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有点仙》
第一章 怀璧其罪
碧草蓝天,花红柳绿,整个不流峰的意境都是极美的。
四下无人的草地上,一头模样极其丑陋的怪驴正慢悠悠地吃着草。
它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在这吃了多久……
它只知道当初主人还清醒着的时候,曾吩咐过自己,只要他没醒过来,自己就绝不能离开这片草地,更不能离了这座山峰。
于是它照做了……
就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身着月白道袍的年轻道士期间一直都静悄悄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气息微弱,生死不知。
他叫叶尘,正是这头怪驴的主人。
准确地说,只有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他才会认可自己是叶尘的身份。
而在其他时候,他永远都是蔚蓝星球上的那个喜欢在深夜里独自看片的屌丝……
前世作为反诈骗中心的骨干,外加网上鉴黄师的他,躲在幕后,受尽了键盘侠的冷言与屈辱!
这一世虽不至于达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地步,但好歹也是俊逸出尘,集蜀山万千弟子宠爱的小师叔。
于情于理这样的反差对于他来说是极大的。
而躺在草地上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叶尘反反复复作了很多很多场梦。
有发生在蔚蓝星球上的梦,也有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梦。
这些梦将真真假假的事情都糅杂在一起,使得其仿佛像是真实发生的一般,让叶尘根本无法分清真假,更看不清其间虚妄;
即便他事先无数遍地提醒过自己,一定要找出梦境的破绽,可每次等到梦境再次袭来之时,便又都忘得一干二净。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彻底绝望了。
如果梦境无法勘破,如果他不能找出梦中的破绽……
那么他将永远都只能沉浸在梦魇里,直至外界躯体的死亡。
“我不想死在梦魇里啊!”
当梦境又一次袭来时,他曾这么吼道!
或许是天命循环无厚薄,这最后一场梦,是一个极其温柔的春梦……
万幸的是,他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单纯处男。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这是他醒来时的第一句话。
“瞪眼作春梦,还好是雏鸟。”
这是他睁开眼时的第一句话。
“百晓驴何在?!”
这是他起身时的第一句话。
正在一旁低头啃草的笨驴终于听到了它期待已久的声音……
主人醒了,主人没事了!!
它激动的双眼发红,眼泪狂飙!
驴蹄子就像是车轱辘一般,快速地摩擦了几下地面,尔后它兴奋地朝自己的主人狂奔而去!
只见电光闪过,紧接着,砰地一声,叶尘被撞倒在了地上,胸口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五脏六腑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这是一次充满爱意的碰撞!
知道自己酿下大错的笨驴内疚极了,它想走上前将主人驼起,又生怕要挨他一顿毒打。
几番纠结,前进又后退……
恨只恨它是一头驴,虽已成精,但却没有发达的嗓子作为基础,任凭如何费力诚恳的道歉,发出的都只是高亢的驴叫声:“*#***#~”
不过好在叶尘听得懂。
……
重新站起身的叶尘笑得像是一个慈父,温柔却不失大气:“别害怕,过来吧。”
笨驴点点头,又忽然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主人可从来都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笨驴心说。
叶尘循循善诱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既是无心之失,贫道又怎舍得去怪你?!”
百晓驴眨巴了几下眼睛,‘难道主人转性了?’
它试探性地往前走几步……
叶尘依旧笑呵呵的,极其友善。
它又向前走了几步……
叶尘张开了怀中。
下一刻,人驴相拥!
空气中弥漫出浓浓的芳草香。
笨驴再次感受到了主人久违的怀抱,它又哭了。
叶尘也眼眶湿润,因为这一下又撞倒了刚才的伤口。
“贫道都说了不会怪你,你这蠢驴,真是又笨又怂!”
说罢,叶尘便利索地骑上驴背,骑着笨驴围着草地溜了好几圈。
最后,他摸着驴脑袋,沉声道:“贫道昏迷了多久?”
“*#三#*天**#~”
“…才三天啊。在贫道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可有人来找过我?”
笨驴摇头。
得到答案的叶尘有些诧异,“就连计恒都没来过吗??”
笨驴点头。
“呵,一个天天往咱不流峰跑的人,偏偏在贫道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没来了。”
“看来对贫道下梦魇诅咒的家伙,对我的行踪以及圈子都是颇为了解啊。”
“看看是谁在害我。”
说着,叶尘的手重新往驴脑袋上拍几下……
这几下拍得十分讲究。
无论是力道的把握、节奏的掌控乃至于时间长短的控制,要求都是极为的苛刻。
就算只是寻常修士,也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来,他这是在…推演。
但其实这并非是玄而又玄的推演,只不过是叶尘在合理地运用百晓驴的能力罢了。
半响。
叶尘忽然出声道:“竟是计恒!”
计恒是他的师兄。
在叶尘的记忆里,计恒一直都是以谦谦公子的面貌示人,自己也未曾与他结过了什么大怨,甚至说他二人的关系应当称为极好,经常相邀饮酒,谈天论地。
却不曾想,一个天天跑自己家串门的人,竟然就是对自己下毒手的卑鄙家伙。
叶尘幽怨道:“若硬要说结怨,也顶多只是去年坑了他几块灵石罢了……”
——
此方世界的灵气并不充裕,故而修士们的修炼往往都需要靠大量的灵石来补充。
换言之,谁手中掌握的灵石越多,谁的修为就越高。
当然,一切前提是基于两人天资相当的情况下。
回到了府邸内。
叶尘站在门槛上,盯着屋内五彩斑斓,堆积得满满当当的灵石,陷入了沉思。
旋而如梦方醒。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此看来,计恒这家伙觊觎自己的灵石已经很久了啊!
一想到成天跟一个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饮酒赏花,叶尘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朝屋外喊道:“百晓驴!计恒此刻何在?!”
外头很快便传来了高亢的驴叫声:“他*#就在#*屋*内*#~”
第二章 你来了
时间倒退回三天前——
月明星稀的夜晚,山中到处充斥着虫鸣声,好不悦耳。
借着皎洁的月光,露天的石桌上,摆满了上等的酒肉。
叶尘与计恒师兄弟二人相对而坐,先是笑谈云山雾海仙侠之事,后便畅聊红尘古今趣味逸事。
欢言笑语,两心甚欢。
计恒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叶师弟可听说镇上又开了一家名曰秋水的青楼啊?”
“未曾听得。不知计师兄忽然同我谈论青楼之事,有何用意?莫非是道心萌动,想带着贫道一起去破戒不成?你可别忘了当初师父留下的戒训呐!”
“哈哈,叶师弟说笑了,师父留下的戒训我又岂敢忘怀。镇上莫说是开了一家青楼,便是开了一百家,贫道自是巍然不动。”
“呵呵,此话当真?!”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互敬了一杯酒。
叶尘敬他年老湿鞋,有心无力。
计恒敬他年纪轻轻,不知美人可贵。
……
“既如此,那计师兄为何会突然言起这青楼?”叶尘放下酒杯,洗耳恭听道。
只见计恒眯起眼睛,说道:“只因开这秋水楼的老‘鸨’非是寻常老‘鸨’。”
“愿闻其详。”叶尘显然是来了兴致。
计恒抓过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百余年前,岭南一带曾有不化骨现世,一夜之间食尽百余人的气血。”
“尔后远遁漠北,在那鸟不拉屎的蛮夷之地,开了一家青楼,虽然没开多久便被端了,但那家青楼的名字可是令人记忆犹新啊!”
“难道碰巧也叫作秋水楼?”叶尘皱眉。
计恒点头:“是极。”
叶尘略一思虑,只可惜他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百晓驴的能力,不然定要向它好好确认一番。
毕竟那可是千年的老粽子啊,若真是它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对于这个不化骨,他早年在游历江湖之时,也曾听说过此事。
据说当初岭南一带墓贼横行,有一帮倒斗多年的团伙不小心惊动了墓内的机关;
虽然有几个幸存者扛过了那机关,但却栽倒在了最后墓穴中的宝贝上,貌似是因为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而起了内讧,这才把那老粽子给放出来的。
要知道,不化骨乃是千年僵尸所化,世所罕见。
那玩意出来之后,搁在当时修士盛行的年代都能夜袭百人,其中可怖,由想而知,几乎是惊动了整个修真界。
当时消息传出来之后,有不少修士在前往降妖的路途中翻车归西了。
最后还是当初的蜀山掌门,也就是叶尘的师父出手,才将那不化骨给赶跑了。但老先生却因那次与不化骨的对峙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最后落下了终身残疾的后果,不然以他的高深修为,也不会那么早就驾鹤西去了。
叶尘拿起一只鸡腿,边啃边道:“那么以计师兄的意思,镇上新开的那家青楼,极有可能便是当年的那个不化骨开的了?”
计恒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依掌门师兄的意思,咱们蜀山先不急于出手。”
“为何?”
“慕容巨已率先一步去矣,让这家伙先去试探一下这不化骨的威慑也挺好。”
“哈哈,那就有意思了。一个喜欢寻花问柳的千年蛇妖,碰到了一个喜欢开青楼的不化骨,不知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呐。”
“是极,你我师兄弟二人尽管黄雀在后便是。若那不化骨当真了得,掌教师兄自有分寸,轮不到我们送死!”
“师兄此言差矣,若那不化骨当真了得,你我就算出手去降又有何妨?当初师父他老人家便因它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贫道就不信这家伙屁事没有!更何况,这仇本该就应当由我们来报才是啊!”
“呵呵,叶师弟修为高深,自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说着,计恒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阴郁!
……
酒过三巡,两人又是一番的长谈,直到喝至月儿西移,这才堪堪作罢。
叶尘步伐飘摇,伸手扶在门柱上,尽兴道:“今日这酒倒是够劲儿,难得让贫道喝得晕乎乎的,哎呀,当真是不胜酒力呐!”
“上等的桂花酿,自然是不同凡响。”计恒笑眯眯道,“叶师弟既已醉矣,不必远送。贫道独自下山罢焉。”
“那也太失礼了!”
“百晓驴何在?!”
随着叶尘带着酒劲的一声吆喝,隔壁库房里,一头睡眼惺忪的笨驴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困**#~”
“送客!”
计恒善解驴意道:“呵呵,看把这驴困的,叶师弟就不要再为难它了。贫道也不是太醉,在你这不流峰观赏一番再走也好。”
“既如此,那便只能失礼了~”
……
晨曦吐露之时,躺在房内的叶尘忽然感到不安心悸。
从百晓驴那确认了自己是中了梦魇后,只是赶忙查探了一下应对之法,尔后便急急忙忙地让它把自己带到不流峰的秘境里,在留下不许擅自离去的吩咐后,便沉沉昏睡而去。
……
——
将时间拉回到当下。
却说方才叶尘解除完梦魇,醒来之时,曾发问百晓驴,计恒有没有来找过自己?
刚刚百晓驴分明是摇头否认了的。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计恒根本就没离开过这不流峰,也的的确确未曾找过叶尘!
他啊,借着观赏为借口,一直就潜伏在这偌大的不流峰。
小心谨慎的他,一直等到确认了叶尘梦魇发作之后,才偷偷溜进了叶尘的府邸内,疯狂地吸收他觊觎已久的灵石,一直持续到现在。
既然这家伙一直就在屋内,那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叶尘冷着脸,推开了由灵石堆积而起的小山。
随着灵石的纷纷滚落,果真便露出了一个中年道士的脑袋。
他的面貌非是尖嘴猴腮之相,反而是极为中正大气的。
却不料正义凛然的外表下,竟潜藏着一颗弑同门、夺灵宝的险恶用心。
叶尘沉沉叹了一口气,计恒不仅是自己的同门师兄,还是自己在这世界关系最铁的哥们啊!
便见计恒狭长的双眼豁然睁开,笑眯眯道:“叶师弟,你来了。”
第三章 落霞与孤雁齐飞
“计师兄若想要灵石,尽管直言便是。何须如此鬼鬼祟祟,做这蝇营狗苟之事?甚而下那恶毒梦魇来谋害贫道的性命?”
先前虽是怒不可解,但此刻事到临了,叶尘又是颇有耐心的。
或者说,他想给计恒一个自圆其说的机会,虽然他很清楚这个可能性几乎是等于零。
却不料计恒仅是微微一愣,旋而竟是丝毫不屑作任何的辩解。
极其自信地推翻四周已经逐渐开始枯竭的灵石,起身之时,丹田内的灵气已然开始攒动,似要与叶尘彻底撕破脸面。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剑匣也随之晃动,似有神兵藏于匣中。
显而易见的是,他把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早已准备好了。
他直面叶尘,面色略带狰狞的嘲笑道:“真是假惺惺啊叶师弟!
世间万千修士皆以修为为长,灵石为根,你若真心舍得这些灵石给我,又何须我亲自开口讨要呢?!
说到底,你不过只是自以为占理,想要站在制高点上驳斥我两句罢了,又有何意义?”
“所以你计恒就下梦魇来害贫道么?
呵呵,你不当人的样子还着实是有趣呢,或许比青楼内即将发生的两个老怪物之间的对峙还要来得有趣!”
叶尘面色平静,倒也不再称他为师兄。
计恒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勃然大笑道:“真是笑话!
你此刻就活生生地就站在我的面前,贫道何曾害你性命了?!
