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抢个猪蹄，怎么判死刑啊？》 第1章 整个小区的小孩都馋哭了 （作者飘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文，愿拜为义父 \/ 义母！） （脑子寄存处，义子代为看管！） ——正文开始—— 【各部门注意，各部门注意！】 【联合捕鱼行动，正式开始！】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各方眼线盯紧了！】 【随时汇报情况！】 “收到！” 寒风凛冽中。 一位便衣警员通过耳朵里的微型耳麦，回复上级指令。 只见他一身普通摊贩打扮。 身前是一个煎饼果子摊。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女孩朝着摊子走来。 “老板，这煎饼果子多少钱一个？” 便衣警员一懵。 他下意识压低声音，侧头对着耳麦询问。 “这、这煎饼果子多少钱啊？” 年轻女孩以为他问自己，很是疑惑。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啊，多少钱你问我？” 耳麦里同时传来上级的声音。 【你们是便衣还是我是便衣啊？！】 【多少钱你们问我？自己拿主意！】 上级说的是“你们”。 看来，另外几位摆摊的便衣也并不让他省心。 卖煎饼果子的警员看向年轻女孩，迟疑地说。 “那钱……你看着给呗？” “5块？” “行！” 年轻女孩一脸迷惑。 莫名有种哪怕她刚才说1块，对方也会答应的感觉。 接下来，煎饼果子摊主的举动，让她更加懵逼了。 只见摊主笨拙地打开一个罐子。 从里面舀出一勺半凝固的面糊，不太熟练地倒在煎饼锅上。 大概是拿捏不准量。 他至少舀了五六勺，才勉强够一份。 然而因为速度过慢。 舀第二勺的时候，第一勺就已经熟了。 舀第六勺的时候，第一勺已经糊了。 阵阵古怪的焦糊味儿传出，年轻女孩的鼻子皱了皱。 摊主慌了。 他匆忙用手去把那一坨发黑的面团拿掉。 不留神把自己烫得嗷嗷叫。 年轻女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摊主的水平……真的能在煎饼果子界混下去吗？ “师傅，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啊？” “没、没，我干这行五六年了。” 便衣警官再慌，也没忘记上级给的人设。 嘴上说着五六年，他却仅仅因为分神回了一句话。 就把手上刚开好的火腿肠扔垃圾桶里。 而塑料包装，则放在摊开的面饼上。 也许是注意到年轻女孩的目光不对。 摊主低头一看，顿时又慌得用手去抓。 毫不意外的，又被烫得呲牙咧嘴。 “那个，那个，你要加鸡蛋吗？” 为了化解刚才的尴尬，摊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加、加吧。” 年轻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说话也被带得磕巴了起来。 这次摊主全神贯注，大气不敢喘。 终于打了一个完美的蛋。 扔掉蛋壳的一瞬间，摊主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连带着年轻女孩，也莫名跟着松了一口气。 终于有一个步骤是不翻车的了。 忽然，她看见摊主扔了两片青菜进去。 马上作势要把煎饼果子卷起来。 女孩赶紧阻止：“等会儿！这就完事了？” “你酱没放吧！还有，这鸡蛋没熟吧！” 摊主立马又手忙脚乱起来。 “啊！要放吗？那我现在放……” 要不是女孩已经扫码付了钱，她早就扭头离开了。 最后，拿着一坨黏糊糊的“煎饼果子”成品。 女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该不会……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种便衣警察吧？ “就……摆摊只是掩饰，实际上是在监视嫌疑人的那种？” 这话一出，摊主铲子都吓掉了，连连挥手。 “别乱说！没有！没有的事儿！” “你不要乱造谣啊！造谣犯法啊！再乱说我报警了啊！” 大冷的冬天里，摊主吓出一头汗。 女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嘟哝着：“奇奇怪怪……” 等女孩走开，耳麦里才传来上级恨铁不成钢的骂声。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回去看摆摊培训视频吗？】 【怎么一个个的，一出摊就暴露马脚！】 【连普通人都怀疑你们，嫌犯那么警惕，肯定也会起疑心。】 【你们现在全部马上给我回来！收摊！行动暂停！】 听到上级暴跳如雷的语气。 想必另外几位便衣同事的小吃摊，也都出师未捷、马甲先掉了。 十分钟后。 三辆小吃车在十字路口碰头。 摊主正是此次“捕鱼行动”中被派来摆摊的三位警员。 一个卖煎饼果子，一个炸臭豆腐，还有一个卖烧烤。 品类齐全，可惜全部垮掉。 见面后，三位阿sir都忍不住感慨。 “哎呀，咋视频里看着怪简单，做起来恁难嘞？” “就是啊，我寻思我也妹暴露啊，怎么就被怀疑是便衣了？” “肯定是食材不对，我手法是正确的。” 忽然，他们眼尖地发现数量不对。 “怎么就咱仨？萧岚呢？他怎么没回来？” “他该不会，还没来吧？” …… 与此同时。 一辆三轮车，慢慢悠悠地出现在电子厂西门50米外。 车上载着两个大号保温桶。 用棉被盖得严严实实。 一丝气味和热度都没泄出。 要不是三轮车上面有个招牌——酱爆猪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收泔水的呢。 萧岚吃力地骑着三轮车，气喘如牛。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嘎吱作响的是车轮。 还是他浑身的骨头架子。 他这体格，难怪是警队吊车尾，没资格参与抓捕工作。 不过也好，被派来摆摊当眼线，算是重操旧业了。 萧岚上一世就是个厨师，业内顶级的那种，练的是童子功。 三岁就开始穿着开裆裤颠勺。 七岁就代替老爸给饭馆掌勺。 十岁开始自立门户，收钱教徒。 十五岁第一次参赛，就夺得全球精英厨师大赛冠军。 二十岁因为蝉联五届冠军，被破格成提为终身评委。 到了二十五岁，更牛了。 他直接英年早逝。 为自己天才般传奇的一生，画上完美的感叹号！ 只是没想到。 他死后竟然穿越到平行世界。 变成了一个刚考进警局的新警员。 出于穿越者定律，他绑定了一个【罪犯克星系统】。 然而他就是一个厨子，他懂什么抓罪犯？ 警察要怎么当，他也不会啊，系统没教。 系统就在穿越第一天的时候刷了下存在感，就再没吱声。 好在上级给他分配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便衣摆摊卖小吃。 卖吃的，那他可太会了！ 美食区，不是他的舒适区。 而是他的统治区。 当晚，萧岚就去采购了四十斤猪蹄。 回到家，又是洗又是剁又是煮，最后开文火炖了一整晚。 那香气，香得咧。 半夜三点。 整个小区的小孩子哭成一片，馋得吱哇乱叫。 叫得几栋楼的声控灯全亮，楼下电动车集体鸣笛报警。 左邻右舍也来咣咣敲门，问他到底在煮什么？ 萧岚用自己一百二十斤的身体顶了一晚上的门。 才护住了这四十斤的肉。 第二天，他躲到中午才敢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地上倒着几个空碗。 碗里粘着米粒。 门板上还有好几个牙印。 邻居们不仅就着香味干吃了几碗白饭，还差点把他门啃了…… 做猪蹄做到这个水平，应该够资格摆摊了吧？ 第2章 香到爆炸，升起蘑菇云 终于到达目的地，萧岚把车子停好。 掀开棉被的一瞬间。 浓郁的卤肉香气。 犹如原子弹爆炸一样，升起一朵蘑菇云。 仿佛在大声对世界宣告： 【颤抖吧，美食界！】 【辣个岚人，回来啦！】 …… 韩小媚是一位电子厂女工。 她所工作的地方，是一个电子厂园区。 这个园区少说汇聚了三十几家电子厂。 但是只有一个园区食堂。 食堂的饭菜便宜是便宜，可味道嘛。 就不说了。 总之园区四个大门外的小吃摊多如牛毛，生意火爆。 全靠了食堂助攻。 韩小媚出去买吃的，就是为了改善伙食。 万万没想到。 有个新来的煎饼果子师傅，给了她重重一创。 一整个煎饼果子，只有两片生菜勉强可以下咽。 回到宿舍之后她越想越气，干脆再出去买一顿。 上次是在东门买的煎饼果子。 这次直接去西门，离那个菜鸟摊主远远的。 她发誓。 今天绝对绝对。 不会买那种生面孔摊主卖的东西了。 她要找个面熟的摊主，知根知底，才不会踩雷。 刚走到门口。 韩小媚就闻到一股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香味。 那香味，又凶又霸道。 仿佛一个疯子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 二话不说，邦邦给了她鼻子两拳。 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她的头发。 将她拖到了卖酱爆猪蹄的摊位面前。 韩小媚回过神的时候。 惊讶于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走出了这么长的路。 再看周围其他食客，脸上都是跟她一样的惊惶。 好像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怎么一眨眼，就到这里了？ 眼前是一个卖酱爆猪蹄的摊子。 摊主貌似来的时间晚了，只能远远地把小吃车停在一个小角落。 小吃车是全新的，车身和锅具都锃光瓦亮。 摊主也是生面孔，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这摆摊。 通常这种新入行的新人，手艺都有待观望。 可是他掀开盖子的那一下，香味霸道地压过了所有小吃摊。 就连一旁的臭豆腐摊和螺蛳粉摊，在酱爆猪蹄面前也黯然失色。 周围的几个摊主，顿时察觉到危机。 其中一个同样卖卤味的，眼珠子滴溜一转。 想到了不光彩的竞争手段。 他昂起粗脖，朝着萧岚喊话： “诶，兄弟！你这科技与狠活放得多了点吧？” “味道弄得，大成这样。” “看你面生，第一次做生意吧？” “酱爆猪蹄也是卤味的一种。这卤味啊，不是下料越重越好吃。” 卤味摊主故意当着那些被香味吸引过来的顾客的面这么说。 还装出一副过来人好心给建议的样子，自顾自说了下去。 “卤味好吃的关键是卤水的配制。” “不同的中药香料配比，做出卤水风味不同。” “像是……八角，桂皮，花椒，小茴香啥啥的。” 虽然味道没有那些科技狠活勾兑出来的那么香。” “但是啊，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手艺，健康又营养哩！” 卤味摊主听着像是热心肠，其实是在暗示大家： 【萧岚的猪蹄是用了化学香精才能这么香。】 【而他的卤味才是传统手艺，健康又营养。】 这拙劣的商战，收效却奇佳。 不少顾客听到卤味摊主的话，脚尖硬生生转了方向。 开口的话也变成了：“你这卤味怎么卖啊？” “素菜15一斤，荤菜30一斤。” 很快，聚集到萧岚的酱爆猪蹄摊子的人都散了，改道去买卤味。 最后，留在萧岚摊子面前的，只剩了韩小媚一个。 她这该死的好奇心啊，看到新的摊子，就想尝试。 明明都听说是科技与狠活了。 摊主也不反驳，估计是默认了。 可……实在是太香了！ 科技就科技了。 她都吃小吃摊了，还管什么健不健康！ 韩小媚往前迈了一步。 “老板，这猪蹄怎么卖？” 萧岚从容开口：“80一斤。” “这么贵！” 韩小媚吓得整整后退两大步。 这个报价，把其余还在观望的食客吓坏了。 也把那些还在忌惮的小吃摊主给乐坏了。 什么家庭条件啊，吃得起这么贵的玩意儿。 这儿是电子厂，普工一天收入也就一百来块。 一份盒饭定价超过10块。 不给个三荤两素，你看人家指不指着你鼻子骂娘。 在场的小吃摊，走的都是薄利多销的道路。 5块钱一份的炒粉，3块钱两串的烤肠。 猪蹄这玩意儿。 骨头占比这么重。 皮好吃但没几口。 光吃肉又柴得要死。 敢卖这么贵，把大家当冤大头啊？ 啧啧，到底还是小年轻啊，不会做生意。 韩小媚纠结得脸都皱了。 “老板，不能便宜点吗？” “那不行，就这个价。” 面对食客的恳求，萧岚一口拒绝。 他买的食材都是最好的。 加上他的手艺，这个价位已经是贱卖了。 想当年。 以他天才厨师的名头，想尝到他的手艺得排队。 房产大亨想预约他一顿饭当婚宴。 结果二婚了都没排到他。 萧岚不怕猪蹄卖不出去，只怕卖得太快，耽误他的任务。 他还记得上级的交代： 【嫌疑人疑似在电子厂内纠集同伙，暗藏走私窝点！】 【此处是人员密集区，电子厂众多。】 【为了不引发大规模骚乱，我们一定要观察清楚。】 【只有掌握准确情报，才能一击必中、一网打尽。】 所以萧岚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盯梢，不是赚钱。 他打算慢慢卖。 甚至还准备了一把钓鱼用的小椅子，坐一下午。 而且卤味卤味。 卤得越久，味道越香。 现在的卤味还是一晚上赶工赶出来的速成品，不是完全形态。 再焖一段时间。 香气能让整个园区停工。 工人闻到味儿就翘班冲出来买。 韩小媚还在犹豫，实在是太贵了。 从保温桶盖子缝隙处钻出来的香气。 就像狐狸精的勾起的手指。 一下一下，撩拨她的心。 韩小媚终是遭不住了，含泪妥协。 “买！我买！” “老板给我弄一小块，我就尝尝味儿。” 韩小媚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扇自己大嘴巴子。 她这张嘴啊，就是馋啊！ 路过的粪车，她都想蘸一指尝尝咸淡。 不过下一瞬，她立马就不后悔了。 因为萧岚掀开了盖子。 盖子打开的刹那。 韩小媚的天灵盖仿佛也被“啵~”的一下撬开了。 扑面而来的裹着香卤味的水蒸气，呼啦啦往她七窍里灌。 她有种突然被人摁着脑袋，浸入水里的惊惶感。 但是她却不想挣扎，只想张大嘴巴。 翕动鼻孔，暴风吸入。 好……好香啊…… 香得她直翻白眼。 仿佛看见太奶在河对岸朝她招手…… 太、太香了！ 第3章 这肉价是按金价卖的啊! 可惜快乐只是昙花一现。 萧岚很快就阖上了保温桶的盖子。 韩小媚飞出去的天灵盖也回来了，脑子短暂回笼。 然而。 当萧岚将一块琥珀色的卤猪蹄，放进包装盒的时候。 韩小媚的脑子又一脚踹开了笼子。 开始尖叫、扭曲、蠕动、变形。 太太太太……太美了！ 卤过的猪蹄亮晶晶。 仿佛裹了一层蜂蜜，又汪着一层香油。 它色泽艳丽而均匀。 外皮酥软，肉与皮之间连着韧劲十足的筋。 闻一口咸香，细闻又有甜香。 不知道多少香料调制出来的复合香气。 香得人们脸上的皮都舒展开了。 韩小媚敏锐地感觉到，四面八方陡然射过来无数道目光。 直到萧岚把包装盒盖起来，炙热的眼神才有所收敛。 “60块。要辣椒吗？” 韩小媚一听，惊得整张脸又皱了起来。 好贵啊！ 小小一块，就60了！ 这肉价是按金价卖的啊！ 算了算了，万一物有所值呢。 “要辣，多放点。” 由于实在太贵。 韩小媚一个平时不怎么吃辣的人，都破天荒要了辣椒。 只寄希望于从辣椒上赚回一点钱。 萧岚从一旁的一个保温袋里，掏出来两小袋提前打包好的辣椒。 和猪蹄一起装袋，递出去。 韩小媚颤巍巍地扫码付钱，拎着猪蹄离开。 没走两步。 总觉得有一股香味始终萦绕在鼻端。 香味如风，常伴吾身。 挥之不去，绵绵不绝。 这味道香得她不敢张嘴，生怕口水涌出来。 又走了几步，她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你试过拎着一串肉。 从一群流浪狗中间，慢悠悠穿过去的感觉吗？ 对，就是这样。 韩小媚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路过的每个人都在对她行注目礼。 饥渴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荡一圈，狂咽口水。 最终死死锁定她手中的猪蹄。 终于，有个别胆子大的，凑上来问： “妹子，你买这猪蹄多少钱啊？” “60。” 这价格好比一根无形的打狗棍，把围过来的人打得连连后退。 还有人小声道：“这么贵！” “这猪骨头是金子做的，还是这猪皮是金子做的哟！” “什么家庭条件啊，吃得起这个！” 听着大家的议论，韩小媚忽然意识到。 要是她把猪蹄带回宿舍。 舍友肯定也会这么说她的。 到时候少不了一顿揶揄。 不行！干脆在路上就解决掉！ 她赶紧找了个人少的地儿，准备站着吃完它。 拿起食盒，发现食盒的盖子没盖稳，掀开了一个小口。 难怪一直有香味飘出来。 韩小媚凑近了闻一口，香味冲得她差点栽一跟头。 好险没让她再次看见太奶朝她招手。 哈喇子也忍不住流出来了，吸溜都吸不完。 她利索地戴好一次性手套，抓起猪蹄。 “嗷呜”一声，大快朵颐。 一口下去，满满的胶原蛋白霎时间盈满口腔。 那种被填满的满足感。 仿佛舌头上的每一个味蕾。 都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 它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欣喜若狂，又哭又叫，打死都不想再分离。 然而，她的喉咙和胃也在疯狂地述说着对食物的思念。 哀求着快点让食物下来，尽快在胃里团圆。 一股强烈的渴望。 让她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胃里满足了。 可是嘴里空落落的，怅惘若失。 她赶紧再咬第二口。 第二口，咬到了猪皮下方连着的脂肪。 这不是普通的脂肪。 这是被精心保护在皮肉之间，充满弹性的优质脂肪。 啊，高级的油脂，人类从亿万年前就知道它的美妙。 人类的祖先经过死亡淘汰赛之后。 意识到油脂对于生命的重要性。 活下来的人，把对油脂的渴望刻入基因深处。 传给了千千万万代后人。 此刻。 韩小媚仿佛跨越了漫长的岁月史诗。 与人类祖先的灵魂进行对话。 最终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那就是——油脂真tm的太香了！ 老祖宗眼光yyds！ 第三口，她咬到了油脂下方的筋膜。 被熬到软烂的蹄筋，因其自带的韧性。 在牙齿的咀嚼下，反弹出微脆的口感。 它的出现是如此令人惊喜！ 使得那60块钱瞬间物超所值！ 并不是每一块肉都会有蹄筋。 它是联络肌肉和关节的重要组织，是如此的少而宝贵。 靠着筋膜建立的张力网络。 才能支撑一头土猪，每天2万步、一生300公里的运动量。 从而膘肥身健、体型匀称地，从山野林间穿过。 徐步走进你的胃里。 第四口，韩小媚哭了。 因为她咬到了手指。 但她哭，不是因为手指被咬痛，而是因为猪蹄吃完了。 快乐没有了。 她的脑子，或许无法准确分辨出猪蹄的含金量。 但是她的舌头可以。 这个猪蹄，浸透了将近40种完美融合的香料，余韵悠长。 对，就是之前那个卤味摊主装逼的时候，提到的老祖宗手艺。 人啊，总是越没有什么，越嚷嚷什么。 越心虚什么，就越强调什么。 那个卤味摊主，顶多就是用速成卤味调料包胡乱熬一锅。 放几片八角陈皮进去，就敢自称老手艺了。 萧岚可是按照熬制老卤的方法。 从清水开始，将调配好克数比例的香料添加进去。 小火慢慢逼出香味。 食材全是高档货，水是山泉水，料酒用的都是茅台。 据说，顶级的老卤，能传100年。 不变质，不变味，而且越煮越香醇。 他这只是第一锅。 将来老卤熬成了，就算把鞋底扔进去煮，都能把人香到哭。 顶级食材，加上顶级手艺。 放到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都是降维打击。 何况只是区区小吃摊？ 那些摆摊的摊主，应该庆幸。 萧岚上辈子赚够了名和利，这辈子只想为人民服务。 不然谁抢生意抢得过他？ 都得死！ 萧岚正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搜寻嫌犯的踪迹。 忽然，眼前一黑。 有个身影横在小吃摊前，挡住了光。 抬头一看，是刚刚买了猪蹄的那个女孩。 “老板！再要一份猪蹄！要大块的！” 这么快就有回头客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萧岚有点不高兴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家也不知道他正在出任务。 挑了一块最大的猪蹄，往秤上一放。 “120。” “付好了！” 这次韩小媚付钱付得，比腹泻都快。 萧岚微微蹙了蹙眉。 他还想用价格把那小姑娘吓走呢。 怎么这次付钱这么干脆？ 难道一会儿不见的功夫，小姑娘中彩票了？ 与此同时，附近几个听见报价的摊主和食客，纷纷望了过来。 一单卖120，这个放在小吃摊界，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到底有多好吃，才敢卖这么贵？ 第4章 花光工资，也要吃个饱! 几个人结伴走过来靠近萧岚的摊。 仿佛这样才有勇气面对那高昂的报价。 有一说一。 这价格，放在一些夜市、美食城，也不算太离谱。 可这里是电子厂园区，一天拧多少螺丝才能赚到120啊！ 大家走上来看，看到卖的是猪蹄。 那个猪蹄实在是太大了，一个餐具盒装不满。 萧岚只得用剪子剪成两块，分成两盒包装。 又放了两包辣椒，装一起，递给韩小媚。 闻着那个香味，围观的几人魂都飘到半空了。 但是碍于囊中羞涩，嘴还硬着。 “酱爆猪蹄？会不会太油腻了？” “大中午吃这个真的好吗？要不晚上再说吧。” “你买吗？” “不知道好不好吃，再看看。你买吗？” “我感觉这个填不饱肚子，刚才那块肉，一大半都是骨头……” “那是筒骨吧？里面应该有骨髓。嘬起来的话……” 那人没再说下去了。 因为口水已经漫到了嗓子眼。 得赶紧咽一咽，不然呛住了就尴尬了。 萧岚看着他们的小声议论，却又不肯离去的样子。 他很给面子的没说什么，只当听不见。 几个人你推我搡。 怂恿着同伴买，却谁也没下定决心真的买。 就在这时，刚刚离去的那个妹子，又回来了。 这次的韩小媚，两颊通红。 一副多巴胺分泌过剩，彻底上头的样子。 “老板，再给我来两个！要大的！” 促使她做出这么大胆决定的原因，还是上一块肉里的那块大筒骨。 食髓知味，食髓，知味。 她长这么大，总算知道字面意义上的食髓知味是什么意思了。 一开始她看着那根硕大的筒骨，心里还有点难受。 120元，这个大筒骨的重量，就得占50元吧。 吃又吃不了，真的好亏。 出于对金钱的心疼，她吃完肉之后，还恋恋不舍地对着筒骨嘬了又嘬。 没想到吸出来一大口骨髓。 那骨髓，啧，绝了。 它和着筒骨里的酱汁，一起被吸进嘴里。 口中有肉香，有油香，有髓香，都是满满的精华啊。 味道比皮肉还浓郁了好几倍，这一口绝对值得50块钱！ 吃完之后，口腔里也是满满的骨髓浓香。 感觉舌头都快腌入味了。 太……太太上头了！ 她今天就算把一个月的工资豁出去，也要吃个饱！ 然而…… “不行，限购两个。” 萧岚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把韩小媚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脸上的潮红也瞬间褪去，变得煞白。 “什么！限购？啊？？？不是开玩笑吧？” 萧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没开玩笑，我这猪蹄限购。” “每人一天最多只能买两个。你明天再来吧。” 他有盯梢任务，这锅猪蹄数量有限。 看这姑娘吃红了眼的样子。 要是不限购，指不定给他连锅端了。 这话一出，韩小媚急得都磕巴了。 “别、不要啊，老板，没、没理由限购啊。” “哪有人有钱不赚的？” 萧岚狠心摇头：“不好意思，这是规矩。” 再次遭到拒绝之后，意识到老板真不是开玩笑。 韩小媚眼睛里都有了泪光。 她悔啊，想到她买的第一块，特意让老板给她拿了最小的。 早知道买大的！ 忽然，韩小媚注意到周围的几个人。 她福至心灵，对着其中一个人说： “请问，你打算买吗？” “如果你不买的话，可以帮我买吗？我转钱给你！” “啊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 颇有一种“这是什么新型骗局吗”的疑惑。 因为这实在太离奇、太违反常理了。 高得离谱的定价。 不想赚钱的摊贩。 和求着买东西的顾客。 额……没一个正常的。 虽然感觉像骗局，但是…… 该死的，真的挑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好想买一块来尝尝啊！ 于是那个人回复道：“我……只可以帮你买一个，因为我也想买一个。” “行行行！太谢谢了！谢谢你！” 韩小媚道完谢后，赶紧对萧岚说： “老板！他愿意让名额给我！这是可以的吧？” “快给我拿一个大的，要最最最大的！” 她的话刚说完，另外几个人全都跟着说：“我也要一个。” “给我来一个。” “来一个试试。” 萧岚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坏了，万万没想到，限购之后更有魅力了。 周围其他的摊主看得那叫一个眼红啊。 5块钱一碗的炒粉，得炒100份，才能赚500。 萧岚这里，5个大猪蹄就到手500了。 这要是两桶全卖完，不得入账四五千啊！ 不过好在这种令人血压上升的剧情并没有继续发生。 因为上班的时间快到了。 几个人拎着打包好的猪蹄，分别赶往各自的厂区。 不少摊贩也陆陆续续离开。 等会儿下午4点多再过来，因为工厂5点才下班。 其他摊主看到萧岚没有走，一个个的都不提醒他。 同行为仇，今天萧岚的出现，可算是狠狠拉了一波仇恨。 同时不少摊主也在心里想着： 这个小年轻只是误打误撞，发现了大家之前都没注意到的市场缺口。 不就是卤猪蹄吗，谁还不会啊，网上到处都是食谱。 等会儿就去菜市场买猪蹄，煮几个小时，拖来这里卖，正好赶上下班时间。 那小子卖这么贵，我卖便宜点，45一斤，不得狠狠赚死！ 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时候，有个样貌憨厚的卖烧烤大叔朝萧岚凑了过去。 “嘿！你不走吗？上班咯，没人啦，没生意，厂里5点才下班呢！” 萧岚挺感谢大叔的提醒，不过他留下来不是为了做生意，盯梢要紧。 而且，他也不敢回去。 一回家，这两桶肉肯定会被左邻右舍瓜分完。 绝对汤汁都不剩。 萧岚只得说：“没事，我再待一会儿，等等再走。” 那个烧烤大叔咧嘴笑道：“既然这样，那我照顾一下你生意咯！” “给我整一块，你这香味老是往我那儿飘，给我馋坏了！” 萧岚“嘿嘿”笑着，给他夹了块不大不小的猪蹄。 大叔闻了闻，吸溜了一下口水。 “真香！回去等我家小崽子放学一起吃！哈哈！” 听了这话，萧岚称完重之后，又舀了一勺汤汁进去。 这汤汁也够他们多拌两碗饭。 大叔很高兴，临走时送了一句：“生意兴隆哇，小伙子！” 这话……对萧岚来说，可不是什么祝福。 我好心好意给你卤汁拌饭，你居然咒我？ 忽然，肩膀上传来重重一拍。 “可算是找到你了！萧岚，你怎么不回队长消息啊！” 第5章 你竟然拿这个考验领导! 萧岚一惊，回头一望，竟是自己的同事。 这同事叫李阿四。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个李阿四也是他的同学。 以前在警校里，李阿四就常年跟萧岚“竞争”体能测试倒数第一的位置。 他不是也被分配了摆摊任务吗？怎么会来这里？ “你不是在东门吗？你来我这儿干嘛？难道是我记错了？” 萧岚疑惑地问。 李阿四气喘吁吁，搭着萧岚的肩缓了好一会儿，才说： “不是，队长让我们先收队回去，你没听到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叫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萧岚掏出手机，这才发现他的三手水果手机早就因为天冷自动关机了。 “哎唷，手机误我！” 李阿四连忙帮助萧岚收摊，边收边念叨： “赶紧走吧，你这还卖啥。咱们都暴露了。” “队长说我们不行，让我们回去统一培训呢！” 萧岚：“啊？我觉得我挺行的啊……” “你可别吹牛了，你做饭啥水平我还不知道！” …… 一个小时后。 警局后院，四辆小吃三轮车摆得整整齐齐。 前方也站着四个人，整整齐齐地挨训。 “你说说你们，啊，你说说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这次行动有多么重要？” “这次的行动，你们作为‘排头兵’，就是前锋。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懂不懂！” “让你们摆个摊，你们破绽百出！ 要么被人一眼看穿身份，要么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我真是……说你们什么好！” 队长老刘本就不多的头发，在他的疯狂挠头下，更是雪上加霜。 “咱们第二中队，何德何能，竟有4个‘卧龙凤雏’啊！” “你们真的要让我们二队沦为警局的笑柄吗？” 老刘说到气愤处，还走到小吃车旁边，一台台数落。 “你，烤个烧烤都能起火，要不是保安室有灭火器，你是想惊动119的兄弟啊！ 你就算没摆过烧烤摊，你和朋友聚会就没烤过肉吗？” “你，臭豆腐不解冻就油炸，你不知道会爆炸吗？你是要炸了工厂吗？ 我们出警是去抓你，还是抓那些犯人啊？” 尤其是对李阿四，老刘的声音格外痛心疾首。 “你啊你，煎饼果子，谁给你的自信挑战煎饼果子？” “给你发那么多教学视频，你挑战个难度最高的，然后翻车翻了个最狠的！” “我从警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当便衣被普通群众一眼看穿身份的，你说你！” 一口气骂了三个，最后轮到萧岚的小吃车了。 “你，你这车上怎么还裹着层棉被？你是去睡觉，还是去摆摊？” 萧岚抬头挺胸：“报告队长！棉被是用来保温的！” “保温？你这做的啥……” 老刘脑袋微微后仰，看了眼上面的招牌。 “酱、爆、猪、蹄……我发给你们的教学视频里，有酱爆猪蹄吗？ 你们这瞎做的啥？这能吃吗？” “唔……好像还挺香的……” 队长一边嘟哝着一边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 顷刻间，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香味喷涌而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 前方的局子大厅里齐齐发出了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警官们还好，大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上班时间是很克制的。 可是那些前来局子里报案的人，他们可就没法克制了。 报案人a：“呜呜呜我刚刚买账号，被骗了……” 警方：“被骗了多少钱？” 报案人a：“什么多少钱？你有没有闻到香味，好香啊，谁在做饭？” 报案人b：“我让他别插队，他就给了我一个大逼兜！然后他说……” 警方：“他说什么？” 报案人b：“他说……好香啊！你们这附近有饭馆吗？奇怪，现在也不是饭点啊！” 没一会儿，就有同事循着香味找到后院来了。 “怎么回事？是食堂在研究新菜吗？” “怎么感觉味道是从这儿传出的？太香了，大厅都乱了套了！” 老刘如梦方醒，“啪”一下把盖子阖上了。 大厅都乱成这样，可想而知，作为近距离被“轰炸”的人，得受到多大冲击。 好险没把老刘的三魂七魄轰出去，他站都站不稳。 扶着保温桶原地晃悠了好几下，才艰难转过身去。 此刻，老刘脸上满是水蒸气蒸过之后的湿润。 万年不化的川字眉头，此刻却奇迹般变平了，仿佛刚被熨斗熨过那样。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湿润。 本想甩掉手中的水，却忍不住把手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真怪啊，明明只是水蒸气，怎么感觉这么香呢？ 连手都变香了。 那他这脸，岂不是被熏入味了？ 这一番心理活动，看似漫长，其实也才过去了几秒钟。 那个从前厅赶过来的同事还在等待回答，老刘赶紧摆了摆手。 “我也不知道，待会儿去问问食堂。你们继续忙去吧。” 说着他还悄悄扯过棉被，把保温桶盖上，重新将香味遮得严严实实。 这下子，前厅的声音才小了些。 等人走后，队长一个人扶着小吃车，久久无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吸溜了一下口水，开口问道： “萧猪蹄……啊不，萧岚啊，这猪蹄……你卤的啊？” 差点就被改了名字的萧岚：“报告队长，是我做的。” 队长仍旧一脸凝重地盯着小吃车。 目光仿佛能穿透棉被和保温桶，看清里面的猪蹄一样。 没人知道，他现在面临着怎样的诱惑。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他现在就仿佛面对着两座金山。 还是那种，在他职权范围内，可以全部私吞，并且不会有严重后果的那种金山。 然而，盯了许久，最终队长也只是握紧拳头，闭眼扭脸，背对猪蹄。 只是他望向萧岚的眼神，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好你个萧岚，让你摆摊，你搁这儿考验领导来了！ 差点就被你腐化思想了！还好我意志坚定！经得住诱惑！ “咳咳，想不到，萧岚做饭还是挺有天赋的。” “那个，既然这样，你下午就继续去摆摊吧。” “另外三个，队里请了师傅来教你们，待会儿就到了。 你们给我学！学不会今晚就别回去了！” 转向萧岚，队长语气又温和下来： “你去申请一部工作手机。别用水果机了，天一冷就罢工，比人还娇气。” “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随时跟我汇报。” 正好，萧岚现在就有问题。 “报告队长，我有一个问题，是关于钱的。” 老刘会意一笑：“我知道，你想问报销问题吧？” “放心，这次的行动预算丰富，你花了多少成本，一定给你报销。” 萧岚：“不是，我是想问赚得的钱，该如何处理？” 队长闻言哈哈大笑。 “你还操心这，能赚几个钱啊！能收回成本都不错了！” “这样吧，赚得的钱你就自己拿着，当成是你出任务的补贴。 摆摊天寒地冻的，一站一整天，你也不容易。” “其他人，好好学手艺！下次再闹得路人报警，扣你们奖金！” 第6章 这酱汁蘸鞋底都好吃 与此同时，工厂内。 韩小媚在厂里，待遇比流水线普工稍稍好一些，属于办公室文员。 不过对她来说，文员也只是换了个地方拧螺丝钉。 她的工资比普工多几百，但是普工5点钟下班后就可以走。 而她却要“自愿”加班到8点，还没有加班工资。 打工人真是不同的身份，相同的卑微。 也许正是因为加班太累，所以她才对食物有着格外强烈的需求。 毕竟食物是普通人获取快乐最快速最直接的方式。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想法也跟她如出一辙，都是吃货。 这天韩小媚走进办公室的一瞬间，所有同事全都伸长了脖子，化身为长颈鹿。 鼻子不断嗅来嗅去，仿佛同时化身为猎犬。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香！” “我去！香得我头皮都麻了！谁带吃的来了！” 韩小媚有些尴尬，只能悄悄地把她放在桌上的包，藏进最底下的抽屉里。 不是她舍不得分猪蹄给别人吃，而是…… 好吧，她确实舍不得，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猪蹄已经吃完了。 包里现在放着的，是她啃剩的猪骨头，和盒里自带的一点酱汁。 以及没来得及开封两包辣椒小料。 都吃完了，为什么还留着骨头呢？ 这说出去有些尴尬。 她宿舍里有个小电热锅，这啃剩的骨头，可以带回去煮汤。 再放点面条青菜下去，就能做一顿骨汤青菜面。 反正骨头上是自己的口水，锅也是自己的单人锅，自己不嫌弃自己就行。 韩小媚也不是经常这么干，就是今天这骨头实在太香了，舍不得扔。 她有两个包装盒，一盒装骨头，一盒装酱汁。 全都有盖子，密封性挺好的。 本以为放在包里，神不知鬼不觉。 万万没想到，同事们鼻子这么灵，一进门就闻到了气味。 更没想到，她都已经把包藏进抽屉了，香味居然仍旧没被掩盖。 “真的好香啊啊啊——天呐，越来越香，怎么会这样！ 我肚子在叫了，我明明吃了午饭了！” “谁带吃的来办公室了？这么香，求求告诉我哪一家，我下班就冲去吃。” 还有的按捺不住起身，努着鼻子满办公室闻。 从门口开始，一个工位一个工位闻过去。 终于，那个人闻到韩小媚工位的一瞬间，脱口而出： “姐妹，你好香！” 话音一出，办公室其他几个人刷刷站起来，全部围到韩小媚身旁。 陷入包围圈的韩小媚，在同事如狼似虎的目光逼视下，弱弱地从抽屉里翻出了包。 “那个……我可以解释……” “不是我不想跟大家分享，主要是……有点拿不出手……” 韩小媚的话还没说完。 在包包拉链拉开的一瞬间，同事们发出的惊叫就直接把她声音掩盖。 “哇——妈呀！更香了！” “刚才就香得我腿软，没想到还能更香，我不行了！” “就着这香味，我能把办公室的桌子板凳全都啃了！” “别说了！我这儿有两根黄瓜，快让我蘸蘸酱！媚媚，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望着这帮疯狂得原地上蹿下跳、宛如化身吗喽的同事。 韩小媚突然就不觉得尴尬了。 没人介意那几根被嘬得干干净净的骨头。 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另一个塑料盒里的酱汁。 看到大家都这么馋，韩小媚安心了。 换成其他人，也会像自己一样，舍不得丢掉吃剩的骨头吧。 想到这，她大大方方打开塑封盖，“蘸吧，不嫌弃的话。” 盖子一开，香味又重一分，再次惹来众人更夸张的惊呼。 之前萧岚摆摊的地方是室外。 那里场地空旷，又有其他各种小吃味道的干扰，香味都能散发出强大的威力。 如今这里是办公室。 空间狭小，窗户密闭，只有空调在运行。 香味在里面盘旋回荡，根本散不去。 大家都不说话了，嘴里在发大水。 再不吃东西，就得“水漫办公室”了。 两根黄瓜，被徒手劈成十几段。 一人拿着一段，放进盒里蘸酱。 “哎，别蘸这么多，你这是要给黄瓜洗澡啊！给我留点！” “哪里多了！呜呜呜呜呜好吃！吧唧吧唧吧唧再给我来点黄瓜！” “咔嚓咔嚓好吃……卧槽！怎么就剩最后一块黄瓜了！” “你竟然拿薯片蘸！太离谱了！分我一片！” “哎，你怎么用手指蘸啊！讲点卫生好嘛！我也来！” 办公室里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宛如饿狗抢食。 黄瓜吃没了就用薯片，最后甚至用手指蘸。 酱汁明明仅有薄薄的一层底，竟被办公室的一群人，抢出了吃席的架势。 韩小媚身处风暴中心，一开始后悔自己撤离得太慢，差点没被大家挤死。 后来又后悔自己出手得不够快，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跟大家抢，抢晚了只抢到一口。 事实证明，这卤猪蹄的酱汁蘸鞋底都好吃。 用黄瓜蘸着吃又是另一种风味，怎么吃都不腻。 最后酱汁蘸没了，盒子里只剩一点油花。 有位同事眼疾手快，抢过塑料盒就开舔。 硬生生用舌头，把磨砂表面的一次性塑料盒，舔成抛光效果。 吃完了，大家却更饿了。 眼瞅着韩小媚还有两袋买猪蹄送的辣椒小料，一群人纷纷咽着口水。 韩小媚心中虽然不舍，却也明白。 要是不把这两袋辣椒杀了给大家助助兴，大家会把她活活啃了。 “吃、吃吧。” 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大家这会儿连黄瓜和薯片都不需要了，直接干吃辣椒。 你还真别说，这萧岚出品的油辣子，也和普通的辣椒不一样。 咸、鲜、麻、辣、呛。 新鲜熬制的辣油，与工业辣椒素勾兑的截然不同。 它层次丰富，不但有尝得出的葱香和蒜香，还带着一股极其惊艳的卤肉味。 甚至还真的能吃出肉粒！ “嘶哈——嘶哈——救命啊，这是什么宝藏店铺，连辣椒油都这么好吃！” “咳！咳！老干妈在我心中的地位从此不保，从‘第一’变成了‘弟弟’！” “呼哧——呼哧——要是有碗面在这儿，拌着这辣椒，我能把碗和筷子都吃了！” 大家一边咳呛一边抢着吃辣椒，嘴上说个不停，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听。 而韩小媚，则是一边哭一边吃。 她悔啊。 之前她吃卤猪蹄的时候，因为太惊艳，完全忘记了放辣椒油。 现在一尝才发现，就连摊主随手给的辣椒小料都这么好吃。 这辣椒配上卤猪蹄，强强联手，味道肯定会更加绝顶的。 悔！太悔了！ 不行，下班后必须再去买，买爆它！ 第7章 兄弟，你好香啊 另一边，工厂流水线上，一场骚乱正在酝酿。 而骚乱的导火索，当然又是萧岚的大猪蹄子。 当时韩小媚买猪蹄的时候，有不少围观的人也跟着买了，宋厚就是其中一个。 这猪蹄香得他差点连骨头一起吞下去。 刚刚吃完就到了上班时间，想买第二个已经来不及。 宋厚本来想着，忍一忍，到下班之后再去买一个就得了。 哪想到，这班上着上着，嘴巴上残留的肉味老是飘进鼻子里，香得他根本坐不住。 工厂流水线，每个人只需要完成简单的机械性的劳动就行。 这个人负责拧第一颗螺丝，然后递给下一个人拧第二颗螺丝。 全程不需要动脑子。 很多时候，脑子放空，手上忙活着忙活着，时间就很快过去了。 但是如今，宋厚心里记挂着酱爆猪蹄。 屁股底下的椅子就像有针扎似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宋厚实在忍不住，只能舔舔嘴唇，嘬嘬舌头上的肉味解解馋。 这一嘬就是两个小时。 嘬着嘬着，坐在旁边的工友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肘。 “哥们儿，你在吃啥呢，好香啊。 看你嘴巴动了两小时了，分我一口呗。” 隔壁工友是个大大咧咧的糙汉，此刻脸上居然有了些不好意思的扭捏。 看来他是纠结许久，才腆起脸来要吃的。 可是……这实在分不了啊。 宋厚总不能把舌头借给对方嘬两口。 于是他只能尴尬地拒绝：“吃完了，没了。” 隔壁的工友“哦”了一声，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办法。 然而，宋厚拒绝了人家之后，没过十分钟，又忍不住嘬了起来。 这下隔壁工友就不高兴了，在一旁小声嘟哝。 “吃独食不乐意分享，也别吧唧嘴啊！ 上班时间偷吃东西是违反规定的，我说什么了么？就问着要点尝尝，还骗我说没有。 真小气，怕我以后还不起似的。”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宋厚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自己。 他这个b班上得本就心浮气躁，被工友这么当面阴阳怪气，更加心烦。 手一重，胳膊肘不小心碰到篮子，把要递给隔壁工友的电子元件全部撞翻在地。 “啪”的一声，仿佛是敲响了战鼓。 隔壁工友误以为是挑衅，直接窜起来了。 “喂！你几个意思啊？ 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是吧？要不要这么小气？” 宋厚一听，你还话里有话，也火了。 “你说谁小气？你问我要我就得给你啊？你谁啊你？” “不给就不给，骗人算怎么回事！ 咱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你两句你还给我甩脸！” “你凭什么说我呀！谁给你甩脸了！” 领班听到动静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互相扯着对方的衣领，撕吧起来了。 “哎哎哎，你俩干什么？ 上班时间别吵吵，快坐下！是不是想扣工钱？” 领班的话，给热血上脑的两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算是让他们短暂清醒了一下。 事情本来发展到这里，还是有机会平息的。 问题就出在隔壁工友身上。 他冷静下来之后，忽然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近，有些不对劲。 听说从美女嘴里呵出来的气是香的，有个词专门形容这种香味，叫“呵气如兰”。 而宋厚就更厉害了。 