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冰山王爷养成法》 居然穿了 http://.biquxs.info/

这是冉一一高考后第一次返校。班主大人还在讲台上唠唠叨叨地强调志愿填报的事项,底下的冉一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神游天外。 “嗡嗡嗡~” 手机的振动吓了冉一一一跳。 “你还在学校吗?我们见一面吧。老地方等你。” 冉一一看到这个消息时有点手足无措。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是顾北的告别。 高一的时候,冉一一和顾北是同班同学。她喜欢顾北,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懵懵懂懂的青春期少女,面对阳光爽朗,又会逗人开心的顾北,很有《小半》里头“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的味道。 冉一一自己都没想到,向来喜新厌旧的她,对于顾北的喜欢,可以坚持整整三年。这期间,顾北知道她的心思,也暗示过她,他只想专注于自己的梦想。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对他表现出多余的关心。 而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因为顾北早就说过,他会去西藏。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站在“世界屋脊”上,仰望星空,守卫边疆。 冉一一偷偷溜出了课室。 校道两旁,榕树青翠,挺拔峻秀,茉莉簇簇,清香袭人。冉一一不禁感叹,此情此景,不用来saygoodbye未免可惜。 “嗨,你来啦!” 有些日子没见顾北了,冉一一笑得很灿烂。她问:“顾同学,审核通过了吗?什么时候走啊?” “早就过啦!我后天就走。” 顾北提及他梦寐以求的未来时,两眼放光。冉一一似乎被这耀眼的光芒刺痛了,但她不愿表现出来。 “哈哈!你终于得偿所愿啦!西藏偏远,条件艰苦。你训练应该会很辛苦的,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冉一一踢着林荫树下的小石子,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人会知道,她要多努力才能把已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逼回去。 “放心吧。我的身体素质对付这些还是小case。一一,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的。” “当然啦。” “还有”,顾北突然平时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起来,一字一句地叮嘱着,“一一,你会遇到比我更加优秀的人。他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所以,不必太记挂我。无所不能的你,肯定能够做到的。” 花落人散两分别。 一切结束得真快。 “谢谢你,一一。” 顾北的声音干净而纯粹。 “顾北,再见了。” “再见。” 冉一一离开时很潇洒,大有此后姐姐我就跟你“见面不识”的气势。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顾北走后,冉一一失魂落魄了好几天。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打豆豆还是吃饭睡觉打豆豆,日子过得挺没有营养的。 死党看不下去了,只能硬拉着她去作家书店散散心。美其名曰:“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大学补充点储备粮。” 书店里。 大半天过去了,冉一一左瞧瞧右看看,兴味索然。就在店里漫无目的地瞎晃。 “咦,那是什么?” 冉一一发现角落里藏着一本很陈旧的书。 “《青胥引》?这书又旧又破的,莫非上世纪的老古董?”冉一一一边暗自揣测,一边翻阅,倒也蛮有意思的。 首页是一幅地图。 青胥国居中,国土最为广阔。北边是靳国,西边与陈国接壤。东边靠海,南边是荒岭戎人。 第二页是青胥国皇族族谱。 开国皇帝胥从渊,共有九子。大儿子胥子康和二儿子胥子良早夭,三儿子胥子启,四子估计是个女儿,并无详细记载,五儿子胥子凌,后继帝位…… “这胥从渊还有个兄弟啊,叫什么‘胥子熠’。名字真好听。只是,为什么他的名字是‘子’字辈的?”冉一一苦思无果,摇摇头继续往后翻。 第三页只写着一句话:“青胥一引,乱世英杰。” 再往后翻,便是一些秘闻经录。眼前的文言古文晦涩难懂,冉一一是真的吃不消哇。她又沉浸在不学无术的悔恨当中。 说来奇怪,书里头的“青胥”二字,像是有某种魔力,迫使冉一一不由自主地盯着它。她甚至感觉脑子里开始有东西在不停地闪。 “怎么回事?头好痛啊。见鬼了,见鬼了……” 冉一一渐渐四肢无力,快要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走。 “青胥……青胥……它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冉一一想不出来。 浑身轻飘飘的,不得了!这是要上天的节奏。 来不及呼救,冉一一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冉一一从半空中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这是哪儿呀,什么破地方!我该庆幸自己没被摔死么?!”冉一一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刚刚我还在书店里头看书呢,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到了这里?也不像是在做梦啊……” 一阵诡异的停顿。 “啊!莫非,莫非……我!穿!了!” “啊~” 约莫方圆十里都可以听到冉一一的这声尖叫。毕竟,它惊起了一林子的鸟。 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后,冉一一反倒没有多慌乱。现在她的思路很清晰: 刚刚她只是在书店里看书。唯一奇怪的点就是那本又破又旧的《青胥引》。会不会是它把她带到这儿来的呢?那么她要回去,这本书会不会就是关键?而她目前在一个深山老林里,上哪儿去找这本书啊?! 天就快黑了,该想想怎么才能不碰上山中的野兽。被野兽发现,就她这副小身板——只会是死路一条。 冉一一小心翼翼地在林间寻找着可以躲避野兽的落脚点。终于,踏破铁鞋无觅处!刚好有一个山洞。冉一一又从四周捡来一些干木,准备尝试一下“钻木取火”。 事实证明:理想与现实,总归有些差距。 “烧啊烧啊,怎么就是点不着呢!” 冉一一第n次失败后很受打击。如果能回去,她一定要去吐槽一下物理老师。哦,不,应该是历史老师才对。教科书什么的都是欺骗小孩子感情的。不可信也! 夜幕已经降临,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冉一一有些怕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产生的幻听,远处传来狼的嚎叫。她不停的祈祷,希望黑夜快点过去,重见光明。 然而等待是漫长的,冉一一又不敢睡觉,就这么睁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是到了凌晨,她在黑暗中听见有不同寻常的呻吟声,有些粗重。 有人! 这是冉一一的第一反应。 是谁呢? 如果贸然出去,万一是歹徒,不就等于自投罗网,送羊入虎口吗?! 冷静,冷静。冉一一迅速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她感觉得到,这个粗重的声音在一步步朝自己靠近。不管了!保命要紧!有备无患!冉一一随手抓起一个木头。 “只要他过来,我就打!打完就逃。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冉一一想,放手一搏好了。 就在她准备一棒子抡下去的时候,那个人却在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冉一一听到一个低哑的男音:“别动手,我受了伤。若你不与我为敌,我不会害你。” “不不不!我没有,绝对没有!”冉一一急忙撇清自己,“天暗了,我只是在这洞里避避野兽什么的!大家都是朋友,朋友!呵呵……” 陌生男子手中明晃晃的刀剑扎的人眼睛疼,完全把冉一一镇住。 “嗯。” 男子像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瘫坐下来,自顾自调节气息。 冉一一却是再也坐不住,头脑乱成一锅粥。 “怎么办呀!这人身上带着武器,刀剑无眼啊!这可不是在拍电视剧,是真刀,真刀啊!” 冉一一心里慌的一匹,却不敢表现出来。此情此景,只能静观其变了。 艰难的出山路 http://.biquxs.info/

“我居然睡着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冉一一注意到旁边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啊!皮肤白皙,一张脸轮廓分明,剑眉英挺,嘴唇轻薄……啧啧啧,是我喜欢的款!” 冉一一乐开了花,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醒醒!”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冉一一慌了。 “不会死了吧?!还是个美人儿呢,太可惜。” 冉一一先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他还活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烧的厉害。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冉一一想起洞中尚有一汪清泉。 “物理降温,碰碰运气咯。” 冉一一刚把沾了冷水的布巾放在男子的额头上,手就被狠狠地抓住。 于是,某一一只能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无奈地表示:“放心,你发烧了。我不过是帮你把温度降下来,没有恶意的。我不会让你死。” 男子也只是清醒了一小会儿,确认冉一一对他无害后,又昏睡过去。 一晃就是一天一夜,冉一一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掏空了。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幸亏还有水喝。现在她也只能机械地不断给男子更换湿布巾,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你醒了?” 天知道,当男子慢慢睁开双眼的时候,冉一一兴奋得快要尖叫出声。 “太好了,累死我了!” “是你救了我?” 男子挣扎着起身,冉一一扶了他一把。 “多谢。” “哎呀,没什么。醒过来了就好。我就怕你这么个美人儿栽在我手上。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闻言,男子莞尔一笑,清朗的笑容如清风霁月。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冉一一。是旭日冉起的唯一!” 冉一一拍了拍胸脯,说不清是自信多一点还是臭美多一点。 “季臻。” “嗯?” “我叫季臻。” 季子,已臻。 那时,他眼中有异于常人的坚定。很久以后,冉一一才明白,那是什么。 “咕噜咕噜~” 冉一一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场面一度尴尬。 “呃,那个……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有点饿。” “姑娘受苦了。我去猎一些野味来,你稍等。” “啊?可是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我去摘些果子吧。” “如此,便有劳了。小心林中会有野兽。” 冉一一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坑了是怎么回事?!他根本没有动身的意思嘛,不过是客套几句。 算了算了,他是病号。就当是“为人民服务”好了。 当冉一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采完果子回来时,发现季臻已经生起了火,手中是一只烤到半熟的鸡。 “喂喂喂,你还真的去捕猎啦!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啊!” 冉一一把辛辛苦苦采来的野果随地一扔,就毫不客气地蹭到季臻身边,巴巴的望着烤鸡流口水。那模样,像极了盯着肉骨头的狗。 “哟,你是不知道啊,我最喜欢吃鸡了。这色泽,这香味儿……” 季臻无声地笑了笑,继续沉默地烤着鸡。 翌日清晨。 冉一一十步一小歇,百步一大歇。看着明明身负重伤却还走得极为从容的某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季臻季臻!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我两条腿就快废了好吗?!” “你身子骨怎么那么弱?我们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脚程。不过接下来的路会平坦些。” “唉,你这伤口要怎么处理啊?如果你以后破相的话,就糟了。”冉一一忍不住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都应该保住这副好皮囊。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们就快在进城了。我会医术的,到时候找个医馆拿些药就可以。不妨事。”季臻好笑道。 “那好吧。” 至少浑身是血的衣服已经清理干净,看上去不再骇人。 冉一一边走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刚掉进这儿的时候光顾着躲起来,没发现。原来山很青,绿草如茵。水也秀,鱼儿们耍得欢脱。 “哇噻!集市里好热闹!” 进城后,冉一一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东瞅西看。 “季臻,你钱带够了吗?” “还行。” 说完,季臻就后悔了…… “卖冰糖葫芦嘞!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老板,多少钱一串?我要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本店刚从波斯进口的新货!十两银子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异国的丝扇啊!” “真好看,这个我也要!季臻季臻,快付钱!” …… 季臻招架无力,很是头疼。眼睁睁看着冉一一撒出去大把大把的白花花的银子,半是好笑,半是困惑。这个姑娘,究竟是何来历? “药抓好了,我们必须找间客栈先休息一下。” 从医馆出来,翩翩公子季臻的忍耐已经达到上限,简单粗暴地拎走了根本停不下来的某人。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住店。要两间上好的客房。” “好嘞!二位客官楼上请!” “你来我房里,帮我上药。” “没问题啊。”冉一一“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把衣服脱了。” 季臻略微诧异地挑了挑眉:“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扭捏。” “这有什么好扭捏的,我才不像你们这些古人有那么多规矩。” “古人?” “呃,没什么没什么……靠!你的伤口怎么那么深呐!看着都吓人。” “这是我自己调的金疮药。你将伤口清净,再涂上去即可。” “忍着点哈。” 冉一一包扎得不错。 “你学过医术?” 季臻觉得眼前的女子很清奇,令人捉摸不透。 “高中学校教过急救处理。怎么样,我厉害吧?”某一一嘚瑟了。 “厉害厉害。快去休息吧。今日是我太急竟忘了,明天我带你去换身行头。” “为什么?” “你这衣服太丑了!”季臻毫不留情地吐槽。 “哪里丑了?!” 冉一一看了看一袭白衣,玉冠盘发的季臻,再看看身着牛仔背带裤的自己,虚了。但还是死撑着咕哝:“还是蛮可爱的嘛……” 季臻噗嗤一声笑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晚安!” 进军闵恩城 http://.biquxs.info/

“怎么样?好看么?” 冉一一沉浸在彩衣的海洋,自我陶醉,无法自拔。季臻突然因这明亮女子晃了神,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很美。” 确实很美。螓首蛾眉,一双眼睛玲珑剔透。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清纯可人的佳色。受夸奖的冉一一别提有多开心了。 “公子的这位小娘子生得很是娇美,穿什么都好看。” 接收到老板娘暧昧的小眼神,冉一一觉得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呃,阿姐,我们不是那个关系……” “这些衣服都要了,走吧。” 这家伙也不打算解释一下的吗? “季臻,我发现你是个大财主啊!” “大财主?季某不才,这些年行走江湖还有些积蓄。” “行走江湖……”冉一一忽然激动地扯住季臻的衣袖,“那你一定见多识广吧?” “怎么?” “你可曾见到过一本叫《青胥引》的书?听说过也行啊!” “《青胥引》我不曾耳闻,青胥国我倒是知道。” “青胥国……啊!开国皇帝叫胥从渊的那个对不对?” 冉一一注意到自己提起胥从渊这个名字时,季臻的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闪过,转瞬即逝。 “嗯。你要找《青胥引》作什么?” “唉~拜这本《青胥引》所赐,如今的我流落他乡,举目无亲呐。我要回家,这书是关键所在。” “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找东西并不安全。若想回家,我帮你便是。” “真的吗?” 冉一一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亮闪闪的小星星。 “就当是,你对我救命之恩的报答好了。” “哎呦,大兄弟!你真是个好人!放心吧,你这朋友,我冉一一交定了!” “你开心就好。” “哈哈哈哈……” 大街上的人都能看到一个奇景——一位款款而行的儒雅公子,身后粘着一个发疯大笑的二货尾巴…… 季臻和冉一一在城中小住了几日,便决定动身前往青胥国。季臻说,既然《青胥引》里有关于青胥国的记载,那么在青胥国或许会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回季臻雇用了一辆马车,比走路快了许多。只是一路颠簸,冉一一又是晕又是吐的,麻烦不断。 闵恩城郊。 “季臻,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像是逃荒的难民啊。” “我们下车瞧瞧。” “这位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饭了……再这么下去,我们迟早得饿死……请您行行好,赏口饭……” 冉一一的衣裙被一个衣着褴褛的老爷爷抓住,怎么拉都拉不开。 “老爷爷,你们这是怎么了?逃荒什么的不是应该去找政府,不,官府吗?” “姑娘有所不知,这闵恩城的城主,是出了名的贪官恶霸。平时敛人钱财不说,碰上个灾年饥荒的,不仅不会减税降负,这米粮纳贡反而是越交越多啊。” “怎么会这样?” 冉一一没想到,刚到青胥国就遇上这么一摊事。 秉承着多积善德的好原则,冉一一和季臻把马车上仅剩的干粮米食全都分给了城郊的难民。 “不管怎样,先进闵恩城再说。” 看着忧心忡忡的冉一一,季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行吧!出发!” 月色皎洁清凉,笛声悠扬悲伤。 “季臻,你躲在屋顶上作什么?” 冉一一费劲地从阁楼的窗户钻出来,半是抱怨半是好奇。 “没什么。这儿风大,凉快。你小心点。” 季臻伸手把冉一一带到身边。 “没想到你还会吹笛子呢。真好听……就是有点忧伤。” “有点……忧伤吗?也许吧。” “对啦。你说,闵恩城已经是青胥境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找到《青胥引》的线索呢?” “闵恩城只是青胥国的一个边远小城。《青胥引》事关青胥皇室秘闻,必然不是容易找的。你想在这儿找到它的线索,恐怕很难。” 冉一一叹了口气,整个人耷拉下来。 “别担心。虽然难找,但我季臻的朋友多,我会让他们帮忙多打听一下。这几日你车马劳顿,辛苦了。待休整几天,我们继续往北走。走遍青胥,还怕找不到一本《青胥引》吗?” 季臻看着眼里火苗又重燃的冉一一,无声地笑了。 “季臻,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冉一一,你嘴巴很甜,是抹了蜜吗?” “我是认真的,”冉一一一脸花痴,“你这一笑简直是祸国殃民,魅惑众生啊!” “呵~不瞒你说,我也这么认为。” 。。。。。。 冉一一翻了个大白眼。 季臻……还真是够臭美的。虽说季美人长的漂亮是事实,但说得这么理所还是很伤感情的好不好。 “回房,睡觉!” 冉一一在闵恩城中混吃混喝了一段时间后,开始无聊起来。 某日。 阿福客栈。 “扣扣扣……扣扣扣……” 隔壁的敲门声一大清早吵得冉一一睡不了觉。 “这季臻真是的,大早上的谁找他啊?偏偏人还不在,倒是把我给坑惨了。” 冉一一拍拍敲门那人的肩,没好气的问:“干嘛呢?季臻不在!” “这位姑娘认识季神医吗?我是闵恩城主的门客余文乐。有要事找他。” “季……神医?” 冉一一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啊!这神州大陆上,季臻季神医的名望兴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哇!” 冉一一仔细观察了一下余文乐这家伙的语气神情,对季臻的崇拜和敬仰是真的。 “有人找我?” 说话间,季臻已经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上楼。 “鄙人余文乐。是闵恩城城主樊大人府上的门客。烦请季神医过府一叙。” 不知怎的,冉一一看那余文乐对着季臻服服帖帖的样子就想笑,站在旁边险些憋出内伤。 季臻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过于嚣张的某人,才缓缓开口:“樊大人找我,可是为了城郊百姓感染瘟疫之事?” “季神医的消息真是灵通。正是。” “那就走吧。”季臻忽然又转身,叮嘱,“冉一一,你不要乱跑。” “知道知道。”冉一一吐了个大舌头,“瞎担心什么。” “嗯。千万别出城。” 季臻走后,冉一一果然按耐不住对城郊瘟疫的好奇心,却又不敢忘记季臻的叮嘱。 “唉~古代医疗技术差,我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好奇害死猫……” 冉一一的脑细胞在去与不去之间纠结得要死。 约法三章 http://.biquxs.info/

樊府。 所谓樊大人名叫樊应天。他是闵恩城的城主,今年已经快奔六了。传闻他纳有12房妻妾,奈何这些女人们都不争气,至今也未能给他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城中百姓都说,这是樊应天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的报应。 季臻到了樊府,下人们很是恭敬。竟有不少侍女慕名来瞻仰季神医的风姿。 樊应天已等了季臻许久,在大厅中焦急地来回踱步。是以季臻刚落座,他立马吩咐左右侍女换上新茶。 “季神医远道而来,本该为您接风洗尘。只因本官公务繁忙,又不敢擅自叨扰,失礼了。” “樊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季臻也只是碰巧路过,并无久留之意。” 季臻说得疏离。公务繁忙?你可曾关心过城郊那不可计数的难民? “季神医,请喝茶。这可是本官近日才得的上好龙井,名贵得很呐,极难栽植,产自千里之外的杭州。” 樊应天颇为得意地摸摸自己的胡须,扭捏作态的模样让季臻觉得恶心。 “哦?当真是好茶。嗅起来,茶韵独特。只是我听说,今年闵恩城一带大闹饥荒,饿死了不少百姓。樊大人您,竟还有兴致采购龙井么?” 季臻嘲讽的语气直接打了樊应天的脸,樊应天听完脸都黑了。 “哼!季神医救死扶伤,声名远播。自然是慈悲为怀,心系苍生。” “不敢当。世人皆知,我季某医人只讲究一个‘缘’字。医不医人,救不救命,但凭心情。樊大人莫要拿我说笑。此番樊大人邀我过来,就是为了那恶性蔓延的瘟疫吧?” 回归正题,樊应天的脸色稍缓。顾及季臻的身份和作用,他也只能忍着。 “是。前一阵子,闵恩城附近爆发饥荒。有大批活不下去的难民跑到城外聚集,有些甚至进入了城内,造成大家的恐慌。本官原本觉着,只要他们能安安分分在城里头待着,便没什么。谁曾想,这城郊的难民中,竟有人染上了瘟疫!更可恶的是,这该死的难民还把瘟疫带到了城里。现在,城中已有数起瘟疫感染案件,死了十多人。疫情再不加控制,怕是会酿成大祸呀!季神医,你既已来到闵恩城,就决不能袖手旁观。本官请求你,帮这个忙。只要你把这些难民镇压下去,稳住局面,保住本官头上这顶乌纱帽,价钱随你开!” 这老家伙,说得唾沫横飞,原来是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啊。 呵。 “樊大人放心。此次的染病的难民我会救,只是需要帮手。” “没问题没问题,帮手多的是,你要几个都行!城中的大夫和将士,任你调遣。” “大人大人,不好了!” 一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样子很着急。 “你这小子,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丢了樊府的颜面!何事?” “小的该死!底下的人来报,说是摄政王殿下刚平定南戎之乱,又听说咱们这带饥荒死了人,要顺道过来看看。” “你说什么……摄……摄政王殿下要来?” 樊应天吓得两腿直打哆嗦。 “大家都说摄政王是个厉害的主,纪律严明,惩罚下属从不讲究情面。这回我是真玩儿完了!” 摄政王……胥子熠么? “殿下,莫问已经打探清楚。这闵恩城的城主是个贪官,称霸一方。闵恩城一带由于地处偏远,再加上老城主在京中有人撑腰,朝廷的审查一直是得过且过。半月来,城中涌入了大量从郊外逃荒而来的百姓。据悉,闵恩府不仅没有开仓放粮,还在南部持续加收赋税。几日前,城中已然闹起了瘟疫。” 胥子熠一身黑袍,刚棱有力的轮廓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吩咐下去,明日进城。” “是。” 季臻前脚刚踏入客栈,冉一一就用了一种近乎飞扑的姿势“嗖”一下窜到他跟前:“季臻季臻,今天你和樊城主都说了些什么?” “对不住了,一一。我们估计得在闵恩城多待上几天了。城主让我帮忙处理这次的瘟疫事件。”季臻似有歉意。 “哎~安啦!没什么的。人命关天嘛,救人要紧,我理解的。”冉一一犹豫了一小会儿,试探性的开口,“季臻,你是要给城中疫民看病对吧?” “嗯。” “那你能不能带上我一起?这阵子无事可干可把我给憋坏了……” “不行。此次瘟疫来势凶猛,我尚无十足的把握。你去会有危险。” “不会不会。我这人从小抗病能力特别强,身体壮着呐!” “你确定?前些时候,在路上又晕又吐的人是谁?初到闵恩城中,水土不服的,又是谁?”季臻挑了挑眉,悠悠道。 “呃……这个嘛,纯属偶然……偶然……” “一一,你听我说。你就老老实实在阿福客栈待着,我会尽快把瘟疫的事解决,然后带你离开这里。” “真的不行?” “没得商量。”冉一一的眼神里满是幽怨和不甘,“罢了罢了,我乖乖等你便是。” 丢下这句话,冉一一就赌气回屋了。季臻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难应付了。” 只是希望,丫头能安分些。 哼,安分? 不存在的好吗? 对于冉一一而言,言行不一绝对是常态,尤其是当自己的好奇心炸裂的时候。 于是,第二天早晨。 “一一,我刚配制出了预防疫病的药。你先吃着,有备无患。” 半响,无人应答。 “一一,一一……” 季臻预感到不好。 冉一一果然不在房里! 大伙看到向来从容淡定的季神医突然慌了神,行色匆匆地赶去城郊。 “我这才几日没出城,城郊就乱成这样啦。” 冉一一入目可称“哀鸿遍野”——城郊的流民四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大多人有咳嗽发热的症状,极可能已经染上了瘟疫。令人心疼。 “冉一一!” 温文尔雅如季神医,此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某人的名字。 “季……季臻,你来啦。好……好巧呀……” 冉一一心虚得不敢看季臻的眼睛。季臻一定生气了,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嘛,季臻。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太好奇。我保证没有下次!” 冉一一眨巴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企图蒙混过关。 “冉一一,真是长本事了。想必你是不需要我去帮你找《青胥引》了吧?” 冉一一扯扯季臻的衣袖:“好啦,现在我看也看了,疫病的情况也是摸得七七八八。我这就回阿福客栈好好待着,决不给你闯祸!” “说到做到。” 季臻看着耍赖的某人,心软了。冉一一如释重负,溜得贼快。 大战碰瓷老太 http://.biquxs.info/

话说冉一一在回城途中见着一支军队,很是威风。 “骑着战马的将军真的是超帅的啊!” 冉一一又开始犯花痴了,在路边驻足观望。这时,有个老太太突然撞过来,直接躺地上。 “ono~这啥?穿越版的碰瓷儿么?!” 冉一一无语了。 “这讹人事件还真是不分时间地点啊,我的天!” 老太太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又哭又嚷,硬说是冉一一撞倒了自己。可怜她孤苦伶仃,无一儿半女,体弱病残,丈夫早夭…… “阿婆,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往我身上撞的!” “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你撞伤了我一个老太太,非但没有赔礼道歉,还语出不敬!真是没有教养……” “我看您呢,牙尖嘴利,怎么也不像是个病弱的老妇吧?” “我不管,你得赔钱!我要医药费!”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把街道完全堵住。帅气的军队被迫停了下来。 “莫问,前方发生何事?” 胥子熠身着戎装,雪亮的铠甲在阳光下刺眼夺目。 “禀殿下,是一位姑娘和一位老太太起了争执。围观凑热闹的百姓挡住了去路。” “哦?你去处理一下。” “遵命。” 莫问来到碰瓷现场,惊讶地发现人群中有一小姑娘双手叉腰,据理力争,辩论得很有道理。看样子,是老妇人在骗财。 “我问你,有谁能作证说是我撞倒了你?” “街上人太多,大伙儿没注意到也是正常。” “那好,我为什么要撞你?” “这……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可能你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我!小姑娘,我都七老八十的人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冤枉你呢?” “那你且说说,我是如何撞的你?” “你踩到了我的左脚,我被你绊倒了。” “呵,真是笑话!踩到了左脚是吗?” 冉一一弯身下来,用手捏了捏老妇人的右脚,问:“疼么?疼在哪里呢?是这儿吗?” “啊……对对对,就是这里!” 。。。。 全场哗然。 “老奶奶,你刚才说我踩了你的左脚。我此刻只是轻轻碰了碰你的右脚,你就嚷嚷个不停。这是什么道理?” “我……我……” 老太太支支吾吾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见演不下去了,只能自己站起来走人。还不忘补上几句:“哼,我不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冉一一开心地拍了拍手:“慢走不送!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啊……” 人群疏散后,冉一一发现有个男的一直盯着自己瞧,遂走过去质问:“瞅啥呀?没见过自辩清白的人才呀?” “姑娘厉害。方才我家主子被市民们挡了路,便吩咐我过来瞧瞧。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在下告辞。” “喔~耽误你们时间啦,不好意思哈!那你快走吧。” 冉一一不再作纠缠,转身离去。所以没有注意到,男子身后那道颇为赞赏的目光。 “殿下,这个小姑娘很聪明。” “聪不聪明我不知道,只是很有趣。”胥子熠说得淡淡的。 “是。” “莫问,你带着将士们先去驿馆。莫答,你随我去一趟闵恩府。狡兔三窟,樊应天这只老狐狸,怕是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胥子熠眼中是势在必得的锐气和光芒。作为青胥国的摄政王,他有责任守护百姓们的安危。因此,胥子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仓放粮。至于樊应天,还有利用价值,那就等闵恩城的瘟疫和饥荒流民之事完结后,再处理好了。 “属下领命。” “摄政王殿下,您怎么来了?也不先去驿馆休息休息,当心累坏了身子。” 余文乐嘴上掐媚,心里却在叫苦。这摄政王,怎么就来了闵恩府了?偏巧樊应天这时候不在。万一他要查账,那该如何是好? “本王身经百战,没你说的这么娇弱。” 胥子熠喝着茶,神色微冷。 “是是是。只是不知,殿下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前阵子,有人来报,你们这儿缺粮?” 余文乐的冷汗在一滴一滴往外冒,仍恭敬答道:“确有此事。但殿下您是知道的。这闵恩城周围都是荒漠,有些地方甚至寸草不生。所以百姓们的收成自然是少些。闵恩府的存粮也不算多,樊大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哇。” “不算多?就是还有?” “下官……” “本王认为,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现在他们挨饿受冻,无家可归,皇上必定痛心不已。闵恩府再不开仓放粮实在是说不过去。你说呢?” “是……下官立刻去准备。殿下心系苍生,胸怀家国,堪称青胥表率……” 胥子熠的气场已经很强了,再把皇帝搬出来,余文乐是一个头两个大。 “本王,静候闵恩府的佳音。” 胥子熠拂了拂衣袖,起身离去,留下一脸苦逼的余文乐空落泪。 冉一一的确安分了好些时候。这不,日日守着阁楼的窗台,巴巴的看着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值得一提的是,城中的恐慌已渐渐平息。城郊有季臻守着,城内官府开始开仓放粮。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很让人欣慰。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季臻难得空闲,满身疲惫,随意地靠在冉一一身上。 “我在想,这闵恩府为何突然开窍了?竟会大开粮仓救济难民。” “胥子熠。” “嗯?” “是摄政王胥子熠下的令。” 冉一一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接触过这个名字。 “哦!我知道了!胥子熠嘛,是胥从渊的兄弟。《青胥引》上有记载的。” 季臻转过身来:“如今,治疗疫病的药方我已经配制成功。剩下的,就交给樊应天了。” “交给樊应天?什么意思?” “这药方中呢,有一味珍贵药材,名为西红花,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只有倚仗闵恩府的财力,才能大量采购。” “原来是这样。按理来说,樊应天不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吧?毕竟闵恩城是他在管辖,朝廷追究下来,他也讨不着便宜啊。” “你说的不错。明天我就去找他。” “我也想去。” “你这丫头,还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生性如此,我有什么办法?季臻季臻,你就答应我嘛~” 某一一这是在撒娇?季臻最受不住这个。 “好。” 冉一一终于放肆大笑,眼眸灿若星辰。 “季臻,怎么办啊?你太可爱了!” “是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甚是烦恼。” 冉一一:…… “你就不能稍微谦虚一下的么?” “不能。” “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会把天聊死的知不知道?” “哈哈哈……” 护你周全 http://.biquxs.info/

樊府内,胥子熠与樊应天四目相对,无言地坐着。气氛是说不出的诡异。 胥子熠自带冰冷气场,樊应天坚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缴械投降,不得已硬着头皮说了句烂掉牙的场面话:“殿下,您的到来,真是令下官蓬荜生辉哇!” 但胥子熠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废话,直切主题才是他惯有的风格。 “樊大人,救济粮发放得差不多了。不知瘟疫的事情,你处理得如何?” 胥子熠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增添了不少压迫感。 “殿下放心,我已经请了神州大陆鼎鼎有名的季神医,相信疫病很快就能被根治。” “禀大人,季神医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季臻带着全程四处乱瞟的冉一一到达客厅,见到胥子熠,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季某见过摄政王殿下、樊大人。” “季神医快请入座吧。” 樊应天看了一眼冉一一,眼睛亮了,笑嘻嘻地问:“这位是?” “我的一个朋友。” “姑娘真是明艳动人啊。” 冉一一察觉到樊应天那老家伙色咪咪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季臻身后躲了躲。 “一一怕生,樊大人别吓着她。” 一直坐在边上的胥子熠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季神医好眼力,竟一眼就认出了本王。” “想要认出殿下并不难。我认为,能够让樊大人如此恭敬应对的,除了坊间传闻的刚刚到达闵恩城的摄政王殿下,再没有旁人了。”季臻答得滴水不漏,淡定从容。 冉一一发现,所谓的摄政王殿下居然还很年轻,看上去顶多二十几岁,怎么会是先皇的兄弟了呢?真是奇怪啊。 而胥子熠乍见冉一一时,觉得眼熟。后来仔细一想,她就是那日在街上大战碰瓷老太的小姑娘。 “季神医来找本官,可是已经研制出治愈疫病的药方了?” “正是。只不过,现在这药方还起不了什么功效。” 胥子熠听完眉毛微蹙:“季神医这是何意?” “药方中的西红花市场价格昂贵。采购的事,还需要请樊大人帮忙。” 冉一一直觉樊应天马上会坏掉。 “哦,神医莫担心。樊大人是衣食父母官,像出钱这种小事,必定是义不容辞。” 胥子熠这就等于把话说死了。 樊应天肉疼!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也罢,破钱消灾嘛。 可是,我们的摄政王殿下从来都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什么意思,所以…… “还有,樊大人年事已高。为了帮樊大人减轻点负担,本王决定,亲自接管此次疫病的银钱账簿。樊大人,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樊应天惨白着一张脸。 他当然知道“拒绝无效”的道理。只是,实在是不甘心呐!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闵恩城苦苦经营了这么些年,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默默观戏的冉一一觉得青胥这位摄政王简直不要太牛逼。 所以,记住了: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太坑人了,他一定会把你整得超级惨。 “下官……谢……殿下恩典。”樊应天颤巍巍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唉~都有点同情樊大人了呢。众人皆知樊应天是个大贪官。胥子熠来管账簿,樊应天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闵恩城的事已经告一段落。 坊间传闻:自摄政王殿下接管了闵恩府的钱账,每每有消息传出——樊大人用着来历不明的钱,在何处购置了田地园宅,又在何处私藏了金银珠宝。不久,此人就被摄政王以贪污受贿、结交私盐贼寇等各种各样的罪名逮捕入狱,斩立决。城中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暗暗叫好。 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而行。 “季臻,我们的下一站是哪里?” “安州。” “那儿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么?” “安州是繁华富庶之地,以制瓷精美闻名于世。” “哇噻~制瓷……说不定它就是翻版的景德镇啊!” 思及此,冉一一激动不已,动作之大差点儿没把马车给闹翻。丫头已迫不及待,渴望新的探险。 马车行驶至一处民宅便停下了。 “咦……奇怪,我们这回不住客栈了?” “嗯。这是前些年我在安州购置的房宅。只是,许久未住,也没人打理,有些积尘,你别介意。” “哎,没事儿没事儿!我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冉一一进屋后,舒舒服服地的瘫坐在椅子上。 “终于不用住客栈啦!住在宅子里,才有家的感觉嘛!” 季臻闻言一顿:“你是说,家……吗?” “是啊。对了,季臻,我好像从未听你提及你的家人啊?” “死了。” “什么?” 季臻的声音很低,冉一一都没有听清。 “他们都死了。” 季臻的眼睛中闪过千千万万种情绪,是痛苦,是悲伤,是仇恨,是孤独……最后归于平静。 冉一一的惊诧不是一点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季臻这么开朗热情的一个人,竟已孑然一身,举目无亲。冉一一既难过又愧疚。或许,季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快乐,他一直生活在孤独和黑暗中。 “对不起,季臻。” 冉一一低着头。 “之前,我以为自己因为一本书,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和爸爸、妈妈,闺蜜、基友们失去联系……就足以令人难受。但是……但是,你……” “一一,我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季臻冰冷的语气扎疼了冉一一的心。 “我知道。但是,季臻,你相信我。从今往后,你没有家人,我就来当你的家人,好不好?” 季臻愣住,似在隐忍着什么。 冉一一说得哽咽:“没有谁会喜欢永世孤独的。” “一一,你可知道,家人……是何含义?” 说不清是为什么,季臻对冉一一,一直没有丝毫戒备。冉一一纵然神秘,却也如一张白纸——简单纯粹得让人自惭形秽。他总是忍不住,会想从她那里汲取这世间的温暖,还有荒诞世道中千金难求的赤诚与真心。 “家人,意味着‘守护’。我所理解的家人,就是可以与你并肩作战、为你欢呼鼓掌的人。家人,无论在何时,都不会抛弃你。” 季臻没有说话。 时间静止。 是漫长的等待。 …… 冉一一都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说得太急太冒昧了?她与季臻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她不确定,自己在季臻眼中,是不是完全值得信赖。恰在此时,季臻慢慢走近冉一一,轻轻抱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的样子,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一一,记住你说的话。你是我的家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会拼尽一切,用我季臻的性命,护你周全。” “好。” 冉一一在季臻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泪水止也止不住。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他们彼此,是最坚强的依靠。 “一一。” “嗯?” “你哭的样子好丑。” 季臻又变成那个没心没肺,说话带刀的坏家伙了。 “滚啦!” 冉一一甚至开始怀疑刚刚煽情的画面是否真实存在…… 上元节的五色琉璃灯 http://.biquxs.info/

“季臻,你说,为何安州城这几日特别热闹呢?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在忙着都在采购货物,像极了逢年过节的时候。” 瓷器店内,冉一一正像模像样地观赏着彩瓷,等待季臻的解答。 “是上元节到了。” “上元节?!我的天,原来青胥也有上元节呀。” 冉一一颇感惊讶。看来,元宵佳节真的是由来已久。青胥的不少习俗与现代还是蛮接近的。 “上元节在神州大陆由来已久。每逢上元节,家家户户都会张灯结彩地庆祝。官府会在这一天燃放烟花,供大家观赏。集市上也会有很多百姓表演舞剑,喷火之类的杂技和节目。” “这个可以有!到时候城里面肯定特别热闹!我喜欢!季臻,你一定要带我去瞧瞧!” 冉一一的每一根神经都兴奋起来。 “往年,我一个人是不凑这些热闹的……”说到这儿,季臻忽然专注地看着冉一一,很是深情,一字一句道:“但现在不同了。一一,我有你。我会带你去。” 冉一一被这突如其来的矫情和肉麻给吓到。 “哎呀,季臻,你怎么突然间深情款款的,我真是接受不了。快走开快走开!” 这店里的瓷器大多线条柔和圆润,色泽鲜亮,冉一一非常喜欢。季臻为她挑选了几件小巧玲珑的青瓷,作为二人游历安州的纪念品。 两日后,冉一一翘首以盼的上元节终于到了。她发自内心地感叹:这安州城的上元节,是真的很热闹。尤其是到了晚上,街道上人山人海的,摩肩接踵,一不小心就会和身边的人走散。 鉴于以上原因,季臻在出发前,理所当然地牵住冉一一的手,笑着说:“抓紧了。你丢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哼。少来。我跟你说啊,这做人呢,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别到时候哭着喊着求我回来。” 冉一一说得一板一眼的,样子有些好笑。 “诶,那边在干什么?好多人啊!我们快过去瞧瞧!” 冉一一很快被密集的节目和表演活动所吸引。 是猜灯谜啊。 “哈哈哈……季臻,不是我吹哈,这个我最擅长啦!我冉一一别的不会,就猜灯谜比别人聪明了那么一丢丢!我要说我是第二,绝没有人敢说他是第一!看我的,今晚我一定会把那个最高的奖品赢回家!”冉一一语气里满是自信和骄傲,似乎对这次的奖品势在必得。 事实也证明,冉一一的骄傲不是没有资本的。她可以说是开启了暴走模式,一路过关斩将。 “拍一个巴掌,打一地名。” “简单,是‘五指山’嘛!” “小红果,微压扁,四季养身好东西。” “枸杞!” “曲终青衫湿,打一成语。” “白居易的《琵琶行》……应该是‘乐极生悲’!” “阿哥住楼顶——” “歇后语!高高在上!” …… 季臻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某人从第一个猜到最后一个……直到冉一一把主办灯谜会的小兄弟变成她的铁粉。 。。。。。。 冉一一费尽心思得来的奖品,是一盏五色琉璃灯。它的灯身由琉璃雕砌而成,晶莹剔透,五彩的荧光使它更为晃耀夺目。琉璃灯上面镌刻的是美丽的鸢尾花。 “铛铛铛铛!我赢啦!哈哈……季臻,你说你是不是该好好的感谢我?若是没有我,你又怎能有幸见识到这么漂亮的琉璃灯呢?” “是是是!丫头,你说得都对!你是这天底下啊,最厉害的丫头。” 季臻宠溺地摸摸冉一一的头。这下意识的动作,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喏,送你。” 冉一一没有在意季臻的小动作。她完全沉浸在获奖的喜悦中,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 “送给我?为什么?” “作为上元节的礼物啊。鸢尾花的花语,是‘纯真’和‘永恒’。我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季臻心情十分愉悦。他小心翼翼地将礼物收好,语气温柔:“嗯。一定会的。今夜烟花绽放之时,角楼的风景一定很好,我带你去看看。” 季臻带着冉一一费力地游走在茫茫人群中。有好几次,他都被人踩了脚,被推搡着。他往日里最爱惜看重的白衣,不知不觉间也为泥泞污垢所染,看上去有些狼狈。可现下他已顾不得这些。冉一一个子很小,季臻担心她会受伤,便像母亲护着孩子一般,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冉一一毫发无损。 在冉一一和季臻二人登上角楼那一刻,烟花恰好绽放。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使得此时站在角楼上观望的人们思绪迷离起来。 冉一一眺望着万家灯火,自觉很霸气应景地来了句:“季臻,你看见没?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季臻在冉一一身上看到了挡也挡不住的光芒。他不知道,他此刻的笑,极尽柔情,仿若能融化这世间的冰雪。 身旁的冉一一不由得看痴了。小花痴内心的os是:果然是月色醉人。这么浪漫的环境,她能和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在一起看烟花,真的是赚翻啦!这应该是她来到青胥最开心的一天了吧。真好~ 季臻全然不知冉一一的小心思。在这样美的夜景里,他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什么过去,什么责任,通通都不要了。他只要一个冉一一就好。可,难道他要因为一个状况之外的冉一一,放弃自己多年的筹谋,放弃日夜铭记的仇恨么…… 多么荒谬可笑啊。所有的这些,他季臻,终归只能想想罢了。 他这么多年,用鲜血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怎么能忘呢?他有更重要的使命需要完成啊。 冉一一,你等我好不好?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我们就能得到真正的“永恒”,真正的快乐。 “丫头,你一定要等我。”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这儿太吵啦!” 烟花不停地绽放着,人群喧嚣。 季臻觉得自己有些讽刺。他什么都给不了一一。一一就是一张白纸,他的手太脏了,不配碰她。至少……现在不能。 “季臻,你快看呐!真的好美啊!” …… 凌宸殿的对质(1) http://.biquxs.info/

青胥国都城西京。 嘉王府。 “王爷,线人来报,摄政王殿下不仅镇压了南戎的暴乱,还亲自动手杀了那闵恩城主。近日就该回京了。” “知道了,下去吧。” 躺椅上,男子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他斜躺着,刚毅的脸上,鼻梁高挺,眼睛犀利,透着一股精光和贪婪。手握一把昆仑折扇,腰佩浅金色玉环。一丝一缕,精致细腻,都是宣示着自己的雍容华贵。 此人名唤胥子启,是先皇的三子。按说,胥从渊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早早挂了,皇位就应该由他来坐。万没想到,皇帝将皇位传给了众皇子中最与世无争的老五胥子凌。而胥子启却只得了个“嘉王”的封号,留守西京。是以,胥子启对胥子凌一直怀恨在心。兢兢业业辅政的摄政王殿下自然也被殃及。 “皇叔啊……好久不见,侄儿对你,甚是思念呢。” 胥子启笑得令人发怵。 “准备一下,本王要进宫面圣。” 青胥皇宫。 御书房。 “三哥,你怎么来了?” 皇帝胥子凌着墨色暗纹锦袍,本是端坐在椅子上,见嘉王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嘉王行了个简礼,开门见山:“陛下,微臣听闻摄政王殿下已在回京途中,不知皇上可要备下酒宴为其接风洗尘?” “你是说皇叔就要回来了?”胥子凌眉目间是难掩的欣喜,“太好了!酒席当然是要备下的!皇叔为青胥国平定南戎,功不可没。朕定要好好犒赏皇叔和众将士。” “既然如此,微臣这就着手操办宴席吧。” “有劳三哥了。” 胥子凌随手拍了拍胥子启的肩。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虚假模样。 刚走出御书房,嘉王胥子启就嫌恶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尤其是胥子凌碰过的地方。 “皇叔,您可要走得快些。本王已经帮你备了一份大礼。” 胥子启俊美柔和的脸上露出不协调的阴森森的表情,吓坏了身旁的领事公公。 “摄政王回来啦!殿下回来啦!” “摄政王!摄政王!摄政王……” …… 西京城一片欢呼雀跃,道路两侧挤满了迎接胥子熠的百姓。更有些未出阁的少女因为仰慕摄政王的风采,跑到阁楼去偷偷窥看,羞红了脸。 “殿下,百姓们都在等着殿下归来啊。” 莫问看到热情洋溢的民众,不禁感叹起自家主子的超高人气来。 “有时候,名声太响也会招来祸端。物极必反。”胥子熠并没有因自己深得民心而高兴,他担心的是树大招风,功高震主。 “刚刚莫答说,皇上已经命嘉王备下接风宴,就等着殿下出席。” “直接去皇宫。” “殿下,不打算先回府中沐浴更衣吗?” 胥子熠淡淡的瞥了一眼莫问,道:“你说,究竟是皇上重要,还是本王这个摄政王重要?” “属下明白了。” 莫问为自己的愚钝感到羞愧。 “别忘了‘少言多做’的道理。” “谢殿下提点。” 接风宴也好,鸿门宴也罢。 胥子熠又有何惧? 宫廷夜宴。 栀子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簋,食如画、酒如泉,笙歌鼎沸、穷极要妙。大殿四周装饰着空灵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胥子凌着细纹黑冕蛟龙服,戴紫玉金冠,漆黑长发高高束起。纵是天真无邪的孩儿脸,也颇有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皇叔,你远征南戎、歼灭贼寇辛苦了。朕敬皇叔一杯,祝贺皇叔凯旋!请!” 一饮而尽。 “能为青胥与陛下而战,是臣的福分。” 座下的胥子熠,墨色的眼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和冰冷。 而此时,嘉王缓缓起身至大殿中央,阴阳怪气道:“皇上,微臣听闻摄政王殿下在回京前,亲自去闵恩城体察民情。却是一不小心,把城主樊应天给杀了,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无皇帝之谕,先斩后奏。摄政王的胆子忒大了些。 “皇叔,朕好像没有听你提及过此事。” “皇上,嘉王说的不错。日前,臣的确是在闵恩城斩了一个十恶不赦的贪官。”,胥子熠直直的看向龙椅上的胥子凌,不见半丝慌乱,“臣认为,像樊应天这样鱼肉百姓、私征赋税的官员,是朝廷的蛀虫,罪无可赦,其罪当诛。当时情况紧急,未能及时奏禀陛下,是臣下的失职。望陛下降罪。” “朕……” “陛下,虽说是事出有因,但规矩就是规矩。倘若人人都像摄政王一样视礼法如无物,那朝廷的律令又怎能让百姓信服呢?”胥子启抢先一步开口。 嘉王这是打算咬着胥子熠不放么? 胥子熠冷冷地扫了一眼作妖的胥子启,眼里尽是嘲弄和不屑。 “哎,三哥,此言差矣!”青王胥子玖从席中站起来行了个礼,娓娓道:“古人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依我看,皇叔是一点儿错都没有。贪官污吏晚一刻除,青胥朝廷就多一分危险。诸位说,是与不是?” “既然摄政王殿下心心念念的是青胥的江山社稷,轻易治罪的话,岂非寒了天下忠臣的心?”兵部尚书崔达康第一个站出来附议胥子玖的观点。 “是啊是啊……” 看来,朝中大臣多半站在摄政王和青王这边。那么,前几秒还振振有词的嘉王就尴尬了。 “小九长大了,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呐!” 胥子启愤愤地看着胥子玖,是显而易见的怨怼。 “三哥高看我了。小九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并没有顶撞三哥的意思。” 胥子玖的一番话更令胥子凌觉得,皇叔杀人是对的,已经不想再深究。 “好了好了,皇叔、三哥,我们都是一家人,‘和为贵’。况且,小九说得在理。嘉王,你就不必计较太多了。” 胥子启嘴边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是微臣愚钝。但,微臣还有一件事,要请陛下圣裁。” 凌宸殿内的丝竹管乐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偌大的宫殿突然就变得落针可闻。众人屏气凝神,等着欣赏嘉王向胥子熠发难的好戏。 胥子启拍拍手,有两个侍卫将一位身高九寸的魁梧男子带进殿中。 “微臣参见陛下。”男子面貌粗犷,声音浑厚有力,一看就是位武将。 “咦,这不是摄政王麾下的李副将吗?” “是啊是啊,他来干什么?不是说,李达死在南戎之战中了么?” …… 大殿内,朝臣们窃窃私语,都是不解和困惑。 凌宸殿的对质(2) http://.biquxs.info/

“李副将,你这是?”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臣要状告摄政王胥子熠,贪污粮饷,有延误军机之嫌!” “这不可能!”胥子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反驳。 “小九,本王知道。你与皇叔私交甚好,自幼感情深厚。只是,这事关军国大事,不容你如此意气用事!”嘉王警告胥子玖,“你还小,退一边儿去吧。” “你……” “李达”,被告者胥子熠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冰冷,“方才你说本王‘贪污粮饷,延误军机’,可有什么证据?” “臣就是人证!殿下,当初在南戎的大邙山,你置我左军将士的性命不顾,带走了我们的所有粮饷。还要我们留下,与南蛮子厮斗。致使左军一千多将士丧尸荒野,只有我一人苟活了下来!陛下,摄政王有罪,请陛下圣裁!还我左军一个公道啊!” 李达出激昂,底下的人无不大骇。何时,一心卫国的摄政王殿下成了会贪污粮饷的混官了? 胥子凌坐在上面,一脸的难以置信:“皇叔,他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胥子熠用手指轻扣着桌案,不急不忙,“李达,本王确实下过令,命左军将士驻守大邙山。却并没有带走你们的粮饷,更不会轻易抛弃你们的性命!你们的惨败,是本王始料未及的,本王也很痛心。” “呸!摄政王,枉我平日里敬你仰你,真没想到,你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是你,派侍卫传了令,说是前线军粮吃紧,要我左军把所有粮草都拿去支援前线!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颠倒黑白!” 胥子熠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本王说了没有,就是没有。除非你把当日传令的侍卫叫出来,当面对质。” 嘉王又拍拍手,这回带进来一个十几岁的瘦弱小侍卫。 “小的参见陛下。” “免礼。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胥子凌有些紧张和急躁了。 “是,陛下。小的是摄政王殿下军中的一个小侍卫。左军覆灭之前,是殿下让小的去左军传的令,让小的把李副将他们的粮草都给带走。” “咣当”—— “不好意思,本王一时手抖,摔碎了酒杯。” 那瘦弱的小侍卫好像因这么一声碎响吓得哆嗦,头也不敢抬。畏畏缩缩的样子,倒显得有些可疑。 “小侍卫,你既是我军中侍卫。本王怎么从未见过你?” “小……小的身位卑贱,殿下没……没有见过……很……很正常。” “哦,想必诸位都知,我胥子熠治军严明。所以,我旗下的兵,一定不敢忘了军纪。现在,本王问你,本王军中第三十八条军纪是什么?” 小侍卫眼神躲闪,他没想到胥子熠会问这种问题:“小的……小的……” 莫问适合时地说明:“本军第三十八条军纪:问及军纪答不上者,当受八十军棒。” 小侍卫慌了,开始大喊大叫:“嘉王殿下,嘉王殿下救我!” 嘉王已经铁青着一张脸:“你这小子,胆敢蛊惑本王!污蔑摄政王殿下!拖下去斩了!” “且慢。” 胥子熠定定地望向胥子启:“嘉王,本王觉着,这小侍卫似乎还有话要说?” “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摄政王殿下理他作什么!”嘉王现在只能尽量避免着小侍卫与胥子熠的接触。 胥子玖在一旁忍住笑,他知道自己的皇叔是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性子,肯定不会就此收手。 果然。 “下人也有发言的权利。小侍卫,本王接下来问你的话,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就不是八十军棒那么简单了。”胥子熠语调缓和,却没来由地令人心惊。 “是……小的一定如实回答!绝不敢再有半点作假!” “好。本王问你,你此番污蔑本王,是受谁指使?” “我……” 小侍卫不时地瞥一眼嘉王,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也已经知晓个大概了。 小侍卫最后咬了咬牙,大有豁出去的气势:“回殿下的话,小的是受嘉王殿下指使!嘉王殿下拿小的的母亲威胁小的,如若小的今日不能在大殿指证摄政王殿下,他就会杀了母亲!殿下,小的也是逼不得已啊殿下。求殿下饶命,放过小的吧!” “胡说!皇叔,这小子满口的胡言乱语,你切不可轻信他的话,伤了我们叔侄间的情谊啊!” 嘉王眼见两次发难不成,只好摊出感情牌。 但胥子熠是谁?是从不讲究情面的主!就连皇上犯了错,他都会当面指出来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屡次三番想要谋害自己的人呢? “皇上,臣以为,臣的清白不能被一个小侍卫毁了,更不能受其挑拨。可,若是小侍卫所言属实,嘉王是蓄意谋害。那么,臣是断断咽不下这口气的。” 胥子熠朝胥子凌作了一揖,语气很是恳切。 “皇叔请放心。朕决不会让人平白无故污蔑皇叔!”胥子凌漠然地捅了胥子启一记眼刀子,“嘉王,你可还有话要说?” “陛下啊,万万不可信了这小侍卫的话。微臣为陛下鞠躬尽瘁,又怎么会主动去诬陷摄政王这样一个肱骨之臣呢?请陛下明断!” 胥子凌也不愿把事情弄的太尴尬,遂屏退了小侍卫:“就赏八十军棒吧!至于嘉王,听信谗言,不加甄辩,致摄政王遭人陷害,罚俸三月,禁足十日,以示惩戒。” “陛下,微臣……” “都退下吧。今夜的宴会没什么意思。朕累了,先回去休息。” “臣等,恭送皇上。” 李达此刻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当枪使了。他早早退在殿外,在摄政王走出来时一把拦住他。 “殿下,请殿下恕罪。是属下蠢笨,才会被嘉王那个无耻之徒利用。” 李达说完,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李达,你在军中多年。应是最了解本王的。本王自认待你不薄,可你却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我。本王不会再用你。” 胥子熠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心情起伏:“莫问,我们走。” “殿下,殿下……属下知错了。殿下……” 而胥子熠没有回头。 信任常常是脆弱的,很多时候只有一次。 去西京抢书 http://.biquxs.info/

安州一品阁。 “季臻,我们来这儿干嘛?” “肚子饿了,吃饭。” “客官,这是您的菜。” “碧螺虾仁、枣泥拉糕、松鼠鳜鱼、得月童鸡、龙井竹荪、花菇鸭掌……妈呀,季臻,这是满汉全席么?!” 冉一一就差尖叫出声了。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说郭婶的菜不合胃口吗?一品阁是安州最有名的菜馆。它的招牌菜式都在这里了。你可以一次性吃个够。” 冉一一狠狠地拍了季臻一记:“兄弟情啊,杠杠的!” “兄弟情?” “对呀!”冉一一嘴里塞满了鸡肉,说的话都含糊不清的,“季臻,你真是个喝酒吃肉的好兄弟!” “不好。” “你说啥?!” “我……” “季神医,你怎么会在安州?别来无恙啊,哈哈哈!” 隔壁桌一只肥头大耳的土拨鼠突然走了过来,似是认识季臻。 “赵兄。” 季臻简单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表现多余的热情。可是,那胖乎乎的男子却十分自来熟地蹭到季臻和冉一一一桌来,赖着不肯走。 “季神医,你不是去云游四海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找个东西。” “哦?什么东西啊?说来听听呗,指不定我有线索呢。不怕你笑话,我赵打听,消息最灵通了!我要是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赵胖子喝了酒,说起话来味道特别重,熏得冉一一想立马遁走。 “季臻,他谁啊?你跟他熟么?这人看上去不太靠谱儿吖!” 冉一一附耳过来,季臻觉得耳边痒痒的,不大自然地扭过头去。 “点头之交罢了。” “诶呦,你好像脸红了。” “没有。” “哎我说,你们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在我面前这样高调地打情骂俏合适吗?!” 赵胖子不满地拍打着桌子,冉一一吓得筷子抖了抖,但还是抱着试一试又不吃亏的态度说了:“我们在找《青胥引》,就是一本古书啦。” “《青胥引》?哈哈哈……” 赵胖子突然大笑不止,冉一一瞟了一眼季臻,用眼神说了句:“我们莫不是遇上了一个疯子吧?” 季臻也是一头雾水,拉起冉一一就要离开,被赵胖子拦住了。 “季神医别走呀!我还没说呢!我知道这本书!” “真的?”冉一一一听,大喜过望,“你快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姑娘你别急啊,咱坐下来,慢慢聊。” 于是乎,三人都重新围在桌子旁。 “这《青胥引》呢,是青胥国的一本古录。上面啊,记载了寻常人家都不知道的皇家秘事……” “我管它写了些什么!我要的是它的下落!” 在冉一一着急的催促下,赵打听只好先打住《青胥引》的内容介绍,既而说起它的着落。 “《青胥引》记载了皇家秘事,自然是在皇家了!你也不想想,它把人家的小秘密都给写了。青胥皇室又怎么可能任由它流落民间呢?” “我的天!这是要搞事情啊!在皇家可怎么破?!” 季臻淡定地开口:“先别慌,只要知道书的去处,我们就一定能想办法找到它。” “难不成我们要去抢吗?” “傻丫头,‘船到桥头自然直’。看来,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西京了。” 季臻发现,自己和冉一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走。不过,既然西京的确是自己的目标,也就无所谓了。 西京天宁街。 到了青胥都城,冉一一才真正见识到可与柳永词中“三吴都会”相比拟的繁华和壮丽。 说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一点儿也不为过。 “季臻,西京这么大,哪儿会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哇?” “我在西京有一位好友,你与我暂且去他家住着。之后,我会找人另外寻个合适的住处。” “好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称呼别人为好友吧?哈哈哈!你的这位好友,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让我猜猜,你的好友一定是个男的对不对?高否?白否?帅否?是帅哥就最好不过啦!” “咳咳!”季臻清了清嗓子,再正了正色,一本正经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冉一一,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看以后哪个男子愿意娶你?” “哼,你是不知道啊,喜欢我的男子多了去了,估计能排满整个天宁街!不不不,一个天宁街怎么够呢?他们加起来,绝对可以绕地球好几圈!”冉一一不服输地叫嚷。 “是吗?” 季臻居然来了个…… 马车咚?! 季臻的逼近让冉一一无所适从。她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干嘛?” “没干嘛。就是有点不开心了。” “不开心……天,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冉一一一阵狂笑。 季臻瞬间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为自己刚刚的一时冲动而懊悔不已。但他一直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怎么可能?就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谁稀罕!” “哎,有些人就是嘴硬!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嘛!”冉一一不怕死地叨叨着。 马车停下。 “我们到了。” 季臻说完这四个字就一个人下车走了,惹得身后的冉一一连连吐槽:“什么鬼?!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都不知道扶一下女生的么?欺负我个子矮啊!” 冉一一的喊叫声已经达到了“穿云裂石”境界,致使一只脚已经踏入乐府家门的季臻不得不折回来,向还站在马车上不愿意动弹的一一伸出了手。 “丫头,是我错了,下来吧。” “切,这还差不多!变聪明了哈!” 冉一一嘚瑟地扬了扬下巴。 季臻无可奈何地笑着。他怎么会遇上这么一个磨人的小丫头? 此时,乐正就站在门口。她惊讶于自己眼中孤高自傲的季臻,会如此轻易地向一个小姑娘低头。出于女人的直觉,她预感到了危机。 所以,她走到季臻身边,很是亲呢地挽住季臻的胳膊,笑意盈盈地嗔怪:“季哥哥,不是说好了三日之内,你定会到吗?怎么现在才来?” 冉一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季臻口中的好友,原来是朵娇滴滴的小鲜花啊。 “一一身子弱,我没有走太快。”季臻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顺便拉开了与乐正的距离,“怎么不见令父?” 乐正不甘地嘟起了嘴,声音依旧娇柔甜美:“爹爹去甘泉寺上香了,晚些时候回来。” “嗯。” 季臻再无多余的话,牵起冉一一的手便直入府内。 被嫌弃的乐正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季哥哥,你的心里除了我,决不能再有旁人!一一是吧,我一定会把你从季哥哥身边赶走!” 天宁街被抓 http://.biquxs.info/

入夜。 小雪。 乐府亭台。 “季臻,你能来西京,我很高兴。” 乐董昌与季臻对饮了一杯酒,自觉心旷神怡。 “此番西京之行比较仓促,季臻只好在乐府多叨扰些时日,乐兄莫见怪。” “季臻,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乐董昌不在意地摆摆手,“听乐正说,你还带了个小姑娘过来。” “是。我提前来到西京,正是为了一一。” “一一?冉姑娘的名字真是有意思。” 季臻回想起初见冉一一时,她那句“旭日冉起的唯一”,情不自禁地笑了:“嗯,的确有意思。” “恕董昌冒昧,一一姑娘到这西京,所为何事?” “来寻一本叫《青胥引》的书。” “《青胥引》?惭愧惭愧,乐某果真是孤陋寡闻。《青胥引》……我……从未有所耳闻啊。” “乐兄无需妄自菲薄。我与一一在青胥几经辗转,都未曾找到有关《青胥引》一丝一毫的线索。” “那你们又怎么会想到上西京来寻呢?” “说来也巧,我们在安州的一品阁遇到了‘江湖间消息最为灵通’的赵打听,并由他得知《青胥引》的所在,是西京。” “既是如此,季臻日后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乐兄言重了。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并不打紧。”季臻略斟酌了下言辞,道:“你只需寻个合适的时机,将我引荐给一些王公贵胄即可。” “这个简单!季臻你放心,老朽在朝为官多年,一点人脉还是有的。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只不过,乐董昌心中存疑:季臻是淡漠名利,不求闻达的性格,怎么突然间……看来,这本《青胥引》不简单啊。 “多谢。” 季臻再饮下一杯桃花酿,起身吹起了笛子,而乐董昌则击筑相和。季臻的笛声,悠扬渺远,境界空灵,令人叹惋。 这厢季臻与乐董昌刚刚夜谈完毕,冉一一就来到了季臻房里,一脸的八卦。 “说吧,想问什么。” 季臻又往炉中添了些炭火,如今正是倒春寒,他怕冉一一冻着。 “哎,这么直接啊!哈哈哈!那我就问了哈。” 冉一一用一种极为油腻,不,应该说是堪称猥琐的眼神,从上到下地扫了季臻一眼,才慢悠悠的开口:“你说说呗!你和那什么乐正,是啥关系啊?人家小姑娘可是一口一个‘季哥哥’地叫你呢!你俩,是不是藏着什么猫腻吖?” 季臻没想到冉一一会误会自己和乐正的关系,有些好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问的是乐董昌。” “啧啧啧!季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快说,别顾左而又言其他!” “我和她真没什么。只是,我与她的父亲,是旧年好友。” “不会吧?!”冉一一脸吃了土的表情,“莫非……莫非……你那日在车上所说的好友,是她爹?!不是吧!亏我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娃娃亲啊之类的,竟然是这样……我的天,我简直是,三观尽毁啊!” 冉一一的内心是崩溃的。一开始,她是觉得自己捕捉到的是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那种“小大夫与豪门千金的三生三世情缘”。没成想季臻就是一株万年不开花的“注孤生”铁树。真是可怜可叹呐…… “你的内心戏是有多丰富?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 冉一一的思绪越飘越远,下一秒可能就会飞出太阳系了。季臻把她强行塞出了房门。 冉一一像是丢了魂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季臻怎么她了呢…… “季哥哥!这是正儿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特意为你熬制的鸡汤。你快喝了吧!” 一大早,嗲嗲的乐正就已经上线,只是季臻并不领情。 “我不爱喝鸡汤,你以后不必麻烦了。”季臻面不改色,果断拒绝。 冉一一在一旁观摩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感叹:可惜了,可惜了!落花有意,只叹流水无情。 “季哥哥……你看,这鸡汤不喝多浪费呀,你就喝一口嘛!” 乐正痴心不死,依旧不依不挠地纠缠着。 “哦?浪费?” “是啊,我们怎么能浪费粮食呢” “也就是说一定要有人喝了它?” “嗯嗯嗯!” 乐正以为季臻改主意了,点头如捣蒜。季臻笑笑,朝不远处的冉一一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 冉一一不解,一般情况下,拒绝单恋小情人这种麻烦事,不都是自己干的吗? “平日里,你最爱吃鸡了。喏,现成的鸡汤。千万不能浪费了。” “这样……真的好么?” 冉一一略担忧地指了指眼睛里就快喷出火来的乐正。 “是乐正说的,浪费了多不好。来,喝了它,要保证一滴不剩啊。” 季臻居然直接端了那碗鸡汤来到冉一一面前,作势要喂她。 冉一一急忙刹住:“别别别,我自己来,自己来!” 感情深,一口闷。 乐正见状哭着跑开了。季臻却是不厚道地大笑。 “季臻,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坑我啊!” “丫头,这几日,你聪明了许多。” “你……你……”,冉一一气的嘴唇发抖,“好你个季臻,‘一日不打,上房揭瓦’!你给我记着!哼!” “慢走不送。” 冉一一怒火中烧,一口气跑到了天宁街。 “能让女人平息怒火的,逛街算一个!” 于是乎,冉一一拿着季臻的银票,就仨字: 买! 买! 买! 某人边买还边腹诽:“要是古代有银行卡就好了,我肯定把季臻的每一张卡都刷爆!死季臻!坏季臻!” 冉一一买东西买到忘乎所以,全然不知背后一直有两个鬼鬼祟祟地跟着她。就在一个小巷子的拐角处,冉一一被一棒子敲晕带走了! 被绑架的冉一一急得快哭了。但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心急。即使是被蒙上眼睛,她也能隐隐感觉到,自己被带进一个有水的地方。并且,这地方阴暗潮湿,漆黑无光,味道很不怎么样。冉一一不情愿地联想到了现代的下水道,不由得一阵恶心。 “大哥,人已经抓到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我们只负责抓人,至于其他的,就交给那个人好了。” “那个人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等着吧。你先去买两壶好酒,咱哥俩好好喝上一杯!” “好。” …… 冉一一听着绑架犯的对话,心里没底,也猜不出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当务之急,应该是趁着他们喝醉倒下的时候,自己找机会逃走。 “冉一一,长点志气!别慌,别怕!”冉一一暗暗给自己打气。她全程表现得很乖,不发一语,企图麻痹敌方。 “大哥……喝呀!怎么不喝了?……难道…你…已经醉了?” “谁说我醉了,继续继续……你也喝!” …… 冉一一的后背贴着一块崎岖不平的石头。她将绳子放在尖角上反复厮磨,蓄势待发。奈何这俩兄弟千杯不倒,冉一一可谓叫苦不迭。 冉一一获救 http://.biquxs.info/

终于,两个酒量奇佳的家伙醉得不省人事。 “就趁现在,跑!” 冉一一先是解开了从头至尾蒙着自己的黑布,发现自己被困在一座水牢之中。紧接着,她蹑手蹑脚地避开绑架犯,向大门摸去。就在冉一一以为自己就要挣脱牢笼、迎接光明的时候,悲剧发生了。 事实证明,命运往往会在关键时刻给你当头一棒。 她撞到了一堵墙。 还是人墙。 “哟,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冉一一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认命地抬起头:“呵呵……我内急……想上厕所。呵呵……呵呵……” “带走!” 冉一一没想到,这个男的还带了好几个壮汉,吓得腿都软了。 最后,冉一一被无情地套上麻袋,拖出水牢,转移到一个积满灰尘的杂物间。这群人拿了块布把冉一一的嘴巴塞得死死的,冉一一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呼救。而她之前撞到的那堵墙拉了把椅子,很是蛮横地把腿架在上面(其实这在冉一一看来不过是在装逼),恶狠狠地说:“小姑娘,你和季臻很熟?” 冉一一暗叫一声糟糕:季臻啊季臻,我前世今生究竟欠了你多少债?!冉一一拼命似的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直到男子颇为好奇地松开她的嘴。 “大哥,你一定是弄错了吧?季臻是谁,我听都没听过哇!”冉一一说得真诚。 “臭丫头!居然还敢骗爷!” 男子一巴掌招呼在冉一一脸上。特么的!火辣辣的疼。 “想好了再说!”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冉一一的暴脾气上来了。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你打呀你打呀,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季臻,你打死我又能怎么样?” 男子一脚踢向冉一一,导致冉一一的头部直接撞到了墙角,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男子依然在和冉一一待在破屋子里。冉一一的意识暂时清醒,她现在只是希望季臻能够早点发现自己失踪了,快些赶过来救她。 “醒了?实话告诉你,小爷我也没想着要你的命。你只不过是个诱饵,只要你乖乖的给我在这儿待着,等着季臻那小子来救你,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要是敢乱喊乱叫,想着逃跑,小爷我就弄死你!听见没?” 冉一一有一点一直没想通——按理说,季臻是神州大陆人人敬仰的神医,怎么会有这么不要命的仇家?还有,第一次见到季臻时,他浑身是血,应该也是在被仇家追杀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愣什么愣!” “听见了。” 冉一一不傻,这男子一看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万一真的惹怒他,后果不堪设想。男子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冉一一,大概是料定她没什么本事逃走吧。被绑的结果,除了挨那两下打之外,其实也没多惨。有吃有喝的,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总不至于饿死。 “季臻,你什么时候能来啊?我答应你,要是你把我从这鬼地方救出去,我们今天的账就一笔勾销吧。你快来呀,快呀快呀……” 早晨冉一一出门后,季臻就一直在药房里捣鼓药材,中午没见着她也不甚在意。他想着,从前丫头生气,都会自己跑到街上去玩儿,等她闹够了、气消了,自然会回来。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早已落山,冉一一却迟迟未归。季臻实在坐不住,便一个人跑到大街上去寻一一。 …… 季臻心急如焚,他已经把整个天宁街翻遍了,都没能找到丫头。她初到西京,并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万一迷路,或者是…… 猜度之际,有个小乞丐送来了一封匿名信: “若你想要她平安无事,即刻带上解药,来坤德巷寻我。” 呵,原来是他。怪只怪自己疏忽,让这老家伙钻了空子。他一定会把冉一一给救出来。 坤德巷口。 “季神医,小爷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冉一一在哪儿?” “冉一一?是那个臭丫头吧?哼,小家伙还真是能耐!脾气燥得很!”张二想起顽劣不化的冉一一,语气不善。 “我不许你动她!” “哎,别激动嘛!爷是个讲信用的人。这样啊,咱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你把解药拿来,小爷就放她走!” “你没资格跟我说话,让他出来。” “嘿,我说,你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神医啦?在爷面前,摆个什么谱儿!” “解药,只能由我亲自给他。” “你……” 张二火了,抡起木棒,打算教训一下这位白衣飘飘,看似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可惜,还没等他没动手,他就被季臻一脚踢倒在地,只余了作死躺在地上的嚎叫声。 “呵呵……许久未见,季神医还是这么直接啊。张二,你先下去。” 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藏青长袍将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是。”张二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退下。 “崔大人,解药就在我身上。人呢?人在哪儿?” “季臻,本官记得你不是个急性子。” “我现在不想与你废话。” “看来,冉一一对你很重要。” 季臻的眼睛闪过一丝恼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丫头救过我一命,我向来恩怨分明,不想欠她人情。” “真是这么简单?” 季臻明白自己此刻不能乱,必须重新找回波澜不惊的自己。于是他用着淡淡的语调回答:“是。” 崔达康暂时看不出什么端倪,笑了笑,道:“神医,请随我来。” 杂物间。 “冉一一!” 季臻看到头破血流、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冉一一,心中猛地一紧,像针扎过。 “季臻,你终于来了。” 冉一一虚弱地倒在季臻怀里,仿佛找到了令人卸下防备的依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人你也见了,她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些皮外伤,不打紧。该给本官解药了吧?” 不打紧?季臻看到,冉一一的一边脸还红肿着。他的拳头悄然握紧,又渐渐松开。他抛过去一个小药瓶,将冉一一一把抱起,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哈哈哈……大名鼎鼎的季臻,亦不过如此。为了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乱了方寸。半分不见以前的从容淡定。只是,这又与我何干呢?”崔达康笑得猖狂,“现在本官成功拿到了解药。季臻啊季臻,你给本官下毒的事,本官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隔壁 http://.biquxs.info/

冉一一在乐府休养了几日,精神好了些。在这期间,季臻可谓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对冉一一百依百顺,好的不得了。 “季臻,我在屋里闷了好几天了,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玩玩儿?” 季臻道:“呵,你这丫头,还有胆子跑出去玩呢?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被关在府里不能出门?” “你还说呢!要不是因为你惹我生气,我又怎么会一人跑到天宁街,被人绑走?从小到大,我何曾被人这样虐待过?”冉一一凑到季臻跟前,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绷带,委屈地说,“喏,瞧见没?人家可是女孩子,万一以后脸上留疤了,没人要我可怎么办?” “哈哈哈……怎么会呢?你不是还有我这个神医吗?这几日,我在城中找房子。你若实在是闷得慌,就陪我去看看吧。” “好啊。” 现在的季臻是拿冉一一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宁街。 “丫头,我们看了这么多房子,就没有你喜欢的么?” “哎呀,这找房子呢,就跟找男人一样,一定要看对眼你懂不懂?”冉一一咬了一口糖葫芦,又道,“首先,房子必须要向阳!宽敞明亮!城东的那处宅子,被一棵棵高树挡着,太暗了,不行!” “城东的宅子不行,不是还有城南的吗?” “城南的就更不行了!选房子之二,一定要有烟火气!城南那个鬼地方,荒无人烟,宅子的附近连个邻居都没有!怎么能住人呢……” 冉一一侃侃而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倒惊住了季臻。 “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还懂得这些?” “那可不?对了,我还没问你,上次绑我的人是谁?是你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么?” “没那么严重。” “我跟你说啊,有个混蛋超级凶的!居然敢打我?!哼,别让我再碰到他,见着一次我打一次!” “放心吧,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嗯?” “我踹了他一脚,顺手在他身上沾了点毒粉。”季臻狡黠地笑着,眉眼依旧不失温柔。 “什么?!”冉一一的眼睛越瞪越大,“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还害人啊?” “因为……他欺负你啊。” “那毒粉毒性烈吗?不会致命吧?” “傻丫头!我怎会轻易杀人?不过是些痒痒粉,让他长长记性罢了。” “还好,还好……你说说你,医人也害人,对得起你身上这身白衣吗?”冉一一正了正色,正儿八经道,“还有啊,教训人可以,但不能随随便便杀人!那样是犯法的,知道吧?泯灭人性的,知道吧……” 季臻急忙打住口若悬河的冉一一:“我说,冉一一,逛了这么久,你饿不饿?” “咕噜咕噜~” 冉一一的肚子掐点叫唤起来。 “呵呵……这都走了大半天了……确实是有点饿了哈……” “走,我带你上酒楼。” “哎……你等等,我还没有说完呐……季臻,你听清楚了没啊?你等等我!你给我站住!” 醉仙居。 “殿下,最近嘉王安分得很,没有什么小动作。” “他吃了瘪,总得休息一段时间。” 胥子熠在顶楼用餐,此处十分僻静。他对环境清幽的地方总是有所偏爱。 冉一一和季臻一前一后走进醉仙居,欲直上顶楼,却被店小二给拦下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去?顾客是上帝啊!” “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顶楼已有贵客。您看是不是换到二楼雅间……” “众人皆知,这醉仙居的顶楼风景极佳。往日我们都可上顶楼,为何偏偏今日不行?” “姑娘您有所不知,今日摄政王殿下来了。殿下他最喜清静,除却送菜的伙计,旁人是绝对不敢上去打扰的。” “摄政王?!我管他是谁呢!这分明是在搞特殊啊!严整西京风气,就得从你我做起!起开!” “姑娘!姑娘!使不得啊……” 冉一一直接推开店小二上了楼梯,季臻无奈地紧随其后。 “莫问,外面是何人在喧哗?” “回殿下,是季神医和冉姑娘。” “哦?他们也来西京了。” “殿下,需不需要属下去请他们离开?” “不必了。” “这间好,宽敞又明亮!”冉一一选在了胥子熠的隔壁,说话的声量有点大,“季臻,你瞧!这天宁街的风景,多美!” 季臻望向窗外,街市繁华一如既往地热闹。他想起了儿时与父亲母亲在大街上嬉耍玩闹的场景,眼神中,有带刺的忧伤。 “季臻”,冉一一在季臻面前晃了晃手,“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是身子不舒服吗?” “哦,没什么。只不过想起些往事罢了。” 能令季臻如此神伤的,怕是只有逝去的亲人了吧。不过既然季臻不愿意多说,冉一一也不勉强,只自顾自地絮叨着:“唉~我俩来西京已有数日,根本接触不到那些所谓的皇族!这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打探到《青胥引》的消息啊?” 季臻回过神,安抚道:“再过几日,皇上唯一的胞妹安然郡主就要及笄了。她会自立门户,住进郡主府。那时,青胥应该会有很多的王公贵族会前去祝贺。及笄礼上,我们自然会跟他们打上照面。” “安然郡主的及笄礼?”冉一一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可是,郡主府……我们进的去么?” “当然进的去。我‘季神医’美名在外,也不是毫无用处的。” “行啊,季臻,真有你的!” 冉一一一顿饭下来吃得极为欢脱,忍不住哼起调调:“ihaveapen,ihaveanapple……” 她手舞足蹈地,根本停不下来。 隔壁的胥子熠一点一点地蹙起了眉:他们怎么那么吵? “莫问,我们走。” “是。” 胥子熠对季臻和冉一一的好感似乎在慢慢消逝。他讨厌一切喧杂的人和物。 “殿下,安然郡主的及笄贺礼……” “这点小事,还需要来问本王?” 莫问觉得,殿下这是被惹恼了。他有些惊奇,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摄政王竟然会为了两个,几乎可以说是不相干的人物,牵动情绪。 有趣,有趣。 安然的及笄礼(1) http://.biquxs.info/

“哎呀,季臻,你说,咱们两个,一天到晚的,除了搬家还是搬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冉一一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打理行李,收拾屋子,此时已经累得无力挣扎,剩下一口气还在吐槽着季臻。 “你放心,丫头。快了。事情很快就能结束。” “但愿吧。” 见冉一一满头大汗,季臻递了块帕子给她,又贴心地倒了一杯温水。 “喏,擦擦汗,喝点水。” “咕咚咕咚。” 冉一一一阵猛灌,因喝得太急,呛得满脸通红。季臻却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嘲笑。 “季臻,你找打!” “哈哈哈哈……” “不许再笑啦!” …… 院子里,嘻笑打闹的笑声不断。这样的生活,宁静祥和。季臻真心希望,生活可以就这样继续下去。 夜里冉一一整理衣橱时,发现了一件极其精美的七彩霓裳。 “季臻你快看!这件衣服好漂亮!”冉一一来回地抚摸着七彩千羽服,啧啧称奇。 “喜欢吗?要不要穿上试试?” “这是什么?好像是……羽毛?” “嗯。这是千羽服。它采集了成百上千种鸟类身上最柔软的羽毛,经由天衣阁的绣娘一针一线地紧密缝合编织,耗时月余才最终完成。”此时季臻的眼中,只有冉一一的倒影,他说话的语气极尽温柔,“现在,它是你的了。丫头,你可以穿着它,去郡主府赴宴。” “啊?给我的?这……太贵重,太奢侈了吧?还有啊,取了那么多的羽毛,那些鸟会不会……” “要完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总要有所牺牲。” 对待这样残害生命的事,季臻竟毫不在意吗?他可是神医啊!医生,不应该是白衣天使吗?冉一一忽然觉得手里的千羽服格外烫手。她很语重心长地告诉季臻:“季臻,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没错,我的确很喜欢漂亮的衣服,华丽的首饰,但它们和千羽服不一样。千羽服满足了所有少女对彩衣的幻想。可是,为了完成它,会有太多无辜的生灵需要面临着无可言的痛苦,乃至死亡。这件衣服我消受不起,我是绝不会穿上它的。” 季臻发现,一一不只是一一。她很俏皮,也很善良。 “既然你不喜欢,我差人退了便是。你别生气。” “你要保证,下不为例!” “我保证。” “孺子可教也。” 冉一一觉得自己成功教化了一位误入歧途的可育青年。嗯,此处应有掌声。 最终,冉一一穿了一件素绒绣花齐胸襦裙,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做工极为精细。她低垂鬓发,发间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一双眼睛清澈透明,不染尘垢。身姿细长,肤白若瓷。看上去娇嫩可爱,沁心淡雅。而季臻依旧是一身白衣,玉冠盘发。二人乘坐着马车,赶往郡主府。 郡主府外,鼓乐喧天,车马骈阗。 “摄政王到!” “殿下,快请进。” 胥子熠一袭墨色锦袍,衣袖上镶嵌着奢华的金丝银纹。外披灰绒大裘的他显得身材高挑,卓尔不群。 “皇上到了没有?” “回殿下的话,还没呢。” 胥子熠径直来到大厅,兀自坐在太师椅上,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就差脸上没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了。不多久,季臻和冉一一提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作为贺礼,也进了郡主府。 “季臻,这郡主府好气派啊!” “嗯。当今圣上就安然郡主这么一个妹妹,又是一母同胞,自然对她万般宠爱。所以,刚一及笄就为她辟了一座新府邸,极尽豪奢。据说,光是建造这后花园的池林,就耗费了万两黄金。工匠们也都是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 “果然是天子之家。钱就是多!” “季哥哥!你怎么来了?!” 今日郡主府的莺莺燕燕中,穿得最为花枝招展非乐正莫属。她眼尖儿地发现了季臻,立马飞“扑”了过来。而季臻见状,条件反射似的躲开了。 “乐正小姐也在。” “季哥哥……” 冉一一有了上一次被逼“棒打鸳鸯”的经历,识趣地准备一溜烟逃离现场。 “你去哪儿?” “哼,被你坑一次还不够么?!我先撤了哈,你俩慢慢聊!待会儿见!” 冉一一就这样撇下了季臻,独自在郡主府漫步赏景。府内有九曲回廊,碧池红树,庄重而典雅。 “郡主!您慢点儿走!今儿个可是您的及笄礼!万不可不顾礼数!” 安然在石子路上又蹦又跳的,随行的服侍嬷嬷很是着急。 “行了,赵嬷嬷!我知道!” 语音刚落。 “哎呦喂!” “啊,好疼!” 假石拐角处,冉一一和安然郡主撞上了。 “是谁啊?竟敢冲撞本郡主!” 冉一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心情不爽,直接用手指着安然:“我还要问你呢!你是谁啊?!撞到了人还不道歉赔礼!” 安然一听急了:“本郡主可是皇上的胞妹安然!你又算哪根葱?怎么跟本郡主说话呢!” “皇上的妹妹了不起啊!尊老爱幼的道理你懂不懂?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是你这个小丫头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就把我给撞了!” 安然气得在地上哇哇大哭。 “郡主啊,您怎么躺地上了,快起来快起来!” 赵嬷嬷看到安然的囧态,吓得赶紧把她从地上扶起。 “赵嬷嬷!你瞧瞧!这个老女人的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野丫头!” “你说什么?你居然说我是老女人?野丫头!我有名字的!我叫冉一一!” “今日可是本郡主的及笄礼!你冲撞了本郡主,该当何罪!” “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出了事,还赖我吗?” “你……” “安然,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皇兄!” 此时的冉一一:皇兄?妈呀,这肯定是个王爷之类的狠绝色吧…… 果不其然。 “参见嘉王殿下。”赵嬷嬷规规矩矩地跪身行礼。 安然见来人是嘉王,当即撒起了娇:“皇兄,这个不懂规矩的老女人!她撞了我!还出言不逊!皇兄,您可要替我做主啊!呜……” “好啦好啦。我们安然都已经及笄啦!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你是谁?!一国郡主面前,胆敢如此放肆!” 冉一一刚刚强大的气场已经一点点地破灭。自己也是一时冲动!她在青胥人生地不熟,什么也不懂。古代不是最讲究什么君臣有别的么?现在可惨了!会不会被拉去砍头啊…… “本王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冉一一只好装模作样地服了个身,道:“殿下,民女是冉一一,随季臻季神医而来。无意间冲撞了郡主,是民女失礼了。请殿下和郡主莫要见怪!” 安然的及笄礼(2) http://.biquxs.info/

