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龙志》 第一章 故景依旧 故景依旧 三月时节,寒冬刚过,早春已至。杨柳爆青,桃花半吐。蒙蒙的春雨滋润着饱受冬寒的大地。这雨已淅淅沥沥的下了有大半日,道路已然有些泥泞。道上行人估计也在享受这阔别已久的春雨,不紧不慢的来来往往。 在这三三两两的赶路人中,有一小队人马,正在些许泥泞的官道上前行。头前的两位,一位发髻高束、方脸、大眼、剑眉,脸上带些冷峻、身着淡黄色紧衣,脚上瞪着一双黑色马靴,衣袖上还绑着一双皮护腕。此人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拿着一把剑,骑在马上,略带谨慎的扫视着左右,像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而另一位则比较轻松了,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叼了多久的长草,哼着一首前不久在南国中学得的新曲儿,神色轻松的坐在马上。,漫不经心的欣赏着两边的景色。 “文若啊,你这都哼了一路了,烦不烦啊?不就在莺婉阁中听了几遍嘛,至于这么痴迷吗?我看啊,你是哼妙曲,想佳人吧?自打一睹未晞姑娘仙颜后,早就魂游天外了喽哈哈哈哈哈哈……”着淡黄色衣服的公子打趣道。 “你个成天骑马舞剑的粗人懂什么?”被称作文若的另一个人立即取下嘴里的长草反驳道:“陆姑娘的曲艺名满江南,所做之曲哪首不是天上仅有、地下决无的?我唱的这首《白露未晞》更是佳作之中的佳作,当世文人墨客,无论词曲哪个不对其交口称赞?吾辈沉醉其中何足为奇?” “哼哼……”黄衣公子继续冷笑道:“你于大公子的风流之名长安城内那个不知?哪个不晓?出入粉市街就像燕国公府一样。哎,你说令尊老成持重,近年来更是诵经念佛、清心寡欲,你怎么就这般放浪形骸?” 于文若一听有人提起家父,面色一滞,但顷刻间便眉毛一挑,大怒道:“独孤震!你说我就说我,干嘛扯我爹?再说了,我哪次去粉市街,身边少的了你?就算我担着风流之名,你独孤家的八公子也逃不掉的。”说完,刚才满脸怒容的于文若突然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阴阳怪气的说:“嘿嘿,据我所知,老令尊年轻时风度过人,任勇好侠,尤其注重自己的形容修饰,更是被人称作‘独孤郎’……,现在,你这当儿子的,自然不能辱没了你老子当年的名头,哈哈哈哈!” 被称为独孤震的公子听完,脸色稍窘,刚欲反驳,便听到马车内有人问到:“于老将军现在在礼佛修行吗?”似是车中之人听到他二人在斗嘴,后来更是提及对方的父亲,听之不忍,便掀开车前的帘子问话。 文若听见车内之人问话,便不理独孤震,转头答道:“是啊,竹兄,家父近年不知是何缘故,突然开始吃斋念佛,诵经烧香。朝里的事,也不怎么管,就算在家,也是闭门参禅,不怎么见客,有时甚至连家都不住,成天在城外觉迷寺和那个通远大师或者通慧大师讲经说法。哎……” 于文若正在叹气,却被独震打断:“文若,你怎么又忘了,先生此次是来长安修养的,用的是化名兰珺,你得唤兰兄,老是记不住,这就到长安了,倘若坏了事,怎么办?” 文若听到提醒立马抱歉道:“对不住啊竹兄,哦不,兰兄,这次一定记住,绝对不会坏事的,您放心好啦。” 马车内被称作兰兄的人微微摇头,说:“不碍事,记着就好。就是听闻于老将军在礼佛,好奇而已。” “哦?兰兄听说过我爹?”文若惊讶道。 “咱们大周总共就那么几位柱国大将军,令尊就位列其一,天下谁人不知?” “这样啊,我还以为兰兄认识我爹呢,不过,我爹的事情,我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有勇有谋、南征北战,戎马半生,但是现在只能与青灯古佛为伴了,实在是让我不解啊?于文若似是在自言自语。 “文若不用胡思乱想,人老了,自然喜欢清静,这也不足为奇,或许于老大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呢。”兰珺开解到。 …… 三人正说着,似是未曾感觉到路上渐渐增多的行人车马,不觉间高大的城墙已映入眼帘了,独孤震指着城门对着马车说道:“兰兄请看,长安城南门到了!” 车内的兰珺听见,便掀开车帘,走下车来。 此时,众人只见那城墙肇始绵延,安然如山,宛如青龙横卧;深沉敦实。坚固持重,让人凛然难犯彪炳千秋,雄识万里,怎不对城抒怀?城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贩夫走卒,川流不息。农户樵夫,卖粮挑柴,猎户渔夫,割肉秤鱼……,真是一幅农商兴隆,百姓安居的繁荣景象。 “长安依旧如此热闹非常啊!”兰珺不禁感慨。 “哦?兰兄以前到过长安?”独孤震问道。 “是啊,十几年前,在下有幸拜于荀尚老先生教坛下,受老先生雨泽几日。”兰珺慢慢的说道。 “那兰兄真的是有幸了,荀老先生据说是儒学后圣荀子的后人,可惜了……”独孤震感慨道,“行了,再不要缅怀先贤了,这都进城了。”于文若粗暴的打断。 兰珺微微长叹一声,扫了一眼城墙,复登上马车,取下车帘。将自己置身与这青布的包围中,哪管车外的喧嚣,今日见到这故景,心中早已翻起万千巨浪…… 兰珺一行人正准备进城,忽然后方传来阵阵锣声,随后就听得数人齐喝到:“车驾进城,路人避让!车驾进城,路人避让!”城门口站岗的兵士立即挡开进城的行人,空出城门,兰珺一行只得在一旁等待车驾进城。 只见一对人马正在朝城门整齐的走来,首先印入眼帘的一面红底鎏金的大旗,上书:“钦命大周昌城公”待走的近些,人们才看见是两匹黑色的马拉着一辆战车,车中间竖着大旗,走在队伍第二排,第一排是四名开路官,手拿铜锣正在开路。 听见锣声,一旁早有几顶轿子掀开,出来几位身着官府的大人们,说着:“来了,来了,二公子终于来了”于是整理衣冠,面带笑容,殷切的迎了上去。 队伍缓缓的走了过来,但是大人们都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队伍中间的由四马拉着的华盖马车旁,在马车五步前方跪倒。恭敬地说道:“臣等恭迎昌城公远道而来!” 车中之人早得到随从所报,命人停下马车,边下车边说:“有劳诸位出城相迎,实在感激不尽,各位大人快快请起,在下不敢当此大礼。”并赶紧将几位跪地的大人扶起。只见这位二公字头顶黄玉冠,身着红锦袍,腰束黄金带,身长七尺,面容清秀,双目深邃,下颚稍尖。也是一位美男子。众人起身后,连忙奉承道:昌城公此次得冢宰推荐,奉皇上圣命,巡视荆州各地民情,凯旋而归,我等怎不出城相迎?” “诸位言重了,在下只是奉皇命去看看荆州的风土人情罢了,哪里有什么凯旋?”昌城公自谦到。 “唉——公子这是哪里话,我等日日盼望公子呢,这不,早在前日得报后,我等已经在城南的锦华楼略备薄酒,为公子您接风洗尘呢。”一位看上去上了年纪的大人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二公子竟一口回绝,众人面面相觑。见公子反应如此,只得尴尬的站着。 “在下今日方到京城,尚未见过父亲,也未回复皇命,岂可饮宴?待我见过父亲,改日再聚如何?在下离长安多日,不知这里情形如何,还要向诸位请教呢。”昌城公说道。 众人见此,只得回道:“公子牵挂冢宰,可见公子一片孝心,也罢,我等静候公子消息。” “诸位今日盛情,在下心领,还是速速回去吧,不然被其他人知道,又该授人以柄了。”昌城公施了一礼。 众人还礼道:“公子先请,公子慢行。” 二公子上马车后,就直奔城中去了。众大人只得各自打道回府,城门口又渐渐恢复了刚才的喧闹。 于文若、独孤震碍于人多,且今日兰珺在此,只得远远躲于一旁,况且他们也不太想与这位冢宰的二公子打交道。待这位二公子车驾进城走远后,他们才徐徐跟进。 似乎被刚才的冢宰的二公子打扰了一行人欣赏长安街头繁华的心情,兰珺他们一路无话,被独孤震安排到他们家的别院中居住。 此别院名曰桃园,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柱国大将军卫国公独孤信家的别院,独孤震作为独孤信最小的儿子,平日随行走江湖,游历天下,虽不在朝入仕,但也深得父亲的喜爱,此次游历益州、巴蜀之地,特地去看望数年前结交的一位竹先生,顺道邀请他来长安做客,本不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竹先生竟然答应了,接受了独孤震的邀请。于是独孤震喜出望外,托人往家中捎回书信,说是不就将有一位朋友来长安,请家里收拾好城西的桃园。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桃花即将盛开,桃园就是长安的三月景色宜人的好去处了。 一行人来到园前下马。只见一座精致是园门恰如其分的镶嵌在青砖粉白的墙上。门前种有五棵粗壮的柳树。门柱上镌刻有一幅时下流行的楷体的对联, 上联:阳春赏春桃朱门里关桃园 下联:三秋采秋菊东篱下见南山 兰珺立于门前,仔细阅读着对联,又看了看这园子外观,虽在门外且有屏风遮挡,但想来园中建筑定是精巧,不禁莞尔。 独孤震看到,好奇的问道:兰兄为何发笑?” 兰珺笑道:“陶渊明先生诗曰‘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想来靖节先生也只是在田野之中、茅庐之外种了五棵柳树而已, 而世外桃源定是在深山之中,而你家这柳树、桃源皆在皇城帝都之中,岂不大大的违背了五柳先生之意?” “兰兄见笑了,这只是家父一时兴起叫人修建的,别无它意,想来家父身在庙堂,想得一份清静罢了。”独孤震说道。 兰珺闻之,便抱歉一笑,道:“那我们岂不是鸠占鹊巢了?” 独孤震连忙边请边说:“兰兄是贵客,能让这里蓬荜生辉,快请快请吧!” 第二章 明争暗斗 明争暗斗 话说兰珺一行在桃园安顿下后,独孤震自知这位竹先生乃是江湖高人,身边照顾起居之人定是早已等候了,便不与他安排使用之杂役仆人等,于是和于文若稍坐一会便各自回府问安了。 再说这边昌城公回府之后,立刻更衣去晋国公府见过父亲冢宰,并安排何师爷写好一本《荆州见闻详表》,准备明日上朝呈于皇帝了事。 这位冢宰的二公子早已近而立之年,被册封为昌城公后,另开府于皇城,所以得到晋国公府去。 到府得见父亲后,晋国公并未多问什么,也似乎知道问多了没什么用,尽问些此行顺利吗?身体可还好,有无遇到什么麻烦之类的关切之语,对于荆州吏治、民生、风土、人情、等只字未提。还让他写个节略明日早朝呈于陛下,就让他去给母亲问安了。 二公子见父亲似乎有些困倦,便请辞退下去了他母亲元氏那里。元氏是晋国公宇文护的第二位夫人,出生于前朝大魏皇族,当朝六位柱国大将军之一的元欣是其堂兄。自幼琴棋书画、厨艺绣工,样样请得名师教习。后来更是出落成一位俏佳人。既是皇族,又才貌双全,及至闺中望月时,登门求亲之王孙贵族踏破了门槛。当时魏帝为了示好权倾朝野的宇文泰,亲自下旨赐婚,元氏就于一十九岁和宇文泰的侄子宇文护结为秦晋之好。 说来元氏也是委屈,堂堂皇族之身,屈尊降贵下嫁宇文护,且为其二夫人,屈居于正室独孤氏之下。 后来元魏被宇文周代替,娘家皇族成了婆家皇族,看似没什么变化,但毕竟娘家没人撑腰,说话做事底气略显不足。后来生下儿子宇文深,儿子还算争气,被封为昌城公,于是母以子贵,且多年来仗着宇文护宠幸,一直与正室独孤夫人勾心斗角,暗中使劲。 即使独孤夫人为正室,且生下嫡长子宇文训,被立为世子,元氏母子也是步步紧逼、穷追不舍。为何?现在大周天下谁人不知这个世子意味着什么。天子势弱,无权理政,政自护出。这位权倾朝野的晋国公家的世子之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或许就不是那一人之下了,元氏母子焉能善罢甘休? 二公子宇文深从他父亲那里出来后,就直奔他母亲的桐庐苑去了。元氏早已与前几日探知她的二公子今日要来,早已在前厅等候,门口守着的丫头碧荷看宇文深走来,边跑边禀报:“夫人,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元氏看见宇文深进来,便喜出望外,赶忙前走几步,宇文深看见母亲,连忙下跪叩头问安:“离别数月,母亲安好?” 元氏一边扶起儿子,一边说:“我儿辛苦,快快请起,来,坐这里,让我好好看看,可曾受苦?” 宇文深被元氏拉至桌前坐下,桌上早已摆好儿子最爱的点心果品和美酒。元氏拉着儿子的手,端详着儿子的脸庞,说:“冬日漫漫,他乡苦寒,我儿一路风尘,黑了不少,也瘦了许多啊,在外定是受了苦了,快!尝尝你最爱吃的胡桃酥。” “孩儿奉旨,巡游荆州,已有数月,连过年都不能陪在母亲身边,还累母亲挂念,真是不孝。”宇文深低头道。 “我儿哪里话。”元氏从盘中挑了一块最大核桃酥,边拿给儿子边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儿既奉皇命。又奉父命,为家为国,忠孝两全呢。” 宇文深双手接过胡桃酥,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元氏一把拉住右手,卷起袍袖,看见了右小臂被遮掩的一条长长的,但已见好的伤疤,大惊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疼不疼?” 宇文深收回手臂,复用袖子遮盖,轻描淡写的说到:“伤已无大碍,母亲不用担心,一路上小偷小摸,明枪暗箭的,还能有谁?还好我命大,不然,哼!可真是便宜了别人?” “什么?宇文训还敢如此残忍?简直是胆大包天、禽兽不如!”元氏大怒。 “母亲不必动怒,就是些世子身边的小毛贼罢了,孩儿连他们都应付不了么?宇文深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想起了这一路的刀光剑影。 原来自打他出门后,世子宇文训便一路派高手暗算,投毒、凿船、放冷箭都上演了一遍,幸好他一路小心,随从们保护得力,才幸免于难,胳膊上的伤是最惊险的一次,是在江中乘船赶路时,一干水鬼凿穿船底,一船之人尽皆落水,随从们有几个会水的将他救上岸,结果在岸边又遭遇了等在树林的水匪,仓促逃命时,被闪出一把柳叶刀劈中,幸而他从小习文练武,也懂些武功,反应也迅速,拿胳膊挡了一下,否则,现在自己的亲哥哥早就偷着笑了。 念及此处,他也是暗暗下了狠心,他日一定要将世子踩在脚下! “世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宇文深岔开话题。 元氏刚才又惊又怒,过了一会,才慢慢的说到:“能有什么动静,成天到晚花天酒地,又将粉市街的一位舞妓带回府里,被云瑶撞见,打翻了醋坛子,吵了一夜,后来传了出去,被你父亲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至于其他的,他们母子还算安分,或许是我没察觉。” 宇文深冷笑一声,说:“我乐得见他这样,这样就很好嘛。” “我此次出门,有一场大造化。”宇文深正色道。 “造化?”元氏不禁问道。 “对,大造化!”宇文深顿了顿,喝一口酒,说道:“此行虽然惊险,但是收获巨丰啊,真是苍天祝我!若能得此造化,大事可成啊!” “哦?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兴奋?”元氏又问。 “孩儿此行,并非游山玩水,而是遍访荆襄名士,与之结交,获益匪浅。不仅如此,孩儿还听得一句流传大周半壁江山的妙语。” “妙语?”元氏满脸疑惑。 “对,碧荷,快取纸笔!”宇文深吩咐道。 碧荷赶紧取来纸笔,然后悄悄退下。一般夫人和公子说话,她们都不能旁听的。 宇文深在纸上写到:“天下风云任变换,竹林坐看灯笼览”。几个字,然后递于他母亲。 元氏也是精于文章之人,便接过一字一顿的念罢,思虑片刻,便回身说道:“这句诗也没有什么啊,从字面上讲,说的是该是一位不在红尘的隐士高人,闲居竹林,笑看世间的风起云涌的事吧?” 宇文深听了母亲的解释,不禁嘿嘿的笑了起来,元氏见状,笑骂道:“大胆,竟敢取笑你的母亲,这有什么典故,快快说来!” “孩儿不敢,只是母亲久居这王府,对民间之事、江湖之闻不甚了解罢了,孩儿此次出门一趟,略有见闻。此诗并非说什么高人,而是在说一个江湖帮派,一个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秘帮派。”宇文深解释道。 “有何神秘之处”元氏追问。 “此帮派名曰灯笼会,是一个专门打探消息、明察秋毫、出谋解惑、经营各路豪强、出入官邸侯府的周密组织。”宇文深补充到。 “打听消息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经营豪强,出入官邸,未免也口气大了些。”元氏带着怀疑问道。 “绝非虚言、绝非虚言啊,此帮会神秘难测,势力庞大,组织严密。无论是荆州名流,还是地方官员,都知此帮会,而且,都对此帮会推崇备至,只要许以重金,皆可探你想知,解你所忧。孩儿也曾以身试之,只不过……”宇文深说道此处,突然停下了。 原来宇文二公子到达荆州后,荆州刺史阮宏向他说起了一个帮派,或许可以为公子所用。阮宏是二公子很早的心腹,前刺史万祥因贪赃枉法被革职下狱,二公子便向父亲,即当朝大冢宰、晋国公宇文护举荐阮宏继任刺史。这可把世子宇文训坑的吐血,因为万祥本是他的人,但是对方下手稳准狠,没有丝毫挽救余地,搭救无果只好作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荆州刺史这么大的一块金疙瘩落入老二的手中。 阮宏上任后,更加对二公子感恩戴德,同时也将如何利用灯笼会刺探得前任万祥贪污罪证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二公子,希望自己的主子在与世子的斗法中占得先机。宇文深如获至宝,急于亲自前往益州去见识见识,无奈有命在身,只得向西边走边巡视,顺道结交荆州各名流、江湖诸前辈。与之言谈之间,诸贤对灯笼会赞不绝口。都云该帮会行走江湖处事规矩、除暴安良,做的是修桥筑路的好事,纳的是德才双备的好人,人才济济、英雄辈出、卧虎藏龙。尤其是那位竹帮主,与之相谈,似有隆中卧龙之雄才大略,观其处事,亦有鬼谷纵横之神鬼莫测。 宇文深越走越心惊,越感觉灯笼会实力强大,同时也越来越对那位竹帮主感兴趣,觉得自己必须了解和接近这个人,假如将他纳入麾下,那将来的登龙之路,定有一大助力! 一路虽走走停停,但却心急如焚。在荆州仅有两月,便草草应付一下差事,骑快马取道向西,直奔益州而去。 想不到灯笼会在荆州已有如此大的势力,大本营却在益州。来时早已探得灯笼会总堂坐落在益州西境云川苍山竹海内,一行人便赶紧做准备。 庙堂之高,看不到丘壑纵横; 江湖之远:可曾到苦海之边? 第三章 江湖庙堂 江湖庙堂 书接上文,宇文深了解到灯笼会的规矩后,便一行人来到竹楼前,直上竹楼第四层甲字楼,上楼梯后,只见一座翠竹屏风上雕刻着山河大川,绕过屏风,空荡荡的厅内正中乃是一方竹桌,竹桌看起来比一般的要大很多,四周各围着座榻。听有人上来,座榻上便起来一位大约十七八岁样子的清秀书童模样之人,放下手中书卷,微笑着拱手道:“远来贵客,未及相迎,恕罪恕罪。” 宇文深并未答话,书童模样的人又说道:“车马劳顿,贵客何不坐下喝口茶,歇息歇息呢?” 宇文深见是一个小小书童,心中便有轻慢之心,也不入座,负手而立,问到:“这竹楼上面可还有一层啊?” 书童拱手答道:“贵客或许有所不知,这竹楼只有四层,最下丁字层,接待民间百姓之事,第二丙字层,接待江湖来客之事,第三乙字层,接待富商巨贾之事,至于在下接待的最高的甲字层嘛……” “接待的是不能开口之事。”书童话尚未说完,被宇文深打断。 “是的,甲字层接待的确是不能开口之事,不过,这层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七命层,贵客可知何意?”书童问道。 “七命层?”宇文深疑惑道。 “对,七命层,贵客来到此层,该知道我大周官制,我大周选拔官员,采用九品中正制,各中正官对参与选拔之人量德度能后,将其分为上、中、下三大品,每一大品又分三品,共计九品,然后任命之,任命后的官员级别又分九命,官居九命者位极人臣,其下次之。所谓七命层,就是在官居七命以下范围内之事,本帮可以开口,但绝不行动,七命以上,力所不及也。”书童侃侃而谈。 “看来今日我是来错了?”宇文深戏谑。 “不知贵客来此,所为何事?不妨直言。”书童恭敬的问道。 “贵帮的规矩是将所求之事在某一楼层写下,放于灯笼之中,是吗?不过,在下今日需要的,是一盏照亮乾坤的灯笼!。”宇文深故作傲慢。 “在下明白了,请昌城公入座,容在下细说。”书童请到。 “这……”,这楼上一干人听到公子身份被识破,皆面面相觑。 “等等!你怎么知道是本公子?”宇文深很惊讶。 “公子请恕在下冒昧之罪,月前,便听说公子奉皇命巡视荆州,一路求贤访道,不亦乐乎,想是有所获吧?弊帮在江湖上略有几分薄名,也与几位前辈相识,闻得公子礼贤下士、平易近人,思贤若渴。便想公子或许会取道益州,再加上公子适才所问之事,又观公子气度凌云,举止不俗,身边之人皆非泛泛,故贸然臆断,果被言中,幸会幸会,在下失礼了。”书童作揖。 “既如此,那贵帮定是知道本公子前来所为何事?”宇文深强作镇定的说。 “公子所问之事,弊帮已然知晓,且已有答案,”书童答道。 “哦?” “不过,弊帮亦有弊帮的规矩……” “请开价吧,贵帮的规矩,本公子自然是要遵守的。” “好,公子是爽快之人,在下就直言了,公子所问之事,需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书童开价。 “好!明日我会再上竹楼,希望得到满意的答案,告辞。”宇文深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公子慢走,明日再会。”书童作揖。 下楼之后,宇文深等胡乱歇息了一夜,心急火燎,如隔三秋。,次日一早,随行带着早就准备好了白银十万两,再上竹楼。 竹楼甲字层上,昨日的书童已在等候,双方礼毕,宇文深就命人拿出了白银十万两,交予书童,书童手下后,说:公子真是讲信誉之人,不过我灯笼会做事,也必须公平合理,说好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多一分不收,少一分也不干,这是找回公子的一两白银,请收下。” 宇文深笑了笑,让收下银子。随后,书童便奉上一个锦囊,并叮嘱道:“公子所问之事,便在这锦囊之中了,但是,公子如若信得过本帮,就请在回长安之后再打开,切记切记。” “这是何意?”宇文深不解,他自然不是怀疑灯笼会欺骗他的银子。 “天机不可泄露,公子回长安自然就知道了。”书童也是很神秘的说。 宇文深无奈,只得告辞下楼。书童将其送至楼下,再次嘱咐,回京途中万万不可打开锦囊。宇文深只得表示愿意听从劝告。便火速回京了。 按照灯笼会的吩咐,宇文深一路虽然锦囊不离身,每每想打开开看,想知道这花重金求得的妙计到底是什么,但是想起这个神秘莫测、誉满江湖的帮派的叮嘱,便每次又把这锦囊放回了胸口……,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京城。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在城门口拒绝了诸位大人为自己接风洗尘的美意,一则是为了避嫌,二是胸口的锦囊让他无心做其他的任何事。回府后,没有心情与淑怡进晚宴,就把说自己有事,把自己关进了紫云阁。 这紫云阁是二公子平时与重要的心腹商量事情的所在,公子不在阁内,就算是淑怡也不敢进入打扫。当初公子和淑怡大婚时,一位来贺的有点名气的江湖术士说,此处紫云缭绕,必出祥瑞,应建一座阁楼在其下得此祥瑞福泽,于是阁楼建成后名为紫云阁。 二公子在紫云阁内,独自坐在一张案几后面,面前是一盏摇曳的灯,灯光就像自己现在的心一样不安。他慢慢的,取出了捂在心口已有月余的锦囊,缓缓的解开,像是怕把它弄坏了一样,然后轻轻的将这花费近十万白银买来的锦囊中取出的一方素绢铺在案几上,只见上面用隶书写着: 天下风云任变幻, 竹海坐看灯笼览。 火熄竹枯辉湮灭, 却是紫气从东来。 这是什么意思? 前两句尽人皆知,后两句呢?火熄。竹枯,这是凋零颓败之像,为何颓败之后紫气东来见祥瑞呢?是破后又立。涅槃重生之意吗?可是这与前两句有什么联系呢?…… 宇文深现在十分焦躁,又很想骂人,自己花费重金买回来的答案,却一头雾水,无法破解。只好在地上来回踱步,中途喊了几次来人,要了几次茶水,想立刻请人来商议,又想自己再琢磨琢磨,只好挥挥手,让人出去。 就这样,宇文深彻夜未眠,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花十万两白银买来的这句话所为何意,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急匆匆的安排师爷将几位心腹重臣请来于今夜子时紫光阁相商。然后去晋国公府请安,顺便将此行所获讲与母亲元氏听,或许母亲的聪慧可以帮忙,但事与愿违,元氏也不解其意。宇文深只得等到今夜子时与诸大人商讨。 子时,紫云阁内。 天下风云任变换,竹林坐看灯笼览。火熄竹枯辉湮灭,却是紫气从东来。 诸位大人此时已将这首诗念了不下几十遍了, “依老夫看,这灯笼会简直就是故弄玄虚,故作神秘。好自抬身价。” “依在下的意思,前两句嘛,就说灯笼会无所不知,坐知天下事,后两句实在告知公子,否极泰来,只要熬过艰难,定有运转之时……” “熬过?怎么熬?公子赴竹海就是为得知如何扭转如今局面,而他却告诉我们要熬,现在世子在朝堂上步步紧逼,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就算我等按兵不动,对方也是紧步相随。根本就不可能停下来。” “两位大人休要争吵,依老朽愚见,既然公子已花了十万两,那就再费十万两,上竹海问个清楚。反正由不缺那几个。” 这时,宇文深说道:“不对,不是十万两,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正好是五个九。” 众人心中一惊,五个九,那就是九五指数,莫非……,正在面面相觑时,阁门忽然打开了,只见进来一位面色冷峻,方脸阔耳、双目深陷的年过半百之人,身着朝服,推门而入。 “见过公子,诸位同仁好。”来人虽在门口,但中气很足,声音少许尖锐。众人一转头看,原来是当朝主管刑罚的秋宫大司寇:吕正。 这位大司寇原是大魏朝廷主管刑狱的一个主司,和当时为将的宇文护关系甚密,后来更是跟定宇文泰来到长安,拥立漂泊在外的魏帝登上大宝,所以宇文泰让其担任主管本朝刑罚的秋宫上大夫。十一年前,朝廷发生一次巨大的动荡后,宇文护才令其担任大司寇一职。 众人见是大司寇到来,纷纷起身见礼,吕正先是解释道最近掌刑罚的秋宫有几件大案,后向诸位致歉。最后问道:“公子此行,定是有所收获,不然怎么会深夜召见我等?” 宇文深将从灯笼会所得之素绢递于吕正,并向他询问关于灯笼会之事。 吕正将素绢仔细阅读后,故意卖老到:“诸位刚才争吵不休,是否因此所起?” 宇文深只得耐着性子到:“请先生赐教。” 吕正捋一捋胡须,慢慢的说道:“灯笼会的事,老夫确实略知一二。” 第四章 灯笼登龙 灯笼登龙 大司寇吕正来到阁内后,说自己对灯笼会之事略知一二,便引得宇文深诸位大人争先询问,吕正捋了捋胡须,干咳两声,稍作得意的说道:“老夫执掌秋宫,主理刑罚之事多年,对诸位口中的灯笼会亦有所了解,各地呈报朝廷的大案卷宗中虽有只言片语但从中亦可窥得一二,但是从卷宗中是不能看出该会之劣迹的,大多消息,是来自于秋宫和各地衙门办案的老江湖,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通过这些人的探知,灯笼会在各地都有堂口,在江湖行走也算规矩,也做了些行侠仗义。修桥筑路的好事,想必公子此行也有耳闻。” “是的,一路上听到灯笼会的消息,确实不少。”宇文深似乎很不耐烦听吕正说这些没用的,便直接问道:“我只听说灯笼会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本公子更感兴趣的是谈打探消息。经营豪强。出入侯门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们必须为我们所用!” 话音刚落,众人的神色变的奇怪了起来,霎时这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莫名。 “呵呵……公子所言关于灯笼会的本事,多少有点江湖人的吹捧之意,其实他们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就是在江湖势力中拉帮结派、互相争斗、纵横捭阖罢了,最多也就是在有些衙门里安插个眼线,搜集些情报,卖给那些需要这些消息的取巧钻营的官员,以此赚点名利而已。诸位大人不必感到惊奇,容老夫慢慢道来。”吕正喝了一口茶,有些卖弄地说道。 宇文深起身,亲自拿起茶壶走到吕正前,给他沏了一杯茶,吕正赶忙直起身,双手扶着茶杯说道:“使不得,公子……” “您坐!”宇文深扶着吕正的肩膀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边放茶壶边说道:“按您刚才这么一说,那这灯笼会的传言还不假。” “假不假的,也就那么一说,但是灯笼会的这些勾当,倒确实为自己积攒了不小的势力啊,想必公子也听说了,江湖上对灯笼会帮主的评价,说什么卧龙之雄才大略,鬼谷之神秘莫测,以老夫看,这卧龙之雄才嘛,遇不见刘皇叔那样的明主,谁能见识到呢?哈哈哈……”吕正戏谑地笑着,在做的几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宇文深也冷笑一声,说到“那鬼谷之术呢?是不是还要找到苏秦、张仪,来游说天下啊?” 下面的人见宇文深开起了玩笑,便更大声的附和着笑着。只有吕正干笑了两声,说到:“公子,诸位,虽然卧龙之才我等尚未领教,但这鬼谷之纵横之术,灯笼会却用的得心应手啊。” “怎么讲?请您老明示。”宇文深欠身问道。 “这还要从灯笼会的崛起说起。”吕正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正色道:“约摸是在十几年前,对,就是冢宰刚诛灭赵氏乱党掌权不久,南疆的濮部突然有一批高手北上,重创了戍边的将士,流窜在附近的几个州郡,专挑我大周的官吏和将士下手,将我南境的几个州郡的官府屠戮殆尽,手段残忍至极啊。这些人行动迅速,武艺高强,待朝廷得到消息,调遣兵力清剿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内地进发了,一时间,人心惶惶,都说这是南疆山林里出来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就在他们准备袭扰内地的路上,有两个人站出来,将其拦下,这才避免了一场浩劫啊。” “这事在下也听说了,不过不知是什么人有此能耐,化解了这次危机啊?”旁边的一位大夫问道。 “这两人,其中一人诸位或许认得,正是长安觉迷寺的通远大师。”吕正说道。 “噢!通远大师,原来是他!”有人恍然大悟。 “大师武功高绝,慈悲为怀,原来还做了此等功德,真是让人钦佩之至啊。”刚才发问的大夫赞叹道。 “那另一位呢?难道是灯笼会的人?”宇文深问道。 “公子果然冷眼洞察,不错,另一位正是灯笼会的帮主,此人名叫竹玄之,据说还很年轻,当时,通远大师、竹玄之和那帮妖人的首领,叫什么谷主的,后来才知道那帮妖人出自长生谷,他们在一座路边已破败的茅屋中详谈了三日三夜。最后那个谷主答应退回南疆,不再进犯内地。至于他们在屋内谈了什么,恐怕除了他们,再无人知晓了。”吕正摇摇头。 “会不会是通远大师武艺高强,震住了那帮额人呢?”有人问到。 “不会!大师武功再高,一个人也难以对抗那数百高手,肯定是灯笼会的帮主捭阖游说,陈明厉害,所以他们才退去的,你们可别忘了,诸子百家,鬼谷纵横,他们最擅长的是什么。”宇文深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没错,公子的确一语中的,而且后来通远大师对灯笼会帮主竹玄之的评价也证明了公子的说法。”吕正肯定了宇文深的猜测。 “大师对竹玄之什么评价?”宇文深一只胳膊压在案几上,前倾着上身问道。 “是这样的一首诗。”吕正顿一下,慢慢吟出:“大漠黄龙肆虐起,九幽地煞骨蚕蚀。怒拔血海染飞云,扶摇九天见玄之!” “看来大师对这个竹玄之的评价还挺高啊。”宇文深听完,慢慢地缩回了原位。 “是啊,除了大师的那个乱党余孽的弟子,能得大师如此欣赏的后辈,怕是只有这个竹玄之了。”吕正摸着胡须说道。 众人皆哑口不语,半晌,宇文深问道:“那本公子得来的素绢上说的,是什么意思,指的就是这个人吗?” 吕正起身,接过宇文深的素绢,摊开念到: “天下风云任变幻,竹海坐看灯笼览。火熄竹枯辉湮灭,却是紫气从东来。恩,不错,此绢上的四句诗,说的正是灯笼会。”吕正肯定地说道。 “那这到底什么意思?本公子亲自去益州灯笼会的竹楼里花了近十万两白银,难道就告诉我说,额——我们就是这个世间很厉害的江湖帮派?我们要向你宇文深宣示我们的存在!难道这个灯笼会如何为我所用,这上面一句都没说?他们不会不知道我上竹楼的用意吧?”宇文深无奈地摊着手说道。 “公子稍安勿躁,容老夫慢慢说。”吕正笑呵呵说到。宇文深闭上嘴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骂道:“老家伙话有话快说!”但嘴上还是说道:“您老讲吧。” “公子请看此诗的前两句,说的是那灯笼会的人啊,只要坐在竹林里,看一看从各处传来的装在灯笼里的消息,便已经知晓了天下大事,这明显有点吹嘘了,天子贵有天下,冢宰总览朝纲,这天下大事,岂是一阶江湖草莽所尽知晓的。重点在后两句啊,火熄竹枯辉湮灭,却是紫气从东来。公子啊,这是一种拆字法,不是什么天象运势,将‘灯笼’二字的‘火’熄掉,‘竹’枯萎,您看剩下什么了?”吕正拿着素绢上前,指给宇文深看,两眼笑眯眯地看着这位二公子,神色中尽是得意。 宇文深和其余的人一听吕正如此一说,立刻醍醐灌顶:灯笼的‘火’熄掉,‘竹’枯萎,那岂不剩下“登龙”了。(注:灯笼繁体为燈籠) “呵呵呵,公子啊,只有‘火’熄掉,‘竹’枯萎,才有紫气东来的祥瑞之兆啊。公子也许还不知道,这灯笼会的帮主,还有一个极其隐秘的名号,叫‘登龙先生’,他可是通晓登龙之术的奇才啊,公子欲成大事,绝对少不了此人的相助,灯笼会给您的素绢绝非虚言。”吕正靠在宇文深案几的对面,两眼盯着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宇文深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方素绢,闭上了眼睛,身子靠了在了后面,思索着…… “这灯笼会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故弄玄虚骗公子上去,无非就是骗写钱财罢了,就算是毛遂自荐,这也把自己吹的太神了吧。”刚才的那位大夫性子急,一下子就嚷嚷了起来。 吕正转身喝到:“区区十万两银子,你瞧的上,灯笼会才瞧不上呢,一个人能组织起这么庞大且周密的一个帮派,兴盛十年之久,难道这光靠吹就能吹出来?” 那个大夫似乎被这一阵喝问给问住了,哑口无言,其他人也都再没有说话,半晌,宇文深慢慢说道:“不对……” “不对?公子,何处不对?”吕正诧异地问道,下面的人也紧紧盯着宇文深的脸。 “不对,不是十万两,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宇文深抓着素绢悠悠地说道。 “对啊,这灯笼会已经暗示了啊,这就是个九五之数啊。公子,还犹豫什么,还不想方设法将此人纳入麾下,不然让别人抢了先就……” 吕正话未说完,宇文深变“腾”的站起啦,命令到:“快!快派人去荆州和益州,将这位竹先生的行踪打探清楚,本公子要学学当年的刘皇叔,三顾茅庐!” 第五章 齐国长广 就在宇文深要去“三顾茅庐”的时候,有两个神秘的人,前后不差一天,分别走进了冢宰宇文护的两个儿子的府邸,分别给宇文训和宇文深讲了这样的一个相同的故事。 一座高墙深院的王府内,正殿,灯火通明。 一人高坐于居上的王座之上,王冠袍服,玉带云履,穿戴虽是华贵,但神情甚是颓然。 面前的案几之上,散落着一套孝衣,在灯火通明的大殿里,煞是惨白,旁边斜躺着一把宝剑,孤零零的。 这时,大殿里缓缓走上来一人,素衣布鞋,羽扇纶巾,眉目清秀,一脸平静。 王座之上的人一动不动,待那人走近后冷笑道:“兰先生很少到这前殿来,今日本王特穿戴御赐的王冠朝服,先生是特地来欣赏的吗?也好,您来看看,这王冠朝服,可威严否?”说罢,起身平举着双臂,有点夸张的昂首挺胸。 被称作兰先生的那人垂手站定,略施一礼,平静地说道:“大齐新晋的长广王,当今陛下的九弟,焉能不威严?” 王座之上的人,正是今日刚刚被晋封的齐国的长广王高湛。 高湛放下双臂,拿起案几上的宝剑,将宝剑出鞘后,直指着殿门,哈哈大笑道:“在大齐,本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有可为乎?可本王手中的这把剑,时时悬在头顶,本王心爱的女人,现在躺在别人的怀里,你说,这个王位,有什么用?” 说罢,将手中的宝剑狠狠的掷于地上,之后是很长的一阵惨烈的甚至有些癫狂的大笑。 那兰先生缓缓地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宝剑,一边欣赏着一边说道:“陛下今日发了两道圣旨,王爷可知何意?” 高湛依然冷笑道:“你是我花了十万两银子请来的谋士,只得我问你。焉能你问我?” 兰先生依然观赏者那把宝剑说,笑了笑,道:“王爷错了,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既然王爷发话了,那兰某就说说吧。” 兰先生手握宝剑,将剑尖划地,摇了摇羽扇,说道:“今日陛下发了两道旨意,第一,敕封您为长广王。第二,废黜太子百年,贬为乐陵王。太子虽年幼,又是嫡子,聪慧好学,并无过错,陛下为什么要阻断他的帝王之路呢,照目前的情形看,王爷您未及而立之年,北上迎战突厥,使得突厥人闻风丧胆,开疆拓土,使得齐国日益强大,功劳不可谓不多,权利不可谓不大,位高权重,声名显赫,齐国只知陛下与王爷,不知有太子,如此境地……” “功高震主?一山不容二虎?”高湛冷笑着说道。 “史书上帝王将相的血迹斑斑,在这儿就似乎有点俗套了。”兰先生并未赞同这位王爷的话。 “那就请先生说个不俗的。”高湛偏着脖子说道, “据在下分析,陛下应该会法禅尧舜,将皇位禅让于王爷,不然……”兰先生说了一半。 “禅让,还尧舜?他是这样的一个圣贤之君?”说着,高湛拿起了案几上的孝衣,在兰先生面前晃了晃,继续说道:“他分明就是害怕本王和他一样,抢了自己亲侄子的皇位,可怜我大哥,我大齐显祖文宣皇帝,英明半生,老来昏聩,将如此狼子野心之人作为托孤重臣,可怜的殷儿,才在位一百零九天,便被高演趁机图谋篡位,现在,更是将他残忍的杀害,这样的皇帝,就算临死前他把皇位传给本王,也只不过是希望保他儿子高百年一命,这样的六哥,难道还希望我对他感恩戴德吗?” “王爷慎言!”兰先生提醒到。 “怕什么,他们秘不发丧,本王就披麻戴孝,尽人臣之礼不行吗?再说了,本王的府上有兰先生,还怕那些小鬼不成?”高湛咆哮道。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啊。多谢王爷信任。”然后兰先生小声说:“王爷自小蒙显祖教诲,文韬武略,样样出众,显祖驾崩四年,王爷依旧念念不忘,今日得知逊帝济南王被谋害,王爷依旧披麻戴孝,可见王爷的忠厚,可王爷的忠厚在天下人看来是忠厚,可在陛下看来,王爷是在怀念驾崩的显祖,也是在怀念被篡位显祖之子,这对王爷来说可大大不妙啊。”兰先生摇了摇头。 “长兄如父,大哥待我,真是……可恨我无能啊,没能保住大哥的血脉!”高湛很悲痛地无力地坐下了。 “所以,以在下看来,陛下从不相信您会效忠于他,将来更不会在他儿子面前俯首称臣。因此干脆挑明了,废黜太子,将来传位于王爷,但废黜太子示弱是假,用位极人臣的高官厚禄和九五之尊的登龙一诺迷惑王爷才是真,陛下大不了您几岁,将来有的是机会和王爷您周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兰先生分析道。 高湛似乎很快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了。急忙问道:“那本王该怎么做?” “第一,上表、进宫、谢恩。第二交出边军的大印,第三,让世子进宫。第四暗中蓄势待发,准备大事!”兰先生郑重地说道。 高湛沉吟道:“第一没什么问题,可是交出边防大印,等于交出了兵权,一旦有变,何以自保?还有世子,炜儿还小……” “王爷!”兰先生打断了高湛的话,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王爷啊,自古权谋之争,各方相安无事的前提必定是势均力敌,或者互相牵制,一旦你强我弱,则必定是你死我活。眼下陛下已然示弱,王爷不可在咄咄逼人,否则动起刀兵,引起内乱,北边的突厥和西边的宇文一家可就等着我们内乱好趁机攻打我们呢,” 高湛沉默着。兰先生见状,便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找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击必胜,尽快控制局面,那个位置才能坐的安稳,这也就是在下建议交出边防大印的原因之一,王爷您想,成大事在邺城,在中枢,要边防大印做什么,就算有变,远水解得了近渴吗?交出那边防大印,陛下放心,王爷安全啊。” “可是,这样一来,手中无兵,何以起事啊?”高湛还是不放心。 “王爷戍边多年,手下能征善战之人有不少都换防到禁军了吧,王爷只要用好这些人,邺城及其周边的守军,王爷便可调动一部分了。”兰先生说道, “这还得多谢先生看得长远,早早就做了这样的准备。”高湛似乎同意了兰先生的说法。 “在下在府中两年有余,蒙王爷不弃,只做了两件事,第一就是陪王爷读书。第二嘛,就是制人了,不管是安插在别处的眼线,还是各处的官员,不管是罢人、杀人或者是用人,都是为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兰先生这些轻描淡写中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为何时啊?我心爱的蔓儿,已经等我三年了……”高湛有些感叹。 “王爷,此时不远了,只要王爷按照在下的部署,成大事,有八成的胜算。”兰先生盯着高湛说道。 “怎么做?请先生指点、”高湛凑近问道。 兰先生放下了手中的宝剑,收起羽扇,说道:“明日王爷进宫,要做这样的几件事,第一要谢恩,第二要交印,第三要安排好两个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要稳住陛下,只有陛下放松了警惕,才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 二人谋划至半夜,第二天早朝时,高湛便进宫了。 朝会上,高湛恭恭敬敬地拜上了谢表,然后以边关再无战事为由,上缴了边防大印。他的四哥,当今齐国的皇帝高演看起来很满意。 散朝后,齐帝高演和高湛一同去了太后的寝宫,看望他们共同的母亲。 路上,齐帝边走边漫不经心的朝身后亦步亦趋的弟弟高湛问道:“那个霍强是你手下的兵吧?” 高湛心中一喜,兰先生果然料事如神,皇帝果然提起了霍强,但仍然面不改色的回奏:“回陛下,霍强原来在臣弟账下做过三年参将。” 齐帝依然走着说道:“哦,也算是久经沙场了,他老子最近上表给朕,说是自己年老体衰,小儿子不成器,准备让大儿子回来给他送终、以后持家,毕竟跟了朕十多年的老人了,这点要求朕还是要照顾的,你觉得呢” “陛下以宽仁之心体恤臣等,是霍大人一家之福,更是臣等的福气。”高湛毕恭毕敬地回到。 “恩,你和朕是一母同胞,今早你上缴了边防大印,朕没有拦着,是因为太后不希望你在出外带兵了,刀枪无眼,战场凶险,太后和朕都不希望你有什么事,”齐帝回头,满目慈祥看着高湛说道。 第六章 谁为情种 谁为情种 高湛赶紧低下头回道:“太后和陛下对儿臣的关爱,儿臣万分感动,但身为陛下的兄弟,大齐的臣子,更应该化孝悌为忠勇,他日边关再有来敌,臣弟会第一个赶赴边关,精忠报国!” 齐帝停下脚步,看了这个弟弟一眼,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道: 这才是大齐的长广王,朕的亲弟弟!”然后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继续向前走。 兄弟二人沉默了一会儿,马上到太后寝宫了,齐帝开口了:“刚才说的那个霍强,你认为怎么安排合适?都城可有职缺?” “启禀陛下,都城城防营统领郑骁一直告病,霍强或可胜任统领一职,请陛下圣断。”高湛建议道。 到太后寝宫门口了,齐帝又是一丝不经意的冷笑,然后说道:“那就换下郑骁,让霍强任都城城防营统领一职吧。” “是。”高湛回到,不过没人注意到他心头的窃喜。 “好了,不说了。我们进去吧,”兄弟二人知道太后不喜欢在后宫谈论国事,便都闭口不言了。 进去后,兄弟二人给太后行大礼。 礼毕,齐帝和高湛起身,太后身边的皇后、嫔妃。宫娥等都参见皇帝陛下,向长广王问安。 “行了,一家三口,坐下说话吧。”高处那雍容华贵、凤冠霞帔、面露和蔼、珠光宝气的太后说道。 兄弟二人起来,分君臣、母子顺序坐定,太后又说了:“你们都出去吧,母亲和儿子说说话,不需要你们侍候。” 一大群人答:“是。”然后缓缓退去。 现在就剩母子三人了,太后取下了凤冠,说道:“湛儿封王的大日子,为娘的得戴着它受你的礼,现在礼都结束了,取下来吧,太重了。” 高湛赶紧接过,捧着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演儿。湛儿,你们过来,到娘身边来。”太后让兄弟二人过去。 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了下首,太后看着齐帝高演说道:“皇儿知道,为娘从不论国事,但今天为娘想多句嘴。” 齐帝回道:“请母后教诲!” “也谈不上教诲,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之所以能坐上皇位,是缘何故?” 齐帝回道:“仰赖祖宗披肝沥胆挣得安身立命之地,仰赖母后福德积庆,儿才能做得皇位。” “先祖之功德,没齿不忘!”太后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你能得此帝位,实乃显祖使幼儿执掌天下之缘故,倘使显祖春秋绵长,能于天命之年龙御归天,你哪来的机会执天下牛耳?并非是殷儿无德,只因殷儿年幼,治国之能尚欠,为我大周千秋万代之基业,我儿才取而代之,我大齐才能有今日之强盛,你们兄弟也功不可没!相信九泉之下的显祖也会心有所宽慰。” 齐帝黯然。 太后顿了顿,继续说道:“百姓常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是为娘心有顾虑啊,现在孙儿百年年幼,而皇帝你呢,又兄弟众多,你现在乾纲独断,可将来我那孙儿继位后,你那些兄弟们个个树大根深,权势滔天,届时互相攻讦、手足相残,天下亦要相残,那么沦为世人笑柄事小,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定会落入他人之手,可就是千古难赎的罪过了。” 齐帝长叹一声,说道:“母后神目看的长远,儿自愧不如啊。” 高湛也立即跪下,说道:“请母后和陛下放心,将来谁要是起兵叛乱,儿臣第一个不答应,儿臣再此立誓,倘若将来有二心。必被暴尸荒野!” “我儿休要胡说!你先起来,听为娘把话说完。”太守说道。 高湛起身后,太后对着齐帝语重心长的说道:“为我大齐能国祚绵长,传至千秋万代,为娘望你能将皇位传给湛儿!” 高湛大惊,跪下磕头如捣蒜,哭喊道:“请母后收回此话,儿愿就此辞去这王爷之封,甘愿做一个平民百姓,伺候母后您一辈子!” 齐帝心中冷笑,表演的不错,但仍然上前欲将高湛扶起,但高湛此时吓的已经如烂泥一般,站不起来了。 齐帝只能俯下身对高湛说道:“老九啊,眼下论才能,论威望,也只有你才能镇得住他们啊,百年是朕最喜爱的儿子,倘若有一天朕老了,管不住他们了,把皇位传给百年,能镇住他们吗,难道你希望百年和高殷一样,年纪轻轻就孤零零地病死在宫中吗?”说着,齐帝抹了一下眼泪。 然后齐帝起身,向门外负手而立,说道:“朕把这千钧重担交给你,望你兢兢业业,好好守住祖宗这片江山啊。你我一母同胞,一家骨血,天下,还不是在咱高家的手里吗?” 高湛依然在地上泣不成声,太后也在抹眼泪,过了好久,太后才说道:“湛儿,你起来吧,昨日皇帝已经废黜了百年的太子之位,想必这是他早有的打算了,你……就不要多想了。” 高湛挣扎着站起来,用袍袖擦干眼泪,说道:“此事事关国体,强太后和陛下……三思,儿臣以后依然会恪守孝道,侍奉母后您,也会在陛下鞍前马后效力。”稍顿了顿,高湛也许是为了岔开话题,便又说道:“前几日听说,母后想念炜儿了,儿臣是否要把他送进宫来,拜见您呢?只怕炜儿淘气……” “唉……胡说什么,他还能比你们兄弟更淘气吗?快把他送来,奶奶可是很想念我那孙儿呢?”太后眉头舒展了。 “是,儿臣这就去安排,明日将他送来!那儿臣就先告退了。”高湛恨不得马上离开。 “恩,你先去吧。”太后让他离开了。 “臣弟告退!”高湛向皇帝请辞。 “恩。”齐帝点点头。 高湛缓缓退下。出宫门很远了,才直起身,长出一口气。 他快速回到自己的王府,一进门,便急切地向迎上来的王府亲兵统领俞海问道:“兰先生呢?” 俞海连忙答道:“先生在自己的房中。” “快!请先生到后堂见我!”高湛命令到。 “是!”俞海飞奔而去。 王府后堂内,高湛正在不安地走来走去,不一会儿,俞海便带着兰先生在门外通报:“王爷,兰先生到了。” “快请进来!”高湛坐定,说道。 “是!兰先生,请进去吧。”俞海请兰先生进去后,便关上门远远地退开了。 “先生!事情已然全部办妥,一切全在先生的计划当中啊!”高湛有点兴奋地迎上前去说道。 “陛下什么反应?”兰先生问道。 “先生请坐!”待二人坐下后,高湛才又说道:“和先生所料不差,他果然把霍强放到了城防营统领的位置上,本王只是顺水推舟,哼!他还以为本王上赶着要把这个叛徒安插在城防营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怎可知先生早已明察秋毫,得知霍强已经投靠了高演,哎,真是可惜了,” “霍强做为迷惑陛下的棋子,他现在发挥的作用很大。”兰先生不以为然。 说到了棋子,高湛忽然神色暗淡下来,轻叹了一声。 兰先生似乎知道高湛在担忧什么,便问道:“王爷是在担心世子吗?” “炜儿才六岁……”高湛低下了头。 “是啊,不过王爷可知触龙与赵太后的典故吗?”兰先生问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高湛叹道。 “王爷此事若成,世子就是将来继承您执掌天下的人,倘若从小立下此等功劳,皇位才能坐的更稳!”兰先生劝到。 “好吧,我去让王妃收拾一下,送世子进宫。”高湛起身要走。 “王爷!”兰先生叫住了高湛,说道:“那些船夫、走卒和妓馆的人,该安排后事了!” “让俞海去做吧!”高湛丢下一句,就走了。 时在八月,是一个收获的好时候! 有两队猎人出发了, 第一队,自然是大齐的皇帝了,仪仗威风凛凛,宗亲百官车驾延绵数里,精兵良将持械严正以待,好一派天子气象! 龙辇上,齐帝高演现在懒洋洋的半躺着,怀里搂着一位风姿绰约、倾城无双的女子。文人雅士用来形容女子的身体时一般用温香软玉等词,但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即使躺在一位皇帝的怀中,但身体还是有些紧绷和僵硬。 “蔓儿,到了猎场,朕教你射箭好不好?”高演低下头,对着怀中的美人说道。 “秋狩是国礼,陛下让臣妾与您同乘銮驾,已经有违礼法了,而且在外还是叫臣妾蔓妃吧。到了猎场,陛下还是一马当先,猎杀百兽,扬我大齐雄风的好。”蔓妃恭敬地回答道。 很亲密的动作,但是很恭敬的言语,就像臣子和皇帝说话的那样,惹的高演一下子来了气:“朕是大齐的皇帝,想怎样就怎样!还要管别人怎么看吗?” 蔓妃见齐帝发火,立即起身跪下低低地说道:“是……” 高演看蔓儿这个样子,气得一言未发,望着窗外…… 皇帝的銮驾不远处跟着的,自然是长广王高湛的车驾,此时的高湛,紧盯着前方的皇帝銮驾,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炽热,好像要将前面的车驾和其中的男女吞噬了去。 第七章 假到真时 假到真时 皇家猎场在一个叫四象山的地方,离皇城有五日的路程。四象山除了是皇家猎场之外,还驻扎着一座军营,不过这座军营的士兵不属于禁军,而是屯卫军,只不过每年春秋两季多了护卫皇家猎场举行春秋狩猎大典的重任。 狩猎的仪仗到猎场已经是第三日的傍晚了,皇帝、宗亲、百官都驻扎在四象山的行宫里,禁军负责宫内护卫,四象山屯卫军驻守外围。 明日秋狩大典才开始,今夜的高演已经在品尝四象山的野味了。 大殿上,高演舒服地躺在龙椅上,怀里抱着蔓儿,时不时地和美人小酌一杯。一旁的火堆上,烟雾缭绕,上面架着野鸡、野兔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味。烟熏火燎中的美味香气四溢,估计在大殿里云缠雾绕中轻歌曼舞的仙子们正偷偷咽口水呢。 不远处的一座偏殿中,高湛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坐着,但是手中紧握着那日皇帝赐给他的王者之剑,望着面前跳动的火炷,他在等……。旁边站着一个执事打扮的先生,不错,正是那日与高湛密谋的兰先生,此刻,他也在等。听——他们等的已经来了。 四象山行宫的辕门外,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门外的四象山屯卫军见有人马前来,立即警觉。 待那队人马靠近后,屯卫军守军于辕门前喊道:“来着何人,报上口令!” 那队人外勒马后,为首一人手持令牌高喊道:“我们是禁军,我是禁军大统领杨寿昌,现有紧要军务求见陛下,刚从外面赶来,不知口令!” “不知道口令一律不准进去!” “混账,我们是禁军,耽误了皇上的大事你担待的起吗?”杨寿昌大骂。 禁军本来就瞧不上屯卫军,屯卫军也不服禁军,杨寿昌这样说话,屯卫守军一下子不乐意了,马上不客气地回到:“我不管什么禁军,我只知道没有口令一律不得入内。” “大胆!”杨寿昌顿时火起,策马准备硬闯,却被部下拦住了,然后杨寿昌也自知这样会引起双方冲突,便强压怒气,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满就请你们四象山军营的前将军杨寿荣出来一见,他是我胞弟,烦请通报!” “等着!”守军见禁军的人放下了身段,便让等着,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一个和杨寿昌相貌无二的人策马来到了辕门前,看见一张被火把照着很清楚的熟悉的脸后,立即挥挥手,让部下放松警戒,然后问道:“大哥,你不是在里面护卫吗,什么时候出去的?” 杨寿昌策马向前说道:“紧急军情,借一步说话。” 杨寿荣点点头,拨马就要往里走,哪知刚刚转身,身后的哥哥杨寿昌抽出刀,将他砍落下马。杨寿昌身后的两个人立即策马上前,将手中的长矛插入了杨寿荣的心窝,结果了他的性命。 然后杨寿昌大喊一声:“杀啊!”外面的禁军一下子入开闸的洪水般冲了进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辕门的守卫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抵抗,但是前面的守卫已经被杀了。 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四起,数百禁军入虎狼般冲入大营,与四象山的守军大战起来。兵荒马乱中,只听得有人大喊:“禁军造反啊,杨寿昌杀了杨将军!禁军造反了!我们的杨将军被杀了……” 正在烤肉的皇帝高演被外面的喊杀声吓住了,立即大喊着:“来人,护驾!” 外面的禁军早就冲了进来,严阵以待。厅内的舞女早已四散。 “杨寿昌,到底怎么回事?”皇帝很不悦。 “回陛下,末将已经派人去查了,喊杀声是四象山守军那边传来的。”杨寿昌回道。 “陛下——”这时,长广王高湛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手中紧握那日御赐的宝剑。 “九弟,外面怎么回事?”皇帝急忙问道。 “回陛下,臣弟恍惚听到外面在叫喊……,叫喊着禁军作乱,杀了屯卫军,双方已经在辕门起了冲突?”高湛慌张地回道。 “什么?”皇帝、杨寿昌大吃一惊。 “禁军作乱?怎么可能?”杨寿昌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他们还说,带头作乱的,是……”高湛有些迟疑。 “是谁?快说!”皇帝怒道。 “回陛下,正是——杨大统领?”高湛说出了是谁。 “什么?我?”杨寿昌懵了,但是立即下跪磕头,“陛下,这肯定是谣言,臣就在陛下身边。怎么可能作乱啊?” 皇帝暴怒的眼光一闪而没,随即眼中闪烁着狐疑说道:“不对啊,杨统领一直在这护驾,怎么跑到辕门那边去作乱呢?” “臣弟也不知,但是外面是这么叫喊的……”高湛似乎也不知情。 “启禀陛下,探子回报!”外面有人禀报。 “进来!”皇帝喝到。 外面的禁军闻讯,立马跑进来跪下道:“启禀陛下,外面确实有一队禁军和屯卫军打起来了,大约七八百人,领头的人与杨大统领长相无二!” “什么?与我无二?难道是……”杨寿昌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胞弟。这时,外面已经好几位重臣前来探视,获得许可后,他们都进来了。 不光是他自己,在场的人都知道杨寿昌有个胞弟,与他长的一般无二。皇帝与高湛对视一眼,高湛急忙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是杨统领还是他的胞弟杨寿荣?” “不是前将军杨寿荣,外面的屯卫军说前将军已经被杀了!”那名禁军回道。 “被杀了!”杨寿昌暴跳起来,抓着那名禁军吼道:“是谁干的?你可看清楚了?” “没……没有,外面的人说,杀前将军的人,和大统领长的一样,所以,屯卫军才和禁军起了冲突。”那名禁军像是被暴怒的大统领吓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猜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守卫好宫门,眼下事态不明朗,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假扮杨大统领制造混乱,臣建议,陛下可统帅好禁军,然后设法和屯卫军取得联系,解释清楚误会,制止干戈。倘若有人别有用心,制止不了屯卫军的进攻,那么陛下要派人冲出去调拨援兵了。”一位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臣建议道。 “你是说?有人调拨屯卫军作乱?”皇帝问道。 这时,高湛说道:“这已经很明显了,杨大统领就在这,难道他是假的吗?分明是有人在作乱……” “报——启禀陛下!禁军三位副统领账外请旨,是否要出宫迎战?”有人进来禀报了。 “传旨!让他们死守宫门,没有旨意不得外出,否则按通敌罪论处!”皇帝下旨了。 “是!”那人刚要起身,皇帝又问道:“让那三个副统领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少了的?” “启禀陛下,已经清点过了,所有将士都在坚守,并无实缺!”来人禀报道。 所有人又是短暂的沉默。 刚才的那位老臣又说话了:“陛下,长广王殿下说的对,有人假扮禁军作乱,看来确实有必要向屯卫军澄清一下,避免事态继续恶化!” “你速去传旨吧。”皇帝说道。 “是!”那人飞奔而去。 “四象山守军有两万人,对付区区八百人,不足为虑,待将这些乱军全部消灭后,我们再出去也不迟。”又有一位大臣说道。 “万万不可!”高湛出言制止:“既然他们假扮禁军,意图谋反,肯定会做好准备,继续挑唆屯卫军进攻禁军,如果不提早让屯卫军的宋襄知道情况,届时和真正的禁军打起来,那就不堪设想了!” “王爷所言甚是,陛下,您如果信得过老臣,就让老臣代您出去给宋将军传旨吧。”还是那位老臣诚恳的启奏。 “陛下,依臣愚见,论亲疏,王爷是陛下的九弟,又刚册封王位,论威望,王爷也是战功赫赫,倒不如让长广王殿下和大司马一同前去,屯卫军的军心或可安抚!”又有人上奏建议道。 皇帝沉思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好!九弟,你就和徐爱卿代替朕,去向屯卫军传旨,解释清楚后让他们尽早休战!” “是!”二人跪下接旨,然后大司马徐基又上奏:“陛下,请赐予圣旨和兵符吧。此外臣还想带上杨寿昌大统领,不是说有个假的吗,现在真的一去,假的还能扮多久?” 皇帝一把扯过侧案上的黄绢,听见徐基的话,又思虑片刻,随即在绢上写了起来。写完后,加盖上了宝印,又取出了兵符,将圣旨交给了高湛,然后将兵符给了徐基,说道:“你们三人去吧!” 三人领旨,叩首,快速退下了,谁也没注意到,高湛的嘴角撇起一角冷笑。 皇帝望着三人的背影,久久站立着不能安坐。 三人在六名禁军的护卫下出宫了,刚出宫门几丈远,便被虎视眈眈的屯卫军盯上了,为首的乃是四象山屯卫军的一个偏将,剑拔弩张! 第八章 白云飞去 白云飞去 但是三人并未有被震住,因为一个是久经沙场的王爷,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大臣,还有一个是统帅禁军的将军。徐基上前一步,说道:“诸位将士们,我乃大司马徐基,这位是我陛下亲封的大齐长广王,我等……” 话未说完,不知何处飞来一支箭,贯穿了徐基的后背前胸,飞了出去。 高湛和杨寿昌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所惊呆了,但高湛随即反应过来,跑过去抱着徐基是身体,坐在了地上,叫了两声“大司马!大司马!”徐基早已不省人事,弥留之际,徐基的手中紧握着那枚兵符。 大齐的大司马,就这样死于乱军之中。 这时,屯卫军里有人喊道:“启禀右将军,箭是从禁军那里射来的,一定是他们杀了大司马!” 宫里的禁军听了,心中大呼不妙,在场的屯卫军也蠢蠢欲动。 这时,又有人大叫:“他就是叛军头子杨寿昌,就是他杀了我们的弟兄!” 高湛和杨寿昌刚要出言解释,屯卫军那边早已飞来十数支箭,向着杨寿昌,作为禁军统领,他武功自然不低,奈何飞箭太多,迅速挡了几支后,有一支插入了小腹,重伤之下,再也无力抵抗,马上被乱箭穿心了。 高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徐基手中硬生生地取出那枚兵符,然后看了气绝的杨寿昌一眼,起身大喊道:“我是长广王高湛,现在要见你们的宋襄将军!” 这时那名偏将策马上前,说道:“末将四象山守军右将军童修,长广王殿下,有何指教?” 高湛高举着圣旨和带血的兵符,说道:“奉陛下之命,特向四象山屯卫军将军宋襄及前后左右四位偏将传旨,请问你们宋将军在哪?” 童修下马,弯腰拱手道:“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宋将军正在辕门那边剿灭叛贼,现在应该快结束了,请殿下随末将去见宋将军。” “好!”高湛看了童修一眼,昂首走去。 童修带着亲兵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眼前这位王爷,并且指引着他来到了宋襄的中军大帐,说道:“请殿下稍后,末将已经派人去请宋将军了!” “好!”高湛和童修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大帐中进来了四位将军,一位在前,两位位紧随其后,满身血气。 “见过长广王殿下!”四位将军施礼。 “诸位将军免礼,外面战况如何?”高湛很焦急。 为首的宋襄报告:“启禀殿下,叛军共计八百人,已被全部剿灭,眼下正在清点我军的伤亡,打扫战场!” “全被剿灭?可有活口?”高湛上前问道。 “连叛首杨寿昌在内无一活口,有几个已经被抓了,但是他们事先有准备,服毒自尽了。”宋襄禀报。 “看来真是预谋已久啊!”高湛叹道,随即便正色道:“陛下有旨意,请诸位将军接旨!” “末将接旨!”四位将军单膝跪下。 旨曰:“大司马徐基,串通禁军统领杨寿昌,图谋篡逆、挟持朕躬,情势万分危急!现由长广王高湛代朕宣旨,另赐调兵虎符,命四象山守军全部由长广王节制,速速剿灭叛逆!除此道旨意外,其余圣旨概不得奉昭!钦此!” “末将接旨!”四人叩首后,宋襄恭恭敬敬地捧过圣旨,和其他三人仔细地看了一边。 这时,高湛已拿出虎符,说道:“宋将军,兵符在此,还需各位验看!” 宋襄从怀中取出虎符,两枚虎符合二为一,确认无误! 这时,童修说道:“将军,圣旨、兵符都在,我们……” 宋襄有点疑惑地问道:“请问王爷,刚才徐基和禁军串通,那刚才怎么会被禁军杀了,还有,旨意上并未加盖玺印。其中一句说道其余圣旨概不得奉昭……是什么意思?末将不太明白!” “糊涂!”高湛素日杀伐果断的气势出来了,他继续说道:“禁军是陛下的禁军。不是他杨寿昌的,杨寿昌只能用诡计骗过一部分,难道里面就没有忠于陛下的人吗?刚才的那一箭,肯定是陛下下旨射杀的。还有陛下被叛逆胁迫,写了两道诏书,本王拿的是密旨,另一份在这。” 高湛从怀中取出另一份圣旨,给了宋襄。那四人依然仔细看了又看。 “将军,我等无缘目睹御笔什么样,但两道圣旨字迹像是一个人写的,虽然这一份加盖了玺印,但密旨的字迹稍微潦草一点,像是情急之下写的。”童修说道。 宋襄半信半疑间,童修的手已经握上了刀柄。 …… “好,既然陛下有旨,那我等就由殿下调遣!”宋襄突然说道。 “是!”余下的三名偏将见主帅下令,立马遵从。 高湛见状,立即下令:“好!既然如此,那诸位将军就各带本部人马。随本王杀入行宫,解救陛下和宗亲文武!” “遵命!” 随后。四象山两万人马倒戈,将行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高湛策马在中军指挥若定。屯卫军虽然没有云梯等攻城器械,但禁军也仅有宫墙之利,童修命人砍了一棵大树当做攻城锤,不一会儿就撞开了宫门。屯卫军蜂拥而入,和禁军厮杀起来。 禁军的战斗力果然很强,但无奈只有五千人,与两万屯卫军厮杀了大半夜,战至黎明,也几乎没什么战斗力了。只剩下不到百人蜷缩在行宫的大殿内。 此时的高湛,一脸冷峻。手持宝剑,稳步来到殿门前,传令:“让里面的人出来,王室宗亲到后宫,大臣到偏殿去。” “是!”童修立马前去高喊道:“陛下,现在叛逆已然被我等剿灭,为保万全,王爷有令,皇室宗亲请到后宫,各位大臣请到偏殿。”说完一挥手,手下的兵马立即冲入宫中,将宗亲和大臣请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然后童修过来禀报:“王爷大殿只有陛下和蔓妃了。” 高湛点点头,对童修说道:“童将军,四象山驻军还有多少人?” “启禀王爷,粗粗估计,还有一万。”童修道。 “好!你带领你的人马,另外原来杨寿荣的人马也归你调遣,守住大殿、后宫和偏殿,不准任何人进入!违者按叛逆论处。传令宋将军带领后将军孙和驻守外围,左将军李定打扫战场,清理余孽!” “是!”童修立刻前去传令。 “还有!”高湛叫住了刚转身的童修,低声说道:“赶紧去找一个王府执事打扮的人,三十多岁,清秀文弱,名叫兰珺,找到后立即给我带来,决不能让他跑掉!” “是!”童修马上去执行了。 高湛看了看那宫殿,从容地推门走了进去。 大殿里,一片狼藉,高演坐在龙椅上,一手握着剑,一手握着蔓儿的手。 待高湛走近,高演冷笑道:“江山是你的了?” 高湛驻足,点点头:“恩!” “那这个女人,也是你的了?”高演一把拉过蔓儿,将利剑横在玉颈上。 “她本来就是我的,是你从我手里抢的!”高湛眼中寒光四射。 “如果我不想让你得到呢?”玉颈上,已有血珠落下,绝美的容颜,期待的眼神,满目的柔情、 “你我一母同胞,我本不想让母亲伤心,回去后,你若传下禅位诏书,我保你后半生无虞。”高湛平静地说着。 “哈哈哈……哈哈哈……”大殿里,凄然的长笑不止,那一柄天子剑,也早已落地! 黄河水悠悠,绵绵不曾断。恒古滚滚向东逝,千古多少兴亡,尽入大海深处…… 一叶渔舟之上,一儒生模样的人,背负双手,望着旭日东升下的浊浪滚滚,目光深邃。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齐国的新君高湛秘密苦苦寻找的兰先生。 “帮主,这日头是越来越毒,您还是到舱里歇着吧。”驾船的渔夫恭敬的说道。 兰先生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怕我被人看见吧?” “帮主放心,这水上陆上全是咱们的人,高湛的人来了也走不了。”兰先生一旁的彪形大汉说道。 “你们兄弟被人称作江上风雷,这可是在黄河,不是你们的地盘啊!”兰先生打趣道。 “帮主,照您这么说,我们明后天到了海上,就要被海里的鱼虾戏弄了?”那船夫笑道。 “海上的大船已经在等我们了。不知道沈勉先生怎么样了?”兰先生略有担忧。 “帮主不必忧虑,沈勉先生的易容术独步天下,那日不但假扮禁军统领,还做了一个死的杨寿昌丢给宋襄,当夜便离开了,路上也有帮里的兄弟护送,肯定没问题。”那一旁的大汉说道。 兰先生点点头。 “帮主,您还没到过海上吧?”那船夫问道。 “齐国的疆域止于东海,齐鲁大地,本是圣人教化,奈何黎民苦昏君久矣,此次绕道海上,就是要好好领略一番这里的河山,或许下次来,就是千乘万骑了!” 白云悠悠而去…… 第九章 奇人墨童 9奇人墨童 奇人墨童 宇文护的两位公子听完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句话不约而同的从他们嘴里念叨出来。原来他们最近闻得齐国内乱,高湛突然造了哥哥的反。 但是据他们所知,以目前高湛的实力,根本没有机会翻盘的,但现在稳坐帝位,原来是竹玄之这位登龙奇才助力。 知道了这些,宇文训死死地捏着茶杯,而宇文深呢,则两眼冒着炽热的光,兄弟二人现在就一个打算:定要将这个人纳入麾下! 但是现在被人朝思暮想的竹玄之,现在在干什么呢? 原来独孤震和于文若两人自打回到长安以后,在各自府中呆了两日,在第三天一大早,便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独孤家的桃园。二人刚到门前,便听见从里面飞出了清扬婉转的笛声,令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驻足聆听。 朝霞散落的清晨,青砖铺地的长街,阳春三月的桃花,再加上这如灵鸟啼各般的笛声,独孤震两人在院外驻足,不知不觉、如痴如醉…… “大清早的不进来,站在外面发什么愣呢?”二人一下子被一声爽朗的问候所惊醒。 “哎呀呀,妙极!妙极啊!都言竹兄才纵江湖,学博天下,没想到没音律上的造诣也是如此之高啊,实在让在下佩服的很啊。”文若一边往里走,一边拍手称赞。 “文若——你又忘了,应该叫兰兄!”独孤震提醒到。 “无妨,这里都是自己帮里的弟兄。”兰珺笑着说。说罢,便请他二人坐下,然后红茶盘中捡起两支碧玉茶碗,接着拿起一把碧玉壶在碗里沏满了茶,放在了文若二人面前,说道:“二位请喝茶吧,怎么今日有空,一起来看我?” 问若拿起茶碗一饮而尽,放下茶碗叹口气说道:“哎,兰兄你是不知道,我回家之后就没找到我爹,然后就直接去了城外的寺里看望了一下他老人家,他随便和我说了几句便让我回来了,还说让我不要到处乱跑。呆在家里实在觉得人生无趣啊,所以就和独孤大公子来这里找你了呗。” “于老将军可还好?”兰珺继续给他满了一碗茶,问道。 “多谢兰兄问候,我爹——青灯古佛、打坐参禅,没什么不好的。”文若有点低落。” “于老伯自是豁达潇洒之高人,你也不必太低落,或许是我们还没修到一切都若浮云一般的境界呢。我这里倒是有一件热闹的事情,你肯定会有兴趣的。”独孤震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情!快说来听听!”刚才还有点低落的文若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忙问道。 兰珺和独孤震见他这般,不由得摇摇头笑着。独孤震故意放慢了语气,慢吞吞的说:“大大的热闹啊,不久就有天家之大喜啊。” “陛下要成亲了?”兰珺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独孤震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都说了天家之喜了?天家看可不是皇家吗?再说了,冢宰不是一直和突厥在和谈吗,准备将突厥的一位公主娶过来给陛下当皇后,这事谈成了?”兰珺问道。 “吉日都定了,下个月吧,到时候北齐、南陈、突厥、吐谷浑都会派使者来朝贺的。”独孤震有点兴奋地说着。 “真的啊,太好了,又有热闹可以看了。”文若搓着手说道。 “陛下结婚,又不是你娶媳妇,你高兴什么?哦,还有一件事,就是青诗公主也可能要大婚。”独孤震又说了一个消息。 “青诗公主?和什么人?下嫁还是招赘驸马?”兰珺猛地问道。 “这个倒是没确切的消息,反正都是由冢宰定夺的。不过很有可能是远嫁突厥,毕竟他们嫁过来一位公主,我们也得嫁过去一位才合情合理。”独孤震推测说。 “笑话,青诗公主那是吐谷浑的公主,又是文王的义女,嫁不嫁又不是他宇文护一个人说了算的,最少也得吐谷浑慕容老王爷同意才行啊。”文若语气颇为不悦。 “话虽如此,但青诗公主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慕容老王爷都有点着急了,况且嫁到突厥,也算是为民造福……”独孤震说到。 “狗屁!当初慕容家的人把她们姐弟送到长安,就有一点做人质的意思,幸而文王为两国交好之大义,将她们以皇亲之礼相待,现在又要被嫁到突厥去,突厥与我大周有着血海深仇,倘若真的嫁到那里去……唉,真是命苦啊。”文若怒道。 “咦——文若,你怎么冲我吼上了,又不是我要将公主当筹码嫁出去的。不过你说的也对,哎,若不是十几年前的那场祸乱,公主她们早就双宿双飞了……”独孤震感叹道。 兰珺低着头,眼睛出神地望着眼前的一干茶具,右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那串念珠,似是在静静地听着他们二人的议论,似又不是……半晌,才慢慢地说道:“各国博弈,因利益而聚散离合,本是常事,就是再有血海深仇,为大局计,应该放下。” 此时的三人都低着头,陷入了沉默,少顷,独孤震见兰珺也沉默了,眉宇间尚有一丝未舒展。便奇怪地问道:“兰兄?你怎么了,你也知道青诗公主的事情吧?” 兰珺动了一下,说道:“前前后后也听说了一些,公主殿下情路坎坷,但是好在公主是心胸豁达之人,心志更是强于一般男儿,相信她会处理好自己的一切的。” “恩,兰兄说的对,公主殿下的确不是寻常女儿家,我们应该相信她,祝福她才是。”文若抬头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两位公子可是名动长安的风流人物啊,你们不准备带我去逛逛吗?”兰珺似乎岔开了话题。 “对啊,也该我们尽职地主之谊了,那我们就走吧。”文若说着,便已经起身要走了。 “好,容我更衣。”兰珺说着便起身,到屋里去了,似乎是想独自一人吧。 到了街上,文若兴致勃勃,独孤震倒也安静,只是兰珺丝毫没有对这长安的繁华盛景不惊讶,也没有被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所感染,有几分气定神闲地走在街上,只不过有时候被文若一下子拉倒这边看这个,一下子拖到那边看那个,后面跟着兰珺的两个护卫都搞的有点狼狈。 忽然,兰珺指着一座造型奇特的建筑说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也顺便歇会儿。” “好,就去那边吧。”独孤震说道。 几人来到那座奇怪的阁楼前,文若竖着大拇指对兰珺说道:“兰兄真会挑地方,这个地方在我看来最是有趣了,兰兄你知道吗,这栋奇怪的阁楼是一位名叫墨童的人设计的,相传他可是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中墨家的后人呢,他可是我大周第一能工巧匠,好多人都请他去盖房子呢。” “是请他去修机关暗道吧?”兰珺笑着说。 “兰兄你知道此人?”独孤震问道。 “大周排名第一的工匠,名气可响亮呢。”兰珺微笑着说。 “是啊,不过墨前辈的这门手艺也给他招来了不少祸事,有人让他修完机关密室后,就想杀他灭口,结果都被他给逃了出来,索性就在这闹市里建了这么一栋机关阁楼,来气气那些人。”文若说道。 兰珺点了点头,抬脚就往里走,独孤震赶紧跟上,告诫说:“兰兄小心,不要再里面乱走,里面机关重重,而且那位墨前辈性情乖张,不是易与之人!” “好,那我们就进去见识见识吧。”兰珺说着,便直接进去走到最里面的两扇门前,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后面跟着的独孤震等人一边喊着小心,一边也赶紧跟了进去。 众人进去后再发现这是一间四面都是木墙的房间。文若进来后用插销把门关严实,然后把门口的一个小扳手拉了四下,只听得上面的银铃响了四次后,整个房间便徐徐上升了。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平稳,文若过去打开了房门,众人都跟着出来。出了房门,走过一条狭长且阴暗的甬道,来到了甬道右侧的一扇门前,众人在门前止步,但听见屋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兰珺上前,砰——砰——砰——敲了三下门,然后后砰砰敲了两下, “谁啊?大白天的,敲个鬼啊!我现在不想被打扰,滚!”里面传来了一声极其烦躁的吼叫。 兰珺听见这声音,便笑着一把推开了门,因为光线一下子变强的缘故,兰珺不自觉的眯了一下眼睛,但就在这眯眼的刹那,一块木头就找准了他的额头飞了过来…… “墨前辈,是我们。”独孤震急忙上前抓住了那块木头,自报家门。 冲门靠里正中间,摆着一张比寻常尺寸要大许多的桌案,上面摆满了工具、木料和不可言状的铁器。桌案的后面,只见一个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上半截身子正伏在上面,双手在摆弄着一堆零件。似乎是知道有人进来手中的活铁定不能继续了,便索性将手中的工具往桌上一丢。抬眼望了望门口的人…… “蜀地竹海,玄之又玄!哈哈!竹小子,想死哥哥我了!”话音刚落,之间刚才那看似只有半截的身子一下子翻腾起来,跳过前面宽大的桌案,落地后有借势一跃,直接挂在了兰珺的身上。 兰珺慌忙一手推着他的头,一手推着他的肩,挣扎着说道:“墨前辈,你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你……那个多久没洗澡了?” 众人听见,都捂着嘴怕笑出声来。被称为墨前辈的人老脸一阵通红,忙从兰珺身上下来,整了整头发和衣服,装作咳嗽了两声,说道:“额——大家没吃饭吧,来,我请你们喝茶,喝茶……” 第十章 各方登场 各方登场 那日从墨童轩出来,竹玄之等人便各自散去,临行前,独孤震对兰珺说道:“兰兄,五日后,便是祖母七十大寿,家父说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办一次寿宴,不知道兰兄可否赏光,参加奶奶的寿宴呢?” 兰珺立马答应说:“好啊,既然是奶奶寿辰,定要登门为老人家祝寿,五日后,在下一定携礼登门!” “好,兰兄既然肯来,寒舍一定扫榻虚席,我们不见不散。”独孤震为请到兰珺而很高兴。 “哎,你咋这么偏心啊?怎么光请兰兄不请我啊?”于稳若很不高兴的说道。 “你还要我请啊,像你这种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的人,还要我多此一举吗?你自己来就好了啊。”独孤震打趣说。 “哎,你独孤家好歹也算是个名门世家,这么这么没有礼数呢?我怎么了?我就不需要被邀请吗?我堂堂于大公子,德才双备,名满长安,要是去了奶奶一定会喜欢我的,嘿嘿。” “好好好,我现在正式邀请您,五日后来我家参加寿宴,可好?于大公子。” 兰珺见他俩又来斗嘴,便笑笑告辞了。 待到第六日,兰珺早起梳洗后,一改往日喜欢穿的青素长衫,换了一套颜色稍鲜亮一点的的衣衫,让江风,江雷带了玉雕福禄双桃一对,益州鸿儒方起所作《青松鹤舞福寿延年图》一幅,在南疆集百草而成的有价无市的具有清心健体,益气养血之能的固元丹十枚,乘马车,顺道叫上了于文若,来到了卫国公独孤信府邸。此时虽然有着春雨润泽,但是这古老的长安,早上还带些清冷,府邸门前却早已是华盖簇拥、车走马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只见卫国公府世子独孤罗一身华服,率领其他几个弟兄代父在府门前迎客,笑容满脸,拱手不停,谢礼不断。 独孤震早就看见兰珺和于文若到来,立刻迎了过了来,拱手道:“二位早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独孤大公子,今天要不是我和兰兄一起来,恐怕你都不来迎接我吧?”于文若阴阳怪气的说道。 “瞧你说的,你好歹也是堂堂于府的大公子,我迎接你都不够格呢,应该要我大哥来迎接才相当嘛。”独孤震回道。 “那可不敢,你来就行了……”不知是独孤震提到大哥还是独孤罗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客人,正在门口迎客的独孤罗突然走过来,拱手笑迎道:“震弟说的不错,文若虽与震弟是好友,但毕竟是于老将军的长子,于府的世子,理因在下来迎接,于公子,失礼失礼了。” 文若赶紧还礼道:“不敢不敢,独孤将军说笑了。” 因为独孤罗不但是卫国公府的世子,还统领着皇城的御林军虎威营,之前戍边,战功赫赫,因此文若称呼将军。 兰珺早就注意到了这位丰神如玉,威风凛凛,但此时却在众人间应付自如的独孤大将军,心中早已翻起血浪涛涛。那祁连山下,血染金沙,折戟大漠,英魂怒号…… “咦?这位难道就是震弟从益州请来的朋友?”独孤罗转向兰珺问道。也将兰珺神思拉回此处。 “在下兰珺,客居贵府,叨扰多日,理应登门致谢,但恐多多打扰卫国公和将军,故今借寿宴吉日,特来拜访,以赎前日之过,万望勿怪。”兰珺躬身施礼。 “兰先生哪里话?据震弟说,先生是荆益名士,学通古今,又是隐于江湖的高人,能临繁华、赴红尘,到朱门高墙之中,实在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怎言打扰?快请快请!”独孤罗十分热情。 独孤罗并未顾及其他宾客,径自将兰珺。文若等引至前厅,前厅正中,一位银发朱颜、发戴金簪、满身华服。笑容可掬的老奶奶正在高兴的瞅着来祝寿的客人,有些认得,有些似乎认得,有些完全不认得,不过凡是前来问安的。祝寿的,她都一一笑脸回应,口里不断说着:“好——好——好——,都来啦,好久都不见你啊,真热闹啊,快请坐吧……” 老夫人座下立一人,发髻间已有白色透出,眉宇间英气犹在,但却掩盖不住岁月在眼角留下的鱼尾纹,天庭饱满,瘦脸长须,年轻时候应该很耐看。满脸笑容下,总觉得透着几分颓败,但一身紫袍还是衬的出大周柱国大将军。卫国公的威仪,不容让人直视,此人正是独孤信,当年文王的左右臂,挥剑纵横天下的大将军,策马风流江湖的独孤郎。 这位柱国大将军从前朝做到了当朝,年轻时快意江湖,跟随还是大将军的文王宇文泰征战四方,被前朝魏帝册封柱国大将军,宇文泰死后,其子宇文觉与其侄宇文护废魏帝。立大周、觉自称帝,尊父宇文泰为文王。独孤信也随之被封为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大都督、大司马、河内郡开国公,进封卫国公。怎奈位极人臣,富贵半生,杯满则溢,月盈必亏。 十年前赵贵谋反,独孤信虽未参与,却引来宇文护诸多怀疑,遂上表辞去官职爵位,宇文护念其开国功臣,影响巨大,便留其卫国公爵位。这十年来,独孤信一直赋闲,只有几个儿子在外做些小官,十分低调。 独孤罗将兰珺引至老夫人前,说道:“奶奶,这便是老七从益州带回来的朋友,可是位名满一方的大才子呢。”同时,向早就前来的宇文训看了一眼。 兰珺赶忙施礼道:“晚辈小子兰珺,见过太夫人,祝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后辈俊杰,人才难得,小孙儿有幸,能与先生结为良友,是他的福气啊,也感谢你来为我这个老婆子祝寿啊。” “小子山野草莽,微末庸才,怎及独孤名门,簪缨世家,俊杰二字,愧不敢当。” 老夫人见兰珺谦逊有礼,清秀洒脱,气度不凡,心下不由得起喜爱之意,便问道:“先生年方几何?可有妻室?” 未及兰珺回答,在一旁站立的宇文训之母,太夫人的孙女早就笑了起来:“奶奶,您看您刚见面,就问兰先生这种问题,也不怕先生不好意思。” 众人一下子笑了起来,老夫人却说道:“这有什么呢?” “是啊,外祖奶奶说的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然之理,兰先生即是博学有识的才子,当然定有佳人相伴,共赏山水了。”这时,有一个声音很突兀的出现了。 独孤罗见宇文训与兰珺答话,立刻介绍到:“未曾与先生引荐,这位是晋国公府世子。” 兰珺闻之,便知此人分量,但仍面带平常拱手道:“原来是晋国公世子,久仰久仰,恕在下眼拙,未能提早拜见,望请恕罪。” “先生客气了,即是外公家的客人,那便是一家人了,闻得先生居于桃园,不知先生何时得闲,在下也好登门受教。”宇文训回礼道。 “受教不敢当,只要世子屈尊降临,在下定当扫榻以待。” “如此甚好,一言为定……” 宇文训还要说些什么,老夫人似乎不喜欢这样,便对于文若说到:“小翼啊,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你父亲呢?” 于文弱忙回道:“家父仍在寺院修行,特命晚辈代他向奶奶贺寿,祝您贵体康健,长命百岁呢。” “修行好啊,菩萨保佑呢,不过啊,我记得你还没成家呢吧?要赶紧啊,成家延续你于家香火要紧啊。”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于文若也不觉得有什么,还说:“我爹在觉迷寺为我算过姻缘了,说我近年就会配得佳偶呢?” 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一起哄笑……,这是,听得门外有人喊道:“慕容府青诗公主,青山公子到!” 卫国公府似乎安静了下来。 烟雨蒙蒙。 白玉石阶之上,一道府门,隔开了喧闹与宁静,青砖黛瓦,钟鸣鼎食。 一把二十四骨油纸伞不知何时凝于飞檐斗拱之下,伞下青丝如云凌风飞动,发髻斜插一直青玉簪。眉色如望远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鼻若琼瑶玲珑剔透。仙女临凡,不可方物。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蓝色长裙被玉手提起,露出女子脚下水蓝色白边的绣鞋,雨水打湿了青苔,更显翠浓欲滴,整个卫国公府的美丽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在厅前雨花石地面上,落满一地桃花,六十四骨油纸伞下,一道颀长背影,隐在朝雨薄雾中,微风拂过,夹带着桃树上片片粉扳,簌簌落下。油纸伞缓步走向正厅,伞收美人现…… 青诗公主和其弟慕容青山来至厅内,礼毕,道:晚辈青诗、青山,祝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同时代慕容府向太夫人祝寿。“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好,慕蓉家的两个好孩子,奶奶是最喜欢了,也谢谢慕蓉老王爷,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啊,哈哈……” 第十一章 兰蕙诗美 兰蕙诗美 “奶奶这就是在责怪家父平日没来拜见奶奶了,其实我爹经常在家书中对我和姐姐说呢,说奶奶您浑金璞玉,要我和姐姐经常来多看看您老人家呢?”青山接过老夫人的话。 “哎吆,瞧这小嘴,多会说话啊,赶明儿啊,等奶奶替你父亲为你寻一门好亲,让你奶奶我啊,尽早报个重孙儿,怎么样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今天老夫人已经是第三次要帮别人说亲事了。 “奶奶又拿我开心了,你看文若和我差不多,你这么不给他找一个?”青山和文若平时也是在一起玩闹的,这会儿边把于文若也扯了进来。 “现在是给你找呢,怎么把我也拉进来?奶奶刚才已经给我说了一会亲了,现在该你青山公子了。”于文若很郁闷。 众人又发出了笑声。 “好了,好了,男大当婚,你们呀,一个都跑不了。呵呵呵”老夫人点着他们说到,然后又拉过青诗公主的手,慢慢的说:“他们啊,我都不怎么担心,老婆子我担心的,还是你这个苦命的孩子啊。” 青诗公主低下了头,她自然知道奶奶说的是什么,看着被老夫人拉住的手,这双手,曾经被一个少年紧紧的拉着,一个这世间最明亮的一个少年,一个深深烙入她心间、刻于她脑海的少年,一个十数年来常常入梦的少年…… 众人似乎也陷入了沉默,因为十一年前走的那个人,被灭的那一家,或多或少,都和大家有着丝丝缕缕。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又慢慢的说:“这些年,奶奶知道你心里的苦,知道你心里的泪,奶奶啊,已经好久没见你笑了,世事难料,命运无常,那个小子没修来福气,错过了绝世姻缘。可是,咱也得一步一步往前走不是?你已经苦了很久了,奶奶啊,不希望看到你再苦下去了……“ 青诗公主早已红了眼圈,强忍着说:“青诗不苦,青诗还有奶奶……” “老夫人,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陈年旧事咱就先不提了吧。”这时候,卫国公夫人,太夫人的儿媳在一旁轻轻说道。 “对,对,好孩子,你还有奶奶,来,来,今年咱先不说这个,奶奶给你看个人。”说罢,奶奶指着立于一旁的兰珺,说道:“这位兰先生,是震儿的朋友,是位才高八斗的才子呢?” 自打公主入府后,兰珺隔着人群一直望着这位绝代风华的公主,及至公主来近前行礼,为不失礼数,将头低下,双手紧紧的相互攥着,藏在袖中。心中那一湾清水,早欲激起惊涛骇浪,但却被什么紧紧吸着,心中那一团烈火,早欲樊起万丈烈焰,但却被什么牢牢压着…… 见老夫人拉着公主指向自己,兰珺立刻收起心神,忽然想起老夫人适才提及自己婚配之事,又隐约间提及到公主之事,此刻又将自己说与公主认识,不觉脸微微一红,匆忙间拱手低声说道:“草民兰珺,见过公主。” 青诗公主刚刚忆起往事,心绪也有些乱,此事似乎也注意到了此间的尴尬,略略点头,算是回礼。 幸好,世子宇文训插言缓解此间尴尬,道:“外祖奶奶有所不知,父亲已经上奏陛下,陛下已恩准,借此次皇上大婚之际,由大周朝廷出面,向周边各国发出国书,由其选拔本国俊杰英才,来我大周给公主寻一门好亲事呢。说直至公主满意,陛下才降旨赐婚。” 然后,看了看兰珺,笑着说道:“兰先生既是我大周名士,才气纵横,又生的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名满天下,获得公主芳心也未可知啊。”众人一阵哄笑。宇文训这是要用公主来拉拢这位“登龙先生”了。不过这样最好,公主不是自己家的,假以人而得大才,岂不美哉? “是吗?有这样的事?”老夫人拉着青诗公主的手问道。 青诗公主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在一旁的宇文训的母亲独孤氏却回道:“奶奶想是知道的晚了些,确有此事,想必各国来参加陛下大婚的使臣已在路上,不日便到了,那些个被选出来的公子们,也一并来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一手拉着公主的手腕,一手抚摸着公主的手,认真的说:“那你这次可要好好的挑啊,切莫再错过了……” 青诗公主只是低着头,这时,门外又有人喊道:御林军秦大将军到!”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如铁塔般的立于门口,众人看去,只见此人身长九尺,剑眉入鬂,眼似铜铃,美髯飘于胸前,气势不怒而威。身披虎头连环甲,腰悬游龙四棱锏。秦将军来到老夫人座前,施礼道:“晚辈秦城,前来为老夫人贺寿,琐事缠身,故此来迟,还乞恕罪。” 礼毕,又向独孤信施了一礼,说道:“末将见过独孤老将军。”又见宇文训在此,只得说道:“见过世子。”宇文训点头算是还礼, “秦大将军有护卫皇宫之责,皇家安危系于将军一身,老婆子的小小寿宴,竟然劳动将军,罪过罪过!” “老夫人言重了,在下虽然未在独孤老将军麾下听用过,但先前文王征战,受文王驱使时,就早已对老将军敬畏已久,且在下与独孤统领同属御林军,袍泽之情,怎敢不来为老夫人贺寿。” 这时,独孤罗前来见过秦城,说道:“大将军说笑了,将军执掌三万御林军的龙武营,护卫宫城,末将只是带着手下的几千虎威营的弟兄转转皇城罢了。” 秦城闻言,却正色道:“你我无论带兵多少,皆是陛下的兵,无论巡视何方,皆是为陛下分忧,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罢了。” “是,是,是,大将军所言极是,末将受教了,秦大将军快请入座。”独孤罗谦卑地请秦城入座。 虽然独孤罗既是卫国公府的世子,又任职于御林军虎威营,做了统领之职,但是在秦城面前,他不敢托大。 因为这位秦大将军早年是文王宇文泰的近身护卫,鞍前马后,常伴左右,曾数次救文王与危难之间。文王极其信任,不但命人为他专门打造一柄游龙四棱锏,此锏常与秦城形影不离,时时处处都随身携带,众人皆知,而且将自己的护卫队龙武营交予秦城掌管。 文王死后,宇文护掌权,拥立文王长子宇文觉称帝,增设御林军,分三营。秦城继续掌管龙武营,领三万人,巡视皇宫。独孤罗掌管虎威营,领八千人,护卫皇城。而宇文护亲掌豹突营,至少三万人,防卫京城。三营人马中,龙武营的人数虽最多,但是大多将官都是宇文护的人,三万余人,或被收买,或被调离安插,秦城看在眼里,听之任之,近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且秦城是文王老臣,武艺超群、鲜有对手,志虑忠纯、持身中正,战功卓著、威望极高。宇文护也不敢轻易动他。总之,龙武营人数虽众,却不堪大用。虎威营统领独孤罗虽是行伍之人,但无奈虎威营人数有限,且行动范围仅限于皇城,也难有作为。倒是宇文护亲掌的豹突营,由调来的各地精锐组成,亲信为将,是长安城中战力最强的军队了。 故此,独孤罗对秦城毕恭毕敬,不敢怠慢。此时,正值午时,宾客齐至,众人站起离座,往正厅老夫人处俯身下拜,齐呼:“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夫人笑容可掬的说道:“诸位快起来吧,快入席,入席吧。” 众人落座,管家喊道:“吉时已到,演乐!”只见一旁的乐师班子便行动起来了,鼓瑟吹笙、拨弦敲钟,弹琴的,丝丝入耳,吹箫的,音音绕梁,真是妙音连连,乐声阵阵……,乐声响起时,一队俊俏的宫女已经手捧佳肴纤纤而来,不一会儿,便酒筵罗列,肴膳交陈,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笙歌阵阵,笑声朗朗。 席到末间,酒亦半酣,寿宴气氛也略有低沉。秦城便端起一樽酒,来到兰珺桌前,说道:“这位公子面生啊,不知怎么称呼?” 兰珺此时正与世子宇文训、于文若还有慕容青山同桌饮酒。宇文训时时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但是丝毫也不掩饰为兰珺献殷勤,仿佛立即就要将这为“登龙先生”收入囊中。 兰珺倒是来者不拒,显得不卑不亢、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小心翼翼的应付着,一旁的于文若似乎早就不耐烦了,虽然都是一府世子,但是于文若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着,看着秦城过来,忙答道:“秦大哥,这位是独孤老七的朋友——兰珺。” “在下兰珺,久仰秦大将军威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兰珺连忙起身施礼道。 “对,对,秦大将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宇文训喧宾夺主的指着兰珺说道:“这位,就是才学闻名于荆益的兰珺。兰先生,来长安小住,今日凑巧结识,实在是有幸啊、” “哦——原来是兰先生。”秦城并未回礼。 第十二章 风雷响彻 12风雷响彻 “快坐,快坐,”宇文训赶忙将二位拉着坐下,亲自将两位的酒杯斟满,秦城、兰珺两个欲站起谢礼,宇文训赶紧又拉住,对兰珺说:“想必先生已经知晓,这位就是我大周第一高手,文王麾下爱将,龙武营的统领,秦大将军,哎呀,今天真是群贤毕至、高朋满座啊。你看,一边是才学卓著的大才子,一边呢,是武冠天下的大将军,这不正是文武双全嘛?来!干一杯!哈哈哈哈……。” 听得宇文训如此拉拢,兰珺这回坐不住了,赶忙起身说:“世子此话在下实在不敢当,在下一介江湖草莽,落拓书生,怎敢与秦大将军相提并论。实在是惭愧。” “哎!先生莫要谦虚,既然世子都如此欣赏先生才学,那先生定是名副其实啊,如若不弃,你我交个朋友,如何?”说着,便伸出右臂,隔着桌子,将手按在了兰珺的肩膀上,并稍加内力以试探。兰珺此时感觉左肩像是被一只铁钳夹住,疼痛难忍,只能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但是脸上已有痛苦之色。 好在秦城并未持续用力,刚撤去内劲,准备收回手掌时,右臂已被一左一右两只手牢牢抓住。秦城心中一惊,自己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如此,即使有人近得身来,也早已是自己的锏下亡魂了,抬眼望去,只见是兰珺身后的两人,一人一手正抓在自己的手臂上,刚欲用大力挣脱,但听得兰珺压低声音喝道:“放肆!还不退下!”二人听到立即松开手,站在兰珺身后,冷冷的望着秦城,像是在小心戒备着。 “将军恕罪,江湖粗野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将军,我代他们向将军请罪,万望恕罪啊。”兰珺见秦城脸色一滞,以为是惹火了这位大将军,赶忙赔礼。谁知秦城心中早就不能平静了。 “啊!误会。误会啊,大将军是习武之人,可是这位兰先生,是丝毫不懂武功啊,这两位的兰先生的随从护卫,大将军不必试探。”宇文训连忙打圆场,同桌的于文若,独孤震也是赶紧附和。 “哦,既然如此,那就是本将鲁莽了,兰先生勿怪,勿怪啊。”秦城收敛心神,说道:“兰先生是不懂武功,不过,刚才略略小试,先生身后这两位,武功可是不低啊。不如,我们比试一番,如何?” 此言一出,满桌之人面面相觑,“今天可是良成吉日啊,现在比武,这……或许不妥吧?”于文若小声的说道。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秦城已经站起来走到老夫人处,施了一礼,说道:“老夫人,我看今日宴饮已近尾声,大家久坐也是无趣,倒不如由在下和这位兰先生的朋友练练手,权当为诸位助助兴,您意下如何啊?” “这……”老夫人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大将军,今日乃是家母寿辰,在寿宴上比武,怕有不妥啊。”卫国公独孤信站出来说道。 “外公此言,孙儿倒不以为然。”宇文训起身道:“我大周素以军武强国,我宇文氏与独孤氏皆是鲜卑族人,起于行伍之间,虽遵从古周之礼数,但并不全束缚于汉家礼法,即是秦大将军比武助兴,也未尝不可啊。” “是啊。父亲,孩儿虽在虎威营,但也少见秦大将军身手,今天既然借了奶奶的好日子,大将军肯施展绝技,真是机会难得啊,况且,只是切磋一下,点到为止,肯定不碍事的。”独孤罗见宇文训也赞成,赶紧劝父亲。 独孤信无奈,只得向兰珺问道:“不知兰先生意下如何?” “既然秦大将军有此雅兴,指点这两个江湖后辈,是他们的福气。”兰珺客气的答应。 “好!” 秦城转身大步走出厅外,来到院内。 兰珺只得和江风、江雷随众人出来,并小声吩咐他们注意分寸。众人也早已满怀期待,看看秦大将军的身手了。 院内,三人分南北两方对立。 秦城似乎不在意对方是两人,而江家两兄弟自出江湖以来,无论对手强弱,兄弟二人从来都是共同进退,无一例外。 礼毕,江家兄弟便摆开架势,而秦城则是纹丝不动。兄弟二人见秦城不动,只得抢先。江雷快步上前,提拳攻向秦城,秦城单掌刚架过,江雷的另一拳又到了,秦城又出一掌,拳掌相交,内力对碰,就在秦城感觉对方内劲雄厚时,听得左耳边有风声来袭,顷刻间发力将江雷震开,同时借力后退两步避开了江风的一击快拳。短暂的几招试探,秦城已对这两兄弟的打法有所了解,一静一动,一快一慢,一隐一现,一明一暗。 原来这兄弟俩本是一母同胞,自幼习武,哥哥江雷,拳法刚烈勇猛,内劲雄厚,对敌之时,常在正面与之对抗。弟弟江风,轻功极佳,身法诡异,常趁对手与哥哥正面比拼时,利用诡异难测的身法在侧后方出手制敌。兄弟二人心意相通,配合巧妙,自创出“雷厉风行”之奇招,虽鲜有出手,但出手便可取胜。 秦城对兄弟二人的对敌路数有所了解后,便时时小心,一边与江雷比拼拳法与内力,一边提防着时不时闪现的江风。同时也暗暗佩服江雷扎实雄厚的拳法和江风动若疾风的身法,三人游斗将近百招时,江家兄弟见难以取胜,便使出“雷厉风行”的绝技来,秦城见此招威猛,不敢怠慢,全力以赴。 看见江雷全力向自己攻来,便卖个破绽,巧妙让自己左肩处受了江雷一拳,江风见哥哥得手,立即扑来,哪知秦城正等着他呢,看他单掌劈来,伸手牢牢的扣住了他的腕脉,反手一拧,将他擒住,然后抓起腰间的衣服,将之举起,腰间发力,将他扔出圈外。江雷见弟弟被扔出,只得一个人攻来。此时的秦城,没有了顾忌,好比猛虎下山一般,没几个回合,就把江雷轻松地打到在地。 见秦城取胜,众人不免又啧啧称赞了许久,秦城倒是哈哈两声应付过去了,然后来到老夫人面前再次致歉,和众人干了几杯,直至寿宴结束,众人就散去了。 临行之前,宇文训邀请兰珺有空到府上一叙,兰珺声称打扰,多有不便,宇文训只得说择日到兰珺所居桃园拜访,兰珺推辞不过,只得敷衍两句,匆匆告辞。 当夜,桃园,正厅内。 兰珺早已将长衣脱下,身披一件锦裘,一手执书,斜卧于座榻之上,一手端着一只白玉茶盏,时不时喝一口,面前是一各炭火盆,透着一丝丝的暖意。虽然是早春天气,但是夜里还是有一些寒气…… 突然,门口的江风,江雷兄弟警觉了起来,正欲叫人警戒,空中一飘落下来一个身影,两人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天与他们二人交手的秦城。 秦城见到他们二人,便笑出声:“你们这满园子的暗哨我都躲过了,没想到落地沉了些,被你们发现了,哈哈!” 二人施礼,说:“白天比武,多谢大将军手下留情。” “该说这句话的是我啊,你们兄弟俩,是真不错啊!” “能得大将军赏识,也算你们习武小成了,怎么大师兄,还不进来?”兰珺喊道。 秦城进来后,双眼是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位儒雅清秀公子,半晌未曾说一句话,久久的立在那里。似一座石像般,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手持书卷立于身前之人,仿佛要将他血肉肺腑都看透。 “怎么?大师兄认不出我了?”兰珺强自笑道。 “大师兄?已经好久没人叫我大师兄了。”秦城似是自言自语,但随即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小师弟,真的……是你吗?” “当然是我了,见过大师兄!”兰珺躬身施礼道。 秦城上前一把抓住兰珺的胳膊,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才说:“奇了,奇了,你早年信中提到,说你容貌大改,没想到,竟无往日一丝痕迹,就连你这声音也……,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你怎么……,我简直,简直不敢相信!”秦城剧烈的摇动着手中的兰珺。 兰珺似是被秦城的大手抓的生疼了,一只手搭在了秦城的胳膊上,说道:“师兄,来,坐,坐下慢慢说。” 秦城这才意识到刚才有些冲动了,连忙放开兰珺的胳膊,说道:“你看我这,一激动就……,没事吧?哦,我白天试过了,你身上内息全无,体虚瘦弱,还是十几年前的旧伤吗?” “哪有什么旧伤,我现在这不好好的嘛?就是失了些武功,身体比习武之人少许瘦弱些罢了,没什么。”兰珺似乎很轻松,走到座榻旁,两人坐定后,一边给秦城沏茶,一边说到。 “怎么会没事?”秦城并未理会兰珺送来的茶盏,急切的问道:“你快给我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第十三章 血海往事 血海往事 兰珺喝了一口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然后长叹了一声,并未直接回答秦城的话,而是问道:“李渊现在怎么样了?” “李渊?你是说小唐国公李渊?”秦城很疑惑。 “对,就是柱国大将军,唐国公李虎的长孙,李渊。不过,他现在不小了吧。”兰珺微微纠正了大师兄的话。 秦城点点头,说道:“这小子我还算了解,自打袭爵住在长安后,受皇太后照拂,年纪虽幼,但是文韬武略,样样修习啊,将来必成大器。” “恩,当年他的爷爷,是八大柱国将军中年事最高的一位,过世的早,也是文王麾下忠心耿耿的勇将,立国就被追封为唐国公,其子也英年早逝,身为长孙,李渊可七岁就袭爵了。”兰珺望着窗外说道。 秦城顺着说道:“说起来,你家与李虎将军同出陇地,也算是半个老乡了。” “袭爵后,突厥木轩可汗见李渊年幼,无力威慑西凉之地,便屡派骑兵,骚扰陇右,怎奈西凉铁骑也是驰名天下,木杆可汗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兰珺继续说着。 “这倒也是。”秦城点点头。 兰珺话锋一转:“然而后来,木杆趁我大周君权旁落,奸臣当道,居然兵分两路,一路由其亲自率领,秘密绕过重兵把守的凉州,取道祁连山后东进,袭击凉州后方,一路则正面猛攻凉州城,意图攻陷凉州后,以此为缓兵之地,西和吐浑,吞噬陇右,进而与我大周分庭抗礼。” 秦城感叹:“突厥这是一部险棋啊,所以后来先帝和令尊才让你率兵去驰援凉州,结果你……” 兰珺接着说道:“我奉旨领五万大军从长安出发后,途径天水,父亲把留在天水的三万赵家军也命我一并带去,他才放心。” 秦城也望向了窗外,说道:“令尊生于天水,起于陇右,三万赵家军,全是你们的同乡故旧啊,那时你年纪尚轻,独自带兵征伐,没有誓死效忠的赵家军,他焉能放心?” “哎!每念及此,肝胆俱裂啊,三万赵家军再加上五万铁甲,我愧对这八万颗赤胆忠心啊,他们——他们大多数,都已经回不来了啊。”兰珺的手,死死捏着那串念珠。 “师弟,你不要这样想,这事不能全怪你,怪就怪那该死的突厥人还有那……”秦城劝慰道。 兰珺摆了摆手,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从天水出来,星夜兼程,北上度过黄河,与木轩对阵祁连山下,并修书李氏一族,让其利用凉州城墙坚固、粮草充足,且突厥骑兵不擅攻城之优势坚守待援,待我大军与木轩主力决战后,一鼓作气杀出城外,凉州之围自然而解。” 秦城赞同:“这样的战法,毋庸置疑,是最合理的。” 兰珺继续说道:“起先,战事发展,确如你我所料,大军和木轩主力决战。依仗地利之险要、将士用命,我八万大军击败了木轩的十二万骑兵,突厥主力溃散,往北而逃,凉州守军杀出城外,危局立刻消解,此役也算大胜。” “是,我该想到的,也只有你们,才能击败突厥主力。”秦城赞叹。 “突厥溃逃后,我们已是精疲力竭,只得在原地休整,谁知,地狱魔兵啊……” 兰珺不再说话了,此时心中已是悲愤不已,仇火万丈,脑海中,也已血海滔天,烈焰焚山, 将士们穿鲜血渗透之战袍,披布满刀痕之铠甲,举箭矢密布之破盾,拖疲惫不堪之残躯,却扬百折不挠之勇气,拼死,力战。祁连山下,惨号震天;荒芜戈壁,流血漂橹;西凉古地,尸横遍野;陇右百里,冤魂难散! …… “哼!”秦城猛地一拍桌子,说道:“没想到独孤罗竟如此卑鄙恶毒,阴损小人!他居然趁你们大战后力竭,出手绞杀,真恨不得活刮了他!” “他算什么?宇文护的一只鹰犬而已。”兰珺冷哼道:“这只恶毒的地狱鹰犬,我现在都忘不了当初他盯着我的那双血红的、疯狂的、噬人的眼睛。” “还好今天他没认出你来,你表现的也正常。”秦城有些担心。 “他在战场上疯狂肆虐,看到我后,就像一只恶鬼看到血食一般,嘿嘿的笑着,拿出了一份诏书。”兰珺回忆着。 秦城说道:“这份诏书我知道,出自宇文护之手。” 诏曰:“赵贵谋逆,矫旨乱政,结党图谋,意欲弑君,现已伏诛,其子赵耀,里通卖国,勾结突厥,攻打凉州,罪不容恕。现命独孤罗为征西将军,领大军十万,出征西凉,剿灭叛军,收复凉州,保境安民。” “这份诏书就像一个响雷一样炸响在我和将士们的头顶,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成了叛军,前一刻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后一刻就成了罪不容诛了反贼!刚刚在为自己的国家奋勇杀敌,现在却被自己的袍泽兄弟屠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感觉?!!!”兰珺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师弟……”秦城一只手搭在在他的肩上。 又是一阵沉默。 “独孤罗脸上狰狞地笑着,举刀向我劈来,我未及反应,伤了左臂,致使现在还有残疾……”兰珺下意识地将右手放在了左臂上。 “难怪,我今日在独孤府就感觉你的哪里不对,让我看看。”秦城一把拉过兰珺的左臂,卷起袖子,看见一条青龙,蛰伏在左臂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臂不能舒展自如罢了,剑是拿不了。”兰珺自嘲道。 秦城心里一阵难过,曾经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现在舞不了宝剑,扯不动缰绳,师弟心里该有多悲凉。 兰珺故作轻松,说道:“唉。师兄,我都没有难过,你怎么反倒难过了?” 秦城摇了摇头,说道:“你最后是怎么他们的魔爪里逃出来的?” “赵家军几位部将率兵拼死相救,带着我突出重围,天空恰又刮起狂风,漫天黄沙,相隔几步却难见其人,跌跌撞撞,寸步难行,最后晕倒了黄沙之中……,醒来之后,就在长生谷爨老谷主那里。”兰珺回忆起来。 “南疆濮部?长生谷?”秦城很吃惊。 “对,昏迷后遇见了了吐谷浑的勇士,慕容老王爷送去的。”兰珺说道。 “那你可真命大啊,天不绝你啊。”秦城叹道。 “可能是老天爷觉得冤情难雪,让我回来昭雪吧。”兰珺苦笑。 “那你的脸?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秦城一直很奇怪这个问题。 “这得亏了长生谷的三绝奇术医术、毒术和蛊术了,我突出重围后,就已是伤痕累累,面目全非了,再加上吐谷浑到长生谷路途遥远,伤口早已化脓,眼看就回天乏术了,幸而爨老谷主用独门蛊术,将一种蛊种在我身上,让其吸食脓血,然后用剧毒驱除蛊虫,最后用灵药敷在全身,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年,才长出皮肉,所以就成现在这样了。”兰珺很随意的说道。 秦城看着这位小师弟,听他看似轻松的说完前后种种,就连自己这样杀敌无数的悍将,都头皮发麻,这是何等的痛楚啊,何等的折磨啊,百蛊食肉,剧毒缠身,凌迟也不过如此吧。 沉默了许久。秦城慢慢的说道:“当时的长安,也是一片腥风血雨啊,宇文护毒死了先帝,抄没屠戮了楚国公府,凡是上书劝阻者,轻则贬谪,重则入狱,包括旬尚老先生,就连文王的亲弟弟,宇文护他自己王叔,他也照杀不误。一时之间,数座王公大臣的府邸被血洗,近千人被诛杀,文臣武将,怒不敢言,朝野上下,战战兢兢,直至现在,对当年旧事,竟然无人敢在宇文护前言一字。我也……哎,浑浑噩噩,度日如年啊。” “当年你幸亏不在长安,不然现在我连你这个大师兄都看不见了。文王驾崩后,宇文护居功自持,结党篡权,废立新君,窃取神器,朝野上下,早就不服了,先父常言他是窃国之奸贼,乱政之佞臣。欲伸大义于天下,故才奉诏起事,没想到事起仓促,落得如今局面……,宇文护又借此排除异己,一举镇杀朝中对其不满的势力,最终使得当年威名赫赫的八大柱国将军,朝廷的中流砥柱,死的死,隐的隐,忍的忍啊。” “除去已经故去的文王、李虎老将军、以及令尊外,燕国公于谨一心念佛,卫国公独孤信深居府内,不理世事,广陵王元欣从来都是声色犬马,赵国公李弼守着皇家宗室,经常外出督造皇家吉壤,远离朝政,侯莫陈崇在外戍边。我想,他们皆是无奈啊。” “我不信这些沙场铁血的老将军会热血寂灭,他们应该是引而不发,有朝一日,心中烈火再次燃起的时候,就是他宇文护的死期!” 第十四章 龙困金窟 龙困金窟 九死偷生鬼门关,长生三绝痛万千。 十载苦熬寒与暑,帝都波涛汹涌来。 “你现在来的,怕不是时候啊?宇文护自认冢宰,权势熏天,他那两个儿子就是豺狼虎豹,一心想学他老子那样,屠龙自立,争斗不断,百官之中,当权的都是他们一家三父子的爪牙,忠臣良将处处受到排挤,或者明哲保身。最捉摸不透的就是陛下了,好像全然不把两位皇兄的仇恨放在心上,任凭宇文护胡作非为,难道是在隐忍?”秦城很不满当下的局面。 “陛下肯定是在卧薪尝胆,暗自隐忍,陛下尚是皇子时,深受文王与先帝教诲,意志坚定、胆识过人、深明大义、明辨忠奸,现在只不过龙困浅滩,他日定会执掌天下的。”兰珺坚定的说道。 “龙困浅滩,要想遨游四海,必须要你这位登龙先生相助啊。”秦城笑道。 “我这次来,就是让真龙归位的。”兰珺似乎胸有成竹。 “咦?那你派人通知我说要在宴会上挑战江上风雷,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暴露自己吗?我可是听说了,那两位可是派出亲信,携带重礼去拜访你的啊。”秦城问道。 “我就是在告诉他们,我这位鬼神莫测的‘登龙先生’就在长安,”兰珺玩味地笑着。 “这是为何?”秦城很是不解。 兰珺整了整衣衫,说道:“其实早在七八年前吧,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七八年前?这……”秦城斜着脸问道。 兰珺点点头,说道:“对,当年长生谷的人从南疆濮部一路北上,屠戮官府和军营,这你知道吧?” 秦城索性盘腿坐下来,说道:“这我当然知道,朝廷还下令剿灭来着,可是到了那里,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兰珺说道:“当时我大周与南疆濮部边境并不安稳,时有冲突,镇守边境的守军与地方官府勾结,杀良冒功,将当地偏远地带的百姓几番屠戮,将其人头上报朝廷,说是上阵杀敌所获。” “什么?”秦城猛地一拍桌子,大怒道:“大周境内居然有这等事,简直是混账!” “是啊,起初我也不信,当地百姓与濮部的人虽有冲突,但也常常互通有无,甚至双方互相都有嫁娶。边境时战时宁,故此给这些守军以机会草菅人命。爨老谷主虽然不问世事,但听闻后也是大为震怒,所以我便稍微谋划了一下,先让老谷主带人血洗了杀人的官员和守军,让他做出北上之势,然后我带领刚刚组建的灯笼会和师傅就去拦住他,详谈了几日后,按照约定,老谷主收兵回谷,师傅则为我、为灯笼会大造声势,让我们在江湖上迅速崛起,为以后谋大事做准备。”兰珺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秦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江湖上盛传,说一位后生和师傅两人拦住了长生谷的数千奇兵,然后师傅还对你这位初出茅庐的灯笼会帮主大加赞赏,这事是你策划的?” “对!第一是为了除魔卫道,第二是为了让灯笼会在江湖上迅速崛起,以图今日之事。”兰珺说道。 “大漠黄龙肆虐起,九幽地煞骨蚕蚀。怒拔血海染飞云,扶摇九天见玄之!这首诗出自你手?”秦城问道。 兰珺看了看外面,答道:“此诗出自师傅,意在的为我造势。” “哈哈哈。师傅这样的一位武林泰山北斗,对你这样的一个小小江湖帮主如此赞赏,你不出名都不不行啊?”秦城打趣道。 “虚名与我,如天上浮云,但为成事,不得出此下策啊。”兰珺无奈的说道:“在谷中,我一边养伤,一边让几位将军暗中召集驰援凉州的旧部,让他们分散各处,建立分舵,秘密扩充实力,打探各方消息,以备不时之需。江湖上的许多帮派里,都有我们的人,有的在各帮派内已是一方帮主,有的也是帮中之大梁,于是,我灯笼会就有了经营各路豪强的名头。” “是这样啊。”秦城暗暗佩服小师弟的智计,不由得说道:“这样一来,被朝廷视为叛军的赵家军便有了安身之处,他们一边想要生存,一边就是要洗刷身上莫名的耻辱,有了这样的心思,再加上楚国公在威望,才能上下一心,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啊。” “我们要洗刷的,不单单是活人的冤屈,死去的英灵,同样需要正名!”兰珺加重了语气。“还有,师兄,此次我回来的消息,万万不可透漏给别人,包括陛下和青诗!” 秦城点了点头。 …… 桃园内,兰珺正在和秦城秉烛夜谈,同样昌城公宇文深的紫云阁内,也是烛光一片。 “你说什么。哪个独孤震的朋友,叫什么?兰珺?你凭什么这么认定他就是竹玄之?”宇文深听到了消息。 底下站着一个人,低着头回答:“回公子,几日前,说是咱们这边走漏的风声,公子得到了一位通晓登龙之术的奇才,世子才去益州请一位叫竹玄之的大才,结果人还没到益州,独孤罗却告诉世子,此人早在长安,就住在他家的桃园,让世子早作准备,拉拢此人……” “等等!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宇文深似乎知道,但还是问了一句。 那人支吾道:“这……估计是咱们的人走漏了消息,小人确实不知。” “那独孤罗又是怎么知道的?”宇文深很诧异。 “前几日独孤震还有于文若和那个兰珺道墨童轩于墨童见面。墨童见到兰珺喊了一声云川竹海,玄之又玄,两人似乎是旧识,恰被正在隔壁的独孤罗听到,然后独孤罗告诉世子,世子起初还不信,结果今天在独孤老夫人的寿宴上,秦大将军与兰珺的那两个护卫交手,独孤罗根据那两人的武功判断,那两人就是在江湖上名为江上风雷的江风、江雷兄弟,是竹玄之的左右护卫,故此断定兰珺就是竹玄之。”来人小心的回答。 宇文深似乎很不镇定,捏着茶杯走来走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来人说:“我与世子相争多年,在各自身边安插眼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况且本公子巡察荆州的一举一动早在世子眼中,可是知道的如此详细,简直是……哼!” 宇文深走到案几后坐下,望着上面花近十万两白银买来的素绢,怔怔地出神,叹了一声,说道:“难道世间奇才之行为皆是如此怪诞?我们派人去益州相请,人却早已在长安,明明知道我去灯笼会所为何事,却不直接出面,让我花十万两银子去买答案,难道仅仅是为了毛遂自荐,沽名钓誉?不对,不对此人早就闻名江湖了,区区十万两,他不会在眼中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忽然,他猛的一抬头,对下面的人说道:“蔡全,你在世子身边,有七八年了吧,一直以来,你替我盯着那边,差事办的不错,我还是信任你的,现在,就麻烦你再去办一件事,办好了,有重赏!” 蔡全忙拱手道:“多谢公子夸奖,小人一定尽心竭力,请公子吩咐。” “你去给我查,查是谁走漏了风声,内奸一日不除,这里一日不宁啊。” “是!小人一定帮您查到,时候不早了,小人该走了,公子保重。”蔡全小心地退下了。 次日一早,宇文深早早起来,梳洗妥当,穿好朝服,坐轿子去上朝了,因为今天是朝会。 神武殿。 因宇文氏建国号为周,因此朝廷礼法皆仿效古之姜尚助姬氏所建立之大周。朝堂之上设六宫,天子居天宫,执掌天下,号令五宫百官,以八法治官府:一曰官属,以举邦治。二曰官职,以辨邦治。三曰官联,以会官治。四曰官常,以听官治。五曰官成,以经邦治。六曰官法,以正邦治。七曰官刑,以纠邦治。八曰官计,以弊邦治。当今天子即位后,诏令:“五府总於天官,冢宰为百官之首,代天摄政。”故此,大冢宰宇文护便权倾天下了。 五宫有地官司徒府,掌管百姓钱粮赋税,大司徒总领,中大夫辅之;春官宗伯府,掌管朝廷宗室礼法,大宗伯总领,中大夫辅之;夏官司马府,掌管天下兵马调配,大司马总领,小司马辅之;秋官司寇府,掌管天下司法型狱,大司寇总领,小司寇辅之;冬官司空府,掌管天下土木兴建,大司空总领,小司空辅之。六宫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互不干涉。各地设州郡县,总管、刺史、郡守、县令任地方官,代天巡牧。 神武殿内,百官早已齐至,虽然百官早已叩拜国皇帝,但是却迟迟不开始议事,为何?因为皇帝九龙座之下,还有一张让人感觉到很威严的座椅,虽然它上面现在空荡荡的。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百官皆垂首而立,皇帝则面无表情。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第十六章 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 令旗刚落,只听得后面传了整天的呐喊声和马蹄声,原来在送亲队伍之后,原本列队齐整的三千突厥兵马突然变换阵型,将公主与阿奎力围在阵中。三千突厥兵马看似各小部分朝东西南北分别挺近排列,但行军迅速而齐整,丝毫不见一丝混乱迹象,想来定是演练了许久。 突厥军队摆阵完毕后,阿奎力立于一辆战车上,手执令旗,朝大周百官喊道:“大周也是以军武立国,敢问有人识得此阵否?公主就在阵中,请陛下来娶吧!” 皇帝见此情形,便出了銮驾,对一旁的宇文护说道:“冢宰,这……这可如何是好?快快叫人破阵吧,不然,不然误了吉时,这……这如何是好?” 此时的宇文护早就满脸怒容了,心中早就将木轩这个老小子的娘骂了无数遍,本想利用皇帝与公主的婚事先稳住北方,自己好力图东进,消灭齐国的老高家,但是这个老小子突然让他的儿子来这么一出,明摆着就是让自己难堪,但是眼下,不破阵看来是不行了,公主早就被包围在阵中。只好强压着心中的火气,说道:“陛下先带人上城楼看看再说吧。” 说完竟转身向城中走去,皇帝也赶紧跟上,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跟在臣子的后面,皇帝只好将宇文护略微搀扶,共同向城中走去。百官也只好跟上。 城楼之上,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未见有人出来说识得此阵,但在皇帝身边护驾的秦城,却隐约看出,这就是师弟曾向自己提及到的“天人合一”大阵。 皇帝和宇文护率百官登上城楼,站在正中,朝下方的大阵看去,只见突厥人马踊跃,将士威猛;红云相浮,剑戟耀目。人如猛虎,马似飞龙;弓弯满月,箭穿虎狼。袍铠鲜明,喊声山崩。阵型好似阴阳八卦,人马排列遁甲奇门。阵前有一队战骑,红马红袍红甲,互相用铁索相连,每十骑为一队,共十队,手持长矛,共同进退。不过突厥也似乎认为大喜之日,见血光甚是不详,故而将长矛矛头用红布裹住,阵中所有人马的武器利刃均以红布裹紧锐利之处,刀剑藏锋,箭矢裹头。 此时的宇文护也站在城头,宝珠朝冠早已摘下让人捧着,双手按在城墙上,两眼望着城下的突厥摆的阵型,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朝自己耀武扬威,但又不好发作,阴着脸对左右喝道:“有谁认得这个阵,谁认得?夏宫的人呢?你们夏宫掌管大周兵马,可有人认得?” 夏宫的人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回话,大司马原是柱国大将军独孤信担任,可是独孤信一直深居府中不出,还上缴了印信,宇文护也一直没有让别人去接,于是,现在朝野上下还认独孤信为大司马。现在只有一个上大夫韩直代理者一些事务,可兵马调动之事,他却无权过问,是由宇文护直接调派。 现在韩直看见宇文护的脸色不定,又听见宇文护在叫夏宫的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回话:“回冢宰,属下等……属下等也不识此阵,不知这突厥人是从哪里学来的……” “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宇文护终于怒了。 城头上似乎安静了下来,皇帝似乎没有了刚才的无措,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神思却早已在另外一副画面。 当年,他还是宇文家的第四个儿子宇文邕,和柱国大将军赵贵长子赵耀情同手足,从小到大,只要一个出现,另外一个肯定形影不离。长安城里,策马风流,铁血沙场,出生入死……,有一日,赵耀无意间得到一本残卷,说是出自两百余年前的蜀汉丞相诸葛孔明的八阵图,因是残卷,故而不能还原当年八阵图的威力,只能演变为一个名为“天人合一”军阵。 赵耀时常在自己面前还有秦城、青诗公主面前等要好之人前吹嘘,说自己已得八阵图之真传,并将此阵以木石摆给自己看,两人也曾研习如何破阵,哪知,阵尚未破,人已不在……,如今突厥将此阵摆在城下,皇帝触景伤情,心中暗自悲愤……,忽然想起身旁赵耀的师兄秦城,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秦城也是望着大阵,见自己看向他,秦城也向这边看来,四目相对,两人心下早已了然。 就在满朝文武在城墙上一筹莫展之际,有一人却心中已有了打算,此人正是宇文护的二儿子——宇文深,近几日他一直在盘算着怎么结交、拉拢这位“登龙先生”眼下不正是机会吗?倘若能举荐此人破了此阵,自己不但有知人之明,还对竹玄之有知遇之恩,岂不两全其美?当下便开始四处张望,寻找独孤震和于问若两人,张望间,只见两人正与竹玄之在城墙的东南角指点着什么,便看了一眼宇文训,悄悄的走了过去。 原来今天早上一大早,兰珺便被于文若从桃园里拉了出来,说是来看长安城的大热闹,兰珺无奈,只好跟着来,因为独孤震和于文若都是世家子弟,身份不一般,所以随着百官上了城楼,在东南角看突厥摆的阵,见宇文深过来,三人便施礼道:“见过昌城公。” 宇文深上前一步说道:“三位借一步说话。”便来到城楼的另一边,三人只好跟过来。 宇文深转身站定,对兰珺施礼道:“想来这位就是兰珺兰先生,在下有礼了。” “草民兰珺,不敢受此大礼,公子客气了。”兰珺急忙回礼。 “先生之名,在下于荆州就有耳闻,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先生世间奇才,还望能解当下之困局,促成两国修好,此乃两国百姓之福,万望先生勿辞!”说完,便要俯身下拜。 兰珺赶紧上前扶起,退后一步说道:“公子真的言重了,兰一介山野小民,智浅德薄,怎敢受此大礼、当此大任?公子这般抬爱,愧疚万分啊。” “当此紧要,还望先生临危受命,在下斗胆,恭请先生破阵,先生这般推脱,难道还要陛下和冢宰亲自来请吗?”宇文深搬出了陛下。 “是啊,兰兄,如若可破得此阵,杀杀那帮突厥人的威风,岂不是更好?”于文若兴奋地说道。 “既如此,在下便试试了,成不成可不敢保证,不过要破得此阵,还要诸位相助,烦请公子引荐才行。”兰珺勉强答应。 “先生这边请,在下这就引荐。”宇文深躬身。 宇文深快步来到御前,急切地向皇帝和父亲禀告:“启奏陛下,臣有法破阵。” 皇帝、宇文护以及众臣都向这边看来,宇文护看见是自己的二儿子,心中一喜,但未动声色,只听得皇帝说:“爱卿有何良策可破此阵法?朕……哦,还有冢宰必有重赏!” 宇文深上前启奏道:“臣保举一人,定可破此阵!” “爱卿所荐何人?可在此处?”皇帝问道。 “回陛下,此人乃荆益名士,名为兰珺,此时正与燕国公世子于翼在城楼上观礼。” 宇文深刚说完,宇文训便暗叫不好,今日大典,于文若肯定是要带兰珺前来观礼的,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一下子就让老二抢了先,真是恼恨! “那还不快请?”皇帝很着急。 一旁的公公赶紧宣道:“宣兰珺觐见——” 兰珺闻之,立马小步快趋来至御前,俯身下拜:“草民兰珺,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又转向宇文护:“见过冢宰。” 皇帝满脸喜色,说“平身。” 然后看着宇文护,宇文护说道:“听闻先生乃荆益名士,身负奇才,既来此,应以国士待之,现突厥列阵城下,兰卿有何良策破之?” “回冢宰,一介草民,才疏学浅,随于文若、独孤震两位公子前来长安小住几日,幸得昌城公举荐,得见圣上,已是万幸,怎敢言国士?”兰珺谦虚的回到。 “哎呀,说你是你就是嘛,你看我那侄儿都举荐你了,你就去把那个乱七八糟的阵破了,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调皮是声音,原来是青诗公主旁边的位大眼睛的的看似很活泼的女孩。 “这是皇妹伊玥长公主,一向顽皮,先生见笑了。”皇帝说道。 “见过伊玥长公主,公主率真活泼,聪慧伶俐,真乃天家英姿。”兰珺说道,说完后也向青诗公主施了一礼。青诗微微点头致意。 “人家哪里顽皮了?”伊玥嘀咕。 “既得深儿举荐,想来也非庸才,就请先生一试吧。”宇文护说道。 “是,草民必定竭尽全力,不过要破此阵,须得有人相助才可。”兰珺话锋一转、 “需要什么人,什么东西,尽管说好了。”宇文护大手一挥、 “是,首先,草民见那突厥,还懂得些礼数,将刀枪等用红布缠住,免得伤及无辜,我大周以效法先周礼治国,应礼尚往来之,叫人准备三丈长棍,以作矛戈,准备短棒,以作刀剑,弓不拉满,箭矢去头。” “来人,按兰卿所言,速速准备!” 