他呵出来的香气不只是兰花香，还有白芷、丁香、八角、茴香、月桂、豆蔻、花椒、陈皮…… 两人近在咫尺，几十种香味劈头盖脸袭来，砸得隔壁工友晕晕乎乎。 这卤猪蹄的香味，不仅折磨宋厚，也折磨了隔壁工友一下午。 宋厚还能咂吧嘴解馋，隔壁工友只能干咽口水。 他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宋厚到底在吃什么东西，香成这鸟样！ 于是他忍不住凑近：“兄弟，你到底吃了啥，这也太香……” 好死不死，宋厚听到声音下意识扭脸，两人的嘴巴恰好结结实实贴上了。 十几条流水线，大几百号人，齐齐目睹了这一幕。 众人纷纷拍案而起，惊呼一声：“卧槽！” 两位当事人触电般分开，一边恶心干呕一边呸呸乱骂： “卧槽尼玛！找死啊你！” “你槽谁马呢？我槽你全家！” 一言不合，两人大打出手。 这下子事件升级了，谁也拦不住了。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从桌子上打到地板上。 周围的人全被吓得四散开来。 一个环节出问题，整条流水线都得停工。 其他人乐得不用干活，纷纷在一旁看热闹，还掏出手机拍斗音。 大家一边拍一边八卦：“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打起来了？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啊……” “听说是一男的向另一个男的表白，被拒绝之后，直接强吻，所以打起来了！” “我艹！这么离谱！ 这也太大胆了吧！你别骗我！” “没骗你，我亲耳听到！ 他说了‘兄弟你好香’，然后就莽上去了！” “我丢！” 离谱的谣言在工友之间快速传开。 直播间又无意中将这些讨论的声音收录，让每一个进直播的网友听到。 弹幕上刷满了：【吾辈楷模！】 【兄弟你好香！】 吃瓜网友越来越多，相关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了社会新闻的热搜。 每个听了打架原因的都直呼离谱。 谁能想到，真相竟然比谣言还离谱呢？ 两个大男人因为一口猪蹄打起来，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 忽然，直播间蹦出一条弹幕，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等等！那个在角落里围观的人，不是江南皮革厂的王八蛋老板黄鹤嘛！ 他欠了工人3.5个亿，带着小姨子跑路，大家找他找了十几年了。 他怎么敢回国，还进工厂当工人了？】 【认真的？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角落里那个绝对是黄鹤！我马上报警！】 这等惊天大料，吃瓜网友无不震撼。 本来是感情纠纷瓜，现在变成了追捕逃犯瓜，热度更上一层楼。 随着更多的相关热搜词条登顶，大家连正在互殴的两人都不关注了。 纷纷盯紧了在现场角落吃瓜的黄鹤。 黄鹤又黑又瘦，混在人群中像一块变质的腊肉，笑起来见牙不见眼。 他以为他在看戏，殊不知很多看戏的人在悄悄看他。 真正演绎了什么叫做“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越来越多的人在直播间弹幕中指认： 【没错！就是他，黄鹤！他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这次他逃不掉了！非得让他吐出我的血汗钱不可！】 【我靠真是他！喂，幺幺零吗？】 第8章 因为猪蹄而落网的逃犯 接到报案，警方迅速出警。 一阵“v5~v5~”的嘹亮鸣笛声过后，互殴的宋厚和隔壁工友一起被带回警局。 警方顺便还带走几个吃瓜群众，说是请去协助调查。 在角落围观全程的黄鹤就被请上车了。 他光顾着看热闹，没来得及看热搜。 还以为自己真的是被请去协助做笔录的。 被抓捕的时候，黄鹤几乎没抗拒就配合上了警车。 殊不知，警察抓了一帮人都是在打掩护，真正目的是抓他。 互殴顶多是治安处罚和行政拘留，情节较轻的，双方和解了就完事。 而欠款3.5个亿的黄鹤，才是大鱼。 不过，这条大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网了。 人都在警车上了，还在吃瓜，竖起耳朵听宋厚和工友对骂。 黄鹤卷款出国之前，天网系统还没铺开，人脸识别也没出现。 警方档案里，只有黄鹤一张打印模糊的通缉令照片。 自从小姨子在国外败光他的财产，和情夫跑了之后。 他一直隐姓埋名、辗转全球各地打黑工。 一晃十几年过去，生活的苦让昔日肥头大耳的他面目全非、判若两人。 前妻都认不出他来，他有信心，警方肯定也认不出。 于是他大胆回了国。 眼瞅着追诉期马上就过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启用国内藏匿的秘密资产了。 很快可以重新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出意外的。 可没想到的是，刚进审讯室，警方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黄鹤，坐，老实交代吧。” 黄鹤犹如遭遇晴天霹雳，呆若木鸡。 他哪里知道，他上热搜了。 不到半小时，已经有上百个受害者指认了他。 前妻忘记他，也许是因为心里本来就没他。 而那些被他害过的人，绝对、绝对不会忘记他的脸。 …… 另一边，睡梦中的萧岚，脑海中突然响起【叮！】的声音。 【检测到a级逃犯已认罪，抓捕有效！奖励10万元奖金，请再接再励！】 【奖金已汇入，来源已做合法化处理，请放心使用。】 【叮！发布限时任务——】 【24小时内协助抓捕1名罪犯，将开放积分兑换功能。】 萧岚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什么逃犯？什么奖金？ 他什么也没干啊，哪来的逃犯和奖金？ 没等他确认一下系统是不是真说话了，李阿四就过来晃醒了他。 “醒醒，醒醒，别睡啦，理论课已经讲完了，现在要去食堂实训了！” 萧岚抹了把脸，迷迷瞪瞪地抬起头。 他们四个便衣正处在会议室里，上方的ppt页面还停留在“100种好吃易做的摆摊小吃”介绍。 这培训课程是专门为了另外三位同事而设的。 萧岚就是来凑个人头，都听睡着了。 一行人转移培训阵地，前往食堂的途中，忽然听见第一中队的方向传来一阵欢呼。 “啥事啊，这么高兴？”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第一中队抓了个逃犯。 在萧岚他们培训期间，警局接到报案，电子厂有人打架。 恰好第一中队的警员在附近巡逻，就让他们去过去察看。 没想到又收到多个群众举报。 说围观互殴的人群里，发现了一个在逃十几年的逃犯。 据说，那个逃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份败露了。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还乐呵呵的配合。 就这样，第一中队不费吹灰之力。 就将涉案金额3.5个亿的逃犯抓捕归案了。 “逃犯……” 萧岚突然想到刚才脑海中出现的声音。 好像也提到了逃犯来着，难道跟自己有关？ 没等他细想，老刘黑着脸走过来。 除了萧岚以外，一人瞪了一眼。 这电子园区，本来是他们第二中队的任务区。 若不是这三个便衣摆摊的家伙出乱子，任务临时暂停，现在电子厂还被他们围着呢！ 哪轮得到一队捡大漏！ 瞧那一队队长得意的样子，嘴角快咧到太阳穴了。 说的话更是句句扎心。 “诶呀，老刘啊，真是不好意思了呀。 看你们二队都忙着，培训的培训，开会的开会，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随便派两个小兵过去看两眼，哪想到抓了条大鱼。” “对了你们在培训什么呢，哦~~~烧烤啊~ 正好，烤两盘腰子过来，犒劳犒劳抓捕和审讯的兄弟。” 这话给老刘气得，差点没把手下三位卧龙凤雏的腰子掏出来烤了。 他和一队队长竞争了一辈子。 从小学争到高中，从警校争到警队。 从前比成绩，现在比战绩。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服气！ “抓到一个卷款潜逃的逃犯算什么！ 我们要抓的才是真正的大鱼！一整窝的走私犯！” 一队队长“哎哟”了一声。 “一整窝呀，那你们可得看紧了，别让鱼跑了。” “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我们一中队的人才多，个个都能顶大用。” 老刘咬紧牙：“用不着！我手底下的也没有孬货！” 一队队长一走，老刘就气得挨个拎三人的耳朵。 “你们赶紧给我学会！听到没有，今天下午就跟着萧岚出摊！” “再被人认出来，要你们好看！” 三人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老刘一走，三人将萧岚团团围住。 “岚哥，你教教我们。” “明明你以前的厨艺水平跟我们半斤八两，你是怎么突然开悟的？” “谁说我跟你们半斤八两？” 另外两人齐齐指向李阿四。 李阿四讪笑着搂住他的肩： “这不是误会嘛，以前在警校，也没见你露这一手。” “这样吧，岚哥，”李阿四悄悄压低声音，一脸不可告人的样子。 “你指导指导我们厨艺，等警队下次体测的时候，我们仨放放水。” “跑你后面，至少保你个倒数第四。” 萧岚一脸无语。 倒数第四就比倒数第一光彩到哪去吗？ 萧岚毫不犹豫地说：“一言为定！” “不过既然老师都给你们请来了，先跟老师学，学不会我再给你们开小灶。” 趁着三人培训的功夫，萧岚去领取申请下来的工作手机。 插入手机卡，摁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一条未读短信冒了出来。 【[华国银行]尾号6666卡收入100,000元，余额101,886元。】 萧岚看傻了眼。 昨晚他买完猪蹄看自己账户的时候，还只有1886块存款呢。 怎么一下子多出10万块！ 该不会……真是系统给的吧？ 可他啥犯人也没抓着呀？ 第9章 再慢一秒就饿死了 出于严谨考虑，萧岚借口上了个厕所。 随即拨打银行客服电话，咨询这笔款项的来源。 很快他被告知，他爷爷过世前，用退休金给他定投了某类家庭基金。 基金在他正式工作后解冻，这10万块是第一笔基金分红。 钱的来源合法合规，有证可查。 分红是不定时且没规律的，无法预知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不过给了你，你就放心大胆用。 这回复给萧岚整不会了。 来源这么合情合理，他都弄不清是原主爷爷买的，还是系统那孙子给的。 算了，系统最后发布了一个限时任务。 不如尝试完成限时任务，看看到时候会不会有奖金。 萧岚重新回到食堂后厨，看他们仨培训成果。 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不多。 让他们炸个臭豆腐，他们恨不得跳进油锅里和臭豆腐打一架。 让他们烤个烧烤，他们恨不得把整头猪都串烤签上。 萧岚叹了一口气，撸起袖子，过去帮师傅培训。 可不能让这三位卧龙凤雏耽误他的限时任务。 很快，时间来到了四点半。 快到电子厂的下班时间了。 收拾收拾，出发！ …… “嘎”的一声，萧岚捏动刹车片，三轮车再次出现在电子厂西门。 车子还没停稳，鼻子里就钻进来一股浓郁的卤猪蹄香。 萧岚往后瞥了一眼。 棉被盖得好好的，保温桶也没开，他的卤猪蹄没有味道溢出来。 那么，是谁在卖卤猪蹄呢？ 萧岚的鼻子非常灵，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一望，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哟，这不是上午那个卖卤味的摊主嘛。 这货当时为了打击萧岚生意。 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说萧岚的猪蹄是科技与狠活。 借机宣传自己的卤味。 怎么一个下午没见，也卖上猪蹄了？ 那个卤味摊主也在时刻留意萧岚有没有来。 几乎是萧岚一望过去，两人就对上眼了。 卤味摊主心虚，下意识缩回了目光。 但他很快又想到。 卖猪蹄又不是萧岚的专利，做生意就是要靠抢。 他就跟风卖，怎么了？ 想到这他腰板硬了起来，下巴还跟着一扬，做出挑衅的姿态。 他来得早，选的位置比萧岚好，卖的价格也只有萧岚一半。 这生意，他抢定了！ 萧岚心中暗自发笑。 对于这类同行竞争行为，他是持无所谓态度的。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靠摆摊谋生。 但他对于糟蹋食材的行为，很不认可。 一个下午的时间，又要买猪蹄，又要洗、切、剁、焯、煮、焖、卤，时间哪里来得及。 那个卤味摊主短时间赶出来的卤猪蹄，只能是猛堆科技与狠活的速成品。 对于萧岚而言，就是一锅煮熟了的垃圾。 光闻味道，萧岚就能品出水平了。 乍一闻，对方的卤猪蹄香飘十米，似乎非常张扬自信。 可仔细一分辨，就能品出廉价的工业香精味。 香得拖泥带水，狐假虎威，毫无底气。 非要和萧岚的酱爆猪蹄比较，就是厕所清新剂和高级香水的差距。 萧岚挥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 又掏出一个口罩戴上，努力隔绝嗅觉污染。 可这根本没用，劣质的味道太具有攻击性了。 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掀开保温桶上的棉被。 手指一勾，撬起保温桶盖的其中一个锁扣。 醇厚浓郁的香味，从桶盖下方的缝隙里悠悠飘出。 毫不客气地赶走入侵的气味，强势宣示自己的主权。 几秒钟后，前方所有小吃摊主停下手中动作，依次回头。 他们目光里带着惊艳和茫然。 眼珠子急切地乱瞟，四处搜寻肉香的源头。 然而萧岚这边太低调了，他戴着口罩，认不出长相。 又没有下一步动作，别人无法锁定香味是他这儿传出的。 “什么味道啊，好香……” “卧槽太香了！” 那些找不到来源的摊主们，只能嘟哝几声，接着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五点钟已经到了，很快下班的工人们就要出来了，得赶紧做好准备。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下班的工人走出工厂园区大门。 前面几个还比较从容。 他们的厂房离大门近，所以出来得快。 一行人边走路边点烟，夹在指尖，准备吸一口。 烟屁股刚要碰到嘴巴，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推力，推得前面的人一个踉跄。 还没开骂，身后人就道歉： “对不住，哥们儿！借过一下！我赶时间！” 话音刚落，后面十几号人急急忙忙挤出大门，也跟着说： “借过一下！我们赶时间！” 有的人还边跑边拉扯朋友： “跑快点！卤猪蹄去晚了就没了！” 被推开的那几人，颤巍巍地夹着断了半截的香烟，脑袋都被挤懵了。 “这些人……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这架势，感觉再慢一秒就得饿死了。 没等他们站直身体，园区里面又呼啦啦跑出来一拨人。 他们嘴上说着“让一让，让一让，赶时间”，又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 这动静，犹如野猪奔袭。 又如大象被野牛撅了腚。 知道的，明白他们是要去抢卤猪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去抢救自己的同类。 “不是……这啥情况啊，饿死鬼赶投胎啊？” “不知道，好像他们都念叨着买卤猪蹄？” “卤猪蹄？是那家吗？好像是挺香的……” “走，咱也去看看。” 一帮人朝着卤味老板的摊位走去，其中有许多是凑热闹的路人。 卤味老板特意来早，就是为了占据距离西门最近的摊位。 这不，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许多人只是中午的时候，看到了工友在啃卤猪蹄，被馋得不行，才打算下班后来买。 他们并不认识萧岚，也不知道正宗的卤猪蹄是哪里在卖。 听到卤味老板吆喝：“卤猪蹄~新鲜的卤猪蹄~”。 就以为工友的猪蹄是在这儿买的。 “老板，卤猪蹄怎么卖？” “45块一斤。” 卤味摊主笑得牙龈都龇出来了。 他心虚地瞥了一眼远处无人问津的萧岚，越发越觉得自己跟风的决策英明。 客人这不就来了嘛。 45块一斤，询价的人觉得有点小贵。 但是根据中午工友的描述，这猪蹄味道绝了，是他生平吃到过最好吃的，物超所值。 边描述还边吧唧嘴，那模样太馋人了。 当时他们在一旁看着，被馋得差点没饿狗扑食。 来都来了，断没有回去的道理。 “行吧，给我来一个。” “我也要一个！” 卤味摊主乐得大牙都快笑掉了： “好嘞好嘞，都有都有……” 第10章 宝藏摊主被发现了 摊主掀开锅盖。 用不锈钢夹子从里面夹出一大块猪蹄，甩进塑料盘子里。 猪蹄骨多肉少，骨头截面处还有发黑的血水渗出。 这是他中午回去从冻货批发市场买的冷冻猪蹄。 也不知道这猪蹄冻了多久。 说不定猪的死亡日期，远在卤味摊主的出生日期之前。 为了赶时间，他甚至没有解冻。 直接连着冰碴子和血水一起下锅煮。 刚煮的时候又腥又臭，咕咚咕咚冒血泡。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恶臭的气味，楼上楼下都被熏得连连干呕。 不过不要紧，下点重料就能掩盖过去。 把食用色素、浓缩香精往锅里一倒，臭味一扫而空。 谁也闻不出这猪是上周刚死的，还是商周就死了。 从卤锅里出来之后，卤味摊主再给猪蹄刷上烤肉酱、甜辣酱； 倒上厚厚的孜然粉、鸡精粉； 铺满白胡椒、黑胡椒、白芝麻和黑芝麻； 再裹几层猪油、红油、辣油和香油； 最后撒满葱姜蒜和香菜，才算大功告成。 这么多种调料，这么多道工序。 别说一点儿血水，就算往里撒泡尿都尝不出来。 不过，鼻子和舌头可以用调料糊弄，可卖相难看，骗不过眼睛怎么办？ 简单，手艺不够，科技来凑。 卤味摊主提前打开了生鲜灯。 橙红色的灯光一照下来，相当于给食物开了美颜十级。 猪蹄在生鲜灯下，登时呈现出诱人的焦糖色泽。 发黑的血水看起来都像是香浓的酱汁。 袅袅的水蒸气，裹挟着浓郁的工业香精味喷涌而出。 热乎乎，香喷喷，完全足够混淆视听。 排队的几位顾客一时被蒙蔽了感官，对着卤猪蹄大咽口水。 【致富宝到账65元。】 “老板，我给钱了。” “老板，给我也称一个！” 没一会儿，卤味摊主的摊位前就大排起了长龙。 …… 与此同时，韩小媚带着她几个同事小姐妹匆匆忙忙跑出大门。 她们办公室下班时间本就比普工晚一些。 现在能出来，还是以上厕所的名义，提前半小时偷溜出来的。 一出门口，闻到猪蹄香味，又看到大排长龙，韩小媚懊丧地一跺脚。 “坏了，宝藏摊主被发现了！” “早知道提前一小时偷溜出来了，这得排多久的队啊！” 同事们看到这盛况，脸上也挂起了担忧。 “排队不要紧，就怕轮到我们的时候，猪蹄卖完了，这不白排了！” 韩小媚不甘心白跑一趟，便提议说： “要不留一个人先排着，其他人去最前面，看看摊主还有多少猪蹄？” “存货多的话我们就排队，反正摊主是限购的，不怕前面的人一锅包圆了。” “行，那我留下排队，你们去问问。” 一个人走去队尾，另外几个女孩子手挽着手，沿着队伍一直走到最前面。 这条队伍排的正是卤味摊主的摊子。 只见卤味摊主一刻不停地夹起猪蹄。 称重，报价，确认收款。 然后拼了命地往猪蹄上撒各种调料。 手臂抖动的幅度之大，恍如癫痫发作一般。 隔着一米远，韩小媚都感觉那些调料粉飞到自己鼻子里去了，刺激得她直想打喷嚏。 几个女孩忍不住抬臂，用袖子捂住口鼻。 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有人先她们一步出声询问。 “老板，这么多人排队，你这猪蹄够卖吗？我现在去排的话，还能轮到我吗？” 老板闻言抬头望了一眼队伍。 随后乐滋滋地拍了拍面前的六个巨型保温桶： “够够够，绝对够。” “我这里每人限购两个，你现在排，轮到你肯定还有。” 卤味摊主抄袭就抄全套。 他以为萧岚搞限购是故意玩饥饿营销，他也有样学样。 目前来看，学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问话的人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就放心地去队尾排队去了。 小姐妹们拉了拉韩小媚的袖子，示意她也可以回去安心排队了。 可是韩小媚却后退了几步，皱眉摇了摇头。 “不是他。中午摆摊的不是这个摊主。” “我记得是个年轻的、瘦瘦高高的小哥……猪蹄味道闻着也不像。” 难怪这个香味闻着不太正宗，原来只是跟风的。 几位同事听了韩小媚的话，犹豫了一下。 “虽然不是中午你买的那家，可是这么多人排队，这家肯定也很好吃。” “要不尝尝这家吧，味道应该差不多。” 韩小媚心里暗自摇头，这味道可差得远了。 虽然她很少吃卤猪蹄，但是她敢笃定。 中午买的卤猪蹄，绝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她抬头四处寻找萧岚的身影，可这时的萧岚正坐在折叠椅上呢。 他的整个身体都被摊子遮挡了。 前面还有个炒粉摊，摊主在大火爆炒，浓烟滚滚，根本看不见人。 韩小媚没能找到萧岚，心里也有些动摇。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要不也试试这位摊主的手艺？ 这时，她注意到一位刚买了猪蹄的小伙子。 小伙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刚从摊主手中接过猪蹄，就直接掀开盖子。 看来他也是吃货一枚，忍不到带回去再吃。 他像之前的韩小媚那样，站在马路牙子旁就开动了。 只见他捧着塑料餐盒，戴上一次性手套。 拨去盒里满满的香菜和葱蒜，抓起底下的酱猪蹄。 猪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调料，本色已经完全被遮掩了，能看到的只是它被调料包裹的样子。 在自然光线下，呈现出又黑又绿、半黄半红的颜色。 不过闻起来很香，十分具有迷惑性。 小伙子满怀期待地将猪蹄放进嘴里，大咬一口，咀嚼起来。 嚼着嚼着，他眼里的光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失落和麻木。 好……普通的味道。 这猪蹄算不上难吃，毕竟放了这么多调料。 重油重盐掩盖了一切细节上的缺陷。 加上辣椒带来的痛觉麻痹，一口下去，舌头上的味蕾直接歇菜，很难做出难吃的判断。 但是吧，肯定算不上好吃。 只能说，这猪蹄的味道，就跟点外卖的时候，吃到的大多数店铺的味道一样。 普普通通，无功无过，喷不了，也夸不了。 第11章 顶级美食竟恐怖如斯 这猪蹄的口感，和猪蹄散发的香气不成正比。 鼻子拉高了期待值，舌头却只觉得味道一般。 鼻子和舌头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眼睛想要劝架，可它提供不了什么有用信息，直接被踢出讨论组。 这猪蹄吃得人大脑宕机，无悲无喜。 小伙子只能麻木咀嚼吞咽，仿佛在完成任务。 韩小媚从那个小伙子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满足的神色。 由此，韩小媚断定，这家猪蹄绝对不好吃！ 她果断拉起同事小姐妹的手。 “这家不行，我们去找找中午的那个摊子。” 同事也注意到那个吃得一脸看破红尘的小伙子，点了点头。 “好，我们去找找。” 韩小媚下一刻就化身猎犬，在空气中嗅来嗅去。 她闻到空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香气。 她肯定萧岚肯定在这，她非找到不可！ …… 另一边，萧岚正装模作样地玩手机，实际上是在观察周围的人。 手机里有老刘发给他的嫌疑人照片。 除了在找嫌疑人以外，萧岚也在留意有没有其他鬼鬼祟祟的人。 如果能抓到一两个小偷，就能完成系统给的限时任务了。 正找着，上方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老板！终于找到你啦！” “你怎么把招牌摘了？这摊子也太不显眼了！” 萧岚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位第一个光顾他生意的女食客。 她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一天限购两个嘛。 “老板，我给你带了几个新顾客过来！” “看在我这么卖力宣传的份上，能不能再卖我几个猪蹄啊？” 还带了新顾客过来？ 萧岚压根就高兴不起来。 不过开门迎客，没有摆臭脸赶人的道理。 猪蹄肯定是要卖的，只要别太快卖光就行。 他刚才这么低调，摊子无人问津，存货还是充足的。 于是萧岚挤出一抹微笑：“只能多卖你一个。” “小姑娘别光想着猪蹄能补胶原蛋白，吃多了当心高血脂、高胆固醇。” “每人每天限购两个，也是为了你们身体考虑。” 韩小媚听了嘿嘿一笑，能多买一个也好，不枉她锲而不舍地找。 “行行行，那我要四个！” “四个？？” 萧岚都懵了，这妹子是不是听不懂？ 只能再卖她一个啊！ 韩小媚乐滋滋地摆着手指头数： “每人限购两个，我姐妹们提前说了，她们都只要一个。” “那她们每人剩下的名额，我全包了！” “加上你额外给的那一个，我要买四个！” 同事们听了，也是很震惊，眼珠子都瞪大了。 她们赶忙把韩小媚拉过一边，小声说： “你不是说这猪蹄80块钱一斤吗？你一口气买四个，这不得花三四百块钱，你中彩票了你？” “小媚，你冷静点，这钱够你去高级自助餐厅吃一天了，为了路边摊真不值得！” “是啊，根本就不值……卧槽好香啊！” 几人七嘴八舌地劝说，突然一股香风袭来，硬生生让她们的舌头打了个转。 不止是她们几个。 前方五米开外的所有摊贩和顾客，几乎都换上一张震惊脸。 目光急切地朝萧岚的摊位望来。 萧岚这锅宝贝是再也藏不住了。 随着锅盖彻底揭开，醇厚浓郁的肉香彻底突破了封印。 多熬焖了一个下午的酱猪蹄，彻底进化成了完全形态。 它的杀伤力，比起上午的猪蹄来说，有了指数级的增长。 别说是站在附近的人顶不住。 就连在隔壁几条街外，正在翻垃圾桶的流浪狗，都猛地挺起身子。 而受到最大冲击的，无疑是站在摊位前的几个姑娘。 她们全都痴痴地半张着嘴。 保留着想说话的口型，但是彻底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香味如同龙卷风一般在她们脑内肆虐。 她们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意识被击碎。 当她们听到“啪”的落盖声，陡然回神时。 只觉得嘴角湿润，衣服的领口也湿了一小片。 失态的不止是她们。 看前方那个卖炒饭的大叔。 之前颠勺颠得飞起，这会儿锅还在手里，炒饭却散了一地。 大叔身后那个卖烧烤的小哥，眼睛直勾勾盯着萧岚这边。 前面的烧烤都起火了，也丝毫没注意。 最后还是靠着嘴里没兜住的口水滴下去，才把火灭了。 放眼望去。 但凡是闻到香味的摊主，身前无不是一片狼藉。 离奇的是。 这些摊主的顾客，竟然没有一个提醒他们的。 因为顾客们的心神也全飞了，眼睛都直了。 顶级美食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称好了，四个365元。” 萧岚用最快的速度夹出酱猪蹄，关上保温桶的盖子，希望降低影响力。 但是已经晚了。 他刚打包好，一抬头，差点吓得栽一跟头。 只见数不清的顾客，从不同的摊位上聚集过来。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好奇、急切、渴望和狂热。 这场景，像极了电影里丧尸围城的画面。 萧岚心底涌出一股骑上三轮车跑路的冲动，不过他忍住了。 “老板你卖的什么啊，好香啊老板？” “老板你这猪蹄怎么卖啊？给我来一份。” “老板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照这样下去，萧岚这一锅肉两三下就得卖光。 他赶紧说出价格，试图用高价吓退众人。 “酱爆猪蹄，80块钱一斤，每人限购一个。想买的话请有序排队。” “80！” “前面那个摊子卖45一斤已经够贵了，你这80！太贵了太贵了。” 这话一出，果然吓走了一些从远处赶来看热闹的。 这些人也没闻着味儿，就是见别人围过来，他们也想凑热闹。 一听到价格，瞬间就散开了。 看到收效不错，萧岚刚开心没几秒，韩小媚和她的同事们就抗议起来了。 “老板，之前你还限购两个，怎么现在改成限购一个了！” “是呀，你不能这样，我们来的时候你说两个，你可要说话算话。” 萧岚赶紧压低声音说： “额，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这不人多了嘛……” “这样吧，你们还是每人两个，其他人就限购一个。” “那明天呢？” 萧岚打定主意了，只有限购一个才能延长时间。 “一个。以后都是每人每天限购一个。” 第12章 我要吃那个!妈妈给我买那个! 这话听得几位女同事眉头紧皱，百般纠结。 已知，她们把另一个猪蹄的名额让给了小媚，但那时她们还不知道猪蹄的好。 现在知道了，她们…… “唔……小媚啊，对不住了，我想要两……” 【致富宝到账，365元！】 韩小媚一听出她们有反悔的意思，立即眼疾手快付了款。 “老板我已经给钱了！我赶时间回去加班，我自己打包！不劳烦你了！” 说完，韩小媚手脚麻溜地把4个猪蹄往塑料袋里一倒。 顾不上用餐盒分装，拎着塑料袋就跑。 这副生怕跑慢了猪蹄就不保了的样子，惊呆了众人。 身后几个姐妹被她这操作秀了一脸，气也没有办法。 怪只怪她们之前都嫌猪蹄太贵，觉得一个路边摊不值这价格，买一个已经是冤大头了。 现在闻到新鲜出炉的卤猪蹄，她们才知道。 原来之前在办公室尝到的酱汁，仅仅保留了美味的三分之一。 甚至，三分之一都不到。 悔啊，不过，幸好她们还能买到一个。 这猪蹄必火，明天人多了之后，能不能买到就悬了。 再一次打开锅盖给几个小姑娘取猪蹄，萧岚已经不敢看大家的反应了。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别人要买，总不能不卖。 几个小姑娘拿着各自打包分装好的猪蹄，扫码付了钱一起离去。 她们刚走，一群人就扑了上来。 “老板！给我称一个！” “我也要！” 萧岚抬头一望，面前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长长长的队伍。 这么多人要买，萧岚不好取一次就盖一次桶盖，干脆完全敞开。 队伍的长度，随着香味飘扬的速度同步增长。 很快，味道飘到了卤味摊主所在的区域。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啊，好香！哪儿传来的？” 排在卤味摊主队伍前面的人惊呼起来。 更后面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第一个人已经付了款，交了钱，马上就要从摊主手中接过自己的猪蹄了。 可鼻子里忽然飘入一阵香风，让他失神了片刻。 就连卤味摊主递给他打包好的猪蹄，也忘了伸手去接。 而他的身后，完全没有人催他。 卤味摊主看出了异样，但是他没多想，只出声催促。 “你的猪蹄好了！” 被叫到的人如梦初醒，连忙接过摊主递过来的塑料袋。 但是脖子却一直往上抻着，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下一位，要几个？” 后面的人接上来，开口有些犹豫：“老板我要两……一个吧。” 这人原本是想买两个猪蹄的。 可一闻到那股奇妙浓郁的香味，他顿时就改了主意。 想要留着肚子，看能不能再买点别的。 卤味摊主看到第二个顾客也抻直脖子，好像在找些什么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卤味摊主又说不上来。 他的面前是好几锅充满科技与狠活的猪蹄，鼻子早被熏麻了。 就算没被熏麻，他洒了那么多刺激性的调料，那些调料粉末早就糊满他的鼻腔黏膜，让鼻子丧失嗅觉了。 第三位顾客紧接着第二个人的脚步，是一个妹子。 轮到她买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了。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眼前的猪蹄看着也没有那么好吃”的念头。 明明之前闻这味道馋得要死，宁愿排长队也要买来吃。 结果空气中突然飘来一股香味，比眼前的猪蹄味道更特别，更浓郁。 这味道仿佛唤醒了她的鼻子，她忽然就闻出了眼前的猪蹄有种廉价香精味。 俗话说得好。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一旦鼻子记住了更高级的味道，提高了阈值。 再去嗅那些廉价化合物的香气，只觉得劣质。 卤味老板却不知道顾客心理已经发生了变化。 “要几个？” 他一边问，手下同时一刻不停地忙活。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顾客妹子忽然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买了。” 说完就溜出了队伍。 这让卤味老板很吃惊，都从队尾排到最面前了，怎么说不买就不买了？ 难道这时候才觉得贵，舍不得钱了？ 算了，反正还有这么多顾客呢，不买就不买吧。 卤味摊主刚收回目光，令他更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前方队伍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啊这……这怎么就不买了？” 摊主低声叨咕着，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面前敞开的保温桶。 难道大家发现他的猪蹄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蟑螂还是有烟头？ 难不成是洗锅的抹布忘记拿出来了？ 他迅速扫了一眼，没发现有上面的问题出现。 可是，离开队伍的人数还在增多。 当离开的人数，多到卤味摊主不能淡定的地步，他着急地喊了出来： “诶，诶，怎么突然不买了？” 有顾客大发善心地告诉他：“可能是闻到另一家飘过来的卤猪蹄味了，太香了。” “我已经看到排队的队伍了，好长啊。” “我实在是排不动了，就在你这儿买吧。” 这就是有些人没有离开的原因，他们实在是懒得再从队尾排一次了。 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的小孩哭声传入大家耳膜。 扭头望去，原来是隔壁卖水煎包的大婶的孩子在哭。 他把作业本丢到地上，指着一个人手里的东西，扯着嗓子哭喊： “我要吃那个！妈妈给我买那个！好香的那个！” 大婶可不惯着，一巴掌拍过去。 “吃吃吃，什么都想着吃！” “80块一斤的猪蹄你都敢想，专挑贵的吃！” 小孩张着大嘴：“呜呜哇哇哇我就要——” “家里没有肉吗？我饿着你了？” “哭什么哭，晚上回去给你做，自己买的猪蹄便宜。” “不要啊啊啊呜呜呜……你做的不好吃，我就要吃那位哥哥吃的那种呜呜呜……” 那个正在啃猪蹄的小伙，被小孩子指着，尴尬得不行。 小伙也不是故意馋人家小孩的。 他是个吃货，买了吃的总是等不及带回家，直接在路边吃完。 以前他就当着这个小孩的面吃过很多次，也没见小孩注意到他。 没想到今天把人馋哭了。 第13章 顾客就像打不完的丧尸，来了一个又一个 这小伙子就是之前在卤味摊主那里买过一个猪蹄的小伙。 那个猪蹄吃得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吃完之后还腻得想吐。 一个猪蹄落肚，他有种一个月都不想吃肉了的感觉。 结果转头就被另一个摊位的酱猪蹄吸引，忍不住又买了一个。 这一吃，惊为天人，啊不，惊为天物。 死去的味蕾好像通通活了过来。 吃进嘴里的味道，比闻到的味道更香。 嘴巴和鼻子第一次对上账了，眼睛也不再抓瞎。 新买的猪蹄没有被调料淹没，它和调料甚至是分开装的。 猪皮表面完完全全透出琥珀般的糖色，里面的肉质纹理清晰可见，筋肉分明。 几乎是咬进嘴里的一刹那，小伙子喉间就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呻吟。 这呻吟声近乎喟叹，又像是肠胃在诉说委屈。 肚里的五脏庙已经太久没有得到好的供奉。 过往这么多年的人生，仿佛都在往肚子里塞垃圾。 小伙子爽得毛孔都舒张开了。 整张脸都写着荡漾。 头发更是以肉眼可以察觉的状态，根根直立上翘。 他也没想到，他的表现能让周围所有人都狂咽口水，更让小孩子馋到发疯。 说好的人生其实没有那么多观众的呢？ 怎么所有人都在看他？ 尴尬归尴尬，可他根本停不下来。 只能背过身去埋头狂吃，不吧唧嘴已经是他最大的克制。 在小孩歇斯底里的哭声中，排在卤味摊主面前的队伍，走的人更多了。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个小伙手里捧的猪蹄，和卤味摊主这边狂撒调料的猪蹄不一样。 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香味也明显更高级！ 再看那个小伙的表现，都吃到翻白眼了，这得是多么绝顶的美味啊？ 如果是演的，那简直就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表演。 就是听说80块一斤，太贵了。 可45块一斤的猪蹄他们都已经打算买了，再贵一点又怎样呢。 这就是心理学中的登门槛效应。 当人们突破一个心理门槛之后，就很容易突破下一个更高的门槛。 卤味摊主打破头都想不到，自己的操作，竟然给别人做了嫁衣。 “哎，哎怎么都走了？别走啊！” 卤味摊主看着几乎一窝蜂散开的顾客，急得跳脚起来。 他可是足足做了六七桶猪蹄呢！ 之前搞限购，才卖出两桶，还剩这么多，这可让他怎么办啊！ 另一边，萧岚已经忙得额头上全是汗。 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这围过来的顾客就像电影里打不完的丧尸一样，来了一个又一个。 “老板，给我称一个，要最大的！” 萧岚眼睛一眯，凭借原主给他留下的警探直觉，敏锐发现了不对劲。 “你是不是刚才买过？你怎么又来？” 那人心虚得眼睛乱瞟，但还是嘴硬说： “没有！我排了很久的队，刚刚到我！” 萧岚目光如炬：“虽然你嘴巴抹干净了，但是你一开口就是猪蹄味儿。” “说好的限购一个，不能坏了规矩。下一个！” “诶别啊！” 那人急了，连忙扒着摊位，恳求道： “老板，开门做生意，不带你这样拒绝客人的。” “我辛辛苦苦排了这么长的队，你就再卖我一个。” “我之前那个吃太快，都没尝出味儿来。” 萧岚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顾客了。 刚才有个大眼萌妹噘着嘴跟他撒娇，他都没有同意，何况现在这个糙汉子。 “抱歉，我的规矩就是这样。” “后面那么多人排着呢，多卖一个，后面的人就少一个。” 那个汉子紧了紧腮帮子：“这样吧，我加钱，加钱买。” “你给我称一个，我额外再给30块怎么样？” 萧岚还是摇头。 开了一个口，后面的人都会这么要求。 不到十分钟就能把猪蹄瓜分完了。 这让他怎么多拖一点时间，等待嫌疑人出现？ 他还要完成抓捕任务，靠着系统走上人生巅峰呢。 而且，别看队长说，萧岚摆摊赚来的钱全让萧岚自己处理。 可真赚多了，那就不合适了。 他在体制内，就要遵守体制内不能做生意的规定。 小赚是辛苦费，大赚就变遣散费了。 他还不想丢掉警察这份工作。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下一位。” 那个汉子还想再掰扯掰扯，不过后面的人开始抗议了，他只能灰溜溜走了。 汉子的离开，让不少打着同样心思的人死了心，遗憾地退出了队伍。 这些人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叨叨。 “好吃是真好吃，奇葩也是真奇葩。” “一个路边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是啊，要是放开了卖，我们几个人就能把一桶给包圆了，还费那个劲一个一个卖干啥？” “对啊，他图啥啊？早点卖完，早点回家休息不好吗？” 这些话是边走边说的，落在那个卤味摊主的耳朵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不久之前，他的摊位前面还有着老长的队伍，忙得他喘气都没时间。 结果没一会儿，人全都散了。 门可罗雀，留下他对着眼前的几大桶肉干瞪眼。 眼瞅着那几个人，边抱怨边从自己摊位旁走过，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卤味老板赶紧吆喝。 “瞧一瞧，看一看，新鲜出炉的卤猪蹄！ 不限购，45一斤，买几个回去下酒吧！” 那几个人扫了卤味老板的摊子一眼，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是好像什么都说了。 骂得可真脏啊！ 把卤味老板气够呛。 他就不信这邪，他的猪蹄和人家比，差哪儿了！ 他非要亲眼看一看不可！ 卤味老板拜托旁边的摊主帮他看一下摊子，然后悄悄走向萧岚的摊位。 顺着长长的队伍往前走，卤味老板越看越生气。 本来这些都是他的顾客啊！ 离得越近，香味越浓郁。 卤味摊主感觉到，他的嘴似乎变成了一个坏掉的水龙头，哈喇子止不住往下流。 他不想被萧岚看见，丢了面子，便悄悄绕到萧岚身后。 远远的他就听见：“别走！” “放开。” “不放，我就不放！” 乍一听，似乎萧岚跟顾客吵起来了。 一群人围着萧岚的摊子拉拉扯扯、指指点点。 卤味摊主眼睛一亮。 该不会是萧岚的猪蹄吃出了什么问题，有人上门算账吧？ 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他赶紧加快脚步凑过去。 第14章 放我走吧，真卖完了! 刚挤进人群，就听见萧岚无奈的声音： “唉，卖完了，真没了！一个不剩了！明天再来买吧！” 只见几个小年轻死死地拽着萧岚的三轮车。 不分男女，全都眼冒绿光。 “肉卖完了，你这卤汁卖不？老板你开个价！” 萧岚无语至极，这帮人真是吃不到猪蹄心不死啊。 “哎呀卤汁不卖，这个没法卖……” “怎么没法卖了，要不你按猪蹄价格对半卖，40一斤，老板你给我称一斤。” 说着这帮人就蠢蠢欲动，想要自己掀开盖子，搞强买强卖这一套。 萧岚赶紧抱住身前两个保温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大家抢去瓜分了。 “卖不了，真卖不了！我这锅卤水可比肉值钱。散了吧，散了吧！” 听到萧岚这么说，大家知道没戏了。 一个个失望得不行，却还是不愿离去。 “老板你有电话号码吗？有微信吗？有粉丝群吗？你啥时候出摊，你在群里发个消息呗！” “我也要我也要！” 卤味摊主听到这，顿时感觉嘴里吃了十几个柠檬，给他酸得不行。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那里五六锅肉没人光顾，这里卤水别人都抢着花钱买。 他的卤水可以卖啊，10块钱……啊不，5块钱一斤都行，怎么没人来买他的？ 卤味摊主灵机一动，赶紧捏着嗓子，混在人群里喊。 “前面还有一家卖猪蹄的！可以去前面买！可好吃啦！” 然而，下一刻人们的回答狠狠扎穿他的心。 “不去！狗都不吃那玩意儿！” “就是，1斤里面有6两都是调料，傻子才买那玩意儿！” “吃过真正好吃的猪蹄，就再也吃不下别的垃圾了！” 卤味老板捂着千疮百孔的心。 戴上痛苦面具。 含着一口老血。 默默退出人群…… 怎么办，还有六七桶垃圾，啊不，猪蹄，这可怎么处理啊？ 难不成，全部都要倒进自己肚子里？ …… 被逼着当场创立一个粉丝群之后，萧岚总算逃出了包围圈。 顾客们实在太热情了，招架不住。 虽说萧岚很想留下来继续监视。 可再呆一会儿，欲求不满的顾客说不定会现场杀一头猪，把肉丢给他卤。 不得已，萧岚只得赶紧跑路。 幸好他用来创建粉丝群的号是小号，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 不然只怕每天几百个艾特，催都要把他催死。 