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掌中娇 下》 第1章 【正文开始】 大佛寺住持把准备好的三个平安符交给沈馨容和萧楚轩,叮嘱他们带在身上不要离身,沈馨容和萧楚轩都听话的把平安符收好了。 「天色不太好,宁王殿下和沈三小姐及早下山回京吧。」大佛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远处一朵白云飘过来,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转头对沈馨容和萧楚轩道。 沈馨容和萧楚轩见天色明明还很好,太阳还挂在天空中,除了天气有点冷,寒风时不时迎面吹来以外,也没有其他不对劲儿的地方,不明白天色不太好从哪儿来的。 不过大佛寺住持都这么说了,沈馨容和萧楚轩也就跟大佛寺住持告了别,坐上马车离开了大佛寺。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时辰,天色果然就暗了下来,先前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大片乌云遮住,阳光全被挡在了乌云后面,阴沉沉的天空,仿佛随时要变天一样。 沈馨容起初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身旁的红菱「呀」了一声,「天黑了。」 「什么天黑了?」沈馨容睁开眼睛,才发现马车里光线昏暗,红菱一手抬起窗帘子看向马车厢外,她顺着看过去,外面果然一片阴沉沉,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 破空之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一片箭矢划破黑暗从密林里密密麻麻地射出来,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四面八方地笼罩住整个队伍。 萧楚轩带的侍卫到底是从战场上厮杀过的,见识过真的战场和生死,当听到第一声箭声响起,他们就反应迅速地拔剑相挡,将疾驰飞来的箭矢扫落,但即便是这样,沈馨容带的魏国公府的护卫和下人里还是有反应不及时被箭矢射中的,控制不住发出痛呼声和惨叫声。 「有刺客,保护三小姐!」红菱听到马车外纷乱的声音,明明紧张害怕得不行,抓着沈馨容的手都在颤抖,却依然不忘叫人保护沈馨容。 喊杀人由远及近,一群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从密林里杀了出来,与护卫们打在了一起,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刀剑相击的声音。 护卫们跟鬼面人打成一团,一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这时第二波破空之声响起,箭矢如同雨点一样疾射而来,不少人中箭倒地。 「三小姐小心!」 只见一支箭射进马车厢里,擦着沈馨容的身侧飞过,扎进旁边的马车厢里,入木三分,吓得红菱脸都白了。 「三小姐你有没有受伤?」红菱急切地道。 刚刚那支箭擦着沈馨容的肩膀而过,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稳了稳心神道:「我没事。」 「啊——!三小姐小心!」 一个鬼面人趁着混乱挨近马车,杀了马车夫,动作敏捷地跳上马车,提着刀掀开马车帘子就要闯进去。 红菱吓得尖声叫起来,动作比脑子反应更快,转身过就扑在沈馨容身上,打算帮沈馨容挡刀子。 沈馨容被红菱挡住,只看到那个鬼面人挑起马车帘子要闯进来,一道刺目的亮光从眼前闪过,晃得她快要睁不开眼睛。 但也只是在一瞬间而已,鬼面人就只是举着刀,再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脖子上慢慢地出现了一条口子,殷红的血从细线一般的口子里渗出来,鬼面人噗通一声倒了下去,血流了一地。 「容容。」萧楚轩闪身进了马车厢里,奔至沈馨容面前,伸手摸一摸她的发顶,柔声询问:「你还好吗?有没有被吓到?」 看到萧楚轩的人,沈馨容就放心了,她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她的,眼睛里闪着水光,摇摇头道:「我还好,他没有吓到我,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话音刚一落地,嗖地一声,又一支箭射进马车里,沈馨容心头一紧,刚想要躲,就见萧楚轩的动作更快,抬手一挑,就把箭挑落在了地上。 「这里太危险了,快跟我走!」萧楚轩拉起沈馨容的手往马车外走,红菱连忙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萧楚轩抬手准备掀开马车帘子,一把沾满血迹的钢刀刷地一声劈了过来,萧楚轩连忙带着沈馨容往后退开,躲过钢刀的攻击。 「等我一下。」萧楚轩给身旁的沈馨容轻声说,与此同时手中的剑挽出一个剑花。 沈馨容只看到萧楚轩闪身出去了一下,只眨了一下眼的功夫,萧楚轩就又回来了。 「可以了,走吧。」萧楚轩重新拉起沈馨容的手,带着她掀开马车帘子走出去。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比护卫人数两倍还多的鬼面人穷凶极恶,凶狠非常,似乎今日非要把他们都杀死在这里不可。 萧楚轩提着手中剑,杀了一个扑过来的鬼面人,一手搂住沈馨容的腰,带着她跳下马车,朝着鬼面人少的方向杀出去。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面人?」沈馨容看到这一群鬼面人都惊了,他们之前查到鲁奎是鬼面人的主人,但是鲁奎都死了那么久了,家也被抄了,跟他有联系的人也都该砍头的砍头,该下狱的下狱,该发配的发配,鲁奎的那些布局早就已经被连根拔起了,不应该会冒出这么多的鬼面人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2章 「我猜不是鲁奎的人,鲁奎也从来不是他们的主人!」萧楚轩一剑刺穿了杀过来的鬼面人,转头抽空回答沈馨容的疑问。 「那他们的主人是谁?」谁这么想要她的命? 「暂时还不知道。」萧楚轩带着沈馨容杀出重围,一手搂住沈馨容的腰,带着她就往前面跑去。 「红菱没有跟上!」沈馨容着急地叫道。 萧楚轩道:「不用担心,他们的目标不是红菱,红菱不会有事的。」 虽然如此,沈馨容还是不放心,她伸出头去看,果然见到有三个侍卫护着红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分开也好,分开跑还有机会,跟着一起跑说不定就被鬼面人追上,到时候就死一块儿了。 沈馨容稍微放心了一些,然而这种放心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她惊恐地发现,鬼面人发现萧楚轩带着她跑了,七八个鬼面人都朝着她和萧楚轩追了上来。 「他们追上来了,你快把我放下,这样跑得快点。」沈馨容急切地道,眼看着鬼面人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上来。 谁知话音刚落,萧楚轩非但没有把沈馨容放下,反而抱着她跑得更快了,闪眼之间就掠出去一大段路。 后面追击的七八个鬼面人见状,当即加快了速度,紧追着沈馨容和萧楚轩身后不放。 「你放我下来吧,这样跑得快点。」眼见着要追上了,沈馨容急得不行,也担心得不行。 萧楚轩却不肯放开,一直抱着她往前跑,身边的树纷纷被甩到了后面。 「小心,快躲!」一把刀朝着萧楚轩的后心抛了过来,沈馨容见状吓得眼睛都睁大了,直直地望着抛过来的刀,下意识地出声叫道。 萧楚轩听到背后传来的风声,连忙往旁边让开,背后的刀擦着他的左肩而过,扎进了前方的树干上,贯穿了碗口大的树干。 沈馨容直愣愣地盯着那把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刚才幸好萧楚轩躲开了,不然那把刀就会像劈开树一样劈开萧楚轩的身体,当场要了萧楚轩的命。 「别让他们跑了。」 为了躲开刀,萧楚轩的速度慢了一下,危急关头,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形势都会发生巨大的转变,七八个鬼面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追上来了。 一把钢刀朝着萧楚轩的头砍了过来,萧楚轩侧身躲过,斜着身子提剑直刺向鬼面人的心口,鬼面人见状往后退开,萧楚轩获得喘息的机会,沈馨容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萧楚轩就已经从她的左边晃到了右边,而手中的剑已经划破了其中一个鬼面人的喉咙。 眼见着自己的同伴死了一个,剩下的几个鬼面人怎可能轻易放过萧楚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提着手中的刀接连不断地朝着萧楚轩袭去。 萧楚轩不仅要抵挡鬼面人的攻击,还要时刻护着沈馨容,以免她受到丝毫伤害,是以即便萧楚轩的武艺颇为高强,但应付起鬼面人来还是有些吃力。 划拉一下,萧楚轩的胳膊被鬼面人划出一条口子,伤口很深,可见白骨,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袖子。 「他受伤了,不要怕,大家一起上,杀了他!」其中一个鬼面人高喊道。 只是他的话刚一喊完,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更多的话了。 眼睛被一道刺目的光晃了一下,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就看到萧楚轩手中的剑当胸刺进了他的心脏! 又一个鬼面人倒在了地上,还剩下五个鬼面人。 萧楚轩跟沈馨容道:「你把眼睛闭上,不要看,我会保护你的。」 沈馨容对上萧楚轩坚定的眼神,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她知道她应该听他的,她就很乖巧地就闭上了眼睛。 耳边只余下呼呼的风声,风吹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很短的时间,一双手臂又抱住了她,带着她往前飞快地跑去。 沈馨容闻到熟悉的味道,又惊又喜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张再英俊帅气不过的脸庞。 「鬼面人呢?」 「都死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离开这里再说……」 哪里话来没来得及说完,萧楚轩忽然察觉到脚下一空,他抱着沈馨容刚想要躲,却没料到脚下传来一股诡异的吸力,拽着他和沈馨容就直直坠落了下去。 脚下一股奇怪的力道拽着萧楚轩一路往下坠去,萧楚轩下意识地反应是抱紧沈馨容,拿胳膊护住她的头和身体,以防她在下坠的过程中受伤。 人一直往下坠往下坠,坠落了不知道有多久,仿佛深不见底。 起初萧楚轩还能维持大脑的清醒,到后面坠得越深越急,头也跟着有些晕了,当他以为这个深坑永远都不会到尽头的时候,他和沈馨容一起落入了水中。 第3章 水花四溅,冰凉的水激得萧楚轩头脑一个激灵,但在他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一波水流忽然从前方奔涌而来,卷着他往水流的深处而去。 被水流夹裹着带出一段距离,为了护着沈馨容,萧楚轩一连被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从水中探出头来,萧楚轩和沈馨容刚喘了一口气,就见前面从水中升出来一块黑色的大石头,大石头的一个尖端正朝着他们两人,他们被水流卷着往大石头上撞去。 如果撞上石头,不死也要重伤,但是人在水中,萧楚轩还要护着沈馨容,行动上已经慢了许多。 眼见着就要撞上大石头,萧楚轩把沈馨容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对上大石头。 砰地一声,沈馨容的耳边听到一声撞击的声音,她的心不由一惊,是不是萧楚轩受伤了? 萧楚轩确实受伤了,但他始终记着的是要保护好沈馨容,哪怕痛得快要晕过去,他还记得牢牢地护着她。 这时,又一波水流喷涌而来,这一波水流明显比刚才那一波要大得多,力道也强得多,夹裹着一股摧古拉朽的力量,像一头巨兽一样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沈馨容和萧楚轩吞没。 水流扑涌过来,没过萧楚轩和沈馨容的头顶,水咕噜噜地往两个人的口鼻里钻进入,填满他们的心肺,想把他们溺毙在水中。 「萧楚轩……」沈馨容察觉到萧楚轩松开了拉住她的手,她意识到不好,着急地叫了一声。 一波汹涌的水流又扑涌了过来,将沈馨容整个淹没,沈馨容被水流卷着推向远处,无论她如何挣扎,她那些微的力气根本抵抗不了水流的冲击,在晕过去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萧楚轩越来越远。 湍急的水流不知会将萧楚轩和沈馨容冲向何处…… 河滩上,轻缓的河水缓缓流过,一个纤细的人影躺在河边上,她全身已经湿透,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显然是被河水冲到岸上来的。 一只鸟从河边的树上飞下来,落在沈馨容的身上,它似乎对她很好奇,细小的尖嘴一直在沈馨容的身上啄来啄去,鸟儿在沈馨容的身上啄了一会儿,聪明的发现她没有反应,不由觉得十分无趣,便飞舞了一下翅膀,蹦跳到沈馨容的脸上,拿着细小的尖嘴,在沈馨容的脸上啄了啄,又去啄她的鼻子,似乎这样做它觉得很好玩儿,又拿着翅膀上的羽毛在沈馨容的鼻尖上扫来扫去。 鼻子上痒痒的,沈馨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醒过来,小鸟见她醒了,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拍动着翅膀在沈馨容的头上飞来飞去,沈馨容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她动了动手,撑着地面坐起来,脑海里慢慢回忆起她和萧楚轩一起落水的事情,最后一次水流涌过来的时候,她和萧楚轩被迫分开了。 「萧楚轩!」沈馨容喊了一声,四下里寻找萧楚轩的人影,远处传来回声,却没有萧楚轩的回应。 沈馨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脑海里回想起她最后和萧楚轩分开的情形,她下意识地觉得萧楚轩应该是在她的上游,便朝着上游的方向寻找了过去。 刚刚把沈馨容扫醒的鸟儿拍动着翅膀跟着飞上前来,对着沈馨容叽叽喳喳地叫了一通,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像是在说她找对了方向。 「你是说我找的方向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他?」沈馨容伸出手,小鸟就飞到她的头上,还偏了偏小小的脑袋,在沈馨容的手上蹭了蹭。 「那我们一起去找他吧。」沈馨容也听不懂小鸟的叫声,但它那么亲密的动作,显然是很喜欢她,愿意跟她亲近的,她便决定带上小鸟去找萧楚轩。 小鸟又叫了两声,拍了拍翅膀,朝着前面飞去,沈馨容看它像是要引路的样子,跟着小鸟飞的方向寻过去。 走了差不多有两炷香的功夫,小鸟忽然对着沈馨容叫得更起劲儿了,沈馨容心头升起一股预感,萧楚轩肯定就在附近。 「萧楚轩!」沈馨容大声喊道。 「萧楚轩……」 「我在这儿……」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沈馨容凝神辩听,连鸟儿也懂事地不叫了。 「容容……」 沈馨容听出是萧楚轩的声音,她心头一喜,飞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声音就是从大石头后面传过来的,沈馨容朝着大石头飞快地跑过去,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了。 萧楚轩就靠坐在大石头的后面,脸色苍白,唇瓣也毫无血色,但是在看到沈馨容的那一刻,惨白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容容。」他朝她伸出手。 沈馨容一下子跑过去抱住他,眼泪比先前流得更凶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馨容关切地询问着。 第4章 「我还好……」只是话还没说完,萧楚轩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听到他的咳嗽声,沈馨容的脸色都变了,着急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咳咳……」萧楚轩想要否认,但是不管用,身体状况出卖了他。 「让我看看。」 「不用……」 沈馨容才不管萧楚轩说什么,拉着萧楚轩仔仔细细地检查,手从他的身上一一摸过去,发现他的衣衫完好,只是手臂上有一道伤,那是被鬼面人追杀的时候砍伤的,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就是人看起来很虚弱。 检查完,没有发现萧楚轩有什么异样,但沈馨容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依照萧楚轩常年练武的身体状况,只是手臂上这么一道伤,他不应该这么虚弱才对,他一定有什么在瞒着她。 沈馨容皱着眉头看着萧楚轩,再想他为什么还能这样淡定? 萧楚轩却为了掩饰自己的伤,对着她笑了笑,「我说了我没事儿。」 「你没事儿就站起身让我看一看。」沈馨容眼盯着萧楚轩,一脸严肃地道。 她终于发现了萧楚轩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了,从她找到萧楚轩开始,萧楚轩就一直背靠在大石头上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下,她是检查了他的前面身上没有伤,但是很显然,他的伤有可能在背上,不然他不会这么虚弱,脸色也不会这么苍白无血色。 「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就不起来了吧。」萧楚轩白着脸虚弱地道。 「起来!」沈馨容叫道,双手拽住他的胳膊要把他拉起来,「你要是不起来,就是故意瞒着我,你是不是背上受伤了?」 萧楚轩:「……」 她真的比他想的还要聪明,他早就知道,他根本就瞒不住她。 见萧楚轩不说话,沈馨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萧楚轩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没事儿的样子,他肯定受伤了才会这么虚弱,以他的身体状况,他肯定不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心疼的眼泪刷地从沈馨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她哭着道:「你让我看看,你快起来让我看看,我已经想起来了,在水里面的时候,你为了护着我,撞到石头上了,你的背一定受伤了吧,是不是很严重?所以你不告诉我?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不告诉我,我会更担心更难过。」 沈馨容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地往下掉,眼眶红通通的,委屈又难过。 「容容,不哭。」看沈馨容哭,萧楚轩也很难过,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他抬起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又体贴。 「你让我看一下背上的伤。」沈馨容要求道。 都这个时候了,萧楚轩知道,如果不答应,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他还知道,只要他跟沈馨容在一起,她迟早都是会发现的。 「我是受了伤,不过不严重,多休息两天就会好的,容容你不要太担心。」萧楚轩提前安慰沈馨容,尽可能地让她觉得他没什么大事儿。 可是沈馨容哪里是那么好骗的,她坚持道:「你先让我看下伤,严不严重我看了就知道了。」 她那么坚持,萧楚轩即便不想给她看,可也拿她没办法,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萧楚轩败下阵来。 萧楚轩撑着要站起身,沈馨容才发现他连站起来都很吃力了,所以他才一直 背靠着大石头,想来他一定伤得很重。 沈馨容双手扶住他,忍不住哭了,「你别起来了,你就慢慢转过去,让我看一看伤就好。」 只是当沈馨容真地看到萧楚轩背上的伤,她却是连呼吸都差点儿忘记呼吸了,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萧楚轩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左肩胛骨到右边肋下,皮肉外翻,被河水泡得发白,看起来惨不忍睹。 沈馨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颤抖着手指想要摸一摸他的伤,可又怕他会很疼,在手指快要碰到他的伤口的时候,又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 「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沈馨容哭得不行,心疼得不行。 难怪他要一直靠坐在石头边,他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受伤了,他是在故意隐瞒她的。 「别哭了容容,我也是不想让你担心。」萧楚轩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笑,伸手拉住沈馨容的手,只要她好好的,他怎么都可以。 「可是你这样更让我难过,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沈馨容想起来了,她和萧楚轩在水里的时候,差一点撞到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萧楚轩为了护着她,拿自己的背撞了过去,当时她就听到一声不好的声音,现在想来,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吧。 「容容,对于我来说,你没事儿就是最好的,我的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我在北疆的时候,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养两天也就好了。」萧楚轩哄着沈馨容不让她担心,故作轻松地道。 第5章 听到他说自己以前还受过更严重的伤,沈馨容就更心疼了。 「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沈馨容找了找身上,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包扎伤口的东西,身上的衣服好湿着,就这样包扎伤口也不行。 正苦恼之际,沈馨容听到萧楚轩道:「你先去找点干柴,生团火把身上的湿衣服烤一烤,免得冻生病了。」 这个时候了,萧楚轩还是最关心沈馨容的身体。 沈馨容想想也对,先把衣服烤干了,她就可以用里衣给萧楚轩包扎伤口。 「我去捡些干柴来。」沈馨容说着就去附近的树林里找干柴,小鸟也跟着她一起去了,它拍动着翅膀飞在沈馨容的前面,向是在帮她领路。 沈馨容跟着小鸟飞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捡干柴,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捆的干柴。 她怀里抱着干柴,觉得够用了,就准备转身回去,谁知小鸟飞到她的前面,对着她一阵叽叽喳喳地叫,不停的拍动着翅膀,着急地叫着她跟它走。 「你是让我跟着你走?」沈馨容试着问小鸟。 小鸟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喳喳叫着,好像是在说:「是的,是的。」 沈馨容犹豫了一下,转身跟着小鸟往前走。 就这么在小鸟的带领下,沈馨容抱着一捆干柴,在树林里穿梭,树林里的杂草茂密,差不多有沈馨容的人那么高,几乎挡住了沈馨容的视线。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人高的杂草从里,小鸟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地叫两声,沈馨容艰难地跟着往前走。 差不多走了一射之地,沈馨容发现周围的杂草渐渐 地变矮变少了,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她再往前走出十来步,看到了一栋木屋,以木屋的样式和布局来看,这很显然是有人特意在这儿搭建的。 谁会在这儿修一栋木屋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沈馨容抱着干柴,在小鸟的陪伴下朝木屋走过去。 到了木屋外面,沈馨容把干柴放在门口的台阶上,小鸟飞到她的肩头停下,她提步走上台阶,伸手推开木门,木门发出吱嘎的响声,慢慢打开露出屋里的布置。 入眼处是一张四方桌,桌上放着茶壶茶杯,桌子四面各放着一张长条凳,沈馨容走进去,屋里的左边放着一张床,靠墙有一个两开门的柜子,旁边还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个铜镜,还有梳子和胭脂盒,可见这间屋子以前的主人一定是个女的,屋里的陈设已经有些陈旧,物件上都铺满了灰尘,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也不知道以前住在这儿的人是谁? 沈馨容走到柜子边,伸手拉开柜门,一阵灰尘扬起,沈馨容呛咳了两声,拿袖子挥了挥灰尘。 柜子里竟然真的还放着一些衣物,沈馨容拿起来看了一下,虽然衣物有些旧了,但居然还是完好无损的,可见当初这些衣物布料质量都很好,想来当初住在这儿的人,身份应该非同一般吧。 沈馨容在柜子里找了找,找到一些干净的白布,这些拿来洗一洗再烤干用来当绷带包扎伤口再合适不过了。 沈馨容收好白布,带着小鸟离开木屋,抱着干柴沿着原路返回,很快回到河边找到萧楚轩。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在沈馨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萧楚轩非常担心沈馨容的安危,直到看到沈馨容平安回来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还看不到她的人,他都要去找她了。 「我在前面发现有个木屋,里面东西都齐全,我们可以去那里住。」沈馨容一边跟萧楚轩说着话,一边把抱的干柴放下,然后拿出火折子点火。 「木屋有没有人住?」 「应该有很长一段日子没人住了,屋里到处都是尘土,我们一会儿过去要稍微收拾一下。」 沈馨容一边说话一边点火,也不知道是有风的缘故还是怎么,点火点了几次都没点燃。 「你能行吗?」萧楚轩忍不住问。 沈馨容顿了一下,把手中的火折子递给萧楚轩,一脸乖巧的样子,「要不你来吧。」 萧楚轩笑了一下,把火折子接过去,很快就把火点燃了。 火苗跳动,传来阵阵热气,暖烘烘的。 沈馨容把刚才在木屋找到的白布拿到河边清洗干净,在火堆边搭了个架子,把白布放在架子上烤干。 火烧得很旺,沈馨容和萧楚轩坐在火堆边烤火,他们两个身上的衣服在掉进河里的时候都湿透了,这会儿烤着火,也能把衣服烤干。 「你要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烤一烤,这样容易干得快一点。」萧楚轩说完,想到什么,又连忙补充一句,「我保证不会多看。」 说完他觉得好像还不够,又道:「你不要多想。」 本来沈馨容还没有多想,结果萧楚轩这么一说,反倒让她忍不住笑了。 第6章 「那你转过去,不准回头。」沈馨容指挥他道。 为了让沈馨容放心,萧楚轩当即就转了过去,背对着沈馨容,一副我绝对不会转过来的样子。 沈馨容抿唇一笑,动手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但她还是没敢把身上衣服都脱完,留了中衣在身上。 坐在火堆旁边烤衣服,沈馨容也不觉得冷,甚至觉得有点热,她这才发现,他们在的这个地方,天气似乎没有在外面那么冷,也没有吹寒风,感觉更像是初秋天气还没转凉的时候,吹的风还带着一些些暖意,而不是外面那种吹得人瑟瑟发抖的冷风,这也是她先前一直穿着湿衣服在身上,却没有觉得冷的原因吧。 「宁王殿下,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天气好像比外面暖和?」沈馨容觉得这应该不是她一个人的感觉。 萧楚轩道:「我先前也发现了,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 「是吧。」