你若晚醒几天,待我炼化完这些灵石,你我二人自是相安无事,日后继续饮酒作乐又有何妨?!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偏偏提早醒来撞破了我特地留余你的这层薄纱啊。”
与此同时,他将周遭的灵气汇集在丹田之内,随时准备向叶尘发出殒命一击。
真是妥妥的强盗逻辑!
面对计恒的咄咄逼人,叶尘当是目无惧色,不由分说道:“欺我善心,是为不仁;谋我钱财,是为不义;害我性命,是为背负祖训,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我选择暂时放了你,你下山吧。”
原本已经做好殊死一战的计恒在这一刻竟有些错愕。
或者说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多的灵石足以让任何一人成为顶尖高手,他就真的如此大度,既往不咎了?!
还是另有其它盘算?
叶尘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想法,出言道:“怎么?难道不舍得走么?还是想要把剩下的灵石也炼化殆尽?又或是担心我去掌教师兄那里告状?!呵呵,你也忒小看我叶尘的度量了,我说让你走,你走便是!”
见叶尘不像在说谎,也的确没有丝毫要与自己搏斗的意思。
于是计恒开始收回了周遭已经汇集而起的灵气,继而试探道:“叶师弟当真不怪我?!”
便听叶尘漠然回身,留下一语:
“怪你?你也配?!我的意思是,让你下山找打,我不流峰不沾阉人之血!”
……
时至傍晚,红霞斜挂于天角,光尾皎皎;
一头模样丑陋的笨驴站在峰顶之上,往山脚下俯看而去。
便见中年道士背靠假山,负手而立,神态自若。
这位刚刚突破了大境界的修士,在面对多年以来修为都始终深藏不露的叶尘,倒是并无怯色。
一是因其天资卓绝,又而此番修为大涨,这般对敌自信当然是由内而外的;
二是因其深谙人心,知晓世间武道无穷无止,叶尘放着那些灵石不吸收,只存在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天资已经到头了,再吸收灵石已无益处;
于情于理,叶尘的修为已然是远逊于自己。
见叶尘脸色从容,俨然是在装腔作势,似乎真以为自己会对他有所忌惮呢。
但计恒转头又想到自己这位师弟亦非蠢类,八成是有所倚仗或是留有后手,故而一时之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夕阳西下,谁能想到三日前还在谈天论地的两个同门手足竟会在此刻互分生死。
叶辰沉声道:“不管如何,贫道都曾唤过你成百上千句的师兄,今日既是你的忌日,便先让你出手倒也无碍。”
“笑话!我计恒一生行事,何须他人礼让,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贻笑大方了?!”
“呵,你计恒连如此龌蹉的行径都能干出来,又岂会在意世人评说?”
“莫非叶师弟只会逞口舌之快?贫道尽管让你出手又有何妨?!”
“最后提醒一遍,望你三思而后行,一旦贫道出手了,你便就再没机会了。”
“聒噪!”
计恒终于按耐不住了,这家伙死到临头还这般装腔作势,着实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略一偏头,他已然伸手取下了背后的剑匣,旋即迅速地将其内三尺长的宝剑提起,哪怕这柄剑根本还未出鞘,但仿佛只要已经握在手中,便就充满了无上的威能!
紧接着,他手中的长剑出鞘了,三尺寒芒顿时毕露而出,于夕阳下璀璨夺目!
“此剑名曰无极,月前取自无暇剑庄,记住它!”
言毕,他步伐一沉,手提长剑便向叶尘挥舞而去!
步伐不仅快到让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捉摸,而且在这四周压抑的气氛当中,还能使人感受到仿佛栖身于黑暗深渊之中才有的压迫感,以及一股潜藏在无形当中的肃杀之意正在悄然落于敌者的心间!
这般神兵与生俱来的威压,就犹如在山下等待多年的猛虎终等到了绵羊下山的一天,这是属于绝对强者才配拥有的威压!
这更是令人潜意识里都能感受到的肃杀之意,无法避之的恐怖与惊惧!
席卷的风沙之中,计恒大喝道:“此招名曰肃杀,更是留于叶师弟生前最后的呓语!”
随着长剑呼啸而过,他已是笃定叶尘定然抵挡不了这一击,可心里‘不过尔尔’四字都还未说出口,便却哑然失色。
此刻,原本叶尘所在之处已然空无身影,仅剩两三根青丝随着周围的石楠花所散发出的芬芳浮于空气之中,玩弄似的悠悠荡荡……
消失了?
不知何时,叶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面色依旧从容不迫,嘴角下隐隐挂着一丝期待的笑意。
似乎好久没打架了。
随着计恒忽的回过头,便见叶尘已然踏步而起,衣袂飘飘,瞬间便荡平了地上那一片卷起的尘土。
继而再见云端之上,有一年轻道士重瞳八彩,满目威仪!身上的月白长袍犹如皓月当空,欲于夕阳一比高下!
苍茫的大地间,计恒双目失神,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犹如凡尘蝼蚁仰望天穹!
随着天地骤变,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炽热的白光,再见九天之上,有一年轻道人化光而来!!
紧接着,一道白光猛地轰在地面上,那原本自诩天资卓绝的计恒顷刻间便被这道白光吞噬成烟,化为了茫茫世间的一抹渺小尘埃……
这一刻,落霞与孤雁齐齐而飞!
第四章 偏似一叶孤舟
夕阳高高悬挂,飞鸟、氤氲络绎不绝。
不流峰的山顶上。
正在观战的百晓驴有些意犹未尽。
因为这场战斗解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原本沉闷许久的它,好不容易提起一些兴头,正猜测主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戏弄反派,但看到的却是主人连虐菜的心思都没有,仅是一招平平无奇的秒杀。
笨驴觉得这个反派的仇恨值拉得还不够,给自己的期待感也并不是很足;正常情况下,主人应该先示弱,然后被反派逼入绝境,最后反杀并且大喊:莫欺少年穷,我命由我不由天……
总而言之,它觉得爽点严重不足!
‘主上虽然长得帅,但他耍帅的功力却似乎不太行啊……’
‘若是他再这样堕落下去,俺老驴以后还怎么代入他去做逍遥美梦?’
它正暗自批评着,便看见叶尘已然向自己踏步走来,于是当即露出了一脸讨好的小迷弟神情。
紧接着,用叶尘教过它的话,驴叫道:“#**酷#毙#*了!”
叶尘白了这笨驴一眼,心绪杂乱的他并没有心思搭理这头舔驴。
而是落寞地走至一旁的大青石上,身姿飒立,目光静静地往下方的天池湖看去。
只见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瞬间便跃出无数的鲤鱼,裹挟而起的浪花正向四处飞溅着。
当真是好一派壮观的场景,瞧这些鲤鱼生龙活虎的野蛮劲儿,颇有一举想要攀越龙门,登临天门之势。
哪怕是在这景色宜人的不流峰,此般万鲤朝天的旖旎景象,也着实是难得一见!
叶尘无心观赏,只是忽然叹息了一口气,眼里开始泛着点点珠光。
恰逢天空小雨淅淅沥沥,使得原本沉默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笨驴张了张嘴,“老驴晓得主上是因为突然失去了这么多年的手足情而感到难过,但既已知晓他的真实面目,主人又何必为这样的人而难过呢?”
它见叶尘心情不太好,本想作此安慰,但它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叶尘忽然脸色漠然的叹息再叹息,摇头,复而再摇头。
笨驴一想再想,直到将自己代入成主人之后,便决定放弃去安慰他。
毕竟换作任何一个人,亲手杀死了唯一的挚友,不管是何原因,都一定会很难过……
老驴就算给他再多安慰又有何用?不如就让他自己独自在此静静吧……
笨驴前蹄抬起,刚要离去。
忽听叶尘惆怅道:“那么多灵石啊,就这么被这狗东西白白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笨驴瞬间语塞。
但实际上它已经看出了主人这是在假意释然,实则内心早已遍体鳞伤。
笨驴虽笨,却不傻。
它情商高得很,所以自然也不会选择去揭穿叶尘的伪装。
只是像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一样,一张大长驴脸挂着恬静的傻笑,眼神崇拜地望着叶尘孤独的身影。
万般劝解,不如默默陪伴。
这是笨驴所能给予的最大的安慰。
……
“真是艹蛋的世界啊!”
叶尘坐在青石上,孩童似地柔夷托着香腮,心有不快。
“噹!”
“噹!”
“噹!”
……
整整八声哀痛的钟鸣之声从首峰中豁然响起,响彻了整个蜀山。
叶尘抬起头,便见远处山峰似有仙人骑鹤而来。
他当然认得这人,正是蜀山掌门,自己的大师兄左玄玉。
他起身苦笑道:“他娘的,该插屁股了。”
……
一晃眼,蜀山掌门左玄玉便来到了叶尘的身前。
只见他须发皆白,左手持着拂尘,右手捧着一块已经破碎了的守命石。
虽为蜀山掌门,却着一身朴素道袍,犹如隐居仙林的得道高士,一派仙风道骨。
他看着叶尘沉声道:“计师弟死了。”
叶尘点头。
“那你可知他就死在你不流峰的山脚下?!”
叶尘并不作何辩解,如是道:“不必问了,人是我杀的!”
左玄玉微微蹙眉:“因何缘故?”
叶尘叹息一声,尔后只见他的发丝微微拂动,罡风顷刻间便向身后的院门袭去。
紧接着,木门打开了。
左玄玉瞥了一眼屋内那满地枯竭了的灵石,旋即猜到了什么,“他还想害你?”
“是,”叶尘轻笑道,“不然我不会杀他!”
“真是罪过啊!”蜀山掌门哀悼了一句。
叶尘有些讶异,“你就不担心我掐谎?”
便听左玄玉摇头道:
“在这腌臜混乱的尘世里,再是天生纯良的人也迟早要被逼出一颗祸心来。”
“大势如此,避无可避。”
“当年师父传位于我之时,曾言叶师弟拥有两颗心,一颗世俗之心,一颗天外来心;若不是当时的你还小,这掌门之位定轮不到我来当……”
说着,左玄玉叹息道:“计师弟向来与你交好,更无你可图之物,若不是性命相摧,你又怎舍得杀他?”
叶尘略一点头,道了声谢。
这种被相信,被理解的感受,真的让人感到十分舒服。
忽然。
左玄玉面色凝重地对叶尘说道:“事出有因不假,但手足相残也是真。你的修为涨得很快,现在的我已然察觉不到你的真正境界了。我不是你的对手,逼不了你什么,但如果你还当我是蜀山掌门的话,便离了这不流峰吧。”
叶尘闭上眼,掌门这是要赶自己走啊……剧情够毒的!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顶多会被派去秋水楼解决掉那个千年老粽子呢,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
待到蜀山掌门离去之后,叶尘又弯腰重新坐在了青石上。
先是手刃挚友,再是敕退山门。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怅然若失之感,让叶尘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安然接受。
望着湖面仍在异动的鱼群,他向一旁默默无闻的笨驴出声道:“上次游历江湖时,贫道曾问你,此番世界有几人的修为在我之上,你说有很多很多……”
“于是吓得贫道半路折返,靠着设局忽悠来的灵石,在这不流峰又待了三年。”
“如今三年匆匆而过,人世最为稀缺的灵石于我而言,似乎再无太大的裨益。”
“贫道都忘了不知是从何时起,自己竟也感觉不到丹田内到底有多少灵气了。”
“今日,贫道且问你,我之修为,于这浩渺尘世间,能称几何?!”
一旁的笨驴蓦然抬头,高声道:
“主上修为已入化境,宜入尘世修心矣!这破蜀山,俺老驴早就待腻味了…”
……
天边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西南方却忽然掠来了一阵凉爽的清风,惊得山峰内的鸟儿四处飞窜,柳絮大肆纷飞。
叶尘信手抓过了一片树叶,微用暗劲,使得树叶成功丢入了下方的天池湖中……
偏似一叶孤舟,带走凡尘忧愁。
第五章 绿袍儿女侠
翌日,清晨。
叶尘撇去了发髻,身着华贵长袍,腰系软玉……
鲜衣怒驴,践行在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
此时的他,活脱脱的富家贵公子打扮。
这条小路很长,缠绕着翡翠般的山峦;
叶尘骑驴靠着山谷而行,穿过了一片松树林,直到前方阵阵马蹄声响起,笨驴这才突然止住脚步。
随着这些马蹄声跌宕响起,前方顷刻间便黑压压的出现了数十位朝廷兵马。
“大周黑骑军出塞!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速速退让!!”
……
黑骑军中为首的那位将军刚刚敕令完。
在他身旁一个饿地嘴唇都已经开始发白的副将便悄声道:
“禀将军,到沛县还要一段时日,可弟兄们都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我见这头驴身上肥膘不少,不如先将其宰杀,给弟兄们充充饥如何?”
“如此也好。”
主将微微打量了叶尘一眼,瞧他细皮嫩肉的模样,显然是官宦子弟;如今二皇子正与太子争宠,还是不便轻易得罪这些人。
便朗声道:“不过,我大周国素来以德待民,切不可蛮横征用啊。”
“将军大善,小人花些银两将那驴买下便是!”
一晃眼,副将便率马来到了叶尘身前。
他抛下几锭银子,居高临下道:“我等乃大周二皇子部下黑骑军,你这驴不错,本将买下了!”