还是抓紧时间去其他地方转转吧，看能不能抓到什么小偷小摸的，完成系统任务。 萧岚打了个电话给队长老刘，向他汇报了自己的情况。 “昨晚准备仓促，食材太少，今天一下子就卖光了。” “我下班后去菜市场多买一点儿猪蹄，明天卖双倍的量。” 老刘回想起当时闻到的猪蹄香味，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这么香的猪蹄，卖得快也能理解。 当即通情达理地表示：“不用等下班了，你提前去菜市场吧，这也是工作一部分。” “正好我也准备让另外三个回来了。我仔细想了想，这事不急于一时。” “我们这是和缉私局的联合行动，不能像一队似的，成天小打小闹，有一点小成绩就沉不住气。” “而且，一队今天刚去电子厂抓了人，估计那伙搞走私的听到风声，会投鼠忌器。” “估摸着未来几天他们都不会有大动作，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收到！” 老刘在电话里把一队吐槽了一通，心里舒服了些了。 刚挂断电话，忽然听见一队那边传来了哈哈哈的大笑声。 老刘的心情顿时多云转阴。 捡漏了个逃犯，就这么得意吗？ 怎么还炫耀个没完了？ 他板着脸走过去，发现在笑的不止是一队的，自己二队的手下也跟着一起笑。 老刘更怒了：“上班时间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 几个一队的年轻警员赶紧憋住笑，二队的灰溜溜散开。 等老刘一扭头，几人又实在忍不住：“噗呲——”。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看到老刘转过来的脸色完全黑了，大家赶紧解释。 “对不起，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情况下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老刘嘴角抽了抽，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来，你们给我说说，看看我忍不忍得住。” “我们在看审讯记录，那两个电子厂工人的。 逃犯就是围观他俩打架才被认出。这两人打起来的理由太好笑了。” 老刘根本笑不出来，他倒要听听到嘴的鸭子是怎么飞了的。 “打架理由是什么？” “一人中午吃了猪蹄，下午上班的时候一直在吧唧嘴。” “哦，然后呢。” “另一个闻到味儿了，以为他在吃东西，就问他要来尝尝。 他肯定给不了，两人就吵起来了。” “恩？”老刘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吵架的时候，因为距离太近，对方嘴里的猪蹄味儿又太香。 另一个凑上去闻，一不小心就亲一块了。亲完两人就打了起来。” “网上到处传他俩是感情纠纷，两人说出真相都没人信。” 说着说着，警员也绷不住了，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哈哈所以……哈哈他们宁愿被定性成互殴，也想要警方出个网上通报，解释一下事情原委。” 老刘努力绷住没有笑，但他脸上乱颤的肌肉走向还是说明了一切。 “咳咳！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 老刘通过一通乱咳，可算是把笑声掩盖住了。 “也没有很好笑嘛，年轻人真是没点定力……噗呲——咳咳！” 他站起来，欲盖弥彰地捂住嘴：“散了散了，都散了！” 众人散开，老刘一个人若无其事地走回办公室。 关上门，惊天动地的笑声震得天花板直掉尘。 等老刘笑够，他忽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等会儿，猪蹄！” “没记错的话，萧岚今天卖的就是猪蹄吧？” “该不会……真正让逃犯栽了的人，是萧岚？！” 一时间，老刘是又好气又好笑。 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给一队的做了嫁衣。 那么问题来了。 萧岚的大猪蹄子到底是有多好吃，竟能产生这样的连锁反应？ 不行，明天必须弄一个来尝尝！ 一切都是为了办案，没错，为了办案。 第15章 香成这样，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萧岚在菜市场转悠了四五圈，愣是没让他发现一个作奸犯科的人。 甚至想退而求其次，抓个搞假秤的小贩都没有。 也许不是没有，是他的侦查水平还不过关。 他一个厨子，懂什么抓坏人啊。 来日方长，限时任务估计没戏了，等系统发布下一个任务吧。 想通了的萧岚，骑上三轮车载着80斤新鲜猪蹄离开了。 他哪里知道，菜市场的商贩也都是人精，很会看人下菜碟。 他们从萧岚挑食材的眼神、姿态和选择上，就分辨出萧岚在做菜这方面是行家。 傻子才去坑行家呢！ 回到租住的小破楼里。 萧岚特意确认了一下左右无人，赶紧溜进屋关门。 还好下班早，左邻右舍都没回来。 不然少不了要被追问，昨晚到底在煮什么。 说不定还会被当面指责，怪他让大家一晚上睡不好觉。 很遗憾，今晚大家也要睡不好了。 80斤猪蹄，是昨晚双倍的量，煮的时间只会更长。 不过卤水已经有了，工序可以省一半。 萧岚将猪蹄一个个洗净，刷得雪白雪白。 新鲜的猪蹄不会有太重的腥味，冲掉血水之后，只有淡淡的肉香。 堆在不锈钢铁盆里，好像一座白皑皑的雪山。 蹄尖微红，犹如夕阳残照，在雪山边缘投下一片暖光。 这已经是菜市场能买到的最好的猪蹄了，不过萧岚还是有些不大满意。 按照他的个人偏好，他更喜欢竹香猪。 这种猪在成长过程中完全以竹子、山泉水、草、野果和山野菜等为食。 肉质自带一股竹子的清香，肉质更嫩，肉味更浓。 洗好之后，萧岚将猪蹄剁开。 他每一刀看似随意，其实很有讲究。 刚刚好避开骨头，沿着筋肉的走势下刀。 不须费力，就能轻松劈开。 在这老旧的隔音极差的楼里。 他砍剁的声音不但不刺耳，还自带一种韵律节奏感。 为了不太快被抢光，萧岚特意将猪蹄剁小了些。 这会牺牲一定的口感，但是更加香浓的卤汁弥补了这一部分。 猪蹄冷水下锅，放入葱姜，焯出血水。 在沸腾之前捞出猪蹄，投入提前备好的冰水桶，快速降温。 这一步是为了让猪皮和蹄筋更加爽脆，肉质更紧实。 随后再次捞出，沥干水分。 将猪蹄倒入已经加热好的老卤水。 重新加入卤料，盖上锅盖。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搬冰箱堵门。 这一锅猪蹄至少得焖到第二天中午。 这期间，高温会逼出猪蹄里面的油脂。 发生美拉德反应，不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同时，卤汁中的香料会在高压之下加速渗透进猪蹄。 从而使香味的层次更丰富多变。 今晚他要是堵不住这扇门。 这一锅猪蹄，连肉带汤都会被整个小区瓜分殆尽，甚至把桶都给端了。 确认把门堵死之后，萧岚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对不住了。” 随后很不厚道地把抽油烟机打开。 让屋内的味道呼啦啦飘散出去。 他也不是故意要馋大家，主要是为了安全。 老屋通风不好，为了避免煤气中毒，他必须这么做。 死道友不死贫道，阿弥陀佛，阿门。 天色渐渐变暗。 越来越多的打工人下班回家。 以萧岚家为圆心，方圆5里为半径。 只要一踏入这片区域，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爆粗。 “卧槽！什么东西这么香！” 这种闻得到却吃不着的香味。 对于饥肠辘辘的打工人来说，绝对是一种酷刑。 工作了一天的他们，理智早已消磨殆尽。 他们就像丧尸闻到了活人的气味一样，狂躁急切地昂着头。 到处寻觅，却不见人影。 “哪里飘来的香味啊？哪家店卖的东西这么好吃啊？” “我次奥，香成这样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得不到满足的胃，就像一个小拳头一样，在他们肚子里胡乱挥打。 肚子被打得咕咕惨叫，却逃也逃不掉。 人们只能四处乱窜，看到什么啃什么。 将路边能看得见的小吃一扫而空。 而造成这一切的萧岚，正在浴室里洗澡。 全然不顾外头邦邦邦的砸门声。 左邻右舍都回来了。 小孩子馋得作业都写不下，被家长打得嗷嗷哭。 萧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洗白白。 洗完出来，闻了闻胳膊，满脸绝望。 “哎，不管洗几遍，还是洗不掉一身猪蹄味儿。” 通风不好的屋子像极了一个大号的焖锅，满屋子的浓香，将萧岚彻彻底底腌入味了。 幸好他明天不用去警局报到，直接去园区摆摊，不然同事们不得把他啃了。 刚想转身回浴室，忽然注意到门缝底下正源源不断地被人塞钱进来。 邻居在外面绝望大喊：“拿走你的钱，把我的卤肉交出来！我真的忍不了了！我付钱！我付钱买行了吧！” “里面有没有人啊，有人倒是吱一声啊！再不吱声把你门啃了！特喵的，这门越闻越香……” 萧岚吓得退回浴室：不敢吱不敢吱……只敢用撑衣杆把钱推出门缝这样子。 他就这么点猪蹄，狼多肉少，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么人人有份，要么谁也别吃着。 不然都是左邻右舍的，真怕那些买不到的人丧失理智，忽然觉得萧岚也很香，直接扑上来啃。 与此同时。 电子厂园区。 一家工厂内，王德发正在加班。 他是一个主管，工作的日常就是一边玩手机，一边监督普通员工加班。 别人只看到他在玩手机，以为他这班上得很轻松。 却不知他打游戏打得手有多累，颈椎承受了多大压力。 这份工作也太辛苦了！ 早知道就让姐夫给他换个更轻松的岗位了。 工厂就是姐夫开的，换什么岗位不都是小菜一碟。 他看总经理的位置就很不错。 总经理有独立的办公室和电脑，用电脑打游戏那才叫舒服！ 可惜姐夫三天两头不着家，公司也很少来，想跟他提换岗都没机会！ 王德发越想越恼怒，哼！都怪姐姐人老珠黄，讨不了姐夫的欢心！ 不然姐夫能不回家嘛！ 算了，不打游戏了，去找漂亮的女下属聊聊天！ 王德发挺着大肚子，溜达去包装间，找那个最近和他眉来眼去的小花。 包装间内。 小花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一把瓜子。 嘴里嗑得噼啪直响，时不时对她管理的女工指指点点。 “动作快点，麻利点！怎么这么慢呢！” “别聊天，我看谁嘴这么贱，一天天想着磨洋工！” “让我听见一点声儿，我一巴掌扇烂她的逼嘴！” 余光瞥见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大肚腩。 小花赶紧把瓜子一丢，恢复成淑女的坐姿。 王德发走进厂房，看见他喜欢的小花端庄优雅地坐着。 而她旁边那些普通女工，松松垮垮，满脸疲惫，衬托得小花更美。 没走几步，踩到一地瓜子皮，王德发顿时板起脸。 “怎么上班时间还嗑瓜子！谁的逼嘴闲不下来！” “这么多活儿都没干完，光想着偷懒，你们想扣工资是吧！” “人又穷又懒，真是贱皮子！” 骂完他又温声软语地转向小花。 “小花，你看，管理下属就得这么管。你啊，就是太温柔了。” 第16章 很好的猪蹄，使我纯爱战士附体 小花扭扭捏捏地站起来，娇嗔道： “哎呀王哥，人家学不来你这样，你太man了！” 她看似和王德发还保持着一定距离，其实已经伸出一根手指。 悄悄勾住了对方腰间的皮带。 “上班嗑点瓜子也没什么，大家高兴了，我这管人才好管。” 王德发被这么一勾，又这么一捧。 顿时内心无限膨胀。 “嗐，甭管她们高兴不高兴，谁要是不服管，你来跟我讲。” “我直接让她走人！ “既然让你当了小组长，王哥就一定会为你撑腰。” “好嘞，谢谢王哥！” 说完，小花忽然从包包里，拿出个塑料袋包裹的东西。 塞进王德发手里。 “对了，王哥，今天西门门口那儿来了个卖猪蹄的，生意可火了。” “队伍排得老长老长，还限购一个。” “我好不容易排队买到一个，特意留给你。” 美人在跟前，王德发想入非非，哪里顾得上什么猪蹄。 只觉得入手温热，摸起来软软的，就跟小花的手一样软。 “限购一个，那你还给我，你岂不是没得吃了？”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 王德发的话里充满了暧昧的暗示，完全不顾还有这么多人在场。 不过小花好像没听懂似的，娇媚一笑。 “我吃不吃不重要。王哥每天要管这么多人，操心这么多事。” “你看你都累瘦了，得多吃点补一补。” “王哥身体好了，公司才会发展越来越好。” 一旁的女工们看似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其实心里早就吐槽几百遍了。 这对狗男女，一个比一个狗。 什么排队买到的，分明是她的几个姘头给她送的！ 袋里还有好几个呢！ 王德发都胖成猪了，还说他瘦了，亏你说得出口。 让他吃猪蹄，这不是让同类自相残杀嘛！ 本来上班就烦，还要给这对狗男女充当y的一环。 烦死了！ 王德发看着小花姣好的脸蛋，听着莺声软语，越发心猿意马。 “还是你懂得为公司着想。” “像你这么心明眼亮又识大体的女孩，真是不给你升职都不行。” “我想听听你的职业规划，你跟我出去一趟，我们找个地方细聊……” 王德发几乎是明示小花陪他去干点什么了。 小花读懂了他的暗示，却低声婉拒： “王哥，听说今晚老板会过来。我记得你说过，你有话要对老板讲。” “你的正事比较重要，我的事不急。” 这话给王德发提了醒，姐夫要来厂里，那必须得先见姐夫。 等姐夫让他当上总经理，有了独立办公室。 到时候哪还用找地方“细聊”。 随时可以在办公室关上门“聊”。 于是他改口：“我确实找姐夫有正事，那你的事，我们改日再说。” “好嘞。” 分别之时，王德发把手绕到小花身后，狠狠摸了她一把。 然后火急火燎地离开。 他一出厂房就直奔老板办公室。 姐夫不常来，他必须得抓住这次换岗的机会。 不过也真是奇怪。 为什么姐夫要来的消息，他没听说，小花却知道？ 在门口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看到姐夫的身影。 王德发赶紧回去找小花问问，她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这次还没走近，他就听见了小花银铃般的笑声。 隐隐约约有男人的声音传出。 还有一声女人娇滴滴的：“坏死了~~” 王德发感觉头上隐隐有绿光浮现。 他带着一身怒气走过去，誓要给那个野男人好看。 却在看到男人背影的一瞬间，急忙闪身藏在门边。 姐夫！ 怎么会是姐夫！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还在捏小花的屁股！ 从门边的角度，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姐夫的咸猪手一直就没放下来过。 太嚣张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只敢摸上一摸。 而姐夫是那么的无所顾忌，手放上去就没打算收回去！ 好气，好气啊！ 上一个他看上的妹子，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老板拐进车里吃干抹净。 事后还让他去拿钱塞住妹子的嘴，让她别报警。 最可气的是，捂嘴的钱他先垫了，姐夫至今也没还给他。 这次他率先勾搭了小花，小花对他也有意思。 郎有情妾有意的，姐夫凭什么再插一脚！ 王德发一气之下。 气了一下。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假装没来过这里。 继续回到到老板办公室门口等。 别人都以为他傻，他才不傻。 女人已经被抢了，总经理的职位可不能再丢了！ 当了总经理，什么小花大花，要几个有几个！ 虽然想得很清楚，可是外面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此情此景，让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大概是人受了打击之后就格外脆弱，格外需要食物的慰藉。 他在冷冽的寒风中，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他遗忘的猪蹄。 从包里拿出来，解开裹了好几层塑料袋和保温袋。 越解开手心越暖，这猪蹄居然还是温的。 封印彻底解除后。 一股浓香犹如被压了五百年的孙大圣一样，急不可耐窜出。 还蹦起来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一棒如此猛烈，打得他眼冒金星。 也让他感受到了火辣辣的激情。 他竟然在这猪蹄的香味中，感受到了热辣滚烫的爱意。 爱意驱散了他所有的痛苦，填满了内心的空虚。 香，太香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香的东西存在。 都不需要尝，他的整个胃和心都已经被征服。 他忽然回忆起了第一次和小花牵手的感受。 一样的暖，一样的软，一样的香。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握着的不是猪蹄，而是小花白皙的柔荑。 原本王德发对小花只是见色起意。 也认为小花这样的女人，跟他好多半只是为了升职加薪。 可闻了这猪蹄的香味之后，他猛然想到。 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香味拥有这么致命的吸引力。 小花却一口也舍不得吃，专门留给自己。 这是什么？ 这是爱啊！ 这是真爱啊！ 一瞬间，王德发肥头大耳的猪脸上落下两行猪泪。 这世上美女有很多，但是眼瞎爱上他的可不多。 错过这个，可能要等下辈子了！ “姐夫！鸟下留人！” 他立即纯爱战士附体，大喊一声朝着原路跑去。 第17章 抢我猪蹄，怨不得我大义灭亲 王德发不知道的是，在他刚走后不久。 小花又掏出一个密封包裹的猪蹄，递给老板。 并且说了同样的话。 老板非常感动，决定给小花一个升职的机会。 他约小花出去找个地方一起啃猪蹄，顺便聊聊职业规划。 不同的是，小花一口答应了。 当王德发在地下停车场找到姐夫的车时，他呼吸一滞。 熟悉的场景，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车子发动机嗡嗡响，多半有人待在车里开暖气。 经过一番观察，车身没有震，四个轮子纹丝不动。 王德发狂喜，一切都还来得及！ 就在王德发冲到车子旁边时，车窗忽然降下一半。 从里面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掸了掸烟灰，又收回去。 王德发脚步一顿，泪水奔涌而出。 捏吗！事后烟都抽上了！ 生米都煮成米汤了！ 还来得及个屁啊！ 透过半开的车窗，他看到躺在车里两颊绯红、一脸事后余韵的小花。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车子里抽烟的男人一扭头，瞥见了王德发的身影，吓得烟都掉了。 “谁！” 仔细一看，男人认出是熟悉的面孔，又松了口气。 “嗐，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男人毫不避讳地将车窗完全降下，探出脑袋说话。 “德发，你来都来了，去药店帮我买点蓝片。还有时间，我再来一发。” 王德发心如刀绞。 他一个纯爱战士，居然被人当成补血补蓝的奶妈来使唤。 他是来英雄救美的啊！ 可一面对姐夫，他心里就有点打退堂鼓。 小花是不是也觉得他没用，所以用那样轻蔑的眼神看他？ 见王德发还不走，姐夫出声催促。 “赶紧去啊！再不去药店关门了！” “对了，药钱你先垫着，赶明儿一起还给你。” 双重暴击。 上次让他垫钱的时候，姐夫也是说赶明儿。 结果明日复明日，这钱就没见着影儿！ 玩他喜欢的女人，还要他出钱买蓝片，杀人诛心啊你！ 王德发握着猪蹄的手微微颤抖。 姐夫闻到熟悉的香味，鼻子在空中抽动几下。 忽然看到王德发手中的猪蹄，姐夫露出惊喜的表情，一把夺过。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饱呢，还特意给我带！” “这猪蹄可太好吃了，吃完腰都有劲儿了，吃几个都不够。” “我刚想着再来一个，你就给我送来了，还是小舅子贴心！” 王德发本就滴血的心，又被扎了一刀。 自己一口也没尝的猪蹄，别人连着吃好几个。 小丑竟是我自己？ 该死的！ 姐夫在外美女环绕，还不放过他的女人！ 公司资产上亿，还不放过他的小钱！ 天天参加高端宴席，还要吃他的猪蹄！ 你不放过我，我也不放过你！ 士可忍孰不可忍！ 一气之下，王德发一把抢回猪蹄，转头就跑。 “吓！你干嘛？”姐夫惊呆了。 干嘛？ 干你丫的！ 这次王德发不要躲起来一个人生闷气，他要报复！ 他要把姐夫送进局子里！大不了一起死！ 掏出手机，拨通三位数的号码。 王德发一鼓作气，直接打过去。 “喂，我要举报！永丰电子有限公司挂羊头卖狗肉！” “它名义上做电子零件，实际上靠欺诈放贷赚钱！” 对面接到报警电话的接线员，眼睛瞪得像铜铃。 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您能描述得清楚一些吗？具体是怎样欺诈放贷的？” 王德发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就是以工厂招工为名义，专门从小地方，招一些年纪大的、文化低的，或者急需用钱的普工。” “来了就收缴身份证，工资押二付一，骗他们转正了就能拿高薪。” “在他们没钱撑不下去的时候，就让人私下里给他们推荐非法网贷平台。” “其实那些网贷平台，就是永丰电子开发运营的！” “公司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放贷！” 接线员听到这，基本已经了解了这通电话的重要性。 为了进一步核实真实性，她追问了一句： “请问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您是受骗借贷的工人，还是……” 没等接线员问完，电话那头的人就回答了。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负责招工的人！” “这家公司的黑心老板就是我姐夫！我对他的所作所为知道得清清楚楚！” “警察你们快来抓他！他除了放贷，平时还吃喝嫖赌，强迫妇女！” “我要做污点证人，我现在就去把所有证据都准备好！” “你们赶紧来，我给你们开门！” 接线员在短暂的大脑宕机之后，赶紧将相关信息上报给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将派警命令下发给辖区内的警局。 正是萧岚所在的公安分局。 这次接到出警任务的是老刘。 他兴奋极了，一听就是一个大案。 老刘带上第二中队全体在岗警员，连夜冲去电子园区。 有人带路，老刘非常顺利直捣黄龙，把所有人一窝端。 带回来一审，还真的一查一个准。 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这下他们捡的漏，可比第一中队大多了。 一队抓了一个就得瑟，他们二队可是抓了一窝！ 兴奋的劲儿过了之后，老刘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等会儿…… 他们联合缉私局调查电子园区内走私案件的任务，才刚起了个头，一点眉目还没有。 不到一天，已经在电子园区里抓了一个潜逃十几年的逃犯。 还有一家以招工为幌子，违规放贷的公司。 小小一个电子园区，竟“卧虎藏龙”至此！ 老刘一推敲，这可能跟电子园区是新开的有关。 园区发展刚起步，监管不到位，什么牛鬼蛇神都趁虚而入。 那家违规放贷的公司，警局之前甚至没收到一起报案。 这说明它们隐藏得非常好。 做事干净，没留什么把柄。 可好端端的，为什么老板的小舅子不惜自爆，也要举报公司呢？ 警方一问，收到的回答令人大跌眼镜。 “他抢我猪蹄！他抢我猪蹄啊！” 又是猪蹄！ 这已经是第二起跟猪蹄有关的案子了！ 他们说的猪蹄，不会都是萧岚卖的猪蹄吧？ 老刘还想继续深究，但是另外一个重磅消息突然来袭，让整个警局都乱了套。 “大事不好了！咱们分局局长的父亲走丢了！” “什么！” “真的假的！” 第18章 解锁积分兑换，嫉恶如仇小吃车 老刘连忙站起来，喝住传出这消息的警员。 “你可别乱说啊！这事有根据吗？” 那警员赶紧回答。 “不是乱说！一队队长早就接到了找人的秘密任务。” “他已经出去找了好几个小时了，没有找到！” “这老爷子年纪大了，在外头耽误越久越危险。” “所以队长让我回来找人支援！” 老刘暗骂一队那个家伙不靠谱。 这么大的事，还真当成秘密任务执行。 出了一点闪失的话，付得起这个责任嘛！ 老刘赶紧留下几个人负责审讯。 其他的跟着自己，一起出发寻人。 “你仔细说说，老爷子怎么走丢的？” 警员跟在他身后一溜小跑，一边喘气一边回答。 “之前他老人家一直在乡下养老。” “最近身体有些不好，局长特意接来市里看医生。” “这傍晚刚进市区，碰上堵车。司机一扭头，后座的老爷子不见了！” 老刘进一步追问细节： “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调监控没有？” “我们调取了沿路监控，发现老爷子是自己打开车门走出去的。” “他走的路线经过一片城中村，那里监控比较少。” “人就是在那里消失不见了。” 老刘眉头皱起：“可能要挨家挨户上门询问了……” 警员立刻回答：“一队队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我来警局找人支援！” …… 另一边，萧岚家中。 【叮！检测到b级罪犯已认罪，抓捕有效！】 【奖励5万元奖金，请再接再励！】 【叮！限时任务（24小时内协助抓捕1名罪犯）已完成】 【积分兑换功能正式开放！】 【叮！补送a级逃犯1000积分，b级罪犯500积分。】 【您可前方积分兑换商店，兑换相关物品。】 一连串的【叮叮叮】提醒，让昏昏欲睡的萧岚睡意全无。 系统又出声了！ 这次他可以肯定，不是幻听！ 手机又收到了短信，银行卡多了5万的转账。 虽然不知道哪来的犯人被抓捕了，但系统说有，那就有吧。 看看积分兑换商店里面有什么！ 萧岚心念一动，眼前浮现一个蓝色半透明界面。 上面塞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真情流露大蘑菇，200积分一个。” “痛改前非小辣椒，200积分一个。” “强身健体小苹果，500积分一个。” “百分百接子弹夏威夷果，3000积分一个。” “商店里面卖的都是食材吗？但是名字怎么有些怪怪的。” 萧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看这商店的商品列表。 “这是什么？”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商品，不是食材，而是…… 【嫉恶如仇小吃车，1000积分】 “这不就是三轮车吗？和我那辆没什么区别啊。” “让我看看，怎么个嫉恶如仇法。” 萧岚一番摸索，找到了点开详情介绍的页面。 【嫉恶如仇小吃车，很有个性，爱憎分明。】 【遇到好人，蓝灯亮起；遇到坏人，一键报警。】 【法律有灰色地带，但是在小吃车的世界，只有红与蓝。】 看了这介绍，萧岚狠狠地心动了。 这么有个性的小吃车去哪里找？ 这简直是一个行走的罪犯探测器啊！ 可问题来了。 萧岚接到的摆摊只是临时任务。 做完这一票之后，以后上级下发的任务，不一定还是这个。 那小吃车买来就没有意义了。 转念一想。 谁说买个三轮小吃车就一定要去摆摊了？ 当成交通工具也行啊，每天骑着上下班，多炫酷！ 买！这就买！ 【叮！嫉恶如仇小吃车已兑换，剩余积分500。】 根据系统的提示，小吃车被系统放在了楼下，还贴心地上了车牌。 剩下500积分，再看看买点什么。 萧岚在“真情流露大蘑菇”和“痛改前非小辣椒”之间犹豫许久。 最后选择了“强身健体小苹果”。 前面那两样东西，怎么看都不像能生吃的食材。 还是强身健体吧。 【叮！强身健体小苹果已兑换，剩余积分0。】 转眼间，那颗苹果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苹果的外形与一般的苹果差距极大。 它的形状并不规则，有点像一个被挤压过的球体。 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褶皱。 萧岚疑惑地看着这个奇形怪状的果子。 “这玩意儿真的不是恶魔果实吗？真的能吃？” 既然已经买了，萧岚还是大着胆子咬了一口。 他只打算浅尝一下，没想到苹果像长了脚似的往他嗓子眼钻。 呲溜一声，入口即化，想吐出来都不行。 很快啊，反应就来了。 他感觉肚子暖洋洋的。 身体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目光投向门背那台一人多高的冰箱。 萧岚走过去，试着将它抱起。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沉重无比的冰箱，现在萧岚竟然可以轻松搬到一边。 “我去，这积分商店有有点东西啊！”萧岚惊喜地叫道。 余光里。 门忽然开了一条缝。 萧岚这才注意到，门背的门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撞掉了。 没有了冰箱的阻拦之后，走廊里一阵穿堂风就能把门吹开。 萧岚赶紧放下冰箱，伸手去顶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房门已经开了大半，一个老头站在门外。 萧岚看到只有一个人，而不是想象中的人满为患，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地上倒着十几个歪七扭八的碗，最离谱的是还有几个空桶，桶里粘着米粒。 估计邻居们已经在他门口就这香味吃饱了，所以回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饭不够吃，特意提桶回家添饭。 至于这个老头…… 也不知道老头是够幸运，刚刚才来，还是够固执，硬生生等到机会降临。 视线已经对上，这个时候，当着人的面关门就不礼貌了。 都是街坊邻居，直接赶人多伤感情。 好歹说两句话，再把人打发走。 “晚上好啊大爷，您有何贵干呀？” 萧岚小声地打了招呼。 这位老爷子有点面生，不像这栋楼的住户。 可能是同个小区的。 “唔……” 老头两眼发直，一张嘴，一串晶莹的口水溢出嘴角。 萧岚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这老头，看着不大聪明的亚子啊。 别是患了老年痴呆，被他的猪蹄香味吸引过来了？ “大爷……您不会是迷路了吧？” 老头抿紧了嘴没再说话，却忽然将手里紧攥着的东西，一把塞进萧岚的手心。 楼道里光线昏暗，萧岚看不清老头给他的是什么，只感觉挺厚一沓，有点像老一辈爱用的那种手写的电话联络本。 “您想让我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行行行，您等会儿。” “窝……” 老头刚吐出一个含糊的音，口水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第19章 捡到一个痴呆老头怎么处理? 口水泛滥成灾，老头把自己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狭小的走廊里回荡，整层楼都在震。 更要命的是，邻居们好像被惊动了。 耳边隐隐传来邻居夫妻的对话声： “老公，你听听是不是隔壁传出的动静？” “那小伙开门了？我看看。” 左邻右舍，一前一后接连传出了拧动锁芯的声音。 萧岚大惊失色，什么都顾不上了，急着闪身往屋子里躲。 关门，落锁，却发现锁不上。 要命，忘了锁坏了！ 萧岚赶紧转身搬冰箱。 一回头，忽然看见老头子站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 “吓！” 好家伙，这老头啥时候跟着进了屋的啊！ 刚才不是还咳得要死要活的吗？ 怎么行动比他还迅速？ “哎你怎么……” 门外传来声音： “老公，你看那扇门像不像开着的？” “好像是啊，门缝里有光呢。” 萧岚脸色一变。 来不及开门把老头送出去了，萧岚抱起冰箱往门后一顶。 整个身体压上去，把门压紧，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萧岚注意到手里拿着的东西。借着室内灯光一照，这哪里是什么电话联络本，这分明是一沓钞票。 面值大小不等，有十块，五块，五十块，统一用橡皮筋捆好对折起来。 不是，这老头给他钱干嘛？不会也要买他的猪蹄吧？ 回头一看，老头人影不见了。 难道刚才是幻觉？ 再定睛一看，老头出现在厨房里，直奔卤猪蹄而去。 真是目的明确，交钱拿货，打算自助取餐去了。 萧岚连忙冲上去，拽住老头的胳膊。 “别！您别进去，厨房危险，你去客厅坐着！” “我知道你想吃猪蹄，我帮你拿，你去沙发上坐等，好不好？” 萧岚就像哄小孩一样把老头子哄出去。 这厨房又有明火，又有半人多高的大铁桶。 里面全是煮沸的卤汁，萧岚是真怕出事。 十分钟后。 老爷子在客厅里，狼吞虎咽地干了3个卤猪蹄，吃得满脸是油。 他是吃得开心了，萧岚却开始发愁了。 这个大活人，可怎么处理啊。 这老头给的钱萧岚也不敢拿啊，万一他家人来了，说萧岚坑老头钱怎么办？ 刚才萧岚试图跟他沟通，问他记不记得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 可这老头除了“阿巴阿巴”，愣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说不上来。 要么是猝不及防从身上某些地方再掏出几张钞票。 要么是指着空碗说：“爸爸，饿饿，饭饭。” 真是看不出来，这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有破洞，裤腿上还有泥点子，却还挺有钱。 别是捡破烂的流浪老人吧？听说现在搞废品的还挺能赚。 对方脑子这情况，萧岚总不能大半夜的，把老头推出门外不管吧？ 至于报警嘛…… 他自己就是警察，知道办案流程。 就算他把人送去警局了，同事们也得带着老头回到最后走失的地点。 也就是他家。 然后带着他和老头一起，挨家挨户去问隔壁邻居，乃至整个小区。 你猜，萧岚现在还敢不敢直面整个小区的居民？ 萧岚叹了口气。 只能打电话给今晚值班的李阿四，问问有没有人去警局报老人走失。 李阿四一口咬定：“没有！压根就没有！你信我，我今晚精神着呢！每个报案的都是我接待的！” “如果有，你跟我说一声。” “没问题！事情交给我你放心！” 萧岚哪里知道，唯一发生的那件走失案，因为性质太过严重，压根就没让李阿四知道。 挂断电话，看来这老头只能先放家里，明天再带去警局寻求帮助了。 与此同时。 两位警官，一高一矮。 正在萧岚楼下，逐门逐户地敲门问询。 “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位老爷子？” “70多岁，体型匀称偏瘦，大概这么高。” “没有啊，好，感谢。如果看到了，请随时联系我们。” 问完一层楼。 两位警官走上楼梯，准备问第二层。 上楼途中，两人小声聊了起来。 其中比较高的那位警官抱怨： “不是说好了，我负责问话，你负责观察户主的表情吗？你怎么老是走神？” 另一人很是不好意思地挠头。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觉不觉得空气里有股味道，格外香？” “当然啊，我们不是刚进小区就闻到了嘛。” 矮个警官连忙说： “不是，你就不觉得，这栋楼的香味格外格外浓？吸一口我魂都快飞了。” 高个警官吸溜了一下口水，深以为然。 “嗐，估计就是从这栋楼的某户人家那里传出来的吧。” “别说了，忍忍吧。” “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要饭的。干正事要紧。” 矮个警官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纠结好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哥，刚才在警局，我不好得问。” “现在就咱俩，我想悄悄打听一下……” 高个警官暼他一眼：“你想打听啥？” “咱们分局局长的老爷子，他来市里要看的病，是不是跟脑子有关？” “我不是骂人啊，我是指老年痴呆啥的。” “不然70岁也没到糊涂的岁数，不至于走丢啊？” 走在前面的高个警察，忽然停下了脚步，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前脚踩在在楼梯上，郑重其事地回头说： “这事得低调些，我悄悄跟你同步下情况。” “老爷子要真是因为老年痴呆而走丢，咱们局长还不会这么急。” “你知道吗，老爷子不但一点儿也不糊涂，他比一些50岁的人身子骨还要好呢。” 说着说着，他声音越压越小。 最后几句话是贴着矮个警官的耳边说的。 “但问题就出在这。” “这么硬朗一个人，有手有脚，脑子又清楚。” “却突然失踪，还一直不联系家人。” “局长担心，老爷子是被绑架了，限制了行动，才没联系他……” “啊！” 矮个警察听了惊得叫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他一扫之前馋虫的模样，眼神变得锐利。 这样一来，案件的性质就上升了。 本以为是普普通通的老人走失案，现在上升到绑架级别。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追问道： “老爷子不是第一天来市里吗？他的身份怎么会暴露得这么快？” “等等，谁绑架敢绑到咱们局长父亲头上？” “什么仇什么怨啊，冒这么大险……” 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高个警官说：“可能不是冲着局长来的。” “你不知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武警部队的。” “那个年代军警不分家，他老人家执行过很多敏感危险的任务。” “有国际的，也有国内的。只能说，但凡有一个仇人还活着，就是死仇。你说局长能不慌嘛！” 矮个警察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倒吸凉气。 他是真没想到，这任务的性质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我懂了哥，我不分心了。” “待会儿你敲门问话，我一定留神观察屋主的反应。” 两人继续上楼，不再聊天，把刚才的对话全当烂在肚子里。 第20章 我怀疑隔壁住了个杀人犯! 两位警官的头顶上方。 第三层的某间屋子里。 萧岚狠狠拒绝了老头要吃第10个猪蹄的要求。 “你都多大年纪了，吃东西怎么没点数！你消化得了吗？” “饿饿……嗝儿~饭饭……” 老头挺着个大肚子，一边打嗝一边喊饿。 萧岚一点儿也不惯着他，当场翻了个白眼。 不是萧岚小气舍不得让老头吃。 你看老头这肚子撑得像薄皮核桃似的，一戳就碎了。 还想着再吃呢。 吃出毛病了，萧岚可担不起这责任啊！ “饿饿——嗝儿~嗝儿~饿饿——” 老头子见萧岚不答应，便开始闹起来，扯着嗓子叫喊。 他似乎发现了萧岚很怕引起邻居的注意。 所以用这招，逼得萧岚妥协了好几次。 但是这次萧岚不会再妥协了。 “你再喊，再喊我现在就把你送警局！你明天早上休想再吃！” 老头子立马闭了嘴。 他才不要去警局，一去警局，就会被那个不孝的儿子领回去。 离开了萧岚，谁还把他当痴呆！ 谁还给他吃这么好吃的猪蹄！ 打死萧岚也想不到，这个装傻扮痴、强买强卖的老头。 竟然是他们分局局长的亲爹！ 老头身上带着手机，他是故意关机，直接塞进袜子里。 藏得严严实实的，搜身都搜不出来。 谁也别想联系他的家人，把他领回去！ 这小老儿，脑子没有什么病，身体也没生病。 非要说他哪里有问题，估计就是长了一张馋嘴。 前不久，他和儿子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 儿子非不准他吃菌子。 还勒令他如果要吃，必须要煮熟煮烂煮软了再吃。 不然菌子的毒性去不掉。 这逆子，当了局长之后，跟他耍起官威来了，还吓唬他。 菌子有没有毒，他能不知道吗？ 上次他住院，哪里是菌子的问题，分明是他喝酒了。 下次吃菌子不配酒，不就没事了嘛。 还煮熟煮烂。 这都软烂了，菌子的鲜味都煮没了，还吃什么啊！ 两人一吵架，儿子就翻旧账。 又提起他上次吃竹笋吃到胃出血的事情。 说什么竹笋里面粗纤维多，会损伤胃粘膜，不准他再吃。 开什么玩笑。 他年轻的时候，丛林越野三天三夜。 什么蛇啊，青蛙啊，蝎子用打火机一烤，直接带壳嚼。 现在吃颗嫩笋，还能把胃伤着了？ 分明就是锅的问题，一定是锅太生了，没开好。 下次换口老锅，多放点油，不就没事了嘛！ 老头已经在电话里跟儿子解释得清清楚楚了，可这逆子不听。 非说什么，担心他一个人在乡下住，迟早把自己吃死。 还要把他接进城里好好照顾。 开什么玩笑，这城里好不好，他能不知道啊？ 城市里看着热热闹闹，却是实实在在的“美食荒漠”。 快餐是预制的，饭菜是隔夜的； 煎蛋是冷冻的，肉是合成的。 在这种地方生活，就算能活到一百岁，也是防腐剂腌入肉了。 能有个活人样吗？ 逆子自己都忙得有胃病了，还说要照顾他？ 明明被说得无法反驳，可那逆子还是派人开车去乡下，强行把他绑上车了。 当时他正在地里干活，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被人从背后偷袭、捂嘴，抬上车。 一路上，老头一直策划着逃跑。 进了市里，才终于让他逮到机会。 有条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貌似是附近几个小区的人都出门了，在大街上晃来荡去。 一个个昂着头，抽动鼻子，好像在找些什么。 趁着司机下车，驱散挡在马路中间的行人的时候。 老头子脱下外套，用靠枕伪装成躺着睡觉的样子，悄悄溜出去。 一开车门，他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要命的香味。 本想赶紧回乡下的他，一闻到这味道，顿时被硬控30分钟。 忍不住化身为一条上钩的鱼，逆着人流独自寻到底。 找着找着，就找到了萧岚所在的小区。 香味的源头地。 别人或许只能被馋得原地打转。 他却可以凭借着年轻时学到的追踪术，直捣黄龙。 当左邻右舍都因为萧岚装死不开门，而放弃蹲守的时候。 只有老爷子，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成功等到萧岚开了门。 就是，计划出现了一点纰漏。 他原本是想跟萧岚好商好量，掏钱买口吃的。 可他看得清楚，不管邻居往门缝里怎么塞钱，都会被撑衣杆推出来。 最后门里的人甚至用胶带把门封住了。 更没想到，自己的嘴巴这么不争气，刚打照面，口水比想说的话更快从嘴里蹦出来。 还被萧岚认成了痴呆。 但是被认成痴呆，好像更方便他要吃的，那痴呆就痴呆吧。 一把年纪喊“爸爸，饿饿”，他并不觉得丢脸。 他一不贪财，二不偷盗。 吃喝嫖赌里，只占了吃这一项。 除此以外，没别的不良嗜好。 他年轻时苦了一辈子，老来享受享受，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怎么了？ 就算是吃，他也是凭自己本事。 上山挖笋找菌子，下河摸鱼找田螺。 没让自己儿子利用职权，给他弄什么名贵的物什。 纯粹图一口新鲜、好手艺。 如今他凭借自己本事，装傻扮痴去讨饭。 能讨到是他的本事，有什么丢脸的？ 老头打定主意要赖上萧岚。 不管能赖多久，至少赖到明天，吃了早饭再走。 钱不够的话，以后再补上就是了，这种绝佳的美食，错过就没了。 这猪蹄的滋味儿啊，真是绝了。 怎么吃都吃不够，吃不腻。 要不是老了年纪大了，胃口小了，他能把一锅猪蹄都端了！ “咚！咚！咚！” 正想着，门上忽然传来敲门声。 萧岚和老头同时心里一惊。 一个担心被儿子抓回去，一个担心猪蹄被连锅端。 两人全身僵直，半天没有踏出一步。 门板上，响声越发急促。 还有一道威严的声音： “您好!