬仙棺棺盖下的灵宝不下数百件。 虽然对于他的身份和修为而言,几件灵宝不在话下,可蚊子多了也是肉,这么损耗下去,大罗神仙也撑不住啊。 刚开始神洲书院儒者虽然被葬仙棺棺盖压的节节后退,但是其心中却没有慌乱。 毕竟尘小九只是一个道境三品的小辈,肉身修为能够打破常规,也不可能比得上禁忌之路上的他吧。 只要等尘小九换气瞬间,他就可以用滔天法力镇压棺盖顺带拿下尘小九。 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之下,神洲书院儒者的心态崩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他的气血凭什么这么雄厚?难道他就感觉不到累吗? 数百万斤的力量即使是禁忌领域存在,肉身之力都撑不了几百下,可尘小九那不止是数百下,简直就快要逆天了。 神洲书院儒者苦不堪言的时候,尘小九也是无语了。 跨出禁忌一步的存在果然不是他能够镇压饿,每一次都能够引动天地灵力,化解危机,仿佛与天地融合,法力无边。 要不是这扇棺材盖太过于特殊,能够吸纳法则,灵力,他现在恐怕早已经被神洲书院儒者与天地同化了。 在尘小九又一次挥舞棺材盖时候,神洲书院儒者突然察觉到其身形有一丝缓慢,心中一喜。 好小子,终于撑不住了。 于是神洲书院儒者就趁着尘小九身影一滞的时刻,猛的向前,不顾棺材盖的袭来,法则汇聚闪电匕首,刺入尘小九身躯,引动天地神雷轰炸。 就在神洲书院儒者觉得大功告成之时,雷海中尘小九的身影陡然消散。 “艹,上当了”神洲书院儒者忍不住爆了粗口。 紧接着,尘小九身影出现在棺材盖的上方,全力一跺,同棺材盖一同压破虚空,笼罩整个天地。 一百一十四章 我与星辰共黄昏 于北海听雪,南疆渡舟,万里河山共白头! 蝼蚁尚且贪生,葬仙棺葬不了岁月,亦葬不了人心惶惶。 神洲书院儒者的身影被笼罩在遮掩天地的棺盖之下,任凭其苦苦挣扎,不得脱困。 而后在众人目光聚集之下,神秘莫测的棺盖瞬间消失,连带着神洲书院儒者一同隐没,不知所踪。 同时尘小九身形一晃,踉跄于虚空行走几步后,从天际跌落,如同秋叶飘零。 一阵清风徐来,墨柒携带火红流光,搀扶尘小九缓缓降落下来。 双脚落于地面,尘小九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瑶池圣女打起精神,欲为尘小九疗伤,被其挥手阻止。 墨柒捏着拳头,想要给尘小九两下,但看着其一身伤痕,虚脱无力的状态,又缓缓松开。 唐皇从虚空走至尘小九身前,神色复杂的打量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少年,有无数问题想要开口询问,最后只倾吐出一句: “小心” 尘小九闻言抬头,冲唐皇竖起一个大拇指,挣扎着站了起来,示意墨柒和瑶池圣女去搀扶安北萱。 而他则是扛起昏迷不醒的唐妖,一步步走向远方。 “回家喽” 轻快明亮的声音随着旭日初升,撒落街头,多了一分洒脱,少了一丝压抑。 唐皇目送着几人离去,有官员上前,想要禀报什么,被挥手劝退。 尘小九之前所说的那一句话,彻彻底底搅乱了唐皇的心。 征仙城,天渊之战,讨个公道,每一个字单独拿出来没什么值得讨论的,可组合起来,就勾起了唐皇内心深处的记忆。 有个人在十多年前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语。 不同的是,尘小九是为征仙城死去的英魂讨个公道。 而那个人,是要为天地众生讨个公道。 人海茫茫,浮华世间,终究还是会出现相似的一朵花。 只是这一次,希望这朵花能绽放出最美的样子,不要黯然落幕。 大唐走了这么多年,他苦苦撑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看一场又一场的悲剧。 神洲书院一直以为大唐是要取代其在中神洲的位置,但中神洲太小了,天域也太小了,施展不开大唐的抱负。 号角声即将吹响,墨雪,你看到了吗? 天翻地覆慨而慷,谁人将执旗唤醒亡魂? 岁月流淌,秋场点兵,让美梦成真。 在众人的目光中,能够扛起大唐责任的唐皇,此时却有些佝偻。 沉默不语中走向黎明的曙光,背对众生,不曾让世人发现自己的软弱。 凯旋候身旁的女子眸光闪烁,目睹着尘小九等人和唐皇先后离去。 “喂,你说大唐是不是太急了?” 听起来云里雾里的话语,凯旋候却精准的捕追到其核心思想。 凯旋候抬手遮住晨曦,随意淡然的回复道: “墨雪死在了十九年前” “十万青龙军已经埋骨边疆六年” “大唐旗帜上的名字越来越多,未来却依旧一团迷雾” “他身为大唐的掌舵人,什么时候该破釜沉舟,他自然清楚” “风向变了,不及时转向,只能是被时代淘汰” 凯旋候的意思很明显,不是大唐太急了,而是这个时代不允许大唐再继续等下去了。 星域风云将起,古道已开,宇宙中一个个沉睡万年的种族即将再次苏醒。 大争之世,灵力复苏,数不尽的天骄英杰在争渡红尘。 墨雪曾经北拒北海,西镇云梦泽,替大唐换来了繁荣昌盛的三百年。 而今浪潮翻涌,危机四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神洲书院只是第一步,儒家,佛门,各洲的利益冲突才真正的开始。 而且还有一句话凯旋候没有说出,急一点也好,至少他这幅残躯还能再发挥点作用。 凯旋,凯旋,长安城,是否还能等来他再一次的凯旋? 一旁的女子听着凯旋候老气横秋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 最看不惯他这一副样子,分明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非要摆什么老头架子。 一整天缩在府中,鼓捣一些有的没的吃食,迟早变成三百斤的胖子。 似乎是已经看到了未来成为胖子的凯旋候,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凯旋候瞅了一眼面对空气,笑的和傻子差不多的女子,摇头直叹。 西北候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问题女儿,真是让人头痛。 就这幅德行,估计满长安都找不到一个敢娶她的人,不对,说少了,怕是整个大唐都被其“威名”所慑。 最后,女子屁颠屁颠的跟着凯旋候走向了王府,虽然话里话外都嫌弃凯旋候不成器的样子,但面对香喷喷的美食,女子还是很容易就把骨气给扔了的。 凯旋候敢骂她,她就以长辈的身份来教育他。 没办法,根据一些有的没的规矩和习俗,凯旋候辈分要比女子低三代。 这也就助涨了某人的嚣张气焰,不仅出入凯旋候侯府如同自家,甚至还不时的给凯旋候安排一两场相亲见面会,很是让人苦难。 在互相嫌弃中,凯旋候和女子一同沐浴阳光,走向远方,宁老笑嘻嘻的挂在身后,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烽火楼前只剩下一些姗姗来迟的官员,守护城墙的身影在唐皇离去以后,大发雷霆。 亲身赶赴长安大阵枢纽,查探究竟,这也就注定着有些人,有些势力要遭殃了。 而老态龙钟的大理寺少卿看着浑身沐血,站都站不稳的精壮汉子几人,欣慰的拍了拍其肩膀。 通过追溯法神通,他了解了事情的前后因果,对于几人死战不退,守护百姓的行为很是自豪。 人间黑白无常,这几个孩子能够站出来,直面神洲书院儒者,就不负身上这官服,不负那一声大人称呼。 要不是神洲书院儒者被尘小九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他今天拼着这一把老骨头,也要和其讨个说法。 大唐好儿郎,比得上你神洲书院弟子身份。 这笔账,在之后大理寺一定会和神洲书院好好清算。 大理寺少卿带着鼻青脸肿,互相搀扶的几个官员走了,烽火楼的废墟也被官兵清理,显露出空旷的地表。 烽火楼的众女子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前方的楼主,眸光中赤裸裸的三个字: “怎么办?” 对啊,人都走了,她们烽火楼怎么办。 不论是芮随身死,再到接连大战,最无辜的就是烽火楼。 影响生意也就算了,最后连家都被拆没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众多莺莺燕燕彼此交换着自己的主意,但没有一个靠谱的。 几百百来号人,就算是除去可有可无的小厮,也接近百十来号。 这么一大波人,总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客栈去住吧。 不仅影响烽火楼的声誉,光是那一笔灵源就不是少数目。 在一片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烽火楼楼主清冷的声音响起,瞬间盖过所有声音: “烽火楼停业一月,长安城有居住之地的可自行离去” “小时你发放三个月的灵源,让闲杂人等离去吧” 话音落下,全场寂然,众人没有想到延续几百年的烽火楼竟然选择了停业。 要知道,烽火楼在长安各处青楼打压排挤的时候,也没有选择停业,而这一次的意外,竟然关闭一个月。 这要是让竞争对手得知了,恐怕得笑的乐不思蜀。 虽然众人心中皆有疑问,但烽火楼楼主的命令无人质疑。 一个浅绿色衣裙的女子轻声细语的将一份份灵源发放,得到三倍灵源的人手一个个眉开眼笑,急忙俯身道谢,随后不依不舍的离去。 当一些不必要人手散去,场地里还有上百号人手。 除了十来个在烽火楼初开之时存在的老人手,其余都是一些无依无靠的女子。 若是有家可归,谁又会选择走上这一条被世人耻笑的路。 但她们这些人可以说是幸运的,遇上了烽火楼,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商品,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 一代代楼主之所以将烽火楼传承护佑下来,就是为了在这荒唐的世道中,为这些可怜的女子提供遮风挡雨的港湾。 人间岁月烟火,总有一份温暖不曾泯灭。 烽火楼楼主看着身前围绕的众多身影,笑了笑: “休息一个月,换种生活方式,可不可以?” 听着烽火楼楼主的询问,众多女子相视一眼,眸光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感动。 有人愿意去问一问她们的意愿,愿意向她们嘘寒问暖,在烽火楼中,楼主就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尽管此代烽火楼楼主年岁尚小,可是从上一代楼主手中接过这个担子之时,她们清楚的记得,那个少女清澈见底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尊重,是坚定: “于我们而言,这世道烽火长燃,不曾安宁” “青丝挽起,脂粉抹面,不过是碎银几两,曙光一瞬” “走走停停,来来往往,烽火楼可能不是一个好地方,但其中人心却不是太坏” “只要你们愿意,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从薄纱遮面到黄土一抔,我葬你,你渡我,留一盏灯等着将来” 或许是因为这一番话,或许是因为话语中的那个“家”,烽火楼中人员更替,面孔新熟,脱离走出者很少。 纵使平生不遇良人,纵使半生坎坷不平,却在烽火中见证了温暖,至死无憾。 在外界所传话语中,烽火楼有琴音动四海,有舞者惑天下,有婉约江南的身影,有书香雅致的声音。 可是在烽火楼众人看来,琴音不如饭桌上的争抢声,舞动的纱裙不如闺房的嘻戏打闹,婉约江南,书香雅致,不如小时姑娘的软糯晚安,不如除夕之夜楼主纤纤玉手备齐碗筷,红 包拿来。 * 白玉京书院之中,多了上百人的后果是,每一天意图闯进院门的人手在不断增多。 但那些意图不轨,居心悱恻的家伙,无一例外,都被正义化身——吴蓝给打断双腿扔至巷口。 纵使一个个叫嚣着让吴蓝等着,迟早要把这破书院给抹平,事后却不见一个人前来算账,徒惹生笑。 而守护女神的吴蓝得到了烽火楼众多女子的认同,不仅每天都能得到上百句亲切的问候,还能享受到不同口味的美食糕点。 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吴蓝的头脑,要不是唐妖多次提醒打压,恐怕吴蓝就要将自己教习的身份给忘记了,化为烽火楼专属门卫了。 在烽火楼搬入的第五天,闭关疗伤,恢复神魂的瑶池圣女总算是出关了。 那一天动用禁法手段,以瑶池秘法牵引瑶池禁忌存在一抹烙印显现,差点没将其神魂抽干。 要不是有醉玲珑在其识海中封禁的一缕神魂干扰,就算其没有大患,修为道行也得倒退数年。 当瑶池圣女出关以后,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墙头,贼头贼脑的窥视着什么。 瑶池圣女遮掩自身气息,悄无声息的移动到吴蓝背后,向院落中一瞅,面色一黑。 好家伙,怪不得看得这么认真呢,原来院落中数位佳人在翩翩起舞,一举一动扰动心神。 衣裙舞动,薄纱之下显露的冰肌玉肤更是让专心致志“学习”的吴蓝直喷鼻血,忙用衣袖擦拭,就是这样,都舍不得移开丁点目光。 瑶池圣女走至吴蓝身侧,眉头一挑,查看到墙壁之上紧贴的匿身符,嘴角不自觉上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不到三息时间,前方佳人摆出一个醉饮狂歌的姿势,清秀与狂野结合,让吴蓝愈发深陷其中。 而后,一缕灵气顺着墙壁汇聚到那张匿身符上,在吴蓝不注意的情况之下,轻松勾勒几下,成功的改造了一下匿身符。 只见下一刻,吴蓝上方天空俱现一副画面,画面之中是吴蓝那张被放大了数十倍,猥琐、痴迷的脸。 其脸部每一个神情变化,每一回吸气吐息,都被投影到天空,甚是惹人注目。 果不其然,院落中起舞的诸位佳人有所察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吴蓝所在的方向。 吴蓝感觉到佳人异动,神色大变,以为自己暴露了,转身欲逃,却发现那张匿身符依旧完好无损的张贴在墙壁之上,随即放下了心。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告诉自己只是巧合,还当别人看不见,冲着转头看过来的几位佳人来了个飞吻。 就在这一瞬间,其中一位紫衣少女翻了个白眼,作呕吐状,同时还厉声尖叫: “有色狼啊!” 在听到这一声音后,瑶池圣女巧笑嫣然,飘然离去,做好事不留名,才是真正的王者。 而在其身后,传来了铺天盖地的灵力波动和一声声惨叫。 * 瑶池圣女来到书院中心大殿之内,看着专心致志研修道法的万源和薛悦,欣慰的笑了笑。 虽然说此次书院大会已经改变规则,允许任何一方书院参与。 可遇见了就是缘分,薛悦既然已经成为了白玉京书院的弟子,众人自然不可能对其草草了事。 更何况白玉京书院在唐妖的手上还要继续办下去,薛悦还是第一代第一执牛耳者呢。 瑶池圣女的到来惊动了大殿内几人,墨柒一下子扑了上来,撞入瑶池圣女怀中,直呼让其主持公道。 瑶池圣女将墨柒下颚轻轻挑起,像个纨绔子弟一样,轻佻的说道: “呦,小娘子有何冤屈,尽管说来,我定为你讨个说法” 墨柒见状瞬间入戏,哭哭啼啼的回复: “有人意图不轨,谋我钱财,还想着让我人才两失” 瑶池圣女闻言一愣,忍不住噗嗤一笑。 好家伙,哪个登徒子敢打这姑奶奶的主意——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在墨柒装模作样的哭诉之下,事情的起因后果都已经知晓。 而后两人转身看向了坐在角落中的主要嫌疑人,尘小九。 尘小九手中酒葫一滞,额头泛起黑线,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些天自己的身份地位是一变在变,从伙夫到小厮,从清洁工到洗碗工,从门房到采购员,好家伙,现在直接上升为登徒子了,真是醉了。 有了瑶池圣女撑腰,墨柒更加理直气壮的指责着尘小九。 招惹是非,浪费时间,杀个人还露出马脚,差点全军覆没。 面对墨柒的指责,这些天尘小九已经听腻了。 抠了抠耳朵正准备开口辩解,突然大殿门口一道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身影爬了进来。 安北萱和唐妖仔细打量一眼,同时开口,疑惑的问道: “吴蓝?” 不等吴蓝回答,一道俏丽的身影跨过门槛,顺带着还将吴蓝捎进来,扔到一旁。 在白玉京书院众人的注视之下,烽火楼楼主抬手在虚空构筑出一幅幅画面。 正是吴蓝趴在墙头,偷摸欣赏的画面,唐妖面色一黑,觉得脸上无光。 好家伙,就觉得吴蓝这几天有点过于安分了,想不到是在憋一个大招啊。 安北萱和墨柒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只能用谴责的眼神鞭打着躺在地面生无可恋的吴蓝。 至于瑶池圣女,那是这件事情的揭穿者之一,自然不会感到太过于惊讶,但是为了和众人保持一致,发出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尘小九则是不为所动,吴蓝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 有贼心没贼胆,也就只能爬爬墙头,表面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实则是个只有嘴上功夫的雏。 果然烽火楼楼主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将此事揭过,而后开口道: “除夕将至,寄居宝地聊表寸心,烽火楼邀请书院各位参与本楼聚会,请一定要来” 留下这一句话之后,烽火楼楼主迈着莲步走出大殿,走过吴蓝身边之时,微微一停,轻声细语的嘱咐道: “吴公子若是对小时几人的舞蹈感兴趣,可大大方方的前去观赏,不必拘谨” “若是不好意思,除夕夜也可一睹风采” “墙凉,伤身” 等烽火楼楼主身影消失在小径之后,大殿之内轰然响起一阵阵大笑。 唐妖看着目光呆滞的吴蓝,意味深长的重复着烽火楼楼主最后一句话: “墙凉,伤身” 墨柒和安北萱捂住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烽火楼楼主果然是个秒人,这话说的极其有水平,无形之中将吴蓝打击的体无完肤,偏偏其语气还是一副为吴蓝考虑样子,真是服了。 吴蓝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慢慢坐起,而后冰冷的目光扫视一圈,停在尘小九身上: “尘小九,你大爷的,是不是你在我匿身符上动的手脚?” 面对吴蓝没有理由的质疑,尘小九呵呵一笑,回复道: “墙凉,不仅伤身,还伤心,以后可得注意点” 这下连同瑶池圣女都忍俊不禁,内心为吴蓝点了两柱香。 一个道境修士趴墙头偷窥被抓,还不能还手,一世英名皆付诸东流了。 吴蓝听到尘小九毫不留情的调侃,抽出惊梦古剑,架在脖子中间,无比悲伤的说道: “不要逼我” 众人神色各异,看着举剑威胁的吴蓝,脑海中冒出两个字: “白痴” 墨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其身前,将剑身放平,剑刃直对其脖颈,而后拍了拍手,示意其继续。 吴蓝讪讪一笑,将手中的剑放下,嬉皮笑脸的说道: “开玩笑而已啦,不要当真啦!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们啦!” 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吴蓝,墨柒一巴掌拍在其肩膀,痛心疾首的说道: “吴懒货,你真是丢了天下道境的脸” 吴蓝则是不以为然的回复道: “下次一定注意,不过没道理啊,匿身符是我从尘小九那里偷的,怎么会出问题呢?” 众人闻言将目光转向尘小九,尘小九顿时将刚入口的烈酒喷了出来,愤恨的瞪了一眼给他泼脏水的吴蓝。 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吴蓝那种人” “匿身符只是个辅助工具而已,我一般只用于战斗之中” 还不等尘小九解释清楚,吴蓝幽幽的语气插了进来: “战斗是哪种战斗?” “屋里屋外,床上床下?” 一百一十五章 最是人间道义 人间除了绝胜烟柳满皇都,还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对于镇守边疆的大唐将士而言,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即将到来的除夕是一年难得温馨岁月。 西北候所驻扎的荒凉古城之外,弱水缠绕大地,勾勒出完美的画面。 守城将士冰冷的黑甲在落日余晖中泛起幽深的光芒,一旁烽火台上篝火长燃,天还未黑已经映照方圆百里,随时警惕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因素。 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兵不时的挺一挺背,巡视在一段城墙之上。 鹰眼般的目光落在被夜色侵蚀的远方,像是透过漫天黄沙和夜色,直视弱水对岸的兵甲城。 随着黑暗彻底笼罩整个世界,佝偻身躯的老兵轻拍守城士兵肩膀,替其整理整理盔甲,在士兵尊敬的目光中走下城墙。 老兵行走在绵延不绝的篝火大道之上,回应着更替换班,来来往往各个小队长的招呼。 “刀疤老哥,今天不是你值守城墙啊,又再营帐之中坐不住了?” “滚蛋,赶紧麻溜的上去,别让我听到你玩忽职守,不然我断你两条腿” “好咧,老哥您慢走” “刀疤大爷,等等我,今晚有啥好吃的,快过年了侯爷不得犒劳犒劳我们!” “好啊,我就应你的要求,让侯爷赏你八十大板,满不满意?” “爷爷我错了,您可千万别,我这小身板还准备娶您的孙女呢,您可不能让未来的女婿受委屈啊!” 刀疤老兵闻言面色发黑,脱下鞋拨子,就往满嘴胡咧咧的小子屁股上抽去。 求饶声,哄笑声,怒斥声,不同的声音下响彻在天空,为肃穆的城池点缀别样的温暖。 一刻钟后,刀疤老兵哼着庸俗的歌谣,拍了拍战靴上的灰尘,走向营帐深处,留下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有进气没出气的躺在大道之上。 “西北城的娘们赛虎狼” “西北候的儿郎想爹娘” “呸着读书人的满腔泪” “骂着兵甲城的屎尿没个爷!” 歌谣阵阵,回荡在夜色之中,引起一阵阵又一阵呼应。 刀疤老兵带着夜晚的凉气揭开宽敞营帐厚重的门帘,风声席卷其内的扑鼻香味,散溢向城头各处,惹得一处处吞咽口水的声音。 刀疤老兵看着营帐中心,忙碌在各个灶台之前,扯面,搅肉,剁骨头,不亦乐乎的青涩少女。 看着专心致志的少女,刀疤老兵从犄角旮旯里抽出一个破旧的木凳,随意擦拭几下,一屁股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少女,眸光满是柔和宠溺的色彩。 少女看似纤细的冷白手臂,在虚空中揉捏着一团硕大无比的面团,灵力汇聚手指,扯开面团经络,拉出一根根筋道的面条。 扑通一声,拉好的面条被其一挥手,听话的进入大锅,渐渐舒展,成型等待着捞出。 片刻以后,一个个脸盆大的碗中堆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少女细心的将一块又一块灵兽精肉摆放在面条之上,直到其成为了一个个小山丘。 而后少女抬手施展神通,灵气集中在灶台之上,阵纹显化,启动大阵,将一碗又一碗面条笼罩其中,保证着面条的温度和肉的质感。 要是被天域其他出的阵法宗师看到这一幕,心中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无语的感觉。 杀鸡焉用牛刀,一碗不值几个灵源的面条,却用宗师级别的四季大阵来调节,这不是妥妥的打脸吗。 可是少女显然是没有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被打湿的刘海轻轻拂起,还小孩心性的鼓起腮帮子,朝头顶吹着凉气。 这时一旁憨笑的刀疤老兵终于引起了青涩少女的注意,不好意思的将手负于背后,而后又娇憨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问好的手势: 阿爷晚上好 刀疤老兵闻言,脸庞笑的比花都灿烂,从木凳之上起身,走至少女身前,用粗糙的手指将沾在少女面庞之上的面粉擦拭掉,其小心翼翼的举动,要是让那些埋骨地下的敌人知道,恐怕要活脱脱的被气活了。 而青涩少女安然享受着刀疤老兵的宠爱,在面粉被擦拭后,一溜烟跑之营帐角落,像个仓鼠一样在扒拉着什么。 而后面色一喜,几步跑回刀疤老兵身前,献宝似的将一坛烈酒从身后拿出,递给老兵。 刀疤老兵先是一愣,颤巍巍的接过酒坛,还冲青涩少女比划了个大拇指, 而后正准备将偷偷摸摸的将酒坛藏于乾坤袋中时,营帐厚重的门帘突然被掀起,一阵冷风呼啸而入,令少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刀疤老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酒坛藏于背后,不满的声音响起: “哪个小兔崽子偷溜进来了,这不是还不到用饭时间了?” 话音刚落,刀疤老兵突然愕然,看着身前笑眯眯的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侯爷” 被称作侯爷的男子眉头一挑,随即漫步灶台一侧,看着被四季大阵笼罩的大碗,鼻子一抽,冲少女打了个招呼: “小晴丫头这手艺绝了,能不能让我尝一碗啊!” 被称呼为小晴的少女脸颊一红,急忙从灶台之上端起一碗面条,还不忘加了两勺辣椒。 侯爷好辣,无辣不欢,这是西北城人尽皆知的事情。 西北候看着红彤彤的面条,忙不迭的举筷一夹,随着喉结的起伏,发出了赞叹不已的声音。 青涩少女立于一旁,看着自己的手艺再一次得到了认可,眉眼弯弯似月,照亮了整个营帐。 这时候,坐于小桌之上的侯爷招呼小晴落座,而后瞪了刀疤老兵一眼,扫视灶台,将两个空碗给放在桌上: “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赶紧满上,别小气巴巴的” 青涩少女闻言急忙用手捂住耳朵,示意自己没听见,这事与她没关系。 而刀疤老兵扭扭捏捏的坐在桌上,恋恋不舍的打开酒坛,一股浓郁的酒香传出,令人唇齿不自觉的上下舔舐。 在侯爷的期盼目光中,刀疤老兵抬手给那偌大的碗中倾倒烈酒。 西北侯看着刚过碗底的酒水,不满的敲敲桌面: “喂兔子呢?” “刀疤你平日里不是这么抠抠搜搜的人啊!” 刀疤老兵闻言忍不住反驳道: “这是我孙女给我买的,我当然舍不得” “爱喝喝,不喝给我” 眼看刀疤老兵要将大碗抢过去,西北候急忙护住,而后瞪着大眼: “没大没小,给我放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刀疤老兵只能放手,看着西北候一口一口喝着这原本属于自己的酒。 也许是刀疤老兵的眸光太过于炽热,西北候抬头好笑的说道: “不服?” 刀疤老兵闻言嘴角一抽: “您说服,我就服” “您说不服,我当然不服” 西北候有些哭笑不得,将一封信扔到桌面之上: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就是一点酒吗,来,这个好东西给你” 刀疤老兵看着桌面上略显朴素的信封,疑惑不解的拿起,在西北候的眼神之下缓缓打开。 而后,刀疤老兵横看竖看,将信封翻转数次,都不得其意。 西北候看着刀疤老兵的举动,而后恍然大悟,没好气的拽过信封: “忘了,你这个糙兵不识灵文” 随后西北候将独属于儒家的浩然灵文转化为大唐通用文字,重新扔给刀疤老兵。 刀疤老兵理直气壮的接过信封,还嘀咕道: “读书人就是不地道,整这些有的没的” 西北候不想搭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还死不承认的老兵,索性继续扒拉碗中的面条。 不到十几息时间,大致将信封信笺内容看完的刀疤老兵满脸不可置信,激动的看着西北候: “侯爷,这是真的吗?” 西北候看着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刀疤老兵,呵呵一笑: “假的” 刀疤老兵闻言大怒,而后拍桌刚要起身,瞅到西北候意味深长的笑容,反应过来,重新坐下: “侯爷您就别在这跟我开玩笑了,我这个人就是个粗人,脑子不够用” 听着刀疤老兵有些哀求的语气,西北候也不在调侃,而是指着其身侧的酒坛: “现在可以给我满上了吧!” 面对西北候的小小要求,原本还依恋不舍的老兵直接将酒坛举起,狗腿子似的给其倒满,还献媚的将酒坛放置一旁: “您慢点喝,都是您的,我不和您抢” 西北候嫌弃的瞥了刀疤老兵一眼,称心如意的饮了一口酒,随后在刀疤老兵期待的眼神中,开口道: “书院大会即将开始,这一次规矩不同以往,任何书院都有可能在浩然塔中获得滔天机遇” “而在浩然塔七层,有一处助力妖灵开化神智,祛除五弊三缺,天道诅咒的灵池” “在那里,或许能够让小晴真正摆脱天道诅咒,重新开启妖族命运之门” 西北候三言两语将主要目的讲完,一口饮尽碗中酒,冲青涩少女竖了个大拇指。 拍了拍刀疤老兵的肩膀,神识传音道: “时间不多了,想通了就带着小晴一起前往长安” “在那里,小溪会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说完之后,西北候走出营帐,看着满天繁星,望向了长安方向: 人间星河,不如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仙凡妖神,世间万灵,也离不开江湖道义。 一百一十六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走街串巷吆喝的小贩摆弄着手中最后几副对联。 擦肩而过的三五小孩挥舞着木剑向前奔跑,新衣裤腿之上沾染的泥土芬芳等待着归家的棍棒伺候。 往日人声鼎沸的街道之上只有一队巡逻官兵呵斥着狂吠的野狗。 阳光温和,微风不燥,一切都是刚刚好。 青苔巷中,破败许久的书院被装扮的花枝招展,大红的灯笼垂挂门口,等待着夜幕的召唤。 莺莺燕燕的声音顺着清风回荡着在庭院,传至巷子口,惹得一侧磨刀霍霍向猪羊的阖晓有些心猿意马,眸光不时的偷窃白玉京书院之中,不知道臆想着哪个串灯姑娘。 至于酒馆的妖娆掌柜,应烽火楼楼主的姑娘的邀请,细绳吊起两坛好酒,袅娜娉婷的踏入书院,还扭头冲阖晓挥了挥手。 阖晓艳羡的眼神随着酒馆掌柜消失的身影慢慢收回,看着案板之上肥硕的灵羊,都觉得有些不香了。 就在这时,一把瓜子陡然出现在眼前,打破阖晓的沉思。 阖晓抬头看去,只见尘小九吊儿郎当的倚靠着一旁的木椅,冲其伸出手掌,掌心之中正是一把饱满的灵瓜子。 “一把瓜子换你一根羊腿,换不换?” 尘小九有些调侃的语气响起,阖晓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将已经切割好的羊腿塞在尘小九另一只手中,还不忘将饱满的瓜子抓过来。 尘小九看着手中紧握的肥硕羊腿,哈哈大笑,拍了拍阖晓的肩膀: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话音落下,尘小九扛起羊腿快步走至书院门口,而后扭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磕着瓜子的阖晓喊话: “对了,今晚上给你留了个好位置,要来啊” 阖晓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浑身颤抖,就连瓜子皮被不经意吞咽下去都没有察觉: “真的?” 听着阖晓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尘小九好笑的回复: “麻溜的收拾一下自己,别整一身油腻” “不然人家烽火楼的姑娘会嫌弃!” 阖晓忙不迭的点点头,慌慌张张的闯入小屋,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一件体面的衣服。 尘小九看着阖晓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还差点撞上了门梁,不犹得叹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两天早就察觉这小子的眼神不对劲了。 还不时的找借口进书院,“不经意”间走错路,闯入烽火楼姑娘所在的的地盘,挨了好几顿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小子“图谋不轨”,所以为了成就其的终生幸福,白玉京书院一致决定启动智囊团,当个红线娘。 现在就希望阖晓这家伙能抓住机会,花前月下,欢歌笑语,正是春心荡漾的时候。 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是不行,前提是能抗住烽火楼楼主的万里追杀。 等尘小九圆满完成任务回归之后,只看到唐妖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大殿石阶上,折磨着手中的小草。 尘小九挨着唐妖坐下,从石阶缝隙中拔出一根嫩草,咬在嘴中: “怎么,想家了?” 唐妖飘忽的思绪被尘小九的话语拉回,平躺在石阶之上,随意的回答道: “嗯,有点” “也不知道邋遢道士和守城风老头过得怎么样了” “猴子师傅和小红鸟有没有吵架” “藏了好多年的酒不知道有没有了” …… 唐妖絮絮叨叨的诉说着在上古白玉京中,琐碎平常的日常生活。 尘小九耐心的听着,阳光散落在两人身上,无比的美好。 将新衣给竹糖和薛悦换上,一起回归大殿的安北人和墨柒停在弯曲的小路之上,看着前方那副和谐的画面。 只可惜瑶池圣女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啧啧啧,小柒,我觉得你的正宫位置不保啊” 墨柒凶巴巴的扭头瞪了一眼这个破坏气氛的娘们,恨得牙痒痒。 但是当墨柒久看一会之后,脑海中总是回荡着瑶池圣女那句调侃的话语。 看尘小九的目光也越来越复杂,不会真的像瑶池圣女所说,那个家伙的好这一口吧? 随后墨柒急忙摇头将这个危险的念头给晃出去,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前方。 石阶之上的唐妖和尘小九突然感觉到一片阴影替代了温和的阳光,睁眼看去,只见墨柒气鼓鼓的盯着两人,让两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唐妖就是唐妖,趋利避害的本能不是一般的强。 忙不迭的爬了起来,一副有紧要事情的样子,唏嘘感慨的走向远处,只剩下一个尘小九承受着这压抑的气氛。 尘小九目送唐妖远去,心中已经将其大卸八块。 抬头作出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瑕的微笑: “你好” “好你个大头鬼” 对于尘小九这无比勉强的笑容,墨柒气不打一处来。 而远处默默关注这边动静的瑶池圣女等人更是笑弯了腰。 这神奇的对话也只有尘小九这个奇葩能够做到了。 墨柒摊上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东西,也真是难为她了。 竹糖身侧,粉色长裙的软糯小姑娘薛悦拉着安北萱的手掌,偷偷询问瑶池圣女大笑的原因。 安北萱和竹糖对视一笑,纤纤玉指拍了拍薛悦的脑袋: “因为你陆渔姐姐狗粮吃多了” 瑶池圣女闻言扭头,不满的瞅了一眼安北萱。 你知不知道咱们这是悲伤剧情,能不能别提狗粮这种不存在的东西。 而后墨柒强行拽着尘小九,把其当做苦力,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面对尘小九可怜巴巴的眼神,瑶池圣女巧笑嫣然,还不忘落井下石道: “小柒,看牢了,路边的花花草草可是贼多” 尘小九不解其意,一头雾水。 墨柒则是冲瑶池圣女挥了挥粉嫩的拳头,示意其闭嘴。 在一大堆人的忙碌中,落日余晖洒在巷尾,倔强的不肯告别旧的时光。 一张张长桌被摆放在芳草丛生的池塘边,彩带飞舞,摇曳多姿。 烽火楼一位又一位姑娘挽起衣袖,仔细的擦拭整理餐碟。 吴蓝像个狗腿子一样,左奔右跑,忙的不亦乐乎。 烽火楼楼主同酒馆妖娆掌柜探讨着星空下美妙的曲律,颇有一副伯牙子期的感觉。 而一个星眸杏色衣裙的少女操持着老妈子的心,在一遍又一遍的排练着惹人心动的舞蹈。 吴蓝不时的停下来看两眼,就要遭到一阵白眼和娇喝。 在墨柒尝遍天下美食的理论知识指导下,“任劳任怨”的尘小九掏空了积蓄,甚至和唐妖偷偷摸摸“逛”了一趟皇宫,揣摸了不少好东西,才满足了墨柒的要求。 至于有没有被人发现,那就无所谓了,而且尘小九相信自己的阵法隐匿功能。 经过各种艰难曲折的试菜,一盘又一盘美味佳肴被端上了桌。 “灵草魂根汤” “上古星兽肉” “九珍易果” …… 其中一些东西甚至连瑶池圣女都闻所未闻,只有墨柒这个吃货能够精准的分辨出各种食材。 等众人落座,光是感受着灵气汇聚的星兽肉,和让神魂颠倒的破禁茶,都不犹得感叹大手笔。 至于尘小九,无所谓了,都是别人友情“赞助”的,反正他不心疼。 烽火楼楼主在酒馆妖娆掌柜的哀求祷告下,同尘小九等人坐到了一桌。 阖晓则是姗姗来迟,纠结了半天,差点把他那简陋小屋给拆了,才找出一套像模像样的衣服。 在许多双眼眸的注视下,扭扭捏捏的走至尘小九等人面前,同唐妖这个名义院长问好。 而后在吴蓝大大咧咧的牵扯下,落座最前方的位置。 阖晓只觉得的不妥,这位置应该是属于唐妖的,却被他给占据了,于是急忙起身推拖。 可还不等其站起来,吴蓝就将其镇压坐下,附耳说了一句话,让阖晓乖乖的不在反抗,甚至连脸颊都有些羞红。 在吴蓝和阖晓小声嘀咕的时候,烽火楼楼主不经意瞥了一眼,让吴蓝打了个冷颤。 吴蓝扭头观察四方,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不在纠结,笑呵呵的走向尘小九,比划了个ok的手势。 等待一切准备就绪,墨柒换了一身洁白无瑕的衣裙走了出来,青丝如瀑布一般垂挂腰间。 嫩白的脸庞衬托的赤红的双眸更加耀眼,莲步轻移之间尽显风采。 灵动飘忽欲仙的感觉和妖娆妩媚的状态同时存在其身上,一时间艳压群芳,震慑了在场众人。 尘小九刚刚端起酒杯准备畅饮,目光却被踩着月光灯火出场的绝代墨柒给吸引。 看着前方这个倾国倾城的少女,尘小九却第一时间想起了红雨港初见时的画面。 那个人畜无害的模样和软糯的声音与此时这个艳压群芳,绝世风采的身影相结合。 尘小九想了想,叹了叹,不由自主的吐露出一句话: “果然漂亮的女人是多变的!” 在其一旁的瑶池圣女顿时愕然,扶额长叹。 行了,这个榆木疙瘩是没救了。 墨柒这身装扮是她亲自为其挑选的,目的就是为了惊艳尘小九,让其开窍。 等了半天,本还以为尘小九一脸惊讶的表情是被吸引了,却没想到其脑回路那么清奇。 一百一十七章 惟愿天下久安,再无伤心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一刻,尘小九心中对于这句话有深切的感悟。 原以为遇到了一只波斯猫,没想到招惹了一只炸毛的小朱雀。 此时小朱雀已经娉娉婷婷的坐到尘小九身侧,眉眼带笑,乖巧柔和的声音传至耳畔: “小九哥哥,这身衣服好看不?” 尘小九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腔调给吓住了,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点点头,开口道: “盛白云皎洁,若皓月浮天” 这一番文绉绉的话显然是拍到了驴蹄子身上,不仅没能得到应有的效果,还惹得一身骚。 墨柒怒视尘小九,银牙紧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让你夸衣服,你还真是只夸衣服。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古人诚不欺我也! 尘小九说完话以后平静淡然的准备扒拉桌上那么的佳肴,筷子却被墨柒一把夺过去。 “说错话的人没资格吃饭!” 尘小九一脸茫然,就差头顶直接浮现几个问号了。 墨柒则是不管不顾的拿着两双筷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尘小九,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 尘小九和墨柒大眼瞪小眼,在桌上格外另类。 最后还是尘小九先撑不下去了,他黑着一张脸,用最刚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你今天很好看” 墨柒闻言先是一惊,而后侧耳倾听,摆出一副没听清楚的样子: “你说甚?” 尘小九看着墨柒得意洋洋的表情,恨得牙痒痒,深吸一口气: “老子说你长得好看” 这轰隆一声震天响,不仅镇住了墨柒,同时也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瑶池圣女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两人,看起来某人只是在装傻充愣,关键时刻链子还是能上起来的啊。 吴蓝更是跳了出来,同唐妖默契一笑,摆出了个心形的姿势: “呦,呦,呦,大过年的说什么虎狼之词?” 面对众人的哄笑声,墨柒羞红了脸,但还是撑起脾气,一个个都给瞪回去。 尘小九趁墨柒不注意,一把抽出本就属于自己的筷子,长舒了一口气。 墨柒“收拾”完众人以后,又开始扭头准备教训尘小九。 但尘小九这次早有准备,一言击溃身前跃跃欲试的身影: “小仙女在除夕这个节日是不会动手动脚的” 墨柒闻言一愣,随后轻声呵斥道: “登徒子” 而后整理了一下裙摆,轻巧的坐在椅子中,当个安安静静的小仙女。 当瑶池圣女听到尘小九的无耻话语之时,已经彻底颠覆了对尘小九情感方面的固有印象。 这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男人,而是深谙女子心思的闷骚啊。 合着之前的日子都是装傻充愣,怕麻烦而已。 再看墨柒,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平日里的聪慧呢?喂狗了? 别人夸你句好看,说你是个小仙女,就昏头转向找不到方向了。 要是尘小九直接给摆上个八抬大轿,那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自己将自己给卖出去。 通过除夕这一日的较量,尘小九的段位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瑶池圣女此时开始为墨柒担心了,这傻丫头,希望不要被辜负。 * 尘小九和墨柒的事情作为一个搞笑插曲已经过去。 现在的书院庭院中,主力军已经成为了烽火楼的莺莺燕燕。 云袖舞动,灯火阑珊处佳人缓缓而出。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中,烽火楼众人放下了平日里的负担。 舞为朋友,歌为家人,同时也是送给自己的祝福和安慰。 烽火楼每个人神情无比庄重,眸光闪烁着自豪骄傲的神色。 虽是风尘女子,可命运选择了相聚,相知,相守。 没有怜悯,没有恶语中伤,在灯火楼中,她们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资本运作的附属品。 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委屈,可以抱怨,因为有人愿意去听,去包容。 每一个上台的俏丽佳人都会朝着烽火楼楼主所在方向,深深的鞠躬。 每一个俯拜之间,尽显真情,留不住的是时间,忘不了的是前方遮挡阴雨,驱散寒冷的身影。 烽火楼楼主面对楼中女子的俯拜,都会直立而起,郑重其事的回敬一礼。 作为烽火楼的楼主,她身上肩负着上百人的未来。 她需要为她们撑起一个生活的港湾,惊艳也好,平淡也好,总归是个温暖的家。 有人讥笑过烽火楼的存在,既想立牌坊又要当婊子,天底下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上一代烽火楼楼主弥留之际对她说了一句话: “是命运摆布我们,而不是我们选择了命运”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登天机遇,义无反顾的扛起了烽火楼的责任。 烽火楼在她手上鼎盛长安,但是她的心中依旧存有太多的遗憾。 万家灯火通明,阑珊处仍有无数孤寂的心灵。 守护的越多,失望的越多。 执念越多,妄想越多。 惟愿天下久安,再无伤心人。 * 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在寂寥的天空,星眸杏色衣裙的惊艳少女踏着彩霞,降临尘世。 坐在最前方的阖晓眼神陡然放光,紧张兮兮的偷窃着飘飘欲仙的女子。 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引来了桌前大部分人的哄笑。 三番五次“走错”庭院,不就是为了目睹心上人一眼吗! 现在有明目张胆可以观赏的机会,却又扭扭捏捏的装成了正人君子。 也许一眼万年的背后,是忐忑不安的祈祷。 眼前人是心上人,最好不过如此。 池塘碧水与少女共同荡漾了这个盛世年华,白玉京书院大阵悄然开启,四季轮转。 春风,夏雨,秋霜,冬雪,一步跨过四季,一曲相思赋予痴情人。 时隐时现的藕臂被片片飘散的落叶所围绕,袅娜身姿旋转,灵气汇聚,形成了一朵难以描述的花。 花开,花落,瞬间的惊艳送给烽火楼楼主。 一曲了,一舞罢,星眸少女带着满眼的欢喜扑入烽火楼楼主怀抱: “夏冰姐,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烽火楼楼主宠溺的掐了掐小晴的脸颊,清冷的声音中带有了一丝温暖: “贪心鬼,少不了你的!” 小晴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满心欢喜的接过烽火楼楼主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 避过其他女子的嘻戏哄抢,一屁股坐到阖晓的旁边。 纤纤玉指轻巧的剥开红包,一根青色绳结绑定的玉坠显露出来。 小晴小心翼翼的将玉坠取出,想要当场戴上,却由于今晚上所穿衣衫的缘故,手臂不可高抬向后,否则会有可能走光。 想到这里,纠结万分的小晴看向了周围,却发现因为烽火楼楼主发放红包的行为,没有人搭理她。 小晴只好将目光放在了离她最近的阖晓身上。 嗯,这个男子好像有点面熟?不过应该是个好人吧。 白玉京书院中大部分人好像都不错,要不我去找那几个漂亮姐姐帮忙? 小晴眨巴着清澈纯真的眼神,盯着阖晓,熟稔的开始走神。 身侧的阖晓当然感觉到了小晴姑娘的目光,全身紧绷,心神荡漾。 摸索着将一杯酒拿在手中,装作畅饮,淡定的样子。 只是其颤颤巍巍的手掌和满头大汗却揭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感动吗? 不敢动。 双方的异样被无意间一瞥的吴蓝给发现了,心中那份执着的小九九再一次翻涌上来。 不要脸的凑到两人中间,打破了原本凝重的氛围。 小晴惊醒,愤怒的看着吴蓝。 阖晓惊醒,长舒一口气,心中已经将吴蓝拉入了好人的名单。 “喂,晴天姑娘,刚才是不是在想我?” 吴蓝的声音落下,阖晓一愣,随即心中生怒,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吴蓝因为一句话已经被判定了死刑。 对于身后那道炽热的眼神,吴蓝装作没感觉到。 而后吴蓝眼尖的瞅到了晴天姑娘手中捏着的玉坠,又看了看其衣裙,恍然大悟。 献媚的笑了笑: “天尊曾经说过,进了门就是一家人” “有什么事情找哥哥帮忙,不要客气” 小清闻言无语的白了一眼臭不要脸的吴蓝,天尊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真是满嘴跑火车。 而后小晴紧握玉坠,无视吴蓝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端坐落寞的阖晓,将玉坠塞给了他。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阖晓还没从手中那柔嫩的接触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小晴的请求。 忙不迭的将另一只手酒杯扔下,结结巴巴的回复道: “当然,当然可以…” 小晴闻言眼睛眯了眯,将吴蓝扒拉到一旁,省的碍眼,随即微笑的指了指玉坠,又指了指脖颈,转身等着阖晓动作。 阖晓再迟钝也知道少女的意思,忍不住的吞咽口水,双手捧着玉坠如同捧着不可亵渎的王冠。 等了半天没等到阖晓动静的小晴扭头疑惑的问道: “不方便吗?那我找别人帮忙,谢谢你啦” 话音未落,阖晓急忙摇头,又急忙点头。 小晴看着身影颤抖的像是傻子一样的阖晓,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他有病? 这时候吴蓝来了个神助攻,一个劲说让自己来。 还不等其靠前,就被阖晓那准备杀人的目光给劝退了。 “我可以的,不用谢” 阖晓终于恢复了点正常,羞涩的冲小晴说道。 小晴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谢,扭头将青丝拉至胸脯,露出了洁白无瑕的天鹅颈。 这一回阖晓忍住心猿意马,仔细认真的将玉坠挂在其脖颈之上。 小晴转身,满意的看了看玉坠,笑语盈盈的向阖晓问道: “好看吗?” 阖晓看着眼神满是星光,如同尘世间的精灵的少女。 直到其转身凑入其他桌,也吞吞吐吐的没能说出一句话。 阖晓满心遗憾的那个在人群中炫耀嘻戏的身影,其实心中是憋着一句说不出的话的: “我于城墙背对长安,守护心中那个胜过漫天星火的姑娘” 一百一十八章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幸福夹杂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事情中,不幸亦是如此。 尘小九、墨柒、瑶池圣女等人看着手中大红的红包,神情都有些微妙。 薛悦扭扭捏捏的接过烽火楼楼主亲自发放的红包,唐妖、安北萱哭笑不得的躬身一拜,甚至连同竹糖都没有落下,掌心被强行塞入一个小巧的红包。 吴蓝则是妙口生花,将平生所学都用到了夸赞烽火楼楼主身上。 结果只换来一个无情的白眼,只能讪讪退后,走到角落默默开启属于自己的红包。 当众人都将红包拆开以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五颜六色的香囊。 清香扑鼻而来,使人神魂为之一振。 瑶池圣女神色认真的盯着香囊,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同辈发放红包,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时,将新年红包发放完毕的烽火楼楼主开口解释道: “这香囊是烽火楼每一位姑娘的成果” “一针一线,虽然不贵重,但也是一份心意,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唐妖急忙表示不会的,从白玉京出来后的第一个除夕,有这么多的朋友陪伴,还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红包,可以说是幸运至极。 吴蓝闻言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个夏楼主,那我的香囊是不是还有你的一份心意?” 看着吴蓝那期盼激动的神情,烽火楼楼主心中一软,觉得还是将真实情况说出来比较好。 白玉京书院每个人的香囊她都经过手,虽然手法不稳当,但也是满满的心意。 可只有吴蓝一个人的香囊,她没有沾手,原因是因为尘小九当时询问她除夕夜的菜肴口味以及忌口,等她记起这回事以后,发现香囊已经完工了。 当吴蓝听完这番话以后,只觉得五雷轰顶,合着他就是个“意外”。 吴蓝满心幽怨的盯着尘小九这个“罪魁祸首”,你迟不问,早不问,偏偏挑那个时候问。 你大爷的尘小九,现在有百分百的理由怀疑当初匿身符出问题的事情也是你干的。 尘小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气昏了头的某人扣上一顶大锅,他刚刚入手的香囊已经被墨柒以无可反驳的理由给没收了。 尘小九也没有反抗,全身家当都交出去了,还在乎这点东西! 墨柒则是偷偷瞅着手中两个精致的香囊,揣摩着其上针线纹路,自信心暴涨,觉得自己也可以完美复制一个,免得某人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只知道吃的吃货。 尘小九不知道墨柒心中的小九九,此时的他只感觉到无比的惬意和舒适。 耳旁一堆人的叽叽喳喳,某人的无理取闹,吴蓝不要脸的左右徘徊,还有瑶池圣女巧笑嫣然,安北萱的娴静温柔,唐妖的沉稳自然。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没有黑暗,没有寂寥,也不需要糖果的甜腻来填充内心。 院中灿烂的烟花一束束飞舞在天,薛悦正欢天喜地的同一群少女挥舞着烟花棒,而竹糖宠溺的目光没有离开薛悦丝毫。 又一年除夕来临,她的悦儿又长大了一瞬。 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惶恐,想着薛悦长大成人,青丝垂腰,有可能在不久的未来嫁做人妇,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她又是不舍又是期待。 在除夕之夜的钟声响起之时,竹糖虔诚的冲苍天许出一个愿望。 希望她的悦儿开开心心的面对疾风,暴雨,苦难,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别人温暖不了孤寂的天空,有时候需要自己为自己点燃心灯一盏。 * 除夕夜的盛世烟火映照长安,天域各地短暂的沉浸在这难得的时光。 但也有不少人日夜兼程,正在行走在山水江湖之间,赶赴长安。 灯火长明的长安皇宫之内,一个个身披战甲的战士携带寒风,往返禀告各地的紧急情况。 “中土圣地蠢蠢欲动,边境纠纷不断,李家已经将玄策鼓秘密押运至周天山,意图不明” “妖域五大妖王结束闭关修炼,在半月山举行聚会” “昆仑世间行走在青州现身,引动天地灵力潮汐异象” “北海内乱,各方势力倾轧,北海之主生死不明” “各洲大小书院赶赴长安十之五六,长安书院已经派人去接纳” “墨染书院上代老院长于三日前入青龙塔,至今未出” ………… 一个又一个消息被紧急传送至宫殿之中,唐皇揉捏着眉心,苦不堪言。 月绯端坐一旁,将手中一堆奏折放下,走至其身后,轻柔的为其捏肩。 片刻以后,唐皇将月绯拉入怀中,心疼的用灵力包裹着其洁白如玉的手掌: “辛苦你了,大过年的还要在这里陪我” 月绯傲娇的哼了一声,摆弄着唐皇的发丝,跃跃欲试的说道: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给我磕个头也可以” 唐皇闻言面色一黑,宽厚的手掌捏住其鼻尖: “嗯,你是不是今晚不准备睡了?” 面对唐皇不疼不痒的威胁,月绯毫不在意的盯着其眼眸: “有本事你就来啊!” 唐皇看着怀中一脸无辜清纯的月绯,又看了一眼身前长桌堆积如山的奏折,只觉得心累。 大过年的都不让好好休息,一群没心没肺的手下。 偏偏呈报上来的事件还不得不紧急处理,稍有耽搁,就有可能造就一场灾难。 月绯就是抓住这一点,才肆无忌惮的挑拨唐皇。 唐皇一把抓住某人不安的小手,狠狠的瞪了其一眼: “你不要得寸进尺” 月绯挣脱禁锢,柔嫩的手掌放置原位,似笑非笑的看着难受的快要吐血的唐皇,小声的问道: “我做什么事了?你可不要凭白无故冤枉我这个弱女子!” 面对不依不饶的月绯,唐皇只能选择退后三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任由你现在嚣张,以后非得让你跪地唱征服。 随着唐皇的退却,月绯也没有在瞎闹,将脑袋埋在奏折里,娇憨可爱的声线传出: “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想吃好吃的,想玩好玩的,不想和你这个大笨蛋待在一起” 唐皇沉默,随后一巴掌拍在月绯屁股之上,一阵乱颤: “咱两生个孩子,等他长大一些就让他来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月绯抬头,脸颊羞红,白了一眼不要脸的某人: “好啊,那你努力努力,争取自己生个大胖小子” 唐皇闻言扶额长叹,摊上这么一个傻媳妇,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候月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哭笑不得的开口道: “白玉京书院那群小家伙好像又断粮了” 正在批改奏折的唐皇一愣,随即无语的询问: “怎么,又来打劫地主了?” 月绯点了点头,将蜜橘放入嘴中,继续解释道: “防护大阵压根没拦住,要不是我瞅见那两人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出去,我也不敢相信” “估计唐妖和尘小九两个小家伙揣摸了不少好东西,守库房的老头都给气坏了” 唐皇将一本奏折一放,捏了捏拳头,平静的声音落下: “好好吃,吃饱了我才好宰” “剑阁和瑶池也真是抠门加缺德,将弟子放养到我的地盘上来,摆明了欺负我” 月绯不嫌事大,还煽风点火: “嗯,我也觉得太过分” “要不然我们也派几个人去瑶池和剑阁打打秋风…” 剑阁和瑶池此时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因为几个不省事的小辈惦记上它们了。 剑阁阁主鼻青脸肿的躺在剑阁禁地,看着被锁链束缚的身影,出进气没出气的说道: “能不能换个人揍,实在不行您出去找找别人,这破锁链可拦不住您” 面对剑阁阁主的嘀嘀咕咕,锁链束缚的神秘存在只是昂头扫视着天空,直到一个时辰以后,等恢复过来的剑阁阁主快要离去之时,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入其耳畔: “剑阁可曾寻到那人?” 剑阁阁主身形一滞,停下脚步,无奈的语气响起: “既然放不下,为何不亲自出去看看呢!” “当年的事情,您没错,为何不能放过自己” 话音落下,剑阁阁主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同时还传出最后一句话: “书院大会即将开启,那人若是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天地已变,圣贤之路不在遥远,而您的选择又是什么了?” 被锁链束缚的神秘存在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 西北边疆,西北城,西北候目睹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快要消失在漫天黄沙之中的身影,突然大声呼喊: “天大地大,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远处两人冲后方西北候摆摆手,而后彻彻底底的隐没天地之间。 等到远离了西北城万里河山的禁空大阵,刀疤老者取出一个小型的飞舟,其上漂浮着一面鲜红的旗帜,西北两字呈列在上,威慑天地。 软糯少女好奇的打量着飞舟,满心欢喜,刀疤老兵好笑的揉捏其脸庞,引来其不满的眼神。 而后两人坐入飞舟,催动灵源绽放光彩,飞舟瞬间移动,穿梭于广阔天地。 刀疤老兵深深看了一眼背后熟悉的土地,毅然决然的回头,随后宠溺的盯着飞舟内左右乱跑的少女,心中念头愈发坚定。 此去长安,远望未来。 少女的青春,可以无声无息的融于万里河山,也可以绽放在星空之下,为世人瞩目。 一百一十九章 开口春闭口冬 倒春寒,鞭炮的硝烟随着烈风消散天际。 正月时光正是是走街窜巷的时候,青苔巷口贩卖符纸礼品,书写贺词福禄的中年老板笑的合不拢嘴。 抱拳恭送一批又一批客人,中年老板目光不善的看着右侧巷口摆弄羊杂的两道身影。 微弱的羊膻味混杂着汤料的香味扑鼻而来,驱散着冰冷的寒气。 桌前横摆着一罐又一罐辣椒酱,肆意妄为的点缀着心中的暖阳。 摊位左右捧碗站着的身影发出呲溜呲溜的声音,还时不时的借过坐着的客人,戳两筷子辣椒,那叫一个酸爽。 看着眼前火爆的人气,符箓店老板就气不打一处来。 酸溜溜的语气随着呼呼大风响彻巷子口: “呦,书院的几位先生怎么成了小摊小贩!” “难不成书院连灶火都开不起?还需要搞点副业营生。” 被讥讽的吴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叔绝对是脑子有坑。 老子摆个摊你都能嘀嘀咕咕说个半天,要是把你那破店给掀翻了,还不得当街哭爹喊娘。 眼见两人不回应,符箓店老板的嚣张气焰愈发兴盛,冲着街坊四邻和来来往往的客人兴冲冲的说道: “看到没,那两人就是白玉京书院的教习” “其中那个阴沉着一张脸的家伙,就是打杀定北英雄的尘小九” “也不知道官府是不是脑抽了,放着一个杀人犯在这不管,说不准哪天就会肆意伤害我们这些老百姓” 人本就是好奇的动物,符箓店老板的话语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居民悄无声息的围绕在这里。 虽说不敢靠的太近,但站远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是敢的。 吴蓝闻言偷偷的乐了,看着无所动容的尘小九,忍不住笑出声: “杀人犯” “采花贼” “江洋大盗,天魔转世” 尘小九你这外号和来历一个比一个牛逼啊! 尘小九将菜刀嵌入案板,扭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吴蓝一眼,示意其闭嘴。 而后看着嘴上叭叭叭个不停的符箓店老板,平淡的声音响起: “做生意就做生意,多什么嘴” “你要是替那所谓的定北英雄打抱不平,我就在这里等你来杀” 三言两语将话头表明,淡然声音中的镇定和丝丝杀意震慑着在场所有人。 符箓店老板面色凝重,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选择了隐忍。 坐在尘小九羊杂汤摊位前的一个青年,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符箓店老板。 真是稀奇,那位谋划天一阁这么多年,一瞬间被人截了胡,还能忍的住,真是不知道其在等什么。 而对于符箓店老板来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尘小九,就是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毕竟这些天来,搜集到关于尘小九的修为神通和真实来历实在是太少了,主子让他小心警慎,暂时不要起冲突。 尘小九就像是一个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人一样,过往不可追踪,将来不可推测。 一己之力对抗诸多书院,将神洲书院胡述打个半死。 肆无忌惮的抹杀芮随,神洲书院儒者同样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这样一个少年,已经真正意义进入了长安各大古老世家的眼。 * 对于符箓店老板的沉默,尘小九没有太大的反应。 至于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他早已经屏蔽。 将桌面上的碗筷给收拾收拾,动用静水符清理干净,放置一旁的竹笼中。 吴蓝则是眼不见为净,翘着个二郎腿,拿个茶壶,悠哉悠哉的打量着人群中的青葱少女。 突然,一道身影阻挡了吴蓝的视线,吴蓝不满的抬头看向碍眼的人,正准备开口斥责,突然一口茶水喷出,激动不已的说道: “美女,吃点什么” “羊杂汤,羊杂割,羊杂面…” 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前方那道身影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一旁沉默的尘小九。 吴蓝也察觉到女子目光的不对劲,顺着其目光看到尘小九,顿时不爽了。 这年头人们的省美观是不是都有点畸形了,放着一个热情好客的美男子不闻不问,偏要试图招惹一个木头疙瘩。 正在吴蓝懊恼的时候,前方战甲附体。活脱脱一个女武神的女子开口说道: “你就是尘小九?” 尘小九闻言头也不抬,挥舞着菜刀切割羊杂,丢至汤锅中,随意回应: “有事?” 女武神神情肃穆,凤眸微眯,看着没有一个闪光点的尘小九,很怀疑老头子给她的情报是不是错了。 就这样一个比她还小的少年能够击败胡述,抗住神洲书院的打压? 想了又想,瞅了又瞅,就是不想完成老头子给她的任务。 这样的一个平凡少年,凭什么能够得到老头子的青睐,还让父亲把她从闭关中叫出来,说是要提前交好,哼。 女武神是越想越气,而尘小九是觉得眼前女子是真的很烦。 看着又两个客人因为看到摊位前惹人注目的女子,露出畏惧的神色离去,尘小九顿时发怒,断我财路,管你是男是女,都欠揍。 随后挥了挥,如同打发苍蝇一样: “没事就赶紧走,别在这影响我做生意!” 女武神闻言先是一惊,而后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好家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嫌弃厌恶的目光看着她。 要知道,平日里身边的亲人将自己视为珍宝,哪怕是皇室中人见了她也恨不得捧为座上宾。 偏偏在一个小摊位前吃了憋,还被人百般嫌弃。 念及于此,女武神一屁股坐于长凳,还将一双冷白如玉的长腿摆放在凳上,给了尘小九一个挑衅的眼神。 看见争锋相对的两人,吴蓝连忙起身,夹在两人中间劝解。 尘小九瞅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的吴蓝,扭头看也不想看两人一眼。 而吴蓝则是冲着女武神嬉皮笑脸的解释,尘小九就是那臭脾气,小时候被驴给踢了脑子,不要生气。 经过吴蓝对尘小九的百般指责,女武神才傲娇的哼了一声。 转身冲着尘小九说道: “长安陨魔山邀请你于三日后参加星辰会,这是请帖” 说罢女武神将一张精致的请帖放于尘小九面前,其上陨魔山两字入目如同万千星辰呼啸而来,神灵葬灭,割裂神魂。 周围众人听见女武神所言,一阵吸气声渐渐响起。 “陨魔山?这一势力不是隐世不出吗?” “兄弟,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吧,陨魔山传承者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行走江湖” “不过这陨魔山为什么找上了白玉京书院,是其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喂喂喂,兄弟你才是避世不出的大人物吧!连这两天风头正盛的白玉京书院都不知道!” “嘿嘿,不满大哥,小弟偶有心得,闭关几十年,如今已经半只脚踏进道境” “呦,那是我失敬了…” 四面八方议论纷纷的声音没有影响尘小九,其瞅了一眼桌上的请帖,淡然的回复: “没兴趣” 女武神再一次怔愣,不可思议的询问: “你知道陨魔山代表着什么吗?” 不等尘小九回答,吴蓝已经将其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别说什么陨魔山,你就算请他去昆仑他也没兴趣” “所以美女你还是别废心思了,这种木头疙瘩最无趣” 吴蓝之所以开口替尘小九回答,实在是看出了其心中的不耐烦。 他要是再不说些什么,估计尘小九已经将眼前女子扔出去了。 女武神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尘小九和吴蓝两人,语气冰冷的说道: “好一个尘小九,真是高傲” “陨魔山的名声都打不动你,你到底是真的傻还是故作高深?” 尘小九闻言将菜刀一横,盯着女武神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是鱼,陨魔山也不是刀,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不关心,但别招惹到我头上” “至于你,和别人说话时请把你的傲气收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人间,就不怕掉落神坛吗!” 尘小九的发言让一旁端着一碗羊杂汤的青年噗嗤一笑,忍不住开口道: “尘小九你果然是个秒人” “这话说的没毛病,和我胃口” “陨魔山当缩头乌龟当了几百年,如今出世想要俯瞰长安,配吗?” 青年的话语引起了女武神的注意,之前她还没发现同一桌竟然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警惕万分的扫视一圈,而后看到其手腕若隐若现的纹身,若有所思的说道: “原来是黄家的人,怎么?狼崽子也想淌一淌水的深浅?” 青年轻藐的瞥了一眼高傲的女武神,回复道: “黄家知道天高地厚,有些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可是陨魔山想要拉拢尘小九,是在乎他这个人,还是在乎征仙城这三个字呢?” 黄家青年将事情挑明,令女武神面色一变,出声斥责: “你想死!” 黄家青年丝毫不惧,将碗中最后一口羊汤喝完,把碗递给尘小九,而后嬉笑道: “本来是想替我那不成器的叔叔讨个说法” “可现在发现你这人有点意思,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好好活着,可别被人当做靶子了!” 一百二十章 夏有凉风冬有雪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心魑魅,变脸魍魉,七八句真假话,却十分难忘。 尘小九抬头看着笑的明媚的黄家青年,显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 黄家?不成器的叔叔? 尘小九顿时想起了那个死的连渣都不剩的夏至书院——黄副院长。 无比猖狂的欲吞没白玉京书院,却实力不济,撑不起自己的野心。 从万家传来的消息中书院众人得知,其副院长的职位也只是因为祖上一脉的恩泽影响所得。 同时万訫带来万家家主的提醒,黄家作为长安最难缠的一条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早做准备为好。 闻言白玉京书院众人还是上了点心,毕竟这天下卧虎藏龙,长安更是天子脚下,天骄汇聚之地,不得不防备。 但等了许多日子也没见过黄家的报复,没想到却在新年的第一天送上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吴蓝兴致冲冲的看着黄家青年,大手一挥,将其羊杂汤的灵源给免了: “兄弟,冲你这句话,今天羊杂管够” 黄家青年闻言一愣,随后笑了笑,回复道: “别了,好东西得到一次就够了,多了会贪心” 眼看几人聊的无比惬意,被彻底忽视的女武神心头的怒火是压都压不住,猛的一拍桌子: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三人齐刷刷的将目光移至女武神身前,看着像个泼妇的女子,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息。 女武神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几人眼中的嘲讽。 捏起拳印,冲着眉开眼笑的吴蓝轰过去! “我去,你个娘们是疯了吧”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打尘小九,打我?” 吴蓝举剑横挡着接连不断的拳势,嘴上不停的指责着女武神忘恩负义,不识好人心。 被念叨的神烦的女武神浅眸一冷,猛的后退一步,拉开一个拳架,引天地灵力倒灌。 其拳势中陡然出现一座缥缈魔幻的山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向三人。 吴蓝神情凝重,惊梦古剑出鞘,斗战千万法门,模仿万千神通,左右横批两道交叉剑气,撞击向前。 黄家青年面对咆哮,天开一线的拳势,瞳孔微张,冷哼一声,化掌为爪,冲天穹一抓。 天空沉淀万里的白云瞬间泯灭,皓月当空,与赤日争辉,洒落人间无尽光辉。 光辉在黄家青年身前形成一张水幕,将一部分冲他而来的拳意尽数阻拦,端的是一份潇洒。 吴蓝和黄家青年各自阻拦了一部分滔天拳势,但其主要力量还是奔着尘小九而去的。 女武神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试一试尘小九的深浅,毕竟陨魔山有一个圣女就够了,她自信足以横推万古,天下无敌。 眼前这个被老头子推出来,成为明面上的圣子候选人,得不到她的认同,那就狗屁不是。 可惜尘小九不知道女武神心中所思所想,即使是当真知晓陨魔山的打算,也只会觉得陨魔山全都是一群傻子。 什么圣子? 你们一厢情愿能不能别带上我,智商欠费就就停机,别再这一个劲的自欺欺人。 于是接下来在女武神惊诧的目光中,尘小九弹指在桌上一敲,之前那份显露尊贵身份的请帖瞬间漂浮在虚空。 只见尘小九如果弹琴一样在请帖上来回勾勒着奥妙的道纹,随即冲前方一击。 请帖之上陨魔山三字被尘小九化腐朽为神奇,显化而出,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 女武神拳势中缥缈魔幻的山峰同尘小九道纹勾勒而出神圣浩洁的山峰相撞,虚空为之一滞。 不到一息,两种异象同时泯灭虚空,掀起了一阵灵力波动。 看着自己接近全力的一拳被尘小九轻而易举的化解,女武神不仅没有懊恼,还莞尔一笑,鼓起了掌: “你的确有资格得到陨魔山的请帖,争一争圣子之位” “那么三日之后,希望能在星辰会上看到你” 话落,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女武神化为一抹轻烟,闪烁飘忽不定的消失。 尘小九看了一眼女武神最后消失的地方,又瞅了眼手中突然显化的请帖,微微一叹。 刚才的交锋是他输了,虽然表面上看来两人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但那一拳的拳势先是被吴蓝和黄家青年所阻拦一部分,已经不复鼎盛。 再加上他勾勒的道纹山峰瞬间被瓦解,而且还被女武神反推,镇压,重新汇聚成一副请帖,出现在尘小九手中。 光凭这一手,那陨魔山的女武神最起码就是宗师级别的符阵师,比他这个半只脚踏进门槛的伪宗师要强多了。 还有那蕴含大道真意,随意一拳显化异象,化世间万法于手中的拳法,也不是他一个道境三品的修士可以媲美的。 这一刻,尘小九深深的感觉到了偌大压力。 一路走来,他碰到了无数天骄英杰,坐拥不可想象的资源,还无比的发愤图强。 剑阁大师兄唐文,柠萌,瑶池圣女,安北萱,唐妖,墨柒,一个个的修行天赋堪称真正的妖孽。 就连吴蓝踏足道境,并非止步不前,而是在一直感悟着禁忌之途的领域法则。 瑶池圣女道行立足于圆满之境,伸手就能触摸到更高境界,却将修为一压再压,等待着某个最好的契机。 而这偌大的天域,又有多少隐世不出的宗门,有多少藏于田野的妖孽! 就在长安,刚刚所遇的女武神就是一个能够媲美墨柒,甚至能够和瑶池圣女比肩的存在。 被四人合力才能镇压,却难以抹杀的神洲书院胡述,显露了真正的天骄底蕴。 域外战场开启,古道显化,沉寂万年的宇宙又即将迎来一次巅峰盛世。 征仙战场之上的天骄在杀伐,天域之内的妖孽在潜伏,各大宗门世家的底蕴还未真正开启。 接下来白玉京书院要面对的,远不止同境的小辈,还有那些成名已久的前辈,甚至一些该死不死的老怪物。 所以尘小九在此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谋划的未来之路不能有一点出错,一步错,就意味着莫遇的生机就坠入地狱。 想着这里,尘小九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果然咸鱼才是最舒服的时候。 此时吴蓝大呼小叫的声音响起,尘小九看去,只见吴蓝抱着一堆破碎的碗,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 尘小九同时面色一变,只觉得大事不好,果不其然,从巷子中缓缓走出来一众莺莺燕燕,窈窕的身姿吸引着无数路人甲的目光。 青苔巷口之所以能聚集这么多闲来无事的人群,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尘小九,而更多的因素则是居住在白玉京书院中的烽火楼众人。 眼下,正好是午饭时间,寒风呼啸之中,烽火楼众人依旧没有放弃干饭人的热情。 “不远万里”“沐浴狂风”,走出来寻找尘小九的羊杂摊,准备满足空空如也的肚子。 恰巧,人群之中还将夹杂着白玉京书院的众人。 其中墨柒挽着瑶池圣女个安北萱的胳膊,悠哉悠哉的走出巷子。 扭头扫视了一眼,很是满意的看着这个小小的摊位。 这年头,果然还是小本生意靠谱,赚一点是一点,还能满足日常吃食,真不愧是自己这个天才的建议。 正当墨柒满心欢喜的走至摊位面前,就看到吴蓝抱着一堆破碎的碗,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墨柒深吸一口气,看着一个个破碎的小巧碗,只觉得心中滴血。 要知道,为了撑起这个羊杂摊,她可是掏出了老本。 可现在这两个败家子还没摆摊一天,就损失了一半的家当,是不是真的想沿街乞讨。 面对墨柒阴沉的脸色,吴蓝悲亢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同时还义愤填膺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尘小九身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古人诚不欺我也。 尘小九满头黑线,在墨柒目光看过来之时,准备偷偷溜走,准备等墨柒气消了在回来。 可是事与愿违,还不等尘小九撒丫子跑路,烽火楼一群莺莺燕燕已经将尘小九彻底包围,叽叽喳喳的诉说着要求: “小九,羊杂汤,三分辣” “我要羊杂碎,多加香菜,多加肉” “羊杂割,小份,我吃不了” “我要吃面” “对了,夏冰楼主要吃羊杂面,魔鬼辣” ……… 一句句要求彻底抹杀了尘小九逃跑的可能性,在墨柒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尘小九麻木的按着众人的要求料理着吃食。 瑶池圣女巧笑倩兮的接过羊杂汤,给尘小九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而后和安北萱捧着碗转身走进了小酒馆,同老板娘问号。 最后尘小九讨好似的将墨柒摁在座椅上,询问其要什么口味。 而墨柒翘起二郎腿,长裙露出一截嫩白的小腿,随手将桌面上陨魔山的请帖拿了起来。 凤眸微眯,似乎是有点意外。 陨魔山,万年前中神洲的霸主,甚至诞生出尊者级别的修士。 但最后因为某些不为世人所知的原因,被天尊抹杀,同时还将陨魔山削平多半。 一百二十一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抹杀人间三千年,仙庭堕落陨魔山。 亦正亦邪的存在,每逢有传人出世,必定是迎合时代浪潮的最高峰。 按理说,尘小九还没有资格入他们的眼,除非是陨魔山想要从尘小九身上得到些什么。 墨柒耸拉着脑袋,默默思索着这件事情可能招惹的因果。 就在其迷茫一瞬,久坐于摊位前的黄家青年起身告辞。 “星辰会,九天劫,长安四季轮转别” “书院大会开始之前,总有一些藏头露尾的鼠辈要搞事情” “谁是棋手,谁是棋子,千秋万代一场空” 洒脱豪放的声音传入天际,令尘小九抬头,同时也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墨柒。 墨柒歪头瞥了一眼远去的背影,随意询问道其身份。 尘小九带有一点疑惑的回复: “黄家来人” 墨柒恍然大悟,随后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我了个去,原来是仇家啊!” 尘小九不自觉的瞅了一眼因为某人动作幅度过大造成的波涛汹涌,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而墨柒随后语气不善的指着尘小九,手指还夹着一块破碎的瓷片: “一个碗十个灵源,没钱可以赊账,利息一分三” 尘小九闻言满头黑线,放高利贷放到他头上,天底下也只有墨柒这个要钱不要命的了。 看到尘小九似乎是有点不服,墨柒冷哼一声,瞬间化身低落的小女人,顺手将一旁尘小九的衣袖给扯下一块,低声哀诉,哭的梨花带雨。 “枉我为你出生入死” “枉我对你一片真心” “枉我替你分担仇恨” “枉我替你养老送终” “枉我…………” 尘小九越听越不对,好家伙,养老送终都安排上了。 这要是真的把棺材盖都合上了,还不得下坠十八层地狱。 右侧毫无存在感的吴蓝一身鸡皮疙瘩,面对现实的疾风骤雨,他只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孩子。 毫无生气的尘小九,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吴蓝,悲悯天地,惹人注目的墨柒。 这三人立足于青苔巷口,构筑成一副别样的风采。 就在这时,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娉娉婷婷的走出酒馆,看到前方戏精上身的墨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就知道墨柒这孩子有天赋,看看,这不就拿捏的尘小九死死的。 看到瑶池圣女、安北萱两人过来,吴蓝如获大赦,一把鼻涕一把泪,跑的远远的,边跑边想: 远离墨柒,远离尘小九,幸福生活就即将来临。 而当墨柒感觉到“靠山”的来临,索性装也不装了,瞬间绽放出迷人的微笑。 委婉表达自己的意图,让尘小九不要反抗,乖乖接受这些“平等的不能在平等”的灵源条约。 尘小九充耳不闻,顶多就是抬头瞅一眼瑶池圣女和安北萱,眸光中带有一丝审问: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两就把人教成这样? 相处了也有小半年了,白玉京书院众人也多少有了一份默契。 尘小九眼神中的质问两人瞬间了然于心,纷纷耸肩抬手表示不关她们的事。 墨柒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有些事无师自通。 她不带坏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能影响一个荤素不忌的魔女呢! 尘小九长叹一声,随后咬咬牙,将藏于腰间最后一个乾坤袋交了出去。 其中可谓是他真正的家底,上千坛酒,无数堆新奇武器,还有某些稀奇古怪的阵纹符箓。 墨柒看着尘小九的动作,两眼放光,嘴上推拖着这怎么好意思呢,手上动作却是加速将乾坤袋给夺了过来。 打量着其内各种各样的东西,笑的嘴都合不住了。 还是瑶池圣女看不下去了,生怕脸色深黑如铁的尘小九爆起,急忙将墨柒给拽了过来。 墨柒则是咳咳两声,强行将心中的喜悦给压了下去,可是嘴角总是不自觉上扬,暴露其真实想法。 随后墨柒大手一挥,正准备挽着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去和烽火楼的小姐妹听听曲,看看舞,当个彻头彻底的纨绔。 可在下一刻,摊位前突然凭空出现一张黑色大网,其上萦绕着令人厌恶的气息,朝众人笼罩而来。 大网穿梭虚空,禁锢虚空,如同不可阻挡的天幕坠落。 四周低头窃窃私语的百姓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人间天网” 有人不解的询问着此话是什么意思,但出声那人神情恐惧,急忙捂住嘴巴,不在开口。 这时,大网已经到了尘小九等人头顶,最先察觉到的瑶池圣女冲虚空挥出一道寒气,冻结了十丈虚空,却不能滞停黑色大网分毫。 反而那粉碎虚空的寒气却在五行中成了黑色大网诡异气息的养分,助涨了其威势。 “暗影” 瑶池圣女扭头平静的注视着天穹之上即将到来的大网。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墨柒化为朱雀,刚想拉着两人避开此处,却被轮转于天际的五面旗帜所阻,无尽雷霆从天而降,封锁四周。 被逼回原地的墨柒化为人形,神色难看的望着天空的旗帜,冰冷的话语响起: “蛮荒五色旗” 这时候,地下突然爆发一道毁天灭地的神光,尘小九有感,血气调动于腿部,轮回神文缠绕,向下重重一踩。 轰隆一声,一道裂缝蔓延出数十丈,一眼望去,深不见底的地底突然出现一只恐怖狰狞的异兽。 异兽头角峥嵘,眉心出隐约可见一个古朴的符号,安北萱抽剑而立,目光冷冽的直视前方异兽: “玄妖册” 三方势力突然出现,没有啰嗦,封锁天地,镇杀中间众人。 墨柒掌心缠绕着玄奥火纹,化出一对火翼,冲想看左侧天际不断轰落雷霆的五色旗。 而安北萱持剑,霸道剑意绽放无痕,瞬间出现在异兽身前,招招杀意,没有一丝留手。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用绳结挽起垂落的青丝,赤足踏足虚空,一己之力对抗神秘莫测的黑色大网。 尘小九嘴角一抽,看着四处激战的人手,发现压根没有自己的动手余地。 一个个修为道行都比自己高,自己就是想插手都要被嫌弃。 眼角几人打着难舍难分,尘小九索性坐在摊位之前,百无聊赖的打起了瞌睡。 * 而在暗地里,下出高耸入云的楼宇之内,一个面色稚嫩的少年神情呆滞的隔空驾驭黑色大网。 在其头顶,一枚诡异气息构筑的符文缓缓运转,灌注着不可推测的灵气。 在其一旁,一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口中不断呢喃: “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坐于主位的饮茶男子,嘴角含着笑容,满面慈祥,将茶水慢慢的倾倒至匍匐在地身影的头上: “错不错不是你说了算的” “长安呆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呢喃的中年男子瞬间抬头,不顾顺着发丝流下的茶水,红着眼反抗道: “当初说好了,百年换取一份自由” “如今时间已过,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男子声音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绝望,主座上的男子起身,手掌轻柔的放在其头顶,将其缓缓扭转,看着前方神情呆滞的少年,似癫亦疯的说道: “人生而自由,却永远身处枷锁之中” 随后突然转变神情,一脚将匍匐在地的男子踹到角落,冷声道: “你不是想要自己吗?” “我给你” 同时男子手掌拍在前方稚嫩少年的脸颊之上,啧啧叹息: “这倒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说不定能超过你呢!” 被踹到角落吐血不止的男子猛的抬头,挣扎着爬了过来,拉住暗影来人裤腿,不住的哀求: “我不要自由了,不要了,你放过他好不好!” 看着不断祈祷的男子,暗影来人蹲下身子,抬起男子下颚,摇头说道: “曾经震慑一方的暗影使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人心疼啊” 随即,暗影来人意味深长的指着少年: “他身上有你的血脉,有你的半数道行,也自然应该承担起你未完成的任务” “我想,他也乐意至极吧!” 趴在地面的男子眸光无神,悲哀的看着自己孩子被诡异气息不断侵蚀。 一步错,步步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暗影来人看着曾经的暗影使眼神逐渐失去生的希望,狂笑不止,脚踩在其脸上,左右狠拧,将男子原本俊郎的脸庞变得无比恐怖,诡异气息缠绕其上,加深其痛苦。 “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我来告诉你,你错在太过于天真了” “天真的认为自己的实力能够改变既定的命运” “天真的认为那个黑暗无光的地域会有信誉可言” 说着说着,暗影来人突然捂着头颅痛苦的打叫,同时弯腰一拳又一拳砸在男子血肉模糊的脸庞: “你凭什么可以享受几十年的自由” “你凭什么可以娶妻生子,拥有我们从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凭什么,凭什么,你说啊!” 男子被暗影来人一把揪起,面对面注视着。 面对暗影来人的癫狂,曾经的暗影使勉强睁开眼,像是在嘲讽,断断续续的笑道: “你不敢,所以你没有” 一百二十二章 朝花夕拾莫忘春 心内环宇,心外乾坤,方寸之间,难得自由。 就在耸立云霄的楼阁之内鲜血淋漓之时,青苔巷中的战斗愈发激烈。 黑色大网变化万千,轻而易举的瓦解着瑶池圣女的雷霆手段。 至于蛮荒五色旗那边,墨柒化身火红朱雀穿梭于铺天盖地的雷霆之中,每次快要接近旗帜之时,五色旗都会变幻空间,神出鬼没,难以推测。 安北萱已经将那头恐怖异兽劈的四分五裂,但是在下一刻,一股幽光缓缓出现,吸收皮肉横飞的异兽血液。 不到三息时间,之前泯灭的异兽重新出现在安北萱面前,气势更胜一筹,咆哮声撼动天穹。 安北萱面色极为难看,剑身上的一串串血珠从天际坠落,在地面腐蚀开一个大洞。 天际之上的各处战斗变换莫测,摊位之前的尘小九悠哉悠哉的远望。 神洲书院的动作还真是不慢,短短几天时间就能让暗影、蛮荒,玄妖岛几方势力汇聚长安。 看来其长安之中也是有不少的暗子,这边打的昏天黑地,官方却没有一个人前来阻止,真是荒唐。 正在尘小九思绪之时,白玉京书院之中陆续走出几人。 唐妖手持一根细细的柳条,眯眼扫视天穹,不知其所思所想。 之前悄悄跑路的吴蓝凑在烽火楼楼主身前,吧啦一大堆事,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只好讪讪一笑,将不善的目光落在天际。 而烽火楼楼主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化为一道火光,与雷电追逐的墨柒,同时神情恍惚的盯着不断变换方位的蛮荒五色旗。 此时陷于深思的尘小九突然抬头,越过无尽的房屋和街道,将目光落在了一处被无尽大阵笼罩的地域。 冷冽的目光缓缓收回,尘小九起身,冲唐妖和吴蓝嘱咐了一句: “白玉京书院不讲仁义道德,能群殴从来不单挑” 随即尘小九身边流转着神秘无比,难以言喻的数字道纹,手指轻点虚空,映照天地,熟稔的打开一条通道,而后跨步而入,消失不见。 周边躲藏在房屋,巷角的大胆人群之中,有一个白色披风,雍容华贵的女子眉目一挑,扫视一眼尘小九遁入的虚空,冲后方挥了挥手。 其后一个憨厚汉子抱拳隐没于人群,冲着长安某处奔驰,如同一道疾风穿梭,惊起一片呼声。 若是尘小九可以看到憨厚汉子的穿梭轨迹,就会发现其和自己所要前往的地方是一样的。 这时候吴蓝抽剑而立,冲向天空。 刚要挥出一道剑气撕开五色旗的雷霆屏障,就听到墨柒冷声道: “这里不需要你” “这几个破旗彻底惹毛姑奶奶了,现在连当擦桌布都不配” 吴蓝闻言浑身一激灵,极为听话的讪讪一笑,扭转身影,飞至瑶池圣女后方。 正在研究黑色大网构造,模仿其诡异气息的瑶池圣女瞅了一眼吴蓝,抬手无尽寒气蔓延至手掌,如同一个纯洁无瑕手套。 无视诡异气息对于体内灵力、气血运转的阻隔,伸手将黑色大网抓出一个大洞,一时间不能重新复原。 准备动手的吴蓝一愣,瞬间了然,这里也是不需要自己的。 怀着悲壮的心情,吊儿郎当的在虚空行走,冲着与恐怖异兽纠缠大战的安北萱,幽怨的喊道: “安女神,你不会也要拒绝我吧!” 一句话显露出凄凄惨惨戚戚,无边的委屈。 安北萱没有回话,全神贯注的以剑气笼罩异兽,将其再一次撕裂,等着其又一次的重生。 吴蓝眼见安北萱没有拒绝,立马兴奋的冲了上去。 手持柳条的唐妖也出现在安北萱身侧,三人齐刷刷的注视着前方一团幽光,毫不畏惧。 * 在长安皇宫之中,身着紫金龙袍的唐皇远眺白玉京书院的方向,眸光微闪,等待良久。 一个披甲将士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台阶之下,禀报着大战的具体内容。 唐皇听着将士的汇报,呢喃道: “暗网” “蛮荒” “玄妖岛” 说完这三个名词以后,唐皇沉默一会,面无表情敕令天地,一言虚空颤动,所想所言汇聚为一道圣旨,出现在台阶下将士手中: “传令下去,彻底清理” 台下将士闻言浑身颤抖,随即反应过来,抓其圣旨隐没虚空。 随着唐皇命令的传出,长安又会惊起一场梦幻的血雨。 新老世家更替,豪门显赫朝夕变迁,不过一二时辰而已。 * 这时,消失在青苔巷口的尘小九出现在长安一处死胡同。 看着前方杂草丛生,垃圾遍地的角落,尘小九神色无常。 手心凝聚出一道道纹,击向前方,原本荒凉的胡同立马变得如梦似幻,好像来到了另一处天地。 高耸入云的楼阁,小桥流水的庭院,药香横溢四方的药园,青藤编制的牌匾之上凝聚着通天二字,显露无尽威势。 若是让外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大吃一惊。 田野藏麒麟,陋巷隐大家,古人诚不欺我也。 想不到平日里荒草凄凄的现象竟然别有洞天,藏有一处空间石支撑的芥子世界。 尘小九漫步坚石的土壤之上,打开古色古香的木门,穿过别有情趣的庭院,走至高耸入云的楼阁。 摇了摇头,一步踏入,转瞬已经来到了最高层的房间之内,静静的看着其内两人的对话。 当那个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样的男子说出那句“你不敢,所以你没有”之时,尘小九忍不住笑出声。 立马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揪着暗影使的男子扫视尘小九,没有多言,掌风在房间内刮起,冲向前方,眸光没有丝毫的颤动,仿佛尘小九在一刻就是一个死人。 但事情明显出乎了暗影来人的意料,尘小九提手驱散肆虐的掌风,似笑非笑的盯着前方,没有一点惧怕。 暗影来人提起了一点兴趣,冷声道: “你是谁?” 尘小九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窗前被诡异符文控制的少年,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看着尘小九的神情流露,暗影来人以为其是芥子世界的漏网之鱼,平和的声音响起: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偏闯,真是让我为难啊!” 听着暗影来人文绉绉的话语,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男子突然爆起,一把抱住暗影来人,装破墙壁,掉落楼阁之下。 同时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尘小九耳朵: “带着他走,快” 尘小九闻言笑了笑,看了看破损的墙壁,还没等动手,暗影来人就抓着男子的脑袋飞了进来。 灵力化为刀芒,将男子四肢割除,诡异气息阻止气血翻涌,防止其再次暴走。 “真是天真,以为这样就能让你儿子活下去” “等着,我先料理一个小家伙,再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哈哈大笑声中,暗影来人突然出现在尘小九背后,短小的匕首刺入尘小九脖颈,流畅自然,没有丝毫停滞。 暗影来人一击得手,神色却变得更加凝重,警惕的看着四周。 下一刻,被刺中的尘小九化为泡影,而真正的尘小九破地而出,抽取一根横梁当做木棍,以无比刁钻的角度刺向暗影来人。 在横梁即将击中暗影来人前一刻,短小的匕首穿梭虚空,出现在尘小九眉心前,旋转为一个光轮,逼迫尘小九退后。 两人攻击都没有用奏效,纷纷后退几步,淡然中多了几分专注。 暗影来人抓住旋转飞回的匕首,破有兴趣的看着尘小九,再次询问: “你是谁?” 尘小九呵呵一笑,平静淡然的回复: “都上门让你杀了,还不知道我是谁?” 暗影来人眸光闪过一丝迷惑,随后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厉声开口: “白玉京书院,尘小九?” 尘小九点了点头,丝毫不在意的打量着四处的环境,就像老友交谈一样,随意问候: “这倒是个好地方,一般人还找不到” “不过这看起来不像是你们这些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家伙会选择的地方啊!” “你可要知道,在长安,侵入他人住宅可是要吃牢饭的!” 听着尘小九的话语,暗影来人一声冷笑,将放于桌上,早已经凉透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啧啧叹息,回复道: “小巷稚童,宅院清茶,三杯两盏淡酒,这日子的确不适合我们这种刀口上讨生活的人” 随即暗影来人又将墙壁之上,一副绘一个窈窕身姿,惟妙惟肖的画像给摘了下来,瞅了瞅,一缕幽火将其燃烧成灰烬。 被截断四肢,无力回天的男子眸光黯淡,死死的盯着化为灰烬的画像,如同一个死人。 暗影来人指着灰烬,指着男子,又指了指尘小九,开怀大笑: “不过我就喜欢破坏这种安详的生活” “看着幸福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繁华的庭院变得紊乱,看着妻离子散,看着家破人亡,真是绝美的风景” “你说是不是啊!” 尘小九听着暗影来人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突然冲其竖起一个中指: “你知道吗?” “失望,绝望,不过是一瞬” “痛苦从哪来?” “从希望中来” 一百二十三章 低到尘埃中的花 诉说人间愁苦,梦断五更风雨,没有希望亦没有绝望。 尘小九在房屋之内掀起漫天风雨,雨落,溅起万朵水花。 在暗影来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高耸入云的楼阁消逝在水花之中,如同泡沫一般,不堪一击。 血肉模糊的男子被朵朵水花拖起,瞬间消失。 暗影来人眸光一变,匕首出手,击穿水帘,撑开一片空间,却还是迟了,寂寥的空间之内只剩下被诡异符文控制的少年,不受雨水影响,故此没有脱困。 “星楼妖阵?” 低哑疯狂的语气响彻天际,传至远方。 * 这时,尘小九已经扛着四肢皆无的通天芥子世界主人出现在幽深寂寥的小巷之中。 一股血气翻涌而出,笼罩其身躯断裂之处,驱散诡异的气息,勉强维持其一缕生机。 因为穿梭空间的压力,陷入昏迷的芥子世界主人醒转,眸光失神,微微扫视了眼四周,而后哀求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救救阿唯,求你了” 尘小九不为所动,感受着芥子世界内星楼妖阵的快速瓦解,神情凝重。 数字道纹流转身侧,刚刚定位撕裂开一条通道,却被一截断裂的匕首硬生生打断,化为混沌虚无,不可进入。 尘小九扭头看着从胡同尽头走过来的暗影来人,微微一叹: “你就不能慢点” 暗影来人没有答话,之前打断虚空通道的断裂匕首分解成数十块,旋转在尘小九身侧,蓄势待发。 尘小九瞥了一眼肩头的芥子世界主人,示意其看周边令人心寒的刀片: “咱们能不能跑掉还是两说,可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话落,尘小九身上金光闪闪,快速奔驰向胡同之外,丝毫不顾及四周将虚空封锁,快速降落的刀片。 暗影来人抬头看了眼前方飞奔的尘小九,反手一抓,破碎的刀片凝聚成一条锁链,摇曳在阳光之下,片刻之间束缚尘小九臂膀,将其狠狠拽落。 但出乎暗影来人的意料,尘小九就像没有感觉到一点痛苦似的,速度不减反增,眼看就要跑出胡同。 突然匕首碎片所化的锁链将胡同口七横八竖的彻底封锁,外界看来,胡同之中只是一阵风袭过,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尘小九冲出去的身影撞在胡同口封锁的匕首锁链之上,被瞬间绽放的刀芒洞穿身躯,半跪在地上。 肩头扛着的芥子世界主人看着吐血不止的尘小九,眸光彻底死心。 没有比他更清楚,眼前暗影来人的恐怖实力和狠辣手段。 若是他还是当年的全盛暗影使,或许能够较量一二,即使不敌,也可以全身而退。 可如今他已经是个废人,半身修为换来了几十年的自由,曾经以为是幸运,现在看来是愚蠢至极。 这个世界,当你存有希望的一刻,就不要试图去享受安宁。 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护佑自己和心中的温暖,将生活寄托给缥缈的秩序和规则,总会有人试图去破坏。 可是他明白这个道理时候已经太迟了,从黑暗中走出的生灵,哪怕是一丝阳光都足以灼烧内心。 贪恋红尘茶米油盐,褪尽铅华,于这滚滚人间求得一份安宁。 可有的路,一经踏上就没有回头余地。 最终的结果是带来无尽的毁灭,无法阻止,无法挽救。 正当芥子世界主人沉浸在无比的绝望之时,尘小九踉跄站立而起。 看着漫步走来的暗影来人,小九懊恼悔恨的冲着前方说道: “以大欺小,是不是有点不仗义” 暗影来人脚步一停,微微一笑,回复道: “之前还想不到,暗影暗杀榜上排名前百的尘小九,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少年” “可惜了,你既然已经见证了不该看的的事件,就不该存留在这世间” 话音落下,暗影来人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尘小九身前,掌风袭来,就像是教训孩童一样,轻而易举的将其抽飞,摔落在胡同布满污渍的墙壁之上。 不等尘小九反应过来,暗影来人化掌为刀,横劈在尘小九脖颈之上,血液飞溅,其头脑与身躯差点移位。 尘小九身影强行一扭,脚底划出黑白炫影,险而又险的避开暗影来人必杀的匕首杀技。 尘小九身影避开暗影来人的接连攻击,手掌血气与地府死亡之气萦绕,对击一掌,后退数十丈,在胡同之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尘小九嘴角显露一抹血迹,轻轻舔舐,目光冰冷的扫视着一脸平静的暗影来人。 随着暗影来人的逼近,胡同之中步步清风,散溢出恐怖的气息,令人身影一滞,如同陷入 不可挣脱的泥沼。 暗影来人就如同虚空中的王者,漫步深长幽寂的小巷,每一次出手,必定让尘小九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到三息时间,尘小九浑身颤抖,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芥子空间主人已经被尘小九当做防具,毫不留情的阻隔着暗影来人铺天盖地的攻击。 或许是芥子世界主人身上还有暗影来人想要知晓的一些秘密,下手也稍微轻了一些。 尘小九得以喘息,身躯之内尽是一些阻隔气血运转,灵气汇聚的诡异气息。 动用轮回法则意图驱散这些吸食血肉的诡异气息,却发现这股气息比上次在东荒大地之上遇到的强了不止一倍。 不仅仅是在身躯之内肆意游荡,还不断冲击着灵海,意图彻底侵蚀其道种,控制尘小九。 索性识海之中有尘小九留下了一道符文禁忌,才阻挡住诡异气息的掠夺。 至于那上古神物,轮回印,则是像个老大爷一样静静的看着识海之内两种气息的争夺战,如同看着一场闹剧。 甚至有时候看到诡异气息不敌,还在暗中默默相助,维持着尘小九识海内两股气机的平衡,好让这场可有可无的大戏更为持久。 等到尘小九发现轮回印的动作以后,其更是彻底装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们的争斗不关乎我的事情,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来看待我。 * 在勉强支撑之下,尘小九大气不出一口的再次试图撕裂胡同之中的锁链封锁。 终于,在数字道纹的不断瓦解之下,坚不可摧的封锁终于彻底奔溃。 尘小九和暗影来人同时向外望去,只见在胡同巷口之外,站立着一个身披玄色衣袍,面色平和的老人。 说是老人,其实说是一阵风都能被刮倒的老者更为贴切。 只是因为其腰间垂挂,铭刻大唐独有旗帜图形的供奉令牌,让人不自觉多了几分敬重。 尘小九将已经不成人样的芥子世界主人扔到一旁,毫不留情的说道: “腿脚不好,就提前出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在晚来一会,我现在就是一具干尸” 玄色披风老者眸光一闪,扫了一眼尘小九,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暗影来人身上: “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不过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当一当养分,也算没白来一场” 听着玄色披风老者的话语,暗影来人的面色愈发激动,没有一丝丝的畏惧。 反而有点蠢蠢欲动,完好无损的匕首再次出现在其手心,锋利的光芒更甚,挑衅的冲老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玄色披风老者面色平静,手掌之中突然出现一根平平无奇的木棍,冲着暗影来人落下。 暗影来人面色一变,面对这就就像世俗之中,惩戒不听话的孩童的一棍,却发现任凭其怎么躲闪,怎么穿梭,那一棍都精确的出现在其头顶,不可逃避,不可阻挡。 暗影来人见状脚步一停,肆意穿梭虚空的神通放下,举起匕首,周身窍穴运转,向上挥出。 锋芒毕露的匕首和黯淡无神的木棍,两两相撞,结果却又一次的出乎意料。 将尘小九殴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暗影来人,匕首刀芒全力发挥,却不能阻挡落下来的木棍分毫。 神秘兮兮,任意转化形状,甚至内蕴神纹的匕首,在平平无奇的木棍之下,发出难以形容的哀鸣。 还不等暗影来人察觉不对,坚不可摧的匕首寸寸断裂,失去了光泽,彻底化为一堆废铁。 木棍击碎匕首之后,落下暗影来人的肩膀之上。 轰隆一声,木棍携带的滔天力道将暗影来人压入坚硬的石块,令胡同地面瞬间下沉数十尺,惊起无尽灰尘。 灰尘散去,一个布满裂痕的大坑之中,存留有一滩血迹,至于暗影来人,早已经消失。 玄色披风老者眸光一冷,看向虚空某处,抬手收回木棍,就像是标枪一般将其掷出,砸入不知名的虚空深处。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悲嚎,借助芥子世界空间石遁走了暗影来人拎着一个少年,身影透过崩塌的虚空显露,同时还传出一声笑声: “大唐不过如此” 老者老者暗影来人远去的身影,和其身后若隐若现的魔鬼虚影,呢喃道: “地域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黄金大世即将来临,你们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一百二十四章 九与柒的间隔 彼岸花开半夏,奈何桥月映忘川。 冥界除去九幽之地,还有七离**,争渡人间归客,与不坠九幽,不堕七离的彼岸花遥遥相对,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天域之外,无边无际的璀璨宇宙中,破碎的星辰围绕枯寂的土地。 数以百万的点点荧光汇聚成不见首尾的光带,徘徊在一座古朴典雅的石桥,不得寸进。 于枯竭的土地最深处,一双眼眸陡然睁开,透过无尽的光带和万千星辰,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彼岸!” 声音如同晨间的铃声,传荡在宽广的土地之上,唤醒了土地尽头,无尽**之中沉睡的生灵。 一只无比巨大的鹏兽从**之中挣扎而出,血肉皆无,呈现在世间的是一副骨架。 扶摇直上九万里,携带着滚滚雷声,追溯荧光汇聚的光带之上。 而若是有人能够以大神通忘穿鹏兽表面的法则遮掩,就能看到鹏兽头顶之上,端坐着一个渺小的身影。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渺小的身影,第一眼看去,就无法再移开目光,仿佛其身上有什么魔力,令人心神荡漾。 在渺小身影之前,一枚古朴神秘的印章静静的漂浮在虚空,偶尔散溢出的一丝力量,让点点荧光争先恐后的吞噬。 有幸能够得到一缕法则力量的荧光,不断的膨胀,不断的颤抖,光带之中陡然出现一座不可描述的门户。 门户之上,缠绕着诡异繁琐的道纹,铭络着纪元更替的画面,转息之际显露出万千种族的身影。 真龙,天凰尸骨点缀在门户之下,眼眸未开,就能够震慑万古岁月,令人窒息。 貔貅,麒麟,鲲鹏,朱雀,白虎等一个个难以一见的异兽真形纷纷流转呈现在门户之上,最终葬灭于深渊。 被印章法则所干扰的荧光停留在门户之前,突然一道锁链从门户之中吐出,缠绕荧光之上,将其拉入门户。 在锁链缠绕瞬间,门户张开一条微小的缝隙,透过缝隙,能过看到门户后难以探查的诡异空间之内,有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径,绵延万里之遥。 点点荧光被锁链拉入,快速穿梭在蜿蜒路径之上。 有不少荧光趁着这个机会,随着攀附在锁链之上,如饥似渴的进入门户,争先恐后的向着深处漂去。 突然路径之上陡然一转,空间异动,一枚镌刻花鸟虫兽,演绎万法起源的古镜照耀在虚无空间。 一抹拇指发现的光束直接打在荧光之上,使得其顿时变得黯淡,有不少荧光顷刻之间泯灭在这片虚空。 在一大团荧光之中,一个略微显得膨胀的荧光就在其即将消亡的瞬间,一缕法则出现在荧光之前,阻止着光束对荧光的腐蚀。 古镜一滞,似乎是察觉到有漏网之鱼,镜面翻转,光洁无瑕的镜面被隐藏,露出一个平平无奇的背面。 可就在下一刻,古镜背面出现了一只眼眸,眼眸睁开瞬间,外界的眼前星辰瞬间崩溃,遨游天际的鹏兽发出悲鸣,停滞不前。 眸光扫视向不曾泯灭的十多个荧光,入眼瞬间,大道颤抖,一个无法读懂的神秘古字呈现在荧光之前。 若此刻有圣贤或者是苟延残喘的大能在这里,就能够读出古字的一二含义。 这神秘古字乃是天道规则的显化,单独一个古字就蕴含着宇宙的天道意志,压塌万古,追溯过往。 荧光在古字的笼罩之下,被勾勒出一幅幅过往的时间画面。 有荧光显现出富贵一生,声色犬马,流连红尘人间,端的是一份潇洒。 有荧光呈现出的是孤独寂寞,风华绝代却不能挽回曾经的错误。 遇到一个人,错过一段情,追逐了一生,最终黯淡离场。 也有荧光展现出来的是世俗国度兴衰更替的见证,就如同一卷铺开的故事画卷,记载着红尘滚滚,人间烟火。 还有草木精灵的千年修炼,只为证道长生。 还有不朽古族的绝代大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成神敕令天地,成魔屠尽痴情人。 …… 不同的画面流转在幽深的空间之内,千百人的一生,却在短短一瞬间就被展现。 荧光前的古字崩解,融入荧光之中,驱逐着印章法则,试图彻底泯灭这些“意外”的产物。 可是天穹之上再一次生出异变,千百荧光中的法则汇聚一点,勾勒出一个小巧神秘的印章。 在其底部,有两个神秘古字,和眼眸唤出的古字似乎同出一源,仔细看去,又仿佛多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刻板。 成型的印章上前与古镜对立,面对能够影响时间长河的古镜,神秘印章没有落于下风,甚至隐隐约约还占据了主导地位。 底部神秘古字散溢出幽光,古镜翻转,铺天盖地的法则光芒照耀在印章之上,似乎是要确定其真假。 印章就这样淡然的让古镜前后照耀,不慌不忙。 不到一息时间,古镜将法则之光收回,再次翻转镜身,无情的眼眸睁开,前方门户大开,蜿蜒路径化为一道笔直的长桥,出现在印章之下,似乎是要是请印章出去。 在外界,鹏兽之上的身影惊诧一声: “看来还是不行啊!” 话音落下之际,印章被长桥之上的诡异力量所禁锢,门户后的世界法则显现出对于印章的排斥,不允许其改变万年之内刚刚诞生的规则意志。 之间在印章荡漾在天空,欲要挣脱世界法则影响,却因为只是一缕法则显现,不能够动用太多的力量。 于是随着外界鹏兽之上的身影轻轻挥手,印章瞬间炸裂,与此同时,炸裂产生的霞光裹挟着荧光穿梭路径,投入一个巨大的轮回阵盘之上。 古镜因为印章的行动彻底震怒,追溯时间,欲要重置之前的世界,却发现没法印章已经造成的既定事实。 古镜背后的眼眸穿过沉浮不定的时间碎片,看到了鹏兽之上的身影。 鹏兽之上的身影有所察觉,抬头看着没有任何东西的星空。 隔着无尽的时间长河,冥界与地府再一次产生了交集。 门户背后的世界,无情眼眸光束汇聚成一根长矛,击碎无数的时间碎片,欲要越过万古时间抹杀鹏兽之上的身影。 鹏兽之上的身影静静的等待着攻击的到来,没有丝毫的畏惧神色。 随即,势不可挡的光束长矛在破碎无尽的空间世界之后,隔着一丈多的距离消亡,没能够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 鹏兽之上的渺小身影起身,握住漂浮的印章,很是惆怅的呢喃: “轮回不显,生死不出” “还是不够啊,如果要重置地府,必须得找到轮回,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抓耳挠腮的身影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沉稳,懊恼的语气回荡在星空。 * 天域大地之上,中神洲大唐,青苔巷中。 与白玉京书院众人大战的三方势力接连退走,让众人有些措不及防。 瑶池圣女刚刚打破屏障,准备收走黑色大网,就发现原本势不可挡的诡异气息消失,黑色大网失去了灵光,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张废网。 而蛮荒五色旗在墨柒的天地极速之下,已经被打灭了两根旗帜。 只剩下三色旗帜在苦苦支撑,雷霆之斩威力也失去了多半。 朱雀神魂划出一道火焰纹章,逆雷霆而上,眼看就要将剩下的三色旗给笼罩,却发现扑了个空。 三色旗帜隐没虚空,悄无声息的退去,无法追踪,独剩墨柒一人在虚空气的跺脚。 玄妖册的异兽被一次的消灭,又一次次的重生,白玉京书院安北萱三人打的你来我往,甚是有看头。 但在暗网和蛮荒退去之后,异兽头顶的独特印记绽放出光芒,一缕书页凭空出现,将异兽化为一张薄片,回归书页,同暗网等人一同消失不见。 瑶池圣女、墨柒等人站成一排,面色难看的扫视天空。 什么玩意?吊人胃口。 刚刚打起了兴头,却拍拍屁股走人了,合着这无赖谁都能耍是不? 正在白玉京书院众人将那些逃跑的家伙的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尘小九一瘸一拐的走出人群,肩上还扛着一个四肢皆无的人。 等到尘小九走至巷口,墨柒目光落在尘小九手上的手臂之上,面无表情的运转神通绽放一抹青色光芒,狠狠拍在其肩膀。 尘小九冷嘶一声,想要大叫一声,可在墨柒冰冷的目光之下,强行忍了下去。 等到尘小九伤势有所好转,墨柒一声不吭的退回原地,抱拳于胸,说道: “说吧,发现什么了?” 尘小九闻言寻了个凳子坐下,随手拿个碗接了碗水,狂饮不止,而后抹了抹嘴角,回复道: “暗影在长安城中一个隐形据点,被我给找到了” “最主要的是,神洲书院的那群家伙将计划赤裸裸摆在明面上” “借刀杀人,我抛出“征仙城”作为鱼饵,反而成了神洲书院手中的筹码” “接下来,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唐妖听着尘小九的阐述,微微一笑: “风雨见证成长” “白玉京要扬名天下,这是危险也是机遇!” 一百二十五章 浪涛声中听丰年 寂静总在喧嚣之后,寒冷衬托出温情。 高山远眺流水,人间千百事,是非黑白,留与后人说。 青苔巷口经过一场甚是“荒唐”的大战,出摊不到一天的羊杂摊因此火爆。 有不少长安百姓想要看一看白玉京书院众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不仅毫无忌惮的招惹神洲书院,还引来了暗影、蛮荒、玄妖岛三方势力的围杀,要说其不是个怪物,还真是愧对各方势力的声名。 接下来的日子中,透过街角巷尾的枝条树叶,总能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和神魂探视。 为此唐妖嘱咐尘小九将天一阁存留下的阵法修缮一二,也让本就贫穷的书院雪上加霜,口袋一个子都掏不出来。 在墨柒的亲自监工之下,尘小九和吴蓝化身小二,忙不迭的切割着从阖晓手上低价收来的灵羊,高价卖出。 不得不说,尘小九的手法厨艺还是颇有几分独到之处,汤底辛辣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甜,入口绵长悠远,引来了不少饕客。 吴蓝围着一块从烽火楼女子们手上讨来的围裙,活脱脱一个任劳任怨的小媳妇,将自己当成陀螺,前后左右忙的不亦乐乎。 黄家青年在这七八天成为了羊杂摊的一个固定食客,却被墨柒嫌弃,恨不得赶走。 原因无他,这家伙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烽火佳人之间。 点一小碗羊杂,能坐在窄小的凳子之上整整坐半天,只为了能光明正大的看一眼偶尔出来觅食的烽火楼楼主——夏冰! 踏着微风,随着晨间柔和的阳光,黄家青年和颜悦色的挺直腰板,冲尘小九微微点头一笑: “老样子,顺便加碗酒” 尘小九头也不抬的挥舞着趁手的菜刀,刀光飞舞,之际,一碗浓烈的酒被吴蓝捂着腰端上了桌。 黄家青年扫了愁眉苦脸的吴蓝一眼,不犹得噗嗤一笑。 花色围裙被系在一个面色俊朗,血气方刚的汉子身上,怎么看都有些滑稽可笑。 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吴蓝腰间骚包的垂挂着一个不同针法的香囊,还时不时的像个宝贝一样瞅一眼,生怕其丢失。 在令人神魂一震的清香味中,吴蓝目光不善的盯着笑个不停的黄家青年。 随手将花色围裙一扯,砸入黄家青年怀中,从桌底抽出一个崭新的小凳子,坐在其对面: “黄四海,一整天不知道在乐呵乐呵啥,你是不是傻!” 吴蓝毫不客气的直呼黄家青年本名,看那熟稔的样子不是第一次了。 经过这七八天的相处,白玉京书院众人对于黄家青年——黄四海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原本是在警惕其有什么后手,毕竟当初被瑶池圣女直接抹杀的夏至书院副院长在黄家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可是在与黄四海断断续续的交谈中,众人得知黄家对于死去的那个家伙持有两种态度。 一种是锐意进取的改革派,早就看夏至书院副院长那个侵占家族资源的家伙不满,有人替他们收拾了这么一个祸害,高兴还来不及,涉及到复仇的话题时一直在和稀泥,不反对也参与。 至于另一方守旧派,虽然秉持的是和气,可是在护犊子这方面显现的无比霸气。 家族子孙不成器是不成器,可就算是犯了滔天大错,也轮不到外人来惩戒。 甚至有长老从闭关中苏醒,要亲自寻一寻白玉京书院的晦气,但被黄家家主给压下,不允许其干涉。 面对白玉京书院,平日里温和如玉,看起来软糯可欺的黄家家主破天荒的霸气了一回。 只允许小辈寻仇,不允许暗地下黑手,一经发现,逐出家族。 黄家两派势力都被震慑,顺着黄家家主给的台阶滚了下去。 在事情的处理的人选问题上,黄家家主再次顶着族员的不满,让黄四海一力去处理这件事。 因为死去的家伙乃是黄四海名义上的叔叔,作为侄儿替死去的亲人讨个说法,也不算是以大欺小。 黄四海顺理成章的被家主委以重任,希望其能挽回黄家颜面。 可是黄四海大摇大摆的走到白玉京书院面前之时,不仅没有动手,还另外的青睐尘小九。 提醒尘小九不要被陨魔山的表面邀请所迷惑,还替其阻拦了女武神一部分攻击。 这种态度压根不像是寻仇,反倒是有点结交的意思。 当几天前吴蓝忍不住询问黄四海的意图之时,得到了合情合理又令人无语的解释。 原来黄四海之所以对尘小九态度有所不同,只是因为其无形中帮了其一个忙。 说来也巧,这个忙的中心围绕烽火楼,牵扯到了烽火楼楼主——夏冰。 尘小九灭杀了神洲书院的定北英雄,不仅替夏冰解了围,还让黄四海松了一口气。 起初,在黄四海第一眼看到所谓的定北英雄芮随,就生出一股厌恶感。 无他,只是其看待烽火楼楼主的眼神太过于赤裸,充满了色欲。 刚入长安就直往烽火楼,说是要领略长安佳人的绝世风采。 黄四海因此在短短两天时间之内就和芮随起了无数次冲突,因此被家族禁足,不得外出惹事,也错过了时机。 没能阻止芮随在大庭广众之下以身份来胁迫烽火楼楼主答应其要求,满足自己的私欲。 如果尘小九没有出手,恐怕黄四海得到消息以后,会直接违背家族族规,连夜去揍芮随。 但当其听到芮随身死的消息后,停下了外出的脚步,开怀大笑。 随着事情的演变,神洲书院儒者的干涉,尘小九杀人凶手真相的被传遍长安,也引起了黄四海的兴趣。 尘小九这个名字,已经第二回出现在自己的的生活之中。 先是家主要求自己去找白玉京书院讨个说法,其中就重点点出了尘小九和瑶池圣女,因为两人在长安书院选拔赛上表现太过于突出。 同理,白玉京书院声名越响亮,巴掌落在黄家身上就会更响。 于是黄四海终于提起了兴趣,前来看了看所谓的天魔转世——尘小九。 当黄四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清楚后,众人心中多了一份无语。 合着眼前这货也是为色所昏的家伙,因为烽火楼楼主就将自己“叔叔”的仇给忘了,果然非同常人。 事情回到正道之上,在吴蓝诅咒黄四海是个傻子之后,黄四海一口将碗中烈酒饮下,说了一声好酒。 指着吴蓝腰间的香囊,拍打着桌子狂笑: “我忍你眼间那个香囊很久了,娘们兮兮的东西配合你的“窈窕”身姿,真是天造地设,绝配” 出乎意料,被反讥讽的吴蓝没有发怒,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扫视着黄四海,还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 “你觉得我娘?” “嗯,有点”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香囊不好看?” “的确,一看就不是什么精品” “你说的很对,但是我不赞同” “审美低下,我黄四海不和你这种家伙争辩” …… 吴蓝诱导着黄四海回答一系列话语之后,突然向其身后两位女子打了个招呼。 擦了擦桌子,摆出两碗果酒让两位佳人坐下: “夏楼主,小晴,今天要吃点什么啊!” 被招呼的两人正是烽火楼楼主和其得力助手小晴。 当黄四海沉浸在调侃吴蓝所得到的快感中时,突然察觉到身边一阵香风掠过,一个窈窕婉约女子隔着一张桌子落座,正是他朝思夜想的夏冰。 黄四海有些激动,不枉他等了七八天,终于从一个背影等到了肩并肩而立,虽然隔了一张桌子,但那无所谓,天涯咫尺,更别说一张可有可无的桌子。 此时,一碗浓香清汤羊杂被端上了桌,递给了黄四海。 烽火楼楼主身边的少女小晴鼻尖一抽,深吸一口蔓延空中的香味,兴奋的询问: “柒姐,你们又研究出新口味来了?” 翘着二郎腿,品味着浓茶的墨柒闻言冲少女一笑: “嗯额,平淡中富含绝味,一瞬激情洋溢,一瞬平静如水,要不要尝尝” 少女急忙点头,并冲身边的婉约女子询问其口味。 夏冰微微扫视了眼黄四海的羊杂汤,点头示意自己也远同样的口味。 于是在少女的期待神色中,尘小九不过一会就又端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其中多了一些灵菇和天香草,都堆出了一个小尖。 黄四海瞅着烽火楼楼主身前的羊杂,再瞅瞅自己的,没有明目张胆的偏袒产生怨念,而是对着大碗痴痴的傻笑。 他和心中的佳人不仅并肩而坐,还共进美食。 至于两个不同的碗,四舍五入下去,不就相当于同一碗吗! 在黄四海贪恋的对着空气痴笑时,吴蓝举着手中的香囊凑到夏冰对面,不顾黄四海冰冷的目光,嬉皮笑脸的冲着烽火楼楼主说道: “夏楼主,你什么时候给我添一两道针线,少了你的手艺,这香囊达不到十全十美啊!” 面对吴蓝别样的请求,夏冰拿过吴蓝手中的香囊,歪了歪头,回复道: “嗯,既然如此,我就给你添一两道针线,了别嫌弃我手艺啊” 吴蓝急忙摆手表示不会,还冲着神情呆滞的黄四海使了个挑衅的眼神。 一百二十六章 无声无息中的送别 青竹挺拔,节立世间,点缀人间烟火,亦受红尘俗世纷纷扰扰影响,沉淀出别样的味道。 青苔巷前,吴蓝得意洋洋的冲着黄四海挤眉弄眼,将之前所受的“恶气”吐了出去,让某人目瞪口呆,咬牙切齿。 偏偏这时候,墨柒拎着个茶壶,拉着尘小九将吴蓝挤开原位,不嫌事大的将烽火楼楼主手中的香囊给“夺”了过来。 捏着这原本属于吴蓝的香囊,看着一脸艳羡的黄四海,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两个不同颜色,但看起来同出一源的香囊。 鼻尖一动,轻嗅其上淡雅清香,啧啧感叹: “烽火狼烟风沙口,点墨染线佳人香” “只可惜有些人不解风情,对这好东西嗤之以鼻,对吧,小九!” 被无辜牵扯的尘小九毫不犹豫的点头,“大是大非”面前,他向来分得清该向着谁。 被挤到一旁的吴蓝接过墨柒话头,得势不饶人,继续调侃着某个面色黑如锅底的家伙: “大姐头说的没毛病,娘们兮兮的东西怎么能够入了鼎鼎有名的黄四海大爷眼中” 羊杂摊位前独坐一桌的黄四海现在觉得口中绝味的羊杂味同嚼蜡,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趁着夏冰在的时候多嘴,还被吴蓝揪住小辫子不放,倒了八辈子的霉。 当黄四海意图张口替自己辩解的时候,尘小九突然站了起来,打断其想要说的话。 在众人疑问的神情中,尘小九抬头望向了白玉京书院内部,面色一变,身边数字道纹迅速流转,撕开一条空间裂缝消失不见。 留下一句令人心神恍惚的话语: “竹糖撑不住了” 墨柒和吴蓝对视一眼,极速转身,止息之间穿梭过青苔巷,跨入书院门口。 烽火楼楼主和少女小晴手上动作一滞,随即起身,也消失在巷子里。 偌大的摊位之上只剩下黄四海一人,一阵风刮过,呆愣愣的盯着夏冰身影消失的方向。 * 白玉京书院之中,原本欢声笑语,一片祥和的授业大殿中,看不见薛悦和万源的身影。 墨柒所化火红流光穿梭过接连不断的庭院,吴蓝御剑飞行跟随其后,极速飞行所产生的音爆声震碎了一面面院墙,却也顾忌不上了。 竹糖撑不住了,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横空砸在众人头顶。 竹糖和薛悦两人,在白玉京书院这一个月的时光中,已经渐渐融入众人生活的点点滴滴。 平日里穿衣吃食上的殷切叮嘱,日常小事中尽心尽力的协助,尘小九等人虽为修士,但在薛悦眼中,依旧是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 对待尘小九等人的态度上,竹糖不是对于道境修士的敬畏,也不是对于助力她们母女二人摆脱泥潭恩人的感激。 在竹糖眼中,他们众人不仅仅是薛悦的老师,也是未来可以托付的人生也被其真正的当做了亲人。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同床共枕的数十年,还是异梦别心。 可有人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一月之情,就如同高山流水遇知音,此生足矣。 * 几息之后,当墨柒焦急万分的闯入竹糖所在院落,透过打开的窗扉,阳光斜射在床上,目光所至,一个清秀婉约的女子静静的躺在其上,就好像憨睡未醒的少女。 吴蓝越过呆滞在院中的墨柒,走向前方,看着敞开门户之后站立的尘小九、唐妖等人。 薛悦和万源跪拜在地,红着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吴蓝默然站立在一侧,看着床前那个小声抽泣的薛悦,心中撕裂般疼痛。 还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却已经经历了数不清的苦难,而今更是失去了人生中的最亲的人,很难想象这个孩子内心蕴含着什么样的悲伤。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一样米百样人,经历永远是自己的,悲欢喜乐同样也是。 等到墨柒进入房间之后,薛悦抹拭眼角的泪水,将手中紧握的一块晶莹透亮的玉石递给尘小九: “阿娘留下的” 尘小九接过玉石,看着手心璀璨的留影石,心头一痛。 留影石可以记录下往昔的音容相貌,在现曾经的山海诺言,却也只是一段空洞的回忆。 逝者已矣,轮回难测,尘归尘,土归土,终究一场空。 尘小九调动一丝灵力汇聚在留影石之上,虚空中瞬间呈现出一副画面。 竹糖熟悉的身影映照在房间之内,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薛悦被墨柒抱入怀中,昂首看着熟悉的面容,听着悦耳动听的声音,眼泪再次哗哗流下。 虚空之中,只见竹糖手握着几块灵石,不熟练的操作着留影石。 左右摆弄,试探其性能的纠结表情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等竹糖彻底掌握留影石的记录方法之后,轻咳两声,神情放松,愉悦的声音正式响起: “我叫竹糖,竹子的竹,糖果的糖” “再次见过我,你们应该是很开心的,千万别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特别是悦儿,金豆豆要攒起来,那可是你就将来的“嫁妆”” 被墨柒拥入怀中的薛悦闻言破涕而笑,但“金豆豆”还是一颗颗的顺着柔嫩的面庞滴落地面。 在薛悦很小很小的时候,竹糖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姑娘。 对于“拖油瓶”薛悦一整天的哭泣,简直是无可奈何。 只能将烦躁的心平静下来,一副大灰狼哄孩子的模样,告诉只有两岁多的薛悦,眼泪是金豆豆,哭一颗就少一颗。 也许冥冥之中注定薛悦也是个“小财迷”,听到这番话以后,竟然奇迹般的停止了哭泣。 小手紧握着滴落的泪珠,就像是抓着一个惊天大宝贝。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薛悦的哭声渐渐消失不见。 但在薛悦记忆之中,每当深夜来临,偶尔醒来,睡眼朦胧的她总能看见娘亲脸庞垂落着金豆豆。 薛悦的金豆豆逐渐消失,竹糖的金豆豆日益增多。 后来当薛悦无意中醒悟那个浅显易懂的“骗局”以后,更加懂得了金豆豆背后蕴含的深意。 在今天,再一次听到娘亲的“哄骗”,薛悦一如既往的选择了上当。 留影石呈现而出少女样子的竹糖,是她很久未见过的模样。 其语气中的轻松愉悦也不是装出来安慰众人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受。 也许是到了生命最后一刻,那个青春洋溢,向往未来的竹糖再一次回归,选择以最好的心态迎接死亡。 众人继续静默的注视着留影石流转呈现的画面。 竹糖以俏皮青春的语气提到了白玉京书院每一个人员: 瑶池圣女:小渔你要学会释放内心压抑的情绪,不要彷徨,不要纠结,选定了方向就一直向前,背后会有伙伴默默守护着你。 唐妖:作为书院一家之长,细心,仔细。你见证书院成长,同样书院也会见证你的未来! 安北萱:放下该放下的,拿起属于自己的,就像你教导悦儿一样,以赤子之心面对红尘纷扰,加油加油加油! 吴蓝:如果你依旧放不下心中那个人,那可以试着去挽回。不管如何,不要做感情上的懦夫,爱不爱你个人,你可以欺骗任何人,但你骗不了自己。 墨柒:过去不可追溯,未来不可推测,注重当下,你的幸福在你手中。 尘小九:小九,阿姐我对不起你,在这最后,我还要提个请求,请你照顾好薛悦这个拖油瓶。 不管你情愿不情愿,反正我话是放在这了,以后薛悦就是你妹妹,你不管就没人管了。 尘小九听着画面中竹糖义正言辞的宣誓,露出了一丝错愕的神情,随即又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竹糖的真正意图,他了解了,也欣然接受。 对于薛悦,他当初既然选择了插手,就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把其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尘小九思绪万千,而留影石呈现的画面也即将结束。 只见竹糖身着一身青色衣裙,屹立在窗前,瞭望着远方开放的花丛。 清风徐来,将竹糖披散肩头的青丝拂动,面容如花似玉,如同缓缓打开的水墨丹青画卷。 玉手攀于脑后,如同少时一般,轻绾青丝,点绛朱唇,倾城一笑。 终其一生,所爱所恨,别离苦难,在脑海中快速掠过,最终只剩下了一个挺拔如松的背影。 就是那个如日月光辉,行走人间的男子,惊艳了她的年少。 在最后的时光中,请允许她自私一回,肆意的幻想着另一种生活。 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牵手拉钩,走过风雪共白头。 溪畔鸡鸭,石桌清茶,门前老妪,身后老头,相拥入怀,赏炕头柴灶油盐。 青竹恣意生长,糖果陈列柜台,酸酸甜甜是年少的欢喜。 最后一刻,竹糖冲窗外挥手,告别了这个世界,躺在小床之上,于睡梦之中,告别过往。 留影石掉落在尘小九手中,薛悦再也忍不住跪拜在地,看着床上如同童话故事中沉睡了公主,嘶声裂肺的呼唤着阿娘。 一百二十七章 心灯一盏破千妄 一颗星星的坠落,点点荧光的升起,悲喜人间,我来过就好。 明媚阳光散落高耸的山头,透过枝条绿叶映照着一块冰冷墓碑之上的娟秀字体。 按照竹糖留影石中所留下的嘱托,白玉京书院众人将其埋葬在了书院后山,俯瞰长安风景,守护着归客。 人影错乱,皆一身缟素,跪拜在墓碑之前。 薛悦低声抽泣,一夜未眠,眼眶通红,金豆豆吧嗒吧嗒低落在地,随着泥土的芳香渗透而下,好像还能够看到埋葬地下的那个婉约女子。 尘小九、墨柒、唐妖、瑶池圣女、吴蓝、安北萱,和薛悦一同跪拜在地。 纵使在座几人有通天彻底之能,也不能扭转生死,逆乱阴阳。 不信轮回,不念鬼神,众人却虔诚的祈祷上天,希冀能在将来某个地方,某个时间,见到一朵相似的花。 烽火楼楼主一身素衣,立于一旁,静默的看着前方匍匐在地的几道身影,心中不犹得生出一股感慨。 世间最可怕的远远不是死亡,而是被世人彻底遗忘,于这红尘之中没有一丁点的痕迹。 能够在死后被这么多人所铭记,被这么多人挂念在心,也算是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 日升日落,暖阳渐渐转换成清冷的月光,打在薛悦瘦小的身影之上,显得格外的凄凉。 偌大的山头之上只剩下薛悦一人,尘小九等人知道这孩子心中藏了不少的话,让出一片寂静的空间,希望小悦儿能够好好发泄一番。 春夜微风划过树梢,惊起上蹦下蹿的松鼠,树枝之下,薛悦柔嫩的手指抚摸着身前冰凉的墓碑。 而后将脸颊贴在其上,就好像一如既往的倒在娘亲的怀抱。 “阿娘,你说我今晚要是失眠怎么办?” “你给我买了那么多的娃娃,是不是就是等着这一天” “您也太狠了,狠到都不跟您女儿见最后一面,只留下一块破石头,一如既往的糊弄您的宝贝女儿” “不过您的不孝女儿也有许多事情满着您,您没想到吧!” “您要是想听,我现在就给您讲讲,不过您听了可千万别怪我啊” “小时候我总是问你,为什么我要姓薛,而不是姓竹” “您告诉我,薛是我那个不曾见过的父亲的姓氏,还告诉我他是一个可与日月争辉的天骄” “所以那时候我时常会幻想,我父亲会不会有一天携风雷日月之色,降临到我的面前,告诉我是流落江湖的公主” “心中有了这个所谓的公主梦,便时常想着去实现” “于是我偷偷摸摸的积攒着灵源,筹谋巷子深处那家衣店中最靓的裙子” “幻想着某一天穿着最好看的裙子,告诉那个可与日月并肩的男人,他的小公主已经等了他很多年了” “日积月累,灵源豆终于攒够了,在店铺老板诧异的神色中,我终于穿上了那件梦寐以求的衣裙” “即使风雨交加,水滴挂落在发梢,依旧在巷子之中欢乐的转着圈圈” “裙摆飘舞,在永恒黑白色的巷子中,绽放出一朵绝世的花朵” 可直到氤氲雾气随着太阳照耀,显化美好的彩虹,骄傲的小公主依旧没能等到那个赋予她姓氏的男子。 任性的代价就是半个多月的高烧不退,为了给她治病,竹糖将那件公主裙折旧换钱,终于挽回了薛悦的一条小命。 事后,竹糖没有问那件衣裙的来历,薛悦也没有询问那件衣裙的下落,那个骄傲的“公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 书院背后的山头之上,少女清冷的声音传荡在空旷的山顶,在一颗参天古树之后,一个少年无力的倚坐在地,脑海中回荡着少女轻声细语的话语,揪心般的疼。 同时一颗种子也在此时扎根少年的心,那个男人没能够看到那个风雨中独舞的公主,是其的损失。 从今往后,她的江湖有他,他的未来有她! 她做雍容华贵的公主,那他就是不离不弃的骑士。 她做恣意妄为的侠客,那他就是摆渡江湖的归舟。 她的欢,她的悲,她的笑,她的哭,他的一切中,要有她的痕迹。 * 白玉京书院,灯火通明的授业大殿之中,尘小九等人坐在左右,沉默不语。 压抑沉重的气氛汇聚在大殿之中,让人身心俱疲。 没过一会,安北萱和墨柒对视一眼,再也坐不住,直接起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可两人刚刚抬起步子,就被尘小九一声劝阻,呆滞在原地 “坐下” 墨柒闻言红着眼眶,瞪着尘小九: “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薛悦只是一个孩子,把她一个人放在山上,你就不会担心出什么事吗。” 面对墨柒的斥责和安北萱不解愤怒的眼神,尘小九不为所动。 隔空挥手,将大殿之门缓缓关住,沉声道: “做不到感同身受,就不要去打扰” “薛悦现在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安慰” 此时墨柒已经气势冲冲的走到尘小九身前,看着端坐椅子之上,淡然品茶的某人,气不打一出来,咬牙切齿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但大殿之中,得到消息忙碌了一天的万訫,闻言直接开口斥责: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作为薛悦的师傅,你真是不够格” 看着被气昏头的万訫,尘小九笑了笑,没有回复。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能懂得。 就像面条之中加的调料,酸甜苦辣咸,合的是自己的口味。 生离死别之际,每个人行为举止都是不一样的。 有人淡然自若,将情绪压下内心,不带给别人一点一滴的悲伤。 有人嚎啕大哭,撕心裂肺,闻者伤心,见者垂泪。 击鼓舞姿,欢庆安详离世! 怒发冲冠,哀怨世道不公,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人间百态,终有一份是属于自己的。 在外人看来,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经历了如此惨痛,一定是悲伤欲绝。 可是谁又真正探究过薛悦内心的真实想法,泥泞中成长的草,总有让世人惊叹的坚韧。 竹糖见证了薛悦的成长,薛悦亦陪伴了竹糖的生活。 无数个徘徊的夜晚,寒风刺骨中寻求温饱。 难以诉说的艰辛,难以言喻的痛苦,小小年纪看多了生死。 哪个肩头巷尾没有一两具惨死的尸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许身死反而是种解脱。 竹糖是拖着一副病躯,硬生生的扛了数十年,将薛悦抚养长大。 以至于薛悦在很小的时候,已经领略到了生死之间的残酷。 夜晚疼痛难忍的呻吟,卧床难起的绝望,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在母女二人心头。 世间的苦难致使两人早已经预料到冥冥之中注定离去的那一天。 所以竹糖没有选择和薛悦告别,而是将自己生平最好的一幕留给女儿。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就不要徒增烦恼。 * 尘小九的不为所动让原本就烦躁的万訫越发暴躁。 小一个月的相处,对于和声细语的竹糖和乖巧可爱的薛悦,她是越发觉得投缘。 自家弟弟哪方面都没有点出色,倒是看女孩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要是在未来的某一天,薛悦真能进了万家的门,算万源那家伙一大功。 对薛悦的喜欢越多,看尘小九的懊恼就越多。 摆着一副高高在上,世外仙人的架子,一脸你们不懂的样子,欠揍, 要是薛悦一个人出点什么事,她非要将这个破书院给拆了。 别以为竹糖走了,薛悦就孤苦伶仃一人,任人宰割。 看着场间争锋相对的气氛,吴蓝不自主的轻咳一声,刚想开口,就被万訫一眼给瞪了回去。 “嗓子有毛病就忍一忍,没问题吧!” 看着似笑非笑的墨柒,吴蓝忙不迭的点头,表示没毛病。 尘小九没人帮场,却一人把持着薛悦接下来的行动。 完全是放任自流,不管不顾,任凭薛悦跪拜山头,还拒绝墨柒等人的建议,那副模样连同唐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所以直到旭日初升,众人还是没从尘小九口中得到接下来对于薛悦的安排。 面对千言万语,尘小九只说一句: “竹糖将薛悦交给了我” 拿着鸡毛当令箭,偏偏众人还拿他没办法。 吵吵闹闹中,大殿沉重的木门突然被推动,走进一个小巧的身影。 原本喧闹的大殿立马变得鸦雀无声,看着薛悦惨白的面庞,众人的心都随着一颤。 在众人目光之中,薛悦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跪拜在尘小九身前,诚恳郑重的说道: “徒儿薛悦,拜见师尊” 尘小九眉头一挑,随手挥手一股灵气将其拖起,平静的回复: “我还没有收徒的打算” 尘小九的话语让墨柒等人一惊,纷纷怒视,万訫更是出声道: “小悦儿别搭理他,既然他不当你师傅,在场这么多人哪个不比他强!随便挑一个!” 听着万訫的声音,吴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入我门下,剑开天门!” 一百二十八章 独唱月色惹长安 心中希冀未来的美好,以求挣扎渡过暗无光日的日子。 面对白玉京书院众人异口同声的询问,薛悦昂起脑袋,倔强的看着尘小九,无言之中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吴蓝骚包的样子没能够换来薛悦的瞩目,反而得到了尘小九意味深长的眼神。 万訫垂头丧气的气坐一旁,想不明白自己比尘小九那家伙差到哪了。 墨柒和安北萱也哀叹一声,看着薛悦那不肯罢休的神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众人注视之下,尘小九放下手中的茶杯,瞅了一眼跪拜在地的薛悦: “竹糖将你托付给我,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当你的师尊” “我可以以书院教习的身份给你传道受业解惑” “该教你的我都会教,别的学生有的你都会有” “但你不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师尊” “仅此而已” 一声声“无情”的话语如同崩涌不绝的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让人心生诧异的是,薛悦并没有想象中的面容失色,而是平静的倾听着尘小九的一言一语。 眼神之中流露而出的并不是被拒绝之后的失望,反而像是早已经猜测到的淡然。 话音落下,薛悦歪了歪头,苍白的面孔努力绽放出一抹笑容: “师傅您说的对” 尘小闻言九愕然,有些苦笑不得的看着张口乱叫的薛悦。 而薛悦则是在尘小九刚想开口说话时,略显俏皮的继续开口道: “您放心,我就是在书院叫一叫,出去外边您是教习,我是碌碌无奇的一个学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尘小九也不好在苛求什么了,起身走出大殿,徒留一众人面面相觑。 尘小九不走不行,不然他那颗好不容易狠下的心,就即将被那一张一如既往乖巧懂事的脸庞给融化了。 等到尘小九的身影消失在映照门扉的初阳之下,墨柒懊恼的冲其扮了一个鬼脸。 万訫和安北萱则是强行将薛悦摁在椅子之上,“虎视眈眈”的盯着,随即循循善诱: “小悦儿,尘小九那人多讨厌啊,我们不拜他的门下好不好” 安北萱也接过话茬,对薛悦进行思想教育。 自书院开设以来,薛悦一直就是她在尽心尽力的教导,从剑法基础到剑道真意,从人体秘境到神魂孕养,一点一滴恨不得揉碎了放入薛悦心中。 可短短一天时间,自家还没有养成的宝贝徒弟就要跟着别人跑了,还被人赤裸裸的嫌弃,这口气她是忍不下去。 迟早有一天,她要将尘小九那副“可恶”嘴脸打压下去,莫遇来了都不顶用。 而对于薛悦来说,万訫的循循善诱始终不能动摇其心神。 万家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一个很好的护佑伞,可绝对不是适合的历练场。 因同情、怜悯产生的情感终归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弱,她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拖累,也不想被认为居心不良,谋划着某个人,某些事。 而安北萱的幽怨眼神则是让薛悦有些慌乱,两人年龄相差不过六七岁,心中的小秘密也都彼此分享。 安北萱对于她来说,亦师亦友,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卖惨装萌,抱住薛悦的胳膊哭诉,同时解释道: “小九哥哥做我师傅是阿娘生前的选择” “同时我也认为,小九哥哥会是一个很好的引路人,也是当下最适合改变我的人” “不过萱姐你不要担心,师傅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肯定比不上你的花容月貌,而我是个颜值党,一定不会背叛您的” 安北萱听着薛悦义正言辞的“开导”,顿时被气笑了。 纤纤玉指点在其光洁的额头之上: “你啊,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不过凭什么尘小九是最适合改变你的人,你这“没良心”的话可是得罪了你的好几个师傅” 话音落下,就得到了白玉京书院众人的一致认可。 好家伙,书院一共两徒弟,其中一个就被尘小九给内定了,这谁能忍得了。 墨柒冷哼一声,将薛悦一把从安北萱身前拽了过来,情深意切的嘱咐道: “小悦悦,尘小九那家伙不认你为徒弟,我们一大家人认”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王八蛋就准备留着他的那些东西埋土吧!” 一旁的吴蓝和唐妖大秀肌肉,显示神通,表示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为薛悦撑起一片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瑶池圣女起身,揪住墨柒粉嫩的脸颊狠狠捏了几下,引来其一阵哀嚎。 瑶池圣女不为所动,顺带着还赏了吴蓝和唐妖一记暴栗,蹲下身来,牵起薛悦的手,像是在话家常一样说道: “小悦儿,你应该能明白尘小九的意思吧!” 薛悦点了点头,眼眶含泪,抱住瑶池圣女,附耳回复: “我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 瑶池圣女闻言身影一滞,轻轻的拍打着突然抽泣的薛悦。 有些道理,并不一定是成年人先懂。 仁义道德,将心比心,从来与年龄没有关系,往往是和经历挂钩。 尝过酸甜苦辣,经过世事兴衰,才得人间真意。 对比尘小九和薛悦,白玉京书院众人的成长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众人或多或少都享受过这世间的温暖,衣食无忧,领略山河绝色。 而尘小九和薛悦二人,从幼年之际就承担起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朱门狗肉,王候飞燕,历经风霜雨雪,不曾得到一点幸运。 有人用一生致敬未来,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薛悦如此,尘小九亦是如此。 尘小九之所以不承认师徒名分,有其更深处的思量。 仅此而已,四个字既是对彼此关系的分割,也是对于薛悦的保护。 也许在场之中有许多人不明白尘小九为何如此绝情,可薛悦却懂。 无能为力的善良最为致命,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尘小九能够给予薛悦的东西,别人一样能,可别人能提供的安定和平稳,却是尘小九终极一生无法企及的。 肩头上扛起的东西太多,犹如颤颤巍巍的身影背负着遮天蔽日的大厦,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尘小九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座随时可能倾覆的大厦压在敌人头上,而不是给在乎的人带来不可避免的阴影。 片刻以后,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的看着薛悦,一字一句的说道: “春天的花就不要选择到秋天去绽放,花样年华,就肆无忌惮的绽放属于自己的风采” “白玉京书院永远是你的后盾,我们永远是你能够随时随地依靠的人” “这是竹糖姐所希望的,也是尘小九所希望的,不要辜负他(她)们的付出!” 薛悦伸手抹去眼角的金豆豆,眉开眼笑的的重重点头。 这一个多月如梦似幻,却又无比的真实。 她失去了许多,亦得到了许多。 白玉京书院,长安大会,剑来天门,万法一阵,见过了梦中的风景,经历过了不敢妄想的场面。 阿娘,你看,这世界真的有光! 我好像,真的成为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 时间长河,长安街头,众多百姓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不会因某个人的消失而停滞,这是岁月的无情,也是岁月特有的抚慰方式。 白玉京书院之后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一片花丛中的石碑犹如瞭望远方的灯塔,守护着一方平安。 青苔巷口停业两天的摊位再一次摆了出来,平日里借着吃饭的名堂欣赏烽火楼众莺莺燕燕的人手也自发的捧场,使得羊杂生意并没有因为停业而一落千丈。 尘小九一如既往,娴熟的切割着羊杂,将一勺又一勺热汤倾倒在碗中。 吴蓝等到一波客人走后,也不收拾碗,瘫软的做了下来,瞅着街道之上来来往往的人手: “黄四海那家伙怎么不来了,上次的羊杂钱还没给呢,不会是要赖账吧!” 吴蓝话音刚落,尘小九慵懒的声调随之响起: “还有一碗酒钱,给他记账上” 吴蓝嘿嘿一笑,表示ok! 就在两人忙碌完一个时辰,准备收摊的时候,摊位前走来三个异样的身影。 一个身穿制式玄装,看其样式,好像是大唐西北军的统一制服。 衣衫上那泛白的痕迹和看似闲摆,实则随时随地能出刀的左手,一眼就能看出其是个杀伐果断的性格。 另外两人是看起来年龄相差不多的两个少女。 一者如清风明月,眸色之中仿佛映照天地乾坤,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 一者若林间小鹿,明亮眼眸四处打量,对入眼的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这奇怪的三人上前落座,如清风明月的女子招呼吴蓝来三碗羊杂割,多加辣多加醋! 话音落下,那军中老汉不自主的捂了捂钱包,讪讪一笑,冲着吴蓝不好意思道: “两碗,两碗就好” “我不饿,刚吃了一块饼!” 军中老汉的声音让吴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候那看似软糯的少女闻言焦急的冲吴蓝比划着看不懂的手势,使得吴蓝一脸蒙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三碗,一碗多加羊杂,明白了!” 尘小九瞅了软糯少女一眼,突然开口道! 一百二十九章 林间小时,林外小溪 青苔巷口,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对立,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低头。 如清风明月的女子撑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互不相让的少女和刀疤老兵,也不劝解。 两两对视之下,最终还是刀疤老兵选择了退让,没好气的白了软糯少女一眼,将腰间乾坤袋往桌上一拍,冲着尘小九喊道: “既然要加就三碗都加,我的那碗多加辣!” “对了,看你这还有不少酒坛子,上一碗酒,要烈” 刀疤老兵话音落下,软糯少女婉约一笑,眉眼弯弯,拉着其落座,还得意的吐了吐舌头。 少女身上无形绽放的活力让吴蓝怔愣一瞬,很久没有看到眼神如此纯粹的人了。 就算是墨染书院中赤子心性的惠济,也不过是历经红尘之后的淡然,隐隐约约还能察觉到洗涤神魂的秘法流转。 可眼前这少女担得起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水晶玉石。 仔细想想,更像是一块晶莹透亮的镜子,透过其眼神,让己身自行惭愧,反思荣辱得失。 似乎是吴蓝看软糯少女的眼神太过于炽热,引来刀疤老兵一声冷哼, 吴蓝瞬间醒转,讪讪一笑,道了一声歉转身开封酒坛,不一会就将一碗酒放置老兵身前木桌。 刀疤老兵抬头瞪了吴蓝一眼,转头看着可怜巴巴盯着酒碗的少女,气不打一处来: “再怎么看也没用,不给” “上一次背着我偷摸喝酒,闯了多大的祸你不清楚吗!” 软糯少女耸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闻者酒香四溢,不自由的吞咽着口水。 刀疤老兵不为所动,惬意的品味碗中烈酒,入口绵柔,入肚却瞬间如同火山爆发,燎的人身心发麻,不由自主的夸赞一句: “好酒” 话落软糯少女愈发沮丧,看着碗中酒一层层变薄,如同看着一件件珍宝从自己手上溜走。 一旁如同清风明月的少女好笑的声音响起: “你这小丫头怎么还对酒这东西有瘾啊!” 少女话音未落,刀疤老兵急忙侧身,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西北城那破地方没点好吃的吃食,小时这丫头从小没见过好东西” “再加上军营中一堆糙汉子也不会养孩子,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偷偷摸摸给丫头喂了次酒,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活脱脱长成了个小酒鬼” 刀疤老兵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话语之中既有对于软糯少女的无奈,又夹杂着几分无奈。 若清风明月的少女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揉捏着一脸无辜样子的小时: “你啊,你啊!看把你阿爷愁成什么样了” “等哪天真成了小酒鬼,有你后悔的时候” 小时面对少女的“咸猪手”和调侃,奋起反击,软软糯糯的回复道: “我才不怕呢,一醉方休解千愁,酒中自有红尘仙,这是诛客叔叔告诉我的” 一旁侧耳倾听的刀疤老兵手掌一颤,差点把酒碗给掉了下去,神情难看,心中已经给名叫诛客的王八蛋记了一笔账,等到回去,非要把这群小兔崽子扒光撵到荒原走一遭。 而少女小溪捂嘴轻声一笑,对于小时话中的诛客也是有所耳闻。 身为父亲手下的得力大将,不辞辛苦的“哄骗”一个小女孩,看来这小丫头还真是西北城的宝贝啊! 嬉戏打闹一会之后,三碗冒尖的羊杂被尘小九端上了桌,热气腾腾的汤中漂浮着红彤彤的辣油,光是看一眼,就觉得胃口大开。 小溪抽出两双筷子递出,招呼着刀疤老兵和少女两人开动。 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中,软糯少女小时露出了无比满足的笑容,这笑容抚慰着刀疤老兵的心境,抚平了面庞积攒的皱纹。 最是抚慰烟火味,最是难忘相思情。 翻阅山水,走过城池,一路风尘仆仆,赶赴长安。 眼瞅着希望越来越近,刀疤老兵的心却是愈发的低沉。 未来的未知太多,使人恐惧。 曾经即使面对千军万马的冲击,他都没有怯场,可是看着小时那张没有一点心计的柔和面庞,心头不犹得颤抖,总觉得没有一点安全感。 他这把老骨头受得了风吹雨打、刀光剑影,受不了少女的撒娇卖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就在刀疤老兵陷入沉思之际,少女小溪已经将碗中羊杂扒拉个干净,整了一口汤,豪气的用洁净的衣袖擦了擦嘴。 一旁娴静品味羊杂的小时,硬生生将一碗羊杂吃出了龙肝凤髓的感觉。 感觉到小溪的动静,侧着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碗中没吃多少的羊杂,随后就如同赶赴战场一般,将碗推到小溪面前,做出一个吃饭的手势。 小溪被小时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后反应过来,看着偷偷瞅着碗中冒着热气的羊杂,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将眼前少女珍藏家中的声音。 随后又晃了晃脑袋,将突然冒出的离奇想法给晃出去,笑意盈盈的将碗又推回原地。 在小时倔强的目光之下,小溪无可奈何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已经很饱了,撑不下那么多。 小时疑惑的戳了戳其柔软的小肚子,在小溪再三保证之下,才一脸严肃的“征战”属于自己的那碗羊杂。 小溪宠溺的看着一旁的少女,将其垂落脸颊的一缕青丝挽到耳畔,少女则是眉眼弯弯冲着其一笑,笑意如同太阳温暖了整个世界。 * 就在这幅和谐美好的画面之中,突然走进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 一双冷白如玉的大长腿甚是惹眼,要是不考虑其能够冻死人的眼神和冷若冰霜的面庞,绝对是艳压群芳的绝世佳人。 :“尘小九,昨天的星辰会你为何不参与?” 女武神毫无感情的质问着闲坐一旁的尘小九。 尘小九闻言抬头,瞅了眼女武神,眉头一皱: “有病就治病,别在这里叽叽歪歪,像个神经病!” 一言不合就是刚,尘小九妥妥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任你风华绝代,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具红粉骷髅! 女武神在尘小九面前接二连三碰壁,怒不可遏,想也没想,一掌轰出。 尘小九眸光一冷,手掌之中灵气汇聚,模拟出一柄幽深诡异的匕首,化为一道流光残影击穿其拳势,笔直的刺向女武神本体。 女武神不躲不闪,抬手深处两根葱玉长指,轻轻一夹,势不可挡的匕首被瞬间压制在指间,不得寸进。 女武神低头扫了眼手中的灵力匕首,呵呵一笑: “暗影杀技,末流小道,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话音未落,匕首就被女武神轻轻一击,消散于天地之间。 面对女武神的讥讽,尘小九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提醒: “陨魔山也好,星辰会也罢,和我没半毛钱的关系” “你从哪里来就赶紧回哪里去,顺带着告诉你背后的势力,不要将小算盘打到我头上” “新媳妇上花轿头一回,谁也怪不着谁” “可接下来要是再来烦我,那就是生死仇敌” 女武神闻言突然一笑,冷若冰霜的脸庞突然绽放出笑容,如同高山雪莲突然怒放,惊艳人间: “生死仇敌吗?听起来不错,我还真想试试呢!” “本来只是为了应付应付那群老头子,可现在我发现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征仙城、白玉京、剑阁、瑶池,一个个真是迷人的名字” “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好戏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哦!” 女武神身影突然消失,等尘小九反应过来,只觉得一只纤纤玉手从面部拂过,冰凉的感觉让其身心一颤,警钟长鸣。 “小弟弟,姐姐在陨魔山等你千年万年,记得来哦!” 魅惑的声音传荡在尘小九识海之中,女武神身影却已经陡然消失,不可查探其踪迹,只留下一股香风荡漾鼻尖,惹人心醉。 女武神的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在尘小九古井无波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头,惊起了阵阵涟漪。 这个女子就如同一个谜,行事风格变化莫测,时而近仙,时而化魔,让人无比头痛。 偏偏吴蓝还作死的凑了过来,兴致昂扬的说道: “小九,听那语气,那女子好像缠上你了” “这版本妥妥的就是霸道娇妻的追夫日记,你有福了啊!” 吴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尘小九贴上了一张符箓,符箓上被歪歪扭扭的刻画了一个“一”字,看其走势,好像还没有彻底完成。 下一刻符箓燃烧,出现一个大洞,无尽吸力将吴蓝强行拽了进去,在其消失之前,尘小九慵懒的声调响起: “新符试验,天南地北一万里,方向不定” “既然你那么闲,就当一当免费的试验品吧!” 空间大洞之中传出吴蓝狂怒的呼喊声,却无济于事,最终随着符箓彻底燃烧而不知所踪。 在送走某个不怕死的家伙以后,尘小九面对桌前三人异样的眼神,义正言辞的沉声道: “探究天地奥秘,定位南北东西,人人有责,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一百三十章 人生看得几清明 松花酿酒,春水煎饼,一束清风,一笑年少。 时隔多年以后,小时依旧能清楚的记得青苔巷口那个冲她微笑的少年。 或许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未曾对视一眼,就已惦记着万年。 只是还不等其和羞走,嗅青梅,那个笑意盎然的少年,就已经被尘小九打发在万里之遥,不知所踪。 刀疤老兵将碗中最后一口热汤一饮而尽,满意意的吧唧吧唧嘴。 从桌上随意摆放的乾坤袋中肉疼的摸出几块含有杂质的灵源,刚准备递给尘小九,却被少女小溪所阻拦。 “阿爷,这顿饭不用您请” “刚入长安,我这还没尽地主之谊,怎么能让您破费!” 少女话音刚落,刀疤老兵老脸一红,急忙摆手: “大小姐,您别折煞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区区一顿饭,怎么能让您请” “我来,我来就好” 说罢急忙将灵源塞入尘小九手中,就像是着急摆脱烫手山芋一样。 被刀疤老兵称为大小姐的小溪扶额无奈一笑,看着憨笑的老兵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羊杂割的小时,突然冲着尘小九开口说道: “唐妖何在?” 尘小九闻言一怔愣,随即反应过来,深深打量了少女一眼,折符纸为白鸽,放飞入白玉京书院中。 “稍等片刻,院长随后便出” 少女满意的看了尘小九一眼,没有想象中的麻烦,这让她极其满意。 尘小九没有思虑太多,将空碗收好,于虚空凝聚冰魄符箓开始清洗。 刀疤老兵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尘小九随手捏来的符箓,啧啧作叹。 好家伙,化有形为无形,灵力汇聚之间影响天地法则,最起码是半步宗师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放在西北城,绝对是座上宾,享受副将级别的待遇。 而在一个陋巷中却隐藏着这么一位宗师,平静淡然的清洗的碗筷,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少女小时将最后一块羊杂放入口中,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微眯的眼眸中闪过满天星光。 软糯可爱的将碗筷递给尘小九,被接过之后,冲其竖了一个大拇指。 而后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盯着尘小九变化莫测的手法。 粉嫩的手掌不自主的模仿着尘小九手上的动作,一抹灵力悄无声息的汇聚在其手心,随着玉指的左右轻划,突然在虚空中绽放出一朵冰莲。 少女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察觉到左手无声无息中凝聚而成的冰莲,顿时被吓了一跳,猛的摆手,冰莲脱手而出,冲向尘小九。 在小时焦急的眼神和慌了神的手势中,尘小九轻巧的捏住飞过来的冰莲,很是意外的看着小时一眼。 此时,被尘小九捏住的冰莲突然迸发出一股奇异的寒气,其中还蕴含着一丝神秘兮兮的力量,避过了尘小九神魂,蔓延至尘小九发梢。 在众人看来,尘小九在不到一息时间化为了一个冰人,要不是其快速反应过来,恐怕连同面部都要被寒气彻底笼罩。 同唐妖、瑶池圣女结伴而行的墨柒,刚入樱桃小嘴的瓜子瞬间喷出来,看着变成冰雕的尘小九,捂着肚子直笑。 唐妖和瑶池圣女都有些忍俊不禁,毕竟尘小九冻结前的面部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搞笑,一点都不符合平日里尘小九处事不惊的形象。 在众人哄笑声中,尘小九身影一震,蔓延全身,冻结的冰层随即破碎,掉落在地。 墨柒见状走了过来,将尘小九发梢即将掉落的一滴水托在手中,啧啧感叹: “小九哥哥这两天看来是在研究行为艺术啊!” “今天是冰雕,明天是不是就要变成沙雕了?” 瞅着幸灾乐祸的墨柒,尘小九额头泛起黑线,无语的白了其一眼,扭头颇为好奇的看向了冰雕事件的主谋——小时姑娘! 此时的小姑娘无比惶恐,纯净透亮的眼眸中满是愧疚,在尘小九注视之下都快要哭出来了。 挥手着手臂摆出道歉的手势,一遍又一遍的比划着对不起,纤细的腰一弯在弯,差一点就将脑袋埋进土里了。 尘小九无奈扶额,好家伙,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稍微看一眼少女垂泪欲滴,满是愧疚的面庞,都觉得自己有些十恶不赦。 就在这时,墨柒一巴掌拍在尘小九身上,将其呼至一旁,满脸好奇的打量着少女小时,一边还安慰道: “别自责,祸害遗千年,那家伙没这么容易暴毙” “再说了,堂堂道境修士防不住一个冰魄,死了都活该,省的浪费天地灵力” 少女小时被墨柒毫不留情的调侃给逗笑了,偷偷瞅看了一眼呆座角落,平静淡然的尘小九,发现其没什么伤势,顿时松了一口气。 * 插曲很快就过去,在墨柒兴奋的询问着小时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之时,一旁如清风明月的少女扫视着立于一旁的唐妖,开口道: “唐妖?” “嗯” 得到了唐妖确定了回复,少女小溪面色突然一变,多云转晴,绕着唐妖转悠了几圈,欣慰的点了点头。 柔夷轻抬,落在唐妖肩膀之上,让其根本来不及躲闪: “不错,没有沾染上那家伙的流里流气,还算是个男人” 唐妖闻言瞬间石化,压根不明白眼前少女话音中的含义,心中悸动,更恐惧于少女的实力。 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掌在肩膀上左右横扫,身影扭转之间,就如同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一对恋人。 每当唐妖试图挣脱之时,就发现肩头如同压上了一座不可匹敌的大山,不可抵抗,远远不是对手! “敢动吗?” “你说呢。” “你是叫唐妖吗?” “呵,你难道不清楚吗!” “那你认识我吗?” “我应该认识吗!” “啧啧,你是不是看我很不爽!” 唐妖眉头一挑,嘴勾起一抹弧度: “你大爷的!” 唐妖不爽的话音刚落,就被少女一巴掌抽在脑袋上,响声震彻天地,引来了所有人瞩目。 瑶池圣女站立一旁,静静的听着少女小溪和唐妖的离奇对话。 看样子这娴静少女是来找唐妖麻烦的! 瑶池圣女、墨柒,对这突然冒出来,点明要找唐妖的少女充满了兴趣。 唐妖自小生活在被封禁的上古白玉京之中,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什么时候凭白无故招惹了这么一个实力恐怖的少女。 论道行,论修为,瑶池圣女也无法看透少女深浅,幸运的是没从少女身上感觉到对于唐妖的恶意,不然今天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白玉京书院众人在一旁默然观看,而被无故抽了一巴掌的唐妖有点懵了。 ??? 什么玩意?自己和她有仇吗? 看着眼前娴静温柔的少女,唐妖只觉得牙疼: “你不要太过分” 少女小溪眼睛一眯,嘴角上扬,纤纤玉手再次挥舞。 一巴掌,又一巴掌! 唐妖躲闪,闪不了,挨一巴掌! 唐妖格挡,挡不住,继续挨一巴掌! 一个笑语盈盈的挥动着冷白似雪的手掌,一个怒气冲冲的俯身躲闪,如同丧家之犬。 少女每抽一巴掌,都要柔和的询问一句: “错了没?” 话音之中的温柔体贴就像是新婚妻子在哀怨的质问不听话的丈夫。 唐妖闻言浑身颤抖,看着少女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魔鬼。 错了吗?错你大爷! 可以唐妖骨气峥峥的样子没能够显现出来,充分的学习了吴蓝不要脸的精神。 在少女小溪在下一巴掌到来之时,唐妖红着眼神,怒发冲冠,猛的一抬头,昂起头颅冲着少女巴掌就迎了上去。 少女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唐妖会以这种玉石俱焚的姿态迎了上来,急忙收手,错开身影冲出虚空。 而与少女擦肩而过的唐妖露出了得逞了笑容,归了挥手: “拜拜您了” 随后唐妖猛了一窜,躲到尘小九身后,从尘小九口袋中掏出几张符箓,也不管其作用,将自己全身贴了个遍,趴在尘小九肩头,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似笑非笑的少女小溪。 尘小九扭头,无语的看了一眼被吓成兔子的唐妖: “至于吗!” 面对尘小九鄙夷的语气,唐妖没好气的回应: “你有本事你上” “打不过是硬道理,我能怎么办!” “护着我点啊,兄弟情谊就看这一回了!” 唐妖躲在尘小九背后念念叨叨,而尘小九强行屏蔽了其话语,平静的看着缓步走来的少女: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少女闻言眉头一挑,立在尘小九身前三尺距离,轻声道: “杀人放火尘小九,无恶不作白玉京” 长安传闻中的煞星转世,也会说这种以和为贵的话语吗? 少女娓娓道来,所言让白玉京书院在场人员全都汗颜。 哪个杀千刀胡编乱造,硬生生将白玉京书院编造成一个魔窟。 而尘小九更是魔窟的头号打手,肆意杀伐,无视唐律,流传于街头巷尾各大茶馆酒桌之上。 甚至于长安之中还有关于尘小九何时身死的赌注,听说赌池中已经积累了万堆灵源,长安至少一半人参与了赌局! 一百三十一章 诗万首,酒千觞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凭栏听雨怯别离,少年可曾梦江湖? 江湖游侠尘小九,终究是陷入了长安这泥沼之中,成为了夜可止啼的大魔头。 看着身前巧笑嫣然,似月清冷的少女,尘小九感觉到无比头痛。 不自觉的瞥了一眼一旁亭亭玉立的墨柒,将少女和其一比较——呵呵,都不是省油的灯。 墨柒似乎是察觉到尘小九心中所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尘小九侧身,揪着其耳朵往一边走: “来来来,说说你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看错了!” 尘小九义正言辞的反驳,却引来了再一次的无情镇压。 至于呆滞原地,全身上下贴满符箓的唐妖,冲着身前似笑非笑的少女小溪讪讪一笑: “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 少女揉了揉冬日霜雪般的手腕,灿烂一笑很倾城! 不到片刻,尘小九和唐妖二人鼻青脸肿的坐在摊位前。 尘小九虚空化符,巴掌大的冰块敷在脸上,很是熟练的动作让瑶池圣女有些哭笑不得,指头戳了戳一旁抱拳于胸,让其不要太得意。 至于唐妖,就像是一只落败的公鸡,怒发冲冠的盯着侧方独坐木凳,笑颜如花的少女小溪。 单看其破烂不堪的衣衫,在对比少女如沐春风的笑容,就知道唐妖心中有多憋屈了。 面对单方面不肯罢休,放不下面子的唐妖,瑶池圣女莲步轻移,走至少女小溪身前: “不知道姑娘来我白玉京书院有何贵干?” 小溪闻言将目光从唐妖身上收回,转落在瑶池圣女凹凸不平,起伏跌宕的身上,啧啧直叹,从其叹息声中仿佛能听出羡慕嫉妒,夹杂着愤恨。 瑶池圣女在小溪火辣辣的目光下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奈,这到底是碰到了什么品种,荤素不忌? 而在此时,唐妖幽怨的声音响起: “不用看了,这是你永远得不到的身材” “身心狭小之人,又怎么可能做到有容乃大!” 被讥讽的少女小溪缓缓转头,凤眸微眯,缓缓回应: “我以为你不会沾染上那家伙的恶习,还可以做个四好青年”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即使你和他并未有太多交集,可这嘴上贱皮子的功夫还真是一模一样,惹人生厌” 清冷的话音未落,虚空陡然化出一座古朴大鼎,瞬间镇压而下,恐怖的威势笼罩大地,让所有人面色一变。 瑶池圣女和尘小九第一时间察觉到端倪,火速出手,墨柒身形更快,火红流光冲天而起,长鸣于天,撞上大鼎。 可天穹并没有出现意想之中的灵力爆炸,穿梭虚空的火红流光接近大鼎,如同撞入了一片虚幻,没有任何阻碍的穿梭而过,跃入虚空。 瑶池圣女看到墨柒无效的阻拦,神情一变,庄重严肃的划出一道冰色星河,如梦似幻,将古朴大鼎笼罩其中。 接下来,大鼎恐怖的速度肉眼可见的降了下来,受限于环环相扣的星辰,难以寸进。 与瑶池圣女相隔不到三尺距离的少女小溪直勾勾的盯着瑶池圣女,突然开颜一笑,百媚初生: “瑶池圣女陆渔,果然深藏不露,竟然已经窥到了禁忌之路的门户,年轻一代真是可怕,让我们这些后浪情何以堪!” 瑶池圣女充耳不闻,竭尽全力运转着璀璨星河,阻拦着力若千钧的大鼎。 此时她已经无力他顾,光是维持星河,抵抗来自天穹大鼎莫名的威势,就快要抽干她全身的灵力,接近极限了。 瑶池圣女心中思量万千,眼前这花样年华的少女身躯之中竟然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力量,光是神通道法之上,似乎与神洲书院儒者相差无几。 那法则勾勒而出的古朴大鼎,绝对是一件不可推衍的道宝,光是少女凭空显化出其一二神通,就仿佛能够吞噬天地,一鼎镇山河。 在瑶池圣女思绪万千之时,少女小溪并未催动灵力加大大鼎威势,而是缓步走至瑶池圣女身前,俏皮的就要点一点瑶池圣女樱桃红的嘴唇。 就在小溪恶作剧要得逞之时,被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给阻拦。 尘小九神情淡然的挡在两人中间,低头盯着迅速将手指收回,装作若无其事样子的少女小溪: “玩够了就收手吧!” “改天要揍唐妖,我把他五花八绑给你送去!” 少女小溪闻言一愣,随即瞳孔绽放异样的光芒,随手一挥,于瑶池圣女角力的古朴大鼎瞬间消失: “小尘子你果然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我看好你哦!” 远方正摩拳擦掌,准备以多欺少,报一箭之仇的唐妖听到尘小九的话语,一脸的不可置信。 刚刚举起的拳头化为了一个中指,义愤填膺的吼道: “尘小九,没爱了!” 尘小九头也不回的冲其比划了个中指,瞥了眼被墨柒搀扶住的瑶池圣女: “有事说事,我想你也不是在这无的放矢,单纯的寻唐妖麻烦!” 听到尘小九的断言,少女小溪饶有兴趣的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单纯的找唐妖的麻烦?” “因为他不配” 少女小溪话音还未落下,尘小九毫不留情的话语就紧接而出,逗笑了佳人,扎痛了某人。 接二连三被打击的唐妖生无可恋的蹲在巷口,画着圈圈诅咒不要脸的尘小九,一边画还一边呢喃细语: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也” 话中的女子自然是指少女小溪,而那小人就有了许多可能性。 不过在当下阶段,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尘小九。 可惜当事人尘小九坚信友谊的小船经得起大风大浪,自然而然的排除了自己,心中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波澜起伏! 事已至此,唐妖绝望透顶,尘小九不为所动。 少女小溪则是化身贴心小棉袄,忙不迭的凑到瑶池圣女和墨柒身前,一个劲的说着抱歉,弄着两人一头雾水,分不清事情的走向! 待少女小溪觉得瑶池圣女和墨柒心中没有记恨自己之时,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一手挽着一个,强行将两人摁到摊位长桌之前,与刀疤老兵和小时大眼瞪小眼: “咱们商量个事呗!” 小溪轻松嬉皮的声音响起,,墨柒和瑶池圣女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一番才确定是询问自己,最后不约而同的望向唐妖。 可看到生无可恋,满脸都是不要打扰我神情的唐妖,顿时又将目光落在了尘小九身上,同样也将选择权交给了尘小九。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强任它强,小九火葬场! 被墨柒、瑶池圣女强行赶鸭子上架的尘小九,一脸幽怨的盯着少女小溪 “有事直说,不要墨迹” 小溪像是没有听到尘小九话中的不情愿,将坐在另一侧的软糯少女小时拉到身前,慢吞吞的说道: “半月之后,天下英杰汇长安” “浩然塔全面开启,儒家万年气运能否破局禁锢,重现圣贤,就在今朝” 听着小溪娓娓道来,尘小九的面色越发凝重。 一但提及到书院大会,涉及到神洲书院,那要商量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的简单,念及于此,尘小九直接打断少女的话语: “如果涉及到书院大会的是非因果,那就恕我等无能为力,没的商量!” 被尘小九打断话语的小溪没有懊恼,头也没抬,继续开口接上之前的话语: “朝圣若是一朝登天,突破禁锢以儒家万年气运成就圣贤之位,那就足以影响天域各方势力未来的规划” “神洲书院之所以能够忍受白玉京书院的存在,也是因为朝圣的事件所牵连,让苟延残存至今的那些如同老狗的圣贤不得不忍气吞声,为将来着想” “之前死了的所谓定北英雄芮随,只不过神洲书院对于大唐的一次反击,恶心恶心龙椅上的老头子罢了!” “可是你尘小九或者说白玉京书院又在其中掺了一手,意图又是什么?” “挑起大唐、神洲书院双方的争斗?” “为征仙城那些死去的英灵复仇?” “还是说借万家之手,以踪影门布局,在天域掀起什么风浪?” “现在天域各大势力蠢蠢欲动,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已经汇聚出一股不容小窥的力量,意图以你或者是白玉京书院为突破口,分得书院大会一杯羹” 少女小溪一句句话语响彻云霄,未加掩饰,巧笑倩兮的看着神情淡然的尘小九,而后显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似乎是因为未能从尘小九身上看到想要的东西。 过了三息,看着依旧不动声色,没有丝毫动静的尘小九,少女小溪诧异的说道: “难不成我说的一句都不对?” 尘小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拎起一个酒坛,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畅饮一口: “有些事你知道的比我都清楚,还需要问我吗?” “至于天域各方势力,这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慢” “儒家这么大的一块肉,要是在犹豫一会,可就连一碗汤都分不到” 一百三十二章 不以山海为远 山海可平,日月轮转,人心叵测,红颜易老。 人世沧桑变幻,桑田沧海五百年,时代滚滚车轮之下,又有谁能够幸免。 少女小溪端坐一旁,将近些日子天域各处互相牵扯的因果娓娓道来,同时也一言点出白玉京书院众人两个月中所构筑的点点滴滴。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尘小九的态度依旧是不咸不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瞅着尘小九在一侧轻品酒水,头也不抬的模样,少女小溪扶额一叹,也就不在绕弯子,将一旁的软糯女孩向前一推,开门见山道: “帮这个孩子进浩然塔七层” 话音刚落,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了前方玉指缠绕着衣裙,努力不让自己胆怯的软糯少女身上。 另一边沉默寡言的刀疤老兵闻言则是一愣,随即着急忙慌的看着手足无措的软糯少女,而后又扭头看向了正对面面露异色的尘小九,吞吞吐吐,激动不已,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尘小九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瞥了一眼身前坐立不安的刀疤老兵,回复道: “你既然能挖出我所做的一点一滴,也自然有能力送她进浩然塔,何必多此一举,来找一个东不成西不就的白玉京书院帮忙!” 尘小九话语还没说完,巷口画圈诅咒某人的唐妖突然插了一句: “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你尘小九真是猪狗不如” 那酸溜溜的语气让尘小九满头黑线,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想搭理这个蠢货。 至于少女小溪,嫣然一笑,而后再次出声: “有些事情不是能力大小的问题,而是要看合不合适” “有些事情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出现在青苔巷前,代表的是西北候的声音” “所以你们现在可以看做是西北候在和你们做一笔交易” 直言不讳的话语让白玉京书院众人一惊,西北候三字更是如雷贯耳,震撼人心。 要知道,西北候在军方、在长安、在大唐,那就是一座让人仰望的巍峨山峰。 平四患,灭八门,传承皇室龙鼎,威慑天下,一身战力更是鬼神莫测,不可抵抗,被誉为大唐唯一可与军神争锋的王候。 尘小九闻言恍惚一瞬,随即平静下来,没有看向自称西北候代表的小溪,而是缓缓扫视打量着柔若棉絮,眸光中仿佛蕴藏万千荧光的软糯少女小时。 墨柒和瑶池圣女神识传音,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小溪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默的等待着尘小九的判断,同时示意刀疤老兵稍安勿躁,一切有她。 片刻宁静之后,尘小九将目光收回,闭眼。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着满是划痕的桌面,沉闷的敲击声如同一个木柄,一次次落在刀疤老兵心中,惊起了无数涟漪。 软糯少女小时则是面露愁光,回首可怜巴巴的看着小溪,直看的其心软。 于是小溪将小时拉到身前,手指如同蝴蝶飞舞,不到几息时间就给少女编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发辫,映照的其越发可爱。 同时小溪还贴心的在虚空用灵力汇聚出一面光洁的镜子,其中正是巧笑嫣然的两人。 小时轻轻抚摸自己的发辫,瞅到四下无人关注自己,踮起脚尖,冲着小溪的脸庞吧唧一口,温声细语道: “谢谢溪姐,我好喜欢你!” 小溪被突然起来的一个吻给吓住了,随即反应过来,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小丫头真是单纯的过分,真是想不明白,一堆糙汉子的军营,怎么能走出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少女。 思索了一瞬,小溪附在小时耳畔轻声嘱咐: “丫头你以后可要长点心,不要动不动就以这种方式感谢别人,好不好?” 听着溪姐略有担心的语气,小时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 “姐姐你放心,小时可是很聪明的,不会让坏人占便宜” 小溪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少女一眼,继续嘱咐:“不是坏人也不行,女孩子要矜持,知道不!” 软糯少女小时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明白,同时小手拽着衣角,娇憨的询问道: “溪姐,我觉得他们并不想帮小时” 小溪闻言温婉一笑,回复的语气平平淡淡,话语含义却是霸气侧漏: “没事,他们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我们家小时这么可爱,谁能忍心让你失望,是不是!” 被反过来调侃的软糯少女小时面红耳赤,捂着眼睛掩耳盗铃,表示自己没听到这么“厚颜无耻”的话语。 而竖起耳朵“无意”倾听到这番话语的唐妖,觉得甚是无语。 好家伙,你这是准备强买强卖。 一套不行再来一套,合着就是杠上白玉京书院了呗。 只是无奈于实力差距太大,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经不起这疯婆子一个抖搂,只能在心中诽谤诽谤。 可是小溪眼尖的瞅到唐妖一闪而过的幽怨神情,身影一动,溶于虚空,眨眼之间就出现在其身侧,俯身拍了拍唐妖肩膀: “那女人是不是有病” 听到有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唐妖想也没想的点点头,深表赞同。 可是当其怀着一颗高山遇流水,伯牙望子期的心扭头之后,心中的阴影面积瞬间撑破天穹: “唉呀妈呀,你有毛病是不是!” 唐妖连爬带滚的窜至尘小九身后,在内心的惶恐之下已经暂时性的忽略友谊小船已经翻了的事实。 而罪魁祸首却慢悠悠的直起纤细的腰身,精致的面孔显露出别样的笑容,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可以在唐妖眼中,疯婆子的形象已经先入为主。 哪怕小溪看起来再怎么倾国倾城,绝艳天下,也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女汉子。 甚至其还在心中默默思量,说不定眼前少女就是一个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妖婆,不然为什么会拥有那么恐怖的实力。 有本事同阶一战,非要将你屁股打成爆米花。 可惜这种场面唐妖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现在只能畏畏缩缩躲在尘小九身后,以求保住自己的狗头。 陷入沉思的尘小九被唐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打断了思绪,索性也就不在多想,看着立足阳光之下的明媚少女: “既然是交易,那自然要有筹码” “单单上一个浩然塔七层绝对不是你的最终目的,把话彻底说开,还有的谈” 面对尘小九开门见山的态度,少女小溪也不再是那副随意嬉笑的态度: “好,那我们就将话给说开” “浩然塔七层有一灵池,乃是儒家至圣先师早年传道天地时收集的星粹,结合儒家气运转化成了一处孕养神魂的宝地” “我需要小丫头在这灵池之中待够一天,不受任何干扰” 面对小溪提出来的要求,瑶池圣女和墨柒齐齐变色。 或许尘小九还不清楚浩然塔七层灵池是何种存在,但是对于她们这些顶尖势力的传人来说,从小到大没少听说过关于这处灵池的秘闻。 墨柒更是不止一次听妖后提及这处灵池,从妖后无意中透露出的几句话中,能隐隐约约推测出浩然塔那处灵池似乎和当初妖帝还有一些关连。 近千年来,妖域诸多势力向神洲书院提出派遣弟子入灵池的想法,却只有寥寥数人得到了名额。 而这些有幸得到名额的弟子却没有从灵池中得到想要的东西,抱憾而归。 有传言,似乎妖皇殿中的麒麟子从灵池中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甚至有流言在妖域广为流传,说是麒麟子付出诸多代价,进入灵池,是为了寻求唤醒妖皇的一件东西。 种种传闻,诸多流言,都与浩然塔灵池有分不开的因果,为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墨柒和瑶池圣女的异常自然引起了尘小九注意,也为其提了个醒。 看来这所谓的浩然塔灵池并非是一处寻常的福地,很有可能是一处修罗场。 思索一瞬,尘小九直视少女小溪: “想要将浩然塔七层灵池封锁一天,我等恐怕不具备如此的实力” “正如你所言,万年变局,儒家将乱,数不清的黑手都意图分一杯羹” “在这种大势之下,白玉京书院又能改变什么?” 小溪闻言轻声一笑,目光掠过墨柒、瑶池圣女等人,回复道: “瑶池圣女、妖域墨柒、剑阁安北萱,还有上古白玉京传人——唐妖” “田野藏麒麟,陋巷居大贤,小小的白玉京书院藏龙卧虎,汇聚了这么多天骄,岂能自堕威风” 被揭穿身份的几人没有什么惊讶,早在尘小九彻底交代接下来的计划以后,他们就早已准备好的身份昭告天下的那一天。 有心人现在早已经将几人的身份给摸了清楚,白玉京书院之中,也只有尘小九、唐妖、吴蓝三人还依旧保持了一份神秘。 瑶池圣女、墨柒、安北萱暴露的身份是一把双刃剑,既打消了一部分势力的居心不良,同时又限制着三人行动。 若是在计划彻底实施起来之后,三人只能摆在明面之上,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瑶池、剑阁、妖域的身份不允许她们牵扯不清,深陷泥沼。 到时候,真正的主力就是尘小九三人。 一百三十三章 正当最好年龄的你 眼前软糯少女的期待,身侧刀疤老兵的无措,一旁墨柒、瑶池圣女的忧愁。 尘小九转悠着酒碗,目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其心中所思所想。 少女小溪对于白玉京书院的了解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揭穿几人身份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连同万家和踪影门都挖了出来,可以说其是煞费苦心。 打量着身前有恃无恐,悠闲自在的小溪,尘小九思索良久后开口道: “天下没有赔本的买卖,交易讲究个礼尚往来” “帮这丫头进入灵池,白玉京书院能得到什么?” 似乎早已经准备好应对尘小九的提问,小溪毫不犹豫的回复: “西北候的一个人情” “不够” “星楼妖阵一角阵纹” “不够” “白玉京书院跻身长安顶尖书院,参与儒家气运分割” 此话一出,全场寂然,连同瑶池圣女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刀疤老兵早就在“西北候的人情”一瞬间就懵了。 他想过改变小时既定命运所要面对的艰辛,他也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想法真是太过于天真了。 连同西北候的脸面都不够,那他这把老骨头连做个垫脚石的资格都不够。 在刀疤老兵眸光闪烁绝望色彩之际,尘小九抬头冷笑,冲着小溪道: “神洲书院未倒,儒家未乱,你就准备开始分割气运愿力,胆子还真是出奇的大” “不过这空手套白狼,套到白玉京书院头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对于尘小九话语中的讥讽,小溪不以为然,挥了挥手: “话也不能这么说,机遇要是让人人都得知了,那就不叫机遇”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而白玉京书院想要吃肉,就得未雨绸缪” “神洲书院在等,大唐在等,天域各方势力在等” “群狼环伺情况下,我就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听着少女小溪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话语,尘小九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心灵鸡汤喝多了,会使人膨胀。 话里话外听起来都是美好的画面,可前提是神洲书院惨败甚至是灭亡。 朝圣若是登临圣贤之路,集聚儒家气运,拉开时代序幕,那又将是一个轮回。 更何况神洲书院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老怪物,谁也不清楚。 万年来借助儒家气运屏蔽天道查探,神洲书院又积累了多少底蕴,更是难以推测。 天域书院大会,鹿死谁手,还没有定数。 贸然站队,只会失去先手,被拖累诸方势力倾轧之中。 将话说完的小溪看着一脸平静的尘小九,生出来一股无力感。 在内心已经将尘小九吐槽一万遍,油盐不进,没有一点进取之心,还是一个大男人吗。 尘小九压根没有搭理小溪鄙夷的神色,笑意盈盈的盯着少女,似乎在请其说出更多的筹码。 小溪气恼,可没过一息,突然冲着尘小九莞尔一笑,抛出堪比圣贤一击的话语: “既然少侠看不上之前的筹码,小女子也只好打打感情牌了!” “换句话说,咱们其实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所以帮助这小丫头进灵池,你帮得帮,不帮也得帮” 小溪突然抛出的话语让尘小九满头雾水,分不清东南西北。 感情牌? 一家人? 不帮也得帮? 她到底在说什么,尘小九很想问一问小溪,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可惜还不等尘小九开口,唐妖酸溜溜的声音就响起在原地: “呵呵,白玉京书院可不敢高攀您这位大人物”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无亲无故,阁下不要在这里叽叽歪歪说笑了!” 唐妖揪住小溪不清不楚的话语,酣畅淋漓的进行反击。 神他妈的一家人! 要是老子有你这么个亲人,我倒立洗头。 唐妖在心里刚刚立誓,少女小溪就缓缓上前两步,吓得唐妖急忙后退。 少女小溪饶有兴致的盯着唐妖,晃了晃脑袋,将下巴搁在身前软糯少女肩膀之上,轻声轻语道: “唐妖啊,唐妖,你可真是个无情人” 话音落下,虚空中突然显现一副副流转波动的画面。 先是一个青衫男子满身血迹的冲着一个持鼎少女狗腿子般的笑道: “小溪啊!叔给你带回来个礼物,保准你喜欢”一边说一边将怀中的小孩子扒拉出来。 “给你订个亲,这孩子可是有天纵之资!” 名叫小溪的少女差点没把鼎砸向那个无耻的嘴脸。 “滚” 而后画面陡然一转,虚空中已经没有了持鼎少女的身影,只剩下面色无比虚弱的青衫男子与一个白衣儒生并肩而立。 两人的交谈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遮掩,不能够完整的听到。 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模糊的话语: “唐妖,就叫唐妖了。跟着大唐混口饭吃,你要死赶忙死,孩子留下来,我罩着他” 书生逗弄着墨雪怀中的孩子边挤眉弄眼对墨雪说! 随后画面一颤,那股无形的力量辐散,将画面此地击溃,只是在溃散之际,留下了最后的一个场景。 “你会死的” “我早就死了,死在了三百年前” “小唐妖啊,你可要对小溪负责,一定要活着来娶你媳妇啊!” 随后,朱雀像化为一道光借助长安大阵冲出。 同时书生手中一卷书跟随而去,长安城外无数人起身追赶着朱雀摇曳而出的光芒,想要拦截,却被书生一道剑气逼回。 画面到这里已经彻底消散,天穹之上汇聚的雷霆也开始退散,一切恢复正常。 墨柒和瑶池圣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画面中那个持鼎少女就是眼前的小溪,只是多了几分稚嫩。 而此时少女小溪伸手抱住小时,冲着前方一脸懵逼的唐妖喊道: “唐妖” “大唐的唐,妖怪的妖” “好久不见,小不点!” 听到小溪的招呼声,唐妖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手指指着少女: “你、你、你……” 看着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的唐妖,尘小九扶额一叹,捂住脸没脸看了。 好家伙,合着这家伙是别人的童养夫。 那少女小溪所说的一家人,还真他娘的有几分道理啊。 事已至此,反应过来的墨柒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眉头一挑: “小妖妖,你可要记得你媳妇啊!” 面对两人的调侃,唐妖只觉得黑云压城城欲摧,没法活了。 怪不得点明找自己的麻烦,原来这笔账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某女子记下了。 此时唐妖心中也突然显现出完整的回忆,事情的一点一滴流转在他识海之中。 这正是唐皇在归山海星域中所铭刻在唐妖神魂中的记忆。 那时候的他沉浸在无尽悲伤之中,只是大概了解了下“属于”他的过往,压根没有注意到少女的面容。 现在他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少女,只觉得命运多舛。 回忆起少女初见自己之时的对话,唐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你认识我吗?”——不认识! 不认识你大爷,都被某个狗东西指腹为婚了,还翻脸不认人,也不怪别人揍自己了。 念及于此,唐妖勉强维持一个笑容,冲着少女小声商量: “婚姻自由,拒绝包办,那些戏言当不得真!你说好不好?” 听到唐妖话语中一丝期待,少女小溪的眸光突然一冷,冷声道: “死去的王八蛋和我那老父亲一直看不对眼,可性格都是一根筋,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坛酒就把婚事商量好了” “本来还以为再也遇不到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出现在了长安” “所以,以后多多指教喽” 不知道是不是唐妖的错觉,他觉得那句多多指教蕴含着无尽杀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话落,少女也不在和唐妖多言,微微侧目看向了尘小九,莞尔一笑: “不知道小九先生现在觉得筹码够不够?” 尘小九瞬间愕然,无语一笑,这让他怎么回答。 白玉京、大唐、妖域,似乎在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而唐妖也牵连其中,甚至还处于风暴中心。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对于少女小溪的警惕暂时可以下降一个等级。 西北候之女,与白玉京书院暂时还没有什么矛盾。 思索一瞬,尘小九突然神色凝重,挥手在少女和他之间形成了繁琐的阵纹,阻拦着外界的窥视,还将软糯少女柔和的推到一旁。 在阵纹之中,少女小溪并没有因为尘小九突然的举动而变色,淡然处之,等着尘小九开口。 而尘小九神色似乎闪过一丝纠结,随即恢复正常,却被少女眼尖的扫视到了。 “人情,阵纹,我都可以不要,但是你要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书院大会之后…………” 外界墨柒不满的看着被阵纹包裹的两人,神色中流露出不满,这家伙,说好了有事一起商量,可现在又屏蔽她们——渣男! 瑶池圣女安抚墨柒,她相信尘小九! 魑魅魍魉,仙凡妖灵,挣不脱人世大道,忘不得苦情之缘。 白玉京书院众人因缘际会,共聚一堂,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前行。 一百三十四章 恰同学少年 缥缈的浩瀚星空,一眼捧起万丈光,宽敞的庭院之中,不时的响起嬉戏打闹声。 刀疤老兵局促不安的坐在精雕石凳之上,沉默不言,眼眸偶尔掠过一抹姹紫嫣红,鼻尖轻嗅脂粉体香,红晕不自觉的泛上脸庞。 来来往往、落落大方的烽火楼女子总会瞅一眼湖侧亭台中的几道身影,流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 无他,实在是倚靠亭台红柱的软糯少女太过于引人注目。 素色衣衫未能压下其靓丽容颜,反而在星光之下映照的愈发柔和,凭空增添一分仙气飘飘。 可是其一双“没见过世面”的好奇眼眸破坏了这份淡雅气质,茶色瞳孔微缩,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穿梭花丛,起舞弄清影的诸多丽影。 不时的扯一扯刀疤老兵衣袖,指着某处某人发出不解的询问。 让刀疤老兵躲闪的目光不得不直视这些西北城见不到的风景,吞吞吐吐的回复着少女小时的问题,擦拭着满头大汗。 偶尔少女会呆滞的看着庭院中旋转衣裙,不似人间的女子,眸光中流露中一丝向往和羡慕。 可随即软糯少女就会将阴暗的心情抛之脑后,恢复赤子心性,乐呵呵的面对着未来一切。 红尘喧嚷,人世起伏跌宕,终有人若弱水流深,洗涤着心魂。 月色映长安,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是心安。 * 伴随着人间炊烟袅袅,小溪捏着一本厚厚的书册姗姗来迟。 瞅着湖畔亭台之中的两人,柔声道: “白玉京书院就是你们接下来的落脚点了” “一切都已经说好,安心住下,不要有什么顾虑” “…………” 听着少女小溪真诚恳切的嘱咐,一旁早已经站立而且是刀疤老兵热泪盈眶,趁着两人没注意,装作打哈欠的样子扭头狠狠将眼部泪水拂去。 从西北城到长安,百万里之遥,风餐露宿,省吃俭用,追寻着微弱的希望之光。 他也曾在寂寥的夜晚生出一丝后悔,是不是让小时待在西北城会更好。 虽然那座便是刀痕,埋葬百万尸骨的城池没有长安这么雄浑壮阔。 虽然那座入耳皆是鸡毛蒜皮,粗鄙之语的城池没有儒冠先生的庄严肃穆。 虽然那座骂了又骂,想了又想的城池没有眼前的姹紫嫣红,绝色倾城。 可那座破城,回荡着他几十年的回忆,埋葬着手足情深的同胞。 同时也保存着少女蹒跚学步的稚嫩,映照着少女小时挥舞胖乎乎的手臂,满心欢喜的笑容。 