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田园:农女致富记》 第1章 三月末,云州,李家村。秦老汉家的院子三三两两围满了李家村看热闹的村民。 秦五丫重重的朝着秦老汉和林氏磕了三个响头,不算细嫩的额头一下重过一下的磕在满是粗糙石头粒的黄泥地上,粘稠的血水沾着脏乱的泥土看的在场的人触目惊心。 “五丫头啊,你这是要做甚啊!” 林氏想要上去拉秦五丫,却被秦老汉一记白眼给下了回去。 林氏一双苍老的手捂在脸上,眼中的泪水却不自觉的从指缝中溜了出来,身体一抽一抽的颤抖着,却一句求情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五丫头,当着大伙的面,你这血肉了糊啦的是做给谁看啊,你今年都有十五了,本就该嫁人。 你大哥好心好意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你不但不感激着,反倒还闹上了!难道还想赖在家里一辈子不成?” 站在林氏身边,一个体态丰腴,小腹微微隆起的夫人嘴角一撇,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不悦道。 “作孽啊!你就闭嘴吧,五丫头都这样了,你们作甚还要这般逼她,该天杀的,她可以你们的亲妹妹啊。” 林氏听了自家媳妇的话,气的几乎站不住脚,扶着门槛哭的更凄惨了些。 一听林氏这话,刚刚说话的妇人也不乐意了,脸色一黑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有逼她,我和他大哥哪点不为她着想。 我们费尽心思好心好意的才给她找了这么一户好人家,怎么反倒不落好了?今天乡里乡亲的都在,都过来给听听,那家有这种理,我招谁惹谁了。” 说着丰/腴夫人一手扶着自己还不显坏的肚子,一手捂着脸竟然哭着嚷嚷了起来: “我肚子里可还怀着你们老秦家的孙子呀,每天忙里忙外,伺候公婆还要照顾家里小的,累的我都直不起腰来啊,不禁半点好处也没捞到,怎么就还被你们老秦家嫌弃了! 呜呜!我的命,怎么有这么苦啊!该天煞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嫂,就你还伺候公婆呢,婆婆没伺候你就不错了,什么叫累的直不起腰来,我看你是吃太多,胖的直不起腰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眉眼略带清秀,身材窈窕纤细,比王氏要好看几分,这是秦家老二的媳妇,张氏。 说话间张氏白了一眼装腔作势的王氏,故意捂着嘴偷笑,惹着看热闹的李家村百姓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见王氏仗着自己肚子里怀着一块烂肉,就成天的在家里要死要活,啥活也不做,尽折腾人,二媳妇张氏就气不打一出来,谁知道是男是女呢? 就好意思说自己肚子里的是老秦家的孙子,没数就一赔钱丫头,还是和你王大花一样又懒又胖的赔钱丫头。 这也难怪大家会笑,这秦家大儿媳妇懒,在李家村是出了名的,在姑娘时就不重不干活,整天个的东家走西家逛,插科打诨说人是非,嫁给秦家老大后,也没半分收敛,家里事务一点不做,田里头力气活也从不看上一眼,整天个就想着怎么吃好的捞好的。 王氏自从有了身子后就更加的变本加厉,恨不得自己婆婆跪着她床边伺候着才罢休,这是在李家村人尽皆知的事情。就这样还却撒泼打滚哭诉自己孝敬公婆,每天累的直不起腰来,她当大伙都是傻的吗? “我不活了,你们老秦家挨千刀的一个个都欺负人啊,欺负我个孕妇,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 大媳妇王氏见张氏拆她台,又见村民都笑话,心中一气就地就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 泪的哭天抹地起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大伙合伙欺负她。 “好了!闭嘴。别给我在这里丢脸了,一个个的,反天了不成!” 瞪了一眼撒泼耍赖的大儿媳妇王氏,秦老汉的脸已经黑沉如锅底,他秦老汉好了一辈子的面子,临老居然让自己的女儿、儿媳妇当着全村子人的面把脸给丢尽了。 “爹。” 王氏的心里一颤,她还是有些怕秦老汉,秦老汉早年跟着镖局走过镖,打过土匪,脾气厥,身体又好,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看着很是渗人,这村里的人都卖他几分面子,小孩看见他都绕道走。 王氏不敢再大声撒泼,可心里却不服气,嘴上也不饶人,音量虽不像刚刚哪有哭天抢地,可众人却也听的分明: “凶我做甚!我又没说错什么,今天这事,不就是五丫头若出来的,她这当着大伙的面要死要活的,不是再打爹的脸面。” “好了,你少说两句。”站在王氏边上的一个强壮大汉终于有些看不过去,拉一把王氏小声的说道。 “不说,就不说,做什么拉拉扯扯的。” 王氏不满的白了一眼自己男人,拍了拍膝盖自己站了起来,这王氏有个特点,就是不管她自己闹的有多僵,只要她愿意,下一秒她就能装作若无,往难听了说,就是没脸没皮,往好听了说也算是能屈能伸。 “五丫头,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李三家的聘礼,明天就到,你不嫁也得给我嫁,老婆子把五丫头给拉进去。” 秦老汉双眼一瞪狠狠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双眼近似空洞的秦五丫,如果不是当着全村人的面,他现在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赔钱货。 “我可怜的闺女哦,你就跟娘进去吧,别这样作践自己了,娘看着心疼啊。” 林氏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可她却不敢不听自己老头子的,只能颤抖着双脚,缓缓走向跪在地上的秦五丫。 而此时秦五丫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刚刚的那一出出闹剧一般,原本清凉的眼神早已没了光泽,加上那张因为常年劳作而不算漂亮的脸上,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绝望、空洞,就会感觉到仿佛随时随刻都会消失不见。 未等林氏走进,秦五丫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看了一眼秦老汉,又看了一眼大哥秦大壮和王氏,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秦老汉边上的正屋跑去。 秦五丫突如其来的古怪举动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愣,片刻后,秦家二儿子秦大山终于反映了过来:“不好,五妹这是要寻死啊,快拦住...” ‘她’字还没出口,只听‘砰’! 秦五丫已经撞在了秦家唯一一个石头垒的屋子上,众人只见墙头上一抹刺眼的嫣红色液体缓缓流下,秦五丫整个人已经撞死在了墙角上。 秦小五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呼吸也困难,胸闷的喘不过起来,额头更是疼的像要裂开来一样。 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是被射中了后脑勺怎么不但没死,反而疼的是额头,秦小五的记忆有些混乱,很多事都模糊不清,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在脑子乱转。 好疼,秦小五想要双手去抚自己的脑袋,手肘却突然见撞到了什么,竟然伸不开手,自己这是在哪里?秦小五睁不开眼睛,只能用手慢慢摸索着,好像是一个窄小的密封空间,怪不得这么闷。 “你这个王家的败坏妇,缺德活啊!你赔我女儿,你赔我的五丫头!” 才不过三十几的林氏一夜之间,像是整个人都老了十岁一般,原本就干瘦的脸孔,此时现在更加干煸恐怖,如同包了皮的骷髅,林氏的双眼突出,一双枯老的手死死的抓住王氏的衣领。 王氏吓的瘫倒再地,一句话也不敢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懦弱无能的婆婆有一天可以变成这么恐怖的样子,像是个讨债的恶鬼。 不过是让那五丫头嫁出去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王氏心里想不明白,她从嫁进来老秦家后,也不是第一次窜说秦大壮将自己的妹妹加出去了。 秦老汉家一共五个孩子,老大和老二是男娃,另外三个均是赔钱货。王氏嫁进来那年秦三丫、四丫都已经十六、十四了。 不过一年,秦家秦大山便要娶妻,秦家本就不算富裕,除了给张家的聘礼钱,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王氏就窜梭着先后将这两个浪费家中粮食的赔钱货给嫁了出去,换得了好几十两银子。 只是当时的秦五丫不过才十二,她还下不了手,怕村里的唾沫星子将她淹死,要不早就也将这碍眼的贱丫头给弄出去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快放开大花,大花肚子可还有您的亲孙子呢。” 早已疯狂的林氏通红的双眼在听到自己儿子说孙子的时候忽然顿了顿,双手依旧抓着王氏的衣领,可眼里却早已都是泪水,没了半分力道。 “老不死的,你这是作死啊,我这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家的长孙,你敢打我,欺负我娘家没人吗!” 见林氏没了原先吓人的气势,又想着自己肚子里面的可是他们老秦家的骨肉,顿时觉得自己硬气了几分,就刚刚的害怕之色也不见了一丝一毫。 “吵什么吵,赶紧给棺盖上钉,趁早就抬出去,省的晦气。” 秦老汉的脸黑的如同锅底,也不知道到底上辈子欠了什么债,这一辈子的老脸竟然都被这个赔钱的贱丫头丢光了。 “爹...不说是暂时给五丫头放放吗?怎么就上钉了?这棺木可是娘给自己留的那口。” 王氏一听要给棺材上钉顿时就急了,这棺材可不便宜啊,最差的做一口也要三两银子,老秦家一年到头一共也赚不够七八两银子,跑去一家老小的开销到年底的结余还不到二两,死个赔钱的丫头,卖不得银子不说,怎么还倒贴出去三两! 第2章 “下作妇!你个挨千刀的!!我豁出去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和你拼了!”一听王氏这话,林氏的眼睛又一下子通红,也顾不上别的,上去就往王氏脸上扇,一边扇一边哭: “我苦命的五丫头!都给你们逼的撞了墙,连口棺材你们都舍不得给,你个良心碎尽的下作妇。 别说我太婆我现在还死不了,哪怕就是现在死了,也不靠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老太婆到时候就是破席一卷叫人扔进山里去,今儿个也要给我的女儿一口棺材。” ....... 堂内的声响越来越乱,哭泣时,打骂声,劝架声,男声,女声...... 吵死了!秦小五听的迷糊糊只觉得头越发的昏涨,呼吸月越发的不通畅,胸闷的难受,本能的用仅有的力气去推上方的棺盖。 啊!诈尸啊!! 秦五丫将缸里的萝卜捞了两根出来切除片状又寻了辣椒葱花切碎了一起放进锅里过了一边油就捞了出来,撒上一点盐,那筷子拌了拌。味道不怎么样,胜在卖相还可以。 一转眼自己穿越到这个地方已经三个月了,不管当初穿的有多传奇现在过的有多坑爹秦五现在也早已习惯过来了。 将菜摆上桌,五丫又往锅里小心的填了点油,拿了十几张玉米糊饼子贴在锅边四周,每过一会儿,饼子的一面被煎的焦黄酥脆,发出诱人的喷香。 可是五丫现在去不会再被这种香气诱惑了,连续吃了三个月的玉米饼子,五丫觉得自己已经快麻木了。 如果换做前世只是单一吃一种东西就是燕窝鱼翅都吃腻了。何况现在这种因为磨的不够细腻,颗粒有些粗糙的粗粮,头几天吃的时候,秦五丫几乎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被磨的生疼。 不过现在也大没什么反应了,比起饿肚子来,只要能填饱,在难吃又何妨? 秦五丫麻木的将饼子换一个面煎,待这一面也焦透,便将柴火熄了,拿盖子盖在锅子上。这样捂上片刻,饼子也就完全熟透了。 没办法虽然这家的劳动力有三个,可惜山上砍来的柴大部分是要拿去镇上买了换钱补贴家用的,自家用的还是能省则省。 且捂出来的饼子透软也不会焦过头,也还算好吃。等玉米饼子好了,秦五丫拿出一个竹编的小篓子,将饼子放了进去, 又寻了个干净的碗将锅子里的油倒进碗里,沥了沥,见确实再也出不来了才将锅子拿起洗刷。 别怪秦五丫抠门,实在是这家人穷的太磕噌,连个基本过日子的锅碗瓢盆都不见全,全家七口人只有五个瓷碗,两个菜盘子,除非喝粥炒菜,一般的饼子之类的只能有自己编制的篓子放着。 倒在筷子倒是一人一双配备齐全,若是碰上来客人也还能挖出几双来,那是因为这筷子是秦老汉自己去削了毛竹做的。 在这个家里炒菜基本不放油的,即便放了,也要想秦五丫刚刚那样将油从锅里沥出来等晚上煎饼子时再用一次,一点都不敢浪费。 至于土灶上头那罐子已经见底的油也不知道是那年熬出来的,白花花的,浑浊的很,半点看不出油清丽的样子 这油本就是猪膘子熬出来的,加上搁置的时间又长。闻起来又腥又臭,就是让自己多放点,秦五丫还不一定乐意。 不过刚刚被萝卜过了一遍的油反倒少了一股子霉腥味,到晚上用许比原先还好些。 秦五丫这厢刚把饼子也放上桌子,正打算将锅里一开始就熬着的糜子红豆粥捞出来,就看到大嫂王氏一手扶着腰一手抹着浑圆的肚子,一弯一扭的从西屋那边走了出来,朝着厨房赶。 现在已经是六月里,老秦家在两月底里下的玉米苞子到现在已经可以收了,全家七口人除了要在家烧饭做事的秦五丫还有怀有身孕的王氏外,都忙着去地里收苞米去了。 老秦家一共就六亩旱地,两亩水田,人多地少,若是种娇贵点的粮食完全不够吃,只能将两亩水田里种了水稻,六亩旱地里则全部都种了苞米。 这个时代的水稻并不好种植,只能种一季度,从三月里播种到七月里收割,没有早稻、晚稻之分,产量也很低。老秦家中的水稻是不自己吃的,除了交税外,多是拿去卖掉。 自己则吃苞米,苞米好养活,不挑孽地好地,只要肯种就能养活,产量也大的很,从两月份开始种。三个月收一次,一直可以种到十月份,种完最后一拨,全家人的口粮也就够了,还能余下一小部分卖钱,虽然苞米不值钱,但聊胜于无。 也正因为这样,老秦家的人,除了偶尔偷闲男人去镇里打零工外,女人要在家里做家务外,剩余的时间即便都在田头上忙活了。 下乡女人不必城里头的讲究,多半身体结实,即便是怀孕了,手头的伙计也是不能落下的。遇到农忙十分,甚至有些女人都六七个月了还在田里头忙活,即便是头三个月那也要在家里做家务。 王氏现在已经五个多月,按理说胎位也稳定了,不妨碍平时做些小家务。可她仗着肚子的那块肉从一开始怀上后就这个不舒服那个不舒服,一会儿要吃精米,一会儿什么要吃细面儿,啥也不做不说,见天的就给其他人找麻烦。 呸!懒货,轮到干活的时候,见天的跑的人影都没有,一等有的吃了,这鼻子就比狗还灵光。秦五丫撇了一眼王氏,心中不削的嘀咕到。 虽然被逼得撞墙而去的是这句身体的原主人本尊,并不是现在的秦小五,但感同身受,对于这种良心坏到根子里的女人,秦小五如论如何都给不了好脸色。 “呦,五丫头啊,做饭呢?” 王氏嬉笑的走进厨房顺手就操七篓子里的一张玉米饼子开始啃起来,一边吃的吧唧嘴,一边却嫌弃着说:“每天都是玉米饼子,也不知道往里面搀一点肉沫子,这叫人家怎么吃的下去。” “大嫂说的是,别说肉馅的饼子了,大嫂想吃我就是给你做细面和的饼子都可以。” 嘴上说着,秦五丫的手中也不闲着,将一大锅的糜子红豆粥拿了小木桶装了起来,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竹背篓里,又将之前烧好的萝卜和玉米饼子也一同装了进去。在从柜子里拿了碗筷过了布头放在背篓的最上面。 “五丫头说的可是真的?真给大嫂我做细面肉末饼子吃?”王氏听的直流口水,顿时觉得手中的玉米饼子索然无味起来。 “自然是真的,骗你做甚,只不过家里面可没有这些金贵的东西,大嫂若想吃,大可以将自己偷偷藏的私房钱拿出来,让大哥去镇上将那些个好东西买来,到时候我自己做给大嫂吃。” “你...你胡说个什么,我哪来的私房钱!” 一听秦五丫说她藏了私房钱王氏就慌张了起来,眼睛私下乱转深怕被什么人听了去。 林氏虽然软弱可老秦头却不是吃素,所以家里的粮食卖的钱财还有子女出去打零工赚的进项都必须得上交到秦家二老手里,由林氏看着,但用不用,用什么,做主的还是老秦头。 若是被老秦头知道自己的儿子儿媳藏了私房钱,统统上缴不说,免不了一顿臭骂,说急了打上记下也不是没有。所以王氏虽然嚣张跋扈,可对自己的公爹还是怕的很。 “哼,有没有大嫂自己心里清楚,大嫂可想好了没?要是想吃那些好东西,可尽快让大哥去买,到时候也顺便给小妹我尝个鲜。”秦五丫一看王氏那做贼心情的模样,嘴角一挑泛起一抹冷笑。 “你...你这死丫头,乱说个什么,小心我将你的破嘴皮子撕烂了。”知道秦五丫是在讽刺她,王氏有些气急败坏,就想上去扭扯五丫的衣服。 秦五丫也不怕她,反倒是自觉走上前两步,双手一叉腰一副泼妇打架的模样道:“大嫂这是要做什么?打我吗? 那就试试看好了,反正我肚子里可没金贵的肉,不怕摔,大不了就和大嫂打一架,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划算。可别到时候掉了孩子赖在我身上。” “你敢!我肚子里的可是咱老秦家的大孙子,你的亲侄子!” 王氏被秦五丫不要命的泼皮气势下了一大跳,捂着肚子连退了几步,口中去不甘示弱的嚷嚷着。 “是不是我侄子还说不定呢。就是是,我也照打不误,大不了以后给他烧柱香,不过我可会实事求是的和他说是他娘没事找事自个儿把他流掉的。 让他冤有头债有主,报仇别找错了人,以后投胎前擦亮眼睛找个靠谱的娘。” “你要敢碰我一下,看你哥和咱爹不打断你的腿。”秦五丫的眼神狠厉,下的王氏大气都不敢喘。 “切!我怕什么!大嫂难道你忘了,我秦五丫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被打断一条腿? 不过大嫂您且放心,自从我上次从鬼门关爬过一圈回来,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别人要是让自个儿难受不要紧。 重要的是要那个让你难受的人更加的不好过,谁要是不让我好过,我就让她加倍的过不好。” “贱丫头,你疯了不成,你这是要做什么!”王氏一听吓的跑出了厨房,一手扶着门板,一手扶着肚子,吓的直哆嗦。 第3章 哼!秦五丫冷哼一声,也不在理会王氏发癫,将背篓背上,又拎起事先就打好的一小桶水,出了院子往田里头走去。 老秦家的玉米苞子下的比其他家的早,所以现在田头除了秦家的几口人,也不见有替他人,反倒替自己省了心。 从穿越后,秦五丫就很少出门,别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怕出来被七大姑八大姨的说的没脸才在家里躲着,其实只有秦五丫自己知道,其实她只是怕穿帮,只能先躲躲,等将这里的人和事都弄清楚了才敢出门。 寻了处树荫,秦五丫将盖在背篓最上面的的油布纸摊开来铺好,随后将碗筷、菜和饼子都拿了出来。 六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秦家的几个男人都还在地理忙活,倒是二嫂张氏一抬头看到了五丫便笑着大声招呼到:“五丫送饭来了,大家先去树荫下休息下,吃了饭再收也不迟。” “这感情好,总算是来饭了!”秦大山一听自家媳妇说,心下一乐。 自己老爹想着能尽快将苞子收了,好将地在翻一翻种上新的,今儿个天还没亮就将众人都唤了起来,早饭也没吃上一口,一直忙的现在都没见休息过。 还好五丫头来的及时,要不真要真有的受了,想着秦大山不由朝着秦五丫咧嘴一笑。 刚要招呼着往树荫走,便听到秦老汉冷冷的哼了一声,吓的秦大山抬出去的步子有恹了回来。不解的看向自己老爹,却见秦老汉看了一眼在树荫边忙活的秦五丫,脸色难看的很,口里也不客气: “干活不见积极,吃饭到是都惦记着,才收了多少就要休息?先将这两排苞米收了再休息。” 秦老汉这话一出口,让原本打算休息的众人一愣,其实几个人已累的腰酸背痛,饿的前胸贴后背。特别是张氏,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可心里早就骂咧咧了。 挨千刀的老秦家,见天儿个折腾人! 想着张氏一手收着苞米一手捂着肚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从昨儿个晚上开始自己的肚子就老冒酸水,看啥都想吐,弄的晚饭也没吃几口。 今儿个早上早饭也没吃就出来干活,六月里日头本来就大,晒的人眼晕,本就身体不利索,又饿到现在,张氏几次干活的时候都觉得腿都发软想一头栽倒下去。 树荫处里离地也不远,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众人的反映和秦老汉的脸色尽数都落在了秦五丫的脸上,大致也就猜到了些什么。 从秦五丫醒来以后,秦老汉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脸就黑的和锅底一样。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五丫死过一次的原因,秦老汉到没有过多的打骂,只是自顾自的摆脸色。 秦五丫当然也自觉的很,见到秦老汉在的地方就绕道走,两人弄的和仇人一样,知道以为他是自己亲爹,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欠了他几百里银子似的。 倒是王氏见到秦五丫活过来,虽然一开始被吓的不轻,等知道不是诈尸后,反倒高兴的很,王氏高兴的理由很简单,又省了三两棺材钱,能将这丫头再卖出去也好,卖不出去还多个劳力。 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秦五丫冷笑一声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将东西摆放好,往自己坏里揣了两张玉米饼子背上空篓便往西山去。 爱吃不吃,不吃拉到,老娘可没闲工夫陪你们作秀。 秦五丫每日的活计除了做饭,浆洗衣衫外,就是隔天上一趟西山割一篓子猪草回来,伴着番薯叶子剁碎了煮熟给猪吃。 这个年代的猪草和秦五丫前世知道的那个猪草不是一个意思,秦五丫前世知道的猪草是一种叫折耳根的鱼腥草,可以做药材能降火。 而这个年代的猪草是一种类似芦苇叶子又不算十分相似的东西,天气一热满西山都是这种东西,好收的很。 李家村往东走上两步就是西山,西山小的很,山上也没什么野兽精怪的,就是山鸡野兔的也难寻的很,偶尔冒不出一只也被村民抓去打牙祭了。 所以西山很安全,平时,村里的小孩结伴进山玩耍也不会有大人管,都放心的很。 嘴上咬着玉米饼子,秦五丫三步并作两步两步,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半山腰上。 其实山进山的入口处就长着郁郁葱葱的大片猪草,不过五丫却并没有看上一眼,反倒背着空背篓越走越里面,虽说是打着来割猪草的名义,不过五丫真正要找的却另有他物。 半月前,秦五丫见打了一背篓的猪草还有些空余时间。有不想这么早回那个闹腾的家,便打着想给自己找点解馋的吃食的目的一路往山腹里走去。 说来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馋的要命的秦五丫找到一个好东西,那便是旱葡萄。 这东西秦五丫前世爱吃的很,或许很多人没听过旱葡萄,不过它还有一个洋气的名字叫黑加仑,这个应该大家都非常熟悉,这玩意新鲜上市后可贵的很,十块钱就几颗。 