叶尘瞥了地上的碎银,开口道:“三两碎银便要买下我这驴,只怕是远远不够啊。”
见叶尘有恃无恐,副将也俨然觉得此人非同凡响,便客气地下马捡起碎银,语气稍微放缓道:“你尽管开价便是,想你也不敢欺诈本将。”
叶尘还没说话,笨驴心里就已经开始泛起嘀咕来。
‘下山时可就只带走了余下不多的灵石,主上正愁没银两呢,说不得真把俺老驴给卖了。’
叶尘瞅了一眼黑骑军后方拉着的几个木箱,里面可俱是银两呐,便开口道:“一口价!五百两黄金!”
此话一出,副将原本镇定的脸色立刻便燃起了熊熊怒火,五百两黄金都够买下半个沛县了,这厮竟敢唬我!
他跳回马背,抽出一把锃亮的长刀,向着叶尘喝道:“竖子小儿,你就不怕本将一刀宰了你?!”
在副将眼里,叶尘只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当官的老爹,这才敢有恃无恐。
独不知他们黑骑军直命于二皇子,根本不把皇子以外的富家子弟太放在眼里。
叶尘静静地看着他手上的长刀,若有所思。
副将不屑一笑,呵呵,毋庸置疑,这厮定然是被本将的霸气给吓傻了!
瞧他这模样长得倒也不赖,养作身旁亵玩的小书童似乎也不错,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都是可以慢慢培养摸索的嘛……
“唉,只是虚有其表的破刀罢了。”
叶尘内心叹息道。
他愁啊,这次下山,竟然连一件称手的兵器都找不到。
副将见叶尘已经被自己吓得一动不动,提起长刀,当即向着笨驴的脑袋砍杀而去,不过好在笨驴十分灵巧地避退开来。
“住手!”
就在这时,还没等到叶尘准备动手,一声清喝便从山峦之上传了下来。
只见一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从侧边的山峦上一步跃下,身姿飘摇,仿若轻云之蔽月。
她一出现就打破了原本对峙的局面,使得众人的目光迅速从叶尘的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女侠穿着绿袍儿,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
但她背上背着的那一柄由层层丝绸包裹的巨剑,却是格外的显眼。
那是一把华丽的无锋重剑,单从剑柄上镶嵌着的蓝宝石来看,就知道这玩意绝对是价值不菲。
她跳了下来,明明走的十分迅速,但却丝毫没有一丝匆忙的感觉。
身上所带着的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给人一种非常强大的压力,笼罩在所有官兵的身上。
“哪来的野娘们?!”
“给本将站住!”
副将怒喝着,想要通过自己的王霸之气压制住对方,但是对方行走的步伐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就连为首的主将的脸色看上去都有些凝重。
哪怕对方只有一人,但却让所人黑骑军感觉到了一股万分强烈的危机。
紧接着,绿袍儿女侠背上的重剑动了。
“馨!”
只听一声虎啸般的剑鸣,那柄宝剑就像有着灵智一般,自行飞出。
剑出!
臂落!
失去右臂的副将瞬间便滚下马背,哀嚎着,痛苦不已!
绿袍女侠将重剑收回,尔后狠狠地将其扎在地上,直接便扎出了一个水桶般大的窟窿,也间接震慑住了原本蠢蠢欲动想要上来搭救的黑骑兵们。
她低着头,淡淡地对前方的黑骑军道:“滚!”
黑骑军们纷纷都被这一幕给镇住了,哪有人敢上前阻拦这位女剑仙!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
但唯有一人动了,那人便是黑骑军的主将。
只见这位主将一把扯过身旁的一杆长枪,向着女侠冲杀而去,他高声道:“吾乃陵州上将徐宴兵!本将半生驰骋于沙场,你是吾平生所见的女子之中,唯一一个能让我感到……”
“噗~”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绿袍女侠一剑连人带马地拍飞了出去。
头也不抬地拔剑!
再是出剑!
最后是稳稳当当地收剑!
绿袍儿女侠的这套动作煞是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要刻意耍帅的嫌疑。
但在笨驴看来,这娘们就是个妥妥的装逼犯。
甚至这女侠出手完毕之后,看都不看倒地的主将一眼,便潇洒地将右脚重新踩在重剑的剑柄上,一只手扶着斗笠,平淡道:“还有谁要上?!”
……
直到黑骑军们落荒而逃之后,绿袍儿女侠这才拔起重剑,起身重新向山峦上方跃去。
潇洒而来,潇洒而去。
妥妥的大侠风范。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对叶尘说过只言片语。
英雄救美…
做好事不留名…
高冷剑客…
他娘的,这实在是太装逼了!
笨驴心中暗暗羡慕道,主人要是有这女侠一半的装逼水准该有多好?!
叶尘咂了咂嘴,望着绿袍女侠离去的背影垂涎欲滴。
他的脑回路和那笨驴简直是半点不搭边:“这柄剑不错!是什么剑?!”
颓废的百晓驴微微整理了一下驴脑袋,尔后眼里亮起两道光点:“是七星剑!”
“好名字。我想要,但我又不能抢,有办法能让她心甘情愿地送我么?”
“……”笨驴哑然。
“问你话呢?”
“……有。”
“什么办法?!”
“让她爱上你,只要她爱上了你,不仅七星剑是你的,她整个人都是你的。”
“……”这回轮到叶尘哑然了。
……
晨雾散去,天色也越发明亮起来。
叶尘继续骑着笨驴,背对着骄阳迈步前行。
忽然,山峦上方又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叶尘抬起头,只见之前匆匆离去的绿袍儿女侠突然又从上方飞奔而下。
只是这一次,这位冷酷的女剑仙好像受伤了。
第六章 缘 (求推荐票呀!)
女侠一手拎着重剑,一手捂着受伤流血的腹部,步伐显然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敏捷了。
而且神色看上去亦是仓皇不已,右腿似乎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除了有些跛脚以外,鲜血流的竟比受伤的手臂还多。
她气喘吁吁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追着她,使得其再无半点之前两剑就斥退黑骑军的高人形象。
而对方在看见叶尘以后,便立刻高喊道:“快走,山上有蛇精。”
她话音刚落,便听“嘶~”地一声响起!
一条三丈长,四尺宽的巨蛇从山峦上探出了硕大的脑袋,吐着黑黝黝的蛇信子。
这蛇精于怪石嶙峋之中摇摆而来,颇有猛虎下山之势。
虽然绿袍女侠跑的还算快,但奈何蛇精狡诈若狐,仅是头颅往地上的一颗巨石上猛地一撞,眨眼间被撞成碎片的石子便有如天降流星一般,向她后背轰杀而去。
绿袍女侠无可奈何,只得持剑回头抵挡住这些飞来的碎石。
“战!”
她一声娇喝,手上的重剑便高高抬起,猛地向冲来的蛇精头颅上挥砍下去。
一股子孤傲、永不服输的剑意从其剑上毫无保留的渗透出来,有如身处绝望深渊里依旧迎难而上的塑望之辉!
莫说寻常人挨这一下,定会被砸成肉泥,就算是有些道行的修士遇上了这一剑,恐怕都要被拍得重伤难愈。
但她面对却是蛇精,一条身躯如溪的蛇精!
此刻,蛇精面对绿袍女侠重重砸下的巨剑,却是怡然不动,这家伙竟然已经凶狠到打算硬扛这一剑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真是个蠢货啊,一点儿都不晓得稳健。”
叶尘划拉着额头上的碎发,摇头叹息道。
在一般人看来,这蛇精身躯夸张,又有灵智,当然是能够称得上妖异的了;
可在叶尘看来。
这玩意既不能像笨驴一样与人交流,更不能像那位喜好寻花问柳的千年老妖慕容巨一样化形嫖妓,只懂一日三餐,算个啥妖怪?
却见绿袍女侠手上的重剑忽然脱落了,原来蛇精是故意摆出这副以伤换伤的姿态,目的是为了向她喷出具有眩晕效果的毒雾。
女侠的瞳孔瞬间便被这毒雾搞得呆滞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之时,自己的重剑已经被蛇精一尾巴扫到了山峦之上,而接踵而来的是蛇精那如同山坳般的血盆大口!
血口已经向她咬下,这一瞬间她内心百转千回,自认已然必死无疑!
脑海中都已经开始浮现起往日里行侠仗义之后,那些被搭救的人朝自己匍匐膜拜的画面……
但更多的却是失落。
自己千里迢迢从漠北赶来,就是想看一看当初在漠北开青楼的不化骨究竟有多厉害。却不曾想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当中遇见了蛇精,而自己竟然就要死了……
我逍遥雪堂堂一代女侠,行侠仗义,锄奸扶弱,却不料死后连具尸骨都没有……
而见证这一切的,只有一个自己先前明明已经救过一次的富家公子……
这个呆子,刚刚让他走,他为什么不走?
不过现在走已经晚了……
而且,他很快就要跟自己一起死在蛇精的腹中。
“呼!”
一道细不可闻的微风从女侠耳边轻轻擦过~
让她感觉痒痒的~
紧接着,蛇精硕大的头颅忽然被什么东西给定格住了!
若是凑近仔细查看,便不难发现有一根黑色的发丝犹如坚不可摧的钢针般,正扑朔着两团带有万钧之力的罡风;
一团将女侠护住,另外一团则将蛇精整个头颅都给彻彻底底地包裹压制住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细不可闻的微风从女侠的身后传来。
不出意外,还是一根发丝。
只不过这一根发丝显然有些调皮,竟朝着女侠的耳后根划拉了几下。
女侠慌乱地闭上眼,她被这根发丝撩拨得浑身酥痒难耐,汁水直流……
由此可见,有时摩擦不一定会产生火,也有可能会产生水。
总而言之,绿袍女侠此时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天池之中,舒服得很;
而当她睁开眼后,这才明白发丝对于自己的爱抚,实际是在帮自己疗伤。
如果说,第一次打通她密闭隧道的是先前那根发丝;那么这一根,无疑是扩宽她隧道的方外之物……
却见这根发丝裹挟着第三团罡风向蛇精的七寸直奔而去!
绿袍女侠静静呆立于第一团罡风之中,眼见蛇精的尾巴忽然一阵抽搐,绿油油的眼睛里一瞬间便没了生机。
天地间忽然宁静下来。
“它…就这么死了?!”女侠有些难以置信。
叶尘骑在驴背上,玩把着发丝,从绿袍女侠的身旁悠悠走过,向着山峦上走去,嘴里隐隐带有催促声,走得很急,很仓促!
绿袍女侠看着叶尘的背影哑口无言,只是眼中充斥着的满满的震撼与惊奇。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笨驴甚至能够从绿袍女侠的身上,感受到她内心处深深的尴尬。
‘主上终于愿意装了一次逼了!’
笨驴的内心无比兴奋,它感觉自己未来的驴生一片光明!
“那个…先生。”
身后响起了女侠恭敬的声音。
原本行至山峦上的叶尘忽而停下,捡起地上的重剑,淡淡道:“不必言谢。只是救你一命,想借你七星剑一用,可有异议?!”
“先生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很好。”
“敢问先生可否告知姓名?!”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
“寒江孤影…”
绿袍女侠念了一句,笑道:“……寒江先生的名字真好听,不知寒江先生可愿收我为徒?!”
叶尘:“……”——果然啊,还是不说话侠气些,一说话就暴露了智商。
见叶尘不说话,女侠还以为他是在犹豫呢,便焦急补充道:“在下逍遥雪,来自漠北,不怕苦更不怕累,请先生收我!”
“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兵器八绝当中,有四绝是出自于蜀山。若姑娘当真想要拜师学艺,不妨去那吧。”
“难道寒江先生不是来自蜀山?”
逍遥雪定定地看着叶尘,她本以为叶尘是富家公子;
但见到他修为深不可测之后,便又觉得他应该是蜀山闭关百年而出,成功返老还童的道长才对。
毕竟以她的阅历来看,蜀山年轻一辈的弟子当中,修为高深的似乎没有长成这样的;
故而她才不愿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要拜师于叶尘!
叶尘摇头拒绝道:“做我的弟子,不一定需要多好的天资,但最起码……需要…多一些的缘分,你与我的缘分终归还是差了些。”
说罢。
一人一驴又重新踏上了红尘之旅。
而留给女侠逍遥雪的,只剩下一道屹立于天地间的伟岸背影!
第七章 猜盲盒
平阳乡既是前往大周蜀地的不二要塞,也是叶尘前往下一站秋水楼的必经之地。
天空分明是艳阳高照,却又隐约密布着乌云,实是怪诞至极。
此时乡口外大大小小的一群人,正围着地上十几个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布袋交头接耳着……
有人花光了身上的银两,兴致冲冲地打开布袋,结果发现买来的却是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的‘下等货’,正气得不停地骂骂咧咧着;
更有甚至,拳打脚踢之后,燥怒地挥袖离去!
也有的买家虽然花费了不少银子,但脸上却是满面红光的。
显然是对买到的货品满意至极,正对着布袋里头藏着的小娘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仿佛尘封多年的胯下老枪,今夜便能大开杀戒了!
毋庸置疑,布袋内被他们分为三六九等的货品,俱是女子。
“下等货!下等货!”
“去你娘的,必须是一等货啊!”
“开开开!”
“等什么,快开啊!”
……
“看,果然是个下等货!”
“呸!真他娘的倒了八辈子的霉运!”
……
“哈哈哈哈,王大龙花五两银子买了一个比自己还大的老娘们回家当媳妇,这可还行?!”
“哈哈,王大龙快下去吧!俺孙福开个一等货让诸位同胞们掌掌眼!”