那座城中有半人半妖的暴躁老头,举起万顷沙海,和声细语宠溺的给少女熔炼打造了举世无双的拨浪鼓。 那座城中有蓬头垢面,满身泥泞的游走商人,细数着腰间乾坤袋中的灵源,接过少女一把马尾草,换与少女美食奇珍。 那座城中酒疯子会张牙舞瓜的吓唬着少女,同样也会在女孩坐地大哭的场景下手足无措; 光着膀子的兵痞子会在看到少女一瞬间狼狈的套上衣衫,穿着反了的衣服憨笑的冲满脸天真的少女打着招呼。 在西北无尽荒芜的城池中,少女就是其上最为璀璨的一颗珍宝。 可惜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上天总会嫉妒完美的事物,降下灾祸。 当少女还是一株嫩草之时,同天地间可撕裂异兽的罡风做着斗争。 当少女化形于满地血肉之时,面对身旁疯了魔陷入杀伐的千军万马,流露出哀伤和悲悯。 当少女以草木精华,借天地雷劫唤醒大军神智之时,初步铸就的身躯灰飞烟灭,千年来恍恍惚惚挣扎天地间诞生的灵智也随之消逝。 秉承善良,存在着这天地间,哪怕一瞬,无怨无悔。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善恶到头终有报,天地自有秩序法则,人心自有枯寂热血。 在那株微弱平凡的小草,即将消逝之际,沉浸于土壤中的血气,无法挽留,失去意识的破碎神魂自主汇聚龙卷,抗下一道又一道天雷。 万里河山献祭,换取少女身躯的重组,千万亡魂的执念,以报答少女的善良。 纵使平凡,也应有活下去的理由。 天地最是残忍也最是公平,一株草打破平衡,挽救千万生灵,百万亡魂浑浑噩噩的为其换来一线生机。 因果循环,滴水不漏。 不能做天地间自由自在的风,那就让倔强的草成长。 小草化形,从血污中爬出的刀疤青年抱着娃娃从战场回归。 当那个满腔热血的青年成为了满脸皱纹的刀疤老兵,那个白嫩的娃娃也成为了一笑倾城的少女。 少女无法开口,就已经惊动了整个世界。 刀疤老兵当初看着于泥泞道路中乱奔乱跳的女娃,不顾兵营一群老油子的笑话,甚至拒绝了西北候的亲自起名,倔强的给少女冠与一个“时”! 因为他希望无论时间怎么推移,小时依旧是最初那个少女。 草木精灵,神鬼妖凡,阻挡不了刀疤老兵内心的坚持。 刀疤老兵第一次崩溃,是初入兵营,征战沙场一人归的时候,但那一次,他没有哭。 刀疤老兵第二次崩溃,是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手足同胞反手将刀插入他胸膛,带着一封密信就此背叛大唐,这一次,他依旧没有哭。 刀疤老兵第三次崩溃,是西北候初见小时之时亲口提醒他,小时体内妖族命运之门不显,又无血脉传承,活不了多久。 这一回,那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无力的跪在石阶之上,瘫软成一堆烂泥,双目失神,滚烫的泪珠汹涌而下,低落冰冷的石头之上。 当初他从泥泞中爬出,看到了天穹引动雷霆,撕开敌军阵法的微笑少女。 他内心嘶吼,挣扎着驱动着无力的手指,试图唤醒麻木的身躯。 看着小草化形的少女被摧毁,他内心无比绝望。 望着那双纯洁无瑕,即将死亡反而挂着一抹如愿以偿笑容的眼睛,他不懂,但更多的是心疼和压抑。 直到希望来临,直到他抱着那个眼睛同出一辙的娃娃,他才觉得,这世界没有那么糟糕。 希望的背后往往是更深的绝望,可刀疤老兵再一次挺直了腰板,开始向命运宣战。 于是在西北城就多了一个埋头苦干的兵。 巷角巷尾多了一个争抢破烂的乞丐,酒楼饭馆多了一个忍气吞声的小二。 战场上多了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扒光”狂魔。 抠抠搜搜是所有新兵蛋对于刀疤老兵的第一印象。 是啊,那个老头把持着一个军灶,虽然正餐上没有克扣,可在那些灵果灵蔬上,相比其他军帐,刀疤老兵手底下的小兔崽子总是要少一二成。 有新兵不满,告到了副将那里,却被素称儒雅的副将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脚踢了回去。 当事情传到刀疤老兵耳中时,他只是哈哈一笑,而后将那个倔强不肯低头的新兵踢了一脚: “奶奶的,有血性,是个贼兵” 这件事后,刀疤老兵再也没有做过克扣灵果的事情。 而当初那个不服气的新兵蛋不知从哪听来的一些内幕,每天都狗腿子的省下自己的一份灵果,送给刀疤老兵。 刀疤老兵不肯要,但耐不住那皮小子不要脸,还总说是给小时的聘礼,为此没少被刀疤老兵操练。 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许多年过去了。 无数灵源堆出来的少女脸上总算是多了一分血色。 可是那妖族命运之门却迟迟未能出现,小时也一直不能言语。 西北候专门抽空去了趟妖域,却只带回来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 妖族命运之门乃天地对于妖族万灵的历练,有妖血脉强大,初生之际就开启门户,一跃千里,不可描述。 对于高阶的妖灵来说,命运之门就是拿捏在手中的一张白纸,书写自由,泼墨挥洒自如。 可对于那些没有血脉传承,甚至未开的妖灵来说,开启命运之门难于上青天。 领悟天地大道,参透五行轮转,一朝顿悟,命运方开。 当初的小草于无穷疾风中领悟生的奥义,才得以偶然推开命运之门,也正是因此,才在机缘巧合之下破碎了敌军布下的阵法一角。 如今的少女未开命运,却已化形。 已经化形,却受天地禁锢,不得言语,甚至失去了命运之门,这无异于判定了死刑。 刀疤老兵闻言只是沉默一瞬,而后抱拳行礼走出军帐。 一如既往的开始忙碌,熟练的走上街头,寻摸着可能赚取的灵源。 他不觉得没希望了,他也不能说没希望了。 如果连同他都放弃了小时,那么谁来拯救那个于万千雷霆中为军士祈福的少女。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他在一次等到了希望的曙光。 告别了西北候,告别了酒馆大爷的怒骂,告别了街头乞丐破碗中的酒水,告别了手下那群兵油子的不舍。 青石板上的暴躁老头抠着手指头数着日子,黝黑的手臂之上戴着一个少女心的粉嫩绳结,喋喋不休的骂着偷懒的几个徒弟。 赤足行走在荒原,淌过小溪、踏足沙尘的游走商人,背部一个平凡的书笈中内有乾坤,呈列着让人眼馋心热的奇珍异宝,可在最顶端,摆放着一双精心制造的布鞋,压下了诸多灵宝散溢的光芒。 酒疯子捧着新的酒葫呵呵傻笑,舍不得让别人摸一下。 一群兵痞子身披玄色披风,胸口出镌刻着一个少女吐舌的刺绣,昂首挺胸行走在大街之上。 西北候独坐营帐之内,看着收纳结中被灵力笼罩,保持鲜活的面条,有些哭笑不得。 拿出一碗,就着一层浓厚的辣油,呲溜呲溜的声音响彻军帐。 日月星辰,山河大海,少女你可要安好! * 天微微亮,刀疤老兵习惯性的睁眼,久违了好眠差点让他睡过头。 洗了洗板寸长的头发,带着未擦拭干净的水珠推开门户,走向庭院。 刚刚经过湖畔,越过亭台,看着大殿外开阔的场地,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 顺着呼喊声望去,只见大殿前的石阶之上,一个眉目清秀,眼球咕噜咕噜转的小孩正在狼狈不堪的躲闪凌厉的攻势。 昨日里所见到那个少年——尘小九,正在用一根枝条毫不留情的击打着万源。 任凭其如何躲闪,那根看起来一击就折的枝条总能精确的打到一点——屁股。 万源不时的捂着屁股大呼小叫,想要逃逃不掉,想要打打不过,生无可恋。 尘小九则是神情淡然的继续出手,还开口讥讽: “拳不像拳,刀不像刀,练了这么久就练了个四不像,我看你还是洗洗睡吧!” 万源闻言立即回应,语调中带有一丝幽怨: “尘先生你可是道境高手,打我一个区区破体妄的修士当然是随手捏来” 尘小九听出万源话语中的意思,笑了笑: “你不就是想让我和你同境一战吗!来,满足你” 万源闻言眼眸中放射出一股光芒,激动异常,摆出一个拳架,作势欲攻。 可接下来的画面谁也没想到,还不等万源气血汹涌,激发拳意,尘小九手中的枝条已经换成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毫不留情的抽向万源。 一棍接着一棍,将万源的屁股打开了花。 万源边逃边扭头带泪的控诉尘小九的暴行: “你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了同境一战,你压根没有降低境界” 听着万源闻者伤心的控诉,尘小九不为所动,继续一棍接了上去: “我有道境修为为什么要同境一战?” “凭什么你说降低境界,我就要降低境界” “你和敌人好说歹说,敌人会同意吗?” 边说边讽刺,将万源给打击了个遍体鳞伤,深陷绝望无法自拔。 刚打击完万源,薛悦抱着一沓灵符走了过来,让尘小九过目。 尘小九想也没想,只是冲薛悦温柔的说道: “自己的东西有没有效果还是得自己试一试” 话落,薛悦手中的灵符突然出现在尘小九手中,尘小九冲前轻轻一点,虚空紊乱,薛悦附近场景缓缓变换。 一道道符箓被尘小九瞬间击发,冲向薛悦。 瞬间,天雷勾动地火,火龙和冰凤蔓延,一阵狂风,一阵暴雨,薛悦如同摇摆不定的小舟,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不远处的刀疤老兵看着尘小九对两个孩子的磨炼,不由自主的生了一股同情心。 没办法,人老了,就是见不得这么“悲痛”的事情,虽然在兵营中,他对手底下的那群小兔崽子下手也不比尘小九轻多少。 尘小九自然早就察觉到另一侧的刀疤老兵,随即瞅了瞅万源,毫不留情的将其扔进符箓狂潮之中,压根不搭理其要死要活的抗议声。 尘小九缓步走至刀疤老兵身前,低头行礼,和声开口: “不知道您老昨晚休息的可好?” 面对尘小九的礼遇相待,刀疤老兵受宠若惊,急忙摆手表示不必如此,并回复道: “休息的很好,这把老骨头哪怕是有片干草都能睡着,更别提床了!” 刀疤老兵自嘲的话语很快就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尘小九习惯性从乾坤袋中拎出一坛酒,刚想要喝,却发现忽视了刀疤老兵,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再一次取出一坛老酒,递给老兵,用最平凡的语气说着最豪放的话语: “无酒不疯魔,无酒不快活” 面对尘小九的“好言相劝”,刀疤老兵只能伸手接了过来。 “砰”的一声,酒坛相撞: “干” 酒入豪肠,刀疤老兵吧唧吧唧嘴,冲尘小九竖起大拇指: “好酒” 尘小九闻言拎着酒坛,说道: “走走?” “可以,正好熟悉熟悉环境” 两人对视一笑,各自拎着一个偌大的酒坛走向了别处,只剩下符箓狂潮中狼狈不堪的万源和薛悦在寻找着破局之道。 * 白玉京书院曲折幽静的小道之上,尘小九和刀疤老兵随意畅谈。 言语之间,刀疤老兵不止一次的出声感谢尘小九,语气之中的感激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表态。 尘小九并未接受刀疤老兵的感谢,平静淡然的回复: “不必如此,交易而已”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自然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刀疤老兵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尘小九会如此直接。 但随即反应过来,愈发觉得眼前少年的真实。 西北候之女选择的合作对象,自然让人安心。 虽说是交易,但从西北候之女——小溪临走前所说的话中,他们才是既得利益者,而不是白玉京书院。 虽然猜不到尘小九和小溪交易的内容,可从小溪眸光中闪烁不定的诧异,可以推断出一定发生了什么超出其预期的事情。 这些事情先不讨论,趁着这个时间,刀疤老兵将软糯少女的大部分情况给交代清楚,这也是小溪所嘱咐的。 没有必要隐瞒,为了将来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可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尘小九,说不定尘小九还会给众人一个惊喜。 对于刀疤老兵来说,惊喜不敢奢求,只求能顺顺利利的进入浩然塔灵池,博取一线希望。 而当尘小九听完刀疤老兵的讲述之后,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让刀疤老兵想不到的问题: “纯粹神魂,赤子之心,你说她对当初以命唤醒千军万马的事情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或者说,这个她是复活重生的她?还是又一个神智的诞生?” 面对这个角度刁钻的问题,刀疤老兵张了张口,却发现无从回答。 按理说雷劫压顶,身魂俱灭的情况之下,小时神智绝对不可能残存。 可是在那种情况之中都能发生奇迹,他也不能断言不可能。 看着沉默不语的刀疤老兵,尘小九透过指尖抬头仰望晨曦,缓缓道: “是她也好,不是她也罢,真心对待世界之人,不应该被世界如此对待!” 一时间的感慨万千,一瞬间的心魂悸动。 何人在生死之间争渡,何人在守护着人世的真善美? * 尘小九在领着刀疤老兵转悠一圈之后,领着一头鸟窝,刚刚睡醒的软糯少女小时和刀疤老兵,将两人交付给了墨柒。 术业有专攻,妖族之秘由妖族之人亲自来解决更好。 再说墨柒在妖后身边十多年,耳闻目染也得知了不少不传世的东西。 如果真的能就地解决小时命运之门的问题,自然就不需要赶赴浩然塔,在群狼环伺中夺取灵池。 墨柒看着小时和刀疤老兵,没有给尘小九一个好脸色。 她可是一个记仇的人,尘小九昨天背着她有了小秘密,她要记一辈子的。 可惜尘小九经过多日来的不断斗争,很快就抓住墨柒的好奇心。 说出软糯少女小时是妖族之后,墨柒两眼放光,目光炯炯的打量着眼神纯粹的少女。 此时尘小九的小秘密已经被其抛之脑后,还被无情的赶了出来,让他不要打扰她的研究。 最猴子爱刀疤老兵的迟疑神色,和软糯少女小时惊恐的神情中,尘小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开玩笑,好不容易把话题给转移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 尘小九前脚刚走,一个人影气喘吁吁,满身大汗的出现在青苔巷口,正是被尘小九当做试验品传送万里之外的吴蓝。 吴蓝虚弱无力的和酒馆妖娆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行尸走肉般跨入了院门,就连一旁“腻歪”在一起的小晴和阖晓都没有察觉。 口中呢喃着“尘小九”的名字,吴蓝抽出“惊梦”古剑,晃悠悠的在各个院落寻找着尘小九的身影。 偶尔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引起一阵阵娇呵声,被烽火楼楼主扔出去,吴蓝也不在意。 始终如一的寻找着某个该千刀万剐的身影,令烽火楼众多莺莺燕燕感到惊讶。 * 此时,被吴蓝“心心念念”挂记的尘小九正走入书院背后高耸山峰下一个破旧的茅屋中。 推门而入,满屋子酒气。 入目,一个一脸胡茬的男子趴在一个酒坛上,双目失神,没有一丝色彩,如同一句尸体令人害怕。 尘小九上前,将拎着的酒坛塞给胡茬男子,坐在其旁,自言自语道: “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你该醒了,是时候让暗网的天穹亮一亮!” 一百三十五章 扣剑拂衣葬功名 酒不醉人人自醉,身处茅屋,七八大洞,仍能挡一二风雨。 春风不等江湖客,心向光明,虔诚十载,却不得一二善待。 尘小九于遍地狼藉中安然独饮,胡茬男子失神的眼眸唯独在听闻“暗影”二字时微微闪烁。 如同废人一般,举起被尘小九塞入怀中的酒坛,哗啦哗啦的往下倒。 流水顺着脸庞蔓延至胡茬男子上身,入嘴的几两烈酒没能击碎麻木的心灵。 哐当一声,伴随着酒坛的破碎声,男子虚弱无力的手再次垂落,口中不住的呢喃自语: “阿唯!” “阿唯!” 听到男子微弱的呼唤,尘小九身形一滞,随即轻声一叹。 当初在经历了暗影来人肆意蹂躏之后,这个男子依旧在苦苦哀求自己去拯救那个叫阿唯的少年。 可碍于暗影来人那诡异难测的手段和不可捉摸的道行,尘小九没有余力再去救一个少年,甚至可以说是自身难保。 直到大唐那位守护者出手,才逼退了暗影来人,摧毁了诸方势力的谋划。 可是那名叫阿唯的少年还是被暗影来人给掳走,连同守护者出手都被一股难以推测的力量所阻,未能将其救下。 事后,那位玄色衣袍老者出乎意料的给尘小九透露了一些东西。 按照那位深不可测的老者所说,儒家镇压天域气运万年,并窃取一域印记来谋求永恒。 可是那些苟延残存的家伙忽视了一个道理,或者说选择性忽略了那句话: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屠龙少年最终变成了恶龙,定制规则、维持秩序的生灵却亲手葬送了美好家园。 镇压气运,维持秩序的书院却铸就了坚不可摧的金字塔。 一小撮人立足顶峰,肆意挥洒资源,以天地气运换取修为道行,苟延残存在这个世间。 宇宙灵力沉寂,修行环境恶化,不复万年前的盛况。 大道不显,法则难悟,宇宙不少的星辰、大域因此断了修行之路。 可天域儒家在这种情形之下,依旧接连不断的涌现着踏入禁忌之路的高手。 并不是因为其天赋异禀,能在末法年代依旧逆推天道,开创属于自己的禁忌之途。 而是儒家以气运为囚笼,强行禁锢己身大道之途,不受万千雷劫,不堕神罚,步步为营,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避过天道监察,存活在阴影之下。 长久下来,儒家各大书院积累了越来越多的高手,同时也让儒家气运有些承担不起。 为此,神洲书院通过接连大战,不惜以圣贤遗骨为鱼饵,垂钓出了融于混沌海的浩然塔。 借助至圣先师留下来的浩然塔,神洲书院当初从上古存活下的圣贤以真言将其激活,绽放于天域大地之上。 散乱的儒家气运被浩然塔整合,汇聚一堂,同时也确定了神洲书院的霸主地位。 自此天域各洲儒家书院归于神洲书院统率,千年一次的书院大会成为了各洲龙头书院瓜分气运的场所。 等级越来越森严,秩序越来越严格,一成不变的作风,让儒家就如同一潭死水。 虽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却没有一人能够踏出禁忌,走向圣贤之路。 曾经立言天地,为生民立命的少年,终究是选择了向现实妥协。 现如今,儒家就如同一个胀气的木桶,只待一颗火星,立马就是一场爆炸。 大唐与神洲书院的对决,无论是谁赢了,对于儒家都是一次重创。 是非成败转头空,不见当年书生郎。 尘小九脑海中清晰回荡着老者背负双手,佝偻身躯缓缓远去的身影。 分明是能够手摘日月星辰,比肩教主级别的人物。 可在那一刻,尘小九从那道背影中感觉到了落寞和心酸。 当老者走出巷口,身形突然一滞,瞭望着街头忙忙碌碌的百姓,出声道: “佛曰地狱,道谈兵解,儒讲红尘” “吾乃长安书院蓬蒿人,欲以满腔热忱,换取天地一线光明!” 话落,长安四大守护兽雕像发出璀璨光芒,呼应着长安书院守护者。 那一天,长安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那一天,一柄浩然剑从天而降,扫荡中神洲域外邪神多处据点。 那一天,有人将心比心,于绝望中寻找希望,为天地开一线清明。 老而不死是为贼,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是时候成为一抔黄土了。 长安书院老者的身影消失不见,尘小九扛着一个四肢俱断的人归于白玉京书院。 * 尘小九不是什么慈悲圣母,也不打算行侠仗义。 对于捡回来的男子,他自有其打算。 暗影的账尘小九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从莫遇身死、征仙城的暗杀、东荒大地之上的围剿,可以看出这个组织的严密程度和底蕴。 刚好碰上一个和暗影有牵连的人手,他总要尝试着拉拢一下。 人世间多的是算计,若是胡茬男子可以活下来,才有合作的可能性。 若是活不下来,管他是曾经的暗影使,还是富甲一方的避世人,都不关他什么事。 所以尘小九在时隔多天以后,再一次的前来和胡茬男子试着交谈。 至于前两次的对话,不是怎么顺利。 更准确的来说,是尘小九一个人在茅屋中唱独角戏。 至于胡茬男子,则是如同死人一般躺在角落,一言不发,搞得尘小九都差点以为费这么大劲救回来的人就这样废了。 直到第二次,尘小九边自言自语,边打开一坛酒时,才听到了胡茬男子的第一句话: “酒” 要不是尘小九神魂强大,还真听不到其微弱的声音。 而后尘小九哐当、哐当,在胡茬男子身前摆了几十坛酒,掏空了自己的私藏。 胡茬男子挣扎着起身,花费了好大的功夫起封了一坛酒,自顾自的开始狂饮,时不时夹杂着一声声咳嗽。 等到酒喝了大半,也不见其开口,尘小九只有又一次无奈退去。 今天是第三次,一日之计在于晨,尘小九想着赶个好时辰搞定男子,却还是得到了一如往常的待遇。 人救了,酒喝了,房子住上了,一句话不说就有点不仗义啊。 尘小九调侃的话语自顾自的响起在茅屋之中,没过一会,突然听到了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 “没用的,暗影的强大是你想象不到的!” 尘小九正说着,闻声突然一震,说着声音源头看向了胡茬男子: “五十坛酒换你一句话,你的身价还真是有点贵啊!” 面对尘小九又一次的侃弄,胡茬男子勉强维持一个笑容,伸出苍白的手掌: “五十坛都给了,也不差一两坛,再来点” 尘小九看着眼前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不犹得被气笑了。 从墨柒手上偷偷摸摸攒下来的酒都给了你丫的了,还得寸进尺。 虽然心中满不情愿,但尘小九还是取出了一坛酒,扔给了胡茬男子。 放长线,钓大鱼,鱼饵都投下去不少了,怎么也得等个结果。 酒坛两两相撞,烈酒入喉,一阵唏嘘感慨声响起。 尘小九和胡茬男子两个人和谐的沐浴着透过破洞垂落的阳光,如梦似幻,甚是安好。 接下来,胡茬男子开口打破了美满的画面: “你为什么要突破暗影暗网笼罩,进入芥子世界” 面对胡茬男子的提问,尘小九吧唧吧唧嘴: “显而易见,不是寻仇就是寻死仇”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总不能没有一点反应吧!” 听着尘小九毫无营养的回答,胡茬男子突然一笑: “你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尘小九侧身给了其一个白眼: “要是能打的过还能让他跑了!” 胡茬男子摇摇头,直勾勾的瞅着映照着阳光的地面: “你清楚暗影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尘小九头也不抬,继续回复: “管他是什么玩意,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一句烂俗的大街话让尘小九说出了慷锵有力的感觉,胡茬男子没有嘲笑,而起咽下了一口烈酒: “我在暗影生存了近百年,从尸堆中爬出爬进,没有选择” “在五十年前,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一眼万年的女子” “在三十年前,我用血火中跌爬滚赚取的位置和半身道行换来了自由” “二十年前,自认为总算干净了的我,沐浴阳光,一步步走向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她” “在这二十年中,我放下了屠刀,拿起了锅碗瓢盆” “茶米油盐让我沉醉,柔声细语的女子让我越发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 “很快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也在长安立了足,有了一个温暖的小家” “那时候我时常会想,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前半生太苦是为了等待后半生的温柔” “可是如今我才发现,我自认为的幸福不过是下一场绝望来临之际的遮羞布” “心心念念的宝贝妻子在“意外”中去世” “还没等我追查到真相,唯一的挂念又被魔鬼给摧毁” 花费了将近五十年构筑的幸福,在短短一瞬就被彻底泯灭。 遨游天际的自由不过是“有心人”布置的一片虚假蓝天。 他的梦碎了,家没了,所得到的一切都被剥夺。 他在暗影面前,不过是只可有可无的蚂蚁,如今拖着残废的身躯,还能够做什么。 一旁的尘小九静静倾听着胡茬男子的诉说,看着他从平静变得紊乱,从愤怒到无力,没有出声安慰。 只是拎起酒坛畅饮一口: “不死总会出头,背弃希望拥抱黑暗,蝼蚁不曾屈服这天空!” “失去了无法挽回,可至少曾经拥有” “别在这磨磨蹭蹭,磨磨唧唧,还没死就证明能杀人” 听着尘小九毫不留情的话语,胡茬男子低头凝视这幅恶臭的身躯,一声苦笑。 识海贝毁,灵脉皆碎,要不是一缕奇特血气维持,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这样一个废人,又能帮上什么呢! 尘小九瞅着胡茬男子低落、绝望的神情,看出其内心的想法,一针见血的提醒道: “大哥,时代变了!” “凡俗尚且能够撼动修真界,你又凭什么在这里矫情!” 胡茬男子闻言一愣,不解的抬头,凝视着一脸郑重其事的尘小九,不明白其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不到一瞬,尘小九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机甲!” 接下来的一刻钟内,横躺在地的胡茬男子尝试起身,一次次的瘫软在破碎的酒坛中。 蓬头垢面的倚靠着墙壁,看着坐于身前的尘小九,低声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机甲?” 尘小九将手中酒坛放下,瞅着茅屋之外,淡然的说道: “科技革命的本质在于解放生产力。” “当凡俗界的每一个人都成为科技机器一个不可缺少的链条,那这台机器必定会发挥出无可伦比的力量” “化一切事物为有利于自己的力量,机甲是你当下最好的选择” “而白玉京书院,拥有着当今机甲发展的核心人物之一——剑阁安北萱!” 听到安北萱三字,胡茬男子瞳孔一缩,显然很是震惊。 近些年虽然他一直是种半避世的状态,可是对于机甲女神安北萱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剑阁之内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并因此撼动了修真界,不得不说其是个天才。 现在还在进行的征仙战中,听闻剑阁拿出了一种新式机甲,以此据守多城,击退了不少势力的联合攻击。 若是在征仙战场上的新式机甲运用到星域中诸多古城之上,那毕定会掀起无尽风浪。 想不到那研发新式机甲的天才——安北萱如今就在白玉京书院之中。 眼见胡茬男子动了心思,尘小九趁热打铁,继续开口道: “灭杀暗影当然不是横推直扫,我们不具备那种实力” “可是眼下就有一个机会,说不定能够让暗影元气大伤” 尘小九没有卖关子,直接将计划的核心给指了出来——书院大会。 在儒家内乱之际,各洲书院这么一大块肥肉摆在明面之时,暗影坐的住才怪。 之前神洲书院以暗影、蛮荒五色旗等势力为刀试探长安,何尝不是也暗影等势力的内心所想。 天域彻底乱了,暗影才能更好的成长。 可若是借助书院大会儒家的力量来卡一卡暗影,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当尘小九将这个想法给提出以后,胡茬男子眼神亮了。 虽然神情依旧恍惚,但那双眼眸多少有了一丝波澜。 从绝望到希望,在从希望到绝望,这个男子经不起再一次的失望。 机会摆在面前,他是否还能重新站起来,持刀问天,尘小九不知道。 所以尘小九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胡茬男子一个考量。 世人皆苦,但总有一些人背负着重担秉持希望前行。 * 当尘小九晃悠着从后山走出,走至书院中心区域之时,就看到一群莺莺燕燕趴在低矮的墙头,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尘小九好奇之下神魂一扫,看到了另他无语的一幕。 吴蓝拿着一块洁净的白布擦拭着惊梦古剑,所立足之地正好是书院各条道路的中心交汇点,无论是外出还是返回,都避不开这一处。 至于吴蓝拦截在这的理由,尘小九想也不想就知道了。 这王八蛋表面嬉皮笑脸,实则贼记仇。 摆出这鸿门宴,是要请他入帐,算算总账啊! 念及于此,尘小九停下脚步,身边凝聚出数字道纹,汇聚灵力,刚想要穿梭虚空,突然被一声豪迈的声音所阻: “尘小九,今天怎么没摆摊?” “放着大把大把灵源不赚,转性子了?” “实在是等不到你,我就不请自来,别嫌弃啊!” 骑坐在墙头之上,招呼尘小九之人正是几天未见的黄四海。 这真诚、期待的语气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其是多喜欢光临尘小九的羊杂摊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孙子惦记着烽火楼楼主还要将他当做挡箭牌,真不是个好东西。 可现在不是和黄四海叽叽歪歪的时候,某个疯狗还在远处虎视眈眈,此地不能久留。 风紧、扯呼! 数字道纹极速轮转,定位虚空,刚撕开一条裂缝,迈入一只脚。 汹涌澎湃的剑意绽放天地,剑影错乱,直奔尘小九而来。 尘小九见状极速打出一拳,与前方无尽剑意相撞,借着产生的灵力狂潮欲入虚空通道。 可还没等其另一只脚踏入,脖颈之间突然从虚空显化不一柄长剑,穿透尘小九衣衫,一挑,尘小九赤裸着上身被剑道余波掀飞数十丈。 随后面色狰狞,披散头发的吴蓝握住发出剑鸣的古剑,指向尘小九: “善恶到头终有报,尘小九,我今天就代表月亮消灭你!” 中二的话语让四周看热闹的烽火楼莺莺燕燕忍不住噗嗤一笑。 好家伙,你的月亮我的心,吴蓝啥时候改为广寒殿的代言人了。 要是往日,吴蓝听到一众女子的嬉笑,一定毫不犹豫的放下手头事情一同插诨打科。 可是今天不行,尘小九这个家伙,今天必须死,姑奶奶来了都救不了他,吴蓝说的! 一剑霜寒、一剑破空,对付尘小九,吴蓝此次把压箱底的招势都亮了出来。 手中捏着两块极品灵源,不顾一切的汲取灵力,灌注剑身,封锁尘小九逃窜的道路。 尘小九腾挪转移,一边跑一边朝后喊道: “吴懒货你疯了,对自家兄弟下这么重的手!”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剑意横劈而下,将尘小九击打了个眼冒金星,吴蓝还不解气的回复: “老子没你这个兄弟” “狗屁不是的万里破符,把你吴大爷传送到哪了,你知道吗?” 不等尘小九回答,吴蓝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回复: “粪坑,粪坑!” 吴蓝绝望的语调响彻天际,引来一阵哄笑。 而当事人回想着那个画面就感觉到恶心和后怕,经历了不稳定的虚空变换,迷糊的从通道走出,不曾想正下方就是一个天然的冰原,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入目一片素白,吴蓝眼睛一亮,刚要享受大自然的美景,背后万里符构筑的通道突然一个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吴蓝狠狠推入了一尺厚的积雪中。 当吴蓝把自己从倒栽葱的样子摆正过来以后,刚想整理整理发型,入手却摸了一坨柔软的东西。 伸手一触,捏在一团,凑到鼻尖一闻,还是一股令人心魂澄澈的清香。 吴蓝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古籍中记载的天道壤,诞生于冰洁天地,孕养万千生灵,甚至是神药扎根的首要选择。 想到这里,吴蓝小心翼翼的将头发上沾染的柔软异物取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顿感神魂寂静。 刚想到将其收归乾坤袋,却又眼尖的瞅到之前一头栽下去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大坨同样的物体。 吴蓝眼红的扫视一圈,小心警慎的将其从雪中托起,忍住尝两口的冲动,和之前的柔软异物组合放入乾坤袋中。 于是接下来的时光,吴蓝就开始的漫漫寻宝之旅。 从之前掉落的地方,一寸一寸的向着四周推移,还很是敬业的拿着一本地摊上买来的寻源诀,念念叨叨: “生机一线,洞天福地,潜龙卧凤见真仙,源起!” …… 孤独不负有心人,横扫千里冰原,挖穿了百尺地洞,在吴蓝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终于在地底一处压抑的古洞中再一次寻找到了相同的柔软异物。 吴蓝喜出望外,吧唧一口亲上了其表面,笑起来就像一个傻憨憨。 可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没让吴蓝道心奔溃,只见在神识不可勘测的古洞之中,一团黑白相间的光芒闪烁于幽深阴暗之中。 吴蓝好奇,抽出古剑,缓缓上前观察。 收敛气息,悄无声息的贴靠在冷彻心扉的冰壁,放眼望去。 只见一只小巧玲珑的驴耸拉着脑袋,生无可恋的触着冰壁,拟人化的绝望神情让见着无不感觉心痛。 吴蓝伸长脖子,努力想看清楚那只黑白小驴在做什么。 不负众望,也许是那只洋溢着黑白光芒的小驴太过于专注,没能察觉到吴蓝的靠近,吴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只停扑通一声,一个东西从黑白小驴身后掉落,其神情立马变得格外开心,情绪变化之下,天地间竟然产生异象,似乎是在为其庆祝。 而吴蓝看着不远处,掉落的那坨柔软异物,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一百三十六章 倾吾一生作痴客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山水之间有相逢。 望山非山,鞠水非水,山水之外是回忆。 痴愣呆滞在原地的吴蓝以“自欺欺人”的方法来强迫自己不要去直视那坨物体。 可偏偏事与愿违,那浑身荡漾着黑白色彩的丑萌小驴转过头,耸拉着耳朵,似梦似幻的眼神中流露中一丝鄙夷不屑。 没错,就是对于吴蓝的鄙夷。 吴蓝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神,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只驴给鄙视了。 压不住的暴脾气喷涌而出,指着前方踢踏地面的小驴破口大骂: “看不起谁呢?” “瞧瞧你那怂样,自以为披上了黑白色就是天马?” “别做梦了,你顶多是个黑白夹心脆,作驴就要有作驴的觉悟,摆出个二百五的架子求偶都没人要!” 吴蓝语速如同潮水汹涌,接连不断的击打在小驴的内心。 鼻孔中噗嗤出一阵阵白气,后蹄来回蹬地,气势汹汹的盯着吴蓝,蓄势待发。 而相对而立的吴蓝则是不以为然,把玩着手中未出鞘的古剑,冲着前方吹着口哨,手指微曲,笑道: “来来来,给你好吃的” 盯着前方某人的不断作死的动作,气势达到顶峰的黑白小驴长啸一声,分明是一只驴,偏偏发出了狼一般的嘶吼,吓得吴蓝一激灵。 长啸声还未落下,黑白色彩的小驴如同人间蒸发,瞬间消失在幽深的胡洞之内。 吴蓝下意识的散溢神识,笼罩身前三尺,警惕观察着四周。 突然,从幽深寂寥的古洞之中穿梭而来一道风驰电掣的诡异闪电神通。 造成的灵力汇聚狂风,从吴蓝耳旁呼啸而过。 地面震颤,墙壁破损,一道闪电破开虚空陡然出现在吴蓝身前。 吴蓝举剑横挡身前,一个旋转,剑柄之上显化如同太极阴阳的图形,刹那间就将震撼天地的闪电吸纳其中,剑鞘之上还时不时的萦绕着火花。 攻击没有奏效,吴蓝的神情却是凝重起来了。 万里符出了问题,于虚空争渡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又遇到了莫名的宝贝,看到了莫名的存在。 那只黑白相间的小驴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妖气,反而像是荡漾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仙气,举手投足之间仿佛蕴含大道,为天地所宠幸。 就是其顺应自然产生的废弃物,都能够安抚神魂,妙用无穷。 想着想着,吴蓝就想岔了,眼神不自主的往前方那堆柔软异物上瞅。 直觉告诉他那堆东西不简单,身理反应却让其顿时产生了呕吐的感觉, 尤其是想到之前那只杀千刀的驴一点一滴拉下来的神情,结合脑海中一闪而过,亲吻柔软异物的画面,吴蓝顿时俯身狂吐,止都止不住。 就在这时,隐没古洞,消失不见的黑白色小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趁你病要你命。 身影一动,如同鱼入大海,在虚空中任意闪烁。 而在吴蓝的目光中,刚刚压下呕吐的感觉,一只黑色驴蹄陡然出现在眼前,惊恐万分的怒喊一声: “你大爷的……” 话还没有说完,身影倒飞而出,击穿墙壁,层层嵌入地底。 等到烟尘散去,只见吴蓝右脸红肿,衣衫褴褛,上身多了十几个蹄印,正好组成了一个中指的图形。 吴蓝摇晃了下脑袋,将嵌入地底的双腿给使劲拔了出来。 神魂之力蔓延而出,惊梦古剑悬浮,一声令下,千丈剑芒破土而出,周围百丈被清理一空。 拿给荡漾着黑白光芒的小驴站立在大坑边缘,眼眸拟人化的透露着一丁点诧异。 接下来,尘小九御剑而出,摇曳着剑意冲向停在坑边缘的小驴。 真是到倒了八辈子血霉,被墨柒欺负也就算了,毕竟好男不跟女斗,忍忍就过去了。 被尘小九坑了,这笔账记下了,迟早有一天让他跪地唱征服。 而现在吴蓝内心在咆哮,mad,一只驴都能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非要让这个小玩意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雷霆手段之下,剑意汇聚长龙,幽深古洞不断掉落着碎石,而那只小驴就像是吓傻了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吴蓝见状收了几分力,剑意长龙的速度也有所下降。 君子报仇,光明磊落,他吴蓝有有好生之德,从不枉杀无辜。 沉浸在自我满足中的吴蓝没有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原本掉落碎石,快要崩塌的古洞渐渐消失。 覆盖于墙面的冰雪消融,日月同时升起,对立东西方向,映照着此方世界。 银装素裹的世界没到几息时间就变成了春暖花开的天堂。 被吴蓝击出的大坑形成了一个明亮的湖泊,又渐渐变换,随之消退。 沧海桑田一瞬,四季变换一息,仿佛在这片空间之内时间长河在加速流淌,打破了常规。 而吴蓝驾驭着惊梦古剑,如同一个异类徘徊在天地变迁之间。 分明离那只笑意盈盈的黑白相间小驴只有咫尺距离,却仿佛隔了千百个大世界,永远无法触及。 莫名的变换让吴蓝心里一乱,化出千丈法相,逆流而上,欲突破天际。 惊梦古剑闪烁着雷霆,一剑东来,于虚空拉开一道缝隙,却在瞬间又消失,让人压根来不及反应。 一步步走的无比艰难,诡异的法则变换,让吴蓝感觉到全身上下承受着难以言说的压力。 古剑嗡嗡作响,回荡在耳边,如同吟诵着一首哀歌。 在这种情形之下,正在看好戏的怪异小驴突然动了动,如同漫步夕阳之下的大爷,晃悠悠的向着吴蓝前行。 凡是其所过之地,岁月更替瞬间停滞,春夏不在轮转,日月不在交替。 那片明晃晃的湖泊再一次回归,消失的古洞再一次出现在原地。 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雪原呈列在眼前,黑白色的怪异小驴满意的咧了咧嘴,很是猖狂的笑了笑。 随即走到千丈法相的吴蓝身前,抬头凝视着天际。 而吴蓝面对这种变化已经无力思考,法相溃散,眉头紧锁,冲着前方气宇轩昂的驴哥献媚一笑。 乖乖,随便出个门都能碰到这种事,老天爷这是要玩死他的节奏啊! 在身前黑白相间的驴哥眼球闪过一丝嘚瑟,直力而起,如同人一般与吴蓝对视。 两两相望之下,驴哥突然将蹄子放在吴蓝肩膀之上,还拍了拍,留下了一个印记。 雪白的皮肤之上多了一个明晃晃的蹄印,给人的感觉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不对,这玩意就是驴啊!不对就不对吧! 而吴蓝对比有些哭笑不得,合着您是在收小弟呢,还要盖上自己专属的印章,找老婆都没你这么严格。 驴哥不知道吴蓝所想,围着吴蓝四下转悠,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到片刻,突然之间驴哥突然冲着虚空一点,吴蓝从天际掉落的画面陡然呈现。 吴蓝之前的所作所为又一次的被重演,当驴哥看到吴蓝抱着那坨柔软异物亲吻的画面之时,忍不住浑身一颤,目光放在其身上,铜铃大的眼睛中流露着不可思议。 当吴蓝自己看到自己冲着一坨翔“卑躬屈膝”之时,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扭下来。 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呕吐感再一次泛滥,扭头冲着大坑就是一阵狂吐。 就在吴蓝吐的昏天黑地的时候,驴哥不知何时已经将远处的那坨柔软以大神通运了过来。 吴蓝感觉到神魂一动,瞬间抬头,就看着一坨翔以一种飘飘欲仙的姿势扑腾到自己怀中,驴哥见状更是欣慰一笑,咧了咧嘴,表示对于自己很满意。 吴蓝颤颤巍巍的看着下意识接过来的那一坨柔软,突然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意义了。 这件事要是被传出去,他吴蓝就可以找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 驴哥瞅着闷闷不乐的吴蓝,觉得有奇怪。 前后反差也太大了,画面中还是吴蓝抱着一坨柔软兴高采烈的样子,眼下却是一副无精打采,活死人的模样。 驴哥百思不得其解,正苦难之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郑重其事的盯着吴蓝,拟人化中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 可惜陷入悲伤的吴蓝没能够察觉到驴哥这幅模样,不然不会留下终生的创伤。 吴蓝在之后一个无意识抬头,突然看到一令他惊恐的一幕。 只见头顶之上一个黑糊糊的大屁股正对着他,不知道要干什么。 还有一个耸拉着耳朵的驴脑袋冲他咧了咧嘴,痛苦中夹杂着义不容辞的责任感,同时又猛的一声长啸,为自己加持着力量。 伴随着古洞中回荡的狼啸,一坨又一坨翔掉落,渐渐的将吴蓝给堆了起来。 吴蓝先是惊恐,再是试图逃跑,而后变得古井无波。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一颗赤心遨游天际,就让这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应着吴蓝的骨气,那“暴风雨”来的无比迅猛,去的又是那么直接坦荡。 驴哥眯着眼睛,侧过身看到笑的无比灿烂的吴蓝,欣慰的笑了。 果不其然,自己的一番真心果然没有用错地方。 驴哥哼唧哼唧两句,刚想要上前,天穹突然炸裂,一道道黑暗气息涌入。 左右晃悠,手舞足蹈的驴哥面色一变,直勾勾的盯着天穹之上的变化。 看着越来越多的黑暗气息,驴哥转身,前蹄一挥,吴蓝连同周边那一堆“宝贝”被送入一个通道,瞬间闭合。 透过缝隙,吴蓝隐隐约约看到了驴哥脚踩着一座山峦,周边悬浮着无尽无休的黑暗气息。 在山峦中央,方寸山三字不染道则,不受黑暗气息笼罩,绽放着温暖的光芒,驱散着黑暗。 借着空间震动,一波又一波恐怖的气势冲击着通道。 在接连不断的异动之中,撑不住的吴蓝两眼一黑,就此晕厥过去。 …… * 白玉京书院之中,吴蓝挥舞着剑芒追杀尘小九,断断续续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委屈。 而尘小九也从中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气喘吁吁的喊道: “停战” 吴蓝红着眼与尘小九对立: “没门,新仇旧账一起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反正和你没完!” 尘小九一脸无语,他也没想到吴蓝会遭遇到这么极其的事情啊。 普普通通的一张万里符怎么可能穿梭虚空,到达那种未知之地,尘小九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尘小九一边躲闪着吴蓝横劈竖砍,一边思考着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吴蓝在又一次破开一个阵纹之后,气急败坏的喊道: “尘小九你大爷的,能不能堂堂正正一战” “就知道放个阵法,缩头缩脑的就是个王八” 面对吴蓝的又一次讥讽,尘小九突然眸光一亮,抓到了一丝灵感。 阵法! 万里符! 对,在研究短距离穿梭符箓之时,他不仅将领悟的数字道纹与新符结合,还将星楼妖阵一角强行融合在一起,就是为了试一试屏蔽空间壁垒的可能性。 现在看来,那张融合了数字道纹和星楼妖阵一角的符箓应该就是送走吴蓝的那一张。 现在一切就能说通了,白玉京邋遢道士独创的数字道纹个星楼妖阵一角产生了某种异变。 避开了空间壁垒,将吴蓝传送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根据吴蓝话中所说,那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可是遍观中神洲,也没有那么一片万里疆域的雪原。 就算是某些顶级宗门以大神通改天换地,影响四季,也不会存在岁月长河加速流淌的可能。 能够不受这片宇宙规则秩序干扰,还直接面对黑暗气息,独自逆流而上。 方寸山?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尘小九将思绪理清楚之后,手掌萦绕黑红气息,迎头接下势不可挡的长剑,朝右方一拨,巨大的力道连带着吴蓝都向一旁踉跄。 “行了,行了,我向你道歉” “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吧!” 听到尘小九哀求的语气,吴蓝愤怒的气焰降了降。 可当看到趴在墙头之上,笑的前俯后仰的一众莺莺燕燕,吴蓝瞬间又不淡定了。 之前想好了这事打死也不往外说,现在倒好,见了尘小九这丫的,暴脾气忍都忍不住,将事情全抖擞出来了,他的光明形象就此破灭。 念及于此,吴蓝看着尘小九那张平静淡然的脸,火又蹭蹭的冒了上来。 甩了个剑花,就要再一次冲上去之时,被一声娇喝给制止: “你们两有完没完!” 随着清泉流响般声音响起,瑶池圣女披散着青丝,没好气的缓步走至两人中间。 一大清早,盘腿还没能修行几分钟,就听到一阵阵嬉笑声。 吴蓝的大嗓门更是一刻不停的萦绕耳旁,让她根本静不下心来修行。 而当瑶池圣女一来,吴蓝立马就转变了一副模样。 将惊梦古剑冲后一扔,像个孩子一样撒泼打滚,哭喊着让瑶池圣女为其主持公道。 瑶池圣女看到吴蓝这幅样子,不犹得扶额一叹。 合着这白玉京书院就没一个正常人呗! 哪一家的教习会这样不顾及形象的遍地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旁若无人的哭诉。 瑶池圣女万分头疼的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尘小九身上,眉头一挑: 怎么回事? 尘小九耸了耸肩,神识传音,三两句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阐述了个大概,得到了瑶池圣女无语的白眼。 两个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一摊事还没有解决完,另一摊事又开始,神仙也救不了。 之后,瑶池圣女看也不看吴蓝,任由其装疯卖傻。 “墨柒呢?今早怎么没有见她?” 尘小九指了指大殿的方向,回复: “我给她找了个活,研究研究昨日进门小丫头的身体症状,正在埋头苦干呢!” 瑶池圣女闻言有些不解的询问: “墨柒她靠谱吗?” 尘小九抬了抬头,微微一笑: “我应该把你这句话铭络下来,改天放给墨柒听,让她看看塑料姐妹花的深厚感情!” 面对尘小九的调侃,瑶池圣女没有一丁点的情绪变化。 说墨柒那家伙不靠谱不是一两次了,光在瑶池就给她惹了一屁股麻烦。 直到前往中神洲的时候,她都无颜面对那些仔细叮嘱的长老长辈。 尘小九能够将小溪交给墨柒研究对策,还真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长时间相处下来,尘小九自然而然的洞悉的瑶池圣女内心的想法,想了想,说道: “西北候之女带来的小丫头,是妖族!” 话音落下,瑶池圣女怔愣一瞬,没能够消化这个信息。 此时尘小九继续说道: “交易的具体内容是以浩然塔七层灵力池,唤醒妖族命运之门” “妖族命运之门就如同人族道种,铭络天地法则,是开启禁忌之途的钥匙” “小溪那姑娘的情况更为复杂,兼容涅槃功效,却又不能褪去旧壳,如果妖族命运之门一直不显,很快就会殒身天地雷劫之下” 听着尘小九的诉说,瑶池圣女神色变了又变。 怪不得西北候之女会提出用一位王候的人情加上星楼妖阵一角作为筹码。 命运之门,可不是那么好开的。 浩然塔七层,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守下来的。 想到这里,瑶池圣女随意淡然的插了一句话: “那你又向她提了什么要求” 尘小九下意识的回答: “书院大会之后……” 刚说出六个字之后,顿感不对,立马停了下来,埋怨的瞪了瑶池圣女一眼: “套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瑶池圣女不以为然,嫣然一笑: “可惜呀,还是没能套出后面的话来” 尘小九紧闭嘴,不在出声,漂亮的女人会骗人,一点都不假。 就在这时,哀嚎了半天的吴蓝看到没人搭理他,清了清嗓子,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冲着尘小九不善的问道: “喂,什么西北候之女” “还有什么交易?” “书院大会以后你要干什么?吃屎?” “……” 吴蓝喋喋不休的声音跟随在瑶池圣女和尘小九身后,一同向着书院大殿走去。 而趴在墙头之上的诸多莺莺燕燕也纷纷离去,享受着难得的安逸生活。 在另一侧的屋檐背面,烽火楼楼主曼妙的身姿映照在晨曦之下,欲登仙而去。 葱玉手指于虚空乱弹,演绎声声思,诉说人间不得意: “方寸山!” “连同他们都出世了,想必你们也应该快了吧!” “方寸之间洞悉天下,天涯之畔负手迎敌” “乱了!” 女子清冷的声音落在虚空,引起一声惊雷,似乎是在回应其所言。 * 书院大殿,尘小九和瑶池圣女刚刚迈步进入,就看墨柒神情恍惚的转悠在大殿之中,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听不懂的名词。 刀疤老兵和小溪目光炯炯的盯着不远处素手飞舞的安北萱。 只见安北萱手持一个机甲核心,一把灵刀调理着其内构造,目不转睛,压根没有看到进来的几人。 至于万源,正在被薛悦当做测试符箓的机器,心惊胆战的在角落中向上天祈祷。 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让瑶池圣女很是欣慰,书院总算有点书院的样子。 每一个人都兢兢业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不像某两个人,只知道惹祸,不知道干活。 被凭白无故白了一眼的尘小九满头雾水,但也没有在意,四下扫量,却没有发现唐妖的身影。 “唐妖呢?” 尘小九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却没有得到一丁点回应。 墨柒闻声瞅了尘小九一眼,就像是对待一件垃圾一样,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其安静,不然拳头伺候。 而安北萱沉浸在机甲开发中,自主屏蔽的所有声音,刀疤老兵倒是抬头冲尘小九笑了笑,却让尘小九更觉得无语。 这时候,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拉了一把椅子,挽着衣裙落座,而后说道: “昨天被人给吓着了,生怕自己的婚姻大事被彻底包办” “估摸着一大早就去见唐皇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如愿!” “你说说,有那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等着唐妖,他还不要,真是可惜!” 尘小九听了瑶池圣女的感慨,下意识的身影一颤。 等他? 是拳头在等他吧! 一百三十七章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琉璃瓦反射着晨曦,庄严肃穆的声音在雄浑壮阔的大殿中回荡。 门外身兼重任,等着汇报紧要事件的官员立足素色台阶之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掠过前方紧闭的暗红门户,神情流露着诧异。 而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唐皇来回走动于长桌之前,冲着站立大殿中心,面无表情的唐妖是指了又指,最终又愤恨的叹了口气。 “你呀,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是好!” 唐妖耸拉着脑袋站立原地,没有搭理唐皇幽怨的语气。 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名叫小溪的少女的容颜,更为深刻的是至今仍回荡在耳旁的话语: “唐妖,要不要我用八抬大轿来娶你!” 平淡的语气诉说着不平淡的话语,附耳低语带来的温热至今萦绕着脸颊,红的能滴下血的耳垂更是一晚都未能消退。 小鹿乱撞是心动,大锤八十是心慌。 无法掩饰,无法改变,唐妖确确实实慌了。 以至于他一夜未眠,思绪良久,最终选择了一条最为直接的了断之路——告家长! 心里是这么想的,行动也没有辜负一晚上的思量。 天微微亮,唐妖气赳赳雄,雄昂昂的跨入大皇宫。 这一次连围墙都不翻了,持着唐皇曾经赐下的令牌,在众多兵士的目光注视一下,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中心帝宫。 而忙碌了一晚,刚趴桌小眯一会的唐皇,在听到将士通报之时,又不得不整整衣衫,撑着长桌,没好气的等着某个坏他好梦的家伙跨入大殿。 等到那扰人清梦的王八蛋进来,唐皇微微一瞅,却看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在唐皇不解的目光之下,唐妖刚一进殿,就正衣冠,行臣礼,慷慨激昂、悲愤欲绝的样子如同为国为民赴死的先贤。 下一刻,唐妖半跪在地,冲着前方堆满奏折的长桌后的唐皇说道: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有乱臣贼子公然辱我白玉京书院,乱我修行之心,还请唐皇为我做主!” 听到唐妖的倾诉,本来就有些好奇的唐皇立马变的精神抖擞,品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朗声道: “国无法不立,民无德不存” “有何不公,坦然倾诉,唐律之下,邪祟不容” 唐皇庄严的声音传荡在大殿之内,与之呼应是正悬中心的一面牌匾。 牌匾之上镌刻着“天下为公”四个大字,与唐皇出言交相辉映,绽放出无尽的神光,笼罩整个大殿。 神光之下,神魂俱静,仿佛面临天地质问,不可有一丁点的谎言,否则迎来的就是胆敢亵渎天道公正的惩处。 言出法随,天地为我所用,摄我神威,显我公义,恐怖如斯。 唐妖闻言一震,压下心中对于唐皇道行的好奇,回复道: “白玉京书院唐妖,起诉西北候之女,求唐皇给我一个公道!” 唐妖掷地有声的控诉,让唐皇瞬间爆炸。 刚刚准备脱口而出的“没问题”,立马被强行给憋了回去。 什么玩意? 西北候之女? 你们见过面了? …… 无数的疑问从唐皇脑海中冒了出来,让其一时间不知道该询问哪个。 而唐妖半跪在原地许久,也没有等到唐皇的回应,不由自主的抬头用疑惑的眼神凝视着某个失神的身影。 当唐皇从片刻的失神中反应过来之时,唐妖已经自主起身,吊儿郎当的坐在毯子之上,还托着一盘本属于他的灵果,不停的扒拉着。 “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唐皇连续咳嗽几声,换来了唐妖的敷衍抬头。 “您终于缓过神来了!” 对于唐妖的话语中带有的调侃,唐皇装作没有听到,立马询问: “你和小溪那丫头见过面了?” 唐妖点头,而后似笑非笑的注视着笑的比花都灿烂的唐皇: “这似乎不是事情的重点吧!” 唐皇似是而非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可是透过其不自然流露的一抹笑容,很明显的表现出其压根没有在意唐妖的质问。 唐妖无语的白了一眼,开口道: “难不成西北候的身份对于您来说,是有什么太大的压力吗?” 唐皇闻言一愣,瞬间明白唐妖的意思。 好家伙,在这里叽叽歪歪半天,不就是讽刺他不作为吗! 要是换个人这样和他说话,他非要让其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幸福”。 可是眼前这小子是自己亲手带回来的,就算是麻烦精,也得自己受着。 没办法,若是有一天在阴曹地府遇见了墨雪,非要把这笔帐好好算一算。 瞬息转换,唐皇将手中有些往桌上一扔,身影消失,突然出现在唐妖面前,盘膝而坐,正好和唐妖面对面,眼瞪眼。 顺带着还将唐妖手中一碟美味易果给夺了过来,往嘴里胡乱塞了两把,含糊不清的说道: “小溪那丫头怎么欺负你了,能把你逼到告御状的境界,除了她也没谁了!” 听到唐皇对于西北候之女的评价,唐妖冷哼一声: “那就是个疯子” “蛮不讲理,无理取闹,天底下所有的缺点都汇聚到她身上了,还不自知” “这种女子嫁不出去才是理所应当,要真有人要娶她,那一定是猪油蒙心,失智了!” “……” 唐妖絮絮叨叨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引来唐皇憋不住的狂笑。 好家伙,多少年没听到这种“熟悉”的怼声了。 几十年年过去了,曾经被小溪那丫头镇压的一批人早已经长大。 有的为人父为人母,徘徊在茶米油盐之中,享受着红尘之乐。 有的踏入官场,秉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志向,以大人之姿撑起盛世风骨, 有的踏足江湖,领略山海之间的风景,一剑在手,荡尽天下不平事。 而当初那批人的头头,西北候的独女,那个倔驴脾气的丫头,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惹是生非。 在墨雪死后,那丫头披麻戴孝三年,未曾踏出长安一步。 三年以后,持鼎出长安,于天域掀起了血雨腥风。 集聚三洲流寇,以游击战的方式反复侵扰中土四大世家的资源点,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曾经一度成为中土世家的最为憎恨的对象。 西赴昆仑,问剑昆仑世间行走,一次次落败,一次又一次的奋起直追,硬生生守在昆仑山门三年,使得昆仑上下欲哭无泪。 不顾西北候的阻拦,独自一人闯入云梦泽,就此消失不见。 天域江湖失去其踪迹,那股繁盛一时流寇群龙无首,再度溃散,昆仑再也见不到那道瘦削的身影,引来的众人都以为其陨落。 可是在又一个三年之后,少女踏鼎归于西北城,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其不会沉寂太久之时,她却在那座荒凉的城池中待了三年。 三年、三年、又三年,少女踏出长安,走遍天域,闯出了赫赫威名,却不曾再入长安一步。 长安曾经陨落了一颗璀璨明珠,同样也带走了一个少女欢喜的童年。 直至现在,那个“威名”传遍长安的少女再一次回到了西北候府。 没人知道其为什么回归,想问,却不敢。 就连杀性最重的凯旋候,都不曾再少女面前提及一句曾经。 毕竟少女小溪在她们记忆中,始终是那个横扫街头的小霸王,是那个弄得满长安鸡飞狗跳的小无赖。 同样还是那个使得各大世家,各大门阀子弟眼中嫁不出去的女魔头。 唐皇的思绪越飘越远,唐妖却从对少女小溪的不满中走了出来。 瞅着身前咬着一口灵果,眼神涣散的唐皇,顿时一阵无语。 好家伙,我的倾情控诉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唐妖不满的起身,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唐皇。 唐皇瞅了眼满脸不情愿的唐妖,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年轻人不要太急躁,修身养性才是根本” 唐妖没有应答,而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之上,自顾自的沏了一杯茶。 入口柔香,顿时驱散了一晚上的焦躁和乏困。 唐皇见状舔了舔嘴唇,也觉得这嗓子有些痒痒,看来熬夜使人趋近死亡,还真是至理名言啊。 唐皇指示这唐妖将茶端过来,满意的品了品,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 “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溪那丫头虽然曾经有段时间是挺让人闹心的,但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不会瞎胡闹的!” 听着唐皇话语之中对于西北候之女的包庇,唐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大不小就不会以大欺小了吗? 屁,您是没看见那家伙以势压人,仗着自己道行高深,把他给欺负够惨的。 至今回忆起那五次阻挡的巴掌,唐妖就感到心悸,恐怕这个心理阴影是要留一辈子了。 等唐妖将事情的前后经过给解释一二之后,唐皇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捂着脸觉得甚是头疼,好家伙,还以为那小丫头在外闯荡了十多年长记性,安分了不少。 现在看来,分明是外面遇不到让她感兴趣的人,不然早就把天给捅破了。 也是,中土世家个昆仑都对其有点无可奈何,捏着鼻子忍气吞声。 你区区一个小唐妖,还不是得乖乖束手就擒,任其摆布。 唐皇此时还没有察觉到,在其内心,对于唐妖受小溪欺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也不是只有一个受害者,曾经长安有一好色的王公子弟,对小溪动了心思,还拦了好几回。 结果没过几天,那王公子弟就被扒光了衣服垂钓在城楼之上,供长安百姓“观赏”。 小溪更是直接一个人打上王公府衙,质问其教子之道,气的那位声名显赫王公差点晕厥过去。 就算如此,王公府也不能拿小溪怎么样。 一是没理在先,纵容自家子弟祸害长安。 二是对于一个小丫头的所作所为,谁也不能以大欺小啊。 人家少女没有动用家族势力,就将自家不成器的子弟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又能怪谁呢。 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西北候之女“威名”在长安愈发显赫。 所以说,那小丫头坑起人来绝对是一套又一套。 昨天她收拾了一顿唐妖,自然不会怕唐妖秋后算账,恐怕还巴不得唐妖闹一闹,让她更好找借口找茬呢。 等唐皇将心中所想说给唐妖之后,换来了唐妖了一记白眼。 得咧,今天找您算是找错了,还想着您能压她一头,讨个公道。 却没想到您拿她也没法,真是醉了。 死了靠外力压小溪一头之心的唐妖拍了拍屁股,伸了个懒腰: “好了,既然您“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也就不在这强人所难” 唐妖的话语让唐皇瞬间怔愣,随即身影一动,出现在唐妖身前没好气的赏了其一记暴栗。 指桑骂槐,还有所为有所不为,脑袋瓜子里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妖捂着脑袋,痛的直深吸一口气,强忍忍住骂娘的冲动,笑着对唐皇说: “您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有屁快放” “那什么小时候约定的婚事不算数啊,什么年代了,包办婚姻是不靠谱的,会影响两个人的幸福” 听到唐妖引经据典的诉说,唐皇觉得其不当个秀才可惜了。 摇了摇脑袋回复道: “这我可做不了主” “为什么?您堂堂一国之主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吗?” “呵呵,别给我戴高帽,情感之事无大小,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没听过吗!” 唐妖闻言无语的瞪着一脸正色的唐皇,还情感之事无大小,那等那疯婆娘把他头给揪下来就有大小了? 这个时候,唐妖也不想讲理了,又一屁股重新坐在地面之上: “反正您自己看着办” “婚姻大事,容不得儿戏,您今天要是不解决这事,那疯子每天就借着这个说法来揍我一顿,是您您能受吗?” 听到唐妖绝望的控诉,唐皇不仅没有感同身受,还破天荒的想引吭高歌。 死道友不死贫道,婚姻这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内的人想出去。 小子,以后还有的你受,眼前这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看着唐皇嘴角忍不住勾起的弧度,唐妖扶额长叹,遇人不淑,为老不尊。 “您今天不解决这事,我今天就住在这里了” “反正我闲人一个,不怕什么麻烦!” 软的不行,唐妖只好来硬的,豁出一张脸皮,为以后的清净生活做着斗争。 眼见唐妖转变了斗争方式,唐皇呵呵一笑: “待着,好好待着,我看你能待多久” 之后,两人就僵持在大殿之中,谁也不肯让步低头。 唐皇扭身回到长桌之后,翻阅奏折,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而唐妖丝毫没有尴尬,就像是自己的住处一般,从小柜中找出一个安抚心魂的蒲团,当做枕头,没有一点讲究侧躺着睡着了。 而在大殿之外,随着天色见亮,已经集聚了不少前来禀告各地事情的官员。 可是往日里大开的殿门却紧闭,通过门口的守将,众人得知唐皇在大殿之内会客,也就乖乖的等在了台阶之下。 大殿之内,等唐皇将昨日积压的奏折给处理一空以后,神魂一扫,看到了殿在汇聚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随即又将眼神放在了劈叉横躺大殿中心的唐妖,不犹得一笑。 好家伙,都起了鼾声了,看来真把这帝宫当家了。 瞅着越睡越香的唐妖,唐皇瞬间酸了,他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不分日夜的处理着繁杂的事物,这小家伙不仅打扰了他仅有的睡眠,还堂而皇之的占据大殿,不安好心啊! 心里不平衡的唐皇没好气的一脚将深睡的唐妖踹醒。 唐妖吃痛醒来,揉了揉腰部,睡眼朦胧的盯着唐皇: “您想好作废那个约定了!” 唐皇闻声怒目,没好气的回应: “没有” “没有想好那打扰我睡觉干啥” 说罢,唐妖自由落体,蜷缩成一堆,又准备开始会周公了。 见状,唐皇被瞬间气笑了,徘徊左右,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大殿之外的声音越来越多,而大殿之内的“王八蛋”还睡得正香。 唐皇也没辙了,哀叹一声道: “好,老子是怕了你了” 话音未落,只见原本还憨睡的唐妖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凑到唐皇身前: “您这是改主意了?” 语气之中的期待让唐皇嘴角一瞥,很是无奈。 “别高兴的太早,我答应了没用,这事还得看你们两” 对于唐皇的提醒,唐妖不以为然,整了整衣衫,欲往外走: “没事,您答应了就好” “我就不信那疯婆娘敢违背皇命!” 唐妖兴高采烈的推开殿门,在众多眼神的注视之下,飞速的跑向宫外。 而大殿之内的唐皇突然呵呵一笑,自言自语: “小子,不要高兴的太早” “这桩婚事的见证人还没有出现呢,我说了可不太顶用!” 与此同时,在大唐边境之处,一个儒雅青衫的男子招呼着一众小屁孩,行走在无尽的丛林之中。 一双双眼睛在遮天蔽日的枝条嫩叶后打量着这奇怪的一行人,随时待发。 * 白玉京书院中,墨柒神神道道的呢喃着听不懂的话语,安北萱手中的机甲核心光芒越来越盛。 万源冲手持十多张符箓的薛悦求饶,所在角落里像个被虐待的小动物。 尘小九和瑶池圣女坐于大殿一侧,听着吴蓝喋喋不休的斥责和倾诉。 当尘小九当第十九颗橘子塞入嘴中之时,一旁的墨柒突然大叫一声: “我想到了” 娇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可正当尘小九准备询问一二之时,兴奋的墨柒又瞬间陷入了迷茫: “不对,还是不对” “命理不可逆,但道种可修” “以妖族之行人族之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正常的墨柒没有持续一瞬,又变成了神神叨叨的样子。 眸光闪亮的软糯少女小时乖巧的坐在一旁,等候着墨柒时不时的询问,但也会偶尔将目光“无意”中落下叽叽喳喳的吴蓝身上,莞尔一笑。 这个人好奇怪啊,明明别人都不搭理他,他却能做到自娱自乐。 软糯少女对于吴蓝的兴趣越发深厚,她很想知道能够时刻保持这种没心没肺的秘诀在哪。 虽然别人总说她一尘不染,心灵陈澈,但是她自己知道,她也是有许多烦恼的。 比如怎么给阿爷弄酒的同时可以酣畅淋漓的喝个够。 比如怎么准确无误的判断人心善恶,让阿爷少担忧自己。 在软糯少女不断思量的时候,刀疤老兵迈步坐到了尘小九身侧,看着角落中探讨符箓功效和变化的两个孩子,笑道: “年轻真好!” 尘小九微微抬头,将一瓣橘子扔进嘴中,顺带着递给刀疤老兵几颗: “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世界将来时属于他们的” 刀疤老兵接过橘子: “将来是他们的,现在是你们的” 对于刀疤老兵的话语,尘小九摇了摇头,回复道: “这世界从来不属于我,而我却深陷这个世界的泥沼之中!” 瑶池圣女在一旁眸光闪烁,她没法反驳尘小九的话语,也想不出什么来改变其这种想法。 一个人世界观的形成,依赖于日积月累的生活,取决于自身所以走的路途,也取决于所见的风景,所遇到的人。 在征仙城的环境之下,她难以想象到尘小九所经历的一点一滴。 压倒骆驼的不是遮天蔽日的黄沙,而是最后一片轻飘飘的鸿毛。 泰山非一日之功,日积月累的绝望中可能会诞生希望的萌芽,更多的会产生无可逆转的崩溃。 从东皇走来,尘小九的形象不再是莫遇虚无缥缈的描述,不再是秘转秘闻中的零星信息。 尘小九也会落寞,也会疼痛,也会崩溃。 经历过黑暗的人,往往会珍惜身边每一抹微光。 尘小九执意以一己之力托起所有负担,花红柳绿,绿肥红瘦,何人可知? 尘小九接纳墨柒,助力安北萱,走东荒,踏中神洲,是凤凰涅槃的出生,还是与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无从得知! 一百三十八章 春风无意动心洲 尘埃落尽,繁花似锦,一切归于过去,美好将呈现在未来。 忙忙碌碌,白玉京书院的日子再度恢复平静。 烽火楼众莺莺燕燕漫步在草地之上,白皙的肌肤映照在柔光之下,绽放着独属于女子的芳香。 墨柒疯了魔似的,拉着软糯少女小时一整天研究着莫名其妙的功法,偶有烦躁的时候,凭白无故的揍尘小九一顿,而后眉开眼笑的离去。 吴蓝则是神神叨叨的调试着什么符文,还破天荒“低头下气”的求助尘小九,让其镌刻了无数数字道纹,顺带着揪住万源和薛悦当做了免费的“工具人”。 至于瑶池圣女最为致命,好像是从上一次与神洲书院儒者对战中感悟到什么,突然闭关。 可再其前脚踏入房门一刻,恐怖的气势无法做到完美隐匿,灵力风暴时不时的爆发一次,还要尘小九夜以继日的当个守门员,警惕着风暴蔓延。 所有的事情看似与尘小九无关,却每一个都牵扯着尘小九的一举一动。 这一天,尘小九黑着眼圈看着围绕身旁,喋喋不休的吴蓝: “你丫的是不是欠揍?” 冰冷的话音落下,吴蓝从嬉皮笑脸瞬间转化为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抱住尘小九大腿哭诉道: “天道不公,人间没爱了啊!” “想我吴蓝,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美男子” “却被某个没良心的家伙随用随丢,丢了清白不说,还陷入了心理阴影,惶惶不可终日” 眼见吴蓝又一次开启了“戏精”战术,像一个怨妇一样撒泼打滚,尘小九是无比头疼。 眼前这不要脸的家伙是不怕打,不怕骂,对于尘小九的底线可谓是拿捏的死死的,不愧为一同成长的熊孩子。 自己也是手贱,为什么偏偏要用那张符箓去招呼吴蓝,不仅没能试验出什么,还惹上了一身骚。 念及于此,尘小九唉声叹气的掏出一沓符纸,刚一拿出,就被吴蓝娴熟的牵了过去。 看着吴蓝抱着符纸逃窜的背影,尘小九只觉得无比肉痛。 在那些符纸上铭络数字道纹耗费神魂不说,光是购置那一沓特殊符纸就花费一大堆灵源,念及于此,尘小九冲着那道快要消失的背影怒吼一声: “妈卖批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只见吴蓝逃窜似的身影瞬间一滞,而后恢复正常,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压根没搭理尘小九的宣言。 尘小九头痛的扶额一叹,转身离去,心中默默发誓,接下来几天一定绕着吴蓝所在的地方走。 穿过幽静的小路,刚走到湖畔边缘,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九先生早上好啊!” “早上好,楼主!” 立足湖畔,构筑出一副美丽风景的倩影正是烽火楼楼主。 嫣然一笑很倾城,草随风飘摇不定,心因佳人回顾怦怦不以。 良辰美景,可惜面对面的是只想找个僻静地眯一会的尘小九。 尘小九同其打过招呼以后,侧身擦肩,正准备离去时,被清冷的嗓音所制止: “九先生,可否赏脸到酒馆谈一些事情?” 尘小九闻言一愣,眼睛忽闪几下,明白其意思以后,一屁股坐在草地,无比慵懒道: “有事就说吧,哪里都一样!” 瞅着瘫软成一团烂泥的尘小九,烽火楼楼主无奈一笑,屈膝侧身一坐,坐到尘小九一旁,手掌靠在草地,罕见的流露出一丝女儿家的姿态。 尘小九随手拈来一根杂草,叼在嘴里,也不催促,静静的仰望着蓝天白云。 微风轻拂湖面,掀起阵阵涟漪,烽火楼楼主挽起垂落脸庞的缕缕青丝,柔声道: “九先生你见到大漠的黄昏吗?” 尘小九吊儿郎当的回应: “大漠黄昏,古藤老树,人影斜遮三尺地,万里直烟不归家”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却让烽火楼楼主瞬间恍惚。 眸光透过虚空,不知道已经移到了哪一片空间,哪一点时间。 瞬息恍惚过后,烽火楼楼主侧身来了个歪头杀,盯着躺于草地上的尘小九: “九先生,你有什么遗憾吗?” 这一回轮到尘小九怔愣了,算算时间,好像已经独自一人过了十一年了。 遗憾吗? 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好像有点过于虚无缥缈了。 这日子过得虽然不顺心,但好像一直也没有什么特殊想要的。 得不到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会去妄想,遗憾这玩意,往往是仰望天空之后的寂寞。 而他,从来不曾想过拥有这片天空,也自然没有遗憾: “没有” 尘小九平静淡然的语气让烽火楼楼主凤眸微眯,眉头上挑: “真的吗?” “真的假的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是人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那你就别把我当人看” 尘小九不识好歹的回答顿时打断了两人对话,让烽火楼楼主有些哭笑不得。 之后,尘小九突然直起身子,随手将一块泥土扔进湖泊之中,惊跑一团团围聚的鱼儿: “烽火楼还没有修好吗?” 尘小九目光跟随着湖中游鱼左右横移,同时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烽火楼楼主变化了个姿势,双手耸拉在腿膝盖上,摇头晃脑回复: “难不成你要赶我们这群弱女子出白玉京书院?” 尘小九翻了个白眼,连声否定: “我只是想问问烽火楼的进度,没有别的意思” “至于什么时候搬离白玉京书院,那要看你们的意思,你要是想多待,我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话音落下,烽火楼楼主莞尔一笑,声音突然放大: “那我要是想一直住下去呢?” 尘小九闻言扭头,看着身侧笑颜如画的女子,一时间分不清其是在说笑还是真有这个想法。 想了一下,刚想开口又转变了一种说法: “那我要是说不可以,你是不是就会听话的搬出去?” 烽火楼楼主明眸一瞪,没好气的回复: “没门,烽火楼被毁造成的损失你可没承担一分一毫” “想赶我们出去,先给我放下千方灵源再说” 尘小九顿时没话了,尴尬的抠了抠脑袋。 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更何况他尘小九还算不上凤凰,一直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尘小九的不自在被烽火楼楼主看在眼里,让其有些好笑。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自然而然的能看到尘小九任何时间都一副处事不惊临危不乱的模样。 要不是还有时不时的感情波动,搞得她都快以为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机器人了。 在烽火楼中,所有女子对于白玉京书院众人都不是很陌生,对于瑶池圣女、安北萱、墨柒三人更是无话不谈,甚至还有一些心怀女侠梦的姑娘纠缠着几人指点修行上的疑问,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至于白玉京书院的院长唐妖,在历经风雨,尝遍世间酸甜苦辣的一众面前,更像是一个雏鸟,就连最为羞涩的小晴丫头都敢时不时的挑逗其一两句。 吴蓝那不要脸的家伙更是自己眼巴巴的贴了上来,是最早和烽火楼众人打成一片的人手。 在烽火楼楼主看来,吴蓝表面上一直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可确是有贼心没贼胆。 更确切的来说,吴蓝其实和唐妖都是一个雏鸟,不过吴蓝更善于掩饰。 在相处之中,虽然嘴头上总是爱占便宜,还四处爬墙头瞅“美景”,可对于她们这些外界所指的“风尘女子”,却无时无刻都在流露着一份尊重。 所以说,白玉京书院众人在烽火楼众女子眼中,其实并不是高高在上的,除了一个人——尘小九。 其实尘小九可以说是白玉京书院中最好说话的一个,只要你提要求,他都会尽可能的给你实现。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最受人喜欢和追捧的,可一当众人面对尘小九,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压力。 往日里道理最多,胆子最大,调戏唐妖和吴蓝的高高手,都不敢在尘小九身前放肆。 通过私下里的闲谈,她这个烽火才得知其中理由。 一个因为众人亲眼所见尘小九对战神洲书院儒者时候的疯狂,凌厉的攻击和不要命的神情早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众人心中,久久难忘。 另一方面是因为尘小九与年龄不符的沉重感。 尘小九会笑,笑的时候嘴角弯弯,不是什么迷倒万千少女的男神,但也是一个爽朗舒适的少年。 可只要同尘小九多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她们竟然冥冥之中产生了一股倚靠感。 尘小九就如同一座巍峨大山,让人生出心安的感觉同时也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敬畏。 相比白玉京书院众人,她们这些永远缺乏安全感,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的安全感的人,更加在意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变化。 她们知道,如果一个人能够纯粹安然的享受着人世幸福,没有丝毫的畏惧和痛苦,要么是已经经历过人世沉浮,知己天命的真人。 要么是有人在其身后默默守护,一己之力扛下来所有悲伤,将阳光散落人间。 越是这样,烽火楼众人越是不敢承受,没有拥有过,失落会更少。 烽火楼楼主双掌撑起瓜子脸,神情恍惚,不知道其在想什么。 突然一只大手在脸前晃动,惊醒了烽火楼楼主: “喂,想什么呢?” “想你”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 话落,烽火楼楼主目光炯炯的与尘小九对视,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 两两相视之下,还是尘小九最先败下阵来,扭头不在盯着那张引人犯罪的脸庞: “闲话说了这么多,有什么正事就开口吧!” 尘小九自动岔开话题,烽火楼楼主也没有拿捏住不放。 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嫩白,娇憨憨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卖关子了” “九先生应该听到天庭这两个字吧!” 烽火楼楼主话音一落,尘小九眉头一皱,诧异的重复着两个字: 天庭。 尘小九的神色变化被烽火楼楼主收入眼帘,顿了顿,继续说道: “九先生手上积压的交易应该不少,再多一桩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说是不是呢!” 尘小九收敛诧异的神色,重新开始打量眼前娇艳欲滴的女子,下意识的开始警惕: “交易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单方面的断定注定没有结果” “再说了,烽火楼若想做交易,长安有人赶着送上来,何必找我一个没用人呢!” 尘小九三言两语将话说开,没有拖泥带水,因为他没法判定烽火楼楼主的真实意图在哪。 不是他或许警惕,而是天庭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 一切的源头,最终的目标,都与之有分不开的牵连。 他布下的棋子,扔出的灵源,撒下的鱼饵,都离不开天庭二字。 万家和踪影门传承者现在在中神洲暗度陈仓,所做之事都是围绕着其进行,万万不能有什么损失。 之前西北候之女提前万家和踪影门之时他都没有慌乱,现在却被天庭二字扰乱了心神。 他确定西北候之女没有挖出计划的核心,可是他不能确定烽火楼楼主是否因缘巧合之下知道了什么。 因为他杀定北英雄芮随之时,就是在烽火楼之中。 能够以一己之力撑起烽火楼,鼎盛长安的女子自然不可以用常理来推断。 天庭二字从其口中说出之时,引起了尘小九极其的重视。 而烽火楼楼主对于尘小九变化的态度和强硬的语气有些失落,但随即又恢复正常,开口道: “你能和别人做交易,就不能考虑考虑烽火楼吗?” “再怎么说,烽火楼也是你的债主,能不能换个温和的态度” 面对佳人的埋怨,尘小九刚刚被冰冷包裹的心瞬间崩溃,债主和欠账人果然是个没法对立的存在。 吃人嘴软,拿人手段,砸了人家的楼,毁了人家的饭碗,注定了他没法强硬。 此刻的尘小九将这种憋屈和无奈都算到了神洲书院儒者头上,暗暗的又在其未来的死法上多加了几种。 若是深陷九幽,徘徊在生死边境的神洲书院儒者得知尘小九的想法,定会仰天长啸: 最是狠毒尘小九,泼皮无赖九大爷! * 话被烽火楼楼主说到这种地步,尘小九索性说开了,淡然询问: “天庭和你我的交易有什么关系?” 眼见尘小九肯谈,烽火楼楼主嘴角微微上扬: “于烽火中见证不朽,与堕落中选择回归” “方寸山已经现世,那传说中的天庭也必定会再次回归” 这一次尘小九的惊诧没有丝毫作假,脱口而出: “为什么说方寸山一出,天庭一定会现世?” “古天庭早已经毁灭,你口中的天庭又是什么?” 接连两声询问响彻在天际,目光如炬落在烽火楼楼主身上,神色无比认真。 烽火楼楼主昂着脑袋盯着尘小九,突然伸手拽了拽其衣袖: “你能不能坐下,抬起头说话很累的”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即无可奈何的重新躺在草地上,放松心态: “如你所愿,现在不累了吧!” 烽火楼楼主偷偷瞅一眼斜躺身侧身影的侧脸,拨弄着手心的嫩草,一股温暖从心里缓缓上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古天庭威慑宇洲数十万年,又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百座仙台,万数神位,敕令天地,终究还是有无法摧毁的存在” “是天庭之主葬灭了天庭,还是有其他的因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时代,总有一些人意图登临人间巅峰,指点江山!” “作为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即使跌落神坛,也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重登神位” “那些神分成好几个派别,有些遁入混沌,追寻着天庭之主的踪影” “绝大部分重伤沉睡,在沉睡中与宇宙山河,天地意志融为一体,成为稳固天道的养分” “但还是有一部分躲过了天道监察,强行剥离神职印记,而这一部分神灵,如果还想着有一天能够重新立足于阳光之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天庭” 说到这里,烽火楼楼主突然停顿,侧头看着尘小九,吞咽了一下口水。 而尘小九正听的入迷,却不想没了下文,刚想催促其继续说,睁眼就看到一张俏脸无辜的面对着自己,哀怨中带有一丝渴望: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我说了半天,难不成没有一点奖励!” “奖励?哦,明白了,等你什么嫁人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尘小九嬉皮笑脸的回复,却得到了烽火楼楼主一个“滚”字。 而后烽火楼楼主冷着脸冲尘小九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掌,尘小九满头雾水的询问: “?????” “渴了,我要喝酒” “女孩子家家,喝啥子酒,没有” “你给不给,不给我可不说了” 尘小九扶额笑哭,无奈之下只能取出一坛果酒,却被烽火楼楼主当场拒绝,小脸都是满满当当的嫌弃。 “要烈酒,别拿这东西糊弄我” 尘小九讪讪一笑,只能取出仅剩一坛——莫遇所酿的烈酒,没好气的再次递出去,还不依不舍的提醒道: “天底下只此一坛,除非那家伙复活,不然你再也喝不到” 尘小九这样说更加激起了烽火楼楼主的好奇心,一把夺过来,拔出酒塞,畅饮一口: “马马虎虎” 尘小九脸色一黑,将头一甩,不想看某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而抱着偌大酒坛的烽火楼楼主笑的像个孩子,眼睛弯成小月牙,满足的将塞子重新塞回原处,放置一旁。 “嗯,你不喝了?” 尘小九见状眼睛一亮,刚想伸手去拿回只此一坛的珍品,就被一只玉手给拍了回去: “想得美,给我就是我的” 尘小九无可奈何的抽回红肿的手,恋恋不舍的收回放在酒坛上的目光。 烽火楼楼主看着尘小九这幅有气难出的样子,越发开心,将酒坛重新抱入怀中,憨笑道: “之前说了,只有天庭重立,那些所谓神灵才可以正大光明的站立人世” “同时也可以反过来说,神灵可以重立天庭,再一次建立与天道契合的天庭” 烽火楼楼主说到这,尘小九插了一句话: “没有这么容易吧,如果天庭成立,那如今好不容易确立起宇宙秩序的万千种族还不得疯了” 烽火楼楼主闻言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继续说道: “时代更替,一代新人换旧人,天庭依旧没有出现,意味着其艰难,但也并不能说明没有了可能性” “方寸山的出现,就是一个变数,亦是一个标志” 方寸山三字落在尘小九耳中,再一次引起了尘小九的好奇和警惕。 此时烽火楼楼主直面尘小九,正色道: “其实我也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前几日吴蓝无意识说出方寸山三字之时,我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清楚他是在哪里听到这三个字,可只要那座山再次出现在这方世界,就意味着门户将开,黑暗将临” “同时也暗示着,天道对于宇宙万灵的掌控再度衰减,巅峰盛世即将到来,魑魅魍魉,鬼妖重现人间” 最后一字落下之时,尘小九心中猛的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股压力。 又是黑暗,又是门户,这些名词不是他第一次听闻了。 踏出征仙城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引导着他一直走向一盘棋局之中。 同墨柒在神网世界所目睹的恐怖棺材,那不知存在于哪段岁月的恐怖生灵怒吼着:道门! 妖域玄武即使身死也要以执念探查加固的门户又是关于到谁的秘密。 黑暗降临,在虚空乱流中所看到的诡异画面,在那座漂浮不定的小山之上遇到的神秘道人,似乎又给他加上了一种因果关系。 还有与自身牵扯最为紧密的地府之主,好像又和黑暗离不开。 为什么要葬于天渊,天渊最深处又存有什么? 囚仙古域那片广袤的土地,又藏有什么秘密? 一百三十九章 最好不过少年郎 走出万里河山,才发现还有广袤无垠的天地。 荡漾碧海深渊,才察觉己身不过沧海一粟。 知晓越多意味着所拥有的迷惑更多,光明之外,皆是黑暗。 从烽火楼楼主口中吐露出的事情越多,反而让尘小九处于一种混沌不清的状态。 上古天庭、九幽世界、地府、天域、白玉京、儒家,诸多势力看似毫无关联,却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同一事件纠缠不休。 诸多疑问出现在尘小九脑海之中,一时间无法分拨清楚,胀的尘小九脑门生疼。 几息之后,尘小九压下探究前后因果的心思,平稳心神,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 任他风吹雨打,南北东西,我自一力破之。 迷雾重重之中,始终以唤醒莫遇为最终目标,不可也不能有任何的偏移。 一旁烽火楼楼主青丝随着清风摇曳天际,偶尔有几缕拂面而来,击打在尘小九面部: “这天地已经乱了,我希望为烽火楼找寻一处可靠的港湾” 尘小九感受着面部的瘙痒,随手将飘荡的几缕青丝拂开,侧目而视: “烽火楼有你,还需要什么港湾?” 烽火楼楼主莞尔一笑,玉手在身旁草地上随意乱划: “命运这东西谁也说不准,万一我哪天离开了,谁来保护她们!” 随意淡然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忧伤,眸光闪烁之间显露出疲惫和压抑。 尘小九眉头一皱,开口道: “你都可能离开,我这个不相关的人怎么可能守护她们一辈子” “再说了,烽火楼屹立的数百年,有些底蕴不用我说,你是最为清楚的” “白玉京书院不是你最好的交易对象,我更不是值得别人信任的人” 烽火楼楼主闻言温婉回复,没有继续使用尊称,而是直呼其名: “尘小九,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别人拖累你?还是说,怕自己有一天不在了,索性就冷脸对世界,既让他人绝望,又让自己心安” “可是尘小九你知道吗?” “你说你自己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可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依靠感,这不是自相矛盾?” 烽火楼慢悠悠的划拉着草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淡然的尘小九。 话语是真,态度也是真,就是不知尘先生要如何回答。 而尘小九听闻几句话后,怔愣片刻,哭笑不得的说道: “夸我也没钱,你还是换个话题吧!” 烽火楼楼主不满的瞪着又一次岔开话题的尘小九,双手抱膝,脑袋依靠其上,如同一个降落凡尘的精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九先生,反正我话已经说了,这笔交易非你莫可” “不要急着反驳,你可以先听听给你带来的好处” 话音响起,一分不差,正好阻拦住尘小九反驳的话语。 在尘小九亮若星尘的眸光注视下,烽火楼楼主仰视天空,伸出手掌欲抚摸荡过的白云: “烽火楼传承数百年,最为重要的是构筑了一条信息渠道” “酒楼、茶馆人影错乱,烽火楼这种风尘之地也不例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 “一群弱女子若是想有长久的立足之地,光凭拳头是没用的” “魑魅魍魉,妖精鬼魅,应对这些得靠脑子”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烽火楼以长安为依托,做起了万事通的勾当” “规模虽然不大,但是也可以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如果你接下烽火楼,这些力量都能为你所用” 尘小九闻言表面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但内心深处却掀起了一片波澜。 别听烽火楼楼主说的轻巧,什么样的信息渠道能够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长安人鬼蛇神遍地皆是,能够在虎口夺肉,并且不断开拓下来的,都是狠茬子。 手上若能够拥有这么一股力量,对接下来的计划绝对有很大的帮助。 可尘小九明白,这些都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 与万家交易那是生意,野蛮岭的消息足以勾起其内心的疯狂,商人,一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利益,哪怕连命都能付出。 所以和万家交易,尘小九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 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不可统一对待。 当万家发现事情不可为的时候,绝对可以做到断臂求生,抛开白玉京书院,而白玉京书院同样如此。 这就是残酷的江湖,己身之外,无人可信。 踪影门传承者与尘小九的承诺,同样得到了更多了利益。 西北候之女的交易,哪怕到头来被世人所知,也不会畏惧,因为其背后有无可匹敌的力量所庇佑。 所以,交易——万家可以、踪影门可以、西北候之女可以,长安许多势力都可以,哪怕是有死仇的黄家,只要有需求和足够的利益,尘小九也会毫不犹豫的应下。 可烽火楼不行,与尘小九做交易,只能害了她们。 本来就倾尽全力的勉强生活在世间,又何必将其拖入泥泞。 这种事情,尘小九从前做不出,现在做不到,未来也绝无可能。 “抱歉” 话音落下,尘小九意图已经表示的很明显了。 烽火楼楼主闻言忍不住出声询问: “你是不是傻?” “也许吧” “哼,尘小九,我不会放过你的,交易,你肯定逃不过” “话不要这么说,这是对你好” 尘小九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随即激怒了烽火楼楼主,猛的起身,带动了一阵清风。 在尘小九看来,只见身前一阵波澜起伏,绝美的风景伴随着阳光显现在虚空。 感受到尘小九落下的目光,烽火楼楼主随之而视,只看到因为突然起身,腰间所系的素色腰带被踩在脚底,清风顺着敞开的衣衫流淌在象牙般洁净的身躯,让某人心魂一颤。 “王八蛋” 伴随着一声娇喝和一声响亮,虚空陡然一裂,烽火楼楼主素手一挥,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头也不回的踏入其中。 而呆滞原地,已经起身的尘小九脸上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尘小九感受着脸部火辣辣的感觉,伸手一抹,低头直视,突然看到手掌心多了一抹红色 “天上下红雨了,这鬼天气” 尘小九淡然转身,负手于后,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反观天色,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的照耀万灵,没有任何异变。 难不成真的见鬼了? * 之前的插曲没能够影响尘小九饱睡一觉的决心,晃晃悠悠的走在大道之上,盯着一个引人注目的巴掌印,神色自若。 经过书院门口前亭廊之时,恰好看到一道萎靡不振的身影: “唐妖,你这两天去哪了?” 尘小九话音未落,就看到前方一张肿的比猪头还大的脸庞,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脸皮直抽。 被尘小九声音惊回神的唐妖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连同眼睛都显得格外的小,眯着一条缝看着尘小九,一言不发。 尘小九停下脚步,目光中带有一丝疑惑,围绕着唐妖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将心中的疑问给压下去: “你这是被人打劫了?” “不,不是人” 尘小九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不是人?”难不成青天白日还能碰见鬼?这日子到底是怎么了? 唐妖眼瞅着尘小九啧啧感叹、贱兮兮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决定了,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出院门一步” “小九,这是我仅存的一千灵源,把阵法给检查一下” “能加持几道杀阵就加持几道,不要手下留情,尽量做到百无一失,不放任何一个闲杂人呀进来” 唐妖气愤填膺的语气响彻天际,尘小九一头雾水,看着被强行塞入手中的乾坤袋,又看看神色复杂,既有绝望又存有希望的唐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温婉如玉的声音: “小妖妖,这闲杂人等是说谁呢!” 声未落,人已至,只见身着藏青色衣裙的少女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至唐妖身前,柔嫩手掌落在其肩头。 唐妖闻声顿时一滞,随即僵硬的扭头,怒目而视少女小溪,要是眼光能杀死少女,恐怕其已经死了上万次。 而少女小溪对唐妖愤恨的目光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如同长时间不见面的老友肆意畅谈。 对唐妖鼻青脸肿的样子,没有显露出一丝异样,反倒是怜惜的为其整了衣衫,嘱咐道: “长安西北路,有一家医馆售卖一种贼好用的药膏” “不仅见效快,还便宜,记得去看看” “多买点,毕竟有备无患吗!” 不知为何,那句有备无患一出,尘小九顿时觉得四周阴森森的,好像是被某种莫名的气氛所笼罩。 而唐妖更是身影颤抖,不可思议的紧盯着少女,一口老血都快要涌上心头。 随后少女小溪同尘小九打了个招呼,问了问刀疤老兵和软糯少女小时的近况,寻着中心大殿的方向走去。 在离去之时,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原地轻轻一跺: “这阵法好像有点意思!” 话落,天际没有任何变化,直到其离去,尘小九面色突然一黑,神情诧异的看向了虚空某处。 瞬息之后,尘小九神情复杂的将手中乾坤袋还给唐妖,叹息道: “这阵法,拦得住天,拦得住地,拦不住疯子” “别说是一千灵源,就是把白玉京书院砸进去,也不见得能拦住你口中的“闲杂人等”” 尘小九同情的看了唐妖一眼,为其之后的“幸福生活”默默祈祷! 而唐妖在彻底绝望之后,抬头瞅到尘小九面庞上的红手印,指着其说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后冷笑,摇了摇头,哼唱着歌谣远去: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你是幸福,我是祝福” “你是童养夫,我是大丈夫……” 憋着笑中的歌谣声传荡在天际,只剩下唐妖愣在原地,呢喃自语: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古人诚不欺我也” * 这一日注定了尘小九不可能安然的入睡,在其告别唐妖,转身经过几个庭院之时,又被一道略微佝偻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偏偏尘小九看到来人还无法发火,甚至于还得以礼相待。 拦截住尘小九之人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踪影门传承者——霍山水。 倚靠在一旁的石墙之上,尘小九瞅着来人: “你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日子不见,东西准备好了吗?” 被提问的霍山水听着尘小九极为淡然的语气,没好气回应道: “东西没找到,消息倒是收集了一箩筐” “一个个去证实,摸清楚来龙去脉就得花费不少功夫” “你以为我想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面对发牢骚的霍山水,尘小九丝毫不搭理,而是沉声道: “既然你回来了,就证明带回了有用的消息” “别卖关子,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而我的时间可不多” 霍山水骂骂咧咧的回复: “急个屁,你的时间是时间,我的命就不是命!” “我可告诉你,这个消息可是我动用了踪影门一半底蕴,付出半条命才从别人手中夺过来的” “还有,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少灵源吗?” “……” 尘小九扶额一叹,即使心中万般急切,也只能等这个话痨将话说完。 当初他也没想到,踪影门售卖消息,传承精准消息的宗门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叨叨叨的家伙。 只要给其一个话题,如果你不打断,他能够给你从东讲到西,一刻不停。 可是一旦打断其讲话,他就像是一个停摆的时钟,面无表情的待在原地一个时辰,才能够重新焕发活力。 念及于此,尘小九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等着其说完。 旭日偏移方向,阳光越发明媚,庭院一旁的灌木丛中还有几只雀鸟在殷勤的觅食。 尘小九耸拉着脑袋,眼睛半眯,半睡半梦之间听着霍山水的喋喋不休。 “尘小九,你能不能尊重一个走过刀山火海,为你带来消息的英雄” 尘小九被响雷般的声音所惊醒,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随后看着身前黑如炭色的霍山水,讪讪一笑: “我认真听了,绝对听了,我对天发誓” “哦,那我之前说了什么” 尘小九突然愕然,当即转变话题: “那个山水,我给你说个事,你可别往卖说……” “什么事?” “吴蓝的事,我告诉你……” 就这样,尘小九毫不犹豫的卖了吴蓝,与霍山水勾肩搭背的边走边笑。 等走到尘小九房屋之外时,霍山水已经笑的腰都直不起了。 “哎呦呦,真是牛逼坏了” “别人掉落山崖撞机缘,他虚空坠落碰堆翔,也真是没谁了!” 等到其笑够之后,尘小九正色道: “消息到底是什么内容?” 眼见尘小九的急切,霍山水也不在插诨打科,沉声回复: “中神洲海贤门境内,有一具神灵之躯” 尘小九瞳孔一缩: “确定?” 霍山水闻言先是沉默一瞬,而后神色恍惚,夹杂着几分凝重: “得知消息第一刻,我就通过传送阵前往海贤门境内” “等我到达海贤门境内之时,就感受到了数道目光的监察” “按理说这个消息只有归墟一脉才得知,我也是通过其血脉后人,花费了师傅留下的手段,才推衍出这份消息” “可在海贤宗境内,监察我的那几道目光竟然是神洲书院弟子” “我最开始还以为是神洲书院在海贤门境内有什么大举动,没往神灵之躯那方面想”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神洲书院的目标竟然和我一致,都是那具神灵之躯” 你说搞笑不搞笑,连同海贤门都不知道自己地盘上竟然还存留着一副神灵之躯,可神洲书院却能够知晓,还快要接近目标中心地点。 霍山水发现神洲书院的企图以后,立马调转方向,远离了神洲书院弟子所在势力范围。 无论他有多少手段,始终是一个人而已。 与其冒着被神洲书院发现的风险,不如跟在神洲书院身后坐享其成。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霍山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一个浪荡江湖的神算子。 算天算地,谋断姻缘,上至修行中人,下至妇孺老幼,霍山水毫不犹豫的贴了上去。 挨了不少打,讨了不少骂,却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打出了属于自己的声名。 不仅让背后监察他的神洲书院弟子就此退去,还好死不死的搭上了海贤门。 不久前一天,霍山水同忽悠来的小迷弟——海贤门弟子,在镜山附近转悠,想找一头肥羊宰一宰。 却不想恰好撞上了神洲书院派来的诸多弟子。 霍山水正准备灰溜溜的遁走,却没想到,收的小迷弟是一个二愣子。 本来海贤门对于神洲书院弟子在境内的行走没有太多约束,宗门势力摆在那,想管也没实力管啊。 所以平日里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洲书院弟子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其不干涉凡间生灵,也就任其奔波,出了名的顺其自然种子选手。 可是那个二愣子偏偏是个直觉敏锐的家伙,镜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值得神洲书院这么多人前来? 于是二愣子就拉着霍山水偷偷摸摸跟在其后,想要看看其有什么特殊目的。 这可把霍山水给坑惨了,虽然他也想知道这群人的方向,可也不能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跟上去吧。 可已经骑虎难下,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路跟随,两人穿梭奇山异水之间,专挑各种艰难险阻的路途行走,差点没被沉睡的大妖当做侵入者给吞了。 在这镜山之中,就如同名字一样,充满了各种神似的山峦地点,就如同被人为雕刻一般。 神洲书院行走没能发现跟在屁股后的两只苍蝇,一路开山裂石,像是有目标一样,毫不迟疑。 这也让霍山水愈发心惊,不用想,绝对是神洲书院有了进展,不然不会如此疯狂的前行。 跟随了两天以后,霍山水在一座陡峭的山峰之中,眺望着远方停下脚步的神洲书院众人。 接下来,就出现了霍山水一生难忘的画面。 镜山中心划过一层层水浪,就如同波澜起伏的海面一般,蔓延不绝。 一道光柱破土而出,接着数道光柱依次类推,贯穿了半个山峦。 虚空如同破碎的镜面,映照着天地间的异色。 神洲书院行走不慌不忙的祭出一道法令,镇压光柱,隔绝水浪,将破碎的虚空停滞,拉出一条笔直的神性大道。 在霍山水神识艰难的探视之下,只能看到神洲书院行走带领着诸多弟子走上大道,还不等他和那个二愣子动身,镜山中却突然又产生一股恐怖气机。 只见一只不似人间的恐怖大手破空而现,在其前方是奔逃的神洲书院行走,大道被笼罩,虚空异相接连不断,冲击着神洲书院行走。 之后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神洲书院前来的第一无一幸免,都葬身那条神性大道,尽管其书院行走眼看就能飞出去,却被那只恐怖大手如同捏小鸡一般捏成血雾,当场死亡,神魂俱灭。 霍山水的神识被瞬间摧毁,一股如同天道威压的神念寻了上来,二愣子当场晕厥,没能撑过一瞬。 霍山水咬牙祭出禁忌之物,以半条命为代价裹携二愣子离去,镜山之行就此终结。 而在外界看来,镜山一如既往的平静,战斗产生的风暴没能透出一丝一毫,只有两个蝼蚁浑身浴血的偷跑而出。 说道这里,霍山水气息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即使是回忆,也如同亲身重临一般,忍受着那股威慑天地的气势。 尘小九闻言一愣,诧异道: “活的生灵?” 霍山水点头,似乎还有点不确定: “是守护人?” “还是说那传说中神灵,真的活着?” 两种想法都让人不寒而栗,若真的是最后一种,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神灵死了,才是宝贵的资源和可以摆布的棋子。 神灵若还活着,谁是棋子,谁是棋手,那就不好说了。 一百四十章 南客归北,拳出长安 袅袅云烟被夕阳染红,岩雀俯冲而下,奔赴家的方向。 白玉京书院中,尘小九顶着青黑眼圈,却早已经没了睡意。 霍山水带回来的消息太过于重大,以至于尘小九花费了小半天来整理思绪,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眼瞅着尘小九陷入沉思,霍山水忍住了闲话家常的冲动,目光扫视房间一圈,也没能从家徒四壁的房间内找到一点吃食,不满的呢喃道: “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 “等有一天饿死我了,看你们白玉京书院怎么办!” “哼” 霍山水带着满腔幽怨轻轻打开房门,揉着干瘪的肚子,偷偷溜向厨房所在区域。 全力推衍、谋划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的尘小九察觉到霍山水的离去,也没有多加阻拦。 虽然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开,可事情的核心已经知晓了。 残存的神灵躯体? 还是从上古沉睡至今朝的完整神明? 这些都无法直接下定论,就算是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情况。 海贤门、镜山、神洲书院,已经有几方势力被牵扯到其中,有意或者无意都无法脱离。 其中最为致命的,是神洲书院想要干什么? 在这个风起云涌,千夫所指的时候,神洲书院不去尽可能的维持儒家气运,反而打起了神灵之躯的主意,意在何方? 一个个疑问扎成堆出现在尘小九脑海之中,事情愈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稍有不慎,就是一个身消道死的下场。 沉思良久之后,尘小九紧闭的眼眸陡然睁开,空无一人的房屋内顿时萦绕着无数的黑红气息。 短短一瞬间,尘小九爆发的气势又随即泯灭,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一样,只是其苍白的脸庞和嘴角渗出的血丝,印证其手上的事实。 抬手拂去嘴角的血丝,推开门扉,望着天外云卷云舒,落日余晖,轻声一叹。 时间过的真快,光是推衍一个可能性就耗费了大半天的功夫。 借助轮回印拨动因果,果然不是他这个境界可以做到的。 带来的后果就是差点玩火自焚,神魂反噬不说,道种上再一次呈现出了几条天道锁链,束缚着境界进一步的提升。 尘小九不犹得苦笑一声,话本中的主人公果然是不存在的,或者说,他注定是那个悲惨配角。 轮回印沉寂在识海之中,之间试图拨动命运因果没能成功,却看到了一副意料之外的画面。 苍茫枯寂的宇宙,有一条璀璨夺目的银河荡漾黑暗之中。 透过模糊不清的画面,能看到一只偌大的鲲兽遨游在那条银河之中,身影移动,就仿佛一颗硕大无比的星辰在前行。 在尘小九窥视这幅画面之时,冥冥之中也有一道目光透过无尽空间看向了他。 识海之中的轮回印突然绽放出无尽异彩,轮回神文陈列天际,与画面之中一个印玺遥相呼应。 尘小九顿时就明白了,地府阎罗,执掌轮回,判定生死。 而画面之中的印玺,就是那一次汇聚而出的生死印。 画面很快消失,轮回印随之黯淡,坠落识海之中,陷入沉寂。 尘小九忍受着神魂撕裂带来的巨大痛苦,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那手持生死印的存在什么时候会来到天域,也不会将莫遇复活的希望寄托于他人。 如若有一天,地府正统传承者找上门来,他自会交付轮回印,本来就不是属于他的东西,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可现在,他还得借轮回印一用,补充自身的实力,关键时候撑撑场面。 神灵之躯现世,书院大会力量来临,导火索也是时候点燃了。 * 日落西山,月映山青,白玉京书院中心大殿之内,人影幢幢,汇聚一堂。 对万里符突然起了兴趣的吴蓝,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坐在大殿之中,翘起二郎腿,捏着一张纹路复杂的符箓还在研究个不停。 安北萱同一脸声色的薛悦窃窃私语,不时还互笑一声,不知道在言说着什么秘密。 墨柒拽着满脸兴奋的软糯少女小时喋喋不休,小手还时不时的在身侧小本本上划拉着什么。 刀疤老兵和霍山水奇迹般的凑到了一块,你一言我一语,你一口烈酒,我一口花生碎,那就一个巴适。 大殿之内少了闭关的瑶池圣女和整天“无所事事”的尘小九,还有书院的正牌院长——唐妖。 一片杂乱无章的讨论声中,两道身影踏入灯火通明的大殿之内,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噗嗤笑声,还有瓷碗落地的清脆响声同时响起。 吴蓝和霍山水瞠目结舌的看着踏入大殿的唐妖,张开的大嘴都能塞进两个拳头。 “卧槽,唐妖,你这是在哪摔成这幅模样啊!” 吴蓝一开口,连同借口都给唐妖想好了。 在哪摔的?吴蓝你大爷,你见过摔能摔成这幅怂样吗! 唐妖黑着一张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右侧座席,落座之后从口袋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左右把玩,似笑非笑的盯着捂着肚子狂笑不止的吴蓝。 吴蓝瞅见一抹寒光,笑声戛然而止,正襟危坐,带了个眼镜框装模作样的研究符箓,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尘小九见惯不惯的自然落座,清了清嗓子,将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从唐妖脸部吸引了回来。 “有件事需要和大家说一说!” 尘小九郑重其事的样子让众人收起玩闹了心思,放下手中的活计,认认真真的准备聆听。 刀疤老兵闻言一愣,随即尴尬起身,讪讪一笑: “我记得我还有点事,就些走了” 话落拉着满脸好奇的软糯少女转身欲走,却被尘小九所阻: “没必要这样,既然入了白玉京书院,我们就不会把你们当外人看” “况且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说不定会影响到浩然塔,你们也有责任听一听” 刀疤老兵苦笑,抱拳重新落座,软糯少女则是被墨柒一把拉了过去,共挤在一张狭小的椅子之上。 等到两人重新落座,尘小九出声阐述起了正事: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该准备的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风云书院,儒家蔚一那里有我一些东西” “唐妖、安北萱,你们两明天前去拜访儒家蔚一,顺道把那个东西给取回来” 唐妖、安北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神洲书院儒者被我镇压的这段时间,长安里神洲书院动静小了不少” “但在暗地之中,长安已经起风云变幻,龙虎盘踞的险地,之前动手攻击白玉京书院的几方势力没有那么容易打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墨柒你和吴蓝从明天开始游走于地下黑市,该杀的人杀,长安这淌水越浑浊越好” 墨柒闻言不满的瞪了尘小九一眼,让一个姑娘家出去打打杀杀,这主意也只有尘小九能想的出来。 吴蓝则是摇头表示否定,好家伙,让他去地下黑市扰乱秩序,这不等于羊入虎口! 蛮荒五色旗、暗影、玄妖岛哪一个是软柿子? 要是再遇到一两个踏入禁忌之途的老怪物,这不是头顶青青草原,迟早绿的事吗! 吴蓝警惕的看着尘小九,双手抱于胸前,一副死也不从的样子让人彻底无语。 墨柒嫌弃的声音响起: “你不愿意去地下黑市,我还不愿意和你一起去呢” “傻不拉几大个子,没长点脑子,白吃了那么多东西” 面对墨柒的讽刺,吴蓝早已经习惯,不痛不痒,甚至还觉得有点欣慰。 尘小九你听到没,墨老大嫌弃我,不愿意让我去,你可不能阴奉阳违啊! 看着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吴蓝,尘小九想也不想就知道其要放什么屁,冷笑一声,回复道: “你不想去地下黑市也行,那就跟着唐妖去拜见儒家蔚一” “别怪我没提醒你,有蔚一参与的事情,肯定看不见一些见不得人的老怪物” “到那时候,你要是敢拖后腿,我让你终生不举” 尘小九平静淡然的语气一出,吴蓝顺着其冰冷目光移至身下,心中顿时一凉,急忙用双手捂住“宝贝” “尘小九你大爷的,横竖都是死,我选墨柒,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看似气宇轩昂的宣言被断断续续的结巴给毁了。 这一回,安北萱、唐妖同时望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至于坐在一侧的霍山水,抱着一个茶壶笑的左右打滚。 一言不合断人命根,尘小九这家伙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还真是可惜,如果真的能见到那一幕,绝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风景。 吴蓝怒目而视,墨柒不为所动,尘小九则是继续淡然的将话题接了下去: “我和霍山水要去海贤门境内,将神灵之躯给带回来” 最后的话音落下,唐妖和墨柒瞬间起身 “神灵之躯?” “我也要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尘小九目光偏移,落在小脸气的气鼓鼓的墨柒身上,回答道: “不准” 墨柒气的跳脚,想要上前与尘小九理论一二,被安北萱给拉住,轻声劝导。 尘小九看着被安北萱拉住的墨柒,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而后朝着唐妖说道: “不知道是死是活,但可以确定海贤门境内一定有与上古神灵有关的东西” 唐妖闻言张了张口,想要说着什么,最终化为了两个字: “小心” 尘小九点点头,冲霍山水挥挥手。 捧着个茶壶的霍山水猛的一下把口中茶水喷的出来: “有没有搞错,刚回来就让我走,能不能遵守八小时劳动法,小心我去天道阁举报你” 霍山水骂骂咧咧的谴责尘小九不干人事,同时又一口气将茶水喝完,往桌上重重一拍: “倒了八辈子霉才碰到你这么个玩意” “如果可能,我一定想法设法把你给埋了,省的你祸害人间” 被肆意调侃的尘小九只是揉了揉手腕,将一本厚厚的书递给薛悦,嘱咐其大胆研究。 符箓一道不怕你天马行空,只要有想法就迈开步子去试,失败一次不可怕,因为还有成千上万次失败等着你。 薛悦紧紧的抱住书籍,重重的点头。 而后尘小九又对唐妖神识传音: “事情不对,立马走人,不要拘泥形式,当断则断” 在唐妖点头表示明白之际,尘小九顿了顿,又说到: “关键时刻要将所有事情推到我身上,不要将白玉京书院牵扯进来,否则后患无穷” 这一次唐妖没有赞同,看着尘小九的眸光中充满了不情愿。 尘小九自然看出唐妖的小情绪,但也没有多加解释,只说了一句: “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你们不可以做” 唐妖叹了口气,将一套阵旗扔给尘小九: “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只要你回来,就还有希望” “如果你死了,那一切都成空” 尘小九毫不犹豫的将阵旗收回乾坤袋中,同唐妖击了击掌,而后转身。 刚准备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事,大殿门口突然走进一个佝偻着身躯的男子,抬着一张惨白的脸问道: “有没有我能做的事情!” 尘小九看着倚靠殿门的身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将人接了过来。 佝偻身躯的胡茬男子面带微笑的冲着众人打招呼,白玉京书院众人也一一回应。 吴蓝、安北萱等人则是有些疑惑和诧异,但都隐藏的很好,没有显露出一点一滴。 出现在大殿之内的这人他们并不陌生,正是尘小九不知道从哪里背回来的一个“废人”。 之所以说其是一个“废人”,是因为第一眼见到他之时,此人四肢皆无,浑身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机,缠绕神魂,渗透窍穴,难以祛除,全凭着一股意志吊着才没当即死去。 之后尘小九用轮回印强行祛除其体内诡异气机,还让瑶池圣女以瑶池秘法暂时激涨其血气,重新构筑躯体。 可即便如此,胡茬男子也沦为了一个废人。 虽然还存留着庞大无比的神魂之力,可一身道行实打实的没了。 孱弱的身躯要负担着恐怖的神魂之力,迟早会面临崩溃。 窍穴封闭,血气稀疏,想要恢复以前境界,除非一位圣贤以自身道果模拟幼儿新生的环境,花费数十年孕养其残破不堪的道种。 先不说所耗费的时间成本,光是圣贤两字就压破了天。 古往今来,多少妖孽天骄断梦圣贤路。 又有多少枯骨抱憾终身,没能够窥见真理大道,瞅一瞅圣贤之境的风景。 所以说,胡茬男子是个“废人”并不为过。 而现在,那个被尘小九安置在后山,醉生梦死的男子竟然走出了破茅屋,来到了大殿,还说出要帮忙的意图。 吴蓝等人在思考,在猜测,而尘小九直视胡茬男子: “想好了?” “嗯!我曾经用五十年换取了一时的自由,现在就用这副残躯让暗影见证一下天地间的光,哪怕只有一瞬” 尘小九看着平静诉说的胡茬男子,点了点头: “过往不追究,未来不将就,希望你为了自己,或是为了你口中的小唯,也努力活下去” 随后尘小九一脸正色的冲着安北萱询问道: “能不能给他一台合适的机甲?” 安北萱先是一怔,随后明白尘小九打秋风打到她头上来了,没好气的回应: “合适的有很多,就是没钱造出来” 尘小九不要脸的继续回应道: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机甲人、机甲魂、机甲都是奇迹人” “你要克服困难,攻坚克难啊。” 尘小九毒鸡汤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见其往外掏灵源。 安北萱闻言一直冷笑,你尘小九就是说破天,没灵源也就是没材料,没材料你让老娘拿空气给你造机甲。 当安北萱毫不留情的将心里话怼出去后,尘小九瞬间愕然。 就在众人以为尘小九要砸锅卖铁造机甲之时,尘小九清了清嗓子,极为淡然的说道: “造出个空气机甲也不错,可以试一试” 这番不要脸的话语把所有都给雷到了,也再一次见识到尘小九的“无理取闹”! 安北萱更是被气的花容失色,指着尘小九浑身颤抖。 空气机甲?新概念?新技术?还不错? 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安北萱沉迷机甲十来年,甚至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一个系列,却没有听到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你怎么不说一步登天,一朝入圣呢。 眼看安北萱就要发飙,大殿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 “我有灵源”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向“土财主”,却没想到开口之人正是胡茬男子。 只见胡茬男子勉强催动一丝神魂之力,身前陡然呈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水珠: “开” 伴随着冷喝声,神魂之力缠绕水珠,水珠内部荡漾着神光,仔细看去,好像无数海洋在其中此起彼伏。 而后水珠散溢出一团柔软的水团,胡茬男子伸手一点,水团炸裂,大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座灵源山,无尽生机在大殿之内呈现,吓傻了众人。 “哎呦我去” 一声哀嚎,吴蓝挣扎着从灵源山底部穿梭而出。 刚刚爬出,丝毫不顾及疼痛,冲着前方灵源山猛的一扑: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尘小九一脚被踹到一旁: “没出息” 吴蓝从角落中爬起,冲着尘小九义正言辞道: “有本事你给我拿出这么多极品灵源” “要是你能拿出来,别说我没出息,倒贴你都行” 尘小九脸色瞬间一黑: “滚犊子” 吴蓝听话的屁颠屁颠滚到灵源堆旁,像是看待媳妇一样两眼放光。 面对这种没出息的“孩子”,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其丢脸。 胡茬男子看着安北萱,轻声询问: “姑娘,这些灵源够不够先做个模型?” 安北萱下意识的点头: “够了,够了,说不定连机甲核心都能弄个大概” 胡茬男子闻言扭头,看着尘小九说道: “那处芥子世界虽然被毁的差不多,但应该还存留了一点,支撑空间的世界石应该还能换点灵源” 被胡茬男子一提醒,尘小九猛的反应过来。 那天光顾着跑了,连战场都没打扫打扫,这不是他顺手牵羊小霸王的作风啊。 念及于此,尘小九心痒难耐,随即起身欲走。 霍山水还以为尘小九就要出发呢,骂骂咧咧的起身跟随,却被尘小九瞪了一眼: “干啥?” “不是去海贤门境内?” “不是” “那你去哪?” “一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尘小九化为一道闪电消失在夜色之中,让霍山水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吴蓝走至霍山水身侧,拍了拍其肩膀: “那孙贼向来是个吝啬鬼,要是发现本应该到手的灵源没了,恐怕得心痛一辈子” 霍山水望着大殿之外,又瞅了瞅吴蓝,顺带着看了看自己,他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群视财如命的家伙聚集在一起,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不幸” * 月上柳梢头,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穿梭在长安城内。 于哨楼镇守长安城的玄色披风老者眸光一闪,望向了某个方向,感受到虚空一瞬间的微弱波动,自言自语道: “有意思的小家伙” 而老者口中“有意思”的小家伙已经趁着茫茫月色回到了白玉京书院。 在灯火通明的中心大殿之中,尘小九一股脑掏出几十个灵源袋。 一边往外掏,一边说道: “这个是问心石构筑的地板” “这个是火烧木为原料雕刻的栏杆” “这个是净土之水,赶紧拿个瓶,不然精气都损耗了” “这个是千年木做旧的门梁、房柱,都能换灵源……” 一个个意料之外的名字从尘小九嘴中冒了出来,令白玉京书院众人都无语了。 从土到水,从门到板,你这是拆了个干干净净。 天域打劫哪家强,长安九哥手段多。 看来吴蓝真没有说错,遇到尘小九这孙贼就相当于遇到了蝗虫过境,留下了只有泪水和绝望! 一百四十一章 海贤镜山起鸿桥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年年月月,海枯石烂! 青苔巷、白玉京书院门口缓缓走来几道身影,之前还在大殿细数各种财宝的众人纷纷跟随其后。 不用尘小九细说,他们也猜出海贤门一行的巨大风险。 若神灵之躯能轻而易举的撼动,霍山水也不会灰溜溜的跑回搬救兵了。 只可惜眼下书院大会即将开始,瑶池圣女又闭关未出,白玉京书院不能派出更多的人手。 鱼龙混杂的长安,埋藏着数不尽危险,一步错,步步错,为了避免白玉京书院被当成明面上的靶子,尘小九才交代墨柒、吴蓝将这滩浑水彻底搅乱,坚持到他的归来。 尘小九伸手掐着吴蓝的脑袋,一路行走一路叮嘱,没给吴蓝一点反驳的机会。 霍山水手里拎着一副从大殿堆积如山稀奇古怪的东西中顺手牵羊而来的护心甲,一脸的欣慰和惬意。 这一次总算不用他亲身上阵,冒着风险去弄消息了。 有尘小九在前披荆斩棘,他只要在后边安安静静的当个美男子就好。 突然,霍山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身影一滞,猛的向右侧踉跄,惊回首,却看到了墨柒那张与月色争辉的绝世容貌。 而吴蓝也被尘小九“顺其自然”的架到了一旁,大把大把的符箓在吴蓝不可思议的目光被塞入自己怀中。 尘小九一边往吴蓝怀里塞,一边淡然的说道: “裂甲符,一百八十二张,无视护盾,可碎灵宝” “天兵符,六十六张,撒豆成兵六百六,可抵挡道境小涅槃以下修士十五息时间” “释神符,一张,存有我一股神念,关键时刻可撕裂,会给你一个惊喜……” 一个个闻所未闻的名称从尘小九嘴中不断冒出,吴蓝的神情由之前的欣喜若狂到目瞪口呆,再到现在的无动于衷,被彻底征服了。 “你呀的把这些都给我,是要托孤吗?” 吴蓝冷笑一声,反问尘小九,调侃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和尘小九分别不是第一次了,在年龄尚小的时候,他就一次又一次的送别尘小九离开。 有时明知道征仙城外有巨大的危险,吴蓝依旧没有阻拦过尘小九的出行。 因为尘小九说:死了葬身天地,只要有一口气爬也爬回来见你! 说这话的尘小九放肆、狂傲、坚决,同样让人感到放心。 可眼下的尘小九让吴蓝感觉到一瞬间的陌生。 喋喋不休的说着一句又一句,始终不肯停下,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而尘小九听到吴蓝的调侃以后,手上动作一停,随即摇了摇头,又一沓符箓扔在吴蓝怀中: “祸害遗千年,老子想死都死不了” 两人对视一笑,同时尘小九又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 “在我走之后,我会尽可能的将长安一些意图不轨的家伙的目光转移” “唐妖和安北萱所要做的事情,关系到了能否撼动儒家气运!” “而你和墨柒所做的事情,是要将长安化为一个修罗场” “长安城表面上的平静是一个底线,在这底线之下,我们不妨帮唐皇清一清“垃圾”” “若想让神洲书院乃至儒家这棵参天大树彻底凋零,需要一把更大的火” “这火,我们可以借!也可以在别人的滔天火焰上加把柴” “而到最后,莫遇是浴火重生还是就此陨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当尘小九说完这些之后,吴蓝轻声一叹。 天地间的规则果然难以改变,命运的平衡之线一但被拨乱,就意味着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去保持或重建平衡。 逆转生死,难于上青天! 红尘纷扰,一切充满了未知。 当尘小九将一切事情嘱咐完成后,看着一侧萎靡不振,唉声叹气的霍山水,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踏出院门。 在尘小九背影快要消失不见之时,吴蓝的识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道神念: “保护好她” 月色婵娟映古今,无边黑暗之中,两道身影不断穿梭虚空,奔赴远方。 一门之隔的书院中,墨柒的目光远远眺望,似乎是要在无边月色下找出那人残留的痕迹。 吴蓝悄无声息的走至墨柒身后,拍了拍其肩膀,张口要说两句安慰的话语,却想不到该怎么说。 墨柒顿了顿,收回目光,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只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蹦蹦跳跳的墨柒脚步渐缓,脚尖左右闪动,蹂躏着一块小石子。 扑通一声,石子入明湖,波纹散溢,不知道映照着谁人的心事。 * 长安城之内,受限于长安大阵的禁空手段,尘小九两人只能选择极速穿梭大街小巷,避过一对对巡查的士兵。 霍山水骂骂咧咧道: “长安城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来掺一脚,让这八百年都不开的破阵都开了禁空禁制” 尘小九没有搭理霍山水的满腹牢骚,目光流转,像是在找寻着什么目标。 在行至朱雀大街之时,尘小九的步伐突然一缓,停在了一处灯火阑珊的楼阁。 霍山紧随其后,望着一整排的楼阁,嬉笑道: “怎么,离开长安之前还想着走后门,逛一逛这人间烟火地?” 尘小九闻言盯着霍山水,盯的其心理直发毛,讪讪一笑: “我就是说说,你就算真的去了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尘小九笑了笑,突然伸手: “拿来” “什么东西?” “踪影门做事不会顾头不顾尾,既然发现了神灵之躯,一定有东西能证实,我要的就是那个” 霍山水面色一变,沉声询问: “你要那玩意干啥,难不成你还想让天下皆知海贤门境内有一神灵之躯?” 在霍山水一脸黑线中,尘小九淡然的点了点头: “有什么不可以的” “人多热闹一点,正好也给神洲书院找点事” “这长安城也有点挤,与其让这些免费的劳动力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借他们之手试一试镜山深浅” 霍山水闻言忍不住出声: “你可拉倒吧,第一眼瞧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个能吃亏的家伙” “连我那摊位的几本破书都要坑,更别提神灵之躯这欢呼你计划核心的东西” “让我猜猜你这样做的理由——该不是因为某个女孩吧!” “啧啧,真是够了,这都能喂我一嘴狗粮!” 话落,霍山水突然冲尘小九扔来一个东西,尘小九下意识接过,定睛一看,身形一滞: “玄武甲!” 尘小九沉默的打量着手中的玄武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山水一阵大呼小叫之后,拍了拍尘小九肩膀: “你家那小姑娘说了,让我把你安然无恙的带回长安,少一根头发,唯我是问!” 面对霍山水倾倒而下的苦水,尘小九将玄武甲收入识海之中,平静如水的说道: “既然是她说的,那你照办就行” “到时候要是你没能做到,我可救不了你” 霍山水睁着眼睛,颤抖着手指指向尘小九。 我了个去,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有碰到这么狗的两个人。 “卧槽,等等我,走那么快急着投胎了……” 霍山水骂骂咧咧的跟随尘小九踏入一古色古香,神韵显化的楼阁。 不大一会,霍山水瞠目堂舌的看着尘小九拉着一个男子就如同拉着一条死狗,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出。 直到尘小九身影消失之后,霍山水才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冲楼阁之内目瞪口呆的众人挥了挥手,忙不迭的跑了出去,生怕被尘小九被抛弃。 等到东方天际亮起一丝微光,尘小九和霍山水已经陆陆续续的走过了十多处地点。 霍山水行走在笔直的大道之上,左嗅右嗅,嫌弃的埋怨道: “杀人能不能讲究点,或者说,换个人拖尸体不行” “我堂堂踪影门传人,被你当做了一个任劳任怨的小厮,还有没有天理” 在前方负手于后,像是随意漫步街头的尘小九突然开口道: “跟上,我们得出城了” 霍山水闻言屁颠屁颠的凑到尘小九身前,拍着胸脯气宇轩昂的说着自己有无数靠谱走出城门的办法。 而在下一刻,洋洋得意,准备大显身手的霍山水懵了。 只见身侧尘小九一边走一边于虚空勾勒着看不懂的符文,不到几息时间,两人身边螺旋环绕着无数数字道纹。 之前看不懂的符文重新组合,化为一个个线条与数字道纹融合在一起,于天际开辟了一条 神圣的通道。 霍山水看着突然出现在前方的通道,呢喃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长安大阵的禁空法阵难不成关了?” 尘小九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霍山水,突然神色凝重,身形一转,出现在霍山水背后,一脚将其踹入通道,一个闪身同通道溃散虚空。 而在虚空中通道闭合消失一瞬,玄色披风老者身影出现在尘小九原本站立的地方。 伸出布满伤痕的手掌,以神鬼莫测的手段强行逆转乾坤,从虚空剥夺出一个数字道纹。 一股清色光辉包裹着数字道纹,玄色披风老者打量着即将溃散数字道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星楼妖阵的气息,还真是熟悉的感觉!” …… 在尘小九和霍山水遁出长安之后,随着晨曦布满天地,长安之中迅速传荡着一个惊破天的消息。 “喂,兄弟,你出城干嘛?” “别拦我,晚了就赶不上了,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去百丈楼买关于神洲书院消息就知道了” “有没有组团租跨域传送阵的,时间不等人,还有十个名额” “算我一个,我出三千灵源” “我出一万,别挤我,给我名额” 长安城到处都在发生着同样的对话,一些刚刚踏入长安的势力不明所以,看着一群又一群逆着人潮,走向城外的生灵,头顶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而在朱雀大街南段紫怡景苑前,横街摆放着数十具尸体,鲜血染红街道。 但围观人群的关注点都不在尸体身份之上,而是看着背后裸露部分的红色小点,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 有大胆的修士翻转一具尸体,扫视打量其面容,突然惊呼一声: “蛮荒之地的血探子,怎么就这样死了” 原来在尸体脖颈处,有一个色彩斑斓的图腾印记,光是看上一眼,就仿佛陷入无边血色,神识被其吞噬。 这时候长安官方力量,一队装备精良,气势摄人心魄的士兵将尸体与围观人群分割。 经过一刻钟的检查,一个小兵面色难看的朝一侧小队长汇报着现场情况: “一共十二具尸体,死者身份有八具已经确定” “分别是蛮荒血探三人、暗影两人” “还有,还有” 面色发黄的队长看着欲言又止的小兵,沙哑的声音响起: “还有什么?直说,无需顾虑太多” 小兵闻言咬咬牙,回复道: “还有三人是神洲书院弟子,不过是百丈楼通缉榜上的刽子手,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面色发黄的队长眸光闪烁,这个结果出乎他意料。 百丈楼通缉榜上的三个神洲书院弟子,曾经在边荒战争中以同伴为诱饵,灭杀了域外势力的天骄。 这就导致了死亡人员所在势力的愤怒,告到了天道阁,引起了天道阁副阁主的关注。 本来天道阁副阁主是要将三人就地正法,以正军纪,抚慰人心。 可是神洲书院强行干涉,以三人立下大功劳为由,要保下三人的性命。 天道阁副阁主不同意,而神洲书院执意要带三人走,争锋相对之下,双方在边荒大战一场,以天道阁副阁主落败结束,最终还是让那三人被跑了出去。 但事情没有到这里就结束,落败负伤而归的天道阁副阁主一怒之下纠集星际战舰,分锁中神洲,只等那三人一出现。 同时还在天道阁附属势力——百丈楼发布了通缉令。 但凡能够杀了三人者,被天道阁视为座上宾。 可五十多年过去了,那三个刽子手始终没有伏法的消息,百丈楼的通缉榜任务也一直没有人接。 一方面是因为神洲书院赤裸裸的“护佑”态度,虽然明面上将三人逐出师门,可要是没神洲书院掩饰三人气息,怎么可能数十年都寻不到其一缕信息。 另一方面是那三人一直龟孙在中神洲,自身实力又不弱,能杀三人的存在嫌麻烦,不能杀的连三人影都找不到。 可是没想到这三人竟然就这样躺在了长安街头,真是造化弄人。 这时候,又有士兵来报,在十二具尸体之上铭络着一些奇怪的图形。 面色发黄的队长闻言亲身上前查看,扫视过一具又一具尸体之后,心中的诧异越发深厚。 观其脖颈间的痕迹和齐整的衣衫,出手之人绝对是道行深厚,精通杀伐之术的存在。 让十二人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这种存在的出现在长安意图何在? 队长越想越心惊,伸手向天一只,一只云箭炸裂在天穹,引起的长安城各处的注意。 各个明哨、暗哨都有人赶赴向云箭所在方向,长安中心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之上,少女小溪翘着二郎腿看着虚空中不断变换的画面,突然起身伸了个懒腰。 趴在栏杆之上,瞭望远方城墙,左手于虚空轻点,十二具尸体之上的诡异图案呈列在前,不断组合拆解,形成了一个方正的图形。 等到图形形成以后,少女小溪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看着图形最中心的四个字: “镜山出神” 眉眼弯弯,右手又捏着一块杂质繁多的玉符,感受着从其内散发出的恐怖神性气息,呢喃细语: “儒家当变,镜山出神,还真是巧合呢!” * 此时,长安城百丈楼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满头大汗的精明掌柜看着一块又一块玉符被高价卖出,笑的都合不拢嘴。 只是回想着昨晚上遇到了两个诡异身影,下巴生疼,不由自主的捂住腰间鼓鼓囊囊的乾坤袋。 没办法,被尘小九和霍山水给吓怕了。 事情是这样的,百丈楼掌柜正在睡梦之中,突然觉得凉意嗖嗖,睡眼朦胧一瞧,差点没把自己给吓过去。 这是哪?大街上?自己怎么在这? 虽然心中有无数疑问,但是身居高位多年,本能的冷静压下了慌乱。 起身抱拳,冲着四周沉声道: “哪位高人在这,不知小辈哪里得罪阁下,可否现身一见?” 声音传到四周,没有一丝回应。 可百丈楼掌柜也不敢擅动,能够悄无声息将他转移到这里,也意味着能在一瞬间将自己灭杀。 等了良久,就在百丈楼掌柜都觉得这是一场闹剧之时,百丈楼掌柜身前突然出现一块玉符: “神洲魔现,镜山出神” 话落,枕头旁的乾坤袋不翼而飞,身前布满杂质的玉符掉落手心。 百丈楼掌柜此时有些哭笑不得,好家伙,摆出这么恐怖的阵势,合着就是捞点钱呗。 看着手心中的杂质玉符,职业习惯促使其小心翼翼探出一缕神识观察其构造。 下一刻,百丈楼掌柜面色一变,整个人被突然爆发的一股气势压入地底,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等到百丈楼掌柜光着身子从深坑中爬出之时,满脸的不可思议。 幻视四周,化作一道风赶赴百丈楼,连家都不回了。 从眼下的火爆状况来看,“神洲魔现,镜山出神”这句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已经将含有恐怖神性气势的玉符复制了十万份,现在售卖出去的都是拓本。 至于原符,已经由专人携带,踏上跨域法阵,交付天道阁审查。 看着哄抢玉符人群眼中的疯狂,百丈楼掌柜心中一阵感叹,同时也生出一股警惕之心。 这天域好不容易平静了数十年,又即将陷入纷争之中。 儒家、大唐、神洲书院、现在连传闻中的神灵都出现了,看来这中神洲是不能呆了,百丈楼掌柜已经暗下决心,此间事了,申请调回东荒,虽然赚的少点,但好歹有命花。 像百丈楼掌柜看出中神洲已经形成了水火之势的生灵不在少数,可是能认清自身,不拘泥于得失欲望的却寥寥无几。 尘小九的一番操作让原本奔着大唐书院大会而来的人手纷纷调转方向,赶赴海贤门境内。 长安城内的顶尖门阀、势力速度更快,抢先一步踏上了海贤门境内,意指神灵。 长安城帝殿之内,镇守哨楼的玄色披风老者和少女小溪纷纷出现在大殿之内。 前方唐皇屈指崩碎玉符,释放出一股无与伦比的神性气势,冲向四周 “镇” 言出法随,紫金龙气呈现出一柄长刀于虚空一划,神性气势被瞬间镇压,不复嚣张气焰。 少女小溪神情夸张的赞叹不已,一边拍手一边高呼: “恭贺老大功深造化,抬手镇神” 玄色披风老者淡淡的瞅了少女小溪一眼,没有做声。 唐皇则是满头黑线,一脸无语,无奈的说道: “你说你十多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是气我” “难不成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面对唐皇没好气的指责,少女小溪不以为然,昂头看着大殿顶部,一脸无辜的样子。 而后眨巴两下眼睛,天真无邪的回复: “这是我的真情流露,绝对没有半分虚假” “如果您不信,我以小宁子的名义发誓,如果我说了谎话,就让小宁子终生孤独” 这一回连同玄色披风老者都忍不住笑出声,鬼灵精怪还得是这丫头。 这长安城少了她,都凭白少了几分趣味。 而唐皇闻言面色潮红,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要是那小王八蛋听到你说的话,非闹翻天不可” 少女小溪眼睛一瞪,反驳道: “反了他了” “不要以为封了个凯旋候就可以以身份压我” “想当初要不是我,他就被逼着出门修行了” 话说到这里,唐皇幽幽插入一句: “呵呵,我怎么记得当初是因为你差点被人给拐走了” “被小王八蛋救了后,非赖着他不走,差点把他给逼的离家出走了!” 一百四十二章 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一个女孩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只是少女小溪的脸红不带有一丝的娇羞,反而充满了被揭穿的愤怒。 “哼,是又怎么的” “小宁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偷奸耍滑” “要不是我逼着他出了侯府,说不准哪天就睡过去了” 少女娇憨的话音刚落,一旁玄色披风老者轻咳两声,提醒少女某人的到来。 只可惜少女小溪依旧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凯旋候的慵懒和不上进,压根没有感觉到玄色披风老者接连不断的目光提示。 “是吗?凯旋候真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当然,你们别被那小王八蛋无害的外表给骗了……” 小溪下意识回应着提问,突然感觉到声音有点熟悉,极速扭头又迅速恢复原样。 笑呵呵的冲唐皇躬身一拜,说自己突然想起还有一些紧要的事情没有做完,随后像个螃蟹一样横着挪移,眼看就要出了殿门。 下一刻,横移至门口的小溪被突然现身的凯旋候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回来: “我一来你就走,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吗!” 凯旋候看着呆滞原地,捂着眼睛直摇头晃脑的少女,有着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处理奏折的唐皇揉了揉手腕,将奏折随手扔到长桌之上,扫视着大殿之内的三人,笑道: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连凯旋候都大降光临,真是难得啊” 面对唐皇的说笑,少女小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凯旋候更是直接: “您老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关注我们这些小人物” 唐皇额头泛起无数黑线,顿感头疼。 这几个小辈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少女小溪还好,最起码西北候那老东西还能压一压。 可凯旋候这小王八蛋可真是无人敢管,也无人能管。 想着凯旋候小时候那温雅随和的态度和处事不惊的性格,再看看眼前这个面无表情、一身杀意的小王八蛋,唐皇真的怀疑其是不是被调包了。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无用的思虑。 揉着眉头,没好气的询问道: “你来有什么事?” “别告诉我又要去边关,不可能的事情!” 凯旋候闻言嘿嘿一笑,顺带冲唐皇竖起了大拇指: “本来还想着趁活着去边关走一遭,处理一些不开眼的玩意” “可现在我发现了件更有趣的事情,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您就放心吧!” 听到凯旋候慢吞吞的回复,唐皇的心也是七上八下。 之前一瞬间他都想好了,要是这小王八蛋敢提去边关的想法,直接镇压,不带任何商量的。 辛亏其还识趣,不然今天非要代替葬于边关的老东西,好好教育教育他。 “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 唐皇压下心中繁杂的思绪,再一次开口询问。 凯旋候随手将小溪不安分的手掌从肩膀拍了下去,一边淡然回复道: “也没什么,就是听了一句有意思的话” “神洲魔现,镜山出神” “四处散播这条消息的人可真是个大聪明” “这下好了,原本对儒家书院大会不感兴趣的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 “中神洲虽大,恐怕也容不下这么多的牛鬼蛇神吧!” 唐皇越听面色越凝重,同时心中响起了警报。 多事之秋,长安不安,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镜山出神这件事是某一方势力有意推出,那其中蕴含的意味可不简单。 神灵现于人世,意味着那些古老宗门的再次回归。 而这些对于大唐来说,即是机遇,同样是艰巨的挑战。 念及于此,唐皇直接下令: “鬼老,麻烦你走一趟海贤门” “看看是真的有神灵出世还是某些不安分的势力在装神弄鬼” 冷冽的话音刚落,还不等玄色披风老者接下,凯旋候悠悠回复: “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鬼老出手了” “正好我在长安也呆烦了,听说海贤门乘龙瀑是中神洲一绝,正好去看看” 听到凯旋候的自我推荐,一旁鼓起腮帮子的少女小溪也举手: “我也要去” “不准” “不行” 在小溪刚刚举手表达意图一刻,唐皇和凯旋候异口同声的否决了她的要求。 “为什么,我不服!” 少女小溪怒目而视,叉腰质问两人。 唐皇摆了摆宽大的衣袖,毫不犹豫的回复: “你老子快要回来了,专门传音嘱咐,让我看着你,你别在这给我整些幺蛾子” 凯旋候同时开口笑道: “听说你这两天和你的那个小童养夫杠上了,不止上门挑衅,还在帝殿前当街揍了人家个鼻青脸肿” “这样的疯婆子,我可不敢带出去丢人现眼” 少女小溪还没有从唐皇所说的信息中缓过来,就听到凯旋候的无情嘲讽,眼睛变得通红,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帝宫: “宁二,你是不是想死” 被直呼其名的凯旋候平静的揉了揉耳朵,不以为然的回复: “从小到大就是这幅表里不一的德行,哪天要是真嫁不出去,可别哭鼻子” 被接连打击的少女小溪快要彻底爆发了,直勾勾的盯着凯旋候,似乎下一刻就要爆起将其撕成碎片。 唐皇看着即将爆发的战斗,虽然还想见到某个小王八蛋被揍一顿,但为帝宫的完整和自己的腰包着想,只能不情不愿的插了一手,阻止两人的争锋相对。 被唐皇阻止的两人虽然避免了肢体冲突,但嘴上的争锋还是没有落下: “宁二,你等着,你两岁还尿床的事情明天就会传遍长安” “呵呵,你以为我会怕!再说了,我的床不是你恶作剧泼了盆水,还死不要脸的栽赃到我身上” “你放屁,那时候你只有两岁,能记得些什么” “抱歉,我还真记得,不像某人,十几岁的年龄却是个弱智,一整天就想着整出点毛病来” “小二子,老娘我和你拼了,今天非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尊敬姐姐” “来,谁怂谁是狗,不就是比我早出生个十年,抱歉,这个辈分我不认” “……” 唐皇和玄色披风老者无语的看着隔着一条胳膊打嘴仗,要死要活却没有动手意思的两人。 说来也是奇怪,小溪出生的时候凯旋候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投胎呢。 可就是这样差了十岁的两个人,偏偏第一次见面就“看对眼”了。 这个“看对眼”不是高山遇流水,伯牙绝弦钟子期,而是炮仗性格碰上了倔驴脾气,谁也不肯低头。 少女小溪从小看着那个整天待在池塘边,像个沧桑老头的凯旋候,就觉得很不顺眼。 春天的花非要装秋天的叶,在老娘面前装什么装。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是长安有名的“女魔头”将刚刚开口说话的宁二扑通一声,“顺其自然”的踢进了湖中。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碰面,也就在那一刻结下了一生之“仇”。 那件事之后,少女小溪被向来溺爱子女的西北候打了个皮开肉绽,最后还是迈着小短腿的宁二奶声奶气的为其求情,才被西北候撤销了责罚。 可即便是这样,小溪依旧没有改变对凯旋候的态度。 三天两头给宁二惹点麻烦,栽赃陷害更是层出不穷。 可刚刚迈步行走的宁二就是个赤裸裸的妖孽,虽然在其家人和外界势力看来,身为侯府子嗣的宁二太过于平凡。 没有像他大哥一样惊艳世间的道法天赋,也没有遗传父亲的霸道血脉,天生一副孱弱的样子,一看就撑不起侯府。 可是现实情况是,面对少女小溪时不时的找茬,宁二每回都能恰到好处的脱身,顺带将“屎盆子”扣到小溪头上。 那几年小溪越发“显赫”的声名不少是栽赃陷害宁二不成,反而把自己赔进去造成的。 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小溪很是苦恼,但斗志却没有减少一分。 以后的日子也不搞什么暗地里的阴谋诡计,开始了赤裸裸的阳谋。 一整天大摇大摆的进出侯府,大大方方的给宁二找些麻烦,惹得其不胜其烦,差点从侯府搬出去。 还隔一段时间给宁二大哥和父亲出些馊主意,比如让宁二修炼体法,至少增强点体质,多活个几百年。 有一次还拉着不着调的墨雪上了侯府,说是给宁二找了一个师傅,一定能将其调教成绝世高手。 可墨雪在见过宁二以后,单独谈了一会,就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给策反了,还反过来义正言辞的劝说小溪,让其有个姐姐的样子,多学学宁二的沉稳,差点没把小溪给气坏。 在经过一系列的失败之后,少女小溪也渐渐变成了大姑娘,心中一些不找调的小九九也随着时间而消失。 而宁二更是长安城世家子弟中的一朵奇葩,不进书院,未曾修行,几年如同一日的待在侯府之中,研究研究菜谱,钓钓鱼儿,活成了七老八十的状态。 甚至于长安多大部分百姓潜移默化的忘却的宁二的存在。 直到中土世家,昆仑、妖域围城,墨雪身陨长安,小溪就此出大唐,一路北行。 而曾经鼎盛的侯府也随着一些势力的背叛陷入了绝境,宁二天赋异禀的大哥被打的神魂俱灭,铁血硬汉的父亲更是埋骨边关。 而世人眼中坐吃等死的宁二在那种关头,一剑荡长安,披甲别帝宫,率领三千死士南往边关,将两大越域作战的王朝打的节节败退,成为了决胜大唐的凯旋候。 再这样的情况之下,宁二和少女小溪的见面时间也变得更少了,四五年不曾见过一面。 直到此次少女小溪回长安,是两人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 时间没有冲淡一切,面对宁二,小溪依旧那个肆无忌惮的孩童,被包容,被疼爱。 而面对小溪,宁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苍白的面孔之上荡漾着轻松自在。 两人吵着吵着,少女小溪的眼眶突然绽放出一朵水花,顺着洁净嫩白的脸颊滑落。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真是服了” 凯旋候嫌弃的用袖子在其脸颊狠狠擦了两下,嘴上还在不停的埋怨。 少女小溪红着眼睛瞪了其一眼,娇声娇气道: “用你管” 凯旋候呵呵一笑,赏了其一个脑门崩。 而后在少女嘶痛声中,冲唐皇和玄色披风老者挥了挥手: “事情就这么定了,镜山出神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 “就算是真神降世,我也让它乖乖的待在这人间” “还有,关于我的事情你们不用多做考虑,我很清楚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朝圣想要一朝成圣,神洲书院想要以儒家气运成为大世的领头羊,先得过我这关,当年的事情总得要个了解” 话落,凯旋候的身影已经到了殿门之外,阳光洒在身上,不愧人间少年郎。 此时少女小溪冲唐皇和玄色披风老者吐了吐粉舌,朝着凯旋候蹦了过去,一下子跳到其身上,发号施令: “宁二,向着太阳的方向前进” “喂,你能不能有点成熟女人的样子,都已经快三十的老女人了,还这幅德行!” 吧嗒一声巨响,少女小溪毫不留情的在凯旋候头上一巴掌,年龄和亲情面前,当然是选择年龄。 “屁,你老姐我才十八,青春正好,正是放肆的时候” “呕,能不能要点脸,我都不好意说认识你” “别墨迹,赶紧走,我要吃你亲手做的面” “呵呵,找你的童养夫去,别麻烦我” “不嘛,人家这么多年没吃你亲手做的东西了,你都不给人家做,感情淡了,爱情没了……” “停停停,别乱说话,什么爱情没了,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我不说也行,给不给我做饭” “做,行吧” …… 听着凯旋候和少女小溪传荡在天际的对话,唐皇和玄色披风老者眸光遥望着离去了两个背影,久久未能收回 “鬼老,宁二那孩子的身体真的没办法了吗?” “唉,神洲书院至圣出手,大道之源被毁,回天无力” “艹,迟早灭了这狗玩意” 唐皇破天荒的爆了粗口,情绪波动,不负平静。 而玄色披风老者眸光闪烁,想起了那个驰骋沙场,点兵点将的少年王候。 一门忠烈,皆葬于边关,生前一枪护佑大唐边关,死后骨灰散溢那片暮色土地,见证着大唐的成长。 没有雄心壮志的病秧子少年撑起了盛唐风骨。 鼎盛的大唐却挽救不了正当最好年华的少年。 * 长安城帝宫中发生的对话不为世人所知,而在天穹之上,千万星辰围绕的辉煌楼宇之内,一个被白光包裹的身影正在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废物,千年的谋划付诸东流,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在白光之下,男女老少数百人沉默不语,观其修为,都是踏上了道镜的存在,甚至于一半已经登临圆满,即将踏出禁忌。 可就是这样一群能够威震天域的人员,却任由白光内的身影指责谩骂,不敢反驳。 这时,在场人群中一个衣袍镌刻着日月星辰的中年男子起身,躬身行礼道: “老师息怒,变数出现也是在情理之中” “根据典籍记载,那位神灵应该已经失去金身,可是通过巡天法回溯,那位神灵还尚存神智,甚至于还残留了不少神力,白白损失了几十位弟子” 听到中年男子的发言,白光包裹的身影顿了顿,再次开口,语气平缓了不少: “出现了变数不足为奇,可是镜山神灵的消息是谁透露出的?” “现在海贤门境内突然涌入了一大批生灵,都是有目的的奔着镜山而去,不要告诉我这是巧合!哼” 白光包裹中的身影冷哼一声,在场人员身形一震,纷纷吐血,但无一人敢站出触这个霉头,最后还是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回复道: “根据地下传回的消息,这次事件发生的源头在长安” “同时还传回了一句话” “神洲魔现,镜山出神” 衣袍日月星辰轮转的中年男子话音未落,白光包裹的身影就怒喝一声: “又是长安,又是大唐” “上一次携天下大势威压书院还没有和他们算账,现在又准备干涉镜山神灵之事,真当我不敢灭了大唐” 在白光包裹身影复苏的恐怖气势之下,所有人头顶冒汗,面色潮红,摇摇欲坠。 中年男子强忍着全身酸痛的感觉,抱拳劝诫: “还请老师息怒,不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大唐影响了书院和您的大计” “天道阁对于中神洲的监察越发严密,您一旦出手,毕定会被天道阁道宝察觉,还请三思” 听到天道阁三字,白光包裹的身影陡然收回气势,像是突然转变了一个人一样,温和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群自认为被天道护佑的可怜人,真是让人心疼” “也罢,传令下去,既然消息泄露出去,那就光明正大的去将神灵之躯带回,不得有误” 下方人群齐齐称是,在中年男子的带领之下,化为百道流光飞出楼宇,散溢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而在这些人都离开之后,空寂庄严的楼宇之内再一次响起了两道不同的声音: “你太仁慈了,威天下当以兵戈” “不必着急,时代变了,那些人快要回来了,我们得留存力量争得更大的利益” “哼,希望如此,到时候可不要惺惺作态,舍不得出手” “你我本一体,无需多虑” …… 海贤门,一处秘密石室之中,一个头发苍白的威严老者看着跪在身前,满脸倔强的青年,哀叹一声: “你知道你闯下了多大的祸吗?” 面对老者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倔强青年昂起脑袋,双眼通红: “三痴知罪,只求掌门放我出去,我要去找一个人” 头发皆白的老头闻言一怒,一袖将其拍在坚不可摧的石壁之上,怒喝道: “自身难保还顾忌他人,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倔强青年咬咬牙,从地面爬起,重新跪在老者身前,不住的磕头,冰冷的石壁之上流淌着滚烫的血液,鲜红的色彩映照着青年满脸泪痕: “求求您,是我不好” “我不该一时兴起跟踪神洲书院行走,不然也不会将我那好兄弟置于死地”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从镜山出来,满身血迹,可那不是我的血,那种情况除了他没人会救一个废物” “掌门,我求求你了,让我出去找找他,哪怕是一块骨,一滴血” 头发皆白的威严掌门看着磕的头破血流,不知疼痛的弟子,心中一痛。 他不是不想放其出去,而是不能啊。 当他这二愣子弟子浑身浴血回到宗门求救之时,他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听到从三痴口中说出:神灵、神洲书院几个名词以后,他立即封锁了山门,对看到三痴回归的弟子都下了死命令,吩咐其不得泄露一点消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长老传回消息:镜山出神,神洲书院行走一共三十六人,全军覆没。 更让他心惊胆跳的是,根据驻扎宗门边界的弟子火速传话: “天域皆动,数以万计修士齐入边界” “中土世家、两大王朝、昆仑、佛门、天罡地煞都派遣人员前来” 光是先头部队就让人胆战心惊了,更别提真准备赶赴中神洲的其他各域宗门世家。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海贤门掌门压根来不及探究镜山变化,第一时间召回各地弟子,守护宗门。 风起云涌之际,海贤门首当其冲,不管其知不知晓神灵之躯,都躲不开这一次的乱象。 同时又将神灵之躯唯一目睹人:三痴给关押起来,连同长老会都没告知。 他不清楚门内有多少神洲书院的眼线,为了保住三痴的性命,他只能这么做。 此时他面对三痴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其请求。 可在密室之门闭合一刻,掌门无奈的声音响起: “若有机会,我会亲自去镜山走一遭” “你不要想着逃离,一但事发,我也保不住你” 听到海贤门掌门的安慰,三痴瞬间呆滞在原地,呢喃自语: “谢谢” “对不起” 一百四十三章 心纳山河日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穿梭海眼渡口拥挤人潮的尘小九和霍山水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味。 放眼望去,一艘艘战舰、飞舟停靠在雄浑壮阔的巨关之前,等待着沉重的星陨之门开启。 “海之深,求心之所向” “人未贤,穷尽九重天” 锋芒毕露的大字铭刻在巨关城墙之上,散溢着无尽的威势。 来来往往各大洲域的飞舟、战舰乖乖的接受守城驻军的检查,偶尔有几艘不听话的小船激荡着流光,闯入巨关外的无尽苍茫大海之中,转眼间就被一个惊天浪涛所吞噬,渣都不剩。 身着黑色道袍,手持算命长幡的霍山水抚摸着下巴短小的胡茬,瞅着旋转海眼中转瞬即逝的破碎飞舟,啧啧叹道: “不作死就不会死,没有空间阵法的加持想强渡海眼,真是痴心妄想” 在其一旁,转化面容为一个半老男子的尘小九静静的随着人潮涌动,挪向一艘镌刻着东荒天道阁的战舰。 至于一旁自言自语的霍山水看到尘小九的远去,忙不迭的挤开人群,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追了上去,数落道: “九大爷你能不能不要乱跑,万一被挤得缺胳膊断腿,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尘小九无语的白了霍山水一眼,开口尽显颓废和沙哑的语气响起: “小王八犊子,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瞧瞧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尘小九犀利、快准狠的反驳顿时拿捏住霍山水,让其有苦难言。 口头上被尘小九占便宜也怪不得别人,没法,之前尘小九提议变换身份潜入海贤门境内之时,霍山水一百个不乐意。 花费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在这破地方混出个有头有脸的神算子身份,还没开始享受就又要改头换面,他才不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于是在霍山水的坚持之下,尘小九“奇迹”般的成为了一个垂老之年的皱纹老头。 而且这老头身份还有点特殊,是某位神算子不出世的师尊。 算天算地算古今,定山定海定太平,是尘小九所扮演角色的口头禅。 就这样,一大一小、坑满拐骗的两个江湖道士就踏上了征程。 拥挤的人潮之中,霍山水不满的向尘小九神识传音: “尘小九,你丫的够了,装师傅高人装上瘾了” “我可告诉你,随便装一装就可以了,再占我便宜,小心我“欺师灭祖”” 被神识传音威胁的尘小九呵呵一笑,丝毫不在意某人不痛不痒的威胁,甚至还变本加厉的“吆喝”着便宜“徒弟”跑东跑西: “喂,宝贝徒弟,给师傅端杯茶水” “咳,那边贩卖灵丹的小贩还真有些意思,徒弟,去买两颗,师傅给你补补肾” “那个徒弟,登船的票买了没?没买?那还不赶紧去,要两张上好的客房,师傅今天体谅体谅你” 被吆来喝去的霍山水强忍着一肚子的火,刚刚买回“补肾”的丹药,又被尘小九打发去买票,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的伸出手掌: “拿来” “拿来什么?” “灵源啊!没钱人家让你上船吗!” “咳、咳咳,咳咳咳” 看着尘小九不停咳嗽,视而不见的模样,霍山水毫不留情的揭穿道: “别咳了,在咳心肺都咳出来了” “反正您宝贝徒弟掏不出一毛,您就歇了这份心吧!” 被讥讽的尘小九回了回神,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枉为师将一身通天彻底的本领交付给你,却不想你混到了这个田地,真是给祖上丢人啊!” “师门不幸,出了这么个孽徒,我该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啊!” 在喧哗吵闹的人群之中,尘小九和霍山水开始了飙戏举动。 反正掏钱是不可能掏的,灵源那么香,谁能忍心将亮晶晶的它交付出去呢。 一瞬间,两人的争锋相对、互相推诿引来了一众人的围观。 “哈哈,真是活久见,碰到了这么一对活宝师徒,此行不亏啊!” “张大哥所言极是,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最终的结果,而在于旅途的风景,真不愧是我的大哥,开口皆是大道真言,让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咳咳,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做人最主要的是低调,不要让别人产生不如我的心里负罪感” “张大哥真是悲悯天地的大贤,生于天域当真是天域之幸,不出意外当为天下圣师啊!” 围观的人群中有这么两个不着调的家伙顿时将所有目光吸引了过去。 连同尘小九和霍山水都有些汗颜,这两位仁兄是哪条道上混的,脸皮也忒厚了。 还有那吹嘘捧场的青年,你是如何做到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么多违心的话语的。 被抢了生意的霍山水顿时不满了,本来还想着趁机忽悠两个冤大头垫付船费,没想到却被两个突然出现的二愣子给砸了场子。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江湖玉面小郎君的尊称可就不保了。 念及于此,霍山水理了理道袍,手持算命幡就冲了过去,刚刚挤进拥挤的人群,就看了让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吗了个巴子,抢生意抢到他头上来了,眼里还有没有点别人。 只见在前方宽敞的场地之中,一个面色黝黑身材修长的青年手持一个龟壳在神神叨叨的算着什么。 另外一个话语冷冽,面无表情的美少年一只手在虚空勾勒着无尽无休的神纹,瞬间定破阴阳,逆转五行,引起了一片惊呼声,同时也自然而来的引来了几个冤大头。 眼瞅着到手的生意就要被抢了,霍山水计上心头,三步并作两步,抢先几个冤大头走至两位青年面前,笑呵呵的说道: “山水相逢是一程,五行相克是一生,同为道家门生,这么抢生意不好吧!” 听到霍山水的独特问候后,面色黝黑、身形修长的青年明显怔愣一下,这是哪一家的见面语,怎么这么怪? 正当黝黑青年满头雾水,找不着北时,一旁美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 “渡人无量,人海苍茫,不知道友何门何派?” 美少年话音刚落,人群中就随之响起一句带有诧异的声音: “渡人无量天尊,散尽功德,破除轮回,正阳山的道士竟然下山了,真是稀奇” 顺着声音源头寻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皮肤白皙细腻的女子摇着一把古朴折扇,好奇的目光落在前方,坦坦荡荡,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声音清冷的美少年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红裙女子,随即收回目光,看向了霍山水,等待其的回答。 这就让霍山水有点骑虎难下了,他本来就是个坑门拐骗的假道士,哪里来的什么宗门道号。 典型的赔夫人又折兵,倒霉到姥姥家了。 美少年直勾勾的盯着霍山水不放,等待几息之后也不见其回答,再次开口道: “难不成阁下看不起我正阳山,连个名号都不肯言说?” 霍山水心中暗暗叫苦,你这小丫头片子哪来这么多问题。 什么叫做他看不起正阳山,他敢吗? 别说他现在就是个漂泊江湖、无依无靠的假道士,就算是当初鼎盛时期的踪影门,也不敢对正阳山这天域道家执牛耳的存在无礼啊! 就在这时,人群中自在闲适的红裙女子开口悠悠道: “这一趟门没出去,竟然见证了这么有意思的一幕” “假道士碰到了真祖宗,是该跪着求饶还是站着求情?” 听到红裙女子的侃弄,霍山水气不打一处来,怒目而视。 你说你看出来就看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不能给个台阶下,非要见证一场你死我活不成。 而红裙女子面对霍山水愤怒的眼神,白皙的手掌握着折扇,轻轻击打,啧啧叹道: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连道门的身份都有人假冒了,看来天域道家离灭亡也不远了” 红裙女子肆无忌惮的笑语顿时清空了周边场地,疯子,绝对是疯子,当着正阳山的面敢说道家该灭亡了,这不是找死吗? 可就在周围生灵纷纷远离红裙女子,等待一场大战之时,却发现事情的走向并没有朝着预定的方向发展。 面对红裙女子的妄言,来自正阳山的黝黑青年和美少年都没有动怒。 黝黑青年冲着四周微微一笑,腼腆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其就是之前那个自卖自夸、好不要脸的家伙: “若道家学说因你一两句话就失去了真意,那这种学说不学则罢”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永恒不变的势力” “就让是远古天庭都成了传闻,道门有一天彻底泯灭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只要道在心中,路在脚下,天下各处皆可为道门,天下众生皆可为道徒” 黝黑青年掷地有声的声音引来一阵叫好,红裙女子旁边一个身形魁梧,眉宇间透露一股霸气的英俊男子更是哈哈大笑,冲前方竖起了大拇指: “好一个天下各处皆可为道门,正阳山出了个了不起的传人” 黝黑青年冲霸气男子持道礼表示敬意,而红裙女子不乐意的叉腰瞪着霸气男子: “老哥你胳膊肘往外拐,我不理你了” 霸气侧漏的英俊男子闻言瞬间变成一个摇头晃尾祈求原谅的二哈,眸光中都是对红裙女子的宠爱。 至于霍山水,已经悄无声息的挪步至人群旁边,眼看就能溜出去,却不想被美少年清冷的声音叫停: “道长请留步” 霍山水绝望的扭头冲着似笑非笑的美少年挤出一个笑脸。 苍天有眼,最终还是在阴沟里翻船。 * 一个时辰之后,霍山水面色阴沉的盯着圆桌一侧,悠闲自在品味美酒佳肴的“师傅”尘小九,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尘小九抬头扫视四方,压根不觉得霍山水是在说自己。 人性?最起码得对人才有吧。 面对霍山水这种随时随地不要脸的家伙,讲人性没用,得恩威并施,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看着满脸不在乎的尘小九,霍山水顿时感到了无比的绝望。 因果报应四个字浮现在脑海中,霍山水平生第一次觉得这狗日的命运多舛。 自己闯荡江湖多年攒下的孽缘,都被尘小九给返回来了。 坑不过,蒙不了,拐怕打,骗被骂,这日子一天比一天没盼头。 眼瞅着霍山水一副生不如死的神情,尘小九大发慈悲的赏了其一壶好酒: “喏,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搞得我都有负罪感了” “你看看,现在这结局不是很完美,有吃的有喝的,还是免费的,这小日子比在书院爽多了” 尘小九的不要脸一次又一次刷新着霍山水的下限。 满脸疲倦的接过一壶美酒,咕噜咕噜灌入腹中,却没尝出一点味道。 没办法,喝的是半生心酸半生累,遇人不淑的悲惨。 装假道士装了十多号都没有出点事,和尘小九“精诚互助”立马就有了问题。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辛亏遇到的是正阳山的世间行走。 要是碰到龙虎山那群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的道士,恐怕一记掌心雷就轰了下来。 直到最后还是搭了正阳山的面子,被红裙女子一行人顺带拉了上来,脸皮是丢尽了。 霍山水暗暗决定,海贤门之行过后,绝对要和尘小九一刀两断,对,一刀两断,晦气。 一旁尘小九静静的享受穿梭海眼的快感,身侧某人的小心眼不用猜就能想到。 可惜的是,和白玉京书院打交道的人手,没有一个能够安然无恙的退去——这是尘小九的宣言。 原因无他,既然选择了合作就证明是朋友吗。 既然是朋友就要两肋插刀,关键时刻还要眼疾手快的推出其挡两刀,才算不浪费朋友这两个字的真谛。 真朋友谁讲“义气”?晦气! * 尘小九和霍山水相对无言,静默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而在这一艘布满刀剑痕迹的飞舟之外,层层叠叠变换的异象笼罩着天地。 空间石撑起的狭小空间阻隔着外界因素的干扰,给一行人提供着微弱的安全感。 飞舟之内,红裙女子和霸气侧漏的男子正在同正阳山两人交谈。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气质清冷的美少年竟然成为了一个披散青丝,手挽红绳的绝美少女。 这一变化惊呆了众人,连同红裙女子都有些诧异。 怪不得她直觉总觉得之前的美少年有股不对劲,原来是收敛气息,女扮男装啊! 当底下人将珍贵的佳肴灵酒摆上桌时,霸气侧漏的男子嘱咐手下人去请尘小九和霍山水两人。 红裙女子闻言不满的嘟囔道: “大骗子和小骗子,有什么好请的” 霸气侧漏的男子赏了女子一个暴击,笑道: “我们灵丘圣地可不是以貌取人的存在” “来者是客,相逢是缘,收起你的孩子气,待会人家来了可不许无礼” 在关键事情上,这霸道的哥哥总是喜欢说教,红裙女子没好气的应承下来。 另一侧正阳山两人对视一眼,瞬间了然,原来是中土圣地之一的灵丘。 而就在此刻,被邀请的尘小九和霍山水也来到了房间之内。 在霸道男子的招呼下,尘小九和霍山水先后落座。 刚刚落座的两人看到正阳山两人,躬身行礼,表达自己的敬意。 靠着别人的名声蹭吃蹭喝,怎么也得给人三分薄面吧。 正阳山两人起身,黝黑面色的青年侧身避开,微微一笑: “小辈受不起这一礼,老人家还请坐,不必在乎这些繁杂礼仪” 在正阳山两人个灵丘圣地兄妹两眼神中,尘小九是一副老态龙钟,血气衰竭的状态。 面对老年人,总要多一份同情,这或许也是正阳山两人选择将尘小九和霍山水带上飞舟的原因之一。 此情此景,尘小九只好落座。 霍山水则是悄然传音: “本本分分的做好一个老年人该做的事,不要惹出幺蛾子” 尘小九闻言神色无常,只是落座之时“恰到好处”的将其与绝美少女隔开,断掉某人不要脸的心思,小小的报复一番。 霍山水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场面不对,非得和尘小九大战三百回合。 尘小九这隔开的不是霍山水和绝美少女,而是硬生生截断了月老送下的红绳啊。 霍山水闷闷不乐的坐在尘小九和霸气男子中间,满腔的幽怨无处诉说。 这时候,红裙女子直觉敏锐的察觉到尘小九和霍山水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突然开口道: “我看你们不像是师徒关系啊” 在红裙女子看似无意的一问之下,霍山水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我可是……” 话落,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而霍山水迅速捂住嘴巴,阻止了下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语落下。 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霍山水,红裙女子更感兴趣了,继续询问: “不是师徒,那是什么关系?” 霍山水看着一旁笑呵呵没有阻止红裙女子询问意图的霸气男子,感受到众人落于身上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好。 就在这时,看起来血气衰竭的尘小九将话插了进来: “他的确不算是我的徒弟,因为在十多年前他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 尘小九话音响起,完美的为霍山水解了围。 红裙女子听到尘小九的回答,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迅速开口继续询问: “那你为什么要将他逐出师……”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霸道男子一记暴栗给强行打断,瞪了其一眼,冲尘小九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这妹子过于顽劣,还请老师傅不要生气” 尘小九淡然一笑,出声回复: “无妨,这又不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随后在霸道男子有意岔开话题之下,房间气氛又开始变得和谐起来。 霸道男子时而和正阳山两人交谈一些修行之路上的心得,时而畅谈天下大势,颇有一股指点江山的霸气。 话题不一会转移到此行的目的,灵丘圣地霸气男子扫视一眼在座众人,直接开口道: “几位都是奔着神灵之躯而来的吧!” 正阳山黝黑青年点点头,回应道: “不满阁下,我和小师妹秉承师命下山,就是为了看看神灵的真假!” “当今这个时候不应该有神灵出世,若出世,当斩” 黝黑青年淡然的话语中携带着无可匹敌的战意,好像就算是面对神灵,也无所畏惧。 灵丘圣地霸气男子眸光微闪,带有些疑问的语气问道: “为何当今时代神灵不可现世?” 正阳山黝黑青年看了绝美少女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方便透露。 灵丘圣地霸气男子笑了笑,说了声“唐突了”。 而此时红裙女子依旧没有放过尘小九二人,将之前停下的话题又一次转移到尘小九身上: “喂,老师傅,你这副身体不会也是奔着神灵之躯而来的吧?” 面对女子话语中的不敬,尘小九没有在意,轻声说道: “有何不可!” 红裙女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应: “你知道海贤门境内现在已经去了多少顶尖势力了吗?” “光是中土圣地都去了不止一个,四大世家也闻风而动” “其他各大洲域的宗门势力也已经将手探了过来” “在这种龙虎盘踞的情形之下,您老稍有不慎就得神魂俱灭” 红裙女子极为慷慨的向尘小九诠释了此行的危机,尽可能的渲染出可能发生的恐怖事件。 而尘小九默默的听着红裙女子的讲解,一言不发。 “您老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不,您不明白” “为什么这么说?” 红裙女子闻言声音忍不住重了些,就像是在斥责: “如果您明白的话,就应该带着您以前的逆徒直接返回,而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旁静默不语的霍山水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逆徒”了。 凭什么这么猜测,就不能是尘小九这个“师傅”当的不合格导致徒弟离去吗。 而尘小九则是看着还在不住劝解他不要淌这趟浑水的红裙女子,顿了顿,说道: “死亡固然可怕,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一百四十四章 赠一场欢喜大戏 台上戏子,三言两语诉说着时代更替,人海苍茫。 台下观众,三天两夜中品味荣辱兴衰,悲欢喜乐! 精致的飞舟之内,红裙女子被灵丘圣地霸气男子拎至一旁,只是其不满的眼神和鼓囊的脸颊还是诠释着内心的愤怒。 好心当做驴肝肺,本姑娘还真就不劝了。 等你们这小胳膊小腿的一老一少在海贤门境内吃了大亏,有你们后悔的。 一旁正阳门两人静静看着这场“大戏”,有些啼笑皆非。 这灵丘圣地的红裙女子还真是让人生不出讨厌的心思。 嘴上功夫是杠杠的,善良之心也是实打实的。 毕竟没哪个圣地的传承弟子会对于两个素未相逢小修士倾心“劝导”。 修为道行差距先不说,身份背景的鸿沟就赤裸裸的摆在那里。 巨龙永远不会同蝼蚁生活,真凰也不可能堕落于鸡群之中。 在众多的山上人看来,山下生灵就是沧海一粟,转瞬即逝,没有什么值得一提。 山中无日月,转眼间的闭关顿悟,也许就是千百年的人世更替。 所以说,山上圣地特别是中土那些自上古传承下来的古老世家一直以来是处于一种半隐的状态。 面对散修凡尘,向来处于一种高高在上的状态。 我自登仙去,了断凡尘心,能够和凡俗中人和散修坐下来静心闲谈,平等对话的存在也是越来越少了。 而红裙女子看到黝黑青年不自觉上扬的嘴脸,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被无辜牵连的黝黑青年反而笑的更加开心,美女是见过不少,可这么口是心非的女子却是不多见。 这时灵丘圣地霸气男子扶额笑哭,冲几人无奈的解释道: “小妹骆歆第一次下山,脾气臭了点,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实在不行,别把她当人看也可以” 前后话语的突然转化引发了一阵阵哄笑,红裙女子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随手一挥将一个古朴酒葫给扔了出去,压根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而离得红裙女子骆歆远远的尘小九顿时懵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和以优美的抛物线飞扬在虚空的酒葫,眉头一挑: “说这是意外我他娘的还真不信!” 而骆歆的不要脸大哥——骆闻舟得意洋洋的抓住酒葫,还冲骆歆显露一个挑衅的笑容。 骆歆坐在桌前妖娆一笑: “三、二、一” 随着三声清脆的娇声落下,骆闻舟面色一边,忙不迭的就准备将手中酒葫扔出去。 可已经晚了,只见古朴的酒葫之上绽放出一个小小的太阳,“砰”的一声,没来的及躲闪的骆闻舟瞬间成了一个原汁原味的黑人。 发焦的头发还时不时的迸溅着火星点点,原本造价不菲的衣服只剩十来个碎布条横挂古铜色的胸肌之上。 骆闻舟猛咳几声,吐出一口黑气,怒吼一声: “骆歆” 骆歆瞅着身前被炸的没个人样的骆闻舟,捂着嘴忍住不笑,可起伏跌宕的身躯明显表达了某人的真实状态。 骆闻舟紧捏着拳头走到骆歆身前,眉头紧锁,似笑非笑的盯着笑的花枝招展的骆歆: “看样子这些年的修行没落下啊,连太阳真形都模仿出一二,真是出息了” 被夸赞的骆歆笑的比星光还灿烂,偏偏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摆摆手: “小问题啦,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啦” “不就是个太阳真形吗,改天我再给大哥你整个太阴真形,正好阴阳交会,给你补补身体” 瞅着显然是没听懂话语内在威胁的骆歆,骆闻舟气的鼻子都差点歪了: “补个屁呀补,你大哥好的很,把你那乱七八糟的太阴太阳留给你将来的夫君吧!” 骆歆抬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夫君?那是什么东西?抗揍吗?” 一旁忍了很久的霍山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好家伙,感情在你眼里夫君就等同于沙袋呗。 他真是为骆闻舟和将来胆敢招惹骆歆的某位仁兄忧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这一家的念经人摆明了已经长歪了。 霍山水的笑声打破了原本的怪异氛围,连带着正阳山二人都“无意间”笑了几声。 只有化身花白老头的尘小九手中捏着一块迸溅回来的酒葫碎片,无语凝噎,感叹天凉好个秋。 这时,在瞪了骆歆一眼后,骆闻舟急匆匆的走出房间换衣服去了。 而骆歆在骆闻舟走后变得越发放肆了,之前还强忍着不笑出声,现在彻底放开,接连不断的笑声传荡在房间之内,使得四人齐齐对视一眼,表示无语。 在笑的全身无力以后,骆歆总算是记起了那个高雅的灵丘圣地弟子身份。 清了清嗓子,瞅到尘小九盯着酒葫碎片发呆,挪了挪座位做到尘小九身边,拍了拍其肩膀,大气的说道: “老头你别那么小气,我又不是故意的” 尘小九抬头瞥了一眼笑眯眯的骆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压根就是盯上了葫芦。 桌子上这么多酒壶你不用,偏惦记上一个破葫芦,你是针对酒葫还是针对人呢! 尘小九不说话没能劝退骆歆,骆歆柔嫩的手掌“啪啪啪”的击打着尘小九肩膀,信誓旦旦的向尘小九保证: “现在手头没货,灵源也都被骆闻舟那王八蛋给收缴了,改天回到灵丘,我一定挑天神藤上结的葫芦给你做个酒葫,你就放心吧!” 尘小九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猛烈疼痛感,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在这样拍下去,恐怕我等不到你的天神藤葫芦已经下地狱了” 骆歆闻言急忙将手掌背负身后,笑嘻嘻的盯着尘小九,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下手重了,对不起啊” “不过您这身子骨还真是结实,要知道我哥都经不过我拍几下” 尘小九揉捏着剧痛的肩膀,悄无声息的和其拉开了一些距离。 好家伙,单手一拍上万斤的力道,是个人都经不起这么折腾。 也幸亏他对于敛息术运用自如,不然差点就忍不住露出真身,激荡血气防御了。 可连尘小九都没注意到,在他和骆歆有一搭没一搭对话时,正阳山绝美少女的目光“无意”间掠过他的肩膀,其若星河的瞳孔闪过一丝波澜,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之后没过一刻钟,飞舟突然猛烈震动起来,尘小九下意识的探出神识查看。 此刻的飞舟之外,空间石撑开的狭小空间内,突然出现了一只蝴蝶。 而在蝴蝶周围,一艘战舰深陷蝴蝶煽动翅膀造成的海眼乱流之中,无法动弹。 战舰之上能模糊到看到数十道惊慌失措的身影,其中一道身影背负着三把长剑,猛的一窜,仅凭肉身之力跃向色彩斑斓的蝴蝶。 之后一道剑光自天穹而出,汹涌不绝的剑意充斥着空间石构筑的通道之内。 背负三把长剑的男子反手持剑,由下向上猛的一划,剑光冲向蝴蝶,剑意汇聚缠绕蝴蝶的翅膀,阻止其再一次的扇动。 踏足空间石构筑通道,撑开海眼风暴的蝴蝶短暂的被剑光所摄,停下了飞舞的动作。 趁着这一瞬间,背负三把长剑的身影陡然一转,单手持剑勉强维持着与蝴蝶的微弱平衡,另一只手迅速从背后抽出一把重剑,化出百丈剑身,刺向陷入海眼乱流的战舰底部。 “起” 在一声咆哮中,战舰因巨大的力道猛的挣脱海眼乱流的吞噬,被击飞落在了灵丘圣地飞舟前方,引发了空间震动。 此时飞舟内的众人走出房间,站在船板之上遥望着远方撑开海眼,微弱举动就能撼动空间通道的蝴蝶,不犹得深吸一口气。 “那是什么?” 骆歆目光流露着一丝恐惧,询问身侧换好衣服的骆闻舟。 骆闻舟打量着前方的蝴蝶,神情凝重的回复道: “裂天魔蝶” 众人闻言一愣,而后不约而同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裂天魔蝶和星空异兽同属于驰骋星河的恐怖存在,就算是幼年体也掌握着为圣贤所惊叹的法则大道,不为世人所见。 更为重要的是,天域已经有上万年没有出现裂天魔蝶这种生灵,怎么今天就恰好让他们给碰上了。 就在所有人深思其中的缘由之时,尘小九气血不足的沙哑声音响起: “那不是活的裂天魔蝶” 众人听闻面色一变,骆歆下意识的询问道: “为什么说它不是活的?” “如果它不是活的怎么可能自主穿梭海眼?” 尘小九淡淡的瞥了骆歆一眼,平静的回复道: “谁说它是自主穿梭海眼的!” 尘小九话音刚落,还不等骆歆反应过来,前方又发生了异动。 只见原本被负剑身影一剑禁锢的蝴蝶有了复苏的迹象,剑意缠绕的斑斓翅膀微微一震,将那令人发指的剑意瞬间泯灭。 同时蝴蝶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黑色面具,散溢着令人窒息的气势。 随后只见诡异黑色面具前浮现出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噌的一下,鬼脸铭络在色彩斑斓的蝴蝶之上。 顷刻间,原本看起来与活物无异的裂天魔蝶成为了一只散溢着幽森气息的魔鬼蝶。 摄人心魄的鬼脸纹路缠绕着魔蝶的庞大身躯,没有遗漏丁点。 斑斑点点的尸点呈现在触角之上,好像是在散溢着体内的杂气。 瞅着裂天魔蝶的变化,尘小九一行人立马警惕起来。 诡异面具和鬼脸纹路的出现验证了尘小九的话语:这只传闻中能够畅游星河、驰骋宇宙的魔蝶竟然真的被人暗中操控。 骆闻舟作为灵丘飞舟的掌舵人,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当即令下: “调转方向,返航” 船板之上陷入恐惧的十多人在骆闻舟不慌不忙的命令之下稍微恢复正常,快速转向,在狭小的空间通道内摇曳出一条彩色长虹。 可还不等灵丘圣地飞舟开足马力遁逃,前方那艘被背负三把长剑身影从海眼乱流挑飞出来的战舰突然发射出一个神秘的古字。 神秘古字直奔灵丘飞舟而来,猛的一下突破飞舟的防护法阵,打入飞舟核心。 “艹,一群王八蛋” 正在全力驾驭飞舟准备强行突破空间壁垒的骆闻舟突然身形一晃,刚刚结好的法印瞬间崩溃,扭头瞅着后方快速跟上来的战舰,愤怒的出声咒骂。 骆歆扶住被法印反噬之力震得节节后退的哥哥,慌忙询问: “哥,怎么了?” 还不等骆闻舟回答,尘小九瞅了一眼正在愈合的大阵和明显失去控制的飞舟,悠悠道: “一体三化,一术三用,一符三分,一字三生” “这群人还真是舍得,为的拉几个垫背的连三生古字都用出来了,真是醉了” 尘小九沙哑低沉的声音传至骆歆耳中,顿时使其一阵,瞳孔一缩,怒斥道: “三生世家是不是不想活了” 瞅着怒发冲冠的红裙骆歆,在看看正在竭力与三生古字对抗,意图夺回飞舟掌控权的骆闻舟,无奈的耸耸肩。 而霍山水则是左右徘徊不定,呢喃自语,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蹭船又蹭出了个大麻烦,他这是妥妥的主角待遇啊。 同时又在心中努力安慰着自己,也许下一刻就会天降神兵,拯救众人于水火之中,最好是个绝色佳人,说不准还能有段说不清的姻缘,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可现实情况是,尘小九看到在眼前晃悠来晃悠去的霍山水就感到心烦,极为顺手的一个过肩摔就将其扔到了船板之后,省得碍眼。 麻溜的解决完“碍眼”存在,尘小九轻抚着胡须,朝着看过来的正阳山二人微微一笑,很符合外在年龄、老气横秋道: “他这副怂样样待会打起来也是个累赘,老道自行解决孽徒,省的麻烦” 正阳山黝黑青年嘴角一抽,很是无语。 这样的解释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听到,果然师傅说的对,真正的奇人异事都在江湖,这不,眼前就有一个。 而绝美少女目不转睛的盯着尘小九,突然开口询问: “您老多虑了,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更何况老前辈都不惧即将到来的恐惧,我等小辈又怎么能甘居人后!” 绝美少女看似是对尘小九的一通夸赞,可那语气极重的“老前辈”三字分明是有意无意的提醒,让尘小九心中一惊。 于是尘小九拱手表示不敢当: “正阳山绝顶天骄在这,老道我当然放心” 此时骆闻舟也放弃了争夺飞舟掌控权,瞅了眼后方极速拉进距离的战舰,冷喝一声: “小妹保护好客人,让我来会一会这所谓的三生世家” 骆歆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虽然心中充满了担忧,但还是选择遵循兄长的命令。 同时手中太阳真形在缓缓汇聚,稍有不对,她就会立即出手。 三生世家名头虽大,可她灵丘圣地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存在。 眼瞅着骆闻舟一拳破开失控的飞舟大阵,向外飞出,正阳山黝黑青年快速追了上去: “同去,如果魔蝶追了上来,也可以为她们争取一些遁走的时间” 骆闻舟诧异的看了追上来的黝黑青年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好,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 “就让我们一起会会这三生世家和裂天魔蝶” 话音落下,两人已经腾挪至战舰上空,飞舟之内抚须长叹的尘小九充分证明了什么叫做精神支持。 手中拿着一张宽大的白纸,泼墨瞬间写下了数十个大字。 书写完成之后,掌心汇聚灵力,一掌将白纸祭出大阵,呈列在狭小的虚空,在幽森的空间通道中绽放出夺目的光。 “中土灵丘、道门正阳山、散修霍大侠在此” “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白纸突然绽放的光芒亮瞎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灵丘飞舟内的绝美少女瞬间愕然,受惊于尘小九的这番骚操作。 而在船板之后,与一群修为尚低的灵丘弟子躲在一起,装作恐惧样子的霍山水瞥到天际的金光大字,开口斥责: “我求求你做个人好不好” 你尘小九写中土灵丘我没一点意见; 你尘小九写道门正阳山我更是举手欢迎; 可你王八蛋写“霍大侠”三字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赤裸裸的捧杀吗? 难不成你尘小九以为把我的名放在这两大巨无霸势力之后,我就能成为比肩而立的绝世高手? 就在霍山水破口大骂,内心诅咒尘小九不得好死之时,拦在战舰上空的骆闻舟突然动手。 举手之间凝聚出一座霸气的灵山,如同中土灵丘真的降临此地,散发出无尽威势。 “去” 骆闻舟手指弯曲,冲着前方轻轻一掷,霸气的灵山充斥真给通道,撞向了战舰。 眼瞅着灵山阴影就要将其吞噬,那条布满裂痕的战舰中突然飞出一人。 只见其浑身气血激荡,化出擒天大手,猛的一把将灵山硬生生截停在虚空,随后撰在手中,全力一拍,那座霸道异常的灵山虚影被瞬息崩解,消逝在通道之内。 “停手,请各位稍安勿躁” 将灵山撰在手中毁灭的身影一步踏出,出现在骆闻舟和正阳山两人身前,躬身一拜! 骆闻舟闻言停下手中汇聚出的日月真形,但也没有将其撤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身前面显白净、浑身沐浴圣光的男子,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面显白净的男子再一次冲两人躬身一拜,抬头哀求道: “情急之下的举动还请两位暂时放过,救救我师兄” 骆闻舟呵呵一笑,指着前方正在勉强和裂天魔蝶纠缠的身影说道: “你有想救的人,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帮你” “更何况你们还强行锁定我们的飞舟,意图将我们拖在这里,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们都没有帮你们的理由” 面显白净的青年男子顿时没话说了,虽然之前用三生古字锁定飞舟的命令不是他下的,可并不代表没他的责任。 用他人的性命去转移裂天魔蝶的目标,他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 如果不是看到尘小九祭出的白纸之上灵丘、正阳山,如果不是没法一时间拿下骆闻舟等人,恐怕那艘飞舟就被甩至裂天魔蝶的方向,用来吸引目光了。 骆闻舟说的没错,他们并没有帮别人的义务,更何况是一群意图杀死他们的人手。 天底下的侠士没那么少,可天底下的圣母也没有那么多。 念及于此,白净青年没有多言,只是说了声抱歉,而后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和裂天魔蝶纠缠的师兄。 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在飞舟之内的尘小九也悄悄摸到两人身旁,瞅着远去的流光,啧啧叹道: “时也命也” “若不是他们先动手,说不准还有人会出手相助的吧!” 话音落下,尘小九有意无意瞅了正阳山黝黑青年一眼。 若是没有感觉错,之前调转飞舟方向之时,正阳山两人已经开始描绘道纹,虽然随即消逝,但还是被尘小九敏锐的察觉到了。 只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因果报应,终究会降落到自己头上。 骆闻舟听到尘小九所说,瞅了一眼和裂天魔蝶大战的两人和一只无动于衷,停滞在原地战舰,冷哼一声: “这些人真是堕了三生世家的威名” “有人在舍生忘死的为他们断后,可有人却忘恩负义,还不忘拖别人下水,增加一些逃跑的可能性!” 骆闻舟毫不留情的话语响彻虚空通道,传至战舰之中。 突然战舰之中爆发了数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三四道流光弃船而出,反攻向裂天魔蝶。 