“等等,你说的是季臻?!是那个神州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季神医?!” 安然听到“季神医”三个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把刚刚冉一一顶撞自己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她居然激动得摇晃冉一一的两条胳膊,甚至是牵起了她的手。 “原来,姑娘是季神医的朋友啊。” 冉一一:…… 胥子启略一思索,记起他就是受邀的社会名流之一。当时,他的名字还是自己经过反复甄选之后亲自勾上去的。 “姐姐,方才是安然的不是。是安然不小心冒犯了姐姐,扰了姐姐赏景的雅兴,姐姐该不会生安然的气吧?” ??? 这郡主难不成是……人格分裂?要不然,怎么前后反差这么大?安然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冉一一都心软了。 “郡主说笑了。我怎么敢责怪郡主呢?” “既然这样,姐姐带我去瞧瞧那季神医好不好?本郡主仰慕季神医的大名已久。” 呵,原来,又是一朵小桃花啊。季臻,你可真行! “当然可以啦!” 冉一一为自己有惊无险躲过问责感到庆幸。唉,看来,还是呆在季美人身边安全些!被坑,至少比被杀强! 事情既已圆满解决,嘉王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自行离去。 “姐姐,我早就听闻季神医的医术天下无双,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好。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安然注视着冉一一,眼里满是仰慕。冉一一在心底偷着笑,脸上却还得装作一本正经。她说:“确实如此。只是,我没想到,郡主你还是个花痴啊!” “哼!本郡主只知道,《诗经》有云:‘窈窕美男,女子好逑’……” “哈哈哈……”冉一一终于崩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莫非也同那群王公子女一样,在嘲笑本郡主么?!哼!人人都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为何换作女子就不行呢?男人会喜欢皮相好的女人,女人也会喜欢容貌出众的男人。这是情理之中,不是吗?在本郡主看来,这世间的男女,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安然又是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发髻上繁重的步摇和宝钗首饰晃动的厉害。冉一一总担心它们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没有没有。郡主误会了。我并不是在嘲笑郡主。相反,我认为,你我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哈……” 眼前的这位安然郡主实在是太可爱了,冉一一不禁对她产生了好感。 “你该不是在骗我吧?” “我是绝不会欺瞒郡主的。” 冉一一说得特别真诚。 安然发现,冉一一与自己周围的一圈胭脂俗粉大有不同。当她得知自己的身份时,她并不懂得曲意逢迎,献媚取宠。反而个性耿直,干净爽快,有一说一。她很喜欢这个新朋友。 “嗯……本郡主难得遇到一个像你这么率真的女孩儿!今天,我就交你这个朋友啦!为了我俩对美男共同的见解!” 安然的一个熊抱差点没把冉一一给勒死。冉一一顿时感叹:“我的天,在青胥这个鬼地方,还能碰见这么卡哇伊的一个知音!运气真好!” 不一会儿,这对姐妹花就“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了。 她们首先,是奔着季臻来的。 安然听冉一一简单介绍了季臻被乐正围困的处境后,决定以“英雄救美”作为自己的出场方式,给季臻留下个好印象。 其实,冉一一走后不久,季臻就随便寻了个缘由将乐正给打发了。一个人,心情很是愉悦地坐在亭子里喝着茶。全然不知情的安然和冉一一在茫茫人海中完全寻觅不到季臻的踪迹。转悠了一大圈,不过是见到了些平淡无奇的贵族子弟,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一一,你不是说季臻就在这边的么?人呢,人在哪儿啊?” “你问我我问谁呀!指不定这家伙又被哪只母狐狸给缠住了。我们歇会儿,再慢慢找……我实在是,累的不行了……” 冉一一大喘着气,累得满头大汗。安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口干舌燥,妆容散乱。 “安然!” “皇兄!你来啦!安然参见皇兄!” 安然开心地扑进兄长怀中,笑容灿烂。 “民女参见皇上。” 冉一一不曾料到皇帝会忽然出现,匆匆行礼。 “平身吧!” “皇兄!这位姐姐叫冉一一,是神医季臻的朋友。” “哦?季神医?” “正是呢!可惜啊,我俩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 “你若是想见他,朕叫人传他过来便是。何苦自己去寻?” 胥子凌宠溺地帮安然整理着几缕散下的发丝。兄妹之情,极为深厚,羡煞旁人。 “安然知道啦。” “臣弟参见皇兄,皇姐!” 胥子玖身穿一件藏蓝色衣袍,腰佩羊脂玉,晶莹剔透。脸颊稚嫩而不失英气。年纪虽小,却已初见俊秀之姿。 “小九!” 安然将胥子玖拉到自己旁边,担负起了两个生人的介绍工作。 “一一,这是我的九弟,青王胥子玖。小九,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冉一一!快叫姐姐!” “小姐姐好。” 胥子玖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别别别!千万别!你可是堂堂青王!我只是个不知名的小女子!折煞我了!” “哎,冉一一!说好的是朋友,我们就不该计较这个!” “皇姐说得对。你既是我皇姐的朋友,那我唤你一声‘小姐姐’,也是应当的。还请小姐姐不要推辞!” “你这小娃娃,还挺乖的哈!” 冉一一觉得这个小弟弟十分有趣。不自觉地嘴角轻扬,一笑倾城。 胥子凌在边上看着,目光渐渐被一身素衣的冉一一吸引。冉一一的与众不同,总是难以被人忽略。 “好了。宴席马上快开始了。你们都随朕一同进去吧。” “是。” 大厅。 “皇上驾到!” “臣等恭迎皇上!” 整齐划一的跪拜声使场面变得异常壮观,这是天子所到之处应有的威仪。 “众卿平身。” “谢陛下。” 胥子凌在正位上落座。胥子熠就位于下首,安安静静的,却没有人会忽视他的存在。 季臻悄无声息的回到冉一一身边,着实吓了她一跳。 “你跑去哪里了?我和安然一直找不到你,真是急死人了。” 季臻笑笑:“怎么?担心我?” “切!我担心的是我自己好不好?你不知道,我差点就被咔嚓了!” 季臻猛地一惊,将冉一一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事后才问:“究竟怎么了?” “我啊,不小心和安然郡主撞上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俩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成为好姐妹啦!” 对上冉一一狡黠的笑,季臻明白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便开始专心地观看起及笄礼。 此刻的安然,已经重新整装完毕。她身上是百花曳地裙,三千青丝柔顺地披散着。脖颈上,佩戴着一条血红色的玛瑙项链,手上是成对的金莲碧玉环。安然由侍女们搀扶着,从外厅一步步走至里厅,小步款款,与方才咋咋呼呼的小女孩儿判若两人,确有几分郡主的气质和风度。 安然的及笄礼(3) http://.biquxs.info/

安然进了里厅后,转向东正坐。有司将罗帕和发笄向胥子凌奉上,胥子凌起身,行至安然面前,声音刚劲有力: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宫人们高声地吟唱着祝文和颂词,又有礼官宣训: “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安然下跪听训,神情是少见的恭敬和坚定。她一字一句地背出答辞:“弟虽不敏,敢不祗承!” 胥子凌扶起她,并亲自为她戴上及笄金冠。安然再行跪拜之礼,拜谢皇帝。 “安然,父皇和母后在你我幼时已崩。这些年,委屈你了。就连这及笄礼,都只能由为兄替你加笄……” “皇兄,你无需自责。皇兄对安然的宠爱,安然一直记在心里。如今,安然已经及笄,长大了。安然定会与皇兄一起,守护好父皇母后留下的这青胥河山!” “皇兄信你!” “礼成!” “恭贺皇上,恭贺郡主!” …… “啧啧啧,以前我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幸参加皇家的及笄礼!今日可谓是大饱眼福了!” 冉一一满足地抒发感慨,小陶醉的模样把季臻逗乐了,但他不得不小心提醒:“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冉一一瞬间清醒:“哎呀!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青胥引》啊!《青胥引》才是正事儿呢!我这就去找安然!” 说完,某人又跑了个没影儿,季臻在后面止不住地摇头。 胥子熠不喜热闹,且礼典结束后,余下的宴席不过是些官场互捧的无聊说辞。本想立即离开,无意间看到四处游荡的冉一一,便停下了脚步。 冉一一偶然回头,也看到了胥子熠,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打了声招呼:“嗨!胥子熠,好久不见呀!” 胥子熠眼里罕见地露出一丝惊讶,从未有女子敢直呼自己的名讳。不过,这点小小的惊讶很快从胥子熠身上消失了。 “冉一一,你怎会在此处?” “嘿,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呀!我随季臻来参加安然郡主的及笄礼。” “哦。” 胥子熠也没有再作出什么表示,打算走人。 冉一一灵机一动,赶忙叫住了他:“诶,等等!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何事?” 躲在暗处的隐卫莫问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假的摄政王!不然以殿下的性格,怎么会在郡主府继续逗留,还多此一问!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打听打听……呃……我们日理万机的摄政王殿下,有没有见过一本叫《青胥引》的书哇?” 冉一一问得忐忑不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吖! “略有耳闻。本王曾在陛下的藏书阁中见过。” “在藏书阁啊?还好还好,不是什么禁书……” 冉一一一颗悬着的心刚要放下。 胥子熠:“你怎么知道是禁书?” 冉一一:…… 胥子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胥子熠,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你造么!都不能够愉快地玩耍了!” 冉一一跺了跺脚,就这么气鼓鼓地丢下胥子熠,大摇大摆地走了…… 胥子熠一脸懵逼地杵在原地,半响没回过神来。他刚刚都经历了什么?! “莫问,回府。” “是。” 莫问早就憋不住了。 冉一一把郡主府兜了个遍,终于见到了安然。 “安然!你害得我好找!” “对不起嘛一一!大典上的礼服确实太重了!我回房换了件轻便的衣裳。怎么样,好看吗?” 冉一一这才注意到安然此刻着了一件缕金挑线纱裙。薄施粉黛,语笑嫣然,俏皮又明媚。 “特别好看!” 同为女生的冉一一真心诚意地为安然点了个赞。 “哈哈哈……对啦,你应该找到季臻了吧,快带我去瞧瞧!” “哦~你这见色忘友的小家伙,走吧!” 宴席已经过半,季臻一个人呆在角落里。独盏孤影,隐约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寂寥和悲伤。 冉一一似是没有察觉。小心翼翼地从背后蒙住了他的眼睛,捏捏鼻子,变了个音:“猜猜我是谁?” 季臻紧锁着的眉头霎那间舒展开来。他微微一笑,轻轻掰开冉一一的小手。 “冉一一,你很无聊么?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你才无聊呢!这叫童真好不好?喏,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后的这位小美人儿呢,就是安然郡主!你方才在典礼上已经见过的啦。” “见过郡主。” “免礼免礼!” 安然初见季臻,觉得眼前的男子清秀儒雅,风度翩翩,确有过人之姿,不失所望。相比之下,季臻对安然却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他的态度仍是淡淡的,这令冉一一很是气馁。她不由得怀疑:季臻,莫不是……有断袖之癖吧?!冉一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险些站不稳了。安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一一,你这是怎么啦?” “没……没什么……” “郡主,一一估计是太累了,我先带她回府休息。想必席上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向郡主恭贺。告辞了。” “喂!别走呀!本郡主还没跟你说上几句话呢!” “没事儿,安然!以后你常来季府找我玩儿啊!就在城西,离你这儿不远!”某一一不嫌事儿大地招呼着安然,选择性地忽略掉脸色不佳的季臻。 “冉一一!” “干嘛呀?” 冉一一是被季臻一路拽出郡主府的。马车上,季臻也是沉着一张棺材脸,不肯多说一句话。 “季臻~季臻季臻~” 冉一一一声声轻柔的叫唤,并没有得到往常的回应。于是,雷霆暴雨式开启…… “季臻!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嘛?干嘛黑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季臻忍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冉一一,你就这么喜欢把我塞给其他女子么?” “呃……” 冉一一还以为是自己的猜度得到了证实,自觉十分尴尬。 “唉,对不起嘛!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你竟然是……你放心,我这人特开明,决不会笑话你!” “你说什么?” “哥们儿,别装了。大家都懂的嘛!我真的不会笑话你的!”冉一一拍拍季臻的肩,以示理解和同情。 “我……” “现在咱不说这个!”冉一一有意地岔开话题,“你知道吗?我探听清楚《青胥引》的下落了!它就在皇上的藏书阁里,还是禁书呢!” 一探藏书阁 http://.biquxs.info/

季府。 夜半。 庭院中,竹影摇曳。 季臻一杯又一杯地饮着酒。 今日,在郡主府的及笄礼上,他终是见到了那个令他多年来饱受蚀骨之痛的人。 月白长衫,镶金腰带,昆仑折扇。 7年了,这个人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只是,再纯白的衣裳也掩盖不住他的污秽和不堪! 胥子启…… 呵…… 嘉王? 他大约是纸醉金迷的日子过的久了,把自己的做过的肮脏之事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没关系,胥子启。你所遗忘的一切,我都会一点一滴帮你记起。只不过,会用一种你意想不到的血腥方式。可这也是你应得的!” “哐当”一声,酒杯被季臻捏碎。 有谁会想到,温文尔雅如季臻,也会有如此狠厉凉薄的一面呢? 此刻,他的眼中是熊熊怒火和泯灭天地的仇恨。 在血海深仇面前,仁慈和善良,才是最大的罪恶。 摄政王府。 “殿下,您要属下查的人,都在这儿了。” 胥子熠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退下吧。” “殿下……” “怎么?” “这冉一一……家世履历皆是一片空白……属下确是无能为力。” “无碍。” 是有些意外的,但胥子熠也没再多说什么。 “是。” “季臻。年二十二。靳陈交界泰宁人,自幼父母双亡。幸而天命不薄,饥寒交迫之时,遇到了云游四方的医圣——鬼谷子。鬼谷子见少年小小年纪,天赋异禀,意志坚韧,断定他是不可多得的学医奇才。便带他回冥幽药谷,将自己的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七年时间,季臻习得一身绝世医术。弱冠后,开始游历神州大陆,却只凭喜好和心情医人,来去无踪。这两年,他能够苦心钻研医书,甚至是亲尝毒草,研制出多种根治奇病的处方,深受大陆百姓的爱戴,被尊为‘神医’……” 看了小半会儿,胥子熠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停下了。季臻的身份除了有些狗血外,没有任何问题。那冉一一呢?她究竟是谁?每回见她,她总是陪伴在季臻左右。但除此之外,自己对她知之甚少。小姑娘时常语出惊人,好像藏着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对了!《青胥引》!她找一本禁书作什么? 胥子熠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仅有数面之缘的冉一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样的经历和体验是前所未有的。一股莫名的兴奋感冲向大脑。 胥子熠手中紧紧攥着一页几乎是空白的,只写了“冉一一”名字的信纸。破天荒的,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呆呆地坐着,恍然失神,一整个下午…… 天色渐晚。 “莫答,随本王入宫。” “是。” 胥子熠一定要弄清楚,冉一一和《青胥引》有何关系。 青胥皇宫。 御林禁卫的岗哨十分严格,半个时辰就会轮换一次。季臻蒙住脸,着黑色夜行衣,藏在宫墙的屋檐上,伺机而动。他一路小心翼翼地靠近藏书阁,直到侧殿的防卫换岗的时候,情况相对松懈了,他才准备翻身跃入。而就在这时,胥子熠出现了。季臻几乎是立刻停下动作,又安静了下来。 说好了要帮冉一一拿书,他就一定要做到!季臻的眼光更加坚定。 “参见摄政王殿下。” “本王要进去查阅部分重要的史料典籍,你们在外面候着即可。” “是。” 胥子熠步入了藏书阁正殿,季臻紧跟其后。他在一旁仔细观察,知道今晚偷书该是不太可能了。就尾随胥子熠,一路来到了藏书阁的暗室,想着先打探清楚里面的情况。而胥子熠在殿内时就已经察觉到有人,却没有挑破。他照常进入暗室,将j季臻一步步引入机关口。 当季臻发现事情太过顺利,有些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胥子熠启动了石室内的暗箭机关!从四面射向季臻的毒箭如同密密麻麻的雨点,密度极高。僵耗了约摸一刻钟,季臻渐渐承受不住毒箭不断加速的攻击,右臂中了一箭,只能尽力逃跑。胥子熠追至殿门口,奈何季臻的轻功过硬,最终躲过一劫。 胥子熠的眼中同时表现出赞赏和忧虑。如果没有暗箭,自己不可能轻易伤了黑衣客。可以说,此人的本领,不在他之下。而这样一个武功卓绝的人,能够做到自由进出皇宫,若不收为己用,定会成为隐患。 胥子熠一直很好奇,黑衣客夜潜藏书阁,究竟意欲何为?莫非,也是为了“禁书”么?胥子熠回头看了一眼藏书阁。其实,刚刚他并没有找到《青胥引》。或许,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禁书失窃,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一个好兆头。今夜之事,必须先压下。等一切水落石出了,再抓人也不迟。 胥子熠是唯一知道有刺客进入过藏书阁的人,由于他没有下令追查和搜捕,季臻离开皇宫回到季府还算顺利。 凌晨的时候,负伤的季臻直接闯入冉一一房中,他的右肩已几近溃烂。每走一步,地上便是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天呐,你怎么伤成这样子?” 冉一一大惊失色。季臻毒箭的伤口绝对称得上是狰狞恐怖。 “只是一点小伤,不妨事。” “你的血……你的血,都变成黑色了……怎么办啊?!肯定中毒了!我不是说从长计议吗?你一声不吭地就跑去皇宫偷书,不要命了吗?!做不到全身而退,为何还要去冒险?” 冉一一关心则乱,絮絮叨叨地骂着。她甚至后悔自己把《青胥引》的下落透露给了季臻。 “丫头,对不起……我没能帮你拿到书。” “书哪有你的性命重要?!” 季臻的额头上冒起了不少虚汗,但看到为他担心焦急、手足无措的冉一一,还是挤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先别急,听我说,现在……你先去拿小刀,纱布,还有碘酒……再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好不好?” 冉一一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准备好,搬出季臻的药箱,手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然后呢?是不是要把箭头取出来?” 季臻费力地点点头:“嗯……你若不敢做,我可以自己来。” “说什么呢!谁怕谁啊!我来就我来,你忍着点啊!” 冉一一拿了块毛巾供季臻咬着。这儿没有麻醉剂,一定会很疼。她虽然害怕,可性命攸关的道理她也懂。冉一一将小刀在火上烤过消毒,咬牙下手。她能感受到季臻眉目间隐忍的巨痛。毒箭头取出时,季臻的右肩深可见骨。冉一一满手都是血,触目惊心。 “丫头……你做得很好。” 季臻看上去虚弱极了,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只是,眼里却透出明亮的光芒。 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动刀子,冉一一惊吓过度,整个人都虚脱了。细心包扎完伤口后,她开始抽鼻子。 “傻丫头,我这不是没事么……一天到晚的,哭个不停……” “嘤嘤嘤……季臻,刚才……真的好吓人啊!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了,才会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愧疚和不安充斥着冉一一的大脑。她怪自己把别人的性命当儿戏,怪自己厚颜无耻,让别人以身犯险。 季臻的右手已经无力动弹,只能勉强用左手抚摸着冉一一的头,语调尽量保持平稳:“一一,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你只需记得,你是我季臻,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倾心相待的女子。你莫要负了我,可好?” “嗯嗯!这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 季臻的微笑突然变得僵硬。 冉一一说,这是她欠他的……只是愧疚和感激吗? 也罢。 “你早些休息,我去煎药。” “好。” 国公贺坤 http://.biquxs.info/

青胥皇宫。 “娘娘,您又做桂花糕啦!” “嗯。” 贺桐闻言轻笑,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动听。身为胥子凌的宠妃,她将自己保养得极好。如瀑青丝由雕花金簪绾起,流苏钗和花饰皆是典雅端庄。她是螓首蛾眉的妙人儿,一双细长的手如羊脂白玉,洁白光滑。她的手极巧,厨艺极佳。眼下她正细心地装点着刚出炉的桂花糕。 “国公大人真是好福气!有娘娘您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 “就你会说话!” 采薇长相清秀,伶俐可爱,是贺桐的贴身婢女。她的嘴向来很甜,办事也干净利落,颇得贺桐赏识。贺桐的父亲——国公大人贺坤,最喜桂花糕。此次的桂花糕,必然又是为贺坤所做。 贺桐最后一道装点的工序完成了,她又亲自将它们摆好放进食盒中。 “采薇,你亲自出宫,将这些糕点送到灵泉寺。父亲大人一定会喜欢的。记得带本宫问父亲安好。” “是!” 灵泉寺位于西京城外的灵泉峰上,钟灵毓秀,曲径通幽,最适宜修行。它是胥子凌特意为贺桐的父亲贺坤打造的佛寺。 贺坤曾经权倾朝野,却在盛势之时黯然隐退。有人猜测,他是因为昔日好友的背叛和亡故而痛心。也有人认为,是当朝摄政王胥子熠处处针锋相对,与之为敌,令其寒心。而贺坤不愿参与党争,无意权利名贵,这才隐退了……众说纷纭。总而言之,他在入住灵泉寺吃斋念佛七年的时间里,似乎已经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灵泉寺的大殿中,供奉着一尊巨大无比的释迦牟尼金像。佛像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在双膝上,结定印;右手置右膝上。佛像的掌心向内,手指指地,表示以大地为证,为解救众生不惜牺牲一切的言行。佛的眼眸低垂而慈悲,宽容而肃穆。用纯金打造的佛身,似会发光,庄严又不失灵逸。 一位老僧虔诚地跪拜在佛像前,一下下地敲打着木鱼。檀香缭绕,梵音清心,他以青灯为伴。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是有人来了。 不知老僧是早有预料还是不曾察觉,竟丝毫不受影响和干扰,木鱼的敲打声极为有序,令人安心。 “子启参见国公。” 老僧看了看来人,继续敲打着木鱼,只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即空”。嘉王殿下唤我一声“即空师父”即可。” “国公,在本王心里,您永远是青胥的国公。” “不敢不敢。不知嘉王此次到访,所为何事?” “子启许久未见到国公,甚是思念罢了。这几日得空,特意前来看望。” “哦?嘉王殿下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话,实难让人信服。还有,嘉王与贫僧的关系,何时变得这样好了,我竟不知?” 胥子启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 “国公大人真是爱说笑。晚辈探望长辈,本就是分内之事,合乎礼法。以前是我不懂道理,国公切莫放在心上。” 贺坤一身禅衣袈裟,手中是一串古色佛珠。他的脸上已不复当年盛势之姿,但一双眼睛仍格外的清明。他说:“既然嘉王没什么事,那贫僧先去打扫庭院了。” “国公请留步。” 胥子启正要近身上前,奉命出宫的采薇却在此时进来,献上贺桐的糕点。 “大人,这是娘娘为您亲手做的桂花糕。请您品尝。” 贺坤脸上露出了慈父的微笑。他仔细接过食盒,顺便将一封家书塞到采薇的手中。 “娘娘近日可安好?” “回大人的话,一切安好。娘娘命奴婢代为请安。”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定会保佑娘娘身体康泰。你先去吧。” “是,奴婢告退。” 说罢,贺坤就要离开。胥子熠立马向前一步,截住了他。 “国公且慢。不瞒国公,子启确有一事相求。” “嘉王,即空乃是一介佛门中人,无权无势,又能为嘉王做些什么呢?” “国公,请您回来吧!青胥需要您!” 贺坤看上去颇有些无奈:“王爷,老朽遁入空门,不问红尘俗事许久了。平日里也就是吃斋念佛,过得清心舒坦。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贫僧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国公!本王不明白,您还要推辞到几时?您离开朝局已经整整五年了!您不知道,在这五年的时间里,青胥都发生了什么!现在的青胥,早已不复您在时的清明!胥子熠结交朋党,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您是青胥的顶梁柱!只有您,才能与他相抗衡!本王不信,您正当盛年,当真愿意一辈子屈身在这寺庙之中,青灯古佛、无权无欲,了无生趣地蹉跎余生!” 贺坤的眼中有微不可见的光芒闪过,刚一出现便即被隐藏在深不可测的外表之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嘉王殿下年轻气盛,难免会参不透这俗世纷争。若殿下有空,不如多来这灵泉寺走走,听听佛经,洗涤尘心。贫僧佛法虽是不精,却也能为嘉王殿下开导开导……” “国公大人!如今摄政王胥子熠大权在握,虎视眈眈!怕是早已有了不臣之心!陛下年少无知,尚不懂得分辨人性善恶!子启纵是有心匡扶社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哇!”胥子熠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国公,您是跟随先皇打拼江山的两朝元老,又怎能坐视不管、袖手旁观呢?!” 而贺坤听完只是笑着说道:“嘉王,贫僧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殿下,还是好自为之吧。” 贺坤不再作停留,端着食盒离开了大殿。胥子启的脸色极为难看。 “贺坤,你这只老狐狸!说什么‘看破红尘’、‘不问俗世’、‘参透纷争’……依本王看,这些个鬼东西跟权力和金钱比起来,全都是扯淡!” 胥子启将佛像前一众供奉的瓜果摔翻在地。月白锦衣之下,凶狠残暴的狰狞面目已经遮掩不住,暴露无遗。他目光凶横,直直地盯着释迦牟尼像,道: “佛祖,您不是普度众生,庇佑芸芸众生心想事成么?你何时才能帮到我?!国公贺坤……呵,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苟延残喘……跪着求本王……帮你!” 一字一句。 咬牙切齿。 无印山的偶遇 http://.biquxs.info/

“一一!一一!” 一大清早,安然就在季府门前大喊大叫。 “安然,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有空就过来的么?”安然蹦蹦跳跳地跑到冉一一面前,贼贼地笑着,“喏,你瞧!今日我特意让赵嬷嬷准备了好多好吃又好玩的东西,都在马车上呢。咱俩叫上季臻,一起去踏青怎么样?” 冉一一这才注意到,安然随行竟有足足六辆马车! “踏青?” “现下正是初春时节。无印山上绿草如茵,杏花繁盛,说是人间仙境都不为过呢!你和季臻初到西京,必然不知此处还有这样的盛景。此番由本郡主做东,带你们去游玩,真是你们的荣幸啊!” “呃……” 季臻刚受了伤,一同前往很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安然呐~这几日季臻身子不适,怕是去不了了……” “啊?他没事儿吧?可曾看病吃药?” 安然脸上尽是失落担忧的神情。 “别担心,区区小病,怎么会难得倒我们聪明盖世的季神医呢?等他身子好些,我一定帮你把他揪出来,打包带走!” 安然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是眉开眼笑道:“一一,既然季臻不去,那我们两个去也行啊!” 似曾相识的阴转晴,安然仍是不死心地要把冉一一拉下水。 “我……” “走吧!” 不等冉一一拒绝,安然已经拖着她上了马车。 冉一一连连摇头叹气,现在的小姑娘真是皮!说风就是雨…… 无印山。 “安然,你慢点啊!我……我爬不动了!” “一一,你太逊了!我们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 安然活力四射的样子令冉一一很是羡慕。 “不行了不行了,要走你先走,我必须在这儿歇会儿。” “好吧。不过,你可要快些!我在山顶处等你!” 安然继续迈开双腿,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赵嬷嬷众人老腿都快断了。 “哎~莫非我也老了?” 冉一一斜倚在一棵树上喘息,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只静静眺望着山间郁郁葱葱的林木。 “舒服吗?” 胥子熠猝不及防出现,吓得冉一一的脚滑了一下。胥子熠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扶住。 冉一一有些窘迫:“呵呵……谢了哈,胥子熠。你怎么也来无印山了?” 胥子熠本人对于冉一一这种连名带姓的叫法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说:“无印山的杏花素有美名。本王自然也是来赏花的。” “哦~” 然后,空气突然就安静了。 没办法,话唠冉一一遇上冰块脸胥子熠,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休息好了?” “差不多……” “一起走吧。” what? 胥子熠没再言语,开始大步流星向前走。 真不愧是亲叔侄啊!胥子熠和安然,都一个德行!不问别人的意见就自顾自行动的坏习惯,确认是胥家基因遗传无疑了。冉一一不情不愿地小跑着跟上。 冉一一爬上山顶时,已是日中。虽是初春,但日头还是有点猛。本就体力不济的冉一一感觉大脑缺氧,头晕呼呼的,直接躺在了覆盖着些许薄雪的绿茵地上。 “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管?” 冉一一一个鲤鱼打挺,纵身跃起。 “地上凉。” “你……” 冉一一双手叉腰,气鼓鼓地,一副要骂人干架的模样,语气不善:“若不是你偏要走那么快,我也不至于累得躺在地上好不好?!” “就你这副小身板,能怨得了谁?” 冉一一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她撸起袖子,准备来一场“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恰在此时,安然登顶,看到了冉一一,挥舞着小爪子奔来。 “哼!今日我且不与你计较!” “一一,没想到你跑那么快啊!真不够意思!”安然吐槽完还重重地锤了冉一一一拳。 冉一一欲哭无泪:“你以为我想么……”顺带白了胥子熠一眼。 安然这才注意到冉一一前方是一身青蓝色衣袍的胥子熠。他依旧是冷漠脸,不发一语,伫立在一旁。 “皇叔?好巧!” 胥子熠微微点头示意。 冉一一却一秒都不愿再和冰山怪咖胥子熠待在一起。她催促道:“你不是说要看杏花嘛?我们快走吧!” “哦哦。皇叔,你也一起吗?” 冉一一:…… 胥子熠这回倒走得不快。他默默跟在两个小女孩身后,没有讲究太多礼数。一行人漫步至山顶的杏花林。林中,杏花花瓣缓慢舒展,色彩由浓渐淡。花朵在树枝丫梢间撑开,宛若玲珑剔透的纱裙少女,既娇艳又不失活泼。起风时,片片花瓣漫天飞舞,像极了彩蝶,纷至沓来。 “哇噻!‘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真是美呀!” 胥子熠瞥了一眼在雪地上旋转跳跃的小丫头,不由莞尔,稍纵即逝。 安然惊讶地扯了扯冉一一的袖子,冉一一也觉得惊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胥子熠的笑真的是屈指可数。他好像永远是一张面瘫脸。唉,真是无趣! 胥子熠兀自观赏着美丽的花朵。杏花盛放的无印山,果真是人间仙境,揽尽芳华。三四月份,积雪逐渐消融,万物复苏,正是一年之中,最富有生机、活力和希望的时刻。 “啊啾!” 冉一一开始打喷嚏。 “不听本王话的下场。”胥子熠淡淡开口,语气间竟有些小得意。 冉一一自觉不打紧,便没有理会胥子熠,还继续指挥着安然和赵嬷嬷摘剪杏花,玩儿得不亦乐乎。 “安然,继续忙啊,千万别停下!你瞧,那一枝好看,快剪下来!” 向来独善其身的胥子熠,此刻竟脱下了自己的貂皮大衣披在冉一一身上,令冉一一受宠若惊。 “你干嘛?” “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 冉一一果断拒绝。这人太危险。她在闵恩城就已经见识过了。胥子熠不满地皱眉。对于别人拒绝自己的这种事情,他极少碰到,偏偏发生在冉一一身上很多次。 “那就穿着它,早点回去。” “我不要。凭什么?” “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与本王叫嚣?再不听话,本王会像拎小鸡一样把你拎下无印山。” 冉一一看了看自己和胥子熠的身高差,怂了。况且,以胥子熠的性格,干出这事儿来也不是不可能…… “切!走就走!真是的……安然,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吧!” 正在摘花的安然:“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皇叔和一一怎么了? 冉一一极度不爽地跟着胥子熠下了山。沉木大马车内,她和胥子熠的距离不多不少,恰是马车的对角线。车内气温目测是零下十几度。好不容易挨到季府,冉一一二话不说跳下胥子熠的马车,连句“谢谢”都给省了。 午后,季臻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打瞌睡,慵懒而惬意,一睁眼就看到冉一一碎碎念地吐槽着什么。 “你不是和安然去无印山赏花了么?怎么,她惹你生气了?” “别提了!无印山的杏花之美的确名副其实。惹我生气的人却不是安然,是胥子熠!摄政王!” “他也去了?” “何止啊!” 冉一一回想起无印山上的杏花朵朵,遗憾更甚,气愤地捶打着木桌,猛灌下一口茶。 “他怎么你了?” “我在山顶玩儿得好好的,居然受他胁迫,被他叫下来了!真是岂有其理!岂有此理!总之呢,这个家伙自恃清高,自以为是……还喜欢cos什么霸道总裁!大男子主义外加直男癌晚期就对了!应该敬而远之!” “这件衣服?” “啊!我竟把它给忘了。这玩意儿是胥子熠的,找个时间给他送回去吧。看着都来气!” “好。” 季臻心里略微不爽,帮冉一一把大衣脱下,随手扔在了地上。 科考来啦 http://.biquxs.info/

某日,冉一一和安然闲来无事,便女扮男装,化作俏丽公子哥儿的模样,在五福茶楼上饮“茶”作乐。两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各路“大神”吹嘘着近日里京中发生的盛事。无疑,科举会考是众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的焦点。 “没想到又快高考了啊。” “咦,‘高考’……是什么?” “诶,不小心说错了。就是你们这儿的‘科举’啦!” “是啊。各地的秋闱年前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春考会试和殿试啦。” 冉一一指了指窗外行色匆匆的书生,哦不,是考生们,感慨道:“嗯……都说这古代科举考试,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今日看来所言非虚嘛。” “没办法呀。朝中的官职只有那么几个,应考的人又那么多……” 安然也止不住摇头叹息。 “他们都在争着押状元呢,你怎么看?” “当然是押崔云真啦!崔哥哥是‘神童’这件事,西京人尽皆知!他的爹爹,是当朝兵部尚书崔达康,文武双全。至于杜志杰,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罢了,能有什么惊人的才华?崔哥哥不可能会输给他!” 安然极度自信,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看上去胸有成竹。 “哼!你这明显就是瞧不起穷人家的小孩儿嘛!世人都说‘寒门难出贵子’,可苦寒人家也有真正有才学的青年呀!这是歧视!歧视!” 冉一一专爱打抱不平。昔日学校里那些爱仗势欺人的阔家子弟,最是气人。 当时,冉一一所在的高中是个贵族学校。高二那年转来一个资质极高的男生,不仅人长的好看,就连考试都是稳拿第一。但因为有心胸狭窄的小人嫉妒他,硬是扒出了他在业余时间打工、申请国家助学金的资料……搞得全校皆知。而在贵族学校,出身“寒门”,申请助学金都是极度“可耻”的事情。此后,那些整天追着他跑的小女生都弃他而去,同学们看他的目光不再是崇拜和仰慕,取而代之的是嫌恶和鄙视…… “一一?想什么呢!” 安然看到突然间沉湎于回忆的冉一一,有些好奇。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说,穷人、乡下来的野小子,凭借自己的努力,也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所以,请你不要随随便便轻视他们!” 冉一一尽可能地向安然传达一些自己时代的价值观。或许,在古代,对于上位者而言,要改变自己的立场和思想是很困难的,但不试试,就永远没有可能。 安然愣住,她从未听人讲过这些。她从来只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皇兄的臣子都是豪门将相出身,自己向来也只和贵族小姐们接触。不曾思考过所谓穷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拥有怎样的未来……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再随意歧视一个人的出身。”安然握住冉一一的手,又道,“一一,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你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那当然了。我比别人漂亮,又比别人聪明……” “哎呦!冉一一,你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大人,今年会考的卷子,都在这儿啦!” “嗯。知道了,下去吧。” “是。” 乐正欣欣然地翻阅着考卷,颇感欣慰:“这一批考生,文采、见解都是不错……尤其是这一张……” “帝王之政,帝王之心,本在于民。民为一国之邦本。治民,莫过于‘农’与‘商’。 仆自以为,以农为本,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实乃理之当然。皇帝陛下之勤于朝政,重在切民。古语有云:民以食为天。农务,即关乎家国之大事,万不可轻也。 所谓商务,即多兴水利灵渠,使四海皆通之。货物钱币之流通神州,确非青胥一国之利,以至于陈、靳二国共赢,千万民之获益良多……” 乐正越看越觉得此文的观点,行笔熟悉,猜出个七八分来——是杜志杰之作。 “大人,请看这张。” 郭大人难掩喜悦之情,将一份字迹极为工整的考卷交到乐正手中。 “何谓实心?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始于宫闱穆清,风于辇毂邦畿,灌注于边疆遐陬,沦之洽之,精神意虑,无不畅达,肌肤形骸,毫无壅阏者是也。 实政陈,则臣下有所禀受,黎氓有所法程,耳目以一,视听不乱,无散漫飘离之忧,而治具彰;实心立,则职司有所默契,苍赤有所潜孚,意气以承,轨度不逾,无丛脞惰窳之患,而治本固。有此治具,则不徒驭天下以势,而且示天下以守,相维相制……” “嗯嗯嗯……不错……不错!此人一看就是一身傲骨,秉性刚直不阿之人,必能为我青胥多出一份力……诸位同僚觉得,这两篇相比,如何呀?” “下官认为,第一篇虽内容丰富,事事具体,奈何文笔较为朴实通俗。而这第二篇,并非面面俱到,可文识才华却是可见一斑呐!想来,是崔云真公子无疑了!” “是啊是啊……” “我等附议!” 评卷官们一致评定的结果是第二篇略胜一筹。 最后,乐正拍板决定: “本官宣布!今年的科举状元为崔氏小生,云真!” 西京天宁街。 “你们快看呐!放榜了!” “啊啊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是第三十八名!二甲‘进士出身’!” “我也有我也有!是三甲‘同进士出身’!第八十九名!”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别挤呀!俺咋没看到我的名字勒!考了十八年都没有考上!造孽啊这是!‘金榜题名’待几时啊……” “状元是谁啊?” “对啊,状元呢?!我可是押了好多钱在杜志杰身上!” “大兄弟,这回你可赔惨喽!” “什么?!” “自己睁大眼睛瞧瞧!状元可是崔云真!杜志杰不过是个榜眼!” “哎呀!怎么会这样!杜志杰明明连中两元,怎么还会输呢?!气死我了!” “哈哈哈……早就跟你说,乡下人不能跟崔公子比嘛!” 杜志杰被淹没人潮中,不知所措,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寒窗苦读十载,也比不过一个将门之子么…… “季臻季臻!你听说了没!状元是崔云真耶!” “然后呢?” 季臻实在是get不到冉一一兴奋的点。 “太帅了!太帅了!崔云真那小子,肤白貌美,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嗯……没想到,还是个学霸!不,简直是学神!顶礼膜拜啊!” “前几天你不是还站在人家杜志杰那边嘛!怎么着,想当墙头草,见风使舵啊?” 某臻听着冉一一夸别的男子有些不爽,说得酸溜溜的,奈何冉一一半点儿都没有察觉。 “哎,你不懂啦!今时不同往日,颜值即正义!哈哈哈……怎么办,我都快迷上他了!” “崔家的人,你还是别靠太近的好。” “为什么?” “上次绑你的人,是崔达康,也就是崔云真他爹。” “what?我的新晋小男神,他爹竟然是个是犯罪分子?!”冉一一拍桌而起,愤然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开心那么久!这样岂不是显得我特别傻?!” “你什么时候聪明过了?” “你……” “总之,崔达康此人,城府极深,绝非善类。他的儿子如何我不知道,但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 “切!我不与你说了,我找安然玩儿去!” 冉一一头也不回地出了季府,留下季臻一人“独守空房”。 天宁街。 “小嘛小二郎啊,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 冉一一一路哼着小调儿,不料从天而降一个醉汉,在自己面前撒起了酒疯。 “小娘们儿!你唱什么唱……存心的吧,笑话老子名落孙山,上不了榜!” 醉汉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摔着酒罐,渣子四溅,向冉一一砸来。眼看就要躲闪不及,一个身影带着她飞快闪过。 “姑娘当心!” 冉一一魂儿都快飘走了。 “谢……谢谢你啊。在青胥,科考失意,情绪……都这么大的吗……” “或许吧。” 救下冉一一的是一位麻衣少年,他说话的语气竟也有些落寞。 “诶,我叫冉一一。敢问恩人尊姓大名啊?”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洪阳人氏,杜志杰。” “我的天,原来,你就是杜志杰呀!” “姑娘认识我?” “你的大名,青胥妇孺皆知啦!走,哥们儿!姐姐请你吃顿饭!毕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 “不不不……” 在冉一一一番死皮赖脸的激烈游说下,他们还是来到了醉仙居。 “听说你进了一甲,还是榜眼,恭喜啊!” “多谢。” “我说,你怎么一点开心的神情都没有?” “我……” “就因为没中状元?” 杜志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看开点啦!第二名没什么不好的。也就是离第一咫尺之遥……” “不,确实是我输了。崔云真的文学、概论远在我之上。我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写文作词直来直去惯了,文藻过于朴实。写出来的文章终究还是平平淡淡,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你先别妄自菲薄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通俗易懂的东西啊!写字,说话文邹邹的有什么好?‘诗魔’白居易的诗不就很直白吗?大家不也一样很喜欢?” 杜志杰原本黯淡无光的一下子敞亮起来。 “你真这么想?” “当然!我从不骗人!” 少年会心一笑。 “姑娘心思剔透,是明白事理的人。” “哎,过奖过奖……来来来,快吃个红绣锦虾!味道不错喔~” 谜一样的崔云真 http://.biquxs.info/

摄政王府。 书房。 “殿下,这是属下派人誊录的崔云真的答卷。属下不解,可是科考的评审出了什么问题?殿下从前,都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今年有所不同。” 胥子熠仔细翻看着卷子,声音干净而淡薄,不掺一丝杂质,他道:“本王觉得,崔云真这家伙,不是很对劲。” “为何?” “崔云真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崔达康。崔达康此人,虽为文官,却性格刚猛,与他这个文文弱弱的儿子全然不同。这篇状元文,句句铿锵,其中的铮铮铁骨,昭然可见。倘若说是他父亲所写,本王倒还能信上三分,可若说是他自己写的,本王断不会轻易相信。” “殿下英明。” “本王听闻,此次的榜眼杜志杰表现甚是不错。去,把他给本王找来。” “是。”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杜志杰就到了。他坐于下首,手脚不知该放在何处,有些拘谨。 “你不必过于紧张。本王看过你的几篇策论,写得很是不错。此番找你,没有别的,只是随意聊聊。” “是。” “你与崔云真,可是相熟?” “回殿下,崔公子是堂堂尚书之子,岂是我能高攀的呢?志杰和崔公子,除却考场外,素无私交。” “哦?就是说,你对他全无印象?” 杜志杰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也不尽然。若说是初见,志杰认为,崔公子是个长相文弱的白面书生。可谁曾想,那日科考答辩,崔公子字字箴言,刚气旁露……委实……委实令志杰震惊。” “本王知道了。杜志杰,你是有才之人,切莫灰心。‘有志者,事竟成’。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一天。” “多谢殿下提点!志杰先行告退。” 杜志杰有些激动。摄政王说他有才,是否代表着他还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胥子熠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那样好看。他用手指轻扣着桌面,一下,两下……似在思索。 崔云真么……你还真是一个谜啊。 季府。 季臻闲来无事,喜欢诵读时下流行的小文。每逢此时,冉一一这厮,品茗听书,佳人在侧,极为逍遥。 “……考盘之高蹈,颍川之治理,必旌奖之,以风有位;浚民之鹰鹤,虐众之枭虎,必摧折之,以惕庶僚。用能复帝王所自立之,称联之理政务尚综核者,欺蒙虚冒,总事空文……” “不对啊……季臻,你停一下,把前面那句话重复一遍。” “哟,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这些枯燥乏味的政道来了?”季臻忍不住调侃。 “切,别瞧不起人好不好?!人家好歹读了十几年书的!快点儿!” “行行行。丫头可听好了啊,‘用能复帝王所自立之,称联之理政务尚综核者,欺蒙虚冒,总事空文’……” “不对不对,是上一句!” “考盘之高蹈,颍川之治理,必旌奖之,以风有位……” “浚民之鹰鹤,虐众之枭虎,必摧折之,以惕庶僚。” 后两句,冉一一凭借超强的记忆力背了出来。 “真没看出来,你的小脑袋瓜子记东西还蛮管用!” “也就一般般吧。先前看到的策文,感兴趣就背下来了。” “先前?你何时见过此文章?这可是崔云真的夺魁之作。” “what?崔云真?有没有搞错啊?!这《状元卷》明明是赵秉忠写的好不好?!明代才子赵秉忠!我可是他的铁杆粉丝呢!” “赵秉忠……是谁?” “哎呀!他15岁时为补府学生,24岁中举人,25岁参加殿试,一举考取第一甲第一名,中了状元。很厉害的!” 冉一一瞬间化身迷妹,两眼放光。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崔云真的文章有何干系?你的意思是,崔云真作弊,窃取了赵秉忠的答卷?” “呃……有道理有道理……” “不可能。” “为什么?” “崔云真自幼天资聪颖。他的不少诗作都是受到肯定的。且此人怯懦得很,断不敢干出这种事情。” “可《状元卷》明明就是赵秉忠的呀!而且,好奇怪啊。赵秉忠不是这儿的人,你们甚至从未听说过他。那么,崔云真又是如何搞到他的东西的呢……” 冉一一想不出个所以然。刹那间,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 “啊!我知道了!莫非,崔云真也来自我们那里?他也知道赵秉忠?!” “一一……” “季臻,快!带我去找崔云真好不好?他很有可能是我在青胥落单的同乡啊!” 自上次季臻偷书失败,中箭负伤后,冉一一就没胆继续在他面前提起《青胥引》和回家的事。不过,她依然没有放弃希望。或许,她只是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现在,崔云真出现了。关键是他知道赵秉忠的存在!那他一定和自己有某种关联!冉一一必须找到他,她真的有太多太多的谜团要解。 “好。” 季臻根本拒绝不了冉一一。纵使前方有危险,那又如何?“士为知己者死”。他只知道,事关冉一一,自己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崔府大堂,崔云真正在受训。 “哈哈哈……云真!此番你做的很好!果然没有辜负为父的期望!一举拔得头魁,光宗耀祖,没有丢我们崔家的脸!哈哈哈……” “这都是父亲多年教导的功劳。” 崔云真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没来由地令崔达康心烦。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硬气一点儿!都是西京状元郎了!还这么怯懦,像个什么样子!” “孩儿知错,孩儿一定会改!” 崔云真吓得立马跪下。 “不过,有一点,你得跟我说实话。为父颇觉奇怪,就你这么个懦弱的性子……哪里写得出如此刚硬的文章?你莫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吧?!” “没有!绝对没有!父亲误解孩儿了!” “瞧你那副怂样儿!你是我崔达康的儿子,就算是作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小动作,也没什么。只是,办事,讲究一个‘干净利落’,万不可给我露出什么马脚!知道了吗?” “是……孩儿谨记父亲大人教诲!父亲,孩儿刚刚授了官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嗯。” 崔云真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崔云真走后,崔达康若有所思。还是查得仔细些吧,万事小心为妙。 “老爷,门外有位自称季臻季神医的先生,带着个小姑娘,想要求见大公子。” “季臻?哼,我没找他,他倒找上门来。”崔达康眯了眯眼睛。 “你说,他们是来找云真的?” “正是。” 崔达康又多了一分猜疑。 “你马上把他们给我赶走!就说,我崔府,容不得季臻进来撒野!” “季臻,那小厮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冉一一来回踱步,等得很是着急。 “丫头莫慌。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冉一一看到崔府家丁,一下子冲上去,却被守门的人给拦下了。 “干什么呀?放开我!” “这位姑娘、季神医,你们还是请回吧。老爷说了,崔府不欢迎你们。” “为什么?” 冉一一跳脚了,挣扎着,打算硬闯崔府。 “老爷的命令从来都没有为什么!你们,赶紧把这两个扰了老爷清净的人给我轰走!” “是!” 几个家丁合力要把吵闹不休冉一一推挤出去。季臻及时地上前,阻止了那群糙汉子,把丫头护在身后。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强求。” “诶,季臻!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我还要找崔云真呢!” 冉一一不肯一无所获地离开。 “你没听见人家说的话么?崔家人,是不会见我们的。” “他们凭什么呀?现在崔云真真的对我很重要!我必须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求求你,季臻!让我进去好不好?” “丫头,对不起,此事怪我。崔达康此人睚眦必报,必是对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怀恨在心。” “什么意思?” 冉一一一直搞不懂,崔达康和季臻到底有什么关联?为何之前崔达康为了季臻,要绑架自己?最后季臻又是如何救下自己的?难道是二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给他下过毒。” 闻言,冉一一掩饰不住惊讶:“怎么会?什么时候下的?总不能又是痒痒粉吧?” “下毒时间,我不便细说。毒,是噬魂散。” “啊?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嗯。中毒者,一月之内若无解药,便会毒入骨髓,尝尽噬魂之痛而死。”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下这么狠的毒呢?” “我自有不得已的理由。” 当初,嘉王作妖,想要指控胥子熠先斩后奏,私杀朝廷命官樊应天,正是崔达康勾结朝臣回怼嘉王,阻了胥子启的路。而崔达康的此番作为,却是受季臻所控。季臻早在闵恩城的时候就已料到,胥子启会拿此事做文章。果不其然,摄政王刚回宫,他就耐不住性子自找麻烦了。既然如此,他季臻何不顺水推舟,帮胥子熠一把?于是,他命潜伏在西京的手下用噬魂散胁迫崔达康就范。这些阴谋算计的东西,终究太过复杂,也太过肮脏。丫头天真善良,她不会懂得自己事关家仇生死的谋划…… 因而,季臻不会与她细说。 “好吧。那他之前莫名其妙地绑了我,就是为了找你拿解药?” “没错。” “唉!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哇……不就回个家嘛,怎么会那么难呢?!反正崔云真我是一定要见的!既然不能在崔府见,那在大街上来个先跟踪后偶遇什么的,总可以吧?” 冉一一的眼里透出势在必得的锋芒。天公不作美。走明道不行,就来阴的好了,嘿嘿嘿…… 季臻忽觉有些晃眼,他摸了摸丫头的小脑袋,低笑着说:“好。都依你。” 迎佛骨 http://.biquxs.info/

“陛下,您都看了一早上的奏章了,也该休息休息啦。” “无妨。” 胥子凌的御书房中燃着龙涎香,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 “沈宁浩。” “奴才在。” “朕好像,许久未见到贺妃了……她最近过得如何?” “回皇上的话,贺妃娘娘一切安好。陛下您也是知道的,贺妃娘娘素来贤良淑德。这几日陛下您公务繁忙,日夜勤于政务。贺妃娘娘便尽力帮皇上处理好六宫诸事,以求为皇上分忧啊!” “唉,是朕怠慢了她。” 胥子凌终归是放下了笔。 “去梧桐殿传话吧。就说,朕要过去陪贺妃用个午膳。” “是。” “梧桐花开,无凰来栖。” 贺桐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绾了个云髻,妆容虽精致,可面色却稍显憔悴。她痴痴地站在梧桐树下,颇为感伤。 “娘娘!沈公公刚刚差人来传话了,说是皇上一会儿要过来咱们这边用午膳呢!” 贺桐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又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采薇,你方才说……皇上他,要来梧桐殿?” “千真万确啊,娘娘!奴婢为您梳妆打扮吧!” 贺桐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终是舒心地绽放出笑颜。 “嗯。你快去,把前日父亲送来的软银轻罗百合裙给本宫拿来!还有皇上御赐的那对金步摇!” “是!” 午时,胥子凌如期而至。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 胥子凌温声道:“这些时日,朝政事务积压甚多,朕无暇顾及你。你料理后宫,一定很辛苦吧?”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哈哈……桐儿果真是温柔贤淑。沈宁浩常常跟朕说,你这梧桐殿小厨房烧出来的菜,比朕的御膳房还要好吃!不知今日,朕可有口福?” “当然了。承蒙陛下抬爱。桐儿早早的就让她们备好了酒菜。不瞒陛下,桐儿自幼就喜欢搜罗些民间吃食。因为用惯了家里的厨娘们,就把她们一并带入宫中了。先是,我还怕皇上会责怪臣妾恃宠而骄呢!” “怎么会?桐儿高兴,朕自然也就高兴了。皇宫这么大,多一两个厨娘也不打紧。更何况,朕可听说,你的厨艺,远在她们之上。” 说罢,胥子凌亲尝了一口清蒸鲈鱼,对其赞不绝口。 “不错不错,这鲈鱼,肉质鲜嫩,细腻而不失光滑……” 贺桐斟着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陛下,您再尝尝这道‘金丝挑虾’,酥香气浓,是臣妾亲手做的……也是往日里,父亲大人极喜欢的。” 皇帝浅尝辄止。 “嗯。国丈大人如今一心向佛,实属难得。你们父女有些时日未见了吧?” “是。自五年前,父亲入灵泉寺清修后,桐儿便对父亲十分挂念。奈何桐儿深居皇宫,不能随意出宫探望,只能时常做些糕点和素菜给父亲送去,聊表孝心。” 谈及此处,贺桐抽出帕子拭了拭眼泪,一张俏脸楚楚可怜。 “桐儿莫要伤心。眼下,青胥国泰民安,正是举办佛典,祈祷国运昌隆的好时候。朕已命人着手准备迎佛骨事宜。届时,朕会把国丈一并请来,你伴君侧,父女二人何愁不能再见面呢?” “臣妾谢陛下恩典!陛下可不许赖账。” 贺美人总算是破涕为笑。 “朕一言九鼎。好啦,朕还有不少奏章要批呢。你慢慢吃,朕改日再来看你。” “是。皇上千万仔细着点身子,龙体为重。” “嗯。” “臣妾(奴婢)恭送皇上。” “季臻季臻,我听隔壁李家阿婶说,下个月皇帝要举办一场迎佛骨盛典,一定很有意思吧?” 季臻知道,某人又蠢蠢欲动了。小丫头天生爱凑热闹,越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她越是喜欢。 “嗯。迎佛骨……崔云真说不定也会在场,倒是可以一举两得。” 季臻突然想到,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啊……对哦!” “前几日,他已被皇上任命为翰林大学士,执掌法典传授。此等盛典,皇上应该会让他参加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届时人来人往,他又是重要的礼仪教官,肯定侍奉在皇上左右,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想要接近他,绝非易事。” “怎么会这么麻烦?”冉一一无可奈何地吐槽,“古代啊,实在是太落后了!规矩多,交通也不方便。这要是在现代,一通电话分分钟搞定!何必这样弯弯绕绕的,烧死这么些无辜的脑细胞呢!” 季臻问:“现代可是你的家乡?” “是呀。现代可是一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我们的生活非常便利。”冉一一回想起现代科技的各种好处,由衷感叹道,“果然,‘知识就是力量’!邓爷爷早就说了嘛,‘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你看你们这儿,不能吃鸡开黑,也不能刷微博发微信。连电话都没有……知识改变命运啊!你们这儿呀,科技欠发达,不行,不行啊……” “丫头,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电话为何物?吃鸡、开黑……又作何解释?” “呃……电话呢,就是一种可以通讯的工具。有了这个东西,双方即使是远隔千里,也能够互通消息,甚至是亲耳听到对方的声音。” “这世上当真有此神物?” “那可不?还有啊,这‘吃鸡’和‘开黑’呢,就是……玩儿网络游戏的意思。网络游戏既可以消磨时间,又可以交到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 冉一一费力地为季臻解说着陌生词汇。最后她口干舌燥,连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丫头,如此说来,你们那儿的确是个好地方。” “嗯。要是有一天我能回家,我就可以吹着空调吃西瓜,看着电影吃薯片……” “你若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是吗?” 季臻的目光灼热,小心翼翼中透漏着一些紧张。 “当然不是啦!等我找到了回家的法子,我就可以自由穿梭在这两个不同的世界啦了!放心,我说过,我们是家人,我一定不会弃你不顾的。” “好。我信你。” 季臻稍稍安心,展颜一笑。 天正三年。 阳历五月十五。 天宁街,万家空巷。 皇帝胥子凌一身玄色金纹龙袍,乘坐蟠龙金撵,由御林军层层守卫着,亲上灵泉寺迎佛骨。而季臻和冉一一则混迹在观摩典礼的人潮中,准备相机行事。 “阿弥陀佛。贫僧即空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坤谦卑地伏地顿首,直至胥子凌上前将其扶起。 “国丈快快请起!” “阿弥陀佛。” 贺桐由采薇扶下车辇,陪侍在胥子凌左右。见到贺坤,喜上眉梢。 “见过父亲大人。” “阿弥陀佛。贫僧许久不见贺妃,不知娘娘一切可还安好?” “劳烦父亲大人挂念。圣眷优厚,桐儿很好。只是桐儿不能常侍奉父亲大人左右,还望您保重身体。” “阿弥陀佛。娘娘一片赤城孝心,贫僧感激不尽。” “国丈,灵泉寺虽说是佛家圣地,但毕竟是斋饭素饮的,未免委屈了国丈。不若,此番迎佛骨过后,国丈便随朕一道回去可好?国丈,你可知,朕没有你,宛若失去了一只最有力的臂膀。御书房的奏折日日堆积如山,闹得朕心力交瘁的,头疼啊。” 胥子凌说得半是揶揄,半是真心,令人猜不出真假。 “阿弥陀佛。陛下,贫僧醉心佛法,实在是无心朝政……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皇上,佛礼马上就要开始了。父亲回京之事,稍后再谈吧。” 贺桐在一旁提醒着。吉时已到,摄政王胥子熠、嘉王胥子启、青王胥子玖,还有安然郡主等重要皇族也已相继到场,就算是胥子凌是皇帝,也不好再继续耽搁下去,误了吉时。迎佛骨还是要有些诚心和讲究的。 “好。崔云真!” “臣在。” “开始吧。” “是。” 只见一白面小生身着从五品朝服小心出列。他体态羸弱,声音微软,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弟弟模样。这样的一款小奶狗造型看得躲在在暗处观察的冉一一心潮荡漾。 “哎呀呀!这位邻家小弟弟,模样甚是俊俏哇!” “花痴。” “哼!花痴又怎么样?本姑娘鉴赏帅哥从来都是光明磊落……” “嘘!” 冉一一的音量一不小心就高了起来。季臻真的是被这个只会坏事的猪队友蠢到了。幸而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佛骨上面,并没有人在意他们。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冉一一明显感觉到皇帝一行人中有人发现了自己,还看了她好几眼。这目光竟是有几分熟悉。 “季臻,你的药究竟什么时候起效?” “等着吧,快了。” 季臻的笑容藏着一丝狡诈,冉一一看得直发毛。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知为何,崔云真敬完礼酒后,竟轰然倒下,不省人事。 冉一一中箭 http://.biquxs.info/

震惊的不只是在礼台上的胥子凌等人,还有底下的季臻和冉一一。 他们明明下的是泻药!不重,但足以让他待会儿多跑几趟茅房。那样的话,崔云真就会脱离众多礼官和侍卫的视线,他们二人会在半路上截住他。当下的情形,完完全全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季臻发觉不对劲,刚要上前查看,一群蒙面刺客恰在此时出现。 “保护国公!” 胥子凌很快便看清了刺客的目标。 “护驾!护驾!快来人呐!有刺客!护驾!” 沈宁浩扯着尖嗓子在喊,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令人奇怪的是,刺客刺杀的对象竟不是皇帝,而是国公贺坤! 刺客的第一支箭射来时,一门心思迎奉舍利子的贺坤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幸亏是箭射偏了,他才侥幸躲过。由于刺客杀人,成百上千的围观者纷纷四散逃命,季臻和冉一一被强大的人流冲散。因为身材瘦小,冉一一竟被推搡着挤到了刺客的包围圈内。 冉一一一脸懵逼。 这群刺客是亡命之徒,他们杀人不眨眼,即使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冉一一危险了。 冉一一自己也很慌。这些日子,她是跟着季臻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可那些东西还不够杀手们塞牙缝呀! 混战之时,一位刺客杀红了眼,举着大刀来到冉一一跟前。冉一一彻底傻了。现在她手里没有任何兵器!季臻呢?季臻在哪里?!冉一一在人群中急切地搜索着季臻地身影,奈何一无所获。 说时迟那时快,刺客已然亮起了刀锋,劈天盖地袭来,动作极为迅猛。冉一一来不及思考,只能依靠本能用手去挡,却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 胥子熠出现了。 他剑法毒辣,完全是不顾惜对方性命的见血封喉,从背后直直刺穿了刺客的胸膛,令其当场毙命。 劫后余生的冉一一整个人都是呆呆的,她被那个杀手溅了一身的血,触目之间,皆是腥红。 “别愣着,跟紧了!” 胥子熠用左手把冉一一护在身后,右手出剑,招招皆是一击致命,冷酷无情。 不多时,守在灵泉寺外的御林军赶到。刺客们就算是没有被杀死,活着的,也都选择了服毒自杀。只是,在地上躺尸的一大群人中,尚余一个苟延残喘,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弓弩瞄准了胥子凌,三箭齐发。 胥子熠眼疾手快,抛出自己的剑佩剑帮胥子凌挡住了前两支,胥子凌毫发无损。出人意料的是,转瞬之间,第三支箭的箭头偏转,直朝胥子熠射来! 以胥子熠本事,本可以躲过的。可他身旁的冉一一却不知怎的,一股热血充上头,竟挺身而出硬生生受了这一支暗箭!待胥子熠醒悟之时,冉一一胸前已是一片殷红。 “冉一一!” 冉一一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想,自己肯定是傻了,瞎逞什么能!何况对方还是混蛋胥子熠……她简直不要太伟大!不过,就这样死了的话,她就回不了家了啊! “爸爸妈妈……一一,好想你们……好想家啊……” 胥子熠立马拦腰抱起冉一一,眼中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滔天怒火,他直接用毒镖彻底了结了那小子的性命。 最后的一个活口就这么被胥子熠杀死,想要问出此番动乱的幕后指使已然是不可能的了。有人欢喜有人愁。而胥子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自行回了摄政王府,完全忽略掉前一刻还遭逢刺杀的皇帝和国公。 “查!给朕好好查!查清楚刺客的身份!朕要看看是谁,胆敢冒犯圣颜,谋杀国公!” 胥子凌怒了,所有人皆是战战兢兢,低头称是。 这边,季臻穿梭还在拥挤的人潮中寻找着丫头的身影,始终不见其踪迹…… 摄政王府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 冉一一中箭后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所幸,经太医院确诊,刺客的箭上不曾染毒。只要冉一一能够把烧退下,性命便可无忧。 “疼……” 冉一一的手指动了动,是苏醒的预兆。她的眼睛鼻子眉毛都柠在了一起,嘴里一直嚷嚷着疼。 胥子熠难得皱了皱眉:“李太医,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是!殿下。” 太医院的一众医官夜以继日地都在摄政王府待命,已经两天两夜了。现在病人终于醒转,大伙儿暗自都松了一口气。 “殿下,方才下官已经仔细探查过了。姑娘的身体已无大碍,烧也退下了。只是毕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中了箭伤,自然是疼的,免不了要多受些委屈。殿下请放心,我这就去开几副止疼的方子,姑娘必然很快就能恢复。” “莫问,速带李太医去抓药!” “是。” 冉一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还是胥子熠。 “冉一一,你醒了?” “怎么是你?” 胥子熠眼神一暗,连带着语气也冷了几分:“不是我,那会是谁?季臻吗?” “我……” 冉一一不知如何解释。以前每次发生意外,守在自己身边的,都是季臻。她不知道,除了季臻,孤独无助的自己,还能依靠谁? “行了。躺下吧。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事,待会儿再来看你。” 冉一一一把抓住胥子熠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急切和不安:“你等等!这是哪儿?季臻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冉一一!本王告诉你,这儿,是我胥子熠的摄政王府。至于你口中的季臻,呵~” “胥子熠你给我站住!你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啊!到底发生什么了?季臻怎么了……” 胥子熠毫不留情地走人,冉一一无计可施。难不成是下药的事情败露了?可崔云真的样子明显就不是喝了泻药之后的反应嘛…… “唉,还是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 伤口疼得很,她现在四肢乏力,想溜走估计不太可能。 “冉姑娘,药来了。” 有位婢女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药汤逼近一一,把她吓得缩回床角。 “小姐姐,咱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啊!” “冉姑娘,奴婢名唤觅月。从现在起,就由我来服侍您的衣食起居。这是太医为您开的药。您快把它喝了吧,这样身体才能好得快呀!” 觅月越走越近,竟是要亲手侍奉冉一一喝药。冉一一毫不犹豫地抢下药碗,一脸的悲壮。 “呵呵……你放下,我自己来,自己来!” 视死如归一口闷。 “好药!果真是‘良药苦口’啊!咳咳……” 冉一一吐着大舌头,咳嗽不止。 “冉姑娘,这不过是第一碗。殿下还特意吩咐了李太医,为姑娘备下了止疼药。您且等着,稍后就到。” 觅月笑得温柔可人,冉一一听着听着却竖起了全身寒毛。 “what?还有……吾命休矣!胥子熠,你这个混蛋啊……” 清晨,摄政王府鸟语花香,沁人心碑。 冉一一被觅月和医官严加看管着,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见不得光的日子闷得她几近发霉。今天她终于可以到院子里透气了。 “死季臻,臭季臻!这都过去几天了,还不来接我!莫不是嫌弃我折腾人,要甩了我吧?骗子,骗子,大骗子……” 冉一一用藤条毫不留情地抽打着王府花园里最珍贵的几丛玫瑰海棠,胥子熠看着都觉得疼。 “冉一一,你是要把我摄政王府的花摧残至死吗?” 冉一一不作答,而是勇气可嘉地以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宣告:“胥子熠,我要回季府!” “不准。” “胥子熠,这是非法拘禁你造么?!犯法的,你懂不懂?我是季府的人,你凭什么把我困在这里?放我走,我要去找季臻。” “冉一一,本王奉劝你一句,离季府,还有季臻远一点。否则,受罪的只会是你自己。” 季臻不在身边,冉一一特别没有安全感,情绪一触即发:“胥子熠,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对季臻了解多少,又对我了解多少?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何干?你把我困在府中,又有什么意义?” 胥子熠冷笑,出口的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冉一一的心上:“冉一一,你还不知道吧?季臻在佛礼当天,就已被人扣上了毒杀朝廷官员的帽子。现在他还在狱中待着呢。。” “你说什么?!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胥子熠死死地盯住冉一一的眼睛,再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季臻给崔云真下毒的事。” “不可能!我们明明放的是泻药,不是毒药!” 冉一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想要收回已无可能。 “呵~泻药?太医们已验明礼酒中确有断骨毒。典礼过后,也只有季臻一人还在现场徘徊,妄图接近崔云真。如此,你还想狡辩么?” “我都说了,季臻没有做!他一个大夫,怎么可能会杀人?” 冉一一双眼瞪得通红,微微湿润。季臻都是被自己连累的!毒杀朝廷命官,是多大的罪,她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何况,对方是刚刚上任的钦点状元!如果胥子熠说的是真的,他们这回就真的是玩儿完了。 “胥子熠,季臻一定是被冤枉的!都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想见崔云真,他才会帮我在酒里头下药!你相信我,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季臻拿的真的是泻药,不是毒药!” “你就这么信任他?” “是!” 冉一一的眼神里的坦荡和笃定实在太过耀眼,胥子熠偏过头去,不愿直视。 “既然如此,那么……”胥子熠顿了顿,才将后面的话平静地说出口,“你信季臻,本王亦信你。” 私逃出府 http://.biquxs.info/

入夜。 崔府。 亭落中竹影摇曳,幽深不知处。 因医治得早,崔云真的情况已经好转。只是传闻中的“凶手”季臻,尚未定罪。 “老爷,青宁府那边的人说,季臻还挺安分的,只是什么都没说,不认罪,却也不辩解。还有就是……摄政王殿下因着调查刺客的事情,刚刚也去了一趟青宁府。” “哦?我们那位日理万机的摄政王?”崔达康的眼珠子转了转,透出几分老狐狸的精光,“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他可曾探望过季臻?” 说罢,他也只悠哉乐哉地品着毛尖,没有丝毫的慌乱。看样子,他是胸有成竹,心情十分愉悦了。 “老爷果真料事如神。只是殿下入内时,摒退了所有的狱卒……因而,无人知晓他与季臻在牢房之中究竟说了些什么。” “哼!季臻这回是马前失蹄,自己来了迎佛骨盛典。他若是不来,本官还找不到机会拉他下水呢!” 崔达康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他不可能会失算。当日的毒是他找人下的,他当然不会要了崔云真的命。崔云真是他的儿子,有谁会怀疑到父亲的头上呢?另外,据他所知,胥子熠与季臻并无私交。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些什么…… 崔达康并不知道,冉一一和季臻本就准备给季臻下药。这回他是误打误撞,季臻才会获罪入狱。 嘉王府。 胥子启卧于如意美人榻上,手指轻轻划过昆仑折扇上陈旧的画迹,嘴角扬起一抹阴森森的诡异笑容。 “林七,此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 “谢殿下夸奖!小的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林七本是江湖间赫赫有名的鬼魅杀手。之前刺杀嘉王失败,嘉王非但没有杀了他,反而将他收入麾下,纳为己用。林七承蒙恩典,从此一条心跟着嘉王。他多次为胥子启谋杀仇敌,是胥子启的得力干将。此番佛礼上的刺客一案,正是他所为。 “想必经此一事,胥子凌是不会再让贺坤那个老东西继续待在灵泉寺了。哼!只怕他一回来,朝廷上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国公啊国公,您老终是免不了这场权谋之争。本王倒要看看,你是否真如你所说的一般,清心寡欲,不慕名利……胥子熠,你的好戏很快就要来了呢。” “王爷,属下还有一事要报。” “哦?” 胥子熠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崔礼官中毒一案,摄政王殿下也在着手调查。方才,摄政王已下令,限青宁府于三日内查明真相。若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季臻亲手下的断骨毒,他们就得放人。否则,京兆尹身家性命不保。” “呵,我倒是不知,何时,胥子熠与季臻的交情竟这般好了?”胥子启眸色渐亮,说,“看来,这季臻不简单啊。上次安然的及笄礼上匆匆一瞥,本王见此人谈吐不凡,便知他绝非池中之鱼,是可造之材。况且,他在民间声望如此之高,如若收为己用,势必对本王的宏图大业大有助益……没想到,他竟已是胥子熠的人了么?” “去,帮本王查查此人究竟与我青胥的摄政王殿下,有何干系?顺便看看他手上是否有哪些见不得光的脏东西。” “是。” 林七跟了胥子启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揪住别人的小辫子是嘉王把控人心的惯用伎俩。 是胥子熠的人又当如何?胥子启脸上挂着讥讽的笑,表情很是不屑。这世上的人,莫不追名逐利。只要他嘉王能给他们更大的好处,何愁不能揽尽天下贤才,为吾所用?! 青胥的政局很快会陷入一片波诡云谲。 摄政王府书房内,胥子熠正颇有耐心地画着丹青,依稀可见是个少女模样。一张瓜子脸灵动明媚,身着鹅黄色裳衣,活像一个小太阳。他眼中依然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却少了几分惯有的凛冽和冰冷。 “殿下,冉姑娘好像有些不安分,估摸着是想家了。要不,属下着人送她回季府?” 莫问试探性地开口,却冷不丁碰了钉子,被胥子熠捅了一记眼刀。 胥子熠昨日去青宁府见过季臻。 他亲眼看到,往日里玉冠盘发,姿态翩翩的神医季臻,衣着散乱,浑身伤痕地被束缚在刑具之上,可他的神色依旧泰然自若。因崔达康塞了银子,季臻在狱中的日子特别不好过。每天都是睡醒了打,打昏了泼醒接着拷问。纵是如此,季臻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透露如何有关于冉一一的事情。他向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仅仅是“照顾好她”。这个“她”,当然是指冉一一。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莫问觉得他好憋屈,却只得低头应是。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季臻音信全无,冉一一觉得自己在摄政王府一刻也待不得了。她必须去救季臻!胥子熠太不牢靠,不知是敌是友。这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啊啾!” “冉姑娘,夜深了,外边凉,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用不用。觅月,你去帮我拿件外套来吧。” “是,请姑娘稍候片刻。” “嗯。” 好不容易支开了觅月,冉一一开始鬼鬼祟祟地行动了起来。 这几日,她早将摄政王府的守卫和情况摸得七七八八。她知道后院一处偏门的墙上有个狗洞!狗洞不大,但冉一一身材娇小,挤一挤还是能过的。 虽说是委屈了些,但想了想天牢里生死不明的季臻,冉一一又多了几分勇气。 冉一左顾右盼,几番避开哨兵,偷偷摸摸地从狗洞中爬了出来。钻完狗洞的她灰头土脸,一身臭味的样子有些好笑,此刻却顾不得了。冉一一本想着先回季府,奈何季府已然被封。她恨得牙痒痒,只得在附近的破草屋子里将就睡了一夜。 第二天,冉一一乔装打扮来到崔府门前,抓耳挠腮。 该怎么进去呢? 冉一一想起上次在崔府门口被拒的情景,一阵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季臻跟崔达康可是有仇的,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杀子仇人。怎是么着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府了。突然,冉一一看到几个送菜的人进了崔府的偏门,小脑袋灵光一现。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偏门的小厮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幸亏姐姐我早有准备,哈哈哈……冉一一得意洋洋地想。 “这位小爷,奴家是送花的。” 冉一一拉了一车的鲜花,脸上挂着掐媚的笑。 “送花?我怎么没听府里的人提起今日有人要送花?” “小爷有所不知,你家老爷刚刚在街上看到我的花,说起府上公子染了病,需买点鲜花冲冲喜。这才让奴家送了一些过来。” 冉一一说罢,又塞了一把碎银子在那小厮手里。小厮看到好处,自然是愿意放人的。 “手脚麻利点儿啊!” “是。” 冉一一麻溜地进门,由小厮指引,直入崔云真的院落。崔云真此刻正在书房看书,那认真的小模样真是养眼极了。冉一一擦了擦口水,向前作了一福。 “公子,您的花到了。” “我何时要过花?” 崔云真似是不解地抬头询问,看到冉一一的一瞬,眼眸微亮。 不可置否,冉一一的模样清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有十二分的灵动。鼻梁高挑,小嘴总是忍不住的上扬,平添了一分与人亲近的善意。虽不是倾国倾城,但长得很讨喜,惹人怜爱。 “公子要没要过花记得如此清楚。那公子可曾记得,自己于何时何地抄袭了赵秉忠的科考答卷?” 冉一一甜甜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崔云真惊骇不已。 “你……你……你……” 崔云真“你”了好久,愣是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崔云真,你真的是青胥的人吗?真的是崔达康之子崔云真吗?” “我……自然是……” “那你科考所作赵秉忠的状元卷从何而来?你知道赵秉的对不对?是你抄了他的卷子!” “我……” “你是否来自未来?” 冉一一越讲越激动,一把抓住崔云真的手。 “你……你怎么知道?” 冉一一抛出的一连串问题令崔云真手足无措。他也是同样的难以置信。难道,这儿还有人和他一样,是穿越来的吗?! “你快说!到底是不是啊?” “是。” 崔云真终于吐出了这个字,一张白皙的脸羞得通红。 “老乡啊,我总算是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姐姐找你找得多苦哇……” 冉一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着苦,反观崔云真却是一脸尴尬,不知所措。说着说着,冉一一一拍脑袋想起来解救季臻的正事儿还没干呢!既然确定了崔云真也是穿越来的人,那穿回去的事可以稍后再议,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当务之急是解救季臻! “先不说这个了。快!跟我到青宁府去救季臻!他是被陷害的!” 崔云真一脸茫然。冉一一顾不了那么多,拽着崔云真就出了府。 “等等……冉姑娘,你且等一等。” “干嘛?”冉一一有些着急。 “我抄袭赵秉忠答卷一事,你不会到处乱说吧……” “哎,你怎的这般斤斤计较?这事儿待会儿再说!现在不是时候!” “可我……你可会告发我?我……” “不会不会!闭嘴吧!再说再说,我撕烂你的嘴巴!” 冉一一张牙舞爪的狰狞模样,吓得崔云真往后缩了缩。 这小子,这么不经吓的么…… 季臻出狱 http://.biquxs.info/

青宁府。 “咚咚咚!” 冉一一对着青宁府门前的鸣冤鼓一阵猛敲,一下子引来了几个府衙。他们一听说冉一一是为了季臻的案子而来,都乐开了花。 堂上,京兆尹正襟危坐,自有一身威严正气。 “堂下何人?” “民女冉一一。” “下官崔云真。” 京兆尹一听,先是面露惊讶之色,后又镇定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在二人之间随意打量,道:“二位击鼓鸣冤,所为何事呀?” “回大人的话,民女是为证季臻清白而来。季臻是无辜的,他绝不可能毒杀崔礼官!这其中必有误会和隐情!” “你倒是说说,有何误会,又有何隐情啊?” “不瞒大人,我与季臻的确往礼酒中加了点东西,但那不过是些许泻药罢了。我们与崔礼官有要事相商,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未曾想,另有居心叵测之人,胆大妄为,竟将酒杯掉了包,妄图对崔礼官不利,还想趁此机会栽赃嫁祸,玷污季臻‘神医’的名号啊!季臻是被冤枉的啊,大人。” 冉一一眼中只隐隐有些湿润,却夸张地抹了两把泪。 “崔礼官,此话当真?” 京兆尹将信将疑。 崔云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冉一一扯了一下,遂识趣地答:“回大人,冉姑娘所言,句句属实。” “冉一一,你可有人证物证?” “大人,我们的巴豆是在百草堂拿的,大人派人过去一问便知。” 京兆尹当即着人去百草堂问话。得到证实后,他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笑呵呵地说:“如此,季臻的罪名就可减轻了。” “什么?!减轻?仅仅是‘减轻’吗?不应该是无罪释放吗?!” “这……” 京兆尹看了看崔云真,面露难色。 冉一一秒懂,把崔云真拉到自己身边,悄悄说:“你若能保季臻毫发无损,科考抄袭之事,我俩一笔勾销。这笔买卖怎么样?” 崔云真巴不得冉一一把他抄袭一事忘了,不假思索地应下。 “大人,冉姑娘对下官从无恶意。投药一事,我自当是冉姑娘开的一个玩笑,决不会放在心上。” 崔云真一番话说得的尤为诚恳,就连京兆尹都感动了。 “罢了罢了。既然崔礼官不予追究,那本官即刻放季臻回去。” 再不放人,摄政王也不会饶了他啊。 “谢大人!” 冉一一还是很感激崔云真的,分别前还不忘招呼他:“兄弟,江湖再见哈!日后你我还有大事相商呐!” 季臻刚走出大牢,就看到这么个招蜂引蝶的小丫头,对着崔云真一阵挤眉弄眼,一时竟不知该笑还是该恼。 “冉一一,你朝三暮四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季臻,我可是出生入死,爬了狗洞才把你从青宁府救出来的恩人!你就这个态度啊?” “好好好,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咳咳咳……” 季臻没忍住咳出声来,冉一一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一次,两次,季臻中箭,季臻入狱,都是为她。她心疼、内疚,却不知如何报答。 “季臻,你别吓我啊。你怎么样啊,没事儿吧?” “我无碍。倒是你。我在牢里听闻你伤了,要紧吗?可有按时吃药,伤好全没有?” 冉一一笑骂:“小伤啦!婆婆妈妈的!还有完没完了!你放心,我好得很,摄政王府好吃好喝供着我,我恢复得可快了呢。” 提及摄政王府,季臻的眸色暗了暗。虽说刺客不是胥子熠的人,可一一到底还是因为他胥子熠伤了。 “一一,我们回家吧。” “好啊。” 真好。 孑然一身的季臻,终于也有了一个叫做“家”的归处。冉一一说得对,没有人会喜欢永世孤独的。人活着,总要有个值得交付真心的人。 回到季府,季臻照旧自食其力。自个儿把脉,自个儿开药方。他只是些风寒和皮外伤,却愣是整得冉一一受苦受累了大半个月。冉一一觉着某人就是故意的。但因为心怀愧疚,也就由着他闹。谁让季大美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呢!哈哈哈哈哈……每每看得冉一一心神荡漾…… “一一,有你的信。” 季臻眉头微皱,看着手中的信,惊讶困惑皆有之。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跟崔云真这般要好了?还互通书信呢。 “啊,是崔云真吧。” 冉一一很兴奋,立马放下手中的洗脸水,一把夺过信件,一字一句认真地读着。 信件的大意是双方既已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没有往来的必要了。 “嘿呀,这个黑心肝的!崔云真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吧!这明显就是过河拆桥嘛!” 冉一一气急败坏地跺脚。 “怎么?” “我原是想找他商量怎么回去的。可谁知他竟这般不讲道理!不肯跟我回去!真是气死人了!” 季臻有片刻的失神。 “你要走?” “我……” 冉一一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向季臻。 “罢了。现如今,崔云真又不肯见你,如何是好?” 季臻终是见不得冉一一难过,冉一一更觉无地自容。 “嗯……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 摄政王府。 胥子熠得知冉一一偷溜出府,便知这小家伙定是按捺不住,自己跑去救人了。他命莫答一路暗中保护,以防不测。果不其然,季臻成功出狱的消息很快传来。 “崔云真被冉一一拉去了青宁府,崔达康竟无半点反应么?” 胥子熠正下着围棋,自己跟自己博弈,不觉无聊。 “回殿下,听说,崔云真是被好好骂了一顿。” “这才对。” 又落一子。黑白棋子就快将棋局布满,只是不分伯仲。 “崔达康不会轻易放过季臻的。” “为何?” 胥子熠瞥了莫问一眼,缓缓开口:“因为季臻也不会放过崔达康。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斗争,怎么能轻易服输呢?” “他们二人有仇?” “是啊。具体是什么本王也不知。只是,本王决不会被他们当枪使。” 胥子熠说这话时仍是淡淡的。 “胥子启那边有没有新的动静?刺客一事,十有八九是他搞的鬼。他倒是镇定得很。” “没有。嘉王殿下一切如常。就是进宫次数多了些。与贺妃娘娘也多了些往来。” “哦?若我所料不差,该是为了贺坤而来。” “国公大人?” “是啊。国公遇刺,陛下怎么可能继续放任贺坤在灵泉寺中吃斋念佛?再者,贺坤的戏也该演够了。他在这朝堂之中,总留有一席之地的。” “殿下英明。” “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枉我苦心孤诣为你筹划了这么多,眼看季臻就要死了,你竟然不声不响的横叉一脚,跟着个黄毛丫头跑去青宁府救人!老子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蠢才!现在好了,季臻这小子睚眦必报,定不会善罢甘休!待他卷土重来,我看你怎么办!” 崔府大厅内,崔达康一气之下抓起茶盏就朝崔云真摔去。茶盏虽偏了,但依旧划伤了崔云真的额头。红色的鲜血在崔云真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刺目。而崔云真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任凭碎片扎的头破血流,愣是一声不吭。倒不是说他有多硬气,却是因为他已经吓得动弹不得,身子抖成了筛糠。 “父……父亲息怒,孩儿……孩儿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此是放虎归山之举……” 崔云真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血迹沾染到地板,显出几分可怜。究竟是自己的孩子,崔达康难免生出点恻隐之心,总算是消了点气。 “哼!你听爹的话,不要再插手此事。爹自会帮你解决掉这个祸患的。” “是,父亲。” 崔云真又是重重地叩首,恭恭敬敬退下。 崔达康看着儿子走远,目光变得凶狠。原本,借着此次季臻入狱的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消失。可谁知,云真这个不成器的孩子,没有半分远见。不帮忙倒也罢了,未曾想还跑去青宁府救人!这次季臻有了警觉之心,再想杀他,绝非易事!贺坤这只老狐狸,眼看就要归朝。现在是该好好谋划下一步棋了…… 御书房的龙涎香缥缈沁人。 胥子凌端在书台前批阅奏折,手指不自觉的收紧,神色颇有些凝重。 这时,内监总管沈宁浩小趋上前,恭谨道:“皇上,贺妃娘娘求见。” “宣。” 只见贺桐缓缓走来,以粉金色华衣裹身,外着素白纱衣。卷边衣领恰到好处的露出光洁白皙的天鹅颈,线条优美。锁骨清晰可见,肤白如玉。裙幅褶褶,挽迤三尺有余。贺桐自幼习舞,身姿优美,走起路来自是步步生莲。 美人行至殿中,微微低身作福。 “臣妾参加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 胥子凌放下手中棘手的奏章,来到贺桐跟前,亲自牵着她的手,坐于榻上。 “桐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贺桐拍拍手,两位宫女遂呈上两份精致的糕点。 “臣妾见皇上这几日为了父亲之事忧虑不安,心中很是愧疚……这是臣妾新研制出的糕点,请皇上品鉴。桐儿不求能为皇上分忧,只求为皇上缓解片刻的疲劳。” 闻言,胥子凌展眉一笑,宽慰道:“桐儿真是有心了。不瞒桐儿,这几日朕一直在想,是不是该让国丈归朝了……” “皇上,父亲早已说过,他志不在此!您又何必……” “你先别急,听朕把话说完。先前,国丈因朕宠爱摄政王一事,心灰意冷,不愿再涉足朝堂纷争。朕想着,国丈既醉心佛道,便不可强求。而如今你也看到了,佛礼之上,他才是刺客们的目标。国丈待在灵泉寺并不安全。倘若他真的离了朕,离了朝廷的庇佑,怕是会凶多吉少,给凶手以可乘之机。” 贺桐柳眉微蹙,迟疑地开口:“可父亲真的会愿意回来吗?” “怎么,国丈回来你不开心吗?” “当然不是!灵泉寺的日子太过清苦,父亲的身子也不比从前了,臣妾是日夜盼着父亲能够回京来。只是,父亲性子执拗,怕是不会轻易答应归朝的。” “你放心,朕即便是三顾灵泉寺,也会把国公接回来!” 胥子凌眼神坚定。他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他的意志,他的欲求,无人可驳,无人能抢。 逛窑子 http://.biquxs.info/