……
叶尘扫了一眼这群人一眼,无一例外,这些围在村口买卖女子的悉数皆为男人。
他平生最恨莫过于人贩子了!
“这位老乡,这布袋是怎么个卖法啊?”
叶尘牵着笨驴,走到一位五十有三的老汉身旁,颇为友善的问道。
“去去去,别打扰爷看戏!”
老汉一听是外地口音,头都没回,十分地不耐烦。
叶尘很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旋而那老汉才极为不情愿地回头瞥了叶尘一眼,发现其重瞳八彩,仪表堂堂,显然是个富贵人家。
顿时谄媚地讨好道:“咳咳,这位老板是外地来的吧?”
叶尘点了点。
便见老汉的眼里闪过‘淫’邪的目光,对着地上十几个正呜呜叫着的布袋,色眯眯道:
“这位老板有所不知啊,俺们乡里的女子历来命薄早夭,故而单身汉极多,男人嘛,你懂得的,干完一天活,回家若是不能好好滋润一下,与死人又有何异?”
“于是乎就诞生了这样的买卖?!”
“是极!这些娘们都是俺们乡长从外地买来的,运气好,开个年芳二八的黄花大闺女也是常有的事,嘿嘿。”
说着,老汉指了指地上打着一个绳结的布袋,出声道:“这打着一个结口的布袋卖五两,出一等货的概率极高,而其他打着两三个结口的布袋,依次卖二到三两不等,下等货居多。”
老汉又指向落寞离去的王大龙道,“那厮运气极差,花了十两银子开了两个一结口的布袋,结果却都是下等货!
呵呵,只可惜俺老汉没钱呐,不然准能开个上等货回家供养着,好生疼她!不像这些个挨千刀的,买回家除了捣弄肚皮外,根本不懂得怜惜这些苦命姑娘。”
叶尘嗯了一声,这群家伙分明都是一路货色,但老汉却是这般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其实啊,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这个看起来貌似有点钱的冤大头,能够看在他老汉耐心讲解、‘真心待人’的份上,能够赏些银子给他……
果然,老汉盯着叶尘的目光里充满着无比期待。
仿佛是在说:这位爷行行好,给个三五十两让俺老汉多买几个回家翻云覆雨呗?
便听叶尘叹息道:“诚然,我是挺想买的,也是挺愿意帮你的。可惜啊,这次出门没带钱。”
“去去去,没钱问你娘的荷包,滚一边去!”
老汉鄙夷地瞪了叶尘一眼,小瘪三!没钱装啥大基佬!
忽见叶尘拿出了一颗闪烁着五彩光芒的灵石:“我虽没钱,但到底带了些灵石。敢问老乡这灵石可否用作于交易呢?”
“靠!竟是灵石!”
“真的假的?”
“天呐,这公子是何来头?”
“假的吧?能够随随便便拿出灵石的,难道还愁没小娘皮跟着?想咋玩咋玩啊!”
“就是,他要是拿着这颗灵石去青楼,莫说那些青楼姑娘要争先恐后地献身他,恐怕就连多年不开荤的老‘鸨’都要迫不及待地提臀上阵了,呵呵。”
“瞧他的模样,要么是未经人世的痴槑修士,想要寻求刺激;要么就是京城里头大人物的子嗣……”
“切,说来说去,还不是命好投了个好胎。”
“嘘,你小声点…”
……
叶尘手上的灵石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那老汉内心怒骂一声,这家伙真是个憨货!
哪个活人不晓得随随便便一颗灵石就能去换个几百两银子的?
更何况如今灵气稀薄,矿山难产,多少修士跟商人都挤破头颅抢着收购,都只叹有价无市!
他手上的灵石莫说买下这里的所有布袋了,要是这家伙愿意的话,老汉都想把自个的下半生卖于他了……
“叽叽歪歪喧哗个屁呢?!”
老汉对着周围叽叽喳喳的人群喝了一声,尔后拉过叶尘道:
“他是我远房表亲,你们这群土包可别想着打他的主意,晓得没?!”
“我呸!你徐老汉要是有这么一个大富大贵的亲戚,早些时候怎么没见你耀武扬威的?”
“就是,平日里活得不如狗,这会突然冒出个亲戚,谁信啊?!”
有人反驳道。
老汉怒斥一声:“关你们屁事啊!”
说着,他就想要将叶尘拉到一旁,好生忽悠其手上的灵石。
不料突然一把长刀从他背后径直划拉而下,直接就将这位居心叵测的徐老汉砍成了两半。
他顿时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而叶尘却是早已预料般,面无表情。
众人见状当即吓得四处而逃,唯有几个胆大的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却见乡长带着手提砍刀的始作俑者向叶尘走了过来。
年过半百,唇上留着八字胡的乡长看着叶尘手上的灵石,笑眯眯道:“敢问公子唤作何名?”
叶尘不作答,而是对着布袋内那些拼命挣扎的女子们说道:“这些货保熟吗?”
第八章 平阳乡往事
关于平阳乡买卖妇女之事,其实由来并不算太久。
往早了说,从前的平阳乡老少和睦,男子勤耕,村民们安居乐业,生活还是极为美满的……是个正经地不能再正经的乡村。
但就在二十年前开始,村内陆陆续续便就有女子接二连三的失踪乃至于死亡;
其中死的多数都为年事已高的老妪,而失踪的则多为年纪较轻的妇女。
起初,由于平阳乡地处较为偏僻,村内仅有的一名乡医医理也并不高明,再加之封建迷信,所以对于尸体的探究,始终都只能停留在表面上,故而案情长时间都无法顺利进展;
直到某日,村里有个姓李的屠夫发现自家婆娘突然就猝死在了家中。
这个李屠夫可是个耿直人啊,当即便去镇上请来了一位仵作。
那仵作来到了他的家中,初步检查完他婆娘的尸体,并无发现任何异常现象,如果不是因为没了呼吸,甚至都以为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但就在其听完李屠夫说了村内近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桩桩妇女消失、死亡案件,那仵作便就顿感不妙,嘴里反复念叨着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从业以来的原则问题……
总而言之,就是死活都不肯继续解剖尸体了,更是决意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好在这仵作总归是个讲究人啊,收了李屠夫勤勤恳恳杀猪攒了一辈子的银子,原来的狗屁原则立刻便就统统抛在了脑后。
二话不说,就是“咯吱”一声,当即便对尸体进行了开膛破肚!
好家伙,这不破不要紧,一破可把这俩位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爷们都吓得够呛!
光天化日之下,竟在肚皮里头发现了成百上千只蠕动的蛆虫,而那些蛆虫似乎早就已经把内脏啃食地一干二净了。
他这一刀下去,直接就把那些饿了老半天的蛆虫乐坏了,噗噗地往外冒,那场景,别提多埋汰了;
要知道,这才刚死没过两天啊,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这么快长蛆?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就在他们对于尸体内忽然冒出的蛆虫一脸茫然的时候,那尸体突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着血红的双眼,吐着猩红的舌头,死死抓着他们的衣领,“嘎嘎”地对他们叫着,也不知到底在说啥!
这他娘的是见鬼了啊!
仵作吓得连滚带爬,连钱都不要了,撒腿就往外跑…
李屠夫则在惊恐过后,愣愣地望着仍在嘎嘎叫着的婆娘,虽然直觉告诉他,婆娘不会伤害自己,但他却又因为本能的害怕,蜷缩着不敢上前。
直到太阳下山了,那婆娘才停下声音,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从那以后就再也没醒来了……
李屠夫的遭遇绝非只是个例。
从那之后,村内也偶尔会有人去外地请新的高人前来解决,但却始终一筹莫展,只得将其归于厄运、诅咒之说…而乡民们也开始变本加厉地拜佛求道,虽然依旧于事无补,但好歹图了个心里安慰。
再渐渐地,就有了贩卖妇女这件勾当。
起初他们是很抗拒的……
但后来实在架不住了!
试想,一个人寂寞的夜晚,隔壁忽然传来跟婆娘夜夜笙歌的哼哼哈哈声,哪个正儿八经的老爷们受得鸟?
于是便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这门行当里头,直至变成了好像跟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的事儿……
今天老婆消失了?——明天买!
过了半年,买来的老婆又消失?——努力赚钱啊~
赚到钱了!——买买买,买年轻漂亮的!
周而复始,直到年老湿鞋,有心无力……
这一切,仿佛就像是一个死循环一般,又好像是有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苦心经营多年,所设下的局!
最可怕的是,平阳乡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近些年来,黑恶的爪牙越抓越深,愈来愈多的村落城镇开始落陷了……
以上这些,也是叶尘来平阳乡的路上,听百晓驴所说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
神明不管,那就让他叶尘来!!
——
“熟啊!肯定熟啊!”
“没想到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竟然好这口嘞!”
“来人!快将这些布袋都给拆咯,让这位公子慢慢瞧!”
说完,乡长的目光继续盯着叶尘手上的灵石,其中渴望溢于言表。
他倒卖妇女这么些年,不管是十八的年轻小伙子,还是六十八的垂暮老头,统统都想买个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回去享受,但他哪来那么多的年轻姑娘够去倒腾的?
于是他便想出了抓阄的法子,谁运气好,谁就能把黄花闺女抱走,嘿嘿,此地仅此一家,爱买不买……
不过今儿,他倒是大开眼界了!
头一次听说有人喜欢熟女的……
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当然,不管这位客人是欢喜熟女的泼辣,还是忠于熟女的汁水鲜嫩,对于他这个卖家而言,都不重要,只要这家伙有钱就行!
很快,十六个布袋都被拆开了。
十六个妇女,十六双泪眼汪汪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叶尘!
刚才的话,她们都听到了……
从古至今,谁劳动更多,谁创造的社会价值更高,谁就有话语权。女性牺牲地位,换取相对轻松的生活,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
暗潮汹涌的时代,如女侠逍遥雪那般写意风流者,又有几人?!
更何况是已经被沦为贩卖品的她们。
所以对于早已绝望的她们来说,卖身于叶尘,又或是嫁给其它蝇营狗苟,她们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怨言;
反正都比现在这样,被当成畜生一样,养在栏子里,煎熬地等待下一个买家要来得好得多。
她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尘,甚至眼神中带有几分乞求。
而叶尘只是打量了这些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公子意下如何?看上哪个尽管直言,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乡长的声音有些虚,毕竟他也捋不准叶尘想要的熟女到底是什么样的。
便听叶尘发出中正的声音道:“都不错,全要了!”
乡长欣喜若狂,仿佛灵石已经被自己收入囊中。
紧接着,叶尘又道:“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这些人太少了啊,”叶尘看向一脸奸诈的乡长,沉声道:“不够,远远不够,我还想要更多的人,你还能搞到吗?!我全买了!!”
说着,叶尘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灵石。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乡长大惊失色,声音磕巴道:“公子…莫不是在修炼邪术?想要拿这些人去当炉鼎吧!”
第九章 毒蛊
叶尘的右手伸向左肩,摸了摸挂在背上的七星剑剑柄,云淡风轻道:“我只管买,你只管卖便是。至于我买来要做何处理,又与你何干呢?!?”
“这…”
乡长神色晃动,内心有些纠结,他偷偷地瞥了身边提刀的护卫一眼,似在询问眼前这人的修为。
却见那护卫谨慎地摇了摇头…实在是看不出来。
叶尘并不在意那护卫审视的目光,而是望向了神色惶恐的姑娘们,轻笑道:“都听到了么?这店家怜香惜玉,生怕我伤害了你们呢?!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伤害你们,你们觉得呢?”
不知为何,姑娘们仅是先前听了乡长的话,便自然而然地真以为叶尘要拿她们做炉鼎;
可此刻,叶尘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在戏谑,可到了姑娘们的耳朵里,就像是指引迷路者的指南针,顷刻间便让姑娘们回忆起往日种种,以及乡长对她们犯下的滔天罪行……
她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这个公子未必是好人,但绝不会比乡长坏……
一番纠结过后。
乡长重新看向了来历不明的叶尘,又看了看他背上那柄价值斐然的重剑,显然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笑呵呵地开口道:“公子说笑了。说到底,在下也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普通人罢了,之所以问公子,也不过仅仅是出于好奇罢了,哪敢僭越本分呢。公子若是不愿说,自是不打紧的。只是不知公子具体要多少个姑娘呢?”
叶尘瞥了他一眼,认真道:“不是说了么,你有多少,我便要多少!”
说着,他指了指笨驴背上背着的布囊。
他的意思很明确,那里面都是灵石。
乡长强行压制住心中的喜悦,脸色挤出十分惭愧的模样道:“诚然,公子给的价格确实令在下心动不已…”
紧接着,他开始情绪激动起来:“但公子想必也听说了,我们平阳乡的女子们俱是早夭。若是在下把姑娘们都卖给了公子,只怕是不好向乡民们交代啊?更何况在下身为平阳乡乡长,这么些年来,承蒙了不少乡民们的厚爱,若是因财而忘了初心,忘了身份,只怕是令人不齿啊!”
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再加上声情并茂的表演,顿时引起了周围几个正在围观的单身汉的共鸣,但碍于叶尘财气逼人,他们也只敢小声地嘀咕着。
“是啊,他都买走了,咱们可就没婆娘了!”
“可不嘛,那么有钱,啥姑娘捞不着?偏偏来这跟咱们一群穷光蛋抢媳妇…”
……
‘呵…这乡长不简单啊,三言两语便能起到这种效果!’