不过现在在这西山上却是没人吃的玩样,满满当当一大丛,每年都是自己烂掉也没人惦记着。 一来这东西长的深,不往里面走看不见,二来幺,这玩样成熟后紫黑紫黑的实在吓人。 据村里老人的说法,李家村就曾经有一个孩子跑到山里吃了一种黑乎乎的小果子,结果当场就被毒死了。 这事当时闹的挺大,后来家里的大人都会告诫家中小孩,嘴馋到山里摘果子吃可以,但一来只能在山外围,二来不许吃黑的果子。 虽然西山不大,也安全,但到底是山,村民们也怕自家孩子在山上玩野了跑山腹去,等天黑了迷了路回不来。置于黑果子那就不用说,直接要命的事情。 秦五丫不知道吃死人的黑果子到底是什么,不过肯定不会是旱葡萄,当然村民们既然都这么说,那就干脆让他们误会到底好了,没人抢,反倒便宜了自己。 半月前看到的时候,果子还没长多少,且生的很,秦五丫便惦记着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到了六月中旬就差不多熟透了。 “果然都熟透了呢。” 看着枝头上悬挂着的一颗颗黑的发紫的旱葡萄,秦五丫的心情就大好,将背篓往地上一放,轻轻一跃,手里头就多了两颗果子,用衣袖擦了擦,秦五丫也顾上脏不脏的问题就往嘴里扔。 顿时一股香浓的酸甜在舌尖上化了开来,秦五丫心满意足的吧唧着嘴巴:“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香甜可口的。” 原想着野生的味道应该不如前世水果店买来的改良版,却没想到竟然比自己一起吃过的都要好吃许多,看来是环境没有被污染的效果。 想着怀中还有一张没吃的玉米饼子,刚好将旱葡萄拿来做馅裹着吃,五丫伸手又摘了好几颗随便的擦了一擦,将手中的饼子对折,把几颗旱葡萄往里面一放,张嘴就是一大口的,味道不错,玉米饼的厚实加上新鲜果酱的香浓清甜。 虽然要自己吐皮吐核麻烦了些,不过也别有一番滋味,怎么说也算简易版蓝莓酱果子饼。 玩闹似的,不过三两下,秦五丫就将平时最难以下咽的玉米饼子给吞进了肚子了,像是不甘心,有连着吃了几十粒旱葡萄,才不亲不愿的从新背起背篓下山去。 虽然不能将这些摘回去吃,不过这一顿吃的也算是舒爽可口。 顾五丫穿越前,刚刚大学毕业,虽然饭做的不怎样,也就方便面煮的顺畅些,但做完一个自身吃货家宅女,秦小五的但零食却做的很溜,腌制话梅,做果酱,做酸奶刨冰小糖果什么的都十分拿手,平日里弄个好看的包装都能以假乱真冒充超市货了。 因为前世爱吃黑加仑的关系,秦小五没少拿新鲜的黑加仑做果酱,或者蜜饯,虽然成本是直接超市里买现成的十倍不止,不过一来自己做的开心,而来放心不是,谁知道那些十几块就能买一罐子的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所以在秦五丫第一次看到旱葡萄时,脑子就冒出了用它来做果酱拿去镇上卖钱的想法,不过一想到老秦家那一家人的嘴脸,秦五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管这个能不能赚钱,秦五丫都只能占时将它烂在肚子里,等以后在做打算。当然即便是拿回家吃的想法也一丁点没有。 除了自己的老娘林氏外,自己对老秦家这一帮子人没一个有好感,找到好吃的就算是自己吃不掉,烂掉,秦五丫也不想带回去一颗给那群人糟蹋。 有好东西要大家分享的觉悟秦五丫在穿来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就断绝了,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虽然秦五丫前世从来没干过弄活,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独生女,不过哪怕你是公主,穿来三个月后也会便的十分习惯, 就比如五丫现在割猪草的手法就十分熟练,半点不会比别人慢,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装了满满一背篓,压的实实沉沉的才下山回家。 第4章 回到秦家天色还早,秦老汉几个自然还没回来,秦五丫放下背篓,就看到王氏偷偷摸摸的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一看到秦五丫回来,愣了一下。 便慌忙将手放到背后,见秦五丫完全没搭理,便狠狠的瞪了一眼,骂骂咧咧的拖着肚子就小跑进了自家屋子里。 “哼!见天的琢磨着怎么偷鸡蛋吃,当人家没看见似。”秦五丫冷笑一声,也不理会王氏,开始忙活起自己手中的活计来。 将今天割来的猪草弄出一半来放到阴凉处,而另一半则和烂菜叶子混一起,泡到木盆子里清洗干净。 最后垛的粉碎,一溜的往锅里倒,在煮上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就能拿去喂猪了。老秦家一共就两头猪,所以吃的并不多,这两头猪现在已经养的半大了,一头过年时要自个儿宰了吃,一头则买去镇里换银子。 将猪草煮上,五丫收拾妥当又背上空背篓出了门,这是去田里将那帮人吃剩下的碗筷收起来。 “大山...大山...我难受...我”秦五丫刚走到田头,就看见二嫂一手抓着一株玉米杆子,一手想往身边的大山抓起,可却什么都没抓着就晕倒在地。 “桂芳?桂芳你怎么了!”秦大山刚听到自己媳妇的喊声,正奇怪一回头去见自己媳妇已经昏倒在地不醒人事了。顿时慌了神大声呼叫起来。 秦老汉和林氏都听到了呼声,匆匆赶过来一看却见张氏躺在大山坏里,脸色刷白,额头两边全是冷汗。 “当 家的,这是咋的?可是被日头晒着了。”林氏放下手头的活计去摸张氏的额头,又拿了水倒在自己手上去拍张氏的脸,却见张氏怎么也没醒过来。 “瞎嚷嚷什么,估计是中暑了,没用的东西才做多少活计就要死要活的,大山你扶你媳妇去那树荫处待一会就好了。” 秦老汉看了一眼自家二儿媳妇,黑成着脸道:“大山你快些个,今儿个天黑前一定要将这些苞米都收拾了。” “是,爹。”大山的脸上挂着担心,却也不敢反驳自己老爹的话,只能抱着张氏往树荫处走,刚好看到来收拾碗筷的五丫,不由的脸色一松道: “五丫啊,你嫂子不知道怎地就晕倒了,你就给照看下,碗筷等些时候再拿回去。” “知道了,我会照看的。”秦五丫看了一眼脸色刷白的张氏应声道。 虽然对自己二哥和二嫂的影响不算好,不过也不算太坏,比起秦老汉的无情和大哥大嫂的无耻,二哥和张氏最多算是坐山观虎斗,两边不插手。 特别是张氏,虽然没有帮过秦五丫,在秦五丫被逼死的时候也不过是冷漠的看热闹,不过就看在她和王氏不对盘,时不时出口讽刺王氏的份上。秦五丫决定帮上一把也无可厚非,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张氏要是一病不起,王氏不得嚣张的翻天了。 五丫挪了挪身子吃力将张氏扶到树荫下靠着,又将手中的碗筷都收拾起来进背篓,学着林氏的手法,将壶里的水倒了点在手洗,轻轻的拍打张氏的双颊和后颈。 记得前世的时候自己中暑,外婆都会掐自己的虎口,后颈,然后再给自己刮痧。五丫想着就将去拿林氏的手,却不想摸到的是一双冰冷的手。 不对,怎么会是冰凉的,中暑的人不是应该出现发热、乏力、皮肤灼热这些症状吗?在看张氏的脸色也是青白的吓人,一点都不像是被晒晕的样子,不会是生病了吧。 秦五丫正疑惑间,昏迷的张氏却迷迷糊糊的真开了眼睛,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秦五丫的衣袖,咬着牙齿吃力的开口:“疼...我的...肚子...五丫...我.” 张氏带着方言的口齿很不清楚,五丫听不清楚她到底要说什么,不过看着她越发痛苦的脸,五丫也开始慌了,急着对秦老汉林氏他们大喊: “娘,大哥、二哥!二嫂疼的不行,快!快找大夫。” 秦五丫虽然瘦的可怜,不过嗓门却不小,这一嗓子喊过,不禁把秦老汉几个给惊到了,就连靠着老秦家地近的李三家和李栓子家的婆娘都赶了出来帮忙。 乡下就是这样,哪怕平时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的不可开交,但一旦谁家有事,也都会出来帮一把。仇归仇,帮归帮。 明眼人都能一看看出张氏的情况不太好,得马上找大夫。可李家村只有一个占住的姓王的赤脚大夫,上个月王大夫的女儿出嫁去荆州,王大夫便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起去了荆州。 之后李家村和附近几个村里就再也没了大夫,这下可急坏了秦家众人,慌了神的林氏都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在来帮忙的栓子家婆娘却是个有主意: “大山,你家媳妇情况不对,可拖不得了,你赶紧去村头问铁三家借头牛车,带你媳妇去镇里的医馆瞧瞧。” “栓子家的说的对,大山你干净带你媳妇去镇子里看看,这一贯钱的交子你现拿着,娘身上就这么多,要是不够你叫人来传话,我给你们送去。” 仿佛抓到了主心骨,林氏顺着栓子媳妇的话,着急的催促,又从怀里搜出一张交子塞给了秦大山。 “爹,娘,我这就是村头借牛车。你们给照看着桂芳。” 秦大山接过林氏的给钱也顾不上秦老汉铁青的脸色,就往村头赶去,好在这里离村头也不远,没过一会儿,秦大山就拉着牛车赶回来了,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张氏抱上牛车,就往镇里赶。 远远的见牛车走远了,来帮忙的村民们才散去,可秦老汉黑的如同锅底一般的脸色去怎么也散不去。 秦老汉的脸色不好看却不是因为担心张氏出事,而是在心疼那一贯大钱的交子。 站在田头的秦老汉,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婆娘,吓的林子慌忙将头底下去,半天不敢说话。 秦老汉可半点没觉得二儿媳妇张氏有什么毛病,只觉得家儿子和婆娘是在小题大做,觉得二儿媳妇张氏动不动就生病根本就是想偷懒不干活,可李三家和李栓子家婆娘都在场,挨着面子,秦老汉也只能出了银子。 虽然十分不满,可秦老汉也怕被传出老秦家不给自己儿媳妇看病虐待媳妇的坏名声,更怕万一张氏的娘家借着这个由头来找自己家麻烦讹银子。 那难怪秦老汉会心疼,这个年头银钱换算,一两银子换做两贯,一贯钱又换做一千个大钱,也就是一千文。 现在的铜钱铸造技术还不算顶好,所以铜钱做的有大又厚实,若真将一千文一贯呆在身上,着实很重,所以官家又制作了一种新的货币流通叫官交子的凭换物件,是一种纸币,用来代替一贯钱的使用,与市面上钱庄发行的大面值银票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秦大山这一拿就是一贯钱,能不把秦老汉气的胸闷吗? 就是把这两日收上的六亩地的苞米全都卖了也最多不过只能换来四贯钱,可张氏这一病就先去了一贯钱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好,谁都知道镇里的医馆一贯黑着呢,每个几钱银子都不出来。 感情一家子前前后后忙活了三个月感情都是白做了。想着这些秦老汉就气的越发过不去这个坎,不由的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边上的秦五丫。 都是这个贱丫头、死丫头、赔钱货,什么好都不带来,竟给自己添堵。让她嫁个人就敢当着全村的人寻死寻活,她两姐姐不都是这么嫁人的,现在不都过的好好的,怎么到轮到她事情就这么多。 今天的情况,本来就一点点小事,让大山将张氏拖回家去休息两天就好了,可偏生这个死丫头没事大喊大叫的瞎嚷嚷个什么,白的让人看了笑话。 晚饭前,村里在镇子里王家做零工的小三子来老秦家传了消息,说是秦大山,让他给带的话,他与张氏今晚就不回来了。 原来这张氏是有了身孕,因为身子虚弱加上连日劳累给动了胎气,现在胎位不稳,医馆里的大夫给扎了针,开了安胎的药,这孩子能不能保下来,得过上一夜才知道。 大山与张氏只能在医馆住了下来,一是怕家里两老担心,二是怕手头的钱不够,这才让同村的小三子来自家带话。 这个消息一下子在老秦家炸开了锅,林氏又欢喜又担心,喜的是家的也有了,担心的是,张氏刚刚的情况实在吓人,怕这胎保不住。 就连秦老汉原本铁青冷漠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带着一丝欣喜和担忧。秦五丫看着冷笑,自家的女儿儿媳是死是活你不管,这下知道张氏肚子里有可能是自家孙子了,倒是知道担心了。 秦五丫完全可以断定,如果张氏这台保住了也就罢了,如果张氏这胎没保住,秦老汉心疼孙子和银钱之余一定会把责任都推到她和张氏身上。 半点不会想到是自己让儿媳妇每天天没亮不吃饭就干活,是自己看见儿媳妇身子不舒服还不让看大夫。 乡下多见重男轻女的爹娘,但绝情冷漠自私做到秦老汉这个地步的也算极品了。 第5章 一心想着去镇子里看自己儿子和媳妇的林氏也顾不上其他,拿了家里仅剩的几个鸡蛋去隔壁张寡妇家换了几把精米。 拿出地窖里封存的小半块腊肉切的细细的和白松子一起熬了菜肉粥,带上二两碎银子,饭也顾不上吃就急着出门往镇里去了。 秦家原先的早饭和中饭是由秦五丫随便做做,但晚饭却是由林氏做一顿稍好的,五丫打下手。 却不想今天临时变故,王氏又是个懒的,晚饭也只能由五丫来做。 虽然来了三个月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简单的农活,可五丫前世毕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典型独生女,22年的人生里除了煮泡面和凉拌豆腐外也做不出其他的东西。 以前由林氏帮手到不觉得什么,这次却有些手忙脚乱。 不是菜里油放多了,就是糜子红豆粥的水放少了。 若是换做平时一定会被秦老汉训的狗血领头,可是今天全家人的心思都飞到了镇子上张氏的肚子里,谁也没理会秦五丫的频频出错。 将饭菜碗筷摆上桌,秦五丫自顾自的扒拉着自己碗中的粥,没有理会桌上众人的各怀鬼胎。 老秦汉一边担心着张氏肚子里的自己孙子的好坏,一般盘算着家里头剩下的银两。刚刚自己婆娘出门时带了二两银子是自己许的,加上大山前头拿着的一贯大钱,算下来足足有二两半。顶得上老秦家小半年的花销了。 这几日手下的玉米苞子要是卖的好也能换的四贯大钱,倒是勉强能抵去给张氏的花费。只是没了这些写苞米,自己下半年的口粮却吃紧了。 一家老小足足七人,每个人都在张口要吃食,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想着秦老汉的眉头不由的蹙了蹙,因着心里烦躁,秦老汉连今日的粥比往日来的浓稠都没察觉到,只是有一口每一口的扒拉着,心不在焉。 秦老汉没心情吃,秦五丫吃的本就少,反倒是便宜了秦大壮和王氏两口子,两人加菜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不肖半刻,桌上的三四盆菜都被扫荡一空,王氏更是吃的满嘴流油,十分满足。 其实王氏在就发现了今天的菜有些不一样,菜里的油水多了,连粥都xi的很,不由有着怪笑的看了看秦五丫. 不过她可不会傻乎乎的将这话说出来。平日里老秦家的饭都是见不着盐见不着油,活生生的能淡出鸟来,难得有一餐能吃点好的,不乐意就是二愣子。 乡下人吃饭不讲究,大多扒拉的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众人都已经吃完,秦五丫自觉的起身收拾碗筷,秦老汉找了把靠椅坐在厨房门口抽着旱烟纳凉。 这些都与往常一样,只是奇怪的是原本一吃完饭就借口身子难受跑的不见人影的王氏今天却出乎意料的留在了厨房里,给秦大壮使了个眼色,秦大壮便屁颠屁颠的去找了把椅子放在离秦老汉不远处,扶着王氏坐下。 五丫手中的活计顿了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往王氏看去,却见王氏刚刚落座堆着一脸的笑给秦老汉递烟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老汉这辈子唯一的嗜好就是抽大烟,见王氏给他抵烟袋,又一眼瞧见王氏已经有些壮硕的浑圆的大肚子,顿时心情大好,难得的给了王氏和秦大壮一个好脸色。 见秦老汉这番表情,王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原本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的话,如同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都讲了出来: “爹,您看这肚子,这形状,村里几个老人可都给我看过,肯定是个大胖小子,您老就等着抱孙子吧。” 呸! 一听之话五丫就知道,这王氏肚子里肯定又再打坏主意了,每次她想要拿点什么骗点什么都会用这肚子先打前锋。 什么肚子难受啊,怀着太幸苦呀,要么就是村里的老人看过都说这胎是个带把的,是老秦家的大胖孙子,长子嫡孙...... 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套路,也不见得换新的。可偏偏秦老汉和林氏都吃这一套,只要王氏一拿肚子说是,两老就被哄的晕头转向的。 果然,秦老汉一听王氏这话,果然喜滋滋的多看了几眼王氏的肚子,脸上因为缺钱而蹙起的眉,也这一刻回到了原位。 王氏见秦老汉现在乐意听,也不再藏着掖着小心翼翼的引导道: “爹,我现在也有五个多月了,再过四个月孩子可就呱呱落地了,四个月的时间,说少不少,可说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如今家的也怀上了,这是好事,本应该高兴来着,可你看小三子带回来的话,怎么叫人不担心。 爹,家的这胎不老实,虽然我坏上时,也不舒坦,可也一直好好的没出过什么事, 家的今儿个也太吓人了些,恐怕要费不少银钱。如果咱家的情况,爹您最清楚了........” 王氏虽然泼辣坏心肠,却是个有脑子的,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说道这里便故意不再说下去了,反而小心的抬头看秦老汉的表情。 果然秦老汉刚刚才有所好转的表情又凝重起来了,王氏说的这些话,他不是不知道,刚刚在吃晚饭吃,他就再想这出。 现在自己手头上的银两加新收上的粮食,一共不到八两银子,给张氏看病已经去了二两半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等王氏生了又是一大笔开销,虽说自己种的两亩水稻再过些时日就能收,可扣掉要交给官家的税,能剩下的已经不多,即使卖的钱来也不会超过三两银钱。 想着,秦老汉不由沉默了下来,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起来,王氏一看便觉得靠谱,反倒接济说了下去: “爹,这些话,我原先不想说的,省的白白做了坏人,可再不说,我怕咱们老秦家以后日子难过。我且姑且不说这五个月后生娃要钱,做月子要钱,孩子办满月也费银子。就独独说说这吃食。 等您孙子落了低,咱家可又多了一张嘴,虽说咱乡下的孩子都是贱养。可这毕竟是我和大壮的第一个儿子,是咱老秦家的长子嫡孙,我们做大人的吃点苦不算什么,哪怕吃糠咽菜啃树皮的不要紧,可这孩子要是没可怎么办。 我不想我这孩子一出世就苦命的吃不饱,现在想着我就一阵一阵的心疼啊。爹!”说着王氏便拿袖子抹着眼睛,哀哀凄凄的哭了起来。 “日子过的好好的,动不动哭什么。”秦老汉不耐烦王氏抹眼泪的样子,呵斥道:“大壮带你媳妇回屋去,别动不动就抹眼泪,省得带坏了我孙子。” “是,爹。” 秦大壮口里应着,作势要去扶王氏的样子,可脚下却没什么动静,显然这夫妻两早就说好了对策,在演戏给秦老汉看。现在王氏的话还没讲到正题上,哪里能真就这么走了。 而秦老汉本就也只是说说,见王氏没走,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一个人沉默的抽着旱烟。 秦五丫一边听着门口的那出好戏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计,没一会儿便将碗筷都刷洗了放进柜子里,又拿着扫帚打扫起来,这时却听门外王氏张望进来喊道: “五丫头,院子里那口老缸没水,嫂子我最近身子燥的很,今天想洗个澡,要不你趁着天还亮着,先去挑些水来。” 洗澡?你骗谁啊。 秦五丫没见过比她王氏还懒的女人,虽说现在这个年代的人不讲究每天洗澡,但大夏天的基本两三天也要洗一次,不然黏的慌。偏生这王氏不但干活懒,对自己更是懒,别说洗澡了,就是每天早晚洗脸都不见得有几次。 她会破天慌的想洗澡?不过是想对秦老汉说些什么,又不想自己听到,找个由头把自己支开罢了。 “大嫂,没看见我现在正忙着吗?你若想洗澡,大可以叫大哥去挑水,大哥一身腱子肉,他若去来回一趟就够你用了,何苦叫我。” 秦五丫白了一眼王氏却不接她的茬,一来王氏想避开自己与秦老汉单独说话,必然说的与自己的事有关系了,且决计不是什么好话,这王氏黑心肠的已经卖过自己一次,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秦五丫不用猜就知道她一肚子坏水正在滋滋作响。 二来,挑水可是实打实的体力活,虽然已经咔嘣的秦五丫本尊是从小干惯体力活的,一身皮糙肉厚,耐操的很,但挑水毕竟是挑水。 老秦家人口多,用水量大,理村里最近的河流距离又远,用大桶挑大概回四五趟才能将家里的大缸挑满,要是用一般人家用的小木通得来回十几趟,一趟就够受罪的了,十几趟直接去了半条命。 秦五丫现在已经十五了,可发育的却里同龄人差很多,不但干瘦,而且身高也不高,看上去倒不像个十五的大姑娘,像是个十一二的小女孩。这其中营养不良是一点,长期干重活受打骂心里压力过大也是一点。 秦小五从穿来开始就尽量避免去做太重的活计,反倒抢着一些繁琐耗时但体力消耗不多的活计,就比如挑水,从秦小五穿来开始就一直避着不碰。 十五岁正是最好的青春期发育时刻,秦小五也就是现在的秦五实在是怕就这小肩膀每天这么重的担子压着,别说什么肩膀受损之类的了,就怕现在定了形,一辈子都会长不高。 看看自己前世那些有名的举重运动员就知道了,吃的虽多,但都是横向发展的,至于身高,你懂的。 第6章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你大哥在田里忙了一天了,怎么好叫他再干重活,你个没良心的是要累死你大哥吗?”王氏一听五丫将话头推到自己男人身上,顿时就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嚷嚷道。 “大嫂这话说的,这家里除了您老每天闲着没事做外,谁不是忙了一整天,大哥累,难道我就不累吗?我没良心,你也不见得有吧?还是你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让我去死呀?我活的舒坦些您就不乐意啊。”秦五丫冷笑一声,不痛不痒的说道。 这个时候她倒是想起挑水是重活了。自己男人挑会累死,让自己15岁的小姑挑却没想过会累死,亏她说的还这般理直气壮。 “你...你,爹您看五丫她。”王氏知道五丫是在讽刺之前将她逼得撞墙的事,气的直哆嗦,连话也说不清楚。只得抱着肚子鬼哭狼嚎: “诶呦~我的肚子呦~我的肚子好难受啊!” “五丫,怎么和你大嫂说话的?没个正经规矩!”秦老汉一见王氏嚷着肚子难受,心就砰的提了起来,那可是他的大孙子呀,万一有点损伤可怎办,急着秦老汉瞪着秦五丫就怒喝。 “没大没小?呵呵!这个家里不一向如此,爹您要是讲规矩,就该好好管教下大嫂,平儿个大嫂没事就对娘大呼小叫,这可是咱李家村人尽皆知的事情,我如今不过也是跟着大嫂有样学样,谁还能说了我去不成?” 秦五丫冷笑一声,也不理会秦老爹和王氏,转身就回了自己屋子。 关上房门,秦五丫却并没有离开反而贴着房门透过破落的窗纸往外探去,刚刚厨房门口那一出是五丫故意这么做的。 一来是让秦老汉不要忘记三个月前自己曾经撞墙的事情,把我惹急了我还真什么都干的出来,二来则是用来激怒王氏。 