可随后的事情再一次见证了世间的残酷,战舰猛的一震,接连两个神秘古字瞬发而出,一字攻向尘小九、骆闻舟、正阳山黝黑青年三人。 另外一字强行破开空间壁垒,化为一道流光顺着空间裂缝进入海眼世界变化的空间。 宁愿面对错乱的空间,也不愿意同自己人并肩而战。 在战舰即将消失一瞬,裂天魔蝶一扇翅膀,击飞周边纠缠的两人,不顾及海眼世界法则侵蚀,冲向战舰。 战舰之上的生灵察觉到后方追击而来的裂天魔蝶,呵呵一笑,默念法咒。 灵丘圣地飞舟瞬间移动,不受控制的撞向裂天魔蝶。 “师妹” “骆歆” “不要怕,师傅相信你!” 一百四十五章 诗也简单、心也简单 人心就是一座宇宙,埋葬着春秋,点明了孤寂。 此时的海眼通道之内,灵丘飞舟在硕大无比的裂天魔蝶面前是那么的渺小。 飞舟之内传出一声声惊呼,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通道。 正阳山绝美少女率先起身,青色棉靴于船板轻轻一点,身影如同落叶摇曳在虚空,纤纤玉手迅速结印,面色凝重之中透露着从容不迫。 下一刻自虚无中创造出生机,万千飞叶缠绕而起,如同一条逆破苍穹的真龙,冲着裂天魔蝶而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龙形飞叶,鬼脸纹路遍布的魔蝶翅膀轻轻一扇,空间中陡然呈现出无数模糊不清的破碎世界。 在那些崩塌、湮灭的世界之中,有一只神圣的蝴蝶从九幽而来,身后拉着一座被混沌气霭笼罩的城池,碾压一片片世界,所过之地,归于地狱。 正阳山绝美少女施展的龙形飞叶神通压根近不了魔蝶之身,刚刚靠近百丈就被其幻化出的神圣蝴蝶所震碎,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绝美少女见状极速扭转身影,背对裂天魔蝶,万千道纹自虚空浮现,不断组合排列,渐渐形成了一方大印,威慑九天十地。 大印刚刚形成一刻,就与魔蝶幻化出的神秘异象所对峙。 神圣蝴蝶散溢着无尽的仙光,扶摇直上九万里,欲冲破道纹大印凝聚的屏障。 眨眼之际,神圣蝴蝶已经翻转身躯,狠狠的撞上了大印加持的遮天屏障。 “哔咔”一声,遮天蔽日的屏障如同遭遇了鲸鱼的小网,被撕裂,被震碎,顷刻间化为乌有,天地间只剩下一方大印横拦绝美少女身前,勉强维持着与神圣蝴蝶的平衡。 不过之前的举动还是为绝美少女争取了一息时间。 细腰一拧,面朝灵丘飞舟,面色庄重,瞳孔由黝黑转为金黄,如同神灵俯瞰人世: “试问危楼百丈高,可否惊仙?” 清冷孤傲的话语声响彻天际,让众人惊诧的漫天紫气浩荡东来,方圆万里的海眼世界都被渲染成一片紫色。 原本绝美的少女此刻仿佛无情无欲的仙人,可眉眼间的红痣又为其凭白增添了一份妖性,似神似魔,近仙近妖。 白皙的手掌一把抓住前方大印,山河万里起波涛,随手一个举动让浩荡万里的紫气汹涌澎湃,连同守护海眼的浩瀚古关都为之一振,一个人影“嗖”的一下窜上一座登天台,借助一滴水珠查探着海眼发生的异变。 而在空间石构造的空间通道之内,正阳山绝美少女左手持印,翻转天地,犹如一方世界主宰降临,敕令神佛攻魔蝶。 同时右手托起灵丘飞舟,冲着侧方轻轻一甩,将其强行扔出无边无际的幻化异象,脱离了困境。 而就在此时,被一方大印所阻的神圣蝴蝶散发出愤怒的情绪,发出一种摄人心魄、泯灭神魂的怪异声音。 伴随着怪异声音冲击着四方,在神圣蝴蝶身后的混沌城池陡然撞向大印。 咔嚓一声,有弥漫天地紫气助力的山河大印瞬间崩裂,内部组合排列的道纹泯灭殆尽,连勾连天地灵力都做不到。 绝美少女见状瞳孔微缩,索性直接放弃了山河大印,双手交叉向前一推,身影陡然涨大百倍,直接扛下了混沌古城的一次撞击。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被击退的混沌古城没有什么变化,在裂天魔蝶的掌控之下,又一次撞向了绝美少女所化的仙人法相,速度和威势更甚之前。 反观正阳山绝美少女,眼眸之中的金黄异彩已经逐渐褪去,围绕身旁的紫气涣散,明显撑不住即将到来的混沌古城再一次撞击。 “师妹” 正阳山黝黑青年愤怒的咆哮,不管不顾的挥出一拳又一拳,泯灭着幻化异象破碎世界的碎片,冲向少女。 灵丘圣地骆闻舟和骆歆肩并肩,一者激发太阳真形,口诵太阳真意,一者勾勒太阴,包容天地,太阴太阳轮转,破开一处处幻化异象,直奔混沌古城而去。 霍山水祭出算命幡,神情凝重的引动天雷滚滚,也不管深处海眼之内,只想着救人,事后天道阁和海贤门要算账也是之后的事。 所有人都在动手,连同之前背负三把长剑的身影都不顾及满身伤痕,拔出最后一把长剑,收敛全身气息,不似人间客,劈砍向维持幻化异象的裂天魔蝶。 尽管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出手,可那座被幻化出的混沌古城依旧无动于衷,没有停滞丝毫。 甚至于众人的神通攻击都无法驱散其上的混沌气霭,绽放的灵力打入其中,却像打在了一块海绵之上,非凡没能造成威胁,反而提供了更大的助力。 在正阳山黝黑青年惊恐万分的眼神之下,混沌古城撞上了绝美少女。 没有了大印与其僵持,又失去了紫气护佑,绝美少女在撞击之下如同飘零的落叶,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白皙的面庞毫无血色。 败局已定,破碎空间石构筑通道的裂天魔蝶却没有善罢甘休。 到嘴的肥肉飞了,既定的目标在眼皮子之下给跑了,暗中操控一切的生灵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些搅局者。 首当其冲的就是绝美少女,裂天魔蝶之上的诡异面具再次出现,散溢出一道又一道黑色气息,笼罩整片空间。 黑气刚刚与绝美少女接触,就如同蛊虫一样渗入骨髓,天鹅颈之上浮现出如同裂天魔蝶身上的鬼脸纹路,并快速蔓延向整个身躯。 已经快要破除所有阻拦,来到绝美少女身旁的正阳山黝黑青年瞅到其身上的变化,怒从胆中生,一掌拍向胸口,一口心头血吐出。 以血为墨,书写道门至高真意,“阳”字还未全部显化,黝黑青年突然被散溢的黑色气息所笼罩,情急之下只能停下手中动作,快速击向绝美少女。 血液所化道文进入少女体中,绽放出无与伦比的正气,和其体内蔓延的鬼脸纹路僵持不下。 这个时候灵丘圣地骆闻舟一行人和背负三把长剑身影所带领的修士一同撑起了一片防护罩,将正阳山黝黑青年渡了进来。 诡异面具散溢出的黑色气息被一柄长剑所激发的彩色光芒所阻,不可靠近。 一半身躯踏足海眼世界的裂天魔蝶想要彻底突破进来,却受制于空间石法则,只能幻化投影。 聚集到一块的众多修士齐齐出手,勉强和裂天魔蝶的投影打了个平手,但也只有防护之力,做不到主动出击。 突然海眼世界传荡出一声怒吼: “孽障安敢扰乱海眼,找死!” 一半身躯踏足海眼的裂天魔蝶闻言立马放弃对空间石的侵蚀,其背部诡异面具真形缓缓的化出一个人影,踏足魔蝶背部,瞅了一眼海眼世界边缘逆流而上的生灵,哀叹一声: “真是无语了,这种情况都能被三生世家那群小崽子给逃掉” “罢了,罢了,大不了回去领个三百年的惩罚” “不过回去之时也得讨个彩头,正阳山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那女娃娃长得水灵灵的,当个炉鼎正好” 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在自言自语,而空间石构筑通道之内的裂天魔蝶投影却已经行动了。 以自行毁掉一翅为代价,在逐渐愈合的通道之上打开了一道门。 随后身形一震,如同潜龙入海,顷刻间将正阳山美少女托至身上,朝着打开的门户飞去。 “疾” 正阳山青年见状强行镇压住慌乱的情绪,一柄小小的道剑自口中吐出,发出清脆的响声。 “真武统摄天地之南,以我之名,定!” 在正阳山黝黑青年极为郑重的吟诵之下,小小的道剑之上走出一道冠冕身影。 道剑发出愉悦的声音,快速飞舞在其身侧。 在道剑之下的正阳山黝黑青年与冠冕身影重合,缓缓抬起手臂,如同举起了重若万钧的重物。 而冠冕身影同时抬头轻轻一握,道剑被其掌握在手中。 “给我出” 在正阳山黝黑青年痛苦的咆哮声中,道剑仿佛自天穹而出,携带破灭苍穹之势,劈在了门户之上,也劈在了空间通道之上,空间石因此炸裂出无数条裂缝,海眼乱流顺着破碎的裂缝顷刻间侵入通道。 裂天魔蝶投影翅膀一扇刚刚躲过道剑攻击,却不曾想那一剑竟然劈毁了门户。 虽然此时的空间通道因为那一剑同样破碎不堪,可依旧不是一个投影能够轻轻松松撼动的。 更何况那老不死的快要赶过来了,要是被这几个小辈给缠住,恐怕这一次真的要阴沟里翻船。 念及于此,停靠海眼世界,踏足裂天魔蝶之上诡异面具身影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此行真是吃了大亏,损失了裂天魔蝶积累千年的力量不说,连一个炉鼎都带不回去,真是贻笑大方。 眨眼之间,诡异面具幻化的身影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不远处那股充满了大道法则的力量,看着空间通道内的几道身影,突然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得不到,就让她毁灭吧!” 话音刚落,空间通道内的魔蝶投影上鬼脸纹路燃起了熊熊火焰,产生的热浪侵袭着四周,若是在大一点,恐怕真的成为压塌空间石的最后一根稻草。 与此同时,魔蝶之上的绝美少女睁开了双眼,虚弱无力的看着身上燃起了青色火焰,苦涩一笑: “我说不能说谎,师兄你还不信” “你看,报应来了吧!” 此时灵丘圣地骆闻舟等人和正阳山黝黑青年已经飞到魔蝶身侧。 只是其自我燃烧所产生的滚滚热浪不仅扭转了空间,同样阻隔着外界人的进去。 骆闻舟尝试着以太阳真火抵御这股难以描绘的火焰,可就在其踏足一瞬间,神魂瞬间阵痛,一只胳膊顷刻间化为灰烬。 “地狱之火,堕神陨圣” “传闻中这种火焰不仅能泯灭神魂,还能燃烧轮回,破灭一个纪元” 背负三把长剑的身影看着眼前的火焰,开口解释道。 众人闻言面色一惊,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生怕沾染上一点。 骆闻舟以太阴真意孕养着受损的神魂,面色难看,以他的实力在这火中撑不过三息,更别提穿梭紊乱的虚空去救人了。 就在所有人有迟疑不决的时候,正阳山黝黑青年反而平静了下来。 不顾骆闻舟和骆歆的阻挡,毅然决然的选择踏入这地狱之火: “师妹跟着我下山,我就要保护她完完整整的回去” “青悠,别怕,师兄来了” 正阳山黝黑青年忍受着弥漫周身的地狱之火带来的痛苦,一步一步的踏足虚空,走向处于火焰中心的少女。 后方众人看着正阳山黝黑青年的举动,一言不发。 之前出声请求灵丘圣地一行人救援的白净青年,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如果不是三生世家,正阳山和灵丘圣地不会被波及。 如果不是他那些“友好”的师兄弟所施展的三生古字,那两位正阳山的师兄妹也不会陷入这种死局之中。 不仅是白净青年,后边陆续从战舰中飞出的几道身影同样觉得无比愧疚。 如果正阳山的两人陨落在这里,恐怕三生世家就要面临一场大祸了。 所有人心中都各有猜想,骆歆垂头丧气的坐在残破不堪的灵舟之上,泪珠一颗颗跌落,悲伤渗入心灵。 霍山水顶着一头鸡窝破口大骂: “一群没良心的玩意,告诉你们,要是我那大妹子和大兄弟出了什么事,我霍某人第一个灭了你们三生世家” “看什么看,你以为我是在说笑?” “都给我等着,老子从这出去,第一时间就找那几个逃走的王八蛋算账,非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残酷” …… 霍山水指着三生世家几人骂骂咧咧,背负三把长剑的身影淡淡的瞅了其一眼,却没有言语。 这件事的确是他三生世家的锅,那几个逃走的家伙不用别人收拾,他自会将其送至刑法堂。 而就在这时,骆歆一声尖叫,随即面容失色,瘫软在船。 顺着其目光看去,手持道剑的黝黑青年已经走至离绝美少女不到十丈的距离,却突然跪在原地,撑着道剑连续起身几次都没有成功。 骆闻舟和背负三把长剑的身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接力” 可还没等其踏出一步,一直沉默不语的尘小九擦拭满头大汗,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地狱之火。 “喂,尘、老头你干甚?” 霍山水瞅着尘小九的举动,情急之下差点说漏嘴。 尘小九闻言头头也不回,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徒弟你暂时就跟着灵丘圣地的人,三天后老地方汇合” 霍山水一头雾水,搞不懂尘小九要做什么。 你丫的要英雄救美也不是这样救的啊,搭上自己的命可不是你这种人的做法。 在霍山水疑惑的目光和众人不解的神情之中,尘小九身边萦绕着成百上千的数字道纹,准确的定住紊乱虚空,一步十丈短距离穿梭,瞬息之间到了正阳山黝黑青年面前。 瞅着已经被地狱之火焚烧的面无完肤的黝黑青年,尘小九伸出萦绕着黑红气息的手掌,将其拖拽而起。 随后数百张铭刻着数字道纹的符箓被贴在其身上,被尘小九灵力瞬间激发: “走你” 甩着胳膊,将黝黑青年转成和风火轮,蹭的一下扔了出去。 符箓起了作用,紊乱虚空被一瞬间镇压,黝黑青年穿梭虚空数百次,精准的落在霍山水头上: “你大爷的,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 被当做肉垫的霍山水躺在船板之上,有气无力的发泄着心中不满。 骆闻舟和骆歆忙不迭的扶起黝黑青年,一颗又一颗丹药被化成灵液,敷在其被火焰灼烧的不成样子的皮肤之上。 就在众人因为黝黑青年忙碌之时,尘小九已经借助数字道纹走到了绝美少女身前一丈。 感受到中心动荡的法则和彻底崩溃的空间,尘小九扶额长叹,无比头疼。 好家伙,自己这就是没有主角的命,却有主角的一堆破事。 不过裂天魔蝶这玩意都能撞到一只,虽然是死的,但好歹也算是长了见识。 自言自语的走至绝美少女身侧,挥手用自身血色和轮回法则包裹其身躯,强行驱散不灭的火焰。 而就在这时,海眼之中,裂天魔蝶背部,诡异面具幻化身影瞥了一眼空间通道内的异变: “咦” 透过空间壁垒看着不受地狱之火影响的尘小九,诡异面具幻化身影意味深长的扫视一眼尘小九身上萦绕的法则: “九幽?还是地府?” “真是有趣,血气中缠绕的死气倒是与面容符合,可惜敛息术还是太过于鸡肋,隐藏得了气质和根骨,可掩饰不了命理” 话音未落,诡异面具幻化的身影伸手冲着尘小九所在方向一点: “初次见面,送你个终生难忘的见面礼” 在诡异面具身影刚刚伸出手指之时,突然看到尘小九朝这边看了过来,同时还微微一笑。 隔着无尽空间,海眼乱流,尘小九冲其比划了个向下的中指。 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顿感意外,看来还真是嘀咕了这个小家伙。 既然如此——伸出的手指陡然转化为手掌,重重的向下一压。 原本就快要支撑不住的空间通道随即奔溃,海眼汹涌的乱流径直冲了进去。 灵丘圣地骆闻舟见状极速用灵力撑起一道屏障,刚想催动飞舟却被一个浪涛给彻底击飞。 霍山水扛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正阳山黝黑青年,以算命幡为舟,险之又险的避过一波波蕴含世界法则的浪涛。 而在崩溃空间中央,面对不可逃避的法则浪潮,尘小九抱起正阳山少女——青悠,激荡全身血气,直接以肉身之力扛着汹涌澎湃的法则席卷。 在一波胜过一波的浪潮攻势之下,尘小九的敛息术自然而然的露出了马脚,苍老的面容渐渐转化为一张白嫩的平凡脸庞。 尘小九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低头又将青悠往内靠了靠,避免其被汇聚的世界法则所波及。 可就在其低头一瞬,发现之前还昏迷不醒的青悠已经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尘小九。 尘小九说着其目光瞥了瞥自己恢复原样的肌肤,瞬间了然,同时冷声说道: “闭眼,否则我不确定会不会把你给扔下去” 面对尘小九的威胁,青悠很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其时不时眨动的修长睫毛表明其并没有那么听话。 可尘小九也顾不得“修理”不听话的少女,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已经让他疲于应对。 怪不得之前那些顶尖势力的船都乖乖的等在巨关之前,光是蕴含世界法则的浪涛就能让一艘灵宝级别的飞舟瞬间完完。 而巨关上的镇守生灵没有管理那些自顾自闯入海眼的飞舟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本事你就闯,没本事你就等。 而现在空间石构筑的一段通道破碎,怎么还没有人来处理。 不光是尘小九心中有这个疑惑,挤在霍山水算命幡上的十多个人也在破口大骂。 征收了将近上万的灵源,却让裂天魔蝶这种级别的存在闯了进来,天道阁是干什么吃的? 而众人口中被咒骂的存在正在和裂天魔蝶对峙。 一个袒露着精壮上身的大汉扛着一把巨刀拦在魔蝶之前,眸光闪烁,抠了抠鼻屎,不屑的说道: “什么时候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家伙都敢现身阳光之下了?” 在讥讽声中,裂天魔蝶上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踏出,出现在大汉身前,模糊不清的话语响起: “如果我们算藏头露尾,那你们算不算是欺世盗名?” “天道阁?你们这些名义上的天道护卫者却在万年前避战不出,那些真正流血的脑残却葬身黑暗,永不被世人所知,这公平吗?” 诡异面具幻化身影的发问没能动摇袒露上身大汉的心神,其冷哼一声,刀指前方: “那群鸟蛋怎么做不干我事,你们这群垃圾想干什么老子也不在乎!” “可是你来老子的地盘上闹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一百四十六章 报与桃花一处开 我于孤岛瞭望天地,守护着自己骄傲。 海眼世界被铺天盖地的刀光掀起了无尽波涛,要教某人遵守规矩的大汉就像是小孩过家家一样,随意淡然的冲着裂天魔蝶挥着一刀又一刀。 看似不起眼的刀芒却瞬间将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击散,镇守巨关的大汉懒的和其多说一句。 散溢的刀气对抗着汹涌波涛中蕴含的世界法则,硬生生营造出一条风平浪静的道路。 袒露上身的大汉打着哈欠行走在道路之上,抬手掷刀,电光火石之间海眼四起的动荡法则被镇压完成。 巨刀落于海眼乱流之中,替代了破碎的空间石,一道道刀意龙卷吸纳吞噬着波涛,以极快的速度驱除着空间通道内的乱流。 这突如其来的助力恰好救下了霍山水一行人,霍山水将肩上扛着的正阳山黝黑青年放置在空间通道之内,头也不回的冲着尘小九所在区域奔去。 在那一片逆乱的空间之内,不仅有肆虐的海眼乱流,还有裂天魔蝶投影自我毁灭引发的地狱之火。 水火交加,空间紊乱,谁也不能确定尘小九还能撑多久。 三生世家背负三把长剑的身影也从海眼乱流法则中挣脱而出,携带着狼狈不堪的数十人。 霍山水与之擦肩而过,只听见其冷声劝道: “别去了,现在谁也攻不进去” 霍山水淡淡的瞥了其一眼,没有因为其话语而停滞一瞬。 进不进得去试了再说,虽然尘小九那丫的是挺欠揍的,可要是真的殒身在海眼世界,还真有点舍不得。 念及于此,霍山水不退反进,甚至已经顾不得遮掩自己的身份。 踪影门世代相传的神秘步法被全力催动,越过残余的乱流法则,穿梭紊乱的空间,一鼓作气想要踏入地狱之火深处,却被突然爆发的火焰之力给强行逼退,面色苍白的退出数千丈。 霍山水神识不管不顾的探向地狱之火深处,想要了解突然爆发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情况。 忍着神魂撕裂的痛苦,霍山水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半跪于地的身影,正是恢复原样的尘小九。 而在尘小九周边,环绕着数百只缥缈似仙的蝴蝶,全然没有之前所见那遍布鬼脸纹路魔蝶携带的摄人气息。 可就是这样数百只精灵般的蝴蝶,却将尘小九陷于了死局之中。 微微扇动翅膀就引发了一股更胜地狱之火的力量,腐蚀身躯,瓦解神魂,杀人于无形之中。 尘小九借助轮回印构筑出的轮回法则只能勉强笼罩一个人,而这个名额,被尘小九脑抽的用在了正阳山青悠身上。 失去了轮回法则的护佑,尘小九周身散溢的气血和令人心惧的死气却成为了精灵蝴蝶的养分,越发壮大其气势和力量。 地狱之火夹杂着莫名的力量侵蚀尘小九身躯,刮骨噬魂的痛楚让饱经痛苦的尘小九都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不断有血渍淌出。 被尘小九单手抱在怀中的青悠眸光落在某人嘴角泛出的血迹: “放下我,走吧!” 有气无力的的声音中还带有一分平静,似乎对于死亡压根没有什么恐惧感。 微弱的声音传至尘小九耳中,尘小九双腿发颤,死咬牙踉跄站了起来,冷冷的目光和青悠平静如水的凤眸对视。 随即笑了笑,将青悠手臂上的衣袖猛的撕了下来,随意卷成一团,毫不犹豫的塞进其嘴里,嫌弃的说道: “都告诉你闭眼了,你怎么像头倔驴似的!” 青悠也被尘小九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给惊到了,感受着嘴中鼓鼓囊囊的感觉,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眼前这家伙还算是个男人吗? 不,这家伙还算个人吗? 你让我闭眼就闭眼,塞我嘴是干嘛?你这人指定有啥大病! 汹涌不绝的疑问和积累甚多的愤怒正在形成,而尘小九则是一副你爱咋咋的的状态。 甚至还有闲心调侃: “别瞪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就在尘小九肆意逗弄青悠之时,地狱之火之外的霍山水则是快要急死了。 因为虚空紊乱和那上百只蝴蝶的遮掩,他完全查探不到尘小九的真是状态。 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其站起,而后呆滞原地不知在做什么。 让霍山水想破天估计都想不到,他这边记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而尘小九处于死亡边缘还有心情去说笑。 海眼世界中通裂天魔蝶激战的大汉正感觉到酣畅淋漓,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生死搏杀,很久没有这种舒畅的感觉了。 而裂天魔蝶之上、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也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去享受战斗的。 感受到巨关那个方向正在凝聚的恐怖灵力,忍不住出声大骂: “天道阁是钱多的没处烧,星辰炮用来打我不觉得浪费?” 袒露上身大汉闻言一愣,随即深深的看了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一眼: “修为差了点,连带着这脑子也不好使” “你的确不值得老子浪费资源,可是这裂天魔蝶老子倒是很眼馋” 大汉粗狂的笑声响彻云霄,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面色一变,随即被气笑了。 他听说过镇守巨关的生灵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可也没想到此人竟然比传闻中的更狂妄。 连裂天魔蝶的主意都敢打,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份实力吃下去。 要知道,一只成年的裂天魔蝶可是堪比星空异兽的存在,以日月星辰为食,挥舞翅膀之际就能破灭一个小世界。 这样的存在连同圣贤都不敢去轻易招惹,你一个小小的守护者凭什么说这话。 要不是主上为了避免沉睡期间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封印了这只死去裂天魔蝶的绝大部分力量,他早就将这处海眼世界连带着中神洲搅的不得安生。 面对诡异面具幻化出身影的讥讽目光,袒露上身的大汉不以为然,继续近身对魔蝶轰出一拳又一拳,阻止其遁逃。 在尝试几次驾驭魔蝶破开海眼世界法则失败之后,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也有些焦躁不安了。 他不想让裂天魔蝶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星辰炮虽然对其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就怕有例外。 裂天魔蝶能够动用的力量太少了,若真的因为他的一个大意导致其身躯有损,那就不是三百年刑罚的事了。 想到那让人绝望的深渊囚牢,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不犹得打了个冷颤。 于是接下来,裂天魔蝶触角突然向下一点,一道光柱笼罩空间通道,注入了围绕尘小九的数百只蝴蝶体内。 只见原本缥缈似仙的蝴蝶相互吞噬,短短一瞬间就仅有七只明显壮大的蝴蝶显露在通道之中。 七只蝴蝶环绕成一个圆圈,触角相碰,散溢出圣洁的光芒。 此时,遥远巨关之上的星辰炮携带着风雷之势被打了出去。 万里长空皆寂,沿途海眼世界的浪涛法则和翻涌中显化的一个和破损小世界因此湮灭。 星辰炮的威势不言而喻,以星辰为名,自然不能堕其威风。 席卷天地灵力而来,猛的射向了裂天魔蝶。 大汉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势,捏着一个毁灭天地的拳印,同星辰炮同一时刻击在了裂天魔蝶的翅膀之上。 可海眼世界中没有产生意料中的炸裂声,两团蕴含无可比拟力量的光团缓缓渗入魔蝶表面的鬼脸纹路。 下一刻,那两个光团突然从空间通道之内,七只圣洁蝴蝶构筑的圆圈中炸裂。 裂天魔蝶背部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因为逆转乾坤,转移攻击,变得愈发不可见了。 但同时又传出了一道笑声: “你是选择去救人呢?还是选择在这陪我继续玩一玩?” 袒露上身的大汉闻言一愣,随即看着空间通道内炸裂的朵朵蘑菇云,冷冷的瞅着魔蝶背部的诡异面具幻化身影: “下次,你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话音未落,大汉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去挽救爆炸中心的尘小九和青悠。 裂天魔蝶背部诡异面具幻化出的身影看着大汉渐行渐远的背影,呢喃自语: “下一次见面,就该是你们绝望的时候了!” 一者扇动翅膀,逆海眼世界法则而去。 一者极速向下,懊恼的布下一处处屏障。 巨刀再次归位,入手横拦天地,劈回一波爆炸产生的灵力风暴。 同时身影一动,踏破虚空,走入风暴中心。 再次出现之时,大汉肩头扛着昏迷不醒的霍山水,将其甩给凑过来的灵丘圣地骆闻舟。 就当其准备再一次进入风暴之时,那片彻底化为黑暗,无数乱流肆虐的空间突然绽放出阴阳双鱼。 一副巨大的八卦阵图在地狱之火中缓缓上身,定住八方虚空。 阴阳双鱼引动天地灵气,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八个古朴符号中不断着呈现出万物生灵,好像演绎着诸天起源。 与此同时,无数数字道纹补充八个短缺神韵的古朴符号,阴阳双鱼加速流转,在天地间缓缓撕开一道裂缝。 而后在所有人注目之下,浑身被地狱之火笼罩的尘小九扛着安然无恙的青悠踏入裂缝,七只精灵般的圣洁蝴蝶跟随而去。 镇守巨关大汉身形一滞,抬头瞧着渐渐消失的八卦阵图和恢复混乱的空间,眉头一挑: “奶奶的,有本事脱困早说啊,害得老子放过了一条大鱼” 远处被骆歆搀扶的正阳山黝黑青年呆呆的望着远处灵力涣散,成为一片死域的空间。 眸光流转,轻吐一口气: “谢谢” 在其身侧的骆歆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自言自语道: “江湖骗子也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还让不让我们这些正牌圣地传承者混了” 三生世家背负三把长剑的青年收回冷冽的目光,自觉的扛着霍山水,跟随巨刀大汉向着巨关方向走去。 * 海眼世界内发生的意外让前往海贤门的飞舟暂时都被堵在了关卡之外。 一块堪比半步道宝的空间石被毁,巨刀大汉肉疼的甩出一个乾坤袋,留下天道阁一众人面面相觑。 醒转过来的霍山水第一时间扫视一圈,然而没有发现想要看见的人。 咧嘴的从房间内踉跄走出,瞧着坐在巨城城楼顶修养的灵丘圣地众人,缓缓挪过去: “我师傅人呢?” 一旁盘膝而坐的骆闻舟睁眼,眸光复杂的看着面色苍白的霍山水,郑重的回复道: “老人家构筑出一个传送阵,脱离了危险,到我们定位不到他的方向,无法判断其被传送到哪个区域” 霍山水闻言瞬间松懈下来,也不顾伤势,自顾自的挤在骆闻舟身旁,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和柔和的海风: “老王八蛋活着就好,其他的事就用多管了” 远处百无聊赖的骆歆正数着巨关之下如同蝼蚁的船只,听到霍山水这“毫无感情”的话语,忍不住出声: “喂,你这家伙就一点也不担心你师傅的安危吗?” “要知道,在那种混乱虚空强行开启传送阵,说不准就会被虚空乱流所干扰,传送至未知之地” 霍山水淡淡的瞅了骆歆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那王八蛋手段多的很,既然敢构筑传送阵就必然有应对意外的方法” “担心他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找事” 被回怼的骆歆有口难言,她就是觉得这对师徒关系太过于奇葩了。 说不在乎,可一方遇到危险却拼命往上赶。 说在乎却一副巴不得对方早点去死的样子,真是口是心非的傲娇鬼! 骆歆的嘀嘀咕咕没有被霍山水听到,不然他肯定会跳起来回复: “什么叫做傲娇,我是怕老王八蛋死了,书院那不讲理的几个人会把追杀他一辈子” 而就在此刻,正阳山黝黑青年包裹着一身白布向霍山水走来,走至身前后,猛的冲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吓得霍山水猛的一个侧跳,躲在骆闻舟身后看着黝黑青年,无语的说道: “夭寿了,夭寿了,麻溜的起身,我可受不起你一躬” 正阳山黝黑青年直起身子苦笑一声: “要是没你们,我也没脸回正阳山了” “连师妹都保护不了还苟延残喘在这人间干嘛!” 霍山水闻言翻了个白眼: “那也别谢我,改天见了那老王八蛋谢他去,和我没丁点的关系” 之后在霍山水的再三驳斥之下,黝黑青年才消停下来。 得知了尘小九的安危后,霍山水巴不得一辈子待在这里,永远不去参与神灵之躯的事情。 可以天道阁镇守海眼世界的人手动作是真的快,没过一天,一条完好无损的空间通道再一次被构筑好了。 这一次的通道不仅被三块空间石彻底加固,还随时有天道阁的监察大阵扫视海眼世界的变化,避免裂天魔蝶意外的再次发生。 一天后,镇守巨关的大汉咬着一颗灵果向灵丘圣地众人走来。 顺带着还拍了拍躺在城池之上晒太阳的霍山水: “一天时间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小身板还可以” 霍山水被硕大的巴掌一拍,差点没昏厥过去。 强忍着跳起来干一架的冲动,瞅着大汉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空间通道修好了?” 大汉挥了挥手手,随意回复道: “没有” 霍山水顿时乐了,没修好就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避过参与神灵之躯事件,尘小九也拿他没办法。 要是不走海眼世界这条通道,走个十天半个月到达海贤门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吧! 可惜还没等霍山水高兴的太久,大汉一口将剩余灵果吞进去,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玩意修它干啥,我让那群没事干的家伙重整了一条通道” “早些年我就说那条万年前的破通道该换了,偏不听,这下吃大亏了吧!” 霍山水脸一下拉长,瞬间没话说了。 得咧,您天道阁财大气粗,重新构筑一条空间通道这话也只有您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远处骆闻舟和正阳山黝黑青年瞅见镇守巨关大汉,也围了过来。 “不知道天道阁什么时候可以开放通道?” “等会就送你们走,省的你们在这里蹭吃蹭喝” 霍山水和大汉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传到骆闻舟耳中,让其有些哭笑不得。 黝黑青年抱拳道谢,师妹还不知所踪,他是一刻也待不住。 根据大汉的推测,由于海眼世界奇特的世界规则,传送通道一般打不开这边的虚空。 所以尘小九和青悠极有可能已经到了海贤门的地盘之上。 * 一个时辰以后,灵丘圣地众人和黝黑青年、霍山水一同被安排上了一条巨龟之上。 霍山水眼尖的瞅到三生世家背负三把长剑的青年,觉得甚是晦气。 但因为有人在背后撑腰,气势汹汹的从其身边走过,还冲其哼了一声。 骆歆更为直接,对着白净青年的无瑕战靴就是一脚,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 白净青年被这两人小孩子作态的行为给逗笑了,摆手让身后几人稍安勿躁。 而背负三把长剑的青年冲白净青年嘱咐道: “跟着他们,他们也应该是去镜山的” 白净青年脸上浮现一丝犹豫的神色: “这样不好吧,我们才坑了别人又贴了上去,真的不会被打吗?” 背负三把长剑的青年平静的看着远方: “最多也就是挨几顿揍,你能扛得住” “还有,我不认识路,你认识吗?” 白净青年瞬间爆炸,合着师兄早就准备好让自己挨打了呗。 还有不认识路?一个三生世家天骄怎么会受限于这种小事。 正当白净青年自我陶醉之时,背负三把长剑的青年慢悠悠开口道: “上一次在东荒执行任务,你带着我在千重山转悠了大半个月,希望你能认清自己——路痴” 被嘲讽的白净青年无话可说,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一阵阵哄笑声,气不打一处来。 转身挨个赏了一记暴栗,让你们嘲笑路痴。 巨龟在大汉的目送下,慢悠悠的踏上空间通道。 而此时海贤门境内,正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 海贤门境内,十万大山深处,篝火驱散夜间的寒冷,幽深山洞盘踞着一条失去生机的蛟龙。 说是蛟龙,其实还没有进化出龙角,只有半数锐利的鳞片表露其体内流淌的一丝龙血。 正阳山青悠刚刚醒来,就看到了这恐怖一幕。 刚想挣扎着抬手,却发现蛟龙已经失去了生机,顿时松了一口气。 凤眸微眯,透过还在燃烧的微弱篝火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 突然眉眼一弯,看到了记忆中那个带她走出死亡危机的身影。 尝试了几次没能挪动位置,罕见的流露出一抹小女儿的神态,气呼呼的鼓起了脸颊。 就在这时,山洞前方的黑影缓缓走了过来,正是面无血色的尘小九。 两者对视,一个还在鼓囊着脸颊,另一个则是满脸疲倦,满身的伤口还没有愈合,鲜血顺着肌肤流下,在山洞中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不等青悠开口询问,尘小九极为沙哑的声音响起: “洞口有掩饰气息的法阵,洞里有蛟龙肉,没事别瞎跑” 话音刚落,尘小九整个人向前一倾,扑通一声倒在坚硬的地面。 青悠见状瞳孔一缩,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往前爬行。 十几息后,青悠看着怀中陷入昏迷的尘小九,感受到掌心中粘稠的血液,呢喃道: “你还真是能撑,这么重的伤势强忍着,要是我不醒来,你还能撑多久呢!”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青色衣裙给撕下一大块,暂时性的止止血,还创造性的打了个蝴蝶结。 在等了小半天以后,勉强催动体内残存的一丝灵气,开启脖颈之上的空间吊坠。 将一颗又一颗丹药塞入尘小九口中,同时还用一瓶灵液为其擦拭着伤口,清洗着满是血渍的脸庞。 不一会,尘小九洁净的脸庞呈现在青悠面前,让其怔愣一瞬。 而后纤纤玉手轻敲尘小九脑门,轻灵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之中: “呦,还是一个小屁孩呢!” 一百四十七章 人间多少江湖气 白马历经风雨依旧昂着骄傲的头颅,少年又会江湖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那份稚气。 群山回唱着异兽的嘶吼,光线穿梭晨雾之中。 蛟龙所在领地之内一片死寂,偶有路过的狰狞异兽想要踏足,却被边界残余的气息所震慑,默默的退去。 幽深静谧的洞穴内,青悠纤纤玉手摆弄着一根细棍,闲来无事挑起星星篝火。 曾经震慑一方领地的霸主蛟龙已经成了一个骨架,洁白如玉的骨面完美展现出少女的剔骨手法。 当最后一块肉下肚,青悠很不满意的瞪了一眼蛟龙骨,似乎是在嫌弃其为什么不在长大点。 要是蛟龙在天有灵,一定会破口大骂这对狗男女,不当好人哪。 不就是闲来无事寻了寻宝,恰好把破空而出的两人当成了点心。 结果点心没吃上,反被人当做了盘中餐,到头来还被嫌弃个太小,真是太难了。 可惜它的幽怨注定无法传到世间,只能祈祷下辈子做个不贪口腹之欲的好“龙”! 噼里啪啦的火星被乱棍搅动,一双晶莹玉足毫无客气的搭在尘小九身躯之上,还不时的晃悠晃悠,压根没有将其当伤员看。 时间一点点流逝,尘小九觉得自己好像在遭受着碾盘的来回碾压,在无尽无休的黑暗中躲无可躲。 下一刻,猛的睁眼,就看到了某个似脚丫子的东西在面前晃悠,等到眼中的模糊散去,确定了,就是一只“欠揍”的脚丫。 顺着其往上看,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腿如同造物主倾心创造的奇迹。 目光接着往上移动,青白色渐变裙如同被狗啃过一般,勉强遮住曼妙的身躯,但仍有大把的白嫩显露而出,如同刚打开盖的豆腐。 青悠似悠所感,扭头一瞅,与尘小九的目光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反而大大咧咧的将脚丫子往尘小九身上覆盖的蛟龙皮塞了塞,很是淡然的说道: “醒了?” 尘小九没有应声,闭上眼睛,静静的修养片刻。 察觉到略微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手指微微弯曲,缓缓上移,掌心抓住冰凉的脚丫,猛的向右一扔——没扔动。 睁眼看去,就看到青悠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食指竖在虚空,左右摇晃,眼神里是满满的戏谑。 冰凉脚丫还趁机往尘小九掌心里挪了挪,上一刻还巧笑嫣然,下一瞬间就卖惨为自己求情道: “人家守了你一整天,没合一眼,连暖暖脚这样的小事情都不满足姐姐吗?” 尘小九顿时一滞,咬牙切齿的驳斥道: “谁是你弟弟?” 青悠将手上的细棍往快要熄灭的篝火中一扔,顺势往旁边挪了挪,手指戳了戳尘小九泛白的面庞,和颜悦色的说道: “既然不愿意当我弟弟,那我以身相许可以了吧!” 尘小九猛的咳嗽两声,随即面无表情的回复道: “滚” 青悠热脸贴了冷屁股,娇哼一声,直接将覆盖在尘小九身上的蛟龙皮给拽了下来,包裹在光溜溜的小腿之上: “好,听你说话这么中气十足,那身体应该没问题了” 在蛟龙皮被抽走一刻,尘小九瞬间感受了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不到十息时间,尘小九身上就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连带着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就在此时,青悠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让你嘴硬,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这蛟龙属阴性,盘踞此地最起码五百年,早已经将此地打造成了汇聚阴气的宝地” “别说你现在就是个废人撑不住几息,就算是专修体破的修士来了都不一定能待个一年半载” 尘小九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妄图调动体内血气激发身体潜能,却发现自己周天窍穴被封,灵力运转筋脉同样被打上了一道禁法。 随即眸光一冷,勉强支撑起身子,靠在冰入骨髓的墙壁之上直视正阳山少女青悠: “你干的?” 青悠点点头,将整个人包裹在蛟龙皮内,暖暖的感觉让其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尘小九目光扫视四周,看着洁白如玉,能放镜子用的蛟龙骨架,罕见的显露出错愕的神情。 青悠缩成一团,只露出让人小鹿乱撞的凤眸,顺着尘小九的目光看去,下意识的舔舐了下嘴唇,肚子同时咕噜咕噜的响起来。 尘小九听到身侧传来的咕噜咕噜声,额头泛黑,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青悠嘀嘀咕咕道: “那么点肉还不够塞牙缝呢,更何况那头破蛟一身精血都是我含辛茹苦的炼化,一滴一滴喂到你嘴里” “就这样还不领情,刚醒来就让我滚,哼,男人果然每一个好东西” 尘小九听着来自身后明显“放大”的声音,顿了顿,平静的提醒道: “想让我听见就直说,不用装扭扭捏捏的样子” 青悠被尘小九这不识好歹的态度给激怒了,刚想起身却又被洞穴中弥漫的寒气给逼了回去,露出的一只脚丫子迅猛的收回,瞪了尘小九一眼: “要知道让你冻死在这里就好了” “叽叽歪歪,不识好人心” “……” 尘小九没有搭理某人接连不断的斥责咒骂,靠在墙壁之上,手掌快速结印,一指又一指落在中丹田位置,欲借助外力强行冲破体内封禁。 可事与愿违,自残式的破禁法没能够冲破封禁,反而将那些快要愈合的伤口给震开了。 鲜血再一次顺着嘴角流下,落下早已黑红的衣服上将其渲染的更深。 可即便如此,尘小九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化指为拳,一拳一拳的轰在己身。 轰隆轰隆的声音传荡在洞穴之内,青悠呆呆的看着尘小九的动作,眼神里满是错愕。 “你在这样轰下去,窍穴没能轰开先把你自己给轰过去了” 青悠的发言下一息就被规律性的轰隆声所掩盖,没能泛起一点波澜。 眼瞅着尘小九就要以外力强行震开封禁之时,青悠探出纤细修长的手,双手迅速结印,一个更为复杂的封禁法印被再次打入尘小九体内。 尘小九猛的一抬头,双腿微微弯曲,向后一蹬,整个人就像洪荒猛兽撞向青悠。 面对尘小九的突然爆发,青悠没有一点慌乱,显得格外淡定。 下一刻,猛烈的拳风顺着青悠耳畔青丝掠过,山石崩解的巨响从身后传来,惊起了一片灰尘。 尘小九握着鲜血淋漓的拳头,从后方擦肩而过,看也没看青悠一眼: “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两清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 随着话音落下,尘小九的身影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就在下一刻,尘小九踉跄行走间猛的一滞,随即脑袋朝后摔了下去。 没有意料中的扑通声,尘小九摔入了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 青悠无奈的看着昏厥在怀中的尘小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转身向着篝火旁走去,神念一动,蛟龙皮自主浮动于空,包裹住两人。 青悠抱着尘小九慢悠悠的坐下,将其上身破旧不堪的衣衫给掀起,看着中丹田一处处青肿,哀叹一声: “你这又是何必呢!” 青悠之所以将尘小九周身窍穴和灵力运转筋脉封禁,只是因为尘小九的身躯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当青悠尝试着用灵力去平缓其体内汹涌澎湃的血气之时,才发现孕养在尘小九身躯内那庞大的死气。 尘小九的身体就如同一个容器,蕴含着生与死两种对立的法则,无时无刻都在冲击着窍穴筋脉。 可只要有一方失去力量,打破平衡,那尘小九就面临着化为白痴的风险。 接下来青悠神念探查尘小九身躯的每一处,根据血气运转方式推衍出尘小九是借助两种力量锻造体魄。 可这种方式无异于与虎谋皮,体魄增长至道镜圆满甚至是涅槃境时就会遭遇一个门槛。 而那个时候,陷入平缓增长的体魄撑不住冲突愈发激烈的生死双方,就会落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青悠不知道尘小九为什么要选择这让一种激进的练体方式,但她下意识的就封禁的尘小九身躯。 无需理由,仅仅是一种感觉。 她不想尘小九去死,所以她哪怕冒着被死气反噬的风险也要将其封禁。 青悠甚至都规划好的接下来的每一步,等尘小九醒来,带着他回到正阳山。 身为道门在世传承了三大巨头之一,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尘小九的身体问题,哪怕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青悠都不会后悔。 可是青悠把一切都想好了,唯独没有想过尘小九的想法。 是啊,身为这具身躯的主人,尘小九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所修行秘法蕴含的巨大风险。 即便如此,他依旧在醒来的第一瞬间就要强行破开封禁。 青悠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面对尘小九的“滚”,她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甚至于觉得只是小屁孩的闹情绪。 可是当看到尘小九不管不顾即将破禁之时,她下意识的再次打出一道封禁。 多年来所学所见、所闻所得告诉她,她不应该、更没资格去干涉尘小九的一举一动。 可是内心的震颤却让其打破了固有的原则,同一个不知底蕴的少年牵扯上了因果。 索性尘小九伤势未痊愈,被自己自残式的手段给砸昏过去了,不然青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挽留那道孤独中显露倔强的背影。 在噼里啪啦作响的篝火旁,青悠捏着尘小九的鼻尖,心乱了。 若说之前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情,可是在尘小九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去一刻,她发现自己心猛的痛了一下,随即而来的是填满心房的好奇和无奈。 她不明白尘小九为何要装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一个能够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守护无所关联的少女一整天的人,内心深处绝对是充满了阳光。 哪怕那阳光被深渊的无尽黑暗所遮掩,也足以让人心生向往。 她同样不明白尘小九那满身的伤痕从何而来。 斑斑点点的疤痕覆盖背部,在增添一两笔,就能当成一副此起彼伏的地图了。 过往的岁月她不幸未能参与,将来的日子她或许可以尝试一下陪一个人走一段路,或者是走一辈子的路。 青悠侧身将尘小九小心翼翼的放在铺好的蛟龙皮上,同时一个勾手将剩余的部分笼罩住两人。 感受着尘小九身躯之上传来的寒意,青悠没有丝毫犹豫,将柔软的身子贴了上去。 软玉温香在怀,可惜尘小九感受不到。 而青悠大大方方的贪恋着尘小九身躯,并且给了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西边的那群秃驴都这么说了,她多少也要给点面子的。 更何况这蛟龙皮这么小,分不成适宜的两块。 要是那头可怜的蛟龙能够目睹这一幕,说不定会祈祷下一辈子绝对不要成为一条龙了。 那边角足以在塞下三四个人的皮毛难不成是假的? 不够吃?小? 你还要我怎么样,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而青悠望了一眼洞口安然无恙的守护法阵,纤纤玉手搭在尘小九胸脯,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睡过去之时,青悠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疑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胆? 随后倾吐一口气将这个疑问散溢在虚空之中。 世界上大多数问题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答。 可世界上大多数问题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风吹云动,草木枯黄,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行的规矩。 可感情这个捉摸不透的小孩,总能让人在意想不到的时间作出意想不到的举动。 见到你,只是茫茫人海中的缘分。 再次见到你,也只是哒哒马蹄声中的过客。 红尘多烦扰,人间多意外,在这些想不通的问题之下,万事随心吧。 直接点,哪怕迎来的是绝望。 只不过上述的话语都不是青悠所思所想,因为那时候的青悠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与答案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尘小九下一次说滚的时候,自己可不可以趁机滚到他身边!” * 海贤门境内,一望无际的洲域边界虚空,有一只巨龟在慢悠悠的向着前方渡口浮动。 巨龟背上稍显古旧的楼阁之内,霍山水正趴在桌子之上百无聊赖的打着牌。 一旁灵丘圣地骆歆倒是满脸的兴奋,眼瞅着身旁三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将身前堆满的灵源全部推了出去,霸道的宣誓: “都压了,这把我赢定了!” 面对骆歆的迷之自信,骆闻舟嘴角一抽,有些无可奈何。 老妹啊,能不能分清楚现实状况。 你刚刚推出的那一大堆灵源可是你哥辛辛苦苦的赢来的,至于你的,可都进了某个不良人的乾坤袋。 可惜骆歆没有这个自觉,还叫嚷着让霍山水和正阳山黝黑青年开牌,要将两人杀的个屁股尿流。 霍山水和黝黑青年对视一笑,将手中的牌向下一拍,出现的点数瞬间碾压骆歆。 在骆歆生无可恋的表情下,霍山水和黝黑青年慢吞吞的将桌上堆满了的灵源扒拉过来。 好家伙,大户果然是大户,打个牌都能贡献这么多灵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大腿。 就在这个时候,气上头的骆歆猛的一拍桌子,在几人诧异的眼神中,大声呼喊道: “我不玩啦” 霍山水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你说不玩就不玩了呗,看你那架势还以为要把入袋的灵源给抢回去,真是吓死宝宝了。 三人瞅着骆歆一脸愤怒的跑了出去,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咱们应该快到海贤门境内了吧?” 霍山水打开乾坤袋细数着今天的收入,一边朝着两人询问道。 骆闻舟神识朝外一探,望着不远处拥挤的城门口,伸了个懒腰,回复道: “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海贤门四大古城之一的鲛城” 霍山水听着鲛城这个名字,手中动作突然一停,扭头发问: “鲛城距离镜山有多远?” 正阳山黝黑青年和骆闻舟同时看了霍山水一眼,没有正面回复,而是反问道: “你真的要去镜山?” 霍山水脸皮一抽,头也不抬的回答: “我倒是想不去呢,可那老王八蛋一定在那等我” 正阳山黝黑青年眸光一闪,既然尘小九会出现在那里,说明师妹也一定会跟随。 而骆闻舟则是面色有些复杂,听到霍山水口中称呼的“老王八蛋”,多日以来的疑问终于脱口而出: “你们师徒两到底是做什么的?” “老师傅那一手传送阵可不是闲杂人等能够构筑出的,更何况能够直接免疫地狱之火的伤害,这简直就是神人啊!” 听到骆闻舟对尘小九的称赞,霍山水顿时乐了。 尘小九呀尘小九,既然你不仁在先将我拖在这个泥潭之中,那就不要怪我给你弄个驰名天域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霍山水抬头清咳两声,装作一副回忆过往的神情,向两人娓娓道来: “我师傅这个人吧,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也不知道其的真名,只是无意间发现有人称呼他为老尘头,便也跟着叫了” “在他手底下学了十几年,却只学到了一些逆乱天机的皮毛,而且还被他赶下山,说是不认我这个徒弟” 于是我就在江湖上混日子,靠给人算命过活。 同时我也在天域各洲打听老尘头的存在,却不想找不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我就想不应该啊,老尘头说他活了几千年,而且深藏逆乱阴阳的本事,不可能是个碌碌无为的人啊。 但事情就是这么怪,不仅找不到老头存在的痕迹,甚至于曾经和老头一起走过的地方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走走停停又是几年,就在我准备放弃之时,老尘头突然出现了 说是要带着我来中神洲定立一个规则。 我问他是什么规则,他死也不说,还是我根据老尘头偶尔透露出的一点信息推衍出两个字“天庭” 当霍山水说到这里的时候,任凭正阳山黝黑青年和骆闻舟怎么言说请求,都不肯再说下去了。 最后霍山水只是捏着手中的算命幡,说了一句让几人云里雾里的话语: “人间当有仙,天庭可无神” 话音未落,一记晴天霹雳从天而降,极为精准的劈在霍山头上。 霍山水浑身冒着白烟,目瞪口呆的望着贼老天,用只能自己听懂的话呢喃道: “不是吧,说句谎话就要被劈,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突然出现了状态惊呆了所有人,连同楼阁之外平台上,三生世家背负三把长剑的青年都诧异的看向了楼阁: “天罚?” 而在楼阁之内,骆闻舟和黝黑青年是彻底相信的霍山水的说辞。 同时也给霍山水找到了一个不肯说下去的绝妙理由——天机不可泄露。 只是提前了一句与老尘头可能相关的话语,就引来了一道天罚。 要是真的挖掘出其背后的事件,恐怕这头跨洲域运输的巨龟也保不住了。 正阳山黝黑青年口中默念着“人间当有仙,天庭可无神”这句话,神情恍惚,像是想到了什么。 骆闻舟也面色凝重,作为传承万年之久的圣地,总能够记载下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东西。 霍山水看着陷入沉思的骆闻舟和目光悠长的黝黑青年,讪讪一笑,是不是用力过头了,导致他们有点疑神疑鬼。 可就在霍山水准备出言解释两句之时,正阳山黝黑青年突然开口警示道: “万万不可在人前再次提前这些话,否则会引来天大的麻烦” 骆闻舟同样点头,微微解释一番: “天庭二字关联太多,哪怕已经过去了万载日光,也涉及到你我惹不起的因果” “还有老师傅的身份,如若没有特殊原因,绝对不可外传” “我现在有些明白你师傅为什么将你要逐出师门了” “或许是怕将你牵连到生死因果之中,故意而为之” 听着骆闻舟的猜测,霍山水彻底无语了。 好家伙,你们这顺杆往上爬的功夫真是一顶一。 我不过随意编制了一个谎话,你们连结局都给我想象好了,真是人才! 一百四十八章 鱼戏莲池、素手调羹 山海之外有更大的山海,人心深处有更深的江湖。 花草虫兽构筑着群山的勃勃生机,川流不息的河水点缀着绵延万里山河的磅礴气势。 落叶纷飞,顺着河流远走他乡。 人影一二,惊醒了沉睡的雏鸟。 尘小九面无表情的行走在满是落叶的河岸,落地无痕,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而身后则是不断传来清脆的响声,青黄交加的落叶在青色棉靴之下终究还是成为了泥土的养分。 青悠负手于后,身形晃晃悠悠的跟随着尘小九的脚步。 踢飞出去的落叶“恰好”落在某人头顶,却没能看到臆想中的抓狂画面。 尘小九任由落叶在头顶挣扎飘舞,眸光始终扫视着四周,时刻保持警惕。 青悠见状鼓了鼓腮帮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尘小九身侧,歪头杀显露人间,冲着尘小九询问道: “你是木头人吗?” 尘小九面无表情的伸手将那张花容悦色的脸庞给推开,冷声传来: “一边去,挡着我视线了。” 青悠闻言顿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赏了尘小九一个暴栗,凶巴巴的斥责道: “你再说一遍试试!” 尘小九不屑的笑了笑,随后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被当做空气的青悠彻底无语了,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活着成长到今天的。 想不通的少女气坐在铺满落叶的河岸,蹂躏了手中一块破布,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相对于青悠的气急败坏,尘小九的一举一动充满了淡然随和。 走了一会发现某人并没有跟上来,又退走回原地。 目光落在河岸边遥望天际的青悠身上,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遗世独立,或许就是说的眼前少女吧! 可惜青悠并未听到尘小九心中的声音,虽然感受到尘小九走来的身影,但还是耍着小脾气不肯低头。 开玩笑,本姑娘辛辛苦苦护了你一天,还用自身体温去温暖你个木头,到头来却被一脚踹开,是个人都受不了这口气,更何况尘小九在事后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 是的,上述话语中的“一脚踹开”并不是说笑或者比喻,而是真实发生的情况。 一天前、蛟龙洞穴之内,再次昏厥的尘小九终于从神魂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醒转过来。 勉强撑开眼皮,刚想要挣扎的起身,却发现身上多了一个一个重物。 多年以来造就的习惯和时刻保持的戒心导致尘小九下意识的汇聚全身力气于右腿,一脚踹出。 可还不等尘小九秉持“趁你病拿你命”的理念压上去,就听到一声悲惨娇声。 这一刻尘小九彻底清醒了,当然清醒的也不止他一个。 青悠捂着剧痛的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尘小九。 而尘小九同样是一头雾水,分不清南北。 “她怎么趴我身上?” “他为什么踹我?” 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数不清的问题,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尘小九。 不管青悠为什么躺在他身上,总会是对自己没有恶意。 自己那一脚实数不应该,索性一身血气被青悠封禁,不然恐怕事情就更不好收场了。 接下来尘小九起身踉跄行走至青悠身旁,刚想弯腰将其抱起来,却被白皙的手掌给击开: “你给我滚开” 声音中带有了一丝哭腔,尘小九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少女瞳孔。 果不其然,少女凤眸中酝酿着泪光,好像下一刻就会若山洪爆发,一泻千里。 尘小九承认他慌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真是造孽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洞穴中突然想起了一阵“咕咕”的叫声。 尘小九询声望去,目光落在了少女平扁的肚皮之上,瞬间了然。 而青悠此刻更加觉得生无可恋,满脸羞红。人活一张脸,数活一张皮,现在还没和尘小九算账呢就又在他面前出丑,这日子没法过了。 青悠恼怒的原因却在瞬间成为了尘小九的救命稻草。 原本陷入僵持的氛围不攻自破,尘小九猛的转身走向洞穴之外,清朗的声音响起: “我去找吃的” 话音未落,尘小九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此时青悠算是彻底崩溃了,随手向墙壁一拳,轰隆一声,无数碎石掉落。 不一会,整个洞穴就成为了天然的采石场,恐怕蛟龙复活都不一定能认出这是它的“家”。 在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尘小九衣衫褴褛的身影从外边归来。 看着失去防护效果的大阵和不成原样的洞穴,尘小九嘴角一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慢悠悠的避过一块块碎石走了进去,在一块高耸的巨石上看到了一脸冷色的青悠,没有多说什么。 麻溜的将一条巨蟒开膛破肚,穿在一根枝条之上。 要是蛟龙在天有灵,一定会“感谢”尘小九八代祖宗。 至于吗,杀了我还不够,这是要将我的子孙后代一锅端啊。 可这回真怨不着尘小九,实在是蛟龙这领地太过于干净了。 除了数十条刚刚开启灵智的小蛇之外,就碰到了这一条潜伏在丛林中准备觅食的巨蟒。 再说原本尘小九没打算干掉这条巨蟒,毕竟占据了人家老祖的洞穴还要将其血脉赶尽杀绝是有点过分了。 可怪就坏蛟龙将它的后代养的太娇惯、保护的太好了。 哪怕是闻到了尘小九身上的蛟龙血气,都敢肆无忌惮的“吞噬”眼前这份午餐。 可惜尘小九不是案板上的鱼,就算全身血气无法动用,天地灵气无法驾驭,光凭肉身道行就不会一条区区破妄境界的巨蟒能够惦记的。 事情已经做了,尘小九也不是什么圣人。 丛林有只有猎人和猎物两种身份,怜悯这玩意向来是死人身上才有的。 于是尘小九放弃了远入群山的念头,扛着巨蟒就此别过。 “噗呲,噗呲”的声音响彻在洞穴之内。 尘小九每次摩擦石块产生的火星都没能坚持一瞬间。 实在是这处洞穴太过于阴凉了,不仅汇聚的此方山林的冰灵力,恐怕地底下还有阴河流淌,加持此方小天地的冷意。 坐在巨石上百无聊赖的青悠闻声看去,始终是没有动手相助的打算,一直等着尘小九低头道歉。 而尘小九也是头倔驴,不吭一声,敲坏了数百块石头,都没能引燃一堆干柴。 直到青悠被那尖锐的响声吵的不耐烦了,才一道火灵力打出,蹭的一下冒出三丈高的火焰,差点没把尘小九眉毛给烧没了。 尘小九微微抬头瞅了其一眼,青悠反瞪回去,一点也不怕尘小九冰冷的目光。 “哼,得罪了本姑娘还想不当回事,没门” * 可惜青悠立下的誓言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真香”。 傲骨没能支撑太久,就被铺天盖地传来的香味给击碎了。 尘小九手中的蛇肉在火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的诱人。 青悠干扁的肚子再一次咕咕作响,提醒着主子进食了。 青悠恨其不争的瞪了肚子一眼,能不能长点心,不就是一块破蛇肉吗?她什么没见过,没品尝过。 自我安慰之下,肚子的抗议声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激烈了,整个山洞之中除了诱人的香味就是咕咕的声音。 被香味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青悠终于忍不住了,猛的向下一跳,精准落在火堆旁。 恰好“顺手”接过尘小九刚刚拿起了一串蛇肉,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尘小九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理亏。 可是接下来尘小九就知道他的想法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从木枝从他手掌中离开的那一刻,蛇肉就正式宣誓与尘小九告别了。 尘小九刚想拿另外一块肉,却被青悠抢先夺走了。 不满的眼神还没有落下,就看到被扔在地面空荡荡的枝条,顿时泄气。 好吧,你吃的快,你有本事。 可还不等下一份肉熟了,青悠已经将这一份又扒拉进肚,眼巴巴的瞅着尘小九手中的枝条。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尘小九成为了正式的烤肉员。 双手负责烤,双眼负责看,偶尔吞咽一下口水,看着青悠幸福的舔舔唇角。 半个时辰之后,青悠拍拍肚子满意的起身,丢下一句话: “我暂时性的原谅你了” “要是你天天给我做这种吃的,说不准我会考虑考虑彻底原谅你” 尘小九闻言瞥了眼空空如也的烤架,心中一沉,原谅这种高代价的玩意就算了吧,真要是有这一天,他不得饿成了皮包骨头。 尘小九不应声,默默的收拾了满地的残骸,望着已经剩下星星火光的火堆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好不容易能享受会安寂的尘小九又被某个不肯善罢甘休的少女给打扰了。 只见一块宽大的蛟龙皮横披在尘小九身上,青悠像条泥鳅一般钻了进来。 尘小九下意识的躲闪,拉开身位,青悠便随着尘小九挪动,直到其右臂顶墙,退无可退。 “你想干什么?” “报团取暖” “男女有别,你让我出去” “修道之人不讲究这些,顺其自然就好” “呵呵” “哈哈” “让我出去,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啧啧,这么嚣张?” 霹雳吧啦,轰隆轰隆的响声中,尘小九鼻青脸肿的靠在墙壁之上。 而青悠舔了舔被尘小九打出血丝的嘴角,很是淡然的冲尘小九比划了个向下的中指。 “小弟弟你下手还真是狠啊” “面对这样一张无可挑剔的脸都能下得去手,真是无情” 在青悠的调侃声中,尘小九揉了揉酸爽的肩膀,毫不犹豫的回复道: “红粉骷髅而已,都是一场空” 青悠噗嗤一笑: “小小年纪倒是有了秃驴的觉悟,不错不错” “不过你要是真的能把我当做红粉骷髅,怎么不敢直视我” 边说边笑的青悠花枝乱颤,大把大把的白腻随着起伏的裙边显露。 如同莲藕的双臂搭在尘小九肩膀上,轻佻的冲其呼出一口热气: “人间最是无情,也最是有情” “红粉一瞬,沧桑一甲,总有一些颜色能深深的铭络在你的记忆深处” “小屁孩,你说是不是?” 这一回尘小九是彻底招架不住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存在,这么邪性。 战斗之时如同天仙下凡,不沾红尘俗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不可亵渎的光辉。 平常时光如同一朵盛夏绽放的花朵,绚丽多姿。 可在地狱之火中淡然的眸光,却如同看遍世间轮回,享受死亡过程的自在逍遥人。 而现在又成了一个诱人心魂的妖精,一举一动皆散发着无穷的魅力,让人心甘情愿的趴在日石榴裙下。 尘小九越感受越是心惊,偏偏一身修为被封禁,奈何不得其分毫。 只能努力的澄明心境,尽量避免被其干扰。 青悠抬头望着身侧一本正经的小屁孩,总是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一味地掩饰反而透露出心慌,万事淡然的少年终究还是没经历过感情关。 心底压抑不住的欢乐向上涌来,很久没有如此的放松,她真的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多好! 而尘小九可以演绎血气亏虚,即将身死的老者,可以扮演目空一切的天骄英杰,也可以成为碌碌无为,甘于平庸的俗人。 可是任凭尘小九再怎么有天赋,终究还是渲染不出青春少年最靓丽的色彩——五彩斑斓的情感。 尘小九一边感受着背后石壁上的冰凉,一边饱受着少女身上荡漾的芳香。 心猿意马挣脱束缚,肆意妄为,驰骋心海。 两个彼此无言的身影在黑暗中靠在一起,是命运使然,同样也是弥补内心深处缺失的一角。 青悠白皙的藕臂慢慢远离尘小九肩膀,反将脑袋轻轻靠在尘小九身前,却一反常态隔了一寸多的距离。 这一刻没有什么旖旎的风光,也没有什么邪性的诱惑,青悠就如同邻家小妹一样依偎少年身前,安然享受着美好时光。 尘小九一颗紧绷的心灵也瞬间放松下来,他神奇般的感觉到了少女的心思,她只想安心的睡一觉而已。 于是尘小九将蛟龙皮轻轻覆盖在少女裸露的小腿之上,静静的注视着少女恬静的面庞,等待着少女的醒来。 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当一个少女摒弃所有规矩,真诚的将自我展现,没人能够拒绝。 尘小九不是能够为人遮风避雨的伞,但也可以在合适的情况之下当一当别人心灵的港湾。 如此而已,仅此而已! * 当微风将回忆拂去,尘小九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儿姿态的青悠,轻声询问: “怎么了?” 青悠鼓着腮帮子向右方一挪,压根不想搭理尘小九。 此时尘小九反而脸皮够厚的坐了下来,瞅着最后不远处最后一座山峰,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们即将出去了” 侧身而坐的青悠身形一颤,张了张口,想要说着什么,却还是没能开口。 看着河水静静流淌,望着天上云卷云舒,青悠又悄无声息的转了过来,突然开口询问: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尘小九一愣,随即笑了笑,捏起一片落叶打入湖中,一字一字的回复道: “尘小九” “尘埃落定的尘,小小的小,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 青悠重复着尘小九的话语,当说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时,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尘小九没有问她为什么笑,她也没有问尘小九为什么选择相信她。 直觉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暗流涌动河流中的涟漪已经消息,心海深处的浪涛却才刚刚开始席卷而来。 青悠起身,同时也将尘小九拉了起来。 踮起脚尖将尘小九头顶一片心形落叶给拿了下来,顺带着还比划了两人的身高: “小屁孩,还得长啊” 尘小九看着少女脸上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青悠看着快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尘小九,突然伸出纤纤玉手,在其胸脯轻轻点了几下。 尘小九忍住了下意识的抗衡,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放心,她不会伤害你的” 青悠见尘小九没有动弹,笑容更加灿烂,手掌中浮现一个阴阳道印,不似尘小九施展的有形无神,而是充满了生死轮回的奥秘。 道印入体,尘小九体内的死气立马复苏,疯狂输出道印,想要将其逼出尘小九身躯。 青悠好像能察觉到尘小九体内异动一样,又另一只手压了上去,浑身散发着洁白光芒。 尘小九没有阻止少女的行动,也没有刻意压制陷入疯狂的死气,只是看着身前极为凝重的少女,笑出了声。 少女神明般圣洁的面庞流露中一丝无奈,瞪了尘小九一眼: “笑你个大头鬼” 尘小九笑的更大声了,爽朗的笑声传遍山峦,传至天穹,肆意宣泄着少年的开心。 片刻之后,尘小九身躯一震,体内死气被阴阳道印所吞噬,静静的盘踞在黑色小鱼之内,掀不起什么风浪。 少女将双手放下,凤眸中闪过一丝疲倦,将尘小九脑袋往下扳了扳: “你给我听好了,好好活着” 尘小九看着少女虔诚的神情、听着严肃的嘱咐,反过来赏了少女一个暴栗: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随后转身想着群山之外走去,青悠忙不迭的跟上: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我没有开玩笑” “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给个准确的话” “哦!不能” “尘小九,你大爷” “别学霍山水骂人,骂不到精髓” “给我滚” …… 少年少女的声音回荡在此起彼伏的山峦之内,告别过往。 * 鲛城之内,霍山水跟随骆闻舟和黝黑青年走在熙熙攘攘的大道之上,眼神时不时的掠过一双双白皙的小腿,差点没哈喇子流一地。 骆歆一脚踹了上去,两个手指向前一直: “要是在让我看到你的猥琐眼神,我就帮你挖出来喂狗” 霍山水闻言讪讪一笑,悄无声息的转移至黝黑青年身侧,默默的把其当做挡箭牌。 至于收回眼神? 开玩笑,人间众多美好还等着他去挖掘,怎么能够因为别人一言就放弃了整片森林。 黝黑青年看着身前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不像个好人的霍山水,扶额笑哭。 一路走来,对于霍山水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用骆歆精准的描述来说,霍山水就是个“碎嘴子”。 叨叨叨个不停,还喜欢拉着别人。 一说就是几个时辰,不带缓口气的。 就连来时乘坐的巨龟都被其每日必去的准时给弄烦了,甚至给天道阁的人下了死命令,别放那个碎嘴子到船头来。 可就算是这样,霍山水面对花花草草都能絮叨半天,整得船上大汉精心摆弄的花草都有点萎缩了。 索性到了鲛城,船上守护者忙不迭的将其送走,还附带赠送了前去镜山的几个名额,生怕霍山水反悔不下船。 现在众人就是“借”了霍山水的光,前去鲛城中心的传送门。 当几人到达传送门时,就看了人山人海。 一个个修士挤破头想要争抢一个名额,甚至于有些修士组团往前闯,只为了夺取一个名额。 骆闻舟等人刚刚停下脚步,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就凑了上来: “需要去镜山的传送名额吗?十万灵源一个” 霍山水闻言差点被口水给呛着,赤红着脸颊反问道: “多少?” “一万!” “你怎么不去抢呢?” “这不是找你们来抢了吗!” 身材矮小青年毫不掩饰的话语又震惊了众人。 这黄牛生意做的可以啊,明目张胆的要价,真不怕被揍吗! 当霍山水忍不住问出心里话时,青年毫不在意的回复: “今时不同往日,镜山那小地方成了个香饽饽” “别说一万,要是找到冤大头,十万都说不准有人要” “再说了,你觉得我敢卖背后会没个靠山吗?” “一群傻子争着抢着往镜山凑,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是那块料吗?改天被人当做炮灰都不足为奇” 青年不犹得多发了几句牢骚,而霍山水等人的脸色却瞬间凝重起来。 一百四十九章 浮生万千,幸会矣 你走走停停,领略四季轮转间美景,身后还有个身影执着赶赴,未曾停歇。 鲛城中心传送阵们前,灵丘圣地骆闻舟和霍山水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镜山的状况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光是鲛城一地所接纳的生灵,就已经远远的超出的既定荷载。 人海汹涌,每一个生灵使出吃奶的劲往传送门前挤,好像只要踏足镜山,就已经得到了神灵传承,一步登天,从此超凡入圣。 只有寥寥数人冷视这场“闹剧”,甚至还以一众生灵“贪欲”为饵,做起了传送门生意。 不得不说这些地头蛇是真的有两把刷子,怪不得能把这些远道而来的“过江龙”给治的服服帖帖。 就在这时,身旁等待的矮小青年献媚一笑: “几位公子想好了没?” “区区一万灵源对于几位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用来换取一时的安静、避免争夺名额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众人闻言纷纷一笑,骆歆一身红衣渲染天地,开口道: “你怎么就能知晓我们是那不缺一万灵源的人手?万一我们是个穷光蛋怎么办?” 矮小青年抱拳行礼,昂起头颅,面色中带有一丝自豪: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小人在这鲛城能攀上一方靠山,就是凭借这相人识面的功夫” “不满几位,小人虽说贪图那一万灵源中的抽成,但更惜命” “如若不是看出几位是好相与之人,我也不会凑上来自讨没趣” 矮小青年的坦诚倒是合了骆闻舟的胃口,哈哈一笑: “有点意思,果然是田野藏麒麟,江湖隐大道” 矮小青年被夸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但嘴头上还是无比谦虚: “廖赞廖赞,刀口上讨生活而已” 话说到这里,骆闻舟也不在和矮小青年嘻戏了。 向后一挥手,灵丘圣地近十人上前,等候一边。 骆闻舟指着众人冲矮小青年嘱咐道: “这九个人你给我完完整整的送到镜山,少一个我拿你是问” 矮小青年闻言一愣,脸上并未浮现出欣喜的神色,反而悄然后退,带有歉意的声音响起: “公子这就是强人所难了,生意讲究的是个钱货两清” “我给名额,您出灵源,一切安好” “让我一个小修士去保证几位大人的安危,实在是难以做到” 骆闻舟闻言面色阴沉,滔天气势压向矮小青年: “之前要做生意的是你,现在不做的也是你,把我当猴耍了?” 矮小青年被骆闻舟恐怖气势一阵,双腿打颤,咔嚓一声半跪于地,没有一丁点的反抗能力。 可即便如此,矮小青年依旧没有出声求饶。 身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气质渐渐消退,换之而现的是坚毅和不屈。 下一刻,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中,矮小青年扛着骆闻舟释放的道境气势硬生生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再次摔倒,却又在踉跄几步之后挺直腰板: “公子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小人做的是钱货两清的交易,没有保镖护卫的职责” 到了这一刻都还在死撑,没有丝毫退而求全的意思。 骆闻舟笑了笑,将气势收回,上前拍了拍肩膀,随手将一个乾坤袋给扔了出去: “九个名额,十万灵源,剩下的一万就当我给你道歉了” 霍山水眼红的瞅着矮小青年怀中的乾坤袋,痛不欲生的呢喃道: “十万啊,十万啊,是我辛辛苦苦开几百单才能换来的业绩” “苍天不公,对我不公啊” 还不等霍山水发够牢骚,黝黑青年和少女骆歆一人一条胳膊将其强行拖拽离去,避免在这丢人现眼。 矮小青年看着手中的乾坤袋和身侧等待的九人,只觉得有些梦幻。 十万就这么到手了?不是在做梦吧。 矮小青年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痛的直跳脚,但同时也验证了之前所发生一切的真假。 矮小青年笑的像个傻子,看得灵丘圣地九人直捂脸。 而就在骆闻舟一行人快要消失在人潮中时,矮小青年耳畔又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有兴趣可以来灵丘圣地安个家,那里的环境挺适合你的” 话音落下,一道赤色流光穿梭天际,落在矮小青年手中。 待赤色光芒散去,青年手中多了一抹暖阳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太阳形状的令牌,在中心铭刻着一个摄人心魄的“骆”字。 矮小青年还没有从话音中反应过来,就感受到来自身侧的“艳羡”目光。 灵丘圣地九人中有人露出了诧异、但更多的是不解。 一个斜刘海、刀疤贯穿右眼的男子走了过来,看着矮小青年手中的令牌,啧啧叹道: “好小子,又几分本事” “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催促着矮小青年带他们去寻找名额,尽快赶赴镜山。 如果让大小姐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这群人真是没脸回灵丘圣地了。 于是矮小青年在九个道行不可推测男子簇拥下,强行从人海中开出一条道路,走向传送门旁的小桌。 * 而此时骆闻舟一行人已经凭借巨龟楼阁守护者所赠与的名额踏上了传送阵门。 在四周穿梭不绝的五彩神光中,霍山水突然开口询问: “你对那小个挺特殊的啊,只见了一面又是送钱又是送机缘,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不等骆闻舟回复,骆歆噗嗤一笑: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对我这个亲妹妹都没有这么上心,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骆闻舟赏了霍山水一记白眼,同时大手在骆歆脑袋上“蹂躏”,将其刚刚整理好发型给弄坏。 “你大爷的霍山水,怪不得你师傅要将你逐出师门,这张嘴真是欠收拾” 霍山水压根不在乎这点嘲讽,耸耸肩表示不痛不痒。 骆闻舟无奈摇了摇头,却又瞥到正阳山黝黑青年那似有所思的眼神,不善的说道: “青珂,你不要告诉我你脑子里装了和霍山水一样的东西” 黝黑青年青珂身影一震,忙不迭摇头否定,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怎么看都让人感觉到不对劲。 骆闻舟彻底没辙了,双手一摊,面无表情的为自己辩解: “那小子知进退,有眼光,能在风险中找出生路,更是难得” “刀口上讨生活也没将其一身傲骨给磨灭,反而历练出了掩饰雄心的外在气质” “这样的人手给他一个机会又如何!” “灵丘圣地不缺灵源,缺的是守住灵源的新人” 骆闻舟掏心掏肺的话语让通道寂然,不愧是灵丘圣地的传承人之一,光是这份胸怀和眼光就足以证明一切。 可还没过一瞬,凝重的氛围中又响起了霍山水贱兮兮的声音: “大哥,你们圣地缺人不?特别是那种守护灵源的人才” “你朝这边看看,这边就有一个完美符合你要求的人才” 骆闻舟刚刚树立起的庄严形象立马崩溃,眼睛一闭,不管不顾。 老天爷把那边那个让人绝望的家伙给劈死,劈个半死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老天爷注定听不到骆闻舟的心声,因为心思全放在镜山之上了。 * 海贤门境内,镜山方圆千里已经成了一片焦土。 几道人影沐浴雷霆,施展法相神通攻向被一道镜状屏障笼罩的镜山。 一婉约少妇容貌姣好,攻击手段却是大开大合。 身边围绕的一柄小巧飞刀绽放着冷冽的寒芒,肆意穿梭虚空,一次次的击向镜面屏障。 另一边一男子身形异常魁梧,高丈余,令人望而生畏,袒露肩膀上缠绕着狰狞恐怖的图腾,好似一尊魔神降世。 这尊魔神自顾自的打入镜面屏障,撑开一片清明,短暂的看清屏障内部的真实情况。 只见镜山深处层峦叠嶂,一条裂缝蔓延万里,夹杂着滚烫的岩浆。 而在中心开阔处,一个巴掌印造成了硕大盆地虚空中漂浮着一个王座。 王座背部呈现着斑点裂痕,失去了曾经的神采。 更让人心惊的是王座表面竟然存在一个浅浅的脚印,一眼望去,仿佛深陷于时间长河,透过无尽岁月看到了那视天地为蝼蚁的随意一脚。 似魔神的男子肩膀上图腾自主复苏,一双冰冷的目光望向镜山深处王座,却在下一瞬间流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猛的一闭,再也不敢直视。 而后一道残影嗖了一声从镜山屏障倒飞而出,正是似魔神的男子,其面色深沉,满眼的不可置信,呢喃道: “图腾竟然恐惧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超越神灵的存在,也会有惧怕的事物?” 魔神似的男子想不明白,却也不得不遵循图腾传来的指令。 待男子狼狈退去之后,虚空上只剩下婉约少妇和一个道人在试探着镜山的深浅,其中道人身边环绕着万道雷霆,执掌天罚,正是造成镜山方圆千里全无生机的源头。 可即便道人身蕴恐怖道行,依旧不敢踏足屏障之内,恐有生死危机。 在不远处的天际,无数生灵正在遥遥相望,其中不乏一些顶尖势力的探子。 而在左侧一片祥云之上,盘踞着一只老狗和一个面色祥和的儒雅男子。 嘴里哼唱着方言戏曲,单手抚摸着老狗杂乱的毛发,很是惬意。 只有在魔神男子打入屏障,王座显露一瞬之际才微微抬头,随即说道: “无趣” 话音响起之时,在儒雅男子侧方,一个盘坐小小蒲团上的黑袍身影回应道: “在天外天之主眼里,这些自然都是小场面” “只是不知道天外天什么时候动手,让我们这些散修也跟着喝个汤” 面对黑袍身影的盘问,不等儒雅男子开口回复,盘踞祥云的老狗猛的起身,冲着其大声狂吠。 “不要闹,坐下” 儒雅男子轻声呵斥老狗,老狗闻言乖乖的坐回原地,极其的乖巧。 这个时候儒雅男子才开口笑道: “客随主便,海贤门都没有出声,我们这些外来人又怎么敢随意出手呢!” 儒雅男子将这个“球”轻描淡写的推给了海贤门,让人没有挑剔的理由。 此时虚空中走出一道佝偻的身影,胡须皆白,轻声一叹: “天地之物有德者居,镜山神灵的归属各位无需考虑海贤门的意见” 来人正是海贤门当代掌门,功深造化,道行深不可测,可即便如此,面对天域各方势力的威压,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只能默默的看着镜山周围区域被毁,尽可能的将凡俗中人尽快迁移,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 最让人担忧的还不是眼前这些等待时机的修士,而是随时可能祭出的道宝和破坏规矩参战的古老圣贤。 任凭一方出手,都有可能将海贤门所在天地打的天翻地覆,甚至是将小半中神洲打沉。 到时候受损最大的就是海贤门,传承数百代的宗门要是毁在他手上,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当海贤门的声音传遍整个天地,引起了一阵阵讨论声。 无数散修面露难色,海贤门作为东道主不定立规矩,对于其他各洲势力来说是一件好事,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束缚。 而对于他们这么费劲心思赶赴镜山的散修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虽说越混乱意味着机会越多,但反过来说,失去了规矩束缚,散修更有可能被当做炮灰,成为前往镜山的垫脚石。 念及于此,已经有精明的散修开始抱团取暖,集聚各洲散修,短短时间之内就汇聚成一个庞大的散修组织。 在更远处的一座山头之上,屹立着一个衣袍若有日月星辰轮转的身影,正是神洲书院派来的代表人物之一。 一道流光从远处穿梭,降落在神洲书院代表面前,开口讲述着镜山之内的情况。 “玄院世间行走神魂俱灭,让一次派出弟子无一幸免” “疑似神灵的存在封闭镜山,神识不可探查” “但弟子以禁忌之法推衍天机,得到了一个关键的画面” 神洲书院代表闻言低头,平静的回复: “继续” 书院弟子迅速打出九方符石,构筑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在画面之上,有一个在巨大神掌之下亡命奔逃的身影,仔细看去,还能发现其肩上扛着一个昏厥的青年。 画面定格在这一瞬,而后就无法推衍,被天机所阻。 神洲书院代表冷声道: “确定身份了吗?” 书院弟子又打出一副画像,其上正是霍山水扮做游方道士的形象: “通过多方渠道挖掘,确定画面中奔逃那人与画像中男子是同一人” “至于其肩上所扛少年,有一半的把握可以确定其是海贤门中弟子” 神洲书院代表眸光闪烁,冷声道: “一半的可能就足够了” “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海贤门那老东西想借助多方势力平衡,那我就让这淌水更深一些” “想要惦记神洲书院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话音未落,神洲书院代表就已经动手了。 随手一挥,九块符石所构筑的画面幻化至各个方位,同时神洲书院代表随和的声音落下: “画中两人乃导致镜山生变的主要参与者,知晓镜山绝密” “其中一个乃游走四方的道士,另一个很有可能是海贤门中弟子” 话音未落,就惊起了一片惊呼声。 海贤门老者面色一变,眸光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恢复平静,开口反驳: “神洲书院所言自有其道理,可也要分清对象” “海贤门已经封山,不曾有一位弟子行走世间,你们又怎么能说画面中人是海贤门中生灵呢!” 面对海贤门老者的淡然,神洲书院代表同样显得不慌不忙: “我只是说可能而已,您老不要这么着急” “再说了,若真是海贤门中弟子,我相信您为了天下修士的机缘,也会毫不留情的将其退出来吧!” 海贤门老者眸光流转,不在多言。 到了这种地步,多说无益,反而给别人心虚的感觉。 神洲书院可真是好算计,闭口不谈自己率先发现神灵所在地的事情,反要祸水东引,将众人目光转移至海贤门身上。 这个时候已经有海贤门境内的散修认出了霍山水,大声呼喊道: “我知道他,他就是那个坑了我一百灵源的家伙,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他” 又有人接上了话题: “没错,我也认识这孙子” “光天化日之下忽悠我闺女,不当人子,该说要给我彩礼” “我去,那不是街头算命的道士吗,我还找他算过姻缘呢!” “算的准不准?” “准个屁,我听了他那套宣扬自由恋爱的言论,当晚就拉着我心上人跑了,结果没过两天就被老丈人揪了回去,揍了个半死不说,差点没把命里注定的媳妇都丢了,到现在都不让我登门” “节哀!” 这一刻镜山方圆千里都是对于霍山水的议论。 对其的称呼什么都有,比如最常见的神算子。 但最高的呼声是:坏人道心臭道士! 走在人群之中的尘小九脸色愈发难看,对于霍山水口中的“声名在外”也是彻底了解了。 而跟在尘小九身后像个小媳妇似的青悠笑的合不拢嘴。 拽着尘小九衣袖,眨巴眼睛,传音道: “他们口中的死道士该不会就是霍山水吧?” 尘小九闻言面色发黑,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好家伙,一个多月活成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也真是难为他了。 青悠看着天际各处的画面,停下笑声,眼神流露中一抹担心: “他已经成了个“香饽饽”,那你该怎么办?” 若是让霍山水听到青悠的话语,一定会破口大骂其没良心。 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应该是优先考虑他的安危吗?怎么反而担心起了尘小九。 尘小九摇摇头,传声回复: “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霍山水,万一真的被这些人给拿住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青悠身形一顿,面色流露出一分不舍。 她知道尘小九一旦找到霍山水,就会立马隐藏起来,绝对不会同灵丘圣地和正阳山结伴而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适用于特殊的情况,而在这种遍地道境修士,不乏走出禁忌大道的大能的环境下,跟随正阳山和灵丘圣地意味着更大的曝光率。 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可不是傻子,一个个都精的很。 哪怕是两人将气息掩饰的再好,也总有破绽。 而这就意味着她要和尘小九分开,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这并不是说笑,道境修士有翻天覆地的本领,但天域苍穹更为宽广。 一洲之地的两人都有可能终生不见,更何况隔着无尽界河、百万山川的他们。 所以再这一刻,青悠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若是可以永远的走下去,是不是更好一点。 可随即立马摇头将这个想法给晃出去,她太自私了。 尘小九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她尚不了解,怎么可以将其绑到身边。 于是青悠乖乖的跟着尘小九穿梭在人潮之中,尽量避免引来天穹之上大人物的关注。 但一个老头子和花样少女的组合本就足以吸引目光,在加上此时所有人都在左右巡视,希冀于找到某个无良假道士,这一对组合自然而然的牵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正当尘小九拽着青悠挤出拥挤的人群之时,突然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家伙蹦了出来,拦住两人: “兄台,买不买东西?” 青悠正烦躁即将到来的分别,被人突然拦住,没好气的回了句: “滚” 浑身腱子肉的家伙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忍不住出声: “师妹,你竟然骂我?” 这一刻,青悠愣住了、浑身腱子肉的家伙愣住,尘小九眸光微闪,立马猜到了他的身份。 并顺着其站立方向看向了后方大大方方挤在人群中,贼喊追贼的霍山水。 灵丘圣地骆闻舟和骆歆不知所踪,只有明显转化了身形气质的青珂幽怨的盯着两人。 目光落在青悠拽住尘小九衣袖的玉手之上,悄无声息的挪动身位,拦在两人之间,不动声色的断开了某人的“牵挂”! 一百五十章 一睹人间盛世颜 晚春不屑烟雨江南,走马狂歌一睹人间。 海贤门镜山边缘万里,停靠着各式各样的飞舟战舰,甚至于还有世间罕见的异兽盘踞天穹,惹人艳羡! 一石激起千层浪,自神洲书院代表将霍山水画面公之于众之后,从天域各地赶赴而来的修士就陷入了癫狂状态。 数十万修士以铺天盖地的席卷海贤门领地,希冀于能够找出目睹神灵之躯的霍某人。 偏偏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找不到一丝痕迹。 海贤门掌门静静看着众多修士“放肆”的搜查各地,没有出声阻止。 因为在其周边已经环绕隐藏着不下数十家顶尖宗门,一举一动都被其监察。 可即便隐忍不发,还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神洲书院代表衣衫上流转日月星辰,缓缓走来。 在其身后,数根锁链束缚着一个白衣青年,鲜血染红衣角,一滴一滴从天际滴落。 “抬头,让海贤门掌门看看你这个假冒其宗门弟子的家伙?” 言出法随,被锁链束缚的少年在一股无形力量之下,强迫着抬头,面朝海贤门老者。 神洲书院代表笑呵呵的向前几步,打了个响指,一副画面陡然呈现在虚空。 画面中呈现的是白衣青年偷偷摸摸靠近镜山屏障,暗中施展秘法,悄无声息的遁入其中,没有受到屏障丝毫的阻碍之力。 而接下来画面被一股无形气机所破,瞬间破碎,消失在天际。 海贤门老者眉头紧锁,瞅了一眼画面,深深的看了白衣青年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神洲书院代表淡然一笑: “此子所图甚大,能够避过你我监察,悄无声息的遁入镜山,说不准与内部神灵有什么关联” “如果海贤门掌门没有意见,这个变数就抹除了吧,省的麻烦” 话音尚未落下,神洲书院代表在虚空中抬手一指,一道白色闪电以浩荡之势穿梭白衣青年体内。 霹雳吧啦的声音响彻天地,青年内部血肉经脉被瞬间泯灭,眼看着就要剩下一张人皮,一个蕴含水之道则的水珠从白衣青年脖颈坠落,掀起滔天巨浪,顷刻间将白色闪电击毁,蔓延向四方天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神洲书院代表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但随即又恢复平静。 化指为掌,万道闪电倾泻而出,威势扩大的求百倍。 包裹白衣青年的无尽水浪穿梭天际,一次次击破如同薄纸的空间壁垒,蔓延出数百里。 可就在下一刻,万道白色雷霆所化囚牢从天而降,水之道则在止息之间被困在其中,蔓延不出一丝一缕。 而白衣青年承受着万道雷霆的交加攻击,忍不住发出悲痛欲绝的声音。 海贤门老者身形一震,缩于袖中的双手紧握,与水之道则同出一源的神芒荡漾手掌之中,随时待发。 神洲书院代表似有所感的看向海贤门老者,装作诧异疑惑的神情诉说道: “这小辈身上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水之道则乃是由海贤门世代相传神通,孕养百年才能练就之物” “这样的好东西落到了贼人手中,真是可惜的” 话音落下,天穹之上的闪电囚牢再次紧缩,护佑白衣青年的水之道则所剩无几,即将湮灭。 海贤门老者忍不住上前一步,刚想要做着什么,却被神洲书院代表话语所阻: “您老要是想亲手抹杀这假冒海贤门弟子的青年,我可以把机会让给您,无须客气” 杀人诛心,海贤门老者身形猛的一滞,眸光闪过一丝狠厉,但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没被任何人察觉到。 下一刻,在神洲书院代表的微笑注视之下,海贤门老者面色淡然的回复道: “此子辱没我海贤门声誉,牵扯到了神灵之躯,既然阁下愿意将其交给我来处理,那我也就恭之不却了” 海贤门老者的话语出乎神洲书院代表预料,怔愣一瞬,而后恢复如常,接上其话题: “既然海贤门掌门有这个雅兴,那我也就不喧宾夺主了” “不过掌门千万要注意,此子手段良多,除非神魂俱灭,不然恐有野草复苏之势” 海贤门老者微微一笑,与其擦肩而过,走向白衣青年。 此时方圆千里所有的生灵都在注视着天穹之上的动静,出现了一个能够自由穿梭镜片的存在,怎么能不引人瞩目。 海贤门老者眸光闪烁,面色平静,一步一步走至白衣青年身前。 抬手破去神洲书院代表施展的闪电囚牢,令身后注目这边动静的神洲书院代表面色凝重起来。 突然消失的闪电让不断挣扎的白衣青年愣在原地,艰难的抬头,目光透过血色看向了前方静立虚空的海贤门老者。 踉跄几步在虚空站稳,哈哈大笑,指着胸脯厉声喊道: “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来来来,打这里,打这里” “不就是想知道自由进出镜山的秘密吗?听好了,小爷我要说了啊” 白衣青年沙哑声音传遍镜山方圆千里,所有修士齐齐抬头,眸光中流露着诧异个兴奋,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穹,生怕听漏了一句。 白衣青年嘴角上扬,舔舐嘴边的血迹,看着下方一群昂头企盼,像等待主人投喂的哈巴狗的生灵,突然就想起了霍山水闲来无事和他说的一句话: “道貌岸然的家伙做着道貌岸然的事,领略着尘世风采却一口一个天道不公,真是吃了屎粑粑了!” 想到这里,白衣青年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损友也是友,话说的是真的精辟,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天天吃屎,才能装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不过这样子也好,总得有人不要脸的姿态行者要脸的事情。 下一刻,白衣青年朗声道: “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若承认自己是狗,自然可进镜山” 话音伴随着狂笑声回荡天地,不绝于耳。 数十万修士先是一愣,而后破口大骂,天上这将死的王八蛋是将他们当猴耍啊。 “孙贼,你挺会玩啊,死到临头也敢这么放肆?” “狗你大爷,狗你祖宗,你全家都是狗,你家祖坟上长一条狗” “……” 各种各样的咒骂冲上云霄,白衣青年笑的越发灿烂,甚至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放肆,最开心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一眼就看中了霍山水那个不着调的家伙。 从小到大,他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中庸之道, 身处中神洲边缘,海贤门历经风雨,苟延残存至今,据说都是因为这个道理。 在这种思想的灌输之下,海贤门弟子好像生来就比其他人低一头。 被欺负了怎么办?忍一忍就过去了! 资源被别人瓜分了怎么办?少用一点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中神洲天骄聚会不给名额怎么办?那种附庸风雅的聚会不去也罢,海贤门弟子讲究的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迈向顶峰。 每一次都是这样,退缩、退步,一让再让。 以至于作为中神洲顶尖势力的宗门之一,海贤门弟子混的竟然还没有一些小宗门弟子自在逍遥。 他的名字——三痴,更是掌门对于他的期望。 世人皆知七情六欲,我等可贪可怨,亦可痴。 痴情、痴心、痴迷,修行旅途三痴破尽,无情无欲,方可近天道。 海之深阔,无欲无求。 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这些个道理从小讲到了大,三痴却不曾勘破一痴。 身为掌门弟子,他贪图世间万物,被花花世界迷了心神。 可从小树立的三观却又制止他沉沦,指引他回归“正途”。 在近些年来,三痴一直是一种左右为难,迷茫无助的情形。 想踏又不敢踏,想忘又不能忘。 直到某天闲来无事遇到了坑蒙拐骗的霍山水,立马就被带入坑中。 看着霍山水肆无忌惮的卖弄着他那点微薄的因果知识,即便被人揭穿,也能理直气壮的怼回去。 哪怕被打着抱头乱窜,也能抽空时不时回头的骂一两句,涨涨自己的威风。 上至道境修士、下到凡人小贩,都一视同仁——能骗就骗,能蒙就蒙。 三痴很好奇霍山水是怎么树立起这么行事方法的,随意又严谨,放荡不羁爱自由同时一举一动又好像遵循着心中最深处的准则。 于是三痴屁颠屁颠的当了某个无良家伙的小迷弟,跟随其在海贤门境内行走。 今天风餐露宿,明天大鱼大肉。 有可能被一众莺莺燕燕环绕,也有可能被一群持刀大汉追打。 一个多月中的所见所闻颠覆了三痴所有的规矩,甚至有了享受这种生活的感觉。 三痴感觉到自己在渐渐脱离海贤门的教诲,该哭哭,该笑笑,该怼怼,该骂骂。 霍山水咬着鸡腿,兴致冲冲的指天指地,指点江山: “少年就应该做少年应该做的事,春天的花等到秋天绽放,那就是自寻死路” 三痴不止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但以往都没有这么大的心灵波动。 而这一次面对篝火,看着手中毫无灵力的鸡腿,三痴心中突然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心中一个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充满了整个脑海: “少年当自强” * 天空中狂笑的青年陷入沉思,海贤门老者眸光阴沉,不知其所思所想。 远处等的不耐烦的神洲书院代表开口提醒: “一个小人物而已,难不成您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面对身后的催促,海贤门老者冷哼一声,回复道: “老夫自由打算,还请尊者放心” 神洲书院代表闻言轻声一笑: “如此便好” “我还以为海贤门掌门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下,海贤门老者不能在无动于衷了。 看着身前青年熟悉的面容,老者面色潮红,掌随身动,拍至青年胸口,擦肩而过: “何苦呢!” 三痴低头看着胸口处的大洞,苦笑一声,说着只有两人能听懂的话语: “方法错了,永远走不到正道!” “中庸至极,何尝不是退缩” 背对青年而立的海贤门掌门身形一滞,脸上流露出一抹错愕,随即脸色黯淡无光,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千年。 白衣青年胸口处的大洞如同破开迷雾呈现的田园,在海贤门老者枯寂的内心增添了一抹色彩。 可就在此时,神洲书院代表的身影挪动,突然出现在白衣青年身前,弯曲手指将其抬高,隔空一掐,使其瞬间窒息,双眼泛白。 海贤门老者有感转身: “你……” 神洲书院代表抬头看向海贤门老者,悠悠道: “都和您说了,斩草要除根” “身陨神未灭,万一化成执念鬼修给您添堵怎么办!” 神洲书院代表一副为海贤门考虑的样子,简直是“贴心小棉袄”。 只是这“小棉袄”不仅透风,还渗血啊! 白衣青年此时已经濒临死亡,但其目光反倒没有绝望,蕴含的是解脱和轻松。 被框框条条束缚了二十多年,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热血和激进。 遇到了霍山水,就像是于万千灵魂之间的寻找到特定的生灵一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原来世间真的有这么一种人,历经沧桑自然秉承善心,以泥泞不堪的表面遮挡内心深处的炽热,用一言一行支撑着星空下的唯美和动听。 索幸这样的人没有葬身于镜山之中。 他以秘法残留下的神灵气息遁入镜山,追寻着曾经大战的痕迹疯狂了寻找着有可能葬身此地的霍山水。 掘地三尺,翻山越岭,甚至不惜燃烧气血追溯过往,最后还是没找出霍山水的尸体。 当时的三痴笑了,找到尸体意味着某人彻底的消亡。 而没找到,自然就说明那王八蛋有生存的可能性。 也对,霍山水那家伙隐藏的比他都深,竟然能从神灵之手上救下他。 这样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就此消亡,泯灭在这世间。 这样的结果就很好了,海贤门不会有事,霍山水可能存活人间,他也能摒弃过往的条条框框,如果世间真的有轮回,说不准他还能转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凡俗小孩,像少年一样恣意飞扬。 白衣青年闭上了眼睛,同世界告别。 海贤门老者默默转身,背影显得格外凄凉。 神洲书院代表似乎也失去了作弄蝼蚁的耐心,手心合拢,一股无形力量积压着白衣青年三痴的脖颈。 “结束了” 神洲书院代表轻巧的声音响起,海贤门老者极速转身,袖中双掌萦绕着神芒,眼见就要冲向神洲书院来人。 而神洲书院代表等这一幕似乎已经等了很久,静立原地,等待着海贤门老者杀来。 白衣青年三痴是棋子、海贤门也是棋子,充其量更有意义而已。 以此撬动海贤门的根基,磨炼成一把趁手的剑。 这剑正好用来应对天域各地赶赴而来的生灵,也好让他们知晓,神洲书院的东西不是他们能够惦记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神洲书院即使面临诸多外患,也不是别人可以掂量的筹码。 神洲书院贴心“小棉袄”是这么想的,可事情的走向再一次超出的他的预估。 轰隆一声巨响,虚空裂开一天宽大的裂缝,一个手持算命幡的道士从中而出,厉声呵斥道: “神洲书院欺我暗影无人?” 说罢算名幡飞速旋转,一道灵力龙卷凭空而现,席卷神洲书院“小棉袄”而来。 海贤门老者见状眸光一亮,手上神芒消失,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事态的演变。 而神洲书院“小棉袄”就没有这么舒心了,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意外挑战着他的耐心。 眸光瞥到海贤门老者停下的脚步,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怒火。 面对席卷而来的灵力龙卷,张口怒喝: “滚” 音波在虚空显化实体,震碎方圆千里耸立的山峰,连带着靠的稍近的飞舟战舰节节寸裂,不少神魂之力弱小的修士因此昏厥,吐血者大有人在。 而席卷而来的灵力龙卷如同云朵一样被震的四分五裂,扩散到八方,没能对神洲书院“小棉袄”造成一点点伤害。 背靠虚空大裂缝的霍山水见状惊退几步,呢喃自语: “靠,碰上大个了” 随即霍山水冲勉强睁眼朝这边看过来的白衣青年三痴摆了摆手: “喂,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这老王八有点东西,我干不过” 话还没说完就跳入虚空大裂缝,只有余音袅袅回荡天际。 被无形力量抓到空中的白衣青年三痴闻言哭笑不得,惨白的脸庞显露出一抹笑容: “你大爷的霍山水,真是祸害遗千年” 而神洲书院“小棉袄”、海贤门老者、镜山方圆千里的修士都被霍山水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骚操作给惊呆了。 神洲书院“小棉袄”差点被气的吐血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全力一击打在了棉花之上,对方不痛不痒,反而自己震得慌。 出场那么大的声势还以为要毁天灭地了,结果光打雷不下雨,这还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海贤门老者同样无语,并且陷入了两难之中。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刚瞬间燃起的火焰已经熄灭殆尽,联想到宗门内的万千弟子和上一代掌门的殷切嘱咐,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至于海贤门本土的修士则是更为兴奋了。 突然出现、走个过场又突然消失,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除了霍山水那不要脸的玩意谁能做的出。 一些修士更是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要脸的玩意,迟早有一天和你算总账” 还有许多女性修士抱团驻扎在镜山边缘,看到天穹之上的霍山水,全都站了起来: “就是那家伙说我天煞孤星,克夫无子” “他说我命有贵人,结果我第二天就被人给坑了三万灵源,真是贵啊!” “那不要脸的道士捏着我手腕不放,非说命中注定,缘分使然” “还有还有,他骗了我小姨真心,说是月下柳梢头,结果是月下吃白食” “什么风花雪月,分明是风中凌乱的花,臭水沟映照的月” 一个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婉约少妇,都出声斥责霍山水的无良行径。 可惜霍山水没能目睹这盛况,不然还真能说出一句: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各地都有人痛斥霍山水,虽然口中名字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要脸的算命道士。 * 这种情况之下,神洲书院“小棉袄”看着愈合的虚空大裂缝冷笑一声,一直没放开的左手紧握,冲着奄奄一息的白衣青年说道: “看样子你也不是那么重要,出生入死的同伴都能背弃你远去,真是失败啊” 半死不活,永不搭理神洲书院“小棉袄”的白衣青年眼皮颤动,结结巴巴的吐露出几句话: “你、你懂个屁” “神洲书院枉为中神洲领袖,却不干人事,儒家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至于同伴这两个字,呸,你配说吗!” “哈、哈哈、哈哈哈” 白衣青年的倔强和放肆彻底激怒神洲书院“小棉袄”。 脖颈上的手掌瞬间移动至脑袋之上,柔声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小气的送你上西天了” 话落,一股霸气气机从白衣青年脑门灌注,摧毁这抵抗的神魂。 而就在这时,之前出现的虚空大裂缝突然出现在神洲书院“小棉袄”身后。 霍山水贱兮兮的声音响起: “慢着,杀我的小弟总得问过我吧!” 算命幡如同长枪而出,刺向神洲书院“小棉袄”后背。 “就等你了!” 神洲书院“小棉袄”不慌不忙的声音还未落下,势不可挡的算命幡就被其抓入手中,不得动弹丝毫。 霍山水抽了几回没能将其抽出,挠着后脑勺讪讪一笑: “那啥,我妈妈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有架以后再约啊!” 说罢就真的准备转身再次极速,可这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之前还抓着算命幡的神洲书院“小棉袄”出现在虚空大裂缝前,冷声道: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霍山水抠了抠鼻屎,不屑的回复道: “当然是茅坑,不然还是啥!” 一百五十一章 无神无圣亦无仙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群敌环肆的情况之下,霍山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嘲讽着神洲书院“小棉袄”。 “口舌之快” 神洲书院“小棉袄”厉声呵斥身前“蹦跶”的小丑,挥舞衣袖,笼罩天地。 霍山水一个驴打滚腾挪至一边,恰好避开如刀似剑的笔直衣袖。 而后在虚空停稳身形,后怕的拍着胸脯,破口大骂: “能不能讲点武德,一句话还没说就动手,是不是非要我凑趴你才直到什么叫做礼让” “枉神洲书院还是儒家执牛耳的存在,真是丢了至圣夫子的脸” 与霍山水的“气急败坏”不同,被嘲讽的神洲书院“小棉袄”处于一种古井无波的状态。 眉眼一挑,和颜悦色的回复道: “武德是对人才讲的,对于你这种残渣余孽,什么手段都不足为奇” 话音刚落,霍山水呵呵一笑,冲着前方挥挥手,幽幽道: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不遵循你的态度也不好” “尘大爷,关门打狗了” “老不死的,朝后方看看,有个大大的惊喜在等着你” 神洲书院“小棉袄”闻言不屑一顾,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也能登得上台面? 身前三尺地,万法不可侵,更何况神魂之力禁锢八方天地,谁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潜至身后! 可不用等神洲书院“小棉袄”得意太久,今天注定是其“一生的痛”。 只见在其背后,一个个道纹组合转化,蕴含着繁杂的大道法则。 一只满是皱纹的苍老手掌从中探出,接着显现虚空是一根黑铁玄棍,一眼看去似乎平平无奇,但就是这种没有任何出奇的感觉让在场所有以神念观测场中变化的生灵不犹得打了个冷颤。 黑铁玄棍横击长空,数字道纹构筑通道中尘小九踏出,以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显现天地。 没有多言,背后偷袭讲究的就是快、准、狠三字。 即便神洲书院“小棉袄”在数字道纹显化一瞬间就下意识的激荡血气,以浑厚浩然正气护佑身体,可还是迟了。 尘小九苍老的手掌抓住黑铁玄棍棍尾,先是当空一棍,冲着隔空使力掐住三痴的手臂直直落下 “咔嚓”一声,手臂应声而断,处于受力中心的的手掌部分已经在一击之下成为了血沫,惨状不忍直视。 随即黑铁玄棍一个弯曲,冲从天穹坠落的海贤门三痴一挑,整个身形以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完美的落下霍山水怀中。 光是这样还不够,尘小九秉持“趁你病、要你命”的理念,不惜一切代价涌动气血,体内道印颤动,散溢出缕缕死气,同灵力交加,灌输黑铁玄棍之内。 在无与伦比的力量之下,浑厚的浩然正气被瞬间震碎,湮灭虚空。 尘小九持棍以一个无比刁钻的角度向上一撬,于神洲书院“小棉袄”双腿之间畅游而起,直至力量耗尽,无法前进。 一棍之上,神洲书院“小棉袄”还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镜山方圆千里抢先一步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在场不少男子目光迅速脱离那根黑铁玄棍,双腿下意识的夹紧,爆着粗口: “艹” “我了个三舅爷二舅妈姑老爷,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 “伤害好高,侮辱性更强” “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外有天,不要脸之外果然还有更高深的境界” …… 这是在场绝大多数男性修士的想法,而一部分女修则是捂住眼睛,不忍直视,实在是画面过于血腥。 一两个刚逃出家族,踏足江湖的“雏鸟”见状瑟瑟发抖,哭喊着回家,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 也有老妪直视天穹之上的战斗,深深点头表示赞同,并且冲身边的小丫头们嘱咐道: “修行是修行,杀人是杀人” “修行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杀人不可犹豫不决,懦弱无能” “千万种方法,百般武器,乃至身体每一部分都是对付敌人的手段” “以后若是遇上了负心汉,就以天穹之上的方式应对,明白了吗?” 老妪身前一众身穿嫩粉衣衫的小姑娘齐声称是,至于之前眼巴巴凑至身前,时刻准备献媚讨姑娘欢喜的青年则是莫不作声的挪移向外,双腿之间感觉凉风嗖嗖的。 在爱情和生命面前,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生命。 开玩笑,花花世界还没有经历够了,怎么可能失去宝贵的“命”。 下方众人的反应惹人大笑,但天穹之上下意识捂住肚子,看着血肉模糊的下体的神洲书院“小棉袄”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到手的猎物被“抢”了回去,一只手和下半身被废,这口窝囊气差点被把神洲书院“小棉袄”憋死。 在这个时候,身为“贱人”三人组之一的霍山水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落井下石谁都会,但怎么更有技巧的下更大的石头则是一门难题。 恰好霍山水就善于此道,面对神洲书院“小棉袄”啧啧叹息: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倔了” “都告诉你身后有人了,你还不信,活该失去“幸福”的基础” 与此同时霍山水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动作,将神洲书院“小棉袄”之前倨傲的神态模仿的淋漓尽致,不能说一模一样,也八九不离十。 滑稽可笑的样子让隐匿四周的其他势力来人都有点忍俊不禁,好家伙,你不当演员完全是屈才了。 能让神洲书院“小棉袄”吃这么大的亏,近百年来除了大唐墨雪那个妖孽之外,好像再也没有人了。 周边传来的若有若无笑声让神洲书院“小棉袄”彻底恼怒了,瞅着已经和霍山水汇合到一起的尘小九,厉声呵斥: “你们找死” 双手结印,无尽的儒家浩然正气从八方汇聚,显化为一个硕大的棋盘将尘小九和霍山水包裹其内。 天地法则汇聚黑白棋子,快速落下,压缩着尘小九和霍山水的逃遁空间。 霍山水踪影万千,扛着海贤门三痴欲以极速突破天地棋盘,可不到短短一瞬间,霍山水的身影就从虚空摔落而出,雷霆法则环绕全身,头发俱立,面目全非,打了个措手不及。 尘小九挥手一道灵力将坠落的两人接过,放置一旁。 单手持棍,冲天而起,面对不断下坠的黑白棋子,一声怒喝,棍影横扫八荒,将其全部击溃。 苍老佝偻的身躯一震,令人生畏的恐怖血气汇聚出一尊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尘小九身后。 脚底萦绕着无尽死气,与汹涌不绝的灵力支撑着模糊身影渐渐扩大,仿佛盘古开天地,分离阴阳,开化五行,以凡人之躯行之事。 外界真身镇压棋盘的神洲书院“小棉袄”眸光微闪,静静的看着棋盘内的动荡不定,若真仙坐于云端,俯瞰人世蝼蚁: “将死之躯,以何憾天!” 无情的话音伴随着倾覆天地的巨掌落下,棋盘似天地,禁锢着挣扎的血气模糊身影,巨掌胜过人世最高的山峦,压塌虚空,欲以彻底泯灭尘小九。 立于血气身影中尘小九嘴角渗出鲜血,顺着下颚低落在黑铁玄棍之上。 随即一阵狂笑声响起在天地棋盘之内,渐渐扩散至外界,为万千生灵所闻: “人间不需仙神,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呢” 尘小九双手合拢,黑铁玄棍紧握其中,血气模糊身影做着同样的动作,抬头微微一瞥: “一棍之下,无神无圣亦无仙” 话音未落,滔天战意汹涌棋盘空间,血气构筑的模糊身影陡然睁眼,神芒破碎无数颗法则棋子。 屈膝聚力,全力一跃,黑铁玄棍与空气产生的摩擦摇曳出一条火红长尾,绝艳天地。 尘小九所化苍老身影持棍直指天外,没有丝毫的畏惧。 神洲书院“小棉袄”与其对视,透过这副满是岁月气息的苍老躯壳,仿佛看到了一颗永不服输的炽热之心。 “无用之功” 不屑的声音再次响起天际,神洲书院“小棉袄”分化身魂,驻守天地棋盘,真身入阵,直面尘小九的攻击。 衣袍猎猎作响,日月星辰显化天地,一举一动蕴含天地神韵,随手捏出一朵小花,造化天地,以勃勃生机面对尘小九富含死气的覆天一棍。 “夫子曾问道万灵,何为生,何为死,生死何转?” “今日我欲仿效先师,问一问你这破天之人” “天地生你养你、万物同你见证岁月,你却不尊上天,不敬厚土,顽冥不化,该当何罪!” 一言既出,天地万雷轰响,浩然之气显化一个个神圣古字,直逼尘小九所构筑的血气模糊身影。 神洲书院“小棉袄”并未动用神通乾坤,单单勾动天道法则,借用一丝天地意志问道尘小九,就如同上苍问罪,镇压万灵。 在镜山方圆千里之中,一个个修士都争先恐后的向着外界逃离。 原因是因为天地棋盘之上,天穹陡然出现一只不可直视的巨眼,俯瞰众生,无情无欲。 有修士在神洲书院“小棉袄”的厉声问道话语、和天地巨眼俯瞰之下,呢喃细语,疯疯癫癫,抱头乱窜。 有妖域生灵显化真形,匍匐在地,发出悲鸣,不敢抬头。 有盘坐修行的修士闻言身躯摇晃,张口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神魂动荡,心神紊乱,已有走火入魔之势。 盘踞祥云之上的老狗睁开眼睛,谨慎的看着天地棋盘,连大叫一声都不敢。 身旁的儒雅男子见状无奈斥责: “怂货,这点小声势就把你给吓着了” “改天要是让你直面破禁神罚,还不得直接跪下” 老狗闻言抖擞精神,装作一副欲与天地征战的样子,看也不看就准备往出走。 可直至走了十多步,还没有听到臆想中的那道劝阻声音,猛的一滞。 随后耸拉着脑袋晃悠悠的走了回来,将头颅埋在祥云之中,尾巴胡乱摇晃,没脸见人了。 儒雅男子看都不看其一眼,任由其“作天作地作空气” 只是眸光掠过棋盘之时,呢喃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神洲书院压了中神洲这么久,那几个小辈能否翻天覆地变新朝呢!” * 熙熙攘攘的大道之上,一个身着道衣的黝黑青年紧跟逆行人潮的少女,无奈的传声劝说道: “师妹,你慢点,注意安全” “不会出什么事的,霍山水那小子贼精,不会让他师傅出什么事情的” 前方逆行的青色衣裙少女一滞,眉心一皱,瞅了瞅天际遍布的灵舟和战舰,脚尖点地,在周边惊诧声中越上天穹,穿梭于飞舟战舰、猛禽异兽之间。 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青珂耳旁: “就是因为有霍山水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我才更不放心” “他那师傅老胳膊老腿,也不知道跟着那王八蛋瞎凑什么热闹” 青珂闻言神情炸裂,短短几天时间未见,师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往日里柔声和气的师妹不仅学会了骂人,甚至还有点“独立自主”。 不仅不听他的话,更让他看不懂的是其对待“尘大爷”的态度。 时而高冷、时而动怒,甚至于尘大爷带着霍山水离去之时,还破天荒的发了好一顿脾气。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之人,虽说其救了师妹一命,但也不至于让青悠如此“牵肠挂肚”吧。 要不是“尘大爷”很是坦荡,他又打不过师妹,非要检查检查那家伙是不是给师妹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而且刚才那句话语中,如果他没有听错了话,“老胳膊老腿”这句话好像凭白增添了一分幽怨,同时又带有一些调侃的意味。 思索一瞬,师妹的身影就消失在天际,青珂拍了拍脑袋,也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抛之脑后,顺着师妹所走的方向破空而去。 山下果然是来去一场梦,纷扰良多。 要是师妹这一趟发生了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师傅他老人家回去非要将他腿打折不可。 但这也不是青珂最为忧心的事,他最担心的是师妹的身体状况,毕竟师妹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要按照其历经岁月来说,给师傅老人家做老师都绰绰有余,给他当师妹当真是折寿。 可是最后青悠还是成了他的师妹,他也没忘记师傅下山前对他的嘱咐: “无论青悠是谁,怎么变化,做了什么事情,她都是老夫的徒弟,更是你的师妹” “未来存在许多变数,这一个时代或许当真有解决问题的可能” “正阳山处于天域、处于这方宇宙,就无法避开这场风暴” “青珂,当有一天正阳山破灭,天域四分五裂,你也别忘记,保护好你师妹” …… 青珂驾驭道剑极速穿梭天地,脑海中始终回荡个最后一句话“保护好你师妹。” 这是他的职责,更是他的目标。 上一次的意外不可以在出现,任何想要打他师妹主意的人都要先从他身上跨过去,即使“尘大爷”都不行。 嗯?怎么会突然想到了“尘大爷”?脑子真是坏了!相差上千年的的岁月长怎么可能…… 青珂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尘大爷”那仙风道骨的样子,同时不自觉的又将师妹的身形脑补上去,越看越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可就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哼” 青珂身影一震,默默的在脑海中给尘小九的身影打了个叉号。 老牛吃嫩草?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想法,我都记住你了。 此时浑身战意、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老者样子的尘小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青珂打入一等戒备对象。 而青悠也没想到,她的“好”师兄已经开始为她的人家大事做打算了,可是按照他那挑选的法则和看谁谁不顺眼的样子,恐怕青悠要孤独终老了。 正在无数飞舟之间穿梭的青悠不由的打了个喷嚏,速度有所下降,呢喃道: “谁在惦记我?不想活了!” 而就是这个速度下降的契机,身后一头黄金巨狮追赶上来,并将青悠前行道路拦住。 同时一个骚包紫发青年在一阵阵起哄声中从黄金巨狮上走出,顺了顺头发,以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向前走了两句,娘声娘气道: “在下黄金一族杨宝鹏,第一眼见到仙子就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 “说不准是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我们今生的擦肩而过” “能在这偌大的江湖碰到眼中唯一的你,是你我彼此的幸运” “为了这份缘分,为了前世的纠缠,仙子难道不觉得应该停下和我叙叙旧情吗?” 话音未落,紫发骚包青年打了个响指,黄金巨狮上的十多个纨绔子弟很是配合的开始营造粉红气氛。 两人撒花,一朵朵灵力充盈的花瓣像不要灵源一样倾撒天际。 余下人唱着浪漫情歌,歌词还是闻名天域的“桐凰”仙子所创: “我携带满腔热忱拥抱世界” “却不想遇到了你” “世间万物失去神色,众生喧扰中我唯独听闻你的声音” “山海惟愿天地久安” “我愿姑娘天黑有伞,身边有我” “……” 一颗颗粉红气泡萦绕在天地,可还不等众多纨绔子弟演唱完毕,就听到哔咔一声。 拦在虚空的黄金巨狮被青悠一脚踹飞,还未从巨狮上下来的撒花两人伴随着黄金巨狮消失在天际,只剩下惊恐的叫喊声还回荡在虚空。 而后青悠冷视紫发骚包青年一眼,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飞去。 正在倾情演唱的一众青年瞬间鸦雀无声,看着陷入呆滞着紫发青年,不由自主的呢喃道: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真的会扎手的!” 紫发青年放下绅士的手,没好气的瞪了开口说话少年一眼,而后某种带有神光,望着青悠快要消失不见的背影,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向天地宣誓: “我杨宝鹏非你不娶,你给我等着” 其话音未落,一道疑问声音从身边响起: “你要娶谁?” 而紫发青年还没有从鸡血中缓过来,下意识的指向前方的黑点,自豪的回应道: “那就是我将来的媳妇,可惜你没看见她的样子” “不然你绝对会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立足紫发青年身边的青珂幽幽笑道: “是吗?”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有哪点相配呢!” 紫发骚包青年闻言转头,不满的瞪了青珂一眼: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哪片混的,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之间没差距吗!” “再说了,一看你就是个单身狗,没经过爱情的欢喜啊!” 紫发青年还沉浸在自我的感动之中,青珂已经举起沙包大的拳头,阴影落在某个自我臆想未来的家伙脸上。 “啊,哪个王八蛋打老子?” “喂,小子,停手,别太过分” “我生气了啊,你在打我就还手了啊!” “哥,别打了,无冤无仇至于吗?” …… 在一声惨痛、一声咆哮、一声叫嚣、一声求饶中,紫发青年已经成了个猪头,一点看不出原来的骚包样子。 至于一旁的纨绔兄弟,早已经在瑟瑟发抖了。 看着众人中修为最高的杨宝鹏被虐打,瞬间就放弃了帮忙的打算。 恰好这个时候,被青悠一脚踹飞的两个撒花青年驾驭着黄金巨狮,满头大汗的赶了回来。 正好看到好兄弟被虐打的一幕,愤怒的呵斥道: “王八蛋放开我兄弟,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紫发青年看着如同神明降临的两位兄弟,热泪盈眶: “好兄弟,好兄弟” 可还不等紫发青年高兴太久,青珂冷笑一声: “感情是一伙的啊,那就送你们一起走” * 十息之后,十多个纨绔青年被禁锢在黄金巨狮之上,其中紫发青年最为显眼,被禁锢在狮头,像一个吉祥物一样迎着天空,沐浴微风。 青珂揉了揉手腕,在众多纨绔的哀求声中,微微一笑: “下辈子认个好兄弟,别找这种不着调的” 一众纨绔猛烈点头,但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唯独紫发青年还在秉持着自己的倔强: “你别打我媳妇的主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还没出口,人已经随着黄金巨狮消失在天际。 青珂眯眼望着越来越远的黑点,呵呵道: “放心,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百五十二章 肩挑长明之月 少年肩头挑着草长莺飞,心头挂念着长明之月。 天地棋盘之内,遮天巨掌对着血气身影压下,这一刻,四方皆寂,八荒唯一,天地之间只剩下了神洲书院“小棉袄”落下的巨掌。 外界、刚刚赶赴而来的青悠不假思索,双手结印,造化阴阳,双鱼盘旋周身,若神女临世。 “疾” 言出法随,双鱼化龙逆苍穹而上,青悠踏白龙龙头,眸光不带有一丝畏惧,径直冲着天地棋盘而去。 神洲书院“小棉袄”分化出的一缕神魂挪转身形,接连几步跨出,精准的拦截在阴阳双龙之前,抬头敕令: “魑魅魍魉,烟消云散” 言出法随,金光闪耀的浩然文字自虚空接连不断涌现,组合阵列,成桶状显化,将青悠笼罩其内。 阴阳双龙前行方向被阻,立足龙头的青悠目光一冷,瞥了一眼单手维持浩然文字的神洲书院“小棉袄”分魂。 纤纤玉手冲下方一握,交替前行的阴阳双龙长啸一声,一个神龙摆尾相撞,顷刻间融汇为一体。 接着青悠青色棉靴于龙头一点,一柄道剑在右手渐渐显化而出,一剑霜雪,封禁天地,湮灭八方浩然文字。 在其身侧、阴阳交汇的神龙领先青悠一步,在循环交替的浩然文字中如入无人之境,肆意驰骋。 青悠漫步虚空,几个瞬息从桶状金光文字中而出,持剑而立,对立面是面无表情的神洲书院“小棉袄”。 青悠持剑踏出一步,神洲书院“小棉袄”施展雷法,勾连天地棋盘,引动其内的法则棋子而出,盘旋在少女身侧: “正阳山想要掺一手吗?” 青悠不屑于回答,挥剑身前三尺地,万法归一,硬生生在法则棋子禁锢领域打出了一条路。 神洲书院“小棉袄”眸光流转,抬手唤出一把戒尺,冲前方虚空轻轻一拍,如同惩戒不听话的小孩: “还不退去!” 平静的虚空瞬间如同浪潮汹涌,没走出几步的青悠举剑抬头,扛着戒尺压下的恐怖力量,举步维艰。 “朽木不可雕也” 戒尺伴随着哀叹声再一次落下,一尺、两尺、三尺,虚空被破,空间乱流从幽深诡异的未知之地涌出。 青悠身躯一颤在颤,最后一尺更是将其压的半跪虚空,七窍流血。 可即便如此,青悠眼神依旧光芒万丈,盯着前方天地棋盘,一边呢喃细语,一边扛着天地威压缓缓挺起身躯。 “百无一用是书生,收起你的破规矩” 话落青悠手中道剑倾斜,右划天地,一道蕴含阴阳演变、混沌往复的剑意绽放,摄人心魂,神洲书院“小棉袄”瞳孔一缩。 咔嚓一声,横在胸前的戒尺应声而断,道蕴剑意贯穿神洲书院“小棉袄”胸膛,其眸光中皆是不可置信。 神洲书院“小棉袄”遭受巨创,可青悠的情况更加糟糕。 为了挥出那一剑,青悠采取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不顾及压在头顶的恐怖戒尺,自残式的任由其落下,以换取一瞬间的自由。 此刻看去,少女左肩塌陷一大块,隐约能看见裂开的骨头,让人心头一颤,若不是被一缕灵力缠绕,恐怕左臂已经彻底断裂。 强行提升血气更是造成体内窍穴扩裂,喉中一口老血不上不下,堵的青悠异常难受。 偏偏在这个时候,几十道身影齐刷刷的破空而现,将重伤的少女团团围住,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阻我神洲书院行事者,杀无赦” 环绕周边警惕的神洲书院弟子眸光微闪,整齐划一的打出同一个手印,浩然正气凛然,在众多弟子指挥之下化形绳索,编织成一张白色大网,向青悠压下。 少女抬头微微一瞅,右手举剑冲左肩一挥,扭曲变形的藕臂自天际坠落。 下方观战的人群中传出一阵阵惊呼,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但青悠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快要落下的浩然大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绚丽的笑容。 浩然正气编织的大网携带摄人心魄的气势从天而降。 数百道摇曳着闪电光芒的道剑残影掠过天际,顷刻间将大网劈个七零八碎。 网还是那张网,呼啸而来的道剑却不是青悠手中的剑。 神洲书院几十道身影各施手段,击破百道剑影,神洲书院“小棉袄”分魂挥袖构筑一道无形屏障,数十道剑影尚未攻入其中,就已经泯灭天际。 与此同时,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 “神洲书院欺我正阳山无人?” 声未落、人先至,青色流光下坠至青悠身旁,怒视前方警惕的众人。 * 四方天际之中,天外天儒雅男子彻底没了睡觉的心思,瞪大眼睛期待着场间事情的发展: “连正阳山那群道士都下山了,这事情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啊” 一旁的老狗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它这不着调的主人流露出这幅感兴趣的表情之时,就意味着要有人遭殃了。 * 远离镜山万里,在一处竹林小屋内的光头和尚睁眼凝视远处,哀叹一声: “风云际会,龙虎一堂,苦的终究还是底层生灵啊!” 话音刚落,一阵风掠过稀疏的竹林,竹叶交错、声声作响,放眼望去、光头和尚已经消失在竹林小屋,不知所踪。 * 海贤门老者夹在正阳山和神洲书院的争锋相对之中,想走走不了,想打不能打,真是憋屈。 可惜现在无人顾及海贤门老者的困境,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突然出现的青珂身上。 正阳山、神洲书院两大洲域巨头杠上了,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 要知道,神洲书院处事高调,却也不曾和正阳山这种巨无霸交恶,毕竟表面上的平衡一但被打破,对哪一方势力都没有好处。 而正阳山更是道门传承势力中的一朵“奇葩”,虽说有一个名义上的宗门重地,可其内只有一个走两步就要喘口气的老头在那驻扎。 其他的人手要不是云游天下,争渡红尘; 要不就是闭关潜修,一心勘破天地大道,千年不见其踪影。 相比于鼎盛天域的龙虎山来说,简直是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的程度。 可即便如此,天域各方势力也不敢小瞧这一只有寥寥数人的宗门。 毕竟正阳山不出则已、一出惊人,每每走出一个世间行走,都在天域掀起了惊天大波,容不得众人轻视。 根据眼下的状况来看,这一次正阳山竟然出了两位世间行走,真是罕见的状况。 各方生灵在猜测正阳山此次出世的目的,而天穹之上的青珂却是满眼通红。 看着师妹那正在被血气缠绕,重新构筑而出手臂,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这么笨啊,不知道等师哥吗!” 言语之中透露出的含义是对青悠的不满和指责,但语气却是满满的自责,还有一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的无奈。 青悠闻言翻了个白眼,甩了个剑花将其上血珠给甩出去,平静的回复道: “这怎么能怪我,谁让你飞的太慢了” 青珂闻言脸色一黑,理是这个理,但也不能全怪他吧。 满腔的幽怨不能对师妹发泄,只能默默的给某个紫发骚包青年记了一笔帐。 要不是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口出狂言”,他会没法及时赶到师妹身边吗! 而此时、某位紫发骚包青年驾驭着满脸不情愿的黄金巨狮,在十来个纨绔哭天喊地的哀怨声中,慢吞吞的挪移在群山之中。 眸光坚定的注视着遥远的镜山方向,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的呢喃道: “真是见鬼了,这破地方怎么这么冷” * 绕过紫发青年的悲惨遭遇,画面再次回到镜山之外的天穹。 神洲书院“小棉袄”盘坐虚空,镇压着动荡不定的天地棋盘,同时冲着青珂和青悠冷声道: “正阳山弟子执意破坏我等正事,难不成是要与神洲书院开战?”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是这么的霸道不讲理。 青珂闻言冷哼一声,回复道: “我师妹破没破坏你们好事我不知道,但我亲眼看见你们神洲书院几十人围攻我师妹一人” “单凭这条,不用你给我扣大帽子,我和你们没完” “开战就开战,也好让天域知道,正阳山不是任人拿捏的存在” 青珂毫不留情的回怼震惊了在场众多生灵和诸多势力。 谁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刚,还是个典型“帮亲不帮理”的存在。 要知道、之前的确是青悠剑指天地棋盘,意图不轨才引发了接下来的争斗。 可青珂对此压根闭口不谈,就是揪住神洲书院“以多欺少”的小辫子,只看到了师妹受欺负,没看到某人的分身时隐时现,都快要消散了。 青珂愤懑不满的话语落下,神洲书院“小棉袄”眉头一皱,压下心中火气,再次威胁道: “你可要想好了,你这话说说简单,但要是真打起来,不是你能承担起的后果” 青珂面色不变,剑指前方: “不劳你费心,打起来大不了是个身消道陨 ” “可你们伤害我师妹这事,正阳山绝不会善罢甘休” 慷锵有力的声音传遍天际,不带有丝毫的犹豫。 人群中不少修士感慨万千: “生子当如厮,气壮山河少年郎” 也有一些宗门势力来人阴阳怪气的指责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以为顶着正阳山的名头就能驰骋天域了?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众说纷纭,议论声中,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破空而去,瞬息出现在青珂、青悠身前。 来人正是灵丘圣地骆闻舟、骆歆两兄妹,在这种情况下驰援而来,真是雪中送炭。 骆歆上前查看青悠的伤势,一道蕴含神光的灵液被其打入青悠体内,压根来不及阻止。 “青悠妹妹你要小心点,打打杀杀这种粗活交给男人干就是了,不然要你那个师兄有什么用” 一旁的青珂身影一滞,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话也没说错,每一次都让青悠一个人冲锋陷阵,那还要他这个师兄干嘛。 而青悠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顺带着纠正了骆歆话语中的错误: “是姐姐,不是妹妹” 骆歆怔愣一瞬,看了看无意挺直腰板却已经将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的青悠,耸拉着脑袋颓废道: “好吧,我是没你大” 话落目光落在青悠某个坚挺的部位,很失望艳羡的吞了吞口水。 青悠察觉到骆歆那“不善”的目光,低头一看,瞬间了然,没好气的白了其一眼,但骆歆就当做没看到一样,继续欣赏着人世间的美景,要不是地点不对,高低都得开一开车。 骆闻舟见状揪住“不省心”的骆歆往旁边一扯,厉声嘱咐: “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成天打打闹闹像个什么样子” 骆歆立于一旁毫不在意的抠弄着指甲,对于来自老哥的唠唠叨叨则是左耳进右耳出,早已经练成了“无视”神通。 * 正阳山两人和灵丘圣地兄妹旁若无人的对话让神洲书院一众人很是不满。 奈何尊者还没有发话,一众人强行忍下心中的憋屈,虎视眈眈的顶着前方四人。 几息之后,骆闻舟感受到身后几十道炽热的目光,转身朗声道: “灵丘圣地传人骆闻舟,在这见过书院尊者” 镇压天地棋盘的神洲书院“小棉袄”面色有些凝重,心中生出疑问: “灵丘圣地的人手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不只是神洲书院“小棉袄”有这样的疑问,天地各方势力也有同样的问题。 中土圣地前来镜山不足为奇,毕竟神灵出世的消息可谓惊动了整个天域,没有那方圣地能够做的住。 可是灵丘圣地何正阳山并肩作战,处于同一战线对抗神洲书院,其内的深意就很值得去揣摩一二。 还不等各方势力想明白正阳山和灵丘圣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神洲书院“小棉袄”直接将事情挑开了。 “灵丘圣地也要与我神洲书院为敌吗?” 面对神洲书院“小棉袄”的询问,骆闻舟不慌不忙的回复: “神洲书院家大业大,灵丘圣地可不敢对着干” “但奈何你们要为难我的朋友,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直接坦率的回复让神洲书院“小棉袄”冷笑一声: “原来如此,可真是深厚的感情啊” “不过你们面对的是神洲书院,神洲书院向来不接受解释” “等到了地府,在去忏悔吧” 神洲书院“小棉袄”一声令下,几十道身影齐刷刷飞出,攻向四人。 神洲书院“小棉袄”查探着天地棋盘内焦灼的情况,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棋盘内的家伙还真是难缠,凭借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硬生生将本体拖到了现在。 还有那很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棍子,最低也是一件半步道宝。 一棍之下能够轻而易举的击碎破禁领域,这也是那只蝼蚁能够存活到现在最为主要的原因。 要赶紧把眼前的这几个麻烦解决了,不然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正阳山、灵丘圣地?除非是其掌门亲至,不然凭借名头就想吓退他那真是痴心妄想。 念及于此,神洲书院“小棉袄”也不再留手,起身走出天地棋盘,准备将眼前这四个小家伙抓住,省的碍眼。 可就当神洲书院诸多弟子和尊者齐齐出手之时,天外突然飞来一个青皮葫芦,萦绕着阴阳二气将众人击退。 神洲书院“小棉袄”抬手冲前一拍,却拍了个空,没能够限制住青皮葫芦的“风骚”走位。 随即青皮葫芦转身,葫芦口对准神洲书院“小棉袄”,放眼望去,葫芦内仿佛沉浮着无数世界,混沌气霭阻隔着天道法则,自成一片小天地。 接下来一道冷白刀芒从沉浮世界中闪烁而出,极速穿过神洲书院“小棉袄”眉心,让其避无可避。 神洲书院“小棉袄”遭受刀芒不断侵蚀体内,眉心绽放着五彩神光却依旧不能阻止刀芒的扩散,本就是一缕神魂分化,接连遭受重创,眸光中满是惊诧和意外,随即消逝于天际。 此时青皮葫芦晃悠悠的停在了青悠和青珂身前,还讨好似的冲青悠来了个“神龙摆尾”,却只得到了少女的一记白眼。 而在天际祥云之上,儒雅男子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神秘身影。 来人冲着占据大半地方的老狗就是一脚,不耐烦的骂骂咧咧道: “就你能睡,不看看自己长成了猪样” “改天非得割你二斤肉吃顿狗肉火锅” 被踹了一脚的老狗瞬间发飙,转身就准备扑上去,可在转身一瞬看清其面容后,猛的悲鸣一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儒雅男子身侧,头也不敢抬。 儒雅男子安抚着悲鸣的老狗,淡淡的瞥了来人一眼: “你这神出鬼没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看把小黑吓成什么样了!” 来人呸了一声,满不在乎的回复道: “还小黑?我看是猪黑,明眼人都看不出它是一条狗” “改天下锅打打牙祭,有事先走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话音还未落下,神秘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儒雅男子嘴角一抽,正阳山都是一副德行,没一个好人。 而怀中的老狗在半响之后,没有感受到神秘身影残存的气息后,才敢微微抬头一看,随即瘫软在地,吐着舌头喘不过气来。 儒雅男子嫌弃的瞅了其一眼: “好像真的比猪还胖” 老狗闻言立马龙虎精神的跳了起来,冲男子又是嘶哑又是咧嘴。 儒雅男子扶额直叹: “窝里横,也就这点出息了……” * 虚空中,从祥云之上消失了神秘身影陡然一转,出现在青悠身前,嬉皮笑脸的将青皮葫芦变小收回: “小悠悠,有没有想我啊” 青悠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回了句: “滚” 神秘身影立马变得垂头丧气,杂乱的头发随风飘荡,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没爱了,我要出家” “连小悠悠都开始嫌弃我了,没法活了” 一个九尺男儿在一个柔若柳絮的少女面前撒泼打滚,这情形怎么看都无比瘆人。 青珂更是转身捂脸,他怕一个不小心就笑出了声,引来某个脾气暴躁的师叔一顿暴锤。 灵丘圣地兄妹只觉得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本以为来了个不世高手,高冷是其的代名词。 现实情况却是来了个邋遢鬼,不仅头发杂乱,连脚上一双布鞋都破了两个大洞,露出两截明晃晃的脚指头,让人不忍直视。 而就在所有人都被“拉风”造型的神秘存在吸引时,天地棋盘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咔嚓声。 随之而来是一条条裂缝呈现棋盘之上,天际俯瞰人间的巨眼猛的炸裂。 两道互相攻击的身影崩碎天地棋盘,打到外界。 模糊的血气身影以星辰法相为箭,反手掷出,将神洲书院“小棉袄”打的连续后退。 随即是尘小九持棍当空一击,势大力沉的黑铁玄棍接连不断的攻在神洲书院“小棉袄”双臂之上,直到将其双臂缠绕的浩然正气给消散殆尽。 神洲书院“小棉袄”愤怒的咆哮一声,血气精华构筑红尘人世,欲勾连时间大道,将尘小九彻底泯灭。 可惜还不等其构筑完成,尘小九举棍便砸,没有一点道理可言。 能够压塌万里河山、破灭一门的血气精华在黑铁玄棍之下仿佛就是平平无奇的淡水一样,任由其击打湮灭。 神洲书院“小棉袄”一口老血吐出,愤恨的看了一眼远处的神秘身影一眼。 之前那青皮葫芦的诡异一刀不仅破灭了他的分身,更让人惊恐的是,刀芒竟然在冥冥之中还影响到了本体神魂,追魂溯源侵蚀到了本体。 一时不察,神魂被反噬重伤,连带着被尘小九砸了几百棍,差点没被打成肉泥。 要不是关时刻自行破灭天地棋盘,以余波震退尘小九,恐怕现在已经被那根杀千刀的棍子给活活敲死了。 一百五十三章 一壶浊酒敬余欢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没有讥讽、没有炽热,单手持棍立足天穹,尘小九平静的扫视身前众人,波澜不惊。 天地棋盘被破、神洲书院“小棉袄”遭受重创,警惕的看着越来越多的“意外”。 正阳山、灵丘圣地几人眸光复杂的看着尘小九的身影。 不远处扛着白衣青年、衣衫褴褛的霍山水、骂骂咧咧的驱散残余的法则,走至尘小九身侧,用不善的语气询问: “尘大爷,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尘小九瞥了其一眼,又瞅了瞅半死不活的白衣青年: “是你提出要救他的,不是我” “打乱计划的人是你,不是我” “出力抗压的人是我,不是你” 接连三句陈述,清晰的表达出尘小九的意思——光吃饭不干活的家伙没资格叨叨。 霍山水眉头泛起黑线,看着一脸淡然的尘小九有气难出,只能将满腔幽怨发泄在昏厥的白衣青年身上: “傻是真傻,老子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小弟” 可惜白衣青年听不见,不然一定会下意识的回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眼下的僵持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缓步走来的青悠给打破。 尘小九看着越来越近的纤细身影,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悄无声息的和霍山水拉开两个身位。 青悠眼尖的瞅到尘小九的小动作,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烦躁压下,走至两人身前,冷声指挥道: “跟我走” “不行” 青悠话音未落,神洲书院“小棉袄”的阻止声就接之而来。 与此同时、镜山周边一道道身着素色衣衫的身影破空而来,将尘小九等人团团包围,甚至于以大神通封禁了天地,避免其通过空间大阵逃脱。 众多人影之中,走出三道修长身影,放眼看去,其肩头上绣有一朵朵将绽为绽的莲花,渲染素衣如画、遗世独立不似烟火人。 神洲书院“小棉袄”迈步而出,三道修长身影抱拳躬身行礼,齐声道: “不言,见过师叔” “不闻,见过师叔” “不问,见过师叔” 不言、不闻、不问三人的出现,在周边各方势力中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一代代的前浪都顶着被后浪拍在沙滩的风险,而神洲书院这三人,带给老辈修士的不只是风险,而是难以比肩而立的绝望感。 神洲书院前三百年有朝圣威压天域,一言勘破禁忌领域,跨入绝顶大能行列,威名远扬却渐渐不理会尘世纷扰,一心悟道,希冀于逆天行事,成为这禁锢天地阶段拉开圣境序幕的第一人。 还不等天域各洲天骄在朝圣渐渐消失的阴影下缓口气,神洲书院不言、不闻,不问三人又成为了中神洲新一代的巅峰代表。 与神洲书院肆意张狂的胡述不同,三人行事极为低调,很少参与各种天骄聚会。 也就是在这些年中,三人才在中神洲一些巅峰对决中露了几面,为众人所知。 可即便如此,各洲天骄都不敢小窥这三人。 因为这三人的赫赫威名是从星际边荒战争中传回来的。 一些其他势力的老人在提及到三人在星际边荒战争表现之时,都缄口不言,神色凝重,流露出三分敬意七分复杂。 能够让老牌修士都难以言说的存在绝对是能够威压一洲的人中之龙,更别提这是三人。 更让人心悸的是,相传三人修有他心通秘术,不仅可以做到心意相通,更能够融汇神魂之力,短暂破开禁忌领域,以道境之躯立足禁忌之道,睥睨众生。 不管传言真假,这三人绝对是神洲书院冉冉升起的三颗新星,更有甚者断言,这三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能够代替三百年前朝圣的位置,再一次让神洲书院鼎盛天域。 要知道,这可是书院绝顶天骄胡述都没有得到的待遇和预言。 而眼下三人居然被同时派来参与神灵之躯的事件,可见神洲书院对于此次镜山出神之事的重视,也让不少中小势力打起了退堂鼓。 机缘虽然诱人,但也要有命拿才行。 自家宗门数百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神洲书院三者中一人,趁早洗洗睡得了。 在这种突然涌现的念头之下,不少小型飞舟和战舰默默的退出了镜山方圆千里。 * 祥云之上天外天儒雅男子神识一扫,摇头晃脑、唏嘘不已: “修行难、修道难、仙路更是难上加难” “渺渺沧海一粟,谁人得道长生?” 一旁的憨睡老狗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耳朵垂落下来,自行屏蔽“噪音”。 * 虽然有一些势力宗门默默退出了争夺机缘的行列,但四面八方还是有更多生灵忙不迭的赶赴而来。 其中居多的是姗姗来迟的各洲散修,眼神流露着疯狂和炽热。 毕竟相对于宗门势力和世家、圣地弟子来说,散修更为向往这种有可能“一步登天”的机缘。 在底层摸爬滚打一辈子,身为蝼蚁时刻怀揣着“巨龙”之心,每天沉沦在绝望和希望之中。 伴随着日落狼狈麻木,伴随着旭日初升再一次燃起心中不屈的萤火之光。 镜山神灵出世的消息就如同一轮驱散黑暗的大日,以星火燎原之势点燃了每一个向往巅峰修士的内心,纵使粉身碎骨、纵使身陨低洼,也要去博一个未来。 这就是散修的悲哀,也是散修的幸运。 * 镜山千里范围的变换并没有引起天穹之上众人的在意。 不言、不闻、不问三人同神洲书院“小棉袄”拉开一个身位,一同注视着看过来的青悠、尘小九等人。 面对神洲书院“小棉袄”之前的反对声音,青悠放眼望去,悠悠道: “你凭什么拦我?” 神洲书院“小棉袄”闻言不屑一笑: “就凭这两人意图搅动镜山风云,救了一个该死的人” 一旁海贤门老者在听到“该死之人”四字时身影猛的一震,拳头紧握,随即又缓缓放开,面色发黄,没有一点生机。 而就在这时,刚刚引动血气修补好白衣青年胸口大洞的霍山水忍不住出声斥责: “感情你神洲书院吃屎吃多了,连别人吃饭都要管一管” “不是我说你们,长得人模人样的却真不是个东西” “在这里一副维持正义,为众多修士定制秩序的样子,羞不羞啊!” “难不成死在镜山的那几十个生灵不是你们神洲书院的人手?” “难不成你神洲书院在海贤门境内寻找、探寻了几个月,是为了游山玩水?”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怎么这么能呢!” “说老子意图不轨,我看你神洲书院才是真的有想法吧!一二三四五六……数不清的弟子,还有你这个尊者亲身降临,是不是准备将在场所有人一锅打尽啊!” 霍山水不管不顾的将心中所有话一口气全都说了出去,神情满足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冲前方面色发黑的神洲书院“小棉袄”昂了昂头,很是得意。 而周边的诸多势力这一下坐不住了,霍山水透露的一些东西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比如神洲书院已经先行派出几十个弟子进入镜山,还提前数月在海贤门境界探寻着什么。 仔细推衍下来,不难发现,神洲书院或许真的是最先发现镜山神灵的势力,只是不知道消息为什么会走漏,以至于传遍整个天域,让其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 这时候天穹之上,天外天儒雅男子哈哈大笑,没有一点掩饰的打算: “看来神洲书院真的是为天地修士谋福利啊” “先行一步找到了镜山神灵,还将这个消息告知天下,绝对是践行天下大同的理念啊” 同时不远处的黑袍身影发出奇怪的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有意思……” 上身布满图腾的魔神男子静坐一座低矮的山头,方圆十里没有一个生灵胆敢靠近。 此时魔神男子抬头看着天穹对峙的众人,不符合外表的动听声音响起: “打吧,好好打,乱了才好,秩序什么东西都是扯淡” 在霍山水的有意提醒下,已经驻扎下来的各方势力全都配合的“笑出声”。 怪不得神洲书院这么积极的主持镜山秩序,原来是不想将到嘴的蛋糕给分出去。 可惜其想法虽好,但在场这么多的生灵也不是吃素的。 中土四大家族来人眸光流转,放飞一个全身素白的小鸟,呢喃道: “急了吗?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对象!” “要是真的让你们以神灵之躯镇压儒家气运,那我们等了几百年的功夫不久白费了吗!呵呵” 妖域三山蛮族四海派来的人手陆陆续续发出求援的信息,眼下镜山的情况变得更加焦灼。 谁也不想成为出头鸟,但必须有个生灵去打破眼下的僵局。 这趟浑水已经不仅仅是谋取神灵残存机缘了,而是各方势力的互相试探。 神洲书院要是真有本事从各洲势力手上将神灵之躯夺走,也活该它继续兴盛下去。 但要是没这个能力,痛打落水狗这事有许多势力是想做一做的。 书院大会还没有召开,天域各方势力已经蠢蠢欲动了。 * 之前以小巧飞刀试探镜山屏障的婉约少妇立足一艘战舰之上,身后是一群嘻嘻哈哈的少年少女: “有点奇怪,从大唐传出镜山出身的信息,大唐中人却迟迟未到” “在等什么呢?” * 婉约少妇的期待的大唐中人——凯旋候正在群山之中晃晃悠悠行走,时不时的打打猎,完全没有当镜山神灵当回事,全身心的投入到“游山玩水”之中。 常伴凯旋候身边的宁老忙前忙后的拿着调料,也没有一点催促的样子。 在宁老看来,自家侯爷好不容易起了游山玩水的兴致,谁也不能打扰。 就算是神洲书院打到门上来了,最起码也得将烤肉给吃完再说。 板平石板之上的烤肉迸溅着油汁,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 画面转回镜山天穹之上,霍山水的“大嘴巴”让神洲书院“小棉袄”彻底恼怒。 不作死就不会死,本来还想留着霍山水搜魂查探那一日镜山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看来,这个变数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神洲书院在海贤门两个多月所埋下的后手绝对不止镜山一处。 他也不知道霍山水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撞入镜山,还是说早就盯上了神洲书院。 若是前者,意味着霍山水得死。 若是后者,意味着霍山水必须得死,神魂俱灭,否则一但再走漏些什么消息,估计老祖会亲自出手活劈了他。 念及于此,神洲书院“小棉袄”失去了耐心,冲身侧三人冷声嘱咐道: “那三人全都杀了吧,别留有一丝隐患” 不言、不闻、不问三人点点头,迈步向前,准备出手。 霍山水见状迅速后退几步,将白衣青年扛在肩头,随时随地准备跑路。 同时还对尘小九嘱咐道: “一会打起来记得护好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我这个火苗保存下去,就意味着希望,意味着未来” 尘小九闻言甩了甩手中的棍子,淡然一笑: “放心,要死一起死,要活我先活” 霍山水刚想表示自己不想和尘小九同生共死,就听到后面的神转折,神情一滞: “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 尘小九耸了耸肩膀,指了指苍老的面庞: “尊老爱幼,你别忘记,我可是你亲爱的敬爱的师尊” 霍山水闻言气的跳脚: “狗屁,你才不是我师……” “嗯…”霍山水话没有说完,就听到尘小九嗯的一声提醒,立马反应过来,转换了个说辞: “老子早就被你赶出师门了,没有任何关系” “哦,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保护你” “艹,你狠,我认输” “那行,你先上,我看看” “不行,要上一起上…” 在众人注视之下,尘小九和霍山水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惊呆了所有人。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秀,生死关头还有心情在这说笑,果然脑子和别人不一样。 而青悠扶额笑哭,她自然知道尘小九的真正状况。 眼前的顶着一张垂老容貌的其实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屁孩。 就是这小屁孩有些不听话,指哪不打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摇了摇头,青悠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尘小九来了个意味深长的对视,随后横剑虚空,看着前方神洲书院三人做好了战斗准备。 青悠的这一动作不仅让神洲书院“小棉袄”皱眉,同时让不远处的青珂和突然出现的神秘道人嘴角一抽。 神秘道人用破了几个大洞的布鞋踢了呆滞的青珂一脚: “小子,说吧,前边那两人和小悠悠是什么关系?” 青珂回过神来,愁眉苦脸的回复道: “救命恩人的关系” 神秘道人这下淡然不了了,一巴掌抽在青珂头上,厉声道: “能不能将清楚点,吊你师叔胃口很好玩吗?” “还有是谁救谁了?不要告诉我你师妹看上了那个油头粉面,碎嘴子的家伙” 青珂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事情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特别是他本身也处于一个混沌不清的状态。 看上碎嘴子是不可能的。 可看上尘大爷不是更不应该吗? 但青悠这一反常态要护下两人的样子让青珂有些捉摸不透了。 神秘道人看着青珂吞吞吐吐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在追问了。 身形腾挪,一瞬间出现在青悠身前,瞪了其一眼: “后面再和你算账” 青悠冷哼一声: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神秘道人闻言只觉得牙疼,对于青悠他可是打不得骂不得,多说一句就能被那老不死的拿着扫把抽。 可往日里这小丫头挺乖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仅和神洲书院杠上了,看样子还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神秘道人的出现让神洲书院不言、不闻、不问三人停下了脚步,无比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挂满破烂的身影。 此时神洲书院“小棉袄”也上前一步,看着眼前造成他神魂伤势的罪魁祸首,冷声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真当我没脾气吗?” 神秘道人闻言转身,上下扫量道: “上一代的尊者死了?怎么换了个新面孔!” 神秘道人直接了当的问话让神洲书院“小棉袄”愣了愣,随即面色难看的斥责道: “老师功参造化,绝世无双,怎么可能寿元衰竭” “现在正在潜心闭关勘破圣境大道,不是尔等凡俗能够诋毁的” 神秘道人听着神洲书院“小棉袄”自豪的回复,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 “得咧,别给那老东西头上扣高帽子了” “他能够勘破圣境,天域人人都可成圣” “就是你们书院朝圣那小家伙都比他有希望” 神洲书院“小棉袄”闻言终于忍不下去了,怒声道: “放肆” 话落一记浩然法印祭出,携带万千雷霆轰然而落。 神秘道人微微抬头瞥了眼即将到来的法印,想也没法抬脚脱鞋,左眼一眯,右手一扬: “走你” 击碎虚空的浩然法印还没来得及施展威力,就被神秘道人一鞋底给抽飞了。 神洲书院“小棉袄”惊了,不言、不闻、不问三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霍山水则是兴高采烈的为神秘道人加油鼓劲: “牛逼,666” “老铁没毛病,干就完了” “这一鞋注定扬名天域,名震八方” “您老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世英姿啊!” 有什么夸什么,能夸的不能夸的霍山水一口气全都说出来,唾沫星子满天飞,差点飞到尘小九脸上。 神秘道人闻言不动声色,安然不动如山,颇有一股高人气势——前提是忽略那只还捏在手心的破布鞋。 经此一击,神洲书院“小棉袄”彻底清楚了两者之间的差距。 原本还以为神秘道人不过是借助法器伤了他的神魂,现在看来,他的道行修为在其手上压根过不了几招。 怪不得这道人要提及上一代尊者,其绝对是和老师同一时代的存在,甚至于还要更早。 因为他神魂探查其境界之时遭受的反震不亚于老师散发的气势,隐隐约约还要胜过。 这就让神洲书院“小棉袄”有些进退两难了,人肯定是要杀的,但有这道人在这,他也打不过啊。 就此此时,青珂也来到神秘道人身侧,不顾及青悠传来的威胁眼神,咬咬牙向神秘道人传音说了些什么。 四五息后,当神秘道人听完青珂所说话语后,不动声色的瞥了一旁静默的尘小九,突然眸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尘小九直觉敏锐的察觉到有人窥视,说着感觉看去,恰好和神秘道人对上了眼。 一者似笑非笑,一者沉默不语。 突然神秘道人收回了目光,一些事情已经了然于胸。 尘小九看着神秘道人收回目光,随后又接收到了青悠看过来的幽深眼神,很是头疼的歪了歪头。 随即神秘道人揪着青珂耳朵,大手一挥,青皮葫芦出现,让青悠、霍山水等上去。 霍山水见状生怕上不去,扛着白衣青年猛的一窜,抢先青悠一步端正的坐到葫芦最中央。 神洲书院“小棉袄”想要阻拦,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捏着布鞋的大手,神秘道人在谁也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出现在其身侧,和善的嘱咐道: “年纪轻轻不要这么大火气,对身体不好” “我和你老师师旧识了,不信你改天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天雪崖上抢他六道葫的人” “喏,就是那边那个青皮葫芦,好看吧,能装不少酒呢” 神洲书院“小棉袄”全身紧绷,一动不动,任由神秘道人叨叨。 天际白云飘散,地下人影错乱,唯独神洲书院一行人被震在了虚空。 不到一瞬间,神秘道人踏着青皮葫芦破空而去,留下准备看好戏的众多生灵目瞪口呆。 * 青皮葫芦消失一刹那,镜山深处有一道石门开启。 顺着石门看去,雨声潺潺、枝叶摇曳,青石板上一把油纸伞。 一百五十四章 潮平岸阔、朝晖万里 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情中诉离殇。 青皮葫芦极速穿梭天际,破开一朵朵祥云,偶尔来一个回旋直上,拉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葫芦之上青悠抱拳于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尾端的“尘大爷”。 至于神秘道人看起来是在教训垂头丧气的青珂,实际眸光已经偏的不能再偏,就差飞到某两个气氛极其古怪的人身上了。 正当神秘道人暗自揣摩两人有什么交集之时,一道阴影突然阻挡了他的视线。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献媚憨笑的大脸: “道兄,商量个事呗?” 神秘道人左摇右晃都没能避过霍山水那宽大的衣袍,无语的回复道: “咱两很熟吗?” 话里话外都是不想搭理你的意思,可惜霍山水这个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有挑战”的事情。 大大咧咧的靠坐在神秘道人对面,要不是身侧还夹个青珂,说不定已经自来熟的开始勾肩搭背: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天下道友一家亲” “修静、平心,仰望同一片星空,踏足同一片土地,这点点滴滴都映照着你我的缘分” “……” 霍山水连续不断的叨叨叨回荡神秘道人耳畔,让其甚是烦躁: “说人话,不然我立马把你扔出去” “好咧,这葫芦借我玩玩呗,我可是老司机,飞舟战舰无不精通!” 费了半天口水,霍山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原来是眼馋上了这青皮葫芦显现出来的极速,想要体验一番乘风天地间的畅快感觉。 话音落下,神秘道人被气笑了: “你还真不见外啊” “给你个杆你就往上爬是吧” 霍山水讪讪一笑,手掌抚摸着青皮葫芦的表面,眼光中流露出对待恋人一样轻柔温和。 :“我师傅也有这么这么一个葫芦,不过比您差远了”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驾驭着那破葫芦在小地方转圈圈,一边接受别人艳羡一边对着我吹牛” “风轻云淡,速度不快,可是不知不觉中却已经渡过了好久” “也不知道是葫芦慢,还是我走的太快,现在连他老人家的吹过的牛逼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霍山水罕见的流露出一丝颓态,眸光失神,试图用七零八碎的记忆碎片去拼凑起一个完整的身影。 而就在这时,静静聆听霍山水感慨万千的神秘道人突然开口道: “老人家走了很久了吧!” “嗯,七、八年还是九、十年记不大清了,不过老头子死在了他最喜欢的冬天,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一身素白裹挟身躯,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 “清清白白的走了,真是天地间绝美的景色” “是的,很美” “既然如此,尾端那个老头不是你师傅吧” “当然不是了,我是他爷爷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霍山水突然捂嘴不言,惊愕的看向神秘道人,同时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 让你多嘴,让你感慨,现在好了,尘小九和他的师徒关系算是彻底废了。 感受到霍山水的沮丧和懊恼,神秘道人还贴心的拍了拍其肩膀表示安慰: “没事,三人行必有我师,半途认一个师傅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 霍山水彻底无语了,微微侧头冲尾端的尘小九一笑——兄弟,自求多福吧,爷爷我不是有意出卖你的。 这个时候青珂幽怨的眼神看了过来,霍山水一瞪眼: “看啥看,不就是对你隐瞒了一丢丢的事情” 霍山水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爱咋咋地,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这些“小麻烦”就让尘小九去收拾吧。 说罢也不在惦记着驾驭青皮葫芦驰骋天地的事情,灰溜溜的滚回白衣青年三痴身旁,相依为命的开始“装死”。 霍山水自觉的滚远,神秘道人和青珂的目光心有灵犀的落在了尘小九身上。 神秘道人呵呵直笑,手指抠弄着外露的大脚丫子,不知道其心中在谋划着什么。 而青珂此时脑子里一团浆糊,搞不清楚霍山水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到底“尘大爷”是大爷,还是霍山水是“爷爷?” * 在青珂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看着一直一副风轻云淡样子的“尘大爷”,青悠还是先忍不住开口道: “你是不是有病?” “哦,你觉得有就有,你觉得没就没” 尘小九给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答案,将青悠准备好的说辞完全给打回去。 “你、你、你……”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保重身体”尘小九看着青悠起伏不定的胸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这一下青悠整个人都不好了,盯着眼前顶着一张苍老面庞的身影,冷笑道: “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小弟弟” 青悠将最后三字“小弟弟”咬的极重,眉如远黛,冲尘小九轻轻一挑,神色是满满的挑衅。 面对夹枪带棒的话语,尘小九轻松的回应道: “哪里小了?你是试过还是看过?说话得讲究证据啊!” 青悠闻言一愣,随即面红耳赤,小脸一掐能掐出水来,狠狠的瞪了尘小九一眼,咬牙切齿咒骂道: “登徒子” “流氓” 不痛不痒的声音招呼在尘小九身上,没能够引起一点心神变化。 怼人尘小九是专业的,混迹征仙城十年,早已经当嘴皮子练的炉火纯青。 市井街头从来没有满口之乎者也的大儒,应对流言蜚语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当场怼回去。 很小的时候尘小九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哑巴亏吃多了真的会变哑巴。 同样尘小九也身体践行这个道理,以至于北城百街的小贩大妈那段时间就差避开尘小九走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尘小九的话越来越少了,处理起纠纷的方式也多了起来,能用拳头解决的从来不多一句嘴。 可是时至今日,尘小九依稀还能记得那个站在十字街头,红着眼睛“舌战群儒”的瘦小身影。 伴随着黄昏日落,骂累的十几个妇人留下一句句狠话结伴离去,最后的胜利者属于那个嘴唇干裂的瘦小身影。 夕阳照耀下,小小的少年昂首挺胸,骄傲于自己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仅此而已,也只能如此。 * 青皮葫芦之上,气喘吁吁的青悠怒视对面无视她的尘小九,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瞅到了尘小九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抹笑容。 笑容很甜,可透过那双深邃如宇宙的眼睛,却仿佛看过了无尽的酸涩。 连带着青悠的心都猛的跳了一下,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但是她好像看出来了一点问题,尘小九的笑容背后隐藏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和孤寂。 因为青悠突然流露的悲伤情绪,尘小九很快将自己从回忆中带回,瞅了其一眼: “要哭别处哭去,我这人不喜欢别人掉眼泪” 青悠闻言气急,缩在青白色渐变裙中的小腿猛的冲尘小九一踹: “你就是头猪,没脑子的猪” 话音落下,青悠抹拭着眼眶,突然掉落的眼泪伴随着纤细身影的转身砸在葫芦之上,晕染了一片江湖。 尘小九看着青悠的背影,揉了揉耳朵,愣了愣,呢喃自语: “猪也没什么不好的” “该吃吃,该睡睡,生死无需犹豫,这样的日子可真是可望不可即啊” * 尘小九在葫芦尾端思前想后,考虑下辈子是投胎为猪还是投胎草木。 而硕大的青皮葫芦中部,青珂看着红着双眼擦肩而过的青悠,下意识的询问一句: “师妹,你还好吧!” 正在气头之上的青悠歪头怒视青珂: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很好了” “我不好,我非常不好” 说罢扭头就走,还不忘在青珂脚上重重一踩。 “啊” 青珂下意识的抱脚乱窜,看着已经坐在葫芦最前端,迎着狂风的娇弱背影,顿时就转化为“护妹狂魔”。 祭出道剑就要朝后方走,却被神秘道人一脚踹开,嫌弃的说道: “一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举个剑能解决什么问题” “心病还须心药医,看师叔怎么给小悠悠找回场子,多学着点” 在神秘道人的嫌弃话语中,青珂讪讪一笑,收起道剑,屁颠屁颠的跟在其身后。 而神秘道人则是理了理杂乱的头发,顺带还将露出的几个脚指头给收了回去,意气风发的走至尘小九对面,在青悠之上所坐的地方落座。 尘小九感受到两人的接近,抱拳行礼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神秘道人上下打量着尘小九,良久之后,开口悠悠道: “道家讲究顺其自然,万事万物追寻其本身规律”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过多的繁琐规矩,对于感情这方面更是不想插手” “可无奈正阳山就青悠这么一个宝贝,捧在手里怕掉了,放在嘴里怕化了,容不得我不谨慎一点” 一通似是而非的话语下来,青珂还没从什么“感情”中反应过来,尘小九已经淡然开口: “您多虑了,没有的事情从来不需要担心” “正阳山是正阳山,我是我,没有任何的关联” * 尘小九干脆利落的回应让神秘道人不犹得眯起了眼。 断定尘小九没有说谎的可能后,再次开口道: “话也不要说的这么绝,正阳山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宗门,所你真有心,我也不会阻拦,前提是你要闯过老祖设下的四十九道关卡” 神秘道人话音落下,一旁的青珂总算是明白了。 惊恐的看向一脸老态的尘大爷,再想想自家师妹的花容月貌,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 神秘道人瞥了激动异常的青珂一眼,没好气的回应道: “你不答应管用吗?” “还是说你认为正阳山上上下下,埋在土里的、远走星域的、半死不活的,包括天域第一侠客的我,哪个有资格或者说是有能力去管住那丫头?” 青珂闻言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的确,师叔说的对,若是青悠真想做一件事,正阳山上上下下没一个人能够拦住。 不仅仅是因为其身份,更因为青悠身体蕴含的那股沉睡力量。 记得师傅曾经说过,青悠在这一世醒来时命运的安排还是无意间的巧合?谁也判断不了。 正阳山能做的,就是让青悠走的更顺畅一些。 而在过去的二十几年来,青悠完美的显露出一个乖巧的弟子形象。 打打拳,练练剑,偶尔到正阳山禁区和某个不死的存在打个招呼,引起一片雷霆肆虐,将本就破败的正阳山摧毁得不成样子。 所幸正阳山人少,地盘大,偶尔来这么一下也能受得住。 师傅他老人家还怂恿师妹常去禁区玩玩,打肿脸充胖子,非说正阳山家底厚,经得起折腾。 这样打打闹闹中,青珂终于长成师兄应该有的样子,可青悠依旧是那副不变的容颜,撑着下颚独坐敬亭,遥望着远方。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青悠能够平平安安的渡过这一世之时,青悠却变了。 情绪不稳定加剧了体内沉睡力量的苏醒,若是有朝一日彻底失控,对于青悠的成长不是一件好事。 而引起青悠变化的根源就在于一个人——尘小九。 念及于此,青珂一改往日里憨厚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尘小九,回复着神秘道人的问话: “我说了算不算也得说出口在看” “就凭我是青悠的师兄,我也要一管再管” 这一回轮到神秘道人怔愣了,耳边回荡着青珂慷锵有力的声音,回过神来苦笑一声: “老不死的,你这眼光还真是毒辣啊” 当初他对于掌门师兄让不知从来收来的一个弟子当青悠的师兄很是嗤之以鼻。 想要给仙人带上凡俗的印记,真是痴心妄想。 不说青悠是否在这一世彻底爆发,就说逆转岁月,始终如一的容貌,都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一个小屁孩又怎么可能做到干涉仙人的行动逻辑。 那时候,当神秘道人说出这一番话时,那个苍老的不能在苍老的家伙慢悠悠回复道: “我从来没想过给她上一个凡俗的枷锁” “只是想尽我所能给她些烟火温暖” “危楼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 “恐惊天上人” “她不是天上人,也不是仙,更不是,她只是一个追溯真相的可怜孩子罢了” * 那时候的神秘道人没能够理解掌门师兄的话,现在也没有了解其中深意。 但是有一点,他似乎看清了,那个他看不起的小家伙是真心实意的为保护他的师妹。 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给予青悠全部的温暖。 * 青珂和神秘道人的对话告一段落,两人又将目光转移至老神自在的尘小九身上。 青珂越看越不顺眼,憋屈的说道: “老而不死是为贼” 神秘道人闻言乐了,感情这小子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眼前身影的真实情况。 随即开口道: “那位霍公子将能交代的不能交代的全都说了,你也不用维持这一副面容,现出真身吧” 青珂听的云里雾里,尘小九却抬头深深看了一眼神秘道人,随即一张火符被其屈指弹出,打在装死的霍山水身上。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叫骂声,伴随着某个身影的满地打滚,尘小九回过头来,面部渐渐舒展,皱纹消失不见。 佝偻的身躯瞬间传来霹雳吧啦的骨头响声,整个人气势一变,由原来的苍老面庞变成了一张白净的脸皮,唯一没变的是眸光闪烁间流露出的深邃和淡然。 一旁青珂难以置信的看着尘小九的身形变化,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神秘道人则是早有准备,但还是被眼前少年的年轻惊了一惊。 毕竟按照之前尘小九和神洲书院“小棉袄”的肉身对拼来看,尘小九最起码沉浸在血气锻造一途几十年了。 可是透过其骨龄和面相,压根就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强大的爆发力。 神秘道人心中有疑惑,青珂则已经变得语无伦次: “你到底,到底是谁?” “尘小九” “你不是霍山水的师傅吗?” “打一顿是师傅,打两顿是师祖,打三顿当他爷爷也不是不行,出门在外,身份掩饰罢了” 青珂是彻底服了,在一群道境修士中横来竖往的“尘大爷”竟然是一个少年。 这到底是他们眼瞎呢?还是尘小九掩饰的太好。 青珂恍恍惚惚的瘫坐在葫芦之上,神秘道人则是对尘小九起了更大的兴趣,看了看上蹦下蹿的霍山水和昏厥不醒的白衣青年,开口道: “你是为镜山神灵来的?” “海贤门境内八成外来修士都是为这个目的而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冒着生命危险出手?神洲书院那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老王八蛋的弟子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不是比他多吃了两年饭,恐怕还真不容易带走你们” “救人不需要什么理由” “至于神洲书院,债多不压身,也不差这一两笔” 神秘道人笑了,现在小辈还真是出人意料。 能够在神洲书院“小棉袄”的全力镇压下支撑那么久,甚至于差点反杀对方,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妖孽级别的存在啊。 可惜这小家伙的身体似乎出了些问题,血气萦绕着那么一股霸道的死气,假以时日,绝对会出大乱子的。 可若不是那股死气,恐怕尘小九也不能将身份隐藏的那么仔细,以至于神秘道人都差点看走眼了。 * 在尘小九和神秘道人交谈的时候,坐在葫芦端的青悠气也消了,往回走时瞥了眼骂骂咧咧的霍山水一眼。 走至原来的地方,将青珂和神秘道人往一旁推了推,极为顺手的将尘小九胳膊拽了过来,递给神秘道人: “救他” 尘小九抽了抽手没抽动,却引来了青悠的怒视。 而后当尘小九运转灵力准备挣脱时,青悠毫不犹豫的俯身一口咬在尘小九虎口处,没有一点留手。 神秘道人看呆了,青珂则是忙不迭的准备上前将青悠给拉开,却在青悠警告的眸光中讪讪一笑,收回了手。 一刻钟后,青悠终于松开了尘小九的手掌,还将嘴部的口水在尘小九袖口蹭了蹭,看着青珂是摇头直叹,恨不得将尘小九一脚从青皮葫芦上踹下去。 尘小九脸皮一抽,看着掌心虎口处整齐的牙印,顿时无语了: “你有病?” “你有药!” “呵呵” “哈哈” “你这让就不怕嫁不出去吗?” “不怕,反正有你” “滚” “滚到你心里吗!” 缓了一会回来的青悠语言互怼能力显然提高了不止一筹,甚至于都能和尘小九争个不相上下。 面对不要脸的青悠,尘小九一时间也拿其没什么办法。 对青珂和神秘道人抱拳道谢: “今日恩情,必将报答” 话落身边流转着数字道纹,瞬间出现在霍山水身旁。 一手拎一个,随即再次踏入数字道纹构筑的空间通道之内,止息间只剩下话音回荡在天际 “山水有相逢,改日再见” 青悠看着快要消失的空间通道,起身玉足轻点葫芦想要追上去,却被神秘道人一道法术禁锢,落了下来,幽怨指责道: “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气质”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这样倒贴上去能有结果吗?” 被神秘道人鄙视了,青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一个万年单身狗在这里讲什么情感问题。 她要是不追上去,怎么创造机会。 索幸之前在尘小九体内下了一道道印,能够在百里范围清晰的感知其存在,不然她今天非要和坏她好事的家伙打个你死我活。 神秘道人看着不为所动的青悠,顿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自家大白菜终究还是被猪拱了,连根都没给他留下。 青珂更是一脸愤懑,尘小九已经被他拉入了终极黑名单。 同时狠下心来准备提升道行,胆敢惦记他师妹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非要把他们凑到爹妈认不出的程度。 青悠还不知道她的“好师兄”已经彻底疯魔了。 现在她正在想着尘小九手心虎口处的牙痕能 留多久呢?——最好是一辈子! 一百五十五章 一枪毙尽神洲客 文字记载着历史,传承着不朽思想,但文明往往由暴力奠定,血与骨的哀歌中吟唱着星空的永恒。 海贤门境内越来越多的外域修士侵占着原住民的利益和空间,这也导致了一场又一场的生死纠纷。 镜山万里之内几乎每一天都要上演上百次生死角斗,输者横尸街头,赢者冒着黄雀在后的风险驻守领地,等待着镜山的开启。 海贤门封闭山门,不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生怕沾染因果,惹来灭门之灾。 只有十来个尚未来得及进入山门的弟子在苦苦维持着秩序,让自己最后的良心不至于泯灭。 海贤门掌门游走多方势力,与多家圣地、世家代表交谈讨论,希望定立一个秩序,或者集体出力,强行开启镜山屏障。 如若长时间这么乱下去,海贤门的万年基业恐怕就要遭受重创了。 各洲域派来的势力可以等,散修更是混的如鱼得水,但海贤门等不起。 在消息传出的这几天之内,海贤门境内已经不止一次发生大震动。 有恐怖强者意图强行突破镜山屏障,要不是被神洲书院“小棉袄”所阻,恐怕真的被其突破进去了。 还有许多流寇、盗贼,甚至是域外星空海盗都参与进来,伺机而动,即使不能在镜山神灵一事上占占便宜,也得啃一啃海贤门这根明显露出破绽的骨头。 在来自多方的威胁因素下,海贤门掌门焦躁不安,等待着一个确切的回应,可面对海贤门掌门的请求,圣地、世家中一个个活的像人精的家伙嘴上笑嘻嘻的应承,心里mmp的否定,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口鸟。 定立一个秩序谈何容易,先不说谁牵这个头,更为重要的是如何分配即将可能到手的利益。 镜山神灵之躯只有一尊,都想显露大头甚至是全部据为己有,谁也不可能将到嘴的肉给放出来。 这也是各大势虽力蠢蠢欲动,却无一方最先动手的原因。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切秩序、盟约都是扯淡,白纸画押好歹还有点执行力,口头上的应承那就纯属放屁。 而就在各方扯皮推诿,不愿意率先出力的时候,一个打破僵局的势力来了。 镜山万里虚空绽放着一片又一朵美丽的雪花,飞雪在无尽河山中铺出一条银装道路。 洁白无瑕的玉足轻踏雪花,携带着漫天飞雪赶赴镜山,似神似仙,牵动每一个生灵的内心。 闲坐祥云之上,给老狗顺毛的天外天儒雅男子感受到熟悉的波动,手中动作一停。 还不等老狗露出的不满的神情,就被一巴掌拍至一旁,陷入了懵圈的状态。 而天外天之主抖擞精神,跨出祥云,忙不迭的冲着来人的方向迎了上去,向来平静淡然的脸上流露出激动和兴奋,变成了一个刚踏足江湖的毛头小子。 与此同时,和天外天儒雅男子同一举动的生灵也不在少数。 灵丘圣地中正在指责骆闻舟和骆歆的婉约少妇猛的抬头,纤纤玉手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身影瞬间移动,消失在战舰之内。 骆闻舟和骆歆相视一眼,瘫软在地,长舒一口气。 神洲书院“小棉袄”感受到天地间动荡的法则和自主生成的异象,脸色凝重起来: “得加快进度了” * 镜山四面八方,各方势力都有人影走出,冲着缓缓走来的冰雪精灵般女子行礼。 女子一一回礼,并未有一丝傲气,让一些鼓起勇气上前的中小势力来人受宠若惊。 而当冰雪精灵般女子靠近镜山屏障之时,天外天儒雅男子率先一步到位,凑到女子身侧,正色道: “好久不见” 女子微微侧目,点头一笑: “是啊,瞬间沧海桑田,几百年已经过去了” 说话之间女子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和孤独,没被任何人查探到。 天外天儒雅男子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远处突然扑过来一道闪电般的身影,精准的投入女子怀中,抱怨、不满的声调响起: “苏煜冉,你太过分了” “丢下我一个人,几百年来不管不顾,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了?” 被质问的精灵般女子——苏煜冉瞅着抱住自己纤细腰肢不放的熟悉身影,手掌轻轻拍在其脑袋上,轻声细语道: “是我不对,甚至连你大婚都错过了” “不过我现在不是来了吗,有什么抱怨可以尽情发泄,我绝不会反抗,好不好” 在苏煜冉怀中的婉约少妇露出了少女般的狡黠表情,放开手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啊” “绝对不悔” “好,那过几天和我一起回灵丘圣地,也好让我知道你这几百年是怎么渡过的” “可以,就算这一次镜山之行没有碰到你,以后我也会前往灵丘圣地去见你的” “啊!啊!还是苏苏最好了” 话落婉约少妇啪叽一口,在苏煜冉脸庞留下个浅浅的印记。 苏煜冉脸颊一红,如同待字闺中的少女一样埋怨道: “言言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被称呼为言言的婉约少妇嫣然一笑,不动声色挡住身侧某人“色眯眯”的眼光,抱住苏煜冉胳膊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亲我的人怎么了” “谁要是敢站出来叨叨,我保证他活不过今晚” 荪言的霸道宣誓让苏煜冉彻彻底底无奈了,几百年没见,当年的疯丫头早已经嫁做人妇,可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随后苏煜冉食指点了点荪言光洁的的额头,打趣道: “你这野性子也真是难为骆华年了” 婉约少妇苏煜冉很是不满的抬头反驳道: “什么叫难为他了!” “能够娶到我这么一个、集乖巧可爱懂事善解人意为一体的媳妇是便宜他了” “要是他敢说个不好?” “哼,准备跪一辈子搓衣板吧!” 一旁的天外天儒雅男子越听越心惊胆战,同时也在为灵丘圣地之主骆华年默默祈祷。 好家伙,怪不得那家伙这几百年消停了不少。 原来是家里有了个管事的,动不动就让跪搓衣板,这谁能受得了。 而就在这时,插诨打科半天的荪言终于压下心中的激动,一脸正色的询问道: “苏苏,天道阁派你来镜山是维持秩序的吗?” 苏煜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天外天儒雅男子和荪言不解的目光中,开口道: “这一次任务不是天道阁的指令,而是上一代阁主传回的一些零碎消息指引着我来到了这里” 天外天儒雅男子闻言一愣,随即不可思议的惊问道: “上一代阁主还活着?” 荪言同样惊诧的询问: “不是说上一代阁主百年前闭关参透大道之时被天道同化,身消魂灭了吗?” 苏煜冉闻言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开口解释道: “陨落在天道阁内的是阁主的一道身外化身” “至于阁主真身游走星空而去已经有数几百年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阁主,也是在四百年前闭关前一刻” 苏煜冉的话音没有加以掩饰,毫无阻力的传到了四面八方探查此地的生灵耳畔,引起了轩然大波。 “上一代天道阁阁主竟然还活着,真的还是假的?开玩笑呢!” “只身震退星际边荒百族的猛人果真不一样,留下一句道身镇守天道阁,硬生生瞒过了天域各方势力” “速速回禀家族,镜山生变,天道阁苏煜冉再次现世,上一代阁主疑似未死” “多事之秋,连同天道阁这样的巨无霸都参与进来,看来神灵之躯带来的影响真是太大了” * 明里暗里的讨论声在镜山万里生灵中蔓延,一个破旧的茶摊之上,恢复原貌,略微隐藏自身气息的尘小九坐在角落中。 霍山水和醒来不久的白衣青年正在为一只烤鸡争来夺去,听到四面八方的议论声时,霍山水突然侧身传音道: “尘大爷,天道阁的人来了,会不会对你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尘小九摇晃着旧碗中略显寒酸的几片茶叶,无语的传音回复: “来的都是一个比一个猛的大家伙,你说会不会影响。” 霍山水讪讪一笑,趁白衣青年三痴不注意揪下一根鸡腿,忙不迭的塞入口中: “我觉得没多大问题,反正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不说神洲书院,就算是随便冒出来的中小世家都够我们喝一壶的”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之下,你拿什么虎口夺食?” 面对霍山水的质问,尘小九顿了顿,随即回复道: “我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可是虎口夺食也并不一定非要去抢其嘴中那口肉,弄死那只老虎不是更好吗!” 尘小九轻描淡写的话语让霍山水塞入嘴里的鸡腿都掉了出来,下意识的冲尘小九竖了个大拇指: “牛啊,牛啊,这吹牛还是你尘大爷在行” “连肉都看不上,都想着干掉老虎了,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盼头,随时随地得准备和阎罗见见面” 霍山水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将试图抢夺另一根鸡腿手爪拍下去,随后狼吞虎咽的开始了进食,生怕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顿饭。 尘小九瞅到霍山水不要脸的行径,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扫视着遥远虚空中屹立的几十道身影,呵呵一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镜山屏障之外,各大顶尖宗门的代表都凑到了一起。 海贤门老者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赶赴而来的身影,不犹得唏嘘感慨。 自己这把老骨头拉下脸去请别人商讨都没有得到重视,而眼前女子刚来就有人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生怕赶不上带来什么后果。 这种情况是因为他修为道行不够吗? 不,立足禁忌领域千年,纵使是神洲书院“小棉袄”都不敢说能够稳赢他,要是拼死一搏的话,说不定还能和天域第一人朝圣争锋相对。 可即便这样,依旧没人搭理他。 问题出在哪了?是他?还是海贤门?还是万年以来早已腐朽的规矩? 海贤门掌门陷入了思考,而一旁的天道阁苏煜冉看着身前围绕的数千人,沉声道: “诸位为镜山神灵而来,想必也已经对其探究一二” “可有些足以覆灭天域的事情已经潜移默化的发生,和镜山神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苏煜冉直截了当的话语让在场所有生灵都感到诧异。 来自北海的一鼎盛海族代表闻言询问: “毁灭天域?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镜山神灵再怎么强大,也是万载岁月前的荣光” “如今天域天道有缺,法则动荡,敕令封神存留下的一批神灵即使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能够对天域造成什么影响” “还是说天道阁想借天域危机为理由,独自霸占神灵印记” 说话之人话音中带有的鄙夷和不屑针对着苏煜冉的言论,引起了一批人的诧异。 一个中小宗门长老鼓起勇气向周边一妖域生灵询问其中缘由。 妖域生灵瞥了一眼立足中心的海族代表,小声回复道: “说话这人乃是北海四大海族之一代表,相传其先祖在万载前受命于天,负责统率北海海族,体内流传着神灵血脉” “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何被蛟龙一族取代了北海霸主地位,成为了别人的阶下臣” “不过即便元气大伤,但毕竟还是传承了万载的族群,知晓一些关于上古天庭的密辛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一族今天竟然和天道阁杠上了,还真是罕见,就是不知道是其本身的意思还是蛟龙一族的受意。” 妖域生灵给中小势力代表解惑的行为引起了北海海族代表的注意。 眸光一冷,张口向右侧一吞,开口解释的妖域生灵随即就被吞入其腹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野驴化形的妖精,天生一张大嘴巴,真是不知死活” 说罢还冲之前开口询问的小宗门长老狰狞一笑: “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来问我多好!” “别人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没一句干净了” “来,让我尝尝人肉的味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话落,北海海族代表竟是再次直接动手,目标不只是开口询问的小宗门长老一个,而是包括了右侧上百位人族道境修士。 右侧聚集的修士奋力抵抗着来自前方的吞噬之力,数百人齐齐动手,却已经失去了先机,眼看就要被海族代表吞去口中,成为血食。 “你找死” 海族代表突然动手虐杀周围生灵彻底激怒了苏煜冉。 没有废话,苏煜冉上手一击大手印,直接将化出饕鬄之力吞噬生灵的法相给拍碎。 紧接着一股恐怖气势从纤细的身影中爆发,百尺寒冰汹涌天地,所过之地虚空被冻结,时间仿佛都因为突然出现的寒冷变的缓慢。 冰层从海族代表周身蔓延而上,一瞬间就将其彻底冻结,两者修为道行高下立判。 而就在这时,被冰封冻结的海族代表腹部开始膨胀,似乎是有东西在其内部不断敲击。 瞬息万变,咔嚓一声,伴随着海族代表的破冰声,其腹部也炸裂一个大洞。 一道黑色流光咻的一下从其中钻了出来,还趁机在海族代表肥硕的身躯上狠狠一撞,原本就被封禁冻结的身躯像是冰块一样寸寸断裂。 黑色流光突破天际,出现在数十丈之外,显化为一匹马的形状,冲着龟裂万段的海族代表怒骂道: “呸,你才是驴,你全家都是驴” “老子是马,天马的马,你是不是眼瞎” 说着说着还不时的极速向前抽打一脚,又极速退回原地,不给海族代表一点可乘之机。 其实自称天马的妖域生灵也不必如此谨慎,海族代表虽然已经恨得牙痒痒,也做不了什么。 那股莫名的寒气不仅破坏了他的身体结构,甚至于能够冰冻封禁他的法则道行,连同神魂都被影响了多半。 现在他心中想的不是怎么报仇,而是怎么逃脱。 可惜苏煜冉就立足身前,不会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纤纤玉手再次轻抬,冲着海族代表轻轻一点,渐渐褪去的寒冰又再次蔓延至全身,连同眼睛都不得眨巴一下。 “活下来算你命大,活不下来就是你的报应” 苏煜冉平静的说完之后,玉手轻轻一握,化作冰雕的海族代表瞬间粉碎,与其同时一个灰尘大小的金光夹杂在散溢的寒气中,隐匿虚空,消失不见。 苏煜冉没有看见或者是并没有搭理这一点金光,挥挥手驱散冻结四方天地的寒气,继续接上之前的话题。 而在场所有的生灵此刻都安静下来,不敢造次,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海族代表。 神洲书院“小棉袄”立足一座陡峭山峰,观看了事情的前后发展,眸光微闪,手中捏着的一块孕天石化成灰尘: “向天再借五百年,那家伙豁出命来护佑的人果真非同凡响” * 而在另一座山头之上,浑身布满图腾的魔神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和好奇,苏煜冉的手段显然是入了他的眼睛。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在那个女人动手一刹那,图腾竟然吐露出一股寒气,似乎同出一源。 “天道阁吗?有机会去试一试深浅!” * 镜山屏障之外集聚了大部分势力代表,一些散修阵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搜刮”点东西。 若是让天上这群世家宗门代表商讨出维持秩序的规则,那他们可就没有现在如意了。 毕竟他们能够如鱼得水在这一片混乱地区中生存,最重要的原因是各大势力之前相互制衡给他们留下了一些生存空间。 不然他们这随意拉出的散修队伍,在这些宗门世家眼里还不如一个戏台班子。 念及于此,一些散修准备最后捞一笔走人,反正也不妄想一步登天,这一趟没白来就行。 于是十多个流寇大摇大摆的行走在镜山万里的河山之中,寻找着一头又一头肥羊。 一个合格的流寇,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好眼力”。 毕竟在这天域之中,从来不乏扮猪吃老虎的修士。 散修之中也有一些狠茬子,虽然能够啃下,但绝对是要崩掉几颗牙。 选择目标要慎重,选择地点更为重要。 比如群山恶水之中遇到的独行客多半是不能招惹的。 而一些看起来时刻警惕四方,年龄不大,白白净净的多半是初入江湖的小年轻。 而现在十多个流寇眼中就出现了几个合格的目标。 隐藏在一个破旧的茶摊,看似是个老江湖,手上却白白嫩嫩,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另一边两个人更不用说了,一个算命的,贼眉鼠眼,剧本中这种通常是随时跑路的存在。 另一个青年,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其是个重伤的病秧子,说两句话就要喘一声,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呢。 * 与此同时,茶棚中正在闭眼休息的霍山水瞥了一眼远处低矮的山头,不犹得笑了笑: “尘大爷,看样子我们是被盯上了啊!” “哦” “能不能别这么敷衍,好歹给点反应” “你来解决” “不行,腰酸背痛胳膊疼” “泄密的那笔账还没和你算呢!” “艹,能不能别提这件事,兄弟之前的感情还想要不?” “不要了” 霍山水无语了,起身伸了个懒腰,踢了踢发呆出神的三痴: “起来干活,吃了那么多饭你以为是白吃的吗?” 三痴白了霍山水一眼,很不情愿的起身。 霍山水瞪了一眼: “要是知道你这么个萎靡样,打死也不救你了,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三痴怔愣一瞬,不以为然的慢吞吞回复道: “以前就是太遵守规矩了,没发现生活竟然这么美好” “从现在开始”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今天吃饭,明天喝酒” “去他娘的中庸,去他娘的隐忍” 尘小九闻言微微一笑,冲三痴竖了个大拇指,表示鼓励。 三痴腼腆一笑,在尘小九身边总有一股无拘无束的感觉。 分明是一个少年,一举一动却充满了令人信服的理由。 可以品茶、小憩,活成七老八十的样子。 也可以提枪上阵,分狼居胥,挑动神洲风云乱。 一百五十六章 一草一木一纸伞 命运的轨迹扭扭曲曲,没有规律可言,却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人间,无一避免。 镜山万里山河边缘,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穿梭在高耸成片的树林之中。 上下起伏、腾挪旋转、攀爬飞跃无不在行,将肉身力量运用到了极致,没有一点散溢和浪费,甚至于在经过憨睡中的雏鸟之时都没有将其惊醒。 霍山水、白衣青年三痴端坐云端,俯瞰山林之中的行动,唏嘘感慨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流寇都能精准的控制身体每一部位的力量走动,这要是放在天罡门不得是妥妥的重点保护对象” “你说有这天赋心性放着安稳生活不过非要当流寇干嘛?” 白衣青年三痴后仰凝视着天穹,闻言歪头冲山林微微一瞅,回复道: “不要把爱好和别人吃饭的家伙做比较” “天罡门传承体法足够撼天动地,可其弟子要是遇上了这一群流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海贤门与海眼世界边界处的流寇、大盗自成一派,乱糟糟的环境持续了千年,也出了不少传世人物” “甚至于那一群疯子敢直接穿渡海眼,走私物品,在足够的利益支撑下,连天道阁镇守海眼世界的那座巨城都敢招惹” “安稳生活他们过不了,一旦放下刀口舔血的生活,下一刻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抱团才能走的更久,不怕死是这群人唯一的“背景”和“骄傲”” 霍山水闻言一愣,随即苦笑一声,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能够在中神洲肆无忌惮扩大势力的流寇、大盗绝对是刀口舔血的家伙,这样一群人从拿起刀的那一刻就没想着放下,何谈安稳。 而在霍山水和白衣青年交谈之际,树林中的数十道身影已经离尘小九所在茶棚不到数十丈的距离。 为首的书生气男子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后方人员齐刷刷的隐没身影,未曾惊动任何生灵。 止息之后,书生气男子肩头突然掉落一个绿莹莹的草木精灵。 迈着歪歪扭扭的步伐走向男子耳畔,跳起来揪住其耳垂,叽叽哇哇的说着不知道哪一族的语言。 书生气男子眼睛微眯,单手将绿莹莹的草木精灵托在掌心,变魔术似的变出一颗灵源豆,弹了弹草木精灵的小脑门,示意这是给它的礼物。 绿莹莹的草木精灵呆滞一瞬,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扑腾扑腾挥舞着双手抱住和它差不多大的灵源豆,眸光中闪烁着单纯的幸福和快乐。 书生气男子瞅着小家伙的变化也笑了笑,随后翻手将草木精灵隐匿。 与此同时,书生气男子背后一颗笔直的树干上突然显现出一张苍老的脸庞,颤颤巍巍的言说着茶棚中三人近些日子的举动和交谈的话语。 瞬息之后,待树干上的苍老面孔将所知一五一十讲述完毕后,书生气男子皱起了眉头,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而树干上的苍老面孔等待良久,看着陷入沉思的书生气男子,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万变书生,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全都做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沉思中的书生气男子被惊醒,淡淡的瞥了其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胆敢炼化千里生机供你自己化形,这笔账你还清了吗?”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现在你已经去给那千里花草陪葬了” “所以不要和我讨价还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有数” 树干上的苍老面孔闻言流转着挣扎的神色,看着书生气男子的背影眸中充满了杀意和不甘,但随即又将杀心收敛,不动声色的消失在树干之上。 在苍老面孔消失以后,一个背负弯弓的兽衣少年凑了过来,嬉笑道: “哥,那头树精惦记上你了,你可要小心点” 书生气男子想也没想回复道: “惦记我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它算什么东西” “等小闲在长大一些,正好用这头树精精魄给它打打化形基础” 背负弯弓的兽衣少年闻言红了眼睛,酸溜溜的语气忍不住响起: “哥,到底是我和你亲还是那个不到拇指大小的草木精灵和你亲?” 书生气男子侧身、上下瞅了瞅兽衣少年,鄙夷的声音落下: “看你这幅德行,心理没点数吗!” 被讥讽了背负弯弓兽衣少年很是受伤,老哥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爱我的的哥了。 他变了、变心了,变得越来越不认识了。 他废了,心废了,废话变得更多了。 想着想着兽衣少年幽幽的哼唱出心中的想法惹来书生气男子的怒视,随即就是一脚,踹得其抱的似乎乱窜,还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 片刻以后,等兽衣少年收敛了玩闹的心性,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看向了茶摊中独坐的尘小九,不解的询问道: “哥,这头“羊”看起来也不咋地,值得兄弟们兴师动众从几千里外赶过来?” 书生气男子闻言赏了其一记暴栗,顺带着还瞪了一眼让少年闭嘴。 背负弯弓的兽衣少年不满的嘟囔着嘴巴,反手将弯弓从背后取下,拨弄着弓弦,有意无意的将茶摊中的尘小九当做了瞄准目标。 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兽衣少年差点“吓破了胆”,就在其准备搭弓射箭之时,树林和茶摊之间的百丈距离间,突然蹦出十多道身影。 一者挥舞着手中一柄硕大的战刀,叫嚣着奔向了尘小九: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遇到我神洲十八骑,算你丫的倒霉,拿命来” 话音未落,后方的数十人齐齐欢呼雀跃,为手持战刀的男子加油鼓劲: “天刀,给点力,我赌你一刀劈了这小子” “我也赌一刀” “我幽海赌两刀,那小子看起来有点东西” “屁,在我神洲十八骑面前,都是弟弟” “哈哈、哈哈哈” * 一连串的叫声中,树林中隐匿气息的一众人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置信。 其中一个手上把玩着小巧短刀的清秀小哥哥走至弯弓兽衣少年身侧,瞅着拉着一柄硕大战刀横劈竖砍向前的粗狂大汉,无语的说道: “那孙贼是不是以为刀大就是天刀了!” 一旁的书生气男子也被眼前这一场景给惊住了,脸皮都不由得抽了抽。 刚刚还准备搭弓射箭的兽衣少年笑的弯下了腰,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天、天刀,我了个去,这是你同胞兄弟吗?真是名副其实的“刀”” 清秀青年把玩短刀的动作一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滚犊子,谁是他兄弟” 与此同时一个浑身杂草,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身影也凑了过来,柔和的声音落下: “我好像还听到有人自称幽海,是我听错了了吗?” 兽衣少年闻言献媚的回复道: “幽姐你没听错,的确是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冒充你的威名” 原来浑身披满杂草、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身影是一个女子,怪不得说话声音那么温柔。 正牌“幽海”微微一笑,抽出嘴中的狗尾巴草: “那可真是缘分啊!” “神洲十八骑、幽海、天刀,说不定其中还有一个万变书生呢!” “你说我们应不应该出去和同伙打打招呼,见识见识这几位真正的“天才”” 女子调侃的声音落下,书生气男子的脸色更黑了。 一想到有个家伙顶着他万变书生的名头招摇撞骗,打家劫舍,他就无语了。 这些家伙是真不怕死吗? 刚刚所言想杀他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其中不乏一些顶尖宗门、传承世家,甚至于天道阁之内还保存着他们的“档案”,列为第二抹杀对象。 在这种情形之下,有一群傻子还冒充神洲十八骑的身份屁颠屁颠的往镜山凑,看样子眼前这种烧杀掠夺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真是无知者无畏。 * “假”李逵还不知道远处有个“真”李逵在默默的凝视着他们。 “假”天刀持两人高低的战刀横扫四方,支撑破旧茶棚的歪扭木柱顷刻间化为乌有。 咚的一声,茶棚倒塌,无动于衷,淡然品茶的尘小九被淹没在茅草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放射着寒芒的锋利刀刃,从左向右,横扫塌陷成一堆的茶棚残渣,没有一丝留手。 来回往复,刀刃在一堆木渣中穿梭了数十次才抽出。 远处有人大声喊道: “天刀你这刀是不是卷刃了,十多下都不见血光,还行不行啊?” 面对同伙的嘲讽,手持战刀的黄毛青年有些恼羞成怒: “管你是人是鬼,都给老子去死” 话落战刀在手中飞舞,以真身为支撑点,将两人多高的战刀耍的虎虎生威,伴随着一缕缕撕裂虚空的刀意,径直冲向了前方隆起了残渣。 树林之中“真”天刀看着席卷数十丈的刀意而那不俗的速度,有些诧异的声音响起: “看来是有两把刷子,怪不得胆敢冒充我” 手持弯弓的兽衣少年闻言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我一个打一百个” 天刀扭头凝视着咧嘴狂笑的兽衣少年,掂量掂量手中的短刀,瞄准少年裆下位置淡淡的说道: “要不咱两比划比划?” 弯弓兽衣少年猛的捂住了不可描述的部位,极速后退,谨慎的盯着某个变态的家伙。 * 同一时刻,“假”天刀散溢的十丈刀意将堆成一堆的茅草木渣卷到天上,却还是没有发现尘小九的身影。 这一情况之下,“假”天刀持刀横立虚空,警惕的眺望四周。 远处嘻嘻哈哈的假“神洲十八骑”也停下了打闹: “幽海,找找那家伙,别让他给跑了” 为首的面具男子冷声开口,开始发号施令。 一瞬间之内十八人全部散开,警惕四方,没有丝毫迟疑。 做一行有一行的保守,能够顶着别人的名头闯荡这么多年,自然有其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尘小九端着一碗茶水慢悠悠的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轻声道: “有朋自远方,拆我茶棚干嘛?” 突然出现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横立虚空的假“天刀”转身怒视着尘小九: “好小子,和我玩捉迷藏,真是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冲向尘小九,要用眼前这家伙的血来洗刷被戏耍的屈辱感。 “慢着” “停手” 后方假“神洲十八骑”中陆续传出阻止的声音,面具男子甚至已经动身挪转身形,一同攻向尘小九。 可持战刀的黄毛青年显然是被愤怒给冲昏头脑,不顾一切的激荡灵力,劈出一刀胜过一刀的绵延刀意。 尘小九不慌不忙的端着茶碗闲走虚空,如同散步街头一般避过所有刀意。 接着在势大力沉战刀劈砍下来时,侧身屈指,在光滑的刀面上轻轻一弹。 哐当一声巨响,原本一往无前的战刀瞬间歪曲,刀身在巨大力道压迫之下,猛的抽在了黄毛青年脸上,顺带着连人带刀在天穹翻转,三息之后精准落在赶赴而来的面具男子身前,硬生生让其停下脚步。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黄毛青年先是被巨大的力道击晕,随即又在无比的疼痛感中苏醒。 感受着面部传来噬骨入心的疼痛,伸手一摸,只觉得血肉模糊,甚至于放下的手中还夹杂着血沫。 黄毛青年陷入了惶恐之中,面具男子看着身前打滚哭诉的兄弟,不犹得抬头看了一眼老神自在的尘小九,浑身颤抖。 而尘小九静静的看着哑口无言的十八人,从虚空降落,瞥了瞥身后塌陷的茶棚,啧啧叹息: “本想着寻找一处冷清的地方休息,可老天爷摆明不让小爷好受” 话落尘小九将碗中若有若无的零星茶叶和快要失去茶色的水一饮而尽,抬手一挥,掉落在不远处的战刀漂浮在天际。 勾勾手指,战刀极速回到尘小九手中,面具男子压根来不及阻挡。 尘小九旋转着手中战刃,掂量掂量重量,随意冲前方一挥。 超越黄发青年数百倍的刀意席卷天地,攻向假“神洲十八骑”。 刀意撕裂虚空,在十多人错不及防之下横击而来。 这十多人甚至都来不及叫出声,就被一道刀意击飞,修为孱弱一点的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面具男子尚有余力,支撑着没有倒下。 而尘小九手中的战刀在挥出一道刀意之后,刀身已经四分五裂,顷刻间掉落地面。 尘小九也失去了兴致,瞥了瞥丛林方向,突然冲着天上开口道: “你们两要是在不下来,这辈子就别准备下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霍山水贱兮兮的回复就已经响彻云霄: “尘大爷你能不能有点耐心,这更大的鱼儿还没有上钩呢,万一跑了怎么办!” 声音回荡在丛林之中,书生气男子脸色一变,沉声道: “点子太硬,扎手,撤” 兽衣少年收敛嬉笑神色,很是顺从的开始朝后方奔跑。 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种事情他做不来,老哥既然说撤那就撤,服从命令听指挥,向来是神洲十八骑的优良传统。 可惜这一次神洲十八骑打错了算盘,后方百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面无血色的白衣青年,要不是看到其还有神情变化,还以为是撞鬼了呢: “来都来了,喝碗茶再走呗” 白衣青年三痴尽量摆出一张微笑的表情,冲着身前数十人发出邀请做客的信息。 后来居上的书生气男子眸光流转,负手于后,悄无声息的打了个分散的手势。 神洲十八骑中其他人自然而然领略头领的意思,没有人去回应白衣青年三痴的问好,咻的一声分化数十个方位逃窜。 白衣青年目睹着十八人分头逃窜,没有一丝想追上去了意思。 好东西还在后面等着呢,他着什么急。 * 分化数十个方位逃窜的神洲十八骑短短数息之内已经窜出了几百里路程,天际之上端坐云端的霍山水啧啧叹道: “果然正牌的就是不一样” “这爆发力,这执行力,这持续速度,这才是正儿八经的流寇” 霍山水感慨归感慨,手上动作却一刻都没有停息。 一张符箓在掌心燃烧殆尽,一股清流自南向北席卷整片丛林,仿佛水漫万里山城。 正在疯狂跑路的神洲十八骑感受到背后突然出现的铺天盖地潮水,下意识的暗骂一声,头也不回、更加狂命向前奔跑。 后方汹涌的潮水之上,不时的还呈现出几十个难以理解的数字道纹。 数字道纹化作一个个散溢着灵光的小蝴蝶,随着水势起伏,映照四方,灵光蝴蝶之间彼此联系,彼此沟通,将覆盖近千里的潮水化为移动的传送阵门。 尘小九默默的倚靠在茅草木渣之上,凝视着绵延不绝的水势,仿佛看到了一块又一块极品灵源的消失。 能够镌写出这么一张改变天地的符箓,最重要的汲取了白衣青年三痴仅剩一丝的水之道则。 否则就凭他刚刚一只脚跨入宗师级别所领悟的道则,别说刻画千里水域,能够将身前三尺地填满就算是烧高香了。 在尘小九遐思之际,身前虚空突然呈现出数十只散溢灵光的蝴蝶。 灵光蝴蝶身影由虚转实,所围绕成圈的虚空也因此发生了猛烈的震动。 蝴蝶翅膀汲取身躯之上数字道纹蕴含的法则,一点一点的构筑出一个幽深的通道。 十息之后,一个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身影从通道中掉落,半跪在尘小九身前。 虚空中舞动的蝴蝶渐渐消失,裂开的虚空慢慢合拢,只剩下尘小九和掉落的身影大眼瞪小眼。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尘小九秉承着“优待”俘虏的原则,说出了最不要脸的话。 被莫名传送到这里的幽海极其的无语,那片突然出现在陆地上空的水源就不说了,那十几只莫名其妙的蝴蝶又是怎么回事? 合着眩晕、传送一套接着一套,比流寇的手段还流寇。 念及于此,幽海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无谓的反抗。 能够构筑出影响千里河山范围符箓阵法的存在她自认为不是其对手,更何况眼下还不止尘小九一个人。 白衣青年三痴慢悠悠的从丛林中走了出来,霍山水兴高采烈的从天穹之上砸下,落于浑身冷汗、不敢有丝毫动弹的面具男子身前,吓得其差点昏死过去。 霍山水屈膝从砸出的深坑中跳了出来,甩了甩飘逸的发型,从已经陷入昏厥的黄发青年身躯上径直踩过,走至尘小九身侧,手腕搭在其肩膀: “呦,抓了个不带把的,真是稀奇” 幽海抬头斜视口无遮拦的霍山水,目光冷冽。 而尘小九抬肩给了霍山水一记过肩摔,淡淡的说道: “该走了,动静有点大,估计引起了一些家伙的注意” 幽海闻言一愣,随即瞳孔微缩,翻手准备驱动灵力,被尘小九冷声制止: “放心,你暂时不会有危险的,前提是你们要答应和我做个交易” “我这个人最讲究了,能动嘴的绝不动手” “在这里等了传闻中的流寇这么长时间,总不能让我无功而返吧!” 话落尘小九周身蔓延出无尽数字道纹,将在场四人全部笼罩,顷刻间撕裂虚空,消失不见。 * 在尘小九等人离去不到十息功夫,一个驾驭着宽大剑身的老者从天而降。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横七竖八的尸体,眉头一皱: “跑的真快,老夫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赶得上” 随后驾驭宽大剑身的老者瞥了瞥浑身僵直的面具男子,挥挥手将其浮在虚空,像是拉着一头随时待宰的猪一样化作一道白色流光而去。 * 而在距离丛林的五千里外一处满是碎石的河滩上,背负弯弓的兽衣少年愤恨的锤地击打地面,击开一道百丈长的裂缝: “艹,真是憋屈,早知道就转身打一场” 天刀转悠着手中的短刀冷声道: “大哥,幽姐被抓了” 最前方以河水洗面的书生气男子用衣袖狠狠擦拭洗一把脸,眸光闪过一丝狠厉: “四季伞” 一百五十七章 海深闻鲸鸣 错过炽热的夏,仍然留恋欢愁酒醒的如梦江湖。 一代人的逝去意味着新一代的恣意年少,鲸落万物生,光辉永存。 高崖之上有人仰望着璀璨星河,身旁三两小花努力绽放花蕾,汲取着天地间的生机与活力。 幽海一身藏青色现代服饰,腰间却系着一根素白色的裙带,甚是惹人注目。 此时她抱着膝盖倚靠着冰冷的石壁,身前是火星迸溅的火堆。 霍山水和白衣青年眼馋着盯着架在柴火之上油汁外显、肥瘦相间的鹿肉,哈喇子流一地。 幽海目光越过眼前两个让人无语的家伙,望向了溶于夜色之中的尘小九。 单薄的衣衫随着夜间微风徐徐飞舞,看起来并不宽阔的背部却仿佛隔绝了黑暗侵蚀山崖内的火光。 从镜山万里边缘的茂密丛林到这一处不知名的偏僻山崖,作为一个被俘虏的人员,她很有觉悟,并没有尝试做一些不应该做的小动作。 眼前这奇怪的三人也很给面子,并没有封禁她的灵力道行,甚至于允许她四处走动,好像压根不在乎她跑不跑。 更让她感到心惊和诧异的是,那个面容清秀、年岁不大的少年竟然给她扔过来一把伞。 幽海下意识的接过黑色油纸伞,疑惑的扫了两眼。 黑色伞面隔绝了神识探视,分不清是什么材质构筑而成。 泛着幽光的伞尖如同一把锋利至极的剑,一眼看去,寒入心扉。 在幽海打量黑色油纸伞的同时,尘小九淡淡解释道: “四季伞” “这应该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幽海闻言差点没把手中的黑色油纸伞扔出去,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抬头不解的询问道: “为什么?” 尘小九摇了摇头,回复道: “我说过要和你们做一笔交易” “而订金就是这把四季伞” 幽海握着四季伞的手掌冒出冷汗,直视一脸平静的尘小九,沉声说道: “这么说来,四季伞在镜山边缘现世的消息也是你放出去的?” 尘小九点点头,望着天上云卷云舒,突然笑了笑: “消息是我放出的,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是哪一方势力先行一步找到我” “有可能是中土圣地、四大世家,也有可能是两大王朝、洪荒隐士” “索幸你们没有让我失望,刀尖上跳舞的生灵对于消息的敏锐程度果然是最为快速的” “当然若是你们不愿意做这笔交易,我也可以去找找别人,毕竟流寇、大盗那么多,总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尘小九毫无遮掩的意图让幽海沉默了,她承认她们神洲十八骑就是奔着四季伞的名头而来的。 并且花费了一定的代价搜寻万里河山,甚至于不惜耗费千年树精的精魄沟通山河意志,定位消息透露的地点所在。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别人布好的局,撑开袋口等着他们往里钻呢。 神洲十八骑横行中神洲几十年都没有受到过这种委屈。 引以为傲的速度和消息网间接性成为了“敌人”的帮凶,这让她有点哭笑不得,更多是满满的尴尬。 在一阵沉默之后,幽海默默的将四季伞递归给尘小九,坦言道: “按照你所说,我们若想放弃这场交易也是可以的” “那我现在就可以作出决定,四季伞我们不要了,并且还可以作出一定的补偿” “让我走” 尘小九闻言一脸淡然,没有丝毫反应,在幽海直勾勾的目光再三催促下,才开口回复道: “你确定?” 幽海狠狠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四季伞可以以后再谋划或者寻找替代品,可眼前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太过于危险了。 在镜山万里布满了天域各方势力来人的情形之下,依旧能不紧不慢的放出消息,放出“鱼饵”坐等“鱼儿”上钩,这份心境和胆量意味着其所谋划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神洲十八骑是有一定的实力和威名,但那是在中神洲各方势力都没有动真格的情况之下闯出来的。 若是他们天真的以为区区十多个人就能掺和到各方顶尖宗门世家互相侵扎中,那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在得到幽海确切的回复之后,尘小九沉默了片刻,随后将四季伞收归乾坤袋,慢悠悠的朝着崖畔走去,选择不理会女子的请求。 幽海看到尘小九“逃避”的行为明显一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喂,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不给句话扭头就走,算不算个男人?” “之前还说交易自由,事到临头却反悔,你个王八蛋” 幽海一时间被尘小九的骚操作给气昏了头,憋了许久的怨气一股脑的全都发泄出来,丝毫不管自己的“俘虏”身份。 霍山水和白衣青年立足一旁,将搜刮来的柴火和一只头顶七彩鹿角的麋鹿开膛破肚。 一边欣赏着某女子的独角戏,一边为满足口食之欲殷勤忙碌。 偶尔听的尽兴了,霍山水还会迎合幽海两声,义正言辞的指责着尘小九的不道义行为,引来白衣青年三痴的一阵白眼。 等到幽海发泄完了,天也快黑了,至于尘小九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崖边一动不动,丝毫不在意身后的某人的情绪变化。 一直到天黑,尘小九都没有变换过姿势。 幽海双膝支撑着下颚,想着之前发生的点滴,越想越恼火,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怨气在一次涌上心头,随手捏起一块碎石冲着尘小九后脑勺扔了出去。 碎石突破虚空,极速产生的音爆声惊醒陷入鹿肉香味的霍山水和白衣青年三痴。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幽海,默默的给其点了个赞。 好家伙,不动嘴改动手了,到底是有多大的怨气到现在还没有发泄出去。 他们可没有“虐待”俘虏,好吃好喝伺候着,就差当做自家兄弟姐妹了。 只是不知道尘小九那家伙说了什么,惹得一个花样年华女子花容失色,口不择言。 霍山水此刻对尘小九也是敬佩不已,能够轻而易举的惹毛一个女人没有一点心里负罪感,是我辈男性修士的楷模。 而就在霍山水心中胡乱猜测之时,在崖边端坐一天的尘小九起身转头,看向了飞速而来的碎石子。 碎石于夜色拉出一条火红的尾迹,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高温还没有接近就让尘小九感受到了一股灼烧感。 尘小九瞥了一眼倚靠山崖、怒视这边的幽海,无奈的摇摇头。 这么大的人的没有一点定力,作为计划观察对象,得扣分。 想着给幽海扣分的同时,尘小九直面呼啸而来的碎石子,食指微微弯曲,根据飞行速度和轨迹在其下一刻即将到达的虚空轻轻一弹。 离尘小九不到一尺距离的碎石猛的一滞,在尘小九力量影响下,咻的一声顺着原路返回,在幽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石子破开虚空径直砸在其光洁的脑门上,引起一声痛哼。 “痛” 脑门和石子相撞产生的响声都吓了霍山水一大跳,差点把手中快要烤好的鹿肉都给扔了出去。 随后小心翼翼的将鹿肉放置烤架上,瞅着幽海脑门多出的一个红印记,啧啧叹息,尘小九这丫的就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 连同白衣青年三痴都诧异的看了尘小九一眼,再一次加深了对尘小九的深层认知。 可惜尘小九没有任何懊悔的自觉性,平平静静的坐到火堆旁,丝毫不顾幽海快要杀人的目光。 在这种凝重的氛围之下,霍山水忙不迭的将烤好的鹿肉递给幽海,安慰道: “他就是那幅怂样,你别和他计较,容易伤心” 捂着脑门、满眼通红的幽海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回了去: “不吃” 尘小九闻言呵呵一笑,淡淡说道: “不饿就不吃,不要勉强” “给我” 说罢就准备抬手接过那一串香喷喷的鹿肉,却不想半途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横空拦住,强取豪夺的夺去了烤肉: “哼,我就算扔了也不会给你” 幽海抢过烤肉,愤恨的一口又一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尘小九,仿佛是在啃尘小九的血肉,看着霍山水直打哆嗦。 而尘小九闻言平静如水,接过白衣青年三痴递过来的另一串烤肉,快速开动起来。 不到一刻钟,一头七彩鹿角的麋鹿就剩下了个空架子。 原本信誓旦旦不吃的幽海反而成了吃的最多的一个,只要尘小九烤好一串,就忙不迭的抢了过来,最多的时候手上抓了十多串,冲尘小九摆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当篝火接近熄灭,霍山水和白衣青年捂着肚子,舔舐着唇角,意犹未尽,一头麋鹿果然还是太少了,刚刚够塞牙缝,不过肉的味道是真不错,蕴含的精气也真是纯粹。 幽海则是将头埋在膝盖之间不停的打着饱嗝,满脸羞红,脑海中时刻回荡着之前发生的一幕又一幕。 骂人抢肉这种行为她又不是没有过,身为神洲十八骑中唯一的女人,行事风格向来是冷冽果断,扭扭捏捏不是她的性格。 可今天晚上却像个孩子一样炫耀着手中的吃食,嘴里鼓鼓囊囊还不忘咒尘小九两句,自己都压根没把自己当“俘虏”看啊。 念及于此,幽海强行止住心中的波涛汹涌,抬头看着一侧翘着二郎腿,叼着杂草闲适的尘小九,没好气的询问道: “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哼!” “哼?” “就是你之前所说我们有交易自主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 “你个王八蛋” “谢谢夸奖” 得到了尘小九准确的回答,幽海都快要气炸了。 合着你之前给伞、一大串话都是放屁的举动,事后就反悔了。 尘小九瞥了一眼身侧胸脯起伏不定,说不准下一刻就要扑上来的幽海,默默的往右挪了挪,让出了一片宽阔的缓冲带。 心中无女人,下手自然神。 若是她敢动手,就别怪他狠。 不过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刚刚才积攒的一点血肉精气要是在打没了,哭都没地哭去。 * 尘小九预料中的最坏局面没有出现,幽海在气喘了十多息后,呼吸渐渐平稳起来,眸光流转着冷意,冷声道: “那你之前所言是在耍我吗?” “不是” “屁,敢做不敢承认,果然不算个男人” 尘小九闻言都无语了,算不算个男人也不是你说了算啊,张口闭口都是这几个词,流寇的怼人词汇这么欠缺的吗! 尘小九短暂的沉默在幽海看来就是默认了,目光越发冰冷,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话音响起: “神洲十八骑不会答应你的交易”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倚靠山崖,闭眼休息,不在理会尘小九。 不远处的霍山水摇头直叹: “谈崩了,谈崩了,我就说他不适合做生意” “懂不懂什么叫做曲意逢迎?懂不懂什么叫做暂时性退缩?懂不懂什么叫做心口不一?” “交易得讲究策略,而不是靠意气行事” 一旁的白衣青年三痴默默的堵上了耳朵,不在听霍山水发牢骚。 对于霍山水,三痴早就看穿其表质了,游戏红尘不过是一个借口,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叨叨叨个不停。 那群秃驴倒是挺适合他的,一整天念经、念经,迟早把佛陀都给念过去。 在白衣青年和霍山水胡思乱想的时候,尘小九看着整个人陷入紧绷状态的幽海,觉得好笑。 咬着嘴中的杂草平静的说道: “交易不会停止,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你的同伴不赞同的话,你个人也是可以的” “总而言之,废了这么大功夫将鱼儿钓了上来,不可能凭白无故的放回去” “至于之前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我对于你的试探而已” “若是只看到四季伞带来的利益,毫不犹豫的选择进行交易,那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之后所要做的事情容不得一点的意外,我需要的是绝对冷静的交易伙伴,而不是横冲直撞的疯子和无所顾忌的傻子” “从现在开始,交易已经生效,我死你死,我活你活,我没有时间等你那群同伴了” 话音刚落,尘小九将一个繁杂的道纹随手打入幽海体内,并提醒道: “两天后在海眼世界边界处等我们” “若是顺利,说不准我们还能成为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若是不顺利,不用等太久,地狱相见!生不能同穴,死能同地好像也挺浪漫的是不是!” 说着说着尘小九和霍山水、白衣青年三痴在一只只灵光蝴蝶的飞舞中渐渐消失。 虚空中掉落一把黑色大伞,落下幽海手中。 幽海瞅着手中的四季伞神色复杂,脖颈处的印章道纹中铭络着“轮回”二字,连同神魂一起勾连,冥冥之中好像还能感受到尘小九的生死状况。 似乎真的就像尘小九所说,生死一命。 片刻之后,幽海的身影也隐没在夜色之中,山崖上只剩下一处快要熄灭的火堆,迸溅的零星火星宣告着曾经的有人来过的痕迹。 * 尘小九警告完幽海之后,携带着霍山水和白衣青年靠近的镜山屏障,堂而皇之的摸到了神洲书院附近,做到了真正的灯下黑。 霍山水打着哈欠,藏在一处巨大战舰顶端,冲一旁施展阵法将几人气息融于天地的尘小九询问道: “尘小九,你突然之间这么急干嘛?” “我还没和那大美人搭上话呢就被你拉走,还能不能做兄弟了” 尘小九盯着战舰下部灯火通明、人影错乱的景象,淡淡回复道: “没事,要是舍不得可以送你到地下和那女子聚一聚” “反正都是一起死,多一个也无所谓了” 霍山水闻言禁声,大好年华还没有享受呢!踪影门还没有复兴呢,怎么能够就这样和阎罗去喝茶,不行不行。 胡思乱想的同时霍山水看着一脸凝重的尘小九,也不犹得驱散心中的杂念。 他不明白尘小九为什么突然之间改变了计划,甚至于放弃了和其余神洲十八骑见面的打算。 可是他能够看出,导致一切发生变化背后的原因绝对是尘小九都没有想到,因为其现在正在默默推衍着自己看不懂的法阵,好像在定位着什么东西。 而就在这时,尘小九突然侧身看向白衣青年三痴,平静的问道: “你上一次到底是怎么进入镜山屏障的?” 白衣青年三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迅速回复: “我之前以为自己能够进入镜山屏障是因为身上残留着神灵之手的一缕气息” “可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真正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一个” “而是我胸口的水之道则” 白衣青年三痴仔细回想着进入镜山屏障所发生的一切。 在海贤门密室中借助水之道则打开封禁门户,随即悄无声息的下山。 而后摸到镜山屏障一侧,看着天际攻击屏障的强大生灵,鬼使神差的靠近镜山屏障,伸手探向前方,而后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拉入其内。 曾经他以为是之前来过镜山的缘故,没有多想,迅速穿梭群山之中,寻找霍山水的痕迹。 可现在将每一处细节都仔细想想,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水之道则。 能够开启海贤门密室是因为水之道则发出的指示,能够自由出入已经封闭的宗门大阵,似乎都是在水之道则的助力之下完成的。 而鬼使神差进入镜山屏障时,水之道则似乎散发出一抹幽光,只是他当时心切霍山水的生死,没有太过于关注。 * 当白衣青年三痴将自己所思所想全部说完以后,尘小九陷入了深思。 一刻钟以后,右手在虚空慢慢的勾勒着一个图形,不一会形成一团没有形状的水源形状。 尘小九随即睁眼,看着身前虚空中这个不三不四的水之道则,眸光微闪。 随后笑了笑,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铭络着红色长弓的符箓,灵力迅速驱动,红色长弓显化,不三不四的水之道则被尘小九当做箭矢。 霍山水看着尘小九莫名其妙的举动,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尘小九双臂一张,符箓显化红色长弓被灌注满血气。 咻的一声,一股红色流光前方摇曳着一团晶莹白光撞向了不远处的镜山屏障。 在霍山水、尘小九、白衣青年三痴的注视下,红色流光如同飞蛾扑火撞上了屏障。 堪比道镜四品圆满的一箭没能造成屏障的一点破碎,随之消陨在天地。 霍山水无语的瞪了尘小九一眼,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手段了,结果崩了个不响一声的屁——扫兴。 就当霍山水准备收回目光之时,前方不远处镜山屏障突然出现了异动。 那团不三不四的水之道则突然之间将撞上的一片镜山屏障吞噬,瞬间扩大了百倍,如同一片湖泊凭空出现在这片天地。 而之前镜山屏障所在地出现了一个千丈大小的空洞,扩大的水之道则从其中降落,像是有自主目的的偏向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 尘小九施展手段造成的波动自然而然引起了巨舰上生灵的注意。 一个正在同十多个舞女欢声笑语的八一胡男子猛的起身,目光落在天穹之上: “何方道友来访,怎么不下来坐一坐?” 话落巨大战舰之上所有的杀阵阵纹启动,四方灵能炮齐齐对准尘小九所在区域,只待一声令下,消灭闯入者。 被发现痕迹的尘小九不慌不忙,晃悠悠的走出了隐匿道纹,出现在虚空之中: “酒就不喝了,来访只是想告诉你们个消息” “凡俗妄想借助神灵印记一步登天,那神灵何尝又不想利用万千修士重新铸就天道果位,成为洪荒后这方天地的唯一真神” “还有黄雀在后,意图将凡俗和神灵一网打尽,开启新纪元” 八字胡男子眸光一变,神情凝重,狠厉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不是个好事” “所以,你得死!” 一百五十八章 山野万里、你是惊喜 藏于岁月的小欢喜被不经意的心间清风拂动。 遗落兵荒马乱中的温软柔香等待归人的马蹄! 夜色是择人吞噬的虎,一步一步逼近闪烁的光芒。 上千灵能炮汇聚星辰之力造就出一条船状银河,银河之上有一如风少年静默,对有可能到来的恐怖攻击没有表露出一点担忧,甚至于还有闲心观察镜山屏障的变化。 巨大战舰甲板上的八字胡男子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尘小九似是而非的话语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达攻击的口令。 能够轻而易举的突破战舰防护法阵,悄无声息的潜入内部,在阵法一途上的造诣最起码是接近宗师级的存在。 而这样的存在以身涉险,是不是有点太不合理了。 就在八字胡男子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不少生灵顺着之前红色流光的残余痕迹摸索到了战舰旁。 每个生灵看着不远处镜山屏障破开的大洞,眼中充满了炽热和激动。 经过各方势力几天的探索和研究,对于镜山屏障终于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屏障能够向海绵一样吞噬吸纳着各种力量,哪怕是神魂也不例外。 按理说覆盖整座镜山的硕大屏障绝对会存在一个薄弱点,或者说是相对其他部位来说比较容易的突破口。 可令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甚至恐惧的是,镜山屏障恍若天成,没有一丁点的破绽可言。 无论从哪个方位出手,给人的感觉就是无懈可击,击一点就是抗衡整个屏障,一不小心还会被其吞噬灵力,泯灭神魂,已经有不少自认为无敌天下的修士成了其养分。 就算是有大能强行撑开一丝裂缝,或者说顶尖宗门、传承圣地以密器在镜山屏障之上构筑出一条通道,也会受到镜山内变化法则影响,无论多高的修为道行,都被诡异的大道之力削弱到道境。 有从沉睡中的老古董对比作出了猜测,古今天地法则不同,孕养造化出的生灵修行法门各有千秋。 当今时代道境是一个天堑,一步迈出就是在构筑着自己的道路,探索自己的成圣之门。 每条道看起来殊途同归,可内在却是相互排斥、相互抵触。 有生灵探究五行奥秘,兼容金木水火土元素,演化阴阳。 有生灵沉沦生死法则,徘徊地狱与天堂之间,同样构筑出了阴阳。 可两种阴阳并不相通,生死、五行直指天道构成,缺一不可。 道可并行,唯独不能兼容,古之大贤分化混沌,调理天地法则,是为了万物繁育和生长。 若有朝一日天地大道重新归于混沌,也就意味着这方宇宙的终结,万灵的湮灭。 或许那种时代可以诞生“造物神”的存在,而代价就是世间万物的灭亡、人间烟火的消失。 故此镜山屏障之内的天地可能还处于一种混沌未开的状态。 或者说是有人或是神亦是仙特意构造出的小世界,为了追逐更高的境界所做的实验。 无论是那种猜测,其结果对于天域各方势力来说都不是很好。 散修缺乏凝聚力,即使能够在镜山屏障打开一条裂缝,能进去的名额有限必然会导致彼此的冲突。 而世家大族、顶尖宗门又不甘心于被削弱道行,以道境修为去探索神灵所在,这行为和自寻死路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一部分顶尖宗门不仅仅限制自家弟子的进去,同时还限制着散修和中小势力对于镜山屏障的试探,一但发现有不经同意擅自闯入镜山的生灵,格杀勿论,对于检举者赏赐十万灵源。 利益动人心,许多本来就奔着凑热闹来的修士总算是找到了生财之道。 不要命的徘徊在镜山屏障之外,嘴里念叨着“十万、十万”,状若疯魔。 白衣青年三痴就是被这群不怕报复的“疯子”所检举,才落到了神洲书院手上。 拳头大是硬道理,这句话赤裸裸的揭示了顶尖宗门任性的底气。 在他们没有打算进入镜山之前,一只蚊子都别想从飞入镜山。 与此同时天道阁苏煜冉带来的消息和线索只是在小范围流传,并没有告知在场全部生灵,不知道其是有意为之还是在警惕着什么。 苏煜冉也只是稍微平稳了下快要爆发的矛盾,并没有多加调整。 似乎她也不是很愿意看到镜山开启的情况,通过那日撑起胆凑过去参加会议的修士所说,天道阁似乎有意彻底封禁镜山。 更有一些百事通通过暗地里的渠道发现,天道阁在边荒的数十只星空战舰已经将炮口对准了中神洲。 在东荒本来准备赶赴囚仙古域的一组战舰已经被紧急掉往中神洲。 看天道阁的架势和力量准备,似乎是有打破中神洲也在所不惜的决心。 诸多因素之下,已经有很多生灵和诸方势力不耐烦了。 要不是东荒那组星际战舰的即使到来,以天道阁为首牵头短暂了维持住了镜山方圆万里的秩序,恐怕现在已经遍地尸骨,血流成河。 可即便如此,镜山屏障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找个方法解决,否则绝对会出大问题的。 能出手的不出手,等待着更好的机会。 没实力的想出手却不够资格,连层皮都破不开,徒增笑料罢了。 就在这种僵持不下的情况之下,尘小九那一箭如同破开黑暗的黎明,给在场生灵带来了无尽的曙光。 区区道境一箭破开镜山屏障千丈,同时还攻入了内部,也没受到莫名法则的影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简直是所有散修的福音,作为吃了这一顿不想下一顿的生灵来说,镜山内有的是他们一步登仙的希望。 至于削弱道行至道境? 搞笑了,九成的散修修为没有达到道境,余下一成中的多半还都是勉强踏入道境,随时有掉落的可能。 这种现实情况之下,削?使劲的削。 多数散修巴不得将世家宗门弟子和他们拉至同一水平线,蚁多咬死象,就算是天骄又能怎么样! 散修的福音在定立秩序的一群顶尖宗门生灵耳中就是恶魔的呼唤。 尘小九那一箭不仅仅打破了固有的秩序,连带着多日以来积累的矛盾都顺势而发,镜山方圆千里一片刀光剑影。 对于那些已经紧绷心弦到快要崩溃的修士来说,眼下镜山屏障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并不重要。 愤怒、不甘、狠厉,百感交集,最后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可以一直高高在上,掌握资源的分配权。 凭什么我等就要如同蝼蚁一样守着这无边屏障等待着抢夺别人吃剩的残渣。 心魔滋生,平日里畏畏缩缩、被人鄙视的缩小修士突然爆起,举起屠刀挥向了身旁生灵。 强者挥拳向更强者,弱者挥刀向更弱者,即使入魔,依旧下意识的避开那群对于自己来说——恨得发狂、羡慕到死的山上人。 屠龙少年最终成为了恶龙。 剑起刀落,一张张惊恐、错愕、哭泣的脸庞随之化为血泥,葬于山野。 火光冲天,灵力涣散,一处又一处的爆炸声响彻云霄,灰尘夹杂着血雾笼罩天地,连带着人心善恶一同遮掩。 而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一抹黑到极致的光缓缓成形。 吞噬着残魂中的怨念,裹挟着天地间无尽的哀嚎,黑色光团渐渐成长。 顷刻间由最开始的米粒大小扩大为半人高低,人的身形轮廓开始在其上显现。 先是双腿,后是身躯,接着是五官。 当一切成形,黑色光团附近已经是尸山尸海,血腥气冲击天地,连带着万里之外都能感受到一股心寒。 而这些都不是黑色光团所关注的,成形以后的黑色人影褪去令人作呕的气息,模仿着人间的一举一动,尝试着发声呐喊: “天道不公,人间不幸” “我要成仙,我要永生,我要挣脱束缚” “山上人有的我要,山上人没的我也要,众生皆苦,跪我归渡” “蝼蚁一般的生灵,谈何论道!” “……” 黑色人影之前所吞噬残魂中的怨念、不甘回荡神魂之内,一次又一次冲刷着其体内的法则力量,使其更为纯粹,纯粹到极致的恶。 一步、两步、三步…… 黑色光团化作的人影由最开始的蹒跚学步到瞬息后的奔跑,天地间只能看见一道黑色流光穿梭人群。 凡是其所经过之地,无论是妖灵还是人族,无论是海怪还是神灵血脉,无一例外都陷入了癫狂。 杀戮更加频繁,范围扩散更深更远,波及到了静静看戏的宗门世家。 一艘艘飞舟战舰在数万人的聚力之下,化为残壳掉落。 而造成一切的源头——黑色人影正在发出诡异的笑声: “错了,都错了” “哪有什么平等,哪有什么公正,哄傻子的玩意也有人信…” 有尚未陷入癫狂,保持一丝神魂清明的修士试图绞杀这个罪魁祸首,却在下一刻被其洞穿。 黑色手掌透过血肉将其神魂完整的剥离下来,流露出贪恋的神情,浑沦吞枣的吞入腹中,啧啧感叹: “有多久没尝到这么鲜美的灵魂了?千年?万年?还是更久?” 正自言自语的黑色人影突然一个怔愣,随即抱住脑袋跪地痛苦的嘶吼,浑身颤抖,面庞显露出疑惑恐惧的神情: “万年前我是谁?” “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不,不能忘,不能忘!忘了自己就意味着失去了曾经的辉煌” “啊!” 黑色人影捶打着地面,圆百丈距离内的生灵一瞬间停下的动作,齐刷刷倒地。 就在众多生灵倒地一刻,黑色人影猛的抬头,露出狰狞的笑容: “忘了也好,重新开始也好像不错” “因果断、你们那些家伙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我!” “从现在开始,我就叫恶” “人间争渡的灵魂,莫去地府,我给与你永生” 话音未落,天穹之上一道蕴含着天道圣洁之力的闪电轰然而下,精准的劈在了恶的身上。 尘埃散去,凝聚身体不久的恶再一次被打回了原型,只剩下巴掌大小的黑色光团。 与其同时一道难以言喻的声音回荡天地: “凡是不能毁灭我的,都会使我更加强大” “阴阳对立,善恶循环,这一次,谁也清算不了我” …… * 镜山方圆万里陷入了一片混乱中,巨大战舰之上的尘小九依旧静默的观察着镜山屏障内部水之道则的变化。 被他临摹出的一抹气息刻画在千丈水源之内,如同通行证一般安稳的穿梭过一座座耸立的山峰,抵达了一处深坑。 深坑之内正是那张被不知名的恐怖存在留下巴掌印的王座。 此时深坑内的场景和前日魔神男子借助图腾之力强行突破进去的景象形成了天差地别。 王座之下出现了一阶阶白玉阶梯,阶梯通过深坑蔓延向不可言说的地方。 而当水之道则出现在深坑上方一瞬间,王座突然产生了异变。 一股神秘幽光构筑出一只眼睛,咻的一声冲向天际,凝视着缓缓下降的千丈水源。 神秘眼睛之内萦绕着一道金光,仔细看去,好像是一个破损的令牌散发出的光芒。 与其同时,千丈大小湖泊内的水之道则突然崩溃,似乎是无法承载神秘眼睛带来威势。 在水之道则消失的一刹那,神秘眼睛内的破损令牌漂浮出来,将千丈水源全部接收,同时翻转,放射出无尽的金光。 一缕神念附着在水之道则上的尘小九闷哼一声,瞬间闭眼,却还是流出了一道血泪。 下方观察尘小九动静的八字胡男子见状眸光一冷,随即立马下令: “杀了他” 声音传出,早已经蓄满星辰之力的灵能炮齐齐发射,上千道光柱笼罩天地,交叉封锁虚空。 上千灵能炮发射产生的后坐力让巨大战舰向侧方偏移的数十里,刚想出言劝阻一二的生灵猛的后退,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开什么玩笑,他还没说什么呢就看到上千灵能炮调转方向,瞄准了他所在的方向。 对付他一个散修至于吗?汇聚星辰之力难道不需要灵源供应吗? 而下一瞬,这位散修就明白了神洲书院巨大战舰这么做的原因。 只见在正前方天穹之上,虚空撕开一条裂缝,一道身影从其中狼狈掉落,正是之前被上千灵能炮集火攻击的尘小九。 想当和事佬的修士不可置信的揉了揉双眼,显然是没想到尘小九在那种必死的情况下还能逃脱。 而还不等其思索一二,背后灼烧虚空的感觉就突然传来。 和事佬艰难的转头,看到了又一次完成蓄力的灵能炮,扭头就跑。 我了个去,眼前这家伙到底是谁啊?让神洲书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他。 可惜他注定得不到解释,因为在下一刻,天穹之上的尘小九擦了擦眼角的血泪,终于看清了肩膀被星辰之力摩擦后的伤痕。 “有意思,神洲书院这么与时俱进吗?” 尘小九显然没想到向来鄙夷科技文明的中神洲竟然也会运用科技时代的产物。 毕竟对于老牌修士和势力来说,外力再怎么强大都是投机取巧。 自身孱弱,给你一把锋利到能够开天的斧头也无法驾驭。 而眼前神洲书院战舰之上就结合了科技手段,层次领域还并不低,甚至于能够媲美宗师级的防护法阵。 看来这中神洲执牛耳者还是有几把刷子,能够占据那个位子那么久也是有其内在道理的。 念及于此,尘小九突然起了几分交手的兴趣。 瞅了瞅正忙于阻止无数散修借助大洞进入镜山的各方势力天骄和大能,暂时性的没有察觉到什么过于危险的存在。 于是接下来,尘小九就开展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科技武器教学。 数字道纹出现,化形为灵光蝴蝶,带着尘小九避开接连不断的灵能炮攻击。 而尘小九手中则是不断出现各种千奇百怪的武器。 有能够压缩空气构筑出防护罩的微形胶囊,还有汲取灵气化为箭雨的弓形台。 更让人无语的是,尘小九从乾坤袋中掏出成片上万的印记炸弹,俗称万里追踪小毛腿,像不要钱的往下撒。 没错,就是往下撒,如同一场大雨滂沱,落到了巨大战舰之上。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天际,令人心寒的余波未平,紧接着又是数万张五行符箓落下。 金木水火土轮转,相互排斥又相互融合,硬生生在数千灵能炮攻击拦截之下打开了一道缺口。 砰的一声,半数灵能炮炸毁。 轰隆一声,尘小九血气激荡,背后显化虚影,手臂微抬,如同一柄刀重重划下。 神洲书院巨大战舰内八字胡男子神色一变,破空而去,周身浩然气环绕,同尘小九血气之刀相撞。 撞击刹那,虚空如同窗杦纸一般破碎,空间乱流汹涌而出。 八字胡男子倒飞而出,嵌入了战舰中心。 尘小九静立原地看着变形弯曲的手臂,身躯一震,灵力包裹露出的白骨。 哐当一声,手臂复原,尘小九因为疼痛脸色不犹得白了一些。 * 接连几次的交锋都没能拿下尘小九,八字胡男子撞出的裂纹深坑中走了出来,回到战舰之上,终于想起了询问其身份: “你到底是谁?” 尘小九轻声一笑,回复道: “你若想知道,不妨问一问里面那位大人” “他或许能够知晓我的来意” 八字胡男子面色终于露出了惊恐,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尘小九: “你怎么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笑声所打断: “哈哈,山水有相逢” “尘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尘小九闻言看向了从战舰内部走出的青年,神色淡然,淡淡回复: “早就感受到你那股傻劲了,看来直觉还是很准的” “你说是不是?胡述” 随着尘小九的开口,突然显现的青年身份也随之揭露,正是在风云书院被白玉京书院众人齐齐出手、差点打死的胡述。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胡述在战舰内部感受到尘小九的气息之后跳了起来,差点直接破空而去。 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胡述硬是忍下心中的躁动,用神念扫视十多圈,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才放心大胆的走了出来。 这不是胡述过于谨慎,实在是白玉京书院那群人太过于不讲理了,六七个巅峰道境齐刷刷上阵,神仙来了都扛不住。 从风云书院半死不活回去以后,胡述在神洲书院的日子格外的不好过。 昔日一些手下败将都敢跳出来嘲讽一二,指责胡述丢了神洲书院的脸面,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院给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躺卧在寒冰床上、压抑筋脉内霸道灵力的胡述听到这番话以后气的直吐血,差点就此别过红尘。 哪个王八蛋用屁股说话呢? 名不见经传的小书院? 你家的小书院能有五个越境而战,不以常理视之的妖孽? 你家的小书院能有处于同代修士巅峰的道境圆满存在? 你家的小书院能有一个比不闻、不问、不语三个王八蛋血煞气还深的家伙? 能不能讲点道理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胡述就这样在一堆人叽叽喳喳的嘲讽声中过了几天。 直到有消息传来,负责挑乱大唐秩序的一位绝代长老被白玉京书院尘魔头给镇压了。 这则消息让平日里诋毁胡述,意图将其从巅峰天才王座上拉下来的一群人彻底闭嘴了。 谁也不敢说白玉京书院是个破落书院了,谁也不敢再诋毁胡述有辱神洲书院名誉了。 甚至于有脑子不够用的家伙传出胡述能够在白玉京书院全体人员围攻中捡回一条命才算是一代天骄的体现。 毕竟一位长老都折在了白玉京书院手上,胡述能够活下来可不就说明其比长老都差不了多少。 当胡述再一次听到这诡异的传言后,陷入了沉默,不想再说一句话。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神洲书院是不是养了一群脑子不够用的家伙。 这种比较合适吗? 你大爷的白玉京书院! 你大爷的傻逼同门! 你大爷的破落户! 一百五十九章 浪声涛涛,人海茫茫 相遇可以是一曲肝肠断,天涯终觅知音。 相逢更有可能是擦肩而过,识而不认。 剑出江湖,身不由己,生不由己,哪来的那么多儿女情长,多的是破落酒馆的酣畅狂饮和夜深忽梦少年事。 胡述再一次遇到尘小九,心中除了警惕之外更多的是好奇。 对于尘小九身份的好奇、对于尘小九修为的好奇、对于尘小九一举一动拼命三郎架势的好奇。 因此他在神洲书院养伤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有关尘小九的信息。 书院藏经阁被他翻个底朝天,只找到了尘小九所使刀法名称——破魔刀。 问道堂踏足了不知多少次,以自身精血为引,推衍有关尘小九的因果之线,却遭受了恐怖反噬,要不是沉睡中的守护者苏醒,恐怕连带着问道堂都一同被毁。 借助书院信息网去搜刮尘小九在天域各洲的痕迹,功夫不费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关于尘小九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从星域之外、上古白玉京争仙擂台赛追溯回东荒剑阁风云变幻。 从东荒暗影全力绞杀溯回一个破落矿业集团驻扎的清风小城。 而有关尘小九的信息溯回清风小城之后,便再无踪迹,连只鳞片爪都寻不到。 这让胡述有点小纠结,甚至极其的心痒痒,同时还带有一丝不可置信。 就是这么一个“小喽啰”揍的他不能自理? 可没过多久他就释怀了,“小喽啰”会搬救兵,并不是他打不过。 自从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后,胡述的心态和之前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少了傲气,多了份成熟稳重,没办法,被打以后认清了一个道理——不作不死。 同时胡述也产生了一个想法,没事常去大唐跑一跑,能跑掉意味着修为的提升,还能锤炼下精气神。 当然,胡述也只是想想,真去大唐找白玉京书院的麻烦,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其实他只是想找找尘小九,问一问他能不能顺带将朝圣给揍一顿。 可惜的是立场不同,不能够近距离接触,喝一喝小酒,聊一聊人生! 风云书院一战打灭了胡述的傲气,却锤炼了他的傲骨。 换句话说,那生死一战成为了胡述摸到道境神魂圆满的踏脚石。 当初恨不得将尘小九碎尸万段的心情和踏平白玉京书院的誓言也随着时间而改变,渐渐平淡,缓缓消逝。 那时候他躺在寒冰床上胡思乱想,或许下一次见面,除了生死一战还可以坐下来谈一谈。 除了道行修为,他胡述还有许多优点的。 譬如:长得帅,帅到惊天动地,帅到可以当饭吃。 他还想过,要是自己在修行界走凡俗娱乐圈那条道,是不是可以将桐凰第一美人的名头抢过去。 可惜的是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神洲书院要出的是君子,而不是戏子,那群老不死的讲究着老旧一套,极其的古板,真不知道朝圣那家伙是怎么忍受“摧残”,成长到那个地步的。 * 镜山之外、战舰之上,尘小九感受到来自胡述长时间纠结、复杂的目光,不犹得自我审视一番。 不应该啊,仇人见面应该是刀剑相向,最不济也要咒骂两句,哪有这么安静的。 是自己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还是说胡述转性子了? 尘小九百思不得其解,而胡述身旁的八字胡男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大人,是否动用究极火力抹杀天穹入侵者?” 胡述闻言淡淡的瞥了一眼天际有恃无恐的尘小九,没好气的回复: “别浪费灵源了,赶紧把你那点老本收好,别嚯嚯在不值得的家伙身上” “对了,马上让灵域号调转方向,撤离镜山,这趟浑水不是你们能掺和的” 八字胡男子闻言浑身一震,随即忙不迭的回复道: “属下奉命护卫您的安全……” “行了,别磨蹭,麻溜的爬,书院那边我会亲自解释的,不用你操心” 话落,胡述咻的一声抵冲尘小九奔去,不管身后还想要再劝说什么的八字胡男子。 * 尘小九看着冲过来的胡述,手上捏了上百张爆裂符箓,似笑非笑的盯着那道渐渐接近的流光。 就在尘小九即将祭出百张符箓之时,闪电流光猛的一转,立在距尘小九百米处,拦住尘小九去路,同时歪头冲尘小九流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胡述突如其来的笑容让尘小九差点忍不住将一堆符箓拍在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庞。 “你丫的是不是有病?” 面对尘小九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胡述则是笑的更加灿烂了。 左右打量着尘小九,啧啧感叹道: “我现在才发现我之前有多蠢,凡事都要用拳头去解决,差点误入歧途,放弃了一条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阳光大道” 尘小九听的云里雾里,神识感受到快要闭合的镜山屏障,盯着胡述平静的说道: “那你现在是不是认为自己脑子很灵光” “还是说你确定要在这里拦我?” 胡述迅速点头,满脸的骄傲和自豪,配合着那张妖孽般的绝美脸庞,的确当得起中神洲头牌的美誉。 “能动嘴的为什么要动手,能三言两语怼的你吃不下饭,为什么要浪费血气” “而且针对你我做了一个缜密的计划” “对付你不需要直接镇压,缠着你就可以了” “反正你那些同伴不在这里,你一个人又打不过我,耗个十天半个月眉头都不皱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的计划?” 胡述一本正经诠释完自己计划,同时还和善的询问尘小九的意见。 许久未能得到回答,胡述更加开心了。 继续娓娓道来自己的想法: “本来还想着去大唐找你,现在看来老天对我还是不薄,让我在这中神洲犄角旮旯里碰到你,真是缘分” “虽然我猜不到你的具体计划和目的,可是你既然来了镜山,那就说明镜山内有你想要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于公于私都不能放你走了,你说是不是!” 胡述一个人在那叽叽歪歪,尘小九微微抬头像老傻子一样看着他。 瞬息过后,正在虚空左右徘徊、说个不停的胡述不经意间瞅了尘小九所在区域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心都碎了。 只见尘小九身边环绕着数百只灵光蝴蝶,蝴蝶扇动着翅膀、翩翩起舞,所过虚空仿佛一张窗杦纸般寸寸破裂。 而后百只灵光蝴蝶裹挟着尘小九身躯遁入破碎虚空,尘小九还朝胡述挥了挥,以示告别。 随着尘小九身影的消失不见,一道笑声传至胡述耳畔: “是聪明了不少,唯我独尊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 “就是话太多了” “而在话本中,话太多的家伙一般活不过几章,祝你好运!哈哈” 尘小九嘲讽的声音落下,破碎的虚空在天大法则自我维持下快速复原,只剩下胡述一个人呆滞原地,脸皮不时的抽一抽。 而周围奔着尘小九而来的各方生灵见状也纷纷退去,没能够抱住大腿有点遗憾,但见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也算是可以的了: “喂,兄弟,那个自言自语的傻子真的是胡述吗?” “嘘,禁言,你那三脚猫的道行别在这议论天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嘿嘿,放心,我觉得那人就是个傻子,哪里像什么天骄,多半是假冒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要是真正的天骄早就打起来了,哪里还会用嘴皮子互怼” “嗯” 虚空呆滞的胡述彻底死心了,有气无力的冲周边探查的神念说了声: “滚” 话音不大,却蕴含滚滚雷音,威慑心神,将身边胆敢冒犯的神识瞬间泯灭。 而在远处窥视这边动静的几十位修士齐齐吐血,甚者直接昏厥,从天际掉落。 “撤,是神洲书院胡述” “艹,谁给的假消息,不是说是个傻子好欺负吗?” “这你也信,能够和千座灵能炮轰炸下存活的生灵对峙的存在能是弱者吗!” “还想捡捡便宜,现在看来没戏了,还是趁着大乱进镜山吧,若是等顶尖宗门控制了局势,恐怕连口汤都喝不上” “走,一起去,有个照应” 之前戏说胡述有可能是傻子的两个灵虚境界修士早已经灰溜溜的跑出了千里,生怕胡述找他们麻烦! 但胡述显然早已经忘记了这两个小喽啰,化为一道闪电流光穿梭刀光剑影,极速进入镜山屏障。 * 巨大战舰之上的战斗犹如插曲,很快就平静下来。 灵域号战舰最后还是选择遵循胡述的命令,在一刻钟之内开赴镜山万里之外。 与此同时,被天道雷霆打回原型的黑色光团再一次显化人行,并且神情变得更加灵动,仿佛真的具备人类的灵魂一般。 黑色人影蛊惑人心、吞噬神魂的逆天举动已经引起了绝顶大能的注意。 臂膀上纹路图腾的魔神男子收回探查镜山破损屏障情况的神识,两眼一睁,看向了山峰之下七横八竖的尸海。 随即一步踏出山峰,越过无尽尸海,出现在正在埋头吞噬神魂的黑色人影之后。 魔神男子静静注视着黑色人影的举动,心中没有丝毫恐惧。 黑色人影在魔神男子目光看来的一刹那就察觉到了魔神男子的存在,但并没有什么警惕之心。 就这样,一者吞噬,一者观察,颇有一种和谐的韵味。 直到黑色人影将一个强大神魂查拆解入肚,满意的舔了舔嘴唇,转身看向了魔神男子。 说是看,其实说是感受更为准确,因为黑色人影虽然已经构筑出了五官,可眼睛还是一直闭合,无法睁开。 仿佛是这方天地不容许其睁眼,以防极致的恶审视人间岁月。 而魔神男子在黑色人影转身之时,肩膀上的图腾自主散发出了一抹幽光,守护周身,避免被恶散溢的邪恶气息给侵扰。 图腾的变化让魔神男子有些诧异,自从来到镜山,这已经是图腾第二次自主复苏。 前一次是面对王座上的脚印,图腾释放出了无尽的恐惧情绪。 而这一次虽然远远比不上之前那次的动静,可依旧让魔神男子觉得难以想象。 眼前的黑色人影不过是一个境外天魔衍生物,善于蛊惑人心,以生灵七情六欲滋养壮大己身。 而他作为蛮荒五色旗的旗手之一,天生免疫这种东西,甚至于可以借助其锤炼心神而不受影响。 至于祭坛上所供奉的五色旗内更是镇压了不下数十尊禁忌天魔,甚至于还有一尊圣境天魔沉睡。 这也是魔神男子有恃无恐的底气之一,可图腾的变化让他瞬间绷紧了心神,血气冲击窍穴,手中汇聚出青色木旗的虚影,随时准备抹杀黑色人影。 与此同时黑色人影上前的步伐一滞,感受着青色木旗流露的恐怖气息,神情恍惚一瞬,随即下意识的说道: “五色旗?这玩意不是被毁了吗?” 魔神男子闻言大怒,冷声道: “五色旗乃我族至宝,流传万年,何曾毁灭!” 这个时候黑色人影微微侧身看向了魔神男子,好像是才注意到这还有个人。 感受到其周身流转的光芒和臂膀上渐渐复苏的图腾,黑色人影像是突然想要什么,呵呵冷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天道有缺,五行轮转,有人逆推岁月剥夺了五色旗的精魄,用来改变这一世” “怪不得那个时候威压一个时代的五色旗竟然会直接崩溃,反而铸就了一个蝼蚁的声名” “真是大手笔啊!到底是哪一位这么大胆,不怕岁月清算吗?” “还是说本来就心存死志,想要改变黑暗的绝境!” 黑色人影自言自语、说着魔神男子听不懂的话语,但魔神男子却不敢乱动,进退两难。 恶陷入沉思散溢出的气势无形之中构成一方与世隔绝的空间。 魔神男子深陷其中,感受不到熟悉的大道法则,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如同风雨漂泊中的小舟,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要不是臂膀上的图腾还在散发着光芒对抗着无边黑暗,恐怕魔神男子已经被黑暗侵蚀。 这个时候推衍遗失在岁月中秘密的恶突然抱头满地打滚,身上弥漫着岁月气息,眨眼之间,其身躯变得皱巴巴的,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时光尘化,消陨天地。 趁着恶被反噬的机会,魔神男子以识海最后一丝清明提起血气,借助图腾之力破开黑暗,冲入天际,不知所踪。 尸山尸海只剩下一个恶在满地打滚,极致到令人心生厌恶、恐惧的气息对抗着岁月之力的反噬,维持着又一次构筑好的人身。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恶突然起身,顶着一副随时破碎的躯壳晃悠悠的走向了镜山屏障: “我需要力量,能够支撑我推衍古今真相的力量” * 镜山之外的变化尘小九无从得知,避过胡述的纠缠,一头扎入镜山深处的他正在寻找了霍山水和白衣青年留下的信息。 在他以水之道则破开镜山屏障一刹那,就嘱咐霍山水和三痴见机行事。 霍山水也没有辜负他的一样,在众多大能的注视之下硬生生闯入了镜山,成为了第一个真正踏足此地的生灵。 其他宗门势力见状也熄了阻止众人进入了心,天道阁苏煜冉调集的星际战舰还没有动身镇压就被下令停止。 在这种时候要是还想维持秩序那就是痴人说梦,在神灵诱惑面前,在场生灵都失去了冷静。 天道阁若强行出手,只会成为被集火攻击的出头鸟。 苏煜冉在灵丘圣地飞舟内俯视着密密麻麻如同蝼蚁恶修士拥挤在千丈洞口,争先恐后的冲向王座下的阶梯。 众人争抢之下,已经有数百人一时不慎被踩成了肉泥,还没有做够成神的梦、已经成了不甘的亡魂。 “成神之路必定埋葬着无数人的尸骨” “永生之梦是否能够满足所有生灵的欲望” 苏煜冉的呢喃落下骆闻舟等人耳畔,使得几人面面相觑。 婉约少妇言言抱住苏煜冉胳膊,嗲声嗲气说道: “小冉冉,不要多想了” “不管镜山神灵有什么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一代阁主都还活着,说不定他老人家已经去解决星空中的因果了” 苏煜冉闻言忍不住拧了拧言言腰间的嫩肉: “就你聪明,不想让我以身涉险连老阁主都搬出来,羞不羞啊你!” 婉约少妇被拆穿意图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更加理直气壮: “天道阁几百年前把你当做没感情的机器使,差点让你神魂俱灭” “要我说,该还的已经还了,你现在已经不少他们什么” “更何况,那个人也一定不一样你再一次走上相同的路途” 苏煜冉闻言神色复杂,既有犹豫、又带有愧疚和怀念。 几息之后,苏煜冉将纤纤玉手覆在婉约少妇手掌上,既像是对婉约少妇的回应,又像是给自己的一个答案: “放心吧,这件事做完,我就和天道阁再无瓜葛” “北原绝艳天域的夏雪,蛮荒令人沉沦的四海,那个家伙说过的每一个地方,我都会去走一走,过上那个家伙说我应该过的生活” 言言闻言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笑着说道: “还有灵丘圣地的通天岩,你可别忘了啊” “放心,第一个去”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 骆闻舟和骆歆看着两个历经沧桑的女子勾勾手指做着承诺,觉得很是好笑,同时又有些羡慕。 多年以后,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朋友同自己做着无比幼稚的事情,说出郑重的承诺。 * 镜山之内,尘小九没有第一时间说着王座下的阶梯进入幽深的通道,反而静默的坐在一座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山峰之上。 看着一波又一波生灵的涌入,尘小九始终无动于衷。 目光远望天穹上镜山屏障被打开的千丈洞口,心中生出了一丝不解。 水之道则是三痴能够自由出入镜山屏障的护身符,但是他模拟出的水之道则神韵明显不具备这个条件。 虽然破开了屏障,却也被王座显化真眼内的破损令牌所吞噬。 若是他当初没有看错,那破损令牌之上的图案和白衣青年三痴衣服上的宗门服饰图案有所相似。 这其中若真有联系,那可就真就恐怖了。 海贤门作为一个“声名狼藉”的一流宗门传承了上万年,而镜山又在其势力范围之内。 难不成万年内没有一个生灵能够发现镜山的不对劲? 或者说,是有人发现不对,将此事给隐瞒下来。 若这种猜测为真,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海贤门。 毕竟海贤门可是出过圣贤的宗门,不然也不会跻身一流。 要不是其太过于“低调”,顶尖宗门有何尝不可冲一冲。 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若是想遮掩镜山秘密,自然并非什么难事,哪怕神洲书院也不能轻易发现。 可是海贤门这样做的原因又在哪? 放着一个“宝藏”不自取,反而刻意将镜山存在淡化,似乎是永远不想让别人发现。 这个疑惑自白衣青年三痴说出水之道则作用之时就在尘小九脑海中诞生了。 海贤门、破损令牌、水之道则、镜山屏障,这几个词语看起来毫无关联,实际上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因果纠缠。 联系到海贤门民间广为流传的一个故事,其中的恐怖恐怕要再一次升级。 因为那个民间故事所表达的意思是,海贤门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一片**,这片**是生灵的**,是亡魂的归途。 **中有一尊神灵镇守着轮回路,同时还接收来天庭的指令,维持这方世界秩序。 直到古天庭崩溃,神灵不显,**被不知名存在收走炼化,连带着轮回路一同消失。 后来才有了海贤门带着神灵法旨广收门徒,成为中神洲一流宗门。 而在万年前,海眼世界也不是由天道阁负责镇守,而是由海贤门看护。 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海贤门无力维持海眼世界平静,才被天道阁接手,失去了主导权。 一百六十章 泥卒过河、挑乱星棋 百万星辰呈列星河,遥望也只不过是一抹微光。 卒退、马跑、士错位,挑翻了天下棋局,依旧未能跳出既定的命运河流。 镜山神现,神洲出魔,身在此山中,不知云高深。 颠颠撞撞闯入镜山屏障、踏上登神阶梯的众多生灵早已经杀红了眼。 入目是万千小世界沉浮,放眼望去每一世界中心都有一颗参天古树,至达世界壁垒。 仿佛踏足遮掩世界的硕大树冠,就立足世界的权利之巅,接受数万万信徒朝拜,永登神位,不朽于岁月。 混沌气霭如同潮水冲刷着万千世界彼岸,彼岸是一望无际的花海。 花非赤红、通体阴黑,呈列彼岸天地,集聚了生灵欲望,点缀了红尘,孤独的绽放在永远无人抵达的彼岸。 眼前的一幕幕冲击着在场每一个生灵的内心,内心最深处的声音告诉他们——眼前就是一步登天的机遇,若能执掌一方世界印记,不是神灵胜过神灵。 妖域天骄、人物人杰、蛮族祭祀,一个个生灵喘着粗气,红着双眼,虎视眈眈的盯着流转变化的世界。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冲了出去: “是我的、都是我的,朝思梦想数百载,如梦今朝!” “哈哈” 一个个生灵失去理智,不惜点燃自身血气,淌着沉重的混沌气霭,踉跄着前行,炽热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看似咫尺距离的世界。 世界万千,没有一个是属于蝼蚁的。 怀着希望踏上征途的生灵,一步一步接近死亡。 沉重的混沌气霭压迫着身躯每一处筋骨,挪动一寸,躯壳断裂一处。 混沌未分的领域压制着每一个生灵的道与法,似乎是要将陷入其中生灵的外界宇宙痕迹彻底祛除。 在混沌领域中,唯有血肉之身可以动用,追溯最原始的力量,如同虔诚的信徒朝圣奇迹。 但不是每一个生灵都有朝圣的资格,许许多多的生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身躯却早已不堪重负,鲜血淋漓。 这些在路途上停下脚步的生灵已经宣誓了死亡,等待后来人将努力过的痕迹所覆盖。 红尘争渡,来去一场梦。 多少人梦断成神,多少人亡命仙途。 这一一幕震撼人心,同时也提醒着又一批的后来者——前路光明、不渡蝼蚁。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修士毅然决然的踏足混沌海,步履蹒跚的走向眼前世界。 这一批修士中,多的是一些血气溃散、寿元将近的老者。 怀着必死之心来到镜山,就没想着回去。 要么在绝境中抓住一丝生机,活出又一世。 要么彻底爆发,将斗志赋予血与骨,以蝼蚁之躯祭奠自己走过的道。 这一生未曾见证成仙,那就在这登神路上走一遭。 一个又一个的老者以飞蛾扑火之势踏足混沌气霭。 一声声哭泣和难舍难分的声音在后方回荡。 一位剑眉星目的老者在众多人手注视下,再度披甲。 目光落下身侧红着双眼、眼泪直掉的后代身上,胸口有千万道言语等待着诉说,最后却化为了一句话: “我辈修道、修生民之心,立万物之道” 话落,老者扭转身躯,从身后一个面容七分相似的中年汉子手上接过一杆长枪。 枪与人在几百年后再度相逢,却没有一点的疏离感。 剑眉星目老者抚摸着枪身,呢喃细语: “老伙计,委屈了你几百年了” 话落、枪鸣、人出。 披甲老者气宇轩昂着踏足混沌海,扛着能够压塌星辰的力量不要命的向前冲。 一枪直刺乱混沌领域、两枪横劈开一条道路。 第三枪一声长鸣,风起云动,披甲老者燃烧着生命最后的气血,化为了一道光,回马一枪震退汹涌而来的混沌气霭,屹立不倒。 生命的最后一刻,老者眸光微闪,并未转身走向近在迟尺的一方世界。 而是贪婪的眺望着曾经的家园,家园中的一草一木,清风赤日。 目光落在一张张亲切熟悉的面孔之上,剑眉星目老者抬起手掌,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漠北寒枪,终不负黄楼一醉少年梦。 成神非我愿,所愿天下平。 老者身影在无尽光芒中消逝,一代枭雄就此陨落,却在无形中照亮了许多修士的心。 * 镜山屏障内,如镜山峰之上,尘小九放出的一缕神念终于溃散。 “修生民之心,立万物之道!” 尘小九反复吟诵着这句话,一时间感慨万千。 瞬息之后,尘小九默默起身,冲着前方阶梯所在方向俯身一拜。 拜别一位真正的修道者,送别一位特别的追梦人。 而后尘小九看着天际之上一艘又一艘赶赴而来的战舰,冷笑一声。 所谓的中神洲顶尖势力终于是坐不住了,神洲书院想静静的看戏,却也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越过无尽山峰,直接准确的落到了尘小九所在山峰之上。 尘小九不闪不避,没有丝毫担心的神色。 在此方天地之内,所有修士的境界都被压到了道境,即使来人是响彻一方的巨擘,打不过跑还是能跑的掉的。 前方,光芒散去,身影显露,来人是一尘小九没有料想到的。 “海贤门掌门!” “三痴呢?” 两人同时开口,却没有一个想第一时间回答。 在尘小九看来,海贤门掌门身上蕴含着天大的秘密,不可不防。 眼前这老家伙要么是老谋生算,千年来将所有人玩弄鼓掌之间,刻意营造出一种示弱的假象。 要么就是真的就是恪守祖训,一心想着将海贤门延续下去,不争不抢。 可通过水之道则和那枚破损令牌上的图案,尘小九不相信海贤门掌门真的就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家伙。 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弱,恐怕是为了时机显露一刻的百倍反击。 海贤门老者感受着尘小九那幽深难测的目光,最后还是先开了口: “告诉我他的下落,我可以帮你安然无恙的走出镜山”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好笑的回复道: “按照你所说,那我要是不告诉你,你是不是就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海贤门掌门面色一黑,停顿几秒,冷声道: “我不知道你想谋划什么大事,但是你不应该把三痴那孩子给卷进来” 话音刚落,尘小九慵懒的声调紧接着响起: “你应该是搞错了,把他卷进来的不是我,而是你,或者说是海贤门” “海贤门等待万年,谋划了几十代人,三痴他作为海贤门弟子能挣脱冥冥之中的因果吗?” 尘小九云里雾里的话语落在海贤门掌门耳中不亚于天罚,下意识的出手想要抹杀掉这个变数。 却不想尘小九早有准备,一记鞭腿击退擎天巨掌,借力飞出数百丈,一边穿梭逃窜一边说笑道: “啧啧啧,看来海贤门真有些不为世人所知的惊天大秘密” 紧随其后追击的海贤门掌门心中暗自懊恼,隐藏了千年却栽在啊一个少年手上,让其三言两句将话给套了出来,真是丢脸。 一追一逃,两道快过闪电的流光穿梭在群峰之中,不带有一丝停歇。 尘小九一边逃一边还有心情说笑: “您老一大把年纪欺负一个小辈,是不是有点不讲理了” 海贤门老者闻言默不作声,而是直接气血灵气双运用,加快速度,想要将尘小九擒拿。 尘小九感受到后方顷刻间快了不止一倍的速度,不犹得咒骂一声: “至于吗,对付一个小喽啰都要燃烧血气,您老就不怕早夭” 尘小九嘴上不停的埋怨着,手上却已经捏好了一张符箓,悄无声息的催动,击向身后。 一只只洪荒巨兽被幻化而出,封堵住海贤门老者前行之路。 出乎意料的是,海贤门老者看都没看这些恐怖的洪荒巨兽一眼,单手结印速度之快无法想象。 瞬息之间一柄法相长矛洞穿数十只洪荒巨兽,将其泯灭虚空,并追击尘小九而去。 尘小九扫瞭四方的神识察觉到海贤门老者轻而易举的将一张半宗师级别的符箓幻象给击破,瞬间无语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些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每一个是好相与的。 对于时机和灵力的掌握堪称完美,瞬息找到符箓幻象的破绽将其溃散,换做是尘小九都无法做到这么干脆利落。 正当尘小九抱怨之时,那一柄法相长矛携带着风雷之势破空而来,还未接近尘小九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情急之下,尘小九放开手脚,窍穴运转,双手合十,扭转身形冲逼近的风雷长矛重重一拍。 止息之间,风雷长矛被尘小九禁锢在虚空,不断散溢着雷霆之力攻击尘小九,却不能让尘小九动摇片刻。 与此同时,在尘小九同风雷长矛对抗的瞬间,海贤门老者也随即赶到,没有丝毫犹豫。 言出法随,化无形为有形,无尽无休的海水遮天蔽日涌来,分化成一柄又一柄长矛,直指尘小九。 “你到底知晓些什么?” * 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尘小九双手一拧,手中风雷法相长矛即刻泯灭。 缓缓抬头,看着前方遮天蔽日的同类长矛,淡然的伸了个懒腰: “果然吃盐的就是比吃饭的狠一些” “不过您这样子一点也不像委曲求全、碌碌无为的海贤门掌门啊!” “还是说您一直在韬光养晦,积累力量,应对着未来某一天的变化?” 尘小九答非所问的话语让海贤门掌门无比烦躁,心中堵着一口气却出不来。 他无法判定尘小九是真的了解了一部分真相还是在吓唬他。 同时他也不可能真的将尘小九给弄死,原因一这方世界的规则所限,原因二是之前的追逐已经吸引了不少生灵的目光,他已经感受到有人冲着这个方向快速赶来。 若是在那几人赶赴而来的时候不能将尘小九拿下,恐怕会生出无尽变数。 可要是不惜代价,暴露一些底牌强行抹杀尘小九,势必会引起某些势力的注意,到时候更无法收场了。 念及于此,海贤门掌门怒骂一声: “一群乌龟王八蛋” 尘小九看着一瞬间陷入癫狂的海贤门掌门,默不作声的向后退。 而海贤门掌门就像是没看到一样,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尘小九得空构筑数字道纹,在虚空构筑出一条通道,扭头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他也察觉到了有数道身影在极速靠近这片区域,其中就有一道无比熟悉的气息——神洲书院“小棉袄”。 在尘小九踏入虚空通道的一瞬,海贤门掌门突然抬头,神色有些复杂,眸光闪过一丝犹豫,抬了抬手想要催动法相长矛,最后还是放下了胳膊,没有动手。 伴随着虚空通道的合拢,一道神识传音抵达海贤门掌门识海: “三痴无恙,你要担心的是海贤门” 海贤门掌门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收敛神色,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到达此片区域的诸多势力代表。 神洲书院“小棉袄”瞅了天际之上的万千法相长矛,似笑非笑的询问道: “海贤门掌门是碰到了什么硬茬子了吗?摆出这么大的阵势!” 海贤门掌门闻言挥手将天际陈列的长矛溃散,淡淡的说道: “不劳书院尊者担心,只是碰到了一个昔日的仇敌,没什么大碍” 神洲书院“小棉袄”呵呵一笑,假惺惺的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老一声不吭就脱离了联盟” “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向我神洲书院求助,书院一定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看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架势的神洲书院“小棉袄”,海贤门掌门随意应了两声敷衍搪塞过去。 而后化为一道流光直接远去,搭理都没搭理在场的其他生灵。 一个蛇尾人身的男子目睹着海贤门掌门远去,阴冷的声音响起: “这位还真是傲得很,好心来探查一番却连声招呼就离去,明显着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蛇尾人身男子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被妖气笼罩身形,分不清男女的生灵开口道: “你算什么东西?他要把你放在眼里!” “不过是侥幸炼化了一丝真龙血的四脚蛇,也敢在这里叽叽哇哇” 蛇尾人身男子大怒,刚想要出手将这个胆敢冒犯他的家伙碎尸万段,就被妖气遮掩身影抬起头时露出的深邃眼神所震慑,难以置信的踉跄后退,大声呼喊着: “你是孽海深处的那个存在!怎么可能?” “你竟然还活着,你怎么可能从那个鬼地方活着出来” “魔鬼,绝对是魔鬼,你已经死了,活着出来的是鬼” 看着陷入癫狂,疯狂跑路的蛇尾人身男子,一旁的生灵看待妖气遮掩身形存在的目光也充满了警惕。 这个时候被恐怖妖气遮掩身形的存在再次开口冷笑道: “一个不入流的蝼蚁都能够逃出来,我怎么就不可能活着” “这次回来,吾要做的就是清算,那些背叛吾的家伙,一个都逃不掉” 话落被妖气笼罩全身的存在瞬间消失,追溯着蛇尾人身逃窜的方向远去。 在原地,中土世家李家来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哪位道友对之前的存在有几分了解?可否为我等解惑一二!”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讨论起来,多数人摇头晃脑,表示自己并未听闻见识过这么一号人。 而就在此时,虚空中突然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瞅着之前两个诡异存在远去的方向,呵呵乐道: “老夫倒是知晓些什么,但天机不可泄露…”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中土李家来人打断: “要多少灵源直说,不要做拐弯抹角!” 乞丐闻言流露出猥琐的神色,拍着黝黑的大腿回复道: “爽快人,大财主” “一百万万灵源不二价” 乞丐狮子大开口的架势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 “呵,你这乞丐还真敢要,一百万灵源都能堆出一个半步道境了” “有口开没命拿,坑人坑到了李家头上,祸害你倒霉” “……” 对于四面八方传来的鄙夷和辱骂,乞丐不以为然的抠了抠鼻子,看着淡然的李家来人说道: “天域禁忌之地的消息哪一个是灵源能够买到的?” “莫说是你们,就算是圣贤都不敢轻易踏足那些未知之地” “孽海作为天域东北端的大凶之地,即使名头上比不上禁忌之地,但实际凶险恐怕不落下风” “就这样我才收你百万灵源,一点都不过分吧” 乞丐话音传至各方,令所有人都哑口无言,有心反驳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禁忌之地的消息的确不是灵源能够买的到的。 他们虽然自视甚好,也不敢说自己可以有胆量闯一闯禁忌之地。 这也是众人听着蛇尾人身男子对于被妖气笼罩存在自言自语中透露出“孽海”感兴趣的主要原因。 两个从孽海逃出来的存在,另一个似乎还更要神秘,似乎是在孽海中生存了很久,出来只是为了清算昔日仇敌。 在众人沉默一瞬,中土李家来人终于再次开口: “百万灵源给你,希望你的消息不要让我失望” 话落一个扁平状的竹竿落到乞丐手上: “半步道宝抵百万灵源,李家真是大气,不愧是中土首富” 其余各方势力生灵看到乞丐手中的青翠竹竿,也不犹得倒吸一口气。 李家就是李家,半道宝就这样随意扔了出去,妥妥的“败家子”。 要知道,但凡沾上一个道字,就意味着和天道法则有关。 成千上万件道宝都不一定能孕养出一抹道韵,更别提快要自成体系、构筑自我规则的半道宝。 也就是李家这样坐拥聚宝盆的顶尖世家才敢这么随意挥霍,放在其他宗门,哪怕是一流势力,恐怕都要肉痛好久。 * 乞丐在他人艳羡的目光中收好这件半道宝,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讲述: “化繁为简,乞丐我也不啰嗦,先讲讲孽海近些日子的异变,这估计也是那位浑身笼罩妖气存在能逃出来的原因” 乞丐第一句话就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孽海异变?怎么可能,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打那种地方的注意,除非是不想活了。 还是说孽海内部发生了什么能够遮掩天机的事件,以至于天域各方势力无一察觉。 * 乞丐说完一句话后,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孽海成因不知,但是有一点可以断定,绝对不是天域本土的产物” “因为在万年前的天域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出大凶之地” “孽海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扎根天域东北角,不为世人所知” “但是时间久了,总有人会发现这么一出地方” “最先发现孽海存在的是天域东北的一个小门派——惊风门” “惊风门弟子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去孽海,消失不见” “而后整个惊风门被孽海锁笼罩,彻底消失在了天域,只有一个命格奇特的家伙迷迷糊糊的从孽海走了出来” “而那个命格奇特的家伙,想必在场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叫做——牟天任” 乞丐话落,一道诧异的声音同时响起: “差点将东荒打沉,并且将天域东北领域和东荒强行分裂开的魔祖牟天任?” 乞丐欣慰的看了一眼接话之人,有人捧哏就是不错,省的自己解释。 此时在场其他人议论纷纷,魔祖声名没有人会忽视,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真名叫做牟天任。 神洲书院“小棉袄”眸光微闪,询问道: “魔祖和孽海异变有什么关联?” 乞丐闻言看向瞬间找到事情关联点的神洲书院“小棉袄”,流露出赞赏的表情,读书人脑子就是快,书呆子看来有点作用。 接下来在神洲书院“小棉袄”异样的目光中,乞丐平静淡然的说道: “魔祖应该是孽海特意释放出的存在,或者说是一把趁手的武器” “一个命格奇特的小家伙能够在短短百年挑乱东荒秩序,背后若是没有支持,谁也不信!” 一百六十一章 进水楼台先得月 秋风等不来盛夏的云,今月等不来过往红尘的旧人。 孽海浮沉,扫荡世间万物,谁人执棋,定方寸天地。 从乞丐口中得知魔祖竟然和孽海有无法割舍的因果,这让在场的生灵皆是一愣。 强如魔祖,也只是孽海有意培养出的“武器? 这要是为真,恐怕天域各大势力都要对沉寂天域东北角上千年的孽海重新评估,断定其危险程度。 看着一时间缄默不言的众人,静静聆听的李家来人突然开口询问: “魔祖有可能是孽海故意释放出的一把“武器”” “那之前两个生灵也是其有意培养的棋子?” 乞丐闻言忙不迭的摇头,不屑的语气传出: “不是谁都有当棋子的资格,就那条侥幸踏足禁忌之路的小蛇,要不是孽海生变,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冰冷尸骨” “但是另外一个妖气滔天的家伙我是真的没看透” “游走天域各方,尝过百族饭,饮过千种酒,都没能看穿那个家伙的底细” “不过我直觉告诉我,那家伙和妖域玄武有关联” 乞丐的直觉断言再一次让在场生灵感到诧异。 连同神洲书院“小棉袄”都不自觉挑起眉头: “妖族玄武?它不是早就死了吗!” “难不成还能借助孽海之地死而复生?” 乞丐闻言嘿嘿一笑,抚摸着胡茬错乱的下巴,盯着神洲书院“小棉袄”说道: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异想天开的想法随时都有” “乞丐我没说那生灵就是玄武,你是着什么急!” “还是说神洲书院害怕玄武复生来找你们清算!” 面对乞丐的调侃,神洲书院“小棉袄”罕见的情绪外露,厉声回复: “呵呵,神洲书院的安危就不用你一个乞丐担忧” “就算是玄武复生,大不了天翻地覆,打沉几个洲域,神洲书院何惧!” 骄傲自负的声调回荡在天穹之上,没有一人应声。 乞丐眸光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但也没有继续纠缠。 再怎么说神洲书院还是中神洲名义上的执牛耳者,在这起了冲突事后会挺麻烦的,而他最烦的就是牵扯不清的因果。 可就在这时,一道缥缈之音从不远处传来: “神洲书院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果然是一脉相承”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离覆灭也不远了” 突如其来的嘲讽声音令神洲书院“小棉袄”面色一冷。 而在一旁的乞丐则是拍手叫好,为暗中某位一言不合就是“怼”的神人明目张胆的点赞。 其余诸多势力来人则是顺着声音来源看向了不远处的如镜山峰,山峰之上正是之前逃遁的尘小九。 要是海贤门掌门在这,恐怕都要被气的吐血了。 合着你丫的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的半天,连空间通道都构筑好了,就是破空腾挪至原地,能不能要点脸? 其实这也怨不得尘小九,主要是这座山峰乃镜山中心点,既能俯瞰方圆千里的动静,还能随时随刻探出神识了解王座阶梯下的情形,要是跑了那可真的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与其同时,神洲书院“小棉袄”瞥了笑个不停的乞丐一眼,扭转身形看向山峰之上慵懒而坐的尘小九: “你是何人?” 尘小九随意回应道: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对话,能不能换点花样” “神洲书院不是傲吗,面对挑衅和嘲讽不应该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灵力法术轰炸!” “书院得有书院的傲骨,身为书院代言人你明显不合格” “赶紧麻溜的脱裤子滚蛋,回家放屁奶孩子吧,不要给你们那光吃饭不下蛋的圣人丢脸” 尘小九慢悠悠的声音落下,却在在场所有生灵心中投下了一颗巨石,泛起了无尽涟漪。 不管接下来尘小九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这一刻所有人都对尘小九生出了敬佩之心。 对于神洲书院有怨言的不是一家两家,可依旧没人敢当面嘲讽,实力的不足和底蕴的差距不允许他们放肆。 可眼前这少年就不一样了,不但敢骂敢怼,甚至于将神洲书院传闻中存活下来的圣贤都拉出来溜了溜,这压根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情。 而眼下诸多生灵眼中“不正常”的人再一次刷新的所有人的认知。 只见其微微一笑,直起身子,冲神洲书院“小棉袄”勾了勾手指: “过来啊,爷爷给你买糖吃” 不怕死的再三挑衅让乞丐都下意识的收回了竖起的大拇指。 好家伙,你这娃娃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压根是不知恐惧为何物。 要知道眼前神洲书院“笑面虎”的声名可不是空穴来风,能够执掌书院一方天地,自然有其道理。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最为记仇,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一刀一刀又一刀,不带有一丝犹豫的。 可接下来让众人感到可惜的是,面对尘小九骑上头的侮辱,神洲书院“小棉袄”秉承了“笑面虎”的作风,非但没有出手,反而轻声一笑: “竖子猖狂,不知天高地厚” “哪位道友有兴趣教训一二,我可出百万灵源加一件半道宝作为彩头,为道友助助兴” 话音落下,如同巨石破冰,顷刻间迸溅其无数生灵的激情。 瞬息之间,就有几人异口同声的附和道: “这等小事无需尊者出手,元神门茂铖愿为您解忧” “中土二流邓家邓文欲教训教训这个时代的小辈,诸位道友不要和我抢啊” “道友所言差矣,对付一个小辈无需各位出手,散修玉林一个人足以” “……” 在利益面前,一个个响彻一方的前辈高人开始不要脸起来。 顶尖宗门、世家看不上这点东西,可是对于二流阶梯上的家族、散修来说,即便他们已经踏足禁忌之路,但还是穷光蛋一个。 别说可望而不可及的道宝,就连件半道宝都是磕磕绊绊大半辈子孕养出来的,生怕一不小心损坏。 而眼下就有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件半道宝和百万灵源的机会,自然没有谁会放弃。 至于尘小九的修为底蕴,直接被在场生灵忽视了。 开玩笑,在场几十号人最弱也是混迹天域七八百年的老油条,即使一身道行被压在道境,对于灵力神通和杀伐手段的运用也不是小辈人物可以比拟的。 念及于此,十来个生灵争先恐后的向前冲去,生怕到嘴的肥羊被别人给抢了。 就在此时,一道剑气拦截在前,顷刻间撕裂百丈虚空。 一个佝偻着身躯,满脸斑点的老妪手持一柄软剑,边走边咳: “诸位还请退下吧,老婆子我时日无多了,想给家里小辈攒一点资源,还请各位体谅一二” 老妪话音刚落,一个差点被恐怖剑气削中脑皮的肥硕男子冷声反嘲: “你说退下就退下,凭什么?凭你这一脸雀斑吗?” 肥硕男子嘲讽声音一出,周围几人迅速与其拉开的距离,只有一个瘦竹竿的猥琐汉子脑门冒汗,一把捂住好友的嘴巴,一边献媚的冲老妪道歉: “鬼剑婆婆,对不起,我这兄弟脑子不够用,您老多多体谅” “这是小弟给您的一点孝心,还请笑纳” 说罢瘦竹竿男子忙不迭的将一个乾坤袋扔过去,拉着还准备反驳一二的肥硕男子落荒而逃,一瞬都不敢停留。 被尊称为鬼剑婆婆的老妪拎着乾坤袋,神识一叹,随手收起,冷笑一声: “还算识时务,不然今天鬼剑之下又要多一具尸体了” 老妪说完之后,面色恢复平静,冲着前方剩下的近十人抱拳: “各位今天卖我这个面子,老身虽寿元无多,还是能助力多出几剑的” 得到鬼剑婆婆的承诺之后,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修士当机立断退到一旁,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缘。 不是实力不如人,而是鬼剑婆婆可谓是散修中顶尖存在,来去自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都不愿意去惹这么一个快要死的疯子。 鬼剑婆婆看着几人的退去,再次躬身行礼,礼数是给足了,要是再有人不长眼想浑水摸鱼,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随后老妪在神洲书院“小棉袄”的点头同意下,剑开天地,直奔山峰上静坐的尘小九而去。 后方乞丐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只好停下之前的话题,静静的看着事情的演变。 中土李家来人和其他洲域顶尖宗门则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远方依旧无动于衷的尘小九,想看看这个小辈会如何应对。 是真有几把刷子还是逞一时之快,一会便知。 * 在四面八方的注视一下,鬼剑婆婆极速化出百道残影,如同鬼魅一般游荡在山峰十丈之内。 尘小九被百道残影包裹其内,剑光肆虐,如镜山峰却仿佛有什么法则守护,没被刮出一条伤痕。 尘小九感受到瞬间破开身躯防护的剑气,很是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果然禁忌领域的老怪物对于法则应用和神通了解的程度已经到更深层次。 他以血气夹杂着缕缕死气防护己身,却被剑气蕴含的法则之意瞬间击破,没能起到一点作用。 与此同时,鬼剑婆婆没有丝毫放松,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身为刀尖上苟活下来的修士,骨子里就没有怜悯之心。 百道残影随着本体齐齐抬剑,没有花里胡哨的剑法,只有刁钻角度的一刺。 残影手中的鬼剑虚影没有一点幻象的感觉,道韵流转,直刺尘小九全身。 鬼剑本体则是直奔尘小九后脑勺,眼看下一刻就要洞穿脑袋,湮灭神魂。 端坐山峰的尘小九突然睁眼,沉声开口,声所天雷,势若天罚: “子不语怪力乱神” 言出法随,七字真言瞬间震碎已经刺入衣衫的百道残影。 同时真言之力汇聚天地法则,一只竖眼自尘小九身后浮现,如同天道直视鬼剑婆婆。 在竖眼注视之下,鬼剑婆婆出现了瞬间恍惚,剑身不自觉一偏,恰好被尘小九反手摁住。 随即顺着剑身往上,窍穴皆动,拳若惊雷,直接轰在鬼剑婆婆的头顶,没有丝毫留手。 在这势大力沉一拳之下,鬼剑婆婆直接被轰出数百丈,无力的掉落向地面。 不远处的乞丐眼瞅着鬼剑婆婆的下场,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好家伙,隔着老远就感觉到贼疼。 而中土李家来人则是对于电光火石间的交手感到惊讶。 尘小九的反应速度和那迅猛一拳看不出一点年轻人的浮躁和稚嫩,反而像是一个老油条,不出则已,一出惊天,直奔要害而去。 与此同时神洲书院“小棉袄”看都没看丢了半条命的鬼剑婆婆一眼,而是脸色阴沉的注视着前方打着哈欠的尘小九: “你从哪里学的儒家真言?” 山峰上的尘小九闻言左摇右晃,像是不明白神洲书院“小棉袄”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尘小九来恍然大悟似的开口: “哦,你说那句话啊!” “是儒家真言?那还真是个好东西” “不过我也快忘了,好像是有个不知死活非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的家伙用过,我就是稍微看了看,就学了个一半” 神洲书院“小棉袄”面色彻底黑了下来,如同尘小九说的是真的,那个人很大可能就是在大唐被白玉京书院镇压的二长老。 如此说来,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尘小九。 好啊!好啊。 缕次破坏神洲书院的计划,先是将胡述打个半死,而后又将神洲书院刻意安排的“芮随”杀了,接着又将神洲书院二长老镇压。 这是神洲书院近二十年来受到的最大屈辱,而这种屈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带来的。 若不是白玉京书院在长安,若不是唐皇那该死的家伙,神洲书院早就将这些碍眼的东西连根拔起。 不过现在也不错,肥肉自己送上门来了,不吃白不吃。 神洲书院“小棉袄”洞悉尘小九身份后,捏了捏拳头,准备自己动手抹除这个带给神洲书院无尽屈辱的“家伙”。 中土李家来人察觉到神洲书院“小棉袄”的举动,眸光闪烁,很是诧异。 这是要亲自动手了吗? 眼前的小辈值得一个享誉天下的绝顶大能下场? 在李家来人疑惑之时,尘小九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神洲书院“小棉袄”,没有丝毫的畏惧。 看着神洲书院“小棉袄”那恨不得将他活剥的神情,尘小九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不过也好,这本来就是自己故意的。 从大唐前来海贤门境内掩饰身份只不过为了避过长安某些势力的目光——譬如暗影。 而到了现在,在掩饰身份也没有必要了。 长安书院大会即将开始,他自显身份反而可以将一些对白玉京书院有所图谋的势力吸引过来,减轻书院众人的压力。 迟早都要和神洲书院对上,那现在就提前吹响战争的号角,来打乱对方的一些准备。 念及于此,看着即将来临的神洲书院“小棉袄”,尘小九挥手在虚空构筑出一副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儒衫男子面黄枯瘦的坐在一个大开的囚牢之中,令人奇怪的是,即使没有任何封锁,男子依旧没有踏出囚牢一步,好像外界好什么恐怖在等着他。 画面出现的一刹那,神洲书院“小棉袄”瞬间停下脚步,看向尘小九: “他在哪?” 尘小九似笑非笑的回复: “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告诉你!” 神洲书院“小棉袄”面色一愕,随即恢复正常,冷声道: “很好,很好,等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时候自然会乖乖听话的” 话落神洲书院“小棉袄”凝聚一柄浩然剑,眼看就要集聚天地道韵挥出,却被尘小九一声打断: “我死了,他也就死了” “你要是不在乎他的死活,那就尽情的往我身上招呼” “不信你可以尽管试试” 神洲书院“小棉袄”闻言轻笑,看着有恃无恐的尘小九说道: “你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神洲书院每一个人都可以死,包括我,所以你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不、不、不,他不会死,你也不会死,至少是现在” 尘小九比划摇晃着一根手指,否定着神洲书院“小棉袄”的说法。 开什么玩笑,神洲书院是每个人都能死,可死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家伙。 像神洲书院儒者和“小棉袄”这种知晓不少秘密的“大人物”,上面的生灵恐怕还不想他们死去。 要是神洲书院儒者真的失去了作用,恐怕在残缺的九幽世界中一刻钟都活不下来。 一个蝼蚁对于圣贤来说,想要让他死,他绝对活不下来。 而在九幽世界中苟延残存的这么多日,那个家伙还能活着,意味着神洲书院还没有放弃他,这也是尘小九的底气。 而当神洲书院“小棉袄”听到尘小九的话语之后,顿时觉得不好了。 眼前这个小辈果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糊弄过去的。 就如尘小九所说,他和二长老都可以死,但绝对不是现在。 二长老身上还隐藏着一个关乎中神洲未来走向的秘密,更是不能轻易死去。 所以尘小九暂时不能死,但是镇压还是可以的。 他就不信,在神洲书院真言世界中,尘小九还能这么硬骨头。 想到这里,神洲书院“小棉袄”突然动手了,刚刚放下的浩然剑瞬间劈出一道剑气。 至少鬼脸婆婆百道残影齐齐出手都没能留下一丝痕迹的山峰瞬间被削去数丈。 尘小九反脚一踢,将下沉的数丈长山头猛的踢向已经腾挪至身前的神洲书院“小棉袄”。 浩然剑芒交叉十字,巨石顷刻间被分解,神洲书院“小棉袄”极速冲向前方逃窜的尘小九。 尘小九旋转跳跃在一座座山头之上,将一块又一块巨石击向神洲书院“小棉袄”。 同时还说道: “就知道你肯定不死心” “何必呢,给别人辛辛苦苦卖命却注定得不到善终” 神洲书院“小棉袄”横剑旋转一个圆圈,来往巨石被轻松牵引,顺着原路返回,声势更为浩大。 尘小九感受到背后快要靠近的巨石,故技重施,周身灵光蝴蝶缠绕,数字道纹显化,携带着尘小九瞬间消失不见。 巨石失去了目标,轰隆一声撞到了一座山峰,深深嵌入其中,显得不伦不类。 * 后方追击的神洲书院“小棉袄”看到尘小九凭空消失,眸光流转,神识放开,覆盖镜山屏障内,只是小心翼翼的避开掌印中王座,不敢去探查。 神识扫查一遍又一遍,都不见尘小九踪影。 神洲书院“小棉袄”眉头稍微一皱,明显不相信尘小九已经脱身而去,可就是找不到其踪迹,见鬼了。 与此同时,之前和中土李家交谈的乞丐正在眉飞色舞的勾搭着一个容貌尚好的少妇,臭烘烘的大脚丫子还不时的抬起来抠两下,要不是碍于不知乞丐道行深浅,恐怕少妇早就爆发了。 就在乞丐锲而不舍的时候,其背后突然显化出一条虚空裂缝,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掌从中伸了出来,拍了拍乞丐的肩膀。 乞丐正沉浸在抱得美人归的幻梦中,不麻烦的回了句: “拍什么拍,没看见正忙着了吗!” 那只修长手掌顿了顿,随后又拍了起来,乞丐很是愤怒的转身,却被身后虚空裂缝下了一大跳,猛的冲后一蹦,警惕的说道: “你是谁?想干什么?我可没灵源?” 这时候尘小九的身影从虚空裂缝中走了出来,瞅了眼远处已经发现他身影、极速赶来的神洲书院“小棉袄”,说道: “卖你个消息,要不要?” “说,反正我没钱” “呵呵,没事,哥心情好,送你” “好咧,哥” 尘小九瞅着眼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的乞丐,无语道: “镜山神灵是神洲书院率先发现的,手上应该还有不少后手,你们可不要让某些家伙黄雀在后了!” “另外,神灵可不是已死的身躯,而是活着的存在” “最后一句话,镜山神现,神洲出魔。神灵已出,魔在何方就需要天下见证了!” 一百六十二章 人间宠辱休惊 有时候世界是一个人的,无需烟火喧扰点缀。 有时候世界是许多人的,麻辣酸甜刺激着不甘寂寞的味蕾。 精神上的自由撞到被世界禁锢的躯壳,何去何从? 尘小九行事风格迥异常人,有时候像个腐儒恪守着规则,不肯有一点僭越。 有时候却像一个无拘无束的疯子,不在乎任何的礼法条律,我行我素。 此时镜山屏障内,乞丐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尘小九,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寒气。 什么样的少年能够如此淡然的谈论着可能破灭一方天地的神灵? 要是将同龄的他放在同样的位置上,或许他有胆子浑水摸鱼夺一夺机缘,但绝对没胆量单刀赴会,孤身一身挑衅神洲书院,甚至于光明正大的挑拨离间,意图打乱这个口头上的洲域联盟。 乞丐压下悸动的心灵,神情凝重的说道: “你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面对乞丐警惕的询问,尘小九摇摇头,感叹一声: “想说就说了呗,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更何况说出来能给在场的大部分人手添堵,何乐而不为!” 话落,尘小九侧身抬掌,同极速赶赴而来的神洲书院“小棉袄”对击数招。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对掌数十次,引起附近虚空一阵波动,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神洲书院“小棉袄”是越发越心惊、越发越气愤。 惊的是尘小九贴身肉搏所显现的杀伐经验和技巧丝毫不弱于他,还有那难以推衍方位的数字道纹,总能在关键时刻助力尘小九腾挪移动,避开致命神通。 气愤的是一身道行无法酣畅淋漓的动用,修为被压到道境,难以动用自身凝练的禁忌领域,让其被迫与尘小九近战才能锁定其身影,打的是一个憋屈。 而周围其他势力来人默默注视着尘小九和神洲书院“小棉袄”从天上打到地下,破碎一处出虚空,有着蠢蠢欲动。 中土李家来人眸光闪烁,紧紧的盯着尘小九身边流转的灵光蝴蝶,似乎是对其很感兴趣。 另一边一个金刚怒目的白嫩和尚以神识之力观察着尘小九周身泛着的赤黑气息,呢喃道: “往生轮回,不动明王身?” 另外接近王座阶梯的一处飞舟之上,婉约少妇迫于苏煜冉的要求,亲自驾驭飞舟踏足镜山屏障之内。 婉约少妇言言刚想说着什么,转头却看到了出神恍惚的苏煜冉。 好奇之下将灵丘圣地飞舟掌控权扔给骆闻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舟板之上,立足苏煜冉身侧,顺着其目光看去。 只看到两道极速腾挪、时不时相撞的流光穿梭天穹,于是歪头好奇的询问: “小冉冉你怎么了?” 陷入沉思之中的苏煜冉被言言的话音惊醒,顿了顿,快速反应过来,轻声细语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天穹之上的那个小辈有点意思” “特别是他的符箓运转方式,很像我当年遇到的一个人,也是很特殊的一个朋友” 听到苏煜冉这么回答,婉约少妇言言收起了满不在乎的小心思,认认真真的打量起天穹之上的战斗。 她知道苏煜冉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能被她放在眼里的朋友,一定是有其独在的道理。 而且能从苏煜冉口中说出的朋友,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几百年的那一战不仅仅打乱了东荒的秩序,同时也将苏煜冉的心灵埋葬黑暗之中。 以至于婉约少妇言言一直担忧其能否从过往的悲惨中走出来。 现在苏煜冉突然对一个少年起了心思,这最起码意味着她还对这世界有些牵挂和不舍。 念及于此,婉约少妇将刚刚接过飞舟控制权的骆闻舟向一旁扒拉开,纤纤玉手重重拍落在阵眼之上。 下一刻,灵丘圣地飞舟咻的一声偏移既定的轨道,冲向天穹上正在一前一后追逐的两人。 * 与此同时,尘小九和神洲书院“小棉袄”交手的过程中受益良多。 虽然说神洲书院“小棉袄”道行修为已经被压到了道境,可是其对于灵力和法则运用上没有丝毫的变动。 每一掌、每一脚中都遵循着某种不可违背的规则,仿佛天地威压,容不得凡俗蝼蚁放肆。 尘小九全力以赴,手段尽出,却仿佛始终挣不脱神洲书院“小棉袄”构筑的“囚牢”,无时无刻都在受到限制。 无论是血气还是灵力,都受到莫名规则的压制。 如同镜山屏障内天地规则禁锢超越道境的生灵境界一般,尘小九在战斗中野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来自神洲书院“小棉袄”的“压制” 尘小九猜测,这或许就是禁忌领域的奥秘之一。 道境七境,一步一重天,但这每一重天都不过是对于天地意志的服从和短暂应用。 唯有七境过后,禁忌领域,才是自我意识的觉醒,本我之道的出发。 不依赖外物,不沉沦于岁月,以身体为洪炉,炼化阴阳。 接下来尘小九一边主动贴身近战,尽可能的品味那种玄之又玄的道韵, 一边尝试着在识海道种之上铭络着下一境的法则,汇聚八方灵力,冲击着再一次被天道锁链束缚的“门户”。 而与尘小九交手的神洲书院“小棉袄”看着尘小九时而虚弱时而强势的气息,眸光闪过着一丝异样的波澜。 身为过来人,他很明白尘小九此时所处的“悟道”状态。 同时又不禁感受到一股屈辱感,区区蝼蚁竟然借助他为磨刀石,磨炼己身道种,欲在上一重天,真当现在过家家呢? 愤怒情绪之下,神洲书院“小棉袄”不在压制己身,双手刻画着一个玄奥繁杂的道纹,托起天穹,竟然在一瞬间划出了一片虚无场地。 以神洲书院“小棉袄”为中心,道纹映照一丈范围,在这片领域中,不受此方天地规则的影响。 神洲书院“小棉袄”捏了捏手掌,感受到熟悉的力量回归,咧嘴一笑: “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 “身为一个道境蝼蚁,你足以自傲” * 在王座阶梯外界,尘小九正面临着又一次危机。 而在万千世界沉浮的混沌海中,白衣青年三痴面无表情的盯着四处瞎逛的霍山水,眼神中是满满的无语。 而前方笑得合不住嘴的霍山水自主屏蔽了某人的怨念,拿着一个玉净瓶疯狂的收取着混沌气霭。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穷了半辈子的死鬼突然间掉落金山之上,指不定那一刻就抽风过去。 霍山水自己收取还不过,自顾自的塞给白衣青年三痴一个更大的玉净瓶,庄重的嘱咐道: “一寸都不能留,给我填的满满的” “这都是好东西啊!” “眼下就有这么一片无穷无尽的混沌海,还成个屁的神” 一边呢喃一边又取出一个硕大的玉盒,不顾一切的输出灵力,催动玉盒吞噬着沉重的混沌气霭。 白衣青年三痴麻木的将一缕缕混沌气霭装入玉净瓶中,直至装满。 把玉净瓶顺手扔给霍山水之后,白衣青年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这一处安于“享受”现状的霍山水,扶额笑哭。 好家伙,尘小九让他们先来探一探虚实,结果却成为了霍山水的“天堂”。 看那疯狂样子,颇有一股不把这片混沌海收完就不回家的架势。 就在白衣青年三痴无奈之时,远处人群中有灿烂佛光突然绽放,引起在场所有人注意。 只见一个小沙弥着灰色僧袍,手中捏着一个木鱼,一双明亮到仿若反映繁星点点的眼瞳注视着四下陷入痴狂的修士,哀叹一声: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声音伴随着清脆的木鱼声响起,却没有消失,反而在这片混沌海中越传越响,如同雷声震耳欲聋,惊醒一片又一片被万千世界吸引的生灵。 连同收集混沌气霭的霍山水都不自觉的打了个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一声木鱼直入心神,定神魂紊乱,驱散欲念,同时还震散了翻涌的混沌气霭,挽救了一批即将爆体而亡的修士。 最后随着一声佛喝“阿弥陀佛”的落下,小沙弥柔嫩的手掌合十,金光自身躯散溢,将混沌气霭中多半生灵震退,击出。 同时小沙弥以金刚佛陀之身,行走于混沌气霭之上,寻了处中心点的位置,盘腿坐下。 一缕就能压塌千丈山峰的混沌气却不能逼近小沙弥一尺之地。 小沙弥手持木鱼,盘膝而坐,背对万千世界,面朝千万生灵,缓缓的敲响木鱼。 木鱼声声入耳,如同大道之心洗涤灵魂,摆渡未归人。 有姗姗来迟的生灵踏足混沌海,一步一步走向浮沉世界,可就当其走至沙弥身侧之时。 伴随着一阵金光照耀,那生灵倒飞而出,撞入了人潮之中。 而后其同伴就怒声呵斥: “和尚,你找死是不是?” 小沙弥未曾睁眼,不曾辩论,只是轻轻的敲着木鱼,嘴里念叨着一句句佛门密语。 呵斥者没有得到回应,但因为深处混沌海中,也就暂时没有找其麻烦。 手上捏着日月双轮,踉跄前行,欲一鼓作气冲入浮沉世界之中。 而就当其快要接近小沙弥之时,木鱼声停,小沙弥睁眼真诚劝说道: “前路不明,灯火阑珊,道友请留步” 捏着日月双轮的俊秀青年淡淡瞥了小沙弥一眼: “畏畏缩缩,胆小怕事,既然如此何不待在那佛国侍奉你的佛祖!” 话音未落,俊秀青年以日轮开路,月轮护佑周身,再一次发力冲向前方。 小沙弥见劝说无效,哀叹一声。 金刚怒目,金光更胜之前,万丈佛像从其背后显化,仿若菩萨金身降临尘世普度众生。 “缘起缘灭,施主切莫着相” 话落小沙弥举手轻轻一推,之前那手持日月双轮的俊秀青年横飞而出,和之前那人一样落了个同样的昏厥下场。 这一幕震慑了在场所有生灵,连带着一些已经距浮沉世界不足数十丈距离的恐怖生灵都不经意间回头瞅了其一眼。 一个狮兽人身的存在啧啧感叹: “佛国出了个了不起的存在” 而另外一边一个化出本体的阴鸦冷声附和道: “见鬼的佛国、难缠的剑阁” “眼下和尚已经现身了,就是不知道那群自视甚高的剑修什么时候出现!” 在更远处,一个被面纱遮面的女子停下脚步,瞭望着那万丈佛陀法身,妖娆一笑: “说好了不理人间红尘的真佛都坐不住了,看来镜山神灵还真是牵扯到了天大的因果” 混沌海中一个个已经走出甚远的生灵回首注视着岸边发生了一幕。 有人皱眉、有人哈哈大笑。 有人冠冕堂皇的指责佛国欲断众修士成神之路,枉修普度。 也有人面露担忧,一人再怎么强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了众生执念。 纵使你小沙弥能够救得千万生灵,可救不了解那一颗颗沉沦永生之梦的心。 * 混沌海中小沙弥幻化出万丈佛陀法相,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以一己之力硬生生阻断了各洲生灵前行的道路,自然也引起了众怒。 一个个修士怒目圆睁,骂骂咧咧: “你个死和尚,你以为你是在做什么好事吗?” “放屁,你这是在断我等的成神大道” “出家人就乖乖的等在一旁,等待着你们心中佛祖的召唤,还是说你个小和尚意图盗窃成神果位,比肩阿弥陀佛?” “和尚,趁早离去,饶你一命,不然别怪我等翻脸不认人” “滚开,别挡老子路” “诸位,希望就在前方,不要让这傻帽给耽搁时间” “……” 一人呼万人应,众多修士一涌而上,激荡气血,拳意、神通、符箓,杀阵,不要钱的往小沙弥身上招呼。 面对此情此景,小沙弥没有丝毫犹豫神色,只是端起木鱼,静静躬身一拜: “佛陀礼法,诸邪避退” 背后万丈菩萨法相随着小沙弥的动作弯腰。 下一瞬,之前还叫嚣的众多修士齐齐吐血,被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怖力量逼出混沌海,摔落地面。 未曾有一人幸免,但也未曾有一人身死。 以金刚怒目之身,行菩萨之事,小沙弥年纪虽小,却显露着真佛的气质,假以时日,必定是撑起佛国的绝代天骄。 * 不远处霍山水看着小沙弥的举动手中的玉净瓶在无意识间掉落。 但霍山水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捞,而是目瞪口呆的呢喃细语: “我了个三姨二舅六姥爷,这年头是谁都能在我头上踩一脚吗!” “这么一个小屁孩就有这样的恐怖手段,江湖还能不能混了?” 霍山水神神叨叨的样子被白衣青年三痴所鄙夷,不屑的笑了笑: “放心,你在修炼了个几百年说不准就能赶上人家的一半” 霍山水闻言怒目: “三痴,你变了,变的让我感觉陌生,以前的你是不会反驳我的,而你现在的做法让我很是伤心,你必须向我道歉” 白衣青年三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别戏精上身,你自己是什么逼样自己还不清楚吗。” “再说了,以前是为了忽悠你,现在你对我没有了吸引力,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吗” “你能管住别人吃饭,你能管住别人拉屎!” 白衣青年三言两语让霍山水陷入了懵逼的状态。 好家伙,那句话是怎么说着来——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这小子从阎罗殿门口晃荡了一圈,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道理是一套接着一套,生怕霍山水不够听。0 嘴皮子是越来越六,还经过尘小九贱兮兮的培训,已经能够做到怼人不动声色,真是难得的“天才”。 念叨到这里,霍山水不满的向白衣青年三痴嘱咐道: “喂,三痴,你可别跟上尘小九那丫的学” “那家伙就是你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还是个从脚贱到尾的碎嘴子,跟上他学你学不到一点好处” 白衣青年三痴闻言不禁笑了笑,随后一本正经的回复: “我学不学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不你去跟尘大爷提一提,反正我是不敢,怕挨打” 霍山水闻言脸色立马变得黑青,好家伙,你一个新人丫的都不敢去怼尘小九,我去不更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吗。 瞅到霍山水无语的表情,白衣青年三痴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开朗了。 尘大爷果然是霍山水的天敌,很难想象霍山水这么一个跳脱的人是怎么被尘小九抓的死死的,以至于恨不得当个缩头乌龟躲起来。 要是尘小九在这里,一定会给白衣青年一个确切的答复,那就是——兄弟就是用来坑的。 怎么?你说和我不是兄弟? 那没关系,小事一桩,一回生两回熟,多坑几回这兄弟你不做也得做。 这就是尘小九的对待朋友的“特殊”服务,一般人还没这个优待呢。 要是让霍山水知道尘小九这种想法,一定会破口大骂: “你大爷的尘小九,老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当我拿傻子忽悠” * 与此同时,镜山屏障群山之内,尘小九浑身浴血,亡命奔逃。 尘小九这一次是真的低估了这些上了年纪“老家伙”的手段。 能够强行避开天地规则,短暂性的恢复巅峰道行,这丫的不就是开了个作弊器。 神洲书院“小棉袄”突然显露的巅峰道行让尘小九遭受了重创。 几十处幻化出的儒家真言世界将尘小九层层镇压,差点就此被洗脑炼化,成为了阶下囚。 要不是关键时刻识海中的轮回印“大爷”动了动,惊醒被儒家真言禁锢的神魂,这一次不死也得重伤。 短暂性破开真言世界笼罩,尘小九极速遁出,拼着自毁身躯震退压上来的神洲书院“小棉袄”,才换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此时尘小九在前方逃遁,神洲书院“小棉袄”却后发先至,先其一步拦住其前行之路。 尘小九躲闪不及,咬咬牙直接撞了上去。 周身每一处窍穴借运作起来,符箓不要钱的抛洒,只是为了争取一瞬起阵的时间。 到恢复巅峰道行的神洲书院“小棉袄”有些无解,符箓没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反而差点将尘小九波及。 只见其双手冲前方一抓,还在构筑阵纹的尘小九就被其拉入禁忌领域中。 感受到失去了对于外界天道的感应,尘小九抹了抹面部鲜血,冷声道: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不过我想你强行避开此方天地规则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神洲书院“小棉袄”回应: “这些事情就不劳你操心” “现在说出二长老的下场,我给你留个全尸” 尘小九双手撑起一个阴阳双鱼,抵抗来自四方八方的威压,强行将涌上喉咙的血也吞下,哈哈大笑: “别着急,胜负还没有断定” “说不定下一刻你就能和他团聚了” 尘小九话音还未落下,神洲书院“小棉袄”冷哼一声。 加大自身禁忌领域的道韵镇压,务必要在十息之内让尘小九失去反抗之力,不然绝对会引来此方天地的排斥,说不定还会直接降下神罚。 再一次增大的道韵威压导致尘小九直接单膝跪地,阴阳双鱼护盾趋于破灭。 但即便这样,尘小九眸光中依旧没有丝毫恐惧,冷静的感悟着领域中的道韵归属。 生死关头他不止走了一遭,眼下这点威压算些什么。 想要啃下他这块肉,不崩碎你满口牙他就不是尘小九。 双方互相僵持,都在咬紧银牙步步紧逼。 与其同时,正在穿梭虚空灵丘圣地飞舟突然被中土李家来人拦住,笑呵呵的冲着目光不善的婉约少妇言言说道: “诸位还请稍等片刻,神洲书院尊者让我帮他个忙,封锁这片区域,不要让一些意图不轨的家伙坏了他的事情” “几位要是没什么要紧事,还请体谅一二” 接着中土李家来人指向天穹上快要结束的战斗,继续说道: “也不用等太久,三两息功夫” 而就在这时,苏煜冉突然上前一步,冲着前方拦路的中土李家来人冷声道: “滚开!” 一百六十三章 人间无神 热爱的、炽热的、虔诚的信仰归于血脉,传承于文字,在四季沐歌、岁月不居中遗失或鼎盛。 当有一天,诸圣皆陨、人间无光,能破开黑暗的不是漫天仙神、不是深渊天魔,而是血脉的呼唤,民族之魂的坚守。 镜山屏障内、王座阶梯下,霍山水和白衣青年三痴闲适的瞭望着小沙弥一次又一次的出手,侧耳倾听佛音普度,慈航四海。 “喂,三痴,你说这小朋友还能守多久?” “不好说,有可能一天、也有可能一瞬” 得到白衣青年三痴的回应之后,霍山水抬头幽幽的盯着如同关卡的万丈菩萨金身,无语道: “他要是真的能坚持一天,那我估计我也活不久了” “尘小九他大爷的,听没听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让老子一个绝顶天才冒着生命危险充当诱饵,也只有这种不当人的家伙能干得出来” 霍山水唠唠叨叨个不停,白衣青年自动屏蔽了耳旁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眸光越过菩萨法相,看向了争渡混沌海,已经要踏足万千浮沉世界的十几道身影。 能够在混沌气霭威压禁锢下毫发无损,前方那几个生灵没有一个是软蛋。 更何况能让小沙弥都自主忽视的存在,更不是一般修士能惹得起的。 眼瞅着有人要踏足浮沉世界了,被小沙弥震退的一批又一批生灵再次试图冲击混沌海。 之前被砸昏过去的日月双轮男子立足最前端,盯着静立前方的小沙弥,幽幽道: “佛渡有缘人,那你为什么不去渡那些即将上岸的存在!” 顺着日月双轮俊秀青年的手指,小沙弥瞅了瞅背后的十几道身影,起身冲众人鞠躬行礼: “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小沙弥真诚的声音落下,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俊秀青年嘴角一抽,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好一个不是对手!合着你还真敢说。 在众人陷入一时的茫然之时,小沙弥起身微微一笑,如同阳光洒落人间: “希望各位道友不要视生命为儿戏” “混沌海中世界规则阻隔了外界大道,一身道行十不存一” “如果成神之路需要累累尸骨铺垫,那这神就是魔” “魔,自然需要渡” 慷锵有力的宣誓砸落虚空,无意间席卷混沌气霭。 在背后菩萨金身法相加持之下,此刻的小沙弥真正有了一丝大佛的气象。 而就在这时,阶梯处突然传来一阵阵笑声。 笑声若鬼魅,时而飘忽若烟,仿佛存在每个人的耳旁;时而又像是万丈山峦,压在心头,震慑神魂。 “小和尚,既然神可渡,魔可陨,那佛陀又在何方?”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经静静的站立在小沙弥身前,恐怖的速度甚至破开混沌气霭的禁锢,开辟出了一条千丈真空地带。 小沙弥敲击木鱼的手一滞,连带着背后的菩萨金身都晃了晃,仿佛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接着小沙弥光洁的额头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滑落,如同雨帘,遮住了眼眸也遮住了心神。 可即便如此,小沙弥依旧倔强的抬头,直视身前看不清面容的恐怖存在。 右手颤颤巍巍的向上抬,背后菩萨法相散溢着柔和的光芒,笼罩小沙弥,阻隔了来自前方生灵的恐怖威压。 下一瞬,清脆动听的木鱼声再一次响起,小沙弥声音由弱变强,虽然断断续续,却落在了每一个生灵心中: “众” “生” “皆” “佛” 话音刚落,小沙弥手中的木鱼龟裂,一条条裂缝从中心处蔓延。 前方看不清面容的恐怖存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无比搞笑的回复,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随后一声冷哼: “众生皆佛那谁来当魔” “众生向善那谁来衬托出你们的菩萨心肠” “阴阳双生、善恶无恒,你要人间众生皆为佛,那你可问了问人间的意愿?” “褪尽三千烦恼丝,连带着人的身份都丢掉了” “这样脱离红尘的佛,你说是不是魔?” 咔嚓一声,木鱼化为了碎片掉落混沌海,小沙弥每一个毛孔都散溢着血气。 双眸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是面对直入心神的话语没有反驳的余地。 背后的万丈菩萨法相层层崩塌,消逝之际好像传出了一声哀叹。 不知叹的是红尘众生,还是叹的佛国世界。 与此同时,看不清面容的恐怖存在探手抓向双目失神的小沙弥。 天魔之音缭乱其心神,每一句都在循循诱导: “渡红尘众生先得渡己身,己身不成佛陀,那又何谈普度慈航” “拿的起放得下,佛魔一念之间” “你是佛国世界中的的未来之佛,我是沉沦之域的现在真魔” “渡了我,你就可成佛” 自称沉沦之域的真魔附在小沙弥耳旁轻轻细语之罢,略微感受到阶梯之外极速接近的存在,摇了摇头,啧啧叹道: “某个烦人的家伙要来了,不能和你唠唠家常,真是可惜” “不过记住了,佛魔一念之间,沉沦之域也可以是佛国世界,如何选择,就看你了!” 沉沦之域真魔话音未落,阶梯之外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混沌海: “少在这蛊惑人心,沉沦之域的藏头露尾之辈也敢趁机跑出来,真当姬、姜两家不存在了!”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牵引在场所有生灵目光的大鼎破空而现,径直冲入混沌海,直奔沉沦之域真魔而去。 沉沦之域真魔看着将万千混沌气霭撞散的黑色大鼎,眸光闪过一丝警惕而敬意。 虽然这方大鼎只不过是一个投影显现,但也不能忽视其恐怖的威势。 毕竟此鼎镇压了沉沦之域将近三千年,也阻隔了他与外界联系三千年。 如若不是三百年前持鼎镇压之人命丧东荒,恐怕他还得千年才能摆脱。 这么说来,他还得感谢、感谢将那人血脉镇杀的势力。 念及于此,沉沦之域存在冲小沙弥微微一笑,一步踏出,说道: “真鼎未现,那位的血脉后人都已经湮灭,光凭你个半身入土的家伙恐怕还奈何不了我” 擎天魔掌伴随着骄傲放肆的话音拍向黑色凤纹大鼎,两两相击,清空周身百尺的混沌气霭。 这不是说擎天魔掌和黑色凤纹大鼎威力比不上小沙弥的菩萨法相,而是两者对于神通的掌握程度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哪怕一身修为被压到了道境,对于灵力的运转支配依旧无懈可击。 随着黑色凤纹大鼎和沉沦之域真魔的对抗,之前那些快要接近浮沉世界的身影一个个迅速避开,生怕被波及到。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存在横立中央,对于靠近的战斗显得跃跃欲试。 薄纱掩面的妖娆女子目视浑身荡漾着黑色魔气的沉沦之域真魔,眸光闪过一丝波澜,樱桃小嘴轻启: “那个不东不西,不仙不魔的地方又要出世了吗?” 狮首人身的生灵看着阻挡在战斗前行方向的阴鸦,厉声呵斥道: “阴二,快回来,别干傻事” 被怒声呵斥的阴鸦没有理会狮首人身的劝阻,双翅一挥,冻结虚空混沌气霭的绝冷阴气冲向前方正在与黑色凤纹大鼎交战的沉沦之域真魔。 绝冷阴气席卷向真魔,沉沦之域真魔感受到背后震荡的虚空,扭头一声魔吼。 音波扩散,如同阵阵罡风肆虐混沌海,汇聚龙卷,顷刻间泯灭铺天盖地的绝冷阴气,撞向阴鸦。 不远处狮首人身的生灵见状眸光闪烁,咻的一声出现在阴鸦身前,张口一吸,天地灵力晃荡,同样来了一记狮子吼。 瞬息间一个硕大的狮子头窜出,与音波龙卷僵持不下,暂时性瓦解了危机。 而狮首人身生灵已经强行拉着准备亲身上阵的阴鸦退去,沉沦之域真魔侧目而视,冷哼一声: “算你们运气好” 话音传出之时,沉沦之域真魔也放弃了和黑色凤纹大鼎纠缠,借助大鼎释放的恐怖力量,倒飞而出,成为第一个踏足万千浮沉世界的第一人。 混沌海观战的十几道身影见状对视一眼,纷纷催动自身血气,接二连三踏上不同的浮沉世界。 而在阶梯处,少了小沙弥的阻挡,成千上万的生灵眼瞅着一个又一个身影出现在对岸世界,双眼通红,不管不顾的踏入混沌海,疯了似的往前冲。 也有一些生灵盯上了陷入迷茫的佛国小沙弥,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甚至于快要练就佛门金身,身蕴人间信仰。 如若能够将小沙弥活着带走,下生死符印,意味着多了一个免费的顶尖打手。 当然活的不成死的也行,这样一具宝体不知是多少鬼修梦寐以求的,再不济卖给一些针对佛国的宗门势力,少说弄一件半道宝。 怀着别样的心思,上百人达成一致,各种手段尽出,势要拿下小沙弥。 数十根无比珍贵的噬魂钉以鬼神莫测的刁钻角度钉向小沙弥,出手者压根没打算活捉小沙弥,而是直接让他神魂俱灭。 更有甚者没有显露身影,以特殊法宝遮掩道种气息,不惜一切代价,驾驭道种破开混沌气霭,从下往上攻击小沙弥。 剑光剑影,冰火两重天,数百修士顶着混沌海的独特法则禁锢,疯狂的袭向小沙弥。 而小沙弥自从被沉沦之域真魔攻破心房之后,一直呆滞原地,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动,好像失去了魂魄一般。 催动噬魂钉的生灵见状一喜,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小沙弥当然是最好的情况。 噬魂钉分化两个方向,一前一后。 前者对准眉心一点,后者直冲脑门,前后夹击中,情况却让所有人震惊。 还不等噬魂钉靠近眉心,就在一寸之处节节断裂。 小沙弥身上自主涌现佛光,不曾催动血气身体就感受到威胁,下意识摆出的防御状态,将噬魂钉瞬间震碎。 暗中还没来及庆幸的生灵见状瞬间愕然,怎么回事? 要知道噬魂钉虽然偏向于神魂攻击,但是能够影响神魂的材质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木头。 可是在小沙弥的护体金身之下,竟然连身都近不了,谈什么泯灭神魂。 掩饰自身气息,驾驭道种的存在从下往上,携带无尽杀意冲了出去,也被小沙弥的护体金光所阻拦,攻击没能够奏效。 另外数百人落下的剑意、刀芒无一例外都被挡在金光之外,不能伤小沙弥一点。 * 接二连三的攻击没能够得逞,一部分身影果断的放弃,没有一点犹豫转身就走。 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从佛国走出的存在果然不能以常理视之。 不过是个半大小孩就拥有了如此金身,怕不是哪位佛门转世之身。 念及于此,又有一部分生灵陆陆续续退去,不想被人当做枪使。 原地只剩下不到双手之数的生灵,其中一两位也很是犹豫,既不想就此退去,又怕杀不死小沙弥引来的佛国清算。 这时候,暗中以特殊法宝掩饰自身气息的存在开口道: “佛门金身虽然强大,但我不信是无解的存在” “你我各攻一个点,趁着这小和尚神魂恍惚,不然等其苏醒过来,我们谁也不是其的对手” 众人闻言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出手。 随着几人的轮番轰炸,本就是身体本能催动的护体金光渐渐削弱,手持噬魂钉的存在瞅到这一变化,声音中不犹得带有一丝欣喜: “有效果,再加把力” 众人闻言也不在隐藏后手,将压箱底的手段拿出继续攻击。 没过三息时间,小沙弥身上护体金光彻底消失。 而小沙弥依旧失神的凝重着脚下,嘴里呢喃自语: “众生非佛,那佛又在何方?” “心中佛、未来佛、当世佛,幻梦一场,皆是空空!” 以特殊法宝掩饰气息的存在终于从暗中走了出来,衣冠楚楚,简朴间存有一股古风气质,放眼望去,绝对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 但是其一开口,打破了那份闲适气质: “何必纠结,佛门不是讲究以身饲虎吗!” “等你下了地狱,佛国彻底毁灭,那世界人人皆可成圣,人人皆是真佛” 话落美男子手掌轻柔一扇,其中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恐怖法则,直奔小沙弥脑门而去。 眼瞅着突然出现的存在就要灭杀到手的肥肉,之前还联盟的几个生灵顿时厉声呵斥: “停” “不可杀,人要活的” 但在几人出声那一刻,美男子就已经出手了,压根来不及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修长的白玉手落至小沙弥头顶。 而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玉净瓶突然砸中美男子手腕,哐当一声,瓶身破碎,无尽混沌气霭压向美男子,逼迫其不得不退后,以免被其笼罩,面临禁锢之力。 美男子退走的那一刻,想要活捉小沙弥的几个生灵瞬间松了一口气。 一人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伸手就冲小沙弥抓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利益面前,没有信用可讲。 可同样的情况下一刻出现,又一个玉净瓶破空而出,恰巧砸在其头顶。 瓶碎混沌气霭出,直接笼罩其身影,巨大的沉力将其带入混沌海中,暂时性失去了威胁。 其余众人顺着玉净瓶来源一看,只见一个青年身着洗的发白道袍骂骂咧咧道: “尊老爱幼,尊老爱幼,优良传统被你们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么一个小屁孩都能下得去手,不怕生孩子没屁眼吗!” “一个个贼眉鼠眼,特别是你,别看其他人,就是说你——以为长了对桃花眼就可以装逼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一阵狂骂让在场所有人都懵逼了,这家伙是谁呀?脑子指不定有什么大病。 而出言怒斥这些欺负“弱小”,声张正义的人员正是霍山水。 白衣青年三痴缓缓靠近,很是无语的瞅了其一眼。 整天就知道嘴上叨叨叨,真打起来跑的绝对是最快的那一个。 而被指责的几人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手持噬魂钉的存在笑眯眯的盯着意犹未尽的霍山水,呵呵道: “兄弟,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代价吗?” 边说边比划了和交叉号,正好匹对着霍山水的一张大脸。 霍山水听着来自某人的威胁,抠了抠鼻子不屑的回复道: “你丫的就是欠抽,多管闲事怎么了,管的是你妈还是你爸,这么着急” “再说了,就你那小身板能干点什么” “拿着根破钉子装逼,也不怕哪天钉自己丑陋的嘴脸之上” 论起骂战,霍山水除了尘小九之外还真没怂过谁。 至于怂尘小九,那是因为旗鼓相当的时候那家伙总会掏出一两百张符箓供自己选择一个死法——能不怂啊。 而面对这几个歪瓜裂枣,霍山水骂起来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和压力感。 能够研究天域的小花骨朵,顺带着过过嘴瘾,这小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就在这时,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的美男子轻声一笑: “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杀了就是,不要浪费时间” 霍山水一听猛的冲后方一窜,躲在白衣青年三痴身后拍拍胸脯表示害怕: “呦呦呦,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你个葱头大小的玩意能不能别说话” “吓到花花草草不要紧,吓着我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在场人闻言全都无语了,美男子和手持噬魂钉的存在更是满头黑线: “你找死” 霍山水见状将白衣青年三痴往前一推,撒丫子就跑,边跑还边为三痴加油鼓劲: “展现你作用的时候到了” “不要怕,相信光,光会给你无与伦比的力量” 被推至前方拦截几人的白衣青年三痴脸皮一抽,要不是还有点理智,恐怕现在已经倒戈和这群人一起追杀霍山水去了。 美男子盯着三痴,淡淡说道: “退去,我不杀你” 白衣青年三痴瞅了瞅身旁的小沙弥,摇头回复: “他要救所有人的命,却有一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忘恩负义要杀他” “以金刚身行菩萨事,可惜这人间浑浊,不需要佛陀显化” 听着白衣青年三痴答非所问的话语,美男子脸色阴沉: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三痴抬头平静如水的回复一句: “反派死于话多” “你这样的人注定活不过两集” 话落,三痴率先动手,将小沙弥一把扔至后方,恰好落在霍山水怀中, 同时身影如水,穿梭几人之中,像一条鱼似的躲避着接连不断的攻击。 美男子想要追霍山水而去,却被一由水构筑的潜龙所阻拦,不得寸移。 就在几人酣战之时,混沌海最前端的浮沉世界突然产生了异变。 沉沦之域的真魔狼狈不堪的从撑起世界的树冠上掉落,亡命奔逃,仿佛其上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与此同时,凡是有生灵踏足的浮沉世界皆产生的一些变化。 有稳固的世界里此时崩塌,时间加速流逝,薄纱掩面的女子看着蔓延至手腕的皱纹,眸光闪烁,晶莹玉足轻轻一蹬,顺着世界树冠而上,躲避着时间侵袭。 狮兽人身的生灵和阴鸦立足一座鸿桥,桥两端是无尽的黑暗,其中蕴含着令人心神不定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黑暗中显化,睥睨天下。 接着异变的世界波及了其他世界,万千浮沉世界齐齐作响,鸣奏出一首悲凉的曲调,仿佛是在为无数生灵送别,又仿佛是在悲凉中激荡热血,鼓励着后来人逆流而上,为天地争取光明一线。 而后,万千浮沉世界之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画面,一道令众生匍匐在地的气息笼罩这方天地。 画面中,一个手持帝杖的老人伸出一只手臂,附近星辰的生灵化为血气进入老人枯萎的躯体。 “好久没有尝到的味道,真是令人怀念” “长生路上争渡,你我先行一步,就此终结这个纪元吧” “啧啧,还有一些蝼蚁妄图更改命运” 与此同时,宇宙各处血气冲天,日月无光。惨叫声,怒喊声。大道崩塌,生灵涂炭。 一个老道踏足撑开宇宙的世界树冠,大手挥下,数道黑暗之门尽毁,其中传出巨龙的咆哮,圣魔的鲜血喷洒而出。 “尔等叛徒,谁能称无敌!我道自由,星火燎原” 一百六十四章 言浅情深意浓浓 遗忘了不该遗忘的,会不会得到惩罚? 耗尽全力点燃人世之光,却被故意葬灭,何去何从? 祖先的血液流淌在我们身体,使命的传承刻不容缓。 背负着星空、隔绝永恒的黑暗,告别众生,亦忘却自己。 王座阶梯之下的浮沉世界展现着一幕又一幕令人心惊的画面。 之塔孤立于满是星辰残骸的苍凉宇宙,九层塔身破碎不堪,勉强维持着一个框架,即便如此,塔身依旧在散溢出无穷的之力,对抗这染血的门户。 人皇洒血宇宙中心,一声又一声怒吼中挥拳打爆数座黑暗之门,压着着数个睥睨纪元更替、逆时间河流而上的古老存在横推一切。 赤足白色袈裟的僧人极速往返于一座座古关,金色血液化为赤红,随着僧人踉跄脚步洒落古关,驱除黑暗的侵蚀,数以万计的菩萨金身幻影坐镇绵延不绝的古关。 立足世界树冠之上的老道看着一艘艘泯灭宇宙生灵,汲取血气的黑暗之船,手中太极阴阳运转,宇宙随之变迁,被划分成了生死两界。 老道立足黑暗中的唯一白点,只手独战八荒,吐息之间葬灭数不清的黑暗生灵,一人在此,八方莫动。 …… 一幅幅画面流转,让所有试图接近浮沉世界的生灵身躯欲裂,单单看了一眼就仿佛被拉入了那个神鬼皆惧的年代,面对无法抵挡的清算。 沉沦之域真魔口吐鲜血,借助混沌气霭隐藏身影,望着异变的浮沉世界,眸光闪过一抹惊恐,同时难以置信的言语道: “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听到了呼唤?” “不仅是一副副画面,而是无尽岁月中消失的一部分真相” 薄纱掩面的妖娆女子双目失神,站立在世界树顶端看着天穹画面内的一道身着红色嫁衣的绝色身影,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无比的忧伤,也道不明自己为什么会生出一股亲切感,只觉得内心世界和红色嫁衣女子心意相通,感受得到她的悲伤。 狮首人身的生灵和阴鸦颤颤巍巍的立足鸿桥之上,看着周边黑暗中显化而出的一道道门户,深吸一口气,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 踏足浮沉世界的生灵要么是被异变所惊,迅速退回混沌海,头也不回的往阶梯处赶。 而没来的及退走或者是艺高人胆大的存在继续深入,感受不同于天域的天地规则和大道意志,只觉得道种在逐渐崩解,头上冷汗直流,勉强支撑着身体奔逃。 而在混沌海之中争渡的万千生灵被一幅幅画面所笼罩,浮沉世界的变化导致混沌海翻腾。 一个个混沌气霭浪涛汹涌而来,拍打在众多生灵身上,顷刻间吞噬一半生灵,鲜血染红了混沌海,如同人间炼狱。 幸存下来的小部分生灵终于从成神的欲望中清醒了,看着紊乱的混沌海,面露恐惧,疯了一样掉头往回跑。 追杀白衣青年三痴的几道身影也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混沌气霭中,艰难争渡自身难保,压根顾不上小沙弥和霍山水。 * 白衣青年三痴以海贤门神通秘法短暂性的驾驭着混沌气霭前行,找到了正在抱着小沙弥亡命奔逃的霍山水。 霍山水转头看见以混沌气霭凝聚出一艘小舟前行的三痴,忙不迭的叫喊道: “三痴,好兄弟,快拉我一把” 有难是兄弟、有福是仇人,霍山水向来能屈能伸,在生死大事上从不含糊。 白衣青年额头泛起黑线,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顺带着捎上了霍山水。 霍山水上了以混沌气霭构筑的小船之后,松了一口气,而后看着变化愈发剧烈的浮沉世界和快要崩塌的地下空间,熟练的吆喝着三痴往外跑。 这一下不用他们两当诱饵引诱神灵了,恐怕下一刻这片世界都要崩溃,到时候神灵不出也得出。 念及于此,霍山水又拍了拍三痴肩膀,表示加快速度,他可不想成为这混沌海下的一具亡魂。 一路上经过无数亡命挣扎的修士,看到三痴驾驭着一艘小舟之后,哭爹喊娘、请求着带上他们,事后必有重谢。 也有一部分尚有余力的修士动起了歪心思,阴嗖嗖的持剑想要将霍山水和三痴干掉,自己驾驭小舟逃生。 可惜其小心思还没来得及作用,就被霍山水先下手为强,算命幡当头棒喝,打了其一个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接着霍山水看着淹没在混沌浪涛中的身影,眉头舒展,没有一点的负罪感。 开玩笑,杀人者人恒杀之。 总不能你都要砍我头了,我还要眼巴巴的凑上去摆个姿势让你舒服的砍。 所以霍山水立马警惕起来,以算命幡为武器,当场玩起了“打地鼠”的游戏。 正当霍山水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远处的浮沉世界又开始了新的变化。 万千世界缓缓颤动,以肉眼可见的位移向中心。 一声声撞击中,万千浮沉世界渐渐融汇在一起,就像是一块块散落的拼图重新构筑完成。 众人看着浮沉世界变化,不明白到底是要干什么。 但这不影响众多修士的逃命速度,生怕又是一场浩劫。 毕竟修士对于庞大的世界来说,犹如沧海一粟,随便一个浪头就能将其泯灭。 霍山水看着远处快要融合成一体的浮沉世界,突然瞳孔一缩,指着浮沉世界结结巴巴的喊道: “艹” “我了个去” “列祖列宗保佑,让徒孙安全的逃出去,保证给你们年年上香,肯定不会再有克扣的情形了” 驾驭混沌气霭所化小舟的白衣青年三痴闻言嘴角一抽。 好家伙,怪不得自从遇到霍山水就没有一件好事。 原来是某个家伙连给祖宗的贡品都敢克扣,祖坟不炸都是个奇迹。 但霍山水明显没有看到白衣青年三痴的鄙夷神情,他的目光已经被融合为一体的浮沉世界所吸引,再也无法离去。 顺着霍山水的眸光看去,只见原本破碎的浮沉世界已经恢复本来的样子。 放眼望去,只见一个棺材轮廓的世界已经形成。 原本每个碎片世界中的世界树冠也融合为一体,绿荫笼罩无比巨大的世界,好像在为万古岁月中某一位存在遮风挡雨,守护沉睡中的安宁。 与此同时,世界树冠之下站立着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 对比庞大到能到遮掩一方世界的世界树,那道身影如同蝼蚁一般,很容易被人忽视。 但当霍山水观察到那道身影之时,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那只毁天灭地的手掌。 “镜山神灵!” 惊呼一声后,霍山水立马慌了。 或许别人不明白镜山神灵的恐怖,甚者还有高傲自大者认为其只是苟延残存至今的古天庭“废物”而已。 但是霍山水亲眼见证过镜山神灵出手,瞬息泯灭神洲书院几十位天骄人杰,一掌越过千里之遥抹杀他和三痴。 要不是他果断动用了踪影门传承下的“底蕴”,恐怕现在已经归西去见师祖了。 白衣青年三痴听到霍山水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而后立马动用全部血气,加速行进,穿梭混沌浪涛之中。 * 王座阶梯在,正在以自身领域禁锢尘小九的神洲书院“小棉袄”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波动。 原本平稳的天地秩序瞬间杂乱,一座座山峦崩塌,烟尘滚滚,一个硕大的树冠投影至外界虚空,接通破损的镜山屏障。 原本有了个缺口的镜山屏障瞬间恢复如初,同时范围还扩大的数百倍,将镜山方位万里都笼罩在内,不可阻挡。 在万里之外、一座巨大战舰的八字胡男子突然冲出战舰,出现在天穹之上。 惊恐的看着蔓延至身前的镜山屏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 在海眼世界前端的古老巨关之上,袒露胸脯的粗狂大汉眸光越过无尽空间,看到了一株能够撑起世界的世界树虚影。 黑色瞳孔一缩,战刀瞬间漂浮虚空,止息之间踏足刀身,神情凝重的冲向镜山方位。 背后有数十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在苦苦呼唤,也没能让其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风驰电掣的赶赴前方。 * 镜山之中,扩大了万里范围的镜山自成一方世界,遮掩了外界天道的影响,原本的规则意志再次加强。 对于道境之上生灵的排斥感越来越大,甚至于有些禁忌领域的修士已经不堪重负,被强行打落了境界,正在愤怒的嘶吼。 突然加强的法则束缚同样缩短了神洲书院“小棉袄”支撑自身领域的时间。 五息时间刚过,尘小九已经摇摇欲坠,全凭一股本能在抵御着神洲书院“小棉袄”的领域侵蚀。 就在这危急关头,压迫尘小九的领域突然消失,神洲书院“小棉袄”头口吐鲜血,身影一震,恍惚一瞬。 尘小九趁着这个机会压榨血气,体内被道印压制的死亡气息汹涌而出,整个人被无尽杀意和恐怖死亡气息笼罩,一拳轰向神洲书院“小棉袄”。 “现在,该我了” 一百六十五章 半生漂泊、雨打归舟 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等到了不变的模样,却只是遇到了一朵相似的花。 “疯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被苏煜冉压着打的中土李家来人愤怒的斥责声响彻云霄。 苏煜冉闻言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纤纤玉手随时都在爆发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一抹残阳绽放着摄人心魄的血色光芒,从其手中迸溅而出。 中土李家来人抬手构筑一面灵力护盾,想要阻挡渐渐靠近的残阳血光。 却不想挡住了放射的血色光芒,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残阳所冲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砸落大地。 与此同时,苏煜冉抬头看向已经脱离禁忌领域的尘小九,眸光闪烁,神情有一丝意外。 而在天穹之上的尘小九显然不知道下方有人在关注他。 现在他一心想着重创神洲书院“小棉袄”,有可能的话彻底抹杀也不是不行。 灵力化为刀锋,刀刀割裂虚空,直逼近神洲书院“小棉袄”脑袋。 神洲书院“小棉袄”被突然降临的天地反噬所伤,神魂伤势彻底爆发,无法彻底压制尘小九的刀意。 因此没过几息功夫,神洲书院“小棉袄”身上就多了几处狰狞恐怖的伤痕,要不是浩然之气护佑周身,恐怕现在已经断胳膊短腿,元气大伤。 “竖子尔敢,放肆” 突然一阵怒喝声传来,音波如同潮水涌现,泯灭尘小九挥出的千百刀意。 尘小九见状散去灵力所化刀锋,身形如同太极阴阳图一样转化为一条曲线,险之又险的避过音波。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神洲书院“小棉袄”身边就多了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 抬手将一股清流灌注神洲书院“小棉袄”体内,助力其压下神魂伤势。 而后转身看向前方尘小九,眸光微闪: “自尽,我可以留你全尸”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鹤发童颜的存在,笑道: “神洲书院怎么尽出你们这种奇葩” “自以为是,无比倨傲,知道的你们是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坨翔成精了呢” 尘小九三言两语将鹤发童颜老者的高傲话语怼了回去,惹得其面红耳赤,直呼: “先师道理教化天下,不曾想现在还有你这等粗鄙之人,真是儒家不幸,天域之哀” “畜生悟道尚有羞耻之感,而你枉为人类,连山野畜生都不如” 尘小九抠了抠耳朵,急忙打断一堆之乎者也说个不停的鹤发童颜老者: “停、停、停,这些大道理回家给你老婆说去,少在这侮我耳朵” 接着又冷冰冰的回复道: “儒家之道就是众生之道了吗?至圣先师在这也不敢说这句话” “礼义廉耻、忍耐克己那是你们给天地众生定制的规矩,又关我何事”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变与不变,帮与不帮,杀与不杀,搞清楚在好为人师” “滚” 尘小九无情的话语声落下,鹤发童颜老者面色发黑,显然是气急了,正准备动手教训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被神洲书院“小棉袄”拉住,厉声传音道: “走,没时间和他纠缠了” “世界树投影已经现世,诸神道果务必要得到” 话未说完,神洲书院“小棉袄”也不等鹤发童颜老者回复,忍着神魂剧痛以浩然之气开道,化为一道闪电冲向投影在这片空间的世界树。 尘小九见状冷笑一声,周身灵光蝴蝶缠绕,定位前方闪电,正准备踏足虚空通道去追,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纤细身影所阻。 “别追了,一时半会谁也进不去诸神之棺” 听到来者柔和的声音,尘小九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冷视眼前青丝披肩、冰色长裙绝艳天下的女子,一言不发。 女子正是之前与中土李家来人大战的苏煜冉,看着少年的警惕,不犹得轻声一笑: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尘小九闻言眼睛闪过一丝不屑,盯着女子腰间青色绳结上的残阳令牌,声调沙哑低沉的回应: “天道阁想要做什么我不管,但你们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 苏煜冉听到尘小九郑重其事的警告,先是错愕,而后虚空中回荡着银铃般的笑声: “小弟弟你还真有意思” “就你这小身板有什么值得天道阁在意的” “再说了,我要是打你主意你也拦不住啊!” 听着苏煜冉的“嘲讽”,尘小九失去与之交谈的兴趣,扭头就走,丝毫不惧其在背后偷袭。 毕竟这片空间愈发错乱的法则死死的压制住了道境之上的存在。 而道境的神通、秘法,尘小九即使不敌,想办法跑还是能跑得掉的。 就当尘小九走出数十步之后,身后苏煜冉突然将一张符箓祭出,击向尘小九。 尘小九腾挪身位,同样打出了一张符箓与之对接。 下一瞬间,令尘小九诧异的变化发生了。 两张符箓虽然刻画的道纹和灵力运转方向都各有差异,但是其所显现出的意境似乎是同出一源。 一张冰魄符、一张形意符分属两种不同的类别,却仿佛是同一人所镌刻书写,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线路道纹牵引天地本源,验证了一句话——殊途同归。 待形意拳符和冰魄符的寒气在互相僵持中散去,尘小九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神情复杂的看着笑颜如花、照眼如画的苏煜冉,询问道: “你的符?” “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 “谁教你的?” “自学成才” “呵呵” “你不信?” 苏煜冉满不在意的回复让尘小九皱起了眉头,但尘小九破天荒的压下了心中的烦躁,认真询问的语气中甚至带有了一丝恳求: “告诉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煜冉看着双眸深邃、面色苍白的少年,收敛了笑意,冷声道: “我要你的人情有什么用!” 尘小九不卑不亢的回复道: “杀人、放火,只要不违背底线,我都可以做” 苏煜冉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那你的底线在哪?” “我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底线” “清新脱俗的底线” 眼瞅着尘小九没有回答,苏煜冉也失去了逗弄尘小九的心思,淡淡的说道: “这符的运转方式和道纹结构是我一个朋友教给我的” “朋友?他在哪!” “嗯,朋友,很好的朋友” 尘小九抬头疑惑的看了答非所问的苏煜冉一眼,觉得其是不是有点毛病。 苏煜冉感受到尘小九不善的目光,侧身笑嘻嘻的盯着尘小九眼睛: “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 “那你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样才公平!” 尘小九眉眼一挑,点点头: “好” 苏煜冉得到尘小九肯定的回复后,负手于后,看着尘小九的目光有些期待: “你的符是谁教的?” “自学成才” “????” “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我,我没有骗你” 苏煜冉呵呵一笑,不挑不顾继续下一个问题: “那你这么关心我那位朋友的下落是为什么?” “朋友” “?” “因为我也有个朋友,很好的朋友” 苏煜冉彻底无语了,她感觉和尘小九对话不在同一个频道,这小家伙是为了气她才出现在这里的吧! 心中在不断的埋怨尘小九,苏煜冉嘴上依旧没有停止盘问: “那你那位朋友有什么特征没有?” “两个问题了,是不是该我问了!” “不要打断我的问话,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呵呵” “你什么意思?” “你认为的意思” 苏煜冉觉得两人是没法好好交流下去了,要不要直接打晕带走,严刑逼供一下。 苏煜冉眼底的瞬间即过的小心思没有逃过尘小九的火眼金睛: “不要想那些没用的” “这样好了,我回答你这个问题,接下来就该我问了” 苏煜冉闻言丝毫没有被揭穿的觉悟,很不情愿的点点头。 尘小九瞥了其一眼,接上上一个话题道。 “我那朋友是个乞丐,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平生不修善果,但也没杀人放火” “不讲理、没良心,自以为是” “唯一的优点就是还有点自知之明,还知道拿一堆破玩意笼络感情” 听着尘小九对于他“朋友”的描述,苏煜冉突然笑出了声。 她突然就想起来在沉睡之中听到的那道贱兮兮的声音,想起了那个未曾谋面的“朋友”对于他的“朋友”的描述: “年纪轻轻却活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小小年纪不学好,怼人极其残忍,骂街界的无敌存在” “冷漠、没良心、白眼狼” “有一点好处就是认死理,知道自己天赋不行,还懂得察言观色,知道求人办事” 尘小九和她的“朋友”对于彼此的描述截然不同,但那嫌弃的语气和同出一辙的怼人方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一刻,苏煜冉确定了。 尘小九的“朋友”=苏煜冉的“朋友”。 虽然那个家伙唠唠叨叨自我描述中,把自己描绘成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的绝世美男子。 但是苏煜冉却能够听出那堆自我表扬、自我夸赞话语中的一丝自嘲。 过往的十年中,苏煜冉一直陷入自我的沉寂、神魂伤势在三百年来已经渐渐恢复,但是她始终不愿意醒来,不愿意去面对“残酷”的世界。 当年一战她失去了太多,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或许在沉睡中终结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不知何时起,有一抹神魂之力萦绕在小世界之内,甚至还试探着破解守护小世界的法阵,结果差点没被法阵当做入侵的异类给清除。 从那以后,那抹神魂之力就消停了许多,整日晃晃悠悠在小世界闲逛。 小世界虽大,但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探寻。 没过几年,那抹神魂之力就将这片由陨落星辰为基石构筑的小世界给逛了个遍。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那抹神魂之力就自然而然的“打”起了陷入沉睡的苏煜冉主意。 先是苏煜冉皓腕上的空间手环被那抹神魂之力费劲心思给扒拉了下来。 一堆堆灵源、一件件法宝、一株株灵药被神魂之力极为严谨的分划开来。 当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之后,神魂之力就开始了“大动作”。 轰炸声、爆裂声响彻云霄,小世界每时每刻都遭遇着一场又一场的灵力紊乱,久久不能平复。 灵源一颗颗减少、化为了聚集灵气的聚灵阵。 灵药一株株陨落,被神魂之力碾压成粉末,而后更是奢侈的以灵液也水,搅拌灵药粉末为墨,构筑镌刻起了最为原始的符箓。 当然符箓的原材料只能是那一堆看起来就不同寻常的法宝。 刚开始不知是神魂之力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手生。 在木属性的法宝上镌刻着火灵力,结果一激发就引起了两者的互相排斥,随着一阵轰隆声一件在天域外界被众修士艳羡的疗伤性法宝就在火光中消陨。 还有在一件缩小的极品飞舟上刻画着空间道纹,非要改造其速度核心,以传送阵为原型,硬生生将一件一瞬千里的飞舟改造成了传送百里、飞遁十丈的“四不像”。 在神魂之力的“恶意”消耗下,一件件灵宝或是泯灭虚空,或者是布满了符文,再也没有了下手的余地。 缺少了趁手的基础性工具,那抹神魂之力再一次打起了苏煜冉的主意。 看着其身上宝光流转,历经几百年不惹尘埃的黑色长裙,神魂之力下意识的就冒出了一个想法——时代变了,穿这么长的裙子不嫌热吗! 于是为了改善苏煜冉的“生存条件”,神魂之力勉为其难的将一件宝光流转,水火不侵的黑色长裙改造成了及膝短裙。 但是这样的日子没过一个月,伴随着又一次的灵力爆炸,苏煜冉的及膝短裙又成了性感风的“狗啃”短裙,显露出一双修长、嫩白的美腿。 可惜神魂之力还不“满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黑色长裙成为了两件装的上身短袖和下身短裙。 上身短袖越来越短,下身短裙尽可能的缺个三两边角。 神魂之力越来越放肆,但也越来越越癫狂。 失败是成功之母,而神魂之力的妈妈尤其多。 每当陷入死循环时,神魂之力会化出人形坐在苏煜冉身旁,唠唠叨叨诉说着自己的符箓想法和近些日子的委屈。 偶尔还会回忆一下过往云烟,失落的、开心的、沮丧的,讲述给沉睡中的苏煜冉。 同时也会讲一讲那些年走过的江河山川,磕一磕传闻中的神仙眷侣,才子佳人。 沉睡之中的苏煜冉想忽略这个“烦人”的声音,却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已经将自我神识给封锁,等待着某一天的彻底终结。 一但动用神魂之力隔绝外界,同时也意味着恢复了对于外界的感知,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复活。 于是苏煜冉只能被迫的倾听神魂之力的念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十年。 曾经的小世界被那一抹神魂之力装扮成了温馨的家园。 “四不像”的灵舟犹如弯弯月牙,点缀着寂寥的天空。 上百把古剑穿梭天际,五行之力轮转,拉出五彩缤纷的长尾。 一朵朵奇形怪状的黑色云霞在天际遮遮掩掩,像极了打闹的孩童。 …… 怪诞不经的世界是那么的可笑,同时又是那么的温暖。 之前没有日月更替的世界在黑色云霞的分割下变换着昼夜。 “四不像”灵舟上刻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游荡天际,无所事事,可每当夜色将近,又将七彩光辉散落,覆盖在苏煜冉身躯之上,犹如重新编织了一条世界唯一的绝美长裙。 玩够了的百把长剑在苏煜冉身侧搭建出一座简陋的房屋,最上方还有一柄竖直的长剑左右摇晃,呼唤着女子的归来。 这一切在苏煜冉昏昏沉沉的岁月中完成,有过意外,也有过惊喜。 而神魂之力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犹如即将溃散的烟尘,随时会彻底泯灭。 这一天也没有等太久,某一天神魂之力化作人身。 盘坐在苏煜冉身旁,支撑着下巴盯着一抹嫩白,突然不自觉的伸手一触,却摸了个空。 神魂之力没有意外,十年时间早已经将仅存的力量给耗尽,甚至连化形都快要做不到了。 遗憾的是他依旧没能够想起记忆中缺失的那个朋友,也没有想起他的名字。 他能够下意识的讲述出那个朋友的所有特点,却无法描绘出朋友的身影样貌,似乎是他自己在生死关头刻意选择遗忘。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又苟延残存了十年,已经很是幸运了。 念及于此,神魂之力冲着沉睡中的苏煜冉说道: “喂,该醒了,太阳都照屁股了” 话落,神魂之力所化人影扫视了一眼由自己构筑的家园,满意的点点头。 随即神魂之力化为一道光芒钻入苏煜冉眉心,彻彻底底消亡在这个世界。 几个时辰后,沉睡了近三百年的苏煜冉睁开了双眸。 眸光似暖阳,入目是天穹之上歪歪扭扭的古怪笑脸。 片刻之后,女子手指微微弯曲,接着是脑袋可以左右摇晃,而后便坐了起来。 醒转的苏煜冉低头看着身上的短袖短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脸部浮现一抹腮红。 之后苏煜冉放眼观察着这个与她沉睡前天差地别的世界,一滴又一滴泪水从瓜子脸上砸落。 十年的温暖声音和耐心的唠叨终究是打开了苏煜冉自我封闭的内心。 那抹神魂如同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清风,拂动了女子的枯寂内心,让其再一次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与其同时,随着苏煜冉的苏醒,在其沉睡的石床四周有一束又一束烟火升空,五彩斑斓。 一侧的剑屋解体,百柄奇形怪状的灵剑冲上天际,随着绽放的烟花翩翩起舞,庆祝着苏煜冉的回归。 世界亮了、苏煜冉眸中闪烁着温暖的光。 你好,陪伴我十年的朋友。 你好,未曾谋面的朋友。 * 镜山屏障之内,陷入回忆的苏煜冉被尘小九一声轻咳给打断。 回过神的苏煜冉不满的瞪了尘小九一眼,说道: “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样,不近人情,死小鬼” 最后三个字让尘小九内心有些晃动,这三个字是乞丐最喜欢叫的。 自从那家伙死后,再也没人这么称呼过他了。 沉默一瞬后,尘小九抬头眼神复杂的盯着苏煜冉: “他死了吗?” “走了,走的很突然,我本以为还可以天长地久,却不想又剩我一人孤苦伶仃” 苏煜冉半嗔半笑的回复着尘小九,眼中有一抹悲伤。 虽然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但尘小九还是浑身一震。 一声微弱的叹息声响起,尘小九瞭望远方,突然间有了一些惆怅。 死去的家伙能不能别时不时的出来“诈尸”,好不容易让岁月抹平的伤口又被赤裸裸的掀开,真他娘的疼。 苏煜冉看着眼前少年身上流露而出和其年纪不符的沧桑感,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他给你放过烟花吗?” 尘小九闻言面色复杂的回复道: “乞丐就是乞丐,拿别人东西都不招呼一声” “那道符是我教会他的” “名叫烟花、是不是很美?” 苏煜冉点了点头,她不能否认,那一束又一束烟花是她一生中最为惊艳的礼物。 她收到过道宝、也得到过神通秘法、但这些在其他人看来的绝世之宝都比不上天穹之上的不一样颜色。 她的哥哥用命换命,将她从幻象和倔强中拉回。 而她那未曾谋面的朋友,如春雨滋润心田,扎根灵魂,摆渡着星空之船,接引她回归。 * 与此同时,尘小九手上出现了一张平平无奇的青色符箓。 青色符箓上的道纹和阵法纹路没有了当年青涩的感觉。 尘小九指尖散溢一抹灵力,激发青色符箓。 阵法纹路随着灵力蔓延,冲向天穹,化为了五彩缤纷的烟火。 尘小九抬头望去,一如当年,年少青衫薄,旁边似乎还有一个衣衫褴褛,满口黄牙的乞丐在笑嘻嘻的盯着尘小九。 苏煜冉放眼望去,一如曾经,烟火衬佳人,耳畔仿佛还有那个家伙的唠唠叨叨。 一刻钟后,青色符箓燃烧殆尽,随着最后一抹夕阳落下,摇曳多姿的烟火彻底泯灭。 一百六十六章 窗外雨帘卷东风 有的人到来教会了你品味人间百味; 有的人到来让你被迫尝尽世间冷暖。 一如苏煜冉的突然闯入,将尘小九尘封的记忆包装无情的撕开,来来往往的人影更替,过往云烟浮现脑海。 最后的最后,尘小九还是一个人,却背负了许多人的希冀与祝愿,踉跄上路。 烟花绚烂的生、惊艳的死,告别了天幕。 尘小九侧身注视着苏煜冉,良久! 就好像通过眼前这个眉宇之间皆是霸气和倔强的女子,看到了那个邋里邋遢的乞丐。 雨打芭蕉、秋风扫落叶,时间的刀终究没能够刮去记忆之舟的浅浅印记。 而苏煜冉立足虚空,任由尘小九打量,嘴角微微上扬,一笑百媚生。 缘聚缘散缘如水,一朵花落,一朵花开。 那一日的烟花已经落幕,本以为余生不会再遇见同样的风景。 却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寻寻觅觅,等到了绝美风景的缔造者。 * 天穹之上,两人互相注视,如同沉默的石像,不言不语之中却已经交汇了千万情绪。 远处苦苦等待的灵丘圣地婉约少妇终于是等不下去了。 驾驭飞舟冲向两人,靠近之时来了个狂野的甩尾。 扔下飞舟上扶额无奈的骆闻舟兄妹,言言化为一道闪电,嗖的一下窜到苏煜冉身侧。 娴熟的挽住其柔嫩手臂,疑惑又诧异的看着尘小九,顺带掐醒陷入沉思的苏煜冉,传音询问: “这个少年是谁?哪的人?你认识吗?” “苏苏你可不能祸害小朋友啊!” 苏煜冉闻言淡淡的瞥了某个心思不正的家伙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回轮到婉约少妇言言错愕了。 合着你们不熟?那聊了半天是聊什么?空气吗? 恨铁不成钢的怒视苏煜冉一眼,婉约少妇言言撸起袖子向前两步,目光如炬落在尘小九身上,开门见山道: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是一句平平无奇的问话,但在言言炽热的目光之下,一切显得格外不着调。 尘小九闻言头也没抬一下,神识探视到远处世界树投影旁越来越多的生灵,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停下。 一个百年前的制式乾坤袋被尘小九扔给苏煜冉,苏煜冉下意识的接过,扫视一眼之后,疑惑的看向尘小九: “这是?” 尘小九眸光微闪,看着女子手中的乾坤袋,顿了顿,回复道: “那家伙留下的东西、还有的一些乱七八糟感悟,对我来说没多大用处了” “他是个真正的符道妖孽,但也是嘴头上的巨人,行动中的矮子” “我不知道他苟延残存的十年中有什么长进,但想来也搞不出什么好东西” “所以这些东西归你,印证一下我的想法” 话音未落,尘小九身影已经在灵光蝴蝶翩翩起舞中消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婉约少妇和一脸复杂的苏煜冉。 “没礼貌,没礼貌,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差劲了,连我那狗儿子都不如” 飞舟之上被无辜牵扯的骆闻舟满脸黑线,老妈你怼人就怼人,能不能别拿你亲儿子做比较。 握着乾坤袋的苏煜冉则是微微一笑,传闻中某人脾气差的断言又一次得到了证实。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偏执和任性。 婉约少妇言言瞅到苏煜冉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气不打一处来,义愤填膺的声讨道: “苏苏你还笑,你个没良心的” “那个小家伙竟然无视我,无视我,啊,啊!” 瞅着装疯卖傻的婉约少妇言言,苏煜冉赏了其一记暴栗,伸了个懒腰,贴身的衣裙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看得飞舟之上的骆歆口水直流。 “走了,该办正事了” “啊,连同你都欺负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听说骆华年那家伙护你宠你惯你,谁敢欺负你?” “嗯额,别这样说嘛,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呵呵” “……” * 苏煜冉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尘小九的计划,所以等尘小九赶到世界树投影处时,周围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尘小九仰望着快要由虚转实的世界树和棺材状大陆,不由得头疼起来。 意外是一茬接着一茬,就知道神灵之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 之前发生在王座阶梯下、由万千浮沉世界构筑出的一幅幅画面被世界树投影同样映照在了外界天穹。 看着那一道道似曾相识的黑暗门户,感受着来自无尽岁月前的灭天力量,尘小九身躯一颤。 又是这样的画面,又是同样的黑暗力量,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葬空深渊对抗浑沌、陷入无尽虚空乱流之时,他和墨柒恰巧撞到了不知是哪个年代的道人。 而那个无比恐怖的道人镇守的山丘之上,会时不时的流露出无尽岁月之前的一些真相。 葬龙城周边环绕的六轮日月星辰被毁、皇城举族血祭,呼唤英灵重现 宇宙半崩,战火纷飞,而导致这一切破灭的根源,疑似不知从何而起的黑暗力量。 还有上古白玉京之所以被摧毁,直接原因是因为天尊的消失。 而天尊消失的原因,就是逆流而上,想要平推黑暗力量,却迷失在未知地域,至今未归。 征仙城、囚仙古域、无尽深渊,三者之间的矛盾同样和黑暗本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关系。 同墨柒踏足神网世界,借助玄武之力修补一道门户,又和黑暗牵扯不清。 接二连三的事情、一切的一切,让尘小九有了一种压抑的感觉。 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布下了一局大棋,不管尘小九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如同过河泥卒,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这种感觉让尘小九很是厌烦,他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没有想过为天地争取一线光明。 他只想着将莫遇那个自寻死路的家伙从地域拉回来,却不想一路走来,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情逼迫着他作出选择,慢慢的靠近谋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阴谋。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可是尘小九却不相信这个道理。 他见过很多的高个子,也经历过数次天翻地覆,但天倾之时等来的只有沉默和漠视。 高个、矮个都一样,只有涉及到自我利益,才会奢侈的打开一点怜悯之心。 * 尘小九在思索着关于未来的一些决断,而镜山万里屏障之内,沉寂于万古岁月的真相一角正在渐渐浮现。 世界树投影由虚转实,逆乱规则,强行从无尽岁月中挣脱,降临此地。 伴随着世界树树冠阴影笼罩万里屏障,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蛮荒古老之气。 在这一刻,外界天道规则对于此方空间的控制被彻底驱除,许多生灵感觉到压在心头的天地神罚消失,顿时一喜。 徘徊在破镜边缘的不少修士径直盘坐于地,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冲击着下一境。 寿命无多,血气衰竭的众多修士在蛮荒玄黄之气的影响下,眉头渐渐舒展,身上旧疾被慢慢治疗,连带着周天血气都有复苏的迹象。 破境神迹在此地一次次上演,而且雷劫并未降临。 一个个难以置信的奇迹浮现,让许多修士笃信这里就是他们成神的**。 之前有退走意向的修士纷纷停下脚步,眼馋着盯着穿梭无尽虚空,撑起一片天的世界树。 光是这颗树释放的古老气息就能够屏蔽天道规则,助力众修士突破。 要是能够将其据为己有,那岂不是意味着有了执掌一方天地的筹码。 念及于此,诸多心怀小心思的修士偷偷摸到世界树半隐半现的树冠之下,倾尽全力朝着树干中心处远去。 而就在这时,对比镜山的万里屏障突然崩裂,如同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遍布其上。 一道道白色闪电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顺着屏障上裂缝降临此方空间,直击世界树。 突如其来的天地神罚攻击不仅淹没了世界树,同时还波及到了之前怀着侥幸之心突破境界的修士。 一声声惨叫、一声声咆哮、一阵阵轰鸣。 血肉横飞、尸横遍野,一些还沉浸在破镜喜悦的修士瞬间被白色闪电击中,甚至没来得及叫喊一声就灰飞烟灭。 接连不断的白色闪电编织成一张大网覆盖而下,众多生灵就像是池塘中蹦跶的鱼儿,面临着天道大网的收割。 世界树旁谨慎观察空间变化的大能、巨擘察觉到天际蔓延的白色闪电,面色齐刷刷一变。 救走神洲书院“小棉袄”鹤发童颜的存在神情凝重的说道: “天地异类,不被大道所认可” 其话音刚落下,之前那向众人解释孽海生成原因的乞丐反驳道: “不,这不是天道异类” “而是有恐怖存在逆乱时间长河,意图干涉这一世的进程导致的天道反抗” 众人闻言神情各异,但眸光中都充满着警惕和戒备。 先是古天庭神灵消息吸引天域各洲修士前来,后又有神话中的世界树现世。 现在更是被天道清算,不惜一切的毁灭这方空间,想要保持平衡,避免这一世的走向被打乱。 无论是哪种情况,眼下都不可能半途而废,就此逃遁。 因为多大的风险就伴随着多大的利益,如果能够从中捞一口汤,也足以支撑一方势力鼎盛千年。 为此众多洲域顶尖势力派来的代表无一退后,直视天穹之上的白色闪电大网,静观其变。 * 不远处尘小九感受到此方天地秩序的稳定,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 镜山神灵呢? 难不成就这么坐视世界树被天道规则逼回? 尘小九不解,暗中观察的生灵更是不解。 眼瞅着刚刚由虚转实的一角世界树被毁的不成样子,连带着心都滴血。 能够支撑一方世界,屏蔽外界天道规则的神树,要是就这样彻底消失在岁月长河中,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想到这里,已经有存在忍不住要出手了。 被黑袍掩盖全部身形的不知名散修窜了出去,身影飘忽不定,三两息之间就瞬移出千尺之遥。 与此同时,一道被滔天妖气笼罩的身影也破空而去,正是之前与蛇首人身的妖灵起的冲突的存在。 接二连三有人出手,鹤发童颜老者也有些急切了,正准备出手,却被神洲书院“小棉袄”给拦住: “不要着急,静观其变,真正的恐怖还没有显现出来” 鹤发童颜老者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两道飘忽不定的身影。 * 黑袍存在和妖气生灵不断躲闪着落下的白色闪电,冲向世界树显露了一角。 黑袍存在瞅着身侧诡异妖气生灵,阴冷的声音响起: “我们联手夺取世界树,阁下意向如何?” 听到黑袍存在的邀请,被妖气笼罩生灵不屑的冷笑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配和我谈交易” “我都不敢打世界树的主意,你这蝼蚁倒是心大” 黑袍存在闻言大怒,但碍于不知对手的深浅,暂时压下心中的火气,继续说道: “既然你的目标不是世界树,那我们就没有矛盾冲突” “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 “如若越界,管你是谁,死路一条” 留下一句威胁,黑袍存在激荡血气,速度倍增,冲着天穹之上的世界树冠而去。 而被滔天妖气笼罩的生灵突然停下,望着穿梭在世界树干上的黑袍老者,就像是在看待死人一样。 * 在黑袍老者踏足世界树一刻时,远处尘小九眸中突然闪过一丝诧异。 识海之中的轮回印突然震动起来,要不是尘小九竭力镇压,恐怕此刻就自主飞出,冲向远处。 而在尘小九镇压轮回印异动的时候,王座阶梯之下的万千浮沉世界完成的拼接,彻底化成了一个整体。 同时白衣青年三痴驾驭着混沌气霭所化小舟,载着五道身影从王座阶梯处飞出。 冲出一刹那,白衣青年三痴力竭,混沌气霭小舟瞬间解体。 霍山水双手一捞,一肩一个,将白衣青年三痴和小沙弥扛起冲向远方。 虚空中站稳身形的一个中年男子和扎着双马尾的十三四岁小女孩目送着霍山水远去。 “阿爹,我将来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好,刑丫头要说到做到,不能够半途而废” “没问题,刑俗是最棒的,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握住小女孩的手,拉着其快速远离这个风暴中心: 就在中年男子拉着小女孩刚刚远去之时,王座突然发生了异变。 通往未知空间的阶梯断裂,还有一些不曾逃出的生灵彻底丧失了生的希望,被翻涌的混沌海所淹没。 化为一体的棺材状世界缓缓抬升,破开壁垒,径直显化在镜山屏障之内。 随着这片难以言喻的世界出现,原本被白色闪电淹没的世界树一角焕然一新,回归世界中心,融汇到遮掩天地的真正世界树中。 原本踏足世界树的黑袍存在随着世界树一角一同出现在了棺材状世界之内,神情恍惚,没能从突然之间的转变中反应过来。 但是没有人会给他反应的时间,黑袍存在还没来得及移动,就被神灵之手一掌拍落,成为了世界树的养分。 突如其来的战斗在一瞬间结束,这样的结果让在场所有生灵都感到心寒。 黑袍存在虽然不知道其真实身份,但是敢只身一人去谋划世界树的存在绝对不是弱者。 可就是这样一位存在,却在瞬间被灭,如同巨人踩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在众人惊恐的时刻,世界树下走出了一道身影,白衣胜雪,映衬着整片世界。 神洲书院“小棉袄”瞳孔一缩,呢喃自语: “果然还有活的神灵存在” “这到底是谁的手笔?能够避过古天庭的灭亡的灾祸!” 鹤发童颜老者听到神洲书院“小棉袄”的呢喃自语,心中一沉。 师尊果然还是不信任自己,有些内幕师兄知道自己却一无所闻。 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神灵已经出现,光凭他们这些人是绝对没法拿下神灵之印的,更别提诸神道果了。 不知道师尊有什么打算或者是什么后手?能够对付一位传闻中的绝世神灵。 在鹤发童颜老者思考的时候,世界树下走出的白衣并未搭理这些“蝼蚁”,只是抬头瞭望如同蜘蛛网般的破碎屏障。 抬手将一缕白色闪电拘在手中,感受着其内蕴含的大道之力,轻轻一握,将其泯灭: “天道不全,少了太多东西了” “主上葬灭了过去,推衍未来,却没想到生出了太多变数” “一部分神灵堕入黑暗本源,是巧合还是有更为恐怖的存在在谋划着一切?” 白衣神灵的自问自答落在天穹,没有一个生灵可以听得懂其表达的意思。 万古岁月过去,随着古天庭的覆灭,神灵之言早已经随之消逝在时间长河,除了传世世家和顶尖宗门残存古札中记录的零碎语言,再也没有生灵记得住那种玄之又玄的神灵之言。 * 白衣神灵话落,双目放射出神光,伸手一挥,被外界天道强行打破的屏障再一次复原,变得更加稳固,隐隐约约有了自成一域的感觉。 与此同时,尘小九竭尽全力镇压轮回印失效,一个又一个古字排列在尘小九识海之中。 尘小九身躯不受控制的举起手臂,集聚天地灵力,描绘起了识海中的一个个神秘古字。 等到尘小九强行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停下手中动作之后,已经完成的十多个古字已经被轮回印以一抹轮回法则打出,冲向白衣神灵。 尘小九面色一变,干脆利落的以识海道种为武器,震碎余下的一个又一个古字。 并且强行用道种之上的道纹镇压轮回印,但凡其再有一点举动,玉石俱焚,哪怕是魂飞魄散都不会再让轮回印掌控身躯。 在尘小九镇压轮回印时候,所有生灵都看到了被尘小九打出的十多个神秘古字。 神洲书院“小棉袄”面色难看,他不明白尘小九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以为凭借几个字就能够和白衣神灵搭上话? 灵丘圣地飞舟之上的苏煜冉和婉约少妇言言同时露出的不解的目光。 言言歪头询问苏煜冉: “喂,你的那个小朋友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活够了自寻死路?” 苏煜冉闻言狠狠的瞪了口无遮拦的婉约少妇一眼,担忧的目光落下淡然立足原地的尘小九。 已经逃离险境,正在一处山脚恢复灵力的霍山水无意间瞅了一眼天际,突然破口大骂: “尘小九你大爷的,能不能消停点” “那他妈的是神灵,不是阿猫阿狗” 边骂边挣扎着起身,嘱咐白衣青年三痴多加小心后、忙不迭的破空而去,冲向尘小九所在的方向。 * 世界树下的白衣神灵修复好镜山屏障之后,转身欲走,却感受到了穿梭虚空而来的一股微弱波动。 顺着波动望去,白衣神灵看到十多个显化身前的神秘古字。 所有人包括尘小九自己都看不懂的神秘古字,白衣神灵却慢悠悠的读出其含义: “轮回是恒古以来最大的骗局,亦是最大的希望” 白衣神灵读着读着、仿若不会被任何事物影响的平静神情却突然一变,不行的重复着几个词: “轮回” “骗局” “希望” “难不成已经有人打到了最深处,接触到了最关键的东西?” 就在其失神一刹那,尘小九将失去动静的轮回印镇压,周身流转灵光蝴蝶,拼命构筑数字道纹,正准备踏入虚空通道隐匿身形,却已经迟了。 白衣神灵洞悉神秘古字要传达的意思之后,顷刻间就定位了消息源头——尘小九。 大手越过无尽山峦,遮天蔽日,无法阻拦,一把将尘小九从虚空中拘出,没有丝毫误差。 快要接近尘小九的霍山水怒喝一声: “你大爷,放下他” 手中算命幡瞬间爆炸,转化为一块残破不堪的兽皮,兽皮之上铭络着一个足迹,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要去何方。 一百六十七章 风摆渡、云飘摇 风等不来云的呼唤,摆渡天空的使者,最终还是没能接引己身前往彼岸。 一如破旧兽皮之上的浅显足印,争渡无尽大世,亦迷失归途,不知何处。 霍山水倾尽全力驾驭着神秘兽皮冲向神灵之手。 兽皮内淡淡的足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随着霍山水血气的不停灌输,光芒越来越亮,好像黑暗之中突然亮起的灯,召唤着迷失过往的旅客。 灯驱散一切黑暗,同时也掩盖住了这片空间内的光。 天地之间只剩下穿梭天际的神秘兽皮和极速收回的神灵之手。 “快、再快,再快点” 霍山水咬紧牙关,忍受过度激发窍穴带来的反噬疼痛,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某只不受天地法则限制的大手。 在霍山水的努力之下,两者之间的的间距快速缩进,隐隐约约能看清楚被禁锢掌中、不断挣扎的尘小九。 * 被神灵之手从虚空中抓出的尘小九七窍流血、浑身颤抖,但其眉眼之间没有丝毫慌乱,感受着体内杂乱的气息,闷哼一声,逼出喉咙口的淤血。 与此同时赤黑灵气汇聚一点,对抗着神灵之手带来的压迫。 道种从识海之中浮现而出,一株青莲在其内缓缓绽放,孕养着神魂之力。 随着人形道种的出现,世界树下的白衣神灵轻啧一声,似乎有点意外,古井无波的褐色双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尘小九不知道白衣神灵对其产生了好奇,被禁锢的他当下立断,直接引爆道种。 借助道种泯灭之际带来的恐怖波动直接破开神灵之手法相,头也不回的冲上近在咫尺的神秘兽皮。 “有趣” 世界树下的白衣神灵并没有在意随手挥出神通的破解,瞭望着进行空间跳跃,试图逃离此地的神秘兽皮,一声敕令: “凝” 言出法随,花草树木、沧海横流、百万生灵在这一瞬间全都归于静止。 妖域禽鸟被定在天穹之上,像是供人观赏的标本。 上万艘灵舟战舰瞬间失去了动力,内部驱动大阵寂灭,永久性沉眠。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洲域执牛耳者,还是被无辜圈进镜山屏障的凡俗生灵,此刻都陷入了同一片停滞的时间,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 少数隐藏在暗中的恐怖存在和圣地天骄体内传出一阵阵悲鸣,抵抗着莫名其妙的法则变化。 滔天妖气笼罩身影的存在背后浮现出一片尸山尸海、在其最中心有一片澄净之地,内有一个无比神秘的祭坛在闪闪发光,隔着无尽虚空想要破除禁锢一切的法则。 神洲书院“小棉袄”体内流转着一枚古旧铜板、其上铭络的天地正气四个浩然古字散发着幽光,抵抗着白衣神灵敕令之力。 若是让墨柒看到这一幕,一会发现神洲书院“小棉袄”体内的古旧铜板和她那枚已经残缺的道门铜板有相似之处,似乎都代表了一种乾坤秩序,蕴藏一股神秘的天道力量。 尽管种种变化的出现破解白衣神灵敕令之言,但却像是一个孩童在挥舞着木棍对抗着一个手持狼牙棒的成年人,没能够翻起一点风浪。 此时此刻,世界树下的白衣神灵一步跨出,出现在滔天妖气笼罩的生灵身前。 平静的注视着其身后浮现的尸山尸海,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驱散一片血色,将澄净之地的神秘祭坛显露而出。 “总有些漏网之鱼想着恢复旧秩序” “可惜太蠢、不明白时代的变化” 话落澄净之地的神秘祭坛仿佛是被触怒,一页完整无缺的黄铜之纸浮现上。 黄铜之纸表面镌刻着一个个古字,从右往左,感受其气息,年代一个比一个久远,最新的一个古字都散溢着恒古蛮荒的规则力量。 与此同时,好像有一股未知力量试图在黄铜之纸上铭刻下白衣神灵的气息,将其命理因果镇封其内,成为孽海的“傀儡”。 而白衣神灵只是平静的看着祭坛的举动,并未出手打断其动作。 白衣神灵的气息冥冥之中受到黄铜之纸的牵引,黄铜之纸由未知力量一笔一划的刻画出半个繁琐的古字,就在其想要刻画完整之时,一道震慑万古的霸道声音落下: “灭” 一柄虚无长剑自时间长河而出,如同高高在上、代表时间主宰的权利,鄙夷不屑的划过祭坛,破灭黄铜之纸,连带着将其上原本的多半名字毁灭了大半。 一声惊恐的怒喝隔着虚无画面传到此地: “天庭之主” 随着话音的落下,滔天妖气笼罩的生灵也被强行破开神灵之言的禁锢,拉入尸山尸海,同孽海投影一同消失,生怕下一刻就被从时间长河**现的虚无之剑给抹平。 镜山屏障之内的白衣神灵并未阻拦孽海投影和滔天妖气笼罩身影存在的离去。 他只是虔诚的注视着快要消失的虚无长剑,半跪于地,恭敬的行礼。 等到从未知时间段出现的虚无长剑消失,白衣神灵才直起身子。 回想着之前孽海投影中传出的惊恐之音,不屑的言语道: “封神榜都被主上劈了,残留的几页破纸又能够翻起什么风浪” “孽海潮生,封神之书;五行旗帜,改天换地” “你们这些家伙等着最后的清算到来吧” “那一天,不会太远” * 白衣神灵对着虚空讲述完一通神秘兮兮的话语后,出现在神洲书院“小棉袄”身前。 盯着其体内嗡嗡作响的古旧铜板,眸光微闪: “以浩然之气证道的第一人,希望你还活着” 尚存有一丝神智的神洲书院“小棉袄”闻言差点没吓破胆。 眼前这白衣神灵话语中提前以浩然之气证道第一人应该就是至圣先师。 敢以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意味着白衣神灵并不畏惧一手创办儒家的至圣先师。 所以眼前这神灵到底是什么存在? 归墟一脉记载中的诸神印记之地,不都是上古岁月一些支撑不住的神灵陨落之地吗?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尊不知何时的恐怖神灵。 神洲书院“小棉袄”慌了,他觉得师尊乃至是师祖的推衍都出了问题,甚至于有可能是有人在冥冥之中故意引导神洲书院寻找镜山神灵。 如此看来,恐怕镜山并不是神洲书院能够撼动的地方,更别提借助诸神印记稳固儒家气运,助力神洲书院更上一层楼。 要赶紧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然要是师祖察觉不对亲身到来,说不定正落入暗中某个布局之人谋划之中。 神洲书院“小棉袄”的猜想不为人知,可白衣神灵似乎一眼就看清其想法,淡淡的瞥了其一眼,没有搭理。 只是随手一击将其体内的古旧铜钱击碎,作为一个教训。 看来这个时代还有一些人杰顺藤摸瓜找到了镜山,并且以他为诱饵布下一场棋局,真是不知所谓。 白衣神灵笑了笑,第一次流露出这种大幅度饿表情。 身为摆渡客,不受秩序和规则束缚,但也意味着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异类,使命不达,永远挣扎在岁月之中。 