沈馨容又道:「为什么这里会比外面温暖呢?不应该是同样的天气吗?」 「我也不是很明白,大概是跟这里的地势有关,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萧楚轩道。 沈馨容想想也对,跟着点了点头。 萧楚轩道:「回头我去周围转转,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沈馨容道:「我跟你一起去。」 萧楚轩道:「好。」 让她一个人留下他也不放心,她跟在他身边也安全些。 「哎呀!」沈馨容忽然叫了一声。 萧楚轩听得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转了过去,「怎么了?」 沈馨容一看他转过来了,连忙把脱下来的衣服拿来遮住自己,脸上飞快爬起一团红晕,急道:「你不是说不会转过来的,你快转回去!」 「你刚刚叫什么?」萧楚轩关心地问。 「我没事儿,我是跟你说话,差点儿把衣服烧了。」沈馨容飞快说完,又催他道:「你快转回去。」 还好没事儿,萧楚轩放了心,连忙转了回去。 「你不许再回头了,听到没有。」沈馨容严厉道。 「嗯。」一抹可疑的红色悄悄爬上萧楚轩的耳根。 他刚才有看到一点点,沈馨容的皮肤真白,跟玉一样,仿佛吹弹可破,想让人把她搂在怀里呵护,小心翼翼地珍藏。 沈馨容不知道萧楚轩的心里想法,有了刚刚的插曲,她也不敢再走神,赶紧把衣服烤干穿上,头发也差不多干了,她拿一条带子把头发整个捆成了一条马尾,比挽成髻方便。 白布已经烤干了,沈馨容从架子上取下白布,对萧楚轩道:「我帮你把身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吧。」 「好。」萧楚轩身上还带了一些药,他之前已经自行吃过止血的药,还封了几个穴位,伤口的血流得不多,就是看起来还 很吓人。 「我身上带了一些药,这个可以洒在伤口上。」萧楚轩从身上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沈馨容,他在北疆带兵多年,已经养成了出门带上一些必备伤药的习惯。 沈馨容把小瓷瓶接过去,目光落在萧楚轩的背上,红着脸道:「你把衣服脱了。」 沈馨容和萧楚轩认识这么久,即便现在两人已经有了婚约,但在这之前,两个人都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时候,至少萧楚轩从来没有在沈馨容面前脱过衣服。 而现在,萧楚轩在沈馨容面前不仅脱了,还露出了精壮上半身,倒三角形的腰背,肌肉结实有力,是完全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沈馨容的脸更红了,心跳得飞快,嘭咚嘭咚的,像是有只小白兔在里面蹦蹦跳跳。 萧楚轩背对着沈馨容,一抹可疑的红色也悄悄地爬上他的俊脸,他以前在北疆戍边,受了伤也多是军医或者近卫帮他治伤换药,还从来没有让哪个女的帮他包扎过伤口,一时间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沈馨容拿着小瓷瓶,取下小瓷瓶上的木塞子,一点一点把药粉撒在萧楚轩背上的伤口上,尽可能把每个地方都撒上药粉,再拿白布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 要包扎背上的伤口不是那么容易,沈馨容用白布盖在萧楚轩的伤口上,再要沿着萧楚轩的后背到前胸绕一圈,才好固定住包扎的白布,只是这样,沈馨容就得从萧楚轩的背后绕到他的身前,就像是虚抱住他一样,显得格外的亲密,呼吸也很近,喷到萧楚轩的背上,暖暖软软的,像是羽毛在扫。 萧楚轩僵直着身体,都不敢乱动一下,俊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发烫,特别是沈馨容的呼吸扫过的地方,滚烫滚烫的。 「是不是很疼?」沈馨容发现他一直捏着拳头,绷着背脊,脖颈上的血管都凸出来了,像是极力忍耐着很难受的样子,这让沈馨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他弄疼了,不由地又放轻了动作,生怕把萧楚轩弄疼了。 第7章 一滴汗从萧楚轩的额际滑下来,他哪里是疼,他分明是忍得难受,但他又不好跟沈馨容明说,只是道:「没事儿,你只管包扎便是。」 说话的声音跟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听在沈馨容的耳中,越发觉得是自己把他弄疼了,沈馨容更是心理内疚,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对不起啊,我第一次给人包扎。」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萧楚轩鼓励她,跟她说话也顺便转移注意力,「我在北疆的时候,好多第一次给伤兵包扎的人都不见得比你做得好,看到被刀砍出来流血不止的伤口,都会被吓得手足无措,有些人怕血,看到血就腿软发晕,还有人当场倒地,需要旁边人救治的。」 沈馨容听得好笑,也放松了许多,道:「他们来帮忙,都不知道自己会晕血吗?」 「有时候一场仗打完,帮忙收治伤员的人手不够,附近城镇的老百姓会来帮忙,会有那种看到伤员受伤太严重吓到的。」 「这么看来,边关的老百姓都很好。」 「是的,他们都很好,哪怕生活艰苦,还经常被北陆鞑子袭扰,但他们都很努力的生活。」 「我还没有去过北疆,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地方。」 「有机会我带你去吧,你会喜欢那里的。」 「好。」 说着话,转移了注意力,两个人都不紧张了,沈馨容很快就帮萧楚轩包扎好了伤口。 萧楚轩把衣服重新穿上,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取出两颗药丸吃了。 「你吃的什么药?」沈馨容好奇的问。 萧楚轩道:「我在北疆戍边,经常跟北陆鞑子打仗,受伤在所难免,神医刘回春就给我配了一些伤药,让我时常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沈馨容点点头道:「有备无患。」 萧楚轩休息了这么久,吃了药又包扎了伤口,人也恢复了一些,先前还苍白毫无血色的俊脸,现在看起来也正常多了。 「你饿了吧,我去河里抓几条鱼,一会儿烤鱼吃。」 「那你小心点儿,千万别让伤口沾上水。」 「放心吧,我抓鱼很厉害的。」 沈馨容就看着萧楚轩去了河边抓鱼,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站在河边,看到有鱼游过来的时候,立即动作飞快地一棍子插下去,起初两三次,可能是发挥不好,萧楚轩没有插到鱼,后来多练习了两次,就有经验了,萧楚轩变得例无虚发,每一次下手,都能准确无误地插中鱼,很快就抓到了三四条巴掌大的鱼。 「哇塞,你好厉害啊!」看到一条一条的鱼,沈馨容兴奋地拍掌道。 萧楚轩受到鼓励,嘴角弯起一抹笑,接着又连续下手,再插了三四条鱼才停手。 「一会儿就可以吃烤鱼了。」萧楚轩拿刀刮掉鱼鳞,剖开鱼肚子去掉内脏,再用河水清洗干净,拿木棍串成一串,放在火堆上面烤。 沈馨容乖乖坐在火堆旁边守着,眼巴巴地看着萧楚轩烤鱼,有一种饿了许久的小孩子等着吃饭的样子。 「再等一下就可以吃了。」萧楚轩看她一眼,忍不住好笑,她的样子实在太乖了。 沈馨容乖巧点头,继续坐等。 好在没过多久,烤鱼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个劲儿地直往沈馨容的鼻子里钻,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眼望着烤鱼好想吃。 萧楚轩见状,笑着撕下一片鱼肉,味道沈馨容的嘴边,道:「尝尝看好不好吃?」 沈馨容张嘴吃了,慢慢咀嚼着,烤鱼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忍不住道:「太好吃了,比 我在家吃过的鱼肉都好吃。」 「是吗?」萧楚轩看她可爱的样子,好笑道。 「当然啊。」沈馨容点头,一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一定要信我」的模样。 萧楚轩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伸手摸一摸沈馨容的发顶,「那你就多吃一点。」 「我可以吃这一条吗?」沈馨容便也不客气了,拿手指了一下离自己最近了那一条烤鱼。 「可以。」萧楚轩肯定的回答。太好了。 沈馨容欢喜地拿了一条去,美滋滋地吃起来。 可能是真的饿了,沈馨容吃得非常开心,觉得萧楚轩烤的烤鱼简直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太好吃了。」沈馨容一口气吃了三条鱼才停下来。 「还要吃吗?」萧楚轩又取了一条鱼递给沈馨容。 沈馨容摸摸有点撑的胃,摇摇头道:「不吃了,我已经吃饱了。」 「那剩下的我都吃了?」刚才沈馨容吃的时候,萧楚轩一点儿都没吃,一直让沈馨容吃,有意把烤鱼都全让给沈馨容了。 沈馨容看看鱼,再想自己吃得饱饱的胃,刚才萧楚轩可是一点都没吃,她便摇摇头道:「我不吃了,你全吃了吧。」 第8章 「好。」萧楚轩嘴角往上一翘,笑着应了,拿起一条鱼大快朵颐起来。 沈馨容看萧楚轩吃得香香的,起身去河边打了一些水回来,等萧楚轩吃了鱼,沈馨容就把水递给他喝。 「有你真好。」萧楚轩笑看着她道。 沈馨容脸一下子就红了,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嘴上催道:「还不快点儿吃。」 「我很快就能吃完。」萧楚轩说完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沈馨容转回头去,看他吃得那么快,又忍不住道:「吃慢点儿,不着急,别被鱼刺卡住了。」 看吧,她就是这么关心他。萧楚轩心里很高兴。 吃完了鱼,萧楚轩身上还有伤,需要好好休息养伤,沈馨容和萧楚轩就决定去木屋暂住。 从木屋回来的时候,沈馨容就在路上做了标记,又有小鸟带路,沈馨容扶着萧楚轩走过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你在这儿先坐一下,我去打些水把屋子打扫一下。」 「我帮你,我们两个人一起打扫更快一点。」 「不,你身上有伤,你就在旁边休息就好了,打扫卫生我可以的。」萧楚轩身上有伤,沈馨容不舍得让他干活,让他坐在旁边等着,她一个人负责打扫。 最后萧楚轩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又不想让她太辛苦,便道:「你随便打扫一下就好,不要太费力。」 然而沈馨容只是嘴上说着「我知道,你别管那么多了」,实际上还是很认真地把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遍,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家。 「我很喜欢这里,辛苦你了。」沈馨容把萧楚轩扶到床上躺下,萧楚轩拉着沈馨容的手由衷地道。 这里有家的感觉,他以前一直想要一个真正的家,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这个愿望在这里实现了,这里有他喜欢的人,还有家一样的温暖。 「谢谢你,容容。」萧楚轩拉着沈馨容的手,郑重地道 。 「你快躺下睡一会儿吧,我在旁边守着你,有事你叫我便是。」沈馨容弯唇一笑,萧楚轩的一句谢谢,让她觉得再多的辛苦都值了。 萧楚轩确实很累,身上又带着那么重的伤,即便吃了药,身体还是很虚,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沈馨容看他睡着了,心里也放心了,靠坐在床边,闭着眼小觑。 迷迷糊糊中,沈馨容忽然听到很奇怪的声音,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萧楚轩之前看起来没什么大事儿,完全是靠吃了药强撑着,这会儿睡着之后,身体就跟着发起热来,很难受地蜷缩成一团,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哼哼的声音。 沈馨容就是被萧楚轩的声音惊醒的,她连忙爬起来,喊了萧楚轩一声,奈何萧楚轩没有反应,始终浑浑噩噩地闭着眼,意识模糊。 「萧楚轩,萧楚轩……」沈馨容用手摸了一把萧楚轩的额头,烫得吓人,她吓得脸都白了。 现在该怎么办? 发高烧烧起来不是好事,只有先想办法给萧楚轩退烧,沈馨容想起小时候吴婉秋给她退烧的法子,连忙跑出去拿盆子打了水,又找来干净的布打湿了放在萧楚轩的额头上,如此反复了许多次,差不多过了一两个时辰,萧楚轩的额头才没有那么烫了,也渐渐安静下来,睡熟了过去。 沈馨容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萧楚轩,心里很担心,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特别是背上的伤口,好长一条口子,流了那么多的血,又在水里面泡了那么久,伤口的皮肤都发白了,一时半会儿只怕好不了。 但愿萧楚轩不会有事,快点儿好起来吧。沈馨容在心里祈祷着。 然而这个祈祷没有半点儿作用,萧楚轩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发起热来,蜷缩着身子,牙齿咯咯打颤,嘴里一直叫着冷,好冷。 沈馨容听他说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去翻柜子找能盖的东西给他盖上,但尽管她把柜子里所有能盖的东西盖到萧楚轩的身上后,萧楚轩还是迷迷糊糊地喊着冷,闭着眼睛睁不开眼,任凭沈馨容如何叫他也叫不醒。 「萧楚轩,你千万不要有事。」沈馨容担心得眼泪跟着落下来,萧楚轩这个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她真的会应付不来。 沈馨容握着萧楚轩的手,眼泪滑出眼眶,喃喃道:「萧楚轩,你快好起来。」 但是她的哭求没有用,萧楚轩还是一直昏迷不醒,嘴里无意识地叫着冷,好冷。 能拿来当被子盖的东西都已经盖在萧楚轩的身上了,他还是不停喊冷,沈馨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把心一横,张开双臂抱住萧楚轩,用自己的身体给萧楚轩取暖。 沈馨容抱着萧楚轩,起初萧楚轩还嘴里喃喃着冷,时不时发着抖,沈馨容就更用力地把他抱住,大概是萧楚轩感觉到了她的关心和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慢慢地变得安静了。 第9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外面的天都黑了,沈馨容一直抱着萧楚轩,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月亮一点点地爬上天空,今夜的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亮,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照在床上躺着的两个人身上。 昏睡的萧楚轩有些艰难地动了动手臂,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个重物压着,有些动不了。 一股熟悉的清香气传入他的鼻间,是沈馨容身上 独有的像橘子一样的味道,他味道橘子的香味,脑海里也逐渐清醒过来,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温暖的体温传到他的身上,驱散了他身上的疲累、疼痛和寒意,他毫不犹豫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沈馨容睡着的脸,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但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一直紧紧地蹙着,像是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萧楚轩侧头看着沈馨容的睡颜,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的眉头,他想把她紧皱的眉头抚平,不让她有那么多的担心和忧愁。 沈馨容本来也睡得不是很安稳,最开始是担心萧楚轩的伤,她睡着都是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压到他的伤口,后来人累了,坚持不住睡了过去,又不停地做着乱七八糟的梦。 她先是梦到她的母亲吴婉秋,用很伤心难过的眼神看着她,叫她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她着急地跑过去,想要拉住吴婉秋,让她不要走不要离开她,谁知道梦境跟着就是一变,周围忽然出现了一大批戴着鬼脸面具的杀手,他们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朝着她毫不留情地砍来。 眼见着大刀就要砍到她的面前,萧楚轩带着人从天而降,一剑刺穿了杀手的胸膛,杀手睁着眼倒在了她的面前,血流了满地,萧楚轩伸手牢牢地牵着她的手,一路杀出重围,可是身后追杀他们的鬼面人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如同凶兽一般延绵不绝,怎么也不肯放过他们…… 「萧楚轩!」沈馨容忽然惊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一只手抚上她的肩头,声音温柔关切,「容容,我在,你做噩梦了。」 听到萧楚轩的声音,沈馨容的目光也渐渐有了焦虑,看清楚萧楚轩脸庞的一瞬间,沈馨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伸出双手抱住他,大哭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我在梦里梦到你受了很重的伤,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呜……」 「没事儿了,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不哭了。」萧楚轩轻轻地拿手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她。 然而他的轻哄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沈馨容还是哭得很伤心,天知道萧楚轩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有多害怕,她真的很担心萧楚轩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留下她一个人她会活不下去的,一想到这种情况她就心痛难过不已,眼泪像晶莹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打湿了萧楚轩身前的衣襟。 「你一直高烧不退,还说胡话,不停地喊冷,我把柜子里的所有能盖的东西都拿来给你盖上了,你还是说冷……」沈馨容边哭边说着她 经历的整个可怕的过程,「我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想着抱着你可能会好一点,就不会那么冷了……」 萧楚轩静静听她说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内心里能深切感受到她当时的害怕和无助,想他如果不好了,留下她一个人,她一定是害怕得不得了的。 「容容,我让你担心了。」萧楚轩道。 沈馨容只难过的流泪,没有说话。 萧楚轩又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有你在,我哪怕是撑也会撑下去的,我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后面的困境。」 只留下她一个人,他根本就安心不了,就算他要死,活不下去,也要把沈馨容安排好,护好,让她走好后面的路。 沈馨容把心里的委屈、担心和难过哭完了之后,人也就冷静下来了,她伸手摸了摸萧楚轩的额头,已经不发烧了,只是借着月光看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了,毕竟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不可能一下子就好起来。 「我去给你端些水喝。」沈馨容说着就要起身。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坐起来,萧楚轩就又拉住了她,她一下子重心不稳,摔回去靠在了萧楚轩的身上。 两个人靠在一起,沈馨容一抬头,就跟萧楚轩的俊脸几乎碰在一起,四目相对,彼此温热的呼吸交缠,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空气里似乎有花香在流动。 沈馨容的脸红了,下意识想要退开,只是她才刚一动,萧楚轩就发现了她的意图,比她快得多的动作,伸手就把她搂了回去,让她靠在他胸前,道:「你想再多躺一会儿,你今天已经很辛苦了,你休息就好,要喝水我自己会去喝。」 他这么说没错,只是他搂着沈馨容的大手不放开,沈馨容被他按在胸口上,却是完全动弹不得,依照他的动作来看,他不是不要她去给他端水,而是不想让她离开,只想这样静静地多抱她一会儿。 第10章 沈馨容被萧楚轩这么抱着,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似乎这样就很好了。 …… 后来沈馨容是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了,只是后面就没有再做梦,而是睡得很安稳,有萧楚轩的守护,她就不害怕了。 一觉睡到天亮,等沈馨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萧楚轩竟然不在,她连忙从床上翻身爬起来,嘴里连喊几声,「萧楚轩,萧楚轩……」 萧楚轩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看到沈馨容醒了,嘴角弯起一抹笑,道:「你醒了,我给你熬了些鱼汤。」 「你又去河边抓鱼了?」沈馨容下床穿好鞋子,朝萧楚轩走过去,看着他道:「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你不要乱跑。」 她一想起昨天晚上他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还说胡话的样子就心有余悸,不想他再发生那样的情况了。 「我吃了药,已经没事儿了。」萧楚轩伸手摸摸沈馨容的发顶,温声道:「过来喝鱼汤吧。」 沈馨容跟着萧楚轩走到桌边坐下,萧楚轩把手上端的鱼汤和勺子送到她手里,「快吃吧。」 沈馨容看到只有一碗鱼汤,不由开口,「你的呢?」 萧楚轩道:「我已经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沈馨容摇摇头,把鱼碗和勺子往萧楚轩面前一推,道:「我不信,你先吃了我再吃。」 萧楚轩不禁一笑,道:「你确定要我吃了你再吃?」 他这是在调戏她,一定是! 他还真是有好心情! 沈馨容哼了一声,把碗勺毫不犹豫地收了回来,心道不吃算了,她一个人吃。 假装生气的沈馨容也超可爱,萧楚轩嘴角弯起一抹笑,伸手揉一把沈馨容的发顶,宠溺地道:「你吃吧。」 瘪了一下嘴,沈馨容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吃起鱼汤来。 萧楚轩一边看着沈馨容吃,一边道:「我刚才把木屋周围都转了一圈,木屋右边还有一间屋子,像是厢房,柜子里也有几件男式的衣服,想来以前也住过人。木屋左边那间是厨房,后面有一个院子,里面有种过一些药草,还有一口取水的井,从井里打上来的水比外面河水里的水温度还要高些,摸起来是温热的,我想这附近是不是有温泉,才会使得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连井水都是热的。」 「等会儿我打算再去周围转转,去远一点的地方查看一下,看看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萧楚轩道。 沈馨容却不同意,看着萧楚轩道:「你身上还有伤,不着急现在就去看,还是先养两天吧,等身体好些了再去看。」 她也是关心萧楚轩的伤势,她对萧楚轩昨天晚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样子还心有余悸,担心他后面休息不好伤势再反复,那就太吓人了。 「你后面几天先好好休息,让我来照顾你,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周围转转看情况,好不好?」沈馨容用的是征求意见的语气,但她脸上严肃的表情分明就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在跟萧楚轩说这件事必须要这么办。 对上她坚定的目光,萧楚轩就知道让她妥协是不可能的,他要是坚持出去,说不定她会怎么拦他,说不定还会急得哭起来,他还记得她先前哭泣的样子,让人心都疼了。 「好吧,这两天先休息,等伤好些之后再去查看周围的情况。」萧楚轩向沈馨容妥协了,他也不想沈馨容太担心,她也是为了他好,如果是他一个人,他还能强撑着,但是有沈馨容在身边,他得保留足够的实力保护她才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沈馨容怕萧楚轩偷偷跑出去,伸出手指要跟萧楚轩拉钩。 萧楚轩看到她这么小孩子的动作,忍不住就笑了,但还是配合地伸出手指,跟沈馨容拉了拉钩钩。 …… 后面几天,萧楚轩都很听话地在木屋休息养伤,沈馨容如她所说的那样认真仔细地照顾着他。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温度一点都不见变化,每天都是那种暖暖的天气,感觉四季如春,周围的草木生长得十分茂盛,花儿也开得十分鲜艳,完全没有外面那种深秋进入冬季的寒冷感觉。 天气好,树上长的野果也又大又甜,沈馨容就摘了回去给萧楚轩一起吃,那天沈馨容还在草丛地里发现了红薯,她欢喜非常,刨了好些红薯回去做烤红薯。 大概是沈馨容照顾得好,这里的天 气也好,在沈馨容的陪伴下,萧楚轩的心情也好,这样身上的伤也好得飞快。 养了四五天的伤,萧楚轩身上的伤虽说没有全好,但精神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整个人比前几天看起来好多了,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如此沈馨容也放心多了。 「我感觉今天身体不错,一会儿我们就出去转转,我在屋里休息了这么些天,伤也恢复得很好,再躺下去全身骨头都要变硬了。」 第11章 萧楚轩老早就想出去了,但害怕沈馨容会担心,才一直忍到现在。 「你先把药吃了。」沈馨容拿杯子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递给萧楚轩。 吃药萧楚轩当然没问题,打开药瓶取出药吃了,又喝了水,一副听话得不得了的模样,像极了在家被长辈关了很多天,十分渴望能出门的孩子,望着沈馨容道:「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沈馨容道:「可以,但是我也要去。」 萧楚轩看了沈馨容一眼,若说放她一个人在这儿,他也不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跟着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好保护她。 「好,你跟我一起去。」萧楚轩牵起沈馨容的手,「走吧。」 随后两个人离开了木屋,选了左边的方向走去。 他们越走,离木屋也越来越远,起初草丛长得十分的茂盛,渐渐地就开始变得稀少,直到走出整个草地,映入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光秃秃的圆形平地,在圆形平地的正中央有一个大大的水池,池子里的水不停翻滚,冒着阵阵白色的烟雾。 原来真的有温泉! 泉水清澈见底,热气腾腾,犹如仙境。 「这里看起来就很不错。」沈馨容道。 萧楚轩走上前,蹲下去用手试了一下水温,温度适中,正好可以泡澡的温度。 「你要不要泡一下?」萧楚轩转头看向沈馨容道。 沈馨容的脸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红,道:「……不用了吧。」 「我去前面那边看看,一会儿回来。」萧楚轩站起身准备离开。 「萧……」 萧楚轩摸摸沈馨容的头,道:「泡温泉可以美容,我去其他地方转一下,乖。」 沈馨容:「……」 萧楚轩看着她泛红的脸蛋儿笑了笑,起身朝旁边走开了。 沈馨容站在原地愣了愣,等了一会儿回头去找萧楚轩,果然没看到萧楚轩的人了,她扬声喊了两声「萧楚轩」,一开始没 有人回答,她跟着再喊了两声,萧楚轩的声音才从远处一个小土坡的后面传过来,显然是有意避开她的。 