秦五丫知道只要自己在场,王氏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什么,可现在不说并不表示她会就此闭嘴。以免她以后背地里做黑心事,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不如现在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借着火气干脆说个痛快。 果然,王氏东张西望的确定秦五丫真的走了,也没见别人来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 “爹,我大着肚子就想洗个舒坦的澡容易吗?我就想着五丫给我打点水来,怎么就让她看不顺眼了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日子可让人怎么过呀。 大壮田里忙了一天了,我哪里舍得他为这点小事再累着,我要是没怀着身子,我这就自己去了,可我肚子里有老秦家的孙子呀,我累着点没事,万一孩子出事了可怎么办。” “别,你大着肚子可别给我折腾。老秦家不缺人做事,那个死丫头不做,爹亲自给你去挑水。” 秦老汉见王氏一心想着自己儿子自然就开心,在被王氏一口一口大孙子忽悠着,便什么事都能答应下来。 “别,爹这哪里使得,您老今儿个也才累着,我不着急,等明日田里的活计不忙了,再让大壮去打来便是。” 王氏见秦老汉帮着自己说话,心里头的气立马就顺了一半,她也不傻知道见好就收,她本来就不是真的要洗澡,哪里能让秦老汉去干活,这不是没事自己找罪吗?便笑着找了个借口将这事给翻了过去。 秦五丫在门背后听着直想抽王氏几巴掌,就没见过这么颠倒是非,满嘴跑谎的人。 “爹,前儿个我娘家那边的嫂子来人了,与我说了件事,我听了觉得还不错,就想与爹说说看。”见前面铺垫做的差不多了,王氏堆着笑脸将话扯上了正题。 “什么事,你先说着。”秦老汉抽着旱烟,不在意的道。 “就是我那大嫂子娘家的一个侄儿,姓柳,是邻村柳家屯的人,今年十九了,一直在镇上的铺子里和人学本事,现在也学成,能自个儿做事赚钱了。 他家里头就想给他寻一门亲事,我大嫂就托到我这边来了,我寻思着五丫今年有十五了,年纪刚好,正好相配。那男方条件不错,咱做嫂嫂的自然要想着自家的小姑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你这是又要给五丫头保媒?三月里你惹出来的事情,村子里可到现在还在传,你是嫌我丢人丢的不够多吗?” 秦老汉一听王氏又是来保媒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三个月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虽然也不喜欢五丫头,可逼死自己女儿的名声已经在李家村传开了。 连里正都亲自上门过问了此事,哪怕他现在越看秦五丫越不顺眼,都不敢再逼着她嫁给之前说亲的那户人家了,这是要被村子里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爹哪... ... 哪能一样,之前说的那户人家条件虽好,可男方的年纪毕竟大了些......”王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老汉打断了: “哪里是大了些,那男的都四十好几了,比我都大上两岁,前头还取过一个老婆带着两个拖油瓶。”秦老汉越说越气,连带着口气也差了很多: “老大家的,你是老秦家的大儿媳妇,是弟弟妹妹们的大嫂,他们小一辈的叫你一声大嫂,以后的婚事也自然都仰着你,你怎么就这么不靠谱,挑了这种人家给五丫?平白的让我在村里头丢了这么大的人。” 秦老汉这是将三个月前的混事都推到了王氏头上,王氏听的都气乐了,在心里头冷笑: 死老头,当初那件事,你不是答应的很痛快吗?男方有四十好几,又死了婆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情况,你不是都清清楚楚的?可你不还是贪图人家出手就是10两银子的聘钱?硬是要将五丫嫁出去?现在出了事情,反倒是怪起我来了,自己贪钱要卖女儿,管我什么事情。 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可王氏嘴上却没这么说,反倒是陪着笑脸陪着小心:“爹,这事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我时我是被猪油蒙了眼,就想着那户人家家里有二十几亩良田,一出手就是十两的聘钱,是个有家底的,今后一定会对五丫好,就答应了,没思虑到五丫才十五,那人都四十好几了,五丫必然不乐意,这事是我的不对。 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了,我嫂子娘家的那个侄儿,可是个顶好的人,年岁也才十九,虽说村子里的男娃一般都十六七就定亲了,可柳家侄子是去镇子里学本事去了,一学就是好几年,才给耽搁了。 再说柳家侄子本事现在已经学出了,是要赚大钱的,这可村子里一辈子扎在烂泥堆里的农娃不一样。这样的条件怎么就配不得咱家五丫了。” “你说的这条件是可真的?”听王氏这么说,秦老汉有些犹豫了,如果条件真是这般好,将五丫嫁出去倒也是不错的。 “那是自然,我可是五丫的大嫂,虽然平日里有些磕磕碰碰,但到底是亲大嫂,哪里能不向着她,爹,我可特意去打听过了,那柳家二老这辈子置办下了十几亩的良田,三十几亩旱田。每年不干活光收租就可以养活好几家子了,这份身价说出去,十里八村的都得眼红。 可偏的柳家侄子是他们家的独子,上无哥嫂兄弟姐妹,五丫嫁过去,不但不会受气,不用干活,还白的了这么大一份家产。” 听王氏这般说,秦老汉的眉头舒展开来,眼里都带着笑意,显然是极其满意的,可不免又有些担心起来:“这么好的家事,他能看上我们家五丫吗?” 也难怪秦老汉担心,如果真如王氏说的这样好的人家,想找什么样的儿媳妇没有,怎么会看上老秦家的女儿? 这点自知之明秦老汉还是有的。毕竟他自己也知道家里头本来就穷,必定给五丫置办不起像样的嫁妆,且五丫又黑又瘦的,就算在李家村也只能算是中下的样貌,实在不起眼。 “哪里不能,柳家是本份人了,他们说了不要找皮相好看的,就想找个踏实贤惠的,我们五丫勤快着呢,这是李家村人尽皆知的,他们家只要一打听就会满意的,再说咱们这可都是沾亲带故。只要爹您点头,我这就去和我嫂子说,准成。” “这事要不要先和五丫说一声?免得......”秦老汉犹豫到。 “不用,这个保管五丫喜欢,再说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爹您拍板了就算订下来。” 一听这话,秦老汉觉得也是便问:“那行,你先去你娘家探个底,不过有些话,我老头子可事先说好了,聘钱不能少于这个数。” 说着秦老汉伸出黑沉干瘦的老手朝着王氏正反晃动了一下、 “十两?” 王氏一惊,不免有些觉得秦老汉狮子大开口:“爹,咱们十里八村谁家娶妻超过五两银子过?这十两未免也...”后面的话王氏说不出口,但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秦老汉顿时不开心了:“十两怎么了,我家女儿就值这个聘钱,前头来提亲的老于头不就出了十两?” “可那老于头都已经四十多了,还死过老婆又有孩子,想找个黄花大闺女才出这个价,正常人家哪里舍得?” “不是说那柳家有钱吗?怎么娶个媳妇还不体面点?反正我可不管,怎么就这个数,少一分我也不答应。”想着家里头的一堆子花销,秦老汉咬咬牙死都不松口。 好个贪财又不想吃亏的老滑头。王氏在心里呸了一口。口中却说:“那行,爹我去和我娘家嫂子说说。” 见秦老汉满意的点头,王氏心里冷笑,也亏你开的了这口,真要有这样的人家谁看的上你家那丫头?图个啥?但凡四肢健全家境殷实的人家,只要花个五六两银子,十里八村的黄花姑娘不是随便挑?就五丫那样貌还十两也就是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才肯花这钱。 第7章 秦五丫在门后头听得直冒火气,好你个王大花,黑心肝。这才不过三个月你又窜说着那老不死的卖女儿。 还有这个死老头,姓王的黑心肠说的话,就和放屁一样,哪里有半句实话,上过一次当也就算了,可接二连三的被骗,你是驴脑子吗? 秦五丫在心里将老秦家老老少少祖上三代都骂了个遍,骂王大花良心败坏,黑心肚肠,骂秦老汉贪财,骂秦老汉蠢,可本能的不想将秦老汉赶着卖女儿的话再说出来,只当他是被王大花给忽悠了。 其实五丫心里头知道秦老汉关心的是十两聘钱,而不是关系她过的好不好。 虽然秦五丫也从来没有真想把秦老汉当作自己爹来看,可是这亲眼见者,亲耳听着秦五丫还是觉得心哇凉哇凉的,空的难受,秦小五不清楚这种难受是来源于自己,还是来源于这具身体本身。 之后王大花和秦老汉又说了什么,秦五丫没听见,她只是背靠着门蹲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秦五丫今年十五了,迟早会要嫁人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却总是平白的在假装不知混日子。 前头儿真的秦五丫已经为了抗婚嘎嘣了,这次自己呢?也要因为抗婚再去装一次墙还是换个新花样跳个河什么的,不指望能穿回去,也不知道运气会不会比这次好,能穿越到个好人家。 秦五丫知道王氏说的即便不是全假的,那也是掺了大大的水份,真要是个身体建康品性良的建康适龄男子,又有这么好的家境,只要不求镇子里的高门大户,在乡下什么样的姑娘求不得。何必眼巴巴的拐着弯的托人来秦家娶她? 那柳家的小子不是四肢不全,瘸子拐子就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即便没有,也没数是个败家子,酒鬼赌棍孬货,要不就打老婆,要不就是傻子,但凡稍微正常点的,王氏绝对不乐意介绍给自己。 不是秦五丫看不起王氏,她王大花就是个道德败坏被人撮脊梁骨的黑心肠,她就是见不到秦家的人好过。 秦家除了两个儿子还有三个女儿。三姐秦三丫,比五丫大三岁,两年前就是被王氏窜说着嫁给了王氏的堂哥王屠夫,王贵。 王家屯的屠夫王贵,出了名的混账东西,喝酒好堵,听说酒喝急了连家里的老爹老娘都要打。不但如此王贵还喜欢和村子里的年轻寡妇媳妇瞎勾搭,本来有着杀猪的手艺,家里的银钱应该比庄户人家富裕。 可这王贵,每每赚了钱不是下馆子就是去妓馆勾栏烟柳巷子里鬼混,不但自己积不下钱来,还将他爹王顺子一辈子积累下来的银钱全都败的精光。 王顺子和王贵他娘以为自己儿子是还没成家心性不定,便琢磨着给他娶一门媳妇,让他定定性,为了老婆孩子也能往正道上走。便偷偷的攒了银钱托媒婆给王贵找媳妇。 可王贵是人渣人尽皆知,有哪家爹娘坑把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推? 王贵爹娘寻了大半年找不到合适的,又听说李家村的秦老汉家有三个闺女各个都是贤惠能干品性极好的,想着自己的侄女王大花不就嫁去了老秦家。有了这层关系,王贵爹娘就便琢磨上了这事,偷着空专门来了李家村找了王氏帮忙,私下里又塞了一贯大钱给王氏做谢礼。 没想到王八对手绿豆了,王贵家的事正对了王氏的心思。 王家嫁进来一年,正是看着老秦三个姑娘不顺眼,老秦家除去秦老汉一共就大壮大山两个男丁,干活的人少,可张口吃饭的人却多。 其实秦家三姐妹哪个不是贤惠勤快的主,平日里打扫做饭砍柴喂猪样样做的齐全,农忙时更是跟着一帮汉子媳妇下田干活。村里头但凡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又有谁家会让自己闺女去田头晒着? 也正是因为这个,村里头的姑娘们一个个赛白嫩水灵,可唯独秦家的三姐妹的皮肤却又黑有粗糙,这就是整日里田头晒出来的。 可惜秦家三姐妹为老秦家付出的这些,王大花看不到,秦老汉秦家两兄弟也看不到,而懦弱的林氏除了背地里心疼却什么也插不上手。 王大花不会想到如果没有她们干活就凭她自己这个懒货,怕是家里人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特别是王大花秦老汉这样的人,他们从来只记得自己亏损了什么,而不记得别人付出了什么。 在他们眼里,秦家三姐妹就是什么都没有做,光吃了家里的粮食。本就不顺眼又刚巧赶上秦家秦大山要娶媳妇,张家要了四两银子的聘钱。 王氏便借着家里揭不开锅的油头鼓动着秦老汉将秦三丫嫁给王贵。其实秦三丫原本有几户好人家来求的,可惜庄户人家给的聘钱本就少,秦家丫头长的也不出挑,来求的人家最多也就给上三两银子。 秦老汉本就琢磨着挑一户聘礼最多的人家,今年就将秦三丫嫁出去。却猛的在王氏那里听到王贵的事起了心思,开口就要王家六两银子的聘钱。 王贵家的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再拖下去就真的成老光棍了,王贵爹娘急的不行,一听秦家肯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六两就六两,便下了聘将秦三丫求了去。 可怜的秦三丫就这样为了六两银子的聘钱被自己的亲爹和大嫂给推入了火炕里。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是孬子混蛋人渣哪里真会因为娶了媳妇而浪子回头。娶了媳妇的王贵不过因着新鲜在家里头乖乖的待上了两日,就熬不住往外跑的瘾子。 因着头几日,成亲后的王贵也只是去赌场酒馆厮混,到也不再往勾栏破落的脏地方跑,王家二老以为自己儿子只是需要慢慢改过的的时间,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指望着新来的媳妇能拴住儿子的心。 可偏巧秦三丫的性子本就像林氏,老师懦弱,软包子一个,见公公婆婆不管事,她自然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就任由王贵见天个儿往外跑。 却哪里想王贵因着娶媳妇的关系新鲜了半月有余,却腻味了。干脆一浑到底,又开始揣着银钱往烟柳窑子窝里跑。甚至有时候夜里头喝浑了抱着秦三丫还会满嘴姐儿花儿的乱叫一通。 气的秦三丫过门不到三个月大半夜的抹着眼泪回了娘家,本想着娘家人会给她撑腰,却不想秦老汉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嫌三丫躲回娘家丢脸。 王大花更是觉得三丫回来是浪费老秦家的口粮,见天儿的拿着话挤兑。逼得本就委屈的秦三丫在娘家住了不到一天还没等王贵上门来接,就被赶回了王家。 后来五丫听村里的人提起,说三丫那天回去就被王贵一顿狠揍,且从那天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一点半点的不顺心就拿着三丫出气。 王贵人高马大又是杀猪的营生,最是凶神恶煞,他要是犯起浑来别说王家二老了,就连村里头里正家的也不敢上去管闲事,就怕把这煞神惹急了,不管不顾一刀子捅了你。 即便是这样,秦老汉都没有想过带上家里的儿子给女儿去出头,任由王贵那畜生变着法的糟蹋三丫。 三丫也是在那之后心寒了,不管怎么被打,怎么被羞辱都没有再回一次秦家过,就连大年初一都没回来看过一眼,心疼的林氏大过年的抹了一夜眼泪。 可秦老汉却不但不觉得愧疚反倒怪秦三丫不孝顺,指着天的大骂秦三丫有了婆家忘了亲爹娘遭雷劈。 他这是在气三丫头大过年的不回家,连个年礼都不往家里带,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却并没有半分是心疼女儿惦记女儿的心思。 若说自己三姐是被王氏最早坑害的一个却绝对不是坑的最惨的一个,秦三丫嫁出去不到半年,王大花又窜说着,将秦四丫嫁到镇子里的大户张员外家做妾。 原先秦老汉不不同意的,毕竟给人做小妾是丢脸的事情。说出去不被人笑话死。 可王氏却说那张员外家的当家祖母是个病秧子,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与张员外成亲六年肚子就没大过。 她这是自觉对不起张家这才张罗着给张员外另外抬一门小妾,这嫁过去可不是奴级,是贵妾,一旦有了身孕,立马抬做平妻。 见秦老汉有些动摇王氏又是一剂猛药,偷偷摸摸的和秦老汉说道,那张家的主母这几年身体越发的虚了,只怕也熬不过两年,以后三丫一旦生下儿子,说不定不是平妻而直接是继室了。 这下连原本十分不情愿的林氏都有些心动了。 这番话说下来秦老汉哪里有不欢喜的,清河镇张员外家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最是富裕有家底的。 一旦三丫能做上当家主母的位置,自己老秦家不就跟着沾光,哪里还需要这样苦哈哈的守着几亩田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王氏哪里会不知道秦老汉的心思,不由的又抛出了最后一个杀手锏,那就是张家主母说了如何三丫愿意进门,他们出三十两银子的聘钱。 整整三十两可是好比老秦家两三年的收入啊,一下子就把摇摆不定的秦老汉给砸晕了,稀里糊涂的也没看张家送来的文书契约就给签了字,喜滋滋的将四丫打包送了人。 第8章 其实秦老汉也不想想,哪里会真的有女人在自己还没死的情况下就眼巴巴的给自己的丈夫找小妾? 还让她生娃升平妻?那些个贤良淑德、和平共处都是戏文里唱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和欺骗无知女性用的。 事实上呢,张员外与自家的夫人感情本是极好的。而张家的主母确实成亲六年没有生下个孩子来,可却根本不是张家主母的身体有问题。 说起来张家主母方氏的身体好的很,张家有钱,自己院子里就养着大夫。 方氏吃的好穿的好,更不会累着,每日里都有大夫请平安脉,看上去皮肤细腻,身条匀称,红光满面说来比十七八的少女都来的标致好看。 而方氏也早就知道,其实是张员外自己身体上有毛病,才生不了孩子,却也不着急,不说破,免得张员外心里头过不去。 又见自己丈夫看着别人家抬着小妾抱着娃子眼里头都羡慕,如果一直不给他抬一门小妾,怕张员外心里头膈应,那再好的夫妻感情都维持不了多久。 这样想来,方氏便觉得应该是自己的丈夫抬一门小妾,可这小妾却不能由着张员外喜好挑,而必须得有自己亲自把关。 为此方氏特意回了一趟娘家,将家里的情况说与自己的母亲听,当晚方式的母亲就给方氏出了一个主意。 便是让方氏花个几十两银子去乡下找个年轻丫头来。相貌么自然要找个差些的,只要不算吓人还算过眼,又看着是好生养的,那自家女婿也自然无话可说。 依着母亲的话,方氏特意找了自己出嫁时带来的最信得过王妈妈却乡下找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王氏王大花给搭上了话。 王大花见王妈妈是从大户人家里走出来的,就寻着自己和她是一个姓氏的由头使着老命的拍马屁巴结。 王妈妈见王大花舌灿莲花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心下欢喜就将自己主子交付的事情与王大花说了。 一听那嬷嬷说的,自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姑,秦四丫,便带着人去了老秦家看人。 王妈妈是从小将方氏奶大的,感情最是要好,心里头也自然是想着方式。这一看秦四丫皮肤黝黑,五官平平,身无四两肉可屁股看着到也圆实,心下就满意了几分。 又观察了半日,发现这秦四丫最是老实不过,唯唯诺诺的就知道干活,见到生人也是胆小害怕的模样,心中的满意就到了六七分。 老实好,老实就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事情,自己夫人也好拿捏。 且这样的粗陋丫头,姑爷虽是个商人但平时也喜欢舞文弄墨自喻风流文雅,自然是看不上眼。等用了几次发现依旧怀不上孩子也就不会在惦记着。 王妈妈心里盘算的好,看着秦四丫的眼里也都是满意的神情。 王大花本就是鬼灵精,聪明脑子都不用再正途上,就这一眼,她就知道王妈妈是瞧中了,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大户人家为了方便掌控,哪里会有当家主母愿意抬一个既不能打又不能骂还要好吃好喝供着的贵妾。所以王妈妈的心思,给个贱妾的名头,实则是花点银两买个丫头。 到时候卖身契在自己夫人手里,如果不顺心想怎么打骂就怎么打骂也没人说什么,实在不愿意待见了还能打发了卖出去,哪里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王妈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王氏自然是满口的答应,她哪里能真看秦四丫发达了,把不得将她卖出去为奴为婢,自己能得的钱财又不怕秦四丫以后能翻身报复自己,再好不过。 一般人家的丫头贱妾都在在去人牙子手里买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正经人家的闺女,多是从小为奴或者别人家已经转手了好几次专门用来生养的妾侍。这样的人都是奴籍,身份低位,价钱也便宜,要死长相不是十分出挑的,一般都十两银钱就可以买得。 只是一来这样进来的丫头必然见识多,心思也多,只怕自己夫人一点没注意就被哪些狐媚子得了可乘之机。二来呢,自己姑爷是个挑剔的,这样的脏货自然看不上。所以才想着来乡下找个清白人家的姑娘。 老秦家虽然穷,却也是正经的农家,而秦四丫也是正正经经的黄花大姑娘,要好人家的女儿卖身为奴,也不是十分好开口的,毕竟现在大历朝风调雨顺,不是大灾年,家里都揭不开锅要卖儿卖女。 所以王妈妈也是舍得一次性出了五十两银钱买了秦三丫,那黑心肠的王大花见到这白花花的银子哪里还会顾及到是不是道德坏尽,只想着立马将秦四丫买去做奴。 这就有了后来半真半假的说辞加上早已被王氏私下都掉二十两的三十两聘钱将秦老汉骗的糊里糊涂的签了秦四丫的卖身契,还只当是王氏说的大户人家规矩多要签婚书。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结束了,也就算了,为奴就为奴,在哪里或者不必在王氏眼皮子地下好。可偏偏方氏也不是个能容人的。 就和她们之前预计的一样,张员外见秦四丫粗陋本就不喜欢,不过依着自己夫人的说法好生养,便勉为其难的去了秦四丫的地方。却不想秦四丫虽然长的普通,脸晒的又黑,但毕竟年轻。 大厉朝形式保守规矩,即便是盛夏穿的也是将人都裹得紧紧的长裤长衫,所以,将外衣除去。秦四丫竟然出人意料的白净细嫩,年轻女孩娇美羞涩的身体一下子就掳获了张员外的心。 说来也是方氏太高估自己丈夫的心高气傲了,看上去再风流文雅偏偏君子的男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能一下子变了脸。再没的挑的时候,新鲜的稚气的嫩草总要比已经啃了七八年的老婆来的有吸引力,哪怕这个老婆是天仙。 一连几个月,张员外都只去秦四丫的房间。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张员外此时的行为,这个让秦五丫想起前世大学时,班级里有一个男生说的至理名言,长相神马的都是浮云,关掉灯都一样,关键是要新鲜。 可这些道理长年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深闺贵妇方氏怎么可能知道,再则张员外与她的感情一直很少,从来没有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流债。 在她眼里自己的丈夫除了不能生孩子外一切都是完美的,去不想因为秦四丫的到来一切都变了,虽然平日里依旧对她相敬如宾,却没了往昔的温情细腻。 甚至不顾夫妻礼法,一连几个月都去了秦四丫的房间。哪怕是妻妾成群的皇侯世家也只是知道初一十五必去要去正房,可他的丈夫却这般不管不顾。 