就让他看一看这一世是否有值得他摆渡的存在,不然主上布下了诸天大局,没有人实施也是枉然。 念及于此,白衣神灵一步跨出,径直出现在神秘兽皮之上。 第一眼并未看向他感兴趣的尘小九,而是看向了兽皮之上的浅显脚印。 挥手将霍山水和尘小九往一旁挪了挪,露出兽皮全貌。 外人看来平平无奇的脚印落下白衣神灵眼里,就浮现出了不一样的画面: 有修士自行争渡,在他沉睡期间,逆流而上,追溯真相。 那个存在甚是连他都有些看不透,能有实力自行突破那道关卡的存在,即使是他那个时代,也没有多少。 而且他还通过浅显脚印冥冥中感受到了无数信徒对于那个存在的呼唤: “天尊” 白衣神灵隔着无尽时间窥探着天尊毅然决然破门而入的背影,感慨万千。 看来在他沉睡期间,这片破损宇宙出现了了不得家伙。 * 白衣神灵了解了这块神秘兽皮的前因后果之后,将目光越过静止不动的霍山水,落在了尘小九身上。 透过血肉,白衣神灵看到了沉寂在识海之中的轮回印。 即使少了尘小九道种的镇压,轮回印也没有试图再一次传出消息,不知是力量耗尽还是害怕着尘小九的玉石俱焚。 白衣神灵看着毫无动静的轮回印,又感受到尘小九识海之内正在试图突破神灵之言禁锢的神魂之力,眉头一挑: “看来源头是你这个小家伙” 话落,白衣青年拎小鸡一样拎着尘小九一步回到世界树之下。 至于霍山水,被白衣神灵顺带着捎回了世界树,他也想知道这块兽皮和其的联系,好推衍一二那个莽撞闯入门户,逆流而上存在的生死。 随着白衣神灵目标的达成,镜山屏障万里之内的禁锢被取消。 天穹上的妖族禽鸟身躯一震,以原来的既定轨迹巡游虚空,等待着良机。 万里之内的凡俗生活继续柴米油盐的生活,没有丝毫的迟钝。 百分之九十九的生灵并没有发现时间的短暂静止,继续之前的行为举动。 只有踏足禁忌领域的存在才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灵丘圣地飞舟之内,苏煜冉放下抬起的纤纤玉手,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恐惧。 婉约少妇同样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停滞,与苏煜冉对视一眼后,深吸一口气: “时间大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苏煜冉没有回应,双手紧握,看向了之前尘小九所在的地方。 果不其然,那小家伙连同道士一同消失不见了。 白衣神灵施展秘法禁锢时间,只是为了抓一个不知名的小家伙,这到底是为什么? * 飞舟之内的苏煜冉想不通白衣青年的目的。 立足虚空颤颤巍巍的神洲书院“小棉袄”同样想不通白衣神灵的举动。 那一瞬间,白衣神灵绝对是看出来神洲书院“小棉袄”的想法,但是其并未将他随手抹杀,只是击碎铜钱道宝作为一个教训。 回想着白衣神灵那不在意的眼神,神洲书院“小棉袄”只觉得无比沮丧和落寞。 作为神洲书院尊者,在圣境之下是一人呼万人敬仰的存在。 而在白衣神灵眼中,他或许是一只蝼蚁,一只不值得多看一眼蝼蚁。 这种落差感,让他觉得恐惧。 思绪良久之后,神洲书院“小棉袄”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拉着鹤发童颜的老者嘱咐着什么。 鹤发童颜老者神情先是不以为然,后是震惊差异,最后化为了无尽的恐惧。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镜山神灵或许是能够堪比至圣先师的存在” “不可能,这片天地不允许这样的存在诞生,圣境已经是极限” “呵呵,现在是不可能,那有人逆乱时间从万古岁月中苏醒呢” 鹤发童颜老者闻言一愣,开口想要反驳什么,最终却化成了一声哀叹。 他没法反驳师兄的猜测,面对镜山的变化,他也有了一种不在掌控中的无力感。 接二连三的变化不仅让神洲书院损失惨重, 混沌海中葬灭了神洲书院上百弟子,浮沉世界的变化让他的一位妖孽弟子不知生死,甚至于只剩下他和神洲书院“小棉袄”两个光杆司令。 恐怕真的就如同师兄所言,这一次事情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将归墟一脉相承的秘密泄露给神洲书院,借助神洲书院之手寻找到镜山。 在以天域各洲势力为踏板,削弱镜山的力量,激发镜山的变化,引出白衣神灵。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只无形大手在一步步牵引着天域各方势力前行。 到底是谁?胆敢谋划天域各洲势力。 到底是谁?明明知道镜山中蕴藏有大恐怖还要试探。 鹤发童颜老者流露出了纠结的神色,镜山万里被封锁,他们这些人就成了瓮中之鳖。 当下不只神洲书院两人反应过来不对劲,其余各洲顶尖宗门,圣地来人也感觉到了恐怖。 白衣神灵恐怖如斯,远远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就算是家族底蕴齐出,圣贤出手,也撼不动镜山。 * 在各方势力陷入纠结的时候,世界树下的尘小九踹了一脚瑟瑟发抖的霍山水,面无表情的盯着白衣神灵: “你要的是轮回印,他就是个废物,让他人” 说罢尘小九毫不拖泥带水,强行将轮回印从识海行逼出,扔给白衣神灵。 一旁瑟瑟发抖的霍山水见状一惊,瞳孔一缩,他怎么也没想到尘小九身上会有轮回印这种神话中的东西,守财奴的本能驱动下意识的反驳道: “不行” 尘小九和白衣神灵同时看向霍山水,看得其颤颤巍巍,直打饱嗝。 随后白衣神灵收回目光,看向了手中的轮回印,轻声道: “天庭崩解以后,地府成了万灵的归宿吗?” “轮回不止,生死有命,谁人在定立秩序?” 听到白衣神灵的话语,尘小九心中有了些猜测。 眼前这家伙绝对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代的老怪,甚至可以说是天庭尚未覆灭前的存在。 所以尘小九彻底放松了警惕,自顾自的靠在世界树上,抹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 霍山水看着尘小九随性的举动,忙不迭的传音斥责道: “你疯了,想死也回家死” “对付这尊神要尊敬,说不定他老人家心情一好就放过咱两了” 尘小九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出声调侃道: “之前还要死要活的拼命” ““现在胆子怎么这么小” “现在胆子怎么这么小”,这句话落下霍山水耳中,差点没把他气疯。 艹,这个没良心的玩意。 老子可是为了救你才陷入这个贼窝的。 尘小九看出霍山水愤怒眼神中的含义,摆摆手,指着白衣神灵说道: “一头猪活了上万年都成精了” “更何况眼前这家伙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老怪物” “打不过就享受吧,反正要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霍山水闻言彻底崩溃了,尘小九这丫的是彻底疯了。 当着白衣神灵的面把他和猪做对比,这不是挑衅还是什么。 沉默一会后,霍山水突然笑了起来,摸到尘小九身前,肩并肩靠在一起,激动的小声询问道: “尘大爷,你既然有轮回印这种神物,是不是和地府的交情也不错” “等下了地府和阎罗说一说,让咱两还个阳或者当个鬼差玩玩也行”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无语的看着一脸找到希望的霍山水,没好气的回复道: “阎罗已经死了” “地府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 “还鬼差?我要不要安排你煮一煮孟婆汤!” 尘小九明显调侃的话语落下,霍山水的反应却让尘小九面色一黑。 “也行,鬼差当不了煮个孟婆汤也好” “阎罗死了正好,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你我兄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改天把地府收编了,这天下不就可以横着走了” 霍山水越说越激动,就差跳起来欢呼了。 尘小九目光复杂的盯着失了智的霍山水,觉得这家伙没救了。 * 就在这时,打量着轮回印的白衣神灵突然开口询问: “阎罗死了?” 听到白衣神灵的声音,陷入疯癫的霍山水立马正襟危坐,头也不歪一下。 尘小九瞥了其一眼,平静回复道: “死了” 白衣神灵闻言呵呵一笑: “阎罗不死不灭的存在,谁能够将其彻底抹杀!” 尘小九听出白衣神灵话语中的含义,抬头直视其褐色神瞳: “天庭都能够覆灭,地府经历几场轮回又怎么不可能” “是神是仙、是人是妖,又有谁能跳出时间之外?” 听到尘小九的反问,白衣青年罕见的怔愣一瞬。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问过和他一样的问题。 神历经千百劫难,仙经历三灾九劫,不入轮回,不堕黑暗,是否可以长存?谁人能够将其抹杀? 那时候的他还是守南天门的一个小兵,热血沸腾的回答道: “天庭敕令天地,执掌万灵,但也是天道之下的工具” “长存不灭的只有秩序,能够将神灵仙人抹杀的也只有秩序” 距离那次对话已经过去了数不清的时光,当年守南天门的小兵成了不死的摆渡人。 而那个询问何人能抹杀仙神的存在一剑覆灭天庭,挑乱天道秩序 让神归于人间、仙存于烟火,他则独身走入黑暗,开辟着前行之路。 * 白衣神灵的失神片刻引起了尘小九的注意,但也没多想。 毕竟这种存在思考的东西远远不是他一个蝼蚁能够揣摩的。 等到白衣神灵回过神来,看到闭眼靠在世界树上,无所事事,毫无畏惧的尘小九,突然开口解释道: “轮回是恒古以来最大的骗局,亦是最后的希望” “这是轮回印传达出的消息” “还有一句话被你所打断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尘小九闻言面色凝重起来,果然轮回印的突然变动不是意外。 这句话他曾经在某个家伙嘴里听到过。 从无尽深渊爬出的时候,他将轮回印扔给地府之主——阎罗,结果却被阎罗给扔了回来。 说是一场交易,当初的尘小九没有多想,以为交易只是双方的约定,等待着某一天交给合适的人。 但现在看来,这场交易好像才刚刚开始。 轮回印沉寂了这么多年,遇到白衣神灵却传出这样一句话。 到底是轮回印的自主异动?还是地府之主阎罗留给某个生灵或者是某个代表的警告? 尘小九想不通,但是生死危机之中,他忍受着神魂剧痛将轮回印未曾击出的那十几个神秘古字给铭络在虚空之中。 白衣神灵静静的看着尘小九满头大汗、颤颤巍巍的书写,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直到尘小九驱动最后一丝灵力构筑完成最后一划之时。 白衣神灵凝神解读着余下一句话的含义。 片刻以后,白衣神灵哀叹一声,仰望世界树冠: “能够对抗黑暗的只有黑暗,光明普渡众生,渡不了孤独的亡魂” 一百六十八章 群山有眠、枕心中月 炊烟袅袅升起、落于天涯何处的游子眼中,不知是归家的信号还是对孤身一人的嘲讽。 世界树下,尘小九气息紊乱却顾不得调理,吞咽下口中涌上的鲜血,静静聆听着白衣神灵对于那些神秘古字的解读。 将之前的一句话整合在一起,就是: “轮回是恒古以来最大的骗局、亦是最后的希望” “能够对抗黑暗的唯有黑暗,光明普渡众生,却渡不了孤独的亡魂” 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绝望,像是在自我告诫、又像是历经千种磨难、万般失落后的无奈之语。 是轮回印器灵的自主复苏? 还是地府阎罗烙印下的只言片语,恰巧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被某种不可抗力因素所激发。 尘小九没想去深入探究,但是白衣神灵解读出的那两句话时刻萦绕脑海中,无法做到无视。 内心深处总有一股欲望驱使着他不断重复最后一句话。 “能对抗黑暗的唯有黑暗” 他很难想象这句话有可能是从地府阎罗——那个风华绝代、震慑古今的男人口中说出的。 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其如此绝望? 十年前在无尽深渊中的相遇,奠定了两人的交易关系。 那时候的他还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身份,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眸蕴日月的男子无比强大,强大到能够自由漫步无尽深渊,全身而退。 几个月前归山海星域中,唤醒轮回印的同时召唤出了岁月长河中、地府阎罗的一抹烙印。 在那个时候,尘小九才真正明白了阎罗二字的分量。 一步跨越半个宇宙星系、一言破灭生死绝地。 借助他“孱弱”的躯体遨游星河,震慑八方。 就连同行的绝代天尊,尘小九都从其一言一行中感觉到其对于阎罗的一丝敬意。 虽然尘小九不知道敬意从何而来,但能让那个逆推黑暗门户、立志平推万古乱局的天尊表达出礼敬之意,地府阎罗可谓是第一人了。 英雄人物故事的最后往往都是美满幸福的结局,戎马一生,理应得到众人爱戴。 而地府阎罗的一生,却没留给世间生灵太多的谈资。 哪怕是最为古老的势力、跟随天尊并肩而行的圣地内,都找不到关于地府阎罗太多的信息。 不知其跟脚来源、不知其所行方向。 偏偏这个男人做出了影响万古格局的事情。 一人即是地府、一人代表轮回。 不惧一切牛鬼蛇神,将一切试图阻碍他的势力平推,没有一败。 在那个岁月之中,世间没有阴兵过境,亦没有地府征战四方。 但各大天骄、绝顶世家、强盛百族中无不流传着阎罗之名。 似乎那个男人只要立足星空之下,便是最耀眼的存在。 可偏偏地府阎罗终生未曾召见任何朝拜的势力种族,或许只有底下寥寥无几的阴兵战将见过其真容。 这一代地府阎罗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流星,在宇宙万灵心中烙印在无比惊艳的感觉后,不知所踪。 直到各大种族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发现那个压下所有生灵头顶、不可挑战的男人已经远去。 有人庆幸、有人失落、有人彷徨。 但岁月不会优待某人,时间磨盘缓缓转悠之下,那个男人存在的痕迹渐渐被风沙掩盖。 在所有生灵都相信其葬于岁月,成为一粒尘土之时,地府阎罗却又再一次出现,震撼一切。 万年前的黑暗之祸差点让这片宇宙崩溃,九幽天帝背叛联盟、欲以万族为踏板,借助黑暗之力推开仙门。 而就在其快要成功之时,一只手掌从未知时空显化,一掌击毁九幽,将其四分五裂。 在战火中哭泣的众生听到了九幽天帝愤怒的嘶吼: “阎罗” 一声过后,刚刚踏足尊者之境九幽天帝带着野心葬于星空,而地府阎罗也为未曾再度出手,只剩下了四分五裂的九幽之地漂泊宇宙。 那一战因为少了个“窝里反”的九幽天帝,这片宇宙最终等来了飞速崛起的绝代天尊。 时至今日,世人或许只记得绝代天尊平推黑暗。 只有一少部分生灵还铭记着那个葬灭九幽世界的地府阎罗。 那一战以后,曾有虔诚的朝圣者竭尽一生去探寻、追逐地府阎罗的脚步,希望能和其并肩而立。 而在其生命的最后关头却也不曾实现这个梦想,只是热泪盈眶又悲愤欲绝的留下一句遗憾: “前路太黑、他走的太快,我连他的背影都望不到” “光明之地没有地府,黑暗之中还有阎罗” “我见证的他的战斗痕迹,见证了他濒临死亡流下的血液、见证了永无光明的绝地” “但我还是没能帮上他” “我真的好希望有个后来者,能够与他并肩而立,分担他的一部分苦难和压力” …… 当那位虔诚追寻者的遗憾之言传到宇宙各地之时,引来的却是一阵涟漪,随之平静。 没有人相信地府阎罗还存活在世间,也没有人踏上征途,追寻其脚步而去。 浮生一梦、得过且过,付出的不一定会有回报,得到的往往是冷漠和无视。 直到最后,只有天尊一人踏上那条未知的路途。 或者是天尊探查到什么真相,也许是天尊听到了前方的呼唤。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希望天尊能和阎罗相遇。 黑暗之中,身边有一个同行之人会支撑彼此走的更远。 也许前路渺茫,但后来路途上,应该会有如同天尊一样的生灵赶赴而去。 应该会吧! * 尘小九的一时怔愣落下白衣神灵眼中,自然而然的就明白其心中所思所想。 透过尘小九的心灵,白衣神灵看到了那个被面具遮掩容貌的男子,也看到了那个立足门户的白衣天尊。 阎罗、天尊! 又有存在陆续踏上了那条不可回归的道路了吗! 主上开启的征途还有生灵在行走,就是不知道能支撑多长时间。 时间长河中的摆渡,他已经失望了太多次了。 见证过天赋堪比主上的存在陨落在黑暗门口,未能一展心中抱负。 见证过气运惊人的生灵半途而废,自甘堕落,和黑暗伴生。 希望通过这个小家伙看到的两个逆行者,能够存活下来,等待最后机会的到来。 * “轮回印传达的消息你也知道了,那应该没我们的事了吧” 看着尘小九和白衣神灵同时陷入沉默,霍山水鼓起勇气打破僵化的气氛。 白衣神灵看着捏着兽皮忐忑不安的霍山水,笑了笑。 初生牛犊不怕虎,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倒是有趣,看起来心中充满了惧怕,实则时刻寻找着溜走的机会。 此时此刻尘小九也从回忆中挣脱,刚想开口说什么,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直往后栽。 “尘小九” 霍山水顾不得白衣神灵在场,冲至尘小九身前,查看其情况。 刚想要往其嘴里塞灵药,一旁默默注视的白衣神灵突然开口道: “他的道种碎了,路断了” 霍山水闻言一愣,随即红着眼睛盯着白衣神灵: “你放屁,他的路还长着呢” “更何况这种结局还不是由你导致的” 面对接连不断的斥责,白衣青年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我将他从虚空中抓出来时他没想着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没用” “而当你拼命赶过来时候,他却不惜自毁道种也要挣脱束缚”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霍山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的确,尘小九是那种从不会把命交到别人手上的家伙,但也是识时务之人。 但是在前一刻,尘小九却将向来锐利的眼珠子给抠了下来,试图反抗无敌的白衣神灵。 其中因果,无非是不想霍山水失望。 既然有人顶着漫天风雨给你送来雨伞,那又何必管下一刻降临的可能是刀子还是石子。 尘小九不曾后悔,只是觉得实力还是太过弱小,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 霍山水的哑口无言、白衣神灵的平静淡然。 随后一道声音打破寂静 “你有办法修补道种吗?” “缝缝补补又三年” “没有接续断路的可能性吗?” “他自己选的路本来就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途,断了也好,说不定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霍山水对于白衣神灵这句话有些不解,疑惑的抬头直视: “为什么?” 白衣神灵今日好似是多了一些耐心,再次出声解释: “修灵、修体、练精化神” “开路、创道,自成一域” “这小家伙哪一方面都没修到家,却哪一方面都沾一手,活脱脱一个四不像” “地府轮回法则、九幽之界无尽怨念、血气与死气纠缠不清,他的身体现在就是个垃圾桶,装满了不属于他自身的东西” “但令我好奇的是,这小家伙是怎么忍受得了各种力量碰撞带来的痛感” “啧啧啧,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奇葩到极点的存在” * 霍山水沉默不语,听着白衣神灵对于尘小九的评价,心里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直以为尘小九是天赋异禀的妖孽,毕竟在这个年纪有如此手段的家伙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更别提尘小九那令人咂舌的果断和狠辣,压根就不是一个十七八少年应该有的状态。 而现在看来,尘小九分明就是一个时刻准备去死的家伙。 以强弓末弩的身躯应对一件一件难缠的事情,真不是他丫的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念及于此,霍山水再一次苦苦央求: “你能不能救救他” “只要能活下来,路断了就断了,大不了我养他” 白衣神灵眉头一挑,刚想要回复,却被一道孱弱的声音打断: “老子从不吃软饭” 霍山水闻言忙不迭的转身去看,只见原本陷入昏厥的尘小九已经醒转,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罕见的是这一次霍山水并没有退却,而起直接与尘小九对视: “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死了?” 面对霍山水怒气冲冲的质问,尘小九满不在意的回复道: “每个人都问一样的话,真是没劲” “我死不死我自己还不知道吗,瞎操什么心” 尘小九不以为然的态度就是再给霍山水火上浇油。 “你大爷的尘小九,别在这和我耍横,有本事你把你这话和墨柒说一说” 霍山水气喘吁吁的话音落下,尘小九神色一怔,随即恢复平静。 “大好的日子别提那个扫兴的娘们” “再说我死了不正好没人和她对着干了。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这一下霍山水彻底熄火了,冷视尘小九,留下几句话后走向世界树面壁: “尘小九,你很好,你牛逼、你伟大” “你自以为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别人好,却不想想别人心中是不是这样想的” “你独自一个人能撑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你最好在你死之前把你的一堆烂摊子给收拾完成,不然等哪天给你收尸,还要帮你解决烂摊子,那才是真正的恶心” 霍山水的话语落下,尘小九擦了擦唇角的鲜血,感受着识海之内混乱的状态和掉落到道境初阶的修为,苦笑一声。 而白衣神灵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霍山水和尘小九的争吵,没有想过打断。 或许是过往岁月中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幼稚的争吵,白衣神灵甚至还有点想笑。 有些稚嫩饿家伙总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却判断事情的好坏,却不想着别人会不会接受。 念及于此,白衣神灵轻声开口: “尘小九是吧” “道种破碎只是一个导火索,你的身躯根本承载不了这么多不同的力量” “有的力量甚至在一直腐蚀着你的神魂,饮鸩止渴,是自取灭亡之道” 尘小九闻言淡淡的瞥了其一眼,想直一直身子却发现暂时失去了对于身体的娴熟掌控,于是就顺势抱着头躺在世界树下,仰望着如同星辰的树叶: “没办法,时间有点赶” “我这人呢脑子又笨,只能走捷径试试” “成功了自然是普天同庆,若是失败了世界也无非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尘小九” “这个世界很公平,想要什么东西就可以拿别的东西来换,哪怕是十倍百倍的代价,终归是有一个希望不是” 尘小九的话语让白衣神灵无话可说,能够清晰的讨论生死,眼前的少年已经胜过了绝大部分修士。 红尘滚滚,来去匆匆,活的通透的生灵不在少数,可是像尘小九这样相互矛盾到极点的修士却寥寥无几。 拒绝所有温暖的照拂,同时又将自己心中仅剩的光洒落人间,这样一个家伙,的确是很特殊。 怪不得轮回印会那么“怂”,摊上这么一个不在乎一切的家伙,哪怕它是震古烁今的神器。 念及于此,白衣神灵瞥了眼世界树外“虎视眈眈”的众多修士,又看了看身前一脸平静的尘小九,突然笑了: “小家伙,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尘小九闻言扯了扯嘴角,无奈的回复道: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换个说法” “交易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你我看起来像那种关系吗。” 听到尘小九衷心的“嘲讽”,白衣神灵摇了摇头。 “无论是谁,都要遵循一定的规则” “破坏平衡最终会导致一系列的因果变迁” “交易哪怕只是个口头上的话语,那也是平衡条件的一种” 尘小九听着这些头头是道的道理,会心一笑。 他所遇到的恐怖存在,都特别讲究平衡二字。 哪怕是眼前的白衣神灵也不例外,甚至对于他这个蝼蚁也遵循着这个规则。 看来平衡二字、因果大道,对于这些踏足未知领域、无法猜测的存在是大忌。 “说吧,你想交易什么” “反正一条命,由你使唤,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不是” 白衣神灵闻言拍了拍手掌: “我喜欢聪明人,特别是你这种不需要操心的家伙” 话落世界树下的土地突然震动,吓的面壁独自生气的霍山水连忙后退。 此时一个歪歪扭扭、散溢着玄黄二气的石碑在世界树之下浮出。 尘小九和霍山水同时看去,瞳孔微张,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最终还是霍山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河图洛书?” 白衣神灵并未第一时间回应霍山水的询问,而是俯身轻轻擦拭着石碑,就像是在安抚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不是河图,也非洛书” “他只是主上用来代替封神榜、随手取一块石子打造的石碑而已” 霍山水闻言忍不住上前,炽热的眼神仿佛在恳求:“我能摸一摸不?” 白衣神灵点点头,任由霍山水像个不要脸的哈巴狗一样围绕着石碑左转悠右转悠。 此时尘小九却是注意到了白衣神灵话语中的另外一个人: “主上?” 白衣神灵瞭望着远方天地,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嗯,主上” “他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也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存在” “强大到被诸天大道排斥,平凡到和虫鸟禽兽,凡俗走夫并无差距” 尘小九听着白衣神灵对于“主上”的描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飘飘欲仙的存在抠着大脚丫说着粗鄙之语。 随后急忙将这个念头给驱之脑后,他可没忘记白衣神灵可是能够看穿心神。 但白衣神灵显然已经知晓尘小九的心思似笑非笑的盯着一脸错愕的尘小九。 好家伙,敢这么臆想主上的人估计也就尘小九一个。 不过向来也是有几分合理性的,毕竟主上“随和”起来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聊完关于主上的话题之后,白衣神灵拍了拍石碑。 石碑化作令牌大小被白衣神灵捏在手里,随即被其扔给尘小九。 “交易的关键就是这块石碑?”尘小九下意识握住石碑,感受着顺着手掌流淌全身的玄黄二气,询问道。 白衣神灵点点头: “物尽其用,希望你能够好好发挥它的作用” 凭白无故被压下这么一个担子,尘小九反问: “那这块石碑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既然它能够取代封神榜,是不是就意味着它也是敕令封神的关键” 听到尘小九快速的推断,白衣神灵摇摇头,又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但是并不全面” “敕令封神并不是封神榜主要功能,同样也不是这块石碑所承载的职责” “封神榜代表着天道秩序,执行天地意志” “主上既然毁了封神榜,就意味着和天道对抗” “石碑就是平衡天道的一个工具” “但是有一点不同,执笔书写、敕令封神者,会被当做天道异类,被天地针对致死” 尘小九听到白衣神灵无比平静的述说之后,觉得手中的石碑无比烫手。 同时也不由得对那位“主上”产生了敬意。 一言不合就毁了封神榜,挑衅天地意志还让天道被迫承认一个由敌手亲自铸就的工具。 这样的存在恐怕恒古无一,怪不得有传闻说是古天庭覆灭的根源之一是因为被天道否定,神灵失去根本,如同漂泊无依的鹅毛,永远流浪。 想到这里,尘小九触摸着光洁的石碑,一个问题浮现而出: “那些被镌刻在这面石碑上的生灵了?” “是生是死?” 白衣神灵没有犹豫,也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想死的死了,全都死了” “想活的遁入黑暗,成为了天道无法干涉的存在,但也是丧家之犬,见不得一点光” 如今天道有缺,才有了这块石碑现世的机会。 史来最大的清算势力会觉醒,也会爆发最后的黑暗本源之战。 而我作为无尽岁月中的摆渡人,需要渡一些人回来。 白衣神灵没有想过隐瞒,接着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需要你在这石碑之上铭刻几个适合的名字” “作为岁月中的灯塔,接引冥冥之中的存在回归” 尘小九闻言神色一变,沉声道: “铭刻在石碑之上的名字成为了灯塔,那其本体会受到什么影响?” 白衣神灵挥挥手,注视尘小九: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石碑之上名字若能够承受天道之力,占据一分气运,那是他的本事” “而你——需要承担古来最大的因果” 一百六十九章 心若向阳、无谓悲伤 定制规则、遵守秩序,只是为了追寻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红尘浮世,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跳脱掌控,不受推衍。 当有一天失去了确定的答案,没有了明确的目标,迷失在黑夜里、不知南北。 索性就此沉沦,不问东西。 * 眼下尘小九就像一列既定方向的列车,被命运的轨道死死束缚。 沿途有大漠孤烟、也有江南烟雨,但列车只会在站点短暂的停留,带着呼啸的风、告别过去。 白衣神灵凝视着失神的尘小九,褐色神瞳如同不可窥探的深渊,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尘小九掂量着手中小巧的石碑,收敛神情,抬头。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 面对尘小九的质问,白衣神灵轻飘飘一句反问将话题给抛回去。 是啊,为什么就不能是你尘小九。 同样的话语反过来说——为什么偏偏是尘小九。 与古天庭有关的白衣神灵、能够代替封神榜的石碑、还有交易的代价——无法想象的因果关系。 好像已经有人布局了千万年,只是为了等待一个“恰当”的执棋者或是过河卒。 而尘小九,好像又一次“幸运”的当选。 想到这里,尘小九突然笑了,笑声由小到大,一滴泪水从苍白脸庞滑落。 他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可偏偏命运又将许多看似光明的大道摆在他面前。 怎么办? 走走呗,随便选一条走下去,走他个天荒地老。 思索片刻之后,尘小九外露的情绪立马收敛,甚至于没能够引起世界树旁独自一人窃窃私语的霍山水注意。 “这单生意我接了” “有没有一个确切时间和目标?” 听到尘小九的询问,白衣神灵神瞳中流露出一丝意外,随后很是亲和的拍了拍尘小九肩膀: “哪有什么时间和目标” “你若是能够撑下去,就一直撑下去” “你若是想在石碑上一直写下去,也无需顾虑太多” “送你一句告诫,打破平衡带来的可以是在机遇也可以是灾难” “你我皆是摆渡人,成不了永恒不灭的光” 白衣神灵或许是被尘小九勾起了一些过往思绪,难得好心叮嘱的几句。 毕竟无尽岁月中,好不容易有人引起了他的兴趣,所以这个小家伙还是多活一段时间为好。 交易达成一刻,尘小九笑了,白衣神灵也笑了。 一者在笑自身的无奈,既是一种嘲讽,又是一种风轻云淡。 一者是在笑时间长河中不断重复的人或事,见证的多了,哪怕是勉强提起了一丝兴趣,终究是没有希望的感觉。 这一世,是摆渡还是接引,同样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他能做的,只有偶尔苏醒透透气。 毕竟守着一方世界,是很孤独的存在,时不时的看一看飞蛾扑火的场面,还是颇有几分意思的。 而现在,一场戏幕即将拉开,世界树外的飞蛾,是否等不及朝拜不灭的光芒。 * 镜山万里屏障之外,一个个避世不出的老怪物纷纷从虚空中走出,打量着眼前隔绝天道的屏障世界。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垂髫孩童开口却给人无比恐惧的感觉: “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今生还有机会见证古天庭的棺” “葬灭了几个时代的存在,终究还是湮灭在岁月之中” 诡异垂髫孩童的话音还未落下,一旁软糯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慎言” “小心引火上身” 垂髫孩童看着身侧萝莉音老妪脸的家伙,闷哼一声,还是没有出声反驳。 他们两人从归墟中走出,不是为了吵架的。 要不是那些不成器的后代泄露了消息,还被人给当枪使,他才不愿意在这给别人擦屁股呢。 而在垂髫孩童发牢骚的时候,另一侧一个浑身颤抖、身体散溢着遮掩不了腐朽气的老者吸引了他的目光: “喂,那家伙是谁?” 萝莉音老妪说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深吸一口气,强行拽着“不听话”的垂髫孩童后退几步: “真是没想过他还活着” 垂髫孩童皱了皱眉头,扫视着前方激动到手抖饿老者,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此人的来历,只能捏着鼻子像一旁的某人讨教: “他到底是谁?” “大辉煌时代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啊!” 面对询问,萝莉音少妇神情皆是警惕,缓缓张口: “他不是大辉煌时代的生灵” “他是后科技时代的天骄,那时候你已经陷入了沉睡,自然没有见过他” 听到这番话后,垂髫孩童摸了摸头顶的两个小辫,不屑的说道: “原来只是个后起之秀” “半个身子进土的存在也敢来这里寻机缘,怕不是准备好了将骨头给埋这了” 垂髫孩童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得到了萝莉音老妪的斥责: “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还是说你觉的自己活的够长了,迫不及待想去死” 萝莉音老妪的突然暴怒压住了垂髫孩童的本性,也让其很是不解。 不就是一个浑身皆是腐朽之气、寿元将要枯竭的老头吗?值得他们两这么谨慎对待。 垂髫孩童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萝莉音老妪显然是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 但是接下来,另外一个生灵的出现自然而然的解释了腐朽身躯老者的身份。 “咳咳咳,这里还真是热闹” “归墟一脉的两位守护者” “还有剑挑藏龙星域的甲真人” “加上我这个老头子,天域外海的势力都快要集全了啊!” 来人是一个满脸富贵相的长髯男子,虽然自称是一个老头子,但从外表看去,分明就是一个不到半百的中年人。 毕竟到了他们这种鬼神莫测的境界,外表和气质不再是判断一个人年龄的标准。 有人行双修之道,面若桃花,历经千年岁月腐蚀,容颜未老。 有人渡雷劫淬体魄,终其一生一副少年样。 在他们这些老怪物眼里,只有大道修行和成仙机缘。 皮囊千篇一律,红粉佳人转眼间就是枯骨一具,实在是没有丝毫值得留恋的地方。 随着富贵相长髯男子的来临,藏匿在虚空中的甲真人也应声而出,背后一个剑匣中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一股杀戮天下的气势,惹人心惊。 而就在富贵相男子准备前往归墟一脉两位使者身前之时,无意间一瞥,整个人就像是历经三灾九劫后的狼狈样子,脸色瞬间一白。 “你还活着?” 尖锐的声音中带有恐惧,表达出的是无穷的怀疑。 甲真人和归墟一脉两位使者应声望去,只见在富贵相男子质问声中,浑身腐朽气的老者只是微微侧目而视,随即收回目光,压根没有搭理几人的意思。 但被忽视的富贵相男子却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后退,迅速走向归墟一脉两人身前,一边走还一边小心翼翼的警惕,深怕一个不注意就被老者给喊住。 等到富贵相男子走至垂髫孩童身前时,脑门上浮着一层汗水,可见其刚刚的心里压力有多大。 与此同时,甲真人也快步走来,看着富贵相男子惊恐的样子,冷哼一声: “看看你这个样子,真是给蜃楼丢脸” “也不知道楼主为什么会派你这么个胆小的家伙前来” 被凭白无故讥讽一顿的富贵相男子丝毫没有在意,反而热情的给了剑挑藏龙星域甲真人一个笑容。 甲真人毕竟是蜃楼最好使的一把刀,纵使他心中对其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再表面上流露出来。 更何况,他是真的惧怕那个浑身腐朽之气的老者。 想到这里,富贵相男子“小小”的怼了一句甲真人: “别说我,面对他楼主来了也不敢造次” “我劝你不要去招惹他,不然死在这里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听到富贵相男子的回怼,甲真人鼻孔朝天,压根不在乎他的威胁和挑拨 他又不是瞎子,看不出浑身腐朽气老者的不对劲。 能够堂而皇之的无视几人存在,想来是有一定本事的,更何况眼前老者还引起了剑匣内那几把剑的恐惧之意,这更是他从未见过的状况。 念及于此,甲真人拍了拍背后不断折腾的剑匣,示意其消停一些,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等到背后的剑匣消停下来,甲真人才轻描淡写的询问道: “你刚才说楼主在此人面前都不敢造次” “你就不怕这话传到楼主口中没你好果子吃吗?” 富贵相男子轻声一笑: “您一整天抱着剑不理会世间事,自然不知道一些事情” “眼前这人在千年前出现在天域,就引起了不止一方势力的注意” “被瑶池视为座上宾,只手镇压上任北海之主,并且将支撑北海海眼的玄虚池给打的四分五裂” “自由行走星际边荒,天道阁屁都不敢放一个” “甚至于有人亲眼见到这老人进入孽海,将孽搅的天翻地覆,无数傀儡出逃” “这样的存在,已经是踏足圣贤之境或者说是远远超脱的存在” “蜃楼惹不起” 等到富贵相男子三言两语将事情前因后果给说清楚后,垂髫孩童随意不屑的神色收敛,望着远处腐朽之气的老者,眸光微闪,不知道其在想什么。 而此时甲真人也心中一震,经历过大辉煌时代,后来又在岁月中沉寂,游走宇宙星域也没能折断他的傲骨。 但是他几千年前差点折在了孽海,要不是关键时刻蜃楼楼主出手,恐怕他就被孽海吞噬,成为其下的一具傀儡。 但为此他也答应蜃楼楼主护佑蜃楼千年,自由不在。 可眼前这老人竟然将孽海掀翻,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可就太多了。 孽海深处有什么样的恐怖存在他不清楚,但是圣境存在也只能当个守门人,并且差点让他陨落。 想到这里,甲真人下定主意远离这个老家伙。 与此同时,归墟一脉的两位守护者也自主忽略了老人的存在,并且开始商讨关于镜山屏障的事情。 “想不到在中神洲这个犄角旮旯里还藏有神灵这样的存在” 富贵相男子啧啧感叹,显然是对于突然传出的消息很是意外。 甲真人试探着锤了镜山屏障一下,圣境法则汇聚一点,却没在屏障之上留下一点印记。 “自成一界,开辟出一个禁区” “难不成这又是下一个孽海?” 甲真人面色难看,呢喃自语。 “孽海不配和这相提并论,此地神灵可是关系到了天庭” 驳斥甲真人的话语,垂髫孩童眸光闪烁着异样光彩。 富贵相男子和甲真人同时看向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 富贵相男子先开口: “你们怎么就能断定此处神灵和天庭有关系?”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闻言对视一眼,萝莉音老妪没有想掩饰归墟发生的事情,平静的述说道: “归墟一脉有天庭流传下来的一面鉴天境” “鉴天境在传说中是负责镇守东天门,监察失职神灵的工具” “相传其内有天庭十八位主神的神格信息,还有敕令符箓” “而当归墟一脉得到鉴天境后,其内只剩下了一副残破的地图” “地图是恒古岁月的天域概貌,但是如今天域早不知道被重新铸就了多少次,归墟也只能大概断定一个位置——就是中神洲” “但是归墟一脉在刚刚断定大概范围时,遭遇到天罚,不得不自封山门,被墟皇封禁” “随着时间流逝,归墟一脉复苏的生灵寥寥无几” “知晓鉴天境消息的存在在岁月中死于天道诅咒” “而几个不成器的后代不知道怎么被神洲书院盯上,竟然将鉴天境内地图泄露出去” “所以眼下镜山神灵,很有可能是当初的天庭十八主神之一” 听到萝莉音老妪的解释,富贵相男子和甲真人被震撼了。 同时也感叹归墟一脉的底蕴,连同恒古岁月中天庭鉴天镜都能得到,如若不是归墟一脉那人引动天罚,恐怕归墟现在早已经是天域首屈一指的势力。 但感慨归感慨,他们两知道既然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从闭关中走出,并不加掩饰的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必然是有其打算。 神洲书院打了归墟一脉的脸,这两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如今的神洲书院气势如虹,底蕴不输当初的归墟,不知道两位守护者会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问罪。 * 在归墟一脉、甲真人和富贵相男子交换一些信息的时候。 远处浑身腐朽气的老人突然动了,手中浮现一个巍峨大印,想也没想就狠狠的砸在了镜山屏障之上。 之前甲真人动手,以圣境法则都没能留下点滴痕迹的屏障,被老人一印砸出了一条裂缝。 裂缝还不断向着四周蔓延,如同蜘蛛网遍布。 此处镜山屏障的突然变化自然引起其他各方势力来人的注意。 镇守海眼世界巨关的袒露上身汉子扛着一把巨大战刀率先飞了过来。 看着屏障之上一大片蜘蛛网裂缝,朗声夸赞: “牛啊,是哪位道友出的手” “我拿刀砍了半天都没能砍出一点痕迹,谁这么给力就快要打穿了” 袒露上身的战刀汉子在一旁呼喊,远处甲真人几人则是默默注视,没有回应。 富贵相男子瞥了一眼,冷声道: “天道阁的小崽子凑什么热闹,毛都没长齐不怕回不去吗?” 被嘲讽的天道阁汉子顿时一愣,随即说着声音看向富贵相男子,瞬间了然。 战刀直指前方,嘻嘻哈哈的回复道: “一群平日里藏头露尾,不敢现身的家伙今天倒是全了” “蜃楼楼主老糊涂了,敢派人前来中神洲,就不怕被大唐算账吗!” 面对天道阁汉子的反讽,甲真人微微抬头: “你知道挑衅圣贤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天道阁汉子闻言立马表现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呼喊道: “呦、呦呦,圣贤啊,真是好大的架子” “不过你好像摆谱摆错了地方,这里是中神洲” “十多年就有一个家伙敢直接前往外海和你们蜃楼算账” “现在你觉得老子会怕你这么个鸟东西” 富贵相男子和甲真人齐齐变色,天道阁汉子口中所言,和蜃楼算账的那个家伙现在已经死了。 但是那个人对于蜃楼的影响是极其深远,带来的后患都现在都没有彻底消除。 那家伙以一己之力抹杀蜃楼禁忌领域全部存在,并且将一批“种子”给带走,断绝了蜃楼数百年的希望。 甲真人亲自出手追杀了他好几回,却都被其给逃走。 要不是最后蜃楼楼主在云梦泽外将其击伤,夺其一半朱雀本源之力,恐怕中土世家那群家伙还不一定能将其磨灭在大唐。 但也正是因为那个家伙死了,大唐彻底对蜃楼宣战。 蜃楼在中神洲所有据点都被拔出,甚至于唐皇还亲自走了外海一趟,借助大唐气运和蜃楼楼主大战一场,负伤而归。 就在蜃楼以为大唐要消停一点时,大唐彻底运转起来,将势力范围扩展,不惜和神洲书院杠起来,派出了一支大军镇守外海和中神洲的通道,就是为了彻底打压蜃楼势力。 所以天道阁汉子会嘲讽蜃楼竟然敢踏足中神洲领域,真当大唐是泥捏的吗。 * 蜃楼和天道阁两方僵持不下,而不远处,之前一印将镜山屏障砸出个蛛网的腐朽气息老人再一次动了。 老人抬脚一瞬就得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连同蜃楼甲真人和富贵相男子都暂时放下恩怨,生怕忽视了什么。 就这样,在所有生灵的注视之下,浑身散溢着腐朽气息的老人眸光带电,挥手击碎已经成了蛛网状的镜山屏障,踏入其中。 后方默默观察的一众生灵懵了,就这么简单? 一印、一拳破开了自成一界的屏障,那不就意味着眼前这老人一拳可以轰爆一个小世界吗! 在震惊之余,一部分修士已经反应过来。 毅然决然的跟随老人步伐踏足镜山屏障,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值得一闯。 因为神灵的现世的意味着天道规则正在慢慢补全,也意味着踏足巅峰之路的可能性。 若是能在镜山屏障之内寻找到一丝机缘,说不准能踏出圣境,窥探到更高层次。 有了第一个踏足的生灵,后续势力人手也陆陆续续跟随进入屏障。 一群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家伙对于下一层次的贪恋是难以言喻的。 纵使前方有神灵挡路,亦要弑神成道。 * 镜山屏障之内,尘小九正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和白衣神灵询问一些上古密辛。 “天庭是什么样的地方?” “狗都嫌弃的地方” “神和仙的区别” “都是天道下的蝼蚁而已” “恒古岁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庭为什么会崩毁?黑暗门户又代表着什么?” 听到尘小九这个问题后,白衣神灵罕见的沉默一瞬: “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东西” “至于黑暗,成就了大道亦毁了大道”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尘小九一脸便秘状。 尘小九向来荤素不忌,不惧一切,有一个知晓恒古秘密的生灵在眼里,不问白不问。 于是尘小九搜肠刮肚,想着合适的问题。 白衣神灵看着尘小九的纠结神色,好笑道:“你就不知道问些修行上的问题吗?” 尘小九闻言一愣,摇了摇头: “没什么问的,能走多远走多远” 尘小九对于修为境界一直是一种无所谓的感觉,甚至于觉得符箓都比修行有意思。 能够踏足道境都是被墨柒给“逼”出来的。 所以尘小九想了又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抬头紧紧盯着白衣神灵: “方寸山代表什么?” 白衣神灵听到这三个尘封岁月不知多久的字时,哀叹一声: “方寸山,脱离了禁锢却又义无反顾撞回来的“变数”” “主上曾经学法于方寸山之主,但是终究是没成为方寸山弟子” 尘小九听到这里之时,一阵恍惚。 方寸山竟然和那位谋断天道的存在有这么深的关键,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后尘小九又突然联想到一个因果关系。 “天庭、方寸山、到底还有多少尘封岁月中的势力等待着时机重新现世” 一百七十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权利的王座前尸骨累累,野庙的菩萨在雷雨之下狰狞恐怖,相由心生——心生魑魅魍魉,亦有渡世神佛。 镜山屏障内世界树撑起一片天,向下洒落荧绿点点,映照着世间的美好。 白衣神灵伸出白皙的手掌接住点点荧光,轻声轻语: “来了” 话落,天穹之上一声巨响,尘小九和霍山水循声看去,只见西北侧屏障突然炸裂,一个人影缓缓踏入,目光落在世界树下的白衣神灵身上。 还不等尘小九看清来人面容,那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世界树外。 霍山水悄悄挪动脚步至白衣神灵身后,嘴上有意嘀咕道: “不请自来是为贼” “大哥,这人想挑衅你的权威,千万不能容他” 霍山水已经“娴熟”的开始不要脸了,随地认大哥的习惯是不可能改的,打死的都不改。 要不是担心魂飞魄散,说不准此刻他已经将手都搭在白衣神灵肩头了。 白衣神灵闻言呵呵一笑,微微侧身拍了拍霍山水的肩膀,点点头表示同意: “杀鸡焉用牛刀” “这些小角色就交给你吧!” 霍山水脸色立马变得黑青,双腿发颤,就差两眼一黑晕过去。 开玩笑,眼前这老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光是其周身散溢的腐朽气息就让他浑身不自在,更别提亲身上阵与其对拼了。 霍山水的异样被尘小九看在眼里,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上前一脚将其踹开。 霍山水这样作下去迟早要把自己给作死。 而一旁的白衣神灵看着尘小九的举动,伸了个懒腰,满不在意的说道: “既然那小家伙不成事” “那就你来吧” 尘小九一脸无语,看了看世界树外举棋不定,左右徘徊的老人,回首呆呆的盯着白衣神灵,幽怨的眼神流露出一个信息: “你丫的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可惜白衣神灵“说话算数”,随手捏住世界树掉落的一片叶子,悠闲的演奏着一首激昂悲壮的乐曲,仿佛在诉说着易水河畔,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故事。 尘小九听着萦绕耳旁的乐曲,满脸黑线。 果然活的久有活的久的弊端,始终跟不上当下时代的最新潮流。 这年头干架谁还用这歌,都成了“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永不休”,增益buff简直无敌。 似乎是看出了尘小九心中的埋怨,白衣神灵放下手中的树叶,抬了抬手。 尘小九看着白衣神灵突然的动作,眸光闪烁,神情流露出一丝疑惑。 但是在下一刻,尘小九就明白了白衣神灵的“心思”。 虚空中传来一阵波动,一个历经沧海桑田、时间腐蚀的王座突然浮现在尘小九身前。 尘小九呆滞的看着眼前“王座”,显然是不明白白衣神灵是什么意思。 正当尘小九要开口询问之时,白衣神灵隔空轻轻一摁,王座落地。 尘小九身躯不受控制的走向王座,一步一步,就仿佛是登临权利巅峰的帝皇。 白衣神灵目光越过尘小九身影,瞅着王座背负的那个巴掌印,仿佛隔着无尽岁月看到了那个风姿伟岸的男子: “巅峰王座今犹在,不见当年逆行仙” 其话音刚落,尘小九落座巅峰王座之上。 下一刻,风云变幻,王座上散溢着无边仙光,映照着尘小九,超脱凡俗,好像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霍山水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猛吞口水: “我了个去,要不尘小九你下来,我坐上去试试” 面对这个不要脸的请求,王座之上的尘小九没有丝毫反应。 面色平淡,双眸在仙光照耀下如同睥睨众生的主宰,不带有一丝感情波动。 此时霍山水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下意识的冲向尘小九所在区域,却被白衣神灵禁锢原地: “不要动,你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能够撑过这一关,才意味着有干涉古今因果的资格” “若是撑不过去,交易作废,而且下一个就是你” 霍山水闻言心瞬间凉了下来,果不其然,活过恒古岁月的存在又怎么会在意蝼蚁的要求。 白衣神灵或许是一时兴起提出的交易,但对于他和尘小九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掌控权在白衣神灵手上,随时可以快进,也可以暂停。 眼下霍山水只能眼睁睁的尘小九被王座仙光侵蚀,随时有丧失感情乃至性命的可能。 白衣神灵则是静静的看着尘小九和巅峰王座做着对抗,没有丝毫相助的想法。 尘小九的确有些特殊,但恒古岁月中从不缺少妖孽。 只有尘小九渡过眼前这一关,才有了执掌石碑的资格,不然不等其在石碑上铭络下几个名字,就会被天道盯上,成为一粒尘土。 * 尘小九在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之下,被迫坐上巅峰王座。 与其接触一刻,尘小九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攀登一生,登上心中最高峰的蝼蚁,在峰顶看到了无穷无尽的高耸山峰,顿时感觉到了震撼和渺小。 王座给尘小九的感觉比这种压迫力还要更强。 就像是游荡街头的破洞裤小贼无意中闯入了金碧辉煌的威严大殿,往往会感觉到自卑和渺小。 坐于王座之上,尘小九只觉得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个无比威严、摄人心魄的声音: “跪下,诸神赐你永生” “接引大道之力,成为吾等的同伴,共治天下” “超凡脱俗,睥睨众生,谁人敢不从?” …… 声音携带有蛊惑人心的感觉,只要微微失神,就会下意识的按照指示行动。 而尘小九面对接二连三的蛊惑声音,显得极为另类。 不听、不辩、不争、不念,鸟都不鸟那道声音。 那道威严的声音仿佛被触怒了,声音如同天罚降世,响彻尘小九脑海: “忤逆仙神,不遵大道,当死” “错过了机会,你将会被永恒的黑暗所吞噬,成为行尸走肉,再无感情” “恒古岁月以来,没有人敢背弃天庭,诵神真名,唤我天庭,光明永存” “来吧,跟随我们的步伐,犹豫只能败北” …… 这一次声音更加响亮,同时也更加富有神性,让人生不出拒绝的想法。 下一刻,尘小九睁眼,注视着前方天地,眸中蕴含着无尽仙光,身边荡漾着大道法则,如同真神降世,即将问罪人间。 霍山水看着尘小九这个样子,心中绞痛,下意识的喊道: “尘小九,快醒来” 在霍山水的呼唤声中,尘小九缓缓起身,王座瞬间化为了王冠,等待着他的拿起。 与此同时,白衣神灵看着尘小九的样子有些失望。 长生大道面前,已经有太多太多的生灵归于天道束缚,成为了一尊神灵——被世界禁锢的神灵。 而眼前的少年终究还是选择了大多数人走过的路,准备奔赴一场春秋大梦。 白衣神灵原本尚有一丝波澜的心变得平静,不在纠结于眼前少年的选择。 按理说摆渡了这么久,早就应该无情无欲,放弃了希望这个词语。 可是偶尔一次的心血来潮、偶尔一次的试验,是为了验证什么?还是想借此唤醒心中的火苗。 * 思绪片刻后,白衣神灵望着扭转身形的尘小九,尘小九也冷漠的注视着前方神灵。 突然尘小九动了,并未选择拿起王冠,而是直接了当的冲白衣神灵轰出破天一拳。 拳意平淡、拳法无奇,可就在这种不起眼的感觉之中,尘小九一拳扭转阴阳,隔开一方世界。 仿佛要将白衣神灵拉入自我构筑的拳法世界,硬生生将其打落神坛,失去以往的尊严和神性。 而就在其拳头接触到白衣神灵之时,白衣神灵缓缓抬头,修长食指冲前方一点。 拳与指相撞,能够泯灭世间的仙光仿佛遭遇了和隔绝一切的屏障,不能波及到白衣神灵一点。 下一瞬间,白衣神灵注视着前方如同在世主宰的尘小九,与其拳头对抗的食指默默收回。 失去了阻挡,破天一拳直接击打在白衣神灵胸口处。 但出乎意料的是,集聚仙光,逆转阴阳的一拳打过去,没能后掀起一点动静。 白衣神灵身形由实转虚,径直从尘小九身躯穿过去。 尘小九见状放下拳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震惊,哀叹一声: “神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与尘小九背对背的白衣神灵停下脚步,开口回复: “这个答案我已经给过你了” “仙与神不过是天道之下的蝼蚁,没有例外” 尘小九闻言呵呵一笑: “那是对于天道来说” “对于你呢?或者说对于你的“主上”?” 白衣神灵在尘小九再次开口询问之际走到巅峰王座化为的王冠面前。 只是单单注视之下,王冠好像就承受不住其压力,一道道裂纹在其上涌现。 白衣神灵伸手敲了敲颤抖的王冠,阻止其继续崩裂: “对于我来说,神只是一个代号,没有任何意义” “摆渡者不需要身份,不需要记忆,只需要记住路途即可” “而对于主上,世间无神亦无仙” 尘小九沉默了,周身的大道法则散去,眸间不复之前的冷冽。 上前两步,凝视着还在不断颤抖的王冠: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的光明之力吗?有点小意思了,连他都打不过” “不过我还是挺喜欢的,毕竟白来的力量不用白不用” 话音落下,王冠停滞一瞬,而后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仙光,突破白衣神灵手掌,径直落在尘小九头上,好像要就此将尘小九洗脑为天道傀儡。 这一幕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白衣神灵或许察觉到了,但其也没有出手阻止,或许他也想看看尘小九后选择怎么继续应对。 选择了接受光明的力量,却又没有选择那群“神灵”的道路,分明就是想赖账呗。 而赖账之人,要不是有绝对的力量去迎接反扑,要不是有赖账的头脑去避免讨债人的到来。 可尘小九既不是第一种,又不可能是第二种,这就让白衣神灵提起了点兴趣,之前的平静下来的心湖又泛起阵阵涟漪。 * 巅峰王座沉寂了无尽岁月,或许积累下来一些力量。 这些力量在白衣神灵看来不值一提,但对于尘小九来说,不亚于迎接诸位绝顶圣贤联手攻击。 王冠落于尘小九脑袋一刻,仙光灌注尘小九体内,这一会王冠也不在想着洗脑尘小九,而是准备直接毁灭其神魂,化为一具彻彻底底的傀儡。 可让人感到疑惑的是,尘小九没有丝毫动静,任由王冠主宰身躯,就像是彻底死心。 而就在仙光蔓延至尘小九识海之内时,冥冥之中受到了一股妖异霸道气息的阻挡,不得寸进。 “咦” 默默关注尘小九动静的白衣神灵神情流露出一丝诧异,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令人惊诧的东西。 与此同时,尘小九因为道种被毁,识海之内一片紊乱,但偏偏灵海却一片平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股冥冥之中的霸道力量也是从其中传出。 仙光受到阻碍是王冠没有想到的,情急之下,王冠直接投影显化至尘小九识海,准备一举摧毁其神魂。 所以接下来王冠催动历经无尽时光汇聚的一丝法则,攻入尘小九灵海。 可让其没想到的是,所打入的一丝法则没能够翻起一丝风浪。 随之而来的,是一根势大力沉的棍子,仅仅一击就将王冠投影给击散。 伴随着那一根黑铁玄棍的出现,一个沧桑的身影从棍身中走出,混沌气霭遮掩的面部射出一道金光,定住紊乱的识海,而后一步跨出,携带着黑铁玄棍出现在外界。 伴随着这一道神秘身影出现,尘小九头上的王冠再一次开始颤抖,拼劲残余的力量都不能撼动其分毫,反而是仙光被其掠夺,灌注入尘小九识海,成为了修补其神魂的养分。 王冠发怒,想要挣扎,却被尘小九从头顶缓缓摘下,似笑非笑的说道: “现在,该我了” “失败在恒古岁月,那就不要想着今朝觉醒” “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会有生灵清算你们这些存在” 尘小九在一边汲取着王冠的力量,而黑铁玄棍正在和白衣神灵对峙。 棍身上浮现的霸气身影静静的注视着一如既往平静的白衣神灵,隔着万古岁月的气势交锋在此刻开始。 可还不等白衣神灵眼底的兴趣浮现,尘小九已经一把握住黑铁玄棍,那道不知哪个岁月的霸气身影烙印也随之消失。 可白衣神灵身上恐怖气势并未收回,径直压向了尘小九。 尘小九持棍横于身前,释放出王冠的一丝力量阻挡其威势,却还不是不敌,被压的节节后退。 眼看着就要被压着筋骨寸断,尘小九狠咬舌尖,暂时的疼痛感压过麻木,快速喊道: “你我交易还没有达成呢,这个时候卸磨杀驴不太好吧!” 白衣神灵闻言轻笑: “怪不得你有恃无恐,原来是身上藏着这么一个绝世妖灵” “不过你觉得仅凭一道烙印就能拦住我吗?” 尘小九这个时候也被气笑了,不顾两者之间的修为差距,开口就怼: “你是自我感觉良好过头了吧” “我又不蠢,白白浪费一道烙印去对付你” “再说了,你这么小肚鸡肠干嘛,分明是你先动手的,我只是被动防御,这还有错。” 一言一语之间皆是无奈,果然活得久就是爸爸。 换做其他人,尘小九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得过也要打,打不过更要打。 可惜白衣神灵不处于这一规则之内,既不能动手,又不能动嘴,差点将尘小九活活憋屈死。 而就在此时此刻,白衣神灵或许是“良心发现”,突然收回了恐怖的气势。 盯着尘小九说道: “将那根棍子给我看看!” 分明是求别人做事,白衣神灵偏偏说出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尘小九也没有犹豫,将手中黑铁玄棍给扔了过去。 虽然可以勉强唤醒黑铁玄棍器灵,短暂的构筑一道妖尊烙印,但就算把这些全都加起来,都不一定是眼前白衣神灵的对手,尘小九也就不自讨苦吃了。 而在一旁的白衣神灵接过黑铁玄棍,随意挥舞两下后一棍抽打在了世界树上,世界树因此一阵摇晃,好像随时有崩裂的可能性。 躲在世界树下瑟瑟发抖的霍山水忙不迭的从世界树下跑出,那手脚并用的姿势,活脱脱一条疯狗。 与此同时,抽打在世界树上黑铁玄棍突然产生了异变。 原本的黑金外表层层褪去,浮现出原本的模样——一根萦绕着淡淡生机的木棍显现在两人眼前。 尘小九汲取王冠力量的举动一停,目光不由自主的往突然变了个样的黑铁玄棍上靠。 没人知道尘小九现在的心理变化,好家伙,本以为是由什么仙金打造的棍子竟然只是一根平平无奇的木棍。 可白衣神灵那诡异的他心通神通随意一扫,就听到了尘小九心中的嘀嘀咕咕。 “这跟棍子表面的黑也就是昆仑池中孕养出的仙金所化,的确平平无奇” “但这里面的木棍倒是很让我诧异,想不到有生灵竟然已经追寻到了仙路的存在,将不存人世的建木都给带回来了” 尘小九闻言心中一愣,眸光立马放在被剥离掉落的黑色玄铁片上。 我了个去,这玩意表面还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仙金所构筑的,的确“平平无奇”,大修士的奢侈生活咱们不懂。 可还不等尘小九动手,某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已经率先一步窜了过去,疯了般的将一块又一块黑天玄金放置怀中,同时还冲白衣神灵献媚道: “我是怕这些东西脏了您的脚,您别见怪” 一边说一边捡,一瞬间抱着数十块黑铁玄金屁颠屁颠的跑之另一侧,警惕的盯着一脸黑线的尘小九,凶狠的目光传递出一个信息: “你要是敢抢,今天咱俩就只能活一个” 就这样在某人的威胁之下,尘小九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同时开口道: “这玩意就是建木?看起来和普通的木头也没什么两样啊!” 听到尘小九这一番话,白衣神灵没有回应,而是用黑铁玄棍在世界树上轻轻一点,一股强烈的生机从世界树躯干蔓延而下,侵入建木所化长棍之内。 接下来,一副美轮美奂,震撼心灵的画面显现而出。 原本只有一点淡淡生机的建木在世界树侵入的强大活力刺激下,瞬间绽放出一股青色光华。 世界树也和建木呼应,散溢出无穷荧光,点缀一方天地。 可尽管世界树如此耀眼,这一刻的主角依旧是“建木”。 青色光华如同通天长梯,不断向着天穹之上攀升。 随之其不停向上,其周围不断涌现一些闻所未闻的奇怪生灵。 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音如嗥狗。 有鱼生鸟翅,发出的声音像鸳鸯鸟鸣叫,其眸光中仿佛蕴藏着一片大海,择人吞噬。 有鸟,其状如鹑,黄身而赤喙,上击苍穹,下去九幽。 最上方还有龙凤环绕,麒麟踏空,无穷无尽的异兽在围绕着建木朝拜,顺着其方向不断向上,仿佛要跟随其破开仙门。 突如其来的异象不仅吸引了尘小九的目光,而且还牵动了世界树外所有生灵的注目。 灵丘圣地飞舟内,苏煜冉一张俏脸满是担忧神色,要不是婉约少妇再三阻拦,恐怕其就只身闯入世界树之下去抢人了。 毕竟尘小九可以说是那家伙在世的唯一牵挂,神魂不全、记忆残缺依旧惦记着那个为他绽放于生命中最绝美“烟花”的小孩。 * 与此同时,趁着浑身腐朽气息老人轰碎镜山屏障,青悠强行拽着神秘道人和师兄踏足其内。 “悠悠,你这就有点胳膊肘往外拐了啊!” 神秘道人被青悠拽着在虚空狂奔,吹胡子瞪眼“呵斥”道。 可一旁的青悠充耳不闻,感受着远处微弱的道印呼唤,冷声道: “你要是敢拦我,我回去就把你埋在崖底的那些酒全给倒了” “师兄,我们走,不带他玩了” 一百七十一章 下穷碧落上黄泉 三分浊酒七分醉意,鲜衣怒马少年郎,一分惆怅九分浪荡,江湖一生是游侠。 书上的故事未曾翻篇,红尘已来去轮回,渲染酸甜苦辣、豪迈与悲伤。 世界树下人影三两,仰望建木撑起天穹,构筑仙路。 “到此为止,也只能这样了” 白衣神灵将目光从建木散溢的青色光华上移开,轻声细语道。 随着其声音落地,只见那仿佛要重新接通人世和仙界的青色光华停滞不前,陷入静止。 黑铁玄棍被扔回尘小九手中,白衣神灵侧身抚摸着一旁的世界树躯干,眸光暗淡: “建木通天、却通不了人心” “世界树构筑起一道防线,防住了外域危险的入侵,却防不住内部的野心” 尘小九听出了白衣神灵话语中的无奈,但也只能选择静静倾听。 连同白衣神灵都抱憾的事情,他更是无能为力。 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被迫的“交易者”,生死在白衣神灵一念之间,容不得尘小九多想。 于是尘小九将黑铁玄棍收归识海,作为镇压的工具。 道种自毁,前路漫漫,用不了多久他这道境修为就会掉下去,只能拿黑铁玄棍作为镇压之于,暂时性的维持住境界,因为他现在还需要实力。 念及于此,尘小九握了握手中的王冠,将其轻轻戴在头上。 眼下的情况是巅峰王座所化王冠内蛊惑人心的力量干扰不了尘小九,尘小九反而能动用其力量,强行提升境界,获取不属于他的法则道韵。 随着尘小九自觉的将王冠戴在头顶,白衣神灵轻轻一笑: “你这小家伙真的很有意思” “你若是将心神全部放开,彻底接纳王冠内的力量,说不准可以立地成神” 尘小九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 “成神非我愿,我愿天下平” 此话一出,天空降下数道神雷,要不是尘小九躲的快,恐怕现在已经皮开肉绽,浑身冒着黑烟了。 尘小九瞅着身侧数丈宽的大坑,无语的瞅着贼老天: “说说心里话就得挨劈,你指定是有什么毛病。” 尘小九话音未落,天空劫云汇聚,一道道蕴含恐怖道韵的闪电穿梭在云层之中,蓄势待发。 尘小九见状直接抽了自己一大嘴巴: “让你多嘴”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那话有点问题” “有毛病是我,是我,不是您” 随着尘小九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声音响彻云霄,天穹上汇聚的雷云缓缓散去,但也仅限于世界树范围,外界镜山屏障万里黑云压城城欲摧,仿佛在等着尘小九的出现。 尘小九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躯松懈下来。擦了擦头顶冒出的汗,无语的呢喃道: “这也忒假了吧” “说句话就得挨劈,难不成我就是天生挨劈的命” 一侧的霍山水看着狼狈不堪的尘小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尘小九,你也有这么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让你这张嘴能怼,怼天怼天怼空气,这下遭报应了吧” 尘小九没好气的回了句: “滚你丫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神雷降下,但尘小九也知道方才的情况绝对不是巧合。 正当尘小九犹豫不决,害怕一走出就会面临一场雷劫风暴的时候,白衣神灵开口: “你汲取了上古神灵的一部分力量和法则,自然也要接受相应的因果” “这就是平衡的体现,得到与失去相伴,没有永恒的绝对” “此方宇宙天道残缺的情形下,你的出现就意味着已经被天道抹除的痕迹再一次出现,阻碍着大道的自我完善” 尘小九听到白衣神灵的清冷话音,额头泛起黑线,幽幽道: “那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白衣神灵指了指被尘小九放入兜中的石碑,意味深长的说道: “既然天道不允许旧神的出现,那就创造一个新神” “铭络镌刻一个名字,揭开时代序幕,成为此方天地第一个新神” 听到这个解决办法后,尘小九不自觉的伸手入兜触摸了下冰凉的石碑。 石碑表面光滑,丝毫没有被刻画铭络的样子,但是尘小九知道,这样石碑历经恒古岁月,早已经刻下了无数生灵的名字。 之所以石碑上没有名字显现,那就说明一种情况——曾有幸将名字镌刻石碑上的生灵已经消逝在岁月中。 成神的机遇就在眼前,但是尘小九没有丝毫心动。 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本就是奔着神灵印记而来的,现在收获了更好东西,自然更好不过。 至于其中有可能面临的风险和劫难,他会一力扛下。 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都是扛,就扛的多一点。 念及于此,尘小九朝着白衣神灵微微一笑,毫不吝啬的挤出一个笑容: “办完事我是不是就能走了?” “可以” “这么干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放心,你不值得我多花心思,这本就是一次试验,若能够活下来是你的本事,到时候说不准我们还会有下一次交易的机会” 白衣神灵直白的话语“刺痛”了尘小九的心灵。 话说这么直干嘛,里不能婉转点告诉他,你这样是不会有朋友的。 尘小九眸中的埋怨被白衣神灵看在眼中,但是其并未理会尘小九的这些小心思,而是将目光放下了世界树外徘徊不定、浑身散溢的腐朽气息的老人身上: “那批人的棋子,落子在今朝,就是不知道这盘棋够不够大。” 伴随着白衣神灵清冷的话音响起,世界树外浑身散发着腐朽气息老人似乎是感受到了白衣神灵的目光。 于是其扭转身形,目光直视前方的白衣神灵,嘴唇微张,一字一顿,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这个时代,摆渡人不该干涉太多” 面对腐朽气息老人的“告诫”,白衣神灵冷哼一声,目光并未落回老人身上,而是紧紧的盯着虚空某一处,仿佛是在隔着万古岁月对话: “恒古岁月中我是摆渡人,但我也是送葬者” “主上未归,这片葬土便没有任何生灵有资格染指” “你们要是打算提前清算,那也避过这方土地,不然就别怪我泯灭这个时代,重启轮回” 白衣神灵话音落在虚空,引起天地一阵动荡。 世界树外腐朽气息老人浑浊的目光渐渐清明,其散发的气息不断转换,时而诡异、时而冷清,时而温柔,时而霸气,仿佛有数道意志在其体内苏醒。 最终,老人气势收敛,身躯一震,腐朽气息被一股清流压下。 放眼看去,老人就像是一具面无表情的傀儡,被暗中的意志所操控: “摆渡人,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立场,就不应该在踏足这场纠纷” “那位存在至今未归,黑暗依旧不断涌现,我们需要这片葬土接引一位重要的存在。” 老人机器般的话语并未掩饰,传到天地各方,引起一阵骚动。 神洲书院“小棉袄”面色接连变化,他想他应该猜到了一些变数。 神洲书院绝对是被人拿枪使了,天穹上腐朽气息老人话语中的含义,表明这一片天地早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而他们只是一些趁手的“工具”罢了。 念及于此,神洲书院“小棉袄”面色阴晴不定,实在是不甘心就此撤去。 师尊不惜与归墟一脉交恶,惹上滔天因果也要推衍出神灵之地所在,就是为了以诸神烙印镇压神洲书院气运,再次鼎盛万年。 可是从眼前情况来看,恐怕这一次真要栽一个大跟头了。 此时不仅仅神洲书院“小棉袄”猜测到一一部分内幕,已经有不少生灵反应过来,眼下愈演愈烈的趋势恐怕不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了。 镜山神灵不仅仅是活着的存在,更是能够威压天域的存在。 灵丘圣地飞舟内,苏煜冉瞅着天际上的腐朽气息老人,哀叹一声: “该来了还是来了,谁也拦不住” “上一代阁主传回的消息果然验证了一大波” “域外神灵的谋断,此方天地的重新现世,不是巧合,而是长时间以来的布局” “若是打起来,真不知道天域能不能撑得住。” 苏煜冉担忧的话音一落,婉约少妇乐天派的本性就暴露出来。 挽住其胳膊,咬着灵果毫不在意的说道: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撑” “那些个顶尖世家、宗门传了这么多年,绝对有外人难以想象的底蕴” “更何况还有天道阁,即使上一代阁主不在天域,生死未知,不是还有那个冰块脸吗?” * 婉约少妇口中的天道阁冰块脸此时正在边荒界边锤钓。 一身黑衣同周围昏暗的环境很是搭配,面若冰霜,眸光直视河堤,突然伸手一拉,鱼竿轻轻挑动,一团黑色气息就被其从界河中拉了上来。 随即冰块脸起身,将鱼竿随意一插,一脚泯灭不断挣扎,腐蚀周边土地的黑色气息,遥望着远方,许久后开口道: “残阳只是残阳,逝去的就让他逝去,何必强求” “敢打破平衡,我就用你们来填补空缺的位置” 话音还未落下,天道阁冰块脸已经从昏暗的环境中消失,之前沉寂界河立刻变得暗流涌动,其内有无数恐怖的气息想要破河而出,只是顾忌着岸边插着的那杆鱼竿。 突然界河表面有神识掠过,界河再一次恢复平静。 之前天道阁冰块脸所在区域周边多了一个一把椅子,椅子上有一个不可直视的生灵开始垂钓: “多事之秋,真是麻烦” * 与此同时,镜山屏障周边走来了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 青年身侧一身灰衣的老者眸光打量眼前屏障,向着气喘吁吁的青年说道: 侯爷,咱们到地方了。 被称呼做侯爷的青年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巴,很是苦恼的揪了揪眉心: “要知道这破地方人挤人,我就不来了” “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抢传送阵,真的以为来了就有好果子吃!” 宁老听着凯旋候的牢骚,幽幽道: “这还不是侯爷您贪恋那口吃食,导致时间赶不上” 凯旋候闻言一愣,随即理直气壮的回复: “人以食为天,一顿不吃饿的慌” “再说了,咱们这不是赶上了吗!” 随后凯旋候拽着宁老快速向前方屏障处走去。 突然凯旋候脚步一顿,鼻尖嗅了嗅,笑了笑,仰望天空: “宁老,您感觉到没” “外海的那股臭味竟然传到了此地” 宁老眉头一皱,谨慎的打量着四方,声音中带有点疑惑: “会不会是侯爷您感觉错了?” “外海要来中神洲,必须经过雪甲军的范围,而雪甲军不可能会放过蜃楼的人手前来此地” 听到宁老的怀疑,凯旋候手中突然多了一片五彩斑斓的鳞片,鳞片自主浮空,散溢着一股幽香,径直飞入了屏障裂口。 凯旋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有点意思,能够避过雪甲军的封锁,除非两位圣贤干涉监察灵” “蜃楼就那么三瓜两枣的底蕴,真不怕全都折在这” 想到这里,凯旋候突然提起了一点兴趣: “走吧,顺带着见一见“老朋友”” 宁老随即祭出一把宽剑,凯旋候踏足其上,咻的一声,两人身影掠过众多生灵头顶,声势浩大的进入镜山屏障。 * 此时的镜山屏障之内,尘小九看着和腐朽气息老人对峙的白衣神灵,默默的后退两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能离多远离多远。 可惜尘小九有这个觉悟,白衣神灵可不会在乎尘小九的想法。 张口回复腐朽气息老人之前的话语: “你们想要接引什么阿猫阿狗不关我事,但是你们不应该盯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你们敢伸手,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主上是不在,但也不要打着清算黑暗的名义来压我,我不吃你们这一套” 话落,腐朽气息老人机器般的嗓音再一次回荡在这片天空: “你很强,但是从你选择摆渡人身份的那一刻起你就脱离了天庭” “所以你不算旧神、亦不算新圣,游离此方天地的异类,若是这片屏障崩碎,世界树倒塌,你又有能施展几分力量来对抗我们” 白衣神灵闻言冷笑一声: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借助今世大道来镇压我” “不过你尽管试试,我也想看看你们这些家伙沉沦这么久,有没有什么长进” 随后白衣神灵也懒得和其废话,扭转身形,回到世界树之下,对尘小九说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 尘小九点点头,表示明白。 若说之前还有一点疑惑,但在白衣神灵和腐朽气息老者交谈之际,他理清了思绪。 之前他疑惑白衣神灵为何要构筑屏障去阻隔天道。 现在他大概懂了,因为其摆渡人特殊的身份,不被天道接纳,纵使不能被天道泯灭,但也干涉不了太多。 所以为了强行降临天域,白衣神灵甚至以世界树构筑了一片微小葬土,作为承载他降临的工具。 而尘小九,就是被其选为抗压外界干扰的一把“刀”。 这把刀不需要特别快,也不需要特别稳,只需要震慑住外人者,获取一定的时间。 因为按照腐朽气息老人所言,恐怕这方屏障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崩碎。 所以尘小九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因为他身上肩负着轮回印。 单凭这一点,白衣神灵就想好了后续的手段。 将巅峰王座的力量灌输至尘小九体内,至于能不能抗住压力,保存自我意识,那是尘小九自己的事情。 尘小九不会认为白衣神灵会对自己有什么“特殊”关照。 甚至于尘小九猜想,那个交易也只是一个幌子。 若是尘小九真的扛不住巅峰王座残存的神灵力量,恐怕他的名字会被第一个刻上那座石碑,彻彻底底成为白衣神灵的“手下”。 索性尘小九还有一些后手,也索性尘小九识海中还有一根黑铁玄棍能够镇压巅峰王座带来的恐怖法则。 诸多因素影响下,尘小九和白衣神灵之间的关系达到了微弱的平衡。 尘小九需要那块石碑,因为莫遇。 白衣神灵需要一个代言人,暂时性的主宰这方葬土。 所以这场交易,才刚刚开始。 * 念及于此,尘小九手上多了一道符箓,扔给了霍山水。 在霍山水疑惑的眼神中,尘小九冲白衣神灵开口道: “让他先走” 白衣神灵点点头,挥手将构筑出一条通道,通向镜山屏障之外。 尘小九随即侧身看向霍山水:这道符是用来解幽海身上的轮回法则。 你自己注意安全,抓紧时间赶回长安,书院大会即将开始,光凭墨柒和唐妖他们撑不了太长时间。 “那你呢?” 面对霍山水的询问,尘小九平静回复: “放心,我一定会到的” “事情不办完,谁也收不走我的命” 尘小九掷地有声的宣誓落下,霍山水深深的看了其一眼,踏足白衣神灵构筑出的通道,消失不见。 而就在霍山水消失一刻,天穹上的屏障咔嚓一声崩碎,彻底崩解。 百万雷霆携带天道法则倾泻而下,却在下一刻被世界树冠所阻挡,没能够影响到世界树下的尘小九。 与此同时,一道道身影从虚空中走出,其中不乏一些身蕴大道法则的圣贤。 腐朽气息老人感受着恢复正常的天道规则,机器般的声音传入世界树: “天道有缺,所以你才能降临这片天地” “但是一但我等以自身神道暂时性的补全大道,你这游离于岁月之中的亡魂是影响不了现实的” “把葬土让出来,我等不愿与你为敌” 面对腐朽气息老人以及背后生灵的最后告诫,白衣神灵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立足世界树下,看着尘小九,突然开口道: “三天时间,他们的神道只能填补大道缺陷三天” “这三天,我需要你守住这片葬土” “三天后,我会再次降临” 白衣神灵的话音落下,尘小九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没有提任何要求,也没有追问更多,只是询问道: “葬土是那位存在归来的驿站吗?” 白衣神灵对于尘小九的猜测有些惊讶,沉默一瞬,随后还是将真相告知: “它只是一些不甘失败的生灵构筑出最后一片希望之地” “他们想为主上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在恒古岁月后,若真有那么一天,这片世界或许会成为主上回归的落脚点” “现在我只能借助葬土投影转化真身” “而那些以神道干涉天道的生灵,如果得到这片世界投影,会根据其推衍出葬土的真正所在地” 听到白衣神灵这个说法,尘小九点点头。 随即冲白衣神灵笑了笑,将头上的王冠摘了下来: “这玩意要是毁了可不怪我” 白衣神灵的身影在渐渐变得模糊,天穹之上的雷霆声势越发浩大: “地府阎罗选择了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话落,白衣神灵彻底消失。 尘小九感受着回到识海中的轮回印,呵呵: “放屁,分明是我选择了他” “交易这两字真是个王八蛋,是人是鬼都能提一嘴” 尘小九很清楚,面对地府阎罗,他有的选择。 可是面对白衣神灵,他没法选择,因为石碑是比诸神印记更好的存在,他不能拿着莫遇的生命去试,所以只能尽可能将一切危险抹杀。 * 突然消失的屏障让外界生灵一惊,而接二连三从虚空中显化的一道道恐怖身影更是让在场所有人心寒。 果不其然,这是别人早早就布下的棋局,而他们这些人,连棋子都算不上。 来人有一些是避世不出的圣贤,平日里为了躲避天道窥探,延缓劫难,不惜自我封印。 而眼下竟然齐刷刷的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浑身散溢着腐朽气息的老人感受到白衣神灵气息的消失,咧嘴一笑: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如今就让我们来拯救这个世界吧” “迷失在过往岁月中的道友,是时候醒来了。” 一百七十二章 借我执拗如少年 贪恋、占有的目光若盏盏鬼火,映照着世界树四方。 虚空人影幢幢,互相警惕又互相制衡,都想率先踏足葬土世界投影。 一只白骨外露、鲜血淋漓的擎天巨掌破空而现,在一众人的怒斥声中,径直探入世界树范围。 擎天巨掌携带风雷之势,视前方虚空如薄纸,随意拨烂,抓上世界树躯干,竟是想将其直接拔除。 “沉沦之域的恶鬼,这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滚回去” 腐朽气息笼罩的老人眸光一冷,于虚空放射出一道闪电,手中浮现出一根神性长鞭,瞬间席卷抽打向擎天白骨巨掌。 咔嚓一声,白骨巨掌应声而断,不远处的天穹之上传出一声怒吼,声未落,一个被浓浓黑雾所缠绕的三丈高生灵已经出现在此地。 一双眼眸若赤红灯笼,紧紧的盯着从世界树下缓缓走出的少年,并未搭理另一面的腐朽气息老人。 看着世界树下走出的少年,原本已经准备好瓜分此地、分配利益的生灵心中一惊,瞳孔一缩,差点以为是白衣神灵再度回归。 走出世界树树冠的少年沐浴阳光之下,周身还环绕着一些荧绿色光点,映衬的少年若神临世,不惹尘埃。 驾驭道剑快要接近世界树的正阳山青悠突然一滞,紧随其后的青珂差点没刹住车撞了上去。 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其背影,正准备嘟囔一句,却无意间瞥了前方一眼,眼睛顿时瞪成铜铃: “我去,那不是尘大爷吗!” 青悠一巴掌呼开兴奋的直拍其肩膀的青珂,抬头凝视着世界树下如梦似幻的少年,眉宇皆是柔情,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骄傲的神情——为她的少年所骄傲。 世界灿烂,放眼望去,她心中的少年包容了世间,而不是世间万物包容了他。 * 有的人只要站立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 尘小九屹立在世界树前,说不清是背后的葬土世界投影映衬着他,还是他给与了背后的世界一份从容。 肩扛一根笔直的长棍,脚底下踩着恢复原样的巅峰王座,平日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身上多了一分倨傲。 “尘小九,别在这装神弄鬼” “扮猪吃老虎也要有那份本事,捏着根破棍子吓唬老太太呢” 一声冷斥响彻天际,神洲书院“小棉袄”面带嘲讽,跻身于一众“大佬”中,显得格格不入。 尘小九:…… 腐朽气息老人:…… 浓浓黑雾所缠绕的三丈高生灵:??? 一双灯笼大的赤红之瞳循声看去,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涌向神洲书院“小棉袄”。 合着你是在这指桑骂槐了,这地方轮得到你一个禁忌领域的蝼蚁开口? 沉沦之域的恶鬼存在虽然不清楚眼前少年的身份,但是之前那一棍所蕴含的道韵和神灵法则绝对不是“猪”能够拥有的。 若是眼前少年是猪,那他不就是被一根破棍子吓唬住的“老太太”。 所以眼下沉沦之域的恶鬼存在心情很不美好,若是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哪怕已经看出此人神洲书院的身份,该杀还得杀,就是这么随性,神洲书院算个屁。 神洲书院“小棉袄”在恐怖威压之下,筋骨寸断,七窍流血,不由自主的半跪虚空,依靠浩然气勉强抵挡一部分威压。 “前辈息怒,无心之言,还请您见谅” “前方那少年乃大唐白玉京书院——尘小九,原以为早就命丧白衣神灵手下,不曾想还活着” “如此看来,此子身上必有难以想象的秘密” 神洲书院“小棉袄”能坐到书院尊者这个位置,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生死危机面前,依旧保持平静,三言两语将尘小九身份解释清楚,并且顺利的将在场“大佬”注意力转移至尘小九身上。 腐朽气息老人和被浓浓黑雾缠绕的恶鬼存在同时盯上了尘小九。 神性长鞭咻的一声甩出,如同遨游九天的蛟龙,直奔尘小九脖颈而去。 恶鬼存在不落人后,阴风席卷天地,黑色星芒统摄八方,顷刻间天象异变,一道道人脸涌现,狰狞的笑声、怪异的哭声回荡云霄,听者神魂动荡,仿佛看到了一片沉沦之血土,召唤亡魂回归。 面对两大恐怖存在的齐齐出手,尘小九身影未有一丝移动,手中长棍飞舞,轻描淡写的将神性长鞭定在王座之上。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诛邪” 言出法随,大道之音如同天雷滚滚而来,夹杂着神灵法则,与万千恐怖人脸相撞,瞬间将其泯灭,顺带着澄清天幕,驱散黑色星芒。 尘小九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慑四方生灵,刚准备出手相助的青悠停下手中动作,眉眼带笑。 青珂则是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都能塞入两咸鸭蛋。 “不是吧,我是不是瞎了?这真的是尘小九吗?” 青悠闻言与其拉开几步距离,声音中带有几分嫌弃: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眼瞎了不要紧,关键是要认清自己,这点你做的不错,值得奖励” 青珂:呵呵,我闭嘴行了吧,没爱了。 * 镜山万里屏障消失,压制修为道行的世界规则消散,众多顶尖宗门势力的禁忌领域存在感受到了久违的天道法则,运转着体内熟悉的强大力量。 可即便恢复了修为道行,禁忌领域的存在也不复之前的“虎威”。 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显现的都是天域修真界盛名在外的绝顶修士,其中不乏一些避世几千年的圣境老怪物。 在这种情况之下,顶尖宗门和传世圣地的名头就不怎么好用了。 但凡能够半只脚踏足圣境的修士,哪个不是曾经决胜天域,响彻云霄的妖孽人杰。 圣地、宗门虽然底蕴深厚,等闲不敢惹之。 但这世界从不缺少挑战权威的疯子,光脚不怕穿鞋的,惹急了这群寿元无多却身蕴恐怖力量家伙,也够几大圣地喝一壶的。 所以在此刻、圣地、宗门之人与这群“疯子”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远远的注视着前方事情的演变。 但也有例外,灵丘圣地飞舟自顾自的穿梭在虚空,大摇大摆的停在最前端,就差与腐朽气息老人并肩而立。 苏煜冉屹立在飞舟最前方,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不同法则波动,再看看前方定住神性长鞭“有恃无恐”的尘小九,俏脸浮现出一抹无奈神情,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她也有点意外,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不是之前所见的人。 夺舍、傀儡之法层出不穷,容不得她大意。 而正当苏煜冉观察的时候,尘小九动了,单手结印,一方轮回印浮现天际,径直压向持神性长鞭与尘小九僵持腐朽气息老人。 无穷无尽的轮回神文构筑出一条道路,道路之上寂静无声,神识不可见窥探、目光所见,一片极致的黑暗。 凝神静气倾听轮回印构筑通道传出的微弱声音,好像是有一方磨盘在缓缓运转,驱动人间大世轮回,定六道众生、断红尘牵挂。 持神性长鞭的腐朽气息老人先前并未在意尘小九祭出的大印,更确切的说老人体内藏着的几道诡异意识压根不在乎眼前的“蝼蚁”手段。 身为神道弥留至今世的强大存在,即使是一抹意识显化人世,也足以撼天动地。 要不是顾忌着这方宇宙的守护者和那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黑暗源头杀回来的“疯子”。 他们早就将天庭之主的“故乡”之地炼化,绝了一些顽固分子的最后希望,信仰真神,重启一方天庭。 如今即将寻到葬土世界的痕迹,就不可能无功而返。 如若掌握了那群“疯子”为那位构筑的“棺”,就可以抢先一步接新一些人回归。 念及于此,腐朽气息老人在几道意识的掌控之下,并未将全部心思放在尘小九身上,而是打量着其身后的世界树,和世界树冠包裹的“棺”投影。 但自傲需要足够的实力,单凭一道意识就瞧不起此方宇宙任何生灵,显然是有点“装逼”。 很快腐朽气息以及那几道意识就得到了“装逼”的代价,知道了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 轮回道路形成一刻,腐朽气息老人感觉到了一种天生的压制感觉。 不仅仅是真实身躯显化的老人,就是那几道诡异、自大的意识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恐惧感。 “怎么回事?此方世界还有谁能够威胁到我等的存在?” “摆渡人投影已经被天道强行挤出,一个规则压制了快万年没有尊者级别存在诞生的破地方、难不成还有能让神道恐惧的东西” “闭嘴,这他妈的是轮回,地府竟然还有传人,不是说最后一任阎罗亲手葬灭轮回,以身斩断万古因果了吗!”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几道意识开始慌了,意料之外的变数出现了。 哪怕是尊者级别的力量他们都有对抗的能力,可是碰到了“轮回”,恰当好处的针对他们这些游荡六道之外又不归天道掌控的“神”。 神道经受过重创只能勉强干涉天道,一但碰到了地府轮回,那他们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腐朽气息老者眸光一闪,最后还是几道意识中的最高掌控者亲自出手,以傀儡身躯绽放出属于神道的光辉。 放弃了神性长鞭,神道光辉笼罩腐朽气息老人身侧三尺范围,如同刮起一阵阵风暴,暂时性的屏蔽了轮回道路对于他们的接引,等同于隐身天地,让轮回法则无法寻找到目标。 想的是很好,结果也很不错,轮回道路本就微弱的磨盘声更加微弱,就像风中残烛下一刻就要熄灭,无法运转六道,泯灭“异类”。 可是他们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轮回印释放的轮回道路之上,遗忘了一个最不应该遗忘的人——尘小九。 尘小九没有丝毫犹豫,踩踏巅峰王座之上的脚一蹬,化为一道闪电冲了出去。 双手持棍,流露着无穷的战意,仿佛要将压抑了十多年的疯狂一举释放,背后有一道霸道的身影若隐若现,注视着尘小九一举一动,敕令道: “斗战千万界,一棍万妖朝” 哐当一声,笔直长棍弯曲,瞬间放大千百倍,以雷霆之势砸落神道光辉构筑的圆形屏障。 “竖子尔敢” “速退、没必要被一个蝼蚁拉去半条命” “呵呵,挑衅神道者,必陨神罚,吾以万千神国定你逆乱之罪” 三道意识不合,意见并未统一,被最后一道意识抢先出手了。 只见万座神国环绕腐朽气息老人身侧,阵阵梵音响彻云霄,宣誓着虔诚的信仰。 信徒朝拜之声渐渐汇聚成一句话“辱神者死”,就像是九大神国在断定一个罪人的罪行,有规则之力逆乱天地,化作枷锁要套在迅猛攻击,舞动长棍的尘小九头上。 “滚一边去,天不收我,地不葬我,不堕轮回、不入天庭,自由之身岂能被你区区神道所禁锢” 尘小九彻底疯癫,似神似魔,一棍又一棍落在枷锁之上,却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见到这种情况,尘小九眸光流转一丝凉意,单手抓来规则之力所化枷锁,不顾及识海动荡不安,神魂化成一个金光小人抱着一个道印自我撞入枷锁之中。 “你不是想定我罪吗” “那就由你定,我到要看看神道的力量是否能够撼动老子心志” “信徒尔尔,不过是一群泯灭七情六欲的傻子” “就凭这些非人非妖、非仙非神的家伙想要判我辱神之罪,那我就弑神给他们看看” 话音未落,尘小九神魂所化小金人已经抱着道印径直撞入枷锁之中。 一瞬间数万万信徒信仰之力涌来,无数道苦心的劝导、斥责的语句、定罪的宣言回荡尘小九耳畔: “凡信我神者不堕凡尘、不惹尘埃,琉璃金身赤子心,归渡还不迟” “冥顽不灵者,终究有一天会为你的愚蠢后悔” “罪徒将铭刻赤峰之上万万年,不得永生” 声声入耳,在信仰之力加持之下,这些声音就像是天道的宣判,直问尘小九道心。 电光火石之间,枷锁在声声宣判中即将合拢,禁锢这个胆敢“弑神”的罪人。 随之一声轻笑压住了诸多信徒嘈杂的问罪之音。 神魂所化小金人睁眼凝视脖颈上渐渐合拢的枷锁,手心所抱道印释放阴阳之力,身随心动,归于赤子。 不问红尘喧扰、不受礼法约束,自在逍遥,神道能奈我何。 神魂小金人渐渐和道印归于一体,阴阳双鱼吞噬着无穷无尽的信仰之力,反哺本体,顷刻间尘小九识海充斥着数不清的信仰之力,以至于部分已经浓郁成形,显化出流水般的样子。 随着越来越多的信仰之力缺失,枷锁也在阴阳双鱼轮转下崩碎。 坐镇神国中心的一座神像陡然睁眼,眸中尽是诧异和疑惑,强行切断信仰之力灌输途径,冲着虚空某一处冷声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镜山、世界树外,腐朽气息老人亡命奔逃,不惜加速身躯腐朽程度,以生灵血气遮掩没补意识的气机,避免身后轮回道路的强硬“征召”。 可即便如此,腐朽气息老人体内的三道意识还是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上,以出手幻化神国降临的意识最为致命,都快要彻底消亡。 另外两道意识并未嘲讽其之前“擅作主张”的行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扩大神道实力,首先是要保住“成员”的性命。 于是一道意识度出一道法则,暂时性压制住轮回之力的侵蚀。 有了这一道法则,受损最为严重的意识舒缓了一口气,而后沉声道 “是我低估摆渡人了” “果然这些疯子一个比一个难缠,即使将其排斥天道之外,还是被其摆了一道” 另一道意识接过话茬: “和那位存在并肩作战过的生灵,哪一个不是逆乱岁月的恐怖存在” “摆渡人连同我们都不知道其底细,推衍不出其目的,绝对是未来的大患”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主宰”者开口道: “摆渡人的最终目标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得到葬土世界” “这一次机会太难得了,耗费了神道半数积累才完善的天道秩序也撑不住三天” “所以摆渡人留下的那个少年必须死” 话落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轮回是我们的天敌,摆渡人留下的这一手太致命了” “先等等,坐不住的不只有我们,沉沦之域派来的小恶鬼还没有动手,就先让它开开路吧” “呵呵,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摒弃了人的劣根,看着吧,先动手的绝对是这方宇宙的“自己人”” * 三道意识的交谈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外界看来,腐朽气息老人被轮回道路所伤,推至后方,默默的观察事态演变。 而原本坐等看戏的天域宗门、圣地来人却已经坐不住了。 捡回一条命的神洲书院“小棉袄”面露凝重,身侧站立着鹤发童颜的师弟: “师兄,是轮回印” 神洲书院“小棉袄”遥望着震慑四方来敌的轮回印,大脑飞速运转,调理着混乱的思绪。 大唐尘小九——白玉京书院——轮回印。 归山海星域——上古白玉京——地府使者。 这一刻就好像有一条线将神洲书院“小棉袄”散乱的记忆珍珠给串了起来。 “我明白了,地府使者就是尘小九” 神洲书院“小棉袄”下意识说出了这个大胆的推测。 话一出口,连同神洲书院“小棉袄”自己都吓了一跳。 要是放在平常,有人和他说长安街头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是震慑书院圣贤、呵退星域域使的地府使者,他绝对会给其一巴掌,让他别整幺蛾子。 可是现在眼前这一幕幕容不得神洲书院“小棉袄”胡乱猜想。 轮回印这神物天地只有一个,当初所有人以为这玩意陪着地府阎罗一同葬灭。 却不想在上古白玉京现世之时奇迹般的出现在归山海星域,还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府使者。 而现在轮回印又出现在镜山,还是出现在一个不久前被他“吊打”的少年手中,这绝对不是巧合。 根据诸多痕迹推理下来,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地府使者就是镜山神灵,轮回印是其“赐予”尘小九守护世界树下的葬土世界的。 二是尘小九就是地府使者,归山海星域中是他不知从来得来的力量来“吓唬”诸多圣贤。 听起来第一种可能要比第二种靠谱的多,但是神洲书院“小棉袄”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就是第二种。 打残胡述、书院二长老在长安被镇压、又将镜山神灵消息给释放出去,在加上尘小九“白玉京”书院的身份,前因后果都有据可循。 想到这里,神洲书院“小棉袄”心中生出一股胆寒,而并非是有可能得知真相的庆幸。 所推测成真,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年将神洲书院和诸多势力玩弄鼓掌之间,是不是有点过于恐怖了。 微弱道行就敢以地府使者身份震慑真正的圣贤。 身边集聚瑶池圣女、妖域墨柒、上古白玉京幸存的天骄唐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顾各方打压开设白玉京书院,参与书院大会,他又是在打算着什么? 神洲书院“小棉袄”猜测之时已经是满头大汗,遥望着世界树下吊儿郎当的尘小九,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心中突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个少年不能留,若是让他活了下来,那绝对是神洲书院的灾难 * 神洲书院“小棉袄”沉浸在自我推衍出结局中无法自拔,而世界树下的尘小九却没有一丁点的慌乱。 轮回印回到手中,黑铁玄棍被其当做秋千板,拽下世界树的枝条当做绳索,像个孩子一样悠哉悠哉的不停晃荡。 不远处一群虎视眈眈的“大佬”看着平静淡然的少年,联想着之前腐朽气息老人逃窜的背影,没有一个相当出头鸟,哪怕轮回印无比诱人。 只有苏煜冉深吸一口气,冲着倚靠枝条,随意晃荡的少年喊道: “尘小九,这是你的名字吗?” 尘小九闻言歪了歪头,看着前方飞舟之上的绝艳女子,伸了个懒腰: “如假包换少年郎!” 一百七十三章 春刀、刀刀斩桃花 裹挟春分赠四月,春刀斩尽山寺花。 世界树垂落荧绿枝条,缠绕黑铁玄棍,简易又无比奢侈的秋千显化人间。 闲静雅淡少年郎懒散坐于黑铁玄棍,无视众生,孤立世界。 不远处虚空中三三两两的生灵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尘小九,时而流露贪恋、时而展现惊诧。 沉沦之域恶鬼隐匿在浓浓黑雾中,时隐时现的灯笼般阴森眼眸表现出对于少年的“垂涎欲滴”。 腐朽气息老人的“下场”并没有改变沉沦之域恶鬼的心思,反而激发了其怒火、使其流露出一副狰狞面容。 轮回印,很久之前让沉沦之域闻之若老鼠窜逃的名字。 地府阎罗更是只手泯灭九幽天帝,让沉沦之域和九幽世界的谋划彻底落空,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今因果循环,有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将轮回印拿了出来,再一次挑动了沉沦之域埋葬记忆深处的痛苦之弦。 不过这样也好,那个隔断古今的男人不可能复生了。 那复仇就从与其有关联的人手开始,他要让这些人都尝尝地府阎罗带给沉沦之域的痛苦。 一次次的沉沦黑暗,却又一次次的被岁月唤醒,不死不灭带来的不是永生的快感,而是斩不断的纠缠和痛彻心扉的感觉。 呵呵,那复仇就从眼前开始,这个少年他会将其改造成和他们同样的“恶鬼”,“享受”凌迟般的痛苦和永生难忘的悔恨。 浓浓黑雾瞬间笼罩整个天空,如若冰晶形状的黑色晶体弥漫虚空,并不断向世界树蔓延,直至葬土世界边缘才被一股莫名的规则所阻挡。 坐于简易“秋千”、懒散无比的尘小九抬头瞅了一眼逼近的浓浓黑雾,勾了勾修长的手指: “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都有份” 就像是青楼迎客的“老鸨子”在呼唤着来来缓缓的雅客,没有丝毫脸面可言。 连带着赶赴此地,静默而立的青悠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怔愣在原地不动的沉沦之域恶鬼。 好家伙,尘小九果然是个世间仅有的“奇葩”。 他是怎么做到将一件无比严肃的事情说的这么“随意而安,贴心服务”。 沉沦之域恶鬼灯笼大的眼眸充斥着怒气,弥漫天地的黑色晶体如同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剑,涨大充斥整个虚空,压缩尘小九所在区域。 面对携带恐怖力量的黑色晶体,尘小九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法则力量,有种迫不及待出手的冲动。 果然绝对的力量永远是能够让人沉沦的最佳“诱惑”,白衣神灵看不上的巅峰王座残存力量却让尘小九在瞬间有了匹敌圣境存在的底气。 可惜的是尘小九并非真的是天地的宠儿,巅峰王座中的神灵法则就像是能带来力量的毒酒,慢慢侵蚀着尘小九的身躯,吞噬其气血。 尘小九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的生灵,随时有丧命的可能性。 这也许就是白衣神灵所在乎的平衡,也是天地最为公正也最为残酷的法则。 得到越多,失去越多,恒古如此。 此刻尘小九无暇顾及太多,抬手挥出一道符箓,在神灵法则加持之下,往日里平平无奇的符箓爆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威势。 无尽火光化为火鸟,冲击着不断压缩此地空间的黑色晶体。 但仅凭一道五行火灵力符箓显然是不够,黑色晶体势如破竹的逼近尘小九身躯,眼看就要洞穿其脖颈。 下一刻,尘小九脚底涌现着风暴,席卷身前三尺领域,一层又一层难以言喻的阵纹浮现,在虚空中构筑出了无数星辰。 咔嚓一声,凡是进入尘小九身前三尺之地的黑色晶体应声而断,没能够掀起一点风浪。 阵纹构筑的星辰缓缓轮转,渐渐的扩大方位,其内仿佛有未知生灵在主宰。 星辰散溢着柔光,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可若是将神识附在其上,就会感受到其上蕴含的恐惧杀气。 星楼妖阵,星辰已现,妖阵未成,即便只是一角的模仿应用,也展现出天地绝顶杀阵的威势。 沉沦之域恶鬼的黑色晶体被一角杀阵完全摧毁,笼罩天际的浓浓黑雾被杀阵散溢的柔光驱散,天地又一次恢复澄明。 但一次尘小九并未选择停手,不停的构筑着繁杂手势,一颗颗星辰铺满虚空,呈列其上,阶梯分布,如同同往天界的石阶。 随着尘小九最后一个手势的打出,星辰尽头仿佛又一座不存世的楼阁若隐若现。 神识窥探全貌,好像能够看到一层楼阁敞开的窗户内端坐着一个身影。 尘小九也是第一次完整的构筑出杀阵一角,神灵法则汇聚眼中,想要看清楼阁一层窗户内的存在,却在眼光触及那道身影的时候,陡然闭眼,血泪从眼角不自觉的滑落: “为什么是我?” 远处同样有生灵感慨于笼罩天地的星楼妖阵,有见识颇深的修士瞭望着如同一片星域降临此地的场景,呢喃道: “神迹、神迹、此行不虚” “想不到还有符师能够构筑出神阵一角,吾道不孤” “朝拜宗师,我可是连门槛都没踏入的蝼蚁,有幸见证这一幕正是三生有幸” 有生灵再为尘小九的神奇手段欢呼雀跃,也有生灵在好奇心驱使在探去一丝神念,想要看清楚那座撑开天地玄黄,造化阴阳的楼阁中到底有什么。 处于最前方的沉沦之域恶鬼在黑雾之中看着快要反逼近身前的杀阵气息,冷哼一声,随即眸中绽放出黑色光芒,穿梭一颗颗星辰,企图击溃星楼。 而就在其眸中散溢的黑色光芒接触到若隐若现的星楼之时,楼阁一层敞开窗户口的那道持书身影悄然转身。 伴随着轰隆一声,浓浓黑雾中的沉沦之域恶鬼存在身躯炸裂,连带着黑雾都被驱散一瞬,众人见机也看清其本体,是一具六尺高的骷髅,却不知为何显化出的三丈高低的身影。 一息过后,炸裂开的碎骨迅速集结,迅猛结合成原本的躯体,看不出一点损伤。 沉沦之域恶鬼重新藏匿在浓浓黑雾之中,灯笼般赤红眼眸如同蜘蛛网般开裂,其口中还不可置信的呢喃自语道: “地府阎罗?怎么会是他?六道都崩解了,他怎么可能还存在这方宇宙。” * 与此同时,远处默默观察事态演变的腐朽气息老人也探入一丝神念,却在下一刻得到了和沉沦之域恶鬼同样的下场。 要不是其体内一道意识扛过了冥冥之中的因果之力,恐怕这具本该泯灭世间长河中的躯体就要彻底消亡了。 但那三道意识的关注重点显然不在躯体之上,沉默一瞬后异口同声道: “天庭之主?” 话落三道意识又陷入了沉思,不久后那道“主宰者”意识开口: “也许只是杀阵残留下的一抹烙印,没必要大惊小怪” “唉,希望如此” “加快点进度吧,我感觉时间越长变数越多” “好,一些棋子该舍弃就舍弃了” * 天域各洲顶尖宗门、圣地都有人尝试着去窥探那座若隐若现的楼阁,而每一个人得到的答案都不同。 神洲书院“小棉袄”和鹤发童颜老者神情凝重,眉眼间尽是苦涩: “至圣先师” 灵丘圣地飞舟之上,苏煜冉一张俏脸苍白无力,重复着一个名字: “老阁主” 青悠和青珂同时探去一丝神识,没过一瞬就会摧毁。 忍着反噬带来的痛苦,青珂张了张口,无比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道主” 青悠揉着光洁如玉的额头,回想着她看到的身影,陷入了沉默。 那道身影不是其他人,正是她自己,这和尘小九所看到的是一样的。 在所有人看到的身影都不一样的情形之下,只有尘小九和青悠看到了自己。 是巧合还是理不断的因果纠缠,谁也说不清。 儒家来人看到的是开创儒家的至圣先师。 苏煜冉看到的是设立天道阁的老阁主。 青珂看到的是道家道主。 这其中到底代表了什么?是有人特意留下的画面还是说这些生灵真实踏足星楼,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不管哪种情况,此刻尘小九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星楼妖阵一角已经构建完成,虽然说是借助了神灵法则勉强汇聚出来的,但其中也有尘小九数十年的心血。 而现在,沉寂了无尽岁月的星楼妖阵该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尘小九挥手招来巅峰王座,抹了抹头顶的汗水,气喘吁吁的坐在其上,该顺带着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瓶灵液,润润嗓子: “来吧,有不怕死的就先闯一闯,我随时奉陪” 说完星楼妖阵一角处于半激发状态,随时准备应对着来袭的敌人。 沉沦之域恶鬼呵呵一笑: “凭借一座破阵就想拦住我,你怕不是在做白日梦” 随后沉沦之域存在咕咕叨叨不知道吟诵着什么咒语,虚空为之一震。 浓浓黑雾中不断走出骷髅大军,没一具尸骨都泛着点点金光,最弱的身前也是道境存在,其中一具被尸山尸海拥护在中心的无头骑士。 无头骑士腰间白骨铭刻着一道道伤痕,每一道伤口上都充斥令人窒息的蛮荒之气。 “杀” 沉沦之域存在一声令下,亡灵大军就准备开赴向尘小九,将其化为一具尸体,成为真正的傀儡。 而就在此时,原本无动于衷的苏煜冉赤足轻点虚空,一片片冰霜冻结此地,化为一道冰幕拦截住了亡灵大军的去路。 “沉沦之域过界了,违背了当初签订的条约” 沉沦之域恶鬼闻言呵呵一笑,上下打量着苏煜冉,啧啧叹道: “你倒是一具极其合适的傀儡,只可惜沾染上了天道阁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赶紧滚开,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苏煜冉眸光闪过一丝冷意,腰间残阳命牌飞舞,顷刻间炸裂,化为一道流光冲击天穹,在天穹之上又点燃了一轮残日,极其惹人注目。 同时苏煜冉冷冽的声音回荡云霄,敕令暗中封锁此地的星际战舰: “灭神枪锁定此地,若有异动,不惜一切代价毁灭此地” “追究起来责任归我,打他一个天翻地覆” 苏煜冉慷锵有力的声音落下,巨大的能量波动从虚空中蔓延。 五艘星际战舰从天穹中显化而出,战舰前端寒芒点点,一柄堪比道宝的长枪指向下方,瞄准沉沦之域恶鬼。 长枪之上萦绕的黑色光芒震慑心神,令人恍惚,如同面对一尊潜伏的饕鬄巨兽。 沉沦之域恶鬼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锁定,沉默一瞬: “你可知打起来的代价?毁灭了我的躯体我还可以在沉沦之域中重生,但是这片洲域注定会四分五裂” 苏煜冉抬头笑的像个小太阳: “是你们沉沦之域先违背当初条约的,我怕什么” “打沉中神洲就打沉呗,大不了前往星际边荒将功赎罪” “不过事后要是清算起来的话,就别怪天道阁那人再入沉沦之域了” 苏煜冉话语之中满满的威胁,就差直接说出来。 要是你敢动手,我就奉陪到底,反正最后吃亏的不是我。 这一回轮到沉沦之域存在投鼠忌器,一时间不敢下达出击的命令。 如苏煜冉所言,五柄灭神枪足以毁灭他的躯体,也会将这片洲域给打沉。 可后果追究下来绝对是沉沦之域要承担大头,千年前于天道阁签订的条约还未失效。 如同天道阁那人再不惜一切代价堵住沉沦之域,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如今时代神道、孽海、诸多消失在岁月中的势力已经重新现世,并且蠢蠢欲动。 要是被天道阁拖住沉沦之域的步伐,恐怕就会被赶超一头,失去先机。 当初逆乱六道降临此方世界,花费将近万适应此方宇宙规则,不是为了和天道阁作对的。 沉沦之域对比神道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不需要避开此方天道监察,不用像那三道意识躲躲藏藏,生怕被新生的六道规则归于异类。 但是天域还有一个孽海,同样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出现在这里。 要是他在此地折损,那花费千年积累的力量和谋划的棋局势必会受到影响。 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沉沦之域恶鬼选择了忍气吞声。 挥手将亡灵大军收回,退于后方前还盯着苏煜冉,冰冷的声音传至其耳旁: “天道阁的手太长了” “将来清算,天道阁必定是我等覆灭的第一个对象” “此刻你能震慑我等,那你禁锢住那些“自己人吗?”” “哈哈” 苏煜冉闻言没有丝毫颤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天道阁设计的初衷就是监察天域,防止异类降临。 只是后来出了大乱子,以至于天道不全、六道紊乱。 而后白玉京被毁,造成的内乱影响更是深远。 一些游荡六道之外的“异类”趁机降临此方宇宙,等到天道阁反应过来已经站稳脚跟,无法将其拔出,只能选择禁锢和封锁。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天道阁第一批生灵的远走或者逝去,对于这些异类所在禁区的封锁也就慢慢变弱了,甚至于其内生灵可以自由出入。 这是天道阁的失职和堕落,也是几百年前苏煜冉差点陨落的根源。 要不是上一任阁主传回的紧急信息,苏煜冉是怎么也不会和天道阁在牵扯上什么关系的。 苏煜冉摇晃脑袋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晃在脑后,随后看了看坐在王座之上的尘小九和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天域势力”,哀叹一声。 沉沦之域恶鬼存在说的没错,天道阁能够威胁禁区异类,是因为禁区异类也干涉到了天域各方势力的利益。 但如果天道阁试图阻止天域各洲势力的行动,为其制定规则和秩序,绝对会导致群起而攻之。 天道阁不是恒古岁月前的天庭,不具备统摄各方的实力。 就算那几位一腔孤勇维持着秩序,也不一定会有势力买账。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天道阁这个天域名义上的“和事佬”也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 尤其是尘小九手中的“轮回印”,那绝对是一块香饽饽。 之所以众多宗门、圣地不动手,是因为其还没有把握从这些老怪物手中抢到轮回印,在等家族“底蕴”的到来。 一但那些能够撼动此地禁区异类的“底蕴”到来,恐怕此地真的会血流千里,成为一方死域。 但这还是苏煜冉最为担忧的事情,她最担忧的是那个腐朽气息老人所代表的“神”。 按照上一任阁主传回的消息来看,此地事件完全是“神”一手主导的。 镜山神现,宇宙神出,牵扯到了影响万古的变数。 就算腐朽气息老人暂时性的被轮回印给吓退,但绝不意味着“神”会善罢甘休。 白衣摆渡人被天道排斥的机遇“神”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咬人的狗不叫,背后谋划一切的生灵才是最为可怕的存在。 * 世界树下、尘小九看着与沉沦之域存在对峙,并将其逼退的苏煜冉,“很认真”的躬身一拜: “可以,可以,天道阁的身份还挺好用的啊” “能不能把在场这些无关紧要的家伙也给赶走?” 听到尘小九不要脸的“要求”,苏煜冉顿时被气乐了。 “滚一边去” 尘小九听话的在黑铁玄棍上滚来滚去,享受着这短暂的平静。 * 不远处的青悠看着尘小九和苏煜冉的互动,咬牙切齿,愤恨的冲身侧来了一拳。 而眼睛青肿的青珂一言不发,默默的承受着来自师妹的问候。 青珂:师妹打的,没事,抗揍。 青珂:账记在尘小九身上,孙贼,有一天非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青悠看着苏煜冉那张绝艳天下的俏脸、杨柳扶腰,樱桃小嘴柳叶眉,再看看自己这前不凸后不翘的身材,顿时生出一股挫败感。 再联想到小弟弟一般都有喜欢这种“大姐姐”,又气不打一出来。 青珂感受着身侧少女渐渐积累的怒气,默不作声的退后几步,尽量避免被再度摧残。 * 与此同时,再孽海、沉沦之域、神道几方异类势力暂时隐匿的时候,天域本土势力宗门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归墟一脉苏醒的两位守护者同时踏出虚空,看向尘小九: “小兄弟,让出此地,我可以护佑你” 尘小九闻言侧身,看向开口劝说自己的垂髫孩童,淡然一笑: “我要是不让呢?” 垂髫孩童也是好脾气,笑呵呵的回应: “不让也没关系,我自己来取就是” 同一时刻,外海蜃楼的富贵相男子和甲真人也并肩而立: “蜃楼愿意助两位守护者一臂之力” “不贪图此地机遇,只要将那少年手中的轮回印交给我们就行” 垂髫孩童开口讽刺: “你们还真敢狮子大开口,轮回印的主意都想打,不怕有命拿命走吗?”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富贵相男子笑嘻嘻的回应,丝毫没有被讥讽的感觉。 垂髫孩童看着想分一杯羹的蜃楼两人,吐出一口气,正想“劝退”两人,却被萝莉音老妪阻止: “既然蜃楼有这个胆子,那归墟也不嫌多两个帮手” * 世界树下尘小九听着归墟两人和蜃楼两人已经开始为“分赃”谋划了,咧嘴一笑。 这些个老东西还真是“可爱”,一个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几棍子能将其打出原型。 尘小九在计算着几棍子合适,比较节省神灵法则力量。 蜃楼两人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动手了,而就在甲真人周身环绕其黝黑法剑之时,一道笑声传来: “果然是蜃楼的小虾、小鱼” 话落一道流光出现在蜃楼两人对立面,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一边咳嗽,一边继续说道: “外海是容不下你们了,一个接着一个往中神洲跑” “还是说中神洲有你们祖宗,迫不及待等着朝拜” “说你呢,一把破剑转悠个屁,碍着老子的眼” 凯旋候三言两语将甲真人贬的一无是处,随后转身惊讶的看着尘小九,挥挥手: “好久不见” 一百七十四章 夏蝉、蝉鸣沙山动九天 蛰伏一十七年的蝉、鸣动九天,却依旧见证不了秋风冬雪。 落日余晖映照世界树上垂落的简易秋千,渲染出一分人间寂寥。 凯旋候的突然降临让尘小九有些诧异,同时也让蜃楼来人面色发黑。 “大唐的手什么时候伸这么长了,海贤门的地盘你都要管一管?” 富贵相男子审视着一脸病秧子相的凯旋候,阴阳怪气的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凯旋候爽朗一笑,丰姿散朗不似人间客: “借你吉言,哪天大唐一统中神洲,绝对请你蜃楼好好喝喝茶” 不加掩饰的“野心”和随意散漫的态度让富贵相男子准备好的一通说辞全无用武之地,犹如奋力一拳打入了一团棉花,焦躁的很。 “口气是真大,就是不知道胃口是不是与言语符合” “中神洲辽阔万万里,笼罩两海一地三圣门,是你说统一就统一的?” 富贵相男子败下阵来,甲真人挺身而出,言语直接鄙夷大唐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凯旋候倒是好脾气,摆摆手示意前方两人语气别这么冲: “两海一地三圣门的确是巨无霸” “不过两海中的内海已经在百年前被赤羽候平定,成为大唐的小池塘” “一地——中土倒是块难啃的骨头,四大世家一个比一个藏得深,不过先找一家开开刀、放放血的实力大唐还是有的” “至于三圣门:圣贤沉寂,弟子不出,连一个在世行走都没,想必不会在意这种无聊的争霸游戏” “如此说来,接下来除了神洲书院,最为麻烦的反倒是你们外海” “蜃楼藏在那个犄角旮旯几千年,尽干一些肮脏的勾当,也是时候让太阳照一照你们这张丑恶的嘴脸” “眼下这个机会就很不错,蜃楼最快的刀和最会敛财的猪都送上门来了,我也没有不收的道理是不是” 凯旋候只言片语仿佛就断定了蜃楼两位圣贤的生死,也不知道一个修为皆无的人是怎么有勇气说出来这一些话的。 甲真人神念毫不掩饰的探查着凯旋候的身躯,嗤笑一声: “废人一个还敢口出狂言,神洲书院那位老祖宗给你下的禁灵咒想必不好受吧,怪不得嘴巴这么臭” 被凯旋候讥讽成“猪”的富贵相男子也顺杆往上爬: “大唐倒是一个宝地,尽出一些妖孽” “可惜就是命数不太好,无论是十多年前的墨雪,还是五年前的你,放在任意一个时代成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在这个天道规则压制众生的时代,你们注定沦为我等脚下的蝼蚁,不成圣,你们永远都仰望不了真正的星空” 话落,凯旋候一旁的宁老挑了个剑花,扛下两人暗中释放出的圣境威压,鄙夷不屑的看着一脸倨傲的两人: “墨大人在的时候你们像秋后的蚂蚱,蹦跶都不敢蹦跶” “枉你甲真人号称剑挑一域的不败战神,结果和蜃楼那个老王八蛋围杀墨大人,却还被突破而去,你是怎么有脸说出刚才那些话的” 面对宁老的嘲讽,“心志坚定”的甲真人不为所动: “死了就是死了,哪怕他再怎么妖孽终究成了一抔黄土” “我看你衷心护佑的主子也活不长了,下去和墨雪团聚的时候记得告诉他,当初他拼死从蜃楼救出来的那批孩童,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他去接了” “楼主给他们定下的宿命,谁也改变不了” 话落一阵阵狂笑声响彻云霄,甲真人和富贵相男子一吐当年被墨雪“折磨”的苦闷,毫不留情的宣判结果。 当富贵相男子说出那群孩童的死亡事实后,持剑静默的宁老突然面色一变,而凯旋候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神情凝重的盯着两人: “那批孩童死了?” 富贵相男子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能够一点一点折磨大唐中人的心神,真是给人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没错,你们精心保护的那群孩童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蜃楼手上” “哦,不对,更确切一点,应该是你们大唐亲手葬送了他们的未来” “墨雪恐怕在地下也没有想到,最终背叛他的还是他守护的那群人” “要不是大唐内部的那个家伙传信,我们也不能如此干脆利落的解决这个解压了十多年的耻辱” 凯旋候听着蜃楼两人一声声讥讽,听着富贵相男子描述那群已经长大的孩童死的惨烈情形,听着甲真人如何潜伏白鱼镇,虐杀那些本该属于蜃楼的傀儡。 随后凯旋候歪头看向宁老,希望其能给他一个解释。 宁老感受到凯旋候的压抑的怒火,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 “是陛下让我隐瞒的” “他说让你清净养伤,这笔帐,他会亲自和蜃楼算的” 凯旋候沉默一瞬,眸中的光芒渐渐散去,换成了浓郁的黑,仿佛要吞噬天地,泯灭万物: “宁老,你不该瞒着我” “北白云是一国之主,他要考虑黎民百姓,我不用,所以我是个疯子” “而疯子做事不需要理由,也没有人能拦得住” “这件事除了蜃楼和隐匿在长安城的杂碎,还有谁参与了?” 面对侯爷的质问,宁老虽然心中百般不情愿其拖着残躯参与要那件事中。 但是他知道,他改变不了侯爷的态度,谁也不能,一如当年的那个执拗少年,一步一重天,无人可挡: “白鱼镇三百零一人无一幸存,丧命于藏龙剑意” “那个叛徒隐匿的太好,还未找出” “而除了这两方,大理寺发现白鱼镇方圆千里曾经短时间汇聚了无尽浩然气,遮挡一切窥探,阻隔外来生灵入内” “而当时,白鱼镇对面的十万大山中,神洲书院朝圣显化过踪迹” 凯旋候听着宁老的述说,渐渐的笑了起来: “真是有意思,别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那群酒囊饭桶还没发现” “北白云脑子是真的锈了,连一个叛徒都找不出,大不了血洗一遍长安,将该杀的杂碎全都宰了” “而神洲书院看来是真的闲,就连忙着窥破圣境的朝圣都有心思“游山玩水”” “既然如此,那就一个一个来,谁也跑不掉” 凯旋候破天荒的多言语两句,同时将宁老推开,似笑非笑的盯着甲真人: “藏龙剑意好像是你的绝活吧!” 甲真人身边游荡的黝黑古剑散溢出一丝丝摄人心魄的剑意: “没错,可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大好头颅在这,你有本事来取啊!” * 尘小九等着归墟一脉和蜃楼两人的动手,却不想等到天都黑了。 世界树散溢的荧绿色光点照耀方圆百里,为大地铺上一层妖娆的绿纱。 凯旋候和甲真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尘小九耳中,引起了尘小九的兴趣。 虽然他并不清楚蜃楼和大唐的恩怨,但是当听到甲真人“兴高采烈”描述那群曾经逃走的孩童死的惨状时,不由自主的冷笑一声。 人渣就是人渣,不管什么境界、什么身份都改变不了其骨子里的性格。 尘小九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看不上这种残渣。 所以尘小九动手了,在凯旋候之前动手了。 随手拎起巅峰王座,周身灵光蝴蝶萦绕,在神灵法则加持之下,数字道纹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仿佛能够短暂的穿梭时间,不受天地限制。 下一刻,尘小九身影陡然出现在甲真人背后,一侧的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有所察觉,刚要出声提醒,却已经迟了。 尘小九拎着巅峰王座径直砸向一脸自豪的甲真人脑袋,眼看着脑袋就要如同西瓜一样爆裂,甲真人本能危机反应侧了侧脑袋,巅峰王座砸中的其肩膀。 神灵法则力量辐散而出,恐怖的威力直接将甲真人半臂身躯砸成肉泥,放眼看去,原本圣光笼罩、剑骨铮铮的甲真人已经成了个血人,让人感觉瘆得慌。 而尘小九一击得逞之后并未停下手中动作,再一次如同野蛮人一样拎着巅峰王座砸向甲真人。 此时甲真人虽然已经反应过来,但尘小九动作实在是太快,快要他都来不及御剑反攻,只能被迫撑起圣纹,硬生生的扛了尘小九十多下狂轰乱炸。 被动防御的结果就是被尘小九打的节节后退,要不是富贵相男子一掌拍来,恐怕尘小九还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有些遗憾,但尘小九已经心满意足了。 毕竟揍的一个圣境存在不能反击,心中的郁气算是出了不少。 随即一个旋风腿将被动防御的甲真人给抽飞,转身迎上呼啸而来的富贵相男子手印。 巅峰王座充斥着令人心寒的法则之力,与乾坤大手印对撞,虚空因为散溢的余波此起彼伏,不断破碎。 与此同时,被尘小九抢先出手的凯旋候怔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微微一笑: “借天地三分力,以大唐之运斩虚无” 话落天地一阵颤动,方圆万里之内陷入寂寥。 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爆发,从凯旋候所在之地蔓延向四周。 一柄气运之刀摇曳千万里破空而现,出现在凯旋候手中。 凯旋候不顾宁老焦切的呼唤,持气运之刀定位甲真人所在区域: “斩” 言出法随,气运之刀蔓延前进,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避之不及,被一缕气运纠缠,无法及时应援。 而被击飞,正立足虚空修复破损身躯的甲真人突然感受到一股死亡危机感。 抬头一看,气运之刀如同呼啸而来的九天神龙,迅猛下降,直冲他而来。 甲真人神情凝重,破口大骂: “你大爷的” 随即抽剑格挡,阻挡着气运之刀下落。 随即一声咆哮,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艰难的往上举着气运之刀。 远处不断咳嗽的凯旋候见状眸光一冷,嘴角泛起笑意: “斩” 一手压下,气运之刀力量瞬间激涨百倍,径直穿过黝黑古剑,落下甲真人头顶。 不远处和尘小九纠缠的富贵相男子瞅到被气运之刀贯穿头颅的甲真人,情急之下硬生生扛着尘小九的疯狂攻击,将战场往一旁挪。 而此时被气运之刀贯穿头颅的甲真人则极其的不好受。 识海之内气运之气散溢,禁锢圣境法则,让其一时间无法动用灵力。 一身血气翻腾,周身窍穴齐动,却因为尘小九之前动用巅峰王座残余在体内的神灵法则力量而阻塞。 感到到这种情况,甲真人面色发黑,忍住一腔怒火,引剑意入识海,抗衡不断搅乱识海世界的气运之刀。 * 同一时刻,尘小九拎着巅峰王座是越发越顺手。 巅峰王座自身带有一股蛊惑神魂的力量,只要和富贵相男子一触碰,都会短暂性的干扰其神魂运转,尘小九就趁着这个机会疯狂输出。 所以眼下的战斗,在外人看来,就是尘小九一击击溃甲真人,随后又迎战富贵相男子,气吞山河之势让不少修士为之向往。 两人交战时刻,战场已经慢慢挪移至甲真人身侧。 气运之刀还在其体内搅乱、加重其伤势,尘小九看着黑着一张脸结印,以汹涌剑意排斥气运之刀的侵蚀的甲真人。 一椅子击退富贵相男子,随即像扔一块板砖一般将巅峰王座扔出,砸向甲真人。 甲真人感受到熟悉的神魂压制之力,气不打一处来。 一而再再而三,你丫的是欺负上瘾了。 随即不顾及气运之刀在体内的动静,抬剑横击,万千剑意汇聚一点,压下呼啸而来的巅峰王座。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根黑铁玄棍旋转而来,以势大力沉一棍击溃成形剑意,敲在甲真人还未修复好的伤口之上。 :“啊” 伴随着一阵凄惨的喊叫声,尘小九一手持黑铁玄棍,一手拎着巅峰王座,神灵法则力量全面爆发,背后仿佛有在低吟,有仙灵在跳舞,携带者无穷战意对战甲真人和富贵相男子连两人,不落下风,惊呆了众人。 连带着不远处的凯旋候眸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是不是应该放在尘小九身上。 每一次见面这丫的都能给他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长安城初次见面就是对上了神洲书院弟子,差点将楼都给拆了。 第二次是灭杀芮随,对战神洲书院儒者,还将其给镇压到不知何处。 而这一次更为“过分”,竟然能够和圣境存在交锋。 这让凯旋候都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二十年来是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就在凯旋候惊讶于尘小九频频给人意外之时,解决了气运之力纠缠的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压向了尘小九。 毁天灭地的攻击席卷而来,垂髫孩童看起来人畜无害,一动手却是暴露其狠辣心肠。 抬手掷山,击退正要一棍敲落甲真人身躯的尘小九。 山脉精气被其拘出,化为囚牢想要将尘小九禁锢在此地,成为“阶下臣”。 萝莉音老妪挥手化出一片浮沉世界,其上呈列着一座座坟墓,最中心处,一座尚未掩埋的坟墓前墓碑上铭刻着“尘小九”三字。 “归于归墟,归于尘土,一切破灭,一切为空” 空灵动听的声音落在尘小九耳畔却不亚于魔鬼的呼唤。 看着逼近的浮沉世界,尘小九心头浮现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他本来就应该躺在那里,这片天地不过是他经历的一个驿站,而那里才是他的终点。 就这么一瞬间的恍惚,垂髫孩童守护者阴森一笑: “到此结束了” 话落万里范围内草木精气皆汇聚向垂髫孩童手心,瞬间化成了一片死域。 精气被垂髫孩童凝结成一座更大的囚牢,其中蕴含着山河意志,天地法则,仿佛是此方天地要禁锢尘小九。 尘小九只要反抗,就会遭受压迫。 甲真人和富贵相男子也靠了上来,甲真人口出吐出一道精血,以剑为笔,勾勒出一座漂浮在无尽时间长河中的船身。 船身上有一道人影持剑挥出一道毁天灭地的剑意,意图泯灭尘小九。 富贵相男子手掌翻转,背后浮现出一个吞噬星空的神蟾,伸出若大的长舌探向尘小九。 四面夹击,尘小九静默中心,仿佛已经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就在所有攻击到来之时,尘小九手中巅峰王座化为王冠戴于尘小九头顶。 双手持棍,妖尊身影出现在在其背后。 伴随着不屈的咆哮,尘小九棍挑四方,战意汹涌,不断流逝的血液更加激发了其斗志。 一棍破囚牢,妖尊之躯天生地养,不堕六道轮回,企是万里山河精气能够禁锢的。 尘小九感受着黑铁玄棍内散发而出、被挑衅产生的愤怒,低声呢喃: “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话落,尘小九背后的妖尊之灵隐匿在尘小九身躯之中,这一刻,尘小九就是妖尊、妖尊就是尘小九。 神灵法则力量充斥尘小九体内,窍穴奔溃,筋脉俱断,哪怕是神魂都不堪承受巨大的压力。 可尘小九意志还没有陷入沉沦,依旧奋力而上,从不屈服。 血气越微弱,战斗之意越强大。 尘小九身形已经被反噬之力给侵蚀成了皮包骨头,可其一双眼眸中却蕴含着万千星辰,没有退意。 过往岁月中,尘小九每一次战斗都是在求生。 而这一次的争锋,尘小九求得是胜负,求的是不败。 他的人生已经输了很多东西,愿意或者是不愿意。 他的人生已经败了很多回,从来无法随心所欲。 但在这一刻,尘小九将责任、仇恨、压力所都抛之脑后,心中之中一个声音: “战” “战” “战” 一声怒吼,尘小九高高跃起,脚踏浮沉世界不断涌现诡异身影的坟墓。 头带王冠,睥睨岁月长河中的船身虚影。 一棍平定八方,梦幻诛仙,唯我独尊。 归墟浮沉世界破碎、萝莉音老妪节节后退。 时间长河中的缥缈船身上多了一个棍痕,甲真人手中黝黑古剑断裂,面色苍白。 富贵相男子背后的神蟾流露出惊恐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舌头,就被尘小九当头一棍,瞬间消散。 一战过后,尘小九面容憔悴,身躯干扁,就像是一句从地狱爬出的干尸。 即便如此,也没有生灵胆敢在这个时候挑战尘小九。 因为其手中还握着黑铁玄棍,因为其战意冲天,无所畏惧。 远处默默注视着这边的腐朽气息老人眸光微闪,似乎是被前方那孤立苍穹之上的少年唤醒了一丝神智。 老人体内的三道意识正在急切的交流,并没有发现这个“傀儡”的异状: “摆渡人、地府、如今又多了一个妖尊,这小家伙到底是谁?” “资质平平无奇,意志却是百折不挠,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这又是谁人布下的棋子?又是哪位存在的“替身”?” * 沉沦之域恶鬼存在紧紧的盯着星空之下的少年,啧啧感叹: 之前是我唐突了,现在看来,这小家伙的作用似乎是轮回印和葬土世界都无法比拟的” 神道追求过往巅峰,意图召唤过往的“真神” 沉沦之域为何不能培养一个睥睨世界的“恶鬼”。 话落沉沦之域恶鬼存在灯笼般的赤红之瞳对于尘小九身影多了少了几分贪恋,多了几分期待。 仿佛尘小九越出色,他越兴奋。 * 青悠望着那个孤立天地,对抗八方来敌的少年,眼眶一红。 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尘小九留给其他人的只有背影和温暖,独自一人迎接苦难。 这个世界从来不公平,为什么她的少年要承担这么多不属于他的责任。 青珂也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如何评断。 被两人“抛弃”的神秘道人此时出现在青悠身侧,举着葫芦饮了一口烈酒,望着尘小九身影说道: “他撑不了多久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身上的神道力量并不属于他” “即使神道力量源源不断,但他的孱弱身躯绝对承受不住圣境力量不断对击” “饮鸩止渴,换来的只是一时的快感” “再来几次之前那样的战斗,他恐怕连那根棍子都拎不起了” 一百七十五章 秋水、水天一色迎霜降 我携带满身风雪归于原点、只为给你带来新春的讯号。 踏足炽热的盛夏光年,葬于满腔热忱的秋霞。 繁星璀璨压过了柔冷月光,洒落滚滚红尘。 世界树点点荧光盘旋天际,落于泥土,惊起憨睡的虫鸟。 少年的身影孤立星空之下,没有那么伟岸高大,却仿佛撑起了天穹,给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和狼狈不堪的蜃楼二人感受着体内残存的神灵法则力量,面色凝重,眼中对于尘小九的轻视消减了几分。 之前四人围攻少年一人却依旧被其反攻、打压,一口怨气在心头不上不下,端的是一个难受。 但一时的激情澎湃被泯灭之后,无论是蜃楼一方还是归墟一脉都没有率先动手的打算。 前方的尘小九就像是一条将死的疯狗,谁先招惹都得掉几块肉。 反正他们是不想再触这个霉头,静静的等着“疯狗”死去就是了。 神灵法则力量给与了尘小九和圣境存在一战的底气,但同时也在摧残着少年的躯体。 就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即使能够拎着威慑四方的斧子“大杀四方”,同时也要承受着巨大的反震,一个不慎,满盘皆输。 尘小九身体不断涌现的死气和肉眼可见的血色损耗被在场生灵观察的清清楚楚。 谁也无法判定尘小九还能支持几次战斗,但谁也清楚世界树前的少年绝对撑不了多久。 镜山万里汇聚了数不清的修士,有胆量留到现在的都是一方人杰。 更不要说那些等待着“底蕴”到来的顶尖宗门和绝顶世家。 一但有人牵头,群起而攻之,哪怕尘小九坐拥媲美圣贤的力量,也逃不出死亡的命运。 圣贤的确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是蚁多也可以咬死象。 念及于此,蜃楼两人愤恨的瞪了一眼侧方嬉皮笑脸的凯旋候,而后冲尘小九比划了和抹脖子的手势,转身退后,隐匿虚空之中。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中,垂髫孩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尘小九是吧,我记住你了” “棋子要有棋子的觉悟,希望你这个看门狗撑的久一点,不要让我失望” 话落,垂髫孩童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液,贪恋的扫视一眼尘小九的身躯,而后同萝莉音老妪一同消失在天穹。 来自身边的威胁消失,尘小九紧绷的心弦松了松,将头顶东倒西歪的王冠拿了下来,化为原本的巅峰王座,盘腿蜷缩在其上,若无其事的仰望着星空。 凯旋候看着坐在巅峰王座之上沐浴星光、呆滞傻萌的尘小九,摇了摇头,走了过去,将一坛酒扔在尘小九怀中: “嗯,事后一口酒,烦恼都没有” 凯旋候边说边取出又一坛烈酒,揭了盖子,和尘小九怀中的酒坛撞了撞,自顾自的畅饮。 酒香蔓延,勾人心魂,将尘小九的疲倦也一起勾了出来。 蕴含万千星辰的眼眸此刻无比深沉黑暗,看不到一点光芒,不知其所想。 随后皮包骨头的惨白手掌将怀中酒坛抓起,屈指一弹将盖子掀飞,轻轻抿了一口: “太淡了” 凯旋候吧砸吧砸嘴,感受着酒入肝肠带来的炽热灼烧,违心的回复道: “是有点淡” 尘小九平静的瞥了某个说谎毫不犹豫的家伙一眼,品着聊胜于无的酒,一口又一口。 夜风轻轻扫过世界树垂落的枝条,清扫着心间的一丝燥热。 凯旋候将最后一口酒给干完,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手耷拉在尘小九肩头,靠在巅峰王座椅背,与尘小九背对背说道: “能不能走?” 尘小九知道其意思,顿了顿,手掌穿过荡漾虚空的荧绿光团,慢慢说道: “三天之内走不了” 凯旋候闻言怔愣一瞬,呢喃细语: “三天” “真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书院大会已经开始了,三天之后正是最好的好风景,你应该会来的吧” 尘小九手指敲击着椅臂,慷锵有力的回复道: “嗯,会去的” 话落凯旋候转身看着蜷缩在巅峰王座的少年,冷白如雪的面庞皆是平淡,没有之前那股疯劲,看起来很是符合十六七岁的年龄。 只是其左手紧握的黑铁玄棍似乎在反驳着凯旋候的这个判断。 隐匿森林的猛兽收敛了锋利的爪牙,但这并意味着堕落和衰败,而是再为下一次的血战做着准备。 想到这里,凯旋候突然轻笑起来,几年前的自己好像也是这样,无时无刻都在警惕。 不过尘小九比他更为果决和狠厉,毕竟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去弑杀圣贤的“心”。 也许是因为尘小九身后虚无一片,没有任何牵挂,所以能做到哪怕与全世界为敌,都践行着自我的意志。 而他因为心中可有可无的“准则”,硬生生将那些本该几年前就解决的事情拖到了现在。 不过也好,就算是迟到,也总算是还没有彻底终结。 三天之后,了却身前身后事,放下心中“被迫”披上的盔甲。 月色之下,两个身影一高一低,仿佛在天地间散溢的寂寥间给与彼此能够给予的微弱温暖,一点就好,一点足够。 不远处的宁老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眼眶发红,不由自主回想起几个月前凯旋候府中那群少年少女其乐融融的场景。 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疲倦、没有麻木。 有篝火中散溢的香气、有湖水游鱼见证的欢声笑语。 有相逢是缘的喜悦,有月下情缘的眼神和幽怨。 而就在短短两个月中,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笑起来甚至有这样羞涩的少年成为了长安百姓口中的“魔头”。 那座破败的书院在“风雨漂泊”中渐渐成长,成为了长安乃至中神洲都无法忽视的地方。 而在长安月色、声色犬马之间,候爷再一次踏足那座冰冷的皇宫,而上一次,是老侯爷和大少爷葬身边关的时候。 想到这里,宁老忍不住哽咽几声。 这个狗屁不是的世道,少年肩头不是草长莺飞二月天,而是大漠黄沙百战穿金甲。 世间人人皆苦,唯独你我享受苦难。 * 大唐、长安、白玉京书院。 墨柒着红衣静坐湖畔,山水黑白渲染出天地间的一抹绝色。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袅娜多姿、缓缓而来, 看着前方少女鼓着脸颊,不停嘟囔着什么,安北萱与瑶池圣女对视一眼,轻笑一声: “柒柒,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招惹你了?” 安北萱调侃的话音刚落,瑶池圣女心神体会,娓娓道来原因: “有的人远在天边却能够牵引某些口是心非的家伙一举一动” “啧啧啧,真是令人羡慕的感情” 安北萱嫣然一笑,附和着瑶池圣女的一言一句。 坐于湖畔的红衣少女终于从惆怅愤恨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幽怨的眼神如刀、一刀刀刮在瑶池圣女和安北萱身上。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见状急忙停止了调侃行为,但是其嘴角忍不住勾起的弧度还是说明了两人的“开心”。 墨柒捏着拳头慢吞吞的挪至两人身前,眉眼带笑,咬牙切齿的“慰问”: “你们两是不是很闲,需不需要我给你们些安慰” 瑶池圣女闻言没好气的将墨柒上下起伏饿“咸猪手”拍开,捏着其精致的鼻梁: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弄!” 看着瑶池圣女羞红的脸颊,墨柒得意的露出绚丽的笑容,两个小虎牙不自觉的显现出来,增添了一分俏皮一点可爱。 随后墨柒又将目光转移至悄无声息往后挪的安北萱身上,似笑非笑道: “小安安,让妹妹给你按摩按摩” 安北萱听到墨柒“诡异”的声音,打了个冷颤,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跑了: “那个我想起我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先走了,半个时辰后见” 墨柒看着安北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湖畔庭院,骄傲的挺了挺胸脯,冲其扬起了粉嫩的拳头: “哼,跟我斗,小安安你明显嫩了点”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瑶池圣女赏了一记暴栗,得到了一个白眼: “小色鬼你还挺骄傲的,有本事你对尘小九动手试试” “有色心没色胆,呵呵” 墨柒:别说了,友尽,告辞! 瑶池圣女:没门,给我回来。 瑶池圣女揪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墨柒做到湖畔青草地上,替墨柒把衣裙裙角处的污渍给祛除,轻声细语道: “书院大会就要开始了,你做好准备没” 等了半天等到瑶池圣女询问的墨柒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摆摆手: “安啦,安啦,小事一桩” “不就是个书院大会吗,你柒姐给你摆平,不要担心” 墨柒嘚瑟的结果就是头上多了几个打包,幽怨的盯着一脸淡然的瑶池圣女。 瑶池圣女哀叹一声,揉了揉墨柒脑袋,有些惆怅的说道: “不是我不放心你,而是我没法入局,一颗心怎么也收不回来”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不是瑶池圣女,会不会一切事情的结果就会好一些” “可以大胆的和莫遇告白” “可以一腔孤勇、不计后果的为一个人付出一切” “可以亲自上阵,为他的生死拼命全力,而不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 瑶池圣女罕见的情绪外露让墨柒收起了调笑的心思,侧身歪头靠在其肩膀,开口道: “尘小九和我说过,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二字是对于过去的宣判,而不是对于未来的努力” “一路走来、好的坏的都是自己,遇到的风景、爱过恨过的人都是缘分” “纠结什么,做你该做的事,你还有我们呢” 瑶池圣女被墨柒这有的没的的安慰给逗笑了,轻抚其鼻尖: “你啊,你啊,不是该怎么说你” “尘小九说啥你记啥,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 墨柒闻言翻了个白眼,傲娇的回复道: “我说十句他说一句,能记不住吗!” “再说了,我记他一句话,他要记我十句话,算来算去,都是我占大便宜了” 瑶池圣女顿了顿,无语死了,凭白无故都能吃顿狗粮。 于是在被强迫喂“狗粮”后,瑶池圣女阴沉着语气道: “你就不怕他记不住你说的话吗!” 墨柒哼了一声: “我又不瞎,他不会的,虽然是个闷葫芦,但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了心里” “狗男人就知道嘴硬,事事得我先开口,烦死了” 再一次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后,瑶池圣女宣布单方面结束关于尘小九的话题。 “行了,享受着他给你的安全感乐呵吧,别说出来埋汰我” “还有,吴蓝那家伙你知道他在哪不,这两天风风火火不见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临阵脱逃了呢” 墨柒整了整歪掉了发饰,皱了皱眉头想了想: “吴蓝那家伙自从尘小九一走就彻底放开了” “整天泡在烽火楼那边,叫都叫不回来” “不过这两天好像消停了不少,烽火楼那边也没见他踪影” “听唐妖说,吴蓝从皇宫里不知道摸出来什么东西,结果被唐皇亲自出手揪了回去,正在藏宝阁门楼前吊着呢” 瑶池圣女:无语! 墨柒:晦气! 唐妖:丢脸! 吴蓝:谁来救救我啊! 得知了吴蓝的下落以后,瑶池圣女也安心了不少。 即将启程前往长安书院,丢了一个扛揍的“沙包”还是不行的。 就在瑶池圣女和墨柒商讨一些关于书院大会流程的时候,三道身影从白玉京书院门口走了回来。 走至庭院中时看到墨柒引人注目的红衣,三人不约而同的走向这边。 墨柒也看到走过来的三人,冲其中一个软糯的少女挥了挥手: “时丫头,过来” 软糯少女眼眸一亮,蕴含无穷生机,抬起裙角小跑过来,手腕上的铃铛声清脆入耳,映照着少女纯净的心灵: “陆姐姐、墨姐姐” 少女小时乖巧的称呼着两人,瑶池圣女闻言揉了揉小时柔顺的秀发: “别叫她姐姐,这丫头还没你大呢” 墨柒瞬间炸毛,目光不善的盯着瑶池圣女: “你说谁小?” 瑶池圣女轻轻瞅了一眼某人的小笼包,轻描淡写回复道: “谁小谁心里有数” 墨柒被气的火冒三丈好,可是在看到瑶池圣女那波澜起伏的壮观景色和小时丫头都明显凸显的部位时,顿时泄气: “没天理啊!” “不是说吃啥补啥,为什么这么久还没一点动静” 墨柒的呢喃自语落到不远处湖畔如同画卷中走出来的少女耳中,惹得其轻声一笑。 少女挥手让身旁的披甲女子退去,迈着莲步走至三人身前: “书院大会就要开始了,难得你们还有如此高昂的兴致” 墨柒看着小溪,无奈的耸耸肩: “苦中作乐” 小溪整理衣裙,坐在三人身侧,拂其落于脸颊的碎发,娴静优雅的说道: “书院大会流程不变,和往年差不多” “首先是老套的观礼,不过往年都是神洲书院的独家秀,今年既然到了长安,得让天下众多书院见识见识长安的风采” “而在观礼过程中,势必会有书院的弟子彼此之间的切磋” “你们白玉京书院作为“不按套路”的代表,绝对已经落入许多书院眼中” “估计会有不少书院想要掂量掂量你们的深浅,说不准连神洲书院都会下场,毕竟他们在你们手上折损了不少东西,先从你们开刀震慑一批不安分的书院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根据探子传回的消息,尘小九在镜山大杀四方,将万里山河化为了一片血沼,已经上了诸多圣地、世家的必杀榜” “因此估计还有不少世家、圣地会在书院大会上发难,以尘小九为名头挑衅、镇压白玉京书院” 墨柒:…… 瑶池圣女:…… “尘小九那王八蛋惹出的麻烦还得我帮他擦屁股,等他回来我一定弄死他” 墨柒愤懑不满的声音响起,引来几人的哄笑。 但随后墨柒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担忧神色,神情凝重的看着小溪: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他当然是指的尘小九,小溪看着前脚还恨不得将某人千刀万剐的少女,下一刻就满心担忧的询问起尘小九的情况,不犹得一笑,但随即收敛了笑容,沉声道: “距离上一次传回消息已经过去五个时辰了” “最新情况我还不知道,但是根据探子最后传回的八个字,情况不容乐观” 墨柒和瑶池圣女心中一沉: “哪八个字?” “诸圣齐临、八方围杀” 八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压下墨柒心头,令其身形一阵。 瑶池圣女面色一白,重复着那八个字。 诸圣齐临、八方围杀,瑶池圣女想过镜山情况的,但也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艰难的程度。 往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贤齐临镜山,其背后的风险不言而喻。 根据前一日瑶池情报网的讯息来看,镜山神灵之事还没有尘小九的什么事。 而一个夜晚过去,就已经成为了血流万里,尸横片野,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值得圣贤下场去对付一个道境修士。 就在此时,墨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但就在下一刻,恐惧褪去,化为了坚定的眼神。 “小柒你要去哪?” “找他” 一阵沉默,瑶池圣女看着快要走出庭院的墨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镜山的变故太为惊人了,谁也没想到牵扯到了诸多圣贤。 尘小九去镜山是为了寻找神灵印记,增添莫遇复生的希望,若是因为这个原因折损在镜山,瑶池圣女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念及于此,瑶池圣女瞬间起身,正准备跟上墨柒的身影。 而就在这时,墨柒和瑶池圣女两人同时被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所拦住: “回来,尘小九没事” 众人询声望去,只见平日里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的霍山水满脸胡茬,浑身颤抖的走入白玉京书院门口。 墨柒和瑶池圣女见状急忙凑上去,想要扶住霍山水,却被其挥手阻挡,表示没什么大碍: “我只是灵力耗尽,没什么大碍” “至于尘小九,就算是白玉京书院集体去镜山都改变不了什么” “当务之急是书院大会,准备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霍山水的话音落下,庭院中一阵沉默。 墨柒望着霍山水背后,没能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怔愣一瞬后,问出了一句话: “那我们就不管尘小九的死活了吗?” 霍山水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淤血,紧紧的盯着墨柒: “你相信尘小九吗?” 墨柒僵硬的点点头,她信,那个家伙虽然总喜欢欺负她,但从来没有骗过她什么。 反倒是她隐瞒了尘小九不少东西,时不时的给尘小九挖坑。 霍山水见墨柒还能听的进入,长松了一口气: “尘小九要我传回来的一句话” “三天后,他一定会出现在书院大会之中” 霍山水掷地有声的承诺落于众人耳旁,墨柒好像看到了一脸淡然的尘小九在冲着她说道: “怕什么怕,刀口上走了这么久,翻不了车” “再说了,小爷要是死了,你不得哭哭啼啼把我给哭活过来” 幻想中的画面消失,墨柒和瑶池圣女也停下了外出的步伐。 虽然对于尘小九担忧没有减少,但是她们还是选择相信尘小九。 既然尘小九说他会来,那他一定回来。 因为他叫尘小九,因为尘小九没有说话不算数过。 * 霍山水的回来打破了僵局,小溪想着霍山水所说的话: 三天吗? 那就让她拭目以待。 同时小溪再一次开口述说着书院大会的流程: “书院观礼后就是儒家各洲书院登场” “这一次所有书院都是是奔着重新制定儒家规则,分配气运来的” “届时各洲书院都会释放出镇压气运的法器,让儒家气运归于一体” “而那个时候,大唐会有人挑战神洲书院的权威,朝圣也会选择在那个环境在证道圣贤” “万年秩序崩于一刻,能否借此突破先人的束缚,重新选择儒家的走向,就看各洲书院的选择” 一百七十六章 冬鸟、独钓寒江雪 从天穹之上俯视苍茫大地,长安城若莽荒巨兽盘踞大地,主宰一域沉浮。 往日里摄于长安大阵威势,一片寂静的虚空中陆陆续续显现一艘艘飞舟、巨舰。 各种各样的神瑞异兽拉着车辇穿梭云霄,等闲不可探查。 各大洲域顶尖势力宗门的旗帜飘扬在长安城城楼之上,划分着飞舟、战舰停留区域。 城墙中心点站立着一个眉眼带笑的书生,持青色羽扇注视着天际匆匆忙忙、赶赴而来的生灵,朗声提醒道: “长安城内禁空,切莫冲动” “加速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朗朗上口的“箴言”回荡云霄,有修士闻言会心一笑,驾驭法宝极速下落,乖乖的排队进城。 也有个别生灵自恃身份尊贵,将提醒置之脑后,肆意驰骋天地,大摇大摆的越过城墙,还丢下一句鄙夷不屑的话语: “敢拦小爷的人还没出生呢,你算什么玩意,呸” 城墙中心书生扭身抬头瞥了一眼远去的流光,羽扇轻挥,啧啧感叹: “年轻就是好,有胆识有魄力,我喜欢” 话语中虽是夸奖,但其看待越界的生灵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 随后书生回正身子,继续笑语盈盈的“招呼”着天际前来生灵。 与此同时,书生背后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我是白云圣地候补圣子,你们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就淹没在一只惊艳四方的火鸟长鸣声中。 火鸟在三息之内炸裂,散溢的火星如同绽放的烟花,落入无数生灵心中,惊起阵阵涟漪。 长安城百里之外虚空中,一只摇摆着硕大身躯前行的黄金狮子陡然一惊,呆滞在原地。 狮子背部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换之响起的是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 “哥,我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刚才好像听到了白云圣地候补圣子的声音……” “不,你是眼睛瞎了,那么大的烟花你没看到?” “来个人掐掐我,我觉得我在做白日梦” “好,下手重了可别怪兄弟” “嘿,不疼,真的是做梦,吓死宝宝了” “呵呵,你他妈当然不疼,这傻逼掐的是老子” “啊,别打脸,砸了饭碗没饭吃了” “我去,谁揪我头发,九千九灵源做的新发型,怪了你们赔!” “赔你大爷……” 一阵打闹过后,逃脱“战场”的俊秀青年小心翼翼的“纠正”着错位的发型,一边气汹汹的告状: “老大,把这群废物都卖了吧,养着不仅白白浪费灵源,还他娘的伤感情” 可等整体吊炸天发型的俊秀青年扭头看向狮头,却没看到老大的身影。 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瞪大了眼睛扫视一圈,最终确定了一个结果: “老大这个渣男,提起裤子不认人,丢下我们跑了” 气吞山河的声音落下,不仅制止了黄金狮子背部的战斗,还吸引了一道惊诧、疑问、嘲讽的眼神。 十里之外一个身影挺拔如松的闻言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额头满是黑线,愤懑的呢喃道: “交友不慎、不慎啊!” 黄金狮子背部七八个青年仅仅静了一瞬,嘈杂的吵闹声再次响起: “瞅你这个傻样,老大估计就是看你新发型恶心才提起裤子不认人” “骂我可以,别骂我发型” “就骂了,有本事你打我啊!” “我去,这么贱的要求都有,那我非得满足满足你” “别打了,看看那是不是老大?” “我去,还真是,老大,等等我” “快点追,麻溜点” “老大是不是因为看到白云圣地候补圣子的凄惨下场给吓得跑路了?” “屁,分明是因为你们脑子不够用,把老大给气跑了” “……” 老大:抱歉,让你们失望了,老子是真怕!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南城门口乖乖的排着队,黄金狮子垂头丧气的跟在几人身后,甚是惹人注目。 被人簇拥在中心的老大感受到四周炽热的目光,扭头呵斥黄金狮子: “能不能收敛点,这么招惹是想干嘛?招桃花?” 凭白无故被骂了一顿的黄金狮子耸拉着脑袋,一脸不情愿化作袖珍版存在,跳在老大肩头,寻了个舒适的角度享受生活的美好。 其余几个弟兄看到黄金狮子被骂,小声嘀咕道: “老大自从从镜山回来,整个人九幽性情大变” “时而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发呆,笑的一脸桃花样” “时而捂着胸口满脸纠结,就像是祖坟被刨了似的” “你说作为兄弟,我们是不是找个道士驱驱邪,不然传染了怎么办?” 其余众人:真是好兄弟,坚持贯彻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志高真言。 老大:妈卖批,果然是酒肉朋友,不担心老子死活,只担心传染不传染! 几人中一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忠厚青年盯着迷迷瞪瞪的老大掐指一算,神神叨叨说道: “命犯桃花,但注定经历风雨飘零” “爱而不得是常态,天煞孤星是命格,若想破解,一心向善,皈依正道,将老大的位置让出来,清净方得自在!” 其余兄弟:高,真是高,实在是高! 老大:呵呵,老子就算是孤苦一生,也要以老大的名义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 几人打打闹闹进入城门,看着眼前人影错乱、熙熙攘攘的一幕,眉开眼笑,随手拉了个路人,死皮赖脸的求解道: “那个大哥,我问个路。” “我是你大爷,小伙子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使了,真是可怜” “。。。。” “好,大爷,您是我大爷,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 “那个地方?哪个地方?”被强行拉扯住的大爷吹胡子瞪眼,不解的看着身前青年挤眉弄眼,满脸羞红。 青年扭扭捏捏的凑在大爷耳旁,警惕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小声询问: “就是那种迷倒万千少男,上至您这岁数的老汉,下到我这种小鲜肉都流连忘返、气血涌动,一不小心就鼻血狂喷的地方!” 大爷心神领会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挨个拍了拍每个青年的肩膀,感慨万千: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瞧见没,前面路口左转、直行第二十二个巷口转弯,就能看到一座高高的门楼,那就是你们要的气血汹涌之地!” 最后大爷走的时候还唏嘘不已: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性子,不懂得节制” “到了大爷这个岁月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等到大爷的背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装的一本正经的几位青年立马恢复了本性,强行拉扯着“不情不愿”的老大按照大爷所指的方向前行。 半个时辰后,几个青年一脸迷茫的站立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门楼之下,看着其上铭刻着风卷残云之势的几个大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色稚嫩、一看就知道是个毛头小子的少年抿了抿垂落的发丝,清了清嗓子,一脸兴奋的说道: “大唐果然是大唐,烟花风尘之地都敢以长安为名,果然霸气” “还有这同道中人果然良多,儒生气质,丰姿神郎,一看就是我辈楷模” 另类的话语中引来无数人的目光,不少胡须发白,儒雅随和的老者嘴角一抽,要不是顾及颜面,非要抽一顿这丫的。 其余众人:别看我,我不认识他。 老大:智商税忘交了,别和傻子计较! * 就在这时,宽敞的大街上行走来一个怪异的组合。 往来团队领头人大多是稳重的中年人或者是气势摄人的老者,偏偏这一团体将在场人员年龄都给拉低了。 放眼望去,十人中除了一个面容留有狰狞伤疤的老人,骨龄都没有超过二十。 其中还有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看样子是也准备参加书院大会,这就让人很是惊讶。 而黄金狮子一行人看着旁人避之不及的诡异组合,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稚嫩少年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口水,整了整衣服上的褶子,气宇轩昂昂首挺胸的向着前方走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只大手给拎了回去,镇压原地、不得前进寸步。 稚嫩少年扭头不善的看着后方“破坏良缘”的老大,不满的指责道: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老大你有心上人不允许小弟找媳妇,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委屈的声音回荡在周围,还没散去稚嫩少年就得到了老大的暴栗“赏赐”: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花天酒地,你配找媳妇吗!” “再说了,你眼巴巴凑上去,人家也得认你” “要我看就你这奶娃子压根入不了人家的眼” 面对来自老大的暴击,稚嫩少年眼里泛着泪光,哭诉着其的不仗义: “变心的人果然就是吃屎的狗” “昨天还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就落井下石,满嘴喷粪,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围吃瓜群众:论天域男子没一个好东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老大轻挑眉头,不屑的回复道: “你不也是带把的吗!” “呵呵,我是男孩,清新脱俗的男人,不和你们这些满身铜臭的男人同流合污” 同甘共苦的兄弟:悄悄话,今晚就宰了他! 这群逗比的老大终于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瞅着“傲骨铮铮”的稚嫩少年,冷哼一声: “没问题,要追就去追,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被别人给揍了可别找我给你复仇,我可是惹不起这群人” “哼,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年没有征服不了的女人,不,是女孩” “哦,如此有信心是好事,就是不知道让你老子知道你想要去招惹瑶池圣女,会不会把你第三条腿给打断!” “屁,我爹才不会……,艹,你说谁?瑶池圣女?” “正前方十点钟,墨莲衣裙的女子——瑶池圣女” 稚嫩少年闻言艰难的侧身,注视着一举一动自有风姿万千的女子,难以置信的询问道: “老大你没看错吧?” “呵呵,眼还没瞎,三年前有幸受邀参加瑶池盛会,得见仙子真容,终生难忘” “那你觉得是瑶池圣女漂亮还是镜山遇到的佳人更仙?”稚嫩瞅着一脸怀念、惋惜神情的老大,不怀好意的提出这个问题。 “当然是瑶池…不不不,各有千秋,风华绝代,像镜山所遇到的仙子适合做我老婆,宜家宜室” “而像瑶池仙子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多看一眼都怕凡俗浊气沾染了她” 老大就是老大,一个急转弯硬生生拉住了要翻的车,恬不知耻的将一个比喻为媳妇,一个当做精神信仰。 众兄弟:没毛病,有本事你丫的把镜山遇到的仙子给娶了,不然要是另娶他人,呵呵,今天这几句话就是血雨腥风的开始。。 经过众人的插诨打科,稚嫩少年总算是歇了一颗“巧遇良缘”的心。 为此少年还眼泪迷离的低声吟诵着这段还未开始就结束的感情: “你是天上月,我是眼前人” “天上月映照八方,唯独不见眼前痴心人” 酸溜溜的话语引来的是几双大手的“蹂躏”,要不是稚嫩少年躲得快,恐怕现在已经从美少年成为了破落乞丐。 随着几道身影的越来越近,老大肩头憨睡的黄金狮子醒来,眸中闪过寒光,全身毛发竖起,警惕着盯着冲这边看过来的墨柒。 而另一边导致黄金狮子炸毛的墨柒显然没有“罪魁祸首”的觉悟,很是开心的露出两个小虎牙,吧咋吧咋嘴,盯着傻萌傻萌的袖珍版黄金狮子呢喃道: “红烧狮子头,想想就很好吃” 墨柒声音虽然小,但是在场都是一些道行在身的修士,自然而然的听到了这句令人无语的话。 黄金狮子下意识张牙咧嘴,警告“敌人”不要打自己主意,可后腿却在不自觉的后退,随时做好的逃跑的准备。 察觉到这一幕的老大心中一惊,随即伸手安抚炸毛的黄金狮子,并且冲墨柒流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他看出来墨柒身上并没有杀意,眼中也并未有贪婪之光,只是想逗逗黄金狮子,却不想黄金狮子反应这么激烈。 黄金狮子的反应有些出乎老大预料,即使是面对妖域三山的那些鼎盛妖族传人,它也没表现出这么恐惧、警惕的神情。 而那个少女仅仅是“吓唬”“吓唬”它,却就让黄金狮子忍不住想落荒而逃。 念及于此,老大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吐舌不好意思的墨柒,心想:“能和瑶池圣女走在一起的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与此同时瑶池圣女没好气的凶了凶墨柒,冲几人嫣然一笑,躬身表示道歉。 黄金狮子旁的几人连忙摆手表示不必,老大更是侧身避开瑶池圣女的行礼,吓得出了一身汗。 开玩笑,别说是他,就算是他老子来了也没资格受瑶池圣女这一拜。 瑶池圣女见几人避开,也不在坚持,只是轻声细语道: “柒妹无礼,但也没有恶意,还请几位多多包涵” 听着瑶池圣女沁人心脾的声音,几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稚嫩少年趁机接上话题: “仙女姐姐不必客气,小乖向来胆子大,吓一吓也是好事,省的它天天用鼻孔看人” 被小屁孩抢先一步接话的几人很是懊恼,但为了维持谦谦君子的形象,硬生生憋下脏话,温润如玉的说道: “的确如此,仙子不必自责,小乖心大,一会就忘了” “是的、是的,它就是个吃货,不记仇,不用管它” “…………” 无辜背了顶黑锅的黄金狮子差点气晕过去。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要脸起来活生生是一家人。 没人安抚它受伤的心灵也就算了,还要接二连三的插刀,这日子过得没一点盼头了。 黄金狮子委屈巴巴的样子落在墨柒几人眼中,让几人忍不住笑出声。 日光下三位绝艳天下的女子倾城一笑,在几位纨绔子弟心中烙印下了不可磨灭的画面。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大老远的就听见有人在这鬼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白玉京那些见不得光的家伙出来了” 墨柒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颗耸立的大树之下三三两两的站立着数道身影,其中一个男子面若冠玉,眉眼间显露龙虎之象,霸道的气场震慑四方,一人屹立在那就仿佛能够抵挡千军万马。 而在其身侧,一个三角眼的青年直勾勾的盯着墨柒,眼中闪过一丝邪气,舔了天嘴唇: “见不得光的家伙中还有你这等绝色,看来神洲书院的情报也不怎么靠谱啊!” “来,给你个机会当爷的奴仆,改变你即将死亡的命运!” 一声惊起千重浪,各洲赶赴而来的观礼者纷纷止步,等待着一场大戏的开幕。 长安门口之下刚刚准备交接任务的一个精致优雅的女子闻言瞅了瞅前方几人,向一旁瑟瑟发抖、不断擦汗的青衣弟子询问道: “白玉京书院?我怎么没听说过长安还有这么一家书院?” “以白玉京为名,难不成是东荒鬼城丰都一脉的手笔?” 听到精致优雅的女子发问,青衣弟子结结巴巴的给其解释道: “启禀赋长老,白玉京书院是在近两个月才传出的名声,您闭关三年,自然没能传到您耳中” “而且白玉京书院并不是东荒丰都一脉的手笔,根据弟子所知,白玉京书院乃唐皇钦点,甚至赏赐原本天一阁的遗址作为其落脚处” “在这短短两个月中,白玉京书院声名鹊起,以区区十来人的构成威逼各大书院的地位,并且成为了神洲书院的眼中钉!” 精致优雅的女子听到这里,疑惑的问道: “神洲书院?” 青衣弟子紧张的点点头,吞咽口水继续说道: “白玉京书院在中神洲书院大会名额争夺赛中差点抹杀神洲书院妖孽——胡述” “并在不久后葬灭中神洲推出的定北英雄——芮随,并且镇压神洲书院一位长老,其至今生死不明” “而这些事情都离不开白玉京书院的一个关键人物,尘小九” 听到青衣弟子口中说出的尘小九三字后,精致优雅的女人巧笑嫣然,杏眸中流露一丝波澜: “看来在我闭关的这三年**了些有意思的家伙” “不过眼下白玉京书院的麻烦倒也不小,树下的那几个小家伙应该是中土温家的血脉,而最中间的那个小家伙更有意思,身肩龙气却又身蕴藏穹圣地的补天术,是哪个王朝的传承人?” 青衣弟子听着眼前女子一口一个小家伙,浑身直冒冷汗。 要不是这位姑奶奶手段太过于霸道,性格又是出了名的多变,他都要忍不住提醒一句: “赋长老您也比这些人大不了几岁,要不是身份过高了,恐怕天道阁早就将您列入天骄**了” 可惜这番话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要是真说出来,他恐怕明天就被发配回宗门忍受那群长老的“嘀嘀咕咕”“唠唠叨叨”。 而此时,精致优雅的女子目光落在了白玉京书院众人身上,扫过墨柒、瑶池圣女、安北萱三人是眼里更是流露出止不住的欣赏。 江山美人向来是文人墨客笔下的“常客”,若是有哪位忍不住腹中墨水,想要描写出眼前几位女子的气质容貌,恐怕到头来也只能落笔写下一句: “惊艳了时光,温柔的岁月,世间再无这般人” 精致优雅女人扫视一圈后,扭头询问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的青衣弟子: “哪个是尘小九?” 正在思考某些不该思考的青衣弟子急忙回神、忙不迭的回复道: “赋长老,尘小九不在这,根据宗门传来的消息,现在他应该在镜山” 精致优雅的女子瞬间了然,她说怎么觉得尘小九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原来是师祖昨天传音时提及镜山时所郑重提及的名义。 可惜她记性向来不好,对于人名更是记了就忘,要不是师祖不止一次提及尘小九这三个字,恐怕她连一丝熟悉感都不会有。 一百七十七章 十年烟雨十年江湖 身边生灵走走停停、来来往往,墨柒嘴角勾起的弧度讽刺着己身,也在讽刺着这无情的世界。 前方树下的三角眼男子依旧在肆无忌惮的调戏着墨柒,时不时还冲瑶池圣女和安北萱流露出淫邪的目光。 “喂,想好没,要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到时候你连爷的暖房丫头都不配当了” 中土温家几人附和着三角眼男子的话语,趋炎附势的丑陋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长安书院门楼前集聚的人群越来越多,甚至于一些经年不闻世事的老家伙都凑了过来,想要看一看这剧情会是怎么个发展方向。 中土温家一来长安就怼上了白玉京书院,颇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也不知道是借白玉京书院为踏板表示对大唐的挑衅,还是暗地里和哪一方势力达成了交易。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白玉京书院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一步退可能就是步步退。 白玉京书院要是将这口气给吞了下去,那中土温家这一巴掌就不仅是落在白玉京书院身上,同时也狠狠的抽了长安众多书院一巴掌。 到时候白玉京书院面临的就不只是外部的威压,还有长安内部的指责,陷入“内在交加”的困境。 可白玉京书院要是径直和中土温家起了冲突,势必会导致中土四大世家的同气连枝,说不准还会以白玉京书院为导火索,将战火蔓延至长安乃至大唐。 所以在场各方势力都在等着白玉京书院的选择,是进?是退? 门楼之下一片空白区域中心的精致优雅女子瞅着越来越多的生灵,看着互为僵持之势的双方,伸了个懒腰,贴身紧致的衣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却无一人敢明目张胆的欣赏: “无趣” 话落、精致优雅的女子转身欲走,却又在听到后方突然响起的话音中“尘小九”三字后强行停下脚步,扭头注视着缓缓走出的青年。 * 墨柒几人所在区域中,最先站出来的不是瑶池圣女、不是唐妖,也不是最能惹事的吴蓝,而是满脸疲倦的霍山水: “都杀了吧,尘小九要是在这,那孙贼绝对说不出第二句话” 唐妖几人听到霍山水的话语,看着身侧面无表情、一脸冰霜的墨柒,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的确,如果是尘小九在这,墨柒绝对不用经受这些言语侮辱。 随后唐妖和瑶池圣女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决心,不约而同的点头。 吴蓝先人一步强势出手,与墨柒擦肩而过时掐了掐墨柒的脸颊,嬉皮笑脸道: “尘哥哥不在了,还有吴哥哥不是吗!” “等着,哥哥提他的项上人头给你当球踢” 等到墨柒从耳畔萦绕的温暖话语中反应过来,吴蓝已经身携恐怖杀气冲向树下几人。 墨柒抬手刚想说些什么,洁白无瑕的玉掌被一只温暖如春的手掌握住,安北萱歪头嫣然一笑: “小柒柒,别怕,我们都在” 墨柒原本冰霜似的脸颊慢慢融化,侧身将头埋在安北萱怀中,嘟囔道: “搞这么煽情干什么,我又不是需要时刻安抚的小孩子” “再说了,小爷我自己也可以将他的头给拧下来,吴蓝那丫的尽抢我风头” 安北萱闻言忍不住笑出声,但也不忘顺着墨柒傲娇的话语说下去: “是是是,小柒能独当一面” “但是小柒也是需要保护的小公主,偶尔让骑士表示一两次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墨柒听着安北萱这安抚小屁孩的话语,脸颊羞红,心中不禁涌出了一股热流。 过往岁月中,有人说过她的妖族的小公主,但话里话外的蕴含的是无穷讥讽。 妖域各族表面上认同她这个不知从哪来的公主,暗地里却都不屑一顾,甚至于有同辈生灵都敢明目张胆说墨柒是妖族的“蛆虫”,躺在妖后的功劳谱上享受着诸多同胞以血换来的资源,却无一点建功。 为此她黯然神伤了很久,不再使用妖后给予她的资源,隐姓埋名独自一人血战万妖岭,自取所需。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传出墨柒失宠,妖后有意放弃墨柒的谣言。 但或许是妖后的身份过高,对于这些流言不甚关注,既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表示赞同。 墨柒自我安慰,妖后只是不屑于和那些小人计较罢了。 可是墨柒也明白那只是自我安慰,从小到大,妖后给予了她身份荣誉和别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奇珍异宝,但她好像还没真正听到过妖后亲口承认她的身份。 妖后对她的嘘寒问暖、对她的殷殷劝导、对她的唠唠叨叨,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是墨柒无法忽视的。 可就是这份不清不白,没有身份的温情让墨柒更加难受。 她想过,或许妖后只是难以说出那句话。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她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无论妖后怀着怎么样的目的,她给予了墨柒最为真挚也最为致命的爱。 于是墨柒安然享受着这一份难得的感情,无视着妖域众多生灵的咒骂。 她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也许有一天她终是公主,也有有一天她终不是公主。 但她在乎的不是公主这个身份,而是愿意把她当做公主的人。 现在,她的身边有了那个人,还不止一个,所以此刻的墨柒才是真正的——公主。 * 吴蓝的雷霆手段让在场所有生灵都是一惊。 他们想过白玉京书院不会任人拿捏,但也没想到白玉京书院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看吴蓝那架势,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眼下可是在长安书院的地盘,书院大会即将召开,挑起战斗那不就相当于在太岁头上动土——自寻死路吗! 树下的三角眼男子包括温家其他子弟都有恃无恐的看着流光的渐渐逼近,蜉蝣想要撼动大树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们听说过白玉京书院的一些事迹,神洲书院派来与他们交易之人也再三嘱咐几人多加小心。 但温家几人明显没把那些话放在心里,十多年中土世家都敢威逼大唐,如今想要收拾一个书院,那不是手到擒来。 如果长安书院不出来阻止更好,正愁没有借口发难呢。 于是面对吴蓝的倾城一剑,三角眼伸长脖颈,还挑衅一笑,等着其杀来。 眼瞅着吴蓝那携带恐怖威势的一剑就要落下,一道庄严的呵斥声从遥远之地响起: “退下” 声音若滚滚天雷席卷而来,震慑心魂、阻止着吴蓝的举动。 近在咫尺的三角眼青年看着吴蓝失衡的身躯和嘴角的一丝血液,肆意张狂的大笑。 当街打狗果然是最好看的事情,欲言不止、欲罢不得才最伤人。 可三角眼青年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还没彻底扬起,就转化为了错愕的神情。 低头伸手一摸脖颈,手上满是血液,洁净衣衫被顺着颈部一路下滑的血液染红。 被他看不起的吴蓝强忍着心神荡漾,抹掉泛着寒光的剑身之上的血,轻咳一声: “笑的这么难看,就别留在这世上吓人了” 话落、人头落地,之前还气势逼人、一脸不屑的三角眼青年已经成了无头身躯,直抽抽的倒下。 一股神魂破体而出,想要隐匿虚空找个安全之地夺舍重生。 就在其即将遁逃一刻,吴蓝再次动手了,剑意无痕,绽放天际,封禁身前一丈区域,硬生生逼出了隐匿在虚空中的神魂。 “别逃啊,之前气势凌人的样子呢?” 三角眼青年仅剩的神魂压根没心思和这个疯子搭话,咬咬牙往身侧面若冠玉的青年逃去: “二殿下救我,事后必定鞍前马后,以您为尊” 这个时候三角眼青年也放下了心中的傲气,不顾一切的寻找着庇护者。 虽然之前还不服气这个来自藏穹圣地的家伙,到现在他别无选择,身边几个温家子弟被吴蓝一剑吓破了胆,早已经失去了战斗之力。 他也没想到吴蓝是真敢出手,难道就不怕给白玉京书院乃至大唐惹来麻烦吗? 但现在考虑这些已经迟了,自大张狂的性格差点让他丢了命,若是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放任吴蓝出手,凭白无故被其抹了脖子。 电光火石之间,三角眼青年已经窜逃至面若冠玉青年身后,目光狠毒的盯着吴蓝。 而吴蓝也和面若冠玉青年交手一次,万千剑气化为浑圆笼罩前方,交叉往复穿梭青年身侧虚空,步步紧逼。 面若冠玉青年面对眼前汹涌不绝的剑气,眉眼一挑,抬手一指,一抹霸道的真龙气运狂啸而出,顷刻间将万千剑气全部吞噬,撞向吴蓝。 吴蓝持剑格挡闪避,霸道的气运真龙一个甩尾将吴蓝击飞数十丈,要不是霍山水以灵力托住其身影,恐怕现在已经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与此同时气运真龙并没有选择放过吴蓝,破空再次撞向吴蓝,霍山水手持一块破旧兽皮遮掩天地,硬生生在一瞬间将狂躁霸道的气运真龙给镇压其内,不得异动。 面若冠玉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微微一笑: “有点意思了” 吴蓝踉跄几步站稳身影,本就动荡不安的神魂现在更加紊乱,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被染红的青石板在烈阳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妖艳。 “有事没?”霍山水泯灭神秘兽皮内的真龙气运后,闪身腾挪至吴蓝身侧询问。 “放心,吐吐更健康” “眼前这是个大个头,一起上!” “好咧,正憋了一肚皮火无处发泄,干他丫的”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窜出,提升气势、激荡气血攻向面若冠玉青年。 之前出声阻止吴蓝动手的中土世家中年男子破空而出,彻底暴怒: “尔等视我中土世家为无物,是想造反吗?” 声未落,掌风已经刮过吴蓝和霍山水身旁。 吴蓝和霍山水本能侧身躲避,躲过了擎天巨掌一击,而在原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显现而出,表达着来人的怒火。 但吴蓝明显也不是个善茬,面对天穹之上屹立的身影,讥讽道: “难不成只允许别人挑衅,就不允许我等反击!” 虚空中的恐怖存在缓缓降落,黑色衣袍猎猎作响,动用毁天灭地的威势压向吴蓝: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中土世家相提并论” 赤裸裸鄙夷话语传至云霄,不加一点掩饰。 吴蓝被气笑了,霍山水面色阴沉下来,瞅着和三角眼青年脾气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中年男子,嘲笑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梁不正下梁歪,狗玩意都是一样的” “中土世家又怎么了?狗屁不是的玩意” 就在此时,大唐方面总算是有人站了出来,解决此事。 八匹天马拉着琉璃车辇从天穹降落,一个笑眯眯的富态老人从车辇上走下,冲着中土世家霸道老子抱拳招呼道: “遥家三郎此次竟然亲身赶赴大唐观礼,我等实数三生有幸” 被夸赞的遥家三郎老者收敛了之前的傲气,言语中多了一份和气: “北冥家主有礼了,前些日子出关,恰巧遇上了书院大会,自然要前来见识见识” 北冥家主闻言一愣,随即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遥家三郎,眉宇间多了一分惊讶和几分羡慕: “阁下闭关修炼数十年,如今出关,想必大有收获吧!” 遥家三郎闻言笑的更加灿烂: “承蒙您老吉言,此次闭关在禁忌一途上偶有心得,多了一成应对三灾九劫的把握” 回复之言听起来是无比谦虚,但话语中的欣喜和自满也并未加以掩饰,落至众人耳中更是造成了一片哗然。 要知道,禁忌一途向来是多灾多难,一步错,步步错,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神罚,神魂俱灭。 有人闭关百年乃至到死都没能勘破领域奥秘,而眼前遥家三郎在闭关短短十几年内竟然更上一层楼,由不得别人夸赞其天资聪颖。 如今遥家三郎出关、还有前两位天资更为卓越的兄长撑着遥家,活该遥家在此世鼎盛。 要是在书院大会中,神洲书院朝圣一举打破万年以来的不得成圣的格局,说不准遥家三兄弟还能趁着东风踏足圣境,到时候可就是真正的不朽世家。 念及于此,北冥家主将姿态放的更低,甚至有些讨好的赞扬道: “遥三郎不必自谦,短短十年间更上一层楼,实乃我辈楷模,我想要不了多久天道阁禁忌台上必定有你一位置,为天域生灵所瞻仰” 天道阁禁忌台并不是禁忌领域中的妖孽、天骄就能在其上留名的,只有做出实打实的功绩或者在星际边荒积累足够的功勋才有可能被摘录其中。 而北冥家主将遥家三郎抬高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先不说遥家三郎能不能作出那番功绩,就说遥家前两位妖孽同样没能够位列禁忌台上,就不怕挑起内部纷争吗! 可以遥家三郎的脸皮也是足够的厚,大大方方的收下北冥家主的“仰望”,同时话语一转,语气一沉: “我等禁忌修士每逢百年踏足星际边荒,瞻前顾后守护天域,而今有些胡乱蹦跶的小儿却在背后视我等修士为无物,实在是令人心寒” 遥家三郎的话语中的蹦跶小儿指谁不言而喻,在场生灵惹怒他的也只有白玉京书院一行人。 北冥家主听到遥家三郎这番控诉,眉头一挑,侧目看向鼻孔朝天、爱答不理的吴蓝,冷声道: “不敬尊长、不识礼数,枉为读书人” “还不快跪求遥三郎原谅,若是继续一意孤行,老夫今天就要为长安清楚几个祸害” 掷地有声的“威胁”传到四周,压住了周围的喧闹声。 一些其他洲域的修士眼睛都掉了一地,原本以为来了个大唐方面的顶尖修士,会为自家书院战场。 却不想来人明晃晃的态度偏向了中土世家一方,真是不知道让人如何言说。 携带黄金狮子进城的一行人中,稚嫩少年冷笑一声: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长安看来也不是什么公平公正的圣地啊!” 声音不加掩饰传至周围,引起了一阵哄笑。 在场早早到来的修士、生灵目睹了事情的前后因果,只要脑子没病的都知道是中土温家三角眼青年挑衅、侮辱白玉京书院一行人。 可现在大唐一方的北冥家主光天化日之下来了一个“狸猫换太子”,将一口“不敬尊长、不识礼数”的黑锅径直甩到了白玉京书院身上,不要脸的程度真是让人汗颜。 听到四周的嘲讽声,北冥家主气势外放,禁忌领域的恐怖法则威压瞬间镇压向四周: “守礼遵法,吾无愧于心” 而就在其话音落下之时,一旁从始至终未曾开口的唐妖终于忍不住了: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少在这里恶心人”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中土世家是给你娶了个媳妇还是要收你为儿子,值得你这么跪舔” “还有白玉京书院轮不到你个渣渣来评判” “要不滚开,要不连你一起收拾了” 唐妖慷锵有力的声音落下,现场一片寂然,清风拂柳的微弱声音都能够清晰入耳。 之前出声怼北冥家主的稚嫩少年面露错愕,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的冲唐妖竖起大拇指: “牛批,牛逼,牛气冲天啊!” 怪不得稚嫩少年震惊,禁忌领域的存在在天域向来是处于天花板的位置,一般情况下压根没人敢去撼动。 毕竟圣贤不出的年代,禁忌领域生灵就是最高战力,一者能挡千万军,是一个宗门、世家的顶梁柱,即使放在不朽圣地中也是中坚力量,不容小窥。 而现在有存在敢当街驳斥北冥家主,甚至于说出要收拾禁忌领域的“狂傲”话语,让人不由感慨——初生牛犊不怕虎。 门口之下精致优雅的女子兴趣盎然,侧身询问着身旁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青衣弟子: “喂,你说那小家伙是不是在装逼?” “道境修士威胁禁忌领域存在,那不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吗!” 青衣弟子闻言一愣,随后笑了笑,恭敬的回复道: “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说这句话,我一定会赞同您的意见” “但是这话是从白玉京书院中人口中说出的,就值得去探究探究其真假了!” 精致优雅的女子眉头一蹙: “为什么?” 青衣弟子瞅到这小祖宗心情变得不好起来,立马回复: “因为折损在白玉京书院一行人手中的禁忌存在也不是没有” “神洲书院那位绝代长老就是被白玉京书院收拾的” “更何况,白玉京书院中的这几位可都不是什么简单人!” 精致优雅的赋长老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冷声道: “有什么不简单的?” 青衣弟子闻言在心中诽谤了一句自家祖宗阴晴不定的性子,而后带着一丝激动解释道: “赋长老您绝对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白玉京书院中藏有几位绝顶妖孽!” “有屁快放,少在这吊我胃口” 刚刚还有些激动的青衣弟子闻言讪讪一笑,乖乖的说道: “北原瑶池圣女” “东荒剑阁机甲女神安北萱” “妖域墨柒” “这三位可都是名震一域的妖孽、鬼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聚集在白玉京书院这么一个破地方” 精致优雅的女子自动忽略了青衣弟子的最后一句嘀咕,杏眸闪烁着诧异的光芒。 也许是她的脸盲症过于强大了,连同不远处的瑶池圣女都没有认出来。 经过青衣弟子这么一提醒,看着前方街道中心处墨莲晕染衣裙的女子的确觉得有点熟悉感。 还有其余两个名字,机甲女神安北萱和妖域墨柒她都有所耳闻,就是不曾得见真人,没想到倒是在这见到真人了。 与此同时,青衣弟子或许是因为赋长老渐渐舒缓的神情,胆子也大了几分,继续说道: “白玉京书院院长名为唐妖,就是那个星光短袖的男子,那张脸真是人神共愤,我看了都羡慕嫉妒恨” 一百七十八章 纵浮槎来,浮槎去 一念永恒,当青衣弟子提及唐妖之时,唐妖似有所感的望了过来。 精致优雅的女子眉头一挑,看着唐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庞,心情也不犹得好了几分。 顺带着以流氓姿态冲唐妖吹了个口哨,就差调侃一句: “帅哥,给姐姐笑一个” 青衣弟子听到身前传来的响亮口哨,一张脸展示了什么叫做阴晴不定。 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同某个不要脸的女流氓拉开距离。 纵使强权威压,我自巍峨不动。 可惜青衣弟子的这番“志向”在赋长老笑眯眯的神情中没坚持了三秒,立马大义凛然、忍痛割爱道: “您老要是看上了唐妖,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把他给您抢来做压寨夫君” 赋长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描淡写的应下: “好啊” 青衣弟子面色一变,额头泛起黑线,好家伙,原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这种痛苦感受。 尽管青衣弟子眼神中流露着生无可恋,可赋长老依然没有放过他: “勇气可嘉,胆识过人,我看好你少年” “限你一个月时间,我要在山上看到他” “不然我把你丢给那个打铁的,让你真真正正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上刀山下火海” 悦耳动听的声音落在青衣弟子耳中,如同一块块巨石接连而至,碾压着他破碎的心灵。 这时候青衣弟子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让你多嘴,让你逞能。 现在好了,被逼着做强盗生意。 最让人绝望的是——丫的他有可能绑不走唐妖啊。 要在瑶池圣女、安北萱几人眼皮底下虏走唐妖,这还不如让他想想办法搞个禁忌领域存在呢。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口唾沫一个钉。 眼前这位祖宗都放下话了,他就算有八个胆子都不敢违背。 在强盗身份和打铁之间选择,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的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前者。 不怪他恬不知耻,实在是打铁的那生灵太过恐怖了,别说他,就算是宗主平日里都绕着器神山走,生怕被那个疯子揪住成为免费的试验品和苦力。 所以此刻,青衣弟子落在唐妖眼中,就像是浑身散发着怨气的深闺怨妇,下一刻就要将唐妖给扑倒。 联想到这个画面,唐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看来书院大会吸引力真是够大,什么牛鬼蛇神都被召唤出来了。 念及于此,唐妖摇摇头,回正身躯继续面对让人恶心的中土遥家三郎和老而不死的北冥家主。 “听得懂人话就麻溜的滚” 被接二连三嘲讽的北冥家主和遥家三郎沉不住气了,气笑道: “小小蝼蚁这么猖狂,找死” 唐妖呵呵一笑,没和其废话,盯着清羽王朝二殿下身后稳固神魂的三角眼青年冷声道: “今天谁来也救不了你,十八层地狱你是下定了” “吴蓝、霍山水,动手” 唐妖坚决的话音落下一刻,吴蓝和霍山水已经一前一后窜了出去,但有一人速度更快。 墨柒所化赤红流光穿梭虚空,瞬息间斩出两道朱雀神火,神火交叉如同封禁天地的法令,无差别攻向树下几道身影: “既然有胆说出刚才那话,那畏畏缩缩躲在别人背后是什么男人” “今天别说是中土温家,就算是中土世家、圣地齐至,我也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侮辱” 话音未落,神火交叉似剑,从虚空砍落面若冠玉青年头上。 眉宇间显露龙虎霸气,一身气质清冷孤傲的男子神情无常,双手覆上真龙气运,抬掌径直击掌交叉神火。 能后泯灭天地万物,燃烧世界一切污秽的朱雀神火触及面若冠玉青年双手,并没有展现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反而像是一阵烟雾,被青年抬手溃散,没能掀起一点风浪。 “朱雀神火,在你手上浪费了” “嗯额,说的有几分道理,朱雀神火本来就是我用来驱除蚊虫的玩意” 被言语嘲讽的墨柒轻描淡写的反击,背后朱雀神火构筑的火翼轻轻抖动,带着墨柒瞬间腾挪转移一侧,露出接之而来,人剑一体的吴蓝: “今天管你是龙是虎,非要把你揍成虫” 着汇聚成圆环的剑气伴随着吴蓝的宣言击至前方,全方位覆盖面若冠玉青年,杀意凛然,虚空被剑气搅动出朵朵莲花。 “故技重施,没有一点新意,废物一个” 面若冠玉的青年双手合十,散溢着金色光芒的真龙气运萦绕周身,将万千剑气格挡在外,未能给其造成一点实质性的伤害。 “放心,这只是爷爷送你的开胃菜,大头还在后面呢” 话落,吴蓝神情瞬间凝重,惊梦古剑微微颤动,久违的全力以赴激发了古剑的傲气。 吴蓝持剑摆了个起手式,惊梦古剑弯曲圆弧,顷刻间迸溅出一道道光花: “人间万古如长夜,浩然剑动四方” 言出法随,惊梦古剑脱离吴蓝手掌,漂浮在虚空,绽放出圣洁的光辉。 吴蓝那一句浩然真言更是引动八方山河之力,无穷无尽的山水精华之气萦绕惊梦古剑,就像是在朝拜天地间唯一的光明。 与此同时,长安各处书院儒家浩然之气朝着一个方向涌动,肉眼可见凝成实质,化作一柄柄浩然剑穿梭云霄,向着某个方向汇聚。 距离吴蓝最近的长安书院更是响起了阵阵惊呼声,一道道浩然正气越过书院禁制,径直汇聚在吴蓝身后。 长安书院中沉寂的护院长老被异动惊醒,神识探向造成异样的源头,看着若谦谦君子、一举一动牵引浩然正气成形为剑的吴蓝,惊诧道: “心若山河,睥睨万灵” “这是哪一家的弟子竟然引动浩然正气齐鸣?” 在长安书院护院长老疑惑之时,长安各处汇聚而来的浩然剑赶赴此地,再一次引起了一阵惊呼。 追随者浩然正气所化浩然剑而来的诸多修士,瞅着被驾驭成千上万浩然剑,直指前方的吴蓝,呢喃自语: “生子当如此,气吞山河之势,席卷天下的威” 在众多修士、各方生灵的注视下,吴蓝缓缓抬手牵引着惊梦古剑,敕令道: “剑落天开” 言出法随,惊梦古剑如同剑中皇者带领着千万柄浩然剑攻向面若冠玉青年,所过之地虚空破碎,大地颤动,要不是有长安大阵镇压,恐怕此地已经被抹平成为了荒原。 此时树下面若冠玉的青年神情一变,眸光闪过一抹郑重。 面对呼啸而来,难以阻挡的成片上万古剑,深吸一口气,不退反进,真龙气运之力彻底爆发,组合成一条五爪紫金长龙虚影摇曳身后。 同时面若冠玉青年双手结印,气血之力涌入手中,闷哼一声: “补天之道,以身为种” 一个繁杂的法印在其手中浮现,神识仔细观察其法印构成,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撑起天穹的巨人以身为道,化作诸多世界,孕养天地万灵。 在万千浩然剑来临一刹那,面若冠玉的青年在背后五爪紫金真龙虚影助力下,艰难的将法印打出,同吴蓝所构筑的神通之剑相撞。 两道匪夷所思的神通秘术相处一刻,天地间瞬间寂然,仿佛静止了一般。 几个呼吸过后,恐怖的余波向四周蔓延,有法阵加持的青石街道在余波中被席卷,显化出一个几十丈的荒芜之地。 一些生灵、修士靠的战斗中心太近,躲闪不及,被余波狠狠一拍,径直砸飞出十几里,沿途高楼房屋皆被损坏,一片狼藉之像展现在众人面前。 门楼处精致优雅的女子轻抬皓腕,灵光屏障乍现,将汹涌不绝的余波阻隔,避免继续摧残街道。 长安书院中的护院长老被这股恐怖的力量波动被吸引,情不自禁的一步踏出,出现在苍穹之上,目睹着交战中心。 处于力量中心的吴蓝和面若冠玉青年皆有所损。 为了护佑下身后的三角眼青年神魂,面若冠玉青年硬生生将万千浩然剑攻击笼罩,承担下了所有攻击。 因此三角眼青年神魂和其他几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温家子弟并无大碍。 但面若冠玉的青年此刻就不太好受了,虽然吴蓝力竭半跪于地,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股汇聚了长安多半书院浩然气的力量出乎了面若冠玉青年预料,浩然剑毁灭时携带力量硬生生压制住了补天法印,同时差点造成他身躯给崩溃。 要不是动用补天法印残余之力重启身躯,恐怕他现在已经和吴蓝一个下场了。 不远处的吴蓝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面色难看的看着依旧站立,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的面若冠玉青年。 好家伙,这都没事,假的吧。 要知道他可是借助了长安书院的浩然之力才勉强施展出这一神通秘法。 即使不完整但也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在这种攻击下都能毫发无损这压根不是人能做到了事吧。 在吴蓝满心纠结的时候,墨柒和霍山水凑到吴蓝身上,霍山水还有心情调侃道: “吴懒货你这不行啊,雷声大,雨点小,就是个花架子” 吴懒被气的差点吐血,没好气驳斥道: “滚一边去” “有本事你来,都快把老子气血给吸干了,那家伙还屁事都没有,真是个狗玩意” 听着吴蓝气急败坏的声音,霍山水更乐了,让你这家伙抢着出风头。 