这几天,沈馨容为了照顾萧楚轩,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好好地洗过澡,看到有温泉的那一刻她早就心动了,只是碍于萧楚轩在旁边,她才没好意思说要去泡温泉,倒是萧楚轩细心先想到了,还找借口走开了。 他真的很贴心。 沈馨容心里一暖。 趁着萧楚轩不在,沈馨容脱了衣裳 下了水。 水温刚刚好,泡在身上非常舒服,沈馨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太爽了。 温热的水抚慰着白皙如玉的皮肤,就像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她,又像温暖的春风吹拂着她,沈馨容靠在池子边上,闭着眼,舒服得昏昏欲睡。 萧楚轩去了远处转了一圈,发现稍远的地方有个更大的水池,热水都从那里流出来,温度也比前面那个温泉池的水要高。 他再回想了一下前面的那个温泉池,更像是人为修建的,把这里的热水引去了那里,温度没有那么高了,也更适合泡温泉了。 转了一圈,萧楚轩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地走回去。 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他已经离开得够久,回去得够慢了,可等他回去才发现,沈馨容还泡在池子里没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萧楚轩远远地看着沈馨容趴在池子边,头枕着手臂,泡得正舒服。 他不好这么过去打搅她,就站在原地没动,背对着温泉池的方向,眼望着远处的青山白云。 等了快有一盏茶的功夫,萧楚轩发觉身后一直没动静,沈馨容趴在池子边上不像是在泡温泉,更像是睡着了。 萧楚轩忽然意识到不对,沈馨容太久没动静了,只怕她不是睡着而去晕了过去。 想到可能的情况,只见萧楚轩的身形一动,一下子就掠了过去,眨眼间就到了温泉池旁边。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大周原本也民风开放,只不过萧楚轩一直顾着沈馨容,尊重她,爱护她,不舍得对她做失礼的事情。 现在当然是救人要紧,萧楚轩伸手就想把沈馨容从温泉池里捞起来。 萧楚轩的手碰到沈馨容的时候,入手是她柔软温润的娇躯,一股电流从指间飞快地蹿上来,让他差点儿抱不住。 而就在这时,沈馨容忽然睁开了眼睛,对上近在咫尺的俊脸,眸子一下子睁得比铜铃还大,失声叫道:「萧楚轩,你干什么?」 这一叫真的把萧楚轩吓得手脚都软了,再加上沈馨容在慌乱中一挣扎,萧楚轩没抱住她,嘭咚两声,萧楚轩和沈馨容一起栽进了温泉池里。 「咳咳……」沈馨容从温泉里冒出头来,被水呛得直咳嗽,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喘口气对萧楚轩道:「你为什么偷袭我?」 第12章 萧楚轩那个冤枉,只差没跪下喊冤了,他从温泉里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擦干脸上的水,就又听到沈馨容叫道:「转过去,不许看!」 已经闹出一场乌 龙了,萧楚轩脸一红,无奈地转过去,背对着沈馨容,连俊脸上的水都没有擦,任水珠从他的额头沿着俊朗的脸庞滑落下来,对沈馨容道:「我在前面等了许久,发现你一直没动静,以为你在温泉里泡太久晕过去了,想把你从温泉里抱起来。」 他是真的关心她,才会关心则乱,没有发现她其实不是晕过去了,而是睡着了。 但显然这个时候解释什么的没什么用,沈馨容也听不进去,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坏人!」 骂完萧楚轩,沈馨容转身要走,脑子里想的是才不要跟他在一起,她也不好意思这么跟他一起站在温泉池里,她身上就只穿了肚兜和亵裤,都让萧楚轩看光了。 沈馨容的脸不知道是被温泉池水熏的,还是其他原因,脸上皮肤粉红粉红的。 抿着唇往岸上走,沈馨容没走两步,忽然脚下一滑,噗通一声又摔进水里。 听到身后的动静,萧楚轩不放心地回头,刚好看到沈馨容从水里钻出头来,头上脸上都是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可怜巴巴地坐在那里。 「咳咳咳……」沈馨容被水呛得直咳嗽,胸前不停上下起伏。 一对小白兔晃来晃去,十分惹眼。 萧楚轩看不下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走过去帮沈馨容取了放在岸边的衣服,又丢到她手边,道:「先把衣服穿上。」 沈馨容抓住手边的衣服,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都怪你!」 萧楚轩背对着她没说话,等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水声,猜她差不多应该把衣服穿好了,才转过身去,朝她伸出手,依旧温和地道:「上去吧。」 沈馨容看着伸到面前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手上湿漉漉的,手指上有茧,是萧楚轩常年握剑练功磨出来的,给人信任和依靠。 犹豫了一下,沈馨容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萧楚轩的手,萧楚轩拉着她上了岸。 萧楚轩道:「身上衣服都湿了,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找些干柴来生火。」 说完他就走开了。 沈馨容立在原地,咬了咬唇瓣,她感觉到萧楚轩的态度有点怪,似乎对她比之前更疏离客气了。 等了一会儿,萧楚轩就抱着干柴回来了,他蹲在地上,拿火舌子点燃干柴,又抬头对沈馨容道:「坐到火堆边,把衣服烤干,别着凉了。」 沈馨容看了萧楚轩一眼,抿着唇走过去坐下,萧楚轩捡起两根干柴丢进火堆里,接着站起身往旁边走去。 看他走了几步,沈馨容心里忽然有点慌,连忙叫他,「萧楚轩,你要去哪儿?你是不是在生气?」 萧楚轩停下脚步,顿了一下,转头对沈馨容道:「我没生气,我看那边草丛里有红薯,我去挖几个过来。」 「……」原来是要去挖红薯,她还以为他不想理她了。 明明背对着沈馨容,萧楚轩还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猜到了沈馨容在想什么,道:「我没有不理你,你先把衣服烤干吧,我去挖红薯。」 沈馨容的心跟着一颤,意识到她刚才想错了,原来他不是不理她,他是为了让她烤衣服,借着挖红薯的理由离开,给她独处的机会,免得她不自在。 眼看着萧楚轩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沈馨容想起刚才她错怪萧楚轩的事,她应该知道的,萧楚轩一直对她都很好,她不该那么想他的。 这 么一想,沈馨容就有点自责了。 她还说以后要努力对萧楚轩好,刚刚就犯了小脾气,以后绝对不会了。 沈馨容一边烤衣服,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 过了一会儿,沈馨容衣服都烤得差不多了,还不见萧楚轩回来,沈馨容不由有些担心,站起身朝着萧楚轩离开的方向张望。 她远远地瞧着一个身影朝着这边走过来,待走得近些,她认出是萧楚轩,忍不住就跑上前去。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跑到萧楚轩面前,沈馨容就开口关心起来。 「打兔子去了。」萧楚轩的手中提着一只灰兔子,毛茸茸胖嘟嘟的。 「哎呀,好可爱啊!」沈馨容伸出手摸了一把灰兔子的头。 「我可以抱抱它吗?」沈馨容觉得灰兔子好可爱,喜欢得紧。 萧楚轩二话不说就把兔子交给了沈馨容。 沈馨容抱着灰兔子跟着萧楚轩走回火堆边,萧楚轩把挖来的红薯放在火堆边烤,又转头看向沈馨容怀里抱着的兔子。 对上萧楚轩危险的目光,沈馨容忽然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连忙双手把灰兔子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萧楚轩,道:「你不会是想吃它吧?」 第13章 萧楚轩挑了一下眉。 「它那么可爱,不要吃它了。」沈馨容求道,用小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萧楚轩,还伸手拉了拉萧楚轩的袖子。 萧楚轩看着她,没有立马答应。 沈馨容央求道:「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是个好人,不要吃它了。」 萧楚轩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刚刚还在说我是坏人。」 呃…… 没想到这句话这么快就被他还回来了,沈馨容无言以对。 想了想,沈馨容鼓起勇气道:「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道歉,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原谅我好不好?」 她眼巴巴地望着萧楚轩,期望萧楚轩会答应。 萧楚轩的目光在灰兔子身上来回扫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答应沈馨容的要求,又像是在等着沈馨容再说多一点儿好听的话。 沈馨容看了萧楚轩一眼,忽然福灵心至,笑着讨好地道:「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你,我以后不那么说了,你是好人,在我心里是最好最好的人,都是我的错,错怪了你,对不起,好不好?」 娇软的嗓音,讨好的笑脸,即便萧楚轩心里真的气她,也被她给哄好了,何况他本 来就没有生她的气。 「不吃它了好不好?」沈馨容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萧楚轩,乖得不得了。 萧楚轩在心里叹口气,无奈又宠溺地道:「好吧,不吃了,给你养。」 「给我养?真的吗?」 「真的。」萧楚轩点点头。 「哇塞!」沈馨容一下子高兴地欢呼起来,实在太开心了。 「小灰兔,你要乖哦,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养你。」沈馨容摸着小灰兔的 脑袋轻声道。 「我也养你。」耳边忽然传来萧楚轩低沉悦耳的声音。 沈馨容猛地抬头,漂亮的眸子看向萧楚轩,正好对上萧楚轩深邃的眸子,他的眸子里蕴含着深情,看得沈馨容的心跟着怦怦直跳。 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萧楚轩鬼使神差的倾身过去,在沈馨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沈馨容的心跳得更快了,怀里抱着的灰兔子像是钻进了心里面,欢快地在心里面蹦蹦跳跳,好不热闹。 萧楚轩的额头抵着沈馨容的额头,深邃的眼睛看着沈馨容,微哑着嗓音道:「容容,我养你。」 话落他又亲了她一下,这一次是唇角,柔软的唇瓣轻轻贴在她的唇瓣上。 感觉到唇瓣上凉凉的触感,沈馨容的脸轰地一下烧起来,他吻她了,好不一样的感觉,她脑子里轰地一下变成空白,连呼吸都要忘记怎么呼吸了。 「张嘴,呼吸。」萧楚轩看到她愣愣的样子,嘴角禁不住弯起一抹笑,手指轻轻捏一下她的脸蛋儿。 沈馨容回神,脸烫得像着了火,亏她重生一世,被萧楚轩亲一下就这样了,好没出息啊! 萧楚轩却像没看出她在想什么似的,又拿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乖。」 这时候,前几天帮沈馨容带路的小鸟不知道从哪里又飞了出来,绕着沈馨容和萧楚轩两个人扇动着翅膀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叫,声音清悦欢快,好像在唱开心的歌。 小鸟叫得起劲儿,围着沈馨容和萧楚轩飞了好几圈,沈馨容伸出手去,小鸟落在她的手心上,歪着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窝在沈馨容怀里的灰兔子见状,忍不住扑腾了一下,就差跳到沈馨容的手上抓住小鸟了。 小鸟被吓了一条,噗地闪动翅膀飞起来,躲开了灰兔子的魔爪,但小鸟非常不服气,冲着灰兔子很激烈地叫了一声,冲着就往灰兔子的脑袋就去了。 小鸟小尖嘴对准灰兔子的长耳朵连啄了几次,灰兔子吃痛,机灵地缩进了沈馨容的怀里,还往沈馨容怀里蹭了蹭。 小鸟飞在半空中,看到灰兔子的动作,更是不满了,又要飞过去啄灰兔子耳朵。 「别打架。」沈馨容伸手拦住小鸟,小鸟对着沈馨容小小地叫了两声,好像有点委屈,又厉眼瞪着缩在沈馨容怀里的小灰兔恶狠狠地尖叫了两声,感觉像是在邀架——你别躲,你出来跟我打啊! 小灰兔抖了抖,耷拉着兔耳朵,弱小无助又可怜地缩在沈馨容的怀里,时不时还抖一下,像是被小鸟吓坏了。小鸟飞在半空中,一直对着小灰兔叫个不停,有越叫越凶的架势,一副非要把小灰兔喊出来决斗的架势,可小灰兔像是真的被气势汹汹的小鸟吓怕了,埋着头就是不出来,任凭小鸟尖叫呐喊。 坐在旁边的萧楚轩冷眼看着小鸟和小灰兔的争斗,弯起唇角冷笑了一声,伸 手抓起沈馨容怀里的灰兔子,毫不犹豫地把它丢了出去。 「你做什么?」沈馨容被吓了一跳,责怪道:「你把它丢出去,受伤了怎么办?」 第14章 萧楚轩对着灰兔子哼了一声,俊脸上闪过一抹想要杀了它的狠厉之色,「它占你便宜,你没看出来吗?」 沈馨容:「……」 「小鸟跟小灰兔争宠,小灰兔装可怜,一直往里怀里钻,你以为它害怕,它是在骗你,占你便宜。」萧楚轩一语揭穿整个真相,小灰兔狡猾得很,比沈馨容想的机灵,傻乎乎的小鸟才是吃亏的那个。 知道是这样,沈馨容都没办法直视小灰兔了,一只兔子也要耍心机? 「算了算了,不说了。」沈馨容摆摆手道。 「把它拿来做烤兔肉。」萧楚轩杀气腾腾地盯着地上的小灰兔,吓得小灰兔瑟缩了一下,连忙朝旁边扑腾了几步,想要躲起来让萧楚轩看不到它。 「你刚刚说过不吃它的。」沈馨容拉住萧楚轩,不让他杀它。 萧楚轩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道:「那你也不能养了。」 沈馨容顿了一下,摇摇萧楚轩的胳膊,「可你先前答应了让我喂的啊。」 「你继续喂,我怕我哪天忍不住会真把它杀了吃兔肉。」这小灰兔都狡猾得快成精了,装可怜装柔弱装无助就算了,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它躲沈馨容怀里撒娇占便宜不能忍。 沈馨容抿了一下唇,心道萧楚轩也太霸道了吧,连只小灰兔的醋都吃。 「那要不做个笼子把它关起来养,大不了以后我不抱它就是了。」最后沈馨容还是做了大大的退让,她是真怕他把小灰兔烤来吃了,虽然小灰兔狡猾得很,还知道装可怜装柔弱撒娇什么的,但也说明它聪明啊,沈馨容舍不得不要它。 有沈馨容替小灰兔求情,萧楚轩也不舍得让沈馨容不开心,最后勉强同意了让她继续养,但要给小灰兔做了笼子关起来。 对此要求,沈馨容当即点头同意,只要保住小灰兔的小命儿,多的要求沈馨容也不敢提了。 红薯烤好了,萧楚轩拿了一个烤得香喷喷的红薯,掰开成两半,吹了吹,递给沈馨容,道:「先吃东西吧。」 沈馨容接过烤红薯,在他身旁坐下来,烤红薯还很烫,沈馨容左手换到右手,对着烤红薯直吹气,希望冷得快一点儿。 「小心点儿,别烫着。」萧楚轩温声道。 沈馨容嗯嗯了两声,忙得没时间回答他,低头咬了一点点边缘烤好的红薯,哎呀,真甜啊,又香又软又好吃。 小鸟先是飞在旁边盯着小灰兔,时不时挑衅地去啄它兔耳朵,这会儿看到沈馨容和萧楚轩吃东西,烤红薯闻起来那么香甜,太诱人了,小鸟放弃找小灰兔的麻烦,飞到沈馨容的身边,叽叽地叫了两声,很是讨好乖巧的模样,一看就是求吃的。 沈馨容被它乖巧的样子逗笑,掰了一些烤红薯在手心里,小鸟欢快地吃起来,时不时还拍动一下翅膀。 小灰兔在旁边看着,也被烤红薯的味道诱惑,它也想吃,眼巴巴地望着沈馨容,但是碍于凶狠的萧楚轩在旁边,它不敢靠近,害怕靠近了之后惹了萧楚轩不快又被丢出去。 沈馨容喂了小鸟,一 抬头看到可怜巴巴的小灰兔,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跟快要哭起来的小孩子一样。 沈馨容不忍心,掰了一块烤红薯在手心里,示意小灰兔过来吃。 小灰兔看看沈馨容,又小心翼翼地看看萧楚轩,趁他没注意到自己,才往前挪了一小步,然后又停下来,注意观察萧楚轩的动静,完全把萧楚轩当成了凶猛的老虎。 噗嗤一声,沈馨容忍不住笑出来,她对萧楚轩道:「它好像很怕你。」 「怕一点儿好。」萧楚轩面无表情地道:「免得它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 沈馨容闻言瘪了一下嘴,心道小气鬼。 她对小灰兔招招手,让它过去,掰了烤红薯给它吃。 小鸟看了,又飞过来抢,拿着尖嘴啄小灰兔的耳朵,小灰兔只好躲它。 沈馨容看不下去,拿手把小鸟撵开,掰了一块烤红薯给它,「你吃你的,它吃它的,不要抢。」 小鸟这才不去找小灰兔的麻烦,开开心心地吃起它的烤红薯来。 为了给小鸟和小灰兔分烤红薯,沈馨容自己都没吃两口,好在萧楚轩烤了好几个烤红薯,他就又分了两个给她。 沈馨容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跟萧楚轩聊天,「你先前去其他地方看有没有发现什么?」 「前面有个更大的温泉池,水温也比这边高得多。」萧楚轩说出他的推断,「我猜那个温泉池应该是天然的,也最接近地下泉水的源头,这里这个温泉池看起来更像是人工修建的。」 「谁会在这里修温泉池?」话说出口,沈馨容忽然想起他们住的那个木屋,木屋虽然不大,但该有的都有,看起来就像是专门修建的,就是不知道木屋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了。 第15章 「难道是木屋以前的主人修的吗?」 「有可能。」萧楚轩往火堆里加了几根干柴,接着道:「这里的天气一直都温暖如春,不冷不热,很适合人休养,我在木屋的后院里看到有栽种过草药,而泡温泉也有助于调养身体,我想木屋之前住的人是在这里养过伤。」 沈馨容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就觉得是这样了。」 「明天我们再去另外一面转转,看一看那面有没有什么。」萧楚轩道。 沈馨容当然听他的,「好。」 吃完烤红薯,两个人身上的衣服也都烤干了,便回去木屋。 小鸟扇动翅膀飞到沈馨容的肩头上,得意地看向趴在地上 的小灰兔。 萧楚轩上前一步,把小灰兔从地上提了起来,他可不会让沈馨容抱它,它太狡猾了。 小鸟从沈馨容的肩膀上飞起来,绕着萧楚轩欢快地飞了一圈,还乐喳喳地叫个不停。 沈馨容看到小鸟那得意的样子,呵呵一声,怎么跟萧楚轩一个德性? 回到木屋之后,萧楚轩就在屋檐下面见了个围栏,专门用来关小灰兔的,他不准它进屋里去,也不许沈馨容抱它,只可以喂它吃东西和 偶尔放它出来活动。 「它就是只兔子而已。」沈馨容对萧楚轩的做法无奈又无语。 「那也不行。」萧楚轩毫不退让,拉着她进屋里去,「你必须听我的。」 沈馨容竭力争取,但还是没有用,萧楚轩死活不答应,沈馨容回头看一看被关在外面的小灰兔,红着一双眼睛,怎么看怎么可怜。 「我背上的伤该换药了。」萧楚轩提醒沈馨容,转移她的注意力。 沈馨容只好收回看向小灰兔的目光,关心起萧楚轩身上的伤来,「你背上的伤还痛不痛?」 萧楚轩看了沈馨容一眼,漂亮的眸子里露出关切,他原本想像往常那样说「不痛了,好多了」好让她不担心,但话到嘴边,他的嘴角动了一下,又临时改了主意,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痛楚,剑眉微微一蹙,轻嗤了一声,道:「忽然觉得有点痛。」 沈馨容闻言「啊」了一声,面上露出紧张之色,连忙伸出双手扶住他的胳膊,嘴里道:「你之前不是说已经不痛了吗?怎么又痛起来了?」 「我是不想让你太担心,故意哄你的。」萧楚轩一脸无辜。 沈馨容又心疼又忍不住责备,「那你赶紧到床上去躺着,你疼就应该跟我说啊,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好,我知道了。」看到沈馨容对自己的关心,萧楚轩嘴角偷偷往上一翘,顺势就往沈馨容的身上靠了靠,借着她扶他的动作,慢慢地往床边走去。 沈馨容扶着萧楚轩在床边坐下,又担忧地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伤口。」 她如今给萧楚轩上药换药都已经很熟练了,也就没觉得让萧楚轩脱衣服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萧楚轩心里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哄得沈馨容关心他,他在心头偷着乐,很是欢喜,起身照沈馨容说的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 背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匀称,是习武之人常年锻炼的身体,看起来就很有力量和安全感。 沈馨容轻轻拆了他身上的绷带,凑到伤口前面,仔细观察他的伤口愈合情况,每一点都认真检查,还真让她发现有几个点好像有点发红了。 「你这伤口这儿好像有点发红了,前一天我换药的时候都没有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沈馨容不懂医,但她下意识地觉得伤口发红就不是什么好事,一般发红就意味伤口发炎了,有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她不想萧楚轩的伤严重,心揪成一团。 「应该没事儿。」萧楚轩对自己 的身体情况清楚,他自觉比前几日的状况好不是假的,至于伤口有点点发红什么的,虽然不太好,但他不想让沈馨容太担心,伸手握住沈馨容的手道:「别多想,这都是伤口愈合的正常情况,来给我上药吧,再多养两天就好了。」 沈馨容心里忐忑不安,尽管萧楚轩一再笑着说没事儿,但她的新生还是安定不下来,拿着萧楚轩给她的药瓶子,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抖了一下。 萧楚轩察觉到了她的害怕,大手握住她拿着药瓶子的手,半开玩笑地道:「药瓶子要拿稳了,我只有这一瓶药了,摔了就没了。」 他想故意逗逗她,活跃一下气氛,让她不用太过担心他的伤。但他不知道,他说只有一瓶药了,这让沈馨容更担心,没药了伤口该怎么痊愈? 她想她应该去办萧楚轩找点药,她在她母亲吴婉秋留下的那一套书里有看到过一些治伤的药,还说有些药有奇效,她有在脑海里记下来一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找到那些药,如果能找到那些药的话,她想萧楚轩的伤就能更快好起来了。 第16章 「怎么了,不帮我上药?」萧楚轩看到沈馨容一直在出神,伸出手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沈馨容回过神来,对萧楚轩道:「转过去趴着,我给你上药。」 萧楚轩就听话地转了过去,趴在床上,沈馨容的手指落在萧楚轩的背上,轻轻地滑过伤口旁边的皮肤,带着一点儿指尖的温度,暖暖的触感,满是心疼。 萧楚轩双手撑在床上,感觉到她的动作,手臂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完全不敢动,身上的血液又猛地朝着一处汇集而去,他忍得很辛苦。 过了一会儿,豆,豆,网。背上的触感终于消失,沈馨容打开药瓶子,一点一点把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她看了一下那个药瓶子,里面的药已经用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大概还能用个两三次。 得快一点儿找到新的药才行,沈馨容在心里微微叹口气,拿来干净的绷带给萧楚轩把伤口包扎好。 终于包扎完了,萧楚轩转身站起来穿衣服,沈馨容准备去洗手,刚一动,手腕被萧楚轩拉住,沈馨容回头看他,四目相对,深邃的眉眼,蕴藏着一些别的复杂的情绪,萧楚轩忽然手上一用力,把沈馨容拉入了怀里。 沈馨容撞进他结实宽厚的胸膛里,头顶上传来萧楚轩略微沙哑的嗓音,呼吸的热气从沈馨容的额头上拂过,她听道萧楚轩道:「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但一如既往的好听,像是能蛊惑人心,大概真的被他迷惑住了,沈馨容愣了愣,没有挣扎,安静地让他抱住。 萧楚轩的双臂很有力,抱着她的力道很紧,像是在抱一个他珍爱非常的宝贝,舍不得放手,他的力道让沈馨容有点儿喘不过气,沈馨容听到他胸膛里心脏传来的有力的跳动声,一下一下怦咚怦咚,她没舍得动一下,只安静地让他抱着,缓缓地抬起手,回抱住他的劲腰,似乎这样就很好了,安定温馨。 阳光从打开的窗户照进屋里,落在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身上,她和他好好地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事。 夜里,沈馨容看着萧楚轩吃了他另一个药瓶子里药,就让他早点上床睡觉。 隔壁那个厢房一直没有收拾,这几天沈馨容为了照顾萧楚轩,都是跟他住的一间屋子,哪怕萧楚轩这两天好多了,两个人也没有说要分开,今天也是一样。 之前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被子,纯盖被子,什么都没有做。 夜色渐深,沈馨容躺在萧楚轩身边,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橘子味道萦绕在萧楚轩的鼻间,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萧楚轩动了动,忍不住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落在沈馨容的脸上,他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再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伸了出去,揽住了沈馨容的肩头,将她搂进怀里。 「你身上的伤……」沈馨容小声出声。 「没事儿,我不做什么,我就抱抱你。」跟白天抱她一样,抱着她才安心,萧楚轩用手摸摸她的脸,他自己也清楚他身上的伤,他对她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他就只是想这样抱着她,更温暖更安心一些。 沈馨容被他揽在怀里,感受到他胸膛上的温度,等了一会儿,果然也不见他有更多的动作,好像就是只想这样抱着她就好,她其实一早就想好了,她和萧楚轩是未婚夫妻,在这个山谷里面,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如果他们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真的发生点什么,也是很自然的事,她没觉得这有什么,唯一担心地就是萧楚轩身上的伤。 沈馨容漂亮的眸子在黑暗里亮晶晶的,看着萧楚轩一动也不动,像天上的星子一样。 萧楚轩笑了一下,用手捏一捏她的脸蛋儿,「望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沈馨容答得一点儿也不含蓄,但是他确实好看,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还没见过比他长得好看的男人,而且他还那么的优秀,大周朝就找不出比他更优秀的人了。 沈馨容的一句「你好看」取悦了萧楚轩,他很开心,这大概可以算得上是情话吧,她夸他长得好看,他心下微动,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倾身过去在沈馨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吻落下来的瞬间,沈馨容感觉到额头上温热的触感,她缩在萧楚轩的怀里不敢动,吻便又顺着额头上落了下来,吻在了她的眼睛上。 沈馨容闭上了眼睛,萧楚轩的吻很轻,在眼睛上吻了一下之后,又缓缓地吻在了她的鼻尖上。 她以为他会吻她的唇,她闭着眼睛没敢看,心跳得飞快,像是小灰兔钻进了她的心里胡乱地蹦跳着。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吻迟迟没有落下来,她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微微地睁开眼睛,想看一下萧楚轩在干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萧楚轩嘴角含笑,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她看到了他嘴角的笑,嘴微微张开,跟萧楚轩的唇密切地贴合在一起。 第17章 她微微张开的口,刚好给了萧楚轩一个机会,萧楚轩吻了吻她的唇瓣,舌头顺势钻进她的嘴里,含住她的丁香小舌,唇舌交缠在一起。 萧楚轩深深地吻住她,有过电一样的感觉,酥酥麻麻地从唇舌相交的地方传到头顶,令人头皮都跟着发麻。 沈馨容在他的怀里软成了一团水,轻吟声从她的喉咙溢出来,像小猫儿的声音一样撩人。 夜色深沉,月亮比往日大得多,也亮得多,格外的美。 一个长长的深深的吻,沈馨容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这个深吻里。 