灵泉寺。 清风拂面,缅桂花花香浓郁甜润。缅桂花又称白兰花。白兰树的树皮灰白,叶片长圆。缅桂花的花蕾酷似尖针,白如皓雪。花开八瓣,呈花白色。因西京气候温暖,白兰的花期也开始得早。除却冬季,灵泉寺常年都被它的花香包围着。灵泉寺下几十米开外,胥子凌便已闻到沁人心碑的佛花之香。贺坤正于光明殿前打扫着枯枝烂叶,神色安定。胥子凌拾级而上,来到他的身边。 “国公,跟朕回去吧。” 贺坤弯腰,谦卑恭敬的样子仿若一位最可靠的忠心不二的臣子。 “阿弥陀佛。皇上,即空早就说过,志不在此。您怎么……” 胥子凌并不意外贺坤的态度,目光更是笃定:“国丈,朕是真心诚意要你回京的。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你放心。朕这一次,绝不会再偏听偏信小人之言,怀疑你的忠心。摄政王和你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又怎么舍得让你们二人互相猜忌,让亲者痛,仇者快呢?” “陛下……”贺坤眼中竟有泪光闪现,“陛下,我……老臣人微言薄,摄政王又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老臣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桐儿着想啊……万一老臣哪一天在前朝因处事不慎在摄政王那儿获了罪……桐儿,桐儿她一个柔弱女子,性格又温顺至极,没有了老臣,没有了倚靠,又怎么能继续在深宫高墙之内生存下去呢?” “国公,你放心!桐儿是朕此生挚爱!朕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朕早有立桐儿为后之意,只是苦于国公如今的身份和处境,群臣会反对……若是国公能够归朝,桐儿必能入主青鸾殿!” 胥子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郑重道:“国公,朕还可以答应你,若你归来,从今以后,朝堂之上,摄政王不会再独断专行。他定会与国公一起,齐头并进,为青胥的国泰民安,安定祥和而活。” “好……好。有陛下的这份承诺,臣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青胥的朝堂之上!老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贺坤老泪纵横。胥子凌用力握住贺坤的手,眼神莫名。 这几日,前来国公府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要把国公府的门槛给踏破,个中缘由不明而喻。一心在灵泉寺吃斋念佛的国公大人突然一声不吭地回了京,京中诸位大人自然坐不住。各位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沉寂了七年的青胥政局,很快会有惊涛骇浪。就连刚入仕的小官员,也懂得向国公示好的道理。 “恭迎大人回府。” 齐刷刷的声音,恭恭敬敬的俯首,是久违的上位者独有的尊荣。贺坤扫视了一遍低头称是的下人和熟悉的国公府,深吸一口气,露出微笑。 “西京,我回来了。” 季府。 “季臻,你听说没有?国公贺坤回京了。” 冉一一在院中百无聊赖地侍弄着花草,不经意将坊间传闻问出口。 季臻听到“贺坤”这两个字,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他悄然压下心中滔天的恨意和怒火,尽力用平和的语气道:“那又如何?朝廷政局,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得也是啊。”冉一一长叹了一口气,幽怨道,“季臻,你是不知道!自上次我把崔云真拉了出来,崔府的防守更是严密。现在,别说是见到崔云真了,我连崔府的门儿都摸不着!” “所以呢?” “我觉得崔云真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他不会跟我回去的。。” “为什么?” “你想啊,他凭着赵秉忠的状元卷,还有他那兵部尚书老爹,在青胥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又怎么肯跟我会现代过众生平等,默默无闻的生活呢?” 季臻问:“那你呢?为何不干脆留在这里?我虽不能揽尽天下财富,养活你,保你一生喜乐无忧却是绰绰有余。” 冉一一继续捣鼓着前几日刚从集市上买来的蝴蝶兰,道:“季臻,别傻了。我与崔云真不同呀。他在我们那个地方或许无牵无挂,可我还有父母、亲人,和朋友。我就这么凭空消失,他们不得担心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发了疯是的到处找我……” “放心,丫头,你一定可以回去的。就算崔云真不肯帮你,我也会帮你。” “嗯……不说这些烦心事啦!季臻,今天安然举办了茶话会,你和我一同去看看,如何?” “茶话会?”季臻瞥了不怀好意的冉一一一眼,说,“不去。” “为什么?” “你说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安然那点小心思。别枉费心机了。早点回来。” 季臻翩翩离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冉一一也拿他没辙。 “一一,你不是说季臻一定会来的吗?” 安然不死心地朝府门外张望着,不满地抱怨。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冉一一表示很委屈,她已经很努力了。 “哎呀,安然,你别不开心嘛!季臻不来也没关系的!因为……嘿嘿嘿……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安然狐疑地瞅着一脸猥琐的冉一一,终是好奇地问,“什么好去处?” 冉一一环顾一周,确保无人偷听,才趴在安然的耳边道:“我们到红香楼去!” “什么?!你要去逛窑子?!” 冉一一惊恐地捂住安然的嘴巴:“嘘!小声一点,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堂堂一国郡主要去逛窑子吗?” 安然嘴上说着不去,身体却很诚实——她跟着冉一一,屁颠屁颠地就来到了红香楼。 “公子,快来呀!” “公子,您进来瞧瞧嘛!” 红香楼果然名不虚传,甚是热闹。门前地火红灯笼映得楼阁喧闹而神秘。姑娘们穿红戴绿,一身的胭脂香气,在楼外揽客。几位稍有姿色的,见到穿着不凡的安然和一一,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 “一一,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现下安然和冉一一虽是男子装扮,但安然毕竟是未出阁规规矩矩的皇家女子。自小所受的女戒女律,都不允许她这么做。可是,她对于这平日里只能在话本里看到的东西,又是十分好奇。 “怎么,还没进去你就怂啦?” 冉一一“嘿嘿嘿”的笑着,一脸的猥琐油腻相。 “你才怂了呢!我堂堂郡主,怎么会怕逛窑子?” “那不就成了?好啦好啦,别啰嗦了,我们快进去吧!我有预感,这红香楼,必定很有趣!” 冉一一先一步踏入红香楼,安然稍微定了定心神,紧随其后。 红香楼内,琴音绕梁,也有箫声和笛声相和。舞娘们身姿妖艳,娇媚的眼神格外勾人心魂。冉一一和安然身为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哎呦!这是哪儿来的公子呀?竟生得如此俏丽!” 老鸨见冉一一二人一身贵气,分外热情。 “妈妈,我们是第一次来。莫要见笑啊。” 冉一一油嘴滑舌,又掏出了一片金叶子,老鸨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怎么会呢?二位公子请上座,我这就找几位贴心的姑娘好好地服待二位公子。” “诶,且慢,你们这儿的头牌是谁呀?让她出来吧!我们想见识见识。” 老鸨思索了几秒钟,最后却说:“二位公子,真是不巧。洛姑娘她今日身子不适,不见客。” “妈妈莫不是嫌我们掏的金子不够多?” “这……” 安然直接抛出来三锭金银子,老鸨这才眉开眼笑道:“贵客请稍等,洛甄姑娘随后就到。” “去吧去吧。” 安然渐渐兴奋起来,喝起了花酒。 “一一,你快些尝尝!这红香楼的花酒果然是与众不同,甘甜可口呢!” 闻言,冉一一小酌了一口,瞬间如登天堂。 啊!真是人间美酒几回得呀! “洛甄参见二位公子。“ 一青衣女子款款走来。她的瓜子脸,妖而不媚,柳叶眉细长,一双带笑的丹凤眼很快便能吸引你的眼神。一对浅浅的梨涡,透着几分与人亲近的气息。薄衣轻纱之下,难掩美人雪白细腻的皮肤。她身上的丁兰香,并不浓郁,却能让人安定心神。女子给人的感觉很奇特,是舒服、自然和神秘。 冉一一和安然同时抬头,同时愣住,同时惊叹。 “我的天呐!这位小姐姐长得好好看啊!” “是啊是啊,这才是人间仙子嘛!” 被夸赞的洛甄捂嘴轻笑,戏谑道:“两位别拿洛甄说笑了。洛甄不过是一平凡女子。姑娘们女扮男装,才是真的英姿煞爽呢!”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女的?” “二位肤白貌美,身子玲珑有致……我觉得,妈妈肯定也看出来了。” 安然和冉一一有点难过。 “原来我们这么逊的吗?” “姑娘们莫要伤心。” 冉一一道:“姐姐,你气质如此出众,必然出身不凡。为何会沦落在……红香楼呢?姐姐可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或许我们还能帮帮你呢!” 安然立刻举起了小爪子:“姐姐是想赎身吗?我可以出钱!” 冉一一:…… 真的是!有钱任性啊!人比人,气死人! “谢谢你们。但真的不用。这些年我也攒了好些积蓄。想要恢复自由身,单凭我自己足以做到。不瞒两位,我留在这儿,其实……其实是为了等一个人。” “啊?这莫非……莫非就是那痴男怨女,红衣娘子错付白面书生的戏码?!” 安然已经联想了许多许多…… “不是的!”洛甄急忙否认,“公子他,人很好。他从未向我许诺过什么……他的笛子吹得极好。我对他很是仰慕,仅此而已。” 啧啧啧!还说不是!这胳膊肘都往外拐了呢!有戏,有戏啊! 而当冉一一想要继续挖料时,房外一阵剧烈的争吵打破了这样的好氛围。 路见不平一声吼 http://.biquxs.info/

“来嘛,美人儿!喝了这杯酒,就跟我回房去!” “公子,请你放开我!奴家早就说过,卖艺不卖身的!” “我呸!在这红香楼混的,不都是婊子吗?有什么卖艺卖身之分?等我把你赎回家,当我的第十六房小妾,如何呀?哈哈哈哈哈……” 男子说话间动手动脚,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撕扯起那女子的衣裙来。而红香楼中的绝大多数宾客只是冷眼旁观,并无相助之意。更有甚者,在一旁哈哈大笑。他们大都是王公贵胄,平日里饮酒作乐惯了,又怎会在意一名小小青楼女子的清白与生死? “你放开我!放开……” “小美人你别跑嘛!” “救命啊,救命!救救我!” …… 冉一一在房中越听越气。心想,好哇!这种强抢美女的恶心事,果然处处都有!今天让我冉一一碰上了,定叫这淫贼吃不了兜着走! 她当即拍桌而起,“砰”的一声打开房门,对着那无理取闹的客人大喊道:“住手!” 安然和洛甄被这突然间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吓了一大跳。 只见冉一一疾步向前,直接拉开了那无理的客人与受惊的小美人儿,理直气壮道:“喂,你这人,怎么这般的不讲理?这位姐姐都说了卖艺不卖身。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听不懂人话吗?” 客人的好事被打断,本就气急:“哼!你又是哪根葱?敢来搅本公子的雅兴?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我管你是谁?强迫人本就是你不对,你还有理了吗?” 冉一一真是一股气血冲上了头,全然不顾这是何时何地。 “嘿呀哈!今儿个本公子就让你长长见识!你给本公子听好了!本公子名唤郭靖。我姐姐贺桐,是多年来圣宠不衰的贺妃!我舅舅,乃是当今国公贺坤!国公你知道吧?!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普天之下独一份的尊荣!你一个还没断奶的臭小子,竟敢跟本公子叫板?!” “啧啧啧,果然是资本腐败啊!你姐姐与舅舅难道就没教过你,‘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错了就是错了,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 “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给本公子抓起来!” 安然眼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也急了:“住手!你们干什么!快放开她!” “这又是哪儿来的野小子!给我一并抓了!” “我看你们谁敢?我可是……” “安然!” 冉一一立马打住了安然即将蹦出口的“郡主”二字。倘若她们二人今日在红香楼亮明了身份,青胥皇家的颜面何存?到时候得罪的可不只是国公了,还有皇帝啊! “一一!” 安然显然也明白了什么,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束手就擒吧。 “且慢。” 不知何时,胥子熠已悄无声息地从围观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了冉一一身前。 “呵呵……摄政王殿下,咱们又见面了啊。” 触及胥子熠毫无掩饰的审视的目光,冉一一挣扎开束缚,心虚地往后面躲了躲。 胥子熠声音冰冷,却是对着那泼皮客人:“郭靖,冉一一是我的人。就凭你,也敢动?” “胥子熠,你……” 郭靖虽是贺坤的外甥,却也知贺坤与胥子熠向来势同水火,自己绝不能为舅舅无端惹事。碍于胥子熠的身份,他也不得不认栽。 “哼!你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叔父罢了!” “的确。” “你……” “滚吧。趁着皇上的叔父还未生气。” 胥子熠的脸色已经渐渐冷峻起来。红香楼不知怎的,此刻静悄悄的,仿佛都在观看着这场好戏。 “公子……要不,我们改日再来吧?” “去你的!”郭靖一脚踹开随身小厮,一边离开,一边愤懑道,“好小子,今日我就暂且放你一马!你们两个,下次别再让我碰到,否则,本公子绝不轻饶!哼!” 闹事的人很快散去,安然和冉一一都长叹了一口气。 “皇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胥子熠一时无言。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在街上看到她们二人一副男子扮相,形迹可疑,他是担心她们有危险,才跟着一路跟着到了这里吧。不过,幸亏他是来了。不然,冉一一…… “碰巧在这儿处理点私事罢了。你们呢?堂堂郡主,还有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小丫头,就敢往青楼里闯,胆子真是肥了。” 冉一一不平道:“说谁是小丫头呢!我们也只是好奇,过来瞧瞧而已。” “好奇?呵。”胥子熠的语气里尽是鄙夷。 “我……哼!你是一国摄政王,不也混迹在这烟花柳巷?” 安然扯了扯冉一一的袖子,示意她别太嚣张。 好吧,这事儿她们确实不在理。 “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 “谢谢皇叔!” 冉一一:…… 胥子熠一向都是冷气压,回府路上也没什么活。冉一一在马车上憋得慌,却又不敢太放肆。 “一一。” 听到季臻熟悉的声音,冉一一欢快地跳下马车,“咻”地一下跑了过去。 “季臻!你在等我吗?” “是啊。你不在,我苦守空房,寂寞得很。” “哈哈哈哈……不去红……呃,不去茶话会,后悔了吧?” “你说什么?‘红’什么?” “没……没什么……”冉一一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季神医,好久不见。” 胥子熠竟也下车来打了声招呼。 “是吗?你我,你与一一还是不见的好。” 季臻转而看向胥子熠,一反温柔常态,说话带刺。胥子熠倒是毫不介意,甚至是笑了笑:“季神医过河拆桥的本领和冉一一还真是如出一辙。” “过奖。” “天色已晚,本王就不叨扰了。告辞。” “拜拜~” 总算是送走了胥子熠这尊大佛。冉一一正想溜回屋里,却被季臻一把抓了回来。 “冉一一,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呃……” “你不是说,去参加安然的茶话会了吗?怎么会是胥子熠送你回来?还有,你刚刚说,你和安然今日去了何处?” “我……” 西京朝堂。 凌云殿内,金碧辉煌。内有八根砖红色大柱,每一根上面都踞着两只凶猛的文心雕龙。龙身全部都由纯金打造,龙眼由十六颗夜明珠镶嵌,熠熠生光。大殿中,最为耀眼的,莫过于那张金色的龙椅,庄重霸气。龙椅上面不仅雕刻着金龙,还刻有青胥的建国史。一笔一划,字字镶金,极尽豪奢。 胥子凌每天就是这样端坐于龙椅之上,睥睨群臣。 “启禀皇上,下月,靳国就会来朝。臣听闻,靳国太子也会随行。此事不得怠慢啊!” 贺坤老当益壮,浑厚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自然。不知国公有何高见?” “老臣以为,摄政王殿下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宜当建功立业。依老臣看,此事交由摄政王处理最为合适。” 胥子凌看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胥子熠,问:“皇叔意下如何?”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青胥这几年虽然还算安定,但与周边小国的摩擦依旧不断。靳国物产丰足,绝非弹丸小国。此番来朝,来意不明,恐多生事端。 而嘉王竟眼红于眼前这块烫手山芋,抢先一步道:“陛下,接待使臣事务冗杂。摄政王殿下日理万机,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微臣虽愚笨,却愿与摄政王一起筹备接见事宜,为陛下分忧。” 胥子熠求之不得,乐得自在清闲,遂答:“既然如此,臣建议,把此事全权交由嘉王殿下处置吧。” 胥子凌笑道:“好!嘉王忠心可嘉,定能不负众望!” “谢陛下夸奖。臣领旨。” “摄政王殿下请留步。” 凌云殿外,胥子熠闻言驻足。 “皇叔,我也是为了皇叔着想。皇叔该不会怪我抢了您的风头吧?” 胥子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嗤笑一声,语气甚是不屑:“嘉王殿下想多了。看在你我叔侄一场的份儿上,本王送你一个词吧。” 胥子启因被玩弄,面色难堪,勉强道:“愿请皇叔指教。” “自求多福。” “你……” 胥子启“你”了半天,愤然挥袖离去。 “殿下,您就这么把接见外使的差事拱手让人吗?”回府路上,莫问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显然对此事有诸多不解。 “靳国来朝,恐非那么简单。” “您是说……” “本王听说,最近北方突厥人与靳国在边境多有摩擦。此番靳国来使……若本王所料不差,应是要与我青胥合纵联盟,共御狄人。” “可近些年我们与突厥并无摩擦,互市贸易也颇为顺利……” 胥子熠剑眉微蹙,道:“这正是问题所在。但我们若拒绝了靳国的合纵邀约,恐会多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靳国此次必是有备而来。” “所以说,这是块烫手山芋啊。只有嘉王那小子看不清局势。呵。” 莫问心想:果然,殿下还是殿下,深谋远虑。 “走吧。去季府。” “哦。” 莫问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等等,季府! “殿下说……说的是季府?!季臻的府邸?” 胥子熠难得目光含笑,就连语气都舒缓了起来:“莫问,你废话怎么越来越多了。” 莫问现在是越来越不懂胥子熠了。但他转念一想,季府不止有季臻呐,还有冉姑娘!难道,殿下他……他这是,春心萌动了吗?怎么可能呢?!他跟了殿下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殿下对哪位女子这样上心过。不仅把她接回府养伤,还命莫答时刻保护着她。 完了完了……他家守身如玉的殿下,马上就要…… 青胥牌淘宝村 http://.biquxs.info/

季臻这几日总是神出鬼没,早出晚归的,有时甚至会夜不归宿。冉一一虽有疑问,却也没有理由管得太宽。她一个人待在季府,无聊乏味时就倒弄倒弄花草,翻看她与安然四处搜罗来的话本子。今天季府突然有客到访,她原以为是安然又想寻她出去玩耍,未料到开门一看竟是胥子熠,愣在当场。 “胥……胥子熠?你怎么来了?” 冉一一双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 胥子熠面对冉一一时,语气总是会不自觉变得轻柔:“箭伤好全了吗?” “噗。” 莫问在一旁禁不住笑出声,瞬间却被胥子熠的冰刀子眼神生生压制住了。 冉一一:“早就好啦!” 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那就好。跟本王走,本王带你去个好地方。” “凭什么你说走就得走啊?” 冉一一觉得这人简直是朵奇葩,脑回路清奇不说,行为也极其古怪。 “本王听闻,季臻这几日都不在府中。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季府,就不觉得烦闷么?”胥子熠眉目舒展,嘴角弯弯,心情颇为愉悦,他道,“本王近日恰巧得知西京还有个新奇的去处。你……确定不随我同往?” “呃……有何新奇之处啊?” 好奇害死猫啊,冉一一。 “你随我同去便知。还是说,你是因为惧怕本王,不敢与本王同行?” “呵~简直是笑话!说什么呢你,胥子熠,我怎会怕你?!” “既然如此,同行又有何不可?” 冉一一:嗯?她好像又被带沟里了啊…… “好吧。” 去看一眼也没什么的嘛! “胥子熠,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冉一一发现,他们的马车已逐渐驶向城郊。 “去见熟人。” “熟人?你不是说有个新奇的去处吗?我在西京,除了城里那几位,还有什么熟人?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你还记得闵恩城吗?” “记得啊。” “当初,你和季臻在闵恩城城郊救助的那几位饥民也跑到西京来了。” “什么?” 冉一一有些惊讶。毕竟,西京与闵恩城相距甚远。 “该不会是闵恩城又闹饥荒了吧?” 胥子熠看着因过于担忧而神经兮兮的冉一一,温声道:“不是的,你别紧张。他们一是来西京谋生,二是来找你们报恩。” “报恩?” “嗯。当初,不正是你和季臻救了他们么?” “不对啊,救他们的是季臻,与我没有太大关系的。还有,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信息的?” “樊应天贪贿一案过后,本王对边陲城镇的官员和百姓一直多有关注。这些饥民近期一直在打探你们的下落,并一路追随你们至西京。他们打算在西京谋生,顺便报答你们的恩情。” “啊,原来如此。闵恩城的百姓也太善良了吧?!不过是滴水之恩罢了,他们竟日日记挂在心上。但是呢,‘报恩’这个词太重了,我承受不起,还是让季臻来吧。” “你倒是淡泊名利。” “你这话就错啦。哈哈……我冉一一不要名是不假,只是这利嘛……嘿嘿嘿,还是多多益善啦!” 冉一一说这番话时,目光澄澈,并不显得功利,反倒有十分的真诚。 胥子熠的眼眸因此明亮起来。冉一一没有留意,而是背过身去,独自趴在窗口上看风景。 马车一路颠簸,车轮子滚啊滚,“咋咋”地响。冉一一渐渐打起了瞌睡。胥子熠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后背,思绪放空。 冉一一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罗裙,配素色轻纱。嫌麻烦,依旧只插了一枚碧玉簪子,还是季臻送的。簪子上雕刻着精致的紫鸢花细纹,虽不贵重,心思却是极巧的。不知什么时候,胥子熠突然说:“到了。” 冉一一惊醒,怔怔地看着先一步下车的胥子熠朝自己伸出双手。她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放上去,触觉是一片冰凉。 胥子熠忽然指了指冉一一的嘴巴,忍笑道:“擦擦。” 冉一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好,飞快地抹了抹嘴边的口水痕十,尴尬死了。 “呵呵……呵呵……意外意外,纯属意外!我平时睡相很好的!” 胥子熠显然是不信,一脸的不以为然。 “殿下,前面就是淘淘村了。” 莫问懂得适时打破尴尬,冉一一瞬间对他好感倍增。 “淘淘村?” “是的,冉姑娘。闵恩城的百姓到了西京后,在城郊建起了‘淘淘村’。淘淘村的人大都以暂存货物,替城中人运输食粮为生。此外,若城中居民有特定的需要,则可以写信送到这里。他们会从远近调货。” 不知怎的,冉一一忽然就想到了现代的“淘宝村”。 “这不就是快递和菜鸟驿站的结合体吗?!” “快递?菜鸟驿站……是何物?” “呃,这个嘛……这‘快递’呢,就是快速运送货物的一种方式。而‘菜鸟驿站’,就是可以代收‘快递’,暂存货物的地方。” 胥子熠了然:“听你这么一说,淘淘村的功用确如此。你懂得还挺多。” “哎,小意思啦。” 冉一一感慨:难道古人们这么快就懂得淘宝和快递行业的生财门道了? “走吧,进去瞧瞧。” 步行至村里,冉一一发现淘淘村的规模其实并不大。与其说是淘淘村,不如说是淘淘屋。“淘淘村”总共就只有几户人家,装修简陋,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淘淘村车马兼备,存储货物的仓库空间够大。它胜在功能齐全。 “你们快看呐,殿下来了!是殿下!” “殿下真的来了吗?是那位惩治了樊狗官的摄政王殿下?” “是啊是啊!” “是他,是他!就是他!” …… “你人气够旺的呀。”眼见大家越聚越拢,把他们包围起来,冉一一揶揄道。 胥子熠笑答:“一会儿就不会了。” “嗯?” 只见胥子熠击了两个掌,对着人群扬声道:“诸位!此刻,站在本王身边的这位冉姑娘,就是季神医的朋友,是她和季神医率先将自己仅有的存粮给了你们。大家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他们。” “原来是你们救了闵恩城的难民!真是太感激你们了!” “是啊是啊,我们该怎么报答你们呢?” “怎么只有冉姑娘来了,季神医呢?” …… “呵呵~谢谢!谢谢你们啊!救人是医者本分,大家不用讲究这些的。季臻他最近有点忙,没能过来瞧你们。改日,我一定把他带过来为你们看诊。啊哈哈……” 胥子熠猝不及防发了一张好人卡,令冉一一手足无措起来。她只好持续干笑着。 “冉姑娘,这是我们今年新出的米,你快收下吧!” “冉姑娘,这是俺们农场刚出的鸡蛋!你不要嫌弃啊!” …… 淘淘村的一大波人,有送菜的,有送蛋的,还有送米的,快把冉一一给感动死。 淘淘村后方靠着护城河下游,河水清澈见底,依稀可见鱼虾嬉戏打闹。河的两侧,是温柔的细柳和娇嫩的雏菊,绿草如茵,风景极佳。 冉一一应对完热情的村民,累极。来到这河畔,她顿觉心旷神怡,忍不住脱了鞋子开始戏水。 “现在还是初夏,当心着凉。” 胥子熠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而冉一一对此已是见怪不怪。 “没事儿啦。你也来玩玩儿?” 冉一一一双灵动的眼睛透着十二分的狡黠,明媚的笑容似乎在一点点地融化着向来不知人情冷暖的胥子熠。向来恪守皇室体统规矩的摄政王殿下自然没有下水,他在冉一一的身旁坐下,问:“你可知,青胥的女子向来惜足如命?” 冉一一摇摇头:“为什么?” “青胥女子的脚,只能给自己的夫君看。”胥子熠意有所指。 “哈哈哈……”冉一一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小脚丫搅得河水水花四溅,好一会儿才道,“怕什么?我们没有这个习俗的,我又不会找你负责。” “你不是青胥国的人?”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胥子熠许久了。他命莫问四处搜寻资料,得到的结果皆是冉一一的过往乃一页白纸。 “嗯。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冉一一似乎陷入一段美好的回忆,嘴角止不住上扬。 “小心!” 胥子熠敏锐地察觉背后一道冷风袭来,下意识地抱着冉一一扑倒在地。 原是一记冷箭,直向冉一一射来。 当冉一一发现事情不对劲时,胥子熠已经飞快起身,大叫一声“站住”并追了上去。转瞬间,冉一一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胥子熠!胥子熠!” 冉一一急得跳脚,他怎么能就这么把自己撇下。 “不行,留在这儿可能会有危险,还是跟上去的好。” 冉一一发誓,她绝对跑出了她有生以来最高的快跑水平。可惜啊,还是追不上他们。最后冉一一实在喘得不行了,只能停下来,倚靠在大石上休息。 “可恶!不就仗着你们有轻功吗?哼!待有朝一日,本仙女练就绝世神功,非甩你们几百条街不可……” 冉一一只顾着大喘气,全然不知危险已经从后方逼近。刺客放了烟雾弹甩开胥子熠后,潜到了冉一一身后,将箭弩悄无声息地对准了她。 若此毒箭发出,冉一一必死无疑。 丢进护城河 http://.biquxs.info/

幸运的是,在刺客松手之前,一把冰冷刺骨的匕首已经悄然插进他的后背。大把大把火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听到背后有兵器入体和痛苦的呻吟声,冉一一猛地回头,骇然大惊。触目间,火红的鲜血和浓重的血腥味儿令她的胃翻江倒海。她觉得恶心、害怕。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死了。 刺客难以置信地回首看着又重新追了上来的胥子熠。他一招毙命,杀了自己。他的眼神,像极了望不尽的寒天冰窟,能够撼人心神。这才是一个杀手应该具备的冷血和无情。 “说,是谁派你来的?”胥子熠捏住他的脖子,手中的力道一寸寸递进加深,“说了,本王尚可饶你一命。” 只是刺客冥顽不灵,至死不肯开口,最后咬舌自尽了。胥子熠恼火地甩开他,径直走向目光呆滞的冉一一,问:“你怎么来了?可有受伤?” 冉一一惊魂未定,眼角泛泪。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竟“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 胥子熠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从胸前取出一块锦帕,递给了她。 “别哭了。” “哇……” 冉一一丝毫不客气,抓起胥子熠的锦帕就是一顿猛擦,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胥子熠眼睁睁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锦帕被毁,心疼得滴血,凶巴巴地就来了一句:“不许哭!再哭,本王就把你丢进护城河里去!” 冉一一闻言立即止住了哭泣。原因很简单,她是个旱鸭子啊。 若有若无的抽泣声还在,大哭过后的冉一一显得可怜巴巴。胥子熠也有些不忍。人家毕竟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刚刚又经历了生死大战,自己不该如此苛责。 “好了。今日错在本王。若早知会有意外,本王必定不会让你来淘淘村涉险。” 冉一一哽咽道:“就是嘛!谁……谁让你,硬要把……把我带到……这……这里来……” 胥子熠无奈,只能继续说:“对不住。” 听到这儿,莫问和莫答憋不住跳了出来。他们家殿下什么时候变成了会低头认错的主儿了?! “殿下,属下已经在附近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刺客余孽。” “嗯。护主不力,回去自当领罚。”胥子熠这话却不是对着莫问,而是对着现在正奉命保护着冉一一的莫答。 莫问莫答心中俱是一惊。原来,冉一一在殿下心中的份量已然不同凡响。 冉一一不知所云,默默擦完泪。本想把帕子直接丢回给胥子熠的,但鉴于那锦帕看着实在是过于……惨不忍睹……她只好自己收了起来,打算洗干净下次再还他。 “你还能走吗?” 冉一一摇头,她现在腿都是软的,哪儿还有力气走路啊。 胥子熠蹲下,说:“上来吧,我背你。” “殿下!万万不可!还是让属下来吧!” “是啊,殿下,我们……” 莫问剩下的话就这样硬生生被胥子熠凶煞的眼神给逼了回去。莫问只觉手脚冰凉,却也颇为委屈。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呀!殿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胥摄政王,怎可随意干背人这种事情?实在是……有失体面! “谢谢。” 冉一一趴了上去。真正累了的时候就不应该逞强啊。 回城途中,两人相顾无言。胥子熠先把冉一一送回了季府。季臻还没有回来。冉一一让郭婶做了一点小粥,喝下便睡了,一夜无梦。 这边冉一一睡得香甜,胥子熠大半夜的却忙于追查今日刺客之事。他必须尽快找出凶手,不然冉一一还是会有危险。 “莫答,这几日,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紧冉一一。绝对不能让她出事。如若不然,唯你是问。” “是。” 莫答虽不解于胥子熠对冉一一的态度,但单凭他对胥子熠的耿耿忠心,他都会拼上性命去保护她。 “莫问,你沿着崔达康这条线去查一查,看看今日刺客一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 最初,胥子熠以为今日的刺客是季臻的仇家,捉不住季臻,才会拿冉一一一个小姑娘来开涮。但他转念一想,冉一一前几日刚因为季臻入狱一事,开罪了崔达康…… “属下领命。殿下,还有一件小事。” 胥子熠揉了揉稍显疲惫的脑袋,示意莫问继续讲下去。 “季府的季臻,这几日神出鬼没,大半的时间都不在府中。奇怪的是,我们的人并未找到他一丝一毫的踪迹。属下猜想,季神医云游四方,救死扶伤,也不无可能。” “呵。” 胥子熠的声音又是冷冷的,令人生畏:“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大夫都有可能四处看病,广结善缘,就他季臻不可能。” “属下愚钝。” “你是愚钝。” 胥子熠停了一会儿,又说:“他是个最不喜麻烦的人。你何时见过他爱管闲事了?” “可他对冉姑娘……” 话说一半,莫问不敢说了。他心想,殿下和季臻都差不多嘛。原先,都是事不关己,明哲保身的人。可是现在,为了一个冉一一,什么都变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冷漠如殿下,都开始有了人味儿。 “佛礼上的刺客,查得如何了?” “青宁府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胥子熠冷笑,说:“青宁府的京兆尹,现在肯定急坏了吧?皇上的脾气虽不坏,但眼下,他想要捧贺坤上位……这件事,怕是不会善了了。” “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顺水推舟。我们帮京兆尹一把。日后必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胥子熠同样是将利益摆在首位。他突然想起冉一一今日所说的“利嘛,还是多多益善的好”,嘴角不自觉上扬。遇到冉一一之后,他的笑容明显变多了,似乎不再只有冷冰冰的嗤笑,增添了几分暖意。 “你放出消息,就说本王今日在城郊遇刺。刺客与那日佛典上的刺客极为相似,恐是同路人。刺客一事,全权交由本王处理。至于青宁府……从旁协助即可。” “是,属下领命。” 摄政王府放出消息后,西京城中果然议论纷纷。大家都对这胆大妄为的刺客感到好奇。他们非但敢在佛典上动手,还能留有后手刺杀摄政王。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肥啊。 “皇叔,朕听闻你遇刺了,不知你可曾受伤?” 御书房内,胥子凌细心询问着胥子熠的近况,神情颇为担忧。 “多谢陛下关怀,臣无碍。” “那就好。皇叔可看清了那刺客的真面目?有何线索?” 胥子熠抬眼,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不瞒陛下,臣此番遇刺,摘下了刺客的面纱。臣更是隐约记起,似是在何处见过他……” “哦?是何处何人?” 众人皆知,胥子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说眼熟,就说明他一定是真的在哪儿见过了。 “臣不敢妄加揣测。” 胥子凌着急地站起来,说:“皇叔!这都什么时候了?刺客一案,关系到你与国公的安危。朕每日心急如焚,你若知晓刺客的身份,朕一定会查个清楚明白!确保你们的安全!” “崔府。”胥子熠面色不改地答道,“陛下,臣在崔府见过此人。” “崔府?你是说刺客……是兵部尚书崔达康的人?” “正是。” “这……” 胥子凌没有想到,会是崔达康。 “皇叔有何打算?” “削去官职,下狱。” 胥子凌心中一惊,道:“皇叔,这是否太严重了点?事情尚未调查清楚就把崔达康收押下狱的话,朕担心……” “陛下!青胥以法治国,才足以定天下。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论处。崔达康不过是一正二品兵书尚书,怎能例外?还望陛下以礼法为重,三思而后行,为天下之表率。”胥子熠说罢,弯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皇叔说的极是。是朕的错。朕不应该罔顾法度。既然皇叔已经查明缘由,崔达康……就交由皇叔全权处置吧!事情查清楚了,朕也可安抚国公啊。” “陛下思虑万全。臣,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胥子凌特意提及贺坤,目的是要知道胥子熠对于贺坤归朝的态度。可胥子熠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皇叔,青鸾殿空置已久,朕这几日一直在想着立后之事。不知皇叔……” “陛下,立后归根结底您的私事。我们做臣子的,只需听从吩咐就是。立不立后,立谁为后,只要不危及青胥的江山社稷,全凭陛下决断。” “皇叔,朕还记得,先皇曾说,其实,你更适合当一个君王。” 胥子凌直视着胥子熠,话里话外,不知是试探还是调侃。胥子熠与胥子凌四目相对,眼中却只有坦然和正气。 “陛下休要取笑臣。臣担不起这样会掉脑袋的玩笑话。” “哈哈哈哈哈……”胥子凌突然大笑起来,“皇叔,别那么认真嘛!连句玩笑都开不得。你看你,都二十一了吧,还未娶妻纳妃呢!先皇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朕都已经三岁了!” “姻缘之事,强求不得。陛下若无要紧事,臣先行告退。” “好。“ 胥子凌望着胥子凌离去的背影,笑容渐渐收敛。他从小仰慕的皇叔,已经越来越强大了。甚至已经强大到,会令他害怕的程度。 收割一枚靳小辰 http://.biquxs.info/

天宁街,一红衣男子在仙衣阁流连忘返。 仙衣阁的丝绸绫缎,品种繁多,且样样堪称绝美。既有来自异域的蚕锦,又有产自青胥的绫罗。它与天衣阁并称“青胥双阁”。仙衣阁主供原料,天衣阁主打缝制。上次季臻送给冉一一的千羽服,正是由天衣阁的绣娘们缝制完成。“青胥双阁”是西京城中官家女眷采购布料、定制衣裳的好去处。京城的贵族女眷们莫不以穿着它们的衣服为荣。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了!” “好嘞!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这一批缎子都是昨儿个才到的货,有价难求。公子买了回去,尊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店主头一回见到这么阔气的主儿,接连淘走了他刚从波斯进的几匹金丝雀锦帛,所以极为殷勤。 “谁说我这些东西是要买来送人了?这都是给我自己的。” 红衣男子身高九尺,皮肤却如白瓷般光洁细腻,生得娇美艳丽。一双波光粼粼桃花眼,惹得街上的女子春心荡漾。更有不少大胆的女子鼓起勇气上前来,明目张胆地暗送秋波。 “这……” “公子,您还要买啊?我都快拿不动了。” 小厮手上捧着一大堆胭脂水粉和绫罗绸缎,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得到它们的重量。 “锦书,你辛苦一下嘛。我们这就回去了啊。” 男子拍了拍小锦书的手以示安慰,随后又抛下一句:“还钱!” 五福茶楼。 “一一,你说什么?!我皇叔他……他居然救了你,还愿意主动背着你回到马车?我的天啊,他不会是被什么妖魔邪灵给附身了吧?” “咳咳咳……” 冉一一正在饮茶,安然的声音却骤然放大。她因此实实地呛了一口茶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嘘!安然,小点声!你是想让整个茶馆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安然猛然惊觉,左顾右盼后才小心翼翼道:“一一,你说,我要不要找皇兄商量商量,去灵泉寺请个法师来……” “不至于吧。虽然我也觉得胥子熠这人有点古怪……” “一一,整个青胥的人都知道,我皇叔是出了名的冷血动物。他是不会随意多管闲事的。” “我差点就死了,莫非这家伙还能见死不救?” “你怎么知道?” “……” 冉一一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 “怎么可能呢?” 安然叹了口气,缓缓道:“也不能这么说。皇叔征战沙场多年,爱兵如子,把三军将士当自己的亲兄弟看待,自然是对他们极好的。但……除此之外,只要不是他的人,他的事,他决不会去主动招惹。我还记得,有一年夏天,我皇兄在御花园举办了一次赏菊宴,想帮皇叔择妃。那天,来了好多达官显赫的女眷。其中,户部尚书杨天德的女儿对皇叔一见倾心。她竟胆大妄为,将皇叔引至湖边,不惜自坠砚湖。估计是想要与皇叔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吧。可是,皇叔丝毫不为所动。他自顾自地在砚湖旁的亭子里赏菊,眼睁睁看着美人在湖中拼死挣扎,直到有路过的御林军将她救起……” 冉一一听着听着都傻了。 “哇!胥子熠简直了!好刚一男的!” “所以我说,皇叔一直待你不同。你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却对你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兴趣和关心……” “等等等等,你打住啊!” 对此,冉一一绝不苟同。胥子熠那么冷的一个人,喜欢装x不说,对女人感兴趣?呵呵,冉一一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已经严重怀疑他是个gay啊!瞧他,一看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在古代早就结婚生子了吧。可他的摄政王府,连个妻妾都没有……唉,可惜她还不能说出来!在这儿,随意诋毁皇族,不知道会不会被杀头呢…… “小二,来一盏西湖龙井!” “得嘞!请您二楼厢房上座。” “一一,你快看!那红衣男子生得好生俊俏!” 对面的安然突然激动起来,脸都红了。冉一一好奇地回头,也是一脸花痴。 “哇噻~好帅啊!” 男子身材高大,身着火红的锦衣,白皙的肤色衬得他凉薄的红唇笑得分外妖娆。勾人的桃花眼微弯带笑,可谓一笑倾城。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阴柔美? 冉一一忍不住感叹:“啧啧啧,来青胥一趟,我还真是长见识了哈。” 红衣男子似是感受到茶楼中两道过于炽热的目光,抬头便看见了那两个女孩子。 “一人饮茶未免太过冷清,在下于两位姑娘共桌可好?” “好啊好啊。” 美男子主动靠近,冉一一和安然更加兴奋了。安然立刻招呼店小二,又上了一壶龙井。 “二位姑娘是西京人?” 冉一一再饮一口茶,悠悠道:“她是我不是。这位小哥哥打哪儿来呀?听你口音不像青胥人。” 男子风流洒脱,不拘礼数,很快赢得冉一一的好感。 “哈哈……姑娘可真聪明。我本是靳国商人,此番到西京,是来做生意的。” 男子的眼睛生得委实漂亮,仿佛能够摄人心魂,说起话来也是悦耳动听。 “哦~欢迎你来青胥呀!我叫安……安安,她叫一一。” “咳咳!” 安然的两眼发光,托腮痴笑——这骨灰级花痴的小模样,连冉一一都看不下去了,只能咳嗽几声略做提醒。 “哈哈……二位姑娘真是豪爽。我名唤靳小辰。”见冉一一一直低头喝茶,靳小辰又问,“一一姑娘也喜欢喝龙井?” “是啊。难道你没听说过‘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的说法吗?苏轼所说的‘佳茗’,指的就是龙井啊!” “从前我未有耳闻,今日听你这么一说,却觉应是如此。” “那是自然。西湖龙井,色绿、香郁、味甘、形美,是我的至爱呢!” “它可有什么特殊的功效么?“ “嗯……西湖龙井,不仅可以提神,还能生津止渴。最重要的是,它能够降脂和降胆固醇……” 冉一一滔滔不绝地向靳小辰陈述着西湖龙井的种种妙处,得意至极。而靳小辰的眼眸也越来越亮,由最初的朦胧神秘,逐渐明晰起来。 “看来一一姑娘不仅有小机灵,还见解不凡。” “过奖过奖。靳公子你也是谈吐不凡呀。” 冉一一与靳小辰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一一,天色已晚,不知你们家住何处?我送你们回去吧。” “好啊好啊。” 冉一一恨铁不成钢地剜了某个小花痴一眼,歉意道:“不了不了,靳公子。我们就住这儿附近,来往惯了,不必担心。” “真的不用?” 靳小辰看着跃跃欲试的安然,眼底尽是笑意。 “真的不用。你也早点回去吧。男孩子出门在外,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像你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路上当心!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冉一一拉起安然就跑,背后留下一阵富有磁性的笑声。 “一一,你跑什么呀?” 冉一一嫌弃地推了推某花痴。 “我的傻郡主,傻安然!莫非你想在一个相识不到两个时辰的外国人面前自暴身份吗?” “我……”安然吞吞吐吐,“可……可他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他……他的容貌……他可真是‘窈窕美男’呢!” 冉一一翻了个大白眼,仰天长叹道:“唉,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花痴级别更胜于我!安然,你不能总是这么单纯。且不说他是靳国人而不是青胥人。就算他是我们青胥人,你是青胥郡主,是青胥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身份特殊,尊荣无比,他有可能是心怀不轨,想要蓄意接近你呀!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皇兄好好想想吧。” “啊……对不起,一一,我们想那么多,是我太笨了。” 安然可怜兮兮地扯着一一的衣角,真让人受不了。 “哎呀!行吧行吧。记住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下不为例!我们作为花痴,也是要有原则和限度的!” “嗯嗯!我知道啦!一一,一一,你对我最好啦! 冉一一刮刮她的小鼻尖,笑骂:“就你皮!” “对了,一一。最近怎么一直不见季臻呀?” 安然这话倒是点醒了冉一一。虽然她不想干涉季臻的私事,但适当的关心还是要有的。他这样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时间久了,冉一一也会担心。 “他可能有私事要忙吧。我回去问问他,看看有什么结果。改天再来找你玩。” “一言为定哦!你路上小心,我让赵嬷嬷派人送你。” “好。回见!” 冉一一告别了安然,心情颇为愉悦,在马车上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套出季臻的话。直接问吧,他会不会不肯回答啊?万一真是私密之事,那怎么办?会不会很尴尬? 她想得入神,全然不知,在她的身后,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人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只是一声不吭。 都不喜欢 http://.biquxs.info/

“你说什么?!人不见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见了靳国太子,是多大的罪过!你要本王如何向皇上和靳国使臣交代!” 嘉王在他府内的庭院中咆哮,掀翻了石桌上的瓜果,面色如土,难看极了。 “殿下恕罪,属下办事不利,罪该万死!” “连个人都看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殿下,那靳国太子很是狡猾,今日想要胭脂水粉,明日又要绫罗绸缎的。他一路走走停停,趁我们不备竟开溜了。他真如坊间传闻所说,每日出门必会把自己打扮得像朵花儿,跟个娘们儿一样……” “说说说,你还说!” 林七有点委屈。 “属下知罪!属下定会尽快找回太子,将功折罪!” “哼!罢了!当务之急是找人,回头本王再找你算账!你尽快安抚好靳国来使,别让他们把事情闹大。” “是!” 林七退下后,胥子启陷入沉思。 胥子熠说的“自求多福”,是这个意思么……靳国太子,又是怎样的人物?难道他真如传言般,臭美得像个女人?!而他突然消失,必会给靳国人口诛笔伐借口,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胥子启的眼光透着骇人的狠毒。 “胥子熠,想看本王的笑话?没门!本王定不会让你如意的!最后后悔的人一定会是你!” 摄政王府。 胥子熠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冷风飘过,又是谁在算计他吗? “殿下,靳国太子不见了。” “嗯。” “现在嘉王府乱成一锅粥,都在找人。” “一国太子,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 胥子熠悠悠地品着茶,是五福茶楼的西湖龙井。听说,冉一一也很喜欢。 “那是否要属下派人去找?万一靳国人拿此事做文章,我们……” “不必。他很快便会自己出现的。” 莫问又不懂了。 胥子熠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靳国有合纵联盟之意,就不会真的为难我们。毕竟撕破了脸皮,联盟的事就不好办了。” “属下明白了。” “三日后,会有接见使臣的御宴。你亲自把这份邀请函交到冉一一手中,请她出席。” 莫问暗道:不得了!冉姑娘啊冉姑娘,您可真是个神人!竟然能让殿下这般另眼相待。为了赖上你,连这种以公谋私的招数都用上了! “你发什么愣?” 莫问:…… “属下这就去办。” 真是,有必要急成这样么? 而这边,当冉一一接到邀请函时,却是一头雾水。 “你说……胥子熠让我去参加靳国来使的接风宴?” “是的,冉姑娘。还请姑娘务必出席。” 莫问现在对冉一一是毕恭毕敬。保不得,她以后会是殿下的什么人呢。嘿嘿嘿……一想到万年不开花的摄政王殿下就快开窍了,莫问心里简直是紧张又激动。 “接见使臣……应该很好玩吧?” “是。外事来朝,一般还会带来异国的奇珍异宝进行朝贡。” “啊!我去!我肯定去!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冉一一对这种新奇的事物最感兴趣,又爱凑热闹。胥子熠正是算准了冉一一的喜好。 冉一一想,奇珍异宝啊奇珍异宝……好不容易穿了一次,要多看看才不会亏本嘛! “属下这就回去回禀殿下。冉姑娘,殿下还说了,三日后,殿下会亲自来接冉姑娘出席。” “嗯嗯!你替我谢谢他啊!三日后,我们不见不散!” “太子殿下,明日就是青胥皇帝宴请我们的日子了。我们真的不去吗?” 锦书眉头紧皱,苦着一张脸。而靳斯辰仍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顾自喝着酒。 “殿下!您都偷跑出来这么久了,我们回去该如何向宇文将军和陛下交代呀?” “小锦书,你急什么?”靳斯辰一把勾住小锦书的脖子,妖媚的桃花眼波光流转,道:“本宫还没玩儿够呢~快来,陪我喝一杯!” “哎呀,殿下!” “唉,你真是无趣!我还是去找一一玩儿好了……” “一一……” 锦书觉得这名字好生耳熟。 “对了!一一,不就是那日在五福茶楼与殿下品茗的女子吗?” “难为你还记得……”靳斯辰满意地笑笑,“走!我们去茶楼!” 五福茶楼。 “安然,你怎么天天都来这里,我西湖龙井都快喝腻了!” 冉一一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多喝点茶,养生嘛!” 安然说话间,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似在寻什么人或东西。 “你干嘛呢?在看谁呀?安然!” 安然触电一般,猛然醒过神来。 “啊……没啊,没看谁。我只是沉醉于这龙井的茶香之中……” “少来!” 冉一一显然不信安然的鬼话。 “哎呀!好啦!” 安然突然就红了脸,羞答答的样子令冉一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咱有话好好说哈!” “一一,你不觉得……前几日,我们在茶楼碰到的那位靳小辰靳公子,很是独特么?” “噗……” 冉一一一时没忍住喷了茶。待她缓过劲来,才勉强忍住笑,问:“哦?是吗?他哪里独特了?” “样貌,谈吐都很独特啊!!!” 冉一一:…… “安然,我看,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吧?” 安然这小家伙莫非是动了真心?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呢!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罢了……” “得了吧你,你那点小心思,可都写在脸上呢!” “真的那么明显吗……” 安然还以为她隐藏得很好呢! “唉,我的傻安然啊,你……” 冉一一话未说完,安然突然间两眼放光,尖叫出声。 “一一,你快看!是靳小辰!他真的来了!” 冉一一回头,又见那抹红色身影。他好像特别喜欢红衣?不过,也只有这么妖艳的男子,才能把一袭红衣穿得这样好看了。 “一一,安安,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呀!” 安然已经克制不住上前去打招呼,一一却是不咸不淡道:“没有好久,也就几日罢了。” “哈哈……一一,难道,你不愿意见我么?” 靳斯辰突然近身向前,冉一一下意识地往后躲。 “没有啊。” “哦?” 靳斯辰不知为何,今日冉一一突然疏离起来,不复几日前相谈甚欢的亲密。 “你怎的一身酒味?”冉一一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喝了点酒解解闷。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啊?我可是听说,一醉能解千愁呢。” 冉一一笑答:“你说什么胡话。这儿可是茶楼!哪儿来的酒?” “也对。无趣啊,真是无趣。”靳斯辰状似难过地叹了口气。 “不过……”冉一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你若想喝酒,可去醉仙居试试。” “醉仙居?” “对啊,那儿可是西京最有名的酒楼啦!它家的女儿红,青胥闻名。”安然急忙解释。 “那一一愿意带我去瞧一瞧吗?” “当然!” 。。。。。 “安安!” “一一,我们就去嘛。我们都好久没去那儿吃红绣虾球了呢!去嘛去嘛!” 冉一一看了一眼靳斯辰,又看了看安然,无奈地妥协了。也罢,许是自己想多了呢。再次相逢,也是凑巧,靳小辰应该并无恶意。 “一一,快来喝酒呀!” 醉仙居的女儿红是出了名的烈,但口感确是极佳。安然拉着冉一一饮了一杯又一杯,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靳公子,《论语》有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一杯,我敬你啊!” 安然尚存的几分清醒,都用于讨好靳斯辰了。她发现,靳斯辰的眼睛似乎永远都带着笑,神秘而动人。 闻言,靳斯辰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醉醺醺的样子,放荡不羁。 “小美人儿,我们今夜不醉不归可好?” “好!” “公子!快别喝了,再喝就该醉了!” 醉了可就误事儿了呀!现下厢房内清醒着的人只有锦书一个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是怎样劝说都无济于事。明日就是接风宴了,这都快火烧眉毛了,太子殿下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呢?!他们倘若不能及时赶回驿站与宇文将军汇合,怎么办?届时,在青胥皇宫失了礼仪,青胥皇帝怪罪下来又该怎么办? “嘘!锦书你别吵!我要喝酒!喝酒!” “cheers!” 冉一一的脸上已经染上两抹酒后红晕,衬得她肤若白瓷。她有些醉了,东倒西歪。 “安然,你说季臻整日都在想些什么?!我昨日问他这些天早出晚归的缘由。他却说,怕连累我,不让我不插手……你说说,说说……这是什么道理!朋友,不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唉,好好的,你提他这个‘注孤生’干什么……”安然也醉了,说出口的话都不经大脑,“再说了,他哪有靳公子好看呀……” 安然痴痴地凝望着靳斯辰的脸,脸红心跳。 “切!没出息!不就是一副皮囊么?要来何用?” 冉一一前一秒还对着靳斯辰不屑,下一秒却也开始放肆起来。 “你还真别说。若说季臻是个纤尘不染的仙子,那靳斯辰就是只魅惑人心的妖精……他们二人,还真是……不相上下啊……” 锦书在一旁听得直掉冷汗。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真的好么…… 靳斯辰听着却觉十分有趣。 “一一,你口中的季臻,是谁?他有我美么?” “他啊……哈哈哈……他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公私分明,性情直爽……嗯!长得真好看……就是嘴贱了点!” “他真有你说得这么好么?” “对啊。”冉一一盯着靳斯辰一张妖艳的脸仔细瞧了许久,又说,“不过,你与他的美不同。” “怎么说?” “你的美,肆意嚣张!他的美,沉着内敛……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比不了!比不了……” 冉一一的胃一阵翻江倒海。 “那你更喜欢哪一种?” 冉一一又大笑不止,道:“我都喜欢啊,又都不喜欢。” “为何?” 靳斯辰朦胧的眼睛因这句话一下子清明起来,竟隐约透露着一股急迫和野心。 “你们都那么好看……但,那都只是你们的面具罢了……” 冉一一最后的这句话说得极为微弱。她已然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靳斯辰到底听清了没有。而酒量本就不佳的安然因为一直强撑着,酒又灌得太猛,此刻已在一旁昏昏睡去,甚至打起了小呼噜,睡相娇憨可爱。 深夜,醉仙居的雅间里,两个女孩和锦书都已沉沉睡去。唯有红衣男子一人举杯对皎月,一杯接一杯地饮着,千杯不醉。 他的眼中,有忧愁,有寂寞,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悲凉。最后,却只化为点滴柔情,独坐至天明。 被骗了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 “一一,冉一一!你快醒醒!日上三竿啦!” “安然,你干什么呀……一大清早的,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不行啊,一一!你快起来!这都快晌午啦!皇叔他还在季府等着我们呢!” “什么?!” 冉一一听到“胥子熠”的名号,条件反射一样地惊醒起身。 “胥子熠!他来干什么?” “哎呀,你这个猪脑袋!今天可是靳国使臣来朝的日子!皇叔说了要亲自来接你入宫赴宴的!你不会忘了吧?” “我的天!快跑!” 冉一一想起正事儿,着急忙慌地拉起安然就往外跑,一并把靳小辰忽而不见的事情抛之脑后。 “一一,你小心点!啊……我撞到人了……一一……” 当冉一一和安然气喘吁吁地赶到季府时,胥子熠已经在门口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呵呵……胥子熠,抱歉啊,我迟到了。” 冉一一说话时满头大汗,不知是刚刚剧烈运动累的,还是此刻因恐惧而发的虚汗。 “冉一一,你都学会夜不归宿了?” 胥子熠的声音中夹杂着嘲讽,本就无甚表情的脸上,已经冷若冰霜。 “啊……我只是在醉仙居多喝了几杯酒,应该没什么吧……” “身为女子,尚未出阁,你就这般嚣张放肆吗?” “皇叔!御宴就快开始了,我们还是尽快进宫吧!莫要让皇兄等急了!” 安然生平第一次大着胆子打断胥子熠的话,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是为了冉一一。冉一一朝她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冷不丁又瞥见胥子熠冷漠的眉眼。 “那……我们走吧?” “你一身的酒臭味,莫要玷污了皇宫!先去换身衣裳。” 胥子熠嫌恶地将冉一一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转身上了马车。而冉一一则不以为意地吐了吐舌头,暗自腹诽:“切!真是无理取闹!我又不是你的谁,凭什么管那么宽啊!” 安然战战兢兢地观察着局势,生怕一个不小心,皇叔就会把冉一一给掐死。 约莫过了一刻钟,冉一一整装完毕。她换了一身浅绿色的纱裙,戴上金丝步摇,软玉簪子和碧玉耳坠。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自然,超凡脱俗。而安然则着了鹅黄色薄裘,头上尽是些繁重的金贵头饰。 “皇叔,我们启程吧。” 胥子熠不着痕迹地把目光从冉一一的身上移开,朝安然点了点头。 一路上,马车安安静静。胥子熠本就喜静,再加上今天冉一一一系列“作死”的行为,他就更不想说话了。而冉一一和安然因为理亏,也是出奇的乖顺。 “殿下,我们到了。” 胥子熠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向来神经大条的冉一一并不理会胥子熠的态度,只和安然说着悄悄话。 “安然,刚才一着急我竟给忘了!我醒来之后,怎么只有你一人?靳小辰和锦书呢?” “不知道啊。我也没有看见他呢。”安然面露失望之色。 冉一一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这个靳小辰来无影去无踪的,形迹可疑,来意不明……还是不要走得太近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冉一一。” “嗯?”正低头沉思的某一一突然被cue,满脸问号。 “跟紧本王,或是安然。少说话,多吃饭。” 冉一一愣愣道:“哦。”傻乎乎的样子有些可爱。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宇文将军,好一阵子没见,你想我了么?” 靳斯辰今日穿了一身青衣,衣领宽松,有意无意地总会显露出他白皙的上身。他的腰间系着月牙白腰带,垂着一块通透的明玦。下裳如荷叶,舒展开来,清新雅致。一袭青衣,虽不如红装艳丽,却胜在舒服自然。 “殿下,您这几日究竟去了哪里?臣派了许多人去寻殿下,皆是一无所获。” 宇文植是靳国的大将军。高大强壮的身材和黑黝黝的皮肤,正能够衬出他的勇猛彪悍。此人忠心不二,性格粗爽,但最是不喜靳斯辰一贯的娘娘腔做派。因而,他对靳斯辰的态度是恭敬有余,好感全无。 靳斯辰用他那修长的手指细细地梳理着鬓角的碎发,不急不慢道:“将军慌什么,本宫只不过去红香楼听了几日琴罢了。” “听琴?” 宇文植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们到青胥,是来洽谈联盟事宜,办正事的。兹事体大,这可关乎靳国的生死存亡,百姓们的幸福安宁。可如今的太子,只懂得寻欢作乐……如此,靳国的未来…… “太子,您乃一国储君!怎可日夜流连于红香楼这样的烟花柳巷之地?!” “哈哈哈哈……” 胥子启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一边笑,一边说:“宇文将军莫要生气嘛!太子殿下尚且年少,多玩玩儿也没什么。本王听闻,那红香楼中确有绝色佳人无数。其中,琴棋书画精湛者更是不胜枚举。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将军不必过于担心!哈哈……” “嘉王殿下。”宇文植躬身作揖,“让嘉王殿下见笑了。” 胥子启只简单地抬了抬手,算是回礼。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直盯着靳斯辰,他道:“太子殿下,您可玩儿得尽兴?” 靳斯辰随意地笑笑,答:“尽兴尽兴。原来,嘉王才是真正明白事理的人啊。本宫在红香楼中待了数日,发现那儿的美人儿,舞姿翩翩,身形曼妙……可谓是‘花花仙子’遍地走,靡靡之音绕梁生,实乃人间仙境啊!若非嘉王殿下今早有意提醒,本宫就该因沉醉于温柔乡中而错失御宴了。” “哈哈……区区小事,太子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既然太子和将军都已到场,便由本王带你们面圣去吧!请!” 胥子启将一行人引至御花园,胥子凌正与贺桐在铃兰亭中品茗谈笑。 “微臣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平身吧。” 今天的胥子凌心情似乎很好,连说话都带着几分笑意:“这两位,想必就是靳国太子与宇文将军了吧?” “是啊,陛下。” 靳斯辰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眼神散漫,不见彬彬有礼的风范。宇文植虽不满,此刻却不敢多言。而对于靳斯辰的不羁性格,胥子凌早有耳闻。今日得见,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哈哈……太子不拘一格的性子真是独特啊,朕喜欢!哈哈……” “陛下过奖了。” 马上就开宴了,胥子凌迟迟不见胥子熠和安然的身影,遂问沈宁浩:“摄政王和安然人呢?怎么还没到?” “回陛下的话,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摄政王、安然郡主到!” 沈宁浩话说一半,便见胥子熠、安然和冉一一朝亭子这方走来。靳斯辰的细长的桃花眼先是微眯了一下,随即挂上一抹邪魅挑逗的轻笑。众目睽睽下,他径直走向冉一一,极为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这位小姑娘本宫瞧着面善得很,似是在哪里见过?” 冉一一显然是被吓到。靳小辰怎么就到了皇宫?昨晚他们不还在一块儿喝酒呢吗? “你昨天……” “只可惜,本宫这几日都躲在红香楼中,怕是认错了。” 难道他不想与自己相认么?冉一一没有继续说下去了,皇宫太危险。胥子熠说了,要少说话的。 胥子熠讶异于靳斯辰和冉一一的互动,同时开始皱起眉头:他们很熟吗?已经熟到勾肩搭背的地步了?莫答怎么没和他说起? 安然在一旁也是一头雾水,但万事小心为上。她也装作第一次见到靳斯辰的模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安然见过太子殿下。” “这便是青胥的小郡主了吧?果真灵气动人!” 靳斯辰转而凑到安然跟前,直盯着她瞧。安然羞得满脸通红,一时竟忘了礼数。 “靳太子,时候不早了,开宴吧!” 胥子凌原不觉得靳斯辰的行为有什么,但看到他对两个女孩的轻佻模样,甚是不满,匆忙打破了平静。 “好啊。” 靳斯辰还是自顾自的,眼神儿时不时地往冉一一和安然身上飘,弄得她们二人紧张兮兮的。 众人移步至宴席后,冉一一落座于安然身旁,就在胥子熠隔壁。而靳斯辰恰巧坐在她们对面,坐无坐相,放浪形骸。 “皇上,末将代表靳国皇帝与靳国子民,敬您一杯!愿靳国与青胥,永结邦好!” “哈哈哈哈……好!将军,请!” 胥子凌和宇文植皆是一饮而尽。靳斯辰只默默观看着,喝自己的酒,不说话。 安然悄悄地捅了冉一一一下,降低音量,问:“一一,你说,靳小辰……他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不懂?” “你问我我问谁啊?!哼!居然就这么被他给骗了!说是什么靳国商人,明明就是靳国太子嘛!” “可……可我们也骗了他呀!” 冉一一语塞了:“我……总之,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好气啊!你看,我就说他动机不纯吧?堂堂太子殿下,昨晚明明是和我们待在一起,却谎称自己在红香楼中!骗鬼呢他!” “一一,我们不要拆穿他好不好?” 安然这家伙…… “知道知道!可你想清楚了吗?这可不是小事儿,他这可是欺君!万一他真是居心叵测,想要对你皇兄不利怎么办?” “不会的!我相信他!他不是坏人!他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罢了罢了!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果然是真的! 冉一一:我忍! 书不见了 http://.biquxs.info/

已是子时,冉一一蹑手蹑脚进入季府大门,正准备悄咪咪地回房,被守株待兔的季臻抓了个正着。 “你去哪儿了?” “啊!季臻,你吓我一跳!” 冉一一像是做了亏心事,极为心虚。 季臻在等了冉一一一整晚。 他这几日忙于处理西京的人手调动,极少有时间留在府中。若非今日得空,他还不知道冉一一这丫头已经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我听郭婶说,你昨夜一夜未归?” “啊……这个……这个……” “冉一一,女孩子要懂得洁身自好你知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冉一一难以置信地看着季臻,冷笑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呵,季臻,你不也是夜不归宿,外宿他乡吗?” “冉一一,你不要乱说话!” “怎么,被我说中了,急眼了吗?” 冉一一眼眶泛红。 “季臻,我早就说过,我们是祸福同享的朋友和家人,你为何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你夜不归宿我说你了吗,我阻你了吗?你都夜不归宿一个月了,我这才一天而已,你凶什么凶?!” “你是女孩子,这能一样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哼,担心?那你也应该懂得感同身受的道理才对吧?” 冉一一从来都不是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一旦触及她的痛点,她会毫不留情地予以反击。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放屁!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因此受伤?” “这些东西太复杂了,我不愿你牵扯其中。” “这都是你的一人所想,是你太自私了。我们既是朋友,是家人,就该不分彼此!有什么好矫情的?”冉一一吸了吸鼻子,又道,“季臻,我从来不求你对我知无不言,但求你对我以诚相待。你不该什么事儿都自己担着。” 季臻一时竟无法反驳。他的清澈的双眸暗了暗,低声说:“一一,谢谢你的理解和善良。可我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闻言,冉一一的神情是少有的冷漠和不屑,她转身欲出季府,被季臻拦下。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放开!” “我不放。” “季臻,你别让我厌恶你。” “一一……” 季臻眉目间的隐忍和受伤,灼得冉一一眼睛疼,可她终是挣脱了季臻的手。 “你别担心,我不会乱跑。我去安然那儿住一阵子。” “好。等你心情好些,我接你回来。” “不必了。” 郡主府。 “一一,你真就这样撇下季臻来了呀?” 安然不是很能理解冉一一的脑回路。 “不然呢?回季府去,日夜对着心事重重的一张脸?他什么都不与我说,什么都不让我做,我能怎么办?” 冉一一其实察觉到了。自安然及笄礼后,季臻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的眉眼不再清明如初,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越来越厚重。 “可他现在好可怜啊……” “诶,你到底站哪儿边的呀?真是的!”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俩的关系就此恶化嘛!” “过段时间再说吧,让我先我冷静冷静。” “嗯嗯!对啦,我听闻靳国使臣会在京中停留半月……不如,我们今日就去找靳斯辰玩儿吧?” 冉一一的思绪一下子被这少女怀春的粉红泡泡拉了回来。 “唷!我们眼高于顶的小郡主,竟然真的对靳斯辰动心啦?哈哈哈哈……” “哎呀,一一!” “好好好,我不笑话你。哈哈哈哈……” “你再笑,我这郡主府可留不得你了!我即刻把你送回季府!” “千万别!我不笑你了。我们这就去驿馆,去找靳太子!” “好啊好啊!” 唉,寄人篱下的日子,果真不好过。看来,要琢磨点生财之道咯。 “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打包东西,回靳国啊!” 西京驿站内,靳斯辰正在房中收拾行囊,堆了一屋子的衣裳。 “可联盟一事不是还没有着落么?” 锦书实在是搞不懂:太子为何一直无意联盟?此事分明对靳国大有裨益! “两国联盟,与本宫何干?左右本宫不过是个碌碌无为,游手好闲的‘太子’罢了。一无实力,二无实权。靳国联不联盟,与谁联盟,都不是本宫能够决定的。” “可……可这是王上给交与您的任务啊!太子殿下,莫非您还在与王上置气?万万不可啊!若联盟事成,王上必会重新认可殿下的!” “无趣。” “殿下……” “启禀殿下,安然郡主与冉姑娘求见。” “哦?是一一她们?请她们稍后,本宫先梳洗一下,随后就到。” “是。” 安然和冉一一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的靳斯辰。今日,他又换回了那一身妖艳的红衣,看起来分外妖娆。 “一一,安然,你们来啦。” “见过靳太子。” “这儿又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在意这些虚数。” “嗯!” 安然一脸娇羞。 冉一一:…… “靳斯辰,你快说,你为何诓骗我们,谎称自己是靳国茶商?” “诓骗?天地良心,是你们先骗的我啊!” 靳斯辰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害得冉一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差不多得了哈!” “这样吧!本宫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就当是给二位姑娘赔罪,如何?” 安然笑道:“好玩儿的地方?哈哈……这西京,还有什么好地方是本郡主不知道的?” “你们随我同去便知。” 靳斯辰带她们来到一家胡人舞馆。 “哇~这儿的舞娘,好生漂亮!” 舞馆中的女子,全部身着突厥舞蹈服饰,头顶夸张的异族服饰,生得肤白貌美,身材窈窕。她们在舞池中起舞,手脚上因系着铃铛,坠饰碰撞的声音格外清亮空悠。突厥舞火辣热情,与中原舞的典雅端庄全然不同。 “好啊,靳斯辰!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你才来青胥几天呀,就被你寻到这么个好去处!” “我也是偶然所得。怎么样?不负二位所望吧?这份赔礼,二位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十分满意!我给你满分!哈哈……” “走吧,楼上有雅间,我们上去喝酒。” 安然和冉一一对这间舞馆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好奇。她们二人,竟开始跟着舞娘学跳了起来,惹得靳斯辰哈哈大笑。 “我说,一一跟着跳也就算了。安然,你堂堂青胥郡主,怎么也学这种……不入流的突厥舞?” “突厥舞也很美啊!怎么能说是不入流的舞呢?不一样的舞蹈,自然就会有不同的美。只不过是欣赏舞蹈的人喜好不同,才会造成这样的误解罢了。” 靳斯辰情绪翻涌,闷头喝酒。 不知何时,雅间进来一位貌美非常的胡女献酒。那女子与馆中其他女子不同,走路迅捷,且落地无声。冉一一隐隐觉得不对劲。 “靳斯辰,别喝那杯酒!小心有毒!” “哐当”一声,酒杯被靳斯辰打翻,洒落在地的全都是泡沫。胡女见状,当即从袖中掏出一把利刃,与靳斯辰厮斗起来。安然和冉一一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立刻跑出舞馆搬救兵了。不多时,宇文将军赶来,可此时的靳斯辰因不敌胡女,胸口已被扎了一刀,胡女不知去向。 “靳哥哥!” “靳斯辰,醒醒!” “太子殿下!” …… 靳斯辰觉得周围的世界越来越远,他听不到一一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似乎看到一张美丽的面孔,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美得惊心动魄。她的鼻梁高挺,嘴唇轻薄透亮,与自己极为相似。他奋力地想要把她留下,可终究抓不住她的手…… “恰因安娜……恰因安娜……” “他在说什么?” 安然在靳斯辰昏迷期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靳斯辰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个词语,可是安然没有听懂。是人名吗?是谁呢?谁会让靳哥哥如此念念不忘?在他性命垂危,昏睡不醒之际,还惦念牵挂着呢…… “恰因安娜!” 靳斯辰猛然惊醒,他的桃花眼不知为何闪现出幽蓝色,一闪而过,可安然还是看到了。 “靳哥哥,你的眼睛……” “忘了它。” “啊?” “安然,你就当没见过这双眼睛。” “……好!靳哥哥,这是太医开的药,你快喝了吧!” “谢谢。” “慢点喝,小心烫。” 靳斯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饮而尽。 陆续有太医过来为靳斯辰把脉。驿馆里里外外不是太医就是守卫,已是水泄不通。 因靳斯辰在胡人舞馆遇刺,胥子启一下子紧张起来。此番接见靳国使臣是他主动招揽的任务。现在出了事,除了“啪啪啪”的打脸外,他更担心靳国来使会借机寻衅滋事。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了去青胥、靳国和突厥三方的利益。刺客是胡人舞馆的突厥女,被刺的是靳国太子,事发地点又在青胥……不简单呐!胥子熠的话,果真应验了。不得不承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次,是他胥子启输了。 “殿下,属下已经抓住了那胡女!现已收押青宁府,听候殿下发落!” “嗯。辛苦你了。” “为殿下效劳,是林七分内之事。” “唉,也罢!本王就将刺客一案彻查清楚,也算对陛下和青胥有个交代吧!” 胥子启望着窗外天宁街的灯火阑珊,头一回,有了惆怅孤独之感。 吵架 http://.biquxs.info/

已是子时,冉一一蹑手蹑脚进入季府大门,正准备悄咪咪地回房,被守株待兔的季臻抓了个正着。 “你去哪儿了?” “啊!季臻,你吓我一跳!” 冉一一像是做了亏心事,极为心虚。 季臻在等了冉一一一整晚。 他这几日忙于处理西京的人手调动,极少有时间留在府中。若非今日得空,他还不知道冉一一这丫头已经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我听郭婶说,你昨夜一夜未归?” “啊……这个……这个……” “冉一一,女孩子要懂得洁身自好你知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冉一一难以置信地看着季臻,冷笑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呵,季臻,你不也是夜不归宿,外宿他乡吗?” “冉一一,你不要乱说话!” “怎么,被我说中了,急眼了吗?” 冉一一眼眶泛红。 “季臻,我早就说过,我们是祸福同享的朋友和家人,你为何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你夜不归宿我说你了吗,我阻你了吗?你都夜不归宿一个月了,我这才一天而已,你凶什么凶?!” “你是女孩子,这能一样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哼,担心?那你也应该懂得感同身受的道理才对吧?” 冉一一从来都不是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一旦触及她的痛点,她会毫不留情地予以反击。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放屁!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因此受伤?” “这些东西太复杂了,我不愿你牵扯其中。” “这都是你的一人所想,是你太自私了。我们既是朋友,是家人,就该不分彼此!有什么好矫情的?”冉一一吸了吸鼻子,又道,“季臻,我从来不求你对我知无不言,但求你对我以诚相待。你不该什么事儿都自己担着。” 季臻一时竟无法反驳。他的清澈的双眸暗了暗,低声说:“一一,谢谢你的理解和善良。可我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闻言,冉一一的神情是少有的冷漠和不屑,她转身欲出季府,被季臻拦下。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放开!” “我不放。” “季臻,你别让我厌恶你。” “一一……” 季臻眉目间的隐忍和受伤,灼得冉一一眼睛疼,可她终是挣脱了季臻的手。 “你别担心,我不会乱跑。我去安然那儿住一阵子。” “好。等你心情好些,我接你回来。” “不必了。” 郡主府。 “一一,你真就这样撇下季臻来了呀?” 安然不是很能理解冉一一的脑回路。 “不然呢?回季府去,日夜对着心事重重的一张脸?他什么都不与我说,什么都不让我做,我能怎么办?” 冉一一其实察觉到了。自安然及笄礼后,季臻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的眉眼不再清明如初,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越来越厚重。 “可他现在好可怜啊……” “诶,你到底站哪儿边的呀?真是的!”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俩的关系就此恶化嘛!” “过段时间再说吧,让我先我冷静冷静。” “嗯嗯!对啦,我听闻靳国使臣会在京中停留半月……不如,我们今日就去找靳斯辰玩儿吧?” 冉一一的思绪一下子被这少女怀春的粉红泡泡拉了回来。 “唷!我们眼高于顶的小郡主,竟然真的对靳斯辰动心啦?哈哈哈哈……” “哎呀,一一!” “好好好,我不笑话你。哈哈哈哈……” “你再笑,我这郡主府可留不得你了!我即刻把你送回季府!” “千万别!我不笑你了。我们这就去驿馆,去找靳太子!” “好啊好啊!” 唉,寄人篱下的日子,果真不好过。看来,要琢磨点生财之道咯。 “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打包东西,回靳国啊!” 西京驿站内,靳斯辰正在房中收拾行囊,堆了一屋子的衣裳。 “可联盟一事不是还没有着落么?” 锦书实在是搞不懂:太子为何一直无意联盟?此事分明对靳国大有裨益! “两国联盟,与本宫何干?左右本宫不过是个碌碌无为,游手好闲的‘太子’罢了。一无实力,二无实权。靳国联不联盟,与谁联盟,都不是本宫能够决定的。” “可……可这是王上给交与您的任务啊!太子殿下,莫非您还在与王上置气?万万不可啊!若联盟事成,王上必会重新认可殿下的!” “无趣。” “殿下……” “启禀殿下,安然郡主与冉姑娘求见。” “哦?是一一她们?请她们稍后,本宫先梳洗一下,随后就到。” “是。” 安然和冉一一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的靳斯辰。今日,他又换回了那一身妖艳的红衣,看起来分外妖娆。 “一一,安然,你们来啦。” “见过靳太子。” “这儿又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在意这些虚数。” “嗯!” 安然一脸娇羞。 冉一一:…… “靳斯辰,你快说,你为何诓骗我们,谎称自己是靳国茶商?” “诓骗?天地良心,是你们先骗的我啊!” 靳斯辰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害得冉一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差不多得了哈!” “这样吧!本宫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就当是给二位姑娘赔罪,如何?” 安然笑道:“好玩儿的地方?哈哈……这西京,还有什么好地方是本郡主不知道的?” “你们随我同去便知。” 靳斯辰带她们来到一家胡人舞馆。 “哇~这儿的舞娘,好生漂亮!” 舞馆中的女子,全部身着突厥舞蹈服饰,头顶夸张的异族服饰,生得肤白貌美,身材窈窕。她们在舞池中起舞,手脚上因系着铃铛,坠饰碰撞的声音格外清亮空悠。突厥舞火辣热情,与中原舞的典雅端庄全然不同。 “好啊,靳斯辰!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你才来青胥几天呀,就被你寻到这么个好去处!” “我也是偶然所得。怎么样?不负二位所望吧?这份赔礼,二位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十分满意!我给你满分!哈哈……” “走吧,楼上有雅间,我们上去喝酒。” 安然和冉一一对这间舞馆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好奇。她们二人,竟开始跟着舞娘学跳了起来,惹得靳斯辰哈哈大笑。 “我说,一一跟着跳也就算了。安然,你堂堂青胥郡主,怎么也学这种……不入流的突厥舞?” “突厥舞也很美啊!怎么能说是不入流的舞呢?不一样的舞蹈,自然就会有不同的美。只不过是欣赏舞蹈的人喜好不同,才会造成这样的误解罢了。” 靳斯辰情绪翻涌,闷头喝酒。 不知何时,雅间进来一位貌美非常的胡女献酒。那女子与馆中其他女子不同,走路迅捷,且落地无声。冉一一隐隐觉得不对劲。 “靳斯辰,别喝那杯酒!小心有毒!” “哐当”一声,酒杯被靳斯辰打翻,洒落在地的全都是泡沫。胡女见状,当即从袖中掏出一把利刃,与靳斯辰厮斗起来。安然和冉一一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立刻跑出舞馆搬救兵了。不多时,宇文将军赶来,可此时的靳斯辰因不敌胡女,胸口已被扎了一刀,胡女不知去向。 “靳哥哥!” “靳斯辰,醒醒!” “太子殿下!” …… 靳斯辰觉得周围的世界越来越远,他听不到一一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似乎看到一张美丽的面孔,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美得惊心动魄。她的鼻梁高挺,嘴唇轻薄透亮,与自己极为相似。他奋力地想要把她留下,可终究抓不住她的手…… “恰因安娜……恰因安娜……” “他在说什么?” 安然在靳斯辰昏迷期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靳斯辰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个词语,可是安然没有听懂。是人名吗?是谁呢?谁会让靳哥哥如此念念不忘?在他性命垂危,昏睡不醒之际,还惦念牵挂着呢…… “恰因安娜!” 靳斯辰猛然惊醒,他的桃花眼不知为何闪现出幽蓝色,一闪而过,可安然还是看到了。 “靳哥哥,你的眼睛……” “忘了它。” “啊?” “安然,你就当没见过这双眼睛。” “……好!靳哥哥,这是太医开的药,你快喝了吧!” “谢谢。” “慢点喝,小心烫。” 靳斯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饮而尽。 陆续有太医过来为靳斯辰把脉。驿馆里里外外不是太医就是守卫,已是水泄不通。 因靳斯辰在胡人舞馆遇刺,胥子启一下子紧张起来。此番接见靳国使臣是他主动招揽的任务。现在出了事,除了“啪啪啪”的打脸外,他更担心靳国来使会借机寻衅滋事。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了去青胥、靳国和突厥三方的利益。刺客是胡人舞馆的突厥女,被刺的是靳国太子,事发地点又在青胥……不简单呐!胥子熠的话,果真应验了。不得不承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次,是他胥子启输了。 “殿下,属下已经抓住了那胡女!现已收押青宁府,听候殿下发落!” “嗯。辛苦你了。” “为殿下效劳,是林七分内之事。” “唉,也罢!本王就将刺客一案彻查清楚,也算对陛下和青胥有个交代吧!” 胥子启望着窗外天宁街的灯火阑珊,头一回,有了惆怅孤独之感。 只认对错 http://.biquxs.info/