现在后悔了吧,风头没能出的了,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活该。 与此同时,墨柒拍了拍吴蓝的肩膀,将一瓶琼华玉露扔在其怀中: “抓紧时间恢复,这两天绝对少不了你出风头的机会” 吴蓝忙不迭的点头,席地而坐,取出十几滴琼华玉露吞入口中,缓解着疲劳,修补破碎的筋脉和窍穴。 墨柒和霍山水对视一眼,没有丝毫废话,不约而同的出手攻向面若冠玉青年。 夸你牛逼归牛逼,到打你还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朱雀神火充斥着恐怖法则,遮掩天幕,一次又一次压缩着面若冠玉青年的穿梭空间。 霍山水借助残破兽皮内的神秘力量,游走面若冠玉青年身边,不和其正面对抗,就是不听的骚扰纠缠,让面若冠玉青年很是烦躁。 在墨柒和霍山水毫不留手的夹击之下,面若冠玉青年节节败退。 虽说补天法印重启了巅峰状态身躯,到是造成了神魂损耗是无法逆转的。 纵使他作为清羽皇朝的二殿下和藏穹圣地的天骄,也不可能游刃有余的应对眼前这三人。 吴蓝那毁天灭地的神通是他没想到的,一个不过道境三品的家伙竟然能够牵引浩然之气,难不成儒家秘法就这么容易修炼吗! 面若冠玉青年在心里发牢骚,但是手上动作却是越来越凌厉。 内心的骄傲和高贵的身份不容许他低头,既然要战就战到底,管他天翻地覆。 真龙气运化形万千,无数斗战法门应对着墨柒和霍山水一次又一次攻击。 即使面对两人联手,面若冠玉青年也没有丝毫慌乱,甚至于还趁霍山水换气瞬间试图反镇压两者。 要不是墨柒一脚将其踢了回去,恐怕面若冠玉青年此刻已经摆脱霍山水纠缠,准备反击了。 * 不远处的中土遥家三郎和北冥家主看着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一次次对抗,原本平静如水的神情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看得出来,接连应对吴蓝、霍山水和墨柒的恐怖攻势,清羽王朝那小家伙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就算其还能拖延时间,但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清羽皇朝二殿下背后的三角眼青年眸光阴狠的盯着和纠缠不休,随时准备突破二殿下防御取他性命的两人。 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三角眼青年心中自然没有一点悔思。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蝼蚁天生就是应该被踩在脚底下的。 身为中土温家弟子,与生俱来的身份给予他放肆张狂的底气。 过往岁月中杀伐随心、善恶随意,从不受限于各种条条框框。 就算惹到了一些修为高深的存在,凭借温家的身份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所以当神洲书院中人找他做一笔关于白玉京书院的交易之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在其心中,莫说是一个不知名的书院,就算是大唐王候都应该给他几分薄面。 可惜的是他的行事准则放到白玉京书院众人身上,没有一个人会顾忌其修为和背后的家族。 感受着墨柒看他如同看待死人的目光,三角眼青年就一阵恼火。 只要让他回到温家,他一定会调动家族底蕴来狠狠教训这群给他难堪的蝼蚁。 到时候他要将墨柒和吴蓝慢慢凌虐至死,一点一点摧毁其自尊和傲骨。 就在三角眼青年幻想复仇一幕画面之时,墨柒身影所化赤红流光陡然一转,强行突破面若冠玉青年的防护。 电光火石之间,朱雀神火所化手印抓向三角眼青年神魂。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嘶吼,三角眼青年神魂被朱雀神火手掌抓取了大半,随时会崩溃。 这个时候面若冠玉青年长啸一声,挥拳上击天穹,下击九幽,硬生生将霍山水从天地极速的状态中拉了出来,一拳击飞。 同时转身,拳意笼罩墨柒,逼迫其收回朱雀神火,应对面若冠玉青年的迅猛拳法。 死里逃生的三角眼青年催使着稀薄的神魂泯灭缠绕的朱雀神火。 这一举动让其状态更加恶化,好像随时一阵风就能将其神魂给吹散,彻底消亡。 * 这个时候,原本还自恃身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样子的中土遥家三郎站不住了。 向前迈步,准备参与战斗,击杀墨柒,结束这场“闹剧”。 而就在其迈步之时,瑶池圣女和安北萱齐齐出动,拦截在其身前。 在遥家三郎凶狠的目光中,瑶池圣女墨莲晕染裙角在微风中摆动,清泉流响的动听声音响起: “阁下止步” “你要拦我?” “冤有头债有主,辱人者人恒辱之,有何不可” “笑话,中土世家的弟子即使犯错,也轮不到你们来清算”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淡然处之: “中土世家好大的威风,不过却用错了地方,白玉京书院不吃你们这一套” “以势压人,你们配吗?” * 在瑶池圣女和安北萱阻拦遥家三郎的时候,老态龙钟的北冥家主恬不知耻的请功道: “遥家三郎不必出手,以免脏了你的手” “大唐出了一些杂碎,就由大唐的人来清理吧” 话落北冥家主释放禁忌力量,辐散整个青石街道。 禁忌领域出现一刻,天地变色,众人仿佛深处一片悲凉的冥土世界,道法被压制,不得随意动弹,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而北冥家主就是领域中高高在上的主宰,探出一根萦绕阴气的巨指企图泯灭吴蓝、墨柒等人。 而就在巨指将要落下之时,唐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领域之中。 身影如枪,径直抽打向萦绕阴气的巨指。 同时其背后浮现出一座座显露洪荒气息的城池,城池之上屹立着一个个恐怖的生灵。 这是唐妖冥想构筑出上古白玉京一角,城池之上是他曾经的一个个师傅:猴子、邋遢道士、小红鸟、风老头、执法者…… 神秘恐怖的异象伴随着唐妖的动作一起击向巨指,城池之上的身影同唐妖一起开口: “滚回去” 话落,巨指若浮沉泯灭,阴冥领域瞬间消失,原本懒洋洋的北冥家主神情一变,直视唐妖: “你不要以为有唐皇护佑你,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上古白玉京为宇宙万族所不容,你这个余孽试图复兴白玉京迟早有一天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唐妖闻言冷笑一声: “过来过去就是这么一套说辞” “看不起上古白玉京,归山海星域中也没见你出来“主持正道”啊” “神洲书院那老王八蛋倒是一腔热血,想要终结白玉京,结果赔上儒家千年气运” “还有其他星域圣贤想要捞取机缘,却赔了夫人折了兵” “你一个蝼蚁是怎么有资格指责白玉京的!” 面对唐妖毫不留情的指责,北冥家主气红了脸。 很多年没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了,如今一个小辈指着他鼻子骂他,要不是不给他点教训他北冥家脸都要丢尽了。 念及于此,北冥家主抬手一掌向前挥去,势必要给唐妖一个深刻的教训。 唐妖直视北冥家主,没有一点慌乱,淡然道: “你可要想好了,这一巴掌抽下来的结局你能否承受的了” “神洲书院那老东西都还在观望,生怕天尊掉头收拾他们,你是想死了吗!” 刚刚抬起手掌,即将击中唐妖的北冥家主听到“天尊”二字强行停下攻击,眸中闪过一丝恐惧,呆滞原地。 唐妖瞅着失神的北冥家主嘲讽道: “神洲书院不敢动” “东荒那群叛徒不敢动” “北海不敢动” “西洲不敢动” “就你一个北冥家敢跳出来指责白玉京,真是勇气可嘉,胆识过人” 北冥家主被唐妖说的面红耳赤,却又无从反驳。 唐妖说的没错,白玉京书院能够在长安开设,除了唐皇的态度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各方势力对于天尊的警惕。 归山海星域中消失万年的天尊再次现身,一言禁锢儒家千年气运,让朝圣不得不自我突破天道禁锢,探求成圣之路。 与此同时也让北海和东荒一些人差点吓破胆,恨不得挖地三尺将自身气息掩盖。 上古白玉京凋零的太快了,以至于宇宙万族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白玉京十二楼五城那些震慑一方的霸主级别生灵已经陨落。 天域以及众多种族参与白玉京灭亡时,只是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并未提供真正的助力。 暗中推波助澜起到真正作用的黑手并未出现,这也成了宇宙的一桩悬案。 等到天尊出现时,唤醒了天域曾经参与覆灭白玉京势力的记忆。 即使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黑手,但依旧害怕天尊清算。 所以哪怕天尊只存在一瞬,那也足以让众族心惊胆战。 但是因果循环,纵浮槎来,浮槎去,总相逢! 一百七十九章 文字、风景和故人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人世茫茫、转轴间沧海桑田,但总有一些人,一些事烙印在时间长河,为众生所铭记,所信仰。 天尊不出的年代,谁人都敢自称无敌世间,睥睨天下。 可当天尊的化身于万古后显化,曾经蹦跶不停的“霸主”成了小丑,恨不得改头换面,抹除曾经存世的痕迹。 一如长安门楼前、浑身冷汗的北冥家主,一但听闻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不管过了多久,心中的悸动和恐惧永远不会消失。 “你不要胡说八道” “天尊功参造化,逆推黑暗,谁人胆敢质疑” 唐妖听到北冥家主带有些颤抖的声音,呵呵冷笑: “有贼心没贼胆” “人渣就当好渣渣的本分,出头鸟不是那么好当的” 北冥家主被唐妖一通话气的都快要爆炸了,额头青筋暴起,双目通红,好像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唐妖平静如水,静静的注视着怒发冲冠的北冥家主,没有一点惧怕和担忧。 他知道,北冥家主现在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活成人精的老东西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挑动,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模样也许只是给遥家三郎一个交代。 能够在大唐长盛久安的家族,又有哪几个是由蠢货持家。 或许北冥家主长老和中土世家拉进关系,但也并非非遥家三郎不可。 利益关系的破解往往在一瞬间,潜在的危险显然远远大于遥家三郎能带给北冥家的利益。 所以北冥家主在一阵装腔作势之后,讪讪退至一旁。 眼瞅着之前还要替他教训白玉京书院众人的北冥家主退却,与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对峙的遥家三郎面色难看。 他显然没有想到一个老牌家族的掌控者竟然被一个青年三言两语震住了。 还有唐妖口中所言的上古白玉京和天尊是怎么回事? 在他闭关的十来年间又发生了什么足以改变天域格局的事情? 遥家三郎百思不得其解,想要以雷霆手段斩断这揪扯不清因果关系。 但在其准备动手一刻,心中警铃大作,突然间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而危机的源头就在身前两个绝美女子身上,他不知道眼前两人身上蕴藏着什么恐怖手段,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忽视,否则会遭受难以想象的攻击。 遥家三郎进退两难之间,另一边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原本一心想要抹杀温家三角眼青年的墨柒在一次次凌厉攻击被面若冠玉青年格挡后,真正恼火了。 “警告你最后一次,退去,不然——死” 面对墨柒的警告,打出真火的面若冠玉青年冷声回复: “这么多话,啰嗦” 得到了否定的态度,墨柒彻底放开了手脚,不再想着突破面若冠玉青年防守,抹杀三角眼青年。 赤红之瞳萦绕着无尽火海,看不到一点感情波动。 身后朱雀神火构筑的羽翼消散,红色衣裙无风自动,三千青丝垂落肩头。 妖异的眼瞳映衬着冷白绝美的脸庞,神圣中透露着几分妖邪,让人痴迷又让人胆寒。 一步踏出,红色衣裙在晶莹玉足显露阳光之下,脚底荡漾着阵阵虚空波纹,直逼面若冠玉青年。 “三生万物,万物有灵” 轻灵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仿佛春风拂面,安抚心神,无形之中牵引多数生灵的思绪。 一株又一株的小草在墨柒前行的道路上铺出一条生机盎然的道路,等待着主宰的降临。 墨柒身影闪烁,止息之间踏足生机盎然、一片绿色的道路。 绿色荧光环绕周身,墨柒如同造物主一样敕令天地: “摒弃天地者为妖、寄居大道者为神” “脱离禁锢者为仙、六道轮回者为人” “妖、神、仙、人,封禁” 言出法随,墨柒身后浮现出一个混沌不清的身影,似妖似神、非仙非人,每一瞬间都在转化着面容,时而高冷、时而温柔、时而放荡不羁、时而喜怒不定。 但每一个面孔都在言说着相同的话语: “封禁” 言语如同天地至高真理,径直压制面若冠玉青年的神魂。 天地生灵无不在六道之内,生而为人,不可挣脱。 天地妖灵无不被天地排斥,生而为妖,当逆天而行。 即使面若冠玉青年作为不朽皇朝的皇子,身蕴真龙气运,被天地护佑。 但在墨柒一言敕令之下,真龙气运溃散,面若冠玉青年仿佛一瞬间成为了争渡红尘苦海的凡人,饱受六道轮回摧残。 又在一瞬间成为了艰难偷生的妖灵,历经千百雷劫,飘零无依。 区区一言变换生灵命运,引动天道之力镇压,当得起一句匪夷所思,仙人手段。 长安书院天穹之上观战的护院者倒吸一口冷气,连同揪下的一把胡子产生的剧痛感都自动忽略,呢喃道: “妖域禁法,一念永恒” “这不是曾经妖帝的盖世神通吗?谁又将这等违背天道,逆乱因果的禁法给传了出来!” 长安城东南方向,以鉴天神眼观测长安书院门前异动的几个天道阁生灵陷入沉寂。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尽可能维持秩序,减少伤亡。 纵使他们知道这场书院大会不同寻常,大唐积累几百年的手段说不准会齐齐爆发。 儒家万年来以儒家气运夺取成圣契机,压制他方势力的举动可能会遭受惨烈的清算。 但身为天道阁中人,肩负着守护天域,维持稳定秩序的职责。 能够减少死亡就尽力争取,安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天域需要足够的底蕴和实力去争取未来的星域话语权,如若儒家就此内乱,四分五裂,必定会将整个天域扰乱,进而影响古道争锋中天域的既得利益。 所以说天道阁派遣三位使者赶赴长安,就是为了什么看看能不能劝说动大唐以天域利益为上,暂时放下恩怨。 可唐皇还没有见上面,就看到了一场震慑四方的天骄“大戏”。 三位使者中,一个面带黑狐面具的生灵轻轻开口,声音缥缈分辨不清男女: “一念永恒,妖域还有谁能够知晓这门禁法的奥义?” 另外两位使者对视一眼,眼眸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丝凝重: “玄武已寂,当为妖后”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姣好的女人率先开口解释道。 面带黑狐面具的生灵指尖轻轻敲打着鉴天神眼,墨柒的身影被放大投影在暗黑的房间之内,显得格外妖异。 黑狐面具生灵盯着墨柒赤红之瞳愣了愣,呢喃细语: “妖后、妖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几千年都没透露出一点信息” * 在天道阁三位使者为墨柒施展禁法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苦恼之时,青石街道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一声敕令“封禁”,面若冠玉青年身影颤抖,一条裂缝从其眉心往下蔓延,要不是有一则蕴含无尽生机的法则在苦苦对抗着冥冥之中的大道之力,恐怕面若冠玉青年现在已经四分五裂。 瞅着面若冠玉青年的样子,虚空中神圣中带有几分妖异的墨柒并没有选择留手。 她已经警告过其一回,很显然面若冠玉青年没有将警告放在心上,即使身死,也是咎由自取。 于是墨柒神魂之力涌动,试图转换“封禁”之言,想要直接泯灭其身形,归于六道。 背后的模糊身影渐渐清晰,仔细查看,能看出其面容好像有墨柒的几分神韵。 随着虚影转变成墨柒的样子,墨柒本体赤红之瞳瞬间流下一道血泪,仿佛是无法支撑这种转换,继续下去有可能七窍流血,先面若冠玉青年一步死亡。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墨柒眸光中闪过一丝遗憾,没有坚持继续转换,而是以这种“半成品”的状态继续接下来的攻击: “妖、神、仙、人皆非吾身,重开六道,归纳众生,夺” 一个“夺”字从墨柒口中艰难吐出,天地为之变色,滚滚神雷汇聚劫云,时刻准备泯灭这种不被允许存在的力量。 面对这一次的禁言,面若冠玉青年眉心处的生机法则变得黯淡无光,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更为恐怖的事,墨柒一言仿佛要拘拿面若冠玉神魂,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想要在其神魂中打下属于六道的烙印,成为某一个存在的傀儡。 面若冠玉青年暴怒了,等待着冥冥之中力量的宣判,就好像是在给一个罪人断定罪证,让人心生无奈。 可不同的是,要是其他生灵也许会接受这种改变不了的命运,但是对于面若冠玉青年来说: 屈辱的生,不如辉煌的死。 被人一言断定为棋子,改变命格,堕落六道,成为非人非鬼的存在,这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面若冠玉青年不满,不顾一切吟诵着补天奥义。 神魂之力在不断冲击着冥冥之中的力量,对抗着想要剥夺他命格身份的法则。 他还没有输、他还没有死,身为清羽皇朝的二殿下他是未来至高无上的真龙天子。 身为藏穹圣地的妖孽天骄,他是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要照耀山河万里,名留千古岁月。 他注定要光芒万丈,怎么能够如此屈辱的死去, 在不断的抗争中,面若冠玉青年背部脊柱若游龙起伏,绽放出难以言喻的恐怖气势。 体内一根根骨头若白玉发光,支撑着身躯,不让其崩溃。 更为重要的是,面若冠玉青年口中不断吟诵的补天奥义终于发挥了其真正作用。 补躯如补天,纵使冥冥中的法则力量一次次撕裂面若冠玉青年的神魂、剥夺其气运、侵掠其血气,到补天奥义每一次都能重启一切,归于原点。 这样的对抗在周围生灵看来是匪夷所思,难以理解的。 区区道境修士一言敕令山河、集聚天地生机为本源、封禁命格,这恐怕是禁忌领域存在才能触摸到的层次吧。 还有面若冠玉青年借皇朝气运撑起不朽骨骼,一人便是一朝;更别提以玄之又玄的的补天奥义一次次重启身躯,永驻巅峰。 两个道境修士的生死交锋硬生生打出了绝顶大能、一方巨擘的恐怖气势。 让周围各方势力来人面面相觑,一些隐匿在人群中的禁忌领域都为之一震。 换位处之,要是他们身处面若冠玉青年那个位置,也不一定能做的比他更好。 身为禁忌领域修士,撑开自身大道,有可能能避过墨柒的“一念永恒”神通,到也只限于自保。 如果被一念永恒禁法引动冥冥之中的诡异力量笼罩己身,他们可没有藏穹圣地的补天术,做不到一次次重启。 所以在场各方势力对于面若冠玉青年暗自打上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标志。 过往岁月中藏穹圣地一直声名不显,以至于让人觉得其有意在淡出众生视线之中。 可没想到在书院大会召开之际,藏穹圣地中竟然走出了如此妖孽。 不仅领悟了补天术部分奥义,还能做到娴熟应用。 有熟悉两大皇朝的修士、势力也看出了面若冠玉青年身上的真龙气运归属。 清羽皇朝的破道龙气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和威严,无形中使人臣服。 一个不朽皇朝的殿下身皆破道龙气和补天术两种秘法,一但成长起来,同代之中有谁能做到对其的绝对镇压? 或许各大圣地和传世宗门中都有隐藏的“底蕴”,此时不显,等待着最适合的时候开启,争夺机缘。 但即便等那些在某个时代惊艳过又沉睡等待未来苏醒的天骄妖孽觉醒,也不见得压过面若冠玉青年的风头。 眼下墨柒和面若冠玉青年的交战让一些意识超前的老辈修士隐隐约约间感觉到了巅峰大世画卷在缓缓打开。 乱世出英雄,如今域外古道开启,天道法则等待着重新补齐。 天域风云变幻,儒家内乱将起,沉寂无尽岁月的一些势力在缓缓显露踪迹,争夺未来的话语权。 往年中一洲大域寻不到多少的道境天骄现在正如雨后春笋一样往出冒。 经过天道阁实地考察和检验,近百年中天地灵力在缓缓提升,一些原本荒芜的土地和荒漠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易于修行的宝地。 大世之象已现,就等待揭幕人揭起旧幕,迎来改天换地的新时代。 那个时代不属于他们这么肉身衰败、气血虚空的老人,这多少让人有些落寞。 但也多少给了他们这些老东西一些安慰,最起码见证了一个新时代的开启,见证了群雄逐鹿、尸骨堆天的残酷,也见证了绝代风华、冠绝古今的天骄崛起。 * 青石街道上充斥的法则和对抗的力量一次次扩大着范围,周围观战者是一退再退,却无一离开。 域外天骄战未能亲眼目睹,一直是许多人的一个遗憾。 但是眼前墨柒和面若冠玉青年的交锋应该不亚于任何一场天骄战吧。 纵观近十年来声名赫赫的妖孽天骄、有几个能在道境境界施展出禁忌领域才能触碰的冥冥法则。 东荒剑阁唐一、北海太子乙秋、妖域麒麟宫落、圣光集团君不器…… 这些都是闻名几个洲域的绝顶天才,而现在,这巅峰战力榜上应该要在多加两个人了。 墨柒一手禁言封禁天底万物,纵使你是妖、神、仙、人,终逃不出主宰一念。 而面若冠玉青年一手破道龙气斗战万法,不落下风,更是领悟了藏穹圣地三大秘法之一的补天术,立足于先天不败之地,当得起一句公子世无双。 两人的交锋愈演愈烈,到了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意志,谁先放弃,谁先落败。 驾驭禁言引动天道冥冥之中诡异力量的墨柒毛孔渗血,一身红衣被鲜血染的格外妖艳,如同即将凋谢的牡丹,用最后一抹色彩惊艳天地。 面若冠玉青年更惨,先手失利,只能被迫以补天术一次次重启身躯,应对禁言剥夺气运,烙印神魂于六道之内。 但是补天术并不是毫无代价的重启身躯,一次次动用是在消耗着体内精血,其实也就是相当于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随着补天术的过多使用,面若冠玉青年已经是瘦若骷髅,气血虚空,好像随时会从虚空掉落。 两者的残状被周围生灵看在眼里,门口下精致优雅的女子手中捏着一窜冰雪玉菩提,边吃吃啧啧叹道: “都是狠人啊,一个血外流、一个血内流,是真不怕死啊” “那小王八蛋也就算了,那红衣绝艳江湖的少女看得我真是心中生怨”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少女本应该吟诗作画,享受最好的花季年华” “如今却被逼的濒临绝境,真是我见犹怜,恨不得出手相助” 身侧看得津津有味、时而叹息时而惊讶的青衣弟子听到赋长老的心声,咚的一声跪在其身前,面色惨白的哭诉道: “祖宗您可别掺和这件事啊” “一个是妖域、一个是清羽王朝,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一但您有什么磕磕碰碰,我有什么脸回去面对山上的父老乡亲啊!” 在一阵阵哭诉、劝诫声中,精致优雅的女子眉头一蹙,很不高兴的回复道: “你认为我会受伤?” “这么说你心里面是在认为我打不到眼前这两人喽?” 青衣弟子快要被精致优雅的女子奇怪的关注点给弄崩溃了,硬着头皮说道: “长老您可别这么想” “山上就属您天资聪慧,老护法都夸您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妖孽,这个评价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精致优雅的女子闻言嘴角一抽,很是无语,没好气的呵斥道: “老王八蛋那是夸我吗?那明明是在讽刺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句话还有下一句” “万年难得一见的妖孽,无尽轮回都收不了作精” 女子提及这一句脸颊就被气的鼓鼓的,活像一只嘴里塞满坚果的松鼠。 青衣弟子闻言头皮发麻,浑身颤抖,顾不得细想哪个王八蛋走漏了风声,忙不迭的重新解释着这句话: “小祖宗您听错了,老护法当初说的无尽轮回都不敢收的……的……” “的什么?”精致优雅的女子斜视准备满嘴跑火车的青衣弟子。 青衣弟子咬咬牙,忍着天打五雷轰的后果高声说道: “无尽轮回不敢收的绝代佳人” 这句话像是抽空了青衣弟子所有精气神,目光空洞,面色苍白,不知道还以为是被哪个妖精给吸空的身体。 其实让青衣弟子对这句违背良心的话做个解释话,这句话应该是: 绝代是绝代了,别说万年,过往岁月中都不定能能找出像赋闲这么闲不住的女子。 佳人就别佳了,上山溜鸡逗狗,下山惹是生非,弄得山上所有人都得追在其身后擦屁股,解决一大堆麻烦。 而赋闲听到这一句“夸赞”以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一脸生无可恋的青衣弟子: “辛苦你了” 青衣弟子忙不迭的摇头,不辛苦,不辛苦,怎么敢说辛苦呢。 自己已经够幸运的了,想到老护法那只活泼可爱的仙鹿因为嘲讽了赋闲一眼,就被其割了数十斤肉当其面烤着吃,他觉得他还是非常幸运的。 最起码他没有那只鹿那么可怜,看着罪魁祸首吃着自己的肉,还要“心甘情愿”的替其生着火。 最起码他没有像老护法一样十几年间掉了一半头发,整日唏嘘感慨,当初不应该屁颠屁颠的接某个“妖孽”上山。 在赋闲和青衣弟子插诨打科的时候,青石街道中心的战斗隐隐接近了尾声。 原因是因为树下颤颤巍巍的几个温家弟子在三角眼青年言辞呵斥下,鼓起勇气施展神通攻向墨柒。 那一团小小的灵力球就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打破场内平衡。 墨柒本就摇摇欲坠的身躯被灵力球释放的波动影响,遭受禁言反噬,狂吐鲜血,直直的栽了下去。 “小柒” “柒爷” “墨柒” 瑶池圣女、安北萱、疗伤的吴蓝和霍山水几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最靠近战斗中心的吴蓝身影陡然一闪,抬剑挥砍出百丈剑芒,将三角眼青年神魂和偷袭墨柒的几个温家弟子笼罩,随后飞速靠近掉落青石街道的墨柒。 一百八十章 酿就春色、断送流年 逝去的终究会换一种新的方式回归,待春色满天,轻采红豆,听马蹄声阵阵,无憾流年。 长安因书院大会的召开盛况空前,灯红酒绿惹人醉,浮屠众生为利来。 而中神洲另外一角的镜山万里山河,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样,沦为了一片血色平原。 绵延不绝的山峦被不知名的存在一指截断,高耸入云的座座山峰被剑意摧毁,万里山河一片狼藉,看不出之前的景秀山林、寻不到潺潺流水、鸟语花香。 “强弓末弩之躯,还想着阻止我等,痴心妄想” 声若天雷,传至云霄。 因为躲避战斗波动不得已避到万里之外的众多生灵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震撼,麻木的神情再起波澜。 这么久了,那一位少年还在坚守,简直是世间神迹。 将近一天的交锋摧毁了无尽山河,光是散溢出的战斗余波就波及了万千生灵,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灾难。 而在战斗中心,围绕着世界树扎根的葬土世界开展的一次又一次死战又该是何等的恐怖景象。 可惜在场圣境以下存在无一敢靠近战斗中心,即使是像神洲书院“小棉袄”、天道阁苏煜冉、灵丘圣地言言这些禁忌领域的绝顶高手,也只能立足虚空远远瞭望,还要时刻警惕战斗余波的散溢方向。 不然要是吃上一击圣境法则,不死也得掉三层皮。 神洲书院胡述站立在巨大战舰最顶端,肉眼观察着腾挪闪动、难以追踪的数道流光。 最惹人注目的是一道横击四方来敌,上引太阳精火焚烧万物、下牵引地脉精气斗转星移,转化成山峦法相砸出,逼退一个又一个试图靠近世界树的存在。 电光火石间的战斗震撼人心,于胡述心中掀起万丈波涛,难以平抑。 胡述在神洲书院修养之际,仔细研究了尘小九的作战方式和神通秘法。 能被人称赞为第二个“朝圣”,胡述自然是修行一途上的妖孽,识遍万卷经书,行过千万里山河,见识和阅历不是一般的同辈人能够媲美的。 尤其是在神通道法上的领悟能力,甚至可以说压过了朝圣,接连打破朝圣曾经创下的记录,一枝独秀。 可即便如此,胡述对于尘小九的作战手段和神通秘法都有些“无言以对”。 一拳之中可能揉杂了多种拳法,从天道阁广为流传的千军拳到烂大街的五行拳,还有靠山宗的靠山拳、七星剑门的七星拳、甚至于还有神洲书院一位前辈所创的训诫拳…… 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看起来像是不堪入目的一锅“大杂烩”,实际上却有其妙用,尘小九总能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彼此冲突的拳意融合在一起,绽放出独有的“意境”。 要不是胡述勘破万家神通,还真不一定能破解尘小九的那一拳。 但对于尘小九战斗方式的推测到此还远远不够,更令胡述感兴趣的是尘小九的“适应性”。 不管面临什么样的攻击,尘小九总能很快的找出其破绽,就算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的神通,尘小九也能在适应之后给你强行创造出一个“漏洞”。 换句话说,尘小九知道最适合自己的杀伐手段,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应不同的敌手。 这就像音律高手耳朵一动就能听出曲律中不和谐的地方、剑道高手一眼就能窥破繁杂剑法的本质。 而尘小九,在一次次战斗中“适应”,在一次次交锋中“学习”,只要不能第一时间击溃他,他就会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站起来。 所以当朝圣判断出尘小九“适应性”时,当机立断准备好了反击方式。 既然尘小九“适应”力强,那就以雷霆手段击溃他。 面对这种“打不死”的对手,要不以绝对境界强行镇压,要不以无穷法力耗死他。 可当胡述见证到尘小九一己之力对抗多位圣贤,即使身躯气血耗尽,瘦若枯骨,那一双灿若星辰眼眸中的战意没有退去,手中的黑铁玄棍依旧紧握。 这一次,胡述心中破天荒的生出了一股无力感,但同时也涌现出从来没有过的不屈和热血。 也许是因为胡述的成长过程太过于一帆风顺了,导致于他觉得修行很是简单和无趣。 神洲书院之中前一代青年领袖朝圣已经远远超过他,纵使胡述再怎么惊才绝艳也不可能击败朝圣。 而同辈修士中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当不闻、不语、不问三人从星际边荒回归之时,胡述已经将同一境界的老辈修士都给“修理”个遍。 而神洲书院“小棉袄”又禁止不闻、不问、不语三人和胡述交手,不知道在隐藏着什么不能见光的秘密。 所以胡述前二十几年来就像一句话所言——高处不胜寒。 可自从遇到了尘小九,他就被其瞬间打入凡尘,被狂揍一顿不说,还差点滋生了心魔。 而当他从第一次失败的沮丧中走出来时,似乎觉得失败一次也是挺有意思的。 人生路漫漫,一个人内心如何强大也总归有落寞一瞬。 有一个可以并肩而行的朋友或者是互相追逐、不死不休的对手或许更有一番滋味。 可当自己还在研究对手手段之时,心目中的对手已经越过他前往更高层次。 他知道尘小九的境界修为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天内提升到圣境,也许是那位白衣神灵的手笔,或许是尘小九压箱底的“底蕴”。 但无论如何,尘小九渐渐跟上了圣境存在的战斗方式。 从最开始多余的动作到现在举手抬足之间不会耗费任何一丝神灵法则之力。 胡述知道自己对于尘小九的评价还是太低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总能给别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挫败感油然而生、与此同时又一次产生的是不甘和惋惜。 不甘心就此和尘小九“错过”,毕竟他还没有和尘小九真正意义上战斗过。 惋惜尘小九的选择,惋惜尘小九的未来。 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少年不应该为了一时的承诺或者保证豁出性命守护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可惜他改变不了什么,甚至做不到参战去了却心念。 胡述看着战意高昂,一棍接着一棍奋力向前的尘小九,呢喃自语: “希望你能够撑过去,你我之间的因果还没有了结” * 尘小九不知道远处有人在默默的“祈祷”他支撑下去。 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破洞的风筝,在狂风骤雨中勉强维持身形稳定,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四面八方围攻他的圣境生灵不少于五位,还不算隐匿在暗处时不时给他来一记狠的各大禁区来人。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和蜃楼甲真人步步紧逼,以三才大阵对抗着一角星楼妖阵,使得尘小九不得不时不时抽身主持星楼妖阵,避免有存在偷渡葬土世界内。 满脸富贵相的男子更为阴险,以聚宝秘术强行阻隔世界树领域与外界天地的联系,断绝尘小九吸纳天地灵力恢复伤势。 还有两位以秘法遮掩面容,改变气息、不知哪一方势力的黑袍圣贤神出鬼没,出手狠辣。 每一次出击都能够精准的把握住尘小九换气松懈一刻,有几次都差点得手,要不是尘小九以太极阴阳曲线险之又险的避过,恐怕现在已经人头落地,凶多吉少。 还有一位圣贤坐镇中央,扛下尘小九每一次反攻的。 这位圣贤最为深不可测,气息捉摸不透,看起来血气枯竭、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但每一次出手都异常霸道。 眉宇之间透露着真龙气象,仿佛主宰万千生灵生死的帝皇,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令人臣服的魅力。 同时此人也是最开始开口斥责尘小九“痴心妄想”之人。 根据其言语透露的信息和镇压己身的恐怖真龙气运,尘小九推测此人应该是两大皇朝之一的“底蕴”。 也只有那横跨西洲、东接北原,与中神洲接壤的两大超级皇朝才有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真龙气运。 在如今天道禁锢万灵环境之下,除了儒家广纳天域众生气运,可以“肆无忌惮”的借助众生信仰之力和儒家气运封禁一部分“底蕴”,作为未来某个时刻的杀手锏外。 也只有两大王朝有足够的气运之力隐蔽天道监察,藏纳一些本该死去的生灵。 面对这种不知何等岁月前的老怪物,尘小九的手段和意识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幸运的是这位圣贤身上萦绕的岁月腐蚀之力太过繁多,导致其不得频繁出手,给了尘小九喘息和适应的机会。 但就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九歌皇朝前来的“底蕴”就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少年未免适应的太快了,由初次运用神灵法则的生涩到眼下的随手捏来,应对自如仅仅用了一夜时间。 这其中固然有巅峰王座中的神灵法则力量被摆渡人“稍作处理”的缘故,但最关键的还是在于尘小九自身。 到了圣境领域,天赋根骨固然重要,但意识、性格和坚韧哪一个都不能缺少。 从古至今不缺短短百年岁月就踏足圣境的绝代生灵,但这些惊艳一时的妖孽大多泯然众人矣,未能成就天尊果位,媲美神灵、仰望真仙。 而纵观留名万古的尊者、神灵,阎罗、妖帝,无一不是由尸骨中铺垫出来的威势。 在杀伐中成长,在失败中崛起,在无尽黑暗中坚守着内心大道,从不动摇。 而就在此刻,九歌皇朝圣贤竟然从尘小九一双淡然的眼眸中看出了尊者风采,这不得不让他震惊和警惕。 身为圣贤中的佼佼者,九歌皇朝圣贤向来不相信命运既定的说法。 但是其一直尊崇易经推衍,于天道运转、六道轮回的千丝万缕痕迹中推衍未来的可能性。 所以九歌皇朝圣贤并不认为之前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想法是心血来潮。 圣者一念牵扯万千因果,一言山河皆动,或许是躯体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因果联系,自主推衍出了未来的一丝可能。 念及于此,九歌皇朝圣贤有些坐不住了,苍老的面庞显露无比镇重的神情,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直勾勾的盯着尘小九。 尘小九似有所感,在以星楼妖阵一角中的缥缈楼阁击溃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和蜃楼甲真人构成了三才阵法后,扭转身形,平静的注视着苍老的圣贤。 两人的古怪行为让四面八方虎视眈眈的诸多圣贤有些警惕,纷纷停止手中的动作,静静等待事情的演变。 这不是各位圣贤大惊小怪,而是在这场不知鹿死谁手的战斗中,猎人和猎物的身份随时可能发生转换。 从眼下来看,接近十位圣贤暂时性达成了结盟,意图狩猎尘小九,夺取世界树,掌握葬土世界蕴含的秘密。 但这个结盟的前提是在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坐镇之下才达成的。 活了接近上万年的家伙,没有一个生灵会放心把后背交给一些不知根知底的家伙。 做做样子并不使尽全力的存在也不是没有,毕竟谁能够知道,要是自己在和尘小九生死一战中身受重伤,会不会有生灵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少一个竞争对手就意味着多一分既得利益,在诸神印记和长生秘密的诱惑之下,没有几个存在能守住本心,同富贵共险境。 所以在场圣贤都是在保证自身拥有应对一切变数的力量基础上,才试探性的夹击尘小九。 而眼下维持结盟平衡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似乎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这就不得不让其他参战圣贤多想。 要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可是万古岁月前参与过黑暗之战的家伙,于无尽无休的血与火中崛起,在那个烽火连天、大道稳固的年代就成就圣贤。 在这个老人面前,除非是那几个来自各大神秘禁区,不知根底的禁忌话题生灵,否则在场所有人都得尊称其“圣人”。 因为无论从功绩还是道行来说,眼前九歌皇朝的老人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本以为这样的存在早就泯灭在无尽岁月中,伴随着号角连天、生灵涂炭的时代一同消逝。 可没想到这等堪称历史“活化石”的老人竟然挺过了岁月摧残,硬生生活到了如今。 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九歌皇朝的深不可测,因为越强大的存在越容易受到天道的监察。 将茫茫众生比喻做沙海,那圣境存在就是其中灼灼生辉的晶石,而像九歌皇朝老人这样的存在就是屹立残阳中的高耸山峰,格外惹眼。 可即便这样,九歌皇朝竟然能够将其“镇压”万年,避免其化道时间长河。 也许有天道不健全的因素,但超级皇朝的深厚实力的确是不可推测。 眼下最重要的“圣贤”就要动手了,所有生灵都停下了动作,避免被惦记上。 暗中隐藏的神秘禁区中禁忌话题生灵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绝代圣贤。 腐朽气息老人识海中的三道意识接连发声: “有些门道,我从其身上感受到了太易的气息” “道分阴阳,造化五行,太易八卦,五雷正法,道门真是让人恶心又敬佩的地方!” “这等蝼蚁都能够避过天道苟延残存至今,那些震慑古今的不可言说存在真的逝去了吗?” “如若有一天葬土世界接引了神话中的存在归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那一批人也有可能再次出现” 听着其中一者的自言自语,另外两道意识都陷入了沉默。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大浪淘沙多少泪。 他们这些世人眼中所谓的禁忌话题存在,在那批人面前也不过是蜉蝣一瞬,不值一提。 如果神道健全,诸神归位,是否就如主宰所言能够建立一个独属于他们的神庭? 他们不敢多想,也不想深究,就让心中永远存有着一丝美梦,至死方休。 * 在神道三者意识沉寂一刻,沉沦之域的恶鬼生灵在暗中呵呵冷笑。 作为最早一批突破此处宇宙天道,降临天域的生灵,他在最初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感受到了不少强大的力量偶尔浮现。 其中有几道力量似乎想逆乱仙门,直接打破古节点,让一切归于混沌。 可是那些争渡未知领域的存在算盘注定打错了,在沉沦之域恶鬼破碎的记忆中,他看到了一道由执念化形的伟岸身影独自镇守节点,对抗着节点外的恐怖力量。 仅仅如此还不够,那道伟岸身影竟然以阎罗印撑开代替节点,护佑着世界,独自一人踏出,走向未知之地。 在半睡半醒间恢复力量的沉沦之域恶鬼没有资格去查探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 他只记得,在那一刻整片宇宙震动,节点出传出压抑的低吼,还有七彩的血液穿梭节点降落荒凉星域,将那片星域瞬间化作仙气盎然的福地洞天。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感受到了阎罗印似乎只剩下了轮回印,生死印不知是在大战中摧毁还是在更早的岁月已经崩溃了。 他似乎还感受到了那道伟岸身影沐浴仙光,看了其一眼,似乎是在警告,又似乎是在通过他推衍未来可能发生的变数。 在那一刻,争渡六道,泯灭不只多少大界的沉沦之域恶鬼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可以确定,虽然那道执念所化身影已经快要走到了末端,但也能够将他给拉回六道,成为这方宇宙的“土著”,被烙印下世界印记,永世不得挣脱。 但是一直到最后,沉沦之域恶鬼存在也没有等到那道伟岸身影的动手。 或许是因为其有更多的打算,或者是因为那道身影还要以残余力量做更重要的事情,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最终逃过了了一劫。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明白了此方宇宙为什么被六道外的各方势力惦记的原因。 摆渡人摆渡不了的宇宙,是接通黑暗与光明的驿站,仅此一个,也只有一个。 而如今他在一个蝼蚁身上感受到了堪比那道伟岸身影的一丝力量。 太易吗? 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一门之力面朝黑暗,背对光明的道门果然又是一个变数。 由那道伟岸身影联想到道门,沉沦之域恶鬼存在越发烦躁。 一切好像都和最开始的计划背道而驰,而六道外的那些家伙还在沾沾自喜,沉浸于自我辉煌。 神道、孽海、堕落街、亡灵地…… 一个个曾经背弃“驿站”的势力如今又在试图接近“驿站”的势力蠢蠢欲动。 在黑暗力量又将卷土重来一刻,这或许是他们这些异类复苏的最后机会,可是沉沦之域恶鬼却没有丝毫振奋感。 从阎罗到天尊、从妖尊到人皇,这个“驿站”有些过于恐怖了。 他们自视为高高在上的神,脱离了凡俗的禁锢,不惜一切代价挣脱六道却弄得一个“漂泊无依”。 而那些从他们看来“污秽”“泥泞”的环境中成长的生灵,却在一次次刷新着他们的认知。 天庭之主亲手覆灭天庭,打破天道固有秩序,行走向黑暗最深处。 地府阎罗独自一人隔断万古因果,将希望赠送未来,沉寂时间。 妖尊一棍碎仙门,崩毁成仙路,宁愿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妖。 他们想要的东西却是别人不屑一顾的,他们在乎的往往是那批人无视的。 对与错、是与非、等待着时间来评定。 * 在数不清的目光注视下,垂垂老矣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缓缓开口: “吾生有涯,而知无涯” “推算了半辈子的命运,到头来却不相信丁点”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面对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自言自语,尘小九神情自若,并未多想。 你想说就说,能听进一句算我输。 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透过尘小九一双眼睛看出了尘小九的想法,微微一笑: “兵者诡道也,王者霸道也” “皇者遵儒道,诵法典,行雷霆手段” “万事万物归根有其归属” “而你?又该走什么样的路?” 一百八十一章 纸鸢与少年 命运的丝线摆弄着呆滞的木偶,或左或右,时唱时跳,而木偶坚守着被赋予的虚假灵魂,欺骗着自我。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看待尘小九的目光就如同看待一个自我沉沦的“木偶”,充满了怜悯和嘲弄。 在所有生灵的注视之下,九歌皇朝圣贤手掌中悄然浮现一个充斥着卦辞图像,一眼看去仿佛能够阅尽红尘千百事,勘破轮回六道。 一丝丝鲜红的血液汇聚成水滴状,低落在卦辞最中心。 血滴滴入卦辞一刻,一个个玄奥文字开始缓缓运转,渲染方圆百丈天地一片赤红之色。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卦象飞速转换,没有定数,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眉头也跟随着卦辞图形变化起伏不定。 远处尘小九持黑铁玄棍眉头紧蹙,不知道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突然起卦给他断定命运,难不成事后还要自己给他付人工费吗? 呵呵冷笑一声,尘小九也乐的清闲,但是紧绷的心弦依旧没有放下,四面楚歌、草木皆兵时刻,有一刻的松懈就是在自寻死路。 而就在短短一刻中之内,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眸光由明暗不定到惊恐不已。 一道道能够泯灭一方山河的灵力催动着卦辞深度推衍,天穹之上一道道劫雷如倾盆大雨砸落,企图摧毁渐渐笼罩百里天地的易经八卦图。 但是面对汹涌不绝的雷霆,卦图中浮现一个个神秘的文字,拆解缠绕携带恐怖法则的雷霆,甚至于形成文字风暴倒吸天穹劫云,吸收天地大道之力为动力推衍古今未来。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踏足卦图之内,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道霸气,一方王朝气运化作九条冷视世间、睥睨天下的真龙,遨游卦图四周。 一个繁杂的手势随着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渐渐紊乱的气息渐渐形成,顷刻间被打入卦象依旧错乱、转化不停的卦图之中。 随着一个不可言喻,仿若充斥着星光、吞噬一方天地的手印被打入卦图,卦图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瞬间扩大蔓延至镜山万里河山,八条真龙坐镇八个方位,守护着卦图的稳定。 一条真龙盘旋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周身,吸收着其淡淡散溢的血气,吐出一道道龙气组合排列着身前的不同卦辞。 尘小九抬头看着覆盖万里天穹、神秘莫测的卦图,突然感到一股心悸,下意识侧身躲闪,却还是迟了。 硕大的卦图之内放射出一道由阴爻、阳爻融合的黑白光柱,瞬间照耀在尘小九身上。 尘小九下意识抬手掷出黑铁玄棍,黑铁玄棍摇曳虚空,径直击向天穹缓缓运转的卦图,却在下一刻被气运真龙所阻,一个神龙甩尾击回尘小九。 在尘小九腾挪闪烁试图避过阴阳黑白光柱笼罩之时,卦图中心的绝代圣贤盘腿缓缓坐下,双眼紧闭,持道家手印敕令: “小过雷山小过震上艮下” “节水泽节坎上兑下” “……” 言出法随,本该由天地断定的卦象随着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一言形成。 卦图所形成的卦辞充斥光柱之内将尘小九笼罩,三息之内,尘小九周身就萦绕着六十三卦,卦卦不同,散溢着令人心悸的气势。 尘小九试图以神灵法则力量击溃身边萦绕的卦辞,却发现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要他试图摧毁一道卦辞,其余六十二道卦象就会齐齐出动,释放扭曲空间的法则,瓦解尘小九的任何攻击。 所幸这六十三道卦象只是被动防御,并未攻击尘小九,这也让尘小九多少松了口气。 但因为捉摸不透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要做什么,尘小九还是将轮回印从识海中取了出来。 驱动体内神灵法则构筑轮回通道,身踏其中,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借助轮回通道回归世界树下,避免身陷绝境。 随着尘小九取出轮回印,周围静静等待事情演变的诸多圣贤眸光流转异样神色。 不知根底、不知来源的两位黑袍圣贤互相对视一眼,悄然隐匿虚空,不知其踪。 而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和蜃楼甲真人眉头紧锁,在出手和不出手之间犹豫不决。 眼下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暂时性“压制”了尘小九,绝对是一举攻入葬土世界的最好时机。 但是三人都不甘心就这样将轮回印拱手让人,毕竟葬土世界可能蕴含的“神物”还是未知的。 而眼下尘小九手中的轮回印可是实打实的神话之物,是地府创立的根基,阎罗执掌轮回的必备神物。 可以这么说,要是蜃楼和归墟一脉任意一方得到了轮回印,就有了和各洲顶尖宗门、不朽世家抗衡的底气。 那些历经万古岁月不朽的世家、宗门之所以可以在这个天道禁锢万灵的时代依旧高高在上,不仅仅是因为其“底蕴”和令人羡慕的神通秘法。 更重要的是拥有可以震慑各方的完整道宝,道境存在可以孕养属于自己的法宝,在其内铭刻着自身感悟和大道,但是这只能说是跨入道宝的第一个阶梯。 禁忌领域生灵领悟推衍自身大道,一方面引用天地大道之力,一方面又在排斥大道。 而圣境生灵算是真正走出的自我大道,形成属于自己的道与法,不受天地禁锢,遨游星河。 可就算是圣贤,也只是做到了天道之下的“道”,并不能凌驾诸天,让自身大道成为万古岁月中的唯一。 只有成就尊者果位,才意味着自身大道的形成,与天地并肩,挣脱六道,可以选择脱离这方宇宙,也可以选择以自我大道完善补充这方宇宙,同样也成为另类的“天道意志”。 而体现尊者大道,可以承载尊者力量的法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宝。 随意一击就相当于天尊之力的再现,要是圣贤持有完整性道宝,彻底激发其内力量,就相当于尊者一只手再现世间,无人能挡。 所以说拥有一件完整性的道宝意味着一方势力曾经有过尊者级别的存在,不需要天地气运就能镇压“底蕴”。 而归墟一脉在上古就丢失了传承道宝,以至于现在成为了“不入流”的势力。 前代归墟之主也是因为偶然探查到传承道宝的消息才远入他域,最后却没能带回道宝,反而落了自身难以恢复的道伤。 蜃楼同样面临这样的尴尬局面,纵使楼主惊才绝艳绝代风华,是圣贤一境中的佼佼者。 但在面临道宝镇压之下,依旧是一只难以反抗的蝼蚁。 所以说对于尘小九手中的轮回印,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和蜃楼甲真人都无比眼红,对其的欲望甚至于大过葬土世界的秘密。 在这种想法的支撑下,三人当下立断,决定暂时放弃探究葬土世界,毕竟那边还有星楼妖阵一角在守护,即使是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破解。 利益对比之下,三人选择出手夺取轮回印。 而就在三人动手前一刻,有人动作比他们更快。 两个黑袍圣贤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光柱之旁,一剑霜寒十四州,直指尘小九眉心。 “王八蛋,退下” “孙贼,你想死” 被抢先一步的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异口同声呵斥道,同时撕裂虚空,追击向前。 甲真人不甘落后,剑意绽放周身,化为白色流光冲向尘小九,极速与虚空产生的火星形成了红色尾翼,音爆声连连。 因为三方势力的先后出手,隐匿在虚空中的禁区生灵也坐不住了。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轮回印,神物虽好,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作为脱离六道,但依旧受限生死轮回的神灵来说,轮回印只能压制他们的力量,并不能为其带来太多好处。 而前方世界树下的葬土世界是他们真正的目标,若能够借助这一角投影定位真正的葬土世界,那神道将兴,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创造一个属于他们的神庭,不受黑暗威胁,不受诸天大道禁锢。 在不同的目标指示下,在场圣贤分成了两派,一派争夺尘小九手中的轮回印,一派欲突破星楼妖阵一角,进入葬土世界。 被卦辞形成光柱笼罩的尘小九察觉到出现在身旁的黑袍圣贤,但出乎意料的是,尘小九并没有慌张,甚至没有一点防守打算。 两位左右围攻的黑袍老者对于尘小九的无动于衷虽然有些意外,但瞬间压下疑惑,抬剑刺入光柱。 不管尘小九有何打算,有何底蕴,他们两作为圣贤已经欺身直其身前,若还不能对其造成伤害,那这杀手之皇的称呼也可以扔掉了, 剑光黯淡,平平无奇,很是符合杀手的特征。 于不引人注目之间灭杀一切,这才是杀手的本质。 而就在两位黑袍圣贤将剑齐齐探入光柱之中时,意外发生了。 环绕不停的六十三道卦象突然一滞,感受到外来之力打破平衡,顷刻间爆发出一种岁月之力。 岁月之力顺着剑身萦绕两位黑袍圣贤身上,侵蚀其神魂,一瞬间剥离了其身躯与魂魄,仿佛在对其进行命运的宣判。 感受到生死危机的两位黑袍圣贤毫不犹豫弃剑逃遁,圣境法则涌现,与岁月之力做着对抗,神魂归体。 可即便如此,两位黑袍圣贤气息瞬间萎靡,一瞬间仿佛被剥夺了千年时光,作为干扰命运推衍的代价。 突如其来的异变不仅惊呆了黑袍圣贤,更让呼啸而来的极为圣贤同时停下脚步。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感受到光柱一瞬间爆发出的岁月之力,身影一震,眼眸中闪烁过一丝恐惧。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最怕的就是岁月之力的腐蚀。 世间无人可长生,但是总有人尝试各种办法苟延残存。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作为被“镇封”至今的异类,对于岁月之力流淌更是敏感。 六十三卦可逆岁月,引世间长河显化人间。 那六十四卦是不是真的就像传闻所说,改变命运,立足不朽巅峰? 尘小九在光柱中看着被吓破胆的诸多圣贤,呵呵冷笑。 同时又抬头看了看以卦辞笼罩他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朗声道: “谢了啊” 话落尘小九一步步缓缓走向世界树,六十三卦组成的光柱随着尘小九移动而移动。 从虚空中走出的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正在以绝对力量轰炸着星楼妖阵一角。 令两人烦躁的是,这星楼妖阵一角出乎意料的坚固。 内部那座楼阁不断绽放出一道道柔和光芒,化解着两人攻击,最大限度削弱两人对星楼妖阵的损耗。 而就在此时,尘小九突然奔跑起来,周身环绕的六十三卦如同“守护”尘小九的侍卫,寸步不离跟随着尘小九。 “喂,偷家可是令人鄙夷的行为” 话落尘小九已经快要接近腐朽气息老人。 而腐朽气息老人察觉到尘小九的到来,眉头紧锁,抬手一拳涌动气血,轰向尘小九,连带着摧毁了周围虚空。 面对这一拳,尘小九一如之前对待两位黑袍圣贤一样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加快速度迎上了那一拳。 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尘小九心存死志,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撞了上去。 下一瞬间,没有想象中的轰动四方的动静,没有意料中的惨叫声响起。 尘小九安然无恙的站立在腐朽气息老人百丈之外,冲其勾了勾手指: “继续” 腐朽气息老人神情凝重,并没有被尘小九挑衅的行为而愤怒。 警惕的看着尘小九身边的六十三卦,神识掠过天穹之上覆盖万里的易经八卦图,沧桑的话音落下: “命运,真是匪夷所思的力量” 尘小九听到这些听不懂的话语,揉了揉手腕,将巅峰王座取出,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们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 “摆渡人在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下,现在倒好,对付一个小辈恨不得全力以赴” “啧啧” 听着尘小九的唠唠叨叨,沉沦之域罕见的回复了一句: “你也是不一样的存在” 尘小九额头泛起黑线,摊开手,无语的说道: “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怎么不一样” 因为尘小九赶赴和那匪夷所思的六十三卦,腐朽气息和沉沦之域恶鬼存在也暂时性放弃了攻击。 饶有兴趣的说道: “身蕴轮回印” “持有建木所造就的长棍” “还被摆渡人当做对付我们的筹码” “你说说你能和别人一样吗?” 尘小九笑了,手上转悠着黑铁玄棍,想了想,指向天穹之上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 “喏,那不是有人要断定我未来的大道吗” “等等吧,我也对结果很感兴趣” “这么多年来都舍不得掏钱去算一卦,现在倒好,圣贤亲自在场定我命理,真是受宠若惊” 尘小九话落以后,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存在看向了天穹。 覆盖万里的太易八卦图已经运行到了极致,九条气运真龙纷纷投入其中,化为拉动其运转的动力。 卦图每一次旋转,都会损耗一条气运真龙,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面色便会苍老很多。 但是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坚持推衍出最后的一卦。 卦盘内异象纷呈,有生灵撼动天地,独立虚空,阻隔绝代圣贤的目光。 还有无尽无休的火光蔓延天域,各洲域彻底合一,化为一片完整的土地。 北原之地成为一片黑暗,瑶池圣地草木杂生,没有一点生机。 中神洲多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峰顶端站立着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一步踏出,走向域外古道,同域外天骄生死激战。 而山脚下有无数生灵祈祷: “愿吾神平安归来” 九柄巨大的石剑横贯东荒大地,剑阁弟子来来往往,祭奠着某个存在。 蛮荒之地出现了一个门户,门户周边是不死鸟的祖地,似乎实在镇压门户,又似乎是在等待着门户的开启。 诸多画面流转,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看到了未来的的一些零碎画面。 其中有两大超级皇朝的对抗,大唐的衰败和兴盛。 还有北海千万里**化为一片荒漠,三足金乌的巨大尸骨将荒漠化为死地,阻隔着一切生灵的诞生。 他推衍出了许多,看到了许多人的未来一刻。 胡述重兴儒家,成为儒家执牛耳的存在,带领着一批人传道受业解惑。 剑阁领袖成为了当初叛逆的机甲少女,一剑独尊,东荒大地莫敢不从。 瑶池圣地的世间行走却不是如今的瑶池圣女,成为了一个未曾谋面,妖气与仙气夹杂的少女。 两大超级皇朝各有妖孽开疆拓土,打出了域外,征服了一片片星域 ……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推衍出了无数人的未来,看到了许多种结局,但是唯独找不到目标——尘小九的痕迹。 就好像尘小九在未来岁月中销声匿迹,就此蒸发。 按理说如果在未来看不到某个人的存在,那路说明是过往**了问题。 也许尘小九在过往岁月中已经逝去,压根没有未来。 可是绝代圣贤不相信这个结局,六十三卦都不能推衍出尘小九的一丝痕迹,恰恰说明尘小九的未来被某些因素遮掩,不能探查。 念及于此,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狠下心来,不惜一切代价催动卦盘转动。 气运之力疯狂涌现,残存的血气激发,拼了命的穿透一层层遮掩,越过无尽混沌。 终于在绝代圣贤快要支撑不住之时,他看到了卦盘中的所有异象转变成了一副画面。 这幅画面被镜山万里所有生灵看到,进入了每一个生灵心中。 画面在不断变化,一座若洪荒巨兽的古城映入眼帘。 灯红酒绿的街道上人影幢幢,喧嚣声阵阵。 斑驳的古城墙上披甲将士来来往往,震慑四方。 烟火气伴随着夕阳落下充斥整座古城,温暖如初。 而紧接着画面陡然一转,依旧是那座蛮荒古城。 不过四周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圆万里内寸草不生,尸横遍野,有陨落的星辰碎片,也有崩毁的道宝残渣。 一道道刀剑痕迹贯彻大地,残留的煞气透过画面都让人心惊胆战。 英魂不散的执念使得杀意充斥着荒野战场,只剩断壁残垣和三两株小草还残留着些许生气。 域外星海透过天幕倒灌此地,代替赤阳增添了几分光芒,荒野之外天道压制,灵力消退,修行难于登天。 黑暗深渊中有无数生灵爬出,游荡在荒野之中,吞噬着煞气。 但是没有一个生灵敢靠近最中心的那座城池,仿佛那里是什么不可靠近的禁区。 而在城池之内,科技时代的痕迹依旧残留,花花绿绿的灯牌还在绽放着光芒。 广场上的喷泉还在努力喷涌,街头巷尾的售货机在微风中等待着叮咚的投币声。 只是昔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看不到一个身影,只有几张破纸依旧街头,纸上有血液写就的大字: “希望” 没有酒香、没有人声、没有烟火、没有他她它。 这是一座枯寂的“死城”,丧失了未来,丧失了过往,唯独以“残躯”坚守今朝。 * 画面再次一转,惨淡荧光照耀在破败不堪的城墙之上。 烽火狼烟不起,少年披甲未归,这厚重如山的城墙似乎也失去了它该有的作用和存在的意义。 在城墙角落中,堆积着数不清的酒坛。 在城楼之上,一个青年静静的坐在最顶端,遥望虚空。 那个青年的面容和尘小九有九分相似,或许是因为岁月的流逝,多了一分成熟和沧桑。 每一个生灵都试图将画面中青年和世界树前的尘小九做个对比,找到不同。 却发现无从下手,那个青年仿佛不存在岁月,每每细想的时候都会发现已经遗忘了青年的样子,不留一丝痕迹。 换句话说,他们能看到画面中的青年,是因为相对于未来、过往岁月中的尘小九存在于真实虚空中。 尘小九还是那个尘小九,只是在未来岁月中失去了名字,失去了过往。 命运既定,现在时空中尘小九还是尘小九,未来时光中尘小九已经不是尘小九。 一百八十二章 龙蛇影外,风雨声中 紫垣星月,禁阶灯火,朝马闹晨钟。 晚风留不住残阳,沙砾赠不了时光,跷二郎腿的少年终究饮尽了黄酒,忘却了江湖,也葬灭了自己。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六十四卦、卦卦算定乾坤,却定不了人世浮沉。 镜山百万生灵、成千道境、数十圣贤,敢向神灵伸刀,却记不住个平凡青年的容颜。 卦象中的青年冷漠的看待着天地万物,对于荒原的生存游戏没有兴趣、对于尸山上吱呀吱呀的戏腔没有任何反应。 空洞无物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事物,没有光,也没有情绪,也没有自我。 随着卦象的最终形成,六十四卦各异图形支撑着画面再次转换。 这一次,画面中终于不是一片死寂、荒原万里不再是单调的灰色。 若苍茫巨兽的古城被铺天盖地的红色渲染,在星光映照之下,喜庆又妖异。 城内大街小巷内的斑驳石柱、电线杆排列着一张又一张横幅。 张狂又极具温暖的笔锋勾勒出一个个大字,铭络在横幅之上。 从北城门开始,十步一横幅、百步一灯笼。 每一横幅之上的话语都别具一格,透过字面,仿佛能到一个青年端坐桌前,提笔点墨,而身旁有一个红衣少女趴伏桌侧,静静的看着青年专注温暖的样子。 偶尔一两副“风格迥异”的横幅一定是因为少女的“打扰”。 软糯少女呢喃、青年无奈的低声附和。 和谐、美满、幸福、快乐。 横幅一:初相见,你眉目如画、我脸肿眼瞎。 回应:的确,良人难得,要不是姐姐坑挖的好,也钓不上你这个“不识风情”的家伙。 横幅二:百世寻人、一地两人,月色婵娟,等到一句灯火阑珊处。 回应:文绉绉的,直白点不好吗——尘小九、老娘转头就看见你了 横幅三:红衣为君舞,一曲霓裳嫁真心。 回应:不是不许写这么文绉绉的话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少女:哼,天大地大你媳妇最大,有意见! …… 随着一条条横幅蔓延,随着一盏盏五颜六色的灯笼亮起。 苍茫古城中一身红衣的青年仿若逆着时间长河走来,眉心少了冷漠,多了几分久违的柔和。 青年目光如炬落在城池中心处,被花海淹没的大红花轿。 仿佛下一刻会有一个着红色嫁衣、笑颜如画的少女掀开门帘走出,冲青年说一句: “老娘来娶你了!” 而就在此时,一脸温暖神色的青年突然抬头看向虚空,眸光恢复了之前的空洞无神: “滚” 一声落下,仿佛隔着无尽岁月传到了此地。 咔嚓一声,覆盖镜山万里河山的太易八卦图如同镜面破碎,一块块消陨天地。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面若白纸,苍白无力,历经岁月沧桑的眼眸中浮现出迷惑不解,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在尘小九不远处的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在看到卦向截取未来一角画面之后,同时陷入了沉默。 一角未来所表达出的信息量太过庞大了,以至于让他们这些所谓的禁区行走都有点“措手不及”。 画面中茫茫荒原白骨累累,神灵残躯在遭受冥鸦、天狗的吞食,空洞迷茫的歌声在寂寥的天地回荡,如怨如诉,充满了绝望与悲伤。 惊人胆战心惊的刀剑痕迹依旧散溢着摄人心魂的煞气,提醒着目睹者这里曾经发生的战斗。 更为关键的是,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都看到了那缩减甚至快要闭合的黑暗深渊。 他们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将黑暗深渊扫荡一空,更是差点将其填平的生灵绝对堪称绝世无双。 作为禁区生灵,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黑暗深渊的可怕。 如果说万古前的黑暗之战造成了诸神黄昏,那这一处存在了不知多少纪元的黑暗深渊就能够定义为万恶之源。 相对于时而显现的黑暗门户来说,这一处深渊显得有些“默默无名”。 甚至于直至今天,天域绝大数生灵都认为黑暗深渊只不过是万年前残余的黑暗力量所造就的东西罢了。 真是可笑,古往今来最大的祸乱源头竟然就这样被“无视了”。 还说是那批人把这些沉醉在太平盛世的生灵保护的太好了。 还是说,无知者无畏。 毕竟没有经历过宇宙崩毁,万灵哭泣,诸天古地化为尘埃泡影的绝望,自然不会对黑暗深渊有太大的恐惧。 还有生灵抱着得过且过,天翻地覆关我何事的心态,游戏红尘,潇洒人间。 那些凡俗生灵、“无畏”修士可以这么想,但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存在却不敢。 神道够神秘了吧,可是在万年前依旧被黑暗门户当做踏板,成为入侵此方宇宙的“帮手”。 沉沦之域底蕴是深不可测,可面对万古诸界即将到来的清算,也不过是茫茫大海中的一粒石子,补天无路、填海无门。 因果循环之下,无人能够跳脱未来,将自身和万古岁月撇开关系。 而那一交未来中的黑暗深渊有可能是万古中最大的清算者留下的后手。 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囚仙古域有那么多“苟延残存”的生灵,却能够安然无恙的避过一次次黑暗祸乱,甚至于在万年前打落黑暗门户,以深渊镇压一切。 这到底是那位清算者的无意之举?还是说黑暗祸乱也只不过某些凌驾岁月之上的禁忌存在的棋子? 理不清、搞不懂。 所以当他们看到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竟然消失或者说是被不知名存在给泯灭了。 一时间的心情就有些难以言喻,还是庆幸呢,还是说还恐惧。 * 在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探究古来最大清算者的意图之时。 镜山万里河山之外,青悠神情恍惚,眸光闪烁。 她拼了命的想要勾勒出那一角画面中的青年身影,却发现自己不仅记不住,甚至于连同当今时空中的尘小九也快要遗忘了。 察觉到这一点,青悠懊恼万分,紧咬红唇,无比失落。 她能够百分百确定那一角画面中的青年就是未来的尘小九。 可是尘小九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不被世人所知,仿佛众生万灵都遗忘了他,还是说连他自己都遗忘了自己,抹除了自己的过去。 青悠不甘心,她不想看着尘小九变成那个样子。 因为在她记忆中,尘小九是一个极其珍惜点滴温暖的人。 会在悄无声息中注视着夕阳、同来来往往的蚂蚁打着招呼。 会在潺潺流水边幼稚玩闹、释放少年的本性。 虽然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有所谓”。 为了偿还“恩情”可以越过刀山火海,踏着七彩祥云成为她的英雄。 这样的尘小九虽然有点“傲娇”,但是少年的眼中依旧有光。 而在那一角未来中,青年眼中没有任何光芒,一片死寂。 也只有在看待那未曾掀起门帘的大红花轿之时才有了一丝柔光。 青悠突然就有点羡慕花轿中的女子了,羡慕渐渐转换成了嫉妒。 十步情书、百步光芒、花团锦簇、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能够让尘小九在未来遗忘自己的情况之下,一如既往的保留下了关于“她”的记忆。 谁又会是那个幸运儿呢? 而在其一旁,正阳山神秘道人瞅着青悠的颓废样开口: “不要深究、不要勉强” “未来是不可控的,也是不知窥探的” “你怎么能确定你看到了这些一定会真实发生” “路有前前条,结果万万种,一切都是变数” 青悠闻言苦涩一笑,耳畔一丝青丝垂落脸颊: “万事万物皆有可能,都是变数” “但那可是尘小九,一成不变的尘小九啊!” 神秘道人了然,在心中轻叹一声。 情关难过,哪怕是曾经的绝代佳人,也不过是痴迷不悟的女人罢了。 若是有朝一日青悠彻底回想起了过去,还会不会保留着这一份最真挚的“一见钟情”。 神秘道人不知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但是他还是希望青悠拥有正常人的感情、经历红尘缘聚缘散。 因为传闻中的那个仙子太累了,为天下为苍生,却唯独没有留给自己任何希望。 也许是天道锤炼,一朵花终究是开了两次。 希望这朵花在这一世极尽绚烂,不留遗憾。 同一条路不要走第二次,同一个人不要遇第二回,青悠就是青悠,是正阳山的青悠,是那个人间盛世容颜、一枝独秀的傲娇青悠。 * 卦象的画面渐渐消失,但已经烙印在诸多生灵的心中,永生难忘。 尘小九回想着未来一角画面中青年的眼神,心中突然悸动。 他有一种感觉,青年最后一个“滚”字不是对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说的,也不是对窥探未来的众多生灵说的。 那一个字,应该是未来的他对于现在的他的“怨念”。 那座城他在熟悉不过,是他生活了一十六年的征仙城。 街头的售货机是儿时的唯一向往。 广场中心的喷泉是痴男怨女的告白圣地。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熙熙攘攘的身影中有不少都是熟面孔。 但是为什么征仙城会变成那样? 征仙城方圆万里又发生了什么? 泣血、恶灵游荡,那就是活生生的地府炼狱。 而让尘小九不敢想、不敢看的是那一条条横幅、是那一句句熟悉的情话,是那个大红花轿。 “幸好来到了人间,也恰巧遇到了你,真好” “星辰上面有什么?有你” “那你心里有什么?还是你” “平平安安尘小九,快快乐乐的墨柒” 尘小九脑海中尽是那横幅上的话语,他说过了,没说过了,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切都有。 直至画面消失,未来的尘小九也没有掀起大红花轿的门帘。 而直到画面消失,现在的尘小九也没敢抬头去看。 一个懦弱、一个胆怯,皆是面对一个有可能的少女。 这就是未来吗? 尘小九第一次产生了不甘心?第一次生出对于命运的反抗之心。 * 一切的推衍落幕,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不住的咳嗽,鲜血从嘴角流出,却如同不知道一样,只是呆呆的看着尘小九,眸中满是复杂。 沉沦之域恶鬼存在和腐朽气息老人也同时侧身看向了尘小九。 镜山万里河山内在的生灵都将目光放在了尘小九身上。 迟疑、诧异、恐惧、不解………… 而尘小九自动忽视了这些带有不同情绪的眼神,紧了紧手中的黑铁玄棍,准备迎接下一场大战的来临。 未来是未来,更何况这未来是由别人推衍的,他不信。 既然有种有棍、体内有血、那就自己去打出一个未来。 纵使将来天翻地覆,他绝不允许自己失去掀起大红花轿门帘的勇气。 绝不允许那一句句动听的情话成为空想,失去了言说的佳人。 随着尘小九的动作,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擦拭嘴角边的血迹,几个腾挪闪烁走至尘小九身前百丈,上下打量着尘小九: “你到底代表着谁?” 面对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质问,尘小九平平淡淡的反问道: “你认为我代表谁?”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眉头一蹙,怔愣一瞬,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我起初以为你是地府阎罗的棋子,毕竟那位功深造化,怎么会没留下任何后手干预这一世的发展” “后来我又认为你是妖尊或者上古昆仑在此世的“容器”,负责接引那些人的回归” “可这个想法又被我给推翻了,因为妖尊那么骄傲的存在,若是他想苟延残存至今也不会将仙门击碎,打沉仙路了” “最后我又推测,你会不是征仙城或者边荒自划禁区的生灵的“刀”,负责扰乱天域秩序” “可知道六十四卦卦象出来后,我才发现了我的可笑” “你就像是一个脱离世间的异类,不属于任何一方” “人间万灵、不朽妖族、创世神灵、你好像哪一方都干涉到了,但哪一方都留不住你” “你知道我在未来一角中还看到了什么吗?” 不等尘小九提问,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就自问自答道: 天域重组,汇聚为一片大陆,这是万古未曾走过的事情 神灵涌现,域外战场再次开启,到处都是战火,到处都是交锋 有蛮神以力证法,破一路古道进入诸天古城。 有人族天骄携漫天神雷轰碎八十八座古擂台,得天道气运垂身,成为一方巨擘! 有妖灵吞天,横击星域,炼化阴阳。临诸天古城而不入。 有女子明眸一撇,星辰陨落,赤地千里。 有外域天骄剑破古关……” 巅峰大世到来,成仙契机涌现,这一处宇宙终于在万载沉寂后彻底复苏。 但是莫大的机遇也意味着偌大的风险,天道要重新完善,仙路重新开启,秩序再次崩溃,黑暗重新降临。 最大的黑手出现了,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过。 全都死了,全都死了,这片宇宙,这一处驿站终究还是没能扛过去。 除了你。 突然之间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话语一转,矛头直指尘小九,并且陷入了癫狂: “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 “你明明可以做到解决一切的,但是你放弃了” “诸天万界都在咒骂你,宇宙众生都在唾弃你,你是古往今来最大的罪人” “罪人” “罪人” 接连三生罪人传至天穹,被在场所有生灵听到。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愤怒的斥责声引起了天地轰鸣,数不清雷霆劈向尘小九。 就如同审判罪人一样,要将尘小九从这方天地彻底抹除。 尘小九听到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指责,感受到天地降下的雷霆“审判”,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黑铁玄棍随手一挥,棍身瞬间放大,逆天而上,摧毁所有雷霆。 与此同时,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注视着与天地审判神雷交战的尘小九,冷声道: “既然你在未来毫无功绩,那就在现在死去吧” “目睹宇宙万灵的血泪无动于衷,你就是个无情的刽子手” “如此也好,将你在这方时空抹除,说不定能影响到未来发展,改变既定的轨迹” 话音未落,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就已经动手了。 出手就是杀招,不带有一丝犹豫。 皇道龙气化为千百道流光,直奔尘小九而去。 上有天道审判神雷,后有皇道龙气,尘小九的状况岌岌可危。 但就在天道神雷和皇道龙气同时压向尘小九之时,尘小九身边出现一群蝴蝶,在翩翩起舞中消失于原地。 天道审判神雷和皇道龙气撞击的爆炸将千里方位内虚空全部破碎,地面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生灵。 可是尘小九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仿佛其一瞬间脱离了这片天地,不可追踪。 沉沦之域恶鬼存在和腐朽气息老人眸光一动,啧啧叹道: “又是道门手段” “什么时候道门流传在外的神通秘法这么普遍了” 没有人回应两者的感慨,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在尘小九消失一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笔墨定阴阳、太易八卦寻天命” “你能跑到哪里去” 话落天空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卦印,飞速轮转,顷刻间好锁定某一处虚空: “找到你了” 无尽气运转化为一只大手冲向卦印定位了某处虚空,随意扒拉两下,虚空就如同窗户纸一般被扒拉开几个破洞。 但是令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意外的是,这处虚空竟然没有尘小九的身影。 而就在下一刻,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转身抬手防御。 伴随着轰隆一声,地面出现一个百丈大小的深坑,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从烟尘中缓缓走出,看着天穹之上持棍而立的尘小九,眉头一挑: “谁教给你遁术?” 尘小九呵呵一笑: “关你屁事” 话落尘小九身影再次消失,灵光蝴蝶充斥着空间法则游荡虚空。 不到一息时间,尘小九的身影就出现在的世界树下,坐在巅峰王座上看着试图再一次破解星楼妖阵的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 “下手倒是挺快的” “偷偷摸摸一看就没少干这事” 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没想到尘小九这么快就摆脱了九歌皇朝绝代圣贤。 “退” “晚了” 不等两人退出大阵,尘小九已经催动星楼妖阵彻底启动,化防御状态为杀伐状态。 那一座神秘楼阁绽放出朵朵冰莲,封锁大阵。 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存在应对着铺天盖地杀伐阵纹,一时间不察,差点被冰莲冻结,禁锢在虚空。 “极致寒冷” “这楼阁到底是什么东西!” 沉沦之域恶鬼一边对抗着杀阵,一边还要抵御着这股能够冻结一切,甚至禁锢时间的寒冷,忍不住怒骂道。 “星楼妖阵相传乃是上古昆仑登仙地的守护大阵” “但是这一角星楼妖阵却无比诡异,没听说到定位星域坐标、作为纪元开启灯塔的阵图中有这么一座匪夷所思的楼阁啊!” 腐朽气息老人同样疑惑不解的呢喃道。 * 而就在两者深陷星楼妖阵之时,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再一次动手了。 看着坐镇星楼妖阵的尘小九,绝代圣贤一步下步踏足天穹最高点。 俯视人间,睥睨众生,仿佛主宰巡视自己的领地。 而后周身气血涌动,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动用肉身力量。 为了能够镇杀尘小九,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为此陨落此地。 那一角未来太过于黑暗了,黑暗到连同他都心惊胆战。 作为推衍天机的生灵,绝代圣贤深知未来是不能够改变的。 命运河流中的交叉点都是唯一,你觉得你改变了流向,只不过是走进了一条分叉,最后殊途同归罢了。 但是尘小九的存在改变了他的想法,这个青年在一角未来中遗忘了过去,不属于任何一方。 就如同一个局外人,静静的注视着一切事情的发展。 而这样的变数,或许能够干扰到未来的发展。 哪怕仅仅有一丝可能性,他也不愿意放过。 一百八十三章 人间颜色如尘土 孤月下执笔春生,谁忘前尘,谁总牵挂? 接连发生的大战已经彻底麻木了众看客的心,山河破碎风飘絮、面对忽而降临的雷劫神罚、时而散溢出的恐怖灵力波动,众修士眼中的色彩由恐惧到艳羡、再到平静如水。 人对于差距不大的阶梯总是跃跃欲试,不甘落后。 但面对高不可攀的天穹,除了因缘际会产生了丝丝向往,剩下就只有畏惧和平淡。 看着天际来来往往,不断对击的光芒,有修士哀叹一声,选择拍拍屁股,带着几日来的风尘和劳累就此离去。 一路风霜雨雪,不辞辛劳的赶赴到海贤门境内,幻想着谋取一丝成神的机遇。 可是接二两三的异变一次次打击着怀抱“成神梦”的修士。 不断倒下的身影和尸骨无存的下场告诫着他们这里不是洞天福地,而是浮屠修罗场、泯灭希望与灵魂的绝望之地。 到也有一些坚定不移的“富贵险中求”修士隐匿断壁残垣、尸骨野火的破碎镜山,希冀于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别提天际这么多的圣贤。 不能够得到成神的机遇,哪怕能从一些“死人”身上揣摩到好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这些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修士,早已经将各种规矩、礼法忘了个一干二净。 凡是有利于自身的,都是可以尝试获取的。 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在寿命、道行的“禁果”之下,这些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除了这两方互为极端的修士、生灵之外,镜山万里河山还有苦苦等待来援的各洲宗门、势力。 眼前有这么一大块肥肉,却只能看不敢吃,实在是憋屈。 可面对天穹之上虎视眈眈的诸位圣贤,纵使他们是响彻一洲的势力,也能乖乖的趴着,不敢有丝毫异动。 没看到向来张狂、不可一世的神洲书院“小棉袄”和鹤发童颜的老者也只能干瞪着眼,看着由自己发掘出来的“宝藏”被他们霸占,还要捏着鼻子叫好。 而距神洲书院“小棉袄”不远处,九歌皇朝的人手则是面露担忧的遥望着不断试图镇压尘小九的绝代圣贤。 其中一个眉宇间和绝代圣贤有几分相似的青年背后背着一把神秘古琴,眸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其在思考什么。 在青年身侧,一个衣裳华丽,面色潮红的少年在不停转悠,不断重复着自责的话语: “老祖宗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他老人家万年以来不显气息,想不到竟然在今世复苏了” “都怪我,要是我不手欠的烧那一柱香,说不定就不会打扰老祖宗的沉眠……” 自责的声音回荡在青年耳旁,引起其眉头一蹙: “三弟,这不关你什么事” “谁也没想到老祖宗竟然争渡万年岁月,活到了今世” “再说了,那柱气运之香是经过所有宗室人员同意后您才点燃的” “要是因此扰乱了老祖的大计,也只能说命运使然” 听到这番话,原地转个不停的少年长叹一声,目光落在天穹上脚踩太易卦辞的绝代圣贤: “希望如此吧!” * 九歌皇朝的人手在为自家老祖宗的生死担忧,但是在外人看来,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先不说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曾经响彻天域,威慑八方的声名,就看天穹之上那举手足间足以翻山覆海的恐怖手段,就令人胆寒。 圣贤前面加了个绝代,就不是简单的称呼了。 当今天域存世的生灵中能够担的起“绝世”一词的圣贤寥寥无几。 其中就有神洲书院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 而神洲书院院长的手段就不用多说了,单就论孤身一人赶赴归山海星域,意图倾覆上古白玉京,消灭所有的变数一事,就没有堕了“绝世”一词。 虽然最后被天尊烙印下的一道身影给震慑,但也称得上是当世“第一人”。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挑战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也不是谁都能镇压住白玉京中小红鸟、邋遢道士等生灵的。 而作为和神洲书院院长齐名的存在,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即使气血亏虚,面临化道的风险,也不是一两位初入圣境的修士能够撼动的。 而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之下,所有人都认为尘小九撑不了多久。 旁边有禁区禁忌话题存在虎视眈眈,身前面对着绝代圣贤穷追猛打。 尘小九手段再怎么层出不穷,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但就是众人口中的“蚂蚱”,一次次死里逃生,催动着星楼妖阵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盘旋僵持。 但就在来回反复、无数次对抗中,尘小九的“遁术”也被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一手卦辞算定天机,即使不能够精准的定位尘小九的身影,但也能寻个大概方向。 更为离谱的是,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演示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不讲理”。 不讲究精准定位,直接笼罩四方,大范围攻击,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沟通天地,灵海无边。 而在这种强势的镇压之下,尘小九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终究是强行夺来的神灵法则,孱弱的身躯无法承受一次次恐怖反噬。 一身磅礴血气损耗殆尽,整个人干枯如烈日下的树皮,没有一点点的血色。 强行提起血气驾驭黑铁玄棍阻挡一次次涌来的灵海浪潮,踉踉跄跄的穿梭在星楼妖阵之中,警惕着另外一些生灵的动手。 一心多用,无论是身躯还是心神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等着最后一根稻草的落下,彻底压垮这具一次又一次试图反抗的身躯。 而周围众人也看出来尘小九的状态,默默调整体内灵力,随时待发。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和蜃楼两人悄无声息间靠近星楼妖阵,手段齐出,意图与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联手,一举击溃这个前行道路上的“绊脚石”。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人的动作犹如滴入油锅的水,瞬间迸溅出无数道火光。 剑吟九天,光寒五洲,看起来延绵不绝的剑意却包含着摧毁星辰,泯灭八方生灵的气势。 归墟泛舟,曾经被尘小九击退的缥缈船只再一次出现,而这一回,船只后面浮现着一片陆地,陆地游荡着阴灵,中心处有看不清面容的恐怖存在被神铁链紧锁,硕大头颅始终不肯垂下,怒视苍天。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冷哼一声,手中阵图浮现,化腐朽为神奇,召唤恒古岁月前处于巅峰时刻的“自己”,冲着尘小九压下覆灭天地的禁忌大印。 代表神道的腐朽气息老人也动了,身影如同鬼魅,胸口浮现出一个个狰狞恐怖的笑容,散发出迷惑心神的恐怖笑声。 有冒着风险偷偷潜伏至不远处的生灵听到笑声,眼神瞬间呆滞,随即神情变得怪异,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容。 只是那笑容越看越古怪,仿佛是有人在用手强行拉扯出的弧度,嘲讽着这世间。 听到恐怖笑声的生灵并不止一个,蹭蹭蹭的从暗中跳了出来,以微笑的表情疯狂着冲向环绕世界树的星楼妖阵。 自残式的冲击着阵纹,直至生命最后关头都在拼死向前,口中还呢喃自语道: “遵循主的召唤……” 腐朽气息老人的诡异笑声影响范围越来越大,瞬间蔓延向镜山万里河山之外。 顷刻间就将此刻化成了人间炼狱,一个个状若疯魔,前赴后继的“送死”。 只有一些神魂力强大的修士勉强抵御着笑声的影响,艰难的后退,试图远离这片区域。 各大世家宗门中也有弟子陆续中招,面露古怪微笑,燃烧气血,迅猛挣脱周围人阻拦,不顾一切的朝着世界树方向前进。 神洲书院“小棉袄”在笑声传来一刻恍惚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隔绝五官对于外界的感知,封闭心神。 灵丘圣地飞舟中苏煜冉迅速飞出,愤怒着冲着呈列镜山中心万里之外的星际战舰下令: “开火”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云霄,想象中的灵力攻击却迟迟没有到来。 来自天道阁的数十艘星际战舰被九歌皇朝绝代圣贤隔着万里虚空禁锢,不得动弹。 “为什么?” 苏煜冉神情冷冽的透过虚空质问着一脸平静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 “诸多因果,皆加吾身,此刻事件造成的后果我一力担之” “在走向光明的道路之上总有人要牺牲,现在是他们,之后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 话落,天地间一阵默然。 苏煜冉盯着一个个被诡异笑声控制心神,毫无恐惧的撞入星楼妖阵的生灵,冷笑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光明吗?” “建立在尸骨累累,无尽血火上的光明路途吗?”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沉默一瞬,随即挥了挥手,天道阁星际战舰被瞬间拉入了破碎虚空,不知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时间” “一切都是为了抹除眼前的变数” “我看到了绝望,亦看到了希望,没有人能够阻拦我!没有人” 一百八十四章 仁义道德称几斤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一念之间的转变,无人理解。 此时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已经彻底疯魔了,六十四卦推衍出的未来一角让他一直坚持的信仰为之破灭。 少年时意气风发,带吴钩,攻克关山万里,为九歌皇朝立下汗马功劳。 青年时铁血杀伐,震慑妖域,守护黎民百姓一世安危。 垂垂老矣时逆天行事,拖着一副残躯同黑暗进行对抗,为自己、为亲人、也为了心头热血。 但就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代,争渡时间的不朽皇者,在看到未来一角画面时涌现出了无力感。 万年前的他已经老了,老的甚至抚不动琴弦,奏响时代的不屈号角。 但是他又不甘心这样死去,要逆着天道苟延残存下来,他只是想看一眼自己守护的山河。 所以他选择了引动皇朝气运侵蚀神魂,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存活下来。 但不曾想竟然遇到了一个即将拉开序幕的巅峰盛世。 也许这就是命运,那一柱气运之香将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唤醒。 是为了让他见证时代的变迁,还是说让他去改变什么?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不知道,但是在不朽的信念支撑下,他决定看一看那些所谓的“神”。 万年前神道作为黑暗入侵此方世界的踏板,差点就此堕入黑暗,成为傀儡。 但也因此神道没能够参与到那一战之中,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和神灵交过手。 他想着,既然已经醒了,就绽放最后一点光。 如若能够抹除神灵在天域的烙印,也许在万古岁月后改变些什么。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显化天域的神灵和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从摆渡人身上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压抑感,那是一种万年前面对黑暗门户涌现的生灵都未曾有过的恐惧感。 念及于此,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有些不解。 万年前的一战不止崩毁了天道,还断了所有圣贤的成道之路。 只有一个天尊秉承天地意志成就了尊者果位,扫平了黑暗。 按理说那一战过后这方宇宙不会允许这么强大的生灵诞生。 但是不符情理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摆渡人、世界树、葬土世界,这些他在万年前都有所耳闻,却不曾亲眼目睹的生灵和事物,却不想在万年后遇到了。 这让他更加疑惑了,摆渡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这么强大的存在在万年前没有参战,坐看黑暗门户后的生灵崩毁大道,削弱此方宇宙天道意志。 还有那葬土世界到底埋葬着什么?是天庭之主?还是另外一位强大的存在? 神道再一次降临这方宇宙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万年后天域中会出现这么多的禁区? 一个个问题积压在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心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越发觉得万年前的一战蕴含太多的蹊跷。 虽然传闻中黑暗门户是被天尊清扫,泯灭的。 但是他并不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那一战有多么残酷他这个亲身参与者在清楚不过了。 黑暗门户后的生灵有不止一尊达到了尊者层次,这也是各大星域一再溃败的主要原因。 那些个尊者级别的黑暗生灵抬手覆灭万物,夺取众生血气,甚至于意图炼化分割这片世界,将其化为囊中物。 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仅仅靠天尊一人力挽狂澜显得有点不太靠谱。 可是在那个时代中,那些威慑万古的生灵都已经消陨,或者是踏上了未知之路。 神话中的天庭之主远走黑暗,似乎是要肃清源头,但是直至今日黑暗都未曾消失,其中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天庭之主后的岁月是由昆仑妖尊独享的,那一位断仙路,破仙门,隔断了所有生灵的成仙梦,遭受到了众生排斥而咒骂。 但是其依旧为了守护众生而走上了未知之路。 万年前一道残影自昆仑上而出,一棍覆灭小半黑暗门户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震撼人心。 还有最后一任地府阎罗隔断万古因果,葬灭轮回,亦不知所踪。 …… 万年前的他就在思考,这些强大到为天道不容的存在真的消逝在岁月长河中了吗? 他不信,因为总有一些斑斑点点的痕迹在提醒着他,那些生灵还在注视着这片宇宙。 而在他苏醒于万年之后,见到了摆渡人,脑中灵光一闪。 突然想起了一个字:等! 黑暗门户每隔万年就会出现一次,却又在天道排斥中退去,似乎是在做无用功。 但是天道崩毁,法则不全的环境反驳着这个想法,也许黑暗生灵只是在一次次的削弱这方宇宙天道。 或者说,他们想引出那些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生灵。 而另一个恐怖的想法也在他脑海中诞生,那批消逝在岁月中的生灵也是不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等待一个毕功一役的机会,葬灭黑暗,保持永久的光明。 想到这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最关键的因果。 同时心中燃起了一股热血,他或许也可以等下去。 等到一个长生不老的机会,等到一个见证巅峰大战的时机。 可是一切的幻想在遇到尘小九以后破灭了。 那试图推衍尘小九未来的卦象中,他看到了未来的一个结局。 正如他所想,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机会,黑暗门户后的生灵在等,这片宇宙的生灵在等,脱离六道,企图挣脱束缚的生灵在等。 可是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却看到让他绝望的一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他们都只是别人的棋子。 诸天最大的清算才刚刚开始,黑暗门户后的生灵和此方宇宙的恩怨只不过是一个引子。 所有人都等到最合适的时机,但是却没有具备断送一切的实力。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看到了他们都成了清算的牺牲品,亦成为了长生路上的小丑。 他还看到了仙路重开,仙门重现,诸天万界降临,这方宇宙只不过是禁锢它们的囚牢,别人眼中的“戏台”。 这样的结局让他接受不了,为之努力的一生的信仰在别人看来竟然只是一个“笑话”。 更可悲的是,还有许多人为了“笑话”而前仆后继。 * 九歌皇朝绝代圣整理思绪,从短暂的负罪感中抽出,看着前方坐镇星楼妖阵,应对八方来敌的尘小九,神情无变,但眼眸中透露着些许愤怒和不甘。 对于尘小九的愤怒,对于尘小九的不甘。 在那一角画面之中,尘小九明明有机会去改变一切,却漠视众生的请求,任由诸天万界搭接进入此方宇宙的道路,让他们的家园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驿站”。 所以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愤怒,所以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哪怕背负罪名也要抹除尘小九的存在。 尘小九就是未来的一个变数,他不属于任何一方,也不受任何一方掌控。 他就是大道五十,遁去的那个一,牵扯到了万千因果,影响到了未来的进程。 这样的人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彻底排除。 面对生他养他的世界可以无动于衷,背叛了众生,那就让他消陨在当今岁月。 念及于此,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意念一动,唤出的巅峰虚影和本体融合,容颜转化,身上大道侵蚀的气息渐渐褪去。 不到一息时间,绝代圣贤恢复了万年前的容颜,眉眼之间显露峥嵘气质,一举一动风采动人,使人臣服。 抬手一挥,镜山万里河山之外,九歌皇朝来人青年背后的神秘古琴飞出,落到其手中。 白玉般的修长手指划过琴弦,清脆的琴音回荡天际,潜移默化间牵连所有生灵的心绪。 九歌笑沧海,一曲肝肠断。 作为镇压九歌皇朝气运的核心,古琴已经在万年之中由圣宝向着道宝衍化,虽说依旧不能比肩那些完整道则的道宝,到其特殊的属性弥补了这份差距。 以音律动九天,本来就是一条孤独的的道路。 没有生灵能够想到,创建九歌皇朝的存在最初只是一个只想在山间花鸟中弹琴觅知音的儒雅青年。 也没有人想到,当那个青年放下古琴,拾起长枪的一刻,天域掀起了腥风血雨,一个堪比不朽世家的庞然大物冉冉升起,难以阻挡。 就连存世更久的清羽王朝都只能被迫承认其饿存在,让出了部分领域,避其锋芒。 而就在今天,在场修士有幸看到了那个青年再一次拂动古琴的场景。 一位造化千秋的皇者、一位争渡万年的圣贤、一个试图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土著”在这一刻,向心中的命运发起了挑战。 成,无愧于心。 败,无愧于心。 终究是一副残躯,不能够参与未来的大战,那就让自己在这一刻发光,吹响最初的号角。 * 尘小九在星楼妖阵中平静的一棍接着一棍,击溃不同的神通法术,同时提防着九歌皇朝绝代圣贤。 他不清楚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对他的杀意从何而来,他也不想知道。 他的命,不值钱,但也没有随手给人的道理。 一百八十五章 诗酒趁年华 轻剑快马、浪荡江湖;恣意生长,不羁狂笑——不负少年郎。 如果说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指尖跳跃的音符是对于命运不屈的怒喊。 那尘小九的回击一棍就显得尤为平静,淡如菊,屹立无言。 曲律奏响千军万马的热血,弦弦激昂、声声入耳,句句入心。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白玉般修长手指在古琴上跳动,连带着此方天地同悲同喜。 时而如同帝皇遥望山川河流显露无尽霸气,时而如同温其如玉的谦谦君子,诉尽平生抱负,所求为天地争一线生机。 在绵延不绝的琴声中,尘小九如同风雨中漂泊不定的木舟,左摇右晃,随时可能倒下,被琴声浪涛所淹没。 在紧随其后、一声声大道玄音的震慑之下,尘小九身形不稳,身躯崩裂,狰狞的伤口中没有丝毫血液流出,仿佛是一具干尸,没有温度亦缺少流淌的血液。 因为之前的接连大战已经抽空了尘小九的精气,基本耗尽了尘小九的鲜血。 现在的尘小九只是靠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在一次次站起,一次次反抗。 体内汹涌的神灵法则力量辐散而出,但是面对玄奥的琴声,却有些无从下手。 一者是神魂干预、仿佛天道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判断其根源。 而尘小九空有一身毁天灭地的神灵法则力量,神魂和身躯都无法做到完美运用这股力量。 甚至于这股神灵法则力量已经成为一把双刃剑,杀人亦伤己。 周围还有汹涌不绝的修士、生灵在冲击着星楼妖阵,损耗着大阵的力量。 腐朽气息老人的笑声一刻不停的干预着众多修士,驱使其自杀式的不断冲击星楼妖阵。 在这种情况之下,尘小九似乎败局已定,没有一点翻身的机会。 看着即将破解的星楼妖阵,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又为其添了一把火。 手指重重划过琴弦,曲律一顿,随即尖锐的声音响起,传入天际。 音波汇聚为一团白色火焰,慢悠悠的飘向世界树方向。 在白色火焰形成一瞬间,镜山万里河山都被“点燃”了。 从上往下看,白色火焰从万里河山中心向着四周蔓延,顷刻间席卷天地,将此地化为一片白色**。 一团团白色精气从山川河流中涌现,漂浮向天际。 众多生灵头顶着一朵朵白色火焰,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了情况下慢慢汇聚,朝着天际漂去。 只有踏足禁忌领域的存在少部分道境天骄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刚才一瞬间,自己好像少了一种情绪波动,就如同凭白无故的缺少了一种感觉,是什么? 疑惑?悲伤?愤怒?欢喜? 有生灵试图寻找出情绪中缺失一部分,却一无所得。 那一瞬间的感觉也在慢慢淡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天际肉眼可见、慢慢变大的白色火焰提醒着众人之前的感觉为真。 有心思敏锐者放弃从自身寻找缺失的感觉,而是将神识探向了天际的白色焰火。 下一息,不下数十道神念同时探入白色焰火之中。 同一时刻,凡是放出神念进入白色焰火的生灵都如同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神情恍惚,眸光中充斥着铺天盖地的绝望。 果决的修士当机立断,以自我毁灭一缕神念为代价换取挣脱焰火的机会,避免那绝望的情绪波及本体。 也有犹豫不决的生灵在短短一瞬间气质大变,浑身散溢着颓废、绝望的气息,甚至于抬手拍向眉心,直接自我了断,但死亡一刻脸上却浮现了一抹微笑。 仿佛是摆脱了尘世的束缚,放下了一切,从绝望中走出,而代价就是死亡。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四五位道境修士在绝望中自我毁灭。 还有几个来不及撤回神念的禁忌领域修士以自身领域对抗着绝望的情绪侵蚀神魂,只是情况看起来很不乐观,面色凝重,气息不稳,随时都有可能被绝望情绪给压垮。 突如其来的变化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围攻世界树外星楼妖阵的诸多圣贤。 腐朽气息老人释放出的诡异笑声突然停止,侧身以阴暗的眼神注视着端坐虚空,抚琴汇聚白色焰火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 沉沦之域恶鬼存在则是朝着腐朽气息老人呵呵冷笑: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了情绪的变化” “悲欢喜乐,酸甜苦辣,无穷无尽的变数” “而你们神道脱离人族,舍弃七情六欲,自称近仙第一族” “但是开创神道的那位主宰也没有想到吧,你们苦苦追寻的仙不过是别人不屑一顾的事物” “妖尊那一棍彻底葬灭了仙路,也葬送了你们神道的希望” “如今想卷土重来,就不怕重蹈覆辙吗?没有感情的家伙!” 被嘲讽的腐朽气息老人不为所动,识海内的三道意识在铺天盖地弥漫的绝望焰火影响下,不犹得想起了万古前的那灭仙一棍。 也就是在那一次战斗中,神道彻底沉寂,失去了谋划未来的底气。 而试图降临此方“驿站”的仙路被妖尊摧毁,那道睥睨一切,不尊仙神、不敬天地的背影至今回想起来以来让他们感觉到绝望。 片刻之后,一道意识默念神道禁言,腐朽气息老人被一股隔绝万物的冰冷气息所笼罩,阻挡绝望焰火无形中释放的气势影响。 与此同时,以心抚琴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尾,清脆的声音回荡云霄。 就如同集结的号令响起,镜山万里山河浮现出的白色焰火纷纷汇聚一体。 虚空**现了一团引人注目的硕大火焰,火焰并非实体,哪怕散溢着恐怖的气息,都对附近空间造不成一点伤害。 但是在场生灵中,神魂敏锐的修士却能够感受到了那团火焰中蕴含的绝望情绪。 天地之悲、山河之殇,透过火焰仿佛看到了一片片世界毁灭,数以万万计的生灵成为茫茫岁月中的一粒灰尘。 因恐怖产生的绝望、因过错产生的绝望、因为种种因素产生的绝望情绪在白色焰火中都有所体现。 这团汇聚了天地山川、上万生灵绝望情绪的火焰缓缓的飘荡向世界树。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和蜃楼两人纷纷避开火焰的前行轨迹,生怕被波及到。 另外两位不知根源的黑袍圣贤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后转换方向、涌动气血,准备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击溃星楼妖阵。 而在星楼妖阵中心,掌握阵法核心的尘小九平静的望着前方越来越大的白色焰火,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轻声道: “绝望吗?” “早就过了绝望的时候了” “不过也不错,正好看看让众生绝望的根源,让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灭杀我的理由” 话落,星楼妖阵全面爆发,中心神秘楼阁中最下层门户大开,数不清的剑意从其中涌现,充斥着想要毁灭一切的嗜血情绪。 “拯救绝望的只有绝望,如果还不能解决,那就彻底毁灭吧” 世界树旁的诸多圣贤看到星楼妖阵的全面启动瞬间警惕起来。 作为传说中记载了这片宇宙最初始坐标的阵图,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恐怖变数谁也不清楚。 但有一种说法,如果有一天星楼妖阵重新汇聚完整,那就意味着这片宇宙的再一次“启航”。 “启航”代表着什么意思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众多种族对于星楼妖阵的好奇和恐惧从来没有下降。 就是因为星楼妖阵的不可确定性,即使是神道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也后退一步,不想被尘小九“鱼死网破”,拉走半条命。 在诸多圣贤纷纷后退的情形之下,眼下情况就成为了尘小九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对抗。 但是对于结局,众人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勉强驱动神灵法则力量对抗他们的少年又可能可能真正翻覆这片天地。 两者之间的差距和鸿沟不是一些神灵法则力量能够弥补的,其中隔了万年的时光,也隔了不知多少恐怖的对手和艰难的生死历练。 尘小九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尘小九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块代替封神榜的石碑他绝对要带回去,莫遇的未来就在他手中。 所以他不能退,不能逃。 哪怕前方洪水滔天、世界毁灭,尘小九也要等到摆渡人的再次降临,彻底激活那一块石碑,将莫遇的名字铭络其上。 所以尘小九向前踏了一步,星楼妖阵随着尘小九这一步开了一个口子。 白色焰火没有手慢任何阻拦就慢悠悠的漂向了尘小九。 目视这一过程的诸多圣贤都惊了,搞不懂尘小九在整什么幺蛾子。 凭借星楼妖阵中的嗜血剑意或许还能够苟延残存一会,但这样门户大开,是放弃了吗? 答案在下一息就出现了。 面对蕴含天地绝望,山川,草木绝望,众生万灵绝望的火焰,尘小九放开防御,用身体接纳了那一团绝望焰火,任由其侵蚀神魂,压迫意识。 “你们的绝望我无法感同身受,更不会替你们买单” “不敬天地,不尊鬼神,没有绝望亦没有希望” “这是我应对世界的方式” “看不惯,请滚” 一百八十六章 把酒问青天 “莫须有”或许是一句无力的解释,但也不失为一种“支撑”。 遵循规则者往往最清晰、了解秩序的漏洞所在。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给自己寻了一个“支撑”,为自己破坏规则的举动找了一个合适的解释——让天地万物绝望者,必先享受绝望的代价。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山川有灵、草木有魂,这片天地万事万物都有其内在规律,有其内在情绪。 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要做的,就是挑动山川草木、妖灵人族的绝望情绪。 三千大道,条条大道朝仙门,七情六欲亦然。 当一个生灵能够与天地同悲、与万物共喜的时候,意味着这个生灵已经将自身情绪溶于天道意志,自此——一草一木是他、山川**是他。 凡是有情绪变化的生灵,无一不是他的载体,亦是他力量的本源。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当然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沉浸七情六欲之道万年之久,也算是小有所得。 以皇道霸气成就圣贤之境,兼容七情六欲行走在寂寞的大道之上,他当的起“绝代”二字。 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因为“共情”付出了一切,心牵黎民百姓、心涉千山万水,让无数的凡尘琐事硬生生阻挡了他的前行之路。 以至于万年前拖着残躯奔赴宇宙战场,倾尽全力与黑暗生灵拼杀,最终沉寂于时间长河。 也许是上天还算对其有些优待,让他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天道之悲,唤醒了浑浑噩噩的意识,在万载后的天域重新归来。 他是幸运的,亦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还能够感受到万物的情绪变化,依旧能够沿着之前所坚持的“共情”大道走下去。 不幸的是,在强行推衍未来一角之后,他的意识、他的神魂、他的一切都被那股无与伦比的绝望情绪所笼罩。 在他眼中,天地是以前灰色的,未来是迷茫的,看不到丁点希望。 这对于一个修行“共情”大道的修士来说,无异于毁灭。 七情六欲平衡方能精进,如果被一种情绪压制了所有的情欲变化,就意味着走上了歧途。 就算单一的情欲大道可以踏足巅峰,成就尊者果位,但那也不是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想要的。 他之所以修“共情”,是因为心怀天地。 他之所以感受人间悲欢喜乐,是因为想着同黎民百姓共酸甜,创造一个属于“人”的皇朝,创建一个属于平凡人的世界。 可惜的是时间不等人,心中的牵挂太多,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他无法做到抛弃这些坚持了一生的事物去成就只属于自己的“大道”。 所以他再一次选择了为众生而战,也万物而战,为这个拥有欢声笑语的天地而战。 而尘小九,就这样彻底的站到了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对立面。 当集聚万里范围生灵、草木、山川的绝望焰火被尘小九所接纳时,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松了一口气。 眼中流露出的复杂的情绪,有庆幸、有懊悔、还有浓浓的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亦不知道尘小九到底是不是影响未来的那个“关键变数”。 号称六十四卦卦卦定乾坤的太易之术未能够给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一个准确的信息。 所以他也不清楚未来一角画面是否会因为他的举动发生一些改变? 他想不到,也不想去推测了,更不敢去推测。 践踏着自我的规则去抹除一个仅有可能干涉未来发展的少年,纵使他承认自己并非良善之辈,心中也生出一丝不忍。 裹挟的天地所有的绝望去摧毁一个少年,比世间最残忍的酷刑还要残忍上百倍。 而在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纠结于因为“共情”大道唤醒的良知之时,星楼妖阵中尘小九的情况已经到了生死边缘。 那团汇聚了无穷绝望情绪的白色焰火侵蚀尘小九身躯,本就一团糟的识海彻底成为了混沌不清的状态。 五颜六色的灵海在白色焰火影响之下,也转换为白茫茫的一片。 或许绝望透底的情绪就是一片苍白,没有任何色彩和元素去填充。 更为糟糕的是,体内积压的死亡气息在白色焰火“勾引”之下,冲破青悠留在体内的道印席卷筋脉,冲击窍穴。 镜山万里河山之外的青悠身形一滞,一口鲜血从喉咙涌了上来,倾吐在一片狼藉的土地之上,在夕阳的映照下分外凄凉。 “尘小九……” “师妹” “青悠” 神秘道人忙不迭的看向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的青悠,急切的呼喊道。 而青悠对于身侧焦急的询问声充耳不闻,目光直勾勾盯着世界树边的尘小九,不知其心中所想。 * 在道印破碎一刹那,尘小九瞳孔在黑白二色间来回转换,整个人显得格外诡异。 气势瞬息万变,时而充斥着嗜血感觉,时而又流露出无穷的绝望,单单看一眼就觉得心中胆寒。 与此同时,感受到星楼妖阵撤除,其他诸位圣贤心中一喜,纷纷行动。 腐朽气息老人和沉沦之域恶鬼存在速度更快,先人一步迈出虚空,走向世界树。 三两息之间出现在距离世界树不到十丈的距离,沉沦之域恶鬼仰望着这颗散溢着莹绿色光点的参天古树,唏嘘感慨道: “建木通仙、昆仑近道” “而这世界树竟然生长在葬土世界之中,是为某位存在“遮风挡雨”,还是那批人随手栽种下的“希望之苗”” 腐朽气息老人听到身侧传来的疑惑和感慨,破天荒的接了一两句: “葬土世界是那批人为那个不可言说的存在打造的“棺材”” “同样也可以是破开黑暗的灯塔,成为接引那批人回归的“船只”” “这样的地方若不是世界树封锁了气息,掩饰了痕迹,纵使那批人手段通天,也藏不住太久” “悠悠岁月中有太多人试图找到这处世界,最后还是神道先人一步,注定了我道当兴” 腐朽气息老人的话语引来了沉沦之域恶鬼的一声冷笑: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容易收纳了这片投影世界?” “别以为神道就是无敌的,万物岁月中还有一些势力未曾出手” “即使你们接引了什么生灵回归,也不见得能在此世了却一切” 腐朽气息老人闻言没有回应,只是抬手探向前方世界树,直接动手抢夺。 虽然降临这片世界的只是一道残缺的意志,但索性还有万年前种下的后手。 这具躯壳在这天道封禁的宇宙也算是巅峰战力,能够承载他们的部分力量,不至于像尘小九那样被顷刻间榨干了气血,空有一身恐怖法则力量没法动用。 在腐朽气息老人动手一刹那,沉沦之域恶鬼存在刚想出手阻拦,却在看到某个身影以后陡然停下脚步,呵呵一笑: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沉沦之域恶鬼难以理解的笑声刚刚响起,腐朽气息老人探出的手掌被一根黑铁玄棍径直打了回去。 尘小九状若魔鬼,一身气息明灭不定,死亡之气和绝望气势夹杂着显露尘小九身躯之上,非人非鬼,似疯似癫。 打退通天巨掌的尘小九抬头冷视前方,持棍而立,一言不发却已经表明了其态度——此路不通。 而就在这被耽搁一瞬间内,其他诸多圣贤也靠近了世界树范围。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盯着守在世界树前,面若枯骨的少年,眸光流转: “值得吗?” 所有人都知道是在问谁,但是被提问的少年却没有一点觉悟,神色无变,充耳不闻,静静的站在虚空中,如同一具尸体。 没有得到回应,两位守护者中的黄发垂髫孩童模样的圣贤冷声道: “既然他坚持不退,那就送他一程” “黄泉路上愿你早点觉悟,有些事不是蝼蚁能够掺和的,哪怕是一只被神灵“认同”的蝼蚁” 话音未落,蜃楼甲真人已经动手了。 不久前被尘小九“打脸”的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身为圣贤,从来没受过这等屈辱。 如今一有机会,立马出手抹除这个“污点”,同时抢夺轮回印和黑铁玄棍。 计划随心,剑意随心,冷冽长剑刺破虚空,没有花哨的剑法,就是简单的一刺。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剑却给众人避无可避的感觉。 另外一边两位不知跟脚的黑袍圣贤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对于甲真人的警惕。 能够剑挑一方星域,未曾陨落的存在果然不可小窥。 在加上潜伏蜃楼几千年中的修行,甲真人被摧毁的剑心重新拾起。 从眼前流露的丝丝剑意中就可以看出一些真相。 而就当在场圣贤都在为甲真人一剑感慨之时,面对映入眼帘的剑尖,尘小九动了。 头顶歪歪斜斜的王冠陡然冲出,其内残余的神灵法则力量在尘小九留下的“痕迹”影响下,瞬间爆发出来。 之前被撤除的星楼妖阵重新出现,只不过这一次单单笼罩了蜃楼甲真人。 一百八十七章 月似当时、人似当年 投下一记孤注,定四海沉浮。 世界树下,凄美盛大的“烈日”冉冉上升,驱散夕阳余晖,让炽热的光芒再临人间。 巅峰王座所化王冠表面崩裂,完美无瑕的事物迎来了最终的毁灭。 星楼妖阵在尘小九意志之下一再压缩力量,汇聚一点阵纹,即将在沉默中彻底爆发。 缥缈不似人间雾的神秘楼阁涌现层层叠叠的空间波纹,俯视向下,可以看出一朵青莲围绕着楼阁缓缓绽放,美轮美奂,摄人心魂。 三方突然爆发的力量夹击之下,甲真人毁天灭地、断绝生机的一剑未能够翻起一点风浪。 甲真人一剑挥出的剑意波及到缓缓打开的青莲,却如同开启魔盒的钥匙,引起了一道道青莲剑气盘旋天地,释放出的淡淡剑意令人窒息。 尘小九立足力量中心点,抬手指尖轻点停滞在眉心前、不断哀鸣的暗黑古剑。 顷刻间,蕴含圣境法则的暗黑古剑寸寸断裂,泯灭虚空。 本命古剑被毁,甲真人神魂剧痛,却强忍着疼痛以身化剑,攻向尘小九,眸中是无尽的疯狂。 他的剑断过一次,是在藏龙星域。 那时候他恣意挥洒着青春的热血,不顾一切的挑战八方剑客。 凭借着手中剑,他胜了一次又一次,威名响彻四方星域。 剑意纯粹、剑法通神,好像世界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也许是因为胜了太久,滋生的傲气促使他走上了那片传言中诞生了剑道第一人的星域。 本以为他会在那里继续扬名万里,成为新一个传奇。 却不想初入藏龙星域,就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那一次,也是一剑,对手只用了一剑就摧毁了他的剑心,折断了他引以为豪的古剑。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感受到剑道的缥缈和神秘,曾经不可一世,认为剑道不过尔尔的态度烟消云散。 此后他浑浑噩噩游荡各处,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 兜兜转转,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天域。 落叶归根——也许是想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寻求一丝慰藉吧! 怀着迷茫的情绪,甲真人给自己挖了一座坑,未来的某一天葬入其中,连带过往和未来一起埋葬。 可当蜃楼楼主带着一堆破碎的剑身找到他时,他发现许久未曾波动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觉得,自己还是放不下剑道,即使剑心破碎,依旧下意识的握住了那片历经沧桑依旧寒光万丈的剑身。 滚烫的血液顺着碎片流下,甲真人就如同感受不到痛苦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手中被鲜血浸染的剑。 而在几千年后的今天,那一柄剑再一次碎了。 碎在了一个无名小辈身上,就如同当年,没有一丁点的挽救机会。 但是他知道,他不是败在了尘小九手上,而是败给了那道青莲剑气。 感受着那道缠绕在尘小九手指的青莲剑气,甲真人苦笑一声。 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剑道天骄,也永远成不了执剑睥睨众生的巅峰存在。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躲了,也不想逃了。 剑心滚烫,身若长剑,释放着一生中所有的不屈和倔强。 成王败寇,在剑道一路上显得更为真实。 但是在此刻,甲真人只想挥出属于自己的一剑,没有过往的束缚,没有未来的挣扎,无关胜负,无关生死,只是想挥出那一剑。 因为他想,所以天地间出现了一剑。 人剑合一,承载着甲真人所有的幻想和执着,撞向了尘小九。 * 尘小九面色无变,手指缓缓抬起,于虚空画了一个圈。 圈由青莲剑气构成,首尾相连,如同互相追逐的游鱼。 星楼妖阵汇聚的阵纹力量紧随其后,崩裂的巅峰王冠彻底破碎,释放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 尘小九手段尽出——屠圣。 * 电光火石之间,世界树旁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映照着天际,盖过了云霞,激荡着无穷无尽的剑意。 等到尘埃落定,虚空缓缓复原,尘小九和甲真人背身而立。 谁也没有倒下,似乎并没有分出胜负。 但在下一刻,甲真人扭头凝视着尘小九瘦若枯骨的背影,面带苦涩的说道: “你不适合剑” “那道青莲剑气不是这么用的” “剑者应有骄傲,孤注一郑” 尘小九没有转身,面朝夕阳,享受着余晖照耀,平静的声音响起: “君子之剑、霸道之刀、王者之枪” “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创造的词汇,自我的信仰和执着” “在我眼中,他们只是工具,仅此而已” 甲真人闻言怔愣一瞬,眸光闪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沉默一瞬后,他继续开口道: “我原本还以为你和那个人一样,都是一样的孤傲” “但是现在看来,是我理解错了” “你是你,他是他,差了太多” “他眼中好歹还有对于剑道的光,但是你眼中,没有世界亦没有希望” “哈哈,果然是个疯子,疯子” 甲真人陷入了癫狂,不停的狂笑,笑声中流露着一丝嘲讽、一丝遗憾,还有一些解脱。 伴随着笑声回荡天地,甲真人的身形缓缓消逝,如同泡沫一般破碎,微风轻轻拂过,天空中只剩下尘小九孤独的身影,除了依旧在天地间回荡的笑声,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甲真人陨落了一瞬间,天地变色,降下红雨异象为其送别。 万里河山一片红,仿佛是众生万灵泣血,为圣贤的陨落而悲伤。 其他诸位圣贤眸中皆是不可置信,蜃楼仅剩的富贵相男子伸手感受着落下的红雨,觉得有点不真实。 为什么在一瞬间,情况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为什么那个少年被绝望焰火所侵蚀,还能够一如既往的战斗,没受到一点影响? 为什么甲真人会如此突然的死去,为什么? 富贵相男子无法接受这个局面,亦不相信眼前这一幕为真。 但是天穹不断降落的红雨一次次提醒着他,一切都是存在的。 甲真人真的陨落了,而尘小九,依旧顽强的站立在虚空中,平静的注视着八方来敌。 *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亦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位圣贤就这样陨落,是不是太过于平淡了? 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万年前那个道境多如狗,禁忌满地走的辉煌岁月。 凡是有幸在天道彻底封禁成圣道路前成圣的存在,每一个都是“幸运儿”,也是执掌一方势力的巨擘,干涉万族运转的核心力量。 而如今,一位声名响彻星域的圣贤就在一个洲域角落,在所有生灵都没有想到了情况下,死在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小人物手中。 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甲真人的陨落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看待尘小九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如果说之前只是将尘小九视为可以一战的对手,那在此刻,尘小九已经真正意义上被这些圣贤视为了“同类”。 不论尘小九运用了什么手段抹杀了一位圣贤,那都意味着尘小九拥有了威胁圣贤生死的实力。 更何况尘小九还是在遭遇了连番大战,被绝望焰火侵蚀的情况下“拼死”了一位圣贤。 这让在场诸多圣贤都沉默了,他们不敢去赌。 命只有一条,而眼前的少年显而易见是个不要命的家伙。 凭借着不屈的意志挺到现在未曾倒下,谁也不想成为试探尘小九还有没有后手的试验品。 在这种情形之下,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缓缓走了过来,打量着气息明灭不定,仿佛从炼狱中走出的少年,开口道: “你是怎么做到压制那些绝望情绪的?” 面对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询问,尘小九嗤笑一声: “为什么要去压制,顺其自然不敢吗” “什么叫做绝望?” “吃不饱饭?睡不好觉?还是说欺辱打骂,任人宰割?” “天地崩毁,众生哭泣,长生无望,前路无光,这些在你们眼中无比绝望的情绪,又关我什么事?” “我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中的万千种族,千万生灵,没有过希望,自然不会有绝望” “我有七情六欲,也有向往的东西,但这些从来不会被外在影响,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尘小九坦率的回应让九歌皇朝绝代圣贤面色凝重,随即长叹一声: “我明白了,那些世人眼中的绝望在你眼中不过是过往云烟” “你或许是经历过,或许是从来不曾在意过” “我好奇的你的过往,窥探过你的未来,现在却依旧看不透你” “你,到底是谁?” 这是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同一个问题,其中蕴含的情绪却有所不同。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直觉感受到尘小九的威胁,想要推断出尘小九坚守的道路,借此摧毁尘小九道心,扫除一个“障碍”。 而第二次询问,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话语中的复杂含义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他通过未来一角画面断定尘小九是“变数”,意图抹除这个影响未来的家伙。 但一次次变化的情况让他都迷茫了。 一个不受绝望焰火影响,不在意世界更替的家伙为什么要站到这里承担不属于他的责任?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不懂,诸位圣贤,不懂,那些沉浸圣贤陨落信息中的生灵也不懂。 一百八十八章 花非彼花,岸是此岸 “我坚守的不过是你们忽视的,所以你们看不到。” “我信仰的不过是你们唾弃的,所以你们视我为异类。” “我追求的不过是你们不敢的,所以你们试图抹杀我留下的痕迹,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而我,就是尘小九,不是天地的傀儡,不是谁的衍生物,亦不受众生约束,不受尔等指责,因为你们不配” 这是尘小九对于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最后一次回应,亦是给天地众生的一个解释。 这句话像是隔着无尽岁月,再一次从尘小九口中说出,给尘小九一种奇特的熟悉感。 尘小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就是下意识的一个反应,脱口而出,没有丁点犹豫,如同准备了好久的话,就等着一个适合的契机。 又好像是另一个自己隔着时间长河与世界对话。 话音落下,九歌皇朝绝代圣贤面色一变,神情凝重。 这几句话好像是触碰到他的内心薄弱点,引起了其的情绪变化。 与此同时,腐朽气息老人听着尘小九的话语,眸光闪烁。 不受众生束缚、不受尔等指责,好一个尘小九。 纵使是神道众神,也不敢说不受众生束缚这等狂傲的话语。 但是从尘小九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就给人一种拥有信服力的感觉。 没有慷慨激昂,亦没有撕心裂肺,平平淡淡的诉说,却撼动了神道三道意识的心灵。 沉沦之域恶鬼存在笼罩在浓浓黑雾中身形一颤,灯笼大的赤红之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对于尘小九,他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家伙了,蕴藏着神灵不可窥探的秘密,坚守着自我准则,每一刻都在给人惊喜,没一刻都能让人震撼。 这样的小辈,实数平生罕见。 这一刻他不犹得称赞起摆渡人的目光,怪不得只留下一个少年作为后手。 就在此时,沉沦之恶鬼存在改变了念头,不在将目标放在葬土世界之上。 葬土世界就算能够逆转乾坤,接引的也不过是过往中的生灵。 那些生灵在曾经未能够改变既定的命运,如今回归就能够作出什么新的改变吗? 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有些不信,同时他心中也有了新的想法。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跟随时代浪潮的永远是新人,与其花费巨大代价接引“旧时代”的神话,不如在“新纪元”下注,将希望寄托在新的“传奇”。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沉沦之域恶鬼存在立马付诸实践。 上前两步,目光落在尘小九的身躯之上,上下打量,随即眸中闪过一抹坚定,开口道: “尘小九,要不要做个交易!” 被提及名字的尘小九侧身,将目光落在了沉沦之域恶鬼存在身上。 其他诸位圣贤同时转头,诧异、疑惑的看着从浓浓黑雾中走出的瘦小骷髅,不知道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沉沦之域恶鬼直接忽视了其他生灵的目光,冲着尘小九摆摆手臂,没有血肉的身躯在夕阳余晖之下显得有些可爱,压根看不出之前杀气滔天,泯灭万物的样子。 “尘小九,看到没,我这可是诚意满满,直接显露真身了” 面对这么直接的沉沦之域恶鬼存在,尘小九依旧淡然。 交易这个词真是万能,谁都想提一下,显得公平公正。 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没有得到尘小九的回应,有些尴尬。 但还是自顾自的说出自己的意图: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即使你能够支撑到摆渡人降临,往后的日子里天域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如今天道禁锢下,杀死一个圣贤可是顶破天的事情,蜃楼绝对不会让你善终” “更何况你还拥有轮回印这样的神物,到时候别说两大皇朝、神洲书院不会放过你,恐怕天域各洲的圣地、宗门都会出手抢夺” “还有一个可能性,一些寿命降尽的圣贤有可能会不顾一切的追杀你” “轮回是万灵的归宿,长生尽头不是仙庭就是地府” “面对长生的诱惑,没有人能够忍住的” 听到沉沦之域恶鬼笑嘻嘻的话语,尘小九没有丁点反应。 好像是对于未来没有一丁点欲望,是生是死都与其无关。 尘小九无视的态度让沉沦之域恶鬼存在脸面有点挂不住了。 瘦小骷髅赤红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无语,晶莹的头骨人性化的显露出不满,看起来极为搞笑。 两人的对话落到诸位圣贤耳中,让所有人感到匪夷所思。 腐朽气息老人冷视瘦小骷髅,质问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瘦小骷髅妖异的眼瞳瞪了腐朽气息老人一眼: “关你屁事” 话音未落,沉沦之域恶鬼存在又继续对着尘小九诱导道: “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总归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多个选择多条路,你说是不是” “……” 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述大道理的沉沦之域恶鬼突然被尘小九沙哑的声音打断: “无非是想让我加入你们阵营,直说就行,转弯抹角说这么废话干嘛” 沉沦之域恶鬼哑口无言,心中诽谤道: “这不是看你是个硬骨头,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吗!” “谁想到你丫的压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沉沦之域恶鬼口上海市莲花乱绽: “明人不说暗话,果然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这遮遮掩掩了” “加入沉沦之域,保你生命无忧” 尘小九闻言呵呵一笑: “包括眼下这种状况吗!” 沉沦之域恶鬼存在下意识顺着尘小九目光扫视一圈,看着周围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诸位圣贤,心中突然一顿。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现在四周已经又有赶赴而来的十多位圣贤,估计是天域各洲古老世家、不朽圣地的底蕴赶到镜山了。 虽然沉沦之域恶鬼存在自视甚高,并未把这些圣境存在“放在眼里”,但也仅限于处于巅峰时刻的他。 可是现在的他状态不在,几千年前为了降临此方宇宙,先是自斩道行至天道意志勉强可以容忍的阶段,而后又忍受着天地规则对于他的排斥,适应了千年,才勉强恢复一两成实力。 如今要想在这呢多的圣贤面前保住尘小九,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着瘦小骷髅眼瞳中闪烁不定的妖异光芒,尘小九呵呵直笑: “看来你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被“嘲讽”的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有心反驳,却无力回天。 尘小九说的没错,他的“一时兴起”是建立在足够的实力基础上。 想要在尘小九身上押注,也要看眼前这批圣贤同意不同意。 在场无一不是活了将近万年的老东西,哪一个不是人精? 如果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意图保下尘小九不是什么难事,但只限于尘小九这个人,不包括轮回印和葬土世界。 若是能够将此地化为禁区所在,说不定会多几分胜算。 但是那只能是幻想,别说是神道腐朽气息老人不同意,同怕连同在场所有圣贤都会集中打压他,甚至就此覆灭禁区。 * 在沉沦之域恶鬼存在左思右想的时候,刚刚赶赴而来的诸多圣贤蠢蠢欲动。 灵丘圣地飞舟中出现了一个不知从何等岁月沉睡至今的英俊男子。 男子着紫衣、眉如远山,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威压,令人不敢抬头直视。 而婉约少妇言言也破天荒的安静下来,只是时不时偷偷瞅一眼,随即迅速收回。 好家伙,从她嫁到灵丘圣地已经有上百年了,可也没有见过这么一位“老祖宗”。 如今因为镜山“出神”一事竟然唤醒了“底蕴”,可想圣地对于此地的重视。 在婉约少妇言言偷偷打量舟前的“老祖宗”之时,着紫衣的绝代男子神色自若,看着世界树下陆陆续续涌现的恐怖存在,自言自语道: “九歌皇朝、归墟一脉” “蜃楼、剑阁” “清羽皇朝、剑阁” “墨染书院” “神洲书院” “蛮荒五色旗” “中土四大世家……” 一个个震撼心神的名字从男子口中吐出,却不见其有丝毫反应。 好像只是在细数一只只猫狗,对于其的境界修为没有任何兴趣。 * 在灵丘圣地飞舟中紫衣男子细数虚空中各大势力“底蕴”时,青悠正在和神秘道人和青珂对峙。 “师妹,你想去干什么?你认为你能够帮上尘小九什么忙?” 青珂面色凝重的伸手阻拦着青悠,声音中带有一丝指责。 神秘道人拿着酒葫芦唉声叹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就知道青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果真如同师祖所言,正阳山最大的变数就是“青悠”。 一百八十九章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人与人接壤,能述说的仅是片面辰光。 就如同铺天盖地涌来的夜色中,绯月凌空,孤独的散溢着千丝万缕的光芒,仅此而已。 镜山万里河山一轮孤月,压住了璀璨星辰。 月是古月,共神洲、照万灵、寄托相思情、排遣不得意。 同万里狼烟、烽火四起、接连大战的镜山不同,长安月色在灯火辉煌中显得格外温暖。 人影稀疏、浪子走马观花的游荡在街头; 醉汉打着摇摆,东倒西歪,空荡荡的酒瓶哐当一声落地,惊起流年,惹来阵阵狗吠。 倚栏闲看凡俗烟火、亲尝酸甜苦辣,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只是往日里喧嚷不停的闹市街道在今晚却显得有些萧条。 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摊位前还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倔强的和着急收摊的小摊贩讲着价钱。 最后或许是八字胡商贩不耐烦了,直接挥手将所有货物收纳乾坤袋中,卷铺盖走人。 笑嘻嘻的冲着一脸不满的顾客道歉: “改日再和您沟通沟通讲价的技巧,今天是没功夫了” “我要是再不走,就赶不上书院大会开幕” “见谅、见谅啊!” 话还没说完呢,就一溜烟的飞奔离去,独留下满脸懵逼的顾客。 等到最后的几个摊位老板跟随着八字胡男子脚步陆陆续续离去。 街道上就只剩下没有讨得便宜、骂骂咧咧的老太在微风中独自享受这难得的寂静。 * 而在距离闹市街道不到百丈距离的“乐一乐”酒楼却是一副相反的场景。 从五层楼阁外墙上大开的窗户中传出的吆喝声就可以大致听出其内熙熙攘攘的场面。 酒楼门口往日里笑脸相迎来客的掌柜却摆着一张面瘫脸,任由谁来都是微微拱手,没了往日的热情。 但这也不怪掌柜,实在是今日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多,连带着笑的表情都僵硬了。 迎来送往,应付着三教九流,面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说辞,讲究的就是一个逢场作戏,人话鬼听,鬼话人敬。 可今日里这酒楼基本可以说是有进无出,一张方桌最起码围了十来个人。 有妖域生灵顶着一张兽脸无视众人。 有谦谦君子持扇端坐,注视着酒楼中心空白区域的灵力屏幕,等待着什么的出现。 也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曼妙佳人凑在人堆中,不顾周围炽热的眼神,静静的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而这些有座位可坐的修士可以算得上是运气最好的一批。 还有更多的生灵或蹲坐在门槛边,或自备小凳子,舔着一张脸说着好话换取一个狭小的空间。 对比坐在桌上悠哉悠哉品味着美食佳肴的生灵他们算是比较“凄惨”的,但是要和恨不得把脖子拽长三尺从窗户口探入酒楼的存在比较,这些尤有一席之地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了。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总有一些自视甚高,觉得自己高人一头的家伙想要独占一桌或者是强买座位。 遇到这样的家伙,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是何等修为,只有一个结局: “滚一边去” 要是不服还想着闹事,恐怕就得进牢里待几天,让专门的人给其降降火气。 招呼着巡守士兵压着一个来自北海的半步道境生灵远去后,酒楼掌柜揉了揉疼痛的腮帮子,哀叹一声,要不是想着一块块灵源正在流入柜台,掌柜恐怕早已经一屁股坐地上休息了。 就在酒楼掌柜揉着僵硬面庞的时候,清冷的月光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洋溢街道之上。 入目是一抹冰色衣裙,从下往上看,在清风中时隐时现的素色长靴映衬着完美到极致的小腿。 盈盈一握的腰肢诠释了窈窕佳人的柔弱气质,同时让人不犹得感叹造物主的偏心。 可当看到那双冷冽的眼睛之时,酒楼掌柜心中对于眼前女子的柔弱气质印象瞬间荡然无存。 操千曲而识音,观千剑而后识器,在三教九流中混迹出的眼神和直觉告诉酒楼掌柜。 眼前这位绝色佳人并不是什么婉约江南的窈窕淑女,透过那双眼神,仿佛能看到无穷风雪从天而降,冰冻万物。 念及于此,酒楼掌柜不自觉打了个冷颤,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客人是吃饭还是住店?” “若是要吃饭眼下并不是个合适的时间,小店已经客满,还有一群糙汉子大呼小叫,恐会影响您的心情” “若是住店,楼顶还有一间上好的房,还有堪比宗师级的隔音聚灵法阵,绝对不会影响您的休息” 酒楼掌柜三言两句将酒楼眼下情况解释清楚,等待着女子的回答。 而就当绝色女子准备开口回应时,不远处街角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老祁,老祁,给我准备的位置还有没有了?” “我可是舍了好几单生意忙不迭的赶过来,你要是没给我留位置,那咱们同穿一条裤子的基情可就没了” 听到这两声好不羞耻的呼喊声,酒楼掌柜老祁僵硬了脸庞浮现出了杀意。 这个孙贼,说话没个把门的,他还想着在客人面前留点,结果都被这王八蛋给毁了。 带着怨气,老祁毫不犹豫给了携带风尘赶赴身前,像条狗一样喘气的八字胡男子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中,八字胡男子痛呼一声,吹胡子瞪眼就准备反击。 可当瞅到身侧的一抹绝色,神速收回手掌,捋了捋胡子,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侧身正视绝色佳人。 “这位姑娘你有什么需要吗?” ““乐一乐”酒楼绝对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存在,绝对能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上至金鹏青鸾、龙肝凤髓,下至万年老蚌,通神火鱼,要啥没啥” “但是一些耳熟能详的珍稀佳肴还是能弄出来的” “五行蛇、精魄花是本店招牌,你要不要来点” “别犹豫,犹豫就会败北,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 八字胡男子霹雳吧啦讲了一通,唾沫横飞的样子就如同眼前这酒楼是他的一样。 就当其吞咽口水准备继续“报菜名”时,酒楼掌柜老祁一脚将其踹到了一旁,歉意一笑: “这就是个傻子,您见谅” 随后转移话题,接上之前的话题: “姑娘您是住店还是?” “住店” “好咧,给您安排最好的房间,请进” 在酒楼掌柜笑开花的样子中,绝色佳人莲步轻挪,踏入酒楼之中。 随着女子踏上暗红色的木质地板,绝美的容颜暴露在灯火通明的大堂之内。 原本嘈杂如菜市场的大堂有了一瞬间的沉寂,随即而来的一声声“卧槽”。 都是一群没文化的家伙,遇事只能说卧槽,丢了男人的脸。 还有一两个傻蛋看呆了,一时不察要不是将送至嘴边的酒水倾倒在两腿正中间,要不是整个人如同倒栽葱一样栽了过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而绝美女子像是没有感受到四面八方炽热的目光,流露着淡淡的微笑笔直前行,没有丝毫羞涩。 此时周围众人终于从一瞬间的“惊艳”中回过神来。 几个不甘寂寞,上跳下窜的家伙吹着口哨,轻佻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内: “呦,这是从哪来的妹妹?” “老祁你**道啊,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就不怕你家那母老虎给你两爪子吗?” 肆无忌惮的调笑声随之而来,满堂哄笑。 酒楼掌柜老祁满头黑线,瞅了一眼不为所动的绝美女子,暗松一口气,生怕惊跑了这位“大财主”。 “丘河你个孙贼,是不是皮痒了”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明天就让你叔叔拎你去兵部走一趟,趁早把你这个祸害交给上头,迟早把你这个嘴皮子给治了” 被酒楼掌柜威胁的皮猴样青年闻言非但没有好怕,反而大笑一声: “老祁,你别威胁老子,老子也不是吓大的” “就我叔那两把刷子,先不提能不能走进兵部的门,恐怕他连我婶婶那关都过不了” “再说了,我这种渣渣就别祸害上头那群大人了,以免丢了大唐的脸,大家说是不是”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纷纷起哄: “丘河你小子总算是有点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是个渣渣” “言之有理,丘河你赶紧把你那身风云书院的儒衫给穿上,渣渣也得有个渣渣的样,成不了天才总得成个人吧” “哈哈,丘河你说话悠着点,没看过老祁头上都快冒烟了,要是气晕了他,今晚上的酒钱可没人给你报销了” 此起彼伏的调笑声回荡在大堂之中,老祁真的快被气的半死,恨不得抓住丘河那家伙狠狠揍一顿。 要是早知道这家伙会长成这么个歪样,三年前说什么也不该一时心软将他从茫茫大雪中救了回来。 真不知道风云书院为什么会收录这种不成器的家伙,真是有辱儒家声名,连带着将他的声名都给败了个一干二净。 但气到心头,又回想起丘河拼着身陨也要守护“乐一乐”酒楼的背影,这气又不由自主的退去,只能无可奈何的哀叹一声,冲身侧的绝美女子拱了拱手,再次道歉: “姑娘您多多包涵” “那小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乌龟王八蛋,并不是有意针对您,而是报复我克扣他酒水呢!” “这样吧,住店的钱我给您抹个三成,收个成本,希望您别和一个小家伙计较” 听着酒楼掌柜的再三道歉,绝美女子驻足,面带微笑,轻声细语道: “小孩子的把戏,无非是想吸引人注意罢了,我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你不必多礼,客房价钱照样,不用抹除” 酒楼掌柜老祁闻言一愣,随即深深的看了一眼绝美女子。 果然不是凡俗中人,临仙气质,看起来处事待人无比随和,但是透过一双眼睛,就能看出其并不是随和而是不在意。 不在意红尘中的喧扰,不在意人世的沉浮,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或者他们这些人在她眼中,不过是蜉蝣一瞬的过客,甚至连过客都算不上。 念及于此,酒楼掌柜老祁将自身的态度放的更加尊敬。 因为瞧不起他们这些红尘蝼蚁的山上人不在少数,但是他确认眼前女子并不属于那一行列,这么多年的跌爬滚打练就的眼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 在老祁即将领着绝美女子上楼之时,刚刚安静下来的丘河再一次作死,冲着绝美女子挥手叫喊: “妹妹,大好的日子应该饮酒作乐” “清心寡欲的日子过久了,是时候尝一尝人间烟火” “来,哥哥带你领略大唐风采,品味最烈的酒,泡最靓的崽” 眼瞅着就要将这位“财主”安置下来,又被丘河这小兔崽子给搅和了。 积压心头气彻底爆发,转身咆哮道: “丘河,你给我闭嘴” “再多一句话,老子就在门口立个牌,丘河和狗不得入内” 大堂内嘈杂的声音被酒楼掌柜老祁的咆哮彻底压住。 聚集在丘河身旁的一群“狐朋狗友”先是一愣,随即立马正色,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丘河。 开玩笑,今晚上谁是衣食父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老祁生气了,别说好酒好菜,就连热板凳都坐不上。 于是拥挤的桌前硬生生空出了一片地,丘河红着一张脸,仰视前方楼梯上的绝美少女,压根没有搭理老祁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洞的眼神: “喂,妹妹,听到哥哥说的话没” “无欲无求有什么好的,你眼里太空了,空的容不下一粒灰尘” “但是你又生存在一个遍地狼藉,灰尘弥漫的世界,只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面孔应对着一切” “所以还不如就此沉沦,一粒尘尚可填海,一株草亦能封天,哥哥的怀抱可以让你依靠,借你些温暖融化面具” 话落,一坛烈酒被丘河径直拍向了绝美女子。 酒楼掌柜老祁急了,这丫的真是醉了,醉的还不清,说一堆糊涂话。 一边生气一边拦截那坛酒,却不想绝美女子速度更快。 纤纤玉手轻轻一点,酒坛破碎,掉落暗红的地板。 酒水停滞在虚空,化成了一个心形。 桌前的丘河嘿嘿一笑,抬肘齐头、手掌对接、弯曲成一个同样的心形: “妹妹的心哥哥收到了,真是开心” “之前是哥哥说错了,你不是那些山上自廖高人的傻逼,你还有心,可是哥哥的心却碎了啊,碎了,在也沾不起来了” 说着说着丘河竟然低声哭泣起来,看得周围的人群一阵唏嘘。 好家伙,这卖惨也卖的太快了吧。 还他娘的哭了,真是不要脸的玩意。 在众人的一阵唾弃声中,绝美女子脸上笑容更甚,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没有任何色彩的眼眸中闪烁异样的光芒,素手轻抬,向前一点。 心形酒水瞬间结冰,同时飞速撞向丘河,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丘河已经被冻成了个冰雕——心形的冰雕。 在酒楼掌柜老祁欲言又止的神态中,绝美女子缓缓道: “没有心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嫌弃自己” “你不必担心,只是冻他一个时辰而已,不伤身体” 说罢转身走上楼梯,酒楼掌柜老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心形冰雕”一眼,随即跟上女子脚步。 而在大堂中,等到老祁和绝美女子的身影都消失在楼梯后,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响起。 一堆人凑在冻成心形冰雕的丘河身旁,啧啧感叹: “真是艺术品,看这边角,看这质感,最起码是千年玄冰一个系列的” “丘河真是赚大发了,凭白无故得到了这么一颗心,真是让我“羡慕嫉妒恨”” “没错,到头来还是丘河这小子精,率先引起美人注意” “最优秀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进场,古人诚不欺我也,丘河真是奸诈……” 一声声不着调的议论声传至冰雕内的丘河耳中,丘河满头黑线,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回荡: “此仇不报非君子” * “此仇不报非君子” 在长安书院中,吴蓝看着一脸虚弱的墨柒,气不打一处来,就差抄剑出去干架了。 “麻溜的给爷爬,自己的仇自己报,轮不到你这个小弟替我出头” 墨柒一边咳一边愤怒的指责着吴蓝,颇有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 可惜这股气势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被瑶池圣女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 安北萱没好气的将墨柒起伏不定的手臂给拽了下来,将两颗丹药塞在其嘴里: “你给我安分点,药还没涂完呢” 墨柒咀嚼着口中的丹药,嫌弃的嘟囔道: “不是水果味的,差评” 瑶池圣女闻言翻了个白眼,捏着其脸颊指责道: “你个小白眼狼,这可是剑阁特制的青衣丹,本来是安安用来渡劫用的,却被你糟蹋了” 墨柒闻言一愣,随即伸手抱住了一脸严肃的安北萱,撒娇道: “安安对我真好,等我有钱了一定娶你回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靠的住” 安北萱拿着药瓶的手不知往哪里放,哭笑不得的回复道: “好好好,我是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尘小九乐不乐意” 墨柒松开安北萱,冲着安北萱白嫩的脸颊吧唧一口,不屑的说道: “尘小九算个屁,迟早把他jj给割了” 安北萱和吴蓝被墨柒豪放的话语给雷到了,瑶池圣女扶额长叹,这姑娘是没救了,只能让尘小九自求多福。 就在这时,唐妖从敞开的门户中走入,正好听到墨柒的虎狼之词,默默为尘小九哀悼三秒,随即正色道: “开幕时间快到了,天域各洲书院已经陆续到齐” “眼下不只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墨柒你还能撑得住不?” 墨柒冲唐妖比划了个ok的手势,不顾背部伤势伸了个懒腰,慵懒淡然一笑: “安啦,安啦,都是小意思”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书院大会吗,姐姐我还撑得住” “对了,小时那丫头呢,那么单纯的姑娘可别被一些阿猫阿狗给骗走了” 唐妖自主忽视了墨柒“姐姐”的自称,让开门口,墨柒口中单纯的丫头显露在众人面前,在其身后是一脸严肃的刀疤老兵。 小时扎着个马尾辫,快步跑向墨柒,面色满是担忧: “柒姐,你怎么样了?疼不疼?” 墨柒刚想表示大姐头的威风,豪迈的说一声不疼,却被瑶池圣女拍了拍受伤的背部,下意识的痛哼一声。 还不等墨柒转头找罪魁祸首的麻烦,小时温暖的双手覆在墨染肩膀上。 一股绿色清流顺着小时修长的手指缓缓流淌至墨柒背部。 随着清流流至背部,墨柒只觉得一阵清爽,伤口内残存的补天术法则被绿色清流化解,伤口渐渐复原,顷刻间恢复为白嫩的皮肤。 “哼” 墨柒不自主的轻喘一声,实在是太过于舒服了。 大战后的疼痛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对于身体的掌控权再次回归,墨柒只觉得无比舒适。 短短十几息时间内,墨柒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加上安北萱的两颗青衣丹,可以说瞬间回复了九成实力,再来一场大战也没问题。 小时长吐一口浊气,将手掌收回宽袖外套中,眸间闪过一丝暖色: “柒姐,你觉得好些没!” 墨柒闻言睁眼,看着小时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心中一痛,伸手将小时抱在怀中,自责的回复道: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小时缩在墨柒怀中,自豪的说道: “能帮上姐姐我很开心” 瑶池圣女在一旁看着互相道谢的两人,巧笑嫣然,一股灵力汇聚,灌输至小时体内,让其苍白的面色有所好转。 与此同时,唐妖在和刀疤老兵确定了一些信息后,冲着房屋内几人说道: “该走了,时间到了” 话落,一声响彻云霄,覆盖万里的龙吟声响起。 长安书院中燃起通天火焰,盖过月光,点亮天空。 清脆悦耳的铃声回荡书院之中,闻者神魂颤抖,顷刻间心魔俱灭,道行大增。 一百九十章 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普天下的繁华盛景异彩纷呈,各有千秋。 倒是普天下的生灵观景之心大同小异,徘徊于七情六欲之间,离不开权法利益。 或是举世独醉我独行,亦可举世疯狂我偏沉沦。 一如这长安夜色,藏匿着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同时也包含着远方和星空,未曾放弃未来的少年。 眼下的长安城就是一座烘炉,一颗颗不安分的心如同木炭激涨着炽热的气氛,只待一点火苗即刻引燃席卷天地的赤焰。 而刚刚响起的一声龙吟就是那个火苗,拉开了激战的序幕,唤醒了一个个试图拼个未来的书院弟子。 清脆的铃声回荡天地,大道玄音震撼人心,驱散黑暗,引光明重降人间。 数百条光明大道从长安书院蔓延而出,如同一道道长虹横贯天地,吸引了无数生灵的目光。 光明大道跨越万里,包裹了整个长安城。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皆有大道蔓延,在一众目光火热的生灵注视下降临。 长安城墙之上、白衣书生轻摇羽扇,看着身前如梦似幻的光明大道,眉头一挑: “花里胡哨” “不过爷喜欢” 话落冲着后方排队等候的诸多修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来者是客,还请诸位上路吧!” 后方来自各方势力来人脸色一黑: “瞧瞧这话是人能说出来的吗!” “不知道还以为是断头台呢” “上路、上你大爷” 众人在心中默默诽谤眼前白衣风流、浪子书生,奈何这是别人家的地盘,不好往头上套麻袋。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年轻气盛的少年少女赏了白衣书生几个白眼。 少年少女眸光中闪烁着对于未来的向往,充满了蓬勃朝气。 白衣书生并没有因为这几个无礼的眼神而动怒,反而嘿嘿一笑,羽扇轻点虚空,回敬几个脑瓜崩: “年轻就是好,青春洋溢,不老少年心啊!” 几个少年少女捂着红肿的脑门,怒视白衣书生,却在下一刻被家中长辈无情镇压。 几位少年少女的长辈冲白衣书生拱手行礼,白衣书生摆摆手示意几人麻溜的走,顺带打了个哈欠,没心思搭理几个老头子,有这功夫看看羞红脸颊的小姑娘不好吗。 小小的插曲过去,来来往往的生灵也没有像之前那么胆大的少年少女。 白衣书生目光所致,一个个要不是避而不见,要不是笑嘻嘻的行礼,没有一点趣味。 与此同时,白衣书生身侧走来一个披甲男子,男子眉眼带笑,嘴角微微翘起,端得是一份阴柔气质,妥妥的男身女相。 要不是身上泛着寒光的盔甲为其增添了一份霸气,恐怕不少人会将其当做一个女子来看待。 但其一开口,身上的阴柔气质瞬间退散,朗声道: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南蛮那个地方待了十多年,也真是为难你跳脱的性子了” 白衣书生闻言哑然,侧身敲了敲披甲男子身上的盔甲,闷厚的声音响起: “人都是会变的,你也不一样吗!” “曾经说要仗剑走天涯,来一场撕心裂肺江湖情缘的你也不是固守长安,十多年走不出一座城吗!” 平静的话音落下,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城还是那座城、人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热血沸腾的人。 为什么呢?他们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少了那个时刻提醒他们保持“青春”的家伙吧。 * 光明大道蔓延长安城各处,但凡有意参与书院大会的势力来人都踏足其上,生怕落后。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光明大道之上走了一波又一波,原地却还是人声鼎沸,依旧有不少人耐心的等候下一次传送。 在光明大道旁,漂浮着三个互相牵引的小型法器。 说是法器也并不合适,因为那满满的科技感一看就是科技时代的产物。 仿生晶体构筑的蜻蜓身躯上排列着一个个孔洞,孔洞内放射出难以察觉的射线,烙印着虚空中发生了一幕幕,通过触角传播到天域各处。 这样的科技产物并不止一处,凡是有光明大道降临的地点都有科技仿生蜻蜓的存在。 通过位于现场仿生蜻蜓实时传回的消息,在长安城一座屋檐高挑的楼阁之内,有上百个身穿“神网”工作制服的生灵正通过一个宽大的灵幕向总部汇报现场情况: “基点数据正常、捕追画面正常、运行状态正常” “新仿生晶体核心预计可以支撑二十四个时辰” “信息网络正在构建,神网“信号”已经覆盖长安各处,保证千家万户完整性观看” “……” 接连不断的汇报声响起,在灵幕另一头,一个缩在柔软沙发中的颓废青年揉了揉干痛的眼睛,轻描淡写的下达一个又一个指令: “将新仿生晶体支撑时间调整为六个时辰,捕追灵力波动权限提高,不惜一切代价将书院大会发生的每一幕给我录下来” “新设三个基点,毁了一个另一个给我顶上去,不要害怕浪费灵源,圣光集团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 “天字号灵气捕追仪已经通过洲域传送阵送达大唐,都给我布置好,不要有一点纰漏,的否则你们都回家奶孩子吧” “最后,三个基点享有临时的自主权,遇到超出计划范围的事情,可以选择开放神网世界,借助神网核心力量辐散长安” 当画面另一头的众多工作人员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齐齐怔愣一瞬,眼睛都红了。 看来这一次总部真是下血本了,连同神网世界核心都允许他们暂时征用。 再通过大公子的一系列指令联想到书院大会,其过程中必定会发生超出预期的事情,不然号称算尽天下的君大少怎么会显得格外郑重。 念及于此,上百位工作人员齐齐称是,忙不迭的再次检查确认仿生晶体的运行情况,保证能在核心能源耗尽之时得到替换,确保万无一失。 无论如何都要将神网世界的声名给保住了,要不然不光被天域各方生灵取笑,也白白浪费了大唐赠送的这一次“机缘”。 要知道,虽然圣光集团在科技行列是领头羊的存在,但是放在修行界,依旧还是底蕴不够的“小家伙”。 毕竟天域科技文明兴起也就是几千年的事,圣光集团再怎么牛批,落到那些不朽圣地和传承世家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而大唐却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给了圣光集团一个为自己正名的机遇。 如果能在书院大会中“攻克”中神洲,让所有修士领略到科技文明的精彩绝伦,那么付出再大代价也是值得的。 显然圣光集团高层也看到了这个机遇,甚至于将君大少留下的分身都给唤醒,作为此次的领头人。 所以为了荣光,为了让神网世界在未来覆盖到这片辽阔的中神洲大地之上,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工作。 他们要让那些山上修士看到,即使是一无所有、天资不够聪颖的普通人,也能绽放出让世界为之震撼的力量。 蜉蝣有撼树之志,蝼蚁尚可登天。 * 随着神网世界工作人员的忙前忙后,一个个信号点亮起。 大唐前前后后上千家酒楼中灵幕亮起,实时传播着现场画面。 其中“乐一乐”酒楼中,酒楼掌柜老祁欣慰的看着下了血本从圣光集团购回的高质量灵屏上的清晰画面,又瞅瞅手掌中心捏着的一个小圆点,感叹一声: “这玩意还真是好用,不仅省心省事,最重要的是还有售后保证,不错不错” 老祁的呢喃声落在一旁的八字胡男子耳中,引来一声质疑: “老祁你是不是有灵源没处花了,还是说背着你家那位母老虎攒了一笔私房钱,怕被发现便找个理由给花出去了?” 面对八字胡男子的调侃,老祁鄙夷的瞅了其一眼: “你懂个屁,这叫科技手段” “看一整天才耗费一块灵源,比你那什么寻踪玉的模糊画面好了上百倍” 听到老祁的嫌弃,八字胡男子吹胡子瞪眼道: “呦,现在开始嫌弃老子的寻踪玉了”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求爷爷告奶奶似的,让我给你找点男人应该看的东西,现在开始卸磨杀驴了,嘿,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家那……” 话还没说话,就被老祁忙不迭塞过来的包子给堵住: “你给老子闭嘴,别睁眼说瞎话,正经人谁偷摸看那玩意” 边说边偷偷在柜台上扯着八字胡男子衣角,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八字胡见状眉眼一挑,细嚼慢咽嘴里的包子,下柜台下伸出五根指头,眼眸中都是得意。 看到八字胡男子伸出来的巴掌,酒楼掌柜老祁面色一黑,咬牙切齿的传音道: “你他娘这是趁火打劫” 八字胡男子不以为然的吞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回复道: “可以啊,反应这么快” “还能看出来我是在趁火打劫” “赶紧麻溜的拿出好酒来,再过一会可就翻倍了啊!” 在某人有恃无恐的样子下,酒楼掌柜老祁只能捏着鼻子人了。 咚、咚、咚,在柜台上摆出三坛酒,没好气的说道: “就三坛,爱喝喝,不喝滚蛋” 八字胡男子见状像抱宝贝一样将三坛好酒给揽至身前,笑的如同吃了蜜似的。 * 就在这时,酒楼中有人盯着变换的画面突然高声嚷嚷道: “我去,那不是千秋山的赤焰盘龙吗?”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最左边,最左边,那个浑身冒火的神兽,真霸气” “赤焰盘龙都来了,说明千秋山辞真人也出山了啊,真是稀奇” “这有什么的,把你们的眼睛擦亮,看看最下面的那十来个小屁孩的眉心的印记,有什么发现没?” “哪来的什么小屁孩?” “又是你这个瞎子,你说你个瞎子能不能别捣乱” “谁说我看不清了,我在用心去感应画面的点点滴滴” “屁” “难不成是漠北势力齐至长安,最前面小屁孩那个印记好像是姚家独有的图案” “没错……” 随着一个个往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显现在画面中,酒楼中的唏嘘声就没有停过。 看着热情高涨的众人,老祁笑了,觉得是时候将东西拿出来了。 手中小圆点被其激发在空中,随着灵力涌入,一条条看不见的丝线蔓延在虚空中,如同蜘蛛结成的网,将众人给网住。 有神识敏锐者最先发现了蔓延至虚空的黄金射线,高声道: “老祁,你在整什么幺蛾子,学蜘蛛精吐丝呢!” 老祁嘿嘿一笑,慢悠悠回复道: “别着急,这可是个好东西” 随即老祁当场做起了演示,宽大的手掌触摸了一条黄金射线。 黄金射线随即拉结成一张大网,随即转换为一个小小的灵幕。 灵幕中出现几句提醒的词语: 请输入姓名: 请输入性别: 等到老祁大手一挥,写下“垂垂老矣一枝花”,并将性别恬不知耻的改为“女”后。 一根黄金射线构筑成的灵幕随即勾连大堂中心汇聚的灵屏,另一端点在老祁眉心,随即隐没,就此消逝。 众人见状更加迷惑了,这老王八干啥呢?表演杂技呢? 而就在下一刻,突然有人狂笑一声,指着灵屏指责道: “老祁,这话是不是你说的,真他娘的不要脸”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看向灵屏,只见灵屏最上方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乐一乐酒楼代表大唐欢迎您,若有心理需求,保证让您身心愉悦,若有生理需求,还请自我解决,左手不行换右手,实在不行砍了得了” 落笔人是:垂垂老矣一枝花。 与此同时,在老祁醒目的红色弹幕后方,还跟随着上百条信息: “我去,这是哪个风骚货在丢大唐的脸” “乐一乐酒楼?老祁,你真骚” “喂,喂,喂,听到没,这里是东荒,这里是东荒,请求对话” “听到了,楼上是东荒,我是漠北” “这玩意挺好用的啊,跨越千山万水与你们相见,不错不错” “的确不错,要是圣光集团不收我那一万灵源我更开心” “加一” “加一” “加10086” 眼瞅着灵屏之上都聊了起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黄金射线的作用。 好家伙,合着这就是高级版的传音符,还不带地域限制和神魂消耗的啊。 在想到黄金射线的作用之后,心痒痒的人已经开始触碰黄金射线准备“参战了”。 可当他们将一缕神识依附在黄金射线上时,只看到了“没有权限”的提醒。 “老祁,怎么回事,我怎么注册不了” 老祁冷哼一声: “你小子就想着空手套白狼,老子花一万灵源买的弹幕网能免费给你用吗!” “听好了啊,一个身份一百灵源,只有一千个名额,过时不候啊!” 话落大堂中传来一阵哀嚎: “老祁你真是个周扒皮,吝啬鬼,什么时候都想要从老子身上扒拉几块灵源” “老祁,便宜点,一块灵源行不行,不行的话我把我身子卖给你行不” 老祁黑着脸看着满眼痘的黑胖男子,咬牙切齿道: “滚” 在哄笑声中,有其他洲域赶赴而来,凑热闹的修士朗声道: “一百灵源,给我个名额” 话落老祁笑开了花,接过一块极品灵源,将一条黄金射线隔空推给一个面色坚毅的青年: “少侠豪气,冲你第一个捧场,你今晚的消费全部免单” 面色坚毅青年笑了笑,拱手道谢,随即将神识依附在黄金射线上,注册账号。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一阵阵哄抢。 “掌柜的,给我来一个名额” “我也要” “别和我抢,我要十个,老祁送我坛好酒啊” “送你个大头鬼” “还有名额没,给我来一个,我要在天域众生灵面前表白桐凰仙子,表达我的爱意” “卧槽,我怎么没想到,给我拿一百个名额,我要将宗门名声给打出去,做个推广” “……” 在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一千个名额瞬间被扫荡一空。 有没抢到的生灵试图以高价购买一个名额,却被酒楼掌柜婉拒了。 并且提醒道,这只不过是活跃气氛的小玩意。 一百灵源顶破天了,等到明天可以直接从圣光集团驻扎点购买,没必要当冤大头。 经过提醒,一部分心有不甘的修士冷静下来。 的确,是他们着相了,一个身外之物罢了,不至于。 可是当看到身侧抢到名额人手在灵屏上撩妹的时候,顿时觉得好香,还是想要怎么办。 * 酒楼掌柜老祁看着灵屏上的各种各样的话语,不犹得摇头发笑。 娱乐至上,在这方面修行者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如果可以获得开心和快乐,哪种方式并不重要。 科技手段拉进了众人的距离,或者说拉进了普通人和修士的距离,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平等”。 当初以科技文明干涉修行界运转的生灵一定是以为奇人,能够顶着千古不变的压力开创新时代,值得所有人敬佩。 * 就在这时,随着画面中一条条光明大道汇聚一点,在长安书院上方的浮空战场交汇。 酒楼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紧紧的盯着灵屏。 之前住店的绝美女子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在老祁的招呼下,倚靠柜台,静静的看着灵屏画面的变换。 苍龙蝶舞,围绕着硕大的浮空战场盘旋。 白虎咆哮,弑杀之气定八方魑魅,威慑天地。 玄武同朱雀一蓝一红,喷涌出两道光柱交相辉映,如同焰火在星空下点燃。 天地间风云变幻,一声声诵读响彻天地,透过画面依然让众生灵感到清澈心灵,杂念退散。 浩然正气化形,转化为一个个古字,浮动天地,随着诵读声点亮天穹,最后转化为一朵朵青莲漂浮虚空,点缀着浮空战场。 就在这时,浮空战场中心突然出现一本巨大的书籍。 圣光集团仿生晶体蜻蜓立马变换方位,从高空记录着这一盛景。 在众人眼中,此刻浮空战场中心一本书在缓缓开启,就如同不一样的世界绽放在众人面前,给人无穷无尽的惊喜。 神灵开天,混沌未开,一斧构筑阴阳…… 青莲于黑暗中绽放,释放最美的光…… 闻所未闻的生灵,见所未见的奇迹,每当书翻一写,整个世界都会大小不一样的变化。 透过灵屏,诸多生灵依旧能感受到那本书的玄奥和平凡。 玄奥在于其内事物的纷杂繁多,平凡在于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古字都表达些天地最本真的道理,使人顿悟,让人沉迷。 有不少趋临破镜边缘的修士在沉迷变化书页所显现的“奇迹”之时不由自主的破境成功。 * 与此同时,在大唐一处屋檐高挑的楼阁内,负责观察仿生晶体能源变化的负责人脸色一刻比一刻深,周围传来有条不紊的汇报声: “五十九组能源即将耗尽,派遣一千三百号入场,速度” “能源损耗速度上增一个点,提高紧惕,必要时开启备用能源” “灵力波动捕追仪到位,检测值趋临极限,预估到达圣境波动,请求开启三、四号捕追仪分担压力” “法则模拟系统出错,启动2号方案,现场人员勾勒轮廓,传达信息” “三十六组仿生晶体遭受恶意破坏,疑似破神宗秘法,紧急联系大唐军方,并派遣神网执法者镇压,不必留手” “弹幕仪整理各洲域消息已经达到亿万,即将沟通神网世界,整个资源” “君大少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假啊,我迫不及待想休息了” “滚,麻溜点计算,出了差错我扔你进小黑屋” 圣光集团工作人员在长安书院那本书浮现一刻,立马陷入了一级备战状态。 光是捕追其灵气波动和法则形成就抽空了一半能源,差点完成整个系统崩溃。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东荒大地,圣光集团高耸入云的大楼顶端,颓废的青年注视着画面中翻动的书页,呢喃自语: “大唐、大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是真的要惠及众生还是打着这个幌子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一百九十一章 冠盖满京华 一缕翻书风荡尽人事贪恋,一页古今文劝别离愁别绪。 鼓声响起、擂醒混沌不清的岁月;书声琅琅、诵唱着斑驳陆离的红尘。 浮空战场容纳着数十万修士,却依旧空出大半的土地。 繁花嫩草点缀苍凉莽荒之感的大地,玄黄二气自战场中心缓缓汇聚,凝结转化为上百丈的条幅。 以天地玄黄气为纸,驭浩然正气为笔,写就一个个充斥着霸道的圣贤古字: “长安盛世,儒家盛景” 一个个字体由浩然气勾勒,如同千里快哉风拂过心灵,动人心弦。 与此同时,在天域各洲世家、宗门来人注视下,一神情淡然的男子从书页中缓缓走出。 如同神人临世,拱手迎天下群雄: “长安书院先秋,恭迎诸位大驾光临” “还请入座,稍等片刻” “千年书院大会即将开幕” 长安书院先秋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修士身下浮现出由浩然气汇聚的蒲团。 蒲团散溢着草木清香,完全不像是虚拟化物,到像是真是存在于虚空的物品。 有修士好奇的抬手捏起蒲团,轻轻一吹,浩然气随之流动,就如同游鱼一般肆意畅玩在蒲团边界,始终不曾散去。 耳朵一动,侧耳倾听,蒲团中仿佛有生灵在吟说着儒家真言,闻者心神皆静,仿佛身处仙境,沉沦在安抚神魂的气息之中。 “有趣,有趣,物随心动,心显浩然志,不愧是长安书院先秋,一手真言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有修士在探讨蒲团蕴含的奥秘,有生灵在讨论往届书院大会的种种: “距离上一次书院大会已经过去千年了,真是弹指一挥间,匆匆结束” “是啊,吾还记得千年前自己尤是一个不知进退的稚嫩千年,如今却已经成为了满头白发的过时人” 周围生灵闻言纷纷一叹,仰望着淡如眉的月色,唏嘘感慨道: “月是千年古月,人是千年故人” “可少了一份热血沸腾,多了一份彷徨责任,造化弄人啊!” 不远处有妖域生灵闷声闷气附和道: “老柯你就别在这悲春伤秋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你我不老,怎么让这些后浪肆意前进,驰骋江湖呢!” “滚犊子,你个猪头,老子青春不死,梦想不灭,依旧能扛起大刀砍四方,让后浪在一边待着去吧,老子还没有浪够呢!” “哈哈、哈哈、哈哈……” 来自五湖四海,各大洲域的修士、生灵齐齐哄笑。 也有不少人因为老柯“慷慨激昂”的宣誓红了眼睛。 是啊,千年时间,他们未能将少时梦想的画卷缓缓铺展。 如今一批批的后浪涌现而出,他们这些前浪随时有可能被后来人迎头赶上,成为旧时代的落幕曲,也成为新世纪的见证人。 在哄笑声过后,有修士提及了一个不应该提及的话题: “今年的书院大会一推再推,以至于开幕式竟然放到了晚上” “看这样子,还有书院没有来临,难不成还要继续推到明天不成?” 面对这位修士的小声询问,有胆大者嗤笑一声: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不管是砸场子的还是压场的,往往都是最后才出场” “我们这些小喽啰就只有等待的份,别说推迟一天,就算推迟一月我们还一样得乖乖等着”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眸眼间皆闪过了一丝不自在。 话糙理不糙,他们这些人说的好听点是代表各自宗门前来观礼的代表,说的不好听的就是有你没你都一样。 不论是对于大唐还是神洲书院,他们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儒家书院大会千年一场,从来没有过像如今这一次一推再推。 也没有过不限书院名额,四海八荒、凡是属于儒家书院一份子的都可以参与。 神洲书院作为儒家执牛耳的存在,能够一让再让,实在是天域各方势力没有想到的。 毕竟在万年来,儒家虽然派系繁多,内部纷乱不断,可是依旧是天域的庞然大物,没有人胆敢惦记。 剑阁、瑶池、中土世家、两大超级皇朝、四大圣地…… 这些名义上和儒家位于同一行列的势力,其实真正对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的。 因为光是神洲书院,就已经压的各洲域势力喘不过气来。 儒家气运笼罩之下,作为儒家弟子天生享受着不一样的待遇。 境界屏障、神通秘法,这些都不需要担心。 哪怕是禁忌一途,神洲书院也可以做到偷天换日。 时代积攒下来的真言秘境不仅仅能够为修士提供法则领悟的契机,同时也能压制气血流转,成为一些老东西“沉睡”的最好地方。 因此,神洲书院的“底蕴”向来是不可推测的。 前有层出不穷的天骄、妖孽独领风骚,一览众山小。 后有不知深浅的“底蕴”为底气,震慑八荒。 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是,神洲书院还存世有不止一位圣贤。 其中一位还是绝代圣贤,就是那位在归山海星域中意图泯灭上古白玉京,清算因果的书院院长。 本来天域各方势力都以为这一位已经在无尽岁月中死去,或者是气血亏虚陷入了沉睡。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竟然在万年后更上一层楼,踏足绝代圣贤之路,最起码还能照耀神洲书院千年,这让诸多势力感受到了绝望。 就当各方势力在位神洲书院这座压在头上万年的大山忧愁时,大唐竟然率先发起了挑战。 不仅公然挑衅神洲书院的地位,同时还将书院大会召开的地点定在了长安。 一系列操作看得各方势力是胆战心惊,生怕被波及其中。 结果让他们意外的是,面对大唐的接连动作,神洲书院竟然默不作声,任由大唐携儒家各洲书院,威逼自身,改变书院大会的规则。 这让其他蠢蠢欲动,不甘被一直压制的诸多势力心动了。 明面上伙同神洲书院斥责大唐的不当行径,暗地里推波助澜,恨不得亲自下场添一把火。 所以这次的书院大会,被视为儒家动荡的开端。 神洲书院沉默了许久,但绝对不会任由大唐取代他的位置,掌控儒家气运。 而大唐也不可能半途而废,恩恩怨怨纠缠千年,早已经到了针尖对麦芒的地步,没有和解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各洲域宗门忙不迭的赶来观礼。 不管神洲书院和大唐哪一方势力倒下,他们都可以抢口汤喝,何乐而不为。 眼下聚集在浮空战场的数十万修士中,有将近一半是奔着分一口汤而来的。 而剩下的一半中,三成是看不上这口汤,想要得到更多。 其余七成则是各洲域的儒家书院代表,希冀于大唐能够改变眼下局面,重新制定儒家规章秩序,打破如同一潭死水的局势。 * 在数十万修士中,有一群身着各色儒衫、翘首以盼书院大会开始的修士。 这些修士中,除却四成道行修为相对而言比较靠谱的,另外的六成中就有点参差不齐。 甚至于还有上百个刚刚踏足破妄境的稚嫩千年少女位列其中。 少年少女神情紧张,有不少人面色苍白,双目透露着胆怯。 还有一些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好奇、不善的目光,身体忍不住发颤,颤颤巍巍一句话都说不出。 在这群孩子身侧,一些衣着简单、眸眼间满是沧桑感的老者心疼的看着胆怯的少年少女,哀叹一声。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些孩子带到这里来,拔苗助长,祸害无穷啊!” 一个和蔼可亲的老者扭头避开诸多孩子看过来的恍惚眼神,颤颤巍巍的说道。 “白教习,我知道你心疼这些孩子,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儒家气运是怎么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哪怕这些孩子中有天资聪颖之辈,能够参悟圣贤真言,驾驭浩然正气,依旧绽放不出本属于他们的光芒”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神洲书院以真言秘境禁锢气运之力,并且汇聚了八成的浩然气为屏障,阻隔着天道窥探” “我们这些人要不选择将孩子送至神洲书院手上,要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孩子泯然众人矣” “可神洲书院压根看不上资质普通之辈,宁可将浩然正气捏在手中,把圣贤真言束之高阁,也不肯流传一二,惠济众生” “这种情况之下,要不是鱼死网破,要不甘受镇压,等待着未来某个时刻儒家气运崩解” “可是,我们等不了,这些孩子等不了” “拔苗助长总好过就此沉沦,今日我等在孩子心中埋下一颗种子,纵使大唐和我等就此失败,儒家尚且还有一丝希望” 听着身侧咬牙切齿的声音,和蔼老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口欲言,最终只有泪千行。 他想不明白至圣先师创立的儒家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礼法本来是规范众生行为,护佑更多弱者的利器。 而如今却成为了神洲书院谋取一家之利的工具。 口上满是仁义道德,众生平等的儒生,却在借助众生信仰、儒家气运够苟且偷生,窃取长生道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是时候燃起滔天焰火,将这混沌不清、善恶不变的世道给烧个遍。 是时候为儒家重塑筋骨,重名大义。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儒生该有的样子。 以众生之命为我命,以众生之志为我志,这才是儒家该有的样子。 一百九十二章 斯人独憔悴 天地清明,众生有道,方可谓盛世。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谁人重新点燃信仰的火炬?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浮空战场中熙熙攘攘的生灵,为利而来,为名而来,为将来奔赴,为希望粉身碎骨。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书页翻尽,浩然气释放而出,如同千千万万烟花在天穹之上绽放出最美的景色。 与此同时,一座似乎不属于当世,不被万灵所窥探的巨塔降落,萦绕着混沌气霭,遮遮掩掩间尽显神秘。 “浩然塔” “神洲书院到了” “别唠嗑了,快看,正主之一来了” 诸多生灵纷纷看向了那个站立在塔尖,如同真仙睥睨众生的青年。 在浮空战场中心,静立原地的长安书院先秋抬头看着塔尖上的青年,淡然的眸中终于燃起了熊熊烈火,充满了斗志: “朝圣,你终于出关了!” 浩然塔上的朝圣有所感应,侧头与长安书院先秋对视,随后笑了笑,朗声道: “浩然塔已至,大唐可有人能接?” 开口就是挑衅,话语之中充斥着孤傲。 就如同话中所言,我神洲书院已将浩然塔带至大唐,就看你大唐有没人能够接住了。 如若连浩然塔都接不下来,那你大唐有什么资格主持书院大会。 念及于此,长安书院先秋深吸一口气,回复道: “来者是客,客人送礼而至,就由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来接礼” 话音未落,先秋于地面重重一蹬,恐怖的肉身力量在原地踏出一个百丈深的大坑。 与此同时,先秋身影已经出现在浩然塔前,竟是直接出手抢夺。 塔尖上的朝圣静静的看着先秋的动作,等到先秋将要触碰到浩然塔时,轻声道: “客随主便,既然你要收礼,那你可接好了” 下一刻,朝圣转身一个侧踢,如同长安书院先秋一样并没动用灵气,直接以肉身力量将浩然塔一脚踹起,撞向呼啸而来的先秋。 面对携带天地之威的浩然塔,先秋并未躲闪。 在自家的地盘“接礼”还要后退,大唐的声名可就被他给丢尽了。 双掌合拢,窍穴齐动,气血爆发,肉眼可见的血色汇聚为一个通天手印,迎向浩然塔。 通天手印与浩然塔接触一刻,先秋身形一颤,鲜血从喉中涌上,却被其强行吞咽而下。 整个人被浩然塔携带的巨大力量推移多数百丈,血气所化手印寸寸断裂,瞬间崩溃。 先秋见状不退反进,直接以肉身撞向了浩然塔,体内精血如同一轮轮赤日喷涌着无穷力量,一拳接着一拳,轰击在浩然塔塔身上,硬生生将其轰停在浮空战场边缘。 浩然塔停下了,先秋停滞在浮空战场外的虚空,嘴角渗出一丝血液。 最开始的交锋结束,虽然长安书院先秋将浩然塔停了下来,但是众人都清楚,依旧是先秋输了。 肉身力量的对抗高下立断,朝圣依然是当年那个一览众山小的妖孽。 隔了十多年,变得更加深不可测,甚至于让在场的老牌禁忌修士胆寒。 之前那一击,换做是他们,用肉身力量绝对接不下来。 而在此时,立足战场中心的朝圣看着回归浮空战场边缘的长安书院先秋,眸中闪过一丝波澜: “礼物还是拿在手中比较好,不然显得大唐没点诚意” 话音未落,朝圣抬手,浩然塔随之而动,咻的一声飞入天穹。 “落” 一声敕令,浩然塔极速降落,极速与虚空产生的音爆声回荡天地,摩擦产生的火光包裹着浩然塔,如同一颗星辰陨落,直指长安书院先秋。 电光火石间,浩然塔已经到达先秋头顶。 先秋言出法随: “君不语,破势” 浩然正气汇聚为一柄利剑,直刺浩然塔底部,却在顷刻间被浩然塔散溢的混沌气霭所击溃,没能翻起一点风浪。 接着,浩然塔直接压在长安书院先秋身上,浮空战场因为这一击下沉数十丈,要不是那本合拢的巨书散发出柔光托住浮空战场,恐怕现在已经掉落长安书院内了。 从朝圣到来,到两次争锋结束,时间仅仅过了不到百息。 几十万生灵发出的震撼声响彻云霄: “卧槽” “卧槽” “真狠” “恐怖如斯,灭世之威” “生子当如此,镇压一代春秋,无敌世间” …… 就在众人唏嘘感慨之时,浩然塔缓缓上升,长安书院先秋沐浴鲜血,双腿颤抖,举手如同撑天,缓缓抬起浩然塔。 混沌气霭散溢的沉重气势没能够压垮先秋,反而让其眼中的战意更甚。 时代第一人? 他长安书院先秋第一个不服,纵使他比不上朝圣,但这个称呼还轮不过你朝圣。 当年的那个人横贯八荒,闯云梦泽,威慑外海,打的中土世家抬不起头,连同圣地都拿其无法。 这样的人都没有称自己为时代第一人,你朝圣也配! 带着满腔怒火,先秋怒喊一声,浩然塔应声而起。 而就在这时,朝圣一步踏出,瞬间跨越无尽虚空,出现在浩然塔塔尖: “客人亲手送礼,还请你接稳了” 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自天空蔓延,浩然塔被无尽灵力包裹,再一次重重压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将长安书院先秋压的半跪于地,筋骨断裂,直吐鲜血。 即便身受巨大的痛苦,先秋依旧没有放手。 双手死死的托着浩然塔,如同托起不可放下的尊严,至死不休。 感受到下方生灵还在反抗,朝圣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随即笑了。 这个对手还算有点意思,长安书院不愧是走出那个人的地方。 眼前修士能够接下他全部肉身力量,还能够扛过无穷无尽的灵力压迫之人,值得他全力以赴。 这是对于对手的尊重,也是对于自己的尊重。 “你很不错,但也到此为止了” 话落,浩然塔绽放出无尽光芒,朝圣如同神祇俯视人间,抬脚全力一踏。 浩然塔下沉,先秋双手瞬间被压成了血沫,来不及重生。 下一刻,先秋低头以脊背抗住下沉的浩然塔,跪于地的腿颤抖着直立,再一次托起浩然塔: “礼物不错,我很满意” 先秋沙哑的声音响起,浮空战场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浩然塔上的朝圣神情无变,又一脚抬起,即将落下之时。 虚空中突然走出一个白衣书生: “送礼就送礼,脾气这么暴躁干嘛” 话音还未落下,白衣书生抬手抓向浩然塔。 朝圣刚要落下的脚瞬间变换,一记鞭腿改变浩然塔方向,撞向白衣书生。 恐怖的威势更甚之前,但预料中白衣书生被击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白衣书生施展法相单手握住浩然塔,将其禁锢在虚空,不得移动丝毫。 随即轻轻一拍,将浩然塔击飞到巨书所在位置。 巨书翻页散发的白色柔光将混沌气霭所笼罩,连带着将浩然塔一同收入其中,随即闭合,恢复原样。 下一刻白衣书生出现在长安书院先秋身前,将其从百丈深坑拉起,挥手一股灵光助力其重塑身躯。 等到其手臂恢复,白衣书生拍了拍先秋肩膀,唏嘘不已: “你小子个头倒是长高了,就是这心性依旧还是不行,还是当年那个不知道喊痛的小屁孩” 而先秋眼含泪光、激动的看着白衣书生,张了几次口,最后吞吞吐吐说出一句埋怨之语: “你们真狠,丢下我近二十年” 面对先秋的埋怨,白衣书生摸了摸鼻梁,转移话题道: “那什么,叙旧这种事一会再说” “现在还有正事要干,没空” 话落,白衣书生自顾自走向浮空战场中心,抬头一挥,浮空战场开始变化,与接连从虚空浮现的另外四方浮空战场所接壤,汇聚为一整块。 而在其他四块浮空战场上,已经有无数生灵在等候。 其中最中心的战场最为惹人注目,因为其中只有区区数十个生灵位列其中。 这十多个人正是姗姗来迟,被直接从长安书院中引渡到浮空战场的白玉京书院众人。 随着白玉京书院众人的出现,四面八方传来了一声声惊叹。 有北原修士认出了其中的瑶池圣女。 东荒修士则是高声呼喊这机甲女神的称呼,还有不少人热情似火道:安北萱,我爱你! 来自妖族的诸多种族代表对于其中的墨柒则是冷哼一声,压根不屑于与其为伍。 在三位绝色来人身侧,唐妖、吴蓝、霍山水、刀疤老兵显得有些不自在。 好家伙,这位置真是“绝”,怪不得从长安书院上来时那个引渡人的目光那么复杂,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一百九十三章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晨曦启明,水川烟雨,隔断三秋意。 提笔点墨的文人骚客总是在无边夜色中畅想黎明,阖窗阻月拥灯眠仍阻挡不了心中铁马金戈、江湖风云。 而臆想只能是臆想,而现实永远是现实。 若有选择,浮空战场上有些人压根不会踏足长安一步。 若有选择,谁又想在这时代乱流中争渡。 神洲书院朝圣现身带来的是意料之中的震撼,毕竟在场诸多势力来人也不是傻子。 神洲书院不是沉默不语的羔羊,之所以选择的短暂的避让,必定是积攒着绝杀一切的力量。 现实也没有出乎他们意料,神洲书院不是好说话的代表,所以朝圣带着神洲书院的意志降临长安。 出手就是雷霆手段,一塔压四方,压的威名远扬的长安书院先秋半跪于地,难以动弹。 送礼而来,礼却让主人差点“受不了”,妥妥的打脸行为。 若是此事放在一般势力身上,也许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这可是近三百年来独自抗衡中土世家、不断挑战神洲书院地位的大唐。 所以诸多生灵都在等着大唐一方的反击,到让人没想到的是一个白衣书生的出现轻描淡写的改变了局势。 抬手镇压浩然塔,破局就在一瞬间,让其余人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朝圣则是有所疑惑的盯着白衣书生,似乎察觉到了一丝端倪,但又抓不住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而后十几息时间内,随着其余四方浮空战场的出现,众人的目光才慢慢转移。 上百条光明大道将赶赴长安的生灵接引到了不同的浮空战场之上。 超越五十万的生灵,此起彼伏的苍茫气势,将长安书院化为了一片即将点燃的草原。 而随着五方浮空战场的合拢,这种气势达到了巅峰。 众多生灵不自觉流露出的气息汇聚一堂,让附近空间如同流动的水面一样连绵起伏。 要不是浮空战场上融汇一体的古老巨书定住了虚空位面,恐怕此刻方圆万里的建筑、山川都被这股气势所摄,成为了茫茫红尘中的一粒灰尘。 而在灵屏前观看这一幕的各洲域生灵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异口同声道: “卧槽” 远赴人间惊鸿宴,奈何只能说抱歉。 肚子里没点墨水,只能卧槽走天下。 眼前一幕盛景乃是过往千年岁月中不曾有过的。 在浮空战场上的生灵可以说是天域各洲势力的代表人物。 无论是偏居一偶的福地洞天,还是鼎盛一洲的不朽圣地,在此次儒家书院大会中都拿出了应有的态度。 派出的代表即使不是一宗的执掌者,也是中流砥柱,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集聚一地,就是一股足以改天动地的恐怖力量。 要是这群人想要对长安做点什么,恐怕连同大唐唐皇出手都阻挡不了一瞬。 