她全身发软,头也晕了,脑子里空白一片,连呼吸都快要忘记怎么呼吸了。 「容容,喘气。」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萧楚轩带着笑意的声音,一语把她从晕晕乎乎中惊醒过来。 她睁着迷蒙的大眼睛望着萧楚轩,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 萧楚轩伸手捏一捏她的脸蛋儿,忍不住好笑,「傻姑娘,你怎么这么可爱?」 沈馨容:「……」 萧楚轩又摸摸她的脸,轻声道:「别这么看着我,我怕会忍不住。」 天知道他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对她的渴求,她用她那双湿漉漉的像鹿子一样的眼睛望着他,他真的会把持不住自己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刚才的那句话吓到了,沈馨容倏地闭上眼睛,闭得紧紧的,还装作睡着了的样子道:「我睡着了。」 噗嗤一声笑出声,萧楚轩觉得她真的太可爱了,伸出手把她揽入怀里,沈馨容僵着个身子不敢动,萧楚轩弯起唇角,贴在她的耳边道:「放松一点儿,僵着身子怎么睡?」 沈馨容就赶紧听话地深呼吸,放松身体。 萧楚轩好笑,大掌拍拍她的背,「睡吧,乖。」 沈馨容闭着眼,我在萧楚轩的怀里,闻着萧楚轩身上安心的味道,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萧楚轩都已经做好吃的了,他又去河里抓了鱼,还抓到了螃蟹,煮了红薯。 「这儿居然还有螃蟹,还这么大一只。」沈馨容吃惊不已,抓起一个螃蟹,都有她手掌那么大了。 「这里天气比外面暖和,像外面的秋季一样,有螃蟹不足为奇。」萧楚轩剥着螃蟹,把蟹肉放进沈馨容碗里,「吃吧。」 沈馨容捧着碗,欢欢喜喜地吃着,味道很不错,很好吃。 「一会儿我们再去其他地方转转。」萧楚轩道。 沈馨容吞了口中的吃食,点点头道:「好。」 吃完了饭,收拾好,沈馨容就跟着萧楚轩出了门。 今日沈馨容出门是带了目的的,她想给萧楚轩找些药回去,萧楚轩的伤一直不好她很担心。 沈馨容不停地在草丛里钻来钻去,东找找,西看看,引起了萧楚轩的注意。 「你在找什么?」 沈馨容一边拨开草丛找草药,一边道:「我在我娘留下的书里看过,有一种长在温暖的 地方的草药,对治伤非常有效,我想找一找这些地方有没有?」 萧楚轩扫了一眼四周大片的草丛,道:「可能不会有,都是杂草。我身上还有药,不需要找药。」 沈馨容不放弃,道:「找一找,万一有发现呢?那种药真的很有用,有去腐生肌,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 萧楚轩只好道:「听你说得这么好,那就不该是药,该是仙丹了。」 话音刚一落地,就听得沈馨容「啊」了一声。 「怎么了?」 「被蛇咬了。」 一条绿油油的小蛇从草丛中游出来,咬了沈馨容一口,飞快地想要逃走。 萧楚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小蛇,小蛇吐着红色的信子,扭头张嘴想咬萧楚轩的手,萧楚轩手指捏住它的三寸,手上一用力,无形中咔擦一声,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小蛇直接断成了两截,只留下一点蛇皮连接着,蛇头摇摇欲坠,蛇嘴依旧一张一张的,只是已经没有了咬合的能力。 萧楚轩把小蛇丢在一边,蹲下去检查沈馨容的伤口,白皙娇嫩的手背上被小蛇咬了两个突兀的牙印,冒出血来,殷红的血,非常刺眼。 沈馨容嘶嘶地抽疼了两声,委屈巴巴地看着萧楚轩道:「我没看到它,它跟草丛的颜色太相近了。」 萧楚轩也知道,沈馨容就是这么被咬的,看着那刺眼的牙印,萧楚轩眼皮子跳了跳,低下头去,嘴对准沈馨容手背上的伤口,用力吮吸起来。 沈馨容禁不住「哎」了一声,「会不会有毒啊?」 萧楚轩没回答她,只低头吮吸她的伤口,他吸出一口血,噗地吐到草丛里,接着又低下头去吸,如此反复吸了好几次才停下来。萧楚轩仔细看了看沈馨容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了,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来,打开瓶盖洒了一些药粉在沈馨容的伤口上,又扯下一块中衣给她包扎起来。 第18章 「后面几天不要沾水。」萧楚轩嘱咐道。 「这蛇有没有毒?你帮我吸了伤口会不会中毒?」沈馨容不了解蛇,不知道那是什么蛇,她朝丢在草丛里的蛇尸体看了看,通体绿色,绿油油的一片,都绿得发亮了,感觉不太好。 「我帮你吸出来了,不会有事。」萧楚轩语气淡定,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又从身上摸出另外一个瓷瓶来,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喂到沈馨容嘴边,「把这药吃了。」 「这是什么药啊?」沈馨容看着药丸道,黑乎乎的,闻起来还有点点香甜的味道,但是辩不出是什么药材做的,应该是用很多种药材混合起来的。 「治伤的,吃了吧。」萧楚轩没给她说是解毒的药,什么毒都可以解,是神医刘回春给他做的,所需要的药材非常不好得,刘回春用了三年时间才做了这么一颗。 在边关的时候,萧楚轩救过刘回春的命,刘回春就把这颗药给了他,他就跟其他随身携带的伤药放在了一起,幸好是放在了一起,这次出门也带上了,不然沈馨容被蛇咬了,他都没药给她解毒。 这些事萧楚轩没打算告诉沈馨容,他把药丸喂给沈馨容吃了,牵着她的手走出草丛,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道:「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沈馨容不疑有他,乖乖地坐在石头上,又看到萧楚轩从身上摸出另外一个药瓶子,打开倒出一颗药丸,想了想,又多倒出来一颗,直接塞进嘴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直接吞了下去。 「你吃的是什么药,怎么跟给我吃的药不一样?」沈馨容其实更担心地是萧楚轩身上带的药不够用,他背上的伤还没好,但是每天用的药却在不停减少。 「这些药都是谁给你准备的?现在还剩多少?」 萧楚轩对上她探究的目光,伸手揉一揉她的发顶,道:「我吃的药当然跟你的不一样,我吃的是治伤的药。这些药是萧束给我准备的,他跟着我在边关待了几年,有一次出外巡查,意外跟一队北陆鞑子撞上,两边发生了很激烈的战斗,我带的人都死光了,最后是萧束救了我,当时我受了很重的伤,身上又没有带药,差点儿没有撑过去,幸好后来刘回春找到了我们,治好了我的伤,才捡回了一条命,从那之后,萧束就有了出门必带药的习惯,每次都给我准备好几种必需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是这样。 「看来萧束是个很细心的人。」沈馨容没有见过萧束,不知道萧束的长相,但听萧楚轩说的,应该是个很忠心的下人。 萧楚轩道:「他是卫嫔娘娘在世的时候安排给我的人。」 沈馨容眨眨眼,道:「卫嫔娘娘其实对你很好。」 萧楚轩「嗯」了一声,道:「她活着的时候对我态度不冷不热,我最开始以为她是不喜欢我的,但是跟着她能活着,我就尽量做好自己能做的,直到后来她要死的时候,把我交给她的哥哥卫将军,什么都给我安排好了,我才知道,她是把我当成她儿子的,是我没有尽到做儿子的孝心。」 沈馨容握住萧楚轩的手,道:「不,你做到了,你让卫家军名震四海,卫将军也封了侯,卫嫔娘娘虽然不在了,但你给她挣到了妃位,封了淑妃,这也是她的荣耀,现在的卫家已经不是当年的卫家了。」 「……我只是觉得,我能做的还是太少,我应该在她活着的时候,为她多做一些什么。」萧楚轩坐在石头上,目光落在远处,声音里有着遗憾。 「会的,你能做的还有很多很多,你能做得很好很好。」沈馨容道:「你不会辜负他们的。」 萧楚轩回头,对上沈馨容亮晶晶的眸子,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让她靠在他的怀里,轻「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沈馨容动了动,抬头跟萧楚轩道:「我们再转转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伤药,萧束给你准备的药应该没剩下多少了,刚才我还吃了一颗。」 沈馨容对找药这件事很坚定,萧楚轩知道劝她肯定也不行,就说:「那我们就在这附近转转,不走远了吧,免得 又遇到危险。」 萧楚轩完全是为了让沈馨容死心才答应她在附近找的,他料想在这里应该也找不到沈馨容想要的药草。 萧楚轩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树下,掰了一根两指粗细的树枝下来,走回来交给沈馨容,道:「拿着自己找,别直接用手在草丛里找。」 打草惊蛇,刚刚才被蛇咬过,沈馨容还心有余悸,那根树枝在手里比较安全。 「往那边走吧。」沈馨容选了个方向朝前走去,萧楚 轩跟上。 本来萧楚轩是对找到沈馨容口中的药草不抱什么希望的,他不觉得在这个山谷里能找到,毕竟他们住的那个木屋后院里就种过草药,但那些草药是治咳嗽用的,并不能治他身上的伤,要是这里有沈馨容说的那种药草,木屋后院里也应该会有才对。 第19章 但是这些话他没说出口,他不想打击沈馨容的积极性,让沈馨容不高兴。他陪着沈馨容一路走来,就是为了哄沈馨容开心,只要沈馨容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就能一直陪着她找下去。 运气这种玄妙的东西,有时候真的不好说,大概是人倒霉到了一定程度,就能否极泰来,划破黑暗见天明。 「萧楚轩,萧楚轩!」沈馨容忽然叫起来,手指着前面一个小土坡上的一丛草叫道:「我找到了找到了,就是那个,那个可以治伤。」 萧楚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在那丛草上,不由地愣了一下,尽管他之前在刘回春那里见过许多很特别的药材,也认识许多药材。 但眼前的那丛草,他在这之前从来没见过,如果不是沈馨容那么惊喜的表情,一再说它能治伤,萧楚轩会只把它当成一丛没见过的草,不会觉得它是药。 「这真的能治伤?不会记错吗?」萧楚轩说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在怀疑你说的,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馨容笑了笑,没有生气,跟萧楚轩道:「我很确定这真的能治伤,我记得很清楚书上是这么写的。」她把书上记录的内容背了一遍,指着手上的药草道:「你看这草是不是跟我背的长得一模一样?」 萧楚轩看一眼沈馨容手上的药草,斟酌了一下开口,「你说的我都信,就是无法确定效果,不如先拿回去试一试。」 「好啊。」沈馨容没有想到问他要怎么试,只想到能治伤就好了,欢喜地就同意了。 萧楚轩帮沈馨容把土坡上所有的那种药草都采摘了下来,捆成一捆拿在手上,另一只手牵起沈馨容的小手,「走吧,回家。」 那间木屋现在已经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家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片花丛,五颜六色的花,开得很漂亮,微风吹拂,波浪一样起伏,是花一样的海洋。 萧楚轩去摘了许多花,编了一个花环,戴在沈馨容的头上,嘴唇上扬,「漂亮。」 沈馨容摸摸头上的花环,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上前一步,踮起脚把一朵花插在萧楚轩的发髻上,笑道:「好看。」 萧楚轩伸手拉住她,把她搂入怀里,低头看着她,拿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调皮。」 沈馨容咯咯一笑,又插了一朵花在萧楚轩的头上,笑着想从萧楚轩怀里挣脱出去。 萧楚轩哪里会放开她,拉着她不让走,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倒映出她的模样。 萧楚轩缓缓低头,吻上沈馨容的唇瓣…… 沈馨容采摘回去的草药,萧楚轩说要拿来先试一试药效,起初沈馨容也没想到他要用什么法子试,等回到木屋之后,就见萧楚轩逮住小灰兔的腿,拿刀在兔腿上划了一条口子,再给敷上草药,用白布包扎起来。 「过两天看看效果。」萧楚轩把小灰兔放回栅栏里,就看小灰兔的反应了,小灰兔带着绑着绷带的腿挣扎了几下,适应后就又在栅栏里蹦来蹦去了。 沈馨容张着嘴,一脸惊讶的模样。 萧楚轩道:「如果它的伤好了,就说明草药有用,我就能用。」 沈馨容道:「那草药本来就有用。」 萧楚轩道:「你以前用过吗?」 沈馨容摇摇头。 萧楚轩道:「没用过就不能确定它的疗效,万一不是治伤的药是毒药怎么办?试一试总没错。」 好吧,他说得很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后面两天沈馨容就特别留意了一下小灰兔的情况,它很欢乐地在栅栏里蹦蹦跳跳,吃她喂给它的青草,没见丝毫不对劲儿的地方。 萧楚轩在厨房做好吃的,端着碗筷过来,看到沈馨容蹲在栅栏前面看小灰兔,走上前道:「先进来吃饭,别管它了。」 沈馨容站起身,跟着萧楚轩身后进屋,在桌子边坐下,道:「你不是说试两天看一下小灰兔的情况吗?」 萧楚轩道:「吃了饭就看。」 今日萧楚轩在河边发现了几只野鸭子,他抓了一只回来,做了一大碗红烧鸭子,味道很不错,闻起来就很香。 沈馨容吃了两块红薯加一碗红烧鸭子,前两天都是吃的鱼,今天换个口味,终于没那么腻了。 吃完饭,沈馨容负责收拾碗筷,萧楚轩不让她收拾,她说自己这点小事还是会做的,他已经做了饭了,收拾碗筷就让她来好了。 萧楚轩最后接受了她的说法,让她负责收拾碗筷了。 沈馨容端着碗筷去了厨房清洗,过了一会儿,等她再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萧楚轩已经把小灰兔从栅栏里抓了起来,沈馨容赶紧走上前去,看到萧楚轩解开了绑在小灰兔腿上的绷带,露出伤口。 哦,已经不能算是伤口了,基本上好了,结痂了,没有半点儿红肿的痕迹,恢复得很好。 第20章 「看来药效果不错。」沈馨容道。 萧楚轩道:「那正好我带的伤药也用完了,可以用这个药了。」 态度转变得真快。 「我去准备草药。」沈馨容采回来的草药洗干净之后放在廊下阴干,沈馨容走过去把草药拿回来。 萧楚轩进了屋里,沈馨容拿着草药跟在后面,到了床边,沈馨容道:「把衣服脱了。」 每天伤药换药都习惯了,萧楚轩很自然地就把衣服脱了,沈馨容上去帮他解开绷带,仔细观察他的伤口,发现前两日伤口有红肿的地方比前两日更严重了,红肿得更多了。 「怎么了?」萧 楚轩发现沈馨容没动作,转过头来看她。 沈馨容忙摇摇头,道:「没事儿。」 她把心里的担心压下去,拿起新采摘的草药,心想这草药对小灰兔的伤口有用,希望对萧楚轩的伤口也有用。 她把草药一点一点均匀的敷在萧楚轩的伤口上,再拿干净的绷带包扎好伤口。 「你先休息一下吧,看看这个药的效果。」沈馨容道。 萧楚轩转身把衣服穿好,笑着跟沈馨容道:「感觉现在背上的伤口有点热热的。」 「痛不痛?」沈馨容关心地问。 萧楚轩笑着摇了一下头,「不痛,就是热乎乎的。」 沈馨容:「以前用的药有这种感觉吗?」 萧楚轩:「以前没有。」 沈馨容:「……」 萧楚轩拉起她的手,道:「再等等看有什么情况,或许是好事。」 两个人都不是大夫,谁也说不清楚这个是好还是不好,当然最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样萧楚轩身上的伤也能快点好起来。 萧楚轩一直觉得背上的伤口热乎乎的,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温暖着伤口,大概这就是药的作用吧。 背上热热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萧楚轩洗漱好上床睡觉,背上的伤口都还是热乎乎的。 「你觉得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感觉?」沈馨容躺在他的身边问。 萧楚轩道:「还是热热的,伤口有点儿痒。」 「痒?」这是更严重了还是在变好了? 萧楚轩侧身看着沈馨容,道:「有点点痒,有可能是药的作用,没事儿的。」 「我想看看你背上的伤。」沈馨容道。 萧楚轩道:「明天再看,睡觉吧。」 他凑过去,低头再沈馨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沈馨容拉着萧楚轩的衣襟,安静地任他吻她。 「睡吧。」萧楚轩额头抵在沈馨容的额头上,高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 沈馨容动了动,在萧楚轩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闭上了眼睛。 萧楚轩低头看她,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样,在她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这几天照顾他很辛苦,虽然表面上她看起来没什么,但他知道她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 会好起来的。萧楚轩搂了沈馨容一下,闭上眼睛睡觉。 半夜里,萧楚轩是被背上又热又痒的感 觉弄醒的,他当时真的很想抓一抓背上,一看沈馨容还在他身边睡着,他又不好动作太大把她吵醒了,只好一直忍着。 背上又痒又热,他稍微动了动,睡着的沈馨容下意识地朝他靠过来,在他怀里蹭了蹭,萧楚轩只好又忍住不动了。 萧楚轩手握紧成拳,忍着背上的又痒又热的感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伤口上爬一样,不停地爬来爬去,爬来爬去,可想而知那种感受了,恨不得那块地方不是长在自己身上。差不多忍了有一个时辰,汗水爬满了萧楚轩的额头,连他的手掌上背上都是汗水,慢慢地痒的感觉才渐渐下去,只留下暖暖的感觉,也没有先前那么热了。 萧楚轩放松下来,困意也跟着涌上来,靠在沈馨容身边,鼻间是她身上的甜香气,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沈馨容醒来,难得看到萧楚轩居然还在床上躺着,前几日她起床的时候,萧楚轩都起床去做饭了。 沈馨容看萧楚轩睡得很好,就没叫醒他,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去隔壁厨房做饭。 锅里还放着几根红薯,还有昨天吃剩下的鸭肉,两个野菜窝窝,灶上的火已经熄了,需要重新生火。 沈馨容找到火折子,往灶膛里放了柴,把火点燃。 但是烧灶膛生火跟在外面生火又不同,她没烧过火煮过饭,浓烟从灶膛里冒出来,熏得她不住咳嗽,抬手一抹,脸上五根黑黑的手指印,白皙的脸蛋儿直接成了花猫。 萧楚轩在房间里睡着,迷迷糊糊地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儿,他是习武之人,一向警觉,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从床上翻身爬起。 第21章 呛人的烟味儿是从隔壁的厨房传来的,萧楚轩连忙穿上鞋子赶去厨房,就看到厨房里全是浓烟,呛得人不住咳嗽。 他拿袖子捂住鼻子跨进厨房,一个人影咳嗽着从里面跑出来,没看清楚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萧楚轩伸手扶住沈馨容的肩头,沈馨容双眼被烟呛得通红,不住流泪,咳嗽不止,脸上花猫一样这儿一团黑那儿一团黑,可怜得很。 「萧楚轩,咳咳……」 「先出去再说。」 萧楚轩拉起她赶紧跑出厨房,跑到院子里,避开浓烟的地方才停下来。 「你怎么会搞成这样?」萧楚轩拿袖子给她擦脸,脸上到处都是黑灰,真的是只花猫儿一样了。 沈馨容也很委屈,嘴巴一瘪,忍不住就哭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想生火做早饭,我看你睡得很沉,就没有叫你起来,呜呜呜,我也没想到生个火都那么难……」 眼泪水从沈馨容的眼眶里滚出来,流过脸庞,再伸手一抹,更把脸上的黑灰抹开了,原本白皙的脸蛋儿更花了。 萧楚轩看到她花猫一样的脸,心疼又想笑,但他忍住了,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道:「你先等一下,我去把厨房收拾了,一会儿打点水给你洗脸。」 沈馨容委委屈屈地点头,都是萧楚轩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萧楚轩拿帕子捂住口鼻转身奔进厨房,他想去检查了一下灶上,幸好没有燃起大火,就是冒浓烟,他赶紧处理了,锅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在,就是被浓烟熏过了,不知道味道还好不好,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萧楚轩三下五除二把厨房 收拾了,浓烟也在开始散去。 不过厨房里的烟味儿确实很呛人,萧楚轩收拾了一下又跑出去换气,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在院子里咳嗽。 沈馨容看他这么难受,红着眼睛又要哭了。 「不哭,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萧楚轩咳嗽完,缓了一口气,安慰沈馨容。 沈馨容哭着道:「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乱了。」 萧楚轩好笑又心疼,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等到厨房里的烟都散完了,萧楚轩回厨房去重新烧了火,又用锅烧了一大锅热水给沈馨容洗澡。 「我去做饭,你洗完出来吃饭。」萧楚轩道。 沈馨容乖巧点头,一大早差点儿把厨房给烧了,本来是要给萧楚轩做早饭,最后累得萧楚轩来收场,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乖乖地听萧楚轩的话,萧楚轩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了。 在沈馨容去洗澡的时候,萧楚轩在厨房做早饭,他把红薯做成红薯饼,昨天的鸭子和野菜窝窝也热了热,还烧了一锅野菜汤,做好后端到房间里去,等着沈馨容洗完澡来吃。 等了好一会儿,沈馨容终于洗完澡,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萧楚轩见了,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条干净的布巾回头。 「坐下,我帮你擦下头发。」 沈馨容听话地坐下。 萧楚轩站在她的背后,拿着布巾一点一点给她擦头发,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害怕把她弄疼了一样,他擦得很认真,尽量把每一缕头发都擦干。 沈馨容坐在凳子上,感觉到身后萧楚轩的动作,他好温柔,比红菱都做得好,心里升起被他照顾很幸福的感觉。 萧楚轩帮她擦完了头发,又拿梳子轻轻地把她的头发梳顺,遇到有打结的地方,他都是用手捏着头发轻轻的梳,以免把沈馨容扯痛了。 「好了。」终于梳好了头发,萧楚轩放下梳子,拿手摸了摸沈馨容黑亮如缎子一样的头发。 沈馨容转过头去,漂亮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萧楚轩,甜甜地道:「谢谢你。」 萧楚轩摸摸她的脸,终于洗干净不是花猫的样子了,白皙的皮肤,又嫩又滑,跟新剥壳的鸡蛋一样,他的嘴角往上翘起一个笑弧,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来吃饭吧。」萧楚轩道。 沈馨容早就饿了,看到萧楚轩做的早饭,再想起自己先前差点儿烧了厨房,沈馨容就羞愧不已,没有对比还不觉得,这一对比起来,两个人差距也太大了啊! 「怎么了?」萧楚轩见沈馨容坐着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馨容摇摇头,看向萧楚轩道:「你这么会做饭,都是跟谁学的?」 萧楚轩道:「没有跟谁学,小时候住在大佛寺,要照顾我母妃,要不饿肚子,我就去厨房守着,起初他们看我可怜,就给我吃的,等后来在厨房里待得久了,看他们做饭,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难怪会做得这么好,小时候的苦难磨炼了他,让他早早的成长起来,自立自强,独挡一面,才有了如今这样优秀的他。 沈馨容伸手握住萧楚轩的手,看着他道:「你真能干,我都不会这些。」 第22章 「你不需要会,有我会就好了,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萧楚轩低头亲一下她的手指,他会照顾好她的。 沈馨容 看着萧楚轩,心想着,要是没有萧楚轩,她估计会活不下去吧,还好有他。 「吃完饭我给你看看背上的伤。」她好像也只能做这件事了。 忍过昨天晚上,萧楚轩背上的伤现在不痒也不发热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让沈馨容看一下也好。 等吃完饭,沈馨容就让萧楚轩把衣服脱了,她给他检查背上的伤口。 其实沈馨容心里也没有底,忐忑不安的,不知道用了那草药是什么情况,虽然书上说治伤效果很好,萧楚轩给小灰兔试了也确实效果不错,但毕竟没在人身上用过,这是第一次。 沈馨容给萧楚轩拆绷带的手都有点儿不稳,用了比平常更长的时间才拆开。等看到萧楚轩背上的伤,沈馨容愣住了。 这这这…… 察觉到身后的沈馨容没动静了,萧楚轩偏过头来,看到沈馨容吃惊的表情,道:「容容?」 沈馨容回过神来,喜道:「你背上的伤好了许多,昨天看有些发红的地方也消了,那草药看起来效果不错,说不定多用两天伤口就能完全痊愈了。」 听到伤口变好了,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萧楚轩也松了一口气,不亏他那天晚上忍了那么久,又痒又热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 「我再给你换下药。」 萧楚轩的伤有大大的好转,沈馨容很高兴,跑去拿了草药进来,重新给萧楚轩敷上,又拿绷带包扎好。 后面几天,沈馨容都用采摘回来的草药给萧楚轩敷伤口,效果很不错,肉眼可见伤口恢复得很好。 萧楚轩自我感觉也一天比一天好,背上背着一个伤口的那种负重感渐渐地没有了。 在山谷里养伤的这些天里,萧楚轩也没有闲着,他带着沈馨容把整个山谷都转了一遍,当然也不是简单地在山谷里玩耍,他是为了找山谷的出口,他们已经困在山谷里有十多天了,外面也没有人找来,他们完全失去了联系,如果他们一直这样出不去,外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其他就不说了,就魏国公找不到沈馨容就该担心难过得不得了了,还有太后和皇上那儿,也是不好交代过去的,说不定外面现在为了找他们,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们是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的,怎么也得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经。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山谷生得着实奇怪,根本没有出口,这几天萧楚轩带着沈馨容在山谷里转了几圈,哪怕是沿着河往下走,最后他们还是绕回了原地,就好像这个山谷是个圆,河流也是一个圆,他们一直在这个圆 里面打转,跟鬼打墙一样,根本出不去。 没有出口,一个奇怪得不得了的山谷,沈馨容和萧楚轩出不去,外面的人肯定也发现不了这里,当然也就找不到他们了。 萧楚轩花了几天时间研究整个山谷,起初他以为找不到山谷出口,是山谷有乾坤八卦阵之类的玄妙设计,但当他把山谷的几个方位都研究之后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奇妙的乾坤八卦阵,它就是天生的没有出路,一个圈,往哪个方向绕,不是没有路,就是回 到原点。 「我们不会困死在这里吧?」沈馨容担忧地道。 「应该不会,我们能进来,就应该能出去。」萧楚轩是这么想的,有入口也就应该有出口。 「可那天我们在河里都晕了,是被河水冲到山谷里面来的,我们也已经绕着河道走了几遍了,都没有找到能出去的地方。」沈馨容秀眉皱起,那河流也生得非常的奇怪就是了。 萧楚轩想了一下道:「河面上没有出口,或许在河底下。」 「你想做什么?」沈馨容警觉地道。 「明天我下河里面去看看。」萧楚轩已经有了决定。 「不行。」沈馨容连忙阻止,拉住萧楚轩的衣袖道:「你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这个时候还不能下水,免得伤口又不好了。」 对上沈馨容关切担忧的目光,萧楚轩犹豫了。 沈馨容赶紧又道:「你说出口在水里就在水里啊,我还觉得出口在天上的,你别忘记那天我们先是掉进一个很深很深很深地坑里面,完全没有底,最后才落进水里面,被湍急的暗流冲到这儿来的,照我说啊,出口真的在上面。」 