“嘉王,你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靳斯辰遇刺,胥子凌雷霆大怒。 “皇上恕罪!是臣办事不力!臣一定会尽力补救的!” 胥子凌冷笑道:“尽力补救?皇兄说得倒轻巧,这么个补救法?宇文植天天守在朕的御书房外等着见朕,向朕讨要说法!你看看,你看看!这些都是群臣弹劾你的奏章!它们一本接一本地被交到朕的手中!你说,你要如何补救?!” “皇上,依臣所见,靳斯辰遇刺一案并非巧合,定是有宵小之辈企图犯上作乱,搅乱我朝政局!请您明鉴啊皇上!” “哦?怎么说?”? 胥子启紧盯着一身金龙黄袍的胥子凌?,眸色晦暗不明:“皇上,这是突厥人在向我们示威。” “呵~你是想游说朕,与靳国缔结联手讨伐突厥的盟约么?”? “皇上,臣冤枉啊!臣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皇上着想,为了青胥着想。您试想,靳国使者们一路上招摇过市,靳国太子在此期间还玩儿起了失踪。若非臣及时将他找回,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妖蛾子来。如今,靳太子遇刺一事搞得神州大陆人尽皆知,这摆明了是做给突厥人看的。目的就是要将靳国与我青胥的关系紧密联系起来。就算最后我们没有与靳国结盟,日后突厥与靳国打起战来,突厥也会因此对青胥心生嫌隙。”? 胥子凌在桌前来回踱步,陷入沉思。 “你的意思是,青胥与靳国,非结盟不可了?”? “是。”? “嗯……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让朕再好好想想。”? “启禀皇上,摄政王殿下求见。” “宣。”?? 胥子启退至殿外,碰巧遇上胥子熠。胥子熠目不斜视?,正要与他擦肩。胥子启忽而停下,在他耳边笑道:“皇叔,两国结盟已是大势所趋。您就认了吧。” 胥子熠终于转头看向胥子启。他的一双丹凤眼,犹如天之日月,清朗高贵。只是,他的眼神,从未有过顾盼生辉与波光流转的一面,总是格外的清冷。 他说:“本王从不认命,只认对错。” “皇叔真是好气魄。”? 胥子熠没有再答话。他步伐端正,直入殿中。 “臣参见陛下。”? “皇叔快请起,你可算是来了!你快帮朕想想,朕到底该怎么办?”? “陛下,‘君子宜净试冷眼,慎勿轻动刚肠’。您贵为天子,是天下君子的表率,遇事理应冷静,切忌心浮气躁。”? “此事关乎青胥的百年邦交与生死存亡,皇叔叫朕如何冷静?朕的一步行差踏错,都有可能为青胥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啊!”? 芸芸众生所梦寐以求?的帝王宝座,从来都只是浸满鲜血的修罗场。这样冰冷彻骨的寒座,又岂是寻常人能够随意坐上的?身为帝王的艰难苦楚,常人根本无法体会。帝王的一个决定,对了,可能就是国运昌隆,错了,也可能会使浩然帝国一夜崩塌。 “自登基以来,陛下勤于政务,不曾有大的过失,无需妄自菲薄。臣忠于青胥,亦忠于陛下。青胥无论遇上怎样的危机,臣都会以青胥摄政王的身份,为您排忧解难。是故,臣经深思熟虑后以为,这联靳伐狄的盟约结不得。”? 胥子熠的想法与胥子启恰恰相反。 “为何?”? “原因有三。其一,我们与突厥至今未有正面冲突,贸然伐狄,必是师出无名。其二,青胥的外贸货源多半来自于突厥。通往波斯与西域诸国的商道,也多经过突厥境内。一旦开战,青胥的外贸商业必将受损严重。其三,此次的太子遇刺案事出蹊跷,臣怀疑是有人心怀不轨,蓄意挑事。”? 胥子凌顿悟。 “那依皇叔所见,朕该如何应对靳国那群咄咄逼人的使臣呢?尤其是那个脑袋一根筋的宇文植。”? 宇文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他是典型的忠君不二的迂腐臣子。自己的主上在他国遇刺,他不可能善罢甘休。? “臣听闻,刺杀靳太子的突厥女已被嘉王殿下拿下。臣请命,将此事交由臣处理。陛下请放心,臣一定会审查清除楚,给您一个交代。”? “果真是得皇叔者,得天下啊!” 胥子凌释然,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胥子熠的肩,神色复杂。 胥子启没想到胥子熠竟会将刺客提走,气得跳脚。他使尽浑身解数都不能让那突厥女开口出一句话。他才不信,人到了胥子熠的手上会有何不同。 可惜,残酷的事实再一次狠狠地打了嘉王的脸——突厥女突然开口且一口咬定,自己乃突厥良民,她是被青胥人拐卖至西京的。此番,她是受青胥人胁迫,刺杀靳斯辰。而但当胥子熠问及她是受何人指使胁迫时,突厥女却又不肯开口了。 一时间,青胥遣人谋害靳国太子的消息传出。整个西京,人心惶惶。更有在青胥经商生活的靳国商人上街游行,叫骂抗议,要求青胥朝廷给一个合理的说法和解释。 冉一一和安然乍听坊间传闻,俱是大惊。她们没想到,事情竟会愈演愈烈,到这样水深火热的地步。 “靳斯辰,靳国就是要这样不择手段地想要促成联盟吗?这是否是你的阴谋?” 冉一一很难相信,靳斯辰在舞馆遇刺案中完完全全是一个受害者,与?此事毫无关联。毕竟,是他将自己与安然引至胡人舞馆的。 “一一,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样说靳哥哥?”? 唉,安然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单凭她看过的n本宫斗小说和推理剧,此事都不会是如此简单的。 靳斯辰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前的伤口,颇有趣味地?盯着冉一一瞧,道:“一一,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皮相开玩笑么?此事我当真不知情。我也想让青胥给我一个交代呢。” “青胥?谋害你的分明是突厥人,你凭什么把这笔账算在青胥的头上?!”? 靳斯辰笑笑,语调慵懒:“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你们青胥的人嫉妒我的美貌,想要谋害于我。”? 冉一一翻了个大白眼。 “靳斯辰!这不是在开玩笑!这事关三国百姓的安危,你不能这样儿戏啊!”? “一一,你不是说你不是青胥人么,干嘛处处替青胥人着想?”? “我不仅是为青胥着想,我为的还是正义,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最基本的生存保障。战争是多么残酷可怕的事情。一旦打起战来,百姓们怎么办?老弱妇孺怎么办?你不能因一己之私就拿百姓们的性命开玩笑!”? 冉一一正儿八经的样子与平日嘻嘻哈哈的样子判若两人。靳斯辰笑得开怀:“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你倒是说说,本宫应该怎么做,你才会满意啊?”? 冉一一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赶紧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是这么想的:你佯装为遇刺一事恼火,亲自去青宁府逼问凶手。我和安然可以乔装成狱卒,伴你左右……” “神仙姐姐!小仙女?你就将事情的始末和真相告诉我好不好嘛?三国的战与和,皆系于你一人之上。你尽早言明真相,必能够平息三方怒火……” 牢狱中,冉一一为了让女子开口,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从以诚待人讲到民族大义,无奈她没有任何反应。这都半个时辰了,她还是一声不吭。 冉一一着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令原本无心此行的靳斯辰有些心疼。 “你不懂突厥语,还是我来吧。” 冉一一没想到这小子会主动帮忙,而且他还通晓突厥语,顿时松了一口气。 “兄弟,靠你了!加油啊!” 此时此刻,这个曾经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貌美非常的突厥女,身上已染上道道红鞭的印记。昔日里一双灵动的眼睛变得混浊不堪,遗失了光彩。她的嘴唇因干裂而出血,脸色苍白。累累伤痕迫使她不得不半卧于草席之上。她比原先消瘦了许多,看上去犹如一具死尸,毫无生气可言,是那样的羸弱,不堪一击。 靳斯辰一步步靠近牢房,试图与那突厥女对视。 他问:“你是突厥哪个部落的?土库曼,钦察,还是卡普恰克?亦或,都不是,而是回鹘……” 听到阔别已久熟悉的语言,那突厥女子似是感应到了某种召唤,竟然眼中泛泪,尝试着费力地起身。她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挪到靳斯辰的身边,用极为疲惫微弱的声音给予回应。 这两人全程用突厥语交流,冉一一和安然一句话都没猜出来。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靳斯辰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最后他道:“我们走吧。” “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叫‘阿依努尔’。她全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那个人’的手中。‘那个人’要她谎称自己受青胥人指使,蓄意谋杀本宫。如果她不服从指令,她的家人全都会死。” “‘那个人’是谁?” “阿依努尔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但她说,‘那个人’每次见她,都带着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具。他还会说突厥语,声音嘶哑苍老。她不确定,他是否为突厥人。” “啊……这怎么,开始往恐怖片的方向发展了呢……” 冉一一感觉背后有冷风袭来,一阵战栗。 “一一,我们先去摄政王府找皇叔吧,把这个重要的线索交给他。” “胥子熠?” 冉一一想起那张讨人厌的冰块脸,嫌弃地挥了挥手,道:“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哎呀,一一,赶紧走吧!事急从权嘛!忍一忍!嗯?” 安然根本没有等到冉一一的答复。她拉起冉一一的手就走,挣都挣不开的。 “诶诶诶,安然,你不能这样的!犯规了!犯规了啊……” ? 封后大典 http://.biquxs.info/

“如此说来,阿依努尔背后的那个人才是本次案件的主使?他的目的是挑拨三国关系,进而促成青胥与其中一方结盟,再掀战火,祸乱三国?” 听完安然和冉一一两人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描述加演述,胥子熠不难得出结论。 “是啊,皇叔!你就帮帮忙,救救阿依努尔吧,好不好?”? 胥子熠不作答,继而反问理直气壮的另一位讲述者:“冉一一,第二次了,未经本王允许,谁准你跑去青宁府大牢探监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哎呀,胥子熠!你要分清事情的主次,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赶紧向陛下说明情况!不能延误了案情,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冉一一,不可随意打断本王说的话。” “皇叔一一,你们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继续纠缠下去实在是幼稚可笑,胥子熠无奈作罢:“罢了,本王会尽快向陛下解释清楚的。但这个突厥女终究是刺伤了靳斯辰,靳国不会轻言甘休。本王也只能从中调停,减轻对她的处罚。另外,此次幸得你们和靳斯辰相助。多谢。” “呵~原来,我们的冷面王爷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嘛,还懂得张嘴说谢谢啊?” 冉一一随意把玩起胥子熠书桌上的澄泥虎伏砚和狼毫笔来,字里行间的嘲讽意味明显。 “冉一一,在你眼中,本王竟是个刻薄无情,不讲情面的人么?”胥子熠脸色不善,又开始唬人了。 “呃……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在民女眼中,摄政王殿下英明神武,爱民如子!正如那天上的月亮般,皓月千里,恩泽万民……”冉一一乖乖地放下某人的狼毫笔,试图转移话题,问,“殿下很喜欢练字嘛,写了这么多?写得真好看啊,哈哈……” 满满一桌都是胥子熠临摹的字稿。有些是诗词,有些是单字。冉一一没想到翻着翻着她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整整一大叠的“冉一一”。 “你……写我的名字作什么?” 胥子熠未预料到冉一一连他压在最底下的字都给翻出来了,素常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本王‘冉’字写得不够好,多练练,精益求精而已。你休要自作多情。”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冉一一:…… 安然在一旁观察着这两人的小互动,觉得特别好玩,捂嘴偷笑。 “皇叔,安然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些杂事需要处理,先行告退了。一一,你便留下来,继续陪皇叔聊天吧。” “诶,安然,你怎么就要走了?等我一起呀!安然!你不厚道……” 冉一一欲追随安然而去,手腕被胥子熠抓住。 “你……还有事?” “冉一一,往后,你要做什么,同本王说一声即可,大可不必偷偷跑到青宁府去找人,以身犯险。” “啧啧啧!摄政王殿下,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哈哈哈……” “嗯,本王在关心你。”胥子熠神情坚定。 他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冉一一没心没肺的笑忽的止住,脸颊发烫。 真的是她自作多情吗?胥子熠分明是是在撩她啊!啊啊啊,冉一一,你不可以这么不争气的!你别忘了,这人可能是有断袖之癖的! “哼!本姑娘不与你多说了,我回郡主府去。” “‘回’郡主府?你何时搬去郡主府住了?” “呃……就这两天。” 胥子熠轻笑,说:“你和季臻吵架了?” “与你何干?” 提及季臻,冉一一有点不开心。 “本王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季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最好不要对他投入太多的感情,否则,被他利用,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胥子熠!”冉一一前一秒因他而产生的小悸动瞬间消失殆尽,“你未免太自大了些。你就那么喜欢对别人指指点点,妄加评判吗?季臻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多了。你少在我面前挑拨离间!” “随你怎么想吧。莫问,送客。” “你……” 靳斯辰遇刺的风波在胥子熠的一波狠操作下迅速平息下来。阿依努尔最终是以涉嫌败坏青胥名声为由被继续收押在青宁府。而宇文植在厘清事情始末后,因不愿继续停留在青胥徒生事端,便日夜兼程地把负伤的靳斯辰带回靳国疗伤了。至此,青胥与靳合纵联盟之事不得不暂时搁置,从长计议。 忙完靳国来朝的烦心事,胥子凌命礼部和钦天监将封后大典提上日程。 “咨尔国公贺坤之女贺氏,秀毓名门,蕙质兰心,温良贤德,六行悉备,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今青鸾无主,中宫旷位,宜册宝册,立尔为后,钦此。” 青鸾殿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宫殿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悬挂着两盏通透明亮的琉璃灯盏,分别雕刻有“囍”字。门旁墙上的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 院中空旷之处,布满了七色牡丹。牡丹花开富贵,是花中之王。皇宫内,只有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才有资格享受七色牡丹的殊荣。 殿内长廊过道中竖立有大红镶金色木影壁,乃取帝后合卺和开门见喜之意。胥子凌特意命宫廷画师将贺桐最喜爱的梧桐树画在了上面,更是亲自题词,极为重视。 这便是贺桐即将入主的中宫之殿,后宫女人们梦寐以求的居所。 胥子凌11岁登基,并未立后,青鸾殿空置多年。如今,青鸾殿终于迎来它的新主人。不知,又会在这四方宫墙内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娘娘,您今日可真好看!”采薇一边为贺桐整理妆容,一边不断地夸奖着。 贺桐坐于镜前,笑容端庄得体。她身上的火红凤袍,主图为凤穿牡丹。衣领、衣襟及衣袖边缘皆由珍珠点缀。繁复的金凤展翅纹由孔雀金丝制成。华丽的凤冠金得耀眼,上头的白玉流苏坠落下来,叮当碰撞,透着雍容高贵。 “采薇,本宫今日,终能得偿所愿了。” 贺桐自小便爱慕着胥子凌。自胥子凌儿时将她救出火场,她便知道,此生非他不嫁。 彼时,胥子凌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五皇子,没人疼,没人爱。可纵使如此,他的眉眼依旧清澈,像极了冬日里的暖阳,干净纯粹,没有一丝心机。后来,他登基为帝。在胥子熠的辅佐下,他日渐变得令人捉摸不透。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杀戮,也学会了逢场作戏。四年后,她入宫为妃,常伴君侧,成了他的宠妃。这既是她心之所向,也是父亲多年筹谋的一步棋。 所以,哪怕胥子凌后宫佳丽三千,哪怕世人皆知深宫寂寞,贺桐都无怨无悔。她从贺嫔,到贺妃,再到今日母仪天下,成为胥子凌名正言顺的妻,都是用自己的爱和自由换来的。这么些年,她也明白了。后宫之中,红墙之内,哪有所谓的姐妹深情?只有数不尽的阴谋算计。她至多便是尽她所能,明哲保身。从今以后,由她执掌凤印,后宫中恶心的事,能少一件是一件吧。 封后大典如期举行,普天同庆。胥子凌大赦天下,阿依努尔也因此获赦。百姓们都说,帝后伉俪情深,情意绵长,可保青胥江河永固。 “一一,你瞧,皇嫂她多幸福呀!皇嫂陪伴皇兄多年,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安然眼中满是艳羡,可语气却是带有三分的惆怅。 “怎么,我们安然也想嫁人啦?”冉一一忍不住调侃。 “一一,你又取笑我!”安然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唉!你说,我是不是患病了呀?这都好几天了,我吃不下,睡不着的……你瞧你瞧,我的脸,都瘦了!暗淡枯黄,没有营养……” “嗯……据我随季臻多次出诊的经验来看,你确确实实患病了!而且,你所患之病,若长时间得不到医治,可是会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 “什么?!我究竟患了何病?竟这般严重?!快,带上季臻随我进宫去找皇兄!皇兄他一定会救我的!” “噗哈哈哈哈……” 看到安然惊恐不安的小模样,冉一一崩不住笑场了。 “一一,我都快病死了,你还笑?!” “没有没有……啊哈哈哈……一一,你先别急,听我说。哈哈……” “一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哈哈……你所患治病啊,名曰相思病,是一种心病。” “心病?” “嗯!患病之人,必是对某人牵肠挂肚。每日茶饭不思,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他的身影……” “啊……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安然点头如捣蒜。 “那你所念所想之人,可是靳斯辰?” “我……” “安然,我又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靳斯辰的感情非同一般。先前,你日日守在五福茶楼中等他;他遇刺后,你又衣不解带地一直照顾她……那小子走后,你更是整天闷闷不乐,魂不守舍的。你敢说,自己没对他动过心思?快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可是……可是,我喜欢他,他未必会喜欢我呀!” 安然紧张得抠起了小手指。 冉一一突然怔住。其实,她特别能理解安然。因为暗恋本就是卑微至极,患得患失的啊。安然对于靳斯辰的喜欢是小心翼翼的,她从前对于顾北的喜欢又何尝不是呢?暗恋之所以称之为暗恋,是因为它是一场单枪匹马的独角戏。暗恋者害怕被拒绝,害怕受伤害,他们往往不敢轻易说出口。就像冉一一一样,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愿接受失败的结局。她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狼狈的自己。 冉一一轻轻地抱了抱安然,声音变得温柔:“安然,你别怕。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安然看向冉一一的眼神似懂非懂。但她还是很受鼓舞地回答说:“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后悔!” 季臻入嘉王府 http://.biquxs.info/

嘉王府。 “殿下,您的失眠之症应是忧心过度引起的。殿下需尽量保持心情舒畅,少动肝火。草民会为您开几副清热解毒的方子,稍加调养便无大碍。”? 季臻低头整理着药箱,神色坦然,眉眼带笑,白衣飘飘,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有劳季神医了。本王这几日确是为了些琐事心忧得紧。”? 季臻?不卑不亢的模样,无端令胥子启产生了几分熟悉之感。季臻,嵇桢……就连名字都这么像……只是,这二人的相貌、气质,却是大相径庭。 眼见季臻就要离开,胥子启回过神来,忙道:“神医且慢。” “殿下可还有何处不适?” 胥子启起身,整整衣袍,笑道:“季神医妙手回春,自是药到病除。本王十分欣赏季神医的医术。不知……季神医可有兴趣长居本王府中,替本王排病解忧呢?” 季臻有些讶异地抬头,清澈的眉眼之间也多了一分困惑。他的声音从容清朗:“季臻不过是一逍遥散人,何德何能入得了嘉王殿下的眼?” “季神医何需妄自菲薄?自谦过了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季某更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救死扶伤,医治殿下不过是草民的本分。王爷若有任何不适,可随时唤草民前来看诊。草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令殿下失望。” 胥子启脸色微沉,冷笑道:“哦?逍遥自在的生活?大夫治病救人,在哪里救不是救?本王的嘉王府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么?!” “殿下误会了。这世上手段高明,想要归于嘉王麾下的医者必不在少数,殿下何需执着于季某一人?” “季臻,本王要的只有你。” 季臻像是不解。他问:“为何?” “因为你是神州大陆人人敬仰的神医,你的声名极为响亮。本王若是收了你,必定会在西京乃至青胥掀起不少风波!对本王的事业大有裨益!”胥子启说话间两眼放光,透着一股利益熏心的腐朽气息。 “嘉王殿下的意思是,非我不可了?”季臻在心里嗤笑一声,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胥子启,七年未见,现在你连收买走狗的话都能说得这么露骨了?怪我小看了你。 “季臻,本王是有足够的资本与诚心的。你有任何要求,本王都会穷尽所能地满足你。本王知道,季神医最不喜被拘束。所以,本王绝不会限制你在嘉王府的自由,你大可自由出入嘉王府,本王绝不干扰。另外,你在王府的一切吃穿用度也都随你心意。而这府中的美姬乐师更是比比皆是,可日夜笙歌,助季神医自在快活。不知……这样,神医可还满意?” “原来,季某在殿下眼中,竟是如此不堪之人……趋炎附势,贪慕名利吗?!”季臻有些恼怒,脸上的优雅从容笑容不复。 “本王知道,季神医是清雅之人,素来不慕名利。可人活于世,不为自己拼一把,怎么能甘心呢?以你的才能,难道会甘心居于一隅,此生籍籍无名吗?”胥子启不死心地继续诱导着。 季臻似是被感染,低着头认真思索了许久,才如释重负般,慢慢道:“其实,殿下想要我归附并不难。” 胥子启暗喜,这家伙终于肯松口了吗?果然,人人称颂的季神医,亦不过如此。无人能够逃出名利官场的诱引。 “神医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上刀山下火海,本王着人替你去办!” “殿下不必大动干戈。您只需为我寻得一本书即可。” “什么书?” “《青胥引》。” “《青胥引》?” “是的。传闻它是一本皇家秘笈。” “呵~本王生于皇室,却从未听说过此书。” “此书自然是极为难得。但倘若殿下可以为季臻寻得它,这笔买卖季臻愿意自己承担。” “好!君子一言既定,驷马难追!” 季臻笑着施了一礼,道:“有劳殿下。” “你说,季臻入了嘉王府?” 胥子熠摆弄着几株新栽得的玫瑰海棠。这几株花的花瓣繁盛艳丽,似红色的火球,热情奔放。 “是的,殿下。莫问亲眼所见,嘉王府的探子也说季臻现已在嘉王府住下,成了嘉王府上的专诊大夫。” 胥子熠心中疑惑良多。季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怎会一声不吭突然投入胥子启麾下?这其中可有隐情? “冉一一知道吗?” 莫问摇头。 “也好。她现在待在郡主府,反而能够置身事外。” “殿下似乎对冉姑娘格外关心。” “是又如何?” 莫问又惊了。他本以为,胥子熠会出言反驳的。 “殿下喜欢冉姑娘?” “或许,也谈不上喜欢。本王只是头一回,会顾及一人的所思所想罢了……”胥子熠顿了顿,又道,“你把这几株花送去郡主府吧。就说,是本王送给安然赏玩的,让她好生照养,本王过几日会亲自去检查的。” “是。” “皇上秋猎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殿下,狩猎的随行人员都已安排妥当。只是……国公那边有些新情况。” “怎么说?” “国公他……自己增派了不少人手,且许多都是生面孔。” “可能探得他们的底细?” “大都是些在自己官位上不得志的人。” 胥子熠冷笑,道:“呵~贺坤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才刚回来,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殿下,崔达康走后,兵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着。不知国公可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不得不防。” “殿下打算提拔哪位大人?” 胥子熠用手指轻叩桌面,一下,两下,三下,静静地想着。 “眼下我们的人没有一个适合这一职位。” “殿下,我们不能让这块肥差落入他人之手啊!” “急什么?本王倒是还有一个人选,或许可行。” “是谁?” “杜志杰。” 胥子熠眼眸清亮,意志风发。 杜志杰此人,虽是乡野出身,但秉性纯良,才华不逊。科考过后,他就一直在户部待着,左右不过是个六品的户部主事。如今,正好可以给他一个升擢的机会,一展抱负。 莫问笑道:“原来是他!殿下真是好眼光!” 胥子熠迅速写下一封信,对莫问说:“你速去杜府,将这封信交给杜志杰。本王这就进宫去,一定要抢在贺坤前头。” “是!” “莫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摄政王殿下当真如此说?要我去兵部当职?”杜志杰言语激动,险些破音。 “殿下一诺千金,从不骗人。” “莫大人请替我转告殿下!志杰此生,定不会忘记殿下的提携之恩!” 莫问不再久留,话已带到,他该回去皇宫保护殿下了。 杜志杰读着信,心情渐渐不能平静。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官职啊!兵部尚书正三品,为民谋安,为国谋政,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皇叔为何突然待杜志杰这般好?” 胥子凌听完胥子熠对兵部尚书空职的人选提议,颇有不解。 “陛下,臣只是就事论事。杜志杰显然更适合兵部的官职。他在户部,并无用武之地。” “虽是如此,可他一个六品小主事,一下子就升为户部尚书……这是否……逾越了礼制?” “殿下,我朝向来是‘不拘一格降人才’。您只有给这些有才之士机会,他们才会竭尽所能地报答陛下的赏识之恩。” 胥子凌立场坚定,态度强硬,对胥子凌产生了一种压迫之感,令他有些不适。 “皇叔……” “陛下,您莫要忘了‘从谏如流’的帝王之仪!” 数十秒的停顿。 “……好……朕,明白了……”胥子凌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笑着打趣,说“皇叔,过几日狩猎,朕与皇后安排了不少官家女子同行。届时,皇叔若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定会为皇叔好好安排,筹备婚事的!” “陛下,臣的婚事,臣自有考量,陛下无须挂心。倒是陛下,理应早日为我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皇帝登基至今未有一子,令不少人心下存疑。胥子凌后宫的女人不算多,但众人皆知胥子凌独宠贺桐,恩宠如何少得了?如今贺桐更是母仪天下,成为六宫之主,可为何青鸾殿迟迟不见有动静? “皇叔,你我都在皇室中长大,你一定是知道的!皇室浸满鲜血污秽,随处可见利益熏心。朕已经不知,生于皇室,是幸还是不幸……朕不想……不想让那些无辜的孩子们,成为前朝与后宫争权夺势的工具。朕也想要皇室可以有片刻的安宁,哪怕只是几年……” 胥子熠不以为然,皱眉道:“难道陛下这些年还没看明白么?无论陛下如何努力,只要皇位还在,太子之位还在,您就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机会。奸佞在朝一日,何谈安宁?幸与不幸,皆因个人而异。有时候考虑得太多,过犹不及。还望陛下早做决断,莫要因小失大,事后悔恨。” 胥子凌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陛下,臣告退。” 胥子熠步伐稳健,出了宫门,与早早等候在外的莫问一同回了府。 他叹道,一切尚在掌控之中。只是胥子凌终究是心软了些。等过几年,再经历些变动,或许会好起来吧。 狩猎场(1) http://.biquxs.info/

秋天,风儿飘渺,万里无云,就连天空中翱翔的大雁和雄鹰都变得深沉起来。皇家围场的株株银杏结出双双对对的果实,沐浴在阳光下,洗涤尘埃。 今日胥子熠骑了一匹极为俊俏的黑马,它是胥子熠17岁那年征战陈国所获。这匹汗血宝马能够日行千里,性子却极烈,桀骜不驯。那时,胥子熠花费整整七日才将它驯服,为它取名“掣电”。 围场中的胥子凌和胥子玖等一众人,皆着骑装,神采飞扬,无一不期待着今天这场围猎。皇后与官家女眷们不善骑射,大都待在营帐内,吃着瓜果闲聊观战。 而令人惊奇的是,除喜爱围猎的安然外,冉一一竟也着一身红色骑装!看起来虽身姿纤细,却同样英气逼人。 “冉一一,你还会骑马?” 出乎意料的,胥子熠稍一偏头便瞥见了冉一一骑着大白马与安然语笑嫣然的样子,被惊艳到。 “哼!本姑娘什么东西不会呀!小瞧我了吧?” 骑马是冉一一在现代除鉴赏美男外的另一大爱好之一。她从十二岁就开始学骑马了,骑术相当不错。 胥子熠道:“当心别摔了。” 冉一一:……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胥子熠自觉有些无辜和委屈:“本王的善意提醒难道也有错吗?” “你……我……算了!我俩简直无法交流!驾!” 冉一一懒得再理会某位直男,骑着大白马与安然走开了。 胥子熠想,他这又是招她惹她了?女人的心思好难猜啊。 “殿下,皇上在那边等你。” “嗯。” 安然也很喜欢骑马。所以,她和冉一一这两个小机灵鬼不一会儿就跑出去老远,与大队人马脱离。胥子熠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与胥子凌说了几句话,转头就不见她俩的踪影。 这个冉一一!真是一刻也闲不得!罢了,有莫答在,应该没事。 “摄政王殿下。” 贺坤今日竟也出席了? “国公看上去精神矍铄,可是身体好些了?今日可要与本王一同上场?” “哈哈……摄政王殿下骑术精湛,整个青胥已是人尽皆知!老夫年老体衰,又怎能与殿下相比?只不过,老夫身边有位少年郎,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与摄政王一战!” 胥子熠挑了挑剑眉,饶有兴味地问:“哦?是谁?” 只见贺坤身后走出一位身姿挺拔矫健的少年,脸型刚硬,眉眼凌厉,嗓音低沉。他跪地伏身行礼,声音刚劲有力:“殿下,是卑职!卑职仰慕您已久。今日斗胆,想与摄政王殿下切磋一二。不知殿下可否赏脸?”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无所畏惧地抬头,一字一句道:“属下名唤柳萧城。” “好胆识!本王记住你了!柳萧城,你一个小小侍卫,既有胆量下战书,本王身为青胥摄政王,敢为青胥之先,岂有不应的道理?说吧,你要如何比?” 柳萧城对上胥子熠一双压迫力十足的丹凤眼,竟没有丝毫怯场!他答话时语调平缓,从容不迫:“就比射猎吧!一炷香时间,殿下与卑职二人谁射的猎物多,谁就取胜。” “好!” 胥子熠的眸色又亮了几分,眼中透着毫无掩饰的赞赏。这天底下敢与他比试骑术的人少之又少,敢与他比试射箭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今天,这个看起来不过刚及冠的小小少年,就敢张口与他比射猎?真不愧是贺坤的人,有意思。 “皇叔,你这光嘴皮子说说有什么意思呀,不如押个好彩头吧。” “彩头?你想押什么?” 胥子启笑道:“侄儿听说,皇叔欲将那兵部尚书一职交付给户部那位乡野小子杜志杰?依侄儿看来,真是可惜了啊!不如,今日我们便以此为注!若是皇叔胜了,兵部尚书的空缺照旧留给杜志杰,罚这小子去杜志杰的府上洗马;若是这小子侥幸胜了,就把那户部尚书的差事赏给他,如何呀?” 胥子启又想干什么? 胥子熠骑在骏马上,高高在上。他的眼睛直盯着柳萧城的一举一动。他冰眸闪烁,问:“柳萧城,你可敢与本王赌一把?” “卑职荣幸之至。” “那好,就按嘉王说的办吧。” “哈哈哈哈……那老夫就在营帐内等着摄政王的捷迅啦!” 贺坤的笑总令人觉得阴森森,像是不怀好意。 “托国公的福。” 胥子熠不再多言,命人为柳萧城牵来一匹红马。看马的成色,也是一匹良驹。 “开始!” 嘉王前一秒下令开始,后一秒二人便骑着宝马便绝尘而去,霎时没了踪影。 “国公,你说,谁会赢啊?” “嘉王殿下希望谁赢呢?” “哈哈哈哈……本王自然是希望皇叔能赢了。皇叔今日若是输了,丢的可不只是他自己的脸啊!哈哈哈哈……” 胥子启狂笑不止,而后又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回营帐喝酒去了。而贺坤此时却吩咐左后跟随他们而去,不知又在密谋着什么。 “安然,你好厉害啊!”冉一一巴巴地看着安然射下来的鸟儿和兔子,止不住赞叹。 “哎,小意思小意思!”安然难得谦虚地摆摆手,说“这论骑射啊,青胥谁能比得过我青胥摄政王啊!皇叔若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 “切!有那么夸张嘛?!”冉一一不以为然地撅起小嘴,嘟喃道,“我只知道他是个极品闷骚。”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诶,你快看!那边是谁?好厉害啊!” 冉一一忽然发现远处有一位百发百中的少年郎。他拉弓射箭的样子简直帅爆了! “啊啊啊!安然!他射的不是箭,是老夫的少女心啊啊啊!” 冉一一又疯球了。 安然闻言回首,便看到柳萧城正在弯弓射雁,姿势帅炸。 “哇!走走走,我们快过去瞅瞅!” 安然与冉一一二人翻身下马,悄咪咪地潜到那人身后的草丛中,探头探脑。 那少年仿佛觉察到后方有动静,竟将箭头对了过来。冉一一暗道不好,飞快拉着安然侧身躲过,右肩被箭头擦伤。 安然受惊过后恼火地站了起来,大喊:“住手!” “郡主!” 少年看到了安然,神色极为惶恐忧虑。他跪下道,“郡主!您可曾受伤?萧城无意冒犯,还请郡主恕罪!” 冉一一问:“安然,这人你认识啊?” “嗯?没有啊!我从未见过此人……啊!一一,你的肩上流血了!” 安然夸张地擦了擦冉一一右肩上的血,焦虑不安。 “放心吧!只是皮外伤,无碍的。啊……别动!嘶……” 还是有些疼的。 “臭小子,你方才说,你叫什么来着?”安然愤然叉腰,气势汹汹地走到柳萧城跟前。 “卑职柳萧城。” “哼!柳萧城是吧?你是哪位大人的随行人员啊?” “卑职……卑职是国公府的人。” 她不记得自己了,柳萧城有些失望。但他转念一想,安然贵为郡主,而自己不过是个落魄侍卫,她怎么可能记得住自己呢?遂也释然了。 “贺爷爷?”安然又问,“那你不乖乖待在贺爷爷身边,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卑职正在与摄政王殿下比试射猎。” “什……什么?!你竟敢与我皇叔比试射猎?!你是疯了吗?” “哈哈哈哈……真是好玩!居然有人敢去挑战胥子熠的淫威了?安然,快别挡着人家了!让他与胥子熠好好比一比!” 柳萧城这才抬头看了冉一一一眼,很快垂眸。 “可你的伤……” “他又不是大夫,你留着他也无用啊。我们先回营帐候着吧。” “我……好吧。” 安然撇撇嘴,颇为不甘地朝柳萧城吐了吐舌头,与冉一一御马离去。而柳萧城在她们转身之际,几乎是瞬间上马,继续他的捕猎。在短短的半柱香内,他已经射了五只兔子和三只鸟。但想要赢过胥子熠,这远远不够。 另一边,胥子熠亦是马不停蹄地围捕着猎物,不多时便收获了十多只又大又肥的野兔。 一炷香过后,胥子熠和柳萧城先后回到营帐。胥子凌一众人等得有些焦急。无数人都在等着一场好戏。 “皇叔不愧是我青胥的战王啊!这才一炷香的时间,就猎了这么多!” 胥子启看到满载而归的胥子熠,心中虽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 “嘉王过奖了。若是嘉王自幼从军征战,现在未必会比本王差。” 胥子熠意有所指,话里有话,讽刺味有点浓。嘉王从小娇生惯养在宫中,何曾向胥子熠那般,为了青胥的一方安定,踏遍神州大陆,南征北战? 胥子启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道:“侄儿自是比不得皇兄,胸襟宽广,毅力超群。” “哈哈……嘉王,你看!柳萧城射的东西也不少嘛!” 贺坤乐呵呵地指了指柳萧城的丰硕战果,胥子凌也被他的猎物吸引。因为满满一大堆的兔儿鸟儿中,一头小鹿格外的显眼。 “这是……梅花鹿?” 胥子凌龙颜大悦,亲自走下来查看。 “回禀陛下,是的。” “妙啊妙啊!果真是后生可畏!柳萧城,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陛下谬赞了。”柳萧城不卑不亢。 胥子熠端详着那头小梅花鹿,没有说话。过了一小会儿,沈宁浩已经统计出两人的猎物数量。 “启禀皇上,摄政王殿下猎了二十三只野兔鸽子,柳萧城猎了二十一只野兔鸟儿和一头小鹿。” 狩猎场(2) http://.biquxs.info/

“如此说来,是摄政王胜了?”贺坤笑道。 “非也非也!”胥子启轻摇着昆仑折扇,为柳萧城鸣不平。他叹道:“皇叔,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猎物虽多,但到底是些寻常的阿猫阿狗罢了!比起柳萧城柳侍卫,年纪虽小,却能在短短时间内猎得一头小麋鹿……恕侄儿直言,皇叔胜之有愧啊!” 胥子熠也未曾想到一个小侍卫竟能有这般本领,对他赞赏的同时,也意识到了危机——柳萧城是国公府的人,未来的实力势必不可小觑。 “嗯……柳萧城资质确是极佳……”胥子凌对柳萧城猎来的小麋鹿很是满意。 “殿下,依草民看来,这胜负也非尽然。” 胥子启瞥了刚刚还默默无言的季臻一眼,面色不善。今日他将季臻带来,可不是这样打算的!他不帮忙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还出言反驳自己!这不是让诸卿看笑话吗? 而季臻甚至都没有理会胥子启欲言又止的目光,他坦荡荡地对着皇帝胥子凌道:“皇上,草民以为,既然赛前就已经说好了,比试之中猎物多者为胜,现在仅仅是因为一头小麋鹿便出尔反尔,要判定胜者为柳侍卫,实难令人信服!” “说得好!” 安然拍手称快,人未至话先到。 冉一一与安然重新回到营帐。冉一一再见季臻,稍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不知季臻为何跟在嘉王身后?难不成他已入嘉王麾下?想必是季臻今早抵达猎场时,她与安然已经先行出发去捕猎了,是故他们两人才没有碰面。而该来的终归躲不掉。时隔月余,季臻与冉一一不可避免地重逢。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再一次的相遇会是在青胥皇家的狩猎场上,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安然,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到?”胥子凌问。 “一一方才被箭所伤,安然便带她去李太医那儿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迟了。还望皇兄见谅!” “无妨!人没事就好,快入座吧。” “是。” 胥子熠注意到冉一一右肩上头的血迹,心中有些着急,但此时又不宜明目张胆地查看,须得忍着。 “皇兄,依安然看来,此次比试,必是皇叔胜了!”安然因刚刚柳萧城伤了冉一一,现在连对着柳萧城的眼神都是愤懑的。她才不想让柳萧城赢!更何况,与他比试的还是自家的皇叔! “哈哈……安然果然还是偏心皇叔啊!”胥子凌闻言哈哈大笑,而后又说,“不过,朕也觉如此。规则既定,断无赛后再更改的道理。柳萧城,你可服输?” “卑职愿赌服输。” 冉一一暗想:柳萧城竟这样乖乖就范了?!也不拼一把?不对劲吧。 “好小子!有气魄!” “且慢。”胥子熠心生一计,欲以退为进。他道:“陛下,您也看到了,柳萧城确实是一位才华绝伦的好男儿。罚去杜志杰的府上洗马,说实话,未免折辱了他。不如,皇上把此人交给臣,由臣从轻处理吧。” 冉一一在心中偷笑。胥子熠这家伙,又在算计了。与其纵虎归山,不若将人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的实在。 “这……” 柳萧城本是国公府的人,就这么给了摄政王,怕是不好。这又是贺坤与胥子熠之间的一场较量。头疼啊! “陛下!”贺桐眼见局面僵持不下,胥子凌尴尬,她忽而笑道,“臣妾想,这柳萧城既是个有才之人,陛下何不将他收在自己身边?就当个御前侍卫好了,正好人尽其用。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啧啧啧!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这柔柔弱弱的皇后,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的人畜无害嘛!手段实在高明!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冉一一不由得叹惋,真人版的权谋争斗确实很带感,就是太危险了。 此刻,季臻恰好对上丫头笑意盈盈的眼睛,禁不住莞尔。这丫头啊,在郡主府应是待得不错。至少,比待在自己身旁要好。思及此,季臻的眸色暗淡了几分,低头喝着闷酒。 “皇上,老臣也觉得,皇后此意甚妙啊!”皇后的提议,贺坤自然是要帮腔的。 “好!那朕便依皇后所言!侍卫柳萧城听命!” “卑职听命。” “即日起,擢国公府侍卫柳萧城侍奉于御前!” “卑职谢陛下隆恩!” 柳萧城重重地叩了个头,嘴角扬起。目的达成了! 胥子熠突然意识到,柳萧城打从一开始,便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他失算了!将此人留在胥子凌身边,日后必成大患。 胥子启一边看戏,一边偷乐。果然,只有贺坤才能降得住胥子熠!看到胥子熠吃瘪,简直是大快人心! “皇上,臣妾看大家都累了,不如先用午膳吧。”贺桐行为端正,笑容得体,真的称得上一位仪态端庄的皇后了。 “嗯。” 很快进入午宴,冉一一吃着安然猎来的乳鸽,酌着小酒,心中十分畅快。丝竹管乐间,人群喧嚣,季臻趁机来到冉一一身边。他对着冉一一说话时,语调依旧温柔:“丫头,你这段时日,过得可还舒心?” 总是要丫头亲口确认了,季臻才能放心啊。 “没你在,自然舒心。”冉一一没好气道。 “一一,你还在怪我么?” “不然呢?对你千般感激,万般言谢?” “一一,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 “季臻,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吵吗?!” “你都看到了,现在,我已入嘉王府。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冉一一眼角湿润,她道:“好……我……我不问了。” 季臻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都已委身他人麾下,她还能无理取闹,继续追问什么呢? “你原谅我了?” “我……” “冉一一。” 胥子熠从对面缓步走来,扫了白衣飘飘的季臻一眼,神情冷漠。他兀自对着冉一一道:“你的伤如何了?” “皮肉伤而已,不妨事。” 胥子熠发现冉一一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心下安心了许多。又或许是因为冉一一今日一袭红衣,看不出血迹的蔓延。 “这是本王今日猎的野兔,尝尝?” 冉一一忍不住揶揄:“唷!是摄政王猎的野味啊?那我可有口福啦!” “呵。” 胥子熠眼神游离,看向别处。 冉一一当真咬了一大口,满足道:“嗯……味道真的不错!而且,色香味俱全喔!棒!”说罢,冉一一还竖起了大拇指。 季臻怎么看怎么不爽,酸溜溜道:“哦?是吗?那我来也尝尝。” 季臻一把夺过冉一一手上的烤兔,丝毫不客气,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吐槽:“殿下猎的野兔亦不过如此。草民还是觉得野鸡更有一番风味。” “哈哈哈哈哈……”冉一一开怀大笑,先前因季臻生得闷气几乎消失殆尽,“季臻你是认真的吗?好好笑啊,啊哈哈哈……” 季臻说的,一定是他们二人初见时,在山洞吃的野鸡,哈哈。 胥子熠觉得眼前的郎情妾意实在是扎得眼睛疼。 “冉一一,你若喜欢烤鸡,本王下次再给你猎。” “啊哈哈哈……” 冉一一像是被点了笑穴,笑到不能自已,肚子都快抽筋了。 “皇叔,季臻!你们快尝尝看!这是我新烤的乳鸽,味道极为鲜美!”安然从营帐外捧了好几串乳鸽跑进来,满眼期待。 “不了,本王吃饱了。” 是被气饱了。 胥子熠傲娇地挥袖离去,而季臻也歉意地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野兔。安然伤心极了,扯着冉一一的衣袖撒娇:“一一,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你总不能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吧?” “呃……” 已经吃了五大串乳鸽的冉一一表示,她真的已经吃不下了啊…… 营帐外,柳萧城与贺坤说着话。 “柳萧城,老夫既有能力将你捧上云端,便也有能力将你拉入泥潭。你万不可辜负老夫对你的一番苦心栽培啊!”贺坤眼中透着老狐狸的精光。 “国公大人请放心!萧城誓死追国公!绝不会背弃誓言!” “嗯。伴君如伴虎。从今以后,是福是祸,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国公请放心,卑职必定谨言慎行,成为国公的一把利刃。” “你千万别心急。胥子熠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个人。来日方长,老夫说过会帮你,便不会食言。” “多谢国公!萧城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国公的知遇之恩!” 当然,他更不会忘了自己与胥子熠隔着怎样的血海深仇!若不是遇到贺坤,他还不知道当年的魑魅城一战,胥子熠是怎样的惨绝人寰,戮杀生灵。世人都道他胥子熠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青胥战王,可谁又知道他丰神俊朗的外表下,内心是怎样的冰冷彻骨?魑魅城一战,只因百姓们拒不愿受降,他竟下令屠城。若非他当时年幼,被父母藏匿在尸堆中,看上去奄奄一息,又怎能逃脱胥子熠的魔爪?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所幸,十年以后,他终是得知了自己的仇人是谁!胥子熠杀他全家,他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且让他等着吧! 除夕宴 http://.biquxs.info/

最近,天宁街多出一家新奇的钱铺来。据说,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都对它十分青睐。人们可以在这家钱铺里面兑换银票或零钱,也可以存放钱物。可以说,它极大地便利了人们的生活。 “殿下,冉姑娘在城中开了一家钱铺。” “钱铺?” 胥子熠放下手中令人糟心的奏折,揉了揉太阳穴,道:“她不好好待在郡主府,跑出来开钱铺干什么?” 莫问答:“冉姑娘的心思……向来异于常人……” “可有人去找她的麻烦?” “说来也奇怪。冉姑娘的钱庄包容万物,既能兑换银钱,也能存储钱财,接触的人更是鱼龙混杂。可麻烦竟是极少。” “她倒是聪明。钱财交换,本就是交易过后便账数两清的事。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权贵富人,都没有事后再找麻烦的道理。” 胥子熠收了收心神,继续道:“但总归不能掉以轻心。你派几个人守着冉一一的钱庄吧,以防宵小之辈寻衅滋事。” “是。” 半月前的一天。 冉一一独自一人在天宁街来回晃悠了好几圈,心生感慨: 无论哪朝哪代,这发家致富都不容易啊!就以“青胥双阁”为例,主供官宦人家的衣料,听上去确实是十分的威风,可店家须得日日夜夜看权贵富人的眼色行事,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权贵。丢了生意是小,丢了性命是大呀!她究竟能做些什么呢?有何保险的生财之道? “姐姐姐姐,你要不要买花?” 突然,有个卖花的小女孩拉住了冉一一的一片衣角,眨巴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向她投来祈求的目光。 冉一一蹲下身来,问:“你怎么啦?你还这么小,怎么跑出来卖花呢?你的父母呢?家人呢?” “我……我阿娘她病了,需要用钱治病……” 小女孩约摸六七岁,衣衫褴褛,想必生于苦穷人家。冉一一心疼地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尘灰,道:“你的花姐姐都买了!你快点拿着救命钱,去救你的娘亲吧!” 冉一一翻了翻自己的钱袋,发现她全身上下除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外,只余几枚铜钱了。银票太大,小女孩拿着必定不安全,可铜钱又太少,还不够买几个充饥的包子钱呢!该怎么办呢…… “啊!我知道了!”冉一一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激动得差点破音,“我想到生财之道了!我可以开一家钱铺啊,用来兑换零钱!这样就能解决类似于现在这样的窘境了!啊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哈哈哈……小妹妹,谢谢你啊!” 小女孩望着眼前这位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近乎疯癫的女子,不解地摇头。她不得不将冉一一拉回现实:“姐姐,那你还买花吗?” “买!当然买!”冉一一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狗子,她说,“姐姐的这些钱都给你!但是银票你拿着不安全,姐姐带你去买药!” “嗯嗯!谢谢姐姐!”小女孩笑得特别甜。 自那以后,冉一一便向安然借了万两黄金作为启动基金,在西京城中经营起钱庄来。安然虽对冉一一的奇思妙想有诸多不解之处,但她依旧作为冉一一的坚强后盾,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嘉王府。 “公子,您真打算将洛甄姑娘送进宫去吗?” “这步棋我们早就步好了,不是吗?”季臻在房中饮着茶,声音凉薄。 “可洛姑娘她对您一片真心……” “袁力,你何时学会这般多嘴了?” 袁力自觉逾矩,但仍是坚持:“青胥皇宫是怎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您当真忍心?” “若想复仇,势必要有所牺牲。是她自己说的,她愿意。”季臻并没有强迫她,洛甄完完全全是心甘情愿的。 袁力在此事并没有立场和发言权,他只能说:“属下都安排好了。两日后,洛甄便能进嘉王府。” “嗯。记得让她好好表现,不要出了差错。” “是。” 嘉王胥子启近日正忙于四处搜罗美人歌姬,欲在新年庆典献给胥子凌。洛甄才艺精绝,正可趁机入宫,博得胥子凌青睐,为季臻打探宫中消息。后宫中,也该有自己的人手才是。季臻从不是个仁慈心善的人,他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冉一一。他的心中,自七年前那场浩劫,已是一片荒芜。 洛甄接到袁力传来的信息,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亦或两者兼而有之。她喜的是自己终于能为那人做点什么,悲的是那人要她做的,是投向他人的怀抱。 “罢了。”洛美人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丝苦笑,“宁可他负我,不能我负他。” 洛甄的琴技舞技皆是一绝。西京城中,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她之所以留在红香楼,并非是为了求得一方安隅,而是为了帮季臻搜罗西京权贵的消息和把柄。如今,她入宫,也是为他。她知道,季臻从不是个多情的人,哪怕自己为他做得再多,怕都不能换得他一次回眸。可是,只要季臻的目的达成了,只要他开心了,她就开心。 袁力早将他们搜集来的有关胥子凌的喜好禁忌给了洛甄。胥子凌虽宠爱贺桐,可他也不能不顾及大统,独宠皇后。后宫中嫔妃太少,子嗣稀薄,难免朝廷动摇,江山存患。如今时机正好。 嘉王对于洛甄的样貌身段十分满意,入宫献艺的那天很快来临。 除夕夜,西京城中灯火辉煌,烟花绽放,很是喜庆,皇宫中更是如此。 除夕夜宴中,胥子凌宴请群臣,胥子启等一众皇亲国戚自在宴请名单之内。但此外,各位权贵也会将自家亲眷带来,保不齐哪个就被皇上或者王爷们看上眼了呢。 “诸位爱卿,今夜是合家团圆之夜。新的一年,新的伊始,还望诸卿能够坚守本职,保得青胥山河永固!” “臣等必不负陛下重托!自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酒过三巡,胥子凌隐隐有些醉意。皇宫中的宴席歌舞,他从小看到大,也有些腻了。是故,胥子凌观赏的兴致也渐渐低了下来。 胥子启观言察色,觉得此时正是献上美人的好时机。他突然起身,道:“陛下,臣今夜还为您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哦?什么礼物?”胥子凌来了兴趣。 “陛下请看。” 胥子启拍拍手,宴席上突然传来一阵轻灵空悠的琴声,时而低回婉转,时而激情高亢,如此这般,循环往复,像是在叙述一段极为跌宕起伏的故事。听者的思绪皆被这美妙的琴音牵引着,更有不少人因此产生了共鸣。胥子凌也沉迷其中,似是陷入一段冗长的回忆,无法自拔。 不知何时,这靡靡之音戛然而止,从群舞歌姬中走出一位青衣女子,如水中芙蓉般,清新脱俗,秀丽高雅。她蒙着面纱,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动人的眼眸波光流转,却是对着龙椅上的胥子凌。 洛甄身姿窈窕,舞步灵动,如误入人间的仙子般,令人过目难忘。皇帝早在洛甄出场之时便被勾了魂儿,两只眼珠子几乎是粘在了洛甄身上,怎样也移不开了。 一曲终了,洛甄伏身行礼,嗓音清悠动听:“洛甄见过陛下。洛甄以此舞祈愿新年陛下圣体康泰,青胥国运昌隆。” “平身!” 胥子凌激动地起身走到殿中,亲自将洛甄扶起。而洛甄的面纱此时恰好脱落,沉鱼落雁之貌展露于人前。 “谢陛下。” 冉一一与安然自听到琴声,便觉十分熟悉,隐约猜到是洛甄,只是不敢相信。现在,亲眼所见,仍是震惊非常。 “我的天,洛甄姐姐怎么进宫来了?” “我也想知道!” 胥子凌牵起洛甄的手,扶着她一步步走上高台落座。殿中的人无不惊讶侧目,包括皇后。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封洛氏为贵人,入主未央宫!” “恭贺陛下,喜得佳人!” 胥子启扫了从始至终一声不吭的胥子熠一眼,得意洋洋。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胥子凌纵是冷酷帝王,亦不会例外。 “洛甄谢陛下恩典。” “哈哈哈……” 洛甄成功博得胥子凌青睐,胥子熠既没有道贺,也没有出言阻止,他只是冷眼旁观。嘉王只要做得不过分,他便不想理会。更何况,如今后宫中贺桐一人独大,难免会给贺坤在前朝结党营私提供便利。借嘉王之手,用洛甄打压贺桐,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冉一一虽心忧洛甄在这四方宫墙中的未来,但她看到洛甄在胥子凌身旁笑颜如花的样子时,还是会替洛甄感到高兴。洛甄不是个贪慕权贵的人,她与安然都知道。她们二人曾多次在红香楼中与洛甄接触,自然知晓洛甄是个蕙质兰心的通透之人。像她这样绝顶聪明,才华卓绝的女子,终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吗? “洛贵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宫的妹妹了。本宫定会好好地照拂你。” “皇后娘娘温婉贤淑,乃后宫典范。妾身必以皇后娘娘作则,尽力为陛下与娘娘分忧。”洛甄顿了顿,又笑道,“妹妹初到皇宫,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往后需请皇后娘娘不吝赐教了。” “自然。” 除夕之宴,有人欢喜有人愁。 生辰 http://.biquxs.info/

郡主府内,冉一一对着几盆枯槁衰败的玫瑰海棠唉声叹气。 “唉,又死了一株!这玫瑰海棠也太难养了吧?!”冉一一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忧心忡忡:“这可是最后一株了啊……胥子熠要是知道他最心爱的花儿又死在我手里,不会杀了我吧……” “一一,你干嘛呢,愁眉苦脸的?” 安然沿着花园的石子路走了过来。 “安然!你来的正好!”冉一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起身奔向安然,道:“安然~怎么办啊,我又把你皇叔的花儿给弄死了……” “什么?!”安然的瞳孔陡然放大,她重重地拍了不争气的某人一下,吐槽:“冉一一,你是嫌活的命长了是吗?!那可是我皇叔最心爱的玫瑰海棠啊……” 安然不死心地查看着这几株死花,最后自然是徒劳无功。 “你啊你,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我早就说过,玫瑰海棠极难培植,要交给专门的匠人打理嘛!你看你,瞎逞什么能?!” 冉一一委屈地揪了揪安然的衣角,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怪我太过自负……那,现在怎么办啊?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去我皇叔府上负荆请罪好啦!哈哈哈哈……”安然哈哈大笑。 “不可以!直接去承认错误?那我还不得被你皇叔拉去斩了?”冉一一想起胥子熠从前对付仇敌的狠辣手段,哆嗦了一下。 “嗯……让我好好想想……啊!有啦!”安然眼中透着一丝狡诈,幽幽道:“一一,明日便是我皇叔的生辰。要不……你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 冉一一想破头了都没能准备出一份满意的礼物来。 这也不能全怪她吧!胥子熠这人,性格寡淡,喜欢的东西本就不多。想要投其所好实在是困难。就冉一一目前所知,胥子熠最喜欢的便是玫瑰海棠。上回住他府中,冉一一弄死了一批。如今,他送来郡主府的,又全都死了!这水逆的……冉一一想骂人。 “要不,给他整点新鲜的,做个奶油蛋糕?” 冉一一说干就干,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嘛。 青胥没有打蛋器,冉一一打奶油打得手都肿了。但“忍”字头上一把刀!冉一一不断地提醒自己:以后一定一定不能再得罪这种人了!只要这次胥子熠能够放过自己,她绝不会再犯贱地去主动招惹他!从今以后,玫瑰海棠这玩意儿,她连碰都不碰! 蛋糕,奶油,水果……冉一一忙活了一下午,总算做出个差强人意的生日蛋糕,颇具成就感。 “胥子熠,我很用心了!真的!” 简单收拾完东西,冉一一坐着马车去到摄政王府。可胥子熠竟然不在!冉一一只好在厅中苦苦守着胥子熠归来。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胥子熠,你怎么那么忙啊……” “冉一一。” 胥子熠悄然归来,走路无声。他看上去有些疲惫,风尘仆仆。 “你回来啦!” “嗯。” 胥子熠眼底翻涌起笑意。不知是因为眼前有人守着自己归家的画面太过美好,还是因为冉一一这总爱闯祸的小家伙自带喜感。 “本王今日去察防了,所以回来的晚。你怎会在本王府上?” 他并没有告诉冉一一,此次察防原计划是有三天的。只因着莫答的一句“冉姑娘已至王府”,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这完全不是兢兢业业的摄政王殿下的行事风格啊。 “这么辛苦啊……呵呵……” “冉一一,你今日倒是格外乖顺。” “我一直都很乖啊……呵呵……” 胥子熠轻笑:“你……莫不是又给本王惹了什么祸事吧?” “没有……”冉一一逐渐招架不住胥子熠的压迫感,谄媚道:“摄政王殿下,您看您都忙了一天了……您是不是忘了,今日,是您的生辰呀?” “生辰?”胥子熠皱眉,问:“是谁与你说的,本王的生辰在今日?” “难道不是?!” “本王的生辰还远着呢,恰是七月初七。” 冉一一暗骂一声:好你个安然,居然骗我!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胥子熠隐约猜到几分,一副“本王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 “冉一一,你不会是把本王送给安然的花养死了吧?” “你怎么知道?” 啊!冉一一!你这个傻瓜!胥子熠在套你话呢!没看出来吗?!真的是……您的冉一一智商已下线啊…… 胥子熠觉得冉一一很好笑。当初,他送花到郡主府,本就是不怀好意。现在,果真派上用场了。 “所以呢,你预备如何补偿?” 冉一一懊悔地砸了砸自己的脑袋,视死如归地祭出自己的奶油蛋糕。 “喏,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 胥子熠好奇地打开食盒,发现是一块自己从未见过的怪物。 “解释一下?” “这是奶油蛋糕!在我们家乡,我们都会吃奶油蛋糕来庆祝生辰。”冉一一又翻出几支小蜡烛,笑道:“还有,插上蜡烛,许愿。只要能一次性吹灭所有的蜡烛,愿望就能实现!” “呵~荒谬。” 冉一一:…… “你这人怎么一点浪漫都不懂?!也难怪身边没有女人……” “冉一一,你放肆!” “你才放肆呢!我劳心劳力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给你做蛋糕……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手,都肿成什么样了!” 冉一一伸出小手,心塞塞:“如此这般,辛辛苦苦……换来的,竟是你的‘荒谬’二字!真是可笑!” 胥子熠还真的端详起冉一一红肿的手来,仔细问:“上药了吗?” “呃……忘了……其实还好啦,过几天就没事了。主要是没打蛋器,麻的。”冉一一不自在地缩回手,指了指那块被人嫌弃的小蛋糕,叹道:“你真不吃?” 胥子熠打量了一下这块上面沾有白色奶油的小怪物,难为情地问:“这么大,怎么吃?” “自然是一起吃啦!” 冉一一将蛋糕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今日虽不是你的生辰,但许愿的机会能多一次是一次嘛!”她小心翼翼地将七支小蜡烛点燃,又说:“快点许愿吧!然后我们一起吹蜡烛,一起切蛋糕。” 这些东西实在是幼稚之极。无奈,胥子熠架不住冉一一那满怀期待的小眼神,所以乖乖照做了。 “你要像我一样,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出自己的愿望。” 胥子熠听话的闭上眼睛,看到的仍是冉一一笑颜如花的模样。难道,这就是他心之所愿吗? “好啦!吹蜡烛吧!” 胥子熠回过神来,一记掌风,七根蜡烛尽数熄灭。 冉一一:…… “这样简单得多。”胥子熠辩解。 可惜啊,此时辩解已是无用。冉一一随手抓了一把蛋糕,眼疾手快就往胥子熠脸上抹去。胥子熠对冉一一没有一丝防备,自然被抹了一脸的奶油。 “冉一一,你放肆!” “哈哈哈哈……”冉一一开怀大笑。“胥子熠,你除了这句‘你放肆’,还会说什么呀?!啊哈哈哈……” 胥子熠突然来了小孩子心性,竟也抓起蛋糕,往冉一一鼻尖上抹去。冉一一没想到胥子熠会玩儿这样幼稚的小把戏,被抹花了脸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胥子熠!” 胥子熠正在擦脸,闻声抬头,冉一一又扔过去一块奶油。 “冉一一!” “胥子熠,你像个大傻子!哈哈哈哈……” 王府内,嬉笑打闹的声音格外的舒适温馨。这是摄政王府从未有过的温度,能让人感到温暖。 “莫问,你说……咱们殿下,这是怎么了?” 莫问扫了莫答一眼,悠悠道:“还能怎么了?殿下今年都二十好几了,自是情窦初开了呗!” “万万没想到,殿下也会有今日啊!” “是啊,我更没想到,殿下如此冷淡之人,喜欢的女子竟会是这般模样!”——行为乖张,做事莽撞,绝非皇后娘娘那样的大家闺秀之仪。 “可也只有像冉姑娘这般开朗的性格,方能使殿下舒心高兴啊。” 莫答叹道:“唉,殿下也是个可怜之人。” 很多年前,青胥国未建,群侯割据混战。胥子熠的父亲胥旌贵为结束战乱,一统天下,领兵起义,建立了青胥政权。彼时,胥子熠尚未出世,他的母亲訾氏是胥旌贵明媒正娶的正夫人。因訾氏多年无子,胥旌贵恐流言四起,便将小妾所生的长子胥从渊交由訾氏抚养。令人称奇的是,十年以后,年近四十的訾氏竟突然有孕,喜得一子。晚年再得嫡子的胥旌贵大喜过望,他为这孩子取名“胥子熠”。“子”与“訾”正是谐音。 日渐为人淡忘的胥从渊眼睁睁地看着比自己聪明乖巧的弟弟快速长大,看着他三岁能诗,五岁能武。慢慢地,胥从渊的危机感开始变得越来越强。他自知,胥旌贵心里头最宠爱的,除了訾氏,便是嫡子胥子熠。纵使他为青胥立下累累战功,父亲心中都不曾有过自己的位置,哪怕只是半分!立嫡立长,他只恨訾氏并非自己生母!为了拿到继承权,胥从渊只能铤而走险,搏一把。 果真是苍天有眼!胥从渊终于等来了摆脱枷锁的好机会!那天,胥从渊接到了胥旌贵从前方传来的紧急军情,可他压下救援信,尽力拖延时间。因为等不到援军,胥旌贵最终被敌军围剿致死,尸骨无存。訾氏乍闻此消息,骇然大惊,重病身亡。而胥子熠当时只有六岁,嫡子无知,难继大统!长子继之,方能平乱!胥从渊终于如愿登上青胥王座。此后,胥从渊的铁蹄踏遍神州,开疆拓土,建立了浩大的青胥国,定都西京。 胥从渊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人前,他是仁慈善良的大哥。聪慧如胥子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未曾对他有过任何的猜忌。直到胥子熠长大,他才慢慢发现了胥从渊的伪善和无耻。可这么些年,无论是出于假意还是真心,胥从渊终是尽他所能,给了胥子熠作为大哥最大的庇护和照顾。是以,在胥从渊临终之前,胥子熠答应他,会在自己有生之年,穷尽己能,匡扶青胥社稷,保得胥子凌江山无虞。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与冰冷,皆是因看破了世态炎凉,不想真心错付啊。 梅花杯 http://.biquxs.info/

“请洛贵人安!洛贵人,皇后娘娘近日新得了几盆上好的迎春,要奴才过来邀您一同去青鸾殿赏花呢!” 来未央宫传话的人,是大内总管马兴德。此人是贺桐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 洛甄端坐于铜镜前,梳理着三千烦恼丝,先是笑了笑,而后柔声道:“妾身知道了。这便去。” 自洛甄入宫以来,胥子凌千般疼惜,万般宠爱,几乎是夜夜都来未央宫,大有君王从此不早朝之势。皇后贺桐与其他妃嫔都被晾在一边。贺桐身为皇后,统领六宫,虽心中不忿,也须得宽容大度,不得留下善妒的骂名。更何况,她贤良淑德的美名在外,断不能自己乱了分寸闹笑话。只要她一日为后,她便一日是胥子凌明媒正娶的妻,他人僭越不得。 洛甄只简单打点了一番,便带着辛月朝青鸾殿去了。 洛甄今日着了水蓝色襦裙,只披一件素色纱衣。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轻点着青绿色的翠钿,晶点闪闪,清新别致。柳叶眉细长而妩媚,眼波流转,顾盼生情。眼尾一颗极小的红痣,更是有三分的奇特,七分的神秘。 “唷,这是哪宫的丫头?怎的本宫从未见过呢。” 恰巧,马上就要到青鸾殿大门了,洛甄与辛月却迎面碰上了曦嫔。 曦嫔是工部尚书孟良的女儿,本名孟曦,生得俏丽丰腴。在洛甄入宫前,她是胥子凌的后宫中,除贺桐外,最得圣心的人。 “妾身洛甄参见曦嫔娘娘。” 洛甄规规矩矩地福了身子,曦嫔却没有让她起身,语气间尽是酸味儿:“我当是谁,原是鼎鼎有名的洛贵人啊!本宫可听说,皇上为了你这么个狐媚子,可是连朝事都不顾啦?” “曦嫔娘娘说笑了。陛下日夜勤于政务,洛甄只是想为陛下分忧。妾身不过是个小贵人,如何能担得起‘鼎鼎大名’这四字?” 曦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色不是很好看。 “进去吧!” “是。” 洛甄举止投足间,丝毫不见红香楼中的胭脂俗粉之气。相比较曦嫔来,甚至更为清新脱俗。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墨香,赐座。” “是,娘娘。” 洛甄在下端坐下,神色谦卑,全无后宫宠妃的嚣张跋扈之色。这倒让本欲在今日赏花宴上挑事儿的诸位妃嫔有些摸不着头脑,无所适从。 “洛贵人,本宫听闻,你偶感风寒,可曾请太医来看过?” “承蒙圣恩,李太医已为妾身把过脉了,也开了方。李太医说,只要妾身肯好好休养,这期间不再着凉便能确保无碍。烦皇后娘娘心忧了。” “那就好。” 李太医是太医院之首,胥子凌的御用太医,他轻易不给等闲妃嫔看病的。贺桐眼中光影交错,情绪难辨,可面上仍是笑容不减,温婉大方。 “皇后娘娘,您不是说,叫我们过来赏花吗?这人都齐了,花儿呢?” 贺桐笑骂:“怎的这么急?走吧,都随本宫去院里瞧瞧。” “是。” 众人移步至青鸾殿的西院,俨然可见几株盛开的迎春。它们的枝条长而纤细,婀娜多姿。有的花儿才展开两三片花瓣,便能若隐若现地窥见其中的嫩黄色花蕊。在这四隅方墙的冰天雪地中里,它们如娇俏美丽的少女般,一展芳姿。花间茂密的叶子倚靠在一起,像是还在梦中没有睡醒的孩子。 “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凭君语向游人道,莫作蔓菁花眼看。” “洛贵人念的可是白居易的《玩迎春花赠杨郎中》?”? 洛甄回眸一笑百媚生,她道:“正是乐天先生的诗句。”? “贵人真是知书达礼。”?林常在讥笑,语气间尽是嘲讽:“妾身不知,洛贵人一介舞姬出身,竟还能通晓文墨?” 不知几时,院中交头接耳的动作已不自觉地停止了。大伙儿面面相觑,都在等着看洛甄的笑话。 “林常在,洛甄虽出身卑贱,却也知晓‘君子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的道理。你是真真切切的书香门第,怎就不明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呢?”洛甄应答间仍是眉眼带笑,不失大家风范。 “你……” 贺桐在边上冷眼旁观。这洛甄,当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皇后娘娘,妾身看着看着竟有些渴了。不如……姐妹们一起去喝点花茶,如何呀?”曦嫔提议道。 “嗯。香儿,奉茶。” “是。” 一行人围坐在石桌边。不稍一会儿,就有六位宫女将十几杯形状色泽各异的花茶端了上来。 “唷,瞧瞧着花样!可真是新鲜!嫔妾见都没见过呢!” 贺桐笑着说:“这是陈国国主近日刚送来的水晶杯,皇上差人送了几只过来。妹妹们若有看上的,只管拿去便是。” 曦嫔一眼便相中了一个桂花杯,率先端走。按理说,洛甄位分比林常在高,下一个挑选茶杯的,应是洛甄才是。而五光十色的水晶杯中,恰有一个上面镌刻了洛甄最喜爱的梅花,透明的杯身中,血红的梅花纹玲珑剔透,风格独特。洛甄仅仅是瞥了它一眼,便被林常在敏锐地觉察到了。 林常在直接略过洛甄,抢先一步端起了那梅花杯,得意道:“这梅花杯色泽鲜丽,妾身很是喜欢。皇后娘娘就把它赏给妾身吧。” “不……”曦嫔欲言又止,眼神颇有些急切,却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常在既喜欢,拿走便是。” “谢娘娘!” 洛甄观言察色,早已看出事情有不对劲之处,只是没有开口言明。自作孽,不可活啊。她眼睁睁看着林常在用梅花杯饮了半杯花茶。不过片刻,林常在当即额冒虚汗,腹痛难忍,疼得在地上打滚。 “啊……救命啊!皇后娘娘,妾身……肚子好痛!娘娘……救我……” 林常在竟开始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皇后见状惊慌地起身,急道:“太医!香儿,快宣太医!” 青鸾殿乱成一锅粥,妃嫔们俱是大惊失色,甚至有人尖叫或是哭出声来。太医们奉诏,很快赶来青鸾殿救人。而太医院也验明,林常在饮用的梅花杯确是被人染了毒。 皇后在林常在昏睡时,已派人去请了胥子凌。而她自己更是片刻不离地守在林常在的身边,亲侍汤药。就在众人都以为林常在马上就会一命呜呼了的时候,林常在醒了过来——她啊,终是命大被救活了。 “林常在,你醒了?” “皇后娘娘……”林常在气息仍是不稳,看上去极为虚弱。 “你身子可还有何不适?” “妾身谢娘娘关怀……娘娘……” “嗯?” “此番,定是……定是洛甄那小贱人要害我!”林常在面露凶光,眼神狠厉,极为气愤。 “不得胡言!”皇后投以警告的眼色,而后又温声道:“别心急。你且养好身子,本宫会帮你找出凶手的。” “娘娘,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啊!一定是洛甄!是洛甄……害的我!她知道……她知道我会抢她的杯子……一定是她!事先在杯子上下了毒!” “皇后娘娘,臣妾也以为,洛贵人很是可疑。”曦嫔帮腔,嫉恨地扫了身旁静若处子的洛甄一眼。 皇后转头看向洛甄,问:“洛贵人,你可愿意辩解?” “皇后娘娘,妾身从未做过此事,又如何辩解呢?”洛甄倒是将季臻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处事方式学了个精髓。 “依本宫看,你就是做贼心虚,敢做不敢认!” “曦嫔娘娘,请您端正自己的言行。您现在没有证据可以指认妾身是凶手。” “那梅花杯难道还不是最直接的证据么?” “诸位姐妹们都看到了,妾身从未碰过那染毒的梅花杯。是林常在自己向皇后娘娘要的赏赐。” “你就是在狡辩!” “放肆!” 胥子凌步履匆匆,直入房中。 “皇上!” “臣妾(身)参见皇上!” “曦嫔,朕何时给了你这样的胆子,胆敢颠倒是非黑白了?”皇帝怒道。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是洛甄她居心叵测,意图不轨,想要谋害林常在!臣妾只是就事论事,为林妹妹鸣不平!绝没有构陷之意!”曦嫔哭喊着,却换不来胥子凌的一分信任。 “皇上,想必曦嫔妹妹只是太过着急了,慌不择言……” 贺桐话未说完便被胥子凌无情地打断了:“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执掌凤印,须得事事赏罚分明。怎么也是这般不懂事理,不辨黑白?” “皇上……” 贺桐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她没想到,为了袒护洛甄,胥子凌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陛下,皇后娘娘与曦嫔姐姐并未对妾身做出什么过分之举。陛下大可不必如此。” “洛儿,你就是这样一再退让,才会让他们觉得你软弱可欺!” 胥子凌走到洛甄身旁,揽着她的身子,居高临下对着殿中那些女人们道:“你们都给朕听好了!洛甄是朕亲封的贵人!你们当中,若有人对她不满,或是无端挑事,就是在挑战朕的权威!视同逆君!” “是……” 嵇桢与季臻 http://.biquxs.info/

深夜。 嘉王府。 季臻全身如烈火灼烧般,疼痛难忍。他冒着一层层的虚汗,里衫早已湿透。未料嘉王此刻竟一声不吭地出现。 “叩叩叩!” 季臻迅速披上外衣开门,勉强笑道:“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哈哈……季臻,快猜猜,本王给你带了什么好消息来?”胥子启眉开眼笑,看上去很高兴。 “哦?莫非,王爷已有《青胥引》的消息?” “非也非也!咦……神医,你做什么了,怎么满头大汗?”胥子启探头探脑地朝房中瞟了一眼,眼神暧昧。 季臻将计就计,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掩了掩房门,道:“没什么,王爷。房中……有些不便。请王爷与我移步到院子里说话可好?” “哈哈哈……好!本王没想到,季神医私底下竟也如此风流!哈哈……走吧。” 嘉王转身往院子里去了,季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强忍着剧痛跟上他的步伐。 “王爷究竟有何喜事?” 胥子启正了正色,语气间仍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神医知道吗?洛甄有喜了!” “是吗?”季臻一副惊讶状,假笑道:“那真是恭喜王爷了。” “季臻,本王恐洛甄在宫中孤立无援……不如,你进宫去吧。本王已在太医院为你预留了一份差事……” “王爷。”季臻突然打断了嘉王的话。“季臻从无进宫之意,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季臻!你不是都说好了,会帮本王的吗?” “可王爷那时,也没说要草民进太医院啊。”季臻冷笑。 胥子启有些着急:“季臻,太医院有什么不好的?你可知,有多少人挤破了头颅都没能进去!成为御用太医,是医者无上的尊荣!若有朝一日,你有幸博得皇上青睐,此后平步青云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王爷,季臻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 嘉王急得拍了拍石桌,言语激烈:“季臻!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诚心诚意送你进太医院,你却弃之如履!本王告诉你,若你不肯进宫,找《青胥引》的事,免谈!” “王爷!”季臻挣扎了好一会儿,眼中由愤怒、不甘,转为痛苦,最后归于漠然。他冷声道:“既然王爷执意如此,草民不得不从。” “哈哈哈……好!”胥子启重重地朝季臻胸口上捶了一把,季臻差点控制不住痛吟出声。“季臻,你放心!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你进宫去,帮本王保住洛甄腹中的龙种,本王一定尽心尽力地帮你找《青胥引》!” “嗯,还望王爷真的能遵守诺言。” “这是自然,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胥子启又回头暧昧地看了季臻一眼,说:“对了!季神医,虽说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你也要注意节制啊,小心纵欲过度,伤了身子。哈哈哈哈哈……” “谢王爷提醒。您既已无其他事,季臻就先回房歇着了。” 季臻步伐沉重地回到房中,喉中一片腥甜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块红黑色的淤血被吐了出来。 “咳咳咳……” 季臻用力地拭了拭嘴边的殷红,冷漠的笑容勾起:“胥子启,今日是你要我进宫……日后,你可莫要追悔!……咳咳咳……” “公子!”袁力确认四下无人后,立刻从屏风后闪了出来,神色焦虑。“公子,您的火毒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无妨。”季臻费尽心力地隐忍着,艰难道:“胥子启很快便会安排我进宫……我不能再时时照看一一了……袁力!你务必……替我看好她,丫头若少了一根毫毛,我唯你是问!” “公子,您的身体已经糟糕成这样了,不能再为冉姑娘分心了啊!”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只需听从吩咐便是!咳咳咳……” “……是……” 丫头,你可千万不要被搅进这场乱局啊。 “贵人,季太医到了。” “宣吧。” 洛甄半卧于榻上,眼中的期盼若隐若现。不过须臾,季臻已着了太医院的官服进入殿中。 “微臣参见洛贵人。” “季太医快请起!” “谢贵人。”季臻终于抬起头来,眉眼带笑,如清风霁月,舒爽自然。“微臣受嘉王殿下所托,特来为贵人请平安脉。” “有劳季太医了。”洛甄笑意盈盈,屏退左右。 “贵人虽体虚,好在此番脉象还算平稳。微臣会为贵人开几副安胎药。贵人切记,每日所食所用都应仔细检查,确认无害。” 季臻请脉时,神色专注,聚精会神,洛甄看得痴了。可她如今已是胥子凌的洛贵人,与季臻再无可能。 “公子……” “洛贵人。”季臻神色忽然变得淡漠起来,他道:“在这宫中,哪儿还有公子呢?” “也对。”洛甄言辞间难掩惆怅失落之感。“此后,宫中便只有洛贵人和……季太医了。” “贵人在宫中谨言慎行,做得很好。” “是……” 洛甄苦笑。她怎敢不谨言慎行,怎敢做得不好?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她已快要面目全非了。曦嫔与林常在时不时地就会给她使绊子。虽说胥子凌已是极力地维护她,可她终究是从走出来的嘉王府舞姬。在这权臣官眷满地走的皇宫,出身卑贱,可想而知,明面背地要遭受多少的白眼和嘲讽。皇后面上和善,实则对她们的恶毒手段不管不顾,甚至是有意纵容,只是她从不亲自出手罢了。 “保护好自己。”对上洛甄落寞的眼神,季臻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了许多,他道:“也要保护好,你腹中的胎儿。” 因这片刻都不到的柔情,洛甄心中波涛汹涌,跌宕起伏。她终是努力平复了心情,笑道:“洛甄必谨遵医嘱,护这孩儿平安出世。” “如此甚好。微臣告退。” 季臻进太医院其实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在太医院首李世恩看来,季臻不过是嘉王安插进宫的一枚庸医棋子罢了。他原对于凭空出现的季臻无甚好感。而当他考察完季臻出诊、配药、煎药的一整套流程,他对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温润少年彻底改观。季臻对待专业问题时一丝不苟的精神深深打动了他。季臻这人,孤高自负是事实,但有实力也是事实。李世恩听赵太医他们说,季臻不仅师从鬼谷子,还是鬼谷子亲口夸赞的百年难遇的学医奇才。这样一位天才少年郎,若能加以培养历练,日后必定成就不凡。 “季臻。” “李院首。”已是子时,季臻仍在院中检查着药材,研究药方。他对着李世恩笑了笑,道:“李院首怎么还没休息?” “你不也一样吗?”李世恩打趣。 “哈哈……这怎么能一样呢?季臻初来乍到,有很多地方都不懂,需要多加学习。李院首整日繁忙,该早些休息才是。” “季臻,老夫不知为何……总觉得,你有些似曾相识……”李世恩眼眸幽深,不知是无意还是试探。他道:“你很像老夫多年前,很喜欢的一个孩子。他做事啊,也如你这般较真,凡事一定要弄明白,弄清楚。不服软,更不肯服输。” 一段太过遥远的过往浮于眼前,季臻的心竟然痛了一下。 那时,他还只是嵇府无忧无虑,天真纯良的小公子,是嵇桢,不是季臻。李家与嵇家世代交好,李世恩与嵇父交情更是不差。李世恩时常会到嵇府来探望小嵇桢。每次来,李世恩都会为他带些西京城中新出的小玩意。嵇桢爱开玩笑,总说李老头童心未泯,说他是个老顽童…… “季臻?” “抱歉,是我出神了。” 李世恩笑得和蔼温暖:“哈哈……没事!可能是老夫年事已高,多想了吧!” “嗯。”季臻敛了敛心神,报之以微笑。 “季臻,你是个好苗子。在太医院好好干,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大夫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腌臜事,你连碰都不要碰,明白么?” 李世恩言辞恳切,语重心长。季臻听着竟觉得十分难受,他在心底感叹:他本就是为复仇归来,又怎么可能做到一身清白?剑已出鞘,自己已是无能为力。更何况,他从未想过收剑。 “季臻明白了。多谢李院首提点。” “乖孩子,以后啊,有老夫看着你!你就守好本分,安安心心地看病医人吧。如果碰上麻烦,有老夫给你顶着!” “是。”季臻慢慢握紧双拳,垂眸道:“季臻一定不负院首所托。” 李世恩满意地离开了,身后的季臻,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曾经因“叛逃身死”而消失于世人眼中的嵇桢已经回来了,以神医季臻的身份归来。此后,这染满鲜血的西京城,这污秽不堪的青胥皇室,不会再有年少无知的嵇小将军,只有一身孤傲,面目全非的季太医了。他不知,自己能否撑到嵇桢重新归来的那天。他怕,季太医不久就会死于火毒;他怕,自己不能安抚嵇府上下七十三条无辜冤死的亡魂…… 这狗粮撒的 http://.biquxs.info/