第十七章 三国公主 17三国公主 “多谢,其次,此阵乃蜀汉丞相诸葛孔明所布之八阵图之残卷演化所得,名为‘天人合一大阵’,虽是残阵,但依然玄妙无比、威力无群,非精通八卦易理、奇门遁甲者不能破之。草民有幸,得见此残卷,至今无法看破,惭愧惭愧。”兰珺连连摇头。 “那先生准备怎么破此阵?”皇帝问道。 “陛下莫急,怪草民未将话说明白,虽然真正的天人合一大阵草民不能破,但阿奎力所布之阵,以草民观之,威力不及真正天人合一阵的一成,该是他们学艺不精,只得阵型皮毛,未得阵型心法所致。因此,破之不难。”兰珺指着城下的阵说道。 众人为之一喜。 “陛下请看,”兰珺有说道:“此阵分为三个小阵,分别是天阵、人阵和一阵,那前方的铁索连环马,就是一阵,十骑连为一整体,共同进退,若以单人单骑冲杀,必败无疑,但有利也有弊,假如一匹马倒下,定会牵连其他的马匹,陛下只要派两百人,手持长棍,击打马腿,只要一匹马倒地,一队便溃之,此小阵自破。” 众人不断点头称是。 “这破了第一小阵后,陛下可亲自带人冲入阵中……”兰珺躬身向皇帝说道。 “等等,难道我朕亲自去?”皇帝略显惶恐。 “陛下莫虑。但去无妨,孔明之八阵图中既有阳刚正气,也有阴冷之杀气,此阵残缺,只有肃杀之气,陛下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唯有陛下前去,才可压住阵脚。况且公主就是将来的皇后,难道陛下不该亲自前去?”兰珺带着恭敬,反问。 皇帝其实早就跃跃欲试了,为帝之前,也曾沙场铁血,只不过现在束手束脚罢了。 皇帝点头,命人去了铠甲过来。 “陛下再请看,剩下的人阵,便是这由突厥步兵骑兵所组成的八卦阵型,天阵便是太极图内高架战车所处的阴阳双眼,阿奎力镇守阳眼,公主在阴眼,陛下可率独孤震、于文若、慕容青山等带五百人为第一路,从东南生门杀入,先破坎位,再破巽位,最后杀上公主所处的战车即可。” “那第二路呢?”秦城问道。 “这第二路嘛,就有秦大将军代劳了,”兰珺看着秦城说道。 秦城看了看皇帝,皇帝点点头,然后秦城说道:“我该怎么做,全凭先生指点。” “不敢,秦将军也带五百人马,待一阵破后,从景门杀入,先破离位,再过去破兑位,最后杀向阿奎力所在的阳眼,去破那天阵,公主那边的战车上没有盾牌和弓箭手,但是阳眼这边却是一座箭塔,将军可能要小心啊。”兰珺嘱咐。 “放心!不过,陛下,我可要向兰先生讨要两个人助我破阵,不知先生愿意否?”秦城问道。 “何人能入大将军法眼啊?我倒想见识一下。”宇文护说道。 秦城直接说道:“就是前日与我交手的那两个兄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兰珺点点头,说道:“哦,他们能相助将军,是他们的福气,待会我叫他们同去即可。” “那好,先生既如此安排,那我们便准备破阵吧”宇文护说道。 “好,祝陛下凯旋!”兰珺施礼。 “哎——等等,等等!这就破阵了嘛,为什么不让本公主带领一路人马,打他们个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先生,你这三路总共才一千两百多人,对方至少三四千呢,够吗?”伊玥忽然阻拦道。 “公主莫要担心,千余人足够,再说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体,还是在上面观战吧。”兰珺劝说。 “哼,不行,我要去,皇帝哥哥,也给我一队人马吧,让人家去嘛。”伊玥摇着皇帝的胳膊。 “胡闹!乖乖在上面呆着,哪都不许去!”皇帝喝斥。 “伊玥妹妹,听陛下的话,我们在上面看着吧,再说了,下面可是你未来的皇嫂哦,她要是知道你去了,说不定以后收拾你呢。”青诗公主过来把她拉了回去。 “哼,她有什么了不起,这可是我们的地盘。”伊玥嘀咕道。 不一会儿,诸人已收拾妥当,皇帝身束龙盔飞云铠,座下青龙追风驹,手持一根丈许长的红木棍,后面的独孤震、于文若、慕容青山等人也一身戎装,也手持木棍,秦城,江风,江雷也是如此,城中将士早已列队齐整,蓄势待发。 皇帝于阵前下令:“出发,破阵!”千余人好似猛兽出笼般杀出城外。 首先冲在最前的是手持三丈长棍的步兵,他们冲至铁索连环马前,按兰珺之方法,全部俯身半蹲,用长棍击打马腿马蹄,那突厥战马和骑兵皆是铁鞍铁铠,刀枪不入,唯有马腿暴露在外,被木棍打中后,痛嘶不止,跪倒在地,马上的人用长矛招架,企图护住马腿,奈何一人一矛怎能兼顾,一骑倒地,牵连一队,一连十。十连百,不消一会,连环马全被打翻在地,人仰马翻,一阵破。 一阵破后,皇帝和秦城率骑兵立刻杀上来,兵分两路,皇帝如出海蛟龙一般,直奔生门,刚才手持长棍的士兵早已将生门前的盾牌挑开,皇帝御马直入,直奔坎位,独孤震等人紧随其后,战马长嘶,棍棒生风,势不可挡。 另一路,秦城纵马好比猛虎下山,未等步兵挑开盾牌,直接纵马一跃,从盾牌兵的头上飞了过去,落入阵中,江家兄弟也纵马落入阵中,然后两人各一个横扫千军,将手持盾牌的士兵打倒,景门大开,后面的骑兵蜂拥而入。秦城双锏早已换成两根木棍,但是勇猛却丝毫不减,两条木棍似银蟒般,上下翻飞,棍影重重,打的突厥兵马痛叫连连,惨嚎不断……不一会,便按照兰珺之计,先破了离位,再过去破了兑位,竟比皇帝那一路人马快了些。 且说下方两方人马竭尽全力在拼斗,上面城墙之上擂鼓助威的,摇旗呐喊的,拍手叫好的,也是热闹一片。一向飘若出尘的青诗公主也被下方的精彩所吸引,公主自幼受高人指点,对武功也算精通,她现在的注意力在自己的弟弟身上,看着他随陛下冲锋陷阵,心中也有一丝的安慰和欣喜。正在她全神贯注的观战时,突然感觉少了点什么? “伊玥长公主呢?” 要在平时,这么大的热闹,她早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人呢?左右张望了,没有!问旁边的人,没看见!到哪里去了? 正在焦急呢,忽然看见阵中有一道瘦小而又熟悉的身影,穿着御林军的铠甲,显得十分格格不入,铠甲说是穿,不如说是捆在身上的,头盔也罩在头上,遮住了一云青丝,手里拿着一根粗树枝,可能是没找到木棍吧,脚上更是奇怪,没有靴子,用两条黑布缠着,可能是脚太小了,没有找到合适的,也可能是嫌弃军中大汉的臭脚吧。 现在,她正跟着皇帝那一路,仗着自己懂点武功,在里面打的起劲呢,但是伪装的实在是有点滑稽。 不是伊玥又是谁?这孩子,怎么这般胡闹,青诗公主着急了,立马喊道:“快!快传令下去,伊玥长公主在阵中,叫人保护好她,不要伤着了!” 底下的人飞一般的去传令, …… 两路人马纵横交错,左突右冲,在阵中如蛟龙般翻江倒海,突厥人马被打的七零八落,既无招架之功,也无还手之力,第二阵眼看就要破了,但是阿奎力还在上面用令旗指挥,秦城见状,立马一跃而起,跳上高架战车,直奔天阵的阿奎力而去,战车上的弓箭手见有人上来,立即箭如雨下,秦城挥舞短棍招架,江风江雷见了,立刻捡起几块盾牌,当做武器朝上面扔去,打落下几人后,和秦城一样往上一跃,朝弓箭手打去。几层箭塔很快被三人打垮,秦城纵声一跃,上了塔顶,将阿奎力生擒…… 下面士兵一见主帅被擒,也不见了令旗指挥,立马阵脚大乱,被一千人尽皆冲散,“天人合一大阵”被破! 城楼上一片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随着山呼的万岁声,皇帝一步一步登上战车,朝最上面的红纱帐中而去,来至纱帘前,见红纱幕中一倩影端坐,似乎等待着未来的夫君……皇帝并未说话,一把掀开纱幕……陡然—— 一道寒光如闪电般朝皇帝劈来! 皇帝闪身躲过,紧着着,一道虹影便弹出,一把弯刀反手劈出,皇帝拿红木棒挡住,只觉得三千青丝掠过,自己已被两道犀利的目光盯住,抬眼看时,只见阿史那公主一身红妆嫁衣,一方红纱隔脸,手握月牙弯刀,秀眉英气微露,单看半边脸,就已知美人绝色,不可方物。 皇帝见红木棒上已经被弯刀深深地嵌入了,便双臂用力,将公主的刀推开,同时,公主也借势退后三步。皇帝冷哼一声,说道:“这就堂堂一国公主的懿德风范吗?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第十八章 夤夜访客 夤夜访客 公主也冷笑一声,说道:“早闻大周皇帝终日享乐,将诸事都交予堂兄冢宰代劳,怎么?连迎接未来的皇后不亲自动手,请人代劳么?想做我的夫君,就得先过了我这关?” 这阿史那公主上来就抚皇帝的逆鳞,暗讽他大权旁落,皇帝心中顿时火起,但仍不漏声色的说道:“你们突厥的关可真多,刚才的小小残阵,已被我大周破了,现在就凭你一介女流之辈,能奈我何?” 阿史那公主从小就是心气很高的之人,常爱与男儿比高低,因此不但会突厥的刀法,而且骑马、射箭样样上手,不光如此,还让父汗从中原请来先生,教她学习汉家典籍学问,刺绣和弹琴。心中非常不满别人瞧不起她是一介女流,没想到皇帝刚说话就惹恼了她,她也不答话,举刀又劈来,皇帝也想尽快降服了她,免得再遭人非议,便也毫不犹豫的出手,两人在战车顶上大战了起来。 底下和城楼上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战车上面即将成婚的皇帝和突厥公主居然动起了刀枪,大战了起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今天的大婚之礼有太多的意外了,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元欣见状,往城楼下跑几步,对着上面的宇文护道:“冢宰,这?”但是看见宇文护一言不发,便不敢在前去触碰这个霉头,又跑到战车下,对被擒的阿奎力喊道:“贵国竟如此不知礼数,快让公主停手,不要误了大典!”阿奎力虽然被擒,但依然冷哼一声,不予理睬,急的大宗伯元欣团团转,但是一旁的伊玥公主却兴奋大叫到:“皇帝哥哥,快!打倒她,快啊……” 且说战车上的皇帝,虽然平时在宇文护前唯唯诺诺,但是武功却丝毫没有落下,只十几个回合,便将公主的右手腕脉扣住,然后拦腰一抱,将其抱在怀中,走下战车,来到銮驾前,将其放入车驾中,随后上了銮驾。百官和将士们将皇帝勇武,高呼万岁,随后,皇帝起驾,向宫中驶去。 来到宫里,由元欣主持,皇帝和公主拜了七庙的列祖列宗,拜见了皇太后,一项接一项认真的走完了大婚礼仪规程,册封了皇后,一直到黄昏时侯,才被送至新建的景和宫。 话说皇帝大婚,突厥摆阵,兰珺破阵的消息就像风一样的刮过整个长安城,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独孤家的桃园之上,都云这里住着一位大才,已被皇上以国士之礼相待。各方势力也早已暗中打探此人来历,希望早日拉拢,当此多事之秋,得此贤才相助,谋事定大有裨益。 而此时这位大才,正在优哉游哉地河边踏青呢,左右是独孤震和于文若两位,后面跟着江家兄弟。春意黯然,杨柳青青,百草生长,万花待放。 “唉,我说兰兄啊,你昨天那一出,唱的可真是名动长安啊,我们哥俩,哦,还有青山,可都沾了你的光,可实实在在的风光了一会呢。”于文若很兴奋地边走边说。 “是啊,昨天的于大公子可真是过了一把驰骋疆场的瘾啊,虽然武功不咋地,可是策马奔腾,冲锋陷阵啊。观礼的少女芳心,不知被你搅乱了多少。”独孤震打趣。 “你们可不是沾了我的光,是沾了陛下的光。”兰珺听见他俩斗嘴,便插上一句。 “说的也是,不过兰兄也是功不可没啊,要不是你点名要我们去,长安城的佳人,恐怕就无缘一睹独孤公子那高超的剑术、绝世的英姿了。”于文若一边说话,一边拿手里的柳条比划了一个剑招。“至于我嘛,功夫就差远了,风头全让你和青山抢去喽。” “那怪得了谁?谁让你平时不好好练武的,现在知道武功差了?”独孤震说。 “那能怪我嘛?别的不说,你瞧瞧你,你大哥,高手吧?平时没少教你吧?秦将军、章月姐、青诗姐姐,这些人哪个不指点你一二?哪个不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你再看看我,哎……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于文若故作姿态的自嘲。 “这话就不对了,除了我大哥在家教我之外,秦将军、章月姐、青诗姐姐这些人教我的时候,哪次你不在啊?”独孤震把他驳了回去。 “反正……反正他们就是偏心。”于文若词穷了。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何况你俩还不是亲兄弟呢,震确实在武学上有所长,但是通过一直以来对文若的了解,发现文若的书读的好,兵法谋略也确实得到于老将军的真传,令尊大人不是素以智谋而闻名的吗?”兰珺对他们两个评价道。 “多谢兰兄夸奖!”于文若施礼,并向独孤震做了个鬼脸。 “说来抱歉,兰兄随我们到长安,本来是要散心修养的,但昨天被我们所累,声名鹊起,恐怕是以后没有清静日子过了,说不定,连我和文若都没空见了。”独孤震说道。 “怎么会是被你们所累,一切都是兰某自愿去的。再说了,清静二字,皆出于心,老子云:‘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谴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只要不被自己的欲望所牵,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得清净。还有,以后我不管住哪里,你们可都要常来啊。”兰珺说道。 “兰兄对于道家清净之领悟,我等着实佩服,不过,今天肯定有人会效法先贤‘三顾茅庐’啊。”于文若笑道。 “那就让他们来吧,就算今天来,也才是‘一顾’嘛,我们暂且享受这大好的春光吧。”兰珺轻松的说道,好像他也会料到今天会有人来,所以才出来踏青的。 果如兰珺他们所料,今天真的有人来“三顾茅庐”呢,约么巳时时分,冢宰宇文护的两个儿子便在桃园外的五棵柳树下面相遇了,两人下车后,丝毫对此次的不期而遇一点都不奇怪,相视一冷笑,宇文深先开腔了:“大哥果然有楚国公府世子的风范啊,这么早便拜访兰先生,真是思贤若渴啊,小弟佩服。” “彼此彼此,二弟这不也是来求才访贤嘛,大哥可是听说了,你去益州花了近十万两银子还未得见先生一面,看来二弟为国举贤,还真舍得破费啊,哈哈哈哈……”宇文训开始回击了。 宇文深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大哥挺关心小弟的一举一动啊,不过我也听说了,小弟去荆州的这段时间,大哥将一位青楼的头牌揽入怀中,起舞弄曲,样样精通,真是色艺双收啊,在长安,已然传为一段佳话了,不知小弟可否一睹丽人风采啊,呵呵呵……” 然后,宇文深有上前一步,凑近宇文训说:“我猜你昨晚肯定没让那位姑娘侍寝,不然你今天早上怎么会起这么早?” “你……”宇文训刚想发作,但听“吱呀”的一声,桃园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青衣老者,管家打扮,上前施礼道:“听得门外有人说话,原来是二位公子光临,有失远迎,失礼了,恕罪恕罪。” 宇文兄弟见是位老者,并未回礼,只是站着,只听见宇文训说道:“老人家,我等是来拜访兰先生的,烦请通报一声吧。” “二位公子恕罪,我家先生一早就被独孤公子,于公子叫去了,这会儿并不在园中。” “出去了?”二人异口同声,“去往何处?” “听于公子说,去往郊外踏青,晚些时候回来。” 二人对望了一眼,甚是失望,随即宇文深笑着对对大哥说道:“走吧,刘备见诸葛亮用了大半年,‘凡三往,乃见’。你我这差的远呢,要是世子真有礼贤下士的那份心,兰先生不会不见你的。” “彼此彼此。” 然后两人向老者说声打扰,便各乘车马回府了。 再说兰珺一行,在郊外河边摸鱼、打野鸡,美美的享用的一顿野味,直到黄昏时分,才动身回城,到各自的住处已是天黑了。 回来后,管家田叔来禀报说:“帮主猜的果然没错,今天两位公子的确来了。” 兰珺笑道:“那两位还真有诚意啊,看来以后你们可有忙的了。” 这时候,田叔的妻子田婶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碗粥和几块点心,问道:“帮主啊,吃饭了吗?这里有些点心,没吃的话我先去做。” “田婶啊,和文若他们吃过野味了,有点渴了,喝点粥吧。” “帮主以后尽量还是在家里吃的好,外面乱人做的,不干净,您身子弱,口味不要太重的好。”田婶一边伺候兰珺洗手,一边说道。 “就你唠唠叨叨的没完,帮主吃腻了,不会换个口味啊。”田叔埋怨道。 “好啊,田婶做的饭不会吃腻的,你们放心好了,哦,田婶,我不用更衣了,待会有人来。”兰珺对正欲为其更衣的田婶说道。 田婶瞪了一眼老头子,骂道:“就你这老鬼一天到晚嫌弃我的饭不好,帮里的弟兄们都吃过我的饭,每一个都说好。” “你……”田叔无言,“伺候完了快出去,帮主吃完还有事,啰嗦。” 田婶见有事,便再没多言,就出去了。 “帮主,这么晚了,还约了什么人吗?” 兰珺坐下,刚吃了几口,便听见江风进来,说是有人。便把碗放下,长叹一声:“哎……还是来了啊,快请吧。” “是。”江风转身就去请客人了。 兰珺起身整衣来至正厅,只见来者是身披黑色大斗篷的两个人,直到厅内,才摘去遮住半边脸的帽子,兰珺躬身施礼道:“在下兰珺,在此恭候公主和公子。” 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义妹,吐谷浑慕容府的青诗公主和她的小弟,慕容青山,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对兰珺的早已恭候表示疑惑,然后,青诗公主说道:“夤夜携舍弟拜访先生,多有打扰,还乞恕罪。” “公主,公子光临此处,乃在下的福气,何言打扰,还请入座。” 三人分宾主坐定,田叔上茶后,便端起刚才的粥出去了。青诗公主看见,便说道:“看来我们确实是打扰了,听说先生今日白天并未在园中,还未来得及用晚饭吧?” “是啊,白天和文若他们出去玩了会,有点口渴,公主如此明晰在下行踪,且装扮隐秘来此。在下岂敢不恭候。两位请用茶。”兰珺端起了茶杯。 “多谢,我夜间一般不喝茶,先生自便,看刚才先生似乎是在等我们,难道先生知道我们会来吗?”青诗公主好奇地问道. 第十九章 观阵入魔 19观阵入魔 兰珺喝一口茶,说道:“在下不但知道二位会来,还知二位因何来此,故此恭候。” “哦?那先生说说看!”青诗说道, 兰珺喝了一小口茶,慢慢说道: “公主、公子前来,是为了那天人合一大阵。” 青诗、青山相视一眼,定是说对了。青诗公主随即拱手问道:“先生既知我等来意,可否愿意相告、” 兰珺微笑着答道:“如若在下不愿相告,公主怎会见到在下呢?但不知公主具体要问什么了?” 青诗公主心下明了,说道:“先生所言甚是,如果兰先生不想说,今天我可能就要像那两位宇文公子了。我们来此,是想请问先生,是如何得到天人合一大阵的破解之法的?” 兰珺答道:“公主高看在下了,在下在破阵之初就已向陛下禀明,真正的大阵玄妙无比,其破解之法,在下也想不出,突厥摆的,只是个残阵而已,所以在下才有幸破之。” “先生既实得残阵,那一定是见过原来的大阵或者是图谱了?”青诗问道。 兰珺点点头,道:“公主所言不假,在下有幸,得到过一本古籍,上面载有大阵摆阵之法,却无破解之术,至于破解之法,至今也推演不出,说来惭愧。” 青诗追问:“敢问先生这本古籍从何处得来?” 兰珺继续回答:“在下少年时游历江湖,在一破观中偶遇一位黄袍道人,相谈之下,真人道法高深,在下甚是佩服,临别之际,他说此书与我有缘,便将此书赠与在下,因此,在下才有幸得知此阵。” “是这样啊……”公主沉默了许久,然后问道:“那先生可曾将此书给其他人看过,或者是那位真人还将此阵告诉了他人?” 兰珺接着“真人是否就此阵还有传人,在下不清楚,但是,此书,在下确实给一位前辈看过。” 青诗眉间紧蹙,问道:“哪位前辈?额……先生可否相告?” “这才是公主真正想问的吧?”兰珺笑着说,但并未直接回答。 “恳请先生告知!”公主起身施礼道。 “公主请坐,切不必如此,在下如实相告就是了。”兰珺赶忙起身还礼,然后说道:“其实这位前辈公主也应该认识,就是长安城外觉迷寺的通远大师。” “通远大师?”青诗姐弟有些意外。 “是的,不过大师云游在外,未在寺中,在下也未得一见。”兰珺有些遗憾地说道。 “是了。是了。也应该是通远大师,除了大师,谁会给他呢?” 公主苦笑着摇摇头,嘴里喃喃的说着,心中却早回到了十几年前:一个少年,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卷,兴奋的整晚不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炫耀,向自己,向好兄弟宇文邕,向大师兄秦将军,向对他来说都应该与他分享快乐的人。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连至爱的青诗妹妹和最要好的兄弟宇文邕来找他,他都不见。一连三日,都是如此。最后还是他的母亲赵夫人叫他吃饭,好兄弟宇文邕砸开房门,才把他从魔怔中拉回来。 砸开门的那一刻,青诗看见自己的赵耀哥哥,忍俊不禁。 一向爱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朝气蓬勃的他,现在蓬头垢面,面容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场,每天都要让人打扫的屋子现在全是沾染墨迹的纸片,桌上、地上、床上和墙上都是,应该是把阵图画了一遍又一遍,破阵之法推演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实在推演不出,无奈的坐在地上,两眼出神的望着屋顶,嘴里念叨着:“要识九星配五行,名随八卦考羲经;坎蓬星水离英火,中宫坤艮土为营……”,赵夫人无奈,只得把他架出房门,命人给他梳洗了,端上饭菜与他吃。可是他只是往嘴里不停的拨米饭,也不吃菜,也不喝汤,痴痴傻傻。边吃边拿筷子比划:“六丁到乾,火到天门、六丁到坎,朱雀投江……” 母亲赵夫人着实被吓着了,以为中邪了,慌得命人去请他师父,其父柱国大将军见之赵贵又惊又怒,骂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阵中奇门遁甲之术,乃是经先周丞相姜子牙、汉代谋士张子房、蜀汉诸葛孔明三人穷尽智慧精研完善,流传至今,你个弱冠小儿,不自量力,妄窥天机,反被所噬,走火入魔,来人!打一桶井水来,浇在他头上!” 青诗那是也还小,看见耀哥哥这样,吓的不轻,摇着全身被浇透后昏迷不醒的赵耀,一个劲的哭喊着:“耀哥哥,醒来啊,你快醒来,我是青诗啊,邕哥哥,你快叫醒他,他这是怎么了?” 后来,通远大师来了,看见爱徒神思紊乱,内息翻腾,颂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孽障孽障,是为师的罪过啊,根基尚浅,修为不足,妄窥天机,反被其害啊。” 大师马上叫人在他的床前点了七盏佛灯,去寺中请了他的三位师弟,让师弟们在旁边打坐,念那《清心咒》、《伏魔经》等经文。大师自己则用手按在徒弟的天灵盖百汇穴处,轻吐佛家之内力,让其保持灵台清明、方寸稳定……整整一夜。 天明时分,才脸色稍红,气息平顺,直直躺了三天才见好,青诗也是松了一口气,三天了,天天过来,陪在自己的耀哥哥旁边,直到他和以前一样,一样地盯着自己呵呵的笑,眼神里闪烁着只有看见自己才有的,那样温柔那样爱怜的光……那个眼神,那张笑脸,刹那永恒…… 眼见青诗坐在那里,奇美的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柔情,但是目光之中尽是无限的悲伤,兰珺手中紧紧的捏着那串念珠,强忍着,装作好奇地问道:“公主?公主殿下?” “姐姐——姐,你怎么了?”青山摇了摇姐姐的胳膊。 “恩。怎么了?”公主一下了从回忆里惊醒。 “兰先生叫你呢?”青山说道。 兰珺问道:“公主是想起什么事了吗?” “哦,先生……,是的,想起一些往事,先生勿怪。”公主答道。 “岂敢。”兰珺笑笑。 “既如此,那今夜多有打扰,我们该走了,闻得先生大才,以后还望多多指点小弟青山,感激不尽。”公主指着青山公子说道。 “不敢当,公子以后常来坐坐就是。公主慢走,公子慢走。”兰珺匆忙起身。 “先生留步。”姐弟两个便告辞了。 入夜了,兰珺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月亮,一夜未动…… 皇帝大婚后三日,普天同庆,百官休沐。直至第四日才早朝,朝会上,宇文护依然迟到,待他来时,皇帝及百官才开始议事。 首先启奏的依然是春宫大宗伯元欣,他说:“启奏陛下、冢宰,陛下大婚,举国同庆,此件大喜事是办妥了,可接下来青诗公主成婚这件大喜事,也是天家之喜,非比寻常,臣等也在精心准备了。齐、陈、吐谷浑和突厥选出的公子们早已随向陛下贺喜的使团到了,就等着陛下降旨了。” “突厥派来的是谁啊?那个阿奎什么的也是突厥的候选之一吗?”宇文护显然对上次的事情不高兴。 “回冢宰,突厥有十位候选,阿奎力和他的弟弟克那多也在其中,而且,他还说……” “他还说了什么混账话!”宇文护有点怒了。 “冢宰息怒,臣闻阿奎力常向春宫接待各国使团的官吏叫嚣,说什么我突厥已经向你们大周嫁过去一位公主了,大周也该嫁过来一位公主到我们突厥,这才是礼尚往来,公平交易。” “岂有此理!” “混账!混账!”皇帝和宇文护同时怒骂道。 “青诗公主即是我大周的公主,也是吐谷浑的公主,公主嫁给谁,还要看慕容家的意思呢?再说了,阿史那公主现在是我大周皇后,你阿奎力现在还不是突厥的可汗呢,两家都是天家骨肉,如何似商人般将人做物交换,说出此等话来,实在可恶!”平时不怎么在朝会上言语的皇帝今天一下子怒了。 “陛下息怒,不是还有其他各国的公子嘛,再说,此次是公主招驸马爷,不是公主下嫁,那阿奎力还要回去继承汗位的,他是不会为了公主留在我大周的。陛下和冢宰要是对他们不满,在各国公子评选的时候,把他们放在后面就是了。”元欣说道。 “那么多的公子哥,你们怎么选啊?”宇文护问道。 “回冢宰,首先肯定是要看出身门第,得与公主相配才行,然后就是按六艺礼、乐、御、射、书、数选出均上者十人,最后由陛下、慕容府和公主都同意才行。”元欣头头是道。 “恩,公主的驸马爷到底要选哪一个,就先看你们的了,务必小心谨慎,老元啊,辛苦了!”宇文护忽然起身,盯着元欣说道。 “额——为国效力,不敢说辛苦,臣定当尽力。”元欣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叫苦,公主何等重要,肯定不会嫁到他国去,可是大周的这些公子爷们,哪一个敢惹得起啊? “还有一件事,那天助陛下破阵的那个兰——”宇文护似乎是记不起他的名字了。 “兰珺兰先生。”宇文护的二儿子宇文深终于等到父亲提起这件事了,便立马补充道。 “对,兰珺,人才啊,陛下应该下旨册封其为大周国士,一则彰显陛下爱才之名,也为朝廷留下一个人才。”宇文护表示赞赏。 第二十章 大周国士 20大周国士 “冢宰所言极是,依朕看,兰珺固然人才难得,可是宇文深更有识人之明,举贤之功,秦城、独孤震、于文若、慕容青山等亦为破阵出力,一并赏赐吧。”皇帝说道, “还不谢过陛下!”宇文护对儿子说道。 “为国举贤,此臣应当之事,多谢陛下赏赐。”宇文深拜谢。然后起身时有意看了自己的哥哥宇文训一眼,看见他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心里肯定是不悦的,便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吧,老臣告退。”宇文护施了礼,便告辞了。 话说宇文护在散朝后闲来无事,就在府内是后花园观鱼,望着水中的鱼儿,漫不经心的说道:“听说那个兰珺有点来头。” 在一旁伺候的肖公公立刻答道:“是,老奴也听说了。”肖公公是跟了宇文护的十几年的老太监了,同时也是宇文护府上的总管,宇文护还算是信任他的。 “世子和老二都去益州请的那个大才,便是这个兰珺了?”宇文护一边瞧着水中的鱼儿,一边问道。 “据老奴所知,此人应该叫竹玄之吧。”肖公公小心翼翼得回道。 “恩,对,对,竹玄之,灯笼会的帮主,近年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宇文护点头。 “无鱼监的章密使也调查过,这个灯笼会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也有几千个弟兄,还算守规矩,就是树个旗、占个山、打听个鸡毛蒜皮的小道消息,混点银子罢了。”肖公公有点不屑。 “可我怎么听说,此人通晓登龙之术、帝王之学啊。”宇文护转过头来说道。 “呵呵呵呵,冢宰,这大周这片天,可是您撑着呢,至于想让谁遨游于天,没您这位撑天的柱子,登上去,不也得下来嘛。”肖公公笑呵呵的回答。 “哈哈哈,你这老奴才,越来越放肆了啊,不过这话说的倒也合理。”宇文护似乎很受用。 “老奴岂敢放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老奴是个小人,所以无礼了,望冢宰恕罪。”肖公公赶紧作揖。 “你这奴才,居然搬出孔夫子的话来,不过说归说,派人盯着吧,不要等他们长大了,难收拾了,再添乱。”宇文护的语气有些变硬了。 “是,老奴马上去,不过还是请冢宰放心好了,世子和二公子也就是想把那个竹玄之拉拢过来,斗斗气罢了,这大周,掌握着登龙之术的人,只有冢宰一人,老奴告退。”肖公公说完便慢慢地退下了。 宇文护望着远处,刚才肖纶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事,这些事太久了,太沉了,直到现在,还翻不动,过不了。不知怎么了,宇文护最近老是想起以前的人,以前的事,隐约有一丝的恐惧,但他立刻就会把这种莫名的恐惧抛诸脑后。 我是谁?是权倾天下的大冢宰,虽然大周的底子是叔叔文王打下的,可是大周是在自己的手里建立的啊。大周的三个皇帝全是我让他们坐上去的啊,你们谁不听我的,我就把他废了!杀了!前朝的一个,你挡我道了必须死,当朝的第一个,你不听话,我肯定来找一个听话的啊。第二个,你居然叫人来杀我?要不是我,你宇文毓算什么?嫡子都不是!皇帝的御座嘛,就比自己的大一点,亮一点而已,自己想坐,挪挪屁股就是,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就现在宝座上的那个宇文邕,我毒死了他的亲哥哥,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他现在还不是唯唯诺诺。唯命是从。可这小子以前不这样啊,和他那个死去的哥哥宇文毓一样,自诩英明。谁都看出来了,他在隐忍,可是他的这种隐忍让自己很不安,但是他的确很听话,那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或许自己真的老了,人老了,难免胡思乱想……算了,宝座上的那小子现在手里一个人都没有,能干什么?杀他易如反掌,我乐得见他那样装孙子。 今天早朝后,注定有很多人又会忙个天昏地暗,公主择婿的事也是茶余饭后议论消遣的谈资,但是桃园这里却是一片安宁,兰珺坐在一棵桃树下,品茶、闭目、安神。 砰砰砰——砰砰砰——,不用说,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安逸,田叔开门后,只见宫里的一个公公手捧着一个锦盒,站在中央,后面是两个小太监,手里也捧着锦盒,再后面就是一堆御林军了。最前的那个公公说道:“圣旨到!请兰珺兰先生出来接旨。” 田叔应了一声,便跑去告知兰珺:“先生,先生,圣旨到了,让您去接旨呢。” “快摆香案,焚香接旨!”兰珺出生柱国大将军府,是接过圣旨的。园内的人迅速备好香案,兰珺更衣跪于香案下,园内之人在其身后也是跪倒一片,宣纸太监从锦盒中捧出圣旨,诏曰: “诏曰,泰山不辞卑壤,故能成起大;河海不辞细流,故能成起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今有益州天府之国所出名士,奉命于危难之间,智破突厥大阵,解君上之燃眉,扬大周之国威,大功难没。今朕欲效仿古之先贤圣君,为国招贤纳士,特封兰珺享大周国士之尊,受士人之礼遇。另赐兰珺玉如意一支、锦缎十匹、黄金百两,钦此!” “兰珺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兰珺恭敬地说道。 “先生,恭喜了,宣旨完毕。我等告辞了。”宣旨太监说道。 “公公且留步,田叔,去拿些银子。”兰珺赶紧吩咐田叔。 “先生,这可使不得。”那太监推辞。 “哎,公公是前来为在下报喜的,哪能没有喜银呢?”兰珺接过银子推向太监怀里。 “如此,便笑纳了,多谢先生,我等告辞。”那几个太监高高兴兴地走了。 “公公慢走。” 宫里的人走后,江风、江雷便说道:“帮主,你怎么给他们银子,我们灯笼会又不巴结他们。” “来长安谋事,就得按这里的规矩办事,能来宣旨的太监,在宫里地位一定不低,能不得罪,便不得罪了。哦,还有,以后你们也要这样做,这里不比那快意江湖,规矩多,能忍则忍。”兰珺嘱咐道。 “是!”二人略有不满。 “收拾一下吧,待会还要来人呢。” “又是谁?”二人嘟囔。 “来了就知道了,快去!”兰珺故意把脸一拉。 果不其然,宫里的人刚走没多久,又有人拜访了,这回来的是昌城公宇文深。 “恭喜先生了,被封国士,可喜可贺啊。”宇文深说道。 “那还得多谢公子举荐之恩。”兰珺客气地答道。 “该说谢的应该是本公子,我只是传个话而已,没想到沾了先生的光,得了赏赐,公子请。”兰珺请宇文深到前厅, 二人分宾主落座后,兰珺说道:“公子前日来访,在下未在园中,没能拜见,公子恕罪。” “先生言重了,当初刘玄德皇叔之尊,尚能三顾茅庐去见时为布衣的孔明,何况本公子见的是我大周国士呢。” “公子此言,万不敢当,在下怎敢和诸葛孔明相比。”兰珺谦虚的说道。 “先生谦虚了,早在荆州时,官场江湖,乡野田间,可都有先生之美名啊。”宇文深一下子就点出了兰珺就是灯笼会帮主竹玄之。 “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们混说的,公子不必在意,倒是公子不远千里,亲来益州云川竹海,问那通天之事,帮里的弟兄们多有怠慢,在下代他们赔罪了。”兰珺算是默认了。 宇文深听他认了他就是竹玄之,脸上露出喜色,拱手说道:“灯笼会的言语,从未有虚,先生既知我愿,还望不吝赐教。” “不敢,公子也知道,在下既为一帮之主,总要为帮里的几千弟兄的生计所想,总不能让他们白白跟着我吧,所以,虚张声势、沽名钓誉、玩弄心计,斗胆向公子借了那十万两白银,还请公子体谅。” “先生真会开玩笑,就算先生是在沽名钓誉、谋取钱财,但能想出这种方法让本公子心甘情愿的花那十万两银子,这本身不就是一套至高的谋略吗?先生用这十万两,让本公子看到的是先生无双的智计,佩服佩服啊。”宇文深脸上尽是笑容。 “公子这般想,在下真是惭愧,不过,这样总比毛遂自荐更让公子信服吧。”兰珺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不错,加上最近先生破阵的手段,先生确实才学广博,倘若先生不弃,指点一二,日后大事成就,定不负先生之恩。”宇文深起身施礼。 “公子请坐,岂不闻老子曰: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所有的大事,必须从小事做起,所有的难事,必须从简单的做起,公子所谓的大事,也要一步一步来啊。”兰珺断起了茶杯。 “先生所言极是,眼下就有一件事,不知从何做起,望先生指点迷津。” 兰珺抿了一口茶,说道:“是公主择婿的事吧?” 第二十一章 灾消难满 灾消难满 “是,先生知道,这个驸马爷的分量有多重要,那吐谷浑慕容氏,可是有数万铁骑啊。我倒是与几位世族公子交好,可是世子那边也……”宇文深有些作难了。 “公子确定公主是招赘驸马,不是下嫁吗?”兰珺问道。 “这个……应该不是下嫁。”因为公主的身份太尊贵了。 “好吧,那就姑且称驸马爷吧。是,驸马爷的分量确实重,那得看对谁了?”兰珺有点卖关子了。 “先生此言何意?”宇文深不解。 “因为无论是谁做了这个驸马爷,只要他是我大周人氏,结果都一样。”兰珺说道。 “再怎么一样,如果被世子那边的人得了去,那慕容氏肯定会向着他的。”宇文深有点不以为然。 “向着世子也好,向着公子也罢,最后都是向着我大周的,只要向着我大周,我们就可以和齐国的抗衡时不至于后院起火,大冢宰极力促成陛下与突厥的婚事,不也为此吗?至于那数万铁骑嘛?嘿嘿,公子要他做什么,举兵造反吗?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兰珺往前凑了凑说道。 “先生慎言,本公子万无此心!”宇文深很惶恐。 “玩笑而已,公子何必紧张,再说了,大周和吐谷浑是邦交,不是臣属,他们不会完全听我们的。”兰珺笑笑。 “话随如此,但……但至少还是要争一争吧,不然,让他们小瞧了我们。”宇文深还是不放弃。 “争!当然要争,不过不是要和世子那边争,而是要和其他国的公子去争,公主的驸马一定不能是外人,想必大冢宰大宗伯元欣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公子欲谋大事,必须先顾大局,公子这样识大体,至少大冢宰会看在眼里的。”兰珺说道。 宇文深紧接着问道:“先生说的是,那具体该怎么做?” 兰珺说:“派人盯住各国来使,不要让他们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尤其是突厥,上次摆阵惹的大冢宰很不悦,我怕他们料定无缘做驸马爷,使诡计,出阴招。” “恩,我这就派人盯住他们。多谢先生指点。”宇文深看了看桃园的景致,还算是不错,便说道,这院中景致,倒也不错,先生要一直住在这里吗?我看倒不如到我的府邸去吧,如果有事,可随时向先生请教。” “这里挺好的,我答应了独孤震他们来这里做客,再说了,帮里也有事情需要我处理,在公子那里,多有不便,多谢公子好意了。”兰珺婉拒。 “既然如此,那就随先生,时辰也不早了,便不打扰先生了,本公子该告辞了。”宇文深起身。 “在下送送公子。”兰珺起身,陪宇文深走至园中,边走边说:“公主之事,公子只要防患未然即可,切不可与世子相争太激烈,因为公主的亲事是冢宰决定的,冢宰肯定有他的道理,公子切不可打乱冢宰的步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公子出面化解,那慕容府岂不是欠公子一个大大的人情吗。世子那边,还要从长计议。” “突厥胆子再大,也该有所收敛,毕竟是我大周国都之中。”宇文深走着说道。 “我也是猜测,并无证据,还是小心为好,出了事,大周便会丢掉一个盟友,损失太大了。”兰珺很谨慎。 这时,宇文深转过身来说道:“本公子明白,先生留步吧,以后本公子会常来打扰的。” 兰珺欠身说道:“公子尽管来便是,在下随时恭候。” 两人施礼辞别,宇文深便高兴地乘马车回去了。 “帮主,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来了好大一会都不走,叽叽歪歪的。”江风过来说道。 “这个人以后会常来的,而且他很聪明,不好对付啊。”兰珺像是自言自语。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江风,拿盆水来,江雷,设香案,取火。” 二人迅速取来火和水,兰珺洗了洗手,到书房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三片龟甲,摆在香案上,然后焚香拜天,行三拜九叩之大礼,起身将龟甲置于火上烤片刻后,将龟甲掷于地上,“咔嚓!”一声,龟甲出现裂痕。江家兄弟似乎经常见帮主行占卜之术,立即俯身观察地上的龟甲裂痕,仔细看后,一脸惊愕,随即问道:“帮主所卜何事?从卦象看,不祥之兆啊!这……” 兰珺也是面露忧色,缓缓的说道:“自那夜见过青诗后,一直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刚才宇文深提起公主之事,心中又是一阵慌乱,便卜了一卦,没想到……帮里的弟兄呢,加派人手,保护好青诗,府里盯紧点,她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府里来过谁,都要向我禀报。还有,春宫驿馆那边的使团,也要派人,人手不够从益州调,” “是,帮主请放心,公主不会有事。”两兄弟说完,便立刻去办了。 兰珺紧紧地互相握着手,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心念飞快的转动着:“到底是谁会借此机会对公主不利呢?宫里?除了新来的皇后未知外,皇帝、太后、杨妃、伊玥长公主都没有缘由啊。宇文护?也不可能,他心中必任何人都重视择婿这件事。宇文深似乎刚才被自己稳住了,那就还有宇文训了,不对,还有一拨人,那就是各国的公子,尤其是突厥,不怀好意是肯定的,那这些人,就要用心留意了,他们到底会干什么呢?” 就在这边兰珺苦苦思索的时候,宫里却有一个人像出笼的鸟儿般兴高采烈的到处乱逛着,她就是伊玥公主。自打那日自己的皇帝哥哥大婚,她乔装打扮成御林军的样子混入阵中玩闹,被太后知道了,一向溺爱这个女儿的太后大发雷霆,将其禁闭在宫里五日,前两日还只是禁足思过,第三日太后便派了两个专门教习皇家女儿礼仪的老宫女,命她们为公主重温公主该有的淑德礼仪。这对生性好动的伊玥简直就是折磨,每天面对这两张死气沉沉。迂腐不堪的老脸,嘴里叨叨叨叨的尽是她平日里做烦的什么懿德风范啊、贤良淑静啊。知书识礼啊,除了睡觉和吃饭,其他时间都在讲,伊玥真的快疯了…… 好容易挨到“折磨”结束,第六天一大早便起来,伊玥跑到了太后的宫里。时辰尚早,太后还未梳洗,只见伊玥公主玉足踩碎步,纤身风摆柳,温文细语声向太后请安道:“女儿禁足思过完毕,特向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康泰。” 太后坐在铜镜前,听见平时活泼顽皮的女儿今天一下子举止言语大不一样,便立即转身问道:“伊玥,你怎么了,关了几天,病了吗?怎么看起来没有精神啊?” “回母后的话,女儿今日学习淑德礼仪,大有感触,追悔昔日之过错,决心痛改前非。”伊玥依然站在那里,似乎是很轻柔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也别装了,母后还不知道你么?让你禁足思过,是因你胡闹的太过分,贵为公主,完全不顾天家礼仪,恣意妄为!”太后严厉地说完,然后面色稍缓,毕竟是最爱的女儿,说道:“在母后这里坐会儿,你就出去玩吧,不过你先得给你皇帝哥哥和新皇后磕个头,再去……” “好哎,多谢母后恩典,伊玥可以出去玩喽!”皇太后话未说完,伊玥就立马原形毕露,一蹦三尺高。 皇太后无奈的摇摇头,她知道,五天的禁足思过是一点用也没起到。 伊玥在母后那里呆了一会儿,便告辞出来了,直奔皇帝哥哥的景和宫, 来到景和宫,伊玥很规矩的拜见了皇帝和阿史那皇后:“皇妹伊玥拜见陛下、皇后。” “怎么?太后让你禁足思过才五天,你就这么有规矩了?”皇帝一见自己的妹妹规规矩矩的见礼,便有心打趣她。 “哎呀,皇帝哥哥,你是不知道,你的伊玥妹妹这几天过的有多痛苦啊,天天对着几张老脸,对你讲啊讲啊讲啊,呜呼……再讲我就,我就用我的头去撞柱子了。”伊玥诉苦。 “这位就是陛下的皇妹伊玥长公主吧,早闻伊玥妹妹伶俐活泼,那日在阵中一见,果然是……很活泼啊。”皇后显然拿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 “哼!一见面就揭我的短,都怪你,要不是摆什么破阵,我怎么会进去,我要是不进去,怎么会被禁足思过,你要补偿我!”伊玥显然对这个皇后美什么好感。 “补偿?你自己犯错,还要本宫补偿么?这可是没道理的哦。”皇后显然不买她的帐。 “你……” “不过,本宫从突厥过来,倒是带了些家乡的小玩意儿,妹妹要是不嫌弃,便拿去玩吧。” “真的?我看看!”伊玥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小芳,去把本宫给公主准备的东西拿来吧。”皇后吩咐道。 “小芳?汉人吗?”公主问道。 “小芳是本宫在突厥的贴身侍女,也是本宫从小的玩伴,现来到大周,便顺从大周行汉家之俗,将其改名为小芳。” “哦……” 第二十二章 朝露寒玉 22朝露寒玉 这时,小芳已将一个锦匣子捧了出来,皇后起身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尺许长的突厥弯刀,银制刀鞘,上雕花纹,嵌有六颗红宝石,鲜红欲滴,护手处也镶嵌一颗蓝宝石,蓝光莹莹。皇后将此弯刀递给伊玥,伊玥双手接过,然后拔出弯刀,只见此刃在日光照耀下居然泛着淡淡的蓝光,平添了几分冷意。伊玥叫道:“真漂亮啊,好刀,好刀啊。” “本宫听闻妹妹懂些武功,便准备了这个,它叫朝露,是突厥的一位铸造大师花了三个月才做好的呢,妹妹可是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伊玥眼睛定定的看着朝露,嘴里说道。突然,她拿起刀就要朝椅子上劈砍下去,皇帝见了,立刻喝止,然后转身对皇后说道:“哪有将刀剑利器等物送一个女孩子当见面礼的?真是荒谬!” “是,臣妾考虑不周,望陛下恕罪……”皇后见皇帝不悦,便请罪道。 “不关皇后嫂子的事,这是我喜欢的!”伊玥立刻为皇后说话。 “看来本宫的礼物还是有用的,妹妹这么快就叫嫂子了?”皇后笑道。 伊玥有点不好意思了,朝皇帝做了个鬼脸。皇帝无言。 “这里还有一件东西,应该也是妹妹喜欢的,想必,也合闺中之礼数。”皇后有打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玉石,说道:“此玉是从冰山中挖出来的千年寒玉,妹妹若时常佩戴在身上,有静心凝神、驻颜长青之效呢。” “是吗?带上它,是不是就长生不老了?”伊玥双手接过,刚入手,便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握于手中,甚是舒服。 “这世间哪有让人长生不老之物,就是让你安安静静的不要调皮胡闹罢了。”皇帝见此玉清奇,不由得说道。 “皇帝哥哥,伊玥哪有胡闹?有了这个,我就可以永远永远的漂亮啦。呵呵呵呵……”伊玥手中不停地把玩这两样东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皇后嫂子,你们突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稀奇东西?那里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呢?伊玥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呢。”伊玥满脸的向往。 “若论物产之稀奇广博,突厥恐怕不及大周之一成,大周,还有东面的齐国,因为久居中原之地,传承汉家之文化,物产丰富,欣欣繁荣,我们突厥的好多东西,都是从这里学来的呢。”皇后说道。 “这么说,我们大周还是挺厉害的嘛,哦对了,你刚才说的齐国,也和我大周一般厉害吗?肯定不是的!”伊玥听见皇后说齐国也是物产丰富之地,心中略有不满。 “额……,本宫——也是听别人说的,”皇后看了看正在龙案上看书的皇帝。 “皇后说的没错。”皇帝放下手中的书,说道:“齐国与我大周,无论是周天物产,还是能人志士,都与我大周旗鼓相当,而且高家的人,也算是励精图治,这些年觊觎我大周的狼子野心,昭然揭之,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还望我大周之臣民,都有忧患之心啊。” 皇后结果话茬说道:“臣妾,还有伊玥妹妹,都会牢记陛下圣训。伊玥妹妹,你不是想知道突厥是一个什么地方吗?跟你说吧,那里有最辽阔的草原,最雄健的骏马,最肥美的牛羊,还有最强劲的弓箭,但是,那里缺一样东西,一样远不及大周的东西。” “那是什么啊?”伊玥问道。 “那里没有的,是圣人先贤,没有圣人先贤,就没有教化万民的学问,就没有雄踞四海的本领,战马和弯刀,也许会让百姓暂时屈服,但若想长治久安,安居乐业,拥戴君上,没有圣人的教化,没有贤能的文武,是不能安邦兴社稷的。”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皇帝虽然眼睛不离手中书籍,但听得皇后之言。心中暗付:“此女果然见识非凡,聪慧异常,但人心难测,谁知她立场究竟如何,还是再看看吧。” “是啊是啊,我宇文氏虽然也是鲜卑族人,但自入中原以来,学习诸子百家之书,效法圣人先贤之道,任用贤能之士,才使得强盛不衰呢。”伊玥难得如此正经的说道。 “这话说的倒不错,看来伊玥长大了。”皇帝夸奖到。 “当然,不过刚才说道贤能的人,那天帮我们破阵的那位兰先生,算不算呢?”伊玥忽然想起了兰珺,自打那日在城楼上见过兰珺之后,伊玥最近偶尔会浮现出他举手间便指挥军马巧破奇阵的场景,虽然这个人看起来清秀文弱,但却有那么让人惊艳的本事…… “能破天人合一大阵之人,确实是当时奇才,不知陛下怎么看?”皇后问道。 说起这个兰珺,皇帝最近也在揣摩此人,虽然表面上封他为大周国士。但到底作为何用,为谁所用,都是未知。虽然皇帝大权傍落,不得以屈从于宇文护,但皇帝素有大志,早就暗中培植了一批属于自己的人,人数虽不多,但个个赤胆忠心,这一切,都做的极其隐秘。 最近,皇帝暗中得报,宇文护父子三人都在关注此人,且宇文训。宇文深兄弟都对兰珺千般拉拢。这个兰珺,就是江湖上灯笼会的帮主竹玄之,号称有登龙之术。通过上次破阵时宇文深的举荐,看来这个兰珺或许和宇文深走的近些。这个神秘的奇才,到底是哪一方的?难道是在观望度势、择木而栖?皇帝很难下结论,听得皇后问起,便随意说道:“一个残阵而已,也未必就是什么奇才,至于能否为我大周效力,得看以后了。” 提及兰珺,三人都各怀着心思,皇帝狐疑。皇后钦佩,伊玥则是仰慕其才的,刚才还说话的三人忽然沉默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闷了。 皇帝不知二人心思,自顾想着竹玄之的立场和用意,越想越想不透,便心烦意乱的说道:“出去走走吧,呆着怪闷的。”便出了宫门,来到院中,看着池中的假山和游鱼,一言不发。 和皇后说了一会儿家常,伊玥看见皇帝哥哥似乎有心事,就悄悄的离开了。 伊玥离开后。赶紧飞奔到自己的宫中,对着两个丫鬟喊道:“若林,快服侍更衣!本公主要出去。若俪,快去慕容府,让青诗姐姐来宫门口接我,快!快去啊!” 两个丫鬟知道自己的主子一旦玩起来就疯掉的性子,便立刻动作起来,一个服饰更衣,一个赶紧去叫侍卫去慕容公主的府邸。 伊玥很快就换了一套看起来是富家小姐的衣服,然后带上了皇嫂给她的朝露,兴冲冲地跑到宫门口去等青诗姐姐了,因为宫中自有规矩,她是不能私自出宫的。太后早就叮嘱过她,出宫必须要和青诗姐姐去!否则…… 伊玥只是等了一会儿,便见青诗姐姐策马前来。她一下子飞奔过去,拉住了青诗的马,说道:“姐姐今天来的真快,你肯定是想我了!嘻嘻——” 青诗笑了笑,从马背上轻灵而下,捏了捏伊玥的脸蛋儿,说道:“我算着今天我们的伊玥公主灾消难满了,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呢。” 伊玥做了一个鬼脸,“还是姐姐最懂我!” “走吧,今天准备去哪儿玩?”青诗把马交给一旁的侍卫,问道。 “怎么,姐姐不准备骑马了吗?”伊玥问道。 “金枝玉叶,抛头露面,你这几天的礼仪淑德白学了吗?要是再让太后知道,恐怕以后就是我也很难带你出去了。”青诗正色道。 “那好吧,我们坐马车去。”伊玥满脸的不情愿。 两位公主上车后,伊玥对驾车的侍卫说道:“去马市!” “你去马市做什么?”青诗问道。 “当然是去挑选一匹千里马喽。”伊玥回答。 “你要马做什么?”青诗越发的好奇。 “本公主不但要一匹千里良驹,还要一套威风凛凛的战甲,和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伊玥说着,拿出了那把朝露比划着。 青诗见她所拿的兵器制作绝对是极品,便顺手接过来一看。珠光璀璨,寒光吞吐,果然是刀中的极品! “皇后嫂子给我的,漂亮吧?”伊玥笑嘻嘻的。 青诗点点头:“确实是一把好刀,锋利无比,寒光吞吐,看来皇后娘娘有心了,你好好带着吧。” “嗯——”伊玥接过朝露,然后又从怀里取出那颗寒玉来,和青诗把玩欣赏着。 不知不觉,马市到了,两位公主下车后,虽都是素纱遮面,但还是引来了好多人注目。 二人在马市上转了大半圈儿,似乎没有一匹马能入公主的法眼,因为宫里的马本身就是上品,只不过伊玥想要问皇帝哥哥要一匹属于自己马,那是绝对行不通的,而且,她这么着急的要一匹自己的吗,是还有一个小小的计划…… 就在伊玥略微有点失望的时候,她被一阵香气吸引了。这马市上尽是牲口的粪便味道,突兀的冒出一阵香气来,很是让人惊讶。 第二十三章 西凉故人 23西凉故人 那香味吸引到了许多人在寻找。原来是从一个突厥的马贩子那里散发出的。两位公主再往前才看清,原来是那马贩子在喂马。而香气则是由喂马的草料所散发出的。 这时马贩子前已经有许多人在围观,哦不,准确来说,是围闻。众人不由得用鼻子使劲的吸气,两位公主也被那奇香所吸引,都微微的吸着那香气,当然伊玥公主更夸张一点。 “大哥你这喂马的是什么草料怎么这么香?”人群中有一年轻人问道。 那贩子一边喂着马儿,一边有点自得的向众人说:“我这是突厥草原上特有的草料,马儿吃了更强壮,也更有耐力,能日行千里,和那汗血宝马差不多的。”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噫”的声音,似乎是不太相信。 马贩子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朝人群中看了一眼。然后做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继续说道:“这长安的马市上有不少懂行的相马高人,各位可以他们过来看看,我这几匹马品相怎么样?” 这时人群中刚才那年轻人向旁边的一位老人施礼说道:“马大爷,您在这市面上的名头也不小,劳烦您的慧眼给相相这匹马如何?” 那马大爷在众人的注目中,来到了一匹马的前面。盯着其中的一匹,仔细观察。从头、肩、腹、臀、腿再到蹄,都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然后对着的马贩子说道:“这位小哥,这匹马吃好了吗?能否让他溜达两圈?” 那马贩子也不多说,解开那马的缰绳,也不放上马鞍,翻身上马,策马在前面的地上跑了两圈。然后回来一边系缰绳一边问道:“马大爷怎么样?” 那马大爷点了点头,说到:“老夫刚才就注意到你这批马了,很是不凡啊。不愧是草原上长大的,尤其是刚才那一瞥,毛泽光亮、双目有神、四肢强健、叫声高亢,那后腿更是强壮有力,跑起来步伐宽大。而且轻盈,想来速度和耐力也不差,确实是上品。不过,可惜了,就是血统差了点,比不得的汗血宝马。” 这时那马贩子有点得意洋洋了,说到:“汗血宝马那可是大皇帝、大可汗才能有的。我们草原上也不见得有几匹,怎么能和它相比呢,实话跟您说吧,我放马已经有很多年了,这几匹马确实是血统是不比汗血马,但看着血统、品相,绝对差不了多少。” “那你喂马用的是什么草料?难道说这些马长势这样好?是因为这草料的缘故?”马大爷问道。 “肯定啊!我这草料是大草原长势旺盛的青草,再加上一种叫素因花的东西,马特别喜欢这种草料,越吃越香,越吃越健壮。”那马贩子有点炫耀了。 “原来是这样!”众人啧啧称奇,“那您这草料可还有吗?”有人不禁问道。 那马贩子指了指身后的几包草料说道:“就那几包了,我可不卖啊!” “哦——”人群中传来了失望的声音。 “老板,你这匹马我要了,开个价吧,”这时伊玥等不及了,上前指着刚才那跑了两圈的那匹马问道。 “这位大小姐看上这匹马了?”那马贩子见有人问价,就赶紧过来招呼:“这马价格可不低啊,要五十两银子。” 人群中又发出了感叹声,这价格实在是…… 伊玥没说话,而是从怀中随手取出两颗珍珠,丢给那马贩子,问道:“你看这两颗珠子值这匹马不?” 那马贩子想来也是个识货的,接过来一看,这珠子色泽、大小都很让人惊讶,远远超过了五十两,便立即满脸堆笑地说道:“今天遇到贵人了,绝对值,绝对值!我这就给您牵马去。” 说完就立刻将那缰绳解下来,交到伊玥的手中。 伊玥牵了马,拍了拍那马的头,似乎很是满意,一旁的青诗也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对了老板,你那种香香的草料再来一包,万一我的马儿吃不惯这里的草呢。”伊玥眼睛看着马儿,说道。 “好的,您稍等,我去给您拿。”那马贩子很快的搬过来一包草料,伊玥挥挥手,很快远处的两个侍卫便过来将草料搬走了。 话说青诗公主择婿的日子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可是忙坏了掌管宗室礼法春宫各位大夫,自打上次皇帝正式下旨后,大宗伯元欣除却布置了几件要事外,其余时间都是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元欣实在是没有办法,虽然各国来使拜访不到他的家门口,但是大周的同僚们却早在皇帝大婚前就已经来过好几拨了,他都以大婚诸事繁忙推脱过去,但是现在皇帝大婚已毕,再无其他理由,元欣索性便闭门谢客,躲清闲去了。 不过元欣虽然不见客,但其他大夫的门口确门庭若市,尤其是几位主事选评的大夫,府里的门槛几乎被踩断了。春宫不比其他掌管钱粮、兵马、刑罚的三宫,向来是个门庭冷清,官员清贫。只有皇家帝室有选妃、纳彩等事才有人登门。也只有那几时,各官员们才称颂托圣上之洪福。 就在各人千方百计、各显神通之时,突厥阿奎力却在城外僻静的一处大户家宅院中,坐在一桩石凳上,看着对面石桌上茶碗中的热气升腾,等待着…… 黄昏时分,只听得门外有有几声低沉的马蹄声,随后,便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院内的一位突厥汉子用突厥话说道:“来了!” “让他进来。”阿奎力也用突厥话命令道。 那汉子点头闪身而去,打开了院门,只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之人闪人而入,来至院内,看了一下四周,便朝屋内亮灯出走去。 “呵呵,将军可真是姗姗来迟啊,在下前几日便命人去请将军今日前来一叙,没想到等了这都快一天了,再不来,在下的这壶西凉陈酿,只能月下独饮了。哈哈哈……”独孤罗对那来人说道。 “你这个鬼地方不好找。”来人进门后,并未脱去斗篷,只是立于屋中,冷冷地说道。 “哈哈,鬼地方?说道真对!这的确是个鬼待的地方,人待的地方,将军敢与我见面吗?”阿奎力说道。 “哼,少说废话,你让人来请,说是有西凉的故人来访,可我到过西凉,回来的时候,那里没有故人,只有死人!”来人一动不动。 “死人?对,好多死人,来让我数数,都有谁家的?你听听啊,我数的对不对?先有凉州城李家的近两万,再有我突厥大军的近十万,最后还有天水赵家的近八万……” “够了!”来人终于爆发了,随后就是长长的呼吸声伴随着胸口的起伏,过了一会,来人似乎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冷冷的语气,说道:“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再废话,恕不奉陪。” “将军请坐,此事还需详谈。”阿奎力说道。随后,便命人在院外等候。 来人取下头上的斗篷,铁青着脸在阿奎力对面坐下。 “独孤将军别来无恙?”阿奎力斟了一杯酒,递给客人,那客人不是别人,正式御林军虎武营的统领将军——独孤罗。 “你来之前,很好!”独孤罗喝了一杯,说道。 “放心,只要将军肯帮我娶到那位公主殿下,我们马上就会离开,不会打扰太久的。” “你娶公主干什么?不是已经有了正妃了?青诗公主是何等的尊贵,就算你有幸娶到,如果将来不能尊为一国之母,这有损我大周的脸面。况且不知道公主此次是招赘驸马,还是下嫁?”独孤罗一阵反问。 “哎!不是我,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克那多。这世间种种,唯有一个情字难解啊?” “怎么讲?” “克那多曾经有缘一睹青诗公主仙颜,自此后,便日思夜想,酒肉无味,闻得公主有意招亲,便恳求父汗,意欲入赘做驸马,甚至以死相逼,父汗无奈,便让他过来,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能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受相思之苦吗?再说了,说道底她只是一个吐谷浑到你们大周的一个质人,犯不着这么看重吧?”阿奎力试探着说道。 “质人?她是文王义女!况且我刚才说过了,青诗公主不是一般公主,你那个弟弟,不配!既然有意结亲,你们为何布那个破阵,让朝野上下对你们有诸多不满,冢宰已经发话,你们突厥人在这件事情上讨不了好。” “布阵是奉父汗之命,扬我国威……”阿奎力底气有点不足。 “行了,露脸把屁股露出来了。”独孤罗不客气的打击到,随后又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只要将军……”阿奎力凑近独孤罗,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耳语了一番。 “不行。你们这是在玩火,会牵连世子的!”独孤罗一拍桌子,很坚决的反对。 “只要做的隐秘,怎么会牵连世子?再说了,只要此事做成,我突厥首先不忘世子和将军的恩德,再者,公主和克那多日久深情,夫妻恩爱,公主和克那多肯定会向着世子的,之后那吐谷浑不也承了世子的情,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吗?”阿奎力摊着手。 “公主和克那多日久会生情吗?公主今年多大了,迟迟不婚是为何?还不是忘不了赵家的那个小子?那小子当年在长安可是名扬帝都的风云人物,在下可不认为你那个弟弟有什么出众的地方。”独孤罗争辩道。 第二十四章 大祸将至 24大祸将至 “事在人为,那赵家的小子已经死去十几年了,公主对他的感情也该淡薄了,此次吐谷浑来的可是慕容王爷的弟弟,公主的叔叔,他们可是不想着公主再一个人了孤单寂寞了。再说,克那多也是我们突厥汗王的儿子,怎么会配不上公主?”阿奎力继续劝说,但看见独孤罗不为所动,只好抛出旧事来:“将军可别忘了,那赵家的小子是死在谁手里的……” “好了!”独孤罗端起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口。 “将军,虽然赵耀被定为叛将反贼,公主现在公然不能对你怎么样,但对你的敌意到底还是没有消除,只要公主成了亲,以后相夫教子,对你的敌意肯定会慢慢消减的,在下可是为将军着想啊。”阿奎力看似很真诚,而且边说边为独孤罗又倒满了酒。 “哼,多谢!”独孤罗冷笑一声,心里对阿奎力的话一句也不信,公主是什么人,仙女临凡、风华绝代,难食人间烟火,一般男子怎可入其仙眼?当年的赵耀可是长安城年轻公子中的第一人,就你弟弟克那多那一双桃花眼、猥琐脸,自己都看着恶心,还想当驸马,笑话! 但是独孤罗很无奈,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而且冒很大的风险,但是他不得不考虑按阿奎力说的去做,因为他提到了赵耀,这不是在为自己好,这是摆明了在要挟自己,如若不从,那后果……唉! “你们等我消息,我去和世子商量。”独孤罗丢下一句,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就走。 “那就拜托将军了。”阿奎力起身相送。 独孤罗气愤愤的走到门口,戴好斗篷,恶狠狠地说道:“再别来找我!”随后出门上马,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独孤罗就去见了宇文训,将突厥准备当驸马爷的的计划想其说明,当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未提。 “这,成吗?我可是对突厥一点好感都没有,再说,万一此事败露,我和母亲是要受牵连的。”宇文训有点犹豫。 “世子,成大事,这点不痛快算得什么?突厥现在可是我大周的盟友,如果此事成了,那他们将来就是世子您的朋友了,再说,公主的这个大靠山,您不派人去抢,二公子那边,可是紧锣密鼓啊。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们怎么办?”独孤罗说道。 “好,那我这去和母亲说,看看他有什么好的主意,此事的成败,全着落在母亲的身上,不得不好好准备。”宇文训决定一试。 “世子放心,夫人是你母亲,我是你舅舅,只要做的滴水不漏,不会有事的。”独孤罗给宇文训宽心。 宇文训虽是冢宰晋国公府里的世子,但也不尝在府中居住,为何?怕父亲管的严,自己不好恣意放纵。便在外面置了园子,不过也是时时回去问安的。他和舅舅独孤罗到了母亲处,便将突厥所图之事告诉了母亲,请母亲出手相助。 “我也年纪一天天的老了,这屋里啊,有时候也挺冷清的,也就盼着你们能常来,陪我说说话而已。”独孤氏略有伤感。 “孩儿不孝!”宇文训满怀愧疚地说道。 “姐姐,你这话说的,怪我们来的少了嘛?”独孤罗也问道。 “我知道,你们男人有你们男人的大事,我们女人帮不上什么忙,既然你们开口了,我也就冒一次险,万一败露,你们也得及时处理干净!”独孤氏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长安粉市街是长安比较奇怪的地方,这里白天冷冷清清,很少有人来。但是到了夜里,车水马龙、欢声笑语、丝竹乱耳、歌声飘渺。 外人来长安,不到这里,难以领略到帝都繁华之盛景。所谓: 雨云之乡红纱帐中尽是鸳鸯, 风月之所翡翠杯里都是荒唐。 烟花之阵灯烛影外消残韶华, 花柳之巷石榴裙下倒卧情郎。 达官贵人,王侯将相,不管你白天如何衣冠楚楚、正襟危坐,晚上到了这风尘之地,一样醉的你魂游天外、神思飘摇。多少红尘客,醉倒这灯红酒绿之下;尽是英雄汉,迷茫于纸醉金迷中…… 在这粉市街上,其中有一家歌舞馆,名曰湘妃,是十几年前一位名叫芸娘的所开,相传此人也是舞姬赎身后,来此开馆的。湘妃馆虽然规模不及长安一等一的妓馆,但也位数上品。只因馆中歌舞实在是精妙绝伦。有人称赞说:“湘妃馆里的姑娘们歌声一起,粉市街都得安静,舞姿一动,长安城也得摇摆。” 这烟花之地不光只是登徒浪子、达官贵人的消遣之处,更是江湖帮派汇聚流散和掩人耳目之处。要说着天下大事,皇宫朝廷得到的消息都不一定是最准确最多的。可在这妓院里,不光有天下大事,还有鸡毛蒜皮、犄角旮旯、男盗女娼之苟且、杀人越货之勾当,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这几日,芸娘间接地收到如下的消息: 大宗伯元欣闭门谢客。 春宫陈大夫府中共有六批客人拜见,有宁阳侯携子拜访,荡寇将军李平携子拜访,宣州刺史薛礼携子拜访…… 春宫蒋大夫府中有大陈国使团和公子拜访。 晋国公府邸求见人数剧增…… 晋国公世子别院共有十二批客人拜见,分别是…… 晋国公二公子府邸共有八批客人拜见,分别是…… 突厥阿奎力去了城外的一处农家小院。 御林军虎威营统领独孤罗于阿奎力在农院内密谈,具体言语不详。 次日,独孤罗见宇文训,然后两人进了晋国公府邸。目的不详。 …… 芸娘最近忙的有点不可开交,因为那日帮主占卜卦象不祥以后,下令从益州抽调来的人手,现在人都要来了,而且还要盯紧各国使团和宇文护的几位公子,还有几位朝廷要员。湘妃馆里的事情也要照看。各处的消息都要汇聚到她这里,然后她再秘密向田叔禀报。还有几处要消息的地方,比如皇宫和青诗公主府,都是帮主亲自安排去的。 傍晚桃园内,兰珺两眼望着窗外的桃树,坐在棉榻上,手里拨着一串念珠。他在思考的时候,手里总是拨着一串念珠,有时快,有时慢,有时只是捏着不动。 这几日,从芸娘那里传来的消息有些确实在他意料之中,青诗公主府中除了公主的叔叔带领使团来访外,再也没什么异常。但是有些,却在意料之外,且让人吃惊的是,独孤罗居然密会阿奎力,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一个是背后捅自己刀的阴险小人,另一个,则是仇敌的儿子。虽然二人都是自己的敌人,但未必就有交集。二人是究竟如何相识?何时相识?不同时间的认识都会产生不同的后果,假如是现在才认识,此时会面,定是为了公主之事,但假如是以前就认识呢?是西凉惨案之前还是之后……一切毫无头绪,又无从查起,真是心焦啊。 “帮主,帮主,吃点东西吧。”江风端着盘子过来说道。 兰珺未来得及说话,只江风忽然向外大喊道:“什么人!”,江风看了帮主一眼,兰珺点点头,江风飞身而出,只见来人已到门口,江家风施礼道:“见过秦大将军!” 来着正是秦城,不用说,他肯定是从别的屋顶或墙上跳着来的。 兰珺见是秦城,便笑着说:“大师兄今天有空来看我啊。” “有空,太有空了,现在全长安城,恐怕就数我最有空了,哈哈哈。”秦城有点自嘲了。 “是啊,大家都忙着做驸马爷呢。”兰珺也戏谑。 “是啊,额——不是,对了,青诗公主招亲,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秦城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大家都抢着当驸马爷,可是,自己的师弟和公主才是……他肯定是着急了,所以今天自己才过来看看的。 “我当然着急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嘛?”兰珺说道。 “我看你挺清闲的。”秦城说。 “清闲?难道我要把着急都刻在脸上不成?”兰珺笑着说。 “看你安稳的样子,肯定是有了稳妥安排,说说,你是怎么做的?”秦城问道。 “我能有什么安排,就多派些人手,保护着她就好了,根据最近的消息,我感觉有人要图谋什么,但就是苦苦没有线索。”兰珺说出了担忧, “什么人?图谋什么,公主?”秦城问道, “很可能是,就目前来看,应该是被你生擒的阿奎力。”兰珺推测, “是他?哼,他要是敢动,我捏碎他的骨头。”秦城不屑。 …… 师兄弟二人沉默了许久。 “陛下最近怎么样?”兰珺问道。 “陛下?陛下还和以前一样啊,平平静静,不问朝政,最近可能新婚燕尔、夫妻恩爱吧?”秦城似乎不太了解。 “我问的就是这个,陛下和皇后夫妻恩爱到底如何?”兰珺似乎很郑重。 “这……我怎么知道,这你得去问后宫的人,你问这个干什么?”秦城有点奇怪。 “我担心的是:陛下会因为当年突厥和大周在凉州交战的事,因为我的事,心存芥蒂,对皇后冷淡。”兰珺说道, “肯定的啊,任谁也不能忘记如此血海深仇啊。”秦城也这样认为。 “那可就有麻烦了。”兰珺叹了口气。 “什么麻烦?”秦城问。 第二十五章 各领风骚 第二十五章各领风骚 “假如陛下心有芥蒂,对皇后冷淡,宠爱全无,可现在突厥与我大周已经结盟,就算陛下心里再怎么过不去,也该顾全大局,以两国友好之局面为重。宇文护虽然血债累累,但是结盟突厥,安定北方,专门对付大齐的这条国策是没错的,如果陛下对皇后不好,传到突厥那里,说他们的公主嫁到大周受了委屈,影响了两国结盟之谊,那便是因小失大、追悔莫及啊。”兰珺分析道。 “有那么严重吗?”秦城听见兰珺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觉得有点道理。 “哎,看来我得找机会见见陛下了。”兰珺说道。 “你早该见他了,不过,你怎么见,他心中周围全是宇文护的眼线。”秦城提醒到。 “恩,这的确有点难办,不过我已经在准备了。”兰珺望着远处。 江风见帮主不说话,知道他在想事情,便欲言又止。 这时候,院内传来了脚步声,秦城说道:“江雷来了。” 果然,江雷刚进门,未来得及施礼,兰珺便问道:“青诗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帮主,属下刚得到消息,青诗公主和伊玥公主今日去了马市,伊玥公主买了一匹突厥马,寄养在慕容府。”江雷立即回答道。 兰珺似乎是无奈地微微摇头,说道:“伊玥是那天破阵的时候没有尽兴啊。” “不过马帮的人说,那批突厥的马贩子有点可疑,他们更像是突厥的探子。”江雷禀报。 “有什么发现吗?”兰珺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马帮的人已经在紧盯着了,一有情况会马上禀报!”江雷说道。 兰珺点点头。 “那批马贩子没什么太大的异常,不过那喂马的草料,里面掺杂了一种叫素因花的东西,说是马吃了强健体壮,日行千里。”江雷继续说道。 “素因花?长什么样?”兰珺疑惑的问道。 “不清楚,他们都是剁碎了和马草混在一起喂的,这种东西奇香无比,香中带甜,远远能让人闻到。那帮人似乎对那草料看的很严,马帮的兄弟不好下手,属下准备今夜去慕容府去……拿一些来。”江雷说道。 兰珺的表情有点疑惑了,慕容府? 江雷赶紧解释道:“哦,是这样,伊玥买马的时候带走了一包草料,也在慕容府。” “但凡奇香极艳之花,大多为毒物啊,公主已经中毒了!”兰珺一下子站起来,紧张地向外走去。 “中毒?什么人?你去哪?”秦城一把拉住要出去的兰珺。 “公主府的一举一动全在掌握之中,长安武功高强的兄弟们都日夜守着呢,益州那边调来的兄弟们也在来的路上,况且,您现在,还是灯笼会的帮主啊!”江风一边安慰,一边提醒道。 兰珺猛地站住了。 “是啊,现在情况尚不明朗,贸然前去,你有暴露的危险啊!”秦城也劝阻。 “快去,把那包草料给我带来,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慕容府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我!”兰珺命令江风。 “是,属下这就去!”江风不敢迟疑,飞身而去。 “盯住那帮突厥人,一个都不要漏掉!”兰珺又说道。 “马帮的人已经在盯着了,属下马上去让他们加强监视!”江雷也闪身离开。 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 公主择婿,肯定是文不能弱,武不能差,艺不能疏,而且得是家世显赫,名门贵胄。 这将近一个月,大宗伯元欣,不但要组织春宫的大夫们负责经史、策论、对弈书画的考试,还要会同各地的九品中正官来对各考卷进行评阅。真是人挤人,事缠事,人事纠缠不清,世态混淆难明。 所谓中正官,就是掌管对某一地区人物进行品评的负责人,这是九品中正制的关键环节。而九品中正制度是当时大周国选拔官员的制度,因此选派中正官来参与公主的择婿是很合理的。 中正官为朝廷选授,由天宫举荐的现任官员兼任,这是为了保证朝廷对选举的直接控制,避免他人对中正事务的干扰。中正官的主要负责品评,而品评主要有三个内容: 其一为家世:即家庭出身和背景。指父祖辈的资历仕宦情况和爵位高低等,这些材料被称为簿世或簿阀,是中正官必须详细掌握的。 其二为行状:即个人品行才能的总评,相当于品德评语。如“天材英博、亮拔不群、德优能少”等。 最后为定品:即确定品级。定品原则上依据的是行状,家世只作参考。但实际上出身寒门者行状评语再高也只能定在下品,出身豪门者行状不佳亦能位列上品。于是就行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 这不,一干考官们现在正在春宫的议事厅内,指点着几位世家公子的大作。十几张书桌拼成的大长条桌上,堆满了各位公子的策论试卷以及画卷,一干考官们正围着长桌窃窃私语。 “大宗伯到——”外面传来了通报声,元欣来了。 元欣笑呵呵的迈着步子进来一看,已经有一大群人,围过来见礼了。元欣笑呵呵的说道:“各位,早啊!” “大宗伯日夜操劳,我等岂敢不早到?”去年任九品中正官的白发苍苍的徐轩上前说道。 “是啊,呵呵呵……”,后面的都附和着说道。 “为公主择婿,是国之大事,又是冢宰亲自丰富的,我等岂敢不尽心竭力?况且促成这一桩天大的姻缘,是你我之福啊,”元欣笑着说道。 “不知是谁家的公子,有此天赐良缘了。请大宗伯来看看他们的考卷吧。”徐轩请元欣过去。 元欣走到桌前,随手翻了几张,然后边走边看,最后来到最上方站定。正色说道:“诸位!公主的婚事乃是国之大事,请诸位评阅时。务必要公平公正,把真正德才兼备、文物齐全的人选出来,这策论和书画,不像经史和对弈。没个对错也弄不出输赢来,就请各位中正官。来判个高低吧。” 徐轩在一旁接过话头说道:“是啊,自奉命以来,我等也是小心谨慎精挑细选啊。”然后扫了一圈众人,说道:“那策论卷,我等不但要从文章的辞藻、条理、立意、气势上推敲,而且还要从书法的用笔、结体、章法、气韵等诸多方面来评定,最终选出了这几张,同时也选出了几幅极好的画来,请大宗伯您来评定。” “哦,拿来我瞧瞧!”元欣欣然欲观之,徐轩赶紧拿过来一张策论呈上。 元欣接过,仔细的看着,频频点头,但不发一言。 一旁的徐轩见大宗伯不明确表态,便出言解释道:“大宗伯您请看,此卷所用之字,乃是魏晋笔法,深得右军笔意,结体稳健,但用笔却飘逸洒脱,乃书中之上品,再看这文章,举一纲而万目张,解一卷而众篇明,气象恢弘,读之让人精气神为之一振啊!” 元欣依然盯着考卷一言不发。 也许是看徐轩夸夸其谈,有些人受不了了,另一位有些微胖中年官员手中拿着一张考卷,上前说道:“要论资历,徐老已经是好几年的九品中正官了,德高望重,乃是我等不能望其项背的,但既然是众议挑选,要公平公正,那还请大宗伯看看其他的考卷吧。” 元欣点点头,放下了徐轩递上的那张,接过了那位微胖官员呈上的试卷,还顺便调侃了一句:“老杨啊,最近看起来。你这肚子比我的还鼓啊?不过你这气色倒是不错!哈哈哈哈……” “大宗伯说笑了,您是天生雍容富态之体相,臣下只不过多享了口腹之欲罢了。”这位名叫杨适的官员有点奉承了。 徐轩气地暗自咬牙:“好你个杨适,你肚子里面贪了多少老夫还不知道吗?这次在荆州,你和万祥狼狈为奸,举人唯钱不唯贤,给世子捞了不少好处,现在万祥出事了,你倒躲到干岸上撇了个干净,真是老天不长眼啊!可恶的是刚才又把世子看好的李将军之长子的考卷拿到元欣面前,老夫今天非搅了你的局不可!” 此时的杨适接着刚才的奉承继续说道:“大宗伯请看,这是崇信候府杨公子的考卷。以下官看来,刚才慎远侯府世子的笔迹虽效法右军,但毕竟魏晋风流、放浪形骸,少了些庙堂之上的庄重、肃穆之气,公主择婿,乃国之大事,不可谓不严肃,晋人笔法虽妙,但在此恐怕不合时宜啊。” 徐轩气地刚要反驳,但杨适紧接着对元欣说道:“倒是大宗伯手上的那份,答卷用的字体正是时下流行的楷体,用笔如刀削斧劈一般不说,结体严谨,气质威猛,可见人如其字般刚毅有节。再观其文,虽言辞朴实无华,但剖析入理、针砭时弊、有理有据,再见其胸怀抱负,早已透过纸张,直上青云了!况且青诗公主不比一般女儿,想来也不愿与那些诗酒风流、吟风弄月的锦绣公子厮守吧!” 第二十六章 骑射之前 第二十六章骑射之前 “你……”徐轩怒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杨适回怼了一句。 “策论文章,旨在纲目明晰、建言献策,那些针砭时弊的话,乃是茶余饭后腐儒老生的牢骚之谈,有何建树?”徐轩开始明显的针对了。 …… “好了二位!”元欣阻止了刚要出言针对的杨适,然后说道“这两位公子的文章各有千秋,你们就先斟酌出个品级来吧,再加上其他几项,经史啊、对弈啊,哦,还有骑射不是还没有比试吗?最后比试完了把所有的成绩综合一下,谁优谁劣不就清楚了吗,我们再把最后的人选呈报冢宰,这样就有个定数了。” “是——下官一定照办!” 见元欣发话了,其他的官员看来也没什么意见了。他是看着两拨人又要吵起来,自己搞不定,索性谁也不认,直接让宇文护去定,自己落个清净! 这时,元欣放下了手中的考卷,继续在长长的桌子上看了看,问道:“我大周是向周边各国都发了国书请他们来一起比试的,各国的公子们情形如何?可不要怠慢了!” “大周气象宏大、包罗万千,我等自是主人,岂有慢客之理?各国公子的条件,我等也仔细挑选过,现有齐国的齐宇公子、陈国的陈瑞公子家世、德才都是一流的,吐谷浑的何公子,还有突厥的克那多,也还行吧。”徐轩提到突厥时,说的很勉强。 元欣点点头,继续问道:“骑射比试何时开始?” 杨适答道:“已定于三日之后,在骊山围场比试。” 元欣又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留下了一干人等继续…… 夜里,烛光摇曳,一阵清风徐来,烛光下的身影了随风飘摇,似那风中飘架,游弋不定。 烛光里,清瘦的身躯、苍白的面庞、散开的长发,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身体很健康的人,但就是这个没有那么活力四射的人,右手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真来地捏着那串念珠,仿佛要将它给捏碎。 门的外的生风和江雷看见这个样子,知道他在为谁担心,不过他们也只是互相看了看,摇头、叹气,什么也做不了,这时,二人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原来是田叔回来了。屋里的兰珺猛地坐起来迎了上去,问道:“田叔您回来了,有什么发现吗?” 田叔摇摇头,说到:“慕容府和宫里都来汇报过了,青诗公主和伊玥公主身体都没有出现异常,饮食、起居都和住常一样……” 兰珺听了,长叹一声,眉头锁的更深了,脸色十分不好看,他默默地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座塌上,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似是自言自语:“他们肯定是用了慢性毒药,算好了时间,就等着动手的那天,这样等着敌人出手再制人,实在是被动,沉且,那可是青诗啊……” 看见帮主脸色煞白,周身在发抖的样子,江家兄弟和田叔也都黯然,这些年,无论什么事,只要到帮主这里,都能迎刃而解、气定神闲。唯独青诗,他总是那样的百般小心,万般牵挂。 “帮主,后日各国公子要去骊山围场比试了,他们会不会在那里动手。因为到时公主也会下场!“田叔猜测到。 “青诗会下场嘛?”兰珺喃喃道。 随即兰珺点点头,又摇头,说到:“明日早些备车我们也去围场。” “是“田点了点头,然后说到“帮主,您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吧!” 今天注定是个热闹的日子,因为天还没亮,长安城中王公贵族的府邸有一大半已经开始忙碌了。 因为府邸的主人或者少主要起床梳洗。 但有一家府邸却是一切如常,似乎与今天的一切都毫无关系。 那就是慕容府。像往常一样,公主这个时间从床上坐起,打坐调息一会,才来到梳妆台前、 青诗刚在妆台前坐下,就听列了外面砰砰地的敲门声。青诗便吩咐侍女春阳:“你去开门吧,应该是青山。” 春阳过去刚把门打开,青山便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看见姐姐还没有梳洗打扮,吃惊的说到:“姐姐!你怎么还没有梳洗啊?” 青诗拿着梳子,并未转身而是对着镜子背着青山斥道:“越发没规矩了!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青山似乎是被浇了一头冷水,随即一边赔笑,一边施礼,说道:“给公主殿下请安,愿公主殿下韶华永驻,美若天仙……” 青诗莞尔,把梳子递给了春阳,淡淡的说道:“今日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了!”青山上前一步说道:“明天可是要猎场骑射,今天都要赶去骊山呢,经史、对弈、策论都结束了,再加上这最后一场的比试,姐姐花落谁家不就大概清楚了么?” “怎么?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是盼着以后没人管束你了吧?”青诗带着点儿冷笑。 “那不能!我总得替姐姐好好把把关,别什么浑水摸鱼的人来我们慕容家。”青山立马否认,然后有点儿犹豫地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吞吞吐吐的?”青诗追问。 “只不过姐姐您出嫁,是陛下和冢宰的意思……”青山慢吞吞地说道。 屋里陡然间安静了,春阳手中的梳子也不动了…… 似乎是安静了很大一会儿,青诗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既然有旨意让本公主出嫁,那本公主遵旨就是。春阳,去把我戎装拿来吧。” 春阳赶紧放下梳子,去找了。 然后青诗对青山说道:“你也去准备一下吧,让大柱他们通知春宫,就说我也会到,” “是——那姐姐你先打扮。”青山惴惴的出去了。 青诗望着镜中的容颜,两行清泪滑过绝美的脸庞,落在了衣襟…… 春宫的车驾已经在府门外等候了,青诗素日都是骑马的,但今时不比往日,只得一身戎装上了马车,青山也是戎装在身,策马在前。 刚走出路口,只见一人一骑在路旁等候。此人衣着简素、器宇不凡。青山走近时,一看,竟然是熟人。 “齐宇兄!你怎么在这儿?是在等我们吗?”青山施礼,问道。 齐宇在马上拱手说道:“青山兄,在下的确有件事,要告知青山兄于公主殿下,还请移步!” “好!”青山会意,对车内的青诗说道:“姐姐,你们先在等我一会儿,我和齐宇兄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便示意齐宇,二人一同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青山一个人骑马快速过来了,来到车驾前,飞身下马,将自己的马交给部将大柱,钻进了姐姐的车厢,然后命令所有人继续赶路。 刚出城,在半路上就碰见了前往骊山观礼的大周国士兰珺一行的车马,同行的自然少不了独孤震和于文若。不过兰珺并未下车拜见,只是在后方默默地跟着。倒是青山和独孤震他们,早就走到一块儿去了。 傍晚时分,青诗和兰珺一行的车马先后到达了骊山的行营,兰珺下车后,伫立车旁,静静地看着青诗走进了大帐,才去了自己的地方。 次日清早,等兰珺到观礼台下方时,台下已经熙熙攘攘了。正中间的空地上,已经有一队人马在集结了,看那马匹健壮、嘶声高昂,再看那马上的人,戎装在身、强弓在背,个个都是头角峥嵘、人中龙凤!他们正是今天的主角——参加骑射比试的各位公子。 台上,大宗伯元欣高坐其中,一旁是虎背熊腰的秦城。过了一会儿,大夫杨适看了看时辰,然后上前请示:“启禀大宗伯,时辰已到,可以开始了。” 元欣点点头,和一旁的秦城交换了一下眼神,才慢吞吞的起身,对着下面说道:“开始吧!” 大夫杨适听到后,高声宣布:“吉时将到,比试开始,首先,请各位公子收好分发的箭矢,每位公子会有五十支相同编号的箭,每支箭上都有编号,每位公子的编号都不同,届时,会有御林军根据猎物身上的箭矢,来监督和统计各位公子所捕获猎物的数量!日落之前,必须赶回此地,否则比试无效!” 台下的公子们都拿起自己的箭矢,果然看见箭杆上刻着编号,上染红漆。 这时,突厥的克那多看了一下自己的箭矢,上面写着“辛丑”,顿时撇了撇嘴,朝着人群喊道:“甲子呢?谁拿的是甲子号的箭?是谁?” 所有人都朝克那多看过来了,可他却不以为意,继续吵嚷着。 “突厥的克那多公子!”杨适喊道:“公子不要找了,甲子号的箭是留给公主的。” 听到是留给公主的,克那多便不再吵嚷了,而是朝着观礼台右侧望去——青诗坐骑白马、一身戎装、银盔簪缨、素纱蒙面,如那九天之上的女战神一般,如凌云端。此刻,所有的目光几乎都在这一道绝美的身影上,而青诗的眼中,,却只有那山水与白云吧。 第二十七章 如梦泡影 第二十七章如梦泡影 这种顷刻间的恍惚又被大夫杨适的声音惊醒了:“各位公子,按照礼制,临行之前,请饮下这碗鹿血酒,祝各位公子旗开得胜!” 一队军士早已端着一个个盛着满满鹿血酒的碗,整齐而有序的站在了各位公子的面前,他们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本不该饮此酒的青诗也半解面纱,一袖遮面,倾尽杯中酒,率先扬鞭跃马,绝尘而去。 各位公子见状,也纷纷拨马,逐鹿林中! 在隋唐开科举之前,普通的老百姓是没有什么机会读书的,读书是一种产业,而且是一种被贵族门阀所垄断的产业。平头百姓识文断字都不会,更别说什么儒家的六艺了,所以这些参加比试的各位公子们,说是文武双全、才艺齐备,一点儿都不为过。不过讽刺的是,他们读着《四书五经》,似乎忘记了“有教无类”! 青诗虽是质人,但大周文王宇文泰为了稳固政权,稳定西方,所以吐谷浑的慕容家歃血为盟,互换质人,慕容氏遂将年幼的青诗、青山姐弟派来。文王甚是喜欢,把他们认作义女、义子,留在府中(宇文泰生前并未称帝,皇宫里是西魏元氏一族,所以称作府中),请大周、吐谷浑的名师教养。青诗姐弟成年后,更是开府建衙,允许他们从吐谷浑带来亲兵护卫。 因此姐弟二人不但通晓汉家诗书礼仪,对骑马射箭也是擅长,尤其是青诗,天赋异禀,得高人指点,剑术精妙绝伦,一把青漪剑连武功深不可测的秦城都赞不绝口。 像这样的比试,青诗本不该下场的,但是她来了,并不是因为她想掂量掂量所谓的公子们武艺如何,而是她想要来这个地方,想要来这个地方狩猎,想要陪着她的耀哥哥来这里狩猎…… 青诗策马而行,弯弓满月,遇见鹿、兔、野雉等物,箭无虚发,猎物应声倒地,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青诗逐渐加鞭加速,最后更是纵马狂奔,似乎在追赶着眼前的什么人,那个人鲜衣怒马、神采飞扬,弯弓搭箭、百步穿杨…… 前面那个人,每一箭射出,看到猎物倒地后,都要朝后方苦苦追赶他的青诗嘴角上扬,有时候下巴都要扬起,还要时不时的朝她招手。 “青诗妹妹,你快点啊,跟上!”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射杀了多少猎物,在青诗又一次反手取箭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抓到,再取一次,还是没什么都没抓到,原来后面箭囊已经空了。这时的马儿似乎也减慢了速度,青诗再往四周一看,周围是茫茫的密林,哪有什么恣意驰骋的少年。 一声长嘶,青诗勒住了马,她陡然间清醒了,从刚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抽离出来,随即她意识到,自己果然中毒了!刚才出现了幻觉! 因为她想起了临行前,齐国派来的参加比试的公子齐宇,拦住了他们的车马,告诉了青山那突厥马贩子给的喂马草料中有毒的事! 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毒发! 此时的青诗浑身泛起一股无力感,她提一口气爬下马来,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慢慢调息。 可是这种无力感并没有随着调息而退去,而是越运功,越感到无力,直到她再次看到了她的赵耀哥哥…… “青诗妹妹,快起来啊,前面有一只老虎,你我合力射中它!”她看见她的赵耀哥哥在马上,呼唤着她。 一时间,青诗又回到了刚才了状态,策马驰骋,弯弓搭箭,和她的赵耀哥哥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两支箭如飞火流星一般射出,没入那硕大的虎头…… 又一瞬间,老虎没了,密林也没了,有的只是旌旗猎猎、寒光闪闪,千军万马、蓄势待发。 “青诗妹妹,我要去凉州打仗了,你要等我回来!”她的赵耀哥哥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说道。 “凉州?太好了,青诗可以和你一起去,凉州离吐谷浑可近了呢?”青诗那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快乐! “不行!女儿家,怎么能上战场呢?你乖乖地等我们回来,这次,可是我单独领军,我一定要凯旋而归!”他的赵耀哥哥满是自信。 “为什么?我的武功,可不比你差!”青诗满脸不屑。 “此次突厥进犯凉州,唐国公紧急求援,我大魏八柱国同气连枝,定要火速发兵,你是吐谷浑的公主,不但金枝玉叶,而且你参战,就代表了吐谷浑参战,那样突厥以后定会找吐谷浑的麻烦,所以,你就在长安,等我回来,娶你!”那赵耀很是郑重。 青诗俏脸微微一红,低下头,笑着说道:“谁要嫁给你呢?” 她的赵耀哥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青丝,嗅着她的发香……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又一瞬间,没有了温暖的怀抱,没有了坚实的臂膀,也没有了安静的胸膛,有的,是一个站在黄沙中的血人。 实在是太惨烈了,他的赵耀哥哥满身是血的向她呼唤着:“青诗妹妹,我好痛啊,我全身都在流血,你快来救救我啊,快来啊——快来啊——来啊——” 青诗惊呆了,怎么会这样,她一边哭,一边拼命向着赵耀哥哥跑去,可是她越跑,风沙就越大,越跑,风沙就越大,直到最后一阵狂风卷来,漫天的黄沙,埋没了所有…… 此时的密林中,传来了另外的马蹄声,此人四处张望着,看见看青诗的白马孤零零的在一边站着,随即大喜,快速策马直扑而去。 来到近前,看见白马旁边的树下,公主静静地靠着,一动不动。那人眯起一双桃花眼,邪魅地笑着,慢慢的跳下马来,朝着青诗走去。 不错,此人正是突厥可汗的儿子,可汗长子阿奎力的弟弟——克那多。 看到了素日如坐云端的公主,毫无知觉的靠在树上,克那多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双手紧紧地攥着,真想哈哈大笑,但是他强忍着,拿脚使劲的跺着地,兴奋地几乎要发狂了! 他跪在地上,爬到了青诗近前,仔细端详着那绝美的容颜和戎装铠甲也难以遮挡的傲人身姿,嘿嘿地笑着:“我的公主啊,您就委屈一下吧,这里可没有大草原上的暖帐,但是这里有无尽的巫山云雨啊!” 克那多的一只手将要探上了青诗的脸庞,但是,他忽然惨叫一声停住了,原来有一支飞来的箭插在了他的肩膀上。 “住手!无耻之徒!”随着一声断喝,克那多知道:完了!他忍痛扭头看去,一人下马飞奔而来,来到近前,那人拔剑指着他,然后看来一眼旁边的公主,确认她没被怎么样后,长出一口气。 “齐宇?你坏了老子的好事!将来我们突厥一定会攻打你们齐国!”克那多忍着剧痛怨毒的吼道。 “卑鄙下流,行如此龌龊的勾当,还敢威胁我!”齐宇骂道,随即抬脚猛踢,将克那多踢出一丈之外,然后他收起长剑,取出三支短哨,绑在三支箭上,朝着天空射出了三支响箭。 听到响箭后,树林外的青山狠狠地抽了胯下的站马,飞奔而去,他的部将大柱等也赶紧跟上。 “出事了!到底是出事了!”兰珺顿时感觉天要塌了,要不是江家兄弟在后面搀扶着,兰珺已经软到了地上了。 “帮主不要着急,树林里有秦大将军安排的人,还有齐公子、震公子和于公子他们,不会有事的。”碍于此时人太多,江风只能低声安慰道。 但兰珺还是瘫倒了,被江家兄弟扶着坐下来后,江风急忙从兰珺的怀中摸出药来,掰开嘴,喂兰珺喝上…… 果然,于文若、独孤震、青山还有一队御林军,追寻着齐宇用短哨发出了长短不一的声音,找到了公主昏迷的地方。 青山见姐姐这样,赶紧过去查探,感觉到姐姐的气息越来越顺畅,脉搏越来越有力后,便放下心来,恶狠狠地盯着克那多,拔剑就要过去杀人! “青山,不要冲动!”于文若和独孤震赶紧抱住了他。 “青山兄,你不能杀他,他现在是突厥的公子,杀了他,大周的和亲就失败了,还会把吐谷浑也牵连进去,我们还是把他交给大周的皇帝陛下发落吧!”齐宇也劝道。 青山咬着牙,说道“好!既然这样,留你的狗命,大柱!你们去把他的骨头给我全部打断!” 大柱他们其实也早就憋着劲儿了,听见命令后,如数只猛虎扑上去,随即便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 这时,一队御林军赶到了,齐宇赶紧说道:“诸位,事关公主,此事不宜外传,于公子,你们去处理一下!” 文若点头,迎上去拦住了那队御林军。 “原来是于公子,我等奉命保护公主,不知……”领头的御林军上前说道。 “没事,公主玉体不适,在那边修养,我们看着就行了,正好,突厥的克那多公子被猛兽所伤,你们快带他去疗伤吧。” “是!”那领头的御林军就带着人马过去,将一堆烂泥、奄奄一息的克那多抬走了。 第二十八章 返本溯源 第二十八章返本溯源 刚刚发生的一切,秦城都看在眼里的。首先是那三支灯笼会的响箭,然后是青山飞奔而去,接着是师弟兰珺被江家兄弟搀回军帐,再联想起师弟告诉他关于突厥素因花的事,秦城心里已经有个大概的了解了,但是他有不便派人去打探,只好紧紧地捏着剑柄。不过一旁的元欣却还是怡然自得的坐在那里,等着。 正午刚过,比试的公子们还没有回来,正当秦城心中暗自焦急的时候,一大堆人马正从树林中出来,秦城赶忙定睛一看,正是青诗、青山他们。 那素因花的毒性一旦发作,来地猛烈,消减地也快,因为现在青诗已经可以骑马了。 “咦?公主这么早就回来了?这一大帮子人是干嘛的?”大宗伯元欣也看见了,站起来很疑惑的说着,然后看来秦城和大夫杨适一眼,看见秦城和大夫杨适也是一脸茫然,便转过去继续用手在额头上搭着凉棚看着。 “后面的御林军好像抬着一个人!”秦城说道。 “怎么回事?可别出什么大事!”元欣一边往下走一边念叨,秦城也赶紧下去看看。 元欣和秦城迎上去,青诗一行人看到大宗伯过来,都下马了。 “青诗啊,怎么回事?”元欣看着青诗脸色憔悴,众人也面色不善,很是疑惑。 “烦劳大宗伯关心了,青诗没事,最近有点不舒服,再加上刚才骑射过度劳累,休息一下就好了。”青诗回礼,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不要让医人瞧瞧?”元欣问道,然后对青山说道:“青山啊,快,先扶着你姐姐回去休息,” 青山点点头,便扶着姐姐去了锦帐。 然后于文若上来说道:“大宗伯、秦将军,突厥的公子克那多被几只熊围攻了,伤地不轻,赶紧给找个医人看看吧。” “什么?到底还是出事了!”元欣快步向御林军抬着的人走去。他来到跟前一看,克那多早已面目全非、奄奄一息了,着实惨不忍睹。 “快,杨适,你快去找人,给他看看,可千万别死在这儿!”元欣指使着刚才那位大夫。 那杨适赶紧说道:“你们把他抬到大帐,我这就让医人过去瞧瞧。”然后就去找人了。 “回来!”洪礼刚要走,就被元欣叫住:“先让医人去给公主看,长点脑子啊!” “是!是!”大夫杨适赶紧跑开了。 “哎呦,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元欣一边看着公主和克那多那边,一边在原地走来走去,嘴里碎碎念着。 一旁的秦城对元欣说道:“大宗伯稍安勿躁,我去看看那位突厥的公子。” 元欣点点头,秦城便离开了。 安顿好青诗后,青山出来,看见帐外齐宇、文若、独孤震都等着,便躬身施礼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各位了,我和我姐姐都记着这份恩情!” “废什么话?我们之间用得着说这个,是吧齐大公子?”于文若说道。 “当然了,除非青山兄把我们当外人。”齐宇说道。 “怎么会呢?我姐姐让我代她好好感谢齐公子呢?”青山对着齐宇,又是一个大礼。 “公主客气了,唉,公主没事吧?”齐宇问道。 “暂时没什么,功力也在逐渐恢复,需要休息!各位今天也累了,也回去休息吧,改日我慕容府设宴,重谢三位!”青山郑重的说道。 “好!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等着你的重谢!”独孤震拍了拍青山的肩头说道。 “好!”青山点点头。 离开公主的锦帐后,齐宇说道:“两位,我们去兰先生那里吧。” 文若、独孤震点点头,二人早有此意了。 于是三人来到了兰珺的帐内。虽然兰珺已经从江风那里知道公主无恙,但毕竟大惊一场,面色有点发黄,精神也不是太好,三人很是奇怪,还是齐宇问道:“兰兄,你这是?” “三位请坐!”兰珺招呼他们坐下后,说道:“也没什么大事,驻扎野外,昨夜太凉,正午又太热,在下身子也不太好,就偶感不适而已。” “既是这样,反正也比试结束了,趁着天热,兰兄还是早些回去吧,走快些,夜里应该能够回城的。”独孤震建议道。 “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公主呢?怎么样?”兰珺问道。 “刚才我们去看了,见到了青山说青诗姐姐没什么大事,毒性应该是消减了。”于文若说道。 “素因花之毒,来势汹汹,去的也快,但不知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在这个时候让毒发作的?”兰珺拨着手中的念珠,思索着。 “对啊,兰兄给我们示警,说是只要接触过突厥那匹马用的草料的,都有可能中毒,那么我和震,还有青山、伊玥,甚至还有照顾马匹的慕容府的大柱、黄奇他们,现在看起来都没什么事,怎么就偏偏青诗姐姐中毒了呢,还是在这个时候。难道这个毒还能认识人不成?”于文若分析道。 齐宇听了文若的话,笑了笑说道:“哪有毒会认识人的,只是下毒的人精心算计,区别对待罢了,就像这次,你们不能下场比试,能下场比试的,大家都信得过的,只有区区在下了。” “齐兄说的有道理!”独孤震赞成,接着说道:“就连江湖上流传的催情类的春药,也是借助药性催发服药之人的欲望,来实现某些人的龌龊勾当,也没听说春药认人的……” 独孤震的话未曾说完,就被于文若的不怀好意嘲笑给打断了:“瞧瞧你们独孤家出来的风流公子,连这个都知道,是不是偷偷的给谁用过?老实交代!” “你……”独孤震一下子怒了,就要拔剑。 “好了好了,二位,震兄也只是说说,文若你怎么能胡说呢,你看,他都要找你决斗了!”齐宇赶紧过来圆场。 “区别?催……,发?”一直在思索的兰珺突然嘴里说出了这几个字。 众人齐齐地望着兰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说话,生怕打断他的丝路。 突然,兰珺说道:“文若,你去把青山的部将大柱叫来,或者是他们四个当中的任意一个都行。” 虽然文若不知道兰珺要干什么,但还是说了句:“好,我这就去!”说完便去了。 “震兄,你去问春宫的人要一碗鹿血酒来,鹿血越浓越好。”兰珺又说道。 “好的,我去弄!”独孤震也走了。 “兰兄,你是说公主喝的那碗酒里有猫腻?”齐宇不解。 “我只是猜测,你们刚才说区别对待,公主和其他中毒的人唯一被区别对待的,就是那碗鹿血酒了,鹿血酒是极热之物,很容易让血气加速,催发素因花之毒,等会他们来了,事情自然有个分晓。”兰珺自信地分析道。 不一会儿,于文若带着大柱,独孤震带着鹿血酒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青山,见到大柱后,兰珺说道:“青山公子、朱将军,在下有意查清公主中毒之事,需要拿朱将军做个试验,还请理解。” “有什么用得着我大柱的,先生尽管吩咐,我倒要看看,这帮狼崽子是怎么让公主中毒的。”大柱很豪爽的答应了。 “不会有危险吧?”青山问道。 “不会,顶多就是出现幻觉,全身软绵无力,修养个几天,应该无大碍。”兰珺安慰道。 “好!先生,我应该怎么做?”大柱问道。 兰珺端起那碗酒说道:“将军先请卸下甲兵,不然一会出现幻觉,不好收拾,卸甲后,将军喝下这碗鹿血酒即可!” “好!”大柱也不犹豫,三下五除二卸下甲胄兵器,然后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 起初没什么反应,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大柱的脸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燥热无比,但意识还算清醒,到了后来,大柱就慢慢的迷糊起来,跌跌撞撞的在帐中走着,到了最后,大柱开始发狂了,一边手脚舞动一边嘴里大喊着:“公主快走!我们垫后!公子快上马,去吐谷浑搬救兵!杀……杀……” 众人都惊呆了,果然毒发出现了幻觉,“大柱!你醒醒!大柱!”青山就要上前制止,试图让他清醒,但是现在的大柱狂性大发,青山根本近不了身。 “这……,兰兄,朱将军再这样,恐怕会惊动别人啊。”齐宇说道。 兰珺没有说话,只是朝江家兄弟使了个眼色,江家兄弟会意,上前一左一右,发力制住了大柱,江风出手封了大柱的几个穴位,大柱才安静下来,但是嘴里还说不停地念叨着杀……杀! “不行!封住穴位会气血不畅,毒性更不容易散去,先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然后再解穴!”兰珺命令道。 “我去拿绳子!”江风已经跑出去了。 很快,绳子拿来了,众人合力,绑住了大柱,然后解开了他的穴位,让他坐在地上,之后合力给他嘴里灌水,一连灌了三四碗才停下来……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大柱才慢慢地安静下来,意识也逐渐恢复。 第二十九章 使者青山 第二十九章使者青山 骑射比试草草结束,各路人马都在第三天的早上回城了,在路上,青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姐姐青诗。 青诗点点头,赞叹道:“灯笼先生,果然是大才,这次突厥可算是算无遗策,我们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是啊,兰先生明察秋毫,提前让齐兄预警,这样我们才有所防范,不然就麻烦了。”青山说道。 “咦?既然兰先生早就有所发现,为什么不让文若他们来告诉你呢?”青诗问道。 “这点文若说了,让齐兄来是让我们对齐兄有所信任,毕竟能下场比试的只有齐兄了,围场内情况不明,到时候阿奎力反咬一口,那就谁也说不清了。”青山解释道。 青诗若有所思,然后冷笑一声,说道:“果然是登龙先生啊,长安的每一个王公贵族的消息,他都知道,就连本公主和伊玥买马这样的事情,他都知道,若非有所图谋,绝不会如此,不知道这慕容府,有没有灯笼会的眼线?” “我们府上的人,全是从老家带来的,应该可靠吧,但是谁知道呢,灯笼先生的手笔,我等难以望其项背啊,要说把王公贵族都监视过来,恐怕就是无鱼监,也未必能办到吧。难道我们是被重点关照的?”青山猜测。 青诗沉思良久,最后说道:“小心点吧,风雨欲来,能驾好自己的这辆车,就算最好。” “姐姐打算怎么办?要不明天我去,持使节,以我吐谷浑慕容氏的名义,秘密照会宇文护,让他给个说法?”青山建议到。 青诗摇摇头,长叹一声,心中一阵凄苦,此事事关女儿清誉,本不愿张扬,而且也不指望宇文护能秉持公义,但正好以此为借口,先将这闹哄哄的一切结束吧,便对青山说道:“此事我也很犯难,你去吧,把实情告知宇文护,然后顺便把择婿之事也一并取消。” “好!那我明天就去。”青山点点头,他当然能理解姐姐的这种做法,她只是想一个人,一直一个人。 良久,或许是打破这种沉迷,青山忽然问道:“姐姐,兰先生让我问你,你喝的那碗鹿血酒,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公主仔细回想,然后说道:“鹿血酒,每年狩猎的时候都会喝,没什么异样啊,要说有,就是今年的那一碗,血腥味格外的浓郁些,再没什么了。” 青山听了,点点头,说道:“果然如此,姐姐中毒应该不深,需要更多的鹿血来催发毒性,大柱天天照顾那匹马,中毒自然深了,所以正常的鹿血酒就能让他那个样子。” 青诗闻言,心中一冷,手早已握住了青漪…… 海麓苑的一个凉亭里,晋国公的世子宇文训正和新欢颖儿在晚霞中你侬我侬,时不时地还撒点鱼食,引得那池中的鱼儿争抢。 “世子——世子——”二人正闹的欢,园子里走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宇文训转头一看,原来是舅舅独孤罗,便放开了怀中的可人儿。待独孤罗神色匆匆的过来,便听到他说了一句:“世子!出事了!” 那一旁的颖儿见独孤罗过来,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匆匆屈膝施礼,踏着小碎步快速离开。 独孤罗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名动长安的女人,心中暗咐:“妈的,真妖孽!”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短暂的心猿意马,独孤罗赶紧致歉:“打扰了世子的兴致?” “无妨?舅舅快说出什么事了,着急忙慌的?”宇文训问道。 独孤罗靠近宇文训,将围场计划失败之事详细告知了。 宇文训听罢,大惊,然后气急败环地骂道:“废物一个,有那个色心,有那个色胆,关键时刻不中用啊,狗杂种,现在要连累一大批人吗?” “世子啊,现在骂人没用了,需要想办法补救啊?”独孤罗劝道。 “补救?怎么补救?去把那个突厥狼崽子宰了吗?”宇文训没好气的问道。 “克那多现在被阿奎力看着,动手是不可能的,再说他们也不至于蠢到揭发我们,现在是要稳住杨适啊!”独孤罗建议。 宇文训点点头,说道:“索性让他永远闭嘴?”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刀切的动作。 “杀一个春宫的大夫,太引人注目了吧?”独孤罗有点犹豫。 宇文训考虑了一下,靠近独孤罗,说道:“让夜煞的人去做,干净利索!” 独孤罗点点头,然后二人又说了一会儿,他便离开了。 第三日早上,青山先去看了看姐姐青诗,然后穿着朝服,请出使节,带上部将朱大柱,来到晋国公宇文护的府上,拜谒。 来到晋国公府的门前,青山将使节交给大柱,大柱双手接过,上前说道:“吐谷浑国使者慕容青山,持使节秘密拜会大周晋国公,天宫冢宰,烦请通报!”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那守门的守卫一听,来头不小,便双手恭敬地接过使节,说了句:“请贵使稍等,我等马上去通禀!”说完便飞快地进去了。 肖纶很快得到奏报,接过使节来到了花园,去见宇文护。 “冢宰,吐谷浑使者慕容青山秘密拜见,这是使节!”肖纶小心翼翼地举着使节,说道。 宇文护正在凉亭里坐着,看到使节后,也略微有点惊讶,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并且派去了医人给公主瞧病,现在正是一阵头大,没想到他们还是来了。 “该来的,来的这么快嘛!”宇文护没有动身,看了一眼使节,然后继续望着湖中的假山。 “是。”肖纶答道。 “公主怎么样了?”宇文护问道。 “医人今早上回禀过了,公主已无大碍,静养几日就能和往常一样。”肖纶禀报。 “恩——”宇文护沉思一下,说道:“既然是使者身份秘密来的,那就更衣,前厅,哦不,揽云阁吧,先让世子去迎接” “是!”肖纶举着使节,跟着宇文护,向宇文护平日批阅奏策、处理急要的揽云阁去了。 青山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突然晋国公府的中门大开,宇文训带着府里的内侍总管肖纶和豹冲营首领熊三宝出来了。 “青山公子啊,好久不见,有失远迎啊!”宇文训刚一出门,便满脸堆笑地快步走下来。 “世子安好!肖公公好!”青山稳稳地站在那里,客客气气地问好。 “好,好!”宇文训走下来,从肖纶手中接过使节,双手递还给青山。 按照辈分,当今陛下是文王亲子,宇文护是文王之侄子,青山是文王义子,是宇文训的叔叔辈,但碍于宇文训的地位,青山对他还是很客气,宇文训自然也不会叫这个比自己小好多的没血缘关系的人叫叔叔,在加上今日的使者身份,所以宇文训只能称呼为青山公子。 “奉我姐姐的命,在下以使者身份拜见冢宰,烦请世子指引。”青山接过使节,说道。 “当然要指引了,这不——中门已经大开,按照礼制,该是放炮奏乐的,但是公子既然是秘密前来,这些个就从简吧。”前半句宇文训还很夸张的指着中门,可是到了后半句,宇文训便凑到近前,和青山近乎。 “是在下冒失在先,使者拜见,该是先到春宫知会,待允许后再去天宫拜见冢宰,之所以冒失前来,实在是事出有因,还望赎罪!”青山依然不偏不倚的站着说道。 宇文训连忙摆手,说道:“哎不不,公子自家人,搞那么多客套做什么。来了就赶快请吧,父亲在揽云阁等着呢。” “好,世子先请——”青山拱手。 “好。我给公子带路。”宇文训笑呵呵地头前引着。 一边走,宇文训还很关切地问着公主的病情如何,青山也很客气地应酬着。 到了揽云阁前,青山站定,整理了一下衣冠,说道:“烦请肖公公通报。” “不用不用,冢宰说了,让世子带着您直接进去呢。”肖公公说道。 “是啊,父亲交代了,我带您直接进去吧。”宇文训拉着青山就进去了。 进来后,青山气定神闲地朝着正中央的案几走去,然后到案几前十步的地方站定,下跪叩头,行大礼:“吐谷浑国使者慕容青山拜见!” 案几后的宇文护端坐着,说道:“贵使快快起来吧,来人,看座。” “谢冢宰!”青山起来后,将使节交给大柱,然后在右手第一位坐下,宇文训也在左手第一位坐下了。 “青山啊,公主的玉体无恙吧,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前来,是——意欲何为啊?” “多谢冢宰挂念,姐姐已经无恙。今日前来,是请冢宰为我慕容府住持公道!”青山铿锵有力的说道。 “公道?慕容府出什么事了吗?”宇文护故作惊讶地问道。 青山略显激动地说道:“昨日比试,突厥公子克那多事先暗中下毒,待我姐姐在密林中毒发,神志不清时,意欲行轻薄非礼之事,所幸被大齐参加比试的公子齐宇发现,不然,我姐姐可就……可就惨遭毒手了啊!” “有这等事?”宇文护父子皆大惊失色。 第三十章 盲女素雪 第三十章盲女素雪 “怎么回事,你详细地告诉我!”宇文护表现得很气愤,同时也想听听青山到底怎么说。 青山按照青诗的意思,把公主如何中毒,如何毒发,齐宇如何恰巧碰见施救,大柱如何发病的情形都讲了一遍,当然,对于兰珺监视慕容府的那一段,青山避重就轻了。 宇文护听完后,久久不发一言,倒是宇文训先问了:“突厥人怎么就断定青诗公主一定会去买马呢?” “哎,都是那日突厥布阵惹的祸,她们一定是做足了功课,了解到伊玥公主那天在阵中并未尽兴,定会去寻找马匹,打造铠甲,但是宫里规矩森严,只能去外面,而伊玥出门,定会邀请姐姐一起,这样,他们就有机会下毒了。”提起伊玥,青山有些无奈。 “这个兰先生是机敏过人啊,居然能推断的如此精准。”宇文护冷冷的,像是赞扬。 听见父亲在夸奖兰珺,宇文训赶紧附和说:“是啊,兰先生可是为大才,此次公主之事,要不是兰先生推断出来,那克那多怎么会说实话呢?” 宇文护对世子极为推崇那个兰珺,心中有几分不悦,但不能漏声色,长叹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这个克那多,真是一根毒刺啊,正好扎在本公的死穴啊!” 然后转过头来,语重心长的对青山说道:“我大周与那齐国的北面,都是突厥的领地,三方都曾交恶,那高湛靠的就是北上抗击突厥建立的威信,不然怎么能夺了他哥哥的皇位呢?短期内,他齐国和突厥结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大周不一样啊,陛下刚刚迎娶了木轩可汗的女儿阿史那公主为皇后,我大周和突厥的联盟,就像是刚刚大婚的陛下和皇后,甜甜蜜蜜、恩恩爱爱,没有谁舍得破坏这一队新婚燕尔啊,所以,我们的北面暂时是安定的,西面更不用说了,慕容家和我们宇文家,铁杆儿的兄弟,我们现在有这样的局面不容易,如果我们现在和突厥交恶,万一高湛和木轩勾勾搭搭,我们两面受敌,将来唇亡齿寒啊,慕容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候,又是一个乱世啊,所以,青山,我给你说这么多,你能体谅么?” 青山边听,边想着:假如有一天你吞并了齐国,那时候,该考虑和突厥结盟的,就是我们吐谷浑了,这真是一个纵横捭阖的乱世啊。但容不得他多想,宇文护就在问他了。 于是青山为难的说:“哎,来之前,姐姐也都考虑到了眼下的局势,也体会得陛下和冢宰的难处,但是堂堂一国公主,险些被人欺辱,倘若没有言语,那不光是我们,就连陛下和冢宰,也是不能容忍的。” “当然不能容忍,倘若一言不发,那就是目中无人了!”宇文护呼地一下子站起来,大发雷霆,然后顿了一下,语气平缓地说道:“但事关公主清誉,我们不能大张旗鼓的来,这样吧青山,我给木轩去封信,把实情告诉他,让他去处置他的混账儿子,给我们一个交代,如何?” 青山沉思一会儿,点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见青山同意了,宇文护马上对世子说道:“好,训儿,你晚点去见阿奎力,带上为父的亲笔信,让他带着他那个混账弟弟,去见他们的父汗,让他老子看看自己的儿子有多混账!” “遵命!”宇文训躬身领命。 “哦,你去看了那个混账东西了没有,伤的怎么样?”宇文护转头问肖纶。 肖纶俯首上前说道:“派人去看过了,暂时死不了,不过……被猛兽伤的太重,估计连他老子都认不出了。” “没死就好,青山啊,这样可好?”宇文护和颜悦色的问道。 “多谢冢宰住持公道!慕容家感恩不尽!”青山起身,俯首施礼,然后说道:“不过,我姐姐还说,既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择婿之事,就先……取消吧!” 宇文护一愣,立刻就明白了,这小子不是来讨公道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啊,但又不能点破,只好就坡下了:“嗯,好吧,训儿,告知大宗伯元欣,就说是公主玉体有恙,又遇见了猛兽伤人的不详之事,择婿就先——取消吧。” “是!”宇文训俯首领命。 “既如此,那青山就先告辞了,多谢!”青山俯身下拜,然后慢慢地退出了揽云阁。 宇文护给世子递了个颜色,宇文训赶紧尾随去送客了。 看着出去的青山和世子,宇文护气地一甩袍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许是坐久了,宇文护开始不耐烦的活动了一下肩颈,老毛病了,肖纶见状,赶紧上前敲打。 “没吃饭吗?用点力气!”宇文护没好气地训斥。 “是——”肖纶赶紧加着劲儿。 “都是我的爷,都得我伺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狗屎!”宇文护越想越气,开始骂骂咧咧了。 “冢宰啊,您身上担着我大周的担子,各方势力都得调停,才能保我大周江山永固啊,至于什么伺候类的话,是极为不妥帖的,用鬼谷先生的话说,这应该就是纵横捭阖吧。”肖纶慢悠悠的劝说。 “哼,哼哼,你这老奴才,知道的还挺多,纵横捭阖,哼哼……”宇文护调侃中带着冷笑。 将宇文护笑了,肖纶赶紧笑着附和道:“老奴在您身边伺候近二十年了,怎么着也得有长进不是?” 宇文护又笑了几声,长出一口气,心情看起来没刚才那么差了,重新换了个姿势让肖纶敲着,然后说道:“克那多,色心大起,或者是木轩的指使,要用公主和克那多的婚事拉拢吐谷浑,结果办砸了,差点坏了本公的大事,本想着给青诗找个贤婿,再结秦晋之好,哪知道人家早有打算,根本不嫁,慕容家对青诗又极为看重,不好勉强啊,她心心念念,忘不了赵家那小子,要孤独终老吗?” 宇文护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肖纶停下来了,转过头去问,却看见肖纶愣愣地在那里站着,低眉顺眼,不敢说话,这才想起这些年没有人敢再提起赵家的人和当年的事,因此肖纶才远远地站在那里。 宇文护冷笑一声,索性不理他,自顾自地说着:“那个兰珺,竹玄之,本公没空理他,就让那两个小子去抢吧,让他翻个天我看看。” 似乎停止了敲打,宇文护的肩颈又不舒服起来,肖纶见状,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继续。 这时,门外有个侍女喊道:“请见肖公公。” 肖纶一边敲着,一边看了看外面,然后看着宇文护,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宇文护闭着眼睛,不耐烦的挥挥手,肖纶见状,停下来作两个揖,便轻轻地出去了。 不过他出去后马上回来了。躬身问道:“冢宰,二夫人请见,不知——” 二夫人就是元氏,宇文深的母亲,宇文护正好闷闷的,便说:“让她进来吧。” 揽云阁是宇文护处理政务的地方,他不允许家里的人随便进来,因此元氏要通报。 听见元氏走进来,宇文护睁开了眼睛,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元氏欠身,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没有打扰吧?” “没事,坐吧。”宇文护指了指坐塌。 元氏过去坐下后,说道:“也没什么紧要事,前些天训儿孝敬,找来一个专门推拿的盲女,帮着推拿了几天,妾身这腰和背,一下子舒坦了不少,舒筋活血,效果是极为不错的,这几天走路轻快了不少呢?” “是吗,怪不得你气色不错,什么?盲女?”宇文护似乎有了兴致。 “对,家里世代行医,因此精通医理,但自幼失明,因此专门学习推拿按摩之法,手法自不比说,妾身寻思着夫君肩颈偶尔有恙,就想让她来给您试试。”元氏很热情的介绍着。 宇文护尚未说话,肖纶赶紧喜出望外,说道:“夫人真是体贴入微啊,冢宰这肩颈啊,刚又不舒服呢,老奴光敲着,也不顶事啊,不如,让来试试?”肖纶试探着问道。 宇文护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元氏见状,立马起身,对着外面喊道:“素雪,你进来吧。” 门外的人听见后,打开了大门,然后x小心翼翼进来两个人,一个搀扶着一名盲女,两人都看起来怯生生的,来到前面叩头。 “夫君啊,您先把外面的袍袖脱了,趴在那里,让素雪给您捏捏。”元氏走上前去说道。 宇文护点点头,起身后张开了双臂,元氏和肖纶赶紧服侍着脱下袍袖,让他趴在那里。 素雪上前后,元氏指引着她跪在一边,拉着她的手,让他找到了夫君的肩膀,素雪便开始摸索了。 “刚开始可能有点痛,夫君要忍耐一下。痛则通嘛。”元氏说道。 宇文护似乎很享受素雪的按捏,时而蹙眉,时而轻哼,元氏见状,便凑过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宇文护一边忍着,一边说道:“嗯……还不错!” “素雪啊,手底下是有些功夫的,您这肩颈一旦活络了,就再也不酸疼了,到时候再让独孤姐姐也试试,这红菱一走,不知道多少日子呢,其他的人也不比红菱捏的巧劲儿,只有素雪合适了。” 第三十一章 见微知著 31见微知著 “嗯……好!”宇文护迷迷糊糊的应着,然后一个不经意随口问道:“红菱?不是一直在夫人身边吗?怎么不在了?” “哦,是这样,妾身也是刚听说,说是红菱的大伯去世了,她要回去磕头的,她的大伯夫君可能也知道,就是春宫的大夫,叫杨适。”元氏像拉家常那样,解释道。 “什么?杨适死了?什么时候?”宇文护“嚯”的一下抬起头来,问道。素雪似乎是被惊着了,停了一下,然后才摸索着继续。 “是啊……怎么?您不知道?”元氏似乎对夫君的反应很惊讶,然后说道:“说是昨晚上刚从骊山围场回来,沐浴出来,好像是年纪大了,中风后跌倒,头磕在了椅子上,就没了……” 宇文护慢慢趴下了,继续让揉捏着,说了一句:“死的真是——奇怪?” 元氏听到“奇怪”二字,似乎不好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附和着:“是啊,走的有些突然……” 宇文护此时虽然肩膀上被素雪很有节奏,也很有力道的按捏着,但是心里已经疑心大起了:杨适死的很蹊跷啊。我记得青山那小子说,竹玄之推断出素因花之毒必须配合鹿血烈酒才能毒发,那鹿血酒自己狩猎时也常喝,就是烈酒中加几滴鹿血而已,鹿血本就是极热之物,配酒少许,常人都燥热难安。青诗中毒不深,应该需要很浓的鹿血加烈酒才能催发,那能给青诗很浓的鹿血酒的人,恐怕只有杨适了,他是负责礼制的大夫,比试所用的马匹、弓箭还有那碗酒,都是他负责监督的,现在他死了,更加说明这里有鬼…… 宇文护双手支撑着要起来,肖纶赶紧上前扶着他坐起来,素雪一脸茫然的低头跪在一旁,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的一样。 坐起来的宇文护完全不理会一脸不知所措的肖纶和元氏,越想越不对劲:那杨适拼命攀附独孤氏和世子,甚至把侄女送来当侍女,现在宇文训让他给青诗准备一杯烈酒,对杨适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东窗事发,世子杀人灭口,这不是没可能,但最要紧的是,世子怎么会和突厥人搅在一起,还密谋这么大的事,难道…… 宇文护起身就往外走,他现在就要去做一些事情,肖纶不知所措地赶紧跟上,元氏露出了邪魅的一笑,然后也赶紧假装不明就里的跟上。 宇文护一边急匆匆的朝夕凝台走着,一边不断回想着今天早上世子见到慕容青山的情景,他太客气了,太殷勤了,客气的有些心虚!对,就是心虚! 来到夕凝台,冲进了正厅,看见独孤氏和世子正在坐着,似乎看见自己的突然到来很惊愕。 “夫君!” “父亲!” 独孤氏母子同时起身,看见冲进来的宇文护和后面跟着的元氏,母子二人面面相觑。 宇文护什么都没说,不动声色的坐在上首,漫不经心的说着:“二夫人体贴你这个做姐姐的,听说红菱奔丧去了,特地送上一个侍女,来伺候伺候你。” 独孤氏听罢,立即满脸堆笑地对着元氏说道:“是吗?烦劳妹妹惦记了,这夕凝台啊,侍女们多着呢,一个红菱不在几天,没什么打紧。” “是啊,是啊,母亲的饮食起居,训儿会照顾地很好,父亲尽管放心就是。”宇文训也赶紧笑呵呵的附和。 “杨适死了,你打算去看看么?”宇文护把玩着桌上的一个大杏子,问道。 “啊,孩儿和母亲正在说呢,杨大夫去地突然,生前也与孩儿有些交情,正想着去……”宇文训赶紧回道。 宇文护冷笑连连,“对,你是该去看看,瞻仰瞻仰遗容,看看死透了没有!” 宇文训听完这话,如霹雳一般,慌得双手在袖中一下子握紧了,但还是慌乱地掩饰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孩儿,不太明白!” 宇文护扔下了手中的杏子,冷笑道:“不明白?好,为父给你讲讲明白,青诗公主是怎么中毒的?她喝的酒应该比其他人的酒血腥味浓吧?而这碗酒,除了死去的杨适,其他人恐怕没机会给青诗喝吧?” 宇文护说话的声音虽然冷冷的,但这些问题如连环惊雷一般,炸响在宇文训的耳畔,他再也不那么自然了,强撑着问道:“父亲,公主中毒之事。与杨大夫有什关系吗!还有什么血腥味……父亲,孩儿……” 见到宇文训神色慌乱,宇文护一阵反感,他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自己的儿子这么不顶事,同时他已经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青诗中毒之事绝对和他有关! 于是他问道:“难道不是你让杨适干的吗?” “父亲!孩子冤枉啊!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就是给孩儿一万个胆子,孩儿也不敢啊!”宇文训跪下来,哭着说道。 “是啊,夫君,您这……没由来的话,从何说起啊,世子可承受不起啊?”独孤氏也挨着儿子赶紧跪下,替儿子辩解。 “本公说是他干的了吗?不打自招,挺好!承受不起?做的出难道受不起吗?”宇文护走过来,指着儿子,却对着独孤氏吼道。 “父亲!公主中毒之事,有待查实啊,不能冤枉孩儿啊!再说,就算是杨适所为,那也与孩儿无关啊,孩儿与他……与他并无深交啊……”宇文训上前,拉着父亲的袍子,声泪俱下。 “是啊,夫君,不管什么事情,总得查清楚啊,不能冤枉了训儿,他可是您立的世子啊!”独孤氏也拉着夫君的手,哭着哀求。 宇文护狠狠地甩开了独孤氏的手,一边不停地踹着世子,一边吼道:“还要查清楚,真要本公去查吗?水落石出了你们母子担得起吗?啊?本公丢得起这个人吗?怎么给慕容家一个交代?你们说!混账!混账!我怎么会有你这种鼠目寸光的废物儿子?啊——” 不知道是宇文护的吼声震住了那母子二人,还是那母子二人心虚,竟然爬起来悄悄跪着哭泣,宇文训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嘴里哆哆嗦嗦的。 许久,宇文护指着独孤氏说:“此妇无德,多次干涉朝政,本公绝不姑息,看在你世子和你娘家的面上,罚你禁足夕凝台,没本公的话,不准出门半步!” 独孤氏闻言,昏厥了过去,底下的一帮奴婢们,早已吓得一团烂泥般了,宇文训哆嗦着一个劲儿的磕头:“求父亲饶恕母亲罪过,求父亲饶恕母亲罪过,求父亲饶恕母亲罪过,……” “够了!你母获罪,你也难逃其咎,罚你禁足半年,好好读书,不准出府半步!”宇文护无奈的说道。 宇文护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夕凝台,说道:“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吧。”然后对元氏说道:“以后府里的事,你管着点吧。还有,今天的那个盲女,按的不错,不过以后你就自己留着吧!”说完一甩袖就走了。 元氏大喜,慌忙跪下应了,因为以后,自己的对手只能呆在这里了。看到宇文护走远后,元氏慢悠悠的站起来,搀扶着独孤氏说道:“姐姐,冢宰就是一时气愤,您就在这里好好歇息,家里的事,您就莫要操心了,等您出来了再说。” …… 宇文护显得很疲惫,现在是很烦躁的,因为今天他被人利用了两次,第一次是青山,假装要追责,实质上是给他施压,让他取消给公主择婿之事。第二是老二宇文深,撺掇她的母亲元氏,让什么盲女来推拿,实际上是告诉自己杨适已死的消息,引导自己分析出公主中毒的幕后黑手,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拖着身子回到揽云阁,对肖纶说道:“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额,以老奴看,慕容家还是识大体的。”肖公公小心翼翼的回答。 宇文护听见他答非所问,便说道:“公主固然是识大体的,但是今天元氏和老二,下了一步妙棋啊。” 肖纶依然是一脸疑惑,小心地问道:“杨适自作孽,和二公子有什么关系呢?” 宇文护有点不屑地说道:“世子指使姓杨的去下毒,然后灭口,这一切,老二可都盯着呢。” “您是说,二公子盯着世子的动静?”肖纶开始装傻充愣了。 “哼,这没什么奇怪,他要是不盯着世子的动静,才奇怪呢,此次他对世子下手,可真是稳准狠啊,长行市了。世子陷害公主,他母亲肯定参与其中,论起罪责,世子担不下来,这就是为什么世子之禁足半年的原因。” 肖纶作恍然大悟状:“冢宰保护世子爷的一片苦心,世子爷会体谅的。” “但愿吧,还有,世子肯定和突厥的人搅到一起了,你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宇文护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是。”肖公公应到。 现在,宇文护似乎是有点累了,他摆摆手,吩咐道:“把今天的事,告诉宫里的那位,让他去看看公主,以示皇恩浩荡。” “是,老奴这就去。”