我们是凤岭市城东分局的公安，有个案件需要向这栋楼的居民了解情况，请开门配合！” 原来是同个局子的事。 萧岚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与之相反的是老爷子，紧张得夹起了腚。 坏了！绝对是那个兔崽子的手下！ 他这才逃跑几个小时啊，兔崽子就安排下属上门走访。 浪费警力，真是该打！ 老爷子悄悄迈出一条腿，甚至已经做好跳窗逃跑的准备了。 而萧岚走到门边，准备搬开冰箱放同事进来。 就在他的手碰到冰箱的一瞬间，隔壁邻居的声音响起： “哎呀，警官，你们要小心啊，我怀疑隔壁住了个杀人犯！” 第21章 你说谁杀人烹尸呢? 两位警官神色顿时严峻起来，非常警惕地问： “你为什么会怀疑他是杀人犯？你认识他？” 隔壁邻居压低声音，但是在这栋隔音不好的破楼里，还是能听得清楚。 只听她神神秘秘地说： “你闻到空气中这股香味没有，就是这小子煮的！” “这小子这几天都在煮东西，香得哩，我们整栋楼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邻居像是终于找到了能诉苦的对象一般，倒豆子似的说： “可是这小伙的门，怎么也敲不开！” “整栋楼的住民都跑下来轮流敲，他就是装死不开门！” “刚才有人在群里说呀，看见他上午的时候，悄悄带着两个大铁桶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又用麻袋装着什么东西，还往下滴血水。” “刚好你们警方在挨家挨户调查，我们就怀疑啊……” 女邻居说着说着，似乎害怕得说不下去了，由她的老公接力： “警官你们是不是在查人命案子啊？我们觉得这小伙很有可能搞什么杀人啊，烹尸啊……” “警官，你们最好多叫几个人过来，万一是真的，怕你们顶不住……” 萧岚听得一头黑线。 好好好，这么乱传是吧。 吃不到猪蹄就说肉有问题。 还杀人烹尸…… 萧岚真想掀开锅盖，给他们看一看。 你见过哪个人身上长满了猪蹄子？ 萧岚准备搬开冰箱，出去跟他们说道说道。 可是冰箱只挪开了一半，外面就尖叫起来了。 “啊啊啊——门动了！警官你们快把门顶上，我们先闪了！”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 那对擅长脑补的夫妻急急忙忙返回家里，反锁了房门。 萧岚还听见木棍和门把撞击的声音。 怕不是有人在外面，用扫把棍将萧岚的门堵上了。 随之而来的是对讲机呲呲的电流声： “接到群众举报，发现一名疑似杀人烹尸嫌犯，请求警力增援！重复，请求……” 萧岚赶忙隔着门大喊： “别啊，是我啊，萧岚！我也是城东分局的，我警号9527，不是什么杀人犯！” 门外对讲机的声音一滞。 随后是一声狐疑的询问：“真的？” 萧岚是局里的新人，这两位警官又不属于第二中队，对他完全没印象。 “真的，等等我给你们看警官证。你们怎么把我门堵上了……” 萧岚拉了一下门，没打开，赶忙将自己的警官证从门缝底下推出去。 静默了足足一分钟之后，门上才传来动静。 扫把棍被取下来了。 两位警官推开门，满脸歉意地将警官证还给萧岚。 “真是不好意思，群众有举报，我们得小心为上。” “没事没事，群众警惕心强是好事……” 萧岚摆摆手，表示理解。 紧张的气氛彻底消失，随之注意到的就是扑面而来的香气。 两位同事很明显地吸溜了一下口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哥们，你在煮什么啊？味道这么香……” 萧岚一看到他们舔嘴唇，顿感不妙。 一个瘦老头就能一人干掉10个猪蹄。 两个精壮汉子，不得一人30个才吃得饱。 在他们跟自己攀交情之前，萧岚赶紧把门掩上： “没什么，随便煮点东西。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去厨房看火……” “好吧，打扰了……” 矮个警官满眼失望地看着萧岚关上房门。 趁着还没关紧，赶紧撅起屁股，贴紧门缝，深吸一口香气。 啊，上头。 “你说，他是不是看出来我嘴馋了，关门关得这么快。” 高个警官敲了对方脑袋一爆栗，小声骂： “你说呢，你眼珠子都快飞进别人厨房了。赶紧的吧，还要找人呢！” 两位警官转身上了楼，继续挨家挨户问访。 萧岚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 既然同事都找上门了，可以拜托他们把家里的陌生老头带走啊！ 越快把老头送回家越好，省得老头的家人着急。 萧岚往屋子里一看，神色大变。 等会儿！陌生老头呢！ 之前还挺着大肚子，瘫在沙发上呢，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桌上只有一堆啃剩的骨头，不见人影。 萧岚急急忙忙冲进厨房看。 厨房里也没人，只有他的大保温桶。 掀开保温桶一看，除了猪蹄没有别的。 再去厕所一找，厕所里面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这屋子不到20平，从门口往里看就一览无遗，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趁着萧岚离开客厅的时候，悬挂在窗沿的老爷子，一个挺身，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等萧岚重新绕回客厅，他大吃一惊。 那老头居然又出现了！ 他还是躺在沙发上，吧唧着嘴，手满足地摸着鼓鼓的肚子。 看到萧岚望过来，立刻喊：“饿饿，饭饭！” “不是，你哪儿冒出来的？你刚才哪儿去了？” 老头：“阿巴阿巴！” 萧岚无奈扶额：“算了算了，明天我亲自带你去警局吧。” 老头嘿嘿一笑，计谋得逞。 在萧岚开门的一瞬间，他立刻跳出窗外，贴墙隐匿。 确认人走了再翻进来。 老头只是退休了，又不是忘记躲避技能了，他参军的底子还在呢！ 在偷听了萧岚和两人的对话之后，老爷子更加不想走了。 既然确定了萧岚不是坏人，那还走什么走啊！ 真是没想到，这小子厨艺这么好，竟然不是厨师是警察！ 还是逆子的手下！ 这小子怕不是在外有副业。 他得留下，深挖一番！ …… 深夜。 听到萧岚在沙发上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老头子从床上悄悄爬起来。 捋起秋裤，露出藏在袜子里的手机。 随后躲进棉被里，悄悄开机。 找到儿子的号码，老头发过去一条短信。 【我很安全，不用找我。】 想了想，又发一条：【给点钱给我，我有急用，只要现金。拿信封装好，放在xxxx，我有时间会去取。】 这钱是打算给萧岚的伙食费，他之前自带的不够。 只要现金是怕转账交易会有记录，这逆子会找到自己。 时间有限，他短信发得言简意赅，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生硬的语气，有多么像绑匪。 另一边。 听到特别设置的提示音，正在加班的安局长，猛地从座位上弹起。 屏幕散发幽幽蓝光，照亮这位年轻分局局长棱角分明的面庞。 他眉头紧蹙。 看完第一条短信内容之后。 眉头没有半分松快，反而皱得更紧。 短短八个字，被安局长反复研读，最终长叹一口气。 “居然没有叫我逆子，看来发短信的不是本人。” “老头怕是真的遇到危险了……” 第22章 摆摊半个小时，啃了三猪蹄! 安局长太了解他家那老登……啊不，老头了。 如果老头是自己逃跑的。 逃回去之后，一定会打电话过来，对他破口大骂。 而不是这样，和颜悦色地发一条短信，一句兔崽子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老头现在身不由己，行动受限。 甚至……遭受监视。 当第二条短信发来的时候，一切猜想都仿佛得到了验证。 安局长握紧拳头，控制不住在桌面上捶了一拳。 “把我爸的照片和失踪的消息，同步发到全市公安交流群吧。” 他沉声对副局长交代下去： “让其它分局的同志们，执勤的时候都好好留意。” “能找我爸复仇的罪犯，绝对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这种人，流窜到我们凤岭市，对全市市民而言都是巨大的威胁。” “失踪寻人黄金48小时，务必要抓紧时间！” “收到！” 而此时此刻，被萧岚委托留意失踪案的李阿四，已经换班回家睡觉去了，也就没看到什么消息。 事情交给他呀，就死心吧，肯定会搞砸。 第二天。 萧岚一看时间，估摸着上班族和上学党都出门了。 他赶紧搬出保温桶，呼哧呼哧扛下楼。 得亏他只是住在三楼，要是住在七八楼，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一眼在楼下找到他造型独特的小吃车。 全身荧光烤漆，四周围着一圈闪光灯带，莫名有些酷炫。 紧挨驾驶座靠背的地方，竖着一个遮雨蓬，目前处于合拢的状态。 若是摆摊途中遇到天气变化，可以把雨蓬展开。 它不但能将整个车身挡起来，还能容纳周围摆上几张小桌，让顾客坐下吃饭。 萧岚将两桶猪蹄扛上小吃车，忍不住感慨。 得亏昨晚吃了一个强身健体小苹果，不然哪能同时搬两桶，还不累不喘。 正准备返身上楼，搬另外两桶猪蹄的时候。 视线里闯入一个干瘦的身影，吓得他瞳孔骤缩。 只见昨晚那个痴呆的老头，肩上居然扛着两个装满猪蹄的保温桶，跟在他后面下了楼。 不是，这老头一把年纪了，怎么搬得动这么沉的东西啊！ 别把老腰闪了，到时候家人找萧岚算账！ 萧岚赶忙冲上去： “给我给我给我！我来搬我来搬！” 老头只是轻轻一扭，就躲开了萧岚伸出的手。 “我可以……咿咿阿巴阿巴！” 老头子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要装傻，连忙改口。 萧岚无奈，只能一路护送着健步如飞的老头。 看着他轻轻松松地将肩上的保温桶放上小吃车，惊得目瞪口呆。 这老头，好大的牛劲！ 随后又见老头脸不红气不喘地掏出一个折叠板凳。 往三轮车上一放，稳稳坐下。 萧岚一时间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是真痴呆，还是假痴呆。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出摊要紧。 有了电动三轮车，不用蹬，这下出摊可快了。 赶到电子厂门口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个摊贩。 仔细一看，还有的是卖早餐没收摊的。 萧岚这次直接选中靠近大门的位置。 差不多就是卤味摊主上次摆摊的地方。 倒不是他想要招揽生意，而是离大门近，方便他观察情况。 慢慢的，陆陆续续有其他的小吃摊主过来了。 大家做的是中午的生意，基本都眼熟了对方。 看到萧岚的新三轮车，大家先是一怔。 来新人了？卖什么的？ 随后看到萧岚的脸，还有熟悉的招牌，顿时若有所悟。 原来是他，那个卖酱爆猪蹄的。 昨天一帮顾客扯着萧岚的车子，不让他走的盛况，早就在小吃摊主之间传开了。 据说这人卖的猪蹄贵到爆炸，同时好吃到爆炸。 第一天出摊，大家就抢疯了。 可奇怪的是，他昨天骑来的就是崭新的小吃车。 怎么今天又换了一辆更新的小吃车？ 转念一想，八成是生意太好，想要做大做强吧。 看到小吃车上放着四个巨大的保温桶，还多了一个老头来帮忙。 不少摊主心里忍不住泛起了酸水，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这才摆摊两天，就已经一个人忙不过来了吗？ 听说他一斤猪蹄卖80块，这四大桶，一天不得赚个5、6000啊。 其他摊主们看着眼热，不过他们可不敢跟风卖。 昨天那个卤味摊主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 即使萧岚走了，他的猪蹄也没有人买。 降价到20一斤，也无人问津。 最后他灰溜溜走了，不知道跑去哪儿降价促销了。 没有人家的逆天手艺，还想从人手里抢生意，想屁吃！ 时间一晃，来到中午十一点半。 一些鸡贼的员工，已经提前尿遁跑出来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溜号的员工有猪蹄吃。 他们走出大门之后，不急着用眼睛搜寻，而是对着空气抽动鼻子。 “好香好香！卖酱爆猪蹄的摊主绝对来了！” “我闻到了！就在那儿！” 说着就朝萧岚的摊位冲了过来。 他们竟是直接用鼻子就精准锁定了萧岚。 萧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尽管他的保温桶盖得严实，但是无奈他带了一只老馋猫过来。 摆摊半个多小时，老头啃了他三个猪蹄！ 一边啃一边吧唧嘴，这香味飘的呀。 周围的摊主们都没心思干活了。 好几次。 有摊主咽着口水想过来买。 没走两步，就被自家媳妇儿扯着耳朵拽回去。 “买买买，咱俩摆摊一天能赚八十吗，你就想着买！” 萧岚内心表示同情，为对方默哀三秒钟。 同时心里暗暗决定，等会儿一收摊，必须把这馋嘴老头送警局去。 不然他煮再多猪蹄，都不够这老头啃的。 “老板！给我一个猪蹄，要最大的！” 第一个顾客一个箭步冲到萧岚的摊位前。 随后他身旁的同事立即喊道： “老板，我要一个最最最大的，要比他的大！” 嗓门洪亮，在静谧的雪天里，传得大老远。 那些还没有开张的摊主，听到这动静，羡慕得牙酸。 萧岚那猪蹄可是按斤算钱，越大越贵。 这帮顾客怎么这么有钱啊？ 难道这电子厂里，全是隐藏的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 远处的卤味摊主听了，本就发青的脸色，变得更绿了。 昨天他各种降价促销，卖到凌晨也没有卖完他的猪蹄。 也许是本身食材不行，这么冷的天，居然有些发臭了。 这才一天啊，普通的饭菜露天放着，都能放几天呢。 眼瞅着再不吃很快就没法吃了。 卤味摊主为了赚回成本，硬着头皮啃了几个。 当晚又吐又拉，跑了五趟厕所，又连夜买了药才止住。 这不，他脸都拉青了。 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 睡醒之后，他急急忙忙做卤菜。 赶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晚了，靠近大门的好位置已经被占了。 他只能排到远远的地方，本就不好的生意更是雪上加霜。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第23章 全自动流水线自助式购买 明明昨天萧岚卖猪蹄的时候，位置更远更偏，怎么就客似云来？ 现在萧岚占据了卤味摊主以前的“风水宝地”，那就更不得了。 别人还没开张，他那里已经大排长龙。 “每人限购一个，不可以代买，大家排好队，不要急，都有都有……” “不要二次排队啊，我认人很厉害的，不可以重复购买！” 随着越来越多的顾客到来，萧岚这边竟然越来越轻松了。 他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两手插袖口里，站在一旁看。 起初是顾客们为了能买到大一点的猪蹄，想要亲自挑选。 萧岚无所谓，反正再怎么挑，每人也只能买一个。 他把铁夹子交出去，让他们自个儿挑。 挑完自个儿放秤上称。 电子秤会自动显示价格，付款码就贴在那，自己扫码付钱。 想要辣椒调料，已经打包好了，自己动手拿。 同样是每人一包。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拿完即止。 这帮工人们本就是在流水线上干活的居多。 大家配合默契，很快，萧岚的摊位就变成了自助式贩卖模式。 人们自己排队，自己挑选，自己称重，自己打包，自己付钱。 而萧岚只需要暼一眼电子秤的价格就行。 当然，也会碰到一些不安分的食客。 他们不甘心只买一个，还试图跟萧岚攀交情。 “老板，你换新车了呀！我昨天也来买过你的猪蹄，你记得我不？” “老板，你的猪蹄太好吃了，吃过你的猪蹄之后，我再也不想吃别的东西了！” “何止啊，我都不舍得刷牙！” “嘴里带着肉味睡觉，就能在梦里吃一晚上猪蹄！” “哎，可惜只能买一个，这都不够塞牙缝啊！” 好长的燕国地图啊。 铺垫了这么多，图穷匕见，就是为了多买一个是吧？ 对于这种不安分的顾客，萧岚一律只用一招就能解决。 他拿起锅盖，在别人试图套近乎的时候，直接把保温桶盖上。 “当心，别把口水喷进来。” 这话一出，几乎后面所有排队的食客，都会对说话的人怒目而视。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不说话，都得时不时咽一下口水。 不然嘴里的哈喇子就会不受控制流出去。 而那些说话的人，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把口水喷出去。 弄脏桶里的猪蹄，那还了得！ 死刑，立即执行！ 碍于后方的压力，没人再敢浪费时间套近乎，匆匆买了就走。 之后，萧岚又拒绝了几个二次排队，试图通过变装、化妆等方式，购买第二个猪蹄的人。 这下是真的没人敢动花花肠子了。 老老实实，买完就走。 想再吃的话，第二天赶早。 或者晚上再赌一把，赌天色黑了，萧岚认不出他们。 既然已经变成全自动购买模式了，萧岚干脆再优化一下流程。 每次都要斜眼看价格，看得他眼睛发酸。 干脆把电子秤的语音播报打开。 每称一次，电子秤就会自动报价。 “58.2元。” 随后顾客付账，收钱码也会响起语音播报。 “致富宝到账，58.2元。” 两个价格对上，眼睛彻底解放，只留耳朵工作就行。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无数摊主就这么看着萧岚的顾客源源不断，自主售卖。 而那该死的莫得感情的机械电子音，响个不停。 别人的摊子都是5块、7块。 而萧岚这边每次报价，至少是20块钱起步。 像是怕人听不清似的，它还重复两遍。 电子秤叫一遍，收款语音播报又叫一遍。 杀人诛心！ 萧岚从重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可以专心观察周围动向。 依然是没有看到目标嫌疑人的身影。 不过，萧岚发现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发现小吃车的内侧，靠近他的那一面，有两个特殊的灯光在交替闪烁。 正如嫉恶如仇小吃车的详情页所说。 它遇到好人会亮蓝灯，遇到坏人亮红灯。 但是萧岚发现，灯光的颜色是有深浅变化的。 它不是死板地亮起单一色彩。 而是会根据当前顾客属性的不同，而有选择地展示浅蓝，淡蓝，亮蓝，深蓝，暗蓝…… 顾客如果不走，那么颜色就会一直不变。 每换一个新顾客，就会重新更换灯光颜色。 根据萧岚的观察，目前小吃车亮蓝灯居多。 说明他的食客里，作奸犯科的人并不多。 偶有几个亮起红灯的，灯光颜色都是很浅很浅的浅红，近乎浅粉色。 萧岚猜想，这些人估计干过小偷小摸吧，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不过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以后要多摸索。 忽然，萧岚一怔。 他看到小吃车亮起了红灯。 还是那种，很亮，很红，红到发黑的红灯。 红灯快速闪烁，像是在作出警示，提醒他小心注意。 萧岚心里咯噔一下，慢慢抬起眼。 只见摊位前，站着一个戴着黑口罩黑帽子的瘦高男人。 现在天气冷，戴个帽子口罩防寒也算正常，没什么可疑的。 可是，嫉恶如仇小吃车红灯闪成这样，这怕是重罪吧。 萧岚忽然想起，这个小吃车的红灯，具有一键报警功能。 要按下去试试吗？ 可是，如果真的报警成功，没证没据的，要怎么跟同行交代？ 此时此刻。 萧岚脑内快速运转。 面上却强行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 他不敢一直盯着瘦高男人看，怕对方起了警惕心。 眼看着那个瘦高男人已经用夹子挑选好猪蹄，称了重。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币，朝他递过来。 “我不收纸币！” 萧岚忽然说着，用手敲了敲粘贴的付款码，大声道： “手机转账给我，我不收纸币！” 那个瘦高男人明显皱了皱眉头。 而后。 他像是很不情愿开口说话似的，惜字如金地说： “我没带手机。” 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刻意压着似的。 这让萧岚更加相信小吃车的判断。 开什么玩笑，这年头谁出门不带手机！ 萧岚瞪大眼睛，装作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 “我不管，反正我不收现金！” 对方噎了一下，声音里透出些恼怒：“拒收现金违法……” “你少吓唬人了！什么违法，我就是不收现金，我没零钱找给你！” 瘦高男人听到最后一句，以为“没钱找零”是摊主找事的原因。 他松了一口气，说：“没事，不用找了。” 说完就把钱丢下，准备拿着猪蹄走…… 第24章 抢劫杀人犯，冒险买猪蹄 萧岚哪里肯让他走。 他连忙抓住对方的手，将现金塞回去。 “不行！不是找零的问题！” “我不要纸币，那么多人碰过，多脏啊！” “你赶紧扫码付钱给我！” 瘦高男人回头，眼中已经有了些不耐烦和愠怒： “我说了没带手机。而且，拒收纸币违法。” 萧岚越发坚定地相信，这个人这么抗拒手机支付，肯定有问题。 手机支付都是实名制，一旦产生转账交易，就会产生记录。 遵纪守法的老百姓，是不害怕产生转账记录的。 只有心虚的犯罪分子，才会担心暴露自己的行踪。 萧岚悄悄按下小吃车的一键报警按键。 他不知道小吃车能不能成功报警，也不知道警方多久能到。 因为按键按下，什么反应都没有。 萧岚只能继续扮演一个无理取闹的摊主，试图拖住歹徒。 “又拿违法吓唬我！我可是吓大的！我不吃你这套！赶紧扫码！” 瘦高男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 嫉恶如仇小吃车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坏人。 这人的的确确，是个重量级罪犯。 瘦高男人的真名叫冯立，曾在西红市犯下持刀抢劫金店的罪行。 并且在抢劫过程中，捅了一位店员十几刀。 最新的消息是，那位店员抢救失败，不幸去世。 因此他的罪名又升级了，变成了抢劫杀人罪。 冯立自从犯下罪行后，流窜逃亡了多个城市。 逃亡路上，他非常小心谨慎，全程戴着帽子口罩。 乘坐的都是黑车，交易只用现金。 不往人多的地方靠近，也不随便开口说话。 现在是冬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不会惹人起疑。 凭借这一点，他躲过重重追捕，横跨多市。 他的目标就是找个偏僻的小镇隐居。 等风头过去，再慢慢将抢到的金饰出售，闷声发大财。 只要他不生事，继续保持冷静低调，就能继续秘密潜逃。 然而，今天他路过电子厂园区的时候。 硬生生被一股猪蹄的香味吸引了。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脚就自动走到队伍的末尾，排起了队。 当他回过神来，想要离开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身后新增了一条长龙。 排在他前面的人在快速减少，而排在他后面的人在快速增加。 谁懂这种感觉，倍儿爽！ 而且他身后排队的人，还在不断讨论着这猪蹄有多好吃。 “这猪蹄只要吃过一次，就会觉得前半辈子都白活了！” “没错，我昨天吃了一个，梦里都还在想！醒来枕头都被口水泡透了！” 听了这话，冯立就更加挪不动腿了。 逃亡的这段时间，他吃的东西都不能叫食物。 那是生命体征维持餐。 肠胃长期受到忽视与敷衍，在猪蹄的阵阵香气中，爆发了天大的委屈。 他感觉他要是敢离开队伍。 下一秒，肠子就会从嗓子眼里钻出，将他的手和脚绑住。 他的胃也会跳出嘴巴，啪啪啪扇他耳光。 冯立观察了一下，发现买猪蹄的过程是全自助的。 根本不需要跟摊主有任何眼神或者语言交流。 拿了猪蹄直接付钱就完事。 于是冯立决定赌一把。 就赌他可以买到猪蹄，全身而退。 可是，万万没想到。 这个卖猪蹄的摊主，看着挺好说话，竟然是个犟种。 给他现金非不要，嫌现金脏。 气得他一个逃犯都忍不住跟摊主普法。 周围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劝那个摊主： “你就收下吧，他没有吓唬你，拒收现金真的是违法的。” “是啊摊主，别说了，我怕你被抓进去，赶紧收钱吧……” 甚至有人提出： “要不我帮他付了？摊主你别撕吧了，我真的怕你被抓！” “我还想再吃你的猪蹄呢！” 偏偏那摊主一根筋，仰着脖子嚷嚷： “我就不！就不收！他说我违法，有本事他报警抓我呀！” 听到“警”这个字，冯立全身的细胞都响起了警报。 不管肠胃怎么闹翻天，他的大脑还是抢得了绝对的主动权。 把猪蹄往小吃车上一丢，冯立转身要走： “我不买了。” “站住！”萧岚仍是抓着他不肯松手。 “你说不买就不买？你都夹出来了，我的规矩是，夹出来就必须买！” 这说法也太牵强了。 冯立眼神一冷，已经察觉出萧岚不对劲了。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不收现金，别人提出帮付也不同意。 不买还不让走，各种前后矛盾。 好像就是为了故意拖住他似的。 冯立悄悄摸进了自己的衣服内袋。 那里藏着一把弹簧刀。 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他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而萧岚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杀意。 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只鸡，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明显感受到，全身的血液在不由自主地流向腿部和手臂。 这是人类的求生本能在告诉他：快跑！ 萧岚有些怂了。 此时他无比后悔，昨晚在积分商店里，没有买【痛改前非小辣椒】。 虽然不知道具体功能是什么，但是名字听起来就很适合抓罪犯的样子。 就在这时。 不远处，一辆面包车缓缓停下。 车子里，载满了身穿制服的警察。 然而，他们并不是收到了萧岚的“一键报警”而赶来的。 而是被一位巡警呼叫支援呼来的。 这位巡警指着萧岚身边的老头说： “我左看右看，觉得那个老头，像极了城东分局局长失踪的父亲。” “他的状态不正常，看着痴痴呆呆的，还一直流口水，我怀疑他被药物控制了！” “我敢肯定，老头旁边那个卖猪蹄的摊主，绝对不对劲！” “他一直鬼鬼祟祟地观察周围地形，心思全不在生意上！” “恐怕那个摊主真正的身份是个绑架犯……” 听完汇报，全副武装的警察们点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了。 凤岭市虽然不是什么一线大城市，但是也有10来个公安分局。 每个公安分局底下，又至少有5个派出所。 因此，尽管大家都是同行，其他分局的人，不认识萧岚这个新人也很正常。 全副武装的警察们开始部署： “趁着绑架犯正在和顾客发生矛盾，赶紧控住他。” “顾客众多，必须一举拿下，不能让他逃脱，免得伤害路人。” “收到！” “3，2，1，行动！” 第25章 拒收现金，后果这么严重的吗? 几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推开车门，飞射而出。 速度之快，快得身后都跑出残影。 只见他们手拿钢盾，头戴钢盔，高举钢叉，紧握钢棍。 如同天降神兵，迅速冲到猪蹄摊位前。 萧岚余光瞥见同僚，惊喜过望。 难道是小吃车报警摇人成功了？ 下一刻，硕大的钢叉一把将萧岚叉倒在地上。 萧岚被叉懵了。 嗜血的逃犯固然可怕。 同行的暴击更是防不胜防。 “啊，不是，等会儿……叉我干什么？” 别说萧岚，就连那个逃犯都懵了。 冯立注意到有警察冲上来的时候，刀子都掏出来了。 再给他0.3秒的时间，他就按下弹簧，利刃出鞘了。 没想到，警方直接对着猪蹄摊主下手了。 冯立的大脑瞬间短路。 啊这……拒收现金的后果这么严重的吗？ 防暴钢叉都出动了？？ 虽说拒收现金违法，但是执法力度是不是强过头了？ 事情发展太过出乎意料。 冯立没想到警方竟然不是来抓自己的。 他有一种脱了裤子准备拉屎，却发现自己蹲的地方不是厕所的感觉。 难道说……这个摊主也是个罪犯？ 而且犯的罪，比抢劫杀人还严重？ 没有时间多想了。 冯立趁着混乱的时候，想要偷偷溜走。 他身上的案子可经不起细查。 万一警方把他带回警局协助调查就麻烦了。 就在冯立经过那个痴痴呆呆的老头的时候，手臂忽然传来剧痛。 还没反应过来，耳朵里就传入一声脆响。 手臂骨折了！ 下一刻，冯立被人反扭着胳膊狠狠压到地上。 拿着弹簧刀的手也被人死死踩住。 定睛一看，踩住他的那只脚，穿的是足力建老人鞋。 冯立的脑子还是懵的。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肯定是身份暴露了，于是死命挣扎起来。 老爷子干脆利落，一个手刀砍向颈动脉。 随后脱下鞋带，用捆猪的手法将逃犯的手捆上了。 目睹这一切的人，全都惊呆了。 围观群众们忍不住小声议论着： “难怪卖猪蹄这小哥脾气这么恶，原来是遗传他家老汉的啊！” “当着警察的面，都敢出手打人，全家都是狠人啊！” “好家伙，就因为人家不用手机转账，就把人打成这样……” “摊主不会坐牢吧，不要啊，我以后还想吃他的猪蹄呢！” “要不你去替摊主顶罪，就说是你逼着摊主拒收现金的。 我以后一定买猪蹄去牢里看你……” 那些警察们本来是为了营救老爷子而来的。 没想到老爷子突然出手攻击路人，身手比他们都好。 他们愣住了。 好厉害……不愧是城东分局安局长的亲爹，真是虎子无犬父啊！ 不对，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老爷子为什么要殴打路人？ 这时，他们听到老爷子喊： “别愣着了，过来帮忙！他有刀！” 警察们听到“刀”，赶忙跑过去。 几个人接替老爷子的位置，压制逃犯。 老爷子虽然老了，身板大不如前了，但他的专业素养还是在线的。 在萧岚和逃犯吵架的时候，老爷子就敏锐察觉。 这个人的眼神不对劲。 不是亡命之徒，手上没沾过血，流露不出这种眼神。 当逃犯摸出弹簧刀的那一刻，老爷子彻底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他找准时机，果断暴击。 警察扯下冯立的口罩，当场大吃一惊： “冯立！竟然是那个警方通缉了几个月的抢劫杀人犯冯立！” “什么！这个通缉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和那个摊主一起绑架了老爷子吗？” 老头白眼一翻： “什么绑架，我就是去亲戚小孩家暂住了一下……” 话没说完，老头看到被两柄钢叉，叉头叉腚，压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萧岚。 他眼睛瞪得老直，急忙小跑冲上去： “诶！你们叉我爸……啊呸，我亲戚家小孩干什么！” “赶紧放开！放开！别给人叉坏咯！” 正在压制萧岚的警察们很是懵逼，纷纷望向那个呼叫支援的巡警。 眼神仿佛在问： 【你不是说，这个人绑架了老爷子吗？】 【怎么绑匪变成亲戚家小孩了？】 呼叫支援的那位巡警抓耳挠腮，他的脑子也快短路了。 场面乱成一锅粥，偏偏这时，又有一队警察开着警车过来了。 带队的是城东分局第二中队的队长老刘，也就是萧岚的直属上司。 他收到指挥中心下发的派警命令，说电子厂西门这里发现一名重大逃犯。 老刘正吃着饭，嘴里的米都顾不得咽，就急忙带人赶过来。 全程用时估计没超过10分钟。 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一支队伍出警比他更快。 “你们是……西南分局的？” 老刘看到有两个人被压在地上，他震惊了。 “逃犯有两个？你们都制服了？这么快？！” 扭头看到一个长相有点熟悉的老头。 揉了揉眼睛，老刘认出那个老头就是他们城东分局安局长的父亲。 他震惊二连。 “你们连老爷子也找到了？！” 这是什么效率！西南分局开挂了？十分钟破两个案子！ 再仔细一看。 其中一个被制服的“犯人”，正是他的手下萧岚。 也不知道老刘脑补到了什么，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震惊三连： “你别告诉我，你们还查出这小子背叛组织，所以把他也抓了？” 没人知道短短几秒内，老刘的世界观受到了怎样的冲击。 往时他光顾着跟一队队长较劲，比拼破案效率。 谁能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同行已经卷到这程度了！ 十分钟，破三个案子？！ 对面西南分局的警察尴尬地摸摸鼻子。 “可能……貌似大概似乎也许……发生了点误会……” 老刘：“？？？？” “不管怎样，回警局再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这话没错，本来这里的食客已经大排长龙了。 经过刚才那一出，过来围观的群众就更多了，不少人都掏出了手机录视频。 其他的摊主生意也不做了，拎着锅铲过来看热闹。 他们两队警察在街头谈话，那还得了，声音不得被录进去。 大手一挥，全部带回去！ 第26章 摊主!没了你的猪蹄我可怎么活啊! 至于萧岚，他也一起被带上警车，回去配合调查。 他的三轮车和猪蹄，就让那个摇人过来的巡警负责。 骑上电动三轮，带着卖剩下的两桶猪蹄，跟在警车后面。 围观群众们目睹猪蹄离开，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卧槽！我猪蹄！我付了钱，我猪蹄还没拿呢！” “啊别走啊！我排了这么久的队，好不容易排到前面了！” “警察叔叔——能不能等摊主卖完猪蹄再抓他！！” 后知后觉的吃瓜群众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是热闹的一环。 他们“嗷嗷嗷”高举着手。 一边追车，一边大喊： “摊主！摊主！还会再见吗摊主！” “你出狱后一定要回来啊摊主！没有你的猪蹄，我怎么活呀……” “警察叔叔——你们带我一起走吧！摊主！以后别再拒收现金了！摊主！” 这阵仗，吓得那个骑着三轮车的巡警，把档位调到最高速。 连超几辆警车，生怕三轮车上那几桶“证物”被抢了。 看到后面那一帮鬼哭狼嚎的顾客。 老刘一脸震惊地看了看坐在车后座的萧岚。 末日片里，被丧尸追着啃的场面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好家伙，你小子做出的猪蹄，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不等萧岚回答，身旁的老爷子已经骄傲上了。 “那当然！我家萧岚的手艺可是顶尖的！不然那个逃犯能主动上钩嘛！” 不是，萧岚怎么就成你家的了？ 这老头不是安局长的亲爹吗？ 难不成萧岚还和安局长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 那萧岚的入职亲属回避审核是怎么通过的啊！！ 老刘太阳穴突突直跳。 总感觉这误会越来越大，三言两语在车上说不清，还是先别说了。 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还有没有机会，要一个猪蹄来尝尝…… 此刻，萧岚的心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报警之后被同行暴击就算了。 你个老登装傻欺骗我是怎么回事！ 身手这么好，去当个保安都绰绰有余，居然不想着工作挣钱，只想骗吃骗喝！ 直到现在还没人告诉萧岚，这老头是安局长的父亲。 在安局长没有亲自确认之前，大家不敢乱说话。 要不是队长也在车里，萧岚高低得指着老登的鼻子骂两句，让他赔自己15个猪蹄！ 没错，一个中午的时间，老登又啃了他5个猪蹄！老登给的那点钱，够买几个啊！ 大概是察觉到萧岚一直在瞪自己，老头才刻意吹捧萧岚的手艺，试图跟他攀交情。 见萧岚不搭理，老头悄悄碰了碰萧岚的胳膊，嘿嘿讪笑着说： “别生气了小伙子，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 萧岚“哼”的把脸扭向窗户。 “现在叫小伙子，昨晚骗吃骗喝的时候，你叫我什么来着？” 老头一脸尴尬地左右瞧了瞧，然后小声喊：“爸爸……” 萧岚又是一声“哼”。 “听不见。” 老头实在没脸继续喊了，车里其他人可是知道他身份的，被听见可怎么办。 他一张老脸不怕丢，但是他家那个逆子还是很要面子的。 万一逆子给萧岚穿小鞋可怎么办啊。 “别这样，小老哥，猪蹄的钱我肯定是会给你补上的，咱就当交个朋友……” 萧岚继续看窗外：“哼！” 今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哄不好了！ 就在车子在警局门口停下的时候。 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脑子里响起： 【叮！检测到s级逃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20万元奖金和2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s级！ 20万！ 萧岚心里惊了一下，果然是条大鱼！ s级，这怕不是得判死刑的级别。 虽然逃犯并不是萧岚直接抓住的，但是系统的评判标准似乎非常宽松。 只要跟萧岚沾点边，就算是萧岚的功绩。 这下萧岚被哄好了，心里舒坦了。 如果被钢叉叉两下，就能换来一个s级罪犯被抓，那他还是愿意被叉的。 他赶紧打开积分兑换商城。 直接花光了2000积分，购买【真情流露大蘑菇】和【痛改前非小辣椒】各5颗。 这次摆摊遇到s级逃犯的事情，让他意识到，手头还是得有东西防身。 不然，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西南分局，审讯室里。 经过指纹比对，面部识别，基本已经确定了逃犯的身份。 在种种证据面前，冯立彻底放弃了狡辩，承认了罪行。 说到为什么会去买猪蹄，他那个悔啊，恨啊。 “当时我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闻到味儿就走不动道儿了！硬生生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啊！” 冯立捶胸顿足，要不是他馋那一口，这会儿他已经逃之夭夭，逍遥法外了。 “警官，我要举报！那个摊贩的猪蹄里，绝对加了违规的东西，不然不会这么香！香得人走不动道！” 冯立也知道，他抢劫金额巨大加上弄出人命。 这一被抓，肯定就是判死刑了。 临死之前，他要狠狠咬那个摊主一口。 要不是那个犟种不收现金，他也不会引人注意。 “对了，那个摊主还不收现金！我跟他说不收现金违法，他说他是厦大的！” “md读过大学了不起啊！还不是毕业找不到工作只能去摆摊！” 审问他的警察们面面相觑。 这货至今还认为，他被抓是被摊主不收现金连累的？ 警察们决定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他不是厦大的，他是警大的。他是我们的便衣警察。” “他好好的执行他的任务，是你自己自投罗网，他能让你给跑了？” 冯立讷讷地张大嘴巴。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你们警察大学，教的是做菜啊？手艺这么好！” 警察们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警察队伍里会出现萧岚这号人。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西南分局。 由于冯立是西南分局的人抓到的。 按照案件的严重程度，城东分局的人也一起过来配合调查。 分开审问之后，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 大家或许不认识新人萧岚。 但是城东分局第二中队长老刘还是认识的。 有了老刘做担保，大家确认了萧岚的真实身份也是警察。 不然以他这做猪蹄的手艺，说他不是摊贩，谁信啊！ 第27章 吃一口力大如牛，一天不吃浑身难受 “真是对不住了啊，我们把你当成绑架犯了，耽误了你的工作，对不住了……” 那几个把萧岚叉地上的警官们连连向他道歉。 又是斟茶递水，又是鞠躬敬礼。 西南分局的刑警大队长都出来了，抓着萧岚的手就不放： “小兄弟，多亏有你拖住逃犯，我们才能抓捕成功。咱们欠你一个人情！” “你拒收现金这事也是事出有因，就不追究了……” 老刘在一旁斜眼看着，怨气都快冲天了。 “咋的，听你这意思，原本还打算追究来着？” “逃犯是萧岚拖住的，你们截胡了我们城东分局要抓的逃犯，得了便宜还卖乖？” “嘿嘿嘿哪能啊，哪能……” 刑警大队长脸都要笑烂了。 这波西南分局真是赚翻了。 指挥中心压根就没派活儿给他们。 谁能想到，他们帮忙找个失踪老头，还误打误撞把逃犯给抓了。 这么大一功劳，不说全年的奖金有望了。 光说这荣誉感，直接拉满了啊。 今后去省里开会，也能全程昂首挺胸了。 现在西南分局的人看萧岚的眼神，全都像在看吉祥物。 只有老刘在捶胸顿足。 谁还记得，萧岚是他的人啊！ 为毛萧岚每次吸引来的罪犯，都会被其他人截胡！ 不行不行，今后他可得把萧岚看紧了，不能再被其他人抢了去。 幸好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找回了他们分局局长的父亲。 刚才单独一问才知道，这小馋老头是被萧岚的猪蹄拐跑的。 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也好过是被亡命之徒寻仇。 误会解释清楚了，老刘想赶紧带着老爷子和萧岚回城东分局，跟局长复命。 没想到，出门前却被拦住了。 “不好意思，老爷子你可以带走，但是萧岚恐怕不行。” 老刘警铃大作，虎眼一瞪：“咋的，这就想抢人了？” “别说你是刑警大队长，就算是你们的局长来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抢人吧！” 大队长心情好，压根不在意老刘的不礼貌。 “嗐，我们哪会抢人呢！” “主要是，刚才在审讯室里，那个逃犯指控萧岚往猪蹄里放了令人上瘾的违规物。” 在老刘发飙之前，刑警大队长赶紧说： “我们当然是相信我们的萧岚同志了！” “但是吧，既然有举报，那还是查一查比较好。” “老刘你也知道，我国对毒品的打击力度有多大。 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须得查。” 老刘动了动嘴唇，没话说了。 有些不法商家为了吸引回头客，会悄悄往食物里混入罂|粟壳。 之前市里做过一次突击检查，还真查出来不少店家违规操作。 受害食客们纷纷表示，吃一口就力大如牛，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 本以为是店家好手艺，没想到是上科技。 而萧岚的猪蹄造成那么大的轰动效应，很难说没有嫌疑。 甚至，萧岚的食客，比那些吃罂粟壳的食客更疯狂。 至少那些店家被抓上警车的时候，不见有食客追车喊话。 不管他们再相信萧岚，也得为了群众的生命安全考虑。 查一查就当求个安心。 老刘只能同意。 这猪蹄安局长的亲爹也吃了，还吃了15个，确实查清楚更好。 “行行行，查查查，告诉你，顶多让萧岚在你这留半天！明天他必须回城东分局报到！” 刑警大队长大方一笑： “放心，我们检测中心的同事技术又快又好。” “萧岚就在这儿喝喝茶看看报，今天下班前，指定完璧归赵！” 老刘转向萧岚，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悄悄”嘱咐他： “手机你可拿好，受了委屈随时给我打电话。” “别忘了你是我的人，城东分局是你永远的家！” 一旁的刑警大队长满头黑线。 还要强调“永远的家”，这是多怕西南分局抢人啊。 萧岚点点头，又迟疑道：“那我的监督任务……” “今天你先休息吧，等检查报告出来再说。” “我会把你的情况汇报给局长，看局长怎么安排你的后续工作。” 萧岚：“哦……” 望着老刘带着老头离去的背影，萧岚很是纳闷。 怎么他这个小卡拉米的工作，还要请示局长来安排啊？ 算了不管了。 他就是个厨子，懂什么工作安排啊。 