“洛姐姐,你真的有孕啦?” “嗯。”洛甄笑得极为温柔,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母性光辉。她道:“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冉一一揶揄:“嘿嘿嘿……我可是听说,皇上夜夜留宿未央宫呢!如此,洛姐姐想不早日有喜都难呐!” 安然与洛甄闻言都羞红了脸。 “冉一一,朕看你真是越发放肆了,连朕与洛儿都敢调侃!” 胥子凌大笑着进了殿内,在洛甄身旁坐下。前一秒还神采飞扬,口若悬河的冉一一因妄议皇家私事被抓包,吓得一抖,差点没摔下椅子。 “民女参见皇上!”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陛下,您就别吓一一了。她胆子小,经不得吓的。”洛甄赶忙在一旁为冉一一说情。 “安然见过皇兄。” “巧了,安然也在?” “是啊。安然与一一刚一听闻洛姐姐有喜,便急着过来道喜了!” “哈哈……你们不用怕,朕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胥子凌瞥了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冉一一一眼,笑着对着洛甄道:“更何况,冉一一说得也没错!朕可不就住在了你这未央宫吗?哈哈……一一,别跪着了,起来吧!” “谢皇上!” 冉一一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安然扶了她一把。 “皇兄,既然皇兄好不容易得空来看望洛姐姐,那安然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你们了。” “好。” 冉一一拉着安然麻溜地出了未央宫,手心手背全是汗。 “安然,这宫中真是可怕啊!” “哈哈……你这胆小鬼!” 笑着笑着,安然忽然回想起儿时胥子凌与自己在深宫中的处境。她长叹一口气,再笑不出来了。 “一一,你说的对。人人都道生于皇室是上天的眷顾,因为皇家子女们生来即别人高一等。我们是王,他们是臣。可……”安然的眸色眼瞧着暗淡了几分,她缓了缓,说:“并不是每位皇子皇女自小便能享尽世间繁华的。那些不受宠的妃嫔所生的子女,很有可能会在受欺凌中长大……更有甚者,会被人构陷谋害,成为其他皇子往上爬的垫脚石。” 冉一一隐约猜出了几分故事。她握紧安然的手,安慰道:“可如今苦尽甘来,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是啊,都过去了……一一,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在宫中走走。”安然的情绪依旧有些低落。或许,她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来独处。 “好。那你自己要小心,早点回来。”冉一一笑道,“我先回府中,让赵嬷嬷帮你准备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嗯嗯!” 安然没有叫上侍女随侍。她独自在宫中走着,背影竟有些说不出的孤单和凄凉。沿着记忆中熟悉的石子路,经过一通弯弯绕绕,安然终于来到一座荒废的小宫殿前。这个小宫殿的红墙已然褪了色,就连大门都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可见荒废许久,却无人修葺。安然笑了笑,轻轻地推开宫门。多年前的记忆,一时间纷至沓来。 她与胥子凌皆是先皇与容妃所生。当年,容妃不仅姿色绝佳,在胥从渊后宫的三千佳丽中,她的舞技还十分出众。这样一朵艳丽张扬的鲜花,也曾于这四隅宫墙内盛极一时。只是,容妃盛宠之时,因过于嚣张跋扈,得罪了太多人。所以,当她接连诞下五皇子胥子凌与六皇女安然时,其余妃嫔无法再容忍这样一个巨大的威胁存在。她们暗中勾结,打算联手将她送进冷宫。 而容妃像天底下所有痴心倾慕夫君的女人一样,竟傻乎乎地以为自己于胥从渊是不同的,他断不会轻信那群无知贱人的污蔑之言。可她啊,终是忘了一点!古今帝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最讨厌的,便是不知分寸的女人。很快,容妃被胥从渊以一道“善妒成性,专横跋扈”的责罪圣旨赐进冷宫。 自那以后,容妃终日以泪洗面,形容渐趋枯槁。她怨天尤人,感叹命运的不公,却不思己过。昔日灵动娇美的容妃最后含恨而死。 而容妃被囚禁于冷宫的这些年,安然两兄妹在宫中受尽白眼。胥从渊对他们不管不顾,甚至放任他们遭受其他皇子的欺凌。胥子凌与安然那么小的孩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便懂得置身事外,相依为命的道理。 不知不觉,安然已淌了一脸的泪。她抚摸着母妃昔日的住所,道:“母妃啊,安然与皇兄都长大了呢。不知,你在天上过得可好?可曾与父皇相遇?你一定没想到,父皇最后把龙椅交给了皇兄,皇兄会在你死后,一跃成龙吧……” 柳萧城领着在御林军在宫中巡逻,路过冷宫,偶然看到了安然。安然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她神情落寞,眼睛红肿,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安然稍稍整理妆容,从那座破败的小宫殿走出来时,与柳萧城迎面碰上。 “你是……柳萧城?” “卑职见过郡主。”安然终于记住他的名字了。柳萧城很高兴,他问:“郡主……怎会孤身一人在此处?卑职听闻,这冷宫并不吉利,还时常闹鬼。郡主以后,还是少来为好。” “本郡主爱来便来,关你什么事?”安然的声音有些冷。 “卑职只是为郡主着想,别无他意。” “柳萧城,本郡主今日来冷宫的事,不准你向皇兄提起,知道吗?” 柳萧城出人意料,答应得很干脆:“是。” 今日安然没有心情与他拌嘴。她不再作停留,先行下了阶梯离开。未曾想,安然一不留神,竟在最后几节台阶上摔了下来,磕破了膝盖,崴了脚,疼得小脸发青。 “郡主!” 柳萧城闪电一般的速度将安然扶起,焦急道:“郡主,您没事吧?” “嘶……疼……”安然的泪闸子还没完全关住呢,现在又一次打开,哭得稀里哗啦。 “柳萧城……救……救我!疼……疼啊……” “郡主,您忍着点,卑职这就带您去找李太医!” 柳萧城一把将安然抱了起来,飞奔向太医院。李世恩恰好不在,柳萧城又不敢轻易将安然交给旁人。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抓耳挠腮。季臻正在院中晾晒药材,一看是安然摔了,主动过来帮忙。 “把她交给我吧。我会让她平安无事。” 柳萧城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好。” “季臻,你……你悠着点啊!弄疼了我,一一……一一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季臻笑着说,“很快就好。” 确实很快,不过两三秒的功夫,季臻便将安然的骨位矫正了。那一瞬间,安然下意识地想咬牙,柳萧城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短时间内,安然已经思虑不得。她用尽全力啃了下去,一股血腥味迅速蔓延开来。安然在柳萧城的手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还有刺目的鲜血。 “郡主可真够狠的。”季臻瞟了闷声不吭的柳萧城一眼,道:“柳侍卫的伤口,比起郡主膝盖上的伤,怕是轻不了多少。” “季太医,卑职身卑位溅,怎可同郡主相提并论?” “呵~季臻不过是个大夫。在季臻眼中,病人从无高低贵贱之分。” 安然缓过劲来,看到柳萧城手上血淋淋的一片,愧疚感油然而生:“柳萧城……对不起啊……” “郡主言重了。能为郡主做事,是萧城的福气。”柳萧城面对安然,一直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谢谢……” 季臻递给两人一人一个药罐,还有几贴草药。 “好了。二位,别在我这儿继续推让了。金疮药要记得擦,药也要按时服用,这样才能好得快。” “多谢季太医。” 季臻问安然:“对了,郡主,怎么不见一一?” “哼!季臻,季太医,你的眼里心里啊,都只装着冉一一这一个人吧?!她才消失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就按耐不住了?”安然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调侃。 “是又如何?”季臻恬不知耻地反问。 安然:…… 柳萧城:…… 这狗粮撒的,真是不知羞! “柳萧城,快,送本郡主回府!这太医院,本郡主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柳萧城笑道:“好。” 柳萧城一路背着安然出了宫门。因放心不下她,柳萧城又亲自驱车将她送回了郡主府。安然这一路上倒是没再对他乱发脾气了。临别时,安然忍不住问他:“柳萧城,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服侍郡主,是卑职的本分。” “可……可本郡主那样冷眼待你……你都不会生气,或是心生愤懑的么?” “郡主,您待萧城很好。” 郡主一直都待他很好啊。柳萧城到现在都还记得,是郡主在他露宿街头,饿得没饭吃,穷得没地儿住的时候,为他停下马车,还赏了他一口饭。正是这口饭,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如果没有郡主,他柳萧城,也许早就曝尸荒野了吧。 “罢了罢了!你快些回宫去吧,皇兄待会儿见不到你就完了。” “是。郡主要记得按时服药。” 安然挥挥手,很快就有郡主府的下人们将她搀扶走了。柳萧城没有着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望着安然的背影,直到大门最终被人关上,连一条小缝都瞧不见了,他才转身离开。能够与郡主多说几个字,能够多看郡主几眼……这样于他,已经很幸福了。 美人泪 http://.biquxs.info/

冬去春来,春芽又爬上了枝头。连日来,惠风和畅,日光晴朗,正是开展户外运动的好时候。这天,胥子凌召集了不少王公贵族,于凌宸殿前举办马球比赛。洛甄本来很有兴趣,却因有孕在身,无法参赛,便只与皇后等人在高台上看着。 凌宸殿的马球场规模较大,呈长方形,东西向,长度大约在一千五百步左右。这个马球场一直由宫中的专业人员打理,所以保养得极好。它的表面肉眼可见,被压制得十分平整,可谓“筑场千步平如削”。 而今日主打的两支马球队更是十分有趣,令人期待。甲队由胥子凌、安然、胥子启与柳萧城组成,乙队则由胥子熠、冉一一、季臻与胥子玖组成。阵容应该说是非常强大了。 胥子凌与胥子熠二人皆是马球爱好者。其中,胥子熠甚至将马球运动带进了军营里。众所周知,摄政王常以马球练兵,以此训练三军骑兵的速度和反应能力。胥子熠旗下的兵,打马球再弱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而他本人,更是打马球一众人中的佼佼者。 “冉一一,打马球可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你真要上场?”胥子熠骑着大黑马来到冉一一跟前,不放心地询问。 “切!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怕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啦!出来玩,这点风险还是担得起的。”冉一一笑得爽朗。 眼见胥子熠与冉一一越走越近,季臻也骑上马儿,有意无意地往二人中间靠。 “丫头,你一会儿就跟在我身后,别怕。” “安啦!我可以的!我的骑术可不比你差!” 冉一一调皮地朝季臻眨了眨眼,惹得胥子熠一脸不快。他愤愤地骑着掣电往边上去寻胥子玖了。 冉一一:…… “咚咚咚!” 很快,鸣锣声起,比赛正式开始。 胥子熠率先进入状态,展开攻势。众人可见胥子熠身着玄色骑装,驾着大黑马在马球场上飞快地移动,犹如一团黑火,迅猛却不失轻盈,风过无痕,从端线直朝场中央的球儿冲去。 甲队的胥子凌亦是反应迅捷,很快纵马朝着同样的方向去了。安然不肯落下,紧随其后。柳萧城则一直随身安然左右,等待传球。胥子启这人,自知球技有限,争不过人家,便悠哉乐哉地驾着小红马在场上兜圈子,只做干扰敌方传球的小动作。 胥子熠竟比冉一一想象中跑的,还要快上许多!可冉一一骑了八年的马,马上功夫也不是吃素的。她抓住机会,独自跑起了畅通无阻的直线,另辟蹊径,从右侧绕过了胥子凌和安然,冲到乙队球门前百步左右的位置,正是胥子熠的斜前方。她大喊道:“把球给我!” 是冉一一! 胥子熠没有犹豫,立刻将到手的球儿打了过去。冉一一不负所望,接住了球,正准备蓄力射球。这时,胥子凌却突然闯了过来,将球儿拐走。 胥子凌有如神助,马不停蹄,一鼓作气地将球儿运到了甲队的球门前,眼见球儿就要投入门中,最后一刻被胥子熠拦了下来!他的目光清冷而坦然。他只专注于运球。不一会儿,球儿又在乙队人的手中传了起来。 这样你追我逐,竞争激烈的马球赛,冉一一玩儿得极为尽兴。她积极地在两队间斡旋抢球,与安然争得不分上下。 “一一!你不会骗我吧?这真的是你第一次打马球?” “我骗你作甚?!” 冉一一神采飞扬,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睛如璀璨的星星般,熠熠生辉。而这厢二人策马对喊间,胥子熠已投中一球。乙队积一分。 “哈哈哈……胥子熠,你真棒!” 胥子熠闻言轻笑,道:“你也不错。” “哈哈哈……” 冉一一骄傲地扬起小下巴,说:“本姑娘自是天赋异禀!这旁人啊,怕是羡慕不来的……” 季臻好笑地看着膨胀的某人,摇头叹息。 胥子凌虽然输了一球,但他丝毫不气馁,反而把握住时机进行了一次大反扑。他的马逐渐向球儿逼近。这令乙队后方正在运球的胥子玖感到措手不及。冉一一见状,立刻跑了过去,欲将球儿重新传回给胥子熠。谁料,冉一一的马儿在靠近胥子凌时,竟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起来! “皇上,危险!” 方才还像空气一样没什么存在感的柳萧城,此刻已如下山猛虎般!他越过安然,从前方直冲下来,冲散了胥子凌与冉一一的马。胥子凌安然无恙地骑着马奔向另一方,而冉一一的马被柳萧城撞那么一下,更像是发癫了一样,左冲右撞,根本停不下来。 “吁!吁!吁!” 马儿仿佛听不到口令。 “我去,你这捣蛋鬼!还不快停下!” 冉一一拼命地扯住缰绳,小手已被勒出血,可还是不管用。她力气太小了,制不住这匹发癫的马。 “一一!” 季臻心急如焚,已经顾不得其他,直接从马儿上飞起,欲到冉一一的马上帮她驯住那匹烈马。而电光火石之间,胥子熠已从远处直接抛了根球杖,精准无误地砸中冉一一马儿的一条腿。冉一一眼看就要跌落! “啊啊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季臻救我!” “一一!” 季臻毫不犹豫地拿自己当了肉垫,终是在冉一一落地前的最后一刻接住了她。二人齐齐摔倒在地,季臻经受不住,闷哼一声,神情极为痛苦。冉一一在上方甚至可以听到季臻骨头错位断裂的声音。 “季臻!” 冉一一立马从季臻身上起来。季臻今日因着了浅色衣裳,双肩渗血的情况可谓惨不忍睹,极为骇人。 “季臻!季臻!你不要吓我啊……季臻!你怎么样?!季臻,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季臻冷汗直冒,他费力地抓住冉一一的手,扯了扯嘴角,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他道:“丫头……你该……减肥了。” “混蛋!” 季臻的话说完,下一秒就晕了。冉一一没忍住哭了起来。 “胥子熠,快救他!”冉一一对着胥子熠狂喊。 胥子熠翻身下马,快步走近。他简单地看了一下季臻的情况,立即命几个侍卫将他抬回太医院。若他没看错,季臻的伤势应该极为惨烈,断几根骨怕是轻的。 “冉一一,别哭。他没事。”胥子熠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安抚道。 “谢谢你,胥子熠……季臻他……一定……一定不会有事……” 冉一一迅速抹了抹眼泪,借着胥子熠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随季臻一行人离开了。随后赶到的安然也跟着去了。现在球场上,只剩下胥子熠和胥子凌他们。 “柳萧城。”胥子熠唤了一声。 “卑职在!” “本王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下不为例。” 柳萧城抬头对上胥子熠冷漠的眉眼,咬了咬牙,道:“是!” “皇叔,你没事吧?方才,可把朕给吓坏了!” 胥子凌与胥子启也走了过来。 “陛下没事就好。臣还有事,先行一步,陛下请自便吧。” “诶,皇叔!” 胥子熠心情不是很好,他叫上场外的莫问莫答,一同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而皇后与洛甄在看台上看得着急,特别是洛甄。当她看到浑身是血的季臻被人抬走时,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立刻上前去查看季臻的情况。最终,大脑尚存的理智与季臻殷切的叮嘱,终是让打消了她这个荒谬的冲动。 胥子凌回到看台,一眼就瞧见了小脸煞白的洛甄。只是皇后先一步走过来,关切道:“陛下,您没事吧?可曾受伤?要不要臣妾吩咐李太医过来瞧瞧?” “朕没事。不用劳烦李院首了。” “那就好。臣妾刚刚看……洛贵人对陛下关心则乱,竟差点要冲上前,亲自上场去查看陛下的情况呢!洛贵人对陛下,果然是用情至深啊!” 皇后说这话时,心中其实是有些疑问的。刚才她在台上看得分明!洛甄起身,并不是在胥子凌与冉一一两马相冲之际,而是在季臻受伤被人抬走的时候。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还是说,洛甄与季臻…… 可这,终归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无端在胥子凌面前生事,只会是自讨没趣罢了。 “洛儿。” 洛甄惨白着一张脸,可挂在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依旧楚楚动人。 “陛下无碍便好,妾身确是关心则乱,失了分寸。” 胥子凌笑着将洛甄拥入怀中,道:“洛儿,是朕的不是,是朕让你担心了。朕保证,绝无下次!” 洛甄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也不知道,季臻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公子身上,可还有火毒啊!他本就性命堪忧,如今为了救冉一一,他可以连性命都不顾!为什么?为什么公子待她那样好?!她好嫉妒,好不甘呐…… 一滴美人泪如透明的珍珠般,悄然落下,很快便风干了。这世上,也许只有洛甄自己知道,这滴眼泪的存在了吧。 世道苍凉 http://.biquxs.info/

“李太医,季臻他怎么样了啊?” 冉一一在一旁等得分外焦急。 李世恩眉头紧锁,不断摇头,道:“他的右肩胛骨断裂,肋骨亦断了两根……此外,他体内另有一股不知名的邪火在横冲直撞,扰乱他经脉的运行……” “啊……那具体情况怎么样,还有的救吗?” “请李院首尽力医治。” 胥子熠扶住摇摇欲坠的冉一一,神情竟有几分罕见的凝重。 “李太医,我求求你!一定要救他!” “老夫自当尽力。诸位请到房外稍候,老夫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帮季臻接骨。” 且不说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单凭李世恩对季臻格外看重这一点,李世恩都会竭尽全力。 “谢谢……” 冉一一浑身发软,由胥子熠带到院中等候。 “冉一一。” “嗯?” “你无须自责。” 冉一一抬眸,笑得辛酸讽刺:“不怪我怪谁?怪柳萧城吗,还是怪陛下?” “冉一一,马球赛上的意外,不是你我能预料到的。” “你知道什么?!季臻……季臻他已为我遭了那么多罪……”冉一一又哭了起来。 胥子熠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将安然叫了过来,吩咐道:“照顾好她。有什么事,派人到王府传信。” “是。” 安然从赵太医处拿来一些药,细心地帮冉一一清理着手上因缰绳勒出的伤口。药粉洒在伤口上,看着渗人,可冉一一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思绪放空,神情木讷。 “一一,疼的话你就大声喊出来,别忍着。” “安然……我对不起季臻……”冉一一仍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 安然实在是憋不住了,大声地把心中藏了许久的话说出口:“冉一一!这不是你的错!是!季臻是替你受了伤,可那是因为季臻他喜欢你!他心甘情愿!他甘之如饴!” 冉一一又何尝不知?季臻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喜欢她啊!这才是冉一一最心疼的地方。最令人难过的是,她知道自己对季臻,除了友情,再无其他。季臻给她的,季臻想要的,她都无能为力,回报不了!所以,她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会内疚,会自责。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约摸两个时辰,李世恩满头大汗地从房中出来,欣慰道:“郡主,冉姑娘!成了!只要季臻醒过来,就没事了!” “真的吗?” 冉一一当即冲上前去,却被李世恩拦下。李世恩笑道:“冉姑娘先别急,季臻还没醒呢!这儿有老夫看着,你呀,别瞎操心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等季臻醒了,我立马把他交给你!” 冉一一无奈道:“好吧。” 安然与冉一一走后,李世恩的笑容渐渐收起。他回到房中,看着不发一语的季臻,神色莫名。 “季臻,你老实跟我说,你体内的那股邪火,是怎么回事?” 季臻苦笑,却还是没有开口。 “季臻,那股邪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你还……” “院首大人,谢谢你……替我将一一赶走。火毒的事,也请你……替我保密,好吗?” 李世恩突然有些心疼起眼前这个孩子来。说他心软,他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说他心狠,他从始至终都没为自己考虑过。 “……好,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养伤!我会尽力帮你压制住火毒,替你找到根除的法子!” “谢大人。” 根除的法子? 季臻不免自嘲。若有法子根除,这七年来,他访遍神州,怎么会找不到?连师父鬼谷子都救不了他……罢了罢了!他不想让李世恩难过,便由着他去吧。 “还有,你右肩伤势严重。以后就算好了,也不能常用刀剑,知道了吗?” “嗯。” 老顽童还是这么爱唠叨啊。如果一一知道这件事,怕是又得大哭一场了。他倒情愿丫头当个傻子,永远单纯快乐,不知道这些。唉…… 季臻躺在床上,有些累了,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他永远忘不了的夜晚。 他记得,那晚正是除夕夜,嵇府上下很热闹。嵇安国,他的父亲,青胥受尽万人敬仰的镇国大将军,恰从前线凯旋。嵇母接到丈夫回京的消息,还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和小季臻一起,在饭桌前等着嵇安国从皇宫复旨归来。 可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从傍晚等到了凌晨,不仅不见嵇安国,嵇府上下,更是被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嵇府乱成一团。 嵇母不知是预感到了什么,立即召集了嵇安国留在府中的暗卫,欲将小季臻偷偷运送出嵇府。季臻那时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天真纯良的少儿郎,从未想过人心险恶,世道苍凉。他只在慌乱之中隐隐感觉到,曾经盛极一时的嵇府,很快会迎来致命的一击。他哭喊着,央求母亲随他一同离开。可嵇母不仅不从,还命人将季臻敲晕,趁他昏迷时将他送走。 待小季臻次日醒来,已是在城郊的一座荒庙之中。他被暗卫们掩藏在佛像前的供桌下,身旁是一堆金银珠宝。季臻不肯就此离去,便乔装打扮,重新混进西京城里。他发现喧闹的天宁街上,满是父亲投敌叛国,嵇府举家被斩的通告。他不肯相信,偌大的嵇府,竟会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他跑回嵇府,看到了昨日还张灯结彩,热闹喧嚣的嵇府,此刻变成了一片废墟,早被熊熊大火烧得满目疮痍。 季臻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他看到城楼之上,悬挂着父亲的项上人头!嵇府上上下下七十三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投敌叛国?!他的父亲这辈子都对青胥忠心耿耿,唯胥从渊马首是瞻!怎么可能投敌叛国?!他的父亲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嵇府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胥从渊,他凭什么?! 季臻的哭喊招来了城中巡逻的卫兵。他被士兵们打晕带走,关进一个漆黑的小屋。而季臻已是心如死灰,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胥子启竟出现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季臻,笑容格外丑陋。他道:“嵇桢,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你尝到了吗?” “胥子启?”季臻难以置信地踉跄起身,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父亲是怎么回事?嵇府又是怎么回事?” “呵~你不知道?” 胥子启和季臻同样是一袭白袍。胥子启手握昆仑折扇,姿态翩翩,可季臻此刻已经蓬头垢面,毫无生气。 “你快说啊!” 季臻一把揪住胥子启的衣领,眼中的滔天怒火和恨意看得胥子启心中一惊。好在左右两侧的侍卫很快将季臻拉开。胥子启扭了扭脖子,抚平衣袍,才慢悠悠道:“嵇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当真不知?你可是我父皇的四子,我的亲弟弟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胥子启咬牙切齿,忿忿地说:“一开始,我也不信!可那日,父皇在母后面前亲口承认了!他说,他恨嵇安国!恨他他功高震主,还隐瞒了你是他的亲骨肉这一真相这么多年!” “荒谬!” 季臻不信。 “我也觉得荒谬得很!我没想到,我与你自幼亲近,你竟是父皇与你母亲的私生子!枉我以兄弟之情待你多年!” “胥子启,你都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胥子启冷笑道,“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帮父皇一把,替他斩除了嵇安国这颗眼中钉罢了!” “胥子启,你不是人!” 季臻挣脱开束缚,一拳就朝胥子启招呼过去。胥子启被他打得嘴角流血。 “季臻,看在你我相识相知一场,我已是仁至义尽,告知了你事情的始末。可我还是不能留你。皇室多一位皇子,我上位的路上,就多了一颗绊脚石!” 胥子启下令纵火,小黑屋只余季臻一人,很快便烧了起来。季臻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绝望。他拼命挣扎,最后孤立无援,被烈火吞没…… 季臻没想到,自己九死一生,竟还能苟活。只因机缘巧合,药王鬼谷子救了他。 他醒来后,中了火毒。那日,他被胥子启的一把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脸上的伤痕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视的狰狞可怖。而每次火毒毒发,他都要饱受烈火灼心的痛苦。 季臻几度寻死,都被鬼谷子拦了下来。鬼谷子告诉他,让自己痛苦,就是对敌人最大的仁慈。 季臻幡然醒悟。他怎么能仇人苟活于世?!他要复仇!嵇府上下七十三条无辜亡魂,都在等着他去报仇雪恨! 季臻决定拜鬼谷子为师,换一个身份重活于世。他经受了整整一年的脱皮换容之苦,终于成了神医季臻。可他的火毒仍是无法根除。火毒若不能根除,他的寿命便会大大缩减。他绝不能在成功复仇之前死掉! 季臻在药谷待了五年,以报答鬼谷子的救命之恩。鬼谷子死后,他重返神州,凭着师父倾囊相授的医术,专治离奇之病。不过一两年,他便声名鹊起。同时,他还小心翼翼地联络父亲的旧部,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等待复仇的时机。 再后来,他便遇到了冉一一…… 不如以身相许 http://.biquxs.info/

连日来,冉一一都在皇宫与钱庄之间往返,忙得不可开交。她既要照顾季臻,又要抽出时间来打理钱庄的事务,累得瘦了一大圈。她终于发现,原来,开办钱庄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不能调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钱庄都得照常运转着,毫无喘息的机会。 “老板,这是今日的账数情况,请您过目。” “嗯,知道了。” “老板,现在已经是丑时了,太晚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唉,没事儿!我看完这个就走,你先回去吧!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啊!” “好。” 店里的最后一个伙计也走了。 “真是熬夜爆肝一时爽,一直熬夜爆肝一直爽啊……好困啊……” 冉一一看着账本,哈欠连天,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前一片朦胧。最后她实在是熬不住,打起了瞌睡。 而就在此时,一伙身着夜行衣的人偷偷潜入了钱庄…… “你说什么?冉一一的钱庄被封了?”胥子熠怒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命你们好生照看着她吗?你们究竟有没有把本王的命令当回事?” “殿下恕罪!是属下失职!不知为何,郭靖一大早就派人去封了冉姑娘的钱庄……” “冉一一现在如何了?” “这……” 胥子熠难得发火:“本王问你,现在,冉一一如何了?!” “冉姑娘……她在青宁府……” 闻言,胥子熠几乎是立即起身,出了王府,直往青宁府大牢去。 只一盏茶的功夫,他便见到了那位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只是,她看上去很不好,憔悴至极。她的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眼睛下面,是浓厚的黑眼圈。她脸色发白,嘴唇干涸。她似是累得睡着了,难得这么安静,却莫名令他心疼。 青宁府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口水都不给喝吗?! 胥子熠脸色阴郁,心情极为糟糕。 “来人!” “殿下……” 狱中的小卒们从未见过摄政王发火时这般可怕的模样,俱是吓破了胆。 “本王现在就要见京兆尹!立刻把他给本王叫来!” “是……” 京兆尹乍闻摄政王火急火燎地直入大牢,哆哆嗦嗦地便来了。 “参见摄政王殿下!殿下,您今日怎么有空……” “张显贵,本王没空听你废话!本王命你,现在就把冉一一放出来!立刻,马上!” 胥子熠重重地锤了一记桌子,一朝摄政王的威严尽显。 “殿下,您这样……下官实在是,难办呐!” “哦?”胥子熠冷笑。“怎么个难办法?” 京兆尹面露难色:“这冉姑娘是郭靖送来的。想必您也知道,郭靖是国公大人的亲外甥……” “就因为这样?” 什么叫就因为这样?这样难道还不够吗?京兆尹快哭了。 “殿下,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京兆尹,怎么敢得罪国公呢?” “你的意思是,你敢得罪本王了?” “不不不不……” 京兆尹拼命摇头,挣扎着。他心里苦啊!他当然知道摄政王与国公一直都不对付,可是他夹在中间也很难做的好吗?稍有不慎,他一定会被这两人如蝼蚁一般捏死! “那好。本王问你,冉一一究竟有何罪名?郭靖因何把她送进来?” 京兆尹擦了把汗,小心道:“是这样的。今早,郭大人将冉姑娘带到青宁府,说是冉姑娘一直在利用钱庄铸假钱,命下官好生看管着她,听候发落。” “呵~铸假钱?” 这简直是胥子熠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冉一一铸假钱?这怎么可能?!且不说她对这些肮脏手段一窍不通,她这样一个在青胥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如何担得起铸假钱这样高危的麻烦事? 京兆尹继续说:“殿下,我也是左右为难呐!您看……” “张显贵,你怕是忘了,佛礼上的刺客一案,是谁帮你摆平的?” 京兆尹扑通跪下,哭丧着一张脸:“殿下!下官时刻不敢忘记您的恩德呀!” “既然如此,人,本王便带走了。至于国公那边,本王自会帮你说情。” “是……” 胥子熠将昏睡不醒的冉一一直接扛回了王府,唤来觅月好生照料,又独自去处理冉一一留下了的烂摊子。 “莫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殿下,属下以为,冉姑娘必是遭人陷害。” “那还用说?” 莫问:…… “本王猜,郭靖许是为了洗钱。” 莫问立即反应过来:“对了!郭靖这几日动静不小,与西京的各大钱庄往来也频繁了。会不会,是有大的单子?” “嗯。若本王所料不差,他的大单子,很有可能是我们近日在追查的假钱案。” “所以,冉姑娘是误打误撞,撞在了枪口上?” 胥子熠突然联想到,上次,冉一一与郭靖在红香楼也算是结了仇的。 唉!冉一一,你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此番,也算是你活该。 “你尽快把郭靖私铸假钱的证据收集好。这样,一一的钱庄才能名正言顺地回来。” “是!” 胥子熠在书房待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将手头上的奏折批注完,有些乏了,准备回屋歇着。却是后知后觉,想起冉一一还在他床上躺着呢!真是头疼。 胥子熠静悄悄地来到冉一一床边。冉一一睡得很香,都一天了,还没有醒。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吧。他突然有些嫉妒季臻。冉一一可以为了他,将自己变得这样憔悴,这样让人心疼。 情不自禁地,他帮冉一一捋了捋两边的鬓发,展颜轻笑,今日的疲惫一扫而光。 “冉一一,何时,你也能这般待本王?” 胥子熠守了冉一一一整晚,却在她醒来之时离开了。冉一一一睁眼,看到的是觅月,有些蒙。 “觅月?你怎么在这儿?” “冉姑娘,这儿是摄政王府。奴婢自然在这儿。” 许久未见觅月,她还是一样的温婉可人。冉一一记起上次为偷偷溜出摄政王府,还欺骗了她,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觅月,上次的事,没害你受罚吧?” 觅月笑道:“没有。冉姑娘放心,殿下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好的。” 冉一一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切!我怎么没感受到他那来自上位者的关怀呢?” “冉姑娘,殿下的许多事啊,都只藏在心里,不会表现出来,包括他的温柔。其实,殿下待姑娘,真的很好,旁人不知是怎样的艳羡呢!” 冉一一狐疑地端详着觅月,可她笑得一脸真诚,冉一一也无可奈何。 “唉!你是王府的人,自然要帮你们殿下说话啦!对了,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我好像被抓进青宁府了……” 冉一一的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她只记得,昨天早上红香楼那个肥头大耳的郭靖又来找她麻烦了,二话不说就把她扔进了青宁府。她都没来得及跟安然报信呢。后来她实在是撑不过,竟在狱中睡着了。 “殿下听说冉姑娘出了事,在府中发了好大一通火,火急火燎地便赶去青宁府将姑娘接了出来。” “这样啊……” 这么说来,胥子熠也算是人美心善嘛! “他现在在哪儿?” “殿下此时,应在府中的练功房。” 冉一一简单整理了一下着装,由觅月领着到了胥子熠的练功房。他真的在练剑。墨色金丝袍,冷峻贵气,是胥子熠的风格。他手执玄剑,一招一式,威威生风,霸气侧漏,透着一股震慑人心的杀气。冉一一看着看着,竟在大暖阳底下打了个哆嗦。 “谁?” “胥子熠!是我呀!我是冉一一!” 冉一一的脸上挂着的是谄媚的笑,却还是令胥子熠心动。他道:“终于醒了?本王还以为你这只猪,是要在本王的府上长眠了呢。” “摄政王殿下,您不觉得着您有点叛逆吗?”冉一一咬牙切齿。 “没有啊。本王行为端正,从未有过叛逆之举。” “呵呵~”冉一一翻了个大白眼,叹道:“殿下,虽然您呢,经常对我语出不善,平时也不怎么讨喜,但是,您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之中,我真的很感激你。” “感激?”胥子熠突然走近,连丹凤眼中都含着勾魂的笑意。他问:“冉姑娘如此感激本王,不如以身相许吧。” 冉一一惊出双下巴,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殿下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很吓人的!我胆子小,经不住吓啊!” “胆子小?本王看你胆子大得很,都敢开钱庄铸假钱了?” “什么?铸假钱?!我没有!少污蔑我!”冉一一愤愤道。 “那可怎么办?青宁府的人可就在摄政王府外候着,等着把你抓回去呢。”胥子熠好笑地挑了挑眉。 “我去!你你你……胥子熠你混蛋!既然你不信我,你把我从青宁府救出来做甚?” “没什么。本王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你……你丧尽天良!你惨无人道!” 胥子熠收了剑,道:“随你怎么想。你若想活命,除非以身相许,嫁给本王。” “你变态啊?” “你就说嫁不嫁吧。不嫁的话,本王现在就把你丢回青宁府。牢狱中的那些小卒们如果知道你是被本王丢回去的,想必会对你‘手下留情’吧。” 冉一一不知胥子熠又想玩什么花样,这样逗人玩儿有意思吗?她慢慢握紧双拳,将一个“好”字从牙缝中挤出口。 “胥子熠,我嫁!我嫁还不行吗?!” “如此甚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妃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胥子熠心满意足地笑了,吩咐道:“来人,送王妃回房歇息。” 觅月在外头已经憋不住笑,她将气得直跺脚的某人带回房中,好一顿安抚…… 心悦你 http://.biquxs.info/

冉一一和摄政王要撒糖啦! 《伪冰山王爷养成法》心悦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伪冰山王爷养成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婚礼 http://.biquxs.info/

季臻醒来以后,被袁力牢牢控制在太医院中,不肯让他去摄政王府。季臻觉得见不到冉一一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度日如年。最可恨的是,他现在十分虚弱,体力根本无法与袁力抗衡。 “季臻!” 是幻听吗?这熟悉的声音,分明是冉一一啊! “季臻!我许久未来看你,你还好吗?” 冉一一笑着走进院里,发现季臻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只是,他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不仅苍白,还有些失魂落魄。 “一一,真的是你……” 季臻从椅子上“嚯”地起身,冲上前去猛地抱住了她。 “哈哈……季臻,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越来越矫情了?”冉一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慢慢推开。 “丫头……咳咳咳……” 都快一个月了,季臻仍是咳嗽不止,虚弱至极,冉一一看得心揪。她扶季臻在石桌边坐下,又斟了一杯热茶,温声道:“喏,喝吧!润润喉,会好受些的。” 季臻没有接过茶杯,而是反握住冉一一的手,言语急切:“一一,我听说,皇上为你赐婚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嫁给胥子熠,对不对?你别怕,若你不想嫁,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可以离开西京,甚至离开青胥……怎样都可以!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冉一一笑道:“季臻,你说什么呢?嫁给胥子熠,我心之所愿啦!你呀,安安心心地养病吧,不用为我担心。等你身子好些了,就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啦!” 季臻似乎感到一股锥心之痛。这痛,比火毒毒发之时,烈火灼心还要来得迅猛厉害。 “好……只要你能开心……”季臻连声音都在颤抖着。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又说:“丫头,你我相识一场,你在这青胥又无其他亲人……你说过的,我们既是朋友,也是亲人……此番,便由我……来送你出嫁吧!” 冉一一眼睛有点酸,差点哭出来。季臻已经够难受的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委曲求全?可若是不应他,他必十分难过……她不能把季臻的最后一丝祈求扼杀掉。她不忍心。 “嗯嗯!由你来送我,最好不过啦!” 季臻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几日我便回季府着人打点。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你先随我回季府,再多住一段时日可好?” 冉一一想了想,答应了。她还是想,最后陪伴他一段时间,好好照顾他。就像从前一样。 胥子熠好不容易宽容大度一次,放冉一一出府去探望季臻。没想到,转瞬之间,冉一一这小混球又被季臻给拐跑了!胥子熠得知消息差点没气晕过去。好在,莫答每次来报,季臻与冉一一在季府都无任何逾越之举,他这才稍稍安心。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三月初七前的日子过得很快又很慢。天知道,胥子熠是有多盼望着大婚这日的到来。胥子熠都变得不像胥子熠了。摄政王殿下现在只是面上平静,内心不知何时,已然波涛汹涌。 青胥史载,天正四年,摄政王胥子熠大婚,天宁街上,十里红妆,红透了半边天。 三月初七,冉一一的三千青丝高高绾起,被梳成了发髻。如墨发间插着的,是摇摆不定的凤凰金丝步摇,数不尽的红玉小珍珠亦密密麻麻地镶嵌在上头,像极了祥云间的流火。她额间的桃花金钿,纹饰妖冶妩媚,勾勒出不同往日的万种风情。两颊的胭脂淡淡扫开,朱唇轻点,衬得她的肤色白里透红,面容娇美。新娘凤冠霞帔,流光溢彩的云锦大红喜袍,绣着繁复的鸳鸯纹底,裙摆拖曳袭地,宛若天边红霞,直叫人移不开眼睛。她纤细的腰肢被锦绣云纱娟带束着,盈盈可握。行走间,冉一一如落入人间的涅槃之火,承载着希望和未来,能够燃尽世俗失意烦忧。 季臻牵着冉一一的手,一步一步,从里屋走出来。他们走过曾经兰花遍地的后院,走过去年还撒满笑声的前庭,走过冉一一在季府所至的每一处每一寸……他尽力保持着微笑,只是为了能让丫头安心。府门很快就到了,季臻终是止住脚步。 “丫头,到了摄政王府,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都不能受委屈。有我在,你可不能受欺负。” 冉一一手中还举着镂空蚕丝却扇,她只隐约看得到季臻眼间的笑意。 “嗯。你也是啊!别再受伤了,也别熬夜钻研医书啦。学无止境,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得空会常去看你的!” “好。” 季臻手中的力道忽的加重,他道:“一一,若胥子熠胆敢负你,我必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知道的。我走啦?” “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你走。” 冉一一下了府门阶梯,回首之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看到季臻眼中泛泪,眼中有望不尽凄清萧索。她突然拿下却扇,笑着对他喊到:“季臻,你永远都是我冉一一最好的朋友!” “哎呀!王妃,万万不可呀!这却扇要见到殿下才能摘呀!”旁边的喜娘从未见过这样举止乖张的贵妇,悄悄捏了把冷汗。 季臻有一瞬的错愕,哑然失笑。他点点头,朝冉一一轻轻挥手,目送着冉一一离开。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一阵阵敲锣打鼓声中回到摄政王府。胥子熠今日亦是红衣加身,袖间的镶金暗纹极尽豪奢。他眼带笑意,嘴角清扬,不若往日那般冰冷寒人。? 花轿到了。胥子熠步伐稳重端庄,从府门走到花轿前,轻轻踢了一下轿门。半晌,冉一一都没有动静。胥子熠掀开轿帘,笑了笑,朝冉一一伸出他那骨节分明的手。 “别害怕,冉一一!你一定可以的!” 冉一一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和不安,由胥子熠亲手牵着入了王府的门。喜娘带着她跨过火盆,来到王府正厅。帝后二人与朝中众臣都在场中等候。 “新郎新娘到!行庙见礼!奏乐!” 冉一一按着嬷嬷之前教的规矩,有模有样地听从指令,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已到了最后一拜,礼成在即,冉一一却因为头上发饰大而繁重,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对面胥子熠弯身下来的俊脸。新郎胥子熠一脸无奈。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皇上您看,皇叔的这位摄政王妃,当真是憨厚可爱呢!”皇后忍不住打趣。 胥子凌亦是哈哈大笑道:“哈哈……皇后所言极是。冉一一,你以后可就是朕的皇嫂啦!摄政王妃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青胥皇室的脸面。摄政王妃断不可再如此失礼。这皇家的规矩,该学的还是要学的。” “陛下,一一是臣的王妃,臣自会好好教导。您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胥子熠真是实力护妻了。皇后笑道:“皇叔,本宫祝你们夫妇二人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谢皇后。” 冉一一与胥子熠再行一礼,拜谢帝后。 很快喜娘便带着冉一一到洞房中候着了。冉一一刚进屋,就把却扇放了下来,还将头上摇摇欲坠的步摇和金钗悉数取下,大摇大摆地吃起鸡腿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唷!您这是在干什么呀?!殿下还没回屋呢,您怎么又把却扇给取下了?还有这鸡腿和喜酒,现在可吃不得呀!” “喜娘,我真的是太饿了!从昨天凌晨到现在,我都没有吃过一粒米饭,肚子早就饿瘪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嘛!” 喜娘实在是拿冉一一没辙,在冉一一百般恳求下,她只得眼不见心不烦,退至新房外,唤觅月入内伺候。 “王妃。” “觅月!你来啦!快来快来,和我一起喝酒!” 冉一一吃着吃着不仅没有收嘴,还喝起喜酒来了!觅月哭笑不得。 “王妃,快把酒杯放下!合欢酒须得殿下与王妃同饮呐!” “我才不要跟他喝合欢酒呢!”冉一一不服气地嘟囔,杯中酒未停。 “王妃,当心喝醉了。” 觅月欲过来抢酒,酒瓶子却被冉一一紧紧护在怀中。她竟已有几分醉意。 “累死我了!古代结个婚怎么就那么麻烦啊……礼数一套一套儿的,新娘子连饭都不给吃……” “王妃,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觅月还未夺过酒杯,冉一一已经“啪”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所以,等胥子熠招待完宾客回房,冉一一的呼噜都打起来了,声音还不小。胥子熠未多说什么,把冉一一抱回了床上,替她小心盖好被子。而后,又嘱咐觅月备好明日的醒酒汤。他的新王妃,今夜怕是醉得不轻。呵~为了躲他,竟使出这样的招数来,确实是某人惯有的处事风格啊。 胥子熠打点完这些,终于能脱下鞋,褪了衣裳,在冉一一身旁躺下。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冉一一的呼噜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响!本就喜静的胥子熠,被折磨得辗转难眠,毫无睡意。 唉,大婚之夜,被新娘醉酒抛下,还被新娘吵得睡不着觉的,普天之下,这样的殊荣,也只他胥子熠独一份了吧?! 要加油啊 http://.biquxs.info/

翌日,冉一一早早地就被觅月叫醒。婢女们进屋伺候她梳洗时,冉一一因昨夜醉了酒,整个人还是蒙蒙的。 “觅月……我好困……” 冉一一任由觅月等人从上到下一通摆弄,半梦半醒间又打了个哈欠。 “王妃,这是殿下为您备的醒酒汤,快喝了吧。” 冉一一揉了揉眼,发现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难闻的药汤味儿,嫌弃地往后躲了躲。 “哇……这东西好臭啊!” “王妃,马上就要进宫谢恩了,您不能就这样去面见皇后娘娘啊……殿前失仪,定会对王妃的名誉有损……” 在觅月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冉一一只得捏住鼻子,当面将那一整碗滋味难闻的醒酒汤猛灌下肚。她吐了吐苦巴巴的舌头,问:“对了,胥子熠呢?” “殿下去上早朝了。” “哦~” “王妃,您不用紧张的。皇后娘娘为人和善,这只是个简单的谢恩礼,出不了什么差错。” “嗯。” 冉一一入青鸾殿时,安然和洛甄都在。冉一一目不斜视,越过胥子凌的一众妃嫔,先向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王妃跪拜礼。安然笑得开怀。冉一一难得姿态大方,礼数周全,没有像往日那般的张扬放肆。 “皇婶快请起!你我本是一家人,何需讲究这么些礼数?快些入座吧!”皇后不敢怠慢,立刻着人将冉一一扶了起来。 “谢皇后娘娘。” 胥子熠不仅是青胥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还是帝后的亲皇叔,是皇室的长辈。是以,在众人看来,冉一一今日来行谢恩礼,不过是走个形式过场,像跪拜这样的大礼,其实是可有可无。可冉一一想,自己既已入了摄政王府,当了摄政王妃,就该为胥子熠的声名着想,夫妇一体。过于嚣张跋扈,只会令他在皇帝面前为难。 “摄政王妃今日春光满面,想是与摄政王殿下十分恩爱了。”洛甄的妆容相较刚入宫时愈发精致。她轻摇仕女扇,默默看着冉一一在她对面坐下,一言一行端的是妥帖稳当。 “让洛姐姐见笑了。” 是错觉吗?还是自己过于敏感?冉一一发现,自马球场事故后,洛甄与她的距离感一下子强了许多。她笑道:“洛姐姐的肚子眼见着越来越大了,不知何时我才能见到可爱的小宝宝呢?” 洛甄眼中水波流转,娇媚而不失清纯。她轻轻地笑着,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王妃急什么?妾身的胎儿不过才三个月大。倒是王妃,该抓紧时机,早日与摄政王殿下为我青胥皇室开枝散叶啊!” “呵呵呵……”冉一一不由得尬笑。 安然,快救我! 这厮一个劲儿地朝安然挤眉弄眼。安然立马会意,一拍桌子便佯怒道:“哎呀!快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新婚的新婚,有喜的有喜,都是有家室有倚靠的人了!就欺负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郡主!每回都是听你们讲这些我一窍不通的东西!快别说啦!” 闻言,秀雅端庄如皇后都被逗乐了:“安然!你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心性呢?不过,你去年已及笄,都十六了,是该好好物色一下西京城中的好儿郎了。” 安然暗骂自己居然蠢到将话题拐到自己身上,摇头似拨浪鼓,急忙辩解:“不不不……皇嫂,安然还小!安然还想留在宫中,多陪你们几年呢!” 啧啧啧,长辈催婚真是不分古今!这简直是青胥的大型逼婚现场啊!做人真难,做年轻人更难。冉一一决定仗义地帮患难好姐妹救一下场。 “皇后娘娘,郡主还小呢,别心急呀!这可是关乎终身幸福的大事儿,千万急不得!” “对呀对呀!” 对面的洛甄只淡淡地瞥了冉一一和安然一眼,温声说:“妾身倒以为,皇后娘娘所言不差。郡主早日长大了,也好为陛下分忧。” 冉一一心下奇怪,脸上笑容却不减:“有皇后娘娘和洛姐姐在,陛下哪儿还用得上安然呀?” 果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青鸾殿中的妃嫔们都发觉,殿中的火药味儿开始重了起来。曦嫔上次陷害洛甄不成,反被胥子凌冷落。这次,原只想在一旁看戏的。可她见洛甄与冉一一话里藏刀,终是忍不住插了句嘴,欲下洛甄的场:“王妃,洛贵人的意思是,如今她承蒙圣恩,身怀六甲,陛下的烦心事,自然应付不暇……” 洛甄眼神无辜,娇俏柔美的小脸显得楚楚可怜。冉一一则心烦意乱,与安然无奈扶额。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皇后脸色稍有些不悦。“今早的请安就到这儿吧。本宫乏了,先回去休息。姐妹们自便。” “是。” 众人不愿自讨没趣,大多作鸟兽散,唯有刚刚明枪暗箭的那几位出了青鸾殿,仍在一处。 “洛姐姐,你怎么能把安然往外推呢?”冉一一语气不善。 “王妃,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您何必当真?”洛甄摆弄着扇子,嘴角弯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安然也觉着不对劲了,心直口快道:“洛姐姐,我们也不是在怪你……只是……唉!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与从前不一样了,说起话来也这么奇怪?” “郡主是觉得洛甄变了吗?”洛甄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又说,“许是我刚怀了孩子,心底有些不安,心情忽上忽下的吧。请你们不要介意。” “嗯……洛姐姐安心养胎便是。这宫中风云变幻,还请姐姐仔细着点身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安然附和道:“洛姐姐放心。我和一一会时常来探望你的。我皇兄与皇嫂也会待你极好。” 洛甄点点头,小步走近她们,握住小姑娘的手,柔声道:“我知道的。好啦,你们的人定是在宫外等急了。早些回去吧,我们下回再聊。” 冉一一和安然二人在回府的车上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一一……” “嗯?” “你说……皇嫂真的会让皇兄为我指婚吗?” 安然尤为忐忑不安。她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冉一一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怕什么?你皇兄皇嫂,定不会害了你!” “可是……可是……” 冉一一见安然一副似曾相识,扭扭捏捏的小模样,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还对靳斯辰那厮贼心不死。她收了手,退至马车的另一角,不说话了。 “一一……” “哎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冉一一没好气道。“可你也看到了,靳斯辰早已离去。况且,自上次的胡女刺杀一案,青胥与靳国的关系更是如履薄冰。你怎么还能想这些?” “你以为我想吗?”安然心中可委屈了。“可我就是不争气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嘛!你说,西京城中有那么多身份显赫的男子,哪个不是青胥能文能武的好儿郎?可我就是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而那靳斯辰,骗人骗财,什么也不会,又只懂得涂脂抹粉……偏他是这样行为放荡的人,我却喜欢!这都过去半年了,我满脑子都是他,挥不去,忘不掉……我想,我就是疯了!” “嗯……不错不错!你呢,自我认识还挺深刻的,就是思想觉悟有点低……” “一一!” 等到安然终于着急耍脾气了,冉一一才正色道:“安然,你若真对他有意,就应早下决断,向你皇兄请婚。” “我怕皇兄不允。” 确实。让自己一母同胞,从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妹妹远嫁他国,是个亲哥都不会轻易答应的。况且,安然还不知道靳斯辰对她有没有同样的这份心意呢! “要不……你先问问靳斯辰的意思?” 安然小声道:“难道你要我去靳国找他?” 冉一一狠狠地敲了安然一记栗子,愤愤道:“安然你是猪吗?能不能长点心啊?!你堂堂一国郡主,从未踏出这西京城半步,想去靳国找人?怎么可能?你要怎么找?” 安然吃痛,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哎呀!我的好一一!话不能说一半,你就告诉我嘛!你看,今日我为了帮你,可是连自己都坑进去了!” 冉一一:…… “那还不是因为你傻呀?!”冉一一恨铁不成钢,叹道:“唉!罢了罢了!看在你我姐妹一场,我就温馨提示一下!你别忘了,这世上还有飞鸽传信、托人带话这种操作啊!挺好一姑娘,怎么一碰上靳斯辰就没了头脑……” 安然直接扑向冉一一怀中,给了她一个熊抱。 “啊!谢谢你!一一!”安然十分感动,眼角泛泪。她道:“一一,你就好人帮到底,再帮我一把吧!” 冉一一暗道糟糕,这货肯定又想到什么馊主意了,果不其然。 “一一……” “好好说话……你这样……我害怕……” “一一,你就帮我跟皇叔说一声,让他帮忙带信给靳斯辰吧!皇叔这么厉害,还这么喜欢你,肯定会答应的!” “不是,胥子熠很厉害这我知道!可他那么喜欢我,骗鬼呢!你家皇叔很吓人的好不好?!他恨不得分分钟灭了我啊……” “一一,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嘛!你就吹吹枕边风……” “what?!” 摄政王府到了,冉一一被安然毫不客气地丢下马车。临走前安然还不忘嘱咐:“一一!我的终身大事就靠你啦!要加油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冉一一:…… 任你安排 http://.biquxs.info/

胥子熠的作息极其规律: 卯时上早朝,辰时巡兵营,巳时回王府,午时进餐饮,未时批奏折,申时去跑马,酉时再回府,戌时进晚饭……这样周而复始,枯燥乏味的日子,胥子熠过了许多年,觉得井然有序,恰到好处。而在冉一一眼中,这些所谓的条条框框囿于陈规,不过是平添烦恼,自讨苦吃罢了。 是以,摄政王夫妇二人婚后照旧是各管各的事务,互不干涉。冉一一的钱庄已被胥子熠收回,她便照常去庄子里看账本。胥子熠也继续过着他那数十年如一日的寡淡生活。唯一不同的是,胥子熠与冉一一每日多了三餐的相聚时间。日复一日地相处下来,这两人倒也不觉得对方处处是毛病,两看相厌了。 唉! 冉一一在院子里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唉声叹气,活像一个小怨妇。安然委托冉一一办的事,冉一一还没敢跟胥子熠开口。她一直苦苦寻思着,怎样才能让胥子熠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帮这个忙。好不容易他俩的关系才好了那么一丢丢,不是一见面就撕了,万一又给折腾没了可咋整…… “冉一一。” “殿下,你……你怎么来了……” 胥子熠一声不响地出现,吓了冉一一一跳。毕竟,做贼心虚嘛。 “冉一一,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还是又闯了祸?” 胥子熠审视的目光落在冉一一身上,不停地来回扫荡,逼得冉一一无处可逃。她只得无力地辩解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殿下,自打我嫁入摄政王府,我可是安分守己得很!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矩!天地可鉴啊殿下!” “哦~甚好。对了,无论王妃遇到怎样的难处,都可以同本王讲。你我是夫妻,夫妇本是一体。万事有本王,你无需一个人担着。只要是本王能帮你做的,本王绝不会推辞,知道了吗?”胥子熠的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冉一一看着自己的夫君,有些发怔。 “殿下,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胥子熠笑道:“王妃,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有点好笑么?你是本王的妻,本王不对你好,该对谁好啊?” “哈哈哈……” 冉一一大笑间,眼底不自觉地泛出狡黠的光。她心想,时机到了,要不就拼一把嘛!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殿下,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你陪我去逛街吧!” 胥子熠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好。” 天宁街好像从来都没有人迹寥寥的时候。无论何时,都是车水马龙,热闹无比。冉一一拉着胥子熠换上便服混迹其中,玩儿得不亦乐乎。 “夫人,这可是本店上好的碧玉簪!实乃镇店之宝!西京城中绝无二家!您看看,可还喜欢?” 冉一一端看着手中这支簪子,玉石青翠,纹络通畅,光泽鲜亮,确乃极品。 “喜欢吗?你若喜欢,便买了吧。” 这碧玉簪虽好看,冉一一却对它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摇摇头,放下碧玉簪,转而看起它旁边的木簪子来。 “咦……这是?” 店家喜逐颜开道:“夫人,您眼光真好!这也是本店最有名的簪子之一!是我们祖上亲传的小叶紫檀木簪!” 冉一一发现,这支小叶紫檀木簪呈红褐色,纹理清晰可见,手感尤为细腻。仔细一闻,还透着一股极淡的檀香。簪子的设计简约大方,簪尾系着步摇流苏。这其中还有被雕刻成双鱼的小木球和四个四分之一指甲大的小玉环,是雪白透亮的,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冉一一看着它入了神,脑海中的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夫君,我喜欢这个。” 夫君…… 冉一一唤他“夫君”…… 胥子熠的心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疼,却又有些暖。他瞥了一眼木簪,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夫人看上的,自然要买。” 冉一一后知后觉有些害羞,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出了秀玉簪坊,冉一一直叫嚷着饿了。胥子熠自然而然地提议去醉仙居解这燃眉之急。 二人直入顶楼,店小二这回倒是不敢阻拦了。冉一一经过店小二身旁时,尤为嘚瑟地朝着他冷哼一声,别提有多幼稚了。 “殿下,你知道吗?上次就因为你在顶楼用餐,我和季臻差点就没能上这儿来赏风景。” “本王知道。” 冉一一本是埋汰的心理,如今错愕:“你知道?” “嗯。那时,本王就在你们的隔壁。”胥子熠想了想,又说,“而且,本王还记得,你们……特别吵。” 冉一一:…… “小二,上酒!” “好嘞!” 胥子熠微皱了下眉,问:“怎么了,你今天这么高兴?” “还不是因为有你,英明神武,光辉伟岸,温柔善良的摄政王殿下!陪着我呀!” 冉一一眨巴眨巴灵动的大眼睛,梨涡浅浅,模样甚是乖巧可爱。胥子熠这人,对自身魅力还是蛮有信心的,所以对冉一一的鬼话连篇很是受用,不疑有他。只是,不知为何,冉一一一直不停地劝着自己喝酒。而胥子熠心情很好,便也由着她胡来。 “殿下,光喝酒吃菜多无趣啊!不如,我们来比比酒量如何?” 胥子熠冷笑揶揄:“你是说,凭你大婚之夜,在夫君回房之前便已醉得不省人事的那点酒量?” 提起这茬,冉一一突然一阵脑壳疼。哎呦!冉一一啊冉一一,这也太丢人了啊! “殿下,那日只是个意外嘛!都是误会,误会……呵呵……您大人有大量,别当真呀!” “呵~那王妃倒是说说,要如何补偿本王那夜的损失?” “这还不简单?” 冉一一继续厚颜无耻道:“殿下,我们今日就来比酒!若我输了,任你安排;若殿下输了……嘿嘿嘿……殿下也需答应我一件事!” 胥子熠心道,这也算补偿?确定不是一场交易么…… “好。” “等等,还有!” 胥子熠尝了一口清蒸鱼,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殿下,你是男子,我是女子……若都用这么个小瓶子,岂非不公?” “哦?” 胥子熠配合着问:“那王妃的意思是?” “要我说,殿下喝的一壶女儿红,就当我喝的一小瓶子酒,怎么样?” 胥子熠不免觉得好笑。醉仙居的女儿红极烈,他家王妃这是要他醉地不起么?可他依旧纵容道:“好。本王依你。” 冉一一没想到胥子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亏她还想出了一百种让胥子熠不得不参与比酒的方法。果然,男人心,海底针!不可知也。 冉一一很是悠闲,一点一点地慢慢喝着。胥子熠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灌得挺猛。一壶,两壶,三壶……哇噻!冉一一心想,这把绝对稳了!胥子熠肯定扛不住!冉一一傻乎乎地喝着酒,不多时,脑袋便有些晕了。 “一一,别喝了,你要醉了。” “怎么可能?!” 冉一一不服气地叫嚷:“胥子熠!你酒量……怎么那么好?!这都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第九壶了!你还不倒啊?!呜呜呜……我恨……” 胥子熠被吐槽得有些无奈。他的酒量,都是在军中跟兄弟们练出来的。他按下冉一一端着酒瓶子的手,语气间不自觉便是宠溺:“都说了,你比不过我,瞎逞什么能?” “可……可我比不过你,又怎么向安然交代嘛?!”冉一一委屈道。 “什么意思?” 冉一一撇撇嘴,酒后吐真言,真是把什么都给交代了。 “安然……安然她想送捎个信给……靳斯辰……你说,身为好姐妹的我!安然……最坚强的后盾!怎么能……怎么能不仗义相助呢?” “是她让你来求的本王?” “是啊……安然说,你很喜欢我……说你,一定会帮我……” “嗯……确实。那你为何不直接开口?” “我不敢啊!我怕……胥子熠,我怕我会仗着你的喜欢,肆意妄为……我怕,我久而久之,会对你产生依赖……” 胥子熠问:“这样不好吗?” 冉一一使劲儿地摇头,叹道:“不好!” “为何?” “将自己的选择权交给别人,就等同于主导权在别人手上……我……我不想再体验一遍……这种痛苦……” “再?!” 胥子熠瞬间清醒。 “冉一一,你给本王起来!说清楚!‘再’,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 冉一一已经晕头转向,不分南北了。她喃喃道:“你别晃,我头晕!” 胥子熠气不打一处来。莫非,这女人以前对谁动过情,却被欺负了?谁这么大胆?!难道……是季臻? 冉一一可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再”字会让胥子熠凭空产出这么多的联想,她醉倒在胥子熠怀里,呼呼睡去。胥子熠无奈地把这不自量力的小家伙扛回了家,心情郁闷。可令冉一一为难,说不出口的事,他还是要帮她做的。 胥子熠传信给了郡主府,告诉安然,靳斯辰的事情他会帮忙。只是,往后不要让冉一一再这么左右为难了。安然虽说一头雾水,但乐见其成,便也欣然接受了。 出征 http://.biquxs.info/

“皇上!边关八百里加急!” 一位士兵连滚带爬地进了凌云殿,浑身浴血,模样甚是骇人。朝中许多大臣不免心中一惊,窃窃私语起来。 边关,这是又出事儿了? “启禀皇上,前日突厥兵率三万兵马来犯,奇袭我青胥边境!魑魅城三千将士皆被敌军铁骑所杀,无一人生还!城主现已下令,命剩余七千将士退守城中,情况危急!恳请陛下派兵增援!” 胥子凌手中的奏报沾满献血,似乎还沾染着沙场上的腥味儿,催人作呕。 “岂有其理!这群野蛮的突厥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朕已经给足了他们互市贸易的机会,可……可这些粗鄙的鞑人……竟得寸进尺,妄想着掠我国民,扰我安定!他们胆敢犯我青胥!简直是痴心妄想……” “众爱卿!” “臣在!” “此诚青胥危急存亡之际,谁愿领兵前去增援?!” 闻言,方才还喧闹无比的朝堂,转瞬之间,变得落针可闻了。殿内的文武百官,竟无一人敢应答。这群坐吃山空的东西!胥子熠心中冷笑,向前迈出一步,落地有声:“陛下,臣愿请缨前往。” 胥子凌朝胥子熠投以感激和期许的目光,扬声道:“好!此番便由摄政王领兵出征,即刻启程!摄政王势必要将魑魅城给朕守住,将突厥贼人赶出边境!” “臣遵旨!” “王妃,您这都忙活了两个时辰了,快歇歇吧!” “哎,觅月,你就放心吧!这点小活算不得什么的!我很快就做好啦!” 冉一一今早忽然有了下厨的兴致,醒来后便行动,在府中的小厨房熬起乌鸡汤来。这期间,她用蒲扇一下下地扇着火,脸都薰黑了。额间的汗豆大般,一直不停往下滑落。她时不时擦汗,虽然有些累,可她忙得开心。 “王妃,殿下回来啦!”厨房外有婢女来报,冉一一似乎更高兴了。 “胥子熠回来了?我的天,今天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都还没到巳时啊……真是的!我汤都还没熬好呢……” 冉一一拍拍手上的灰尘,又着急地起身说:“觅月,你替我看着点汤,千万别煮糊了!我先去寻殿下。” “是。王妃安心地去吧。” 觅月笑了笑。好事多磨,殿下与王妃总算是步入正轨了。 “殿下!您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军营中没有要事缠身么?” “诶……你……” 胥子熠刚入院中,便拉起冉一一的手直入书房,房门一关,他反身就是一个深吻。 “胥子熠……唔……你干嘛……” 冉一一被吻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满脸通红。她使劲地推开了胥子熠,问:“怎么了你?怎么突然……” “一一,我要领兵去前线作战了。” 冉一一微怔,而后又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打个战吗?胥子熠,你身经百战,不会有危险的吧?” “自然不会。” 胥子熠低低地笑着,不肯松开冉一一的身子,两人间近在咫尺的距离和气氛依旧暧昧。 “一一,本王此去少则一月,多则两月……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本王不在,你切不可再喝酒,也不可带着安然去红香楼。” “嗯。” 冉一一的眼中透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若即若离。她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就走。”胥子熠抱住了她,温声道,“只是,一一,我舍不得你。” 胥子熠第一次这样的,心中有所牵挂,与他先前领兵作战前的心境全然不同。他还没走,就已经发了疯似的想念他的小王妃了。真是太可笑了! “哈哈……” 冉一一哈哈大笑,轻轻地从背后锤了他一下。 “我最亲爱的摄政王殿下!您只是去个把个月,你的小王妃我,天天待在这重兵把守的王府里,跑又跑不掉!你就别为我分心啦!” “呵~冉一一,你若是敢跑,本王回来就把你给办了。” 冉一一的脸红瞬间得像番茄,要滴血。她嗔道:“胥子熠,你不要脸!” “本王的脸跟王妃比起来,自然不值一提。” “你……” 好吧!冉一一算是认栽了!她就是斗不过胥子熠……唉!她这个摄政王妃,当真是其苦不堪言啊! “对了,差点忘了!我还给你熬了鸡汤呢!你怕是喝不了了……” 冉一一有点小难过,小失落。那可是她花了整整一个早上熬的呀!就差那么一点点…… “无妨。待本王凯旋,王妃再为我熬汤也不迟。”胥子熠向来清冷自持的眼神里,如今真的满是依恋。他嘴角的笑意不减,搂着冉一一的手有紧了几分。 “本王走了。” “嗯……一路顺风!愿殿下早日凯旋!” 胥子熠微叹了口气,终于将怀中的人儿放开。他的随身隐卫只有莫问了。莫答听从吩咐,照旧流于府中,负责保护冉一一的安危。 “莫答。” “王妃。” 冉一一望着胥子熠身披铠甲离去的背影,眼角忽地有些干涩。她轻柔的声音有点发颤:“莫答,我现在竟觉得,觅月说的话是真的了……殿下对我,似乎真有几分情意的……” “王妃,殿下待您一片赤诚之心。” 冉一一抽了抽鼻子,笑道:“你倒是对殿下忠心耿耿。人都走了,你还帮他说话。” “殿下救过莫答的命,莫答当然要誓死效忠于殿下。” “你与莫问是亲兄弟吗?” “不是。” 莫答摇摇头,道:“我是殿下征战之时捡来的小孩,并无亲人。” “噗。” 冉一一没忍住笑出声来,说:“你们家殿下这么厉害的么?行军打仗,还顺带捡别人家的小孩来玩玩儿?” “王妃误会了,殿下他不是那样的人。”莫答急忙辩解,“不瞒王妃,我便是此次边关告急之城——魑魅城的遗孤。当年魑魅城被屠,是殿下将属下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给了我第二次活命的机会!属下至死都不会忘记殿下的大恩大德!” “哦~原来是这样……莫答,没事儿!以后啊,有殿下和本王妃罩着你!别怕!” 冉一一拍拍莫答的肩,笑容真挚而温暖。莫答一时竟晃了眼,半晌没有言语。后知后觉,是自己僭越了。而冉一一毫不在意,依然对着他有说有笑。他不答话时,也不觉尴尬。 天气渐渐又热了起来。 算算日子,胥子熠走了也有七日了。每回他来信,冉一一都是兴致勃勃地打开,结果现胥子熠的回复永远都只有一个“安”字。 唉!胥子熠话少的毛病真的是……想改都改不了!真让人郁闷……闷油瓶,大冰块!亏得她每次写的满满一张信纸过去。有时候,一张不够还写了好几张……胥子熠不在,她的日子还真少了不少乐趣啊! 自摄政王走后,冉一一才慢慢发现,原来,只要胥子熠在府中,就算他每日繁忙,也极少说话,可她并不会不会觉得落寞孤单。因为他总会想方设法待在自己身边,把奏折搬来她房中看,陪她一起看账本,数落她的粗心大意…… 现在人走了,府中确实是清净了,也没人与她拌嘴了……冉一一矫情地觉得自己有了一种“寂寞沙洲冷”的孤独惆怅。为了消磨枯燥时光,冉一一时常去安然的府上,为的是看看好姐妹安然的单相思有没有得到回应。她也常去皇宫,时不时地瞧瞧洛甄或者季臻,看一看他们是否过得舒心。 据说,安然郡主至今已写了七七四十九封告白书信,奈何佳人有意,郎君无情!安然自始至终,均未得到过有关靳斯辰的只言片语。可这傻乎乎的姑娘啊,依旧没有放弃,不肯放弃。她屡败屡战,越挫越勇,像一头拉不回缰绳的野马…… 至于洛甄,她的肚子一日日见长,却照常蒙受盛宠。她彻底成为继贺桐之后,胥子熠后宫中盛宠不衰的女人。后宫中的其他妃嫔大都对她极为痛恨,但她被胥子凌保护得太好了,多少日子过去了,竟无人能够得手。 还有季臻。他的病似乎渐渐好起来了,气色亦恢复了许多。唯一的缺憾,便是他说的话比以前少了,也没以前那么爱笑了。冉一一每回见他,他都带着一种或愧疚或落寞的眼神,看上去极为受伤,冉一一鸡皮疙瘩都能被他激起来。 传闻,季臻这家伙的运气还不赖,不仅成为了洛贵人指定的请脉太医,还颇得胥子凌赏识。他在太医院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啊!就连资历、学识最深的李院首,也都特别喜欢他,拿他当自己的亲孩儿一样看待,倾囊相授,恐大有栽培后人之意。 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自己的事情,互不相扰。西京城中,从未如此安静空旷。冉一一有时候会想,如果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她还能不能回到现代呢?还能不能再见到爸妈? …… 靳斯辰来信 http://.biquxs.info/

靳国紫金宫内,铺满金砖的大殿晃眼而冰冷,奢华诱人的帝王宝座更是金得发光。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颓坐在上面,神情木讷,垂垂老矣。他的声音嘶哑苍老,仿佛来自不可触碰的漆黑末世。 “辰儿,到父皇的身边来。” 靳斯辰的表情是罕见的冰冷,像是结了冰,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他往前挪了一小步,止步于殿下,与那人仍有一大段距离。 “辰儿……” 老人的眼神似乎格外的痛苦,他费力地抬起手,试图向前伸手,抓住自己的孩子,却终是徒劳无功。 “父皇既无要事,本宫便跪安了。” “等等!辰儿!咳咳咳……辰儿,突厥人已攻下我大靳数座城池,若你再不出战……靳国……便没有来日了……” 靳斯辰嗤笑一声,讽刺道:“父皇,这难道不是您应得的么?” “辰儿,朕自知……对不住你和你母后,可……你是朕与她的孩子,你怎么能忍心……看着你父皇的江山就这么拱手让人?” “您也说了,这是您的江山!您的江山,与本宫又有何干?!要守要战,也是新后和她那个痴儿该干的事!还轮不到本宫这个不受宠的太子来管!”靳斯辰言辞激烈,眼中怒意极盛。 “辰儿……算是朕……求你……朕的时日已不多,靳国终是要留给你的……你在靳国既无战功,也无权势……此番,若你真能一举收复失土,朝中大臣们必不敢再小瞧于你!好孩子,你就听朕一次吧……朕不会害你……朕……朕,只是想最后,帮你一次罢了……” 老人的语气几近乞求。他浑浊的双眼似有泪光闪现。靳斯辰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他终归是不忍。 “本宫……答应你便是。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太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老人的泪再也止不住,一点一滴滚落。温热的泪水爬满他脸上的皱纹和暗斑,他慢慢闭上眼睛,一张美丽无比的面孔悄然涌现。她那双会发光的,蓝色瞳孔,就这么看进他的心底,看进曾经欢愉的岁月…… 靳斯辰的母亲阿塔莎,曾经是突厥的小公主。她啊,长了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是海洋一般的蔚蓝色,极为妖艳动人。突厥大可汗在她出世之时看了,大赞此女如草原的太阳般光辉耀眼,十分宠爱与欢喜。可占卜师们却预言,这个容貌倾城的小女孩,将来必会成为突厥祸国殃民的煞星。 大可汗最初并没有听信占卜师们的一面之词,但随着阿塔莎一天天长大,突厥面临的危机越来越险峻。他们先是被青胥等新崛起的政权抢夺了土地和资源,紧接着又碰上连年的饥荒、瘟疫,部落里牛羊和人口也在大幅地减少……突厥在神州的势力越来越弱了,就连原来毫不起眼的靳国都凭借着肥沃的土壤和易守难攻的地势,迅速发展起来,成为国富民强,神州上不可撼动的存在。 占卜师和长老们在部落里不停地示威反抗,连大可汗都开始相信了,他的这个小女儿,红颜祸水,是突厥的灾星、煞星!有她在,突厥就不可能恢复往日的盛况!可虎毒不食子,大可汗不忍心杀了自己曾经捧在手心上,疼爱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啊。他将阿塔莎送给了靳国国主,也就是靳斯辰的父亲——靳道,换回了突厥的百里疆土。 年轻美丽的阿塔莎,既有少女的活泼娇羞,又有异域女子的万种风情。毫无意外地,靳道对她一见钟情,甚至不久便立她为后。而阿塔莎却知道,自己来到靳国,不过是意味着自己已经被父亲放弃了。父亲相信了那些荒谬的言论!父亲已经不再宠爱她了!阿塔莎很伤心,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她曾写信给父亲,却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 阿塔莎来到靳国的第二年,为靳道诞下了长子靳斯辰。靳道欣喜若狂,在孩子出生之时,便将他立为太子。靳斯辰长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从小受尽万般宠爱。他随了母亲,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同样的摄人心魂,勾人心神。 靳太子十岁那年,阿塔莎因思念故土过甚,抑郁身亡了。靳道痛失所爱,为阿塔莎罢朝七日,举国默哀。靳斯辰闻讯更是如坠冰窖,原本湛蓝色的眼睛竟在一时之间褪去颜色,恢复了正常人的黑色瞳孔。他只有在极度伤心痛苦之时,才会隐约显现蓝色,倒是极为讽刺。 靳斯辰怎么也没想到,靳道对母亲的哀悼也不过是一月之短!为了开疆拓土,他又迎娶了陈国国主的女儿为新后!仅一年,靳国皇室便多出来一位新皇子。只可惜啊,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竟然是个痴傻儿。 靳斯辰得知此事,仰天大笑。这就是靳道负了他母后的报应! 自阿塔莎死后,靳道新娶,他对靳道这个负心贼人就只剩下无尽的狠了。他恨靳道不肯让阿塔莎魂归故里,狠他冷酷无情,为了靳国利益,可以对着别的女人把酒言欢,与他人共享天伦!他胆大妄为,忤逆靳道的圣旨,终日在东宫饮酒作乐,放浪形骸。靳道也曾心怀愧疚,只是,一次次的劝说无果后,他也只余心寒了。 靳道对靳斯辰不管不顾,靳斯辰便更加张扬放肆。如此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太子殿下,您这是?” 靳斯辰翻看着安然地来信,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又极淡地笑了。 “锦书,你说……如果本宫利用了她,她会选择原谅本宫么?” 锦书抓了抓小脑袋,答:“太子殿下说什么,锦书不懂。” 靳斯辰挑逗地望了小锦书一眼,张口道:“你这傻孩子!真是不解风情……好了好了,不让你费脑子了!去,帮本宫把这封信,送到青胥的安然郡主手中。记住,找几个牢靠点的人,可千万……不能是你这样的……” “殿下!” 锦书着急了,以为靳斯辰是真心嫌弃他,嘴巴都瘪了。 “哈哈哈哈……小锦书啊,你还真是好玩儿!哈哈哈……” 靳斯辰渐渐收敛起笑意,目光变得幽深而冷漠。 安然,此番骗你,是本宫不对。但……本宫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好你!本宫绝不会像靳道那个昏君一样,让母后死不瞑目! 靳斯辰的信被快马加鞭交到安然手中,已是两日之后。安然收到来信,兴奋得差点没把郡主府给掀了。她即刻进了宫,在宫道上一路疾走,直接冲到了胥子凌的御书房。 “皇兄!” “安然,你这是?”胥子凌被咋咋呼呼的安然搞得一头雾水。 “皇兄,请皇兄出兵支援靳国!安然想要嫁给靳哥哥!嫁给靳国太子,靳斯辰!” “安然,你冷静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兄!” 安然红了眼眶,直接跪下,行了郡主面圣的三跪九叩之礼。 “皇兄,安然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您就答应我的请求吧!你看,这是靳哥哥给我的信!靳哥哥,他也喜欢我……”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斯辰自知靳国大厦将倾,无颜再见郡主,惟愿郡主安好。’”胥子凌读着信,眉头却皱了起来。“安然……靳国虽国力不差,可终究路途遥远,朕……这么忍心让你孤零零一个人,远嫁他国?!” “皇兄!安然真的很喜欢靳哥哥!靳哥哥在信中说了,他亦对我有意!安然求你!求你……成全我们吧!” 胥子凌心中波涛汹涌,神色复杂。安然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他发过誓的,要护她一世平安……她自幼受了太多苦,他又怎么能又放任她去靳国,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受苦受累?!他舍不得啊! “安然……你有没有想过,他很可能是为了两国联盟的目的而欺骗你、利用你?你太天真了,他或许根本没有动情……” “不!” 安然哭喊着,扯着胥子凌的衣袍,苦苦哀求,听不进任何的劝告。 “皇兄!安然求你,出兵帮帮他,好不好?靳哥哥……他在靳国毫无权势,他以一己之力,又怎能与突厥的骑兵相抗?!皇兄,安然求你了……” 安然不停地磕头乞求,眼见额角就要磕出血来,被胥子凌一把拽起。 “安然!你看着朕的眼睛!”胥子熠眼中带伤,似有哀痛。“你真的愿意嫁到靳国去吗?在那儿,你见不到皇兄,见不到皇嫂,也见不到摄政王妃了……你要离开西京城,离开你自小熟悉的一切,一个人在靳国生存……安然,山遥路险,靳国皇室亦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你心思单纯,若失了朕的保护,难免受人欺凌……” “皇兄,安然不怕!皇兄总说我还小,可安然都已经及笄了!这宫中的阴险手段,皇兄自小见过,安然与你一同长大,焉能不知?皇兄,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只要能嫁给靳哥哥,安然怎样都心甘情愿!” 安然语气坚定,大有豁出一切的气概。她终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胥子凌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动作极为温柔。 “安然……你知道的,皇兄……根本没法拒绝你……” 安然的眼泪打湿了胥子凌的龙袍,胥子凌觉得有些凉。如今,他最疼爱的妹妹,也要离他而去了。这冰冷彻骨的青胥皇宫,只剩他一人…… 被套走了 http://.biquxs.info/

冉一一没想到,她竟是最后一个知道安然要出嫁靳国的人,气得浑身发抖,险些气晕过去。 “安然!事情何时发展得这样快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一一,对不起……” 冉一一发飙的样子令安然有些害怕。安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冉一一这般生气着急的模样,心里很是愧疚。今早冉一一从洛甄那儿得了消息,一路杀来郡主府,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简直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真的是……不知该说你什么好!靳斯辰的一封信就能让你着了魔,不顾体仪地冲去皇宫里求旨……” 冉一一叹了口气,问:“这回你是真的铁了心要去靳国?” “是!” 安然神情坚定,是少有的认真。冉一一替她擦了擦眼泪,心疼道:“那你我以后岂不是很难相见了?” “一一……” 安然的眼泪哗啦啦地流着,止也止不住。冉一一亦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安然,我舍不得你啊!” “呜呜呜……一一,怎么办……我也舍不得你啊……” “安然,到了靳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多留个心眼,知道么?” “哼!少笑话我了!你还不是半斤八两?” 安然晃了晃冉一一的手,小声啜泣的时候还不忘仔细叮嘱:“冉一一,你也是啊,以后千万别在这西京城肆意妄为了。如今,你已是青胥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不能不顾体统规矩。皇叔他职责所在,青胥危难之际难免要离京出征,不能时时照看着你。现在,连我也要离开了……你若留守西京,孤身一人,关键时刻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切忌多管闲事,更不可胡乱生事。” “我知道。”冉一一破涕为笑。“你何时走?” “皇兄的意思是……要等此次突厥之乱平定以后。” “也好。这样我才能安心。” “可……一一,我想……” 冉一一几乎是立刻觉察到安然的意图,刚压下的火又蹿了上来:“不行!想都不要想!” “我都还没说呢……” “这还用说?!你肯定是想去靳国找他!安然,你别这样轻贱自己好不好?” “一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冉一一冷笑:“你纵是去了,又当如何?你是想去领兵作战呢,还是想去拖后腿呢?” “一一,我只想确保他安好。” 冉一一一叹再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姑娘,真是痴情得很。良久,她轻声道:“我陪你去。” 安然忽而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一一,你说什么?你……陪我去?” 冉一一嬉皮笑脸地勾住安然的细嫩白皙的脖子,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出现了,好像刚刚从她口中说出的内容就与“今日我陪你去醉仙居喝酒”一样简单寻常。 “怎么着,郡主这是嫌弃我啊?” “一一,此行凶险,你……”安然眉眼间尽是焦虑,不是为自己,却是为冉一一。 “我没事儿!不就长途跋涉去一次战场嘛?这有什么的?” 冉一一为自己两肋插刀,安然感动得又想抽鼻子了。 “不过……” “不过什么?” 冉一一小脸凝重,蹙眉道:“你皇兄与胥子熠的眼线众多,我们须得从长计议。” 安然也预料到这点,心情低落,绞尽脑汁后,她不确定地问:“要不,我们……找柳萧城帮忙?” “柳萧城?” 安然笑道:“他人很好的,说不定会帮我们。” “死马当活马医咯。试试吧!”冉一一无奈地摊手。 安然与冉一一很快兵分两路,行动起来。她们一人负责拉柳萧城下水,另一人先与胥子熠打好招呼,请胥子熠务必在靳青交界地段帮靳斯辰一把。冉一一这边倒挺顺利的,胥子熠向来对冉一一的话言听计从。某人只是有些吃醋罢了,被冉一一好一顿安抚。安然这边就不同了,柳萧城一开始死活不答应。 “柳侍卫,我也没要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我只是让你帮我躲过城中的守卫,有这么难吗?”安然劝得口干舌燥,有些泄气。 “郡主,这万万不可!您是堂堂一国郡主,未经陛下允准,怎可偷溜出城?” 安然急切道:“可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重要!柳侍卫,这宫中只有你能帮我的忙了,我只信任你。你千万要帮我啊!” 闻言,柳萧城的眼神有明显的动摇。我只信任你……我只信任你……柳萧城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句话了。他垂下眸,不敢再直视安然,声音低沉,甚至有些颤抖。 “郡主……需要萧城做什么呢?” 安然笑逐颜开,感激道:“柳侍卫这是答应帮我了?!谢谢谢谢!柳侍卫,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哈哈哈……” 柳萧城的脸上泛出一丝苦笑,神情依旧恭谨。 “能为郡主效劳,是卑职的荣幸。” 哪怕,是违抗皇命。哪怕,可能会让他掉脑袋……他都甘之如饴。 “那我们说好了,明日子时,城门口第三株柳树下,不见不散!” “嗯。” 安然满意地走了,柳萧城却神色黯然,孤清的背影在这漆黑夜色与冰冷的宫墙内显得有些萧条凄冷。 郡主,萧城只愿您能安乐无忧。 第二天夜里,安然与冉一一早早就到了城门口等候。 莫答那家伙,原盯着冉一一盯得特别紧,冉一一无奈下只好佯装要去逛街,走进一家肚兜店。莫答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自是不敢再跟来。冉一一肉疼地给了店主好些银子,才从店中的后门偷偷溜走了。 “哎,柳侍卫,这里这里!” 柳萧城的夜行衣和大黑马隐没于漆黑的夜色中,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他按照约定,带来两位与冉一一和安然身形相似,着装相同的女子,一切进展得颇为顺利。 “郡主。” 柳萧城下马行礼,却被安然一把拉起。安然看上去很兴奋:“柳侍卫快别讲究这些虚礼啦!” “是。” 冉一一笑道:“这回真的是辛苦柳侍卫了,感激不尽。” 柳萧城的语气淡淡的,只说:“只要郡主和王妃高兴。” “多谢了。” “柳侍卫,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喏。”说话间,安然从身上扯下一块玉玦。“这是皇兄赠予我的。就当是对你此番相助的报答吧。” “郡主……” “哎!你就收下吧!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捏干什么?”安然强硬地把玉玦塞到柳萧城怀中,柳萧城多说无益,只得接下。 “郡主、王妃,马上就快换防了。一会儿你们就跟在我身后。面纱也要记得带上。” “嗯!” 安然突然有些紧张,抓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五人骑着快马,很快便只真的到了城墙下。就在这时,柳萧城将胥子凌的通行令牌高高举起,对着城楼上的守卫大喊:“我等奉皇上急令,出城办事!速速打开城门!” 永恩门徐徐打开,柳萧城回头看了安然一眼,随即扬鞭策马,向西而去。“安然”与“冉一一”自然跟在他的身后。 她们终于出来了! 安然与冉一一俱是十分欢喜,她们二人骑马一路向东疾驰,目的地是靳国峄城。 峄城地势险要,是靳青两国交界处,比邻突厥南部,与魑魅城仅三百里之隔。近日来,有大批的突厥军队聚集在那里。当然,靳斯辰也在。 突厥此次两边作战,来势汹汹,确实不容小觑。靳国与突厥的摩擦历来有之,却从不似现在这般胶着。突厥人已经接连拿下靳国在东北的七座城池,情况危急。而青胥魑魅城虽未被攻克,却已被围困数日。胥子熠率兵赶来支援时,军队已经没法进城去了。因为突厥人就在城门外的五十里扎营。若在此时贸然进城,非但会打草惊蛇,还可能会使青胥的军队落入被动的境地。就算是侥幸取胜,人员伤亡也必然极大。 是故,在接到冉一一的来信前,胥子熠便有了与靳国联手抗敌的主意。只是他没有想到,靳国军队的统帅竟是靳斯辰。 安然与冉一一快马加鞭,走了足足两日才到的峄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小镇看上去十分荒凉,几乎空了。百姓们大概都是躲战乱去了吧。 “安然,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再给靳斯辰传信。” “好。” 安然妆容散乱,不眠不休的连夜赶路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纵使是骑术极佳如冉一一,此刻也是满身疲惫,只想找个小窝瘫着休息了。 她们二人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一个空院子。令人惊奇的是,这屋子里头竟还有些许米食和干粮。一顿心满意足的狼吞虎咽后,两个姑娘再也支撑不住,在榻上相拥,沉沉睡去。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城中几个突厥士兵正在四处扫荡,好巧不巧的,她们两人被这伙突厥人发现了。 突厥士兵们见二人衣着不凡,想来她们绝非简单人物,遂两棍子敲晕了她们,套上麻袋扛走了。 女侠在上 http://.biquxs.info/