从来没有受过冷落滋味的方氏犹如一夜之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夜夜独守空房,一颗芳心被绞成一片一片的,七零八落。 看不得方氏伤心的王妈妈便私下里去找了自己老爷,却不想自家老爷以抓紧生儿子的理由驳了王妈妈,反倒斥责方式要以大局为重。 气的方氏几日几日的吃不下饭,看秦五丫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动不动就接着鸡毛蒜皮的缘由斥责打骂秦四丫。 从小庄户人家出声的秦四丫,本就是一根筋单纯软弱的性子,哪里知道大户人家主子心里的弯弯绕。 见方氏不开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当真的是自己不懂规矩。 可秦四丫却不知道,即便平日里自己再逢低做小,抢着求着比府里的丫鬟都敢的多,吃的差。 只要张员外还一日一日的往她房里跑,她就依然得不到方氏的好感。反倒让方氏觉得秦四丫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成天个儿的哀哀泣泣的模样实则就是在做给自家丈夫看,好在晚上吹枕边风,冷落她这个正房太太。 方氏的积怨一天比一天深,表面上却并不动声色,扮演着贤妻的角色依旧放纵着自己丈夫往秦四丫房间里跑。 直到时至半年,张员外终于对秦四丫不再有那么大的兴趣了,而秦四丫的肚子如意料中的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方氏便开始动起了心思,刚巧的那一日,张员外与一好友南下去进些实行货色,一去就是三月有余。 这是方氏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张员外出门的第二日,方氏就随便找了一个出错,打骂了一顿,便叫来了人牙子将秦五丫卖了出去。 却不想王妈妈因为心疼方氏受的苦,特意叫清河镇里出了名的坏心肠张牙婆为的就是不让秦四丫好过。 张牙婆这个人专门做些买卖良家姑娘去勾栏子的生意,所以平日里才会别人唾弃。可张牙婆确是个实际的人,只要能见着银子,管别人怎么说她哪里会在意。 且说秦四丫在张府虽然过的清苦委屈,却到底不比在农家,不用下地干过,平日里也不会短了吃穿,渐渐的原先黑瘦的脸孔也变得白嫩圆滑起来,看着倒比原先要好看清秀。 张牙婆一看秦四丫这般模样,一下子就动了心思。 虽说是破了身子的,可甚在年纪小,长的也好,比去乡下找野丫头来的好卖钱,便开口出了二十两银子要了秦四丫。 第9章 虽说王妈妈当时买秦四丫的时候花了五十两,可方氏的主要目的是将秦四丫打发出去眼不见为净,王妈妈更是只想着让秦四丫不好过。 张家有的是钱,哪里会在乎几十两银子,当时就将卖身契给了张牙婆让他将秦四丫领了去。 不肖一日,张牙婆转手就将秦四丫买去了勾栏子里。且说秦老汉得了银钱根本就不会去关心自己女儿过的好不好,而王氏怕自己做的事情穿帮自然也不会提,唯一关系自家女儿的林氏因为胆小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竟然都没人知道秦四丫已经沦落到烟花之地的事情,换了个名字叫秋蓉。 说来也是作孽,现在的秋蓉曾经的秦四丫的命已经够可怜的人,沦落到那种下作地方任人糟蹋,却好死不死的偏偏碰上了刚刚替人杀猪得了钱的王贵来这处寻开心。 清河镇一共就p点大的地方,有些名声的青楼暗娼一共就四五处都在城北的胭脂弄里,前年头,王贵和邻村的一个年轻寡妇搭上了。 得了钱财都是往那寡妇处塞,两人好的和蜜里调油似的,公开的出双入对,如胶似漆。 乡下人淳朴,即便有几个混蛋惯了的,也很少能背着自家的娘们去镇子里的销金窝混,毕竟那钱财不是一个庄稼人能拿的出来的。 而王贵正和寡妇打的火热也不再往镇子里的胭脂弄里跑,也因的这原由秦家四丫头为妓一年都没有在乡下传开来。 可是有些事情,瞒的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那寡妇原还指着王贵将她纳进王家去,却不想王贵是个出了名的种子,只一年就腻歪了年轻寡妇,别说娶回家了,就连再往那贴钱都不愿意了。 没了寡妇可勾搭的王贵像往常一样,得了钱就往胭脂弄里跑,偏巧那日刚好看到依在窗栏边一脸愁容的秋蓉。 斜依着雕花窗栏的秋蓉,一张俏脸似雪,一双美目似语非语,看着竟然比烟花女子多了一分纯情,比良家姑娘又多了一丝柔情传情,说不出的动人。 如今衣着华丽,皮肤白皙粉黛略施的秋蓉自然与当初的秦四丫差别很大,恐怕就是秦老汉与林氏站在眼前也绝不会以为这个女子会是自己的女儿,只当没有有些相像罢了。 可那王贵虽说是个浑的,可因着在女人胭脂堆里混的久了,那双眼睛却精的和什么似的,虽说只是在迎娶秦三丫的时候见过一次自己的这个小姑子,可如今只是一眼他便认定了眼前这个娇俏美人是秦家的四女儿秦四丫。 王贵是个精明的,怕是自己弄错了,并没有上去找秋蓉确认,反倒特意去村子里打听了一下,得知自家的小姑子是嫁去了镇上的大户张员外家做妾。 不甘心的王贵又跑去张家打听,却得知秦四丫早已被打发卖了出去,这下王贵就更加肯定这个秋蓉就是秦四丫。 王贵每次想秋蓉想到发狂的时候便对秦三丫特别的好,不打不骂,只是一翻子甜言蜜语,哄着秦三丫。 王贵父母自当是自己儿子转性子了,想与自己媳妇好好过日子,却哪里想到王贵的脑子里满是龌蹉勾当。 他哪里是将自己媳妇当作媳妇了,而是将秦三丫当作勾栏院里哀怨动人的秋蓉了。 可惜替代品总归是替代品,秦三丫老实贤惠,完全不会那一套。 时间久了,王贵自然无趣。 自己媳妇是腻味了,可秋蓉娇俏的美貌依旧在王贵脑子游荡。 几日下来,王贵终于忍不住了,竟然私下里凑了十几两银子偷偷的往赏春楼寻去。 一进门,王贵也不看其他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张口就指名要秋蓉。 秋蓉现在虽然也漂亮,可在这百花争艳的赏春楼里却是不十分起眼的,除了几个好稚嫩口味的客人外,很少接客。因此也并不受赏春楼里的妈妈待见。 王贵长得猥琐,穿着更是粗陋,原本赏春楼里的妈妈是看不上他的,想叫了护卫将这乡下汉子赶出去,可一听对方要找的是秋蓉就犹豫了。 反正秋蓉闲着也是闲着,能赚一点是一点,便开口要了十两银子的过夜费。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王贵虽然心疼,可想到这些时日里自己夜夜难眠,朝思暮想而不得的难受样子。 又见那老鸨一副瞧不起人不耐烦的模样,王贵脾气一来,心下一狠就掏出十两银子塞给了老鸨。 那老鸨本见王贵那穷酸模样,便没指望他能有钱,想来就随便报了个数,却不像这乡下汉子居然还真拿的出手,当下脸上一喜。 笑将银子了自己的怀里,将王贵往楼上一引,带到了秋蓉的门前。 也难怪老鸨会乐,以秋蓉的容貌即便以前有爷指她,最多也就给个五六两银钱,绝对多不到哪里去,十两都可以叫个不错的姑娘了。 且说那秋蓉一开始并没有将心思暗存的王贵认出来,只是有些奇怪眼前这个男人的脏乱,却也并没有在意,与王贵洗了澡,和服侍其他客人一般无二的服侍了王贵。 且不想之后,却并不打算放过秋蓉,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第一次赏春楼下见到她时心痒难耐的心情一股脑的讲于秋蓉听。 也不顾秋蓉苍白的脸色,竟然无耻的继续说着,自己在家里如何如何想她,心里头却都是她的影子。 气的秋蓉差点拿了桌子上的剪子一剪子捅了王贵。可王贵是谁,是个满身茧子肉拿惯了刀子,见惯了血腥的杀猪汉,哪里会怕秋蓉手里女孩子家家用的一把小剪子。 一把夺过秋蓉手上的剪子,像对待自己媳妇一样,毫不客气的就是一巴掌扇在秋蓉脸上。 见秋蓉被打蒙,王贵也不客气,一边一双贼眼四处打量秋蓉的房间,见银楼绣床,雕栏柔纱,一派富贵小姐闺房的模样,心下就打起了鬼心思,嘴上更是不干不净的嘟囔着: “我的乖乖,没想到当年黑不溜秋的乡下野丫头,如今倒是一朝富贵了,看看这房间这绣床,得花多少银子才能布置。在看你这小脸蛋,得买多好的胭脂水粉才能养得多,比起你那个不解风情的姐姐可真是可人多了。” 王贵本来只是得个嘴上便宜,却见秋蓉一脸怒容理都不理他,心下也不乐意了,竟然冷着脸厚颜无耻的说: “你可知道,你姐夫我为了见你一面花了多少银两,十两啊,整整十两! 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丫头骗子,我当年娶你姐姐也不过就花了六两的聘钱,怎么到你这里睡一觉就要十两了?” 秋蓉恼羞成怒,觉得十分恶心,想要挣脱开来,却惹得王贵一把将其擒住。 事罢,王贵心满意足的的道:“你倒是在这里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的出错,我可知道这赏春楼都是有钱人家来寻欢作乐的地方,你在这里一定赚了不少钱了吧? 可苦了你姐你姐夫了,好妹妹,姐夫家里已经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哥哥我更是将身上的银子都砸你身上了。 看在你和我媳妇是亲姐妹的份上,看在你哥哥我和你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还不拿出点银两孝敬孝敬你哥哥我?” 王贵嬉皮笑脸的无耻模样,看的秋蓉恨不得将他一刀捅死哪里还会真的给他钱? 若说原先的秦四丫是个懦弱的软包子,任人拿捏,可短短两年里,十四岁的秦四丫早已不是原来的秦四丫,她如今是秋蓉。 虽然身不由己,可她性子却也变得强硬起来,哪里还容得再被王贵这样的肮脏无赖践踏。 第10章 自从自己的亲爹和大嫂卖给他人做妾,又被夫家的主母打骂欺负转手赶出了夫家进了这勾栏肮脏地。 见惯了形形色色,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肮脏龌龊的人后,秋蓉的心早已冷了,硬了。 此时见王贵依旧不打算离去,心下冷笑,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未穿上一副,朝着房外一阵高呼。 不过片刻,秋蓉的房间就被人撞开,四五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得了秋蓉的眼色,全然不顾王贵的哭喊叫骂,拖着还是光溜溜的王贵当着赏春楼里众宾客和姑娘们的面就给扔出了赏春楼。 这一夜,王贵就是这般赤条条的走出胭脂弄的,在回村子的路上,扒拉了一户农家晒在外头的久衣裳才勉强遮体。 以王贵这种王八性子哪里会就此罢休,可又惧怕赏春楼的打手不敢惹事,只能将一通火气全然发在还一无所知的秦三丫身上。 那一晚,暴怒王贵一边咒骂着秋蓉一边对秦三丫拳打脚踢,口中骂骂咧咧的将赏春楼遇睡了秦四丫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罢还不解气,恶狠狠的骂着:‘你们姐妹俩一样的贱。’‘都是下作胚子,sao货’之类的话。 王贵本是想着打一顿解气,去见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秦三丫脸色苍白如同厉鬼一样狠狠的看着他。 秦三丫素来温顺,打不还口,骂不还嘴这样怨恨凄厉的眼神还是王贵第一次看见,王贵心下一颤,想要离开。 转头又觉得自己再外面受了气,怎么到自个儿家里还要看自己婆娘的眼色,顿时怒气充斥脑,不管不顾的就抄起家里的扫帚棍一棍子抽在秦三丫的肚子上。 一时间秦三丫的脚边嫣红的血色蔓延开来,染红了刚刚赶进来的王家二老的双眼。 那一夜的事情在王家屯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是王贵家的新媳妇疯了,因着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却被酒醉的王贵打的生生流了产,受不了刺激才疯的。 王贵娘更是被这个不孝的浑小子气的瘫了,再也起不来床,王贵家算是彻底毁了。 也有消息灵通的地痞流氓嬉笑的传自己听到了吃醉酒的王贵就到处嚷嚷说睡了隔壁李家村的老秦家的两个姐妹花。 说老秦家的四丫头进了镇子里的赏春楼,睡一晚要十两银子。 末了还绘声绘色的描绘着,秦家四丫皮肤有多嫩,才将王贵勾的魂也没了。 说到高兴处一个个都眼冒金光如同亲眼见过一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说李家村和王家屯本就近,不过两天,正个李家村都知道了老秦家的三丫头的被夫家打的流产了,疯了。 老秦家的四丫头被卖进了下作的勾栏院子做皮肉生意。 这些关于自己三姐和四姐的事情都是秦五丫穿来后的几个月间接的从林氏或者村子的七大姑八大姨嘴里听来的,大都七嘴八舌,有真有假,可东平西凑的也知道了个大概。 说来这些事情过去了也很久了,碍着秦老汉的面子,村子里也甚少有人提起,可因着秦五丫被逼得撞了墙的事情,有一次将话头引到了秦家的三个女儿身上。 如果说秦五丫的撞墙身亡让现在的秦小五觉得她是懦弱胆小不敢反抗才这般轻生,那么秦家三姐和四姐的事情才彻底让秦小五对王氏厌恶到极点,对秦老汉冷了心。 秦五丫寻了思路一了百了,可自己要怎么办?正让王氏和秦老汉将自己卖了?变成第二个秦三丫或者秦四丫? 背靠着门板,秦五丫的脑子乱成一团麻,自己要怎么,要怎么才好,王氏一个心思的要将自己卖出去,哪怕自己想办法破坏了,可只要自己不出嫁,这种事情就会接二连三的出来。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秦老汉是老秦家唯一当家做主的人,只要他应了王氏的想法,自己就是跑到里正那去,都没人能提自己做的了主。 秦五丫不是没想过自己偷偷跑出去,离开老秦家,离开李家村再也不回来,可是等她了解了这个朝代的规矩后,也就打消了这个年头。 一来自己没钱还没能耐,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跑出去,难免不会被掳去做奴。二是这大历朝最是重视户籍制度,这个户籍制度有点像后世的户口本。 一般人家,只要没分家,子女的户籍都是挂在自家老子身上,没有单独可用的户籍。如果是儿子成家生子后,只要自己老子同意分家就可以找立正单独分出去,然后重开一个户籍。 如果是女儿的话只有嫁了人,才能从父家的户籍里移出去,移进夫家的户籍里。一般的单身女子是得不到户籍的。 虽说大历朝也有女户,可是这年头讲究在家从父,父死从兄,出嫁从夫。所以除非你没成亲前死爹死娘死兄弟,一家老小都死绝。或者你嫁人后,死丈夫加公婆,从此再无所依才能去衙门申请女户,要不是绝对办不了的。 这个时代的户籍简直堪比后世的身份证,如果没有户籍在手别说你买地买房子不行,找工作不行,连打个零工都没人敢要你,甚至去大一点的城镇连城门都进不了。 当然没有户籍的人还有一种出路,就是自卖自身,随便找个人牙子将自己卖了做奴级,这样就可以有个奴级的证明。 秦五丫既不想替人做牛做马一辈子翻不了身,又不能一把菜刀将老秦家全家杀个精光。现在女户是办不了,自然李家村自己也出不去,难道这事情就无解? 秦五丫正想着,就见外面的动静渐小,大概是王氏与秦老汉谈妥,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这夜林氏和秦大山夫妇都没有从镇上回来。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秦五丫坐在床头想了大半夜,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起身拿出了一块麻布,将自己的衣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有偷偷溜进厨房掏了几张中午留下来的饼子,又找了一个小布袋,往里装了些萝卜和刚收下来的新鲜玉米苞子,拿麻绳往自己身上一绑偷偷出了门,趁着夜色往西山走去。 秦五丫出来时算好了时辰,不用担心被秦老汉和王氏发现,且等自己走到了西山,再等上片刻,天色也大概会亮堂上许多,这时候上山自然不怕被野林子迷了去路,也不怕路上被早起的村民拦着问东问西。 既然自己不能做女户,又不想为奴,那也只有上山当野人一种选择了。 反正这亲自己死也不会成,别说王氏介绍的信不过,即便是真的正常的人家,秦五丫也接受不了啥也不知道就嫁做他人妇,她现在还没这么高的心理素质。 其实秦五丫知道自己并不怕王氏,也知道不怕秦老汉。自己前世虽然一事无成,正宗的二货文艺女屌丝,可偏生就有一把倔脾气和牛一样的胆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如果真把她逼急了她还真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氏今儿个敢逼她出嫁,她明儿个就敢将老秦家那几间破屋子给点了,秦老汉若是敢绑了她来强的,她分分钟都敢拿刀子捅人。 谁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能让谁好过,就是作死了也得拖两个陪葬,反正不把老秦家闹个鸡飞狗跳觉不完事。 可是闹的了一时,能闹的了一世吗?虽然自己现在不过十五,可是在这个时代却也不小了,这般在老秦家耗下去又能耗到什么时候? 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李家村的西山虽小,可也满山都是宝只要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还能饿死不成?与其有一顿没一顿的在穷的叮当响的老秦家受窝囊气,不如干脆搬出来单过,还清静些。 虽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且在山上做几年野人,等那天自己勾搭上个信得过的汉子,再做考虑也不迟。秦五丫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贼兮兮的猥琐微笑,连带着这一天带来的抑郁心情也少了许多。 背上的包裹虽然不沉,不过腰上的玉米苞子和萝卜重量可不小,且越往里走,这山路就越不平实,正是盛夏天,即便是大清早,太阳还没出来,却也凉快不到哪里去,走了半个多时辰林子才走到白日里来过的采旱葡萄的地方。 这地方地方秦五丫来过几次,知道就在旱葡萄附近有一处樟树林。因着李家村没有猎户,且西山内死过几个人,邪门的很。 所以李家村的村民多是忌讳,一般打柴摘果子的都是去稍远点的老青山或者西山山脚下附近,绝迹不敢往西山里头走。 也亏的这些,这里的樟树林长的极好,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头了,一株株的通天高,枝叶繁盛,密密麻麻的几乎能遮住阳光,夏日里在这边坐上片刻十分怡人。 现在正是炎炎夏日,一人露宿山野,倒是不怕冷,即便有日夜温差,到了夜里多穿上几件衣服也就过去,西山上没有大的野兽,要怕的也就是些蛇虫鼠蚁,眼下这个樟树林便成了好去出,樟树的味道最能驱逐这写个扰人的东西。 第11章 将身上的包裹往地上随意一放的,秦五丫便将绑在裤腰上的这根加长般的麻绳解了下来,绑在三棵稍近的樟树上,绕成一个不怎么等边的四角形。怕绳子松垮,秦五丫将余下的麻绳又打了三四个死结,拉了拉确保不会松才放心。 当然这绝对不会是秦五丫的床,虽然很想,不过秦五丫还没有小龙女这种睡绳子的技术和胆量。 从包裹里翻出一张还算干净的没被剪裁过的大块油布纸,出门前五丫就将油布纸顶上和四边都逢了用碎步头做成的圆环,现在动起手来也方便很多。 将剩下的一节麻绳穿过油布纸顶上的拉环扣将整张油布纸都绑在腰上,秦五丫将草鞋一脱,三步两步就爬上了一颗老樟树,将油布纸挂上早已看中的一根粗壮枝桠上。 好在前世的秦小五从小就野,男孩子玩什么她就玩什么,虽然看着瘦小萌妹子一个,实则上树掏鸟下河捉鱼,样样精通。 最要命的是,平日里扛个床板冰箱修个电脑马桶什么的也拿手,实打实的钢铁女汉子,为此秦小五没少给秦爸秦妈嫌弃。 就连最后意外穿越,也是倒霉催的,帮一老爷子抗麻袋过马路,结果刚好遇到抢银行,劫匪到还没怎么样,也不知道哪来的业余手枪,直接一枪把秦小五给嘎嘣了。秦小五中枪的前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俺看过这麻袋里都是番薯,没有钞票! 虽然当个女汉子是悲催的,不过也因着这些前世这些不算技的技能,今儿个倒是正好派上用处。五丫选中这一条枝桠不但长的粗壮,且刚好横从四棵被麻绳捆绑的老樟树中间,用来挂顶最合适,且枝桠上小树枝横生,枝叶繁茂,将麻绳挂在这里根本不怕它来。 下了树,五丫就将油布纸四边的布环分别帮到四边的樟树上,油布纸成亭形被打开来形成顶状,虽然有些斜斜歪歪,到也像那么回事。 现在是夏季虽不怕冷,可多雨,就现在这个小身板万一被淋上一两场又没钱找大夫也就是等死的命。 靠着老樟树坐下,秦五丫顺手将刚刚摘来的野葡萄往嘴里丢,一边嚼的满嘴香甜一边寻思着,等下将这里收拾下,就去割些管草叶子,晒一晒铺到油布纸上,也算个简易版的屋顶了。 只可惜秦五丫就从老秦家就顺出来了一块油布纸,不是五丫不愿意多拿,实在是老秦家连这最便宜的油布纸都没有多少张,拿多了怕秦老汉起了疑心与自己没完没了。 现在自己的小屋虽说有了屋顶,没有围墙的,可也算中央空调,四面环风,360°无死角自然风,节能环保自在的很。 秦五丫苦笑的自嘲了一翻,却也不敢闲着,将身上的包裹和粮食都放进自己的‘小屋’里。便带着自己平时割猪草的镰刀带上往管草丛的方向走,得赶在天黑前,将‘小屋’收拾的妥当些才好。 管草这东西学名叫五叶芒,是很常见的野外群生禾本科植物,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这玩样都是漫山遍野的乱长,金黄金黄的一大片,放眼过去随处可见。管草的叶子和芦苇长的很相似。 只是管草的更加薄而细长,割的时候要十分小心,因为这个管草叶子的边缘含有制造玻璃原料的硅质。会割伤皮肤且非常疼。 不过夏季的管草水分少,割下来阳光下放晒上半日就能干透,到时候用来蒲屋顶最好不过,虽比不上稻草,不过胜在量多好找还不要钱。不过这玩样却不能拿来铺床,除非你想睡一觉浑身上下都是口子。 秦五丫心满意足的将割下来的管草都捆成一捆,虽然已经十分小心了,不过一双手上还是布满了细细的口子,有些生疼。不过现在秦五丫也顾不得这么多,现在自己这种情况是要不是断手断脚的都不是大问题。 将处理好的管草在边上随便放放,秦五丫拿着镰刀往边上的土堆走去,这土堆长了一丛嫩绿的叶子,叶子的顶端渐尖,基部渐深成心形,叶子里长满了嫩黄嫩绿的果子,秦五丫欣喜摘了一颗果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清甜的气味。 这一丛野山药还是自己来割管草的路上发现的,当时只是看着有点像,便顺便做了记号,并没太抱希望。现在看来果然是野山药没错。 山药的花期是六月到七月,果期是七月到十月,现在农历是六月算下来刚刚好,秦五丫前世最喜欢的一个甜点就是蓝莓山药。 将蒸的的山药切成片状,或者一小块一小块的,浇上浓浓的蓝莓酱,一口吃进去甜腻 十分好吃。且山药的营养价值极好,可以益气养血、补虚抗衰、美容养颜,不管春夏秋冬合适吃都十分滋补。 只可惜,现在的山药还不能挖,只能等入冬后,上头的枝叶枯萎了才能去挖下面的山药吃,秦五丫虽然十分嘴馋,现在也只能干看着。 好在这山药的花果也是好东西,山药果富含胺基酸、蛋白质,不但味道清甜还能入药:山药果可以健脾胃、补肺肾。还可以主治泄泻、咳嗽等问题。 反正过了季节也是无用的,不如自己先采了去,五丫想着,既然这里有一丛,想来这西山上是极多,不如多采些,等下了山去镇子上的药铺问问。 看看他们收不收山药果,现在自己一穷二白的,如果收,换几个钱是最好不过的,如果不收,那就自己烧了吃,也不浪费。 秦五丫想着也不再浪费时间,背上地上的管草就自家‘小屋’,自己带的东西太少,等铺了屋顶,还是得先下山一趟,去寻个背篓或者小竹筐什么的,好方便自己采摘山药果。 刚刚在割管草的时候,秦五丫就好好想了想,自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上山来,也不是个事。