肖公公退下了。 第三十二章 黄雀在后 第三十二章黄雀在后 话说宇文训见父亲走后,便伺候母亲至夜里,为母亲服了些安神的药汤,服侍母亲睡下,便急忙跑到别院。独孤罗早就在哪里等着了,他似乎也得到了事情败露、夫人被罚之事,正急的团团转。 见宇文训气冲冲的前来,忙拱手说到:“世子,情况……”话未说完,宇文训上前,二话不说,对准独孤罗就狠狠地抽了一记大耳光,险些将独孤多打翻在地,独孤罗在外好歹也是御林军一个营的统领,在这里也是宇文训的舅舅,被外甥照准脸抽了一记,难免有些脸上挂不住,捂着脸,对着向牛一样喘气的外甥说道:“世子啊,在外我们是君臣,在家里我好歹是你的娘舅啊,你怎么……” “你可真是我的好舅舅啊?”宇文训指头指着独孤罗的鼻子骂道:“有你这么坑外甥的舅舅吗?有你这么坑妹妹的兄长吗?有你这么陷我于不义的臣子吗?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啊?” “世子啊,舅舅可都是你好啊,争那个驸马,还不是为了多一个帮手吗?”独孤罗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咽下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继续说道:“这次事情败露,完全是因为我们这边有内奸啊,才把消息走漏二公子那边,才被他们打个正着啊。” “谁?内奸是谁?你说!”宇文训吼道。 “这个,这个舅舅还未知,但是二公子那边这次出手稳准狠,绝对有人指点啊” “指点?对,老二这次确实够狠,什么人?”宇文训也感觉这次被暗算的有点惨,有点蹊跷。 “世子,舅舅听说二公子最近往桃园去的勤啊。”独孤罗压低声音说道。 “桃园,竹玄之,难道竹玄之投靠老二了吗?不!不可能!我是世子,我才是世子!将来的一切都是我的,竹玄之不可能瞎了眼的!”宇文训拿起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世子,这一切还没有确定,也许。也许有转机啊。”独孤罗宽慰说。 “滚!”宇文训终于忍不住了,今天一连串的倒霉事,已经让他失去了任何耐心,他开始在房中砸其东西来,书画、笔墨、文玩、玉器……乒乒乓乓,不一会,房中便一片狼藉,外面的人吓得不敢进来,只有独孤罗在一旁劝说:“世子,你要冷静啊,此时千万不可方寸大乱啊,我们还没有输啊……” “滚!都给我滚!让老子一个人安静会儿!”宇文训歇斯底里的吼道,然后拿起一个花瓶,朝独孤罗砸了过去,独孤罗赶忙闪开,又一只花瓶飞了过来,独孤罗无奈,知道自己现在多呆一刻,便会引得世子多一刻的烦恼,只好在门外行了个礼,垂头丧气的走了。 宇文训一个人,坐在一片狼藉中,两眼血红,呆呆的望着窗外…… 桃园内。 “好了,现在没事了,那条突厥狗,好像是被打残了,真应该活剐了他。”秦城愤愤地说道。 “宇文护放过了他,我这里还没打算让他好过。”兰珺冷声说道。 “怎么?你要弄死他吗?还是等他出了大周,再说吧。”秦城劝道。 “当然,不过当下他还不能死,阿奎力和独孤罗到底有什么交易还不清楚,不过,你们知道突厥可汗的大帐里,有太监吗?”兰珺问道。 “啊?”秦城和江家兄弟一下了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突厥,应该没有吧,毕竟,这不是他们的规制啊。你问这个干什么?”秦城问道。 “不,突厥应该有,克那多,就是第一个!”兰珺望着江风江雷说道。 “明白了,属下这就安排弟兄们找机会动手。”兄弟二人说道。 “这应该是他老子木轩的意思,抢了公主,好和吐谷浑结盟,再联合东面的齐国,四面夹击我大周,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阿奎力偏走下三路。可把慕容家彻底的得罪了。你们等出了大周再动手吧,不要做得太张扬。”兰珺嘱咐道。 “这就是恶有恶报!咦?你是怎么知道公主有危险了,这一点我一直很好奇啊。”秦城问道。 秦城见师弟沉默不言,便也不多说,师兄弟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兰珺停止了悲伤的情绪,对秦城说道:“大师兄,你先回去吧,等会宇文深该来了,明日陛下定会去探望公主,我也会以拜见公主之名见陛下,那里还算安全的。” “好,你要小心,有事派人来找我,我先走了。”说完,出了门,翻墙而出,几个腾跃,便消失了。 兰珺所料果然不错,秦城前脚刚走,后脚宇文深便跟了进来,还未到得前厅,就听见宇文深哈哈大笑:“先生果然手段高绝,恐怕日后独孤氏再也翻不起身了,可惜世子只是被禁足半年,今日真是大获全胜啊。” 原来。晋国公府上发生的一切,早在兰珺的算计之中。 那日晚上推断出公主毒发的诱因后,兰珺便立即派人看住了猎场所有的司礼人,杨适是重点监控对象。 杨适在第二天启程回家之后,已经到了晚上,大热的天,晚饭都不想吃,便直接安排人沐浴。就在他沐浴完从里面赤脚出来后,被世子和独孤罗派去的夜煞的人瞅准机会,用一粒石子击中杨适的膝盖,让杨适脚下一滑,一头栽了下去,巧不巧的碰到了椅子角上,当场鲜血如注,昏厥过去。等家人手忙脚乱地找来医人时,杨适早已气绝。医人直呼可惜,碰巧磕在穴位上……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被兰珺派去监视杨适的人尽收眼底,那人赶紧跑去禀报帮主。兰珺这才借力打力,思虑周全后,派出两路人马,布下此局。 第一路自然是到齐宇处,让他去找青山,把公主遭暗算之事告诉宇文护,顺便提醒他公主身中素因花之毒是他在与青山闲聊时察觉的。 第二路是去找宇文深,让他请其母元氏配合,找机会在青山离开宇文护后将杨适之死的消息透漏给宇文护, 接下来就是宇文深高兴的事情了,母亲看似无意间的引导,让机敏且多疑的父亲很快发现了公主遭暗算的幕后黑手,惩治了世子母子,这下世子不但自断臂膀,损失了杨适。众所周知,论声望和资历,杨适是唯一有机会和另一位九品中正官徐轩分庭抗礼的。而且让母亲上位,牢牢地坐稳了晋国公正室的位子,这样更有利于自己以后的行动了。因此宇文深兴冲冲地跑来桃园。 “看来公子很高兴啊?”兰珺冷冷地说道。 “怎么?难道先生以为这不是胜利吗?”宇文深看兰珺对此事不太热情。 “今日之事,并非是公子之喜,在下早就说过,联盟吐谷浑突厥,致力东进齐国,是冢宰的既定的国策,世子母子今日之举,虽说是争个驸马之位,但险些破坏了冢宰的大计,因小失大,不顾大局,这才是冢宰痛恨的。所以才会被重处。这样一是给双方有个交代,二嘛,给公子一个警示,公子明白了吗?”兰珺给宇文深泼了冷水。 “这……父亲确实让母亲教诲在下,说要引以为戒。”宇文深想起了父亲的话。 “不是在下有意泼公子的冷水,世子和突厥勾结,独孤夫人肯定利用侍女红菱和杨适的关系,给世子和杨适牵线搭桥,逼杨适就范参与其中,冢宰代天摄政,慧眼如神,怎会看不出,但是世子仅仅被禁足了事,把全部罪责归于其母亲身上,这难道不是冢宰在保护他吗?可见世子在令尊心中的地位,还是在公子之上的。公子还要努力啊。还说明——冢宰不希望出现内乱。” “听先生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宇文深摇摇头,心有不甘,然后施礼说:“请先生教我!” “在下岂敢言教,只是要想得到冢宰的认可,争强好胜是不行的,还要顾大局、识大体。该出手的时候,绝不要手软。以前公子与世子相争,只要没越过底线,冢宰也就听之任之,以后小心就是了。”兰珺劝诫。 “多谢先生,本公子受教了。”宇文深现在确实佩服眼前的这个人,能将事情看的如此透彻,能将父亲的心思分析的如此精准,既有顾全大局的国士大量与大才,又有谋士的阴谋和诡计。真是人才难得,看来以后要多多请教了。 兰珺再没有谦虚,而是继续说道:“今日公子最大的收获就是得了慕容府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行事会有帮助的,明日在下会去慕容府,以探望公主之名义,探探慕容府意思。” “这到也是,多亏了先生,本公子才能承这么大的人情,不过公主那边一向不这么理这些事的。”宇文深似乎对这个没抱太大希望。 “事在人为。”兰珺说道。 “如此,便劳烦先生了,那本公子就先告辞了。”宇文深起身,兰珺只得将其送到门口,兰珺拱手,宇文深言留步,便乘马车自去。 第三十三章 得见真龙 33得见真龙 桃园。 兰珺打发走宇文深后,便安排田叔准备固元丹和其他的一些治疗内伤的药,准备明日去慕容府看望青诗带去带着。近几日的心弦一直绷的紧,青诗虽有惊无险,但也实在让兰珺担心焦虑。因此,兰珺刚入夜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兰珺起床梳洗完毕,便让江家兄弟带上药,拜访慕容府。一行人来到府门前,兰珺命江风递上拜帖,随后便在外面等候。不消一会,只见中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了慕容青山和府内各家将,青山来到石阶下,躬身施礼道:“兰先生来我慕容府,使我们光彩增添不少,先生里边请吧。”随后身后的家将也向客人施礼。 “青山公子客气了,在下今日前来探望公主,不知方便否?”兰珺回礼。 “姐姐确实在静养,不过先生是贵客,姐姐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早已在正厅等候先生了,先生清吧。”青山边走边说。 “公主真是抬举在下了,不知公主贵体如何?”兰珺问道。 “烦劳先生问候,已无大碍。”公主说道。 随后,青山引兰珺至正厅,公主确已在等候。兰珺拱手道:“闻得公主玉体有恙,冒昧拜访,失礼之处,还请包含。” “先生哪里话,那日之事,要不是先生派人通知齐宇公子和青山,青诗现在福祸难料,说到底,先生才是我慕容府的大恩人,请受青诗一拜!”公主说罢,便躬身下拜。 “万万不可,公主乃千金之躯,况且身系两国同盟之谊,在下所为,只是为君分忧罢了,不然岂不妄称国士了?”兰珺连忙也向公主回礼。 “先生高义,理当受此一拜。”公主说道。 “公主有伤在身还是请坐下说吧,哦,我这里有一点治疗内伤、调理气血的药,都是些江湖人常用的,聊表寸心,公主莫要嫌弃。”说着,兰珺命江风将药呈上。 “灯笼帮竹帮主的妙药,肯定管用,我可替姐姐收下了。”青山笑着接过了药。 “青山!”青诗或许因为弟弟点破了兰珺就是竹玄之的身份,便出言阻止。虽然公主不怎么介入朝廷之纷争,但这些消息,慕容府的人怎么也会从别处听说的。 “青山公子说笑了,一个江湖帮主的药,怎么也比不过这赫赫王府的灵丹妙药啊。”兰珺笑道。 “先生今日来的正好,青诗也正好有几件事,想想先生讨教,先生请入座。”青诗请兰珺入座,兰珺坐下后,问道:“不知公主有何问题,在下定知无不言。” “请问先生,五年前的六月,先生可在荆州?”青诗问到了五年前的事。 “荆州前贤鸿儒颇多,在下每年夏季都会去拜访下老朋友。”兰珺并未直接回答。 ”这么说,先生五年前定是在荆州了,那先生是否派人救助过,或者保护过一对姐妹呢?”青诗继续问道。 “灯笼会行侠仗义、兄弟们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也是常有的,至于公主说的那对姐妹,若无其他描述,在下确实不知。”兰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那对姐妹……” “公主,公子,皇上来了,就在门外。”公主刚要说话,被进来的大柱打断了。 “快!准备接驾!”青诗命令道。 众人赶忙出了前厅,看见皇帝已经走了进来,众人赶紧下拜,皇帝抢先一步扶起了公主,说道:“青诗妹妹有伤在身,不必虚礼,快快请起吧,诸位也起来吧。” 众人起身后,皇帝看见兰珺也在,便说道“哦?兰先生也在?” “草民前来探望公主,不想在此遇见圣驾,惶恐之至,陛下和公主定有要事相商,草民告退。”兰珺跪着启禀。 “怎么,朕一来,先生就要走吗?也没什么要事,就来探望一下公主。”皇帝走到正中上座坐下,说道。 “草民不敢。”兰珺依然跪着说道。 “你已是我大周册封的国士了,就不要在草民草民的了,称臣吧,起来说话!”皇帝说。 “是,臣遵旨。”兰珺谢恩后缓缓地起来,垂手站立一旁。 “伤好些了吗?哼,朕昨日听到消息,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连你也打上主意了,眼里还有没有皇权天威了?”皇帝气愤地说道。 青诗有些悲伤,说道:“多谢陛下前来,青诗无碍,只是,此事关系到三国之间,青诗便不好多说什么了。” 皇帝叹口气,说道:“还是妹妹识大体,不像某些人,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真是可恨!” 青诗看了兰珺一眼,说道:“这还多亏了兰先生未卜先知,青诗才幸免于难。” “兰先生?不是齐宇先报的信吗?”皇帝奇怪的问道。 “是齐宇报的信不假,可是最先知道的,是兰先生,是他派人通知齐宇的。”青诗解释到。 “最先知道的是先生?怎么回事?”皇帝向兰珺问道,兰珺并未直接说话,只是朝外面看了看,公主会意,说道:“先生尽管说吧,这里很安全,宫里的人被挡在外面了。” 兰珺一看,确实如此,江家兄弟也在外面,该不会有外人了,便说道:“回陛下、公主,臣哪里会什么未卜先知,就是比别人多想了几步而已。自打满朝上下对突厥摆阵一事不满后,突厥对于公主择婿之事,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知难而退,二是铤而走险。大家都会以为阿奎力会去突厥继承汗位,况且他已有正妃,因此便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前几日宇文深来桃园,也说起了此事,臣建议他为了防止各国以及大周的公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密切监视各方动静,同时派人保护公主,一旦有什么险情,第一时间阻止,也未尝不是一份人情。” “被先生言中了,这下,我慕容府倒是的的确确欠下了一份大人情啊。”公主似乎很无奈。 兰珺也表示出这是无奈之举,说道:“最初,突厥并无什么异动,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了一见意外的事,让臣起了疑心。” “什么事?”皇帝问道。 “那就是阿奎力在城外密会独孤罗。”兰珺回到。 “什么?”皇帝和青诗同时惊叹道,因为这两个人曾经在战场上可是死敌啊。 兰珺进一步确定了刚才说出的令人诧异的事实:“对!就是这两个曾经的死敌在密会,至于具体谈了什么,我们无从知晓,但是从现在看来,绝对是在密谋陷害公主的事情。发现此事后,臣依然未察觉到公主有危险,直到有一天青山向齐宇夸耀府上的宝马,齐宇认得那有毒素因花,臣才猛然意识到,这种毒的出现,是要用在公主身上的。” “对于素因花,青诗闻所未闻,现在看来此毒毒性猛烈,发作奇快,此次更是领教了。多亏兰先生明察秋毫,周密安排,青诗才幸免于难。”公主很感激。 “公主过奖了,臣只是将一些消息加以综合,然后分析考虑罢了。”兰珺自谦道。 “先生既然派人通知了宇文深,让他狠狠地打击了世子宇文训一把,让他得了如此大的好处,哼,看来你这位‘登龙先生’是要辅助……”皇帝突然打破了沉默,直接点出了兰珺就是灯笼会帮主竹玄之的事情。 兰珺闻得此言,大惊,跪地俯首说道:“我大周天下,只有一位真龙天子,现就在臣面前,天子在上,如日当头,草民灯笼会帮主竹玄之,虽浪得登龙先生虚名,但如若陛下驱使,必当肝脑涂地,竭心尽力,死而后已!” “呵呵,哈哈哈,先生慧眼洞察世事,胸中韬略万千,至于朕嘛,就想平平安安的做个太平皇帝,享受这荣华富贵就行了。对先生能有什么驱使,先生若想出仕为官,去找大冢宰好了,先生大才,定当受到重用。”皇帝对竹玄之很有戒心。 “陛下乃文王血脉延续,又得明帝遗诏昭告天下,克成大统,承袭帝位,名正言顺,只是奸贼窃命、神器蒙尘,皇恩暂时未能布泽天下,龙威暂时不能响彻四海。只要陛下隐忍蓄势、韬光养晦,有朝一日铲除奸贼、清剿逆党、拨云见日、威加海内,陛下何愁不能伸大义于天下啊?”兰珺跪在下面有些激动的说着。 皇帝见竹玄之有些激动,心中丝毫不为所动,因为多年在宇文护前的隐忍使得他小心翼翼、不漏声色。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先生为何如此激动,我大周哪有什么奸臣乱党?现在君臣一心、海晏河清。都挺好的啊。” 一旁的公主也笑了笑,上前说道:“先生这是怎么了,那日谈笑间便使得那天人合一大阵灰飞烟灭,前日让元氏动了动嘴皮子,世子母子便遭囚禁,此等翻云覆雨的手段,怎么今日说话,如此云山雾绕?又是奸臣窃命、又是神器蒙尘的,此等狂悖之语,先生难道不怕招灾惹祸吗?” 第三十四章 谋而退吴 第三十四章谋而退吴 “陛下和公主何必装糊涂?我大周之奸贼,首属名为国相,实为国贼之冢宰宇文护!此贼之罪恶,尽荆越之竹,犹不能书也。毒杀两位先帝,行废立之不臣之举,此罪一也。僭越皇权,代天子行生死赏罚之大权,其罪二也。密谋陷害楚国公、柱国大将军赵公,残杀其九族,其罪三也。结党营私、安插亲信、扰乱朝纲,其罪四也。贪赃枉法。苛政重赋,盘剥百姓,其罪五也。拥兵自重,擅自举兵伐齐数次未果,劳民伤财,其罪六也。为铲除异己,诛杀忠良之士,阻塞谏言之路,其罪七也。桩桩件件,天下人有目共睹,人人恨不得活剥其皮、生吃其肉!被宇文护毒杀的两位先帝,可都是陛下的亲哥哥,那楚国公的公子,可是陛下最好的朋友啊,难道陛下就真的如此麻木绝情吗?”竹玄之虽然跪着,但义正词严,振振有词、慷慨激昂的陈述着宇文护的罪行,最后,更是直戳皇帝心中的痛楚。一旁的青诗公主和青山都为之动容。 皇帝见竹玄之眼眸之中,流露着尽是真诚之意,又被其刚才所言触动心事,心中也稍有所动,但还是缓缓地说道:“先生刚才的狂悖之言,这天下,怕是无一人敢言吧,念在先生有功,朕可以暂且不与你计较,但请先生慎言吧。” “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人不敢言是因为软弱,而陛下不言不语是在隐忍。”竹玄之看着皇帝说道。 “朕难道不像想做个太平皇帝的样子吗?”皇帝似笑非笑的问道,然后吩咐道:“先生起来吧,朕不喜欢别人跪着说话。” “谢陛下!想当太平皇帝的君王是不会暗中培植人手,积蓄力量的。”竹玄之起身后,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 皇帝脸色一滞,接而问道:“先生此话何意?” “齐宇齐公子与陛下相交甚好,同时他也是在下的挚友,在下有幸到齐府做客,看见了齐公子原配夫人临死之前留下的千金,那位千金的长相,酷似一位故人……”竹玄之忽然提起了这样的一个人。 皇帝和青诗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慕容府就更不用说了,依制,王府的守卫不能过三百,但是蒙文王厚爱,慕容府的守卫府兵士五百人,府上的差役是一百多人,可是这一百多的差役,到了某个时候,会拿起刀枪成为一百多勇士,再加上慕容老王爷和公主精挑细选的五百勇士,恐怕慕容府的战力,能达到五千人吧。”竹玄之如数家珍。 皇帝、青诗、青山三人面面相觑。 “啊……哈哈?竹帮主啊,我怎么感觉我慕容府是你灯笼会的分舵呢?”青山半开玩笑,收拾着被人抖落下的家珍。 但好像并没有人因为他这句玩笑而感到好笑。 皇帝紧盯着竹玄之,问道:“齐宇……跟你说什么了?” “齐公子并没有和在下说什么,只是在下将刚才声讨宇文护的话说与齐公子听了,陛下不用担心所托非人,毕竟是骨肉至亲,形容酷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竹玄之似乎是在解释。 青诗被这君臣二人的话弄的满脸疑惑,但见陛下一脸凝重,便只好一言不发。 “你说你见过齐宇的女儿很像一位故人,可你怎么见过那位故人,你又是谁?”皇帝接连发问。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一个:当年荀尚老先生开坛讲学,座下弟子有八百,映日、胧月、竞星、茂林、修竹为出类拔萃者,每次讲课的时候,这五位弟子总会坐在离荀老先生最近的地方,而臣就有些自惭形秽了,总爱在东南边的那颗柳树下,远远地听着。后来,映日、胧月成为了我大周的皇帝和皇后,臣因家中变故,离开了长安,再后来,日月无光,老师惨遭屠戮,桃李四散飘零,茂林成为独木,修竹没于黄土,剩下的竞星,无助的坐在映日坐过的龙椅上,在等什么呢?”竹玄之眼睛已经湿润了,只好无奈地望着紧闭的门外透进的光。 皇帝和青诗静静地听着,半晌,皇帝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继续说道:“原来,你也是老师的弟子!你我还有公主,居然师出同门,可惜了,朕对你怎么没有一点印象?按理说先生这样的大才,不应该在泛泛之辈中吧?”。 “老师座下弟子八百,陛下怎么会对每一个都认识?况且臣年少纨绔,懒散厌学,经常躲在柳树下睡觉,再加上臣来的迟,走的早,陛下和公主是不会认识臣的。”竹玄之自嘲着以前的荒废学业。 “再后来呢?”皇帝穷追不舍。 “再后来的事情,想必陛下也知道了,江湖纵横、血雨腥风、沽名钓誉,引得各方拉拢,最终来为陛下略尽绵薄。”竹玄之欠身、施礼说道。 “先生真是好意,不过朕倒是以为先生可以认宇文深为主上,尽力辅佐,结果都比在朕这里好吧。但先生却苦心孤诣辅佐朕,为的是什么?”皇帝走下座来,来到竹玄之面前,一手搭在其肩膀上,问道。 “为名为利,可乎?”竹玄望着皇帝说道。 “名利二字与先生而言,怕是轻于鸿毛吧。”皇帝摇摇头。 “臣自负有才,区区一个江湖,如何用得着这满腹的经纶,使得尽这胸中的谋略?宇文深大伪似真、大奸似忠,绝非明主,臣愿跟随陛下,跟随明君,受之倚重,建功立业,可乎?”竹玄之神情更加坚定。 “还有呢?”皇帝问道。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臣等为孔夫子门生,为国效力、为君分忧、为苍生之福祉、为天下之太平,为人间至正义,难道这样也要被问为什么吗?难道圣心真如此难测吗?”竹玄之反问道。 皇帝双眼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瘦弱的同龄人,这十多年来,自己一直在一片巨大的黑幕中苦苦摸索着、支撑着、孤寂、无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说是要跟自己一起面对这些,自己干涸的心里就像流入了一股甘泉,这种携手并肩共赴危难的感觉,十几年前同哥哥宇文毓、同挚友赵耀一起有过,现在,这个人带给了自己同样的久违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漫漫黑夜中彳亍着,不知道该往哪走,突然,远方有一点星光,不,是一盏明灯,他打破了这长达十几年的黑夜,终于,终于要指引着自己走出去了…… “陛下,臣妹有一言,并非是受先生大恩为其说话,只是当局者迷,请陛下细想,假如先生并未真心辅佐陛下,为何又将自己如何为宇文深谋划之事详禀呢?从助陛下破阵到告知突厥密会独孤罗这等绝密之事,再到如何巧妙安排世子栽跟头,从而获取宇文深的信任,除了第一件,再有哪件事是可以为外人道的呢?如果陛下认为先生是宇文护派来的,青诗倒以为宇文护没有必要多此一举,青诗斗胆说一句,因为至少在他看来,陛下现在对他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所以,青诗愿意相信先生的一片忠心。”在一旁许久不言的青诗公主看见刚才了一幕,仔细想了想,对皇帝这样说到。 “先生真愿意助我?”皇帝紧紧的握住了竹玄之的双手,说道:“只要先生能除掉宇文护,帮我报了那血海深仇,就是拼了这个虚名的皇帝不做,我也愿意!”皇帝咬着牙说道。 “陛下!臣更希望陛下为的是九州黎庶、江山社稷,而不是杀之而后快!”竹玄之摇着头,说道。 “好!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于会稽山上曰:‘有能助寡人谋而退吴者,吾与之共知越国之政。’若先生真能助我铲除此奸贼,先生定能实现平生之抱负,匡扶社稷,安邦兴民!” “谢陛下,臣愿意做陛下的文种、范蠡,但陛下也要像越王一样卧薪尝胆才是。”竹玄之说道。 “朕已经隐忍了十多年了,难不成有了先生相助,反倒忍不住了吗?今后如何,愿凭先生之意。”皇帝诚恳的说。 “陛下请坐,容臣慢慢说。”竹玄之拱手说道。 “好!”皇帝面露喜色。 “恭喜陛下,得先生相助,大事可成啊,日后我和弟弟青山,先生要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青诗公主向皇帝和竹玄之说道。 “是啊,恭喜陛下,青山不才,但也愿意尽绵薄之力。”青山公子说道。 “好!好!先生有什么,尽管说好了,先生请坐。”皇帝看见公主和青山也坚定地跟随于他,很是欣慰。 “谢陛下,陛下、公主、公子言重了,臣怎敢有什么吩咐,只是有几句话要启奏。” 竹玄之坐定后,娓娓道来:“陛下,《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要想铲除宇文护,陛下第一步做的极好,那就是隐而不发,能而示之不能,让宇文护对陛下消除了戒心,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的兄长明帝就是因为锋芒太盛,不知内敛,仓局行事,被宇文护占得先机,因此惨遭毒手,令人惋惜。但一味的示弱和隐忍是不行的,必须还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行?” 第三十五章 出其不意 第三十五章出其不意 “如何出其不意?”皇帝问道。 “总的来说,分三步,首先,要迷惑他,要让他感觉一切尽在掌控中,这点陛下已经做到了。第二,一步步的清除他身边的爪牙,消耗他的实力,这一点最难做到,但又是最关键的一步,因为如若不打掉他的爪牙,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会立刻反扑,陛下则立即陷入危险的境地。第三,找准机会,一举歼灭。”竹玄之说道。 “先生所言,确有道理,宇文护最厉害的爪牙,莫过于他手里的兵,我大周的兵将,有一大半全在他手里,剩下的,就算不是他的附庸,也都是明哲保身。”皇帝很痛心。 “不错,原来的八大柱国大将军,活着的,大宗伯元欣因是前朝皇族,后拥戴文王,因此获柱国大将军之殊荣,手中并无实权。大司空于谨,参禅悟道,不理红尘。原大司马独孤信老将军,深居府内,极少露面。李弼将军,侯莫陈崇将军在外,远离朝廷,原来文王麾下威名赫赫的六大柱国将军,现在都难以重现昔日的辉煌。六大柱国将军麾下的十二将军,或被清除,或遭贬谪,或者调离,能用着少之又少。反观宇文护手下,不但有豹冲营的三万人,还有驻守长安的三大驻军六万人,再加上各地的地方兵将,我大周的兵力,的确握在了他的手里。不过陛下也不用担心,除却昔日跟随宇文护的旧部,余下这些将领,都是与之以利相交,毫无忠义可言,难堪大用,只要宇文护一死,大周的兵马,还是陛下的。”竹玄之为皇帝盘点了一下当下的局势和兵力。 “忠勇之将遭到排挤,狼心狗行之徒遍布行伍,思之让人胆寒啊,我大周的将士,可是文王与六大柱国将军带出来的威武之师,现在却……”皇帝说不下去了。 “陛下,虽然现在只是宝剑蒙尘,但是毕竟宇文护祸乱朝廷才十余年,只要陛下真龙归位,登高一呼,昔日忠于文王的将士定会前来效忠的,现在,陛下和臣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保存这些旧部,留到将来定有大用。” 皇帝、青诗公主都连连点头。 “当然,怎么用这些人是后话,现在且不说。”竹玄之继续说道:“臣利用灯笼会,设法接近宇文深,一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皆以为臣是宇文深的谋士,莫要将注意力集中在陛下这里。第二就是挑起他们兄弟的内斗。众所周知,宇文护年事已高,谁来接他的位子现已是他最该考虑的问题了,世子庸弱,宇文深又步步紧逼,现在宇文护手底下的人都在挑选他们未来的主子,一部分站在世子那边,一部分站在了宇文深这边,互相攻讦,争权夺利,都以为只要新主子一继位,便仿效宇文护,逼陛下禅让,然后改朝换代,坐拥开国功臣的功勋了。” “简直痴心妄想!”皇帝狠狠得一拍桌子,怒道。 “陛下请息怒,容臣慢慢说来。”竹玄之见皇帝发怒,便劝说道:“这些人虽是宇文护的党羽,但却不能一概论之,他们之中有些人确实是死心塌地跟随的,但有些人确实迫于形势。曲意逢迎的,对于后一种人,陛下应有容人之心才是。” “先生说的没错,确有一部分人趋炎附势,迎合宇文护,但心存忠义,朕也都不能赶尽杀绝。”皇帝点头说道。 “今后,臣会在宇文深帐下,为其出谋划策,蓄意挑起他与世子的内斗,慢慢消耗他们的力量,但有一点,既然是争斗,难免会有损伤,甚至伤及无辜,陛下要有所准备,好比昨日青诗公主之事……” “类似于昨日公主之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竹玄之话未说完,便被皇帝打断,“慕容府的人,还有一些忠臣良将,绝对不能以牺牲他们作为代价,不然,朕就是执掌了天下大权,也没什么意义。” “臣遵旨!”竹玄之俯首,然后说道:“但有一点,这些人,该利用的,还是应该可以一用的,臣会尽力保全他们,陛下也应该明白,要想执掌天下大权,没有血腥和杀戮是不成的,帝路上,积满了血与骨啊。还望陛下谅解。” 皇帝没有说话,但也并未出声反对,因为竹玄之说的是事实,有些事情,不是温情脉脉便可以处理的了的。倒是青诗公主说道:“陛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臣子们该做的事,为君分忧,为国赴难,这是臣等该尽的臣节。倘若为估计自身安危而置大局于不顾,怎配得上忠臣二字?倘若先生真的利用的那些人,只要顺从道义,忠于国事,他们定会理解的。” “公主公忠体国、赤胆忠心。一般男儿莫能及也,臣心里佩服之至。”竹玄之见公主说出此等忠言,且能理解自己的苦衷,不由得赞赏。随后,又朝皇帝说道:“争斗之后,必有伤亡,届时,只要我们想方设法推一些才能平庸之人上去补缺,……” “等等,先生,为何是才能平庸之人,难道让才那些能卓著之人上去不是应该更好的与之相争吗?”皇帝实在不解,只好又一次打断了竹玄之。 “陛下,铲除宇文护之关键并非将宇文护杀之后快,而是要先将其党羽一一清除,然后再对他动手。试想一下,如果现在就找机会将宇文护杀了,整个朝廷怕是陛下都未能控制得住局面,届时,他的两个儿子定会兵戎相见,束甲相攻。到那个时候,祸起萧墙,朝廷内乱,我大周之心脏岌岌可危,随之就是北齐、南陈、突厥等蠢蠢欲动,狼烟四起,侵我土地、掠我百姓,社稷庙堂有倾覆之险。” 竹玄之顿了一下,说道:“之所以让才能平庸之人任职,就是要他们在短时间内难成气候,对陛下构不成威胁,宇文护也得不到有力相助。因为不管是我们和宇文护的争斗,还是宇文护两个儿子之间的争斗,前提必须是大周不能倒下,我等才有了铲除奸佞的初衷。而且不管是哪一方获胜,损耗的,都是我大周之国力,这是不能避免的。因此,休养生息也是很必要的。待到宇文护倒台后,陛下再派能臣干将去接任即可。”竹玄之解释道。 “恩,先生谋略甚远,思虑周全,能审时度势,朕受教了。”皇帝说道。通过这一番的谈话,皇帝对竹玄之有了几分钦佩,言谈之间,此人事事从大局着想,心系百姓,胸怀社稷,确有国士之风。但又有几分不齿,因为他他潜伏于阴暗,算计人心。 “臣不敢,既然陛下今日恩准了臣的谋划,那以后,臣可要动手了。”竹玄之说道。 “一场腥风血雨就要来了——”在短暂的沉默后,皇帝似是自言自语。 “是啊,风云即将变幻,不知这场风暴过后,这大周的天下,会是个什么样子。”公主惆怅的感慨。 “还有一事,为了以后陛下召见臣足可以掩人耳目,臣斗胆请陛下培养几种爱好。”竹玄之突然说道。 “爱好?”皇帝很疑惑。 “对,声色犬马、奇技淫巧、放浪形骸,既然要迷惑敌人,就要把戏做足,陛下若闲来无事,可以去墨童轩、湘妃馆、南城门外的马市,或者是这里,实不相瞒,臣在宫中布有眼线,只要陛下有事召见,在景和宫靠近映月池的窗户边摆上几盆花便可,若是牡丹,就去湘妃馆,是月季,去墨童轩,是海棠,就去马市,是绿竹,则在这里,陛下定要记住。”竹玄之叮嘱。 “牡丹,就去湘妃馆,月季,去墨童轩,海棠,就去马市,绿竹,公主府,好的,朕记住了,先生放心好了。”皇帝重复了一遍,然后嘀咕了一句:“为什么偏要在景和宫?” 竹玄之心里笑了一下,在景和宫自然有其用意,但面不改色的说道:“臣要是有事禀告陛下,自然会让陛下知道的,臣与陛下之联系,是非常机密紧要之事,容不得一丝纰漏,因此臣不得不小心行事,还望陛下见谅。” “当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朕能理解。”皇帝点点头。 “陛下,今日之约就此达成,以后朝廷之事,还请静观其变,额……陛下也不宜在此久留。”竹玄之意识到皇帝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 “先生倒是替我下起逐客令了,被逐客的,还是当今圣上。”青诗公主笑道。 “公主可不要臣我开玩笑啊,臣不敢有此心,陛下见谅啊。”竹玄之作势要请罪。 “哈哈哈,和登龙先生呆在一起,怕是有人该着急了,朕看,朕还是走吧。公主,你要多多保重。”皇帝今天心情似乎是不错,笑着出门去了,青诗回到:“多谢陛下。” 众人赶忙施礼相送。 今日,君臣二人相谈甚欢,慕容府即是那隆中茅庐,君臣好似那皇叔孔明,君臣二人均是满载而归。 第三十六章 寅吃卯粮 36寅吃卯粮 再看桐庐苑内,元氏刚刚安顿好人去接管回来,碧荷便在路上对元氏说道:“夫人,这独孤氏以前老是和咱们作对,这次失了势,咱们要不要给他点苦头?” “哎?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不仁义啊,只是就算我对你心慈手软,其他的几位姐妹们,怕是也不答应啊,你们去做吧,不要伤及性命,毕竟世子还是世子,让她受点罪就行了。”元氏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碧荷赶紧应承着。 “恩,午宴丰盛些,训儿怕是要来。”元氏边走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便吩咐道。 碧荷也似乎很是高兴,说道:“公子孝顺,定要前来为夫人您贺喜的,” …… 果不其然,中午时分宇文深便过来了,母子二人便摆宴庆祝,把酒言欢。 “孩儿恭喜母亲,得父亲信任,疏理内府之事,以后在这府里啊,除了父亲,可是要以您为尊了,孩儿敬母亲一杯。”宇文深跪下贺喜。 “我儿快起来吧,什么疏理不疏理的,就是代你父亲处理些家务事罢了。”元氏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里的高兴还是洋溢在脸上的,说着便把儿子扶起来。 “处理内府之事为一件喜事,但是,母亲脚下没了绊脚石,这可是另外一件喜事了。”宇文深笑着说道,然后把母亲扶道座位上。 “是啊,从此这府里啊,少了一个作对的,让为母也清静清静吧。”元氏有些感叹。 “母亲以后是要享福了,但可不是清福,是洪福啊,有了竹玄之作为帮手,何愁大事不成啊。”宇文深坐回在母亲下座,说道。 “你说的这个竹玄之啊,真是神啊,为母就去跑了个腿儿,说了几句家常话,看了场热闹,便有这么大的收获。”元氏似乎觉得这一切来的太容易了。 “是啊,昨日之事,幸亏竹先生早早通知了孩子杨适的死讯,并作出了对策,让我们白白得了慕容府这么大一份人情,又让世子那边摔了这么大一跟头,真是举手之间,风云变幻啊。鬼谷之能、登龙之才,让人叹服!”宇文深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酒樽,一边说道。 “快给母亲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那孩儿就为母亲讲讲……”宇文深多喝了几杯,便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 次日,神武殿。 皇帝端坐,面目表情,宇文护斜靠在椅子上,往下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说吧。” 众臣这才开始准备议事。首先上奏的是大宗伯元欣,双手呈上一份奏疏,说道:“启奏陛下、冢宰,今日一早,春宫接到慕容府上书,吐谷浑使臣、慕容隆安老王爷的胞弟慕容纯定以使臣之身份上书陛下,称青诗公主玉体有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调理,选驸马之事,望陛下暂缓而行。” 一时间,神武殿内传来了低沉、压抑的说话声,嗡嗡嗡…… 有人低头,闭着眼睛,什么都不说,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什么都不知道的,左顾右盼,悄悄议论,直到椅子上的宇文护“咳!咳!”两声,清了下嗓子,大殿里才安静了下来。 见宇文护不打算说话,皇帝只好说道:“既然公主玉体有恙,吐谷浑又派使臣相商,那就先让公主养病吧,元卿,你负责拟旨,周知列国公子,就说公主玉体不适,成亲之事暂缓,等康复之后,再邀请诸位公子前来吧。” “这……我大周国书已下,怕是有人说我大周出尔反尔……”元欣小心翼翼地说道。 “凡是前来参加选驸马的使团,赏赐黄金五百两,锦缎五十匹,美女十名,玛瑙玉器十件,好言劝慰,让他们在长安多住些日子,你们要尽心陪伴。公主成亲之事,以后再说吧。”宇文护对元欣说道。 “是,臣马上去办。”元欣退下了。 “臣地宫大司徒梁和有事启奏!”声音刚落下,一位略显富态但是眼里透着精光的半百老人走出列班,手持笏板说道:“陛下,冢宰,臣和几位中大夫近几日将国库盘点了一下,发现今年前半年的支出,已严重超支,快赶上全年的用度支出了,今年各地的税银,要在明年年初才能汇总上缴,按这么一来,下半年,国库怕是要勒紧腰带过活了。” “什么?钱这么快就花完了?老梁啊,你详细说说?”宇文护一下子紧张起来。瞪大了眼睛。 “回陛下、冢宰,去年,国库总计入账合白银一千八百八十六万两,今年前六月,夏宫预算国库共计支出合白银九百五十七万四千两,但是现在已经支出合白银一千零七十三万六千两,超支合白银一百一十六万两千两,后半年预算支出合白银八百一十四万两,可现在国库还有合白银八百一十二万四千两,虽然还有合白银十六万两的结余,但是,刚才赏赐各国使臣,最少也需要五十万两银子,还有,据司天监上报,今年我大周境内,南方汛期较长,尤其是、荆州、奉州、楚州等地,怕是有严重内涝,届时,还需银两赈灾,这少说又得两百万辆,如果那时北齐再趁机兴兵来犯,那还得需要好多未知的钱粮来打仗。如此一来,国库入不敷出啊。”梁和一口气说出来了一大堆。 宇文护听完,长长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摇摇头,半晌不语,似乎是感觉到了当家的难处。群臣也都是低头不语。 “前半年的钱是怎么花的,怎么会超支呢?”宇文护想了一会儿,一时没什么办法,只好问道。 “回冢宰,前六月支出是这样的。”梁和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地说道:“按往年旧例,国库前半年的预算支出应和后半年的相差无几,但今年不同,今年前半年天家两件喜事,开销应该也比往年大些,但现在依然还是超支了,首先是给突厥的聘礼,包括千两黄金、绫罗绸缎、玛瑙玉器、锦衣首饰等,买办共计合白银一百五十六三千两,修建景和宫共计花费一百六十五万八千两,去年拨付冬宫司空府一百一十万两,今年拨付五十五万八千两。还有为迎接各国使臣来我大周,拨付春宫宗伯府一百三十三万两千两,用以修缮驿馆,供应各国使臣用度开销,剩下的,就是正常的开销了,包括官员的俸禄,合白银两百三十七万四千两,各地驻军的军饷和粮草,合白银三百五十四万七千两,再加上年初丹州地动,塌了城墙和民房,夏宫也拨了好些银子,再算上一些其他小额的用度,所以,前半年的预算就严重超支了。” 听了梁和所报的这些开支明细,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着,因为凡是用了钱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一笔账,没有用钱的,默默地站着,似乎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神武殿内出现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双手放在袍袖中,狠狠的攥着,国库超支如此严重,他心里焉能不急?况且刚才梁和所报超支用度,绝大多数都是算在了自己的头上,首先和突厥的结亲,自己不过是你宇文护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这个皇后,这个联盟实际上是你花钱求来的,要不是你数次向齐国贸然用兵,国力何至于损耗至此?我大周何惧他突厥?至少在和突厥木轩的较量中,你已经处于下风了。还有修建景和宫,前后共用去一百五十多万辆银子,景和宫是自己住的,难道朕心里就没个数?你的世子宇文训在长安占地百余亩的别院是怎么修起来的?还有,各级官吏采买时的层层回扣,级级贪墨……不算了, 皇帝心中有数,宇文护心里那就更明白了,他当然知道钱花哪去了,但是梁和把一笔笔账目摆在他面前时,他便有些触目惊心了,只好无奈地说道:“算了,已经花成这样了,国库中还剩多少了,八百多万吗?” “是,还有八百一十二万四千两。”梁和很清楚的告诉了数字。 “也就是说,今年余下的日子,要靠这些银子过活了,官吏的俸禄,将士的军饷,还有治河、赈灾、整军备战,都要靠这些银子了,难道就没有进项吗?”宇文护并没有失去希望。 “进项倒是有,臣以先前禀过,各地的税赋要等年底才能上缴,还有就是官营的盐铁,每年的春耕秋收时,才是各地是盐铁转用衙门有进项的时候,现在春耕刚过,秋收时节又在南方汛期之后,而北齐若要进犯,那来犯的时间,也怕是在雨季,趁我们拨粮赈灾的时候。益州、巴州、通州各产丝盛地,种桑养蚕、吐丝成茧,最后产出绫罗绸缎与南疆、吐谷浑等商人交易所收取的赋税也要在秋后。因此,臣建议,天宫、司马、大司徒、大司寇、司空、大宗伯等还是要将各府的用项拟一个条陈出来,臣等再议,何处用度需要裁减,何处用度需要暂缓,将有限的银两用到该用、急用的地方上,度过今年年关才好。”梁和建议到。 “那既然如此,你们就去拟一个条陈出来,我等明日再议吧。”事已至此,宇文护也只能这样了。 第三十七章 僧多粥少 37僧多粥少 散朝后,皇帝气闷闷的到了太后的景泰宫,问过安后,便只是坐下喝茶,嘴里咬着一块点心,好久都不见嚼一下,呆呆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嘴里的点心什么味道,也不知道桌上的茶早已冰凉…… 太后见皇帝这个样子,便知道今日早朝定是有什么事情,自己的这个儿子在外人面前装作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但在自己面前却不掩饰任何情绪,有什么也会给这个当母亲的说说,但今日一言不发,满脸愁容,却不知道怎么了,只好说道:“知子莫若母,你有什么心事给我这个当娘的说说,就算我这个太后帮不了你什么,但我这个当娘的,至少可以听儿子诉诉苦吧。你一言不发,是冢宰有说什么了吗?” “哼!他倒是说点什么,能解决当下困局,朕这个当皇帝的,倒是可以不顾九五之尊的脸面,任由他说什么是什么。”皇帝冷哼一声说道。 “朝廷遇到什么困境了?”太后问道。 “国库用度超出预期,入不敷出,现在已经是在寅吃卯粮了,更可恶的是,他们打着为朕办大婚之礼的幌子,中饱私囊、层层贪墨、大兴土木、挥金如土,糟蹋的,可都是民脂民膏啊。哼!都把花钱的名声扣在朕是身上,什么修筑宫殿、迎娶公主,哼!这些朕都认了,但是花了多少,你们又拿了多少,皇天在上,举头神明皆所见,你们把得来的实惠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朕的身上!宇文护几次三番讨伐齐国,大败而归,耗损巨大,国力渐衰,而他手下的那些蛀虫,骄奢淫逸,长此以往,父皇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毁在他们手里了!”皇帝压低了嗓子,但是在低低地咆哮着。 “哎——”太后叹了口气,劝慰道:“这十几年来,虽然也常常打仗,但是我大周国内还算是安稳,百姓也未曾经历战乱之苦,俯守农桑,朝廷也算是积攒了些家底,即使有些底子,但也经不起他们如此糟践,古人说的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们是觉得日子好过了,忘记了唯有勤俭持家,才能家道兴旺、国运昌盛的道理。我大周这个家,现在是他宇文护当着,当不好,也不会怪道你的头上,你也说了,皇天、神明在上,人人心里有一面镜子。你现在干着急也没什么用,放心吧,大司徒梁和虽然听宇文护的,但还算精明能干,不然这么些年了,也不会将我我大周的粮仓国库管的井井有条,他们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除了盘剥百姓,拆东墙补西墙,这么凑合着道什么时候?”皇帝依然对他们不屑。 该怎么办呢?现在身边除了太后,连一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更别说商量如此大事了,皇后?自打公主之事后,皇帝迁怒突厥,就没理过他。杨妃?哎……还有谁呢?秦城将军?公主?似乎都不是解决这军国大事的谋事之人。对了,不是刚招揽了竹玄之吗?算了,一个精于算计的谋士,此等大事,怕是无能为力吧,况且,出宫实在不便。皇帝突然感觉自己这个一国之君竟是如此的无助。 入夜过后,晋国公府邸,山海堂。今夜的大臣们似乎要开始熬夜了。 宇文护早已脱去朝冠,坐在正中一幅巨大的翡翠所雕刻的山河图前,前面放着一张低足案几,有笔墨纸砚等物。宇文护身后站着肖公公,手里端着一方大印。 居中摆着两排相对的几张案几,上面摆放着厚厚的奏本,左边依次是地宫大司徒梁和、夏宫司马韩直,司马宇文训,冬宫司空崔石,右边依次则是春宫大宗伯元欣,秋宫大司寇吕正,司寇宇文深,天宫中大夫西门白。 天宫中被烛光照的如同白昼,在这里坐着的,才是大周真正掌权者,大周的一道道政令,都是在这里决定的。 “好了,早上劳烦各位将各宫后六个月的预算用度再拟个条陈,诸位忙活了一个下午,心里该有个数儿了吧。”宇文护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率先说道。 下方数人干笑了几声,并没有去接冢宰的话。因为现在谁都盘算着自己心里的一笔账。 “嗯,那就开始吧,都说说下半年花钱的地方,能缓的缓,能撤的撤,能批的,现在就让世子加盖印章,后半年照准执行就是了。你们谁先说?”宇文护问道。 底下的世子和二公子都眯着眼,看着面前的案几,没有说话的意思,六位大臣见上面的两位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先开腔的意思。最上面的宇文护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着…… “好吧,既然诸位都如此谦让,那只好我们春宫先说了。”宗伯元欣最先说话,因为春宫与其他个宫不同,该宫只是负责皇家国事的礼仪规程、宫廷礼法,该花的钱,就是自己不去要,冢宰肯定也会给,因为没有那个国家愿意不顾礼数,其他的地方,就是想要钱,也没有理由。 再加上自己本来就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自己是前朝的皇族,因为拥戴文王宇文泰才享有今日的显赫尊荣,荣华富贵享不尽,争个头皮血流实属无益,便轻松地说道:“早上冢宰已经下令了,在下也叫人估算了一下,北齐、南陈、突厥、吐谷浑的诸位公子总共有五十八位,每位赏赐的黄金、玉器、锦缎等需合白银八千两,这样,需要白银个四十五万六千两,还有从民间选秀女的花销,每国使团赏赐十名,那五十名秀女需要从五百人中十选一,各种吃穿用度也得需要五万多两,因此,我春宫只这一项需要合白银五十万两,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正常的开销用度,呵呵,春宫这里需要五十三万两,诸公,不知这一数目可以通过否?” 听完宗伯元欣所报数目,大家都点点头,表示毫无异议,梁和见状,表说道:“宗伯所报用度数目,倒也合适,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那就麻烦世子加盖印章吧。” “好的。”世子宇文训说道,然后肖公公便从元欣前面的案几上捧过一份奏疏,恭敬地放在了世子的案几上,宇文训打开奏疏,平铺在案几上,双手拿起天宫玺印,染上朱红的印泥,端正地盖在了奏疏的末尾。 “还是羡慕老元啊,自己不用开口,冢宰恩宽,为了给各国的客人们招待好了,一个子儿都没少啊。”夏宫司马韩直笑呵呵的说道:“不像这夏宫啊,几十万张嘴要吃饭,几十万把刀要磨快,几十万匹马要喂饱啊,早上梁兄已经算过了,上半年的军饷和粮草共计合白银三百六十万两,下半年依然保守是这个数,不过,按照大司徒所言,今年雨季南方荆襄之地内涝时,北齐会乘虚而入,因此,东北……” “咦?韩老弟啊,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对啊?”夏宫韩直的话未说完,便被大司徒梁和打断。 “哪里不对了?”韩直问道。 大司徒梁和回答道:“当然不对了,按老夫所言,今年雨季南方荆襄之地内涝时,北齐会乘虚而入,北齐会不会趁虚而入,是我梁某人说了算的吗?北齐的动向,那只是老夫根据雨季内涝朝廷会调拨钱粮人手赈灾所假设出来的,北齐来不来那得看高家的决定,不是看我梁某人的假设!” “额——呵呵呵,下官失言,下官失言,下官这就给您赔不是,应该是假设,假设北齐会进军啊,呵呵呵……”韩直见大司徒较真,便立即改口,虽然,大司马独孤信不接印,韩直和宇文训执掌夏宫司马府,但是自己仍然只是个从九命的中大夫,不比那正九命的大司徒等,所以言语还是比较谨慎的。众人看着大司徒梁和较真,暗自好笑,但心里却一致认为这是一个老滑头! “好!那就接着说,”韩直正色道:“假使北齐来犯,我大周与北齐之边境线绵长,各地驻军首尾难以相顾,只能防守自己的那一段,众所周知,东北防线净是戈壁石滩,无地利相阻,首当其冲,也是北齐侵扰次数最多的地方。但是,今年年初,东北防线丹州段城墙因地动塌陷,虽然地宫大司徒协同我夏宫和冬宫已然调拨人力财力重筑,但是这几月来,因为钱粮未及时拨付,以至于进程缓慢,丹州苦寒之地,十月上旬便已进入冬季,滴水成冰、万物蛰伏,人根本上不了城墙。所以要在余下的五个月之内将城墙主体建成,不然要等到次年三月,也就是说,今年完不成,我大周东北防线丹州段将有四个月的时间完全大开。虽然北齐不太会在寒冬腊月进犯,但谁又能保证呢?为了确保万全,今年丹州城墙主体一定要建起来!” 第三十八章 新帐旧账 38新帐旧账 “司空府掌管天下土木兴建,至于修建丹州城墙需要花费多少,这既属于城防部署,又属于土木修建,司空府说了最合适,”韩直把话头引向冬宫司空崔石。 崔石会意,便打开案几上的一本奏疏,一边念,一边解释说:“当时地动发生后,天宫收到奏报,便令地宫拔银一百三十万两,不过,这些银子,并未全都使用在修建城防中,其中,有六十五万三千两是用于在沿途采买粮食、药材、木石等运往丹州,赈济灾民和将士,剩余的六十四万七千两用于修建城墙。这些银子一笔笔都在夏宫有明细账,在下就不在多言了。但是,截止半月前,冬宫发文询问,丹州刺史和守将几乎征调了当地六成的百姓,接连四月,昼夜不停地赶工,才将修了七丈高,余下的三丈,若是朝廷再不调拨粮草,丹州城中怕是已经捉襟见肘、难以维系了。现在已近五月,当地庄稼长成收割,是在七月中旬,也就是说,朝廷要供给丹州两月半的共六十万人的粮食,这样一来,三十人每天分一石粮,每日就要消耗两万石,两个半月就要一百五十万石粮食,按市价,共需约白银三十万两,再加上修五丈高城墙所用的木石、铜铁等,还需要白银约三十四万多两。因此,光是修建丹州城防这一项,朝廷需要拨付白银约六十五万两。” “也就是说,你们夏宫司马、冬宫司空两位光军饷和丹州城防这两项,一下子就要要去四百多万两,国库还剩下八百多万两,你们一下子就要拿走一半了?”听完韩直和崔石的奏本,司寇宇文深一下子坐不住了,立刻瞪大了眼睛问道。 “二弟说话太不严谨了。”宇文训见宇文深出言干预,便立即回应道:“什么叫‘你们’夏宫、冬宫。什么叫‘两位要走了一半’夏宫,是大周的夏宫,冬宫,是大周的冬宫,韩司马崔司空也都是秉公详实的奏报,请求朝廷调拨钱粮,并不是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再说了,批不批还得看父亲,你急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紧张起来,望着宇文训,有望向了宇文深。 宇文深被大哥这一番话问的一愣,但随即便回过神来,带着一丝怒气说道:“说话不严谨的是我吗?这里是山海堂,是群臣议事的地方,不是你家的海麓苑,哪里有什么兄弟了?你们一位在夏宫,一位在冬宫,说个‘你们’有什么错?再说了,按照刚才他们报上的数目,八百多万两的银子,如果被拿走一半,你让大司徒拿什么在夏秋雨季赈灾,各地官员的俸禄到底要不要发?” “事由轻重缓急,军饷如果拖欠,军心不稳,我们拿什么卫国戍边?丹州城防若不能重筑,齐国人马长驱直入,届时大周狼烟四起,战端又开,这些后果,你担待得起吗?”宇文训厉声反问道。他身旁的烛光晃动了起来。 “先尊王,后攘夷。欲攘外,先安内。这点道理世子都不懂吗?”宇文深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继续说道:“齐国进犯,那必须是在雨季内涝时,饥民遍地又得不到救济,流窜作乱致使我大周内政不稳的前提下,倘若拿出钱来,救济灾民、安抚百姓、内修政理,齐见我国泰民安、兵强马壮,怎会不计后果地进军。一味地厉兵秣马,耗费巨大。外强中干,你想让父亲……哦不,冢宰担上穷兵黩武的恶名吗?” “你放肆!”宇文训一下子站起来吼道,空荡荡的山海堂里传来了阵阵回音。 “世子不是被禁足在府读书吗?怎么出来了?”面对宇文训的吼叫,宇文深没有发怒,反而冷笑着问道,一下子就戳中了宇文训的痛楚。 “你……”宇文训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好了!”宇文护见两个儿子又吵起来了,再吵恐怕就要把公主的事情抖出来了,便出声喝止,然后又说道:“宇文深说的对!这里是朝廷议事,在座的都是大周臣子,没有什么父亲,世子的,家事回去再议。既然是议事,宇文训、宇文深各有争议,各位就接着说说吧。” 兄弟二人见父亲说话,便暂停了争吵,互相瞪了一眼,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大司徒梁和见气氛稍有些缓和了,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冬宫的崔司空替夏宫算了笔账,六十万人两个半月需要一百五十石粮食,合白银三十五万两,是吗?本人不敢苟同,那一百五十万石粮草,不一定都需要按市价从民间征集,可以从附近的官仓调集,各地官仓有一部分本就是军粮,有一部分是官府存粮,只要地宫大司徒和秋宫司马各发一道调令,将丹州附近的官仓陈粮调拨丹州,等秋收已过,再将新粮补上,这样,这三十多万两就可以省去一大半了。冢宰,诸位,你们看如何?” 宇文护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梁和的的这条建议,一下子砍掉了司空崔石所需要拨付的三十五万两银子,但冢宰宇文护已然点头,崔石也不再说什么。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大司徒梁和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之后,地宫司徒府和夏宫司马府各自发一道调拨命令,命令丹周附近的州郡官仓将存粮调往丹州做加固城防军民之用。那崔老弟的这份奏疏……,就不加盖玺印了,只加盖司马府调拨军饷的这一本奏疏。” 梁和说完看了下肖公公。肖公公点头,然后将韩直前面的奏本捧到了世子面前,世子摊开奏本,加盖了玺印,但是这次好像没有上次的那样的端正。 “好了,司马府和司空府提出的这两笔款项已经有着落了,两位还有什么补充的吗?”梁和问道。 韩直并未搭话,而是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看向了旁边的崔石。崔石一边拿起桌上了另一本奏疏一边说道:“司空府掌管大周所有大宗土木兴建,需要大兴土木的,可不止丹州这一个地方。国库有国库的难处,所以司空府新建的的许多大项都酌情排后了,但有一项,确实万万不能拖延的。据报,江左上游的凌江楚州一段,南泽河奉州段,自五年前重修之后,经过这些年十数次的洪峰,好多河道已然被泥沙拥堵,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内涝洪峰,这一项也是刻不容缓的,不知诸位有什么看法?” “凌江楚州一段,南泽河奉州段早在五年前朝廷已拔下合白银两百万两,征调近十万徭役大修,而且这五年里每年下拨三十多万两沿途随时修补,就连你崔司空都拍着胸脯说那段河堤已是固若金汤,现在你却说扛不住今年的洪峰,那还请崔司空给个合理的说法,这前前后后三百五十多万两银子到底是堆在了河堤上,还是放在了其他不为人知的地方?”宇文深见崔石还在找理由要银子,便又出言质问小司空崔石。 崔石见宇文深发难,便试探性地回道:“二公子此话何意啊?那银子一笔笔地都是由大司徒签印拔出去的,到了司空府是怎么花出去的都有账目记录,且在司徒府都备份在案,公子若是想查,臣这就带公子去。况且凌江楚州段,南泽河奉州段,地势平坦,河道中上游冲积砂石淤泥众多,每年的三十多万两银子大部分用来清淤,河堤修的再快再高,也比不上整日的沙石淤泥堆积的快啊。据奉州刺史报:淤泥堆积最严重的地方,与河堤的高度不足一丈,那洪水带着泥沙冲下来,如何抵挡得住?” “查账?就你那本烂帐经得住查吗?”宇文深冷笑道:“把你那本帐扔在护城河里,护城河的水位恐怕都要上升一尺吧。崔司空,本公子觉得要是把三百五十万两银子熔成河堤长在河道边上,那也能支撑个十年八年的,就算河道要清淤,百姓一年不但要交税赋,而且还要出徭役,哪里需要花这么多银子?现在国库紧缺,你不但不思社稷之艰难,还要巧立名目、大兴土木。你敢说那三百五十多万两银子一分不差的全用在了修河堤上?据本公子所知,崔司空在长安城南有建了一座别院,亭台楼阁、莲湖假山,样样不缺啊,还娶了第五房的小妾,前几日大摆筵席,庆祝乔迁之喜、纳妾之欢,双喜临门啊。咦?世子也前去道贺了吧?” “公子,你……”崔石哑口无言。然后看了看上面的冢宰宇文护,宇文护看都没看他,只是皱着眉头,鼻子中出了两股子气。 “老二,现在是在议事,不要冷嘲热讽的东拉西扯翻旧账!崔司空官居九命,修个院子、纳个小妾,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长安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那个不是三妻四妾五宅六院的。你这毫无证据的诛心之言,能解决国库的亏空吗?”宇文训见二弟又是出言讥讽,又是无端指责翻旧账,怕再扯出什么事情来,便立即出言阻止。 第三十九章 节流开源 39节流开源 “不要让我扯旧账?旧账扯不清楚,新账怎么算?” 宇文深见世子让自己再不要多言,很明显是心虚了,他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便趁胜追击道:“好,那我们不说崔司空的私事,说说去年为陛下修建景和宫的事。修建景和宫,司空府最初的预算开支是八十二万两,可是到年底却超支到一百一十万两,可是宫殿建成的进度却一点儿都没有提前,真是咄咄怪事。反倒是世子大哥,你那几十亩的海麓苑建的可是比景和宫还快……” “二公子,海麓园的事,今日暂且先不提,倒是去年修建景和宫超支的事情,司空府这边倒是有实情容禀。” 崔石见宇文深越抖越多,只得硬着头皮插言道:“之所以超支二十几万两,是因为修建宫殿的松云木,需要从益州周边高山上伐木后,走大半水路,小半陆路到达长安。但去年秋收时节运送时,因中途突发大水,冲毁了漕运河道,不得不改道绕远从陆地运送。因是秋收时节,不得随意征发徭役,所以这一路下来都是沿途当地的驻军和衙门派的人,紧赶慢赶,好在没误了工期。这一折腾下来,就超支了些,此事不只是我司空府,还有司徒府和司马府都有批文下达,公子也可以详查。” “是啊是啊,司马府确实下发命令。令沿途驻军出兵帮忙运送。”韩直赶忙附和道。 “恩,此项开支,司徒府确实已经加印批复过。”梁和也如实说道,不过梁和似乎也对旧账不感兴趣,就岔开了话头:“刚才崔司空所提的凌江楚州一段,南泽河奉州段河道清淤之事,暂缓一下议论吧,我们先听听大司寇和西门白大夫还有什么用度开销的,如若两位所需用度除去,国库还有结余,我们再议也不迟。” 众人也知道扯此等旧账有害无益,因为没有人是干干净净的,所以都点头同意,宇文深也是见好就收,不再多言。 “既然大司徒都这么说了,那么——大司寇您先说还是在下先说?”天宫中大夫西门白问道。 “还是天宫先说吧。”吕正说到,因为自己的虽是大司寇,但此时西门白是代表天宫说话,所以西门白先说较为合适。 “好,那在下就先说了。”西门白拿起案几上的奏本,说到:“今早大司徒所计算的前半年大周各级官吏的禄米共合两百三十七万四千两,也就是一千三百八十石,下半年出入不大,至于到年底有哪些官员奖赏罚俸,现在也未知,到年底一律结算。至于宫里的开销,皇上和太后都传下旨意来:膳夫、兽人、酒人、医师、典丝、缝人、染人等一应开销用度都有缩减,后半年只报了……报了十二万两多一点,因此,宫里的开销不算是大头了。至于天宫内部的开支嘛,这个……内部事务繁杂,人数众多,一时尚未统计个具体数字,要不暂缓吧。” 西门白最后看了看上座宇文护,才略有迟疑的说了句暂缓。因为他这个差事实在是太难办了,一边是皇宫的开销,臣子再怎么裁减开支,岂能裁到皇帝的头上。幸得皇帝和太后体谅国之艰难,主动提出节俭,不然此事更加棘手。可是另外一方的天宫,要想裁减开支,那可当真棘手。 天官之长,六官之首大冢宰不言语,谁敢私自裁减用度开支,就算是要裁减,裁减那一部分的?天宫乃国之中枢,一介极不起眼之末流小官,身后亦是牵连甚多,稍有不慎便会无意中得罪许多人。裙裙带带、丝丝绕绕啊…… 宇文护依然是一言不发,这是大司徒梁和也深知此间难处,便赶紧插言道:“既如此,那就等西门大夫统算好了,那咱们再议,毕竟我等臣子再怎么算,也是要把天宫的用度留下的。” “好吧,既如此,就剩下秋宫了,那老夫可就说了。”大司寇吕正在这几人中算是年纪最长者,但还算是精神,便喝了口茶,一边拿起桌上的奏本,一边慢吞吞的说道:“哎,人一老,精力便跟不上,连几个小毛贼都抓不住了,最近司寇府有好多大案要案压着,扑朔迷离啊。” “呵呵,吕老啊,觉着累了就给陛下上个奏本,告老还乡嘛。何必硬撑着。”司马韩直打趣道。 “虽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还是熬到哪天算哪天吧。”大司寇吕正笑呵呵的回答。然后正色说道:“秋宫也在没有其他的大项开销,就是江上漕运屡遭水匪抢掠,去年运往南陈的数艘装有丝绸、棉布、粮食的商船都被劫掠,今年开春更是猖狂,居然劫夺了转运盐铁的官船。诸位也知道,大周国土,尽在江上游段,江上游水流湍急且起伏落差甚大,漕运根本不便利。唯有江中段与陈接壤之处,水流才平缓,漕运也只有仅限的一小段,但就是这么一小段,现在也不太平了,水匪猖獗,商贸受阻。这一点崔司空也该知晓,当时司寇府也曾上书天听,请求协调司马府派当地驻防江边的水军剿匪,但效果甚微……” “这也怪不得江防水军清剿不力,只是这水匪都是来自世居江边的船夫渔夫,流窜四散于江上,水性又极好。不出来犯案,就在船夫渔夫中隐匿,根本就难以抓捕,再加上这些水匪不但有我大周的,还有南陈的,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引发两国交恶。江上驻军有巡江防守之重任,如何再花大力气去剿匪呢?”司马韩直见吕正不怀好意的提及江防水军,便立即出言辩白。 哪料到大司寇吕正不但没有继续指责,而且顺着司马韩直的话说下去:“是啊,江防水军确实有压力,因此老夫和司寇府众同僚商量了一个办法,既然江防水军有巡江防守之重任,且水匪来去无踪,清剿不尽,那只能以防守为主。就由司寇府牵头,组建漕运护卫队,专门负责护卫江上来往官船、商船之航行。将河运畅通之江面按沿江各州府分为数段,每段配备一个护卫小队,招募兵丁,分发船只、武器。沿途护航,这样下来,每年朝廷拨付个三五十万两就行,诸位看,这样可行否?” 在座的诸位都沉默不语,因为都在考虑此种方法的后果。成立这样的护卫队,该是司马府负责,但司寇府把人都招募在自己麾下,而且这样的一直队伍还直接由司寇府领导,不受当地官府辖制。这样的一股势力出现在江面上,意欲何为啊? “既然是招兵买马,为什么不由司马府负责,而是由司寇府牵头,其实当地官府自己组建不是更好吗?”世子问道,看来是对此提议持反对意见。 “世子,这护卫队只是用来护卫漕运,并不是行军打仗。司寇府执掌大周刑罚,这肃清匪患之事,本该由各地官府之捕快、衙役等负责,到了朝廷,自然由执掌刑罚的司寇府负责了。至于由各州郡自行组建,那更是不妥。世子岂不闻兵匪一家,倘若护卫队与水匪串通勾结、沆瀣一气,那我们岂不是自寻麻烦?护卫队也该效仿各地驻军轮防制,每过一段时日便互相换防,避免在当地形成势力。纠缠不清。”吕正见世子有异议,便出言解释。 “大司寇之法可行啊,江上航运,不但关系到通商贸易,更是关系到盐铁转运。盐铁之于百姓,好比河水之于鱼虾啊。让护卫队护航,不但可确保完全,而且还不用费力清剿。时间一长,水匪见无机可乘,自行消散也有可能啊。父亲,孩儿以为此法可行,不知您意下如何?”宇文深施礼问道。 宇文护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新建护卫队一事。大司寇吕正便将奏本交由肖公公递于世子,世子不悦地加盖了印。 “好了,现在各宫的预算开支都准了大半,统计一下吧。”大司徒梁和接过世子面前的奏本,算到:“天宫官员俸禄两百三十七万四千两,宫里用度十二万两,共计两百四十九万两。春宫赏赐物品置办共需五十三万两。夏宫下半年的军饷和粮草共计合白银三百六十万两。秋宫组建护卫队需五十万两。冬宫修筑丹州城墙所用的木石、铜铁等约三十四万两,粮草十万两,共计四十四万两。总计七百五十六万两。国库还有八百一十二万多两,这样,还有五十多万两银子。哎,天宫还有一部分用度没算,今年司徒府拿什么赈灾啊?” 随着大司徒的计算,山海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随微风轻轻的摇曳着。 半晌,宇文护才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众人,慢慢的说道:“大周这个家,不好当啊。现在,家里没钱了,恩?哼哼,子民们要吃饭,当官的要拿俸禄,当兵的要吃军饷,是吧?当家,当家无非是节流和开源两种途径。现在节流嘛,陛下已经为诸位做了榜样,至于你们……” 第四十章 西府海棠 40西府海棠 “至于你们,大修豪宅的、娶妻纳妾的、置办田地的,都该歇歇了,啊?手都别伸的太长。”宇文护说着,特地看了世子一眼。世子和司空崔石立刻低下头去,沉默不语。宇文深瞥了一眼大哥,冷笑了一声。 “除了管好自己,还要管好身边的人、后院子里的人。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你们的那些个裙裙带带、亲戚故旧什么的,也要管好,不要让他们仗着你们在这个位子上,狐假虎威、嚣张跋扈!到时候坏了你们的名头,拖了你们的后腿。本公可不会轻饶!你们都记住了吗?”宇文护虽然说话慢吞吞的,但是透露着一种巨大的威严。让底下的人感觉透不过气来。听见问他们是否记住,赶忙点头称是。 “刚才听了你们报的这些个开支,好啊,真好啊。你们听听啊,当官的钱,一两没少给;当兵的钱,也是一两没少给;老百姓挖个河道,清个淤泥,赈济个水灾,却一两银子都没有。呵呵,民贵君轻,你们羞不羞啊?”宇文护将一只胳膊放在案几上,身体前倾靠在上前,盯着下面的几位大臣,冷笑着问道。 刚才是众位大臣说,宇文护一言不发,现在是宇文护说,众人竟然无言以对,都低着头,眼皮下垂着…… “节流的事,陛下已经做了榜样,但是我等作为臣子,再苦在拮据,也不能苦了皇上,西门白,你将天宫的其他用度一律减半,然后再挪到皇上那里去,皇上那里,要节俭的意思我等意思意思就够意思了,难道还让别人笑话不成?”宇文护吩咐道。 “是,下官马上去办。”西门白遵命。 “剩下的,就是开源了,从哪儿开?你们要钱的时候理由不是多吗?现在让你们想办法来钱了,你们说说,钱从哪儿来?”宇文护略带着逼迫的口气问道。 宇文深与宇文训两兄弟这次难得有一致的心思,都是耷拉着眼皮,不打算说话。下面的几位公卿也都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似乎是没什么办法了。 “恩?”宇文护继续追问。 “这个,国库的银子,都是来自各地的赋税,还有官营的盐铁等物,现在各地的田税都是十成抽一成,长安等三秦产粮之地是十成抽两成。荆州、益州等富庶州郡是十成抽两成半。商税比田税重一些。十成抽二,有些地方甚至抽三成。要不,继续再多抽……”大司徒梁和见别人不说话,此事又关乎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 “年饥,用不足,如之何?” 有若对曰:“盍彻乎?” 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宇文护背诵出了《论语》中的一段,然后问道:“你们个个自诩是孔夫子的门生,这句话该知道什么意思吧?鲁哀公只收了两成,便被后人叫做哀公,你们想让后人怎么称呼当今皇上,怎么称呼本公啊?” 梁和听得此话,赶紧起身,离开案几,到正中跪下,惶恐地说道“臣糊涂,臣失言,忘记了先贤的教诲,提出了此等有损陛下和冢宰英明的下策,请冢宰治罪!” “你起来吧,只要你们记住本公刚才的话,谁的罪也不会治。”宇文护起身说道,然后走下台阶,说道:“晚了,困了,都回去吧,法子也不是干坐着想的,以后再议吧。”说完,便伸了个懒腰,向门口走去了,肖公公赶紧跟上。众人赶紧起身施礼相送。 快到门口了,宇文护转身说道:“西门白,你将今夜之奏明日呈给皇上御览。” “是。”西门白回到。 众人见宇文后走了,也便都收拾奏本散去了。 次日一早,西门白果然将昨夜加盖印章的奏本给呈上去皇帝,皇帝看了御案上的奏本,并未打开,而是对着西门白说道:“既是冢宰和几位爱卿商量后的结果,照准执行就可以了,为何还要给朕看?” “回陛下,这个是冢宰让下官呈给陛下御览的,至于什么原因,下官也未知。”西门白回答道。 “好吧,那朕就看看。”皇帝说完,便拿起了案几上的奏本,装模作样的随便翻了翻,然后合起来对西门白说道:“回去告诉冢宰,就说朕已经看过了。” “是,臣一定转告,那臣告退。”西门白遂拿了奏本便退下了。 看见西门白退下,皇帝的脸色才慢慢转为铁青,刚才虽然只是随意翻了翻,但是也将昨夜的各项预算开支了解了个大概,宇文训和宇文深既然联合党羽将国库的银子瓜分殆尽,只给今年赈灾留下了五十多万两银子。如此不顾百姓死活,高居庙堂之肉食者,竟然如此麻木狠毒、腐败之极。简直让人痛心疾首! 皇帝心情烦闷地走出的大殿,恰巧看见秦城在值守,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很随意地对秦城说道:“秦将军,今日是你值守吗?” 秦城见陛下询问,便回到:“是,今日该臣值守。”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说完径自迈步走去。秦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皇帝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便答道:“臣遵旨。”然后也跟了上去。 来到御花园,皇帝和秦城立于湖心亭上,皇帝望着湖面,说道:“听公主说,将军曾经到过桃园兰先生那里,不知所为何事?” “回陛下,臣确实去过桃园,所去的目的,公主应该告诉陛下了才是。”秦城如实回答。 “是,公主确实说过了,朕就是再想问问。”皇帝依然望着湖面说道。 秦城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师弟,想起了陛下和他以前的兄弟情义,今日陛下问起此事,想是难以忘记昔日的兄弟之情。真想把小师弟还活着的事情告诉陛下啊,可是小师弟严肃的叮嘱过,所有的计划都要一步步的来,千万不能出差错啊。 皇帝也想起了昔日的好兄弟赵耀,要是他在,要是赵贵任这个大冢宰在,今日国库之艰难,今日自己的处境,也许该是很好很好吧。可是,不知怎么的,皇帝的脑海中又跳出了一个人来,那就是竹玄之。这个声称要铲除奸党的人,这个自信能搅乱棋局的人…… “好了,去景和宫吧。”皇帝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然后向景和宫走去,后面的小太监们赶忙跟上。 “恭送陛下。”秦城说道,然后想起了小师弟询问陛下与皇后恩爱如何的话。 来到景和宫,进门便看见皇后和小芳在摆弄好些花儿。原来皇后早在突厥时,便十分喜爱中原和南方的奇花异草、风土人情,常常命人从商队中带来中原的一些书籍和物件。 现在嫁到大周,终于有机会接触这些以前在草原上没有的花花草草了,便命人专门搬来许多花卉,自己亲自一边看书学习养花,一边打理修剪,乐在其中。 皇帝自从上次公主出事后,迁怒于皇后,一直未曾到过景和宫来。皇后也因为自己的哥哥的罪责去求见皇帝和太后,哪知皇帝并没有见她,只好在宫中呆着,等见到公主后再亲自致歉。 现在皇帝驾临景和宫,身后的太监刚要通报,便被皇帝阻止了。皇后虽是习武之人,但在宫内也没有十分警觉。直到皇帝走进了宫门口,才听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原来是皇上,便和小芳立即过来下跪行礼。 皇后平素有时还是一身突厥女儿打扮,没想到恰巧被皇帝撞见。紧张的说道:“臣妾不知陛下嫁到,未及梳妆,还乞陛下恕罪,请陛下稍等,臣妾立即就去更衣梳洗。”说完便欲起身。 “不用了,起来吧。”皇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皇后穿什么。但是听见皇后去说更衣,才注意到皇后一身突厥装束,便看了一眼冷笑道:“突厥那么好,你和你的哥哥还来我大周做什么?” 刚起身的皇后听见皇帝提起自己的哥哥,心里便知道皇帝还是因为公主之事不悦,复又跪下说道:“臣妾代臣妾的两个哥哥向陛下请罪,公主之事,臣妾实现虽不知,但既然是臣妾的哥哥所为,但臣妾终究有……终究难辞其咎。等臣妾见到公主,必定向她赔罪。”皇后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罪。 “你既然说自己事先不知,所谓不知者不怪,朕再降罪于你,岂不是昏君?再说此事冢宰已经处置过了,朕不便再多言,你起来吧。”皇帝今天似乎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皇帝见这些日子没来,宫里的花多了不少,就随意转转看看,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摇摇头。像是在点评各花的长势。忽然,皇帝将目光落在了一盆海棠上面,随意说道:“那盆西府海棠,虽然喜爱湿润,但不兴积水,放到窗台上晒晒吧。” 皇后很欣喜地说道:“原来陛下也爱这些花草,臣妾这就去。”说完便亲自将那盆海棠放在了窗台上…… 第四十一章 神佛乱周 41神佛乱周 话说景和宫的窗台之上出现了一盆海棠,灯笼会在宫里之人立即禀报给桃园竹玄之,竹玄之会意,马上安排人手去南城门外的马市探查。第二天早上,竹玄之便带上江家兄弟到马市灯笼会安排好的地方等候皇帝。 皇帝也是早上便命人更衣,带上了秦城还有几个得力的御林军和一个贴身太监,微服出宫。出宫之后,先是去了热闹的早市上转了转。然后才拔马去的南城门外的马市。 到了马市后,里面已经热闹非凡了,南城门外的马市是长安最大的马市。里面不但有各地马贩子牵来的的骏马,还有各式的名贵犬类、珍奇的鸟雀、难得的熊鹿、凶猛的虎豹……总之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是应有尽有。 凡是长安城里喜好个活物、圈养个稀宠的达官贵人们,都是这里的常客。皇帝上次见竹玄之便被其劝谏,说为联络方便,请培养一些嗜好,所谓的声色犬马。 皇帝这便来到了一群人旁边,原来是这群人正在围着一匹马指点称赞,只见此马英俊神武,体型健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嘶声响彻。 皇帝走过去细看,原来这正是一匹汗血宝马,这昔日沙场征战的皇帝和秦城一看便眼前一亮,丝毫都不不掩饰对其喜爱之意。皇帝不由得赞叹道:“真是一匹神武的良驹啊!”遂上前去欲抚摸一下,谁知此马性如烈火,生人难以触摸,而且还发出阵阵长嘶。皇帝哈哈大笑道:“好马!好马!” 这时候,来了一位青衣长随,对皇帝施礼道:“公子小心,此马性子烈,一般人难以降服,别伤着了。公子要想买马,我家朱老板在那边的小茶馆等候,不如请公子移步如何?”此人说话时,故意加重了“朱老板”三个字,说完后更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会意,便跟此人前去了。 来之小茶馆,青衣长随便将皇帝引荐给一位走马贩子模样的中年人,此人见皇帝过来,便起身施礼道:“公子请了,是看上那匹宝马了么?不如请里面坐下慢慢商议如何?” 皇帝也不答话,只吩咐道:“你们在外等候。”便上前坐下。但看此人虽是马帮之人打扮,但剑眉长须、气质从容、举止沉稳。该是一位江湖习武之人。心下便狐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竹玄之没来? 这时,面前的中年人说话了:“公子好眼光,一眼便看上了我这汗血宝马,不过,此马的价格可不低啊。但看公子衣着华贵,气质不俗,定是位贵人,我看今天这个买卖,做的会很顺利的。”说完,扫视了一下周围,见皇帝的随从都在屋外守候,便压低了声音说道:“草民见过陛下,陛下要见的人就在屏风后面,陛下假意与草民交谈即可。” 皇帝一惊,随即也环顾了四周,发现此茶馆地方很小,馆内只有一座长长的座榻,中间放着一张正方案几,座榻后方是一面装饰朴素的屏风。也就是说,茶馆内只有皇帝和那个中年人,而其他的座位都在屋外的临时搭建的简陋草棚下,秦城一干人等都在屋外。皇帝便假意高声说道:“此马甚是英武,不知从何得来?” 这时候只听得屏风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臣竹玄之奉旨前来,情况特殊,不能全礼,还望恕罪。” 皇帝也低声说道:“先生不必拘礼。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想同先生商量。” “是国库超支,后续无银两赈灾之事吧?”竹玄之说道。 “先生知道了?”皇帝有点惊讶, “那两位协同党羽将剩下的银子瓜分殆尽,不顾百姓死活,确实可恨!”竹玄之这次说的更详细了。 “不知先生有何想法?”皇帝问道。 “宇文护是什么反应?”竹玄之反问。 “似乎也没有办法了,只是约束了手下的人,令其不要再行贪污之事,然后便叫散了。”皇帝很失落。 这时,对面的中年人突然高声说道:“公子啊,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宛名驹啊,我可是叫人寻遍了草原来打听到的。” “陛下莫要着急,以臣看,宇文护八成是有主意了。”竹玄之猜到。 “什么?他能有什么主意,梁和要增加赋税都让拒绝了。”皇帝带着些失望。 似乎是感觉到了皇帝的失望,竹玄之便直接问道:“陛下可知月前宇文护派无鱼监章月前去荆州调查刺史阮宏勾结当地寺庙大肆侵吞民间田地,强占耕田,强抢民女之事?” 皇帝冷哼一声:“此事说来真是让人气愤,不过这和增补国库有什么关系?” “章月上奏之日,便是阮宏倒台之时,据传闻,这个荆州刺史家中的存货可不少啊。”竹玄之戏谑。 “你是说,宇文护会抄了阮宏的家,然后拿抄出的银子赈灾?”皇帝问道。 竹玄之肯定的说道:“搜刮了百姓的钱财,自然应该还回去。” “这……阮宏真的贪了很多吗?赈灾可是要一大笔啊?”皇帝似乎不太相信。 竹玄之不置可否,说道:“陛下细想,阮宏是参倒了前任万祥才上去的,而万祥的罪名是贪污,但抄家时只抄出了十几万两银子和一些细软之物,其他的,都应该在阮宏和宇文深的手里。一个富庶大州的刺史,贪了好几年才十几万两,那万祥实在是太冤了。” “那宇文深会不会出面保他?” “肯定会,但是保不住了,现在谁有钱解国库之困,谁就有危险。世子和崔石都把贪来的钱拿去挥霍了,再加上如果贸然处置世子和崔石,牵连甚多,所以只有先拿阮宏这样小一点的角色开刀了。” 皇帝略一沉思,忽而大声说道:“先生既然游历突厥,可否为在下讲讲突厥之风土人情啊?”然后小声问道:“哼,荆州乃我大周赋税重地,竟然让一个贪官污吏去做刺史,荆州这几年上缴的赋税是一年比一年少,虽偶有天灾,但是现在看来全是被阮宏之流给贪污了。” “倒也不完全是。”竹玄之否定了皇帝的看法,说道:“在下臣常年游历荆州,对其吏治人情倒也知晓一二。荆州土地广阔肥沃,水草丰茂,庄家长势极好,一年两到三季,倒也是个产粮之地。但是朝廷的赋税却抽到了两成半,到了当地官府手中后,更是巧立名目,苛政盘剥,有的地方已经收到四成。但上缴国库之税赋却年年减少,这是因为百姓的田地都被当地的官绅士族给吞并了。我朝旧制:凡是士族官绅之土地缴税都是很少的,因此,他们为了侵占百姓的土地,无所不用其极,最常用的办法就是让百姓以田地作抵押借债,放债之人出很高的利迫使借债之人无力偿还,最终田地就会到他们的手里。这样一来,官绅豪强逼迫百姓贱卖土地,还有寺庙、道观等也参与其中,有的百姓甚至为了避免官府的重税,将自己的土地寄名在官绅、寺庙、道观之下。致使大量百姓耕无其田,流离失所。这样的结果就是百姓手里不到一半的土地却要承担荆州全境一大半的田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兴建寺庙、道观,与官绅勾结成为一种恶势力,借着神佛的名义横霸一方、欺压乡里。此次阮宏之事仅仅是个案罢了。” 皇帝越听越是震惊,险些发怒,不过面前的中年人却佯作高声说道:“是啊,公子,当地土地民情确实如此,积弊已久。公子莫要吃惊,” 皇帝会意,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就算抓了个阮宏,拆了几座假庙,荆州情势也未见得就好转吧。” “当然不会,如此积重难返之弊病,肯定是要破旧立新的。臣会建议宇文深舍弃阮宏,然后建议他上奏彻查荆州土地被侵吞之事。”竹玄之说道。 皇帝问道:“他会听吗?” “不会,因为侵吞田地、经营庙宇、谋取私利之事一个小小的阮宏是干不了的,朝廷大员、皇亲国戚都有参与。宇文深贤名在外,他是不会愿意去得罪这么多人的。”竹玄之分析。 “那怎么办?”皇帝问。 “清除积弊,推行新政,这是陛下以后必须要做的事,但眼前要先推一个人去荆州查办几桩大案,将此种弊病稍稍遏制一下,保证今年雨季内涝不出乱子才行。还有就是……给他们搅搅局,这一潭死水,该动动了。”说到此处,竹玄之叹了口气。 “谁去合适?先生不是说要派才能平庸之人前去吗?查办这样的案子。没有一些手段是不行的。”皇帝思索着。 “凡事情随事变,至于这个刺史派谁去,如何才能让他去?臣现在还未谋策万全,以后再说吧。”竹玄之似乎现在还不想说以后的事。 “好,既然如此,那就全凭先生谋划了,此地不宜久留,朕还是先走吧。”皇帝听得今年赈灾银两有了着落,心中有了几分放心。但有听说荆州有更大的弊病,还是忧心忡忡的。 “陛下留步,那匹汗血宝马就当是臣的一份心意,请陛下收下吧。”竹玄之欲将宝马相赠。 “那匹马定是先生至爱,我怎敢夺人所爱呢?”皇帝推辞道。 “陛下就请收下吧,臣身体羸弱,良驹对我已经无用了,臣还有一事相求,就是请陛下留下一件贴身之物,以便联络之用,日后陛下再见此物,便知是臣派人去的。”竹玄之说道。 这时,对面的中年人说道:“是啊,宝马才配英雄嘛,公子一看就不是俗人,不如就按这个价成交吧。千金易得,此马难求啊。” 皇帝说道:“好吧,不过我出来没带什么银子,合身只此一颗珠子,你看可值这批马的价钱?”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颗蓝莹莹鸡蛋大小的圆珠来,霎时这白日里的茶馆竟蓝光四溢。那中年人眼前一亮,大喜道:“这可是东海夜明珠之中的东海之泪?公子大手笔啊。” “可值此宝马?” “值得,值得,太指得了!”那大汉欣喜若狂。 皇帝再无言语,便命人牵上宝马,直奔宫里去了。 第四十二章 后宫之尊 后宫之尊 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那中年人对着屏风说道:“帮主啊,那宝马是属下遍寻草原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您割爱送给陛下,这……” 良久,从屏风后传来一声长叹,接着是两声无奈的苦笑:“我已是上不得马,拉不开弓的废人了,宝马放在我这,养膘罢了……” 皇帝看似兴冲冲的回宫后,安顿好刚得来的汗血马,准备去崇文殿歇息,哪知半路上遇见了正从御花园回来的杨妃。皇帝知道,这杨妃是构陷公主的独孤氏的亲戚。自打公主事发,皇帝见到她便再无半点好感,见杨妃过来请安,便冷冰冰的随口问了句:“最近好吗?” 杨妃见皇帝问候,高兴地回到:“多谢陛下问候,臣妾一切都好,只是陛下多日未曾到臣妾宫里喝……” “朕还有事,你回去吧。”皇帝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哎——陛下——”杨妃在后面喊了一声,但是皇帝已然走远,只得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便气愤愤的回去了。 “主子莫要生气,陛下也许是心情不好,所以才……”身后的贴身宫女绿萝小心翼翼地说道。 “哼,本宫看陛下心情好的很,这个新来的突厥皇后不知用了什么妖邪媚术来魅惑陛下,前几日陛下还因为公主之事迁怒于她,可不知为何昨夜陛下去了一次景和宫,今日就……”杨妃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岔。 “主子别生气,陛下也就是看她是新来的,宠幸她一阵子罢了,哪里比得上娘娘和陛下这几年的感情?陛下也就是喜新厌旧一会……”绿萝继续劝慰。 “喜新厌旧?谁是新?谁是旧?你是说我老了陛下嫌弃了吗?”杨妃转身厉声问道。 绿萝赶紧跪下磕头,“奴婢失言,奴婢说错话了,请娘娘责罚!” “哼!”杨妃头也没回的回自己的宫里去了,绿萝赶紧起来跟上。 晌午,景泰宫。 太后正装端坐中间,其下是伊玥公主、皇后、杨妃,最下面跪着一大片,乃是宫里负责膳食、针工、洗染、医女、车马等管事之人。 太后说道:“听闻今日国库有点紧张,为赈济灾民,陛下和冢宰已经召集重臣商议解决之法了,我们后宫之众,皆为天家之臣,理当为君分忧,体恤民生之艰难。本宫与皇帝已经商量过了,决定率先撙节裁剪,杜绝宫中奢侈浪费之风,自今日起,各宫各殿,发现有铺张浪费之行为的,一律重处。你们都清楚了吗?” 底下跪着的人叩头齐声道:“是!” “还有,光杜绝浪费是不行的,各宫的开支,也应该缩减才是,你们吃的,穿的,用的,都省着点,帮助皇上把这个难关先过去。我老了,凡事也没有精力亲力亲为了,皇后!”太后叫道。 “太后,臣妾在,”皇后上前答道。 “你新入驻正宫,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后宫的家,该你来当着才是。撙节裁剪的具体事务,由你来主持吧!”太后吩咐道。 皇后赶紧下跪说道:“承蒙太后错爱,太后凤体康泰,臣妾怎敢妄称母仪天下?臣妾新来乍到,对宫中之事也不是很熟悉,这后宫的家,怎么也是太后您来当,臣妾在下面听候旨意便是,哦,还有杨妃妹妹,臣妾不敢做主。” “恩,宫里人堆人,事缠事,是非不断,你是怕做不好难以解皇帝之忧?本宫现在告诉你,也正式告诉你们,皇后是我大周诏告天下、皇帝册封的后宫之主,尔等皆为其臣属,以后宫里的事,都要皇后做主,皇后的意思,便是本宫的意思,以后谁敢不尊皇后懿旨,皆宜忤逆犯上罪论处,你们记住了吗?”太后宣布道。 “奴婢等谨遵太后旨意,以后唯皇后之命是从——”众人叩头答道。 “太后放心好了,姐妹们定会听从皇后娘娘的旨意,首先把这撙节裁剪之事做好的。”杨妃上前说道。 “就是啊,皇后娘娘放心好了,从明天起,伊玥每天只吃两顿饭,一次只吃一点点,每个月只做一套新衣裙,恩——只要一件新首饰。”伊玥认真地说道。 太后、皇后、杨妃等笑了起来,太后笑道:“你可要说道做到啊,不要只吃两顿饿了又去御膳房闹了。” “不会的,伊玥绝对只吃两顿。”伊玥保证道。 “放心吧,伊玥妹妹。”皇后过去拉着她说道:“嫂子再怎么当家节俭,也不会饿着小姑子,否则,让你皇帝哥哥知道了,嫂子和担待不起哦。” “皇后啊,你过来,坐下,还有你们退下吧。”太后伸出手叫道。 底下跪着的磕了头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皇后过去,紧挨着太后坐下,说道:“太后有什么吩咐?” 太后拉着皇后的手,说道:“这宫里当家,和寻常百姓当家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放手去做,不懂的,就来问我,不听话的,哼!国有国法,宫有宫规,你处置便是。不过,当家也有当家的难处,你首先要以身作则、处置公允,给下面的人以榜样,才有人心服口服,明白吗?总之,后宫以安顺祥和为本,也不要让别人说皇帝的后宫不安宁。” “是,儿媳记住了,儿媳定会尽心竭力。”皇后点头说道。 “我老了,跟着文王风风雨雨几十年了,见惯了打打杀杀,听多了宫里的是是非非、勾心斗角,现在累了、倦了,把这副担子放在了你的肩上,你还年轻,又远离故国,真是苦了你了。”太后怅然说道。 皇后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夜里,晋国公府,山海堂内。 天宫中大夫西门白在下方捧着几份奏折,说道:“启禀冢宰,这是天宫裁剪开支的详表,请冢宰过目。” “不看了,交与世子盖印执行吧。”宇文护似乎没兴趣。 “是,还有一份,是那日议定的各宫开支,冢宰让臣下拿给陛下御览,陛下已经看过了。”西门乃又说道。 “陛下有什么话吗?”宇文护转过脸去看着西门白。 “回冢宰,起先陛下不看,说是既然是冢宰和几位朝臣的意思,就用不着再看,后来臣说是冢宰您的意思,陛下就打开随便翻了翻看一看,让臣带话说已经看过了,再没什么话了。”西门白如实说道。 宇文护听了。耷拉下眼皮,说道:“好了,你去吧。” “是,臣下告退。”西门白退下了。 宇文护迷上了眼睛,想着刚才西门白的话,皇帝的表现似乎让他很满意,但是他还是继续问道:“宫里有什么动静?” 肖公公在一旁回到:“陛下昨夜留宿景和宫,和皇后一起说了些养花之事。今早带上秦城和几个御林军出宫去了。” “出宫去了?”宇文护又睁开了眼睛。 “是,那几个御林军是咱们的人,说是先去了早市溜达了一圈,然后去了城外的马市,和一个马贩子聊了半晌。”肖公公禀报。 “聊了什么,听清了吗?”宇文护追问。 肖公公仔细的回道:“那马贩子常年在突厥和大周游走贩马,陛下和他聊的是一些突厥的风土人情等无关紧要的话。” “就这些?”宇文护似乎很不放心、 “陛下从那马贩子手里买了一匹品相极好的汗血宝马就回宫了。”肖公公补充道。 听罢。宇文护整了一下袍服,不满道:“哼,我们在这里死命的筹钱,他却逍遥自在、挥霍无度。” 听了主子的话。肖公公赶紧顺着往下说:“冢宰,您可知陛下用的什么换的那匹马吗?用的可是那东海之泪啊。” “东海之泪,夜明珠?”宇文护看着肖纶。 “是,此物出自东海,乃是文王携年少时的陛下出征从贺拔岳军中缴获的,可是夜明珠当中的极品,价值连城啊。”肖公公凑近了说道。 “真是败家子。”宇文护似乎很可惜。 “冢宰要是喜欢,要不老奴去……”肖公公试探道。 “不用了,一颗破珠子,陛下喜欢那匹马,好!很好!”宇文护的态度似乎来了个大转变。 肖纶也赶紧赔笑:“是,听人说,陛下确实很高兴。” “玩物必丧志啊。”宇文护感叹道。 这话肖纶不敢接,便沉默了一会儿,向宇文护说了另外一件事:“还有,就是今日后宫太后召集众人,说是要为君分忧,撙节裁剪,还说让皇后来办这件事,以后还要让皇后主理后宫。” 宇文护有点奇怪了:“让一个年纪轻轻的皇后主理后宫?这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肖纶回到:“太后只是说她累了……” “累了就找个接担子的自己休息,哎,好生羡慕啊,什么时候也把这个担子卸下了,让我也过过这清净日子。”宇文护想起了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几个儿子,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这次肖纶可没顺着柱子的话往下说,而是说道:“冢宰您可不能休息啊,您这一休息,大周这架车,可就不走路了。别的不说,就眼前国库这个麻烦,还要您来解决呢。” “国库,国库。”宇文护念叨了两遍,然后忽然问道:“章月那边怎么样了,现在到哪了?” 肖纶赶紧回道:“已经接到了无鱼监的密报,说是章密使拿到已经荆州刺史阮宏勾结寺庙侵吞土地、草菅人命、强抢民女的证据了,那和尚已经招供画押,只要章密使将那和尚押解进长安,交给大司寇审问后,招出另一个主犯阮宏,那么阮宏就可以定罪了。” “让无鱼监派人接应一下,不要让章月在路上有什么不测。”宇文护特意叮嘱。 “主子是怕有人在半路杀人灭口?” “这样保险一点,还有叫人把阮宏看住了,别让他狗急跳墙干出什么蠢事来。”宇文护似乎不想提到最有可能杀人灭口的是自己的二儿子。 “好的,老奴这就去办。” 第四十三章 舞媚于毒 舞媚于毒 夜晚,粉市街,湘妃馆,最里面一间考究精致的小厅堂里。 竹玄之、于文若、独孤震、慕容青山四人左右相对而坐。 一阵轻风送进阵阵幽香,一道倩影已映在了地上。众人转眼望去,只见一周身金缕红衣的美艳女子莲步款款地进来,笑呵呵屈膝说道:“见过于公子、独孤公子、慕容公子,还有这位是——” “芸娘,这可是我们三位今日请的贵客啊。今天可要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来招待,不差钱哦。”于文若起身说道。 芸娘闻帮主亲自来着湘妃馆,自己刚刚得到通报,所以有点慌乱的赶了过来见礼。便上前佯作不认识,施礼道:“既然是三位公子的贵客,那也就是我湘妃馆的贵客了,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兰珺,见过姑娘。”竹玄之起身回礼。 “原来是兰公子,真是幸会,公子快请坐。”芸娘说道,然后芸娘对吩咐下面:“快上茶来。” “怎么,光请兰兄坐,不请我们了?”青山打趣到。 “青山公子那里话,各位都是我芸娘的上宾啊,快,快,请坐吧。”这时,一位舞姬端上了一套崭新的白玉茶具,给四位客人摆放好。芸娘接过茶壶,说道:“各位来的匆忙,未及准备,幸好有一套刚到的白玉壶还没用呢,这位兰公子是新来的,刚好用到。”说着,率先给兰珺沏了茶。 “兰兄好福气啊,我们来湘妃馆都好多次了,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啊。”于文若似乎是吃醋了。 “你来的芸娘都不待见你了,还想被特殊照顾?”独孤震抢了于文若一句。 “独孤公子哪里话,你们常来我还不高兴吗?只是今日见三位同时请一位朋友,想必定是位非同一般之人,而且刚巧进来了一批杯子,所以先给诸位用了。”芸娘说着,便给三位倒上了茶。 芸娘沏完了茶,说道:“诸位公子今日想要听什么曲子,要看什么舞呢?” “有什么新的舞曲吗?”于文若似乎很期待。 “刚好打金陵那边传来了几首江南的曲子,词曲新丽,诸位不妨试试?兰公子是新来,再安排几首我们这里的拿手曲子听听?”芸娘介绍着,有意看了竹玄之一眼,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甚好!甚好!兰兄,你意下如何?”于文若问道。 “好啊,见识一下这湘妃馆的绝技吧。”竹玄之望着芸娘说道。 “好的,来人,将霜华那一班姑娘先叫来,让她们弹奏《醉楼眠月》”芸娘吩咐道。 “是——” “咦?是《醉楼眠月》吗?芸娘是不是亲自弹奏那箜篌呢?待会儿再舞一段《碧波弄影》?”于文若问道。 “只要贵客不嫌弃,弹奏还可以,至于起舞嘛?我老了,还是让年轻的姑娘们来吧。”芸娘说道。 “哎?芸娘哪里老了,正当风华正茂,风姿绰约呢。”青山在一旁说道。 却说这芸娘原是一舞姬,因不愿侍候一个官宦子弟,设计将其打伤逃了出来,后遇到追捕差点丧命,结果被竹玄之所救。 芸娘为报恩,自愿前来长安开了这湘妃馆,为竹玄之在长安建立分舵打探消息。芸娘今年刚过三十,很有成熟女子之风韵。又是舞姬出生,再兼精通箜篌之器。加上长得美艳动人、天资出众,后更是在这烟花之地流连,多了几许魅态,这样自是引来许多人惦记。 但偏偏这芸娘不为所动,且有江湖背景,手段狠辣,许多人只能是对这朵带刺的鲜花望而却步了,至于亲自弹琴弄舞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今日为竹玄之弹奏,算是破了例了。 众人正在说笑,只见有七八个姑娘进来了,个个气质不俗,娇而不媚,手执各类乐器。其中两个抬着一架箜篌放于厅堂正中,芸娘说道:“你们去拿一瓶陈年的桂花酿,我来弹吧。” 只见芸娘坐下,伸出那十根纤纤玉指抚在弦上,微微闭目,深吸一口气,十指便动了起来,那乐声飘荡便随即在烛火通明地厅堂内飞扬起来。这美妙的乐声,仿佛让天空的白云凝聚,不再飘游,那湘娥把点点泪珠洒满斑竹,九天上仙女也牵动满腔忧愁。像昆仑美玉碰击声声清脆,像凤凰那激昂嘹亮的歌喉;像芙蓉在露水中唏嘘饮泣,像兰花迎风开放笑语轻柔。那深夜的冷气寒光,似乎全被这箜篌声所消融。夜深沉,乐声把在座的都带入了梦境…… 竹玄之、于文若、独孤震、慕容青山都醉入这让人痴迷的曲子中。竹玄之是个精通音律之人,更是捏着手中的杯子,闭着眼睛,陷入几深深的回忆里。乐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众人还是久久未动,直到芸娘起身问道:“公子,您怎么不尝尝这里的桂花酿啊?” 竹玄之这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姑娘琴艺高绝,如痴如醉,在下有幸了。” “公子过奖,如若喜欢着曲子,以后常来听就是了。”芸娘说道。 这时,于文若看着芸娘与竹玄之笑着说道:“芸娘执琴,我还是头一回听呢,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啊,今天只沾了兰兄的光了。” “于公子客气了,都是一样的曲子,哪里就不一样了,不知诸位还想听什么?”芸娘问道。 “我和青山都是粗人,不太懂得这些,还是你和兰兄点吧。”独孤震说道。 “哎,咱们这伙人啊,就是谦让。”于文若喝了一杯酒说道:“青山啊,我和独孤兄游历金陵时,也去那里的乐坊见识了一下,去了一个叫莺婉阁的乐坊,里面有个头牌名唤陆未晞的,那金陵之地的显贵巨商们,为了点陆姑娘给自己单独唱一首曲子,居然在大厅里就开始叫价,谁叫的价高,谁就得头彩,我和独孤兄去的那晚,叫价叫到了一千五百两、啧啧……” “怪不得这都几个月了,你现在还对那位陆姑娘念念不忘的。”青山打趣道。 “陆未晞的大名,在这个行里还是响当当的。于公子对其倾慕,也在所难免的。”芸娘说道。 “不过以我看啊,这位陆姑娘,可是位心境高洁之人啊,这里面还有一段妙闻,和一位兰先生有关的,青山肯定不知道,”独孤震看着竹玄之说道, “什么妙闻,快说说。”青山问道,芸娘也望来,也想听听。 独孤震似是在征求其意见,竹玄之只是笑了笑,独孤震见他没反对,便说起了这样一个故事:那陆未晞表演时,有个规矩,便是先在莺婉阁大厅献歌台为所有的客人边弹边唱一首,然后客人在当场叫价,谁叫的价最让她满意,她就再为谁单独来一曲。 结果有一日来了一位兰公子,在所有人都叫完价之后,扔出两个铜钱在桌子上,要点一首《白露未晞》。众人纷纷大笑,嘲笑这位兰先生,莺婉阁有人甚至以为兰先生是来搅局的,都准备出手将兰先生赶出去了。兰先生也倒未曾理会这些肆意嘲笑之人,起身准备出门, 哪知一直冷眼旁观的陆未晞却叫道:“慢!今日,小女子便为公子单独弹唱一曲《白露未晞》,公子请里边坐。” 众人当时都目瞪口呆了。原来,这位兰先生欲用这两个钱羞辱这些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人。那位陆姑娘知其用意,欣然邀请兰先生听其弹唱。由此一事可观之,那陆姑娘,定是位心性高洁之人。 众人心中明白,这位兰先生,便是眼前的竹玄之,只有芸娘感叹道:“是啊,陆姑娘和我们一样,虽然身在青楼,但却持身贞洁、不耻与那些不顾百姓疾苦,肆意挥霍之人,有缘的话,倒是渴望一见。” 竹玄之见有人提及自己,似乎不愿多说什么,便岔开话题道:“这湘妃馆乐舞双绝,妙音已经欣赏过了,接下来还是见识一下舞姿吧。” 芸娘见竹玄之吩咐,便说道:“好的,既然兰公子有兴致,那湘妃馆前些天刚好来了几位西域的姑娘,这异域的风情不知诸位可感兴趣?” “好啊好啊,听说西域来的姑娘个个都很漂亮,而且眼睛都挺大的,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文若率先嚷道。 众人都不笑了起来,只见芸娘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六男六女,都戴四楞小花帽,脚蹬皮靴,女的身着长裙,手拿一个小鼓,男的短袍宽裤。个个衣着鲜亮、神采奕奕。 略微施礼后,便动了起来。只见女子的舞姿优美舒展,男子的舞姿矫健有力,时而扬眉动目、晃头移颈、时而拍掌弹指,起手击鼓,手腕和舞姿的变化极为丰富。这颇具特色的异域风情让在座的各位啧啧称奇。 竹玄之亦欣赏着别样的风情,但他发现其中有一个美貌出众的女子女子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注意着自己,她正扭动着妖娆的身躯。借着灵动的舞步向这边靠来…… 瞬间,那名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将手中的小鼓朝自己一扬,两根银针如电光般朝自己射来…… 第四十四章 夜煞喋血 夜煞喋血 见银针朝自己飞来,竹玄之大惊,虽然武功已失,反应却依然迅速,立即侧过身躯,但只觉的被人用力向右一拉,躲过了一根飞针。同时一盏白玉茶碗被一只纤纤玉手捏住,碗口朝外接住了另一根飞针。 原来是芸娘将竹玄之朝自己这里一拉,同时拿起茶碗挡住了飞针,救了竹玄之。那西域打扮的舞姬见一击不成,立刻亮出藏在长裙腰间寒森森的匕首朝竹玄之刺来,此时一旁的独孤震已经抽出长剑朝那舞姬的胳膊划去,一剑竟划在了那舞姬的腕脉处,那把匕首只得脱手掉在地上。 这时,余下的十一人已然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厅堂内的人攻去。芸娘见势不妙,朝门外大喊道:“快来人啊!后院有刺客!”然后扶起了刚才拉在怀中的竹玄之,拿起案几上的茶盘,挡住了几名杀手的武器。 这湘妃馆本就是灯笼会在长安的一个分舵,刚才竹玄之来时芸娘就已经安排人手在外围保护了。外面的人听见芸娘的呼叫,立即从门窗外飞身进入厅内,最先进来的,是江风江雷兄弟,还有一位,居然是那日卖马给武帝的马贩子。 众高手冲进屋中,立即将竹玄之等人先保护起来,然后找准对手,勇猛地拼杀。独孤震、于文若、青山也靠在竹玄之和芸娘的身边,将他们保护在中间。 突然,于文若跳到案几上大叫起来:“蛇!有蛇!你们看,独孤、青山,快!我最怕蛇了。” 独孤震一干人立即朝地下看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地下已经有了十几条毒蛇,吐着芯子,弯弯曲曲的蠕动着,伺机朝人咬去。独孤震见了这些东西,也是眉头一皱,但他却很镇定,挥剑向下,“唰唰”便有两颗蛇头离开了蛇身。厅内的高手经提醒,也纷纷注意脚下,小心对敌。 那批杀手似乎也知道此乃灯笼会的分舵,故此也准备万全,来的尽是些好手。但还是低估了湘妃馆的实力,恶斗了一阵,渐渐有人倒下,接着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寡不敌众,被湘妃馆的人尽数消灭了。大厅里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和毒蛇散发出的难闻的味道。 见杀手都倒在了地上,湘妃馆的人又在上面补了几刀,确定人都死了,这才放松了警惕。前日的中年马贩子才过来问道,:“诸位公子没事吧,芸娘怎么样?”但眼睛却在竹玄之身上观察了好几遍。 独孤震说道:“多谢相救,在下没事。”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这是些什么人,怎么突然就杀出来了,我怎么看着像是冲着兰兄的?”于文若拍着心口说道。 芸娘这才转过身去,看着竹玄之,问道:“公子没事吧,出现这样的事,是我湘妃馆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这时,竹玄之看众人除了几个受伤的人,大家都还好,这才说道:“江湖上血雨腥风,哪一个能独善其身啊,文若说的对,他们是冲我兰某人来的,连累了诸位,真是抱歉。芸娘,先带人去疗伤吧。” “公子还是到外面去吧,这里不太安全,”芸娘说道。 于是众人来到厅外,芸娘说道:“今夜之事,芸娘定会查清楚,给诸位一个交代,现在我让人护送各位公子回府吧。”说完,望了竹玄之一眼, “是啊,不管是冲谁来的,也都是在我湘妃馆发生的,我们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现在我送各位公子回去。” “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去,明天再说,芸娘,你们也要小心。”竹玄之说道。 “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多谢诸位相助,还望多加小心才是。”独孤震、文若、青山也告辞。一行人从后院经过前厅,发现前厅依然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片,丝毫不觉得后院已经是血海一片。 竹玄之等人出门后,见有人随后保护,自己有江家兄弟倒也无碍,只是对另外三人的的安全的确不放心,便也没有拒绝。这时,于文若问道:“兰兄,这些人为什么要行刺我们?” 竹玄之冷笑一声,说道:“灯笼会在江湖上也不是没有仇家,只是连累的三位受此惊吓,真是过意不去。” “兰兄哪里话,我等既然是朋友,哪有怕被牵连之说呢?”独孤震说道。 “是啊,兰兄莫要介怀,还望你尽快查明凶手,解决掉这个麻烦才好。”青山也说道。 “好的,震弟、文若。青山,你们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竹玄之说。 “还是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这里有江家兄弟还有湘妃馆的朋友们呢。” 三人见竹玄之主意已定,也说不定他另有打算,便不再强求,各自告辞回去了。 到桃园后,江家兄弟护送竹玄之到正厅,田叔见江家兄弟脸色有异样,且身上有血迹,便急忙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身上怎么有血?” 江家兄弟看了看身上的血,然后摇摇头说道:“我们没事,帮主在湘妃馆遇刺,我们和刺客打斗留下的。” “什么?帮主遇刺,快,让我看看。”然后再竹玄之身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好几遍,竹玄之笑道:“没事的田叔,几个小毛贼而已,芸娘她们已经打发掉了。” 确认帮主没事后,田叔才说道:“芸娘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刺客混进湘妃馆?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是一帮化装成西域舞姬的人干的,身上有毒物,刀上也有剧毒。”江风说道。 “西域?我们和西域之人没有什么往来啊?”田叔疑惑道。 “那只不过是拿人钱财的杀手而已,不用追究他们。”竹玄之不屑的说道。 “难道还有幕后主使?” “到长安后,世子和独孤氏栽的这个大跟头怕是要算到我的头上了。”竹玄之冷冷地说道。 “帮主是说世子指使夜煞行凶?”田叔问道。 “也有可能是独孤罗奉命做的。”竹玄之推测。 “恩,既然这样,江雷,你去让你田婶煮一碗安神的汤来,让帮主服下先睡,你们夜里加强戒备,明日多派些人过来,在周围布防。” “是!” “看来这桃园的家人不欢迎我们了。”竹玄之笑道, “对啊,这里我们毕竟是客,在长安,我们必须有一个自己的地方才行,我马上安排人去找合适的地方。”田叔一下子被提醒了。 “慢慢找吧,田叔,我先睡了,明天叫芸娘过来。”竹玄之似乎困了。 “是,帮主您先休息吧,” …… 第二天一大早,芸娘便不请自来,见竹玄之未起床,便跪在正厅等候。这时田叔过来责备到:“你一个舵主,湘妃馆里面混进刺客都不知道,帮主要是有事,你我怎么担得起?” 芸娘也很自责地说道:“是芸娘失察。害得帮主险些遭到不测,今日特来请罪。” “哎,帮主还未起来呢,你先等着吧。”田叔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竹玄之便起身了,田叔过来说道:“芸娘一早就在外面等着呢,帮主要见她吗?” “咦?这么早?”竹玄之问道。 “是,我还没派人去叫呢,”田叔说。 说着,竹玄之便来到了正厅,见芸娘跪在地上,便说道:“谁让你跪着的,起来说话。” “芸娘失察,让刺客混进湘妃馆,差点让帮主遇险,特来请罪!”芸娘叩头。 “你先起来吧,就算他们不在湘妃馆动手,也迟早会找上门来的,错不在你。”竹玄之轻描淡写的说道。 “多谢帮主。”芸娘起身谢道。 “刺客什么人?”竹玄之问道。 “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昨夜那批刺客,是夜煞的人。”芸娘回道。 “夜煞?那些个臭名昭著的杀手团?”竹玄之对夜煞是有些了解的。 芸娘肯定了帮主的话:“正是那群只认钱财不讲规矩的江湖败类。” “恩,看来是独孤罗奉命去找的那些人。”竹玄之一下子便肯定了,因为世子生在朱门大院,不会接触到这些人的,只有独孤罗了。 “看来世子那边已经对我们动手了。”田叔说道。 “找你来,是另外一件事,月前无鱼监的章月已奉命到荆州彻查阮宏勾结寺庙、抢占农田、掳掠良少的罪证,估计现在马上就会有消息了,我估计宇文深、阮宏会对章月下手,你在长安附近到荆州方向的路上派人守护一下,谨防他人下手,保护好章月和她带来的证人,让她们平安到长安。”竹玄之吩咐道。 “是,属下立刻派人去守着。”芸娘答道。 “此事事关重大,如果扳不倒阮宏,那荆州今年的赈灾事宜便会有耽搁,荆州定会起祸乱,此事万不可有差错,不然,你的失察失职之罪并罚。”竹玄之严厉的说道。 “帮主放心,属下此次绝不敢有差错。”芸娘坚定地说道。 “恩。”竹玄之点点头,然后说:“夜煞,夜煞,田叔,你留意下夜煞的动静,不要动他们,看着就行,” “是。” “看来最近又不得清闲了。”竹玄之叹声说道。 第四十五章 弃车保帅 45弃车保帅 果如竹玄之所料,无鱼监的章月到荆州以后,明察暗访,多方打探,将阮宏一干人所行之不法之事调查的清清楚楚,还将阮宏勾结寺庙的抢占民田的同伙,福安寺的住持行善和尚抓捕。 这行善是阮宏一手扶持起来的恶魔,阮宏的诸多勾当都是假手行善来完成的。这个福安寺虽然表面上香火鼎盛、僧侣众多,但和尚都是行善的爪牙,白日撞钟念经、参禅打坐,夜里花天酒地、打家劫舍,简直是一群披着袈裟的豺狼,玷污释家的禽兽。 章月到荆州将一切调查清楚后,悄悄地设计潜入福安寺,将行善抓了起来,行善哪里经得住无鱼监的手段,被章月略微一摆弄,就什么都招供了,还交出了阮宏的一些亲笔书信和其他证据。 章月也就公事公办,将案情细节详细了写了一本奏疏一律上报,自己则随后带着行善和证据回长安了。因为案件尚未审结,所以还不能逮捕阮宏,章月只好安排无鱼监的人将他看管起来了。 章月的奏疏一到朝廷,立马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阮宏不但是二公子宇文深的心腹,还是一名举足轻重的地方要员,这才上任不久便被人参奏,而且罪名还是勾结寺庙,强占土地,这使得朝廷上的好多人坐立不安,都在等着宇文护对此事的处理。因为这朝堂之上的好多达官贵人们,私吞民田、侵占土地之事人人有份。 宇文深此时身在紫云阁中,对着大司寇吕正指责道:“当初阮宏的案子不是移交到你的手里了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拍着胸脯向本公子保证,说那几个刁民是受人指使来长安告状的,只要将他们设法安抚,然后再将案情证词做的模糊些,便可以说证据不足,刁民受人唆使诬告朝廷大员,确保阮宏无事,现在呢?出来了个叫行善的秃驴,把阮宏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还让无鱼监掌握了证据,你现在让本公子怎么办?” 大司寇吕正也是满头大汗,支支吾吾的说道:“当初确实是将那几个刁民打发走了,案卷也确实说明了阮宏无罪,此事事关朝廷大员,是经过司寇府等三法司会审的,当初也定了案啊。谁知……谁知冢宰突然派无鱼监重新彻查,我们也不好插手干预啊,那阮宏也……也被打的措手不及,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处理掉,所以才被章月抓着了把柄……” “这个阮宏真是个废物!”宇文深气急骂道:“章月去的时候本公子早就派人知会于他,他怎么还让人抓住了把柄?那个行善都知道些什么?二人的书信里都写了些什么?还留下了什么?这些东西有没有牵涉到其他人?现在都不清楚,好了吧,大祸临头了吧……” “公子,事到如今,只能……只能弃车保帅了。”吕正小心地说道, “弃车保帅?好一个弃车保帅!车是谁让走的?啊?”宇文深咆哮道。 “这……,还请公子快拿个主意啊。”吕正慌了。 “来人!来人!”宇文深叫道。 “公子有什么吩咐?”师爷进来问道, “去。告诉魏腾,带人守住长安道荆州的要道,先将那个行善的秃驴灭口再说。”宇文深吼道。 “是,属下这就去叫魏腾,”师爷慌忙跑了。 “还能怎么办?怎么办?来人,备车,去桃园!”宇文深有点歇斯底里了。 桃园。 竹玄之正在前厅静静地坐着,手中拨弄着那一串念珠,时而端起面前的茶,若有所思的喝着…… 忽然,田叔进来通报,说是二公子宇文深来了,竹玄之不得不起身相迎。刚起身不久,便看见宇文深急匆匆的进来了,竹玄之躬身道:“在下恭候公子多时了。” 宇文深回礼说道:“先生知道本公子要来,那定是知道所为何事了?” “公子是为了阮宏吧?公子里面请坐。”竹玄之一言道破。 二人于前厅相对而坐,竹玄之为宇文深沏好茶。宇文深说道:“想必先生也知道了,阮宏遇到大麻烦了,还请先生为我等筹谋化解。” “阮刺史是遇到大麻烦了,不过公子可要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出手帮他解决吗?”竹玄之问道。 宇文深对竹玄之的话很是不解,但还是说道:“先生可能也知道,阮宏乃是本公子一手栽培的封疆大吏,对本公子可算忠心耿耿啊。” “对公子忠心耿耿,可是对朝廷却未必,在下让公子想清楚的,可不是这个。”竹玄之不以为然。 宇文深一脸的疑惑,问:“那先生何意?” 竹玄之喝了一口茶,问道:“好,那在下请问公子,章月查证的阮宏身犯何罪?” 宇文深长出一口气,说:“据章月奏报,阮宏贪污受贿、勾结寺庙、侵占民田、强抢民女。” 竹玄之继续问道:“那以前有官员犯这样的事吗?” 宇文深不假思索的说道:“以前,有倒是有,阮宏的前任万祥不就是吗?” 竹玄之接着问:“那万祥是何人去彻查的?” “这个,当然是秋宫的大司寇彻查,三法司定案处置的,怎么了?”宇文深如实回答。 竹玄之追问不停:“那无鱼监可否插手?” “咦?对啊,万祥获罪并未惊动无鱼监,只是三司会审而已,这次阮宏之事,父亲为何要用无鱼监的人查案呢?”宇文深开始疑惑起来。 竹玄之指明了:“据在下所知,阮宏上一次被告发,也是三司会审,然后就平安无事了,为何这次就要旧案重提,还要派无鱼监的人去呢?” 宇文深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是父亲派人去彻查阮宏就是要让让阮宏倒台的,不是世子那帮人?” “这就是在下让公子想清楚的事,公子确定要和冢宰作对吗?”竹玄之肯定了宇文深的话。 “不!不!本公子岂敢和父亲作对?”宇文深马上否定了。 “既然如此,公子还要插手吗?”竹玄之再一次问道。 宇文深皱起了眉头,半晌不语,然而他始终心有不甘,继续说道:“父亲为何要对阮宏下手?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 “因为国库没钱了!”竹玄之答道。 “国库没钱可阮宏有什么关系?”宇文深实在不解。 竹玄之解释:“公子刚才说过,冢宰对阮宏和万祥同罪却不同罚,并且把已经定了的旧案翻了出来,那是因为冢宰早就准备对阮宏动手了,说的再直接一点,就是准备将阮宏贪墨的钱财另作他用。” 宇文深有点不满了:“先生是说父亲彻查阮宏,是为了抄出银子给荆州赈灾?” “不错,国库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冢宰这个当家人自然要想办法的,才让章月去查案,所以,阮宏倒台是迟早的事。此次冢宰是向公子和阮宏伸手了,公子难道不给吗?”竹玄之笑着说道。 “可是,贪官污吏多了去了,父亲为何偏偏盯住我这个儿子呢?”宇文深依旧不满。 “呵呵,这就是公子的问题了。”竹玄之笑道:“公子贤名在外,历来节俭朴素,严格驭下,从不奢靡浪费。就算有人孝敬银子,公子也是严词拒绝。而且,公子将世子修建海麓园和崔司空购宅纳妾之事抖了出来,让冢宰知道了世子他们已经将钱财挥霍一空,再查他们实属无益。所以,就那阮宏这个有钱不花的来开刀了。” “这……”宇文深实在是哑口无言,没想到自己平时那一套居然被父亲如此利用。 “还有一点,彻查崔司空牵连甚广,会影响大局稳定。而且他们捞的是给陛下修宫殿的银子,此事不能轻易的抖出来,伤及皇家颜面啊。”竹玄之凑近宇文深说道。 “可惜啊!可惜!”宇文深拍着大腿,长叹。 “在下知道,公子和世子相争多年,有时候一些事还需要钱来摆平,虽然公子不是爱慕钱财之人,但没有钱财,有时候一些人确实不买公子的账。而阮宏在这一点上确实帮了公子不少,公子感念其相助之情也在情理之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根据历任荆州刺史的履历来看,凡是主政此地的人,都是有可能进入六宫,参与朝廷大事决策,这样的话,朝廷将来会多一位重臣来相助公子。”竹玄之说出了阮宏的作用。 宇文深听闻此言,有了点精神,有点迫不及待的说道:“先生既知阮宏对本公子的作用,那何不设计救之?” 竹玄之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说道:“公子应该明白,阮宏不是救不了,而是不能救。公子若是还下不了决心,那在下就给公子讲个故事吧。” “故事?先生请讲!”宇文深很恭敬。 “春秋时越王勾践其下的谋臣范蠡公子可知?”竹玄之问道。 “大名鼎鼎的范蠡当然是知道的。”宇文深认为对面的书生在嘲笑他了。 竹玄之接着说讲:“《史记》中说道:范蠡遗书离开越王勾践后,乘船到了齐国,更名改姓,在海边耕作,吃苦耐劳,父子合力治理产业。住了不久,积累财产甚巨。齐人听说他贤能,让他做了国相。范蠡叹息道:‘住在家有积累千金财产,做官达到卿相高位,久享此等极尊极贵,不吉祥啊。’于是归还了相印,散尽家产,送给知音好友同乡邻里,秘密离去,到陶地住下来。到陶地后过了不久,家资又积累到万万。天下人都称道陶朱公。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名垂后世。可是他在齐国时,却痛失了二儿子的性命。” 第四十六章 范蠡赎子 46范蠡赎子 “怎么回事?”宇文深不禁好奇道。 竹玄之便娓娓道来。 “陶朱公住在陶地,生了小儿子。小儿子成人时,陶朱公的二儿子杀了人,被楚国拘捕。陶朱公说:“杀人者抵命,这是常理。可是我听说家有千金的儿子不会被杀在闹市中。”于是告诉小儿子准备好一千镒黄金,去探望二儿子。就在将要派小儿子出发办事时,陶朱公的长子坚决请求去,陶朱公不同意。长子说:“家里的长子叫家督,现在弟弟犯了罪,父亲不派长子去,却派小弟,这说明我是不肖之子。”长子说完想自杀。他的母亲又替他说:“现在派小儿子去,未必能救二儿子命,却先丧失了大儿子,怎么办?”陶朱公不得已就派了长子,写了一封信要大儿子送给旧日的好友庄生,并对长子说:“到楚国后,要把千金送到庄生家,一切听从他去办理,千万不要与他发生争执。”长子走时,也私自携带子几百镒黄金。 长子到达楚国庄生家,看见庄生居住条件十分贫穷。可是长子还是打开信,向庄生进献了千金,完全照父亲所嘱做的。庄生说:“你可以赶快离去了,千万不要留在此地!等弟弟释放后,不要问原因。”长子便离去,不再探望庄生,但私自留在了楚国,把自己携带的黄金送给了楚国主事的达官贵人。 庄生虽然住在穷乡陋巷,可是由于廉洁正直在楚国很闻名,从楚王以下无不尊奉他为老师。陶朱公献上黄金,他并非有心收下,只是想事成之后再归还给陶朱公以示讲信用。所以黄金送来后,他对妻子说:“这是陶朱公的钱财,以后再如数归还陶朱公,但哪一天归还却不得而知,千万不要动用。”但是陶朱公长子不知庄生的意思,以为财产送给庄生不会起什么作用。 庄生乘便入宫会见楚王,说:“紫微星北移,这将对楚国有危害。”楚王平时十分信任庄生,就问:“现在怎么办?”庄生说:“只有实行仁政才可以免除灾害。” 楚王照办。派人查封贮藏三钱的仓库。楚国达官贵人吃惊地告诉陶朱公长子说:“楚王将要实行大赦。”长子问:“怎么见得呢?”贵人说:“每当楚王大赦时,常常先查封贮藏三钱的仓库。昨晚楚王已派使者查封了。” 陶朱公长子认为既然大赦,弟弟自然可以释放了,一千镒黄金等于虚掷庄生处,没有发挥作用,于是又去见庄生。庄生惊奇地问:“你没离开吗?”长子说:“始终没离开。当初我为弟弟一事来,今天楚国正商议大赦,弟弟自然得到释放,所以我特意来向您告辞。”庄生知道他的意思是想拿回黄金,说:“你自己到房间里去取黄金吧。”大儿子便入室取走黄金离开庄生,私自庆幸黄金失而复得。 庄生被小儿辈出卖深感羞耻,就又入宫会见楚王说:“我上次所说的星宿的事,您说想用做好事来回报它。现在,我在外面听路人都说陶地富翁陶朱公的儿子杀人后被楚囚禁,他家派人拿出很多金钱贿赂楚王左右的人,所以君王并非体恤楚国人而实行大赦,却是因为陶朱公儿子才大赦的。”楚王大怒道:“我虽然无德,怎么会因为陶朱公的儿子布施恩惠呢!”就下令先杀掉陶朱公儿子,第二天才下达赦免的诏令。陶朱公长子只能携带弟弟尸体回家了。 回到家后,母亲和乡邻们都十分悲痛,只有陶朱公说:“我本来就知道长子一定救不了弟弟!他不是不爱自己的弟弟,只是有所不能忍心放弃的。他年幼就与我生活在一起,经受过各种辛苦,知道为生的艰难,所以把钱财看得很重,不敢轻易花钱。至于小弟呢,一生下来就看到我十分富有,乘坐上等车,驱驾千里马,哪里知道钱财从何处来,所以把钱财看得极轻,弃之也毫不吝惜。原来我打算让小儿子去,本来因为他舍得弃财,但长子不能弃财,所以终于害了自己的弟弟,这很合乎事理,不值得悲痛。 竹玄之讲完了,可是宇文深心里却在仔细咀嚼范蠡最后的话,慢慢地说道:“舍财保命,破财免灾啊。” “公子明白了吧,公子是胸怀大志之人,将来富有四海,切不可为了眼前的区区银两坏了公子的大计。况且阮宏贪财好色,就算有幸入得六宫,也未必成大器,坏了公子的贤名更是得不偿失。” 宇文深听罢,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先生所言,确实有道理,利弊得失,竟是如此的清晰,本公子糊涂啊。” “公子何须自责?鬼谷先生说过,成事皆是一个决字,有利焉,去其利则不受也,奇之所托。在下只不过是为公子分析分析罢了。”竹玄之笑了笑,然后继续正色道:“在下之前也说过,顾全大局是冢宰看重的一点,执掌大权也要记住的这一点。眼下朝廷缺银子,冢宰向阮宏索要,也就是向公子您索要,公子不妨慷慨些,尽量少插手阮宏的事情,在冢宰心里获得得一个识大体的印象,在百官中搏得一个处事公允的美名,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仁慈的形象,这样不好吗?” “这样好是好,就怕……”宇文深似乎有难言之隐。 “公子放心好了,阮宏只有您一个主子,就算他获罪,也不会乱咬一气,栽赃公子的,只要他敢有异动,在下可以向公子保证,灯笼会是不会让他开口的。”竹玄之当然知道宇文深在顾虑什么,这位公子现在最怕阮宏把自己也牵扯进来,故此竹玄之才借灯笼会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此言正中宇文深之下怀,但他却在嘴上说道:“本公子只是与他主要朝廷政务上的一些来往,私下阮宏倒是也是给母亲和淑怡送些东西过来,但也没什么要紧的。” 竹玄之此时自顾喝茶,似乎是没听到的样子,这是宇文深的见不得人的事,自己不好接话,只是在心里冷笑。 “阮宏倒了,荆州可就拱手让人了。”宇文深似乎很心痛。 “未必!”竹玄之接着说道:“阮宏倒台后,刺史空缺,荆州也会留一些烂摊子要收拾。世子定会与公子相争这个刺史之位,届时,只要公子上书提一些整顿当地吏治、清查不法寺庙、清理田地被吞并的建议,冢宰多半会采纳,会让公子找人去做这些事的。” “也对,鹿在谁手还不一定呢!”宇文深像是下了狠心,猛喝了一口茶。 “再说了,这次冢宰虽然明面上是惩治贪赃,实际上也算折了公子手下的一名要员,怎么也要把荆州刺史留给公子这边做些补偿吧。” “岂敢,为臣为子,本公子只求略尽绵薄,岂敢要补偿?”宇文深故作惶恐地说着。 “那就是是在下失言了,不过公子既然下了决心,那就请听在下一言,阮宏之事,多留意,少插手,后发制人方是上策。”竹玄之郑重地说道。 “好,那就一切听先生的。”宇文深似乎采纳的竹玄之的话。 …… 一会儿的沉默后,宇文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前几日听说先生在湘妃馆遭袭,本来是要来问候的,结果出了阮宏这档子事,得到消息也晚了些。刚才又着急,没来得及问候先生,哎,先生费尽心力为本公子筹谋,而我却不能保护先生周全,真是惭愧,先生还好吧?” “公子何出此言呢?你我各取所需罢了,在下帮公子图谋大事,公子助在下施展抱负,这不挺好的嘛,”竹玄之笑道。 “先生可知是何人要对你不利?”宇文深问道。 “竹某人既然在江湖上混,自然是有一些仇家的,不过这次应该是新的仇家了。”竹玄之淡淡地说道, “新的仇家,先生来长安数月,也没得罪什么人……不对!新的仇家,世子那边派来的?”宇文深一下子猜到了。 竹玄之并没说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一定是,他们把独孤氏被囚禁的账算在了我们的头上,还牵连到先生,真是可恨!”宇文深重重地拍了一下前面的案几,将案几上的茶水都震出来了些。 “世子预谋构害公主,被囚禁是咎由自取,世子那边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出手报复也不足为奇,”竹玄之说道。 “那本公子派卫队来保护先生吧,或者是为先生再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居住,这里毕竟是独孤罗家的别院,我怕他们会杀上门来的,先生要是要什么不测,那可真是我的罪过啊。”宇文深建议到。 “多谢公子美意,在下这里还是有些灯笼会的兄弟们的,再说了,在下是应独孤震之邀请来这里小住的,如若没个什么合适的理由搬出去的话,太不给他面子了,再等等吧,过些日子再搬出去,”竹玄之推辞了。 “好吧,灯笼会的兄弟们定是比这里的卫队强多了,先生要是看上了什么好地方,告诉本公子一声,定会帮您办妥的。”宇文深信誓旦旦。 …… 第四十七章 溜出去玩 溜出去玩 宇文深走后,竹玄之微微吐了口气,一旁前来的江风说道:“这个宇文深每次来都好半天,事儿真多,帮主总是好耐心给他将半天,” “这个人和他父亲宇文护一样,多疑猜忌,还有些城府,不好轻易让其信服我说的话,所以多说了些。进去吧,累了。”说着,便进去休息了。 这边的宇文深祸事将至,但世子这里却是在饮酒助兴。宇文训似乎忘了自己的母亲还在囚禁,而其下的独孤罗也忘了前些天被外甥掌掴的羞辱,二人正心情大好的对饮着。 “哈哈,老二在父亲面前揭我的老底,没想到自己的狐狸尾巴漏出来了,那阮宏被无鱼监一查,拔萝卜带泥,老二这次绝对脱不了关系,”世子宇文训满口酒气的说道, “是啊,那阮宏设计摆了万祥一道,自己鸠占鹊巢抢了荆州刺史,这才刚一年多就倒台了,以老舅我看啊,这次他的跟头摔的比万祥还惨呢。”独孤罗也是很高兴的附和着。 “阮宏不足为道,咱们得联合几个人,狠狠地参老二一本,母亲的被禁的仇,一定要报!”宇文训重重地把酒樽放在案几上说道。 “参是一定要参的,不过以臣的估计,此次冢宰用无鱼监的人去查案,就是一击而中,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其目的就在于迅速的抄没阮宏的家,将抄没的钱财作赈灾之用。世子啊,山海堂议政可是缺了赈灾这一笔款项的啊。”独孤罗分析道。 宇文训捏着酒樽仔细思索回味了一会,才慢慢地说道:“对,舅舅说的对啊,看来我们也要收敛收敛了。” 独孤罗点点头…… 仲夏时节,长安已是炎热难当,宫里更是酷暑难消。 伊玥公主最近更是烦躁不安的,呆在宫里太闷,也没有什么玩伴,太后时不时的看着她,生怕她在淘气胡闹,皇帝哥哥倒是出去过几次,但是没带她。