话说安然的信很快飞鸽传书到了靳太子的手中。靳斯辰万万没有想到,冉一一也跟了过来,一时竟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锦书,你速派一队亲卫,去罗门镇上将一一与安然接来。” “是。” “等等。” 靳斯辰又迅速写下一张纸条,字迹飘逸空灵,正如他的性子,张扬肆意。 “顺便把这张东西送去给胥子熠。” “是!” 冉一一来了,到底还是该跟他说一声的。 他早该想到的,以冉一一的性子,怎么可能任由安然一人跑到这儿来找他呢? 接送冉一一的亲卫许久都没有回来,靳斯辰在峄城中等得焦急,不停地来回踱步。 “殿下,你快别绕圈子啦!锦书都快被您给绕晕了!” 靳斯辰越想越不对劲,这一带这么乱,莫不是亲卫接送途中出了什么岔子? “快!锦书,给本宫备马!” 锦书赶紧把他拉住,问:“殿下,您这又是做什么呀?” “一一她们有危险,本宫不能见死不救。” “殿下,这些事您让底下的人去做就好了。您贵为一朝太子,如今更是有皇命在身,统帅三军,怎可随意拿自己的安危当儿戏呢?” 靳斯辰一把扯开锦书,冷笑道:“你以为本宫稀罕这个统帅之位么?!” “殿下!殿下……” 锦书终是拦不住靳斯辰,只能跟着他去了。 “我的天,这是哪儿?” 冉一一摸了摸后脑勺,好像长了个包?!这什么鬼啊?似曾相识的场景……难道她又被绑了?!冉一一气得想爆粗口。 “安然,醒醒!快醒醒!” 在冉一一没有半分温柔的推搡下,安然痛苦地睁开眼,见到陌生的营帐和环境,瞬间尖叫出声,下一秒她的大嘴巴便被冉一一死死捂住。 “不要命了吗你?!叫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已经醒了吗?!” 安然委屈地挣扎着,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冉一一总算是松开了手。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说!” 冉一一扫视了一下四周的营帐,暗道一声糟糕。看这营帐内的摆设风格,她们十有八九已经落入突厥人的手中。自己明明是来帮忙的,怎么反倒添起乱来了?!冷静,冷静。冉一一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以温和的语气对安然说:“安然,你不要害怕,先听我说!若我所料不差,现在我们应是误打误撞被突厥人给抓了。一会儿,如果有人问起,我们打死都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那样只会给靳斯辰拖后腿,知道了么?” 安然点点头,小声道:“我都听你的。” “嗯。” 刚刚安然的那一声尖叫还是没能瞒过门口的守卫,很快便有几个士兵将她们拖到了王帐内。 突厥可汗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小卷毛,皮肤黝黑,但体格相当壮硕。冉一一苦笑,硬拼的最后一丝希望啊…… 没了。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罗门镇上?按道理,你们是中原人,听说突厥兵来了,不是应该抓紧时机逃跑嘛?留在罗门镇,就不怕被我们抓吗?” 冉一一笑得谄媚,道:“可汗,我们这不是舍不得离开家吗?家里还有好几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呢!这罗门啊,大战是常有的事儿!您看这逢年过节的不是,拖也拖不走,想杀又舍不得的,多难受啊!像我们这种小穷小户人家,还不真如守在家里,好好养鸡呢!” “油嘴滑舌!” 突厥可汗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来由地让冉一一寒毛直竖。她悄悄往远离小卷毛的方向挪了一小步,想要努力增加点安全感。 “旁边的那位小姑娘!别瞅了,本王说的就是你!我看你姿色不错,不如……到草原上来,当本王的小夫人,如何呀?” 安然被突厥可汗点到名字,身体抖得不像样,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我不……要……” “你说什么?!” 小卷毛眼看就要急眼了,冉一一灵机一动,急忙接过话来。 “唉,可汗呐!您是不知道!” 冉一一好一声喟叹,引来了突厥可汗的关注。 “我的这个妹妹,自幼便体弱多病!前些年碰上罗门饥荒,更是一病不起!辛亏后来镇上来了位神医……喔,对对对!就是那个叫季臻的,可汗知道吧?他可是这神州大陆上鼎鼎有名的神医呢!连他都治不好舍妹!更令人痛心的是,神医说,舍妹是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绝症,过于亲近者,极有可能被感染!得病者每逢月圆之夜就会浑身疼痛难忍!就连我,都不敢离她太近呢!” 说罢,冉一一似真有些害怕似的,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竟有此奇事?” 突厥可汗将信将疑,将这两个可疑的家伙从头到脚认认真真瞧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任何的蹊跷之处。莫非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也太过离奇了吧? “咳咳!既然两位姑娘体质异于常人,那便可惜了……”突厥可汗顿了顿,又道,“可本王还有个好主意!” 冉一一就快哭出来了!他还想干嘛?!她好不容易编了个大瞎话护住了安然,小卷毛这又是闹哪样啊? “两位终归是我突厥勇士抢来的!不能就这样还了回去……两位,就留在军营里看马吧!” “啊?” 冉一一朝安然眨眨眼,对着小卷毛挤出极灿烂的笑容,连连道:“好好好!可汗英明啊!我与妹妹拜谢可汗的恩典了!” 突厥可汗挥挥手,冉一一与安然随即被人带去了马厩。小卷毛竟然真的让她们干起洗马遛马的活计来。 “一一!你这都说了什么呀!我堂堂一国郡主!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洗马养马,这种又脏又累的活,我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怎么干的了?” 冉一一白了某人一眼,说:“拜托,我的好郡主!这还不是您自找的吗?你说你好好的西京郡主不当,非要跑到这千里之外来寻你的良人。现在可倒好了,良人没寻见,你自己都要被那小卷毛给收去了!” 安然哑口无言,叹道:“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啊,一一。” “哼!知道就好!被罚来洗马不是最可怕的,这样反而对我们有利!” 冉一一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安然瞬间意会。 “好啊冉一一!原来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这么响!”安然的心情立马好转,对着冉一一抱拳施了一礼。“女侠在上,请受安然一拜!” “哈哈哈……” 靳斯辰当真在罗门镇发觉了突厥兵留下的痕迹。他火速赶去与亲卫兵汇合,众人沿着蛛丝马迹一路追寻,未想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顺藤摸瓜,寻到了突厥王帐的位置!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殿下快看!那不是冉姑娘她们吗?” 靳斯辰妖冶的桃花眼眯了眯,微不可见地轻勾起嘴角,赞道:“冉一一,你可真是令本宫刮目相看啊!” 冉一一与安然自是不知靳斯辰已经摸来。她俩“安安分分”地在马厩中洗着马,欲相机行事。 “太子亲卫听我号令!” “属下在!” “你们切忌打草惊蛇,留下人手趁乱协助她们出逃即可。阿蛮阿青,你们二人速回峄城,告知大将军王帐的具体位置,命他带靳军的精锐部队来,准备突袭!” “是!” 锦书在一旁看着,觉得眼前处事果断,有条不紊的殿下熟悉而又陌生。原来,殿下不是没有能力,他只是不愿去争。愣神间,他又被靳斯辰敲了一栗子,脑仁儿吃痛。 “哎呦!殿下!您怎么又打我啊?” “小锦书,今夜一战,势必凶险,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么?若是你胆子小,本宫现在就准你回峄城待命……” “殿下……” 锦书有些感动,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殿下请放心,此战有殿下在,必定势如破竹!锦书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绝不给殿下拖后腿!锦书愿誓死追随殿下!” “哈哈哈……好!小锦书这般乖巧懂事,本宫甚是喜欢!”靳斯辰挑逗地捏了捏小锦书白嫩的脸,笑着揶揄。 夜色很快降临。靳斯辰接到消息,大将军和靳军已在王帐附近的密林候着,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来个瓮中之鳖,一举重创突厥军。 另一头的冉一一与安然也都计划好了。她们只等今夜看守马厩的士兵换防时,在饲草堆烧上一把火,趁着兵营大乱,骑上突厥人的马逃跑。靳斯辰看着冉一一将马厩点燃,立即下令出击。 “杀!” 一时间,冲天的火光和杀喊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冉一一始料未及,先是愣了一下,后又觉耽误不得,拉起安然上马就跑。兵营很快一片混乱,冉一一与安然左冲右撞,差点闹出人命。不知几时,她们竟迷失了方向,四周全是火光和交战的士兵。 “一一你快看,是靳哥哥!” 安然眼尖儿地发现了靳斯辰,当即朝着他的方向去了。冉一一见状也调转马头,欲赶上安然。恰在此时,冉一一身后的一个突厥兵一枪刺入冉一一的马身!马儿吃痛,不受控制地轰然倒下。 “一一!” 一切都错了 http://.biquxs.info/

说时迟那时快,冉一一眼看就要坠马,靳斯辰却不知何时已从马上跃起,以雷电一般的速度飞到了她的身边,堪堪将她接住。冉一一劫后余生,惊恐不安。她死死地抓着靳斯辰的红衣,半天没反应过来。 “一一!有我在,没事了!” “靳……靳斯辰……” “你还好吗?” 冉一一的手臂似乎脱臼了,只是她强忍着,闷声不吭,固执地不肯喊痛。 “锦书!” “殿下。”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带她们离开这里,先去峄城。记得要找本宫随行的殷医师,他医术最佳。” “是!” 被晾在一旁的安然冷眼旁观,看得真切。刚刚冉一一的马儿受惊时,她的心上人是怎样的惊慌,他跃马飞身的速度是怎样的迅捷,而现在,他对锦书的叮嘱又是怎样的情真意切。若非藏在心尖上的人,怎会这般在意呢…… 纵使是情急之举,安然还是有些黯然和小小的嫉妒吧。 锦书带着靳斯辰的几个亲卫和安然她们连夜赶回了峄城。翌日,前方便有靳斯辰大败突厥主力的捷迅传来,峄城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安然与冉一一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真是厉害啊!” “是啊是啊!别看殿下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他也能保得靳国一方百姓的平安啊!” 咱们靳国的未来有希望啦!“ “殿下威武!” “殿下英明!” …… 一时间,峄城乃至整个靳国,无一不对靳斯辰交口称赞,先是关于靳斯辰放荡不羁的言论悉数被掩埋。冉一一有时候觉得,这样所谓的建功立业,更像是统治者为取得民心所使用的一种手段。“得民心者得天下”,说的便是如此吧。 “一一!我回来了!” 靳斯辰凯旋,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庆功,而是到冉一一房中查看她的伤情。 “靳哥哥!” “本宫差点忘了,安然也在啊。” 安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强扯着笑道:“靳哥哥,一一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靳斯辰不放心地看了右手臂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冉一一一眼,语气关切:“真没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罢了。”冉一一顿了顿,又笑道,“这回真是多谢你。” “哈哈……一一,此番靳军能成功突袭王帐,功劳最大的,其实是你们啊!” 安然不解:“此话怎讲?” 靳斯辰幽幽道:“若不是你们二人被抓,本宫怎能顺藤摸瓜找到突厥王帐的位置呢?虽然最后我们没能抓住突厥王,但此次突厥军主力遭到重创,估计要休息好一阵了。” “我的天,这也太巧了吧?” “无巧不成书嘛。所以,二位大功臣,想要什么酬劳啊?” 靳斯辰的媚眼波光流转,安然害羞了,竟不敢直视他。冉一一观言察色,觉得是时候推姐妹一把了。 “诶,这就要问我们的安然郡主啦!来峄城可是她一个人的主意,我也只是个陪驾的。” 闻言,靳斯辰的眸色几不可见地暗了几分,只是笑意不减:“安然,你的意思呢?” “靳哥哥,我想……我想你……” 冉一一:不是吧?这小姑娘现在就要告白?!这么突然的吗……得想办法溜走才行。 “呃……两位,我突然有些肚子疼,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就回来啊!” 说话间,冉一一已然出了房门。偌大的厢房内,空气轻飘飘的,忽上忽下,忐忑不安,像极了安然的小心思。 “靳哥哥……” “安然,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靳斯辰笑道。 安然的脸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她说得迟疑:“那……靳哥哥是怎么想的呢?” “一切会如你所愿的。” 安然震惊地抬眸看他,可靳斯辰邪魅的笑容杀伤力实在太强,安然已经无法分辨,他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靳哥哥,你……真的喜欢安然吗?” 靳斯辰低低地笑了一声,肆无忌惮地端详起安然的小脸来。良久,他用那白皙修长的食指轻勾起她的下巴,言辞戏谑:“嗯……多日不见,安然出落得愈发楚楚动人了……怎能不叫本宫,心生欢喜呢?” 安然地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终是没有落下来,只是声音有些低罢了。她笑着对眼前满嘴花言巧语的男子说:“只要靳哥哥喜欢安然,安然便嫁。” “好。待边境战事平定,本宫便去青胥向你皇兄求亲。” “嗯。” 安然轻轻地依偎在靳斯辰怀中,不愿再深想。靳哥哥说了要娶她,一定不会反悔的。那她,一定会幸福的吧? 冉一一往湖中扔着石子,心中一片烦躁。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现在就去找胥子熠坦白这件事。临走前,胥子熠可是交代得清清楚楚,不许她胡来的,不然…… “哎呀!怎么就这么烦呢?!莫答这小子,肯定早把我在西京失踪的讯息发给胥子熠了……” “呵~冉一一,你还知道害怕啊?几日前,你偷溜出城的时候怎么不好好想一想,本王知晓后,会是怎样的雷霆震怒?” 胥子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冉一一身后,自是吓了她一跳。冉一一脚底打滑,险些坠入湖中,却被胥子熠轻而易举地拉回来。 “殿……殿下……” “怎么,不敢说话了?你对着那靳斯辰,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胥子熠神色漠然,话里话外酸味儿明显。 “呃……这个……我这不是为了帮安然早日达成心愿嘛?” 胥子熠一寸寸逼近,道:“只是这样?” “不然呢?” 冉一一笑得脸都僵了,胥子熠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她悄悄转移话题,问道:“殿下近日……战事可还顺利呀?” “自然。”胥子熠轻哼了一声,收回手,又说,“突厥王帐被发现后,靳斯辰亦命人传了信给我。昨夜,他负责打击突厥主军,本王则率兵断了他在魑魅城附近的退路。” “哇!殿下好厉害呀!这样魑魅城的危机也解除啦?” “嗯。” 冉一一谄媚讨好的小模样引起了胥子熠的极度舒适。摄政王脸上的阴翳尽数散去,淡淡地笑了。 “那我们……可以回家了?” “嗯。”胥子熠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现在就随本王回去。本王一刻都不想让你在这儿待着了。” 没想到,胥子熠的占有欲这么强啊,还真是个醋坛子。冉一一暗自在心中笑着。唉,怎么办呢,还能离咋地? “不对啊,殿下,那安然怎么办?” 胥子熠蹙了蹙眉,答:“靳斯辰自会保她周全。你操心那么多,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看看,这才不过一月,你的脸都瘦成什么样了?” 冉一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你别说,还真是。哈哈哈……” “傻瓜。走了。” “不道个别么?” “不必了。” “诶,你慢点儿走!我手上还有伤呢!” …… 没想到,冉一一这么快就被胥子熠给接走了。靳斯辰有些失落,而后又自嘲,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挽留冉一一的借口。如今,她是青胥摄政王妃,能一路偷跑到峄城已是不易,摄政王自是有理由将她抓回的。而他,靳国太子靳斯辰,很快也会为了靳青两国的百年交好与合纵盟约,迎娶安然。 “殿下,护送安然郡主的人马已经离开了。” 靳斯辰一杯一杯地饮着酒,醉意稍显。他将小锦书拉到自己身边,含糊不清道:“小锦书……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啊?” “殿下,您喝醉了。锦书先扶您回去休息吧!” 靳斯辰烦闷地摆摆手,又道:“锦书,今日本宫很不开心!本宫……就是要喝酒!喝酒……你……你别拦着本宫!不然,本宫断不会轻饶……了你……” 锦书心中一片苦涩。他劝酒还不都是为了殿下好吗?太子殿下平日里千杯不醉,怎的今日酒量如此之差? “殿下再伤情,也该当心着点身子才是啊!此番为平定突厥之乱,您都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先去睡一觉吧!明日我们就该启程了,陛下他还京中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不知是烛光太暗,还是锦书晃眼了,他竟隐约看到向来洒脱不羁的殿下,眼中有泪光闪现,瞳色由黑转蓝,美得惊心动魄。 “哈哈哈哈……” 靳斯辰笑得撕心裂肺,酒壶应声而碎。锦书看得心惊!上回见殿下如此失态,还是在先后崩,陛下新娶的时候。想必,殿下对冉姑娘,是真心喜欢把。可,安然郡主又该怎么办呢?难道殿下娶她,当真只是为了两国邦交吗…… 那夜,峄城的夜色格外凄清。靳斯辰抬头望着被乌云遮蔽的圆盘,心中五味杂陈。他能给安然带来什么呢?能给靳道带来什么呢?能给靳国带来什么呢?一个国家的安稳和幸福,难道真的只能用个人的牺牲来换取吗…… 他不甘心。不该是这样的!一切都错了!是时局错乱,还是他靳斯辰无能? 和亲(1) http://.biquxs.info/

安然回京后,当即被胥子凌被晋封为皇室六公主,封号“灵越”,禁足府中。 安然禁足的这半月,连冉一一都不得探望。一直到靳国迎亲使节来京,胥子凌困不住她了,安然与冉一一两人才得以相见。 “安然,我听说,此番送你前去和亲的是嘉王殿下?” “是啊。皇兄说,只有将我的安危交付于三皇兄,他才能稍稍安心。而联盟事宜也须有熟知青胥政局者方能胜任。三皇兄是从一开始便主张两国联盟的人,想必准备万全。” 冉一一也曾听胥子熠提起嘉王胥子启,可胥子熠对他的评价似乎极差…… 唉!罢了。胥子启毕竟是皇室的人,是安然的皇兄,定会尽力护她周全的吧。冉一一只盼着安然能够平平安安嫁到靳国,而靳斯辰也会待她好,护她一世周全,安乐无虞。 五日后,正是和亲吉日,安然真的要走了。 靳国财力强盛,迎亲队伍自是浩浩荡荡,气势非凡。可胥子凌给安然的嫁妆更是丰厚。金银珠宝自不必细说,足足有二十四箱。黄金万两,玉器古玩,铺满了整个天宁街。 宫门外,安然身着红嫁衣,头上布满了金玉步摇。细白的珍珠点缀着纹饰繁复的云锦袖口,精巧而不失奢华。她冗长的裙摆拖曳席地,孔雀丝线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安然恰如误入凡间的红衣仙子,飘逸出尘,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安然。” “皇兄。” 安然福身行礼,抬首间,眼含泪花。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啊,涉世未深,却对此生所爱执著得要命。 “安然,你长大了……” 胥子凌的手轻轻擦过安然地脸颊,一字一句,皆是冷酷帝王少有的温柔:“千万记住,在靳国,若是有任何险情,一定要告知及时皇兄,明白吗?” “安然明白。” “对了,为防有居心叵测之人阻碍和亲,朕特意为你安排了柳侍卫同行护驾。他身手了得,做事严谨,定可助你一臂之力。” 柳萧城呆呆地伫立在胥子凌身后,双眼空洞,没有颜色。他万万没有想到,安然央求自己放她出城,只是为了去峄城找靳斯辰!是他自己,亲手将安然推了出去…… “柳侍卫。” 柳萧城猛地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安然,心不在焉地应声:“卑职在。” 安然语笑嫣然,温声道:“这次,我又要劳烦你了。” 柳萧城心中一阵剧痛,手上青筋紧绷:“能为灵越公主效劳,是卑职的福分。” 冉一一向来惧怕这种离别之景,在一旁越想越难过,越哭越厉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此次远离故土,前去靳国和亲的人是她呢。 胥子熠看了直皱眉。他冰凉的手触上冉一一白皙的脸颊,替她仔细拭着泪,道:“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怕什么。” “呜呜呜……可是很难再见了啊……” 胥子熠叹气,柔声道:“若你想,本王大可抽空常带你去靳国看她。” “真的?” “本王何时骗过你?” “经常啊!”冉一一脱口而出。“你都不知道坑了我多少回了!我不就是被你骗婚骗来的嘛?” 胥子熠:…… “算了,当我没说。” “我……” 两人说话间,安然已上了轿撵。柳萧城随侍左右。嘉王乘坐着豪华的沉木马车,也起行了。胥子凌与贺桐站在原地,目送着和亲队伍离开。 安然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花费了三日才走到的青胥边境。 夜幕降临时,和亲队伍不得不在驿站歇下。安然满身疲惫,瘫倒在床上,很快便入梦了。睡梦中,她终于如愿以偿,成了靳斯辰的太子妃,而靳斯辰也待她很好。靳哥哥会带她去吃靳国最好吃的虾球,会带她去城楼上看最美的风景…… “公子,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小心些,莫要伤了公主。” “是。” 袁力悄然退下,季臻在药房中吹起萧来。凄清月色下,季臻的箫声低回婉转,孤寂悲凉,让人忍不住落泪。李世恩路过季臻的院落,闻声而来,心中亦是十分惆怅。 “桢儿。” “李院首。” 箫声止住,季臻对着李世恩展露笑颜,却并不能使老人家安心。李世恩心想,这些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原本鲜衣怒马,张扬肆意的好孩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如今的季臻,心机深沉,悲不外露,怒不自显……他温润如玉的面具戴惯了,很难再卸下来。 “桢儿,你到底怎么了?能跟李叔说说吗?” 季臻轻笑,恭恭敬敬答:“李院首,季臻很好。烦李院首挂心了。” “桢儿……” “院首大人,天色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李世恩一时竟无言,只说:“嵇桢,老夫相信,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放下吧……” “不。” 季臻的眼中忽然涌现出浓烈的杀意,声音冰冷彻骨:“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父亲母亲……不会死不瞑目,他们需要一个清白。” 李世恩心中一惊。季臻归来,原是早有计划!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只是不知,这孩子,究竟会在西京搅出多大的浪花来? “也罢。你自小性情刚烈,老夫自知是劝不住你的。”李世恩释然,拍了拍季臻的肩,叹道,“你小子,日后若用得上老夫,只管开口。” 季臻心中一阵暖流涌过,身体有轻微的颤抖。他笑道:“好。院首放心,季臻不是会讲客气的人。” “什么?安然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冉一一听闻和亲队伍出事了,急得拍桌而起。“不是说有嘉王殿下和柳侍卫等一众高手在吗?怎么还会把人弄丢?!” 胥子熠也是头疼。他按住躁动不安的冉一一,尽可能地安抚:“一一,你先别急。皇上与本王都已派人去寻了,不日便会有结果。” “我不管!我也要去找她!” “冉一一,你给本王冷静一点!本王与皇上的精卫搜了三天三夜都未能找到有关安然一丝一毫的线索,你又何德何能,能将安然寻回?”胥子熠担心冉一一又要偷跑出城,动怒了。 冉一一是真的急了,眼眶红得厉害,却无力反驳。她确实无能,既阻止不了安然远嫁,又不能保她平安。思及此,胥子熠无奈将语气放缓,道:“本王会继续加派人手去寻人的。你在府中安心候着即可。” 冉一一没有给出回应。她木然地坐在桌边,一坐就是一整天。到了傍晚,冉一一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趁着胥子熠不在,进宫去找洛甄商量对策。 “洛姐姐,安然不见了,怎么办呀?!” “一一,现在心急亦是无用。” 洛甄的孕肚愈发大了。她半卧在美人榻上,温柔地笑着,云淡风轻的模样令冉一一感觉分外的陌生。洛甄招招手,冉一一不明所以地走近。 “你听,宝宝他在动呢。” 冉一一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冷笑:“洛贵人身怀龙种,确实该好好保重身体!是我冒昧了!” 言罢,冉一一转身便要离开。洛甄却在此时突然起身,由侍女们搀扶着走到冉一一身边。 “等等。” “洛贵人还有何事?” 洛甄以丝扇掩面,轻轻地笑着,道:“王妃若想知道事情原委,不妨……” “如何?” 洛甄意有所指,轻声道:“去问问季太医吧。” “此事与季臻何干?” 冉一一面露惊诧之色,显然是不解。洛甄却未多作解释,勒令侍女送客。冉一一心中着急,从洛甄这儿得了线索后,便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太医院。 季臻尚在房中研制着洛甄孕期的药膳。见到冉一一,他心中虽有些慌张,可面上仍是不显,温润依旧。 “怎么了一一,脸色这样难看?可是生病了?” 冉一一苦笑了一下,问:“你可知,安然在和亲路上失踪了?” “竟有此事?”季臻将放下手中的药方,神情有些着急。“现在可有消息?” “没有。”冉一一低头啜泣,再抬首时已泪流满面。她似乎犹豫了很久,才颤抖着问:“季臻……此事,可与你有关?” 季臻脸上的愠怒之色明显,他冷笑道:“一一,你就这么看我?” “不是的……我没有……”冉一一哭得厉害,声音嘶哑。“可……可洛姐姐……她说,你知道事情的原委。” 季臻眼神骤然变冷,冰得可怕。 洛甄…… 呵,不自量力的东西。 “一一,我不知洛贵人为何会这样说……现在我整日待在太医院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季臻将冉一一拥入怀中,心疼道,“可你这样伤心,我会很难过。” 冉一一哭着说:“季臻,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安然她不见了……我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呜呜呜……” 季臻圈着冉一一的手悄然变紧,他柔声道:“不会的。一一,安然一定不会有事。我跟你保证。” 和亲(2) http://.biquxs.info/

胥子启和亲路上丢了人,几乎吓得不敢回京。他在驿站附近四处搜寻安然的下落,奈何一无所获。 “该死的!要是让本王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本王必将他碎尸万段!”胥子启咬牙切齿地诅咒着,心中熊熊怒意燃烧着,久久不能释怀。 “王爷,您先消消气。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灵越公主。” 胥子启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脸色阴郁,假笑道:“抓她的人是铁了心不让本王好过……可本王,也不会尽他的意!” 胥子启命人放出安然遇害重伤的假消息,声称安然已危在旦夕,命不久矣。一时间,胥子凌、胥子熠和靳斯辰等人无不大骇,冉一一得知消息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而季臻早已预料胥子启会兵行险招。于是,他按照原计划,将安然丢放回西京城的护城河边,同时命人放出消息,说灵越公主已被找到,且毫发无伤。 这几天,冉一一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忽上忽下。她心忧安然,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安然被送回郡主府时,她是第一个前去探望的。 “安然……” 冉一一的眼眶红红的,却忍住了泪,没有哭出来。她轻柔地帮安然整理着额前的碎发,良久无言。 “一一……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不该……不该偷偷跑去靳国,更不该去向皇兄请旨求婚……”安然低声啜泣着,眼睛红肿。看得出来,这些时日,她没少哭过。 “安然,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为了心中所爱,可以舍弃自己的骄傲,可以不惜以身犯险……你真的很勇敢!此次和亲事故,不过是个意外。我想,定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妄图破坏靳青两国的联盟。你只是个受害者!安然,你是无辜的,不要自责,好吗?” 安然脸色苍白,她对上冉一一坚定安抚的眼神,笑得极为虚弱,更加让人心生怜惜。她道:“一一,谢谢你……说这些话来安慰我……” “我的傻姑娘唷!对了,你是怎么失踪的,知道么?” 安然茫然地摇摇头,答:“我只记得……那晚我特别困,睡得极深……再醒来,已是在护城河边……” “什么?!你睡了这么久?你失踪了足足七天啊!” 冉一一诧异,心中生疑。安然怕不是被人下了药?她小心问道:“那你……可曾受伤?” “这倒没有。我衣冠整洁,毫发无损。就是七天没洗澡……臭醺醺的……” “哈哈哈哈……”冉一一捧腹大笑。“安然,你真的是太逗了!哈哈哈……”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洛贵人到!”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娘娘万福!” 还真别说,自从冉一一当了摄政王妃,一应的体态规矩倒是学得像模像样的了。胥子凌因急着看望安然地的情况,只随意地摆了摆手,便径直走到了安然的榻前。 “安然,你怎么样?没事吧?皇兄这几日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可都在担心着你的安危啊!” 安然欲起身行礼,却被胥子凌一把拦住,责骂道:“都成了这副模样,还顾及着这些礼数呢?” “皇兄,对不起……安然让你担心了。” 胥子凌心疼地帮安然盖好棉被,说:“无妨。你能平安归来就好。” 皇后也关心道:“安然,你身子可有何不适?本宫带了李太医过来,让他帮你瞧瞧吧。” “谢皇嫂。” 李世恩上前,替安然仔细地诊脉,眉头却是越蹙越紧,看得冉一一焦急。 “李太医,安然的身子究竟如何?为何她足足昏睡了七日之久?可是被人下了迷药?” “公主脉象极为虚弱,倒像是被人下了毒。” 冉一一立马又不淡定了:“什么毒?严不严重,可还有得救?” 李世恩安慰道:“王妃莫急。公主中的是假死毒。假死毒本身也不能算是毒,只是会让人暂时昏睡休眠,造成‘死亡’的假象。一般情况下。假死毒的效用只有两到三天,可公主所服之毒,竟能维持七日之久……想必制药之人,定是个毒医奇才……” 李世恩忽然想到什么,既震惊又痛心,只是没有显露出来。他又说:“公主的身子大损,怕是要休养一段时日了。待老臣为您开几剂调养心血的方子,月余即可康复。” “有劳李太医了。”皇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恶!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谋害朕的皇妹!”胥子凌气得脸色发青,双唇颤抖。“查!都给朕查!查不出来真凶,朕让你们提头来见!” 桌上的茶杯应声而碎,下人们亦哆哆嗦嗦跪了一地。帝王之怒,可崩泰山。 “陛下。”洛甄娓娓道,“依妾身之见,不如……先问问嘉王殿下有何线索吧。此番,嘉王殿下奉命护送公主前往靳国和亲,必定更能知晓事情的始末。” 嘉王殿下……奉命…… 洛甄仍是一副纤弱无辜的模样。冉一一瞥了一眼,却觉心寒。洛甄分明是意有所指。她不是嘉王派来的人么?关键时刻,不仅不帮着胥子启说情,反而倒打一耙,落井下石。 “洛儿说得对。”胥子凌冷笑。“来人,即刻召嘉王回京,进宫觐见!” “是。” 洛甄只靠三言两语,目的便已达成。她巧笑倩兮,道了声身子不适便走了。冉一一惊讶于洛甄对安然的冷漠和无视。这还是她在红香楼中认识的心思明达,温婉可人的洛姐姐么…… 洛甄究竟是怎么了?为何成了这般模样?难道真如那些电视剧和小说所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恩宠傍身人不复”?不,洛姐姐不该是这样的啊! 李世恩回到太医院,第一件事便是去季臻的药房对他好一通质问。 “季臻,你跟老夫说清楚!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季臻一脸无辜,笑道:“季臻不知院首在说什么……” “你少在这儿给我装!我刚刚去公主府探查了灵越公主的脉象,她身中假死毒,药效竟有七日之久!老夫不信,这世上除了鬼谷子毒医的传人,还有谁能制出这样复杂的药来?!” 季臻放下手中的药材,朝李世恩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又说:“院首大人,您可真是太抬举季某了。我医术虽不差,可像研制奇毒这样的事情,不瞒您说……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桢儿,你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医者,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怎可胡乱害人!现在,连李叔,你都不愿意如实相告了吗?” 季臻瘦长发白的十指不自觉握紧,他直视着眼前神色悲拗的老人,终是松了口:“院首,我这么做,自然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呵!逼不得已的理由?!你小子,不就是为了报复嘉王吗?可你犯得着拿灵越公主的性命做赌注吗?!你的医者仁心,都到哪里去了?!” “李叔……我……若我不对胥子凌的至亲下手,又怎能使他动怒,对胥子启追究到底?” 李世恩办起药箱就往季臻身上砸了过去。季臻吃痛,连连咳嗽。 “嵇桢!你的父亲母亲,都是这世上顶顶的仁慈心善之辈!他们断不会养出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儿子来!” 季臻讥笑道:“是啊!他们当然养不出!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我是胥从渊的儿子!我是这青胥皇室的四皇子!我姓胥,不姓嵇 !” 李世恩大惊失色,颤抖着问:“你说什么?你……你你你……你是先帝的四子?” 季臻将地上的药箱捡起,自嘲:“很可笑吧?我也是等到家破人亡那日,方才知晓……我还要感激胥子启,是他让我知道了这一切!是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桢儿……” “李叔,父亲母亲养育了我整整十五年。这十五年,父亲同样将我视为己出,如珍似宝,生怕我哪儿磕伤了,哪儿又不高兴了……是胥子启!是他,这个恶心的贼人!是他替胥从渊出的主意,亲手毁了这一切!你让我怎么能甘心!怎么能释怀?!怎么能放下?!” 李世恩两眼浑浊,竟不知不觉闪现出泪花。他慢慢走近季臻,哽咽道:“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是李叔!是李叔对不起你!” “李叔,这不是你的错,是胥从渊和胥子启这对狗父子的错!是胥从渊惧怕父亲功高震主,是胥子启害怕皇位被夺!是他们!是他们毁了我,毁了嵇府……” “桢儿,你听李叔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好孩子,胥子启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还是离宫吧!远离西京,远离青胥,去哪儿都好……别回来了……不然,你让李叔怎么才能安心呢……” 季臻心中一暖,言辞却更为恳切:“李叔,我知道,这很危险。可我不能就这样让仇人逍遥法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论我的手上会沾染多少鲜血,我都不会让胥子启继续安安稳稳地苟活于世的!你相信我,我定能为嵇府上上下下七十三条无辜冤魂报仇雪恨!” “可你身上的火毒……” 提及火毒,季臻的眸色暗了暗,宽慰李世恩道:“李叔,我的火毒不碍事的,真的不碍事。我一定不会在复仇成功之前死掉。” 至此,李世恩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他了,只余一声声叹息和心疼萦绕心间,怎么也消不掉。事到如今,他只能尽力帮季臻掩盖身份,为他遮掩真相…… 唉!希望终有一日,这苦命的孩子,能够真的达成心愿吧。 有内奸 http://.biquxs.info/

胥子启被胥子凌召回西京后,日子过得每况愈下。胥子凌这么多年对胥子启积攒的抱怨和不甘通通释放了出来。群臣们见状,落井下石者不乏有之。如今,胥子启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说,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呢?”冉一一倚靠在窗边,双手托腮,柳眉微蹙。“唉!这回嘉王可算是栽大了。不过,他也算自作自受!谁让他不好好看着安然呢?我可怜的小安然啊,怎么就受了那么多罪……” 胥子熠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冉一一的絮叨,却不置一词,只安安静静地煎着茶。不消一会儿,一杯茶韵飘香的龙井就到了某人手中。冉一一摩挲着翡翠茶杯,顿觉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指尖末端传来,似有静心的奇效。 “殿下,您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么?”冉一一突然回过头问。 “好奇什么?” 冉一一蹭到胥子熠身边,急道:“自然是和亲途中安然被劫的幕后主使啊!也不知这人是谁,竟将嘉王坑得这样惨!皇上不仅罚了他一年的俸禄,还下令将他幽禁府中,不得外出,亦不可与他人往来……” 胥子熠悠悠开口:“本王竟不知,王妃几时对这朝野之事这般关心了?” “哎呀!殿下!今时不同往日!这次牵扯到的,可不只是嘉王,受害者是我的小安然呐!是安然!哼!要是有朝一日,我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我定不会让此人好过!” 靳斯辰于安然而言有多么重要,冉一一再清楚不过。这幕后主使,生生断了安然的和亲之路!安然的身子现在需要好好休养。可和亲之事,一旦搁置下来,后事便难以预料了!这是安然以命换来的,好不容易能够出嫁靳国的机会啊!冉一一恨透了这个该死的凶手。 “你不要莽撞行事,此事交由我来处理。”胥子熠心中隐约猜出几分,只是此案一点颇多,还需仔细求证。 “嗯。我相信,我们英明神武,光辉伟岸的摄政王殿下,一定可以查出真凶的!” 胥子熠挑了挑眉,笑道:“冉一一,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 “哪有哪有……是殿下过于优秀!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呀!” 言罢,冉一一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舔了舔唇角。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总能在无意间撩拨胥子熠的心绪。胥子熠真是越来越拿她没办法了。 第二天,胥子熠进宫去找季臻,偏巧他不在。胥子熠心有疑虑,便询问了其他几位大人,方知季臻平时虽是在太医院待着,却时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半天见不到人影,十分神秘。而向来公正严明的李院首,对季臻这样的行径竟也为未有过一字一句的指责。 “唷,这不是皇叔嘛?真是巧了,您也在这儿。”胥子启想从季臻这儿打听安然所中假死毒的线索,正好与胥子熠迎面撞上。 “多日未见,嘉王殿下竟能出王府了?刚解了禁足就巴巴地赶来寻季臻,二位情谊匪浅啊。” 胥子启的嘴角极难看地抽动了一下,道:“怎么,皇叔也来找他?看来,季太医无论是在民间还是皇宫,都十分受欢迎啊!” “或许吧。本王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胥子熠语气平常而疏远,似乎对此不以为然。 “且慢。”嘉王向前一步,拦在了胥子熠跟前。“皇叔,这次的事,真不是我做的。” “本王知道。” “那你……” “可你终归是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信任。你失职在先,本王是不会帮你说情的。嘉王殿下,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胥子熠每每能把胥子启气得脸色铁青。胥子启不甘道:“皇叔,谁还没有个棋差一招的时候呢?风水轮流转啊!您今日这般待我……焉知他日,您不会有失意求人的时候呢?” 胥子熠的眼神如冰刀,扎得胥子启生疼。他只说:“那嘉王有生之年,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你……” “本王奉劝你,最好安分守己些,不要去招惹皇上和安然……否则,本王虽不屑碰你,却也不想留着你在朝堂上碍眼。” 胥子熠的气场和胆识是胥子启无论如何也打磨不来的。那是在战场上御阵杀敌磨砺出来的气质和风骨,京城中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又怎能体会呢? 胥子启死盯着胥子熠潇洒离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胥子熠,你给我等着!待本王东山再起,必不会让你好过!” “嘉王殿下。” 季臻不知何时竟已走到了太医院门口,一脸笑意。他问:“殿下可是来寻我的?” “哦,是季太医啊!是是是,本王来找你打探点事情。” “殿下进去说吧。请。” 季臻引着胥子启来到药房,又贴心地帮他沏了一壶热茶,方问道:“不知殿下此番着急赶来,所为何事?” “灵越公主的事……想必季太医也有所耳闻吧?” 胥子启的语气是肯定的。且不说他因此事被皇上责怪的事情已闹得西京城人尽皆知,以他季臻的本领,在这太医院中,想不知安然中毒的事情都难。 “略有耳闻。公主所中为假死毒。毒发七日,昏睡不醒。我还听闻,殿下因此事……受了不少苦。” 季臻一边斟着茶,一边观察胥子启的脸色。果不其然,胥子启脸色阴沉,显然是不满于此事的处置结果。 “哼!本王只不过一时不慎,才会让那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嗯。殿下莫要轻动肝火,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季臻,你可能探查出那毒药的根源?” 季臻似早已预料到胥子启会有此一问,只是笑答:“连李院首都做不到的事情,季某何德何能?” “季臻,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再谦让了!本王现在危在旦夕,皇上已经不再信任我!本王若不早日查明事情的真相,很快必会在朝中失势的。”胥子启急道。 “殿下,这天底下制毒的草药有千千万万种,用毒的人制作手法不说成百也有上千……季臻,要如何才能帮得上您呢?” “难道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季臻说:“办法还是有的。只不过,殿下需要换个角度看问题。” 胥子启一听季臻有妙计,眼神一下子就亮了。“怎么说?” “凶手之所以有机会下毒,必是对和亲队伍中的人或路线十分熟悉。殿下不妨从内查起,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你的意思是……和亲队伍里,有内奸?” “季某也不过是在妄加揣测罢了。至于这个内奸到底存不存在,隐藏在哪里,是宫中人还是身边人,就得看嘉王手中的人……有多么忠心了。”季臻已意有所指。 胥子启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洛甄。这个女人!听闻她在胥子凌身边混得风生水起。关键时刻,却未替他求过一句情!连半点用处都没有!果然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出自何处了! “本王知道了……多谢季太医提醒!” “殿下言重了。季某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这么点小聪明,倒是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了。还望殿下不要见笑才是。” 季臻从来都是笑容不减,言止从容。这样的气质和风度,确实令胥子启折服。他忽然想到什么,便问:“洛贵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龙种无恙。只是洛贵人身子本就有些虚,临产时或可能有些变数。” “哼!这个贱人坯子!要不是指望着她肚子里的龙种,本王还真想现在就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失去了本王的倚靠,她还能在这宫中笑到几时?!” 季臻微微皱起了眉,道:“嘉王殿下不必动怒。左右不过是个贵人罢了,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倒是嘉王殿下,在前朝千万要谨慎小心。我看那摄政王殿下……对您似乎多有不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殿下还要以个人安危为重。我还指望着您给我找书呢。” “哈哈哈哈……” 胥子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哎呀,季太医!你就放心吧!本王有你相助,还怕应付不了摄政王那个奸佞小人吗?至于《青胥引》这件事,本王可一直记在心上呢!只是,此书确实难寻。本王派出去的不少探子,要不死了,要不一无所获……如此看来,你要找的这本书,也是非比寻常,神秘得很啊!” “唉!若非此书难寻,季某也不会这般心忧了。咳咳咳……” 季臻长叹了一口气,又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胥子启忙道:“季太医也千万仔细着点身子。上次马球场的伤……” “殿下放心。季臻不过是伤了些许元气。慢慢调养,总归能好起来的。多谢殿下关怀了。” “那好吧。本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倘若你还有任何需要,大可随时差人来嘉王府找我。只要本王能帮得上忙的,必是有求必应!” “谢王爷。” 国与家 http://.biquxs.info/

“萧城啊,此次和亲之行,你一直都跟在公主身边……难道,你真的连丝毫疑点都没有发现么?那刺客又是怎样进入驿站,将公主带走的呢?” “请国公大人恕罪!卑职无能!只是那凶手来无影去无踪,卑职事先确实并未觉察出分毫……” 柳萧城难为情地低下了头。他也不曾料到,安然会在和亲途中出现这样子的意外。天知道,在安然失踪的这几日里,他是怎样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他一边1企盼着能够早些找到安然,确保她安然无恙,一边又暗自庆幸,安然的婚事必定会因此事而推迟。柳萧城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他的想法是那样的可耻和不堪。 “算了。”贺坤捋着他那斑驳半白的胡须,长叹一声,道,“老夫只是觉得……此事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样,这几日,你就先跟紧嘉王。他是此事的波及者,肯定急着脱罪,会千方百计进行调查的。” “是。” 摄政王府。 “殿下,此次和亲的随侍果然有问题!灵越公主身边有一位侍女,名唤冯小橘。自公主失踪后,此人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消息。直到昨天,我们的人才在西郊找到她的尸体。” 胥子熠听着莫问的汇报,头脑飞速运转。他问:“尸体身上可有留下什么可疑的线索?” “这名侍女死得蹊跷,被人一针封喉,死相极惨……” 胥子熠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笑道:“一针封喉?莫非……凶手是陈国人?” 陈国尚武,是青胥的西边邻国。陈国上至国主,下至平民,皆是嗜武如命。而陈国人最为与众不同的一点,便是他们喜用长针杀人。一针封喉,死者动脉断裂,血尽而死。 “陈国下手竟这么快?!” “树大招风。青胥这些年发展得这么快,已经是一块肥美的鲜肉,谁会不心动呢?靳青一旦联盟,陈国势弱,必难以自保。” 莫问想了想,又说:“殿下,还有一点很奇怪。这个冯小橘的尸体早已腐败溃烂,据仵作判断,至少死了一月有余。” “这么久?” “是。若说她是劫走公主的凶手,时间是对不上的。” “那便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嗯?” “安然身边,有两个‘冯小橘’。” 胥子熠收敛起周身的冷气,吩咐道:“你沿着伤口的线索继续追查下去。还有,在陈国打探消息,务必小心谨慎,莫要将青胥牵扯进去,更不可给陈国落下什么可拿捏的口实。” “莫问明白。” “嗯,下去吧。顺便,把窗外的王妃给本王请进来。” 冉一一没想到自己趴在窗口上偷听还能被胥子熠发现,有些尴尬。她随即挂上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从墙角中慢吞吞地移了出来,若有其事地拍拍襦裙上的灰尘,才道:“呵呵……我从后院过来,刚好路过,一不小心就听到了殿下精妙绝伦的分析!啧啧啧!我家殿下果真是聪慧无双啊!哈哈哈……可殿下说的‘有两个冯小橘’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有人假扮冯小橘,混进了安然的和亲队伍中?” “王妃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么?” “天啊,不会真是易容术吧?!” 胥子熠粲然笑道:“嗯。” “啊……还真是活久见啊!”冉一一激动得一拍桌子,兴奋地叫嚷,“刺激刺激!我们马上就要抓到凶手了,对吧?” “嗯……” 不知为何,胥子熠的眼眸子突然少见的闪烁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终于还是说道:“一一,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件事虽然是陈国做的,我们也有能力查明真相,但……我们可能不会追究到底。” “为什么?!” 果不其然,冉一一立马炸毛了。 唉!胥子熠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早猜到冉一一会是这个反应,现在却也只能柔声宽慰道:“一一,此事牵扯到青胥与陈国两国的利益关系,处置结果稍有不慎,就会给两国和平和百姓安稳带来很大的威胁。” “那安然的安危呢?你们就不管了是吗?!若此事不予追究,安然的和亲怎么办?这样的意外再次发生该怎么办?你们有考虑过安然的感受吗?!” “一一,你先不要这么激动,冷静下来听我说……” 冉一一赌气似的拂开了胥子熠的手,语气微冷:“听你说?说什么?无非是‘为大国舍小利罢了’这样的无用说辞罢了!胥子熠,我告诉你,我早就听厌了!” “一一,只要我们加强防范,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胥子熠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胥子熠,我原以为你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不同的……你说过的,你会帮我找出凶手的,你答应过我的……” 冉一一眼眶泛红,一下子刺痛了胥子熠的眼。可胥子熠不能松口,他怎能给冉一一空口无凭的许诺?这件事,莫说是他了,怕是连皇上,都不愿再细究下去。纵然受伤害的,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一一,我能做到的,便是待事情查清楚之后,亲自向皇上说明起因经过。至于皇上最终的决定,绝非我能左右。” “好……我知道了。”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按理说,冉一一应该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她突然很难过很难过。到底,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这世上的事情,也并非都有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冉一一出了王府,直奔醉仙居而去。可惜啊,一大桌的美味佳肴仍是无法缓解冉一一心中的苦闷。她满上酒,对着“空荡荡”的雅间大声叫喊:“行了,莫答!你快别躲了,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的。” 莫答对于胥子熠,向来是忠心不二。胥子熠要他看着王妃,他便真的像个影子般,寸步不离地跟在这个时常捣蛋闯祸的王妃身后,帮她摆平祸事,排除危难。而且,除却危急时刻,莫答从不敢擅自打扰。可就算是这样,王妃也不见得如何待见他。莫答想,王妃可能真的是不喜受人约束吧。 “王妃。” “莫答,你会喝酒吗?”冉一一看向莫答,问得漫不经心。 “莫答不敢。” “我是问你会不会,又不是问你敢不敢!休要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 “王妃……” “唉!你个榆木脑袋!跟你家殿下一个德行!算啦算啦!你过来,坐下陪我喝几杯酒吧!今日,我实在是……闷得很。” 莫答面露难色:“王妃,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呵~规矩?规矩就是我是主,你得听我的!” 莫答一脸无奈,硬着头皮坐下的同时,不忘规劝道:“王妃,您怎么能跟殿下怄气呢?殿下说的道理,以王妃的聪明才智,是一定知晓的呀!” “知晓又如何?”冉一一饮了第一杯酒,道,“知晓就一定要支持吗?这是什么荒唐道理?!我知晓,并不代表我认同他的观点,你明白么?” “可是……王妃,自古以来,以国为大,而后才有家。若不护国,家又怎能安存啊!” “哈哈哈哈哈……莫答,我快要被你笑死了!”冉一一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我问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自……自是娘亲所生。” “那不就对了!先有人,而后有家,有家,方能组成国!” “可家若失去了国的倚仗,该如何生存?” 冉一一苦笑道:“的确,当国家发展到一定程度,国家间的摩擦很可能会引发千千万万小家的矛盾。这时候,我们更应该顾全的,是整个国家的利益。所以,殿下的选择,是对的……可我就是气不过!我气不过,安然……她才刚刚及笄啊!她才十五岁!他们怎么……怎么舍得伤害她!毁了安然的下半生,就为了阻止青胥的进一步壮大吗?真是可笑!” 莫答心中一颤。王妃其实什么都懂,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公主受到伤害。他突然猛地灌下一杯酒,说:“王妃若想喝酒,今日……莫答陪你喝!” “那你可要舍命陪君子咯!” “是。” 谁又比谁容易呢 http://.biquxs.info/

“放肆!陈国就这么不把我青胥放在眼里吗?!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持一国公主?!怕不是想死想疯了!” 皇帝在御书房听完胥子熠的回禀,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杯盏茶壶摔了一地。天子的雷霆之怒,吓得殿外新来的奴才和宫女们长跪不起。 “陛下请息怒,切勿莽撞行事。当务之急,是思量应对之策。” 闻言,胥子凌的眼神忽而变得凶狠起来,他直直地看向这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青胥摄政王,问道:“那……皇叔以为,该当如何呢?” “今日,臣在陈国追查的线索,到了皇室便莫名其妙地断了。臣推测,此番幕后主使,定与陈国皇室脱不了干系。” “皇室?” “是。此外,陈国皇室对我们的情报掌握得如此全面,必是在青胥安插了不少耳目。”胥子熠微微皱了皱眉。 “哼!异国眼线自是无可避免……只是朕没想到,陈国的手竟伸得这么长了!居然动到了安然的身上!” 胥子凌的每一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杀到陈国去。可……现在不是掀起战火的时候……这样的颓废的无力感,使得胥子凌一拳砸向盘龙柱。顷刻间,整个金龙染上了点点红斑。 “皇叔,如若你是朕……你也会和朕做出一样的选择的,对不对?” “陛下,您的担忧并没有错。公主生于皇室,能够选择的东西本来就少。您能够恩准她远嫁靳国,已是万幸。可青胥一国之安危,全系于陛下一人之上……所以,陛下不易。臣没有姊妹,臣也不知,臣为了国家与亲人,能够做到何种地步。但至少现在,臣以为,您的选择,是对的。” 胥子熠突然想到,如果出事的是冉一一…… 不!他怎么可能让她有事? 胥子凌笑得难看。他摆摆手,示意胥子熠退下。胥子熠亦不再劝,很快回了府。 这几日,冉一一都不怎么搭理胥子熠,她几乎是住在了公主府。胥子熠只能偶尔在晚上才能见到她,心里憋闷得紧,却又苦于理亏,不敢与她争执。 “诶,莫答,你说,咱殿下是着了什么魔?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叱咤风云的气势,到了王妃这儿,就全都不见了!”莫问“啧啧”地感叹着,见莫答没有反应,便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莫答方才醒过神来。“莫答!想什么呢你?” “啊……没……没什么……”莫答低声说,“王妃是个很好的人。” “那倒是……不对呀!你之前不是还对王妃有成见呢嘛?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帮着王妃说话了?” 莫答确实有些奇怪。莫问总觉得他变了,变得有些不同了,却不知道,他究竟是哪里变了。 “我只是觉得……王妃的很多想法虽与我们不同,却自有一番道理。”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王妃的身世,至今也还是个谜啊……” “一一,你总往我府上跑,不怕皇叔生气么?” “他敢!” 说话间,冉一一又狠狠剪下一朵娇滴滴的小兰花。那可是皇兄为了安抚她特意派人从江南运来的呀!安然心中疼得滴血。 “一一,这花少有,你别全给我弄死了呀!”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也是一时激动……”冉一一心虚地放下剪刀,终于消停了。她在躺椅上舒舒服服地卧着,随着安然一起晒太阳,思绪平静不少。 “安然……” “嗯?” “你……可曾埋怨过你皇兄?” 安然摇晃躺椅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便笑道:“怎么会呢?皇兄是一国之主,自当以百姓和青胥的安危为重。安然只不过是他的妹妹……况且,我说过的,我会和皇兄一起,守着青胥,守着父皇母后留下了的万千河山。” 冉一一没有漏看安然眼中的那一点小失落。察觉到安然情绪不佳,她没再往下说了,转而说到:“对啦!我听说这江南美景乃青胥一绝。我来了这么久,都还没机会去瞧一瞧呢!” “哈哈哈……你想去的话,不妨让皇叔带你去呀!”安然想了想,又补充道,“皇叔自幼南征北战,对青胥和这周边的地势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南征北战?”冉一一问,“不是说,青胥国力昌盛么?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战事?” “唉!不瞒你说……其实,当年青胥建国匆忙,根基并不稳固。所以,这些年,青胥周边的小国不时便会过来滋扰……若非皇叔征战四方,捍卫疆土,我等此刻哪能享受这样惬意的时光呢?” 冉一一心中一颤。原来,胥子熠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风光嘛。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幸免于难,成为青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啊。不过想想也是,人活于世,谁又比谁容易呢? “我知道了。”冉一一笑笑,说,“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一起去。” 安然苦笑道:“我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你!往后你只是身子会比常人虚弱些罢了!又不是一病不起了!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 “好。” “下不为例啊!” “知道啦知道啦!” …… “公子,摄政王那边的线索真的断了。” “嗯。他还算有几分能耐。” 季臻棋盘上的黑白子不分伯仲,只是白子的走法是剑走偏锋,兵行险招,对黑子步步紧逼。而黑子应对起来,看似势弱,实则不慌不忙,于众多白子间游刃有余。 “另外,摄政王妃这几日好像跟摄政王起冲突了……她一直待在灵越公主的府上,不肯回去。” 季臻执棋的手有霎那的停顿。棋子缓缓落下,白子终是胜了一招。 “知道了。对了,你出宫去,帮我通知嘉王,就说……洛甄的胎位不正,胎象不稳,极可能会小产,让他做好准备。” “可洛贵人不是好好的么?” 季臻瞥了袁力一眼,眼神中夹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你的话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袁力不敢。” “她现在好好的,不代表她过几日还是好好的……你明白么?” 袁力忽地瞪大双眼,迟疑道:“公子……” 季臻拂了拂雪白的衣袖,说:“我说过,为了复仇,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杀人也好,放火也罢……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连她都没有丝毫怨言,你又何必多那几分一文不值的怜惜呢?” 袁力从季臻眼中看到的,是复仇的决心和泯天灭地的仇恨。公子这些年承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真的不能怪他。是这个世道,辜负了他。他原也是个不谙世事的翩翩少年郎啊! “袁力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嗯。” 袁力走后,季臻起身,来到窗边。现下正是盛夏,枝繁叶茂,林木间蝉鸣之声喋喋不休。季臻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喜欢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女孩。她活像一只鹦鹉,一天都没有个休停的时候,不是想跑出府外吃喝玩乐,就是想像话本子里的侠士般快意江湖……而此刻,她已成为别人的妻子,卧他人之榻…… 季臻的拳头被狠狠握紧,指甲渗进皮肉里,一股血腥味儿很快蔓延开来。 “一一……我惟愿……你能够安好。” 胥子凌受伤 http://.biquxs.info/

“冉一一。” 因这一声叫唤,正准备麻溜出逃的冉一一只得被迫停下。她认命地抬起了头,直视起胥子熠来。 “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 胥子熠被冉一一这么明晃晃一问,倒愣了下。他已经太久没跟冉一一说过话了,他们本不该这样的。 “咳咳……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灵越公主府。怎么,殿下不让?” 说话间,冉一一轻挑了下眉,讽刺意味明显,而胥子熠竟是不甚在意。他只说:“看来王妃早将府内事务丢到一边了。” “我本就没什么打理事务的天赋。更何况,你这摄政王府大大小小有近十个管家,也不缺我这一个。”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摄政王妃,是这王府的主人。” 冉一一抬头望向胥子熠冷峻的眉眼,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可面上仍是不显。她说:“那……主人……也有出入的自由嘛!对吧?” “是啊。可是,像你这样几乎夜不归宿,让本王独守空房的女主人,真算得上是世间罕见了。”胥子熠一步步逼近,冉一一无处可逃,被他纳入怀中。“王妃,本王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么?” 天,这家伙难道想霸王硬上弓? 思索间,冉一一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笑道:“殿下,像您这样一诺千金的人,该不会反悔吧?” “那就得看王妃有多大的诚意了。” 胥子熠环着冉一一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几乎与冉一一肌肤相贴。胥子熠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冉一一耳边嗡嗡作响,弄得冉一一脸红心跳。 “呃……殿下有话好好说,离那么近干嘛?不热吗?” “好。” 胥子熠还真的放开了她。冉一一如获大赦,连连退出几步远。她问:“殿下是想怎样呢?现如今,我已嫁入王府。名义上,我已是你的妻。” “是,你是嫁给了本王……只是,你的身在,人不在。如今,你连身都要离我而去了……王妃不觉得心有亏欠么?” 冉一一以前怎么没发现,胥子熠脸皮厚起来也是一绝? “殿下。”冉一一苦口婆心道,“安然是我在青胥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常和她待在一起啦!再说了,您日理万机,哪有闲暇时间可以顾及我呀!您自己不也说了嘛?一切要以国家为重!国比家大!您身为青胥摄政王,肩上的责任可重着呐!万万不可因为一个小小的我,而耽误了朝事啊!” 胥子熠不气反笑。这女人,倒懂得拿他说过的话来膈应他!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这么说来,倒是本王对不住你。” “哎!没有没有!殿下,你我各自相安,再好不过啦!” “‘各自’相安?” “是啊!又……又怎么?” 胥子熠一时气闷,连脸色也跟着冷了几分。他冷笑道:“新婚燕尔,王妃就这么急着摆脱本王?” 敢情这家伙是埋怨自己不够黏人?!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冤枉啊,殿下!”冉一一眨巴着大眼睛,惨兮兮道,“我也很想陪伴殿下左右的,可这实在是……” “王妃此话当真?” “那当然!此番皆是我肺腑之言,可比真金还真啊!“ 胥子熠舒了口气,转而笑道:“那好。为了弥补王妃的缺憾,本王决定,陪王妃去江南游玩一番,以示歉意。” “嗯……啊?!” 冉一一双眼瞪大如铜铃,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说什么?你要带我……去……去江南?1” “怎么,王妃不乐意?” “我……”冉一一吓得咽了咽口水,才说,“没……殿下如此知情达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乐意呢?” 肯定又是安然!绝对是!她只在安然那儿提过一次对江南有兴趣罢了!这家伙,怎么!哎呀!真是恨铁不成钢!让胥子熠这座大冰山带她去游山玩水,还不如不去呢! “那就好。王妃这几日可稍事准备,我们三日后便出发。”胥子熠最后一句连语调都变得轻快了起来,冉一一恨得真是牙痒痒。 “殿下,宫中出事了!” 莫问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啧啧啧,胥子熠的这些暗卫啊。 “怎么?” “方才洛贵人乘坐轿撵从凌云殿前经过,宫人们不小心失足,险些将轿撵掀翻。是陛下恰巧路过,舍身救了洛贵人。” “陛下伤得可重?” “据宫人们说,陛下的右手鲜血淋漓,怕是伤得不轻。” “知道了。本王这就进宫。” 胥子熠走了几步远,似是想起什么来,对着冉一一道:“王妃这些天不要到宫中乱跑了。公主府与摄政王府,你来去自如。” “哦。” 冉一一目送胥子熠离开王府,眉头越皱越紧。这也不能怪她多想,看来那么多宫斗小说,这点意识还是有的吧?洛甄现在身怀六甲,好端端的轿撵说出事就出事,真的是凑巧吗? 唉!皇宫的水太深啊!碰不得碰不得!幸亏胥子熠没个三妻四妾什么的,不然她可得愁死。冉一一最是厌烦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她嫁入摄政王府,也无非是在此处求一个庇荫罢了。若说那胥子熠有多喜欢她,她倒是感受不到。而她对于胥子熠……怎么说呢?她承认自己心动了,可还没到喜欢和爱那一步吧。唉……愁死个人了…… 青胥皇宫。 “陛下……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连累了陛下……” 洛甄抽抽搭搭的声音若有若无,听得胥子凌心疼。“甄儿,别哭……朕没事,朕不疼的……你还怀着孩子呢,小心别动了胎气。” “呜呜呜……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呀?这是谁伤的呀,啊?是不是洛甄?是她对不对?”曦嫔一进门便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止都止不住。 “休要胡言乱语!忘了朕说过的话了是吗?怎可随意诋毁甄儿……嘶……” 李世恩正在替胥子凌正骨,皇后在一旁看了也是揪心。贺桐眼瞧曦嫔越哭越难受,越哭越委屈,便柔声宽慰道:“曦嫔妹妹怕是关心则乱,被吓坏了吧?皇上只是伤了手臂,李太医医术高明,不会有大碍的。一会儿本宫命赵太医替你开几副安神的方子,好好吃着就没事了。别怕。” “呜呜呜……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呜呜呜……” “陛下,您现在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 “皇后,朕没事。季太医呢?他怎么还没到?朕不是命你把他叫来……给甄儿看看脉象吗?” 甄儿,甄儿……他现在一口一口“甄儿”地叫着,而“桐儿”,似乎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过往的亲昵与依赖,随着洛甄的到来,早已消散不见。他受伤了,最关心的,还是他的甄儿,不是自己……贺桐心中像是被针扎过,很疼很疼。可她还是露出无可挑剔的得体微笑,说:“陛下放心,臣妾已派人去请了。季太医随后就到。” “季太医到!” 说曹操曹操到。季臻还真的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与诸位娘娘。” “季太医平身吧!快给甄儿瞧瞧,看她是否有恙。” “是。” 季臻走近洛甄,发现洛甄的整个身子都在抖。 “贵人,还请您将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洛甄睫毛微颤,终于抬头看了季臻一眼,很快却又低下头去,根本不敢直视他的双眸。季臻对此不以为意,他只按部就班把了脉。 “回禀皇上,洛贵人的脉象确有一丝异动,但所幸并未危及龙种。待微臣开几副安胎镇心的方子,精心调养,必能恢复如初。” “好……没事就好……”胥子凌示意洛甄坐到榻前。 “陛下……” “甄儿,朕不会再给这些人机会,让他们害你……还有孩子……朕答应过你,会护你们一辈子周全的。” 洛甄的泪像珍珠般,掉落得惹人怜爱。她的声音细细的,只胥子凌一人能够听见:“嗯。甄儿相信陛下。陛下一言九鼎,是甄儿……唯一的倚靠了……” 下江南 http://.biquxs.info/

三日后,胥子熠等一行人果真下江南去了。这次,胥子熠带的人似乎不多,只有冉一一和一支亲兵暗卫。 马车内,冉一一一边观看着沿途美景,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皇上的伤势如何了呀?皇上这么伤着,我们还跑出来游山玩水,会不会不太好?” “王妃是从何时起,这般心忧陛下了?”胥子熠话里竟没来由的有一股酸味儿。 “殿下,您是不是抓错了重点……”冉一一扶额,无奈道。 胥子熠淡淡地瞥了某人一眼,而后说:“王妃放心。陛下身强体壮,龙体康健。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再者,你我此番游历江南,除了散心,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冉一一的好奇心被胥子熠成功勾起。她放下车帘,转过身子,竖起耳朵来,等着听胥子熠的下文。 “嗯。有关当年的一桩疑案,本王需要到江南求证。” “疑案?哇!听起来就好刺激!”冉一一整个人都兴奋了。“只是不知道这疑案,是杀人放火毁尸灭迹那种,还是屠城灭门那种?” 胥子熠笑道:“若真是这样的离奇疑案,王妃就不会感到害怕么?本王很是好奇,王妃这么野的性子,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 “呃……殿下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呢……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啊!” 听着冉一一的嗔怪,胥子熠心情愉悦,道:“自是夸奖。王妃的确不需要害怕。因为,只要有本王在,王妃就不会有事。” “嗯。我相信殿下。” 奇怪,明明是老掉牙的套路情话了,可冉一一的心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被它砸开一个细小的口子,有丝丝的暖流涌进。 马车一路颠簸,冉一一看景看乏了,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车中睡下。七月的天气十分炎热,胥子熠只替她加了个薄毯,以防她着凉。 “殿下。” “嘘。” 胥子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莫问退出车外说话。 “有事?” “殿下,安国侯夫人的那位外甥女,已经找到了。” “是谁?” 莫问小声答:“扬州香满阁,尹巧巧。” 胥子熠剑眉微蹙,问:“嵇夫人的外甥女怎么会沦落至此……你们确认是她?” “属下已经再三确认过,是尹巧巧没错,请殿下放心。至于原因……底下的人说是苏家当初为了保全子女们性命,不惜将他们送往江南一带。男子多没落为奴,女子多成为瘦马。” 胥子熠叹惋:“可惜了嵇夫人的母家。原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西京的百年世家啊……” 谁说不是呢? 安国侯府的嵇夫人,本是西京苏家的嫡长女,原名苏青。苏家也曾是青胥声名赫赫的官宦之家。苏家的子弟多为翰林学士,更有博学者能够成为皇室子女们的儒学讲师。而苏青的父亲,更是受封太师,享尽无上尊荣。可这美丽虚幻的一切,终是化为一场泡影。七年前,安国侯府因“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被灭的时候,嵇夫人便已身首异处,而势力如此庞大的苏青母家,焉能逃脱过这一劫呢? “你吩咐扬州的人,把尹巧巧给本王看紧了。人若是跑了,本王唯你是问。” “属下遵命。” “你说什么?摄政王和王妃去江南了?咳咳……”季臻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算缓过来,他急急地问,“好端端的,他们不在西京城在待着,去江南做什么?” “公子,您的身子……” “我无碍,你继续往下说!咳咳……” 袁力实在是看不下去,便硬着头皮帮季臻倒了杯热茶。 “摄政王与王妃出行的具体原因,袁力也不知。线人们只说,摄政王这回算是轻装出行,带的人很少,加上侍卫丫鬟,总共也才二十余人罢了。想是今日江南美景极佳,他们想去游玩吧。” 季臻觉得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胥子熠此番出行匆忙,且是在皇帝龙体抱恙期间,必是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此外,此事必然十分隐秘,以至于等到他们人走了,自己在王府中的线人才得到消息。 江南,江南……江南究竟有什么呢? “袁力,你速派一队人马去江南。” “公子您这是……” “咳咳……放心,我不是让你去保护一一的……我们须得查清楚,胥子熠去江南,究竟有何事要办,是否与我们的计划有关。” “是!对了,公子,洛贵人那边……” “呵~上次她躲过一劫,是侥幸。只是,再想害她,难了。”说这话时,季臻的眸子像是渗入了冰刃,寒气逼人,看着可怕。 “公子,其实……洛甄她很听您的话的,只要您……” “我不需要!”季臻怒道,“袁力,我何时竟沦落到……要卑躬屈膝,去讨好一个女人的境地了?” “公子息怒!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一时心急,见不得公子受苦……” “咳咳……你放心,没有了洛甄,我一样可以翻弄青胥风云,让青胥皇室……此后不得安生!” 季臻的话,像是给自己的暗示,又像是一种宣言。 “贵人,这是季太医差人送来的安胎药。” “放着吧,我一会儿就喝。” “是。” 宫人退下后,洛甄立即示意侍女将药水倒进屋内的花盆里,这才稍稍安心。 “安胎药?我只怕……这是一碗堕胎药……” “贵人,您是怀疑季太医……可季太医温润如玉,仪态风骨在宫中诸位太医中,皆是无人能及,怎么会……” 洛甄轻笑,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 “那……贵人要不跟皇上说说?” “不必了。不过是些许小事,何必惊扰皇上?皇上自己还带着伤呢。无凭无据的事,说出来,只会让皇上徒增烦忧罢了。” 小月露出艳羡的目光,道:“皇上与贵人的感情真好,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皇后踏入洛甄未央宫的脚步似乎凝固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原样。她仍是身着华服,脸上带着端庄得体的微笑,简直像一台永动的机器。 “皇后娘娘驾到!” “妾身(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洛贵人快平身吧!你还带着身孕呢,切莫伤了身子。” 贺桐急忙上前一步,将洛甄扶起。如今,洛甄已有六月的身孕了,特别显怀。 “多谢娘娘。” 贺桐笑着问:“近来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季太医给的药有没有按时吃啊?” “妾身谢皇后娘娘关怀。有娘娘的关怀,妾身身子早就好多了。妾身的身子从小就不太好,多亏了季太医……一直以来帮我尽心调养。” “那就好。看,这是皇上刚送到我那儿去的阿胶,极为珍贵,你……” “娘娘,皇上昨儿个就把阿胶给贵人带来啦!您……” “小月!休要胡说!主子们说话,哪能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来插嘴!” 小月立刻“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求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该死!是奴婢不懂规矩!还请娘娘再给奴婢一个机会,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保证绝不再犯!” 饶是皇后性子好,此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洛甄不过是个小小贵人,皇上得了什么稀罕物件,不是送去青鸾殿,而是巴巴地送往未央宫……谁知道了心里头会舒坦呢? 洛甄似是格外愧疚,竟是亲自伏下身道:“皇后娘娘,小月还小,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妾身日后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既是妹妹替她求情,那本宫怎么着也得给妹妹几分面子不是?再说了,皇上厚爱妹妹,是这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妹妹如此介怀,难道是认为,本宫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么?” “妾身不敢!” “那不就对了?好啦!快起身吧!时候也不早了,本宫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回青鸾殿了。你……好好歇着吧。” “是。妾身恭送皇后娘娘。” 都听你的 http://.biquxs.info/

“殿下,我们这算是……微服出巡吗?” 冉一一等人并没有住在驿站,而是隐匿行踪身份,来了一家寻常的客栈。 “嗯。这样行事会方便很多。怎么,夫人不喜欢?” “夫……夫人?”冉一一膈应了一下,强扯出一个笑容,问,“这称呼……也得改?” “那是自然。作戏也要做全套的嘛,这难道不是夫人教我的道理?”不知为何,胥子熠忽然就想起了天宁街上冉一一的那声“夫君”,笑得格外开怀。 “好……好吧……” 唉!莫问莫答二人可一直在身后憋着笑呢。 “对了,殿下,都说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们既然来到了扬州,是不是该找机会去好好玩乐一番啊?” 胥子熠挑眉笑道:“夫人舟车劳顿三日还不累么?怎么,就这么按耐不住?” “诶,没事没事!殿下……哦,不,夫……夫君若是累了,自可在房中休息,让莫答陪我去就好啦!” 说罢,冉一一竟叫上莫问就要走。胥子熠十分不满地叫住了过于嚣张的某人:“等等!谁说我累了!我跟你去!莫答,你就留在客栈,不用跟着了!” 莫答:…… “是。” 最后,冉一一被胥子熠拽起就走,根本就没有片刻拒绝的机会。 “胥子熠你快看!好多的油纸伞啊!”冉一一看到热闹的夜市,兴致颇高。 “嗯。” 胥子熠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他在意的,不过是眼前这个如鸟儿般整日只会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的女子。 “你若喜欢,尽管买了便是。” “哈哈哈哈……好呀!子熠,我发现你是出门必备神器啊!既能防身,又能买单!哈哈哈……我这么说好像不太好,但是真相了啊!哈哈哈……” 胥子熠前一秒还因“子熠”这两个字而出神,下一秒冉一一的沙雕本质就狠狠地把自己拉回了现实。 胥子熠:…… “冉一一,你……” “哥哥哥哥,你买花吗?” 不知是从何处走来的小女孩,扯住了胥子熠的玄色衣袍。 “不买。” 冉一一:…… “胥子熠,您能不能有点爱心啊!人家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出来卖花容易呢吗?你怎么就一口回绝了呢?”冉一一鄙夷地瞧了胥子熠一眼,转而对着小女孩笑道,“小妹妹你放心!这位哥哥不买,姐姐买!” “谢谢姐姐!” 小女孩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特别甜。冉一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乖。这些花姐姐都买了!你早点回家,别让你的父母担心。” “嗯嗯!” 最后,冉一一捧了一大束的琼花,得意地朝胥子熠扬了扬下巴,道:“喏!你看,‘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啊!” 胥子熠却是叹了口气,道:“夫人还是太单纯了。” 冉一一愣了下,问:“你……什么意思?” “夫人随我去看看便知。” 于是乎,胥子熠带着一脸黑人问号的冉一一跟在了刚刚那个卖花的小女孩身后,一路尾随人家到了一个幽深的小巷。 “咦……这小女孩,家住这么偏僻啊!” 此刻,冉一一心中也有了一丝疑问,便冷静下来,打算静观其变。又过了一会儿,深不见底的巷子里,突然出现了几名妇人,冉一一看到,她们身后,有整整一车的鲜花。其中的一位妇人见小女孩已将上一批的琼花尽数卖出,便没收了刚刚冉一一交付给小女孩的所有钱币,又重新从车子上抓了一大把的花塞到小女孩的怀里,示意她原路返回,继续回到街上卖花。而小女孩竟也十分顺从,像是对这习以为常了。小女孩走后不久,又有另外的几位小孩子过来拿花去卖。 “她们怎么能这样!”冉一一义愤填膺,说话间就打算冲上去找那几位妇人理论,毫无意外地被胥子熠拦下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 胥子熠无奈道:“夫人遇事稍微冷静些。今日我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扬州的冰山一角。在这里,有不少这样的孩子,从小颠沛流离,流落街头,只能倚仗这些妇人们的施舍活命。出来卖花,也不过是孩子们为了活下去的一种选择罢了。夫人恐怕还不知道,这位小女孩已是十分幸运了。在扬州,每天都有十岁左右,甚至是更小的小姑娘,会被牙子拿去市场上贩卖,成为富人权贵家的‘瘦马’。所谓‘瘦马’,说得好听,其实只是富人们用来取乐的工具罢了,根本没有人会把瘦马当普通人看待,她们充其量,也就是夫人的私有物,是财产,甚至连几块金银都不如……”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冉一一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委屈,好像被抓去当瘦马的人是她似的。“这些……官家都不管的吗?” 胥子熠冷笑道:“管?怎么管?山高皇帝远。苏杭富庶,这儿的官员大都腰缠万贯。平日里,他们可没少往西京的王公贵胄府上送银子。这儿的情况,不是一时半刻造就的,自然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偶尔会有几个清醒的官员,奈何如螳臂当车,收效甚微。他们甚至会受到乡绅的恐吓和威胁。所以,有想法,有原则的官员,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什么‘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儿简直是人间炼狱嘛!”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这儿的乡绅和贵族带来了苏杭的繁盛富庶。没有这些人,也不会有苏杭的繁华美景和大米茶叶。这其中,也有你最爱的西湖龙井啊。” “哼!早……早知道今晚游街会看到这样的景象,我还不如不来呢!” 胥子熠帮冉一一擦了擦泪,说:“后悔了?” “唉!也不是!至少,我见到了,知晓了,但以后力所能及的,我还是会帮助他们。他们……毕竟都是孩子啊!就算是有人靠他们牟取暴利,可……孩子终归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想活下来!” 胥子熠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殿下,你会帮他们吗?” “只要我能,我就会。” 胥子熠一字一句,目光格外真诚。冉一一想,或许,胥子熠也真的在痛恨这种情况吧。只是,他能否真的救这些孩子于水火,就要看他能豁出多大的勇气了。毕竟,他身为青胥摄政王,虽然看上去风光,可他也得顾及底下官员们的情绪和积极性啊。地方势力盘庚错杂,肯定不是一个搜捕命令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一一相信,以殿下的能力和气魄,有朝一日,您一定可以改变这儿的一切,让这些孩子们不再屈于人下,能够像常人般自由自在地生活!” 胥子熠眼波流转,心尖似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甜。他捏了捏冉一一的手,动情地问:“夫人……会与我并肩作战吗?” “会!只要是有利于百姓,有利于国家的事情,都值得我们去做!我当然会支持夫君啦!” 胥子熠情难自禁,在冉一一额间落下一吻,却也只是点到为止,不敢作出太过分的举动。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吓坏她。胥子熠可不想到手的肥羊再跑掉。攻敌嘛,自然是要结合实际情况。像他夫人这种性子,也只能循序渐进,一步步来了。虽然,他忍着实在是痛苦。唉! 冉一一的脸有点红,她慢慢退出胥子熠的怀抱,问:“殿下,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都听你的。” 尹巧巧(1) http://.biquxs.info/