说着沈馨容还拿手指了指天。 她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他们确实是从高处落入深坑,然后被水冲到这儿来的,说出口在天上也合情合理。 出口真的在天上吗? 萧楚轩受沈馨容的影响,也跟着抬头看了一下天。 天上白云飘飘,阳光明媚,看不出哪里有一丝裂缝,是他们掉进来的那个遂道,天还是那块天,整整一块,找不到丝毫破绽。 第23章 沈馨容不肯让萧楚轩带伤下水,怕还没好全的伤口又不好了,萧楚轩看她那么担心,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最后答应先不下水,转头研究一下天上有没有出路。 天是上不去的,周围的那些山倒是可以试一试。 后面几天,萧楚轩就开始爬周围的山,那些山都不怎么好爬,许多时候根本就没有路,也就没有所谓的出路,萧楚轩能爬上去,也多亏了他的武功好,像沈馨容这样半点儿武功也没有的娇娇女,根本就上不去。 萧楚轩一连爬了好几座山,站在山顶上望出去,结果都一样——根本没有路。他到了山顶看到的还是山,云绕着山,山连着山,看不到尽头。 「出口可能还是在水里。」萧楚轩又一次从山上下来后跟沈馨容道,他想去水底下看一看,周围都找遍了,只有河底没找了。 沈馨容看到萧楚轩天天去爬山没有结果也死心了,但她还是不太敢让萧楚轩下水,一是担心他的伤没好透,在到水里去对伤口不好,二是那天他们落水后,在水里的记忆一点儿也不好,就像一场噩梦,让沈馨容心有余悸。 「你就算要下水去看看,也等把伤再养两天再去看。」这算是沈馨容退让后最后的倔强了。 萧楚轩当然不可能不答应,听了沈馨容的话,再休息两天,就当给下河找出口养精蓄锐了。 如此这般,他们在山谷里,已经住了快一个月了。 过了两天,萧楚轩休息好了,开始下水找出口。 他先是从他们醒来的地方找,没有什么发现,后来又换了几个地方找,河里有些地方特别深,萧楚轩下水都特别的小心,沈馨容在岸上看着心都是揪着的,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出口。 就这么找了四五天,两个人还是无功而返。 「找不到出口,我们不会在这里住一辈子吧。」那天晚上回到木屋,沈馨容坐在床边泄气地道。 萧楚轩转头看向她,伸手揽住她的肩头,「那你愿意跟我在这里住一辈子么?」 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萧楚轩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认真地想了想,他和她两个人,在这儿住一辈子,除了条件差一点,也不是不可以的。但那就得放下外面所有的一切了,包括他的权势,他想要得到的那个位置,他的宏图大业,外间所有的诱惑…… 沈馨容看着萧楚轩呆住,他的问题有把她难到,对于沈馨容来说,如果外面没有魏国公,没有大哥沈临风,没有她牵挂的人,她在这儿住一辈子好像也是可以的。 但这是只是如果啊,她在乎的亲人还在外面,她没办法不想他们,不在意他们的,她这么久都没回去,他们肯定都已经着急得不得了了,为了找她肯定都找疯了吧。 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回去的。 萧楚轩等了一下没有等到沈馨容的回答,也就知道她的想法了。 他是聪明人,他看得出来沈馨容不是不想跟他在一起,只是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他想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如果换个地方,只要是在外面,让沈馨容跟他在一起住一辈子,哪怕是住个简陋的草棚,沈馨容都会点头答应。 他就有这么的自信。 「还是不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了。」萧楚轩笑着道:「这里条件不好,只有两间木屋,好吃的东西也没有,服侍你的丫鬟下人也没有,还不能陪你逛街买首饰衣料,我可舍不得让你受这种委屈,算了算了,还是尽早找到出口出去,外面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才是我该为你做的事。」 萧楚轩说这一通话,分明就是为了给沈馨容打圆场的,她不说留在这儿,他猜到她的心思,她没有错,但不好说出来,他当然也不能让她内疚,舍不得的,所以干脆他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帮她把话都说了。 「我们能找到处去的路吗?」沈馨容幽幽地道,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有结果,她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当然能。」萧楚轩很肯定地回答,像是为了鼓励沈馨容一样,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我一定会找到出口的。」 「嗯。」沈馨容靠在他怀里。 或许是老天开眼吧,也不忍心把他们两个就这么困在这个山谷里,他们毕竟不是属于这里的人,萧楚轩到底还是有天命的,该来的总会来。 那天晚上,山谷那边发生了一阵震天响,轰隆隆的响声,把睡梦中的萧楚轩和沈馨容都震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沈馨容从床上坐起来问。 萧楚轩已经翻身下了床,出门去看情况,不一会儿转身回来,跟沈馨容道:「好像是有山垮了,裂开了一条口子。」 裂开了一条口子? 沈馨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道:「那我们能出去吗?」 萧楚轩也不清楚垮了的山那边是什么样,就道:「等天亮我们过去看看情况。」 第24章 沈馨容点点头。 萧楚轩摸摸她的头,道:「你再睡会儿,等天 亮我们去看。」 「我睡不着了。」这个时候沈馨容哪里还有什么睡意,只想快点儿天亮去看看能不能出去,于是干脆起了身,跟萧楚轩坐着聊天。 「如果天亮后,我们可以出去了,你要不要把小灰兔带上?」毕竟沈馨容养了这么些天了,也有感情了。 带走是不好带走的,外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也不知道。 沈馨容想了想,最后道:「还是把它放了吧。」 「小鸟呢?」萧楚轩又问。 「它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小鸟虽然跟沈馨容亲近,还跟小灰兔争过宠,但它也不是日日都围着沈馨容转的,常常是天黑就飞走了,天亮了再出现,神出鬼没的。 「那就只能随它了。」萧楚轩道。 沈馨容道:「天亮后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呢。」 说得也是啊,只是想着山垮了能出去而已。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天就亮了。 当几束光划破东边的天空,天空泛起鱼肚白,萧楚轩站起身,牵起沈馨容的走出了木屋,沈馨容走到围栏前面,把围栏打开,放小灰兔出来,蹲下身摸摸它的兔子耳朵,不舍地跟它告别,「小灰兔,我们要走了,以后可能也见不到了,你也走吧,回你的家去,要乖乖的哦。」 萧楚轩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等到沈馨容跟小灰兔告别完,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提醒沈馨容该走了。 沈馨容站起身,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小灰兔,还有他们住过的木屋,而后转过身,跟着萧楚轩朝着垮了的山那边走去。 他们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那个山脚下,他们沿着垮出来的裂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萧楚轩一直走在前面开路,把左手伸过去牵着沈馨容的手不松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居然就这么穿过了那个裂口,走出了山谷,又走过了一片树林,然后看到了一条山路,他们又沿着山路走了许久,碰到了一个砍柴的樵夫。 在经过了一个月又三天之后,萧楚轩和沈馨容终于见到了除彼此之外的第三个人。 真是万分激动啊! 心情从「这辈子大概都要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了」一下子转变到「我们终于出来了还见到另外的人了真是谢天谢地可喜可贺啊」,真真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那种欢喜和高兴。 所谓重见天日之感,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这位大 哥,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萧楚轩走上前向前向樵夫问路。 樵夫放下肩上担着的柴,拿打了补丁的袖子擦了一把黝黑的脸,一双眼睛打量着萧楚轩和沈馨容,男的俊,女的美,跟天上的神仙一样,他刚刚没看错的话,两个人是从山里面走出来的,山里面一贯多精怪的,而且他们两个都那么好看,这感觉就更微妙了。 「你们是从山里面出来的?神仙?妖怪?」樵夫也是老实巴交的,问的问题也着实好笑。沈馨容和萧楚轩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笑,最后还是萧楚轩开口道:「我们是在山里面迷了路,困了好多天才走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樵夫晓得两个是人之后,心里的微妙感下去,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给萧楚轩和沈馨容道:「这里是燕嘴山。」 「燕嘴山。」萧楚轩沉吟了一下,他以前就知道这个地方,但是没有来过,这里离京城有六十多里地,他们不过是掉下深坑,就被水冲出这么远了,即便京城里有派出人来找,都不一定会找到这里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沈馨容看向萧楚轩,她也知道燕嘴山这个地方,她在她娘留下来的游记里看到过,从燕嘴山回京城还有六十多里地呢。 萧楚轩心中飞快地就有了计较,他问樵夫道:「下山的路怎么走,最近的驿站离这儿有多远?」 樵夫是个老实的好人,他给他们指了路,「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脚程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能下山,前面就是官道,官道往北走四五里路就有一个驿站。」 「多谢大哥。」萧楚轩记下樵夫说的路,又从身上摸出一块碎银子给樵夫,而后跟他道了谢,牵着沈馨容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果然如同樵夫说的那样,走得快也就半个时辰,萧楚轩带着沈馨容,要顾着她累不累,走得不算很快,也就半个多点儿时辰就到了官道上了。 到了官道就顺利了,萧楚轩看到路边的梧桐树下有个土包包,正好可以坐下歇脚,萧楚轩就把沈馨容牵过去,让她坐下休息会儿。 「歇个一刻钟再走。」萧楚轩道。 早上天亮就开始走,一直到现在也走了许久了,沈馨容早就累了,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她在土包包上坐下之后,拿帕子擦了擦脸。 第25章 萧楚轩四下里看了看,田野里到处都是荒的,什么也没有,此刻已经是入了冬了,再过些天说不定就要下雪了,跟在山谷里的天气差别太大,山谷里一直都是温暖如春的天气,到处绿树繁茂,绿草茵茵,野果飘香的。 歇息了一会儿,沈馨容站起身,跟萧楚轩道:「我休息好了,我们走吧,还有四五里路才能到驿站。」 萧楚轩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沿着官道往北走,道:「等到了驿站,我们可以先歇息一晚上,我先找人送信回去,等明天一早我们再赶路回京城。」 毕竟这儿回京还有六十多里地,他不想沈馨容赶路太辛苦,反正已经出了山谷了,回京总是能回的,不差这一天半天。 这时候,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萧楚轩和沈馨容一起回头看去,只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他们身上全都穿着白色孝服,马上也挂了白花,这是有人去世赶着去奔丧的。 当先那一人,长得十分魁梧高大,一马当先,不停地用鞭子抽打着马屁股,恨不 得垮下宝马跑得快点再快点。 萧楚轩目力极好,他定睛朝那人望去,在那人飞奔而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 「大哥!」萧楚轩喊了一声。 被萧楚轩叫做大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被封为安王,住在封地江西的萧楚湛。 萧楚湛打马奔至萧楚轩的面前,停下马,坐在马背上看向萧楚轩,圆脸上露出哀戚之色,又急又怒道:「四弟,你怎的还在这儿?你可知父皇驾崩了?」 几日前,萧楚湛在封地得到先皇驾崩,晋王萧楚庭黄袍加身即位的消息,当即带了人手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奔丧,他披星载月,一路急赶,路上跑死了几匹马,才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到这里。 连续几日赶路,萧楚湛又伤心难过又疲累憔悴,当他看到萧楚轩的那一刻,火气和恼火直冲头顶,「父皇驾崩了,你不在京中守孝,为何在这儿?」还带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这是连基本的孝道都不顾了,简直是不忠不孝之徒? 「我不知道父皇驾崩了。」显然萧楚湛是误会萧楚轩和沈馨容了,萧楚轩一听他的质问,尽管他没有把话全说出来,但萧楚轩看他脸上的神情,再听他说话的语气,却也是全都猜到了。 萧楚轩听到先皇驾崩的消息面露震惊,他记得他一个月前和沈馨容出京的时候,皇帝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去了?在他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向萧楚湛说明原委,把他一个月前遭人暗杀,落入深坑,困于山中不得出路,完全不知道外面所发生之事的情况简单快速地说了一遍,「父皇驾崩之事我不知道,我受了重伤,和容容困于山中,今日山石垮塌,我们才得以寻了路出来,刚走到这儿就碰到了大哥。」 最开始萧楚湛带着火气,不是很相信萧楚轩说的话,但他再仔细观察萧楚轩和沈馨容两人就发现了他们说的是真的。 一是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不是冬季穿的,衣裳也有些破损和旧了,依着两个人的身份,不该也穿不到这样不合时节还破旧的衣服,脚上衣摆还沾了泥土,很明显是从山里走出来的。 二是他们出现的地方离京城还有六十多里地,先皇前几日驾崩,晋王萧楚庭即位,京城肯定要戒严,萧楚轩和沈馨容两个人的身份敏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离开京城,而且身边还一个随从都没带,他们还要靠脚走路,连个出行的车马都没有,显然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的一切信息排除之后,剩下的就是真相,萧楚湛终于相信,萧楚轩和沈馨容真的是在一个月前就被困在了山中,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先皇驾崩了。 「你们马上跟我一起回京。」萧楚湛点了一个护卫上前,让他把马匹让出来给萧楚轩骑,先皇驾崩,晋王萧楚庭当了皇帝,他们必须要赶回京城奔丧,也要去看下京中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楚轩和萧楚湛两兄弟的心思是差不多的,萧楚轩被困山中一个多月,不知外面是何种情况,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回京是首要任务。 「走。」萧楚湛道。 萧楚轩翻身就上了马,又把沈馨容也拉到了马上,让她坐在他的身前,双手从她的腰侧伸出来牵住缰绳,打马跟上萧楚湛疾驰而去。 赶到前面的驿站,萧楚轩和沈馨容先去驿站找了衣服换上,两个人之前的衣服是不合适的,先皇驾崩,萧楚轩身为皇子 得穿孝服,沈馨容也得穿素色的才行。 他们没在驿站耽搁太久,也就是换了一身衣服,喝了几口茶,就接着上路了。 六十多里地,他们一路飞奔不停歇,很快也就到了。 进了京城城门,萧楚轩和萧楚湛急着要直接进宫去,萧楚轩不太放心沈馨容,也不好此时带她进宫,就让萧楚湛安排了一个护卫送沈馨容先回魏国公府。 第26章 沈馨容跟萧楚轩道了别,眼看着他与萧楚湛骑在马背上绝尘而去,才调转了方向回魏国公府。 回去的路上,沈馨容就心神不灵的,像是有什么事情搁在心里面,她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惊讶地发现没有一件事跟上辈子对得上,上辈子她跟萧楚轩没有订过亲,他们也没有掉落过深坑,然后在山谷里被困那么久,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上辈子皇帝不是现在死的,而是还要晚些时候,而且上辈子先帝去了之后,虽然还是晋王萧楚庭做了皇帝,但那时候萧楚轩并没有在京城,而是在北疆,正在抗击北陆鞑子的突然袭扰。所以这辈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上辈子的发展不一样了。 想到这个不一样,沈馨容就不由地担心起来,萧楚轩和萧楚湛一起进了宫,萧楚庭不会为难他们吧?她是知道的,萧楚轩和萧楚庭不合,一点儿都不合,不管是面子上还是内里,两个人从小时候就有了的过结,不会因为萧楚庭当了皇帝,萧楚轩就能忍下装作没发生过的。 上辈子萧楚庭当皇帝的时候,萧楚轩在北疆抗击北陆鞑子,避免了跟萧楚庭的正面冲突,当然到最后,两个人的矛盾还是上升了到了最高点。 毕竟以萧楚庭那个猜忌多疑的性子,是不可能容得下萧楚轩的,何况萧楚轩还是大周名震天下的「战神」,手握兵权,一呼百应,是皇权最大的威胁,萧楚庭要想坐稳那个位置,是不可能容得下萧楚轩的。 沈馨容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现在萧楚轩进宫去了,萧楚庭会不会现在就按耐不住地对他做什么? 想到这儿,沈馨容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萧楚庭应该不敢现在就乱来吧,先帝尸骨未寒,他如果就对萧楚轩动手,也要顾及一下朝廷和天下人对他的看法,他还是很注重名声的,而且那些跟随萧楚轩的武将也不会答应,萧楚庭杀了萧楚轩容易,但要安抚好那些武将不容易,萧楚庭还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 沈馨容一路忧心忡忡地回到魏国公府,到了魏国公府大门外,抬眼看到大门紧闭,十分奇怪。 怎么会大白天的关门,连个人都没 有? 沈馨容走上前去敲门,稍微等了一会儿,才有门房来开门。 门房打开门,伸个头出来,看到是沈馨容,惊得一下就叫起来,「三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门房这一声喊,声音之大,响彻整个魏国公府,不少人闻讯赶来。 红菱看到沈馨容的一刹那,眼泪刷地一下滚落出来,整个人扑上来,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呜呜呜地痛哭起来,「三小姐,你回来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 大姐沈馨雅也来了,管家也来了,府里上上下下一大堆人围着沈馨容,各个脸上都是欢喜的表情,眼眶红红的,拿着袖子擦眼睛。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馨雅拉着沈馨容的手道。 沈馨容环顾四周一圈,该来的人都来了,但还是缺了一个人,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 沈馨容没有看到魏国公,问拉着她手的沈馨雅道:「我爹呢?」 沈馨雅还没说话,眼泪先滚落了下来,难过写满了她温柔的脸庞,沈馨容这才看清楚她瘦了很多,眼底下有青色,人疲惫又憔悴。 「出什么事了?」沈馨容急问道,预感不好。 沈馨雅哭着道:「父亲在你失踪后旧,疾复发病倒了,如今还昏迷不醒。」 「爹……」沈馨容飞奔着朝魏国公住的院子跑去。 魏国公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颊瘦削,眼窝凹陷,昏迷不醒,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儿,杨姨娘端着药碗在喂他吃药,只是他一直昏迷着,药喂到嘴里也不知道往下吞,药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杨姨娘连忙拿出帕子给他擦干净药汁,眼泪顺着眼眶滚落下来。 「国公爷,你要赶紧好起来,这个家还需要你……」 「爹!」沈馨容推开房门跑进屋里,径直朝床边奔去,跪在了床前。 「爹,我是容容,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沈馨容拉住魏国公的手哭着道。 然而躺在床上的魏国公却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还是那样安静地昏沉沉地躺着,没有丝毫动静和回应。 「我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沈馨容拉着魏国公的手痛哭了一场,她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她爹还好好的,怎么会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不相信她爹那样坚强的一个人,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见过的人,会因为她失踪就扛不住病成这个样子,她知道她爹的性子,如果她失踪了找不到她,她爹哪怕是强撑着也不会倒下去,他会病得这么严重,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沈馨雅走上前来,把沈馨容从地上扶起来,流着泪道:「是二妹妹把父亲气成这样的。」 第27章 原来,魏国公的身体本来就有点不好了,才会那么着急地定下沈馨容和萧楚轩的婚事,想给沈馨容安排一个可以托付的好男人,然而谁知道意外还是发生了,沈馨容和萧楚轩在去大佛寺上香回来的途中失踪之后,魏国公带着人马去山上找了好三四天都没有找到人,他身上原本就有伤,这么一劳累,就更不好了。 谁知道沈馨丽在府里也不安生,还乱中添乱,一日不知道怎么喝醉了酒就跟晋王萧楚庭睡在一起了,被人发现的时候,两 个人衣衫不整,十分难堪。 魏国公为此事很生气,气得当场就吐了血,他要处罚沈馨丽,沈馨丽却要死要活地要进晋王府给晋王当妾,不同意她就去死。 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晋王萧楚庭不请自来了,他和魏国公在书房里说了一通话,不知道两个人具体说了什么,然最后他就用一顶小轿把沈馨丽抬进了晋王府。 而就在当天晚上,魏国公又吐血了,当场就晕了过去,昏昏沉沉到现在,一直卧床不起。 经过沈馨雅的简述,沈馨容才知道在她失踪的这段日子里,魏国公府发生了这么多事。 魏国公病重,沈馨丽搭上晋王萧楚庭,现在先帝驾崩,晋王萧楚庭做了皇帝,沈馨丽也进宫为妃了,真是好得很啊! 沈馨容问:「周姨娘人呢?」 沈馨雅道:「父亲病倒的那日,家里乱成一团,大家都没注意,周姨娘趁乱收拾东西跑回周家去了。」 沈馨容挑挑眉,她这显然是一早就有准备要跑的了。 「父亲病着,我们起初也没空去管她,等发现她跑了,让人去周家叫她回来她也不回,现在二妹妹进了宫,周姨娘也更拿乔了,府里的人去周家,竟是门都不让我们进了。」沈馨雅一贯温柔的性子,不是会说人是非的,但就周姨娘和沈馨丽的作为,她那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住抱怨了。 沈馨容握一握沈馨雅的手,安抚她道:「她不回来算了,就当没有她这个人吧,不必为了这种人动气。」沈馨丽和周姨娘心都太大了,魏国公府庙太小装不下她们,只是她们的心够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去享了。 沈馨雅这些天也想通了,再听沈馨容这么一安慰,心里对沈馨丽和周姨娘的气也消了,人各有志,她们想了她们的路,她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对,不用管她们了,随便她们吧。」沈馨雅更关心地是沈馨容,「你回来就好了,父亲知道你平安无事,身体也会快点好起来的,全家人在一起,我们就还是跟以前一样了。」 沈馨雅想得很好,总觉得一家里人能在就还跟以前一样,但她不知道的是,先帝驾崩了,晋王萧楚庭做皇帝了,变天了,很多事都会不一样了。 沈馨容有上辈子的一些记忆,却是知道这一点的,但她也不好跟沈馨雅明说,只是道:「先皇去世,新皇登基,很多事都会变的,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儿。」 沈馨雅恍然,点头道:「你说得对。」 沈馨容拉着沈馨雅的手,道:「没事儿的,大姐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沈馨雅看着沈馨容,伸手揽住她的肩头,两姐妹肩并肩靠在一起。 夜里,沈馨容留下来照顾魏国公,本是沈馨雅想来照顾的,但被沈馨容挡回去了。 「大姐姐,你已经照顾父亲那么多天了,现在我回来了,就让我来照顾父亲吧,有我陪着父亲,父亲会更安心一些,如果我突然又不在他身边,他说不定会以为我又不见了。」沈馨容看着躺在床上的魏国公,他比她走之前瘦了好多了,他一定都在担忧着她的安危。 沈馨雅想想觉得是这么个理,沈馨容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她不在的那些天,父亲都要急疯了,后来病倒了,心里也是担心着沈馨容的,只有沈馨容在他身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沈馨容没事儿,他才能放下心中的忧虑吧。 「那好吧,你留下来照顾父 亲,不过你也要注意休息,有事儿就让人来叫我。」沈馨雅不再跟沈馨容争照顾魏国公,只是还是担心,便叮嘱了沈馨容几句,又安排了几个下人帮忙。 夜里,沈馨容靠在床头,手撑着额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起初梦里还好,后来越发变得混乱,她的呼吸不由地变得急促起来,「萧楚轩!」沈馨容叫了一声,陡然从梦中惊醒。 她伸手抚了一下狂跳的心口,她梦到萧楚轩进了宫,跟新皇萧楚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萧楚庭早就看不惯萧楚轩了,特别是在之前萧楚轩还扇过他两耳光,他早就恨毒了萧楚轩,恨不得他去死,现在他当了皇帝,就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处置萧楚轩,让萧楚轩向他低下头,弯下背脊。 梦里面,萧楚庭罚萧楚轩去偏殿给先皇跪着守灵,又冷又饿的夜里,没人给萧楚轩送吃的,也没人叫萧楚轩起来,就让他一个人在偏殿里守着先皇的棺柩跪了整整一夜。 第28章 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沈馨容像是亲眼看到的一样,她心慌成一片,为萧楚轩担心,萧楚庭让他罚跪很显然只是一个开头,当皇帝的萧楚庭要找萧楚轩麻烦那真是太容易了,天下在他的手里,生杀大权在他的手里,他如果只想要萧楚轩的命,那还是最简单而不痛苦的法子,最怕的是他不想让萧楚轩死,而是要不停地折磨他,打压他,磋磨他的锐气,那才是最可怕的。 沈馨容越想越心惊,站起身走出去,红菱在外面候着,沈馨容便给她交代了几句,「你叫个人去宁王府,看看宁王殿下进宫后回府没有?如果可以,问问宁王殿下宫里太皇太后好不好?」 太皇太后就是原来的太后,沈馨容的姑祖母,她之所以这么让人问萧楚轩,其实是想从侧面打听一下萧楚轩在宫里的情况,他如果见到了太皇太后,那他很可能就没有被萧楚庭罚跪,有太皇太后在场的话,萧楚庭应该也不至于做到那种地步。 红菱答应一声去了。 沈馨容又回去照顾魏国公,她心里担忧得很,手拉着魏国公的手,他的手上有茧,显得粗糙,沈馨容摩挲着他的手,眼中含泪,低声道:「父亲,你要快点好起来。」 大哥沈临风还在边关,魏国公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真的不敢想。 