也不能真一辈子做了野人,总要生活赚钱的,就比如刚刚看到的山药果也是要寻了到镇里卖钱的。 又比如锅碗瓢盆,剪子菜刀箩筐什么的自己得了钱也总要买齐的。这样一来时常常下山在所难么。 只要下山就被村里的人发现,也会被秦老汉和王氏知道,到时候给自己按上一个背弃父母,私自逃家的罪名。就是明明是自己有理,说道里正那里去,也成了没理,大历朝天子重理法,大不孝的罪名扣下来,只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爬上树,将管草均匀的铺在屋顶上,又找了些干树枝压在上面,虽然功能性有待考证,不过好在现在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将自己带来的衣物饼子玉米一股脑的用粗布包上放进‘小屋’里。 想了想又不放心,不管这次与秦老汉谈判成与不成,这里都是自己最后的保障。可不能被什么鸟兽给糟蹋了,想着五丫便寻了写树叶干草的将包裹盖的严严实实,这才放心下了山。 五丫进山早,虽然忙活了小半日,可现在也还不到村里吃午饭的时刻,刚刚走出西山,便看到几个村里的妇人,其中一个见到五丫便上前一步来打招呼:“五丫,又进山割猪草去了?” 说话的正昨日里张氏田头昏倒前来帮忙的栓子媳妇,林子对她有印象,是个说话虽温吞却很有主见的妇人,便跟着打招呼到:“婶子,我上山寻酸枣子吃呢,猪草昨个儿已经割满了。” 说着,五丫从口袋里寻出了一把青红的酸枣子放到栓子媳妇面前,却见栓子媳妇摇摇头道:“这西山脚上的酸枣子树长的孬,这结出来的果子又酸又涩,也就你们这些小姑娘小子的爱吃,我可吃不了。”说着仿佛被酸到了一样,皱了皱眉。 见栓子媳妇不要,五丫也不介意,又将那把酸枣子塞回了口袋里,这酸枣子的确不好吃,五丫也不过是在下山是顺手摘了两把,寻个借口,刚好就用上了。 “五丫啊,大山她媳妇怎么样了?昨个儿,可够吓人的。”想着昨日张氏惨白的脸色,栓子媳妇寻思着问道。 “二嫂是有身孕了,大夫说胎位不稳,气血不正,大概就是吃的不好又给累着了才会这样。” “呀,大山他媳妇怀孕了啊,这可是好事啊!”栓子媳妇贺喜道,转念又一想: “我听说这孕妇头三个月最是要小心,不好好养着也就算了,能让大山媳妇下地呢,这老秦头越来越不像样。 前头儿叫着你们姐三姑娘家的下地,已经够不地道了,现在还让新怀孕的媳妇也下地,不搞出点事他心里就是不舒坦。” 栓子媳妇本就看不惯秦老汉的作风,说话的口气不自觉的重了些,可讲完才想到自己是当着人家的女儿面上,骂人家的爹,一下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好意思的看着秦五丫解释道:“五丫,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爹不好,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秦老汉和王氏一样,不搞出点事情来,他就是不舒坦。五丫心里想着,嘴上却道:“没事,没事,婶子是好意,我知道的。” “那大山媳妇现在怎么样了?可回来,我跟你去看看她?” “婶子,我二嫂这会儿还在镇子里的医馆里待着没回来呢,昨个儿我娘拿了银子也去了镇子里和大哥一起陪着二嫂。大夫说,在医馆里住上一日,喝了保胎药,看无事了才能回来。” “那是要好好看着才行,镇子里的医馆虽然贵了些,但医术自然是好的,在医馆有大夫看着,定能无事。” 第12章 “谢谢婶子,等我二嫂回来了,我定与她说您惦记着她,婶子你们忙,我得回家做饭去了。”五丫见时间不多,便寻着借口与栓子媳妇道别。 “行,婶子也得和她们洗衣裳去了。”说罢便见栓子媳妇拎着一桶脏衣服朝着另外已经妇人追出去,待身影完全消失,秦五丫才转身朝着村口走去。 她现在并不打算回老秦家,而是打算去一趟柳家屯看看王氏口中的嫂子家娘家侄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等自己将王氏的鬼主意弄清楚了,再去与秦老汉讲理也不迟,免得被他们寻了借口。 五丫虽然并没听到王氏说那小子的名字,不过王氏的大嫂,五丫却是知道的,柳家屯柳三瘸子的独生女,柳杏儿,大名鼎鼎,清河镇方圆几里的村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柳杏儿的爹柳三瘸子年轻时当过兵,杀过人,后来战事平息了,周围几个村子里同去的兄弟都死绝了,只有他一个人拖着一条瘸腿带着同村兄弟的衣物回了村子。 可是他当年十四出门去当的兵,这一去就是六年,等回来时双亲都已经去了,只剩下两个哥哥,柳家也因此分了家。 好在柳三虽然腿是瘸了,可柳三的大哥二哥却是惦记着柳三当初是替自个儿去服兵役的,还为此瘸了腿,落了残疾,心下不忍,纷纷拿出自家的银子替柳三盖了房子,又给他讨了一房媳妇。 后来朝廷慰劳当年的受伤占时,有分了柳三三十两银子,加上柳三六年当兵得来的服役钱,柳三竟存下了七八十两的银子,将这些银子都换成了十亩良,柳三腿脚不方便只与自己媳妇留下了一亩地饲弄,其他的都租了出去收租子,柳三自己又有编篓子的手艺,两年下来又挣下了几十亩良田,竟成了柳家吞有名的富户。 可惜柳三媳妇却不是个有福气的家里刚有了起色,她就怀上了柳杏儿,原本是喜事,可不想生柳杏儿的当晚,柳三媳妇就难产去了,只留下了襁褓里哇哇啼哭的柳杏儿。 柳三瘸人虽然长的粗,确是个有情分的,一心惦念着自己难吃死去的媳妇,哪怕没有儿子,也一直没再起娶个继室的心思,自己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亡妻留下的唯一女儿柳杏儿宠上了天去。 据说柳杏儿从断了奶开始吃的就是精米熬成的粥,穿的都是细布,这等吃穿用度,虽比不上镇子里的大家小姐,可在十里八村也是独一份的好。 等长大些柳杏儿被他爹惯的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方,不但吃的用的挑剔,家里事情一点不会做更是喜欢那狗眼瞧人,看谁谁不顺眼,一副眼珠子长到天上去的模样。 柳杏儿虽然名字娇俏,脸蛋也白嫩,可因着从小无人敢管教她,这性子竟然比一般的男娃还野,什么打架放火扔石头样样都来,被她欺负的孩子也不敢回家告状,因为知道告状了自己爹妈不但不会给自己出头,反而还会被骂。 柳三的几十亩田地,都是上好的良田,在他家田种粮食,不但产量高,还比镇子里张员外家出租的租金便宜,所以柳杏儿这个小霸王也城了村里人人巴结的对象,哪里有人敢得罪。 即便是知道女儿成了这样,柳三瘸也不舍得打骂一句,他觉得他自己愧对了女儿,反倒对柳杏儿更好了,还专门买了个婆子回来伺候柳杏儿衣食住行。 也因着一样,柳杏儿就成了柳家屯或者说十里八村独一个有婆子伺候的大小姐,这可羡慕坏村子里那些每天在家里做牛做马还要被打被骂赔钱货的女娃子。 别说是别人了,就连穿越过来的秦五丫也羡慕柳杏儿。比起柳杏儿的霸王生活,秦家三姐妹的待遇,同是女儿家,看看人家柳三瘸的作风,再看看自家秦老汉的作风,这已经不能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来形容了。 按理说这样好吃懒做又狗眼看人低的霸王女是没人愿意娶的,可耐不住人家老爹有钱啊,柳三瘸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以后柳家的那些田那些宅子钱不都是柳杏儿的,谁要是却了柳杏儿就等于发了大财。 所以柳杏儿长至十六时,真的是一家女儿百家求,柳三瘸家的门槛子都快被来提亲的人给踏破了。 柳杏儿全然不知人家是冲着她爹的钱来的,反倒更加高傲自得起来,千挑万选的,选了王家村的王大宝,王大花的大哥。王家虽然条件不好,可王大宝却长的不错,白白的看着不像一般庄稼人,这才入了柳杏儿的眼。 而柳三瘸也没让王家人给柳杏儿备的嫁妆足足有七十二担,除了金银首饰,还有一套上好的柳木家具,这手笔就是照着大户人家的规矩做的,且那婆子也给柳杏儿带上了,等于有让王家白得了一个不要钱的佣人。 说起来柳杏儿和王大花的性子简直是一样一样的,只是一个是终极版,一个是进化版,说来秦三丫秦四丫的婚事,除了王氏外这个柳杏儿也没少搀和,真的是王八对上了乌龟,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柳三瘸没儿子,这次王氏嘴里说的柳氏娘家的侄子,必定是出自柳大或者柳二家。柳二家就一个儿子,才娶了媳妇也没几年,生了一双子女,均没年满十岁,自然不会是这家。那剩下的就是柳大家的。 柳大家有的有一个闺女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分别叫柳大金、柳大木、柳大火,那个闺女叫柳晓水。 秦五丫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差点一口水来,这亏得柳大家就四个娃,要是再来一个不得叫柳大土?或者是柳晓土? 这柳家取名的水平比老秦家还不如,老秦家的三丫、四丫、五丫已经够省事了,没想到柳家更绝,上一辈的叫柳大,柳二柳三,这一辈干脆叫金木水火土。 到了柳家屯,五丫便寻了个妇人打听清楚了,这个柳大木,柳大火家的儿子还都没成年,那王氏口中说的应该是这柳大金家的,柳大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才六岁,那儿子今年刚好十九,与王氏说的一致,小名叫柳石头,大名叫柳青山。 只是等五丫对那妇人问起这柳青山的人品性子时,那妇人却仿佛见了鬼一般看向秦五丫,随后四处张望,像是怕人发现,最后什么也不说匆匆就走了。 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五丫心里头的疑惑越来越重,这柳青山到底有三头六臂还是眼歪口斜这般不能与人说? 刚刚寻人时,五丫是特意找机会寻的那个妇人,刚进柳家屯时,五丫便看见那妇人在树荫下与人说着是非,边说还便笑,声音也极大,一点都不知道避讳,想来是个八卦的长舌妇。 本来找这种人打听是最好,她会把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如数家珍般告诉你,特别是那家子的坏事倒霉事,一定是说的又详尽又传奇。 原先五丫塞了一把酸枣子给那妇人,便随口问了柳家的事,那妇人正愁没人与自己说闲话,一听五丫提起就来了兴致,将那柳家的祖孙三代如同倒豆子一般都倒了干净,连柳二背着自己媳妇偷村头的寡妇都说了,半点不忌讳五丫只是个小姑娘,说道高兴处还满嘴的跑着粗话,可偏生到了柳青山这里,却闭嘴了。 五丫有些烦躁,却也不泄气,反而燃起了熊熊斗志,一个可以让长舌妇都能闭嘴的人到底是怎么样恐怖的存在,也亏的自己来打听,万一真不明不白的嫁过来了也不知道会怎样。 大人问不好,不如问问小孩看,虽说小孩的话不一定作数,不过聊胜于无,想着五丫掏了掏口袋里竟有的十来个酸枣往柳家屯的山溪边走去,大夏天的,孩子们能玩的莫过于上山摘果子,下溪汤水摸鱼,去山溪边找准错不了。 这西山下的酸枣子虽然又酸又涩,大人们不喜欢吃,不过小孩子们却爱的很,且这酸枣子就长在西山,方圆几个村子也就李家村有,想来柳家屯的娃子平时是吃不到的,用来套话最合适不过。 五丫走到山溪脚下,果然见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溪水一角的石滩子上,摸鱼泼水玩,这中溪里长大的小黑鱼,浑身滑不溜丢十分的难抓,一个带头的小男孩正指挥着几个小一点的光屁股小孩,正在左右拦截,打算围堵这些黑鱼。 这山溪小,用这方法不是不可以,可是想抓多就比较难了,五丫想了想,到边上的的树林子里摘了些幼树叶子,这幼树五丫前世没见过,不知道是南北地方的差异还是这个地方的特色,五丫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这种树的树叶用力能搓出一种白色 的枝叶来,将枝叶涂满手掌,在太阳地下放上一会儿,枝叶里的水分消失,就会特别的粘堪比502胶水。 而且这枝叶水分一旦失去后就很难用水洗掉了,不浸泡个二十几分钟是弄不干净的,这样一来用来抓鱼最方便不过。 等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掌心粘度差不多了,五丫就跟着进了溪水,原前在山溪里抓鱼的那帮男娃子见来了个陌生的大女娃,明显一愣,但也没怎么顾及,他们现在首要目标是抓鱼,其他都不重要。 五丫也不理会他们直径往上游方向走了几步路,这山溪虽小,但因着从山顶上留下来,坡度够怂,正是夏季,前断时间又连连下雨,现在山溪的水流急促,大量的小黑鱼会被水流从山顶冲下来,最是抓鱼好时候。 第13章 五丫站在上游位置比那帮娃子好,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并不在乎五丫的存在,五丫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躬子将 的双手伸向溪水里,左右开工,一手一个专抓小黑鱼的鱼肚子。 这黑鱼的鱼肚子是黄白色,与全身的不一样,这鱼肚上有细小的鳞片,并不滑手,加之五丫手上有幼树汁,简直是一抓一个准,将抓住的鱼往石摊子上一扔,五丫也不闲着卯足劲的抓鱼,不过片刻,五丫身边的石滩子上就已经有十来条小黑鱼再蹦达了。 下游的那帮小娃子,几个人合力不过才堪堪捉住一条,为首的那个男娃显然已经发现了秦五丫这边的盛况,气呼呼的带着他的小弟上来找五丫说理: “你是打哪里来的,怎么到我们柳家屯抓鱼了,这溪里的黑鱼只有我们能抓你知不知道!”明显还稚气的声音明显没什么底气却一板一眼的恐吓着,惹得五丫心里头暗自发笑,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反而当着他们的面一手一个又抓了两条鱼,这速度这技术含量,惹的几个小孩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五丫的嘴角扯出一抹贼贼的笑容,将手上的两条鱼扔进了带头男娃的鱼篓子,道:“这两天鱼送给你,那石滩子上的鱼也都给你们,我向你们打听一个人,只要你们说了,这鱼都是你们的,这几条了,可低得上你们抓上两三天勒。” “真的?真的都给我们?”那带头的男娃大喜。这鱼虽小,也可解馋,一锅子煮上一两条打牙祭美味,这石滩子上少说有十来条,要是都给了自己,可不是能吃上两三天么。 “骗你做什么?你也看到了,我抓鱼方便的很,想要几条就几条,你们只要说清楚我想打听的人,这些都送给你们。” “那...那行。你说吧,你想打听谁,只要是柳家屯的人,我们都知道。”那带头的男娃一说,身边的几个小孩子也也都开始应和:“对,柳家屯的我们都知道。” “我想打听柳大金家的儿子柳青山,你们说说柳青山这个人怎么样?做什么的,身上可有毛病?” “柳青山?柳大傻子!”那带头的男娃惊呼出声,随后又用手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巴,向五丫摇了摇头说:“柳青山的事情咱不能说,被柳大金家的知道了,可吃不了兜着走,你换个人问吧。” “我不想知道别人的事,只打听柳青山的,你且说说为什么不能说柳青山的事情?说了,柳大金家会怎么样?”五丫好奇的问。 “那柳大金家的可坏了,前几日挨家挨户的敲门,塞饼子,我们不要就非得给我们,还不让说柳青山的事情,要是被他们发现谁说了,他就告诉柳三瘸子家,不把地租给我们。所以我们不能说。”说话的是另一个男娃,他这么一说就有几个人跟着附和: “没错,柳大金家的也给我们家送饼子了。” “我们家也送了,不能说的。你换个人吧。” “要不这样,你们就与我说了,反正这里就我们几个人,谁也不知道,柳大金家的也不知道你们说了,说完我就走了,你们也带着鱼走,这事就天知地知,你们只我知。别人都不知道,你们放心吧!” 想了想,五丫诱惑到:“这可有十来条的鱼呢,拿去家里熬鱼汤,熬出来的鱼汤浓白喷香,好吃着呢,还能那棒子串着考了吃,焦黄焦黄的,香的不行。” 说着说着,几个娃子的口水就自觉的留了下来,有几个人想开口,又有些犹豫,相互看了看都是想说又不敢说。 “你们不说,这鱼我可都放回溪里去了。”说罢五丫就作势要去石摊子上捞鱼,这帮小馋鬼,不来点狠的不行。 “别...别...别...你别扔鱼,我们说,我们说”一个圆滚滚的男娃子抹着口水最先忍不住了,转头又看向带头的那个男娃子:“大顺哥,我们就说了吧,反正别人又不知道。” 有一个开头,就陆陆续续的有几个人也跟着劝导:“就是,就是,大顺哥我想吃鱼,咱们就说吧。” 那带头的男娃本就心动,这下子看地下的这帮人都愿意说,也就不犹豫了道:“那你再给我们抓五条鱼,我就告诉你柳青山的事情。” “行,你们说了我就给你们抓五条。”说着五丫又从口袋里套出一把酸枣子:“喏,你们说了,这酸枣子也是你们的。” “那些我们说。”村里的娃子大多零嘴少,难得见到几个酸枣子,几个男娃的眼睛都冒出了贼光来,哪里还能不把柳青山给卖了。 等那帮娃子抱着二十来条黑鱼心满意足的走远,五丫才将自己的双手都泡到溪水里,直到那幼树枝叶全都泡开了才起身出了柳家屯往李家村赶去。 好你个王氏,你若这次给我寻了个正常的人家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你偏生给我说了这个奇葩的柳青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想着五丫的嘴角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微笑,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现在早已过来午时,村里的人家都已经早早吃过了午饭躺会屋子里打盹,即便是有农活要做的也都会再过些时辰,等日头轻一点才会下田,所以此时的李家村份外的安静,除了老秦家。 此时的老秦家乱哄哄的闹做一团,王氏在院子里拍着大腿指桑骂槐,秦老汉黑着脸,抽着旱烟也不说话。 而刚刚从镇子里赶回来的大山张氏两夫妻正一脸郁闷的坐在堂屋里,大山忙着给自家老婆端茶送水,而张氏则靠着躺椅,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拿着新买来的芝麻白糕往嘴里送。 时不时的看向院子里哭天喊地的王氏,张氏的嘴边就浮现一抹嘲弄之色,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只有林氏,大包小包的刚刚回到老秦家,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就已经手忙脚乱的在厨房里做饭了。一家子到了这个时辰都没有吃上午饭,能不让林氏着急吗,特别是大媳妇和二儿媳妇双双有了身孕,肚子可都带着金贵的小子,万万不能饿着。 而始作俑者的秦五丫此时正哼着歌往村子里里正家走去,边走还不忘边从地上抓黄泥巴往脸上身上抹,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头发全都抓烂,混着黄泥如同鸡窝一般,好不凄惨。 还没进里正家的院子,就见里正媳妇抱着一木盆衣服正往外走,显然是想去河边洗衣服,却见秦五丫满身泥污狼狈不堪的站在自己远门口,吓的倒退了一步才缓过来道:“这不是老秦家的五丫头么,你这是怎么了?” “婶子!求求婶子救五丫,五丫给你磕头了!!” 秦五丫一见里正媳妇脸上的嬉笑之色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双溪一弯重重的跪倒到黄泥地上,上牙着下唇,眼里不自觉的掉落下来,那双眼睛里除了无尽的绝望什么也没有,秦五丫就这么当着里正媳妇的面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这是怎么了!谁来了。”里正李顺全本在家中厅堂里睡午觉,一觉睡醒,眼还迷蒙着便听到外边传来女孩的哭喊声,便批了衣服急着赶了出来,同来的还有里正家的两个半大丫头和一个小子。 其中一个小丫头认识五丫,脆生生的叫了一声:“五丫姐姐。” 可现在的五丫完全没办法估顾及这小萝莉,只是见人多了,便哭的越发卖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额头就着烂泥地磕的砰砰作响。 “求求里正伯伯,求张婶子,救救我吧。我大嫂又要将我卖了去呀。” “五丫,听婶婶的话,先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里正媳妇最先反映过来,放下手中的木盆先过来扶起了五丫,一边心疼的拍拍五丫身上的泥灰道: “五丫,可怜的丫头,婶婶知道你委屈了,先不哭好好与婶婶说说,那姓王的破落妇有做什么缺德事了。” 秦五丫也不说话,只是趴在里正媳妇的怀里哭,像是要将心里全部的委屈都发来,渐渐的哭的近乎有些背过气去。 老秦家的大媳妇王氏嫁进来李家村几年,已经是出了名的破落妇,老秦家的两个闺女被她祸害成了什么样,大家都是明眼人,哪里会不知道。 几个妇人平日里说闲话也会避开王氏,都知道王氏这人是个烂坏了心肠的心肠下作东西。 虽然乡下人都重男轻女,嫁过门的嫂子媳妇不待见自家小姑子的事情多了去了,可多少瞧不顺眼,明里暗里的多说几句罢了,能把人家一个两个好好的姑娘祸害成这样也是少见。 只是大家虽都不喜,却也不能说上什么,这毕竟是老秦家自己的事情,秦老汉都把王氏怎么样,村里的人也不会多管闲事。 更何况老秦家是后来搬进了的外姓人,虽然是秦老汉的上一本就进村的,但外姓人到底是外姓人,即便是村里的里正看不过眼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上次秦五丫在老秦家院子里也是如现在这般磕头,最后被王氏生生逼的撞了墙,这件事不过才过了三个月,里正媳妇现在还历历在目,如今看到五丫比上次还凄惨的模样,不满更加心疼了,安慰到: “五丫不怕,那下作的王氏做了什么,你且与婶婶说说,有婶婶给你做主,她是不是又想让你卖给那里窝村的老于头?。” 第14章 里窝村的老于头就是上次王氏与秦五丫说的那门亲事,只是十两的聘钱,王氏就窜梭着秦老汉就将自己的闺女买个比自己年纪都还大的老头做继室,逼得秦五丫不得不当着全村人的面撞了墙。 秦五丫不过才十五,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哪里有胆子做的出这般举动,那是彻底的绝了活着的年头。谁家不是有儿有女的,村里的妇人虽然平时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可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呀,秦五丫虽不是她们的女儿,可将心比心谁要是将自己的女儿卖给这样的人家,自己也得气的和他们拼命,这样的事情做出来,王氏真正是让整个村的人戳着脑门骂。 里正媳妇,本就是看着老秦家三个丫头长大,自然知道秦家的三个丫头个顶个的都是好样的,十里八村都找不到这般能干孝顺的孩子。眼见着秦家三丫,四丫都落得这般境地。连五丫都被逼的差点就去了,里正媳妇就说不出的心疼。 里正媳妇自己也有女儿,可两个女儿平时都是娇养,平时好吃好喝的供着,都说女儿家出了嫁做了媳妇就是这一辈子受苦的开始,所以只要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即使一般的农户人家在家里也是待姑娘好的。 即便是重男轻女的,也不过是将好东西的紧着自己儿子,却也不会将女儿当牲口使,当牲口卖,这是作孽啊。 看着自己女儿在一边娇俏懵懂的样子,又看看自己怀里不过比自己女儿大了三岁的秦五丫空洞的眼神,早已没泪水模糊了脸庞,里正媳妇的心就是一紧; “丫头,有什么委屈和婶婶说,和婶婶说。”言语间,竟然自己也梗咽了起来,她是真心疼这个姑娘呀。 看着自己媳妇和秦家丫头这般模样,就连一向强硬刻板的里正李顺全都有些动容,不自觉的放缓了口气道: “秦家五丫头,你有什么委屈就和伯伯说,我和你婶婶一定给你做主,那姓王的泼妇还敢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定让她滚出李家村。” 