“殿下,没想到……你也喜欢来……这种地方啊……”冉一一指了指眼前“香满阁”的巨大牌匾,惊叹道。他不是还说自己洁身自好,以前对女人根本没兴趣的嘛!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哼! 冉一一生闷气的小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胥子熠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怎么,你吃醋了?” “呵呵~我哪儿敢啊!” 冉一一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胥子熠:…… 见冉一一周身的冷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胥子熠低笑道:“好了,不闹了。我们来这儿,是有正事儿要办的。” “正事儿?”冉一一实在是想不出,她女扮男装与胥子熠到青楼这种地方来,能有什么正事儿。 “走吧。” 胥子熠不再多说,径直走进了香满阁,巨大的好奇心驱使冉一一迅速跟上。 “诶呦喂!这几位公子是打哪儿来呀?怎的这般面生呢?” 一个膘肥体壮的妈妈桑不由分说就往胥子熠身上扑来,被莫问用剑一把拦住,阻在了半米开外的位置。 “公子,您这是干什么?香满阁可是公子们图个开心的地方,您这舞枪弄棒的,怕是不好吧?”妈妈桑被那凌厉的剑气吓得不再动弹,却也只能在嘴上埋汰几句。明眼人儿都看得出来,这几位公子非富即贵,特别是胥子熠,一身彻骨的寒气与锐气,逼得人就要喘不过气来。 “哎呀,妈妈!”冉一一倒是放得开,一进楼里,整个人便换了张痞气十足的面孔,她调笑道,“我们是外出到扬州经商的商人!我身边的这位兄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妈妈多照顾照顾我们!”言罢,冉一一拨开了莫问的剑,又向妈妈桑跑了个媚眼,惹得妈妈桑心花怒放。 冉一一今日穿了一身宽大的月白牙袍,隐去了玲珑有致的曲线。虽然不施粉黛,但俊秀挺拔的鼻梁,灵动俏皮的大眼睛,足以让她在千千万万人中熠熠生光。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几位公子放宽心,我们香满阁啊,来者不拒,来者不拒!俗话说,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啊,这香满阁正好有个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几位公子若有兴趣,还请随我到楼上去瞧一瞧!” 接着,妈妈桑又唾沫横飞讲了一大堆关于花魁竞选的事情,冉一一听得津津有味,胥子熠显然是没什么兴趣。 “子熠兄,不如,我们上楼去瞧一瞧!” “好。” 妈妈桑安顿完冉一一他们,就又马不停蹄地跑去招呼其他贵宾了。看样子,今天香满阁是真的热闹。 “啊啾!” 香满阁内的胭脂香气种类繁多,又十分浓郁,都能把人给熏晕了。冉一一觉得有点呛鼻,这滋味儿或许男人们喜欢,可对于冉一一而言,不太好受。她笑道:“这‘香满阁’还真是名副其实,‘香飘四溢’啊!” 胥子熠皱了皱眉,问:“不舒服?要不先让莫答送你回去休息?” “哎,不用不用!” 冉一一满不在意地摆摆手,自顾自倒起了酒。 “殿下,来到这香满阁呢,不玩儿个尽兴,实在是有虚此行!来,我们喝一杯!” “你酒量不好,别喝太多。” 胥子熠嘴上虽是劝着,却还是乖乖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这才对嘛!” 冉一一满意地点点头,又观察起楼内的情势来。今天来的大都是权贵子弟,个个样貌不凡,身上的玉佩指环俱是价值连城,颇有竞相攀比之势。冉一一心想,难不成,这些人都是来抢花魁的? “殿下,您刚刚所说的‘正事’,究竟是什么呀?” 胥子熠答:“抢花魁。” 冉一一:…… “你……你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莫问笑道:“王妃,我们真是来抢花魁的。” “为……为什么呀?” 难道胥子熠看上了哪个姑娘,想捧她当花魁,然后再把她给救了?可悄咪咪地把人买走不是更好吗…… 胥子熠的眼底染上几分笑意,他说:“夫人,你不用担心,你的夫君对你绝对忠诚。我们只是有事情,需要找她问清楚。” 冉一一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恍恍惚惚问:“哦……就是你说的那个疑案吗?” “是。” 行吧!抢就抢吧!反正别把人带回家就行! “各位贵宾久等了!我们香满阁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马上开始!首先,由我们的十位候选花魁上台献舞” “好!” 一时间,四周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更有看客们拍案叫好。冉一一亦来了兴致,看得格外专注。 漫天飞花中,只见十个舞女如花儿般袅袅婷婷登上台来,开始献舞。其中,环肥燕瘦,兼而有之。冉一一只一眼,便被其中一个红衣舞女所吸引。她身形纤瘦,体态优美,水袖舞的灵动娇媚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舞与洛甄不同,如果说,跳舞时的洛甄是轻盈纯粹,不可亵玩的仙女,那么,这位女子跳舞时,便犹如一只魅惑人心的妖狐,勾人心魂。 “胥子熠你快看!绝了绝了!真是只妖精!” 冉一一激动得站起来,甚至想上前去端详她的样貌。无奈看台隔得太远,冉一一始终看不清她的容貌。 “咳咳……”胥子熠没忍住被呛了一口茶水,道:“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夸人的。” “今日你不就见到了嘛!殿下要找的人就是她吧?那位红衣舞女!” “你怎么知道?” “这十个舞女中,就她最出色啊!她肯定是花魁的不二人选!” 胥子熠摇头笑道:“她们后面还有表演,先看看再说吧。” 冉一一重新回到座位观看起表演来。一舞终了,台下欢呼声不绝于耳。 “接下来,是姑娘们的个人才艺表演环节!第一位上场的,是我们的轻轻姑娘!” 那位轻轻姑娘名字与体型相差甚远,是个丰腴多肉的胖美人。她写了一个“美”字,笔锋刚劲有力,倒是出乎众人意料。 “高手果真在民间啊!殿下你快看,她写得多好!” 胥子熠粗略扫了一眼,简单答:“嗯,写得不错,但后劲不足,还是过于急躁了。” 闻言,冉一一又仔细看了下轻轻写的字,果真笔末会有微抖的痕迹在!胥子熠还真是观察入微。 “第二位上台献艺的,是我们的周周姑娘!” 周周姑娘又跳了一支舞,是惊鸿舞,艳惊四座。她的舞姿,只比刚刚的红衣舞女略逊一筹,已经十分出色了。 “第三位……” “第四位……” “第五位……” “第六位……” …… “殿下,你说那位红衣舞女怎么还不出现啊!不会真是压轴出场吧?” 还未等到胥子熠作答,妈妈桑已经高声喊出:“接下来,我们压轴出场的第十位姑娘,就是尹巧巧,尹姑娘!” 看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冉一一立马坐不住了,趴到栏杆上,伸长了脖子,恨不得离舞台近点,再近点。 尹巧巧(2) http://.biquxs.info/

最令冉一一惊奇的是,尹巧巧的才艺表演居然不是献舞,而是弹琴! “哇哇哇!这位尹姑娘真的是多才多艺呀!还是神仙颜值,简直了!” 这回,冉一一终于看到了尹巧巧的正脸。她两颊有几缕轻薄的碎发,衬得她的脸极小。肤白若脂,薄唇微启的大美人,还拥有一双波光流转的魅惑的桃花眼。她的一颦一笑,顷刻间便能使得台下的公子哥儿们神魂颠倒。 悠扬绵长的古琴之声缓缓传来,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众人凝神屏息,唯恐惊扰了这一支仙曲。明明是典雅的古琴之声,尹巧巧却能将它弹得缠绵旖旎,催人心波荡漾。琴声不知何时,戛然而止,众人迟迟未能回过神来。 “巧巧献丑了。” 美人的声音真是酥麻的不像话,台下的空气有霎那的静止,下一秒,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宾客们高声大喊尹巧巧名字的不在少数。 冉一一在一旁看着有趣,啧啧叹道:“我就说吧!这位尹姑娘的呼声肯定会是最高的。” “各位贵宾稍安勿躁,请听我说!今日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可以购买琼花送给我们台上十位候选的姑娘。一会儿收获最多琼花数目的姑娘,就是我们香满阁今年的花魁!而贵宾们所送琼花数目最多者,将获得花魁姑娘首次接见的机会!” 语音刚落,底下的诸位宾客便开始哄抢起琼花来。琼花竟是一百两一束!眼看一叠叠的银票被纳入自己囊中,妈妈桑笑得合不拢嘴。 “哟嚯!原来,他们是这样捞钱的?”冉一一不禁感叹,这世上的生财之道只会多不会少。 “重利是人的本性,无人会例外。” 冉一一难得认真问:“那殿下也是如此吗?” 胥子熠微微一愣。在遇到冉一一之前,他确实是一切以是利益为重。胥子熠是个会计较利害得失的人,凡事都喜欢算计,将利益最大化。可自从遇到这个只会给他招惹麻烦的小妖精他便开始学会顾及她的感受,她的得失了。冉一一的快乐,就是他最大的利。 “……是。” 不知为何,冉一一突然有点小失落,为了掩盖思绪,她故意调侃道:“殿下怎么还不去买花?不是说要抢花魁么,花都让人给买走了,你拿什么抢花魁?” “王妃不用担心,花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嗯?” 只见莫答将冉一一他们身后的屏风撤走,露出整整十余箱琼花来。 冉一一:…… “这是我命弟兄们从昨晚那群小孩子那儿买来的。” “你……你你你……” 冉一一瞬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时,那些花儿已经被尽数送到了尹巧巧那里。冉一一恰好瞧见尹巧巧往他们这儿瞥了一眼,眼带盈盈笑意。 莫名不爽!哼!她长得那么好看啊啊啊!冉一一头一回嫉妒起同性的美貌来。 “诸位,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 “尹巧巧!尹巧巧!尹巧巧!尹巧巧……” 冉一一的耳朵都快聋了,才听到妈妈桑的一句:“今日香满阁的花魁是——尹巧巧,尹姑娘!” “哇哦!” “我就知道是尹姑娘!尹姑娘快看看我!我给你投了五十支花!” “切!你才投了五十支!我可是投了一百支!” “你们都靠边去!老子投了三百支!” …… 宾客们都已经开始吵起来了,胥子熠却还是不动声色,看得冉一一都急了。终于,妈妈桑叫停了争吵不休的众人,眉开眼笑道:“诸位贵人都别争啦!今日的获胜者早就被选出来了!” “是谁?”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我呀!” “你给我滚一边而去!” “大家请听我说,今日尹巧巧姑娘接见的宾客就是——许公子!’ “啊?许公子?许公子是谁?” “不知道啊,哪儿来的许公子?我们这儿没人姓许啊……” 冉一一在楼下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胥子熠实在是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冉一一的笑点还真是迷。 “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没……没什么……哈哈哈哈哈……” 胥子熠:…… 罢了,某人开心就好。 在胥子熠的示意下,莫问突然高声喊道:“我家许公子为尹巧巧姑娘买了八百支花,说是给尹姑娘的见面礼。”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八百支花?一束花五支,是五百两。那八百支花,不就是八万两吗?这位许公子,为了见花魁一面,还真是一掷千金啊! “咦……殿下,你这花不是从那些孩子手里买的吗?这也作数?” 莫问笑答:“王妃,殿下虽用的是别处的花,但给老板的,是与他人无差的价格。” “什么?!你这……你这不是在败家呢么?!胥子熠,你究竟会不会算数啊!这不是白白让人占了便宜吗?”冉一一恨铁不成钢道。 胥子熠不怒反笑,说:“嗯。我确实不太会理财,所以我才需要夫人帮我整理府中内务啊。” 闻言,冉一一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要命,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许公子啊!您看,尹姑娘已在楼上厢房候着您了。” “嗯。” 冉一一本欲跟着胥子熠一同前往,却被妈妈桑拦下,她说尹巧巧只想见胥子熠,不想让旁人打扰。 冉一一:…… “没事,你在这儿等我就好。” “我……” 似是想起来什么,胥子熠拍了拍冉一一的肩,道:“我很快回来。” “……好吧……” 冉一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胥子熠进了那个狐媚女人的房间,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 “哼!胥子熠你个臭男人!你要是敢对那个尹巧巧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我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你!哼!” “王妃放心吧,殿下他有分寸的。” “谁关心他了!他爱找谁找谁去!快,给我倒酒,我要喝酒!” 莫答看着气急败坏的冉一一,突然觉得王妃有十足的可爱。明明紧张得要命,脸上却仍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是。” 冉一一觉得时间实在是过得太慢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半柱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胥子熠还不出来! “莫答,你说……他俩在里面干什么呢?” “殿下定是在查证要事。” “唉!我好无聊啊!要不我们来猜拳吧?” “属下……” “算啦算啦,我早就知道,你肯定又要拿什么‘不合规矩’、‘不得大体’来搪塞我!” 冉一一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对面尹巧巧的房门,若有所思。 终于,一个时辰后,房门开了。出来的却不只有胥子熠,还有那个叫尹巧巧的女人。冉一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很快却又喜笑颜开。她揶揄道:“哎呀!子熠兄,这是舍不得美人,打算把美人儿带回家啊?” “一一,不要胡闹。” 冉一一不知悔改地吐了吐舌头,出人意料地走近尹巧巧,笑着说:“巧巧姑娘不仅生得俏丽动人,就连舞技和琴艺也是一绝……这一届的花魁,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这位公子谬赞了。巧巧才疏学浅,舞技与琴艺都只不过是晓得些皮毛罢了。我看公子身姿卓越,定是人中龙凤。”尹巧巧的声音真可谓是酥麻入骨,冉一一一个女人听了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哈哈哈哈……尹姑娘真是爱说笑……“ 这一整段对话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冉一一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扭捏作态很是无趣,遂也不再纠结,叫上莫答,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而胥子熠竟没有拦她,冉一一便更难过了。 “王妃,您怎么了?”莫答察觉冉一一的心情低落,忍不住关心起来。 “没怎么啊!就是有点累了。”冉一一笑得有些难看,她问,“莫答,你说胥子熠会不会把那位尹巧巧带回王府啊?” 这个问题莫答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想说”应该会的“,可他说不出口,便只能不断重复那句话:“王妃放心吧,殿下他有分寸的。” 回京 http://.biquxs.info/

冉一一在回京途中没和胥子熠说过一句话,虽然尹巧巧被胥子熠安排在另外的马车,但冉一一还是气不过,全程冷着一张脸。胥子熠的几次示好,都是热脸贴冷屁股,讨不着半分的好。 “一一,我带她回京,只是因为有些疑点不得不在西京求证。” 冉一一:…… “她不过是当年那桩疑案的牵连者之一。” 冉一一:…… “我那日与她在房中,除了讨论案件,真没做别的什么。” 冉一一:…… 见冉一一对尹巧巧一事根本不屑一顾,胥子熠又小心问道:“一一,你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你……是不是吃醋了?” 冉一一:…… 胥子熠叹了口气,终是说不下去了,便退到一边开始闭目眼神。冉一一见状,心中更是憋屈。此次下江南,她原以为胥子熠是带他出来游山玩水的,现在倒好,除了参加暖香阁的花魁赛,捡回来个尹巧巧,什么美景都没看到! 马车一路向北,昼夜不停地赶路,终于在第三日赶回西京。 “哎呀,一一,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好想你啊!” 冉一一刚下马车,安然就像只猴子一样攀了上来,冉一一差点没能接住摔下去。 “啧啧啧!安然,这才半月不见,你怎么重了这么多!看来陛下的摄政王府的补品,没白送啊!” “啊啊啊!一一你好讨厌!” 安然佯装生气,轻轻地打了冉一一一下,冉一一却开始“哎呦哎呦”夸张地叫嚷起来,摄政王府门口女孩们的笑声阵阵。直到胥子熠下车,这两人才算有所收敛。 “安然见过皇叔。” 胥子熠微微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冉一一的身上,无奈冉一一仍是连半分眼神都不愿给他。安然感觉这两人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便有些忐忑地问:“皇叔、一一,你俩这是……吵架了?” “没有。”两位当事人难得的异口同声。 “那你们怎么看起来……” “好啦好啦!我个小孩子瞎操心什么?你也知道,我跟你皇叔,一直都是这样的嘛!叫什么‘半生不熟’……” 尹巧巧不知是何时下的马车,见这三位气氛不对,便笑着走过来施了个礼:“巧巧见过殿下、王妃、公主。” 安然并不知道尹巧巧的事情,她建议胥子熠有空可以带冉一一去江南玩一玩的时候,可没料到还会有这茬。 “这位是?” “小女子名唤尹巧巧,此番受殿下之邀来到西京,还要仰仗公主的照拂。” 冉一一:哼!这人脸皮真厚! 安然险些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等等,你说你是受谁之邀?皇……皇叔?” “正是。” 尹巧巧脸上笑容不减,看向胥子熠的眼神多了几分暧昧不清。冉一一觉得自己是没眼看下去了。 “安然,我许久未进宫了,我们一起去瞧瞧洛甄姐姐吧。” 安然愣了愣,问:“你才刚回来,不休息一下么?” 冉一一:…… 过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安然才后知后觉地打着哈哈说:“哈哈哈……好……好啊!正好我也想进宫去看看皇兄呢!” “嗯。” 冉一一与安然走后,尹巧巧终于抓住机会,走到胥子熠跟前,柔声道:“殿下,巧巧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得罪王妃了呀?王妃看上去,好像有些凉薄,不近人情呢……” 闻言,胥子熠总算是转过头来看了尹巧巧一眼,声音却足够冷漠:“本王不喜欢任何人非议王妃,所以,从今以后,不要再让本王从你嘴里听到有关王妃的任何坏话。” 尹巧巧惊讶不已,那楚楚可怜的表情似是受了一万分的委屈,还低声抽泣了起来。胥子熠看着却是十分厌烦,他冷声道:“还有,本王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带你回京,不过是为了查明嵇府当年被灭的真相。若你胆敢向王妃提及什么不该提的事情,休要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尹巧巧被这冷血的言语刺得浑身一颤,她望向胥子熠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畏惧。 “殿下放心,巧巧必定安守本分,助殿下早日查明真相,唤我苏家清白。” 冉一一和安然一路风风火火赶到未央宫,不巧的是洛甄正在午憩。冉一一自然不愿打扰洛甄休息,便与安然兵分两路,分别去寻胥子凌和季臻去了。 哎,好一阵子没见季臻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过得怎么样?上次的伤应该好全了吧? 想着想着,冉一一忍不住玩性大发,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季臻的药房,像个小偷一样地探头探脑,左看右看,却愣是没瞧见目标人物的影子。正一筹末展之际,前一秒还“不见半个人影”的季臻突然就从背后出现,问:“冉一一,你干什么呢?” “哎呀我的天!季臻,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吓我一大跳!”冉一一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时有些窘迫。 “唷,我还能吓到你呀?你个皮皮冉!” 季臻不知道的是,他看到冉一一的那一瞬,眉目间就已经带上了温柔缱绻的笑意,那样的笑直达眼底。 “那可不,我们的季大神医?”冉一一吐槽。 “多日不见,你消瘦了许多……我听说,你跟摄政王去江南了?”明明都过去这么久了,季臻提及胥子熠时,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嗯。” 丫头这个话题的兴致似乎不高? “怎么了?江南不好玩么?西湖盛景,白蛇传说,都不喜欢?” “不是。”冉一一竟开始有了鼻音。 季臻一下子就慌了,他家的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胥子熠欺负你了?” “……没……” 季臻不相信,追问道:“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丫头,你受欺负了可千万不能瞒着我,知道么?就算欺负你的是陛下,我也会想方设法给你出气的。” “他带了个女人回府。”冉一一实在是憋不住了,不说出来她肯定会难受死。“她还是个青楼女子。他说……他说,带这个女人回来只是为了查明多年前的一桩疑案。” 季臻心中泛起千层涟漪,他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多年前的一桩疑案?” “嗯。” 莫非,胥子熠所要查的,是嵇府当年的事?事情怎么越来越乱了呢…… “季臻,季臻!你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胥子熠……他可有跟你提及,他要调查的,是哪一桩疑案?” “我最苦恼的便是这个!他什么都不愿意说。” “方便问一下那位青楼女子的名字吗?” 季臻派去江南的探子几乎什么都查不到。胥子熠半声不响地便将他布置在扬州的线尽数切断,真够狠的。 “她叫尹巧巧……怎么,你也对她感兴趣?” 季臻摇摇头,笑道:“你觉得我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产生多大的兴趣?我不过也是对这桩疑案好奇罢了。” 靳国的麻烦事 http://.biquxs.info/

靳国。 “太子殿下,皇上想要见您。” 靳道又派徐公公过来传话了。此刻,靳斯辰正躲在东宫内,饮酒作乐,逍遥快活。 “那老家伙,找本宫又有什么事儿?”靳斯辰的语气极不耐烦。 “殿下,皇上找您,想必是有要事商议,您……” 徐公公话未说完,靳斯辰便笑出了声:“要事?他能有什么要事?他的要事,不都在皇后和她那个傻儿子身上吗?” 锦书每次都会被他家殿下骇世惊俗的言辞吓出一身冷汗,他颤巍巍地在一旁向徐公公解释道:“徐总管,殿下他不是那个意思……” “徐公公,你别听小锦书胡说,本宫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不不不!殿下是喝酒喝糊涂了!徐公公您千万不要误会……” 小锦书急了。这位徐总管可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啊!殿下这么说,不是自找麻烦吗?本来皇后娘娘就不怎么待见他家殿下了,现在…… “哼!太子殿下,老奴也只是个传话的!至于殿下去不去,那就要殿下自己权衡了!” 徐公公甩下这句话,便愤愤然离开了。靳斯辰对此不以为意,锦书却忧心如焚。 “殿下啊!我的好殿下!您就不能听锦书一句劝吗?别再和皇上对着干了好不好?皇上他心里也是有您的呀!这您也是知道的!您看,上次您前去平乱,皇上给了您多厚重的赏赐啊!还恩准了您的请婚!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宠啊!您又何必执着于过去,迟迟不肯放下呢?这俗话说得好,‘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您……” “小锦书,你怎么跟只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不消停!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是不是因为本宫太宠你了,所以……你才会变得这样无法无天?”靳斯辰冰冷刺骨的目光直视着锦书,刺得锦书头皮发麻。 “殿下,锦书不敢!锦书只是为殿下着想!锦书只是见不得殿下与皇上日益生疏,最后连半点情分都消磨殆尽!” 靳斯辰玩弄着金玉酒杯,闻言只是冷笑道:“这凉薄的父子之情,有又如何?没了又如何?谁稀罕呢……再说了,本宫都不在意,你着什么急?” 锦书哭着说:“殿下!奴才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皇上的身体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有一天,皇上先行……离去,皇后娘娘与二皇子又把控着朝局,那时殿下又该如何自处呢?” “本宫若是像你这般杞人忧天,怕是活不到现在了,早几年就得心忧而死……” “殿下!” “哎呀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的心意,可本宫也有自己的打算。咱们不急,啊!来,给爷笑一个!” 锦书笑得比哭还难看,靳斯辰取笑他像个孩子,开心难过都写在脸上,不懂得掩藏自己,终归是要吃苦头的。 紫金宫内,靳道咳嗽声不断,他问:“怎么,辰儿还是不肯来见我?” “回皇上的话,是的。不仅如此,殿下他还出言不逊,顶撞皇上与皇后娘娘!那些话……听了着实吓人,奴才实在是劝不得啊!” 接着,徐公公又将靳斯辰的言行又添油加醋了一番。瞬间,一个无心国事,不敬尊长的储君形象就出现了。 “咳咳咳……” “陛下,您可千万仔细着点身子啊!” “咳咳咳……朕知道……咳咳咳……” “启禀皇上,宰相李文渊在外求见。” “宣!咳咳咳……” 李文渊匆匆进入殿内,上来就直奔主题:“皇上,西南突然出现大规模的民众暴乱!大有一去不返之势!” “咳咳咳……” 靳道一激动,咳嗽得更加厉害,一张老脸呛得通红。 “你……你说什么?西南……出现民众暴乱了?” “是!” “反了他们!咳咳咳……” “皇上!” 靳道推开了徐公公,不料下一秒吐出一大口淤血,吓得徐公公跪倒在地。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 “听说,紫金宫那边又出事了?” “是的,娘娘。徐公公派人来传,皇上又吐血了。” 元皇后对铜镜中自己的美貌十分满意,她碰了碰靳道前几日刚送过来的金钗,道:“呵,这老东西,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够久的了。” “娘娘,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走吧。对了,去把裴儿带过来,裴儿也好久没有见到他的父皇了。” “是。” 靳斯裴就是靳斯辰口中的皇后的傻儿子。说来也是讽刺,靳道与元皇后两人的优良基因完全没有遗传到这个孩子身上——靳斯裴不仅性格痴傻,就连样貌也是十分的丑陋,惹人生厌。 元皇后携着她的痴傻儿靳斯裴来到紫金宫。一入殿,元皇后便哭了起来。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上?这才几日不见,您怎么……呜呜呜……” “咳咳咳……” “给……给父……父皇……请……请安……” 靳道示意徐公公安抚一下皇后的情绪,他现在已经累得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元皇后好不容易抑制住哭泣,便低声询问道:“皇上,臣妾听说……西南那边,起暴乱了?” 靳道无奈地点了点头。 元皇后又道:“皇上,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暴乱如果不加制止,恐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臣妾想,不如……让裴儿到西南去镇压百姓们的叛乱吧!” 靳斯裴被元皇后推了一把,懵懵懂懂地站到了靳道跟前。 “咳咳咳……皇后,裴儿……他年纪尚小,这样恐怕……” “皇上!上次突厥之乱,您可是指派了太子殿下前去平定的!裴儿和太子都是您的孩子,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谁都知道靳斯裴是个痴傻儿,元皇后竟然要他去平乱,怕不是想夺权想疯了?她就不怕自己的儿子在平叛中发生什么意外吗? 见靳道迟迟不肯答应,元皇后又说:“皇上若是担心裴儿的安危,大可派崔达将军同去。崔达将军身经百战,一直是陛下的肱骨之臣。臣妾相信,有他来协助裴儿,此次西南民变定能够很快平定。陛下,您说呢?” 靳道思索了许久,终是点头答应了。元皇后喜上眉梢,随即道:“陛下英明。不过,既然陛下身子不适,那臣妾与裴儿便不打扰了,还请陛下好好休息,臣妾与裴儿改日再来看你。” “咳咳咳……” 元皇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靳道的一颗心寒到了骨子里,却无人能够倾诉。他的枕边人,心心念念盼着他死,他对她的唯一价值,就是能够以一道圣旨,让她的傻儿子继承大统;而他最喜爱的嫡长子靳斯辰,是靳国家喻户晓的混世魔王,终日只会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靳道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这大靳的江山,迟早是要毁在他的手中。思及此,靳道以休息为由,命所有的太监宫女退守殿外——他想最后再做点什么。他自己清楚,他的时日,真的不多了。能多活一天,恐怕都是上天的恩赐。 “辰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能够明白父皇的心意的,对不对?” 靳道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偌大的紫金宫,冰冷而残酷。那把闪着金光的龙椅,更是冰冷彻骨。 靳道想啊想,其实,能够当个普通百姓也挺好的。生于皇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婚姻,幸福……每一件生命中珍贵的事物,都有可能成为在皇室中生存下来的牺牲品。人人都以为当个皇帝有多好,任何事情都能够为所欲为,而事实却恰好相反——一个称职的皇帝,真正能够做的事情很少,不能够做的事情很多。不仅是文武百官在盯着你,全天下的百姓都在盯着你。你只要犯了一丁点的错误,就会被人们无限放大。你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话,甚至最后有可能会他们被骂得狗血淋头。 靳斯辰能够在东宫的位置上坐这么久,不过是因为他用花花公子的面具掩盖住了自己的本性。能够在皇室生存下来的人,脑子一般都差不到哪儿去的。 元皇后的计谋 http://.biquxs.info/

“崔将军,此次裴儿出征西南,还要仰仗您的照顾了。” 元皇后将崔达单独召入殿内,好茶好酒地招待着,总让人感觉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比寻常。 “保护殿下安危,是卑职的分内之事。皇后娘娘这么说,言重了。” 这么些年,崔达能够在靳国的朝堂之上屹立不倒,不是没有理由的。崔达虽是个武夫,但他的喜形总是不形于色,言行举止也是小心谨慎,让人抓不住把柄,城府颇深。而主动召见元皇后,一开始也不急。最初她总是得体优雅地笑着,嘴上说的,左右不过是些平常的话。如此这般,过了整整半个时辰,谁也没先开口,直到元皇后败下阵来。 “崔将军可真沉得住气……难道将军就不好奇,本宫召你前来,究竟是有何事么?” 若元皇后只想要他多照顾些靳斯裴,大可让人备些厚礼送往将军府,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兴师动众,扭捏作态。 “皇后娘娘想说的时候,自然便会说的。卑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怎猜得到娘娘的心思?” 崔达的话竟说得有些诚恳,可元皇后知道,这不过是他不屑于与自己斡旋罢了。 “将军真是说笑了!若像您这样的英才还算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话,那这天底下,怕是没几个聪明人了吧。” 闻言,崔达瞥了一眼对面母仪天下的女子,又说:“娘娘谬赞,卑职委实愧不敢当!”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本宫就不拿崔将军开玩笑了……”元皇后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迫切,“崔将军,您知道的,裴儿虽然懂事乖巧,但脑子却不太灵光……可正因如此,裴儿他单纯,善良……相比之下,他那个整日里只会吃喝玩乐的皇兄,实在是愧为一国之储君……本宫相信,崔将军一定不会愿意看到,我大靳的大好河山,就这么毁在一个混小子手中吧?”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崔达连连摆手,似是对元皇后的想法感到格外震惊。 “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您应该懂得吧?” 元皇后意有所指。她如今不仅执掌后宫,在靳道卧病期间,元皇后可是一直把持着朝政,大有江山易人之势。朝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官员都是元皇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他们自是与元皇后站在一边的。 “本宫听闻,崔将军的夫人冯氏近日刚诞下一名男婴……本宫担心崔将军一介武人,家里又没什么女眷,对尊夫人照顾不周,所以……”元皇后笑了笑,说,“本宫将他们母子二人接到宫中来,小住几日,也方便本宫照顾他们……这样一来,待将军此番凯旋,你们便能够合家团聚,岂不很好?” “娘娘!” 方才还屹然不动的崔将军此刻突然却急了起来。于他而言,谁都杀得,谁都碰得,唯有他的冯儿与孩子,动不得!那是他的命!他的命啊! 崔达强忍怒意,语气却依旧不善:“皇后娘娘可想好了?此行可是万分凶险。只要我们行差踏错一步,等来的必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元皇后笑道:“本宫今日敢与将军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崔达静默了一瞬,两只眼睛闪着光,那是捕猎者发现狩猎目标的兴奋与激情。最后,他只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卑职愿为皇后娘娘尽些绵薄之力。” “殿下,崔将军派人传来密信。” “崔将军?” 听到这三个靳斯辰瞬间就清醒了。崔达轻易不会与他联络,因为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处境,定会遭人嫉妒猜疑。 “快!把信拿来给本宫瞧瞧!” 信纸打开了,只有一个字——“元”。 “殿下,这怎么只有一个字啊?‘元’……是指皇后娘娘么?皇后娘娘怎么了吗?” 靳斯辰的横眉不自觉紧了起来,他说:“元皇后……这是等不及了……” “殿下在说什么?锦书怎么好像越听越糊涂了……” “锦书,那个老家……伙……父皇……父皇他最近都在紫金宫吗?” “是。但皇上他一直昏睡不醒,实在太让人担心了……”锦书突然一拍脑门子,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又惊又喜,忐忑不安道,“殿下……这是在担心陛下的身体么……” “诶诶诶,想什么呢你?!本宫担心谁还会担心他?你可拉倒吧!”靳斯辰长叹一声,道,“本宫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担心担心我自己的小命呢……” “啊?!殿下这是怎么了,锦书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呢?” “你何时算是明白清醒过?本宫怎么不知道?”靳斯辰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说回来就回来。他这人儿啊,正经不过三秒! “殿下您就告诉锦书吧!锦书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是好难受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宫的小锦书可真逗……哈哈哈哈哈哈……”靳斯辰一把揽过瘦弱的小锦书,调笑道,“想知道哇?简单!把这壶酒喝了,本宫就告诉你!” “殿下,这大白天的,喝酒容易误事儿啊!” “起开!误事儿?误什么事儿?你也不瞧瞧?”靳斯辰指了指冰冷的大殿和酒席,自嘲到,“这东宫都冷清成什么样儿了?哪来那么的事儿可以误哇?” “殿下……” “来!本宫再给你个机会!快!把酒给本宫和你自己满上!说好了,要喝到睡趴下为止!” “是!” 锦书算是豁出去了,真真正正是舍命陪君子了。他平日里可是滴酒不沾,一碰杯就会最趴下的可怜人儿…… “殿下,这杯我敬您!” “敬我什么呀?” “敬您待锦书如亲兄弟一般!平日里好吃的,好玩儿的,从不会少了锦书的份儿!锦书知道,殿下其实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您厌恶权谋之争,厌恶这宫里头勾心斗角的一切……但这么些年,您还是拼尽全力护住了东宫上上下下这几百号人的性命……殿下……” “你说你!好端端的,突然这么煽情干什么?”靳斯辰有些好笑地替锦书擦干了眼角的泪,又说,“你还真别说,本宫啊……现在真是后悔了……” 小锦书闻言怔住,呆呆的模样委实可爱至极,又把靳斯辰给逗乐了。 “后悔养了你这么个小哭包,爱哭鬼!哈哈哈哈哈哈……” “殿下!” …… 东宫的笑声罕见的飘出去很远很远。 将军府。 “将军,您就这么答应皇后了?” 崔达身边的蒋副将脸上写满了担忧二字。这可是欺君谋逆的大罪啊! “元皇后已冯儿和孩子的性命相要挟,我又能如何?!” “可是,将军,那太子殿下该怎么办?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要您好好照顾他的呀!您怎么……” 崔达的眼睛天生的清明透亮,有股逼迫人的雷霆气势在,此时更是不怒而威。 “元皇后不知死活,胆敢挑战陛下的权威……她失手,不过是迟早的事!你以为本将军会轻信那个妇人之言吗?今日之事,不过是无奈之举……我早已派人传信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聪慧无双,定能勘破其中玄机。” 崔达对于靳斯辰的自信震撼了副将。副将一直以为,太子殿下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可将军却如此信任他……难道,太子殿下真的有何过人之处吗? “对了,将军,那二皇子该如何处理?” 崔达想了想,道:“他也不过是个可怜孩子罢了……奈何他的母亲野心太大,终归会害了他啊……” “那……将军的意思是?” 难道要留着这个祸患吗? “人自然是要杀的。我早说过,斩草必除根,杀敌绝不能有哪怕一丁点让敌人死灰复燃的可能性。”崔达的声音刚气十足,逼人中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将军想在西南动手?” 西南确实是个动手的好地方……可,冯儿和孩子还在元皇后的手中…… 若到时鱼死网破,局面就不好收拾了……殿下如今,分身乏术,不一定能护得他们母子二人周全…… “不……”崔达定了定神,思索了许久,方道,“我们需留着他。待我们回到西京,还可以以靳斯裴做要挟,逼迫元皇后收手。” 蒋副将担忧道:“若是元皇后真的狠下心来,不要靳斯裴了怎么办?”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一介妇人?”崔达拍了拍副将的肩,有几分安抚的意味。他说:“你放心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我二人身经百战,对于这样的小场面,应该无所畏惧才是!”崔达顿了顿,又说,“至于冯儿和孩子……虽然他们在宫中,我们不能时刻看着他们……但,我们还有殿下相助……” 最后的这句话,崔达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蒋副将听的。他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心情颇有些复杂。 最后一道圣旨 http://.biquxs.info/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邀您慈宁殿一叙。” 徐公公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激动,靳斯辰见了,不免嗤之以鼻。 “哎呀,本宫早说今日东宫的味道怎么这么臭呢!原来,是来了一只癞皮狗啊!” 靳斯辰的这句话将徐公公气得满脸通红,徐公公对靳斯辰愈发不满,但只要一想到皇后娘娘的计划,他就又得意洋洋了起来,眼神里满是不屑和鄙夷。他暗暗压下怒火,强笑着道:“太子殿下,您请!” 靳斯辰慢条斯理地从美人榻上起身,语气慵懒:“谁说本宫要去了?” “你!”徐公公怒道,“太子殿下,纵然您贵为太子,但您也许遵守这世间的纲常之序吧!皇后娘娘是母,您是子,子侍母,乃是人之本分……皇后娘娘不过是想见您一面,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推三阻四,怕是不太好吧……” “啪!” 徐公公语音未落,靳斯辰便一个巴掌招呼了过去。他修长白皙的指节拿捏着徐公公的下颚,斜长妖冶的眼睛里,更透出蚀骨的阴狠和毒辣。徐公公感觉自己耳膜都被这一巴掌给震碎了。现在,靳斯辰的嘴巴一张一合,应该是在说些什么,可他竟是有些听不清。太子殿下的声音好似来自冰冷而遥远的雪山,冷得人心尖一颤。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小小贱奴,砂砾芥子罢了!胆敢质疑本宫,诋毁先后!” 靳斯辰又不解气地踢了徐公公一脚,徐公公当即口吐鲜血,疼得哇哇大叫。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锦书刚从外头回来就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胆战心惊。 “小锦书,你终于回来啦?”靳斯辰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才揽过小锦书的肩,冷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只疯狗乱咬人……本宫看他不顺眼,便踢了他一脚罢了……” 说着说着,锦书便要上前去查看徐公公的伤势,被靳斯辰一把拦下。 “小锦书,你这是作什么?” 锦书不解道:“殿下,我还得看看人还有没有气啊!” “哈哈哈哈……”靳斯辰狂笑不止,好一会儿才说,“本宫还以为你是怪我打了他,想要救他呢!” “怎么可能?”小锦书急忙辩解,“徐公公能逼得殿下出手,必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做了什么很越界的事情。” “唷!”靳斯辰调笑道,“小锦书倒是很了解本宫啊!不错不错!你这几年待在本宫身边,还算有点长进!” 锦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承蒙殿下关怀……” 躺在地上不远处的徐公公:哎呀,这俩人,这么目中无人真的好么…… “小锦书放心把,本宫只不过踢了这老东西一脚,死不了人的,就是脏了本宫的鞋。” 徐公公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怨怼,却不敢再多有怨言。他灰溜溜的从大殿上遁走,想是会慈宁殿复旨去了。 “殿下,您真不去啊?” “元皇后摆明设下了陷进,小锦书难道是想让本宫自投罗网么?” “锦书万万不敢!” 小锦书吓得下意识想要跪下,却被靳斯辰一把扶住。靳斯辰对他说:“小锦书,男儿膝下有黄金,轻易跪不得,你明白吗?” 小锦书脸上的表情怔怔的,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殿下,我们这是……要和皇后娘娘开战了么?” 半晌,落针可闻的东宫大殿中响起一个低沉的男音:“是啊……靳朝,这是要变天了……” 史载,元吉二十八年,皇帝靳道崩,元皇后哀忸不能自已,急召太子监国。太子却而不受,元后责其不孝,雷霆大怒,囚太子于东宫,召炎王靳斯裴回京,以清君侧。 “皇后娘娘,炎王殿下明日就可到达京城了。” “很好。” 元皇后正在殿中沐浴,玫瑰花瓣铺满了一整个浴池,芳香扑鼻。如丝绸般光滑的肌肤裸露在一阵阵的烟雾缭绕中,旖旎而美好。她勾了勾玉指,一位面容姣好的男子便贴了上来,毕恭毕敬。 “娘娘。” “你来帮本宫搓背吧。” 元皇后的眼神勾人,惹得男子心潮荡漾。男子的手一碰到元皇后的肌肤,便轻易激起一阵颤栗。所过之处,温度皆烫的惊人。 “嗯……啊……” …… 今夜月色朦胧,慈宁殿中不断有女人的娇|喘之声飘忽回荡…… “殿下,宫中的羽林军都已经准备就绪。” “好。” 靳斯辰一改往日放荡不羁的模样,周身气势凶猛,寒气魄人。这场好戏,终于要开场了。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靳斯辰深吸一口气,从冰冷的金椅上起身,身上的金丝白锦袍闪熠着点点星光。靳国当朝的太子殿下,出口的声音是惊人的凉薄:“想必诸位有所耳闻,元后蛇蝎心肠,不仅毒杀先皇,囚禁本宫,还饲养男宠,伤风败俗,实在是有伤国体!你们说,元后该不该废,该不该杀?!” “该!” 整齐划一的声音,是来自羽林军们的自信与忠诚。而后,靳斯辰亮出了靳道那日为他留下的最后一道圣旨——羽林军的调遣权。 “此刻与本宫一同站在这儿的,都是先皇的心腹之臣!先皇既然将你们交予本宫,便是相信本宫能与尔等并肩而战!诸位将士可愿听我差遣?” “卑职愿听太子殿下差遣!” 靳斯辰大吼一声“好”,声音铿锵有力,“羽林军的将士们,请立即包围慈宁殿,活捉元后!振朝纲!” 元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酣睡之时,竟会有人突然闯入寝殿,还将她的慈宁殿围的水泄不通。最尴尬的是,她的几个男宠此刻还在床上,衣不蔽体,不堪入目。 “元后,好久不见,您真是越来越放荡了啊?哈哈哈哈……”靳斯辰放肆地狂笑着,眼中却未有过一丁点真心的笑意。他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不满,脸色阴郁至极。 “靳斯辰,你这是干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威慑住,元皇后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元后,这么多年……你已经毁了我的父皇,断不能再毁了我大靳的江山!今日,本宫只不过是想告诉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真以为本宫这么些年庸庸碌碌、毫无建树吗?你真以为本宫任你拿捏,反抗不得吗?呵,你还是太天真了!”靳斯辰整了整自己的发冠,继而冷笑道,“本宫只是不屑与你斗罢了!” 元后骇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昔日只会吃喝玩乐的太子,何时变成了今日这般生杀予夺,狠辣绝情的模样了?!还有,羽林军是怎么回事?先皇的羽林军,连她都调动不得,靳斯辰是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听话的?羽林军向来只忠于靳皇,如今靳斯辰还未登基,这怎么…… “太子,你这样,未免过分了些!”元皇后总算将衣服穿上,只是,怒意不减。 “过分?呵!你跟本宫谈过分?!元后,你在先皇的药饮中下毒时,你将本宫囚禁于东宫时,可曾想到过这‘过分’二字?!” “太子,再怎么说,本宫也算是你的母亲,你这样对你的母亲,自是不孝!” 这蛇蝎妇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靳斯辰嗤笑一声,道:“母亲?元后,你太高估自己了!想当本宫的母亲,你也配?!本宫的母亲,是这世上最最美丽善良的女子……从前,父皇总说,你的眉目间……与母亲很像……可本宫看,一点都不像!母亲单纯善良,慈爱宽容,而你呢?心肠歹毒,水性杨花!这简直是云泥之别!” “你你你……” 元皇后气得一口气没能喘上来,差点背过气去,跪倒在地。靳斯辰见状,更是乐极。他蹲下身来,笑着说:“元后不是常常欲求不满吗?” “不!不!不……” 元皇后瞪大了双眼,身体满是惊恐和抗拒。靳斯辰自是乐见其成,他更加得意了,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元后不是常说本宫不孝吗?今日啊,本宫担心元皇后整日在慈宁殿内无人作伴,寂寞心冷,所以就擅自做主,帮元后物色了几名身强体壮的男子,供元后慢慢享用……” 说话间,几位太监被人推了上来。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或惊恐,或隐隐期待,元后看得心中作呕。最后,靳斯辰竟不怕死地问道:“元后对本宫的安排,可还满意啊?” 元后现在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绝情的男子!太监!身强体壮的男子?!靳斯辰这是要羞辱她到什么地步?!她堂堂一国皇后,竟然要被几个阉人…… 不!这怎么可以?! “靳斯辰!你不是人!你不可以这样对本宫!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元皇后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牙都快咬碎了。 “将士们,你们都睁大眼睛给本宫瞧好了!都给本宫看看!这一国皇后,母仪天下……是如何的娇气放荡!” “不!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 “父皇,这就是……您希望我做的吗?”靳斯辰走出慈宁殿外,顿觉一股透心的凉意。“我会帮您守住大靳的,一定!”他说。 母子平安 http://.biquxs.info/

青胥西京。 摄政王府。 “王妃,奴婢为您熬了一碗红枣银耳羹,要不……您尝一尝?” 冉一一在躺椅上惬意地打着瞌睡,听到觅月的声音,立即睁开了双眼。 “哇!觅月姐姐又下厨啦!我可真是有口福呢!” 冉一一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仔细尝了尝,这才感叹道:“嗯……真是香甜可口!姐姐的手艺还真是一既往的好!笔芯欧~” 觅月被冉一一的一番操作弄得咯咯直笑,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说:“王妃您都入府这么久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哎呀!当小孩子不好吗?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冉一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眸暗了暗,道,“只可惜,这世上能一直做小孩子的人……太少了!” 觅月眼见自家王妃的心情就要低落起来,急忙止住了话题,问:“王妃已经多日不见殿下了,不打算去瞧瞧吗?” “谁愿意去看他啊!”冉一一这下是彻底不高兴了,气鼓鼓地回到躺椅上,闭上眼睛愤愤道,“那个朝三暮四的臭男人!谁爱看就看去吧!反正我是不去……” “殿……” “嘘。” 胥子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觅月退下,自己却一声不响地走到了冉一一身后,从果盘子里拣了个看上去极青涩的果子递到她的嘴边。而冉一一的吐槽还在喋喋不休地进行着,对胥子熠和觅月的小动作浑然不知。她以为此刻递果子是人觅月呢,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了下去。 “咳咳咳……” 冉一一酸得牙都要掉了,将那颗酸果子整个吐了出来,又连喝了几口银耳羹,这才稍稍缓过来。 “觅月姐姐,你这是……要酸死我啊!” 可冉一一万万没有想到,抬头间,自己瞥见的人会是胥子熠,而觅月这个家伙早已不见踪影。 “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觅月不是说你出府了嘛?” “怎么?王妃这么不乐意见到我啊?”胥子熠突然凑近,逼得冉一一不断往背后的躺椅上倒。 “你你你……别过来!” “嗯?” 冉一一出手挡住了不断靠近的胥子熠,没好气道,“我们在冷战呢!你忘了?” “冷战?” 胥子熠不逗冉一一了,在旁边的石椅上随意坐下,问:“若是王妃真想与本王冷战,那王妃已经赢了。” “什么意思?” “因为王妃不喜欢本王,而本王喜欢王妃。王妃不开心了,本王会难过;本王若是不开心了,王妃可能会更加高兴。所以……”胥子熠的语气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失落,“王妃早就赢了,是本王,从一开始,便输的一败涂地。” 是本王,从一开始,便输的一败涂地…… 我的天,胥子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会撩了?! 冉一一看着胥子熠那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瞬间又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不如!自己居然,居然,戏耍了一个摄政王的感情么?! “呃……那个……殿下,您也不能这么说……您不高兴了,我当然……也不开心啊……” 胥子熠很快追问:“那王妃的意思是,王妃也是喜欢本王的?” 啊??? 他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个小小弱女子,哪儿敢与当朝的摄政王殿下作对啊!对吧?您不高兴了,我又怎么敢一个人偷着乐呢,是吧?” 没有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胥子熠有点泄气。他转回正题:“好了。本王这次来,不是故意想要为难你的。安然的身子恢复的不错,陛下的意思是,想要与靳国重提和亲的事。” “什么?!” 冉一一从在椅子上直接蹦了起来,兴奋得忘乎所以:“这么说,安然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啊啊啊!感谢殿下,感谢陛下,感谢老天啊哈哈哈哈……” 胥子熠笑道:“你先别激动。靳国那边的密探说,靳道刚死,靳斯辰现在忙着继位和平乱的事情,恐是早已焦头烂额。不过正因如此,若靳斯辰能在此时迎娶安然为后,必定对他肃清内乱,稳定朝纲大有裨益。” 肃清内乱,稳定朝纲? 冉一一心道,胥子熠还真是精于算计的政治家,时时刻刻都不忘把事情往关乎利益的方面想。可她还是很高兴,毕竟安然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要心想事成啦! “安然知道这件事了么?” 胥子熠摇了摇头,说:“陛下的意思是,上次安然和亲已经出事了,恐此番又生变。所以,一切都要谨慎小心。他想等所有事物情安排妥当,再告诉安然。” “也好。”冉一一道,“希望这次……一切平安吧!” 胥子熠起身欲离开,似是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前几日,你入宫去找季臻了?” “是啊!怎么啦?”冉一一有些不明所以。 “季臻此人,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妃还要多留个心眼。” 冉一一闻言,只说:“殿下,季臻是我的朋友,更是我在青胥的家人。我这人很简单,别人待我好,我便待他好。无论季臻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既真心待我,那我便选择相信他。” 胥子熠微怔,他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再开口。 未央殿。 宫人们乱作一团,接生婆子进进出出,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啊!” 洛甄脸色惨白的吓人,虚汗直冒,发丝凌乱,表情极其痛苦。 “贵人再加把劲!孩子连头都还没出呢!” 接生婆也是吓得冷汗直冒。这可是当今宠冠六宫的洛贵人啊!她腹中的孩子更是皇上的骨肉!若是生产途中,这大人和孩子出了什么差池,那她们的性命绝对难保。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早产?季太医呢?季臻现在在哪里?”胥子凌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在殿外不断听到洛甄的惨叫,心中一阵阵揪紧。 “皇上,您别担心,洛妹妹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皇后拍了拍胥子凌的肩,安抚道。 “嗯……” “微臣参见陛下。” 季臻匆匆赶到,脸上覆着一层薄汗。 “季臻,你可算来了!你快看看,洛儿她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端端的,会突然难产?”胥子熠急道。 “是。”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洛贵人她……她晕过去了!” 闻言,季臻二话不说,搬起药箱就想入里殿,却被几个宫人挡在了门外。 “诶诶诶!季太医,那是内屋,您进不得啊!” 季臻回过身来请示:“陛下,洛贵人情况危急,若微臣不能及时为洛贵人诊治,恐一尸两命。” 胥子凌忍了忍,大手一挥,道:“没事,让季太医进去吧!只要能救洛儿母子,怎样都可以。” “微臣谢陛下。” 季臻刚一进屋,便屏退了其他宫女,只留下几个稳婆。他道:“你们几个,也过去守着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这儿就交给我,我不会让洛贵人出事的。生下孩子,功劳算你们的。”见她们几个还是犹豫不决,季臻又说,“我用针时不喜旁人打扰,若延误了救人的时机,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奴婢不敢!” “那就好,去吧!记住,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提起。否则,你们性命难保!”季臻突然施压,稳婆们也只能低头称是。 待所有人全部退出,季臻打开药箱,从中抱出一个瘦弱的男婴。此刻男婴还在沉睡,与洛甄一样,不省人事。季臻又拿出银针,扎住了洛甄的几个穴位,洛甄的表情更加痛苦,却迟迟未能醒来。她的身下留下更多的血水,极为骇人。直到最后,洛甄圆滚滚的肚子消瘪下来…… “好了,你们进来吧。” 季臻洗净双手的血垢,灿然笑道:“孩子已经出来了,是位小殿下,母子平安。” 稳婆们或惊或疑,但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之色。无论如何,孩子是保住了,洛贵人也保住了,她们的性命,也保住了。 “多谢季太医!” “谢就不必了,你们只要牢牢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是!” 季臻回到胥子凌那儿复旨,只说自己用了几味药,助得洛甄顺产。但洛甄是早产,能挺过来实属不易,现在身体虚弱,还要昏睡好几个时辰。 “季太医‘神医’的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胥子凌不疑有他,笑道,“季太医此番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只要季太医想要的,朕都能够给你!” “陛下过奖,微臣只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罢了。陛下不责怪季臻照顾洛贵人不周,已是无上的恩赐,季臻怎么还敢恬不知耻地讨要赏赐呢?” “哈哈哈哈哈……” 胥子凌的心情似乎很好,他说:“很好!朕就喜欢季太医这样的性子!来人呐,赏季太医万金,以示奖赏!” 万金? 皇后心中一沉,这上次未免太过贵重了些?不过是救了个贵人罢了,皇上这是……在为洛甄和她的孩子立威吗? “微臣谢陛下。” 季臻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的计划,又进了一步呢。 孩子 http://.biquxs.info/

“娘娘,小殿下又在哭了!” 未央殿内,只有几位奶娘在不断安抚着小皇子,可他依旧啼哭不止,而他的母亲洛嫔,对此几乎可以说是视而不见。这实在是令人费解。奶娘们虽是觉得奇怪,但也不敢随意发问,毕竟这是当今圣上捧在心尖上的女子,又有谁敢轻易得罪呢?说白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从来都只能看主子们的眼色行事,生死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谁都不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犯险。 “娘娘?” 洛卧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空洞无神,整个人宛若一缕游魂,让人看着心惊。孩子啼哭的声音萦绕在耳侧,没来由的令她心烦。 “哭哭哭!哭什么哭?再哭,本宫把你扔出未央殿去!” 洛甄终于抬眸,眼神却似来自地狱的魔鬼,狰狞可怖。她的声音也冷得令人发颤,与她素日里温婉可人的性子大有不同。 “娘娘,这万万不可啊!” “请娘娘慎言啊!” 奶娘们跪了一地,纷纷劝阻着。 洛甄的十指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攥紧,长而尖的指甲将细嫩白皙的肌肤划出几道鲜红刺目的血痕。 “季臻……冉一一……本宫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妃,您急匆匆地,这是要去哪儿?”觅月见冉一一行色匆匆,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去皇宫呀!洛姐姐说她这几日身子好些了,想和我聊聊天。”冉一一笑道,“正好,我也可以去瞧一瞧小皇子!” “那王妃要奴婢陪你一起么?” “哎呀,不就进个宫嘛,我这都轻车熟路啦!你忙你的去吧!” 冉一一蹦蹦跳跳地就走了,连个小婢女都没有带。不过她的性格向来如此,觅月也就不再多嘴了。 冉一一进宫后,直奔未央殿,奇怪的是殿中竟连一人都没有。她还以为出事儿了,便急匆匆进了里屋,却见洛甄正悠悠地躺在床上,孩子在她身侧睡得格外香甜,洛甄一手安抚着孩子,一手拿着丝扇在给孩子扇风。 冉一一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来到床边。 “洛姐姐。” 洛甄笑得温柔,轻声道:“一一,你看,这孩子,长得像谁?” 冉一一仔细瞧了瞧,硬生生把一句“你的孩子不像你像谁啊”吞进了肚子里。还真不怪冉一一说不出口,实在是……这孩子脸色蜡黄,塌鼻歪嘴……这样貌,怎么都不是跟洛甄一个级别的啊……再说了,胥子凌也不丑,怎么会…… 洛甄见冉一一嘴唇蠕动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便自顾自说了下去:“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一一,如果我说,这孩子不是我的,你信么?” 冉一一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哆嗦着问:“洛姐姐,你……你……你是在开玩笑吧?这……这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 这下冉一一彻底坐不住了。她蹭的起身,在屋里急得转圈圈。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呢?如果这孩子不是你的,那你的孩子在哪里?” “一一,我也想知道呢。” 洛甄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看向冉一一时,冷漠的神色莫名令冉一一发寒。冉一一似乎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 “洛姐姐,你……没事儿吧?” 洛甄缓缓起身,一步步向冉一一靠近,冉一一却像是怔住了一般,动也没有动。洛甄冷笑一声,抬起了她的下巴,道:“一一,有时候,我可真羡慕你……你的姿色不如我,才艺更不如我,却总有那么一群人,心甘情愿为你赴汤蹈火……摄政王是如此,灵越公主是如此,季臻……更是如此……你倒是说说说,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你冉一一了?凭什么季臻……要这般待我?” 冉一一被问得一头雾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你别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洛甄愤愤道,“你每次都是这样!你永远只会装单纯,装无辜!你就是用这副盛世白莲花的伪善面孔,欺骗了所有人!” “洛甄!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你疯了吗?”冉一一无缘无故被骂,暴脾气也上来了。“我刚来就被你一顿臭骂,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好歹把事情说清楚,让我被骂个明白吧!” “好!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索性说个清楚!”洛甄终于放开了冉一一,语气里尽是轻蔑和不屑,“冉一一,你到现在,还被季臻蒙在鼓里呢吧?” “你说什么?” “呵~你以为的季臻,白衣翩翩,温润如玉……可实际上,他阴狠毒辣,机关算尽,根本就不个好东西!” “洛甄你住嘴!” “怎么?你不是要听吗?怎么,真要让你看清楚的时候,倒还不让我说了?”洛甄冷笑,又说,“可我今日偏要说与你听!季臻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泰宁人!他是根正苗红的青胥人!他的父亲,是前朝镇国大将军嵇安国!他的母亲,是三朝元老之家苏家的嫡长女!而他,也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嵇家遗子嵇桢!他是嵇桢,不是季臻!他来到西京,也不是为了陪你找书,而是为了他多年来精心筹谋的复仇大计!” “你别说了!我不会信的!” 冉一一拼命地捂住耳朵,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嗡嗡直响,已经快要听不清洛甄的声音了。可洛甄偏不愿意放过她,在空荡荡的殿中,不顾孩子的啼哭,大声地嘶吼着:“冉一一!你给我看清楚了!你,我,都不过是季臻的一颗棋子罢了!他之所以送我入宫,就是为了帮他打探这宫中的消息!而他待你这般好,也不过是因着胥子熠喜欢你,他在朝局之中,又多了一张可有可无的挡箭牌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季臻他不是……” 冉一一猛地一把推开了洛甄,洛甄失足跌倒在地,却放肆地狂笑着,像一个疯子。冉一一一刻都不想在未央殿呆着了,她要跑出去找季臻问个清楚。可毫无意外地,她被未央殿的宫人们拦下。当她想要大声呼救时,嘴巴已被人无情地堵住。洛甄命人将她关进了未央殿的一处极隐秘的密室之中,冉一一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被人绑架的事情不是没有经历过,可那毕竟是别人,而不是你交付真心,全心信任的朋友啊!洛甄,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她说的是真的吗?季臻难道真的是…… 不!她不能怀疑季臻!她和季臻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季臻待她的真心真意,她都能感受得到。眼睛可以骗人,可心不会!季臻帮了她这么多,为她做了这么多!必定不会害她!再者,就算季臻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冉一一也要季臻亲口告诉她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不屑于从那些挑拨离间的人的嘴里听到所谓的“真相”! 可她现在被洛甄关押在这里,别说是去找季臻问个明白了,她连王府都回不去了!唉!早知道就听觅月的话,出门多带几个帮手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追悔莫及啊,真的是!也不知道觅月能不能发觉什么不对劲之处,找胥子熠来救她?若自己今夜迟迟未归,胥子熠应该会担心的吧?会的吧? 冉一一突然好想哭。这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胥子熠。她希望胥子熠可以来救她。 “胥子熠,救救我,好不好……我保证,出去之后,我再也不会跟你作对了!我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 至于殿外的情况。 洛甄先是写了封信,派人送给了摄政王府候在宫门出的马夫,她要他回去告诉摄政王,想要他王妃的命,明日便入宫一叙。而后,她又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了季臻手中。大意是,冉一一已经在她手里,要想让冉一一活命,便将她的孩子还给她。 很快,两边便分别给出了回音。胥子熠表示只要洛甄不动他的王妃分毫,明日他定会赶到,但若冉一一掉了一根头发,他就算是有违圣命,也要将她挫骨扬灰。而季臻则当机立断,收到信后,想也不想便只身来了未央殿。 “季太医来得可真快啊!” 未央殿内,檀香飘渺,洛甄已换上一身华丽的新装,打扮妥当。 “洛甄,我不想与你废话!一一现在在哪儿?” 季臻脸上的愠怒清晰可见,可洛甄见了,竟十分欢喜。她抬抬手,屏退了下人,笑道:“公子从来都不是个急性子呢!果然,爱情使人盲目。” 季臻一把抓住洛甄瘦削的手腕,冷声质问:“我再问一遍,一一,她究竟在哪儿?!” 洛甄无畏地迎上她冰冷的目光,不答反问:“那季太医可否也告知一声,我洛甄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他现在在哪儿?” 两位大爷 http://.biquxs.info/

“你的孩子?”季臻放开了她,冷笑道,“你想用丫头的性命来换你的孩子?” “是!”洛甄心疼的滴血,双眼却已经变得通红。她说:“只要你愿意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好,我答应你。这笔交易,值了。”季臻往后退了几步,整了整自己因激动而失仪的衣襟,又说,“但现在孩子不在宫里,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将他安置在宫外。你若想要他,须得等等。” 洛甄冷笑一声:“孩子在宫外?公子莫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季臻这人,看似简单纯粹,实则深不可测,你永远都猜不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我季臻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耍花样,可关乎丫头的事……”季臻的眼眸瞬间变得明亮温柔起来,“半分玩笑都开不得。” “的确。恐怕,你的世界里,除了复仇大业,就只剩下一个冉一一了吧……” 洛甄心中还是泛起了点点酸楚。曾经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男子,就是这样作践她的心意!他可以安排她进宫,也可以让她委身于他人的怀抱……是,在季臻眼里,毁了她,毁了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无所谓,可要是波及冉一一,哪怕一丝一毫,他就半刻也坐不住了。他明知道自己身中火毒,背负血仇,自己的安危性命高于一切,可马球场上,冉一一差点坠马,他依旧不顾一切地去救冉一一。为了冉一一,季臻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公子,你我大概缘尽于此了吧。” 季臻全无洛甄的伤感情怀,他只道:“本就无缘,何来‘缘尽’一说?” 洛甄笑得凄凉。原来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是我一厢情愿,自作自受了……明日子时,你来未央殿找我吧。我会将冉一一……完完整整地……交还给你。” “好。” 季臻离开时,一如既往地洒脱,没有回头,也没有告别。洛甄想,这大约……都黄粱一梦吧…… 入夜。 摄政王府。 亭台。 “殿下,您当真要去未央殿?” 胥子熠看着满池即将凋谢的荷花,轻轻“嗯”了一声。 莫问叹息一声,说:“殿下,关心则乱。我们真的不向陛下禀明此事?” “本王不能拿一一的安危去犯险。” “殿下……” “嗯?” “莫答他……” “若你想替他说情,大可不必。” “可是殿下,莫答只是无心之失!而且王妃也说了不让人跟着啊!王妃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 胥子熠回过身来,剑眉紧蹙着,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怎么?本王要他一步不落地跟紧王妃,护着王妃。可他倒好,现在对王妃的话是言听计从,对本王的命令已经视而不见了!本王还罚他不得?” 莫问“扑通”一声跪下,道:“请殿下恕罪!都是卑职的错!是卑职没有管教好他!还请您宽宏大量,饶了他这回吧!卑职保证,这样的事情再没有第二次!” “你保证?”胥子熠冷笑,问,“莫问,你拿什么保证?难道你觉得,你与莫答二人的性命,能够与王妃相提并论?” “不!不是这样的!莫问绝无此意!殿下……” 莫问急得快哭了。殿下这个冷冷清清,事不关己的性子,今日怎么就偏和他杠上了呢?!可莫问不知道的是,冉一一便是胥子熠的底线。凡是触及冉一一的,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得商量。 “好了,你也别跪着了。本王现在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 待莫问走远,胥子熠终是叹了一口气。他回房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悄悄潜入了宫中,火急火燎的,直奔未央殿而去。 胥子熠在未央殿的大小偏殿找了许久,就连柴房和小厨房都找了,也没能发现任何有关冉一一的蛛丝马迹。 “洛甄究竟把人藏哪儿了呢?莫非,是在寝殿?” 胥子熠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看看冉一一到底怎么样了,是冷了还是热了,吃饭没有,能不能好好休息……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洛甄的寝殿,在漆黑一片的宫殿中一刻不歇地搜索着冉一一的影子。终于,胥子熠在妆台上面摸到一处空格,正当他想要打开一探究竟时,他敏锐地觉察到寝殿中又有了一丝声响——难道是洛甄醒了?胥子熠暂停了动作,隐蔽到了屏风之后。待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未央殿的另一位“访客”。看来,今夜这未央殿还真是热闹。 季臻潜入洛甄的寝殿后,飞快地将殿中的事物无一遗漏地检查了一遍,但毫无所获。最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屏风前的妆台处。正当他想要向前一步查看时,手臂上传来一道惊人的力量,将他完完全全钳制住。季臻心中一惊,迅速出脚砸中了那人的下身,双方四目相对之时,似乎有某种熟悉的感应。胥子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季臻会意,两人同时收了手。一时间,空气似静止了一般,凝结不动了。 季臻与胥子熠大概僵持了十五秒,再一次同时伸手触碰到了妆台前的机关。这回两人都不再犹豫,一起将夹层打开了,里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机关。就在胥子熠打算摁下机关的那一刻,季臻将他拦下。他掏出几根银针,胥子熠会意,待季臻将洛甄扎晕,两人沿着机关打开的密室通道一直走到了尽头,又出现了一个石门。 胥子熠小心翼翼地转动石门左侧的狮子头,石门应声而开。冉一一果然在这里! 季臻与胥子熠几乎是同时闪身到了冉一一身边。 “一一!” “丫头!” 冉一一此刻已经昏迷,不省人事。季臻扎住了冉一一的合谷、内关和人中穴,过了一会儿,冉一一终于哭着喊“痛”,缓缓醒来。 “一一,你醒了?!” 胥子熠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他搀扶着冉一一,欲将她带走,被季臻一把拦下。 “你什么意思?” 季臻忍了忍,道:“我选择退让,可不是让你这么对她的。” “你这么有本事,怎么连一个洛甄都管不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王?” 胥子熠的语气里尽是嘲弄,可事实如此,季臻亦无可奈何。季臻只说:“洛甄已经不是我的人了。但她此番胡作非为,我必不会轻饶她。” “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可你若敢利用一一,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了。” 冉一一今天在未央殿滴水未进,密室里又闷,所以才会陷入昏迷。这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季臻和胥子熠将她救醒,现在他们都还没出未央殿呢,这两人就这样剑跋扈张的,冉一一只觉头疼。 “我说,两位大哥,能不能别吵了?我脑壳疼!” 闻言,季臻着急道:“哪儿疼?我帮你看看!” 冉一一推开胥子熠的手,自己站了起来,道:“我是说,现在我们连这个密室都还没出,能不能别在这放狠话了啊?还有,我肚子都快饿瘪了,有什么事儿咱出去再说啊!” 季臻从善如流,柔声说:“好,都听你的。” 闻言,胥子熠轻哼一声,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冉一一摇头叹息,此刻她只想由衷地感叹一句“幼稚”。这都是将朝局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两个成熟男人了,怎么还这么……突然间,冉一一想起了什么,直勾勾地看向了笑得一脸温柔的某人,愤愤道:“季臻!出去之后,我们的新账旧账,该好好算算了!” 季臻的笑就这样凝固在嘴边:“新账旧账?” “哼!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这回你要不说清楚,我俩就完了!”冉一一气急败坏地骂道。 胥子熠听着自家王妃和别的男人的对话,全程不明所以,便有些气闷,语气也有点酸:“王妃,你们在说什么?本王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殿下,此事与你无关,只是我与季臻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罢了。你先回府吧!你深夜潜入嫔妃寝殿,被人发现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他还在这儿呢!他的王妃竟然要跟别的男人走? “王妃的意思是,王妃想要与别的男子夜不归宿?” 冉一一:…… 这话说的,虽然也没错,可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殿下,你就不要为难一一了。我与她……清清白白,你大可放心。” 别说是胥子熠了,就连季臻自己都有点丧。他倒是想和冉一一发生点什么,可冉一一怎么可能答应?!唉…… 胥子熠还真的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憋出一句:“本王……准了……” “哈哈哈哈哈哈……” 冉一一笑得前仰后合。她推着两位大爷出了密室,边走边道:“好啦好啦!我们快走吧!这儿这么闷,我快憋死啦!” 还挺有范儿的 http://.biquxs.info/

“季神医,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一声不吭的,算怎么回事?” 季臻将冉一一带回了太医院的药房,却一直在搬弄着药材,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冉一一等了许久,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先发问。 “你是想自己说呢,还是我步步紧逼,句句追问呢?” 季臻放下手中的甘草,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他犹豫道:“现在……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冉一一摊手,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可洛甄她不是……” “季臻,别人说的东西我不会轻易相信。但你亲口跟我说的话,我一定信。我冉一一从不屑于从一个背信弃义的人那里得知真相,我只愿意听我的朋友亲口跟我说一句是或不是。” 冉一一说得认真,却让季臻的一张俊脸瞬间变得苍白。又过了一小会儿,季臻才似下定了决心般,轻轻吐了一口气,说:“丫头,我的确是嵇府后人。” “嵇府后人?所以你的确是……嵇桢?” “是。”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冉一一在听到季臻的答案时,还是有些吃惊。 “那你……” 季臻有些自嘲道:“对不起,只不过是一个身世罢了,我却瞒了你这么久。” 不知为何,冉一一听了竟有些难过。她突然就想到了她与季臻初到西京时,在醉仙居顶楼,季臻望着天宁街街景,那样悲拗哀伤的神情,太令人心疼了。 “没事的。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嘛!我之前责怪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也是我太冒失了,对不起!” 冉一一轻轻拍了拍季臻的肩,想要给他一点安慰,手却在触及季臻的那一刹那被季臻一把拽过。冉一一就这样跌进了季臻的怀里。冉一一刚开始还想着挣脱,但转念一想,现在季臻的心里一定很难受,自己再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肯定会让他心寒的。唉!算啦算啦!就这一次!冉一一轻轻回抱住这个单薄可怜的男子,男子得到回应后,又将她圈得更紧。 “丫头……”季臻说话时竟开始有些鼻音了,他问,“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冉一一一边轻轻推开了逐渐失控的季臻,一边笑道:“嗯……让我好好想想哈!那就先从你为何要来西京说起吧!” “没关系的,一一,你不用顾忌那么多。我还是先说一说我的身世吧。一切皆因它而起。” 冉一一刻意避开了季臻的身世,就是因为不想触及他的伤处。没想到季臻却主动绕回了这个话题,冉一一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好吧!你是嵇桢,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是苏家人,然后呢?” “然后……” 季臻敛了敛思绪,接着道:“我的父亲,年少时协助先帝一手建立了青胥政权。后来,青胥建国稳定之后,他却因为功高震主,惹得先帝忌惮,而被有心之人扣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嵇家……在我父亲杀敌凯旋的那一夜,被满门抄斩……” “季臻……” “而我的母亲,她命府中最后一支暗卫送我出府,自己陪着嵇府,陪着父亲,亡了。那时,我不过十五岁。” 季臻说的时候,神情近乎冷漠,可冉一一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季臻说话时声音那细微的颤抖和无尽悲伤。她不忍继续听下去,便止住了季臻,道:“所以,你是来复仇的?” “是。” 季臻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不想再欺瞒冉一一了。这样煞费苦心的隐瞒和逃避,真的太痛苦了。他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你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自然。左右不过是五马分尸,死个干净罢了。我季臻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怕的?”季臻缓了缓,笑道,“从前你与我一处,我不肯告诉你这些,只是怕牵累你。现在好了,你已是摄政王妃,有摄政王护着……我看得出来,他是很爱你的,他定不会让别人伤你。” 冉一一的眼泪哗哗直掉,她抽泣道:“可你……可你就这么一个人扛着,怎么受得了?!你早该说出来的!纵然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可我也愿意替你分担些压力和痛苦啊!你这样……我……” “丫头,这都是我一厢情愿,不关你的事,你千万不要自责。”季臻慌张地替冉一一拭了拭眼角的泪,心疼道,“我就是怕你知道后会是这个样子,我才不敢告诉你。复仇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根本不必替我承受这些。” “你胡说八道!什么叫‘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冉一一气红了眼,恨铁不成地骂道,“我是你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到青胥,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我不只把你当朋友,我更当你是家人,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你有什么难处,有什么计划,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冉一一,就算是两肋插刀,也会拼了命地帮你!” “我知道我知道……”季臻被冉一一这副愤愤不平的可爱模样给逗笑了,他打趣道,“那要是我让你离了摄政王府,离了胥子熠,你也心甘情愿么?” 冉一一被这突然的一问给整蒙了:“不是……好端端的,你提他作什么?他与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吗?” “算了,没什么。” 季臻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明明知道最后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还是这样卑微地期盼着,哪怕只有片刻的恍惚或是温情。 “我的计划与胥子熠无关。但……他好像也开始调查起当年的事情来了。你前一阵子跟我提起的扬州名妓尹巧巧,就是我母亲苏家的后人之一。” “什么?” 冉一一没想到,这一整件事情扑朔迷离,到头来,全都是围绕着嵇家的旧案展开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万一胥子熠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你的身份……” “怎么,你担心我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以你的身份,待在西京已是十分凶险,更别说你现在在皇宫,在太医院,若胥子熠有心举发你,那后果不堪设想!还有洛甄,今日我们与她撕破了脸皮,以后便难以相处了!” “一一……” “诶诶诶!不对不对!我还有一件事没搞清楚呢!” 季臻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洛甄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最后是你帮洛甄把孩子生下来的,然后呢?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根本不是洛甄的孩子,她的孩子极有可能被季臻掉了包。 “丫头,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你了……洛甄的孩子,已经没了。” 季臻偷偷瞥了冉一一一眼,被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没了?!是你做的?” “……是……” “季臻!你究竟有没有人性!他只是个孩子啊!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你怎么可以……” 季臻低声道:“丫头,我从不是个心善的人。温柔谦让,只不过是我的一张面具罢了。从嵇家被灭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你。你太过简单,太过善良,纯粹到让我自惭形秽……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温柔的力量存在……丫头,我所有的好,都只给了你一个人。” 冉一一的心似被车轮子碾过一样,生疼生疼。“季臻,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恨,更多的,还有爱啊!你失去了亲情,可你还有友情,也会有爱情,这都不能成为你杀人犯罪的理由。” 季臻眼波微动,抿了抿唇,没说话。冉一一又说:“生离死别你也经历过,你知道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洛甄再坏,她也只是个母亲。她不惜与你反目,抓了我,也只是为了要回她的孩子而已……所以,季臻,到此为止吧。放过洛甄,就当是放过你自己。” “她背叛了你,践踏了你的真心,你都不生气么?你不恨她么?” 冉一一笑道:“确实。被她关在密室的时候,我恨极了她!我恨她背信弃义,薄情冷血,可我更恨自己有眼无珠,真心错付!已经发生的事,再去深究,还有什么意义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是,我与她,再无重归于好的可能。” 季臻心中一动。他惊讶于冉一一有如此阔达的胸襟,能够冰释前嫌,也敬佩她看人看事都能够如此通透。 “一一,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吃惊了。” “哈哈哈哈……”冉一一笑得开怀,“是吗?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是不是还挺有范儿的啊?” “嗯。” “好啦好啦!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不过,我虽然不想再与洛甄纠缠,但她若是知道她的孩子毁在你手上,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这我明白。这段时日,你就乖乖待在摄政王府,不要出来乱跑。其余的事情,我来处理。” “好。” 解救莫答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洛甄醒来,才猛然惊觉冉一一已经不见了。她命未央殿的人四处寻找,都不见冉一一的影子。洛甄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本宫不是要你们把人看牢了吗?怎么,现在人没了,你们连一个字都不会说了是吗?” 未央殿的书画瓷器被砸得粉碎。洛甄现在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泼妇,完全失了从前的温婉恭良。宫女们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嘤嘤地哭着。 “甄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胥子凌突然出现的声音猛地将洛甄的理智拉了回来,她立马收回思绪,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柔声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朕今日在朝堂上被三哥气得够呛,原想着来你这儿躲个清净,可你这……”胥子凌扫了一眼满地狼藉,有些惊讶,问,“甄儿的脾气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火爆了?” “陛下恕罪!”洛甄的眼角隐隐湿润,声音也有三分的哽咽,她颤着声道,“臣妾自从诞下星儿,心绪确实不太稳定,时常会感到焦虑不安……” “可曾唤季太医过来查看?”? 洛甄笑道:“有的。季太医说,这是臣妾产后抑郁所致。他已开了几贴凝神静气的药,只要多注意休养,很快就好了。”? “嗯。”胥子凌又说,“朕有好几日没见到星儿了,他怎么样了?” “星儿一切都好,只是很想念陛下,夜夜啼哭不止,闹得臣妾头疼。”洛甄轻笑道,“他总是夜里闹,白天倒还安分些。他现在还在西偏殿睡着呢。” 胥子凌命奶娘将胥星抱了过来。此刻孩子正睡得香甜,对外界暗潮涌动的一切毫无所知。 “星儿这孩子……唉!”胥子凌叹了口气,说,“无论星儿相貌如何,他都是朕的孩子,朕自然会待他极好……你也无需伤心了。” 洛甄心中一动,浓密细长的睫毛在胥子凌柔情似水的眼神下轻颤,更惹人生怜了。“陛下待臣妾的真心,臣妾知道的。”只是,这样的真心,曾经被她视若无物,弃之如履。“陛下,倘若臣妾犯了错事,陛下会原谅臣妾吗?陛下……还会待臣妾……如初吗?” 洛甄这话问得突兀,可胥子凌想也没想便答了:“当然会!甄儿,你是朕此生挚爱。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朕都会选择原谅你的。”胥子凌想了想,又笑道,“可你这样温柔体贴的性子,能犯什么了不得的错事呢?你呀,就别想太多了!多休息,当心着点身子。” “……是……” 话说冉一一回到摄政王府,找了半天不见莫答,心下生疑,后来碰上莫问,才知道莫答被胥子熠下令关押起来了,正在受罚。 “王妃,卑职求您救救莫答吧!卑职知道,莫答失职,害您受苦,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可莫答从未受过这样严重的刑罚……他已经进去一天一夜了,我怕他……” 冉一一大惊失色,急问:“莫答他现在在哪儿?” 见冉一一十分着急,莫问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他果然没有找错人!王妃心地善良,肯定会愿意救莫答的! “卑职带您去!” 冉一一随着莫问一路来到王府的一个偏僻院落。这院落又破又旧,还非常隐蔽,冉一一在摄政王府住了这么久,都没能发现它。 “莫答在这儿?” “是的,王妃。这儿是殿下专门用来惩罚下属的处所。没有殿下的准许,我等是进不去的……但卑职想,殿下待王妃,从来都是与众不同,所以今日……王妃或可一试。”莫问看向冉一一的眼神透露着些许紧张,毕竟这是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王妃若是不愿意得罪殿下,那他也没辙了。 “哎呀,你就别担心啦!莫答是个好隐卫,我一直都很感激他!解救莫答这事儿啊,就包在我身上啦!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莫答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卑职谢过王妃!” 莫问还想跪下,被冉一一给拦住了。她笑道:“救人要紧!这都是我应做的,不必如此!” 冉一一整了整稍显凌乱的着装和发型,示意莫问到暗处等她,便端着架子“进了”院门。 咦,怎么不见有人拦着? 冉一一心想,这里面定还有隐藏着的某个玄机。果不其然,院门后面还藏着两个隐卫!当冉一一想再进一步时,明晃晃的两把刀飞一般地架在了冉一一的肩上,冷得令她几近发颤。 “王妃留步!此处乃王府禁地!没有殿下的准许,谁都不能进!” 冉一一悄悄捏了捏衣角,掩住冒出来的冷汗,冷笑道:“你们既知道我是王妃,也该知道,我对于你家殿下的重要性吧?他平时连我走路累着都要心疼老半天,现在你们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若是让他知道了……你们觉得,现在躺在里面的,会不会是你们?” 两个隐卫闻言相视一眼,都放下了刀。冉一一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放松警惕。她不只是来看人的,她还是来救人的。 “王妃恕罪!是卑职唐突了!” “哼,知道就好。”冉一一的声色变得清冷了,倒多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上位者的气势,她说,“你家殿下是叫我过来放人的。你们让开,让我去见一见莫答。” “王妃,这恐怕不行……” 冉一一走近了答话的那人,冷声问:“不行?这可是殿下的命令,你居然跟我说不行?你的胆子……可真够肥的啊!” “王妃!还请您不要为难卑职……” “王妃,我们并没有收到殿下的命令,您……”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到莫答!立刻!马上!” 冉一一看上去有些生气,两个隐卫有些为难。王妃是殿下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惹怒了王妃,会是怎样的下场?莫答不正是因为护主不力,才会被殿下扔进来么…… 两个隐卫终于还是给冉一一让出来一条道。但冉一一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她的表情很是不屑,最后还甩下一句:“你们还算识趣!” 隐卫:…… 离了隐卫的视线,冉一一放松了许多。她在院子里左看右找,发现了一扇格格不入的木门。它很新,一看就是刚装上的。 好像又没有人? 冉一一轻易地推门而入,差点没被里面的刑具吓个半死。有棍棒,有刀具,有铁针,有火烙……还有许许多多冉一一叫不上来名字的冷冰冰的铁器,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看上去足以称得上是狰狞可怖,见者足以想象它的杀伤力之大。 冉一一稍一偏头便瞧见了畏缩在角落里的莫答。难以想象,一个一米八几的男子,现在像一个受了伤害的小猫一般,蜷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只能安安静静地待着。 冉一一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莫答?” 莫答感觉自己一定幻听了!王妃怎么会来这里?可他还是忍不住,抱着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希冀,悄悄往外瞥了一眼。 “王妃……” 王妃! 真的是王妃! 她来了! 她真的来了! “是我。”冉一一走近莫答,轻声问,“莫答,你还好么?” “王妃……莫答……很好……” 莫答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他现在浑身是血,伤痕累累,手臂上的针孔深可见骨,实在是丑陋至极,连莫答自己都觉得恶心。 冉一一抽了抽鼻子,说:“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敢说你‘很好’?!” “王妃,莫答没事的,莫答真的不疼。” “是胥子熠把你弄成这样的?” “王妃,殿下只是依规矩办事……属下护主不力,失职在先,自当领罚。” 莫答其实并无怨言。此番本就是他的错。若非他看护不利,王妃怎会落入他人之手? “可这刑罚未免太重了些!”冉一一没好气道,“你都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要是你残了废了,以后谁来保护我?” 莫答难得一笑,说:“莫答自当誓死保护王妃!请王妃放心,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第二次!” “呸呸呸!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生的!现在我先带你离开这儿,你需得好好养伤才是。” 说着说着,冉一一架起莫答便要起身,莫答慌了,忙道:“王妃!这可使不得!您是万金之躯,怎可……” “哎呀!我说莫答,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墨守成规!还婆婆妈妈的!这世上哪有谁比谁尊贵?人人都是爹娘生的,哪一个都是宝贝!我跟你说啊莫答,任何时候,你都不能轻贱自己,明白么?” 冉一一的话再一次震撼了莫答的三观。莫答听得懵懂,却接连称是,也任由冉一一摆弄着了。 院门口的两个隐卫看到冉一一最终还是搀扶着莫答走出来,脸上皆是慷慨赴死的悲壮神色。 唉!殿下的话要听,王妃他们又得罪不起!唉!这年头做人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他们好难啊! “两位兄弟,谢了!” 隐卫:…… 能屈能伸 http://.biquxs.info/