如今先帝驾崩,萧楚庭做了皇帝,京中的局势也变得紧张起来,谁都不知道萧楚庭会不会干什么,沈馨容心里忐忑难安。 且说红菱叫去宁王府打听消息的小厮名叫许安,他一路急赶到了宁王府门口 ,正好看到萧楚轩从宫里回来。 萧楚轩从马车上让人扶着下来,走路一瘸一拐的,显然是跪久了造成的,许安一眼就看出来了。 「宁王殿下。」许安上前行礼,道:「三小姐让小的来看看你。」 萧楚轩抬眼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是魏国公府的,我之前好像见过你。」 许安受宠若惊,道:「小的就是前院看门的,宁王殿下记性真好。」 萧楚轩微微一点头,道:「 你家三小姐平安回去了,魏国公可高兴?」他进宫之后,就被萧楚庭罚去跪先皇,一跪到现在,都没有人跟他说过魏国公病倒昏迷不醒的事情。 许安面露难色,道:「国公爷病倒了,一直昏迷不醒,三小姐回家了,国公爷要是知道,应该是高兴的吧,就希望有三小姐在国公爷身边陪着,国公爷能快点儿好起来。」 「魏国公怎么会病倒的?」萧楚轩问的是许安,同时拿眼看了身旁的天一一眼,他从宫里回来的路上,就让天一把这一个多月京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可天一跟他说了许多的事,唯独没有说到魏国公病倒的事,这是天一的失职。 天一对上萧楚轩的目光,自知自己犯了错,他的嘴角动了动,想为自己辩驳,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错就是错了,这是他的疏忽,他以为萧楚轩更关心的是朝堂上的事而不是这个,才先捡了其他重要的事告诉了萧楚轩,他不该替自家主子自作主张的。 许安在旁边把魏国公如何旧伤复发,如何病倒的事简单快速地说了一遍。 在得知魏国公如今还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京中所有知名的大夫都请去给魏国公看过,吃了药还是没效果之后,萧楚轩对天一道:「你去把刘回春叫来,让他去给魏国公看看,务必要尽全力把魏国公治好。」 天一愣了愣,道:「王爷,那你身上的伤……」 「我这伤能算得了什么,一点儿小伤而已,随便叫个大夫,敷点药休息两天就好了。」萧楚轩让天一赶紧去叫刘回春。 天一无法,只好去叫刘回春,然后吩咐刘回春跟着许安去魏国公府,不把魏国公治好就不许回来,刘回春只好去了。 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刘回春还是从药箱子里拿了一瓶药给天一,道:「这是给王爷配的药,治腿伤最好了,王爷的腿要好好养着,可不能落下病根。」 天一捧着药瓶子,心里就想啊,刘回春是大夫,都知道腿对王爷的重要性,王爷自己会不知道吗?他知道啊,但他还是让刘回春去救魏国公了。这是王爷觉得,魏国公比他自己重要啊!哦不,应该是沈三小姐比他重要!天一忽然明白了点儿什么,以后也知道该怎么行事了。 许安带着刘回春回到魏国公府,领着刘回春去给魏国公看病。 沈馨容见到刘回春,就想起他是萧楚轩口中的神医,萧楚轩对他的医术非常推崇,京中其他大夫看不好父亲的病,说不定他能看好,沈馨容心中涌起希望。 「刘神医,我爹就拜托你了。」沈馨容道。 刘回春医术高明,有着神医的傲气,他道:「要不是王爷要求的我才不来,我赶紧给你爹看好,还要赶回去给王爷看伤。」 沈馨容听得心里一颤,「宁王殿下怎么了?」 第29章 「他身上的伤你不清楚吗?」刘回春没好气地道。 沈馨容:「……」 刘回春看她一脸一无所知的样子,心里更气了,「宁王殿下跟你一起掉进山谷里的时候,他之前的伤就没有彻底好全,回了京进宫又跪了一晚上,腿都要废了。」 「他背上的伤不是好了吗?」沈馨容给他敷了草药之后,伤口明明已经愈合了,没有一点儿红肿,她有看过的。 刘回春道:「他那伤也算好?外伤是没什么了,内伤还重着呢!」 内伤? 沈馨容不懂这些,萧楚轩也没跟她说过,他一直看起来都很正常,沈馨容完全没有发现,眼眶就忍不住红了,「他伤得真的很严重吗?要不要紧啊,你能治好他的伤吧?你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对不对?」 说到后面沈馨容没忍住,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她也没想到萧楚轩还有内伤瞒着她的,她一直以为他的伤好了,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刘回春也没想到这么几句就把沈馨容给说哭了,他不过就是对沈馨容有点儿不满,更不满的是萧楚轩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他是什么身份的人啊,他也不想一想,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后果该有多严重! 看到沈馨容哭了,刘回春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口气说得太重了,她怎么说都是宁王殿下的未婚妻,以后还要是宁王妃的。 刘回春讪讪地道:「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宁王殿下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你有机会劝一劝他,他的安危关乎着太多人的性命了。」 沈馨容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道:「我会跟他说的。」 刘回春「嗯」了一声,「那就好。」 随后刘回春开始给魏国公诊治,他给魏国公把了脉,了解了他的病情,又让人把魏国公在吃的药拿来看了看,重新调整了药方。 「我新开了方子,你让人捡了药熬好了喂给魏国公喝。」 沈馨容道:「我爹昏迷着,药不怎么喂得进去。」 「这好办。」刘回春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连着管子的漏斗,「把这头的管子插进魏国公的喉咙里,再把要从漏斗这边喂进去。」 沈馨容看着那改良的漏斗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回春道:「不会用吗?算了,我来给魏国公插上,你们只管去煎药。」 沈馨容就看到他拿着管子一阵操作,就把管子插进了魏国公的喉咙里,等到下人把熬好的药端上来,刘回春就拿着勺子一点点的把药从漏斗喂给魏国公吃。 整个过程虽然麻烦一点,耗费时间久一点,但到底是让魏国公把药都吃了。 「下一次就这么喂。」刘回春给沈馨容示范一遍之后,让沈馨容学着下一次用同样的方法喂魏国公吃药。 沈馨容点头表示明白了。 刘回春又拿出一排银针来,「我给 魏国公扎针,你出去叫个小厮进来帮忙,你不用在这儿守着。」 沈馨容站着没动,「我也可以帮忙。」 刘回春瞥她一眼,「我要给魏国公脱衣服,你在这儿守着不好。」 他说的也是实话,沈馨容在确实不方便,父女也要避一下嫌,何况沈馨容已经订亲了,还是要顾忌一下比较好。 沈馨容被刘回春说得脸红了一下,忙道:「我这就出去。」转身出去了,到外面叫了一个小厮进去帮忙。 过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守在外面的沈馨容看到房门打开,小厮从里面走出来。 「三小姐,可以进来了。」小厮道。 沈馨容赶紧走进去。 刘回春把窗户都打开了,转身给沈馨容道:「房间要多通风,让空气流通,也有助于病人病情的康复。我已经给魏国公施过针了,晚些时候再喂一次药就行了。」 魏国公还是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沈馨容问刘回春道:「我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刘回春道:「先吃两天药,我明天再来施针,情况好的话,三四天应该就能醒过来。」 「谢谢刘神医。」这对沈馨容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要知道她刚回到魏国公府的时候,看到魏国公昏迷不醒,心里万分焦急担心,现在听到刘回春说魏国公会很快醒过来,大石头一般压在心头的恐惧和担忧也稍减了许多。 刘回春摆摆手,提起药箱道:「我先回宁王府了。」 沈馨容道:「我也去看看宁王殿下。」 刘回春看了沈馨容一眼,心想这也对,沈馨容和宁王殿下是未婚夫妻,宁王殿下现在受伤了,沈馨容跟着去看看,还能劝一劝宁王殿下好好休息,配合他医治。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豆,豆,网。」 于是,沈馨容就跟着刘回春一起回了宁王府。 四方居里,萧楚轩躺在榻上休息,天一已经按照刘回春说的方法给萧楚轩上过药,只是萧楚轩的膝盖跪了一晚上,整个腿都跪肿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消下去。 第30章 沈馨容跟着刘回春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萧楚轩躺在床上的样子,萧楚轩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刚刚下人进来禀告,只说了刘回春回来了,可没有说沈馨容也来了。 沈馨容走上前,看到萧楚轩一脸憔悴的样子,眼眶忍不住就红了,「我都听刘神医说了,你身上有伤为什么要瞒着我不告诉我?」 萧楚轩 瞥了旁边的刘回春一眼——真是多嘴! 刘回春没事儿人一样挑挑眉,反正沈馨容来都来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要劝萧楚轩好好配合他治病,他才不怕萧楚轩呢! 沈馨容拿着眼睛往萧楚轩的腿上瞧,心疼地道:「皇上让你罚跪了?腿疼不疼?」 疼当然疼的,但萧楚轩不好在沈馨容面前表现出来,也不舍得让她知道了担心伤心,便故作轻松道:「没有啊,我哪里罚跪了,我就是给先帝守 了一夜灵而已。」 谁知话音刚一落地,就听到沈馨容道:「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要骗我?刘神医都已经告诉我了,你身上的内伤没有好,又新添了腿伤。」 沈馨容说着话眼泪就滚落下来,吸吸鼻子道:「你以为不告诉我就不会担心,其实你不告诉我,我更担心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想,我想帮你分担你知道吗?」 萧楚轩愣住了,看着沈馨容滚滚而落的眼泪,才知道自己瞒着她也是伤害她,根本就是做错了。 「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我想你父亲还病着,就不想你太忧心了……」 沈馨容扑上去抱住他,哭着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才让我很忧心。」 刘回春见此情形,很有眼色地装作没看见,飞快转过身,又跟屋里伺候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全都跟着退了出去。 沈馨容抱着萧楚轩哭得伤心,她这两天身心交瘁,一边是魏国公旧伤复发昏迷不醒,一边是萧楚轩被萧楚庭折磨罚跪,她却又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有心无力,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没事儿了,不哭了,我的伤养两天就好了。」萧楚轩轻声哄着沈馨容,拿手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我希望你和我父亲都好好的。」沈馨容哭着道。 「我没事儿的,魏国公也会好起来的,刘回春的医术很好,有他出马你尽管放心。」萧楚轩对刘回春的医术很有信心,更多的也是为了安慰沈馨容让她放心。 「刘神医说你身上有内伤,你怎么之前都不跟我说?你其实身上一直带着那么多的药,不是萧束以防万一给你装的,而是你本来就需要带药是不是?你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沈馨容之前想不明白萧楚轩为什么会带那么多的药在身上,如果他本身就有伤,需要带那么多的药,那就解释得通了。 萧楚轩见沈馨容发现了,也就不好再隐瞒她了,「以前在北疆受的伤,一直吃着刘回春的药,已经好了八九成了,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 沈馨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又要骗我?」 萧楚轩举手做发誓的样子,「我没有骗你,这个时候了我怎么还会骗你呢?」 沈馨容还是不信,摇摇头道:「萧楚轩,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究竟伤得重不重?有伤我们就好好治,你就乖乖地听刘神医的话好吗?」 萧楚轩看她那个认真的样子,就猜到刘回春肯定在她面前叽叽歪歪乱说了什么,忙道:「容容,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刘回春说的那么严重,你要是不信,我把他叫进来,你亲自问他是不是这样?你如果还是不放心,也可以找其他的大夫来给我看诊。」 「可他说你的伤很严重,你要是不好 好治,那么多人跟着你,你关乎着那么多人的性命。」沈馨容看着萧楚轩道:「你是我们大周的‘战神’,你知道你对大周对许多人有多重要吗?」 萧楚轩听着这话不对味儿,直视着沈馨容道:「我对他们很重要,那我对你重不重要?」 这人真是很会考验人,每次都很会在最关键的时候问最重要的话,料定了她不会不答,因为不答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萧楚轩真狡猾啊!沈馨容心想。 她抿了一下唇,眼看着萧楚轩,脸泛起红晕,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道:「你当然对我也很重要。」 她说得小声,但也不至于萧楚轩听不到,可萧楚轩就是有心想要逗她,故意装作没听清楚,要她再说一遍,「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没听清楚才怪了,沈馨容很肯定他有听到,但他这么说,那真是欺负人了。 但这欺负还不好怪他,沈馨容觉得他真是坏得很。 萧楚轩手指捏捏沈馨容的脸颊,嘴角弯起笑,诱哄一般道:「你再说一遍。」 第31章 沈馨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眸里映出他的笑脸,她嘟了嘟唇,又只好再说了一遍,「你对我很重要。」 话一说出口,萧楚轩就伸手把她揽进了怀中,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得十分欢喜,「我就知道容容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人真是坏得很,沈馨容拿手捶了他一下,噘嘴道:「那你还逗我。」 「逗你开心啊!」萧楚轩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沈馨容脸都被他逗红了,在他怀里挣了挣,「我还是去叫刘神医来给你治伤吧。」 萧楚轩没拉住人,让沈馨容跑了,出去叫刘回春景来给萧楚轩看伤。 不得不说刘回春的医术是真的好,他一天两头跑,不仅给魏国公看病,也给萧楚轩看伤。 刘回春说魏国公吃了他的药,三四天就会醒过来,起初沈馨容还将信将疑,只是抱着这个希望而已。 等到第三天晚上,沈馨容依旧给魏国公守夜,她拿着帕子给魏国公擦脸擦手。 沈馨容刚给魏国公擦完了左手,放下去准备擦右手,恍然看到魏国公的左手食指动了一下,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地望着魏国公的左手,就在这个时候,魏国公的左手食指又动了一下,这一次动得比上一次明显,沈馨容看得很清楚,绝对不是眼花了。 「爹。」沈馨容激动地趴在床边叫了一声。 魏国公没有反应。 沈馨容又急急地道:「爹,你是不是听得到我说话?我是容容。」 魏国公的手指动了动,这一次动的弧度比之前大多了,也不再只有一只手指动了,而是整只手都跟着动起来。 「爹,爹,你醒了是不是?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激动的眼泪在沈馨容的眼眶里打转,可她却也不敢哭,怕眼睛花了错过魏国公醒来,努力睁着一双眼睛,含着热泪望着魏国公。 大约是沈馨容的孝心感动了菩萨,也可能是刘回春的药真的起了作用,在沈馨容一再的呼唤声中,魏国公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觉得眼皮子像是连着一块大石头,又千斤那么 重,吊着他太难受了,根本睁不开眼来,他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睁开一条缝,缓缓地撑过来,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沈馨容看到魏国公睁开眼,双手握住他的手,激动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心情无法用喜悦来形容。 「容容……」魏国公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爹,是我是我,我回来了。」沈馨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露出笑脸让魏国公看。 「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魏国公在昏迷的那段日子里,心中想着念着的还是沈馨容,她是他最宝贝的女儿,跟着萧楚轩出门上香,路上遇到此刻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他始终无法相信沈馨容就这样没有了,他的女儿不会那么不幸,一定只是困在了哪个不知名的地方,他一定能找到她,她一定会平安无事,这是不断支撑他撑下去的信仰,好在沈馨容是真的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魏国公的眼角滚下泪来。 沈馨容又哭又笑地看着魏国公,拿帕子擦一擦魏国公眼角的泪水,吸吸鼻子道:「爹,你快点儿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再陪你下棋。」 魏国公微微点了点头,看到沈馨容好好儿地在他身边,他就放心了。 刘回春的医术确实高明,他说魏国公用药之后三四天就会醒过来,魏国公果然在第三天的晚上醒过来了,让沈馨容十分佩服。 此后,刘回春还是每日都来魏国公府给魏国公看病,每天上午,刘回春来给魏国公看病,下午就回去给宁王萧楚轩看病。 在魏国公的伤病渐渐好起来的时候,萧楚轩的伤病却像是越发的不好了。 一连十来日,京城中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被宁王府的人请去宁王府给萧楚轩看病,但是每一个去给萧楚轩看病的大夫都是兴冲冲地去,摇着头离开。 起初周围的人还没怎么觉得严重,都当是萧楚轩生病了要看大夫,但在十来日京中的大夫都来来回回,还全都一脸沉重无可救药的样子之后,萧楚轩重病将不治的消息就那么传遍了京中,而且越传越烈,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沈馨容也听说了此事,她很着急,在禀过魏国公之后,吩咐下人准备了马车,带着红菱径直去了宁王府。 那天沈馨容坐马车去宁王府探望萧楚轩的动静很大,京城里好多人都看到了,就算没看到的,经过别人议论和传播也都知道了。 话说沈馨容那日带着红菱急匆匆地去了宁王府探望萧楚轩,她在宁王府里待了快一个时辰才出来,走到宁王府门口的时候,还被宁王府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幸好让身旁的丫鬟红菱扶住了。 第32章 红菱扶着沈馨容走到马车边,扶着沈馨容上马车,有在旁边的百姓看到了,沈馨容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她进了马车里之后,马车开始驶动,但是有人听到有哭声从马车里传出来。 「那哭声啊,太悲戚了,不是真到了伤心处,怎么会哭得那么惨啊!」有人说着 探望萧楚轩,她在宁王府里待了快一个时辰才出来,走到宁王府门口的时候,还被宁王府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幸好让身旁的丫鬟红菱扶住了。 红菱扶着沈馨容走到马车边,扶着沈馨容上马车,有在旁边的百姓看到了,沈馨容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她进了马车里之后,马车开始驶动,但是有人听到有哭声从马车里传出来。 「那哭声啊,太悲戚了,不是真到了伤心处,怎么会哭得那么惨啊!」有人说着 摇了摇头。 「那宁王殿下病重不得治,药石罔效是真的了?」旁边有人问。 「这还能有假的?」刚说话的那人瞥了旁边人一眼,「你想想啊,要不是宁王殿下没得治了,沈三小姐会哭得那么伤心?姑娘家多要面子的人啊,都等不及回家了,就在马车里哭起来了,可见宁王殿下是真的病得很重啊,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哎,可惜了啊,宁王殿下可是我们大周的‘战神’啊,他如果不在了,我们大周该如何是好啊……」 旁的人都在议论,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宫中,飞到了新帝萧楚庭的耳中。 自从萧楚庭当上皇帝之后,他这段日子过得十分的顺遂,心情也非常的好,以前那些喜欢批评他,惹他不高兴的大臣全都夹起了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叽叽歪歪了。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睛的老顽固,也都被他找了借口处罚了,其中一个稍微还有点脑子的,第二天就上了辞呈,告老还乡去了,剩下另外一个惹事的,也称病在家不出来了,反正没人敢再来惹他生气,他这个皇帝当得十分的惬意。 早就知道皇帝的这个宝座是天底下令人最舒服的位置,全天下都在他的手中,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太爽太爽了,他现在甚至有点儿后悔,为什么没有更早一点儿坐上这个位置,如果能早一点儿当上皇帝,沈馨容就会是他的人,而不是跟萧楚轩定亲了。 不过,今日萧楚庭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萧楚轩重伤快要不治了,如果萧楚轩死了,如果他死了……哈哈哈哈,萧楚庭忍不住在心中大笑,他真的巴不得萧楚轩死了,最好能死得快一点儿,那就更好了! 萧楚庭在心中恶毒地想,只要萧楚轩死了,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收回萧楚轩手中的兵权,把他踩到尘埃里,让他变成灰灰再不存在,他心心念念的沈馨容也就是他的了,他一个人的! 想到沈馨容的美,她的秋水剪瞳,她雪白的皮肤,红润的双唇,玫瑰花一样的唇瓣,吃起来应该又软又甜,萧楚庭忍不住心潮澎湃,血液往他身体的那一处汇集过去,他就那么硬了。 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手上捧着茶水的宫女走过来,轻声道:「皇上,奴婢给你换杯茶。」 萧楚庭闻声朝宫女看去,漂亮的秋水剪瞳,雪白的皮肤,微张的小口涂着红色的口脂如花瓣一样诱人,他忽然觉得眼前花了一下,好似看到沈馨容站在了他的面前,正弯着唇角盈盈地对他笑,叫着他皇上,他心下一动,猛地伸手拉住她,倾身上去,不由分说地把她压在了身下。 ,叫着他皇上,他心下一动,猛地伸手拉住她,倾身上去,不由分说地把她压在了身下。 沈馨丽如今跟着萧楚庭进了宫,在萧楚庭登基称帝后封为了丽嫔,虽然没有捞到妃位,但还算风光。 萧楚庭的后宫本就没有几个女人,他当晋王的时候一直没有娶正妃,连侧妃都没有,就算把沈馨丽算上,统共也只有四个侍妾。 萧楚庭当了皇帝,只有一个跟了萧楚庭最久的余侍妾同沈馨丽一样封了嫔,另外两个侍妾也就只封了婕妤,位份都没有沈馨丽高,见到沈馨丽还要给她行礼,叫沈馨丽如何不得意。 沈馨丽觉得最近这段日子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舒畅的日子,以前她在魏国公府的时候,光芒都被沈馨容压着,受尽了委屈。幸好她够聪明,搭上了萧楚庭,当上了丽嫔,彻底翻了身,终于扬眉吐气了。 她以后再也不用生活在沈馨容的光芒之下,反而该轮到沈馨容给她下跪磕头了。想想就觉得很爽。 沈馨丽觉着,现如今后宫四妃位空悬,皇后也还没有,余嫔年老色衰,萧楚庭已经不喜欢余嫔了,一个月也不见得去余嫔那儿一次,后宫里就数她得宠最多,一家独大。 她想只要她再努把力,哄得萧楚庭开心,再上一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能早早的怀上龙胎,生个儿子,再母凭子贵,皇后位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第33章 退一步说,哪怕她没争到皇后位,只要她有儿子,还是萧楚庭最年长的儿子,长久以后,那个位置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这天底下除了傻子,就没有人不想争一争那个位置,哪怕如今登上皇位的萧楚庭,哪怕他是皇后的儿子,那个位置也是他费尽心思争来的,并不是一早就笃定了是他的。 所以沈馨丽觉得她也有机会,就好像她现在成了丽嫔,也是自己争来的,如果她不争,就不可能有现在的身份,而只可能留在魏国公府里,让魏国公随给她便找一个看起来还行的人家嫁了,她有可能还嫁不了世家勋贵的嫡子,有可能只能嫁给庶子,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 这么一想,沈馨丽就觉得自己当初豁出去跟了萧楚庭就跟对了,现在她就更要积极地哄得萧楚庭高兴了,谁都不能挡她的路,谁都不能。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沈馨丽问伺候她的大宫女连翘。 连翘道:「回娘娘,都准备好了。」 「那走吧,去御书房看皇上。」沈馨丽站起身往外走去,连翘连忙把食盒提上,跟上沈馨丽的脚步往御书房而去。 沈馨丽带着连翘等人不多时就到了御书房外面,却被大太监张德全挡在了外面。 「我来看看皇上。」沈馨丽道:「劳烦张公公通传一声。」 张德全一脸面无表情,油盐不进地道:「丽嫔娘娘,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御书房,老祖宗就有规定,后妃不得进御书房,你就不要为难我了,还是回去吧。」 沈馨丽被张德全挡回来,心里十分不爽,但张德全是萧楚庭身边的人,跟在萧楚庭身边最久,她不敢得罪他,哪怕心里已经 把张德全骂了个半死,但面上还是挤出笑脸,「张公公,你就通融通融一下吧,我亲手给皇上做了绿豆糕,都是皇上平日里喜欢吃的,他吃到一定很高兴。」 张德全摇摇头,半点儿不肯通融,不行就是不行,「这是规矩,丽嫔娘娘就别为难奴才了。」 沈馨丽说了半天还是不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不是那种会守规矩的人,会守规矩就搭不上萧楚庭,也不会有今天了,她索性豁了出去,对着御书房里面喊起来,「皇上,皇上,臣妾有要事求见。」 如果是往日里,她这么喊,萧楚庭还会有闲情逸致地夸她一声俏皮机灵,但今日嘛,她就来得十分不凑巧。 萧楚庭之前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一直在给先皇守孝,他已经素了那么多天了,哪怕是看到头母猪都觉得美若天仙想要,何况他此刻还正在兴头上。沈馨丽那么一喊,差点儿没把萧楚庭吓软下去,很是败了萧楚庭的兴致。 「皇上,皇上……」沈馨丽不知道御书房里的情况,扯着嗓子还想喊,就听到萧楚庭充满了怒气的声音从御书房里传出来,火大的不行,「给朕滚!」 萧楚庭的火气,隔着御书房的门,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如有实质一般,能把人烧焦。 沈馨丽霎时住了嘴,脸色刷地变得很难看,萧楚庭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她留,深深地打击了她的自信。 她以为自己在萧楚庭那儿应该有点儿薄面,毕竟萧楚庭能当上皇帝,她也给他出了主意想了法子的,不然萧楚庭哪会这么顺利地当上皇帝。 但沈馨丽显然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萧楚庭的脾性,她不知道男人都是狠心的时候真狠心,无情的时候真无情,管她是谁,不高兴地时候,就是可以毫不留情地让她滚,何况萧楚庭还是这天底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丽嫔娘娘,你也听到了,赶紧走吧,别真惹恼了皇上。」张德全口中说着劝说的话,实则带了嘲讽的意思,让沈馨丽识相地赶紧走。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沈馨丽再是心有不甘,也只得滚了。 