西南分局的同僚们，对萧岚那叫一个客客气气。 给他一部手机，两瓶牛奶，三个果盘，四包饼干，往会议室里一请。 “哥们儿，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检测的事情不用担心，给你加快加急，几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今天你的身份就是帮助破案的热心市民，绝对给你最高规格的待遇！” 萧岚一点儿也不怵，他的食品安全他心里有数。 既然让他安心等，那他就好好休息一会儿。 掏出手机，发现对方还贴心地帮他连上了wifi。 萧岚刷了一下短视频，发现今天这一场闹剧，果然上了热门。 不过，网友讨论的重点不在萧岚和顾客上面。 而是#警方过度执法#。 围观路人表示： 【摊主和顾客只是因为收不收现金的事情吵了几句，还没有人动手。】 【警方就用了对待暴徒的手段，用各种防暴武器将两人制服，涉嫌执法过度。】 【而且足足来了两拨警察，只为了解决口角纠纷，完全是浪费警力，小题大做。】 但是很快，在网络舆情发酵之初，警方就做出了回应。 直接发出【情况通报】，对中午的事件做出解释。 大概意思是： 【网传的消息与事实不符。 警方得知，与摊主争吵的顾客是在逃的抢劫杀人犯，已流窜多市，犯下多起伤人案件。 并且歹徒身上持有凶器，为保护广大市民安全，警方采用了最严厉的手段和最谨慎的应对方式。】 通报里面，对冯立的身份和案底，以及流窜逃亡过程，介绍得清清楚楚。 关于萧岚，警方对他只字不提。 主要是萧岚的身份特殊。 要是引起了民众的注意，今后他这便衣工作就没法干了。 而且网友拍摄的视频里，萧岚始终是被叉倒在地的。 全程都没露脸，身份还能护住。 第28章 跟萧岚拜把子，给逆子认干爹 网友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逃犯吸引过去了。 得知冯立抢劫金店的时候，捅了店员十几刀，非常凶残。 中午在场的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网络风向顿时变了。 不再责怪警方执法过度，转而夸他们出手果断，处理迅速。 至于萧岚，网友们彻底忽视了。 只当他是抓捕过程中被波及的倒霉蛋，提一嘴就忘了。 另一边。 疾驰的警车里。 老头拿着手机，全程忿忿噘着嘴，嘴上都可以挂个油瓶。 “你个逆子，竟然用把我真实身份告诉萧岚这件事，来威胁我回去……” “真是翻了天了，儿子敢威胁老子了！” “信不信我分分钟跟萧岚拜把子做兄弟，给你认个干爹！” 正在开车的老刘两手一抖，好悬没把住方向盘。 诶呀妈呀，这话是他能听的吗？ 电话里，老爷子和安局长又开始了老生常谈的争论。 “爸，你别乱跑了，老老实实住我家里不行吗？ 我特意在医院附近买房，还不是为了你养老方便。” 老爷子脖子一抻就开始骂： “我不去！去你买的那个房子有什么用？ 你还不是忙得天天睡单位宿舍，就没见你回来过！” “你又不结婚，家里连条狗都没养，就一个空房子，这算哪门子的家！”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噎了一下。 沉默几秒才说： “可你回乡下住，不也是一个人吗？ 住在这里，我一星期还能回去看你一次……” “呸！” 老爷子干唾一吐：“一星期看一次，你当探监呢！” “我住乡下，山美水美心里美，东西还好吃！ 让我住在城里这破地儿，除非……” “除非什么？” 不愧是局长，一下子就抓住了老爷子态度松动的时刻。 老爷子浑浊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精光直冒： “除非你让萧岚搬过来，陪我一起住……” 此时此刻。 城东分局的局长办公室里。 安局长无奈地用手扶着额头，指尖的火光差点燎到头发。 听听这话，听听老登这话，合理吗？ 他一个局长，没日没夜在单位加班，攒了十年的钱才凑够首付，现在还在还房贷。 这老登却让他刚毕业没多久的下属，直接住进他新买的房子里享福。 好好好，直接少走二十年弯路是吧？ 这大房子他自己都没住过几天呢，专门买来孝敬爹的。 让萧岚住进去，像话吗？ 真想让萧岚当他干爹啊？ 萧岚萧岚，又是萧岚。 这两天安局长听到萧岚这个名字的次数，比过去一个月听到的都多。 在安局长的记忆中，自打他调任过来。 萧岚这个新人，表现就很一般。 貌似综合考核也处于中等偏下的水平。 不止是平平无奇，甚至是有点垫底。 怎么他最近这么出风头，老是有人提到他？ 听说这老头是馋人家做的猪蹄，闻着香味就找到萧岚家里。 还装成痴呆老头，求萧岚收留自己。 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了，居然还知道要脸，不愿暴露真实身份。 也算是间接给安局长留了点脸面吧，不让他在下属面前丢人。 有点父爱，但是不多。 安局长熄灭烟头，叹了一口气。 “爸，你现在在车上吧？等老刘带你过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挂断电话，老头嘿嘿一笑。 小样儿，逆子还能犟得过老子。 只要萧岚点头，老爷子就能让儿子同意。 一想到萧岚要是能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每天都给他做猪蹄吃……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老刘从后视镜里，看到嘴角挂着一串口水，满脸傻笑的老爷子。 心里一咯噔。 别是萧岚的猪蹄真有什么问题吧？都把人给吃傻了…… 与此同时。 没人知道，萧岚在电子园区内的熟客有多绝望。 整个园区的上空都飘荡着若有似无的猪蹄香味。 那些中午没有买到猪蹄的人，遗憾得直拍大腿。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吃到了呀！” 那些买到了猪蹄的人，吃一口抹三次泪。 “太好吃了！以后再也吃不到怎么办呀？” 萧岚被抓的第一个小时，想他。 萧岚被抓的第二个小时，想他，想他。 大家都很担心萧岚再也回不来了，到处打听情况。 不知道是谁传出，萧岚有个顾客交流群，于是一大帮人纷纷涌入。 几个小时的功夫，群成员就从几十个，暴涨到两百个。 大家疯狂艾特群主： 【@辣个岚人 摊主是你吗？你现在还好吗？】 【@辣个岚人 我查过了，拒收现金应该只是口头警告，没事了就出来报个平安吧！】 【@辣个岚人 摊主答应我，还来园区西门这里摆摊好吗？我是真的馋你这一口！】 眨眼间群消息就变成99+，全是对群主的艾特。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群是萧岚用小号创的。 纯纯就是糊弄一下， 他没事压根不会登这个号。 聊了快有300多条消息的时候，终于有人往群里发了警方通告。 【我好像看到中午事件的后续了！那个跟摊主吵架的顾客，真实身份是杀人逃犯！】 【我去！所以那么多警察出动，不是在抓摊主啊！】 【我就说，拒收现金的后果不至于这么严重。 所以摊主是被逃犯连累，顺便请去喝茶了吧。】 【好好好，这下我安心多了。安心等摊主回来就完事！】 群里的人是安心了。 那些不在群里，又不怎么上网的，消息就没那么灵通了。 有个卖烧烤的大叔，也跟萧岚同在一个大门口摆摊。 他模样憨厚，为人很是老实本分。 之前萧岚第一次出摊，他还跟萧岚买过一次猪蹄，照顾萧岚生意。 只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萧岚根本就不需要人照顾生意。 猪蹄压根就不够卖。 今天中午的时候，看到萧岚被抓走。 别的摊主都在幸灾乐祸，而这个烧烤大叔非常担心。 他本来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去买一个猪蹄的。 全家都尝过了萧岚的手艺，一直念念不忘。 只是他们的家庭条件，经不住天天吃。 上次买的那个猪蹄，得益于萧岚给了很多卤汁。 猪蹄吃完以后，媳妇把剩下的卤汁冰冻起来。 每次做饭，就拿一块冷冻卤汁来炒菜。 炒出来的菜，同样是香得不行。 就连不爱吃青菜的儿子，也一反常态吃了半盘。 剩下的卤汁，省着点用，至少还能吃一星期。 第29章 一根青菜，全班哄抢 卖烧烤大叔的儿子叫小智，正在上小学。 现在的小学放学时间越来越早，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 而普通公司的下班时间，最早也是五六点。 为了能够接送孩子，大叔和他老婆分工合作。 媳妇去公司上班，大叔选择了摆摊。 两人分别负责接送上下学。 最开始大叔是想去学校门口摆。 后面他觉得烧烤这种垃圾食品，没营养不健康，还是别给小孩吃了。 而且这工作也不体面 ，让同学看见了，孩子多丢脸。 今天大叔照例去学校接孩子。 刚一碰面，他就发现了小智的变化。 往事沉默寡言的儿子，今天变得眉飞色舞、说个不停。 出校门的时候，还是被一群同学簇拥着走出来。 儿子坐上电动车，两条腿还兴奋得一甩一甩。 “小智，怎么今天这么高兴啊？” “爸，你不知道，老妈炒的菜太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掏出饭盒，全班发出好大的‘哇——’” 隔着头盔，都能想象到儿子有多么神采飞扬。 “他们抢着跑到我座位上，用牛肉和排骨换我的炒青菜，还要认我做大哥……” “爸爸我今天交到好多好多朋友啊！” “……” 在孩子绘声绘色、兴高采烈的诉说中。 烧烤大叔边开车边应和着，头盔里的眼睛却开始冒水汽。 记得媳妇跟他提起过。 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说他家孩子性格太孤僻了。 在学校总是一个人默默呆着，不爱跟其他小孩玩。 大叔原以为，喜欢安静是儿子的天性。 孩子在家里也很沉默，又不是每个小孩都天生外向。 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儿子不是不喜欢跟别的小孩玩。 是他融不进别的小孩的群体。 大家上的是同一所公立小学，穿的是同款式的校服。 乍一看每个小孩都是一样的起点。 可这完全是错觉。 每个孩子的人生起跑线是不同的。 而这种不同，会在一些细节处体现。 比如学校三点半放学。 家境好的同学出了校门，就直接去晚托班。 一学期大几万，有专人辅导他们写作业，回顾一天的知识点。 而普通家庭的小孩，只能在家里自己写。 没人监督，学成啥样也不知道。 又比如中午的午餐，学校允许自己带饭。 选择自己带饭的大致是两种人，家境比较差的，和家境特别好的。 前者是连学校食堂都觉得贵。 后者是嫌弃学校伙食不上档次。 根据儿子以前偶尔透露的信息。 班上其他的小孩，自带的午饭都是牛肉、三文鱼、大虾、鸽子蛋和有机蔬菜。 吃一餐成本价就过百，只追求营养健康，完全不需要考虑价格。 而小智，带的是最普通的炒饭和青菜。 菜里有肉，却是有钱人最不屑吃的猪肉。 大叔也听得出来，儿子是羡慕那些有钱的同学的。 谁不羡慕这帮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啊。 可家庭条件摆在这，他也只能告诉孩子，不要攀比，吃饱就行。 说过几次之后，小智就再也不说学校的事情了。 肚子可以填饱，空着的自尊心用什么填呢？ 读小学的年纪，正是渴望当主角、渴望融入群体的年纪。 学校里没人排挤他，是他这个配角，融不进主角的圈子。 有些人得经历过社会毒打，二十好几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配角。 而小智七岁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种早熟，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可是今天，事情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 当小智打开饭盒的那一刹，全班热闹的讨论嘻哈全部停下。 无数道羡慕渴望的目光紧盯着他。 无数个视他如空气的人，努力上前跟他搭话。 最后演变成一根青菜，全班哄抢。 一口炒饭，所有人愿意用牛排和大虾来交换。 小智忽然就成了班上的主角。 不，说是明星更贴切。 因为其他班也有人慕名跑过来，要跟他换吃的。 小智终于尝到了他一直羡慕憧憬的同学的饭菜。 品尝过才知道，其实味道也就那样。 两百块一片的牛排，吃起来也就是肉味。 一百块一斤的海虾，它也就是个虾。 看着造型奇特的火箭筒大鱿鱼，也就是个有点脆的鱼，还很腥。 少盐少油的煮法，根本没有妈妈平时炒的家常菜好吃。 更何况，他今天带的饭，可是添加了酱爆猪蹄卤汁的炒菜和炒饭。 那味道，香得哩。 把那帮少爷小姐们，馋得午睡的时候都在说梦话。 时不时就有人闭着眼睛高举起手： “我我我！跟我换！” 7岁的年纪，还是凭感觉交友的岁数，没到真正看人下菜碟的时候。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聊天。 小智发现大家也有一样爱看的动画和课外书。 顿时小智就和大家熟络了起来，放学都要勾肩搭背出校门。 原来有些圈子，并不如想象的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是自己画地为牢，不尝试推一推门，就悲观地认为门一定是锁上的。 今天小智成功推开了一扇门。 未来就算他被无数道门拒之门外，他也不会绝望。 因为他知道，只要找对了钥匙，就能让门为自己敞开。 透过后视镜，大叔看到儿子咧开的嘴角，不由得心里揪紧。 他想补偿儿子，但是不知道，卖猪蹄的小哥还会不会回来…… 下午四点半。 烧烤大叔准备出摊。 刚要出门，忽然听见儿子叫喊：“爸爸！” “怎么了？” “爸爸你看，这个新闻视频里怎么有你啊！” 接过小智递过来的平板，烧烤大叔低头看向屏幕。 他看到一个视频，拍摄的正是园区门口中午发生的事情。 画面中，卖猪蹄的小哥被摁在地上，而烧烤大叔作为路人，也被拍了进去。 视频不止是单纯的记录，还有画外音解说。 【今天中午，我市警方抓捕到一名杀人逃犯。 据悉，该逃犯被捕的时候，正在购买路边摊，并且与摊主发生争执……】 烧烤大叔愣了一下，挠头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 原来警察不是特意来抓萧岚的。 还好还好，之前那阵仗，可把大家吓坏了。 还以为拒收现金是什么大罪。 吓得一些摊主当场撕掉收款二维码，摆出几张现金以示清白。 烧烤大叔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他终于可以爽朗地笑出声，揉一把儿子的脑袋。 “儿子，你在家乖乖写作业，过几天爸爸再给你买个猪蹄！” “真的吗？耶——爸爸我要大的，买个大的！” “好嘞！” 第30章 这猪蹄是证物!不能吃! 公安西南分局。 这天下午，每位前来报案的人，都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那些接待他们的警官，不知为何，衣服的前襟都湿了一片。 真是奇了怪了，大冷的冬天，工作再辛苦，也不至于汗流浃背吧。 而且屋子里也没开暖气，还刻意开窗通风。 进门就感觉凉飕飕，四面通透，没理由是热出来的汗水。 然而，随着报案人停留的时间越长，他们就越接近事情的真相。 “这是什么……什么味道这么香啊？” 报案人抽动着鼻子，嗅闻空气中那股醉人的味道，口水疯狂分泌。 那是一股浓稠的富含胶质的香气。 深吸一口，散溢的分子缓缓盈满鼻腔，又沿着关窍在眼耳口鼻处慢慢流淌。 用第二道老卤煮出来的猪蹄，可以叫做升级版。 升级版的香气更加醇厚，扎实，闭上眼睛宛若实质。 舌头上的味蕾被激活，胃里的馋虫也被唤醒。 如果不是记得自己身处警局，报案人一定会张开大嘴，疯狂嚼吃空气。 “吸溜——警官，你们食堂伙食这么好的吗？” “还是你们点了外卖？点的哪家的外卖啊？求求你分享店名！” 又一个报案人这么询问的时候，警官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天下午，几乎每一个走进来的人，无论一开始多苦大仇深，后面都免不了被香味分散注意力。 “咳咳，还是讲正事吧，说说你电动车在哪儿丢的……” 警察借着握拳咳嗽的机会，悄悄用手背抹了一把溢出嘴角的口水。 这些能察觉的口水都被抹掉了，而没有察觉的，则是被衣服的前襟吸收了。 “我……” 报案人一张嘴，一连串的口水就滴落在桌面。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报案人吓一跳，连忙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接待他的警察依旧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默默掏出一卷纸，擦去桌面的水渍。 看这卷纸小小的一卷，谁能相信，它是半个小时之前刚刚拆的呢。 没人来报案的时候，他们就扯一段卷纸，叠几层。 然后塞进衣服的领口里，充当一次性口水兜。 报案人只需要忍到做完笔录就行了。 而他们，却要留在这猪蹄香气的折磨中，熬到下班。 前厅都已经被折磨成这样，更别说距离猪蹄最近的办公室了。 一个小时前，为了降低猪蹄对大家的干扰，大家合力将保温桶搬进证物房。 奈何这香气的穿透性比wifi还强劲，隔着墙都挡不住。 证物房隔壁的档案室里，两个女警足足往脸上焊了三个口罩。 然而，收效甚微。 “妈呀我受不了了，这口罩没用啊！真的太香了！” 其中一位女警一把扯掉口罩，露出鼻孔里插着的两团纸巾。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努力在隔绝香气。 “我说，就真的不能偷偷吃一个吗？吃一个没人发现的吧？” 对面戴眼镜的女警急忙移开键盘： “你可赶紧把口罩戴上吧！口水都喷到我这儿来了！你以为口罩是用来挡气味的吗，是挡口水的！” “而且说了多少遍，这猪蹄是证物！是证物！” “偷吃猪蹄就是销毁侵占证物，这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呜呜呜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不会真的偷吃的。” 鼻孔塞纸团的女警伸手抹泪，然后重新戴上口罩： “真的太香了，香得我口水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 戴眼镜的女警每隔几分钟就摘下眼镜擦拭雾气： “我感觉，我的唾液腺转移到泪腺了，太难顶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检测结果啊，赶紧让那个便衣带着他的猪蹄走吧！” “我估计，他可能走不了了……” 戴眼镜的女警咽了一下口水，才继续严肃说： “我活了三十年，没见过什么食物有这么大威力。虽然我不想怀疑同僚，但是……” 没说完的话不必说，旁边的人也能心领神会了。 确实，这香气太离谱太夸张了，开着窗都吹不散，绝对不正常。 “我敢说，他肯定是往里面加违禁物了！要是没有的话，就罚我把那两桶猪蹄全吃了！” 眼镜女警气得口水都喷了，手指往她脑袋上一戳： “这是惩罚吗？你这是馋人家的猪蹄，我都懒得说你！” 而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萧岚，正在会议室里，镇定地炫着他的三个果盘。 猪蹄的香气对他来说毫无影响，对他来说，这只是一道小菜。 他还没上硬菜呢。 要是他掏出一份佛跳墙，那不得真让“佛”跳墙过来大吃特吃。 “也不知道检测得怎么样了。我还要去菜市场买猪蹄呢，可别耽误我下班啊……” 正念叨着，会议室的门忽然开了。 “出来了！结果出来了！” 前来报讯的人非常激动，拿着一纸证明的手都在颤抖。 “结果没有问题，犯人举报的违禁品压根就没有。 至于其他的大肠杆菌、金黄葡萄球菌什么的，这些我们慢慢查就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说着不等萧岚反应过来，就急急忙忙地推着人往外走。 萧岚还想带走他喝剩一半的牛奶呢，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嘛。 奈何西南分局的同僚们特别急，几乎是接力地将萧岚抱了出去。 等萧岚回过神来，他人已经在警局外面。 手上被塞了电动车的钥匙，旁边是装着保温桶的电动车。 而西南分局的大门猛然紧闭，连之前打开的窗户都关上了。 萧岚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之前留他下来的时候还热热情情的。 怎么现在像赶瘟神似的把他扫地出门。 难道嫌萧岚在会议室里吃得太多了？ 早说你们分局的果盘只能摆着看，不能吃，萧岚也不是非吃不可啊。 摇了摇头，萧岚跨上自己的嫉恶如仇小吃车，开车离去了。 目送萧岚背影离开，警局里轰然爆发一阵欢呼。 “解脱了！他终于走了！” “我们终于不用再受这香味折磨了！” “受害者们”将鼻孔里塞着的纸团一个一个喷出，像在发射礼花。 又一把扯掉塞在领口处吸口水的餐巾纸，像挥舞着彩带。 第31章 到底谁才是老头的亲生儿子 “可算是把猪蹄带走了，我快被那香味折磨疯了！” “入行以来上班最痛苦的一天！” 能闻到又能吃到，那叫享受。 而只能闻不能吃，那叫酷刑。 西南分局的人被“酷刑”折磨了一个下午，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早知道他们就不把萧岚留下，直接放他回城东分局，让他们自己检测去。 可狂欢过后，就是无尽的失落。 有人咂吧咂吧嘴，问：“既然检测出来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能问他要一个来吃？” “我看萧兄弟性格挺好的，应该不会不给吧……” 话没说完，后脑就挨了一个爆栗。 “你还真好意思要，那是执行公务用的道具，真当是他是在单位食堂工作的啊！” “我们耽搁了人家一下午的工作，人家不发火就不错了，还好意思问着要吃吃吃！” 被打的人知道错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他肚里的馋虫不听话啊。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哪天我们下班的时候，刚好路过萧岚摆摊的地儿……” “刚好我们肚子饿了，刚好看见他摊位离我们很近，又刚好他库存多，刚好排队排到我……” 这么多“刚好”，完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他人没有应和，但是从大家亮起的双眼来看。 似乎不是不可以。 憧憬着憧憬着，忽然有个声音幽幽一叹： “哎，真羡慕城东分局的同僚啊， 他们跟萧岚一起工作，想必全都吃过萧岚的猪蹄了吧……” 幸好他们的心声传不到城东分局那里。 不然他们听了，一定会拍案而起。 “还不是你们把萧岚扣住了！不然萧岚带着猪蹄回到城东分局，大家早就吃上了！” 现在时间也晚了，等萧岚回去，已经下班了。 萧岚还得去买明天的猪蹄呢。 老刘体谅他时间紧任务重，让他直接去，不用回警局报到了。 反正检测结果，已经从西南分局那边得到确认。 检测报告的电子档，也已经发送过来，打印好放在安局长面前了。 安局长拿起打印好的几页纸。 他没法完全看懂，但是有专业人员跟他解释。 省流说法就是： 【安全无毒，就是吃多了会出现不良症状，俗称——撑得慌。】 这个不良症状，已经在老爷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15个猪蹄啊，他是真能吃啊！ 吃的时候不觉得撑，一回来就哎哟哎哟喊难受。 带他去医院检查，排号还没排到他。 去厕所解决一通，出来就说没事了，回去吧。 局长是真想把这老小孩丢回乡下去，可是又不能不管。 但是，要是萧岚能管的话……好像，让他们住一起也不是不行。 安局长难得松动了：“那个萧岚，做的东西真的那么好吃吗？” 老刘委屈巴巴：“不知道啊，没吃过呢……” 这说出去，谁还信萧岚是他下属。 本来今天差点就吃到了，这不又被截胡了嘛。 安局长：“那他人品怎么样，工作表现如何？” “人品挺好的，平时礼貌谦逊，热心帮助同事，工作态度也很积极。 虽说体能测试成绩一般，但他能扛得动保温桶，体能绝对是够用了。” 一旁的老爷子听得嘴角直抽抽。 萧岚对他一口一个“老登”，你管这叫礼貌谦逊？ 一人高的冰箱他轻松抱起，你管这叫“够用”？ 算了算了，不多掺和，只要逆子答应萧岚搬过来跟自己一起住就行。 “对了局长，萧岚摆摊这两天，已经帮忙破了三件案子……” 之后老刘把【黄鹤看热闹被认出案】，【王德发举报姐夫案】，以及【冯立买猪蹄被逮捕案】，一五一十说出。 并且阐明了萧岚的猪蹄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听完老刘的汇报，安局长做出了决定。 “行吧，爸，你想跟萧岚住就住吧。 但是我不会用我的身份下令，你自己去邀请，他不愿意就算了。” “而且我可说好了，要是你跟他住一起，吃东西还是不节制。 再把自己弄进医院，你就休想……” 话没说完，老头已经一蹦三尺高。 “嘿嘿！愿意愿意，他肯定愿意！免费的大房子给他住，怎么会不愿意！” “我现在就找萧岚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跑了两步，忽然回头嘱咐： “对了，儿子，我没跟萧岚说你是我儿子，你没事就别回家了，省得咱俩暴露。” 望着老头夺走钥匙、化身吗喽的背影，安局长气得心口直发闷。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谁才是老头的亲生儿子。 以前他回家少，那是因为工作忙。 偶尔不忙的时候，当然更愿意去自己买的大房子里舒服躺一躺。 现在倒好，直接不准他回去了。 合着他这个局长天天在单位宿舍睡硬板床。 眼睛一睁就是忙工作，眼睛一闭就是还房贷。 到头来，新房子是给他下属住的。 “算了算了，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是这样的……” “局长你就忍忍吧，咱不气咱不气啊， 气坏身子没人替，今晚你还得加班呢……” 老刘这不安慰还好，原本局长只是气得嘴唇哆嗦。 这一安慰，直接气得站都站不稳了。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了……” 晚上七点。 萧岚载着他卖剩的两桶酱爆猪蹄，还有他去菜市场新买的八十斤新鲜猪蹄，悄悄溜进了小区。 瞧他那个左顾右盼的模样，以及看到人就后退半步的动作。 偷感这么严重，难怪别人怀疑他是变态杀人犯。 他把他在警校学到的各种反侦察知识，全部用在了这里。 只希望能够避开他的邻居。 今天他有两桶猪蹄没有卖完，明天还能接着卖。 现在的天气不会让卤猪蹄变质。 但是一旦发被邻居们发现，他这两桶猪蹄就不保了。 萧岚再一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盯上他。 他连忙从棉被底下抱起一个保温桶，用最快的速度噌噌噌爬上楼梯。 一路上非常顺利。 他没有在楼梯上撞见其他正在下楼的邻居。 眼看着他就要爬到3楼，马上就能顺利地溜进屋子里。 忽然，脚步一顿。 隔着半个楼梯，他看见3楼的走廊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第32章 这栋楼的住户真的只是普通居民吗? 所有人或站或蹲或坐，全都直勾勾地盯着萧岚。 一看到他就两眼发光，好像森林中的恶狼。 “他回来了，他可终于回来了！终于逮住他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随后又有人喊到。 “快！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我今天非要问出他到底在煮什么不可！两个晚上没睡着觉了！” 萧岚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楼下还有楼道里都没有碰到人了。 原来整栋楼的人都聚集在他家门口了。 几乎是本能反应，萧岚扭头就跑。 得亏他吃了强身健体小苹果，不然他怀抱一个大铁桶，哪里还跑得掉？ 众人眼见萧岚要跑，也不担心，早就防着他了。 一早就准备了后手。 只见他们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业主群，长摁发送语音消息。 “注意注意！他现在正在往楼下跑，注意拦截！注意拦截！” 听到身后的声音，萧岚差点脚下一崴，滑下楼梯。 什么鬼啊？怎么搞得跟抓贼似的，谁还记得他才是警察呀！ 想不到他的邻居们为了一口吃的，竟然无师自通了追踪技术，埋伏技术和抓捕技术。 果不其然，萧岚才刚跑到1楼楼梯口，就见楼下有两队人，呈包抄之势，迎面向他冲来。 萧岚一个急刹。 回头一看，2楼处也有一帮人正在追他。 上下夹击，萧岚俨然逃无可逃。 但萧岚不是吃素的！ 他抱着保温桶，冲向1楼走廊的尽头，推开窗户，毫不犹豫往下跳。 众人大惊。 他们完全没有安排人手在窗外防守，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萧岚抱着这么大一个保温桶，还敢跳窗。 难道这个桶是空桶吗？ 来不及仔细思考了，一些身手灵活的小伙子已经跟着萧岚的脚步，从窗户翻了出去。 而另一批人，则从大门绕出去，试图包抄。 萧岚一落地就迅速起身抬腿狂奔，脚下都快踩出火了。 后面的人一边追一边喊：“你跑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萧岚当然知道他们会给钱。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么多人，他桶里的肉不够分。 在肉不够分的情况下，大家肯定不甘心空手而归，那么就会对他的老卤下手。 他这锅老卤，足足吸收了120斤猪蹄卤煮出来的肉香精华。 相当于一锅超级加倍版的浓汤。 这汤比猪蹄还宝贵呢，他是不可能让大家瓜分的。 赶紧跑，没商量。 一旦让大家开了荤，以后他就不会有一天安宁。 整栋楼都会天天来找他，不满足就不让他出门。 就在萧岚朝着自己停三轮车的地方猛冲的时候，远远的，他看见自己的车头有一个人影。 萧岚心中一凉。 竟是有人提前霸占了他的车，断了他逃跑的后路。 天呐，他这栋楼的住户真的只是普通居民吗？ 别都是什么特种兵侦察连退役的吧！ 就在萧岚绝望的时候，坐在三轮车车头的人看见他，忽然激动地朝他挥手。 “过来！快过来！” 萧岚一听到那熟悉的苍老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 是那个老头！不是其他的居民！ 这个老头欠他的人情。 虽然这个老头也吃得多，但是，喂饱这一个老头，比喂饱一整栋楼的人可行性大多了！ 萧岚连忙重振旗鼓，三步做俩，飞也似的冲过去。 他抱着保温桶往车上一跳，没直起身就大喊： “快！快！开车！快！” 老头配合默契。 下一秒猛踩电门，调到最高档，直接破开即将形成的包围圈，横冲了出去。 这些居民们到底只是为了讨一口吃的，没有悍不畏死的决心。 他们眼看着车冲过来，急急忙忙。让了路。 望着疾驰而去的三轮车，大家狠狠一跺脚。 “可恶！让他逃了。”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迟早会回来的！” “咱们继续轮流盯梢。一看到他，就立刻在群里通知。” “妈呀，这小子跑的也太快了，抱着这么大一个桶，就算是空桶也很重啊，怎么跟没事人一样。怎么大家都追不过他？” 得知内情的萧岚邻居说道： “可不跑不过他吗？他可是警察，身体素质肯定比普通人强。”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昨晚我和我老公都听见他自曝职业了。” 听到她说得言之凿凿，大家都震惊了。 “什么！手艺这么好，居然是警察！” “我估摸着，应该是在警局食堂单位工作的吧？年纪轻轻，手艺比老师傅都好。” 人群之中有人哼哼，懊丧地一跺脚： “哎呀，早知道警察的伙食待遇这么好，我就不该阻止我女儿报警校！”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三轮车还是毅然决然的远去。 三轮车上萧岚，一把擦去头上的汗水。 大冬天的，给他跑成这样，真是累坏了。 安定下来，萧岚才有心思询问。 “老头，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住在这栋楼，从业主群里看到他们要对我下手？” 老爷子在前面开着车，乐乐呵呵的说：“才不是！我就没住在这个小区。” “你来这里干嘛？” “嘿，你小子，我刚救了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我来还你钱呀。” “都说了，我不白吃你15个猪蹄，我又不是真来骗吃骗喝的。” 萧岚将信将疑，把手一摊，从后方伸过去：“那你给钱。” “没有。” 老头回复得理不直，气也壮。 萧岚白眼一翻：“老登！你耍我啊！” 老头通过右视镜看了萧岚一眼，见他没有真的生气，便笑呵呵地说： “我不直接给你钱，但我有另外一种方式补偿你。” “我这次来城里，是因为我有个亲戚要出国了。他在市医院那里有栋房子。” “他寻思着，房子一旦没有人住，就很容易变旧。” “他又不放心把房子租给一些粗手粗脚的租客，所以把我叫过去，帮他看房子，要是能物色到一些靠谱的租客就更好了。” “小伙子，咱俩有缘，看你之前那个地方也住不了了，要不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小老头我租金收你便宜点，半价租给你，你只需要管我一日三餐就行！” 第33章 免费住房子，还是想噶我腰子? 萧岚听到前面的时候，还有点心动。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直接横眉瞪眼。 “管你一日三餐，我还要给你租金，我这不相当于去给你当保姆，还要倒贴钱？” “你想得美！而且你知道我做的东西在外面卖多贵吗？” “光是你啃的那15个猪蹄，卖起来都将近800了。你怎么好意思问我要钱呀？” 原本市医院那块地方离萧岚现在工作的警局更近，他还有点心动。 可一想到，馋嘴老头这么能吃，他顿时就死心了。 老头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是又好像无话可说。 他今天也跟萧岚出去摆摊了。 萧岚没说错，猪蹄卖80一斤，真的很贵，而且生意依然络绎不绝。 15个猪蹄，粗略算起来，那就得七八百。 “那……我不收你房租，行不？” “不行！”萧岚还是干脆拒绝，“你吃太多了！” 老头咬了咬牙：“我就是第一次吃，有点控制不住，以后我会收敛点。” “我以后不吃那么多，一顿只吃5个，行了吧？” 萧岚眉头一皱。 “一顿5个，一日三餐就是15个，你真当我傻？ 是你不会算数，还是以为我不会算数啊？” 老头子委屈地瘪了瘪嘴：“那你说几个……” “一天最多5个。” 萧岚定下指标。 “而且不一定是猪蹄。我以后可能会做点别的，总之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别瞎逼逼！” “行行行行……” 老头生怕这尊大佛改主意，连忙答应。 标准是人定的，但是规矩是用来打破的。 以后能偷吃到多少个，就是老头的本事了！ 要是安局长在这里，听到他俩的对话，估计又要被气死了。 他每个月要还四五千的房贷，小老头就算让萧岚出个500块房租分担分担，都能帮上点忙。 结果居然一分都不收，纯纯白给啊！ 而萧岚得了便宜还卖乖，见这老头这么好说话，甚至还怀疑了起来。 “老登，你该不会别有用心吧？想嘎我腰子？” “我可跟你说，我真的是警察，我的腰子不是你能觊觎的！” “你要是真想干坏事，现在自首还来得及，不然等我去了你的老巢，我把你们一网打尽。” 老头气极反笑。 他年轻的时候让国际犯罪分子都闻风丧胆。 老了以后，居然被人怀疑是个坏蛋。 “你看老头我长得像坏人吗？我图你腰子有啥用，又不能吃，我只图你的大猪蹄子。” “你最好是。” 一路拌嘴。 车子不知不觉来到了市中心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 萧岚看得清楚，刚才他们路过了一个大型菜市场。 现在他是真的有点心动了。 这个地段确实好。 离上班地点更近，离菜市场也近。 要是居住条件也不错的话，不收房租，那还真的能住。 老头通过右视镜看到萧岚的表情，心里嘿嘿一笑。 不枉费老头特意绕路经过菜市场，看来真的有戏。 几分钟后。 一辆闪着灯带的三轮车，在路人惊异目光的注视下，驶入雅致的小区。 外面的保安本来想拦，可是看他们真的有门禁卡，就无语地退了回去。 三轮车驶远之后，门口的保安才忍不住吐槽一句。 “什么毛病，买得起这里的房子，还开个三轮车出行……” 等老头迈进电梯的时候，身后的萧岚忽然打开手机摄像头。 “干什么？”老爷子不解的问。 萧岚：“我警惕心强。我要全程录视频，让我的同事监督。” “万一你真的是坏人，那我同事会立马出警。 再次友情提醒你，我是警察，我同事也是警察。” 老爷子都无语了。 忍不住在心里回复： 巧了这不是，我也当过警察，我儿子也是警察，还是你们警局老大。 出了电梯，萧岚还是举着相机： “等会儿进屋我也要拍，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埋伏！” 老头想到儿子有洁癖，肯定从来没有带警局的同事来家里聚餐过。 就算被拍了，也不会被认出。 于是他大手一挥：“行行行，拍吧拍吧，随便你。” 萧岚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真的全程在拍，并且把视频发给了李阿四。 就是跟他一起去当便衣摆摊的三个卧龙凤雏之一。 李阿四猛一看到视频，好奇地发消息问： “咋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多视频给我？” 萧岚直接用语音消息回复： “我来看房，准备搬家换个地方住。” “行啊。你这个新租的房，看着环境不错！怎么有点像小区自住房呀？” 萧岚：“就是小区自住房。” 李阿四大惊：“我去，那不得很贵，租金多少呀？” 萧岚故意外放，李阿四的声音直接响彻走廊。 走在前面的老头只要不耳背，就能听见他们对话。 “不要钱，说是房主要出国了。请个靠谱的房客过来住，打扫打扫卫生。”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不会是骗人过去搞传销，或者想嘎你腰子吧？” 看看，连李阿四这种智商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萧岚冷笑地说：“是呀，我也怀疑是骗局。” “但我可是警察呀。真敢找上我，那他们可摊上大事喽！” 萧岚说话的时候，故意观察老头的反应。 见他一点都不害怕，于是心中稍稍信任了几分。 老爷子打开门，放萧岚进去。 萧岚从入门开始就举着手机拍。 从客厅拍到卧室，从卧室拍到厕所，从厕所拍到厨房。 什么埋伏都没有，一切都很正常，除了生活用品少了点。 不过必备的大件家具都齐全，冰箱空调应有尽有。 手机另一端的李阿四连连感叹。 “我去！我去！精装房！3室2厅！还有阳台！真的免费住？” “不会真是天上掉馅饼吧？萧岚，你最近撞大运啊！我怎么就没碰上这样的好事？” 萧岚也纳闷，世上真有这样平白来的好事？ 看到萧岚终于肯放下手机，老头一脸无奈： “你小子啊，心眼子也太多了。” 萧岚回瞪他：“那还不是你这个人太不老实了！” “又是装老年痴呆，又隐藏能一招制服持刀歹徒的好身手……” “换成你是我，你说我信不信？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头眼珠子转动几下，马上想到说辞。 他半真半假的开口： “我呀，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后来又当了几十年的保安。身手好一点也是很合理的吧。” 这个解释好像……确实挺合理。 萧岚也确实从老头的身上看到一些军人习惯，比如一把年纪，身子骨还是挺得板正。 出于天然对军人的信任，萧岚对老头防备又降低了一些。 “行吧，那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也是你骗我在先的！” “总之谢了啊。这房子不错。我住了。” 另一边。 李阿四反复观看了萧岚发过来的几个视频，越看越震惊。 他忍不住把视频转发给另外两个卧龙凤雏。 配文说： 【萧岚这小子最近是真的转运了！】 【今天碰到罪犯自投罗网就算了，还有人免费提供房子给他住！】 【听说这间屋子的主人要出国，怕房子没人住会变旧，就请了萧岚来帮忙看房子……】 一不留神，这条消息发到了城东分局的工作大群里。 而他丝毫没有发现。 第34章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谁是局长 同一时间。 加班加到头晕目眩的安局长，正准备起身喝口茶透透气。 突然，工作群亮了。 还没点开，他看到那一串文字接连弹出。 安局长的脸直接黑了一半。 点开视频一看，视频里拍的房子正是他家。 脸直接黑了另一半。 好呀好呀，一会儿不见，他就被迫出国了。 他想过亲爹会意思意思收几百房租，没想到直接一分钱不收。 该不会水电也不用萧岚交吧？ 不是安局长小气，是他住单位宿舍都要支付水电费。 这一对比，显得那么凄凉。 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到底谁是局长。 最可气的是。 群里不知道哪个卧龙凤雏，没注意到这是大群，还在下面激动回复说： “我去！萧岚住这么好！” “赶明儿哥几个买菜去他家里涮火锅，我看阳台也很适合烧烤！” 有洁癖的安局长顿时两眼一黑，一屁股跌回座位上。 涮什么火锅？ 信不信我把你们统统扔火锅里涮了！ 还烧烤！ 你们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两指纷飞，安局长打了很多字骂人。 正准备发出去，忽然，发现对方撤回了。 大概是发现发错群了，趁没多少人看见，直接撤回消息，当无事发生。 徒留安局长一人。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面，颤抖了半天，也没能按下去。 最后他只能长叹一声，把自己打的所有字都删掉。 老爹啊老爹，你是真会坑儿子呀。 …… 当晚，萧岚清洗处理了刚买的猪蹄。 那个老头还挺有眼力见，也不是光吃不干事。 看见萧岚在忙活，也赶紧过来帮忙。 老头干活还挺麻利，多了一个帮手，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 这栋楼的通风也好。 不像之前萧岚那个屋子那样逼仄。 楼间距也很宽阔，不会发生香味在整个小区里萦绕难散的情况。 只是，再怎么宽阔，这个香味它也只会被稀释，不会消失。 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场景。 整个小区里的人都闻到了诱人的香气。 他们打开窗户，试图追寻香味的来源。 然而香味不是一股一股，而是弥散开来。 像月光一样笼罩着整个区域，似乎无处不在。 它均匀地、公平地钻入每一家、每一户的缝隙，孜孜不倦地祸害着每一个人。 即使关紧窗户，它还是会沿着暖气管道，沿着门缝，悄悄侵入。 如果说，萧岚的旧邻居们感受到的香味，犹如大刀直接朝脸上劈来。 那么，萧岚的新邻居们感受到的，就是被指甲刀一点点钳肉的折磨。 横竖都是个“睡”不瞑目。 这一夜，半夜2点，无数人从床上坐起，疯狂挠头。 “md到底是什么呀？这么香！” 他们想了一夜也想不通。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不可能想通。 第二天中午。 当萧岚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电子园区西门的时候。 几乎是瞬间，无数人的私人小群里就同步了这个消息。 【报——据可靠消息称，卖猪蹄的小哥又回来辣——】 【啊啊啊啊真的嘛？不要骗我啊！ 昨晚不知道哪个丧心病狂的，骗我说他来摆摊了，搞得我翘班去买，被上司抓个正着……】 【上面的，同情你，所以你被上司骂了吗？但愿你没被扣工资。】 【放心吧，没被骂，也没扣工资。 