听着周围的闲言碎语,叶尘却不免心中一乐。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被分成两半的尸体,仿佛刚刚这位老汉的死亡跟面前这个乡长毫无关系似得。
如此看来,这家伙不仅是个欠收拾的人贩子,还是个洗脑传销的专家。
‘嗯…此人不宜久活。’
叶尘捏住几根耳边的发丝,一边把玩着,一边问道:“那请问店家到底是卖还是不卖呢?!”
高冷且平静的外表下所隐藏的威胁之意,已然不由分说。
所有人顿时觉得铺天盖地的压力席卷而下,即便是那几个有些修为的护卫,都被这股压力压制地喘不上气,脸色开始变得煞白。
这家伙实在是太恐怖了!
乡长气抖冷,似乎脸上的胡子此刻都结了霜。
讲道理,他真不是不想卖……
这家伙要是正经来买,莫说自个再拐几十位姑娘,只要自己向上头知会一声,便是附近其它县的姑娘,他也能够搞来,够这家伙玩个弹尽粮绝的了;
可问题是,这家伙显然不是买回去亵玩那么简单啊,八成就是要当成炉鼎来炼的,这特么可就难办了啊!
若是都被炼成了炉鼎,那这些已经被下了毒蛊的姑娘们又如何乖乖地跑出来?
上头策划的【粮马循环】之计又如何继续得以循环下去?
想到性命要紧,乡长只得心生一计,故作叹息道:“唉,公子若真心想买,那在下又岂有不卖之理?只是这里到底不是个谈话的地方,公子不妨随在下到寒舍一叙?小酌一杯?把酒言欢?”
乡长说得很无奈,却也极为诚恳。
他自信叶尘不想撕破脸面,更不会乱来!
否则先前直接开门见山便是,何须等到此刻再选择动武?
呵呵,先戏弄自己,等到自己情绪高涨了再扼杀自己?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嘛……
正在拨弄发丝的叶尘本来想让这家伙死地痛快些的,但这家伙千不该万不该,偏偏要喊他喝酒!
他最讨厌喝酒了!!
叶尘看着他冷笑道:“请我到你府上喝酒?然后趁机在给我的酒里下毒么?”
乡长不愧是老江湖,虽然被揭穿了,但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家伙好歹是个修士,怀疑自己太正常不过了。但这也仅仅只是他对于自己的猜测罢了,又不是既定事实,所以乡长并不虚。
他笑眯眯道:“公子说笑了。
在下不过一介平民,而公子则武功卓绝,我又岂敢下毒害你?
想必就算是真的下毒了,以公子的盖世修为,恐怕也产生不了任何的威胁吧?在下虽不习武,但对于这点,心里更是清楚的很。”
说着,他满脸诚挚地邀请道:“公子意下如何?”
叶尘点头道:“说的有道理,寻常毒药当然对修士毫无效果。”
乡长微微一笑,仿佛智珠在握,已然将眼前之人拿下!
却见叶尘忽然响指一打,一道气波便向周围弹射而出。
紧接着,原本堵住那些姑娘嘴巴的物体都齐齐掉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这些姑娘就像是集体中毒一般,开始蹲在地上拼命地呕吐起来……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蛆虫!”
……
那几个不怕死的单身汉原本都以为没戏看了,却不曾想,好戏才刚刚开始。
乡长嘴角一抽,预感到了情况不妙,但也只得强装镇定!
‘镇定!镇定!我要镇定!’他内心安慰着自己。
很快,地上便到处爬满了一条条形似蛆虫的毒蛊……
叶尘响指又是一打,这些毒蛊顷刻间便化为了灰烟。
他顺势伸了个懒腰,慵懒道:“虽然寻常毒药伤不得修士。但如果是毒蛊就不同了,毕竟蛊虫这玩意是能够间接控制人行为的,我说的没错吧?乡长!”
此话一出,乡长再也撑不住了,或者说,根本就装不下去了!
顿时就像是偷情被捉奸在床一般,吓得双腿发抖,跪在了地上,裤裆隐隐有淡黄色的液体流出……
第十章 此间事了
“还望仙长饶命啊!留着小人的性命定当有用!”
乡长匍匐在地,面露恐慌。
此情此景,他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来买什么妇女的,而是来向自己索命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其实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
只是这一天,他足足等了二十年!
叶尘冷哼一声:“说!”
“是徐丞相徐翰文!是他逼我这么做的啊!小人只是一介布衣啊!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的!”
乡长惊恐不已,毫不拖泥带水地便说出了自己背后的靠山:
“当年徐丞相派人找到小人,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是不敢不从啊!这才对乡内的妇女们下了毒蛊,酿下了不可挽回的大过!”
“还有呢?”
“还有百草谷!”乡长面带乞求道,“徐丞相的千金与那百草谷谷主罗如烈联姻,百草谷以蛊毒闻名于世,就是他们为徐丞相提供的毒蛊!”
叶尘不置可否道:“还有呢?”
“没了!”乡长浑身颤抖道,“真没了,小人知道的都说了。求仙长看在小人一心悔改的份上,饶我一命!小人可以带你去找他们!小人真的是被逼的,所做的一切恶行都是情非得已。”
叶尘指着地上老汉的尸体,不屑道:“难道这也是被逼的么?!”
看着先前被一刀劈成两半的老汉尸体,乡长顿时哑口无言,只得拼命地磕着响头,磕地头破血流——嘴里却依旧喃喃着:“我是被逼的,只要仙长饶小人一命,小人做牛做马都成!”
他哭得稀里哗啦,似乎只要绕其一命,真的甘愿为奴为婢一般。
“无可救药。”
叶尘鄙夷地冷哼一声,轻迈一步,走至乡长身前。
他张了张嘴,声音并不大,但却足以传到平阳乡每个人的耳朵里:
“景阳三年,大周丞相徐瀚文之女与百草谷谷主罗如烈结亲;”
“同年秋分,大周二皇子徐天心密诏丞相徐瀚文,商谋龌蹉苟且之事!”
“遂而百草谷谷主罗如烈入京!”
“次年,毒蛊现世,平阳乡率先开始爆发蛊毒,妇女们或死或消;”
“同年,以平阳乡为伊始,四周村落无一幸免!”
……叶尘每说一句,乡长的神色便就黯淡一分,而正在周围围观着的群众们的神色便就高昂一分!
“景阳六年,以平阳乡乡长曹四马为首,笼络各地乡长,开始贩卖妇女,赚得盆满钵满!”
“景阳十六年开春,本在边塞御敌的大周太子突遭疾寒,京城一时风雨飘摇;”
“同年冬至,二皇子亲率黑骑君出塞,次年满载而归,返京之时,风头无量,广招天下英雄共聚燕京!”
说着,叶尘居高临下地望着乡长,轻笑道:“曹四马啊曹四马,你这个英雄豪杰可谓是忠心耿耿啊!死到临头都不愿牵扯出这位二皇子的罪名!”
事已至此,乡长曹四马自知辩无可辩,掠过身旁护卫的长刀,当即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恳求道:“小人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但我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还望仙长能放过他们!”
言罢,曹四马自刎于众目睽睽之下!
四周的乡民们被其洗脑多年,原以为乡长还会辩解一番,却没想到直接承认了…
叶尘瞥了那几个护卫一眼,旋而护卫们纷纷自缢…
虽都死不足惜,但倒也走的干脆。
‘真是便宜他们了…’笨驴暗自垂蹄道。
……
自此,以平阳乡为伊始的所谓妇女早夭的真相便都被解开了。
“仙长大恩大德,平阳乡众人没齿难忘!!”
“仙长大恩大德,平阳乡众人没齿难忘!!!”
……
越来越多的村民们围聚了过来,一个个跪坐在地,虔诚地感恩着叶尘。
一旁的百晓驴有苦说不出,明明一切真相是自己告诉主人的,可装逼的却是主人……
不过转念一想,它就立马释然了…代入,只要代入了,那装逼的就是自己。
如此一想,笨驴的驴头也微微翘了起来。
叶尘咳嗽一声,慢悠悠地骑在了驴背上。
动作不急不躁,的确很慢很慢。
笨驴岂能不知主人这是在偷偷暗爽着呢,其实就是想多听一会儿众人崇拜的声音。
‘唉,真是肤浅的主人,竟然跟俺老驴一样。’笨驴嘀咕着。
便见叶尘面无表情地取下后背的七星剑,旋而将七星剑悬空置于胸前,先是两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剑锋,再而骨节分明的十指好似在奏乐一般,轻轻地点弹在剑锋之上,随着剑鸣声响起,他念念有词道: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
一曲清心咒飘飘荡荡,顿时便破去了平阳乡所有妇女身上中的毒蛊,也澄清了乡长多年洗脑而留余单身汉们的毒奢。
只见妇女们一个个双手撑地,屁股高高翘起…
呕呕地吐起体内的蛊虫!
叶尘打了个响指,这些蛊虫便顿时消失不见了。
众人只得感慨仙长神乎其技!!
随后便见叶尘扯了扯笨驴的耳朵,轻声道:“此间事了,该走了。”
笨驴虽然不情愿地叫了两声,但它还是很听话地朝着另外的村落走去。
叶尘欣欣然回过头,看了妇女们一眼,至于她们是要继续留在这,还是回到本来的地方,他叶尘都管不着,更不想管。
……
夕阳西下。
乡民们纷纷望向离去的叶尘,目光中有羡煞的,亦有妒忌的,但更多的是浓浓的敬佩之意。
他们驻足远送了许久…虽不再见其身影,但却能清楚地听到远处那宛转悠扬的静心咒复又响起了。
所有人都明白,仙长这是去别的乡镇除魔卫道、惩恶扬善了!
于是乎,众人再一次齐齐地跪在地上,心念虔诚道:
“仙长大恩大德,平阳乡众人没齿难忘!!”
“仙长大恩大德,平阳乡众人没齿难忘!!!”
第十一章 岳阳楼上释疑嫌
三日后。
傍晚。
岳阳楼外小雨淅淅,雨雾之中人声鼎沸,便见远处竹林之中有一位头戴斗笠的绿袍女子踏步而来,手藏袖剑,浑身浴血。
“蹬。”
“蹬。”
“蹬。”
……
她三步蹬至岳阳楼上,从腰间的瓷瓶之中取下一颗丹药,一口服入了腹内,尔后如饿狼般的狭长双眼谨慎地望向来时的竹林内。
定目片刻,见无异动,遂而松了口气……
她本是要照旧前往目的地秋水镇的,可就在刚刚路过那片竹林之时,在里头听到了朝廷与百草谷之间买卖妇女的龌蹉勾当;
差点当场发作的她,在听到这群人的计划已经被一位仙长给剿灭了,就想着先暂避锋芒的,可谁料这群蝇营狗苟之辈竟开始商谋起更加无耻的勾当来!
遂而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独自一人冲入敌阵,一剑便刺杀了一位百草谷的副堂主,随后却因寡不敌众,遭到了这群畜生的追杀;
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出了竹林之后,这群人怎么忽然就不追了?
她顿感情况不妙,立刻便探察了一下自己的肺腑。
果不其然,不知何时,自己身上已经中了某种不知名的蛊毒。
她试着将体内的蛊毒用内力逼出,却不料反而遭到了它的反噬,呕出了一口鲜血!
低头看着地上散发着黑烟的浓稠鲜血,她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这蛊毒很古怪,她觉得自己的神智似乎在被一点点地蚕食,如果不将它及时逼出,兴许过不了,自己就要变成一具受人摆布的行尸走肉了……
正当她盘地而坐,准备再尝试将蛊毒逼迫出来之时,忽而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逍遥姑娘?”
来者剑眉星目,身上的穿着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却搭配地十分和谐,显得极为高贵。
不过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微弱,好像身上染了什么寒疾。
只见他眉头紧皱,上前一步,关切道:“你受伤了?”
女侠逍遥雪顺势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旋而手中的袖剑蓄势待发。
她谨慎地盯着眼前这位身份显贵的东宫太子,鄙夷道:“徐天业?!”
“哼。”
“一丘之貉的家伙!”
面对多年不见,却忽然对自己持刀相向的逍遥雪,东宫太子只感觉浑身憋屈得紧;
他就是听说当年与自己共退边军的女侠逍遥雪又出现了,这才马不停蹄地孤身从京城赶到此处,本想着两人能有一个美妙的邂逅,却不料再见之时,面对的却是一张冷若寒霜的脸以及那沾满鲜血的袖剑!
他摊开双臂,义无反顾般地一步步走向逍遥雪,当着她的面,将自己的喉咙抵在她的袖剑剑尖上,一字一句地沉声道: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让逍遥姑娘对我产生了如此大的偏见!”
“但七年前逍遥姑娘曾与我携剑共退边军,我想我徐天业是个怎样的人,逍遥姑娘应该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若是信不过,逍遥姑娘尽管拿剑刺我便是!我绝无二话!”
“只是临死前,我仍旧心有不甘。还望逍遥姑娘能给我一个理由……”
他面露坦诚,说得也极为诚恳。
“咳咳咳……”
未等女侠逍遥雪作出什么回应,这位东宫太子体内的寒疾便忽然发作了!
霎时间,他便犹如癫狂的重症之人般,猛地咳嗽起来,在他身姿晃动的同时,那锋利的剑尖也不小心划破了他的脖子,但好在并没有伤到大动脉,只是流了少许鲜血罢了。
“当心!”