不过皇帝哥哥最近似乎是有了不少新的爱好,不是去遛马,就是去养狗、斗蛐蛐什么的,或者是看戏。这是伊玥比较喜欢的,但是,她还是想出去玩。 这天,伊玥早早起来,和平常一样梳洗打扮后。就去给太后问安去了。太后上了年纪,睡眠很少,早早就起来坐着了,看见伊玥过来问安,便说道:“今天的小懒猫倒是起的早啊,比往日早到了半个时辰。” “哎呀,母后,你是不知道啊,我昨晚上做梦,梦见自己会飞啦,然后我就飞啊飞,飞啊飞,正高兴呢,突然对面来了一只凶恶的大鸟,羽毛是红红的,眼睛圆圆的,鸟嘴向弯钩一样,飞快地向我扑过来。我一害怕,就醒了……” “哀家是看你是整日就想着出去玩,做梦都想着飞,这下好了,遇见猛禽了,你就老老实实在宫里带着吧。”太后笑道。 “伊玥觉得这个梦肯定预示着什么,说不定有一天天上会下来一个神仙,教我腾云驾雾的本领,然后我就会飞啦。”伊玥异想天开地说着。 “你看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哀家虽然不敢奢望上天有什么神仙下来教你飞,但是哀家保证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给你一个好的归宿……”太后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伊玥打断了,她生气地说道:“哼!母后整日想着把伊玥送给别人,母后不要伊玥了,就是嫌弃伊玥淘气闯祸。” 看见伊玥嘟着嘴生气,太后反而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笑呵呵地说着:“天底下哪有母亲嫌弃孩子的,再说哪有女孩子不出嫁的?你是皇家的金枝玉叶,更要守这个礼数了,” “不要你们找,我自己这就去找一个给你们看看。”伊玥气呼呼地说道。 “女儿家胡说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找的?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太后佯怒到。 “我偏要自己找,我这就出去找一个。”伊玥说着就起身了。“好了好了,呆会儿你皇帝哥哥来,哀家就给他说说这个事。你要是再胡说,看他怎么收拾你。”太后要那皇帝来吓唬伊玥了。 伊玥一听,便知道母后和哥哥要合起伙来收拾她了,便胡乱找了个借口说道:“母后啊,伊玥昨晚没睡好,现在回去休息了,伊玥告退。”匆匆施了个礼,便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太后无奈地摇着头。 伊玥一口气跑到自己的宫里,换了身朴素一点的衣裳,打发开了贴身的宫女,悄悄的溜到了后宫一个角门处。这个门平日也是有人守着的,没人的时候也会上锁。不过伊玥可没打算从门里出去。她看了看四下无人,从旁边的杂草从里搬出来几块青砖,放在墙角。自己则站上去,纵身一跃,便趴上了墙头,然后站在墙头上,抱住了墙外的一颗数,很轻松地就来到了地上,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轻车熟路。到地上后,伊玥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然后扭头拍拍手就扬长而去。 伊玥首先去的,当然是慕容府了。青诗公主虽然也常常进宫和自己作伴,但是毕竟不能常来,而且每次溜出来都是先找青诗姐姐然后两人再出去,这样就算是皇太后和皇帝哥哥问起来,自己也好交代。当然,太后和武帝对青诗公主也是放心的。 来到慕容府,首先看到的确实慕容青山,青山笑着见过礼后,笑嘻嘻地说道:“伊玥妹妹。你又偷偷地跑出来玩了?自打上次帮陛下破阵立功后,太后可是赏你不许出宫的啊。你这样可是有负天恩啊。” “哼,少要打趣本公主,你不是也被青诗姐姐看得死死的。大家彼此彼此。”伊玥也不客气。 “哎呀呀,我可是知道长安盛夏时节好玩的地方可多得很啊,比如城南的河边,打猎捕鱼骑马。城西又新开一家酒楼,有几样新的菜式很是不错……”青山故意刺激她。 “你……,本公主今天出来了,就一次玩个够,让你得瑟!”伊玥不服气地说道。 “好啊,玩够了回去等着被收拾吧,哈哈哈……”青山笑道。 伊玥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摆好了一个架势,对青山说道:“你再幸灾乐祸,本公主今天就好好教训你一顿。” “来啊,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青山不怕她。 “青山休得胡闹!”院中两人正在斗嘴呢,突然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原来是青诗公主听见伊玥来了,立即出来,见二人斗嘴,立即制止,然后说道:“伊玥妹妹驾到,有失远迎啊,又偷着跑出来的?” 此时的青山也没有了刚才的架势,叫了声姐姐,伊玥见青山老实了,马上对着青山眉毛一挑,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就跑过去拉住青诗的手说道:“哎呀,什么叫又?什么叫偷着,伊玥只是想微服私访一下而已嘛。” 青诗不禁莞尔,这个说辞简直太冠冕堂皇了,就问道:“说吧,今天要我带你去哪?” “还是青诗姐姐好,不像青山这个臭家伙,就知道招人恨,先去那个新开的酒楼,把里面的菜全吃一遍,然后去河边,骑马、摸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伊玥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青诗拧了一下她的漂亮脸蛋,说道:“把里面的菜都吃一边,你是小猪罗吗?我看酒楼还是不要去了,吵吵闹闹、人多眼杂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没法子向陛下和太后交代,就骑马去河边吧,怎么样?” “好!就去河边。”伊玥一下子兴奋起来了。 然后青诗和伊玥就去牵马了,临走之前,青诗对青山说道:“你就在府里看家吧,”青山极不情愿的回了声:“是——”就看着伊玥对他得意地笑着出去了。 两人策马来到河边,伊玥现在就像是一匹脱了缰的小马驹一样,很兴奋的跑着,叫喊着,享受这皇宫以外的世界, “啊!出来的感觉就是好啊。”伊玥张开手臂大喊着。然后看了看后面的青诗,对她说道:“青诗姐姐,伊玥真羡慕你,想出来就出来,想玩就玩,我要是个男儿就好了,现在肯定能像皇帝哥哥一样自由了。” “男儿自有男儿所背负的责任,就像陛下一样,担负着治国理政的责任,如果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有丝毫担当,怎能配称男子汉呢?”青诗并没有认同伊玥的话, “治国理政。对了,上次帮皇帝哥哥破阵的那位兰先生,不就很有本事吗,为什么不请他来当大官,只封了个国士呢?”伊玥忽然提起了兰珺, 青诗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个单薄的身影,提起这个竹玄之,自己不知为何有了一丝的异样的感觉,不觉间走神了一下,但马上醒转过来,解释道:“那位兰先生出生江湖,既非士族名门,又非察举出生,册封国士只是名誉,但要封官却不合法度。” “噢——”伊玥似乎是明白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了兰先生呢?”青诗不由得好奇。 “额……”伊玥似乎有点窘促,便胡乱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想起来了呗。” 青诗正待再说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了打斗之声和几声惨号,二人相视一眼,便立即寻着声音望去…… 第四十八章 青漪若灵 青漪若灵 青诗和伊玥顺着声音像树林中走去,没多一会,便听见声音越来越大,同时树林里也有几道黑色的身影闪没。 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躲在一颗大树后观察,只见林中七八个手持利刃的大汗在围攻一个黑衣女子,那女子身上已有几处伤口,但还是死死地地抓着一个和尚打扮的人,一边保护着他,一边抵挡着那些人的进攻。 那些大汉看起来都是身怀武功的人,但是却对一个带着累赘的女流久攻不下,也可能他们只是想慢慢消耗被围攻的人的力量,不想拼命而已. 二人正看着这里的打斗,想弄清双方是什么人,有没有必要出手。突然,伊玥压低了声音喊道:“快看,那不是无鱼监的章月吗?” 青诗顺着伊玥的角度仔细一看,果然是她,便立即对伊玥说道:“对!就是她,一定是章月在荆州查到了什么,被人盯上了,你呆在这里别动,保护好自己,我去帮她。”说完,便握剑冲了出去,伊玥只好摸出了上次皇后给她的“朝露”,紧紧地握在手中。 只见一身蓝衣灵动,一道丽影已飘至近前,玉手轻扬时,一波轻纱中含着一道蓝莹莹的光挥舞开来。剑影到处,一名黑衣人的手腕已飞出道道血花,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人手中的长刀也随即落地。 一身黑衣的章月正疲于招架众黑衣人的围攻,忽见蓝光杀至,便知是青诗公主到了。素日间她与公主相熟,对公主的“青漪”很是熟悉。 章月见有人来援,立刻振作精神,手中的长剑也变得凌厉起来,长剑如银蟒般几下子就将正前的三人逼得连连后退,她乘机便来到了青诗边上,二女背靠背,将长剑封于前,紧盯着四周的黑衣人,章月一把拉过那个和尚,让他站在自己旁边。 这时,稍微喘了口气的章月问道:“多谢相救!你怎么在这里?” “你先别问我,你在荆州到底查到了什么,惹的这么多人追杀?”青诗公主问道、 “一言难尽,杀出去再说!”章月话音刚落,二女便同时挥剑向前,只见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在林中翻飞。 那些黑衣人见来了帮手,便不似先前那样不尽全力了,攻势也渐渐猛烈起来。青诗虽是皇家公主,但自幼习武,得名师指点,也曾游历江湖,对此等阵势竟然丝毫不惧。 一把青漪长剑如一波秋水,散发着丝丝寒意,秋水漫天,青光闪闪。秋水划出道道血痕,青光刺出点点鲜红。剑随丽影有灵,蓝衣携剑如风。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此时的青诗,好似飞舞的凤凰一般,清颜蓝羽,青丝墨染,若仙若灵,似笔走游龙绘丹青。云袖生风,裳裙轻旋,如流水行云弄清影。 相比较青诗公主如起舞般的剑法,章月的招式显得凌厉、狠辣,这与无鱼监素日的训练的结果,无鱼监面对的向来不是平常的强盗之流,而是身怀武艺的大奸大恶之徒,所以力求一招制敌,不给对手反抗的机会,此时有两人避开了青诗和章月,直朝那和尚杀来,章月一个箭步上前,接连几招将那二人逼退,随即从腰间摸出两枚飞镖来,抖手甩了出去,正中那两人胸口,那两人被打的猝不及防,被赶上前的章月一剑封喉。同时,青诗也刺瞎了一名黑衣人的双眼,划断了另一人手上的经脉,是这两人也丧失了战斗力。 一下子有近一半的人被这么快就解决掉了,余下了几个人似乎是有点害怕了,面面相觑。 这时候,一个类似领头寒声说道:“愣着干什么,不动手回去也是死!”余下的听到便知后路已断,唯有拼死向前了,于是又恶狠狠地提着刀冲上来。此时的青诗二人已没有了刚才的那般费劲,很轻松的便将先冲上来的两人解决,余下的三人见势不好,在原地相持了片刻居然同时转身向后跑去,章月作势欲追,被青诗拦下,指了指树后的伊玥。章月明白,便停了下来。 “嗖嗖嗖——”陡然,从林中飞来几支黑色的箭矢,青诗章月赶紧躲开,谁料到那数枝箭分别竟然射中了逃跑的三人和章月一直保护的那个和尚,那三个黑衣人虽然跑出一段,但还是难逃被灭口的命运,至于眼前的这个和尚,后脑勺正中一箭,当场毙命。 三人在树后躲了一会,确定安全了才出来,伊玥赶紧跑过来抓住青诗的手臂说道:“青诗姐姐,刚才吓死我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见过伊玥公主,”章月见礼,然后对青诗说道:“多谢青诗公主相救,不然,今天全身而退怕是难了,” “你我不要这么客气,”青诗说完,然后指着那个和尚说道:“这就是你从荆州带来的证人吗?可惜了,那帮人要置他于死地,你看,箭矢上都不有毒。” 章月看了一眼,笑道:“这是个来杀我的光头,被我废了武功带在身边迷惑他们的,真正的行善早就被章丘师兄押回去了。” “果然是无鱼监掌座的高徒啊,心思细腻,暗度陈仓,这次的荆州刺史,怕是要到大霉了。”青诗不由夸赞道。 “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光头?什么倒霉?我看今天倒大霉就是我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碰见了这些人,”伊玥见青诗和章月两人在谈论,自己一句也不懂,只好插言问,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手里拿着朝露。 章月也是习武之人,见伊玥公主手中的那把利刃不但外表华丽,而且利刃上寒光闪闪,定是出自高人大师之手,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随后笑道:“伊玥公主又是偷跑出来的吧,今天你也看到了,外面随时都会有刀光剑影,两位千金之体,还是在宫里安全些。” “还是先别说这些了,我送你去疗伤吧。”青诗见章月身上的伤口都有血迹渗出,便要送她去疗伤。 “也好,我们一起进城,不过进城后还是先送伊玥回去吧,如若再出什么岔子,我可担待不起。”章月看了下自己的伤口,只得先回去疗伤了,不过伊玥听说要回去,立即不高兴地撇了下嘴. 三人进城后,便分开了,章月回无鱼监复命疗伤,青诗护送伊玥回宫。 三人回去后,桃园这里就得到了消息。原来是芸娘派去沿途保护章月的人回来复命,芸娘便乔装去了桃园,见到竹玄之后,芸娘禀报说道:“帮主,章月已经平安回来了,那个证人也被章丘秘密押回,属下前来复命。” “好!她们路上顺利吗?”竹玄之问道。 “一路山危机重重,大约遇到了十几次的刺杀,但好在无鱼监的人处处提防,章月又在中途将那个和尚掉了包,交给了她的师兄秘密押送,自己带了个替罪羊上路,因此有惊无险。” “都是些什么人想要杀人灭口?”竹玄之问道。 “很多,有二公子宇文深的人,有世子手下何象将军的人,有曹司马的人,有夜影的、龙沙帮的,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应该也是朝中权贵请的杀手,他们定是参与的吞并荆州民田、逃避国税等事。”芸娘列出来了很多人。 “看来宇文深还是没全听我的话啊,这些背后具体是什么人要一一查清楚,将来彻查荆州案情的时候会有帮助的。”竹玄之吩咐道。 “是,芸娘这就去查,不过……刚才章月在城南的树林里遭袭,恰巧青诗公主和伊玥公主也在,而且,青诗公主还出手救了章月……”芸娘最后说出了这样的一件事。 “什么?她们为什么会在城外,还碰到了杀手?她们还好吗?”竹玄之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震惊。 “两位公主都没事,请帮主放心,她们应该是去河边游玩,凑巧碰见的,而且青诗公主和章月解决掉了大部分的人,余下三人和那个假和尚被暗中的毒箭射死了。” 竹玄之略微放下了心,缓缓地说道:“一定是伊玥又偷着跑出去找青诗玩,然后碰上的,不过你刚才说暗中还有人放箭,假如那箭飞往公主……你的人为什么不出手?”竹玄之最后很严厉地问道。 芸娘见帮主责问,便立即解释说:“帮主,那章月功夫了得,属下不敢靠的太近,而且,当我们发现暗中有人时,未来得及提醒,他们已经动手了,所以……” “好了,好在公主没事,你最近也忙了一阵了,先回去休息吧”竹玄之再也没有多问。 “是,那芸娘先告退了。”说完,芸娘便退下了,临出门时,田叔说了一句:“以后让你的人机灵点。”芸娘点点头就出去了。 田叔手中端着一碗羹,放到桌上,说道:“帮主先喝了这碗乳鸽药羹吧,芸娘办事还是牢靠的,公主武艺高强,再加上我们的人暗中保护,不会有事的,” “是啊,这长安城的繁华盛景下,不知暗藏了多少难测的人心祸福啊,希望她平安无事,不要被卷进来,”竹玄之怅然说道。 第四十九章 照本宣科 49照本宣科 章月回来第三日,神武殿,早朝。 宇文护今日并没有来的很晚,在皇帝坐定之后便进来了,百官给皇帝和冢宰行礼之后,宇文护便直接说道:“日前派无鱼监去荆州彻查刺史阮宏侵占民田、勾结寺庙、草菅人命、强抢民女一案,现已有回复,前几日、无鱼监的人回长安复命,并将证人证据等一律带回来了,经过几天的突击审问,阮宏的罪证已然属实,现在,天宫应立即下令革去阮宏的一切职务,抄没其所有家产,押解长安,交由三法司重新审理定罪,陛下和诸位以为如何?” 皇帝心中冷笑一声,竹玄之说的果然没错,宇文护将抄没阮宏的家产拿来赈灾,哼,这条硕鼠是你儿子养大的,现在养肥了又割肉,拿搜刮的民脂民膏去假惺惺的做好人,当真无耻之极!但不得不假意说道:“阮宏如此置国法与不顾,鱼肉百姓,当真可恨,一定要重处!” “既然陛下已经有旨意,那就按刚才说的办吧,现在阮宏已被无鱼监控制,那就由无鱼监再去一次,韩司马,你让夏宫给荆州去一道军令,让当地驻军协同无鱼监查抄阮宏的家,所有家产,一律登记封存,然后迅速将人押解长安!” “是,下官记住了。”司马韩直上前领命。 …… 散朝之后,宇文护刚回到晋国公府,就被自己的两个儿子跟上了。 “父亲,荆州占净地利,是我大周的银库粮仓,此地之安稳至关重要,阮宏被查办后,荆州暂无主事之人,儿子怕时间一久,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世子跟随宇文护身后边走边说。 “你有什么想法?”宇文护自顾向前走着,心里早就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了,所以很敷衍的问了一句。 世子听见父亲询问自己的意思,心中一丝暗喜,便连忙说道:“儿子以为还是尽早派一位能臣去主持荆州之大局,顺便帮助清除荆州由阮宏造成的积弊。” “大哥不是在禁足读书吗?怎么这么关心荆州之事?说道积弊,阮宏上任不到两年呢,怎么就积弊了,我记得阮宏的前任万祥是大哥举荐的吧,这积弊二字难道万祥没有份?”宇文深立刻截断了大哥的话。 “本世子是被禁足,可是我依然可以关心国家大事啊,为国举贤难道也不可吗?”世子辩解道,然后没理自己的弟弟,继续朝父亲宇文护说道:“父亲,孩儿保举一人,恭州长史武旭,精明干练、勤政公允,屡受嘉奖,是位可用之才,正好可以调往荆州任刺史之职。” “大哥的眼光实在是差,那武旭圆滑世故、左右逢源,让他和稀泥还行,如何担当刺史之重任。”宇文深打击了一下大哥,不等大哥说道,立即抢先向父亲说道:“父亲,关于荆州的政局,孩儿倒是有些想法,不知……” “说!”此时的宇文护已经来到了山海殿,在正中坐了下来,端起茶了喝了一口,然后闭着眼睛,似乎是很不耐烦的样子。 “是。”宇文深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奏疏,打开说道:“父亲,荆州之地,自古以来就是重中之重,后汉末年,三国争雄,莫不是关羽大意失荆州,刘备怎么会失败?幸而我朝文王得上天垂赐,坐拥此等宝地,实乃我大周之福啊。然而,现在,荆州沃土,却有一些弊病,必须痛下决心根除才是。” “哦?弊病?什么弊病?你说说看,”宇文护还是眯着眼。 “首先,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等四通八达之地,战时兵家必争,治时,最宜经商,百业兴盛,因此,朝廷才下令缴纳的商税为三成。然而,各地官府却借机巧立名目、横征暴敛,使行商坐贾赋税沉重,苦不堪言,此等中饱私囊之行为,乃遏制经商繁荣之最大阻碍。商不兴,朝廷如何征税,如何治河、赈灾?何来强兵啊?” “恩,你接着说。”宇文护说道, “刚才儿说的只是其一,还有更重要的。上至尧、舜,中至文、景,下至魏孝文帝、我大周文王,每一位明主贤君都在倾力保证百姓有其田,百姓有了田地,吃饱了肚子,才不会去造反,朝廷也可以从中征税,社稷宗庙才也可以保全、但是荆州百姓如今的现状是:良田不是在士族大家的手里,就是在寺庙的名下,百姓手中五成的中、下等田地却要承担荆州全境一大半的田税。为何?依制,凡是士族官绅之土地都免于缴税,寺庙百亩之内免税,如此一来,有百姓将自己的土地寄名在官绅、寺庙之下来避税,各地衙门也都未能按百亩之内收税,这样的结果,其一,朝廷所能收缴的田税越来越少,百姓的负担越来越重,越来越多的土地流入寺庙的手中。其二,越来越多的人甚至朝中皇族大臣都有参与,开始兴建寺庙,侵吞百姓之田地,借庙宇道观之手欺压乡里、吞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以至于荆州如此富庶之地,时局居然稍有些不宁,这就是现在荆州根深蒂固的弊病,父亲慧眼,定对其中情况了解的比儿子还深,不知儿子说的对不对?” 宇文深滔滔不绝的说了现荆州的状况,不过他在说的时候,父亲依然眯着眼一言不发,但是脸色并没有刚才的那样不耐烦了。至于世子,一下子被弟弟的这一番高谈阔论给镇住了,他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二弟会将荆州之问题说的如此头头是道。 “既然你已经把荆州的问题说得如此清楚了,那一定是有应对之策了,一并说说吧。”宇文护望着二儿子说到。 “是,儿确有一些荒诞的想法,说出来还请父亲和大哥不要取笑才是,”宇文深先小小地谦虚了一下,然后略有得意的看了大哥宇文训一眼,接着说道:“根据荆州目前的状况,首先必须严令地方各级官吏不得再私自设立名目,胡乱征税,所有赋税必须按照朝廷法度来征收才行,其次,釜底抽薪,拆除保定元年后荆州新建的所有庙宇,驱赶和尚……” “什么!老二你疯了?你这是要拆庙驱佛,是要遭报应的!”宇文训一听二弟的建议,立马大惊说道, “大哥此言差矣!”宇文深听见大哥说他要遭报应,有些气愤地说道:“那些个和尚白日撞钟念佛,夜里花天酒地,勾结官府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简直就是披着袈裟的豺狼,敲着木鱼的饿虎,哪里有一点佛家的慈悲心肠,何时有过普度众生的信念,放他们在世上简直就是再玷污佛祖的清誉。再说了,前魏太皇帝在位期间锐志武功,统一江北后,认为佛教系西戎虚诞、为世费害,也曾下旨灭之,凡事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佛家在我大周境内如此兴盛,我大周为何不可顺势而为,顺天道民意而灭之?” “放肆!”宇文护突然喝道,然后对着宇文深说道:“黄口小儿,信口雌黄,妄称天道,胆大妄为!” “是,儿口不择言,望父亲莫怪。”宇文深赶紧说道。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宇文护懒洋洋地说道。 二人见父亲动怒,便不敢多言,施礼称告退便退下了,刚走到门口,听见父亲说道:“既然写奏疏了,那就留下吧。” 宇文深心中大喜,立刻称:“是。”然后毕恭毕敬地将奏疏呈上去。然后出了门,见世子正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等他,便走上前去,问道:“大哥这是在等我吗?” 宇文训有点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弟今日在父亲面前真是一鸣惊人啊。” “不过是一点粗浅之见罢了,哪里就一鸣惊人了。”宇文深微笑着说道。 “二弟不必谦虚,适才那等言论当真不凡,不过,不是出自你手吧。”世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刚才的话,肯定不是出自我手了,是出自我口,难道大哥没听到吗?”宇文深在扣掐字眼了。 “少跟我咬文嚼字的,你老二最近往桃园去的次数可不少啊,这话是那竹玄之教的吧,嘿嘿,看来这位‘登龙先生’是在二弟的麾下了,可喜可贺啊,不过刚才你也说了,凡事顺天而为,天意到底如何,咱们谁也说不准。”宇文训说完,便拂袖而去了。 山海堂内,宇文护一边翻着刚才宇文深留下的奏疏,一边问道:“这本奏疏,你怎么看?” 旁边的肖公公答道:“二公子的奏疏分析透彻,远见卓识啊。”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觉得这话是他的见识,还是别人教他的呢。”宇文护手里拿着奏疏问道。 “这个,二公子自幼聪明过人,又学识渊博,此等见识,有也不奇怪,不过,二公子最近往桃园兰珺那里,倒是去的勤。”肖公公说道。” “恩……”。 第五十章 千层浪起 50千层浪起 “这样,你去叫人把这本奏疏抄写个百十份,发往各宫,让他们都看看,待早朝时瞧瞧百官什么反应,哦,还有陛下那里,把这份原样呈上去。”宇文护吩咐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肖公公答应后就退下了。 桃园内,竹玄之刚接到通报说是二公子宇文深来了,便听见院中宇文深的声音:“先生果然神机妙算、见识非凡啊。” 竹玄之来到廊下,施礼道:“公子来了。” 宇文深似乎是太兴奋了,见竹玄之见礼,才想起礼数,连忙回礼道:“又来打扰先生了。先生勿怪。” “哪里,公子肯来,是在下的福气,公子请里面坐吧。”竹玄之请道。 二人相对坐定,田叔上茶后便退下了,竹玄之说道:“看公子神采飞扬,是有什么喜事吗?” “多谢先生为我指点那份奏疏,今天早朝后给父亲看了,父亲虽然当面斥责了我,并没有对奏疏的内容表态,但还是留下了那道奏疏,是否说明父亲有意采纳其中的建议呢?”宇文深有些迫不及待地说着。 “既然留下了,那就说明冢宰定是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些谏言,不表态或许是因为此事兹事体大,一时难以决断。至于斥责公子嘛,这其中毁庙灭佛的言论过于惊世骇俗,作为一位严厉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让自己的儿子说一些荒诞不经的话的,公子可曾意会?”竹玄之推测说。 “兹事体大,惊世骇俗,确实啊!本公子也觉得此事太有些违背常理了。” “重症必须下猛药,不光是荆州一地,其他地方也是如此,田地大多沦落在寺庙手中,将寺庙作为一种产业来经营,长此以往,社稷之根本就会不稳,就连齐、陈也深受其害而不自知。荆州已是积重难返的局面了,就先拿荆州开刀,再逐步推向大周全境,如果推行顺利的话,就会富民再国强。这是一项长久之计,任重而道远,如果不能很好的完成,那将来北伐齐国,剑指南陈,我们就底气不足了。”竹玄之把将来二字咬的很重,暗示宇文深,将来你如果执掌大权,难道不想一统天下吗? 宇文深思索了一会,点点头说道:“先生高瞻远瞩,看得深远,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父亲会有什么打算呢?” “公子——公子——好消息啊!”此时,宇文深的家将魏腾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再院内喊着,来到屋内时,都有些气喘了。宇文深不悦地斥道:“本公子和先生正在说话,你有没有点规矩。” 魏腾被骂的一愣,但还是说道:“对不住啊兰先生,公子,刚才府里来人说冢宰命人将公子的奏疏抄了好多,发给各宫的人看,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哦?”竹玄之和宇文深相视一眼,然后竹玄之说道:“即是如此,那在下猜测的差不多,冢宰这是要看看大家的反应。但是无论结果如何,公子必定会声名大振,而且公子一片为国为民之心也必定会被人称赞,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这都是先生的一片忠心所得到的荣耀,本公子可不敢据为己有。”宇文深谦虚道。 “公子客气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百官的反应如何,公子要多方打探朝臣们的动向,我等也早有些准备才行。”竹玄之说道。 “好,本公子这就去,先告辞了,先生保重,有消息我会派人告知公子的。”宇文深告辞离开了,竹玄之便把他们一行送至门口,再次施礼辞别。 来至院内,竹玄之对江风说:“你今夜秘密前去,请秦城大将军过来。” “是。”江风应道。 宇文深的奏疏就想一块巨石扔到了平静的湖里一样,湖面上激起了千层浪。朝臣们议论纷纷、交流不断,争相奔走谈论,长安街头的马车和轿子突然多了起来。 有的事不关己,也有的如坐针毡,更有的已经派出了亲信去往各地料理。吵吵了几天,大家都似乎安静下来了,因为过几天就是大朝会,朝廷大事都会在朝会上决定,届时有什么旨意和命令出来,大家再作打算。 世子这里这几日自然也不能安静,他现在正坐在一群大臣的中间,听着他们为自己出谋划策。 “既然他们要灭佛拆寺,那我们就供佛护寺,你说这二公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端端的,拆佛像、毁寺庙,这……这是大大的不敬啊。”一位御使率先说道。 “此事虽有悖常理,但二公子的目的应该是要收回被寺庙侵占的田地,为国库增加赋税,但别人这样做尚可理解,但他这样先拿荆州开刀,损人损己啊!难道二公子真的是为朝廷着想吗?”另一位大夫也推测。 “哼,不要把老二说的有多么公忠体国,我看他就是怕阮宏的事情牵连到他,自己上奏折弹劾阮宏怕被人说成落井下石,索性来个大的,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还能搏个为国为民的名声。”世子气哼哼的说道。 “对,对,世子说的有理。”下面立即有人附和道。 “以下官看,现在二公子什么意图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冢宰对这件事情是如何打算的,若是当面驳回,那又何必公布于众让大家看呢?”司马韩直很迷惑地说。 “难不成是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公开讨论是为了投石问路,毕竟此事兹事体大。”司空崔石接上说。 “你的意思是说父亲也有意采纳老二的建议,但不想说,让大家说出来再推行?”世子问道。 这时候在一旁久坐不言的独孤罗忽然说话了:“我看,诸位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了,不管此事将来行不行得通,我们都要争一争,就算要拆寺庙驱佛,也不会是荆州一地,在座的诸位我想在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些……参与吧,我不信朝廷会把我们都彻查严办了,争一争,一则我们有时间去处理一些问题,二则,谁不为自己的财路着想呢?断了大家的财路,他宇文深能得到什么好处?诸位觉得呢?” “对!将军所言极是,争!必须争!等早朝的时候,我等也效法一下诸子百家,来个坐而论道。”众人似乎有点群情激奋了。 “好!既然如此,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本世子前去请些德高望重的前辈过来,到时候一块上朝,好好教训教训那帮不尊神佛的狂徒!”宇文训拍案说道。 “对,请些前辈大家来,给他们好好讲讲!”众人一口赞成。 这边在商议,宇文深哪里也在不久后得到了消息,宇文深只得把这些消息派魏腾原原本本告诉了竹玄之,请他拿个主意。 竹玄之听后,略微一思索,便说道:“世子他们纠其人来反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们也要有所行动才是,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二公子,就说在下和于府的公子于文若相熟,看看能都请柱国大将军、大司空于老出山,还有在下要以二公子的名义去一次慕容府,请公主到觉迷寺请通远大师的师弟通慧禅师过来,公主不是还欠公子的大恩情吗?” “是,末将这就去禀告公子,先生辛苦了,告辞。”魏腾虽然答应了,但是心中却直犯嘀咕:这大司空于谨潜心参禅,通慧大师又是佛家之人,怎么会帮助公子为拆庙宇的事情说话呢。 魏腾走后,竹玄之果然命人备车,先去了于府,于文若一个人在家里,见竹玄之突然造访,很是高兴,快跑着迎道了前院,说道:“兰兄忽然来我家,真是让人兴奋啊,我正一个人无聊呢。” “你一个人在家吗?”竹玄之问道。 “是啊,家父经常不在家,经常在觉迷寺呢,一月回来个两三次,回来最多住两三天就走了,也不上朝,更不理事。”于文若有点失落的说着,但是很快便又问道:“兰兄是来找家父的吗?” “是,有些事情,想要于老将军帮忙。”兰珺说道, “这样啊,他在觉迷寺呢,兰兄要是有事,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不过,要是请他帮忙的话,估计有些难了,家父——不怎么管别人的事情的。”于文若告诉竹玄之,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去觉迷寺吧,正好我也有事和青诗公主一起去拜访通慧禅师。”竹玄之不打算进去了。 “哦——兰兄如果需要的话,我这就随你和青诗姐姐去寺里。”于文若建议。 “不用麻烦了,我还是先去慕容府吧,到了觉迷寺,若有幸见到于老将军,我会问他好的,你先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竹玄之要告辞了。 “好吧,即是如此,那先生办正事要紧,我送送你。”于文若见听闻竹玄之有事,自己不便多问,而且又拒绝了自己同去的请求,定是不方便让自己知道,便既不多问,也不强求,送竹玄之来到门前辞别。 辞别出来后,竹玄之只得前去慕容府了。 第五十一章 杨柳依依 51杨柳依依 竹玄之来到慕容府,先命江风上前拜门,说是有事求见公主。慕容府的家将大柱见来人是竹玄之,立刻前去通报。过了一会儿,慕容青山满脸笑容地出来,说道:“姐姐在前厅等候,兰先生里面请。” 竹玄之回礼,说道:“好,公子请。” 二人来到正厅,青山说道:“姐姐,兰先生到了。”说完他忽然发现姐姐似乎和刚才有点不一样,像是刚刚修饰了妆容。 “兰先生造访,蓬荜生辉,大柱,看茶。”青诗公主说道。 “不必了,在下前来,是想请公主移芳步到觉迷寺走一遭。”竹玄之说道。 “咦?觉迷寺?为什么要去那?”青诗一边问,一边略微给竹玄之使个眼色,意思是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出去会引得别人怀疑吗? “在下应二公子昌城公之请求,想与公主一起前去觉迷寺拜见通慧禅师,不知公主愿移芳驾否?”竹玄之一下子说明解除青诗的顾虑。 “前番青诗遇险,多亏昌城公仗义相救,既然是昌城公所请,我就陪先生去一趟吧。但不知所为何事?”青诗答应了。 “多谢公主,其中原委还是在路上说吧。”竹玄之建议到。 “好,青山,取剑,备马。”青诗说道。 说罢,青山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青诗和竹玄之来到门前片刻。见青山牵着两匹马,手中拿着两把剑,一把就是青诗的青漪。竹玄之不禁问道:“怎么?青山公子也要去吗?” 未等青山说话,青诗就已经接过长剑和缰绳,说道:“你呆在府中看家吧,我和兰先生过去就好了。” “是——”青山极不情愿的拖着长长的声音说了声是,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面前的姐姐和竹玄之,脸上奇怪地笑了笑,竹玄之低着眉眼,面无表情,仿佛没看到一般,青诗稍有点不自在,但转瞬说了声:“先生,我们走吧。”似乎是很自然地掩盖了过去, 竹玄之侧身说道:“公主先请。”待公主准备上马时,才来到马车前,由江风服侍上了车。 一车一马走在长安城宽阔的青砖大道上,不知是路上人多嘈杂说话不便,或是刚才被青山那么一闹心里有点小尴尬,青诗和竹玄之一前一后,直到城门前,都未曾有过一句言语。 出了城门,岔开官道,来到通往觉迷寺的路上。虽是盛夏时节,但是城外明显比城内凉快的多,道路两旁杨柳依依,微风过时,杨叶沙沙,柳枝摇摇,偶有几只飞鸟掠过山头,但还有些鸟儿还是遇人不惊,叽叽喳喳地和草丛中的蝉比着叫声。和刚才喧嚣的大街截然不同,小路上鲜有行人,但是竹玄之和青诗还是沉默无言…… 竹玄之马车上前的帘子已经掀开,让江家兄弟走在前面照顾着马车,自己则坐在马车前面,悠然地欣赏着道路两旁怡人的景色,实际上他现在心中也是很放松的状态,即使不用盯着左前方的青诗,只要听着哒哒的马蹄声,便很轻松了。 好久了,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和自己最要好最亲近的人,走过一条绿意盎然的小路,去一个宁静祥和的地方,见一位慈祥平和的老人……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一幕幕,以前的那样的平淡无奇,现在刻意难求之。 策马在前面的青诗此时心中就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被人丢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青诗现在感到非百般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打那个人不在了以后,自己也常去觉迷寺,独自走在这条路上时,涌上来的是无尽的孤独和悲伤,从来没感觉到这条路是如此的漫长与艰难,以至于自己后来走这条路的次数越来越少。为什么今天和后面的马车同行,自己会遇到一丝久违了的感觉呢?难道仅仅是有人同行吗? “公主天枝玉叶,仗剑策马而行,反观在下,七尺之躯,却直能蜷缩在四尺马车上,实在是惭愧啊。”竹玄之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青诗自幼习武,一向如此,并不像其他天家女儿般深居宫中,琴棋书画,刺绣女工,先生莫要见怪,况且先生身体有恙,该好好静养才是,却为……为朝廷之事奔波,青诗由衷敬佩。”青诗手执缰绳,两眼望着前方说道。 “公主言重了,在下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竹玄之淡然说道,然后整了整面前的衣袍,正色说道:“此次烦公主前来,是想请公主劝通慧禅师出山一次,为二公子主张削弱寺庙势力而助力。” “难不成世间大才之想法,都如先生这般怪异吗?”青诗淡淡地笑这说道:“你让一位佛家高僧,去劝说朝廷削弱佛家势力,拆自家庙宇,常人想来定觉得荒诞。” “公主绝非常人,通慧禅师也乃释家高人,慧眼明察,定能理解朝廷此举乃是捍卫佛家之清誉,清除佛门之败类。当今虽是佛教盛行,但大多佛门弟子本意绝非是弘扬佛法,劝人向善,而是借机敛财,为虎作伥。通慧禅师乃是得道高僧,岂会刻板死守,不知详情呢?”竹玄之说道。 “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要让青诗一起去呢?”青诗低下了头。 “在下斗胆,提及公主的一些往事,还乞恕罪。”竹玄之有点直言不讳,见公主沉默不语,心下有些不忍,但又不得不说,只好下定决心说道:“在下听闻,公主昔年挚友赵耀乃是通慧禅师的师兄通远大师坐下高徒,有这一层的关系,想必由公主出面劝说,通慧禅师出山支持清剿不法寺庙,会更加有说服力。” “先生确实斗胆,也的确精于算计,居然算计到了我这里。赵家的人,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提及,没有人在陛下面前提及,没有人敢在宇文护面前提及,更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及……”青诗黯然地说着。竹玄之听得青诗此话,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心痛如绞。他右手紧紧抓着车舆,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 然后,青诗恢复了刚才平常的语气,说道:“先生应该知道,通慧禅师乃是得道高僧,不会拘泥于这尘世中的人情世故,只要先生一心为苍生福祉,就算是青诗不出面,禅师也会答应的。” “这么说,倒是在下俗气了。”竹玄之无奈的笑笑。 “先生劝宇文深在荆州拆庙驱僧,想必陛下是知道的吧?”公主问道。 “在下和陛下说过荆州之情形,陛下也是深恶痛绝,眼下这个法子,既可以把田地归还于民,又可以充盈国库,陛下心系天下,怎会拒绝呢?再说了,陛下肯定不难看出,宇文深是采纳了在下之言才上奏的。” “好吧,既是陛下之意,青诗自当尽力,但禅师出不出山,还要看缘分了。” “多谢公主。”竹玄之在车上施礼。 “不必,既为社稷谋福,有得陛下赞同,青诗义不容辞。”说完,公主轻轻鞭打了一下马儿。 不知是说定了正事还是怎么的,忽然二人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当中,山路上,只有单调的马蹄和车辙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了,江雷牵着公主的马,江风过来对竹玄之说道:“帮主,到了,下车吧。” 或许是江风的一句帮主提醒了青诗,青诗下马后,望着山门前的“觉迷寺”三个大字,吟到:“大漠黄龙肆虐起,九幽地煞骨蚕蚀。怒拔血海染飞云,扶摇九天见玄之!。通远大师对先生的评价可不低啊。” “大师对在下的评价,确实高了些,作为晚辈,实在是愧不敢当,公主,请!”竹玄之请青诗进去。 觉迷寺的香火是长安周边最为鼎盛的,今天虽不是进庙烧香的吉日,但是人依然不少,青诗和竹玄之来到最前面的大殿,二人点了香后,对这大殿正中金光灿烂的佛相金身俯身下拜。礼毕后,一行人出门来到寺庙后院,见有人看守,竹玄之看了一眼江雷,江雷会意,过去对门前的两个小沙弥说道:“两位师傅,有礼了。” 那两个沙弥也双手合十回礼道“施主有礼了,此地乃是寺庙后院,不知施主来此有何贵干?” 江雷说道“烦请师傅们通传一声,就说青诗公主携钦封大周国士兰珺求见贵寺通慧禅师。” 两个沙弥听见是青诗公主来此,其中一个便立即说道:“既然是公主来此,烦请稍后,小僧立即去通传。” 不消一会儿,刚才那个沙弥便过来了,双手合十说道:“禅师说了,请两位施主进去,施主请吧。” 青诗和竹玄之有刚才那个沙弥带路,并肩步入一间不大的佛堂,佛堂内的陈设很简单,门对面的墙上挂着大大的一个“禅”字,其下是一张低矮的案几,上面放置着一盏未点亮的莲灯,几卷经书,一尊香炉里面飘出来了几缕青烟,袅袅细烟中,一位白眉长须的老僧盘坐在蒲团上,胸前挂着一百零八颗伏魔珠,一只手敲着木鱼,另外一只手拨着念珠,竹玄之推开门时,看见这一情景,居然有几分到了福地佛境的感觉。 第五十二章 群儒论道 52群儒论道 听得有人进来,刚才“邦!邦!邦!”的木鱼声戛然而止,老僧睁开眼睛,转过脸来,对来人说道:“阿弥托福,来者是客,两位施主请坐吧。” 竹玄之和青诗并未坐下,只是双双跪地,双手合十,对面前这位慈眉善目、稳坐如山的老僧行了一个佛家大礼,然后分别说道:“晚辈青诗、兰珺见过通慧禅师。” “好,好,快起来坐吧,孩子们。”通慧禅师和蔼地说道。 二人谢过,然后起身长座于面前的蒲团之上,青诗说道:“好久未来看望通远和通慧两位大师了,大师可好?” “阿弥托福。烦劳施主挂念,通远师兄云游在外,贫僧闭门修行,一向还好。”通慧禅师向青诗说道,然后转向一旁的竹玄之,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就是最近在长安名声正旺的兰珺施主吧?” 竹玄之直起上身施礼道:“红尘俗世中浪得虚名而已,在下倒是十分敬佩和羡慕禅师这份安定的禅心。” “呵呵呵,我等苦修佛法,一则度己,二则度人,一王发愿,早成佛道,当度是辈,令使无余。一王发愿,若不先度罪苦,令是安乐,得至菩提,我终未愿成佛。”通慧禅师一手持念珠,一手举于胸前颂了一段经后,对竹玄之说道:“敝寺名唤觉迷,度着,觉也,行菩萨道,度人度己,绝然难开,施主前来,可是要度人于苦海?” 竹玄之听得禅师的话,立刻俯身叩拜道:“禅师慈悲,还望禅师发大慈大悲之心,救得一干百姓脱离魔土,同时也还佛家一个清静道场。” “善哉善哉!施主请起,”待竹玄之起身后,禅师又说道:“贫僧虽久居寺中,但也听闻当今我佛家虽然在各州兴起,僧徒众多,但不乏混进堕入魔道的奸邪之徒、阿鼻地狱的凶恶厉鬼,除魔卫道、净化佛土、度己度人,功德无量,贫僧还是陪施主走一遭吧。” “多谢禅师慈悲!”青诗和竹玄之双双叩谢。 这时,青诗疑惑地问道:“禅师是怎么知道我等的来意呢?” “呵呵,这寺中也不都尽是方外之人啊,有一位姓于的居士,倒是留下一些话,他说朝中之事自己不便再参与,请贫僧出面一次。”通慧禅师答道。 “于老将军!”青诗二人相视说道。随即二人都明白了,这朝中一切都是与老将军告诉禅师的,他自己不愿出面,只好烦请禅师代劳了,或许禅师说话,分量更足一点吧。 禅师既然已经答应下山,青诗二人便轻松了许多,接下来竹玄之便和通慧禅师请教了一些佛法,青诗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仿佛眼前的这一切回到了十年前…… 回来的路上,青诗说道:“刚才听先生和禅师讨论佛法,青诗虽不太懂,但对先生之学识,却是很佩服的,先生若是不嫌弃,以后多指点指点青山,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公主过奖了,青山天资聪慧,只要下得些功夫哪里需要我这个书呆子教呢,以后让他们几个到我这里常来坐坐就行、”竹玄之说道。 “那就说定了,”青诗笑了笑。然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前些天听青山说先生在湘妃馆遇见了歹人,不知是何方凶徒,先生可曾料理好了?” 竹玄之叹了口气,说道:“朝堂纷争,江湖恩怨,哪里少的了刀光剑影?何时才能宁静清闲啊?” “那得看陛下和先生的大计了,大计若成,天下自然太平!”青诗在马上望着远处悠悠地说道…… “明日还请公主与公子来接禅师入朝,在下先行谢过了。”竹玄之施礼。 “先生不必客气,明早我们会来接禅师的。”青诗答应了。 青山悠悠,杨柳依依,二人一路再无话…… 果然,这一天的大朝会如期而至,在长安四命以上的官员都会参加。群臣等候上朝时也不似以前那般少言寡语,列班时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神武殿内,皇帝端坐,一言不发。其下的宇文护依然来的晚了一会儿,坐下后,便眯着眼说道:“最近这长安城里掉下来了一块巨石啊,诸公看起来都很浮躁的样子,宇文深的奏疏你们都看了吧,本公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已经摩拳擦掌急不可待了,好久没没这么热闹过了,好,那就说说吧。” 神武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大家都低头不语。但这仅仅一小会儿静谧过后,世子宇文训微微抬起头来,对着斜对面的一位两鬓斑白的。满脸皱纹的官员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执笏出班,声音苍老地说道:“臣太学博士盛知有言上奏。” “好,那就盛老学士先说吧。”宇文护换了个姿势坐着说道。 “是,冢宰大人。”盛知谢过后,转身侧对百官同僚,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同僚,儒释道三家都是我等安生立命之学,老朽虽是一介儒生,但对三家学说都是极为推崇的,为何?此三教于内:儒家教人‘正心’,释家讲究‘明心’,道家追求‘炼心’。或者说,儒家讲‘治世’,道家讲‘治身’,佛家讲‘治心’。换句话说,此三家之要义根本,皆在修善己身。同时呢,三家在外:儒家追求齐家治国,道家追求无为而治,佛家追求普度众生,此三家教义思想虽各有千秋,但内理互通、相辅相成,都有教化万民、福泽苍生、定国安邦之大用。而现在有人因一地之个案,竟要上奏陛下、鼓动朝廷。清剿释家。我大周向来以礼治国、以仁安邦。此举明显是不敬上天、不尊神明、悖礼乱世之行。还望陛下、冢宰慎行!” 盛知的话音刚落,便传来一片小声的附和:“对啊,怎么能拆寺庙,赶佛爷呢?这是大大的不敬啊。” 还有的说:“阿弥托佛,这难道是佛家的劫数要来了吗?” “对啊,咱们都是孔夫子的弟子,这样不是违背了仁义二字吗?佛家也讲究与人为善啊。” …… “臣大司寇吕正有言上奏。”这时,大司寇出来打断了一些人的小声议论。 “吕爱卿有什么就说吧。”皇帝淡淡地说道。 “谢陛下。启奏陛下,冢宰,刚才盛学士所言,臣不敢苟同。盛学士乃是当朝有名的大儒,讲学问嘛,臣自然是极其佩服盛老的,但刚才盛老说,有人因一地之个案,清剿佛家势力,这一点臣是非常不赞同的。司寇府掌管大周刑律,各地州府上报的寺庙侵地、和尚做恶之事举不胜举,怎么会是个案呢?这些个不法的寺庙简直就是当地的一颗毒瘤啊,朝廷如果不能痛下决心,铲除这些毒瘤,将来必定为祸世间啊。”吕正反驳道, “大司寇所言不错!”宇文深在列班中大声支持,然后他走道中间,拱手说道:“陛下、冢宰,各地僧徒危害一方,绝不是荆州一地才有的,而且臣在奏疏中已经说明,寺庙兴盛有两大害,刚才大司寇所言只是其一,还有就是寺庙侵占田地后,朝廷的税赋年年减少,加在百姓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长此以往,国力日渐衰微啊,所以,臣……” “二弟此言谬矣。”未等宇文深把话说完,便被大哥宇文训打断了,宇文训也走到中间,拱手说道:“陛下、冢宰,刚才二弟的话,无异于饮鸩止渴、因小失大,实在是鼠目寸光啊,” 宇文深一听就怒了,说自己鼠目寸光,实在让人生气,正要发作,但一想这是神武殿朝会,便瞪了一眼世子,忍住了。只好听世子继续说道:“拆除荆州的寺庙,赶走和尚,这样确实可以在短期内增加赋税。充盈国库,但于大局计:毁庙驱僧会使得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试问,寻常百姓、就连在座的诸位那个不进庙上香、求神问佛?把庙拆了,百姓不敬佛祖、不存善念、不信因果,做事全凭自己喜好,这不就乱套了吗?况且把那么多的和尚一下子全部赶出去,没有佛法寺规的约束,流窜至民间作乱,这又要给当地官府乡里惹来麻烦……” “怎么会添麻烦?”宇文深立即反问道,“百姓不去寺庙问佛祖,难道就不能去敬颂上天吗?那些个和尚早就在寺庙好吃懒做。作恶多端了,怎么会把他们放出去便宜他们,要么治罪,要么去服苦役,哪来的流窜乡邻之说,大哥这话太危言耸听了吧。” “哎我说老二,你能让我把话说完吗?你就是这样和你大哥讲话的吗?”宇文训毫不示弱地瞪着自己的二弟说道。 “这里是朝堂议政,世子讲得不对,难道就不容别人指出吗?前几日国库吃紧,冢宰和诸位朝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维持。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世子可以去问问地宫的梁大司徒。朝廷有人勾结寺庙侵占田地,每年国库要少收多少银子?”宇文深提高了嗓音一连串反问,同时巧妙地把话头引到了大司徒梁和那里,因为他太了解梁和这个老滑头了,如果不把事情引向梁和那里,梁和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第五十三章 禅师献计 53禅师献计 “额——世子,二公子,两位还是先不要吵了,万事以和为贵,切莫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梁和出言先和了一阵稀泥,然后说道:“国库近年的收入,确实一年不如一年,所造成的原因也是各种各样的,但如若将一些寺庙的田地收缴回来,重新分配安置,国库确实会充盈许多,至于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全凭陛下和冢宰决断才是。”大司徒梁和话虽然说得圆滑,但还算帮宇文深一把。 “大司徒所言此举固然可充实国库,但于长远看来,为了几个钱,摧毁了教化万民的一根重要支柱,丹书青史饶不了我等啊。”一名位于盛知旁边的老儒生激动地说道:“儒释道并称三教,这就好似一尊鼎之三足啊,鼎者,立国之重器也,如若断其一足,危及宗庙社稷啊,我等尊崇儒家,儒家仁义当头,这样拆庙驱僧,和始皇焚书坑儒一般无二啊,还请陛下、冢宰三思啊。”他伏在地上含泪陈述着。 “是啊,二弟,你难道要让后人评说陛下如始皇之残暴,陷陛下和父亲于不义吗?”宇文训抓住话头大声质问道。 宇文深见世子给自己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当然不能乖乖戴着,立即反驳道:“陛下明见,父亲明察,臣此举一心为公,绝不敢有半点亵渎之意,再说,秦皇坑儒,实则是听信谗言滥杀无辜,而现在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铲除藏匿于佛教的凶恶之徒,还一方百姓之安宁,是为民造福,如何与那焚书坑儒之事相提并论?” …… 神武殿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个个像是当年在东吴舌战群儒的孔明再世,人人好比游说六国的苏秦张仪,世子宇文训已经和自己打二弟争的脸红脖子粗了。其他的大臣,有一小部分极力反对昌成公宇文深的建议,还有一小部分极力主张限制佛教在荆州甚至大周蔓延,但大多数都选择了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就在双方争论正酣时,一名御林军走入大殿跪地禀报:“启禀陛下、冢宰,慕容府青诗公主、青山公子携觉迷寺通慧禅师请求觐见!” 御林军话音刚落。底下传来了一片惊讶之声:“通慧禅师也来了?” “这是谁请来的,难道是世子?” “世子可真厉害,禅师德高望重。向来不见外人,今天怎么来了?”……众人议论纷纷时,只有宇文深暗喜,没想到这个竹玄之真的把禅师给搬来了,此事可成! 皇帝心中听闻后一下子感到了惊讶:禅师怎么来了?到底是谁请来的,竹玄之?但他还是望了望下面的宇文护,见宇文护也是少有的惊讶,便说道:“既然是禅师来了,自当宣进来才是。” “是!”那名御林军领旨退出去后,宣旨道:“陛下宣三位觐见,公主、公子、禅师请吧。” 禅师回了一个佛家之礼,说声好,然后弯腰朝大殿行了一礼便移步拾级而上。今日禅师看之与昨日不同,头上宝顶光辉,戒疤九宫如嵌,长眉长须、面和颜善,胸前宝珠一百零八,手中禅杖放光华,身着黄色僧衣,上批百纳袈裟,脚踏黑色僧鞋。 待禅师步步而上时,众臣从大殿门外望去,眼见一位步伐稳健、朴素平凡的老人映入眼帘,心中却感到是一尊佛陀脚踏祥云从布满金光的大道上信步而来……身后的青诗公主和青山公子紧随左右,青诗白衣胜雪、空灵出尘、莲步款款,青山器宇轩昂,英姿不凡。二人好比仙家来客,跟随禅师走进大殿。 禅师进殿后,颂了据佛号,然后俯身下拜曰:“贫僧通慧,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事皇帝早已起身,赶忙说道:“禅师快快请起,多年不见,禅师可好?” “多谢陛下挂怀,坐亦禅,行亦禅,参禅悟法,何来不好?”禅师答道, 此时的宇文护也直起身子,说道:“禅师久违了,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佛光普照这神武殿,可是我等之福啊,哈哈哈!” “阿弥托佛,冢宰久违,心中有善,处处是佛,诸位施主为国事操劳,为众生集福,无量功德,善哉善哉!”禅师单手举佛礼说道。 “禅师今日出佛国,赴红尘,来这是非扰攘的朝廷,不知所为何事?”宇文护客气的问道。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积善之人,福虽未至,祸已远离,积恶之人,祸虽未至,福已远离。贫僧此来,为了却一桩佛门的大因果,”禅师答道。 “什么大因果?” “我佛慈悲,自佛法从西土传入中原,我等励志弘扬慈悲之心,普度众生之苦,然近来贪、嗔、痴三毒蔓延佛土,侵害人心,使得妖魔作祟、恶鬼横行,披我佛之袈裟,行魔鬼之勾当,犯下无数罪孽,积了诸多恶业,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盼早到与来迟。现在,也该是时候了解这一因果了。”禅师又答道。 “这么说,禅师是要对朝廷是否限制佛教在我大周的传扬这一件事表态了?”宇文护上身前倾。 “阿弥陀佛,出家人本不该参与这朝堂大事,但此事事关我等僧众,贫僧不得不多言,还望诸位见谅。”禅师欠身,双手合十说道。 “对,禅师这话说的有理,佛家的事,就应该叫佛家的人来说说,光我们吵来吵去也吵不出个什么结果来,那就请禅师说说,此事该怎么办才好?”宇文护像是一下子被提醒了。 “既然冢宰说了,那贫僧就多说两句。” “禅师有什么尽管讲便是。”皇帝帝也说道, “是,”通慧禅师朝上行了佛家之礼,然后手持禅杖侧过身来,朗声说道:“昌城公的奏疏,贫僧也有所闻,其中所述有人兴建寺庙,非为弘扬佛法、与人慈悲,而是借机敛财、暗中作恶之事,贫僧虽未亲历,但贫僧的师兄通远,常常修行在外,见闻广博,奏疏中所述确有其事,每念及有佛家弟子被贪欲驱使,做出有辱佛门清誉之事,师兄心念难定、痛心疾首,恨不能当下手持法器,除魔卫道。现朝廷既已察觉此等奸邪之徒的危害,还是早早下旨料理为好。” “这么说,禅师是赞同彻查佛教弟子了?”宇文护问道。 “作恶多端之人,就算是穿僧衣、念佛经,也早已不是我佛家之弟子了,国有国法,佛有佛规,既非我众,自当有朝廷法度来约束。但是,所谓的清剿、遏制等是万万不可取的,朝廷应命当地官府依律严查,倘若确有作恶其事,再下令清查才是……” “对,禅师就是禅师,这话说的有道理,怎么能全部清剿呢,应该一一详查。甄别再定罪才是嘛,老二的方法也太武断了。”世子宇文训嚷嚷了一句。 “对,的确应该详查甄别,切莫冤枉了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恶人,这样既可以显示朝廷之公允,亦可昭然我佛之慈悲,”禅师肯定了世子宇文训的话,宇文训听后得意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宇文深冷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那禅师还有什么好办法,也一并说说,”宇文护继续问道。 “阿弥陀佛,昔日文王慈悲,为教化百姓、劝人向善、积德积福,特命我佛家弟子弘法传教,曾下旨大周所有寺庙所属之田地,按民田赋税之一半缴纳税赋,文王此举于当时确实建立了弘扬佛法,教人为善的大功德。”禅师赞颂文王之功绩后继续说道:“但时过境迁,情虽事变,现如今许多寺庙以此买地屯田,养活僧众,使得许多僧徒渐生慵懒之心,怠慢悟道修行,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终日以享乐度日,全然不思参禅悟道,此佛门之恶疾也。出家之人,当清心寡欲无为法,明心见性持戒行,不该浑浑噩噩度日才对。” “那按禅师的意思,是不是所有的寺庙都应该按照普通农田一样的制度征税呢?”宇文深问道。 “阿弥陀佛,儒家有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朝廷法度,自有诸位商定。”禅师并不明确提出措施。 “真是个老滑头!”宇文护心里暗骂了一句,但是嘴上却笑呵呵的说道:“恩,本公倒是以为禅师说的有道理,出家人嘛,布衣蔬食、清心寡欲,要那么多的田地寺庙也没什么用,啊?是吧,倒不如分出些来,给百姓去种,岂不也是普度众生嘛?至于文王的旨意嘛,我等后人自然是要遵守的,佛家,依然是和儒家,道家并称三教,不清除、不剿灭,但是对作奸犯科毁坏佛家名声的,要严惩不贷,就以荆州为例,各地严查吧,至于这个征税的事,额——陛下,您怎么看?” “刚才禅师不都说了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以朕看,还是按照深侄的奏疏说的做吧。”皇帝心中明白,宇文护不明说就是害怕得罪太多的人,只好让自己开口了。 “好!既然陛下已有了旨意,那就天宫将今天讨论的结果详细拟旨、通告天下,遵旨执行吧。”宇文护最后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山呼。 第五十四章 长亭一叙 54长亭一叙 “既然事情就这么定了,也听了你们吵吵了半天,陛下,该退朝了吧。”宇文护站起来问道。 “好,那就退朝吧。”皇帝说道。见宇文护刚转身欲走,皇帝叫住了他,说道:“冢宰等等。”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宇文护转过身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日宪弟上书给母后问安,说是自己身体有恙,望朕恩准会长安养病,母后说宪弟在外已有三年了,是不是该回来住一段日子再说?”皇帝问道。 “既然齐国公身体不适,又蒙太后挂怀,那陛下就诏他回来吧。”宇文护略微一想了下,答应了。 “好,那朕就下旨让他回来,冢宰慢走。”皇帝面无表情的说道。 “陛下保重。”宇文护转身走了。 然后皇帝走下御座,对禅师说道:“禅师难得进宫一次,留下来喝杯茶再走吧。” “是啊,禅师难得可是贵客,不如到府上去坐坐如何啊?”宇文护并未理会皇帝的邀请,而是过来直接就抢人了。 “阿弥陀佛,在此既是天下极贵之地,贫僧岂敢称是贵客,只是出家人不敢贪恋这富贵荣华,佛门中事已了,贫僧还是回寺里去吧,陛下保重,冢宰保重,贫僧告辞。”禅师行了一礼,便后腿几步,转身向外走去了。 宇文护见禅师没给他面子拒绝了他的邀请,便在后面说了句:“禅师走好。”便甩袖离开了。皇帝对宇文护刚才的无礼甚是不满,嘴角抽了抽,强忍着对青诗公主说道:“公主,你和青山送禅师回寺里吧。” “是。”二人领旨便去了。 青诗姐弟一路护送禅师出城后,来到了城外长亭处,但见竹玄之等人已在亭外等候,见禅师到来,赶忙迎上去见礼:“晚辈兰珺,在此恭候禅师,劳烦禅师下山赴红尘,真是抱歉!请禅师移步亭内喝茶。” “多谢施主!”禅师说道,然后和青诗姐弟来到厅内入座。 几人坐下后,竹玄之见青山脸上不悦,似是心中有气,便问道:“青山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刚才朝廷之事进展不顺利吗?” 这时青诗说道:“适才陛下请禅师去宫里喝茶,宇文护直接过来要禅师道他那里去,全无君臣之礼,青山也是气不过,这才……” 竹玄之一边斟茶一边说道:“宇文护一向骄横跋扈,目无君上,好在陛下胸襟宽广,不与之一般见识罢了。” “阿弥陀佛,贫僧观宇文护此人眼中尽是深渊,施主们与之共处狼窝,还要多加小心才是啊。”禅师提醒道。 “多谢禅师,晚辈们会小心的。”竹玄之说道。 “施主昨日嘱托之事,贫僧已照做,也算是为佛门、为百姓做的一件大功德,善哉善哉!施主也算是个有慈悲心和大智慧的人啊、”禅师夸赞道。 “禅师谬赞了,晚辈只是为朝廷略尽绵薄而已。”竹玄之施礼。 “不知为何,贫僧见施主,倒是有一种相见如初的感觉,凭施主的才华和气度,倒是和一位故人相仿。”禅师细细打量着。说道。 “故人?”青诗不禁问道。 “不知施主可曾认识贫僧师兄门下爱徒?”禅师问道。 “禅师指的是秦城秦大将军?”竹玄之作势问道。 “不,还有另一位。”禅师说不是。 “通远大师门下高徒,晚辈一介落魄书生,怎敢与之并论,大师玩笑了。”竹玄之并未接着往下说。 “贫僧虽与施主相识不久,但见施主年纪轻轻,见识着实不凡,且素怀鸿鹄之志,倘若贫僧那位师侄还在的话,倒也有施主这般风华。”禅师似乎顾忌青诗的伤心之处,便没有再多言。 “那可真是遗憾了,听禅师对那位师侄赞赏有加,在下还真希望与之促膝长谈、把酒言欢呢,”竹玄之微笑道。 “施主要为佛门肃清奸邪,贫僧感激不尽,日后若还有需要贫僧的地方,施主请到觉迷寺来吧,贫僧将扫榻以待。”禅师慈祥的脸上有丝丝笑意。 “我等此举,在为国为民,此佛祖显灵、皇上隆恩,并非其中一人之功劳,禅师慈悲为怀,公允直言,令晚辈等钦佩不已。既然禅师相邀,那晚辈以后要去寺里叨扰了。”竹玄之应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如此,那贫僧就告辞了,施主留步吧。”禅师说完便要起身,青诗二人赶紧一左一右将禅师扶起,竹玄之也赶紧起身,将禅师送至马车上,然后深深一礼告辞。 青诗虽然策马紧随其后,但是心绪总是不定,刚才禅师说于竹玄之相见如初的话久久在其心中萦绕,为什么?为什么禅师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随着自己和这个竹玄之接触越多,那种莫名而来的亲近感便会越来越浓?难道是因为他懂得天人合一的阵法吗?或者是他、陛下、还有自己有着共同的目标?这一切,都让马上的青诗神思在外…… 或许是昨日与青诗单独走了那段通往觉迷寺的路,忆起那时情、那时景,勾起了竹玄之无限的遐思,眼见自己心爱之人悲伤却无能为力,此时的自己,才真正品味到那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深意。也或许是见了通慧师叔而不能相认,心里悲苦,自从到了桃园后,便一言不发坐在窗前…… 宇文护下朝后,带着些怒气回到府中,肖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冢宰这是怎么了?朝堂上有人惹您生气吗?” “哼!通慧那个老和尚,连本公的面子都不给,简直岂有此理?”宇文护怒骂。 “通慧禅师也来了?他不都是一向不涉红尘的嘛?”肖公公在后面说道。 “这个老二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居然能请得动通慧?还让他支持自己的意见,彻查佛教。”宇文护感到略微吃惊。 “看来是真的。”肖公公略一回想,说道:“通慧禅师二公子是请不来的,是竹玄之献计让青诗公主请来的。昨日竹玄之去了慕容府,然后和公主一起去了觉迷寺,现在看来,是去请禅师了。” “公主?”宇文护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肖公公,然后恍然大悟:“噢——对对,上次公主遇险,是老二帮着翻的盘,难怪他能让公主出马。” “这估计是那个竹玄之帮忙策划的。”肖公公补充道。 “看来此人还真有点能耐啊。”宇文护自言自语,然后问道:“最近陛下接触过什么人没有,尤其是齐国公宇文宪那边的。” “齐国公?没有!陛下最近一直在宫里,就是见见太后和青诗公主等人,齐国公倒是给太后上过一道问安的折子,您怎么问起这个?”肖公公禀报说。 “齐国公上书要求回来养病,你说到底要不要让他回来?”宇文护问道。 “这个……齐国公一直在戍边,倒也安分守己,没什么大的动向,冢宰是否担心什么?至于要不要回来,还是冢宰裁定。”肖公公没有直接回答。 “担心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这兄弟俩凑一块,不放心啊,这样,先让他回来,盯紧了。”宇文护命令道。 “是!”肖公公应到。 “哈哈哈哈哈……今日真是大快人心啊!”桐庐苑内,传来了宇文深得意的笑声,只见他们母子二人正在开怀畅饮。 宇文深眉飞色舞的说道:“今日的朝堂,我们和世子那边可争的剑拔弩张啊,多亏了青诗公主最后搬来了通慧禅师,我们才力压世子,最终父亲同意了孩儿的建议。嘿嘿,看见世子那张扭曲的脸,真是痛快啊。” “青诗公主还算知恩图报,不过竹玄之也有主意,怎么就想到了利用禅师当说客呢?”元氏笑着说道。 “是啊,利用佛家的人当说客,反其道而行之,实在是高啊,不过赢了这一局还不算是全胜,让荆州刺史重新安排咱们的人,这才是最后的胜利!”宇文深捏着酒杯说道。 “我儿放心好了,既然你父亲已经准了你的奏折,那此事肯定交由你来办,到时候用谁当刺史主持荆州大局,还不是你说了算。”元氏安慰道。 “恩——”宇文深开始皱起了眉头,思索着什么。 反观世子这里,气愤有些紧张了。 “哼!简直就是一群废物,昨天耀武扬威的说要好好收拾一下老二那边的人,今天在朝堂上全都成了呆头鹅了,被一个老和尚搅了局,真是混账!”世子怒气冲冲的骂着。 “世子息怒,太学的那帮老儒也还算是出力,就是最后通慧禅师出来,这才……”独孤罗在下面说道, “慕容家的人为什么总要和本世子作对!”世子吼道。 “并非慕容府和世子对着干,应该是二公子求公主请禅师过来的,公主那边,不是还欠着二公子一个大人情吗?”独孤罗肯定的说, “老二真能耐啊,一向明哲保身的慕容府都拉过去了。”世子有点失落。 “我看未必,二公子没这个本事,多半是那个竹玄之捣的鬼,据查,昨日竹玄之和公主一同去了觉迷寺。”独孤罗说道。 “上次没让他死,算他命大,那我们就再来一次,看你活的够不够长!”宇文训狰狞的说着…… 第五十五章 桃园飞红 桃园飞红 话说竹玄之回来后,一直坐在窗前,不吃不喝不动,到了后半夜,才随便睡下。起初翻来覆去睡不着,可是到了后来居然迷迷糊糊的做起梦来。先是梦见通远师傅,笑呵呵走来。然后就是爷爷、父亲。母亲。妹妹小萱都在府里的花园里,一家人其乐融融,边喝茶边欣赏着园中景致…… 忽然,从外面传来了喊杀声,一支乱军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举刀向家人扑去,父亲、母亲护着妹妹,殊死抵抗,最终寡不敌众,相继倒在了血泊中,最后慢慢进来的宇文护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 恍惚间,又到了慕容府,他看见自己挚爱的青诗,手执青漪长剑,兰裙染血、剑舞灵动,那一抹淡蓝在乱军之中翻飞,飞起点点朱红。那一道丽影在刀剑之上起舞,倒下片片铁甲。而后,飞来一片箭雨,青诗如那暴雨中的落叶,似被射中的青鸟般,划空而落,重重地跌在地上。倾城的容颜尽是凄美,刚才清冷犀利的眼神现在满含柔情的望着自己,但依然舞动着长剑大喊着:“快走!快走啊……” 待到竹玄之大叫着惊坐而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湿透,此时,闻讯而来的江家兄弟、田叔、田婶已经来到床前,田婶关切的问道:“帮主又做噩梦了吧,哎——” “还啰嗦个什么?快去取药,江雷,你去拿杯温水过来,把安神的药给帮主服下。”田叔吩咐道。 很快,田婶和江雷便拿来了药和水,服侍竹玄之喝下。竹玄之喝了药后,觉得缓和了些,也许是药力的作用,后半夜一直睡的很安静,而田婶一直在身旁守着。 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杆头,竹玄之才醒来,结果刚睁开眼,便看见独孤震和于文若在旁边看着他,于文若一旁笑道:“兰兄啊,你这起的也太晚了吧,我和震兄都等了大半天了,嘻嘻。” “别玩笑!”独孤震阻止了于文若的玩笑,然后问道:“兰兄感觉好些了吗?听田婶说你昨晚睡的不安稳?” “没事,做了个不好的梦,后半夜吃了药,睡的沉了些,让你们久等了。”竹玄之有点惺忪地说道。 “我们来了就一小会儿,兰兄要不你再躺会儿?”于文若说道。 “不用,睡的太久反而不精神,你们先去前厅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好的,”独孤震二人出去后,竹玄之很快便起来梳洗妥当,仪容整洁的来到了前厅,田婶将早饭端上来,竹玄之问道:“你们这么早就过来,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兰兄你不用管我们,早上正吃呢,文若就闯了进来,蹭了一顿早饭。”独孤震说道。 “瞧独孤大公子说道,我不就蹭了你一顿早饭吗?你用得着到处说吗?我只不过是着急来看兰兄所以没来得及嘛,”于文若辩解说。 “噢?你们这么着急的看我,是有什么事吗?”竹玄之放下了筷子问道。 “哎呀,文若你就是话多有性急,让兰兄把饭吃完了再说不好吗?”独孤震抱怨于文若,然后自己又不由得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听闻宇文深的那份奏疏是出自兰兄之手,还有就是昨日通慧禅师是你和青诗公主去请来的,兰兄面子真是大啊,通慧禅师我们平时都难得一见的。” “青山呢?你们平时不都是一起的嘛?你们这么不去问问他呢?”竹玄之问道。 “兰兄有所不知,青山有青诗姐姐管着呢,不像我们这样的来去自由的。”于文若有点得意的说道。 “好吧,二公子的那份奏疏里面,确实有一下在下的建议,不过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去请动禅师出山,全仰仗公主的面子,再加上禅师为维护佛门清誉,清除佛门奸邪的决心才出山的。”竹玄之说道。 “兰兄那日到我家,也是为了此事吗?”于文若问道。 “那日本想去请于老将军和禅师一同去朝堂的,但是老将军却早就知道此事,请禅师代为出山,因此此事的促成,老将军也是出了很大力的,文若,见到令尊,可要代我们这些晚辈问候,”竹玄之郑重其事的说道。 “没问题,我会向家父说的。”于文若听说了父亲也有参与,似乎很高兴。 竹玄之继续端起碗筷,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吃完后,竹玄之说道:“我们闲坐着也无趣,琴棋书画也乏味了些,倒不如你们和江风江雷他们切磋切磋,让我看看你们武功精进如何?” “让我们和江家大哥切磋?我没有听错吧?兰兄,这两位虽然是你的属下,但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让我们和他们交手,我们肯定是会吃亏的。”于文若似乎不情愿。 “你放心好了,我们兄弟俩绝对会手下留情的。”江风不怀好意的说道,江雷话不多,但在一旁配合的点着头。 “啊——震兄,真的要上吗?”于文若有点害怕。 “走吧,两位大哥会手下留情的。”独孤震说着便拉了于文若往外走。 院内,江雷面无表情的望着对面的两位公子哥,而江风的表情就有点玩味了,因为他的表情像是猫看到了两只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逃的老鼠。独孤震和于文若只好硬着头皮拔出剑来,一咬牙、一跺脚,冲了上去…… 切磋过程自不必细说,总之最后独孤震气喘如牛,也没占得一招的便宜,于文若索性累的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而江家兄弟还是一脸笑容的看着他俩。 “恩,不错,有进步,比上次多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你们快扶他们去洗洗吧。”竹玄石如是评价。 两人互相搀扶着去收拾了一下,回来一边歇息,一边和竹玄之说了半日的话,便各自回去了。 夜里,月黑,风高。 竹玄之正在灯下翻着书,江家兄弟在外面守着,一切和平时的每个夜晚是那样的相似。然而,桃园墙外,十数道黑影悄悄地爬上了墙头,翻身而入。 随着落地的脚步声响,江家兄弟已经冲上前去拦在了这十几个黑衣人的面前,江雷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找死吗?” “找死的是你们!”其中一个黑衣人凶狠的回到,然后下令:“上!”其余的人听见后,立刻分三拨,两拨朝江家兄弟,余下的一拨直取屋内的竹玄之。江家兄弟似乎根本没在意冲进屋里的人,只是全力拖住围攻自己的人。 就在其他黑衣人以为屋内只有一个田老头和竹玄之,他们胜券在握的时候,刚刚冲进去的那拨全都从门里和窗户里惨叫着飞了出来,和破碎的窗户一样跌落在地上,口吐鲜血,再也不能动弹。外面的人大惊,没想到里面还有高手,便加快了攻势。 就在刚才江雷大喝的时候,在后面的田婶一听到声音,便立刻出去剪断了两根细绳,让绑着的两盏红色的孔明灯飞天而起。原来这是灯笼会的暗号,等红色的灯笼飞起后,埋伏在周边的灯笼会弟兄就知道桃园有变,便回立即赶过来相助。 围攻江家兄弟的黑衣人见不能速战速决,便又有人喊道:“第二队上!”话音刚落,从墙外有飞进来十几人,将这不是很大的院落中布满了明晃晃的刀剑。此时的江家兄弟居然毫无惧色,主动向前出击,将其中几人打的猝不及防,重伤倒地。 那帮刺客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凶狠地向江家兄弟扑去,但还是有一拨人冲进了里屋。恰这这时,灯笼会的人到了,有的从大门直接冲进来,有的拿着弓箭守在了墙上,似乎是没打算让这些人活着离开。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朱红飞溅、血洒青砖。虽然桃花已落,但满院子的桃树却是枝繁叶茂,不过现在却惨遭破坏,嫩枝新叶被刀剑砍落在地,在血水里任人践踏着,蹂躏着…… 过了不久,满院子都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但好像听不到什么打斗的声音了,竹玄之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披着衣服走到前院,拿手帕捂着鼻子,田叔紧紧地跟在旁边。 看着满院子的桃树现在成了残枝败叶,仅存的树干上也被染红了,上面留下了一道道刀痕,竹玄之在廊下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看来今年这桃园中的产的桃子,我们是吃不着了,不知道明年的桃花还能不能赏得到。这独孤罗将军可真不爱惜自己家的院子啊,弄成这样,我们也不好向独孤震交代呢,毕竟是他请我们来住的。” 这时,江风前来问道:“帮主,有几个重伤没死的,要不要审一审?” “审什么?快打些水来,点起灯,连夜将这些都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血迹,多点些香去去味儿,明天再找几个园丁来,打理打理这些桃树!”竹玄之漫不经心的吩咐着。 第五十六章 策马恩爱 策马恩爱 竹玄之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院中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除了那数十颗桃树惨遭不幸的桃树以外,丝毫不会让人察觉到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帮主,昨夜弟兄们吵嚷了些,不知帮主睡的可好?园丁等会就过来,您看要不要通知独孤震公子一声。”田叔过来问道。 “弟兄们做的不错,独孤震那边不用告知,昨夜的动静,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新的地方找好了么?这里快住不下去了。”竹玄之问道。 “定好了,在大观楼的侧后方,按帮主的吩咐,种了一大片竹林,择吉日就可以搬过去住了。”田叔说道。 “好啊,竹林好啊,好久都没看到过竹子了,不过我可不希望再有人进来破坏我的竹子。”竹玄之冷冷地说道。 “放心吧帮主,还没等他们靠近,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田叔肯定地说道。 仅仅一个早上,昨夜桃园的事情便有好多人知道了。最先得到消息的是二公子宇文深,他急急忙忙地敢了过来,刚进门便感觉到十分奇怪,按理说昨夜那么大的阵势,桃园现在应该是一片狼藉才对,现在看见的情形是:除了几个园丁在修理树枝外,其他没有一点异常,宇文深心里暗暗吃惊,这灯笼会的人做事,真的非同一般。 他直接来到前厅,见竹玄之在悠闲的喝茶看书,便笑道:“先生可真是处变不惊啊,昨夜的阵仗,本公子听了都害怕,现在见先生无恙,心里放心了许多啊,” 竹玄之赶忙起身见礼,说道:“不好意思惊动了公子,还麻烦公子前来,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的该是本公子,先生为了帮我成事,接二连三惹得如此麻烦,真不知让本公子如何是好?”宇文深似乎很愧疚。 “看来这世子是非要置在下于死地啊,公子棋赢一着,他便来刺杀我一会,真是不厌其烦啊。”竹玄之很随意的说着。 “先生还是搬到我府里去吧,这太不让人放心了。”宇文深邀请到。 “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懒散惯了,灯笼会里的琐事也多,就不打扰公子了,再说我已经让田叔另寻他处,决定搬出去了,”竹玄之回绝了。 “既然如此,那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便是。”宇文深很有诚意的说道。 “多谢公子!只是还有一事,待会儿独孤震和于文若他们要过来,公子可莫要提及世子,免得独孤震尴尬,哎,好好的一座桃园被破坏成这样,不好向主人家交代啊。”竹玄之微微摇头道。 “放心吧,本公子不会多说的。独孤震虽然长本公子一辈,但性情洒脱豁达,不会计较这些的。” 两人正说着,门外便匆匆跑进来两人,真是独孤震和于文若,二人进来见竹玄之于宇文深正在说话,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见礼到:“兰兄,二公子,哎呀,听说这里出了事,我们赶紧跑来,看见这里一切安好我们就放心了。” “先生福大命大,自然没事了,只是先生担心毁坏了这满园的桃树,无法向你这个主人家交代啊。”宇文深笑着说道。 独孤震二人这才向周围看看一圈,说道:“这不算什么,明年就长好了,只是兰兄在我家桃园遇险,这才是我过意不去的地方啊。兰兄,还是上次的那拨人吗?” “应该是,上次没占到便宜,这次又来了。”竹玄之并没有告诉他们实情。 “兰兄还是快快解决掉这个麻烦吧,不然这冷不防来一下,太叫人害怕了。”于文若说道。 竹玄之点点头,道:“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而且觉得从这里搬出去的好。” “搬出去?去哪?”独孤震、于文若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啊,再不搬出去,我怕把这里给拆了,怎么对得起主人家呢?”竹玄之笑笑。 “兰兄不用担心,兰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个园子没什么的。”独孤震说道。 “园子当然没什么,可是这里已经被人盯上了,再住下去怕是不妥,先生已经在找地方了,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再请二位过去参观如何?”宇文深说道。 “是吗?也好,也对,这里不太安全了,兰兄的新宅一定固若金汤,乔迁之喜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去庆贺!顺便好好参观一下。”于文若说道。 “好吧。”独孤震无奈的说道,他似乎为没有留下竹玄之而遗憾。 竹玄之见状,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感谢你的盛情款待,以后我在长安有了新家,你们可要常来啊。” 宇文深本来还想和竹玄之说一说荆州之事,但见独孤震、于文若在,便不好多言,只是多留了一会便让竹玄之多加休息,然后和独孤震他们一同告辞了。 皇帝今日似乎是心情不错,在御花园的湖边上饶有兴致地撒着鱼食,引得一群群锦鲤过来抢食。 皇帝知道竹玄之通过宇文深上的这道奏疏,对宇文深而言,似乎是为了搅浑荆州的水,帮其抢夺荆州刺史之位,但实际上是帮了自己帮了朝廷一个大忙。只要政令得以很好的推行,那百姓会免遭侵地之苦,朝廷国库也会多一份税赋。 但是一想到竹玄之此等人才献如此良策,居然要借着宇文深之手,皇帝立马觉得不悦,除掉宇文护这个权臣的愿望便更加迫切了。想到这,皇帝一下子抢过姚公公手中的鱼食猛的一下子全部扔了出去,弄得这个宇文护派来监视皇帝的大太监不知所措。 “看来陛下今日心情不错,这些鱼儿真是有福了,得到了陛下的恩赐。”这时,从身后传来了一个温婉的声音。 “参见皇后娘娘。”皇帝身后的姚公公和几个宫女见皇后来了,立马请安。 “你来了。”皇帝并没有转身,望着湖面说道。 阿史那皇后来到近前,说道:“臣妾见今日天气晴朗,来这御花园赏赏花儿,没想到遇见了陛下。” “皇后执掌后宫,难得由此闲情逸致,那就好好欣赏吧。”皇帝不咸不淡的说。 “陛下这是在责怪臣妾对陛下服侍不周了?”皇后挽住了皇帝的胳膊。 “并没有,皇后操持后宫,辛苦了。”皇帝说道。 “这是臣妾的本分,也是太后交给臣妾的差事,臣妾自当尽力,何敢言苦?”然后皇后说道:“臣妾听闻陛下前些日子得了一匹汗血宝马,此等天马,就是突厥的草原上也是难得一见,不知陛下可否也让臣妾见识见识?” “马就在御马监里,皇后想看去就是了。”皇帝并没有拒绝。 “可是臣妾听说此马认主,除了陛下龙威,再无人可压制此马烈性,陛下还是带臣妾一起去吧,臣妾好久都没有骑马了。”皇后带着恳求的语气。 “没空!”皇帝这次拒绝的很干脆。 “陛下有空喂这些鱼儿,却没空陪自己的皇后溜溜马,臣妾自幼骑马,要知道良驹要是经常被圈养在里面,不出来驰骋,会消磨它的灵性的,陛下难道要看着宝马良驹老骥伏枥嘛?”皇后拉了拉皇帝的胳膊。 皇帝似乎是有点儿烦了,不知今日皇后为何便得如此难缠,平日自己对其冷淡,她也不怎么纠缠。但一想到联络竹玄之的花还在景和宫,自己最近正欲见竹玄之商讨荆州之事,皇帝这才无奈的答应了。 来到御马监,皇帝亲自牵出宝马,装好马鞍。御马监的太监都在远处站着,不敢靠近,算是平时喂草料、打扫马厩、刷马洗马,都是小心翼翼站的远远的,因为这匹宝马已近踢伤过好几人了。 装好马鞍后,皇后来至跟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不禁赞赏到:“真是天马啊!”然后对皇帝说:“陛下难道不扶臣妾上去吗?” 皇帝不可思议的冷笑道:“皇后的武功不比朕的差,难道上马还需要搀扶吗?” “臣妾现在是皇后了,自然应该有皇后的礼仪风范,不是吗?”皇后反问道。 “好吧。”皇帝只好扶着皇后,将她托了上去。皇后上去后,向皇帝伸出了纤纤玉手,笑道:“难道陛下不上来吗?” 皇帝无言,只好翻身上马,坐在了皇后的身后,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将皇后轻轻搂住,徐徐策马而行。 这里有一片围场,是宫里的马遛马用的,皇帝和皇后便在这里同乘一骑,慢慢溜达着。此时的皇后靠在皇帝的怀里,很甜蜜的笑着…… 溜了两圈后,皇后说道:“今天早上青诗公主来给太后请安,说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破阵的兰珺,被陛下册封为国士的那个,听说昨夜在桃园遇刺了。” “什么?”皇后明显感觉到了皇帝搂着自己的手臂有些紧张。 “陛下放心,听公主说那位兰先生是位高人,有很多人保护呢,只是虚惊一场,来刺杀他的人都被杀了。” 皇帝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我大周的国士?” “公主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兰先生的仇人吧……” 皇帝不再说话,皇后也没有再多说,似乎是想静静地一直这样吧。 第五十七章 百面千声 57百面千声 皇帝和皇后在马场上骑马溜达了半天,皇后倒是兴致满满,皇帝因为明日决定要和竹玄之会面,今日必须要去皇后的景和宫传信,所以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着,待会儿还要哄着找借口一起去景和宫呢,真是麻烦。 “陛下不说话,想什么呢?”皇后问道。 “没什么,皇后玩的可好?”皇帝低下头看着怀中的皇后。 “多谢陛下陪臣妾骑马,臣妾欣喜万分!” “累了吗?” “骑了半天,是有点累了,我们走吧。”说罢,皇帝便翻身下马了。 皇帝下马后,扶着皇后来到地上,然后安顿好马匹,出了御马监。在路上,皇帝问道:“盛夏时节,景和宫的花开的怎么样?” 听皇帝问起,皇后忙说:“陛下还记着臣妾养的花呢,景和宫的花由臣妾和小芳照料,我们都是不怎么会侍弄花的人,虽然悉心照料,但开的还不如御花园的,不过上次陛下说的那盆海棠,倒是开的艳呢。” “朕只不过是随意说了几句,皇后居然还记得,真是有心了,” “陛下说的话,都是旨意,臣妾岂能不记得。” “好吧,那就去景和宫看看吧。” “是——” 来到景和宫,皇帝假装观赏了皇后种的花,顺便随意点评了几句,同时又借口将月季和其他两盆花一起放在的窗台上。 一切完成后,皇后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晚膳,皇帝用过后,便当夜留在了景和宫。第二天早朝后,轻衣简从,只带了秦城和几个御林军,便出宫了。出宫后,先是在闹市上转了一大圈,然后来到墨童轩附近,故意问道:“那就是墨童轩?” 秦城回道:“是的,那个奇怪的房子就是墨童轩。” 皇帝一下子来了兴致,说道:“走,上去看看。” “陛……额不,公子慢行。”这时,一个御林军拦住了皇帝,说道:“公子,听说这里机关重重,那个墨童脾气又十分古怪,这么贸然进去,怕是有危险。” “危险?在这闹市之中有什么危险,他这开门就是迎客的,难道还要把我赶出来不成?”皇帝说着,便迈步走了进去。 “哎——公子!” 皇帝刚进去,就感觉这里与刚才的闹市不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气氛略有些压抑。皇帝见前面有一扇门,便推门而入,刚才的那名御林军刚要上前劝阻,没想到一脚踩在了一块地板上,触动了机关,从正前方的一盒小孔里喷出了一股辣椒水,正好喷在他的眼镜里,一时间疼的他哇哇大叫。旁边的另一个刚上前去施救,没想到从另一个小孔里喷出了一道迷眼,这个倒霉的御林军立即被迷倒了。 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住了,都站在那里不敢动,此时,秦城说道:“大家都别乱动,这里的机关不会伤人性命的,他俩一会儿就好了,我们保护好公子!” 皇帝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冷笑了一声,出了刚才那扇门,到了楼梯口,拾阶而上。其他人小心翼翼的在周围保护着,结果还没到第四层,身边的五六个人除了秦城和另外一个叫肖轲副将,其余的不是被网给困住,就是被机关逼到角落里动弹不得,还有一个没跟上迷路了,到处小心翼翼的乱转。 到了第四层,见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正在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皇帝说道:“这位便是墨童先生吧,久仰大名啊。” “嘿嘿,走到了第四层,来着是客,请进屋喝茶吧。”墨童说道。 皇帝说道:“先生请!”便走了进去。秦城和肖轲正准备跟进去,却被墨童拦下了,“我可没请你们两个跟班的,在外面站着吧。” 肖轲刚要发作,皇帝却说道:“你们就在门外等着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的。” 二将只得说道:“是!” 皇帝进去后,被墨童引到一面墙壁处,墨童打开机关,请皇帝到里面后,只见竹玄之和另外一个人在里面。竹玄之在当晚就得到了消息,随即派人通知了墨童,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就墨童轩,来和墨童说笑了好一会,才听见皇帝来了。 见皇帝进来,竹玄之和那个人还有墨童三人下跪叩头:“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位快快请起,这里不必拘礼。”皇帝边俯身将竹玄之扶起边说道。 “陛下,这位是百面千声沈勉,擅长模仿各种声音、假扮各类人物,就先让他和墨先生在外面应付一下门外的两个人吧,我们在里面谈。” 那名叫沈勉的人见礼后,也没有其他的话,竟然模仿起了竹玄之的声音说道:“陛下,这位是百面千声沈勉,擅长模仿各种声音、假扮各类人物,就先让他和墨先生在外面应付一下门外的两个人吧,我们在里面谈。”声音和竹玄之的竟然一般无二。 皇帝连连称奇,问道:“你可以模仿朕的声音吗?” “你可以模仿朕的声音吗?”此时,那沈勉居然学着皇帝说话的口气和声音。 “好!好!简直奇人也!”说完,皇帝就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给了沈勉,说道:“那就麻烦二位出去先应付一下了,他们隔着一扇门,应该没什么问题。” 墨童和沈勉拱手称是,便退出去了。 二人出去后,竹玄之请皇帝落座,二人坐下后,皇帝便说道:“听闻先生前日遇刺,朕心甚是不安,先生可好?” “烦劳陛下挂念,宇文训派来的一些小毛贼而已,不足为惧。”竹玄之说道。 “明枪暗箭的,这就来了么?”皇帝自言自语。 “宇文训和独孤罗之辈绝不是吃素的,否则也不会和宇文深争斗这么多年。”竹玄之撇了撇嘴角。 “宇文深的那份治理荆州,劝朝廷灭佛的奏疏,是出自先生之手吧。”眼下时间很紧,皇帝便直入正题了。 “不错,有些事情现在必须借助宇文深的手来完成,上奏之前未于陛下商议,还望陛下勿要见怪。” “情况特殊,况且先生此举为国为民,何须商议?” “那先生在大朝会之前,让公主带话给朕,说要召五弟回来,此为何意?难道先生是想让他接手荆州吗?” “没错,陛下一猜就中,臣让宇文深上奏处理荆州之事,并告知宇文深:如果宇文护让他来参与此事,那么荆州刺史的人选一定会由他定,所以宇文深才欣然答应。不过宇文护未必会让自己的儿子来参与此事。”竹玄之摇摇头。 “先生不是说拔掉宇文深或者宇文训的爪牙后,派资质平庸之辈去顶上吗?难道先生认为五弟……”皇帝不解。 “齐国公年纪尚轻,但文韬武略,样样修习,且常年在外任职或是带兵,也得到了很好的历练,最重要的一点,是齐国公和陛下一样,知道隐忍,心性坚韧,将来定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那先生为何还要让他到荆州这个众人瞩目的地方?” “其一,陛下需要有自己的人,荆州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齐国公乃是陛下的亲弟弟,让他去那里可以结交更多的人才将来为陛下所用,最坏的打算就是将来如果陛下要召集外臣来长安勤王锄奸,齐国公绝对是最佳人选,荆州可以为陛下提供充足的粮草和军士。其二嘛,刚才臣说过了,宇文护士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蹚荆州这片浑水的。” 听到竹玄之说了最坏的打算,皇帝沉思的一会,才问道“为何不让他们去?” 竹玄之解释说:“荆州佛寺为何如此猖獗,还不是因为有地方官员为他们撑腰,而这些地方官又和朝中的达官贵族、皇亲国戚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拿宇文训来说吧,他在荆州就有一个傀儡,或者说是他的摇钱树,叫茅安,是冢宰夫人茅氏的弟弟,之前和万祥沆瀣一气,荆州俨然就是世子的地盘,所以宇文护才派宇文深举荐的阮宏前去平衡,可惜阮宏不中用啊,没多久就让人家上下一心弄下来了。所以这样一幢幢一件件一层层彻查下去,可是要断了很多人的财路得罪不少人的,况且荆州不能再让他的两个儿子搅乱了。所以……” “那五弟岂不是会在风口浪尖上?” “陛下放心吧,齐国公是个会审时度势、懂得变通之人,再说了,齐国公是奉陛下的旨去彻查佛寺妖僧的,深得天意民心,得罪几个贪官权臣怕什么,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难道百姓和那些心怀忠义的人会看不到吗?” “先生所言极是,此言颇具国士之风,朕感激之至。” “陛下过奖了,臣愧不敢当。” “那先生打算怎么让宇文护派五弟去荆州任职呢?” “不用刻意安排,任何的举动都会引起宇文护对陛下的怀疑,因为在宇文护心中,除了齐国公,再没有合适的人选去荆州了,他那几个儿子的门人他是坚决不会让去的,其他的人去要么控制不了局面,要么资历不够难以服众,所以,齐国公去对陛下对宇文护来说,最合适。” “五弟虽然在外历练了不少,但终究还是年轻,没什么威望,也没什么人辅助,真叫朕担心啊?”皇帝有点顾虑。 “陛下放心,臣在荆州还是有些朋友的,届时臣给他们去一封书信,请他们秘密出来帮主齐国公办好差事,这样可行吗?” “先生的朋友,大都是荆襄名士吧?由他们出山相助,朕可放心不少。”皇帝看似眉宇间舒展了些。 第五十八章 用心良苦 58用心良苦 皇帝听说竹玄之对荆州一事早有安排,当下便放心了些,但是他有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便问道:“先生,眼下宇文护对宫里盯的紧,宫里的许多地方包括太后那里的太监、宫女都有好些听姚公公的,姚公公事无巨细都要给宇文护身边的肖伦汇报,朕与先生见面甚是不便,有些事情,可否叫人带话呢?” “陛下所言极是,臣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臣才宫里安插眼线,是对君上的大不敬,但实在是迫于无奈,还望陛下谅解。”竹玄之施了一礼。 “此事先生已经说过了,朕也是赞同的,非常之时当行此法,何必拘礼?”皇帝说道。 屋外,秦城和肖轲在门外等着,秦城斜靠在门外的柱子上,看着一脸焦急在门口时不时来回走动,时不时向门上的窗格里望着,恨不得捅破窗户纸看个究竟的肖轲,说道:“肖将军,难道你听不见陛下在里面正和墨童相谈甚欢么?你这么急不可耐的到处乱走,再像他们一般碰到什么机关被困在那里,这传出去,护驾失职可不好听啊。” 肖轲听到机关二字,立即站住不动了,当下便有些尴尬的笑笑。说道:“这——陛下在这么个鬼地方,难免让人有点不放心啊。” “这机关楼之所以建在闹市,就是要展示给人看,让人上门做生意的,又不是黑店,你听说过谁进到这里出不来的?静静听着陛下说话,说明陛下是安全的,我们不必担心。” 肖轲也只好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 屋内,百面千声沈勉正穿着皇帝的衣服,模仿着皇帝的声音和墨童相对而坐,谈笑风声。先是请教墨家的传承,然后是听墨童介绍各个机关的妙用,笑声爽朗,话语不断…… 密室内,竹玄之对皇帝说道:“陛下每次在景和宫以花传信,都是景和宫的一位叫荔欣的宫女向臣带的消息,此女进宫有些时日了,此次被派到皇后那里去,正好可以方便陛下和臣的联络。陛下以后切莫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关照,倘若她有什么危险,陛下切记不可帮她化解,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有就是陛下也万万不要向他下旨召见臣,她的任务只是传信。” “恩,朕记住了,那带话之人先生可有安排?”皇帝问道。 “陛下有没有考虑过秦大将军?” “秦城?” “对,秦大将军忠肝义胆,武艺高绝,倘若陛下以诚相待,将所谋之事告诉他,那么以后有什么话,就由秦大将军代为传达如何?” “秦大将军?确实忠肝义胆,朕也极其信任他,但是他是不是太备受关注了?宇文护这些年可一直盯着他呢?”皇帝有点质疑。 “这一点陛下放心好了,秦大将军武功高强,虽然有人盯着,那是他故意给人看的,要是秦大将军想来无影去无踪,是极其容易的事情。再说了,都这么久了,大将军一直很低调,宇文护也该放心了。”竹玄之说道。 皇帝听竹玄之说“都这么久了”这句话,立即明白竹玄之所说的当然是宇文护篡夺了赵贵的大冢宰之位后,剿杀其子赵耀,而秦城是赵耀的师兄,虽未牵涉其中,但宇文护一直注视着他。皇帝心中一阵绞痛,但还是说道:“既然是先生看中的人,好!那朕去跟秦大将军说,相信大将军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恩。”竹玄之点点头,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那景和宫的那条线还用吗?”皇帝问道。 “当然,凡事要有两手准备,还有,据荔欣说,景和宫还有一个叫文昭的,是姚公公派来的,至于还有什么人,就让荔欣去查吧。不过臣这么觉得,陛下似乎——对在景和宫传信有些不太愿意?”竹玄之试探着问道。 提及这个,皇帝略有点无奈,说道:“到也不是不太愿意,只是皇后那里……” “容臣多句嘴吧。”竹玄之似乎料到了陛下的难言之隐,便抢先说道:“陛下对阿史那皇后,是否还心存芥蒂?” 皇帝侧过脸去,并未说话。 见皇帝不言,竹玄之继续说道:“在后宫,陛下宠信谁,不喜欢谁,这是陛下的私事,身为臣子,本不该多言。但是,陛下既然贵为天子,一言一行皆身系天下苍生,故此,即便是私事,也应该是是天下大事,还望陛下慎重。” “朕宠幸哪个妃子,也是天下大事?”皇帝不解。 “陛下细想,大周与突厥联姻,其目的自然是为了两国交好,换来大周北境安宁,让我们上下一心专心对付东边的齐国,宇文护定的这一项国策,陛下可赞成?” “这一点确实无可非议,可现在公主已经是皇后了,难道还要朕去讨好他们不成?” “并未是需要刻意去讨好,而是希望陛下对皇后像平常夫妻般那样就行,假如陛下冷落皇后,传到突厥哪里,阿史那公主本来就是木轩的掌上明珠,被木轩可汗知道了,木轩肯定是不高兴的,这样两国交好之谊会有嫌隙的。”竹玄之郑重的说道。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赞同竹玄之说的。 “臣知道,陛下一直对突厥心有怨恨,当年在西凉突厥一直骚扰不断,若不是朝廷派兵去抗敌,陛下的挚友也不会被宇文护所杀,再加上前些日子阿奎力竟然谋害公主,这对于陛下而言,可算是国恨家仇了,因为这些国恨家仇,陛下冷落于皇后,也算是人之常情,本无可厚非,但是陛下是一国之君,富有四海,就该有包罗天下的胸怀,切不可为了仇恨影响大局才是。臣将传信之地安排在景和宫,就是怕陛下冷落皇后,故意制造陛下和皇后相处的机会,臣的这番算计,还望陛下能体谅。”竹玄之语重心长的说道。 皇帝听罢,心中立即感到了竹玄之的一番苦心,自己的私事,他身为臣子,于礼不该多言,遂苦心安排自己与皇后相处,而自己却对此心有不快,真是……。然后便长叹一声说道:“哎——先生这番苦心,朕却丝毫未有感知到,真是惭愧!先生说的对,朕既有雄踞天下的决心,也该有与之相配的宽容于理智才是,好,那朕就先放下这一段过往,试着和皇后好好相处。” “陛下能这么想,臣倍感欣慰,不管陛下之前对皇后如何,只要从新开始,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况且皇后现在执掌后宫,只要陛下以诚相待,日后定可以为陛下的大计出一份力。” “先生的意思是皇后也要加入我们?”皇帝问道。 “当然,陛下和皇后乃是夫妻,自然患难与共,突厥对大周的所作所为,和皇后个人都没有任何关系。皇后难道还会一心会向着突厥吗?皇后难道还能回去不成?皇后难道是宇文护派来的吗?都不是!陛下和皇后是永远连在一起的。只要时机恰当,陛下定要向皇后吐露心事,共同面对才是!” 竹玄之的一番话说的皇帝心中豁然开朗,只要自己能解开这个心结,那么宫里除了太后,现在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可以帮自己的人。杨妃早已靠不住了,伊玥还小,其他的妃子难以捉摸,只有皇后可以帮到自己了,想到这里,皇帝的眉宇间不觉得舒展了些。不禁说道:“每一次与先生详谈,获益良多,先生于朕,亦师亦友啊。” “臣德薄才浅,岂敢与陛下为师为友,真是折煞臣了,”竹玄之立马谦恭的说道。 “朕这是肺腑之言,由衷赞赏先生,光荆州灭佛一事,先生就替朕出了这么好的策略,岂不是良师益友吗?” 竹玄之似乎比太想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便说道:“说到荆州一事,朝廷的旨意还未下达,齐国公也在这几日到长安,陛下先莫要告诉齐国公去荆州任职一事,待宇文护下令后陛下只要让齐国公安心到荆州去即可,臣自会安排人相助。” “好的,先生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皇帝问道。 “没有了,只要陛下找机会让秦大将军来与臣相会,以后陛下有什么旨意,只要带给秦大将军即可。” “好!既如此,那朕就先走了,门外还有人惦记着呢。”皇帝起身后不屑的说道。 “臣恭送陛下!陛下慢走!”竹玄之施礼相送。然后打开机关,示意沈勉和墨童进来,沈勉将皇帝的衣服呈上。皇帝穿上后,小声说道:“多谢两位!”沈勉没有说话,只是施大礼相送。 皇帝和墨童出门后,原来身边带的几个御林军都在外面候着,出了秦臣和肖轲,其他的都看起来有些狼狈。皇帝冷笑道:“一帮废物!要不是墨先生手下留情,你们还能站在这里?” 一干御林军低头不语,皇帝再也没说什么,拂袖便下楼去了,他们赶紧小心翼翼的跟上,只留下墨童在身后说道:“公子慢走,恕不远送!” 第五十九章 树立榜样 59树立榜样 皇帝回宫的第二天,早朝。 宇文深上前启奏:“陛下、冢宰,臣宇文深有事启奏!” 看着二弟上前启奏,大哥宇文训嘴角一阵抽搐,不过还没来得及在心里骂出来,皇帝已经发话了:“你说吧。” “是!”宇文深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看父亲宇文护,在得到父亲的微微示意后,才说道:“启禀陛下、冢宰!前日所商议整饬佛家乱僧一事,既然朝廷已经通过,那是否应该实行了?” “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宇文护说道。 “是,臣以为,佛教在我大周树大根深,一时恐很难清除,因此臣建议,先选长安、荆州两地,率先整饬,给各地做个榜样,然后各地在徐徐推行,这样,既能保证我大周不乱。还能达到清理佛家乱僧的目的!”宇文护上奏道、 就在大家默默盘算的时候,大哥宇文训站不住了,直接问道:“大周这么多地方,为什么单单是长安、荆州两地?” 宇文深朝着大哥的方向踱了两步,带着让大哥看起来很狰狞的微笑说道:“长安是国都,自然应该领头,而荆州呢,佛寺僧众是最多的,不法乱为之事也是最多的,当然应该先治重症,再治小疾了。” 宇文训当场就不干了,你这屁股一撅,我还不知道你拉的什么玩意儿吗,你就是死盯着荆州不放!张口便说道:“你这是什么道理?长安和荆州都是大周的重地,你这不是胡来吗?” 宇文深没理他,转而向上启奏道:“臣刚才所奏,是否在理,请陛下和冢宰裁决!” 皇帝依然一言不发,倒是宇文护,眯了眯眼,然后一下子睁开,向皇帝说道:“陛下,臣以为宇文深说得有理,就降旨给长安和荆州的刺史,让他们去执行吧。眼下荆州刺史空缺,臣以为,等朝廷有理合适的人选,再让他去办,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点点头,对宇文护说道:“既然冢宰认为这样好,就让下面去办吧。” “是!”宇文护点头,然后对着下面说道:“天宫就先按刚才的意思拟旨吧!” 听到这话,宇文深现在就想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站在那里,讪讪的。但还是很快的调整好状态,问道:“那荆州刺史……” “二弟不要着急嘛,旨意上不是说等荆州刺史到任后,再行整饬嘛。”宇文训幸灾乐祸,父亲突然的决定让他很是得意。 …… 圣旨很快下了! 旨曰:“大周文王,神文圣武,血洒河山,使福泽万里、雨润天下。之后效周礼、怀仁义、仰至圣、尊儒教以教化万民,终得河晏海清、四方安宁、百姓安居,此圣人不朽之功也。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今有大周长安等地寺庙、道观僧徒滥杂,寺庙多币,蛊害百姓、侵占民田、逃租税、避力役,祸国殃民、危害一方。今天宫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尊儒斥佛,特令即日起:长安官府须严厉彻查,抽调禁军配合之,凡有寺庙作奸犯科致使礼崩乐坏者,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并禁诸淫祀,礼典所不载者,尽数除之!钦此!” 负责清查长安寺庙的长安刺史涂观最近接到了十几位王公大臣打的招呼,这位长安的父母官自打接任后便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没想到这次直接被推到了悬崖边上,进退两难。长安都城,周边寺庙林立,不过这些寺庙的和尚都不是那么简单,官府差役们的差事不好办啊! 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寺庙,这些寺庙的佛随便出来一尊就能将自己这个小小的长安刺史给掀翻了,后面就更不用说了。朝廷的旨意下达后,冢宰宇文护就说先要在长安给各地立个榜样,下令抽调了御林军三个营的兵马各一千人,给长安刺史听用。 现在御林军龙武营的副将肖轲,虎威营的副将侯莫陈锐,豹冲营的副将熊三宝正各带一千人在衙门外面站着,就等着涂观下令呢。再来看涂观,现在正在后堂急的团团转,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拖延了,可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该先拿哪一家寺院开刀。这时候,刺史府的一个姓张的主司过来说道:“刺史上官,现在三位将军已经为门外等着了,下官请他们进来喝茶都不肯,您倒是拿个主意,今日先查那一家啊?” 涂观一下子就火了:“本官要是知道先查谁一家,还需要坐在这里听你唠叨?现在这刺史衙门谁敢进?谁进来不是一堆麻烦?” “上官息怒,既然上官拿不定主意,下官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张主司说道。 “快说!”涂观一把拉住张主司。 “刺史上官,这废佛的旨意是朝廷下的,但是这废佛的奏疏是谁上的呢?”张主司提醒。 “你是说先拿二公子的身边人下手?”涂观似乎是明白了。 “对!奏疏是他上的,自然要拿他身边的人做个榜样,一则我们是奉旨办差,二则是顺了他的奏疏之意,就算是二公子不满,也得掂量掂量。”张主司说道。 涂观听罢,长叹一声说道:“好吧,好吧,就按你说的,反正我这个刺史也当不长了。走吧。” 来到府门前,见人马齐备,刀枪林立,三位将军威风凛凛的在高头大马上,涂观上前施礼道:“三位将军辛苦了。” “我等今日听从刺史的命令,为朝廷办差,不辛苦。”肖轲说道。 “不知刺史可决定好了吗?今日我们先彻查哪一家?”侯莫陈锐问道。 涂观苦笑了一下,并未答话,走到马前,由人搀扶着上了马,说道:“据报,城西福济寺僧众强占土地、收养奴婢、伤风败俗,今奉旨彻查。” “好!那就去福济寺。”肖轲说完,拨马便走,其他人在后面紧紧跟上。侯莫陈锐听说是去福济寺,冷冷的看了涂观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原来这侯莫陈锐是柱国大将军侯莫陈崇的侄子,侯莫陈崇乃是二公子宇文深的岳丈,其女淑怡便是侯莫陈崇的爱女。所以侯莫陈锐听说去福济寺,心中立马不快,看了涂观一眼。涂观不用看也知道侯莫陈锐在看他,哪敢对视,装作没看见骑马赶紧走开了。 来到福济寺门前,涂观先让张主司上前,说道:“奉旨:彻查不守国法、侵占民田、收养奴婢、伤风败俗的福济寺,寺内为首的主持、首座等人所一律羁押候审,其余僧众勒令还俗,所有寺产登记造册,等候朝廷发落。凡是拒不听从者,按叛逆罪当场格杀!” 张主司话音刚落,后面的三位将军便挥挥手,后面的军士持刀枪一拥而上,冲进各个大殿、佛堂、禅房,将一干僧众连推带搡全部赶到前院。 那福济寺的主持自持有人撑腰,便上前说道:“诸位将军,朝廷的旨意是彻查那些侵占田地的不法寺庙,我福济寺僧众皆是佛门守法弟子,守戒律、持清规,不敢有任何践踏国法,有辱斯文之事,为何要将我等羁押在此,况且,这福济寺是朝中的贵人捐的香火钱修建的,诸位难道要毁灭几位贵人的功德吗?”这主持故意泰出了朝中的人来,准备让这些人知难而退。 “朝廷贵人一心向善,慈悲为怀,所以才捐些香火钱让你们弘扬佛法,普度众生,而你们这些个酒肉和尚,终日锦衣玉食、贪图享乐也就罢了,还大肆兼并百姓的土地,逃避国税,甚至买卖婢女,供你等放纵私欲,败坏佛门清誉,这样的藏污纳垢之地,也算是佛家圣地,也算是遵纪守法?简直恬不知耻!来人!继续到后面搜,看看有无地道密室,待我搜出证据来,看你们这帮和尚有什么话说!”涂观下令。 “你们简直目无国法,擅自搜查寺庙,不尊神佛,是会遭报应的,你们可知,这寺庙是谁捐的吗?”那主持见这些人不买账,便继续拿朝中之人恐吓。 “哼!你们这帮违法龌龊的秃驴,居然还想攀扯朝廷的官员,给他们栽赃,简直是胆大包天!”这时,肖轲毕竟是久历官场之人,见那主持还要胡说八道,真要乱嚷嚷出什么来,谁也不好看,只好出言喝止。 此时,从后院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之声,原来有军士发现了后院的地下密室,从里面搜出了许多的粉头,显然是这些和尚藏起来的。这些个女的被这拿刀枪的兵士一喝骂,有的立即吓的哭了起来。御林军将这些女子从下面赶上来,押到前院。 涂观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却得到了另一个奏报,原来是有人搜查时,发现了许多买卖田地的地契等。涂观拿着这些地契,来到那主持前面,笑道:“我说你这和尚的日子过的不错啊,又是良田又是女人的,比我这个刺史可舒服多了,这就是你们守的戒律、持的清规?要点儿脸行吗?”涂观边说边拿着这些地契扇着主持的脸。 那住持似是事情败露后有点恼羞成怒了,便拉下脸说道:“长安城中那么多的寺庙,为什么查我们这一家,我等不服!”这主持显然是想号召其余的人有所反抗,僧众里立即有人附和:“对啊,为什么只查我们?买地的寺院多了去了,凭什么我们就不行?我们一心向佛,却招来此等祸事,你们之要遭报应的……”主持这么一挑拨,一下子僧众便沸腾起来了,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 第六十章 福济金瓜 60福济金瓜 那熊三宝是个头脑简单甚至有些愚笨之人,早些年入行伍之前是个地道的庄稼汉子,后来家里闹饥荒逃难时和他老娘饿倒在路上,恰巧宇文护带兵经过救了他们母子,从此熊三宝跟着宇文护上阵杀敌。 凭着自己的那股不怕死一心想要报恩的劲儿,得到了宇文护的赏识,现在一直是宇文护的亲信,豹冲营的几大副将之一。 当他听肖轲说这些和尚再嚷嚷会让冢宰脸上无光,顿时火冒三丈,黑着脸策马过去,大骂道:“你们这些个秃驴,瞎嚷嚷什么!来人,把那几个乱嚷的给我就出来!对!就那个红脸胖子,还有那个贼眉鼠眼的,那个!那个吵的最厉害的,统统给我揪出来!”熊三宝一边骂一边指着那几个和尚。 一旁的侯莫陈锐和涂观见肖轲把熊三宝当枪使,心里暗笑了一下,静静地看着熊三宝动粗。 熊三宝命令一下,就有人上前去抓人。众和尚被御林军包围在里面,熊三宝指着要抓的和尚又在里面,当几个御林军冲进人群的时候,就有和尚暗地里使劲,推推搡搡,拉拉挤挤,使得进去的几人似水中的浮萍般,不由自主、狼狈不堪。 熊三宝见状大怒,居然有人敢阻碍御林军的人,简直吃了豹子胆了。便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金瓜六瓣大锤,策马上前冲到人群中,瞅准刚才那个红脸的胖子一锤下去,打的是脑浆崩裂,红白之物飞溅当场…… 刺史涂观都吓的赶紧用袍袖遮住了脸。周围的和尚素日哪里见过这个,吓的当场瘫倒一片,周围的人吓得连连后退。顿时,喊叫声、哭嚎声沸腾一片,倒退的、想跑的拥挤不堪,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熊三宝见一锤打死人居然没有将这群和尚震住,还使得场面更加混乱起来,自己一下子脸上挂不住恼了,大声喝道:“反了!反了!这帮妖僧反了,将那带头几个闹事的给我砍了!” 这时主持见御林军杀人了,吓得面如土色,但还是结结巴巴的说道:“你等如此不讲理,滥杀无辜,难道不怕下地狱吗?”熊三宝冷笑一声说道:“下地狱?看清楚了,爷爷这把金瓜大锤就是阎王爷给的!” 说罢举起大锤照准将福济寺的主持又打了下去,又是脑浆迸裂、当场毙命。熊三宝的部将见领头的已经开了杀戒,便也不含糊,举枪拿刀将刚才几个叫的凶的砍倒在地。这些御林军都是从久经沙场的军士中挑选出来的,杀几个人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熊三宝带的人杀伐一开,场面便控制不住了,好多和尚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三魂丢了两魂半,有的滚着、爬着,哭爹喊娘。有的想冲出御林军的包围逃跑,最外面的不敢动手,结果被里面的使劲推着往前……肖轲、侯莫陈锐、涂观见场面失控,便在马上大叫着:“各营注意!看住这帮和尚,防止他们造反,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上头命令一下,下面的三千多御林军便开始行动起来,举枪的,亮刀的,冲上前去便动手,一下子就有十几人被刺倒在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福济寺前院的青砖……刺史涂观哪里见过此等惨烈之事,便战战兢兢的说道:“两位将军,这……这恐怕不好吧,再杀下去,这……可是在屠寺啊?要不叫熊将军先住手吧?” 肖轲见熊三宝还在里面拿着金瓜大锤砸人,便也上前去喊道:“熊将军快住手吧,再杀下去就出事了!” 那熊三宝正举着大锤准备砸人,听见后面有人喊,转过身见是肖轲在招手,便收起大锤到了肖轲前说道:“这帮和尚已经反了!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部杀光?” “杀几个立立威就行了,再杀下去外人就会说冢宰的闲话,我们还是收手吧。”肖轲无奈的说着。 “好吧,听老哥的。”熊三宝说完便下令:“好了!住手,全都住手!”肖轲、侯莫陈锐、涂观也赶紧喊着:“住手,都住手,不要在杀人了!” 将令虽下,但场面太过混乱,里面的有些军士已经听不到了,所以也没有立刻令行禁止。待到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停下来时,地上已经有许多的尸体和重伤的人了。 平日庄严辉煌的福济寺现在变成了炼狱的一角,血水顺镇砖缝弯弯曲曲的留着,血腥味充斥着寺院的每一个角落。前院里,女人的哭喊声,和尚的惨嚎声交织着。大殿内,倒塌的佛像,踩断的香烛散落着。禅房中,残破的经卷,砸烂的法器乱丢着……好一座金碧辉煌的寺院,现在到处是断壁残垣,原本是佛光普照的道场,如今到处是血色炼狱。 肖轲、涂观、侯莫陈锐看着眼前这片惨烈场景,面面相觑,似乎感觉到今天的事情做得有点过了,但熊三宝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杀了就杀了,能把我怎么样?涂观无奈的说道:“诸位将军,事已至此,以本官看,还是将这些和尚先和女流派人到后院分别关押起来,,把这里打扫干净,将寺产登记一下,上报吧,哎!” “好!就依刺史所言吧。”肖轲说道。 …… 到下午时,福济寺被毁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了,因为外面是被御林军包围着,所以多数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说寺院被毁。 长安似乎沸腾了起来,大家都意识到这次朝廷要来真的,便纷纷动作了起来,有人开始转移财宝、遣散僧众和奴婢。但是还有的寺院居然在暗中聚会商议,鼓动明天一早便要到天宫门前去见皇上和冢宰,要求朝廷撤销废佛的旨意。 此时的二公子宇文深在紫云阁内气的指着淑怡对侯莫陈锐大骂道:“淑怡是你的堂姐,侯莫陈大将军是本公子的岳丈,是你的大伯,我是你姐夫!旨意虽是朝廷下的,可是你办差的时候就不能长个心眼,动动脑子,那福济寺是大司寇吕正家捐的产业,让你去虎威营做副将是看着独孤罗的,你倒好,带着人马去把寺庙毁了个干净,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姐夫息怒啊,这是并不是我不尽力啊。”侯莫陈锐委屈的说道:“我听说先拿福济寺开刀是那涂观的主意,到了寺里,涂关和肖轲两个老狐狸一唱一和,把愣头青熊三宝当枪使,人是熊三宝带人杀的,我……我总不能和他们对着干啊。” “是啊公子,此事也不能全怪锐弟,他一个毛头小子,没有被那些人利用就已经是好的了。”淑怡也在一旁劝道。 “哼!涂观这个老狐狸,明知废佛的奏疏是本公子上的,知道拿本公子的人先开刀,本公子绝不会把他怎样,简直老奸巨猾!”宇文深气的跌坐在椅子上,好大一会儿才说道:“锐弟,此事的确不能怪你,哎,谁让本公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废佛也是父亲的意思,” “是啊,废佛本来就是朝廷的意思,冢宰只是借了姐夫的奏折这么个由头,不然,熊三宝也不敢那么有恃无恐,也许是冢宰默许了呢?”侯莫陈锐也说道。 “好吧,这只是开头,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我们慢慢看吧。”宇文深似乎有点无奈的说道。 第二天早朝上,涂观上奏,避重就轻的汇报了昨日清查福济寺的结果:“启禀陛下,冢宰,昨日奉旨彻查福济寺,查出地契二十三份,共计田地三百七十余亩,查封寺庙房屋共计四百一十余间,财宝十余箱,米粮十余屯,还有……还有供使唤的婢女六十名,羁押僧众四百余,待查实无罪后,逐一勒令还俗,另外福济寺住持抗法,被御林军当场格杀。” 皇帝听罢依然不说话,只有宇文护说道:“好!万事开头难,既然长安刺史和三位将军已经开了个好头,那么长安除了几座百年古刹外,剩下的你们要在年底之前全部清查干净,把那些吃闲饭的和尚道士全部赶走,种地的种地,打柴的打柴……” 宇文护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御林军进来禀报道:“报——陛下,宫外聚集了好多的和尚,说是奉佛旨来为天下的僧众请愿!” 宇文护听完大怒:“这是要造反吗?走。出去看看!”说罢便要起身出大殿。 皇帝一时也怒了,但随即清醒过来,站起来前走几步,欠着身子,无措地问道:“冢宰,这……” 这时,宇文护的两个儿子快速追上去,说道:“父亲!冢宰!” “父亲是堂堂冢宰,区区一帮和尚来闹事,您就露面,简直是太给他们脸吧!”世子摊着手说道。 宇文护一下子站住了,确实,被气着了。 “是啊,父亲还是稳坐宫中,由孩儿出面,会会这帮和尚。”宇文深主动请缨。 宇文护看了看两个儿子,点点头,指着他们说道:“你们——都去!态度要硬!底气要足!” 宇文训和宇文深相视一眼,道声“请父亲放心!”便匆匆过去了。 来至宫门口,见有有僧众数百余人,都在宫门前俯首,领头的慧远和尚见有人来了,立即带众僧叩头道:“长安法安寺住持慧远率沙门同道求见陛下!” 世子板起脸来说道:“你们这是要准备干什么?” 慧远和尚说道:“小僧闻得朝廷下旨,清查我寺庙、摧毁我佛土、屠戮我僧众,昨日,福济寺主持惨遭锤杀,寺院已成炼狱……” “胡说八道!你这是在造谣!”宇文训喝道:“朝廷何曾下旨屠杀寺庙?旨意上写的清清楚楚,官府彻查的乃是逃租税、养奴婢、聚众为祸的不法寺庙,昨日福济寺僧众聚众抗法,朝廷依法处置,有何不可?” 第六十一章 兄弟齐心 61兄弟齐心 那住持似是事情败露后有点恼羞成怒了,便拉下脸说道:“长安城中那么多的寺庙,为什么查我们这一家,我等不服!” 这主持显然是想号召其余的人有所反抗,僧众里立即有人附和:“对啊,为什么只查我们?买地的寺院多了去了,凭什么我们就不行?我们一心向佛,却招来此等祸事,你们之要遭报应的……”主持这么一挑拨,一下子僧众便沸腾起来了,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 此时,豹冲营的熊三宝一下子怒了,他本来就是一根筋的暴脾气,这次又是奉宇文护的命令来的,底气很足,上前大喝道:“你们这帮秃驴是要造反吗?现在最好乖乖的给本将军站着,不然我把你们剁了喂狗!” 那些和尚似乎仗着人多,认为官兵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手杀人,在熊三宝说完后,不但没有安静,反而更加吵吵:“我们要见大司寇!我们要讨个说法。对!让他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要见陛下……” 这时,肖轲见再这么吵吵下去,肯定会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便悄悄对熊三宝说:“老弟啊,以我看再让这些秃驴这么嚷嚷下去,把世子、公子牵扯进来,冢宰的脸上不好看啊。” “对啊,二弟说的没错,福济寺僧众拒不配合朝廷清查,其住持煽动僧众造反,对抗天威,已被当场正法,以儆效尤!”现在的兄弟很齐心。 “那请问,长安周边寺院大小近百座,是否都要像昨日福济寺那般,那般彻查?”慧远和尚继续问道。 “朝廷已有明旨诏令,凡是寺庙、道观皆必须清查,但凡查证有侵占民田无故逃税、买卖奴婢伤风败德等罪者,一律封闭,僧侣、道士等首犯治罪,其他勒令还俗,朝廷只是适当的减少寺、观的数量,并非赶尽杀绝,比如像觉迷寺这样的古刹,还是要留着的。”世子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慧远还是不死心,接着说道:“阿弥陀佛!佛光普照、度有缘人,既是百姓众生感念佛法无边,诚心皈依,欲脱离苦海、了却俗缘,如此一来,沙门信徒自然是稍微多了些,置几亩薄田来弥补化缘之缺,请几个杂役帮这料理下寺内的杂务,想来……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吧,朝廷实在不该持王力而横加干涉,致使……” “一派胡言!”慧远和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深给喝住了,“慧远住持可真会混淆视听啊,你那宝光寺仅仅是置了几亩薄田。多了几个杂役吗?可据本公子所知,你这个和尚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啊,人前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人后锦衣玉食、渔色花柳,那醉月阁的头牌近日怎么不出来了?是你包下了安置在石磨巷的吧?”不用多想,这个慧远一定是世子手底下那位朝官的人,否则宇文深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这……昌城公何必血口喷人,贫僧一心向佛,六根清净,怎会做出那等龌龊之勾当,你……”显然,慧远的辩解有点苍白无力。 “老二,你这无凭无据凭什么往慧远大师的身上泼脏水,说不定那个什么醉月阁的头牌是你包起来的呢?”世子见二弟出击了,自己当然不能干站着。 “好了!不要吵了。”宇文深怕再吵下去,说不定还要翻出来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来人!去宝光寺彻查,” 宇文训也恼了,这个和尚啰啰嗦嗦不依不饶的,简直可恶,大怒道:“此等妖僧居然敢以下犯上,简直罪不容诛,来人!将这妖僧就地诛杀,其余僧徒全部给我抓起来!” “是!”随着宇文护的命令一下,御林军一下子动了起来,将这些和尚团团围住,接着熊三宝走了过来,一把将慧远拎了起来,扔在地上,随后照着胸口就是一锤,打的和尚五脏俱裂,吐血而亡!众僧吓得战战兢兢,直呼饶命,宇文训哼了一身,转身就走了。 见世子走了宇文深对下面的侯莫陈锐说道:“派人去那个什么巷子,把那个女的找出来,免得有人说朝廷滥杀无辜。”然后也转身回宫了。 “是。”侯莫陈锐冷笑着离开了。 …… 就在长安如火如荼的清查寺庙时,却有一个地方却不温不火,没有太大的动静,那就是此次废佛的起因之地——荆州。为何?因为朝廷迟迟没有委派主政一方的刺史到任。 宇文深近日来已经找机会向父亲提过好几次了,当然期间少不了和世子的争吵,但是父亲不是将他敷衍过去,就是把他俩呵斥一顿赶出来,起先还以为是自己推荐的人选让父亲不满意,到了后来越来越觉得是父亲不想让他插手此事。 按竹玄之的说法,阮宏倒台后,自己为解决荆州的乱局出谋献策,父亲没有理由拒绝他安插刺史的人选,但是父亲就是不答应,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还要去向竹玄之讨教吗? 山海堂内,宇文护高坐于上,中间站着一个年轻人,虽然此人脸上有些病态,也带着些风尘,但气度中总有些英武。 “老五啊,这几年在外面历练,辛苦了,老哥我怎么看你脸上有些沧桑啊?”宇文护笑呵呵的问道。原来堂中之人正是从雍州回来的齐国公,文王的第五子、当今陛下的五弟宇文宪。宇文护乃是文王宇文泰的侄子,当然也是皇帝和齐国公的本家大哥了。 “哎——让大冢宰见笑了,臣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弟弟我实在是在雍州那个破地方受够了,那个破地方穷山恶水、民风刁悍不说,那该死的齐国人三天两头的派兵来骚扰,搅的弟弟我吃不好、睡不香的,真是苦头吃够了,这次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伤病,就是借故啊,来长安消遣几天,所以才给太后传了个信儿,让陛下宣我回来的。”这位年轻的齐国公苦笑着发了一肚子牢骚。 “哈哈哈。老五果然是实在人啊。”宇文护听罢笑着说道:“上次陛下说起,说你在外面身体有恙,再加上太后挂念,让朝廷召你回来,老哥我一寻思,这老五都在外好几年了,也该回来了,再不来,我都快忘了你长啥样儿了,哈哈哈……” “多谢大冢宰挂念,朝廷这么多事情要您来料理,您还惦记着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冢宰真是有心了。”齐国公谦恭的说道。 “唉,自家兄弟,不说那些客套话,现在你回来了,那边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安安心心的呆些日子。”宇文护挥挥手说道。 “臣弟这次能脱身啊,多亏了冢宰促成陛下哥哥和突厥公主的好事,让我大周和突厥结盟,这才让齐国那边消停了一会,不然,骚扰不断啊。”齐国公说。 “恩——边境安宁就好啊。”宇文护点点头,然后忽然问道:“你这刚回来,去见过陛下和太后了吗?” “这不是想念老哥嘛,宫里还没来及去呢?”齐国公满脸堆笑的说道。 “这可不好啊。”宇文护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责备表情,说道:“天地君亲师,君臣之礼怎么可以乱呢?呆会你马上进宫,见过陛下和太后。” “是!臣弟马上就去。”齐国公答应着,然后问到:“不知老夫人贵体可好?” “好!好着呢,也时常念叨你呢,你抽空去看看她。”宇文护说道。 “是,臣弟从雍州带来两颗老山参,孝敬老夫人,也实在拿不出别的什么东西了,待会儿让人给送到老夫人那里去。” “你的这份孝心啊,老哥我和老夫人都记着呢。你啊,在外面带兵打仗,还没忘了给我们孝敬,可算得忠孝两全啊。”宇文护夸赞道。 “冢宰这么高的夸赞,臣弟可当不起。”齐国公笑着说,然后他看见肖公公拿着几本奏折上来了,齐国公便说道:“冢宰国事繁忙,替陛下分忧,臣弟这点付出,相比冢宰实在是九牛一毛了,既然冢宰有事要处理,那臣弟就先告辞了。” “恩,也好,你先去见陛下吧,以后得空我们再聊。”宇文护也没有挽留。齐国公便告辞出去了。肖公公赶紧往前送几步,说道:“齐国公慢走。” “肖公公留步。”说完,齐国公便退下了。 齐国公出了宇文护的府上,便径直来到皇宫,面见陛下,结果通传的人来说陛下和太后、皇后都在泰和宫,请齐国公到泰和宫觐见,齐国公赶紧整装到了泰和宫。 “儿臣宇文宪拜见太后,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齐国公在泰和宫行过三拜九叩的大礼后,对上座的太后,两旁站立的武帝和皇后说道。 “宪儿快起来吧,这里没有什么外人了,那位是你的新皇嫂,你还是第一次见呢。”太后笑着说道。 “谢太后!”齐国公宇文宪起身后,对着皇后说道:“皇兄和皇后嫂嫂喜结连理,臣弟未能来长安恭贺,真是大大的不敬。自打我大周和突厥结盟后,齐国再也没有在我大周边境上袭扰,臣弟代雍州之将士和百姓,给皇后嫂子磕个头吧。”说完,齐国公便俯身下拜,给皇后磕了三个头。 “按宗亲礼法,齐国公应该就是小叔子了,你和陛下同为兄弟,这是一家了,小叔子不要这么多礼数,嫂嫂受之有愧啊。”皇后上前,将之扶起。 第六十二章 兰竹血泪 62兰竹血泪 然后齐国公见青诗公主也在,便问候道:“青诗妹妹可好?” “好,多谢五哥问候。”公主答道。 “你们看,这齐国公的嘴还真甜呢?刚看进门就讨的皇后姐姐欢心,不知道皇后姐姐可有什么赏赐呢?”杨妃笑嘻嘻的说道。 “一来就知道讨好你嫂子,你四哥我还没让你多磕几个头呢。”一向不苟言笑的皇帝也打趣自己的弟弟。 “陛下这是在责怪臣弟给您磕头少了啊,那臣弟宰给您多磕几个,弥补往日不能前来问安的罪过。”齐国公说着,便要下跪磕头。 “唉——算了吧”皇帝赶紧制止了他,然后说道:“你在外为国流血流汗、功勋卓著,朕心甚安,怎么会怪你呢?你这次回来就好,朕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呢。” “是!臣弟一定听从陛下教诲。”齐国公说道。 “是啊,齐国公为我大周守土安邦,劳苦功高,陛下都说了,齐国公功勋卓著,肯定得恩嘉赏赐,按理说本宫不该插手国事,这次破例从陛下那里讨要了刚刚查抄的宝光寺的宅第,加以修缮了一下,给齐国公做见面礼吧。”皇后说道。 “这……这份赏赐太贵重了,朝廷废佛的旨意是要还田于民,臣弟一回来便得了这寺院的宅第,怕是不好吧。”齐国公推辞道。 “你就收下吧,这是我和你皇兄、皇后还有冢宰一同商议的,你常年不在长安,想必府邸也是旧了些,把那宝光寺修缮改建一下,做个别院吧。”太后说道。 “恩,你就收下吧,不要推辞了。”皇帝也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太后、谢过陛下和皇后娘娘了。”齐国公再也没有推辞。 “是五哥哥来了吗?”这是从外面传来了一阵银铃搬的声音,接着,便跑进来了一位美丽活剥的少女,真是伊玥公主。 “见过齐国公……”伊玥故意装出很有规矩的样子,庄重里带着些俏皮,还故意把声音拖的很长的见礼。 “小伊玥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不过,也越来越淘气了。”齐国公说着,拧了一下她的脸蛋。 “哼!五哥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伊玥瞪着眼睛鼓着嘴质问。 “你五哥大老远的回来,你这会才过来,还要质问你五哥,这还讲不讲理了?”太后笑着责备道。 “我就是道理!”伊玥开始蛮不讲理了,然后对着齐国公说道:“是吧,五哥,不过伊玥之所以来这么晚,完全是那帮丫头们不讲规矩、居然没有及时通知本公主,简直岂有此理!” “我看是你的那些丫头们没有找到你吧?”青诗公主一下子就戳穿了。 众人一下子笑了起来,伊玥无奈的跺跺脚,对齐国公说道:“五哥哥,你从雍州那边来,有没有给妹妹带什么好东西啊?” “当然忘不了妹妹了,不光是你,太后、皇后嫂子还有二位公主妹妹、各位娘娘都有啊。”齐国公笑道。 “你能隔三差五的上个折子,给我们报个平安就行了,还废那个心思干嘛?”太后说道。 “请太后和陛下放心,臣宪虽然在雍州统领一方,但始终没忘自己是皇亲国戚,搜刮百姓之事是绝对不敢做的,此次带回来的,全都是打齐军收缴的战利品,那边的州牧给给他们的主子上贡的稀世珍宝,被我们缴获的,一部分臣赏给了手下的人,留下了几样贵重的,给太后和公主、娘娘们呢。”齐国公解释到。 “没想到你们的军饷还要自己想办法筹措,边关难道如此吃紧吗?”皇帝问道。 “回陛下,也并非是边关吃紧,虽然将士们的军饷偶有欠缺,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花钱的。”齐国公有点含糊其辞了。 “哎呀,说着说着,你们怎么又说道国事了,五哥哥给伊玥的礼物呢?” “五哥哥来的急了些,下午就让人给妹妹送去,好吧?” “好!我等着。”伊玥笑嘻嘻的。 “宪儿,先别忙着走啊,中午和你皇兄一起用膳吧。”太后说道。 “和陛下用膳,是臣子们的福气,多谢太后,多谢陛下。”齐国公下跪谢礼。 之后齐国公宇文宪和太后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众人便都告辞了。在和皇帝去用膳的路上,齐国公悄悄的对皇帝说道:“臣弟给陛下告个罪,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五弟有什么就说吧,朕恕你无罪。” “额——是这样,臣弟在进宫之前,先去拜见了冢宰,还给老夫人送了两颗山参……”齐国公小心翼翼的说道。 “应该的,一家人嘛。”皇帝说道。 “是臣弟乱了君臣之礼,还望陛下降罪。” “朕说了,你无罪,你、我还有冢宰都宇文家的人,不必见外。”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径自往前走去。 “多谢陛下宽恕!”齐国公赶紧跟上。 桃园。 “帮主,齐国公已从雍州回来了,先去见了宇文护,然后才见的陛下,陛下赐他一同用膳。”田叔向竹玄之报告。 “恩,他做的对,这样虽然看起来乱了君臣之礼数,但是对陛下是很好的掩护。”竹玄之听罢说道。 “还有就是皇后把那日查抄的宝光寺赏赐给了齐国公。齐国公给太后献的礼物和给宇文护家老夫人的老山参是一样的。”田叔继续报告。 “陛下和太后不会介意的,”竹玄之说道。 “还有就是齐国公给皇后和各位娘娘、青诗公主、伊玥公主都带了礼物……” “田叔,你今天怎么了?”竹玄之盯着田叔问道。 “没……,怎么了,帮主?有什么不妥吗?”田叔不知怎么的,紧张了一下。 “您老今天报告的消息,零零碎碎、无关紧要,你有消息什么就直接说吧。”竹玄之继续盯着田叔说道。 田叔见瞒不过去了,便无奈且小心的说道:“帮主,据报,明天长安刺史涂观将彻查……” “诛魔观?” “是……” 竹玄之转过身去,两眼中透出了无限的空洞,随即在这无限的空洞中霎时燃起了熊熊的仇恨之火,这火在的他心底深处腾起,在他的每一寸血肉里腾起,在他的三魂七魄中腾起…… 一旁的田叔见竹玄之单薄的身体在灰白色的长衣里难以自禁的颤抖着,有残疾的左手紧紧贴在腹间,右手捏着念珠,手指间的关节已经发白……田叔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生怕这副瘦弱不堪但又坚韧异常的身躯倒下。 慕容府。 青诗像往常一样,起来后在竹林中舞剑。青诗生平最喜欢两种花木,一种是兰花,一种是竹子。所以她常年在居室闺房内养许多盆兰花,在屋外空地上种许多竹子。 此时,她一身白衣翩翩、剑出玉龙。似一只白凤在竹林中飞舞。绿意盎然的竹林中,地下堆积的一层竹叶被剑气带起,空中偶尔也会飘落下来几枚青叶,飘飘荡荡的浮游在那一道白影身边,然而一不小心,被一道青光划成两半…… “姐姐……”这时,竹林中来了一位英俊少年,腰间也悬着一把利剑,正是慕容青山。 青诗见弟弟来了,也不答话,剑锋一转,便向青山刺去。青山无奈,只得拔剑招架。其实青山最不愿意的就是在姐姐练剑的时候去找她,因为姐姐经常是随手出剑来考校他的武功,结果呢也自然是每一次都被打的落花流水,还少不了一番诸如:“不好好练功就知道贪玩”的责骂。 今天的青山又是在劫难逃了,硬着头皮,用尽全身解数地和姐姐对拆,结果还是在几十回合后,被姐姐打的败下阵来,青山只好叫道:“好了!好了!别打了,认输!” 青诗将剑收起,微笑着说道:“素日见我练剑,你躲都躲不及,今早怎么了?过来试试有没有长进吗?恩,还行,比以前有点儿进步了。” 青山略有狼狈的说道:“总算是夸我一回了,被青诗女侠夸赞,真是少有的喜事。” “少贫嘴,说吧,什么事?”青诗问道。 “额……那个,这几天涂观彻查寺、观,听说明天轮到了诛魔观。”青山似乎不愿意将这个消息告诉姐姐。 听到了“诛魔观”三个字,青诗那原本带着笑意的俊美脸庞上慢慢地结上了一层寒霜,目光也变得清冷起来…… “噌!”的一声,一道蓝光闪过,竹林里的一快青石石屑飞溅,猛地被青诗一剑劈为两半,青诗长剑驻地,望着眼前的残破的石头,凄然地笑着:“诛魔观——诛魔观?诛的什么魔?呵呵!呵呵呵!这世间竟会有如此荒诞可笑之事?宇文护!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魔头,弑帝杀兄,残害忠良!居然冠冕堂皇的在英灵落魂处建起这么一座道观,还取名诛魔,简直……简直无耻至极啊!哈哈,哈哈哈……”此时的青诗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健美英姿,似乎一下子被夺去了精气神,长剑驻地,凄然的笑着,脸颊滚泪,芳心滴血…… 诛魔观外,玄之与青诗,分别坐在两辆包围严实的马车里,一个在路的东头,一个在路的西头,望着进进出出的官差,心里面,出现的是同一幅画面…… 第六十三章 妙计暗藏 63妙计暗藏 试问这诛魔观是何地?为何竹玄之和青诗公主听到这个地方后,都悲痛难已?原来诛魔观是并不是什么有名的百年圣地,而是近十年来修建起来的一座新观。 此观和其他寺观不同的是:它修建在皇城以内,周围都是朝廷王公大臣的府邸。在如此富贵云集之地,却有这样的一座新修的道观,那这座道观的原址便不是寻常之地了。 原来这诛魔观是建立在前柱国大将军、大周天宫大冢宰、楚国公赵贵的府邸之上的。昔年,前朝柱国大将军之首的宇文泰,也就是后来被尊为大周文王病故后,传位其子宇文觉,令其侄子宇文护和几位托孤大臣辅政。哪知宇文护野心勃勃,设计陷害了大冢宰赵贵,屠戮其全家后,在楚国公府中放了一把大火,将一切化为灰烬。 然而此事过后,为了将这累累罪行掩盖,居然有人建议在这个地方修建一座道观,而且起名为诛魔观,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贼喊捉贼,魔教诛魔! 彻查诛魔观的消息在一些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了,就如同长安附近那百十来做寺、观一样,今天查一家,明天查一家,后天再查一家,轮到诛魔观只是时间和顺序罢了。但是偏偏这座看似香火不怎么鼎盛的也不怎么起眼的道观,拨动了许多人的心弦,翻腾了许多人的脑海…… 从诛魔观回来后,竹玄之在窗下立了很久很久,温暖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进了他的心田。那是他的家,是他长大的地方,是他和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还有妹妹共聚天伦的地方,是他读书习武的地方,是他和他的青诗妹妹青梅竹马的地方。在那里,有父亲对他的严厉,有母亲对他的喜爱,有爷爷奶奶对他的宠溺,有妹妹对他的依赖,更有青诗妹妹看他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中,渗透进他的血脉里。 良久,竹玄之对身后的田叔、江家兄弟说道:“齐国公来了,那就静等宇文护那边任命的消息吧,我要给松节先生去封信,请他出山帮助,荆州局势复杂多变,朝廷各方势力均在那里博弈,齐国公怕是难以周旋。” “帮主,万一……我说说万一,宇文护派了其他的人去呢?”田叔问道。 “只要去的人能稳住荆州的大局,平安度过今年的雨季,使得荆州不发生骚乱,清除荆州佛教势力的事情可以暂缓,事有轻重缓急,灯笼会能把阮宏、万祥之辈拉下马来,难不成还摆不平这第三任刺史吗?”竹玄之自信的说到。 “是,荆州现在最重要的是雨季洪涝灾害时,朝廷的救灾力度不够,恐让百姓受饥挨饿,怕就怕查抄阮宏的那点家底不够啊。”江风说道。 “不是还是寺庙吗?抄几家寺庙不就够了吗?”竹玄之说道。 “对啊,寺庙里屯了不老少呢?”江雷眼睛一亮。 “眼下废佛大计还在进行,尔虞我诈、你抢我夺还在进行,荆州的事情也算是有了定计,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了?”田叔问道。 “不能让六宫的官老爷们闲着,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竹玄之若有所思的说着。 “他们最近可忙了,忙着收拾各自捐的香火钱建的寺庙呢。不然查到他们头上,贪官污吏的大帽子可就扣定了。”江风嘲讽道。 “帮主不是要拔掉宇文护和他儿子的爪牙吗,为什么我们不乘机搜集证据揭发他们呢?只要告倒了他们,以后行事不就方便多了吗?”田叔问道。 “水至清则无鱼,至少在宇文护看来,连大周都是宇文家的天下,他底下的王公大臣圈几亩地,盖几座寺、观,收敛些钱财,就好像在自家的后院里拔了几只萝卜一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要的大权在握,人人都听他的,只要群臣不反他,老百姓不反朝廷,他安坐庙堂就无忧了。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吗,他这次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支持废佛,目的就是为了征税填充国库,清查出来的寺庙宅地在由朝廷重新统一分配的时候,还不是大多都给了王宫贵胄,消灭的都是些好吃懒做的小鱼小虾、假道士、伪和尚罢了。先把这些土地收回来,拿出一部分给百姓做做样子,再让这些王公大臣们吃饱了,让他们再上缴一点儿税,这样大家才能一团和气、其乐融融嘛。所以,朝廷各方的稳定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官员们搜刮了一点钱财而搅乱大局的。”竹玄之透彻地说着,同时也说明了田叔的提议的不当之处。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田叔问道。 “陆姑娘到了吗?”竹玄之问道。 “月前已近去请陆姑娘了,也就在这几日到,到了自会去湘妃馆找芸娘,芸娘会禀告的。”田叔说道。 “不行!”竹玄之说道,田叔等人听了竹玄之一下子说了不行,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知帮主什么意思。 “湘妃馆是灯笼会的分舵据点一事,怕是有人察觉了,此次谋划之事不能让人怀疑到灯笼会的身上,让她去添香台吧。” “是,我马上去派人在城外守着,等陆姑娘一行。”田叔说道。 “还有,去散布两个消息,第一,金陵城的陆未晞姑娘不日要到长安访友赏玩。第二,那个被宇文深安排到世子身边的歌姬叫什么名字来着?”竹玄之问道。 “好像叫李颖儿。”田叔说道, “恩,你们就说那个李颖儿在添香台的时候,和天宫中大夫西门白常琴瑟相交,互为知己。要确保传到独孤罗或者是宇文训的耳朵里,明白了吗?”竹玄之吩咐。 “明白,我这就安排人去传说。”江风说道。 “帮主此计甚好啊,那位西门大夫,可是个醉心音律的痴人啊。”田叔笑道。 “世子对李颖儿怎么样?”竹玄之问道。 “帮主放心,我们还没到长安的时候,宇文深已经把那个李颖儿安插到世子身边了。宇文深早年似乎对李颖儿有点恩惠,再加上宇文深对她的收买,李颖儿才心甘情愿的做卧底的。世子是个好色之徒,可偏偏世子的正房云瑶是个醋坛子,自打李颖儿被世子安顿在海麓苑,云瑶隔三差五就去找她的麻烦,世子爷多次宠着护着,没有让李颖儿受委屈,帮主放心好了,哪个男人听了自己的女人,哪怕是不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可以毫无所谓呢?”田叔补充道。 “那就好。”竹玄之点了点头。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陛下和大师兄说了没有,这些事情,事先应该告诉陛下的。” …… 竹玄之吩咐下去的事情江家兄弟和田叔很快就办妥了,现在被朝廷废佛政令折腾的王公贵胄之间流传着这样的消息:“你知道吗,艳名远扬金陵城的陆未晞要来长安了,” “是吗,金陵此等金粉之地,出来的姑娘可个个美若天仙,而这个陆未晞不但艳压群芳,词曲更是妙不可言啊。” “她来干什么?” “说是来长安赏玩,谁知道呢,我猜肯定是听说咱们长安的粉市百花不比她金陵的差,所以过来一较高下呗。” “也说不准是看上我大周的哪位俊美少年,过来私会呢!” “俊美少年金陵不比长安少,可我怎么听说是陈霸先皇后的弟弟看上了那个陆未晞,出价黄金万两给她赎身,那个陆未晞都没答应,说自己卖艺不卖身,这次来长安是避风头的。” “那我们大周的这些人,会放过他吗,这长安城里卧虎藏龙的,保不齐跳出来一尊大神把她给收了呢?” “那敢情好,至少陈霸先那边已经输了一段儿了,哈哈哈哈哈……” 果然过了几日,添香台有人便传出话来,说是金陵的陆姑娘在添香台小住些日子,其他的妓院可红了眼,纷纷下请柬,送豪礼去请陆姑娘到自己的地方来下榻,结果陆未晞都一一谢绝,说是添香台有自己以前相熟的好姐妹,自己住在这里方便和姐妹们叙旧。 这可把添香台的“妈妈”高兴坏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黄金的事,只要这位陆姑奶奶稍微接几日客人,弹唱几出,那长安的贵人们还不把这小小的添香台给挤爆了? 在陆未晞住了几日后,添香台的“妈妈”便委婉的问道:“陆姑娘是否要见见这长安的风土人情呢?” 陆未晞当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便说道:“未晞来此打扰多日,本想见见颖儿妹妹,没想到妹妹福分不浅,跟了世子,做姐姐的真替她高兴,可是现在和妹妹相聚不方便,正好,趁着这些空闲日子,有劳妈妈去张罗一下,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这长安的异国风貌。” “是啊,颖儿跟了世子,就连我们也不常见了,就算偶尔聚聚,也是偷偷背着世子的,她现在好歹从良了,姐妹们也不便去打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为陆姑娘好好准备一下。”添香台的“妈妈”喜不自胜地说道。 “好,有劳妈妈了。”陆未晞略微一施礼,说道。 第六十四章 彼美人兮 64彼美人兮 今日早朝也没什么大事,依然和大多时候的早朝一样走了个过场,军政要务都在宇文护的山海堂决定了。每天的这个时候,是皇帝最为难熬的一刻,甚至觉得自己这个皇帝连一个牵线木偶都不如。所以每次早朝以后,皇帝便迫不及待的去了练武场,一则是为了练武,二则是借机发泄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怒火…… 和往常一样,皇帝今日在练武场照旧是大汗淋漓,尤其是在听到地宫大司徒梁和的奏本后。 因为皇帝听到地宫对查封的寺产重新分配的结果,居然又把大多数的田地和宅邸重新分给了宇文护等人的亲眷。如此大动干戈的一场废佛,到头来成为了宇文护等人敛财的工具,实在是可恶至极! 皇帝用尽力气练了一阵后,气喘吁吁的盯着手中的这把天子之剑,吞口处的飞龙是那样的神采威武,仿佛随时都要冲天而起一样。反观自己这个真龙天子,现在像一条蛇一样蜷缩在那里,小心翼翼的戒备着。想到此处,皇帝心念一动不知何故不由得使出了一招“龙贯长虹”,但是毕竟是随意使出,再加上皇帝的这招本来就练的不好,所以此招使出后,连皇帝自己都连连摇头。 “陛下今日练功心神不宁、步履紊乱、气息浮动,龙贯长虹使的更是马马虎虎,这样练功只会更加有伤龙体,臣劝陛下还是不要练了。”不知什么时候,值守护驾的秦城过来说道。 皇帝无奈的笑笑,只得把剑归于鞘,说道:“龙贯长虹这招,朕本来就练的没耀弟好,这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呵呵!不知道他会不会嘲笑我?”皇帝抬头望着天上。 “陛下现在是一国之君,小师弟他是不敢嘲笑您的。”秦城低声说道。 “朕前几天晚上又梦见耀弟了,他全身是血,痛苦的对朕说:‘陛下,我现在全身是伤,快来救救我!我快要死了,我不想死,我还想见好多人呢……’秦大哥,你也经常梦见他吗?”皇帝很悲伤的问道,此时他对秦城的称呼已不再是大将军,而是大哥了。 “陛下,那是您的梦,不是师弟的梦。”秦城说道。 “那耀弟的梦是怎么样的?”皇帝问道。 “师弟的梦,是他一身戎装、披坚执锐。为陛下驰骋疆场、定鼎天下。或者是一身白衣,信马由缰,带着青诗公主游历山水。浪迹天涯。”秦城肯定的说道。 皇帝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是啊,耀弟的梦,真美……可惜,朕不能给他一支劲旅,只能手持长剑,对风乱舞了。” “陛下……” “朕不想再这样了!”皇帝打断了秦城,盯着秦城继续说道:“朕不能再在这样忍气吞声了,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天上看着我们的英灵,不是吗?” “陛下无论做什么,秦城披肝沥胆,誓死追随!”秦城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秦大将军认为朕该做些什么?”皇帝问道。 “陛下有何打算,臣照做就是了。”秦城回答的很小心 “那你可知道最近朕去宫外做些什么吗?”皇帝盯着秦城,问道。 “这个,依照臣的观察,陛下应该是去见了什么人?”秦城依然小心翼翼。 “那你觉得肖轲他们看出来了吗?”皇帝继续问道。 “应该没有,陛下做的很隐秘,虽然他们事事都向姚公公报告,但是最近没什么异常。”秦城很肯定地回答。 “但是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皇帝笑了笑。 “臣想陛下这是对臣的信任,有意为之。”秦城考虑了一下,回道。 “那朕去见了什么人,秦大将军知道吗?” “这个……臣确实不知。”秦城开始装糊涂了。 “大漠黄龙肆虐起,九幽地煞骨蚕蚀。怒拔血海染飞云,扶摇九天见玄之!”皇帝吟出了这样一首诗。 “陛下见的可是一位登龙先生?” “没错!就是大周国士兰珺,登龙先生,灯笼会帮主竹玄之!”皇帝郑重的说道。 “陛下见他?他现在可是一头鹿啊!”秦城打了个比方。 “没错!群雄逐鹿,朕已经和他同舟共济了。”皇帝有点自豪地说着。 秦城点点头,赞道:“天降雄主,能臣辅之,陛下得此人相助,当真是刘备得孔明啊!” “将军也这么认为吗?”皇帝侧着脸问道。 “陛下可知,宇文训和宇文深为得到此人可是费尽心机啊,没想到这通晓登龙之道的神人,居然早已在真龙天子麾下。”秦城欣喜地说道。 “此人行事周密,妙计百出,可谓奇才,但是……”皇帝犹豫道。 “陛下在顾虑什么?”秦城问道。 “朕总觉得,对于此人,有太多的看不透,他仿佛能洞察所有人的心机,就连宇文护这样的老狐狸他都能摸准几分,有时看似阴毒,有时却有国士之风,心系天下苍生,让人看不透啊,看不透。”皇帝摇着头说道。 “大凡世间高人,都是这样吧,谁都看透了,怎么称为高人呢?陛下还是不要多想了,只要他对陛下、对百姓有利就行。”秦城故意装糊涂。 皇帝思索片刻,然后说道:“你说的对,用人不疑,朕又何必多此顾虑呢?你有空就去那位兰先生那里多走走吧,不要让人看见,以后有什么话,就托秦大将军代劳传递了。” “明白!请陛下放心吧。” 长安街头的新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似乎从未缺少过,从皇帝娶突厥的公主当皇后,到奇人兰珺大破“天人合一”大阵。到朝廷邀请儒释道三教论法,到朝廷下旨清查各地的寺庙,再到现在的金陵的陆未晞来长安。这一幢幢一件件,都被人们在茶余时、酒宴中、饭桌上津津乐道。 闲言碎语说的难辨真假,蜚短流长传的流言不止。 自打前日陆未晞答应添香台出来见见长安的这些贵人后,添香台的“妈妈”在高兴之余,第二天一大早便安排人在门前用一张大红纸专门请人润色了一纸告示:“金陵未晞,仙临长安。添香玉台,美人翩翩。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彼美人兮,君子求之。笑靥醉人,秋波流动。王孙显贵,媵臣英武,满座高朋,群贤嘉宾。即日歇业,扫榻清心。期许十日,仙女临尘!” 此张告示一出,流连烟花之地的人可算是炸开了锅,纷纷奔走相告,很快便传到了大街小巷,连街头巷尾玩耍的小孩都知道了有个从金陵来的陆姑娘要到长安唱歌跳舞。好多读过些诗书的小孩子还将添香台的告示前半部分当成童谣,或者背诵,或者哼唱。似乎大家都在等着这漫长的时日过后,都来听听这位艳名冠天下的陆姑娘的风采。 为什么只是听听呢?因为自打添香台的告示一出,来添香台预定座位的贵府管家和仆人都争的头破血流了,当然价格也水涨船高。最外围站着的看的席位都涨到了白银三百两一位,往里一点的座位到了白银一千两一位,最高一千五百两一位,楼上的贵宾雅座就不用说了,已经炒到了五千两一位,八千两一间,下面抢坐席的仆人们常常打的头破血流。 抢到席位的,回去被主子大大奖赏一番,抢不到还挨打回去的,又被主子狠狠地斥责一顿。王公大臣们以得到一张席位为荣,见面也不问好,直接就问是否得到了添香台的席位,普通百姓更是将此事作为吹牛的最佳话题…… 有幸的是,桃园并没有派人去抢什么座位,倒是陆未晞姑娘直接派人送来了请柬,邀请“大周国士故友兰珺”先生到添香台去,不过竹玄之却轻轻一笑将请柬放置一旁。旁边的江风江雷却是急眼了,都望着竹玄之,盼着帮主去的时候把他俩带上开开眼。不过竹玄之似乎故意在吊他俩的胃口,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恰巧,独孤震和于文若来了,他俩一进来便看见江家兄弟脸色焦急,像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便问道:“两位江兄怎么了,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风刚要开口,竹玄之咳嗽了一声,就立马吓的闭嘴了。“文若、震弟,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竹玄之问道。 “我们当然是过来看看兰兄有没有抢到座位了,我和独孤大公子都没有抢到,青山就更别提了,公主根本不会让他来的。我们想着你好歹也和陆姑娘相识,再加上你这堂堂大帮主的名头,怎么也该有个雅座或者是包间吧,看看能不能沾沾你的光,带我们去再睹一下陆姑娘的仙颜,听一听陆姑娘的妙曲。”于文若迫不及待的问起来了。 竹玄之笑着说道:“看来你确实对陆姑娘念念不忘啊?” “是啊是啊,自打听说陆姑娘要来,他已经兴奋的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只可惜啊,于老将军不让他去凑热闹,也没给他银子去挥霍,所以只好来找兰兄你了。”独孤震补充说。 “可惜!真是可惜啊,兰兄,你到底有没有弄到座位啊?还是只弄到了一张下面的不方便带我们去啊。”于文若追问道。 竹玄之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只见江风对着于文若挤眉弄眼的,眼睛直盯着一旁的书案上。于文若顺着目光看去,只见书案上放着一张请柬,便立即抢过来打开一看,看见是陆未晞姑娘亲笔写的请柬,邀请竹玄之道添香台一坐,便一下子高兴的跳了起来,大叫到:“兰兄,这是真的嘛?真的是陆姑娘请你去吗?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 然后仔仔细细地又读了一遍,里里外外的又看了一遍,确定不是假的后,高兴地捧在手里,怕弄坏了。 第六十五章 金迷添香 65金迷添香 “这是陆姑娘邀请兰兄的,又不是给你的,你高兴什么?”独孤震打击到。 于文若似乎是被独孤震给提醒了,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可怜巴巴的对着竹玄之问道:“兰兄,陆姑娘请你,肯定是给你准备了很好的座位,你还准备带些什么人去啊?有没有考虑一下我们?” 竹玄之被他这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逗乐了,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既然喜欢,就拿着这封请柬去吧,就说是你们代替我去的。” “啊?这样不好吧?”于文若吃惊的问道。 “兰兄为什么不去呢?陆姑娘盛情相邀,兰兄何忍辜负?”孤独震问道。 “你们知道的,我不喜欢去太吵闹的地方,再说那天去的人很多,我懒散惯了的,不喜欢应酬。”竹玄之这样解释到。 “兰兄啊,这——这份请柬至少抵得上万两白银啊,别人就想想花钱也买不到的。”于文若说道。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词曲佳人,自当有清新美景相衬得宜才好,那里对我来说实在是嘈杂了些,佳人难以入眼,词曲不得入心啊,还是你们二位代我去吧。”竹玄之再次推辞了。 “兰兄自是高人,境界比之我等不同,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却之不恭了。”于文若再没有客气,很宝贝地把那份请柬放在了贴近胸口的地方,还不放心的拍了拍,这自然又落得独孤震一顿鄙视。 “恩,还有把江风江雷也一并带去吧。”竹玄之最后说道。 “多谢帮主!”江家兄弟喜出望外。 …… 让人期盼已久的良辰吉日终于到来了!这一天的长安城寺到处飘着兴奋的味道,很多人感觉这是在过节一样,首先各个府里的下人们便一大早开始忙活起来了。为主子准备新衣、伺候早饭、喂马备轿,忙忙碌碌。于文若更是早早的便起来了,换了一身新衣服,精神抖擞的骑马去找了独孤震。刚进孤独震的房门,便听见独孤震的母亲郭氏和妹妹伽罗正在帮他收拾。 “哎呀,哥哥你看你的衣服后面怎么长了啊?”这是伽罗的声音。 “就是,这么大了还不会穿衣服,伽罗,过去给他看看。”郭氏说道。 “哎呀母亲大人,我一向不喜欢穿这样宽松的衣服,”独孤震抱怨道。 “这件衣服好,独孤大公子穿起来那才叫玉树临风呢。”于文若进门便说道。 “是文若来了。”郭氏说道。 “文若哥哥好。”伽罗也问好。 “夫人好,伽罗妹妹好。”于文若回礼。 “文若,你们真是胡闹,一个歌舞妓,有什么好看的,他老子不管这些,他大哥还说男人去那样的地方没什么奇怪的,你们都是小孩子,别尽学那些纨绔子弟,伽罗和你们也是最要好的,你们也该顾顾她是女儿家。”郭氏一见文若便唠叨开了。 “夫人,您放心好了,我们就是去听听曲子,今天有好多人都去的,再说了,那么多府里的公子都去,我们去去也没什么了。”于文若恭敬地说道, “那青山呢,他怎么不去?”郭氏反问道。 “他——他不是被青诗姐姐给看住了嘛?”于文若有点心虚的笑着。 “你们两个也就应该有人管着才行,回头我就给你们好好物色,看看那个府里的千金待嫁出阁,找个厉害的,管住你们才好。”郭氏说道。 “哎呀,母亲大人,你放心好了,今天去那里的俊美公子有很多,我绝对给伽罗好好找个如意郎君,我和文若先走了啊。”独孤震说完,便拉着于文若一下子跑了,身后的母女二人懵了:不是说给你找吗,怎么到伽罗了,气的妹妹直跺脚。 二人跑出门去,悄悄到了慕容府后院的墙角下,稍等了一会儿,便看见青山鬼鬼祟祟地翻墙出来,见到他们后,抱怨道:“我姐把我看的太紧了,你们久等了。” “没事,走吧!”于文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三人先到街上溜达了一大圈,用过午饭后便去了桃园,和竹玄之聊了一会儿,就叫上江家兄弟一行五人来到粉市街。虽说是下午时分,这里应该冷清才对,但是今天却与以往不同。高头大马、华盖锦轿已经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到日落时分,添香台门口已经是车停轿歇了,华盖如簇,里面的尽是达官显贵;香车排龙,下来的都是公子王孙。 于文若三人来到添香台门口,只见进去的贵人们手里都拿着一块精美的木牌,上面写着席位的号,比如甲子第一号,丙申第五号等等。于文若看着他们,似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只见他踱着步子走到门口,故意漫不经心的从怀里掏出了那份给竹玄之的请柬,上面落款是“友未晞敬呈”,给了门口的人,那人见此请柬,立马朝里面喊道:“小雪姑娘,您等的客人到了!” 说罢,从里面出来了一位模样精巧,举止从容的姑娘,原来是陆未晞身边的贴身丫头小雪。见到于文若等人,便施礼道:“见过于公子、独孤公子、两位江大侠,还有这位是……” “这位是慕容公子,是我们的朋友,小雪姑娘真是好记性,上次只在金陵见过我们一次,便记住了。” “慕容公子好,于公子哪里话,应该是公子只在金陵见过小雪一面,便将小雪记下了,这真是小雪的福气。”小雪说着,又看了一眼众人,疑惑地问道:“几位都来了,不知为何兰先生没有来,是晚一点才到吗?” “我家先生托我们兄弟带话,多谢陆姑娘盛情相邀,只是此处人多嘈杂,先生身心怕是难以承受,故此未能前来,待过些时日,先生再与姑娘相聚。故此今日让我们几个代他过来为陆姑娘捧场。”江风说道。 小雪脸色一滞,随即微笑着说道:“即是如此,那兰先生与小姐日后有缘再聚,诸位,先楼上请吧。” 五人跟随小雪上了二楼,到了一个观看下方添香玉台位置极佳的一排半包围雅间里,五人坐下后,小雪吩咐一个使女上茶,便告辞去侍奉陆姑娘了。 小雪来到陆未晞的房里,见小姐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梳理着云鬓。便走了过去,刚要说话时,未晞便转过身来,问道:“竹先生来了吗?” “小姐,遗憾了,先生只是派了两位江大侠。于公子。独孤公子,还有一位慕容公子前来,先生自己并没有来。”小雪说道。 未晞听罢,神情一下子显得落寞了许多,叹了一口气,将梳子随意放在梳妆台上,也不再看铜镜,径自起身来到了床前坐下,慢慢地说道:“或许是帮里有事,不便脱身吧。” 小雪听着这是小姐在自己安慰呢,便继续说道:“不是,先生托江大侠带话了……” “哦?说什么了?”未晞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着急了。 “嘿嘿,从来没见过小姐如此着急呢?”小雪捂嘴笑道。 “你个小丫头,欠收拾了是吗?敢取笑我了?”未晞斥道。 “不敢,小姐恕罪,嘿嘿,先生说了,他身子不好,这里太过于吵闹了,他不喜欢,所以让几位公子代替他来给您捧场,先生还说了,等以后清闲了,再和小姐相聚。”小雪如实把话带到了。 “也对,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先生何等高洁之人,怎会到此纸醉金迷的地方呢,还是安心静养为好,等以后……以后再见吧。”未晞自言自语着,只是她心中还抱着一份希冀,期盼着再相见的缘分。 “外面的客人来的怎么样了。”未晞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姐放心,这长安城的贵人们可不比金陵城的差呢?”小雪答道。 “呵呵,贵人多又如何?任你弱水三千,未晞自当取一瓢而饮之,这金陵长安,都是一样的……”未晞在心中念道。 此时的于文若等人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楼上楼下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他们实在是太高兴了,没想到陆姑娘会给竹玄之安排如此好的一个位置,而且被他们沾了光。就在他们端着酒杯品尝的时候,隔壁两个位置最好的雅间陆续的来人了,正是宇文训和宇文深两位。 “我就说嘛,这添香台最佳的位置,除了我世子大哥能享有此位,在这长安城里,再也没谁了吧。”宇文深对着世子宇文训说道。 “我也说嘛,这中间就这么几个雅间,有我的,难道就没我们家老二的?”世子回道。 “大哥对这里可算是轻车熟路啊,跟回自己的别院一样吧,原来这中间添香玉台上经常站着的李颖儿,现在被大哥金屋藏娇,真是让小弟羡慕啊。”宇文深又在掀老底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老二金丝笼里的鸟儿也不少。”世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比起大哥来小弟还要差许多,大哥风流之名冠长安,海麓百花齐争艳,大哥将来是要干大事的,身体要紧啊。”宇文深别有深意的笑着说。 “多谢二弟关心,你大哥我好着呢。”世子冷冷地说道。 第六十六章 一曲入梦 66一曲入梦 宇文深挤兑了自己的大哥几句,便见好就收了,转过身去看见于文若、江风他们,便问道:“于公子和独孤公子好久不见,还有兰先生的两位爱将都来了,为何不见兰先生呢?” “见过世子、二公子。”他们见刚才宇文训和宇文深斗嘴,不便插言,此时二人消停了,便一起见礼,听闻宇文深问起竹玄之,于文若刚要回答,便为江风抢先说道:“我们兄弟是沾了独孤公子和于公子的光,他们二位在金陵时便与陆姑娘相识,所以此次陆姑娘亲自下请柬请他们二人过来的,不然这么好的座位,轮也轮不到我们。” “是啊,多谢陆姑娘的盛情相邀,否则我们可抢不到座位呢。”于文若是个很机灵的人,见江风不说实情,便出言圆场。 “既然早就与陆姑娘相识,何不与我们介绍呢?难道还要静悄悄的藏起来?是吧?”宇文训带着男人们都懂得的那种笑问道。 “大哥难不成又打上那位陆姑娘的主意了,我可是听说这位陆姑娘金陵城的公子王孙一个都没瞧上啊。”宇文深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你看我们老二,翩翩君子、胸有大志,说不定陆姑娘就芳心相许呢?”宇文训故意把“胸有大志”这四个字瑶的很重。 宇文深刚要顶回去,立马觉得此处人多嘴杂,不知道有多少耳朵在听着他们说话呢,当下便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于文若听他们不再说了,便闲来无事找话说:“两位江兄啊,你们可知这添香台的来历?” “愿闻其详。”江雷说道。 “这添香台啊,因下方这块方圆一丈许、高约一尺许的白玉台而出名,此玉出自昆仑,被一真人花大气力和人从山上带下,放置观中准备做香案之用,没想到自打到了观里,一连三日大雪不停,有人甚至在雪中看见一位仙子在玉台上起舞。后来舞停雪止,天降祥瑞后,此玉竟然散发据阵阵香气。你说玄妙不玄妙。再后来道观破败,此玉辗转到了这添香台东家的手里,将之放于此处,用作歌舞表演之用,一般人是上不去的,因为这是仙子起舞之处,凡是能在这座台子上放歌起舞的,那都是头牌中的头牌,身价立马嗖嗖的上涨呢,这添香台也是因此而得名的……”于文若眉飞色舞的滔滔不绝。 此时,这添香玉台的周围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中谈笑风生,时不时望着中间的玉台,期盼着、等待着…… 忽然,添香玉台周围的灯笼一下子全部暗了下来,众人的声音也随着这灯光小了许多,眼睛都盯着中央的那座泛着微微白光的玉台。当众人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玉台傍边的八位乐师同时奏起了瑶琴。八筝齐鸣,铮铮作响。再看那弄琴者,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流出,凉凉的,穿越星空,使得众人情不自禁的眯上了眼睛,惬意的神情不自觉地随筝音露出。那筝音听起来或泉水叮咚,或如走马摇铃。像是桥下潺潺的流水,孤鸿飞过时的几声清啼;像是看一朵淡淡的兰花,静静的开放在遥远的夜空。筝声紧时,则若急雨敲阶,筝声缓时,则如细雨抚桐;张扬似朔风吹雪,舒展如微风拂柳…… 不知何时,添香玉台的周围垂下了一层轻纱,像是月光笼罩在湖面上一般,轻纱上淡淡的绣着层层祥云、朵朵鲜花,像是期待着月里才仙子下凡一般。众人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就在这时,八筝的曲调一下子便得急促变得高了起来,众人的心弦一下子绷紧了:要出来了! 随着欢快儿急促的筝音,空中也下起了“花雨”,洋洋洒洒。飘飘落落,并伴随着阵阵芳香,众人渐渐沉醉。这时,玉台上方飘下来三丈红绫,随后便有一位仙子手握红绫,在这漫天飘落的花雨中,在这让人沉醉的芬芳里,这这铮铮流水的妙音下,徐徐而落…… 未晞的脚尖如蜻蜓点水般的落在了玉台之上时,周围的八部古筝戛然而止。此时的未晞手中已经多了一支玉箫、只见那双纤纤玉手举起碧玉,手指按住箫孔,丹唇轻启,吐气如兰。霎时悠扬的箫声便飞入夜空。琴音止,箫声起,红唇染血嵌古玉。箫音刚起时,就仿佛带着众人来至湖畔沐风,月夜下清箫醉柳、朗月轻舟。箫孔中溢满铿锵的水波,在镜湖中荡起层层涟漪。 今夜本是迎宾之夜。喜庆之夜,但这箫声却是悲伤婉转的。此曲是相思之哀怨,是离人之惆怅,她婉转清扬地带着浓浓的情义,飘过千重山,万重水,终将心中之无限情思带入了情郎的梦中。此曲也是思乡之愁绪,是游子的盼归,他轻轻地叩开了小村中那一座篱笆院落的柴扉,温柔的凝视着母亲的脸颊。此曲更是埋骨他乡的忠魂,是不愿离去的英灵。他静静地推开了月色中的小轩窗,怜爱地亲吻着爱妻的额头和熟睡中儿女的小脸…… 添香台的人深深沉浸在这忧伤的曲调中,刚才还是熙熙攘攘的大厅这时候除了那旷古清绝的箫声竟然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似乎是每一个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哪怕是一小段,也或者是怕自己的弄出声响来引起别人的不满。 宇文训静静的坐着,没有了刚才了心高气傲。宇文深手扶着栏杆,一双眼睛盯着那抹轻纱,好像要将之看穿一般。于文若收起了以往的玩笑表情,闭上了眼睛侧着耳朵满脸陶醉地用心聆听着。独孤震和青山虽是习武之人,不太通音律,但此刻也捏着酒杯,低着头仔细地听着。 再看其他人,或双眼注视,或低头不语,或闭母深思,或侧耳聆听。端茶的,将茶杯轻拿轻放;倒水的,将壶嘴贴近茶杯;掌灯的,在远处纹丝不动,嗑瓜子的将瓜子悄悄收起;吃水果的将水果放置一旁。任凭你是高官显贵,此时都在凝心静气;不管你是公子王孙,此刻皆是不敢高声。 箫声静,神未还。随着玉箫离开丹唇,仿佛湖面又归了明镜,溪水则流入了树林,皓月藏在了云层,轻舟靠在了河岸。但是在添香台的众人却还深深地沉浸在刚才的箫声中,这一刻,寂静的刹那即是永恒,流过的时光凝结在了一瞬,难以醒来的梦,难以割舍的情,难以了却的过往,都在这不过的一瞬间。一起涌了出来…… “啪!”一只碧绿的酒杯掉落在了地上,摔碎了!原来是不知哪位听的痴了,不觉将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随着这一声的清脆,众人渐渐从痴迷中醒转,紧接着,大厅里又传来了“啪——啪——啪”的有节奏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在拍手,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应过来,添香台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的喝彩声。 随着玉台周围的轻纱落下,众人的声音才渐渐平息,因为大家都想一睹仙颜。今日的未晞一身淡蓝羽衣,并没有浓妆艳抹,而是淡淡地修饰。倾城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些春水般想微微笑意,但是很少有人觉察得到,那一双美眸深处,埋藏着几许哀愁。 见众人不再喝彩,未晞便大大方方地朝众人施了一礼。略带歉意的说道:“今日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小女子未晞万分感谢大周国都的贵人赏脸到此,但刚才的曲子未免忧伤了些,不太适合今日的气氛,未晞在此向诸位致歉,”说完,未晞又向众人施礼致歉。 大家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人出声,未晞继续说道:“大周山河壮丽,长安更是锦绣繁华,未晞真是大开眼界,长安的臣民百姓更是热情好客、善良淳朴。为此,未晞也和添香台的姐妹们合了一支舞,特地敬献给诸位,” “好!”众人又是一阵拍手喝彩声,这时,添香台大厅已经是灯火通明了,添香玉台附近的等更是把周围照的如同白昼。刚草玉台周围的八架古筝早已撤下,换上来的是另外的十数为乐师,鼓瑟的、吹笙的、拨弦的、击鼓的、敲钟的样样都有。紧接着玉台上又上来六位衣着华美、身姿绰约的舞姬。未晞和这六人一起向客人们施礼后,便如水仙般玉立,静等乐声响起。 乐声起,七仙动。伴随着欢快轻扬的乐曲,七位仙女翘袖折腰,似清风徐来吹摆条条垂柳,弱若无骨,如碧波荡漾浮动六月清荷。当中的未晞的舞姿更是轻盈优美、飘忽若仙,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七位仙子美目流盼,一舞一笑间,均使得看客们心跳不已,不约而同地想着她们正在瞧着自己。 台上仙子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仙姿轻灵,身轻似燕,玉体软如云絮,个个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却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看得众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第六十七章 愿者上钩 67愿者上钩 今夜添香台的看客们注定难眠。 在一曲入梦之后,未晞和添香台的姐妹们又献出了一身美轮美奂的舞姿,此次的叫好和喝彩声更是震动了半个长安城。在期中,未晞谢幕休息了一段时间,安排的是添香台的歌舞。 到了最后,未晞又出来唱了一首《白露未晞》,曲词是金陵城的大才子根据《诗经*蒹葭》所做,也就是于文若念念不忘的那首曲子。再次在长安听到,于文若激动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待歌声落下,众人沸腾过后,在二楼雅间的世子宇文训拍手喝彩到:“果然是名动金陵的陆姑娘,曲艺双绝啊,以前名动金陵,以后怕是名动要长安了。恐怕今夜这添香台的客人们,要好几宿都睡不着觉啊,” “哈哈哈哈哈……”下方吗人听见了世子最后一句的调笑,放肆的大笑着。宇文训见此更加得意的说道:“今日欣赏到陆姑娘的歌舞,真是不枉此生啊,不巧的是,今日我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好礼打赏姑娘,就这一块随身的玉佩,虽不是什么大礼,但一点心意还请姑娘笑纳。” “多谢世子爷的赏!”还未等未晞说话,添香台的“妈妈”早就殷勤地笑着端上去了一个红色的方盘,上面铺着锦缎,恭恭敬敬地将那块玉佩接下。宇文深看到这一幕,冷笑了一声说道:“大哥连着贴身之物都送给了陆姑娘,可见大哥是的确欣赏陆姑娘的曲艺啊,此玉佩可是上等的田黄再加上玉魔子大师的精心雕琢才有的,大哥如此慷慨大嫂会不会不高兴呢?”宇文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世子,因为这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世子的夫人云瑶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 “只是一块玉佩而已,你嫂子没那么小气。”宇文训没好气的说道。 “想来也是,大哥一向洁身自好嘛。不过相比大哥的这块玉佩,小弟专门准备送给陆姑娘的礼物,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宇文深说着,朝后面挥了挥手。只见家将魏腾端上来一个匣子,打开之后,是一颗绿松石,在众目睽睽下发着莹莹的绿光,十分抢眼,显然,把世子的玉佩比下去了。宇文训见宇文深事先有准备,步步有心机,吃惊的同时也更加忌惮了。 未晞见状上前说道:“今日未晞有幸上得了这添香玉台,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如今又得到长安两位大贵人的赏赐,真是万分的荣幸,不过这赏赐实在是重了些,未晞愧不敢当。”此话刚说完,那添香台的老鸨儿便一个劲儿的朝未晞使眼色,恨不能代替未晞收下。 “陆姑娘客气了,姑娘的才艺陪得上这两样物件,”宇文训大方的说道。 “是啊,姑娘就不要推辞了,收下就是。”宇文深夜说道。 “那……既如此,未晞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未晞也再没有推辞,因为这两位的面子是不能驳的。 然后未晞又说道:“未晞此次来长安,一则是为了造访故友,二是听闻长安也是繁华帝都,风流俊雅之士不可胜数,未晞不才,自幼通晓些音律,常常也以此会友,接下来的这些时日,未晞会向添香台的姐妹们仔细打听,希望能够得知在这长安的精通音律,技艺高绝之人,届时未晞会亲自递上拜帖,邀请前来,以琴瑟相交,共结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之谊,不知诸位贵人可否赏光呢?” “一定赏光!只要陆姑娘看得上!对!只要陆姑娘相邀,一定登门造访!……”众人激动的大叫到,这摆明是陆仙子给的机会啊,什么高山流水,不就是钱吗?只要有钱我还不信敲不开你陆未晞的闺房?这是在场许多人最直接的想法。 …… 一场大戏就这样轰轰烈烈地落幕了。 陆未晞回到房中,将那两件宝贝随手丢在桌上,坐在床上静静的想着,今晚的好戏是落幕了,可是真正的大戏还在后面呢,自己只要为他好好的演好每一出就行了,其他的,别无所求…… 桃园,江家兄弟回来说道:“帮主,戏台已经搭好了,接下来就全靠陆姑娘的了。” 竹玄之点了点头,说道:“派兄弟们日夜看护,尤其是见客的时候,别让他有什么事。陆姑娘此次帮我们,是一份大恩情,我们要尽全力保护她的周全。” “是!帮主放心。” 接下来的几日,长安城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添香台的大门上,都在看着这位陆姑娘的请柬送往何处,当然也有不少主动登门求见者,无论你是携带琴曲上门讨教,还是你奉上千金登门造访,都被吃了闭门羮,一连三日都是如此,人们都开始怀疑那晚陆未晞所许下之诺言了。 到了第四日,陆未晞的请柬终于发出了,第一份请柬自然是发给了晋国公府的世子宇文训了。 宇文训接到请柬后,得意的笑了几声,底下立刻就有人上前说道:“这陆姑娘倒是识相,知道在这长安城里面,分量最重的不是高坐龙椅的皇上,而是天宫的大冢宰,” “是啊,咱们世子将来是什么人,难道陆未晞没有打听过吗?” “看来这陆未晞在金陵没找到个好去处,倒是跑到咱长安来择木而栖了。” 世子心下得意,但嘴上却说道:“兴许是礼尚往来,给本世子一个面子罢了,过去看看吧,拂了人家的芳面,可不好啊。”说完命人又带了两颗大珍珠,来到了添香台。 到了添香台后院的一个精致的小院子里,陆未晞早在里面恭候,见宇文训前来,屈膝施礼道:“小女未晞,见过世子,承蒙前日捧场和赏赐,今日特备薄酒相谢。” 宇文训笑道:“陆姑娘哪里话,我也是慕名而去,见陆姑娘曲艺双绝,不禁佩服之至,也怪那日不曾准备,今日特地送来两颗小珍珠,望姑娘笑纳。” “今日是未晞感谢世子,怎劳烦世子又大礼相送,未晞实在是愧疚万分。”陆未晞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佳人才陪宝珠嘛,陆姑娘就不要客气了。”宇文训说道。 “说到佳人,未晞不不敢与颖儿妹妹相比了。”陆未晞提起来这添香台原来的头牌:李颖儿。 “姑娘认识颖儿?”宇文训问道。 “未晞不才,昔年曾和颖儿妹妹同拜师于大师欧阳吕门下,未晞痴长几岁,又早入门几年,所以是颖儿的师姐。” “你是颖儿的师姐?”宇文训一下子便得很激动,站起来问道:“那我怎么没听颖儿说起过呢?你怎么不去海麓苑见他呢?” “我等虽珠光宝气,挥手千金,但毕竟穿梭风尘中,颖儿妹妹修了天大的福气,能得世子怜爱,为其赎身,二人好比神仙眷侣。这风尘中事,颖儿怕是不便提及,也是为了顾及世子的颜面,况且侯门如海,未晞一介女流,也不好贸然前去……” “这是什么话!陆姑娘和颖儿既是欧阳吕先生高徒,哪里和一般风尘相提并论。按照姑娘这么说的话,那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宇文训笑着说。 “未晞一介歌舞伎,怎敢高攀?只是此次未晞到长安,就是想与颖儿妹妹叙叙旧,不知世子可否行得方便?” “陆姑娘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见外话,以后只要陆姑娘在长安,无论何时想见颖儿,都可以去海麓苑,或者是让颖儿到这里来也行,这添香台,也算是颖儿的娘家嘛、”宇文训大度的说道,因为没有哪个为风尘女子赎身的人还愿意她和以前有瓜葛。 “如此,便多谢世子成全了,世子今日肯屈尊前来,未晞感激莫名无以为报,就为世子弹奏一曲聊表寸心如何?”未晞提议。 “好啊!”宇文训喜出望外。 未晞说完,先为宇文训斟满了酒,然后来到琴前,点上了一支安神香,十根玉指按于弦上,闭目凝神,轻吐一口气,便动了起来,那铮铮悦耳的琴音也随之流出。只见未晞低眉信手。浅笑嫣然,再加上琴音绝妙、酒香味醇,一曲终了,醉得宇文训飘飘忽忽、心神荡漾。 好在未晞见好就收。没有再劝酒,也没有再抚琴,而是起身屈膝施礼:“多谢世子耐心,听完了未晞的弹奏。” “啊——哦——”宇文训如痴如醉的,见未晞说话,慌忙答应:“姑娘弹奏的真好,真好!” “世子协助大冢宰处理国家大事,还有空听未晞弹奏,真是有幸了,劳烦世子移驾添香台,叨扰了世子这许久,真是不好意思。”未晞抱歉的说道。 宇文训明白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果然是风月高手啊,既已撩拨起他人的心弦,却又点到为止,让人可望未及,真是……虽然宇文训心中已经起了邪念,但他还是个体面人,不想在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面前丢了斯文,便说道:“国事要处理,姑娘的才艺也是要欣赏的。时候也不早了,打扰了姑娘许久,我还是告辞吧,本世子说话算数,以后姑娘想到海麓苑或者是想见颖儿,随时都可以。姑娘留步吧。” “多谢世子!”望着宇文训离去的背影,陆未晞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第六十八章 忆昔年何 68忆昔年何 宇文训兴冲冲地出了添香台,直奔海麓苑,刚进门,便大喊道:“颖儿!颖儿!干嘛呢,快出来!” 里面的颖儿听见是世子的声音,立马迎了出来,只见世子满身酒气的跑来,看见颖儿便将她抱起来狠狠地亲了上去。颖儿娇羞的连忙躲开,说道:“世子——这么多人呢。” 宇文训才不管这些,哈哈大笑地将颖儿抱到里面坐下。颖儿在其怀中问道:“世子今天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还喝的醉汹汹的。” 宇文训抱着颖儿说道:“你可知道今天这酒,我是在哪喝的吗?” “在哪?世子爷想到哪里去喝酒,哪里还不是跟接圣驾一般的。” “这倒是,不过今天这酒,可不一般哦,这酒是在你的师姐陆未晞陆仙子那里喝的。” “原来世子是去找师姐了,她还好吗?”颖儿低下头问道。 宇文训见颖儿低头似乎不高兴,便哄到:“宝贝吃醋了吗?嘿嘿,放心!我只是去添香台喝了几樽酒,听了听你师姐的琴声罢了。” “颖儿哪里敢吃醋,世子将来是有三宫六院的人,颖儿一介风尘女子,跟着世子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哪里还敢奢望什么、” “你放心,你既然是我宇文训的女人,那就没人再敢说什么。你知道你师姐来长安了么?”宇文训问道。 “师姐此次名动长安,颖儿怎么会没有听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见她呢,她今日还说想见你来着。” “世子爷,这就是我和师姐的难处了,颖儿命好,跟了世子,可是师姐还在烟花风尘,这海麓苑是深宅王府。她不便前来,颖儿既然已经和过去了断,虽然想念以前的姐妹,但终究人言可畏,与之来往,怕是坏了世子爷的名声,所以……难得一见。” “放心!本世子今天已经答应了陆姑娘,她可以随时到这里来,你也可以随时到添香台去团聚。”宇文训大度的说道。 “真的?”颖儿很高兴,但是还是说到:“这样,还是不好。” “本世子说没事,就没事!” “世子爷该不会是看上我师姐了吧?嘻嘻——”颖儿娇笑到。 宇文训捏了颖儿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一下,不怀好意的戏谑道:“也行啊,颖儿做媒,本世子把你俩全收了,正好你们也团圆一下,哈哈哈……” 桃园里,秦城和竹玄之师兄弟两个正在喝茶。 “听说最近名头正盛的陆未晞放出话来,要邀请长安懂音律之人前去切磋,第一张请柬,就请的是世子宇文训。他哪里懂什么音律,就比你大师兄我懂点。”秦城端着茶杯说道。 竹玄之听完这话笑道:“大师兄放心好了,下次如果有个高手中的高手来长安讨教切磋,绝对少不了你的。” “那是,你大师兄我别的不敢吹,但是要论起比武切磋,哪里要是少了我,我可不答应。”秦城当仁不让的说道。 “陆未晞以后请的客人还多着呢,大多都是些不怎么通音律的,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竹玄之神秘的说道。 “好戏?谁的?跟我们有关系?”秦城好奇的问道。 “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竹玄之并没有直接回答秦城,而是问道:“陛下和你说起我了么?” “哦,你不问我还要告诉你呢,陛下那日见大司徒梁和把清查寺庙得来的土地。财物等又重新给了宇文护的人,分到百姓手里的东西很少,心情似乎很沉重,便在练武的时候找机会给我说了。说他不想在等了,还说要我以后要秘密的到你这里来。”秦城说道。 “哼,废佛是一项长久之计,宇文护只是想借机征税敛财而已,等以后陛下亲掌大权,会再来一次真正为百姓谋福的废佛大计的。”竹玄之冷声说道。 “我说你就是费劲,你干嘛不直接告诉他你就是赵……”秦城的话没说完,就被竹玄之以严厉的目光制止了。然后他说道:“让你知道,就已经是无奈之举了,我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下了很大决心的,假如让宇文护的人知道我与陛下有来往,无论是赵氏遗孤还是登龙先生的身份,都会给陛下,给青诗,给所有知道我身份的人带来杀身之祸,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好吧!都听你的,不过我可不怕什么牵连。”秦城无奈的说道。 “哎……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能活下来的,就应该让他们好好活着,”竹玄之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大师兄,麻烦你回去和陛下说,我最近要动手了。” “谁?”秦城问道。 竹玄之望着远处,放下了茶杯。并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几日里,在添香台的陆未晞接连发出了好几张请柬,邀请了好多人去新居的幽兰榭里去。因为朝廷有制度:禁止官员去烟花柳巷。 上次添香台的动静太大了,所以未晞不得不重新换了个别致的小院住下。继世子宇文训之后,接下来的有公子宇文深,大宗伯元欣,于文若和独孤震二人,还有天宫中大夫西门白。 既然请了世子宇文训,那宇文深夜必须得请,否则这摆明了就是没把宇文深放在眼里,宇文深去后的待遇自然也和他大哥差不多,好茶好酒好曲子招待,然后礼送出门。大宗伯元欣自诩是诗酒风月的风雅之人,不但是粉市街头的常客,还常常在家中大摆筵席,养了一大堆歌舞女供他赏乐。 自打在添香玉台上见了陆未晞的歌舞之后,其他的舞曲便再难入元欣的法眼,此次得陆未晞邀请,便高高兴兴地去了幽兰榭,不但听了未晞的曲子,还和未晞交流的好长的一段时间,二人倒也相谈甚欢,未晞对这位大宗伯的琴艺也是赞赏有加,最后,元欣算是高兴而来,得意而归了。 至于独孤震和于文若两位去幽兰榭,那便是去叙旧了。 “陆姑娘,自金陵一别,姑娘的曲子,可是让在下魂牵梦萦啊。”于文若说道。 “到底是曲子让你魂牵梦萦,还是佳人让你念念不忘啊?”独孤震这是在哪都不放过他。 “你……陆姑娘这般美若天仙,让人难忘有什么不对吗?”于文若辩驳道。 未晞见他二人如此,便笑道:“当初在金陵时,两位公子和竹先生一起,便时常斗嘴玩笑,想来二位定是金兰交好了,人生难得知己,真是让人羡慕。” 于文若听得此话,便指着独孤震说道:“他啊,有什么坏事都叫的我,有好事的时候一般吃独食。” “彼此彼此——”独孤震没好气的说。 “竹先生可好?闻得先生身体不佳,不知现在好些了吗?”未晞问道。 “先生一切都好,现在我家的桃园住着,未晞姑娘有空可以去看看。”独孤震说道。 未晞并没有答话,她何尝不想去呢,但既然竹先生将大事相托,自己就是拼尽全力,也是要为他做好的。 “刚才未晞姑娘说起知己,昔年竹先生以两文钱嘲讽金陵王孙巨商们的妙闻,若不是未晞姑娘领会得先生之意,怎会有这样的佳话,未晞姑娘和先生才算是知己呢。”于文若说起了往事。 于文若此话,正好触动了陆未晞的心事。想必终此一生,自己都忘不了那个瘦弱俊雅的身影吧。 在一个个盛气凌人的王公贵族中间,在一个个挥金如土的富商巨贾面前,一个看似文弱却稳如大山的人,手指夹着两文钱,放在了堆满金银珠宝的锦盘中,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就这两文气钱,点姑娘那一首《白露未晞》……”哄堂大笑中,他面不改色,嘲讽鄙夷下,他不为所动。 感谢老天,让自己遇见了他,让自己在那一晚叫住了他,让自己和他联手,在那遍地浮华的金陵城,在那醉生梦死的烟花里,联手狠狠地羞辱了那些自以为高贵的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己自幼家贫、世道混乱、身不由己,这才被人买卖,流落风尘。但自己从未觉得自己比别人低贱,也未觉得别人比自己高贵,这些年,饱尝了人情冷暖,受够了世态炎凉。虽然自己被万千人吹捧着,但自己心里明白,那万千人心中,自己终究是个低贱的歌舞伎,自己终究是那些人眼中的玩物。只有竹先生,那位叱咤江湖的灯笼会帮主,那位胸怀大志的奇才,第一次将自己当做真正的朋友。此次若不是他以要事相托,相见何其难…… 陆未晞沉静了许久,才慢慢地说道:“昔年往事,公子还记得。先生身负奇才,如在云端,未晞只不过一介风尘,哪里敢与先生互为知己,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未晞姑娘和竹先生很早便认识吗?”独孤震不禁问道。 “先生和两位游历金陵时,我们算是初识,后来未晞也到过几次益州,拜访过先生几次。也在荆州偶遇过数次。”未晞淡淡的说。 “哦——这样啊,看来姑娘和先生还是有缘分的。”于文若笑着说道。 “缘分?缘分……怕是这世间最难以琢磨的吧。”未晞在心里默念着。 第六十九章 姐妹情深 69姐妹情深 陆未晞这几日邀请了几拨人后,派小雪去了一次海麓苑,求见了李颖儿,说自己不便上门,也不好请颖儿到添香台去,就在城中重新租借了一个地方,请颖儿妹妹过来相聚,李颖儿欣然答应,约好第二天幽兰榭相见。 次日,幽兰榭,姐妹相见,思语万千。 “颖儿,你我姐妹自瑶山一别,你来到长安,我去了金陵,相别已有七年了吧。”未晞拉着颖儿的手说道。 “是啊,自从离开了欧阳师傅,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山山水水,远隔万里,颖儿时常想着姐姐,想着姐姐对妹妹的好,想着姐姐又像姐姐,又像娘亲一般的照顾我,我……”说着说着,颖儿的眼睛红了。 “今日相聚,这是喜事,妹妹不许哭哦。”未晞将颖儿轻轻的搂在怀里。 “姐姐,这些年在金陵,你过得好么?”颖儿伏在怀中问道。 “好——好——万千吹捧、金山银山、珠玉玛瑙、珍馐绫罗……”未晞望着窗外悠悠的说道。 “嘿嘿,姐姐的艳名远播,之前名动金陵,现在名动长安了,好多男人对你垂涎三尺呢?”颖儿调笑道。 “好啊,居然现在调笑起姐姐了,是不是想被收拾了?”未晞说着,伸手朝颖儿的胳肢窝里挠去,把颖儿挠的连连求饶。 二人闹了一会儿,复又坐下,未晞说道:“垂涎三尺又怎么样,终究不过是肉食者的玩物罢了,等到你姐姐韶华不再,色衰年老的时候,该何去何从呢?” “姐姐现在风华正茂,青春正盛,担心什么呢。就算有一天姐姐真的老了,那也依然是美丽动人的,”颖儿安慰道。 “难不成姐姐要在这青楼中,待一辈子吗?这些年,每当见那些姐妹们因为年长被赶出去时,我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一样的……”未晞伤感的低头不语,然后对颖儿说道:“妹妹,姐姐真羡慕你,早早脱离了这苦海,跟了这长安城里最有权势的世子。将来有个好归宿,我听添香台的人说,世子对你恩爱有加,好的不得了。” “哎——再好又能怎么样,泥塑木胎,再怎么修炼,也修不成丈六金身。”颖儿叹息。 “怎么了?”未晞问道。 “世子现在宠着,以后他看腻了,玩够了,还有有下一个李颖儿,赵颖儿的,再者,我一介歌姬,再怎么折腾,也比不过那些高贵的千金大小姐,在她们眼中,我始终都是个贱人……”颖儿惆怅道。 “妹妹可不能这么想,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我们自个可不能自轻自贱。”未晞安慰道。 “姐姐……”颖儿说着,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妹妹,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尽管给姐姐说,姐姐帮你……”看到颖儿这样,未晞着急地拉着师妹的手说道。 “你帮不了我,姐姐,你永远都帮不了我的,呜呜呜——”颖儿哭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诉说着:“世子的正室——叫云瑶,她——三天两头,过来,过来羞辱我,还叫人打我,我实在——实在……呜呜呜。” “世子呢,他难道不管吗?”未晞问道。 “世子有时候不知道,她——骂我是下贱,还叫丫头打我,我——,她是将军的千金,又是世子的正室,世子——世子有好多的小妾,可是——可是她偏偏就和我过不去。”颖儿哭诉着。 “好了,好了,妹妹不哭,她那是羡慕你呢,羡慕你能歌善舞,羡慕你青春年少。她也就是妒忌你,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罢了。”未晞把颖儿拉到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像孩子一样的的。 颖儿在未晞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的安静下来,慢慢的说道:“以前姐妹们都想跳出这火坑,期盼着遇上个对的人,把自己带出去,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谁曾想到。会受这个罪呢?姐姐,你说人这么就这么苦呢?” “是啊,人来到这个世上,本来就是受苦的,谁有谁的苦,谁有谁的痛,关键要看我们自己这么想开了。”未晞似乎也是触及到了自己的心事,不由得感慨。 “姐姐,你在金陵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遇上一个好人吗,一个你觉得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颖儿问道。 “姐姐没你这般福气,或许是——缘分未到吧。”未晞的心里想起了竹玄之那有点弱不禁风的身影,和一直也没怎么笑过的面容。 “颖儿知道,知道姐姐就像那梅花一样,凌寒孤傲,高洁幽香,若非大英雄、真男儿,姐姐是看不上的。金陵的纨绔子弟,哪个配得上姐姐?”颖儿抬起脸来,望着姐姐说道。 “颖儿真是有学问了,居然把姐姐比作梅花,梅有君子之风,绝世而立,姐姐就是山谷中的一朵野花罢了。谁想看,就看看,可是谁也不会把它小心的带回家去,放在白瓷的花盆里去的。”未晞自嘲着。 “种在花盆里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天天受欺负,看人脸色,山谷里多好,多自由!”颖儿说道。 “妹妹要学会保护自己,这长安和金陵一样,也非善居之地,人心难测、争斗不休,你我姐妹要在这是是非非中生活,实属不易。”未晞叮嘱道。 “颖儿知道,姐姐也要保重,姐姐要在长安呆多久呢?”颖儿问道。 “或许几个月,或许……姐姐也说不准,反正只要姐姐在长安,咱们姐妹多团聚就是了。”未晞实在是难以回答颖儿的问题,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恩……” 姐妹两人在幽兰榭呆了大半日,中间吃了些酒菜,说了好多好多的话,眼看就傍晚了,颖儿起身告辞,走之前,还特地借了未晞的梳妆台,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 到了门口,未晞说道:“妹妹先回去,姐姐近日还有事,等一有空,便叫小雪去找你,我们姐妹再相聚,” “恩,姐姐保重,一定要来找我,”颖儿说道。 “放心吧,姐姐会的,”未晞说着,将颖儿送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慢慢的走出巷子,未晞还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晋国公府。 世子最近心情似乎是不错,今日协助父亲处理了十几本奏疏,自己提的建议也被采纳,虽然有点疲累,但还是高兴的,便一路上哼这曲儿云瑶住的地方邀月轩走。 走着走着,便无意之中便哼出了上次的听到的《白露未晞》,不过哼的不怎么样,可能是因为前几次和陆未晞的接触让他感到兴奋吧。 宇文训本就是个好色之徒,自打知道颖儿和陆未晞的关系之后,心中便开始动起了歪心思。他一直觉得这个陆未晞是个高冷的人,似乎不太容易得到,但自打那日陆未晞主动请他,还利用颖儿和自己攀扯关系的时候,宇文训便觉得哪有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仙子,只是一般人看不上罢了,可恰巧自己就不是一般人,是这个大周将来真正掌权的人,难道你陆未晞真的不动心? 不知不觉地便来到了邀月轩,云瑶似乎没料到今晚世子会到她这里来,便有点惊喜的问道:“你怎么今晚有空过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夫人,这是我们的府邸,我来有什么奇怪的?”世子似乎被问的有点不悦。 云瑶笑着问道:“那你知道你有多久没到你的府邸来了吗?我的世子爷?” “我这不是忙嘛。”世子嘀咕。 “对,我们的世子要协助大周的冢宰处理国事,忙——”云瑶故意说道。 “你……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好吗?能给我弄点吃的来吗?夫人,我饿了”宇文训真的是饿了。 “你多久没和湘湘一起吃饭了,每次吃饭湘湘都说要等你,每次都等不到。”云瑶埋怨了几句,然后起来对丫头喊道:“九菊,让下面准备些吃的,还有,把没吃的鸽子羹热热端上来,要快,世子饿着呢。” “湘湘呢?”宇文训问道。 “早睡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湘湘?”云瑶埋怨。 “你这什么话,我们的千金我怎么会不记得。”宇文训有点怒了。 “一天到晚不回来,有空也尽去烟花柳巷,带些来路不正的女人来,也不顾忌顾忌自己的名声,将来怎么……?”云瑶抱怨着。 “我什么时候去烟花柳巷了?不就是去听听曲子看看跳舞吗?我不顾忌名声?我不顾忌名声怎么把颖儿安顿到外面了,不就是为了顾忌你世子夫人的面子嘛?再说了,颖儿哪里来路不正了,那几房你都能容,偏偏整天揪着颖儿不放?”宇文训一连串的反问。 “一个下贱的歌舞伎,怎么就来路正了,她在来添香台的时候做了什么,在添香台的时候又做了什么?世子爷不调查调查清楚,就……就给带了来。还顾忌我的面子,我算什么?还得劳您顾忌面子?您要是真顾忌我的面子,纪不该将那狐狸精带来。”云瑶针锋相对。 第七十章 西门不白 70西门不白 “本世子怎么没调查,她来长安之前在瑶山跟着欧阳吕大师学艺,在添香台只两三年年便赎身了,长安那么多的达官显贵都能纳歌舞伎当小妾,我怎么就不行了?”宇文训嚷道。 “你小声点,别吵醒了湘湘。”云瑶微怒,然后又郑重地对宇文训说道:“我可是听说这个颖儿在添香台的时候和天宫中大夫西门白来往密切呢。” “西门白?不可能!他我还是了解的,这个西门白是西门肃的儿子,书香世家,家教甚严,平时更是一副道貌岸然洁身自好的样子,虽然他帮着老二和我作对,但他不会和颖儿有什么吧。”宇文训似乎很肯定。 “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李颖儿那样的妖精,魅惑人的本事还不是一流的。”云瑶嘴一撇。 宇文训无奈地说道:“无凭无据的,你胡说什么?” “我无凭无据?这个府里的事情原来是母亲管着的,现在是我和元氏在张罗,你把一个不清不楚的人纳为小妾,她什么底细我难道不应该查查吗?”云瑶反问。 “那你说,查到什么了?”世子摊着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那个李颖儿在添香台的时候,西门白也常常轻装简从,和李颖儿谱曲填词到深夜,二人秋波频传,情意绵绵呢。”云瑶煞有介事的说道。 “你都说了是谱曲填词了,怎么还情意绵绵呢。”宇文训心里有点狐疑了,云瑶做事,他还是了解的,绝不信口开河。 “说谱曲就谱曲啊,二人在房中,把门一关……啊?是吧?一个琴棋书画的才子风流,一个妩媚动人的佳人勾搭,要说没点什么事,呵呵,鬼才信呢?”云瑶冷笑。 “你们这些女人就知道无端地瞎猜,再说了,她们就是有点什么,那又怎么样?现在颖儿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难不成西门白还翻墙跑到海麓苑去吗?”世子有点犯嘀咕了。 “那种地方出来水性杨花的女人,到了哪儿都有一股子狐狸精的味儿。”云瑶骂道。 这时,九菊端着鸽子羹进来了,宇文训赶紧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还饿着呢,”云瑶也再没说什么,便过来给世子盛了一碗,世子狼吞虎咽的地吃了,云瑶说道:“吃饭急不得,慢点吧。”说着又盛了一碗,这时,又有菜肴端上来了,宇文训问道:“酒呢?为什么没有酒呢?” “好好地吃饭,喝什么酒?”云瑶说道。 “你不是说我好久都没来了吗?我今天也陪你才子佳人,情意绵绵共饮几杯,不好吗?”宇文训笑着说。 “找你的头牌去吧!”云瑶虽然骂着,但是却起身取过酒来,陪宇文训喝了几杯…… 皇宫,御花园内,皇帝正陪着太后散步,在碎石铺成的小路上,太后一边走,一边看着百花争艳的美景,忽然问起在旁边搀扶着自己走的皇帝:“邕儿,你和皇后成婚多久了?有好几个月了吧?” “恩。”皇帝心不在焉的答道。 “那你看皇后的肚子,到底有没有动静啊?”太后继续问道。 “是。”皇帝给了太后这样的一个回答。 太后被皇帝的回答弄糊涂了,转眼看去,皇帝虽然搀扶着自己,但是低着头看着脚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在说什么,嘴上胡乱答应着。看到皇帝这样,太后停下了脚步,可是皇帝没注意到太后要停下,准备继续往前走时,却看见太后正无奈的看着自己。 “母后怎么不走了?累了吗?”皇帝问道。 太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刚才说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额……”皇帝有点窘迫。 “我在问你,你和皇后成婚已有好几个月了,她的肚子到底有没有什么动静?”太后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朕——还不太清楚,或许要问问太医吧。”皇帝真的不知道。 “瞧瞧你,皇后是否有了身孕,这关系到大周龙脉、国祚传承,你怎么丝毫不上心呢?她是皇后,生下的孩子是嫡子,以后……哎,杨妃以前倒是有个,可是她福薄,没福气生下来……”太后叹了口气。 “母后,朕去传太医问问就是了。”皇帝似乎非常不喜欢提起杨妃。 “我已经老了,可就等着抱皇孙呢。”太后说了这一句,便继续向前走,皇帝赶紧跟上。 太后又问道:“你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什么事要说么?” 皇帝听见此话,刚想说,但又不知道该什么说,昨日秦城带话过来,说是竹玄之要准备对西门白动手了,这本来是件好事,但皇帝还是有所顾虑的。 尤其是太后问起的这件事,皇帝更加担心了。这一场风暴要悄悄的来了,可是自己身为人子,又作为丈夫,如何才能在这场风暴中保护她们的周全呢?万一一着不慎,宇文护狗急跳墙,皇兄明帝的悲剧又会再他身上重演,自己这十年的隐忍会付诸东流…… “朕已下定决心铲除宇文护这个奸贼!”皇帝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坚定地对太后说道。 …… 太后听罢,身子微微一震,但还是马上恢复了平静,继续向前走着。 “为了文王江山、社稷百姓,给为了给两位皇兄、给被宇文护冤杀的忠良,也为了给耀弟报仇,朕必须有所行动了,可眼下唯一担心的……”皇帝压低了声音说着。 “你不用担心我,想做尽管去做,就算失败了,也是天命使然,我等只要无愧于文王和那些忠良,便足矣!”太后没等皇帝说完,便说道。 “可是,朕还是……”皇帝欲言又止。 “既然担心,那为什么不留下龙种,待将来继承你的大业?”太后望着皇帝,郑重地说道。皇帝也望着太后,但始终没有说话。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独自往前走了,留下皇帝在那里站着…… 天宫中大夫西门白现在的心情很是纠结,因为他收到了陆未晞的请柬。去呢?还是不去呢? 自打听说陆未晞要到长安来,西门白的心底一直很激动,不为别的,只为她是欧阳吕的高徒。早年间他游历各处时,路过瑶山,有幸见到欧阳吕大师,便在那里住了几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缘为何故?只为自己醉心音律,痴迷曲乐。 时常抱琴长叹:“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此生何得知音?”但是见到欧阳吕后,对此人的琴艺十分钦佩,对此人的曲子也十分仰慕,二人终日抚琴为伴,时常谱曲交流,一连数月,相谈甚欢。最后要不是父亲西门肃写书催促,怕是还舍不得离去呢。 后来,自己在长安出仕为官,每当独坐琴台前,便会想起瑶山上的那座茅屋,那把古琴。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这样的一个消息,欧阳吕大师的弟子在添香台落脚。 听到此讯后,自己也曾像今日般踌躇,但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不顾朝廷禁止狎妓的法度,不顾西门家律己洁身的家训,偷偷地去拜会了李颖儿几次,二人倒也以七弦为引,歌舞作伴,相去甚欢。后来李颖儿被世子赎身做了小妾,自己再也见不到了,西门白闷闷不乐了许久。 现在真是上天怜我,欧阳吕的另一位高徒又来了,还给自己递送了请柬,西门白拿沉寂已久的心又开始激动了起来。不过这次和见见李颖儿不一样,因为长安城里有很多的眼睛在盯着陆未晞的请柬呢。 最终西门白还是下定了决心,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独自着一身便衣,提一盏灯笼,怀揣请柬,敲开了幽兰榭的门。 “在下西门白,深夜拜会陆姑娘,真是大大地失礼,如若姑娘夜里不便见客,在下改日再来。”西门白递上了请柬,对开门的小雪恭敬地说道。 “夜里清凉,请大人到前厅稍坐,我去问问陆姑娘,看她放不方便见您。”小雪收下请柬说道, “如此,便有劳姑娘了。”西门白施礼后,便跟小雪进了门。 来至前厅,小雪为西门白沏好茶说道:“西门大夫稍坐看茶,小雪这就进去问问我家姑娘。” “多谢,有劳小雪姑娘了。”西门白欠身说道。 小雪来到陆未晞的房中,未晞问道:“大半夜的,谁啊?” 小雪把请柬递上去,然后说道:“西门大白鱼。” “好啊,大白鱼上钩了,看来本姑娘还得去见他,大白天不敢来,偏偏要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哼哼,竹先生果然看人看的准。小雪,更衣!”未晞接过请柬吩咐到。 西门白在前厅坐了好大会功夫,才看见小雪先出来,将前厅里间的纱幔放下,将这前厅隔为里外两间,西门白立即起身,见红烛纱幔里,俏生生的立着一道倩影,正对着自己。 西门白赶忙施礼道歉说:“在下西门白,前日承姑娘盛情相邀,无奈俗务缠身,无暇拜会,今夜唐突前来,打扰姑娘休息,真是抱歉万分,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未晞欠身屈膝还礼道:“西门大夫为国事操劳,能光临寒舍,是未晞天大的福气,何来打扰之说,大夫严重了,请坐!” 第七十一章 白鱼咬钩 71白鱼咬钩 “不不不,还是在下打扰了姑娘,姑娘如此客气,着实让在下惭愧,”西门白便边说边坐下。 “闻得西门大夫乃恩师欧阳吕先生故交,本欲及早谒见,无奈未晞人在风尘,身不由己,又不好贸然到府上拜访,只好借机请西门大夫到这幽兰榭小坐,冒昧之处,也请见谅。”未晞客气地说道。 “哪里哪里,姑娘既然是欧阳先生高徒,那我们就不应该这么见外了,其实姑娘的大名,在姑娘到长安之前,在下就已久仰了,也曾听李颖儿姑娘提起过,她说她的师姐陆未晞陆姑娘曲艺高绝,在音律之上的造诣和领悟都远胜于她,都可以比肩欧阳先生了。”西门白说起了李颖儿。 “颖儿师妹谬赞,未晞怎敢和恩师比肩。说起音律,未晞对于恩师望尘莫及、高山仰止。”未晞说道。 “在下倒觉得颖儿姑娘不曾虚言,那日有幸在添香台中,聆听了姑娘的琴声,简直上天之音。妙不可言啊。”西门白夸赞道。 “西门大夫也去了么?”未晞问道。 “是啊,姑娘如天仙临尘,在下焉能不去相迎,只不过一座难求啊。”西门白笑道。 纱幔一旁的小雪偷笑,因为她知道,要不是灯笼会的人早有安排,你西门大白鱼连个座位都没有。 “那就是未晞照顾不周了,西门大夫和恩师是故交,恩师也时常提及大夫琴艺高超,痴迷雅乐,尘世中的高洁之人,比起一般附庸风雅伪君子、真小人,大夫才是真性情、真君子。”未晞夸赞。 “不敢不敢,欧阳大师超然物外,瑶山之上,草屋之中,一把古琴、一世美名,实在是让人羡慕之至啊。”西门白露出羡慕的神色。 “恩师的确为世外高人,未晞有幸得恩师指点,三生有幸,只可惜……”未晞停下不语了。 “大师仙寿九十有六,留下许多旷世佳作,门下弟子成百,足慰平生了。”西门白安慰道。 “恩师确有遗作传之后世,未晞学艺不精,未能将恩师衣钵尽数领悟,只学得皮毛,可惜今夜天色已晚,且未晞未曾准备,闻得大夫也是音律大家,未晞就不献丑了,大夫如若再有闲暇,未晞再得大夫指点。”未晞今晚没有打算有弹琴的意思。 “好!好!不过指点就言重了。”西门白略有点失望,但听得陆未晞说再寻他日,心中还是欢喜的,也知道该起身告辞了,便起来拱手说道:“今夜已打扰姑娘多时,实在抱歉,那在下这就告辞了,我们改日再叙。” “既然如此,也不便再多留大夫,未晞恭送大夫,小雪,替我送送西门大夫。”未晞吩咐道。 “是。”小雪便掀开纱幔出来,将西门白送至门口,然后西门白再次辞别小雪,便独自离去了。 果然没过几日,西门白又来了,还是在深夜。这次倒是没有失望,得曲艺双绝的陆未晞陆姑娘献奏几曲,只把西门白听得痴痴醉醉、神魂颠倒。不但听了未晞的曲子,兴起时还自己弹了几首,结果自然是陆未晞赞赏有加,西门白心底越发高兴,就连次日上朝,在天宫处理事务,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这一月多来,西门白隔三差五就要到幽兰榭去,或听陆未晞抚琴,或自己弹奏,或二人合弦而奏,更或者是二人推敲曲谱,拿捏音调。又有曲乐相陪,再加上佳人在侧,西门白仿佛有回到了几年前,在添香台和李颖儿在一起的那段时日。 就连天宫的同僚们都明显的感觉到了西门大夫的变化:笑声明显多了,脚步明显轻快了,待下显得更加宽厚了不少,有些下官做错事,也就是佯装批评一番,不再追究便过去了。 虽然西门大夫是高兴了,可是小雪可明显地不愉快了,一则是西门大白鱼一来,陆姑娘便要与他抚琴相谈至深夜,她得在一旁伺候着,这是她十分不情愿的。二则就是这一月来幽兰榭不但有姑娘请来的客人,需要她们张罗接待,还有经常上门的陆姑娘的师妹李颖儿。 “小姐,这西门大白鱼常常来,这颖儿姐姐也常常来,可是他们偏偏一个夜里来,一个白天来,怎么都碰不到一块儿,这可怎么办呢?”小雪有点焦急的抱怨。 “像西门白这样道貌岸然、自诩高洁的伪君子,是很难光天化日的到一个歌舞伎的院子里来的,这显然有损他天宫中大夫的清誉,但是颖儿实在不便在这里久待,他俩难以见面这确实是个难题,再耐心等等吧,机会总是有的,心急坏了先生的大计可不好了。”未晞说道。 “好吧,为了竹先生的大计,也为了咱们姑娘的那片苦心,我们就等着吧。”小雪故意说道。未晞瞪了她一眼,再没说话。 机会好像是来了,这一天旁晚,李颖儿来了,不过是哭肿了眼睛、泪光点点地进了幽兰榭的门的。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又被世子夫人欺负了?世子呢?”未晞见师妹这样,不禁又生气又心疼地问道。 颖儿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师姐呜呜咽咽的哭着,哭了大半日,此渐渐止住,哽咽着说道:“师姐,我们走吧,去瑶山,或者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们像师傅那样,远离这是是非非……”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跟着世子荣华富贵还有个依靠,去瑶山,瑶山有什么呢?除了那几间破败的茅屋,还有什么?”未晞有点悲凉地说道。 “这荣华富贵,不是我们这种下贱的人享的了的。我们还是走吧,在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颖儿失望地说着。 “今日到底怎么了?怎么尽说这些胡话,世子夫人又来欺负你了?你好歹也是刚过门的,就算是独孤氏给你脸色,那也是小媳妇受婆婆的气,忍忍也就过去了。这可倒好,婆婆被抓起来了,正房却又放不过你,你这番厄运看来是躲不开啊。”未晞叹到。 “今日她们……她们,呜呜呜……”颖儿刚要开口,又哭的难以自禁。 “她们怎么了,打你了吗?打哪里了,让姐姐看看?”未晞一边找着,一边问道。 “今天不光有正室云瑶,还有世子的四个小妾和丫鬟们,一起到海麓苑里来了,她们……她们把我从屋里拖出来,骂我是骚狐狸精,还把世子给我的衣物和首饰全部撕碎砸烂,还说我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凭什么住这么大的园子,还说要把我赶出来,说我不配伺候世子……”颖儿说完,又嚎啕大哭。 “怎么可以这样?世子呢?他不管吗?”未晞气愤地问道。 “世子……世子说是去……出去巡查什么查抄的寺、观,已经走了半个月了。” “难怪她们这么嚣张,好了,颖儿不哭了,先去洗把脸,今晚就住在姐姐这里,咱不回什么海麓苑了,好吗?”未晞安慰道。 “嗯——”颖儿哭着点点头。 看着颖儿这般苦楚,未晞摇摇头,她实在不再忍心给自己的妹妹造成什么伤害了。可是,毕竟在世子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也会在这场争斗中受到池鱼之灾。早点结束,早点解脱吧。她一边服侍颖儿洗脸梳妆,一边给小雪递了个眼色,小雪会意,便出去了。 入夜时分,西门白果然又来了,开门的依然是小雪,小雪一边请西门白进去,一边说道:“今天西门大夫可能来的不凑巧啊,” 西门白一下子停住了脚步,问道:“有客人?” “也算是主人吧。”小雪答道。 “额——如若陆姑娘不便,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吧。”西门白作势要走。 “哎——大夫留步,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今天来的是小姐的师妹,大夫应该听说过,”小雪叫住了西门白。 “颖儿……夫人。”西门白试探着问道。 “是的,大夫进去坐吧,小姐她们在里屋呢。”小雪把西门白请进了前厅。然后为西门白倒好了茶,然后又说道:“大夫先坐会儿,小雪去请小姐出来。” “有劳小雪姑娘了。”西门白欠身说道。 小雪进去不久,未晞便出来了,身后跟着的,是李颖儿。因为李颖儿现在是世子的内眷,小雪正准备将前厅的纱幔摘下来时,未晞说道:“不用了,西门大夫和师妹以前就认识,又与恩师是故交,不用避嫌,”小雪听见,复又把取下一半的纱幔重新挂上去。 西门白见陆未晞身后的颖儿出现,心中有点激动,但随即被更多的落寞所淹没,他起身施礼道:“见过颖……哦不,世子……夫人。” 他的眼镜一直看着颖儿,发现颖儿似乎是刚刚梳洗过,“难道是听说自己要来,刻意梳洗的?”他居然在这落寞的情绪中有点沾沾自喜的这样想着。 颖儿虽然有点消瘦,但依然还是那般楚楚动人,只见她屈膝施礼,不自然地说道:“见过西门大夫,西门大夫好久不见,一向可好吗?” “好好……都还好,”西门白有点不知所措了。 第七十二章 碧海夜游 72碧海夜游 “我倒是听姐姐说了,西门大夫也常常来幽兰榭与她弹琴谱曲。”颖儿说道。 “额——是啊,陆姑娘和夫人一样,都是欧阳先生的高徒,无论是曲风,还是意境,都与当年的欧阳先生极为相似,在下与之弹奏,犹如与欧阳先生交谈一般。”西门白很谦恭的说道。 “西门大夫与恩师虽然阴阳相隔,但以七弦为桥,神魂相交,共奏佳音,着实让我们姐妹佩服。”这时,未晞过来说道。 “哪里谈得上神魂相交,在下误入尘世中已有数十载,终日被俗务缠身,俗事相扰,早已是被卷入染缸的素绢了。哪里有半点欧阳大师的风骨,陆姑娘言重了。”西门白这几句话虽是谦辞,但也是实话。 “西门大夫为国事操劳,为君分忧、为民造福,怎么会是俗务呢。”颖儿说着,见西门白的茶杯浅了,便过来拿起茶壶就要为他倒上。 “别别别,世子夫人,使不得,我自己来,自己来。”说完,便接过了那把茶壶。就在接茶壶的一瞬间,二人的手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颖儿的手紧张的缩了回去,西门白也滞了一下,有点慌乱地将茶倒进了自己的杯子。 二人的这一点旖旎被陆未晞看在了眼里,难不成这二人间真的有什么吗?为了打破这一短短的尴尬,未晞赶紧说道:“西门大夫何必如此见外,颖儿是未晞的师妹,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了,主人未客人沏茶,理所应当才是。” “在下岂敢劳烦世子夫人为我沏茶,这……不合礼数。”西门白还是谦恭的说着,但心里却想起了自己以前到添香台的时候,哪次不是婴颖儿自己端茶倒酒,现在她已经是世子的女人了,虽说不是正室,但二人还是有了地位上的差别,这不免又让西门白感到了落寞,这次感到的落寞又刚好淹没了刚才和颖儿肌肤接触产生的那一丝美妙。 “哪里就是什么世子夫人了,呵呵,就是世子的一件赏玩的器物罢了,就像这花瓶一样的,世子的正室,叫云瑶,是大将军的千金,不是我这种烟花楼上出来的歌舞伎。”颖儿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望着那边摆放着的一个艳丽的花瓶,有点伤感地说道。 “夫人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君是君,臣是臣,夫人既然已经世子的人,那就是臣等应该尊敬的。”西门白听见颖儿刚才的话,感觉到了颖儿似乎在世子那里过的并不是很好,但又无法出言安慰,只好说出了君臣之类的话来。 颖儿听见西门白的这番话,心中顿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悲凉,这一丝的悲伤让她清醒了不少。以前她是妓,他是官,他来了,她就倾力献媚,博君一笑。 但好在这位西门大夫不似其他盛气凌人的高管富商一般,总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自己虽为对这位西门大夫倾心,但好感确有不少,只把他当做一位朋友吧,但他也会把自己这样的人当朋友吗?现在她看见这位平易近人的西门大夫,谦卑恭敬、小心翼翼。开口闭口就是夫人、君臣,究竟是什么,在他们二人之间架起了一面无形的,厚厚的墙。颖儿忽然感到了陌生,便没有再说话。 “妹妹,西门大夫是孔夫子的门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自然要讲尊卑礼数的,妹妹现在跟了世子,身份自然不一样了。”未晞见颖儿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好在今日没有外人,咱们也不要太拘束了,自然些才好。” “西门大夫最近常常和小姐精研曲调,最近更是谱得新曲,今日正好颖儿——夫人也在,不如让她来给你们点评一下如何?”小雪见颖儿和西门白都不想说话了,便建议到。 “小雪这丫头真会胡说,师姐和西门大夫的琴艺哪个不在我之上,何来点评之说。”颖儿作势责怪道。 “是啊,在下哪里称得上精研,完全只陆姑娘指点。”西门白依然很谦卑。 “西门大夫过谦了,大夫的琴艺,连恩师都赞赏有加,未晞哪里敢指点,大家互相交流心得罢了。”未晞说完,吩咐小雪道:“小雪,你去把最近到长安新制那把‘灵泉飞瀑’拿来给西门大夫。” “是,”小雪答应着便进去了。进去一会儿,小雪便抱着一把制作精美考究的古筝出来了,把它端正地放在了西门白的面前。 西门白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信手拨弄了几根弦,清扬优美的琴音立马从弦上飞出,余音绕梁。“好琴!好琴啊!”西门白不禁赞叹。 颖儿在下午受到云瑶等人的羞辱,心情本就不佳,现在看到师姐和西门白二人准备弹奏,便更加想起了往日自己和西门白在添香台的情景,他们也许就像自己以前那样吧。呵呵,现在那样的一幕再也不可能有了,颖儿心里居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嫉妒,嫉妒师姐和西门白。她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嫉妒这份往日的自由罢了。 “弹琴岂能不焚香,小雪,把添香台姐妹送来的香拿来点上。”未晞说着,看了小雪一眼。 小雪会意,进屋取出一个长匣子,打开后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点上后,插在了香炉中,然后将香炉放在了西门白的旁边。 一切准备就绪,西门白便起手开始拨弦。颖儿本无心赏乐,但剑西门白兴致勃勃,只好强忍静静地听着。虽无心,但颖儿听了一会,便大概听出了些,这西门白真是没有一点儿长进,还喜欢这种乐章华丽、节奏欢快的宫廷雅乐,尽是弹给那些皇上、妃子们听的。 此种曲调看似高雅,但在欧阳吕这样的不近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所调教出来的弟子面前,确实媚俗之极。颖儿本也不是清高之人,尚觉得媚俗,但看旁边的师姐,她端坐旁边,并无什么表情。颖儿心想:“师姐心性如此高傲之人,最是听不惯此等俗乐吧,可她为什么偏偏帮助西门白谱这样的曲子呢?是为了迎合他吗?金陵的王公贵族不比这西门白差吧?”颖儿就这样也没有多想,因为她心里实在是太乱了。 一曲终了,未晞看着西门白那一副意犹未尽、自我陶醉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么厌恶了。侧眼眼了一下颖儿,见她嘴角微撇,似乎也是不满。但未晞还是率先说道:“想不到几日未见,大夫竟将此曲熟练到如此程度,真是让人惊讶、” “此曲华丽欢快,弹之让人爱不释手,故此多弹了几遍,倒是有劳陆姑娘帮忙了。”西门白乐呵呵地说道。 “此曲确实赏心悦耳,登得大雅之堂,假如西门大夫能够为之填词的话,那定是一首完美之作。”颖儿也附和道。 “夫人过奖了,填词嘛,却非在下所长,长安城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倒不如请陆姑娘将这首曲子传出去,让众人帮忙填词如何?”西门白出了这样的主意。 “那长安城的读书人恐怕又要好几宿不睡了。”颖儿望着未晞笑着说道。 “就知道取笑你姐姐,怎么,你不来一曲吗?看看你这些年为世子作的什么新曲?”未晞提议道。 “今日就算了吧,我没那个兴致,”颖儿懒懒地说道。 未晞自然明白,颖儿现在是强颜欢笑,便也不在勉强。这时西门白说道:“是啊,夫人今日万万不可弹奏啊,这普天之下,哪有主上弹琴,臣下听的道理呢?假如夫人姐妹二人交流赏听,倒也无妨,那在下只好告辞了。” “西门大夫这君臣礼数未晞就不跟你们论了,适才大夫奏得一曲,现在未晞还得一曲吧。”未晞说着,便拿过那支玉箫来。 “好啊!”“好啊,好久没听姐姐的箫声了。”西门白和颖儿二人齐声叫好。 小雪见姑娘准备好了,便过去将刚才西门白面前的那柱香捧了过来,放在了未晞和颖儿面前。 未晞玉指按住小孔,气沉丹田,经朱唇到碧玉缓缓流出,一阵低沉的箫声便随之散开来。箫声低沉,绵长,朦胧。起先,像是进入了一间空旷的大殿里,大殿里面是垂下长长的、层层的轻纱,人在里面走着,走着,却怎么也走不去这座大殿的门……后来,像是躺在一叶孤舟上面,孤舟在一片汪洋大海里随波浮浮沉沉,似浮萍般,不辨东西南北……再后来,像是在一张绵软的床上,在一个炎热的午后,陷入了深深的梦魇,怎么挣扎也醒不来…… 不对!师姐怎么会吹奏如此靡靡之音,此箫音散人精力,迷人神志,让人昏昏沉沉、软软绵绵。完全不能提起半点精神和气力,是怎么回事? 颖儿刚要开口询问师姐,但见师姐全然不离,聚精会神地吹奏着玉箫。颖儿感觉不妙,再看西门白时,早已伏在案上,当下稍减清醒,举起手刚叫了声:“师姐……”,但此箫声好比迷药一般,渐渐地,渐渐地,颖儿也不知道什么了。 …… 箫声渐落,未晞放下手中的玉箫,幽幽地说到:“这碧海夜游的靡靡之音再加上这神飘渺的奇香,你们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第七十三章 捉奸捉双 73捉奸捉双 见二人都昏迷过去了,未晞轻轻地唤了声:“颖儿,颖儿。”见颖儿没什么反应,小雪过来打着哈欠说道:“姑娘,别叫了。我都被你的碧海夜游曲和神飘渺迷的快晕过去了。” “你不是吃了药吗?快点,去看看西门白,然后去叫人。”未晞说道。 “好的。”小雪还是一副不怎么精神的样子,过去使劲推了西门白一把,见他也没动静,便出门招了招手,说道:“好了!快进来吧。” 说话间,便闪进来两人,一男一女。那男的进来问道:“都好了吗?” “都好了,接下来就麻烦二位了。”未晞说道。 “那你们就赶快离开这里,出后门有一辆马车,有人会带你去新的地方,帮主也会去见你们的。”那女的说道。 “好!我们走!”未晞说完,便和小雪出后门去了。屋内的一男一女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 再说晋国公府,云瑶带着宇文训的几个小妾白天去到海麓苑扬眉吐气地将李颖儿羞辱了一番后,回来正和宇文训的几个小妾们聊得起劲呢,一个丫鬟跑进来说道:“夫人,世子回来了!正去山海堂见冢宰呢。” “什么?”屋里的人一下子莫名地紧张起来。 “世子回来了,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四妹说道。 二妹说道:“应该不会,世子回来定是先要去见冢宰交差的,” “你们怕什么,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姐妹们去看了看新来的妹妹,有什么不对吗?”云瑶说道。 “对啊,她李颖儿是新来的,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我们姐妹去参观参观不行吗?”大家似乎底气足了些。 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丫鬟,是海麓苑的,她进来便朝云瑶磕了个头,说道:“见过夫人,还有几位主子。” “你来这里什么事?”云瑶见这是她派到海麓苑那边去看着李颖儿的丫鬟,便问道。 “启禀夫人,颖儿主子……” “什么颖儿主子,一个青楼里出来的贱货,也敢登堂入室称主子了?”云瑶骂道。 那丫鬟自己打了自己一嘴巴,说道:“奴婢失言,奴婢失言,请夫人息怒,颖儿她傍晚又跑到幽兰榭去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一天到晚就知道往肮脏下流的地方跑,那幽兰榭里面住的,可是最近新来的那位艳名远扬的女人啊,怪不得咱们世子爷总往哪里跑呢。”其中二妹阴阳怪气的说道。 “她最近老是往那里去见她的什么师姐,这有什么奇怪的。”云瑶问道。 那个丫鬟答道:“可是,李颖儿进去不久,奴婢看见天宫的西门大夫也进去了……” “什么?西门白?”云瑶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问道:“他们在里面?具体干了什么知道吗?” “具体干了什么奴婢在外面不知道,只听见里面又是弹琴,又是吹箫的。”那个丫鬟说道。 “简直岂有此理!”云瑶怒道:“我早就听说李颖儿那个贱人在添香台的时候和西门白不清不楚的,现在……现在居然还敢私通,做如此下作之事!” “姐姐是说,李颖儿和那个西门白背着世子,悄悄地去幽兰榭私会?”二妹问道。 “肯定是让她那个师姐打掩护,好成全他们二人呗。西门白和李颖儿的那点儿见不得人的破事,我可早就听说了,只不过是碍于世子宠着她,没根据地说了又被世子骂……”四妹说道。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云瑶问道。 “听丫鬟石榴说的,石榴是听那个老焦头说的,老焦头经常带世子逛青楼,那种地方的事情,什么都熟的很。”四妹老实的说道。 “那就是了,他们一定是让那个陆未晞做幌子,自己在幽兰榭干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丢尽了世子的脸,姐妹们,现在我们就去幽兰榭,活捉那对奸夫淫妇!”云瑶命令道。 “捉奸?这样好吗?要不要先给世子说一声啊。”四妹有点胆怯。 “当然要说了,不然世子爷又要说我们陷害他的美人儿,走,先去山海堂外面等着,等的到拉他一起去,等不到我们自己干!”老二说道。 “好!我们走,”云瑶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余下的四个小妾也赶紧跟了上去。 山海堂内,世子一回来便向父亲宇文护禀报了巡查长安周边寺、观的彻查情况节略,而后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份奏折。宇文护随便翻了翻,说道:“恩,好,你这几天辛苦了,” “为国出力,为父分忧,臣不觉得苦。”世子说道。 “大哥这几日确实辛苦了,大哥不在的这几日,由小弟连同梁和大司徒接替大哥处理查抄寺产重新分配的事宜,呆会大哥要是有空,就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宇文深说道。 宇文训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因为他在路上就听说了宇文深最近把好几处不错的寺院宅地分给了自己的人,这刚一回来,宇文深便给自己找不痛快,便强压着火气说道:“这还要多谢二弟为大哥我分担了,那几处宅地,分配的真不错啊,好多人满意了吗?” “大哥客气,这是小弟应该做的,”宇文深面不改色地说道。 宇文训再没理睬,便拱手说道:“父亲,上次天宫下严令,先查抄长安周边的寺观,为其他州县做榜样,现在据臣巡查,周边寺观查抄的十分彻底,寺产业分配的也……算合理,各地遵照查抄的旨意也执行地不错,但惟独荆州,因刺史一职空缺,现在还只是有所动作,但效果并不显著,以臣看,朝廷还是尽快斟酌人选去荆州任职才好。” “是啊,父亲,再不派人去,荆州无人主持大局,会有内乱也说不定。”宇文深也赶紧说道。 “好了!我还没老糊涂呢?你们两个虎视眈眈啊。盯着那个刺史的位子,是吗?我今天告诉你们,谁都别想!都给我滚!”宇文护怒了,因为这两个儿子因为靖州刺史这件事已经在他面前争了不止一次了。 宇文训兄弟二人见父亲发怒,便不敢再多言,灰溜溜的告退出来了。二人刚出门,便看见云瑶浩浩荡荡地地带着一帮人在门口等他们。 “好羡慕啊,大哥,诸位嫂子可全都等着呢。”宇文深调笑道。 宇文训没理他,径自走了过去,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大帮子人,有事到屋里说。” “见过世子,世子辛苦了。”众人施礼,然后云瑶上前拉住世子,说道:“屋里说,好啊,那咱们就去屋里说。”说完,便一帮人拉拉扯扯地拥着世子往外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反了天了一个个的。”世子边走边骂道,众人不理会,只顾拉着往前走,此时,云瑶突然过来对宇文深说到:“二叔叔,你的左膀右臂西门大夫今天没来吗?” “啊?”没等宇文深反应过来,云瑶便诡异地笑着走了,留下了一脸诧异的宇文深。 宇文训被他的夫人们拉倒府门外,早有三辆马车在那里等着,云瑶不由分说便把世子塞进马车,然后自己边上车边催道:“快走!”那车夫不敢怠慢,便催动马车赶紧走,后面的两辆马车也紧随其后。 “你这是干什么?我刚回来连饭都没吃一口,就不能消停一会吗?”世子在车里骂道。 “我们带你去见你的心肝李颖儿啊,看看她是怎么给你堂堂的世子爷长脸的。”云瑶咬着牙说道。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世子咆哮道。 “急什么?我的世子爷,到了不就知道了。”云瑶说着,又朝外催促了一声:“快点!” 宇文训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索性不问了,因为他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刚一回来又被老二给摆了一道,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了,就由着她们折腾吧…… 还在府中的宇文深被云瑶那样不着边际地一问,满心疑惑地走着,到了府门口上了马车刚拐了个弯,吗车便被拦下了。原来是他留在府里的一个丫鬟,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刚才世子夫人他们拉着世子去说是去捉奸了。” “捉奸?捉谁的奸?”宇文深问道。 “说是世子新纳的那个小妾,叫颖儿的。”那丫鬟说道。 “谁?颖儿?”宇文深一下子呆住了,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安插颖儿在世子身边的事败露了。 “是,还说是去了什么幽兰榭?”那丫鬟回答。 “幽兰榭?”宇文深不明白了,怎么又在幽兰榭。“好了,你回去吧,本公子知道了。” “是,奴婢告退!”那丫鬟看了一眼四周,便走了。 “幽兰榭?捉奸?西门白!”宇文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刚才云瑶问起的西门白,难道是颖儿和西门白?这怎么可能?“快走!幽兰榭!”宇文深命令道。 此时已到夜里,宇文训在车里不耐烦地看着云瑶,然后朝窗外看了一眼,问道:“不是去看颖儿吗?这不是去海麓苑的路啊?” “不去海麓苑,去幽兰榭。”云瑶没好气的答道。 “幽兰榭?怎么到幽兰榭了呢?”世子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云瑶继续青着脸。 第七十四章 虎豹同笼 74虎豹同笼 幽兰榭内,刚才送走陆未晞主仆二人的一男一女已经了一切,在门口等着。终于,他们看到了巷子口进来了三辆马车,那女的说道:“来了,动手吧?” “等等,弄清楚来的是谁在动手。”男的阻止了他,然后二人进门后将门轻轻地插上,从门缝里观看。二人进去没多久,便听见三驾马车隆隆的声音,随后就是一群女人的下车、叫门声。二人见时机一到,便闪身进了屋内。 到了里屋后,二人取出银针,朝床上昏迷的西门白和李颖儿背上的几个穴位扎去。几针下去,见二人有醒转的迹象,便闪身离开了。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激烈,一大群女人连叫带骂:“开门啊!李颖儿你这个贱货,开门啊。” “李颖儿!你有本事偷汉子没本事开门吗?”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再不开门我们要砸门了!” …… 几人将门砸的震天响,但是门依然是不开。这时,云瑶指着三个车夫说道:“你们翻墙进去,把门给我打开!”那三个车夫听见后,立即在墙角搭起了人墙,其中一个翻墙而入从里面打开了门,门外的人一拥而入。 屋内床上的西门白二人渐渐地苏醒了,刚才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约间被一群人的叫骂声吵醒。又听见院子里,屋里都有叫骂声,西门白使劲摇了摇头使得自己清醒了,但是睁眼却感觉不对,自己这么光着身子,侧脸一看,昏昏沉沉的李颖儿在自己是怀里,西门白下的一哆嗦,正准备将怀中之人推开,但是来不及了,因为世子宇文训和一大群女人正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他们进屋后,映入眼帘一幕实在是香艳至极:素日严肃正经的堂堂天宫中大夫西门白,现在盖着一床花被躺在绣床上,怀里搂着一位美人,青丝散乱、衣不遮体、睡意朦胧,一条玉臂还搂在他的腰间…… “西门白!你个“汪!”娘养的畜生!老子弄死你!”宇文训见自己的女人赤裸裸地和另外的一个人纠缠在一起,气急地四处乱找,抓着一个花瓶就朝西门白砸去。 “砰!”的一声响,那花瓶正好砸在了西门白的额头上,西门白顿时疼的大叫一声,随后,传来了一声更加刺耳的尖叫:“啊——”原来是李颖儿完全清醒了,看见自己正衣衫散乱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顿时大惊的尖叫起来,同时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世子……这……我……我不知道啊!”西门白茫然无措地大喊道。 “不知道?老娘让你看看你干了什么?”云瑶大喊道:“姐妹们,上!把那个贱货拉出来给老娘好好收拾一顿!”说罢,便冲了上去,其他的女人们见状,也不管一旁的西门白,纷纷冲到床边,把李颖儿连人带被子拖到地上,一番拳打脚踢、扯头发、抓肉皮……骂声不断、惨叫连连。 宇文训更是气急了,冲过去跳上床也是对西门白一顿拳打脚踢。那西门白自小是个斯文地读书人,哪里见过这些。只能吓得抱头缩成一团,任由宇文训厮打.嘴里连连叫着:“世子!世子住手啊,世子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啊……”宇文训听见西门白的这些话,明明就是得了便宜还装傻,越听越气,下手更狠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住手!”众人正打的起劲,却听见屋里大吼的一声,众人似乎是被这大吼声给震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尾随其后的二公子宇文深。 宇文训一看是老二,更加生气了,指着西门白对宇文深破口大骂道:“你看!你看看你的人,啊?堂堂天宫中大夫,跑到这里和别人的女人——做出如此的勾当!难道不怕满朝百官耻笑吗?” 宇文深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的不成人样的颖儿,又看了看在床上慌乱地收拾衣服的西门白,眼珠一转,对世子说道:“焉不是有人自己没本事管好自己的女人,跑出来勾引西门大夫?” “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现在奸夫淫妇被我捉奸在此,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宇文训恼怒,大声说道。 “二公子,二公子,下官是被冤枉的啊,下官是被人陷害的啊。”西门白哭着喊道、 “就算事出有因,也不应该当众羞辱朝廷名命官,你有什么资格动手?”宇文深质问。 宇文训被宇文深这一下问住了,他似乎确实不应该动手,但他也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便只能冷哼一声。 “二叔叔不是说了吗?他是朝廷命官,那就按照朝廷法度来办,咱们联合朝臣参这个奸夫,告他与人通奸,让他和西门家这个书香门第颜面扫地!”这时,云瑶过来说道。 “好啊,上奏疏参他,你参我也参,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满朝皆知,看看到底是谁的颜面扫地?自己的女人让别人睡了,还好意思大肆宣扬吗?”宇文深反问道。 “这……”云瑶一事语塞。 “你能不能说话长点脑子!”宇文训对云瑶喝道。 “我……我这也不是为了替你出气吗?那你说怎么办?”云瑶似乎有点委屈。 宇文训简直被气昏了头,这事实在憋屈,西门白是父亲亲自任的中大夫,自己不能私自处置他,但这口气又不能不出,此时一时也难以有什么办法,便发了狠地又在西门白地身上踹了一脚,气冲冲地出去了。 “哎,世子,别走啊,这个贱货怎么办啊?”云瑶在后面问道。 “拉出去喂狗!”世子丢下一句就走了。云瑶和余下的小妾们见世子走了,也都没了主意,人也打了,事也闹了,气也出了,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朝地上的颖儿吐了几口吐沫,也都走了。 现在屋里就剩下宇文深三人了,宇文深看了一眼地上凄惨的李颖儿,又看了一眼头破血流的西门白,气地直摇头,无奈地不知是对西门白还是李颖儿说道:“把衣服穿好再说。”说完便扭头来到了外厅, 西门白赶紧找到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急急忙忙地穿戴起来,不一会儿便穿戴整齐,又在房中找了一方手帕,按住了自己受伤的额头,出去见宇文深,路过地上的李颖儿的时候,连看都没敢看一眼。 “公子,下官是被人陷害的啊,这……不关我的事啊?”西门白刚出门见到宇文深的背影后,赶紧说道。 “冤枉的?这天底下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他妈把谁睡了不好?偏偏是世子的女人,好!就算是有人睡了他的女人来起到打击他的目的,让他脸上难看,可那个人也不能是你啊?我的西门大夫。”宇文深咬牙切齿地说道。 “公子——下官真的是被陷害的啊,下官受邀来到陆未晞这里——研讨音律,结果后来好像被下了迷药,醒来后就成这样了,至于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下官真的不知道啊。”西门白一手按着头说道。 “苍蝇会盯无缝的蛋吗?她陆未晞怎么不去请别人就单单请你啊,你西门大夫的一手妙曲可弹奏的真好啊。”宇文深讽刺道。 “这……这……”西门白说不出话来, “说!怎么回事?”宇文深问道。 “今日傍晚,陆未晞派人来请,说是谱了新的曲子,请下官过来鉴赏一二,下官来时便看见李颖儿已经在里面了,后来……后来确实是听了几曲,但听着听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们可能是在茶杯里放了迷药,将下官和李颖儿迷倒,然后……然后栽赃嫁祸……公子,事情就是这样,下官真的是被冤枉的啊。”西门白似乎是说了谎话。 “恩,对,这是他们的计策,好啊,夫妻合伙来算计人,一家子人演的这出好戏啊,眼下陆未晞主仆二人不见踪影,查无对证,可是世子是什么时候和陆未晞搅合在一起的呢?”宇文深在地上走来走去,恼怒地说着。他现在心里很乱,到底是世子合谋陆未晞算计西门白,还是世子和李颖儿合伙算计西门白。李颖儿是他自己安插在世子身边的人,如果是李颖儿和世子合谋算计,自己的人给自己反戈一击,那简直太可怕了。跟让宇文深看不透的是:陆未晞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公子,眼下……眼下该如何是好?世子这次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过下官的。”西门白结结巴巴的问话,打断了宇文深的思绪。 “你以为你不睡他的女人他就会放过你吗?就算你和他没有私仇,只要有一天我们败了,他一样不会放过你,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会就一个歌舞伎和你撕破脸的,此事捅出去,面子不好看的是他,你告病休息几天吧,把伤养好,朝廷上的事,本公子来和他们较量。”宇文深算是在安慰西门白。 “这……那……就全仰仗公子了。”西门白半信半疑。 “没事了,本公子了解他,这个死要面子的人是不会上奏参你的,你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回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宇文深继续给西门白宽心,然后对外面的人说道:“用我的马车,送西门大夫回府!” “是。”然后走进来了两个人,搀扶着西门白出去了。 看见人都出去了,宇文深又回到了里屋,看见李颖儿依然趴在冰冷的地上,就过去拿了一条被子盖在她身上,说道:“起来收拾一下吧,等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的。”说完,便出去了。 第七十五章 礼义廉耻 75礼义廉耻 宇文深出了幽兰榭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桃园。 “砰砰砰!砰砰砰!”桃园传来了略带急促的敲门声,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打开了门。 “先生睡了吗?”宇文深恭敬地问道。 “刚躺下,公子请进吧,先生说了,无论公子什么时候来,都要让他知道的,”开门的田叔说道。 “那就十分抱歉了,烦劳田叔带路吧,”宇文深说道。 “公子请,”田叔边请边说道,随后二人便来到了前厅。 “兰先生,深夜打扰了,还望勿怪!”宇文深躬身施礼说道。 “没事,公子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但说无妨,在下本来就睡的晚。”竹玄之说道。 这时,江雷过来拿来了一条毯子,给竹玄之披上。 宇文深叹了口气,把刚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本公子现在最疑惑的就是:到底是世子合谋陆未晞算计西门白,还是世子和李颖儿合伙算计西门白。实不相瞒,先生,那李颖儿是本公子安插在世子身边的人,如果是李颖儿和世子合谋算计,那本公子以前真是看世子走眼了。” 竹玄之听罢,把毯子往身上裹紧了些,右手里一直拨着念珠,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无论是陆未晞联合世子还是李颖儿联合世子,或者是她们姐妹联合世子演这一出苦肉计,现在都不重要,因为这些迟早会被查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阴谋得逞了,公子很可能会失去西门白这一得力的大臣。” “不会的!世子是个极好面子的人,本公子晾他不会上奏参西门白,因为此事传扬出去,脸上不好看的是他自己,况且,本公子刚才已经宽慰过西门大夫,已经送他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宇文深肯定地说。 “公子错了,极好面子的,不是世子,恰恰是西门白。”竹玄之否定了宇文深的说法,然后说道:“西门白出生书香世家,父亲西门肃是有名的大儒,西门肃对他的儿子从小就是耳提面命,最讲的就是礼义廉耻,最好的就是清贵读书人的颜面了,他们父子俩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来的,更不会允许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这父子俩可是一个脾性,当初西门肃因为西门白和公子您走的近,便说他党附公子,发誓不再认西门白这个儿子,现在西门白既然和李颖儿有了这么一段,不管是世子设计陷害也罢,还是西门白和李颖儿自愿的也好,总之,只要把这件事情不用上奏,就随便往外一说,对西门白的打击绝对小不了,这是读书人的脸面,是他的心病,因此,公子还是早作准备吧,” “先生是说,世子会撕破脸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来整垮西门白?”宇文深问道, “整垮西门白,打击公子您,这样的效果可是很不错的,况且,只要击败了公子您,将来大权在握,和如今的脸上不好看比起来,孰轻孰重?假如不是他们陷害的西门白,而是西门白自己的问题,这么有力量的一记重拳,就算世子不想出,独孤罗也会力劝世子那样做的,为了砍掉您的一条臂膀,这个买卖划算。”竹玄之分析道。 宇文深听完竹玄之的话,心里凉了半截,问道:“按这么一说,西门白算是废了?” “现在能就西门白的只有他自己了,世子或许不会直接参奏,但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只要西门白把那些闲言碎语当做耳旁风,那就不会有事,可是西门白能做到吗?”竹玄之似乎也不太相信西门白石个内心强大的人。 宇文深也对西门白没有信心了,连连摇头叹气, “此事透露出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假如世子联合陆未晞姐妹俩陷害西门白的话,此次出手狠毒,直接抓住了西门白的致命点下死手,要么是独孤罗变得聪明了,要么就是他还有高人指点,这一层,公子也不得不防。”竹玄之说道, “那本公子可要好好查一查了。”宇文深信誓旦旦地说着, “公子如果有什么需要,灯笼会可以效劳。”竹玄之主动提出帮忙。 “多谢先生,那就一起查查吧,看看世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到底有什么人指点?”宇文深同意了,然后宇文深起身告辞:“打扰先生多时,真是惭愧,告辞。” “在下送送公子吧。”竹玄之起身了, “夜里清凉,先生还是留步吧,”宇文深止住了竹玄之。 “好的,那就让江雷护送您回去吧,”竹玄之说完便让江雷护送宇文深回府了。 看见宇文深走了,竹玄之吩咐道:“明天替世子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吧。” 幽兰榭,冰凉的地上,李颖儿还趴在那里,身上盖着适才宇文深拿来的被子,双目无神、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门里走进两个人来,正是陆未晞和小雪,见趴在地上的李颖儿,立即过来欲将她扶起,但是,被里颖儿果断地躲开了。 “妹妹,你先起来,地上凉,起来姐姐慢慢和你说,好吗?”看见像躲恶人一样躲开自己的颖儿,陆未晞痛心地说道, “呵呵……地上凉吗?我不觉得,地上凉算什么,心里才真凉呢……”颖儿没有看陆未晞一眼,冷冷地说道。 “妹妹——你先起来穿好衣服,有什么话咱姐妹好好说,你有怨气也朝姐姐发,你别这样,姐姐先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陆未晞恳求道。 “衣服?穿衣服干什么呢?遮羞吗?你妹妹我以前是沦落风尘,从现在起就是背人偷汉的的荡妇,还穿衣服干什么呢?哈哈哈哈……或者,是为了好看?长的好看怎么样,是让人玩弄物件罢了,你看看,用完了,这不就丢在地上了吗?”颖儿指着自己说道。 陆未晞见颖儿不愿意跟她走,便让小雪继续把刚才迷倒颖儿的香取来点上,颖儿看着这柱香,心里明白了,刚才就是中了这迷香的缘故,便也不再害怕,也没有再挣扎,只是冷笑着看着路未晞,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地床上,身上已经被换上了齐整的衣服,被打的伤也已经被处理过了。再看屋里,虽然不是很奢华,甚至有点简朴,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在了她的脸上,不过有点刺眼, “你醒了?”坐在旁边的未晞问道:“感觉好些了吗?昨晚的迷香倒是让你睡了个好觉。” 颖儿转过了头,不理自己的师姐。 “你先起来喝点水吧,然后梳洗了吃点东西,等有劲儿了再找姐姐理论如何?”见颖儿不理自己,未晞继续说道,边说着,边端过来了一杯水。 颖儿一把打翻了水杯。未晞并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是要姐姐带你离开长安吗,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现在这个农家小院就挺清净的,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少假惺惺的。”颖儿丢下一句。 说道:“好吧,姐姐假惺惺的,那妹妹和宇文训,是动了真情呢,还是也假惺惺的?” “你什么意思?”颖儿转过了头,有点紧张地问道, “姐姐没什么意思,姐姐是说现在的长安城并不安宁,宇文护的两个儿子好比豺狼虎豹一般,龇着牙舞者利爪,都以为天子势弱,都想学文王,学曹操,坐皇位。这其中卷进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有好结果,妹妹跟了世子,看似风光,可是你现在连晋国公府都进不去,就算将来世子赢了,你能进得去那朱墙高门的皇宫吗?如若你对那宇文训是痴心真情也就罢了,人生一世,只要能和相爱的人厮守,也不必计较什么名分的。可是妹妹若是抱着享受荣华富贵的那个心思去曲意逢迎的话,姐姐劝你还是算了吧,清福也是福,洪福也是福,谁有谁的福气,何必强求呢?”未晞语重心长地说道, 颖儿闭上了眼睛,心里想到:是啊,自己每天夹在那两只虎狼中间,终日担惊受怕的,还要笑脸相迎那个骄横跋扈的宇文训,这样的日子,也实在没什么可留恋的。过了一会儿,颖儿才冷声说道:“你现在越来越聪明,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听听你讲的这些大道理,真是让人佩服。” “那妹妹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吗?”未晞问道。 “可是你也不应该这样对我!”颖儿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吼道。 “是,姐姐这样做是很过分,可是你陷在宇文训宇文深兄弟之间越来越深,如果不提早抽身,将来一旦有什么事情,姐姐怕在也没机会救你了。”未晞真诚地说道。 