因为我是在门口被上司抓个正着的，他也翘班出来买，嘻嘻。】 【啊啊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昨天吃过一个猪蹄，我才知道为什么大家伙这么着迷。】 【我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的舌头这么灵敏，居然能尝出食物这么多的层次。】 【以前我每晚睡前都要奖励自己，结果吃了猪蹄以后，脑子里只有猪蹄，根本就忘记了奖励这回事……】 【前面的，发错地方了吧？这是工作群，不是无人区！】 【细说“奖励”。】 【已撤回一条消息】 群里的人还在度秒如年。 而近水楼台的人，已经直接去买了。 卖烧烤的大叔就是第一个冲上去的顾客。 “小哥！看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赶紧给我称一个猪蹄，要大一点的，我儿子爱吃！” 萧岚看见他从烧烤摊跑过来，知道他也是个摊主。 “好嘞，不过你确定现在要吗？你起码卖到两点才收摊吧？现在买会放冷的。” 烧烤大叔满不在乎道： “冷就冷吧，我回家再热一热。我怕你待会儿生意太好，我不提前买，一会儿就卖没了。” 萧岚表情一僵。 好啊，猝不及防，又是一句诅咒，就不能祝他点好么。 比如祝福他猪蹄卖到晚上都不完，没人光顾什么的。 哎算了算了。 很快，烧烤摊主拿了一块超大号猪蹄回去了。 猪蹄之大，一碗装不下。 盖子都顶飞了，得用两个塑料袋包严实才行。 其他摊主，清清楚楚地听到电子音报价： 【致富宝到账，110元。】 真是闻者羡慕，见者嫉妒啊。 一单生意就卖了一百多。 这个卖猪蹄的摊主不是昨天刚被警察带走吗？ 怎么大家都不忌讳他，避开他，还上赶着照顾他生意呢？ 有个卖炸串的大婶，忍不住问那个烧烤大叔： “这么贵你怎么舍得买？你中彩票发财了？” 大叔嘿嘿笑：“哪能啊，就是家里老婆孩子都爱吃，就买了。” 大婶还是一脸不可思议，连连咋舌： “这么贵，两个猪蹄都够你们一家三口下馆子了！这不划算啊！” “划算，铁定划算！全市，啊不，全世界都找不出比这猪蹄更好吃的东西了，我不骗你。” 看到大叔夸成这样，大婶也有些心动了。 你还别说，就这说话的功夫。 大叔打包的那个猪蹄，香味就一直飘进周围摊主的鼻孔里。 撩得大家那叫一个心猿意马、心痒难耐。 可是碍于高昂的价格，和身为同行的嫉妒，大家都没有行动。 大叔不知道还有其他摊主竖着耳朵偷听，继续跟大婶聊： “咱们都是做食品这行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我卖的烧烤，你卖的炸串，做法不同，但原料都是在批发市场里买的冷冻预制串。 那些饭馆里，外卖店里，也都是预制菜包，去哪儿吃不是一个味道？” 第35章 摊主们不做生意，全跑来买猪蹄? 这话说得，真是太戳大家肺管子了。 在场各位都是同行，谁有他们更懂行业内幕。 干一行，恨一行，不是瞎说的。 越了解行业内幕，越是深深厌恶。 他们卖的东西，绝对不会给自家孩子吃。 就连自己，也是下不了口。 隔壁卖手撕鸡的摊主，忍不住加入聊天： “都说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吃喝不愁了。 可是我老感觉，现在的东西就是没有以前好吃。” 卖手抓饼的大姐也跟着点头： “记得以前鸡肉鸭肉是清甜的，牛肉里有牛奶味，让小孩去煎个鸡蛋，随便翻两下都能香一屋子。” 卖炸串的大婶也有感而发： “哎……现在鸡肉牛肉猪肉，吃起来都像是合成肉。 煎蛋吃起来也像在嚼塑料。感觉吃什么都不香。” 卖烧烤的大叔压根不介意别人偷听他聊天，很顺畅地接着聊： “所以好吃的店是真的难找了，自己又没那技术，碰到个手艺好的师傅，那得赶紧买，不然以后就买不着了！” 周围摊主听得一急，齐齐问：“为什么以后买不着了？” 烧烤大叔解释说： “你们想想，那小兄弟生意这么好，以后还会摆摊卖嘛？肯定开连锁店当大老板去啦。” “去连锁饭店吃，就不是现在这个价格了，至少翻个几倍。 而且他都当老板了，肯定也不会再亲自下厨了，到时候价格更贵了，还吃不到正宗的手艺……” 其他人听了，觉得好像是这个理。 但是有人抑制不住对萧岚的嫉妒，凉凉道： “当老板开连锁店哪有这么容易啊。摆摊不需要门店费，还能赚到钱。 一旦开店，那是甭管有没有生意，每个月都得交租金。 多少人开店没多久就倒闭，赔光积蓄又灰溜溜回来摆摊。” 大家本以为烧烤大叔会辩驳，可他居然点头了，一副非常认同的样子。 “你说得对，店面租金高啊。 所以越来越多商家，为了节省成本，只能降低食材的品质，质量连我们街头小吃摊都不如。” “我们有多少人，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都想着要用好点的食材，做好吃的东西吸引顾客。 结果做着做着，发现成本太高，根本赚不到利润。最后还是走冷冻批发的路子。” 说到这，烧烤大叔用下巴努了努萧岚的背影。 “那个小哥，他也就是新手，所以他的猪蹄用料才这么实在，全是好货。 顾客也不傻，他卖这么贵大家都愿意买，说明顾客知道，他这猪蹄的品质值得这个价。” “万一以后，那个小哥也变成咱们这样的老手了。 知道降低成本提高利润了，那顾客是真的再也吃不到了……” 这话都还没说完，那个做手抓饼的摊主忽然把铁铲一扔。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他直接窜到了萧岚的摊位前： “老板，给我来个猪蹄，要大的。” “卧槽！” 其他人都看呆了。 果然同行才最懂得同行的心理。 刚开业的时候，往往给的量是最多的，品质是最好的。 之后就会一直递减，价格越来越贵，品控却越来越敷衍。 烧烤摊主的话点醒了大家。 想吃就别搁那磨磨唧唧，抹不下面子。 要珍惜现在的萧岚，因为未来的萧岚，不一定还能做出现在的猪蹄。 周围一圈摊主们都不矜持了，不纠结了。 统统把手头的东西一扔，解开围裙冲过去。 “老板，我也要！” 没一会儿，萧岚的摊位面前，就排起了队。 人数算不上多，但是每一个排队的人，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熟面孔。 工人们马上就要下班了，正是准备迎接顾客的紧要关头。 那些摊主们居然连自己的摊位都不顾了，跑来萧岚这里买猪蹄？ 这么奇异的场景，让其他的摊主也忍不住放下手头活计，跑过来凑热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都抢着要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萧岚都已经惊呆了。 他仿佛猜到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卖烧烤的大叔。 大叔和他对上视线，很是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一副“看我给你招揽来了多少顾客”的自豪表情。 萧岚满头问号。 不是……大叔，什么仇什么怨…… 甚至连那个跟萧岚作对的卤味摊主，都悄悄排在了队伍里面。 低着头，以为能浑水摸鱼。 萧岚都无力吐槽了。 喂，不是戴个口罩就认不出你的。 这算哪门子的伪装啊。 各位摊主们耳濡目染，他们懂，自助式购买嘛。 压根不需要萧岚招待他们，大家已经付完钱拿猪蹄走人了。 当下了班的工人们急吼吼冲出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萧岚一脸生无可恋地倚着小吃车，看着一个又一个猪蹄被人夹走。 他的小吃车周边围了一堆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小吃摊。 别说一个顾客都没有，就连一个摊主都没有！ 摊主全在萧岚这里呢！ 老顾客们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我以为我跑得够快了，没想到不仅要跟整个园区的工人争，现在还要跟其他摊主争。” “完了完了，宝藏店铺是彻底捂不住了。连同行都知道它有多好。” 而那些从没买过猪蹄的新顾客，也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只是想出来买个炒饭炒粉啊。 怎么卖炒饭炒粉的摊主都不干活，也跑去排队了啊！ 你们去光顾别的摊主了，那顾客来你们摊位了怎么办？ 难道让顾客自己动手炒？ 现在只有萧岚这一个摊子在开门做生意。 那些原本不打算买的，也只能改变主意，跑去这唯一一家排队。 随着萧岚的食客越来越多，猪蹄的名气越来越大。 另外三个大门都快没有生意了，因为所有顾客都往西门这里跑。 有时萧岚的小吃车都还没有到，顾客们已经提前排好了队，帮他占好了摊位。 其他的摊主也没有意见，因为他们也要买。 接下来，整整三天。 整片电子园区的上空，昼夜笼罩着猪蹄的香气。 买到的顾客锣鼓喧天，买不到的顾客叫苦连天。 终于，警方想要钓的走私嫌疑人坐不住了。 第36章 报告!已成功引诱目标嫌疑人! 电子园区，塑料厂内。 才刚到中午十一点，孙小虎就想要偷偷溜出去。 这一怪异举动，引起哥哥孙大龙的注意。 “站住！你要去哪！” “我……我……哥，我是真的很想再吃一次那猪蹄。” 孙大龙非常警惕，一双吊梢眼里满是戾气。 “就不能让你手底下的人去买吗？非要亲自出去？” 孙小虎说到这个就来气，圆圆的胖脸上涨红一片： “手底下的人没一个靠得住，一个个全骗我说没买到，卖完了。 结果说话的时候嘴上都在冒油光，分明就是在路上偷吃了！还得是自己去！” 上次孙小虎从一个下属那里狗嘴夺食，抢过半个猪蹄。 吃过一次之后，那叫一个念念不忘。 可从那之后，下属都防着他，总是吃完了才回来。 问就说没买，打死不承认自己吃了。 听说那个卖猪蹄的摊主规矩很多。 又是不能插队，又是限购一个，又是不能代买，又是不收现金。 因此，就算想找人代购都很难。 不论派哪个下属过去，给多少跑腿费，他们都满嘴猪蹄味地回来，把钱退给孙小虎说： “没买着。” 孙小虎倒是不介意自己去买。 可是，哥哥孙大龙非常谨慎，总是不让孙小虎外出，说要减少露面。 “不能去。你忘了那个摊主前几天刚从局子里放出来？ 万一警方一直盯着他，你去的话，很有可能也被盯上。” 听听这话，多离谱啊。 全是“万一”，哪来这么多“万一”！ 孙小虎一直认为，哥哥实在是谨慎得有些过分了。 他俩虽说是做的违法犯罪的勾当，但是，做得非常隐蔽。 一年多了，警方都没发现他们走私的买卖。 四舍五入，那跟正当生意有什么区别？ 他都不懂，大哥还这么神经兮兮的干什么？完全是过度紧张了。 前不久他们有单大生意要做。 结果，恰好听说园区内有个叫黄鹤的逃犯被抓了。 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哥哥愣是把生意推迟了，说是为了安全考虑。 算了，生意上的事，孙小虎本来就不懂。 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吃喝玩乐这种事，他是最懂的。 做生意发达了以后，孙小虎几乎把全市知名的美食都尝过了。 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合法的，不合法的，都吃了。 刚开始还新鲜，后面越吃越没味儿。 直到他撞见下属在啃猪蹄。 猪蹄都已经啃剩一半了，全是口水。 孙小虎愣是没忍住，一把抢过来塞嘴里。 顿时，他找回了第一次吃山珍海味的感觉。 好吃得他把骨头渣子都细细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为此还崩了一颗牙，可他都觉得值。 大哥不让他出去买，他的胃比他的嘴抗议得更快。 别的事他可以听哥哥的，这件事绝对不行。 中午可以不去。 大不了，晚上偷偷去。 一晃，时间来到下午五点。 萧岚自从搬家之后，有老头帮忙，加上去菜市场方便，他制作猪蹄的效率大大加快，数量也翻番。 如今他是中午卖一轮，下午卖一轮。 每一轮顶多卖两个小时左右，就得收摊回去。 卖猪蹄倒是不累，他主要是心累。 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些走私犯吸引过来啊。 以他猪蹄散发出的香味，整个园区都应该倾巢而出了。 为何他的小吃车迟迟没有红灯示警？ 萧岚幽幽叹气，一低头，骤然看见一抹红，瞳孔骤缩。 我去！刚说完红灯不亮，这就亮了？ 萧岚努力保持镇静，装作不经意抬头扫了一眼。 此刻站在他小吃车面前的，是个圆脸的胖子。 很多人长胖了之后，显得可爱讨喜，这个胖子却不同。 他眼袋很深，肥厚的眼皮把眼睛挤得只剩一条缝。 顶着大大的酒糟鼻，一看就是被酒色财气掏空的样子。 胳膊上还有个纹身，依稀可以辨认出纹的是头老虎。 就是有些变形，乍一看像河马。 胖子两眼放光地紧盯着猪蹄，完全没有注意到萧岚的表情变化。 他吸溜了一下口水，眯缝眼里贼光一闪。 随后一夹子下去，夹了四五块猪蹄。 往秤上一扔，刚浮现价格然后迅速提起，扫码付钱，以为没人看见。 殊不知，萧岚全程紧盯着他呢。 “诶！等等！” 萧岚刚刚还在纠结，要怎么开口搭话。 这就让他找到理由了。 “先生，我这猪蹄每人限购一块，你好像夹多了。” 孙小虎脸色一僵，嘴硬说： “哪多了，就是一块！再说了，就算夹多几块，我又不是不给钱！” “不好意思，限购一块是为了照顾其他顾客，买多了其他顾客就没了。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一块。” 孙小虎顿时小声骂了句脏话。 他是真没想到，这摊主比传言中的还要脾气古怪。 多夹几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还特意指出来，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 他真想提起摊主的衣领，逼着摊主把猪蹄全卖给他。 可他是走私犯，又不是黑社会。 而且这里这么多顾客，他要是敢找摊主麻烦，饿肚子的顾客能把他骨头拆了。 大哥一直勒令他在外低调，因此孙小虎只能骂两句，然后老老实实把多夹的猪蹄放回去。 没办法，他又做不到全部丢下，喊一句“老子不买了”。 好在这个摊主还知道给他台阶下，扬起笑脸，将一包辣椒递给他： “先生是第一次来买吧，不知道规矩很正常。 这是我自己做的秘制酱料，配上猪蹄吃更香。 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萧岚特意打开辣椒小料的袋子，趁机将一颗【痛改前非小辣椒】扔进去。 隔着袋子捏碎，然后放到嫌疑人面前闻。 辛辣咸香的气味，顿时勾得孙小虎嘴里发大水，将所有的怒火浇灭。 “嘿嘿嘿……香，真香啊。” 那颗红辣椒在一袋子油辣椒里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起到了观赏增色的作用。 萧岚玩味一笑：“好吃的话，下次再来啊。” 等到嫌疑人彻底走没影儿了，萧岚立即掏出手机。 【报告队长！已成功将目标嫌疑人引诱过来！】 顺便总结了一下对方的性格： 【脾气不好，但是挺好说话。】 当然，萧岚没说自己还送出一颗【痛改前非小辣椒】的事情。 队长的回复很快：“很好，继续保持！监视这活儿急不得，心态要稳！” 萧岚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抓捕犯人啊？” 上次抓住抢劫杀人犯，系统给的奖励实在是太多了，萧岚心动了。 老刘回复：“抓犯人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传递情报就可以了，而我们行动组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萧岚：“……”好好好，套公式是吧。 队长都这么说了，那萧岚就彻底不管了。 反正只要他参与了，系统就会给他奖励。 就是不知道，【痛改前非小辣椒】的威力到底如何。 就拿那个嫌疑犯试试水吧。 当晚，半夜两点。 孙小虎忽然从床上弹起来，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可真该死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中蓦地涌上一股悔意。 感觉自己花着违法犯罪赚来的钱，逍遥快活，实在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社会。 活了几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道德标准达到了顶峰。 他啪啪啪开始抽自己的脸，边抽边骂：“我可真该死啊！” “我竟然会成为一个卑鄙无耻的走私犯！” “我是社会的蛀虫！我和我哥哥狼狈为奸，我们全都该死啊！” 这动静惊醒了睡在他旁边的两个妖艳女人。 其中一个女的半梦半醒地抱怨道： “你俩怎么又开始了，长得不大，瘾还不小……” 另一个女的疑惑地睁开眼：“不是你在跟他……” 忽然，她看到疯狂自扇嘴巴的孙小虎，惊讶地尖叫出声：“啊！你干嘛！” 惊叫声让孙小虎注意到床上还有两个女人存在。 他愣了一下，忽然发出比女人更加尖利的尖叫。 “啊啊啊啊————” 孙小虎猛地抓起床单，裹住身体，然后一个箭步冲进浴室。 打开花洒，一边哭得肥肉乱颤，一边在冷水中用力搓洗自己的身体。 “呜呜呜呜我好脏，我居然嫖娼！还一次嫖两个，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我对不起我未来的老婆和孩子，贞洁是男人最好的聘礼呜呜呜……” 两个妖艳女人站在浴室外面，拳头紧了又紧。 好想揍他，怎么回事？ 刚才在船上那浪劲儿呢？怎么突然变贞洁烈男？ 哭着洗了三遍之后，孙小虎围着浴巾，肿着一双眼走出来。 看到两个妖艳女人抽着烟，用嫌弃的目光审视他，他再次崩溃。 扶着门框，哭成一坨两百多斤的烂翔。 “滚！你们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妖艳女人喷了一口烟，冷笑着说： “好啊，好啊，这年头不想给嫖资，还演上戏了。” “之前看你出手阔绰，没让你先付后用，现在你赶我们走，想直接赖账是吧？” 孙小虎反驳说：“不是赖账，是我不能给你们钱，一旦给了，就真的是嫖娼了，这是违法的，我不能干！” “捏嘛，干都干过了，跟我扯这个！以为不给钱就不算嫖了？姐妹，扁他！” 两个女人抄起高跟鞋，劈头盖脸朝孙小虎打去。 对方这么肥壮一男人，也不还手，只哭着抱头鼠窜，还嚷嚷着： “我不能把钱给你们，那是脏钱！我要上交给国家！我不能花啊呜呜呜！” 两人最终狠狠揍了他一顿之后，摁着他的指纹用手机转了账。 临走前啐了他一口：“赖账就赖账，人渣还装什么道德楷模！” “神经！让妈妈桑拉黑你！” 两个妖艳女人走了之后，孙小虎捂脸哭了很久。 看到手机，他忽然想到什么： “我要报警！我要自首！我要让我哥哥伏法，要让那两个女人从良！” 他连忙拨打了报警电话，就在电话那头响起一声“喂？”的时候。 脑海中猛然一激灵，像是气球被扎漏了气。 那些羞愧、耻辱、悔恨和自责的情绪通通消失了。 “喂，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响，孙小虎低头看到屏幕上那三个“可怕”的号码，吓得急忙挂断。 夭寿了！ 他一个罪犯，怎么会主动报警！ 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想赎罪，甚至觉得自己拥有的钱很肮脏。 钱怎么会肮脏呢！！ 孙小虎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也不敢把这事跟哥哥讲。 要是让哥哥知道，他差点就主动自首，还把哥哥也供出来，那就完蛋了。 拖着疼痛的身躯，孙小虎一瘸一拐地重新回到床上。 在他身后的垃圾桶里，有个被舔得干干净净的一次性打包盒。 盒子还几个被嘬得干干净净的猪骨头，以及，半个没吃完的红辣椒。 萧岚还是失算了。 谁会知道，这孙小虎有痔疮，吃不了辣。 但是因为萧岚给的辣椒是在是太好吃，他已经冒着肛裂的风险，吃完了一袋辣椒小料。 唯独这一整根完整的红辣椒，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吃。 误吃半根之后，剩下的直接扔了。 这才导致，【痛改前非小辣椒】的功效没能完整发挥。 就差一点，犯人就自投罗网了。 第二天，萧岚又遇到了前来买猪蹄的孙小虎。 令他意外的是，孙小虎这次鼻青脸肿的，好像被什么人殴打过。 尤其是脸上，有非常明显的巴掌印，那巴掌老大了，戴着口罩都遮不完。 萧岚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瞥了一眼小吃车红色的警示灯，确认了就是昨天那个嫌疑人。 在对方打包的时候，他热情地掏出一包加工过的小料。 里面是他提前剁碎的【痛改前非小辣椒】，混合进普通的油辣椒里。 “猪蹄和辣椒一起吃更配哦！” 哪只对方伸出大手，直接挡住了萧岚的强塞。 “别！别！我吃不了辣，谢了摊主。” 孙小虎一边嘴里流口水，一边狠心拒绝了萧岚的加料投喂。 他知道猪蹄配上秘制辣椒，香味加倍。 这种辣度，他上面的嘴受得了，他下面的嘴受不了啊。 吃的时候一时爽，拉的时候火葬场。 那是真的跟喷火一样啊，差点就要打120了。 为了不再体验一次痛苦，他决定直接拒绝，不挑战自己抵抗诱惑的能力。 萧岚却并不知道孙小虎心中所想，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暴露了马脚。 他心里一咯噔，脸上若无其事，头脑中已经开启风暴。 他不吃是真的试过之后不爱吃，还是发现了辣椒有什么端倪？ 这辣椒真的有效吗？嫌疑人脸上的伤跟辣椒有关吗？ 不知道，想知道的话，只能验证一下。 萧岚看着手中没送出去的辣椒，想到家里那个馋嘴又壮得跟牛一样的老头…… “嘿嘿嘿，就决定是你了！这可是500积分的好东西呢，别浪费了！” 当晚，在萧岚别有用心的关怀之下，老头子成功吃掉了那包辣椒。 萧岚一直观察他的反应，最终发现，老头子只是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然后说：“我还饿。” 萧岚脸一变：“没了！” 这老头，还是这个德行。 看来这个痛改前非小辣椒的作用并不明显啊。 夜里，深夜两点。 萧岚忽然被一阵哭声惊醒。 第37章 你个嫌犯，居然催便衣警察出摊 开灯一看。 竟是那老头半夜不睡觉，跑到沙发上，抱着面巾纸痛哭流涕。 “怎么了怎么了？” 萧岚急忙走过去，关切地问。 “呜呜呜，我、我忽然觉得，良心好难受啊……” 萧岚眼睛一亮，该不会是痛改前非小辣椒生效了吧！ 他连忙追问：“怎么难受了？说来听听。” 老头子哪里知道他现在的情绪是受什么操控。 只觉得想将自己做过的错事，一股脑忏悔出来。 “呜呜呜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犯过一些错误，我……我对不起我家人啊！” “哦豁……” 萧岚忍不住张大嘴巴，感觉这老头有什么不得了的瓜。 这是他能听的吗？ 萧岚赶紧翻出一包瓜子，又找来垃圾桶，夹在两腿中间： “来来来，你接着说。” 老头以纸巾抹泪，边哭边忏悔： “年轻的时候，有个冬天天气冷，冷到撒尿都会结冰。 我带我儿子去兄弟家串门，喝了个半醉。 准备回去的时候，兄弟的媳妇留住我。 她说别回家了，路上冷，省得冻坏孩子，让我和他们夫妻一起，睡在他家炕上……” 萧岚嗑瓜子的速度都加快了，直呼你们老一辈玩得这么花。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老头哭得抽抽搭搭。 “我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萧岚直呼好家伙，是他想的那种错误吗？ “展开说说……” “我半夜尿急，懒得出去上厕所，忍不住在被窝里尿了。” “我还以为是做梦呢，等我感觉身下一凉，发现是真尿床了。 我当时灵机一动，赶紧污蔑是儿子尿的，把他叫起来咔咔一顿打……” “呜呜呜我对不起我儿子！对不起我兄弟！ 我把他家两床棉被都弄脏了，让他们盖了一冬天的尿骚被窝。” 萧岚嗑瓜子的动作一顿，瓜子卡在门牙里。 “就这？” “真有你的……” 萧岚看着自己手中还有大半的瓜子，不死心接着问： “你就没点别的错事需要忏悔了？” “有，还有，呜呜呜我可真该死啊！” 萧岚激动得将手中的瓜子全递给老头，自己又抓了一把。 “别急，别急，慢慢说。” “我第一次进城的时候，被大城市的繁华迷了眼，一不小心做了糊涂事。” 这次萧岚没有再乱想了，他知道这老头说话喜欢大喘气。 很是镇定地继续嗑瓜子：“什么糊涂事？” “我没见过城里的花圈，不知道城里死人不是请戏班子，而是送花。” “我见那么多花扔掉了怪可惜，就把花圈捡回家里，准备送给老婆当惊喜。” “结果老婆一下班，看到这些东西破口大骂。说谁这么缺德，丧良心，搞这种恶作剧。” “我感觉情况不对，赶紧脱了鞋子抽儿子，质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家……” 萧岚：“6。” 这老头的儿子，是他上辈子的小仇人吧。 有他这么个活爹，真是遭老罪咯。 没想到，这老头还没忏悔完，亏心事那是一件接着一件。 “还有，我有次过年回乡下，看别的小孩子玩摔炮，看得手痒。” “我也想玩，就是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只能一个人偷偷玩。” “我学着那些小孩，把鞭炮扔到茅坑里。那里是旱厕，通风好，不会酿成爆炸事故。” “可我哪里知道，正好村头二大爷在里面释放内存，鞭炮刚好扔坑位里，炸了他一身屎。” “还好他以为是我儿子做的，提了裤子就出来直接揍我儿子。我没敢说真相，跟着他一起揍……” 就这样，在萧岚嗑瓜子的伴奏音里。 老头细数了他过往30多年坑儿子的日常。 桩桩件件，简直可以写一本《冤种儿子坑货爹》。 萧岚听得连连感慨： “你儿子能活这么大，真不容易啊。” “别人都是坑爹，只有你是坑儿子。” 老头子也就是吃了痛改前非小辣椒，才良心终于发现，想要报警自首。 萧岚连忙拦住他： “别别别，不用报警，这不构成犯罪，你就别打扰警察同志休息了。” 这样劝告一番，老头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一直咿咿呀呀哭到天亮。 萧岚一方面觉得同情，一方面又觉得他活该。 同时他还庆幸，原来痛改前非小辣椒的效果这么强。 小小罪犯，拿捏！ 第二天，老爷子哭到脱水，躺在床上起不来。 萧岚有些过意不去，特意给老登多做了吃的。 还留下来观察，确认对方没事了才出门。 因为耽搁了一下，这次出摊的时间晚了。 到了现场以后，食客们看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幽怨。 “摊主，你怎么这样呀，我们都下班了，你还没上班。” “就是啊就是啊，让我们好等！我们可是饿着肚子，等你半小时了啊！” “我提前来的！我等一个小时了！” “答应我，摊主，以后一定要准时好不好？ 实在不行，你就把摊子骑过来，然后再回家睡觉行不行？” 仔细一看，孙小虎也在一群食客里面，跟着七嘴八舌地指责萧岚。 一个嫌犯，也跟着大家一起催萧岚出摊。 萧岚差点没笑出声来。 等他落网那天，要是得知萧岚是便衣警察，真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 其他食客还在控诉，看来萧岚这次的迟到，简直比约会放人鸽子更严重。 “还有，摊主你是不是不看群呀，群里艾特你快几百条了。 以后你有什么事不能出摊，就在群公告里说一声……”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其他人打断。 “呸呸呸！什么乌鸦嘴！摊主怎么可以不出摊呢！” “绝对不可以！没了摊主的猪蹄，我打工就失去了意义！” 周围的人也附和：“就是就是！摊主，拿走你的钱，放下我的猪蹄！” “我能不能在你这儿办个月卡，不，年卡！” 萧岚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人群中的孙小虎。 要是成功把孙小虎和他背后的人缉拿归案，萧岚就不必来摆摊了吧。 这可真是对不住了，各位。 第38章 全市突击扫黄!开大巴车装 萧岚清了清嗓子：“对不住对不住，是我错了。 为了补偿大家，我特意制作了一些秘制酱汁。 配着猪蹄一起吃更香。数量有限，排队领取。” 这当然是萧岚特意为孙小虎准备的。 他不是不愿意吃辣椒小料嘛。 那萧岚就把辣椒打碎，做成酱汁，随猪蹄附送。 深色酱汁，隐藏一点辣椒碎，完全没问题。 为了送给一个人，萧岚送了一群人。 别人拿的是普通酱汁，只有孙小虎那一袋是加料版。 以后孙小虎知道真相，一定会很感动吧。 在萧岚“友善”的目光下，孙小虎欢天喜地地领走了属于他的特供版酱汁。 “摊主，你这人是真能处啊！卖个猪蹄还时不时有小惊喜！” “不枉我等了你一个小时！” 萧岚笑眯眯地回应孙小虎的感激： “你喜欢就好。” 当天深夜。 梅开二度。 正在逍遥快活的孙小虎，忽然虎躯一震。 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 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食指颤巍巍地指着床上的女人。 “你……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女人：“？？？” 孙小虎捂脸嘤嘤哭泣： “这是不道德的！是违法的！你赶紧滚出去，要不然我报警抓你！” 女人：“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老娘腿还张着呢，就想赖账了？” “够了！”孙小虎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摇头。 “好恶心，我不听我不停我不停！” 女人气得直哆嗦：“好啊，好啊，瞧你一脸沉迷酒色的样子，还跟老娘装纯情。” “有本事你报警！你报啊！” “喂，幺幺零吗？我举报，花花世界洗脚城提供颜色服务……” 女人惊呆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是……你真报啊？神经病啊你！为了逃单把自己也搭进去！” 女人想要去抢手机，奈何玩得太花，手和脚绑一块了。 她只能像只螃蟹一样，横着手脚从床上爬起来，试图逃跑。 孙小虎一把抓住了绑螃蟹的绳子，发出正义凛然的声音： “警察同志，我就在3楼水灵灵包厢。你们快来！ 我把门锁上，绝对不让违法分子逃跑！” “让我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像我这样道德败坏的人渣，就算被打死也是活该！” “没错，我刚嫖完，我现在感觉我正义感十足！ 快来把我一起抓走吧！我迫不及待要去监狱接受改造了！” 地上的螃蟹女，一脸绝望。 “不是，大哥，贤者时间，你还真成贤者了？” 一阵v5~v5~的声音响起，花花世界洗脚城迎来了突击检查。 有个胖乎乎的身影，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口，看到熟悉的制服，立刻上去握手。 “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我把他们逃生通道的楼梯门通通锁上了。一个都逃不掉！” “还有，里面还有暗门，专门让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嫖客小姐藏身的，我去过，我给你们带路！” 被他挽住胳膊的老刘都懵了。 他隐隐约约觉得，孙小虎有点像另一个案件的嫌疑人，但是对方正义凛然得他不敢认。 “冒昧问下……你是哪个警察分队的便衣？还是……卧底记者？” 孙小虎摇摇头：“都不是！我是良心发现、痛改前非的嫖客一名啊！” 在场的只要没有耳背的人，表情都裂开了。 然后齐齐发出一声：“啊？？？？” 至于没说话的人，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在孙小虎的带引下，警方顺利将花花世界洗脚城的老板、工作人员和藏在暗门中的嫖客小姐一网打尽。 几辆警车都装满了。 最后实在不够装，只能临时借了一辆大巴车把人运走。 直到这一刻，老刘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意识到这个自称“痛改前非的嫖客”并不是在拿他们开涮。 老刘忽然福至心灵，问道： “你还知道哪些地方有颜色交易吗？” 孙小虎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当然知道！我以前花天酒地，什么颜色场所都去过！” “这些地方都是有眼线的，每次警察同志们大规模扫黄，他们都会在群里互相通知，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等你们走了，才发消息让大家回来，所以你们才抓不到。” “我拉你们进群，里面全是老瓢虫，一抓一个准！” 老刘强行压住上扬的嘴角，压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那安全的地方在哪儿，你知道吗？” “必须知道啊，看不起谁呢！” 老刘颤抖着把消息汇报给上级大队长。 大队长狂喜，乐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妈呀！大鱼！送上门的功绩！” “赶紧联合其他公安分局，来一次全市突击扫黄大行动！” “准备3辆，不对，5辆大巴车！哈哈哈哈哈哈哈！” 由于科技的发达，信息传播得太快。 近些年来，警方扫黄遇到了许多新的阻碍。 往往是逮住小猫两三只，剩下的就闻讯而逃了。 那些颜色场所狡兔三窟，无论警方打击多少次，对于颜色场所来说，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用不了多久就能死灰复燃，。 甚至出现孙小虎说的那种情况： 【警方前脚刚走，嫖客们后脚就继续下半场，接着奏乐接着舞。】 如今，成也科技败也科技。 有了孙小虎的配合，警方先是直捣黄龙，直接冲向有特殊服务的场所，先抓走一批。 随后发送烟雾弹，在群里散播消息。 说前半夜有大规模突击检查，让大家赶紧躲“安全屋”去。 警方提前在“安全屋”守株待兔，再抓走另一批。 等抓得差不多了，再发送新的错误消息。 说警方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大家继续，全套服务打八折。 等那些颜色场所放松警惕再次营业，警方随即杀个回马枪，一逮一个准。 这一夜，警方势如破竹，无往不利。 5辆大巴车险些不够坐，连看守所都挤得没处关人。 嫖客们只能站在门口，等家属过来领人。 全市警察都冲了业绩，年底考核不用愁了。 天蒙蒙亮，才勉强算忙过一阵，后面还有得忙呢。 老刘很是欣慰，拍了拍孙小虎的肩膀说： “小子，好样的！虽然你做了错事，但是好在回头得早啊！” “这样吧，现在也没地方关你，加上你戴罪立功。 你做个登记，交五千罚款就算了，就不拘留了，以后好好做人……” 孙小虎非常配合地点头： “好的，我先回去，等警察同志你有空，我再跟你讲讲我走私的事情……” 老刘脑子一嗡，赶紧喊住他：“等会儿！” “什么走私……慢着，我怎么越看你越眼熟啊！” 第39章 让我吃一口!就一口!我以后再也不吃了! 孙小虎正想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违法犯罪事实全部交代。 忽然，天亮了，痛改前非小辣椒彻底失效。 他脑中如遭雷击，整个人陡然清醒。 身上正义凛然、道德模范的气质完全消失，整个人呈现出一股又猥琐又畏缩的感觉。 老刘第一时间就察觉出孙小虎的神态变化。 孙小虎用几秒钟的时间，回忆了一下这整晚他做过的事情。 他是如何雄赳赳气昂昂，带着警方去将自己的狐朋狗友们一网打尽的。 汗流浃背了，牢弟。 孙小虎之前的从容镇定不见了，只剩下老鼠遇见猫一样的仓惶。 “那个……那个我先走了！” 老刘一把钳住他的手腕： “慢着！你之前不是说要交代走私的事情吗？现在我有空了，咱们可以慢慢说。” 孙小虎几乎要在正道的光照射之下显出原形。 他强撑着说：“阿sir，我刚才开玩笑呢。我是良民啊！” “您刚才不是说要放我回去吗？您不能食言啊……” 老刘冷冷一笑。 之前他还不敢认，现在对方气质一变，他顿时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他们联合捕鱼行动里面，要捕的两条大鱼之一嘛。 之前是苦于没有证据，加上不想打草惊蛇，吓跑了他们的合作对象，所以没有贸然实施抓捕。 现在倒好，直接送上门来了。 而且这条鱼，貌似嘴巴很松，很好撬开的样子。 老刘怎么能轻易放他回去呢。 “回去的事儿不急，你昨晚也辛苦了一整晚，留下来喝杯茶吧。” 老刘脸上的狞笑都快藏不住了。 “来人啊，给咱们小虎兄弟，单独清理出一个审讯室，咱要好好招待一下他。” 孙小虎哆哆嗦嗦，欲哭无泪： “别啊哥，别，别，我想回家了，我回家自己泡茶喝……” …… 另一边。 萧岚猛打老刘的手机，然而电话那头始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回事啊，老刘的手机也有打不通的时候？” 萧岚还想问问，昨晚罪犯有没有打电话去自首呢。 转念一想，估计是没有吧。 要是孙小虎去自首了的话，老刘应该已经打电话通知他。 让他不用再去摆摊了，犯罪分子已经伏法了。 而且，系统也没吱声…… 奇了怪了，难道痛改前非小辣椒对真正的罪犯没用？ 还是嫌疑人压根没吃啊？ 正想着，脑海中忽然响起【叮！】的一声。 【检测到30名d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15万元奖金和1500积分，请再接再励！】 【检测到300名e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30万元奖金和3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突如其来的通知，没给萧岚震惊的时间，手机短信就到了。 一共是45万元，直接打到银行卡上。 加上之前拿到的35万，萧岚已经是个拥有80万存款的人了！ 这已经够在市中心买房付首付了吧！ 萧岚完全不敢相信，他感觉自己啥也没干，也就摆了一星期的摊。 非要说他做了什么，就是给嫌疑人喂了两颗【痛改前非小辣椒】。 收效居然这么好的吗？ 这30名d级罪犯，和300名e级罪犯，到底是谁啊？ 这人数也太多了吧！ 不管了不管了。 既然上头没有给他发通知，那他就继续摆摊，反正他猪蹄也做了。 中午十一点半。 老刘和几个专业负责审讯的警员，审了足足一个上午，孙小虎愣是没有开口。 其实孙小虎的意志力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了。 他昨晚一夜没睡，又从早上六点被审到现在，他快坚持不住了。 不过警官们也快熬不住了。 他们也熬了个通宵，期间还处理了300多个搞黄色的。 只能说，现在双方的精神状态旗鼓相当。 就看谁最后松了那口气。 墙上，秒针不断转动，时针和分针逐渐接近12点。 孙小虎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焦躁，达到某个阈值之后，他的情绪崩溃了。 他抱头痛哭，嚎叫，捶桌子，涕泗横流，双脚乱踢乱蹬。 “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但是在我招之前，求你们再让我吃一个猪蹄！就一个！求你们了！” “我怕我招了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求你们让我吃一个！” “就一个！一口也行啊！我的心好痒，感觉有蚂蚁在爬！我以后再也吃不到怎么办啊！” “求你们了！现在是猪蹄摊主出摊的时间， 要快点去，再慢就买不到了！” 这突然发出的动静，把审讯他的警官们都吓一大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du瘾犯了呢。 其中一个警官，一头雾水地问旁边的人： “‘猪蹄’，是什么新型du品的代号吗？” 另一个警官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但是看孙小虎这样子，一边抽搐流眼泪，一边流涎吸鼻涕，这不就是du瘾犯了的样子吗。 于是警官们严厉地一拍桌： “都进了局子了，还想着吸那玩意儿！” “我明确告诉你，死了这条心！” “你老实交代走私的事情，或者先交代你吸du的事情！” 孙小虎满脸委屈地说： “阿sir，你们不能冤枉人啊！谁吸了！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我就是想坐牢之前，吃一口园区门口卖的酱爆猪蹄，我有什么错！断头饭不能吃点好的吗？” 在审讯室外听监控声音，正昏昏欲睡的老刘猛地一激灵。 “猪蹄！” 他连忙冲进审讯室： “你说，只要给你吃猪蹄，你就供出你知道的一切对吗？” 孙小虎抹了一把口水，含泪说：“是！” “你们快点儿啊，再慢就卖光了！” 老刘赶紧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萧岚，让他送过来。 可是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这都怪昨晚他们抓嫖客太卖力了，全程用对讲机，压根就没顾得上给手机充电。 回来之后，又是给嫖客小姐做登记，又是给孙小虎做审讯，哪里有时间看手机。 老刘撂下一句“你等着”，然后匆匆忙忙跑出去给手机充电。 手机一开机，立刻看到萧岚十几个未接来电。 老刘赶紧回拨过去。 电话是打通了，就是没人接。 算算时间，正是萧岚出摊的时候。 想必他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玩手机吧。 第40章 新来的，买猪蹄懂不懂规矩?排队去! 老刘的猜想不完全对，但也不完全错。 萧岚其实很闲，顾客们很自觉购买，不需要他操心。 但他确实没时间玩手机。 他全身心都在观察四周，看孙小虎今天什么时候来。 没理由啊，怎么这个时间点了还不来。 孙小虎自从亲自来过一次之后，后面来得可快了。 他又不用上班打卡，经常提前半小时就来排队了。 老刘联系不上萧岚，只得打给了同样在园区门口摆摊的李阿四。 “你在摆摊吗？好，你别摆了，马上去萧岚哪里，买几个猪蹄回来！” 李阿四：“啊？” “那我……那我这煎饼果子的生意不做了啊？” 老刘一头黑线：“你摸着良心说，你有生意上门吗？” “还摆摊，你一天天的，就没做出几单生意！” “火腿肠和生菜都是你自己吃光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李阿四赶紧求饶：“别骂了别骂了，我这就去！” 他本来还想问一下队长，为什么要让他去萧岚那里买猪蹄？ 可是现在也不敢问了。 匆忙挂断电话，就骑着三轮车往萧岚那里赶去。 李阿四所摆摊的地方是园区的东门。 自他有印象以来，东门一直是冷冷清清。 而且生意似乎一天比一天惨淡。 就连摆摊的摊贩也越来越少。 他从没有想过这是什么原因。 只以为园区里的工人本来就不爱在外面买东西吃。 可是，当他来到园区的西门。 距离100米开外，他就被眼前所见的一幕惊呆了。 好多、好多的小吃摊啊。 感觉园区另外三个大门的摊主，全都跑来西门做生意了。 这不是错觉，因为李阿四在里面找到了熟面孔。 赫然是当初跟他一起在东门那里摆摊的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主。 因为李阿四的手艺实在太烂，那个摊主甚至还忍不住指导过他。 当那个摊主看见李阿四骑着三轮车过来的时候，摊主表情变得很复杂。 他主动开口打招呼说：“你也过来这边摆摊啦。” 李阿四挠挠头：“是、是吧？” 那个摊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 “小兄弟，我认真劝你一句，早点改行吧。 你这手艺，甭管在哪里摆摊，都是没有生意的。” 李阿四嘿嘿讪笑了两声，没有接话，而是问道： “你在这里摆摊吗？你这个位置离门口也太远了吧，会有顾客走到这里来吗？” “怎么没有？” 那个摊主伸手一指。 “你看，排队的队伍不就排到这里来啦。” 李阿四震惊：“啊？他们买什么呀？排这么长队。” 这队伍根本就望不到头啊。 