“莫问!这儿这儿!” 冉一一朝远处的莫问使劲儿挥了挥手,不知为何,她看到莫问的笑容一点点凝固起来,直到她回头看了一眼…… “胥子熠,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王妃这是不想见到本王?还是说,王妃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本王抓了个现行?”胥子熠负手走来,嘴角带笑,眼神却冷得很。 “我哪里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我冉一一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 “哦?”胥子熠冷笑道,“包括从本王手里抢人么?” “呃……” 冉一一哑然,她现在的的确确是从胥子熠手中抢人,而且连一声招呼都没有跟他打,是她理亏了。 “殿下,这不关王妃的事!是属下央求王妃将莫答带出来的,是属下的错!还请殿下不要责怪王妃!一切罪责,皆由属下一力承担!” 莫问倒是仗义,只是冉一一也不愿莫问替她背锅。一人做事一人当嘛!自己犯了错,顶多是被胥子熠修理一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要是莫问像莫答一样被扔进那个小黑屋,那可就惨了!冉一一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恃宠而骄了。 “殿下,从撒谎到救人,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与他们两个无关!你要罚,就罚我吧!” 胥子熠一伸手便将冉一一拽进了怀里,莫问眼疾手快扶住摇摇欲坠的莫答,在他们两人的几步远站定。 “冉一一,你真以为,我舍不得罚你?” “胥子熠,你……”冉一一突然有些怕了,可她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莫答,还是硬着头皮道,“你爱罚便罚好了!反正你喜欢严刑逼供那一套!” “你说什么?” “我……我……” “嗯?” 冉一一吓得直哆嗦,她不敢直视胥子熠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害!怎么办?!硬的她实在是苟不住啊!要不,还是乖乖服软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嘛!过了今天这一关,她冉一一又是一条好汉!思及此,冉一一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嘴脸,连着声音都娇软了下来:“哎呀!殿下,您就放过他们嘛!算我求您啦!您看,他们两个多可怜呐!您看莫答,浑身血淋淋的,多吓人呀!我害怕~” 胥子熠:…… 见过翻脸快的,没见过翻脸这么快的! 可谁让胥子熠专吃冉一一这一套呢?!胥子熠咬了咬牙,挤出来一个半生不硬的笑,道:“好!王妃,本王就听你的,饶过他们一回!” “嗯呐~一一早就知道,殿下最是明事理!” 胥子熠:…… “噗嗤。” 莫问莫答没有胥子熠那样的定力,皆是憋不住笑出了声。他们家王妃还真是古灵精怪啊。 “呵呵……” 冉一一“呵呵”地干笑着,挣开了胥子熠的手,麻溜出逃。 胥子熠向来一言九鼎。既然他答应要放过莫问二人,便不会食言。所以说,冉一一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现在她要马上修书一封,告知安然有关洛甄的事情,让她小心提防着那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狗急跳墙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而安然刚一收到冉一一的来信,便急匆匆赶来了摄政王府。冉一一可没料到安然还会有这么一出!此刻,她刚刚洗漱完毕,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一一!你怎么样啦?没事儿吧!快!让我看看,你哪里伤了磕了?” 安然一把将冉一一从躺椅上揪了起来,冉一一被安然咋咋呼呼这么一弄,睡意全无。 “哎呀!我的小祖宗哟!你干啥呀这是!我刚想眯一会儿呢!” 安然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呃……对不起啊……我一时着急,便忘了你还没休息……” 冉一一摆摆手,语气无奈:“算啦算啦!你天性如此,我早该习惯了的!哎!” “对了,一一!洛姐姐……呸!不是,洛甄!洛甄她伤着你没有哇?她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很过分的事儿啊?” “没。她就把我关起来,不给吃的不给喝的而已。”冉一一摊了摊手,笑道,“她还没那个胆子,敢动一个摄政王妃。” “哎呀!可你这样还是好吓人啊!”安然转念一想,有愤然道,“真没想到!洛姐姐竟会是这样的人!我们真是错看她了!” 冉一一拍了拍安然的肩,说:“呃……怎么说呢,这也怪我们眼瞎,对吧?其实,洛甄她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安然满脸疑惑,问,“什么苦衷?” “这……” 冉一一不敢开口跟安然提起季臻的事情,她怕安然一不小心就把这事儿跟胥子凌说了,那季臻岂不是会没命? “哎呀!总之,以后我们不要搭理她就行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怎么行呢?!她这样恶毒,这样伪善!我一定要去告诉皇兄!” “诶诶诶!”冉一一急忙打住,道,“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告诉你皇兄我被安然抓了的事儿啊!” “为什么?” 冉一一说:“你傻呀!现在你皇兄那么喜欢洛甄,万一他不信我怎么办?洛甄反咬一口怎么办?” 安然委屈道:“可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你受委屈吧!” 冉一一叹道:“唉!人生嘛!就是如此!该忍则忍,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别怕!我都不觉得委屈,你委屈个啥?” 安然还是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坐在一旁,眼看就要哭起来。冉一一实在是…… “安然,你别不开心了!我俩好久没去醉仙居了,怎么样,去喝一杯?” 醉仙居的小二现在跟冉一一她们混得可熟了,一见面便调笑道:“唷!二位姑娘,真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二位是厌倦了我们店里的吃食,不愿来了呢!” “小罗,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醉仙居名满天下,菜式日日叠新,我们怎么会厌倦呢?安然,你说是吧?” 冉一一用胳膊肘捅了安然一下,安然此刻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而且醉仙居的女儿红,西京谁能出其左右呀!” 纵然是听厌了的夸奖,小罗仍是乐开了花。他将冉一一和安然引至顶楼的雅间,便下去上菜了。 “一一,你知道么?我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你看,我们认识都快一年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吗?” 冉一一不知安然为何提起初见时的场景,却愿意顺着她的话接着讲下去:“当然记得啦!不就是在你的及笄礼上嘛?哈哈哈哈……”冉一一大声笑道,“那时候你莽莽撞撞的,跟我撞到一起去了!一开始,你不是还想无理取闹呢嘛!后来你一听说我是季臻的朋友,那翻脸可比翻书还要快!态度立马就变了呀!啧啧啧……” “是啊!”安然也笑了,说,“我那时特别仰慕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客。季臻是神州鼎鼎有名的神医,我自然也有所耳闻,而且最重要的是啊,我听说他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哈哈哈……我就更有兴趣了!” “哈哈哈……你个小花痴!可你后来怎么放弃啦?” “害!还不是因为季臻他整个心思都在你身上!”安然忍不住吐槽,“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季臻就不会正眼瞧别人了,你知道么?!” “我……”冉一一夹了个虾球,喃喃道,“有这么严重嘛!真是的!” “哼!季臻他一次次为你受伤,为你忍让……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是么?” 安然怼得冉一一哑口无言,冉一一艰难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放下碗筷。 “可我就算是知道了他的心意,又能如何呢?如今,我已是摄政王妃,是胥子熠的妻……再说了。我当季臻是朋友,我对他,没有除了朋友以外的任何心意,你明白吗?” 安然轻轻叹了一声,道:“唉!你说的也是事实。从前,我只当这样的事情在话本子里才能见到,现在……唉!” 冉一一心想,季臻那段曲折离奇的故事才是真正话本子里讲的呢!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感叹之余,冉一一急忙转了话题,调侃道:“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不,你后来还遇到了靳斯辰嘛!也算是一段奇缘了呀!” “是啊!”一想到已经与她定下婚约的靳斯辰,安然的脸上洋溢起温柔到极致的笑。“我遇到了他……只可惜,我们现在……” 冉一一见安然又是伤情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把靳国的事和胥子凌的打算一并告诉了安然。安然得知后,果真兴奋得一蹦三尺高。 “一一,你说的是真的吗?!皇兄他……他真的……已经派人去靳国约见靳哥哥了?” “嗯!是胥子熠亲口告诉我的。只是,靳国现在风云变幻,朝堂上更是波诡云谲,你……” “没事的!只要能陪伴在靳哥哥身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唉!安然这家伙,待靳斯辰还真是一片真心啊!只是希望,能够好好珍惜吧! 遇袭 http://.biquxs.info/

三日后,传来了靳斯辰继位的消息,西京城中一片唏嘘。众所周知,靳斯辰纨绔好色、不务正业,是个惹不起,能避则避的主儿。现如今他承了靳国,不知会捣腾出多大的浪花来。另外,青胥的灵越公主马上就要出嫁靳国,虽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可也实在是令人担忧啊! 这次,是胥子熠主动请缨,护送安然前往靳国和亲。冉一一抓住这个机会,死缠烂打外加软磨硬泡,终于获得胥子熠的准许,可以陪同安然再走这最后一段出嫁之路。 “殿下,你说……这次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 冉一一骑术不错,这次也不愿坐马车,便骑了一匹小红驹,全当溜着玩。 “难说。现在靳朝犹如一盘散沙,政局混乱,不知有多少人眼红着这块肥肉……” “殿下!前面有情况!” 冉一一感叹,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不过他看胥子熠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自己也没那么紧张了。 “怎么了?” “前面的探子来报,西北方向一公里处出现一行形迹可疑的人。他们着装统一,衣饰怪异,全数蒙了脸,探不出底细。” “殿下,这可怎么办?” “先别紧张,莫问,你让后面的兄弟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看护好公主。莫答,你保护王妃,切不可再出现什么意外。” “是!” 冉一一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草丛林木,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为求个安心,她还是退回到安然的车撵身边。 “一一,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没啊!你别害怕!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冉一一一边安抚着安然,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情况,唯恐此次和亲途中又突然生变。而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位身形高大的的男子居高临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主上,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看样子他们是上钩了。” “呵~”男子轻哼一声,语气颇有些得意,“今日截得下来是本事,截不下来,也够给靳斯辰和胥子凌添堵了。” “主上英明!” 日落时分,胥子熠一行人停下来休息整顿,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白天所出现的那群可疑之人并没有找上门来,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公里的距离。看样子,他们也是在赶路。 “殿下,喝点水吧。” 冉一一将水递给了胥子熠。 “好。” 胥子熠微微一笑,接过水壶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鼓起来的腮帮子像两个小馒头,样子还有点可爱。冉一一被逗笑了。 “一一!” “安然,你怎么下来了?” 安然提了提繁重的衣裙,埋怨道:“我一个人在车上实在是太闷了!好不容易大家都在休息了,我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 “哈哈哈哈……我们玩儿转青胥的小公主,也会有无聊烦闷的时候哇!” 安然夺过冉一一手中的饼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才愤愤道:“一一,我们相聚的时日本就不多了,你还这般笑话我!哼!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被安然这么一说,冉一一笑得更欢了。她又接过莫答的水,给了安然,怕她呛着。 “哎!你呀!慢点吃,没人会和你抢!” “我……” 安然话说一半,身后便传来兵器入体的声音。 “有刺客!保护公主!” 一时间,人群大乱。冉一一看到一大群身着奇装异服的蒙面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来势汹汹。 “怎么办啊,一一?” 安然慌得很,毕竟她也算是劫后余生,现在又碰上这伙人了。 “殿下!” “是陈国人!保护王妃,保护公主!” “是!” “杀……” 场面十分混乱,冉一一与安然被蒙面人堵在了一个狭小的包围圈内,由莫答他们护着。 “莫答,你带安然先走!” “王妃,这怎么行呢?!”莫答拼命摇头。 “他们的目标是安然,不是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快!你带着安然突围出去!”冉一一内心着急,她不想安然这次的和亲再出意外。 “一一,我不走……” 见莫答迟迟未有动静,冉一一吼道:“莫答!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了?” “……是……” 莫答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他道:“我先带公主走,之后再来解救王妃!” “嗯!我等你!” 因这一句“我带你”,莫答愣了快好几秒。但他回过神来,立马带着安然与蒙面人厮杀起来。 冉一一拿了把剑,由几个精选的卫兵护着。她想,自己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她发现蒙面人所持凶器非常突兀显眼,是一根根长针,与众不同。 “一一,小心!” 冉一一被胥子熠这一声叫唤彻底惊醒已有蒙面人来到她的跟前,却轻而易举被胥子熠给挡下了。 三日后,传来了靳斯辰继位的消息,西京城中一片唏嘘。众所周知,靳斯辰纨绔好色、不务正业,是个惹不起,能避则避的主儿。现如今他承了靳国,不知会捣腾出多大的浪花来。另外,青胥的灵越公主马上就要出嫁靳国,虽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可也实在是令人担忧啊! 这次,是胥子熠主动请缨,护送安然前往靳国和亲。冉一一抓住这个机会,死缠烂打外加软磨硬泡,终于获得胥子熠的准许,可以陪同安然再走这最后一段出嫁之路。 “殿下,你说……这次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 冉一一骑术不错,这次也不愿坐马车,便骑了一匹小红驹,全当溜着玩。 “难说。现在靳朝犹如一盘散沙,政局混乱,不知有多少人眼红着这块肥肉……” “殿下!前面有情况!” 冉一一感叹,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不过他看胥子熠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自己也没那么紧张了。 “怎么了?” “前面的探子来报,西北方向一公里处出现一行形迹可疑的人。他们着装统一,衣饰怪异,全数蒙了脸,探不出底细。” “殿下,这可怎么办?” “先别紧张,莫问,你让后面的兄弟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看护好公主。莫答,你保护王妃,切不可再出现什么意外。” “是!” 冉一一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草丛林木,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为求个安心,她还是退回到安然的车撵身边。 “一一,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没啊!你别害怕!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冉一一一边安抚着安然,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情况,唯恐此次和亲途中又突然生变。而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位身形高大的的男子居高临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主上,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看样子他们是上钩了。” “呵~”男子轻哼一声,语气颇有些得意,“今日截得下来是本事,截不下来,也够给靳斯辰和胥子凌添堵了。” “主上英明!” 日落时分,胥子熠一行人停下来休息整顿,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白天所出现的那群可疑之人并没有找上门来,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公里的距离。看样子,他们也是在赶路。 “殿下,喝点水吧。” 冉一一将水递给了胥子熠。 “好。” 胥子熠微微一笑,接过水壶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鼓起来的腮帮子像两个小馒头,样子还有点可爱。冉一一被逗笑了。 “一一!” “安然,你怎么下来了?” 安然提了提繁重的衣裙,埋怨道:“我一个人在车上实在是太闷了!好不容易大家都在休息了,我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 “哈哈哈哈……我们玩儿转青胥的小公主,也会有无聊烦闷的时候哇!” 安然夺过冉一一手中的饼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才愤愤道:“一一,我们相聚的时日本就不多了,你还这般笑话我!哼!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被安然这么一说,冉一一笑得更欢了。她又接过莫答的水,给了安然,怕她呛着。 “哎!你呀!慢点吃,没人会和你抢!” “我……” 安然话说一半,身后便传来兵器入体的声音。 “有刺客!保护公主!” 一时间,人群大乱。冉一一看到一大群身着奇装异服的蒙面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来势汹汹。 “怎么办啊,一一?” 安然慌得很,毕竟她也算是劫后余生,现在又碰上这伙人了。 “殿下!” “是陈国人!保护王妃,保护公主!” “是!” “杀……” 场面十分混乱,冉一一与安然被蒙面人堵在了一个狭小的包围圈内,由莫答他们护着。 “莫答,你带安然先走!” “王妃,这怎么行呢?!”莫答拼命摇头。 “他们的目标是安然,不是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快!你带着安然突围出去!”冉一一内心着急,她不想安然这次的和亲再出意外。 “一一,我不走……” 见莫答迟迟未有动静,冉一一吼道:“莫答!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了?” “……是……” 莫答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他道:“我先带公主走,之后再来解救王妃!” “嗯!我等你!” 因这一句“我带你”,莫答愣了快好几秒。但他回过神来,立马带着安然与蒙面人厮杀起来。 冉一一拿了把剑,由几个精选的卫兵护着。她想,自己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她发现蒙面人所持凶器非常突兀显眼,是一根根长针,与众不同。 “一一,小心!” 冉一一被胥子熠这一声叫唤彻底惊醒已有蒙面人来到她的跟前,却轻而易举被胥子熠给挡下了。 陈白 http://.biquxs.info/

这方胥子熠好不容易赶跑了蒙面人,却不见了冉一一和安然,心急如焚。 “刘昊,王妃和公主人呢?莫问莫答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刘昊是此次和亲精卫队的统领。刚刚莫答与莫问走后,便是他在协助胥子熠与陈国奸细抗衡。 “回殿下,卑职……卑职不知……” 素常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殿下现在气得发抖,拳头哐哐就往车撵上砸去,还渗了不少血。 “本王不是让你们看护好王妃吗?!你们就是这样执行命令的?!” “殿下息怒!” 胥子熠恨得牙痒痒,却也无济于事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人给找到。 “快,命所有人马都去找!天黑之前,务必要找到王妃和公主!” “是!” “莫答,你说一一现在怎么样了啊?” 安然与莫答他们现在正躲在一个山洞中,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莫答心里也很着急,他很担心冉一一会出事。 “属下不知。” “唉!” 安然一屁股坐下,叹道:“出个嫁,还真难啊……” “公主,有人来了!” “什么?!”安然屁股都还在没坐热呢,就被惊得弹跳起来。“哪儿呢哪儿呢?人在哪儿呢?!” 莫答立即捂住了安然的嘴,没说话,只静静地听着。他感受到脚步声已越来越近了,而且不止一人!他神经紧绷,拔剑出鞘,示意身边的几个兄弟跟上。 “行了,就这儿吧!” 一个干净透亮的女音响起。 啊啊啊!安然一听便知这是一一的声音!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莫答的阻挠,自己从石头后面蹦了出来,直接往冉一一的方向扑去。 “你怎么在这儿?!”冉一一脸上浮现显而易见的惊喜神色。好家伙,兜兜转转,她终于又和安然接上头了! “我还想问你呢!我跟莫答……唔……” 不过短短时间,安然再次被人捂住了嘴巴——这回是冉一一。安然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冉一一,冉一一回之以近乎脸部痉挛的挤眉弄眼骚操作。 安然:??? 这几个意思? 不要乱说话? 安然往后一看,原来冉一一身后还有一人,面相白净,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一身墨绿色衣袍,更增添了几分贵族之气。 “这位是?” “姑娘幸会,在下陈白。” “哦……你好你好,我叫安安!” 冉一一又在安然耳边说了几句,安然憋笑憋得肚子疼,被冉一一的一双大眼睛瞪得死死的。 “咳咳!二……二二方才说,是你救了她,真是非常感谢你!” 莫答一听,也差点没崩住笑出声来。他家王妃还真是……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陈白倒是没有多嘴问些什么不着边的话。众人一块回到洞中,商议对策。 “二二,你们刚刚从外边回来,现在情况如何了?” 冉一一摊了摊手,无奈道:“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呀!莫问助我从那伙……那群野兽中逃脱,之后便不知去向了……” “啊……这可怎么办?” 安然显然有点担忧。现在除去她们二人,这洞中还有六个侍卫,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陈国男子。要是他们真的碰到蒙面人,那可就难办了! “你先别担心!相信胥……我……夫君,很快便会找到我们的。” 冉一一的话给了安然些许安抚的作用,安然疲惫地倚靠在冉一一的肩上,已经累得昏昏欲睡。“你先让他们去外面查看一下情势吧!若能找到夫君最好。若不能,便在沿途留下些记号。他们若看到了,也会根据线索来找我们的。”冉一一朝莫答说道。 “是!” 夜幕渐渐降临,山洞中的温度迅速下降。莫答怕冉一一他们冻着,便拾了些木头,在山洞中燃起火来。 “夫人,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啊……谢谢!” 冉一一笑了笑,接过莫答的酒,小酌了一口——她不敢喝多。就她那点酒量,怕醉酒误事。 陈白一直靠在石壁上假寐,闻言,瞥了冉一一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冉一一,倒是警醒得很。今天一整天接触下来,她的防备心极重,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冉一一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一般女子。现在看来,季臻的眼光果然还是没差。 “殿下,我们在河边发现了王妃留下的线索!您看!” “这是王妃的衣料。” 胥子熠攥紧手中这块残缺的布料,稍稍安心。而这时,莫问也回来了。 “殿下!属下办事不利,把王妃……弄丢了……” “你还有脸回来?” 莫问一脸惨白,颤着声道:“殿下……王妃她……” “现在已有一一他们的线索。你若想将功折罪,便赶快上路吧。” 莫问心中一喜,笑道:“是!” 胥子熠翻身上马,随着士兵们一路查找,大半夜过去了,他们终于发现了山洞。 “殿下,要不卑职先带人进去看看?”刘昊问。 “不必了。” 胥子熠一刻也等不得了。他直入山洞,却发现洞中除了未熄灭的柴火外,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人呢?! 莫问看到自家主子的脸已经不能够用冷来形容了,他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殿下……” “给我继续找!” 咬牙切齿。 “是!” 冉一一,你究竟在哪里?! 冉一一他们全都被抓了,被那伙奇奇怪怪的蒙面人。 他们为胥子熠留下来线索,可他们忘了,那些已经撤退的蒙面人也能看到!而且,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像现在这样!这群蒙面人比胥子熠还早了一步! 冉一一几乎陷入了绝望。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这样戏耍我们,有意思吗?!你们白天假意引我们上钩,实则是想像现在这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蒙面人的领袖带着一个狰狞可怖的面具,一身黑袍,似隐匿在黑夜中的鬼魅,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他似是被冉一一的这番话挑起了兴趣,轻轻扯动了下嘴角,用一种沙哑古怪的腔调答道:“我们,只是来抢亲的。” “抢亲!我呸!堂堂青胥公主出嫁,岂是你想抢亲就能抢的?!” “可我现在不是做到了吗?”面具男低低地笑着,冉一一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本公主与你究竟有何恩怨?你要如此待我?毁了我后半生的幸福?”安然也十分恼怒。 “呵~我与公主,素无恩怨。我不过是,看不惯靳、青两国交好罢了。” “你是陈国人?”冉一一的语气是肯定的。排除了靳青两国,剩下有前科的,也不过一个陈国罢了。冉一一又不善地瞥了陈白一眼,后者表示自己很委屈,什么都不知道,他也被绑了呀! “你可真聪明!不过,太聪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面具男的手突然触上冉一一的脸颊,冉一一嫌恶地偏开了头。没想到,面具男还是强硬地将她的头扭转过来,甚至是捏起了她的下巴。 “你放开她!” 莫答真忍不下去了,拼命拉扯着身后绳子,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唷!小兄弟,这是着急了?” “这可是你家主子的女人!你这么急着,上赶着,干嘛呢?” 莫答心中一惊,抬头看向面具男的眼神充斥着羞愤和难以置信。他咬了咬唇,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呵~我有没有乱说话,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够了!”冉一一很快便喊停,冷着声问,“你既说你是来抢亲的,现在人你也抢到了,下一步……你还想什么?” 面具男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翡翠冰玉莹亮的光在篝火边上显得格外贵气。“我嘛,不过是想与摄政王做个交易……” 摄政王? 他还认识胥子熠么…… 这人的来历,恐怕也不简单。 “什么交易?”冉一一问。 “我要青胥十座城池。” “这不可能!” 冉一一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不是敲诈嘛、!十座城池?陈国想争霸想疯了吧?! “怎么,王妃是觉得,自己值不得这个价?可据我所知,王妃在摄政王殿下心里的地位,那可是非同一般呐……” “一一,你别理他!他就是个疯子!” 陈白在一边越听越懵:“你们在说什么?我这么一个字也没听懂啊?” “你闭嘴!” 冉一一没好气地怼了回去。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陈白就是陈国派来的奸细。 “诶,你那么凶干嘛?!我哪儿得罪你了?还有,你!”陈白看了面具男一眼,“我也是陈国人,你绑他们就好了,绑我干嘛呀?!” 面具男说:“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陈白表示自己欲哭无泪:“你们都认为我和对方是一伙儿的,可又没人愿意认领我?你们怎么能这样……” 冉一一:…… 面具男:…… 安然:…… 莫答:…… “呵~陈白,这倒还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你们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小老百姓!” 面具男 http://.biquxs.info/

胥子熠率领着剩余的士兵在方圆十里内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奈何毫无所获。大家一夜未眠。凌晨时,众一脸疲惫,胥子熠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遂示意士兵们停下来休息整顿,吃点干粮喝点水,养足精神了再继续寻人。 胥子熠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吃,只闷闷地下了马,一个人走到河边。他也不说话,阴郁着一张脸,眉毛蹙得极紧,眼神冷冽,眺望着远方,整个人都在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莫问知道自家主子其实一刻都不想在这儿耽搁解救王妃的时间。他说是停下来休息,可这么久了,他滴水未进,身体怎么熬得住? “殿下,再心急,也该当心着点身子啊!” 胥子熠回过神来,出口的声音竟有些发颤:“莫问,你知道么?本王……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不,应该说,是害怕过……呵,本王,竟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本王在战场上独挡千军万马时,都不曾畏惧过分毫,可现在一一不见了,本王……本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问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逼人的男子,一时语塞。 “殿下只不过是将王妃看得极重罢了。” 胥子熠粲然一笑,道:“是啊……明明她满嘴胡话,还喜欢惹是生非……可本王就是喜欢她。她太简单纯粹了。其实,像她这样胸无城府的人,并不适合待在西京。西京,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些个腌臜手段,她都还没见识到。” 莫问点了点头。主子其实将王妃保护得很好,甚至是刻意让王妃避开了那些污人眼睛的东西。比如马球场,比如洛甄,再比如,季臻…… “殿下,王妃被洛嫔伤过这么一回,应该痛彻心扉,不会再与之亲近了。可是王妃与那季臻……关系匪浅……” “这点本王比你清楚。”胥子熠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悲伤,“可季臻于她的意义是不同的……况且,他从未做过任何不利于一一的事情。相反,他待她极好。本王不知道洛甄究竟跟一一说了些什么,最后一一与季臻又说了些什么……但本王知道,一一肯定已经想明白了,也看清了。只是,她愿意选择继续相信季臻而已。” “王妃看人看事素来通透,殿下自是不必担心。” 胥子熠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察觉出背后有异动,很快侧过身子。 “殿下!是一张字条!” “午时,陈国郊外三里地,柳树旁,一个人来。” 胥子熠看完竟然笑了,说:“至少她……还活着。” “殿下,一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至少让莫问陪着你吧!” “不。本王一个人便够了。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必定是准备万全。你们在远处准备接应就好了。” “冉一一,你家殿下,很快便会来救你了。”面具男的声音沙哑而苍老,总会让人犯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冉一一累极,几乎没什么力气可以说话了。她愤愤地盯着面具男看,眼神中中满是恨意。可面具男见了竟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继续说着些令冉一一无比膈应的话。 “冉一一,看他这么着急,我真应该再加点价的。” “呸!你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你以为,胥子熠会向你屈服吗?做梦吧你!” “喂,你就别骂他了!小心他打你啊!” “陈白!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陈白惺惺地闭上嘴巴,两只眼睛却还是只盯着冉一一这边瞧。面具男见状,便问那陈白:“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害!我救了这女的一命!谁曾想她现在恩将仇报,竟拿我当奸细了!”陈白的语气里尽是委屈,冉一一听了却只想翻白眼。 “哦?竟是这样?” 面具男又回头看了冉一一一眼,冉一一开始闭目养神,显然是不想搭理这种唱双簧的无聊戏码。但面具男偏不让她如意,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地扯些有的没的。见冉一一对这些东西实在是不感兴趣,面具男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问:“冉一一,你认识季臻吧?” 冉一一几乎是瞬间睁开了双眼,神情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紧张。 “你……还认识季臻?” 面具男冷笑一声,语气挑逗:“岂止是认识啊……” 冉一一问:“你们……是敌人还是朋友?” “如果我说是朋友,你会信么?” “不可能。” 冉一一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冉一一:…… “不过我还真没骗你。至少,我是拿他当朋友的。”面具男说。 “你既然知道我认识季臻,必然也知道我与季臻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我们更胜亲人!你居然还这样对我!你不怕季臻知道了,跟你翻脸么?”冉一一想拿季臻当“挡箭牌”试试,这招说不定管用呢。 “跟我翻脸?”面具男轻笑,“他怕是还做不到吧……” “你说什么?”面具男后面的话说得极轻,冉一一根本没听清。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季臻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冉一一心中疑惑更甚!他究竟是谁?说话这么奇怪……他认识胥子熠,认识季臻……不仅认识,还很了解他们……他这么说,难道是……季臻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她相信季臻!季臻说过的,他不会骗她的。可面具男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让冉一一再次怀疑人生…… “他与胥子凌是亲兄弟,你知道么?” 冉一一:…… 这都什么神剧情?这确定不是在拍什么狗血沙雕剧吗?! “你……你是营销号吗?” “什么?” “没……”冉一一哭笑不得。“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证据啊?” “难道你不觉得,季臻与胥子凌的眉目间有些相像吗?” “怎么会……”冉一一话说一半,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的天,还真是! “你你你……可你也不能单凭这一点,就胡乱揣测吧!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 更何况,季臻明明亲口承认过,他是嵇府的孩子啊!怎么会…… “呵~不知摄政王妃是哪儿来的自信矢口否认啊!这是他自己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面具男轻蔑的语气更令冉一一不爽:“我还是那句话,空口无凭!除非,他亲自跟我说。” “好吧……唉!傻姑娘啊!等你回去了,再好好问问他吧!看看你这个付出了十足真心的男子,究竟瞒了你多少事?” 面具男言尽于此,抽身离去。他命手下的人将冉一一他们全数蒙上眼睛,带出了山洞的夹层。 没错!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山洞!面具男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发现了山洞中的机关夹层,将他们藏了进去罢了。所以,胥子熠找不到他们。 他们通过一条狭窄潮湿的小路来到了陈国东郊。面具男将他们带到这儿,就彻底不管他们了,只绑住了他们的手脚,自己气定神闲地坐在柳树下吹风。 冉一一没空理会那招人厌的面具男,只是十分担心安然的状况。上安然次和亲被下毒,身体不就已经变得很虚弱了。没想到,这次又有这么一遭……昨晚她太闹腾,直接被面具男劈晕了,到现在都还没醒…… 唉! 冉一一没想到,在自己摇头叹息间,竟看到了远处的一抹玄色身影,正飞速赶来! “是殿下!” “哟嚯!来得还挺快!” 面具男摘下口中的狗尾巴草,朝远方笑道:“胥子熠,别来无恙啊!” 胥子熠翻身下马,视线一直停留在冉一一身上,看到她安好无虞,总算是悄悄松了口气。 “说吧。交易的条件?” “十座城池。” “不可能。” “你们夫妻二人,拒绝得还真是一样干净利落。可我这十座城池,换你一个王妃,和一国公主,也不算亏吧?” 胥子熠冷声道:“家事、国事,岂能混为一谈?” 面具男的语气简直得意至极,他笑道:“这我可不管!反正她俩在我手里,至于救不救,她俩能不能活……就得看摄政王殿下,您的意思了。反正杀了两个,毁了最心爱的女人和靳国未来的皇后,破坏靳青联姻,我也不亏啊,是吧?” 胥子熠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轻佻的声音给抢了去:“十座城池,青胥不换,靳国换!” 冉一一又看到那抹火红的身影,还是那么的嚣张跋扈,肆意张扬。 是靳斯辰! “一一,好久不见呀!”靳斯辰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看了想打人。 “靳斯辰!你疯啦?你怎么来了?” 而且,他一个护卫都没有带!只身一人! “你和我未来的皇后都被抓了,我不来才没有道理呢!”靳斯辰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冉一一瞧,生怕错过有关于她的一分一秒。 他带着十座城池来了 http://.biquxs.info/

“靳斯辰,你来凑什么热闹?”胥子熠显然是没料到靳斯辰会出现在这儿。 “怎么?难道摄政王殿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靳斯辰讽刺道,“您自己救不了人,倒还不许旁人救了?” “你……”胥子熠抿了抿唇,显然是在压抑怒火。 “好了,两位!都别吵了!究竟谁要救人,给个准话吧!要实在不行,你们一人给我五座,我也是愿意的!” 胥子熠:…… 靳斯辰:…… 冉一一等:……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靳斯辰率先反应过来,笑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十座城池,我给!就当是,靳国新皇给你的见面礼了。” 面具男仰天大笑,道:“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性子!今日,我们立字为据,省得日后反悔麻烦!” “行。” 靳斯辰在面具男开出的字据上签字画押了,胥子熠在一边默默不语。他望向冉一一,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冉一一回之以理解的眼神。 “好!既然靳斯辰已经签字画押了,人,我就给你们留在这儿了!我们后会有期!” 面具男的心愿已经达成,得意洋洋地带着那群蒙面人策马离去,直入陈国,背影还挺潇洒,惹得冉一一在背后狂骂:“你这个无耻赖皮偷奸耍滑之徒!谁想跟你后会有期啊!” 没想到面具男隔得那么远还能听到冉一一的吐槽,他倒不介怀,反而心情颇佳地提醒了冉一一一句:“王妃可别忘了代我向季臻问好啊!” “你……” 冉一一气呼呼的样子分毫不差地落在了胥子熠眼里。季臻季臻,又是季臻!面具男又和冉一一说了些什么?! “一一,跟我回去吧。”胥子熠拉住冉一一手。 “还是先把安然送回靳国吧。”冉一一心疼道,“看着她回去,我也好安心。” “好。”胥子熠松了手。 “靳斯辰,你还真是败家啊!十座城池!你就这么!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冉一一恨铁不成钢。 “这……这怎么能怪我呢,是吧?”靳斯辰嬉皮笑脸的,就没个正形。“他胥子熠舍不得给,为了你们,我舍得呀!是吧?靳国国土广袤,金银珠宝堆积如山,我还愁没地方花呢!” “你……” 冉一一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只有一双眼睛还愤愤地盯着靳斯辰瞧,可靳斯辰是愈发得意。过了一会儿,莫问与刘昊见胥子熠迟迟未归,便率人赶到,正好将莫答陈白一行人一并救了。安然被靳斯辰命人先送回宫中救治。 “二二,我都说了我不是陈国奸细,你要怎么才肯信我?”陈白刚一得救,便巴巴地跑到冉一一面前来求安慰,可冉一一除了翻个大白眼,什么话都不愿说。 “二二,你怎么能这样?!好歹我也算救了你一命,真心真意地待你!你怎么……”谁能想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嚎啕大哭起来,“更何况……更何况是你先骗了我呀!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 冉一一:…… “不是,你说说你,这……这这这,像话吗?都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 见冉一一终于肯开口,陈白的抽泣声立即小了点,委屈道:“我今年二十有三。” 冉一一:…… “陈白,你还真是会一本正经地搞笑啊!”冉一一扶额叹道,“罢了罢了!我信你我信你!这总成了吧?你现在也得救了,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此后两不相干了,多好?” “这可不行!你欠我的救命之恩可还没还呢!” “你当初救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 靳斯辰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他走过来拉开两人,笑着说:“好啦好啦!你们两个都别吵了!既然碰上了,就是缘分!不如,两位跟我一起回靳国。好好地玩一玩,如何?” “好啊好啊!” 冉一一摊手:“那好吧。” 话说众人第一次踏足靳国皇宫,无不惊讶于靳国那惊人的财富和恢宏的气势。整座宫殿,都铺满了琉璃瓦,红墙金砖,真真是闪瞎了眼。 “哇!殿下,这靳国还真是……有钱啊!”冉一一不禁啧啧称奇。 胥子熠闻言笑道:“靳国确是富庶,只是人口较少……” 胥子熠话未说完,便被靳斯辰抢了过去:“一一,听说你要来,我连宫殿都为你提前准备好了!怎么样,我这朋友,够意思吧?” 冉一一笑了笑,说:“够意思,当然够意思!对了,怎么不见小锦书?” 靳斯辰说:“他此刻大约在殿中等着呢!” “那行吧!我们走。” 胥子熠皱了皱眉,他竟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他紧跟冉一一的步伐,一路闷声不语,直到靳斯辰引着他们来到明月殿外。 “一一,你与安然此后聚少离多……我想,这几日你们便居于一处吧!安然肯定也舍不得你。这明月殿景色优美,典雅别致,特别适合你们。” “好啊!” 冉一一倒是没想那么多,爽快地应了。胥子熠见状,脸都黑了,冷声说:“不行!” “怎么不行?摄政王这是嫌我这明月殿不够宽敞么?”靳斯辰冷笑。 “靳斯辰,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眼看二人剑跋扈张,冉一一忙拉开了二人的距离,笑嘻嘻道:“好啦好啦!斯辰说得也有道理啊!我与安然此后都不一定能见到了!不就三天嘛?胥子熠,你就准了嘛!” “皇叔就准了吧!”安然刚醒,由小锦书搀扶着走了过来。她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很瘦=是虚弱,连笑容也是无力的。“我可能再也没机会回青胥去看望你们了。” 胥子熠看了看安然,又看了看冉一一,苦笑道:“罢了,随你们心意吧。” “谢谢皇叔!” 冉一一拍了拍胥子熠的肩,在他耳边悄悄说:“安啦!我可是个忠贞不渝的妻子。” “我知道。”胥子熠的眉目这才舒展开来,宛如清风霁月。 靳斯辰留意着二人的小动作,心中泛酸,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已经习惯戴着这张嬉皮笑脸的面具了,想摘下来还真有些难。 “诶诶诶,你们都有了去处了,那我呢?我怎么办啊?” 这只求关注的陈白啊…… “哈哈哈……朕差点把你给忘了!你就与摄政王一起,住在清朗殿吧。” “清朗殿在哪儿?” 靳斯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湖的对面:“瞧见没?那儿!” “啊?!那么远啊!” 陈白看了看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即的大明湖,显然对这样的安排不是很满意,可人家是主,他是客,况且,还是皇帝,能让他住进宫来,已是万幸!他怎么还敢有怨言呢? 可胥子熠就不同了,他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怒火隐隐又有燃起的趋势。靳斯辰故意把他和冉一一分开也就算了,还隔的那么远……真是越想越气! 胥子熠愤然离去,陈白不敢怠慢,小心跟上了,却没忘了给冉一一留下一句:“二二,你等着呀!我很快会来找你们玩儿的!” 冉一一一脸黑线。 真是……冉二二这个名字,能不叫了么?!陈白明明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哎呀!真想打他一顿! “靳哥哥,那你住在在哪儿呀?” “啊!我就住在你们隔壁!”靳斯辰眉开眼笑道,“诺!就你们左边那一座宫殿!你们若觉得闷了,就来找我玩儿啊!我可是乐意之至,随时奉陪的哦~” “好啊好啊!” 冉一一笑骂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国之主,都不用理会国事的么?你刚刚登基,一定还有不少麻烦事要处理吧?” 靳国朝政的乱象,冉一一就算是远在西京,也有所耳闻。靳斯辰这样甩下一切陪他们胡闹,真的没事吗? “害!你别听那些个老东西胡说八道!靳国啊,太平着呢!”靳斯辰一脸的不以为然。 安然听完,笑笑,只说;“那就好。一一,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我陪你。” 冉一一与安然回了明月殿,靳斯辰望着她俩的背影,笑容一点一点地收起。 “小锦书。” “奴才在。” “去,给朕查一查这个陈白!看看他究竟是何来历?” “是!” “等等。”靳斯辰顿了顿,说,“吩咐太医院的人,仔细照顾好安然。还有,明月殿的一应用度,都一定要周全妥当,小心提防,知道么?” “锦书明白!锦书一定妥善安排,不会再让灵越公主出事了。” “嗯。” “陛下……” “怎么了?” 小锦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问了:“您……为什么要让一一姑娘和灵越公主,住在这明月殿啊?” 这明月殿,可是陛下的生身母亲阿塔莎公主曾经住过的地方!是她生前最爱的居所!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一直舍不得让任何人碰它!为此,殿下还和元后闹过好几回。 “朕爱让她们住哪儿便让她们住哪儿,你管得着吗你?” 靳斯辰就这么挥袖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小锦书…… 烟火 http://.biquxs.info/

“咦,小锦书?你怎么来了?” 次日,安然与一一正在殿中闲聊打趣,只见小锦书一脸笑意地进了明月殿的朱红殿门。。 “一一姑娘,公主,陛下为你们准备了一份惊喜!” “惊喜?”安然看上去很是高兴,就连病容也散了几分。 “什么惊喜?” “二位随小锦书过去便知了。” 于是,带着几分的好奇和猜忌,冉一一与安然乘坐着马车,来到了宫外一处不知名的别苑。别苑依水而建,设计精巧,只是风格与靳国格格不入,很有些异域风情的味道。靳斯辰在湖边的长廊上负手而立,鲜见的看上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和凄冷。 “靳哥哥!” 安然在走廊这头几乎是飞奔着赶过去。靳斯辰闻声回头,脸上又如往常般带着七分轻佻的笑意,可今日,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们来了。” “嗯!” “靳斯辰,说好的惊喜呢?”冉一一笑问。 “你猜呀?” “靳哥哥,你真的准备了惊喜吗,别不是惊吓吧?”安然忍不住揶揄道。 “啧啧啧!你们两个,就这么不信任我啊?” 靳斯辰做出一副悲伤状,低头叹惋。冉一一与安然见状,皆是哈哈大笑。 “好啦好啦!靳哥哥,你就别卖关子啦!快带我们去看看,惊喜究竟在哪儿?” 靳斯辰伸手,指了指停靠在岸边的一艘画舫,笑着说:“你们先随我上船。” 画舫上有许多幅画像,皆是一名眼瞳幽兰的美丽女子。她长得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妖艳,特别是那一双幽蓝色的眼睛,仿佛能够魅惑人的心神。细细的弯眉如弦月,小巧却挺拔的鼻子白而娇嫩,茵茵红唇生动而明媚,冉一一与安然都看痴了。 “这是……” “这是我的母亲,阿塔莎。” 闻言,安然又近前几步,仔细看了看,感叹:“靳哥哥的母亲……可真好看呐!” “那是自然!不然,这世上哪儿来的这么好看的我呀?” “靳斯辰,你又不正经!”冉一一笑道。 “害!反正我走的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路线,我怕什么?”靳斯辰倒起了酒,笑问,“两位姑娘,跟小爷我,喝一个?” “好啊!” 冉一一却有些担忧安然的身体:“安然,你身子还没完全好起来呢!少喝点!” “哎呀,一一!你就放心吧!我没事的!” 安然说罢便端起金酒碗大喝了一口,果然被呛到。她傻乎乎地笑着,说:“啊!这酒可真好喝!与醉仙居的酒,不是一个味道啊!” “这是突厥的马奶酒。你别喝得太猛,这酒很烈的。” “好,我都听靳哥哥的。” 靳斯辰微怔,很快转而笑道:“这才乖。” 冉一一也尝了一口,酒香浓郁醇厚,入口辛辣,最后却又有回甘,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靳斯辰,这就是你今日所说的要给我们的惊喜么?” “当然不是!”靳斯辰笑得有些狡黠。他拍了拍手,画舫外随即有鸣镝声响起,点点璀璨的五彩光芒透了进来。 “是烟花!” 冉一一与安然兴奋地跑出舫外,她们看到满天的烟花,满天的烟火璀璨。 “一一你看,好漂亮的烟花啊!” 冉一一抬头,浩瀚的星空已经隐匿在繁华的烟火之后,他们目光所及的,是眼前的虚梦泡影。 “是啊……是很漂亮,也很虚幻……” 冉一一不知怎的,竟哭了起来。她没有如往常般嚎啕大哭,只是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流。这种感觉,比撕心裂肺的哭喊还让人难受。 靳斯辰看到冉一一落泪,有些惊慌失措。他忙问:“一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安然也注意到了冉一一的情绪变化,却是同样的不明缘由:“一一?” 冉一一擦了擦泪,扯了扯嘴角,笑得却比哭得还难看。 “没什么……我没事的。” 冉一一想起了她去年与季臻在安州城楼上看到的烟花——璀璨,美丽,闪亮……好像与今日的很像。这两者唯一的不同,可能就在于那一夜的烟花,会比今日的更让人感到真实吧。 冉一一觉得自己真是矫情,不就经历了那么几件破事儿么?这样嘤嘤嘤的,给谁看呢? “一一,要不我先送你们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我想一个人静静。” 靳斯辰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安然给拦了下来,他只好作罢。 冉一一走后,画舫上就只有靳斯辰与安然两个人了。 “安然,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没了冉一一,靳斯辰好像有点无所适从,空气之中弥漫着大写的尴尬。 “啊……没事……我不饿的……”安然掰弄着自己的手指,也有些不在状态。 “安然……你还记得,上次我在青胥,你亲眼看到我的眼瞳会变蓝么?” “记得。” 靳斯辰对她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记得,对她展露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表情,她都记得的。 “嗯……怎么说呢……你好像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我是随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她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看……也是最妖娆的眼睛,是湛蓝色的,通透明亮,灿若星辰……哦,对!比今天晚上的烟火还要漂亮!”靳斯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他说,“其实,我的母亲并不喜欢中原。她喜欢的,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是俊俏雄壮的野马,是自在舒畅的清风……”说到这儿,靳斯辰的眼眸黯淡了几分,声音也变得低了起来,“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她被人抛弃了……她来到中原,没有人喜欢他,她,除了我的父皇……而我的父皇也不是真心喜欢她的……她很难过,很难过……她本可以是大草原上自由驰骋的飞马,最后却成了顾影自怜的金丝雀……” “靳哥哥……” 安然犹豫了一瞬,握住了靳斯辰的手。她轻声说:“没事的,都过去了……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这么难过的……” 靳斯辰猛地灌下一口酒,大笑道:“你哪儿看出来我难过了呀?安然,我不难过,真的!” 可靳斯辰越是这样,安然越是心疼:“靳哥哥,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呀!这样憋着,多难受哇!你放心,你就在这儿哭,除了我,没人会知道的!我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言罢,安然还真的打算立誓为凭,靳斯辰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问:“小安然啊,你说,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真心待我?” “靳哥哥哪儿都好。” “那只是因为你没有看清我而已。安然,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靳斯辰看到安然眼中的瞳孔地震。或许,她以为,现在一切已成定局,靳斯辰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可靳斯辰是谁呢? “靳哥哥……”安然眼里的泪止不住打转,可安然愣是忍住了,不让它们掉下来。“靳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靳哥哥,其实我知道的……”安然少见地打断了靳斯辰的话,“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是一一……对不对?” 靳斯辰握住酒壶的手紧了紧,一时无言。 安然苦笑道:“我一早就知道,却固执地不肯放手……说到底,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安然,你不要这么说。”靳斯辰将安然的身子扳了过来,正色道,“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想问清楚,你究竟有没有做好准备。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利用了你,利用了我们的感情……若没有当初突厥的侵扰,若我能够运筹帷幄,你也不会那么快向你皇兄请婚,才求得援兵来助我……可这一切,我都愿意去弥补的!安然,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保证,你的后半生,在靳国,会过得幸福快乐,衣食无忧。我什么都能给你,唯有这一颗心,它已经死了,它真的回不来了……我只想与你说清楚,若你不肯原谅我,我大可跟你回青胥去,当面向你皇兄负荆请罪,我们的婚约也可就此作废,我毫无怨言……” “靳哥哥,你别说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不需要道歉!婚约,我是绝不会取消的!”安然坚决道,“靳哥哥,你现在需要我!你刚刚登基,霍乱未平,你需要借助我,借助青胥的力量,去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臣们……靳哥哥,我是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的……因为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你了。” 靳斯辰轻轻扶上安然的脸颊,温柔地笑道:“好。安然的心意,我接住了。我答应你,总有一天,你会与我并肩,看尽这天上人间,浮世繁华。” “嗯!” 安然擦了眼泪,有些困倦了,便什么都不想了,躺在靳斯辰的腿上沉沉睡去。 风有点大 http://.biquxs.info/

靳国这几日的风有点大,安然封后这天也是。 依照靳国的礼俗,安然与靳斯辰双双着了黑色婚服。安然的凤袍工艺精巧,凤凰涅槃的纹样皆由金丝绣成,尤为夺目。而靳斯辰的玄色礼袍庄严贵气,龙腾九天的花样也是出奇的威严。冉一一与胥子熠等一众人依礼端坐在大殿内,看着他们一步步从殿外走到殿前,面朝群臣,行册封大礼,举国同庆,万世升平。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冉一一吃了个提子,又饮了一杯果酒,满足地打了个虚嗝。 “依照礼制,我们三日后就得走。” “哦~”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 “嗯。” 胥子熠知道,冉一一这个家伙只是看上去洒脱,实则心思细腻,敏感多情。安然与她交情甚笃,现在会不舍,也是在情理之中。 从午宴到夜宴,冉一一嘴巴就没停过,吃得实在是太多了。到了晚上,冉一一借着解酒的空隙,在御花园吹风消食。 “二二,你怎么出来了?” “我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陈白此时也有几分醉意,走起路来步子也没那么稳当。他走到冉一一身前,神秘地笑了笑,说:“二二,我给你讲个小秘密怎么样?” “小秘密?”冉一一有些惊讶,有些好奇地问,“你能有什么秘密?” 陈白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我‘能有什么秘密’?!你这是瞧不起我陈白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要说的这个秘密,可是与你们青胥国有关!”陈白整了整衣襟,装起x来倒还是人模狗样儿的。 提及青胥,冉一一的脑子清醒了几分,问:“青胥?你一个陈国人,也知道青胥国的秘密?” “害!这秘密嘛,来源自然不能跟你透露……但是这个内容,我保证,你会感兴趣的!” “我说陈白,你就别卖关子了!听得我难受,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你不说,我可要走啦!”冉一一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说罢竟要转身离开。 “诶诶诶!别呀!等等等等!”陈白立即上前拦住了她,委屈道,“你还不许我抖个机灵吗?” “那你说,究竟是什么事儿?” “我先问你,你知道《青胥引》吗?” 此话一出,冉一一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青胥引》?! 陈白居然还知道《青胥引》?! 可她又不能表现出太过多余的热情,遂收敛起神色,佯装不在意地问:“《青胥引》是个什么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嘿嘿嘿……”陈白得意地笑道,“我就说嘛,你呀,肯定是不知道!” “然后呢?” “据我所知,这《青胥引》乃是一本记录了青胥皇室秘闻的奇书!此书不仅信息包含内容甚广,还有一种能够自由穿梭于各个时空的神奇力量!” 陈白语出惊人,冉一一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以防他再继续讲下去。隔墙有耳,更何况这是在靳国皇宫,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给我小声一点啊!” “唔……” “冉二二,你一个女孩子,手劲儿怎么这么大?”陈白忍不住吐槽。 “手劲儿大能压制住你这个大嘴巴吗?!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冉二二!我叫冉一一!”冉一一的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陈白扯下冉一一的手,翻了个鬼脸,不知死活地继续叫嚷着:“冉二二冉二二!我就叫你冉二二……” “你!” 冉一一憋着一股火。陈白身上有《青胥引》的信息,她必须忍:“好!你爱怎么叫怎么叫!我也不管你了!话总不能说一半,你既然知道《青胥引》的力量如此神奇,那你会知道它的下落吗?” “我知道呀!” 冉一一又惊了!她狐疑的盯着眼前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陈白,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陈国人啊!” “那你的身份呢?” “身份?什么身份?”陈白装傻充愣。 冉一一叹了口气,说:“唉!罢了罢了!说回正题,这么神奇的一本《青胥引》,它现在在哪儿呢?” “当然是在陈国呀!哈哈哈哈……”陈白捧腹大笑。“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呢?哈哈哈哈……” 闻言,冉一一的眉头越皱越紧,脑子里闪过千千万万个疑问,皆是无解。正当她想要继续追问时,靳斯辰过来了。 “一一,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在这儿干什么呢?” 靳斯辰一身的酒气,却是半分也没有醉。今夜月色暧昧朦胧,靳斯辰更像是被妖神附身了一般,眼睛里都藏着个魅惑人心的小精灵,不停地在闪烁跳动着。 “啊……没什么…”冉一一遮遮掩掩,只说,“你的酒后劲太大了,我们出来醒个酒。” “哦~原来是这样啊……”靳斯辰话里话外皆是不信的语气。他笑问:“酒醒完了吗?要不要回去接着再吃点东西?安然她还在等你。” “好,我现在就回去。” “二二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陈白!”靳斯辰眼神微冷,“你留下。” “我?为什么呀?” “一一,你先走吧。” “哦,好。” 冉一一以为靳斯辰是发现了什么,有些紧张,却又不能表现出过多的担心。她给了陈白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 待冉一一走远,靳斯辰的笑意便完完全全收了起来。他前些日子吩咐锦书去查一下陈白,没想到竟一无所获!此人潜伏在冉一一身边,日后必是个不小的麻烦,也不知道以后会惹出什么祸害来。 “陈白,你蓄意接近冉一一,究竟有何目的?” “草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靳斯辰冷笑一声,道:“陈白,现在一一不在,你大可不必装模作样。你真以为朕拿你没法子是么?!” “陛下啊,草民冤枉!草民从来是勤勤恳恳,清清白白!草民跟二二是患难之交,又怎么会心怀不轨,做出不利于她的事情来呢?” “呵~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一一太容易心软,容易勿信他人,朕不得不防。” 陈白恭谨答道:“陛下,草民对二二绝无任何谋害之心。恰恰相反,草民非常欣赏二二她随意洒脱的性子……”说到这儿,陈白又笑了笑,说,“草民知道,陛下与王妃也是好友。可陛下如此关心摄政王妃,还真是让草民不胜惶恐。” “你什么意思?” “陛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您待王妃确实是与众不同……可是,陛下啊,您也是知道的,王妃她毕竟是摄政王妃,她的身份……想必,陛下也该懂得斟酌一二才是。” “你这是在教训朕吗?”靳斯辰与陈白四目相对,还真有些惊讶于对方气魄与胆识。 “草民怎么敢呢?草民愚钝,也只是说出了自己的一点愚见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 靳斯辰想了想,说:“朕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凡你敢伤害到一一与安然一分一毫,朕必定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陛下请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还有……” “陛下还有何事?” “你与一一方才说了什么?我看她神色有异?” 陈白的酒劲此刻好像又上来了,站都站不直,左摇右晃。靳斯辰刚想催促一句,陈白却先一步吐了出来,味道极为难闻。 “一一,你回来啦?” “嗯!” 冉一一收敛起愁容,笑道;“今日玩儿的开心么?” “玩儿?”安然顿时泄了一口气,“你居然管这些繁杂的礼制流程叫玩儿?!今天可累死我了!” 冉一一揶揄:“这回你可算是体会到我出嫁那会儿的不易了吧?头上戴着那么重的首饰,我走起路来都一颠一颠的……烦死个人了!” “唉!生活可真难啊!” “好啦好啦!这都过去了不是吗?从今以后,你就是靳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啦!” “哈哈哈……”安然笑了一会儿,又说,“不过这个皇后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感觉……你看到今日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了么?他们的神情和态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古怪。” 冉一一宽慰道:“你别担心,靳斯辰他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若是你在靳国受了委屈,我就算是单枪匹马,也定会杀到靳国,绝不肯轻饶他!” “哈哈哈……你打得过人家吗?” “诶呦!我打不过,这不是还有胥子熠吗?”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胥子熠微微抬眸,眼波微荡,笑着应了句:“是。若安然受了欺负,我与你皇婶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安然瞬间觉得自己被喂了满嘴的狗粮。 “你们两个过分了啊!” 靳斯辰回到殿中,满脸带笑,身后跟着个令人头疼的陈白。冉一一看到陈白,神情有些异样,没能逃脱胥子熠的法眼。 要走了吗 http://.biquxs.info/

冉一一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陈白在御花园中说过的话。 陈白知道《青胥引》,甚至知道,有人可以借助这本书,穿梭于各个时空之间……而自己与胥子熠再过几日便会离开靳国,与此人分道扬镳,此时若不抓紧机会问个清楚明白,日后再想打听到《青胥引》的相关线索,就难了。 第二天,冉一一顶着个黑眼圈来到了陈白住处。当然,胥子熠这时候是不在的。冉一一都打探清楚了,胥子熠正在清心殿中与靳斯辰下棋,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唉!明明没什么,怎么搞得像是在偷情一样? 呸呸呸!什么偷情?她不就是怕胥子熠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么…… “嘿!冉二二,你躲在这儿,贼头贼脑的,干什么呢?” 冉一一被陈白的这一声“嘿”吓得一个激灵:“陈白!你干什么?!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陈白耸耸肩,无奈道:“是你自己行为古怪,还怪我咯?” “我……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 冉一一左顾右盼,这才拉着陈白进了殿内。 “陈白,我们开门见山,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问出《青胥引》的下落,你给是不给?或者说,你有什么条件?” 陈白的脸上露出讶异之色,稍纵即逝。他笑道:“二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肃正经啦?” “陈白,我没有在与你说笑。《青胥引》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陈白却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一边细细地品着,一边称赞着靳国的茶叶,仿佛将冉一一当成了透明人一般。 过了许久,见陈白还是不为所动,冉一一憋不住了:“陈白!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二二,你急什么?像《青胥引》下落这样惊人的秘密,怎能随意说出口呢?” 冉一一冷笑道:“那你有什么样的条件,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陈白只是笑,说:“我很好奇,你这么关心《青胥引》……莫非,你与它有什么关联?” “有关联如何?没有关联又如何?陈白,我一早便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不知你究竟想做什么,或者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我只想得到我要的,其余都与我无关。我不会多管闲事。” “摄政王妃真是爽快!” 陈白“啪啪”地鼓了两下掌,站了起来,自上而下俯视着冉一一,眼眸中竟带有些似有若无的恨意。冉一一实在是不明白,他的这股恨意,从何而来。 “冉一一,我想用一本《青胥引》,与你换一个季臻,你愿意么?” 冉一一严重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你……你说什么?季臻?这与季臻有什么关系?” “王妃不必理会其他,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冉一一追问:“怎么能不管?这不是你与我之间的事吗?为什么要把季臻给牵扯进来?你不说明白,我怎么可能照你说的来办事?” “王妃,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陈白笑了笑,说,“我只要你……阻止他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陈白看着装傻充楞的某人,有些好笑道:“王妃当真不知他的‘计划’是什么吗?” 冉一一心里有点慌。这人究竟是谁?他这么什么都知道?! “我……我不知道……” “哦?” 冉一一迎上陈白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神,倔强地说:“如果为了得到《青胥引》的下落,就要我出卖自己的朋友……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没让你出卖他呀!”陈白委屈道,“我不过是要你阻止他的复仇大计罢了。季臻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即便是身为朋友,你也不愿意他拖着一副破身子,去以身犯险吧?” “破身子?” “怎么,你不知道么?” 陈白还以为季臻将一切都告诉她了。原来,季臻竟为她做到了如此地步。陈白咬了咬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王妃,季臻如今,可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呢!” “这不可能!”冉一一不假思索地否定了陈白的说法,“他说他的身子已经恢复如常了,只是不能运剑罢了。” “王妃,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骂你傻呢?”陈白话里话外讽刺意味明显,“也对!以季臻的性子,还有他对你的感情,他确实说不出口。” “你的意思是这中间另有隐情么?” “当然。” 冉一一从前自我蒙蔽的怀疑得到证实,简直羞愧难安:“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季臻他……究竟得了什么病?不是因为马球场上的伤吧?” “哼!自然不是!只不过,他为你在马球场上受的伤,使他病情恶化得更加严重罢了!” “我只知道自那以后,季臻的身子便虚弱了很多,可我不敢深想……” 陈白冷笑一声,说:“冉一一,你承认吧!你就是这么的自私!季臻将你看得这么重,几乎与他的复仇大计是同等的分量,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你一再地狠心抛弃他!践踏他对的一片真心!蹂躏他的尊严!他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为了你,他心甘情愿屈于人下!可你还是不懂得珍惜!” “我……” 冉一一被堵得哑口无言。因为陈白说的,都是事实啊!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他!不是我!” 陈白眼中怒意更盛,出口的话也似锋利的刀刃,一刀刀的,扎在了冉一一心上。 “所以,季臻究竟怎么了?” “他身中火毒,活不过三年。”陈白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冉一一怎么也没想到季臻的病情会这么严重,“他的身体已经虚弱成这样,他怎么还敢?怎么还敢到西京来?” 怎么还敢去复仇?!他怎么敢?!怎么可以?! “现在你知道了吧。上次的伤,使他体内的经脉再次大乱,火毒攻心。火毒每发一次,他就得饱尝烈火灼心的蚀骨之痛一次!冉一一,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季臻他不是神医么?这火毒,连他都解不了么?”冉一一的眼泪啪啪地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若能解,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冉一一又说:“就算是我侥幸劝住了他,你又能怎么样呢?”冉一一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想带他走?” “是。” “你与季臻……” “我喜欢他。”陈白毫不避讳地将自己对于季臻的喜欢宣之于口,“我喜欢季臻,就像是……胥子熠对你的那种喜欢。” 这特么都是什么神剧情?! 冉一一顿时觉得,这么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又提高了几个层次。 “怎么?你被我吓到了?” “没有。我只是很佩服你的勇气。” 陈白没有接收到意料之中的鄙视的目光,多少有些惊讶,很快却又释然了。他早知道,冉一一不是一般人。 “如此,你愿意帮我么?” 冉一一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季臻喜欢自己,他是知道的……这样的话,他俩岂非情敌?这这这…… “呵呵……可季臻如果知道了真相,不愿意跟你走怎么办?” 陈白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低声说:“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会待他好就是了。” “他……明白你的心意么?” “明白。”陈白苦笑道,“所以他跟我说得很清楚,他不喜欢我,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可我还是很爱他……” 冉一一看向陈白的眼中多了几分同情,她宽慰道:“没事的。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已经尽力去做了,不是吗?” 陈白感激地笑了笑,说:“你想知道《青胥引》的下落吧?” 冉一一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据我所知,它现在还在青胥。” “是吗?” 可既是如此,胥子熠和季臻他们怎么会找不到? “你先别急着否定我的结论。”陈白想了想,说,“大概是一个月前,我在陈国得知了《青胥引》能够助人穿越时空的神奇功能。当然,你放心,这个情况,我还没有告诉季臻。不瞒你说,我之前对你颇有偏见。知晓此事后,我的疑惑更甚。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青胥人?或者,我换一种问法,你……是不是穿越来的?” 冉一一不知该作何回答,一时竟愣住了。良久,她才叹了口气,道:“是……” 陈白的眉头皱得更紧:“你真是从书里来的?” “准确地说,我来自另一个时空,而这本书不过是我穿越来的媒介,也就是工具罢了。我也不知道这本书能不能帮我回到我所在的时空,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试一试。” 陈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冉一一,如果你离开了这里,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可能吧。” 冉一一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胥子熠的脸,她有刹那的失神。 附属品 http://.biquxs.info/

就冉一一所知,西京城内,能够轻易拿到《青胥引》,将它藏得严严实实,不会被胥子熠和季臻他们发现的,除了朝堂上那位位高权重的国公大人,再没有旁人。而众所周知,贺坤与她的夫君胥子熠是多年的政敌,水火不相容的关系……想到这儿,冉一一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一,你怎么了?想什么事这么入神?” 胥子熠清冷的声音将冉一一的心神唤了回来。 “啊……没……没什么……” 冉一一张皇失措地放下茶壶——茶杯里的水都已经满了出来,冉一一却不自知。 “小心烫手。” “哦……” 冉一一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无权无势,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恐怕只有那么天宁街的一间钱铺了。而贺坤是当朝国公,有权有势,也不差那么几个钱。也就是说,她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条件可以与贺坤进行谈判。现在,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便是胥子熠,可她又不敢向胥子熠求助。毕竟,以胥子熠的聪明才智,但凡他知道《青胥引》来历的几分内容,他就能将她的身份猜出个十全十来。 “一一,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 “不用……” 胥子熠话未说完便被冉一一给挡下了。待冉一一反应过来时,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拒绝得这样干脆利落,不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有事儿瞒着他么?! 果然,胥子熠的眼光开始变得幽深,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说到底,只是冉一一,还不够信任他罢了。 思及此,胥子熠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道:“我们明日就要走了,你别忘了收拾好东西,顺便,再和安然他们道个别。” “好。” 胥子熠走了,冉一一却仍保持着煎茶的姿势,没有追上去。 “一一,你们怎么那么快就要走了呀?我真舍不得你!” 安然的眼睛红红的,还有些湿,显然是刚哭过。此刻,她正紧紧地抱住冉一一,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好啦好啦!安然,你都多大了?”冉一一的声音也带了点鼻腔。她强忍住泪水,最后只说,“记得照顾好自己,万事有我。” “嗯……” 靳斯辰看向冉一一的眼神有几分复杂,他的手伸出去,又抽回来,这样反复几次,连他自己都觉得怂爆了。 “一一!” “怎么了?” 冉一一轻轻挣开安然的怀抱,一脸茫然地看着靳斯辰。他的眉毛皱得那样紧,半点都没有平日里的洒脱。难道,这家伙现在还有什么事儿要与她说? “一一,你过来下,我有话和你说。”靳斯辰在冉一一面前,从来都不会用“朕”这样的自称。 冉一一满脸疑惑地走到靳斯辰面前,示意他有话就说。可靳斯辰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拉起她就往旁边的角落里走。 “诶诶诶……” 冉一一回头偷偷瞥了胥子熠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神可绝对称不上友善。冉一一歉意地笑了笑,偏头间又看到在一旁看着好戏的陈白,随即丢过去一个凶巴巴的眼神。 “一一……”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靳斯辰难得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正经:“那个陈白,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你要小心。” 冉一一有些惊讶地看着靳斯辰,问:“你去调查他了?” “是。”靳斯辰的眉毛皱得更紧,“可他本人的身份、资料,皆是一片空白,我尽力了。” 冉一一大惊,大脑开始飞速思考着:陈白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一一,我希望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我知道了。”冉一一感激地朝靳斯辰笑了笑,说,“靳斯辰,真的谢谢你。” 靳斯辰扯出一个坏笑,打趣道:“你若真想谢我,不如在靳国多留几日,陪我好好玩玩?” 冉一一翻了个大白眼,无奈道:“靳斯辰,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好哇你!冉一一,你居然敢辱骂靳国国主!胆子还挺大的呀!” “切!” 冉一一莞尔一笑,拍了拍靳斯辰的肩,说:“你和安然都要好好的,知道了吗?朝政凶险,你又是新皇,万事小心。” “嗯。” 靳斯辰的眼中满是不舍,冉一一视而不见,笑着回到了人群,站在胥子熠身后。 “陛下,我们走啦!” 陈白用力地挥着手,好像比冉一一他们还要不舍似的。安然终于忍不住,趴在靳斯辰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冉一一见了,也没有多言。青胥的一干人等,正式启程回京。 “陈白,你不打算回陈国吗?” 陈白依然死乞白赖地跟着冉一一一行人,死活都不肯走。 “呃……回啊!只不过,不是现在!”陈白说。 冉一一想了想,问:“陈白,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么?” 陈白止住了马,停下来喝了口水,惬意道:“这得看你问的是什么了。” “好。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你能跟我坦白你的身份么?” “姐姐,你这算什么‘第一个问题’啊?你明明问了三个好不好?” “我……” “哎,算啦算啦!我陈白人美心善,就不给你一般计较啦!”陈白笑了笑,说,“首先,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其次,我跟你说过的,这秘密的来源,天机不可泄露;至于这第三,我已经坦白了呀!” 冉一一:…… 你这说了跟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冉一一彻底放弃了挣扎,她策马飞驰,只想离这个家伙远些再远些。 “诶诶诶!冉二二!你干嘛呀?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明明都已经坦白了!喂!……” 冉一一回到胥子熠身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分外可爱。胥子熠存心逗她:“怎么了?不是跟陈白玩儿的挺好?” “好什么好?!哼!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一次又一次地骗我!”冉一一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 “哦~看来,你这新朋友也不怎么样啊?” 冉一一此刻已经觉察出胥子熠话里的酸味儿,心觉好笑,却只说:“嗯,殿下说的是。我交友不慎,实在是不该。” “倒也没什么。日后王妃多加留心便是。”胥子熠得意地扬了扬眉,心情颇佳。 “哈哈哈哈哈……” 冉一一笑到肚子疼,险些跌下马来。可他也没忘了陈白这一茬。他欺她瞒她,不肯实话实说的事儿,在冉一一这儿还没有翻篇呢! 冉一一其实也想过:如果陈白真是陈国人,那也必定身居高位,位高权重。而他如果连这个都是瞎编的,那……后果便难以想象了!他知道《青胥引》可以让人自由穿梭于各个时空,那他不是看他人穿越过,就是亲身经历过! …… 直到很久以后,冉一一才猛然发觉,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冉一一回京后,决定先进宫去找季臻问个清楚明白。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得知的消息是,季臻已经被胥子凌关进了大牢。 “怎么回事?” 胥子熠答道:“我也不知,竟没有人来告知我。” 胥子熠在京中眼线众多,季臻被关押,怎么可能会连一个人也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事态严重,被人封锁了消息。 “你先别急,我已经派人去问了,很快便有结果。天牢危险,你在府中等我的消息。” 但胥子熠的话对冉一一丝毫起不到安抚作用,冉一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紧张,仿佛都在向胥子熠宣告,冉一一对于季臻那非同一般的在意。 “不行,我等不了了!殿下,你就让我去天牢看季臻一眼吧!就一眼!只要我确认他安好……” “冉一一,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了,天牢危险!”胥子熠怒视着冉一一,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殿下……”冉一一都快哭了。“我连看他一眼都不行吗……这对你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胥子熠“嚯”地起身,声音冰冷刺骨:“冉一一,本王早该提醒你的,身为摄政王妃,你不该对其他男子过多关注。” “可季臻他不是其他男子!”冉一一争辩道,“他是我在这儿最最重要的朋友!他出事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冉一一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急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洛甄!是洛甄对不对?她之前绑了我,想要找回她的孩子!可孩子已经死了,季臻没法继续骗她……对,一定是她!是她害了季臻!一定是……” “冉一一,你给我冷静一点!”胥子熠尽量压抑住怒火,耐心道,“关心则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空谈。我已经让莫问去青宁府查看了,我随后也会进宫。你现在这样,只会添乱。” “添乱?胥子熠,你竟然说我只会添乱?!”冉一一冷笑一声,“是!我冉一一无权无势!现在在这个偌大的西京城李,我只能依附于你——摄政王殿下而生存!说到底,我不过是没有用的附属品罢了!” 我不能害她 http://.biquxs.info/

冉一一固执己见,与胥子熠大吵了一架,被胥子熠禁足府中。现在,冉一一别说是去青宁府看望季臻了,她连摄政王府的府门都出不去。 “胥子熠!胥子熠!……你这个控制狂!我真是恨透你了!哼……” 冉一一非常不高兴,她跑到胥子熠最心爱的花圃里,往死里折腾着他最爱惜的那几株玫瑰海棠,脸上的表情恨不得要把胥子熠生吞活剥了似的。 “王妃,您这是干什么呀?”觅月在一旁干着急,“这可是殿下最心爱的花儿啦!这要是被殿下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生气又如何?反正他都这样看不惯我了,难道我还要卑躬屈膝地去讨好他么?!” 冉一一愤愤地踩着步子回了屋,将觅月阻隔在门外,任凭觅月怎么诱哄,她就是不肯开门。 “哼!不去就不去!真是的……” “你真不去?” 陈白的声音冷不丁出现,着实把冉一一给吓了一跳。他从西边的窗户翻身进来,着了一身玄色的衣裳。 “胥……胥子熠?!” “胥子熠”得意地笑了笑,说:“哎呀!看来,我的易容术还不错嘛!居然能骗得过你?” 冉一一凑前去仔细瞧了瞧,自己眼前的这张脸确实是胥子熠无疑,可这声音分明是陈白啊!难道这真是陈白的易容术? “陈白?真的是你?” “胥子熠”缓缓摘下他脸上的人皮,笑道:“真真切切,如假包换。” “你居然会易容术?!” “啧啧啧!我不是早就说过嘛!我很厉害的啦!”陈白十分自来熟地从桌子上倒了口茶喝,表情惬意。 冉一一吃惊地看着那张被撕下来的人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陈白,你易容成胥子熠的样子……什么?” “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我这回,可是专程为了你而来的!” “你要带我去青宁府里见季臻?!”冉一一抑制不住欣喜之色,很快却又冷静了下来。“你这样无缘无故地帮我,不会另有所图吧?” 陈白狡黠地笑了笑,道:“我当然另有所图!” “你……” “诶诶诶,你先别急着拒绝嘛!我说的‘另有所图’,自然还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交易条件——阻止季臻的计划。” 冉一一一脸狐疑,却瞧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说:“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你想怎么做?不会是要顶着这张脸带我直闯青宁府吧?” “二二,你可真聪明!” 冉一一:…… 青宁府内,季臻安安静静待在一堆杂草上,身边有几只老鼠在啃咬着墙角的石灰,不时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殿下?” “胥子熠”扬了扬手,示意狱卒将牢门打开。这两个狱卒起初还有些犹豫,可当他们接触到“胥子熠”那冰冷彻骨的眼神后,立马乖乖听话了。 “殿下请。” “胥子熠”,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冉一一进去了。季臻抬头一看,眼中露出讶异之色,很快却又归于平静。 “你来干什么?” 冉一一琢磨着季臻这话应该不是对自己说的,她偏头偷偷瞥了“胥子熠”一眼,“胥子熠”的眼中有光芒闪过,细长的睫毛轻颤,神情幽深莫测。 “我想你了。” 冉一一:…… 这么刺激的吗?! 冉一一将季臻从头到脚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伤口,衣裳也还算整洁干净,青宁府的人应该没有为难他。但他因何会入狱,得罪了谁,冉一一不知道。 “季臻,你还好吗?” “我没事。”季臻笑了笑,嘴唇有些发干,出口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沙哑,却依旧温柔。“你别担心,我很好。” “好什么好?!”冉一一愤然道,“我左右不过去了一月,你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拿出自己一早备好的食盒,语气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心疼。“这是我从醉仙居给你带来的虾球,你一直都很喜欢的。” 冉一一不知道的是,季臻其实对这些食材是没有多大的兴趣的。只不过是因为冉一一爱吃,他便跟着多吃了几口罢了。 “谢谢。”季臻小心翼翼地接过冉一一递过来的碗筷,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胥子熠”强迫自己对眼前这样的温柔目光视而不见,冷声问道:“季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事你也要管么?”季臻微微抬眸,眼神锋利。“我们一早便说好了,你我两不相干,你不会再干涉我的私事。” “这是私事?你都已经被关押在天牢了!” “那又如何?”季臻的眼神冰冷而无畏,他冷笑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同情。” “你……”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别吵了!”冉一一觉得自己最近真成了和事佬。“季臻,你不告诉他也得告诉我啊!你怎么进来的?是谁害了你?是谁封锁了消息?” “是皇上。” 冉一一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是说,皇……皇上?” “嗯。”季臻苦笑,说,“皇上不知是听谁说了什么,怀疑我与洛嫔有私情。” “简直荒谬!” “会不会是后宫的其他妃子想要陷害洛嫔,却没想到皇上依然将洛嫔看得很重,处置的只是你一人?”冉一一问。 “可能吧……”季臻自嘲道,“也怪我太自大了。我原以为,洛甄会顾着以前的感情,不至于对我赶尽杀绝。现在看来,为了孩子,为了她自己,她已经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了。她跟胥子凌说,她与我并无私情,是我一直在骚扰她。可她那时怀着身孕,非常害怕,也不敢跟胥子凌说……” 冉一一听了气极:“这女人真是……” “你别管我了,快回去吧!我自有办法出狱的。” “不行!我怎么能放任你在这儿受苦受难呢?你还生着病呢!” 闻言,季臻不善地看了“胥子熠”一眼:“是你告诉她的?” “是又如何?她早该知道了。”“胥子熠”心中泛酸。 “我明明跟你说过……” “季臻,你别怪他,是我逼着他说的。”冉一一抽了抽鼻子,说,“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的病这么严重……”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又该哭了……” 季臻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用自己衣袖给冉一一擦擦泪,却发现自己的白色锦衣早就脏了。一时间,季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向前一步也不是。 “我又不是马上就死了,你干嘛现在就哭丧着脸?” 冉一一哭得更厉害了,说话含糊不清:“可……可你……只剩下三年了啊……” 季臻无所谓地笑笑,说:“丫头,你不知道,三年啊,可长了,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的。” “不……我不要……” “生老病死,这哪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呢?”季臻说,“一一,我已经与老天争了八年,我不怕。再痛苦的事情我都经历过,这点牢狱之灾,实在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嘉王现在应该也知道我被关押的事情了,很快便会来就我,你完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听我的话,好么?”冉一一的倔强,不甘和委屈都被季臻收在眼底,他既高兴,又很心疼。“乖,回去吧。” “胥子熠”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冉一一从地上拽了起来,道:“别这么矫情了行吗?他既然不愿领情,你我又何必在这儿这般作践自己?!跟我走。” 冉一一挣开“胥子熠”的手,冷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季臻一把。你不帮忙你的事,我愿意救他,是我的事。” “你不都已经被胥子熠禁足了么?” 冉一一擦了擦泪,道:“是啊……可你,不是已经将我带出来了么?” “丫头,你想干什么?” 冉一一回眸一笑,只说:“季臻,你别担心。我不会拿自己去犯险的。我会好好的,你也是!相信我!” 冉一一不再多言,撇下“胥子熠”,孤身一人离开了牢房。 “她若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胥子熠”冷笑一声,说:“季臻,你还是先保住自己再说吧。你都已经病入膏肓了,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八年前那场噩梦呢?好好活着,享受余下的时光,不好么?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复仇成功了,你们嵇家也早就没人了,就你这么一根独苗……更何况,你还不是真的嵇家骨血……嵇家的香火,在八年前,就已经断了……” “你住口!我就是嵇家人!我嵇桢,生是嵇家人,死是嵇家魂!你别想着劝我!没用的,陈白,我不会听你的。你不是我,你根本不明白,八年的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胥子熠”心中一痛,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说:“如果换做她来劝你,也会是这样的结局么?” 季臻抿了抿唇,许久都没有作答。就在“胥子熠”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再说了的时候,季臻轻声说了句:“若她愿意跟我走,我自然愿意放下一切。可我只有三年时间了,我不能害她。” 和离 http://.biquxs.info/

“不知王妃今日屈尊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啊?”贺坤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正不停地转动着一串紫黑色的佛珠。他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和肌肉抖动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冉一一定了定心神,笑得温婉大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国公大人想必也是知道的,季臻这几日入了天牢……” “王妃原是在担心这个……”贺坤顿了顿,说,“据老夫所知,季太医人缘极好,出了这样的事,不仅有李院首帮着说情,现在连摄政王殿下与嘉王殿下都跟着去向陛下讨要说法了。陛下仁慈,定会网开一面的。王妃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冉一一饮了口茶,淡淡地说:“国公大人,今日我可不是来找您说情的。” 贺坤眼中闪过惊讶之色,随即笑道:“哦?那王妃究竟为何而来?总不可能,要老夫帮忙落井下石吧?” “您还真是说对了!” 闻言,贺坤转动佛珠的手似凝固了一般,突然不动了。他微微抬眸,正眼端详起眼前这个看似清纯无害的女子来。 冉一一毫无畏惧,谈笑自若:“国公大人不必惊讶。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当然,我绝非是要置季臻于死地。我只希望国公能够让季臻从此远离皇宫,远离朝堂,能够离开这西京城中的是是非非。” 贺坤静默了许久,才问:“王妃怎知,老夫会愿意帮忙呢?” “自然是因为,我手中,有国公大人想要的东西啊。” 贺坤的两只小眼睛透出精于算计的光,他笑道:“王妃可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摄政王殿下得妻如此,实是大幸。” 真的是“大幸”……吗?冉一一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走出气势恢宏的国公府,冉一一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才算是松了下来。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她这样算是出卖了胥子熠吗?冉一一心底有些愧疚,但她只要一想起季臻那张苍白却又温柔的脸,她便不再纠结了。无论如何,就算不为了季臻,为了她自己,她也要下定决心去赌一把,哪怕是与天争,与天抗。 胥子熠,对不起了…… “殿下,王妃回来了。” 莫问余音未落,自家主子便已飞一般地冲出门外。 “冉一一,你去哪里了?” 冉一一闻声,愣愣地抬头。她看到了胥子熠眼里的焦急,不安,乃至惶恐。冉一一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扬起嘴角,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殿下……” 冉一一还未开口,便已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什么都别说了,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 胥子熠的怀抱真的很暖很暖,冉一一差一点就舍不得放手了。她拼命忍住眼角的泪,轻声说:“殿下,我们……和离吧……” “你……你说什么?” 胥子熠松开手时,冉一一怅然若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深秋里漂泊无依的枯叶,连最后一丝希冀都被残忍地剥夺了。 “我说,我们和离吧。殿下休了我,你我此后,一别两宽。” 胥子熠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冉一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很清楚……”冉一一对上胥子熠那悲痛无助的眼眸,神情是那样的决绝。“我与殿下的这场婚姻,本来就是错的。殿下与我,毫无感情可言。你我继续纠缠下去,不过是在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冉一一,你想做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完全没必要这样……我不信,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我通通不信!”胥子熠双目通红,手上青筋暴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些话。“冉一一,我不会同意的!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摄政王府!你是我明媒正娶得来的摄政王妃!你我是陛下指婚,是承了圣意的。如今,你想和离,就是意欲抗旨!这个罪名,你担得起吗?” 冉一一好似丢了魂,眼里也失了光。她的声音在冷风中发着颤:“殿下,我心意已决。就算是要抗旨,我也认了。”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季臻?!”胥子熠低吼道,“冉一一,今日我已经向陛下求了情,陛下也答应了,过几日便会放他出来,让他滚回太医院去。” 冉一一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胥子熠,你别说了!我言尽于此,是我对不起你……” 冉一一奋力挣开胥子熠的手,连行李都没带,便跑出了府。胥子熠竟也忘了命人拦下,只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冉一一连一个回眸都没有便离开了。 “殿下,您没事吧?” 莫问瞧着自家主子实在是不对劲。眼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若主子淋湿了可怎么好。 “殿下?” “殿下,要不……属下去把王妃追回来?” “不必了。” 胥子熠听到了自己冰冷的回答,心底好像更凉了。 几日后,季臻从青宁府中出来了,却接到了“此后不得入宫”的圣旨。除却贺坤、冉一一与胥子凌外,其余人都很惊讶。季臻同样不得其解。回不了太医院,去嘉王府又太危险,季臻只能先回季府。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季府看到冉一一。这样的场景,恍若隔世。这一年来,只在季臻的梦里出现过。 “丫头,你……你怎么在这里?” 冉一一还在给兰花翻土,手上全是泥。她本想擦擦汗,可泥巴就这么不小心抹在了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在这儿等你啊!”冉一一笑问,“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 季臻的脑袋“嗡嗡嗡”地一直在响,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丫头说她呆在这儿好几天了,胥子熠那个大醋缸子,怎么会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丫头,你和他吵架了?” 闻言,冉一一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她低声说:“算是吧!不过,也没什么!很快就会好的!很快……” 季臻走了过来,拿出自己的帕子帮冉一一把脸上的脏东西擦个干净。 “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冉一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道:“我哪有啊?我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好不好?” 季臻笑着说:“是啊,你很乖。” 就是因为你太乖了,自己受了委屈从来不说,别人若受了委屈,哭着也要帮别人扛,所以他才会担心啊! “丫头,你想在我这儿待多久?” “这个嘛!我倒是还没想好!一天?两天?一月?一年?啧啧啧,看情况吧!” 季臻皱了皱眉头,笑容渐渐收敛:“你真受委屈了?” “没有。” 季臻不信,拉起冉一一就要去摄政王府讨说法,冉一一死活不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季臻给拦下。 “哎呀!我都说了吗,真没事儿!”冉一一无奈道,“哎呀!算了算了!我就跟你坦白了吧!我跟胥子熠和离了!” “什么?!”季臻瞪大双眼,确认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不是在开玩笑后,急道,“冉一一,你疯了吗?你与胥子熠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你这样,是抗旨,抗旨你知道么?这是要掉脑袋的!” “我知道呀!所以我躲你这儿避难来了嘛!”冉一一狡黠地笑道,“你该不会是怕自己会受牵连,不肯收留我吧?” “我怎么会……”季臻叹了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就对了嘛!哈哈哈哈哈哈……”冉一一哈哈大笑,勾上季臻的肩。“季臻,我现在可是自由身啦!咱俩又可以走南闯北,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啦!怎么样,开心吗?” 原来,冉一一的目的,竟是这个!季臻的心口莫名地有些发疼。 “丫头,你不必为了我……” “诶诶诶,想什么呢你?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啊!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不过是不愿再做那金丝雀罢了!这摄政王妃,我当了一年,也算是当腻了!我觉得吧,我还是适合那种没有束缚,自由自在的生活。” 季臻握紧了双拳,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忽然觉得一切语言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抵不过冉一一的浅浅一笑。 “丫头,谢谢你。” 冉一一放下铲子,拍了拍手,看着季臻的眼睛,笑着问:“季臻,你跟我走吧,好不好?我们离开西京,甚至是离开青胥,去一个没有旁人可以打扰的地方,好不好?” 天知道,这对季臻而言,是多大的诱惑啊!可这也意味着,季臻需要放下仇恨,放下一切,放下唾手可得的复仇大计。季臻会愿意么? 冉一一不过是在做一场豪赌罢了。她赌,季臻对她的感情,比那灭门的血海深仇还要深刻。她赌,季臻会为了她,重新做回那个阳光、快乐,鲜衣怒马的少年。 “一一,我……” 季臻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冉一一心目中的分量,原来也是这样重的。冉一一为了他,情愿抗旨,情愿与胥子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