但是大唐依旧将这股随时可能爆发的力量汇聚。 剑有双刃,力量的应用有多种可能,浮空战场中的惊世力量作用的好,何尝不能成为接下来改变局面的重要筹码。 但大唐能够想到这一点,神洲书院内自然也有生灵能够想到。 接下来的大会就是一场关乎未来的生死博弈,比拼的就是筹码的多少。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 而在天域各洲生灵在为儒家书院大会开幕惊讶时,圣光集团的工作人员已经忙的快虚脱了。 原先慷慨激昂的上百位工作人员现在是满脸的疲倦。 眼睛充血,双腿打颤,更有甚者直接自己抽自己巴掌,以痛感来换取一瞬间的清明。 “灵力捕追仪一到十六号能源全部告急,用时不到半个时辰,他大爷的,怎么回事” “仿生晶体第三批入场,后备晶体不足,请求支援” “弹幕网搭接趋于稳定,即将成形,是否下令与神网世界对接?” “暴君号已抵达中神洲,二号基点已经建立,是否让出部分控制权?” “检测到有未知生灵试图干预“地网”信息收集,反追踪失败,调高威胁序列号,对地网进行隐藏……” “太累了,谁来救救孩子……” “再这样熬下去,老婆都给熬没了,机甲女神要是看不上我了怎么办” “醒醒,天还没黑呢” “…………” * 在圣光集团应对接连不断的意外之时,浮空战场上诸多生灵的目光渐渐汇聚到了一点。 在五方浮空战场中最中心处,白玉京书院众人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面色没一个好看的。 回想到阻止遥家三郎扑杀、将他们带入长安书院,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现在心中只有一句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欺我” 而被白玉京书院惦记上的长安书院某个“老顽童”正在被一个西北候独女——小溪冷眼相待: “你这是在玩火” 面对眉宇间透露英气的少女小溪,老顽童捋了捋胡子,漫不经心回复道: “火是他们自己烧起来的,前些日子长安死了不少人,以至于暗影那条疯狗不惜一切代价渗透长安,搅的老头子都不能睡个安生觉,我还不能发点小脾气了” 老顽童双眼一瞪,神情愤懑不平,要是不知道其心性的人还真以为其在发脾气。 但是对于少女小溪来说,这老顽童动根眉毛她都知道其在动什么歪心思: “呵呵,你能不能要点脸” “夫子不在院中,你清闲的都不成样了” “暗影渗透一事长安即使轮到长安书院来管,也到不了您老人家头上,还能影响到您睡个安生觉?” 老顽童脸皮一抽,满头黑线,西北候家这丫头多年未见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 怪不得嫁不出去,就这样子,长安城是个男子都不敢要她。 少女小溪似笑非笑的盯着小声嘟囔的老顽童,冷笑一声: “您要是在想一些有的没的,我送您老人家一份大礼,把你亲孙子给调教成长安城一霸如何?” 老顽童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想着自家那个精灵般小孙子,再想想眼前少女儿时人厌狗嫌的名声,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我这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小丫头你就放过我老人家吧” “等夫子回来我自己去负荆请罪好不好” 眼瞅老顽童终于开始回应正题,少女小溪正色道: “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做推手,将白玉京书院给推出来的!” 长安书院老顽童一脸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那个人。 而就在老顽童纠结的时候,少女小溪呵呵一笑: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哪些王八蛋的主意” 老顽童闻言苦笑一声,这丫头在外磨炼了这么多年还是棱角分明,就不能稍微圆滑一点吗! 少女小溪此时自顾自的讥讽着某些人: “天下大同的道理在某些人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同穿一条裤子,想着怎么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让人心生“敬佩”,不得不服”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白玉京书院是他们能拿捏的软柿子吗!” “黄家那条疯狗吃了大亏也没敢大张旗鼓的报复,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的书呆子反倒是肆无忌惮的将白玉京书院推到最前面,真是无知者无畏” 长安书院老顽童闻言忍不住摇摇头,虽然少女小溪将他也一起归入“书呆子”行列,可他反而生气不起来。 因为眼前小丫头的话说的没错,长安城众多书院压根没有把白玉京书院当成一份子。 浮空战场最中心代表着什么? 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势力才有资格立足战场最中心? 书院大会并不是喝茶聊天的茶话会,也不是嘴头上的唇枪舌剑。 稍有不慎就是刀剑相向,利益不均导致的就是血流成河。 而大唐作为此次书院大会的主持者,必定要最先应付来自各洲书院的质疑和为难。 境界修为、底蕴真言、风评声名,都能够成为其他书院质问大唐的武器。 所以大唐必须有书院率先站出来,应对一切挑战。 而这也意味着在最中心的生灵接受着来自天地各方的善意,同时也要承受着来自四海八荒,各洲大陆的恶意。 这个担子不是一般的沉,成功了就是整个大唐的功臣,如果失败就意味着有罪于大唐黎民百姓。 所以大唐境内哪一方书院都不怎么愿意挑起这个关涉生死的担子。 大势面前,他们都没有选择权,但是他们还有舆论的武器。 以至于在最后,还是长安书院站了出来接过了这个重任。 可是随着白玉京书院在长安城“声名鹊起”,一些书院就打起了白玉京书院的主意。 最好的防守手段就是进攻,白玉京书院本来就吸引了来自各洲势力的关注,还不如趁机将其推在最前面。 这样既能起到靶子的作用,也能借机搅一搅这谭深不可测的浑水,看看有哪些垂钓者忍不住出钩,想要钓起白玉京书院这条“大鱼”。 这个主意得到了长安城多数书院的赞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古来皆是如此。 他们就像是主宰者一样,随意断定了白玉京书院的命运。 这就是江湖,无关书院、无关风月,只是人心叵测。 一百九十四章 梅子黄时雨 人间有道理可言吗?——没有。 那你可不可以让这世道有秩序可言、有道理可循、有真善美可以向往?——做不到。 哪怕只有一年、一天,哪怕只有短短几秒都可以! ——好,一、二、三,结束了。 这就是人世红尘,可笑可悲亦可敬。 成王败寇,历史的书页被胜者随意涂写,刻画着荣辱辛酸。 没有人会在意三两个生灵的意愿,裹挟着众生大势一路碾压,不论错与对,只说成功与否。 白玉京书院众人在辽阔无比、胜过一方小世界的浮空战场上显得有些凄惨。 十一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就如同人世沉浮的印记,写就一生过往。 从其他四面八方传来的唏嘘感慨声中,可以依稀辨别说几句疑问: “这是哪一方势力的代表?怎么站在战场最中心?” “千万不要告诉我,这就是大唐首先推出的书院” “这组成人员也真是千奇百怪,老掉牙的家伙,有可能还没断奶的孩子,还有几个毛头小子和看起来还不错的少女,是上来表演杂技吗?” “不过要是让那几个小丫头过来服侍服侍大爷我,说不准我还能帮他们脱离苦海呢!” 随之响起的一阵阵哄笑声中,有人冷笑一声,嘲讽道: “垃圾看谁都是垃圾,是个小丑就乖乖听话,别出来丢人现眼”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几个少女是谁,是你能够亵渎的存在吗?” 话音未落,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直接隔空抽了出言不逊者一巴掌,将其从层层爬升的看台上抽了出去,径直落在浮空战场空旷领域。 突如其来的战斗硬生生阻断了诸多生灵的笑声。 看着横躺在浮空战场,不知生死的修士,其他生灵猛的打了一个冷颤。 看待眉目清秀少年的眸光中充满了震撼和不解。 多大点仇,至于冒着被大唐问责的风险出手替场中几个女子出手教训人吗? 但没过十息,这些疑惑就迎刃而解。 有见多识广,长年混迹各洲的老江湖劝说诸位忿忿不平的生灵不要冲动,少管闲事。 有生灵询问理由,老江湖口里叼着烟杆子,吐出一口白烟,瞅了一眼视众人为无物的眉目清秀少年,开口道: “你们知道那少年是谁吗?” 靠近老江湖身侧的诸多生灵闻言忍不住侧身偷偷打量少年。 但左瞧右瞧都没能瞧出个花样,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江湖笑哼一声,烟杆子在屁股下的蒲团上敲了敲,解释道: “孤陋寡闻,听说过烟雨大盗没?” 听到询问一众人陷入了迷茫中,只有寥寥数人眼中闪过了异样的光芒,其中一个用不确定的语气求解道: “是不是千年前那个一呼百应,穿云箭一出,四海八荒皆为之震撼的烟雨大盗?” 老江湖满意的看了一眼这个捧哏,目光流露出一丝怀念,唏嘘不已: “人老了,江湖却依旧是那个无情的江湖” “当年叱咤千万里山河,马踏不朽世家,迎战漠北神兵,捣毁魔君传承地的烟雨大盗竟然无几人知晓,真是可笑亦可悲” “时间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刮去了记忆中无关紧要的人与物,只留下点滴辉煌供自己品味,跟他娘的难受” 伴随着一声声咳嗽,老江湖吞吞吐吐的将心中的愤懑和幽怨倾泻。 江湖老去,可老兵永远不死,总有那么一两个苟延残存至今的蝼蚁在回忆着时代中的精彩,说给自己听,也讲给这个新的时代。 此时有生灵大胆的说道: “那那个少年和烟雨大盗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其传人还是什么?” 老江湖闻言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悲伤和恐惧,面色纠结的将烟杆子放下,沉默一瞬,道: “他怎么可能是烟雨大盗的传人呢,他这样的少年又怎么会沦落为那种被世人所厌恶的境地!” 在一众人好奇的眼神和不断的催促声中,老江湖哀叹一声: “他是千年前终结烟雨大盗那人的传承者” “虽然过了千年,但那柄屠戮一切的刀我永远忘不了” “赊刀人一脉重出江湖,未来风云变幻,龙虎争斗,真是个难以想象的辉煌时代” 在其身侧,当诸多生灵听到“赊刀人”三字时已经明白了,看着前方少年的目光都充满了警惕。 赊刀人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太过于恐怖了,每逢乱世,江湖必有其踪迹。 来无影去无踪,没人能够追寻其的身影,也没人能到猜到赊刀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朽圣地、传世世家、巅峰宗门中都有关于赊刀人的记载。 其中共通了一句话,就是: “逆乱因果,一刀破妄” 相传赊刀人有着预料未来的能力,能够在风云变幻的大世中看出最后的结局。 所以赊刀人的出现往往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开始。 而眼下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人畜无害的少年竟然是当世赊刀人,这让在场生灵很是震惊。 与此同时,老江湖看着横躺在浮空战场不知生死的修士,唾弃道: “口无遮拦的东西,死了都是活该” “场上的那三个女子也是你能够戏弄的对象!” 老江湖唾了一口唾沫还不满意,看着浮空战场昏死过去的修士有醒转的迹象,烟杆子扔出,径直落在其头上,将其彻底给砸的人事不省。 “喂,老头,那个少年是赊刀人,难不成场中那三个少女也是赊刀人?值的你这么维护?” “那修士也不过是嘴花花了几句,不至于往死了弄吧!” 老江湖冷视一眼藏匿在人群中,想要挑起事端的修士,闷哼一声: “老子怎么行事还轮不到你个藏头露尾的小辈来指教” “就算是老子不出手,也有人会出手惩戒那些不知好歹,满嘴屎黄的家伙” “真以为浮空战场中心那几个人是泥捏的?” “实话告诉你们,那三个女子分别是瑶池圣女、剑阁天骄安北萱、妖域妖后传人墨柒” “哪一个都不是你们能够亵渎的存在” “嘴上花花?也要有本事去花,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老江湖的话语顿时引起在场诸多生灵的注意,先前并未关注此处动静的修士也纷纷转头,等待着老江湖的后话。 可惜的是老江湖解释清楚墨柒等人身份后,拾起蒲团拍拍屁股走人了,顺带着还瞥了一眼藏匿在人群中的某个黑影,张口一笑满嘴黄牙: “狗东西就是狗东西,永远见不了光” * 浮空战场因为白玉京书院众人引起的插曲暂时告了一段落。 事情的关键人物,白玉京几位绝色佳人压根不知道因为三人已经引起了一场纠纷,甚至牵扯到了赊刀人。 但即使传入三人耳中,墨柒估计也只会平静的说一句: “多管闲事” 憋了一肚子气没出发呢,要是来个不识好歹的免费沙包练练手不是正好。 更让人可怜的是,浮空战场看台上眉目清秀的少年还在为之前某个不长眼存在污秽语言生着闷气,却不知道白玉京书院三个女子中最为疯癫饿墨柒巴不得有人来找麻烦,发泄发泄心中的怒火。 与此同时,伴随着“咚”的一声,五方浮空战场彻底合拢,化为一个完整的世界位面。 以墨柒等人所在区域为中心点,其他环绕中心点的四方浮空战场上,四本古老巨书同时放射出洁白无瑕的光柱,冲击天穹。 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了所有人的变化,诸多生灵仰头观看着这幅美轮美奂的画面,顿感这一趟不亏。 天穹之上,四道洁白光柱就像是撑天的白玉石柱。 而这四根“白玉石柱”平行的位面中浮现出一朵血红的牡丹花,如同承载着千千万万民众的心头血,染红了天地,也染红了每一个来者的眼睛。 墨柒抬头仰视着牡丹花,目光随着其缓缓下落,直至身侧十多丈。 血红牡丹落地,迅速蔓延向了四面八方,不到三息时间铺满了中心浮空战场。 白玉京书院众人被牡丹花围绕其中,有些不知所措。 墨柒却没有一点拘束,抬手抚摸向身边的牡丹花,却在下一刻惊讶的发现,手掌碰到牡丹花的感觉就像是摸到了一团团炽热的血液。 好像眼下这一朵朵话都是由真正的血液构筑,诠释着某种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而就在这时,先前出现在天穹镇压先秋的神洲书院朝圣逆着牡丹花走向浮空战场中心。 一片血色中突然多了一片不沾染世俗的月色,显得格外妖娆又特别诡异。 当朝圣走至距墨柒等人百丈远时,突然侧身看向了右侧虚空,感受到一道无比霸道的气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放心,我只是问两句话而已” “小辈的纠纷就由小辈来解决,我的对手已经不是他们,在更高处、和远处。” 朝圣的话音落下,虚空中的目光消失,认同了朝圣的说法。 随后朝圣回正身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不远处警惕的几个少年少女,刚想开口说着什么,却被天地间突然响起的一阵阵哀鸣声所打断。 朝圣立马惊讶的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只见一柄荡漾着圣道法则的长剑突然从浮空战场一处角落飞出,朝着东方发出一声声哀鸣。 与此同时,一道缥缈似云烟的声音在天际回荡,其中带有一丝疑惑和无穷震惊: “圣陨?” 一百九十五章 掬水月在手 轻若鹅毛、重若泰山或许是个假命题。 谁对谁轻若鹅毛,谁又是谁的泰山之重,无从得知。 一如浮空战场上的万千生灵,眼前利益重于泰山,鹅毛般的承诺,不值一提。 那些耳熟能详的道德约束、礼法规则皆大不过一双铁拳。 而一柄圣剑的剑鸣惊醒了幻想着浮生美梦的修士,纷纷抬头,眸光中闪烁着惊恐: “哪一方势力的圣剑?” “出了什么问题?” “看起来好像是中门山的紫金龙纹剑” “我怎么从这剑鸣声中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悲伤” “中门山的人在哪?能不能告诉我等出了什么事情?” “对……” 在四面八方修士的议论声中,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从人声鼎沸的看台上极速破空而去。 不到一息时间,不断哀鸣的紫金龙纹圣剑旁出现了佝偻身躯的老者。 老者神情恍惚,眸中尽是不敢相信的光。 宽大的手掌青筋凸起,轻轻抬手,抚摸着颤抖的龙纹圣剑。 手掌滑过剑柄,感受到从龙纹圣剑反馈回的信息后,佝偻身躯的老者悲愤欲绝道: “老祖!” 这一声愤怒的咆哮回荡在天地之间,众人不用解答,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是许多势力来人依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龙纹圣剑的主人是谁? ——那可是自天尊时代末期崛起的狠人。 叱咤西洲,固守一域,在万鬼城的地盘上硬生生开辟出中天门,这样的事迹让人闻之胆寒。 而根据眼下中天门来人的神情和龙纹圣剑的哀鸣来看,那位经天纬地的圣人竟然就此陨落,这让谁敢相信? 但是事实又摆在面前,无论是中天门来人那恨不得屠戮天下的神情还是龙纹圣剑不由自主散溢的圣道法则,都明确的表达出一个含义——圣陨。 与此同时,从长安书院中走出一个长髯黑袍的老者,正是之前同少女小溪对峙的老顽童。 老顽童注视着不受控制的龙纹圣剑,神情流露出一抹郑重,呢喃自语: “真的出事了吗?” “时代的序幕还没有拉开,就已经有圣贤陨落了,这一世难不成真的如那疯子所言,将是清算的终结亦是万灵葬灭的开始” * 血色牡丹中如月临尘的朝圣仰视着天穹不断散溢圣道法则的龙纹圣剑,双眼微缩,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中天门虽然声名不显,但凡是踏足禁忌领域的存在都知道这个宗门不是什么善茬子。 西洲作为万鬼城影响辐射最深的洲域,可以说是天域洲域中最为神秘和最为人烟罕至的地方。 少了熙熙攘攘的人,多的是魑魅魍魉,灵鬼精怪。 这些驻扎西洲的“土著”并不排斥外来生灵的到来,甚至说有些“欢迎”其他各大洲势力的探索。 修士修天地灵力为己用,鬼纳万物阴气养神魂,归根结底都是淬炼精气,提升道行。 但同样还有一句话叫做——物极必反。 影响最深、最为依赖的事物往往会成为某一时刻最大的绊脚石。 所以说西洲万鬼城需要借助外来的“阳气”平衡西洲这块极阴之地。 而中天门就是做为中间联系人,源源不断的从其他洲域输送蕴含极阳之力的灵源或者法宝,才得以在西洲大地上扎根。 但是时间久了,中天门就不安心只做一个“阳气”的搬运工,反打起了万鬼城诸多阴物的主意。 鬼修精魄乃是神药山一种禁忌丹药最为关键的材料。 但是因为其制造方法有伤天和,神药山明令禁止山门弟子对于这枚丹药的炼制,并将铭络这种禁忌丹药的石碑彻底损毁,断绝外流的源头。 神药山可以防得住外来人的窥伺,但防不住自己人的贪婪之心。 千年前神药门名声大噪的丹道妖孽萧然叛出山门,在神药门追杀下逃入西洲,并且加入了中天门。 在中天门的强硬干涉下,神药门几次抹杀萧然的行动都失败了。 没过多久,萧然对于神药门的反击就来了。 那种以精怪鬼灵精魄为核心材料的禁忌丹药从中天门大肆流出,并且还有了个全新的名字——仁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万灵在天道意志看来,都是同等的存在,不会偏爱一分,也不会厌恶一个。 而从中天门流传出的仁丹赤裸裸的反抗着这种天道意志。 截取百种元素,鬼修精魄为核心,研制出一种异类丹药。 这种禁忌丹药以百家之灵补一者神魂,不仅仅能够瞬间稳固道伤,还能够暂时性的提升神魂强度,简直是渡劫的必备神物。 因为这种霸道的功效,中天门仁丹为天域各洲生灵哄抢,甚至于拍卖出了百万灵源一颗极品仁丹的天价。 即便这样,依旧是一丹难求,而中天门的声名跟着水涨船高。 随着仁丹源源不断的流出,西洲万鬼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个边角区域鬼族的凋零引起了一方巨头的注意,顺着残留的微末痕迹,以大法力追踪到了中天门弟子头上。 为此,那位万鬼城巨头亲上中天门想要讨个说法,却不想这一去就是永别。 堪比禁忌领域修士的鬼族巨头没能够在中天门手上支撑太久,被当代宗主持龙纹圣剑镇压。 而中天门老祖因此出关,直接踏足万鬼城,出手摧毁了一半城池,差点将措手不及的诸多鬼城巨头打了个团灭。 等到万鬼城反应过来,准备唤醒“鬼神”一雪前耻,为同族鬼灵报仇之时,中天门又做出了令人发指的事情。 中天门圣贤老祖亲自下场参与仁丹的改进,让仁丹的功效不仅作用于人、妖两族,同样适用于鬼灵精怪。 并且完善了配套方法,免费发放给西洲诸多弱小鬼族大量仁丹,成功的挑起了西洲内乱。 并且在鬼神即将临世之时,说动天道阁隔着万万里天穹,在域外星空直接发射出了数十道灭神之光,让鬼神一缕分身还未降临就被迫消陨在无尽光芒之中。 西洲万鬼城因此遭受重创,在中天门以及想要分一杯羹的其他洲域势力追杀下,短短百年间丧失了大举反抗的实力。 只有寥寥百万鬼灵在几位巨头带领下逃入了西洲边荒,重建一座万鬼城,意图重新崛起。 可是在中天门支持之下,那些叛变的鬼灵毫不犹豫的将手中武器调转,转向了那些未曾泯灭本心的鬼修。 中天门不费多大功夫,就掌控了西洲多半领域。 而那些中立鬼族在其威势之下,不管是表面应承还是真正的臣服,名义上都归入中天门的管辖,成为别人的“试验品”和源源不绝的“材料”。 * 而当天域其他各洲势力知晓此事之后,瑶池和剑阁试图干涉西洲“不平事”,却不得而终。 原因是因为几大洲域宗门、圣地明里暗里的反对,中天门让出了部分利益,所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不希望瑶池断了他们的财路。 而当西洲一些鬼灵冒着生命危险求助于儒家执牛耳者神洲书院时,却只得到了一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神洲书院出于儒家规则和礼法并未参与分割西洲利益的行列,但是让其顶着偌大的风险去帮助一些非人族的“异类”,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这样,一群自廖文明礼仪的君子眼睁睁的看着西洲成为了人间炼狱。 鬼灵之间互相倾轧,为了能够纯净自身精魄的仁丹不惜屠戮同族。 新建的万鬼城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半壁江山”稳定,借助鬼神残余的力量应对中天门圣贤的攻击。 还有各洲洲域为了躲避天道阁追杀、和仇敌追踪的恶人、贼盗陆陆续续涌入西洲,进一步扩大了混乱的范围。 在这种混乱之中,中天门是最大受益者。 凭借仁丹赚取的无数灵源成为其“底蕴”,一跃成为堪比圣地、宗门的势力。 但是中天门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这几百年来不断“洗白”自身,做了不少“有利”西洲的表面功夫。 推出傀儡政权,让西洲鬼灵自治,中天门慢慢隐没,避开众势力视线。 可是明眼人都能知道,只要仁丹在西洲大陆不断绝,那就是拴住西洲鬼灵的绳索,随时都能勒紧。 到看出来又能怎么样,经过千年的发展,围绕“仁丹”早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 就如同一颗枝叶繁茂的参天古树,你永远不知道它的根系是多么复杂,缠绕在一起根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撼动的。 就算是有生灵能够将这颗古树砍掉,但只要没有连根拔起,就是在做无用功。 但是书院大会之上,竟然传出来这个庞大利益共同体的核心人物——中天门圣贤老祖身死的信息,这就很是匪夷所思。 谁能够避开利益共同体将中天门老祖给抹杀? 还是说这个利益共同体内产生了什么没有流传出的纠纷? 而中天门老祖就成为了这场纠纷的牺牲品! 一百九十六章 弄花香满衣 一石激起千层浪,中门山老祖陨落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浮空战场。 所有人都在震撼于一位圣贤的突然陨落,而有些敏锐生灵的心思却已经放在了其他处。 能够杀死圣贤的只有圣贤,堪称天域巅峰力量的存在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泯灭。 要知道,圣贤一丝头发可斩道境天骄、一滴血液重若群山,可晕染万里河山。 这样的存在即使是不敌敌手,也不至于被顷刻间绝杀。 可是总览近些日子天域各处的变动,没有哪一处有过毁天灭地的战斗啊? 就在诸多势力代表冥思苦想的时候,一封书信如星辰陨落般从虚空显化,砸落浮空战场。 之前抬手扯出四方浮空战场的白衣书生陡然现身,在书信即将落下之时将其捏在手中。 另一只手轻描淡写的在书信上拍了拍,将那股诡异的黑色火焰拍散。 而随着黑色火焰的消失,在白衣书生手中的书信无火自燃,一个个气势逼人的大字重新携带着黑色烟火悬挂虚空,让在场所有生灵都可以看到。 众人的目光从左向右移动,不少修士一边看一边念道: “镜山万里河山成为废土,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诸圣齐至,禁区禁忌存在显化,欲谋取世界树” “接连大战长达一天一夜,外海蜃楼圣贤甲真人身陨” “中门山老祖身魂俱灭” “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身受重伤,遁入虚空,不知所踪”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寿命无多,气血衰竭,即将陨落……” 一个个惊破天的消息从一行行字中传达而出,边看边念的生灵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许多耳熟能详的宗门都在其中有所出现,包括一洲执牛耳的存在。 外海、归墟、中门山,甚至于还有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这天变得太快了。 之前浮空战场众人还因为中门山圣贤老祖陨落的消息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眼下又来了一记更大的,压着众人喘不过气来。 圣贤不是什么路边野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碾死的存在。 可是在短短了百息时间内,已经有两位圣贤确认陨落,还有两位圣贤遁走。 更让人觉得胆寒的是,九歌皇朝出了一位绝代圣贤,而这位绝代圣贤却快要死亡了。 字里行间转折的太快,让人压根反应不过来。 浮空战场西北角处,九歌皇朝派来的代表面色潮红,下意识的起身,难以置信的紧盯着虚空中不断显化的文字。 * 与此同时,浮空战场上发生的一切都随着圣光集团仿生晶体传达给控制中心,又由控制中心传播到了天域千家万户灵屏之上。 “乐一乐”酒楼中,守在灵屏前的诸多酒客同时陷入了呆滞,眸光死死的盯着灵屏中一个个泛着黑色火焰的古字。 直到不知哪个憨货打破了一个空酒坛,清脆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怔愣的酒客,酒楼里才响起了一阵阵倒吸凉气声音。 有修士用颤抖的双手抬起酒杯,往嘴里送了一口酒。 猛烈的酒水顺着喉咙蔓延至身体各处,修士在身体炽热的感觉和鼓起的勇气支撑下,缓缓开口道: “这他娘的是在开玩笑吧!” 声音打破了寂静无声的局面,酒楼里瞬间爆炸,人声鼎沸,气氛更甚之前,不过话语之中讨论的都是关于灵屏上涌现文字所展现的内容。 “卧槽、卧槽、卧槽……” “你能不能换个词,听得老子恨不得撞墙” “好,他大爷的卧槽,这是老子不掏钱能看的东西吗?” “你小子的关注点还能不能再奇葩点,那可是圣贤,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 伴随着酒楼中的议论声,灵屏上沉寂一瞬的弹幕彻底爆炸了。 一条接着一条的弹幕遮掩了半个灵屏,长安城中屋檐高耸的楼阁中,某台链接天域各方的庞大机器持续震动,都快要冒烟了。 楼阁内的工作人员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自己一个掰成两个用。 到尽管圣光集团工作人员都恨不得开口骂娘了,灵屏上的弹幕依旧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有不断上涨的迹象。 总览快要重叠的弹幕,总结一下就是几个问题: “来个人救救孩子,孩子眼睛瞎了,看东西总是眼花” “加一” “加二” “加10086” “楼上说的轻了,我觉得我脑子都有点问题,是时候闭死关了,不然总想一些有的没的” “我来接个病假楼,同胞们找个地方一起合葬吧,一百八十八万灵源一个坑,风景秀丽,风水极好,还有可能结出轮回印,过时不候,亲!” “来人把我八百米大刀拿来,我要砍死那个关键时候打广告的孙贼” “楼上加油,萌妹妹精神上支持你” “嘿嘿,楼下妹妹物质基础上的鼓励也可以有啊!” “讨厌……” “咳咳,楼歪了,言归正传,蜃楼、归墟,还有九歌皇朝,这是要捅破天了吗?” “捅破天不重要,重要的是身后事,哪位仁兄和上面几个势力能搭上话,殡葬服务一条龙,早点预定还可以打个八折哦!” 一楼:。。。。。。 二楼:!!!!!! 三楼:我有病、我有病、看不到、看不到 楼主:给我一个痛快,给我的楼一个痛快,好不好!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 连九歌皇朝的生意你都不放过,你这个人恐怕是有什么大病! 宾至如归:痛快有痛快的套餐,还请亲理解,如若需要服务,我可以给您留下联系方式呢。 在殡葬行业里,只有来处和去处,没有身份高低贵贱, 这位亲是不是能和九歌皇朝搭上话?如果是,那还请亲告知,我们的服务绝对一流,态度绝对一流,形式与内容更是一流,保证让您和您的亲戚朋友“宾至如归”。 楼主:。。。。。 楼主:散了吧,老子要炸了这丫的! 10086楼:楼主加油,其余人继续,有没有人知道这几位圣贤陨落在哪了?情况允许的话我想做个实地考察,顺带着看看有没有能顺手牵羊的可能。 楼主:疯子,都是疯子! 2500楼:上上楼的兄弟,哥哥给你个千金难买的方向。 根据可靠消息,这事情牵扯到了海贤门!有人亲眼目睹了海贤门境内天降血雨,诸种异象浮现。 若是兄弟顺手牵回了什么好东西想要出手,可以优先考虑考虑哥哥,哥哥绝对给你个好价钱。 楼主:殡葬服务、顺手牵羊、童叟无欺,三者结合起来不就是狼狈为奸吗! 3800楼:别管楼主那个三八,听我说,我亲眼看到了天道阁成片上万艘战舰赶赴中神洲。 结合2500楼那位仁兄所言,可以推断出一个关键地点——中神洲,海贤门。 在加上之前流传各洲的传言——镜山出神,基本可以断定,圣陨一事绝对和镜山有推脱不了的关系。 楼主:38骂谁,38骂我,你全家都38。 * 在灵屏上应接不暇的弹幕浮现时,酒楼中倚靠柜台的绝美女子紧盯着虚空某处,杏眸中闪烁着不可推测的光芒。 酒楼掌柜瞠目结舌的消化着这个天大的信息,刚想转头同八字胡男子发表一下感慨。 却不想一时间转错了方向,恰好听到绝美女子呢喃自语: “中门山老狗死了,蜃楼甲王八死了,难不成是老天有眼,让这两个家伙遭了报应?” 酒楼掌柜闻言一愣,随即在强大的求生欲下硬生生将头颅扭转了280度,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笑对八字胡男子,使得其打了一个冷颤。 * 而就在酒楼掌柜愤恨自己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时,酒楼中众客人突然异口同声道: “卧槽” 酒楼掌柜说着一众人的目光向灵屏上看去,当看清灵屏上浮现的话语之时,下意识的说了一声“卧槽”。 灵屏上的内容并未有太多,但就是虚空中浮空的数行火焰古字让众人震撼: “一举灭杀蜃楼甲真人,自爆一角星楼妖阵重伤归墟一脉两位守护者,以轮回印和葬仙棺镇杀中门山圣贤老祖者——乃大唐长安,白玉京书院,尘小九!” 酒楼掌柜旁的绝美女子抬头注视着最后三个字,突然轻声一笑: “尘小九是吗,真是有趣极了!” 而在灵屏之上,最后几行字的浮现顿时让诸多看客坐不住了: “尘小九是谁?尘小九是谁?尘小九是谁?重要的事情问三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无关紧要的回答说三遍” “楼上不要浪费口水” “楼下的,我好像知道关于尘小九的一些事,前提要是那个尘小九!” “快说,吊胃口者不得好死,生孩子没屁眼,吃饭没有菜,逛街踩狗屎,七老八十没有家……” “算你狠,老子投降,听我慢慢道来……” * 在灵屏上掀起关于尘小九身份的轩然大波之时,浮空战场中心,迎接着来自四方审视目光的白玉京书院众人呆呆的望着虚空中的火焰古字,呢喃细语: “尘小九,你还好吗?” 一百九十七章 松花酿酒 龙应该藏于祥云,你应该藏入我心。 不念晨风暮雨,这样就可以不让你侵占我满心乾坤,搅乱静好岁月。 偏偏错乱的马蹄和浮沉不定的文字又带回属于你的名字,若春风拂面,无意间破人心防。 尘小九的名字在黑色火焰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妖娆,白玉京书院众人透过虚空中燃烧殆尽的古老文字,似乎能看到一个执拗不改的少年独立血色荒原,脚踩明月清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白玉京书院众人的恍惚、浮空战场人声鼎沸间传出的惊讶和疑惑、天域各方,守在灵屏前诸多吃瓜群众的激动心情。 因一个名字惹动了长安、惊动了中神洲、震撼了天域众生。 尘小九三字,自此传遍千山万水,无论想不想、念不念,终究在时代的开幕式上挥就了难以忘却的一笔血痕。 与此同时,浮空战场上许多势力的目光放到了白玉京书院众人身上,似乎是想要看出这个破落户书院有什么“底蕴”和“手段”抹杀两位圣贤。 在藏匿诸多修士中的某些黑影有意引导之下,先前疑惑于浮空战场中心来者是谁的生灵也瞬间了然。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想不到眼前这寥寥数人就代表了白玉京书院。 但更让人疑惑的是,瑶池圣女、安北萱、墨柒三人为什么会“混杂”在白玉京书院队伍之中。 难不成白玉京书院挟持了瑶池圣女等人,想要借此威胁剑阁、妖域? 有修士刚刚把心中想法嘀咕出声,就被换了个地方准备摸鱼的老江湖赏了个脑瓜崩: “好小子,脑回路清奇,一看就是可造之材” 凭白无故被打的青年修士愤起,撸起袖子就准备抽他丫的,却在听到老江湖“夸赞”的话语后收手摸了摸鼻梁,有些羞涩的回复道: “想不到我都藏的这么深了,还是被你看了出来,真是讨厌” 老江湖嘴里的大烟杆差点没掉下来,低头看着面色带点红润、像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的青年修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呢喃自语: “造孽啊!造孽啊!” 边说边悄然后退,准备远离身旁一脸自豪的“病美人”。 可还不等后撤几步,就被“病美人”给抓住了衣袖,眸光中闪烁着冰冷: “怎么,招惹人家就准备开溜,负心汉可是要千刀万剐的哦!” 老江湖闻言彻底懵逼了,一口烟吞入喉咙,不经意间差点被一口烟给呛死。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虽然这一把老骨头不值钱,但清白还是要的” “病美人”呵呵一笑,翘了个兰花指冲老江湖面庞轻轻一点: “呦,想不到您老还是个雏鸟啊,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老江湖老脸一红,顿时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怒斥道: “小小年纪说什么虎狼之词,老夫不和你这小辈计较,让开” 说罢老江湖也不偷摸退后,直接大摇大摆的准备越过“病美人”,走向最前方。 却不想“病美人”张开双手拦住老江湖去路,给了其一个媚眼,娇声娇气道: “您老要走也可以” “说说为什么讽刺我这个小辈,难不成我之前猜想的不对?” 老江湖左转右转都走不出“病美人”的阻拦范围,没好气的白了其一眼,认栽道: “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总算是碰到对手了” “病美人”得意了咧咧嘴,转头示意其看看周围。 老江湖转头打量了一圈,脸彻底阴沉下来。 感受到四面八方传过来的调笑声和此起彼伏的骨头嘎嘣声,顿时觉得自己是钻进“贼窝”。 在四面楚歌的境况下,老江湖很有骨气的开口道: “不就是解释一两句话吗,不至于这么大的动静” 话落,娇弱青年满意的点点头,抱拳于胸等待着老江湖的合理解释。 老江湖满脸不情愿的抽了两口烟杆,看着浮空战场中心的白玉京书院众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是来干什么的” “真当书院大会是一次诗歌茶话会?” “真以为做到这里乐呵乐呵,看看热闹就结束了?” “……” 老江湖念念叨叨好一会,病娇青年很是赞同的点头。 不时还指指点点周围议论纷纷、满不在乎的一群粗狂汉子,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那番话是意指自己。 老江湖看着病娇青年水泼不进、雷打不破的脸皮,一时愕然。 得咧,自己这正能量完全是对牛弹琴,赶紧收回,别浪费口水了。 在病娇青年献媚的笑容中,老江湖扭头闷哼一声: “行了,算我这把老骨头倒霉,今天给你们讲讲这江湖风波,云烟浩荡” 话音刚落,就被旁边一个九尺高魁梧大汉打断: “老头你不要废话,让你讲讲关于白玉京书院的内幕,不是让你来教老子跑江湖的” “小主给你面子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的” 老江湖闻言不屑的瞥了眼九尺高魁梧大汉,冲看台角落轻唾一声: 呸! 九尺高魁梧大汉看到老江湖这挑衅的举动瞬间发怒,刚想抬起黑锅大的拳头给其一个惨烈的教训,就被病娇青年一记衣袖给扇趴在地。 “您老别和这傻子计较,江湖总归有江湖的规矩,还请您给我们这小辈仔细说一说,好让我们长长记性,少吃点亏” 病娇青年随意一脚将趴在地上装死的魁梧大汉踹到一旁,而后放低姿态笑着面对老江湖。 老江湖看着一脸笑意,没有丝毫傲气的“小主”,突然联想到一个人,神情瞬间凝重。 随后恢复正常,只是装作不经意间掠过看台角落,同一个和病娇青年有三分相似的男子对视一眼,而后错开眼神,继续说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长安亦然,书院同样逃不过这个定律” “而江湖有利益纠纷、也有游侠豪气,有儿女情长、也有无情杀伐” “要想知道某件事的答案,就先得弄清楚事情的本质” “你们想知道瑶池圣女、安北萱等人为何不是代表瑶池、剑阁而来,反而身处白玉京书院队伍之中,就先得从白玉京书院入手” “根据从长安城各处势力收集来的信息看,瑶池圣女和安北萱等人是最先出现在白玉京书院的一批人” “换句话说,白玉京书院的开创者之一就是瑶池圣女等” “所以脑瓜子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挟持瑶池圣女等人威逼剑阁、瑶池,你还真是能想得到” “先不说普天之下有几个生灵敢招惹瑶池,就说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墨柒三人的道行修为,也不是随便谁就能挟持的吧!” “你的关注点应该落在白玉京书院创立一事是否和瑶池、剑阁有关”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立足浮空战场,是个人的行为还是代表着瑶池、剑阁的态度?” 老江湖三言两语阐述了心中想法,而后将目光放在了瑶池圣女等人身后的唐妖身上,心中有些思量。 之前那些话只不过是个调侃,他不相信眼前病娇青年会看不出这么浅显的道理,或者说“病美人”是在有意试探他,想要从他这里知道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老江湖想到这里哀叹一声,果然深处这片浑浊的江湖就不能露出一点马脚。 只是无意间点明了赊刀人的存在,就被一些势力惦记上了,果然是要谨言慎行。 但是老江湖望着白玉京书院众人中的唐妖,却知道,他已经踏足了新时代的江湖,再想要抽身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有些话他之前没有说出口,他这一把老骨头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是奔着书院大会,也不是奔着喝那一口诱人的“汤”。 他只是为了看一眼那个时隔二十年回到长安的孩子。 当年当他不惜一切代价,突破各方势力层层围堵赶赴到长安城时,恰好看到一道赤红流光裹挟着一个包袱撕裂空间,不知所踪。 而那个青衫动九天,妖邪乱天域的墨雪一剑霜寒万里长空,在无尽无休的火光中就此消逝,断绝了他最后知晓关于那个孩子的信息。 那一天,大雪落长安,掩埋了尸骨,葬灭了一切。 那一天,烟雨大盗重现江湖,吞噬千军,破妖族大阵,在长安城外恸哭三声后离去。 而时隔多年,江湖并没有因为那个风流倜傥的青衫逝去有什么变化。 若真要说有什么变化,那也就是长安城少了一个欠着酒钱奔逃的酒鬼。 江湖多了一个行走各洲,游戏红尘的老江湖。 如今老江湖再一次踏足长安城,只是因为听到了关于当年那个孩子的消息。 有一种说法在江湖广泛流传,说是白玉京书院在大唐创立,其创立者正是上古白玉京的正统传人。 而那传人据说还和当世唐皇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因为唐皇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从神洲书院圣贤眼皮子带走,还力排众议将天一阁故地交付给那个少年。 而还有一种说法更是搞笑,说是这个少年有可能是当年被各方势力联合绞杀的墨雪。 毕竟夺舍、分神之法防不胜防,若不是当年那个惊艳天域的第一人,又有谁值得唐皇宁可得罪天域各方势力也要将其保住。 一百九十八章 春水煎茶 被推至明面上的白玉京书院众人因为“圣陨”更加引人注目。 那封书信似乎就是为了将关于镜山发生的一切告知天下。 黑色火焰古字慢慢散去,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白玉京书院众人身上。 咻的一声,一柄龙纹圣剑破空而现,径直刺向处于最前方的墨柒。 而驾驭龙纹圣剑的生灵就是之前于虚空放声恸哭的中门山掌门。 其眸中充满了杀意,浑身散溢的令人窒息的气势直逼白玉京书院众人而去。 剑鸣声响起,虚空如同一张张薄纸不断破碎,顷刻间成为了一片空间沼泽,吞噬着一朵朵血色牡丹。 剑意造就的虚空沼泽不断蔓延,逼向最前方的墨柒。 电光火石之间,墨柒下意识的想要祭出玄武甲防御,却在下一刻反应过来,玄武甲被她扔给了尘小九那个王八蛋。 一时间的迟缓导致墨柒没来及催动神通,眼看剑意沼泽就要将其覆盖,一抹青色光芒从其耳畔飞出,恰到好处的将剑意沼泽阻挡。 墨柒扭头看去,只见霍山水一脸笑意,将一个小巧玲珑的龟甲扔过来: “物归原主” “尘大爷说了,你比他更需要这玩意,毕竟你更能惹事” 话落,墨柒眼角有点酸涩,赤红的双眸中好像流转着一丝水光。 低头看着熟悉的龟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声细语道: “你才是个惹事精” “看看,远在万里之遥都能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你说说谁最能惹事!” 声音中带有七分甜蜜三分苦涩,似嗔似怨。 与此同时,中门山掌门持龙纹圣剑从虚空沼泽中走出,看着阻挡剑意蔓延的青色光芒,没有多言,抬手一挥。 充斥着圣道法则的剑芒压过青色光芒,带着恐怖的力量冲向墨柒。 墨柒对于打断她畅想未来的中天门掌门很是不满,想也不想驾驭着玄武甲迎了上去。 青色光盾和遮天剑芒互为僵持,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中天门掌门看着青色光盾后的绝美少女,讥讽一笑: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话落,龙纹圣剑漂浮虚空,中天门掌门以鲜血在虚空刻画着神秘的剑咒。 剑咒成形一刻,天地间有阵阵阴风吹起,顷刻间由小变大,席卷浮空战场中心。 而在看台上的诸多生灵感受着弥漫天地的阴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家伙,分明是人间红尘,却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阴森地狱。 下一息,中天门掌门将剑咒打出,烙印在龙纹圣剑之上。 龙纹圣剑表面散溢着无穷的阴气,阴气化形,电光火石汇聚为一个法相神灵。 若是尘小九在这,就可以看出眼前阴气所化法相神灵的模样和那个死在轮回印和葬仙棺夹击之下的中天门圣贤一模一样。 等到阴气法相在三息之内构建完成,中天门掌门即刻动手。 随着中天门掌门的动作,虚空中堪比擎天柱的双臂一抬,将龙纹圣剑抓在手掌之中,随后双掌合拢,冲着墨柒全力挥砍而下。 墨柒驾驭玄武甲继续向前,并未选择退后。 因为身后是白玉京书院众人,退无可退,也不能再退。 下一瞬间、青色玄武虚影显化浮空战场,将白玉京书院众人笼罩。 阴气所化硕大法相持龙纹圣剑砍下,势若雷霆,音爆声连连。 两者相撞,掀起的风波扩散至其他几处浮空战场。 四本神秘巨书再次散溢出白色柔光,将汹涌不绝的灵力余波给吞噬,避免影响到看台之上的诸多修士。 与此同时,天穹之上。 呈列四方的仿生晶体纷纷炸裂,圣光集团在长安驻扎的工作人员纷纷怒骂: “艹,能不能安分点,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 “真是绝,这日子没法过了,回去我就打报告,保命和赚钱我还是分的清轻重的!” “哦,那选择保命还是赚钱?” “嘿,当然是赚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别磨叽了,赶紧启动预备能源,真他娘的狠,计划全都被打乱了,还没几个时辰功夫就报废了多半储蓄力量,怎么看都是亏大发了啊!” “不要发牢骚,这些不是你们该考虑的东西,君大少已经从东荒启程,我不想等他来了接手的是个烂摊子,听明白没” “好……” 在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回应声中,作为主管百十来号人的坚毅青年也不犹得扶额一叹。 目光落在侧方巨大的灵屏之上,只见画面中心的风波散尽,流露出一个百丈大小的深坑。 深坑在眸中特殊的力量维护之下快速复原,而在坑洞边缘,青色光芒构筑的玄武虚影缓缓散去。 下方是白玉京书院众人,众人最前方是嘴角渗出鲜血的墨柒,旧伤未曾彻底痊愈,又增添新的伤势,就快称得上雪上加霜了。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守护在其身侧,眸中透露着担忧。 安北萱腿部机甲附体,长剑出鞘,刚准备越过墨柒,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所阻拦: “不用你们出手,这点伤我扛得住” 安北萱侧目与墨柒对视,罕见的动怒道: “你能扛一回、扛两回,你能扛得住十来八回吗?” “让开” 面对发怒的安北萱,墨柒毫不惧怕,甚至还有些想笑。 嘴角不自觉上扬,还有闲心用白玉般的手指戳了戳安北萱鼓囊的脸颊: “安安不要生气,因为你气起来没有一点威严,太可爱了” 看着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笑她的墨柒,安北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切开墨柒脑袋看看其脑子里装了什么种类的浆糊,功效强大如斯。 墨柒看到安北萱愈发冰冷的眸光,急忙停止了将手指从安北萱脸颊上收回,正色道: “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 “书院大会中你们只是瑶池圣女和剑阁弟子,和白玉京书院无丝毫瓜葛” 的确,有些事情是早已经商量好的。 在尘小九还在书院的时候就已经对书院大会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做了上万种推衍,但是每一种推衍的过程中都没有将安北萱和瑶池圣女算进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眼瞅着安北萱还想强行解释最开始的计划,墨柒急忙打断,并且义正言辞的告诉瑶池圣女和安北萱: “你们的任务就是做好你们自己,不要想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纵使长安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两和白玉京书院穿一条裤子,那你们也要做出没这回事的样子” “你们还不清楚吗,如果瑶池和剑阁被牵扯到书院大会中,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糟糕” “你们只是站在这里就会有一些势力想要以此做做文章,找找瑶池和剑阁的麻烦” “所以你们必须、务必要放好一个“观礼者”,这样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支持” 墨柒直接将话给说开,为的就是杜绝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参战的可能。 她们两人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尤其是瑶池圣女。 瑶池作为传承万年、备受尊崇的圣地,承受了无数荣誉的同时也承载着无数恶意的目光。 更为主要的是,此次书院大会乃是儒家内部的清算和纷争,如同瑶池圣女和安北萱出手,就又能被视为瑶池和剑阁想要联合起来干涉儒家之事。 若是神洲书院乃至儒家其他书院以这个名义抨击瑶池,有一些势力会毫不犹豫跟进。 他们巴不得将瑶池拉下台取而代之,利益面前,没有丝毫的合作友谊。 所以为了避免给瑶池和剑阁造成这种不必要的麻烦,瑶池圣女和安北萱不能和白玉京书院众人并肩奋战。 至于墨柒的身份就没有太多的顾忌,即使是传出妖族有意参与儒家内部纷争的话语,也没人敢告到妖后面前。 即使妖后知晓,多半也不会在意这些在其看来皆是“小事”的事情。 而只要妖后不出面,墨柒压根不担心其他人找妖族的麻烦,更不在乎妖族其他人会不会来找她麻烦。 那群自认为正统的家伙正好需要有人敲打敲打他们,要是儒家有哪一方书院愿意当这个出口鸟,她还得趁早给其颁个乐于助人奖呢。 安北萱闻言一愣,神情恍惚,有些失落。 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却还是不能和白玉京书院并肩作战,心中满是自责。 本该由她和瑶池圣女承担的责任却由白玉京书院众人背负。 墨柒、吴蓝、唐妖、霍山水,乃至于尘小九都并无帮助她们的义务,但是他(她)们全都义无反顾的选择站到了她和瑶池圣女身后,表达生死与共的决心和勇气。 想到这里,安北萱甚至想直接放弃剑阁的身份,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同这些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同伴”一起闹个天翻地覆。 但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有所察觉的吴蓝给“镇压”了: “现在还不是最终决战的时刻,远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牺牲一切的地步” “更何况还有尘小九,那个家伙还没有归来了,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你和陆渔要相信我们,相信尘小九” 吴蓝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郑重的嘱咐道。 一百九十九章 花看半开 深渊蕴藏着最后一抹夕阳,极致的黑暗中方能诞生最纯粹的光。 长安书院浮空战场之上,无穷阴气汇聚的硕大法相俯视众生。 在看台上诸多修士看来,白玉京书院众人就如同等待死亡降临的蝼蚁呆滞原地,不知所措。 中天门掌门位于法相真身前方,眸光中没有一丝感情,缓缓抬头。 其身后的阴气法相如同傀儡一般模仿着中天门掌门一举一动。 抬头、举剑,朝着下方众人再次挥砍而下。 龙纹圣剑的剑鸣声冲破天际,震碎虚空。 百丈剑芒成为天地间唯一的一抹光,压过四方燃烧的火光,盖住古老巨书的白色柔光。 面对又一次的凶猛剑光,墨柒收起嘴角的微笑,左手化灵为刀,迅速在右手掌心划出一刀伤痕。 鲜红血液从狰狞的伤口处流淌而出,渗透入玄色古朴的龟甲。 顷刻间青色光芒四射,之前消散的玄武虚影重新出现在天穹。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玄武虚影更加实质化,大如湖泊的眼睛中流淌着匪夷所思的光芒,若不是察觉不到生机,还以为是真的玄武复生。 随着玄武虚影的降临,周围天地承受不住其威压,纷纷破碎,连带着浮空战场都颤了颤,古老巨书翻页,重启一方空间,方才稳定下来。 看台上的诸多生灵擦了擦头顶冷汗,有的修士将屁股底下的蒲团当做扇子扇风,以抚平躁动不安的心灵。 但是意料之中的激烈对撞并未出现,随着众人惊诧的目光望去。 只见天穹之上,玄武虚影和阴气法相中间站立着一个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打了打哈欠,宽大的衣袖一挥,将无穷无尽的剑芒收入袖口。 随后瞅了眼面色阴沉的中天门掌门,淡然道: “一个个都不安分,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厕所还是茅坑?” 中天门掌门不答,看着白衣书生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满。 与此同时,下方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 “厕所和茅坑有什么区别吗?” 白衣书生闻言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低头顺着声音来源看向浮空战场一个清纯天真、满脸疑惑的少女。 在白衣书生目光看过来后,刀疤老兵悄然无声向前挪了几个身位,遮挡住软糯少女小时,同时也挡住白衣书生若有所思的目光。 三息过后,白衣书生眉眼带笑,朗声回复道: “厕所和茅坑的确没什么区别” “对于碍眼的家伙,填厕所和镇压入茅坑也没什么两样” 话落,天地间风云变幻,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从古老巨书中浮现,穿梭虚空,落入白衣书生手中。 白衣书生嫌弃的敲了敲生锈的不成样的古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那个家伙死了,连带着剑也失了魂,真是造孽啊” “不过也还能凑合着用用,毕竟只是教训阿猫阿狗” 伴随着白衣书生自言自语,锈迹斑斑的古剑被白衣书生一转,极为随意的冲前方虚空一划。 下一瞬间,还不等中天门掌门反应过来,前方由阴气汇聚的法相被当场腰斩。 汹涌不绝的阴气在那一道平平无奇的剑意之下,就好像是碰到了天敌一般,瞬间溃散。 中天门掌门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扭头以狠毒的眼神盯着白衣书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书生将满意的目光从崩溃的阴气法相中收回,闻言轻笑: “你眼睛又不瞎,即使脑子有点不够用也应该能看出我的意思吧!” 面对白衣书生的调侃,中天门掌门脸色一黑,直接给白衣书生扣了一顶大帽子: “杀人偿命,欠账还钱,天经地义,难不成大唐是要包庇杀人凶手?” 听到中天门掌门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白衣书生瞬间被气笑了: “来来来,你给我说说是谁杀了人,是谁欠的账?” 中天门掌门闻言毫不犹豫的指着下方白玉京书院众人,冷声道: “老祖命陨白玉京书院中人之手” “如今仇敌近在眼前,你要阻我报仇雪耻?” 白衣书生顺着中天门掌门手指的方向看到一脸平静的白玉京书院众人,扭头讥讽道: “你既然亲口说了杀人偿命、欠账还钱,那也应该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谁杀了你祖宗你就去找谁,搞连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份实力” 中天门掌门瞬间愕然,随即大怒,刚准备直接动手抹杀白玉京书院众人,就被白衣书生恐怖气机锁定,不得动弹: “在我字典中,有一没有二” “容忍你在书院大会上动手一次是因为把你当做了客人” “如果你还不识好歹胆敢破坏大唐的规矩,那就把命留在这,去和你的老祖叙叙旧” 冰冷的话语回荡在天穹之上,不仅震慑住了中天门掌门,也让看台上诸多势力来人为之动容。 大唐果然还是那个大唐,胆敢侵犯者虽远必诛。 二十年的蛰伏并没有将骨子里的锐气给磨灭,反而积累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若是中土世家和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想要像二十年前一样联合起来威压大唐,逼迫大唐退让,恐怕打错了如意算盘。 少了墨雪的大唐就如同失去了禁锢的雄狮,只等着适合的时机屠杀四方。 那些曾经得意洋洋的对手恐怕也不会想到,二十年前他们抹杀了被誉为大唐之光的墨雪,并不是摧毁了大唐的根基和崛起的希望。 反倒是亲手释放了这头曾经自我禁锢的雄狮。 曾经的大唐有夫子开创长安书院,点燃儒家圣火,教化黎民百姓,将凡俗国度硬生生扩展为能和几大圣地相抗衡的巨头。 曾经的大唐还有墨雪独耀天域,剑荡外海不平事,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意图让人妖两族和平共处。 曾经的大唐人才济济,天骄倍出,充满了朝气和生机。 但是三百年前夫子被中神洲排挤,剥夺儒家传道人身份,抱憾远走其他星域,至今未归。 二十年前墨雪因为牵扯到了云梦泽之变和妖门之钥匙,在某些势力牵动之下集结半个天域力量威逼大唐,迫使墨雪葬于人妖两族边界,血洒九天十地。 一次次的事情逼迫着大唐作出选择,一个个势力促使大唐放弃曾经的信仰,走向另一条不归路。 一个个天骄人杰不再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志向。 凡俗没有了神话,修行界没了明珠,大唐失去了纠正方向的标尺,索性一路颠颠撞撞走下去,遇神弑神,遇魔屠魔。 * 当众人将回忆暂停,把目光放在那个白衣飘飘、欲神欲仙的书生身上时,才发现如今的大唐他们已经看不懂了。 按理说大唐为了和神洲书院争夺儒家执牛耳地位,不会为了一个被当成靶子的小书院和一个西洲巨头对上。 可是事实往往没有根据话本的套路来走,大唐一如既往的强硬,没有丝毫示弱。 中天门掌门脸色阴晴不定的盯着白衣书生,放低姿态道: “大唐有大唐的规矩,但凡事总有例外” “如若阁下能够将白玉京书院交到我手上,西洲大陆三分之一领域将有大唐的旗帜飘扬” 为了一雪耻辱,中天门掌门毫不犹豫的让出了部分利益作为交换条件。 这是他应该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老祖的突然陨落打破了一切归化,中天门掌门已经想要不久后西洲的风云变化,鱼龙混杂。 中天门失去了圣贤存在就如同一只巨狼失去了震慑敌手的獠牙和利爪,哪怕体格再怎么唬人,也不过是徒有其表,失去了往日了威风。 中天门若想残留一两分利益,就必须忍痛让出绝大部分地盘。 念及于此,中天门掌门心中已经有了计划雏形。 既然西洲要变天了,那索性就将这谭浑水搅的更浑浊一些。 如果能把大唐拉入这个泥沼之中,说不定还能给中天门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 所以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中天门掌门向白衣书生抛出了诱人的诱饵。 他相信白衣书生只要不是太傻,就会答应他这个条件。 因为百利而无一害,纵使有变数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在加上大唐要和神洲书院做一个清算,势必需要其他各洲势力的支持,不然神洲书院光是在舆论上就能给大唐莫大的“威压”。 因为神洲书院毕竟是上万年的传承,还是儒家至圣先师的崛起源头,在诸多老牌书院眼中,神洲书院就是传承,是信仰,是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的圣地。 所以此时此刻,中天门掌门看向白玉京书院众人的目光就像是看待死人一般。 但随后白衣书生的一句话,将他从幻想中打了回来: “西洲?” “呵呵,浸透着千万无辜鬼灵棺污秽之地,你还真是有脸说出来啊!” 中天门掌门眸光流转过诧异和不解,冷声道: “成王败寇,长生路上的尸骨你还见得少吗!” “如果大唐掌握了西洲一半领域,进可攻退可守,无惧天域任何势力,阁下确定不考虑考虑?” 面对中天门掌门的再三“邀请”,白衣书生轻轻吐出一个字: “滚” 第二百章 酒饮微醺 有些事知道一半就好了,留一点体面给自己。 有些人陪伴半程就足够了,放过别人亦是放过自己。 有些话不用说出,岁月自会传达你的真情。 岁月荒唐,兵荒马乱,希冀于你我秉持年少之心,浪荡江湖。 江湖咫尺,有可能就是永恒。 一如中天门掌门和白衣书生的对话,三言两语间,便是不同的路途体现。 一者成王败寇,长生路上不分善恶,唯道永存。 一者礼敬万灵,亦坚守自我,成仙非我愿,我愿天下平,仅此而已。 白衣书生一个“滚”字落入中天门掌门耳中,抬头目光中皆是愤怒。 中天门掌门不敢相信,面对如此诱人的利益有人竟然断然拒绝,没有丝毫犹豫。 而白衣书生正视中天门掌门看过来的疑惑目光,朗声道: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大唐不需要那份以万灵鲜血换来的利益锦上添花” “还请就此退去,切莫再干扰书院大会正常运转,否则——死!” 事已至此,白衣书生也没有废话,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他不是在说笑,中天门掌门胆敢有一丁点异动,他不介意让其鲜血成为开幕式上的红妆点缀。 而中天门掌门感受到白衣书生笼罩他身躯的恐怖杀意,虽然心中有百般不情愿,还是遁入虚空,回到看台之上。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中天门掌门就此罢休,老祖的仇势必要报的,不然不能服众。 罪魁祸首尘小九不在长安,这笔账理所当然的算到了白玉京书院头上。 即便现在动不了这几人,不代表以后没机会。 书院大会才刚刚开始,神洲书院和其他书院还没有发声呢,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等到大唐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时,他要让白玉京书院众人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要让远在镜山的尘小九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中天门掌门面无表情的落座,周身散溢着低沉威压促使身旁的中天门掌门都下意识避退,生怕被掌门当成泄愤的对象。 * 与此同时,浮空战场中心,一波又起。 静静观战了好一会的朝圣逆着牡丹花海向中心走去。 看着守护白玉京书院众人的玄武虚影呢喃细语: “玄武甲、朱雀身,还有连我都看不透的一种气息,有意思,有意思!” 随着朝圣前进的脚步,众人将目光放置其身上。 白衣书生身影一动,陡然出现在朝圣前方: “越界了” 朝圣与白衣书生对视,产生了恐怖气场令白玉京书院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墨柒咳嗽一声,将玄武甲散溢力量收纳,随后不满的看着朝圣: “有完没完,一个个的都想找麻烦,真是吃饱了撑得” 墨柒的声音没有掩饰,一字不差的落入朝圣耳中。 朝圣侧目看向一脸傲娇的墨柒,轻轻一笑: “没办法,我本来也不想理会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 “可是身在江湖,人不由己” “你们白玉京书院杀了神洲书院一位长老,破坏了神洲书院多次行动,这梁子早已经结下了,所以我这也不算是吃饱了撑得” 听到朝圣平静淡然的回复,墨柒瞬间愕然,显然是没想到朝圣会回答,也没有想到朝圣回答的角度这么清奇,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在同一瞬间,白衣书生拦截朝圣,不让其前行。 朝圣轻叹一声: “浩然塔已经送到,按理说书院大会已经算是开始了” “龙头引路,龙尾摆渡,既然大唐成了此次书院大会的主办方,就要承受住各方书院的问责” “所以我作为神洲书院弟子,先行一步试一试大唐书院的水平,越什么界了?” 朝圣从容不迫的回答让白衣书生有些难堪,同时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回应。 就如同朝圣所言,书院大会已经开幕,那战斗就是迟早的事。 儒家弟子并不是一群柔弱的书生,文以载道,话以诛神,穷酸秀才尚有一丝傲气睥睨天下,何况是执一洲牛耳的书院。 大唐以夫子留下的手段截胡书院大会的主导权本就让一些既得利益者不满。 在加上神洲书院的有意引导,此次书院大会必定不会太过平静。 这不,神洲书院一放就放个大招,小辈修士一个还未来到,单单一个朝圣就给了大唐一个下马威,将长安书院先秋打了个半死。 眼瞅着朝圣又要找白玉京书院的麻烦,白衣书生真是不胜其烦,恨不得把那个在皇宫中“装模作样”的家伙给拽出来,让他管管这一摊子破事。 念及于此,白衣书生对待朝圣也没有好脾气了,直接开怼: “猪鼻子插葱,装什么大象” “你朝圣这些年是混的风生水起,还得了个什么天域第一人的称呼” “但是你想把大唐当做你登临圣境的踏脚石,恐怕你还没这个资格” “神洲书院那群老怪物也真是想当然,自己没能完成的美梦寄托给一个后辈,妄想着趁破开天道禁锢刹那勘破圣境壁垒,朝圣你就不觉得委屈吗?” “拖家带口的累不累?我觉得凭你的资质要是没那些老家伙拖累,即使身处末法时代你也应该踏出那一步了吧!” 面对白衣书生的“挑拨离间”,朝圣微微一笑,并未有丝毫心绪波动。 早一步也好、晚一步也罢,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若是他能够早苏醒几年,或许还能够生出和墨雪一较高下的决心。 但是当墨雪逝去,天域各洲修士就陷入了青黄不接的状况。 老一辈止步不前,面对天道禁锢无能为力,只有少数宗门、圣地可以凭借“底蕴”略微避开天道,摸着石头过河。 而新的浪潮还不足以改变江湖的风波,即使有些后来者脚步很快,境界一日千里,却还是不足以成为朝圣的对手。 所以朝圣就成为了旧时代的一个标尺和界碑,标志着可以达到了最高峰。 老牌修士羡慕朝圣触手可及的美好未来,后来者不断试图挑战朝圣的巅峰地位。 可以说朝圣在过往岁月中就代表着一个绝巅。 如同不可触摸的神话,活在每一个修士心中。 * 到如今朝圣下山了,因为天将变。 从古至今都是时代造英雄,而如今他想试一试能否由他来创造一个时代,或者说,由他来打破沉寂万年的命运之轨,让一切回归征途,让长生有望,仙凡相连。 高处不胜寒,他已经寂寞了太久。 在那个真正的末法时代沉寂,将自己埋葬。 于今朝岁月彻底复苏,他不想在等下去了。 天翻地覆慨而慷,时代的风雨由他来终结,也由他来开启。 朝圣一时的沉默,白衣书生的静立,浮空战场陷入了一时的沉寂。 书院大会乃是全天域书院的巅峰大会,不是神洲书院的,也不是大唐的。 书院大会序幕已经拉开,谁也没法阻拦。 同一时刻,天地变化,五方浮空战场中的古老巨书再次变幻。 中心浮空战场的血色牡丹中分开一条道路,道路蔓延向无尽虚空,不知通往何处。 其余四方古老巨书上浮现一座座门户,繁杂玄奥的道纹铭刻其上,似乎是在诉说着远古的秘密。 噔噔噔,无尽虚空蔓延的道路深处似乎传来了奔跑声,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就像是一个耍性子的小孩在肆意奔跑。 而在四座门户之后,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有人窃窃私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奔跑声渐渐响彻天际,连带着周围虚空一阵震动。 看台上的诸多生灵齐齐闷哼一声,收回探查的神识,屏蔽神魂,阻止其声干扰神魂。 四座门户后的声音越来越多,有笑声也有哭泣,有人高声欢呼,也有人抱头捶地。 似乎门后背后是一个个不同的世界,分属不同的时空。 但是仔细听去,四座门户背后的世界无论悲欢,好像都在呼唤着同一个名字: “天庭” 在场所有生灵都震撼了,历届书院大会都没有过同样的东西。 道路尽头到底是什么存在? 四座门户以后又是哪一个时代的存在? 连同朝圣都眯着眼看着四座门户,似有所思。 “大唐所谋甚大啊!” “彼此彼此,神洲书院都能图谋成圣破道,我大唐又怎么能久居人后呢!” “哦,看眼前这些东西,大唐恐怕不是近几年才有的计划吧!” “当然,这也没什么好隐藏的,都是些夫子淘出来了破旧东西,整理整理正好废物利用” 朝圣和白衣书生打着哑谜,说着一些令外人难以猜测的话语。 当“夫子”二字从白衣书生口中吐出之时,朝圣有了一瞬间的怔愣,随后笑了笑,话语中带有一丝遗憾: “夫子,真是遗憾啊” “遗憾什么” “未能够见识那位有望和至圣先师并肩的存在” “呵呵,那你可想错了,夫子从来没想着和至圣先师并肩” “换句话说,他丫的就不像个读书人” 二百零一章 一大段有风的秋晚 星辰无意将清晖洒向人间,却填补了诗人的梦,装点了酒徒的空杯。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告别过去转向未来,是否丢了那个执拗的少年? 盛夏晚晴天,晚秋晨霜雪,长安城夹杂春的末梢,企图追上时光的脚步。 晨曦启明,遥远的地平线上有一缕横贯东西的微光撕裂夜的寒冷,给予众生温暖与希望。 但在长安书院浮空战场上的诸多修士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幕司空见惯的景色。 身处是非地、心怀不轨念,眼里放不下云卷云舒的寂静,或许是因为只有江湖的是非喧扰才能证明自我的存在,慰藉那一颗早已经习惯了自欺欺人的心。 因为突如其来的书信惊扰的开幕仪式缓缓重启。 入目便是神秘古道,侧耳便是众生祈祷。 书风翻页,带来丝丝凉意,却降不了一颗颗炽热、滚烫的心灵。 神洲书院朝圣放开神识感受着神秘古道最深处的空间幻化,突然双眸微眯,惊讶的侧身盯着白衣书生: “你们在构建新的世界秩序?” 面对提问,白衣书生兴趣索然的摆摆手: “没有你想的那么高深,只不过是个试验罢了” “什么试验?”朝圣打破砂锅问到底,势要问出个究竟。 白衣书生无语的看着一脸严肃的朝圣,呢喃自语道: “激动个屁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神洲书院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朝圣当然听到了白衣书生“有意”的呢喃,但也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打打杀杀的最为意思了,要不是背负着神洲书院这个担子,他才懒得去找大唐麻烦呢! 不过眼前这神秘古道倒是勾起了他的一些兴趣。 果然不管在哪一个时代,总不会缺一些“离经叛道”的奇葩。 构建这处古道的生灵想法很是奇特。 以万千残损的世界法则构筑了一条破旧不堪的道路,似乎只是为了验证道路的尽头有什么。 但是自己又不想被这条路“拖累”,索性就直接舍弃,任由这条神秘古道自由发展。 念及于此,朝圣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快速开口道: “这应该是你口中那位夫子的杰作吧!” 虽然是询问的话语,但语气却充满了肯定,好像是已经确定了问题的答案,只是出于礼貌才开口一问。 白衣书生淡然的瞥了朝圣一眼,乐了。 真是有意思,两个本该生死相向的却在这浮空战场上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唠嗑,没有丝毫违和感。 白衣书生看着眼前好像随时会脱离这片宇宙,告别一切的朝圣,忽然想到,若不是立场不同,或许他们两能成为很是谈得来的好朋友。 也许是因为朝圣的缘故,白衣书生破天荒的回想起那些被他尘封至角落的记忆碎片。 在很多很多年前,长安书院还未曾扩展到覆盖了半个城北的时候,这片天地之下也有两个面色稚嫩的少年畅谈着古今岁月,时不时的还讨论着儿女私情,江湖侠客。 时隔多年,长安仍在,而那个梦想着花前月下、风花雪月的少年却成了荒原上的一抔黄土。 念及于此,白衣书生还是回复了朝圣的话语: “夫子出于荒野,游经五洲,想找一些能品味一生的吃食” “但是寻了百年,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跑回长安城蹭了一碗茶水,说了句,好茶” “因为茶是家中茶,所以真香警告” “通道尽头也许是天堂彼岸,但是家在这边,所以夫子选择了止步” 这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落下之后,白衣书生的目光看向了通道尽头的混沌气霭,自言自语: “如今那个恋家的夫子被逼的远走他乡” “时刻保持正能量的墨雪葬在了孤月寒霜的荒野” “所以大唐也没必要坚守什么原则了” “你们要拉开时代的序幕,大唐索性就帮你们一把” “等着吧,有些事情才是刚刚开始,而不是结束” 在白衣书生和朝圣交谈时刻,浮空战场上的变换在一次开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玄妙的道音回荡天穹之上,蕴含缕缕仙灵力的甘霖从天而降,洗礼红尘。 看台上的诸多修士先是一惊,而后大喜,也不管是在什么场地,凝神静气炼化着缕缕仙灵力。 在一众不知从何而来的半大孩子中央,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伸手接着从天而降的甘霖,呆滞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厉声道: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 “诵清心咒,运转窍穴,尽可能的吸收仙灵力,快” 在慈眉善目老者一改常态的凝重语气下,接近百数的孩子下意识的诵起天域烂大街的清心咒。 一时间看台上响起了阵阵稚嫩、清脆的声音,声音虽小,在玄妙道音之下好似飘零不定的磷火,随时可能熄灭。 但就是这看似孱弱的声音中却充满了坚定和希望。 慈眉善目的老者听着从四周传回的声音,看着一张张无比郑重、满心虔诚的稚嫩脸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薪火相传,不败的传承。 在这一刻,慈眉善目老者对于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燧人氏为人族点燃不灭的火焰,炎黄为人族塑造不屈的傲骨。 祖先的意志在后人的血液中流淌,这才是真正不朽的传承。 他从这群孩子身上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尤有希望的未来。 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他们这些垂垂老矣的家伙之所以吊着一口气活着,就是为了见证这些“薪火”的成长。 在慈眉善目老者身旁,一个棱角分明、神色坚毅的中年男子仰望着天穹,说道: “您老也凝神汲取一些仙灵气吧,有益无害,最起码还能激涨一些气血,多活几年” 慈眉善目的老者眸光流转着异样的光芒,随即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 “没必要了,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在乎那几年吗!” 话落慈眉善目老者柔和的目光扫过接近上百的孩子,沉声道: “护好他们,我们就有希望” “方才不负千年圣贤书,不负家乡父老的期盼” 一股无比霸道的气势从慈眉善目老者身上爆发,震慑四方窥探的神念。 有对这些孩子动起歪念头的生灵,想要干扰其修行,以神魂构筑幻象意图笼罩前方区域,却被慈眉善目老者霸道的气势破解: “滚” 一辈子慈眉善目、好脾气的老者动怒了,窍穴运转,勾连天地灵力,怒斥四方。 一些心怀不轨的修士纷纷退去,不想彻底惹怒这个不要命的老头。 * 与此同时,随着天降甘霖,万物复苏,无穷浩然气乘着千里快哉风弥漫浮空战场,构筑出一个又一个擂台。 不同的擂台代表着不同的比试项目。 有虚拟沙盘呈列,儒生尚可驰骋疆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亦有儒家真言浮于天际,一言动九天,有勇有谋者得。 还有四季生春,琴棋书画儒家六艺彰显君子气节。 ………… 随着一个个擂台的构筑完成,看台之上等待良久的各洲书院纷纷起身,无比震惊的遥望着位于擂台最中心的一把柴刀。 柴刀就是普普通通的柴刀,没有任何灵韵可言。 但就是这一柄柴刀,让一些有幸见识到当年刀斩万里桃花盛景的修士热泪盈眶。 也有一些老牌修士在看到这一柄柴刀以后身形颤抖,瞬间挪开眼神,深怕引起其注意。 在病娇青年身侧,老江湖不耐烦的左闪右避,可都挣不脱身侧的“狗皮膏药”。 “等等我,跑什么跑,人挤人的不热吗!” “对了,您老知道那柄破刀有什么故事吗?我怎么察觉到有些修士对那柄破刀很是恐惧啊!” 老江湖闻言脚步一顿,急忙伸手捂住病娇青年的嘴巴,呵斥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要是被大唐四大守护书院那群疯子听见你这番话,说什么你都要挨顿揍” 病娇青年轻松了挣脱老江湖束缚,纯净的眼眸中充满了无辜,好像之前那些话都不是他说的似的: “那您老告诉我那柄刀代表什么不就行了!” 老江湖接连几次吃瘪,无语凝视苍天,想不通自己是造什么孽了才能碰到这个“奇葩”。 哀叹几声之后,感受着病娇青年的“炽热”的目光,只能无奈的解释道: “那刀的确是把破刀” “但是破刀也要看曾经是谁的刀!” 病娇青年瞅着身后某处角落中,和他容颜有几分相似,神情恍惚的男子,有些激动的询问: “谁的刀?” “夫子” “我只听说过儿子,没听过夫子” 老江湖闻言冷笑一声,指着后方闻声看过来的诸多生灵: “你要是嘴皮子在贱一点,我保证你走不出长安” 病娇青年感受到从四周传来的不善目光,讪讪一笑,压低声音说话: “哈哈,这不是看气氛有些凝重,说个笑话让大家乐呵乐呵吗!” 四周传来一阵阵冷笑声,笑声让病娇青年觉得瘆得慌,忙不迭的躲在老江湖身后,小声道: “这又不能怪我,老头子把我关在那破山上十几年,我倒是想了解外界纷纷扰扰喧喧闹闹,也要有机会啊!” 老江湖听着病娇青年委屈的话音,有些错愕,感情这小子是真的没听过夫子的声名。 想到这里,老江湖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角落处那个光风霁月,如同神祇的男子,又看了看身侧这个一脸病娇姿态的青年,不犹得摇摇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日月双生,仙凡永隔,这一朵并蒂花还真是有点意思” 病娇青年绞尽脑汁都没能搜刮出一些关于“夫子”的信息,只好笑嘻嘻的向老江湖求助: “您老就告诉我呗,吊着胃口怪难受的!” 老江湖扶额笑哭,无可奈何的将烟杆子从嘴里拿出,轻咳两声,沉声道: “天不生夫子,神洲万古如长夜” “这句话说的就是大唐夫子,世间唯一的夫子” “儒家和道家都是恒古流长的不朽传承” “当道家万年前彻底落寞,天域只剩下儒家一家独大,至于佛门那群秃驴,一心打着轮回的主意,想要跳脱六道,成为主宰世界的佛陀,自然也不会争夺“虚名”” “但是一家独大的后果就是迅速膨胀,儒家亦然” “坚守着至圣先师最初制定的礼法规则不变,为天域众生定立着秩序” “可是时代会变的,道理也会变的,人心更是不可推测” “当原有的秩序阻挡了时代的发展,冲突就来了” “神洲书院独占儒家八分气运,威慑各洲,享受着规矩制定者的荣光”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制定规矩的人最终还是践踏了自我,屠龙少年终究成为了新的恶龙” “圣贤不再受到秩序禁锢,可以肆无忌惮的游走各洲” “强者挥刀向弱者,末法时代的屠杀更像是抹杀蝼蚁的一场闹剧” “神洲书院高高在上,就如同那些山上人一样不理会人间纷争,却安然享受着众生信仰” “教化之功的功劳谱上躺满了吸血的蛆虫,至圣先师的传承玷污了儒家真理,却不自知,依旧秉持着为众生谋福的“虚名”沾沾自喜” “在神洲书院的带领下,凡俗和修行界越来越远,隔开了一道道天堑” “而大唐夫子,就是那个摧毁壁垒,打破天堑的人” “是人,而不是神” “夫子一把柴刀斩落神洲书院万里桃花,连带着斩灭了神洲书院万盏续命明灯,将万千气运还于众生,将功劳谱上的蛆虫扫荡一空” “随后夫子在中神洲创立长安书院,与神洲书院争锋” “紧接着夫子游历各洲,一把柴刀将听话的、不听话的圣贤“砍”回了老家,还人间一份清明” “夫子就如同一个工匠,修修补补,将神洲书院折腾的破烂不堪的“屋子”勉强修好” “可以说夫子就是儒家的续命人,强行将可能爆发的矛盾推迟了几百年” “可是在最后,夫子却被整个儒家排斥,远走他乡,真是讽刺” “而那些自认为人间之光的圣贤却安然住在别人修补好的房子,骂着修补好房子的人” …… 老江湖沧桑的话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令四周生灵都全都陷入了沉默。 连同跳脱的病娇青年都破天荒的没有多说什么,眼神中满是憧憬和敬仰,呢喃道: “天不生夫子,神洲万古如长夜” 话音落下,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屑的笑声: “天不生夫子?真是搞笑,一个丧家之犬也值得你们这么推崇,垃圾果然只配待在垃圾堆” 众人询声看去,只见虚空中突然被撕开一条裂缝,一艘战船携带风雷之势降临浮空战场。 而之上那道声音就是从战船之上传出,没有丝毫掩饰,回荡在天地之间。 白衣书生感受到虚空波动,目光看向直接降临浮空战场的飞舟。 看着战船上铭刻的枫叶图纹,沉声道: “圣贤林的狗终于舍得出来了啊!” 在场还有不明白突如其来的战船代表那方势力的修士在听闻白衣书生的话语后,瞬间了然。 只是看待战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最深处还藏匿着一丝恶心。 老江湖将烟杆子在手掌心磕一磕,随意瞥了战船上某道桀骜不驯的身影,呸: “狗东西真是影响心情,听起来就不是人能说出的话,果然,狗还不是一条好狗” 被接连讽刺,战船上的十来道身影并未脑怒。 只是挥手将战船收起,站在浮空战场上扫望四周。 其中一个鬓角若霜雪的老妪直视前方白衣书生,呵呵一笑: “有客至,大唐就是这个待客之礼吗?” 面对质问,白衣书生抠了抠耳朵,装作没听清的样子疑惑反问: “你说什么?” “有人来了?我怎么没看到?” 老妪面色一黑,讥讽道: “果然是夫子创立的道统,一如既往的不知进退,不晓得礼法规矩” 听到这句话,白衣书生也不能在装没听到了,上前两步,淡然一笑: “一条狗也配提夫子的名字,真是玷污了夫子的声名” “圣贤林也真是落败了,不说派个人模人样的家伙过来,至少也找个好看的吧!” “派出这么些三瓜两枣的蠢货,难不成是想把大唐给恶心死!” 话音传至浮空战场各方,引来一阵哄笑声。 在场有畏惧圣贤林的存在,自然也有并不顾及其感受的势力。 要是说早些年的圣贤林还值得天地众生敬仰,如今的圣贤林就如同白衣书生所说,只剩下了三瓜两枣。 在夫子被赶出圣贤林,连带着排挤出天域远走他乡的那一刻,曾经威慑天域,连同神洲书院都有几分忌惮的圣贤林就真的成了没爪的老虎。 若不是圣贤林还有两位半截入土的圣者坐镇,恐怕真的沦为了神洲书院的爪牙。 但是从近些年的情况来看,不用神洲书院出手,圣贤林就自己往神洲书院身上贴了,恨不得立下生死契约绑到一起才肯罢休。 * 从眼下状况来看,先是有朝圣破局,力压长安书院先秋。 后又有圣贤林来人现世,估计是要给大唐舆论上的压力,让大唐投鼠忌器,一时间不敢妄动。 毕竟圣贤林再怎么落败也走出过无数为天骄人杰,亚圣、礼圣等对天域有千秋之功的存在也是从圣贤林中走出,至今仍有神像存留。 因为这个原因,有不少底蕴颇深的书院也会卖圣贤林一个面子。 而对于绝大部分儒生来说,圣贤林依旧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地方,是无数书生魂牵梦绕的圣地。 若是大唐和圣贤林对上,恐怕天下半数儒生会跳出来反对。 而圣贤林也甘愿当神洲书院手中的刀。 圣贤林已经沉寂太久了,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连同天域二流势力都不会将其放在眼中。 所以当下圣贤林最重要的的是要杀鸡儆猴,挽回一些自己的声誉。 而这只“鸡”,理所当然的就是大唐。 * 随着圣贤林的到来,浮空战场在此掀起一股激烈的讨论。 无数修士议论纷纷,推测着圣贤林接下来的动作。 嘴皮子的几句争吵无伤大雅,对谁也造不成伤害。 圣贤林想要给大唐一个下马威,就要选好方向。 既能让大唐感觉到痛,又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损失。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圣贤林十多道身影中走出一个发色七彩,桀骜不驯的青年男子。 男子越过白衣书生,目光落下被血色牡丹笼罩的白玉京书院众人身上,悦耳动听的温和声调响起: “白玉京书院秉承上古白玉京意志,传承不朽神通,有其合理之处” “但是作为儒家书院,传授的如果尽是一些不三不四势力的魔道神通,那就是堕了儒家声名” “未经圣贤林同意,未经各洲书院认可,未得天下儒生审判,白玉京书院名正言不顺” “我今天就代表圣贤林来考察考察白玉京书院,顺带也考据一下大唐有没有资格主持书院大会,有没有这个德行为各洲书院、各洲儒生谋未来,未儒家兴盛奠定基础” 圣贤林来人将矛头直指白玉京书院,意图以白玉京书院作为突破口。 这是选择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结合之前那一封不知从何人手中传达至浮空战场的书信,似乎有生灵早已经布好了局。 这场棋局中的关键就是白玉京书院,从最开始,无论是大唐还是神洲书院,还是圣贤林,都将白玉京书院作为突破口。 这白玉京书院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能够蕴藏着改变书院大会走向的秘密! 许多势力来人不解,但还是有人猜到了些可能性。 白玉京书院尘小九,从最开始就杠上了神洲书院,其背后似乎代表着不止一股力量——白玉京、征仙城…… 白玉京书院唐妖,被视为白玉京的真正传承者。 从这两人身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有生灵想要将局面搅的更乱,直指征仙城,甚至于牵扯到了——天尊。 二百零二章 登临绝巅看人世沉浮 坐井观天,仰望一方星河,寄托希望的唯有沾沾自喜。 登临绝巅,俯瞰人世沉浮,入目云卷云舒,风轻云淡。 圣贤林和神洲书院的矛头直指白玉京书院众人,摒弃了之前对于天尊的顾忌之心,剩下的就是狠辣和无情。 对于圣贤林来人——桀骜不驯青年给白玉京扣下的大帽子,不仅是白衣书生,连带着周围其他势力生灵眸中都闪过着飘忽不定的光芒。 谁也不知道圣贤林来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摄于桀骜不驯青年的威势,都不好妄动。 圣贤林已经有上千年头未曾干涉人间凡事,如今想要借此机会收回对于儒家各洲书院的掌控,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这些都是还未发生的可能,一切都有着更正的机会。 可是眼下圣贤林对于白玉京书院的攻击却是已经拉开序幕,谁也无法改变和更正。 面对儒家圣贤林的威压,白玉京书院中墨柒摸了鼻梁,扶额笑哭: “还让不让人活了,一而再而三的挑衅我等,真当我是软柿子可随手一捏!” 墨柒的话音尚未落下,吴蓝不要脸的调侃随之传来: “我看他们不是把白玉京书院当成了随手可捏的软柿子,而是把你我都看做了任意摆弄的棋子,供他们参考选择” 吴蓝的话语并没有说错,白玉京书院如今的确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 长安城众书院将白玉京书院推出去,摆在明面之上,就是希冀这个诱人的鱼饵可以钓上一条震撼天地的大鱼。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也可以换另一个说法,非我书院门生,其心善恶皆由吾定。 这既是对于“外来人”的排斥,同时也是为了做到利益最大化。 而对于神洲书院来说,白玉京书院众人是它欲除之而后快的“危险人物”。 一次次的交锋中神洲书院落于下风,早就让神洲书院处于一种微妙的“郑重”状态。 分明只是一个“蝼蚁”一般的对手,却让神洲书数次狼狈不堪。 以至于到了现在不得不的冒着有可能被天尊清算的风险去泯灭白玉京书院这个“变数”。 因为白玉京书院作为近两个月出现在长安城的“新存在”,并不在神洲书院预料之中。 上古白玉京的重新现世拨动了神洲书院绝代圣贤紧绷的心弦。 尽管只是昙花一现,却留给了世间太多了震撼。 一个个闻所未闻的恐怖存在从本该彻底泯灭的白玉京中崛起,甚至于打破天道禁锢,逆天改命,走上了一条非圣非妖的诡异之道。 还有消失近万年,甚至有生灵断言已经死亡的天尊重现,弹指间禁锢儒家千年气运,逼迫神洲书院不得不将计划提前,甚至至于让朝圣作为一柄最锋利的剑去划开时代的新序幕。 一切的变化都离不开白玉京三个字,白玉京又牵扯到了万年以来最大的阴谋——直至今日,这方宇宙的诸多种族和有幸从上古白玉京灭亡是分的一杯羹的宗门、世家都不清楚白玉京灭亡的真正原因。 本来万年的时间已经将这些事情都已经掩埋的差不多了,可是长安城偏偏冒出一个白玉京书院提醒着他们曾经发生的一切。 在恐惧之下,这些势力选择了暗中反抗。 白玉京书院是要彻底灭亡的,但是不能灭亡在任何一方势力手中。 这个方法听起来很难,但实施起来却没有太多的复杂性。 既然白玉京书院不能灭亡在任何一方势力手中,索幸就让所有势力都参与到其中。 这样一来,所有的生灵都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而眼下跳出来的圣贤林就是其中一方代表,他们不相信天尊真的复生,在背后诸多势力的支持下,意图试探试探白玉京书院水的深浅。 * 而白玉京书院众人也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点。 神洲书院、圣贤林,乃至隐藏在背后的诸多黑手都是要从白玉京书院身上得到一个态度——天尊的态度、大唐的态度、瑶池的态度、剑阁的态度…… 眼下瑶池和剑阁的情况基本上可以确定了,瑶池圣女和安北萱隐而不发,被墨柒等人“镇压”在身后,可见瑶池和剑阁并没有干涉儒家内部纷争的意思。 所以眼下只剩下了墨柒和唐妖两人背后所代表势力态度不明,至于吴蓝和霍山水两人已经被自动忽略,别人压根没把其当一回事。 所以在接下来的斗争之中,如同墨柒透露妖域妖后有兴趣书院大会的态度,他们就要重新制定方案措施去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 因为妖后二字所代表的因果太过于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甚至可以这样说,如今的妖后已经有了当年妖帝的气象雏形,不怒自威,无形之中已经震慑着妖域千万种族,若不是苏醒在末法岁月,说不准就是妖域下一位主宰者。 所以圣贤林乃至神洲书院都不得不考虑妖后可能的意图,规划好一切变数。 至于唐妖背后代表的天尊和大唐,都是两个不可控的存在,所以呢不必过多纠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神洲书院并不惧怕大唐积蓄多年的“实力”,毕竟不仅仅是大唐有所准备,神洲书院这几十年来也不是在虚度时光,安然享受着荣誉和利益。 而天尊的存在就交给天意,如果天尊真的逆乱万古岁月重新归来,也证明这就是他们的命运,避无可避。 与其瑟瑟发抖,坐以待毙,还不如爆起反击,拼一个璀璨未来。 但是经过神洲书院绝代圣贤的“亡命”推衍,寻找到了天尊并未真实现世的蛛丝马迹。 地府阎罗曾经隔断古今未来的因果线,让一个归于混沌。 但是天尊这种级别的存在早就不受这方宇宙秩序限制,因果不能加身、诸劫难以毁灭。 可是在其出现在宇宙一刹那,宇宙意志并未显露更多的排斥,而是象征性的显露一些异象,但这根本不符合过往岁月关于天尊现世的记载。 己身威压万道,宇宙不可承受,自然不会选择将其接纳。 而神洲书院绝代圣贤正是通过这一点猜到到天尊并未真实存在的可能。 天尊的问题也解决了,换做平常或许真的可以高枕无忧。 但是白玉京书院的确没有亏待“变数”这个称号。 尘小九的接连举动让神洲书院压根想不到其想要做什么。 但是尘小九的一举一动已经真切的威胁到了神洲书院的未来。 所以神洲书院才会这么不顾一切代价,让朝圣拖住大唐,神洲书院绝代圣贤亲自出手去镜山解决尘小九。 而眼下,大唐不知道这个消息。 白玉京书院不知道这个消息。 远在万里之遥外的尘小九不知道,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有解决他这个“变数”,避免影响到未来走向。 二百零三章 因为喜欢、可迎万难 难以自我诠释的理由成就不了温暖。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鹊桥不在的江湖无法丈量情意的深浅,使人遗忘一切孟婆却接引着红尘青丝,替众生铭记着喜欢与爱,和承诺的未来。 有些人时隔千山万水依旧心神紧密,感受着冥冥之中的牵挂。 一如身处神洲偏僻之地的尘小九,全身瘦如枯骨,找不出一丝完好的血肉。 即便归来也不一定能认出这就是尘小九。 而当墨柒遭受到来自清羽皇朝面若冠玉青年攻击之时,尘小九心中怔愣一瞬,仿佛一瞬间感受到了关于墨柒的不甘和愤怒。 在那一刻,尘小九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心中传出的悸动感和怎么压都压不住的惊恐明晃晃的告诉趁我。 * 距离第一次心灵悸动过去还没有过多久,尘小九就要察觉到了一股同样的波动。 眉头一皱,抬手将星楼妖阵炸裂造成了空间裂缝抹平。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有多大的错愕,生死危机下历练出的危机感顿时镇压了心灵悸动。 但是要说毫无影响是不可能的,尽管尘小九以神灵法则力量压制七情六欲,以“神”的理智应对一切变换,可终究是出现了计划之外的“变数”。 无独有偶,这个变数正是大唐“风风火火闯天下”的墨柒。 念及于此,尘小九一边对抗着中门山圣贤老祖命陨之时祭出的阴灵咒,同时还要冥思苦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或许是因为“神性”力量的加持,尘小九很快就推衍出了一个比较准备的答案。 眼下出现的这种莫名心灵感应应该是许多巧合之下的产物。 摆渡人“赠予”的神灵法则力量提供了一个可以感应空间的基础。 而更为重要的或许是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的那个卦象推衍。 六十四卦定古今,也许在无意中干涉到了命运长河的运转,导致过往和未来产生了一定的交叉。 作为卦象的“主要对象”,尘小九成为了命运交叉的承载体。 冥冥之中获取了在无尽岁月后才有的能力,而这个能力有可能是墨柒主动“交付”给他的,也可能是他被动“选择”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这种心灵感应的能力都不应该出现在当世。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种能力偏偏出现在尘小九身上,而且还不止一次。 似乎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通过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创造的“契机”意图改变过往。 在这股力量面前,尘小九没有拒绝的机会,也没有反抗的可能, 当尘小九试图借助神灵法则力量模拟六十四卦推衍那只大手之时,天空突降万顷神雷,将尘小九笼罩。 在镜山万里河山其他诸多生灵眼中,眼前这一幕就像是尘小九肆意妄为的屠杀行为引来了天罚,要泯灭这个“祸害”。 可是处于神雷中心的尘小九却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天罚突降的主要因素是因为尘小九试图推衍出暗中意图改变过往恐怖生灵的点滴痕迹,譬如: 姓名。 可是当他还没推衍出丁点信息,就已经引来了一道神雷足以毁灭禁忌领域的天罚。 尘小九伤上加伤,虱子多了不怕痒,只要不死一切就皆有可能。 但是让尘小九都有些恐惧和意外的是,暗中那个试图改变过往的生灵,仅仅是一个未能推衍出的名字就已经引来了无尽天罚,要是真的说出了那个生灵的名字,岂不是要引来大道之力亲自泯灭。 当尘小九脑海中流露中这个信息之时,天穹之上雷云再次撕裂未知虚空,一条条银色雷龙从汹涌澎湃的雷池越出,直奔尘小九而去。 尘小九见状面色凝重,不犹得暗自怒骂一声: “说、说不得,想、想也想不得?” 心中在咒骂着贼老天,手上动作一刻未停。 一柄由神灵法则力量汇聚的之刀割裂天地,径直将数十条银色长吞噬。 随着银色长龙的消失,尘小九抬头仰视着天穹之上的“雷池”,冷声敕令道: “八部雷将、四方雨师,奉神之命”,吞天灭地” 话落,天穹之上的雷池仿佛炸裂一般,分化为诸多银色光芒逃窜,没有了之前毁天灭地的恐怖气势。 在镜山万里河山之外,诸多修士看着眼前这一幕,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连同天罚都干不掉这家伙。 人群之中的青悠一颗心缓缓放下,之前几位圣贤的突然围杀不止震惊了诸多势力来人,同时差点让青悠不顾一切的奔赴战场中心。 所幸尘小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拼着丢掉半条命,毁掉了巅峰王冠,并且将星楼妖阵彻底引爆,差点崩裂了边缘大陆。 也就是在那一刻人们发现,尘小九不止布置了一层星楼妖阵,同时还揉杂了数不清的杀阵。 于是在那一瞬间,是真正的天地“绝美”颜色。 红色的的鲜血流淌不停,汇聚成潺潺小溪蔓延向更辽阔的天地。 尸骨堆积成山,有未曾谋面的散修,也有垂垂老矣的尸体,还有面色稚嫩的少年。 这些人本应该是声名鹊起的天骄人杰,也许还是某一世家的传承,之人,可是这些生灵最终就在了荒凉无倚的荒原之上,成为了一抔黄土。 尘小九身上因此积累了无穷的杀业和煞气,部位天地生可,永生成为被怼死、被唾弃的罪人。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尘小九没有丝毫动容。 无论是因为因素导致些家伙疯子般的冲击星楼妖阵,最终都是对于尘小九生死的威胁。 所以那些生灵无论什么生灵,无论怎么样的修为,在尘小九眼中都是死人,是对手。 面对对手不需要留情,情感是留给有需要的人的,而不是露出破绽让敌人给抓住,成为致命的缺陷。 所以在那一刻,天域各方势力重新认识了尘小九。 这个少年身处诗与歌的年华,却没有一颗少年该有的良善之心。 果决、狠辣一点都不输于沉寂江湖多年的老牌修士。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狠到同辈人找不出这么一个“疯子”。 * 当天罚退去,一切归于平静。 锦绣山河被摧残的只有断壁残垣,隐匿虚空饿各方敌手纷纷哀叹一声。 天罚不可惊扰,不然可能会引火上身,引来属于自身的雷劫。 但因此也错过了对尘小九出手的又一个时机。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脸部黑色斑点浮现,如同半截入土老人一样,身躯浮现尸斑。 神识查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微微一笑: “赤裸裸来,赤裸裸去,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高歌过后,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将一切不该有的情绪抛之脑后,直视静立虚空的尘小九,沉声道: “窥探命运者,必将受到命运的惩罚” “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代价,但是我不后悔” “从你身上我看到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些我这个层次不该知晓的东西” “宇宙、黑暗、清算、仙界,真是一副震撼的棋局,而我却连当个棋子的资格都不配,说来真是可笑”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话到最后,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深深凝视尘小九一眼,朗声道: “因为欢喜,可葬岁月亦可迎万难” “希望你别放弃这方世界,也别放弃你” 二百零四章 背对世界拥抱你 烟雨降落贫瘠的土地,蒙蒙不清的雾气笼罩万里河山。 愿今后岁月有繁花相伴清泉远山,愿今后岁月抬头,眸光中都是笑颜如画。 镜山之上有年少青衫在试图压住奔涌的情感,紧皱的眉头迟迟不肯舒展,不知是对于自己的不满还是对于某个扰乱心绪家伙的不满。 但在少年蹙眉思索的时候,跨越烟雨,渡过江南,顺着星辰闪烁而下的光,可以看到盛世长安中的倾城女子。 女子拂起掉落脸庞的一缕青丝,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的眼睛荡漾着灵动的光,使人忍不住想亲近。 但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其手中散溢青色光芒的龟甲提醒着众人,眼前少女并不是娴静温柔的代表,反而是一朵于黑暗中映照生死的花,等闲不敢触碰。 少女目光越过白衣书生看向了前方来势汹汹,言语逼人的桀骜青年。 回想着青年所说的话语,嗤笑一声。 这世上果然不缺傻子,尤其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傻子。 向圣贤林报备?得到允许和认可? 还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救世主,随意一言就是敕令万物生死的真理? 念及于此,墨柒刚想开口怼两句,却又被出现在身前的唐妖所阻。 唐妖挺拔的身躯遮挡住了墨柒的目光,同时也阻隔了桀骜不驯青年望过来、似有所思的目光。 唐妖直面浮空战场诸多生灵的好奇目光,没有丝毫胆怯,心里反倒是生出了一丝愧疚。 无他,实在是因为自己这个院长当的太过于舒心了,舒心到他已经快成为了“温室的花朵”。 青砖、白瓦、寂静的湖畔。 小孩、泥土、烟火色的长桌少不了嬉戏打闹,插诨打科。 这样的日子是他没有料想到的,也是万万不敢去想象的。 归山海星域蕴藏中万千星辰,孕养了代代生灵,但给唐妖留下的只有无尽悲伤和绝望。 在那里,告别白玉京破旧的十二楼五城,告别太阴河环绕的荒凉山头。 目送隐藏繁盛树荫下的二层木楼崩解在吞噬星空的火光之中。 目送高冷的猴子头也不回的踏上不知未来何在的大道,却忘不掉其在星空下背着自己和小虫归家的伟岸身影。 听着不着调的道士红着眼斥令他“滚蛋”,却忘不掉夏日老旧蒲团上回响的郑重道音: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 见证小红鸟染血长空,在死神面前高鸣长歌,涅槃成为惊艳宇宙的青鸾,却忘不掉无边夜色在曲折小径前等待他和小虫回归的一抹火红。 守着十二楼五城不肯离去的风老头,最终同莫语城成千上万墓碑一同归于混沌。 平日里骂骂咧咧、追着他和小虫不肯罢休的执法者也成为了不灭火种的一缕信念,让光芒更甚,未来更好。 ………… 当这些熟悉的一切在他眼中葬灭之时,唐妖的心也随之而寂静,泛不起一丝波澜。 悲伤到极致反倒是没有了眼泪,只剩下的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色彩。 唐妖本以为余生就要这样过去了,在空白中复仇,在平静中死去。 可是命运就像是个追摸不透的女子,总能在你意料不到的时刻给你生命中留下最深刻的记忆。 走了一些人,冥冥之中又出现了更多的人陪伴在他身旁。 但唐妖并不认为这是命运的馈赠,他认为陪伴在他身旁的人就是命运本身,是一切契机出现的关键。 因为不信命的人又怎么可能安于忍受命运摆布。 如果他屈服于命运,就此沉沦,长安也就不会有白玉京书院,或许岁月中只剩下一个颓废大唐角落、缅怀过去的“废人”。 如果尘小九任由命运摆布,或许他的一生在六岁那年就已经彻底终结,也就不会有少年出征仙城,也就不会有风云变幻,惊动天域的一切。 如果墨柒享受命运,那么妖域只会多出一个被别人鄙夷不屑的“公主”,而不会出现一个肆意狂笑,任意高歌,给江湖增添一抹绝色的倾城少女。 如果瑶池圣女、安北萱顺着命运河流的走向,接受莫遇死去的结局,那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不会有闯九幽、夺葬仙棺…… 如果吴蓝接受命运赠与他的刀,那他身上就不会有那柄“惊梦”古剑,也不会有那个惊艳一生的女子“惊醒”他独醉多年的梦。 如果霍山水………… 这些人都没有接受命运的摆布,都没有向命运屈服。 所以唐妖才有幸遇到了他们,有幸成为了这些人计划中的一员。 白玉京书院也幸运的多了欢声笑语,多了一个有可能的未来。 白玉京书院自此有了他她它,唐妖波澜不惊的心灵也多了几个身影,多了几分牵挂。 因为盛夏晚晴天,一缕缕清风自窗口而入,奏响老旧木门独有的吱呀曲调,惊醒的永远是那个不肯落后,身怀梦想和未来的少女薛悦。 因为暖秋早昏霜,晨间凉气随着飞舞的宽大校服驱散少年眼角的困意,闭合的课本再次翻涌着墨香,陪伴少女的永远是那个怎么睡也睡不醒的少年万源。 缕缕清风,晨间凉气,这或许是少年少女最近的距离,于无声无息中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还因为在白玉京书院之中,大殿内古书翻风,刻画着天地纹理,洁净的书页映照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墨柒、有瑶池圣女、有安北萱、有吴蓝、有霍山水,有你有我还有他。 而小楼外,星光荡漾,屋檐上躺卧的尘小九神游天外,身处黑暗,扛下一切,将光明留给众人,让希望笼罩众人。 这样的一个书院,唐妖没有资格去独自沉沦。 多了这么些伙伴的陪伴,唐妖尝到了温暖,又怎么可能选择沉沦。 只要身旁是他们,哪怕天翻地覆,唐妖没有任何遗憾。 但是眼下他这个书院院长却有些不合格,让本该属于他的责任被一个少女纤细的身影扛着。 所以唐妖摇摇头,走向前,走至墨柒身前,直面敌手,背护伙伴。 在墨柒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中,一道声音如春风拂面,坠落白玉京书院众人心中: “院长在呢,一个逞什么能呢!” 二百零五章 梦从此溺亡 往日记起来,暂能慰藉心肠。 惦记堤岸的垂柳、石阶轻抚耳畔青丝的黄纸伞少女。 招呼来往嬉笑的友客,送别亭台楼阁下的无畏少年。 唐妖背护白玉京书院众人,将绵绵不绝的温暖深藏于心,待未来回忆,共未来可期。 在唐妖背后的墨柒噗嗤一笑,同安北萱、瑶池圣女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恣意妄为的笑意。 吴蓝和霍山水耸耸肩,冲唐妖宽阔的背部比了个中指。 得咧,风头都让唐妖这家伙出尽了,合着他和霍山水就是背景板呗。 在白玉京书院众人“安然”享受唐妖庇护之时,唐妖静静打量着不远处的桀骜青年,随后又将目光移至四周的看台。 任由各洲生灵扫视查探,不动如山,就如同难以动摇的烈日当空,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一阵沉默之后,等待白玉京书院众人开口的桀骜青年有些不耐烦了,七彩的长发随风舞动,如同其内心深处的色彩——五彩斑斓。 “既然尔等不回复,那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白玉京书院违背儒家创院条例规定,私自招收学生,肆意教授一些乱七八糟的魔道神通” “按照圣贤林法则,撤销白玉京书院之名,封禁白玉京书院众人修为百年,跪于圣贤林前忏悔百年,以示儒家纲纪,整顿儒家风气” 尚未征得白玉京书院众人同意,圣贤林桀骜青年就单方面宣判白玉京书院“死刑”。 随着其话音传出,一字一句化为儒家箴言,铭刻在虚空。 如同天道所降临的敕令,光是扫视一眼就觉得有所亵渎。 光是如此还不够,桀骜青年将话锋一转,矛头直指大唐: “大唐有意扶持祸害宇宙万年的罪恶势力重新崛起,证据确凿” “白玉京书院在长安期间,犯下滔天大罪,各洲书院有目共睹,万千生灵亲身体会,但大唐置之不理,反而任由虎啸山林,为祸一方” “如此行径,实乃我儒家之耻” “如此大唐,不配主持书院大会!” 慷锵有力的声音落下,浮空战场上瞬间寂然。 有一些在圣贤林一方出现时候就猜到些端倪的修士心中哀叹一声,果然出手了。 一开始就知道圣贤林绝对不是来观礼,祝贺大唐书院大会成功启动的。 果不其然,这把火终于顺着白玉京书院烧到了大唐身上。 圣贤林欲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大唐,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大唐从书院大会主办方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这是圣贤林的目的,也是神洲书院的目标。 所以在圣贤林桀骜青年出声质问一刻起,神洲书院朝圣就站在了白衣书生对立面,右脚微微前挪,脚尖对准白衣书生,身形如同青松般挺拔而立。 白衣书生感受着无声无息间将四方天地分锁的恐怖气息,低头微微一瞥朝圣踏出的半个脚身,眉头微微一促。 虽然朝圣只是一脚踏出,却仿佛已经将身前三丈虚空踏于脚下,如同皇者一般睥睨众生。 朝圣果然不同凡响,盛名之下无虚士。 能够被誉为天域第一天骄,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 最为关键的是,朝圣或许真的有可能是第一个踏入圣境,打破天道壁垒的存在。 念及于此,白衣书生心头恍惚一瞬,觉得这一感受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个惹人厌的家伙放出豪言,要为天下众生争一丝成仙机遇,为茫茫万灵夺一缕不朽的微光。 但今月依旧是古月,天际线之上微微显露的赤日一角依旧是几百年前的那轮巨日。 可是眼前人却并非心中人,命运终究是没有给那个力图为天地生灵开一线仙门的家伙优待。 时隔几十年,天域又有一朵相似的花朵缓缓绽放。 这一次,不论敌我立场,白衣书生都希望朝圣能够破天道禁锢,为天域、为各大星域、为这方宇宙,走出一条光明大道。 * 在朝圣阻拦白衣书生一刻,一直沉默不予回应的唐妖看着桀骜青年那张俊秀非凡的脸庞,嗤笑道: “真是不知道谁给你的脸,让你有勇气这么猖狂” “指天画地,睥睨天下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家的狗没拴好跑出来了!” 面对唐妖的突然讥讽,桀骜青年询声望去。 两人隔着百丈虚空深深对视一眼,都笑了。 唐妖笑桀骜青年的装模作样,当了婊子还想着立牌坊,真是让人“钦佩”。 桀骜青年是在笑唐妖的不自量力,永远摆不正自己地位,要不是因为大唐这个护佑牌,像白玉京书院这样蝼蚁般的渺小地方,他连嘴都懒的开,生怕污了心神。 两人的笑容都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像是多年未曾见过的好友,笑的春风满面,笑的花开半夏凉城归。 忽然一阵风席卷而过,之前站立原地的桀骜青年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白玉京书院众人身前的唐妖。 一息、两息、三息、四息………… 十息时间过去,浮空战场中心虚空突然如同遭受巨力的镜面,呈蛛网状向四周蔓延出一条条虚空裂缝。 狰狞的虚空裂缝横贯虚空,还没有持续一瞬间,就听到“轰隆”一声。 蔓延向四周的虚空裂缝彻底崩毁,浮空战场中心掀起了一阵空间风暴,肆虐天地,向着四方浮空战场扩散。 而在空间风暴之中,突然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和一声闷哼。 随着声音的传出,能够摧毁起伏山脉的空间风暴突然一滞。 就如同在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可匹敌的大手禁锢其行动,硬生生将其截停。 但这种平衡并未持续多久,在空间风暴内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敕令天地神雷轰然而落之时,虚空为之一震,紧接着就是等闲之辈不可触碰一丝的神雷席卷而下。 不远处圣贤林几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情没有一点紧张,反倒是多了一份欣慰和自豪: “果然是那位亲手培养的弟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王者风采” “理应如此,不然怎么能对得起那位的心血” “不错,圣贤林后继有人,这一世我等不可甘于沉寂,要搏一搏未来命运”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圣贤林的未来在朝气洋溢的小辈身上,我们终究是被时代所抛弃的生灵,老喽……” * 圣贤林一群人在那悲春伤秋的时候,浮空战场中心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携带恐怖道则的神雷渐渐退去,处于交战中心点的战场却没有一丁点的破损,这让在场生灵对于桀骜青年掌控力量的绝对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先是朝圣一力压古今,直指圣贤之境。 而今又有圣贤林桀骜青年止息间牵引混沌神雷,掌握力量在毫末之间,恐怖如斯。 这样看来,儒家真的是人才济济,龙虎争锋的地方。 在看台上的其他各洲域来客面面相觑,眸眼内闪过异样的光芒。 儒家——果然是天域万年来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 即使内争不断,但也阻止不了诞生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天骄。 窥一斑而知全豹,从眼前这几次的争锋来看,就知道儒家绝对不是一头垂垂老矣的狮子。 圣贤林、神洲书院、大唐,紧紧是儒家内部三方力量,就显现出令人窒息的阵容。 念及于此,各洲域生灵和居安思危的宗门势力代表心中不禁有些庆幸。 索性儒家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否则这偌大的天域还真成了儒家的一言堂。 庆幸这个混乱的年代中,儒家未能够成为引领万民走向未来的火炬。 几千年前,天道阁拉近凡俗和修行界距离的举动不止给各洲域势力提供了一个崛起的机遇,同样给了儒家一个莫大的挑战。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儒家面对渐渐崛起的凡俗势力和日益走向不同的科技文明,是任由其发展壮大还是进行干涉? 思想的碰撞,科技解放凡俗亿万生灵的思想,揭开了神灵神秘的面纱,让凡俗中人渐渐失去了对于神灵的尊崇和敬仰。 儒家作为教化万灵的道统,是还愿于众生,将未来的方向交给亿万生灵自己。 还是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由自己为万灵制定规则界限? 在这个挑战面前,儒家内部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者是以神洲书院为代表的守旧派,坚守至圣先师流传下的准则和秩序,以不变应万变。 认为天域乃至星域之下都需要界定一个界限,这个界限是用来规范强者,守护弱者的。 儒家兴盛至今,证明儒家为万灵启迪灵智的方向是正确的。 既然有了稳定的道路,为什么还要去选择冒险? 而另外一者就是以大唐为首的创新派,认为在这个变革的时代,需要改变的不止是修行界和凡俗界,还有儒家。 至圣先师在恒古岁月前为天地众生划定界限,是因为在那个黑暗时代,人族希望的篝火还未彻底燃烧,需要一个守护者守住希望。 但是在如今这个时代,科技启迪民智,儒家不在是最好的选择。 原本的条条框框成为了束缚儒家乃至天域众生的锁链。 原本制定规则者成为了践踏规则的恶龙,镇守深渊的存在最终变成了深渊本身。 所以眼下,儒家需要一场彻底的变革,将旧我彻底抛弃。 埋葬冬天的秘密,守护新春快乐。 为了破开即将到来的黑暗,是儒家还是道家,是圣地还是凡俗都不重要。 万灵的选择才是最终的方向,哪怕天翻地覆,无悔。 * 在看台上诸多势力为儒家内部争锋震撼之时,白玉京书院众人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混沌神雷中心的变化。 少女小溪在混沌神雷落下一刻忍不住惊呼一声,精致的面孔满是担忧神色,握住瑶池圣女的纤纤玉手淌出汗水。 瑶池圣女察觉到少女小溪的异样,轻轻安抚: “放心好了,白玉京书院男人的命一个比一个硬,没有把握唐妖是不会乖乖去应战的” “毕竟白玉京书院的宗旨向来是以多打少” 少女听闻瑶池圣女的调侃,紧绷的心弦不犹得放松。 与此同时,一旁的吴蓝闻言凑了过来,在刀疤老兵杀人的目光中捏了捏小溪柔软的脸庞: “小丫头,别担心,唐妖那家伙贼抗揍,死不了” “再说了,这还有你吴蓝哥哥呢,只要唐妖说他不行,哥哥顶上” 吴蓝拍着胸脯向少女小溪大声保证,同时冲着战场中心喊道: “唐妖,你丫的活着就吱一声,把家里丫头都吓坏了” “要是不行也直说,你吴哥在这,帮你出头” “再说你遗嘱还没有立下了,书院给谁记得喊一嗓子,便宜兄弟我总比便宜外人不是!” 吴蓝声音回荡在浮空战场之上,惹来一阵哄笑: “这兄弟可以啊,脸皮这么厚,长安城都比不上吧!” “白玉京书院有点意思,这位仁兄更是一朵奇葩,没被人揍死简直是奇迹” “粗俗。” “这丫的叫什么名字,待会书院比试中我看不到他不干啊!” …… 而在众多生灵议论纷纷的时候,战场中心桀骜青年身上萦绕着混沌神雷,眉头紧蹙,看着前方烟尘。 “咳、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三声咳嗽声,唐妖挺拔如竹的身形从滚滚烟尘中走出。 之前的衣袍已经在战斗中损毁,现在换上了一身鸦青色短袖,衬托的唐妖更加风度翩翩,惹得看台上诸多年轻少女巧笑嫣然,心中怀春。 不远处吴蓝听到四面八方的窃窃私语: “好帅啊,是我的菜,怎么办,我要沦陷了!” “是姐妹就不要和我抢,这个男人注定是要被我征服的!” “哦,从现在开始一刀两断,闺蜜和男人面前我还是选择了男人,真是让我为难的选择” “乀(ˉeˉ乀)滚,老娘……” 二百零六章 这座城漂浮着千百个你我 世间最大的恶意来自哪,来自友人扎心的刀。 当吴蓝神识掠过四面八方的怀春少女,脸色发黑,闷声闷气道: “一群俗人,光看到唐妖那张迷惑人心的脸蛋,却没人看到我有趣的心灵,真是令人伤心” 瑶池圣女侧头打量着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唐妖“生吞活剥”的吴蓝,噗嗤一笑: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不是我说你,收拾收拾你的胡茬,留着过年呢!” “要是让姐姐给你改变改变形象,说不准还能让你抱得美人归” 吴蓝闻言白了瑶池圣女一眼,冷哼一声: “你做梦” “哥哥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山崩地裂,水倒流,鬼见愁,美貌与智慧结合,英雄与侠义化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岂是这等胭脂俗粉能够惦记的!” “小溪你说对不对!” 被突然提问的小溪怔愣一瞬,看着快要面对面贴上来的一张大脸瞬间羞红,吞吞吐吐半天,小声嘀咕出一句: “嗯额!” 吴蓝闻言脸色立马由阴转晴,冲瑶池圣女、墨柒、安北萱使了个得意的眼神: “看看,还是小丫头有眼光” “你们一个个眼高于顶,看不到本少爷的好,迟早有你们后悔的!” 墨柒做了个呕吐状,恨不得将吴蓝那张洋洋得意的傲娇脸庞塞到地底,省的碍眼。 与此同时,从烟尘之中走出的唐妖舔舐唇角的血迹,冲吴蓝所在方位比了个中指: “放心,吴大爷,我一定好好活着给你养老送终” “至于行不行,那得让我未来的媳妇说,你个单身狗就没有发言权” 吴蓝被唐妖的话语一激,瞬间跳脚: “屁,唐妖你丫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单身狗怎么了,单身狗我骄傲,单身狗我自豪” 话说道一半,吴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 “小妖啊,加把劲,别给白玉京书院丢脸啊!” “说不准你的那童养媳就在暗中看着你呢” “万一看你干啥啥不行,给你一纸休书那可就悲催了” 话音刚落,唐妖脚步猛的一滞,恨不得扑过去将吴蓝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巴塞入三斤翔。 而在吴蓝“童养媳”三字说出的时候,长安书院暗中虚空某处突然起伏不定。 白衣书生微微一瞅虚空波动的方向,在看看前方蓄势待发的唐妖,突然顺着吴蓝之前的话语道: “小家伙,你可要加油喽!” “当年那丫头可是立下豪言壮志,娶她之人必定是携带满城烟火,惊艳天地的剑客” “妖神鬼灵,浮生万千,日月星辰,永生不朽,抵不过他一剑独尊” “既要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斗得过万域生灵,还要宠她入骨” “纵使生死劫难,纵使百世轮回,她一辈子只认一个人” “你小家伙可要加油了,墨雪那家伙留下的账,迟早是要你来面对的” 唐妖闻言面色更黑了,狠狠的瞪了白衣书生一眼,冷声回复: “我唐妖认定的人,不必绝艳天地,不必事事完美” “她做潺潺溪水我便是游鱼,她为幽幽绿草我便是无声土壤,她化为天地一缕清风,我追随其成为永不离弃的秋叶” “不求来世,不求轮回,以我一生苦难换她一世笑容,仅此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便是晴天。 唐妖话语落下,再没有回头,径直冲向圣贤林桀骜青年。 * 与此同时,虚空某处隐匿长安书院老者揪着胡须感受着身侧凝重的气氛,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生怕少女小溪这丫头一怒之下波及到他,毕竟这丫头可是从来不讲理的。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被内涵到的少女小溪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盯着唐妖横击四方的身影笑了: “好一个无所求的追随,好一个风花雪月,云烟成雨” “不过我这阳关道既然和你这独木桥贯通到一起,那这因果一时间就解不开” “所以,未来的岁月,拭目以待哦!” 长安书院老者听着少女小溪一改常态温柔似水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默默的为唐妖祈祷。 同时也在为长安万万青年庆幸,眼下这女魔头终于肯祸害别人,那些个如花似玉的公子哥也可以上街畅享青春岁月,回归长安了。 没办法,长安城叫的上名号的纨绔在听闻西北候之女回归长安后,屁都没放一个,亡命奔逃至其他城池,深怕被西北候惦记上给自家公主当夫君。 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少女小溪这位爷的声名太过于“显赫”,长安城哪个纨绔不是在其摧残下成长起来的。 一些公子哥至今对于其还有阴影,忘不掉被迫女装——家家酒的黑历史。 要是让长安城纨绔听到他们头顶这位“爷”对一个男人起了兴趣,恐怕早已经马不停蹄的将其绑到西北候府,送到少女床上。 * 长安书院浮空战场上接连大战,而在长安城外,一个神朗如玉的青年看着久违的长安城,感慨万千: “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踏足这座城了!” * 东荒墨染书院,游鱼万千池塘往下万里一处密室中,一个全身落满灰尘的人影缓缓抬头,眸中若有星辰万千: “开始了吗?” “老头子都踏上了征途,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吧!” 话音还在密室中回荡,人影已经消失不见,若不是还有抖落的灰尘,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在池塘下有这么一处密室,其内还有这么一个不知深浅的生灵。 而在墨染书院内部,随着神秘人影脱离密室,最中心的一颗缠绕万千红绳木牌的姻缘树突然绽放光芒。 一个古旧的木牌从姻缘树最顶端掉落,其上书写着几句情意绵绵的情话: “我骗了你二十年,却最终没能够骗过自己” “二十年之约我已经缺席,留给你的只有无尽的麻烦” “不过也好,我本来就是个麻烦的女人,所幸就烦你到底” “哈哈,余茶,别忘了我哦!” 二百零七章 日月沉沦、皆是因你 付诸一切,换取春风一瞬,十里繁花开。 在黑暗的宇宙森林中,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进场。 却不知在因果律令之下,一切事物都将被打回原点。 哪有什么猎物和猎人,生命不过是心灵的追逐,愿或不愿,注定沉沦。 而此时的长安城就是心灵追逐的“战场”,没有归途,只有一望无际、不见终点的行路。 等到浮空战场接连不断的战斗声有所停歇,看台上诸多生灵才忍不住揉一揉干涩的眼睛。 扫瞭着战场中心对立而视的唐妖和圣贤林桀骜青年,众人心中不犹得产生了一些好奇。 谁是谁的接应之舟? 即使不能照耀万里也可引渡来去匆匆的过客。 风花雪月,无情终究是年少。 * 偌大的浮空战场之上,许多道目光跨越虚空,落到唐妖平淡的面孔之上,驱散黑暗,走向黎民。 圣贤林桀骜青年拇指拂过脸畔,沾染鲜红的血液,轻品一口,呵呵冷笑。 唐妖抖擞抖擞精神,强忍下涌上心头的,昏昏欲睡的感觉,不肯退后一步。 几次电光火石之间战斗未能摧毁唐妖的斗志,反而彻底激发其心中的怨气和不甘。 今天谁也别想将他给击溃,他站出来,就意味着和过去做一个告别。 过去没能够守护住的人与物,从今往后豁出性命去保护。 因为他已经经不起折腾,经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失去了人最懂得珍惜,好不容易拥有的一抹微光,唐妖岂能容忍这些宵小之辈去泯灭,去消除。 心中的坚定的念头催使着唐妖拳更快,身更稳。 不求击溃敌手,只为了让敌人感觉到疼痛,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面对唐妖状若疯狗的自杀式袭击,圣贤林桀骜青年眉头没有舒展的时候。 他不是朝圣,也不是白衣书生,也不是某个踏出禁忌的存在。 他是圣贤林妖孽、他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天骄。 但也仅限于无比,毕竟难得一见不是见所未见。 纵使他惊才绝艳,举手投足间施展出圣贤林千百真言奥秘,出口成章,文章载吞大道,也有一个限度。 他超脱不了道境,做不到对于唐妖的绝对镇压。 只能被迫面对唐妖的一次次反扑,被迫被唐妖拉入泥泞之中,承受着诸多生灵的目光,迎接着质疑声和疑惑质问。 之前他代表圣贤林有多么猖狂,现在打脸就有多么疼。 宣判白玉京书院的结局? 警告大唐行为的违规? 现在看来他的行为就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在和一个手脚健全的壮汉叫嚣,叫嚣着要给其一个深刻教训。 为此还不止一次击飞唐妖,想要将这块牛皮癣给摆脱。 却不想得到的是唐妖的嗤笑和讥讽: “后悔了?已经迟了!” “你们都觉得自己都是执掌一切的神灵,总想着睥睨我们这些“蝼蚁”” “可你们也不想想,都活在这方天地,你们在高能高到哪里去?” “春花秋月、夏日冬雪,你们看不到的” “万灵呼喊、众生欢喜,你们听不到的” “收起你的高傲,你不配对着拥有白云微风、享受人世温暖的我颐指气使,你不配” 唐妖慷锵有力的声音落下,消散,却又一直回荡在圣贤林朝圣耳畔,给予其无比震撼的感觉。 眼前的白玉京书院就像是耸立在断崖边的古树,随时可能葬灭深渊。 但是眼前青年处于岌岌可危的白玉京书院之上,却是那么的从容淡定。 在过往岁月中,他见过许许多多淡漠生死的修士,也抹杀过一个又一个口喊着自由光辉的生灵。 可是眼下同他生死交战的青年却让他有些看不懂。 分明一副淡漠生死的架势,但眸光中却充斥着对于人世的希望之光。 他不明白唐妖眼中的希望之光从何而来,他不理解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家伙又是在为了什么拼命? 圣贤林作为传世近千年的巅峰力量,即使这一世有所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知晓许多势力不知道的秘密。 譬如:唐妖。 天域众生对于唐妖的印象大多来自于大唐。 来自于长安其他书院流传出的之言片语,来自于道听途说,渲染夸张的说书人。 但是圣贤林的消息记录中,关于唐妖的介绍并不是什么白玉京书院院长,并不是什么上古白玉京传人,也不是大唐唐皇暗中的继承人之一。 在那一张轻薄的纸上,以敕川墨书写一行字: “唐妖,疑似二十年前惊尘客——墨雪怀中孩童。” 而在这一行大字之下又有一角诠释,似乎是后来者添加上的补充: 二十年前,墨雪闯云梦泽,独自一人镇杀中土三大世家底蕴,无人知其缘由。 后墨雪上行北原、西奔漠北、东渡北海,携带昆仑圣剑游荡四方,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久后,墨雪恣意妄为的举动引来中土世家和圣地绞杀,底蕴尽出围困长安。 昆仑行走下山,奉师命取回圣剑,带回墨雪问责。 昆仑本意是保墨雪而来,却不想天域风云变幻,纵使昆仑为世外第一传承,也敌不过半个天域意志,终究是未能将墨雪从泥潭中拖拽出来。 后妖域妖后降临大唐长安,目送墨雪葬灭人妖两族边界,喋血长城之下。 那一日,千万里长城被风雪笼罩,一处渺小的土丘下埋葬着一个立志于为人、妖两族挣一线生机的青年。 那一日,妖域血流千里,尸骨遍地,妖后亲自出手葬灭了百族,妖三山被削平数千丈。 那一日,朱雀流光携带一个孩童破天域茫茫星座而出,不得所踪。 而那个孩童,七成把握和千年前烟雨大盗有关。 如今唐皇亲自踏足归山海星域,接回一个孩子,给予其大唐皇亲国戚都未能拥有的待遇。 根据种种迹象,唐妖九成把握是当年墨雪抱归长安的孩子。 所以在圣贤林消息记录之上,唐妖更多代表的是当年墨雪,代表的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但是在此刻,圣贤林桀骜青年觉得在那本破书上关于唐妖的消息可以改改了。 没必要将其当做墨雪的“代表”,死了的家伙再怎么惊艳,留下的也只是一段回忆罢了。 但是眼前的唐妖是有机会超越方面的墨雪的。 这并不是圣贤林桀骜青年的臆想,而是确实存在的可能性。 因为活着就意味着许多可能性,给其时间,无需缅怀昨天英杰,他将超越过往一切。 这是这个时代赠与他们这批人最大的机遇,无限的可能性。 念及于此,圣贤林桀骜青年面色凝重,收起了睥睨一切的气势,郑重的和唐妖对战,再也没有一丝轻视之心。 * 在另一侧,圣贤林其他几位来客静静的看着场间的战斗,神情由毫不在意到异常凝重。 之前搓搓逼人的老妪盯着唐妖的眼神中传递着不可置信和难以接受。 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人物竟然能和那位存在亲手培养的存在交手这么久,甚至可以说有些不相上下。 相对于老妪的惊讶和疑惑,圣贤林人群最后方,一个隐没在人影中的国字脸大叔并未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好像是早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 在其身旁,皱着眉头呢喃自语的花臂大汉瞥了眼无比淡定的国字脸大叔,抱拳于胸: “西文月,你是不是太过于镇定了” “眼下的情况你就没有一句想说的吗?” 被提问的国字脸大叔闻言脸色一黑,冷声道: “老子叫西问月,再叫错把你腿给打折” 花臂大汉急忙后退两步,装作惊恐的样子,盯着西问月: “哦,怕怕,腿都要给我打折,你咋不上天呢!” 面对明面惧怕,实则讥讽的花臂大汉,国字脸大汉从懊恼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少在老子面前刷存在感” “我之前就说了,白玉京书院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大唐也没有你们有想象的那么蠢” “即使长安各书院内部纠纷将白玉京书院推出来作为诱饵,也证明白玉京书院是有当诱饵的实力的” “不然白玉京书院要是一摧就毁,大唐岂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脸” 花臂大汉闻言也收起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气势,瞅着正在交战中的唐妖,眉头一挑: “也不怪我们这些老家伙大惊小怪,实在是这年头隐藏的妖孽也太多了吧!” “随便一个犄角旮旯跳出来的存在都能够和那位存在培养的传人媲美,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国字脸大叔呵呵一笑,并未将目光放在唐妖身上,而是侧身深深看了一眼朝圣和白衣书生,眸中闪过一抹异象的光芒,其中蕴藏着一些遗憾和不甘: “天早就变了,只是一些老家伙还占着茅坑不拉屎,始终认为还是他们肆意妄为的那个年代” 花臂大汉面色一变,沉声提醒: “慎言,这种话烂在肚子里为好” “本来你在圣贤林的日子就不好过,要是被人给抓住把柄了,说不准圣贤林内你那一亩三分地也保不住了” 国字脸大叔低头打量着腰间垂挂的鸦青色玉佩,玉佩上明晃晃的“君”字甚是惹眼: “呵,就像你说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了,我还怕什么” “不就是那一亩三分地吗,拿走就拿走吧,不然每天看到那群道貌岸然的“君子”在我面前打转我就瘆得慌” 花臂大汉听着国字脸大叔漫不经心的回复,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却都成了一句叹息: “西问月,你要是不那么倔,圣贤林中必定有你一尊神像” “那时候,说不准你可以带领圣贤林……” 国字脸大叔笑呵呵的打断花臂大汉的“幻想”: “做什么梦呢,圣贤林不是多一两座神像就能改变的,否则夫子也不会自己将那座神像打碎,远走他乡” “腐朽到骨子里的味道,是需要一场焚烧一切的烈火来驱散的” “而不管是你,是我,还是圣贤林最深处中坐镇的那位存在,都没有这种实力,或者说缺乏相应的勇气” “至于神洲书院那群汲取儒家气运成就自身的家伙,早就忘了什么叫做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哦,不对,还有一个朝圣不属于这个行列,不过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他的心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儒家,甚至不属于这个时代” “万年来,有资格、有实力、有勇气去改变圣贤林乃至儒家现状的只有一个夫子” “但是那个举世唯一的夫子为什么要被我们这些泥泞不堪的蛆虫所拖累?” “最让人心寒的是,夫子已经踏入泥泞,想要驱散黑暗,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却想着将其同化” “因为夫子太高了,高到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生不起追赶之心,反过来只想毁灭其存在” “黑暗中待久的人啊,慢慢的只会将黑暗当做光,当真的光芒出现,反倒是被视为异类,真是可笑至极,可悲至极啊!” 花臂大汉面对国字脸大叔情绪外露的话语,觉得脑袋都快要炸了。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就如他那死去的便宜师傅所言: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他只能做一个扎根泥土,滋润万灵的存在。 没心没肺的付出也许会遭受别人的谩骂和指责。 但是总好过什么都不做的蛆虫和为名利道行争个你死我活的家伙。 便宜师傅的话他铭记到现在,至今未曾忘记。 也是因为这些话,他在圣贤林一直是个“打工人”的存在。 他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但是他做着和便宜师傅一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厌倦的情绪,相反,觉得他自身生来就该如此。 争过来争过去的东西,他不要。 无论是道行还是名誉,顺其自然便好。 圣贤林这些年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但是他也做不了什么。 只能在背后做好本职工作,教导圣贤林弟子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 但是当现在听到西问月一番话后,他破天荒的想要说些什么: “你说的的确没有错,你做的也没有错” “要是将我放在你这个位置上,恐怕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二百零八章 对过往说晚安 “但是你说的不对” 这句话轮到国字脸大叔耳中,令其瞬间抬起脑袋,惊讶的看着面前吞吞吐吐想要说些什么的花臂大汉: “怎么不对了?” 花臂大汉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直面满脸笑意的西问月,道: “改革是需要流血的,也是需要付出的” “一味地后退永远不会有改变” “纵使圣贤林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但是还有一些人不会任由其毁灭” “其中有你、有我、还有他” 说他的时候,花臂大汉指向了在浮空战场中心的圣贤林桀骜青年: “你开始的话出的没错,这个时代的确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主场了” “从墨雪到朝圣,从眼前的唐妖再到在场蠢蠢欲试的诸多天骄,我看到的是希望” “不同于不过岁月的一成不变,这个年代有太多的变数和意外” “这些变数使得圣贤林被迫走出舒适区,迎接即将到来的风雨” “谁也不知道这场风雨中圣贤林会是个什么下场” “毁灭?” “新生?” “这些是取决于我们的,取决于每个立志于改变未来的少年” “那些个老东西怎么想我管不了,但是我枉然绝对不会放弃” “老子辛辛苦苦奉献了几百年的地方,没理由被一群蛀虫毁了,也没理由被一群疯子当做试验品” “我不是万古唯一的夫子” “但我是举世独一的枉然,枉费心思也要使得光明永存人间,岁岁年年真理为真理,方才无悔此生” 不得不说,花臂大汉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着实是震撼到了西问月。 平日里吊儿郎当,看起来只会插诨打科的家伙实际上却是心怀儒家未来的家伙,这让他有些汗颜。 一语惊醒梦中人,西问月也开始反思自己近些年的思想是不是过于消极了。 自从夫子离去,圣贤林就陷入利益倾轧之中,纵使西问月有心避开,终究还是没能够逃过这一场利益风波。 因此,人走的走,散的散,纷纷在各洲域开枝散叶,创立书院,传播自己的理念。 谁也没想到,昔日和神洲书院并称为儒家两大圣地的圣贤林竟然成为了一个空壳。 以至于各洲域书院避开了圣贤林监察,纷纷独立。 神洲书院一跃成为了儒家真正的龙头存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反观圣贤林经过那一次利益瓜分后,不仅一落千丈,甚至于连同几个能够撑起门面的存在都没有。 要不是最深处的那位存在依旧半死不活的存活着,恐怕圣贤林就是真正的名存实亡。 可即便如此,那些个既得利益者只会躺在以往的功劳簿上沾沾自喜,没有半点居安思危的意识。 而他西问月更是被挤压到只剩下一亩三分地,不仅没能塑立神像,甚至于还有人要打他仅剩功德金身的主意。 但是他西问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圣贤林中作茧自缚。 其他各大洲域不是没有书院向他打开邀请,相反,各大洲域顶尖书院乃至于神洲书院都向他抛出过橄榄枝,不过都被他一一回绝。 他说不清自己心中所想,有时候自己都有点厌恶自己,想过干脆一走了之得咧。 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是固守着圣贤林一亩三分地,不知道坚守着什么。 而在今天,听到花臂大汉一番真心实意倾诉后,他突然有些明悟了。 几百年的坚守或许只是不想认输罢了。 他内心深处依旧没有放弃圣贤林,这个曾经造梦的地方。 念及于此,西问月心生感慨,同时也生出一抹悲凉。 连同花臂大汉都能想到,那些久居圣贤林的“老狐狸”会想不到吗! 有些人在拼尽全力想要挽救一切,而有些人不仅冷嘲热讽,甚至于还想着侵占一部分利益化为己用。 对于未来不如幻想,只想着眼下的悲欢喜乐。 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种人,这种活的恣意妄为的生灵。 若要是深究,他们这些行为也无可厚非,人活一世,总归是为了自己,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可是他们身上背负着圣贤林,代表着儒家曾经的希望之光。 所以,他们错了,他们错的极其离谱。 天域各洲都能容忍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圣贤林不能。 想到这里,西问月长舒一口气,看着前方神情倨傲的老妪,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朝圣。 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开始了。 既然他已经不可能无所事事,冷眼旁观,索幸就在圣贤林中掀起一场风暴吧。 花臂大汉一番话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圣贤林还有有救。 同时西问月又深深的注视了一眼和唐妖交战的桀骜青年。 未来是属于这些年轻人的,就是不知道他吹响的号角会不会有人继承下去,让热血不灭,真理永存。 当然,如果没有也罢,翻天覆地的实力他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他西问月自认为是不缺的。 眼下书院大会已经掀开了儒家内乱的序幕,那么他也无需多虑,就让这暴风雨来的更猛烈吧! * 唐妖和圣贤林桀骜青年的僵持让看台上诸多势力来人皆有些乏累了。 一场大戏上演,总归会吸引无数人目光。 但是接连不断的大戏开幕,是会让人审美疲劳的。 再说了,除了一部分痴迷唐妖和桀骜青年惊天颜值的女修士外,其他诸多生灵更希望能见证墨柒、瑶池圣女等人的出手。 毕竟美女一举一动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也许是众人的心声被上天听到了,从虚空中突然走出一个敲打着羽扇的粉衣青年。 青年如同圣贤林一样不走寻常路,直接越过浮空战场大阵出现,也不知道又是哪一方势力对于大唐的挑衅。 下一刻,粉衣青年眸光落下墨柒等人身上,微微一笑,很是君子风范的说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几位谁代表白玉京书院和我谈谈心啊,千里迢迢赶赴而来,很是孤单寂寞空虚啊!” 肆意妄为的声音回荡在天空,给人一种很是欠揍的感觉。 二百零九章 已识乾坤大 每一刻都在用温情书写着生命的书籍,让悲欢喜乐化为开场白,慰藉哒哒马蹄声中的过客,牵引因缘际会之下看客的心灵。 让流年似水的鸡毛蒜皮化为逗号,承前启后,虽有不平意,终究还是如花美眷。 对于白玉京书院众人来说,眼下就有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持羽扇、眉眼半分温山的粉衣青年出场,以谦谦君子的风度邀站墨柒。 醉翁之意不在酒,青年之意不在战,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容貌、气质上都被粉衣青年压的死死的吴蓝脸色发黑,侧身瞅着虚空中与朝圣对峙的白衣书生,举手示意: “这书院大会不是菜市场赶集吧,是个阿猫阿狗就能随意乱窜,还有没有规矩可言” 面对吴蓝突如其来的质问,白衣书生很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早知道书院大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无比繁琐的事情,他说什么也不会接下这个担子。 回来长安到老地方喝喝小酒,寻三两好友聚聚不好吗? 非要脑残似的义无反顾接下书院大会这任务,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真是打脸。 念及于此,白衣书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吴蓝,随即将目光转到了虚空中的粉衣青年。 一眼看去,青年眉目如画,眸中若有三两春风拂过,给人一种生生不息的向荣感。 本来最为致命的粉衣却意外的凸显出青年几分秀气,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因为这绝顶的皮囊和相称的气质,白衣书生都不犹得多看了几眼,嘟囔一句: “长这么好看是能当饭吃吗!” 话落,白衣书生收敛杂乱的心思,之前的观察让他对于粉衣青年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关于其背景来历和目的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能够和圣贤林一样无视长安书院大阵,不用大道接送的势力不少。 但是敢在书院大会这么严肃的场合中做出“挑衅”大唐威严举动的势力却是寥寥无几。 无他,天域各洲域势力虽然蠢蠢欲动,但也知道眼下不论是大唐还是神洲书院都不是好惹的。 若想要从中取得利益,要不等到这两只猛虎两败俱伤,他们这些猎人黄雀在后。 要不就是彻底倒向一边,位于同一阵营自然也就意味着“合伙”的必要性。 在此次书院大会中,注定墙头草讨不了好处。 一味想着朝三暮四的下场只能是两边都错过。 但在场中的粉衣青年,或者说粉衣青年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并不属于前边三种范围。 猎人、墙头草、或者说是一边倒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也不像圣贤林那样直截了当的问罪大唐。 因为粉衣青年背后的那种势力,是儒家彻头彻尾的守旧派,也是绝对遵守既定规则者。 当年不满圣贤林被利益侵蚀的一批守旧人毅然决然出走,放弃圣贤林身份,抱团组建了儒家的另一方势力。 这一方势力有一个很是动听的名称——近道者。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近道者不同于书院教化万灵,启迪心神; 也不同于过往圣贤林为儒家划出一条界限,为人间制定规则。 近道者如同鱼儿追寻容纳百川的海洋,追着着儒家大道的终点。 虽然入世,却并不理会凡尘种种,没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志向。 揉杂百家思想,道家无物,佛门宽恕,千万种理念汇聚在一起,就是一句话: 闻道、问道、近道,本末不可倒置,规矩不可缺少。 换句话说,近道者就是一群虔诚的朝圣者,朝拜的是至圣先师之大道,向往的是礼圣为天地定立秩序之本心。 正是因为如此,大唐反倒是不担心这一方势力会做出什么违规的举动。 因为大唐主持书院大会的机会是依靠夫子留存在下的手段所获取的,并不是截取了谁的道果,也并未违背儒家规矩。 但是从眼下突然出现的粉衣青年来看,近道者似乎也有心思干涉书院大会的运转。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大唐某一方面违背了规矩和秩序,还是说有什么地方或者事物引起了这群虔诚向道者的注意? 无论是哪一方面,对于大唐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多一种不熟悉的力量就意味着多了一种变数。 在种种突然涌现的问题缠绕内心之下,白衣书生直接了当的询问粉衣青年的来意。 “一个个都不走寻常路,破空而出是不是很帅?” “近道者和圣贤林难不成勾搭在一起了?掐的时间点还真是恰到好处!” 被提问的粉衣青年顺着声音来源看向白衣书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冲着其施了一个标准的儒家礼仪,真不愧施近道者出来的人手,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是这一幕落在白玉京书院众人眼中,有其是对于吴蓝来说,就显得格外的扎眼。 要是没有之前那些面对墨柒轻佻的话语,或许几人还整体把其当做一个正人君子。 而从眼下开始,在吴蓝心中,粉衣青年已经被当成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果然最为圣洁的地方最容易诞生世界最浓重的污垢。 儒家人人自称君子,人人口诵圣贤真言,却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起一句书生意气,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诠释圣贤真言的内涵。 而在另一方,面对粉衣青年的行礼,白衣书生毫无负担的接受了。 不要说是一个小辈,就算是近道者那些老顽固来了给他行礼他也受得起。 毕竟他可是从长安书院走出去的弟子,更是夫子口头上承认的记名弟子。 说句大实话,在场儒家来人上至千年老妖怪,下至刚会走的稚嫩孩童,没有一个比他辈分更高的。 就算是神洲书院那位号称绝代的院长亲身前来,白衣书生也不过是和其平起平坐,甚至于那位院长还要捏着鼻子叫他一句师兄呢。 而在这个时候,白衣书生脑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脸色瞬间如同一黑,如同被迫吞了三斤翔一样。 他大爷的,北白云果然不是个好玩意。 他就说那家伙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写信催促他从蛮荒赶回来,甚至还一改平日扣扣搜搜的样子,承诺下许多诱人的条件。 合着是在这里等他呢! 想到这里,白衣书生顿时被气笑了。 本来自己不久前还想着试一试北白云二十年来的长进,看看其有没有被那张龙椅和亿万黎民百姓拖累了修行。 但是如今突然想明白的事情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还试探个屁,自己早就在无形中被北白云那家伙套在圈里了。 第一次交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让白衣书生顿时气的肺疼。 现在他已经想到那张无比欠揍的脸庞正在暗中某个地方嘲笑着自己二十年来毫无长进。 md,果然心黑的家伙不要指望其会迷途归返。 二十年来被白云道行有没有长进他还不知道,但是那颗心绝对是更黑,更无情了。 穿一条裤子的兄弟都要“算计”,暗地里还不知道备着多少阴招呢。 真不知道那家伙每天要处理成千上万份奏折,怎么还有心思考虑这些“阴损”的计划。 而当白衣书生想到这里时,心中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随之而来的是对于北白云的心疼和愧疚,还有对于自己的不满和憎恨。 二十年来,他没能帮上北白云一点,也没能帮上大唐一点。 偏居一偶,藏于南蛮之中,过着朝九晚五的平静生活。 他是过得无比舒心,无比自在,没有人来打扰,也没有人请他“出山”。 他知道,二十年来,蛮荒之地不止一次出现过大唐官方的人手。 但是这些人并不是为了寻他而来,或者说是,他的踪迹从始至终都在北白云眼中,不曾逃离。 那些偶尔会出现的大唐官方人手只会每隔一段时间将一大札书籍送到他那书堂之外。 那一大札书籍之内有关于大唐各处的信息,小到酒馆中的杂话闲谈、大到军方秘闻,包括了天南地北各地的信息。 所以说他在蛮荒那个脑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二十年,某种意义上达成了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而这就是北白云在蛮荒暗中所做的一件事,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不想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当初是他像个孩子一样赌气逃离,将属于三人的责任都扔给北白云一人。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承受不了墨雪死去的事实,灰心丧气之下远走他乡也无可厚非。 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一个懦夫,只是一个惧怕未来的懦夫。 墨雪死了,北白云内心的痛苦不会比他少一点。 他可以以疗养心伤的名义潇洒的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但是北白云不可以,因为北白云身上背负着大唐,背负着亿万黎民百姓的未来。 还背负着当初浩日之下,他们三人的誓言。 而他就将属于他们三人的责任都丢给北白云,丢弃了二十年。 * 而当他厚着脸皮回归长安城之后,北白云只是红着眼给了他一拳,然后抱住他说了一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啊,回来就好,三个人的团队已经少了一个了,他和北白云谁也承受不起失去彼此的伤痛。 这也是北白云派出一批人守护他的原因,因为北白云怕他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当年的仇谁也没有忘,但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墨雪虽然死了,可是其愿望还背负在北白云和他身上。 若是单单为墨雪报仇,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中土世家是根深蒂固,北海是深不可测,半个天域的势力听起来是无比可怕。 可是对于北白云和他来说,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墨雪还没有踏足禁忌领域的时候就敢肆无忌惮的打破常规,剑挑半个天域。 他和北白云作为那人的兄弟,自然也不能落后太多。 末法时代虽然禁锢了诸多修士的希望,同样也压制了那些苟延残存老怪物的行动。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万物对立,没有仁与善,自然也不会有恶。 他们三人的目标,不在于一时的巅峰,也不在于大唐成为天域的顶峰。 没有人知道他们三人根本没想过颠覆天域秩序,同样也没想过成为儒家的罪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被逼上绝路后的反击。 儒家是一步棋,关于大唐未来走向的一步棋。 墨雪在云梦泽追寻到的真相,连同北白云和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依旧记得墨雪赴死时的毅然决然和眸中流露的留恋。 忘不掉墨雪最后提醒他们的: “天域是清算的开始之地,但不是清算的结束” “我们就像是坐井观天的青蛙,不知道外界天地辽阔,也不知道大道之外的精彩绝伦” “身在囚牢,也是身在福地,有人为我们划了一个圈,保护了我们同时也禁锢了我们” “到最后,选择离开还是坚守,希望都能无悔” “可我终究是看不到未来,只能在茫茫黑暗中给你们祝愿,为你们祈祷” “白云、寂缘,天域太小了,这片宇宙也太小了” “天庭之主、道主、至圣先师、一个个都选择了走出去抗衡” “夫子亦在路上,阎罗已成丰碑,总有人要接续希望之光,披荆斩棘” “大唐可以成为那个光……” 每当回忆起墨雪的嘱托,白衣书生就陷入彷徨。 他有时会想,是不是他们三个人太过于痴心妄想,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安然当一只自我满足的癞蛤蟆不好吗? 享受浮世精彩,人生不过千年,纵使死后洪水滔天,那又关我何事? 可每当这个时候,白衣书生就会想起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希望,默默承受一切的墨雪。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墨雪一样的人。 以仁礼立身,心怀感恩,如同永远燃烧的火炬,给人希望。 无论陷入多么绝望的境地,无论背负着什么样的原罪,那个家伙就如同飘飘扬扬的雪花,留给世间的永远是一片净土。 二百一十章 尤怜草木青 已是曲中人,尤想梦中客。 陷入沉思的白衣书生身上汇聚了诸多目光,躬身行礼的近道者——粉衣青年依旧保持谦卑,看不出一分不满。 不远处的吴蓝看着粉衣青年的样子,冷哼一声: “装模作样” 瑶池圣女巧笑嫣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墨柒则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变化。 不过透过其看待粉衣青年的眼神,看不出一点陌生,好像是旧相识一般,还有过一段可供回忆的过去。 吴蓝拉着霍山水喋喋不休的斥责着粉衣青年: “山水哥,你说那家伙是不是道貌岸然,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嗯” “吴大爷就见不得这种表里不一的家伙,恨不得见一个打一个” “嗯” “你说我们要不要拿个麻袋,找个时机揍他一顿” “嗯!你去吧,我就算了!” 还想着唠叨几句的吴蓝闻言瞬间一愣,随即扳正漫不经心的霍山水,咬牙切齿道: “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咱们俩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是我不好过,你也逃不过” 霍山水抬头淡淡的瞥了吴蓝一眼: “好,你主力,我辅助” 吴蓝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霍山水肩膀,很是欣慰的点点头。 瑶池圣女和安北萱扶额笑哭,压根没脸看吴蓝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而就在这个时候,沉默不语的墨柒突然加了一句话: “到时候加我一个” 吴蓝闻言先是怔愣一瞬,随即立马兴奋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到墨柒身侧,献媚道: “大姐头都发话了,我吴蓝第一个支持” “不过这种小事就不劳您费心了,一个骚包我三拳两脚就对付了!” 看着拍着胸脯保证,信誓旦旦的吴蓝,墨柒脸上浮现一种奇怪的笑容: “你确定?” 吴蓝在一脸阴笑的墨柒注视下,吞咽一下口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瞥了一眼粉衣青年。 对比一下其显露的境界和气势,顿时慷慨激昂的回复道: “没问题,你信不过霍山水这种口是心非的家伙,还信不过我吗!” 被无辜牵连的霍山水询声看了过来,冷笑一声,冲吴蓝比划一个中指。 与此同时,墨柒~哦~哦~哦的一声,神情平静的解释道: “你看不起的这个骚包是近道者暗中培养的影子” “影子的含义有很多,但在近道者那群疯子眼中,影子只有一种含义,那就是杀伐,替他们那些遵守规矩的家伙去抹平规则,是不是很可笑” “但是只要见过影子杀伐的生灵,是笑不出来的!” “五年前我见过眼前这个人,印象深刻,只是没想到,他还记得我这个方式默默无闻的假公主” 瑶池圣女闻言立马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词: “印象深刻?” 墨柒点点头,三言两语阐述了当时所见。 “妖三山和近道者在彼此势力范围边界起了冲突,提出三场战斗解决问题” “而当时近道者一方只派出了一个人,那一个人拼死了妖三山各山派出的弟子,无一幸存!” “其中妖三山中半月山派出的生灵被誉为能和麒麟皇之子——宫落所媲美的存在” “可是面对那个人,一切声名都无用,化为了一具尸体” 墨柒话音落下,瑶池圣女看着远处的粉衣青年,沉声道: “那个人就是他吗?” 墨柒将目光同瑶池圣女落在一点,点点头: “嗯” * 这个时候,听到墨柒话语的吴蓝突然讪讪一笑,挠着后脑勺装作有事的样子准备后撤。 却被眼尖的霍山水一脚踹到最前面: “呦,这位爷是准备去哪啊!” “霍山水,你别太过分啊!” “过分?不是你说的你当主力,我辅助吗?” “老子后悔了不行?” “呵呵,那你之前装什么逼!” “呵呵,能够将和宫落齐名的存在打死,我上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 认怂认怂的贼快的吴蓝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关乎生死,吴蓝向来知进退。 墨柒白了吴蓝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看着粉衣青年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解。 她不清楚近道者的人为什么会盯上自己,按理说她和近道者没有过纠纷,和影子更没有发生过纠缠,不应该被这群疯子惦记上。 可是粉衣青年之前的话语直指墨柒,并没有一点掩饰。 要是说自己是因为白玉京书院被牵连也说不过去,不是瞎子就能感受到粉衣青年的目的性——墨柒。 而在墨柒疑惑不解的时候,另一边的白衣书生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只是其面色因为之前的不好回忆显得格外难看,连带着语气都没有了之前的淡然: “圣贤林、近道者、神洲书院,一个个的都不安分啊” “这各洲域各大书院还没有到齐呢,就想着将大唐给撸下马,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面对白衣书生的讥讽,被提及的三方势力来者没有丝毫动摇。 朝圣平静的述说: “神洲书院和大唐已经势如水火,没有必要惺惺作态” “另外,并不是我等不遵守规则,而是大唐先破坏的秩序” “从夫子到墨雪再到大唐,你们总想着改变儒家的走向,让一切顺着你们的意志发展” “但是夫子都保证不了前途的正确,不然他也不会摒弃一切,前往未知古地寻找答案” “如今的大唐就像是狗急跳墙一样,想要打破固有秩序来换取你们所要求的未来”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路是儒家各书院要走的路吗?” 白衣书生听到朝圣的话语之后,突然狂笑不止,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最为可笑的笑话: “我万万没想到这是你朝圣能够说出的话,真是让我失望啊” “你朝圣在恒古岁月前诞生,又于无尽岁月后苏醒,不知跟脚,不知底蕴,儒家对于你来说或许只是一个短暂的落脚点,但是对我我们来说,那是信仰,那是家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这方残损宇宙之外的生灵” “因为你和那些俯视天地的黑暗生灵一样,眼神中都充满了对于这片天地的不在意” 二一一章 我曾坠落万丈深渊 每个人都曾坠落万丈深渊,在黑暗中绝望,在沉沦中迷茫。 但不同的是,有人就此陷入困境,一蹶不振,从此不敢直面阳光。 而有人披荆斩棘,以血肉铸就永不熄灭的信仰,渡己亦渡黑暗。 万里长空一条白线的长安晨曦包容了黑暗,开启了一天的希望。 在冉冉升起的暖阳之下,朝圣静静的聆听的白衣书生狂笑,直面揭穿一切的真相源头。 “疯子” “另类” “他很好,只是不属于这片世界” “迟早要走的人,又何必留下怀念和不舍的记忆” “我是坐井观天的青蛙,你是高高在上的明月,你随意洒落的清晖便成就了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我又怎么敢奢求更多!” “朝圣,朝大道之北,莫求圣贤无悔” “…………” 朝圣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只零片碎的记忆画面,耳畔回荡一句句似曾相识的话语。 话语中夹杂着温暖,裹挟着疼痛,如同劈头盖脸的冰雹,砸的泛舟于过往岁月的记忆之船飘零无依。 朝圣双眸微眯,试图镇压脑海中突然涌现的杂乱记忆,却又瞬间停下,任由其发展。 而另其突然改变的源头,是记忆画面中出现的一个身着七彩琉璃裙,如天鹅般昂其脖颈的清秀少女。 少女静默的站立在遍地残骸之中,脚下堆积的碎石在血色残阳映照之下,从缝隙中绽放出微末的光。 仔细看去,透过歪扭横斜的缝隙,能够看得出碎石中绽放微弱光芒之物一角形状——沾染了尘土和暗红色鲜血的王冠。 在残阳余晖之下,万物萧条,生机不显。 偏偏清秀少女如同从锦绣江南走出的精灵,沉默不言,格格不入,在和即将到来的黑暗与断壁残垣做着眸中无形之中的对峙。 这种对峙没有持续多久,伴随着最后一朵火烧云的退去,天空如同摇摇欲坠的老头被迅猛的夜色所击溃,失败而退。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天空与大地,那是一种抑制不住的绝望,使人在沉默之中,忍耐之中,等待之中,渐渐消磨了勇气。 清秀少女本应该绽放七彩光辉的绚丽衣裙在此刻连同灰姑娘的布衣裙都比不上,陷入了永久的沉寂。 埋葬碎石堆中的染血王冠失去了微光映衬,也就隐瞒了骄傲和不甘。 但就是在这种让人哑然无声的绝望之中,清秀少女挽了挽衣袖,嫩白如霜,白净胜雪的藕臂扒拉开七零八落的碎石,将王冠给拿了出来,连带着将骄傲一同捡起,随后轻描淡写的安放在满头青丝之上。 回首凝视背后的黑暗,挥挥手就如同挥走流云一般,驱散阴霾,迎来阳光。 白玉赤足踏足断壁残垣,寻着心中的方向,向着未来前行。 在渐行渐远中,少女眸中光芒越来越盛,忘掉恐惧,忘掉彷徨。 而在黑暗之中,隔着无穷时空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跌爬滚打”不断前行的清秀少女,等待着少女的回眸一笑,等待着少女奔赴而来。 王冠一次次掉落,少女的脚步越来越轻,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而又在每一次预料之中的倒下之后,倔强的站起。 黑暗中的眼睛紧紧的跟随着少女前行的脚步,其中充满了焦躁和不安。 在仿佛过了恒古岁月之久,少女倒下以后再也没有起来。 七彩琉璃裙被灰尘沾染,王冠掉落在清秀少女身侧,结局早就被安排好了。 走了这么久,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朝身后看看呢?一同堕入黑暗不好吗? 很久以后,黑暗中有生灵走出,将掉落的王冠给少女戴上,随后背负着少女轻如鹅毛的身躯远去。 渐行渐远的背影告别的过往云烟,将一切隐埋。 如果不是白衣书生“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不会拥抱这个世界”的话语,他也不会想起在若干年前,也有那么一个少女倔强的拦住他,清脆的声音落下,让天地见证其的誓言: “朝圣,你没有家,那我就给你一个家” “此心安处是吾乡,你不用前行,不用做任何事,站在那里就好,我永远会义无反顾奔赴你而来” 而如今天清地明,那是曾经“夸下海口”要给他一个家的少女带着她的誓言告别了这方世界,连带着将朝圣对于这个世界最后一丝归属感所埋葬。 他之所以会选择留在神洲书院,也是因为那个少女在阳光小径下突然回头,蹦蹦跳跳的扑入他怀中,羞红着脸颊说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这个淑女留在这里,属于我的君子又在哪里了?” 时隔多年,朝圣依旧会因为少女当时眼中的狡黠和手中的小动作会心一笑。 忘不掉缱绻时光,回不去的似水流年。 他在这十多年中尽可能的做一个少女口中的谦谦君子,尽可能的寻找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或者是这个世界对于他的意义。 但是他行过北海的鱼桥,喝过蛮荒的苦酒,望过星际边荒的星云,却再也没有遇到像她一样灿烂如阳的少女。 那是他苏醒时刻看到的太阳,让他放弃了回归故地的机会。 那是他彷徨无依时的肩膀,替他消磨掉了无尽时空中产生的焦躁。 那是他毕生难忘的精灵,好逑一生的淑女。 可是他没能够守好少女的微笑,也未能守护好少女的光。 那个因为吃不到喜欢吃的东西就会哭哭啼啼的少女明明只需要朝身后凝视一眼,就能够看到他的存在。 可是为了不让朝圣看到其眼中的绝望,硬生生的倔强走了又走,停了又停。 直到死亡,少女都没有呼唤朝圣的名字。 只是其灿若暖阳的双眸在生命最后一刻,都注视着前方,注视着未来。 朝圣明白少女的心思,能够让少女狠心背弃曾经许下的承诺,只是因为朝圣曾经流露过“归去”的心思。 为了不成为他的负担,少女拼尽全力追赶,却还是没能够追上朝圣的步伐。 最后的最后,少女成为了朝圣心中永远的伤。 这方世界,再也没有朝圣可以留恋的东西。 但令人奇怪的是,曾经坚定不移说过自己不属于这方世界的朝圣,却留了又留,始终没能够走出自己心中的那个圈。 也许失去才会觉醒,失去了心中所爱,才明白此心安处是吾乡的真正道理。 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曾经的少女如同一个逗号,引渡着朝圣未来的每一个彼岸。 但是没人知道,少女是朝圣心中的此岸,是心中的“家乡”,让他放弃曾经辉煌,时代相传责任的“妖精”。 所以,他的确不属于这方世界。 但是,他是那个少女不顾一切奔赴而来的光明和未来。 少女也成为了朝圣心中的“结”,成为了他和这方宇宙不解的“愿”。 * 白衣书生在狂怼朝圣之后,心中的郁闷发泄了不少。 积压心中的苦闷和愧疚在不经意间爆发,震惊了众人,也惊了白衣书生自己。 但是在一瞬间,白衣书生就释然了。 说都说了,没有什么后悔的。 因为墨雪那个家伙心心念念要守护到底的世界,他不允许任何人去诋毁。 也正是因为想让这方世界变得更好,让天地众生有一个更光明的前途,大唐才会不顾一切的试图改变这个混沌不清的世界。 念及于此,白衣书生看着圣贤林、近道者来人的目光就更加不善了。 千百年来,近道者孤注一掷,脱离儒家自成道统。 本以为会成为吹过混沌世界的一缕清风,拂去沉寂的雾霾。 却不想近道者彻底疯魔,不仅想彻底葬灭这片世界,还想着以儒家为踏板,如同至圣先师一般创立一个不朽的传承。 而圣贤林就更为不堪了,青黄不接,堕了礼圣的威名,也背弃了夫子一手创建的信仰之光。 面对白衣书生不善的目光,圣贤林一行人无动于衷。 而近道者粉衣青年却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小师祖主持书院大会,礼数不足,还请见谅” 白衣书生闻言打量着了一眼“猫哭耗子假慈悲”的粉衣青年,冷哼一声: “我可当不起这一声小师祖” “近道者连同夫子都不放在眼中,我又算是个什么玩意!” 粉衣青年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没有辩解。 沉默一瞬后,指着白玉京书院所在区域,沉声道: “既然小师祖见不得我等,那我也不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不过有人托我给小师祖带一句话,还望小师祖给我个机会说出来” 白衣书生闻言冷声回复: “说” “近道者有位从沉睡中突然醒来的圣者拼着羽化的危险深入云梦泽,找到了关于当年墨雪的一些东西,也找到了一些与妖域有关的信息” “妖帝莫名其妙的死亡,麒麟皇苟延残存的秘密,还有妖后苦苦等待的未来,似乎都与墨雪当年从云梦泽带回的东西有关” “那个东西关涉到了未来妖族的走向,也影响到了天道规则的健全” 二一二章 恰似寒光遇骄阳 与其抓住他人无意中施舍的一缕光芒苟活,不如将自己变成永不落的朝阳。 有人在见过璀璨星辰之后,发奋抓住那一瞬间的银河。 也有人甘愿独守黑暗,不惹阳光,因为一但拥有微末之光,就会向往更多,贪恋更多。 浮空战场上,白衣书生听着粉衣青年不紧不慢的阐述,眉头紧锁,眸中郑重的神色一闪而过。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近道者自助” “妖、人两族已经有近五千年未曾发生过大规模的冲突,但是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墨雪曾经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勉强维持住了人、妖两族脆弱的平衡” “可是云梦泽一行中,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带回了什么” “但是值得妖后亲临长安的东西显然不是凡俗” “所以在二十年的时间中,近道者费尽心思试图还原当年的真相,功夫不负有心人,最近刚刚出了点成果” 粉衣青年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就像是刻意吊着众人胃口。 白衣书生眸光带电,扫视着粉衣青年,心中的警惕一瞬间提升到最高点。 关涉到了人、妖两族,任何事情都不再是小问题了。 自从妖帝身陨之后,妖域秩序瞬间分崩离析,要不是关键时刻出来个妖后力挽狂澜,强硬镇压一切反抗,恐怕天域各洲都要受到妖域内乱的影响。 但是在近千年中,妖后踪迹不显,就像是在慢慢淡出众生的视线,不理会红尘是非。 妖三山一支独大,隐隐约约形成了一股同进退、共生死的恐怖力量。 但是因为麒麟皇的威势尚在,妖域还处于一种东西相互对抗的局面。 可是根据前些日子东荒发生的对抗来看,有势力在试探麒麟皇闭死关的真假。 在这种势力背后,未尝没有妖域一些蠢蠢欲动的生灵在推波助澜。 而眼下近道者来人——粉衣青年一番话明晃晃的表明了一个可能性: 妖域生变。 更为关键的是近道者将墨雪乃至大唐都牵扯到了这个可能中。 念及于此,白衣书生看向粉衣青年的目光愈发不善了。 嗤笑一声后,直言道: “吊胃口就不必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不过我也有点好奇,近道者不是自称不理凡尘是非吗?怎么如今也开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粉衣青年闻言无动于衷,顿了顿后,三言两语将白衣书生的质问圆了回去: “近道只是因为道可道” “凡俗大势亦是三千大道中不可或缺的存在,牵一发而动全身,近道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话落粉衣青年将目光突然转移至白玉京书院众人中的墨柒,一字一句说道: “逆乱阴阳,回归彼岸” “借天地为烘炉,炼鬼魅成真仙” “妖族图谋什么近道者尚未弄清,但是妖后所图的事情,绝对打破了禁忌” * “妖后所图何事?” “小子不要磨磨蹭蹭,干脆点,出了事我对你负责” “近道者居心不良啊,三言两语试图挑拨人、妖两族关系,应该问问你们想要做什么吧!” 在浮空战场看台上前来观礼的诸多生灵,听闻粉衣青年诡异难测的话语后,瞬间清醒,反应态度极为不同。 在四周传来的嘈杂声中,粉衣青年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端得起两个字——妖孽。 随后众人眼中可以倾国倾城的妖孽朗声接续之前的话题: “妖域之门异动,妖族气运起此彼伏,这些事和妖后都脱不了干系” “根据钦天山透露了一些信息,妖后近些年暗中所做的事情都脱离不开一个人” “妖帝” 粉衣青年最后两个字彻底引爆了浮空战场上的气氛。 诸多生灵交头接耳,将战场瞬间化为了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妖帝?搞什么幺蛾子,他不是陨落了好久了吗?” “近道者到底是什么意思,书院大会上提及关涉人、妖两族的话题,意在何方?” “呵呵,真是有意思,意外接连不断,书院大会还开不开了?大唐能不能给个反应。” “活久见,一个书院大会把什么牛鬼蛇神都给炸出来了” “近道者、神洲书院、圣贤林,一个接着一个砸大唐的场子,皇宫内的那位真能做的住?” “任他洪水滔天,我们只管看戏就好!” “传回消息,妖族恐有变化,我们需要未雨绸缪” …… 在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声中,粉衣青年淡然自若,似乎惊动四方的消息不是从他口中传出去的一样。 但另一侧白衣书生的眉头却渐渐舒缓,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真是有意思,妖后、妖帝,妖域之门,近道者还真是忧国忧民忧天下呢!” “不过你想说的远远不止这些吧,麻溜的把话说完成,省的麻烦” 粉衣青年闻言从未将目光从墨柒身上移开,反而抬头指着墨柒笑道: “近道者要她” 众人顺着粉衣青年所指方向看过去,,只见白玉京书院众人悠哉悠哉的闲谈,并未将四周传来探究的目光放在心中。 吴蓝更是冲前方比划个中指,不屑的说道: “近道者算个屁呀” “神神叨叨半天,原来是想抢良家少女,真是不要脸” 吴蓝话音刚落,墨柒阴沉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将吴蓝吓得气势瞬间萎缩,躲在霍山水身后。 墨柒瞪了一眼霍山水,霍山水耸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顺带着转身将吴蓝一脚踹开: “墨柒你也别把那孙子的话放在心里” “一看就是个油头粉面骚包样子,能说出什么好话” 霍山水对于这种长的人神共愤、以五官就能改变“人生”的家伙向来充满了最大的敌意。 对于霍山水不走心的安慰,墨柒呵呵冷笑,看了一眼粉衣青年,又将悄悄摸摸准备退去的吴蓝揪了回来,说道: “近道者的确是不当人” “不过凭着三言两语就想要将我拿下,真当我是“良家少女”呢!” 吴蓝被墨柒揪着后衣领满脸的生无可恋,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那番话的不恰当处。 眼前这少女哪是什么良家少女,分明是披着甜美外表的大灰狼。 * 粉衣青年直言不讳,意指“墨柒”的态度让白衣书生很是震惊。 而就在这时,虚空中陆陆续续走出数十人。 每一个人身后都跟随着五六个气质突出的少年少女。 少年少女眼中透露着对于这个世界的从容,即使是面对成千上万生灵的注视,也没有一丁点的慌乱,这是骨子里的自信,这是生长环境给予他们的底气。 盛世长安,人间大唐。 这一刻,属于大唐的人间风采终于在众人面前浮现一角。 “青龙书院携弟子六人贺长安” “白虎书院携弟子八人敬儒风” “朱雀书院携弟子四人礼同道” “玄武书院携弟子九人定唐人” “风云书院携弟子十人庆余年” “……” 接连不断的朗朗之声回荡在天地之间,瞬间吸引了在场诸多修士的关注。 而白衣书生此刻脸色却没有多么好看,看着大唐四大守护书院之后陆陆续续走出的书院,再瞅瞅孤立浮空战场中心的白玉京书院众人,心中有一股无明业火升起。 长安书院五十家,大唐儒道九十九。 经过近千年的发展,大唐由长安书院一家发展为了什么百家争鸣的时代。 相对于声名显赫的四大守护书院来说,长安书院自从墨雪逝去,寂然远走蛮荒后,就显得有点落寞,再也没有可以绝秀大唐的英杰出现。 但是这不是白衣书生恼怒的关键,关键在于大唐书院竟然集体将白玉京书院排挤在外,甚至于将其当做了钓鱼的鱼饵。 神洲书院朝圣降临的时候不出现,圣贤林出山干涉的时候不出现,偏偏近道者粉衣青年意指白玉京书院墨柒的时候出现了。 其中要是没有一点猫腻,那他这大半辈子是白活了。 与此同时,唐妖和圣贤林桀骜青年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唐妖就像是个油泼不进的龟壳,任桀骜青年怎么攻击,都奈何不得。 所以圣贤林桀骜青年干脆利落的飘然退后,回到圣贤林一行人中,静静的看着事态演变。 近道者都出现了,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真是难得。 * 圣贤林存了看戏的心思,最前方的老妪也不和白衣书生继续纠缠,只是带领着一行人走向看台,顺带着还冲四大守护书院来人抱拳道: “天下儒者是一家,圣贤林祝大唐千秋万代” 而在另一边的朝圣显得有些另类,就像是陷入了迷茫之中,无人敢去打扰,白衣书生更是懒的打扰。 随着长安书院的陆续到齐,粉衣青年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笑容更是灿烂。 看着众多书院,粉衣青年平平淡淡的说道: “近道者所求无他,白玉京书院中有事关人、妖两族的关键人物” “还请诸位将其转交给近道者,以免书院大会成为了某些势力破坏人、妖和平的棋子” 二一三章 丰年雪色一盏灯 月亮不曾坠落,曾经见证的只是水中一抹清晖。 谁也没有遗忘过去,只是有人选择了告别青涩,走向成熟。 可红尘渺渺,总有那么一些人在时代风暴中无动于衷,驻留原地,做着眉眼冷冽的倔强少年。 变与不变在人,成与不成在心。 就像书院的道理流传了千古,早已经成为了耳熟能详的箴言。 可是道理终究没能够支撑行万里路,证不朽心。 长安没变,斑驳阳光映照的城墙,藤蔓席卷的清幽小巷,有人撑着油纸伞从黑暗走向阳光,践行心中的信仰。 书院变了,朗朗书声不再心怀天下,树荫笼罩的藏书阁窗口前,圣贤书翻页,翻起了灰尘,翻不回人心过往。 面对近道者来人、粉衣青年的要求,长安城各大书院瞬间寂然。 本想着用白玉京书院为诱饵钓大鱼,却不想鱼饵已经被另外的猎手给惦记上了,这让众多书院有些遗憾。 但也仅仅只是遗憾而已,压根不带有一丝其他的感情色彩。 因为长安书院五十家,家家户户朝儒冠。 自从夫子创立长安书院以后,长安城黎民百姓对于曾经高高在上,不可想象的书院就带有一份朝圣之心。 儒道兴盛,不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君子一言定山河,一语判善恶,是无数儒生奋斗的目标,也是凡俗红尘的神灵,更是修行界能和剑修相提并论的存在。 儒家兴盛,气运历经万年没有衰败的迹象,自然吸引了众多修士的向往。 能够成为定鼎儒家气运的书院,同样也是诸多书院的向往。 长安书院五十家,这只是有底蕴参与儒家气运分割的一部分。 还有其余近百家书院只是作为“教书育人”的场地,远远未能达到“鼎立一方”的实力。 但是白玉京书院在长安城莫名其妙的的崛起,无形中打破了固有的格局。 长安书院高高在上,并不在意一个有的没的书院。 四大守护书院风头正盛,也不会因为一个白玉京书院的崛起就被影响。 风云书院等老牌书院底蕴深厚,自然也没觉得白玉京书院的出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但是除了这十多家“傲然挺立”的书院之外,其余书院对于白玉京书院就没有太好的态度了。 他们在意的并不是白玉京书院可能抢夺本属于他们的天才弟子,侵占属于他们的资源。 他们在意的是白玉京书院打破了固有的格局,有可能引来的系列变化。 他们在意的是白玉京书院背后势力或者说背后推手的意图。 把话说开,其实这几十家书院就是在试探唐皇北白云的态度。 因为白玉京书院的成立是唐皇一手推动了,连带着成立场地都是唐皇赐予的。 这一切或许外人不得耳闻,但是作为扎根长安的书院,他们不可能不知晓。 因此,众多书院因为唐皇在长安投下的“棋子”——白玉京书院,作出了一系列的推衍和判断,同时也做好了必要的应对。 自从夫子创立长安书院一刻起,大唐官方对于书院的限制可以说是聊胜于无。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这是历代帝王对于书院的一个明确态度。 但是在近几百年来,随着圣贤林内乱导致儒家分崩离析,各个洲域的书院就陷入了一种“激进”的气氛。 所有书院都在试图改变儒家现状,但是当涉及到多方利益体时又不了了之。 神洲书院作为原本秩序最大的利益既得者,虽说有不少远见的天才、妖孽在变革,在创新,但是上万年积累下来的“腐朽”风气又怎么可能一扫而空。 所以对于各洲书院来说,变革是个缓慢趋近的过程,不得有一点马虎。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断送儒家万年积累的底蕴和气运。 但是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已经没时间让他们等下去了。 天地将变,宇宙万族即将复苏,巅峰大世和最后的清算同一时刻到来,留给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所以说,书院不能等了,儒家不能等了。 率先做出变革就是天地唯一的夫子,但是看看今日的局面,就知道夫子失败了。 但是夫子不是败给了儒家各方的顽固和腐朽不堪的气氛,夫子是败给了未来迷茫的方向。 夫子完全可以做到颠覆古来秩序,整顿儒家,但是夫子知道,即使他这样做了,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所以夫子一刻不停的踏上了寻找未来希望的道路,留给天域众生的只有一个背影。 夫子走了,儒家又恢复了一潭死水的样子。 但是墨雪出现了,那个出身妖域却选择了长安书院的叛逆少年扛起了夫子来不及做的事情。 踏昆仑取剑,剑挑五洲三山,镇压四海八荒。 孤身一人破神洲书院数十真言秘境,打破境界壁垒,成为新时代第一个踏足“异类”的生灵。 不被世人认可的皆为妖、不受众生束缚的当为“异”。 墨柒并未走上传统的修行之道,破妄、道境、禁忌放在他身上都显得格格不入。 那个男子就好像一把不属于这个天地的剑,凭心行走天地,无人可挡。 但是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最后却因为牵挂自己葬灭了自己。 连带着葬灭了大唐接连两次变革的心。 在墨雪逝去的二十年中,大唐书院百花齐放,一个个妖孽、天骄如同雨后春笋般成长显化,让大唐惊叹。 但是那个由夫子创立、走出过墨雪的长安书院却如同消耗尽气运一般,再无惊动天地的英杰诞生。 而大唐龙椅上那个不可推测的男子,也没有再做出什么让各方不安的事情。 直到几个月前,唐皇从星域外回归,还带回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少年,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当年。 白玉京书院就如同唐皇抛入大唐这潭水中的一只鲶鱼,在不断惊动着享受太平的众多势力。 与此同时,大唐内诸多书院也反应过来了。 龙椅上的那位沉寂了二十年,终于再一次出手了。 但是这第一刀就准备开向书院,是许多人都不理解的。 大唐若想夺取中神洲霸主的位置,绝对不可以产生一丁点内乱。 书院扎根大唐千年,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存在。 即使是龙椅上的那位想到压缩书院的权利,也不应该在这个风头浪尖上动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面对现实中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变化,诸多书院决定抱团,化为一个利益共同体,让唐皇产生一些忌惮。 集权与分权向来是帝王家的大术之一,这些书院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僭越。 大唐是个开明的皇朝,也是个自由的国度。 做多生灵就是因为向往这样的生长环境才不万里赶赴大唐,见证大唐的锦绣河山,看一看长安的柔情与豪放。 书院是不可能成为皇权下的傀儡,否则那将不再是书院。 为此,书院不会任由唐皇干涉书院内务,以至于此次书院大会大唐官方也只是派来了守城军方维持秩序。 可是书院这些人恐怕忘了,自由的界限是规则,人生而自由,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大唐并不是因为书院才繁盛。 自由与规则的统一,此心安处是吾乡,大唐是千万里河山上热血狂歌的将士,大唐是江南不败的血色牡丹,大唐是黎民百姓的大唐,而不是书院的大唐。 * 粉衣青年立足原地等待着大唐诸多书院来人的回应,眸中没有任何担忧,胸有成竹,仿佛是判定了结局。 白玉京书院众人也看向了接连不断出现的大唐众多书院,等待着一个回复。 立足长安,有了书院之名,自然也要行书院之事。 因此白玉京书院选择站在了浮空战场中心,应对各方不善的眼神和生死挑战。 *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安城众多书院中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白玉京书院?” “拿去便是,何必商讨” “长安城不需要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地方,儒家也没有一群道貌岸然的教书先生” 话落,众人询声望去,只见诸多书院来人中走出一滴唇色耀眼,眉心带痣的男子。 男子嘴角微微上挑、洁白如玉的手掌中上下掂量着一块微凉的玉佩。 一双桃花眼不经意的样子显露万种风情,却不又不失男子的英气,左右矛盾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却又为其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随着男子出声回应,后方也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附和: “牧先生所言极是,书院是传道受业的地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进入的地方” “同意,长安城的璀璨年华不允许被一些外来者给破坏” “妖域公主、瑶池、剑阁,还有几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渣渣,真是鱼龙混杂,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更大的企图” “守卫一方净土,还我书院清名” “白玉京书院墨柒前几日在长安城中肆意屠杀,藐视生命,这样的刽子手也配当书院教习?我呸” “人心善恶难辨,白玉京书院与各方势力牵扯,尽早退去为好” 二一四章 星辉石裂月勾天 杂言杂语中少不了谩骂,布衣青衫和流年锦绣隔的是千万里星河。 生活构筑了一座世俗的城,熙熙攘攘的生灵用规则守护着城门,同时也禁锢了自我。 长安城诸多书院对白玉京书院的批判愈发激烈,犀利的言辞就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不要钱的往出洒。 白衣书生静立一旁,眉眼带有一份讥讽,注视着这群“端坐云端”“指点江山”的谦谦君子。 近道者粉衣青年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淡然一笑,只是看向墨柒的眼神更加炽热,仿佛是吃定了她一样。 墨柒神魂敏锐的察觉到粉衣青年炽热的目光,眉头紧蹙,有点搞不清状况。 就算是近道者对她意有所图,可他一个影子在这激动什么。 思考一瞬想不清楚后,墨柒干脆将疑问抛之脑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近道者还是影子有什么打算,尽管来就是。 与此同时,刚刚结束战斗的唐妖面带一丝倦意走回白玉京书院所在区域,一身恐怖的气势还未收回,顺着墨柒目光逼向近道者粉衣青年: “想要带走她?” “先从老子尸体上跨过去” 霸道的宣言打断了周围一群叽叽喳喳的书生,同时将其目光给吸引过来。 最先开口的牧先生居于人群中心,众星拱月的情形足以显露其不俗的实力。 牧先生听闻唐妖的话语后,脚步微挪,面带笑意的向白玉京书院所在区域移步,连带着一群人跟随其行动,人潮涌动,好像要干架一样。 唐妖没有等到近道者粉衣青年的回复,却等到了“来势汹汹”的书院众人。 瞅着移动的人潮,白玉京书院众人互相对视,微微一笑。 真是无语了,接二连三的破事。 书院大会干脆改名为找茬大会得咧,这样倒显得合情合理。 吴蓝轻弹惊梦古剑,清脆的剑鸣声带着一丝撕裂一切的剑意飞出,在汹涌向前的人潮最前端绽放。 牧先生脚步一顿,眸中带着一丝异样的光芒。 人潮也随着一停,被撕裂空间,给众人带来极大压迫感的剑意拦截在百米之外。 “垃圾就待在垃圾堆里,别想着爬出来恶心别人” 吴蓝持古剑,吊儿郎当的与唐妖并肩而立,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面对吴蓝的讥讽,书院众人纷纷动怒,也不顾谦谦君子的形象,直接开怼: “佛陀心中有佛,圣贤心中有人,像你这种垃圾口中只有垃圾,白玉京书院果然是个肮脏的地方” “名动九天的天一阁宝地竟然出了白玉京这么的腐朽书院,百姓之哀,众生之殇啊!”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就是不知道哪家书院教出你这么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家伙,真是给儒家蒙羞” “……” 层出不穷的声音响起,白玉京书院成了诸多书院集火的对象,没有丝毫的留情。 而白玉京书院众人面对不觉的讥讽声,只觉得好笑。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真是错到家了,书生再怎么孱弱,那张嘴皮子也不是别人能够比较的啊。 与此同时,吴蓝从此起彼伏的斥责声中“揪”出一句比较有意思的话,回复道: “儒家蒙不蒙羞我不清楚,但是你要惨绝人寰了我是知道的” “鄙人不才,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拜过几个酸儒为师,其中好像就有长安书院的一个家伙” “不过我那便宜师傅朝暮山水,夕暮红尘,完全没想着让我这个徒孙拜拜祖师爷” “要是他知道有人指着他这不成器的弟子说教者无道,不知道他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呢!” 吴蓝捅出一桩秘闻是谁也没想到的,尤其是这则秘闻还牵扯到了长安书院。 于是之前出声回怼吴蓝给儒家蒙羞的书生冷声道: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着攀附长安书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张脸” “不要说是长安书院,只要是长安任何一家书院都不会收你为弟子,恐怕你口中的便宜师傅也是个坑蒙拐骗的老骗子吧!” 这人的话音一落,吴蓝的脸色立马变得奇怪起来。 只见吴蓝冲着从右侧虚空走出,一个极其普通的青衫男子讪讪一笑,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来人先开口,直接了当的回复了那人之前的疑惑: “江湖骗子也罢,无耻之徒也行,毕竟说的有几分道理” “不过虽说眼前这小子不成个人样,但也没有到了让儒家蒙羞的地步吧” “你们上纲上线也找对方向,别像条疯狗一样在这狂吠” 来人直言不讳,就差直接指着那人额头破口大骂: 你丫的算什么玩意,我收徒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吴蓝有没有儒家败坏风气他不清楚,但是儒家有这么一群小人名声好起来才怪。 面对青衫的无情回复,之前开口书生转头就想破口大骂。 作为有资格踏足浮空战场,代表一方书院参加书院大会的生灵,自然是心高气傲之辈。 被一个小辈嘲讽可以说是小辈“不长眼”不懂事,不必动气。 但是被同辈修士嗤笑就是面子问题。今日要是退后,改日连头都抬不起。 念及于此,之前那人转头指着青衫就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来人容貌之后顿时偃旗息鼓,连带着身形一起颤抖,声线如同跌宕起伏的山路。道: “颜馆长,您怎么来了!” 态度转化之快让人瞠目结舌,不犹得思索起来人的身份。 而在浮空战场中心,早一步赶赴而来的诸家书院来人纷纷躬身抱拳,话语中带有一分敬重: “见过颜先生” 四大守护书院中的带头人也走出,冲着青衫点抱拳示意,给足了来人面子。 不远处的白衣书生瞅着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颜先生,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先生?” “想不到小颜子也有被人称呼为先生的一天,真是难得啊!” 颜先生微微瞥了一眼白衣书生,冷哼一声,压根没想搭理这个说话明显“阴阳怪气”的家伙。 因为二十年来积累的怨气,他没有揍白衣书生这个“脱逃者”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给其好脸,尤其是这家伙还没有一点悔过的觉悟。 * 颜先生“好声好气”的回复完之前骂人的质问,在那人惨白的脸色下走向前方“看戏”的吴蓝,神情淡然的说道: “终于舍得从漠北出来了?你的那小相好呢?” 吴蓝闻言瞬间爆炸,如同跳脚的公鸡一样狠狠的盯着颜先生,闷声闷气道: “用你管?” 面对吴蓝突然间的叛逆,颜先生并不意外,反而觉得有些亲切感。 当初初遇吴蓝的时候,吴蓝整个人就像是个带刺的刺猬,时时刻刻警惕着来自外界的注视,哪怕是明显的善意。 尚留有一丝青涩的脸颊上布满了汗水,漠北炽热的环境烘烤下,真不知道这个赤脚的少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颜先生至今仍记得同吴蓝的第一次对话: “从哪来的?” “江湖” “孤苦伶仃一人?主角命?” “桃花朵朵开,富贵相” “嘿,有意思,把手给我,我给你看看命理” “看吧,看一次一百灵源,概不赊账” “天下哪有算命的给看命的钱的道理?” “路是人走的,道理是人定的,不想给钱还想白嫖,做梦呢?” 说话以后,少年带着干涩的嘴唇和苍白的面庞,踉踉跄跄的向着漠北方向走去。 也许是好久没有见过让他这么感兴趣的小家伙了,颜先生脑筋一热,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死皮赖脸的说吴蓝有慧根,还开玩笑说可以收他为徒。 但是当初吴蓝那鄙夷的眼神和挺拔的背影让颜先生记忆犹新: “收我为徒?” “学算命还是学骗术?” 当年的颜先生笑意盎然的回复一句: “你想学的我都会” “神通奥术,天地万法,只要你敢学。我就敢教” 当年的吴蓝就像是看待一个脑“抽风”的傻子,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我要学剑” “剑?” “对,君子之剑” “那玩意有什么好学的,剑阁那群剑疯子你看看哪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你可不要误入歧途” “呵呵,我看你是不会吧!” 