见徐天业被自己弄伤,逍遥雪瞬间便收回袖剑,面带愧疚。
自己不该怀疑他的……
她走上前,在徐天业的身上找到了一个木质的小方盒,从木盒内取出了一颗散发着恶臭的黑褐色的药丸,一边送到了他的嘴里,一边责备道:“你明知自己的身上有寒疾,不在京城内好好养伤,来这干嘛?!”
“听到了你的消息,想…见…你。”
徐天业忍着疼痛苦笑道,短短几个字却仿佛已经用了他半生的气力。
“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当,来找我?哼,要不就是把我当成了大傻子,要不你自己就是那个大傻子!”逍遥雪哭笑不得地嗔怒道。
看着这家伙如今凄惨的模样,跟七年前亲率十万兵马、威风凛凛的大周主将,竟已是判若两人……
那年,向来交好的北莽忽然全军压境,在大周漠北驻守的两万兵马猝不及防,一时间被打得溃不成军;
遂而东宫天子御驾亲征,先后调动十万兵马,一路从朝歌奔赴漠北!
虽然当时的她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剑客,但作为土生土长的漠北人,从小接受的熏陶告诉她,即便是女子,亦是要做到血气方刚!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遂于漠北沙场之中,一剑西来;与东宫太子双剑合璧,杀得北莽敌军片甲不留!
可就在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准备迎接胜利之时,他,大周的主心骨,忽然就倒下了。
染上了一种不知缘由的寒疾。
见大周没了他这个主心骨,北莽大军作势便卷土重来,而大周兵马却只能一退再退…
再后来,就是二皇子忽然率军杀到,打得北莽措手不及,摘取了顺利的果实……
“先前听到了一些朝廷见不得人的勾当…抱歉,我就算是怀疑任何人,都不应该怀疑你的。”
逍遥雪看着脸色逐渐缓和的东宫太子说道。
徐天业温和一笑:“那逍遥姑娘可否告知我,你究竟听到了何事?”
……
——
“俺勒个去!”
“高啊,实在是高啊!”
“怪不得二皇子如日中天,可东宫之位却依旧固若泰山!”
“敢情京城之中没有一个是善茬啊!”
“这东宫太子看起来好像是个病娇,但却是个真真正正的撩妹高手啊!俺说主上,您可得多学着点啊!”
远处的竹林内,早已血流成河。
一头模样丑陋的笨驴踏着满地无数的尸体,望着对边的岳阳楼兀自说道。
它背上的叶尘点了点头,悠悠叹息道:“唉,贫道僻处蜀山多年,殊不知世间武学多端,诸家所学,各有所长……”
“咱去会一会?”
“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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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都来了
岳阳楼上的两人一番叙旧过后,见徐天业的气色逐渐好转,逍遥雪便扶着他从楼上走下。
刚到楼下,便看见远处的池塘边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正驻足在池畔。
一头模样丑陋的笨驴正百无聊赖地戏弄着边上的青蛙,而身材高大的道人则是在一旁默默地侧目注视着。
一人一驴,岁月静好。
逍遥雪见状顿时大喜不已,拉过身旁的东宫太子便朝前走去。
一头雾水的后者被这妮子的蛮劲拉得龇牙咧嘴,连连唉声。
就在二人即将来到池塘边时,绿袍女子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停下了脚步,随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污血,这才心满意足地上前对着年轻道人笑眯眯道:“晚辈逍遥雪,见过寒江先生。”
叶尘缓缓回过身,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逍遥雪大大咧咧地拉过徐天业,激动道:“这位寒江先生就是我方才跟你提到的仙长。”
徐天业恍然大悟,心中顿生敬佩,礼貌地作揖道:“晚辈徐天业,见过寒江先生。”
叶尘客气地点了点头,豁然突兀道:“其实你二人的年岁并不比我小,无须以晚辈自称。再者我姓叶,百家姓中却无寒江一姓。”
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随后是几人咯咯的尬笑。
……
是夜。
群星璀璨,万籁俱寂。
一处假山山顶上,绿袍女侠硬生生从山下背来了一块石桌。
“叶仙长才是真正不显山露水的高人啊。”
“之前逍遥姑娘在叶仙长面前卖弄功夫,实在是班门弄斧,让仙长见笑了。”
“来,我替逍遥姑娘自罚一杯!”
说着,徐天业便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下。
“哪里哪里,”叶尘谦虚道:“那日逍遥姑娘一人一剑斥退数十黑骑军,端是威风无比。若不是后来出现的那条蛇精实在太过狡诈,何须贫道画蛇添足。”
“仙长过于自谦了。”
逍遥雪虽对那蛇精不服气,但她心里到底清楚得很,就算那日没有遭到蛇精的暗算,自己也万万不是它的对手。
“仙长喝一杯?”
“来!”
“自是当浮一大白!”
三人一番互吹过后,徐天业忽然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别喝酒了,快吃药。”逍遥雪面露关切地看向他。
后者吃完药丸之后,见叶尘还在打量着自己,率先摇头道:“老毛病了,看过很多名医,就是治不好,让仙长见笑了。”
叶尘摇头道:“太子身上可没病。”
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徐天业浑身汗毛顿时竖起!
眼前这位仙长的短短六个字,却直接向自己透露出了两个信息。
其一,他清楚自己的身份。
其二,他知晓自己身上的病因。
一番思索过后,徐天业只觉得眼前这人兴许正是上天给予自己的莫大机缘!
自己多年的隐忍,万万不能错失了这样的良机。
他一想到这里,什么未来天子,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立马都被通通抛却在了脑后。
立即虚心求学的学生般,单膝跪地,拱手道:“而今天下三分,明面上看去水波不兴,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
“加之妖魔祸乱,大周的百姓们正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天业自知时日不多,不求能苟活于世,只愿生前能还百姓一个国泰民安,还请仙长教我!”
叶尘略一思索,出声道:“你身上所中虽不是寒疾,但却比寒疾难缠得多。即使是我出手帮了你,恐怕你也剩不了几个年头了。”
在一旁吃草的笨驴听完了徐天业的话,抽了抽它的驴鼻子,好家伙,这东宫太子可真是个说话的高手啊,一边说自己不求苟活于世,一边又说想要给百姓一个国泰民安,如果真要让你把东宫之位让出来,你会愿意吗?
紧接着,它就被打脸了。
便听东宫太子严肃道:“徐天业以三魂七魄起誓,愿在四后将皇位禅让于仙长,还请仙长助我!”
说罢,他便抽取了自己几缕分魂交由至叶尘面前。
修士的分魂犹如天道誓言,无法违背。
逍遥雪面色凝重,他相信叶尘,也相信徐天业今日的决定不会错。
“那贫道便不客气了。”
虽然叶尘对于所谓皇位并不感兴趣,但还是欣然接受了他的分魂。
下一刻,他扯下了一根发丝,念了几句咒语,放入了酒杯之中,随后提酒倒满,开口道:“喝了。”
徐天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倏忽一口饮下。
叶尘笑眯眯道:“为何对贫道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因为实在无路可走,”徐天业只感觉腹内有股温热气正在弥漫,“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今日若不是遇到了仙长,我已做好了跟天心鱼死网破的打算。”
其实,二皇子徐天心所做的龌龊勾当,他一直都是清楚的。
若非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势力也逐渐江河日下,以他的孤傲心性,绝无可能会跪地求助这位初次见面的仙长,更不会有想要跟二皇子鱼死网破的打算。
而今日之所以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一旦他选择了跟二皇子拼命,那么大周的时局必定会陷入混乱当中,情况恐怕要比现在更加糟糕;
可若不是选择,那么大周也迟早毁在徐天心的手里。
所以说,他早就走投无路了……
叶尘起身走到悬崖边,抬头欣赏了一会儿天上的点点繁星,随后静静地看着手中皇太子的分魂。
虽然自己根本不需要这玩意,但仍是觉得很有趣。
更有趣的是,自己骗了他,其实他还能活很久……
酒桌上,一道金光正在东宫太子的体内来回窜动着,逍遥雪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
她面露欣喜,用不了太久,眼前这个病恹恹的皇太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当初那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家伙就该要回来了。
微微侧过头,她细细打量着叶尘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叶先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正当此时。
一旁的笨驴忽然驴叫道:“主上,百草谷十六位堂主外加谷主罗如烈都来了!”
第十三章 开战前
岳阳楼对头的竹林内,十六位紫纱蒙面的黑衣人正在清点尸体,他们俱是百草谷十六堂的堂主。
“二十五……”
“二十六……”
“三十一……”
“三十四……”
……
一番清点过后,其中一名堂主率先朝着竹林外走出,旋而恭恭敬敬地向负手而立,正闭目养神着的红衣老者说道:“秉谷主,汜水堂上下四十余人,无一幸存!”
半响。
红衣老者即百草谷谷主这才从冥想中走出,睁开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眸,沉声道:“终归还是来晚了一步。可是死于剑伤?”
“依属下来看,并不像。”
“哦?”
黑衣人结结巴巴道:“更像是…被某种…猛兽活活践踏而死的!”
红衣老者略一偏头,那双古怪的眼珠子望向竹林内,声音嘶哑道:“不过是驴。”
“呃……”
其实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是不好开口罢了,这才假借了猛兽之名。
毕竟整整一个堂,竟然被头驴一蹄子全部蹬死,简直是难以启齿。
黑衣人拱手道:“不知谷主可还记得三年前曾有一位年轻道人潜入我派,偷取了不少名贵草药?”
“嗯?”
“据蜀山那边的暗棋传来的消息,日前毁我派大计的那个年轻道人,八成与当年那家伙吻合。不过如今他已经出走蜀山,与蜀山已无任何牵连。”黑衣人接着道。
红衣老者望向远处燃起点点篝火的山峰,摇头道:“仅是手中剑吟便能轻破我研制多年的七绝蛊,而杀我整整一堂之人,竟只靠坐下的一头驴…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不管与蜀山有无关联,这个娃娃都留不得……”
紧接着,他收回目光,叹息道:“若是能将其收为己用,或许对我派更有利。只可惜,以此人的行事风格来判断,规劝的可能不大。故而此战必须要有十全之把握。”
“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
十六位黑衣堂主齐声道。
红衣老者回过身,再次看着竹林内那些酒囊饭袋的尸体,转而恨铁不成钢地怒怼黑衣人们,说道:
“记住,千万要谨慎些。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或许已不在当年的那位老顽固之下。”
他口中所说的老顽固,正是当年的蜀山掌教。
即叶尘的师父,亦是将千年不化骨打得青楼都没法开的那位老道长。
众人打鸡血归打鸡血,但当中还是有深谙苟道之人的,他焦急开口道:“属下有一言,谷主可愿一听?”
“嗯?”
“自蜀山老掌教死后,整个蜀山乱成了一锅粥。可偏偏却还能冲出这么一位修为莫测的家伙,可见其心智绝非一般。”
这位谨慎的苟哥略一思索,继续道:“在座各位试想,一个心智非凡的人,会在何种情况下,便敢孤身下山行所谓惩奸除恶之事?”
苟哥自问自答道:“很显然,此人已达化境矣!”
立刻就有一位黑衣老者反驳道:“非也!据蜀山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个年轻娃娃先是被同门手足谋害,再而才被赶出了蜀山。
“依老朽来看,恐怕是此子被蜀山寒了心,故而才想要作出这番惊天地泣鬼神之事,要那蜀山难堪。
“说到底,还是个不分利弊的娃娃罢了,修为虽高,但绝不至于达到当年那位老顽固的程度。”
苟哥辩驳道:“那你可知当年老顽固在世时,最欣赏的十二代弟子里的,正是你口中的这位乳臭未干的年轻娃娃,而非如今的蜀山掌门!”
“那他如今为何不是蜀山掌教?事实胜于雄辩,莫要满口胡言乱语!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临战前,长他人志气,灭自个威风!我劝老弟还是回谷待着吧,老朽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那是你运气好……”
“运气?老朽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难怪说话口气这么重!小心待会第一个……”
……
“安静!”
谷主罗如烈红袍一甩,罡风顿时席卷而出,发出轰鸣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氛围霎时间便安静了下来。
罗如烈先是瞥了黑衣老者一眼,眼神狠辣,示意他肃静,而后看向那位谨慎的苟哥,出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与我事先所想几乎完全一致。”
苟哥咂了咂嘴:“那谷主为何还要……”
罗如烈诡异的双眼笑眯眯道:“因为我知晓他与众不同的秘密。”
苟哥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谷主的双眼也是从秘境里得来的。那小子年纪轻轻,修为却高的可怕,想来也是找到了什么秘境,寻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罗如烈拍了拍苟哥的肩膀,尔后向众人吩咐道:“待会所有人都无须参战,只消备好火把,随时准备即可!”
“谷主难道要独自与他对峙?这…万万不可啊!”
“这……”
……众人摇头晃脑道。
只有苟哥善解人意地问道:“谷主这是何意?”