颖儿一下子震惊了,因为师姐一下子说出了她是宇文深派去到宇文训身边的事情,大惊道:“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这个世上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你和宇文深做的再隐秘,也会有人知道,这些人是很可怕的,我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们的一颗棋子,这就是你我姐妹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原因啊。” 第七十六章 两败俱伤 76两败俱伤 “真想不到,你我姐妹这几年不见,居然分道扬镳,站在了对立面,造化弄人啊!”颖儿感叹,随后想起了什么,立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世子站在一起的?” “妹妹以为姐姐是宇文训的人吗?”未晞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你们利用我无非就是打击那个自以为很懂音律的西门白,谁都知道西门白是宇文深的人。”颖儿说道。 “呵呵,妹妹难道就这么轻看姐姐吗?金陵城里没有皇子吗?姐姐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来投靠他宇文训呢?此人嚣张跋扈、骄奢淫逸、阴险毒辣,这样的人,怎配得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之名?”未晞轻蔑地说道。 “那你是为了什么?”颖儿不解地问道。 “为了……”未晞话到嘴边,然后止住了,停了一下才说道:“为了帮一位朋友的忙,既已许诺,理应践行,你不必多问。还有就是为了妹妹你,为了提早地把你从漩涡里拉出来,” “哼,说的好听。”颖儿不屑地说道。 “妹妹!”未晞无奈地叫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虽然宇文深对你有些恩惠,但是你委身于世子为他报告世子的一举一动,难道不能报答吗?况且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假如姐姐刚才昨晚不把你从幽兰榭带回来,你现在说不定已经被他给关起来或者是灭口了?你还不明白吗。至于世子就更不要说了,他连看都没看你一眼吧,呵呵,这两人真是两兄弟啊,一样的翻脸无情,一样的刻薄寡恩。” “这只是你的猜测。”颖儿说道。 “好,就算这是姐姐的猜测,可是你生性胆小,每次通过海麓苑的丫鬟给宇文深传信的时候,你都吓得战战兢兢,这样的日子,你过的安稳吗?既然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还盼不到个好的归宿,你这又何必呢?”未晞开导她, 师姐刚才说的倒也是实情,她的确每日担惊受怕,生怕被世子给发现了,夜里也常常做恶梦,睡不好觉。世子也不是天天都来海麓苑,所以白天有时候还需要打发那无尽地空虚和寂寞,隔三差五还要忍受云瑶上门的无故羞辱。现在虽然在这个简单的农家小院里,但是自己居然感到了一种阔别已久的安全感和清净。想到这里,颖儿低下了头。 未晞伸出胳膊将颖儿揽入怀中,说道:“以后我们姐妹再也不卷入这是是非非中了,我们就找这样的一个地方,篱笆柴扉、布衣素食,安安静静的吧。” “不要,我还要嫁人呢?”颖儿憧憬道。 “好,妹妹要嫁人,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未晞拍着颖儿的背,慢慢地说道。 …… 再说倒霉的西门白。自打那晚上被宇文深派人送回来后,他就病倒数日了。回想当时的情景,又惊又吓、又气又怒、又冤又屈。 他本是个文质彬彬地书生,仗着父亲西门肃的威望和找到宇文深做靠山,年纪刚过四十便坐到了天宫中大夫的位子。 虽然暗地里帮着宇文深做了不少颠倒黑白的勾当,但是表面看起来还是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却在那晚被世子用极其野蛮和粗鲁地方式羞辱了一番,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再加上他莫名其妙地被那么多人捉奸在床,还是了有夫之妇,现在被传得沸沸扬扬,有板有眼的,想想自己今后如何还能在朝堂之上、天宫之中立足? 现在他心中已经明白了,自己是遭了别人的算计,但是木已成舟,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和书房,再听听外面院子里树上的几声单调的鸟叫,想想以前门庭若市,客厅和书房的人来来往往,眉笑眼开、毕恭毕敬,一口一个上大夫的叫着,家里的下人有时候连添茶倒水都来不及。再看看现在,冷冷清清,以前的人躲他就像躲臭大粪一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西门肃的话忽然在他的脑海里飘荡:“你这个逆子!为了权势,居然和宇文深搅和在一起,奴颜婢膝,我西门家世代书香,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子孙!列位祖宗啊,我西门肃教子无方,愧对你们啊!”然后又浮现出了父亲气得发抖的身影,迷迷糊糊的。想到这里,他便顿时胸闷气短,一阵头晕目眩,栽倒在地上……后来索性气血淤积,卧床不起了。 期间宇文深带着医人也来过好几次了,但是都得到了一个答案:“心病还需心药医,吃药只是调理,对病症并无多大助益。”宇文深也自己专程来瞧过一次,看见西门白数日之间成为病怏怏的样子,心里是又气又急,只得说了些宽慰的话无奈地回去了。 晋国公府,山海堂。 “这个西门白,栽在了女人的手里,真是……”宇文护生气地把西门白告病假的折子往案几上一扔,说道。 “是,不过此事还有些扑朔迷离的。”肖公公在一旁说道。 “有什么扑朔迷离的,这两个混账东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尤其是世子,居然拿自己的脸面用一个贱货去往朝廷大臣的身上栽赃,简直是丢尽了他老子的脸!”宇文护气呼呼地骂道。 “好在世子并没有参奏西门大夫,那西门白自己病倒,也不能直接说是世子干的,”肖公公说道。 “参奏?他还有脸参奏?他还用得着参奏吗?这招叫诛心杀人,他是捏准了西门白的死穴才下手的。”宇文护拍着案几说道。 “那冢宰打算怎么办?再这么让世子个公子争下去,再有什么出格的事情,怕是不好听啊。”肖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该给他们一点警示了,”宇文护说道。 “冢宰打算怎么办?”肖公公问道。 “拟一道旨意吧。明天早上加盖玺印,当众宣示。”宇文护说道。 “是。”肖公公应道。 次日早朝,神武殿内,宇文护依然姗姗来迟, 上朝开始议事前,宇文护直接命人颁布了两道旨意, 其一诏曰:原天宫中大夫西门白因突发重疾,难以理事,圣主隆恩,特降旨令其于府中休养,并着天宫医人前去诊视。前西门白所主理百官之任免、考课、勋封、调动等事务,由天宫中大夫杨度及下大夫赵贞、下大夫孙前共同主理,钦此! 下方的三人齐齐下跪领旨谢恩。 其二诏曰:齐国公宇文宪,文武双备、年轻有为,深得文王和陛下赏识,驻防边关、主政一方,功勋卓著。实乃肱骨之臣也。现加封大将军,领荆州刺史之职,令其代天子巡牧一方之地,主理荆州之所有军政要务,即日起行,钦此! 齐国公宇文宪出来领旨谢恩。 两道旨意一出,底下倒是有好多人始料未及:这是怎么回事?冢宰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连世子都没想到,荆州刺史的位子会是宇文宪,他虽然一直在和宇文深争,但他也就是给宇文深捣捣乱而已,并没有真的希望父亲会把荆州刺史留给自己的人。 但是现在却有旨意下来把那个位置留给了齐国公,虽然不是自己的人,但更不是宇文深的人,这一点是宇文训喜闻乐见的。再加上宇文深的左膀右臂西门白现在倒下了,宇文训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相比自己的哥哥,宇文深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红一阵白一阵的,荆州刺史没抢到,还莫名其妙地折了西门白和李颖儿。这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周瑜。那晚去幽兰榭去接李颖儿的人回来说,幽兰榭已经空无一人了。很明显,自己这次是连输两局,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散朝后,宇文深气呼呼地来到了桐庐苑,元氏见自己的儿子黑着脸,赶紧问道:“我儿怎么了?朝堂之上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朝堂之上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心的。”宇文深猛地喝了一口茶说道。 “没事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就折了一个道貌岸然的西门白吗?再说了,这风言风语的,世子那边怕是更不好受了,哼哼,想想就好笑,自己弄了一个风尘女子养在金屋里当宝贝供着,结果没把人看住,跑到外面偷人。我听说你的父亲听闻此事后大发雷霆,说他丢尽了咱们家的脸面,”元氏劝慰自己的儿子。 “父亲生气了?他还说什么了?”宇文深问道。 “当然了,你父亲对世子很不满,还说……还说你们两个闹的有点不像话了。”元氏吧听来的都告诉了儿子。 “我们?此事分明是他在暗算我!”宇文深吼道。 “可能你父亲的意思……是你们两相争斗,有点出格了,此事虽然是你暂时输了一点,但是世子攻击你所用的下三滥招数,太有损这里的脸面了。”元氏分析道, “哼!真是又阴又狠啊,这就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们陷害西门白,搭上了你的脸,就算你以后大权在握,这也是你永远的污点、”宇文深狠狠地说道。 “这次荆州刺史的位子,既没有给你的人,也没有给世子的人,难不成是给你们的警告?”元氏问道。 “有这可能……”宇文深思索着慢慢地说道。 …… 这些天宇文深的日子不好过,同样宇文训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他回来把云瑶等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并严令她们不要将事情说出去。但是不知怎么地,一夜之间,这种爬墙偷腥之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成为了长安城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蜚短流长,说什么的都有,多难听都有。自己岂止是灰头土脸,简直近乎没头没脸了。 第七十七章 昔年烽火 77昔年烽火 “世子,这一招实在是高啊。简直是让舅舅佩服地五体投地啊。”独孤罗笑呵呵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是来看本世子的笑话吗?”世子没好气地说道。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独孤罗连连摆手,说道:“用一个小小的李颖儿,搬倒了堂堂的的天宫中大夫,这样的买卖做得划算啊。” “什么狗屁买卖,我宁可不做,你去听听,外面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让本世子以后还怎么做人?”宇文训吼叫着。 “一些市井小民之言,几句街头泼妇闲话,世子不必在意,既然是有人蓄意往这里泼脏水,那就让他们闹腾去吧,越闹腾的厉害,西门白那个伪君子便越翻不了身。”独孤罗说道。 “真是倒霉透顶!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倒霉事!”世子骂道。 “这一切难道不是您安排的吗?”独孤罗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意思?我会自己给自己找个帽子戴上吗?不过你这一问我到时想起来了,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到底是谁把事情抖出去的?云瑶那边我已经严令不许说了。到底是谁呢?”世子自言自语。 “此事应该不是二公子那边所为,至少现在看来,那边的损失还是惨重的,或许府里有透风的墙,不小心传出去的。或许是另外有人想要西门白和二公子不痛快。这可能性太多了,需要我们查查,”独孤罗分析道。 “夜煞那边呢?有没有可能帮忙查查,哦还有那个陆未晞的底细,都查清楚。”世子吩咐道。 “让他们去调查不是不行,但是那帮人收钱杀人还行,要说打听消息,还是灯笼会那边……”独孤罗欲言又止、 “哎……让竹玄之倒向老二那边,确实是一件憾事。”宇文训很快的拿拳头击打着案几,摇着头,突然,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不行,竹玄之必须除掉!” “上次派去桃园的人,没一个回来的,他们的保护太周密了,桃园周边都是他们的人,一夜之间一场厮杀下来,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只能找竹玄之外出的机会下手了。”独孤罗建议。 “你去派人,严密监视桃园,只要竹玄之有外出的机会,立刻动手除掉!”世子恶狠狠地说道。 “那我再去找他们一次。”独孤罗说道。 …… “兰兄,盛夏时节,城里太热了,我、青山还有独孤大公子想到城外的骊山那里去转转,消消暑气,不知兰兄有没有兴致和我们一起去?”于文若一大早跑来桃园问道。 “是啊帮主长安就是热,连风都没有,倒不如您出去转转,整天呆在院子里也不好。”江风附和着说道。 “我看是你呆不住了吧,以前在益州的时候,就你闲不住。”竹玄之说道。 “额——这个嘛,帮主你知道的,属下是需要练轻功嘛。”江风算是承认想出去了。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骊山,顺便让你练练轻功。”竹玄之欣然答应了。 “太好了。那咱们就出发吧,青山还在城外的长亭等我们呢。”于文若兴奋地说道。 “你们两个多带些人跟在后面,不要掉以轻心!”田叔过来对江家兄弟说道。 “放心吧,我们兄弟会照顾好帮主的。”江风拍着胸脯说道。 不一会儿,竹玄之等人便收拾停当,随着于文若出发。出城后走了一会儿,便看见长亭了。待众人道亭子里后,青诗公主、青山还有独孤震在等他们。 竹玄之见公主也在,便上前施礼:“见过公主殿下。” “先生不必拘礼,今日大家出去玩乐,都是朋友相称的。”公主还说道。 “公主有此闲情逸致,我们自当陪同就是。”竹玄之说道。 “我?我是实在经不住青山他们的纠缠才出来的,天气也热,出来走走也好。倒是先生,一向足不出户的,,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青诗问道。 “公主此话,倒说的在下是个大家闺秀了,来长安久了,江风他们呆久了不习惯,所以出来走走。”竹玄之说。 于文若他们似笑非笑地看着竹玄之和公主说话,公主似乎注意到了其他人都不说话,便转眼看到他们静静地看着自己和竹玄之,霎时感到一点不自然,笑着问道:“你们看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有点不对。”青山嘿嘿地笑着说。 “确实有点不对。”独孤震接着说道。 “岂止是有点不对,简直就是太不对了。”于文若将手搭在独孤震的肩膀上有点夸张地说道。 “哪里不对了?”竹玄之和青诗竟然异口同声地问道,但是两人话音刚落,便立即感觉到不对,脸上稍微有点尴尬。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青诗姐姐、兰兄,我们走吧。”独孤震出言算是化解了这一点微妙的尴尬。 “那走吧。”青诗不再多言,转身便上了马,催马缓行。 “好,我们跟上吧。”竹玄之说完也上了马车,其他人各自看了一眼,笑了笑,也都上马跟上了。 一路上青诗一直策马在前,于文若倒是和青山、独孤震他们有说有笑地在后面跟着,竹玄之倒是稳重些,不怎么说笑,仅是偶尔说上两句, “兰兄,你以前来过这里吗?”独孤震问道。 “来过几次,倒也没什么变化,”竹玄之在马车上说着,心里却想起了另外的画面。 “是啊,和我们小时候来的时候一样,除了冬去春来,日晒雨淋,的确没什么变化.”独孤震说道。 昔年正值弱冠,那是的他,还叫赵耀。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是有一道丽影和一声声甜蜜的耀哥哥。这个地方,是自己和青诗妹妹爱去的地方之一。自己总是骑着快马,一阵风一样的跑到山下,然后又一阵风一样的沿着石阶飞快地爬上去,一点儿也没有耐心等等在后面爬的慢的青诗妹妹,“等等我!赵耀哥哥!我——我爬不动了。” 竹玄之的耳边似乎回想起了这久远且甜美的声音。他现在多想,多想在那时候慢慢地走,慢慢的和自己心爱的青诗妹妹,陪伴着她欣赏这骊山上每一处的景色…… 同样的这一切,在前面策马缓行的青诗心中也也从心底浮现了出来。 “哼!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也不等我,青诗现在很生气!”碧玉芳华的青诗,玉立亭亭、明眸皓齿,故作生气地对着站在烽火台上面的赵耀说道。 而前面的赵耀撇嘴笑了笑,而是径自跑去捡了许多的树枝,堆在烽火台的下面,拿出火种来将树枝点燃,等到树枝燃烧旺盛的时候,赵耀取出水壶来,将水浇在了火堆之上,刚才熊熊的火焰立时消退,火堆之上顿时冒起了滚滚的白烟,呛地赵耀连连后退。他一边扇着浓烟,一边对青诗说道:“你看!我在烽火台上点起了熊熊的狼烟,不一会儿大周的八百诸侯会蜂拥而来,勤王保驾,美人儿,难道如此还不能博得爱妃一笑吗?” 看见赵耀在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烽火台上,将他自己比作周幽王,把自己比作褒姒,还惟妙惟肖地表演起了烽火戏诸侯这样的闹剧,青诗不禁笑了出来,骂道:“谁是你的美人?谁是你的爱妃?你这样子真像个荒诞不经的周幽王!” “哈哈哈哈哈……”赵耀大笑起来,说道:“看来只有如此,才能使美人发笑啊,古人诚不欺我!” …… 马儿的一声轻嘶将青诗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原来是已近到了山脚下,再往上就要走石阶了。青诗下马后将吗栓在树上后,于文若他们才有说有笑地过来。 “青诗姐姐,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这一路上你就和兰兄说了几句话,和我们还没怎么说话呢。” “说什么?说西门白和世子小妾的风流韵事么?”青诗问道。 “哈哈,原来姐姐听到我们说什么了。”青山说道。 “你们说的那么津津有味,还那么大声,想不听到都难啊。”竹玄之笑道。 “此等有滋有味的趣事,说起来实在让人趣味横生啊。”于文若笑呵呵地说道。 “此事自有高人在后拨弄风云,我们就不要再背后说长道短了。”青诗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竹玄之一眼。 “高人,什么高人啊?”独孤震不解地问道。 “高人都不知道,就是个子很高的人呗。好了,别瞎猜了,你我且在此娱情山水,管那么多干什么,上山!”青山过来,拍了拍独孤震的肩膀,然后上山去了。 “莫名其妙,兰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独孤震一把拉住正要上去的竹玄之问道。 “山水有情,生生不息,我们还是到上面看看风景吧,或许站的高,你才能看的远呢,”竹玄之答非所问,也跟在后面上去了。 独孤震见问不出什么来,便摇摇头不再理会,但是看见于文若和青山已经上去了,只得喊道:“等等我呀!”喊完便追了上去。 石阶路上,于文若、独孤震。青山三人年轻力壮,又身怀武功,各个不服输,争先恐后地跑在前面。 留下竹玄之和青诗慢慢拾阶而上,江家兄弟只得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第七十八章 如梦如是 78如梦如是 “闻得陆未晞姑娘那夜在添香台的天仙风姿震动了整个长安城,青诗女儿之身,不便到那里去领略风采,不知先生可否引见引见?”青诗边走边说道。 “公主此言何意?公主要见陆未晞,为何要找在下呢?”竹之明知故问。 “呵,先生要是有什么不便,青诗就不在强求。”青诗似乎无所谓。 “公主缘何认定在下就一定认识陆未晞呢?”竹玄之问道。 “利用陆未晞给李颖儿和西门白设局,同时打击了宇文训兄弟俩人,这一石二鸟之计,难道不是出自先生吗?但青诗有一点不是很明白,还望先生不吝赐教。”青诗说道。 “公主有话就请问,在下不敢言教。”竹玄之说。 “先生出生江湖,虽称有鬼谷莫测之才,但才华和见识毕竟不是一回事。先生此计策成功与否的关键在于西门白会不会被那些流言和道德伦理的谴责所击倒。假如西门白对此事无所谓,世子也顾及自己的颜面不去参奏西门白的罪状,就算此事被传扬的人尽皆知,也终究是茶余饭后的一些无聊谈资罢了。但是现在西门白承受不了这如狼似虎般的可畏人言,一病不起。青诗想问的是,先生何以对朝中大臣之软肋了解的如此清楚,然后既准又狠地果断出手,一击而中?这是灯笼会的消息灵通呢?还是先生以前在长安,甚至是朝中呆过,对一切都很熟悉呢?”青诗边登石阶便问道, 虽然竹玄之和青诗一起登山,但是青诗要领先竹玄之两三个台阶。竹玄之不紧不慢地跟在青诗身后,低眉顺眼地望着前面这位睿智的女子,仔细地应付着:“公主分析地极是,倘若西门白真的脸皮厚拿此事无所谓,在下可真拿他没什么办法了。不过在下也并非对朝中所有大臣都有所了解,只是有些针对罢了。公主既已知晓在下之志向,那在下利用灯笼会探听些朝中的消息、做些准备也无可厚非吧。至于公主认为在下在朝中呆过,那是绝没有的事情,在下只是在荀尚老先生的讲台下听过过几日罢了。” “你真的是荀尚老先生的弟子?”青诗停下问道。 “荀老先生有教无类桃李天下,其弟子成名着不胜枚举,在下只是听过几日,严格来说,算不得先生的弟子。”竹玄之说道。 “哦……这样啊。上次先生和陛下说起,青诗还以为先生是为了取得陛下信任,才说的。”青诗似乎有点失望,用极小的声音说着,然后有转身上去了。 竹玄在再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后面,又听见青诗说道:“倘若荀老先生泉下有知,会为先生感到欣慰的。” 这时,听见于文若在上面喊道:“青诗姐姐,兰兄,你们快点上来啊,我们在烽火台这里等着你们!” 显然竹玄之上山有点吃力了,青诗此时还是面不改色,气息如常。而竹玄之此时却额头上出现了汗迹,且有些气喘了。后面的江风见帮主脚步越来越显得沉重,便赶上来搀扶。 “先生的身体一向如此虚弱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下?”青诗问道。 “多谢公主关心,在下无碍,大夫说要做些轻微缓慢的动作,缓步登山虽有些吃力,但还是有好处的。”竹玄之擦擦汗,说道。 “不知先生身患何疾?有法可医吗?”青诗问道。 “也算不得什么病,就是身子比常人瘦弱些,早年行走江湖,被人暗算,武功全废,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就成现在这样了,好好调养就没事。”竹玄之很随意说道。 青诗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但脚下的步伐放得更为缓慢了些。 快到烽火台了,还有十几级台阶的时候,就看见文若在上面挥手喊道:“兰兄!快上来,这里就是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地方,我们可得好好参观参观呢。” “好!我看看,上面的褒姒美人究竟有多美。”竹玄之喘着气,略带玩笑地回应着于文若。然后再江风的搀扶下,加快了步子登上了烽火台。 “看!就是这里,我们也应该去找些柴火来,放上一股子狼烟,青诗姐姐,你就委屈一下,当个不爱笑的美人吧。”于文若兴奋地说着。 竹玄之听得此话,猛地忆起往事,这一切是那样的巧合。便在不经意间,转脸朝下方的青诗望去…… 青诗刚才不知怎么了,竟然站在了当年和赵耀生气的地方不再上前,就是这样一个短短的停顿间,她看见了上面竹玄之转脸的一瞬。这一瞬,她居然看见了赵耀的脸,看见自己的耀哥哥正脸上挂着微笑,眼神中流露着温柔,他就那样,那样地看着自己,看着正在生气的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把竹玄之看做是赵耀?为什么会把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了一起?为什么刚才竹玄之在烽火台上转脸那一瞬的神韵,和当年的赵耀一模一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觉?这是幻觉吗? “青诗姐姐本来就是美人,你们看,现在青诗姐姐没有笑,我们快点火生烟啊。青诗姐姐,你可千万别笑啊。”独孤震在上面喊道。 青诗刚刚在竹玄之的的身上看到了赵耀的影子,一时竟然失神了,直到独孤震叫她的时候才醒过来。恍惚间听到他们要把自己当做褒姒,便摇摇头,移步走上烽火台,对着于文若喝独孤震二人略微严厉的语气说道:“是你们要把本公主当做那个昏君的美人么?” “额——不敢,姐姐永远是一位顶天立地大英雄的美人,怎么会是一个贻笑天下的昏君的美人呢?”于文若有点害怕地说道。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姐姐考校你们的武功?”青山过来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于文若二人闻之一震,这有点可怕啊。 “你们很害怕公主殿下考校你们的武功吗?”竹玄之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于文若赶紧说道,然后立即指着一个方向对竹玄之说道:“兰兄啊,你看那边,传说秦始皇的陵墓在那里呢。” 看于文若胡乱指着一个方向瞎说岔开话题,独孤震笑道:“你别胡说八道了,秦始皇陵神秘莫测,多少人找了都没找到,你这个风水先生连罗盘都不会用,怎么就断定那就是始皇陵呢?” “这个……昨夜本公子梦到星河之中,有一团金光带着祥云落下,就在这骊山北麓,然后有九条巨龙冲天而起,直到九霄之上,”于文若瞬间化为一个神棍。 “是有蚊子爬到你的脸上了吧?”独孤震又拆了他的台,大家听见后,都笑了起来。 …… 众人在骊山上赏玩了大半日,直到傍晚才意犹未尽地望城里走。或许是众人有些疲累了,便在离山脚下不远的一个路边茶馆里坐下歇息。 “小二,快上茶,渴死了。”于文若刚一进门就嚷到。 “好的,客官,您稍坐,马上就好。”小二一边招呼客人坐下一边擦桌子。众人坐好后,小二麻利地从柜台那里取了一摞碗,摆在了众人面前,然后提过一把茶壶给众人的碗里倒满了茶。 “客官慢用,”小二说道。 就在众人准备端起茶碗喝茶的时候,竹玄之突然说道:“小二,等一下,你这茶水里怎么有东西,这里的可都是贵人,你可要小心伺候,再给我们重新倒一碗。”说完,竹玄之把刚才倒的那碗茶泼在了地上。 小二赶紧满脸堆笑地过来重新给竹玄之倒了一碗茶,然后抱歉地说道:“几位贵人莫怪,兴许是些茶叶呢。” 竹玄之把重新倒的茶端起来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恩,这回干净了,小二,你去给我们弄点吃的吧,我们有点饿了。” “好的,那客官稍等,小人马上去做。”说完,便点头哈腰地退下了。 竹玄之给众人略微使了个眼色,端起茶碗假装喝了一口,说道:“茶有点浓了,不过还好,解渴。” 众人会意,都纷纷端起来假装喝了几口,放下了茶碗,神色轻松地坐着聊天。 不一会儿,江风有点迷迷糊糊地说道:“帮主,这茶不对……快走……”说完,挣扎着站起来,结果没站稳,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众人先是一惊,有的站起来,有的拔剑,但是都被迷倒了一样,不是伏在了桌上,就是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传说中灯笼会的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今日被我的一包迷药给迷倒了,这传出去,可是名动江湖的大事件啊。”刚才的那个店小二从后面出来,得意洋洋地笑着, “千万别大意,小心行事。”和店小二一起出来的掌柜打扮的中年人说着,先从怀里取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打了几声口哨,一下子从茶馆周围来了十几个手握刀剑,杀气腾腾的人。 “这下放心了吧,”刚才的店小二冷笑着,然后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青诗公主的身上扫来扫去,奸笑道:“没想到还有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你想找死吗?你知道她是谁吗?”掌柜打扮的人瞪了他一眼。 “连竹玄之这样的人中龙凤都被我拿下了,我管她是谁呢?”那店小二说着,伸手就要往青诗脸上摸去……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蓝光闪过,一只手掌已经带着血花飞出了茶馆,落在了外面的土地上。 第七十九章 远水近火 79远水近火 那屋内手执刀剑的人都是刀头舔血的杀手,迅速地反应过来,凶狠地扑了上来就要对倒地的几人下杀手。 但是……他们扑上来的快,倒下的也快。因为假装倒在地上的独孤震等人都在蓄势待发,时刻准备着给他们致命的一击。显然,这一下子的闪电出手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江雷一记重拳打在了掌柜打扮的那人的胸口,那人被打得飞出窗外,当场毙命。 青诗手中青漪再次出手,刺穿了一人的胸膛。独孤震、于文若、青山三人分别击杀了一人。唯有江风没有出手,而是极速护在了竹玄之的身旁,同时朝外放出了一支响箭,通知了跟在不远处的灯笼会的兄弟们。 “果然是灯笼会的竹帮主,哼哼,还真不好对付。”其中一人冷笑道。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你们夜煞就这点本事吗?真是没什么长进啊。”竹玄之冷笑着说道。 “上!”那人突然大喝道。 那帮人又恶狠狠地扑了上来,青诗等人举剑招架,不得不承认,这次夜煞派来的人功夫确实高强,只抵挡了几招,于文若便率先败下阵来,被一条板凳绊倒在地。好在独孤震替他挡住了一招,他在免于受伤。 独孤震、青山、于文若毕竟武功不比江雷和青诗,招架的很吃力,好在刚才江风发出消息通知后面的人及时到来,迅速干净利落得解决掉了这一大批的杀手,众人才得以轻松下来。 “文若,你没事吧?”见刚才的那帮人都倒在了地上,众人都安全了,竹玄之问道。 “没事,被凳子绊倒了,多亏了震兄啊。”于文若似乎有点惊鸿未定。 “没事,你欠我一个大人情就行了。”独孤震笑道。 见众人都没事,竹玄之朝他们施礼说道“公主殿下、诸位,请恕罪,因为在下的一些江湖恩怨,将诸位带入危险之中,在下向诸位赔罪了。” “先生见外了,大家都是相交深厚的朋友,不必说这样的话,再说要不是今天先生相助,我等可就危险了,况且……况且是先生最先发现那个店小二有问题才警示的,不是吗?”青诗本想说况且先生是为了陛下的大业才招来这等祸事,但碍于人多,青诗并没有多说。 “是啊,我等兄弟相称,我们不说两家话。”独孤震说道。 “对!他们说的对,不过兰兄,你什么怎么发现这个小二有问题的?”文若问道。 “也是凑巧而已,我看这个店小二倒茶的手法有点生疏,茶倒的也太满了,而且你们过去看看,那只被公主削掉的手掌,还有胳膊,显然比正常人的要粗壮些,虎口也有老茧,不像是庄家人使用农具落下的,倒像是常年练武留下的,便起了疑心,让他重新倒一碗。在下常年在江湖行事,做事自然小心了一些。”竹玄之轻松地解释到。 江雷过去把那只手掌拿剑翻过来看看,说道:“还真是满手老茧。” 青诗见状,说道:“先生果然小心谨慎,观察入微,青诗佩服。” “公主过奖了,天色也晚了,大家小心点,早点回去吧。”竹玄之说道。 “好!大家都小心点。”众人互相提醒,然后灯笼会的兄弟把竹玄之等人包围在中间,小心戒备地回城了。 …… 第二天一大早,秦城便匆匆地潜到了桃园,来看望竹玄之。 “怎么回事,一大早便听长安刺史府的人说,昨天你们又遇到麻烦了。”秦城焦急地问到,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大师兄,你大清早的过来,我还没睡醒呢?”竹玄之睡眼惺忪地说着。 “没事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是来看看你,没事我就走了啊。”秦城急急忙忙地说着便走,但是脸上还是欢喜的。 “唉——来了不坐会,跑什么啊?”竹玄之手伸在半空喊道。 “今日当值,不说了,先走了!”此时的秦城已经在门外了。 竹玄之摇摇头,说道:“哎,反正睡不着了,那就起吧。” “帮主,昨日受了些惊吓,今天还是多睡一会吧。”田叔过来说道。 “没事,起来坐坐吧,今天肯定还会有人来的,”竹玄边穿衣服边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刚刚不见人的秦城又回到屋内说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竹玄之望着他奇怪地问道。 “陛下让我转告你,西门白的事情办的漂亮,要你以后行事多加小心。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啊。”说完,秦城又急急忙忙地跳出墙外,走了。 “这素日威严的秦大将军,怎么也如此?”田叔说道。 ……竹玄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约摸早朝刚结束,宇文深便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桃园。宇文深与竹玄之分宾主对坐。 “听说先生昨日又遇到袭击了,一切可好?”宇文深显出很关切的样子。 “多谢公子关心,在下这里没什么大事,区区小毛贼,灯笼会还不放在眼里的。”竹玄之不屑地说道。 “还是小心为好,出去多带些人,不然世子那边的杀心,是不会消散的。”宇文深说道。 “西门白近日怎么样?”竹玄之岔开话题问道。 一说起这个,宇文深连连摇头,喝了一杯茶,说道:“哎!先生说的没错,心病啊,就算是身体勉强好转,以后也怕是难以继续任命了,现在朝廷委派另外几个大夫共同协理西门白的差事,天宫分管官吏奖罚考评的差事,怕是难以插手了。” “朝廷的旨意,在下倒是有所耳闻,冢宰这样做,是要公子不再插手一些事情,同时,也是要世子不再插手。”竹玄之说道。 “这是为何?难道父亲还想让他人进来?”宇文深问道。 “倒也不是,或许在西门白出事之前,冢宰还没有不让二位插手的意思。”竹玄之说。 “怎么讲,难道有些事情父亲不再让我们插手了?”宇文深问。 “不是不让世子和公子插手,而是不想让世子和公子再没有原则和底线的相争下去了。”竹玄之纠正道。 “先生是说,西门白的事情,碰到了父亲的忌讳?” “没错,世子策划的这出戏,利用一介歌舞伎,整倒了一位朝廷的大员,对于世子来说,确实划算。但对于冢宰来说,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做了一件很没有礼义廉耻的事情。冢宰既是皇亲国戚,又是朝中首辅,这样做不但有损朝廷脸面,而且有损于晋国公府的家风,实在是让皇族蒙羞,令朝廷无颜之事。我大周效仿周礼,以礼教化万民,怎能出现这样荒唐的事情,这是冢宰难以容忍的。”竹玄之说道。 “那为何不惩罚于世子?反而害的本公子跟着倒霉?”宇文深带着些许恼火问道。 “至少在冢宰看来,世子出此下策的根源,是公子和世子的争斗,如果二位公子不争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难堪的事情了。” 宇文深没有说话,不争?难道要把这大好的河山白手让给那个草包? “还有荆州刺史,也让齐国公去了。”宇文深垂头丧气地说道。 “两道旨意一起发,就是警示和告诫,告诫世子和公子要有个度。之前冢宰迟迟不任命公子推荐的人,定是有了其他的想法,正好借着此次的事情来做点文章,任命齐国公。”竹玄之分析道。 此话一出,宇文深心中一惊,因为他想起了母亲元氏的话:“你父亲说你们越来越不像话了。”竹玄之竟然将父亲的心思分析得如此精准,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难道父亲早就中意齐国公?” “早有打算或者是顺水推舟,这都不再重要,就连荆州刺史的位子,也请公子不要看的很重。”竹玄谁说道。 “荆州刺史的位置至关重要,他可执掌着大周最富庶的州县啊,况且……”宇文深不以为然。 “公子可听过远水救不了近火?”竹玄之问道。 “何为远水?何为近火?”宇文深不解。 “公子,敢问冢宰今年春秋几何啊?”竹玄之凑近宇文深问道。 “这……” “眼下公子和世子在朝中的实力可谓是旗鼓相当,可一旦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变故,谁也没有可以据对控制局势的控制,到那个时候,事出突然,就算荆州刺史权利再大,兵马再多,也不能飞快地赶来帮助公子定鼎局势吧?”竹玄之反问。 “先生的意思是说,父亲一旦贵体有什么……那本公子和世子之间必有一战?”宇文深逼近竹玄之,压低了嗓子,说道。 “生老病死乃天命,谁都无力抗之,只能顺之。公子难道不应该有这样的准备吗?”竹玄之又是一句反问。 宇文深这一点其实早就想到了,但还是作势思考了一会,问道:“还请问先生,如何是好?” “朝廷各宫不乏效忠公子的人,军营之中也不少,但是长安一旦有变,短时间内能起作用的,只有御林军的三大营,还有长安周遍拱卫帝都的四大营,这七个营中,关键时刻能听从公子调度的,公子心中有数吧?” 宇文深盘算到:“龙武营负责守卫皇宫,秦大将军不说了。有几个副将是父亲的亲自任命的,虎威营完全被独孤罗掌控,豹冲营就更别说了,全是父亲的心腹,虽然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但实在拿不准。城外的四个营倒是有两个主将和若干副将可以调用,但……与世子那边相比,还是差了独孤罗这一头啊。” 第八十章 钩其所好 第八十章钩其所好 “公子手中有多少人可以听用,想必公子定是有一定的把握,两相比较,强弱立现,折了一个脆弱的西门白和一个贪财好色的阮宏,以后可以慢慢培养新的良臣,但是长安城中供公子调度的将军,可是助公子成大业的奇兵,决定战局胜负的关键,可是马虎不得。一旦局势有变,虎威营为数不多的千余人马完全有能力封锁皇城各门,公子就算有千军万马一时也难以发挥大的作用。”竹玄之郑重的说道。 “本公子何尝不知道,只是虎威营早就是世子的人马了。”宇文深有点气馁地说道。 “公子不必担心,刚才说的是皇城之外的事情,现在来说说城内。”竹玄之喝口茶说道:“豹冲营的人马共计三万,一般冢宰身边会有一万人跟随在皇城之中听用,也就是说,皇城城门关闭后,城内的兵力有皇宫内龙武营三万人,豹冲营的一万人,虎威营的数千人,是这样吗?” “先生说的不错,皇城关闭后,短时间内会是这些兵力,但是他虎威营的区区数千人,也未必守得了多久。”宇文深不服气地说道。 “假如城内的消息封锁,哪怕只是一会,世子完全有可能做完任何事,比如手中突然多出一份什么诏书之类的,届时一旦名正言顺,公子若再动手,可就是叛臣乱贼、师出无名了。”竹玄之靠近宇文深说道。 “城中的其余四万人……”宇文深念叨着,因为这四万人实在难以完全掌控。 “其余四万人分好几拨人,公子计算过吗?”竹玄之问道,看着宇文深一时难以回答,便继续分析道:“其余四万人,有三万龙武营的人,名义上是归属秦大将军统领,但实际上只有一万人左右的战斗力,其余的,要么就是有些王公大臣的纨绔公子,要么就是花钱买来的,毕竟御林军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但这些人连战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怎堪大用?龙武营真正的战斗力,掌握在除秦大将军之外的几个副将手中,这四个副将,与公子相交甚厚的人相比公子心中有数吧?” 宇文深点点头,因为这四个副将确实有两人和自己交情不错,可以算是自己的人。 竹玄之继续说:“而豹冲营的人马……” “现在最难确定的就是豹冲营的人马了,先生知道,豹冲营的三万人,这三万人又被分六支,每一支五千人由一位偏将带领,素日只有熊三宝等三位将军其中的一位当值,率领其中的两支共计一万人在皇城内随父亲,且这两支人马都是由父亲亲自随机指派,根本无法预测。一旦事情有变,那时这一万人在恰巧在城中到底由谁的人带领,实在是难以预料啊。”宇文深摊着手无奈地说道。 “这就是难以把握的战机了,此等难以预料之事,一则要看上天的旨意,二则要用人力辅之了。”竹玄之说道。 “人力如何辅之?”宇文深赶紧问道。 “用绝对的优势兵力,消灭或者是牵制住那恰巧在城中不听公子调度的一万人。”竹玄之神秘地说。 “绝对的兵力,城中何来绝对的优势兵力?”宇文深疑惑地问道。 “把秦大将军没有战斗力的两万人变成一支真正的御林军!”竹玄之直接说道。 “这……不太可能。”宇文深不信。 “怎么不可能?”竹玄之问道。 “先生可能有所不知,现在的秦大将军的在朝中的处境,比较尴尬。”宇文深解释到:“秦大将军原来是跟随文王左右征战的亲兵,数次出生入死解救文王于危难,深得文王信任,因此才被任命为御林军的统领大将军,掌管御林军的三个大营,最多的时候人数有八万之众,可算是威震朝野。但是文王驾崩后,到明帝时,前大冢宰赵贵矫诏谋反,毒害明帝,后被父亲镇压,诛灭九族,这才拥立当今皇上。而秦大将军,正是赵贵独子赵耀的大师兄,与赵贵既有袍泽之谊,又与其子有同门之情,本该归于逆党一员,但父亲念在是文王旧部,战功赫赫,便不追究,依旧在朝中任职。但自此以后,秦大将军就好像换了人一样,对于任何事情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对部下恣意纵容,对守卫操练也是敷衍了事。这或许是秦大将军怕被牵连,明哲保身吧。” “公子这么一说,那就更好办了,既然秦城知道明哲保身,那他一定是一个知道审时度势的人,现在朝中的局势他应该看的很清楚,将来的天下,会在您二位之外的第三人吗?”竹玄之恭维了一下宇文深。 “话虽如此,可是当年赵贵造反,虽然他恰巧不在长安,可是按照他和赵家的交情,说不定……”宇文深欲言又止,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这些年父亲一直在留意着秦城,他是赵耀的师兄,而那个赵耀,可是和当今陛下情同手足啊。难保他不会念及旧情,对我们有二心。” “倘若秦城不念旧时情义,那他就不配得到文王重用了,公子也不必重用,翻脸无情之人岂可托于大事?冢宰留意秦城,是怕他和陛下有什么密谋之事,对冢宰不利。但公子则不同,倘若公子与秦城相交,第一可以洗脱秦城自身的嫌疑,第二可以向冢宰表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效忠陛下的忠心,而是追随了冢宰的公子。虽然世子和公子有所竞争,但毕竟是一家人,除非世子和公子……嘿嘿,对冢宰有二心,联合秦城一心想谋得大权。”竹玄之说。 “先生,这玩笑可开不得,本公子虽然和世子有点不睦,但对父亲绝对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不敬!”宇文深义正词严地说道。 “在下失言,公子莫怪。但在下刚才之建议,公子认为妥帖否?”竹玄之问道。 “能得到秦大将军的相助,自然是极好,但……这多年来,世子和我也未必没有动过此心,但一则碍于秦大将军和赵家、和陛下的关系深厚,怕贸然结交引起父亲的不满甚至——怀疑,二则秦大将军向来不怎么结交朝中的大臣,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宇文深为难地说。 “其一,整个朝廷,除了您和世子去结交秦大将军不会有反对冢宰的嫌疑,因为你们是父子,儿子对父亲是不会做出不忠不孝之事的,其他任何人去结交都有叛逆造反的嫌疑。其二,物换星移、情随事迁,再深厚的情谊,也会在不舍昼夜间变得平淡,倘若再想不开,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其三,鬼谷有云:审其意,知其所好恶,乃就说其所重,以飞箝之辞,钩其所好,乃以箝求之。也就是说,世间没有油盐不进之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喜好,没有摸准他的脾性罢了,秦大将军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庙门金刚,怎会没有好恶呢?”在竹玄之看来,宇文深的难处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依先生所知,秦大将军的好恶是……应该怎样去结交为好?”宇文深很虚心的求教。 “在下刚才说过,秦大将军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对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极为在意。这就是公子与其结交的一个切口。” “请先生明示。”宇文深还是不明白。 竹玄之笑了一下,说道:“据在下所知,最近有一个裴原的人来长安找秦大将军,这个人是秦大将军的旧部,早些年和秦大将军一起出生入死,因为违反了军令遭到贬谪后,一气之下解甲归田了。年初因为这个裴原的独子失手打死了乡里的恶霸,被判决秋后处斩,人都现在被收押在司寇府的死牢了。裴原现在到处走动,都无济于事,最近求到了秦大将军那里,秦大将军念及袍泽,且其子也算是为民除害,便去司寇府找人打探了一下,但依然没什么结果。在下的意思是,公子可否给大司寇吕正那里说说,让他将此案驳回重审,给裴原的儿子留条活路,给秦大将军买个面子呢?” “先生果然消息灵通,此事本公子倒是未曾听说,倘若确有其事的话,给大司寇打个招呼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宇文深说道。 “只要此事办妥,比给秦大将军送一座金山还管用。”竹玄之自信地说。 “这样就可以了吗?”宇文深问道。 “当然不是,这只是第一步。自打那年出了谋逆之事后,秦大将军的好多部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公子不妨多多关照一下。只要这些人还在,按照秦大将军的威信,只要公子对大将军有所差遣,还不是都云集响应吗?这样一来,秦大将军在军中分量比起一个区区的独孤罗,可是天壤之别啊。”竹玄之继续建议到。 宇文深边思索,边点头,连连称是,觉得这些年有一种将宝剑藏于鞘中蒙尘的感觉,竹玄之的一席话,让他醍醐灌顶。 第八十一章 任重道远 81任重道远 宇文深从桃园回来后,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接去找了大司寇吕正,吕正对二公子的到来很惊讶,赶忙施礼道:“公子,您突然大驾光临,有什么吩咐吗?” 宇文深没有说话,吕正赶紧对左右说道:“你们先下去。”然后上前一步对宇文深说道:“公子,有什么尽管吩咐,臣一定照办。” “你们司寇府的死牢里有没有一个姓裴的,前两个月押来的,听说他的父亲是原来秦城的部将,你们知道吗?”宇文深问道。 “这个……这个还需要去查查,这个人犯了什么罪?”吕正小心地问道。 “此人的父亲叫裴原,听说是打死了一个欺压乡里的恶霸,被拟决秋后处斩,你去查查,此案还有什么纰漏或者是失察之处,看看可否给他留条活路。”宇文深说道。 “是,臣明白,臣马上亲自去查问此案,欺压乡里嘛,也说不定是为民除害呢。”吕正说道。 “恩,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那个裴原和秦大将军知道此事是你出的力,明白吗?”宇文深再次叮嘱了一遍。 “明白,臣一定会办妥的,臣会让人去找裴原核实案情,到时候会让他知道这是公子的恩德。” “恩,好,有劳大司寇了,那本公子就先告辞了。”宇文深说完就走了。 “好的,公子放心,公子您慢走。”吕正笑嘻嘻将宇文深送出去。 送宇文深出去后,吕正立即恢复了刚才的威严,随便招招手,便过来了两个下大夫,恭敬地问道:“大司寇,您有什么吩咐?” “去查查死牢里有没有一个姓裴的死囚,只需问他是不是裴原的儿子就行了,找到后提出来,照应一下,然后把他的案卷拿来我看,所犯的案子全部重审。”吕正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是,下官这就去办。”那两个大夫说完后就立即出去查了。 御花园里,皇帝和齐国公宇文宪在湖心亭。 “臣弟此去荆州,又不能在长安侍奉陛下和太后了,实在是不孝。”齐国公在后面拱手说道。 “五弟不要有这般想法,你去荆州稳住荆州的大局,造福一方,这就是忠孝两全之事。”皇帝说道。 “荆州乃我大周为数不多之银库米仓,此等重要之地,陛下交由臣弟去主理,臣弟实在是……恐难以胜任啊。”齐国公有些为难。 “五弟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你是朝廷任命的总理荆州军政要务的刺史和将军,是朕和冢宰要你去的,有什么事上奏折就行,朝廷会为你撑腰的。”皇帝鼓励道。 “那臣弟此去,陛下可还有什么具体的旨意吗?”齐国公小心地问道。 “五弟此去,主要做好两件事,其一就是按照朝廷颁布的废佛的旨意,将荆州境内的寺庙、道观尽数彻查。有罪僧道的法办,无罪的勒令还俗,令其恪守农桑。其二就是你去荆州之后,当地的雨季就要到了,今年荆州的洪涝会比往年更加严重,你去之后,治河。赈灾这些迫在眉睫的事情一定要做好,一定要安置好受灾的百姓,切莫激起民变,以免我大周内政不稳,给齐国以可趁之机,你明白了吗?”皇帝嘱咐道。 “是,臣弟一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齐国公说道。 “这不但是为朕分忧,更是为国分忧,为百姓解难!”皇帝纠正道。 “是,陛下说的是,臣弟谨记。” “这两件事,都是非常艰难的。就说这第一件吧,不要瞧着寺庙里、道观中都是些木雕泥塑的菩萨神仙,那些和尚道士和朝廷里的官老爷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处理不慎,就会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明枪暗箭都会正对着你去的,你要有万夫莫当的勇气才行啊。”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 “请陛下放心,臣弟定会一往无前!”齐国公坚定地说道。 “再说这第二件,治河?赈灾?呵呵,都要钱啊,朝廷只是挤出了区区五十万两银子,这点银子扔在江里,怕是只够翻个浪花吧,哦还有你的上一任刺史阮宏的那点家底,据无鱼监的人清查,这个蛀虫的家财足足一百七十万两啊,这些钱你都拿去,都拿去还给荆州的百姓吧。哎——这两笔加起来才两百多万两,还是不够啊,你此去朕再给一道号召荆州富商巨贾、富家大户们捐银纳粮的旨意,你要想办法让那些人出钱出粮食,再加上你查抄寺观的钱粮,不必上报,直接由你重新调配,一定要帮助百姓度过天灾。”皇帝给齐国公给了钱粮,也给了实权。 “臣弟一定不负陛下之重托,让荆州的百姓平安度过这个灾年。” “好!朕相信你,你去要多上奏折,多奏报荆州的情况,有什么难题朕和冢宰都会为你撑腰的。”皇帝给齐国公吃了一颗定心丸。 “是,臣弟会随时上奏,多多问安的。” “还有……”皇帝看了看左右的人,低声说道:“你临行之前,去给青诗辞个行吧。” 齐国公会意,定是陛下有什么话让公主代为转达,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 “走吧,陪朕去和太后用膳,为你践行。”皇帝起身说道。 “多谢陛下隆恩!”齐国公显惶恐地说道。 次日,齐国公在早朝之前便去拜见了宇文护。宇文护依然是很客气地接见了他。 “老弟啊,这次派你去荆州,有点匆忙,没让你到长安多呆些日子,你就多辛苦一点吧。”宇文护说道。 “国事召唤,身为臣子岂敢贪图安逸?自当领命去荆州。”齐国公说。 “恩,好!这才是文王的儿子。你此去荆州,任重道远啊。”宇文护似乎别有所指。 “身在帝王家,君上若有驱使,臣责无旁贷!”齐国公肯定地说。 “老哥前日和你说过荆州的情形,你到了那里该做些什么就不多说了,你尽管放心去干,不要畏首畏尾。”宇文护安顿到。 “是!臣昨日已经见过陛下了,陛下已经有了旨意,令臣到荆州废佛、赈灾、安民、治河。” “恩,你带上陛下的募银的圣旨,到了荆州以后,不要心慈手软,那些富商大户滑的就跟泥鳅一样,不抓紧一点,他们是不会放血的,该抓的抓,该办的办,出了事老哥在这里给你兜着。但是要记住一点,荆州一定不能乱!”宇文护盯着齐国公嘱咐道。 “臣明白,臣会力保荆州的安宁,不给北齐以可趁之机。”齐国公坚定地说道。 “恩,那你去吧,老哥在这里祝你路上平安,建功立业!”宇文护说着便起身,准备去上朝了。 “多谢冢宰,冢宰多多保重,臣这就告辞了。” “恩,去吧。”宇文护边穿朝服边说道。 “臣告退。”齐国公施礼后慢慢退出去了。 出了晋国公府后,齐国公的车马便出城门直奔荆州方向去了。出城门走了十里地,只见十里长亭出立着一人一马,那人兰衣飘飘,长发轻舞,持剑而立,正是青诗公主! 齐国公见是公主在等他,想起了昨日陛下让他去给公主辞行的话,便立即下马上前见礼道:“公主殿下?在这长亭之中,可是在等我吗?” “齐国公奉旨去荆州,路途遥远、山水相隔,青诗理应相送,”公主说道。 “皇命在身,不敢耽搁,倒是陛下昨日特地让臣弟在临行之前,向公主辞行,早上倒是去了一次慕容府,府上告知公主已经在路上等了,不知陛下有什么话要托公主带给臣弟呢?”齐国公问道。 “陛下的旨意,不是已经告知齐国公了吗?陛下倒是没有给青诗传达什么旨意,只是青诗有一件事想拜托齐国公而已。”青诗的话否定了齐国公的猜想。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一定照办!” “吩咐倒是不敢,毕竟齐国公是带着圣命去的,青诗只不过是有件小事,想麻烦齐国公代劳。”青诗很客气地说道。 “公主请讲。” “昔年青诗游历江湖路过荆州时,有幸结识一位老先生,这位老先生德高望重、学贯古今、满腹韬略,实乃当世的学问大家。齐国公到任荆州后,可否代为拜访呢?” “公主对这位老先生如此推崇,高山仰止,宪倒是有点急不可待地想谒见了。敢问这位老先生名讳,现在何处呢?” “这位老先生姓庞……” “可是明德书院的庞博庞老先生?”青诗话未说完,便被齐国公有点着急和兴奋地打断了。 “正是,想必齐国公有所耳闻吧?” “岂止有所耳闻,简直就是如雷贯耳啊,明德书院的庞老先生名满天下、誉满天下,公主有幸结识,真是让人羡慕,此次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拜访一下,不知公主有无书信呢?”齐国公问道。 青诗没有说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了齐国公。齐国公双手接过,见封面写有:“明德书院庞老先生启,慕容青诗敬呈。”齐国公便小心翼翼地收好,并说道:“公主放心,一定帮您带到。” “好,齐国公此去荆州,如有难事,便去请教庞老先生,只要为民为国,先生定会不吝赐教的。” “好的,多谢公主指点。” “此去长路漫漫,青诗就不耽误了,齐国公请上路吧。” “好的,公主保重!”齐国公深深作揖后,便转身策马而去。 第八十二章 乔迁之喜 82乔迁之喜 “帮主,齐国公已经上路去荆州了,昨日见的陛下,早朝前见的宇文护,也在长亭辞别了青诗公主。”桃园内,江风禀报。 竹玄之点点头,问道:“给庞老先生的书信到了吧?” “按路程,应该是到了,就算庞老先生没有回信,纪信那边的回信应该在路上了。”江雷上前说道。 “此次齐国公的荆州之行,成败就要着落在庞老先生和纪信身上了。”竹玄之自言自语。 “帮主放心好了,庞老先生会帮我们的,纪信就更不用说了,他即是庞老先生高徒,又是帮里的人,办事还是牢靠的。”田叔过来说道。 “恩,这次一定要将荆州牢牢控制在陛下的手中,为将来做好准备。”竹玄之自信地说道。 “让齐国公去主理荆州,荆州不会有什么大乱子,但是这个齐国公和宇文护的态度……有点暧昧。”田叔思索着说道。 “曲意逢迎倒也无妨,怕就怕脚踩两只船,这次就要看纪信的本事了,看他能否牢牢地把齐国公绑在陛下的龙舟上,”竹玄之说。 “哎,在权力面前,一切都要为之让路啊,齐国公和陛下,可是亲兄弟啊,也这么摇摆不定的。”江风感叹道。 “先帝和宇文护还是堂兄弟呢?不也……”江雷说道一半,便觉得失言了,因为宇文护因为赵贵的“叛乱”所以才下手毒死了先帝。 竹玄之倒没有说什么,但是后面的江风把江雷瞪了一眼,江雷自知失言,便低下了头。这时候,竹玄之问道:“新的宅子快好了吧?” “是的,这几天通通风,再挑个黄道吉日,帮主就可以搬过去了。里面有一大片竹林,但是没有益州竹海的那般好。”田叔说道。 “是该搬出去了,夜煞的人最近盯我们盯的很紧啊。长久客居他人之地,也过意不去。”竹玄之说。 “帮主放心,夜煞的情形我们最近掌握了很多,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知道我们灯笼会的厉害。新的宅子也设有墨家的机关,保准他们有来无回!”田叔自信地说道。 “田叔,那就麻烦你挑个日子了,我们搬过去,还要给独孤震说一声才好。”竹玄之给田叔说道。 “恩,我一定好好挑个日子,但是,新的宅子其他的都好了,就是差个名字,帮主还是帮忙起一个吧。”田叔说。 “名字?名字……既然是新的宅子,那就叫新竹里吧。”竹玄之颇有兴致地说道。 “新竹里?好,好名字。”田叔和江风称赞道,倒是江雷低估:“新竹里,新的竹子里吗?” 竹玄之笑笑,便继续看书了。直到夜里,竹玄之在伸了伸懒腰,放下书卷,说道:“累了,睡吧。”江风过来说道:“帮主,这也睡的太晚了。”说着,便服侍竹玄之睡下。 “陆姑娘他们还好吗?”刚躺下的竹玄之忽然想起来了陆未晞还在那个农家小院里住着,便随口问道。 “啊?陆姑娘?陆未晞姑娘?”江风被帮主这一问,一下子有点迷糊了,但马上便明白过来了,说道:“陆姑娘现在被安顿的很好,也派人去保护了,帮主要见她吗?” “算了,你去休息吧。”竹玄之说道。 “是。”江风看竹玄之睡下后,便悄悄地退出了。 今夜的空中,呼呼的挂着一阵阵风,倒也给这酷热的夏日带来了一丝清凉。但是…… 桃园的上空,猛然有十数团飞火乘风飞入院中,落在了桃树上、屋顶上、飞进了窗户中。 随即,江风似箭一般冲出,朝空中发出一支红色的响箭,而后迅速冲到了竹玄之的房中,和江雷一起一左一右,将竹玄之架出。田叔在前面拿剑挡开了飞来的箭矢。此时的桃园,马上就是一片火海了。 闻讯而来的灯笼会的兄弟们紧紧围城了一圈,把竹玄之严严实实地保护在中间,此时的外面也已经传出了喊杀声。 “帮主,火势越来越大,我们要不要召集兄弟们救火?等外面的危险解除了,我们到院外去。”田叔大声说道。 “通知周围的街坊小心,园子烧了就烧了吧,反正是独孤罗自己烧自己的家,就是可惜了屋里的那几本书了。”竹玄之冷声说道。 说着,外面的喊杀声更激烈了,但是过了没多久,声音便渐渐地小了,直到最后外面的人喊道:“都解决了,里面什么情况?” “帮主没事,你们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活口?”田叔喊道。 外面又传来了“噗噗”补刀的声音,过了一会,外面喊道:“帮主,没事了,里面火太大,你们撤出来吧。” 竹玄之看了看化作一片火海的桃园,叹了口气说道:“走吧。”然后被众人包围着出了院门。出去后,看见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大片,刀剑弓箭也散落一地。外面接应的弟兄们问道:“帮主没事吧,大家还好吗?都数数,看看都出来了没?” “对!左右看看,都出来了没?”田叔大声说道。 大家立刻看看左右,这时江风突然叫道:“大哥呢?大哥去哪了?” “江雷呢?江雷——江雷大哥——”大家纷纷呼喊道。 “难道没出来,刚才还和我们一起呢?”田婶说道。 “江风,快进去找找!”竹玄之说完,江风便又冲了进去,随后悠悠两个人去接应。 却说三人冲进去后,发现江雷脸上带着些漆黑,怀里抱着一件东西从火海里冲了出来。江风有点着急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怀里抱的什么?” 江雷憨笑一下,说道:“走!出去再说。”说完便一起出了院子,来到竹玄之面前,从怀里拿出了一本被烧的有点残破的书,拿手擦了擦上面的纸灰,递了上去给竹玄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帮主,你看,你最爱看的那本什么西凉志,就是前面烧了几页……” “谁让你去的?”竹玄之大怒道。 大家一下子愣住了,第一次见帮主发这么大的火,在他们的映象里,帮主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怡然自得的样子,从没红过脸,也不怎么骂人。但是这次却对极为看重信任的江雷发这么大的火。 “这……帮主您刚才不是说可惜吗?”江雷说道。 “你要是有点什么,那更不是可惜吗?”竹玄之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帮主别动气,江雷也是少了点脑子,您还是先去客栈住一晚吧,这里我来收拾,等到明日再作计较。”田叔说道。 竹玄之望着江雷的那张憨憨的脸,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江雷的肩膀,然后把那本书很认真地放在了怀里,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后面的兄弟们紧紧的保护着。 第二天一大早,竹玄之便从客栈起身,来到了柱国大将军独孤信的卫国公府拜谒。最先迎出来的自然是独孤震,他看见竹玄之后,喜笑颜开地说道:“兰兄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是来找我的嘛?” 竹玄之笑笑,说道:“当然,也来看看独孤老将军和独孤将军。” “怎么,兰兄找大哥和父亲有什么事吗?先到里面说吧。兰兄请。”独孤震问道。 “在下是来专门致歉的。”竹玄之边进门边说道。 “致歉?”独孤震疑惑地说道。 “由于在下卷入一些江湖纷争,致使昨夜桃园被一场大火焚毁,今日特来府上致歉,”竹玄之说。 “什么?”独孤震大惊,赶紧上下打量着竹玄之,问道:“桃园被烧了,那你没事吧?” “没事,焚毁了贵府的桃园,在下倍感惭愧,今日特上门拜见独孤老将军和独孤将军致歉,震弟,实在抱歉!”竹玄之拱手道。 “没事没事!”独孤震摆摆手,说道:“兰兄莫要自责,一个院子烧了就烧了吧,只要人没事就好,哼,肯定又是前几次袭击我们的人,真是阴魂不散!” 竹玄之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此时几人已来到卫国公府的前厅,独孤震说道:“父亲兰兄怕是很难见到,他现在几乎不见客,大哥倒是一会儿便出来,兰兄稍坐一会吧。” “好,独孤老将军和独孤奶奶身体还好吗?”竹玄之问道。 “家父一切都好,奶奶倒是年纪大了些,身子不太硬朗。”独孤震答道,然后忽然想起来了问道:“倒是兰兄,桃园被毁,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再给你安排一出院子吧?” “多谢震弟好意,由于在下的缘故,已经致使桃园被毁了,怎可好意思再打扰府上,昨夜在帮里的兄弟照料的客栈住了一晚。”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客人,我怎么能让兰兄住客栈呢?要是让文若知道了,非笑话我不可。”独孤震说道, “没事,客栈里都是自己人,再说新的宅子已经找好了,再过几天就搬过去,到时候你和文若还有青山要来看看啊。”竹玄之邀请道。 “是吗?恭喜兰兄乔迁之喜啊!”独孤震笑这说道。 第八十三章 新竹里客 83新竹里客 竹玄之和独孤震二人正说着,独孤罗进来了。竹玄之看着这个当年西凉战场上的恶魔,面色平静地起身施礼道:“在下兰珺,见过独孤将军,” “原来是国士兰先生到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独孤罗客气地说着。 “该说恕罪的是在下,在下客居贵府桃园多日,已经十分叨扰了,昨夜更是……” “兰先生昨夜被歹人偷袭,放火欲加害先生,结果院子被烧了。”竹玄之话未说完,独孤震抢着说道。 “什么?还有此等事情?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真是无法无天!”独孤罗假装大怒,然后问道:“先生没事吧?” “多谢将军问候,在下倒没什么事,只是焚毁了贵府的桃园,在下实在过意不去,特前来致歉,将军请放心,在下一定会将桃园重修,”竹玄之保证到。 “先生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们的客人,现在在我们府上遇到了麻烦,怎么还迁责于先生,再说区区一个园子,何须先生破费?”独孤罗很慷慨好客地如是说。 “将军如此慷慨热情,震弟对在下也是真心相待,在下心里是非常感激的、只是丈夫行走世间,哪有损毁别人财物不赔偿的道理。这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不太好听。二位还是莫要拒绝,在下会尽快将桃园重修的。”竹玄之坚决地说。 “要不这样吧,园子既然已经烧了,那就先不要建了,我把那块宅地按市价售于先生,先生想要修建个什么样,就自便,先生有先生高洁自律的名声,我卫国公府也有卫国公府的名声,这样如何?”独孤罗想出了一个看似折中的办法。 竹玄之略微一思索,便点头说好。一旁的独孤震还是觉得不妥,便欲出言,但是被他大哥止住了:“好了,既然先生答应了,那就这么办吧,老七,你不要再说了,照顾好先生。昨夜的究竟是何方歹人行凶,本将会带领虎威营的弟兄查清楚的,这不光关系到先生的安危,还关系到府上的颜面。既然事情这么定了,虎威营今日有例行的操练,本将就先失陪了,老七!招待好兰先生。”独孤罗起身准备离开。 “独孤将有军务在身,那在下就不在打扰了,明日在下会派人送来银两交与贵府。”竹玄之起身说道。 “先生不必着急,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先和老七多坐坐吧,先告辞了。”独孤罗施了一礼,便出去了。 这时,独孤震说道:“大哥有事在身,先行离开,望先生勿怪。先生坐吧。” 竹玄之边坐下边说到:“将军乃是朝廷之利器,战功赫赫,深受陛下和冢宰信任,既有事需要料理,自然是国事为先了。倒是在下,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兰兄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独孤震似乎还在为刚才大哥将地卖给竹玄之一事不高兴。 “好,不说了。”竹玄之见他不悦,就岔开了话题说道:“新的宅子在南街和平坊,也修缮的差不多了,就这几日准备搬过去,等日子定了,请你们你们可都要来哦。” “是吗?兰兄的新宅子好了吗?”独孤震有点兴奋地问道。然后依然高兴地说着:“那到时候我、青山、文若都要去,大家好好热闹热闹。” “那我就扫榻以待了。”竹玄之笑着说。 …… 独孤罗出来后,便直接去见外甥世子宇文训了。 “怎么搞的?夜煞不是号称江湖第一杀手帮吗?这都几次了?每一次都被人屠宰的干干净净地回来了!这次更好,搭上了一个园子都没烧掉人家的一根头发。夜煞!夜煞!我看都别去杀人了,去屠宰场杀杀猪、杀杀牛吧?”宇文训得知昨夜的事情后气的破口大骂。 “还有就是……”独孤罗有点支吾。 “还有什么?”宇文训吼道。 “竹玄之今天早上来卫国公府了,说是因为他的缘故,烧了桃园,假惺惺地来说要为我们重修桃园。”独孤罗说。 宇文训气地摔碎了案几上的杯子,骂道:“他这是来修园子吗?这明明就是来羞辱你的,难道你还要让他给你修园子吗?你堂堂虎威营的大将军,卫国公的世子,难道缺他一点碎银子吗?你怎么说的?” “我……把那块地卖给他了,想着用卖地的钱去再请高手,花他的钱,买他的命。”独孤罗阴险地说。 “高手!高手?哪里来的高手?每次都是高手,每次都让人家练手。”宇文训气馁地坐下说着。 “世子别灰心,岂不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灯笼会再厉害,也未必囊尽天下武学高手。世子先别着急,现在竹玄之知道我们在针对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但是舅舅听说他现在在长安另找了一处新宅子,马上就要搬过去了。再过些日子,等他们放松了警惕,我们也好好谋划一番,争取置他于死地!”独孤罗分析道。 “好吧,先这样吧。这个竹玄之不除,在老二那边始终是我的心腹大患啊。”宇文训摇摇头无奈地说。 …… 竹玄之在客栈住了十几日后,终于迎来了乔迁的吉日。中途独孤震和文若来客栈看过竹玄之几次,都有邀请竹玄之去他们府上小住,但都被竹玄之拒绝了。竹玄之在吉日的前三天就已经搬到新的宅子了,稍作调整后,便派人去送了几张请柬,请他们今日来赴宴。 正午时分,竹玄之的客人们陆陆续续都到了,独孤震和于文若自然是少不了的,还有青诗公主和青山公子姐弟二人。二公子宇文深肯定是要请的,而且竹玄之还特地给宇文深打了招呼,秦城秦大将军也要来。宇文深也明白,这是竹玄之在为自己拉拢秦城创造机会。 贵客们都上门了,但是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也来了,那就是伊玥公主,她和青诗,青山一起来的。这倒是让竹玄之颇感意外,便和众人都出了门,到门外时,见两位公主已经下马,马上前屈几步施礼道:“在下兰珺,见过青诗公主、伊玥公主,两位公主殿下驾到,在下未及远迎,实请恕罪。” “远迎?大才子,你要准备到皇宫里去迎接吗?”伊玥抱着手刁蛮地说着。 “在下若是知道两位公主驾到,必将前去迎候。区区小宅乔迁,两位公主亲临,真是天降祥瑞。在下惶恐莫名。”竹玄之确实没有料到伊玥会来。 “本公主看你大破天人合一的阵法的时候很是胸有成竹的嘛,怎么我们一来你还害怕了呢?”伊玥问道。 “伊玥公主说笑了,在下并非害怕,只是诚惶诚恐,对二位公主的敬畏之心难以言表。”竹玄之十分谦恭地说道。 “兰先生也用不着惶恐,我们只是听青山说你今日乔迁之喜,顺便过来转转,想看看你这位现在名满长安的大才子的排场罢了,”青诗笑着说道。 “在下哪有什么排场,就请了几位相熟的朋友罢了。大周天下,何人敢胜过天家威仪呢?”竹玄之说道。 “嘿嘿,你可真会说话,难道你就一直让我们两位贵客站在门外吗?”伊玥笑着问道。 “岂敢,岂敢,二位公主殿下请——”竹玄之弯腰相请道。 伊玥扬起嘴角笑了一下,望读着门头的“新竹里”的匾额,说道:“好名字!”便挽着青诗的胳膊进去了。竹玄之等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我的深侄儿啊,你怎么也来了?”伊玥见宇文深也在,一边走,一边问道。 “伊玥姑姑,侄儿应先生相邀,便过来了。”宇文深比伊玥岁数还大一点,但伊玥辈分高,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得答应着。 “哦——看来你和兰先生关系不错嘛?你一定带了重重的贺礼……”伊玥问了一句,但立刻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对竹玄之问道:“呀!本公主今日来的很匆忙啊,没给你带什么礼物,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伊玥公主驾到,本身就是天大的恩赐,在下还敢奢望怎么恩赐呢?”竹玄之说道。 “那就好!不过既然来了,总得送点什么吧,这样,送你一截本公主亲自用来赶马的——竹子吧,反正你这里叫新竹里嘛。青山,你去把本公主刚才骑马用的那截竹子拿来给先生。”伊玥一本正经的说道。 “堂堂公主殿下,你这也太抠门了吧,那有贺礼送一节竹子的,真是……”青山嘀咕着。 “慕容青山,你要是再不听本公主的话,你就等着被青诗姐姐收拾吧。”伊玥威胁到。 青山撇下撇嘴,极不情愿地出去把刚才那根竹子拿了进来,给了伊玥,伊玥接过来,双手拿着,一本正经地对竹玄之说:“这就是本公主送你的贺礼了,你可不许嫌弃。” 竹玄之双手接过,说道:“一草一木,皆是上天馈赠,在下岂敢嫌弃,多谢公主赏赐。”然后将之郑重交给江风,说道:“放在书房收好。” “是!”江风恭恭敬敬的接过,捧着到书房去了。 这里的人都知道伊玥的古灵精怪,也不觉得有什么,竹玄之便请客人入席了。 第八十四章 初到荆州 83初到荆州 开席之前,众人都去参观了这位名满长安的大才子的新宅子。新竹里虽然不似皇宫后福那般奢华,但处处都透露着丝丝精雕细琢的大匠之气,没有恢弘,只有精巧,没有奢华,只有书香。尤其是后院那一大片绿意如海的竹林,更是让人有意中置身自然的惬意。 宴席上,大家倒也有说有笑。席中,竹玄之更是请来了芸娘演奏了箜篌,也演了歌舞,大家兴致盎然地在斗酒。当然席间最欢乐的莫过于文若和伊玥了,他们两个倒是没有顾忌外人,今日特别兴奋。 一旁的宇文深倒是处处找机会和秦城交谈,秦城自然是不卑不亢地在随着他的话。秦城按照竹玄之的意思,并没有一开始就对宇文深的拉拢回应地很热情。 约莫快结束的时候,宇文深很识趣地起身告辞。随后青诗、秦城都起身告辞。伊玥似乎还没尽兴,但是被青诗强行拖走了,因为她再喝就醉了。 竹玄之将他们送到门口,宇文深说道:“先生留步吧,我等今日尽兴而归,多谢先生设宴相请,我等告辞了。” “公子何不多留几时?”竹玄之挽留道。 “本公子还是走吧,我若是在,文若和青山他们可放不开性子。”宇文深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 “是啊,我们在,文若和独孤震他们倒是有点拘束了,再说还要送伊玥回去。”青诗说道。 伊玥撇了一下嘴,显然不高兴。然后狠狠地瞪了一下青山,青山看着伊玥不想走的抓狂,得意地对着伊玥夸张地喝了一杯酒,气的伊玥直跺脚。 “先生博学多识,深谙阵法,秦城十分佩服,此次多谢相请,等以后到我那里,我们再讨教。”秦城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再强留了,在下让江风江雷护送两位公主回去。”竹玄石躬身施礼。 “先生留步,我等告辞!” “两位公主、公子、大将军慢走!”竹玄之在门口送别了他们,然后有意无意的看了秦城一眼。 宇文深几人走出街口后,青诗要送伊玥回宫,所以此先岔路告辞。秦城和宇文深继续前行了一段,这时,在马车里的宇文深掀开窗帘说道:“没想到秦大将军和兰先生的交情甚好。” 秦城在马上侧脸说道:“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上次先生大破天人合一阵法后,秦城相当佩服,后来到先生府上讨教过几次行军布阵之法,发现先生虽一介书生,但熟知军阵地理,秦城很是佩服。” “哦,是这样,看来先生确是当时奇才啊。”宇文深不由得赞叹道。 “是啊,我看公子和先生相交甚密,以后定是获益多多啊。”秦城有意无意地说着。 “三人行,必有我师嘛。”宇文深似乎有点得意。 “上次秦城部将裴原的事情,听说是蒙公子多多照顾,秦城在这里谢过了。”秦城侧身拱手说道。 “什么?哦,你是说那个裴原儿子的事情啊。”宇文深假装记不起来的样子,然后说道:“此事也并未是因为大将军的缘故,一则裴原虽解甲归田,但他还是在沙场上立过功的人,朝廷的法度之外,也是要有人情的嘛,二则他的儿子打死的是个恶霸,虽说下手重了些,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此事大司寇也是法外人情,本公子倒也没出什么力。” “不管怎样,还是得谢谢二公子。”秦城坚持说道。 “没事,大家同朝为官,理所应当帮助的。”宇文深大度地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以后再叙,公子慢走,秦城告辞了。”眼看到了转弯处,秦城再没有多说,便告辞了。 宇文深等人走后,新竹里的宴会才算是刚刚开始,于文若、独孤震、青山,还有护送两位公主到来的江家兄弟、芸娘等人,没有了刚才的拘束,没有了刚才的顾忌,大笑、大闹、大唱、大喝、大醉到了夜里才被田叔等人安排在新居休息。 …… 长安城的官吏百姓似乎被权力的乌云压的难以喘气很久了。同样的,远在荆州的军民百姓也很久都没有见过日光了。 从长安出来的齐国公宇文宪自打到了荆州境内,就没有走过什么好路,一路上泥泞不堪、沟沟坎坎、坑坑洼洼。有的路甚至被睡冲断了,他们或舟或马或步行,轻装简从、微服巡查。 自打接近荆州地界,宇文宪一行人在路上见到了不少的背井离家,携带妻小的灾民。他们或奔向荆州城中的几个粥厂,或者出城逃难。虽然未有易子相食、饿殍千里的惨状,但是也让齐国公宇文宪感到深深地不安:荆州乃是大周的几个较大的粮仓银库之一,切占尽地利、人才辈出,但现在的荆州的情形,怎会混乱至此?若再不着手疏理,民怨越积越深,一旦发生民变,那齐国的高家和陈国的陈霸先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 荆州江陵城外,宇文宪心里正在焦虑着,忽然被不远处一座寺庙前的争吵声所打断,只见寺庙前聚集着一大群的灾民,为首的似乎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和庙里的和尚对峙着。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此乃明台寺,佛门清净之地,佛陀道场、僧徒苦修,还望诸位施主莫要擅闯。”门前一个和尚双手合十,面色不悦地说着,后面站着十数个手拿棍棒、身材魁梧的和尚。 “真是可笑,你们佛家的规矩怎么变来变去的,以前你们明台寺香火鼎盛的时候,你们不是经常说什么大开佛门、普度众生,希望荆州的百姓来明台寺聆听梵音、洗净身上的凡尘吗?现在怎么又变成佛陀道场,僧徒清修之地,不让擅闯了呢?”为首的儒生问道。 “这个……这个,佛家有佛家的清规戒律,何时请施主香客来寺中烧香礼佛,何时该僧徒闭门苦修,都由佛祖的旨意,都有佛家的戒律,这就好比国有国法,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都……该有佛家法度说了算。”那个为首的和尚底气不足但强词夺理。 “是吗?让我来告诉你你们所谓的佛家法度吧,哼!明明就是岁值丰年,看得荆州百姓丰衣足食,每逢吉日到你们明台寺烧香拜佛求平安,顺便捐些香火钱,你们便佛门大开,你们便弘扬佛法。现在正是灾年,百姓田地被洪水冲走,食不果腹、饥寒交迫,正需要佛祖保佑普度众生于苦难的时候,你们却说要闭门清修,你们和那些不顾乡里死活的土财主有什么区别?”那名儒生质问道。 “对啊,我们素日给你们寺里捐了多少香火钱?” “你们寺里买了多少地?每年的出那么多的米,你们吃的完吗?” “就算我们今年借你们的,来年我们还你们不久行了吗?” “是啊,都说和尚是最善的,这么多人快都被饿死了,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吗?” …… 看见那名儒生带头,众人纷纷大声问道。 “纪施主!你也是明德书院的高徒,孔夫子的门生,也是个讲礼仪道德的君子,怎么敢带头扰乱佛门清净,玷污本寺的清誉呢?”那和尚问道。 “正因为我是孔夫子的门生,所以更应该心怀仁义之心,前来向贵寺求助,使得乡亲能够活下去。不像有些麻木小人,自诩佛门弟子,满口慈悲,却见死不救,如同地狱饿鬼一般。”那儒生针锋相对。 “你……纪信,你再血口喷人,贫僧就不客气了!”那和尚威胁到。 “你们这帮披着袈裟的冷血野兽,不客气又能怎样?先礼后兵,该说的我都说了,今日之粮食,你们不借也得借,乡亲们,进寺!”那儒生的气势一下子凌厉起来,带头就往里面冲。 “你们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抢劫吗?给我拦住他们!”那和尚下令。 一时间,灾民与和尚打了起来,寺里的和尚听见外面的动静,纷纷手拿棍棒冲了出来,对着灾民就是一顿乱打。灾民为了粮食,为了生计,也不管不顾了,空着手,饿着肚子拼命地往里冲,但是最前面的好多人已经被那群手拿棍棒的和尚打的头破血流,有的已经倒地不起了。 双方打起来没多久,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一队兵士,不知道是荆州的驻军还是刺史衙门的官差。他们全副武装地冲了过来,为首地将领在马上大喊着:“何人在此斗殴,都给我住手,不然依律处置!”后面的兵士也喝道:“快快住手,不然依律处置!”说着,这些兵士便把正在打斗的和尚和灾民强行赶开,然后包围了起来。 “大胆,居然在本将军的地盘上持械斗殴!你们眼里有没有王法了,有没有本将军?”那人在马上质问着。 “将军恕罪,实在是这帮刁民在寺院抢劫,我们这是在保卫我们的寺院啊。”刚才那和尚见官兵来了,大喜地说道。 “将军,我们没有在斗殴,我们只是来借点粮食,谁知这帮和尚见死不救,还拿棍棒驱赶我们。”一个灾民里汉子说道。 “将军,确实这帮刁民……” “都给我住嘴!”那在马上的人大喊道:“我不管你们什么原因,在本将军管辖的地方,凡事斗殴行凶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第八十五章 奇货可居 85奇货可居 “将军,我们真的没有斗殴行凶啊。”见这些兵士已经准备动手抓人了,人群里的一些人纷纷喊道。 “还说没有行凶?依照大周律法,具械为凶,凡事持械斗殴的,都依照律法处置。你们这帮凶徒,手里的棍棒不是凶器吗?这不是斗殴行凶是什么?来人,给我抓起来!”马上的人下令。 “我们没有具械啊。”这是,刚才那个为首的叫纪信的儒生摊着双手说道。 “对啊,具械为凶,我们没有具械啊。”这时所有的灾民都举着双手喊着。 “具械为凶!具械为凶!”此时,灾民里有几个人跳起来指着和尚喊道。 “少罗嗦!来人!把手里有家伙的全都抓起来!”那马上之人眼睛一瞪,大声命令道。 下面的兵士听得将军命令,立即动手,连抓带打,连推带搡地将手拿棍棒的和尚控制了起来。那群和尚个个都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有的打呼倒霉,有点连连叫苦。不一会儿,一帮和尚就被围住捆了起来,那马上的将军手一挥,说道:“走!”便押着一群和尚走了,留下了刚才的灾民在原地欢呼雀跃…… 这一切都被宇文宪看在眼里,这分明是那名儒生和那个将军联合起来设计的一出要粮的妙计。那儒生带着不带任何东西的灾民故意和寺院发生冲突域,然后那将军便利用“具械为凶”的大周律例,将手持棍棒的和尚全部带走,好为灾民争得一点救命的粮食。真是配合巧妙,有理有节啊,看来刚才的那两人,算得上德智齐全。 刚才倒是听那个和尚说,此人是明德书院的高徒。青诗公主临行前让拜访的明德书院的庞博老先生,肯定知道此人了,不知此人以后能否为己所用呢? 宇文宪在路上看见这一幕后,也感觉到了现在荆州灾情的严重,便没有再耽搁,直接进城去了刺史府。 来到府门口,见威严的刺史府邸门口只有两名把守的差役,见有人来,便问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来此有何贵干?” 这时,宇文宪身边的贴身护卫上前问道:“府里的长史呢?告诉他就说新任荆州刺史、大将军宇文宪到了,快叫人出来迎接!” 那差役听说是新的刺史到了,立即过去叩头说道:“不知齐国公驾到,奴才们眼拙未及远迎,还望恕罪!” “没事,起来吧,你们的长史呢?这府门口怎么冷冷清清的没人呢?”宇文宪问道。 一个差役马上回话:“回齐国公,长史、监察史等诸位上官都去河堤查看了,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去筹集粮食、安置灾民,大约晚上才回来,因此冷清。” “恩,你们先领我们进去吧,等他们回来了,就到大堂吧,本公在那里见他们。”宇文宪说。 “是!殿下请进!”那两人慌忙把宇文宪一行人带进去安顿好。 宇文宪等人进去后,看见偌大的府邸的确没多少人,便到内堂洗了把脸,换上了朝廷的官服,来到刺史府的大堂,命人摆好香案,将朝廷任命的圣旨供于案上,然后命厨房准备了些饭食,便坐在大堂上等着…… 这一等便是深夜,正当宇文宪在翻阅着案几上积压的待新任刺史处理的公文时,刚才那个守门的差役上前禀报:“禀上官,长史、监察史他们到了。” 宇文宪不慌不忙地收起了公文,起身整了整衣冠,来到大堂案几圣旨下站好。不一会功夫,便看见大堂内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一大片的人,似乎是刚从守门的差役那里得到了新任刺史、皇帝的弟弟齐国公到任的消息,这些人分两批恭恭敬敬垂手站好后,都低头不语,等待着这位皇亲的训示。 宇文宪见这些刚从河堤上回来的官吏们,各个靴子上带着泥水,袍子的下摆溅着满满的泥点,脸色疲惫不堪,看来时在河堤上呆了不久,便说道:“大家辛苦了,都整理整理衣冠,我们接旨吧。”下面的官吏们听完,都开始整了整官服,系了系袍带,正了正顶冠,把自己的仪容收拾了一下。 宇文宪一直的看着他们,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朗声说道:“大周皇帝圣旨在此,荆州大小官吏一律下跪接旨!”话音刚落,下面的官吏便呼啦啦的跪倒,行玩三拜九叩大大礼后,屏着呼吸,静静地听着…… “齐国公宇文宪,文武双备、年轻有为,深得文王和陛下赏识,驻防边关、主政一方,功勋卓著,实乃肱骨之臣也。现加封大将军,领荆州刺史之职,令其代天子巡牧一方之地,主理荆州之所有军政要务,钦此!” “臣等接旨!”下面的官员们又磕头说道。 宇文宪念完圣旨后,恭恭敬敬把圣旨收好放在案几上。然后说道:“大家都请起来吧!” “多谢齐国公殿下!” “好了,圣旨接完了,大家就不要拘束了,本公已经让厨房简单地准备了些粥,大家先吃点东西,吃完了我们再议,来人!把吃的给各位同僚们分发一下!”宇文宪吩咐道。 不一会儿,便有五六人每人手里端着一个木盘进来,每个木盘里都放着六碗粥和六个白瓷勺,端给了大堂内的每一位官吏,到了最后,宇文宪自己也端了一碗。 见宇文宪也端了一碗,下方站立的一位长史袍冠的官员小心地问道:“殿下也没有用过晚膳吗?” “哦,本公刚到府邸,还未来得及呢,等大家一起吃呢。”见大家都端着碗不敢动,宇文宪笑着说:“好了,大家都吃吧。”说完便第一个喝了口粥,下面的众官吏见上官吃了,都才慢慢地细嚼慢咽起来,虽然他们都很饿。 不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地都吃完了,宇文宪也放下了碗,笑着问道:“大家都吃完了吧,都吃饱了吗?” “回齐国公殿下的话,臣等虽然没吃饱,但是比起外面忍饥挨饿的百姓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恩!说的好,比起外面忍饥挨饿的灾民,我们还能高高在上的坐在这高大结实的府衙里,确实幸福的多。你叫什么名字?”宇文宪问道。 “下官长史吴泽。”刚才说话的官吏回答道。 “那你呢?” “下官荆州监察史崔亮。”被问的另一人马上上前回答道。 “我看荆州个郡县三命以上的官吏都到了吧。”宇文宪问道。 “回宇文宪的话,接到驿馆奏报,说是齐国公会在昨日到任,因此,各郡县的官员们都来了,结果……”吴泽说话说了一半。 “结果我没按时来,让诸位久等了,然后你们又到河堤上去看了看,是这样吗?”宇文宪说。 “额,下官等正在恭候,怎奈暴雨倾盆,河堤告急,故此过去看了看。”吴泽回到。 “那河堤现在怎么样了?”宇文宪着急地问道。 “暂时无碍,但是若这大雨再继续的话,河堤怕是抵挡不了几次洪峰的。”这是,监察史崔亮说道。 “恩……”宇文宪心中一阵焦急。然后又问道:“各郡县现在灾情如何?” “回殿下,昨天趁着各郡县的人都在,详细的统计了各处的灾情,雨季以来,各地都不同程度的受了灾,被淹死的百姓……三百七十八人,饿死的大约有三十五人,八十九人下落不明,冲毁村庄二十四个,河堤冲毁二十七处,大约有一百多里,现在这个数还在增加,受灾的百姓约有四万。其中公安、江陵两地灾情最为严重。”吴泽禀告。 “民情如何,可有纷乱?” “暂无此迹象,偶有抢粮闹事的行为,好在官府迅速疏导,没生出什么大乱子。”吴泽说道。 “现在钱粮短缺如何?”齐国公继续问道。 “额……钱粮短缺十分严重,怕是撑不了几日了。”吴泽回答的有些勉强。 “现在不出乱子,等过几天老百姓没吃的了,怕是要有大乱子了,荆州不是有查抄阮宏家产后的一百七十多万辆银子吗?难道你们没有动用?”齐国公问道。 “回齐国公的话,朝廷是把阮宏贪赃的一百七十三万两银子是给了荆州赈灾,但银子不能当饭吃,必须换成大米才行。”这时,吴、崔二人身旁的一人上前说道。 其实刚才宇文宪就已经注意此人了,此人身材魁梧。面色阴沉,身上散发着那么一股子的气势,一看就不是凡人,便开口问道:“此话何意?你是何人?” “下官无鱼台章虎,见过齐国公!”章虎上前施礼。 “原来是无鱼台的章密使,本宫虽时常在外巡守,但近些年无鱼台三大密使的名头还是有所耳闻的。”宇文宪笑着说道。 “臣等只是一心为朝廷办差罢了,偶尔浪得几分虚名,让齐国公见笑了。”章虎面无表情地说着。 “刚才听章密使说要把银子换成大米,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易买卖,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宇文宪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还是请长史和监察史两位同僚说说吧。”章虎并没有直接回复。 看见宇文宪把目光转向自己,吴泽和崔亮对视一眼,监察史崔亮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前拱手说道:“启禀殿下,拿银两采买大米粮食,若是在平日,确实施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现在荆州的大米已经被囤积居奇、奇货可居了!” 第八十六章 民谣贵人 86民谣贵人 “什么意思?难道荆州的粮米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屯起来了?”宇文宪欠着身子问道。 “齐国公所言不错,正是如此!荆州乃是我大周产粮米的大州府,粮米不是没有,而是都不在百姓的手中啊。”这时长史吴泽补充道。 “那粮米到底在何人的手中?”宇文宪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快了。 “有一部分在寺庙、道观的和尚道士手中,还有的在……”这时,吴泽说着,望了一眼监察史崔亮,崔亮只得接着说:“还有一部分在权贵富商的手中,这些人不卖,我等……” “堂堂的朝廷命官,说话吞吞吐吐的,难道你们做的事情不是为国为民,是强买强卖吗?”宇文宪喝道。 崔亮、吴泽二人被一番呵斥,都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宇文宪心里明白,这里面有些人是他们二人不敢得罪的,便无奈地吐了口气,转向章虎问道:“既然他们不敢说,那就请章密使说说吧。” “是!”章虎见宇文宪问道自己,便上前直言说道:“启禀齐国公,荆州的粮米,大都在寺、观、和一些富商权贵的手里不假,但这些人似乎暗中已有勾结,欺行霸市、抬高米价,现在荆州的米价已经是十两银子一石了……” “十两一石?他们怎么不去抢呢?”宇文宪大怒。 “这还不算什么,眼下情形是,荆州的米价如同天价,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都无力采买。当下正是各地庄稼生长时节,就算朝廷从外地调运过来粮食,加上收割、采买、调运的时间,最快的要等一个月。就算我们把查抄阮宏的银两全部拿出来从那些人手中采买粮米,那一百多万两银子也买不了多少,撑不了几天。何况把那些银子都花完了,雨季一过,我们拿什么去修河呢?河道修不好,来年又是如此,如此的恶性循环下去,年年欠下的窟窿就会越来越大。”这时,长史吴泽鼓起勇气说道。 “这么说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方设法从那些人的手中取得粮米了,无论如何,也要撑过着一个多月。”宇文宪说道。 “齐国公所言极是,这一个多月的粮米,必须想办法解决,因为现在荆州境内已有小规模的骚乱,再拖下去,局势不稳啊。”监察史崔亮在下面说道。 “这确实难办啊。”宇文宪皱着眉头思索着,顿了一会儿,便说道:“这样吧,先安顿大家休息,明日一早,本公这里还有一道朝廷的旨意给大家。章密使、长史、监察史、还有荆州驻军的将军留下,其他人都奔波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多谢齐国公,下官等告退!”堂下的官员除了章密使四人外,都陆陆续续地退下了。 “你们四位先坐吧。”见其余人都出去了,宇文宪让他们先坐下。然后看了一眼刚才留下的荆州驻军现在掌军的将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城外遇见的和那个叫纪信的帮助灾民向寺庙取粮食的将军。 “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宇文宪问道。 “末将荆州驻军营副将宋霆,见过钦命荆州刺史、大将军齐国公殿下!”宋霆如铁塔般立于堂下,声如洪钟地说道:“既然齐国公是朝廷任命的执掌荆州大军的大将军,末将现交出荆州九郡一十三营十万大军的兵符、印信。”说完,便从身上取出半枚虎符,恭恭敬敬地呈上。 宇文宪见状,也站了起来,走过去双手接下兵符。这是宋霆又说道:“大将军印信还在军营,请到军营后与诸位副将当面交接。” “好,原来执掌大军的潘豹和阮宏一起徇私枉法,现已押解长安定罪了。宋将军代为执掌,确实辛苦了,本公初来乍到,还望宋将军多多协助才是。”宇文宪站着说道。 “是!末将定当唯命是从!”宋霆语气坚决地说道。 “荆州的局势,在座的诸位心中都有个数吧,把你们留下,就是要商量个对策,眼下的情形,到底如何办才好呢?”宇文宪收好兵符,回到座位上问道。 座下的四人都默不作声,吴泽和崔亮连连摇头,章虎和宋霆面无表情,也不作声……最后还是章虎先开口:“刚才齐国公说道,还有朝廷的一道旨意,不知朝廷对此有何良策?” “章密使果然是消息灵通的很啊,朝廷的旨意确实是对于解决当下的困难是十分有利的。”宇文宪似笑非笑的看着章虎说道。 “那敢问朝廷的旨意说了些什么,殿下可否愿意给下官等透漏一二?”章虎装作没听明白宇文宪略带嘲讽的问候。 “朝廷对目前荆州的情形早有预料,所以陛下和冢宰在本公临行前,给了本公一道旨意,也是给荆州所有臣民的。命本公到任荆州后,号召当地富商大户捐米捐粮,或者以朝廷的名义向他们借也行,来年朝廷会连本带息一并归还,同时还会另行颁旨嘉奖。”宇文宪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下方的四人听完后,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好像对朝廷的旨意没报太大的希望。这一点被宇文宪看在了眼里,就问道: “怎么,你们对朝廷的旨意,有什么想法吗?” “额……朝廷的旨意,臣等自然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但是当地的富商大户们,是否愿意或者说是否完全不打折扣地遵旨,下官等就不好保证了。”这是,吴泽说道。 “这些权贵富商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你们就给本公好好的说说吧。”宇文宪把身子靠在了后面,准备好好听听。 “还是请明光兄说吧,他在荆州时间久一点。”吴泽称呼了崔亮的表字。 “好,那就由下官给殿下说说吧。”崔亮心中整理了一下,便说道:“这荆州城虽然离长安有着数千里的路,可也算得上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啊。这里在后汉末年三国争雄的时候,就已经被诸葛孔明算作兵家必争之地了,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这里雨水充沛,天光沐泽,乃鱼米之州啊。再加上四通八达、水路旱路通畅,行商坐贾、贩夫走卒、车船整日不歇。这天时地利暂且不说,来说说这人和。这荆州之地,自古就是名士辈出、高人甚多啊。现在我们也不多说这些高人了,说说贵人吧。” “对!今天就说说贵人!”宇文宪赞成到。 “是。这荆州的贵人啊,都在一首民谣谣里。”崔亮笑着说道。 “民谣?” “对,请殿下仔细听。”崔亮便笑着吟出了一首民谣:“北长安,南金陵,龙气腾腾朝天升,楚歌唱罢,寿亭归魂。书橱小,木鱼大,天上的猴子子会说话,白米下雪,飞鱼绣花。” “这前半部分倒是还能明白,这后半部分还需要诸位来解释一下。”宇文宪问道。 “这书橱小,说的就是江陵城外的明德书院,虽然说是书橱小,但这明德书院的名气可一点都不小,这书院有教无类、不计贫富贵贱,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寒门子弟,都纳入其中,荆州的许多官宦名士都在该书院修习过。所以这明德书院门生学子,是荆州不可小觑的一方势力啊。”崔亮笑呵呵地说着。 “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咱们荆州的监察史,也曾是明德书院的门生呢。”吴泽补充道。 “哦?崔监察是明德书院的高徒?”宇文宪略带惊讶地问道。 “惭愧!惭愧,下官在书院中算是不成器的了。”崔亮谦虚地说着。 “崔监察莫要自谦,明德书院的名头,本公在长安就已经听闻,书院桃李天下,人才辈出,崔监察既然有此福缘,也不枉为人生之一大幸事啊。”宇文宪说道。 “多谢殿下夸赞,书院确实栽培了不少的人才,也和官家子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是荆州地界上的一方巨擘。”崔亮解释到。 “那木鱼大呢,指的是什么?” “这木鱼大,说的就是荆州佛寺兴盛蔓延,寺庙的和尚不劳而获,却占有着大量的田产、粮米,其中的情形,额……齐国公自长安过来,想必也知道一二,这些寺庙不姓释,姓钱啊。我们想要动这些和尚手里的粮米,也是有些难度的。”崔亮有点为难了。 “这个无妨,长安的不法寺庙,是由冢宰亲自坐镇,动用了御林军查抄的,为大周各地的寺庙清查做了很好的榜样,既然本公已经坐镇荆州,那就正好把那些庙里的粮食拿出来赈灾!”宇文宪胸有成竹。 “殿下亲自督查此事,我等自当争先恐后,不负朝廷所托。”底下的四人纷纷表态,要尽心尽力的去做。 “好!接着说吧,侯门的狮子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天上的猴子指的乃是季安侯茅安……” “可是冢宰茅夫人的弟弟茅安?”宇文宪立即直起身子问道。 “是,正是现在深受冢宰宠爱的茅夫人的弟弟,被封为侯爷已近几年了,虽未出仕做官,但是在荆州吃的很开,官商黑白都有路子。”章虎进一步补充道。 第八十七章 粮仓见底 87粮仓见底 “恩,还真是从天上下来的猴子,这么说,此人就是荆州的地头蛇了?”宇文宪有点不屑地问道。 “额……这么说吧,这位侯爷乃是皇亲国戚,且茅夫人既是独孤夫人的……表妹,而且现在正得宠,小公子又聪慧过人,深得冢宰喜爱。再加上他利用茅夫人和世子,在长安也有很多的关系人脉,因此官商两道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荆州地界上凡是有点声望的人,都隐隐以其为首。所以,殿下若是想在荆州募捐、采买,没有这位侯爷的支持,恐怕有很大的困难。”崔亮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明白了,崔监察是在给本公指路啊,要想解荆州之困局,必先搞定那些富商大户,而搞定这些富商大户的关键,是在这位侯爷的身上,是这样吗?”宇文宪似笑非笑地问到。 “下官不敢,只是据实禀报,让殿下多了解一些。”崔亮有点惶恐。 “崔监察所言非虚,殿下若想成事,对于这些富商大户,必须打一派,压一派,拉一派,打压的就是那些和尚,因为朝廷是有明旨彻查的,需要拉拢的,就是像茅安这样的人。此事的关键就要落在茅安的身上。只要茅安带头,其他人没有理由拒绝。倘若茅安不带头,其他人是不敢作对的。此人财大势大,光在荆州就有许多的米行、绣坊、妓院、酒楼等,俨然是群龙之首一般的人物。殿下无论是想按市价采买粮食。还是想募捐银两,都是从这些人身上放血挖肉,他们能肯吗?”章虎直接了当地说道。 “难道他们不顾百姓死活把粮食涨成天价,老百姓就肯吗?本公就肯吗?朝廷就肯吗?大周的律法明令,存粮大户、米行均按现时米价售卖,不得借机哄抬,不得囤积居奇,否则一律治罪!盐、铁、粮米此等关系国本民生之物朝廷是时时关注的,甚至在秦汉时就把盐铁官营,就是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扰乱社稷民生,现在荆州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是要引发祸乱!岂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荆州乱了,本公没有好下场,他们也绝不会有!”宇文宪怒道。 底下的人默不作声,宇文宪现在是越来越清楚了,荆州到现在这个情形,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他心里急切地思索着对策,但嘴上还是漫不经心地问着:“那白米下雪,飞鱼绣花呢?” 这是,吴泽说道:“白米下雪有两个意思,其一是说荆州盛产大米,量大质优,就像天上下雪一样。其二说的就是荆州米行最大的老板姓薛,米价飞涨后面的暗中操纵和这个人也有很大的关系。至于这飞鱼绣花说的就是荆州江面上打鱼的和开绣坊的。这两行也是有人来干预控制的,江面上的渔夫和跑码头的船帮都有灯笼会的人插手,绣坊虽然松散,但是也有一个领头的,名号唤作飞针秀湘。” 宇文宪点了点头,但有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灯笼会。因为在长安他就已经听说了灯笼会的帮主竹玄之的许多事情,没想到到了荆州,还真碰上了。这么多的势力犬牙交错、盘根错节,荆州的的这个差使不好当啊…… 第二天一大早,宇文宪便命人写了几十封份请柬,自己在案几上亲自落款后,派人立即送往各处。 “殿下邀请了茅侯爷、薛老板等江陵城里富商们,哦,还有明德书院明日来刺史府做客,是要有所行动了吗?”吴泽在下面问道。 “初来乍到,各位同僚们算是见过了,这些江陵有头有脸的富豪们,总还得见一见吧,就看他们能否赏光了?”宇文宪将笔放在砚台上,说道。 “殿下召见,是他们这些人的修来的福气,谁敢不来呢?”监察史崔亮附和道。 “是啊是啊,殿下和陛下是亲兄弟,又和冢宰是堂兄弟,在荆州又是他们的父母官,他们敢不来拜见吗?”吴泽笑着说。 “还有这份公文,你马上送往益州刺史府,让他们借三万石大米孝敬一下荆州的百姓,明后年会如数奉还!”宇文宪便说便将公文加盖封印,交给了吴泽,吴泽便很快吩咐下去了。 “殿下问益州借粮,益州会借吗?”监察史崔亮上前试探着问道。 “眼下能拿出粮食还能快速运到这里的,只有益州了,我这里还有一份奏折,你们也加急给朝廷报上去,让朝廷给益州加点压力,以解燃眉之急啊。”宇文宪知道,如果自己光给益州发公文,就算打欠条益州既不会也不敢将粮食借给荆州。 益州刺史是世子宇文训的门人,递奏折上去是为了让冢宰宇文护看到,也是为了让世子宇文训看到,看看这位世子能不能帮自己一把,毕竟自己现在的分量在这里摆着,至于宇文训能否领悟到这一层,那就看他的眼光心思了。宇文宪没有说话,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是在思索着奏折的底稿吗? 待到宇文宪将奏折写完,已经午时了,便叫了崔亮、吴泽、宋霆。章虎等人一起过来吃饭。待几人分宾主坐定后,宇文宪说道:“本公这里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就白米饭、青菜豆腐,谁让本公一来就赶上灾荒了呢?” “是下官等的失礼,未能给殿下接风洗尘,殿下恕罪。”吴泽欠身说道。 “不,这比戍边的时候好多了,边境苦寒,比不了这鱼米之乡啊。”宇文宪说着,然后问道:“粮库的米还够用几日的?” “回殿下,粮米……差不多够七日用的。”吴泽思索了一下说道。 “我看未必可撑七日。”章虎猛然说道。 “怎么讲?”宇文宪知道章虎一般不怎么说话,一旦出言,必有起因。 “殿下,江陵城官仓的粮米,都是分发到城内东西南北四大舍粥棚的,这些舍粥棚的的粥只勉强够江陵城中的百姓充饥。可现在其他几个郡的灾民都朝江陵涌来了,尤其是公安的,他们都知道江陵城中的粮仓有许许多多的粮米。可是那些粮米都不是官府的。到时候官府拿不出米来赈灾,那些不管不顾的灾民只有去抢了。”章虎很快就说出了城中马上大乱的起因。 “那就把城门关起来,不让他们进城!”崔亮说道。 “城里城外都是百姓,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关?”宋霆反问道。 “在城外加设舍粥棚,把外面的灾民安置在城外,决不能让他们进城,刚才章密使说了,灾民饿极了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到时候饥民四起、盗抢一片,好端端的江陵城就是一片狼藉,真到了那时候,难道宋将军还要提着刀去对付那些可怜的灾民吗?”崔亮有点激动地说。 宋霆这刀被问的哑口无言了…… “好了,先吃饭吧,下午先去看看粮仓,再去舍粥棚看看。”这时,见两个伺候膳食仆人端着饭菜上来了,宇文宪便没有多说,待到仆人摆好碗筷,宇文宪正准备吃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易子相食”这个词,便烦躁地将筷子放在了饭碗上,对着宋霆说道:“宋将军,这几日你派人在城里城外巡逻,看见有人乘机强行买卖妇孺的,砍几个人头下来,收拾收拾这些趁机作恶之人!” “是!”宋霆虽然对这道命令感到很突然,但还是对上面的齐国公有了几分敬佩。 众人吃罢,崔亮和宋霆各带一队人马继续巡逻,宇文宪便带上吴泽和章虎先去了城里的几大官仓去查看。一圈下来,看得宇文宪直摇头,所有的官仓差不多都被刮底儿了,负责搬运的小吏们一边在地缝子里搜刮着,一边在官仓周围挖着老鼠洞。因为粮仓边上的老鼠肥的跑起来都比其他的慢。洞里的“存货”更是多,一个老鼠洞里几乎可以挖出半斗米出来。除了老鼠洞的米,还有陈米。发黑的腐米,都被掺杂在墙角的米堆里,然后运到外面的粥棚…… 到了下午舍粥的时辰,宇文宪又来到城西的粥棚。看见一群群的灾民正排着四条长队,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色黑黄、双目无神地如行尸走肉般,端着一只只的破碗,在那几口大锅前,眼巴巴地望着舀粥的人,拿着一把长勺,在锅里搅上几搅,将锅底的米搅起来,然后再在接近上面的那一层浅浅地盛上一勺,之后再将长勺上下抖几下,最后才将有着“两分米,八分水”的粥盛在了一双双瘦骨如柴的手捧着的碗里。 宇文宪在一旁看了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吴泽等赶紧跟上。走出粥棚没几步,宇文宪忽然转身黑着脸压着嗓子对吴泽低吼道:“难道你说的粮食还能吃七日,就是这样的吃法吗?” 吴泽低下了头,作难地说道:“哎——殿下,有的吃已经不错了,明日就是一日一顿了……” “一日一顿?每个灾民吃到嘴里的米还不够抓一把?呵呵,哈哈哈哈哈,好一座江陵城,好一块大荆州啊,鱼米之乡,大周的银库粮仓,居然沦落至此?”宇文宪凄凉地笑着,过了一会儿,宇文宪恢复了平静,瞪着眼睛望着前方狠狠的说道:“好!好!你们等着吧!” 第八十八章 猴子绣花 宇文宪从官仓和粥棚回来后,越来越感觉到荆州情势的严重,明天无论如何也要说动那些有粮米的富商大户们出粮食来解决当下的危机,否则江陵城大乱就在朝夕之间。 荆州无论如何不能再自己的手中大乱,否则,自己在多年在外戍边所积攒的威望也影响将会荡然无存……虽然心里如火急焚,但是宇文宪还是在第二天早上不慌不忙地起床梳洗后,在书房安安静静地看了两个多时辰这些日子所积压的公文。 刺史府后院的书房现在是静悄悄的,可是书房前面一近院落的大厅里,现在可是显得有些热闹了,人影进进出出,问安声、施礼声不断。好在这里是荆州刺史府,是个庄严的的所在,不管谁来,不管你腰缠万贯还是才高八斗,只要到了刺史府大门前,看见门前那一对威武的石狮子和那一座庄严的朱漆大门,都要有所收敛。 “哒哒——哒哒——哒哒——”这时,刺史府门前的青石板街上,传来了马蹄声。待走到门前,三人下马后,早有刺史府的差役们迎上来,两差役将马牵过。这三人皆是白衣纶巾儒生打扮,为首一人从怀中取出请柬,递与一名小吏。那小吏双手接过,然后恭敬地说道:“是明德书院的各位先生来了,里面请!” “好!”为首的那名儒生彬彬有礼地说完后,便欲与两位师弟进去,刚上了两级台阶,便听到了一阵“隆隆”的车轮声,回头看时,一辆红幔华盖,车盖四周撒着穗子的马车快到刺史府门口了。 “纪师兄,是湘绣姑娘的马车。”其中一名书院的人说道。 那刚才拿出请柬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城外明台寺与将军宋霆合谋为灾民争得粮食的明德书院的大师兄纪信。纪信见确实是湘绣姑娘的车,便停下了脚步,一直在那里等着马车停下。 只见车前的绣花红底的帘子掀起,从车中探出一道窈窕的身姿来,纪信等人出于礼数没有仔细端详湘绣那绝美的容颜,倒是被她身上华彩艳丽的衣服所吸引了。只见美人身上的这件大红底的衣裙,无论是裙摆还是袖口,花瓣分明、色彩夺目,绣花花生香,鸟落嫩枝、爪喙可见,绣鸟能听声、真可谓是形神兼备、天工之作! “见过湘绣姑娘!”纪信等人施礼。 “原来是明德书院庞老先生的三位高徒,小女子有礼了。”湘绣屈膝还了一礼,然后抬眼看着纪信,眉宇间虽有一丝爱慕之意,但眸含秋水,笑靥如花,定定望着纪信。 看见湘绣姑娘如此出神,纪信身后的两个师弟不禁捂着嘴巴笑着。而湘绣身后的侍女也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叫道:“姑娘——” 湘绣被这么一闹,似乎略有点尴尬,一丝红云飘上了绝美的脸颊,转身对侍女斥道:“胡闹什么?回去再收拾你。”说完便转过脸来对纪信说道:“纪公子也是受邀前来的吗?” “书院蒙齐国公殿下邀请,老师特派在下和师弟代书院赴约。”纪信倒不慌不忙地回答。 “看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了,就是不知道今日这场宴会,能否为荆州的百姓带来什么呢?”湘绣似是自言自语。 “临行前,家师有言,令我等以一方百姓之生计为先,我想湘绣姑娘应该和我等一个心思。”纪信朗声说道。 “一介女流,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庞老先生是最有学问的了,听他老人家的定是对的,三位公子,我们请吧。”湘绣算是和纪信等达成了一致。 “好!姑娘先请。”纪信伸出手请湘绣先行,自己和另外两个师弟随后跟上,一同到了宇文宪待客的大厅。 湘绣几人刚来到大厅门口,刚才还有点吵嚷的大厅一下子似乎变得安静下来了,这样美冠一方的倾城之色,再配上周身技艺无双的彩绣衣裙,当真有艳压四座的气势。大厅的人非富即贵,不乏久经世面的人,但还是要有意无意地看上一眼。湘绣似乎对这种万众瞩目的眼光习以为常了,视若无睹地径直走向了中间一点的一张空桌,并邀请纪信等人坐下。 看着湘绣等人坐定后,大厅似乎又恢复了刚才的吵嚷,但是明显地比刚才安静了许多……就在众人抿茶闲谈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高声通传到:“季安侯茅侯爷到!” 话音刚落,大厅已经有接近一半的人站了起来。不多时,门口便出现了两个人,前面的一个五短身材、大腹便便、络腮胡须、眯眯小眼,但身上却冠带袍服,脚上传青云黑靴,一看便是有爵位吃俸禄的人。后面跟的一人倒是满脸透着精明,尤其是两眼精光闪现,身着粗布青衣,脚上是一双黑布鞋。 两人还未进门,便有一大帮人迎上去见礼:“侯爷安好!侯爷您来了!侯爷许久不见!……”等等声音、声声亲切、丝丝谄媚。 来人正是季安侯茅安,茅安笑眯眯地拱手应付了一通后,眯着眼睛在大厅扫了一圈,便把目光停留在了湘绣的身上。此时他便一边应付着众人,一边挪步来到了湘绣的面前,笑呵呵拱手问道:“湘绣姑娘也来了,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姑娘近日可好?” 见茅安前来,湘绣按下心中一百分的厌恶,强自带笑道:“多谢侯爷问候,给侯爷问安了。” “湘绣姑娘不必客气,大家都江陵城的乡里乡亲嘛,哈哈哈哈哈……”茅安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故意凑到湘绣的身边,仔细地观察着湘绣身上的衣服,一双眼睛再也不眯着了,现在是滴溜溜的乱转,一边看着一边赞叹道:“哎呀呀,这湘绣的手艺真是仙家手艺啊,做的衣服越来越漂亮了。” 湘绣见此人甚是无礼,便强忍着侧过了身子,说道:“侯爷过奖了。” “啊——哈哈——”见湘绣躲开了,茅安直起身子干笑了两声,但脸上丝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对刚才自己略带轻薄的动作的满足。 “湘绣姑娘这天资绝色,再配上这天工彩绣,不知道用色艺双绝这个词恰当不恰当。”这时,茅安旁边的身着粗布青衣的那人看出了此间的尴尬,立即出来说话。 “薛大老板,用词恰当不恰当,当然要问明德书院的诸位才俊了,难道还要问我这样的无才无德的女流之辈吗?”湘绣把话头引向了纪信。 “书院的学士们也来了,幸会幸会啊。”薛老板向纪信等人拱手问道。 纪信等人只是回礼,并未来得及说话,茅安便插言道:“庞老先生已经快十年没有出来走动了吧,现在书院的大小事情都是由纪学士你来独当一面的,看来庞老先生和书院的诸老们是要准备将书院交给你料理了?” “多谢侯爷挂怀家师,弟子等只是谨遵圣人之教导,按老师教诲行事,岂敢自作主张,只是近年来家师年迈,精力大不如前,就由弟子等抛头露面罢了。”纪信从容地答道。 “那不知庞老先生对今日之事,有什么高见呢?”茅安问道。 “弟子来时,便蒙家师教导,令我等以一方百姓之生计为先,弟子等谨遵师命,不敢有违。”纪信如实答道。 “好!好!庞老先生德高望重,我等敬佩不已啊——薛老板,我们坐吧。”茅安没再说什么,就请薛老板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来,等着…… 不多时,后堂便传来了一声:“齐国公殿下到——”厅内众人立即肃然起立,面朝后堂方向望去——只见一位气宇轩昂、丰神如玉的年轻王爷从后堂出来,身后跟无鱼台密使章虎、监察史崔亮、长史吴泽、副将宋霆。宇文宪来到大厅正中上座前站定后,崔亮等人到下方站定,然后和大厅的一干宾客齐齐跪倒行礼,口中高呼:“见过齐国公殿下——” “荆州的父老兄弟们,请起来吧,不必拘礼。”宇文宪摊起双手,微笑着说道。 “谢殿下——” “坐吧,大家都坐吧。”宇文宪客气地说道,但言语中透着让人不可违逆的威严,然后自己先坐了下来。 看见齐国公坐下,下面的人才陆陆续续的慢慢坐下。齐国公端起案几上的茶抿了一口,放下茶盏,热情地说道:“今天冒昧地将诸位请到刺史府,宪作为主人,给诸位道声叨扰了。宪奉圣命,蒙皇恩,代天巡狩至荆州一方,实乃宪之福气也。荆州是我大周的重要的粮仓钱库之一,陛下和冢宰都日夜牵挂着这里的父老呢,怎奈陛下日理万机,冢宰国事缠身,不能亲自过来,只好让我这个弟弟过来,代为体恤看望,闻得荆州水患,陛下夙夜忧叹,恐一方黎民受苦。冢宰也是赶紧叫人筹款筹粮,免得百姓们忍饥挨饿,亿兆黎民,天下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看着荆州百姓饱受饥寒之苦,陛下和冢宰感同身受啊!” 下方之人听见,立即起身拱手颂道:“陛下隆恩厚德,恩泽天下,冢宰鞠躬尽瘁。功在社稷。” 第八十九章 九牛一毛 第八十九章九牛一毛 宇文宪伸出双手压了压,说道:“大家坐吧。”看着众人陆陆续续地坐下后,宇文宪又接着说道:“现在荆州的灾情已经迫在眉睫了,本公昨日去各仓转了转,各仓都在刮地缝子了,舍粥场已经是一天一顿稀饭,再过个三四天,粥场怕是也难以为继了。荆州是大周的荆州,更是我们自己的荆州,眼看着我们的同乡、百姓忍饥挨饿、颠沛流离,诸位难道就忍心吗?” 说完,宇文宪扫了一眼堂下的众人,见有人低下了头,便继续说道:“你们不忍心,朝廷也不忍心,陛下和冢宰更不忍心啊。为了这个不忍心,本公今天就把大家都请过来,商量个对策。也顺便见识见识荆州名流的大仁、大义、大才。现在,是灾荒之年,没有好酒好菜招待诸位,宪就以茶代酒,先敬诸位了。”说完,便端起茶碗站起来,喝了一碗。众人也只得端起茶杯。 此时,堂下的纪信起身拱手说道:“齐国公所言极是,值此灾年,百姓蒙难,我等极其不忍心看到乡亲遭罪,就盼着齐国公您能来荆州主持大局,带领我等共渡难关!” “是啊,是啊,您来主持大局,我们定能度此难关啊。……”后面有许多人不知是出自真心还是讨好宇文宪,都在附和。 “好啊,感谢诸位对朝廷的信任,恩,好。”宇文宪拱手谢礼,然后对着刚才说话的纪信说道:“你们就是书院的高徒吧?” “回殿下,我等师兄弟愧不敢当,只是明德书院的普通弟子。”纪信回答。 “恩,明德书院,本公早就听说了,真是羡慕你们啊,有幸在杏坛之下聆听诸贤之教诲。明德、亲民、止于至善,这大学之道,最终还是应该学以致用,行、知合一啊。”宇文宪言语之中流露着羡慕,然后又说道:“离开长安之前,有位贵人托我给贵院的庞老带了一封书信,改日本公还要亲自去书院拜访一下庞老先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回齐国公,家师还好,既然齐国公要来书院,我等定会扫榻以待。”纪信说道。 “不可不可,此次让诸位前来,本公是以荆州刺史的身份邀请诸位前来商议,若要去书院,定是以求学之名拜访,岂可劳烦诸位。但不知庞老派诸位高徒前来,对当下之情形有何指教?”宇文宪问道。 “不敢言教,家师确实对弟子们有训示。” “哦?庞老有何赐教?”宇文宪略带惊喜。 “家师说应当以一方百姓之生计为先,书院应该为官府赈灾出一份绵薄之力。但不知齐国的殿下有何对策?”纪信先是表态,然后问道。 “朝廷确实为赈灾想了不少的办法,本公这次来呢,也带来了旨意,咱们荆州以前的刺史阮宏,大贪官啊,从他那里抄出了一百多万辆银子,这些银子没去国库,就在荆州,哦对,就是由这位章密使封存的。”宇文宪指着章虎说道。 章虎点点头,并未说话。 “陛下说了,这既然是贪官污吏搜刮的民脂民膏,就还给当地的百姓吧。”宇文宪挥手说道。 “我等荆州大小官员,以及父老乡亲感谢皇恩浩荡!”这时,吴泽率先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地说道,然后大堂没余下的大小官吏和客人也不得不跪下谢恩。 “大家都起来吧。起来吧,只要百姓安居,陛下和冢宰就放心了。”待到众人复坐下后,宇文宪又说道:“昨日,刺史府已经向益州发去了公文,向益州府借了三万石大米,以解当下之危局,最迟一月便可到达。” “那真是太好了,荆州百姓有救了。” “齐国公果然有本事,一下子就弄来了这么多大米。” “是啊,这回好办了。” …… 下方传来了一片欢喜的声音。 “不过……”宇文宪顿了一下,说道:“就算是益州的大米能按时到达,那也得到下个月,这个月该怎么办呢,官仓里的老鼠窝都被掏空了……” “那可就真的严重了,老鼠窝一空,那老鼠岂不是都饿瘦了,那灾民吃到嘴里的老鼠肉,可就没几滴油水了,哈哈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插科打诨,倒是把一些人逗乐了。 “呵呵呵,”宇文宪最后勉强笑了几声,说道:“晋惠帝倒是说过,灾民没有饭吃,他们为什么不吃肉粥呢?刚才说话的那位,可是季安侯茅侯爷?” “下官茅安,见过齐国公殿下。下官刚才的意思并非有晋惠帝之意,只是确实有灾民以田鼠为食。”下方,矮胖的茅安站起来拱手说道。 “说起来,本公倒是和你带几分亲戚,本公也应该尊茅夫人为嫂子。”宇文宪直接点出了这一层关系。 “不敢,家姐在冢宰府里只是侧室,不敢妄自尊大。”茅安虽然如此说。但嘴角依然露出了得意。 “也不尽其然啊,茅夫人深受冢宰宠幸,小公子也是聪明伶俐啊。临走之前,我还见过他们呢。”宇文宪其实并没见过茅夫人,说了了场面话。然后又说道:“此次本公道任荆州,不懂之处还望侯爷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齐国公真是折煞下官了,齐国公但凡有什么吩咐,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茅安慌忙说道。 “恩,刚才说道,荆州的官仓已经空了,外面的粮食一时间难以运过来,那这一个月,灾民该如何度日啊?”宇文宪再没有和茅安搭话,向众人问到、 “那好办,今天在做的都是江陵乃至荆州的富商大户,以小女子之见,诸位不放慷慨些,适当捐出些粮食来,以解燃眉之急,这样不就行了?”这时候,一身华衣的湘绣站起来说道。 听到湘绣这么一说,众人都是默不作声,场面略有一点压抑。 “是啊,我们大家都拿出来点,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们书院已经决定了,只留下一点口粮,把剩下的都拿出来,帮助灾民渡过难关。”这时,纪信起身响应到。 “我们绣坊本是穷苦出身,蒙百姓和诸位照拂才有今天,因此,绣坊的姐妹们也把除口粮意外的全部捐出来,作为回报!”湘绣说完,望了纪信一眼,纪信朝她赞许地点点头。 “好!好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这位是湘绣姑娘吧,姑娘聪慧善良,女中豪杰,宪代荆州父老,谢过二位了。”宇文宪其实拱手谢到, “齐国公言重了,解民之疾苦,是我们该做的。”纪信说道。 “刚才已经有两位为荆州的百姓带了个好头啊,实不相瞒,此次本公来,还带了朝廷的一道旨意,那就是朝廷希望荆州的富庶大户,可以适当的捐出一些粮食来,帮帮那些灾民,在座的,我看日子过得都还不错嘛,能不能捐出一些来,帮自己的乡亲度过这个灾年呢?啊?”宇文宪温和地说着,然后拿眼睛扫了一圈所有人。 此时的大堂上,气氛突然变得呆滞起来,有人的表情也略微有些僵硬了,一时间安静地出奇。“当然,朝廷也不会白拿,但凡是捐赠者,朝廷都会颁旨嘉奖,赐予爵位,光宗耀祖啊。”宇文宪接着补充到。 “呵呵,既然朝廷是有旨意,那下官义不容辞,下官回去就让人家里人把那几座仓收拾收拾,给粥场把米送过去。也算是为乡亲们做了一点好事吧。”茅安看起来是积极地表态了。 “恩,好啊,侯爷倒是慷慨啊,为君分忧,为民造福啊,本公会如实上奏朝廷的。”宇文宪不咸不淡地说道。 “多谢齐国公殿下。”茅安笑眯眯地谢着。 茅安坐下后,看了旁边米行的薛老板一眼,薛老板会意,站起来说道:“既然侯爷。还有书院的高徒和湘绣姑娘都如此争先恐后,那草民等也该为荆州的父老做点什么才对,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对,应该的。” “我们捐。回去就准备。” “是啊,我们早该这样了。” “那好,我们就捐个四五百石。” …… 薛老板说完望了后面的人一眼,大家纷纷附和着说道。 这一切都被宇文宪看在眼里,果然如崔、吴二人所说,这荆州的富庶大户,都在看着茅安和薛老板的眼色行事,但是他们这么容易就答应,还真让人生疑啊。虽然如此想着,但宇文宪还是十分感激地起身拱手说道:“好!好啊,都说荆州民风淳朴,教化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我宇文宪代荆州的父老,代朝廷,谢谢诸位了!” “诸位放心,每位的捐赠朝廷都会详加记载,如数上报,朝廷也会重重的嘉奖的。”吴泽上前说道。 现在大堂的气氛很活跃,宇文宪虽然心中在思索着,但脸上还是带着微笑着看着众人,然后将收往下压了压,说道:“好,诸位的恩德,我宇文宪会铭记。赈灾也不会全部仰仗诸位,朝廷也会下拨银两。采买粮食,与大家共度难关!” …… 第九十章 三才出山 90三才出山 就在众人临走之前,宇文宪突然冷冷地说道:“诸位,本公可听说最近的米价有些飞涨啊,如果百姓买不到粮食,那么他们就和灾民一样不管不顾,那倒霉的时候就要来了,本公,以及诸位!” …… 入夜,季安候府富丽堂皇的花厅。茅安、薛老板还有几个白天一起去刺史府的几个人,分宾主而坐,每人面前的案几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水果,还有酒。 “不好对付啊,一边拿朝廷的旨意问我们要粮,还说什么封妻荫子,另一边就贴出告示,说什么今日起,凡是借机哄抬米价、欺行霸市的,一律查处,罪加一等,这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啊。”最下方的一个红脸胖子捏着一块点心,说道。 “是啊,现在谁不知道这江陵城的粮米,都在咱们手里,我们也就是稍稍抬高了一点点,结果到下面,再经一手,就是十两一石了,到头来,这个锅还要我们背啊。”对面的人接着说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十两一石,百姓买不起,我们也赚不到钱,现在就是耗着。”薛老板开口了。 “我们耗得起,大不了少赚几个,他们拿什么和我们耗?”最上面的茅安满不在乎地放下酒杯说道。 “那捐粮的事怎么办?”薛老板问道, “捐!每人捐个十几石,意思一下就行了。”茅安不屑地说道。 “这,灾民越来越多,恐怕不够吧,这齐国公可是带着银子来的,他如果要按照市价采买,那我们岂不是都白忙活了?”薛老板问道。 “不会——就一百多万两银子,哦还有临走前皇上……冢宰给的五十万,不到两百万两银子,灾民那么多。一天几万张口,他喂的过来吗,再说了,他还有修堤、治河、备战、春耕,这都需要银子,他就是一个掰成两个使,也不够!他拿什么采买?他就是想从我们身上放血。”茅安似乎了解地很透彻。 “那这位齐国公,就只剩下抢了,哈哈哈……”众人一片哄笑。 “说是捐,还不如说是直接抢。诸位放心,本侯自有对策。”然后茅安就得意洋洋地讲述着…… 第三日一早,宇文宪就把宋霆叫来,让他陪自己去一趟明德书院。 二人轻装轻装简从,来到书院门口,递上拜帖,说是要见纪先生。不一会儿,中门大开,呼啦啦出来了一大堆的儒生,在门口整齐地排成六行,每一行为八人,行起了六?之礼。 “诸位不可,我今天只是来拜访庞老先生和纪先生的,受不得如此大礼,诸位还是收了吧。”宇文宪赶紧还礼道。 “我大周尊周礼,天子享八?之礼,齐国公贵为皇亲,又主政一方,自然受得了这六?诸侯之礼了。”纪信上前说道。 “还是请诸位起来吧,庞老可在书院?”宇文宪问道。 “在后山,在下已经告知了齐国公您要来,您请吧!”纪信退在一侧,示意让师弟们起来。 “好,请。”然后宇文宪随纪信走向了后山。在后山一间竹子建成的精舍中,宇文宪见到了书院真正的掌舵人——庞博庞老先生。 “在下长安宇文宪,见过庞老先生。”宇文宪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而对面朴素无华的庞老却在同时也向宇文宪行了君臣之礼:“草民庞博,见过齐国公殿下。” 宇文宪见状赶紧起来扶起了庞老,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晚辈今日是以后学之身来拜见庞老的,受不得如此大礼,庞老年纪大了,身子不方便,您先坐吧。” “呵呵,天地君亲师,这礼数不能乱,殿下也请坐吧,纪信,上茶。”庞老很坚持。 “谢谢庞老,谢谢先生。”宇文宪稳稳地在你庞老的对面坐下。 “殿下不必客气,老朽年迈昏聩,已经快十几年未曾出山了,闻得殿下带来故友书信……”庞老看着对面的宇文宪慢慢地说道。 “哦……公主书信在此。”宇文宪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交给了庞老。 庞老双手接过,不慌不忙地起开信封,展开书信,仔细地看着……此时的纪信将茶端上来,宇文宪道谢后只是盯着茶杯。 一会儿,庞老便将书信看完,重新装入了信封,塞入袖中,然后问道:“青诗公主殿下现在可好?” “公主殿下一切都好,如冷月般看云卷云舒。”宇文宪别有意味的回答。 “那就好,清风冷月,波澜不惊,是有所悟啊。”庞老似是自言自语,宇文宪也不便插言。随后,庞老问道:“此次齐国公巡守荆州一方,受命于危难,百姓幸甚,莫负了陛下所托啊。” “晚辈谨记教诲。但现在如履薄冰,恐托付不效啊。”宇文宪连连摇头。 “事在人为,只要顺天意、得民心、持正道,必将一往而无前,荆州之事,老朽亦有所闻,怎奈逝者如斯、老骥伏枥,怕是不能为荆州的父老谋福了。”庞老摇摇头说道。 “这……”宇文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公主信中说,荆州情势复杂,恐殿下初来乍到,一时难以周全,让老朽派人辅助一二,因此,当下之事,就由不成器的徒儿代劳吧。”庞老指了指纪信。 “如此再好不过!”