张德全对着沈馨丽的背影,扯动嘴角笑了一声,还真以为自己得宠就无法无天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说沈馨丽回到住的翠微宫,就气得把食盒里的绿豆糕都砸了,吓得宫里的宫女们跪了一地,没一个人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 「娘娘息怒。」最后还是连翘大着胆子上前劝说沈馨丽,挥挥手让那些小宫女都出去。 「我那么辛苦地为了皇上做糕点,皇上连见都不肯见我一下就让我滚,我心好苦啊!」殿里只剩沈馨丽和连翘两人,沈馨丽忍不住在她面前哭起来。 连翘也是无语,谁叫沈馨丽不怪不顾地在御书房外面大喊大叫呢,这不惹恼皇上才怪! 不过这话连翘不好跟沈馨丽说,只柔声劝慰她,「娘娘也不用太伤心,老祖宗规矩不让进御书房,皇上也是为了守规矩不好破坏祖制,娘娘多体谅一下皇上,回头再做了糕点, 请皇上来翠微宫品尝也就是了。」 沈馨丽有点儿听进去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那我明日就去请皇上过来。」 第34章 只是沈馨丽想得很好,但有些事却不是按照她的意愿发展的。 过了不到两个时辰,萧楚庭在御书房临幸了一个宫女,并封该宫女为荣贵人的消息就传到了沈馨丽的耳中。 去他娘的祖宗规矩,原来不是所有后宫女人都不可以进御书房,而是只要皇帝满意高兴,他想让谁进谁就可以进。 想着自己带着亲手做的绿豆糕去御书房见萧楚庭,却被无情地挡在门外,被萧楚庭恶狠狠喊滚的时候,萧楚庭不是在御书房里忙,哦,他是在里面忙,只不过是忙着跟宫女巫山云雨,男女交缠,沈馨丽就气不打一处来,恨得牙痒痒。 恼怒的沈馨丽又一次在翠微宫里大发脾气,愤恨地砸了一通东西,但并不怎么解气。 「我要去看看那个贱蹄子到底是怎么把皇上迷住的!」沈馨丽目眦欲裂,恨不得杀了新封的贵人,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要问沈馨丽为什么这么恨那个荣贵人,如果荣贵人是在另外的时间承宠,然后封了贵人,沈馨丽还没那么气,反正位分没她高,她还可以拿位分压着荣贵人,让荣贵人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沈馨丽气的是她去御书房见皇帝没见成,这个荣贵人却在御书房里跟皇帝翻云覆雨,荣贵人的存在狠狠打了沈馨丽的脸,她咽不下这口气,她要让荣贵人好看。 此后几天,沈馨丽一直在等机会,等一个可以修理处置荣贵人的机会。 然而萧楚庭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个荣贵人,竟让就那么让荣贵人住在了皇帝的寝宫乾元殿,每日每夜地宠幸她,根本不让她出乾元殿,也不让她见外人。 如此一来,原本想找荣贵人麻烦的沈馨丽,却连荣贵人的面都见不到。 沈馨丽非常挫败。 就像是蓄积了许多的能量,等待着随时爆发,要狠狠地打压修理对手一番,谁知道却是连对手的样子都没有见到过,更别说打压修理了。 这边沈馨丽气闷不已,那边萧楚庭是真的很宠那个荣贵人,宠到后宫里的人都生出了危机感,大周从开朝到如今,就没有哪个后妃是天天住在皇帝寝宫乾元殿的,就连皇后也没有过这样的特权,萧楚庭的母后,当初进宫贵为皇后,跟先帝最恩爱的时候也是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的。 是以萧楚庭的母后,如今的太后娘娘看不下去了,直接杀到乾元殿去,指着萧楚庭的鼻子骂了一顿,还要把荣贵人打杀了。 萧楚庭哪里舍得,跟太后说了许多的好话求她高抬贵手放过荣贵人。 太后也不是真的想跟皇帝萧楚庭为了个女人起嫌隙,在萧楚庭说了许多好话之后,同意了放过荣贵人,饶她一命可以,但是她必须搬出乾元殿,搬到玉芙宫去住。 皇帝萧楚庭也退让了一步答应。 也就是在荣贵人搬去玉芙宫的那一天,沈馨丽终于见到了被皇帝萧楚庭宠得不得了,藏起来不舍得给人看的荣贵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沈馨丽在见到荣贵人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像是被人拿着大锤子当头狠狠敲了一下,止不住地浑身发抖起来。 是她,原来是她! 新封的荣贵人长得实在太像沈馨容了,有五六分像吧,尤其是那眉眼特别像,都是杏仁眼,亮晶晶地看着你像是会说话。 这也难怪萧楚庭会那么宠她了,沈馨容是萧楚庭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人,从小到大他就喜欢她。 奈何萧楚庭千算万算还是晚了一步,沈馨容和萧楚轩有了婚约,成了萧楚庭最恨的人的未婚妻,他连杀了萧楚轩的心都有了。 萧楚庭是真的很想杀了萧楚轩,再把沈馨容抢过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只不过他现在才登基当了皇帝,哪怕心里真的很想杀萧楚轩,也不好现在就表现出来,更不好做出抢自己兄长未婚妻的事情,只好找个长得像的替身聊以慰藉。 沈馨丽一看到荣贵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当初她之所以能搭上萧楚庭,借的也是沈馨容的名义——沈馨容和萧楚轩去大佛寺上香失踪,萧楚庭找了几天没找到很难过,独自借酒浇愁,沈馨丽便去安慰萧楚庭,借此机会陪他喝酒,偷偷给他的酒里下了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药,萧楚庭喝醉之后,以为陪着他的人是沈馨容,才会迷迷糊糊地把沈馨丽睡了。 沈馨丽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她自己太清楚不过了,现如今又来了一个跟沈馨容长得那么像的荣贵人,还比她得宠,这如何能忍? 她没办法让一个长得跟沈馨容相似的人压在她的头上!这就好像是沈馨容压在她的头上一样,她十几年都活在沈馨容的阴影下,好不容易可以翻身一下了,谁知道好日子还没过两天,一切又要回到原点? 噩梦,简直是噩梦! …… 第35章 魏国公府,魏国公吃了刘回春的药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如今可以扶着下床走几步了。 这天,沈馨容刚服侍魏国公喝完药,就见沈馨雅神色不太好地从外面进来。 「怎么了?」魏国公一眼瞟到沈馨雅面上神情不对,先沈馨容一步开口问道。 沈馨雅看看魏国公和沈馨容,抿了一下唇道:「二妹妹在宫里出事了。」 「她在宫里能出什么事?」魏国公的口气很不好,他心里对沈馨丽是有气的。如果不是沈馨丽不听话,一个堂堂国公府的姑娘何至于去给萧楚庭做妾,她太让他失望了。 更让他觉得生气的是,在他旧疾复发昏迷之后,沈馨丽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他一眼,就像他不是她爹而是外人一样,更甚者是周姨娘也卷了钱财跑回娘家去了,迄今没有再露面也没有回来。 魏国公自认对沈馨丽和周姨娘两母女不薄,从未苛刻过她们,她们在魏国公府这些年,过的日子也是让人艳羡的,只是人心啊,太难满足了。 「二妹妹在宫里指使人给新封的荣贵人下毒,被人给抓了个现行,皇上十分震怒,要把二妹妹赐死。」沈馨雅道。 魏国公面上闪过一丝不忍,扶着床沿的手紧了紧,但还是狠心地道:「这是她 自作孽不可活!」 后宫之中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宁的地方,女人多了就容易出事儿,路是沈馨丽自己选的,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她活该。 尽管魏国公还是心疼她是他的女儿,但是她被人抓住现行,毒害后妃,新帝震怒要她死,到底是她有错在先,没人敢去拦着,说白一点儿,这是皇帝家事,魏国公也不好去插手,不便去惹皇帝的嫌。 魏国公虽然嘴上说着沈馨丽活该,一副不会去管的样子,但一直陪着他的沈馨容知道,魏国公心里也不好受。 当天夜里下起了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魏国公躺在床上不住咳嗽,沈馨容端了热茶给他喝,又怕他冷,把屋里取暖的火炉子烧得旺一些。 魏国公咳嗽两声,喘了一口气,对沈馨容道:「我不冷,不用忙了。」 沈馨容道:「爹身体才好起来,不能着凉,免得病情反复。」 这也是刘回春叮嘱过的事,魏国公的旧疾是长年累月留下来的病,不能气不能急不能累,此次复发昏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就要好好养着,切莫多费心神,否则旧疾再次复发,就可能再也救不回来了,刘回春说的是,就算是有大罗神仙在世都难救。 沈馨容一直在心里记着这话,她是真担心魏国公,这些日子都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谁知道今天又出了沈馨丽的事情,哪怕魏国公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完全没有要管沈馨丽的样子,但沈馨容知道,魏国公心里一点儿也不好过,沈馨丽哪怕真的错得离谱,那也是亲生的,没有那个父亲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孩子去死。 魏国公躺在床上,笑着对沈馨容摆了摆手,道:「我自己身体我知道,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过些天就能健步如飞了。」 沈馨容道:「父亲要是真恢复到跟以前一样健步如飞,那我就放心了。」 窗外的雪一片一片地从空中飘落下来,起初还只是一点点,渐渐地就变成鹅毛般的大雪,铺满了整个院子。 屋子里暖意融融,沈馨容陪着魏国公说了许久的话,后来魏国公累了,眼皮耷拉下来,睡着了。 沈馨容看着魏国公那张苍老但依旧帅气的脸庞,发现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来,沈馨容震住,坐在凳子上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 隔天一早,从宫里驶出来一辆马车,一路行驶到魏国公府大门口。 宫里来人了。 来的不是别人,还是皇帝萧楚庭身边的大太监张德全。 张德全虽然只是个太监,可他是皇帝萧楚庭身边的红人,无事他不会来魏国公府,来也是代表的皇帝萧楚庭的意思。 「不知今日张公公来是所谓何事?」沈馨容淡淡地问道。 昨日才从宫里传出来沈馨丽犯了错,皇帝萧楚庭要赐死她的消息,今日一早张德全就来魏国公府,沈馨容想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与此事有关。 张德全面白无须,笑着道:「沈三小姐,老奴来是奉旨请您入宫的。」 「是皇上要见我?」沈馨容微挑了一下眉。 张德全摇摇头道:「不是,是丽庶人要见你,她求了皇上,说想最后再见你一面,皇上看她可怜,便同意了,还请沈三小姐与恼怒进宫吧。」 后妃犯错,被皇帝赐死,还从来没有临死之前能再见家人一面的先例,沈馨丽真的是独一家了。当然,这也很可能是皇帝萧楚庭看在沈馨容的份上给的特例。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皇帝萧楚庭让张德全奉旨到魏国公府宣沈馨容进宫,只要沈馨容有点儿脑子,就要乖乖地进宫,而不是抗旨。 第36章 抗旨不尊这个帽子扣下来,不管是魏国公还是沈馨容,都承担不起,那是会把整个魏国公府甚至宁王府都拉下水的罪责。 沈馨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她淡笑着跟张德全道:「请张公公稍等片刻,容我收拾一下。」 张德全点头答应,任沈馨容去收拾。 沈馨容回了乐笙院,让红菱重新给她梳头,她仔细交代了红菱一番,「等我进宫之后,让大姐姐和杨姨娘好生照顾我爹,先别把我进宫的事情告诉他,去宁王府把刘神医请过来守着我爹,如果我爹知道了进宫了,你们也要尽量稳住他别让他激动以防他的病情反复,让他先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奴婢知道了。」红菱记下沈馨容交代的话。 沈馨容又拿出一个盒子交给红菱,道:「这个盒子是我送给你的,等我进宫之后,如果明天还没回来,你就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 红菱迟疑了一下,不明所以地道:「三小姐就是进宫去见一下二小姐,不是很快就会回来吗?」 沈馨容笑了一下,她倒是想能快点回来,如果可以她这个时候连皇宫都不愿意去,但是这不是她说了算,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而是要看皇帝萧楚庭的意思。 红菱的心里就这么升起来一丝不安,手里捧着盒子道:「三小姐进宫,要不要告诉宁王殿下一声?」 沈馨容想到萧楚轩身上的伤,摇了摇头,道:「暂时先别告诉他了。」说完顿了一下,她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就算不说,你去请刘神医过来守着我爹,他应该也会知道这件事的。」他那么聪明,又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她根本就瞒不了他,他会很快知道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沈馨容跟着张德全进宫之后,萧楚轩就知道了此事,但消息不是他的属下禀告的,而是皇帝萧楚庭派人特意告诉他的。 皇宫里,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萧楚庭坐在榻上,垂眸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沈馨丽,嘴角往上翘了翘,似问她又不是问她一般,道:「你说,萧楚轩知道沈馨容进宫了会是什么表情?朕想来想去,都觉得一定会很精彩,朕就忍不住高兴,太畅快了,哈哈哈……」 沈馨容坐马车进了宫,大太监张德全领着她一路走到沈馨丽住的翠微宫。 翠微宫的大门开着,沈馨容跟着张德全走进去,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明黄龙袍的身影站在院子里。 萧楚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去,视线在触及到沈馨容后,便看得痴了,一瞬都舍不得离开。 他已经有好久都没见过她了,记忆中的沈馨容是她跟着萧楚轩出城去大佛寺上香,那天她就很好看,一直记在他心里。 后来沈馨容和萧楚轩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他还着急地派人去找了,但是没有找到,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害他担心得几天晚上都梦到沈馨容。 在他的梦里面,沈馨容穿的就是那天她出城时穿的那一身衣裙,很美很美,笑容还那么甜,一直在叫他,让他去救她,可是他不知道上哪儿去救,最后沈馨容就化成了烟化成了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楚庭知道,沈馨容一直都长得很美,从小时候就是个美人,不然他也不会心心念念她这么多年。 此刻他看着她,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红润的双唇不点而朱,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跟蜜桃一样的甜美。 他很想要吃一口,品品她的味道。 萧楚庭凝视着沈馨容久久未动,就连沈馨容给他行礼,他都没有反应,也没有叫她起身。 沈馨容面无表情地一直半蹲着,微垂着头,目光落在身前,思索着萧楚庭这是什么意思? 张德全发现萧楚庭好一会儿没反应,微微抬眼朝他看过去,发现他盯着沈馨容看得出了神,目光里有些情绪完全没有掩饰,赤裸裸那么明显。 「皇上。」张德全轻声提醒萧楚庭。 萧楚庭如梦方醒,轻咳了一声,走上虚扶了沈馨容一把让她起身。 「容容看起来似乎清减了许多?让朕看了很心疼。」他拉着沈馨容的手捏了捏,沈馨容一惊,慌忙把手抽回来。 「皇上,我想去看一下我二姐,不知她在何处?」沈馨容垂着头,美丽的脸上半点儿表情也没有,淡淡地问道。 萧楚庭拉着她的手一空,眉头微微一蹙,看似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很不喜欢沈馨容对他的冷淡和疏离,非常不喜欢! 他记得,在萧楚轩回京之前,他和沈馨容的关系还很好,沈馨容会叫他「庭哥哥」,他们还一起逛过街,听过戏,在食为天吃饭! 都是在萧楚轩回京之后,萧楚轩跑去骚扰沈馨容,还上门去提亲,这一切才变的! 第37章 萧楚轩最该死! 萧楚庭没有说话,盯着沈馨容的目光有些阴冷,面色也不太好看。 沈馨容哪怕低着头,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善,心头跟着飞快地跳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只听得萧楚庭道:「容容以前见到朕都有说不 完的话,现如今是要跟我生分了吗?朕可还记得你小时候甜甜地叫‘庭哥哥’,要朕保护你的事呢!」 他说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是沈馨容还没有重生,不记得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的时候。 但自从沈馨容重生回来之后,就知道当初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她是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跟萧楚庭相处了,只想避开他远远的。 现下听到他说起以前的事,沈馨容没觉得有多亲切,反而是一阵毛骨悚然。 他的那些话听起来感觉并不怎么好! 沈馨容依旧低着头,并不看萧楚庭,淡淡地道:「皇上也说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我不懂规矩,没少被太后娘娘拉去学规矩,现如今长大了,懂事了,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她说的是太后让她学规矩,这里的太后说的是现在的太皇太后。 沈馨容也不是随便就提起太皇太后的,她是在告诉萧楚庭,她的身后站着的是太皇太后以及魏国公府。 萧楚庭哪怕当了皇帝,可以做许多事情,也要稍微顾及一下,大周朝是很讲究孝道的。 「容容就非要跟我这么生分了吗?」萧楚庭面上苦笑了一下道,心里却是波浪滔天的大海,各种情绪在疯狂的翻涌。 沈馨容低着头,双唇紧抿,并不说话。 但这样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容容。」萧楚庭伸手一把拉住她,逼她抬头看向他,气怒有些压抑不住,「为什么不说话?」 「皇上,太皇太后从小教我要守规矩,君臣之间更是。」 萧楚庭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嘴角的肌肉都抽动了几下,明显被沈馨容说的话伤得不轻。 「照你的意思,我们之间就连一点儿曾经的情意都没有了?我们以前不都是好好的吗?」 沈馨容摇摇头,「皇上,君臣有别。」 话音落地,萧楚庭忍不住好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君臣有别。」 沈馨容垂眸,等着他笑完。 她心里其实也乱糟糟的,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她上辈子和萧楚庭在一起那么久,萧楚庭是什么性子她还是清楚的。 「请皇上恕罪。」沈馨容跪了下去,趴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是一个弱女子最娇弱的姿态,也是萧楚庭最吃的那一套。 上辈子入宫为妃,太后又不怎么待见她,很多次沈馨容在太后那儿吃了亏,回头只有给萧楚庭示弱,萧楚庭心疼她,到底还是会站在她这一边。 但唯有最后的那一次,萧楚庭没有信魏国公府,魏国公府垮了,魏国公和沈临风都没了,她也不想活了。 不过现在,重生回来,沈馨容是不愿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的,面对着萧楚庭,两人的身份也不一样了,她应对他也得用一些非常之法。 萧楚庭看她跪在地上,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一副软弱无助又可怜的样子,她的脸色苍白,唇 紧紧抿着,似乎是被他吓到了。 「容容……」他不想吓到她,从内心里来说他一点儿也不想,到底是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从小到大的白月光,如何舍得让她为难,也更舍不得责怪她的。 「你起来吧。」萧楚庭在心头叹了一口气,「朕不怪你。」 沈馨容却没有立即起身,她还是跪在地上,道:「皇上今日让我进宫,说是让我见一见我的二姐,不知我二姐现在哪里?」 萧楚庭刚对沈馨容心软,听到沈馨丽的名字还是很不高兴,不过好在他还是更在乎沈馨容一些,道:「她犯了错,在屋里关着,她说想要见你,有话要跟你说,你可以去看她,不过你进去之后,稍微离她远一点儿,朕怕她激动之下伤到你。」 到这时候他还是关心她的。 沈馨容默了一下,谢过萧楚庭,站起身进屋里去看沈馨丽。 从沈馨容失踪到现在,沈馨容也就两个多月没见过沈馨丽而已,但眼前的沈馨丽,哪怕穿着富贵华丽的宫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姿态娴雅地坐在椅子上,依然掩饰不了她那种从身体内部透出来的疲态和死气,脸也不像当初那么饱满了,而是瘦削了下去,显得尖刻,就像一滩表面光鲜的烂泥,内里乌糟糟一片。 「你终于来了。」沈馨丽看着沈馨容,弯起唇角道。 沈馨容感觉到她目光中对她浓浓的恨意,仿佛已经形成了实质,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沈馨容觉得自己可能都被沈馨丽杀了。 第38章 「二姐姐。」沈馨容淡淡地回了一声。 「呵呵呵呵……」沈馨丽忽然就笑起来,笑声张狂,跟老妖婆一样让人浑身汗毛耸立。 听到沈馨丽的笑声,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沈馨容虽然心头犯怵,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捏着,但面上还是镇定如常,丝毫胆怯都没有表现出来。 沈馨丽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端起身侧小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阴测测地看着沈馨容,勾唇笑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毒杀荣贵人吗?」 沈馨容道:「为什么?」 沈馨丽唇上涂着口脂,如血一般红艳艳的,挑着眉头道:「因为她长得很像你啊,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沈馨容蹙了一下眉头。 沈馨丽端着茶盏又喝了一口茶,用怨毒地盯着沈馨容,愤恨地道:「小时候我就活在你的阴影里,父亲就只喜欢你一个人,对你最好,你是他最宝贝的女儿,我就什么都不是,他给你最好的,而我却要我姨娘补贴,我简直受够了这种窝囊气,我发誓要出人头地!」 「我好不容易才攀上皇上,进宫做了妃子,皇上封了我为丽嫔,我也最受宠,我只要再争气一点,就可以封妃,封贵妃!我凭什么要让那么个贱人在我眼前晃,我被你压了十几年还不够,还要被她压?做梦!」 「我就要杀了她,让她死,哈哈哈哈」 「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不是失踪了吗?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回来?」 「我恨你了,沈馨容,我太恨你了。」 沈馨丽骂着沈馨容,说着她对她的怨恨,形如癫狂,眼泪也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凄楚尖酸又可怜。 「沈馨容,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要是死了,哪会有这些事?」 沈馨容本来还有一点儿可怜她经历的这些事,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笑了,弯起唇角道:「我为什么要去死,二姐姐?」 「你犯了错,连累的是整个魏国公府,最该死的是你,我以为你让我进宫还真有什么话跟我说,原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吗?」沈馨容扯动嘴角轻蔑了笑了一下,「你总是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本来就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魏国公府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父亲也没有对不起你,但是你却做着伤害他的事情。」 「你说父亲对我比对你好,给我的东西也比给你的好,那是你自己想错了,其实我们得到的都是一样的,我会有其他东西,那都是我娘留下的嫁妆,我交给爹和大哥打理多赚回来的,就跟你有周姨娘补贴一样,你从一开始就把事情想得很坏,心思早就偏了。」 「你有这样的心思,才是你犯错的根源,而不是我!」 「你恨我骂我就能改变你自己造成的后果了吗?」 「我想往上爬,我不想有人压在我的头上,有什么问题?」沈馨丽尖声叫道,事到如今还不肯悔改。 「难道你就没有这样的心思?你要是没有这样的心思又为什么跟宁王萧楚轩订下婚约?你还不是想能做王妃,让别人都跪在你的脚下!」 「我做我的又有什么错?」 真的是死到临头了还是冥顽不灵,沈馨丽就没觉得自己错过,在她的认知里,她就是对的,她会落到如今这样,也都是别人害她,她是清清白白的。 沈馨容无语地轻摇了摇头,「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以后了,皇帝萧楚庭已经厌恶她,不打算留她性命了。 沈馨丽扯动嘴角「呵呵」冷笑一声,似乎对沈馨容的告诫半点儿不领情。 沈馨容看着她,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打算再理会她,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该进宫的,三妹妹。」沈馨容刚走出一步,就听到沈馨丽在身后对她说。 沈馨丽怎么忽然变了语气?还开口叫她三妹妹了?她可从来没有这样好的态度! 沈馨容不由地蹙了一下眉头,转过身去。 沈馨丽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儿,淡淡的柳叶眉,明亮的眼睛,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红润的双唇,她哪怕心里面从来都不想承认,但她还是不得不说,沈馨容真的长得很美,是她们家里长得最漂亮的姑娘。 世人都爱美,周围人会喜欢沈馨容对她好也是正常,何况她本来就好命,从小就被所有人宠着捧着,叫人羡慕嫉妒恨,她要是有沈馨容一半的幸运和宠爱,也不会恨沈馨容恨得那么深,也许那样的话,她也不会走到 今天这一步。 「你不该进宫的。」沈馨丽又对沈馨容重复了一遍。 突然意识到什么,沈馨容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上前一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39章 「你进来了就出不去了啊!」 「皇上让你进宫,你觉得他还会放你出去?」 话音落地,沈馨丽成功地看到了沈馨容脸上变色,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赢了沈馨容一回了,忍不住高兴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噗」地一声,就在沈馨丽得意地畅快大笑的时候,忽然口中喷出一口血来,直喷到了沈馨容的身上,跟梅花一样星星点点染红了她的裙子。 沈馨丽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口中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 沈馨容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顾不得身上沾的血,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是皇上……」 沈馨容扶着沈馨丽胳膊的手一僵,沈馨丽嘴角流血笑了一下,「皇上让人在茶里下了毒。」 沈馨容:「……」 几口血呕出来,沈馨丽已经到了尽头,她反手抓住沈馨容的手,艰难地喘着气道:「小心皇……」 最后一个「上」字还没有说完,一口气没有接上来,沈馨丽就断了气,靠在了沈馨容的身上。 