等的就是您老的这句话,也不算亏了我这般哭天抹地的卖力演出,想着,秦五丫的嘴角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微笑,却因着被里正婶子的肩膀给挡了去无人发现。 秦五丫小小的身体依旧着,眼泪并没有因此止住,可还是梗咽着有些害怕的开口到:“不.......是,不是老于头家,是柳家屯的柳青山。大嫂要将我十两银子卖给柳青山!”说着秦五丫说的更大声了。 “这柳家屯的柳青山是何人?没听人说起过呀?”李顺全一听不是老于头便松了一口气,在李顺全的眼里,再差也没有比嫁给老于头更惨的了。 “是我大嫂娘家嫂子的侄儿,柳家屯柳大金家的。”秦五丫颤颤巍巍的将柳青山的背景说了下。却听里正李顺全眉头一簇道:“王氏娘家嫂子,可是那柳三瘸子的女儿柳杏儿?” 秦五丫没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证实了里正说的话。 “据说所知柳三瘸家就柳杏儿一个女儿,可没有儿子?这个柳青山是?”李顺全疑惑道。 “是柳大家的孙儿子。”秦五丫小心的回到。 “据我所知柳三瘸几个兄弟家条件都是不错的,按年岁排,这柳青山的年纪也不大,说来也是好亲事了,你为何不满意?”等问清楚了来由,李顺全便有些不满道,只道这秦五丫是在无理取闹。 秦五丫哪里会听不出李顺全的语气,当下也不顾里正媳妇的搀扶,当下又砰的跪了下去,朝着李顺全磕头: “里正伯伯,我秦五丫也不是不辨是非,无理取闹的人,若不是真的实在没了办法,我也不想来麻烦里正伯伯。实在是那大嫂实在太黑心。” “这话怎么讲?” 看秦五丫这般眼色,李顺全也有些奇怪了,想来秦家五丫头也确实不是那没事便作的娃子,定是真的遇到了过不去的槛,不免正色的问道。 “若是那柳青山是个好的,我哪里还有半句话要讲,即便嫁出去了,我也会念大嫂一个好,可那柳青山哪里是个正常人,那是一个疯子呀! 我从前认识的一个姐妹嫁去了柳家屯,便是她与我说的那柳大金家的柳青山,三岁的时候就烧坏了脑袋,成了痴傻儿。可若只是个痴傻,我便当自己命苦,嫁过去也就罢了。可偏生柳青山不但痴傻,更是疯子是恶魔呀!” “怎么会这样?五丫头,你可打听清楚了,那柳青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里正媳妇一听秦五丫的话,一时间惊讶的张大嘴巴。 秦五丫拿袖子抹了抹眼泪便开始将自己在柳家屯打听来的事情一一与里正两夫妻说了。 原来这柳青山一开始只是痴痴傻傻不认人事,手脚也算灵活,平日里还能自己用竹条编个小东西玩,且长的也算高大端正,相貌堂堂。 眼看着柳青山过了十六岁,柳大金和她媳妇便寻思着给自家儿子娶一门媳妇,好早早生了孩子。 可再好的小伙子毕竟也是个傻子,好人家的女孩哪里坑轻易的嫁过去,而柳大金家的也是个挑剔的,柳青山虽然是个傻的,可也是柳大金唯一的儿子,找不到好人家的闺女,可也舍不得给他找个孬的。 柳大金又想起自家儿子虽然痴傻可手脚却是好的,便因此便托了关系将柳青山送到了成立的编织铺子做学徒。 一学就是三年,原本也是好好的,却不知怎么的谁带柳青山去了一趟牛神庙,回来后那柳青山就发了疯,见人就打见东西就咬,柳青山本就人高马大,有一身力气,那原本编织铺子一同学手艺的徒子,挨个的被他打了个遍,最后被人报了官送进了大牢里。 后来,柳大金凑了银子才将自己儿子从牢里领了出来,又挨家挨户的给了钱赔了礼这是才算过去。 可哪里想到柳青山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停,回到了柳家屯反而闹的更凶了,不但将家里的东西都砸了,还将自己妹妹的耳朵给生生的咬了去,连柳大金夫妇也被他打的浑身是伤,才勉强求了人将他困住。 可这困一辈子也不是个事啊,总要生活的,柳大金便寻思着先给他寻个媳妇好看住柳青山,谁都知道柳青山是个疯子,嫁给她哪里是去看住他的,就是送去给柳青山折磨的呀,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能将耳朵咬去的人,那这媳妇还有活路吗? “我那大嫂黑了心肠的,这是要将我往火坑里推呀,可我爹却信了大嫂的话,只要柳家愿意出十两银子,就将我送我去! 里正伯伯,张婶子,救救我吧。我不嫁柳青山,如若是嫁去柳家,我不如现在就跳了村头的河,一了百了,也免得被折磨死好!” 秦五丫说罢就要起身往村头走,那里正媳妇哪里真的会让秦五丫寻了思路,当即就将秦五丫拦在了怀里,殷殷的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五丫呀,那王大花真是被狼狗叼了心肠呀,怎么能做出这种挨千刀的事情来,这是要将五丫往死里逼呀,老头子,咱这就去老秦家,将那王大花赶出李家村,我们李家村容不得这种道德败坏的肮脏东西。” “这大壮媳妇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王家村出来的破落妇,竟然到了我们李家村来祸害李家村的闺女。” 李顺全听了也气急,这王氏实在太狠毒了些,要是放在过去,这种坏心肠的妇人,就是拉出去浸猪笼都不为过。 “五丫头,你放心伯伯给你做主,我现在就带你去老秦家说理去,看那王氏敢对你怎么样。” “张婶子,里正伯伯,五丫现在不敢回那家,五丫是偷偷跑出来的,大嫂和爹爹会打死我的。”五丫故作胆怯的说道。 “我看他们谁敢!”李顺全一跺脚,双目圆瞪,中气十足,大概是因为生气,下巴上的胡须都开始颤抖。 这厢,林子刚做好饭,一家人才上了桌子,秦五丫和里正夫妇就来到秦家的院门口,同来的还有一些村里看热闹的妇人。 秦老汉一个饼子还没啃下就听见外面闹闹哄哄的,顿时心下不喜,放下饼子怒斥着就往院子里去。 “五丫?你这个死丫头还敢回来!”见过进门的秦五丫,秦老汉终于忍不住憋了一天的怒气,眼睛里闪过厌恶的很狠厉,上去就想一巴掌扇在秦五丫的脸上。 秦老汉不过才四十,又是一辈子种庄稼的庄稼汉子,身上有的是一把力气,本就怒击这一巴掌也不见保留,一时间秦五丫被掌扇的眼冒金星,摔倒再地。 脑子有些发蒙的秦五丫感觉到自己口腔内有一阵腥甜,就是一颗碎牙伴着的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正好被站在秦五丫身后的里正夫妇看了个正着。 原先路上还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管人家家事的李顺全被秦老汉这不由分说就上来一巴掌的举动给激怒了:“好你个秦老汉,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当着我面打五丫,是打给李顺全我看的吗?” “可怜的五丫头!怪不得你要寻死,这老秦家真是待不得,好好的孩子怎么才回家被打成了这样。”里正媳妇心疼的将地上的秦五丫抱起拦在怀里。里正媳妇的声音本就洪亮,这般一喊,将老秦家厨房里的人都喊了出来,将原先哄闹在院子外的村妇也都喊了进来。 早上才和五丫说过话的栓子媳妇一见五丫满嘴鲜血昏迷不醒的模样大呼一声急着跑了进来和里正媳妇一起抱着秦五丫: “怎么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就这样了,秦老汉,你做啥这般打五丫?” 刚刚盛怒的秦老汉眼里只看到秦五丫一个,正是气急败坏处,哪里还顾及到其他,当时就给了一巴掌,却不想自己院子突然来了这般多的人,连里正和里正媳妇都到了。当即都憋红了一张老脸不知道说什么。 “五丫,我家五丫这...这是怎么了。”林氏听到动静也急着跑了出来,就看到秦五丫在里正媳妇和栓子媳妇怀里,一动不动,脸上全身烂泥巴,嘴上更是有被抹开的刺目鲜血,顿时吓的林氏话都说不齐全。 “林嫂子,不是我说你们,看看你们把五丫逼成了什么样子?多好的一个丫头,李家村就找不到比你们秦家姐三更好的姑娘了,不管家里活计还是下田都是一把手,还孝顺,可你们怎么就不惜福呢?三丫四丫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可你们就剩一个五丫了,怎么还要糟蹋她呢?” 说话的是村里的老寡妇李方氏,方寡妇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又没有留下一男半女方氏才,所以对村里谁家的小孩都十分亲厚,说起来老秦家的三姐妹小时候也没少在方氏地方拿果子糖果吃。 特别是秦五丫,小时候特别得方氏的眼,每次家里的母鸡下了蛋,方氏就偷偷的留两个蒸了给五丫吃,说来,方氏对于五丫也算的上半个娘了。当然这个现在的秦五丫是不可能知道了,而方氏对秦五丫却是真的心疼,所以不免说话的口气也重了些。 “方婶子,你这话说的可真难听,什么叫我们逼五丫,我们好好的做了什么呀?五丫头她自个儿偷懒,大清早的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早饭也不做,中饭也不做,眼睛太阳都要落山了她才回来。 都十五岁的丫头了,也不知道规矩,见天儿的东奔西走,也不知道规矩,爹能不着急?爹管教管教她有什么错了?那也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说话的是王氏,王氏一向看不惯方氏,觉得方氏一个没儿没女的寡妇晦气,又觉得她平日有个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秦五丫偷偷吃,都不见得拿回老秦家来给她,自然就越发的不待见方寡妇。 第15章 “王氏,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五丫偷懒?什么叫五丫野?李家村就没有比老秦家的闺女更懂事的了,怎么到你的嘴里就全成不是了,有你这么做大嫂的平白的抹黑自己小姑子名声的吗? 五丫就天该给你王大花做饭吃吗?你做人家儿媳的,做人家大嫂的怎么就不想着将这些事多了?你去问问村子里谁家烧饭洗衣的事不都是媳妇做的,怎么到你家就变了呢?还要小姑子来伺候你?我看咱清水镇方圆几里的村子就没有比你王大花更懒的货!” 方氏也是气王氏将秦三丫秦四丫两个丫头祸害成了这般模样,现在又满嘴跑粪的作践五丫,当下嘴巴也不留情面。 听她这般一说,围观的几个妇女便统统附和起来,说着王大花的不是。 王大花本就看不顺眼方寡妇又听她这般说自己,顿时也来了火气,双手叉腰,呸的啐了一口,不屑的道:“呸!你个丧门星,我们老秦家的事情要你管吗?才过门就克死自己丈夫又克死公公婆婆的绝种户,自己没了儿子养老做什么来管我们老秦家的事情,你有资格吗?“ “你...你....” 方寡妇没想到王大花会说出这么挫心窝子的话,竟然被气的差点厥过气去,好在身边有几个相熟的妇人在场,慌忙的将方寡妇扶稳,替她顺了气。 栓子媳妇和理正媳妇虽然心中着急,可抱着秦五丫一时脱不开手。 倒是里正一时气急,瞪着王氏破口大骂: “王氏,这里是李家村,岂容你这个泼妇胡说八道,大全家出了什么事,我们全村人都是看在眼里,你若在胡说我就将你感触李家村,省得你这个破落妇败坏我们李家村的名声。” 里正正当中年,虽说担着里正的名声,可自家地里的伙计也没落下,所以身强体壮声音宏亮,训斥起人来自然是中气十足,一下子吓的王氏连退几步不敢动弹。愣了片刻嘴上依旧嘀嘀咕咕,可等看到里正凸起的眸子便再也不敢开口了。 可方寡妇却几乎哭的背过气去,王大花刚刚那些是句句都像把刀子一样捅在方寡妇身上。 方寡妇这辈子过的孤苦可怜,一个人生活在李家村守着寡,流言蜚语的本就少不了。可如今被人这么当面指着鼻子骂丧门星骂克夫,这让方寡妇还怎么活呀! 当年方寡妇不过十七的年纪嫁给进李家村,丈夫李大全也是村里种田的一把好手。 却不想,成亲不到三个月,李大全一日去镇子里替人做小工结果被主家抓壮丁顶替去了战场,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直到柳家屯的柳三瘸子回来才带来了李大全的死讯。 李大全走的时候,方氏是怀了一个月身孕的,可一听到丈夫被人抓去打仗一时间没扛得住打击,竟然昏了过去,落了产。而李大全的爹娘也因着连受打击,而相继病倒。 李大全家就他一个劳动力,他只一去,本就不算富裕的家里就一下子落魄了下来,原先村里的百姓和族中的长辈多多少少也会帮衬着点,可帮衬毕竟只是帮衬,不过一年,两老就相机去世了,只留下方氏年纪轻轻做了寡妇,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凄凄惨惨一个人过日子。 这年头打仗抓壮丁也不是随便乱抓人的,在大厉朝,军户是荣耀的象征,一定是祖上有军籍世代沿袭下来的军户家才会被选去充军。柳三瘸子家的老祖宗就是当年跟着大厉朝开国跟着打过杖的才有了这军籍。 虽说有军籍的人家可以免去一人赋税,每年还有三斗粮食的补贴,可老百姓家谁愿意没事去打仗,多少希望平平安安的过小日子的。 李家村的百姓基本都是没军籍,那镇上的大户王家却是蒙了祖上阴德的家中富裕了就不想让自己儿子吃苦,刚好就抓了来家里做苦力的李大全,便将他绑了冒名送了去,镇上父母官是得了李家钱财的哪里会管这么多,改了李大全的户籍就送了去,连通知都没通知李家人过。 李大全家知道后,方氏和李大全的父母没少去镇上王家闹,均被打了出来,去衙门告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被关了一个月,还是族里出了钱才给赎了出来。 自古民不与官斗,吃了苦头的方氏待李家二老去了后,便也不折腾了。 这事情也过去了二十来年了,都说在深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流失也会愈合,可即便愈合的再好那伤疤依旧在,不是说揭就能揭的去的。平时用衣服掩盖着,权当骗别人不知,时间久了也骗了自己忘记。 可王氏今天的话是当众解开了方寡妇的衣裳,当着众人的面又将那深可见骨的伤疤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了方寡妇的命呀。 村子里背地里说闲言碎语的人不少,可当着人的面这么撮人心窝子的也就王氏,一下子与方寡妇相熟的几个妇人自然是对王氏没了好脸色。 里正媳妇最是个直脾气将怀中的五丫交给栓子媳妇,自己则起身几步冲到王氏面前,直指着王大花的鼻子大声骂道:“好你个王大花,你们王家村养出了的破落妇,倒是让我们李家村遭了祸害,满嘴跑粪的狗东西! 青天白日你就敢在这儿糟蹋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乱说人闲话,你就不怕被阎王爷勾了你那根舌头!” 王大花被里正媳妇这么来势汹汹的一吼,吓得畏畏缩缩慌了分寸,忙讪讪道:“我...我哪有说什么,我........” “放屁!”里正媳妇气急:“你没说什么!你当大家伙的耳朵都是聋的吗?!”里正媳妇话音刚落,还在抹着眼泪的方寡妇却突然跳了起来,冲上去就抓住了王大花的头发,狠狠的扇了王大花两个大耳光子,破口大骂: “我让你王大花烂嘴巴子,我打死你个烂醉巴子,我是扫把星,那你呢?你是什么狗东西,我方秋桂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拉你王大花陪葬,给咱们李家村除去一祸害。” 方秋桂是方寡妇的闺名,方寡妇虽说可怜,为人也好,可也是泼辣的性子,眼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恨不得把王氏往死里打。 村里的妇人间拉扯,男人一般是不插手的,秦大壮随心疼自家媳妇,可因为里正在也不敢出手,可眼睛方寡妇越来越激烈,当下心里也着急了,大喊着: “大花还怀着身孕呢,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上前就将方寡妇拉扯了开来,方寡妇一时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虽然大伙都不满秦大壮的做法,可王氏有身孕是实实在在的,人家男人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应该,当下也不敢说什么。 却不想王大花原先是因为没防备挨了两下,头上脸上疼得要命,也是被打蒙了,还不了手,可等被自己男人拉开后,顿 时就生龙活虎,王氏本就是个泼妇,只有她欺负别人的,哪有别人欺负她的,随即也撒起泼来。 松开自己男人上前抓了方寡妇的头发,与方寡妇厮扭在一起。方寡妇因先前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竟然落了下风,被王大花又扯头发又挠脸,狠是踢打了好几下。 众人看不惯上去拉扯,却不像王氏直接就自己一屁股坐到在地上,哭喊起来:“没天理了!打孕妇了!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没人性的东西哟!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大肚婆! 你个挨千刀的方寡妇,克死了自己的丈夫做了孽才流掉了孩子没人送终,你就眼红,眼红我有婶子,你个挨千刀的,想来折腾掉我的孩子!你咋这么坏的心肠啊! 爹!娘!大壮,你看看你媳妇被欺负成了什么样啊~!我肚子里可还怀着老秦家的大胖孙子又,要是被这丧门星折腾没了可怎么办哦!” 王氏说的话实在可气,当下众人的脸色都黑了起来,可王氏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子了,小腹隆/起的很明显,万一真有什么闪失,他们谁都担待不起,也因着这样,众人都没上去分辨什么只,能看着王氏撒泼胡闹。 方寡妇被气的不行,可看着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却也不敢再动手,只能爬在里正媳妇的肩上殷殷的哭了起来。 秦老汉那一巴掌虽然生猛,秦五丫也确实被打的眼冒金星昏昏沉沉却也并非真的晕了过去,只是秦五丫觉得这时不晕更待何时,不卖点可怜,都对不起自己这一巴掌,想着也就干脆假装昏倒,实际上去仔细听着外边事情的进展。 原想着先由里正和那帮媳妇子替自己讨还写公道,等时机成熟了自己在假装转醒继续哭诉秦老汉和王大花的罪行,这样更加事半功倍,却不想方寡妇的事情竟然愈演愈烈。 秦五丫是不清楚方寡妇的事情的,可听王氏说的那些无赖话,觉得方寡妇也是可怜的人,如今王氏仗着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撒泼无聊倒是让别人拿她没办法了。 第16章 看来自己是不能再装下去了。秦五丫咬了咬牙齿,佯装晕晕乎乎的抬起头,看见顺子媳妇和林氏,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娘,婶子。” 五丫脸上的血迹和污泥还没擦去,这般模样看上去却比来时还可怜,看的林氏的心猛的一抽,抱着五丫就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你与娘说呀!” 秦五丫也不说话,跟着林氏一起哭了起来,看上去好不凄惨,众人本就因着秦五丫的事情才跟来老秦家的,可都只见秦五丫凄惨见里正夫妻俩气氛,却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现在自然想听听看秦五丫怎么说,不由一个个将眼睛瞪大。 里正媳妇当下就说:“五丫别怕,好好与大伙说说是怎么回事,你里正伯伯和婶子都会与你做主,你爹打不了你。”说着不客气的看了一眼秦老汉。 “对!五丫你先别哭,与咱们大伙说说,你是好孩子,有什么事情,咱们都给你做主。”村子里的妇人跟着附和。 秦老汉的脸黑如锅底却不敢说什么,他毕竟是姓秦在李家村是外姓人,住这李家村虽然有些年头了,可也是夹着尾巴做人,自然不敢得罪里正家。 可心里却将秦五丫恨上了,本能的他觉得这该死的丫头又给他惹了什么幺蛾子事情,看来要催催自家大儿媳妇,赶紧将这祸害嫁出去才行。 “娘!娘!”五丫梗咽的喊着林氏‘娘’,一张满是污秽和血迹的小脸看着众人又一阵心酸。 “娘!,爹和大嫂又要将我卖了换银钱!她们要将我卖了!我不如就这么去了吧!娘!我不活了!”这些话秦五丫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一句句撕心裂肺的,拉扯着众人的心弦。 谁都没想到理秦五丫撞墙不过才三个月,秦老汉和王氏尽然又要将五丫卖出去,这不是非要逼死五丫头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呀,五丫虽然只是个丫头可也是他秦老汉的亲骨肉哦!他怎么就忍的下心呢。围观的妇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惊讶愤怒的看着一脸讶异木然的秦老汉和做贼心虚的王氏。 就连事先已经听五丫说过一遍的里正媳妇等再次听五丫喊出来,依旧不由的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湿润:“这真是作孽啊!作孽!”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将你卖了!”秦老汉不由想起王氏昨个儿与自己说的话,可秦老汉自认自己只是给秦五丫找了门好亲事,哪里能叫做卖,至于聘钱的事情他却完全不放在思考范围里。 “就是!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事情的真相王氏是最清楚的,可她虽是心虚却也嘴硬,当下跟着秦老汉的话辩解到:“五丫头,你说话可要凭良心讲,前个儿老于头的事情,你要死要活的,咱爹应了你的心思早就将聘钱给退了,又给人家赔了好一顿的礼才将事情了了!哪里又会将你嫁过去!” “不是老于头的事情!”五丫还没开口说什么,里正媳妇先气愤的开口打断了王氏的话: “你个黑心肠的王大花,下作活,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怕半夜被小鬼拉去浸油锅,你自己作孽也就算了,你也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你就不怕你坏事做多了,报应在你肚子上吗?” “姓张的!你乱说什么!你敢咒我的儿子我和你拼命!”王氏一听里正媳妇诅咒自己儿子,顿时火气就烧了上来,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张牙舞爪的就要往里正媳妇身上打。 那可是里正媳妇呀,秦大壮就是再心疼自己媳妇也不敢造次,当下就抱住了王氏往回拉,免得她惹出祸端来。 “张氏,我敬你是里正的媳妇,可你也不能红口白牙的这么咒我的大孙子!我大孙子要是有个好歹,哪怕你是县官的媳妇,我秦老汉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好好与你说道说道。” 秦老汉也是气急,他眼下最宝贝的就是大儿媳妇王氏肚子里的肉疙瘩,虽说二儿子家也是有了的,可毕竟还没显怀,还看不到。现在里正媳妇是说的话就是刀刀捅在秦老汉的心窝子上,那秦老汉哪里能不着急。 “我说什么?我说了什么你最清楚!我是让你老秦家积德,让王大花别干那种缺德的下作勾当。” 里正媳妇也不怕秦老汉瞪眼,插着腰对着秦老汉说完又转正狠狠的看着王大花道:“别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柳家屯里咱们李家村也不远,你以为你背地里的坏肚肠就没人发现了吗?” “柳家屯?什么柳家屯?!”一头雾水的林氏抱着秦五丫心惊胆战的问道!她看向自家老头子却发现老头子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眼神狠厉的看向王氏。 王氏一听柳家屯一个激灵,心虚的连退了好几步不敢说话。 