宇文宪大喜,随即说道:“公主让晚辈捎信,原来是让庞老举贤,公主此番恩德,无以为报!” “这并非公主给予殿下的恩德,而是公主给予荆州百姓之恩德啊。”庞老笑呵呵地说着。 “是是是,陛下和公主都心系荆州,那晚辈做事就更有底气了。”宇文宪点头说道。 “纪信、殷俊、戴恩,你们三个过来。”庞老朝一旁的三位弟子招招手,示意让他们过来。纪信三人过来后,庞老指着三人说道:“老朽此生门下弟子近千,然时常侍候在侧的,也就这几个了,虽读了些诗书,但终究缺乏历练,殿下如若不弃,就留下做个门人吧。” “如此……多谢庞老!”宇文宪起身大礼相谢,然后转身拱手对纪信三人说道:“三位庞老的高徒,如若不弃,宪与三位以后就风雨同舟了。” 纪信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说道:“愿随齐国公鞍前马后!” …… 辞别庞老后,宇文宪春风得意,带着纪信三人和宋霆回府,路上,宇文宪看并没有外人在场,边随口问道:“宋将军,本公听说最近有好多灾民到处劫掠,前几日还抢了一座寺院,是有这回事吗?” “回齐国公,有!就在您到来的前日,确有一些灾民向城外的明台寺借粮,与僧徒起了冲突。末将已经处置过了。”宋霆如实禀报。 “可被抓的只有和尚,没有灾民,因为具械为凶,灾民手里并没有什么武器,是这样吗?”宇文宪问道。 “是!”宋霆回到。 “可不知为何,纪先生却没有被抓起来呢?”宇文宪突然笑着向纪信问道。 “额……”纪信和宋霆对视一眼,当下立即明白了,只好如实回答:“殿下,实不相瞒,那日的借粮事件,是在下和宋将军合谋而为之,目的是……” 宇文宪摆摆手,制止了他,然后说道:“本公当然知晓,庙里的和尚占着许多的粮食,却不顾灾民死活,自己在那里贪图享乐,二位这招出的不错,佩服佩服啊。” “这是纪先生的计策,末将也实在是看不惯那帮秃驴。”宋霆是个粗人,按捺不住直接开骂了。 “本公猜也是,用兵尚且讲究奇正相合,何况是对付那些人。纪先生,以后可就要多多指教了。”宇文宪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敢,我等师兄弟只恐智术短浅,有负所托。”纪信谦虚地说道。 “哈哈哈……今日得三位大才,可喜可贺,走!回去再说。”宇文宪大笑着策马飞奔,后面的人只好急速赶上。 到了刺史府邸,宇文宪命人收拾了房间,叫来了吴泽等人,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宴会,庆贺书院三位高徒前来相助。宴请结束后,就在刺史府的大堂,宇文宪居中高坐,正色道:“诸位,自今日起,纪先生、殷先生还有戴先生都是我们自己人了,以后议事的时候大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呵呵,殿下得庞老的三位高徒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呢?纪先生,殷先生,戴先生,以后就是同僚了,互相照顾啊。”长史吴泽笑呵呵地说道。 “吴长史客气了,我等齐心协力,为民造福,自是应该团结一致了。”纪信回到。 “恩,纪先生说的对,为民造福,可眼下老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啊。”宇文宪说道。 “是啊,殿下苦心一片,将那些富商请来,好说歹说,这都三天了,总共捐来的粮食也就近一千石,可是城外的灾民越聚越多,到现在为止,已经饿死了十八人了,再……”吴泽话没说完,宇文宪惊道:“什么?又有人被饿死了?还这么多?” “是啊,那点米根本不够啊。”监察史崔亮说道:“而且城外放粥,秩序很难维持,哄抢之事常有,有几个是被踩死的。” “我告诉你们,我来之前饿死人,可以算在老天的头上,我来之后饿死人,就会算在我这个刺史的头上,我,以及诸位,再要是死一个,我们难辞其咎!”宇文宪怒道。 第九十一章 乱中求生 91乱中求生 “可是眼下这情形,吃饭的嘴越来越多,粮食越来越少,有粮的又不愿意捐,要想不饿死人,只有……”监察史崔亮慢吞吞地说着。 “别吞吞吐吐的没有什么就说。”宇文宪不耐烦地说道。 “额……无鱼监的章密使不是已经把阮宏贪污的银两移交给殿下了吗?而且官府已近下令,哄抬粮价者重处,市面上的粮价下官看了,也都降下来了,要不官府去采买一些,是否能解燃眉之急呢?”崔亮试探着问道。然后其他人都看着宇文宪,期待着他的决断。 宇文宪看了一下议事的众人,摇了摇头,说道:“本公给诸位交个底吧,章密使交到本公手里的银两是一百七十三万两,朝廷拨下来的是五十万两,总共两百二十三万两银子,本公一毫一厘都不会用来采买粮食!这条路走不通,你们也就不要指望了。” 崔亮和吴泽不知所谓,章虎和宋霆默不作声,只有纪信说道:“是啊,区区两百多万两银子,治河、备战、春耕都要精打细算,哪里顾得上向那些富商大户买粮呢?” “把银子买了粮食,明年雨季又来洪水,河堤失修,河道淤塞,不又是灾荒年吗?如此恶性循环,越耗越亏啊。”殷俊补充到。 “没错,到时候也不用人家来打,我们自己就先乱了。拿钱买粮,饮鸩止渴啊。再说粮价虽然降下来了,可是人家不卖了,说是仓里没有了,你能拿人家怎么办?”戴恩说。 “以末将看,直接上门那些人的家里去借,不借就编排个罪名抓起来,看他们借不借?”宋霆说道。 “宋将军,如此就和强盗无二了,我们可是官府啊。再说了,那些人,那些人背后是谁你不知道吗?”章虎反问道。 “说来说去,就是那个季安候了,这个人,我们对付起来确实要慎重,不能乱来啊。”宇文宪有点投鼠忌器了。 “那怎么办,城外天天死人,城里的仓里,庙里都是粮食,尤其是那帮秃驴,好吃懒做不动弹,还占着那么多的粮食,真想去抢了!” “像上次一样,里应外合?劫富济贫?”殷俊问道。 “庙里,你是说庙里有粮?那不正好吗,朝廷正在下旨意全国各地清查不法寺庙,长安都查了好多了,那我们荆州也可以查啊,名正言顺、师出有名啊,把那些寺庙查抄了,不就有粮了吗?”戴恩有点兴奋地说道。 “这倒是个方法,但还是欠妥啊。”纪信思索着说道。 “请纪先生说说。”宇文宪说道。 “殿下,说句犯上之言,虽然朝廷下旨清查寺观,长安也确实做的不错,但是力度、范围都有所局限啊,有的地方就是把那些寺产左兜装右兜,根本没为百姓带来实际的好处。这应该是一场长期且彻底的国策,朝廷应该深查多办,不是刮一阵风、烧一把火。殿下以为呢?”纪信问道。 “先生说的是实情,此次彻查并未达到初衷,倒是成了有些人敛财的手段了。陛下此次让本公来此地,一是赈灾,其二就是彻查这些寺庙,不知先生有何高见。”宇文宪请教到。 “不敢,刚才宋将军说借清查之名,夺其粮米,赈济灾民,此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将圣上嘱托的两件事放在一块儿就办了……” “那还不动手,等什么?”宋霆粗鲁的打断了。 “宋将军不要急嘛,请先生把话说完。”宇文宪笑到。 “就是,你急什么?”章虎也劝。 “好,那我接着说。”纪信又说道:“以清查之名去取粮,我们还缺些底气啊,眼下荆州的大小寺庙不下百余座,江陵也有十几座,都是一些贵人们做善事捐建的,有些贵人还是长安的呢,每年这些寺庙不知道要上贡多少给这些贵人。我们强行去查,遇到的阻力肯定不小,再说我们做臣下的,也得为殿下考虑啊,这样一来,殿下得罪人不少,还处于众矢之的,会给殿下惹祸的。” 纪信这么一说,倒是让宇文宪一惊,如果这么一来,自己可就要断了不少人的财路,得罪好些人啊。但是这只是心念一闪,嘴上立马说道:“只要百姓吃饱肚子,我宇文宪得罪几个人怕什么!” “殿下大公无私,勇者无惧,让我等钦佩!”纪信拱手道:“不过做事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还是要注意策略。就算殿下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陛下和冢宰考虑,如果我们这样做得罪的势力太多,那么这些势力势必会在朝廷上有所影响,毕竟朝廷要顾及的是大局,而非荆州一隅。如果闹的太大,朝廷不好收场,那该怎么办呢?” “是啊,不管是朝廷还是荆州,都不能乱啊,先生应该是有所计较了,还请明言。”宇文宪顺势说道。 “办法就一个,放灾民进城,让他们自己去取粮。”纪信说道。 “这……”众人听了不无吃惊。 “这样行吗,纪先生,那么多的灾民一下子都进来,乱抢一气,那江陵岂不是乱了?”崔亮最先问道。 “没错,要的就是这个乱字,诸位试想,假如不把灾民放进城里,乱的是整个荆州,放灾民进城,乱的就是个江陵。更重要的是,江陵一乱,灾民抢的是哪些人啊?着急害怕的是我们吗?”纪信慢慢分析着。 “你是说让灾民去抢那些个大户还有寺庙?这样行吗,灾民饿起来可都是不管不顾的啊,城中还是有普通百姓的啊。”吴泽说道。 “这个不难,稍加引导就行了,殿下,我等在江湖上还是有些朋友的,书院和江上的鱼帮关系也不错,让他们混到灾民中间去说,普通百姓家的那点粮食值得抢吗,都是荆州的父老,都是穷苦百姓,谁抢谁啊,告诉灾民,去庙里抢,再让江湖中的朋友们带路,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大乱子了。”戴恩补充道。 “如果到时候有人报官了,殿下就表个态,再让崔监察和吴将军带些人去善后,做做样子,粮食都被抢走了,还有的到肚子里了,他们能怎么办呢?”殷俊笑道。 “到那时候,他们有粮食保不住,我们却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刻,双方的态势可就逆转了。我猜那时候他们的想法就是与其粮食被人抢走,还不如捐给朝廷搏个美名呢。如果益州那边的借粮一运到,我们就更不缺粮了,届时我们只要在城内外再加几个舍粥场,安顿好那些灾民,城中也就秩序井然了。”纪信自信地说着。 “先生计策是好,可这是一招险棋啊,还有什么不可控的意外呢?”宇文宪皱着眉头,似乎下不了决心。 “是啊,小心为妙,你说万一那些灾民进城后不能控制怎么办,哄抢惯了,就算是有粮食了仍然胡来怎么办?这不是惹火烧身吗?”吴泽小心地说道。 “就是起火也是江陵一地起火,再说了,让他们去寺里抢粮,他们就算灾民,如若不遵守城里的规矩,胡作非为,那他们就算暴民,灾民我们抚恤,暴民吗,嘿嘿,老宋我就没那么客气了。”宋霆冷笑着说道。 “哎……”宇文宪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问道:“章密使,您怎么看?” 章虎一直没有说话,因为这些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本来交接完那些赃款,他就可以回长安了,但是长安来信说让他留在荆州观察各方的动向。现在宇文宪征求他的意思,就是想拉他下水,这样一来,即使将来有什么问题,无鱼监也算是个知情人。 虽然章虎现在不想直接表态,但他想了想眼下的局势,便开口说道:“据我最近的调查,以薛老板为首的一些人夜里偷偷地在往一些寺、观转运粮食,他们可能以为那里是个安全之地吧。” 宇文宪听了暗喜,章虎虽未明说支持,但是却直接告诉了他们藏匿粮食的事实,这不就说明一切了吗。当下便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在一起来好好谋划一下吧。” …… 次日早上,江陵城各处张贴了告示:午后全城戒严,百姓不准上街行走,商户全部关停,许多的官差、士兵将上街巡逻……空气中一下子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好多人预感到一场大的风波就要来了。 中午时分,就在城外的舍粥场放完粥后,放粥的宣布:“这是最后一顿了,城中已经没有粮食了!” 话音刚落,群情激奋,沸腾一片,灾民们抱怨着,哭诉着,哀叹着,咒骂着……就这舍粥的人收拾东西准备进城的时候,灾民里突然有人高喊:“大家冲进去,城里富家老爷的仓里有粮食!大家快冲啊!” 一时间,灾民如潮水般掀开了城门前的障碍,一下子涌进了尚未来得及关闭的城门,城楼上的守卫都来不及反应,等到他们下令时,已经晚了! 第九十二章 大乱江陵 92大乱江陵 下午时分,江陵城的西门和北门就像是两道开启的闸门般,放任城外的灾民如潮水般涌进城内。据说西门是由于几个强壮的“灾民”乘着舍粥的人进城的时候冲了进去,打倒了守城门的士兵,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城门。北门更是邪乎,北门的守将居然下令要接几个人进来,说说灾民里面有他的亲戚,结果城门刚一打开,灾民就冲进来,北门的守将也不管,还说都是他亲戚,别拦着…… 灾民进城后,早就有人带领,分成了十几波,奔向了城南和城西的几座大寺院、和米行的几座粮仓。 这些人就跟事先商量安排好的一样,每一波都有几个领头的,他们进城后各自分头行动,帮助灾民冲进城中,然后带领其来到各处的寺院,但是均遭到了和尚的激烈反抗。 不过这些和尚素日好吃懒做惯了,欺负欺负穷苦的百姓还行,这下似乎遇到了高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消片刻,就哭爹喊娘的倒下了一大片,然后一招手,后面跟着的灾民一涌而上,直接冲到了寺里比较隐秘的粮仓那里,撕的撕,打的打,抬的抬,扛的扛,装的装,搬的搬,有的饿极了直接生吃了起来……寺里的和尚在这么多饿极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的人前根本招架不住,有的都被这阵势吓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眼看着百姓手里或多或少有有些粮食了,仓库也所剩无几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放眼看去,尘土飞扬,近期招展,原来是官兵到了。他们一边摇旗呐喊着:“奉命!凡是在城中寻衅滋事者,一律治罪!”一边却又不紧不慢地赶过来。 这时,为首的人说道:“差不多了,不要和官兵起冲突,撤!”然后下面就有几人大喊道:“官兵来了!大家快走啊!” 正在忙活的灾民一听官兵来了,立马收拾手中的粮食,或搬或扛,或装或抬,然后四散开去。虽然灾民不是久经训练的士兵,其中也有些贪婪多拿的,但是早就被同伴拉扯走了。不一会儿,便跑的干干净净了。 官兵总算是来了!但是寺庙已经一片狼藉。住持被人搀扶着从地上坐起来,来到为首的宋霆面前,哭丧着说道:“将军!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些灾民,简直就是强盗啊——把我们寺里仅有的一点粮食都抢走了,这叫我们一干人等以后可怎么活啊……哎!” “恩,老和尚切莫慌张。来人!将这里仔仔细细地给我搜一遍,看看还有什么作乱的刁民没有!”宋霆故意大声命令。 “遵命!”这些官兵听到军令,立刻行动起来,将这寺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查了个遍。 “启禀将军,什么都没发现!估计都跑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搜查完后,陆续有将官报告。 “什么?居然都跑了?简直是无法无天,等本将军抓到这帮刁民,一定重重治罪!”宋霆假装很愤怒的骂道,然后和颜悦色地对住持说道:“老和尚你就放心吧,等我抓到他们,一定给你们个公道。”说完,冷笑着便带着人马离开了。 老和尚连连谢着将军,目送他们离开后,望着满目疮痍的寺庙,这是倒了什么霉?作了什么孽?一日之间,好端端的一座寺庙先是被灾民洗劫一番,然后被官兵查抄一番,这…… “赶紧,扶我去,去见季安侯爷,没法活了,没法活了……”老住持最累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 刚才仅仅是一座寺庙的情况,整整三日,江陵城里面喊声震天,尤其是城南和城西的寺庙更是乱成一片,喊打喊杀声、棍棒相交声、哭喊声、哀嚎声……原本安静祥和的江陵城仿佛一下子被战火弥漫,混乱不堪。家家房门紧闭,大街上的执锐兵士一队接着一队来来往往,街头小巷里的饥民四下穿梭,各自相安无事。 如同深沉的大海一般,即使海面上惊涛骇浪,海底的依然是寂静如初。就像现在的江陵,即使灾民四处流窜,与一些寺庙、大户冲突抢粮,但是宇文宪和宋霆率领的官兵分散驻守在城南和城西的各个隐秘处,时时刻刻关注着灾民的一举一动,只要有借机闹事,趁乱哄抢平民的,就会立即出兵镇压。反倒是寺里的粮食被抢了,官兵总是姗姗来迟……这样一天下来,在宇文宪和宋霆看来,城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乱子。 季安候府,正厅。 正厅里现在吵吵嚷嚷的,不过看起来就好像在做法事一般。因为厅里或坐或站的,都是一帮和尚。他们素日可是一方寺庙的住持、方丈,进出前呼后拥。所到之处也是有人恭恭敬敬的相迎接。但现在各个灰头土脸,有的唉声叹气,有的袈裟不整,还有的挂了彩。真是狼狈不堪。 “侯爷,贫僧看守不力,您寄放在寺里的粮食……差不多都被那帮灾民给抢走了啊,我……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早先和宋霆说话的那个老和尚哭诉着。 “是啊,侯爷,不光是您的,就连我们自己的口粮也被抢了啊,这……如何是好啊。” “哎,简直就是强盗啊,上来就抢,不管不顾,洪水猛兽啊。” “请侯爷那个主意,和官府说说,帮忙把咱们的粮食给夺回来啊。” …… 早先那个老和尚的话音刚落,四面就传来了一片呜呜咽咽的诉苦声, “平日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帮吃不饱的灾民都对付不了,不是都有护院的武僧吗?”茅安在上面沉着脸吼道。 “打不过啊,领头的那几个大汉好像会武功,我们的人上去就被打倒了,诸位看看我。”说话的正是身上挂了彩的那位,此人铜铃眼、络腮胡,身材魁梧,看样子是懂点武功的,现在都挂彩了。 “你们也遇到高手了?我们也一样啊,领头的那几个太厉害,再加上灾民人数又多,上来就哄抢,根本制止不了啊。”早先的那个老和尚说道。 “高手?灾民里哪来那么多高手?”茅安起疑了,问道。 “侯爷,我听说带头打倒守卫,闯进城门的也是几个高手,难道是江湖中人?”这时,一旁米行的薛老板凑到跟前说道。 “江湖中人?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茅安诧异道。 “有可能!在荆州一带最大的江湖势力也就是灯笼会了,渔帮、船帮里好多人都听他们的。他们不是一向以正道侠士自居吗?这回帮那些灾民抢粮食,也不足为奇。”薛老板分析道。 “灯笼会?竹玄之,本侯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如此对付本侯?”茅安咬牙切齿。 “看那帮灾民所为,的确像是有人带领,有人教唆的,他们虽然来势汹汹,乱抢一气,但抢的都是我们和一些大户,平民百姓的屋,他们进都不进去啊,这像是灯笼会的人啊。”下方有人证实到。 “我们藏粮食的地方很隐蔽,他们直接就找来了,不是有人带着,他们能那么容易找到?”又有人说道。 “对啊,还有那些个官兵,晃晃悠悠的来,乱查一通,说什么一定给我们个交代,然后就走了。”早先的老和尚抱怨道。 “别看他们张牙舞爪的在街上到处巡逻,根本就屁用不顶,看见灾民管都不管,一顿乱赶,驱散了事,这都做给谁看啊?” “你说什么?官兵不管那些灾民?”薛老板突然问道。 “是啊,根本不管,顶多驱散。”好多人回答道。 “怎么了老薛?有问题吗?”茅安问到。 薛老板沉吟了一会,说道:“今天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要对付我们的,不是那个竹玄之,而是新来的那位齐国公!” “齐国公?他?为什么?他不知道本侯是什么人吗?这样做,得罪的是谁他难道不清楚?”茅安望着薛老板,似乎不太认同他的话。 “对,肯定是他!”薛老板肯定地说道:“侯爷细想,今日早上为何突然无故全城戒严?城南和城西两座城门居然会被几个灾民打开给闯了进来,那可是千军万马都一时难以攻下的啊。” “你是说,有人……”茅安别有深意的看着薛老板。 “没错!他们前几日就开始把官兵调防了,城南城西重点布放,灾民进城后,他们有放任灾民抢劫,要么驱散了事,要么姗姗来迟,从这一点看,绝对是有人故意放灾民进来,让他们祸害我们的。”下方有人进一步说道。 茅安越来越确定有人策划了混乱且针对他,他的右手摸索着案几的边角,眉头紧锁着,他现在需要细细的考虑。 “好了,你们先都回去吧,重新收拾收拾,加强戒备,一切等本侯爷的消息。”茅安挥挥手,让他们各回各家。各位“高僧”看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就只好无奈地陆陆续续离开了。 众人走后,薛老板靠近茅安,说道: “侯爷听说了吗?灯笼会的帮主竹玄之现在在长安,听说是给二公子效力,灾民里面的高手,很可能就是灯笼会的人,而且在下听说,明德书院的纪信现在是齐国公的幕僚,而这个纪信,可是和灯笼会走的很近啊,在下甚至怀疑他就是灯笼会竹玄之的手下!这么一来,灾民里面江湖中人就解释的通了。” “说的有道理。”茅安点点头。 第九十三章 杀人放火 第93章杀人放火 然后茅安长叹一声,说道:“现在的情形啊,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世子和二公子两尊大神在朝堂上刀光剑影,一刀砍下来,无尽的神力落在了荆州,遭殃的是你我这等小鬼。你刚才也说了,那个竹玄之是二公子的人,看来二公子是要用齐国公这把刀,砍在你我身上,让世子掉块肉啊。”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乖乖地把粮食交出去?然后受个封赏?”薛老板问道。 “他们神仙打神仙的。我们小鬼咬小鬼的,我们再不济,也得让他们掉块肉!要封赏的那个虚名有个屁用,远不如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管用!哼!要想从虎口夺食,就得准备好自己的血肉!”茅安眯上了阴森森眼睛,握紧了拳头。 过了一会儿,茅安猛地睁开了眼睛,凑近了薛老板,说道:“老薛,我看这样……”就这样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最后薛老板称赞道:“高啊!实在是高!我马上去办。” “好!做的仔细些。”茅安叮嘱。 “您放心!”薛老板说完,便施礼退出去了。 入夜时分,荆州的家家户户虽然门窗紧闭,有点人甚至说话都压低了嗓音,天黑了也不敢点亮灯,就害怕把灾民给招进来。但是,有不少人家的门还是“咚咚咚”的响了起来——然后传来了微弱且沙哑的叫门声:“屋里的老乡,叔叔婶子们好,我们是逃荒的灾民,能不能在你家里借个锅啊,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抢你们的,行个方便吧——” “什么?你听他们说什么?”屋里一个男人压低了声音在漆黑中问道。 “听不清,好像说是逃荒来的。”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逃荒?灾民……来……抢我们?”男人害怕的握紧了手中的锄头,问道。 “不——知道,再听听!”女人抱紧了孩子。 这时候,刚才那个声音喊道:“叔叔婶子,大爷大娘,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我们就借个锅,给娃熬点粥喝。不信你们从门缝里看看,我们就一家子,不是坏人,是从公安逃荒来的。” “娘……我听见了,他们是来借锅熬粥的,不是坏人。”女人怀里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说道。 “嘘——再听听,万一趁机闯进来怎么办?”男人还是我这锄头。 “乡亲——行个好吧,孩子快饿的不行了,我们不要你们的米,就借个灶火熬粥,我们自己带了米的。”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隔着一扇门,门外的释放者无限的期许,门里弥漫着无尽的恐惧,似乎经过了漫长的静默,门外的一家人失望的低下了头,慢慢地转身,离开,去往下一家…… 猛然,从那一道细小的门缝中透出了一道烛光,即使这道光是那样的微弱,但在这漆黑无助的夜里,给刚准备离去的一家人带来了希望。 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慢吞吞的门栓声响,“吱呀”的一声,门开了两指宽的一道缝隙,一只眼睛使劲朝外面看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被一个汉子搀扶着,旁边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看见外面确实再没有别的人了,屋里的男人才把门慢慢打开。 “你们……”站在门里的男人开口了,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的,他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中还拿着锄头。 “大哥,行个方便吧,你看我的娃饿的快不行了,你们能不能借个锅灶啥的,我们有米,熬完粥我们就走,就走。”扶着老人的那个汉子说道。 “唉,对,对,完了我们马上就走,就走。”老人感觉附和着说道。 “那……你们进来吧。”门里的男人测过身子,让开了路。然后朝里面喊道:“芳芳他娘,赶紧去准备柴火,烧水,给老人家熬粥。” “哎——”里面的女人应了一声。 “谢谢!谢谢——好人啊。”进来的一家人说着感激的话。 …… 这漆黑的夜里,在人心惶惶的江陵城,两家素不相识的人在一起,在一盏烛光的照耀下,平和安详的熬着粥、聊着天。 “砰砰砰!砰砰砰!”几声粗暴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短暂的融洽,这家里的主人问道:“谁啊?”说完,便拿着刚才放下的锄头去门口。 砰!还没来得及开门。外面的人已经把门踢开了,随之闯进来的是又一批的灾民,不过这些“灾民”虽然衣衫破旧,但却身强力壮。满脸横肉,恶狠狠的。 “你……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家……干什么?”这家的主人被这么多的生人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问道。 “不干什么,我们是逃荒的灾民,来你们家借点粮食。”为首的一个人嘴上说着,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打量着屋里的两家人。 “我们家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怎么……给你们,要借,你们去别处吧,我们实在是没有啊。”这家的主人试探着说道。 “没有?那锅里面熬的是什么?”为首的那人望着里面的亮着的灶,狡黠的笑着问道,随即他的目光又从灶台转向了旁边的两个女人,眼里顿时丝毫不遮掩的闪着淫光。 “锅里是这位老伯家的米,他们也是逃荒来的。”主人解释道。 “逃荒来的?逃荒来的灾民会有米?”那为首的从灶台旁边的女人身上移开了目光,质问道。 “我们……也是从别处借来的一点。”老汉似乎底气不足的说道。 “别处?是从庙里借来的吧?”为首的歪着头问道。 “你们是哪个村的?不是都说好的到庙里去的吗?你们……你们咋到这里来了,”老汉问道。 “说好的?”为首的人一听便明白了,原来说灾民去庙里抢粮食是预谋串通好的事情原来都是真的。“对,说好的,说好的一起去庙里抢粮食,对吧?” 刚才闯进来的人听完这话,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当下都清楚了。顿时眼中凶光毕露,恶相从生。这家的主人见状不对,问道:“你们……” “动手!把这里给我砸了!”余下的人立即动起手来,乒乒乓乓地砸了起来。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不是都和乡亲们说好的,不能胡来啊?”那老汉叫喊到。 “抢老子的粮食,妈的!你们这帮刁民,给我打,往死里打!”那人恶狠狠的说着,就走上前去,准备动手。 “你们干什么!不准伤害我爹!”那老汉的儿子上前拦住了,那为首的人二话不说,一脚踢在了老汉儿子的肚子上,那老汉的儿子顿时被踢飞了过去。 “良子!” “良哥!” “爹爹——” 老汉、儿媳妇还有孙子都大叫着,都朝跌在地上的良子扑了过去。 但是,那老汉被为首的人一把揪住头发,扯了过来,照着后腰又是一脚,老汉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爹——”良子的媳妇哭喊着,怀里抱着自己的男人,然后惊恐的对着淫相毕露的那个恶人叫喊着:“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别过来!” “这个是我的,余下的那个你们看着办?”为首的那人嘿嘿嘿的淫笑着,搓着手,就像是凶兽看着被逼迫到墙角的猎物一般,慢慢靠近。 “大哥好眼光,挑了个年轻漂亮的,那小媳妇儿真是俊俏啊,哈哈哈……”其余的人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急什么?我先来,你们先伺候那位大姐,这位我先替你们尝尝,来吧,哈哈哈!” …… 漆黑的夜里,在这家普通的小院中,女人屈辱的叫声,男人愤怒的吼声和孩童恐惧的哭声里,夹杂着肆无忌惮的狂笑声……最后,都淹没在了冲天的火光里。 荆州刺史府后堂,齐国公宇文宪正早在案几后面,翻着一叠公文,但还是没看几行就焦躁地推开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齐国公还是回去歇着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下官替您盯着就行。”下面坐着的吴泽说道。 “是啊,您还是睡会吧,宋将军和章密使盯的紧呢,再说了还有书院的人也在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纪信也劝到。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呐,睡也睡不安稳,算了吧。”宇文宪摇着头说道。然后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烛光,上眼皮猛地跳了几下。 忽然,面前的烛光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了,左右摇曳了起来,紧接着就听见外面宋霆的声音:“齐国公,不好了!出事了!” 到底还是出事了! 后堂里的人“呼”地劝部站了起来,朝外面看去,只见宋霆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匆忙施礼,说道:“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宇文宪走下台阶,来到宋霆面前说道。 “殿下,有几拨灾民闯入民宅,抢了东西,还杀了人!”宋霆有点气喘的禀报。 “什么!还死了人?死了多少?什么地方的?”宇文宪急忙问道。 “七个,在城西黄花巷子,两对夫妻、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老人,据末将初步调查,其中一家三口就是那家的主人,其余四人来历不明,两个女的生前还遭到凌辱。凶手临走前放了火。”宋霆详细的说道。 “杀人放火……杀人放火啊!确定是灾民所为吗?”宇文宪问道。 宋霆犹豫地说道:“这个……末将不确定,末将只是封锁了那里,衙门的人选择已经过去了。” “走!过去看看!”宇文宪说着,抬脚就往外走,没想到刚出门就撞上了急急忙忙来的章虎。 “章密使来的正好,快随我去看看。”宇文宪说道。 第九十四章 祸不单行 94祸不单行 “怎么?殿下这么快就知道锦绣街出事了?”章虎边走边奇怪地问道。 “锦绣街?锦绣街又怎么了?”宇文宪猛地站住,回头问道。 “锦绣——锦绣街有三家店铺被抢了,两个酒楼,一个当铺,当铺的掌柜被杀了!”章虎禀报道。 “什么!”宇文宪一下子怔住了,这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看来这事情闹大了。 “殿下——殿下——”众人刚才沉默中,又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听声音应该是殷俊。 待到殷俊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时,发现众人都站在那里,齐国公的脸色阴沉,便一下子愣住了,站在那里。 “说吧,你又有什么坏消息?”宇文宪现在只有苦笑了。 “殿下,在下和书院的人在街上巡逻,发现有一伙灾民正在劫掠百姓的家,便上去制止,没想到和他们动起手来,双方都有损伤。”殷俊喘着气说道。 “对方多少人?”纪信问道。 “不多,五六个,对,六个!”殷俊肯定地说。 “你们巡逻都是八人一组,都是挑的会武功的弟子,他们六个还伤了你们?”纪信起疑了。 “是啊,我们也在怀疑他们是不是灾民,看起来穿着破旧,交了手才发现他们懂武功啊。”殷俊说道。 “这么说事情没那么简单了。”纪信听完说道:“殿下,依在下之见您还是不要出去了,就在这刺史府总览调度,若再有什么变故发生也需要您来坐镇啊。” 宇文宪无奈的点点头。 “还有,既然凶手不光抢劫,还杀人放火,更为可疑的是居然会武功,那么绝对是有人假扮灾民肆意捣乱。宋将军、崔监察、二位师弟,麻烦你们再加强戒备巡逻,防止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有章密使,还要劳烦你去黄花巷子的凶案现场看一看,看看这帮人到底的灾民还是强盗。论起侦破查案,谁也比不上无鱼监啊。殿下以为如何?”纪信建议道。 “按纪先生说的办,有劳诸位了。”宇文宪望了众人一眼。 “请殿下放心!”众人施礼后,便快速离开了。 宇文宪默默地回到了后堂,颓然地坐下,自言自语的说:“还是出事了,还是出事了啊……” 纪信见状,上前劝道:“殿下莫要担心,江陵不会乱,至少今夜过后,我荆州父老不再饿肚子了。” “话虽如此,可是……”宇文宪欲言又止。 “看来我们的对手是急着把自己往坟墓里推啊,当此紧要关头,他们却唯恐天下不乱,草菅人命,等我们一旦掌握证据,殿下可就要为荆州的老百姓除去这帮祸害了。”纪信说道。 宇文宪有点怀疑地说道:“他们既然敢做,肯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的,我们会有证据吗?” “大周数一数二的无鱼监第一密使查案,就他们那些下三滥的拙劣手段,还不是破绽百出,您就放心吧,等坐实了他们的罪证,您就上述朝廷,铲除这帮祸害,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开仓放粮了,一举两得啊,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牵连受死的人啊。”纪信叹了口气,有点伤感地说。 “但愿章密使能破得此案……”宇文宪犹豫了,如果真的有了证据,这个奏折可怎么上啊?一纸奏疏,参倒了茅安,得罪了一大批的人,尤其是冢宰最宠爱的夫人,自己可就……难啊?难啊! …… 次日早上天微亮,章虎来到了刺史府的后堂,看见齐国公和纪信都伏在案几上打盹,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守着。纪信听见有声音,便立即坐起身,见是章虎,便朝上望了望,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章虎点点头,压低声音问道:“昨晚再没什么事吧?” “还好,再没有出事,章密使勘察的怎么样?”纪信小声问道。 “嗯——章密使来了。”宇文宪醒了,使劲摇了摇头赶紧问道:“现场怎么样?可以确定是什么人所为吗?” 章虎见宇文宪醒了,便直接说道:“殿下,据现场来看,凶案确实不是一般人所为!” 宇文宪和纪信相视一眼,然后宇文宪问道:“请章密使仔细说说。” “黄花巷子李家死者共七人,其中李寿、李胡氏和李小娟三人乃是案发地李家的主人,另外四人身份不明,听邻居说这死人乃是逃荒的灾民,到李家是借锅灶做饭的。凶手是后来李家又进去的一帮人。据死者留下伤口看,逃荒四人中,一名老者的左臂骨折,腰椎被人踩断,老人骨骼脆弱,这说明不了什么,可是这四人中有一青壮男子,似是老人的儿子,他的五根肋骨齐断,左肩脱臼,右臂骨折,是被人以大力拗断的,这点本非常人所及,更何况是饥肠辘辘的灾民。再加上死者李寿生前造人殴打,骨头断了七八处,断骨的力道和手法也能说明是习武之人所留。还有就是生前曾造凌辱的两个妇人,其中李胡氏的胳膊上有淤青,是被几人同时抓住胳膊施暴的,另一名稍年轻的,指甲断裂。指甲上有血肉,看来施暴者的身上留下了伤痕。屋里吃的东西虽然被洗劫一空,但这是欲盖弥彰,制造的假象。所以,可以断定黄花胡同的七人命案不是一般灾民所为,而是一群会武功的人假扮灾民所为。”章虎详细的分析道。 “还真是有人要自掘坟墓啊。”宇文宪叹道。 “最可怜的还是两个孩子,李小娟五岁,另一个小男孩两到三岁,都在大火中……没能出来……,李家住的偏僻,邻居是一对老人,虽然听见了全部,但是因为害怕没出来。”章虎对两个小孩的死感到很悲愤。 “简直是一帮禽兽!”宇文宪愤怒的吼道。 “殿下莫要动怒,从目前来看,昨夜在城内发生的数起凶案,都可以认定是有人趁乱故意为之,章密使,可以这么说嘛?”纪信问道。 “综合黄花巷子杀人案、锦绣街抢劫杀人案和书院弟子与假扮灾民的人的冲突,可以确定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章虎肯定的说道。 “恩,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应该根据事情的性质来确定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了。”在得到章虎的看到回答后,纪信继续说道:‘殿下,当务之急,是以官府的名义张贴告示,安抚民心,不管是灾民还是江陵的百姓,都要给个说法,让大家的心安定下来,不要乱。’ “恩,对!告示就由先生起草吧。”宇文宪说道。 “还有就是全城搜捕身上带伤之人,尤其是利器所伤的,哦,还有抓伤的,都要严密盘查,寻找线索。”纪信继续建议到。 “那些会武功的人,也许是江湖中人,这一点,还需要纪先生出力才是啊。”章虎有意无意提及灯笼会。 “这个是自然,江湖有江湖行事的路数,我会给江湖中的一些朋友打招呼,请他们帮忙查找的。”纪信说道。 “恩,既然如此,那就我们分头行动,这几天要辛苦诸位了,尤其是先生还有章密使,如此倾力相助,宪和荆州百姓都会记在心里的。”宇文宪感激地说道。 “殿下客气了,我等定全力而为!”章虎、纪信说完,便各自忙去了。 而后宇文宪又把长史吴泽叫来,让他做了这样的一件事:让官府在城中圈出了几片空地,搭建了许多简易的炉灶,向各家各户征集锅碗,让已经得到粮米的灾民自行烧火做饭。 昨夜的几起凶案现在早已传遍了江陵的大街小巷,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有夸大其词胡乱造谣的,更有借机生事制造混乱的,人心惶惶,一片沸腾之声。但不多时,官府张贴出了告示,明确的告知的百姓,昨晚的凶案并非是进入江陵的逃荒百姓所为,而是有人故意趁乱为祸,达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现在官府正在紧急排查嫌疑之人,请百姓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报官。而且告示中很详细的描述了凶犯的特征,这才使得民心稍安。 往后的几日,江陵城中还算是安详,虽然全城戒严的命令尚未结束,但在也没有发生冲突和凶案,外面来逃荒的灾民和江陵当地的人都相安无事。一则是灾民手中或多或少有了点粮食,便不再失去理智的胡来。二则是官兵和差役整日整夜在街上巡逻、排查可疑之人,也没人敢作奸犯科。 虽然得到了暂时喘息的机会,宇文宪的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因为已经过去三日了,今夜过去就四日了,再没有什么结果,该如何向百姓、向朝廷给个交代?这几日他几乎都在大堂上,等着。 “太阳就要下山了,又一天过去了啊、”宇文宪站在堂前,叹道。 “殿下这是着急了吗?宋将军。崔监察还有章密使都在日夜不停的查访,会有结果的。”纪信安慰道。 “益州的粮食迟迟不到,如果再抓不到什么证据去指证那些人,灾民手中的粮食一吃完,又是大乱啊!”宇文宪心急如焚了。 “益州的粮食就算能到,也在一月之后,还是先别指望了吧。”纪信说道。 第九十五章 少谋深算 95少谋深算 “先生此话……让人有点难以捉摸,为何益州的粮一时难以指望呢?”宇文宪听出了话外之音,便问道。 纪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吞吞地说道:“殿下已经给朝廷上奏,并且也给益州发了官函让益州调粮。可是算算路程,益州那边也该有动静了,但是据消息说,那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知殿下注意到了没有?” 宇文宪最近焦头烂额,确实没注意到益州的动静,所以他赶紧问道:“这一点确实……不过他们为什么没有动静,现在荆州是危难之时,况且我在官函说的明明白白是借,不是白要,他们没有理由不给啊?” “呵呵,殿下想的过于单纯了,这虽是国事,官家的事,但说到底,荆州饥荒,和益州有什么关系,和益州的官老爷又有什么关系?借也好,要也罢,都不是自家的,他们考虑问题才不似茅安之流,把金钱看的很重。他们要的是仕途上的利益。”纪信冷笑着说道。 “仕途利益?难道他们是想拿朝廷的粮食,给我这个齐国公示好献媚,以求得更大的官位?哼!他们可真高看得起我?”宇文宪怒道。 “非也非也。”纪信摇摇头说道:“殿下洁身自好,持身中正、从不党附,做事也是从全局考虑,从不为私。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深谙官场之道,做每一件事情前,都是权衡利弊、见风使舵。就拿调粮这事说吧,益州的官吏有许多都是昌城公二公子的门人啊,如果昌城公不点头,他们能答应借粮吗?就算朝廷明旨调粮,也是拖拖拉拉、推三阻四。因此,朝廷的旨意都未必抵得上他们主子的一个眼色啊。” “那要本公怎么办?给我那个侄儿写信求救吗?”宇文宪很不忿。 “二公子是聪明人,殿下倒不必屈尊求救,只要带信过去,就说荆州局势困难,您的差事难办,已经向益州借粮,再问候问候就行了,您和二公子叔侄二人心照不宣。益州的那帮人之所以不动,就是等您主动向二公子示意呢,因为只有这样,您才能欠下他们一个人情不是吗?为了荆州百姓之生计,殿下还是勉为其难吧。”纪信笑眯眯地说。 宇文宪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感叹着:“官场啊,官场!好吧,我去写信。”说完便踱着步子到案几前了。 见宇文宪写信,纪信便出来了,老远就看见殷俊在外面等他,便快步迎上去。殷俊也赶紧迎上来说道:“大师兄,你终于出来了。” “帮里有什么事情吗?”纪信问道。 “查到一些线索,帮里的事情不便告知齐国公,我就在外面等你。”殷俊像是等急了。说道。 “什么线索?快说!”纪信看看左右无人,便问道。 “米行薛老板和夜煞的一个小头目走的很近,而且薛老板好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假手此人去办的,但这个叫巴五的小头目的现在不见了。我们怀疑……”殷俊快速说道。 “夜煞?又是夜煞?老对手了,”纪信冷笑着说。 殷俊接着说:“是啊,这个巴五明面上是给几家妓院守着场子的,龟公一样的货色,但是暗地里入了夜煞,心狠手辣所以混了个头目,全城戒严之前还有人见过的,但是现在不见了。” “不要找了,夜煞藏个人我们不花力气是找不到的,得想办法引出来才行。”纪信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们现在所有人都去查找和你们那晚上交手的人,你们不是说那帮人武功一般,都戴着头套没有发髻吗?我怀疑是庙里的一帮和尚,而且他们受伤的多,目标大,容易查找。” “对,我和戴师兄也是这么想的,现在重点在排查寺庙。我们加把劲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殷俊说。 “恩,找到那些人,不管是顺藤摸瓜还是引蛇出洞,就有线索了。”纪信说。 “咦?师兄,殿下那边有动静了吗?我是说给宇文深写信的事情。”殷俊问道。 纪信笑笑,说道:“咱们这位殿下啊,老谋深算的很啊,什么都不说,装作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让我说出来,当初殿下向益州借粮时我就看出来了,他这是试探宇文深呢。现在倒好,成了我劝他写信了,哎——” 殷俊听完,也摇摇头说道:“看来这些官老爷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啊,还是呆在师傅或者是帮主身边自在些。” “你的意思是跟着我不自在了?”纪信故意问道。 “哎,我没那个意思啊,好了,我去找那几个人了,先走了啊。”说完一溜烟的跑了,纪信在后面笑着摇摇头。 入夜,季安侯府的书房。 “怎么搞的?动静这么的大?”茅安不满地对薛老板说道。 “千算万算,还是差了一招啊,大名鼎鼎的无鱼监第一密使居然插手了,派去的那几人做了什么,一眼就被看出来了。”薛老板很沮丧地说。 “那些人你怎么处理的?”茅安没好气地问道。 “都藏起来了,等风声已过,就安排出城。”薛老板答道。 “还想送出城?都给我做掉!万一抖露出来,七八条人命啊?你去赔吗?”茅那恶毒的眼神盯着薛老板说道。 “那几个和尚没犯什么事,倒是有一个人,身份比较特殊,我们还是不要动了吧?”薛老板试探着问道。 “恩……要不这样。”茅安贴着薛老板嘀咕了几句。 “好啊,在下马上就去做。”薛老板起身说道。 “这回一定不要再出岔子了!”茅安嘱咐道。 “恩,您放心好了。”薛老板点点头,然后就告辞了。 深夜,荆州刺史府的后堂。 “夜煞?夜煞是个什么组织?”宇文宪听纪信说完后,好奇地问道。 “夜煞就是一个杀手组织,他们行动及其隐秘,势力也很大。通常就是在其活动范围内有一座供奉夜游神的庙,庙里的夜游神像手持一把血斧,这就是他们的联络点了。雇主都是先去庙中取一张特殊标记的黄纸,然后把要杀的人的情况写进去,压在神像下的香炉中,等三日后来取另外一张黄纸,这张黄纸的记号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上面写着价码。只要你付钱,他们就帮你杀人。”纪信解释到。 “真是闻之令人胆寒啊,居然有这样的组织?”宇文宪惊道。 “夜煞行事一向严密,但这个薛老板居然知道这个巴五的杀手身份,难道薛老板也是夜煞?”纪信顿时起疑了。 “极有可能?这个姓薛的最近我调查了一下,的确有好多地方鬼鬼祟祟的。”纪信正在思索着,忽然刚进门的章虎接上话茬说道。 “哦?章密使有什么发现?”宇文宪问道。 “具体的还没什么发现,就是这个姓薛的感觉是这几年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之前是干什么的,来历不明啊。”章虎的嘴很严,没有证据一般不会说什么。 “章密使很有感觉啊,是不相瞒,在下的一些朋友对这个薛老板也很有兴趣。”纪信说道。章虎一听就明白了,纪信说的是灯笼会。 “那有什么发现?”章虎问道。 纪信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其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戴恩和殷俊的声音:“大师兄!师兄!”两人进来后,见宇文宪和章虎都在,便见礼道:“殿下,章密使,大师兄。” “什么事,看你们脸上挂着笑,难道是有好消息了。”宇文宪问道。 “是不是我们的好消息不敢说,但一定是大师兄的好消息。”殷俊坏坏地笑着说。 “我的好消息?”纪信问道。 “是啊,湘绣姑娘在刺史府门外,说是找你有事呢。”戴恩也笑着说。 “那为什么不让他进来呢?”纪信问道。 “她说是找你有事,又不是我们,要请也得你亲自去才行,我们去算怎么回事?”殷俊调笑道。 “是啊,是啊,还是大师兄亲自去请吧。”戴恩起哄。 “你们……”纪信指着他们。 “湘绣姑娘前些日子为荆州百姓捐赠了不少的粮食呢,也是个识大体的女中豪杰啊,这么晚了来找你,肯定是有急事,先生还是去迎一下吧。”宇文宪发话了。 “是,在下这就去。”纪信说完便施礼出去了,临走前瞪了两位师弟一眼,二人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别处。 “先生素日看起来持重干练,为何提及湘绣姑娘便如此了,我刚才看见他脸上还有点红光呢。”宇文宪也笑着说道。 “他呀,就是端着个师兄的架子,人家湘绣姑娘对他有情有义,可他就是……”殷俊似乎早就看不下去了。 “那此间事了,我们可得多撮合撮合了。”宇文宪笑道。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等着纪信,没过多久,纪信和湘绣便一前一后走进了后堂。刚进门,纪信便略带兴奋地说道:“殿下!诸位,湘绣姑娘或许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啊。” 湘绣进来后,便给堂内的人施礼:“小女子见过齐国公殿下,见过官爷和两位先生。”因为湘绣不认识章虎,只有以官爷相称了。 第九十六章 侥幸活口 96侥幸活口 宇文宪端坐在案几后方,待湘绣见礼之后,微笑着说道:“湘绣姑娘前几日和书院带头为荆州的百姓捐银捐粮,本公在此代这一方之父老谢过了。” “齐国公殿下过奖了,小女子一介女流,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自家乡亲有难,尽力帮助罢了。”湘绣谦虚地说。 “果真是我荆州的女中豪杰啊!”宇文宪大声赞叹,随后又问道:“不知姑娘此次前来,有什么消息要给我们吗?” 湘绣转过脸去看了纪信一眼,纪信会意,说道:“适才湘绣姑娘已经同在下说过了,说是他们绣坊有一位绣娘被人请去给人看病了,说是那病人受了严重的皮肉外伤,背上被人用利器划开了一道很长且深的口子,虽然上面敷了药,但是伤口太深,一时难以痊愈,就派人寻这个绣娘去缝合。我们最近不是在查找有外伤的人嘛,所以绣娘就给湘绣姑娘说了,湘绣姑娘觉得蹊跷,便来找我们了。” “既然有伤口,不去找郎中而是找绣娘缝合,果然很蹊跷啊。”宇文宪说道。 “城里所有的郎中、药店全部在我们排查范围之内,假如真是他们,绣娘缝合伤口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纪信说道。 “我倒是记得二师兄在和人交手的时候,有一个人背部确实被师兄划了一剑。”殷俊提醒。 “恩——对!我是将一个人从背后划伤,伤口应该是自左肩到右后腰。”戴恩确定地说。 “对对,那绣娘说伤口就是左上到右下!”湘绣赶紧补充道。 “那绣娘现在在哪?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章虎赶忙问道。 “绣娘被我安顿好了,他去的时候是在一架马车里的,马车裹的严实,她也不太识字,就是知道往南走的,经过了一个什么安庙的,然后往前又走了一小会,进了一个后门。”湘绣说道。 “幸亏没被灭口。”章虎有点起疑了。 “是这样的,绣娘是在绣坊被请走的,好多的姐妹都看到了。”湘绣解释说。 章虎点点头,没再多问。 倒是纪信端着步子,嘴里说着:“往南——城南,什么安庙……,对了,应该是静安寺,静安寺往前走一会就是……” “定和禅院啊!”殷俊脱口而出。 “好!既然已经确定,那先生,你和章密使还有湘绣姑娘立即去接上那个绣娘,再去定和禅院搜查,看看能查出些什么来。”宇文宪立马下令了。 “好!我们立即动身!”众人说完便告辞动身了。出门后,章虎说道:“先生,你先和湘绣姑娘去接人,戴先生和我直接去定和禅院,如果那里没有,我们在与你们会合,重新查找。” “恩,这样来的快些,二弟,你随章密使前去吧。”纪信对戴恩说道。 戴恩点点头,快速拨马和章虎等一对人马直奔定和禅院而去。 因为禅院地处偏僻,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寺院,所以众人一路疾行,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章虎命人熄灭火把,下马静悄悄的接近禅院。到跟前后,先让人把禅院围起来,让手下的士兵翻墙而入,打开了院门。然后一起亮起火把,带人冲进去。 但是众人一拥而入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灯都是灭的。章虎暗叫不好,怕是有人抢了先了,遂马上下令:“给我仔细地搜!” 很快,就在一间禅房里发现了一堆人,都是和尚打扮,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或伏在桌上。章虎见此情景,扼腕大叫道:“晚了!还是晚了!都被灭口了!” 戴恩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又见屋里没什么打斗痕迹,便说道:“看来是有人在你酒菜里面下毒灭的口,时间不长,快!检查一下有没有活口!” 手下的人即可检查起来,果然,当章虎把一个人翻过来后,发现此人还有气息,翻动时还轻轻地哼了一声。章虎立马翻开此人眼皮,检查此人脉搏。发现还有救,便大喊道:“快去拿些粪水来!” 立即有人去茅房舀来了一瓢粪水,灌在了中毒之人口中,然后几个士兵便开始催吐,待将腹中食物呕吐干净后,章虎命人火速抬着寻找郎中解毒。 戴恩留下后,一边查看其他的线索,一边等大师兄纪信带着绣娘回来。在死了的七个和尚中,戴恩果然找到了一一个背部受伤的人,伤口的确被缝合过,看那针脚细腻匀称,确实像出自女工之手。 过了一会儿,纪信便带着湘绣还有那绣娘到了,进门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大惊:“怎么?还是被灭口了?” 戴恩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有一个活口,章密使已经火速带着解毒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大师兄能不能认得这些人中的是什么毒?” 纪信挨个查看了一边这些人中毒的特征,然后闻了闻桌上的饭菜,说道:“这是丹顶红啊,那人能不能活过来,就看造化了。” “但愿章密使能快点!”戴恩自言自语道,然后问道:“绣娘呢,过来看看是不是此人?”说完指着一具尸体。 那绣娘早已吓的战战兢兢的,素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湘绣只好强搀扶她过来,绣娘看了看那人的脸,说道:“能不能……让我看看伤口,缝合的时候我没看清他的脸。” 戴恩招了招手,立马过来两人将尸体翻过来,露出了伤口。绣娘仔细看了看,说道:“对。对,这就是我缝的,这就是我的针线。” “这些人真是心狠手辣啊,行动太快了,我们刚有点线索,就被灭口了。不过这也让恰好说明了这些人就是那也假装灾民行凶之人。”纪信分析说。 “那现在怎么办?”戴恩问道。 “立刻封锁消息,回去,看看那个活口的情况。”纪信说完,便出门上门,众人赶紧跟上。 快马加鞭赶回去后,发现章虎还没有回来,纪信宪给宇文宪报告了具体情况,然后众人只好在大堂等着。 过了很久,一直到天快亮了,章虎才急匆匆进来。 “怎么样?”众人都起身问道。 “已经解过毒了,但是郎中说毒性太强,耽搁的时间也稍长,还没醒过来,午后如若能醒,就算过来了。”章虎说道。 众人听罢,一阵担心。此时纪信建议到:“殿下,章密使,当务之急,是先封锁这个消息,然后放出消息说昨晚八人全部被毒死灭口,先迷惑对手,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动静?” “我看可行。”宇文宪赞同,章虎也点点头。 “恩,那二弟三弟,你们去办!”纪信说道。 这时,湘绣过来说道:“既然这边已经有了打算,那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等一下,这天还没亮,那人也一时醒不过来,这样吧,纪先生,就烦劳你将湘绣姑娘送回去吧。” “这……不妥吧。先生还有要事……我们自己回去就好!”湘绣一下子有点不自然了。 宇文宪继续说道:“姑娘不必客气,姑娘为我们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我们也是顾虑姑娘的安全,这里有一切有我们,还是让先生送你们回去吧。” “湘绣姑娘,还是送送你吧!”没等湘绣表态,纪信直接过来说道,湘绣便在没有拒绝,便施了礼随纪信出去了。 一路上,纪信亲自驾车,坐在车厢前面,湘绣和绣娘坐在车厢中,后面跟着十几人。大家都一路无话。 唯有湘绣,时不时地抬起头来,透过车厢的帘子,温情脉脉地盯着前面那个从容驾车的男人。他做什么事情都是那样的从容和自信,他好像什么都懂,这世间怕是没有可以难倒他的事情吧。真想这世间就他们二人,像这般一直慢慢悠悠地走着,他在前面驾车,栉风沐雨,她安静地坐着这里,坐在他的身后,幸福地享受着这短暂而又永恒的安逸…… “湘绣姑娘,绣坊到了,您二位下车吧。”随着纪信温和而又礼貌的声音,这一路的旖旎被彻底地打破了。纪信搀扶她二人下车后,那绣娘很知趣地很快进去了,门前,两盏昏黄的灯笼下,有着他们二人…… “好了,到了。姑娘回去后好好休息吧,嘱咐好那个绣娘,今夜之事半个字都不要透露出去,不然绣坊……和你都有危险。”纪信郑重地安顿说。 “先生放心,我会好好安顿的,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倒是先生,整日都在外面和那些人周旋,更要注意安全才是。”湘绣说着,低下了头。 “多谢姑娘,我会注意的,那我……就告辞了。”纪信施了一礼,便转身欲走。 “唉……”眼看着纪信要走了,湘绣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纪信转过身来,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也许刚才的不自禁使得湘绣有点窘迫,她只好慌乱中说了一句:“先生保重……” “姑娘也保重,最近还是尽量不要到外面走的好,在下告辞了。”纪信说完,便不再流连,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个消失在街口的身影,湘绣摸了摸自己的脸,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烫?刚才的灯暗的很,他或许没有看到自己飞红的脸吧…… 第九十七章 引蛇出洞 97引蛇出洞 纪信从湘绣那里回来,便直接到刺史府的一间偏房。房间外面被层层把守着,一干精兵严阵以待。 纪信进去后,只见章虎和一个郎中坐在椅子上守着,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和尚,正是那个留下的活口! “怎么样?”纪信一进来就问道。 那郎中站起来说道:“丹顶红乃是剧毒,毒性猛烈,且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怕是回天无力了……”纪信过去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说道:“有劳先生了,这里我和章密使先看一会儿,先生要不先去隔壁休息,有什么问题再劳烦先生。” 那郎中识趣,知道纪信和章虎有事情商量,所以就施礼出去了。 “先生以为灭口的会是谁呢?”章虎问道。 纪信笑了笑,请章虎坐下,说道:“这一点章密使难道会想不到?” 章虎冷哼了一声,说:“杀这几个人,幕后的黑手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就算此人能开口了,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是自然,所以,我们要在这个死人身上做点文章,要让幕后的人自己开口才行。”纪信说道。 章虎转过脸来,望着纪信,问道:“怎么让他们开口?” 纪信笑了一下,说道:“像我们这样死守着肯定是不行的,得放出点诱饵,让他们动起来。” 章虎会意地笑笑,说了句:“我来安排。” …… 季安候府,茅安在后堂背着双手,来来回回地走着…… 似乎过了很久,茅安在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传来一声:“侯爷!” 茅安猛的抬头,看见薛老板便赶上去气急败环地直接吼道:“你个蠢货!这下子把我们两个都给玩进去了、” 薛老板天还没亮就被茅安派来的人火急火燎的从床上拉下来,刚进门就被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忙问道:“侯爷,出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 “你昨晚上把那几个秃驴料理干净了吗?”茅安阴着脸问道。 “怎么?我让巴五去的,他说是一包药全部药死了啊。难道出岔子了?”薛老板吃惊地问道。 “巴五……巴五!这个伺候婊子的乌龟王八蛋!给老子惹了多少事,啊?”茅安怨毒地咒骂着,然后冲薛老板吼道:“他没做干净!留下了一个活口现在在章虎的手里!刺史府派重兵把守,就等着那个活口醒过来往死里咬我们呢!” “活口?怎么会?那可是丹顶红啊,侯爷您是怎么知道的?”薛老板将信将疑地问道。 “老子白在这世上混了?刺史府现在严密封锁消息,就算是对外也只是说被灭口了八个,留下的那一个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章虎和纪信寸步不离地守着,就等着醒来审问呢。章虎的手段,谁能扛得住?”茅安边骂便说出了缘由。 薛老板听完,思索着说道:“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用担心啊,那几个和尚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他们都是巴五的人,就算开口最多也就咬出个巴五,和侯爷您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怎么就没关系了?就你和巴五那点破事谁不知道?我和你就更不用说了。”茅安无奈地说着。 “这您放心,没有直接的证据,你堂堂朝廷册封的七命侯爷,又有人为您撑腰,他们不敢把您怎么样,我这里好办,我亲自去把那个巴五料理了,这您总该放心了吧。”薛老板说道。 “放心?我对你太放心了。”茅安阴阳怪气地说道。 薛老板低头苦笑,然后说到:“那我去办了。” 茅安朝外挥挥手…… 薛老板从茅那那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豪宅,而是借着清晨的薄雾去了一个很深的巷子。但是当他从这条巷子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幅打扮了——粗布麻衣、短打草鞋,发髻用黑布条随便束起,脸上的胡须浓密了很多。肩头一副扁担和一把长柄的砍柴刀,扁担上海挂着一捆麻绳,腰间一把斧子,俨然一个樵夫。 他一路低着头,垂着眼,但很警觉很小心的很快的来到了东门。现在全城戒严,只有东门每日开放四个时辰,而且出入的人要严密搜查盘问。他远远的看了一会儿,发现有几个樵夫都顺利地出去了,他确定自己的这身打扮也能平安的出去,便再没有徘徊,转身离去。 曲曲折折走过了好几条街,穿过了好几条巷子吧。他来到了一条狭长而又幽深的巷子里,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举起手先是快速地敲了三下,然后后是沉沉地敲了四下,可能是在对什么暗号吧。如此又重复了一遍,里面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谁!” “老五,是我!”薛老板应声答道。 “吱呀”一声,门先是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了一只眼睛,待屋里的人确认来人可靠后,那门才打开,露出了一个黑汉子,满脸横肉。 “薛老板?你怎么来了?”那人问道。 薛老板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就进了院子,将扁担和柴刀从肩上放下来,握在手中。那黑汉子等薛老板进去后,探出了头朝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确认没人跟着,才关上了门,插上了门栓。 “老五,收拾一下,快!”薛老板还没等老五走到跟前,便焦急地说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那黑汉子问道。 “昨晚的事情做的不干净,留下了活口,在章虎的手里。”薛老板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可能!一包丹顶红我全下了。”那黑汉子不相信。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现在马上就离开,换个地方,快去穿衣服。”薛老板命令道。 那黑汉子也在没有多说,就开门到屋里穿衣服去了。薛老板正准备有所动作,但是猛然!他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影,顿时大惊,直接闯进去看时,原来是一女子正在急急忙忙地穿衣服,见有人闯进来。“啊”的大叫一声,随即用被子裹紧了身子。 “贱妇!鬼喊什么,没见过男人啊!”那黑汉子对这那女子骂道,随即转脸笑嘻嘻地朝薛老板说道:“这……小露珠,你以前……见过的。” 薛老板握紧了手中的砍柴刀,阴着脸对那汉子骂道:“巴五!我不是说过不要让人知道你在这里吗?” “老薛,你看……这里太闷了,成天不出门,都急出个鸟来了,再说……小露珠也不是外人,她……”巴五结结巴巴解释到。 没等那巴五说完,薛老板眼中已经凶光大盛,一下子扑过去,将那女的顺势扑倒在床上,用早已扔掉扁担的左手死死地捂住了小露珠的嘴,然后用那把砍柴刀按在了小露珠的脖子上,用力朝右一拉,那小露珠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被割喉了。 “老薛!你……”巴五上前去准备拉住薛老板,但是已经晚了,看见自己的女人被当着面杀了,顿时又惊又怒,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薛老板从小露珠的身上下来,在被褥子上擦了擦手,然后随手拿起了小露珠的衣服,把那把砍柴刀也擦干净,边擦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快穿好衣服,现在就走!只要有命在,女人还不多的是!” 那巴五看了一眼刚才还在和他如胶似漆的小露珠,现在成了一句冰凉的尸体,叹了口气,默默的穿好了衣服,拿起了兵器,头也没回地出去了。 薛老板紧跟了出去,到了院门口,巴五一只手拿着刀,一只手准备去去开门栓的时候,薛老板狞笑着,双手举起了那把杀气浓郁的砍柴刀…… “住手!”伴随着半空中的一声断喝,一只虎头飞镖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打在了薛老板的右臂上。 那巴五听见断喝随即转身,看见对准自己脑袋的高举着的砍柴刀摇摇晃晃,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再加上刚才杀小露珠的怒火,现在一下子爆发了,大怒道:“姓薛的敢杀老子,老子要你的命!”一下子抽出了刀朝薛老板砍去。 但是已经晚了,从墙头上跳下来了三个人,已经把刀架在了他和薛老板的脖子上,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 “章虎!你……一直跟着?”薛老板现在按着右臂,不可思议地问道,但随后他望着冰凉的刀刃,算是慢慢明白了。 章虎一脚踢在了巴五的膝盖处,巴五应声跪在了地上,章虎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将刀架在了巴五的脖子上,命令到:“放信号,让他们将这两个绑了!” 其中一人马上从怀里取出响箭,朝空中射去,随即拿着刀复又架在了薛老板的脖子上,笑道:“多亏了纪先生和章密使的妙计,才把你们这两条毒蛇给引出来。” 薛老板听后,慢慢地说道:“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活口,是你们放假消息出来的!” “现在想清楚了?晚了!”章虎冷笑道。 这时,外面的戴恩和殷俊已经带着人马过来,将这两人绑了,押送去了刺史府的大堂,准备审问。 第九十八章 到此为止 98 巴五和薛老板同时被押到了刺史府的大堂上,两人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 “哎呀呀,这是谁啊,二弟、三弟,你们绑回来的谁啊?”在堂下的纪信故意问道。 “大师兄,这您都不认识啊,这可是大米下雪、富甲一方的薛老板啊。”殷俊说着,一把撕下了薛老板粘上的胡子。 “哦,还真是。”纪信点了点头,然后故作惊奇地问道:“咦?薛老板啊,你怎么一副樵夫的打扮呐?难不成薛老板厌倦了荣华富贵,要归隐山林?” 薛老板冷哼一声,说道:...... 周末,真理提议去公园里玩,众人都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毕竟这一阵子无论是谁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地,也该放松放松了。 郑世锐真想一枪干掉武道盟老祖,这个老家伙仗着自己实力强大,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他吗的,自己好歹也算是鹏城市四大世家之一郑家的家主,也算是威风八面的人,如今,竟然被一个糟老头子训斥了。 “我有很多梦想,不过大部分都没有实现,过去的30多年,我一直努力工作,现在我觉得,是时候想想我的童年和年轻是的梦想了,唱歌、演戏、画画,这些事我都想试试”。 坐在拦截旁边,李瑶红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会议室的角落里,还坐着一名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年轻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中箭的马匹、敌我尸体渐渐铺遍了整个战场,可后燕攻势依旧不减。 “开玩笑而已,只不过是想跟你说一说国家队的事,刚才我已经收到了消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后天他们就回来华夏了,希望你可以做好准备,到时就过去参加训练”大姚慢慢的说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他们队友之间互相帮忙的吗?如果自己什么都没有说的话,队友怎么可能明白那些东西?而且时间上的关系,自己打球的时间比他多的太多了,所以他不明白的东西自己明白就可以帮忙解释了。 环视自己租的房子,乱七八糟的堆积着各种杂物,静悄悄的房间里,有种死一般的沉寂,刘开来忽然感到空虚和迷茫。 有钱人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他们面临的压力更多,需要考虑的问题也越多,自然罹患失眠的人也更多。 “你们应该和前面的两个刀客是一伙的。”凌天淡淡的说道,说话间,凌天动用神识探查两人的实力,发现两人只是普通人。 一股无形的斥力,宛若是巨浪冲击般,朝着四面八方极速地扩散开去。 “咱俩都是一流巅峰,你凭什么杀我。”老外成员已经不对眼前这位刑组成员抱有希望了。他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依靠自己去化解眼前的危机。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哼,没用的废物,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让三川来接替你的位置。”乔流光冷哼一声,目光再次看向乔北亭。 它不是人,也不是妖,更不是魔,是一种蔡志雄所不知道生物体。 “也好,我也感觉,恐怕会有人心怀不甘的,有劳多禾公子了!”方俊点头道。 但马上回忆起青元决中的一些记录。他顿时闭目,朝废土地下感应过去。 “天剑道友,若是我不说,恐怕你都不放心带着我去蜀山剑门了吧……”丹虚仙人笑道。 根据神识的反馈,在前方不远处,还有大量的地底人聚集,似乎还爆发了战斗。 虽然李青鸾身为鸿鸾门的大姐大,身份地位不低,但是任剑的家庭背景更是不俗,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第九十九章 虎啸兽惊 99虎啸兽惊 宇文宪的奏疏很快便传到了长安,此刻,它被拿在皇帝的内侍太监姚公公的手中。正站在玉阶下,大声地向满朝文武宣读着…… 听完这封奏疏,神武殿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因为有的人对荆州的惨案吃惊不小,吃惊有人居然敢如此不顾人命关天?有的人知道荆州的薛炳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知道薛炳和茅安什么关系,都在惊叹齐国公敢这么做!还有的人似乎为荆州的灾情有所缓解而感到高兴。但是也有人沉默不语,让人捉摸不透在想什么...... 随着这话声,孙延龄潇潇洒洒走了进来,随手将外披着的石青色披风递给一个丫鬟。 “不,你一定要打我一顿才行,否则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老威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滑稽,连艾米丽亚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医生,怎么样了?”艾瑞克看着面无血色的洛依璇,紧张地问道。 可是,当我看到站在旁边活生生的夏艳时,脑子一下子全清醒了。 其实项来的意思是说,其实你大将军应该知道我是怎么到军营来的,因为我是一个黑户,为什么是黑户,就是因为追君莫笑来了。 项来绕着这个圈子找了一遍,可却没有发现任何像是冷颜的东西,只有残破的黑衣人尸体绕在周围,而冷颜则像平空消失了一样。 “格格,孙参领……太好了,那舞姬已经招了,大师兄请你们过去看看。”四贞的三师弟,马丁一脸喜气的跑进来说道。 陈默菡怔怔的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男人,实在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进来的。 当强化结束,幽兰身上的金茧消失,出现在凌霄眼前的,依旧是外表没有改变的幽兰,只是后者比前者强大太多了。 “是,我们立刻就办理转属手续。”宇智波斑微笑着将自己和艾丝蒂尔的材料递了过去。 员工当中除了于淼和李然是帝都人,其他几人父母都在外地,为了让他们能早点回家,我把工作都提前安排好,让大家提前一个星期放假。 “放人一马,当是积德了。”那魁梧的男人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立马瘫软的昏倒在地上,手中一直端着的石碗,吧嗒一声,摔在地上。 漆雕秀影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凌霄,她也非常想凌霄却给漆雕仁山看病治病,可她也知道凌霄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就连吃饭的力气都欠奉,怎么还能让他去治病呢? 他紧紧搂着我,有力的心跳让我慢慢安稳下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看着昊南的样子,灵儿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感觉气氛不对,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鸣人咧嘴一笑,还没等他说话,四周的黑暗就如有生命般再次涌了上来,就连九尾查克拉散发的光芒都吞噬了,四周重新陷入恐怖的黑暗。 我们一路急走,赶到陵园门口,看到何萧刚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这个地方是远郊,比较荒,想拦到空车并不容易。 转过头,秦绍恒薄唇紧抿,几分苍白,纤长的手指撑在太阳穴,眼皮遮住漆黑的瞳孔,刀刻般的轮廓,密长的睫毛轻翘,她想开口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转过头,让那沉默继续蔓延。 沈如期转头看了眼登记口,明明就隔了几步的距离,她始终走不过去,曾经构想的未来和自由,因为这几步路,被隔绝在外,她心里的光暗了暗。 闻言,卓不凡和董家大少两人看着天一地二我老四不由地有些惊讶,但是在看到老四直勾勾的眼神后,终究没有说话。 第一百章 与谁对弈 100与谁对弈 次日一早,竹玄之刚刚起床,在前院看书,青山就于文若和独孤震就来了。 “兰兄早啊!”二人问道。 竹玄之放下书本,问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是啊,青山请客,我们怎能不早点去,让他准备点好吃的招待我们这些贵客。”文若坏笑。 竹玄之摇摇头,说道:“慕容府和你们燕国公于府一样,都是崇尚节俭,清贵的府邸,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是啊,公主御下很严厉的。”独孤震补充说。 “当然了,公主一向谨慎小心,毕竟...... 他派人一直留意五哥的消息,如今的齐城已经基本上被龙韵儿和墨宇惊澜控制了,他怕他们会在他回城时对他严加阻挡所以一听到他的消息他就立马赶过来了。 毕竟,就算是白眼,写轮眼,这样长在身体之上的东西,都会被抢夺。 当然了,眼前的火柱,比不上山本元柳斎重国的火焰,可是,也超过了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火遁,比如说,猿飞一族的火遁。 她这条命还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呢,怎么可能再送上门被他糟践。 梁玄直接拨了自己的电话,等到自己的电话响了,他才挂断,将手机重新装回包里。 谷主将她们派给谙然的时候,她们就不能再回去了,如若被遣回,轻则灵丹被毁,重则剔骨销魂,不得转世。也不知道也夏犯了谙然的什么禁忌,竟被遣回,礼乐内心一直不能平静下来,神色恍然地离开了别院。 楚芸怜和琉璃自然不知道幽诺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还不把楚芸怜气得吐血。 也不是陆凡危言耸听,早上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都要盘问半天生一肚子气。 那凶狠的表情,配上那森然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陆董是一位世纪悍匪呢。 望着镜子里漂亮的流云髻,男人温柔的目光,季子璃心里生出一股喜悦,她承认看见他为自己束发,她心里说不出的悸动。 顾知衍满面笑容的看着她走,在她转过身的时候,他面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不过这魍魉鬼的语气还挺诚恳,我也听的出来,它好像也没什么敌意了。 “别给我夹这么多菜,吃不了这么多。”沈凉嘴上嫌弃,但还是都吃完了。 墨归念看的津津有味,等谢景辉找来的时候,三人还对上面的战斗品头论足呢。 那人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原本低垂着的眉眼瞬时张开,墨色的瞳孔定定地凝望着我,眼神里满是探询的意味。 自姜国建国以来,定王府就一直存在。现在算下来,定王府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 沈凉和唐朝暮两人还对视着,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顾满满看不太懂。 显然,魏先巽是知道此行很危险的。他也大约能看得出墨归念的实力不俗,提出的要求也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研究员,就算若隐若无的窥视消失后,我们的行动也展开的十分缓慢,务求不能暴露自己。 王辰顺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却见在那处山洞中。有着一名衣衫蓝缕,面色憔悴,身后长着十八翼银色翅膀的白胡子老头在抚摩着那只地底岩虎。而在他的身上,则是缠绕着重重的白色透明锁链。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这样做的时候,乌鲁蒂亚侧着脑袋思考,接着调皮地说。 唐川点头,皇甫奇却皱住了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中随即出现了两丈黄色的符篆。这两张符篆,正是他缴获的,每张符篆之上写着一个“戊”字。 第一百零一章 恶魔囚龙 101恶魔囚龙 “陛下言重了,是公主和三位公子谦让,不然臣早就落败了。”竹玄之谦虚地说道。 “他们三个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公主的这囚龙阵法,是当年荀尚老先生所创,先生的黑龙不但逃了出来,还有余力再战,可见先生棋艺高绝。”皇帝盯着棋盘,说道。 “是啊,若不是这囚龙阵,我怕是早就落荒而逃了。再加上最后几步,先生明显是谦让,这才勉强平手。”青诗似笑非笑地望着竹玄之说道。 竹玄之低...... 光秀大萝莉看到暴力超龄伪萝莉织田信子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地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因为张雨欣的出现,在吃饭时萧平的话就少了许多。饭后张国权还想留萧平多坐一会,但他以下午还有事为由起身告辞了。 赵无极眼中寒光一闪,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寒光稍现即隐,放在以前,谁敢忤逆他的意思,恐怕他那熊掌早就一巴掌抽上去了。 张了张嘴,我正想说点什么时,一抬头间,我见到十几双大眼睛,即惊恐,又狂喜的看着我,这时我才记起,这里还有这么多犯人等候我的处理呢。 稍微沉默了一下后,所有人爆发出了惊天的欢呼声,双首席生的制度,就意味着以后的首席生,将多出一个名额,相对的,他们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关灯的庄园,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亚历山达感到心悸和恐惧。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织田家对大友家虽然说好听些是家臣,但说难听了,根本就是炮灰、旗子。 墨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自身庞大的精神网张开,开始感应四周的元素能量。 不过。王天邪和织田信子压根就没有理她。尤其是织田信子,听了幸村大萝莉的话后,扭头看着对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你是属刺猬的吗?”赵无极怒吼一声。不过,因为嘴里吃了一口曼陀罗蛇的毒素,舌头有点麻痹了,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一挥,一戳,感受着灭度戟上发出的一道道锋锐,易寒一阵欣然。 “属下打听过了,皇上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御花园散心,这个地方是必经之路,而且,您失忆以前,经常和皇上来这个地方放风筝。”莫名点头道。 “你们都得死!”苏临看向其他的混混,那帮混混怎么可能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吓的浑身发抖,有的甚至都尿了裤子。 当时,魏忠贤受到朝廷大臣们的交相攻击,正想寻求外援,因此收留了他,为他鸣冤叫屈恢复了官职。并且不久,也就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直接拉进了朝堂,成为自己的智囊型人物,现在自己需要这样的人才。 “仔细爬山吧,争取天黑之前爬上去,这样我们便能早一点回到云焰帝国了。”凤于飞推开眼前的莫名,笑道。 矮子将手电塞给我,吐痰在手上搓了搓,而后就盯住那硕大的头颅原地打转,可能是在想办法,他的脑子不好使,估计转上一条也想不出个一二三来,我摇摇头,指着凹凸不平的岩壁说道。 “凤姑娘果然眼力过人,在下确实是受人所托。”慕容靖童心中不由得赞叹道:好个伶俐的人儿,可惜六王爷却不会珍惜。 菜花大蛇通人性,调皮地将舌头缩进嘴里,丢下舌头上放着的几个白生生的野蛋,摇晃着长尾,直着头,略带得意地走了。 邵羽也是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下来,好几天没有脱离帐子了,没洗脸没吃饭,乃至连觉都没睡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凸显出来,一脸的疲乏之色。 第一百零二章 天狗食日 102天狗食日 宇文护听完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了,眼皮猛地跳了几下,莫名地一阵心悸。怎么回事?像是被一头猛兽暗中盯住了一般,黑暗中,两束绿悠悠的从背后射来,照的他后心冰凉,刚才还燥热的身体,一下子凉了下来,生病了,还是中邪了?宇文护现在感到了非常的困倦,便随意挥挥手,懒懒地说道:“妖人作祟,愚民传谣,没什么大事就不要管了,下去吧,累了……” 肖公公默默地退下了。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一队人马正押解着十辆...... 虽然后来嫌疑尽释,二人重又到得一起,但这道伤疤却无法弥合消除,成为二人心中最深的痛处。 就在此时,里面的门突然被打开,晨星垂着脑袋出现在了三人眼前,气势有些颓废,纯白的衣袍上沾了些油污,手指上滴着血。 “出不去的,我试过无数次了,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红莲地狱所有的地方我都走遍了,真的没有可以出去的路。”紫萝抱着头,语气颓败。 老僧见了又缓缓推出一掌,正击在来到面前鳄鱼的脑门上,立时脆响一声,突起的脑骨塌下一个坑,眼见得不能活了。 魏公公眼皮子一抽,简直不敢相信英明神武的皇上说的话,皇上他“老人家”要让他一个大内太监总管去抢乡君的零嘴? 而身后有这样一位修士的孟启为何不让这位修士帮忙寻找他的道侣? “唔,您可以首先和我讲讲过那道关卡要注意什么?”焕-汀说。 有塔塔木的关系,再加上唐风炼器术的诱惑,早就与世无争的摩西矮人在唐风第一次到达他们的族地后便举族通过了与唐风开通传送阵的提议。 冰洞不大,只有十来平米的样子,风雪吹不进来,特别适合躲避眼下这种暴风了。 贺常棣将妻子抱到一旁坐好,又替她理了理有些歪斜的单凤钗,随后才扶着楚琏下了马车。 成大心,陈晃等成氏子弟也顺着这回府的车队,颠簸了这些时日终于辗转回到了家中,可是此时府上空空荡荡的,安静无人,所有来不及带走的财物都被洗劫一空,赵夫人她们也没有回来。 不过没关系,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了,虽然灵魂契约的内容稍微有些不公平,但只要是智商没毛病的家伙就肯定会签这点没问题。 “战场上脱逃,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是要判死刑的。”平冈龙一说。 凯撒贝利亚不屑的说道,他现在所想的只有如何杀掉赛罗而已,毕竟当时怪兽墓场那一战,让他牢牢的记住赛罗给予他的耻辱。 “她可真无情,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闻人馨听后,为林阳昊鸣起了不平,心中也对驰幕清有了一些轻视。 天空之上,浓重的黑雾再次袭来,阴深深的黑云将整个御崎市给笼罩起来,目的只有这片城市而已。 “好,我明白了,这次主要是你和郑抱真等人对吗?”看来马春水对王亚樵的人员也比较熟悉。 那张脸,如果仔细探究,流逝过去的曾经时刻应该也算是相貌堂堂,只是此时,浓眉大眼深邃的轮廓却被数不尽的疤痕交织纵横。在这夜色中骤然见到,羽林飘柔按住嘴巴没有尖叫出声已然是表现极佳了。 感受着怀中熟悉的触感与温度,鼻尖都是她身上的气息,傅斯言便觉得空寂许久的胸腔,终于被填满了。 这样一来,大家好似被困入了宫殿之内,除了走入迷宫找到出路已然没有别的办法。 赵构看着老夫人离去的背影,他心里有些感慨,这些日子他的确是忽视了王诗诗的感受。当初,他也与王管家提及过,而王诗诗知道也应该是那一次无意之中听到的。 第一百零三章 骊山猎场 103骊山猎场 “日食?还真有?”竹玄之神色一下凝重起来。 “咳咳……本大师钻研了前辈先贤留下来的天文历法典籍,详细了查阅了历朝历代史书中每一次日食的准确时辰,观察了周天星辰的运行轨迹、时在九月,周天之内,日、月、地在同一直线,尔等既不识得周天之物,又不识得周天之数,蠢蠢凡愚、庸庸俗子……” “快说什么时候?”没等墨童摇头晃脑的卖弄完,竹玄之便打断了他问道。 “三日之后,具体什么时辰本大师还要仔细推演。...... 灵00000在空中看着杜梅亥俄,没有催促马上做出决定,让杜梅亥俄充分想清楚。对于这样的情况来说,想得越久,越难坚持初衷。 “没有,我才不会的!”神玲儿急忙争辩道,心中却暗暗想到:霸天哥哥怎么这么聪明,他怎么会知道我会这样呢? 嗡!古籍发出一阵嗡鸣声,一道道奇异的波动瞬间爆发,扩散开来,孟霸天的战气在接触到那些波动的一瞬间,战气瞬间消失,仿佛被那些波动给吞噬了。 袁晓倩身体摇晃想要跌倒,旁边的机械战士立即扶住她。袁晓倩看向机械人战士,本来想哭的脸笑了。 说实话,在冲入轩辕剑胎之前,他也没把握,虽说他可以让轩辕剑阵的威力变的更加强大,但要知道,他和众人是第一次布阵,之前丝毫没有演练,哪怕是众人无条件的配合他,都不是那么容易配合的。 若不是因为担心路青,他恐怕早就跟其他人一样,掏手机各种拍摄了。 “你为何总是这么精明,弄得我一点秘密都没有了,好没有安全感。”吴阳缩了缩身体。 如果她不是苏夕月的妹妹,如果叶辰不是他的姐夫,或许叶辰就不会对她这么好了。 酆都大帝身上的鬼力慢慢的消散了,他愣愣的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双手已经不见了,并且在心口的位置上,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血洞。 尤其是修仙者的身份,更是让他在气质上,多出了一份独特的飘逸感,让人心生亲近之余,又觉得一种神秘感,充满吸引力。 知道麻烦来了,只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到是想看看这香港的二世祖怎么泡妞。只要不过份,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苍蝇赶走就好,想法是好的,但是结果确不一定是好的。 “我该怎么嘉奖你?”他把手插进她松散的长发里,深情的凝望着她越发精致的容颜。 月影目光冰冷的望着他,直到对方出去关上门之后,她才转身走入了另一侧的研究房间,随手拉住白色的帘子。 不过他的眼神里正在酝酿着一丝疯狂,他想干倒这个满脸麻子的黄毛,因为他最恨没事找事的贱人。 许阳点头表示谢过!韩善看着安琪儿手中的翡翠,这么大一块翡翠,看来自己也得出点血了。“一千万!”韩善也不是墨迹的人。 不过在此之前,古枫并没有忘记询问那件东西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又在哪儿?什么时候能交到他的手上? 出租车看见一叠钞票,再看看穆易辰,两眼放光,今天运气不错,竟然遇上一个货真价实的金主。 牵动自己,无非就是最简单的声东击西罢了,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效果并不会太明显,那些老怪物也根本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不过一路来到金门镇,杨帆对自己的判断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肯定,别的不说,这一路上所见到的诸多门派诸多高手就足以证明杨帆的推测了。 第一百零四章 血浪重掀 104血浪重掀 “咦?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见了一次老子,咋就垂头丧气的了?”独孤震奇怪地问道。 文若还是气鼓鼓的,一句话都不说。 “文若,出去了一会,你怎么把披风给换了?”竹玄之在他进门的时候便看见了,结果见他气呼呼地,估计多半是和披风有关,便刺此时才出口问道。 “就是啊,怎么把你最爱的宝贝披风给换了呢?”青山见他那样,不由得笑着问话。 “哎,别提了。”文若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说道:“父亲不知是怎...... 林穗儿顿时惊喜过望,扑了过去,心心念的金刚幼崽今日终于得见,心情澎湃激动不已。 指芒从他的身体穿梭过去,鲜血瞬间喷出来,他的手臂直接被洞穿,他脸色有些苍白,头发都被指芒削去很多,发丝散乱。 看到上官莫问,她丝毫不感到惊讶,眼瞳中甚至有丝掩藏下的嫉妒。 观鱼塘的名字让他们联想到了西湖旧十景之一的花港观鱼,不过怜湖的观鱼塘没有花,在景致方面也略逊一筹,所以两人也只是匆匆看过,不多做停留。 “就用这些对付凶兽吗?你是让我们去送死吧。”新人中有人怒道。 主座上的青年没有外界传闻中的英武,整体看来只算是清秀,身材也并不高大,只是那双浓眉,这一皱之间便带有几分威严。 大帝刚要起步,却又看到惊雷滚滚,电光闪闪。渭河上空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直吹得四下浑天蔽日,紧接着一阵暴雨瓢泼而下。 霎时间,房间里众人都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压力如千斤巨石般当头而下。 还好雷鸣及时赶到,远距离施展飞剑,他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再也没有出第二剑的可能。 不过不笑还好,笑声一响冰雪饿狼便如同找到猎物一般向卓一帆冲了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 张胜山的儿,名叫张天恩,如今,自己在甘蓝市开设了一家商业资讯公司,有张胜山的照顾,日倒是过得比较滋润。 事到如今卓一帆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卓一帆也不可能再让这两人去善后了,也只能自己亲自出马,给这两兄弟擦屁股了。 什么?卓一帆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了,蔚蓝色星球应该是地球,但是地球之外居然有其他的世界?这个有点颠覆卓一帆以往的认识了。 爬起来的烈焰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指着释迦大骂释迦不够朋友,不够意思,这么好的福利也不给兄弟分享一下,吃独食,没有人性。 “浩哥,你想要做什么?”燕轻舞轻轻的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担心,有些警惕的对着陈浩问道。 我勒个去的,没想到我竟然也有粉丝了,想到刚才那个叫做南宫信的富二代我就想笑。摘了头盔,出门直奔洗刷间。 “我是来找人的……你看,这是我的临时通行证。”我投降似的高举着手中的一张红色卡片。 当然,这都是她心里一厢情愿的想法,既然林枫不让她看,那她只能选择不看了。 抽身后退,将黑球从丹田之中唤出托在手中,陈奇的表情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将黑球砸向了异兽断核。 心情有些复杂,谁都是从菜鸟开始,就算拥有天赋,也需要去学习技巧来使用或者利用,每次有新的方向,可是也会拥有同样的烦恼。 蓦地,他的双手猛地伸出,左右手上各自出现了一枚丹药,丹药的外表一模一样,似乎没有任何的分别。 第一百零五章 奈何江山 第一百零五章奈何江山 “燕国公,宇文护现在不能死!”竹玄之突然压低了嗓音,但语气很坚定地对于谨说道。 “谁?冢宰?谁要冢宰死?这是要造反啊!先生深夜约老夫至此,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这些忤逆之言吗?”于谨怒道。 “于老将军!”竹玄之诚恳地说道:“在下知您一身血仇未报、满腔怒火难平,但倘若宇文护现在死了,诸天神佛、豺狼虎豹都会趁乱而起,陛下虽高居尊位,怎奈神器韬光,并无一举震慑八荒之力。届时,野心之辈,束...... 白弈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问完了立刻叫人把师爷给拉出去了,不想听他哭诉什么他们县太爷多辛苦的。 “无事,不重的。”墨霜筠躲过她的手,此去杞县还有许多疑点,包袱里算是他特意的准备吧。 这样一想,顿时江显洋一脸庆幸,幸亏当时自己留了一个心眼,故意多等了几分钟,不然万一他反应过来,操控着探测器冲了出来,那就不好了。 “我记得你和靖国公府可是向来不和睦,如今怎么还夸上了?”李沅笑着说道。 威尔斯走后,二人陷入了深深的喜悦,真切的情意在一时间迸发。 符晓陷入沉思,总感觉有一条线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可怎么想也抓不住那根线。 陈光有时候都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十年前,陈光一次无聊之间,在西京埋入了一枚钉子。 直到白纤楠的病完全好了,她才发现了有些蹊跷,她竟是出不去降福居,她的生母谢姨娘日日看着她,总有理由不让她踏出降福居一步。 仅仅是一郡首府就这样,大周坐拥天下六州一十三郡两京三府,想想就让人兴奋。林源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大周繁华之地,对即将要去的西京,也多添了几分期待。也不知和前世雄都比起来如何。 只是这次因为自己受伤刘航好像变笨了,这么明显的东西都没发现,无奈之下忍者疼痛碰了碰刘航,低低的叫了几声。 不过在进去之前,见狗子在家禽那儿闹的鸡犬不宁,余生随手撤去阵法,让狗子成了落汤狗,惨叫着钻回客栈。 许婉清真的不知道包十一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另外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和林歌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会怎么想,林歌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清姨跟他来在后面,站在坡上望着芦苇和湖泊,见阳光洒在湖面上,荡起碎金的涟漪。 马芸虽然心里还是奇怪,可是看见高欣似乎并不愿意说,不打算告诉她,也就没有多问,想到她过来找高欣的原因,不禁沉默了。 当完成身份信息登记后,一片片田地被分配到老百姓手中,一些老农跪在属于自己的田地里嚎嚎大哭。 神城作为面向所有智慧生命开放的地方,这种不对等的差距必须尽力消弭,否则不对等的差距,必然会造成隐患。“一般等价物”作为中间的媒介,可以很好的缓和交易中带来的不对等差距。 一声凄厉惨叫声惊彻校园,吓得不少幸存的学生和老师们一个个面色惊恐,不明所以。 本该强大的星空巨人族,却惨遭人族大军碾压,打得连连崩溃,从巨人之皇被捏死,败亡已经注定好了。 但也只是感觉了罢了,余生曾尝试着拨动雨丝,事实证明这尽在掌握的感觉只是错觉。 原本舟车劳顿了一天,本来有些疲惫的身体,就像是嗑药一般,现在亢奋不已。 土包撇撇嘴,虽然被命令很不情愿,但是他也想把蛇皮皮带走,多一个伴多好? 第一百零六章 君心我心 第一百零六章君心我心 竹玄之慌忙施礼,说道:“将军言重了,为陛下效力,为死去的冤魂昭雪,我们同舟共济!” “好……好!”于老将军一直点着头,然后转身朝树林外走去,没走几步,便转过身来,对竹玄之说道:“你说你是先帝潜邸的旧人,而老夫却从未见过你,但你给老夫的感觉,却很熟悉!”说罢,便转身而去,留下孤灯中的竹玄之,静静地伫立着…… 估摸着于老将军走出树林了,竹玄之提起灯笼,刚要招呼江家兄弟准备离开,却被一...... 是因为吸收了能量晶石里的能量,让骨牌空间有了变化,可以让外物进入了? 吃完饭,唐洛和韩若冰先离开了别墅,至于韩雨萱……还是自己偷偷开车去学校。 眼前的世界,再一次变成了一个昏黄色的,朦朦胧胧的似真似幻的世界。 嵇宗原本正闭目养神,等到林宇坐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睁开了双眼。 属于神兽的强大气势猛然向我们碾压过来,我们几人瞬间觉得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我们的身上。 “呜呜,哥哥欺负人,不理你了。”冉灵儿气鼓鼓的躲到一边,再也不理林宇。 “在临风过来的时候我就在了,只是你一直在和临风说话,没注意到我。”兰斯恭敬的说。 唐洛无语,我擦,你也太瞧不起你老公了吧?就陈标那死胖子,还能把他卖了? 那个青年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南宫琬茹的这一腿法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做青璃凝雾腿法,凡是修炼过天玉派武功的天玉门人,无论是垂髫幼童,还是耄耋老者,都知道这青璃凝雾腿和封自在修炼的雷琚诡雺刀被共同誉为天玉武学双险。 相比于傅中齐故作悠哉自得其实心里憋闷抑郁的样子,傅悦是真的一脸淡定不疾不徐的样子,不过面上如此,心里却很想笑。 然这容君甚至之中的执念与怨念十分的重,这才让容忘的魂力也无法起到作用。 “这玩意儿好像很普通,你买它作甚?”萧影看了之后,不由问道。 但价格也高,比行价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这样的东西,不好找,以后只可能升不可能跌,这是算准了肯定会有人心动。单就这翎管的钱来说,是赚在明处了。 江清然努力想要维持镇定,但她手脚都是软的,砰得一声摔到了地上。 两人擦肩而过,刘大头和男子手上有交接动作,想必是把车钥匙又给他了。接着,刘大头又招手叫了一辆出租,上车走了。 台盏,是一种酒器,起源于托盏。一般的托盏就是盘状,下面没有足,上面也没有什么结构。但是台盏下有高足,上有圆座酒杯,像一个台子,所以称之为台盏。 这次居然同时出现了狙击步枪,手雷,甚至是遥控炸弹,由不得上面不重视,这十分影响国内的治安。 对于谢家近来发生的事情,谢蕴想必在北境就已经知道了,那些人找到他,必定会第一时间禀报,所以,他不意外,也不多说多问,只是有件事,她必须做。 [博士]没指望泉台能够打败摩拉克斯,获取愚人众需要的神之心,他更好奇外海魔神的力量,与泉台融合后,会诞生出一种什么姿态? 这时药性开始发作,天地开始旋转,李莹直觉脚底瘫软,一个趔趄晕死了过去。 楚枫接到了手机,赶紧召唤出穿越洞虫,穿越洞虫顿时啃噬出一个黑洞来,楚雄抱着楚枫直接跳进黑洞,而后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七章 借题发挥 第一百零七章借题发挥 秋狩大典结束后,宇文护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因为他要听一个人的汇报。 “荆州的雨季已经结束了,但长安的雨季已经来了。没让你去参加秋狩,派你去周边巡查,快说说周边的情形吧。”宇文护在山海堂已经等了二儿子宇文深好久了。 “是!冢宰。”宇文深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奏章,肖纶赶紧过来,双手捧着,呈给宇文护。 宇文护接过,一边看,一边听着宇文深说道:“司空府的工程做的还是不错的,好工好料一点都不吝...... “虽然这些不是阴气,但通过阵法应该可以转换,最多也就是多花点时间罢了。”陆山撤销了法眼,在法眼的状态下,陆山感觉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纱帐,虽然对于陆山来说没什么,但是会让陆山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不可能,绝对是这里,我们记性不好,白雕这种妖兽记性一定很好,它也觉得是这里,不然也不会停在这里,对吧雕儿!”风嫣然肯定的说道,白雕也点了点头。 一瞬间,江秋就在思考的过程中清醒过来,旋即便是对着那石门走去。 该走了的两人陆山当然不能现在就给赛琉做菜,只能等到到英国安顿下来的时候,陆山才有功夫给赛琉做菜。 烟头准确无误地飞进了带头大哥的枪口之中,直接将他的枪震爆。 本以为可以安安心心呆在封印之地,但看样子,他必须离开了。一场惊天大局已经展开,他为棋子,所以必须躲藏,躲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 上官无涯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这人丢的真是太大了。而且还被刘淑婧看到了,看着卢森居然感觉自己菊花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关键是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让他这种菊花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听到吴明这样子说道,突然之间王凡那边便是一股刀流朝着吴明那边而去,但是这一股刀流在抵达他的面前的时候便是化为了乌有,这是王凡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面不改色直接一下子就化解了一流刀法的刀流。 原本的天堂,是不屑于使用热武器的,若不是对方轰了一夜,老二辰伦也不会下令上百个炮弹一起反击了。 “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你们几个去这边看看,其他人跟我走!”最先走在前面的那人,估计以前也是做头目做习惯了,意气风发地说道。 然而这点烦心事并不能影响它的睡眠质量,挨着子路躺下就呼呼大睡,直接进入梦乡做起进化成月月熊的美梦。 但与此同时,永恒花叶蒂也会遭受到破灭之光的一半反伤,感觉整个精灵都不好了,风险高得离谱。 “它来了,那个恶魔又来了。”众人瞬间就清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卷缩成一团,脸上充满了恐慌,身子也因为害怕抖得厉害。 “你到底在考虑什么?你是没有看见你府里的景致吗?伏尸遍地,流血千里!侯爷,恐怕与战场不相上下吧?”姜清漪脸色沉了下来,她故意出言讥讽道。 而且武学天赋极强,很多东西也都是一点就通,厉害得让人咋舌。 “你看,这个兵去你们特种大队怎么样?”王大校看着庄焱,问着高大壮。 现在,星辰界已经有先天魔神嫡传后裔——先天神圣出世了。未来的先天神圣和先天生灵也会越来越多的。 没错,那什么标语就是苗连让人加上的,当江水他们离开夜老虎侦察连来狼牙之后,苗连立刻就叫人把那些标语都擦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老骥伏枥 第一百零八章老骥伏枥 就在刚刚落雨点的时候,新竹里果然来了一位客人,不过他是跳墙进来的。 “大师兄,等你好久了,快来吃饭吧。”竹玄之看见外面的身影。便立马出声招呼。 秦城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竹玄之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倒了一杯茶,请秦城入座,才说道:“来,不急,先喝口茶,再慢慢的骂!” “看来你都知道了!”秦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就开始骂人了:“宇文护这老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堂堂的...... 不管有没有用,反正只是一句话挖个坑,能坑到三眼仔最好,不能坑到也无所谓。 还有王奶奶家里也比自己家好多少,这借来的东西你只能多还不能少还。 它们丝毫没有感到身体的破损,在断魂斧砍过后竟然还嘶吼着朝孟起冲来,孟起冷冷一笑,不理会这些可怜的东西,又是抡动断魂斧进行残酷的清场。 “没有生命气息,这古庙已经没有主人了。突然点起的青灯,恐怕是一种感应装置。就像红外感应灯。”赤霄剑同样道。 “尊上,你这是何意?”天悲紧握手中那透明空灵的宝剑。看来,天游族并不想简单的放自己离去。 “好阿,好侄儿,你堂弟就靠你了。一是能管住了他,二能让他成家立业,让我抱孙子,这实在是太好了。拜托侄子拉!”延叔感激道。 他的眉间已经显示出了些疲惫之色,挥刀的动作也不像刚开始时那般迅猛了,虽然依然对这些魔化生物占有碾压性的优势,但是孟起知道,自己的状态下降的很厉害。 说话间,陆游已经来到那个佝偻背影的身后,伸手朝着背影肩膀抓去。 唯一让高庆吃惊的是对方的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看样子还是很老很旧的样式,但是却异常干净,不染一丝灰尘。 凤羽心里有点疑惑了,莫非宗主和这个聂离,有什么秘密关系不成? 水友们知道沫沫今天争夺第一,于是已经全面帮忙,手动推广她的直播连接。 “是一种祭祀先祖和海神的祭祀歌曲。”罗杰思索着说道,他的见闻色霸气聆听万物的能力也不是万能的,随身自带万能翻译功能这种事情也太扯了。 哎,不管了,还有半个月就一切都知道了!到时候拿到了那5万的魅力值,升级这个情圣系统就不远了。 “没有多少节目了,今晚可真的是蛋疼,以后打死我也不做直播了。”此时,看了看时间和节目单,导演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是在她满是绝望的注视中,就是在她徒劳的好似想要探索什么的虚空摸索间。其身后原本该有奇异大门的地方,在此刻却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在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时间才堪堪五点多的时候。真心不想要在这儿多呆的剑八,就已然在草草起床后,又在莫名中给那对姐妹留了早餐后。其就径直离开了呆唯的家。 周垣无语中,有当着部下的面秀恩爱的吗?后世这场面司空见惯,在教室里都可以旁若无人的亲嘴,啧啧连声。可现在这是大明。 但是,古玩界的人都以为张相爷看走了眼,认为这玉鼠绝对不值10000两银子,当然,能够把大清朝的正部级干部宰一把,在古玩界看来还是一件很有意思的。 一旁的使者为三人倒上了红酒,王少羽举着高脚杯的动作十分优雅,想要与陈婉云碰杯。 如此往复,瑾瑜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只是这般一味地沉睡。 第一百零九章 害人之心 第一百一十章害人之心 宇文深这大半天都心神不宁的,一个人坐在后堂里,望着门外的那棵树发呆,因为他在揣摩父亲派御林军给他修堤的到底有什么用意。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淑仪和她弟弟侯莫陈锐的声音。 “让你去修堤就去呗,那萧家渡的地是你封给姐夫的,你就当替你姐夫去看着点。”这是淑仪的声音。 “地是姐夫的没错,但是我也好歹是个御林军虎威营的副将,跑去修河堤算这么回事。”这是侯莫陈锐的抱怨。 宇文深本来就心烦,听见外...... 刀无垢松了一口气,官兵就算知道自己在这里,想要赶过来最少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毕竟当初搜寻极乐岛就用了好几天时间。 司马仁义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朱允炆的一念之间,见朱允炆目光不定,知道朱允炆还在犹豫,司马仁义暗恨不已,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刀无垢的归来,要不然,何以会有如今的危险境地。 经过夏梦这么一提示,内心激动的富士老人情绪不禁逐渐平复了下来。 “接什么,两位老人家都多大年纪了,而且已经适应了那里的环境,如果想念了也得是我们去!外面的世界有海右岛好吗?她们不能离开那里。”大虎秦胜利道。 强盗头子这一次的出场台词换了,但是那痞里痞气的样子却是一点都没变。 “不是我们,是公子你太过分了,这主意可都是你自己想得,硬逼着我们配合的。”老憨哆嗦着说道。 如此气势,不但压迫得她呼吸困难,还让她有一种跪下去的冲动。 从后门出去后,果然是一个菜园,林昊用手机照了照,发现这里还真的种了不少的瓜果蔬菜,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打理杂草丛生,可是瓜果蔬菜仍长得旺盛,其中还有他爱吃的油麦菜。 “沫儿,怎么了?”看到雪沫儿呆在原地,凌云关切的向前一步,结果雪沫儿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有的只是孤独和折磨。口号喊得震天响,那又能如何?有多少人在踏上实现梦想的旅途中,会因为挫折和艰辛,不得不选择放弃,转而投奔另一条看得见莫得着的道路。 “够了!”我面色一沉打断她们两人,倒不是担心宫爵和叶知秋又掐起来,或许是我太投入,我一直以顾朝歌的身份存在,但宫爵的话瞬间把我拉回现实,她让我想起之前的事,同时也想起自己另一个身份,那才是真正的我。 结果看见秦沅的时候有个医生认出了这就是当年一直和自己有联系的那个脑瘤病人。 黄飞把衣服脱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一个盒子里,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出门。 秦冷刚刚转身一听见这句马上返回来,并且直接坐到了安雨桐的床上。 嫂子没先理我,错开我的目光,看向了院里那辆新电摩,轻声问了一句,“新买的?”我猜测,她在厨房应该就看见了。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发过誓,但我也受够了,家族若是真的器重我,怎么会将我嫁给你这样一个废物,一个令人恶心的废物。”南宫飘雪面色红晕,显然有些激动。 “杰克!不要跟他废话了!消灭他!破了火之血洞!救出真正的浴血天使!保护太阳之火火种!不能够让恶魔的野心欲望得逞!”机械死神喊道。 赵副局长说:这些事有点难度,我们要研究一下再给予答复,有的需要和滨海省市高层领导请示,有的需要和法院税务局等沟通,今天,我们就不回答了,一个月后,我们请示市里领导再正式给予答复。 第一百一十章 天灾人祸 第一百一十章天灾人祸天灾人祸 昨夜的大雨持续了一夜,天气可散发着丝丝寒意,不过现在神武殿内却文武列班,天子高坐。因为今日是大朝会。 众臣参拜完毕后,宇文护直接问道:“前日发文让司空府去修补渭河河堤,现在情形如何?” 崔石听到问话,立即出列,作揖回道:“启禀冢宰,自接到政令后,司空府已经调拨修堤所用之木石、钱粮,并配合御林军,正在全力修补河堤上的隐患之处。” 宇文护听罢,点了点头,说道:“长安雨季已至...... 刘翠云越是对陆嵘愤怒,对简宁来说越有利。她乐得搬个凳子来看戏。 夜将军果然老谋深算,它的判断果真没错,八贤王并没有停止笼络我们。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一位是我的三弟,静鹏!我想对于他,你们的心里应该也有点记忆!”说着,龙天指了一下坐在他右边的静鹏。 此时的饶姐仪态相当得体,既没有衣衫不整,也没有遍体鳞伤——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是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囚犯该有的外表。 忽然有咳嗽声响起。陆敏失手将刘东华的耳朵给剪伤了。刘东华抱着耳朵,低声哀嚎。手松开一看,血不多,陆敏给点了张止血符烧了,敷在伤口。 我围着墓室走了一圈,整个墓室的设计完全封闭,就两个透气孔也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出口? 罗恩努力运行着体内的日月真气,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动弹,他只能将所有的精神都聚集在运行日月真气上,努力吸收着来自太阳中的能量,然后用这股能量补充着体力。 终于到了登船的时间,我们排队上船。我粗略一看,坐船的人还不少,队伍很长,一眼望不到边。 张天养此刻才清晰地认识到,原来南宫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远比自己预估的要强悍太多。这个一直不动声‘色’的五长老,竟也威猛到这种地步。 花念秋跟花恋楼如今跟在牟茗珍身边,后者传授给她们俩一些不属于此界的知识,让两人受益匪浅,沈万三闲暇之时会去看她,但是每次都被拒之门外,隔着花家大门他的脸上满是怨念。 十米开外,白庆生的警卫马宏和李兆熙倒在地上,他们的短枪扔在一边。 常歌行将手轻轻抚在她的肩头,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新生、脱落,最终恢复如初,恢复到佳人本该有的柔美弧度。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估计是在等待王世泰的反应,不过王世泰竟然没有再说话了。 因为。她们魔族和岁谕族同样被这个九天厌恶着。抛弃着。她们是没有退路的。因为根本没有路给他们。 那个吸血鬼说,即便是血族中也是有好人存在的,反而是人类,显得肮脏龌龊,让人恶心。 不过在这市里我还真不太熟悉地形,光是买窗帘和买木板什么的就耽误了我半天的时间。 结果导致,二兄弟都躺在医院,直到开演唱会那天,他们两兄弟都没有去,原因狗日了腿断了。 卢道士他们本来没察觉到我身上有着封印的存在,听我这么一说,卢道士他们再仔细的一探查,才发现了这个事情。 “我先申明不是我自愿的,而是她们挟持的。”青青先将了我一军,再看思思在旁边点头附和。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又不是自己去遭受的,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呢?看戏肯定是越热闹越好的,特别是别人倒霉的时候,也是心情最酸爽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跳来跳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跳来跳去 “决堤时是在黎明前,萧家渡的百姓没有准备,洪水一来,庄子就被淹没,数百人啊,在睡梦中就被卷走了,若是朕的德行有失,请上天降罪于朕,何苦涂炭这无故百姓。”皇帝很是悲伤。 “陛下不要自责,德行有失的人,并不是陛下,陛下还是让御林军停下吧,堵不住的。”竹玄之劝道。 “难道就任这洪水肆虐吗?”皇帝反问道。 “这里应该是渭河的中游,上游在陇右的天水一带,那里的雨季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太大的...... 谢璧的真气是何等强劲,那蒙面人躲闪不及,发出一声惨呼,立毙当场。谢璧的真气已将他洞穿,就像是闪电洞穿了岩石。紧接着,黄芸哎哟一声,跌落在地。 其他两人倒真是无所谓,一顿饭而已,谁请还不是一样,如果一顿饭就aa制,那可就真的衰了,兄弟很到这份上,以后也不用混了。 “你给我滚开!一年内不许出现在我面前!”苏彧对他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恩,不错,铁蛇黑子,你们等上两天,我就用这些药材帮你们提升实力,现在我要先去看看父母爷爷他们去。”英俊说着就离开了。 只见远处,一位手持铁胎弓的男子骑着马立在两百米开外的远处,如关二爷一样魁梧的身材,飘逸的长发,可是脸上戴着一副面无表情的面具,只露出一张嘴,看不出面容。 朱盈盈摇摇头道:“尽最后的努力就好了,至于结果如何,却不是我能想的。进不去失落难免,可是我努力了呀!”她似乎在这条求武的道路上经历多了,口气虽然有丝落寞,但更多的却是坦然。 南宫傲雪只淡淡的回了两个字:“可以!”目光却在四处找寻可以吃饭的地方! 再此人观察英俊的时候,英俊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这外国佬不简单,身体里面有这一种爆炸性的能量,比这个什么乔治家族的族长还要厉害,是一个高手。”英俊心里给这个年轻的外国佬下了定论。 虽然说,他医术上的境界,换做武术方面,也是南门绝傲级别的人物了,可辈分如隔山,南门家主竟是如此态度,着实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不是本宝宝疑心病重,而是无生门这帮人太神了,制造幻觉的能力简直出神入化,此刻冷静下来,再一回想刚才看到的黄泉阴兵景象,更觉得不可能,显然,那又是一场幻觉,但眼前的两人,是真是假,本宝宝却不能断定。 冰绡的身后,江稷漓面色惊讶,本来心中还为她战战兢兢的,可是这冰绡仿佛在几日之内变成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让他心中很是诧异。 水青冲澡换衣服,三分钟。进厨房,看到云华薇语正拿出平底锅,在打火。 水青看他神经兮兮得时时向窗外张望。事先她已经被告知,窗下是一条死巷,可一览无遗。 水青招招手。第一次遇到徐燃的半球体,所见的那阵香风倩影,本人终于清晰出现。以为应该没有交集,谁知命运不容她错过。 “呵呵。”沐一一一脸苦笑,可这样的一笑,在那人眼中却是美若天仙,监控仪的声音不和谐的有了些异常。 这时候有三个结丹期境界ulvbr武者走了过来,主动和周道四人打着招呼。 虽说枫叶飘飘荡落在已是秋高气爽的空气中,凉飕飕的秋风不时的吹过。但天空上的金黄的太阳依旧是那么刺眼,金色的光芒洒遍大地,使空气中的气温还是上升了不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温香软玉 第一百一十二章温香软玉 肖纶赶紧劝说道:“孩子不懂事,做父母的管教就是了,您大可不必动这么大的肝火,伤了身子,这个家的顶梁柱就……” “兄弟之间,本应齐心携手而富国强兵,可是这两个逆子,闹得太不像话,萧墙祸起让天下人耻笑,前些年,他们还只是小打小闹,可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那崔石和西门白,还是有能力的一批人,还有那荆州刺史阮宏和万祥,其才确实可主政一方,可是现在呢,都被他们二人给搅和进去了,以后不知道...... 冷风拂面,灌进他的衣领,他完全清醒过来。刚才坐着不知不觉,竟然打起了瞌睡,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能使用人缘魔法,平安穿过战乱四起的亡灵之国,甚至连有着众多灵兽族强者的凶慈馆领地,也能像经常来拜访的友人一样直接进入。 留意到邱穆往他这边投来的视线,李杰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却还没来得及做出居高临下的神情来,便见对方又淡淡地转回了头去,看起来半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只见此人手持两把匕首,身轻如燕,上下翻飞,动如脱兔,直刺语嫣的胸膛。 “你再急也没有用,瞧着吧,你们逆转不了特拉帕尼,冠军是我们的!哈哈!我看能不能把你给气死!”雨果随即又开玩笑。 一部分是租借到意乙意丙联赛,一部分是租借去甘冈,维维亚诺去了马尔萨拉,在那里他可以做主力门将,塞利原本想把迪亚曼蒂租借到甘冈去,但迪亚曼蒂不想离开球队。 方舟愣愣的看着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三岔路口。在这条路口的四周,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山石。不知在何处,时不时的传来野兽的嚎叫声,夜深人静,这声音是那么的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稍安勿躁,罗曼,你当我是傻瓜?!这件事当然不可能轻易就这样了!我们现在是要借助普拉蒂尼争取更多的俱乐部,以后协议也是可以改的嘛!”雨果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呃,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可以说出我的意见,仅供参考!”阿莱格里想了想回道。 一颗皮肤受过严重灼烧的鲜红人头,在沙地上翻滚,落在恶徒们的眼前。 “闭嘴,你这个贱人!到现在了你还想狡辩!”唐醉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刀子,似乎要将她凌迟。 王辰这话说的比较委婉,什么考虑周围人的感受那是假,他这话只是要给凯莉以及卡莎琳两人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周围都是普通人,是见识短的普通人,经不起她们这般超出常人理解范畴的胡闹,根本就接受不了。 由于山高路远,这些人马大概走了一月有余才来到匈奴国的国都康居。人马刚到康居,左右骨都侯赫连托就知道了消息,听说和亲的洁兰公主来到康居,就派了大护卫赫连锦颜前去迎接。 肖明烟变态,对他并不好,遇到温柔善良的华夫人,龙司爵当然会喜欢她。 同时杨渥规定自此以后,百姓若想出家为僧,必须要有朝廷颁发的度牒才行。 认主神力便不同,他们既已认主,便只会按照主人的命令行事,不管那里有没有脉络,运行轨迹,也全然按主人命令执行。 随着‘吱呀’一声,两名丫鬟低着头从门外走了进来,瞄见床铺上气若游丝两位主人佳丽,面上虽不露声色,心里却是闪过一丝惊恐,同时还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二人没有被这位客观叫进来一同侍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上下同欲 第一百一十三章上下同欲 宇文深回到府中时,已经是深夜了,他刚进府门时,想起了早上打淑仪的那一巴掌,他叹了口气,直接走向了淑仪的房间。 但当他走到门前时,看见屋里亮着灯,便放下了准备推门的手,转身来到内堂吩咐道:“来人!沐浴,更衣!” 焕然一新后,宇文深来到了淑仪的房中。见床头两者一盏灯,淑仪脸朝里睡着。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早上是为夫过分了,不该失了礼数,更不该打你。”宇文深坐在床边,一只手搭在淑仪飞后...... “我说,这样爬进去真的好吗?虽然这里已经是废弃了,但是,这也不是可以随意给人自出自入的地方吧。”初末试图打消友人的主意,但是她的说服技能也是太差劲了,而且这种说法实际上是否有说服的倾向也是一个疑问。 