被直接点明心思的颜先生顿时愕然,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的确,他自称万法皆通,万术皆明,却唯独不会使剑。 说来也怪,当初夫子拿着一柄半成品剑递给他,说让他练练,为这把半成品剑锻造剑魂。 当初的颜先生立马拒绝了,并且直接将“锅”甩给了寂然,以至于被一柄剑差点逼疯的白衣书生追着他跑了大半个中神洲。 剑这玩意,他打心底不喜欢。 寄心于璀璨星辰,怀意于辽阔山河,他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为何舍近求远,追求外物术道呢。 虽然颜先生心中有大气魄,可是一意孤行向北赶路的吴蓝却压根感受不到。 以至于颜先生每天都给被吴蓝用同样的一句话给怼无语: “剑都不会,收啥徒弟。” 直至最后,颜先生唉声叹气的回应了一句: “教不了你剑,却可以教你君子之道,如何?” 二一五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春风十里醉长街,朦胧灯光倒映出时间长河中某个难忘的身影。 如梦似幻的美景之中,少年抬手试图触摸那道可望而不可即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眷恋轻吟: “小柒” * 镜山万里山河彻底成为了一片废土,各种各样的恐怖法则充斥其内,等闲修士不敢入内。 此起彼伏的虚空藏匿着震慑星空的力量,就像是六月的雨,蓄势待发,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机。 天穹之上积攒的雷云碎了又碎,如今又在缓缓汇聚,声势更甚之前。 黑压压的人潮在万里之外注视着这片不久前还鸟语花香、一片祥和的土地,其中每一个生灵眸中都带有震惊和恐惧。 圣之道,近天。 人之道,近仙。 天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如此声势浩大的战斗,老牌宗门和不朽世家共同维护着旧有的秩序,即使有什么大变,也不过是各洲域内部的一些矛盾。 但是由于“镜山出神”一事引发饿接连大战,远远超出了诸多势力的预料。 眼下愈发激烈的战斗已经不是道境修士能够参与的,自然也打破了无数生灵的美好幻想。 圣贤二字大过天穹,压的天域各洲域赶赴而来的修士喘不过气来。 谁也不曾想到,一场大戏的门槛竟然是圣贤。 更没有想到的是,号称万劫不灭,天地同寿的圣贤竟然接二连三的陨落。 当下还能感受到圣贤化道天地产生的天地伟力。 接连的战斗让一些自视无望的势力纷纷退去。 眼下这潭水已然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能够参与的了。 各洲域顶尖势力纷纷下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能、巨擘接连出现。 但这些人也只能远远观望着战场变化,未曾想过干涉。 因为镜山万里的虚空已经彻底归于混沌,不可推测,不可深入。 也只有圣贤这等能以肉体遨游星河、神魂窥探天道的存在才可能安然无恙的存活在这片混沌虚空中。 而镜山外,还有一部分传承久远,拥有完整道宝的世家、宗门在试图借助道宝开辟着一条新的通道。 对于这部分手持道宝,有恃无恐的试图干涉大战的势力,众人恨不得立马远离。 因为根据有心人士的推断,在场出现的势力中,最起码有四家携带了道宝。 即使有的势力道宝并不一定是真品降临,但只要能够发挥出真正道宝的几成威力,就足以做到撼动天地,泯灭一方世界。 念及于此,一些还想着浑水摸鱼的散修忙不迭的逃窜,深怕下一刻就发生道宝间的对抗,死的连渣都不剩。 幸运的是,携带道宝的几家势力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并未起太大的冲突,这也让镜山万里河山得以残存。 此时此刻,神洲书院“小棉袄”神情恭敬的站立在一个周身环绕白光,不得窥探身影容貌的存在身侧: “尘小九疑似与归山海星域中突然现身的地府使者有关” “但其根源来历不明,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 “不过有一条消息值得探究,根据扎根长安城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尘小九曾亲口说过一句话:他是为征仙城千万不屈的亡魂复仇而来” 神洲书院“小棉袄”话说道这里时突然有了几分迟疑,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可如果尘小九是征仙城派出的生灵,又怎么可能和白玉京牵扯上关系” “要知道,征仙城地下埋葬的那位可是死在了白玉京十二楼手中” “……” 神洲书院“小棉袄”心中有万千疑惑,可惜得不到解答。 身边白光环绕,不得窥探的神洲书院院长静静的聆听着神洲书院“小棉袄”对于尘小九的判断,一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直到神洲书院“小棉袄”提及征仙城之时,神洲书院院长才有了一点反应: “咦,征仙城?” 神洲书院“小棉袄”点头表示确定。 他最开始听闻这条信息时也是百般不解,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头绪。 征仙城那是什么地方?——独自镇守深渊,直面囚仙古域的古老城池。 更有传言道,相传征仙城本是中心星域的一座仙城一角,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妖尊截取一部分,扔到天域之中。 根据各大宗门古札记记载,因为这一事情天域差点成为中心星域的讨伐对象。 但是传言归传言,征仙城到底是不是中心星域那座仙城一角,谁也不知道。 各大古老世家记载的只鳞片爪消息也不过是前人的口口相传,并没有事实依据。 或许那些个藏于田野的老家伙直到些什么,但那些老家伙一听到征仙城三字就讳莫如深,恨不得撒丫子破路,好像征仙城是毁灭天地的恶魔一般。 因此,征仙城在天域其实是处于一种被忽视的状态。 虽然说天道阁以巨大的代价修建了一条直通边荒的铁路,但并未达到将征仙城纳入防护边荒的理目标中。 因为征仙城不会允许外界的干涉,因为征仙城地下还隐藏着无数让人心悸的秘密。 可这只是对于天域最高处的一部分生灵来说的,对于世俗生灵和底层修士来说,征仙城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换句话说,处于天域中心五洲的生灵有一半没有听说过征仙城的名字。 征仙城就如同神话中的禁忌之地一般,独立屹立在边荒。 若不是十几年前黑暗深渊的突然变化,恐怕天域诸多势力已经将征仙城这个地方给彻底遗忘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十多年前的黑暗之乱,让各洲域顶尖宗门再一次见证到了这座城的力量,同时也彻彻底底的将征仙城排除在天域之外。 如果尘小九真的是征仙城的一颗棋子,那就不得不重新考虑尘小九所代表的含义。 念及于此,神洲书院“小棉袄”不由自主的抬头凝视着世界树下那个皮包骨头的凄惨少年。 少年倚靠世界树,手中的黑铁玄棍始终没有松开,血肉模糊的手掌紧紧的抓住棍子,就如同抓住了生的希望。 在其头顶,还盘旋着一个暗色光环,其内散溢的恐怖法则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尘小九。 而尘小九却视而不见,压根不把其放心上。 不过是抹杀了一个天地石灵引来的天道诅咒罢了,不值一提。 从外海蜃楼甲真人陨落的那一刻起,出现在这片混沌虚空的圣贤彻底放下了心中对于尘小九的不屑和鄙夷。 不论尘小九的力量是从何而来,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此刻的尘小九的的确确拥有着弑圣的可能性,谁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不是下一个甲真人。 这一变化给尘小九带来的极大的压力,诸多圣贤不在试图血拼尘小九,反倒是以滔天法则笼罩尘小九,试图生生将尘小九给磨死。 就连神道来人都暂时性放弃了一举攻破的意图,因为其不想为他人做嫁衣,有其是在还有一个同等禁区禁忌生灵“虎视眈眈”之下。 所以放下的局面显得有些搞笑,一群睥睨天下的圣贤站立在混沌虚空之中,注视着尘小九应对一波波法则袭击,看着尘小九血肉渐渐萎缩,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身体。 可另众人意外的是,尘小九就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次次的站起,好像永远不会倒下。 黑铁玄棍并未充斥神灵法则,却一次次的击溃汹涌不绝的圣道法则,让人感到惊讶和震撼。 因为在一次次的法则对撞中,不少生灵看出了尘小九的蜕变。 尘小九周身的死亡之气愈发浓厚,但其神情却愈发平静。 举手抬足间有了圣贤风采,不为万物所动,坚守本心。 而在尘小九识海之中,之前因摆渡人自毁的道种正在缓缓的重新汇聚。 一个三寸大小的小人在死亡气息中渐渐成形,同时还有一条道路通往的识海深处的黑暗。 黑暗深处是地府还是天堂,无从得知,但是随着道种的重新形成,尘小九的精气神瞬间回到了巅峰状态。 在外人看来,击溃一波又一波法则攻击的尘小九已经是半截身躯走入地府的存在,压根看不到活的希望。 但是透过其平静如水的眼眸和突然高涨的气势,尘小九身上又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玄之又玄,无从解释。 尘小九这一变化立马引起诸多生灵的关注,神洲书院“小棉袄”身前的神洲书院院长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一步踏出,一息之内出现在世界树外,注视着倚靠世界树的尘小九,朗声道: “道友好久不见” 尘小九闻言侧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神洲书院院长,瞬间想起了归山海星域中那道意图镇压白玉京的霸道身影。 下一瞬间,尘小九嘴角一咧,笑着回应道: “哪门子的道友,我可高攀不起” “对于我一个废人套近乎,有意思吗?” 面对尘小九敷衍的回答,神洲书院院长并不意外。 只是抬头看着撑起天穹的世界树,感慨道: “九天之庭,缓缓归” 二一六章 一叶飘零不是秋 风等不来云的挽留,夏蝉吟不到冬雪之唯美。 长亭之外,芳草依旧,长亭之内,孤影待人归。 一登大道,仙凡两隔,一入江湖,匹马单枪浪荡儿。 神洲书院院长一声“道友”不可谓不重,圣道绝巅,三三两两的萤火绽放在这条望不到尽头的大道,凡能够踏足这条道路的哪一个不是睥睨天下,希冀长生大道、仙道果位之辈。 而神洲书院院长两个字就将尘小九抬高到了与其同等的地位,让围观众人瞬间错愕,眼珠子都快要掉了。 可是尘小九的反应就显得有些冷淡了,对于“道友”二字更是嗤之以鼻。 狗屁不是的称呼,道不同不相为谋,非要贴着脸往上凑,带来的只有难受。 渺渺人间,能够让眼前这位神洲书院院长真心实意喊一声“道友”的生灵,恐怕还没有出现呢。 而当下一瞬间,神洲书院院长看着世界树提及九天之仙庭时候,尘小九眉头紧锁,眸间闪过一丝疲倦。 纵使机缘巧合之下道种重铸,精气神拔升到了最高点,也抹消不了这股强烈的倦意。 接连的大战将他的身躯一再撕裂,眼下只有靠神灵法则来镇压体内肆掠的诸多法则余力。 愈发浓厚的死亡气息已经笼罩了他半个身躯,继续这样下去,此地下一个堕落地狱的生灵恐怕就是他。 但是尘小九别无选择,只有手持黑铁玄棍一次次应战。 路是自己选的,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更何况尘小九在一场场巅峰对决之中,隐隐约约探寻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途。 破妄、灵虚、道境、禁忌,循规蹈矩的修行了十七年,尘小九知道,眼下的境界恐怕就是他这个年纪能够达到的巅峰了。 他不是什么能够自主清澈灵力、化腐朽为神奇的琉璃宝体,也不是什么天生异象,海上明月共潮生,一轮赤日挂西京的道体神体。 他尘小九只是一个根骨一般、天赋一般、底蕴一般的“三般”弟子。 凭借一腔孤勇勉勉强强破开道境的门槛,见识到了更高处的风景,却失去了再进一步的底气。 天地是公平的,以时间为准,换取想要的一切。 靠近死亡,也是在渐渐靠近希望。 用一句俗语来说: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尘小九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想到了什么,将黑铁玄棍转了转,侧头盯着神洲书院院长: “书院大会已经开始了吧!” “能让您抛下万世基业,不远万里赶赴镜山的源头该不会是我吧!” 尘小九戏谑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只有两个字: 猖狂! 与此同时,神洲书院院长将目光从世界树上收回,眯着眼睛似有所思的回复: “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镜山是上古埋下的一枚棋子,而你是此世的执棋手” “执棋手可以有很多,当然也死了很多” “但是你是最为特殊的一个,明明牵扯到了八方因果,却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受万物所累,不受天地禁锢” “换句话来说,如果能够等到清算时刻,你或许是最容易挣脱这方天地束缚的“异类”” 神洲书院院长神神叨叨的话语落下尘小九耳中,没有一句是能够听懂的。 尘小九抠了抠耳朵,索性就左耳进右耳出,压根不把其话当回事。 但是就在这一刻,身形恍惚不定,仿佛会随时化道天地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却摇了摇头,否定了神洲书院院长的断言: “他不是棋手,也不属于这一方棋盘,因为能够随时掀翻场子的生灵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试验”所禁锢”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就像是疯魔一般,看着尘小九的目光由恐惧到疑惑,由不甘到释怀,最后化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是天地唯一的异类,因为他要走的路是历代传奇为能够走完的路” “从道祖到佛陀、从至圣先师到漫天神灵,从天庭之主到地府阎罗,已经有无数生灵试图接近最终的答案,甚至已经有生灵跳脱既定饿结果,追寻新的希望” “这方宇宙看起来是完整的,是无缺的,但是相对于游离于六道,譬如:神道那群疯子来说,这方宇宙不过是旧土,是被人遗弃的黑暗之土,是实验地,是时代的悲哀。” “而我们这些人作为生于这方宇宙的生灵,就是罪民,是被遗弃者” “黑暗不可怕,怕的是身边人亲手将自己推入了深渊” “清算的结果是再一次的背叛还是新的希望,我看不到” “但是我能够看到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熙熙攘攘的天域,英杰汇聚的中心星域,古昆仑主脉,瑶池遗址,所有的辉煌都葬灭了” “宇宙成葬土,真正的葬土,等不到希望的葬土” “而你尘小九,就是此方宇宙的终结者,亦是这方天地的守墓人”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疯疯癫癫的话语回荡在万里天穹,充斥着悲伤和绝望,闻者皆心神一颤,说不清的悲凉感从心头涌出,压抑! 谁也不知道这位冠绝古今,驰骋疆场的绝代圣贤到底看到了什么。 未来一角画面中又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一位坚不可摧的皇朝帝者流露悲恸。 在万里之外,九歌皇朝绝大多数来人看着陷入疯癫的绝代皇者陷入了恸哭: “老祖” “您到底看到了什么?” “九歌已经足够强大,不用您一次次扛起责任,有什么事情请您给我们这些小辈传达下来” “纵使刀山火海,九歌不惧,纵使天翻地覆,九歌无悔……” 一道道声音隔着万里混沌虚空试图唤醒陷入疯癫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但是因为肆虐的圣贤法则和无情无尽的虚空风暴尚未传出太远就此沉寂。 就在这时,九歌皇朝来人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冲着虚空传音道: “准备动手吧,九歌皇朝帝者不可辱,这是老祖传下的祖训,他老人家想替后辈扛下一切,清除未来的风险,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声名。可是我们这些后辈不能够坦然接受” “让花是花,让树是树,皇者之心不朽,帝王威严不灭” “即使未来有百般劫难等着我等,那也是未来之事,我等后辈之事” “苟利国家生死以,祸福应由少年背” “……” 青年平静淡然的声音落下,侧方位虚空中沉寂良久后,青年识海中回荡着一声叹息: “世人皆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帝江深处痴情种又有谁人怜” “小殿下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出手,你将来要面临的不只有九歌皇朝内部的斥责和清算,还将被此地多数势力视为出头鸟,甚至于面临抹杀困境,因为九歌皇朝有一个真龙血脉就足够了,要是再出一个,势必会打破平衡” “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隐藏了这么多年才建立起的局面,一旦暴露,没有人能够帮你,我也只能在暗中保护你,做不到明面上的掌控” “丘山不入皇朝是铁律……” 青年识海中回荡着来自虚空某处喋喋不休的声音,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等到暗中某人歇一口气时,传声解释道: “八岁那年我就表明了态度,那个最高处的座椅不是我想要的” “纵使是无情帝王家,终究还会残存一丝温暖” “只要大哥不出皇城,我那其他几位“兄弟”翻不起什么大浪,更别提那些飘摇不定的墙头草” “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大哥不会对我出手” 听到小殿下信誓旦旦的保证,暗中那人气势汹汹的质问: “你怎么就能保证大殿下不出皇城?还是说你手中有确保大殿下不会对你出手的筹码?” “那位居于第一传承人位置,你觉得他心中会有仁慈善良这种东西?” “我觉得你这些年是越活越回去了,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样子,我就不应该劝师傅放你回皇城,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来……” 九歌皇朝小殿下闻言微微一笑,一个一个问题的回答: “二十年不出皇城,这是大哥对于一个人的承诺,反过来也成为禁锢大哥的囚牢” 暗中生灵瞬间愕然,他身为丘山传人,是守护九歌皇朝的第一道屏障,知晓皇朝内外千百秘密,却也没听说过那位毁誉参半的大殿下对谁有过这么一个承诺。 念及于此,暗中生灵心痒难耐,忍不住传音询问: “到底是对谁的承诺?” 九歌皇朝小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表示不可外传,同时将话题转移: “如今距离二十年之期还有三年,这三年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成长机会” “即使我在镜山暴露底牌,也只不过是提前拉开了序幕,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要是让大哥知道我眼睁睁看着老祖推衍未来就此化道天地,恐怕我在这三年是不可能踏入皇城一步了!” 暗中的丘山传人闻言急得恨不得马上跳出去,但是为了少给小殿下惹麻烦,也只能强行忍住冲动,语气不善的嗤笑一声: “你倒是对于你的这位大哥很熟悉,就不怕是他特意给你造就的假象,就是为了迷惑你?” “不会的,因为当年把我从帝师魔爪下夺回的人就是大哥!” 二一七章 半生温柔,相忘江湖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你的茶米油盐是他的风情小调,他的浮生一梦是你的朝朝暮暮。 世界树下,尘小九淡然的看着陷入疯癫,正在“胡言乱语”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 六十四卦定乾坤,推衍未来的因果终究是落到了推衍者本身。 与此同时,神洲书院院长目光炯炯,落在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身上,沉默一瞬,随后道 “时也命也,造化弄人” 话落,天地间出现七彩圣光,将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所笼罩。 七彩圣光破开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身上散溢的混乱法则,镇压一切异动,短暂的勾回其神智 “老朋友,好久不见!”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鬼,看你的情况是越活越滋润了”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眼中的浑浊退去,浮现清明,瞬息之间闪过一抹冷冽,冰冷的回复着神洲书院院长的“问好”。 对于某人的“出言不逊”,神洲书院院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 眼前这老家伙时隔万年,眉心间带有的桀骜霸道依旧未被时光抹去。 皇者的霸道一如既往,只是不知道是破茧重生还是昙花一瞬,徒惹人心绪不宁。 短暂恢复神智清明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轻哼一声,驱散识海之内的七彩圣光,并在同一时刻单手结印,速度之快让众人难以察觉。 一股蕴含着人间万物情绪的玄妙力量辐散四周,凡是在这股力量笼罩范围之内的生灵情绪瞬息万变,难以推测,就像是在短短一刻经历了千百世的荣辱辛酸,就算是圣贤稍不注意,未收敛神识也会收到这股力量的影响。 而处于这种玄妙力量源头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就像是能够映照天地万物的神境,照日月山河,勾动万灵情绪,其本身依旧一尘不染,光亮如新。 无情方能映照有情,不变以应万变。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从之前绝望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立马以自身大道镇压本身,避免道心再次紊乱,受到未来一角画面影响。 在九歌皇朝绝代圣贤镇压己身之时,神洲书院院长脚步轻挪,试探性的向前几步,想要踏入世界树笼罩范围,最后却又收回了脚,撕裂虚空,顷刻间出现在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身前。 而在世界树下的尘小九透过已成白骨的手掌,瞭望着西移的大日,就像是一个渴望光芒的孩子在试图接近阳光,却又不敢抛弃护佑己身的黑暗。 少年清秀白净的面庞在透过手指的斑斑点点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环绕其身躯的死气也仿佛在赤日之下有所畏缩,微微退去,让少年挺拔如松的身躯同无穷的光芒交融,贪恋着难得的安静。 只有右手还在以白骨手指紧握着散溢寒气的黑铁玄棍,同时也提醒着,眼下的安详并不长久。 “道心不稳,法则溃散,什么东西能让你趋临化道边缘?” “你是以什么立场问我?书院还是护道者?还是以万年前那点微薄的功绩?” “非要算的如此清楚吗?” “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是你们先撇开过往,将一切算的清清楚楚,别以为万年时光过去,就能隐瞒你们那些龌龊的意图” “唉,你太激进了,新界和旧土总要选择一个,亿万生灵的性命不可以轻赌” “滚,别拿苍生大义来压我,你们的选择就是背弃旧土,背弃先贤争取的一切。恒古岁月,谁人传道?祖先舍弃了大道之巅,毅然决然的脱离新界,彻底划开两地的联系,而你们却想着再一次返回新界,以屈辱的姿态获取新的希望,是这方宇宙的罪人” 面对气势磅礴,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神洲书院院长怔愣一瞬,随后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行走于生死边缘,固守旧土去博一个好听的声名,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黑暗即将降临,万古大清算避无可避,对于新界和黑暗来说,这一场大战不过是“小打小闹”,可对于旧土来说,这是一场灭种的灾难” “天庭之主打破仙界,不,现在应该叫做新界对于旧土的禁锢,已经将大战提前了不止一个纪元” “一切还没有准备好,旧土就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木偶,任由新界和黑暗摆布,这是谁能够改变的?” “是你?是我?还是那个试图隔开万古的疯子阎罗?” “实话告诉你,谁也做不到,谁也没那个实力去抵挡” “旧土的诞生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那些个逆推岁月的恐怖存在随手布下的棋子就可以摧毁一切” 神洲书院院长不吐不快,将心中积压万年的无奈全部倾泻出来。 世人皆知离人愁,却不知留在原地的生灵才是真正痛苦的存在。 无法接受却缺少反抗的实力,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既定结局。 神洲书院院长恨不得自己是一个不知所畏的世俗凡人,如果能够重来他会选择安安静静的当个书童,三两圣贤语,足矣。 可以世界上没有如果,他也做不到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 知道的越多,害怕的也就越多。 就像是一个圆,最开始的见识只能填充方丈天地,经历过荣辱辛酸,扩充至天涯之远,看起来了解很多,但是圆的边缘接触到的未知点也随之扩大。 学无止境,知无界限。 万年前他选择了新界,选择在黑暗降临时刻打开仙门,沟通那一边早已经等待好的生灵。 因为不甘心,因为神洲书院院长不甘心他的大道之途止步于此。 天地限制,这片残损的宇宙不允许诞生尊者级别以上的生灵。 所以像道主、至圣先师这样的存在才会踏足未知古界,寻找下一个希望之地,寻找大道之途的终点。 而新界不同,恒古岁月以来诞生过的真仙填补着规则,早已经将光明大道摆在了众生眼前。 相比于新界和黑暗,旧土的就像是一个面黄枯瘦的小孩,颠颠撞撞探索未来,不知道方向。 神洲书院院长的自我倾诉落到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耳中,引来的只是一声嗤笑 “少在这里自我感动,说到底你只是为了自己,为了长生,为了新界那些可以让你苟延残存的不死物质” “你知道吗,你想要的这些东西都是别人不屑一顾的” “古天庭之主难道打不开新界之门吗?但是他最终选择了葬灭天庭,将选择权还给人间,将高高在上的神灵扫荡一空,也打破了新界的计划” “妖尊难道没有进驻新界的资格?但是最后妖尊在昆仑之巅注视着新界,宁愿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妖” “历往天地万族诞生了数不清的人杰,难不成这些生灵比不上新界修士吗?” “不,旧土之所以为旧,是因为他坚守“人”的方向,” “新界从仙界改名为新界,拥有不死不灭的存在,却缺少了“生”的气息” “你所追求就是高高在上,就不要在这里自欺欺人了!” 神洲书院院长闻言呵呵一笑,不再反驳。 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 他所认同的,不会因为别人改变。 祖辈是为他们这些新界眼中的“罪民”点燃的篝火,但是未来的选择权是属于新一代的。 波澜壮阔的时代来临,旧土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神洲书院院长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对话之时,万里混沌虚空突然一颤,紧接着爆发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 一团火焰绽放着天地最为璀璨的光芒,毁灭万道,降临镜山。 一把骨剑隔着无尽虚空鸣动,剑起八荒,直指镜山。 一串佛珠压塌万古天穹,携带无穷无尽的信仰之力破开洲域壁垒,“阿弥陀佛”响彻云霄,闻者心神宁静,产生了皈依彼岸的想法。 一只金蝉闪动羽翅,出现在混沌虚空之中,每一次挥舞翅膀都伴随着一阵阵祭祀哭声,仿佛是众生万灵在为金蝉祈祷,又像是金蝉在为一方宇宙的葬灭落泪…… …… 接连不断的异象显露,惊呆了镜山万里之外的观战神灵。 正阳山神秘道士在骨剑出现一刹那,毛骨悚然,怒斥一声 “狗玩意,非要打的中神洲沉沦吗!” 一边骂一边挥出一道青光,将青悠和青珂二人裹挟,祭出葫芦亡命奔逃。 同时低声下气的冲着青悠安抚道 “姑奶奶,这时候就别整些幺蛾子了” “你就算是想要救那小子,也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一个个都疯了,道宝齐临中神洲,光是这股威压就足以摧毁半个海贤门” …… 与此同时,九歌皇朝小殿下端坐虚空,背后一把古琴散溢着不同的**规则,阻隔着来自多方的道宝威压。 而在小殿下身后,一个眉如远山,清秀俊朗的男子被迫从虚空中走出,面色苍白的躲在古琴散溢的法则力量之中,嘴里喋喋不休的怒骂道 “失策了,失策了,哪个王八蛋比你还要疯狂” “竟然直接唤醒道宝,使其全面复苏,难不成真的要进行灭世大战吗!” 。 二一八章 北方的南风 灵魂寄居于孤傲的的外壳,就像是百鬼不侵,镇宅辟邪的榆树,渴望有一天“榆木疙瘩”的开窍,在春风骀荡中绽放灵魂深处的小小雏菊。 风起长林,落棋盘山,镜山万里混沌虚空中互相对峙的道宝引起的毁天灭地威势,瞬间席卷中神洲大陆,惊动了无数灵觉敏锐的生灵。 “天将破,谁人补之?”有人在边陲小镇错落杂乱的小道上回首凝视苍穹,呢喃自语。 “梦蝶沧海,蜉蝣一瞬,沉睡的生灵即将苏醒,埋葬无尽岁月的秘密终于迎来了春风”错乱混沌的空间之内,一只硕大骨蝶上盘坐着一道瘦削的身影,聆听着手心不断盘旋的游鱼所释放的道音,双眸清涟,映照着前行的路途,看不到一点迷茫。 “兜兜转转,谁也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旧土、新界,徒增烦恼罢了。”在梅花零落成泥的深山中,桃树下倚靠着一个眸若星月的男子,浅笑低吟,把酒问轻风。 …… 数家道宝齐齐复苏产生的后果远远不止于此。 就连远在千万里之遥的大唐都感受到了天地间突然的颤动,随之而来是无数修士心中的悸动和恐惧,这种感觉不受控制,就像是蝼蚁面对巨龙的压抑感,无从解释。 “怎么回事?何处起了天灾?” “不,三灾九难都没有这种威势,这分明是灭世的征召!” “天边有若隐若现的佛光,难不成是佛国那群秃驴在搞事情!” “金蝉十三声,一声一生一圣一神……” “我怎么感受到了大道在颤抖,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哪位道友可以解释一二……” “解释个屁,赶紧收敛神魂,不要妄图趁着大道紊乱之际突破境界,这是道宝级神兵对抗产生的异象……” 浮空战场看台上来自各洲的生灵纷纷起身,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顺着诸多生灵的目光,可以看到天际风云变幻,哪怕是隔着千万里虚空都能感受到风云中心一股又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有来自海贤门境内的散修神情恍惚,结结巴巴、自言自语道 “那是镜山的方向……” 说着说着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无神的脸庞砸入脚下蒲团,不动声色,最为致命。 也有其他生灵立马推断出那是镜山的方向,并且随即就将镜山神灵和眼下道宝复苏的情况联系起来 “看样子是镜山那边出大问题了,不然那些不朽世家不会发狂到全面复苏道宝” “真是奇怪了,镜山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些宗门圣地动用“底蕴”,难不成圣贤都解决不了那里的问题” “这个我有所耳闻,根据风媒传出的消息,镜山汇聚了不下十位圣贤,但就在几个时辰前已经陨落了两位,还有两位重伤逃窜。这样的情况都不值得动用“底蕴”的话,我也想不出什么情况才能让不朽圣地复苏道宝” “唉,连同号称万劫不灭的圣贤都陨落镜山,辛亏我没去,不然一根毛都飘不回来” …… 经过诸多生灵左右探讨,分享自己了解的信息,在十几息时间已经将眼下天地异变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 与此同时,各大圣地,不朽世家,传承宗门来人也纷纷收到了来自内部的紧急通知。 各个势力所传达的信息偏重点各有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强调了一句话 “道宝齐动,静观其变” 而将各家势力所派代表看到这份紧急通知之后,神同步的眉头一蹙。 虽然不清楚其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猜到——那就是对于镜山蕴藏秘密的好奇。 无他,实在是各家道宝突然的复苏太过于“惊悚”。 要知道道宝不同于灵器,光是散溢的一丝力量就能够轻而易举的镇杀禁忌领域存在,要是有圣贤持有道宝,完全可以做到同等级单方面碾压,不带有一丝希望的那种。 而眼下一个小小的镜山不仅汇聚了双手之数的圣贤,还引起了道宝对峙,这就让人在后怕之余不得不思考镜山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各方顶尖势力的关注。 在一部分修士思考镜山蕴藏的神秘事物时,还有一部分生灵无比忧愁。 要知道道宝级武器的全部复苏可不是开玩笑,微微触碰就有可能引发天崩地裂,要是不加以控制,中神洲很有可能在下一瞬间就成为一片废土。 最为致命的是,怕就怕这场道宝级别的对抗是“有些人”有意而为之,就是趁着镜山无比混乱的时刻,彻底打破各洲势力平衡,掀起连天大战。 这样的担心不是随意猜测,而是有历史依据的。 三百年前的天道阁内乱不就引发了一场道宝级武器的对抗,差点将半个东荒打沉。 要不是剑阁强势干预,后山禁区一把古剑飞出霸道“止伐”,恐怕现在的东荒大地已经四分五裂,成为了一片废土。 但即便是剑阁干涉够快,那次的道宝对峙造成的影响依旧很大。 天道阁声名狼藉不说,东荒凡是参与那场战争的宗门实力都受到了削弱,无一例外。 中青年一代的天骄全部陨落于道宝对抗散溢的道则之中,压根来不及逃窜。 也正是因为天道阁那场内乱,东荒大地的实力整体下降,以至于被中神洲压了三百年,直到现在才恢复了一点元气。 不过也正是因为一些老旧势力的“惨败”,才有了科技文明在东荒大地的兴盛。 星轨飞船,虫洞跨越,空间折叠技术等的出现,代表着科技技术达到了一个“井喷”时代。 三百年来修行界“一蹶不振”,世俗科技倒是“百花齐放”,隐隐约约补充了东荒的一部分实力,而圣光集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彻底崛起,成为影响东荒发展的“巨无霸”之一。 所以说道宝级别武器的对抗就是影响一洲走向的“关键点”,除非生死时刻,不然不会有宗门顶着来自一洲域压力让道宝复苏。 可是眼下从镜山方向传来的的大道异象不是假的,那一股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造成的。 如若那边彻底开战,势必会影响到大唐的局势,说不定就连书院大会都得被迫停止。 因为道宝级别武器的对抗可不是说笑的,顷刻间山海变桑田,绿洲变荒漠,西洲大陆上覆盖万里的狂沙炼狱就是道宝级别武器对抗产生而产生的。 诸多生灵的心思从书院大会转移至千万里之外的镜山之上,不少顶尖势力来人眉头紧蹙,神情紧张,生怕下一刻听到了消息就是有关自己宗门的“噩耗”。 没有人会想到镜山的战况会变得如此焦灼,先是海贤门,后是摆渡人,接之而来的又是各大禁区禁忌存在。 最让人吃惊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竟然以一己之力抗衡多位圣贤,这可是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的“诡异”。 眼下诸多生灵中就有人提及到了尘小九这个“小人物” “有人知道这尘小九到底是什么来头不?纵观天域千年,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传奇人物啊!” “我也纳闷呢,此人就像是从石头缝蹦出来一样,找不到一点信息,难不成是域外来客?” “呵呵,别猜了,你们就是猜破头都想不到那家伙的来历!” “呦,听道友这语气是知晓些什么,能不能说出来给我等长长见识” “哼,我从天道阁花费上千灵源买的消息,你们却想空手套白狼,这白日梦倒是做的不错,” “道友何必动怒,你看看我们这几个像是能花的起灵源在天道阁买信息的人吗!实不相瞒,来大唐观摩此次书院大会都是哥几个辛辛苦苦接了好几个人物才凑够了路费” “行了,别在我面前卖惨,有胆量跨越洲界赶赴大唐的修士,即使是老弱病残,那心气也高着了,说明了就是抠门” “道友火眼金睛,果然是人中龙凤不同凡响,一眼就看穿了我等本质” “别拍马屁,今天算你们走运了,看着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一个个愁眉苦眼的老哥我就心情好,心情好我就多说两句,你们可听好了” “老哥真性情,实不相瞒,我等也看不惯这些山上人,巴不得他们在镜山倒霉呢!” “嘘,低一点,嘴皮子溜溜就行了,真想找死不成?” “老哥息怒,息怒,我这不是一时间激动,没控制住情绪吗!” “呵呵,就你长了张嘴,啥理都给你占尽了” “嘿嘿,老哥,您赶紧给我们讲讲那尘小九的来历呗。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诸多圣贤,甚至还将两位圣贤斩落马下,简直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定是出自哪个古老的隐世家族吧!” “嘿,你这孩子直觉真不错” “猜对了吧,家里人打小就说我是修炼的一块料,天生灵觉,推断古今未来,无所不能,无所……” “一句话没扣到点上” “…………” 。 二一九章 天青柳色新 少年之所以为少年,不在于年龄,在于心境。 一如所有人对于尘小九的初印象,都缺乏少年肩挑草长莺飞的少年心气。 天青色等烟雨,孤舟泛江湖,少年持枪出古城,却是为了挽救另一个少年的年少青春。 浮空战场上围绕“尘小九”产生的话题不在少数,但是无一相信尘小九就是一个不足双十之数的年轻人。 但凡有修士纠结于天道阁信息中关于尘小九的年龄,得到的只会是一声胜过一声的嗤笑。 “鹤发童颜,青春永驻的手段不在少数,身为修士岂能被一副皮囊所迷惑” “道友所言极是,物极必反,事出寻常必有妖,那尘小九既然有本事匹敌圣贤,必定是隐世不出的老怪物,说不定是天域某一处禁区所派遣的禁忌人物” “**不离十,就像孽海横空出世的魔祖牟天任,一己之力搅动天域风云,使得天域各洲势力人人自危。眼下这尘小九相比魔祖有过而无不及,万万不可轻视” “……” 在接连不断涌现的“杞人忧天”感慨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异类的驳斥声 “趁早把你们从犄角旮旯里听来的消息给忘了,少在这丢人现眼” “一个无根无萍的落魄少年被你们三言两语给彻底神话,再多说两句恐怕整个天域都得对其俯首称臣” “根据天道阁传出的确切消息,尘小九不过是白玉京书院的一个小小教习,修为尚不及道境涅槃,对比圣贤不过是一只蝼蚁!” 阴森的声音回荡在人群中,让之前还窃窃私语的生灵瞬间回神,静静聆听着知情人的“善意”阐述。 这时又有生灵不嫌事大,怪里怪气的笑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蝼蚁亦能撼动巨龙,一株草尚可诛仙,书院小小教习怎么了?教习都将圣贤斩落马下,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家!” “哈哈,哪位朋友这么大胆,简直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过瘾” “没错,管他尘小九是谁,能够将圣贤拉下马就比我强多了,简直可怕” “啧啧啧,兄弟你可别往脸上贴金,那是强多了的差距吗?那是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悲痛欲绝” “话说这白玉京书院有点耳熟啊,难不成是哪一洲的传道书院?可是这也离谱啊,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连神洲书院的门房都当过一段时间,可就是没听到这个白玉京书院啊……” “老师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门房这种好职业怎么能独享呢,给个渠道,改天我也去享受一下书香雅趣,看一看才子佳人” “咳咳,加我一个” “我也要,好兄弟一起走,谁不带我谁是狗” “楼歪了,哪位前辈纠正纠正……”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马上就要成为“论门房大爷的幸福一二事”,终于有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打破“旖旎”的气氛 “那个白玉京书院不就是浮空战场最中心的那家书院吗?” 车还没开起来的诸多修士瞬间愕然,忙不迭的侧身搜寻着白玉京书院众人的身影。 有眼尖的一瞬间定位唐妖所在区域,只不过眸眼中尽是疑惑 “假、假的吧,白玉京书院就是这么一群小青年?” 最先出声解释清楚尘小九身份的存在再一次开口讥讽 “破落书院自然出不了什么天骄人杰” “逆乱神洲秩序,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人间律法,白玉京当诛、尘小九当诛” 声若天雷滚滚,瞬间充斥整个天穹。 与此同时,近道者粉衣青年微微一笑,回应一句 “扰乱大道者,都当诛” “诛”字一出,仿佛是勾连了天地意志,汇聚众生之念,形成了一个交错的x号,直逼唐妖等人。 现在最前方的唐妖刚想出手扛下这一道取巧借天威的恐怖秘术,却被已经移步上前的瑶池圣女抢先一步。 “多说无益,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个的都把白玉京书院当做软柿子捏,真当我们好欺负” 话落,瑶池圣女已经瞬移出数十丈,所过之地一片素白,没有任何生机的雪白仿佛能够冻结一切。 在交叉的恐怖秘术释放能量之前,瑶池圣女素手一挥,虚空被冰冻,化为一座冰雪囚牢将这道集结了万人意念的诛杀念给囚禁。 下一瞬间,瑶池圣女葱玉白指直指近道者粉衣青年,冷声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你以为你是谁” “有没有人告诉你,近道者之所以存在,只是因为它听话,而不是它高高在上” “真不知道是谁给你这份睥睨一切的底气!” 声未落,人已至,瑶池圣女衣袖飞舞不似人间物,袖如游龙缠绕向近道者粉衣青年。 粉衣青年像是已经提前知道瑶池圣女每一击的落脚点,接连几次躲过声势浩大的攻击。 “绝对零度” 瑶池圣女收袖立足虚空,言出法随,方圆千里之内瞬间被冰雪覆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避免。 更让人觉得恐惧的是在绝对零度神通笼罩范围内,不仅仅是行动被限制,就连同神魂都被压制,一身实力凭白被削弱三成,就如同禁忌领域一般。 而就在瑶池圣女施展神通之时,方圆千里内的诸多生灵齐声呵斥 “住手” “放肆,书院大会在你们眼里是儿戏吗!” “瑶池圣女你这是在挑衅大唐威严” 一群书生口不择言,怒斥瑶池圣女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行为,丝毫没有想起这本来就是近道者和圣贤林先挑起的争端。 而已经坐在浮空战场看台蒲团上的圣贤林来人中,老妪呵呵一笑,似乎是很乐意看到瑶池圣女和大唐书院一方杠上。 因为这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即使没有近道者插手,他们也会寻理由逼迫瑶池圣女亦或是安北萱出手。 瑶池和剑阁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如果能将这两家拉下水,那这次书院大会的变数又会增多。 这样一来,神洲书院和大唐都得受到影响,说不准还能让圣贤林捡点便宜。 念及于此,圣贤林老妪笑的格外灿烂。 不用圣贤林出手就能得到臆想中的结果,快哉,快哉。 要是让至圣先师看到一手创立的圣贤林被一群贪图眼前利益的“君子”祸害成这个样子,恐怕也会生出无奈的感觉。 而在老妪身后,有两个人听到那幸灾乐祸的笑声,神情恍惚,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与此同时,同瑶池圣女交战的近道者粉衣青年神情凝重,正在绝对零度笼罩方位内疯狂躲闪。 眼下的情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瑶池圣女的修行境界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领域” 粉衣青年一边躲避弥漫天际的冰潮,一边呢喃自语,话语中皆是震惊。 而在四周,有一群同样疯狂躲避冰潮的生灵,正是之前降临浮空战场的大唐书院一行人。 各家书院弟子被突如其来的“绝对零度”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说能够代表各书院参加书院大会的弟子绝对不是弱者,但是瑶池圣女这一手神通秘术简直是神乎其技,隐隐约约带有了禁忌领域的韵味。 白虎书院中一清冷孤傲的靓丽少女伸手在虚空作画,以朵朵梅花映衬一片雪白,同时也在绝对零度笼罩范围内开辟出一片净土,护佑住身后的师兄师姐。 只是少女虽然挡住了绝对零度的侵蚀,但是还有一缕寒意顺着手指蔓延至衣袖,顷刻间将半只手臂冻结。 由明羽千缕勾勒出的灵宝级衣袖没能够撑住一息,瞬间化为残渣消陨天际,显露出少女白嫩肌肤。 青龙书院中一相貌平凡,扔在人群中丝毫不引人瞩目的青年眸中带电,抬手撕裂虚空,以空间秘术将冰潮寒气转移至混乱虚空。 朱雀书院中三位弟子列阵南北,拔剑而出,无尽神火席卷天地,挡住“来势汹汹”的冰霜。 …… 各大书院皆有人出手,也有人悄悄退后,避免被漫天冰霜波及,更有不甘寂寞的弟子主动闯入绝对零度,试图破解。 瑶池圣女就像是独立天涯的侠客,一击击起江湖烟雨,牵动万千少年少女的热血之心。 与此同时,也有书院禁忌领域大能怒然出手,冷声呵斥 “瑶池越界了”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在浮空战场内,儒生先天不败。 无数浩然气在禁忌领域大能牵引下转化为风雨雷电,原先被绝对零度笼罩的千里方位瞬间被四季更替的春秋领域所取代。 瑶池圣女一边以绝对零度对抗不断扩张的禁忌领域,一边还要应对反应过来的粉衣青年杀伐手段。 之前一瞬间的优势仿佛昙花一瞬,没能够翻起一点风浪。 这就是真正禁忌领域大能的实力,一动八方惧。 眼看着瑶池圣女就要被春秋领域彻底覆盖,成为“翁中之鳖”,白玉京书院众人齐齐动手,压向禁忌领域大能。 一直冷视各种争端的白衣书生终于坐不住了,迈步向前,冷声道 “圣贤书读多了、冷猪头肉吃多了,一个个都膨胀了” 。 二二零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夫子:南横北竖一个十,既是错过也是相逢。 墨雪:您错过了吗? 夫子:没有,因为我压根没有碰到那个“十” ——《长安杂谈》 白衣书生动怒一刻,脑海中无由头的浮现前几日从长安书院藏书阁角落里扒拉出的《长安杂谈》。 也许是二十年时光太过久远,当白衣书生按照记忆中的零碎记忆片段找出那本曾经用来威慑夫子和墨雪的泛黄古书之时,难得感慨一句 岁月不饶人。 当初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片欢声笑语的长安书院最终只剩下了一本记载过往云烟的破旧札记。 逝者已矣,生者却未曾忘却过往。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昔日的长安城愈发繁华,做到了夫子当初随口一句——民长于此地,心安于此地,故名长安。 城依旧是那个城,大唐依旧是那个大唐。 只是当初那些聚集在夫子身侧,双目放光的青年却失去了眼中的亮光。 热血流淌漫长的岁月,在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人生中渐渐平息,一身酸儒傲骨被声名利禄所腐化,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人。 念及于此,白衣书生扫视着前方聚集的书院儒生。 看着最前方那一个个口出狂言,恨不得立马宣判白玉京书院众人的教习、院长,心中泛起一抹凄凉。 那边那个腰间垂挂青色流苏,眉若山水,眼含星光的男子曾经是夫子身边最为虔诚的向道者,如今却为了近道者一点蝇头小利不惜抛弃声名,要将白玉京书院拉下马。 右侧那个虎背熊腰,却长了一张书生脸的中年男子曾经可是立志仗剑行天域万里河山,传道万灵,造化天下的热血青年,可事实是自从夫子远去以后,不止一次提出让长安书院回归圣贤林,脱离大唐这个繁重的包袱。 一张张无比熟悉的面孔落入白衣书生眼中,却让他感觉到格外的陌生。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最为残酷的不是时光,而是时光过后陌生的朋友。 若不是北白云那个家伙将明确的证据摆在他眼前,他寂然不会相信曾经并肩而行的朋友已经背弃了他们曾经的信仰,也辜负了夫子的教诲。 现在细细想来,这一切其实是早有苗头的,只不过是他选择了相信而非质疑。 夫子出走星域后,长安书院分崩离析,不断有人转走他洲或者是脱离长安书院自创书院,真正留在长安书院的寥寥无几。 或许曾经的墨雪发现了什么,所以那个曾经矢志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谦谦君子才会将自己逼到快要走火入魔的地步,甚至于破碎道心,散尽儒家浩然气,走上了不可返回的唯一剑道。 此刻的白衣书生心中无比懊悔,也无比痛恨自己的怯弱和理想主义。 以前的他总是会说,在等等,在等等,一切都会变好的。 以前他嘴里时刻挂念着儒家圣贤所说的一字一句,将自己的梦想灌输给别人,从不想实际情况。 而就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墨雪扛起了不属于他的理想,强行驱动历史的车轮缓缓向前。 如果等不到结果变好,那就让时光加快点速度,奔赴下一个路途,期待下一个结果。 白衣书生抬头凝视着彻底放亮的天空,呢喃细语 “下一个结果是什么我不想等了” “顺其自然吧,剑挑山河,荡尽人间,用你的方式来肃清岁月,肃清书院” 话落,白衣书生凝剑指于虚空一划,一摁。 千里虚空如同光滑的镜面被瞬间分割为两半,隔开了白玉京书院众人,也阻断了春秋领域对于瑶池圣女的威压。 感受到那股威势心神的法则消失,瑶池圣女松了一口气,纤纤玉手接住近道者粉衣青年的轻巧短刃,轻轻一弹,粉衣青年倒飞而出。 与此同时,被突然的变化阻断行动的白玉京书院众人汇聚在瑶池圣女身侧,神情平静的凝视着四面八方的目光,手中捏好的道印传达着一个信息 “要战便战,白玉京书院无惧” 一场战斗因为白衣书生的强势干预就这样草草结束。 但是最先动手的那位书院禁忌领域大能却不肯善罢甘休,直接了当的质问白衣书生 “寂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直呼其名的白衣书生询声瞥了一眼病秧子样子的儒生,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的理由 “大唐律法第十八天,禁止禁忌领域修士在公共场合动用禁忌神通,你难道不清吗?” 被反将一军的病秧子儒生闻言怒怼 “这是书院内部纠纷,大唐律法管不到我身上来” 白衣书生闻言终于正视病秧子儒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邪魅一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书院是大唐的书院,儒生是大唐的儒生,吃着大唐给你的饭,转过头来翻脸不认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病秧子儒生面色大变,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压根不是那个意思,但是经过白衣书生的曲解瞬间就给他扣上了一顶不尊唐皇的大帽子。 眼瞅着病秧子儒生这顶帽子就要落实了,腰间垂挂青色流苏的男子缓步上前,一举一动皆自带一股大家风范,无形之中散发的威势让众人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寂然你话重了,书院自然是大唐的书院,没有人心中会有不敬念头” “谬千里想说的是书院内部纠纷应该按照书院规则来判断,不至于以律法压人” 腰间垂挂青色流苏的男子明面上是当个和事佬,打破僵持不下的局面,但每一句都在意指白衣书生胳膊肘往外拐,以官方来压书院。 而在谬千里和青色流苏男子身后,又有几位书院教习齐声附和 “戍温所言极是,书院自有章程规矩,实在不必以律法断定书院争纷” “书院是大唐的书院没错,但是书院向来不理朝政,不干涉官场是非” “历代唐皇对于儒家书院的态度皆是无为而治,传道受业解惑之行不应该牵扯国家,千年不论政治,只读圣贤书,这可是夫子所说过的话” “……” 诸多儒生三言两语瓦解了白衣书生的意图,并且将战火上升到了政治和教育层次。 白衣书生此刻都快要被气笑了,讥讽一声 “想不到你们还记得夫子所说过的话,真是让我被感欣慰” “既然你们说了这是书院内部的争纷,那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白玉京书院意在何方?” 被质问的几位儒生不为所动,只是淡淡一笑。 而谬千里已经从之前一瞬的慌乱中恢复平静,以病秧子的姿态懒洋洋的回复道 “白玉京书院既然挂上了书院二字,那就得对得起书院的名称” “一个个毛头小子就胆敢充当教习,传什么道?解什么惑?授什么业?” “再说了,一个书院中夹杂剑阁、瑶池、妖域多方势力,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也不会相信” “我等是为书院大会顺利开展着想,是为大唐千秋万代基业着想” 谬千里冠冕堂皇的话语传入云霄,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浮空战场看台上诸多势力来人渐渐从镜山异变回神,将一部分心神放到了陷入内部纠纷的大唐多家书院身上。 与此同时,听到谬千里质疑白玉京书院意图不轨的墨柒等人互相对视一笑,就当是看个跳梁小丑在那蹦跶。 吴蓝则是清了清嗓子,冲着一脸正色的病秧子谬千里喊道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坑,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不成熟的念头” “至圣先师都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看来这圣贤书你是白读了,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故弟子不必不如师,老子今天就教一教你这个道理” 说到这里,吴蓝指着瑶池圣女朗声道 “瑶池圣女,立足道境圆满,已经窥探到禁忌领域门槛,而你在和她同等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你说说她能传什么道!” 说罢又指着安北萱,拍拍胸脯很是自豪 “安北萱,机甲女神,剑阁天骄,要是你没听说过那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赶紧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引领机甲科技发展的先锋,影响天域未来格局的关键人物,你一个小小的书院教习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随后吴蓝直接将手臂搭在墨柒和唐妖肩膀上,冲着气的鼻子都快要歪了的谬千里挑衅一笑 “墨柒,妖后传人,唐妖,上古白玉京传人” “同境界都是碾压你的存在,你说你在这找什么存在感呢!” 吴蓝话音落下,前方病秧子谬千里已经面红耳赤,瞪着吴蓝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而就在这时,青色流苏男子身后有一灰衣白鞋的青年愤懑不满的嘲讽道 “坐拥一宗资源,要是达不到这个境界才是离谱” “我们儒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纵使是无根无萍的凡俗弟子都能以自身坚定心志踏足修行道境,你们有什么自傲的” 。 二二一章 不懂亦不曾拥有 那些曾经听起来轻描淡写的语句,在世俗里摸爬滚打一圈后才渐渐明白它沉重的分量。 肯定或者否定,隔着漫长岁月、茫茫人海传递到自己耳中之时,早已经失真,分辨不清好坏。 所以在起伏跌宕的故事中,让你失望的、痛恨的、颓废的的章节,不如忘却。 这个世界能够毫无保留的赠与你温暖的人寥寥无几,遇到珍惜,不遇随缘,何必让心绪因为一些无所谓的话语起伏不定。 墨柒听着来自前方少年儒生讥讽的话语,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轻描淡写的回复道 “山脚饲养的牛羊嫉妒山顶自由的雄鹰,却不想想自己是否能够承受烈烈罡风,适应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 “我不否认门第、阶级的日益固化,但这不足以成为你攻击别人的理由” “因为在我们这群人中,也有自黑暗泥泞中爬出的少年,固执且任性,但从未将脾气发泄给这个不公的世界” “说到底你并不是瞧不起世家、宗门,只是恨自己没有一个好的出身” “这就是我们和你最大的差距,如同有选择,我们何尝不想当一个凡事无忧的俗人” 墨柒发自肺腑的话语回荡在天际,有心者自省,无心者讥讽。 少年儒者面红耳赤,终究是年轻气盛,做不到不动声色,不露情绪。 但是纵观在场稍微年长的儒生教习,就会发现什么叫做“道心恒定”,不以物移。 病秧子身躯的书院教习谬千里随意一句将话题转移 “年轻人路走窄了,心也乱了” “需知在这茫茫宇宙,漫漫岁月中,从不缺少妖孽、天骄,多的泯然众人矣的流星一瞬” 吴蓝笑了,听着谬千里话里话外都是警告他们不要太过嚣张的意思,插了一句 “我和你就事论事的时候你给我将历史” “那我要是论历史的时候你是不是要动刀子了” “撑着这么一副虚伪的面孔不嫌累吗?” 吴蓝毫不犹豫的撕开了彼此之间看似平衡的局面。 有些人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白玉京书院众人和众多儒生的争锋相对打断了白衣书生和病秧子样子教习的对话。 等到吴蓝打了个哈欠,一脸不屑与其争辩躲到唐妖身后时,白衣书生才接上之前的话语,继续说道 “白玉京书院秉承皇命,承载天一阁故地,名正言顺。” “至于其中教习是瑶池圣女还是剑阁天骄,都没有任何问题” “广纳天下客,同辉万物生,评定教习是否合格的标准什么时候成为了书院一家之言了?” 面对白衣书生咄咄逼人的声势,青色流苏男子微微一笑,眼眸中掠过一抹精光,回复道 “书院不论来源,不谈阶级,可是儒家要分信仰,辨善恶” “一个成立不到三个月的书院,一个冗杂各方势力的书院,一个血腥气冲天的书院,你让我怎么相信他们别无所求?” 白衣书生寂然深深地的看了一眼青色流苏男子,轻声一语 “你信不过他们,难不成信不过北白云” 白衣书生将唐皇北白云搬到明面上来,意图是什么已经很明了了。 而在浮空战场看台上目睹事情前后发展的诸方势力来人终于理清一点眉目。 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新浮现,当把一切归根溯源,就会发现对立双方所代表的生灵。 白玉京书院——唐皇。 诸家书院,上百儒生,千数弟子——代表的是儒家反对皇权掌控书院运转的派别。 说来也真是搞笑,书院大会未曾真正开始,倒已经见证了大唐内部的纠纷。 再看看一旁坐山观虎斗的圣贤林和无动于衷的神洲书院朝圣,众人心中更是一惊。 眼下这一局势的发生要是说和神洲书院、圣贤林没一点的关系那是唬人的。 念及于此,诸方势力来人对于圣贤林和神洲书院的评价更上一层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神洲书院千百年来从未显露颓落之态,也就是在近二十年风云变幻中不显山不露水,以至于让一些势力认为神洲书院已经成为了一头垂垂老矣的狮子,只是看起来吓人。 但是从眼下大唐一连串的内部纠纷来看,神洲书院在这二十年中也并非坐视大唐发展而无动于衷。 最起码大唐各家书院并未齐心,甚至于有人想书院凌驾皇权之上,不受任何拘束。 可是这一切在过往岁月中之中都是暗流涌动,直到今日白衣书生将话题挑明,才将书院和皇权的矛盾摆到明面上来。 而腰间垂挂青色流苏的男子面对白衣书生轻描淡写的质问,沉默一瞬,随后一字一句道 “并非信不过唐皇,只是信不过皇权” “你我皆知大唐在这二十年来的发展方向,也知道大唐这么着急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不过有点急了,相当于把书院强行拉上战场,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战火” “百年不论政治,专注于启迪民智,这是夫子离开天域时诸家书院共同论定的目标,这个目标既是对于大唐亿万黎民百姓的承诺,也是对于一个大唐美好未来一个铺垫” “这个可能实现的美好未来,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改变” “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一个生灵改变既定的轨迹,纵使他是怎么惊才绝艳,绝代风华” “还有一个理由,儒家承担不起一场内乱,重症当用猛药,但是唐皇这剂药才霸道了,霸道到祛除儒家积累万年污秽的同时,也毁灭了儒家既定的秩序” 腰间垂挂青色流苏的男子的回复落入白衣书生耳中,使得其面色凝重,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你真是这样想的?” “嗯” “哈哈,真是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同窗百年竟然不知道我在你心中是这么一种形象,讽刺啊!” 白衣书生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容,静静的注视着青色流苏男子,一时间觉得格外寒冷。 时间真是了不起的事物,可以在短短一瞬间改变一个人,也可以用千百年时光让一个人心智更为坚定。 戍温,初见时眸眼中蕴藏着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的少年,已经成为了旧路相逢不相识的陌生人。 何其嘲讽,那个自囚皇宫,为大唐黎民百姓眼睁睁看着好兄弟陨落的男人在别人眼中却成为了一个专权、霸道的皇者。 想到这里,白衣书生也不想辩解什么了。 他算想明白了,北白云那家伙之所以一定要让自己主持书院大会,或许就是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同时也是为了让他和过往做个告别,也在告诉寂然,未来有可能八方皆敌,就问你怕不怕? 白衣书生此刻眼眶一热,心中涌现一股暖流。 面对现实的残酷,北白云选择相信他,即使自己这个怯懦的懦夫曾在二十年前立誓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的寂然恨不得回到过去抽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立什么誓,现在打脸了吧。 但是寂然此刻同样无比庆幸,北白云并未将他排除在外,并未一意孤行,独身一人扛下所有伤悲。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一如既往的好。 白衣书生和青色流苏男子的对话落幕,场间再一次陷入僵局。 与此同时,被诸多变数打断计划的近道者粉衣青年揉了揉疼痛的眼角,不复之前的温雅和善,显露本来面目,神情淡漠道 “大唐内部的事情还请内部解决” “但是我之前的建议还请诸位抓紧时间考虑考虑,一个对你们无所用的少女换取近道者的一个承诺,不论是对于大唐还是对于书院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并且那个承诺一直有限,哪怕是牵扯到神洲书院或者是哪一方圣地,近道者也必定遵守诺言” 粉衣青年的话语给快要熄灭的烈火中泼了一桶油,顿时打破僵持不下的气氛。 病秧子教习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书院无意干涉任何势力间的矛盾纠纷” “但是白玉京书院意图不轨,为长安诸多书院所不容,当诛……” 近道者粉衣青年闻言笑了,儒生依旧是道貌岸然的样子,始终想要保持一颗君子之心,却不想想自己的行动是否配得上圣贤言。 怪不得儒家有此一劫,从内部腐朽的参天大树,无论如何都通不了天穹。 而就在病秧子教习说出那句话时,本体已经冲了出去,直奔白玉京书院众人。 白衣书生见状剑指一挥,一道毁灭天地的虚拟灵剑攻向病秧子教习,却在下一瞬间被青色流苏男子所阻拦。 “戍温,滚开” “寂然,时代变了,你也该变变了,这个天下不是大唐的天下,总有人要学会妥协” “妥协你大爷” 白衣书生和青色流苏男子打成一团,虚空为之破碎。 而另一方以春秋领域笼罩向白玉京书院众人的病秧子教习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意图审判一切 “崛起了天才才是天才,如今你们在我眼中依旧是蝼蚁而已” 。 二二二章 品一味秋凉 于柴米油盐中品味秋霞凉风,于无声温情中体会人情冷暖。 生活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当摒弃杂念,专心向前。 面对萦绕耳畔的流言蜚语无需在意,因为苍蝇只会在山脚嗡嗡作响,顶峰的云层藏不下丁点污垢。 就像是眼前叫嚣的病秧子教习,数百年以来秉承高高在上的姿态,已经忘却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真理。 春秋领域转换四季风景,将白玉京书院众人笼罩其内。 春风如刀,割舍了轻柔生机,只剩下夺命的狂躁。 夏雨如锤,摆脱了水之无形,以破空之势击打向众人。 秋叶盛歌,铺垫千里,裹挟着风萧萧,雨凄凄,压抑人心。 冬雪无情,更胜之前的绝对零度,冰冻长空,意图泯灭一切生机。 从眼下领域内轮转的四季法则来看,病秧子教习的确有其值得骄傲的地方。 书院诞圣人,也育凡人,但是不养无用者。 谬千里能够跻身禁忌领域,定有其独到之处,能够代表通堑书院参加书院大会更是彰显其实力。 如果这方世界真的以成就论英雄的话,那病秧子教习无疑可以占据一席之地。 可惜的是谬千里终究是选错了路途,诞生于中神洲大地,享受着儒家思想的洗礼,最终却背弃儒家“仁”“礼”,转身投入唯实力论成败的“捷径”。 饮鸩止渴,不过如此。 而白玉京书院众人被笼罩在春秋领域之内却没有一点慌乱。 墨柒挥手以玄武甲构筑出一面防护罩,将春 秋领域内散溢的四季法则阻挡在外。 瑶池圣女神情凝重,闭目以神识查探着领域变化莫测的法则,试图找出破解的关键点。 与此同时,近道者粉衣青年安然无恙的立足领域空间内,冲着不断输出灵力支撑玄武甲的墨柒和声道 “你看看,因为你所有人都要遭受灾难” “这些本都是可以避免的,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 “都是因为你,你的伙伴才一次次陷入绝境” “都是因为你,白玉京书院才会沦落到八方皆敌的场面” “其实你自己内心清楚近道者前来的目的,只是你不想回忆罢了” “只要你乖乖的根我走,近道者绝对不会为难白玉京书院,甚至于可以帮助其巩固地位,成为大唐首屈一指的书院” “你也别把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大唐某个人身上,没用的,你所代表的就是对立,与天下万灵所对立” “而大唐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未来微弱的希望,难不成他们会摒弃几千年以来的努力去救一个有可能导致未来天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妖种吗!” 墨柒输出灵力的手掌一颤,面色苍白,瞳孔在一瞬间紧缩。 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那两个字 “妖种!” 她终于知道近道者为什么非她不可,原来这个消息已经被妖族“无意间”传出去了。 至于消息是从妖三山还是从百族传出来的,墨柒压根不关心。 因为妖域的一切变化都避不开妖后的眼睛,既然这则消息可以流传到外界,就意味着得到了妖后的默许。 此刻的墨柒显得格外脆弱,小巧精致的脸颊上夹杂着落寞和孤独,就像是一个要知道自己会被抛弃的小狗,在面临最终去向抉择到来一刻,还是忍不住呜咽几声。 墨柒已经记不清第一次听闻妖种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了。 她只记得自己竭尽全力闯入玄武禁区核心,询问那只号称知晓天域一切的石兽关于妖种自己她的来历时,那只石兽慢慢睁开了眼睛,一股红色清流从墨柒眼眸中灌输而入。 十息之内,墨柒得知了自己想要知晓的东西,虽然关于自己的来历石首依旧是三缄其口,但是关于妖种,她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 妖种——秉承妖帝之心,是开启妖族之门的钥匙之一。 而作为妖种的载体,最后要么成么妖种所割舍恶念的载体,要么灰飞烟灭,陨落人间。 又根据石兽灌输至自己识海中的信息得知,她并不是唯一的妖种,更为确切的说,她只是这一任的妖种。 而上一任妖种的寄托者乃是一个令当时的她感觉到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名字——墨雪。 墨柒、墨雪,冠与同姓,承载相同的命运,一切都在不言中。 但是石兽在最后崩解刹那又灌输给她一个零碎的画面,就像是时光抓不住的过往,在某一刻和命中人所遇,释放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信息。 那那个画面中,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讲述着什么,仿佛是隔着岁月呼唤着同类。 墨柒浑浑噩噩间只记得一句最为清晰的话语 “万古一盘棋,妖域、瑶池、妖帝、妖种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墨雪所在乎的事物在未来,为过去,唯独不在今朝……” 因此当时的墨柒翻阅诸多古籍搜寻关于墨雪这个名字的事件。 但是另她感到疑惑乃至是恐惧的是,墨雪这个名字在妖域就如同不可提及的禁忌,有存在抹去了关于墨雪的一切。 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存在,在妖域只有一个——妖后。 所以墨柒直接了当的去询问妖后,而妖后也并未隐瞒,就像是早已经料想到墨柒会问一样,轻描淡写的将关于墨雪的一切告知墨柒。 墨柒得知自己自身的朱雀血脉来自于墨雪。 墨柒知道自己是这一世的妖种,这是妖后亲手给墨柒安上的“命”。 当知晓这一切后,墨柒心中却没有被隐瞒的愤懑和不甘,反而却生出了一股如愿以偿的解脱感。 不分时间地点任性的孩子是因为其背后有一个宠她的亲人,而墨柒注定得不到任何人的关怀,为何还要耍一些无用的脾气。 墨柒很早就清楚,妖后对于她的感情并非是那么真切。 透过妖后那双含着春水的亮眸,墨柒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身影。 但是墨柒却选择贪恋这种“本不属于”她的温暖,将心中的疑问和不解一次次压下。 名不正言不顺的妖族公主只是因为妖后的偏爱才得以享受尊敬。 同时墨柒也很清楚,像妖后那样无形中掌控妖域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再往深里想,或许玄武禁区那只石兽都是妖后有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让墨柒去了解,去改变。 墨柒搞不懂妖后的意图,时间长了,也就将其抛之脑后,置之不理。 直到近道者粉衣青年提及妖种二字,墨柒觉得好像过了千百年一样。 劳累,孤寂,释怀。 墨柒并不意外,只是觉得这一刻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她早就准备好的按照妖后所铺下的路途行走,却迟迟等不到妖后命令的下达。 而当她遇到一个让她意图改变既定命运的少年后,迟迟不到的命运之门却冲她缓缓开启,真是操蛋的人生。 在粉衣青年说出“妖种”二字之时,瑶池圣女面色一变,回神注视着墨柒,纤纤玉手握住墨柒颤抖的手掌,轻声细语的安抚 “无所谓的,妖种也好,皇命也罢,不过是旧世打下的烙印” “命由己,心由己,万事万物不过尘土” 与此同时,吴蓝冲着粉衣青年嗤笑一声 “你丫的是不是在做梦,神神叨叨说什么屁话” “还一切罪恶的根源在于她,我看你就是欠抽” “老子今天把话撂这了,管你是什么近道者、大唐、圣贤林,想要动我们的人,下辈子也没门” “就算有一天举世皆敌,也只不过是多几个剑下亡魂罢了,我吴蓝从来没有怕过” 吴蓝的声音在一句句中呵斥声中越来越冷,当最后一句落下之时,身躯内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杀意,直指八方。 无论是白衣书生还是朝圣,哪怕是看台上的诸多势力来人都被这种杀气所针对,没有放过一个。 吴蓝用他的行动表明,他就是个疯子。 而这种行动落入其他人眼中,也自然而然的倾吐一句 “白痴” 反而是正在和青色流苏男子交战的白衣书生深深的看了吴蓝一眼,呢喃一句 “长安书院教习还算有眼睛没瞎的,收了一个好徒弟” 而就在这是,被杀意针对的朝圣抬头,眼神都没给吴蓝一个,直接抬手挥出空间秘术。 霸道的破开病秧子教习的春秋领域,同时以诡异的方式侵蚀入玄武甲,瞬间打破僵局。 墨柒极速后退,却还是被空间秘术所波及,一缕青丝从虚空缓缓坠落。 而吴蓝下意识抬剑攻向势不可挡的空间秘术,只进不退,他的剑道便是如此。 “没有实力的宣誓只不过是句笑话,举世皆敌,你也配?” 朝圣冷冷的注视着即将被空间秘术碾压的吴蓝,无情的话语落下。 而就在吴蓝被空间秘术裹挟一刻,一柄剑从虚空突然涌现,顷刻间瓦解空间秘术,同时还抽飞趁混乱之机意图不轨的病秧子教习 “在别人家里做客还要大声嚷嚷,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 二二三章 风未停,雨未歇 道生阴阳,黑白对立,唯独一抹灰中不蕴含任何色彩,只有一片葬灭时间的荒芜。 这一抹灰色既是坚守,又是无奈的嗤笑,背对光明,面朝黑暗,心门永闭。 镜山万里的混沌虚空被黑白分割,犹如一副山水泼墨画一般留白众人心头。 诸多道宝级武器的气势碰撞彻底改变了此地的天道规则,一切都被抹除,天地间只剩下了绝对的大道衍化阴阳,如同创世。 处于混沌虚空中心的世界树摇曳枝条,数不清的浓绿色光芒散溢天地之间,在绝对的黑与白中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维持葬土世界投影的平衡性,同时也护住了树下“遗世独立”的尘小九。 其他被黑白纯色界笼罩的存在都在倾尽全力抵抗着异样法则的侵蚀,强如圣贤都不能避开,撑起自身领域躲避黑白纯色界鬼神莫测的玄妙之力。 神道代表——腐朽气息老人在黑白色界之中依旧无动于衷,周身环绕的腐朽气息助力其抵抗不断扩散的道宝级武器威势,而就在这时,这一具腐朽气息躯体突然一震,老人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 “被随意摆布的木偶……” “我不甘……吾已沉沦六道……” “神……不死不休……” 一两句呢喃随风而逝,在黑白纯色界中所有圣境生灵都忙于对抗异象和道宝级武器散溢的力量,无暇他顾,自然也没有人察觉到腐朽气息老人一瞬间的变化。 而腐朽气息老人识海中的三道神识也因为突然爆发的道宝级力量陷入沉沦。 身为“偷渡客”最惧怕的就是撞上这种代表曾经掌控天道,主宰一界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让这三道神识发现“傀儡”的异样。 在浑身腐朽气息老人短暂性挣扎之时,另外一位来自沉沦之域的骷髅恶鬼一边在黑白纯色界一次次铭络属于自我的痕迹,避免被大道同化的同时,一边骂骂咧咧 “天道阁坐镇中神洲的圣者是眼瞎了吗,这么多道兵齐现镜山,若是因此铸就滔天因果,谁能够扛得起!” “难不成这一次事件背后还有推手未曾现实?在等待着良机意图一网打尽?” 沉沦之域骷髅恶鬼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烦。 道兵复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是没有海量灵源支撑,道兵微微一动就能够抽空半个中神洲灵气,甚至于牵引地脉精气作为能源。 而现在场间现世的道兵绝对不止一只手之数,这么大的阵势没能够泄露出一丁点动静,绝对是有通神的存在遮掩了一切。 但是纵观天域,能够以一己之力掩盖道兵复苏痕迹,干扰天机,让圣贤都察觉不到丁点危机的存在简直是凤毛麟角。 若是当年的距离绝巅尊者境界只差一步的妖帝还在世,绝对可以做到这一步。 但是妖帝已经逝去,妖域那位只手遮天的妖后和闭死关的麒麟皇明面境界上还差一点。 瑶池沉寂,西皇母传承久久未现。 剑阁落寞,后山禁区不止禁锢了曾经的希望,也差点抹除了剑阁的痕迹。 再怎么久远的传承在五千年前天轨道闭合以后始终未能够出现像天尊一样的存在。 并不是说后来者天资不够,气运不佳,只是此方宇宙被黑暗侵蚀,天轨闭合,走向了末法时代。 在那个灵气枯竭,令人绝望的岁月中,任你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终敌不过时代的车轮,扛不住岁月如刀,刀刀斩雄心。 可是随着天轨渐渐回归正道,巅峰盛世的序幕缓缓抬升,一抹希望之光照进了这片苍老的宇宙。 所以此刻沉沦之域骷髅恶鬼就在怀疑,是不是哪一位熬过末法时代的老怪物在今朝苏醒,给天域众生布下了一盘大棋。 与此同时,之前还互相敌视的神洲书院院长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也提出了和沉沦之域骷髅恶鬼相同的问题 “这盘棋真是太大了,到底是谁在布局,以葬土世界为棋盘,上古诸神为棋子,步步紧逼,让人心灵胆颤啊!” “没想到万年前响彻星域的儒家新秀也会感觉到害怕,真是个奇迹” 面对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时不时的讥讽,神洲书院院长已经自主将其忽略,双眼微眯,注视着黑白纯色界中绽放着绿色光芒的世界树,继续自语 “数万年前,海贤门境内是一片汪泽,藏匿着数不清的恐怖异兽,分布着驱除不了的亡魂执念,甚至于还有神祇念的存在” “可是当轮回退去,神灵陨落,一切归于虚无,那片堪称真正苦海的汪泽也只剩下了神秘,缺少了恐怖” “时光荏苒,数万年时光过去了,依旧还有存在打着这片土地的主意,妄想着挣脱束缚,借助轮回逆天改命,走出这方即将彻底崩毁的宇宙” “可是他们的想法也太过天真了,真当那位地府阎罗会给后世留下一点希望?” “纵使我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最后一任地府阎罗隔断万古因果,给予了这片饱受窥伺的宇宙最后的自由”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一群囚徒最后的狂欢罢了” “苟延残喘几千年想要拼尽最后一口气挣脱出去的” “热血沸腾立志逆转乾坤,欲拯救万灵于水火的” “无情无义,无悲无欢,化天地为禁区,孤守一域的” “不甘堕落,不敢前行,浑浑噩噩的醉梦红尘的” “……” “这人世真是千姿百态,儒家入世,佛门出世,归根到底都是俗人而已” 神洲书院院长话语越来越癫狂,但是神情却是一只保持冷静,眸中看不见一点情绪的波动。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听着耳畔的狂言,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独坐世界树之下,不融于黑白色天地,不接受世界树生机的尘小九,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曙光,随即光芒越来越盛,紧接着是一阵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卦定乾坤,逢九必变,大道五十,遁一无踪” “绝望中诞生的必定不是真正的希望,但黑白之间尚有一抹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回轮到神洲书院院长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注视着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并顺着其目光注意到了世界树下享受片刻安宁的尘小九。 联系之前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古怪的话语,神洲书院院长瞬间分析出了一点内涵。 身为圣贤,一言一行都表达了某种因果关系,抽丝剥茧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神洲书院院长对于九歌皇朝所说的话瞬间了解七七八八。 “卦理只不过是种虚假的宣判,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些事情不一定会发生,注定成空” 面对神洲书院院长突如其来的冷水,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并未意外,只是神情显得格外放松,像是想明白什么一样,笑语 “卦辞并不是宣判,也不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信心、勇气、自欺欺人,总好过摸着石头过河,一无所有” 同时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看着越来越压抑的黑白纯色界,蹙了一天的眉头舒展开来 “有人想当棋手,有人相当棋子,有人要掀棋盘,有人摆渡众生” “外界虎狼环绕,内部纠纷扰扰,断了也好,不破不立” “苟延残存至今日,一直不懂为什么活下去” “现在我懂了,这一场战争对于这方宇宙来说,早已经输掉了,在万古之前” “但是悬崖峭壁会绽放嫩草,荒芜灰暗中也总有一个人在坚守” “错的人做了对的事,救世主连带着信徒抛弃了世界,可悲……”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就像是一个神棍一样,神神叨叨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在其身侧的神洲书院院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呢喃细语 “变数吗?不会,一切都将改变” 而讨论话题中心的尘小九依靠在世界树上,眸中闪过一丝柔和,手中捏着一块火热的令牌,驱散着死气带来的阴冷感 “管饭,管饭,早点结束,回家吃饭” …… “没脑子的麻溜点滚,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中神洲大陆的另一边,大唐浮空战场之上,一个夺天地造化,若神灵俊美的慵懒青年从虚空中迈出,身侧跟随者一个慈眉善目,瘦削的青袍老者。 青年出现的一瞬间,朝圣随手使出的空间秘术瞬间瓦解,与此同时,病秧子教习倒飞而出,脸部多了一个血色手印,看样子没有七八天是消除不了。 青年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在场生灵的目光,白衣书生和腰间垂挂青色流苏的戍温也停下了争斗,同步看向前方虚空中出现的两人。 被万众瞩目的青年不慌不忙的冲墨柒打了个招呼,还扭头拍了拍吴蓝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白玉京书院什么时候这么讲道理了,面对不要脸的人群殴就是了” 话落,青年回转身子,看着戍温和白衣书生,又将目光落在朝圣身上,最后掠过一群义愤填膺的儒家书生,懒洋洋的说道 “人死灯灭,书生一张嘴,搅乱长安事” “给你们三分脸色就蹬鼻子上脸,看来长安的书院是时候整合整合了” 。 二二四章 她眸中,有花盛开 大唐荣耀由血色牡丹铸就,王侯将相以大人之姿撑起盛世风骨。 走马观花少年郎,放下菜刀,拿起屠刀,威慑了疆域千万里。 “凯旋候,你越界了” 病秧子教习倒飞而出,摔落在地的时候顺势打了两个滚站立起来,舔了舔嘴角渗出的鲜血,眸光阴沉的注视着虚空中冠绝天下的少年王候。 “不好意思,你说啥我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回?” 凯旋候随手将剑递回身侧青袍老人,以一副没听清的无辜样子直面病秧子教习,可是眸中的冰冷和戏谑却没有丝毫掩饰。 病秧子教习廖千里此刻就算再蠢,也明白凯旋候是在把他当猴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以至于下一瞬间病秧子教习话中带了一分阴狠 “倒是没想到凯旋候已经废到连话都听不清楚的地步,是我唐突了” “不过既然身体不好,就安心在侯府养病就是,外面的风风雨雨这么多,可要当心啊!” “有时间我给你送一些安抚心神,戒燥戒怒的灵药,希望你能够活的比我这病秧子更久一些,毕竟大唐还需要你点缀繁华,宣誓军威呢!” 病秧子教习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面色平常凯旋候,几句话中的挑衅和鄙夷不屑同样未加以掩饰。 眼下这种局面要是换了其他王候病秧子教习或许还有几分忌惮,但是眼前的少年王候早已经是个“废人”,出手一次少一次,能不能撑过一年还是未知数呢,无须多虑。 当病秧子教习话音传至凯旋候时,凯旋候身侧的青袍老人瞬间抬头,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刚刚入鞘的古剑再一次显露寒光,却在下一刻被凯旋候只手弹回。 在凯旋候微微摇头中,青袍老人侧身深深凝视一眼病秧子教习,随即又恢复之前古井无波的样子。 而凯旋候在青袍老人压住心中怒火后,面朝病秧子教习轻轻笑道 “读书人弯弯道道就是多,骂个人都要拐弯抹角的骂,我看着都累”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还挺对的,外面风风雨雨是挺多的,牛鬼蛇神的也不少,好好的烟火凡尘被搅的一团糟” “而我这个人就好一口烟火俗气,如今有人要把我这唯一的一点爱好都给剥夺,你说说我是怒还是不怒呢?” 病秧子教习边整理稍有破损的衣袖,边正面应对着凯旋候的询问,神色不见一点慌乱 “人间烟火万千,就是不知道凯旋候好哪一口”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没用,这一点我想凯旋候一定深有体会” “凯旋候貌似回到长安城也没有几年,对于长安城的状况肯定也不太了解” “若是有心就听我一句劝,活在这人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怒也要有本事怒,有资格怒,否则只会成为泼妇骂街,贻笑大方!” 不轻不中的话语落下,换来的是凯旋候的一声轻笑 “受教了,没成想书院教习也要参悟这人生百态” 病恹恹教习慢吞吞的走到戍温身侧,嘴角微微一扬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入世哪能体会这红尘滚滚” “毕竟我等不像凯旋候,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血染长空,使得千万里疆域寸草不生” 病秧子教习的话语让身侧的戍温心中一颤,冷声警示 “慎言” 但话已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一石激起千层浪,病秧子教习重提当年之事,瞬间将众人的回忆拉回那个烽火连天的日子。 连带着白衣书生神情都有些恍惚,眸中掠过一抹悲伤。 看着凯旋候那张不似人间物的绝色脸庞,不犹得想起了那个提笔气吞山河,只言片语震退八方敌的儒雅青年。 但是耳旁回荡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白衣书生,一切都已归于过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只不过是同样惊艳众生的容貌罢了,终究不是那个人。 是的,终究不是那个人。 凯旋候是举世唯一的凯旋候,而那个人是血色牡丹中最为灿烂的一抹朝阳。 虽然凯旋候和那人是同出一胞的亲兄弟,但性子却是实打实的没有一点相似。 若非要要找出一些相同,也只能说这一家人是一脉相传的执拗。 在南蛮的雨天,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白衣书生不止一次拿起一块染血的云甲,呆呆的注视着,度过一整天。 若说在墨雪死后,归隐蛮荒的他最放心不下的一个人就是唯一的弟子——许华年。 许华年随母姓,却没有继承那位来自烟雨江南秀气典雅的女子一点温柔。 反倒是如今眼前的凯旋候继承了母亲的绝大多数性格。 许华年立志追求武道巅峰,兼容百家秘术神通,最后却一声不吭的入伍血牡丹,在战场上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而凯旋候性子冷淡,打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平日里喜好钻研吃食,也只有在面对自己亲手酿造的好酒和做好的佳肴面前才会舒心一笑。 不一样的性格也铸就了不一样的结局。 对于献身军伍的许华年,话不多的老侯爷只是说了一句“不要给大唐丢人”。 而对于性子冷淡、不喜争斗,如同隐士一般的凯旋候,老侯爷也没有非要逼其承担什么来自家族的责任。 子女并不是父母意志梦想的寄托,他们独属于自己,需要为自己抉择。 滚滚红尘来去一场梦,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是天地给予的最大恩赐。 喜欢什么就做什么,老侯爷自认可以给亲人遮风挡雨。 所以许华年在行伍中放光发热,迅速崛起为大唐军方的一颗新星,照耀天下,威慑八方。 而凯旋候在许华年的荣光之下,就显得不声不响,甚至于大唐百姓只知许华年而不知年少的凯旋候。 侯府并没有什么狗血话本中的争权谋杀,也没有什么兄弟不合,利益不符。 老侯爷一如既往的沉默,在默不作声中为身边每一个人撑起一片璀璨星空。 许夫人一如既往的爱慕着这个“口是心非”的“糟老头”,守护着这个小小的家。 许华年一如既往的热血沸腾,投身行伍,成为血色牡丹中最为耀眼的一抹朝阳。 而少年时的凯旋候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家常便饭中少不了一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在灯火通明的庭院中绽放出难以察觉的笑容。 只是这一家人的幸福并未持续太久,意外降临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 老侯爷暗中巡查边关被人暗算昏迷不醒,困囚空城,许夫人领三千死士入城抵御敌军巾帼不让须眉。 许华年率血牡丹军十万孤军深入囚空城万里荒原。 那一日,大唐震动,边关万里血雾弥漫,煞气冲天。 那一日,两大皇朝,四大世家,百万生灵呈列边境,边关告危。 那一日,囚空城外荒原被强行削平了一丈,十万血牡丹军尸骨无存,洒血疆土,未曾后退一步。 那一天,囚空城上琴音阵阵,江南秀衣一笑倾城,抹杀数万敌手,香消玉殒。 那一天,老侯爷入魔屠戮四方,只手遮天,一路北行,灭禁忌领域生灵五十余,拖死两大皇朝守护者,大唐边关之危暂解。 自此以后,囚空城中多了三个土丘,土丘周围绽放着鲜红的牡丹,胜过骄阳,守望大唐。 长安城一片缟素,唯独少年凯旋候着青衣。 青衣少年凯旋候独坐长亭,静静的看着桌上四碗令人吞咽口水的面条,没人能看出其心中在想什么。 大唐朝堂之上争吵了三天,唐皇三天一言不发。 少年凯旋候静坐三天,侯府闭门三天,谁人也入不了门,见不着人。 各大王候齐齐上书,要求肃清长安;数不清的老兵长跪皇宫之外,放飞孔明灯,为老侯爷一家送别,同时也要求朝廷查明老侯爷一家遇难的真相。 如果不是有人泄露了边关阵图,百万大军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入嘉关,老侯爷和许夫人、许华年不会身陨囚空城,十万牡丹军、三千死士不会无一生还。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阴谋,可笑的是这阴谋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老侯爷走了,边疆告急,军心不稳,长安内乱,眼看大唐就要陷入内忧外患之时,少年时的凯旋候从紧闭的侯府中走出。 在诸多势力探子眼中,在长安城诸多百姓,在一个眸中含泪,眼中充斥着怜悯的生灵注视下,少年凯旋候披甲入皇宫。 也就是在这一刻,长安城诸多百姓才想起来,侯府还有一个小侯爷。 但是这位安于平凡,整日无所事事的小侯爷又能改变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百万大军,诸方来敌,又有谁能够匹敌?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皇宫内有人一步一重天,止息之间登临道境绝巅。 也就是在那一天,中神洲乃至整个天域都看到了一副模糊不清的灵力录制画面 少年持剑出长安,步步见血,祭奠未归人。 。 二二五章 野性的呼唤 这个世界多的是不曾被世界驯服,野蛮生长的孩子。 这个世界少的是大雨滂沱中冲你微微一笑,压抑你的野性,将你包裹在伞下的那个人。 从本质来说,尘小九和凯旋候都同属于一种人。 任凭岁月黯然,时光如刀斩落春花,一如既往的享受世界,亦可独立世界之外,自由进出。 征仙城中的街头巷尾少不了孤单影只的尘小九,泛黄的路灯下总有个戴着棒球帽的少年平静的逗弄着猫咪。 长安城人影错乱的大道旁,凯旋候目睹着烟火俗世,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汲取生活的温度,食物可以满足口腹之欲,而这滚滚红尘,浮世万千却能够安抚心神,永生难忘。 相同的时间段,不同的地点,有两个少年在花样的年华从不惦记悲欢离合,沉浸自我世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需要怜悯,不需要改变,静待时间流逝便好,这个世界需要一些能够改变未来的热血青年,自然也可包容少之又有,亘古不变的少年。 可惜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片天地无比公平,处于这片天地的生灵却不是每一个都是圣贤。 凌驾时间之上,永保少年心气的存在只会被其余人当做异类。 肆意绽放的花得到的并不都是赞美,总有生灵会指责其妖艳、诡异。 世界能容忍不同,但世界终究只是万灵的载体罢了。 念及于此,白衣书生轻声一叹,看着凯旋候的眼神越发柔和,荡漾着温暖的阳光,只是这一抹阳光中夹杂着些难以探查的愧疚和不安,不为外人所知。 他寂然唯一的弟子许华年兵解囚空城外,而他却自甘堕落蛮荒大地,屏蔽了外界,同时也禁锢了自己。 老侯爷在天之灵若是能看到曾经性格冷淡,不喜言语的少年谈吐不凡,气质凛然,恐怕第一时间生出的并不是欣慰而是悲伤。 因为那个专心于美食佳肴,只是为了给亲人端上可口的饭菜的少年放下了菜刀,拾起了屠刀,扛起许华年的边疆血色,让大唐的旗帜边关。 懂事的孩子往往吃不到最好的糖,如果真有轮回,希望凯旋候能够忘却一切,开开心心的切着案板上各式各样的菜。 “五年前你血祭边疆万里,断绝草木生机,如若不是书院出手阻拦,想必以凯旋候的狠辣心肠必定不过留一个活口吧!” 被戍温告诫的病秧子教习不依不饶的讥讽着凯旋候,对于一个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王候,敬意和惧怕都是不存在的。 一句狠厉的话语似乎是勾起了凯旋候回忆,眼中荡漾着层层云幕,披风无风自动 “你说错了,如果没有书院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的废物阻拦,那群人只会是生不如死” “账得一本一本的算,仇得一刀一刀的还,想要死的干脆利索?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凯旋候漫不经心的回复让浮空战场上诸多儒家弟子都破口大骂 “刽子手,屠夫,你不配享受大唐的侯位” “如果不是你当年一意孤行弑杀两大皇朝近五十万生灵,大唐也不会处于“外交无门”的困境” “大唐代代王候皆值得亿万黎民敬仰,唯独你凯旋候臭名昭著,劣迹斑斑,有愧于长安,有愧于大唐声名” “……” 一石激起千层浪,凯旋候对于书院“废物”的称呼惹了众怒,在一两个有心人的引导之下口头讨伐其罪行,呈列其过往一桩桩过错。 一时间浮空战场上仿佛只剩下了凯旋候和长安城“独立”一派书院。 皇权与书院的碰撞就此拉开,谁也没想着平息。 倘若在书院大会中凯旋候有所退让或者是大唐官方默认不干涉书院接下来的进展,恐怕大唐一部分书院就要改名了,连带着大唐都要陷入一场内乱。 而如长安书院和大唐四大守护书院一派别的书院来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没有一点反应。 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唐儒家书院已经自由太久了,失去了对于皇权的敬畏,甚至于对于大唐的归属都已经烟消云散。 千百年时光过去,大唐儒家势力盘根错节、与各大世家、门第牵扯不清,纵使是书院内部有人狠心准备变革也不知道该从哪方下手,最终只能不得而终。 所以这场对抗就算在书院大会上不爆发,为等不了太久。 从白衣书生回归长安城那一刻起,大唐诸多世家就察觉到了一个讯息,大唐的天要变了。 自墨雪陨落后大唐沉寂的二十年,唐皇无为而治了二十年,儒家自由发展了二十年。 二十年对于山上来人说只是弹指一瞬,打个盹、闭个关的功夫。 但是对于一个偌大的皇朝来说,二十年的时光产生了多少难以推测的变数,谁也无法准确推测。 一朝之气运,一朝之前途,很大程度上取决了最高座椅上的那个男人。 而大唐权利最巅峰的那个男人沉默了二十年,仿佛失去了悲欢喜乐,失去了心气志向。 但是留在这短短三个月中,大唐众人乃至天域各方势力再一次感受到这位唐皇的雷霆手段。 不动声色间夺取书院大会主持权,步步紧逼神洲书院,让其忙的焦头烂额。 重启天一阁故地,并且冒着天域近一半顶尖势力敌视的风险支持白玉京书院落户长安城。 大唐百城军马齐东,各大王候纷纷归长安,风起云涌,哪怕是街头乞儿都能感受到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所以儒家主张绝对“自由”一派终于坐不住了。 大唐的一切变动都逃不开他们的眼睛,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有他们的眼线。 但是他们依旧看不懂大唐或者说唐皇到底要干什么! 和神洲书院抗衡,夺取儒家执牛耳位置?——不像,自从圣贤林衰落以后,神洲书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科技文明对于儒家的冲击还是很大的,信仰之力在渐渐变少,大唐若是能在等百年,神洲书院恐怕自己就会因为气运和信仰分配不均陷入内乱,哪怕有圣贤压场也一样。 对上中土四大世家,为墨雪复仇?——不像,因为唐皇从来没有把中土四大世家看在眼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就是因为他们看不懂唐皇的打算,所以他们才会着急,才会觉得事情失去了掌控。 书院是大唐的书院,但儒家是天下万灵的儒家。 他们不愿做皇权之下的思想傀儡,想要超脱出去,独立大唐之外。 但是他们没有想过,仓廪足而知礼节,只有稳定的国度才能保证思想的传播和发展。 书生空有一只笔,妄谈天下兴与衰! 当一句句控诉落入凯旋候耳中,凯旋候轻描淡写的笑了笑,随即一个闪身消失虚空之中。 伴随着一声声闷雷,凯旋候步履从容的在一中颤颤巍巍的书院弟子中走了出来。 在凯旋候身后,七横八竖躺着数十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骂的不错,想的挺好,就是缺乏相应的实力” “偏偏我这个人就是和不想听理的存在,既然书院有心要自由,那我就赠送你们真正的自由” 凯旋候一边说一边走,谈笑风生间不断抹杀着一个个试图逃窜的书院来人,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不忍,仿佛屠宰牛羊一般肆意屠杀。 “凯旋候,你找死” 病秧子教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两个宝贝弟子倒在血泊之中,怒发冲冠强提血气冲凯旋候出拳轰去。 面对势如破竹的拳意,凯旋候五脏齐震,一股霞光从体内散发而出。 在霞光包裹中凯旋候一掌拍出,天地变色,还没能接近凯旋候的病秧子教习再一次被击飞,只是这一次凯旋候并没有选择收手,一步踏出,径直出现在病秧子教习头顶,狠狠一踏,将其彻底轰入浮空战场之内。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凯旋候从天际降落,看着拦截他前行方向的戍温,略微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戍教习,久仰大名” “我那是武痴兄长曾经和我说过,长安书院教习藏龙卧虎之辈良多,但是从心性来说,能够值得他敬仰的不足双手之数,而你就是其中一个” 戍温听到凯旋候突如其来的夸赞,瞬间沉默。 凯旋候的兄长,那个被誉为血色牡丹中一抹朝阳的许华年,在过往岁月中长安城众世家唯一认可的兼容百家,有儒将风采的青年。 没曾想那样一个青年竟然在私下里对于他有过这么高的评价,戍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轻叹一声 “有愧于许华年,有愧于老侯爷” 凯旋候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回应 “谁也没有亏欠他们,只是家里老头子和兄长脑子笨,连带着让我娘都没能享受几年安生日子” “你也别想太多,我之前说我哥夸过你,那是因为我并不这么认为” “你配不上我哥那一句夸赞” “大唐长安,血色牡丹,这座烟火俗气的城让你们这些书生弄的四不像,我很是不喜欢” 。 二二六章 山海无情人无义 纵使相逢应不识,黄泉幽路彼岸花。 长安城的故事讲了一轮又一轮,血色牡丹中的朝阳青年终究只留存在了说书人的口中。 天骄妖孽代代有,任你一时璀璨,相对于茫茫尘世也不过是一颗一闪而过的流星。 许华年,一弦一柱思华年,这长安城琴弦脆音依旧,唯独少了一个如朝阳般的青年。 当凯旋候提及许华年的时候,戍温知道,眼前这看似无情无义,嗜血杀伐的侯爷一直没有忘却当年。 是啊,只不过是短短五年,谁又能忘却古人诗,了断红尘缘。 五年前凯旋候一步一重天,道境绝巅出长安,惊艳了整个大唐,震惊了整个天域。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朝饮晨露,夕阳闻道的绝世妖孽,譬如夫子便是沉浸破妄境百年,没有寸进,一朝踏水万里破妄,直达圣境的“怪物”。 相对于夫子来说,凯旋候的破镜似乎不值一提,毕竟圣境和道境差的不只是一星半点,咫尺天涯不是一路玩笑话。 但是凯旋候的传奇破镜之所以让大唐乃至天域都感到震惊的原因在于凯旋候的一句话。 那一天凯旋候披甲入皇城,直面朝堂百官。 面对唐皇破天荒的暴怒,凯旋候一言不发,只是敲了敲身上玄甲,清脆悦耳的金属声传遍大殿,传至在场每一个生灵心中。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楼兰是大唐西北小城,曾在两大皇朝干涉之下意图分裂大唐,并且屠戮西北十三城,献祭百万生灵构筑了一道血灵屏障,自称王。 最后是老侯爷带一万亲卫远征楼兰,不要求楼兰归顺,直接将其彻底抹除。 而这一副肩头黄金玄甲就是取自楼兰王半步道宝琉璃枪炼化而成。 凯旋候身着这幅玄甲入皇城,意图不言而喻。 没有妥协,没有抱怨,将门之家崛起于战场,魂灵归于边疆,再好不过。 老侯爷曾不止一次说过,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而每当老侯爷一脸正色说完这句话后,就是他该跪冷板凳,睡干板床的时候了。 来自烟雨江南的秀气雅致的许夫人表面软糯,内心却蕴含着北方男子都没有的热血。 她不反对自己夫君一腔热血许家国,毕竟许夫人当初可是赶赴边疆千万里,在数十万将士面前“求娶”老侯爷的绝世女子。 只是老侯爷这大男子主义非要在家里“逞英雄”,说什么葬啊,埋啊的晦气话。 这话落到许夫人耳中自然不会使其开心。 许夫人不开心了,老侯爷自然不能太开心心,饭少个一两顿,书房睡个七八天是惯有的流程。 而每当老侯爷惹许夫人生气的时候,许华年那个比钢铁还要钢铁的直男只会幸灾乐祸,顺带着将练武场上受的气加倍奉还。 作为一个铁血硬汉,一顿干百十来斤灵兽肉挺正常的,顺带着将许夫人“不忍心”落下的食物给吃的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故事每天都要上演。 而凯旋候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无情的“工具人”,老侯爷每回都要死皮赖脸的向凯旋候求解各种菜肴的做法,可每回到最后都是凯旋候亲自上手,来为自己这“不成器”的老父亲挽回上床睡觉,上桌吃饭的权利。 侯府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凯旋候的快乐也就是如此而已。 所以每当凯旋候想起这些的时候,他觉得五年前的结局还有一点是好的。 母亲陪伴父亲走到了最后,在边荒万里狼烟中埋身青山。 而兄长许华年没有辜负战友的信任,也没有辜负大唐的培养,一万铁骑对数以百倍的敌军,硬生生凿穿了敌军阵营,让血牡丹绽放中神洲,照耀天域。 逝者已矣,一切归空。 但是生者要铭记死者的荣耀,同样也要寻出当年的真相。 死去的没法追究那场战争背后的因果,但是侯府终究还是有一血脉在世。 所以当凯旋候上殿一刻,许多人都震惊了。 这或许是大部分人第一次真正目睹这位小侯爷真容。 许华年的光芒笼罩之下,少年凯旋候被保护的很好,也至于许多人都遗忘了这个“默默无声”的小侯爷。 也有一部分对于小侯爷突然披甲上殿感到忧伤和愤怒。 忧伤的是曾经鼎立长安的侯府只剩下了小侯爷一根独苗,而且这根独苗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愤怒的是朝堂之上一部分官员在小侯爷入殿之后,依旧肆无忌惮的颠倒黑白,指责许华年孤军深入,致使一万血牡丹铁骑全军覆没。 这话让军方入朝官员感到心寒,甚至于一部分将士怒发冲冠,要不是唐皇在场,恐怕直接就将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却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给活撕了。 小侯爷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心,分明是一个身无半点修为的普通人,却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惊胆颤的气势,连带着那群人的说话声音都渐渐变小,直至消息。 大殿内鸦雀无声,唯有玄甲碰撞的刺啦声音回荡。 在一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中,凯旋候披甲单膝下跪,平平淡淡的说道 “云叔,侄儿稍后启程赶赴边疆,说的有些晚了,还请您见谅” 一句话如同泰山压顶落在众人心头,同时也促使唐皇抬起头颅,用布满血丝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小侯爷,一卷札记咚的一声砸在小侯爷脚下 “胡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叔父没有” “想也别想,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踏出长安城一步” 北白云以皇命阻拦小侯爷,本不可反驳,但是对于小侯爷来说,都是废话。 他是以侄儿的名义拜别叔父,而非以君臣之义请战边疆。 所以说,唐皇准也得准,不准也得准,谁也没有资格阻拦。 而唐皇面对小侯爷视若无睹,一脸平静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一压在压,语气中带有了一丝疲倦和悲伤 “叔父已经接连失去了几个兄弟,难不成你小子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唐皇直勾勾的盯着小侯爷,话语中的悲伤流淌而出,真情流露,都说帝皇无情无义,可是谁又知晓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辛酸。 倘若他北白云还是青年时的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倘若他还是过往执掌百万军马的铁血将军,他早就孤注一掷,率兵杀入两大皇朝,马踏中土世家。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这张龙椅是荣耀也是囚牢,让他失去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因为他身后还有亿万黎民百姓,因为他这把伞要遮蔽千万里风雨,容不得他任性。 北白云外露的情绪落在小侯爷眼中,小侯爷沉默一瞬,酝酿一下情绪,一字一句回复道 “许华年的枪还在那片战场上,那是他要给别人的定情信物,我要把它带回来” “老头连累我母亲都没吃上一顿好饭,头七之日,衣冠冢前当有几碟他们爱吃的小菜” “侯府太空了,空的一个人压根待不下去” “所以叔父,别拦我,我去意已定” 小侯爷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话语回荡大殿之内,众人都以为他已经疯了。 有官员当着小侯爷的面直言道 “大唐需要的是一个能复仇的侯爷,而不是一个任性妄为、无理取闹的纨绔” 一句话定义了小侯爷此刻的所作所为,不给人一点机会。 纨绔?好像颇有几分道理。 没有哪一家的将门子弟像小侯爷一样无所事事,甚至于尚未踏上修行之路。 也没有哪一家的纨绔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自己活成了七老八十的样子。 这样的小侯爷要赶赴边疆,简直是痴人说梦。 除了拖累别人,他还能做什么? 所以此情此景之下,不少官员直接反对。 边疆需要的是一个能力挽狂澜的英雄,而不是一个有可能会被敌手拿捏,当做把柄的废物纨绔子弟。 与此同时,站立在大殿边缘,被兵部紧急召集的诸多天才、妖孽中有人走出,直言不讳请求唐皇赐予兵权,他欲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者动,其余皆动。 大唐不缺热血男儿,家国危难面前,挺身而出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而小侯爷就这样静静的目睹着一个接着一个天骄请战,平淡的神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件与其无关的事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下一刻,小侯爷起身,也不管唐皇有没有同意,径直转身往外走。 他告别的是亲人,而不是唐皇。 眼瞅着小侯爷去意已决,坐在龙椅上的唐皇忍不住起身,抬手想要命令周围暗卫拿下小侯爷,最终却还是作罢,面色一瞬间苍白,像是老了十多岁,哑声开口 “凯旋候,领兵十万定北疆,记得活着回来” 朝堂上的官员闻言面色大变,强行停住发颤的身形高呼道 “不可” “陛下三思” …… 在一众官员异口同声的反驳声中,已经走出大殿的凯旋候停步,转身,躬身行礼,朗声道 “接令” 。 二二七章 浮生未歇、可安定否? 五年前凯旋候披甲入皇城,道境绝巅出长安。 没有人想到那个过往岁月默默无名的少年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两大皇朝,四大世家。 凯旋二字是唐皇无可奈何之下对于小侯爷的寄语,但是小侯爷以实际行动让凯旋二字名副其实。 一剑破九天,孤身直入囚空城,取走许华年遗物长枪。 率领十万军马北击中土,与西北候和大唐军神以破釜沉舟之势分三路直驱中土李家,吓的四大世家急忙调转兵马守卫中土。 等到中土势力被迫退出大唐边疆的时候,西北候和大唐军神也回到了固守的领土,以防其他势力蠢蠢欲动。 而凯旋候率领的十万兵马非但没有退出中土,反而更进一步,三日内直接攻下中土李家百座城池,并将李家嫡系道境高手十三人头颅高挂城池之外,潇洒退去。 等到中土李家终于反应过来,派出高手追击之时,又遭受到凯旋候专门设下的埋伏。 长安玄甲方鱼阵再一次显露出它的威势,十万兵马困十尊禁忌领域大能,斩杀六尊,拼死逃出的四位大能最终又被凯旋候一一收割。 这一场战役中,凯旋候入禁忌领域,中土李家震怒,沉睡中的存在苏醒,下令诛杀凯旋候,不死不休。 但是当中土李家集结人手,甚至于准备动用道宝级别的禁忌力量抹杀凯旋候及十万兵马的时候,凯旋候等人已经不翼而飞,追踪不到一点信息。 等到凯旋候再一次现身的时候,已经是在清羽皇朝边境。 谁也不清楚凯旋候到底是动用了何等手段将十万兵马转移了千万里地界。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唐出了个了不得的存在。 短短三年功夫,凯旋候周转于九歌皇朝和清羽皇朝两大边界,硬生生将一只铁骑养成了土匪,也硬生生扰乱了九歌和清羽两大皇朝国家秩序。 凯旋候所率领的兵马就如同一颗埋在九歌和清羽两大皇朝的炸弹,随时威胁着两朝的安危。 偏偏这颗炸弹还踪迹不定,或者说,只要凯旋候在,这颗炸弹永远就在。 在三年中,九歌皇朝和清羽皇朝不止一次试图绞杀这股力量,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却一次次败北。 甚至于道宝监察天地,布下天罗地网,都没能够收走凯旋候的命。 凯旋候在断壁残垣中汲取一切力量生长,不断前进,不断进步,以至于让九歌和清羽皇朝一部分生灵感到绝望。 杀不死,驱不走,凯旋候就像是一块牛皮癣一般死死的粘在两大皇朝身上,以蝼蚁之躯撼动巨龙,并不断壮大。 这个时候,当初主张布下阴谋谋杀老侯爷一家的生灵终于尝到什么是绝望的滋味。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凯旋候行事没有章法,没有软肋可以拿捏。 你强势他更强势,你杀他一人,他还你十人,践行着有仇不报非君子的真言。 圣人不出,谁能奈何? 可是圣贤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出手的,天道压制之下,没有足够的血气支撑,出手一次就相当于耗费百年的命数,这代价同样是难以承受的。 请“底蕴”出山去对付一个小辈,两害取其轻,九歌皇朝和清羽皇朝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应付着凯旋候。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大皇朝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好办了。 三年中,将内部纠纷一扫而空的大唐终于空出手来对付他们了。 “内忧外患”之下,九歌皇朝和清羽皇朝终于开始妥协了。 面子在利益面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再说九歌皇朝和清羽皇朝也没有亏损太多,不过是免费替养了一只数十万的铁骑,全当是送给大唐的礼物。 面对九歌皇朝和清羽皇朝的“妥协”,大唐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打到底,大唐王候不可轻辱,更何况老侯爷倾尽一切守住的山河,不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另一种声音是暂时性的妥协,这三年来大唐并不好过,光是揪出的一部分叛徒就让大唐伤筋动骨。 谁也没有想到外界势力对于大唐军方的渗透已经到了不得不清理的地步。 谁也没曾想过,被誉为大唐“启明星”的那位竟然是神洲书院安插在大唐的一枚暗棋。 但是当一切暗幕被揭开,所有的问题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九歌皇朝和清羽皇朝能够突破边疆关卡,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出现在囚空城附近。 而老侯爷的行踪估计也是通过“启明星”传达给背后势力。 当这一内幕被曝光之后,大唐举世震惊,唐皇震怒,亲自出手清理“启明星”。 可惜的是“启明星”早就留好了后路,悄无声息的遁走,在大唐官方反应过来的时候“启明星”已经在神洲书院接应之下逃至边疆,差一步就出了大唐。 所以说大唐在处理内部纠纷的时候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却没有收到想要的效果。 再加上三年的对抗都是在大唐本土发生的,造成的经济损失是不可估摸的。 念及于此,对于两大皇朝的“求和”大唐许多官员都是妥协的态度。 毕竟这场战争大唐已经损耗太多了,再这样下来,是真的要伤筋动骨的。 在如今这个关键点上,大唐容不得一点的疏忽。 十七年前墨雪引动各洲域顶尖势力围攻,连带着大唐已经成为其眼中钉。 如今这场针对老侯爷的围杀压根不是“巧合”,而是诸多势力谋划多年的阴谋。 这一切都像是一根绳上的圆珠,仔细推敲都能发现其中的关键。 有人在暗中算计大唐,意图将大唐彻底泯灭。 至于最深处的缘由,有可能是大唐的崛起造成了多方的利益损失。 也有可能是因为夫子千年前遗留下的“恶果”,当初未能清理干净,疏漏的“生灵”寻着味道找上了大唐。 更有可能是大唐分割中神洲乃至天域气运,打破了固有的平衡。 从夫子创立长安书院起,中神洲固有的秩序就已经被打破,无论是神洲书院还是中土世家,三大圣地,对于大唐的出现的可谓是深恶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是碍于夫子的强大,这些势力纵使有诸多不满也只能在心里憋着,不敢表露于心。 但是当夫子远去,确认不会短时间内回归后,诸多势力接二连三动手。 原本顾忌天道阁明面上的规则不入尘世的圣贤接连出手,外海蜃楼楼主不顾身份对墨雪出手,将其逼入云梦泽之内。 神洲书院院长更是在俗世直接显化神迹,汲取信仰之力,吃相难看为天域各方所不耻。 禁区风云起,一些势力明里暗里的勾结禁区力量,意图获得不朽力量。 其中暗影组织第一个打着神灵的旗号招兵买马,公然对抗旧有秩序,在不止一个大洲中设立据点,发展着自己的力量。 近几年来仿佛一切行动都被加速,所有势力就如同要遭遇世界末日一般疯了般的汲取这片天地的力量。 面对诸多变数,大唐不能当这个出头鸟。 如果继续征战下去,势必会导致九歌皇朝和清羽皇朝彻底放下隔阂,联起手来对付大唐。 中土四大世家和三大圣地也不会甘心落于人后,“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谁都不介意参一手。 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唐儒家书院不赞成继续杀伐下去。 一国之气运鼎盛在于民心,也在于天道。 大唐积累的杀孽已经足够多了,若是持续屠戮下去,国运恐有损伤,以至于牵连到与天地气运同呼吸、共命运的儒家书院。 所以“妥协求稳”成为大唐内越来越响亮的声音。 儒家书院裹挟民心进书唐皇,请求唐皇下令撤回凯旋候所统率的玄甲军。 面对统一的声音,唐皇神情无变,沉默良久后轻声开口 “八十六万五千七百四十一人,其中多数是尚未成家的好儿郎” “但是这八十六万五千七百四十一人比不上一句国运昌盛,比不上所谓的书院气运,真是可笑至极” “威天下不以兵革,那是老侯爷在的时候给大唐树立的一面旗帜” “如今这面旗帜被人给掀翻了,被人给践踏了,你们还想着稳固自身利益,真不愧是我大唐顶呱呱的好官员” “真不愧是饱读圣贤书,却将仁义道德贩卖两三斤的读书人” 唐皇不带有一点情绪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压在所有官员心头,质问每一个尚有良心的读书人。 当朝堂之上的对话传到两大皇朝边境之后,凯旋候只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将军令扔给手下,只身一人踏上的征途。 那一日之后,十万玄甲军在两大皇朝百万大军“护送”之下,荣归大唐。 那一日之后,凯旋候赶赴神洲书院。 三个月后,享誉大唐的“启明星”被一柄长枪盯死在星空城墙之上,死不瞑目。 半年后,四大世家汇演天骄战中,凯旋候一掌破万法,当场破碎诸多世家传人道心,真言响彻八方,毙李家家主,一己之力压中土。 。 二二八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时光中蕴藏的回忆暂时停止,白衣书生看着眼前这个染尽尘霜,却风采依旧的凯旋候,不犹得眼眶发热。 他藏了二十年,凯旋候战了五年。 他荣归故里,还要北白云三请——衣锦还乡。 而这个不过弱冠之龄的青年,散尽一身通天修为,在众人怜悯的眼神中“遁”入凯旋候侯府,不问世事。 神洲书院院长那一记“折天咒”扼杀了一个妖孽的成长。 在众人看来,大唐又一颗璀璨明珠如同流星般惊艳世间,又如同烟花谢幕给人留下无尽遗憾和回忆。 如今凯旋候再一次回归,抬手一剑不蕴含丝毫灵力,却携带着无穷道意,又一次震撼长安城,但也仅仅是震撼而已。 戍温平静如水的倾听凯旋候对于他的评价,或好或坏,皆入不了心,扰不得一丝情绪显露。 等到凯旋候毫不留情的呵斥以戍温为代表的书院儒者搅乱长安秩序,让其感到恶心之时。 戍温淡然开口反驳: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书院若人人皆为圣,那儒家真言何用,天道审判何用!” “人心叵测自乱,学海无涯自清,你凯旋候看不顺眼的恐怕不只是书院,而是整个世道吧!” 凯旋候略微点头,显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想不到书院还是有明白人的,我还以为书院一直没认识到这个问题呢,合着是在这装糊涂了” 面对凯旋候的再三讥讽,纵使是戍温向来好脾气也有些动怒了,直言不讳道: “看来凯旋候在侯府这两年是修养的不错,折天咒都没能压住你的脾气,真是可畏” 这是有人第一次公然开口宣布凯旋候中了“折天咒”。 这个消息一出,浮空战场看台上的诸多势力来人纷纷警醒。 “折天咒”乃是神洲书院院长的禁法神通,除却同级别圣贤可以强行逆转神魂,颠倒阴阳来练练祛除其影响外,没有谁能够抗住其九波攻势。 与此同时,有一些顶尖宗门来人眸光闪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几年前中神洲天象异变,无尽雷霆汇聚成海,遮掩大半个中神洲,以至于让凡俗众人高呼“灭世”。 但是那一场异变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仅仅存在一刻钟就消失了。 天道阁监察天域的机构向外作出的解释是中神洲某一片地域的山灵复苏,导致天象异变,灵力汇聚,让各方势力不要蠢蠢欲动。 但是这消息哄骗哄骗小修士也就算了,对于世家宗门来说,要是看不出那异象中的圣道力量真是白存世那么长时间。 并且中神洲就那么几尊明面上可以出山的圣贤,结合当时实际,有动机,有时间动手的也就是神洲书院院长了。 神洲书院院长以儒家气运干扰天地压制之力,可以将天道法则对于己身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是能够让神洲书院不惜顶着可能遭受天道劫难的危险也要出手的生灵到底是谁,众说纷纭。 有势力猜测有可能是禁区生灵,因为当时各洲域皆有禁区异动的消息传来,儒家作为天道气运的主要执掌者,自然要担负起守护天域的职责。 也有生灵猜想是云梦泽出了什么难得一见的神物,让神洲书院院长都动心的绝世珍宝…… 各种版本的猜想让这一次中神洲天象异变更为神秘,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猜到到一位绝巅圣境的存在出手只是为了抹杀一个弱冠之龄青年。 就算是亲眼目睹那一场“大戏”的生灵至今也难以相信,凯旋候能够以道种重现夫子斩落漫山桃花的壮举。 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传说中的神洲书院院长竟然亲自出手,意图磨灭凯旋候。 最后要不是唐皇以大唐气运隔着千万里虚空挥出一刀表明大唐不死不休的态度,凯旋候已经同那刚刚绽放又被砍落的漫山桃花一同埋葬土壤之中。 但唐皇插手还是未能让神洲书院院长彻底停手。 神洲书院院长轻描淡写的祭出一道“折天咒”断了凯旋候的大道之路。 连苍天都能折取几分气运的禁法就这样落到了凯旋候身上。 人没有死,唐皇也只能沉默。 凯旋候剑挑漫山桃花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同样的事情夫子做过,但是神洲书院只能忍气吞声,就连神洲书院院长都只能“龟缩”在书院之内。 但如今大唐少了个夫子,没有一个能为其撑腰的靠山。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就是狗屁的世道。 * “折天咒”三字回荡在浮空战场之上,凯旋候静静的注视着戍温,而后通体绽放灿烂霞光,周体晶莹若一块无瑕疵的水晶,血肉萦绕丝丝缕缕紫气。 在数不清的神识窥探之下,凯旋候打了个响指,霞光褪去,血肉萦绕的缕缕紫气一同消失。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传来一道道冷吸声: “那是什么……” “白日见鬼,锁魂夺魄,简直是阎罗手段……” “法则化刀,刀刀斩血气,纵使再怎么惊才绝艳,也敌不过这样的剥削……” “血肉筑成星辰,一滴血蕴含千百大道,简直是神人之姿,可惜啊,可惜……” 伴随着惋惜、惊讶、不可置信的语气,只见凯旋候一身磅礴血气被难以描述的莫名气机所封锁。 有生灵意图一神识窥探、还原那道莫名气机的本源,一探究竟。 但是当其神魂接触到那道气机的时候,突然发生了诡异的事件。 那人的神魂之力就如同飘然不定的烟尘,被狂风般气机所裹挟,顷刻间吞噬。 更为恐怖的是,损失了一缕神魂之力还不够,那道气机分散一丝,径直寻上了本体。 三息之间,浮空看台上多了一个痴傻的生灵。 原本可以说是道境中阶的修为不翼而飞,就如同从来没有过一般。 在其周围的修士忙不迭的远离,深怕被诡异气机所纠缠。 这一幕落在诸多修士眼中,使得其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感。 这就是“折天咒”的威力吗? * 而饱受“折天咒”折磨两年多的凯旋候看起来就像是没受任何影响,丝毫不慌,甚至于还有闲心逗笑: “你是说这玩意吗?” “折天咒,折天咒地,名字是响当当的亮,就是这威力不咋的” “两年都没能磨死谁我,看来神洲书院那老头也不行啊!” 戍温神情复杂的盯着满口说笑的凯旋候,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连折天咒这种东西都不能让这男人产生了一点畏惧感,他真不知道能够让凯旋候这家伙恐怖的事物到底存在不? 念及于此,戍温长叹一口气: “凯旋候,书院大会召开在即,你确定要在这个关键点掀起内乱吗?” 凯旋候闻言嗤笑一声,很是平静的说道: “说的好点叫做书院大会,说的不好听那叫分赃大会” “神洲书院搞的这一套早该过时了,唯有你们这群书生还守着旧有的秩序,不肯松手” “北白云也真是仁慈,夫子留下的手段做什么不好,非要给你们这些儒生一次机会,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本收回来” 凯旋候一语道破事实真相,没有一点掩饰。 戍温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回复一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的意思,难不成你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戍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句道: “唐皇做了什么事情,付出了什么代价,给了儒家书院什么机会?” “模棱两可的话少说,不然别人会以为书院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凯旋候摊了摊手,神情纠结: “合着你们还以为书院大会的主持权是你们自己从神洲书院手上拿走的吗?” “不然了?” “呦呦,切克闹,真是让人寒心,夫子留下的手段换取的机会被你们视为理所当然,真不知道圣贤书是怎么读的。” “夫子乃儒家大贤,为后辈谋福利不需要别人来多嘴” “呵呵,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那我说什么,夫子是儒家的夫子,但是夫子留下的东西并不是为了儒家,而是为了大唐” 并未有多响亮的声音落在戍温耳畔却如同滚滚天雷一般,震人心神。 “夫子留下的圣言三百不是为了儒家?凯旋候你这话说的自己觉得可笑不!” 面对质问,凯旋候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回复: “三百圣言托长安,繁荣昌盛的时代才是儒家的主场” “乱世风云起,儒家学子应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行合一,如是而已” “你觉得以夫子的性格会给大唐儒家书院留下坚不可摧的保护伞吗?” 戍温神色恍惚,突然想起来长安书院藏书阁牌匾上的一句戏言: “万丈高楼平地起,万丈光辉自我出” “夫子有多高?高过北白云!” 北白云是谁?大唐第一个被迫登临皇位的“浪荡子”。 北白云有多高?天地唯一墨雪“心甘情愿”叫其一句大哥。 而夫子之高,是北白云可望不可即的地步。 二二九章 南山南、北海北 记得曾经的誓言,你我曾经是少年。 记得当初的美好,不过是你爱谈天我爱笑。 那一年的盛夏池塘边还有莺歌燕舞,那一年的天空之城构筑着一个个童话城堡。 时光被节选,历史的书写翻了又翻,终究是寻不到最初的无心笔墨。 尘小九立足世界树下,远眺万里山河,神情格外淡然,任由狂风掀舞衣袖,带走脸颊不断流淌的血液。 顺着尘小九目光看去,蔚蓝天空被蛛网般的裂缝分割,显得格外魔幻。 斑驳陆离的光影映照着世界树,如同神祇创造的行宫王国,吸引着一个个生灵为之驻足。 只是在这美轮美奂,不似人间景的周围却是“饿狼环伺”的情况。 神洲书院院长负手背后,胸前一个碗口大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汹涌磅礴的血气在伤口边缘构筑着一条条如同丝线的网络图,缝缝补补祛除着试图泯灭神洲书院院长血肉生机的死气。 当最后一缕死气被逼出,神洲书院院长以虚拟化物神通强行将死气拘于手心,细细打量一番,随后抬手瞥了眼“不成人样”的尘小九,笑了笑: “修士逆天而行,争渡江湖,不过是为了长生大道,不追轮回” “你倒好,反其道而行之,径直走上了死路,难不成还真以为世间真的存在轮回道,可以供你重来一世?” 轻飘飘的话语带着无穷无尽的压力直奔尘小九,尘小九头也没抬,压根不想搭理神洲书院院长,摇头晃脑感受着盛夏朝阳中蕴含的最后一缕春意。 世界树旁诸多生灵看着尘小九压根不搭理神洲书院就觉得好笑。 想在往日里,别说神洲书院院长这样代表天域绝巅站立的存在,就算是神洲书院一个小小的教习游走四方都能得到不一样的礼遇。 这完全是取决于儒家“窃取”天运,以人间愿力点燃不朽神国,广纳浩然气,成就一位位妖孽天骄。 但是在这一刻,神洲书院或者说是儒家的名头不好用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先是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争锋相对,还牵扯出了未来一角的画面。 并且尘小九之前又毫不犹豫的同神洲书院拼杀了一场,要不是紧惕四周虎视眈眈的其他多位圣贤,神洲书院院长胸口前可就远远不止一个伤口了。 而没有得到回应的神洲书院院长并未气急败坏,反而抬手将手心一缕死气泯灭,郑重中带有几分遗憾: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先是出了一个万年前的环境都不可能诞生的夫子,撕裂长夜,将一缕微光带回人间” “而后又来了一个墨雪,秉承妖之性灵,却拥有为天地众生修一线生机的志向,甚是难得” “如今又多了一个追踪不了过去,不属于未来的你” “与其说是春风骀荡,宇宙纪元的新生,还不如说是最后一次极致的辉煌” 神洲书院院长突如其来的感慨没有几人能够听懂,但是凡能够听懂的生灵不约而同的恍惚一瞬。 是最后一次极致的灿烂还是终将改变的新生? 无人能够推测,也无人想去感受有可能知晓的绝望。 与此同时,代表神道的腐朽气息老人上前几步,识海中三道神识达成一致,献祭一部分力量用来抵抗道宝对抗造成的天道紊乱,以免被此方宇宙探查到他们的存在,最终像摆渡人一样被排除出去。 “不能再等了,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这处“驿站”已经到了最终时刻,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再次降临恐怕就是大清算了,而我们能否在多方清算势力中支撑下来还是个未知数,所以绝对不可以失败” “眼前这只蝼蚁太碍眼了,鸡肋一般的存在却隐隐约约构筑了荒诞的平衡,付出一些代价先将其抹杀了吧” “好” “动手吧” …… 腐朽气息老人识海中的三道神魂在电光火石间决定放手一战。 时间不等人,拖得时间越长,变数越多。 原本对于此方宇宙的评估也不能够借鉴了,除却禁区之外还有神秘生灵谋划着未来,意图不轨。 纵使对于神道来说,天域绝大部分生灵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无法和神相提并论。 但是众生愿力和生命奥秘向来是最为玄奥的东西,蕴藏着无数的可能性。 再加上这处“驿站”走出了不少“神火”级别的生灵,说不定哪一方势力就拥有其留下的后手,在关键时刻“搅局”。 念及于此,神道来人驱使“傀儡”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口,沉重如山的声音响起: “吾以混沌神一缕道意换取这个小儿的性命” “蝼蚁一般的东西,是时候消失了” 虚空中心思各异的诸多圣境生灵闻言纷纷一惊,有生灵忍不住开口询问: “混沌神一缕道意?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腐朽气息老人面无表情,开口冷冷回复: “修天道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腐朽气息老人手心中浮现一个水滴状的事物,其中飘荡着一缕比骄阳更为灼热的气息,同时又蕴含千万种神秘法则,分辨不清,仅仅是一眼就如同坠入了混沌未开的时空,感悟着最本初的天地意志。 “是真的,混沌道意,极为纯粹” “想不到这天地还有原始天地的代表物,真是难得”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宝贵的东西?天域未曾听闻过这么一号生灵!” “别想了,能够拥有这么神性的生灵,不是禁区就是圣地” “但是像天域那些扣扣搜搜的圣地是绝对不可能大方到将这么宝贵的东西给吐出来的,所有眼前生灵毕竟是来自禁区的禁忌生灵” “……” 在不绝的神念交谈中,有人已经心痒难耐了。 要不是实在看不透腐朽气息老人的修为道行,一些行事向来无所顾忌、臭名昭著的圣贤不介意来个“杀人夺宝”。 腐朽气息老人显然也察觉到四周传来的不善目光,冷哼一声,直接泯灭周围窥探混沌道意的神念。 被波及到的多位圣贤并未在意损耗的这一缕神念,只要不是涉及到大道本源的伤害,就算是仅存一丝神念都可以“偷天换日”。 现在诸位圣贤关注的重点已经转移到“混沌道意”之上了。 因为尘小九的“死战不退”,世界树攻略任务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 虽说在场有不下双十之数的圣贤,但是各有其利益所在,不可能联手。 有的圣贤压根就是“搅屎棍”,秉承着我得不到的,你永远别想得到的真理,死命的打浆糊,甚至还有闲心情“帮助”“帮助”以往不对头的势力,很是真诚。 这也就导致了尘小九可以“游刃有余”应对十多位圣贤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今腐朽气息老人强行打破这种平衡,以混沌道意为诱饵,意图搅动这潭被尘小九镇压“死水”。 这一行动的效果也很显著,在场圣贤压根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想法。 已经有几位圣贤明确表示自己对于混沌道意很感兴趣。 但是混沌道意只有一份,圣贤却有双十之数。 最为致命的是,没有哪一位圣贤有把握一对一稳稳拿捏住尘小九。 要是说之前诸多圣贤对于尘小九还有一份小窥之心,但是外海蜃楼甲真人身陨直接给众人敲响了警钟。 眼前的少年可不是什么善茬,虽然说缺少与圣境相对应肉体力量,但是所蕴含的神灵法则无比霸道,相当于一尊无缺神灵重现于世。 同时尘小九的适应能力也让诸多圣贤胆战心惊。 从最开始的数十次防守才能换来一次的反击,到现在已经可以凭借本能准确的定位敌手的位置,这也意味着尘小九真正登堂入室,不再是那个空有巨龙力量的蝼蚁。 所以说腐朽气息老人的诱饵“混沌道意”固然诱人,但是尘小九的黑铁玄棍敲在身上也不是吃素的。 一时间诸多圣贤百般纠结,混沌道意不想放手,又不想和尘小九“鱼死网破”。 而就在这时,与尘小九拼杀过一次的神洲书院院长淡淡的瞥了一眼腐朽气息老人,突然说道: “我曾经在某处混乱的时空见过你的身影” “巨兽咆哮,乱舞,神女魂魄游荡墓园,天骄断剑埋葬废土,而你身上捆绑着百根蕴含不同道意的锁链,时而高歌时而低泣” “我无意中听到两个频率最多的词语” “神,该死,真神都该死” “我不知道你为何对于上古神灵有那么大的恨意,曾试图越过混乱时空接近那片墓地,最终却失败了” “想不到隔了接近万年时间还能够见到你” “不过当年最为憎恨神灵的存在如今却成为了神道的手下,真不知道该说世事无常还是人心易变呢?” 腐朽气息老人听闻神洲书院院长有意的试探,眸中闪过一丝清明,身上浮现一股匪夷所思的气息,同时周身出现上百根若隐若现的神链: “九剑天” 二三零章 一点点就好 每一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为自己构筑了一座城堡,只不过是有人选择用来埋葬回忆,有人用来点燃篝火,点亮一点点希望。 当腐朽气息老人挣扎着说出“九剑天”的时候,一道黑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万里河山,同时层层雷云中一只充斥着毁灭气息的巨大眼眸显化,俯瞰人间。 神道降临此方“驿站”的三道神魂察觉到外界突如其来的异变,忍不住惊呼一声: “天轨不是还未彻底归位,为何这么快就被天道意志给盯上了?” 可以这一声疑惑注定得不到解答,因为此时周身环绕着数百道神链的腐朽气息老人狂啸,声音中夹杂着无穷的怒意。 从上往下看,抱着头颅忍受毁灭天眼之光和百道神链不断散溢的玄奥符文的腐朽气息老人,就像是山林中即将走向暮年的万兽之王,哪怕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审判也从不屈服。 在诸多圣贤注视下,腐朽气息老人脚步踉跄,于虚空一步一步走向天穹。 毁灭天眼照耀山河万里的光芒也渐渐汇聚一点,重新形成了一把无比璀璨,难以想象的“命运之剑”,冲着腐朽气息老人,冲着其识海内三道来自“驿站”之外的异类斩出命运之光。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震惊了众人,连同神洲书院院长都瞳孔一缩,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在毁灭天眼汇聚光芒形成的“命运之剑”威势下,没有一个圣贤想去触这个霉头。 哪怕是不少人对于腐朽气息老人手中的“混沌道意”很感兴趣,也不想在这个关头惹上大麻烦。 因为所有圣贤都感受到了那一只毁灭天眼之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超越了圣境,超过了道宝级武器复苏的气势。 而神洲书院院长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看着越来越完整,越来越强大的毁灭天眼,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撼和一丝喜意。 或许对于其他圣贤来说,天穹之上的巨大眼眸仅仅代表着天道意志,代表着祛除“异类”的法则显化。 但是对于神洲书院院长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这些有幸亲眼目睹过天道崩溃,天轨异变的生灵来说,天穹之上的毁灭天眼不单单代表着“毁灭”,更是蕴含着“新生”。 这方宇宙或者是“驿站”经历过无数纪元轮转,在无数次黑暗侵蚀之下,早已经失去了通往最高天途的渠道和本源,彻彻底底沦为了诸方势力博弈的“棋盘”。 而这也就意味着,此方宇宙中的许多生灵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大道之徒上不灭火焰的“指引”。 禁忌存在是中流砥柱,绝巅圣贤是凤毛麟角,尊者境界就是万年难出的奇迹,同时也代表着和修行之路的尽头。 或许对于许多修士来说,圣境已经是不可窥探的最高峰,更不要说永远不敢奢望的尊者境界。 但是对于那些已经找寻到自我大道方向的生灵来说,尊者境才是真正的起点。 但是路断了,看不到前行方向。 过往无尽岁月中,有星空异兽衍化宇宙本源,意图重来一条大道,突破尊者境,却最终倒在了岁月长河,带着遗憾陨落。 有真龙咆哮宇宙边缘,时而悲伤,时而狂笑,既是为自己悲伤,又是为天下修道者悲伤。 纵观有史可载的岁月,出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世存在。 也有过横击四方,开创不朽传承的信仰真神。 但是没有一个存在真正流传下关于尊者境之后的方向、路途。 就好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尊者境路断。 所以有一些存在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着曾经的“仙路”,意图羽化飞升,成就永恒。 也有生灵堕入黑暗,在沉沦中追寻着长生大道,忘却了一切,甚至于忘记了曾经踏上大道之途的初心。 但是没有一个存在真正意义上走出属于自己的大道。 或者说,在这片天地之下,在这处“驿站”之中,缺乏走出下一步的环境。 古往今来,或许也只有天庭之主走出了那一步,开创天庭,同仙界争辉。 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天庭之主一手葬灭了亲手创立的天庭,将诸多神灵打入轮回,孤身一人踏足黑暗,在未有其信息传出。 有生灵曾说自己在一处破旧的古祭坛上见过疑似天庭之主留下的话语: “仙?” 当这一消息传出之后,激起了那个古老年代生灵的讨论。 有人推测天庭之主已经踏足仙路,那个“仙”字就是见证。 也有存在大胆推测天庭之主是不是已经坐化了,毕竟在那个“仙”字的旁边有个永恒不朽的蒲团,还有一些霸道、惨烈的气息萦绕其上,让人不犹得生出疑惑。 但是对于一些虔诚的天庭信徒说,“仙”又如何?天庭之主一人便足以震慑漫天仙神。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年代的更替让新人换旧人,同时也将那一段记忆埋葬,连带着将有关天庭之主的信息束之高阁,随着时间沙海渐渐腐蚀。 直到妖尊一棍打碎仙门,逆推最后一条显化这方宇宙的仙路,诸多生灵才意识到,或许尊者境之上就是“仙”。 但是让各方生灵不解的是,无数修士苦苦追寻的仙却是妖尊不屑一顾的。 明明有踏足仙路,走向仙界的可能,妖尊却反其道行之,甚至于将着“最后的希望”彻底埋葬。 这也是此方宇宙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蔑仙者”。 后来者不懂妖尊的行为,将妖尊说成是此方宇宙的罪人,断了无数修士的长生梦。 面对全宇宙的排斥,天地众生的不解,妖尊一言不发,没有出手镇压,也没有开口解释, 直到最后坐化都没流传出镇压仙路的真实意图。 而在万年前的黑暗祸乱中,宇宙深处真正的昆仑主脉再一次走出一只桀骜不驯的猴子,妖尊的一缕烙印被“有心人”祭出,成为了对抗黑暗的主力。 而在一棍粉碎多半黑暗门户,作出了巨大贡献后,妖尊烙印也只是留下了一句: “非仙、非神、我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妖” * 自古成仙多悲凉,长生大道尸骨多。 能够功深造化,挣脱束缚的生灵古来少有,但是心怀热血的修士依旧前仆后继的追寻着道的尽头。 割舍凡尘求大道,割舍情理求大道,道路阻且长,我辈梦未凉。 当神洲书院院长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感受到天穹那只毁灭天眼蕴含着尊者境力量法则,神情各异。 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是不甘,在之后就归于平淡。 追求了万年的大道终于见证到了希望,但是他已经不是巅峰时期的他了。 天轨归位,大道再次归于混沌,这片天地又是时候诞生一尊尊者级别的生灵了。 但是这个生灵注定不是他,有心无力遥不可及,说没有一点遗憾是假的。 但是在回想到推衍未来得出的一角画面,他心中不禁划过一种异样的情绪。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颓废情绪突然涌上来头,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 在这个时代,或许尊者都改变不了什么。 这是个黄金大世,亦是黑暗末世。 或许这也是件“好事”,宇宙归于本源,就如同神洲书院院长所言,什么样的选择不是选择,在未来选择一条光明大道才是真理。 但是他心中终归还是有点不甘心,难不成这片生他养他的天地就要这样被放弃了吗? 念及于此,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将目光再一次落在无所动容的尘小九身上,眸中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光芒。 * 相比九歌皇朝绝代圣贤,神洲书院院长则是心有万千浪潮,只待天开。 一个巧合竟然让他见证到了天地大道归于混沌的时刻。 天尊留下的烙印终归是被时间所抹平,这片宇宙还能够绽放最后的光芒。 这一次,他不能在错过了。 相对于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已经走向了末路,他的路还很长,气血还很充足。 他忍受着万千生灵的暗中咒骂,以儒家气运孕养自身,就是为了能够更进一步。 为此他一忍再忍,一放在放。 但是在千年前,他的路差点就此断掉。 夫子斩落漫山桃花,不仅仅是泯灭了圣山生机,同时也扫清了他积攒万年的气运之莲,以至于他在这千年岁月中不得不“苟延残喘”,甚至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准备寻出上古白玉京神话中“密宝”。 但是现在他不需要了,天轨回归,天道对于圣贤的压制就要减弱。 他终于可以站在阳光之下谋划未来,谋划成仙大道。 想到这里,神洲书院院长不犹得开怀大笑。 夫子斩落他漫山气运,天地赠与他一场“唾手可得”的造化。 一饮一啄,因果循环,都是定数啊。 在神洲书院院长畅想未来的时候,天穹之上毁灭天眼汇聚的“命运之剑”斩落,腐朽气息老人识海中的三道神魂疯狂的嘶吼: “疯子,你个疯子” “九剑天之上还有你的棺,你是准备放弃最后的希望吗!” 二三一章 不同的世界 真妖诡异、真神无欲、真仙无我,真人破妄。 世界真真假假分不清,总要难为一些纯粹的生灵忍受着奇奇怪怪的尘世,包容着被世俗同化的你我他。 镜山天穹上的雷音震碎万里河山,一缕缕云气东来,环绕着天空,编制出璀璨夺目的云霞。 腐朽气息老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沉沦,命运之剑顷刻间落下,也未曾躲闪一步。 电光火石之间,无尽光芒汇聚的命运之剑从天而降,劈砍在腐朽气息老人身上。 嘎嘣一声,天际传来某种金属物体的断裂声,清脆悦耳。 询声望去,只见腐朽气息老人身上那些仿佛不存这片天地的神链被一种无形的规则所切割,寸寸断裂。 而在神链断裂的同时,腐朽气息老人识海中的三道神魂也同时发出一声悲惨的叫声。 三道神魂清晰的感受到命运之剑穿透腐朽气息老人身体,径直出现其识海之内。 命运之剑的审判已经到来,作为侵入这方“驿站”的异类就要面临惩罚。 但就在下一刻,三道渐渐微弱的神魂突然涌现出一股神光,神光的出现如同一道屏障,暂时性阻挡住了命运之剑的气息。 与此同时,神光中缓缓飞出一个铭刻着花鸟鱼虫的令牌,令牌呈剑形,又好像残缺了一部分,右下角还以神灵古字镌刻着一个“九”数字。 在令牌出现的一刹那,三道神魂迅速恢复神智,同时也恢复了对于这具“傀儡”的掌控权。 “神主的推衍有误,时间加速了” “错了,不是神主的问题,而是这方宇宙的内在变数导致了变局” “差点阴沟里翻船,真是晦气” “别说了,抓紧时间,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来对抗此方天道,索性就放开一切,无需顾忌了” “好!” 三道神魂在短短一瞬间就商讨好了接下来的行动。 在外界看来,之前还挣扎着冲向天穹毁灭天眼的腐朽气息老人身形突然一顿,径直停下,眼眸中挣扎而现的一丝清明消失,再度回复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与此同时,一枚散溢着神光、小巧玲珑的剑形令牌出现在天穹之上。 令牌之上镌刻的数字“九”幻化虚影而出,如同携带着九重天地压向毁灭天眼。 毁灭天眼感受到了来自下方的挑衅,命运之剑再次汇聚,气势磅礴更甚之前,隐隐约约已经超越了天域能够承受的界限,连带着中神洲大地都颤了颤。 但是面对这种难以抵抗,汹涌澎湃的力量,剑形令牌幻化出的数字“九”真正意义开始显化属于神道的力量。 一道道闪电从天穹滑落,就如同有万千星辰降落人间,进行灭世。 数不清的神灵符箓以天地为载体,以大道为笔墨,将毁灭天眼遮掩,阻隔天域与天道的联系。 在数不清的说法神灵符箓汇聚玄阵遮掩天地之时,中神洲上正在闭关参悟的诸多生灵齐齐吐血,眸中闪过着惊恐,以神识凝视着天空: “万物归空,为何感受不到天地法则了?” “是谁在屏蔽一域大道?天道阁是吃屎的吗?” “我恨,仅差一线便能窥探到下一境界……” 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仅笼罩了万里虚空,同时也将中神洲覆盖在无尽神符之下。 与此同时,腐朽气息老人周身断裂的神链在一种莫名气机影响之下重新汇聚,显化一个个诡异难懂的文字,打入腐朽气息老人识海,将其要复苏的神觉再一次镇压。 镜山乃至中神洲失去了天道笼罩,诸多修士陷入了惶恐。 但是身为圣贤已经将自身大道内藏,求的是长生,求的是解脱。 失去了天道压制反而能让其彻底释放,无所顾忌的施展力量。 神洲书院院长看着浮在天穹之上的神道令牌,眉头紧锁,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 天轨是在渐渐归位,但也应该还远远未达到“门户大开”的地步。 眼前的神道令牌明显是以天道之外的力量干涉此方宇宙运行。 若是神道可以自由做到这一步,那所代表的意义可就非同寻常了。 虽说神洲书院院长遗憾“生不逢时”,未能够降生到那个神与人共存,天魔乱舞的混沌岁月。 但是天轨闭合的同时也将这片宇宙的生灵保护其中,而神洲书院院长现在还认为自己是这片宇宙的生灵,自然也享受着天轨闭合带来短暂的“安全感”。 茫茫时间长河中,万年不过一瞬,哪怕是宇宙的崩毁起源都不过是翻涌的浪花,不能够影响到什么。 神洲书院院长谋划万年的计划就是基于这片宇宙处于“沉寂”状态。 尊者便是极限,圣贤可以说是巅峰。 在这种末法时代之下,他神洲书院院长就是唯一的“神”。 和他同修为、同等级的存在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存活到现在的寥寥无几。 纵使是身侧号称“人屠”的九歌皇朝绝代圣贤都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的在现罢了。 而他执掌神洲书院,享受儒家积累的资源,同时以气运滋养身躯,在这个末法时代结合上古神灵的愿力之道走出了一条通天仙途。 只要给他时间,他有信心可以做到开创一个新的时代,甚至于有野望去媲美至圣先师。 在这种理想信念支撑之下,神洲书院院长始终保持着一颗“向道之心”。 为了心中的大道,他可以颠覆儒家最本质思想,也可以背弃这片生他养他的宇宙。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没有谁有义务必须承担责任,也没有谁可以要求别人必须这样、那样去做。 人心、宇宙、时间、回忆,都是不可捉摸的事物,充满了变数。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神洲书院院长曾经想过这样一句话: “我身即是人杰,自然不和蝼蚁苟同” “我活自是雄鹰,俯瞰山河万里,红尘众生” 他只是一个挣扎在时间长河中的“不幸者” ,一切都要他自己去选择。 * 神洲书院院长内心的声音没有人能够听到,也没有生灵去关注。 多数修士的目光被从天穹令牌下走出的三道神秘身影所吸引。 三道神秘身影并不在意落在身上的炽热目光,其中一者扫视着不远处可以与唯美星空比肩的世界,唏嘘感慨: “于春风中绽放生机,兜兜转转还是这颗树” 而另外两道身影则是注视着世界树下站立的尘小九,开口道: “天轨在被打开,时间点对不上神主所推衍的结果” “神主是不会出错的,所以变数就在这片宇宙”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摆渡人正在强行扭转天轨,意图重新降临” 这一猜测被最中间的身影所说出后,左侧神光稍淡的存在沉默一瞬,哑然失笑: “不愧是能够摆渡时间的异类,竟然能够以人力干涉宇宙运转” “这么说来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摆渡人就会重新降临,我们的抓紧时间了” “这句话已经说了数十遍了,但是时间还是不够用” “眼下既然彻底暴露在这方世界,哪怕身陨都要完成任务” “这些自以为是的圣贤呢?” “一起收拾了吧,都是浪费力量,不差这一点” …… 三道神魂旁若无人的讨论着接下来的事情,压根没有将眼前诸多圣贤放在眼中。 至于腐朽气息老人身上缠绕着上百道神性锁链,被束缚在令牌之下。 就在这时,有圣贤按捺不住,冲着三道神魂询问道: “之前的交易是否还算数?” 诸多圣贤不在乎腐朽气息老人和三道神魂是谁,他们只在乎眼前既得的利益。 三道神魂中的最右侧的存在幽幽道: “给过你们机会了,但是你们犹豫不决,如今还有什么资格来询问我等” 面对神道来人的嘲讽,开口询问的那位圣贤并未动怒,能够修到圣贤一境的都不是痴傻儿,一两句话语压根动摇不了其心神。 “话不能这样说,混沌道意固然动人,但是也得有命去拿” “如果你们筹码可以在加一点,我不介意抛出一切陪你们疯一疯” 圣贤话音刚刚落下,神道来人的回应就响起: “不必了,蝼蚁终究还是蝼蚁” “坐井观天仰视星空,永远只能做一个底层的窥探者” 话音响起的同时,神道来人三道神魂同时出手,攻向世界树下的尘小九。 不出则已一出惊人,三道神魂顷刻间出现在尘小九的面前,将其身前天地所笼罩,天地间仿佛出现了万千神国,齐齐诵唱着神灵旨意: “凡信我者,皆为真神” “凡背弃我者,永失方向” “于无尽岁月求得永恒,还不皈依?” 一声声呵斥回荡在尘小九耳畔,撼动神魂,牵引心神。 稍微不注意就要将自我道心粉碎,种下神种,为神道所支配。 但在下一瞬,尘小九脚下出现了一条黑白相间的轮回大道,身上涌现两种气息,同时还夹杂缕缕死气: “死人还怎么成神?” 二三二章 新旧皆路尽 新的奇迹还未到来,旧的传奇即将落幕,荏苒时光中,道途坎坷不平。 神道三人施展的神通秘法和涌现的力量给天域各方势力生灵展现一番新的天地。 人体便是一个璀璨的宇宙,顺时针或者逆时针出发都能寻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天域修士纳灵于体,感悟天道,举手抬足间借天地自然伟力搬山移海,讲究的不过是一个顺其自然,躯体同天地共鸣。 就算是有武徒毅然决然踏足肉身成道一途,终究是免不了以灵力激荡气血,使得五脏绽放其精气,引五行、铭络法则于血肉、道骨,以蝼蚁之躯背负青天大道。 而神道能够超脱这方宇宙,摆脱天道束缚,自然有其内在道理。 从那一声声虔诚的朝圣声中能感受到一种能够淬炼神魂,飘飘欲仙的气机。 来自神道的三道神魂无肉体为寄托,却仿佛能够独立于天道之外。 吟诵咒语间从虚空牵引无尽神光,其中还蕴含着一缕缕黑暗气息,化为擎天大印轰然而落,竟是准备将尘小九连同世界树一起泯灭。 面对灾厄,尘小九心神澄净,没有一丝杂念。 将近一天半,接近百场的生死搏杀没能够磨灭少年的斗战之心,反而使得尘小九愈发内敛,隐隐约约中释放出一种处事不惊、临危不乱气质。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此时的尘小九没有抬头去看头顶遮盖百里虚空,汇聚大道阴阳、蕴含黑暗本源的擎天大印 他只是将心神彻底放开,同时将体内汹涌澎湃的神灵法则压了下去。 死亡之气、神灵法则、轮回大道、妖灵异力,尘小九体内的每一种力量单个放出都是令天域修士都无比羡慕的,乃至于圣贤都有抢夺的欲望。 但是当这多种力量汇聚在一个人体内时,就成了天大的问题。 修道之途本就茫然无向,多一种难以掌握的力量就意味着多一条错误的大道。 混沌不是数量的杂多,而是炉养百家、归于一点。 放任诸多力量在体内横行霸道,只会加速自身的灭亡,而非走向巅峰的康庄大道。 念及于此,尘小九将手中黑铁玄棍收归体内,蕴藏在血肉所化的芥子洞天。 同时让轮回印回归识海,轮回大道出现在缓缓汇聚的道种小人之下,脚踏阴阳,背对众生。 接下来尘小九抬手牵引无穷神灵法则汇聚为一个烘炉,将己身镇压于内。 以死气为不灭篝火,驱使烘炉缓缓运转。 一时间,烘炉之内萦绕着妖灵异力、阴阳之气、死亡力量。 尘小九盘坐烘炉,闭眼内观肉身宇宙,竭力引动五脏共鸣,霞光于雷声共起,一朵接着一朵金花在尘小九头顶浮现,震撼人心。 尘小九的变化在电光火石间已经完成,神道三人合力汇聚的擎天大印也同时落下,镇压烘炉中的尘小九。 伴随着一股扫荡万里的霸道清流,神道三人意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擎天大印如同磨盘一样不停的碾压着神灵法则汇聚的烘炉,眼瞅着崩裂出一道道缝隙,却不能在进一步,彻底将其压溃。 更让神道三人感到惊诧的是,尘小九挥手凝聚的烘炉在不断的牵引吞噬着擎天大印上独立于此方宇宙天道的神道力量。 从外界观察,尘小九就像是藏身在烘炉中的一只蝉,擎天大印就如同淬炼其成长的风雨雷霆,只要能够渡过难关,就有蝉鸣九天,执笔春秋的机会。 神道三人散溢的气息越来越冷,映衬着其愤懑的心情。 其中最中心的存在紧紧盯着尘小九头顶的三朵金花,呢喃自语着听不大清的神语。 只有神洲书院院长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这些知晓一些神语的生灵才略微听懂了一两句: “斩我之道,道家金莲” “难不成这蝼蚁想要铸就道家自然身,一气化三清?” “妄想而已,混沌青莲不惹尘埃,泥泞中长出的不堪花朵即使能够褪去一身俗气,也否定不了过往” “就让他斩,我看他斩的是过我还是本我……” …… 神洲书院院长不断重复着“道家自然身”五个字,眸中的光芒时隐时现,令人捉摸不透。 而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则是盘坐虚空之中,以天地为琴,演奏着一曲自然之声。 蝉鸣、鸟泣,花草树木汲取着阳光。 风声、雨声,清泉流响呼唤着山川。 过山河万里领略四季,品茶论道嫌光阴过短,我辈归隐。 不绝于耳的琴音回荡天地,洗涤心灵,褪尽铅华。 他九歌皇朝绝代圣贤平生不负众望,最终选择了斩本我之过往,隔绝自然大道。 如今能够见证到有人身蕴死亡之气却妄想着窥探自然之身,自然不会吝啬,就用这琴音助其一臂之力,也算是圆自己一个梦。 盘坐神灵法则汇聚烘炉之内的尘小九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外界的一切的变化。 此时他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胎息状态,目光所及,皆是最本真的道理。 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之下,尘小九缓缓牵引着死亡气息蔓延识海天地,侵袭着无边无际的灵力之海。 道种小人察觉到死亡气息的侵袭,并未作出防御,只是驾驭着阴阳大道化为桥梁横跨死亡之海。 短短几息时间之内,尘小九灵力之海被死亡之气所侵蚀,浓郁到极致的黑充斥尘小九识海,只有阴阳大道显化的桥梁在散溢着光芒,打破黑暗,照亮这片世界。 与此同时,尘小九头顶漂浮的三朵金花渐渐转化为黑色,并且在一瞬间回归识海之内,扎根充斥着死亡之气的灵海。 阴阳桥、自然花、死亡海,构筑成一个不伦不类的内景地。 若是让佛国那些佛陀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紧接着痛喝尘小九。 原因无他,尘小九体内这一场景像极了佛国神通,苦海种金莲。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金莲三生,普渡众生! 传闻中佛祖曾经以苦海种金莲神通建立轮回,创建小阴间来完善佛门传承。 但是在时间车轮的碾压之下,传闻真的只剩传闻,如今连同真正的地府都不曾现世,更别提所谓的小阴间了。 尘小九构筑的这一画面却像极了神话中所描述的小阴间,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 尘小九自身对于“小阴间”的成型并未有太大的动容。 他见过九幽世界残破的冥河和奈何桥,自然而然就演化了这一副画面。 就在这时,尘小九识海中的轮回印自主异变,打出一道轮回神文,如同一轮明月一般悬挂死亡海之上。 轮回神文照耀之下,三朵闭合的黑暗之光开始缓缓生长,顷刻间壮大了数十倍。 道种小人察觉到这一变化直接迈步而出,阴阳大道从起脚下蔓延而出,径直出现在黑色花朵之上。 下一瞬间,道种小人踏足黑暗花朵,盘坐在最中心的一朵之上,静待花开。 尘小九察觉到这一变化,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古札记上所记载的一些话: 人之修道,必由五行归五老,三花而化三清,始能归原无极本体,而达圆通究竟。 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肾藏精,为五气朝元,轮回不定,五气不停,性灵不灭。 他以黑铁玄棍之金气藏肺,以死亡之气逆转生机藏于肝,一定程度上炼化五脏为洞天,驱使三花聚顶。 而三花之中,人花-炼精化气,人本由精化而生,故精为轮回种子。 地花-炼气化神,人之生存赖以气。 天花-炼神还虚,精气虽足,无神者,则其体无光,其人无命,故神为主宰。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种小人盘坐的就是人花,炼精化气,淬炼己身。 尘小九心中猜测,若是有一天人花、地花、天花三花全部绽放,是否就意味着神魂登临绝巅,踏足圣境。 但是在这一想法冒出来的同时,又一一个念头在缓缓生成。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 这一异象的出现并不是纪元巧合,而是早已经有了征召。 在域外征仙战场混乱虚空所所遇到的道袍青年绝对是道家真正的传承人之一。 他为尘小九修改的数字八卦传送阵中蕴含着道家真言,这也是尘小九以烘炉练体却走上了自然大道的原因。 但是尘小九此时并没有兴奋,精为玉花,气为金花,神为九花,三花落则死。 他清楚的知道,死亡海孕养不出三花,这一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或许拼尽全力能够让人花绽放,释放本我,踏足禁忌领域,但是地花和天花是尘小九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路已经走出去了,就没有停留的理由。 三花不开,精气神不能混一,永远不能登临大道绝巅。 这一刻,尘小九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无奈。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断的挣扎却始终跳不出原本的命运之河。 旧路已断、新路不明,前途堪忧! 二三三章 氤氲中的热泪 炉养百经,烘炉练体,七情六欲为烈火,灼烧着一滴永不坠落的泪。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尘小九成就自然道躯,却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本心向死,躯且苟活,生死对立之间,或许轮回地狱才是尘小九最终的归宿。 在尘小九道种小人盘坐玉花之时,一股强烈的气机将尘小九体内各种力量杂糅在一起破体而出。 神道三人屏蔽天道,以神道力量汇聚的擎天大印被这股气机瞬间淹没,随即崩毁天地之中,未能够翻起一点风浪。 所有生灵的目光都聚焦在缓缓起身的尘小九身上,眼眸中皆是忌惮和诧异。 唯独沉沦之域恶鬼骷髅硕大的眼眶中鬼火在不停的跳跃,就像是一个欢悦的小人在载歌载舞。 “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真是不简单” “道门、地府、白玉京,你还隐藏着什么身份?符箓、拳法、阵纹、神魂秘术,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继续努力,你显现的潜能越大,我才能狠下心为你得罪整个天域啊……” 沉沦之域恶鬼骷髅隐匿在混沌虚空中神神叨叨,对于尘小九的兴趣是与日俱增,将其“拐骗”入沉沦之域的心思也是渐渐压不住了。 沉沦之域不同于神道这些脱离“驿站”,自认为解脱的势力。 而他作为沉沦之域的主宰之一也不是那一群无情无欲,只知道攀登大道的疯子。 作为混沌孕养的天生灵物,恶鬼骷髅生来“便是赤子之心”。 游荡在时空尽头,摆渡灵魂,探究着无穷世界的奥秘。 如果不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也许永远也不会沾染红尘。 又或许是提前降临此方驿站,在浑浑噩噩的日子中非但没有坚定“道心”,反倒是与这方宇宙有了一些无法割舍的情结。 求道之途切忌被红尘是非干扰,但是沉沦之域降落在天域,恶鬼骷髅在半睡半醒间聆听着众生的悲伤,注视着凡俗中一个个寿元不过几百年的生灵勤勤恳恳的创造着自己的一生。 是的,是“创造”,而非“碌碌无为的轮回”。 有人生而平凡,没有三岁识读百经的传奇故事,也没有挑剑牵马浪荡江湖的浪漫经历。 话本中的一生所向、虐恋情深只存在于湖畔巷角稚嫩少年少女的眼中。 布满阴谋诡计的生活基本上不会出现在朝九晚五的平凡人身上。 到就是这种一眼可以忘穿的生活,却是无数生灵究其一生追求的梦想。 平凡是因为不平凡才对立,相对于不平凡,平凡便是一种奇迹。 纵观三千世界,纵想上下千年,成王败寇,红尘来去一场梦。 其实这群偏居一偶,拥有着最短暂时光的生灵才是这片天地最为睿智的存在。 一个人永远无法开创历史,一个人的传奇只能流传于酒馆小巷。 一年再怎么变换终究只有四季,一生在长。只不过是睁眼闭眼 手拉手,背靠背,将真心注入灵魂,将故事留待后人。 于短短时光中领略四季风景,于四季春秋中安抚燥热的心。 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一大家,这就是生活,是他这个混沌生灵永远感悟不到的事物和享受不到的生活。 所以在降临天域的这几千年中,他并未向其它禁区生灵一般探寻着“驿站”的种种奥秘,反倒是将目光一直放下最底层的生灵身上。 去北海万里**看云卷云舒,在夜晚篝火旁“痴情”的注视着木架上的飘香大鱼。 在丛林折花弄草,疯疯癫癫的同灵羊飞奔在悬崖峭壁,同微风掠过山川河流,享受自然风光。 他学习着凡俗着一切,好的坏的。 断桥残雪可以诗人眼中的景,也可以是农民心中的悲。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雨还是那个雨,只是人不同罢了。 在他感悟红尘的日子里,过往的思想在渐渐改变,沉沦之域恶鬼骷髅从一个“赤子之心”的先天混沌生灵慢慢向“人”转变。 恶鬼骷髅学会了喜欢就笑,哪怕是因为一缕清风,一束阳光。 也学会生气,因为一场雨,一句话。 总之他越来越不像一个混沌生灵,但是他越来越喜欢这片宇宙。 而当他看到尘小九之时,心中无由的产生了一种“钦佩”感。 作为混沌生灵,他一眼就看出尘小九真实年龄。 用凡俗中人的一句话来说,眼前的少年应该肩挑草长莺飞二月天,而不是如垂垂老矣的老人一般有着一股与世俗割裂的颓废。 但是尘小九的一举一动又让他想起了不久前刚刚学习到了一句话: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这个少年被世俗推着成长,以至于失去了童年的欢喜。 但是这个矛盾的少年身上又无时无刻不在涌现着一种担当,一种可以让人信任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尘小九用能够给人一些意外的“惊喜”。 比如轮回印,比如黑铁玄棍,在比如少年不吭一声的执着。 在这一刻,沉沦之域恶鬼存在有点钦佩摆渡人了。 能够将尘小九“拉”入这一局面中,的确是其最好的选择。 虽然他不清楚摆渡人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但是他也知道,尘小九并不是任人宰割的存在。 少年看起来每一次对战都是拼着一条命,但是仔细想想,这何尝不是尘小九对于这个世界的回应。 任你处置,我自不服。 * 沉沦之域恶鬼骷髅的灼热目光让尘小九有所察觉,到却没有去理会。 眼下窥探他的生灵绝不止一个两个,没必要浪费时间。 因为他明白,最终的决战时刻已经到来了。 无论是九歌皇朝绝代圣贤还是神洲书院院长,其实都是“后来者”,在事关“海贤门”“世界树”“葬土世界”之中,成为不了执棋者。 真正可以确定的执棋者眼下只有一个,那就是神道。 从最开始,神道“傀儡”腐朽气息老人率先打破镜山万里屏障,以宇宙天道意志将摆渡人“排除”出去。 而后又“坐山观虎斗”,准备“渔翁得利”。 但是一系列的变化让其措手不及,只能亲自下场。 三道诡异神魂的出现不仅仅意味着决战的号角已经吹响,还意味着“驿站”和清算势力的第一次交锋。 是的,清算者。 神道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清算势力中的一员。 从天庭之主创立天庭开始,神道已经和天庭对立,依靠于仙界。 但是当黑暗卷土重来,一切归于虚妄,神道从中窃取纪元,挣脱束缚侥幸成为清算势力。 可是在无尽岁月中,因果才是最终的轮回。 若想要在这场仙界和黑暗的“修罗场”中生存下去,只能壮大自身实力,以求自保。 所以神道惦记上了“驿站”这一处已经“既定”的战场和“墓地”。 虽说这处“驿站”只不过是茫茫时空中不起眼的一处界点,但是这处界点出了一些能够撼动古今,甚至于牵扯仙界安危的人物。 这同时也意味着这处“驿站”有着一些能够在未来改变“命运”的手段,譬如天庭的后手。 神道就是奔着天庭为“天庭之主”回归设立的“葬土世界而来”。 若是让神道拥有了葬土世界,就意味着在界网中有一个安稳的“家园”和不死的“源泉”。 念及于此,三道神魂终于是等不下去了。 不惜引动神道力量干涉“驿站”,也不怕打破平衡,招惹是非。 只要能够凭借此处“投影”获取葬土世界真正的坐标,神道可以跻身界网一流。 * 在擎天大印泯灭一刻,三道神魂变换方向,东、西、北三个方位包围世界树。 在无尽神光笼罩中,三道神柱从天而降,撞向世界树。 尘小九瞅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神道” “神灵” “就让我看看这神灵法则能运用到什么地步吧!” 话落尘小九一步一步走向世界树顶端,黑铁玄棍重新出现在手中。 一声咆哮中,黑铁玄棍扩大千丈,径直拦截住东西两个方位的神柱。 尘小九后撤步,身如弓,抬手猛烈一拳,精气神汇聚一点,死亡海上的三朵黑色花朵散溢出死亡气息,道种小人捏死亡之气为龙影,摆出和尘小九一样的动用,轻轻的冲前方一轰。 天地泣血,龙影浮空,一口将神柱吞噬,一记神龙摆尾击向东方位的神道来人。 东方位的神魂看不出情绪波动,面对携带毁灭死亡气息的龙影,只是轻轻呢喃: “真龙早已经逝去,一个空壳妄图逆神,当 诛” “诛”声一落,同天道毁灭巨眼对峙的神道令牌射出一道白光。 白光顷刻间转化为一根缚龙索,将龙影束缚。 东方位神魂抬手一握,龙影如同纸片一般消陨天地。 “神说,世界要有光” “神说,天地应有雨” “神说,一切归于沉寂” 东、西、北三个方位的神魂齐齐吟唱着神秘的咒语,呼唤着神的法旨。 二二四章 摆渡人,渡尽千秋客 吾等携春风归来,唤醒野草萋萋;鸣惊雷以动九天,只为那锦绣山河中的回眸一笑。 神,可以是个形容词,诠释着世间的高贵和神秘,集聚着所有凡俗生灵的美好向往——居于九天,不染尘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将七情六欲抛之脑后。 神,也可以是个名词,冷冰冰的存在于凡俗生灵口中,或者是镌刻在石碑、典籍之上,不带有情绪,不带有烟火气,被世人崇拜的同时也被世人所遗忘。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神,这个神可以是光,可以是黑暗,可以是世界万物的显化。 大唐百姓心中的神灵是囚于星空,踏上征途的夫子,也是端坐皇殿、一言九鼎的唐皇,还可以是以长安冠名的长安书院,同样也能是世俗街头东南小巷叫卖的屠户、城门楼举着古旧酒葫芦骂骂咧咧的守卫…… 剑阁弟子心中的神灵是剑道绝巅的战神,是引天地千万“剑来”的江湖草剑客,是手中日夜相伴、无比熟悉的幽幽古剑。 边疆万里零散的兵士驻扎地中,神是遨游星海、一炮泯灭星辰的星际战舰。 小城大市走马观花的纨绔子弟心中,神是胭脂水粉中的嫣然一笑,是落寞沉沦中的靡靡之音。 …… 世人冠与神很多含义,有好有坏,或纯粹或复杂,但是有一点无一例外,神蕴含着改变一切的力量,改变可以改变的,改变不能改变的。 但是世俗眼中的神都集聚着自我的印象和自我的感觉。 从混沌走出的先天神灵摒弃着尘世的复杂,如星空璀璨,如宇宙般神秘且遥远。 一如以“真神名义”囚禁尘小九的神道来人,体现着神的无情和冷漠,如天道般视众生为草芥。 一言断生死,一语创混沌。 三道神魂屹立在九天之上,显现真神之威。 神说要有光,天地瞬间被无边黑暗所笼罩,压抑到极致的黑仿佛一只混沌巨兽将尘小九一口吞噬,同化于黑暗。 而在黑暗扩散到极致一刻,天地间开始诞生一抹微光。 这一缕光割裂黑暗,同时也将被黑暗同化的尘小九所割裂。 尘小九对于这种匪夷所思的攻击压根没有准备,径直被一缕光所笼罩,光千丝万缕若快刀,一层层剥夺着尘小九血气,意图将其就此泯灭。 尘小九在这个生死关头,识海中道种小人抱印于胸,从人花中一步迈出,抽取三花中神秘的力量,身影一化为三。 一道从过去走出,是逝我归来,走入光明,替代尘小九本身承受着神之旨意。 一者如不动明王一般驻守着心神,不参与过去,不踏足未来,抱印之手划出一道美丽的圆弧,促使本体在危险即将到来之际避开。 还有一道被天道气息所笼罩、模糊不清的道种身影逆着岁月长河缓缓走来。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尘小九的习惯,天助自助者,来自将来的道种身影一步走出识海,携带神灵法则、混沌神雷轰下。 东方位言语神灵之光,压抑天地之黑暗的神魂看着无尽的黑暗笼罩尘小九,随后又驱使一缕神道微光割裂尘小九神魂与身躯,仿佛要将尘小九从过往岁月中抹除。 但是在下一刻,东方位的神魂身影一震,眼睁睁看着一道不属于这个时间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黑暗之中,抬手吸纳光芒,将一切归于过去,不能够影响到现世一点。 与此同时,尘小九本体已经从无边黑暗中走出,冷静的思考着应对神道力量的方法。 模糊不清,从未来时光中走出的道种小人如同茫茫岁月中的斩龙者,驾驭着风云雷电冲向东方位神道神魂,瞬息间破开无尽黑暗,将那一缕微光抛置身后,径直攻伐向神道神魂。 “忤逆神者,皆为过往” “退去” 言出法随,面对尘小九道种小人声势浩大的攻击,东方位神道神魂静静的注视着攻击的到来,在道种小人眸光与神道神魂对上之时,开口敕令。 一缕缕清风被其抓捕,炼化为无形的锁链,张牙舞爪的贯穿道种小人,将其禁锢在虚空之中。 但是这种禁锢仅仅持续了一息时间,蕴含着神道旨意的清风锁链压根无法彻底镇压从未来之花中走出的模糊身影。 就如同清风留不住东逝的水,一切皆是虚妄。 东方位神道神魂显然是有点诧异,但是还没等其再次施展秘法,就发现原本奔着他而来的模糊道种身影竟然穿过他远去,径直奔向了与天道毁灭天眼对抗的神道令牌。 “尔敢” 三道神道神魂齐齐呵斥,停下手中的所有动作,拦截意图奔赴神道令牌的道种小人。 但是三道神魂全部拦截道种小人的时候,忽略了挣脱“神灵言语”的尘小九。 尘小九在格挡住西、北两个方位连绵不绝的神道力量之后,脚下顿时浮现出一个神秘繁杂的数字道纹。 数字道纹在神灵法则的加持之下显得格外神秘,一缕缕道意如同游鱼一般在呈蝴蝶状的道纹中流淌,放眼望去,仿佛能够通过其中看到另一个空间。 在数字道纹成形一刻,尘小九的身影瞬间消息,快到让所有生灵压根无法捕追。 而在前方虚空中,三道神魂使尽全力封锁着道种小人。 奈何拥有一股神秘的时光干扰着神道力量,使得其无法对道种小人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看着模糊不清的道种小人快要接近神道令牌,东方位的神道神魂发狠了,直接献祭出一滴仿佛不容于世界的血液。 这一滴血被神道神魂打出,瞬息间天地时空仿佛都被禁锢,同神道令牌对峙的毁灭天眼察觉到这一滴血的出现,竟然人性化的流露出一丝“惧意”。 仅仅是一滴血,就让代表天道意志的毁灭天眼产生了“恐惧”。 说恐惧其实还有点不恰当,更为准确的来说,是代表天道意志的毁灭天眼显露出和神秘血液相似的一缕气息。 这一缕气息仿佛是这一滴血存在所留下的烙印,哪怕是过去了千万年都无法被抹除。 在毁灭天眼“退却”一刹那,从未来之花中走出的模糊道种小人终于开始崩解。 面对这一滴血液的威压,纵使是时光的力量都不能改变什么。 而就在模糊不清的道种小人消散一刹那,东方位神道神魂突然眸光一转,流露出一道愤怒,看向了神道令牌所在方位。 顺着东方位神道神魂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黑白相间的道纹蝴蝶从虚空中缓缓飞出,在其上屹立这一个神情坚毅的少年。 在诸多生灵注视之下,尘小九手持黑铁玄棍,如同盖世仙尊一般睥睨一切。 下一瞬间,黑铁玄棍蔓延虚空,重重砸的砸落神道令牌。 一棍接着一棍,尘小九疯魔一般攻伐着神道令牌,在疯狂的举动之下却是一颗无比冷静的心灵。 尘小九清楚的知道,要想改变局面,苟延残喘下来,唯一的破局之道就是“神道令牌”。 以他的实力,绝对没办法应对神道三道神魂的联手攻击。 这已经无关境界,无关力量,完全是一方宇宙和一方世界的对抗。 他要守护着世界树,守护着葬土世界。 而神道来人却无需顾忌太多,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的。 唯一的优势在于所有生灵对于尘小九的“轻视”。 在诸多圣贤眼中,尘小九是一个能够与其一战的对手,虽然力量是“借”来的,但是也不是谁都有资格驾驭“借”来的力量。 但是纵观在场所有圣贤,没有一个生灵真正把尘小九当回事。 蜃楼甲真人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那顶蕴含着不知哪个岁月,哪些神灵力量的王冠。 那顶王冠毁灭不仅仅造成局势的逆转,也在所有圣贤心中埋下一颗警惕的种子。 因为没有圣贤知道尘小九是否还有“相似”的底牌。 地府阎罗的轮回印、妖尊的黑铁玄棍,还有那星楼妖阵一角杀阵,尘小九这个少年给予了在场圣贤太多“惊喜”,以至于没有圣贤下场全力以赴。 因为在场的生灵都等得起,有底气、有底蕴去等。 而尘小九等不起,摆渡人承诺了三天之后必定回归。 但是尘小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神灵法则力量在一次次战斗中趋于消失的边缘,尘小九只能一点一点的计算着“力量”的运用,尽量不浪费一点。 因为有可能一缕神灵法则力量就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无法去赌博。 但是神道来人逼迫他不得不去“赌”,那三道神魂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了。 没了天道意志的压制,那三道神魂从“傀儡”中走出,降临这方世界。 哪怕是神洲书院院长,都无法做到直面这三者。 因为此时天地已经被神道令牌所笼罩,天道不显,所有生灵都成了“无根浮萍”。 这就是清算势力的手段,这就是界网的力量。 而他们所处的“驿站”,仅仅只是一个特殊的“节点”罢了。 二三五章 灰烬和残花 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星空下数灰尘。 尘小九疯魔般的一棍接着一棍敲击着神道令牌,眼眸中却流淌着深邃神秘的光,让人无法捉摸。 神道力量受到尘小九的干扰,停滞一瞬,使得天穹之上短暂退却的毁灭天眼进一步压了下来,一股浓烈霸道的天道气机汹涌而现,意图击穿神道令牌设立下的“薄纱”。 突然恢复正常的天道秩序使得忙不迭腾挪而至的神道三道神魂齐齐嘶吼一声。 伴随着班里的的嘶吼声,一道血光如同天幕垂落落入在场所有生灵眼中: “血色地狱,诸天降临,神灵牧歌,一念永恒” 每一个字如同天地间最为郑重的宣誓,不可忽视,贯穿所有生灵识海。 一缕缕血色从之前被东方位神魂祭出的神秘血液中抽离,铺天盖地的涌向尘小九。 而强行催动神秘血液的东方位神道神魂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被烟雨笼罩的疯狗,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应对这个世界。 面对被彻底释放的神秘血液,举棍横扫八荒的尘小九在浑身颤抖。 这颤抖并不是说是因为惧怕,只是因为压抑不住的兴奋。 被又一次激发的战意所笼罩的尘小九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的等待着血色地狱的形成和最终决战时刻的到来。 而在世界之外,神道令牌释放的神道力量之下,其他生灵也慢慢回来,警惕的扫量着四周神道三者神魂,不敢有一点放松。 与这样的凝重场面形成反差的是神洲书院院长的淡然一笑。 踱步于混沌虚空之中,抬头仰视着第一次降临的血色地狱,神洲书院院长如同一个久未见雨的孩子等待着风雨交加,并且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任何事物和生灵的庞大都是相对而言的” “蜉蝣一瞬,人生百年,相对于人的一生,游荡于虚空的微生物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是在浩瀚星空之下,人的一生又显得那么短暂,如同一颗流星一般闪烁光与暗之间,仅仅在某个既定的空间和恰当的岁月,给某些生灵留下一抹供回忆千百年的璀璨画面” “星辰不朽,宇宙深邃,可是这一切在纪元更替和轮回面前又显得不值一提” “清风、明月、晨曦和感情,都是可遇而不可及的事物,遇到了当珍惜……” 神洲书院院长神神叨叨的诉说着一堆听不懂的废话,一步迈出,消失不见。 瞬息之间,神洲书院院长的身影出现在了神道令牌之前,两根手指微微夹住携带恐怖力量的黑铁玄棍,随即又侧手一弹,“轻而易举”的将黑铁玄棍弹出既定发向,为梦想爱血色地狱降临前的微末瞬间泯灭神道令牌。 眼瞅着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尘小九把手抽回了黑铁玄棍,静静的看着神洲书院院长,眼中惊起一丝波澜。 神洲书院院长则是笑眯眯的回敬了尘小九一个明媚如阳的笑容,随即转身一把抓向神道令牌,没有一丝犹豫。 若说神洲书院院长的出手是所有人没有想到了,那此刻神洲书院院长企图抓取神道令牌的举动更是让在场生灵觉的匪夷所思。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眼下都不是神洲书院院长动手的一个好时机。 神道三道神魂顶着被这方宇宙同化的危险显露在众人面前,就意味着不死不休的决心。 神道的目标是尘小九,是世界树,是葬土世界的投影。 神洲书院院长本可以坐山观虎斗,而后等到鹬蚌相争,使得他们这个本土渔翁得利。 但是神洲书院院长在所有生灵都没有猜测道的情形之下毅然决然加入了战局。 头顶着成型的血色地狱,前方是笼罩中神洲大地的神道令牌,神洲书院院长如同一个虔诚的窥月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惦记一生的“事物”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若是众人可以窥探到神洲书院院长内心的声音,就会发现其内心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无法阻止的热血。 在天轨渐渐归位一刹那,神洲书院院长觉得自己等到了久违的希望。 旧时代的王者对于这方宇宙的烙印在慢慢消失,同时也意味着新时代的彻底开启。 他疯了万年,等了万年,就是在等待着着一个挣脱束缚的机会。 眼下这种情况让他看到了两条道可以供他行走。 一者是成为这方“驿站”新的使者,肩负起沉甸甸的责任,不入仙道,不堕黑暗,在夹缝中求生,守护着人族微弱的光明。 另外一条道路是不惜一切代价摆脱这方宇宙对于他的烙印,投入更为广阔的界海之中,换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在这两条道路面前,神洲书院院长一瞬间就作出了抉择。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选择全都要。 神洲书院院长已经等了万年,早已经执念入魔。 如今让他看到了久违的希望,他怎么可能还保持着那副温和尔雅的面具生活在这随时可能被抛弃,被湮灭的“战场”之中。 念及于此,神洲书院院长毫不犹豫的出手了,阻止尘小九对于神道令牌的破坏。 因为神道令牌是一条捷径,是茫茫界海中的一个坐标。 如果他掌握了这个坐标所在,那么他为未来准备的计划就会更加完善。 当神洲书院院长接近神道令牌的时候,身后神道三道神魂并未阻拦,只是嗤笑一声,静静的看着神洲书院院长疯癫的举动。 身为圣贤想要撼动神道令牌,简直是痴人说梦。 尘小九之所以能够对神道令牌造成干扰和损害,在于手中势不可挡,趋于仙兵的黑铁玄棍,更在于摆渡人以神灵王冠灌输入他体内的神灵法则力量。 神灵法则力量对于天域圣贤来说,只是一种相对于灵力神通的秘术而已。 但是对于神道来说,尘小九体内的神灵法则力量就当与敕令天下的神明标志。 神灵之间的等级差距极为鲜明,王者端坐云端,仅仅是透露了一缕气息就能够压垮底层的神灵。 而尘小九体内所蕴藏的神灵法则力量显然是一位冠绝九天的神明遗留下来的,不然不会在万古之后还能够对神道形成难以抵抗的威压。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神道并不惧怕来自外界的攻伐,唯独惧怕那批最为古老的神灵再次回归,剥夺他们这些“伪神”倾尽全力创造的乐园。 * 在神道三道神魂注视之下,神洲书院院长抬手抓住了神道令牌,脸上浮现出一丝癫狂的笑容。 但是这笑容并未持续太久,神洲书院院长就被迫放开神道令牌,自断手臂,阻止神道力量在体内的蔓延。 在诸多生灵的注视之下,中神洲乃至天域都不可一世,堪称绝巅的圣境存在再一次扑向了神道令牌。 一缕缕浩然气汇聚在神洲书院院长身旁,对抗着神道力量的侵蚀。 与此同时,神洲书院院长识海中漂浮中一座白玉小鼎,小鼎之内是无穷无尽的愿力流淌。 浓郁到极致的愿力接近于化形,被塑造为一个端坐鼎中的身影。 当神洲书院院长祭出白玉小鼎之后,小鼎内盘坐的愿力身影陡然睁眼,双眸贯穿鼎壁,径直看向了神道令牌。 与此同时,一缕缕愿力如同连绵不绝的小雨一般滴落在神道令牌之上,转化其神道力量,化被动为主动,缓缓的侵蚀着神道令牌。 不远处的神道三道神魂察觉到神洲书院院长匪夷所思的举动,突然间神情一变,沉声呵斥道: “尔等凡俗岂敢以污浊愿力玷污神道法则” 话音未落,东方位神魂已经驱使着血色地狱笼罩尘小九和神洲书院院长: “妄逆命运,蝼蚁只是蝼蚁” “一切就在此刻终结吧!” 缥缈的神音回荡天穹,血色地狱中每一缕血气都渐渐化形,转化为一尊又一尊睥睨众生的神灵。 在最高处,那一滴血中缓缓走出一道暗影,暗影并不高大,也并未显露出任何恐怖的气势。 但就是这道暗影的出现,使得天幕低垂,毁灭巨眼暂时性“退却”,连带着一尊尊神灵俯首称臣,如同草芥遇到了高高在上的王者。 神灵暗影仿佛有意识的望向了神道令牌,目光落在了白玉小鼎中愿力所化的身影。 顷刻间,被神灵暗影注视的愿力身影崩溃,不能够承受暗影了一眼。 但随即神灵暗影的目光就从神洲书院院长身上掠过,并未在意其随即准备出手、紧绷的身体。 就像是雄鹰并不在乎地面乌鸦的敌视,**大海不会在意潺潺小溪的汇聚。 这样的轻视被神洲书院院长察觉,使得顿时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但随即神洲书院院长就调整好了心态,趁着这个时机加快动作烙印神道令牌代表的“坐标”。 神道暗影将目光落下尘小九身上,就此停住。 像是透过尘小九的身躯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让人难以想象的神魂力量辐散出一句话: “终成灰烬,残花还春” 二三六章 无关风月 盛夏晚晴天,暖秋早霜雪,阴晴不定的心情总是和季节背道而驰。 炽热的夏应有着火辣的情绪,在蝉鸣中、在清风中、在明月中,载歌载舞。 爽朗的秋应有豪情万丈,忘掉寂寥,忘掉过往,推开窗扉,迎接硕果累累。 古老的神话中有神灵创世的传奇,口口相传的故事中有先辈不朽的丰碑。 燧人氏取天火驱散无尽黑暗,还给天域人族一片光明。 轩辕一剑天涯,隔断三秋悲痛,为人族树立起不灭的信仰。 神农尝尽百草,炼化己身,为人族修行前路鞠躬尽瘁,上下而求索。 蚩尤以图腾敕令神灵,封禁天魔,杀的宇宙万族无人敢称尊。 刑天舞干戚,身无首,心有目,怒斩八荒窃天贼。 共工怒触不周山,引动天人五衰,为高高在上的仙神送上一副永恒的“枷锁”。 夸父逐日挽长虹,以先天紫气定人世平衡…… 一幕幕古老的传说在血色地狱中显化,一尊尊神灵显化为故事中的各个人物出现在尘小九面前。 “终成灰烬,残花还春” 神道暗影仅仅一句话就烙印了这片土地的过往,显现了历史中的风云人物,再现曾经的辉煌。 一尊尊由血气构筑的先天神灵如同真的人族先贤重生,睥睨四方。 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仅震惊了尘小九,连同正在以众生愿力神洲书院院长都流露中不可置信的表情。 “至圣先师?” 顺着神洲书院院长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尊血色神灵流露出一种清风明月气质,流淌的血丝遮掩住其面庞。 冥冥之中有无形的力量阻止着神灵“模拟”至圣先师的身形,哪怕是血色地狱自成一域,不受此方天地意志限制,都不能完美的再现至圣先师的真容。 可尽管如此,神洲书院院长依旧一眼就看出来那一尊神灵模仿的生灵是谁。 至圣先师作为为人族书写命运,锻造傲骨,指明方向的大贤,自然曾在中神洲这片土地上留下属于自成的烙印。 但是所有生灵都没有想到,那一滴血液构筑的血色地狱竟然能够牵引出时光中残存的气息,甚至于可以“无中生有”。 念及于此,尘小九的面色一变再变,对于神道以及清算者的实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不愧是挣脱六道,不堕轮回的势力。 而就在此时,静静的注视着尘小九的神道暗影动了,顷刻间出现在尘小九身前一丈,伸手一勾,将尘小九手中的黑铁玄棍给抓了过去。 对于神道暗影突如其来的动作,尘小九没有丝毫察觉,更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铁玄棍落入他人之手。 看到尘小九手中黑铁玄棍被破,血色地狱之外的三道神道神魂纷纷冷笑: “坐井观天的蛤蟆,真以为自己得到了一点机缘就能够与浩日同辉?” 一声话落,三道神魂齐齐腾挪身影,冲向了世界树。 将神主严令不可触碰的“九剑天”之血都释放出来了,要是在灭不了一个小小的“拦路石”,那他们三人也就不用回神道了,在“驿站”自裁便是。 * 与此同时,尘小九深陷血色地狱之中,虽然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变动,但也能猜到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 圣贤不是自缚手脚的傻子,在这等良机之下若还是抓不住机会,那就是白白过了近万年。 同尘小九心里想的差不多,诸多圣贤在三道神道神魂祭出“九剑天”禁忌之血时就已经偷偷摸摸的靠近了世界树。 等到神道三道神魂抽出空来奔赴世界树所在方位之时,诸多圣贤像是过境的蝗虫一般搜刮着葬土世界残存的神灵印记。 三道神魂看着一个个吸纳着上古神灵遗留下来的神灵印记,嗤笑一声: “没见识就是没见识,有着真正的宝贝不拿,非要捡一些破玩意” 话音还未落下,神道三道神灵已经走去世界领域,挥手截断世界树右侧的枝干。 以世界树为笔,此方天地的灵气为墨,勾勒出一个天生的神灵符文。 当神灵符文出现一刹那,天地间风云忽变,电闪雷鸣,仿佛是天道不能容忍这样的东西现世。 但是碍于神道令牌不断涌现的神道力量,别说是小小的雷霆,就算是代表一缕天道意志的毁灭天眼都不能影响到神道三人的举动。 下一刻,三道神魂中的一者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如同扎根土壤的老树,给人一种任何风雨都不可磨灭的可怕气机。 接着其余两道神道就像是跳大神一般越弄着双臂,左右摆弄出颇为神圣的“步伐”。 神道三人以这种奇怪的舞蹈在寻找这片葬土世界投影的关键点。 其余忙于吸纳神灵印记的圣贤瞥了一眼“发疯”的神道三人,继续埋头寻找着更为强大的神灵印记。 这方葬土世界投影仿佛是真实存世一般,收纳了数不清的神灵意志。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历经不知多少岁月,原本在纯粹不过的神灵法则意志已经彻底兼容在一起。 犹如一团杂乱不堪的毛线,要想将其彻底解开,唯有两条路可以有。 一是抽茧剥丝寻找到线头所在。 二是以绝对力量破坏,虽然此地的神灵法则意志浩瀚于星空,但是付出更多的时间,绝对能够收获想象不到的好处, 许多圣贤开始寻找与自己契合的神灵法则意志,唯独有那么几人无动于衷,静静的站立一旁。 其中两人表示沉沦之域恶鬼骷髅,另外一人则是九歌皇朝绝代圣贤。 沉沦之域恶鬼骷髅是因为压根“看不上”这些残存的神灵法则,身为禁区生灵,身为混沌生灵,他本身就可以说是“神”。 神自然是骄傲的,是纯粹的,不可能吸纳别人的神灵法则。 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此时的沉沦之域恶鬼骷髅追寻的大道方向有了改变。 烘炉炼心,取百家之长。 历经千年的红尘俗音,他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混沌神灵”。 他的大道借助不了外物,如果有一天可以彻底走出沉沦之域,他想他或许会溶于红尘之中,历经千百世成就不朽道心。 至于另外一人,九歌皇朝绝代圣贤是因为这些残存的神灵印记已经对他没有一点作用。 以皇朝气运镇压己身近万年,能够再现尘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索幸他也已经看开了,铁血杀伐一生,功过是非留待后人评说,苦难荣华一并留给未来。 他之前一心想着去逆转未来,却忽视了现在。 过去、未来、现在,就如同一条首尾相连的河流。 而天地众生,万物万灵都有着自己的命运,有着属于自己的一条河。 每当一个生灵过去发生的改变,不一定会影响到未来,也许只是分出了一条岔流,但改变不了最终的流向。 当无数命运河流在时光中徘徊不定的时候,未来只会成为一潭死水,失去了生机。 成也好,败也罢,不过是睁眼闭眼的时光。 尘小九的未来他推衍出了一角,但始终分析不出始末因果和缘由,空有一段画面。 相对于未来,结局更重要,但是开始的因果更为重要。 只可惜他没时间去见证未来的黑暗与光明。 但是他还是幸运的,有幸看到了能够贯通未来的一条河流。 * 在神道三道神魂以神灵符文探寻着葬土世界关键点时,尘小九已经对拿着黑铁玄棍端详的神道暗影出手了。 轮回通道从脚下蔓延,无穷死气汹涌而现,体内残存的神灵法则力量被全部调动。 破釜沉舟,唯有一战。 当轮回通道蔓延血色地狱之时,却受到了一尊尊神灵的阻碍。 明明尘小九与神道暗影只有一丈距离,但却仿佛隔了无尽时空。 尘小九每前行一步,都要受到人族历代“先贤”的“锤炼”。 不灭的神火从天而落,燃烧着尘小九神魂。 一道逆乱九天,令人敬畏的剑光从未知时空袭来,硬生生的插入尘小九识海之中。 一个狰狞兽面纹图腾铭络在尘小九身躯之上,灼热霸道的气息将尘小九压的半跪于虚空, 一柄开天辟地的斧头绽放着寒光劈砍在尘小九身上,未在其身上造成一点伤势,却直击道种小人,径直将盘坐人花之上的道种小人一分为二,难以复原。 一轮巨日,一片桃林,田园风光的领域蕴含着泯灭一切的气息。 一座擎天的山峰显化,让尘小九望而生畏…… 尘小九一步步走的无比艰难,纵使脚下的轮回通道疯狂的涌现的无穷死气支撑着其身躯,却还是如同杯水车薪,不能够拯救尘小九。 …… 神道暗影手中捏着黑铁玄棍,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尘小九,看着其脚下的轮回通道,平静的说道: “轮回尽头一切皆空,神灵不灭,谁人渡我?” 话落,神道暗影将手中黑铁玄棍砸向了步履维艰的尘小九,话音中不带有一丝感情: “这根棍崩毁过仙道” “不知道能不能砸毁你的傲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