这下林氏的心跳的更迅速了,本能的她觉得里正媳妇说的话是真的:“王氏又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五丫!五丫!你与娘说说,说说你受了什么委屈!娘给你做主,若是你大嫂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娘就是将她赶出门去,也要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咦!软包子要爆发!五丫心下大喜。不管林氏的话管不管用,但林氏能崛起对自己总有好处。 “ 娘!大嫂要将我嫁给柳家屯的柳青山!爹爹说只要聘钱有十两就将我嫁过去!娘!我不嫁柳青山!我不嫁!......” “这柳青山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林氏问道。 “柳青山是大嫂娘家嫂子的侄子,是柳家屯柳大金的儿子......”等五丫还要说下去,王氏却打断了五丫的话,本是心虚的脸色突然间强装正色,扬了扬脖子,趾高气扬理直气壮的道: “没错,那柳青山确实我是娘家大嫂家的侄子,今年刚满19,家里想着给他找一门亲事,我大嫂就托付到我这里来了,我原本想着五丫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才想将这么好的亲事与五丫! 那可是门好亲事,柳家你们听说过吧!柳大柳二柳三家都是有钱有田的好人家!柳青山就是柳大家的嫡长孙,柳大金的独子,柳大金家就只有他一个宝贝儿子,家里的田产银子可都是留给柳青山一个人的。 不是我夸口柳青山长的一表人才,家里条件又好,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求不到,虽然年纪大了点,那是因为他去镇子上学了三年的本事才给耽误的。那是有出息的好事,这能和一般的庄稼汉子比吗?谁家姑娘嫁过去不是过少奶奶的日子。” 说罢王大花不由轻蔑的看了一眼秦五丫道:“我不过是想着我家的小姑子还没出嫁,这也是紧着好东西留给她,她倒好,事情还没怎么样呢就到处瞎嚷嚷,你说嫁就嫁的了吗?柳家是什么门槛,要不是有我搭桥牵线,就凭五丫这种相貌身段老秦家这份家产能入的了人家的眼吗?” 王大花这话说的难听,一下子不但是秦五丫林氏,就连秦老汉的脸色也难看,这是摆明了说秦家穷高攀了人家,秦家的女人人家压根看不上,王大花这一句句都是在打秦老汉的脸面。 眼见大家被自己说的一愣一愣的,王大花越来越觉得自己说的在理,半点没有亏心的意思竟然继续说了下去: “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了!被的这么白白作践人的,我好心好意倒了你们这里倒全称不是了!我做完大嫂给心里惦记着五丫给五丫寻亲事怎了,平白的被诬赖说卖五丫!这么好条件的叫卖吗?......” 王氏就有这水平,一件事也不骗你,就是坏的不讲之说好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说的理直气壮别说旁人了连她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这一翻话下来噼里啪啦的说着在场的妇人都有些犹豫有些相信了。 按王氏说的,柳家真是千里难寻的好人家,五丫嫁过去是享福不算是坏事,难道这王氏真的是转了心思,真是好心吗?连林氏听的都不由疑惑了。 五丫见王氏说的溜儿,比唱的还好听几分也不戳穿全当听讲故事,便让她讲个全乎,知道事情真相的里正和里正媳妇也只是冷笑的看着王氏,不戳穿她,全看她要怎么演下去。 王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的,若是不知道王氏品性的人第一次听到定会当她是真心为小姑子为老秦家考虑的好儿媳妇好大嫂,定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王氏是什么人?李家村出来名的坏心肠,即便她这般说的声泪俱下,围观的村人也不过都是将信将疑,一些深知王氏道德败坏的妇人更是不会相信,只是将疑惑的眼神投向秦五丫。 秦五丫一看便知道见时机已经成熟,也不等王氏闭嘴,反倒自己‘砰’的跪了下去,哭着大声将自己在柳家屯听到的见到的,再添油加醋的与在场的众人说了一遍。这一翻说下来的吓的众人胆战心惊,就连王氏都一下子哑口无言,显然没想到秦五丫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谁都没想到这王氏口中家境极好又一表人才的柳青山竟然是个疯子,会随时发疯会咬人,连自己亲妹妹都不认得生生将耳朵给咬了下来。这实在太恐怖了,若是五丫真的这般被嫁过去,不是被折磨疯了也是被折磨死了。 见众人恐惧压抑的表情,秦五丫便知道自己表演的时间到了。咬了咬牙将眼泪混着黄泥与血迹随意的在脸上一抹,秦五丫便朝着秦老汉和王氏的方向重重的磕头。 本就还没好透的额头一下重过一下的磕在满是粗糙石头粒的黄泥地上,粘/稠的血水沾着脏乱的泥土仿佛回到了三月前秦五丫自杀之前的场面,看的在场的人触目惊心。 “爹!!!娘!!!” 这一声呼喊秦五丫几乎是用上自己全身的力气,才呐喊出来,声音嘶哑混着因为哭泣所带来的鼻音让众人一阵心酸: “五丫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五丫会好好干活,五丫给你们做牛做马,爹!别将我卖给柳青山,五丫给你赚钱,五丫去赚十两银子给你!求你们别卖五丫了! 大嫂!五丫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五丫伺候你!要打要骂都随你!求你别将五丫卖了去!......” 秦五丫就这么一次重过一次的磕头求饶,也不说其他,只是求饶,发额间的血水仿佛不要命似越留越多,脸上,身上,地上,满目的刺目艳红,那惨烈的场面让几个心肠软的妇人不由的鼻子酸疼,都纷纷的抹起了眼泪。 作孽啊!!作孽啊!! 秦家三姐妹已经疯了一个,毁了一个,难道这最后一个还要这般下场吗?这到底是做什么孽啊! “王氏,我今日就是不要这条老命也要和你拼了!我要和你拼了!” 林氏听了五丫的叙述当即就呆立在当场如同失了魂魄的木偶,待反映过来已经再看到自己闺女这般凄惨的模样,原本那木讷的双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的腥红恐怖,也不顾其他冲上去就要厮打王氏,却被王氏身边的秦大壮给拦了下来。 林氏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年头就是将王氏杀了,将这个祸害自己闺女的恶魔杀了,谁也不能阻止她,即便是自己儿子拦着,林氏也不管不顾要去厮扯王氏的头发衣衫。 第17章 王大花大叫着:“死老太婆你做什么!你敢打我,我肚子里可以你们老秦家的孙子!你居然敢打我!你个老不死的。” 王氏本就是个泼妇,发起疯来什么都不顾,眼见着林氏居然敢撕扯她的头发,又见林氏被自家丈夫拦了下来,当下也来了脾气,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劈头盖脸的就朝着林氏扇了过去。 “啪!”一声响亮又清脆的耳光,顿时让周遭的议论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气势凌人的王氏和瘫倒在地的林氏说不出话来。 “娘!!” 秦五丫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上双膝还跪着便扑过去扶了林氏:“娘!娘你怎么样了!”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半尚,刚刚才赶来老秦家的三叔公撑着拐杖一下一下的敲在地上,气的话也说不清楚:“咱们李家村怎么能出这种毒妇!居然...殴打婆母!居然....!” 三叔伯是李家村年岁最大的人,虽不像里正是官家给了印件的人,却因着手中掌管着李家村的族谱,是村里辈分最大,亦是最受尊敬的长辈,即便是里正见到三叔公也得弯腰恭敬的叫一身三叔。 “畜生啊!畜生!......”三叔公脸色涨红灰白的胡子抖动吓的村人都不敢再开口,就连里正的额发间都是翻出了汗渍。 “你这个里正是怎么做的,怎么能让这等毒妇出现在咱们李家村?赶出去!赶出去!” “是是是!”李顺全弯着腰身紧张的应是,却有估计到什么道:“只是这王氏是老秦家的儿媳妇,这秦家毕竟不是我族...” 只听李顺全的话还没说全,三叔伯就气的一拐杖打在李顺全的肩背上:“在咱们李家村就要受李家村的规矩,受不住的,就给我滚出李家村!我们李家村容不得这种打骂父母的泼妇。” “我...我怎么了我!是她先要打我的!”听三叔公这般说,王氏也慌了,她随泼辣,却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三叔公的话在李家村的份量,慌忙辩解道: “我...我这是护着我肚子里的儿子呢!大壮!大壮!你可以帮我呀!” 王氏越说声响越小,最后说不下去了只能拉着自己男人求救,指望着自己男人能给自己出头。 秦大壮本就是个不孝的,除了对秦老汉还惧怕些,眼里根本没半点自家老娘,平日里全个儿听自己媳妇王氏的窜说,这下子就扶住了王氏小心的安慰着,生怕王氏肚子里的那块肉疙瘩出什么事,全然没有去看一眼摔倒在地的林氏和一个劲给他使眼色的秦老汉。 看这般场景素来注重礼法规矩三叔公更是气的不行瞪着秦老汉怒斥道:“秦家的!你看看你家儿子儿媳!都是个什么德行!这是要将我们李家村的脸面都丢光啊! 原本这是你们秦家的家事,我们也不好多管。可如今王氏那毒妇做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我李三今儿个倒是要好好说道说道。” “三叔公说的是,说的是。”秦老汉虽然向来在家里说一不二,可毕竟只是在家里,在掌管着李家村族谱的三叔公面前却半点不敢大意,颤颤巍巍的道: “是秦大管教不严养出了这些个没规矩的东西,今儿个这王氏做出这等事情来,三叔公只管管教,我秦大绝不敢多话。” 听秦老汉这般说,三叔公也就软了语气,可言词却依旧严厉:“秦家的,不是我要这么说你,你虽是外姓人,可你们老秦家来我李家村也有三代了。 你父亲和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李家村也都当你们自己人,所以我才多说一句,你家这儿媳实在太不像话了!我们随只是粗陋的乡下人,可也知道咱大历朝历来是最重孝道的,十里八村的你见过谁家做媳妇子的敢大逆不道的打自己婆母!这是谁家的规矩?是王家村教出来的规矩吗?” “三叔公说的是,这王氏实在失德,原因着她肚子怀着孩子,平日里偷奸耍滑的我也没计较,却不想今儿个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秦老汉知道这三叔公是个识字的,年纪轻的时候读过书还考过秀才,一向重礼,颇得村子里的人敬重,秦老汉虽然也不太会哪些弯弯绕绕文邹邹的官家话,可还是半文不白的请着罪。 见三叔公顺着气,秦老汉也是个聪明的当即等着眼珠子训斥自家儿子“大壮,你怎么管教你婆娘的,让她做出这种事情来,她今儿个敢打你娘,明儿个是不是还敢打老头子我了!我看三叔公说的对,将她赶回王家村去,看看他们王家是怎么管教女儿的” “这...这...爹,大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那可您的大孙子呀。” 王大花虽然泼辣,可长得也算丰/腴 娇/嫩很是能吃定秦大壮,眼见着自己老爹要自己将王大花赶回娘家去,秦大壮也不乐意,可他向来很是怕自己的老爹又不敢忤逆,正是左右为难。 “这....”秦老汉也是心疼的自己的大孙子,有些难为的看着三叔公,说到底秦老汉虽是气恼王氏这般骗他,可那圆滚滚的肚子倒是实实在在的。 “罢了,罢了,你老秦家的事情,我们做外人的也插手不了,这般泼妇,我李三看着实在气恼,我李三不管了走了!” 三叔公气的不行,可那王氏的肚子却也是真的,说起来也确实没有赶怀了孕的媳妇子回娘家的道理,真要这时候把王氏赶回家去,怕是王家村的人能轮棍子来李家村说理,到时候即便自己有理也说不清。 可那王氏实在过分,三叔公言罢便不在管其他自个儿走了,眼不见为净。 秦五丫原本是想着将自己整惨些好让里正过来做主,却不想王氏自个儿折腾出这许多事情来,反倒是把三叔公给气着了,当下欣喜,虽然没有成功将王氏赶出去,可五丫目的本不就在此。 在五丫眼里,王氏随是最恶毒不过,可那秦老汉才是真正的让人心寒。将一个作恶的王氏赶出去了,可秦老汉还在这家里,必然不会有自己好日子过,又有什么用? “各位婶婶伯伯!救救五丫,救救俺娘吧!五丫若是被卖了出去,被柳家折磨死到也罢了,反倒一了百了!可俺娘怎么办。” 秦五丫将林氏扶到一边坐下,自个儿又一次跪倒在院子中心向村子里围观的村民磕头,想里正磕头:“五丫的三姐姐已经疯了,四姐姐都到了这般田地,也被俺爹断了父女关系,大哥不是个孝顺的,五丫怕这一走后,俺娘会被大嫂打死呀。” “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你大哥怎么不孝顺了,王氏做的是不对,但以后自然有我看着,再说你二哥二嫂还在,我还在,你娘能有什么事情。” 秦老汉见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全是这小女儿一手惹出来的,现在自然是恨的牙痒痒,如今又见她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般话,摆明了打他的脸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秦老汉这般想,村民们可不会这般想,里正也不会这般想,王氏泼辣失德大家都看在眼里,当着大伙的面都敢做出这种忤逆不道的事情,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五丫和林氏呢。 秦大壮一心护着自家婆娘,半年没惦着自己挨打的老娘一眼,明摆着就是个大不孝的,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哪家当娘的都得活活气死。 秦家和 媳妇虽然没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刚刚这么大的事情,别人作为外人都帮着忙,这两口子倒是好站在便是一句话不讲,权当看热闹,这样的儿子媳妇能是孝顺的吗? 五丫说的对,要是真落了王氏和秦老汉的意思,将五丫嫁过去刘青山家,不只是五丫会被逼得寻了死,这林氏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老秦头,不是我说你,你这两个儿子都是白养了的,三个闺女都是好的,可你看看一个个都要落了什么下场。五丫是个孝顺,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如今被那王氏逼的好好的娃子都破了相。” 里正看着秦老汉,说话的口气不免重了些,又转念一想,这五丫到底是秦老汉的闺女,以后还要在这老秦家讨活路,这般撕破了脸皮怕也是不好,便软了语气道: “老秦头,听我一句劝,好好待五丫头,我看这丫头不必一般的乡下丫头,只怕以后会有大出息,好生待着总是错不了的。” “是是是!里正说的是,我这也是听了大儿媳妇的话,没弄明白,猪油蒙了心,真以为这柳家是好人家才寻思的。若是早知道必然是不会答应的。我老秦头虽大字不识几个,却也不至于真的败坏到要卖儿卖女的地步。” 秦老汉虽然心里不痛快,可当着里正和这么多乡亲的面上也不能说什么,自当是给着小脸赔小心。 里正见秦老汉这般说便也点了点,算是放下心来,可里正放心了,秦五丫却不放心,警惕的看了一眼秦老汉,心里却想着对策。 它穿来这家里虽只不过三个月,可这秦老汉的性子却是摸的透透的。想着叫原先不知道,以为都是王氏挑唆的,可现在却是明明白白的,‘什么叫不会卖儿卖女?’要不是他贪财三姐是怎么回事?四姐又是怎么回事? 虽说都是王氏有意隐瞒,可五丫就不信秦老汉会一点猜不出来。且说这些都是被骗,那前头的老于头呢?秦老汉怕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吧,这不还是逼着自己嫁过去。这样的人比家里揭不开锅卖儿卖女去做奴的爹娘更让人恶心。 第18章 眼看王氏躲在秦大壮的身后不敢说话,秦老汉都当众认了错,里正和村子里的众人便觉得此事也算圆满了。 毕竟这个年代重孝道,做父母的不管做了什么错事毕竟还是父母,做子女的再怎么委屈还能大逆不道的指责自己父母不成,这有违伦理。 即便是秦老汉真将秦五丫卖了出去,秦五丫也只能磕头拜谢父母不能说秦老汉半点错处,正是因为这个,秦五丫刚刚装疯卖傻搬委屈却也只能求饶而不能说半点秦老汉的不是,在他人面前也不过之说自家大嫂狠心肠,也不能说自己爹脑子被驴踢过之类的话。 虽然恨秦老汉,虽然很想上去抽他两巴掌,可秦五丫还是忍住了,在任何时代,让舆论站在你这边,总是被千夫所指来的有好处的。如果自己真的上去与秦老汉理论,怕是这李家村的村民里正和三叔公都不会再帮着自己,只当自己泼辣不懂事。 为了自己以后能有好日子过,秦五丫知道今天的委屈不受也得受着,可想着刚刚的那一巴掌,想着现在口腔内还弥漫着的血腥味,想着自己磕破的脑袋,想着三姐和四姐的下场,五丫怎么都不能甘心。 今日事情都做到了这般地步,如果还不成,只怕以后自己都没了机会,若是过些时日秦老汉就将自己卖了出去,只要不再是柳家,哪怕对方是个残疾病秧子,怕是村里的人都不会开口说什么。 因为事不过三,老于头是一个,柳青山是一个,若是在来一个,即便是对方的不好,旁人也只会当秦五丫挑剔,决计不会说他秦老汉当爹的有什么错。 眼见着众人都想散去了,秦五丫知道自己再也拖不得了,便大声的喊道:“各位婶婶伯伯,里正伯伯,你们在稍等等,五丫今个儿有些话想当众说明白,希望各位婶婶伯伯给五丫做个见证。”说罢秦五丫又跪了下去给众人磕了头。 众人闹不明白这五丫头要做什么均是一脸疑惑,在他们眼里王氏不再作怪了,秦老汉又认了错事情自然也就结束了。 “五丫头!你还要做什么!别耽误人家忙事,赶紧给我起来,滚回房间去。” 秦老汉眼见着众人总算要走了正要大松一口气却见秦五丫突然间开口说出这般话了,那还没落地的石头猛的又提了起来,不由的双眼凸出语气也不自觉重了几分,说罢狠狠的瞪了一眼秦五丫。 他原先想着五丫头历来是最胆小的,被自己这般一瞪必然乖乖会房间去,等里正和乡亲都走了,自己自然可以好好收拾她一顿。却不想秦五丫完全没有看到秦老汉的眼神,亦或者说看到了当作没看到。 只是又自顾自的磕了两个头道:“各位婶婶伯伯,五丫知道自己这般话说出来是大逆不道,有为伦理,是不孝,可是五丫没有办法,五丫怕今日这些话没有说出口,来日也自能寻了棵树将自己吊了去,一了百了。所以才请各位婶婶伯伯给五丫做个见证。” “五丫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在磕头了,你这额头上都是伤痕,在磕下去怕是要烂了。”里正媳妇心疼的道。 “谢谢张婶婶,五丫不怕疼,五丫磕这个头是应该的。今日若不是各位婶婶伯伯给五丫做主,五丫怕是也活不了了。” “五丫,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尽管说罢,咱们都给你做主。”里正正色道。 “各位婶婶伯伯,五丫不怨爹将五丫卖了,虽然五丫私心不愿嫁出去,却也知道家里的难处,眼看着大嫂就快要生孩子了,二嫂也有了身孕。 将来要花费的钱财确实多,娘身体不好做不了太劳累的活,家里只有爹和大哥二哥能干活,咱家田少,张口吃饭的人却多,爹将五丫卖了换了银钱也是没办法”说道这里,五丫顿顿了,泪眼婆娑,吼中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如鲠在喉,伤心难语。 “五丫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里正媳妇听着鼻子发酸,心里更是如听被大石头堵住了一般胸闷难受: “才多大点孩子就一心想着家里的难处,怎么老秦头和王大花可以这么狠心呀!” “这般好的孩子,真是命苦也呀!”村中的几个妇人也不免有些心疼在私下细声讨论起来。 有些脾气直的更是看秦老汉和王氏没有好脸色。村子里的人历来朴实,虽说平时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总有些嫌隙,可都是好的,从没有人的心思会像王氏这般恶毒,如今看秦五丫这般不禁让人觉得脊背发凉,十分心酸。 “好孩子,你若有什么主意,且与你张婶子说说。”里正思索了片刻柔声道,有似乎像下定了决心一般道:“若是......即便你老秦家有什么话说,我李顺全和你张婶子即便拼了让人说闲话的份也定会护你周全。” 等的就是你这句,五丫心头大松,这处大戏唱到如今这般地步,已与自己原先想象的相差甚远,一时间竟然打乱了自己原本设想的那些说辞,不过好在是王大花一手将这戏闹的越发的吓人,只会让大家更加厌恶她的狠毒而站在自己这边,也算是天赐良机了。 “各位叔叔婶婶,五丫自知这般话说出来是大不孝,可五丫也是没办法,五丫想不求大富大贵却也想清清白白安生做人,即便以后背上忤逆父母不敬兄嫂的罪名,可为了娘为了五丫自己,今日这番话也是要说个清楚明白的,求各位叔叔婶婶给五丫做个见证。” 说罢五丫也不理会众人的反映,朝着众人又磕了几个头继续说道:“往日爹和大嫂将三姐和四姐换了出去,现在有几次三番的要将五丫卖了出去,无非为的就是换的银钱,好让家中日子过的好些。 五丫随时一介女流之辈,无才无德,本是没什么能耐本事的,可五丫还是斗胆说上一句,若是五丫能赚够十两银子给爹和大嫂补贴家用,那往后五丫的亲事是否能够自己做主。” 说罢五丫有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一时间呆若木鸡,谁也没想到秦五丫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历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这也太没规矩了。 不说如今被五丫这般大胆的说出来,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孩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当即秦老汉便不如意了,他历来好面子,可今天却一脸被人训斥驳了面子,如今又听秦五丫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顿时怒火攻心训斥道: “死丫头,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话吗?什么叫婚事你自己做主?你爹我还在呢!你娘你两个哥哥和两个嫂子都孩子,哪里由得你说出这种话来,你是咒我们明儿个全死了是不是,这种不尊不孝的死东西,我今天打死也不为过!” 说着,秦老汉就好上来抽打秦五丫,却被里正给拦了下来,里正也是震惊,他原先以为五丫所求之事不过是让大伙护着她,别让王氏祸害了最多也不过是让人训斥了王氏好替她出口气,却不想这五丫头平时柔弱最是胆小温顺,今天居然能说出这种胆大妄为的话来,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虽然心下震惊,也不认同五丫说的话,可是既然前头答应了五丫头要护着她,如今也不能只见她说了一句,就让老秦头打了他。 五丫见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便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想着五丫抬起头对上秦老汉狠厉的眼神,秦五丫的眸中闪过坚定而冰冷,丝毫不微距秦老汉半分。 