罗如烈诡异的声音亮起一道寒芒,阴狠道:“烧头发。”
第十四章 一剑
山顶上。
女侠逍遥雪不愧是被誉为天机榜上女子用剑的第一人,在面对山脚下这些来势汹汹的百草谷众人,她的脸上却是没有露出半点胆怯。
当然,除了她自身性格本就刚强以外,她身旁那位处变不惊,正在悠然地把玩发丝的叶尘也给予了她很大的自信。
毕竟,不怂归不怂,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先前她在竹林内袭杀一位副堂主时,都险些栽了跟头,现在看这伙人气势汹汹的架势,俨然要比先前在竹林内的那会人要可怕得多。
故而,此刻的她更多只是色厉内茬罢了。
其实后山还有一条小路,所以她实际上是可以选择直接背上东宫太子跑路的,但其见叶尘并没有想跑的意思,自然也不愿让他小觑了自己。
眼见百草谷众人已经向山上冲杀上来,可叶尘却仍在把玩发丝,逍遥雪实在按捺不住了。
她出声道:“这些人胆敢如此放肆,兴许是有所倚仗。这个道理想必叶先生比我要清楚得多,却仍旧是这般闲庭信步,可是要让本姑娘开开眼界?”
逍遥雪所流露出的担心,叶尘自然是能理解的。
不过他并未开口作答,只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尔后将正在揉捏发丝的右手收回,握向了身后背着的七星剑,旋而偏头对正在俯瞰百草谷众人的百晓驴道:“蠢驴,瞧了半天,瞧出了什么门道没有?”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笨驴话还没说完,便就戛然而止。
随后它忽然抬起驴蹄子,指着半山腰的那位红袍老人,说道:“真是奇了啊主上,这老家伙的眼睛有些古怪,一时半会,俺老驴竟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在俺的记忆力里,他不过是个半生境的修士罢了,何时多了这么一双古怪的眼睛?!”
叶尘顺着驴蹄子的方向看去,开口道:“他们百草谷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在我行事如此粗莽的情况下,他们却还是选择向我动手了,那么便说明了两种可能。”
“哪两种?”
笨驴干瞪眼道,它有一种预感,主上要开始嘲讽自己了…
果不其然,便听叶尘嗤笑道:“只知道成天自擂通晓万物的蠢驴!
“连你都看不出来的东西,那定然是跟秘境里的那些古怪玩意差不离了。
“所以第一种可能就是,那个百草谷谷主的眼睛与我这头秀发一样,是从秘境里所取来的。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他的那双眼睛,八成是从秘境中的死人身上所取得,强制归于己用。而我的则是在秘境里头掉光了头发,自个长出来的。”
笨驴点了点驴头,若有所思。
而一旁的女侠逍遥雪则是听得一脸懵逼,虽然她明白叶先生年纪轻轻,却有这么高的修为,一定是因为得了某种可怕的机缘,但此刻并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
她只是好奇道:“那第二种原因呢?”
“第二种原因?”
叶尘又是嗤笑道:“恐怕便是这蠢驴反水了,把贫道的破绽给透露了出去,故而这帮人才敢有恃无恐地找贫道算账!”
看着踏至山顶的百草谷众人,笨驴只能默默地:“俺没有,俺不是,别瞎说…”三连否认着。
……
忽!
咻!
就在这时,只见对面手中的火把忽然便灭掉,旋而又重新亮起。
发现不对劲的叶尘忍不住心中骂娘道:“这蠢驴,叛变了!”
有苦说不出的笨驴只得抬眼看去,发现这些人此刻手上拿着的火把,跟刚才上山时所拿的火把有些不同。
此刻在他们手上拿着的火把,若是仔细一看,便能发现每根木棍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符,或者说是符箓。
而这些字符,刚好便是克制叶尘发丝能力的符箓。
“俺老驴真是怨啊……”
这下笨驴只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时再去看那红袍老者的诡异双眼,它大抵上明白了。
这家伙的眼睛,八成是拥有可以勘破从秘境中所得之物弱点的能力。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笨驴叹息着。
……
却见红衣老者向前踏出一步,不慌不忙地对着叶尘说道:“叶道长别来无恙啊。”
这家伙知道自己的弱点,还真是淡定啊……
“如果贫道没记错的话,此次是你我初次见面。”叶尘立直身板,笑眯眯道。论淡定,他叶尘就没输过。
便听红袍老者挑衅道:“听闻叶道长拥有一头奇异的秀发,既能驱邪又能避害,老夫倒是想见识见识。”
“没问题。”
叶尘应声道,旋即便扯下了一根发丝。
不过他并不是向对面的百草谷众人抛去,而是向身后正在闭目祛寒的东宫太子丢去。
只见这根发丝顷刻间便形成了一团护罩,将其护在里头。
尔后便见叶尘提起手中重剑,对着身旁的逍遥雪,轻声道:“听说逍遥姑娘是天机榜上用剑第一人?”
“不过是女子榜罢了,不值一提。”
逍遥雪紧紧握着手里头的袖剑,谦虚道。
叶尘呵呵一笑,旋即猛地提起手中的七星重剑,喝道:“那就请逍遥姑娘瞧一瞧贫道这一剑用得如何!”
第十五章 秘境之物
这小子竟不按套路出牌,这就使得红袍老者陷入了极为短暂的茫然之中。
“众人小心……”反应过来的红袍老者吼道。
话音刚落,便见那叶尘动了。
在他浮上高空的这一刻,仿佛周围的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随着一剑高起,在众人的眼中顿时更是引得天地骤变。
剑上的寒光与皓月的光辉遥遥相映,带着天地间的万丈光芒顷刻间便将此处渲染成了一片炽白。
百草谷众人只觉前一刻还身处于冰天雪地之中,下一刻便被灼热的熔炉所罩,紧接着,发觉自己五感皆失。
天边似有游龙划过,滚滚惊雷紧随其后。
仿佛这一刻,天上那人手中的七星剑变成了一柄高高在上的仙剑,那仙人从天际一剑而来,顷刻间而至,普天之下,皆为蝼蚁。
一剑落尽,除却红袍老者以外的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目,安安静静地驻足在原地心甘情愿地等待着这一剑的降临。
“哗!”
没有发生多么胶着的战斗,也没有发生多么激烈的拼杀。
一剑过后,那十六名百草谷堂主俱是化为了这天地间的虚无。
只有红袍老者捂着双眼,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双眼被废了。
只见这位风驰电掣,戎马一生的红袍谷主倒在地上咯噔着挣扎了几声,随后一声呜呼哀哉,便随百草谷众人去矣。
“这……”
一旁见证这一切的女侠逍遥雪惊呆了。
她料想过叶先生的剑术会很高,但却没想到已经达到了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她本以为百草谷众人有备而来,叶先生再是修为高深,也要费力不少,甚至在他们亮起火把的那一刻,她差点都以为此次要栽了。
却原来不过只是叶先生一剑之事。
不知何时,叶尘已经坐在了石桌旁,低垂着眼眸喝着酒,至于那柄七星剑,已然不知所踪。
便见他喝完一口酒,忙不迭解释道:“咳咳……其实主要是靠剑术跟修为,至于跟用什么剑,关系并不大。”
逍遥雪还在刚刚的惊讶之中没有缓过来,傻傻地点了几下头。
……
半响过后,三人继续围在石桌上饮酒,只不过此时的桌上却多了一双诡异的眼睛。
是先前那位红袍老者的眼睛。
“此乃秘境之物…不知逍遥姑娘可愿说一说你当初所见到的秘境?”
见逍遥雪没有要讨回的打算,叶尘拿出了刚刚藏起来的七星剑。
虽然他座下的百晓驴拥有通晓世俗万物的能力,但对于秘境中的事情,却是一知半解的。
所以叶尘其实对于这柄七星剑的来历是颇感兴趣的,他此时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柄剑一定是那秘境之物。
逍遥雪咽下一口酒,看着先前在叶尘手中威风凛凛的七星剑,若说稀里糊涂地送出去不后悔,估摸着她自己都不信。
不过仙人配仙剑,对于送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不会有要回的念头。
她不晓得什么秘境不秘境的,只晓得叶尘八成问的是这柄七星剑的来历,于是便打开了话匣子……
请假
sorry
▄█?█●(鞠躬~)
本来老早就说好,要开始双更的,但是因为前几天做了一个那啥的手术……
外加其它七七八八的琐事,导致现在这状态实在是有心无力……
昨天痛得要死,痛到中午才睡着,所以现在只是才醒……
咳咳……
不急呀,虽然开篇埋了很多伏笔,但等我恢复好了,一定猛更新,把线都挑得明明白白……
唉,
毕竟,
我,
眼界!
是要做起点第一触手怪的猛男!!!
咳咳,淦,太激动了,又扯到了……
港真,
莫名硬起来的时候,
是真的痛啊!
奉劝各位男同胞,手术需谨慎,且割且珍惜!
下面卡下今天的字数,晚点直接在这章修改。
……
——
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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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七星剑篇,上(逍遥雪视角)
我出生在一个冬天,那年的漠北刚好下了一场大雪。
父亲说,他有生以来还是头次见到如此大的雪呢。
于是便给我取名为逍遥雪。
坦诚讲,我并不喜欢这个俗气的名字。
至于我那未曾谋面过的娘亲,据说生前是个顶美的漠北姑娘。
只恨红颜命薄,在生下我不久之后,便就撒手人寰了。
不然本姑娘倒是真想瞧瞧看,自家娘亲究竟是美到了何种程度?以至于能把父亲这个向来冷酷无情的家伙,迷的神魂颠倒。
咦,好像扯得有些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父亲着实是个冷酷到缺心眼的家伙。
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辰。
按照我们漠北的习俗,作为父亲的他,应该早起为我削发留念,等到将来我嫁出去之时,他才能将削去的发丝归还于我。
可就是如此重要的日子,这家伙竟然还在屋内睡大觉!
真是气煞本姑娘了!
喝了点先前熬好的粥,我便踏步走出了屋外,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心里的怒气顿时便消了大半。
这可是漠北的冬天啊,着实是非常难得的天气了。
“妞儿?今天的粥,咋啷个连肉沫都没得?”
父亲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听这声音显然是还没睡饱。
我坐在门槛上假装听不见,不想搭理他。
入冬以来,他就成天待在屋子里喝闷酒,我攒的那点钱早就花光了。
还能有白粥喝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这缺心眼的竟然还想着喝肉粥。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难道忘了吗??”
不知为何,我本以为自己已经不生气了,可看到他那浑浑噩噩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地鼻子一酸。
“今天?”
父亲摇了摇头,然后一口将碗里的白粥喝完,对着我吩咐道:“过两天就是你娘祭日了,到时候多准备些兔肉,你娘生前爱吃。困得慌,我再去睡个回笼觉撒。”
说完,这缺心眼的家伙就迈步往自个的房门走去。
我真的忍不住了,对着他吼道:“我是说今天!”
“你的生辰啊,我当然记得撒。”
对于我的怒火,他显然有些诧异,一只手搭在房梁上,毫不在意道:“你莫得生气嘛。只是粥里连肉都没得,老汉木得气力,啷个给你削发嘛?”
…算了,他就这样了…
我平息了一下怒火,问了个具体时间。
他却极其敷衍地回了一句:“妞莫吵,等老汉睡饱。”
说完他就回屋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匆匆忙忙地按照仪式给我削完了发,便火急火燎地拉着我来到了我娘亲的坟包前。
“磕头。”
等到我磕完头,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他突然一巴掌拍在我的左肩上,把我吓得够呛。
这巴掌厚重得很,别提站起来了,本姑娘差点就呕出血来。
“下手那么重干嘛……”
我话还没说完,站在我身后的父亲忽然沉声道:“继续磕!”
我也不晓得他在整啥幺蛾子,不过反正躺在坟里头的是我娘,我多磕几个根本算不得什么。
“起来。”
一直磕到晕乎了,这缺心眼的才舍得叫我起来,估摸着头皮已经磕破了。
“这些年老汉都教你什么了?”
父亲站到我身旁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一时三刻我也想不出什么,便回了一句:“行侠仗义,饿死自己,劫富济贫,穷死自己。”
我本以为这家伙会生气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你对老汉很有怨言嘛。”
“是的。”我不假思索道。
父亲把我拉到他的身前,用胡渣扎着我的额头,轻声说了句:“老汉教你练剑,可不是只为了行侠仗义。”
“那是什么?”
“是杀人!”父亲认真道。
本姑娘承认,在这一刻我有些懵了。
虽然我身处在大漠,但也听说过不少侠客之事。
映象最深的,便是出自我们大漠的一位叫徐长风的剑客。
据说这位剑客年幼时母亲便被人害死,于是他苦练剑法数十年,练至大成后找到了仇家,报了血海深仇。
尔后便一直以大漠剑仙的身份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为人所称颂。
从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开始,本姑娘便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这位漠北剑仙一样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可父亲破天荒的回答让我傻了眼,莫不成我跟那位徐长风一样,娘亲也是被人害死的?
父亲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摸着我的脑袋,难得温柔道:“妞啊,当年那位剑客虽然找到了仇家,但他的血海深仇根本就没报成,反倒被仇家折了一条腿。”
“你胡说!”