皇家第一城里面,没有重复的店面,全都是独一家,例如,珠宝店只有宏达珠宝店,足浴只有乘龙足道等等。当然,既然是独一家了,不能玩垄断,不能出现任何质量和服务瑕疵,否则的话,就只被清出去了。 “呵呵呵!咱们国家要是阿拉伯国家那就好了,那样就可以三妻四妾了嘛,呵呵呵。”许母呵呵笑了起来。 原本笼罩在头上的阴云消失不见,阴森可怖的坟墓也凭空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的点点血迹,仍然残留着,宣告着刚刚那一场,看起来没有硝烟的战争。 入了城门,明泫问花泣要去哪里,如果也没有地方可去的话,不如和他一起住客栈安顿下来。 她知道焦恩娜在国外上学,但还是照例发了邀请函,没想到焦恩娜不是看看而已,而是直接到位了。 陶归玄闻言,随即收回了手中的折扇,也将不远处的那把钉在地上的宝刀扔到了陈彪的面前,然后扬长而去。 他们十分惊讶,在这个物欲横流,人人向钱看的年代,居然还有叶枫这号不爱钱的人物? 对方的表情和眼神已经变回正常的时候,但是安琪已经知道在这个伪装之下的本貌是什么一回事。 表面上,那些实力最强的势力,几乎都归顺于大元王朝,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庞大的帝国。 “院长,我们村里都是停灵三日买付棺材埋了,村里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老族长答了声。 可怜的骷髅守卫,都不知道我们为啥对它有这般大的怨气,还没折腾到三分钟就扑街了。 那谢卫新招招狠辣,双臂如铁鞭,配合自身内劲与拳脚功夫不断对田大师猛攻,那田大师只守下盘,上半身如铜浇铁铸,谢卫新的功力竟无法破防。 看着一座顶端雕刻着数只异兽的建筑之后,我就确定那就是召唤师的地盘。 介麟吃了一惊,着实没想到火焰这么喜欢龙族,喜欢到竟然选择幻化成龙族的模样。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微胖中年人,背负着双手,出现在场中。 其他青玄门弟子也是一脸愤怒,全都眼神凌厉的看着元阳宗那些人。 继续看帖子,论坛是官方开通的,所以论坛的信息都跟游戏是直接挂钩的,所以能够看到游戏里面的信息,包括装备排行榜和等级排行榜,都能够在论坛查得到。 更新有点慢自己都忘记有没有提起过,玩家抓到的野怪,在输出和防御等多方面,都会被压榨,并不会像原来的野怪这么强大,除非是从宝宝开始培养,当然还要看宝宝的天赋的。 第二天,众人都早早就起来了,穿衣、洗漱、吃饭;照例还是汪通在家留守,北斗星、孙祥宇、王士元和李浩然、杨昆仑赶往拍卖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花开见佛 第一百一十四章花开见佛 自打宇文护的两道政令宣布后,有两个人郁郁寡欢,一个宇文深,不过他从新竹里回来之后,觉得有些豁然开朗了,但是另一位——当今的皇帝陛下,却在退朝后,一个人静静的望着后宫的湖面,有大半个时辰。 他不明白,青诗为什么要那样质问他,他觉得自己有那样的怀疑很正常,难道真的错在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生来本就是个耿直之人,以前对父兄,后来对朋友,从来都是以诚相待,那现在对竹玄之这个谋士...... 十年前双剑其一出世,赵家封闭消息,外人无从得知是哪一剑出世,赵政用了六年时间,走遍诸天多地挑战当地著名剑客和剑道势力,无一败绩。 “你又是怎么了?练了辟邪剑谱?”陈知宇见诸葛云这般模样,讥讽到。 马上就要去天华武大报到了,燕翎羽想冲击一下聚神境第四层境界,韩凝薇这么好看,开学以后肯定会被无数人追,自己要是没点实力可不行。 这时候,柯南看这个楼顶似乎有某种熟悉感。再加上自己白天来过这里,越发确认自己的推理。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太子没有出来,要是还察觉不到太子不在都城,那就是愚蠢了。 许金凤犀利地眼神扫向她,上下一打量,心里就不喜了,长得跟狐狸精一样,肯定不是正派人。 而且直接给霍谨之的话,这家伙肯定不会接受,她这叫迂回战术。 所以沈玉竹才会想将她编来,献给林利明讨欢心,又能除去她,一箭双雕的毒计。 苏川摆了摆手,没有在说话,示意黄权放心,自己会帮他做好的。 冰心跟着苏川下了飞机问道,心里很是疑惑,有些跟不上苏川的思绪。 三楼,南宫云坐在吧台前品着自己刚刚调出来的三味酒,一脸玩味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如此说来,的确不妥!”南宫云点了点头,看来,这一切都是笙的意思。 再走了两千多步后,冰径变得宽阔,在前方岔路出现了一个冰窟,一股股极寒的气息吹拂而出,让人冷入骨髓。 现在的情形来看,就算开封再加一百个名额,也难平开封本地考生的怨气。 伊沃孤零零靠着马车,啃着手里的干粮,望着守夜人温暖的篝火。 他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腕处,原本只显示时间的主神手表,界面突然一跳,上面现出四个大字。 巴洛踩着野兽的脊背,跳上墙垛,运剑如飞,淋漓尽致挥洒着剑气,霍鲁不甘示弱,双斧轮转,一道道宽厚的刃光刷刷劈落,激战不已。 只有严厉如麦格教授,才会在启明用魔杖轻而易举的把火柴变成针后,依旧让启明上课时集中注意力,不要睡觉。甚至到目前为止,已经扣了启明足足十五分。 崇祖侯夫人的话有理有据,只是骂顾侧妃蠢,崇祖侯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他妹妹是有些蠢,他不否认,但老王妃太狡诈精明了。 是医学的巨大利润,让资本雇佣一大批化学、物理学、材料学、医学、数学,几乎所有领域的人才投身到这个行业中去,进而有了近代医学的今天。 “您老再好好想想,您听到的这些传闻,那些活着回来的人,是不是说在海底看见的宫殿叫碣石宫。”我急切的问。 我说都冬夜你真的太懂我了,这几天我躺在床上,江左易对我无微不至地关怀和陪伴。但我却始终怀念着与舒颜为敌,与叶瑾凉反目的那段日子。 当然,这么多的门派,习白要想一下子全记住,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过是挑其中出名一些的,或者说有关系的多了解了一番。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文武兼修 第一百一十五章文武兼修 次日早朝以后,太后和皇帝的銮驾出发了,不过都是仪仗从简。 皇帝和阿史那皇后则同乘龙辇,在城中穿过时,皇后的脸一直朝外面,眼睛也时时捕捉一些随着车轮颠簸而飘荡起来的窗帘透进来的外面的街景…… 终于出城了,来到了官道上,外面的人声也逐渐稀少了。皇帝才开口说道:“把那个帘子掀起来吧,这里太闷了。” 皇后心中立时欢喜了,说道:“是!”但还是不紧不慢的去拉开了帘子,有些贪婪地向外面张望着。 不得不说,高芸是真的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和心理负担,把自己获得的稿酬换成超额的食物还给人家,至少没那么心虚。 好在,少林大挪移身法,实在是精奥玄妙,再次向后退避三尺,但随着衍空这一退,气机彻底散去,就算还有千百种妙招,也没时间蓄力出手。 顾江淮已经烧得几近失去意识,他只感觉浑身上下像掉进冰窖里面一样冷,所以潜意识地就想往身边有热量的地方靠。 关悦踱步至江黎黎身前,她余光扫到江黎黎身边容貌惊艳,气度卓绝的男人。 两人看了一眼之后愣了一下,他们原本以为这里面的摩托车是造型会很土,质量也很差。 祁肖摆了摆手道:“当然没有,只是在你身上闻到了很多种类的香氛气味。 陈盛走到后边路都有些不稳,他看到的是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士兵,身上穿着精良的甲胄。 几乎所有消费品,产能都严重不足,又因为计划制定之后,不能擅自增产。 如果和曹孟毅就这么硬碰硬,他一定是吃亏的,自己的年纪不占优势。 但鱼的腹腔里有着各种狭窄的缝隙,缝隙里往往会残留些许黑膜,难以清洗干净。 可是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令他顿时变了颜色,但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宁远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如果不是稍微有些顾忌梁老四的都尉身份,自己不好做主,对方也早就做了他的剑下亡魂。 这一片地域出奇的寂静,没有蝉鸣,没有兽吼,甚至连风声都没有,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飘荡在空气中,配合着这诡异可怖的地方,让人直感觉毛骨悚然。 听到这里,宁浩的脸上却显现出了奇怪的表情,因为之前他的沈婉君和别的男人乱搞,最后却没有找到那个男人,在自己家里,基本上的没人有这个本事,躲避过一切的搜查的,除非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人能够隐身。 月下寒本来正在生气母亲要自己嫁给董大志,结果董大志接下来的话,更是要把月下寒给气死。 “噶特,你想不想超越你的老师呢?”陆易平看着噶特眼睛里面闪烁着的求知的光芒,忽然间眼睛一亮,然后问道。 这个大婶不是黄情的婆婆,而是黄情的妈妈。她的丈夫,还有公公婆婆都在外面,要等几天才会回来。 在场的所有观众都看着远处,位于几万人中间的三层集装箱高台上的董大志,和他手里的周轩。 苏徵羽下巴处长着稀疏的胡茬子,年过二十,身上的星纹板甲还没卸下,遍布斑驳爪痕,一仰头就将海碗里的酒水干尽。 “念力束钢!”化解了陆易平的攻击之后,锺三焦也不含糊,一声轻喝,接着念力化作一根钢枪,再次直刺陆易平。 “郑叔,孔三爷,现在该怎么办?”我有些着急了,本来是为了来这里找爷爷的消息,可是却发现爷爷有可能根本就不在这里,而且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我不想也被困死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泪泪血竹 第一百一十六章泪泪血竹 “这冕旒高高在上,这龙袍密不透风,现在好了。去了这冕旒龙袍,轻松多了。”皇帝轻松的说道。 “陛下,禅师好久未见,定有好多话说,老奴等告退!”说罢,姚公公便带着一帮奴婢们出去了。 姚公公等刚出去,通惠禅师便将打坐的蒲团移开,敲了敲蒲团下的地砖,片刻之后,地砖被下方的人掀开,露出了一条地道。 然后从地道中走出一人,竟然和皇帝长的一模一样。皇帝看见此人后,急忙脱下外面的袍服,递给了那人...... 龙紫筠微微一笑,道:“你也太当真了,这不过是三百年前的恩怨而已,跟你有什么关系?剑魔只是说请求而已,又不是一定要你灭古剑宗才行,怎么做,在于你自己。 只见饿狼的身体上开始长出来了许多的黑色鳞片,就跟之前王雅欣描述自己哥哥身上的鳞片是一模一样的。 “竟然是神觉类攻击。”那短暂一秒,李思宇仿佛陷入了无数人的怨念攻击。 此刻刚入花园,木门紧闭,身后已经听不见任何吵杂之声,不过却从凉亭处传来几道人声。 紫通神身影一闪,直接融入那尊高达百丈的模糊法相之中,消失不见。 说话之时,缇尔已经人影一闪,把轰得飞出去的弗朗西斯又拽了回来。不过,弗朗西斯的伤势……实在是不太乐观。 男人的皮肤较白,强健的胸-肌恰到好处地曝光在空气中,展现出流畅的线条。 魔法千变万化,各有不同,因此魔法师的寿命更是极难有定数,主要是看他们研究的方向和进展。曾经听说有一个魔法师活了七百多岁,比个别接近半神的大魔法师都要长寿。可这都只是史料记载,委实难以考证。 “多谢少主解惑!王杰一定努力协助少主登位!”此时此刻,王杰对李宇晨是心服口服,直接当做众人的面向李宇晨效忠起来。 蒙中天和袁萧看了看那迷雾里面,眼中都是深深的惧意,他们知道,那里面就算有王峰带领他们,那他们也可能会出现意外。 “傻丫头,为师知道你委屈,哭完以后就不要在哭,要将你的泪水化作动力,在三个月的比试之中报你的今日之仇,今天开始好好修炼知道么丫头?”王婧手心轻轻的拍着李琦的后背说着。 听到庞大异兽此番言语,云宇的面色也是顿时变化,自己身上的灵草虽然不少,但那些却是自己冒奇险多番进入各个秘境所获的。 可如此两个拥有灵智不止,尚可秒杀云宇灵魂的神秘人物藏于自己的脑域中,想起来都心颤不已。 这是神功叠加之法,两种神功相辅相成,威力不但不会减少,反而会大大的增加。不过这种秘术,也只有魔灵这种老怪物才晓得。 峰儿也在里面,但是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潇洒和强壮,一脸的疲惫,而且很是虚弱。 一声霹雳脆响,随即十几道青光兜头朝白去罩了过去,凌厉威能摄人心神。 但毕竟体型摆在这,所以我们一时间也有所畏惧,尽管它只是和平地弓着身体,微微晃动着身体。 看着冲向自己过来的一截指节,感应到了其中那股可怖的威能,叶拙惊呼出声,风雷翅忽闪,又一道雷光冒出迎上去同时,还有一道风行之力瞬间裹着自己朝一旁闪去,却发现自己抵挡不住,也根本闪避不开。 对方乃是巨灵境第六重,比起自己还要高上一重,陈锋不敢大意。 曹秀夹起一大块土豆片,细细咀嚼着。因为是用猪肉炖煮的,所以相当软烂绵滑。这种做饭他还是不太喜欢,还是更喜欢酸辣土豆丝些。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展宏图 第一百一十七章大展宏图 夜晚,山海堂。 “启禀冢宰,今日陛下去了觉迷寺,同行的还有太后、皇后,陪同的臣子有大司空于谨和大宗伯元欣。说是去为荆州和萧家渡死难的百姓烧香祈福。”宇文护又在半躺着眯着眼睛听肖纶的关于宫里的汇报了。 宇文护冷哼一声,说道:“他们一家子这是要干什么?祈福?明明就是去打本公的脸!” “这……”肖纶一时接不上话了。 宇文护睁开了眼睛,接着骂道:“现在谁都知道,萧家渡是因为我宇文护的那两个...... 陆恒单手对准一处大石头,随意一吸,石头就被北冥内力吸取到身边。 不得不说,康老鬼的援助实在是厉害,只见他慢悠悠的喝着酒,双眼虽然眯着但却透露着一股精芒。 杜爱同对高阳公主说道:“当初的那个事情,不是我自愿的,而是你的问题,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受害者。 毕竟,宫昀傲为王,为太子以后,每每见她都是以我自称,丝毫没有一个作为皇子、王爷、太子的架子,反而对她格外的特殊。 坐在马桶上,看着手上三根验孕棒上,同时显现出的两条杠,黎笙笙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 他抽起来的灰尘呛得我们直咳嗽,我正想骂他,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秦朗过去也常常出差,香港算是去得最近的地方,叶离也没觉得不对头,相反的,她觉得心情不错,第二天破天荒的拉着苏阿姨去逛了超市,买了不少菜回来,都存在冰箱里。 更何况,这是个少民区域,一户一般都是六七八九口,多一些的甚至十多口人住一个屋檐下。 这边厢辰水配合陆业虎王一道道法印打出,将整个水潭再度锁住后,身形不稳后退半步。 夏侯巡忽然有些怀念以前,虽然妹妹乖戾调皮,好歹不会出去让人牵肠挂肚的。 这时韩阙仿佛感应到似的,转头看了过来,在看到依旧一身红色衣裙的府慕梅顿时笑开了,随后便拉着身旁的好友往窗边走了过来。 秦老爷子和老伴对视一眼,眼里满满都是笑意,人老了,最想看到的就是一家人和睦有爱。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还是很关心他尽管他知道她是为了杀他装病。 而且你也有实力,居然能够找到暂时屏蔽我和印记之间联系的东西。 我们晨曦做出来的衣服很好看是不是?”秦雪想着这些都是在现代的促销的一些手段。 “什么?受伤?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没事吧,怎么会伤到头的?”南宫淑兰听到受伤两个字后,一连串的问话就问了出来。 庞大的身躯从岩浆中爬出,作为魔界十位继承者之一的炼狱炎魔,弗雷恩·巴拉克拉夫一边怒吼着,一边化作鲜红的火焰砸入了兽人军团的中央。 可是,不知是她的声音无法传出去,还是时间就此停止,柔梦雪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在那里纹丝不动。李映雪近乎歇斯底里,她无奈的呼喊着,期盼有谁能来帮助她。 声音虽然谦和温驯,是这话却犹如雷霆贯耳,直接叫人当场自闭。 她赶紧端起来老爹为他端来的炒菜,急急忙忙的往嘴里拨拉。她已经顾不上细嚼慢咽了,她太饿了。 似乎这里是正常的,可是,它们又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气息。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出现在湖泊边缘,等待了几秒钟后,发现老人没有醒来的意思,黑袍直接踏水向着白袍老人走去。 她双手抱着热腾腾的茶杯,白雾顺着空气遥遥之上,模糊的雾气打磨了她的眉眼,语气也十分的柔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徒做嫁衣 第一百一十八章徒做嫁衣 宇文护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也知道其他人是不会再说什么的,便起身朝着下面扫了一圈,说道:“前朝魏帝,共册封了八位柱国大将军,威名赫赫。其中以我朝文王为首,文王驾崩后,大周新立,为安定社稷民心,延用前朝旧制,留下了七位柱国大将军,哪怕是李虎已故,也让其后人李渊承袭了爵位。先帝时,楚国公赵贵谋反,那于谨和独孤信是赵贵的结义兄弟,我为什么没有动他们,还让他们高官厚禄到今日?你们...... 离开云意别院,正要登上马车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子。 实际上,他现在想去也去不了,半个月的调养,现在林风才刚刚能下床,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医生说至少还要等两个月。 等顾知茴睡个心满意足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李信衡不悦地看了李管家一眼,然后接过醒酒汤,把李管家关在了门外。 “这样的马车,在大周的京都是不允许上路的,因为它需要马匹多,转弯也很危险。不过在郊外的我是坐过这样的马车的,说实话,并不舒服。”我尽量保持微笑的表情,语调轻缓的拒绝道着。 曹蟒睁大眼睛,他当然想过自己会死。可仍旧还活着,总是有几分希望的。 沈徽音跌坐在地上,周慕谦依旧握着水果刀,沈徽音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周慕谦显然也被现在的情况吓到了,也没缓过来。 “可是……”我能听到,又是那个不长眼的左多龙,正欲掀开帘子反驳,突然听到孙秉持和叶流云的声音。 贴着墙壁桐人走两步,便在墙壁叩击两下,再怎么心急救人也得自己活着才行。 陆湛的目光压根就没有在屏幕上停留,要么吃吃爆米花,要么就看向顾知茴。 朝阳在逛街的时候,则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的。他们路上所能碰到的,尽是些普通的行人,完全体现不出b级位面应有的凶恶感。 他攥着话筒的手,指节发白,好像要把话筒的金属支架攥断一样。 因着观瞻美景,倒是一不留神让怀里的猫儿跳了出去,它“喵呜”一声,立时就从地上翻转了身子往林子里钻。 于是陈子杨看向了萧娜,在萧娜点了点头之后,他便慢慢的转动着这个摇杆,而在那个凹槽里面的几个齿轮,在黄金齿轮的带动下,随着摇杆的转动也慢慢的转动着。 只见这茫茫混沌,震荡不休,转眼间一条大道法则在“武祖”分神身下冲天而起,三千零一道“鸿蒙紫气”缠绕其上,将之化为一根紫色大道光柱,光芒闪耀着整个“三千元道界”的三千座大道神洲。 那就是圈养一大批人,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一次性的吸取这些人的血液和灵魂,这样子才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自己的法力。于是正在遭受旱灾的纡弥古国就成了树妖圈养的目标。 “客人,光顾她们的客人。如果这事与失踪有关联的话,她一定是带客人回来过夜,被杀害。”我接着队长的话说到。 急匆匆的和潇尧王告辞,无论如何,国内出了如此大的事情,昭远是万万不能耽搁了,看来寻找灵儿的事情就只能先放一边了。 “队长,还追么?”一直在后面观战的几个黑衣人对着他们身后的一颗大树说。 这一刻,司徒昭远简直想要再次吐血,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皇权的压制,他完全无能为力,只能任人宰割。因此暗暗握紧了双拳,却也只能退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千金难赎 第一百一十九章千金难赎 山海堂的议事结束了,宇文深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带有几许的兴奋,因为不但自己在父亲那里得到了重用,而且自己的人黄严领了司空的差使,那他以后说是权倾半边朝野,也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他脑海中还有另外一个声音:“看好自家的手,管住自己的心,我大周立国不过十几年,四周强敌虎视眈眈,我等站都没站稳,你们就想睡安稳觉?等哪天齐国的高家把大军开进了长安城,你们捞的那点儿东西,没命享用徒做嫁衣吧...... 华安总觉得历史上很多典故和野史都在无限拉低古人的智慧,这样是有失偏颇的。 深夜,一只鸟飞入庄园停在“星辰”的睡房外面,没一会又扑翅飞走。 柳威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把战刀,那战刀通体漆黑如墨,周身雕刻着诸多的纹路,共有八条。 红艳抓挠着石室门,然而石室门紧紧关闭着,没有一点松动打开的样子。 水吟蝉很放心地将自己交给醉离枫,跟着醉离枫在夜色中狂奔起来。 因为两人的目的地都是鬼门宗,所以两人一路同行,遇到攻击的灵兽便斩杀,遇到有用的灵草便摘草,配合倒也默契。 虎子抓住还想要解释的勺子,勺子一愣,虎子冲他摇头,林琪已经敲响了颜笑的房门。 反正接下来,简墨凄惨的演绎着被颜笑抛弃的苦楚,谁跟他说话他也不回答,一副生不无可恋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都伤心。 到时候看他如何选择呗,若是在你被欺负的时候,对方作为这个中间人,不能自己去调结双方的矛盾,反而一味的让你忍忍忍,那这段感情只会越来越累。 说完,我向顾清源告辞,直接当蒋碧荷是空气,出诊所上车回家。 就在陈阳思索的时候,地面翻开,青砖重新排列,看起来犹如一块块重组的魔方。 “帮他们一把吧。”苏扬心里想着,在一个妖兽相对比较稀松的刹那苏扬已经一个跳跃,下了大树,向着六人所在的方位冲去。 一声爆炸响彻天际时,我已经被方恒按到在地上,紧接尘土飞扬,世界一片黑暗。 “怎么就没有任何意外了呢?”站在王诺旁边的吴轩却是抓狂了,他发现自己跟不上王诺的思维了。 “看来这是为了防止其他人强抢的保护手段了。”心里想着,苏扬走出了这个光罩,向着别的石桌走去,他还记得要帮秦煌占个位置呢。 于是,五指轻轻一握,天魔门门主等人,就不由自主被龙尘虚空拉扯而去。 简易的承重运输车开动机器之后顺利的放置到了安全的地方,随后我们就去大吃了一顿,安心的睡了一觉。 沈临风转过身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这座像是宫殿一样的建筑,一种大胆的想法渐渐爬上他的心头? 基德身体倒地,一声闷响,基拉身心一颤,眼光瞄一眼波妮,脚下力量爆发,身体化为残影,飞速远离,但就在这一瞬,江立身体冲出,几个跳跃起落,再回来,手上已经抓着基拉。 司空松源怒声说道,他虽然也不知道圣人之后的境界是何境界,可是输人不输阵。 老实人一旦发起了脾气,那可是十分可怕的,杜兰特那愤怒的样子显然有一言不合打起来的样子,格林知道这事儿起因是自己的嘴巴上没有把门的,不想把事儿闹大,坐在板凳席上,任凭杜兰特如同机关枪一般喷着垃圾话。 实际上林全是要用水玉来帮助他灌溉,这个事情比如要他自己出面才行,别人来弄的话,基本上是不太现实的。 第一百二十章 天上地下 第一百二十章天上地下 大周的皇宫,御林军轮值房内, 肖轲两眼浑浊不清,眼袋浮肿,萎靡不振的靠在墙上,这时候,同为副将的曹达进来了,看见肖轲这样,便知道他又去熬夜赌钱了,于是他问道:“怎么了老肖,这次几天几夜啊?” 肖轲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会,伸出了两个指头,说道:“两天两夜,就睡了三个时辰……” “顺风还是逆风啊?”曹达接着问。 “哎……别提了,最近一直很顺,可昨晚上不知怎么了,有点儿背,娘的,估计是去...... 而且王凝已经拒绝过对方好几次,难免会公报私仇,若是将某些东西捅出来,那就是真的大麻烦了。 鸣剑宗屹立在雁州多年,就连中州的修士都敢杀,却被一个上古势力嘲讽? 绝对没有他说的那般轻松,如果没有那个搅局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够抵抗多久。 万阵图这个名字是简单到谁人都可以知道了他的根脚的。对于万阵图来说,就有可能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带来一定的伤害,因此就另外起了一个名字——无极。 “炼狱锁魂?”秦峥听这个名字就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的事物。 闲闲碎碎的说了一阵,纪灵儿却兴致不高,纪康并也没有再说下去。 元始圣人、通天圣人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了老子圣人的办法,最终三教共签封神榜。 对此秦帝国之人虽是不解,可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帝国高层的意思,自己一介平民又能如何,日子照样过。 显然掌柜的是疑惑的,他的神情语气都是说明了这一点,所以江海觉得两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叶河图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人用过,因为在传说中圣洁之光是用来救人的。 “对了,你还没说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官帮忙?”正当凌侠愁的焦头烂额之际,苏景庵询问凌侠来此的目的。 昨晚上做好的慕斯蛋糕,正躺在冰箱里。不过这只是半成品,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这是他的错。白柔是真心关心着他,白尘知道的,所以才会有这一句道歉。 平时一副永远乐呵呵的胡礼金,泪流成河,满脸悲痛欲绝,双手抱头揪着自己的头发,说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世界也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天血他这个任务狂人好像又接任务出去了。”天磊想起来,道。 就没有比特调局更壕的单位,连某某发财委,某某油,某某电统统都比不上。 一旦赵云率领的十万铁骑突破董卓军的势力范围后,便可以长驱直入进入西凉韩遂控制的地盘内了。 然而林浩对我爷爷是嗤之以鼻的,仿佛他很讨厌我爷爷,只不过因为我的关系,所以不想表现出那么明显而已。 那名修习了横练铁板桥的内力四重竞选者,竟然被辰星月一脚给踢飞了,几息之后,外面才传来一阵“咕咚”的落地声。 而且,到现在囡囡也还没完全把眼石做出来,之前布置的视野已经有很大一片处于缺失状态了。锤石和赵信两个往中路赶,优势战队没有一个视野所侦察到。 回到家里面,王舞重新更换装备,直接合成一把黄叉,另外又掏出了两把短剑和一双草鞋。 崇祯皇帝笑吟吟的打断曹道友的话,挥挥手仿佛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钱的问题不是问题一般。 当然,这是在开玩笑,实际上宋出尘在六级的时候就已经单杀过了对面一次,现在优势差不多算建立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荆楚绝色 第一百二十一章荆楚绝色 有人云:“小赌怡情,大赌要命”岂不知这大赌就是从小赌而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要口子一开,只会越赌越大。况且十赌九输,从古至今,哪个是靠赌博发家致富的? 肖轲现在变得像一个嗜赌如命的人,但是他虽然好赌,这些年也没怎么大输过,为什么?都知道他是肖纶肖公公的干儿子,都知道他是御林军龙武营的副将,和他一起玩的,不是成心让他赢的,就是他成心让别人赢的,说来说去,输输赢赢无非就是一个人...... 而作为侧妃的于妙龄,是要避让正妃的,所以她只能在平王和平王妃大婚后的第二个月进平王府的门,为怕冲了平王妃的尊荣和喜庆,她的婚事一切从简。 即便是不知道昭王的事情,那也应该怨他们家不该做这样的事情,犯了罪能不接受惩罚吗? 他不是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此展开一场轰轰烈烈、千回百转的报复之旅吗? 老夫人其实这些年对着当年的事情心中有些怀疑,如今听了若云的话,狠狠的瞪了孙氏一眼,她显然是信了若云的话了。 由于所携带物资消耗的很少,所以这次回转,苗朴一行特意在通道墙壁内侧开出一条百多米的隧道,从而避开扭曲虚空的威胁。他们还挖出几个长窗,用以观测扭曲那边的情况,避免扭曲虚空侵蚀过界而不觉。 果不其然,在三四个呼吸的时间里,四头虚幻的圣兽身影,在太极剑间如浮光掠影般闪烁,旋即消逝无痕,最后,一个传统的道家八卦,方方正正的显化在太极剑的剑刃之上,宛如一枚烙印。 罐式的培养槽,材质是晶石,人工造物,比地板、水晶丛林的材质都要高档,档次跟尖碑变得透明纯净的部分相似,也不知道使用了何种技术,使其宛如现代人类玻璃器皿加工工艺般被塑造了出来,如今却是都被抛弃了。 罗天珵听了六皇子坦荡的解释先是松了口气,可随后又觉得气闷,不着痕迹的瞪了甄妙一眼。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大蜜等人都为他感到惋惜,他倒是看开了,自己以前抽签的运气就不怎么好,这次没抽中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情,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这一消息让苗朴有些泄气,需要的时候调不动,能调动的又用不着,这岂不是鸡肋? 陈浩一皱眉,心中已经是按耐不住,目光一寒,从虚空中立刻凝结出一道利刃,一下割破了阿碧的手臂,一道浅浅的伤口。 此事也不怪美国海军,他们已经将缅因号拖进了两百米的深海里,无奈中华的打捞能力非常强,将本该消逝的证据弄了出来。 等到陈浩再次睁开眼时,天色早已经变成黑夜,天上星辰遍布,异常美丽。 “宋佳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点名气,与教会根本没有交织点,怎么会与教会牵扯上。莫非只是认识而已。”叶不凡心想。 朱大海赶紧陪笑道:“大侄子,你千万别生气,我这一时兴奋就撞了上来,下次绝对不敢了!”他可是看见过造船厂里未来的超级巨舰模型,如果刘峰真的不给他新舰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肖芙蓉还是有不少人认识的,毕竟身份摆在这里,能够进入这个度假村的客人一个个的都是身价不菲。但这些个能够进来的客人要分出个层次的话,那肖芙蓉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层。 这一声大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是片刻,一个个提着家伙的男人,或是赤裸上身,或是面无表情,从各个地方涌现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子齐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父子齐心 在肖轲和许宁伯进行了一次亲切而愉快的交流后,很快,就许宁伯儿子调入龙武营给肖轲做属下一事达成了高度一致,在双方的密切会谈后,许宁伯在门口辞别了拒绝接受豪宅和美女雪娇的肖轲…… (以上纯属扯淡,但意思就是就是这么个意思) 肖纶和姚公公等这等宦官中的极品自然不同于其他的宦官,他们在宫外是有私宅的。肖纶就更自由了,他的宅子离宇文护的晋国公府不远,是宇文护专门赏赐给他的。宅子里亭台楼阁...... 现在天虽然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抹晚霞挂在天边,万丈霞红染红了半边天空。 去年红毯的压轴大腕临时放鸽子导致媒体云集的红毯开天窗,许则匀还记得妹妹回家时,那脸色着实不好看。 话音落下,绿蛮抬头看向天空,她的嘴里突然发出了一道尖锐嘶鸣声,紧接着,一头体型庞大的魔兽升至天空。 府内外喜气洋洋,和三年前她出嫁离家那夜哭成一片,形成鲜明对比。 等原子钟跳到第60秒的时候,宁飞停下加速动作,调整飞船姿态,继续向前。 嫌弃完,他自顾自拿起茶桌上的茶叶,给自己泡上一杯,这才坐了下来。 姚姚立时瞠大了眼睛,惊恐了起来,娘怎么走了?不是答应了要带她去城里的的吗? 再次洞穿了一只金乌,后羿感受到了帝俊的恐怖气息,根本来不及多想,再次张弓搭箭,射向了最后一只金乌。 鞠躬致谢时,知意看到哥哥举起透明的酒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淡金色的香槟。 修炼之路,斗之气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但这也是很重要的基础,若是不凝聚斗之气,又怎么能够成为斗者,又如何真正的踏上修炼之路呢? 刚才我只能闻到一股鸡粪的臭味,现在却闻到了一股极其血腥的气息。 曲瑞霖自然听得出他的话外音,也不说话,凌萱的水平,根本无需怀疑,要不是她低调,怕是中科院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她的手指似有若无地触碰到他灼热的皮肤,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即将跳出喉咙口。 当阿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继光耀跟着慢慢地闭上眼了,接着旁边的生命监测仪器就传来报警声。 不过,这些年,村子里的青壮年很少生病,大夫都有些无用武之地了。 祁宴不懂,但肖钦予不会不懂,他了解她,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那种童年被黑暗笼罩的滋味她尝过,所以不愿再让其他的人受这种苦。 那人想着,收回了放在凤轩鼻尖的香,没有了香味的刺激,凤轩就完全晕了过去。 我正准备再讽刺龙震天几句,谁知道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况且对于资源三大副殿主各管一块,相互制约,所以,即便是副殿主李步阳和陈战他们走的近一些,也不会明着帮助第二集团军。 九根脖子,九颗蛇头,眼睛同时睁大,直直的看向了实验基地中间的位置。 这一日,帝都上下热闹非凡,不论是武修,还是平民百姓,都去观看比赛,因为这是整个申罗帝国的大事。 周围白袍者闲聊之余,洛隆体内破坏的体质已经开始进行重组,一副更强的躯体即将出现,于此同时,陆奇身旁的临城希似乎也已经到达了升阶的临界点,不过,身体的承受能力相比洛隆倒是弱了一下。 城墙上面的单雄信看见了秦琼,赶忙赶到了东城墙上面的临时指挥所,向薛丁山求得了军令,前来开城门。就在秦琼刚刚挑翻铁亨之后,单雄信也是赶了回来,下令放吊桥,拉起千斤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少长咸集 第一百一十三章少长咸集 年末将近,在这片九州大地上,不管你是大周的、大齐的还是南陈的或者是吐谷浑的、突厥的,都在准备一件事——过年。 祭祀祖神、祭奠祖先、除旧布新、迎禧接福、祈求丰年,各地有各地的习俗,各族有各族的传统,总之都在一元复始之际辞旧迎新。 新竹里这边,竹玄之、青诗、青山、宇文若、独孤震还有墨童大师都围在一个暖阁当中,观赏着墨童大师的杰作……大铜炉。 窗外是鹅毛大雪,里面的人却温暖如春、茶香四...... 其四,由太清宫的100名会武功的道士组成,由任斌的大弟子赵辉负责,叫护镇四队。 当他第一次看到精盐的时候,也是赞不绝口。他通过了解,知道食盐是来自北海即墨县,他派人探查了头目的走私路线,发现他们出现在连云港,于是就决心派人拦截高顺他们的运输船队。 此时,围绕官双妍与狄冲霄旋转的御劫海柱终于完全消散,精疲力竭的两人直直摔向地面。奔到近前的杀手领见状带着三人飞跃而起,四方合击,神光向狄冲霄两人无限集中。 那千年灵乳原是灵脉精华所生,其外面的石壳坚硬无比,唯独内芯所藏石乳,乃是世间难得的宝物。 他又盯视着舒倾宇道:“你看着我!我给你仔细讲解一下!”舒倾宇情不自禁地就盯住了林青玄的双眼。 事情要暴露了,苏若瑶要跑,但怎么跑得了。程延仲拉住她,她就遮住脸。程延仲摸摸她脸上,抹掉一层“血”,露出的是仍然光洁润滑的脸。 顿时,莫无影就感觉精神一阵恍惚,手脚马上僵直有些不听使唤了,头脑也昏昏沉沉地如在梦中。 曳戈心有不甘地往山谷对面瞅了瞅,摇了摇头屏住身上的气息,起身跳了下去跟上了寐照绫。 看着炼金台上孤零零的兽王剑没有出现任何变化,章飞大眼一瞪,抬起大脚就踹在了炼金台上。 继u前行下,苏木灵识感应中,修士气息也越来越多,而且不止是飘渺门修士,就连散修,和其他一些隐藏门派的弟子,也在向那边聚集。 最终在遇到君洛天的第一次,便一见倾心,传消息回家,认定了君洛天。 按照飞仙关的经验,夜袭行动依然选择在黎明之前,因为那时人的睡意最浓。但为防止黄松夜半而遁,人员早早便在黄宅周围蹲守。 沈越没有同意,却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重复着,将沈家族人的安全,托付给雷猴。 高安泰在山道上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远处出现了一片房子和一个平坝。只见平坝上数百兵士手持短矛,列成整齐的四个方阵,正随着一名军官的口令,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前跨刺杀。 李梦瑶眯起眼睛,反思了自己的一个错误。他们的手腕和脑子以及见识都算得上高明,但缺少武力。一旦有一方撕破了脸,他们从根本上毫无还手之力。 没想到竟然一觉睡到现在,幸亏周老在上船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船上作什么都随意,想玩就玩,想吃就吃,不管几点你打电话给厨房,饭菜都是热的,可以送到房间吃。 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如此无视他全力而出的劲气。 但这里面,不包括蔡成明,他是见过张天毅的照片的。打的兴起的钱虎成下意识的转身看了一眼,发现一个酒瓶子带着残影落在他的脑袋上,随机后背被凶猛的踹了一脚。 杨兰却是一进入太子府,就四处张望……进门后,入眼是座花园,草木茂盛,繁花似锦,空气之中弥漫着花的芳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此消彼长 第一百二十四章此消彼长 不一会儿,在于文若等一干人的簇拥下,田婶端着一大盆香喷喷的狗肉进来了,一干士族子弟现在却不管那礼法规矩了,直接似村夫般分而食之,好不热闹…… 酒足饭饱之后,哦不,应该是酒足肉饱之后,除青诗公主外其他人的案几上一片狼藉,又是于文若等人帮着田婶将“战场”清扫赶紧。 看见大家兴致未散,青诗公主说道:“古人有坐而论道之举,今日大家都在,我们也论一番如何?” “好啊,不知公主要论什么?”竹...... 叶天突然想到自己那个当了bj市警局局长的老领导——唐卫国。 但如今,星洛已在后天中期级别停止了整整五年之多,一直寻不到机遇突破。 当年,m国佬曾经这样评价一位z国留学m国的科学家,一个他等于m国的5个师。现在如果让叶天来评价的话,一个对z国政府了解如此深的周奇,至少也等于z国的4个师。 落水狗就要痛打,黑子并没打算放过黑虎,只是答应了刘副区长要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这件事得马上办,黑虎这里只能先放一放再说。 10公里的路程非常枯燥,一旦意志力下滑,脚下的步子就会渐渐放慢,甚至会产生心理的原因导致自己放弃。 “好吧,我尽量试试。”肖子菡再次闭上眼睛,努力的回忆起来。 如果不是考虑到高武的儿子高天翔,此时混到西南军区司令一职,高家这颗棋子早就已经被抛弃了。 总算等着那些老爷们会盟宣誓完毕了,接下来就等着最终的真英雄,真豪杰当先开炮,杀向董胖子。 眼前不远处,那一队押解犯人,横行街头的官兵已经是渐行渐近。 事实证明无常的决定是万分正确的。就在无常偷偷离开的时候。在黑色宫殿内。曼陀罗叔侄两个。还有奥丁、沙拉曼蛇包括鹦鹉螺都凑在了一起开始提前庆祝即将到來的胜利。 李玉摸下一把糊在脸上的口水,默默的坐到远离它的那边,没想到这又引起这边异兽的注意,靠近这边是一只巨大的,蟒蛇类的异兽,蛇信子只差一丝就可以触碰到李玉的脸庞。 铁翅木,和铁枣木相似,虽然硬度不如铁枣木,但胜在木质细密更具韧性,大同县的武器铺子,基本都拿铁翅木用来测试兵器的锋锐度。 到贵宾室后,赵天明先亮出自己的宝物,摆在桌子上,让拍卖行的鉴定师过目。 不仅不会在妨碍生意,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好奇的客人,江户人很喜欢怪谈,彻底安心后,必然更想了解此事,反倒能成为樱华屋的特色。 二十岁之前晋升二品层次的,便是天才的界限,越是提前,资质便是越高,十五岁之前就晋升二品层次的,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 然后一个虎扑,虎爪冒着寒光,在空中留下十根白色的抓痕,撕扯向它的猎物。 金沐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吃饱了饭便去了钱庄,好在它也是一个有分寸的,路上和秋笙算了算,只拿走了六百两。 接住巨石的人,李玉清晰的看到,他的双脚下被巨大重量冲击的,生出一个个的坑洞,然后抛出的时候,手臂发力,脚下又是踏出两个大坑。 虽然只是一丝火苗,但是莫里恩却有种被毁灭之力包围的恐惧感。他知道,只要林维的手指向前一戳,自己就会葬身于此。 这神弓打造极度不易,使用了大量得自地渊世界的珍稀矿石,品阶甚至隐隐触碰到四品层次,拥有破甲、穿刺和血毒特性,如今只打造出两张,使得上巨弓的,只有楚河与黄忠而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些牵碍 第一百二十五章有些牵碍 平平安安的过了一个年,转眼便开朝了。 和以前一样,众文武朝拜完皇帝后,皇帝依然如木偶般端坐,宇文护次其下而坐。 “新岁伊始,这第一次朝会,冢宰有什么要说的吗?”皇帝侧脸问道。 宇文护回道:“臣确实有几句话,想跟百官说说。” “冢宰请说。”皇帝说完,便继续端坐了。 宇文护清了清嗓子,说道:“新岁的首次朝会,本应该说点高兴的事,这样才应景嘛,但是本公却想给诸位提个醒,又到岁初了,诸位该干...... 慕漫妮听后多少有些蒙蒙的,因为在她接手慕森集团以来,还没有遇到过类似这样有针对性,并严重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 tnnd……我咧着嘴从地上爬起来,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坐玺懿腿上了,眼下这么个不利于我的紧要关头,还是找个最厉害的靠山妥帖一些。 说话间,房门被推开,只见杰米一脸兴致勃勃的走了进来,“你们在开会呢?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嘴上虽然说的客气,但是杰米却脚步未停直接走到了众人面前,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那琴声十分的悠然空灵,只是一听,陈容便知道,那是王弘所奏。不知不觉中,陈容顺着琴声走去。 整座山头,尽成了火海,热浪辐射开来,连数里之外的灌木都为之蔫巴了下来。 解语告诉我,这个地方名叫“疏影暗香”,是天宫百花仙子的花园。 “要不然,咱们随便找几个地方玩玩去?羊城?申海?都是炎龙的大城市,散散心嘛。”落羽试着建议道。 没过多久,门口走来了两人,为首的是一名身材枯瘦的老者,他一脸仙风道骨,穿着一声白袍。 然而,慕漫妮刚刚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她落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便骤燃响了起了。 可恶的大沙猪,自从遇到了他,她已经不止一次要吃剩菜剩饭或者是不新鲜的饭菜了。 兴奋的是第一次喂一个男人吃东西的感觉,期待的是这是张萌萌第一次下厨做的东西,张萌萌当然很期待林风吃了后的反应了。 经过这一次的慌乱,再次被林风抱在怀里,吴静是一动也不敢动了,心里又慌乱又害羞,尤其是感受到林风胸口传来的热气,吴静是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着,不知所措。 秦风在为他们将来的好日子而努力着,他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 他如是说了,我一直悬着的心,虽是无法完全放下,却也安定不少。 马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坐在一间陌生房间的地上,他用力挣扎着,想挣脱绳索。但遗憾的是,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十分结实,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始终无法挣脱。 随后,只见善恶尸分别化作流光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瞬间,整个道场就又剩下昊宇一人了。 “没错,你们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四手怪、巨型怪物,其实是就是当初试验遗留下的产物。四手怪是我们用狼狗和猴子的大脑数据制造出来的。是不是很有意思?”崔宏宇像是炫耀一般说道。 再者说,克里人的人口量接近三百亿,并且分散于上百颗附属星球,陈幕精神力再翻十倍也很难像征服索维林一族样征服克里人。 183号法令第2条,硅人类繁育后代必须向政府提交申请,经批准才可生育,否则将以扰乱社会治安罪论处。 元亨将张玄他们要见林腾的事跟监狱看守者说了一遍,而后这监狱看守者立刻在前面为张玄二人带起来路。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父父子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父父子子 就这样,兄弟二人针尖对麦芒的吵嚷着,来到了宇文护的书房。 宇文护并没有在山海堂见他们,现在也是一身的便服,正靠在软塌上等他们。 “起来坐下吧。”宇文护一改往日的威严,和蔼的说道。 “是——”兄弟二人应道,然后分左右而坐。 “为父有好久都没有和你们说说话了吧,今天大年刚过,朝廷上还不是很繁忙,难得啊,咱们父子就好好说几句吧。”宇文护望着两个儿子说道。 “父亲终日国事繁巨,是儿子们无能,...... 醒后,刘汴忙举火把视之,果见一金鲤鱼于舱内乱蹦之。其暂养于水罐内,携金鲤鱼归。日后,特购一精美鱼缸,将金鲤鱼养之。 重返新政坝的许守财奏报:俘虏供称,土暴子闯山虎袁可仪部已于昨晚向新政坝至金城寨一线大举出击,目前新政坝、长平山和土门场都确认遭到袭击。 大街上的人看着徐锦衣傻子一样在前面狂跑,眼神都不带有变化的。只有外人才觉得惊奇,本地人都看了几年了,早就习以为常。 金屑喂养生奇迹,刘汴心稍安。然可片刻之后,其见金鲤鱼又呈半死状,又刮金屑喂之,鱼又恢复如常。照此般,其不停喂之,一日消耗,竟将一金元宝刮光,尽喂之。 “放心,四弟不会有问题的,专心搜索全关,把一切可疑的地方找出来。”魔家四兄弟关系莫逆,魔礼寿遇险其他三人都没有继续搜索全都盯着他和廖雄的战斗,准备随时出手求援,最终还是老大魔礼青最先反应过来。 刘维明和卫士们默默跟着朱平槿和石泉老王向行在别院走去,心想事成却并没有让他欣喜若狂。 她扭过头,一行老泪夹杂着雨水落下。身体无力的瘫软在地,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孙子死在这里,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她的眼睛中露出恨意。 陶盛被朝廷任命为泰州知府,其携沈兰兄妹走马上任。有情人终成眷属,婚庆之时,仆人来报,言府外有一姓洪名宪之人前来贺喜,陶盛闻之,喜出望外,迎之入府。 陈天明有些担忧,很多p2p公司最后暴雷就是因为前期画的饼太大,后期周转上不来,只要出现一定数量的坏账,整个大盘就会一起崩塌。 陆宏,s市局一把手,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曾经是退伍军人,身上有股钢铁之气,国字脸浓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吃完了午饭,赵蕙和李振国在赵蕙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接着,赵蕙便开始练起琴来了。 赵蕙和李振国来到了餐厅,点了香辣蟹和香辣虾。餐厅的厨师一会儿便把菜炒好了,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赵蕙和李振国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那自己去跟天俊哥说吧。”他丢下了一句话,绕过我,留下了一个难以捉摸的身影。 众人也忙碌了一晚,今天并没有去长老那修炼,而是纷纷选择在家中休息,尤其是禹哲昆和刘华飙,两人虽然经过长老们的治疗隔壁暂时接上了,可是还不能过于用力。 甚至有一位火晶犀一族的长老已经被活活打死了,那位通臂猿一族的高手甚至还掰下了它的犀牛角,正戴在自己头上炫耀着呢。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师才从食堂里面出来。大师旁边还有个中年男人,他看了夜耀和唐三一眼,对大师笑道“祝你成功!”就离开了,大师则是对他们打了声招呼,“跟我来。”。 柴玉香边说边比划,她一直以来都觉得三表哥不好看,可那天被宣玉娇拉着去看了一场比赛后,她才发现了自家表哥的美。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如何拖延 第一百二十七章如何拖延 “这个就需要公子见微知著、明察秋毫了。”竹玄之将目光投向了宇文深,然后问道:“冢宰最近做过什么,和什么人说过什么?公子可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特别的印象……”宇文深的口中喃喃,但脑海中却飞快的回想起来。 “为父今年五旬已过,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心中别无他念,就想着有生之年,顾好这个家,给这个家的孩子们,后人们留下一点基业,所以父亲三番五次的挥舞着斧头,去和别人拼,和别人斗...... 论辈分他比苏君炎长,论实力,他也是早就成名了上百年的超级强者。 昭平公主这算是保证,却也不算是,不过杨云溪听着,却是放心了下来。虽说她刚才那一番话算不得好听,可是总归却也是她唯一的请求,也是再真心实意不过的。 现在大汉并不需要那么多一无所长的欧洲人,因此他们到了大汉后,只能去做一些辛苦的劳工,只能拿到暂住证,得表现良好,有稳定工作后,才能拿到临时居住证。 步凡趴在林淼身上,眼中带着玩味带着审视,让林淼压根不敢和他对视。 马丁神父突然醒悟到,那是剑出鞘的声音。又有些不像,应当是短剑,或者是刺刀。 楼上顿时冷了下来,谁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自己找不自在,只需要静静地坐着便好。 梁翼见老爷子这么说了,心中虽然十分不服,也不敢造次,哼哼唧唧的嘀咕了一阵什么,便领命表示会下去安排。 那人影大约有三丈,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那人影完全是由于火焰构成的,那灼热的气息也是让人望而却步。 “放着大门不走,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雲天启的话带着一丝调侃,带着一丝亲近。 “吴大保镖,你真的有把握要不,咱们先撤”唐豆豆偷偷磨蹭到他的身旁,低声说道。 “倪姐姐!哎呀你又踢翻了,我们整理起来头都要大啦!”薛婷赶忙过来四处捡东西。薛娉干脆站在一边不理了,这都捡了好几趟了。 方辰看了看脚下这片金色的金阳花,心神进入到地表之下,果然如谷雪所说一样,就连根部也是金色。 而且他还有着一颗显圣之心,那就更加珍贵了,能够让他在突破的时候,足足增加五成的成功率。 原来阎岳枫攻陷新罗皇都,俘虏新罗王室,全部送回丹东俘虏营! 楚天也和通天塔中的另外几人一样,感受到了钟声的震荡,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引发,纷纷猜测是另外几人,倒是都没有猜测是自己引起的。 这颗核心的思想一失去了和碎片的联系,思辨能力变得越来越微弱。 虽然如此,但这件事事关男人尊严,哪能不计较?不仅要计较,还要让她哇哇大叫。 第十八层与第十九层之间,这一个地方最多元师经过,换言之,在谁都不知道谁的底细之前,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旁人不会胡乱动手……最危险的地方,同时又是最安全。 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于抽象复杂,陈宝觉得再思考下去都要争入思辨陷阱之中。诸如到底是该打碎旧世界迎来新世界,还是应该去考虑破碎的旧世界会有多少人失去性命这种问题。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莫雨点头,刚要在说些什么,罗琦陪同蓝星从警察局里走了出来。 现在,白客的商行也没啥紧俏物资了,老帽也就成了白客在京都的联络官,每隔一两个星期帮白客在京都这边张罗张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幕后操控 第一百二十八章幕后操控 “世子,独孤将军,这个计划需要各位的协助,我们还得仔细商量细节,认真推算才行啊,”韩直郑重其事的说道。 然后,韩直详细的说了他的整个计划,宇文训和独孤罗时不时的插言参与设计。 到了最后,韩直看着宇文训,说道:“世子,这个计划过于庞大,牵涉的人也很多,还需要独孤将军的协助,所以,这个决心还得您下啊。” 宇文训长叹一声,说道:“父亲过于心急了,东征大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促成的,儿这样做...... “你,你想,呃!”邓老板脸色一变,感觉王东的手掌上拥有着巨大的力量,能够掌控他的生死。 漂……苏妖妖似乎说得有些道理,既如此,她跟着一起回去不就得了? 沈晚柠扶额,她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有的矛盾,似乎突然就不对付了。 维多利亚设置在脖子要害的关键部位的精灵术式,触发了发动条件,瞬间发动。 难道上次的事情,蓁蓁还没有消气吗?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过多的偏袒蓁蓁。 瑞帝刚还因为陆启安和乐瞳的话有些生气,再听陆启元说完,立马冷静下来,说席氏的赏赐再等等,再商榷。 白雪这时对着沈浩说道:“主人,你要是去妖族昆仑山脉,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听他说完,许占杰第一个赞同,许青云的布置几乎是完美,至少他想不出更好的布置。 她吐字清晰,身上有酒气,但眸底的情绪并未沾上醉意,轻声笑了笑。 还有就是,姜辞忧似乎听薄靳修提到过,world并不属于他管理范畴,而是他大姐薄晚舟在经营。 挂断电话,这次回家的路上没有再发生什么,眼看家已经在眼前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长出耳朵和尾巴,但这事太过惊悚,如果被人看到,她肯定会被带走做研究的。 林剑任由体外的葵阴水刺落下,那一张玉面之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期间雕栏玉琢,穹顶碧玉自是不用多提,在房间的屋顶,却有一个巨大的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见她叹气,温忆南眼睛忽闪两下,身侧的一只手微蜷,心脏有种细微的刺疼感,警示着他不要再继续靠近。 虽说这里面的资料他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但是他没有全部摧毁,因为他某一天会用到这些,如果重新写就太麻烦了。 我一边打听一边走着,西林县并不大,而且,这县城里的花店生意也并不好,毕竟一个贫困县城,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欣赏花。 随着大蛇丸双手按在地面一声暴喝,大蛇丸前面的几十米外的土地开始上升。 琴啸天带着几名仆人气急败坏来到到了大厅,佝偻老五正在低声对着王一喜说话,见满脸怒色的琴啸天进来,心里约知道了几分,缓缓抬起了诡异而又有些沧桑的脸,轻蔑的瞅着琴啸天的到来。 顾萌奋不顾身的开始挣扎,虽然无动于衷也不能就这样俯首称臣。嘴巴一点也不客气的对着关宸极破口大骂。 相互瞪视着双方,两个修士脑海里早已没有了宝物的念想,都已经被人逼着非要对决出生死来了,宝物哪里还能有他们的份。 仰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心中,却是丝丝的酸涩。 当夜幕逐渐低垂,男子口中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飘入空中的时候,瞬间化作一缕白芒,在眼前氤氲散开。 早在锦流年给他们的密函中,就已经写到了水梦华被送来了落秋城。而偏偏如此恰巧的,水家也在落秋城。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引蛇出洞 第一百二十九章引蛇出洞 “这个夜煞到可以帮忙!”孙舵主毛遂自荐的说道。 “如此便好,只是太麻烦您了。”独孤罗笑着道。 “诸君以为我夜煞只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吗?刺探消息,可不单单只有他灯笼会啊。”孙舵主不屑地说着。 宇文训笑着说道:“幸亏有了夜煞的帮助,不然老二那边与竹玄之狼狈为奸,本世子这里有了夜煞的帮助,不至于势单力薄啊。” “夜煞和世子您的合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此次合作,更是为世子效力的好机会。在...... 而这个花瓶,出现在这样的晚会现场,还必须得有身份,和他匹配。 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宽阔臂膀轻易便将她拥入怀里,亦如当初。 “这位大哥,这东西多少钱?”陆璇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开口。既然这件事能让大师开口,它已经显示了他的价值,即使它花费更多的钱,它也可以做到。有时便宜不能花太多。 “影响?郑兄什么意思?”众人疑惑的看向此人,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俘虏的作用很多,尤其是青壮人口,对此时的辽国来说更有雪中送炭的作用。之所以此时将宋国俘虏关押在此,一是战事尚未结束,二则是辽国高层“分赃不均”,暂时还未商定众人各占的“份额”。 他们六人在突厥国通往鄯州的路上潜伏了三天,终于看到大唐外交大臣等六人。 容浅在监狱里待了三年,就算是曾经也从未接触过什么明牌首饰。 白虎做出淘气的语气,“难道不是吗?当然当然……一开始你是不想的,但自从遇到他,你就视我为眼中钉了,不是吗?”说着,白虎背对着竹屋,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竹屋,意思是竹屋内的某人。 秦天赐左右张望一番,见没人,用力一跳施展轻功,翻过墙头。院内竟然空无一人,秦天赐还以为里面会更是严密的防守,哪知没一个侍卫,看来这尚息东赞对他自己防卫部署很是自信。 忽然一架直升机低空掠过,巨大的轰鸣声和螺旋桨卷起的风,把一匹刚入伍不久的战马吓惊,疯狂向不远处的一个村庄奔去。 也是,君尘大哥走了,去到他该去的地方,而这个沈医生却是一直生活在宿城,是知名度很高的心里一声,是因为这张相似的脸,让自己混淆了。 路上,两人不断猜测这场战争,都认为马高的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苗可尔将军的对手,无非是来骚扰一下罢了。 此时的那些野兽也知道了夏柒七对他们还有一定的威胁,便纷纷升起了合作的意思。 黄薇已经从声音,听出来,叫她的正是二大队的队长何佳伟,黄薇不由转过脸,怒视着他。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离开了冥荒城,也走不出这冥荒界,不是便宜了那些漂浮不定,居无定所的恶鬼们了吗?”歹狼心有不干,认为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 眼前一片黑暗,沐风屏住呼吸,只听到头顶上犹如万马奔腾呼啸而至。 张扬也不甘示弱,体内的内劲迅速的涌出,对着双拳汇聚而去。虽说自己的弱点已经对方发现,但是不战斗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回到了苏园,叶风躺在了床上,掏出包里的手机,拨通了叶雪的电话,三声嘟响之后,传来了叶雪的声音。 屋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武馆的弟子摩肩接踵地涌入房中,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诡异笑容。 我又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放心吧,说不定哪天他就恢复记忆了。 第一百三十章 饱暖思欲 第一百三十章饱暖思欲 “那下一步,帮主打算怎么办?是让宇文深带着人去查抄那些粮仓和草垛吗?”田叔问道。 竹玄之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现在去查抄,第一宇文深手中没有可调用的兵,第二更没有实质的证据,那些粮食,韩直说是军粮,他就是军粮,根本无法定罪,再说就算查出来军营藏着粮食,韩直顶多也就是个不按命令开仓放粮的错,世子一遮掩,没什么大罪。” “哎,眼看着有粮食,却不能用。”江雷...... “什么人,老祖宗的庵堂也敢擅闯!”门口的下人们由于不认得公主殿下所以将他拦了下来。 倒是艾露莎等人对幽鬼王的攻击相当的有效,时不时的幽鬼王会发出一声惨叫,可是每一次攻击,都会从幽鬼王的身上掉下来更多的幽鬼兵,结果导致场上的幽鬼兵更多了。 孙立工作起来,是不能被打扰的,所以,瑶瑶就去房间里休息了,可是,怎么睡也睡不着,可能是因为刚换了个地方的缘故吧。 艾尔夫曼就要伤的重的多了,浑身上下基本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浑身都是青紫肿胀的。不仅仅如此,内脏也有好几处破裂的,骨头也是有几处断掉的。 “你真把李长老搜刮了个精光呀?还真有法器,统统拿出来,拿出来,我挑挑”,穆青一阵兴奋地道。 梁思稳三人便看向李智慧和弓岩柏,后者两人也是长叹一口气,都没有说话。 路边上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片的田野,在夜晚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朦胧和模糊。 刚准备抬脚进入的王羽,听到王舞这么一说,脸上呈现出无奈,低下头看着王舞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你说的对。”梁思稳用力地点了点头,对于母亲,他的确是亏欠良多。 这话让雨梦有点尴尬,脸上都不由得发红。可恶,这个死雨雪到底在乱说些什么。 王国伦最后断定,关锦璘正是考虑到蜂鸟的安全;才无厘头地宣布让大家回寝室休息。 狄兰不懂南宫傲雪的心意,但仍跟着南宫傲雪向医馆走去,心中却暗揣测道:臭木头是不是受了伤,可一路上也未见臭木头说过呀!这块臭木头真是蠢死了,这种事居然也不对自己说!心底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忽然,一阵亮光袭来,苏御澈转身一看,发现后面全部都是手电筒的光亮。 “苏染染!”苏卿寒的心里,像是藏了一颗定时炸弹,而苏染染就是加速器。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道出这冰冷的事实,凌北辰拧着眉头,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是黑着张脸捏拳转身离开。 张扬本想拒绝的,但是刘局长亲自邀请了,而自己正好也没什么事情,便就答应了下来。 “随你怎么做,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做出保证。”长公主的表情有些认真,也颇有些醋意。 独角冰猿刚冲到近前想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谁知竟然跳入了潭水。就在准备下水追杀的当口,身后热浪滚滚而来,‘呼呼’之声不绝于耳。上千米黑漆漆的洞穴内一片紫红色荡漾,温度骤升。原来是无数的爆炎龙鸟到了。 赵铁柱来到公司的时候还没到上班时间,可员工们却已经到齐,而且全是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这不免让赵铁柱好奇,今天究竟会来什么重要的客户? “嘶”旺财吸了口气,双眼开始溢出浓厚到几乎凝结成实体白雾的幽能——旺财在外域搞到过一个无限的魔力源泉,而身心谨慎的他,一只拼命的憋着口气以防被人发现,直到今天。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云雾初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云雾初开 王老汉一时愣住了,看了看已经被染成白色的牛,又看了看上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几个人过来了,手里拿着绳子,见王老汉还不出来,便说道:“快拿了银子去吧,那些银子你买两头牛都够了,磨磨唧唧的还不偷着乐!” 王老汉这才往石灰坑里摸了摸,摸出了那几块碎银子,看了看,揣在怀里,然后起身伸出手来,让上面的人把他拉上来。 这时,早有几人跳下去,将牛用绳子捆结实,一群人...... 方华微微点头,然后好奇的问道:“你一起听说过我吗?”从门房如此客气的表现,方华有些疑惑,按理说自己离开了太原几年的时间,知道自己的人应该不多了。 “若是汉军占河西后不先治理,而是选择直接麾军南下,又如何?”秦王忙哥剌一脸担忧的问道。 悠悠而太上的声音落下,美冠天地同样仿佛太上仙子般的白发观音也无声无息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我说了我不敢赌?”然而他这句话都还没说完,我们陈飞陈大少就直接将其打断了。 于是陈浩也懒的多说,手向前一伸,亮出了那独一无二的令牌来。 黑色生物飞在半空,前爪“噌噌”弹射出两道锋锐的利爪,直扑龙虾怪而去,一道黑影闪过,“刺啦——”一阵刺耳的割裂声骤然响起,只见龙虾怪的胸膛位置,已然被划出一条一米长的大口子。 只是,疯子、陈宇等老一辈都不知道——连凝丹初期的梁辉,都毫无反抗之力地死在了徐铭手里。连大长老梁巍和的幻术偷袭,都丝毫奈何不了徐铭。 凰羽的闭关,还是慢了一步!——程玄前脚跟刚走,立马又有三位排名靠前的天才组团找上门来,一人“借”走了一滴神凰精髓。 那是一尊太古神兽,巨甲厚重如山,上有神纹,斑驳繁奥,尾如灵蛇,首若蛟龙。 可是这尊神帝强者在可怕劲力的碾压下,身躯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迅速的从天而降,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朱明等几个头领刚走出大殿大门,还没有回到各自住处,就看见李忠被两个刀斧手绑着押出来,大家都吃惊地看着李忠。 “公孙先生算无遗策,当真神人也,不过这次你算错了,我家哥哥不会送你宝刀的。”焦挺笑道。 身后更是有六名带刀内侍,左右各三进行护卫,好像此刻他就是皇帝一般。 杨胖子点了两杯咖啡,看了看表上的时间,他的相亲对象应该要到了,反正只是走一个过场,他不认为有谁会看上自己。 在这里能吃出原汁吃出原味,这原汁原味不单是饭菜的味道,还有这吃饭的气氛。在阳光下面,寨子民们大声谈笑着,闲人们总是对这一道道菜品头论足。 他发射出一道法力,几周立刻变得明亮起来,但是法海自己却好像身上的血液一瞬间全被抽干了,变得像雕像一样惨白。 “你别来当什么好人,爵爷我心意已决,一定要让她知道爵爷我的厉害。”闻哼道。 叶狂不想在这里多停留,看到有修士被八道幻影击败之后,迅速的上前。 悍霸境界高,肉身力量强,他的肉身力量居然在叶狂之上,叶狂动用了全部真气和肉身力量,依旧无法对他造成一丝伤害,反而他悍霸弄的很狼狈,披头散发,拳头上出现了丝丝血液。 萧目屿望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他不疾不徐的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盒烟,含入薄唇,随即点燃。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从头至尾 第一百三十二章从头至尾 海麓苑的密室里,宇文训、韩直、独孤罗还有那个满脸阴气的孙舵主,正在笑呵呵的喝着酒。 “看到老二上蹿下跳的白忙活,最近本世子的心情格外的舒畅,哈哈哈……”宇文训喝的面红耳赤,满口酒气的说着。 “孙老弟和夜煞的兄弟做了几手后,从长安附近调粮已经是难上加难了,因为除了洛州,其他的地方已几乎无粮可调,二公子只能从更远的地方来想办法了。”独孤罗也很得意的说道。 “梁和这和老...... 见到焚天金乌落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她飞到旁边,冰晶领域扩散在四周,避免有生物出现,继而骚扰。 “稳婆,保大!尽一切可能给本王保大!”伊森红着眼来到这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换句话说,如果冷逸梵没那么爱她,也许她们的心里还能平衡点。 “我已经无碍,倒是你现在如何了?”梅君行微笑着,摸了摸陶蠡的额头,觉得温度正常便放心下来。 他有种预感,对于孙仲山的批判只是一个引子,这场风波并没有那么容易平息。或许会愈演愈烈,要不要联合苏联,这关系到中国以后所走的道路。 食神宴上,他的修为便达到空海境中期巅峰,吃了圣龙血肉后,他得到的造化也极为惊人,三个月后便突破至后期。 “呐,这不是我说的。”陶扶纤还捏着丝巾一副关我何事的样子,惹得陶陈氏不停地踩她。 前段时间在战场上的时候,他杀敌不少,战利品丰厚,那些异族和血族的储物空间中,便有许多毒丹毒药。 可是,几十年里都没有被人找到的东西,如今又怎么会轻易被自己找到?万矣想起之前耀帝给自己下的命令无奈的摇了摇头。 “让她们进来吧!告诉她们动作要轻,别吵醒了傲贵夫。”奚宁将床幔拉好来到大厅说道。 梵薇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俊脸,面庞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狭长的眸子,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唇,梵薇紧张的吞了一口唾沫,原先只觉得他容貌精致,不想这近处细细一打量还当真好看的紧。 接着跟了上去,他现在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人类身份,以免连累他的爸妈。 想想看,以后一战斗,又要脱掉衣服,然后露出里面的……裙子?他还能不能像个英雄一样的战斗? 上官浅予不放心地抬眸,看向了柳玫的方向,看到她正在跟夜琰交谈。 她知道,这会能来找她的人肯定是周深。她记得睡之前,周深说夜里会来给她送吃的,恐怕就是这会吧。 “雾草,你该不会在我手机里安装了追踪器吧?还是在你自己手机里装了什么软件?”戴维低咒了一连串的字母。 温楚给花草浇了一点水,没敢浇多,然后起身就看见站在花园外的徐听白。 “他不让你说么?”安歌莞尔一笑,手指绞着胸前落下来的长发,有一下每一下的把玩着。 不对,越往里面走,春藤觉得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显了,这并不是自己因为前面的事情留下了阴影。 她拉过一把餐椅,将随身带的手提包搁在腰后,不紧不慢优雅的拾起筷子。 为首青年右手一挥,帆羽船绽放星火光芒,最终化作一张灵符飘向青年手中。 两个神明之间战斗,那是何等的威力,转瞬之间,海皇殿就已经被摧枯拉朽的摧毁了,中心海域不断的发出巨大的魔力波动。 “谁让你们算计丽雅的,她是我孩子的娘,那是你们能碰的吗!谁让你们算计我的,你们好大的胆子!”蒋燃空一脸寒霜。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官商兵匪 第一百三十三章官商兵匪 “这些人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眼下朝廷已经下了严令,但是恶意囤积或者是抬高价格的,一律彻查流放,且每人每日买粮食不得超过五升,但是这些人早上从各个城门进入长安的集市,从购粮点买到粮食后原路出城,到了晚上集中到柳林寨,第二天继续如此,这样的情形大概有近十天了。”竹玄之回道。 “这……朝廷这么严厉的限制,目的确保是每人每天拿到一家人的口粮,他们这么劳师动众,这笔买卖做的可真亏...... 泡泡是个很感『性』的人。碰上这位理『性』的李若琳,俩人如今擦起来的火『花』令温度蹭蹭蹭地急剧上升。 一股莫名的力量顿时倾泻而出,顿时恶魔们骚动了起来,似乎这股力量引发了他们心中的杀机,一个个手持武器怒目瞪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恶魔。 这个样子?等你问完了,我相信你会为自己生了一个子感到自豪地。”吴凯在自豪两个字上咬音咬的非常重。 狭长方形的鱼缸,三米多长,由六名武警战士抬到『门』口灯光处。而那个叶老身后带着俩人,也进入育苗室,问沈清给水消毒了没?又叫身后俩人对育苗室内的环境进行初步消毒。 “暗黑组织与凌氏家族迫使你们家族‘交’出不夜街中10的资产,这仅仅是第一步的侵占行动而已,这也赤‘裸’‘裸’的表‘露’出了暗黑组织与凌氏家族对你们家族的野心。”卫风说道。 因为血都干了,所以布条很难往下拆,他们也不敢猛拽,只好一点点浸透一点点拆开。 这支混合军团的到来对于方圆百里内的生物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多罗在发现空间戒指竟然可以储藏尸体之后。 红灯瞬间亮了起来,王平紧张地将半自动步枪拿在手里,虽然他知道这种老式步枪射程能有四百米,可是却对能否射穿面前一米的贪狼装甲没有信心。 不知怎么的。卫风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陈媚的电话,手机里传来的是对方已关机的声音。 孟虎大校仍在重力场地上来回监督巡查,偶尔抬起目光,看向边上持续不断挥拳的卫风,眼中不加掩饰的闪过一丝惊叹与赞赏。对于卫风的举动他不去阻止也不去指导,任其自由。 欧力威伸手接过丝绸包,旁边的圣骑士们也都无比好奇地往这边看。毕竟空间道具大家都只在传说中听到过,还没人见过实物。 “对不起?呵呵……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本来就欠你一命,我现在还你一命!现在我们两清了!你的我是还了,可是恋夏呢?我该如何去偿还? “灵儿!”见孔灵又吐了一口血,秦素大师心疼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原来,线索的机关就在于四只不可挪动的躺椅。躺椅下面有计重器,计重器超过一定数值之后,就会触动天花板上的开关,显示出闯关要素来。 “诺!大人果然是大人,想的果然比我们深远!”虽然心中如此想着,但其口中还是不动声色的拍了一记马屁。 黄先生眼睛凑近屏幕,监控上的影像不太清晰,但是还是从身形能看出是苏欢本人。进去的时候一切都好,出来时则步履蹒跚,她的父母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走出大厅。 上了趟厕所,总算不像之前那般憋屈了,稍稍感到了些许的轻松,但是,醒酒的效果只能算一般,苏音的身体已经变得酥软,体力渐渐不支,比赛的天平仍然在倾斜,不再对苏音有利。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群狼驱兔 第一百三十四章群狼驱兔 “据在下所知,朝廷已经命令昌城公和司徒府调粮了,长安的粮食就算短缺,也不急在这一时,待在下禀明司马府,他们知晓后自然会上报陛下和冢宰,协调司马、司徒两府,来分配这批粮食的。”楼越还是不买于文若的面子。 “你……”听到这么啰嗦,青山一下子火了,刚要骂人,但是竹玄之却出言了:“楼将军说的并不是没道理,青山,这么远的路都走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再等等吧。文若,既然楼将军是...... 机器人的脚步回荡在空旷的水晶穹顶之下,秦明搭乘电梯,来到了第二层的水晶穹顶,却见水晶外壳之上有着十个个巨大凹槽,这些是用来镶嵌能源投影仪用的。 他知道宝之今日要出宫,本想早早去坤宁宫和她说两句话,多看她几眼也是好的,没想到,父皇今日叫他去养心殿议政,一拖就拖到现在,幸好仲夏乖觉,拖慢了时辰,不然现在她肯定已经走了。 没想到肖佩仪这回倒是干得漂亮,很凑巧地利用了狗子和郭凡荣等人的手,恰到好处地让邱承泽看到了那不堪的一幕,果真成功让这对情侣分手了。 这个栅栏被泰风王子这一刀劈中,发出轰然的一声巨响,但泰风皇子这全力的一击却没有多大的效果,只是让这个相位牢笼的光栅的白‘色’光芒闪烁了一下,根本无法劈开这个相位牢笼。 他说完此话,慕云澄也是一惊。河垭村自己去过,如何没见到惨死村民的尸体?他心中虽是惊骇,此时却不敢多说,只待二人就此事稍作解释,自己也算从旁了解此事。 童碧莲却是从后轻轻拽住莫弈月,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勉强了。 不知是谁回头,看到了魏洛霆,赶紧喊了一声停下,众人才发现他们所谓的将军跟着普通士兵一道看了他们许久的热闹。 林熹微听完这番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晕倒在地。 但万幸的是他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封闭了大黑天镇魂法阵,没有掌‘门’在外面打开法阵,哪怕这条孽龙将这个黑天牢狱给闹翻天了,也一样逃不出去。 或许就是因为太喜欢她了吧,怕吓着了她,更怕她会拒绝,所以就一直不敢说。 她现在只是安维辰的员工和债务人,她时时刻刻都要记住这个身份,安守自己的本分就好。 “姐姐这是要出去么?”罗素绢听到隔壁的声气,急忙扶了丫头过来。 刚才还叫的好听,现在不是依然还是帮着这个老家伙对她出手了? 不管那个躺在地上哀嚎的秃瓢,上官冷逸拉着紫烟离开暴力现场,离开了,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重新弄个招牌,重新开业,等于我的新酒吧开业。”陈欢笑道。 杜美珊无力地倒在床上,心中埋怨沐枫居然一大早就把她弄得全身无力。让她错过了见丁雅兰的最佳时间,他自己倒是赶得及去上班了。 所谓的未雨绸缪,应该就是她现在要做的事。万一安维辰真的与丁雅兰重逢了,她必须让自己还有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 因为按照陈欢的想法,他的集团就是家族化,绝对不会上市的。反正他的公司暂时不差钱,家族化的最大好处就是,以后这些财富都是子孙的,别人肯定没办法拿走。 “可华阳郡主是你的堂姐,是姓罗的,”罗远鹏叹了口气,他根本不赞成罗绫锦嫁到皇家去,就她那性子,做公主郡主有人捧着,做皇家的儿媳,怕罗家也难沾什么光。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山雨欲来 看着这队人尘土飞扬的离开之后,那校尉才反应过来,急忙派人去报告独孤罗。 秦城带着人出城后,立即加快了速度,穷追不舍,被追赶的那帮夜煞的人在那黑衣大汉的带领下,直奔柳林寨而去。 途中有几个掉队的,也有几个想分开跑的,早被秦城指挥的弓箭手就地射中,活捉了起来。那前面逃跑的人更加害怕了,就想着赶紧跑到柳林寨躲起来。 终于,他们看到柳林寨的辕门了,此时的辕门正在大开,吐...... 和陈掌柜这样的大掌柜打交道,得有些讲究,远没有跟顾祖德打交道自在。 来到凤姐院中,当面点过银票,凤姐又送了两盒上用的茶叶并一匹宫纱,让一个婆子拿着,随贾玮进园。 “叮。”电梯门再次打开,高峰一行人乘坐电梯到顶楼,然后又走楼梯步行抵达天台。 “靠,你厉害,昨晚那一串马赛克听下来,你没硬?我他娘的床板都要穿了。”穆恩对童墨竖了个大拇指。 景蕴这回是听明白了,心中暗自苦笑,面儿上却是不敢显露丝毫,还得做出一副很是冤枉的模样。 “好吧,我又被你利用了。”权宝雅这才知道原来是金融圈的事情,她根本插不上嘴。于是做了个略幽怨的嘟嘴表情,锤了一下顾诚。 然而战斗打响后,攻势的进展却出乎这位英国上校的意料,对方无论是从武器装备上,还是从作战人员的军事素质上,对手都能碾压他手下的那些新兵蛋子。 果然贾母相当高兴,一见面就赏赐了许多东西,连秋纹和碧痕俩个也跟着沾光,赏了两身新衣裳不说,还各得了一个玉镯子。 在落地之前,低语的怒吼声响彻丛林,子弹和这个熊人的头盔蹭出火花,由于距离很近,即便挡住了子弹,冲击力也把这个熊人弄的晕头转向。 红螺如此一说,晨霜倒也不好再笑,只有沈初雪看了晨霜一眼,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凤齐天他对我们成不成功,也没多大的期待,因为对他来说,只要我活了过来,我没死,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这导弹一放,又不会放过他塔克!更不会放过在场的这些美利坚人!这一炸,不是他们美利坚在这儿所有的人也都要死吗? “还是陆兄弟见多识广,不像我这个大老粗,佩服!”王胡子打了个哈哈,继续在前面带路。 如果真如林锋所说,这是一个针对西南军区援代军的阴谋,对于龙国而言,其影响力甚至比希德勒发动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还要恐怖。 在场的不是笨人,习惯性的将车痕和自己的脚印做了一个直观的对比,认可了陆鹏的说法,顿时紧张起来。 若是之前,这一剑下去,他的手腕肯定是要出现一个口子的,可现在这一剑下去,他的手腕上竟然只有一道白痕,连皮都没划破的那种。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就算方少龙的做法有待商榷,可他初衷还算是好的,起码没有私心,现在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落寞和死志,像是在交代后事,不得不让陆鹏警惕起来。 陆鹏暗暗吃惊,放过日军,把注意力放到远处,确认没有看错,从灌木摇晃的情况来判断,很容易知道林子里有人在移动。 那绝美的容颜宛若莲花儿那么清丽,没有点儿瑕疵。她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漂亮。以至于让任何人看到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赵凡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神色,躯体之上瞬间被一层光晕所笼罩,宛若神化,将旭日宗青年的真武之威驱散。而他的神色依旧无比的从容。 第一百三十六章 风满柳林 第一百三十六章风满柳林 “瞧这话说的,我们你是想扣就扣,想撵就撵啊,你当我们是阿猫阿狗,随便一两句话就打发了?你不是说扣留我们你是奉了司马府的命令吗?现在要放我们,怎么就随手就放了,人嘴两张皮,楼将军你今天必须给本公子掰扯明白了。”青山坐着不动。 “是啊,为什么我大哥一担保你就放我们走了,难道慕容公子和于公子不能担保吗?”独孤震也说道。 “混账!你给我闭嘴!难道还真要司马府的人来请你回去...... “有反应了么?”独眼将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支撑着自己一部分的重量,接着问道。 他们虽然同样吃过蛇灵果,但是他给风暴在体内开辟运行路线之时,却是在吃下蛇灵果之前,与之正好相反,他给巫做到时候,却是在他吃过蛇灵果之后。 “是,大长老!”恭敬应声的剩下几位青丘狐族金仙长老都是忙出战了。 所以,海面上也形成了另外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艘艘运载着日本陆军士兵的渔船,身后还拖着长长一队的浮尸,这些浮尸用绳子连接在一起,就这么跟在渔船的身后一点点的移动着。 谭水中并没有什么水藻或者鱼类什么的,即使有恐怕也不够蛟龙吃的。所以,姬盛带着望月,直接向着寒潭底部而去,潜了一会儿才总算是到底了。 不多时,一道神识倏然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现在却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下了眼泪。 “少给我废话,左右听着,给我将这个痞子拿下,狠狠的赏他500个耳光,要是敢少一下,我就要你们的命!~”县令不等刘邦说完,立刻吩咐左右衙役,将刘邦五花大绑,一五一十地遵照林川的掌嘴吩咐。 “看你们这下还怎么布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冷笑一声的帝俊,则是再次祭出混沌钟向着其他九位祖巫杀了过去。 就算是风云,他的感知力要是没有进入了质变阶段,也是难以做到的。 胖男人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说来好像他才是这坐骑点的管事吧?好像他该比这丫头硬气吧?怎么现在看着,倒是自己矮人一等了?什么情况这是?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初不救我,她就不会认识我,不认识我,也不会加入“魅影”,不会加入魅影,她就不会为了救我,被打死。 “妍妍宝贝,你来了!”洛黎晚松了一口气,把洛以妍抱在怀你。 突然一道朝阳穿透云层,炫了谢晓峰的眼,周围的一切宁静了下来,生机缠绕着死气,丝丝渗透了进来。 幽寂木然地转回望父亲,对上天子愤怒的双目,心口轰然沉落,感觉指尖冰凉,近乎握不住那状纸。 “不敢不敢,大人求您绕我一回吧!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做了星盗,那阿尔斯抢了我妹妹,我才不得已入伙的。”阿尔斯就是这艘星盗船的首领,奇游星上一个贩/毒、走/私、贩/卖/人/口,无恶不作的恶贼。 稍窒,羞急,本能抬手护住胸前,崩溃的触感,丢失的记忆瞬时回笼,雪腮恰点发烫,两团似熟透的山楂果儿色,瞬间攀爬,体温愈发的升温,无措,缓缓蜷起身姿。 阖府上下,恐怕唯有季琳这个二公子真心实意地为自家大哥高兴。 并且,她命不久矣,人家的父亲庸人,是古往今来,阴行江湖最强的“长生者”,底细高深莫测,是当今世上最强的两人之一,也是唯一有可能抗衡程琦的怪物。 一百三十七章 父子相逼 一百三十七章父子相逼 楼越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独孤将军,这里是大军的草料场,一旦用火,恐怕整个草料场都保不住了!” “一个破草料场算什么?先想想这些人要是活着出去,你我能不能保得住吧?”独孤罗吼道。 楼越听了,也只得命令:“去准备引火之物!” 因为此处是草料场,素日士兵埋锅造饭、照明取暖都有很严格的控制,而且火种离草料堆很远,所以独孤罗想用火,得需要时间去准备。 天上箭如雨下,躲在马...... 因为在整个皇朝之中,儒生绝对是仙佛的数量还要多上无数倍的存在。 黑子上前,轮开手掌狠狠的抽了柳媛十几个大耳光,打的她嘴角冒血,耳朵里嗡嗡直响。 难道让上京来的贵人等一个农夫?赶紧拉来沈老爷子,一起过来接圣旨。 古神族的态度,我们就算不看重。趁机彻底的拜托他们。但是,人族一旦崛起起来,他们首选的敌人会是谁?必定是我们将它们看起来的这些妖族,最多也就是将海族加入其中。 “唔……不要,我好累……”云安有气无力地巴拉开墨止夜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可刚推开,就又被缠上。 李逵从腰间抽出两把长柄伐木斧,一声怒吼,冲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对于夏先生她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大焱皇朝的人,一个个仰头凝视天际,在司炎的威压下,感到心神发紧,如同压上了一座大山,实力弱者,甚至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苏云绮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她根本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她哪知道这老头要什么东西。 法相空间内一声巨响,仿佛一颗大雷爆炸,嗡嗡的余音儿环绕耳畔。 其中最中心的战场最为惹人注目,因为其中只有区区数十个生灵位列其中。 更远的地方,则是灰蒙蒙一片,像有雾气笼罩,让人无法看到地平线的痕迹。 可是侄儿若不选在今日当着众宾客的面把钱还给老宅?而是私下还了?老宅不承认怎么办? 阳光之下,必有阴暗,长安城的繁华唱尽了烟火岁月,但眼前杂乱无章,熙攘叫卖的民居或许才是真正的人间。 剑光如匹练一般在虚空中斩出一道长虹,闪电般的斩断了困住尹天成的那些触手。 诸葛燃灯眉梢紧皱,他感知着这一剑的澎湃力道,渐渐脸上也失去了一抹云淡风轻。 系统z鼠头鼠脑地探出头,还没说话,何羡就惊讶道:耶,你竟然有实体。 难道真如江明忠所说?是金豆故意藏起来想叫人误会他? 刘氏本来想走,但依旧不甘心,忍不住将另一张底牌揭开,要将沈月影的名声彻底坏掉。 幽若嘲讽的问着刘博,而后手一挥黑色银行卡直接丢在了李翠芬的面前。 傅天翰此刻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他将筷子放下,强烈的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忽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有些不适应,不喜欢她的衣服,因为上面有刘雨璃的味道。 至于这情谊具体是什么情谊,周天也说不清楚,首先蛟和火雀是阴阳龙凤图的器灵,而周天是阴阳龙凤的主人,所以他是蛟和火雀的主人,然而周天却从来都没有以主人自居,在生活修炼中,蛟和火雀都是他的良师益友。 面对数只巨钳螳螂的攻击,水君闭上了眼睛,猛地一下张开,仰天长啸了一声。 蒋青萝放下手机,疲倦的闭上双眼,转头睡了过去。她这两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第一百三十八章 答非所问 第一百三十八章答非所问 “你自作孽,不可活!”独孤信说完了这句,猛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宇文深立马露出关切的神色,靠近询问:“外公?怎么了?您要不下马歇一会儿。” 虽然独孤罗是世子宇文训的亲舅舅,独孤信是宇文训的外公,但宇文深是庶出,按礼法,他也应该叫独孤信为外公。 猛烈的咳嗽停了下来,独孤信却趁着宇文深不注意,拔出了他的佩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外公不可!”宇文深想要伸手夺回,但已...... 于是苏妙婧将他大哥弄到了马车外,旁边的黑衣人抓着他的手,叶羿昏昏沉沉的一跳,跳到了黑衣人的身后。 确实,这事儿闹到了皇上面前,恐怕够她们二人喝一壶的了,毕竟上次福乐宫庆妃的事风头刚过。 “下车作战,这一次看看我么还能剩多少兄弟。”沈铜说完首先跳下车。 晚上沈铜和薛建成进行了视频连线,并将自己已经获悉的关于海啸计划的一切都告知了薛建成。 她边吃边点头。叶振没打扰她了,自己没带被子,但是带了两件外套,够了。地上都是棉地毯,勉勉强强撑一晚上。 地缺婆婆立即扶起老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史晓峰又停手了,他总觉得对付这样两个老人有些胜之不武。 天残老人再次施展移形换位的轻功,史晓峰早有准备,算好了他的退路,飞起一腿,正踹中他的胸口。 “见了鬼了!”安琪拉的话,让苏珺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跌倒谷底。 沈铜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回了学校,那天他对科洛发了一条消息。 她惕然心惊,害怕好哥们关系会变味,决定暂时离开伦敦,让自己静一静。 它就将像是将人的状态整体下降,若说平时战力为一百,用上真元能发挥一百五,而染病后仅为七层,即不用真元为七十,用上真元则是一百零五,整体的下降不可避免。 “多谢姐姐了。”墨峰对着缚灵微微抱拳,随后从床上将昨天的灵珠拿出之后随手抛给了缚灵。 问了一声。当说出自己是刺背龙佣兵团的时候,酒馆中明显又沉寂了一下,显然刺背龙佣兵团应该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佣兵团。 与此同时,东部鲜卑、中部鲜卑的一些部落蠢蠢yu动,度辽将军鞠义和护乌桓中郎将阎柔也领本部人马扼守边塞,以防鲜卑入侵。 “但是……”阿尔托莉雅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顿了顿,最终没有说出来。 素利他输不起,输了的话,大军崩溃只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整个东部鲜卑都可能会被吕布彻底摧毁,想想吕布对付南匈奴的手段,素利就不寒而栗。 人家给面子,王子君自然也很是配合,两人在电话里越说越热乎,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去喝上一场一般。 队伍中的玩家开始焦虑起来,这个时候才知道那个叫炎帝盗贼的可怕。但是已经晚了,姜风犹如恐怖的魔魇一样,然他们坐立不安,总是感觉自己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 人类基因工程学确认基因是人体自身抵抗病毒和自我康复的有力武器,既然人类可以将基因用于治疗,那么基因的改变也可以影响人的智力、外貌、性别、体形等。 我大声的呼出一口气,在巨龙的尾巴甩过来之前,浑身释放出金光,圣力形成的光柱通天彻地,双手握拳,狠狠的砸了过去。 只是没有他人作调剂,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尴尬,一时谁也没说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眼洞穿 第一百三十九章一眼洞穿 宇文护很不耐烦的挥挥手,他现在对宇文深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听说他囤积粮草只是为了中饱私囊、制造假象、掩盖事实后,便不由得大怒道:“好一个光耀门楣,现在把你韩家祖宗八辈的人都丢尽了,你给本公继续说!你是这么和夜煞的那些人勾结的?” 看到宇文护根本不理宇文深的攀扯,韩直心里有数了,他便继续说道:“罪臣只是和他们商量。让他们先行垫付将粮食收购,然后罪臣以军粮的名义将他们...... 张远航忍不住思索着,那些玩家们带给这个世界的影响,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沈默走到山的峭壁边,低头俯视着整个月牙湖,立即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整个月牙湖和望情坡隐隐组成了一个太极。 萧庭慌忙后退,他的那几个死士便举刀上前。他们明显可以看出来,亦枯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刚才那一击是他拼着心脉断裂的危险,强行出手。而现在,这个老和尚根本就不足为惧。 但是亨利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或者说,他其实早就有了相应的准备。 夜风吹过,胜利的喜悦退去,每个少年兵的头脑都异常清醒,胜不骄,败不馁!任何时候都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尤其是要谦虚谨慎,不可骄傲自满。 巨大的黑暗袭来,没有天没有地,有的只是虚无到无休无止的黑,然后朝他缓慢而又沉重的压过来。 至于她妈,听说是发病了,命不久矣,所以他才是要见一下花卿月的母亲,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病情。 苏拙身法神出鬼没,梁思之硬着头皮,挥掌拍了出去。这一招是他化用钧天剑派剑法,强猛无匹。但手掌与苏拙相交,却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打在一团棉花上。梁思之一击无功,不敢逗留,急忙后退。 魏锁并没有发现,他还时不时的与唐天宇对射一下,不过二人谁都打不中对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势均力敌呢。 “掉头发?怎么回事儿?”李烁有点迷糊,问道,张佳琳也被张佑突然冒出来的话弄懵了,不解的望着他。 两侧奔来的骑士分散开以冲进一统天下火炮营巨弩营,陈赵李吉率士兵保护炮车弩车。村里村外一些帮众也向这儿而来。 九象真人也是元婴境,若是真论战斗力,九象真人不是方逸的对手。 地底生物还多,但毕竟是无根之水,一旦支援到达,它们就将无任何挣扎反抗之力。 金色的爪子,紫色的嘴喙,高耸的血冠子,尾部翘起的彩羽,看起来神俊非常。 一坐下,王顺便发现果盘里自己叮嘱刘永和王亮专门挑选的上好草莓,竟然没怎么动过。 “我少说两句就没什么事?”村主夫人听了在那寻思。抬眼瞅时,丈夫以出了屋子。 天空炸起至尊雷鸣,响彻整个上古纪元,强悍且带无尽恐怖气息充斥着整个天地之间,让所有人都不禁颤抖不已。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南宫倾城傻眼了,他结婚了?他怎么结婚了,和谁结婚了? “叶晨,找你谈谈。”叶晨看都没看老者一眼,只是吹了吹指甲,冷淡说道。 “士兵都干啥去了呢?”一个个矮,身胖脸胖腿胖,说话像似吹喇叭的老娘们问。 她看着崔遇那双眼眸里浮起来的痛苦,喉咙里干涸得厉害,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的字。 “老大,你真的决定让她加入吗?”江阮停顿了一会儿,再一次说出口的话还带着一些犹疑。 第一百四十章 无计可施 第一百四十章无计可施 看到宇文深的表情,竹玄之便已经明白了,只好说道:“逼迫就逼迫了吧,假如公子没有逼的太紧,说不定还试探不出冢宰的态度呢。” “先生不必宽慰我,刚才……的确是有点着急了。”宇文深有点懊悔。 “不管怎样,还是那句话:大局为重!还有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管公子再怎么冒进,只要不要让冢宰觉得您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还没有对冢宰的权威造成损害,那公子您的所作所为都是合理的。...... 钟星月有点兴奋,如果不是灵安堂的掌柜以及何药师的修为都比她高,她现在一定会把神识彻底的放出去,看看自己究竟能够看到多远的地方。 秦风也被水伊人疯魔的模样弄得心疼不已,看着她哭得像无助的孩子一样,不觉间眼角湿润。 “……”北冥渊抱着慕灵的手收紧了几分,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得慕灵如此深爱? 现在,四爷的模样,就宛如他当年的模样重演,不同的是,四爷所受的痛苦,比他那会还是轻了很多。 但陌离雅却是狠毒自眸底掠过,手中的长剑一转,借着陌桓泽整个身子向前的功夫,深深地没入了陌桓泽的胸膛。 最后题目两人都解出来了,只是宋星河到底没有余嘉年熟悉,解题速度慢了两分钟。 无论是武功,心智,耐力,才华,都是一顶一的,绝不比任何的男人差。 不仅如此,在攻击的过程中,她身上的冰锥利刃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进她的体内,蓄积成更加强大的力量。 尤其是它身上的那股黑气,因为它本身气息不稳,这黑气居然也不稳,波涛汹涌的,围绕在它身边已经不再厚薄均匀了。 “的确很漂亮,但不是最漂亮。”千辞道,他还见过更加好看的星星。 运营体系就像是一面盾牌,很稳,稳的让人不好找到弱点。王军他们也知道我们打团厉害,所以他就跟我们玩起了运营,想要靠着暂时的龟缩稳住局面,然后寻找机会一点一点的将节奏搬回来。 他很是兴奋,左右瞧了瞧,从破房子上扯下来几根粗藤蔓,把鸟头妖怪捆了起来,拖死狗般的拖了回去,打掉的椰子也忘了难。 “你那路的?”正与系统交流着,一双毛绒绒的手搭在了墨非肩膀,来人端着青铜大酒樽,醉醺醺的。 临走的时候,王妈十分不舍得,对墨墨抱了又抱,亲了又亲,要不是莫琛催着,怕是不给墨墨走了。 jack接下来的话没说完,因为柯镶宝已经眯着眼睛盯着紧锁的大门了,嘴角噙出的那一抹冷意,看的让人心惊。 他知道,首先自己要做的,便是建立一个情报网,一个自己的情报机构,这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啥情况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 首先要确定他们现在是在哪里,王轩辕让奇普去路边问了一下路人,问明后他们这才惊奇的发现,此刻他们并不是在纽约,而是在洛杉矶。 “闭嘴!”凐咬紧牙槽,狠狠地瞪了秦正一眼,脸色阴沉地离开了。 且说王轩辕在无聊中度过了这一天,第二天,当他正在闲着无事可做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个未知的号码,没存在通讯录中的人。 奥康纳有些担心王轩辕,在和多米尼克说了一声后便转身跟着王轩辕出来了。 从游泳池里出来,夏树和克里斯蒂安各裹了一块浴巾,就这样坐在躺椅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吃着野餐桌上的点心,巴里奥尔却独自多游了个来回。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尘埃似定 第一百四十一章尘埃似定 “此事……一直如巨石一般,昼夜间压在儿胸口,十几年不能有半点安逸的喘息啊。”堂堂的大司马,居然在母亲面前,哭了。 “莫哭,莫哭,我儿驰骋天下,怎可哭哭啼啼……你听娘说……”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擦去了独孤信脸上的泪水。 “好!母亲,您说,您接着说。”独孤信强自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看着母亲消瘦而又惨白的面庞。 “常言道,近千年的良田,有八百个主人耕,可见兴衰荣辱自古无恒定...... 但王昊没这么做,这趟出来主要目的还是修炼【湮灭一指】,正事不能忘。 比蕾尔这次打算让苍穹、吉娜菲、莱茵、芭芭拉众人一起参与到会谈之中。因为她想要以王都中存在的魔鬼作为集结的筹码,这种情况之下这几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人证。 之前德隆说黑龙山帝国的皇帝赏赐给几人星系,罗峰挑选的,正是自己的故乡银河系。 夕羽星主的老师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宇宙之主,几人中,最淡定的便是他。 大虞皇族姜氏,也是有数千年传承的修行世家。虽不如七大宗门那般高手云集,且出过天尊这等真正的神仙人物,却也是每一辈都会有达到第五层境界的高手。 你滥用民力,隋朝开国之初有多少人,到你统治时期又有多少人? 术士们彼此告发,秦始皇就亲自判处违法犯禁的四百六十多人,把他们全部在咸阳活埋。 与此同时,同样追着球进入大禁区的阿兹皮利奎塔突然看到右后方马内从肋部进入大禁区,于是他直接放弃了和吕迪格夹抢陌阳的念头,放缓速度防止陌阳转身后将球传给马内。 谢平芜眼皮子一跳,看向池俟,谢琅仲被她剖掉了金丹,按说不应该出现。 当年不可一世的焱帝,如今却如斗败的公鸡,神色间写满了落寞。 南朵朵本来还是很想挣脱的,可是她的身体却跟不上她的想法,已经控制不了。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吧!”凤青青也不确定这兽世的人的修为都有多高。 不过在盛怒之中的成斯却并没有理会他,在虎犽进入攻击范围后,弹开利爪的右前肢便用力的挥向虎犽。 黑暗总是让人无意识地感到畏惧,就算慕晴暖不怕黑,如今黑暗之中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抓住,她难免也是要被吓了一跳。 陈金玉坐到了新的座位上,长出了一口气,这回自己就不会遇到危险和惊吓了吧!远离了凤青青就远离了危险。 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皇帝在路上这段时间是痛苦的,他第一次觉得皇宫这样大,这一条路这样长。 她能很明确的肯定自己妈妈是人,可她为什么会有妖丹这种东西? “你确定让我尝尝?”君墨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已经睁开了眼睛。 “幽冥,有什么话不能在客厅里说吗?干嘛要上楼去说?”凤青青不想上楼,她怕周幽冥去她的房间,更不想去周幽冥的房间。 正在琰罗身边的施佩尔公使挑了挑眉毛,他自己就是法国踢腿术的高手,西方与东方有着截然不同的武学体系,是没有“气魄”的,看到这样的场面也觉得有一些新鲜。 金色的阳光从那红云窟窿照射下来,将红色烟雾照成一片殷红,也给阴暗的战场带来一丝温暖。 萨雷骑在一匹棕色的重型马身上,城门打开一名名骑士骑马到了城门外。而远处,在兽人暴君的鼓动之下,无论普通的兽人士兵,还是九只金毛比蒙巨兽已经变得狂躁暴虐,似乎随时就要开始冲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循循善诱 第一百四十二章循循善诱 “真是越老越混账!你把我一个人赶出去,孩子怎么办?让他们成为没爹没娘的孤儿吗?”独孤罗的夫人骂道。 独孤罗一时愣住了,“我不是要赶你出去,我是不希望你守活寡,下半辈子有个着落。” “大哥!此事你就不要担心了,父亲说过的,大嫂永远是我们家的长房儿媳。”独孤震上前说道。 独孤罗正在犹豫,他的两儿一女都上前来,哭着齐齐跪下,抱住了他的双腿。独孤罗的眼睛湿润了,他红着眼...... 轰隆隆……大手带着无与伦比的能量,突破了空间,进入到了天王宗祖地的地下空间,向着祭坛捏了过去。 异想地情况突然发生,我们几个尖兵和战术教官面面相觑,知道一定是某个武警战士出事了,我第一意识就是想一把的冲上前去。 短发男子年约二十五岁左右,面目平常,但一身壮实。我感觉他就像一头蜷伏的烈豹,犀利的眼神看了就让人心中发寒。 “我撞死人了,我撞死人了……”司机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魂儿也不在了一般,手脚不停的哆嗦打颤,不知所措。 香茹搬了个板凳坐在灶膛前守着,没有时钟拿捏不了确切时间,她就看灶里的火苗,从柴火燃烧的程度判断过了多少时间,如此半途只起身察看了两次就蒸好了这道鲜橙蒸蛋。 听了上清真人的话语之后,让我一时间为难起来。我要如何开口呢?难道要将山洞内师祖的消息告诉他吗? “王叔,你会不会医马?”云沫到王元庆家的时,王元庆已经起床,正在吃早饭。 因此白大爷也就不想再四处奔波,心中便又起了闭关悟道的心思,毕竟法术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旁枝末节,道行的增长进步,才是以个练气士持身立世的根本。 “谁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初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问。 云飞扬一阵头晕目眩,因失血过多,受伤严重,身子就要往后倒去,瀞忧正不好意思的琢磨着他要说什么,见状,赶紧扶上他。 “当了垫子,还是笑的出来,还问别人舒服不,真是个傻子。”楚歌儿巧笑嫣兮。 戚思侬不由讪讪一笑,她的确是这么想的,结果被歌儿一语道破,脸上的确有些尴尬。 “他说,舒服不?”楚歌儿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一笑倾城不外如此。 每一学院都来了两人,当然,其一就是总院长,另一位嘛应该都是院长吧,可能有某一个是学院隐藏跟过来的高手也说不准呢? 我爷爷把手藏进袖子里,叫我们睁开眼,吩咐二赖子一会将骨灰洒在大门口,两头乌再来,也会惧怕三分不敢再害他家了。 艾玛的航母推进器故障,此时完全是按照之前冲向优尼首府的航向滑行,处于一个与优尼卫星相似的轨道,逐步降低高度。 其他人路过窗口,只是探头看两眼,但胖子却饶有兴致的盯着看个不停,甚至差点笑出来,客运舰的船体崭新,上面和侧面写了两排字。 远古遗迹不知道存在多久,其中的容纳的讯息量更是海量无边,比之之前气泡之中人影赠送宋铭的上百道以及浩瀚了不止一星半点,饶是以宋铭凌天境的精神意识空间也差一点被如此多的讯息撑爆。 林正豪点头,幸福地摩挲着段玲的肩膀,侧头看向窗外。宁静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祥和而宁静。 大摩殿在地下,四壁上的神灯日夜不息,刻着仙鸟、仙人抚琴、众仙论道图。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海巨浪 第一百四十三章血海巨浪 独孤罗起身了,他拖着脚镣,叮——当,叮——当的走着,来来回回,最后停在了房间内的一幅花开富贵牡丹图面前,盯着那副画看了许久,才出神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安置我?” 见独孤罗松口了,竹玄之才说道:“我们会一路护送将军到丹州,交到侯莫陈大将军的手中,侯莫陈大将军和令尊同为我大周的柱国大将军,交情不浅,您去那里不会受苦的,然后您在那边待些日子,接着会感染恶疾,最后不治身亡,灯...... 也许大家认为武器会“呼吸”很扯淡,但是许如龙知道这并不是幻觉,猩红毒针就像活物一般吞噬着对方的生命和血液,短短两三秒的时间毒蛇已经面无血色直接死亡。 他们彼此都是修罗,同样的功法,同样的经历,他们都太了解彼此,自然都不会给对方任何的破绽可以寻觅。 对付金泰鑫,这家伙已经吓破胆,老老实实低着头,开始撞运气。 八字胡虽然用手臂挡住了拳头的冲击力,不过透过身体的力量还是让他的身体器官一阵翻滚。 宫雪妃的情况,只能说还算好的。毕竟,以她的实力,如果大开杀戒,那不知要死多少人。 那黑猫落在了三人的身侧,旁若无人的歪着脑袋看着她们,似乎在疑惑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何止是三招,在蓝子栀的内心里,她甚至隐隐有种与圣公子一较长短的心思。 君莫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那日境况危机,君莫黎来不得不想,只是出于本能去救下了凤七七。 正在密切注意着三人的卢西恩不由得将心一沉,但事已至此毫无退路,只能奋力的搏一次。 这种感觉很新鲜,就像是潜藏在身体最深处的某部分血液,终于受刺激开始流动,融入了全身。 结丹境修士捏紧了拳头,冷哼了一声,便一只手探出,抓向月慑伯。 只是坐不安稳,只挨着椅边,担心地看着下面,随时准备救援的样子。 “你知道我手指上的刺青是什么,是不是你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简沫问道。 他自己圆乎乎的,身边的人却叫方方正正,只因他喜欢别人对他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 李沃微微握拳,一道龙啸声从拳身上迸发而出,道音隆隆,似是要震动天地。 可又觉得那么的温柔和安全,她有些害羞的低着头,又看见了他掌中的利剑。 最后一个孩子电,也是在捡到雷的那个月里。那一年的过大年也是孩子们无法忘怀的,并不是那个年过得多好,而是,孩子们看到了真正的绝望无助残忍血腥。 跟林见的惆怅不同,此时的灵州,不,整个炎夏,都被一则消息给闹得沸腾了。 齐放拿着药膏抹着身上的红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瘦的能看到肋骨的身上分散的红点,比昨天又多了些。 其实就算是10%的精神力,万一毁灭了对人体的伤害也是非常严重的,虽然应该不致命,但绝对是沉重的打击,不过相对于目前所面对的情况,邢天宇也不得不冒一点风险了,至少掉san值比被那巨鱿抓住要好。 大家看到方正的一瞬间,音乐都跟着停顿了一下,似乎也都知道丁沐的事情。 对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发现的东西,他应该只是因为自己之前打听他的信息才找上自己的,只要应付过去就行了。 带土心中念道,他不由目光一转,落到一团白色不可名状的物体上,白绝这种生物兵器,委实好用……也是因为有了对方,自己能保住一条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如意算盘 第一百四十四章如意算盘 血海巨浪在这个小镇里面的不起眼的客栈里翻滚着,房间里面的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许久…… “这十几年来,父亲郁郁寡欢、明哲保身,我投靠世子,机关算尽,强撑着独孤家不倒。但事到如今,独孤家却受我所累、全家蒙羞,想想终是徒劳一场,时也命也!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倘若真有后半生,我就都放下,做一会清静人。”最终,还是独孤罗独孤罗打破了宁静,颓然说道。 竹玄之心里冷声念道:犯下那...... 苏音音见萧逸辰用这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又咳嗽了两次。 顾祎犹豫了。躺在床上搂着他家顾太太都半夜了才睡觉。钱的事也就都忘了。 望着晚霞照在高大的城墙泥砖上泛起的一抹抹黑红色光彩,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之中。 “哼哼,我是左骏婷,是专门负责帝国周边安全的,你们这伙人很可疑,都给我下来!”左骏婷大喊道。 “穿的这么少,不怕天凉冻感冒么?”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南宫娓不禁一怔,继而慌忙转身。 “放开我。”莫浅夏沒有想到林墨寒会來这一手,之前还很规矩,今天突然这样,表示很惊。 “虎风大哥,不好了!浮屠村的人又要来抢我们的妖晶石了。”妍丽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脸上的神情比当初虎风遇险时更为急迫。 古凡踩着一团星辰云气,每走出一步,一股股浑厚无比的威压就从不经意间散发出来,覆盖整个天地。 而官道之外的田野中,全部都站着无数百姓,还有商贾,山崩海啸一般的呼喝着,把天上的浮云都震开了。 胡顺唐将头灯调暗,看着那支弩箭,材质很特别,手感也很奇怪,‘摸’不出来是用什么制作而成的。再看其他腐液蜈蚣骸骨上面‘插’着的弩箭,和手上的一模一样。 “母后,母后……”端木明珠被拉了出去,尖叫的声音满是惊恐和不甘,完全没有一国公主该有的风范。 他们在邱晓棠死亡的地方徘徊一会儿,然后又是淌水向前面行走,水里面不时的有细蛇出没,但是经过上次大蜥蜴和周『潮』等人的灭杀,数量已经少多了,而且很少攻击人类,这让周『潮』等人安全的渡过了这片水域。 “这……”那名男子一脸的为难,不过望着周勇那愤怒的眼神,望着肖云龙那恶狠狠的表情,男子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钢管,朝李成刚的背上砸了下去。 宋铮听到这里,喉咙颤抖了一下,差点将嘴里的饭喷出来。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颜子瑟,居然想买我们大齐的公主。可惜,厉红娘那里有交待,不然的话,就凭你这一点,我就应该把你摁倒在地打屁股。 顾仰辰已经冲了上去,睁着惺忪的眼睛走出来的安洛初,看到他微微后退。 突然这时飘在空中的颜霞落到了地上:“好了,天色已经晚了,今天就想到这里吧。”鸵怪此时停了下来:谢天谢地终于停了。它在心里感叹道。 “不用多礼了,去给明丽公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敖感觉眉心一阵阵刺痛,皱眉挥手止住了徐赫的动作,让他去给端木明丽诊脉。 杨戬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这火龙忽然跃入了金鼎之中,瞬间金花四溅,彩光暄华。 周潮就运用年轻人克隆体乘车进了市这次到市是要搅浑天赶走市政内苑人夺回自己身子。 正在吃东西的温其延突然弯下了身子,手捂住心口,样子看着十分难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左右逢缘 第一百四十五章左右逢缘 “我们是在拖延冢宰的东征大计,可他那个计划除了劳民伤财,也没什么益处,好几次了,都是徒劳无功,齐国还是齐国,这样算下来,我们是不是也算为民造福啊?”孤独罗有点恬不知耻了。 “饮鸩止渴,恬不知耻而已。再说了,你们阻止的了吗?”竹玄之说道。 “竹帮主可真是尖酸刻薄啊,事到如今,一切都与我无关了。”独孤罗甩了甩衣袖。 “今日收获颇丰,多谢将军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下...... 他在说出这话的同时已经以更加鬼魅的速度闪现到了敌人身前,轻松打飞了对方划向佐助脖子的那把苦无。 卢府尹不是德行高洁的清流,会用庞二这类青皮混混做事,安稳了京城百姓,却任由流民饿死冻死。 三人聊完正事,七手八脚的开始卸车,乐器放到客厅,肘子搬到厨房直接泡起来。 “没挺过去,已经去世了。”沈彻眉眼淡漠,像是在说一件与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柄上等精钢长剑,没有任何特殊标记,三百多两银票,玉佩玉扳指金银簪子等首饰,总价值超过五百两。 首当其冲的黄霞眼看身上爬满了蟑螂。歇斯底里的尖叫着,近乎崩溃。 先天心脏病,以这时代的医疗条件,极少能活过三十岁。到时候装作夫妻情深,衙门非但不会逼迫,还会以此宣扬贞德情操。 饭后,秦琼匆匆离开了现实世界,临走时带了一箱食盐和各种生活用品,另外还扛了两整扇猪肉。 刘福林有点不相信,抬脚把手中的汽灯抬的更高了一些,向着昨天大家刚挖不久的陷井走了过去。 罗森心头一阵烦躁,他就知道想要退出帮派没有那么简单,即便他按照传统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鲍里斯会放弃一个如此好用的杀手吗? 远在上空的白衣上了二重天找她理论,应该遵守双方约定不插手下界之事,命运浅浅一笑,回答说,你们不是培养了个天命者,那我便制造个破坏者,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先别这么神神秘秘故作高深了,看看眼前的火海如何通过吧。”飞雨的话给丁三阳泼了一盆凉水。 星铁昊天一见法剑成形,立马拿出了一把巨锤,金光闪耀,光华闪动,手中抡起,身影一晃,化成了无数的残影,嗖,嗖,嗖,残影纷纷浮起,对着那把漂浮在空中的利剑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瞬间火星四溢,响声震天。 莫天低吼一声,一脚踏出闪出老远,心里面产生一丝寒意。仅仅是一柄灌注了柳茂源剑意的木剑,竟然就可以让自己产生压迫感,若是四十九柄木剑齐出……莫天不敢继续往下想。 否则的话,燕国迢迢数千里路程,没有她在身边,以嬴稷十来岁的年纪,根本逃不开有心人的阴谋算计。 “活鬼?”这个词我听说过,就是人还没死就被鬼魂给绑架了,自身的灵魂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而是让别的鬼魂给控制了,就是活鬼。 郭隗走出芈茵的院落,舆公忙迎了上去。郭隗没有说话,只慢慢走着,舆公仍是一声不吭地跟着。 接下来用一句非常俗的话来概括形容,历史的大幕被缓缓的拉开。 他走到门口时,侧脸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眼,便侧过脸,出了这病房。 “苍松那老家伙倒是当真舍得!”田不易冷哼了一句,随后又道“不过苍劫也不逊于它,只是名声没它那么大。”但是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似是底气不足。 第一百四十六章 薄冰之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薄冰之上 竹玄之笑了笑,看着纪信等人说道:“他们三人本就是荆州人士,此次为家乡父老出点力气,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他们三人都是明德书院庞老先生的弟子,将来是要继承庞老先生的衣钵的,让他们记名在灯笼会,也只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些,灯笼会的好多事,他们是不参与的。” “这些,纪先生倒是和宪说起过,只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怕是将来三位离开,宪思贤若渴,况且今日宪已经领受了司马...... 有石兵是登上了墙头,一个晋兵挺枪就刺,一下就刺中了石兵,可是石兵却是浑然不怕,他是一把就抱着晋兵与晋兵一起摔到城下,活活地摔死。 “这些是什么丹?”汤阮阮目瞪口呆地看着其中几瓶颜色怪异的丹药。 关于这个外围阵,她微微一想便明白,如果没这封印阵,这些路过的蜘蛛们岂非都要被传送出去? “不是还要去健身房吗?别浪费时间了。”简繁掩饰着内心的沮丧,从韩聪这里找到线索是行不通了。 柳无忧见白蛇面色苍白的躺在木床上,知道现在并不能问出什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龙腾,沉声道。 就在前一刻,陆学正知道陆夫人要在家里宴请今天吃酒的原班人马,气得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拂袖而去。 “你这是在要我为你们能不能在一起找理由?”姜心岚好笑的问。 “简繁是你朋友?我和你廖叔之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就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了,由我亲自出面给简繁找个更好的工作,也免得她在公司令你为难。”姚翠涵笑容亲切。 冷冷一笑,李无道又从空戒里拖出了一个半米多高的红色罐子来,而后咔嚓咔嚓一阵组装,连同原本的高能燃料罐一起,共同连接到高温火枪的燃料供应槽上。 他这话当然也在警告王筱晴,若敢不去,就是把两位夫人得罪了,到时你也不用有想法啦。 秦轩毫不犹豫的把陈筱筱丢过来的问题又丢了回去,完全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在原剧情中,方想想虽然已经动心,但是那个时候的贺瑾,并没有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并且还影响到了方想想。 不患寡而患不均呀,虽然徐乾有三尸脑神丹操控一切,但人心是最莫测的东西,他也要讲究最基本的规则。 当然不可能每个月都有这么多,但是只要做的好,一年的工资就很有可能抵得上人家十年的工资。 这次秦轩发达了回来,张有德警告了张有仁好好的跟秦二叔认个错,给秦家卖个好,拿二十万息事宁人。 整个广场话语之中都带着惊讶的神色,哪怕是支持安玄公的人同样如此。 “是的,莱纳公爵最终果然还是对我们出手了!”罗赛尔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长安之中的一切对于这一些士子来说都是新奇的,当然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科举。 鲁王府的确是大,来来往往许多宫人太监,还有许多穿着华服的人,这些人并不正眼看陈惇一眼,甚至彼此之间,都视若无睹。 放眼洪荒,先天灵宝可以说是稀有至极,因为先天灵宝之中一般蕴藏着法则之力,可以让修士更加容易的参悟法则。无论是对于太乙还是大罗境界的修士都有着极大地用处。 他默默地煮了米兰喜欢吃的东西,把它们都放在一起,送给了米兰。 今日凤夙穿了一件雅致优美的蓝色长衫,一头墨色长发高高束起,显得眉目清冽,俊逸不凡,身上还披着浅白色的大氅,完美无瑕的容貌愈发矜贵逼人,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