话都说出口了,再装小白杨也没有用了,我又何须怕你,大不了老娘和你一刀两断,滚回山里做野人,反正也没有比这更差的情况了。 “五丫,伯伯直到你心里苦,可是有些话却不能乱说,哪有女孩子家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的,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李顺全有些责备的说道,五丫这孩子向来懂事,怎么今天却说出这种不妥当的话来,今儿个人这么多,要是有一句半句传了出去,不是等着被人说闲话么。 “里正伯伯,你且先听五丫说完,五丫年纪小不懂事,可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多事都看明白了,五丫今日这番话是思考了许久才说出来,绝不是任意妄为。哪怕今日的这番话被传了出去,破坏了名声,五丫就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抱怨一句。” “呸呸呸,五丫,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孩家哪能这么咒自个儿,五丫听张婶子的话,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能说了。”里正媳妇着急的劝导,女孩子家哪里能有不嫁的,若是嫁不出去,这一辈子可怎么办。 “里正伯伯,张婶子,不是五丫愿意这般诋毁自己的名声,可是真如了大嫂的心愿,这般嫁出去,我与我三姐和四姐又有什么差别呢?是将自己逼疯还是将自己卖了?”五丫苦笑的呢喃出声。 第19章 声音不大,可周遭的人却是听的一清二楚,一时间寂静无声,大家都没了话语,即便是里正和里正媳妇心里依旧觉得五丫这话不对,可确实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五丫如今是看明白了,与其今后被随随便便嫁了出去,过这般日子生不如死的日子,那倒不如一辈子不嫁。” 说罢秦五丫目光毫不忌讳的盯着秦老汉看,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道:“爹,你把五丫嫁了也不过只能换的十两银子,咱家穷,你这么想,女儿不怪你,可你是否想过,今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了十两的聘钱,你也不能在得到其他半分钱财,何不如就答应我的建议,全当我秦五丫自己娶了自己。” “胡闹!你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有钱,别说十两,一个月你连一两都赚不了!马上给我滚进去,少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祸害打死,免得你在胡言乱语把我气死。” “呵”五丫冷笑:“爹,你将我打死,这十五年可是白养了,一分钱也换不到,启不亏本,何不信我一次? 如今我当着全村人的面,当着里正伯伯的面,在这里起誓,也请各位婶婶伯伯,就给五丫做个见证。 从今日起时至一个月内,我秦五丫定能赚够十两银子,将银子交到爹和大嫂的手里,如果不能,便随便爹处置,哪怕嫁给聋的哑的,嫁给残废疯子,即便将五丫卖去那下作地方,五丫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可是如果能,也请爹答应五丫,今后五丫的婚事就有五丫自己做主,爹和大嫂从此之后绝不能干涉半分。” 秦老汉看着这个自己最小的女儿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个从小就胆小懦弱没出息的女儿,那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女儿尽然突然间会变成眼前这个态度强硬,眼神锐利的女孩。 五丫见秦老汉这般模样,心下冷笑,这种人果然是欺软怕硬的主,一辈子只会对自己那个软包子一样的老婆和几个懦弱的女儿呼来喝去,大耍威风,若真遇到个强硬的不也怕了。当下秦五丫便不客气的补上一句: “爹,事到如今赌一把,你也不亏,何不就应了我的要求。若是我能赚的十两银子,对大家都好,如果不能,你在将我嫁给柳青山也不亏本。” 见秦老汉不说话,五丫继续道:“爹,今日我便与你说了实话吗,我秦五丫不是娘,不是三姐和四姐,做不得她们的仍人拿捏。我也不想落得三姐和四姐的下场。 爹,各位婶婶伯伯,我五丫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世界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五丫害怕的了,如今说出这番话来,虽是大逆不道,却是我秦五丫的心里话,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们全当我五丫疯了,傻了。 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些话五丫还是会说出来,你们若应了,我便最后念着我们秦家,念这爹娘和兄嫂,念着大嫂和二嫂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即便是给人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也会赚得那十两银子送来家里。 可如果今日这个要求爹不答应,五丫便也了无牵挂,自己寻了河跳下去,也一了百了。” 现在的五丫与刚刚那捂住样简直是判若两人,不但唬住了老秦家的众人,也唬住了在场围观的村民,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秦五丫,前一刻还在苦苦求情,求他爹求王氏别卖了她的五丫,在这刻却如同涅盘的凤凰,就地重生,以这般高傲决绝的姿态说出这番话来。 谁都觉得五丫的这番话有违伦理大逆不道,可谁都说不出五丫半点错处来,倒是里正媳妇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命太苦,如今学会强势点倒也好,省的和她娘一般苦了自己一辈子,到头来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 其实五丫的话一下子说道了秦老汉的心里,要是就这么一了百了了,自己白白养活这个死丫头却没有半点回报其不亏本。 十两银子呀,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秦老汉这一刻心下忐忑,犹豫不决。 可是真要答应让秦五丫自己赚十两银子自己娶了自己的荒唐要求,自己不就真的成了卖女儿?自己这老脸往哪里搁? 可要是不答应呢?柳家肯定是加不成了,而...... 秦老汉一时间想起刚刚秦五丫与自己对视时的那个眼神,秦老汉虽然没有学识,可却忽然在其中读懂了秦五丫的心思,那种果决狠利的眼神,他完全相信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一定会说道做到。 只要自己敢说不一下,她就敢真跳了河,倒是自己钱没拿到,还落了个逼死女儿的名声,也是得不偿失。 秦老汉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倒是急刹了王氏,王氏的目的是要钱而不是要秦五丫的命,若是真让秦五丫跳了河,那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吃谁的喝谁的,当下便不顾秦大壮的阻拦跳了出来: “五丫,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能在一个月里赚够十两银子?” 王氏虽然势利眼,且贪钱无耻到毫无遮拦的地步,可这一刻,秦五丫却觉得王氏份外可爱。无耻就无耻吧,直来直去全当交易,也好过又要做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 秦老汉的犹豫秦五丫不是看不出来,但秦五丫哪里会不明白,秦老汉此刻的犹豫里没有半分的父女亲情在里面,他关心的只有面子和里子的问题,又想不伤面子,又想得了里子。自己这个便宜爹的幻想总是很美好。 秦五丫最近挑过一抹笑意对王氏说:“大嫂,我刚刚可是对着全村人的面指天发誓了的,若是赚不了,你大可以随便将我打发出去换银子,老于头也罢,柳青山也罢,我秦五丫不会说半个不字。” 秦五丫的话里带着裸的讽刺,可惜王大花完全沉浸在秦五丫能够一个月赚够十两银钱的幻想里,半点也听不出来,或者根本就是选择性忽略,反倒 脸,扯着让人恶心的笑容道: “五丫呀,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大哥去镇上替人做工,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得不了两贯钱,你这可是十两,告诉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发财的门路?” 王大花你如意算盘可打的真响亮,五丫心里冷笑:“大嫂,怎么赚你就不用操心了,哪怕是给人做牛做马五丫也会将这钱赚来的,到时候您和爹只要点清楚数就好了。” “呵呵,呵呵”王大花干笑几声,熟络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弄的好像大嫂和爹贪你的银钱似的,大嫂这不是关心你吗。怕你为了赚点银子,出去被人骗了做了傻事。” 五丫冷笑一声,不做理会。见五丫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王大中气恼,这小头手头上莫非真有什么赚钱的法子,要不怎么能这么信誓旦旦的确定能赚来十两银子的? 等等! 王大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略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眼秦五丫,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五丫,别不识好人心,大嫂也是怕你年纪小,一时间被银钱冲昏了头脑,跟着某些人学,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不要脸的事情,丢尽了咱老秦家的脸面也丢尽了李家村的脸面。” 秦五丫的脸刷的黑了下来:“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你自个儿心里明白的。”王大花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鄙视,像是瞧见了什么肮脏东西。 “我心里明白什么?我秦五丫行的端做的正,心里坦荡荡没有什么可明白的。”五丫板下脸冷笑一声: “大嫂,都说心中有佛之人见谁都是佛,心中只有屎的人觉得谁都像屎。大嫂有些话你还是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的好,别拐弯抹角的,免得让人以为你满肚子的龌蹉心思见不得天日。” “你,你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利索的很,果然和你四姐一样狐媚刁钻的性子,你一个女娃子,小小年纪,连把子力气都没有,你能赚什么钱,一个月赚十两,你不就想学你四姐去那勾栏子里做那丢人现眼的事情吗?” 王氏指着秦五丫的鼻子讽刺道:“呵呵!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秦四丫在那勾栏子里让野男人睡一晚上就要十两银子,贵的很。你如今要赚这钱,岂不凑的刚刚好?” “呵,大嫂好心思,你赚不了这钱,怎么知道我秦五丫赚不了这钱,我五丫人小力微,没有大嫂这般龌蹉的心思,大嫂能做的事情,我五丫可没那脸面去做。 不过说起来,我看大嫂最近身形又圆了呢。不过不要紧,皮肤还是水嫩的很。等过些时日孩子娃娃一落地大嫂的一身肥肉都轻减下来了必然又是个婷婷玉立的大美人。” 王氏的长相实在一般不过秦五丫从来不会为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而尴尬。心下冷笑,下面的话还没开口,却听王氏竟然难掩脸上得意的喜色的说: “那是自然我没出嫁前谁人不说我王大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朵花白的给你大哥捡了便宜。” 噗!五丫差点没忍住一口盐汽水来。 王氏这人说笨吧,动起怀心思里,脑子比谁都好转,可如果真说聪明吧,有时候脑子就处于浸水短路的状态,好赖话都听不出来,若不是实在脸皮厚的强大,就是缺心眼。 “大嫂说的是,白白便宜我哥一个人可不合算,咱们老秦家穷的很,可拿不出一晚十两的银钱,浪费大嫂这一身的细皮。 不如等大嫂肚子孩子落地,便拾到拾到去那青楼楚馆暗娼巷子里坐坐,等不会辜负大嫂的美貌,还能补贴家用,想来不出一年凭着大嫂的能耐,咱老秦家还能等着发财了。” 第20章 五丫这番话说的风趣,却也毫不客气,一时间围观的人一阵哄笑。村子里几个男人朝着王氏投去了暧昧不清的颜色,即便是王氏脑子再转不过弯来也听明白了其中原由。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见媳妇受欺负,又听秦五丫刚刚的话,句句给自己带绿帽子,秦大壮气的头顶生烟,双目凸出,狠狠的瞪着秦五丫:“你个死丫头说的是什么狗屁的话,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五丫冷笑避开了秦大壮伸过来的爪子:“大哥,爹还没死,我说了什么,爹都没张口由不得你来动。” 秦五丫这是笃定秦老汉张不了这嘴,秦四丫的事情,让秦老汉好几年都没有在李家村抬起头来过,也因着这个,秦老汉这辈子最不想让人提起的就是他的四女儿秦四丫。 早些年王贵做的龌蹉事情传到李家村后,秦老汉便当即去了里正处和秦四丫断了父女关系,怕的就是被人说自己有一个在妓院里做下作事的女儿,如今王大花这般对秦五丫冷嘲热讽的打的可不止是秦五丫一个人的脸面,更多的是将秦老汉的那张老脸给当众扒了个干净。 果然秦老汉的脸色铁青,朝着秦大壮和王氏厚道:“还不将你那媳妇给我带进去,省的让她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 “我胡说什么了,我说的可是事实,秦四丫不要脸面在那肮脏地方赚钱还勾搭姐夫逼疯自家姐姐的事情这大伙都是知道,我不说,别人就不说了吗? 哼!既然做的出,那就别怕旁人说。” 王大花脑子一旦转不过弯来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泼妇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眼里早没了秦老汉,扯着嗓子便嚷嚷道: “现在她一个丫头片子哪里能这么挣钱,除了和她那个不要脸的姐姐一样卖身子,还能干什么。”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周遭噪杂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声响的发源地。林氏颤抖着身体,咬着牙齿咯咯作响。在众人所料未及之时朝着王大花绯红的左脸又是狠狠一巴掌! “王大花!这种丧尽天良的话旁人人说出来也就罢了!唯独你王大花说不来!”林氏的声音微颤,双眼通红,泪水早以顺着眼眶掉了下来: “王...王大花,你还有没有半点人性?你说这话你就不怕夜里被小鬼拔了舌头!自从你嫁来我们秦家,我们全家上下可有半天亏待你的地方? 大壮那三个妹妹哪一个对你不好,你来我秦家一来张口饭来张手。一点活不干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三个丫头替你做了。 我那四丫头的性子是再好不过的,在家时你就动不动对她又打又骂,她都是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可有说过你这做大嫂的一次坏话?我这做娘的心疼,可念着你才嫁过来,有些脾气正常的也没责怪你半分。 可你怎么会有这样狠的心肠,我一个个好好的闺女都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你还不甘心吗?你说出这种话来,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吧!你是要将整个老秦家都折腾死,你才甘心吗?你个讨债鬼,不如现在你就一刀字捅死我这个老婆子了了你的心思。” 说着林氏便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呀!做了什么孽呀!我一个个好好的闺女呀.......一刀子给我老婆子一个痛快吧...” 五丫的泪水也在眼眶中弥漫,紧握的双拳指甲莫入手心,掐的生疼,如果说前头自己演戏的成份大,可如今却是没有半分作假的,秦五丫是恨,是真的恨,即便林氏不上去打王大花,自己刚刚也要上去撕烂她的嘴巴。 五丫从来没有想过,这时间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恶毒的人,她说这话的时候就不亏心吗?四姐被卖的时候,三姐疯的时候,她半夜里睡觉就不会被噩梦吓醒吗?她可还有半点良心在? 王氏连挨了两个打耳光子哪里肯罢休,又要撒泼,可围观的人也看不过去了,几个妇人上前就扶起林氏将林氏藏到身后,里正媳妇也不客气,又是一耳光扇在王大花脸上,直接将王大花给打蒙了过去: “王氏!这巴掌我替四丫打的。别以为你做的事情,大伙都不知道,整个清水镇都找不到比你狠毒的妇人来,我若是那四丫头,我便一刀子捅了你作罢,绝对不会让你得意到现在!” 里正媳妇是个利落的人,平时为人和善爽利,里正也是个耿直的人,两口子都颇得村里人的尊敬,里正媳妇这巴掌打的公道,村子里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即使秦大壮想要动手也被村子里的男人给拦了下来。 今天的事情,长了眼睛的带了耳朵的都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都开始同情老秦家的母女四人。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大家心里头没有不骂王氏下作的,里正媳妇的那一巴掌也打的众人心里头解气。 周遭闹做一团,五丫的下嘴唇早已咬的破烂,腥甜的血丝在舌尖蔓延,反倒让五丫的脑子越发的清醒,心也越发的冷,事到如今,这戏也不必再演,自己也不需要在跪着,五丫站了起来平静的拍了拍自己早已跪麻跪皮的双膝。走道人群中间看了正在撒泼嘶喊的王氏一眼,冷漠的道: “里正伯伯,张婶子,各位婶婶伯伯,你们都看到了吧,大嫂是怎么的性子,五丫也不再说什么,五丫不是任性的人,今日之言也只不过求一条活路。” “老头子,你便与秦家的好好说说,给五丫做个主,这个家真不是人待的,好好的丫头在下去非得给他们逼疯不可。”里正媳妇抹去眼角的眼泪正色的和自己老头子说。 “这...这未免也太不合伦理了。”李顺全为难道,虽然他也心疼五丫,可这事真不好办。 “哼,伦理,伦理有人命重要吗?我老婆子一辈子待在乡下,没那么多大道理,就知道什么人是好的,什么人是孬的,你那些大道理就应该对有良心的人说的,对这种的人,还说什么?为了些摸不着边的道路将好好的一个丫头逼得走投无路做什么?” 里正媳妇是个有主见的,这句话说的时候也故意扯了嗓门,显然不只是对老头子说,更是对身边的村民说。或许男人们感受不大,可那些妇人们却都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大抵也只有女人家才懂女人家的痛,这样的苦楚不是男人可以理解的了的。 女人这杯辈子本就不容易,出身就注定了不如男娃受欢迎,在家里好的坏的也都是哥哥弟弟剩下的才会轮到女娃手里,那还是家里父母是个好的。 若是遇到像秦老汉这样的,那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人这辈子都没有自己做主的时刻,父母指望不上,那往后的日子也是指着嫁个好男人,肯心疼自己。若是嫁了个孬的,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五丫今日说的话虽是她们做姑娘时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的事,可是嫁做人妇后,各种苦楚好坏,那便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们的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平日里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过是自己私底下抹了眼泪,日子依旧照常过。 可就是因为这样,村里头的妇人才更明白五丫的痛,更明白五丫若是不做反抗,便是将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了。当下方寡妇便道: “里正家的说的对,咱就给五丫做的主吧,去他的么劳子大道理,做什么祸害好好的闺女,真要讲那道理,何不先将那打了婆母卖了小姑的下作妇给绑了去。” “对,里正家的说的对,五丫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求个活路,咱们作何为难她,今日咱们便给五丫做这个主了,老秦家的你就开口说个话,应了五丫头的要求,若是五丫赚够了十两银子,以后五丫头的婚事就让她自己做主,好坏都和老秦家没关系。” 一时间村人们纷纷点头,这老秦家做事太不靠谱,再好的丫头在他们家都落不到好下场,不如早早的说清楚的好。 五丫的心头泛起笑意,乡下山里的人就是这点好,虽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大家都守着,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守着,只知道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规矩总错不了,便一代代传下去。 也正是因为不懂,所以对这些规矩的敬畏程度远远没有城里头有钱人家,诗书大户那么严苛。 一旦有人反驳了,且说的合情合理,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十分不习惯这样的改变,可说通了也就说通了,不会有人真抓着古训来说事。 自己若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京里官家的小姐,要是说出这种话来,指定得一棍子打死了事。 李家村虽然在此地已经很久了,可真要说起来却也不是那种族谱传了世世代代厚厚一大本的世族,规矩自然也没这样严苛,倒是给秦五丫钻了空子,五丫心中大喜朝着里正媳妇和几个替自己说话的村人拜了下去。 这头磕的值得,这血也不算白流,若今日之事真能心想事成,一不枉自己又是跪又是磕的折腾自己。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607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607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