漠北剑仙是我从小到大的榜样,我不相信父亲所说的,或者说,是我不愿相信这残酷的现实。
但比心中所想更为残酷地,往往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只见父亲拉起裤脚,露出他那满是伤痕的右腿,看着我,认真道:“徐长风只是化名,其实那位剑客的本名叫作逍遥骨。”
逍遥骨……这是父亲的名字。
比让我知晓真相更令人害怕地是,父亲为何会在今天将隐瞒这么久的真相告诉我。
在这一刻,我的心里莫名地恐慌起来。
闭上眼睛,我紧紧地贴在父亲怀里。
半响。
我感觉到周围有些冷。
睁开眼,这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周遭满是婴啼的虫叫声,好不悦耳啊。
正当我满怀讶异地向四周环顾而去,却发现不知在何时起,我竟身处在了一片树林之中。
天已经很黑了,我看不大清楚,只感觉那些传到鼻尖的味道有点刺鼻,还有点腥臭。
缓了一会儿。
我才发现周围的每棵树上都挂着好几颗新鲜的头颅,有老少的,有妇孺的,他们正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我,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在笑我。原来先前充斥在耳畔的啼哭声根本不是虫叫,而是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笑我?
他们为什么要笑我?
此情此景,我的脑海里竟破天荒地就只有这么一个问题。
我回过头,却发现父亲已经不见了。
与此同时,后背隐隐约约有股怪异的感觉。于是我转过身,却看见身后的那棵树上正挂着父亲的头颅。
他看着我,他在笑,
他为什么要笑?
第十七章 七星剑篇,中(逍遥雪视角)
其实我所不知道的是,我的思维早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变得混乱了。
此刻周遭所发生的任何诡异景象,除了能让我感到片刻的错愕之外,我竟是生不出一丝的恐惧。
哪怕潜意识在不停地告诉我,眼前这一幕是真实发生,确切存在的……
哪怕明知眼前这颗头颅就是我父亲的……
可我依旧无畏无惧,或者说仍在沉陷于茫然当中。
蓦地,四周那原本渗人的啼哭声开始停了下来,顷刻间便变得静悄悄的。
忽然,有一双粗大的手臂从地上破土而出,我就像是个痴呆的傻子般,眼睁睁地看着它以一种极为诡谲刁钻的角度冲了上来,变缓速度爬上了我的脖子。
紧接着,它死死地掐指了我的脖子,力道极大,我很快就开始呼吸困难,喘不上气了。
我能很清楚地看见这双手臂,它犹如枯死的树干那样纠结干裂,但又异常沉重坚硬,带着股儿地狱里来的阴森冰寒,似乎执意要把我拉入地下。
我被它掐得几近昏厥,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甚至于,我已经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疯狂地跳动着。
可即便是如此,脑海里却依旧是生不起一丝胆怯。
我虽然看不见这双手的主人,但我能清楚地看见这双手是褐色的,手肘上还隐约带着一点红丝,就像是被其它手指所抓出的血痕那般。
顺着这些血痕看去,好似一张扭曲的笑脸。
它也在笑我?
它为什么笑我?
……
随着它拖拽的力量越来越大,我的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没过多久,已经是完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终于,我开始害怕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老娘都还没嫁人呢!
仿佛是回光返照般,身上莫名涌起了一股力量,紧接着,我一只手尝试扯开这双粗大的手臂,而另一只手则试着撑地站起…
可在这双手臂面前,我所作的一切却仿佛都是徒劳的,它的力量越来越大,死死地缠在我的脖子上,猛地把我往地底下拉去!
先前的垂死挣扎已经用掉了我全部的力气,很快,我便一头栽进了肮脏不堪的泥泞里。
若是往常,谁要是敢把老娘的脸弄脏,老娘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但此时,我面对的却是一双来自地底,未知并且强悍的手臂。
仅是一双手臂便如此令人感到惊惧,我根本不敢想象待会见到这双手臂的主人之后,我该会作何反应。
唯一能够知晓的,就是今日已经必死无疑了。
这双手臂正不急不慢地将我往地下拉去,而我早就放弃了挣扎。
不过古怪的是,它见我不反抗,反倒在开始收敛了些气力。
不知是怕真的把我掐死了,还是想要直接生吞了我,我猜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真是好笑啊,在形势严峻的生死关头,我竟是在思考这种问题……
呵,现在除了鄙视自己活该以外,我确实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借口了。
反正就这样吧,打小我娘就死了,刚刚我爹也死了,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了,下去之后我们一家刚好就团聚了。
啧啧,本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娘亲到底是长什么模样了呢?
缺心眼的父亲总说娘亲年轻的时候要比我水灵得多,我自然是反驳的。
再怎么说,本姑娘也是小有名气的大漠一枝花,即便对比的人是我的娘亲,我自然也是当仁不让的。
话又说回来,其实我心里真的特别期待能看见她的长相的。
希望待会见面之时,不会自行惭愧吧……
咦,我在想什么,她可是我娘耶!
第十八章 七星剑篇,下(逍遥雪视角)
我已经记不清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我再度睁开眼时,眼前所看到的依旧是那个记忆中熟悉的高大背影。
是父亲,他还活着。
不过,此时的他,身上却没有往日里的那股消沉堕落的气息,反而是带着股常年配剑的剑鞘味。
侠气得很。
我有些茫然,难道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还是我磕头磕晕了,所产生的幻想?
不,不可能!
我敢笃定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现在我的手指甲里,还残留着先前从那双诡异手臂上抓下的皮屑。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拖着一身疲惫,坐起身。
发现眼前的父亲正在端详着什么。
通过他衣摆上隐约露出的一截黑影,我猜测可能是一把剑。
而且,很有可能是一把很长很大很黑的剑。
“那是什么?”我出声问道。
父亲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地回过身。
果然,他手上拿着的确实是一柄巨大的长剑。
“是老汉找了许多年的东西。本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却没有想到是因为我跟它没有缘分。而跟它有缘分的竟然会是你,傻妞。”
父亲的声音很深沉,但却掩藏不住他内心的喜悦。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父亲的样子,我觉得他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
“很不错,受了那么重的内伤,才睡三天就醒了。这体质可比一般姑娘家强多了,不愧是我徐长风的女儿。”
父亲打趣一声,尔后慢悠悠解释道:“有一年,老汉去墓地祭奠你的娘亲。无意中发现了那里不寻常的地方。
“经过一番地调查后,我觉得那里很可能是有诡物要复苏了。但碍于是你娘的墓地,我便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只是没想到,那里所复苏的诡物,竟然正是我找了很多年的七星剑。”
本姑娘向来聪明得很,立马猜测道:“所以我先前误打误撞,正好撞上了诡物复苏的时间?”
“是。”
“怪不得,怪不得我先前明明看见你已经死在了那片竹林里,原来都是幻境啊。”我补充道,“害我白白高兴一场。”
没想到还真是幻境啊,可看着手指甲里的皮屑,却又不知父亲该如何去解释。
父亲见状忽然严肃地对我纠正道:“那不是幻境!你在那里面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实的?
如果是真实的,你应该死了才对啊……
“那我……那你……那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好吧,这一刻,本姑娘承认,我并没有那么聪明。
“是诡物。”
父亲再次在我面前拉起他的裤脚,露出了那满是伤痕的右腿,耐心解释道:
“三天前,老汉告诉你,我当初不仅没杀了仇家,反倒被仇家折了一只腿。但你这些年可曾见我跛脚了?”
我摇头。
父亲继续道:“报仇未果,反而丧失了一条腿。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就在我意志消沉,准备苟活余生时,我遇见了你娘,更是侥幸进入了一片秘境之中,得到了这只右腿。”
我盯着他的腿,问:“这便是诡物?”
“是。”
父亲知道我想问什么,笑道:“每个秘境里所诞生的诡物,除了本就拥有自身的能力以外,还附带了一种秘术。而我这只腿所附带的秘术便是分身。”
喔~
怪不得这缺心眼的天天跟我在一起,却又有着一个大漠剑仙的身份,原来是因为仗着自己有分身啊……
“所以这么多年来,在我身旁的一直都只是你的分身?!而我之所以没死在那个鬼地方,是因为你的本体出现了,是你救了我,对吗?”
明白了世上还有诡物这种奇特的东西后,我大概滤清了一些。
可不只为何,在知晓这所有的真相之后,现在心里却又生起一丝异样感,感觉父亲他还有事情瞒着我。
我又问道:“那这柄剑有什么妙用?你竟然找了它那么多年。”
不料父亲却嗤笑道:“傻妞,你自己先前都被它影响地神智不清了,此刻却问我有何妙用?”
…看来这柄剑的秘技便是影响人的心智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费解,“你这缺心眼的,花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找这一个破玩意?”
感觉还不如这柄剑还不如他那什么分身秘技听上去厉害呢。
“你先前为何摆出一副要与我生离死别的样子?”我又问。
虽然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复仇,而且现在得到了这柄剑,就更不必说了。但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
父亲温暖地笑道:“傻妞,你长大了,我可以安心地去报仇了。别担心,有了这柄剑,我杀死仇家的把握很大。”
说着,他上前摸了摸我的脑袋,随后不顾我的挽留,头也不回地转而离去。
看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我停下了追赶的步伐。
我了解他的性子,劝解没用,想让他带上我,更是痴心妄想。
站着门槛上,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希望自己崇拜了十多年的剑仙能够成功报仇,然后做回我的父亲,带着我实现从小到大的大侠梦。
……
几天后,我还是忍不住了,开始托人打听起父亲的消息,可惜的是,他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始终是渺无音讯。
……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半个月以后,我终于打听到了父亲的消息。
可天不遂人愿,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消息会成为我一生最沉痛,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父亲他死了……
孤身一人杀进了无暇剑庄,面对无暇剑庄一波又一波的人手围攻,他不曾退却,并且成功手刃了当年的仇人,他做到了!
可他还是死了……
据说是身上受了必死无疑的伤。
——
我心灰意冷,来到了我娘亲的墓地。
墓地上,父亲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带着笑容,走得很安详。
身旁还留有一件信封,以及一柄巨大的长剑。
这一刻,我心中懊悔极了,我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好好在家里等他……
就连跟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成。
第十九章 诡物之道
月儿西移,暖阳初生。
山顶上。
熟悉不久的三人仍旧围坐在石桌上,那位女侠逍遥雪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她的故事,而另外两人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
哪怕她口中所说的很多事情,叶尘大半都已事先在笨驴口中知晓,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一旁安静倾听着。
至于那位已然恢复安康的徐天业,倒还是头次听闻逍遥雪的过往。
虽然作为帝王家的他,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尔虞我诈。
但眼前叙事之人,到底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在其吐露心扉,尤其说到最后她跟她父亲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能见到之时。
东宫太子再也忍不住了。
他虽不能完完全全地做到感同身受,但此时逍遥雪身上那股极力想要压制的绝望懊悔,足以让世人任何一人为之动容!
他想不到什么恰当的安慰话语,只知道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很缺一个拥抱。
“嗷呜……”
下一刻,便见逍遥雪已经扑倒在了叶尘的怀里。
她大声啜泣着,在其怀中尽情释放着压抑多年的痛苦。
叶尘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只有一旁好事的笨驴正暗搓搓地打量着东宫太子那绿油油的脸。
随后走上前用眼神安慰他。
仿佛在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咳咳……”
半响。
徐天业的咳嗽声打破了那两人逐渐暧昧的气氛,使得氛围顿时尴尬起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逍遥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极为不自然的突兀道:“…有个问题想请教下叶先生。”
“但说无妨。”叶尘云淡风轻道,好似见惯了一切大场面般。
逍遥雪定定道:“既然这柄七星剑的秘技可以影响人的心智,可为何它在我手中之时与在先生手中之时的效果却有着如此之大的差距?莫不成跟修为有关?”
说着,她补充道:“我也试过按照我父亲留下的方法,在剑柄上滴了精血,可却似乎没有作用?”
叶尘沉默了一会儿。
想到这柄七星剑到底是她脑子一热才送给自己的,哪怕自己现在再喜欢这柄七星剑,若她真一心想要,自己还回去也罢。
毕竟这柄剑对她而言,本就意义非凡。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之所以逍遥姑娘不能完全发挥出七星剑的效果,只是因为你并没有完全驾驭它罢了。”
见多识广的东宫太子插声道:“诡物诡物,怎能无诡异之处?天业斗胆猜测,滴血的步骤不过只是为了使诡物不排斥自己,而想要真正驾驭住诡物,却是要另寻它法吧?”
“太子殿下果然不同凡响,悟性奇高啊。”
叶尘夸赞着,旋而握住了七星剑,一边抚拭,一边道:“简单而言,想要使用诡物,只需点上精血便就足矣。但想要完全驾驭住诡物,却需要让诡物真正与自己融合,否则自然发挥不出任何的效果。”
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诡物的力量是很可怕的,所谓危险与回报并存,若想要真正地融合诡物,自然也是难如登天的。
“更难的是,每个诡物的融合方法都是不同的,不仅需要极高的天分去参悟,更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去摸索。
“当年逍遥姑娘的父亲能够得到一只诡物的右腿已是极为不易了,而不靠摸索便能成功融合诡物更是幸运至极。
“但全靠运气可是走不长远的。
“他得到七星剑之后便想要依葫芦画瓢,用驾驭右腿的方法去驾驭它,实是痴人说梦。
“这也是他明明有两个诡物傍身,却还是不幸身亡的原因。”
“真是可惜了。”
叶尘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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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更新不力,得罪了运营,
此书再无推,故含泪切矣!
回首当时,意气风发,奈何一扑再扑,遂至懒癌成瘾,永堕魔道。
而今切书无数,劣迹斑斑,落得身无分文,亲离友散,已无回路。
日前发小来电,相邀搬砖,鄙人欣欣然矣,决定弃笔从工!
从此天高路远,再不相见。
望读者口下留情,愿读者皆能暴富!
——罪人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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