沈馨容盯着沈馨丽的脸,看着她下巴脖子身上都是血,睁着一双眼睛,到死也没有瞑目。 一滴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啪地落在沈馨容握着沈馨丽的手上。 有点烫。 过了许久,沈馨容才缓缓地走出去,走到门边,跟守在外面的宫人道:「丽庶人死了。」 有人从沈馨容身边跑进去处理沈馨丽的尸体,周围乱糟糟的,沈馨容站在门口一动一动,她忽然就觉得有点晕,浑身都没有力气,天上的雪下得有点大,鹅毛一般,沈馨容眼睛一闭,就朝着地上倒去。 「容容。」皇帝萧楚庭慌忙冲上前去接住她,冲身边的大太监张德全道:「赶快传太医。」 一阵混乱。 …… 沈馨容再醒过来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 皇帝萧楚庭一直守在她的旁边。 她刚一睁开眼睛,皇帝萧楚庭就发现了,「容容,你终于醒来,你快吓死朕了。」 「我这是怎么了?」沈馨容发现自己手脚都无力,浑身软软的,想从床上坐起来都不能。 皇帝萧楚庭道:「你先前晕倒了,朕已经让太医来看过了,太医说你是最近一直太操劳没有休息好,才会在刺激之下晕过去的,需要躺着安心静养一段时日才能好起来。」 沈馨容试着又动了动自己的手脚,确实一点力都使不出来,如果照着萧楚庭的说法,她不过是太劳累,可是太劳累也不应该会这样,这分明就是有问题,她忽然就想起了沈馨 丽临死之际给她说的话——小心皇帝。 沈馨容猛地看向皇帝,口中急道:「我动不了了,全身都没有力气,我这是怎么了?」 皇帝萧楚庭脸上的表情也是骤然一变,他似乎比沈馨容还更担心更慌乱,急忙安慰沈馨容道:「容容不怕,朕马上给你传太医。」 太医来得很快,但在给沈馨容把脉之后,却找不出她手脚发软无力的原因,只说她是近日太劳累了,没有休息好,激动之下晕过去,醒来没有力气,这很可能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沈馨容对太医的这个说法将信将疑,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不该是这么奇怪。 「我之前身体一点儿异样都没有,从来没有这样过。」沈馨容道。 太医垂着头道:「有时候太过劳累,精神又崩得太紧,等放松下来,是会这样的。」 「那你可有治疗的法子?」皇帝萧楚庭忽然开口问道,对沈馨容的病很是担忧的样子。 太医道:「臣会给沈三小姐开药调理,只不过沈三小姐最好是躺在床上静养不要挪动才好,以免病情加重。」 「赶紧下去开药吧。」皇帝萧楚庭烦躁地摆摆手。 太医赶紧行了一礼,匆匆退下去开药了。 「容容,你不要担心,朕一定会让太医治好你的,你就安心多休养几天吧。」在太医走后,皇帝萧楚庭坐在床畔,手拉着沈馨容的手,看着沈馨容极怜惜地道。 手被皇帝萧楚庭握着,沈馨容很想把手抽回来,奈何她现在浑身无力,只能想,完全做不到,真真的有心无力。 皇帝萧楚庭就那么握着沈馨容的手,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他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好久,终于让他有了这一次的机会,他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哪怕就这样关她一辈子,他也不想把她让给别人。 沈馨容被皇帝萧楚庭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要不是实在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她早就忍不住逃了。 「我想回家。」沈馨容期盼地看向皇帝萧楚庭,眼里泛起泪光,娇娇地道:「我想回家,我想我爹,我爹病了,还躺在床上……」 第40章 说到后面,她真的哭了出来,一是她真的很想魏国公,二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让魏国公知道了,不知道会多难过多担心,她不想让魏国公病着还要为她操心。 看着沈馨容脸上的泪水,听着她对他的请求,皇帝萧楚庭有一瞬间就想心软了,但他马上有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放她回去是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才把她留在身边,哪怕会让她不高兴,哪怕她会记恨他,他也舍不得放手。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皇帝萧楚庭对自己说,他不放手,绝不会! 「刚刚太医才说了,你需要好好静养,不宜挪动,你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能回魏国公府?」 「可是我想我爹了。」沈馨容哭道,就像个小孩子,生病了就想找最亲近的那个人。 皇帝萧楚庭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放柔声音耐心劝道:「别哭了,你现在病成这样,魏国公也病着,你要是回去,让魏国公看了岂不是更担心,也不利于魏国公养病。你就在宫里多住几天,朕对外说你是在宫里陪太皇太后,等你把病养好了再送你回去。」 「皇上……」 「这事就这么定了,容容你安心留在宫中养病。」 沈馨容原本还想再求一求皇帝萧楚庭放她回去,奈何话才刚出口,话都没说完,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挡了回来,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沉下来的俊脸摆明了此事一定,无可更改,哪怕沈馨容再多说也没有用,反而还会惹恼了他。 对于皇帝萧楚庭的脾气,沈馨容不说清楚十分,也知道七八分,他现在已是有些恼了,如若她再提出宫之事,只会更加适得其反。 激怒如今的萧楚庭并没有好处,哪怕心中着实不愿,沈馨容在思忖之后,还是把想出宫的念头暂时按捺下来,现在确实不是再提此事的好时机,等稍微缓一缓再求他放了她吧。 可惜这个稍微缓一缓,直接就缓了两天,沈馨容在宫里躺了两天,吃了太医开的药,身上四肢乏力,连坐都坐不起来的症状并没有缓解,反而有更加严重的趋势,她不禁开始怀疑,她不是身体有病,而是吃的药有问题。 此前她的身体虽与大多数闺阁姑娘一样纤弱,但一向康健,并没得过什么奇怪的病症,没道理就这么进宫一趟,被沈馨丽的死刺激一下,她就病得如此重了。 一定有问题! 沈馨容把自己进宫之后所发生的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觉得自己会出现这样手脚无力的情况,很可能是中了毒。 也许不是什么严重的毒,但却可以让人全身无力,不得行动。而这个下的毒,就在她吃的药里面。只有在吃药的时候,才好把毒掩藏起来,不容易被发现。 前两日,沈馨容想着自己快点恢复好出宫去,皇帝萧楚庭命人熬好的药送上来,她都大口大口极其配合地喝了,可是谁知药喝了她的病症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觉得全身无力,沈馨容此刻想来,越发觉得是药的问题了。 是以等到宫人再端着药来要喂沈馨容喝的时候,沈馨容就紧闭嘴巴不肯喝了。 宫人见她不肯喝药,十分为难和不解,伺候沈馨容吃药是皇帝萧楚庭下的命令,沈馨容忽然不吃药了,宫人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劲儿地劝说着她,「沈三小姐,你就把药喝了吧,你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起来了?」 「沈三小姐,奴婢奉命伺候你,你要是不喝药,奴婢会被皇上责罚的。」 宫人跟沈馨容说着好话软话,就连会被皇帝萧楚庭处罚的话都说出来了,她既劝说沈馨容,又向沈馨容卖惨,当然也可能会真的惨,只希望能求得沈馨容的心软和同情,配合地把药喝了。 沈馨容心里却明白,她即便同情可怜这个宫人,但要是一被人求就心软,那后面是不是每一个宫人都这样如法炮制,那她还要怎么解除身上的这个毒,她只能闭了眼,狠了心,不看不听也不喝药,只等自己能真的好起来。 宫人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会儿,沈馨容都闭着眼不搭理,也不松口吃药,宫人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去寻张德全,禀 告沈馨容的情况。 张德全在皇帝萧楚庭身边待的时间久了,对皇帝萧楚庭的喜好也算摸到一些,皇帝萧楚庭对沈馨容的态度他太清楚不过了,只要是有关沈馨容的事,哪怕只是头发丝的一件小事,在皇帝萧楚庭面前都是大事儿,是以他不敢隐瞒沈馨容不肯吃药的事,急急忙忙地就进御书房去禀报了。 皇帝萧楚庭本来在跟心腹商议重要的事情,见到张德全快步走进来,神色还有些忧虑,便摆手让心腹住了嘴,开口道:「你先退下去吧。」 心腹顿了一下,他说的是很重要的事,皇帝萧楚庭却摆手打断他让他退下,也不知张德全那厮进来是有什么事要禀告,难道还能有他的事更重要? 第41章 但皇帝萧楚庭已经让他退下,心腹只好转身走出殿去。 张德全走上前,小声地跟皇帝萧楚庭道:「沈三小姐今日不知怎么了,宫人熬好的药她一口都不肯喝,皇上过去看看吧。」 皇帝萧楚庭不由想起他让太医给沈馨容配的药,沈馨容从小聪慧,但凡有个蛛丝马迹她都能想的到其中的一些异常之处。 皇帝萧楚庭不由叹息一声,他喜欢她的聪慧,也厌烦她太过聪慧。 不由叹息一声,皇帝萧楚庭起了身,提步往外走,「朕去看看她。」 张德全当即跟上。 如今皇帝萧楚庭也是把沈馨容安置在乾元殿的,除了放在乾元殿他的眼皮子底下,宫里其他任何一个地方他都觉得不放心。 皇帝萧楚庭走进沈馨容住的屋子,就见宫人还跪在地上求沈馨容喝药,可是沈馨容不为所动,闭着眼睛充耳不闻。 「这是怎么了?」皇帝萧楚庭走上前问道。 宫人忙回禀,「沈三小姐不肯喝药。」 皇帝萧楚庭看一眼闭着眼睛不说话的沈馨容,跟宫人道:「把药给朕,你们都退下。」 宫人赶紧照办,把药碗交给皇帝萧楚庭,就毫不迟疑地退了出去。 皇帝萧楚庭手上端着药碗,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沈馨容,放柔声音道:「容容就要这么一直闭着眼睛对着朕吗?连看都不看朕一眼了?」 沈馨容听到他这话,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睫毛也不由地颤动了一下,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只是望向皇帝萧楚庭的目光极为淡漠。 皇帝萧楚庭看她睁了眼,本是高兴,但对上她冷淡的目光,心中又是一刺,他端着药碗的手跟着紧了一下,竭力忽略到心中不快,扯东嘴角笑了一下,道:「容容这是怎么了,告诉朕好不好?你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起来?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如同哄小孩子一样,颇有耐心和温柔。沈馨容若不是知道他真实的脾性,换个人都要被他如此的好脾气给蒙蔽了。 沈馨容瘪了一下嘴,道:「我不要喝药,这药喝了几天,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我要回家,回魏国公府去治病。」 她这是借着怪药效不好的机会要求回家去,这也是她一早就想好了的借口。 奈何皇 帝萧楚庭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他既存了要留下沈馨容的心思,就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宫,不管是什么借口也好法子也罢,萧楚庭都不打算答应。 他收了脸上的淡笑,语气略严肃地道:「简直是胡闹,你不吃药怎么会好?太医院院正开的药,朕也亲自过目,你是怀疑院正医术不行,还是怀疑朕对你的关心?」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带了三分怒气,也有对沈馨容的恼火。 沈馨容又如何听不出来,她眼睛一眨眼泪就滚了出来,委屈巴巴地道:「我吃了几天的药了,半点儿效果都无,我觉得我这病越来越难中了,我想我爹,我不想死在这里,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她这儿用的是「送我回去」,不是「让我回去」,也不是「放我回去」,近乎请求皇帝萧楚庭,声音里夹杂着委屈、可怜和对死亡的恐惧,直叫人看了心疼。 沈馨容自觉自己的这一哭一求拿捏得很到位,按照皇帝萧楚庭以往的脾性,他应当是吃她这一套的。 但这一次却是不同往日,皇帝萧楚庭怜惜是真怜惜她,但他有他的目的,便也不肯动摇,板着脸道:「你不喝药,又如何能好?如何能回去?你忘了太医的叮嘱了?容容听话,把要喝了,等身体好起来,朕就送你回魏国公府。」 「我不喝!」沈馨容提高音量回道,杏目圆睁,瞪着皇帝萧楚庭,犹如在耍脾气,但事实上她却是知道,喝了这药,她就会继续浑身无力,没有好的那天,所以她绝对不能喝。 皇帝萧楚庭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意,俊脸上却不表现出来,看着沈馨容哄道:「容容听话,把药喝了,这样才能好起来,你要是不乐意喝,要不朕陪你喝,朕喝一口你喝一口?」 沈馨容睫毛颤了颤,旋即明白他这是缓兵之计,他喝药肯定不会有事,但她就不一定了。 「我不喝!」沈馨容态度异常坚决。 话音落地,皇帝萧楚庭似乎终于被她激怒,俊脸上露出寒意,扯动嘴角冷笑了一下,「你不喝也可以,你一次不喝,朕就杀一个伺候你的宫人,你两次不喝,朕就杀两个伺候你的宫人,容容你一向心软善良,忍心看那些伺候你的无辜宫人因你而死?」 他以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势,藐视着那些无辜的人命,逼沈馨容就范。 不得不说,他的这一招真的又狠又毒,就像上辈子他拿着魏国公府所有的人命威胁她一样。 沈馨容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叫道:「萧楚庭,你太残忍了!」 第42章 「残忍?」皇帝萧楚庭挑眉冷笑,逼视着沈馨容道:「你对朕难道不残忍?朕对你那么好,关心你,想救你,你却恨不得往朕心上捅刀子!谁更残忍?」 此刻的萧楚庭就像个疯子,沈馨容觉得他简直精神不正常,为了逼她就范就要杀人,太不把人命看在眼中了。 「萧楚庭,别让我恨你!」沈馨容不想喝动过手脚的药,也不想看着他杀人,那些伺候她的宫人都是无辜的! 「那我不如让你恨得更彻底一点!」萧楚庭起真的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把手里的药碗往旁边小几上一放,欺身就扑上去,欲对沈馨容做出过分的事情,反正哄也哄不好了,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一切都变成事实,她就永远是他的了。 「太皇太后驾到!」 就在沈馨容无力抵抗萧楚庭的时候,太皇太后突然赶到,听到这一声,几乎陷入绝望中的沈馨容像是见到了救星,她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太皇太后,救我!」 沈馨容喊得很大声,太皇太后走到殿外面都听到了。 吓得已经扑到沈馨容身上去的萧楚庭不得不立马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自己身上的龙袍,做好应对太皇太后的准备,虽然他不见得有多怕太皇太后,但还是想在太皇太后面前做下样子。 太皇太后在外面听到沈馨容的喊声,急得往前快走几步,没让旁边的宫人帮忙,抬手推开了房门。 「容容。」太皇太后朝屋里喊了一声。 「太皇太后。」沈馨容委屈地喊道,她想从床上爬起来,奈何她身上半点儿力气都没有,根本动弹不了。 「容容,你怎么了?」太皇太后三两步奔到沈馨容床前,见沈馨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十分可怜,忍不住红了眼眶,转头逼问皇帝萧楚庭,「容容这是怎么回事?」 萧楚庭赶忙道:「容容生病了,全身无力,朕劝她喝药她也不肯喝,朕就凶了她几句。」 他摆出一副关心沈馨容,但沈馨容又不配合的为难样子,倒像是沈馨容在无理取闹,他反而是为了她好,就算等会儿沈馨容说他拿宫人的命威逼她,要对她做出混账的事情,那也是他吓唬她而已,都是为了她好,他是清清白白的。 沈馨容张了张嘴,她很想给太皇太后说萧楚庭对她做了什么,但转念又想到萧楚庭肯定会狡辩,然后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她犹豫了一下,对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我想回家,我想我爹。」 「好好,回家回家,哀家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太皇太后拿帕子帮沈馨容擦掉脸上的泪水,她一向疼爱沈馨容,一看她哭花了的脸就万分心疼,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更何况太皇太后不是傻子,对于萧楚庭对沈馨容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她在宫里待了这么几十年,太知道这是怎样一个吃人的地方了,她当年没有同意让吴婉秋嫁给先皇,现在也不会让萧楚庭动沈馨容一根指头。 太皇太后心思飞转,闭了闭眼,再睁开,转头对皇帝萧楚庭道:「皇帝,让容容回去吧。」 「不是朕不让她回去,而是她真 的病得很重,太医让她静卧休息,不宜随意移动。」萧楚庭狡辩道。 太皇太后看着萧楚庭,他脸上一丝异样都没有,装得也太理直气壮了。 但太皇太后始终还是太皇太后,萧楚庭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想要什么,她也知道。 「皇帝,你让容容出宫,哀家给你想要的东西。」 萧楚庭听到她的话,眸子里亮光一闪,但随即又掩藏了下去,在心里做着艰难地斗争,到底是选择太皇太后手里的东西更好,还是强硬地留下沈馨容更好? 太皇太后手里的东西是萧楚庭想了很久想得到的,这能巩固他的皇权,坐稳皇帝的位置。 他之前想过许多办法,想把东西从太皇太后手中拿过来,但是太皇太后非常机敏,怎么哄都没用,就是不给他。 他拿不到东西,也不敢对太皇太后做什么,表面上是为了孝道,对太皇太后依旧恭敬。 而事实上却是太皇太后手中的东西太重要,他不能硬抢,硬抢的话,太皇太后跟他鱼死网破,他即便拿到那个东西也只是个死物,对他只有害无利,所以他忍着太皇太后,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来了,太皇太后说愿意用她手里的东西换沈馨容出宫。 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但同样的,沈馨容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如果这一次送了沈馨容出宫,再要找机会让沈馨容进宫那就难了,他不舍得就这么放她走,他对她心心念念太久了。 太皇太后看出了萧楚庭的犹豫,她轻扯了一下嘴角,道:「皇帝,有舍才有得,你现在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做好你想做的事,以后想要什么没有?」 第43章 是啊,只要他还是皇帝,只要他坐稳了皇帝的宝座,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又哪里会少沈馨容一个女人? 到时候,只要他想,沈馨容依然是他的。 萧楚庭忽然就想通了,有了他觉得还算稳妥的决断。 「太皇太后,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他说的是照着太皇太后说的办,就是让沈馨容出宫,太皇太后把她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协议就算是达成了。 太皇太后立马吩咐陆公公去准备马车送沈馨容出宫。 沈馨容浑身软得像是没有了骨头,完全使不上力,就是一滩泥一样,连起床都起不了。 太皇太后就招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嬷嬷进来,给沈馨容穿好衣服,抱着沈馨容出门上的马车。 「太皇太后……」沈馨容含泪看向太皇太后,她有听到太皇太后和萧楚庭说的话,她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了让她平安出宫到底给了什么东西给萧楚庭,但她知道太皇太后一定牺牲很大,都是她连累了她。 太皇太后上前摸摸她的脸,看着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慈爱温和,「好好回去,把身体养好,免得你爹担心。」 最后她用力握了握沈馨容的手,让人把她送上了 马车,目送马车离开皇宫。 陆公公按照太皇太后的吩咐,带着人一路护送沈馨容出宫,直到把沈馨容平安送回魏国公府。 沈馨容在宫里待了三四天,终于回来了,就像是从地狱里逃出生天。 回到魏国公府,见到魏国公的那一刻,沈馨容就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爹!」她差点以为自己就出不来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哭得非常伤心。 魏国公看了也极为心疼,赶紧喊人把她送回乐笙院,又喊刘回春来给她看病。 刘回春来得很快,检查之后,也说她这个浑身发软四肢无力的情况很奇怪,他竟然看不出来她有没有中毒,她的症状像是中毒的样子,可他就是找不出来她中的什么毒,扎针和诊脉都看不出来什么。 有点儿奇怪。 刘回春询问沈馨容这两天在宫里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沈馨容把知道的都说了,最后刘回春也没有发现异样。 「会不会不是一种毒,而是几种无毒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而产生了毒性?」萧楚轩问。他本来对外称的是病重卧床不起,以避开皇帝萧楚庭的锋芒,但是沈馨容出了事,他担心她,就乔装易容成刘回春的徒弟来看沈馨容。 「这就要检查一下她这些天吃的用的了。」可那些东西都在宫里,显然这是不可能检查的了的,刘回春只好另想办法,「我先给她开些药吃吃看,不行再换方子。」 也只能这样了。 刘回春迅速下去开药。 萧楚轩在沈馨容床边坐下,握住沈馨容的手,目光关切,「你在宫里受苦了。」 说起这事沈馨容就满腹委屈,看到萧楚轩她就更想哭了,忍不住眼泪滚涌出眼眶,「我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不会的。」萧楚轩拥住沈馨容,抱住她才感觉到真实感,想她一个弱女子被困在宫里面,他就心有余悸。 实际上他在得知沈馨容进宫之后就开始暗中布局,试图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只是想来想去都没有更多更好的办法,他便使人去联系了太皇太后,幸好太皇太后还是疼沈馨容的,最终把她救了出来。 「太皇太后给了皇上想要的东西,皇上才同意放我出宫的。」沈馨容给萧楚轩道:「但我不知道太皇太后给他的是什么东西,应该很重要。」 萧楚轩微蹙了一下眉头,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道:「可能是兵符。」 当年太皇太后和景宣帝夫妻感情深厚,太皇太后还陪景宣帝上过战场,景宣帝在时为了防止武将专权,就把兵符分成了四块。 如今萧楚轩的手里有一块,萧楚庭之前没有掌过兵权,手里没有兵符,现在他当了皇帝,肯定很想把所有的兵符都收回去,以巩固他的地位,而太皇太后想保沈馨容,给他的恐怕就是兵符了。 沈馨容一下子想到什么,太皇太后没有了兵符就没有了倚仗,慌忙急道:「他拿到了兵符,太皇太后会不会有危险?」 「我会让我在宫里的人多留意的,太皇太后在宫里住了几十年,什么风浪都见过,就连战场都上过,如今这个局面应该也难不倒她,她定有化解的方法,你不要太担心。」萧楚轩宽慰沈馨容道。 沈馨容想想觉得萧楚轩说的有理,太皇太后就凭在宫里的经验,肯定有自己的办法,她虽然没有完全放下心去,但也比先前的担忧好了一些。 「希望太皇太后不会有事儿。」 萧楚轩摸摸她的发顶,道:「你先把身体养好,后面的事都交给我。」 第44章 不多时,红菱熬好了刘回春开的药,端进屋里给沈馨容喝。 萧楚轩见了,先把沈馨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上两个大迎枕,让她能靠得舒服点。 又转头伸出手去,对红菱道:「把药给我吧。」 红菱依言把药碗送上去。 萧楚轩一手端着药,一手拿着勺子,把药仔细吹凉了再喂给沈馨容吃。 「好苦啊!」沈馨容喝了一口,苦得皱眉。 萧楚轩道:「良药苦口,等喝完药我就让红菱给你拿糖吃。」 他知道她最喜欢吃蜜饯糖果了。 沈馨容乖乖地点头,她现在四肢无力,连起身都不能,要想好起来,再苦的药都要吃。 萧楚轩一勺一勺喂她把药喝了,又叫红菱拿了糖果来喂她吃了几颗。 甜甜的糖果味四散在口腔里,压下药的苦味。 吃完糖果,萧楚轩又陪沈馨容说了一会儿,见沈馨容困了,起身扶她躺下,大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道:「好好睡一觉。」 沈馨容「嗯」了一声,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药效发挥作用,她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萧楚轩坐在床畔陪了她一会儿,确定已经睡着了,他才起身出去。 魏国公正好处理完事情过来看沈馨容,碰到出门的萧楚轩。 「容容喝了药已经睡着了。」萧楚轩开口道。 魏国公点了点头,又往他身后的屋里看了一眼,对萧楚轩道:「宁王殿下,老夫有些话要跟你说,我们去书房坐坐吧。」 「好。」萧楚轩没意见,跟着魏国公去了他的外书房。 外书房里,两人坐下后,魏国公开口道:「宁王殿下,我想你跟容容早日把亲事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我知道我现在提这件事有些不合适,容容还病着,可是现在的局势,我还是想你们能早日成亲。」 萧楚轩没有想到,魏国公居然要跟他谈的是这件事,他从内心里来说,也想娶沈馨容,但他并不想太委屈她,她现在病着,连嫁衣都穿不好,连堂都不能拜,他想的是牵着她的手,欢欢喜喜地成亲,而不是这样。 「魏国公,我想这样事稍微缓一缓,起码等容容身体好了之后再成亲。」萧楚轩道:「现在容容病着,也不适宜移动劳累,等她好了,我们再成亲也不迟。」 「宁王殿下,是不是在担心容容的病?」 「魏国公莫要觉得是我有什么别的想法,我愿意娶容容,哪怕容容好不了,我也会娶她,我只是不想委屈她。」萧楚轩忙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刘神医的医术高明,我相信他能治好容容的,等容容好了,我再用十里红妆娶她过门。」 萧楚轩说得如此诚恳,魏国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那便如此吧。」 萧楚轩道:「我会让人把成亲用的东西都先准备好的。」 这是又给魏国公吃一个定心丸,让他放心,他娶沈馨容的心绝不会变。 接着萧楚轩又道:「还有一件事,太皇太后为了让容容能顺利出宫,可能答应把兵符给他了。」 这里的他,指的就是皇帝萧楚庭。 魏国公闻言脸色微变,道:「如果是这样,他手里起码有两块兵符了。」 一块是他登基称帝从先帝那儿得来的,一块是太皇太后给他的,再有一块在萧楚轩的手上,另一块在沈临风手上,他拿了兵符带兵在北疆应对北陆鞑子。 「他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手上的兵符也收回去。」魏国公道:「我们要早想应对之策。」 如果萧楚庭只是想要萧楚轩手上的兵符还好,可惜他并不只是想要兵符而已,他更像要萧楚轩的命,还有沈馨容的人。 但是不管是萧楚轩自己的命,还是沈馨容的人,萧楚轩都不想给他! 萧楚轩道:「魏国公,我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 「什么?」 萧楚轩凑过去,压低声音在魏国公耳边道:「我准备……」 …… 沈馨容一觉醒来,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萧楚轩还坐在床畔,拿着一本册子在翻看。 「醒了。」沈馨容刚一动,萧楚轩就发现了,立马放下手中的册子看向沈馨容。 沈馨容手动了一下,接着愣住了,低头看了一下手,又用力弯了弯手指,她的手居然能动了。 「我的手有力气了,能动了。」沈馨容激动不已,眼眶里都泛起了泪水,这几天她不能动真的太难受了,现在能动了真是又惊喜又意外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太好了。」沈馨容伸手抓住了萧楚轩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不哭。」萧楚轩伸手帮她擦眼泪,放柔声音道:「能动是好事,你好了就好。」 …… 注:免费连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