李阿四连他们排队买什么都看不清楚。 还是那个摊主好心回答： “酱爆猪蹄呀。每天中午，整个园区的人都跑来这里排队买猪蹄。队伍排老长。” “猪蹄数量有限，总有些人买不到，然后随便去其他的摊子填饱肚子。” “咱们就指望着这些买不到猪蹄的人光顾生意呢。” “还有的人，排着队就饿得受不了，也会买点吃的，边吃边排队。” 李阿四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些人要买的猪蹄，不会是萧岚卖的猪蹄吧？ 难怪这个星期每次给萧岚打电话约他出去吃烧烤，他都说自己忙的要死。 生意这么好，能不忙得飞起吗？ 一时之间，李阿四竟不知道，警察是萧岚的主业，还是摆摊是萧岚的主业？ 没时间思考了，他得赶紧上去瞧瞧，他实在太好奇了。 离的越近，他越震惊。 这队伍也太长了。 他本来以为只有一队。 没想到是同时排了两队，分别排在不同的方向。 原来那个摊主说全厂都来排队买猪蹄，不是夸张说法。 这人数都快绕园区一周了呀。 也就是李阿四在东门摆摊，完全在相反的方向，才没有看到队尾。 “乖乖，这一天得赚多少钱呀？” 当他终于确认队伍的尽头是萧岚的时候。 李阿四慌了，他忽然有一种要失去萧岚的感觉。 他有这种做生意的手艺，还会愿意再当警察吗？ 没了萧岚这个警队吊车尾之后，李阿四不就成了倒数第一了？ 真是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就在这时，萧岚和不远处的阿四对上了视线。 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异常，看到熟人，当然第一时间就发觉了。 萧岚露出疑惑的表情，赶紧低头发消息给阿四： 【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四手机一震，他掏出手机，赶紧回复： 【老刘让我来的，他想吃你做的猪蹄。】 萧岚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直到这时，萧岚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老刘打电话给他，就是为了买猪蹄？ 【老刘不是不让我们暴露身份以及和彼此的关系吗？】 李阿四也纳闷，没等他回复，萧岚又发了消息过来。 【算了，你直接过来拿吧。我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老刘要考虑的就多了。】 李阿四觉得萧岚说的有道理，连忙把车骑过去。 才刚骑出两米，就被其他小吃摊摊主用锐利的眼神盯住。 “喂喂喂，新来的，做生意懂不懂规矩？ 来得早才能占前面的摊位，你来这么晚，到后边排去！” 李阿四忙道：“我不是来摆摊的！我找人……” “切，谁信呐，你不卖煎饼果子的么！” 李阿四一看，行吧，他骑着小吃车，没有任何说服力。 他赶紧找个地方停车，然后走向萧岚。 没走出两米，又被拦住了。 这次拦住他的不是摊主，而是顾客。 “喂喂喂，新来的，买猪蹄懂不懂规矩？ 来得早才能排前面，你来这么晚，到后边排去！” 李阿四忙解释：“我和摊主认识……” “切，谁信呐，我还说我和摊主是亲兄弟呢！想插队，没门！” 周围的食客一个个都用鄙夷敌意的目光看着李阿四。 好像他胆敢往前一步，就要撕了他。 李阿四寸步难行，只能给萧岚发消息： 【算了，你给我留几个吧，我去后面排队。 你的顾客战斗力太强了，我怕我插队会引发群殴。】 第41章 弟弟送礼物，玫瑰金手铐一副 李阿四可不想为了老刘的口腹之欲拼上命。 就让老刘再等等吧，应该没那么急吧。 哪知他排了十来分钟之后，收到了老刘的夺命连环call。 “你拿到猪蹄了吗？快到警局没有？我在门口等你好久了！” 李阿四额头的汗滴了下来： “啊这……我、我还在排队呢……” “还排队！”老刘的声音都快破音了。 “大哥！十万火急啊！犯人等着吃呢！” 李阿四：“哈？？？？？” 咱们警局现在给犯人的伙食这么好了吗？ 这未免有些过于人性化，简直到丧失理性的程度啊！ 可是老刘没有给他质疑的机会，只是催命似的催促道： “你赶紧去萧岚那拿，十分钟之内，我要在警局看到你！不然后果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李阿四在心里大呼一声“卧槽”，抬腿就往萧岚那里冲去。 想拦住他的顾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远远甩开了。 警队吊车尾，也是普通人身体素质的天花板啊！ “萧岚，赶紧把猪蹄给我！来不及解释了，快！” 李阿四说话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他说的什么萧岚都没听清楚。 只是看到对方伸手要，他就直接给。 李阿四夺过装猪蹄的袋子就跑。 那些排队的顾客看见他一个箭步跳上三轮车，两脚蹬得飞快。 纷纷惊呼： “卧槽！老板的猪蹄已经火爆到有人来抢劫的地步了吗？” “听说过骑着摩托车飞车抢劫的，第一次见骑着三轮车飞车抢劫的！” “要不要报警啊！这混蛋！他抢走了三个！这可是整整三个啊！排队三天才能买到啊！” “搞得我也想抢了，怎么办啊！” 萧岚并不知道李阿四到底在急什么。 不过二十分钟后，系统传来的声音，让他猜到了一些事情。 【叮！检测到a级罪犯已认罪，抓捕有效！】 【奖励10万元奖金和1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系统说的是认罪，而不是抓捕，看来是警方的审讯有了成果。 孙小虎到现在都没有来买猪蹄，说不定是一早被抓了…… 与此同时。 一口气干完三个猪蹄的孙小虎，终于痛哭流涕地坦白： “……我知道的不多，我们厂对外的主营业务，是搞废塑料进出口的……” “一开始我们还是正经做生意，后面有人联系上我哥，让他帮忙走私。” “那些人是承揽光电材料的，他们让我们每次进出口废塑料的时候，往里面夹带一些光电材料。” “搞了两三年，大概有几千吨，赚了几个亿吧……” “具体的数目我真不清楚，主要是我哥负责跟他们联系。我就负责吆喝手底下的人办事……” 孙小虎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下来，向问话的警察再三确认： “阿sir，你们不会骗我吧？只要我老实交代，就有机会争取减刑，就可以早点出去买猪蹄吃了？” 对面的老刘一张嘴，刚想回复他，一行口水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还好他反应快，赶紧抬手擦掉了，还顺便做了一个托下巴沉思的耍酷动作。 “我们从不骗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交代的越多，越清楚，就对你申请减刑越有利！” 老刘一边说话，一边狂咽口水。 没办法，审讯室实在是太小了，里面的猪蹄香味根本散不去。 坐在他旁边的同事，更是全程紧抿着嘴唇，一刻都不敢放松。 天知道他们眼睁睁看着孙小虎炫完三个猪蹄，用掉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动手去抢。 孙小虎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依然沉浸在被抓之后，就不能天天吃猪蹄的悲痛中。 “好，我一定会全力配合警察同志，将我哥哥和他的同党缉拿归案。” “只要能够争取到减刑，早点出去，我什么都愿意干……” 远在电子园区内的孙大龙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抹掉鼻涕，小声嘟囔着： “奇怪，谁在念叨我……” 忽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老弟。 他毫不犹豫直接接起： “喂，你今天怎么没有来厂里？就算不用你干活，手底下的人也需要你监督……” 孙小虎忽然出声打断他：“哥，你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在我的办公室啊！” “好的，哥，你待在办公室不要动，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什么惊喜？神秘兮兮的……”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踢开。 “别动！警察！” 孙大龙想跑，却发现插翅难逃。 直到被铐上手铐，孙大龙都不敢相信，弟弟给他的惊喜是这玩意儿。 玫瑰金手铐是吧？ 他居然被弟弟出卖了！ 兄弟两人在警局会面，孙小虎低下头： “哥你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他们给的（猪蹄）实在是太多了……” 警方控制了整个塑料厂，将里面的所有资料和工人全部扣押。 然而孙大龙和他弟弟的谨慎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全家的心眼子都长在他一个人身上。 能搜到的资料里，可以定孙大龙的罪，但是完全找不到他与人合作的证据。 警方对孙大龙再三审讯，他就是咬紧牙关，不愿意供出同伙。 他这么做倒也不是为了义气。 而是供出了同伙之后，同伙的作案金额会跟他一起合并累计。 金额越巨大，他被判的刑就越重，要交的罚款也越多。 罪犯不可怕，就怕罪犯也懂法。 孙大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管警方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加上了威逼。 他愣是一言不发，严重阻碍了办案进程。 气得老刘跑出去，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一队队长见状，貌似是想安慰他，可惜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事老刘，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抓到几个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你们这次是和缉私局的联合行动，雷声大雨点小说出去不好听，但是现在警局正好关不下太多人……” 老刘怎么听怎么觉得阴阳怪气。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这边还有压箱底的底牌没有出呢！” “啥底牌？” 说实话，老刘也不知道他自己有什么底牌。 但是……让孙小虎招供的办法，说不定对孙大龙也有用。 于是老刘掏出手机，拨通了萧岚的电话： “萧岚，你现在赶紧回警局一趟……” 第42章 什么新式酷刑?关起来看人吃东西 “好嘞，我马上回去。” 萧岚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的面前还排了一列长队。 他还有半桶猪蹄没有卖完。 老刘电话里虽然没有说清是什么事情，但他语气很着急。 萧岚没有再耽搁，立刻收拾，准备走人。 “摊主，你这就要收摊了？今天也太早了吧！” “没办法，家里有急事，我得先回去了。” 萧岚随便编了个理由，就从大家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去。 “摊主，那你晚上可早点来呀！” “我们等你！” 城东分局。 在萧岚三轮车靠近5米左右的时候，扑鼻的香气犹如风暴一般，冲进了局子里。 有一些嫖客因为家里嫌丢人，不愿意来帮忙交罚金，至今还关在局子里。 今天一整天，也就随便啃了点包子馒头果腹。 闻到猪蹄的香味之后，眼泪哗哗的从嘴里流出来。 “我去，这是我们的下午茶吗？警局待遇这么好的？下次我还来！” 有的嫖客异想天开，话刚说完，就收获了其他人的一众白眼。 “想什么呢？你当你还是天上人间的贵宾吗？” “给你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吃好的！” 有些人还是觉悟高，知道这些猪蹄他们只有闻的份。 有的警员一开始没认出来萧岚，上前接待的时候眼睛都发直： “这位猪蹄，请问你是来报案的吗？” 萧岚听到同事肚子里传来雷鸣般的叫声，他很体谅地没有纠正对方的称呼。 “我找老刘。” 听到这个称呼，接待的警员才抬头看了一下萧岚的脸。 “啊，萧岚！是你啊，咳咳，老刘也等了你很久了！” 警员如梦初醒，尴尬万分，不敢看萧岚的眼睛，连忙带路。 萧岚在审讯室外面见到老刘的时候，立即上前问： “队长，你这么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老刘只觉得扑面一股香风，伴随着萧岚的靠近，他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一瞬间，什么焦急的心情都抛却脑后。 就连脑子也被抛却脑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叫你回来，主要是出现了一个情况，具体是什么情况呢，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情。 就目前的情况来分析，这个事情并不简单，但是究竟有多么不简单呢？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萧岚看到所有人都眼下乌青，两眼疲惫，整个人恍恍惚惚。 知道现在是他们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就不为难他们保持理智了。 他干脆说：“大家吃午饭没？没吃的话，我外面还有半桶猪蹄，就给大家当午餐了。”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换做平时，他们还有可能跟萧岚客套一下。 但是忙活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之后，他们急需能量补充。 老刘的口水几乎是瞬间从眼睛里喷出来。 馋了这么久的猪蹄，可算是能吃到了！ “谢了呀，萧岚！” 老刘第一个冲出去。 先到的人先挑，挑个最大的！ 其他的警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但是看到老刘带着好几个人都在瓜分，他们也不客气了。 不到五分钟，整个警局内外都萦绕着浓浓的香味。 隔了几条街的人都忍不住扬起脖子抬头望。 “哪儿飘来的啊？” 有些无辜路过警局的路人，猝不及防被爆发的香气熏一跟头。 站直以后忍不住叨咕： “我要不要进去报个警，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关在局子里的那些犯人，绝对是受冲击最大的。 本来以为嫖娼被抓，又被通知家人，已经是世上最惨的事情了。 万万没想到，警方还有后手。 太残忍了，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吃好吃的！ 关起来看别人吃猪蹄，这是什么新式酷刑？！ 主打一个，不打你，不骂你，纯纯精神折磨你？ 意志薄弱的人已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痛哭流涕：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这样折磨我了！” “给我吃一口吧！就一口，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 听到犯人的哀求，警员们也很无奈。 哪有这么多猪蹄分给他们吃啊？ 有些警察想吃也吃不到呢！ 啃个猪蹄的功夫，也就几分钟。 当一队队长闻到香味，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 那些抢到猪蹄的幸运儿已经在嗦猪骨头了。 “怎么回事？你们在吃什么？” 一队队长克制住也想冲上去嗦一口的冲动发问。 吃完猪蹄精神焕发的老刘走出来，满面红光。 瞧他那走一步晃三晃的样子，要多得瑟就有多得瑟。 “没吃什么，看到大家这么辛苦，随便拿了点吃的犒劳他们！不值一提，哎不值一提！” 其实老刘也是第一次吃，但他非要摆出这种经常吃的派头来。 一队的队员们都抢到了，只有一队的队长吃不到。 想到这老刘就高兴。 转念一想，萧岚是自己的下属，顿时更高兴了！ 他拍着萧岚的肩膀，欣慰的说： “当初你被分配到我们第二中队来，我是极力支持的！” “我就说你是个人才，虽然考核成绩差了点，但是一定会有大家不知道的特长！” 萧岚呵呵一笑。 真的吗？我不信。 在原主的记忆中，可不是这样的。 当初老刘被安排接收4个吊车尾新人以后，直接冲进刑警大队长的办公室里闹。 听说他出来以后，大队长办公室的地面被滚得锃光瓦亮。 算了，就不拆穿了。 现在萧岚吃了强身健体小苹果，他有信心下次考核，绝对不会垫底。 起码在体能测试这一块，分数能上去。 “所以队长，你叫我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呢？” “啊，急事！对了！” 老刘终于想起来叫萧岚回来的目的了。 隔着单向玻璃，指着审讯室里的孙大龙说： “这个就是我们联合捕鱼行动要抓的大鱼，现在大鱼抓到了，可他嘴很硬。” “愣是不肯供出同党。我们打算用猪蹄来诱惑他开口……卧槽！猪蹄呢！” 老刘这才想起来，审讯的关键道具【猪蹄】已经进了大家的五脏庙。 他一个箭步冲出去，掀开保温桶，里面空空如也。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啊——你们怎么这么馋！怎么都给吃光了！” 大家无语，斜睨了他一眼。 是谁带的头，咋不说呢！ 第43章 我不吃!我不唔唔真香哎呀! 幸好萧岚还留有几个，特意留着带回去给老头吃的。 今天情况特殊，就委屈一下小老头吧。 他如法炮制，掏出一个【痛改前非小辣椒】。 隔着袋子捏得碎碎的，均匀抹在猪蹄上。 随后，这个猪蹄被端进审讯室里，摆在孙大龙面前。 “想吃吗？只要你招供，这个猪蹄就是你的了。” 老刘说话的时候，口水差点滴到猪蹄上。 已经开过荤的他，现在更加顶不住猪蹄的诱惑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孙大龙竟然只是眼里略微动容，随后冷笑出声： “我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猪蹄，就让自己陷入不利境地呢？” “阿sir，是你们太天真，还是你们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两个审讯的警察面面相觑。 怎么会这样，这猪蹄香得他们都受不了。 这孙大龙好强的意志力，竟然不为所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孙大龙患有严重的鼻炎。 他的鼻子，基本上就只起到个装饰作用。 对于别人而言，香到迷糊的猪蹄，对他来说只是长得好看罢了。 它香任它香，清风拂山岗。 孙大龙以前没吃过，也就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好吃。 “太可怕了，他的意志力，简直到了怪物级别！” 老刘眼里露出忌惮。 萧岚也有点懵，没理由啊，这世上还有不馋他手艺的人？ “要不，强行喂一下试试呢？”萧岚提议道。 老刘略一思索，采纳了他的意见。 又有三个警官走进审讯室，雄赳赳气昂昂的。 孙大龙嗤笑一声：“人再多也没用，我不会说的。” 老刘一声令下：“摁住他！” 三个警察分别摁住孙大龙的左右肩膀，还有一个摁住脑袋，强逼着他仰头。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刑讯逼供吗？” “你们这样是违法的！我要告你们！” 孙大龙终于流露出一丝慌张，他拼命挣扎，眼里流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 “来啊！打我啊，打我我就告你们！” “你们知法犯法！我就算坐牢也要把你们……唔……” 一个警官将亮晶晶热腾腾软乎乎糯叽叽的大猪蹄子直接塞他嘴里。 “呜呜呜呜唔唔你们……休想……唔唔唔……我不吃……唔唔唔……” 一分钟后。 “吧唧吧唧吧唧……” “艾玛，真香啊！嘿嘿嘿嘿嘿……” 孙大龙满足地嚼着嘴里的肉，脸上露出痴笑。 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浑身放松，里里外外都已经变成了猪蹄的形状。 摁住他的三个警官已经放开了，他连忙用戴手铐的手，抓住猪蹄，忘情地又嘬又啃。 围观的五个人，疯狂咽口水。 吃完猪蹄以后，孙大龙脸上的满足消失了，而是变成了痛苦和悔恨。 不，药效没有发作得这么快。 他后悔的是，早知道猪蹄这么好吃，他当初就应该跟着孙小虎一起出去排队买的。 难怪弟弟这么痴迷，原来这猪蹄真的这么上头啊。 好想再吃一个啊…… 大家看到孙大龙露出了欲求不满的表情，一个个发出“桀桀桀桀桀”的笑声。 “想再吃一个吗？想的话就供出你的同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戴罪立功，争取减刑，就能早点出狱买猪蹄吃了！” 他们就是这样让孙小虎全部招供的。 然而孙大龙只是舔了舔嘴唇，冷哼一声： “没用的，我不是我愚蠢的弟弟，我不会……” 下一刻，他的双眼饱含泪水。 羞愧、痛苦、后悔、懊恼、反思、愧疚…… 多种复杂的情绪，同一时间出现在他脸上。 他心中忽然涌出一种滚烫的冲动，想要将自己做过的错事，通通忏悔出来。 “我……我可真该死啊！我有罪，我……” 听到熟悉的开头，老刘眼睛一亮，赶忙开启录音，同时让手下做好笔录。 萧岚也在一旁，跟着近距离观摩【痛改前非小辣椒】生效的过程。 当然，只有他知道孙大龙吃了痛改前非小辣椒，其他人都以为他是突然良心发现。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 孙大龙将他从小到大做过的错事，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一开始大家还认认真真听，听到后面不耐烦了。 “你就不能讲重点吗？说说你走私的事情。” “好的阿sir。” 接下来又花了一小时。 孙大龙将自己如何将走私事业做大做强的细节说了出来。 说得事无巨细，包含创业的心路历程。 听得人感觉自己立刻就能上手，照做的话很快也能发家致富。 “咳咳，够了，走私的细节已经说得够多了，说说你的合作方都有哪些？” 偏偏是到这最要紧的关头，孙大龙沉默了。 萧岚一怔，难道是效果过去了？ 没理由啊，当初老头可是持续了一整夜啊。 百般追问之下，孙大龙才再次开口： “阿sir，我只是脑子一热，突然很想忏悔，我不是变傻了。” “供出合作方，对我不利，我是不会说的。” 卧槽！ 在场的警官们都惊呆了。 属实是太棘手了啊！ 萧岚也震住了，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痛改前非小辣椒】，它有bug！ 吃了它以后，确实会产生一种负罪感，想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但是，并不意味着犯人一定会自首认罪。 就像很多人“奖励”完自己之后，内心充满悔恨，发誓再也不要这么做了。 但是你让他删掉电脑里的影片，他又不同意。 还说一些“我不删，我就放着，我不看”之类的自欺欺人的鬼话。 所以【痛改前非小辣椒】它并不是万能的！ 不能让罪犯百分百伏法！ 萧岚赶紧想要试试【真情流露大蘑菇】的功效。 商品介绍中，说【真情流露大蘑菇】的作用是： 【能让一个人卸下伪装，将真实的自己表现出来】 不知道吃下蘑菇之后，孙大龙会不会说真话。 于是萧岚悄悄出去了一趟，掏出一个大蘑菇。 同样是隔着塑料袋碾得碎碎的，抹在猪蹄上。 抹完他才想起来，辣椒可以生吃，但是蘑菇好像生吃会有毒。 系统出品，应该没毒吧？ 第44章 有些摊主，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萧岚有些心虚地带着猪蹄回去，放到桌子上。 还没说什么，孙大龙一看放这么近，猛地动手抢过猪蹄，大口大口塞进嘴里。 一边吃一边说： “我有罪我有罪，我可真该死啊，但是太好吃了呜呜呜……” 老刘想阻止都来不及，恨恨一跺脚： “可恶！我还没提要求呢，怎么就给他吃了！” 萧岚轻咳一声，默默抬头望天，心里替自己开解： 是他自己抢过去吃的啊，真吃坏肚子，不关我的事啊。 一直等到快下班的时候，【真情流露大蘑菇】好像才开始生效。 孙大龙脸上的愧疚一扫而空，忽然换了一副嘴脸。 他哈哈大笑几声，身体后仰，嚣张地冲着警方扬起下巴。 “喂，听说你们一个月工资就两三千，跟我耗个什么劲啊！老子知道你们想从我嘴里套话，没门儿！” “臭条子，急死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啊！有本事来打我呀！略略略！” “我老早就请律师咨询过了，你们掌握的罪证，大不了让我坐十年牢，十年之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国外我也安排好了，虚拟户头存了钱，你们查不到的！” “等我出去以后，继续逍遥快活，你们就嫉妒着吧！” 在场的人拳头都听硬了。 “捏嘛，好想扁他啊！他怎么这么嚣张狂妄！” “可恶啊，之前的样子都是装的吗？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啊！” 萧岚终于知道【真情流露大蘑菇】的功效了。 真的是完全不装了啊，可貌似也对审讯没有什么作用啊。 也就是让大家血压升得更高了。 天黑了。 经过了漫长的审讯工作，大家都有些顶不住。 但是这是联合缉私局部署的大行动，重要性可想而知。 当初是缉私局先在多地发现了光电材料的走私案件。 他们各种抽丝剥茧，日夜追查，才在种种蛛丝马迹中，筛选出有用的线索。 然后他们将可能性最大的几个嫌疑人，同步给凤岭市的城东分局。 相当于前期工作什么都做了，最难啃的部分已经啃下来。 就让老刘他们收个尾，要是这都收不好，以后不得成业内笑柄啊！ 今晚就算是加班，再熬一个通宵，也得从孙大龙嘴里套出其他省市的同谋。 往时这个时间点，萧岚应该在摆摊。 但是现在嫌疑人都已经抓到了，也就没有了摆摊的必要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撬开孙大龙的嘴。 他哪里知道，寒风凛冽中，有多少张嘴，在嗷嗷待哺。 电子园区的工人们，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整齐划一地排着队。 “卖猪蹄的摊主怎么还没上班啊……” “上次他出摊晚了，补偿给大家一份秘制酱汁，这次不知道又会补偿给大家什么呢……嘿嘿嘿嘿……” “本来我都想走了，你这么一说……嘿嘿嘿我还是继续排队吧……” 无数人带着幻想和憧憬，裹紧了衣服，继续乐观坚定地等萧岚到来。 他们不知道，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警局里。 萧岚忽然福至心灵，再次调动积分兑换商城。 他本来想着，多买一点【痛改前非小辣椒】，说不定吃多了，量变能引起质变。 结果一开商店，他惊讶地发现，商店上新了。 “我去！” 萧岚激动地喊出声，把身边昏昏欲睡的同事吓一激灵。 “怎么了？犯人招了？” “没没没，我就是随便喊喊……” 萧岚敷衍了同事之后，赶紧集中心神，浏览起积分商店。 【密不透风大蒸笼，3000积分一套。】 【永不断气煤气罐，3000积分一个。】 【有问必答蒜蓉末，1000积分一份。】 【……】 别的东西萧岚没有细看，他一看到【有问必答蒜蓉末】，就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光从字面意思理解，就知道这绝对是他想要的！ 点开详情，果然不出所料！ 【有问必答蒜蓉酥，你问我答，不说假话。】 【充满谎言的世界，只有我是real man！】 【增益：获得“口臭光环”，持续24小时。】 萧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兑换了1份。 虽说他是积分大户，足足有5500积分，但是其他商品也贵，经不起他挥霍。 买了【有问必答蒜蓉酥】以后，也就剩4500积分了。 本来还想顺便买了【密不透风大蒸笼】和【永不断气煤气罐】各一套。 可是积分不够。 还是先放着吧，等这个案子结了，积分就够了。 随后他拿出第三个猪蹄，将【有问必答蒜蓉酥】细细洒在上面。 再次去找孙大龙，却发现他不在审讯室。 老刘不耐烦地说：“他去蹲坑了。不知道为啥，跑了五趟厕所。”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也没见他吃什么，搁那儿使劲拉。” 萧岚听了以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心中暗道：该不会是他让孙大龙生吃蘑菇导致的腹泻吧。 希望不要太严重……拉个半死就好了，可别拉死了。 老刘鼻子一动，闻到萧岚手中的猪蹄味，紧闭的眼立刻瞪得比牛还大。 “诶唷，你怎么知道我晚餐没吃饱，特意给我开小灶是吧，我可太爱你了！” 萧岚连忙阻止他伸过来的爪子。 “你先别爱，不是给你的，是给孙大龙的。” 老刘嘴角一耷：“这孙大龙怕是个胎里素，沾点荤腥就受不了，吃多少拉多少。猪蹄给他吃浪费了！” 萧岚循循善诱：“你不是说孙小虎是用了三个猪蹄拿下的嘛！” “说不定孙大龙吃了第三个，就愿意老老实实招供了。” 老刘咬牙切齿：“呵呵，他最好是。” 说啥来啥，刚提到孙大龙，他就直接窜过来了。 “我就说我闻到猪蹄味道了！啊我吃过两次之后，感觉鼻炎都通了！” “哈哈哈这也是给我的吧，我不客气啦！” 三下五除二，孙大龙就将猪蹄拆吃入腹。 老刘嫉妒羡慕得一只眼睛冒红光，一只眼睛冒绿光： “你手洗了吗你就吃吃吃！” 他本来只是随口骂一句发泄一下，没想到，孙大龙神色忽然一滞。 他竟然放下猪蹄，认认真真回答：“没洗呢。” “我怕猪蹄被抢了，急忙冲出来了。” “噫————” 这话一出，听到的人都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第45章 你嘴怎么这么臭，你吃屎啦 萧岚更是忍不住想吐，感觉他的话有味儿。 不对，不是感觉，是真有味儿。 一股浓浓的蒜味从孙大龙的嘴里喷出。 【有问必答蒜蓉酥】本身的味道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一吃进嘴里，居然会散发这么浓烈的恶臭。 老刘也震惊了，他捂住鼻子： “我去，你嘴怎么这么臭，你吃屎啦？” 孙大龙又是神色一滞，然后认认真真回答： “应该是的。我刚才擦的时候太用力，纸都擦破了，我猜我的手上可能沾有屎，被我……” “stop！stop！” 众人急急喊停。 “你有病啊，说这么详细干嘛！你是故意说来恶心我们的吗？” 孙大龙一板一眼地说： “不是的，我只是有问必答。你问了，我就答，不是故意恶心大家。” 老刘愣了愣，忽然，表情狂喜。 “你真的，问什么就会答什么吗？” “是的，不信你问问看。” “你能把你走私的同伙名单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和我合伙走私的人有万胜％*&￥#……” 老刘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审了足足9个小时啊！ 9个小时都没松口，现在就这样轻易招了？ “你等等，我开个录音！” 老刘咧着大嘴，一边狂笑，一边大声喊人过来做记录。 之后的审讯，顺利得超出想象。 孙大龙有问必答，说出的每一条供词，都能跟缉私局过往捕捉的蛛丝马迹对应上。 核对过后，更是全部吻合。 老刘又熬了一个通宵，已经一天两夜没睡的他，兴奋得像打了鸡血。 他将整理好的情报交上去，之后的事情萧岚就不知道了，他下班了。 睡饱之后，萧岚听说局里搞了个大行动。 联合缉私局与多省市警方，开展收网行动，跨越5个省市追捕。 最终将孙大龙合作过的同党一网打尽，累计抓捕大小案犯58人。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抓捕啊！ 听说，老刘回去以后，做梦都一直在放声大笑。 萧岚听得莫名有些热血。 没能直接参与，总感觉有些怅惘若失。 但是，系统接下来给的奖励，顿时将萧岚的整颗心塞得满满的。 听着那成片成片的【叮！叮！叮！叮！叮！】，萧岚的心跳疯狂加速。 58人，还都是走私犯，不是嫖客那种关几天就放的小虾米。 那得多少积分啊！ 可是最后结算的时候，系统居然摆了萧岚一道。 【鉴于宿主目前的影响力范围只在凤岭市，因此仅结算凤岭市抓捕的10名走私犯。】 【请再接再励，争取将影响力范围扩大到全国省市吧！】 好好好。 这10个罪犯里，还只有3个主犯，6个从犯。 雷声大，雨点小。 萧岚气鼓鼓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就慢慢想开了。 算了，又不是没富过。 上辈子他小小年纪就一鸣惊人，带着全家鸡犬升天。 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从没缺过钱。 后来全球扬名之后，钱更是多得他都烦，压根就没时间花。 也就是这一世，刚穿过来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住在十几平的城中村里，一睁眼就和一只巴掌大的蟑螂面对面，这才让他破防。 从此就对钱有点在意。 但是现在系统给他的钱，已经能给他创造好的生活条件了。 他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又能顺便帮助警方破案。 这是好事啊，就别计较这么多了。 想通这件事以后，萧岚心态平和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摆摊的任务。 就算没有，他也获得了一锅老卤，今后想吃啥也能随时给自己煮。 周末的时候。 萧岚买了八十斤鸡爪，卤了两桶。 骑着三轮车，带着老头和鸡爪回到了以前住的那栋楼。 老头还以为萧岚是要去摆摊挣外快，没想到居然回来了。 他开始慌了。 一把将嘴里的鸡骨头吐出，问： “你不是要搬回来吧？我那里住得不好吗？我还以为你挺满意啊！” “难道是我吃得太多了？我也就吃了十个鸡爪，哪里多了？” “好好好，是二十个，我错了，我以后不偷吃了！你别搬走啊！” 萧岚无语了。 他还什么都没说，老头就不打自招了。 难怪他总觉得食物的数量不对，还以为厨房里有老鼠。 没想到最大的老鼠是这老登。 “我不搬回来，我是要正式搬去你那里。 我有些行李还在这，我得带走啊，还有，退租的事情也得找房东说。” 老头一听，顿时乐了。 但是很快又丧了，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暴露了什么。 萧岚横眉倒竖：“老登，记住你的话，下次再偷吃，哼哼，你懂的！” “今天帮我扛行李，以前你偷吃的事情就算了。” 老头连连赔笑：“好好好……” 当萧岚再次出现在旧楼的时候，他的邻居看到他都不敢认。 揉了好几次眼睛，才惊呼： “真的是你！你可算回来了！这下被我逮住了吧！” 她一把抓住萧岚的胳膊，然后发消息到业主群，通知大家过来堵他。 萧岚哈哈一笑，完全没打算跑： “我这不是害得你们两天睡不着，心里过意不去，就准备搬出去住了嘛。” “什么！你要搬走？” 女邻居听到，惊觉噩耗。 萧岚在这里卤猪蹄，香得大家睡不着。 可是萧岚不在这里卤猪蹄，又想得大家睡不着。 总感觉没吃到，会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又有两个邻居走过来： “你怎么就要搬走了呀，我们还没吃到你做的东西呢！” “就是啊，你手艺这么好，在小区开个饭店多好啊，我们肯定天天光顾你！” 萧岚笑着摆摆手： “开店是不可能开店的，我有主业，做东西就是业余爱好。”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扛上来的两个大保温桶： “大家街坊邻居一场，要搬走了有点舍不得大家，特意做了点吃的给大家尝尝。” “猪蹄实在是太贵了，请整栋楼的人吃我请不起，所以整了点鸡爪。 你们帮忙在业主群里说一声呗，谁想吃的，可以来三楼这里拿。” “免费送，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哈。” 第46章 建议将猪蹄纳入审讯必备用品 当萧岚把保温桶的盖子打开，一股跟酱爆猪蹄相似的香味飘散而出。 鸡爪的油脂没有猪蹄丰富，相应的口感会有所欠缺。 不过萧岚购买的鸡爪是非常肥厚的那种。 掌心鼓鼓，一眼望过去像是旺仔小馒头。 一口下去，能把嘴塞满。 软软糯糯，一嘬脱骨。 吃起来也能有浓浓的满足感，全是胶原蛋白。 他还贴心地剪了指甲，保证不会划伤嘴巴。 甭管是老人小孩，都能放心吃。 整个楼栋都变成了香味的海洋。 通风不好的楼道，被热气熏得暖融融的。 人们徜徉其中，好像在牛奶河里游泳。 深吸一口，更像是身处天宫，云雾缭绕。 这是一种多么奢侈的享受啊！ 可恶！更加舍不得萧岚搬走了啊！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大家吃了萧岚带来的鸡爪之后，也不好意思堵他了。 还争先恐后地帮他扛行李上下楼。 萧岚特意带过来的老头子，完全就没派上用场。 只起到了一个减少鸡爪数量的作用。 最后，两人在邻居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载着行李离开了。 “呜呜呜他就这么走了，以后我去哪儿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鸡爪啊……” “可恶，没吃到之前，还只是馋一馋，现在吃到以后，那是想得受不了啊！” “好想知道他新家在哪，好想堵他啊！” “巧了，我也是……” “要不我们……” 骑在前面的萧岚，莫名感觉后背一阵恶寒。 回头一看，只见一大帮“丧尸”开始追车，边追边嚎。 “别走！你别走！” “卧槽！” 萧岚连忙把三轮车的速度调到最高档，一路疾驰而去，唯恐夜长梦多。 警局里。 安局长看着交上来的报告，眉头越皱越紧，喃喃自语。 “老刘的任务完成得挺漂亮，可是他这报告是在梦游的时候写的吗？” “吃了三个猪蹄以后，嫌疑人将同党全部供出……” 看到这里，安局长太阳穴突突直跳，总觉得后面会有更离谱的东西。 果不其然，下一句是： “建议以后将猪蹄纳入审讯必备用品……” 安局长气得直接摔报告：“啥啥啥，这写的都是啥！” 气得他直接拿起内线电话，拨通号码： “让老刘来我办公室一趟！” 外面，老刘听到局长喊他的消息，乐得走路都迈着小碎步。 一队队长看了，揶揄道： “哟，这是要去接受表扬啊！这么嘚瑟！” 老刘美得直冒泡，阴阳怪气都听不出来，还以为一队队长第一次嘴里吐出了象牙。 “是呀，是去接受表扬，局长亲自打的电话要见我。嘿嘿，低调，低调！” 一队队长笑而不语，他也是看过老刘报告的，猜到局长的反应应该跟自己是一样的。 办公室里。 安局长的食指“笃笃笃”的快要把报告戳烂。 “你要不要看看你报告里写的是什么东西？” “你是用盲肠写的报告吗？” “不……不是啊……” “不是？不是的话上面怎么都是屎？” 老刘傻眼了，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可是如实写的。 安局长看他这样，毕竟是功臣，不能骂太狠，于是语气软了下来。 “主要是你这写的有点离谱。 就算你用了什么特殊手段，逼犯人招供，不方便说出来，也不要编这么离谱的内容。 什么犯人吃完猪蹄以后放弃抵抗，我就问你，什么猪蹄有这么大的威力？” 局长刚说完，余光忽然瞥到老刘口水滴落下来，顿时无语。 自从吃过萧岚的猪蹄之后，老刘只要一听到“猪蹄”两个字，嘴里就不受控制地分泌口水。 安局长一连说了两遍，那谁还忍得住。 “局长，萧岚做的猪蹄是真的很好吃。 如果我是犯人，给我三个猪蹄，我也招！” 局长默默抽了三张纸，递给老刘。 “好了，看得出来威力真的很大了，擦擦吧你。” 随着老刘将那天审讯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安局长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要不赶明儿叫逆父给他打包几个过来尝尝？ 想想又觉得不太现实，让他爹打包，估计到时候只有猪骨头。 算了算了。 “照你所说，萧岚在这次任务中的贡献也是很大的啊。” 老刘：“是啊，本来只是让他监视，没想到他的手艺还能把嫌疑人吸引过去。” “能提前跟嫌疑人打交道，摸清他们的个性习惯，这对我们后续攻破嫌疑人心理防线非常有利啊！” 安局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交替点击，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 重重一叩，是他已经做出决定的标志性动作。 “这样吧，既然萧岚在这方面上表现突出，那就不妨延续下去。 让他当个特派摆摊卧底，专门负责监视这一块。” “至于另外三个嘛，他们卧底跟没卧一样，直接安排去支援萧岚吧，有什么杂活就给他们干。”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 老刘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萧岚和另外三个卧龙凤雏。 三人一听，全都发出欢呼的声音。 “耶！可算不用亲自摆摊了，天知道臭豆腐有多难炸！” “就是就是，煎饼果子是人能摊的东西吗？还是跟着岚哥混有猪蹄吃！” “岚哥，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好好对我啊！” 萧岚也是喜不自胜。 以后的工作还是摆摊，那他就可以考虑，把积分商店里新出的那两套用具买了。 吕东忽然提议：“这么值得庆祝的事，要不我们晚上搞顿烧烤吧！正好萧岚新租的房子有阳台！” 大家一听，集体反对。 “得了吧，你烤的烧烤什么水平，你心里没点数啊？” 吕东就是摆摊卖烧烤的那位卧龙。 他在南门那里卖烧烤，因为烤好之后顾客不愿意要，就拿去喂流浪狗。 结果狗吃了之后，气得追着他咬。 自此他痛失本名，获得绰号“吕洞宾”。 “要不还是打火锅吧，正好天气冷，吃火锅合适！” 说话的是卖臭豆腐的凤雏，叫胡莱。 幸好胡莱还算有点逼数，没有提议搞什么难度太大的东西。 李阿四：“火锅！我觉得可以！正好去帮萧岚暖暖新房！” “那咱们商量一下今晚买什么食材！” “我要吃猪蹄！” “神经病啊哪有人打火锅涮猪蹄……” 几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压根就没听萧岚的意见。 看来这一顿火锅是在所难免的了。 第47章 今晚带几个同事回家打火锅 叹了一口气，萧岚只能打电话给老头： “喂，我今晚带几个同事回来打火锅，你看可以吗？” 馋老头兴奋得就快蹦起来了：“当然可以！怎么不可以！” “我要麻辣锅，要特辣的那种！” 等挂了电话，老头一看周围的环境，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乡下，而是儿子的新房里。 “坏了……逆子有洁癖，最不喜欢别人来家里……” 纠结两秒，老头笑咧开嘴： “不告诉他不就不知道了，火锅……嘿嘿嘿嘿嘿嘿……” 当天下班以后，三人一起跟着萧岚回去。 李阿四他们还想着他们几个去买菜，让萧岚提前回家准备。 萧岚直接阻止。 这几个货懂什么买菜。 那生菜老得跟腌酸菜有得一拼了，这还打算买？ 一看到这几个人把手伸向塑封的火锅底料区，还有速冻的肥牛，萧岚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们。 有他这个天才厨师在，你们还吃速成火锅？ 底料必须是自己做啊，肥牛当然要吃新鲜的。 不然跟直接去饭馆吃预制菜有什么区别？ 菜市场里，萧岚在前面挑，至于那三个现眼包，跟在屁股后面拎包。 没一会儿，三人扛着大包小包回去了。 从进电梯起这几个人就啧啧称赞。 “这房子好啊，自住的就是会爱惜。不像那种商住两用楼，外面看着高端，里面破破烂烂。” “这里地段这么好，房价应该不便宜。居然碰上房主出国这种好事，真是便宜萧岚你小子了！” “出国少说也得去个一两年吧，这不相当于房主奋斗，萧岚享受？” 回到家里，萧岚让他们在客厅里等，自己系上了围裙。 厨子最不喜欢别人进自己的厨房，这就跟将军不喜欢别人骑他的马是一样的道理。 买菜是由三个人出钱，那么这一顿晚餐，就由萧岚出力。 首先是制作火锅底料。 挑选上好的干辣椒，红色如同冬日里的一把火那样鲜艳，又像耍流氓时被姑娘扇了一巴掌那样火辣。 将干辣椒与花椒一同放入炒锅中，用文火慢慢焙炒，直到它们散发出微微的焦香。 接着，将炒好的辣椒和花椒放入石臼中捣碎，释放出它们深藏的香气和味道。 此时，厨房里已经弥漫着一股麻辣诱人的气息，味道逐渐扩散出去。 “阿嚏！” 客厅里的人忍不住打了喷嚏，赶紧起身开窗通风。 将捣碎的辣椒和花椒与牛油一同放入锅中，加入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小火慢熬。 随着温度的升高，淡黄色的牛油融化。 沸腾的油将食材中的水分逼出，香味进一步凝练。 各种香料的味道逐渐融合，香气交缠在一起，犹如上帝之手在编织。 香气的图案复杂而迷人，令人眼花缭乱。 萧岚又往里加入一些豆瓣酱和冰糖，继续熬制。 直到火锅底料的颜色变得红亮。 若是长久地盯着锅里看，很容易失神。 吸饱了辛香料的红油，像极了躁动的欲望，又像翻滚的岩浆。 总之是一些能将人瞬间吞没其中的东西。 萧岚，作为厨房里的造物主，美食界的创世神。 他的每一个动作是那么的轻松写意。 制作火锅底料的每一个间隙，他都在一刻不停地洗菜切菜。 每一动都有章法，每一顿都有目的。 他像艺术殿堂中的顶级钢琴大师，忘情演奏的时候，是别人的表演者，更是自己的知己。 “好了，收拾收拾，准备开饭了！” “这么快！” 客厅里的几人大惊。 不过其实也不算快了，他们已经在游戏里送了5次人头了。 由于被香气影响，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他们打一会儿游戏，就得起身开门，开窗，开风扇，开空调，开新风系统…… 总之是把能开的都开了。 这可苦了街坊四邻。 普通火锅的味道就浓香四溢，何况是萧岚这种新鲜现做的。 嘴里正在嚼着菜，忽然就不香了。 在那样浓烈呛香的味道面前，一切家常小炒，都显得寡淡无味。 邻居男人气得发出一声猪叫，将饭碗重重倒扣在桌面上。 “到底是谁啊，怎么做饭这么香！连续一星期了，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对面的媳妇：“说不定是附近新开的火锅店？听说有点贵，等月中发工资了我们去尝尝？” “哦，原来是火锅店啊，那手艺这么好就合理了。” 男人被安抚好了，又将桌面上的饭刮回碗里继续吃。 讲不讲卫生先不说，反正节约是个好习惯。 锅里的红汤沸腾着，冒着大朵大朵的泡泡。 袅袅升起的白烟，犹如柔软舞动的腰肢，仿佛在勾引食材的加入。 鲜嫩肉片、爽脆蔬菜、滑嫩豆腐，每一种食材在麻辣的洗礼下都变得生动起来。 三个卧龙凤雏和一个馋嘴老头深吸一口气，齐齐灵魂出窍。 一个晃神，差点想伸手进去捞。 “坐好！” 萧岚一声喝，大家恍如初醒。 纷纷将屁股黏在凳子上，只有眼珠子还黏着火锅。 手工切成的牛肉片，薄如蝉翼，对着光一照，能清晰看出纹理。 “好刀功！每一片牛肉，都能感受到厨师对食材的尊重，和对烹饪艺术的追求！” “好牛肉！鲜嫩的牛肉，呈现出自然健康的红色，纹路清晰，细闻还有青草的香气！” “好……” 老头正感慨着，回头一看，其他人已经快把牛肉吃完了。 “好快啊，你们怎么吃这么快！” 李阿四他们一筷子下去就是十几片，扔锅里一涮，3秒速熟。 随便吹两下，往嘴里一塞，肉汁四溢，嫩滑无比。 老头子目眦俱裂：“可恼也！居然不让着我老人家！” 李阿四脸颊鼓鼓囊囊的回了句： “快点吃吧！还让你看见牛肉的盘子，就已经是让着你了！” 吕洞宾吃得眼珠子都鼓了出来： “快吃吧！等会儿我把火锅的汤底给喝了，你就啥也捞不着了！” 胡莱也跟着补刀：“你再慢一点，等会儿我把你的筷子都啃了！” 老头子不甘示弱，挽起衣袖就加入战局。 “臭小子，等会儿我让你们一粒花椒都吃不到！” 与此同时。 警局里。 还在加班的安局长翻了翻文件柜，忽然意识到不妙。 “坏了，好像那份档案带回家里了。” “打个电话看逆父在做什么，要是闲的话，就让他给我送过来，不然我就得回去拿了……” 第48章 我把锅舔干净，省得你们洗锅呗? 满桌子的食材，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被扫荡一空。 而那三个卧龙凤雏正如他们所说，硬生生把火锅汤底喝了一半。 最后他们发现还有生菜没煮，干脆伸手去抓，直接蘸着剩下的汤汁吃。 大家正吃得“嘎嘣嘎嘣”，忽然一通来电。 老头子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心头一跳。 不会吧，这逆子不会知道我们在家打火锅吧？ 他走开几步路，心虚接起，弱弱道：“喂……” “爸，你在家吗？” 恰在这时，李阿四捧着大肚子，感慨了一句： “这火锅真香啊！怎么感觉刚吃完就又饿了！” “火锅？” 安局长在电话那头，精准捕捉到关键词： “什么火锅？谁在你旁边？” 老头赶紧辩解：“啊额……我跟萧岚在外面吃火锅呢，现在不在家。” “那个……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儿吗？” “现在没事了。你吃火锅的话别吃太辣，别吃太撑，别把自己吃进医院。” 安局长听到逆父和萧岚都不在家，那就不麻烦他了，刚好自己回家取东西。 “对了，你吃完火锅回家之后，立刻换衣服，不要带着一身味儿躺沙发。” “好……” 挂断电话，老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逆子连衣服上的火锅味道都忍不了。 要是让他知道，大家直接在家里打火锅，那还得了。 要不要收拾一下？ 算了算了，吃太饱，先在沙发上躺躺，反正逆子也不知道。 然而，他以为的不会回来的逆子，此刻已经坐在车里。 正开往回家的路上。 这个时间点不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不堵车。 不到二十分钟，安局长已经来到楼下。 停车，拔钥匙，进电梯。 抽动几下鼻子，不知道为什么，电梯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说是火锅味，又不太像，火锅好像没有这么香。 中途电梯停了一次，有个外卖员要上去，手里拎着五六份外卖。 电梯门开的间隙，闻到的香味更浓郁。 “好香啊……” 安局长低声感慨，但是他的肚子就嚣张多了，大声地咕咕咕叫出来。 他有点尴尬，但是外卖员却报以理解的一笑。 “不知道谁在炒辣椒，又呛又香……” 既然聊上了，安局长就顺嘴问一句： “是你刚才送餐的那层楼传出的香味吗？” 外卖员：“不知道啊，感觉每一层楼都很香。分不清是哪层楼的人家在做饭。” 电梯停下，外卖员先一步出去了。 安局长继续向上，终于到达了目标楼层。 这一层楼也有着浓郁的香味，熏得他鼻涕水不受控制往下流。 新鲜的辣椒才有这股子呛劲儿。 那种包装好的火锅底料，辣椒素已经缓慢挥发掉了，再吃的时候就缺少了灵魂。 走廊里的辣椒素已经浓得让安局长睁不开眼。 当他开门的一瞬间，宛如解开了封印，喷涌而出的香辣风暴，几乎将他铲翻在地。 等会儿！ 不对！不对劲！ 怎么感觉辣椒香味的源头是他家呢！ 安局长快步走进去，穿过客厅，径直走向厨房。 那里吵吵嚷嚷，嬉笑怒骂，依稀还能听到： “老头你瞪我干嘛？我们不就打包点辣椒底料走嘛，这都舍不得，太小气了吧！” “你们那是打包点嘛，连一颗花椒都不给我留，我还想用剩下的底料煮碗面条呢！” “不是吧，你都有萧岚了，你还跟我们抢火锅底料！过分了啊！” “萧岚也不是天天做火锅底料啊！快给我留一份！” 四个人抢得快把狗脑子打出来了。 忽然余光一扫，看到一张发黑的脸，顿时吓了一跳。 “我去！谁站在那！” “奇怪……我没关门吗？我记得我通风之后关上了啊……” 安局长幽怨的目光好像两个探照灯，射穿了老头子不堪的灵魂。 “你是……”几个人齐齐发出疑问。 在场四个下属，竟是一个人都认不出他们的分局局长。 这下安局长的探照灯扫射的范围，从一个人，变成一群人。 大家一脸的疑惑，满脸的陌生。 这也怪不得萧岚他们几个。 且不说他们是新人，平时局长工作忙，还没机会近距离见面。 单说安局长上任之后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他贴在警局公开栏那里的照片，还是个微胖的小伙。 上任半年以后，胃病加剧，瘦了三十斤。 这变化说是“面目全非”都不夸张。 这就导致警局的新人们，一直以为他们的局长是照片那样。 真人站在面前，都对不上号。 老头本来还有些慌，以为自己的身份捂不住了。 见众人没有认出安局长，赶紧扯谎： “啊这，这位是这个房子的房主，第一次见面，哈哈来打个招呼吧！” 安局长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逆父。 不是吧，撒谎撒上瘾了？这时候还想着隐瞒身份。 瞒得了吗？这四个跟他一个警局的，仔细看看总能认出来吧！ 萧岚睁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安局长的脸，然后连忙上前握手。 “原来你就是房主啊！第一次见面，你好你好！ 我是萧岚，就是老登……咳咳老爷子之前跟你提起的房客。” “这几位是我的同事，他们今晚第一次过来跟我聚餐，平时只有我和老爷子住这。” 安局长嘴角一抽，好家伙，还真能瞒得住。 竟然压根就没认出他。 “对了，你不是出国了吗？难道改变计划了吗？” 听到萧岚这么问，老头赶紧蹦出来： “没有！没有改变！” “他就是回来拿点东西，拿完就走！对吧？是吧？是这样的吧？” 老头使劲朝儿子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安局长太阳穴跳了跳，咬牙切齿地回： “是……我、落、了、点、东、西……拿、了、就、走。” 说完他赶紧转身进房间去拿文件，不然他怕自己绷不住。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父叛逆伤痛我的心…… 怎么会有这样的逆父，造孽啊！ 瞒着他带人回家里打火锅就算了，还一刻都不让他多待，急着赶他走。 拿好文件出去以后，逆父似乎也突然良心发现了，一脸讪讪地笑： “你吃晚饭没？要不先吃点再走？” 安局长往桌子上一看，空空荡荡的餐盘，甚至火锅里都只剩一点汤渣。 让他吃啥？ 把锅舔干净，省得你们洗锅呗？ 好气哟，还要保持微笑。 第49章 新的一天，新的任务，直捣贼窝! 就在这个时候，萧岚从厨房里走出来，递给安局长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这是我自己卤的猪蹄和鸡爪，已经密封包装了，可以带上飞机。路上饿了也可以直接吃。” 安局长下意识接过。 暖融融的香气扑面而来，顿时让他的太阳穴不跳了，蹙起的眉头也抚平了。 隔着密封袋，香气也能渗出，这猪蹄竟恐怖如斯！ “谢谢啊。” 安局长脸色稍霁，黑化进度条降低一半，道了一声谢，转身出门。 楼道里还是有浓浓的火锅辣椒香，但是竟然掩盖不了若有若无的猪蹄香气。 进了电梯以后，他忍不住打开塑料袋，将脸探入袋口深吸一口。 这一口直接上头，黑化进度条直接清零，内啡肽疯狂分泌，整个人都精神了，比咖啡还好使。 不对，比吗|啡都好使，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就是让嫌疑犯老实招供的猪蹄啊……” 安局长忽然感觉，老刘那篇报告不是花里胡哨，而是完全的写实派。 一不留神，安局长就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子里，炫完了两袋猪蹄和鸡爪。 剩下的骨头，他嘬了又嘬，竟然舍不得扔。 “真香啊……” “萧岚这人能处，手艺是真好啊……” “难怪我爸非要跟他住，原来每天吃这么好，要是我也能……” 忽然，安局长想到自己被迫“出国”，以后不能回去了，不由得神情一滞，悲从中来。 “造孽啊！” 用力一锤，刚好摁到喇叭，汽笛长响，吓得他赶紧缩手。 ……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 老刘把萧岚他们几个叫去，布置了新的任务。 “走私案已经结了，以后你不用去电子园区那里了，最好是离那里远点，以免暴露身份。” “这次给你安排的任务在凤安区，就是咱们凤岭市东郊那一块。” “以前那里叫风安县，出了名的贫困县。因为管理不善的原因，很是混乱。 瘾君子、拐子、地痞流氓、小偷，多如牛毛。” “后面凤岭市扩大发展，撤县设区，从此风安县成为了凤岭市的凤安区。” “政府有意大力发展新区的经济，风安县的领导班子也换了一轮，想着新人新气象。” “没想到，领导撤了，但是风安县居民的一些不良习惯还是保留着，积重难返。” “大力整改了几年，瘾君子、拐子少了，小偷小摸的事情却屡禁不绝。 一提到凤安区，连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去，说那里是贼窝。” “警方想搞一次大规模的【打击盗窃犯罪专项行动】，需要你们几个提前去踩个点，暂定两个星期。” “这次的任务，具体怎么执行，萧岚你有很大的自主权，另外三个，你们配合萧岚行动。” 萧岚&三位卧龙凤雏：“收到！” 接到新任务，萧岚开始着手准备摆摊事宜。 为了不被上一个任务的人认出来，影响工作开展，萧岚决定这次不卖猪蹄了，改卖别的。 刚好积分兑换商城里有卖【密不透风大蒸笼】和【永不断气煤气罐】，设备已经有了，就卖早点吧。 花费6000积分买了两套设备，还剩3000积分。 他干脆把商店里那个【百分百接子弹夏威夷果】给买了。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主打的就是一个全图鉴解锁。 确认了卖早点以后，萧岚立即安排食材的采购。 做早餐这行可是个辛苦活儿。 必须起得比鸡早，不然就错过了顾客的早餐时间。 还得睡得比狗晚，夜里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不然第二天来不及蒸。 幸好老刘把李阿四、胡莱和吕东三个安排来帮忙，不然萧岚一个人真忙不过来。 早点的品类丰富，有包子，茶叶蛋，马拉糕，炒粉之类的。 萧岚目前只打算卖包子，包含四个口味，肉包、青菜包、酸菜包和红糖包。 这样荤素酸甜都有了。 做包子要在前一晚和面发酵和制作馅料。 想让包子口感更好，那就得保证新鲜。 最好是早上起来再包，包好以后，经过短暂的二次发酵就能上蒸笼了。 所以做手工包子的人，经常是半夜3-4点起床做包子，才能赶上6-7点的早班高峰。 想偷懒的话，也可以前一晚提前包好，放入冰箱中冷藏保存。 只是冷藏的包子和新鲜的包子，会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在冷藏过程中，包子会失去一些水分，导致表面干燥。 第二天蒸制的时候，也需要比平时更长的时间，来确保包子完全熟透。 很多人做包子的时候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但是对于专业厨师来说，这都是满满的知识点。 饶是高效如萧岚，也不敢轻易增加品类，毕竟是手工制作，他忙不过来。 现在很多早点摊品类齐全，一个小小的店面，竟然能卖出十几种不同种类的精制面品。 你猜他们是一个人长了八只手，用一晚上能制作出来这么多，还是直接购买批发冷冻的预制品？ 人艰不拆，懂的都懂。 这些冷冻的预制品就别掰扯口感了，通通划归入生命体征维持餐。 不过，许多摊主的真实水平，连生命体征维持餐都不如。 萧岚提前跟菜市场的肉铺和菜摊打好招呼。 等商贩们准备好萧岚需要的东西之后，就让李阿四他们三人去取。 那些都是他挑选出来的可以长期合作的食材对象。 一拿回来，李阿四就问：“为啥特意要买两种猪肉啊？剁碎了不都是肉吗？” 拎回来的袋子里，有特意分装的猪前腿肉和猪五花肉。 萧岚毫不藏私，向大家解释： “这里面有门道，两种肉口感不同。” “前腿肉肉质鲜嫩，肥瘦比例适中，三肥七瘦，做出来的包子馅，口感嫩滑不油腻。” “五花肉则肥瘦相间，层次分明，油脂丰富，能让包子馅更加多汁。”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等会儿你试吃就能吃出来差别了。” 萧岚决定做两种不同的肉包，混在一起蒸，可以给顾客开盲盒的快乐。 大家听到萧岚这么懂，又想到萧岚做猪蹄的手艺，指定差不了，就咧着嘴傻笑。 “嘿嘿嘿，那我们就等着吃了……” 第50章 我是先天厨神圣体，大圆满境 哪知萧岚一人扔他们一条围裙，两把菜刀。 “还想等着吃？想得美，过来干活，帮忙把馅剁了！” 老头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个高龄老头也要干活吗？” 萧岚白眼一翻：“你个高龄老头，抢起吃的来三个人都抢不过你。你不干活谁干活！” “行吧……” 萧岚选择了传统的手工剁馅来制作包子馅，而不是机器绞肉。 一方面，他这里有三个满身腱子肉精壮小伙，和一个一身牛劲的老头，不用白不用。 每天吃这么多，再不让他们运动，就等着长胖吧。 另一方面，这里也藏着肉包好吃的窍门。 手工剁出的肉馅，颗粒大小不均，口感层次更丰富。 细嚼之下，能明显感受到肉的纤维感。 而且手工剁馅不会过度破坏肉的细胞结构，能保留更多的肉汁，让口感更加鲜美。 机器由于高速运转，会将肉馅绞得软烂碎糊，同时流失大量肉汁，导致肉馅发干。 当然，现在也有一些机器可以调试肉馅的颗粒大小，保留肉粒。 可机器始终是过于死板，让它保留肉粒，它就全是肉粒。 不可否认机器更高效，能让人节省很多时间。 只是有些美味，往往需要时间来成就。 就像天然光晒成熟的果实，会比打催熟速生的果实更饱满鲜甜。 机器打馅速度实在太快了。 调料还没来得及充分渗透到肉中，就已经绞打好了。 而手工剁馅的过程相对较慢，肉与空气接触的时间更长，能更好地与调料融合，风味更浓。 萧岚身着围裙，手起刀落，粉色的肉碎在砧板上翻飞。 葱姜去腥，调料锁鲜，少量多次加入，使肉馅在剁切的时候就已经充分渗透。 示范过后，萧岚把刀交给其他人。 “按照我刚才的方法来剁，记得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依次加入调味料。不要嫌麻烦一股脑倒进去。” “你糊弄食物，食物就会糊弄你。想要好吃，就得尽心尽力。” “知、知道了。” 萧岚的模样太庄重，搞得大家都不敢轻易怠慢。 在大家剁馅的时候，萧岚开始一旁揉面。 他将面团置于案板上，双手如太极推手，力道均匀。 揉、捏、抚、摔、打。 面团在他的手中逐渐变得光滑而有弹性，发出“duang duang”的声音。 其余几人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剁馅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不是，萧岚，你到底哪儿学的这手艺啊……” 李阿四瞠目结舌地问，忽然感觉萧岚好陌生。 “你怕不是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每晚都趁我们睡着，翻墙去隔壁职校学厨艺吧？” 萧岚直接一个已读乱回： “我是先天厨神圣体，大圆满境，看一遍教程就会了也是很合理的吧。” “少废话，赶紧剁！” 经过一天的忙活，可算是万事俱备，只待明早摆摊。 初次蒸出的一屉包子，被五个人以0.25的倍速，缓慢地咀嚼、品尝。 毕竟是他们亲自参与了制作的，不能牛嚼牡丹。 一定要细嚼慢咽，品味细节，才对得起自己在上面花的功夫。 吃着吃着，老头忽然老泪纵横。 “妈呀，我前七十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第一次知道包子这么好吃……” “呜呜呜我一定要长命百岁，还要再吃三十年！” 其他三人也是猛男哭泣，湿了眼睛。 “呜呜呜这就是花了5个小时做出来的包子吗？原来不糊弄的食物是这么好吃的……” “这怎么可以拿去路边摊上卖啊，这得送去博物馆展览啊！” 第二天，天蒙蒙亮。 顶着刺骨的寒风，萧岚戴上口罩，正式出摊。 他在前面骑，后边车里坐着一个李阿四和几大笼包子。 萧岚不怕李阿四偷吃，因为包子都是生的，还没开始蒸。 一边骑车，萧岚一边观察摊位选在哪里。 脑海中想起老刘对凤安区环境的介绍： “凤安新区有新旧两个街区。 新街区基础设施完善，建筑高大，道路宽敞，原计划是要搞商业街。 但是因为‘贼窝’的名声不好，没有商户愿意过去开店，也没人愿意在凤安区买房。 所以新街区很空，基本上没人，到了晚上像‘鬼街’。” “几乎所有居民都住在老街区。 那里道路窄旧，巷子四通八达，弯弯曲曲，还有很多拆到一半的废楼。 警车开进老街区，车技差一点的压根掉不了头。 但是熟悉地形的人却能轻易逃跑，一钻进去就跟泥鳅似的不见了，所以我们的抓捕工作很难展开。” 萧岚从新街区骑到旧街区，可算是亲自验证老刘的话了。 一路上，房屋道路越来越破烂，走动的人却越来越多。 有酒鬼在清晨的街头溜达，也有通宵营业的烧烤摊准备收摊回家。 忽然，萧岚的车灯照见前方道路上有障碍物。 有一根巨大的树枝横挡在马路上。 道路本来就窄，这一根树枝就已经完全盖过了道路。 天色暗蓝，晨雾弥散，萧岚看不清前方路况。 只担心是道路出了什么问题，别人故意放树枝在这里，警示后来车辆。 “阿四，你去前面看一下，路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的话，就把树枝搬走，别挡路了。” “好嘞！” 李阿四从车里钻出来，露出一个红红的鼻头。 他长腿一迈，走下三轮车，朝前方走去。 借着萧岚的车灯的照射，他看清树枝后面的情况。 道路完好，没有坍塌或者井盖被偷，只有几块大石头。 于是李阿四直接开始清理树枝石头等杂物。 “什么人啊，这么缺德，搞什么恶作剧，还把石头往路中间放。” 正埋头苦干着，忽然身体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李阿四警觉地抬头，发现撞他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娘。 刚才对方是没有站稳，才会撞到他。 他顿时关切询问： “大娘，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老大娘踉跄两下，撑着李阿四的身体站稳之后，才连连摆手： “没事，没事，上年纪了眼神不好，差点摔了……” 李阿四应和道：“是啊，不知道谁往路上放这些东西，也不怕绊着人！” “恩恩，是……” 大娘含糊着说完就走了，脚步匆匆，看着像有急事。 第51章 什么肉包卖10块?你包了整头猪进去? 等李阿四清理完道路，他拍着手上的灰走回来，一见到萧岚就吐槽。 “我跟你说，真是缺德啊，不知道谁乱往路上放障碍物，差点摔着人！” 萧岚好奇问：“所以路面没有问题？不是用来警示后车的？” “没有！纯纯恶作剧！” 萧岚却觉得蹊跷。 他想到这里是大名鼎鼎的贼窝，忽然警醒，语气焦急地问： “阿四，你摸摸你口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 李阿四一听，顿时回过味来，连忙摸向自己的外套口袋。 他的外套口袋是有拉链的，此时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我去！我东西不见了！” 萧岚急忙问：“什么东西？现金还是手机？” 李阿四摇摇头：“都不是，是一包心香印。” “我中午一定要拉屎的，很多公厕都不提供纸，所以我就自带了。” 萧岚：“……”他就多余操心。 丢一包纸巾你紧张成这个样干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丢警官证了。 可李阿四却恨恨地一握拳： “可恶！这包纸好贵的呢，要2块钱！还是加密加厚湿水不易破的，可好擦了！” 萧岚无语地揉了揉眉心：“好了，好了，它没给你广告费，别说了。” “对了，你手机没被偷吧？” “没，我刚才放车里，就没带下去。” 萧岚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现在二手手机不值什么钱，但是手机里的信息可太重要了。 要是李阿四手机被偷了，人家拿去手机店破解。 不留神看了手机里的信息或者聊天记录，知道他是便衣警察。 那还卧个毛的底，第一天就被人扒了底裤，直接滚回去算球。 只能说不愧是贼窝，两人刚来这里，出师未捷，就被上了一课。 “哪怕是老弱妇孺都不能掉以轻心啊，以后我们得提高警惕了。” 李阿四重新上车，萧岚则重新理解了老刘之前在办公室捶桌子时说的话。 “这个凤安区啊，真就是块治不好的烂疮。 有点本事的人老早都搬出去了，现在留在那里的，很多都手里沾点灰，底子不干净，一帮人可会抱团了。” “以前我们警方也搞过几次反扒反盗专项行动。 可往往我们的人一过去，他们立刻就互相通气，藏匿证据。 感觉整个区都是眼线，我们去到哪，他们就盯着咱们看笑话，像看猴似的。 那种明知道他们有问题，又抓不到证据的感觉，太憋屈了！” “几次下来，无功而返，可给他们得意坏了，气焰越发嚣张。 听说还有小贼扬言，哪怕是条狗进入凤安区，他们也能一眼认出是不是警犬。” “总之我们警方很难攻破他们防备。 所以需要你，萧岚，以便衣的身份，深入凤安区内部，帮助警方找到突破口。” …… 回忆戛然而止。 因为萧岚找到了一处适合摆摊的地方。 这是老街区的一处十字路口，最繁忙的交通主干道。 凡是要出门上班上学的，必然要经过这里。 目光所及之处，至少能看到4个公交站牌。 萧岚直觉这里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就算他的判断失误，他的同行总不至于也判断失误吧。 瞧这个时间点，已经有卖包子的摊主在摆摊了。 就在萧岚停车的功夫，又有一个卖炒粉的大叔骑着车过来了。 果然干早餐这一行就是得勤快，睡懒觉的人是赚不到钱的。 萧岚找地方停好车，开始摆摊，点火蒸包子。 蒸包子大概需要12分钟左右的时间。 现在是冬天，天气冷，时间要更长一些。 不过总归是能赶得上早高峰的。 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个卖早餐的摊过来了。 有人卖三明治，有人卖肠粉，有人卖手工汉堡，有人炸油条。 但是更多的还是包子面点之类的摊子。 卖包子面点不需要技术含量，反正是批发的现成品。 只需要提前解冻，然后上火蒸熟就行了。 几个包子摊看似同质化很严重，但他们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的竞争关系。 因为这里的人流量很大。 顾客们来去匆匆，多是在等红灯的间隙买早餐，时间有限。 有时候顾客看哪个摊子人太多，反而不愿意去，宁愿选择隔壁人少的摊子。 要是每个摊子人都多，顾客就干脆不在这里买了。 全城到处都是批发的冷冻包子，去哪买不是买？ 所以多几个早点摊来帮忙分流也是好的，可以留住顾客。 今天出现了萧岚这个新人，其他的摊主并没有在意。 萧岚做出的包子，并没有酱爆猪蹄那样霸道得具有攻击性的香味。 饱满多汁的肉馅被柔软弹性的面皮牢牢锁住。 即使蒸熟了，也只会散发出面粉小麦的清香。 香得很低调。 不显山，不露水。 只有尝过这包子味道的人，才会知道每一个包子里面都隐藏着一个威力巨大的美味炸弹。 点火第15分钟，雾白的水蒸汽喷涌而出。 李阿四仿佛化身巴普洛夫的狗，主人轻轻摇一下铃铛，就足以让他分泌唾液。 明明鼻子还没有闻到味道，只是看见，他就已经开始全身爬蚂蚁了。 好想一个手刀把萧岚劈晕，然后一个人独享这里所有的包子。 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把邪念转化为行动，第1个顾客就上门了。 来人顶着一头褪色的乱糟糟的黄毛。 一身的打扮，是很经典的城乡结合部非主流小混混的造型。 年纪看着倒是不大。 但是一开口就至少是10年以上的烟龄，浑身上下散发着宿醉过后的浓浓酒气。 站在他对面的李阿四被喷了个正着，好悬没当场口吐白沫被臭昏过去。 “来四个肉包。” 黄毛一边说着一边打呵欠，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睁开过。 萧岚没有立刻掀开蒸笼拿肉包，而是告诉他： “10块钱一个，4个一共40元。” 黄毛打到一半的呵欠突然顿住了。 他眯着眼睛凑近萧岚问：“啥玩意儿？你说夺少钱一个？” 萧岚早有所料似的屏住呼吸，然后面不改色的重复。 “肉包10块钱一个。另外有青菜包，酸菜包和红糖包，都是6块钱一个。” 黄毛第一次把眼睛瞪得这么大。 “疯了吧，什么肉包能卖到10块？你这是包了一整头猪进去？” 第52章 他也不想这样，是肉包先动的手! 凤岭市最繁华的市区，肉包都不可能卖到10块钱一个。 更何况老街区有老街区的价格。 别看已经撤县设区好几年了，风安区真正脱贫并没有多久。 这里的物价还是和县城的水平差不多。 正常价位的包子是1.5块钱左右，肉包可以卖到2块钱。 牛肉包卖个3块，已经算是高价。 而萧岚的肉包竟然定价10元，直接翻了5倍。 不说凤岭市，就算是国内超一线城市，京都和沪城，也没见哪个路边摊，敢把包子定价超过5块钱。 “摊主你是凭啥卖这么贵啊？” “你是看我酒还没醒好坑钱，还是你这包子有什么特别的？” 那个黄毛瞪着萧岚，一脸的不忿，像个点着了的火药桶。 萧岚不紧不慢地说： “我这是纯手工的包子，不是机器做的。 人工成本高，定价高点是正常的。请问你还买吗？” 萧岚也就解释到这里了，没有殷切地请求对方尝试一下。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生意人。 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看着像是个正常的摊贩，不被察觉便衣身份。 只是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表情，毫不热情的态度，让黄毛品出了蔑视的味道。 仿佛一开始就笃定黄毛没有钱，买不起，所以懒得搭理。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赶早上班的行人已经在十字路口这聚了一批。 两人的对话早就隐隐约约飘到了正在等红灯的路人耳中。 等红灯，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热闹吧。 黄毛也就18岁，正是最敏感、最要死面子的时候。 他感觉所有的路人都在看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他没钱，呵，看不起谁呢！ 他可是马上就要去干票大的呢！ 也就是动手之前，想买几个包子填填肚子，省得待会儿逃跑的时候没有力气。 一个小摊贩，一天能挣几个子儿，敢质疑我没钱？老子做一单就能挣几千！ “当然买，给我来4个，不好吃的话，我掀了你摊！” 作为混混，黄毛的行事风格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他这么说可不是口头威胁而已，他是认真的。 掀你摊子算什么，不打你就不错了。 但凡是心虚一点的摊主，都会直接白送几个求放过。 偏偏他碰上的是底气十足的萧岚。 萧岚面不改色地从蒸笼里拿出四个肉包。 速度太快，连包子的样子都没让人见着，蒸笼就阖上了。 “4个包子，40元。” 一阵白汽散去，黄毛终于看清萧岚递到他面前的包子。 这一看给他气笑了。 10块钱一个的包子，居然也是普通包子的大小。 顶多就两个小笼包那么大吧。 别的摊子卖3块钱一个的叉烧包，还知道面团放多点，做成巴掌大小。 这摊主怕不是没挨过社会人士的毒打。 呵，等会儿就让摊主尝尝一顿饱拳。 黄毛冷笑着，将一整个包子直接扔进嘴里，目光挑衅地大口咀嚼。 仿佛在说：【等老子两口干完两个包子，就去干你！】 嚼着嚼着，挑衅的目光忽然闪烁了几下。 冒出些许疑惑，些许惊愕。 再嚼两口，眼睛蓦地瞪大。 他两腮鼓起，咀嚼的速度猛然加快，好像放视频摁了3倍速。 李阿四看他脸颊鼓动的幅度，已然可以猜到，黄毛的舌头在嘴里怎样翻江倒海。 香吧？惊艳吧？ 山猪这辈子没吃过这种细糠吧？ 萧岚亲自揉的面，哥几个亲自和的馅。 5个小时的制作，你当闹着玩儿呢？ 当时李阿四他们几个以为，剁完肉，流程就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要用筷子充分搅拌肉馅，让调料和肉馅充分混合。 搅拌时猛猛朝着一个方向用力，这样有助于肉馅上劲。 那劲上得有多大呢，这么说吧，李阿四一个人就干断了3双筷子。 经过充分搅拌之后的肉馅仿佛会咬人，筷子插进去就被咬住了。 就算直接放手，一个小时后筷子都是直挺挺地插着。 抓着筷子搅动的时候，那叫一个寸步难行。 肉与肉之间紧紧地黏在一起，好像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十万天兵。 李阿四要凭借着手中的棒子，将诸天神佛搅得天翻地覆。 如果是用机器搅拌，这会儿机器已经干冒烟了。 但是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 筷子都断了，李阿四的手都没断。 那一战打得酣畅淋漓，直到现在李阿四的两条胳膊还在隐隐发酸呢。 如今黄毛这一口，吃的哪里是包子，分明是李阿四的战利品，是他的军功章！ 别说区区10块钱，就算卖50一个，也是物超所值！ 吃到第二个的时候。 黄毛开始哼哼唧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发出上不了台面的声音。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是这肉包先动的手！ 他只是把肉包扔嘴里，上下牙轻轻一碰。 霎时间，一颗香气炸弹在嘴里引爆，肉汁迸溅！ 胜利的果实是这般美味，但是它岂是这么轻易被人摘下的？ 肉馅在制作的过程中，看似被筷子打服了，打顺了。 乖乖让人捏成一个小团，塞进面皮里，团成一个带褶儿的肥嘟嘟的包子。 其实这只是缓兵之计，暂时偃旗息鼓罢了。 一旦肉馅蒸熟以后，将会被赋予“柔韧q弹”的魔法buff，重新复苏。 以嘴巴为战场，以包子外皮为护盾，肉馅们重整旗鼓，冲锋上阵，发起进攻。 于是黄毛可以感觉到， 当他咀嚼的时候，肉馅仿佛会跳起来打他的口腔。 那种劲道的爽感，激活了他嘴里的每一个细胞。 他感觉自己的嘴巴水灵灵地活了过来，仿佛知道有一场大仗要打。 一万多个味蕾细胞全部整军出发，兵力主要集中在舌尖和舌头两侧。 成三面包夹之势，朝着包子肉馅发起围攻。 肉馅奋起顽抗，在舌头和唇齿间移转腾挪，全力出击。 可它们的大将还是不断陨落，丧生在牙齿的镇压之下。 这些“将军”对于黄毛而言，则是在咀嚼的过程中，吃到的大颗肉粒。 这些肉粒更加有弹性，更加富含汁水，吃起来更加美味。 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惊喜。 什么叫特么的惊！喜！ “唔唔唔太好吃了！怎么会这么好吃！” 第53章 一个肉包的外皮，竟有三重口感 黄毛好吃得快要哭出来了。 嘴巴和包子的一战，以人类的胜利为告终。 胜利的消息从口腔沿着食管一直传递下去。 沿途的每一寸肠道都在欢呼庆祝。 捷报频传，终于惊动了坐镇中宫的大佬——胃。 胃是情绪器官，情绪会影响胃部的活动。 当胃听到胜利的消息，龙颜大悦，一挥手就是大赦天下。 全身积攒多年的紧张、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顷刻间一扫而空。 让整个人由内而外，焕发生机。 黄毛明显感觉到。 过度酗酒带来的宿醉头痛， 多年烟龄深入肺腑的烟臭， 长期熬夜引发的肝脏腐坏， 在4个包子落肚后，统统涤荡一净…… 他醉醺醺的双眼都变得清澈了，有种不曾受过污染的清爽。 但体内的浊气是长年累月形成的。 包子只能让他清爽一阵，不能一直持续。 于是他急不可耐地喊道：“再给我来10个肉包！” 黄毛的这句话，可把周围竖起耳朵的人惊呆了。 他们原本还用同情、奚落的目光看着摊主，以为他会被混混找麻烦。 万万没想到，剧情急转直下。 黄毛小混混不但没有掀摊子，还手脚麻利地掏出手机付了款。 “致富宝到账 100元！” 陡然响起的机械声，让怀疑自己耳朵的路人，再次确认自己之前没有听错。 黄毛真的要再买10个。 这包子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黄毛的反应在萧岚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提示道： “之前4个肉包的钱……” 黄毛只是愣了半秒，就立刻反应过来了：“噢噢噢，忘了给了，马上！” 很快机械声再次响起：“致富宝到账 40元！” 付完钱，黄毛两眼发直地盯着蒸笼。 用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萧岚一个个拿出包子。 “1、2……9、10！” 装好10个包子，黄毛看着笼屉里还躺着的几个，真想狠狠地把它们都要了！ 拿到包子，黄毛也不走，主要是等不及了，直接就着袋子吃了起来。 只见他一口一个，每个肉包都有半个巴掌大小。 他硬生生吃出了小笼包的架势。 一个又一个白乎乎的肉包接连下肚。 黄毛只觉得自己的胃获得了莫大的满足。 被满足的何止是他的胃，还有他空虚的人生。 此前18年，他从未感觉这样充实过。 之前他吃的时候，光顾着注意弹性十足的肉馅。 如今吃得多了，他开始发现包子外皮的妙处。 它像一段拉丁舞表演中的男伴，丝毫不抢女舞者的风头。 却是在他的牵引下，女舞者得以盛开得更加艳丽恣意。 那外皮的触感如同春风拂面，轻柔而温暖。 牙齿穿过那层白皙油润的外皮，感受到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细腻。 仿佛是踩在云朵上的蓬松，又似埋进猫咪肚皮的柔软。 当面皮在口中轻轻裂开，释放出一股淡淡的麦香。 随着咀嚼，包子皮的每一层都在舌尖上缓缓展开。 外层细腻温润， 中层疏松绵软， 内里因汤汁渗入，而咸香湿滑。 一个肉包的外皮，竟有三重口感。 与内馅组合起来，就是两个字：完美。 层层叠叠的口感交织成一张网。 他情愿自投罗网。 黄毛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咣咣吞吃了14个肉包。 不需要喝水，丝毫不觉得噎喉咙，刚蒸出的包子，水分完全足够。 他甚至没感受到撑，因为吃得太快了，胃还没有反应过来。 通常无论吃多么好吃的东西，都会随着吃的数量增加，感受到的快乐会越来越少。 经济学管这叫“边际递减效应”，生活中俗称“腻了”。 可这个效应似乎在包子这里行不通。 他每吃一个包子，都有新的惊喜。 有的包子汤汁很多， 有的包子肉粒很大， 有的包子格外细腻， 有的包子藏有姜粒， 似乎包子还有很多秘密，等待着他发掘。 他甚至有种冲动，还想再吃14个。 偏偏这个时候，他那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反应过来，传递出饱胀的感觉。 李阿四看着黄毛那副失神的样子，得意得嘴巴快咧到后脑勺。 让你质疑岚哥的手艺，现在服了吧！ 昨天他们吃的时候，可是集体好吃到哭倒在沙发上啊。 萧岚可以不在乎这种质疑，李阿四却想着出一口气。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问： “哥们，你怎么还不走，该不会还想掀我们摊子吧？” 黄毛的暴脾气，可不会因为吃几个包子就变得岁月静好了起来。 一听到李阿四挑衅，他又有些恼火：“你说你m……” 刚抬起手，肚子里忽然传出涨得满满的感觉，他顿时不敢说话了。 一口气吃14个，实在是太撑了。 这种情况下就别闹事了，免得动作剧烈把自己整吐了。 他可舍不得吐，包子又贵，又这么好吃。 于是黄毛瞪了李阿四一眼：“等着，我明天还来……不好吃，我还要掀摊！” 撂完狠话，他捧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小步小步地离开了。 黄毛一走，那些在观望的路人立刻就上来了。 为了完整看完热闹，不少人已经错过了一个绿灯。 他们旁观了黄毛的变化，又目睹他一口气炫了这么多个包子。 已经不需要验证包子到底好不好吃了，事实胜于雄辩。 “老板，给我来两个肉包。” “我也要两个。” 有个比较注重身材管理的妹子，犹豫了片刻，说： “给我一个肉包，一个青菜包吧。” 一般情况下，这个妹子都是不吃肉包的，知道里面油多，怕胖。 可是，这个摊主说他的肉包是手工做的。 现在手工包子可太少见了，或许值得她破一次戒。 她哪里知道，有些戒一破，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眨眼的功夫，这里围了不少人。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如潮水般退散。 他们可不是黄毛那种不正经的街溜子，还要赶着上班呢。 卖早餐是这样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萧岚这里彻底没人了。 绿灯开始闪烁，留给大家过红绿灯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有个背着双肩包、穿着格子衫的小哥步履匆匆地跑过来了。 第54章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吃什么? 那个小哥虽然看起来很急，但是又急得有点游刃有余。 一看就是那种，天天踩点上班，每天都在迟到线上蹦迪。 但是，偏偏又能成功打卡，每月拿满全勤奖的人。 当然，偶尔也会马有失蹄，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你瞅他的反应，一看绿灯在闪了。 那小哥没有立刻冲刺过马路，而是用镜片后的小眼睛，快速扫描了一下几个早餐摊点。 分析出萧岚这里人最少，他立即冲了上来。 距离两米开外，他就开始喊： “老板，我买四个肉包！” 一边喊一边掏出手机对准付款码扫，真真做到了分秒必争。 萧岚这种慢性子的人，都被他的紧迫感传染，取出包子的速度都变快了。 “10块一个，一起40元。” “啊？” 小哥脑内的cpu突然卡了一下。 他的手都已经按下了数字8，准备指纹付款了。 可是萧岚的这个报价，属实超出他的意料。 根据他常年买早餐的经验，肉包2块一个，买四个就是8块钱。 各个早餐摊点都是批发的包子。 说不定进货的地方都是同一家，定价当然也一样。 所以他问都不问，直接付款，哪里知道，萧岚一个包子就10元。 这就打乱他的节奏了。 不会是看他这么急，趁机讹他一笔吧？ 小哥很想停下来质疑定价。 或者不要了，赶紧换一家买。 可是他没时间了。 他的时间安排一向是细化到每分每秒的，不买的话，今天上午就得饿肚子。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认认真真看了萧岚一眼。 记住这张脸，以后再也不来这个摊主这里买。 随后小哥立即做下决断。 手指头飞快删去8，输入40，然后指纹支付。 脑子里这般百转千回，其实思考时间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致富宝到……” 语音播报都没喊完，小哥已经一把抢过萧岚手中的包子，撒丫子溜了。 “……账40元。” 语音报账完毕的时候，那个背着双肩包的小哥，也恰好过了马路。 在他过后，人形绿灯闪了三下，陡然变红。 时间掐得刚刚好。 看似剩得不多，其实还有余地。 就连萧岚和李阿四都忍不住望着他的背影感叹： “这一跑，得是多少年的功力啊……” “怕不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练的童子功，才这么会踩点……” …… 三十分钟后。 秦高杰卡着最后15秒打上卡，成功坐到工位上。 喘了一会儿粗气，他才将后背的双肩包放下来，里面装着他的电脑。 还有他在黑心商贩那里买的四个肉包。 所谓“黑心商贩”，指的就是萧岚。 而秦高杰就是那位踩点王者·双肩包小哥·被迫花40买包子的冤大头。 刚才他在地铁上，已经在心里辱骂了“黑心商贩”很久了。 平时他的早餐预算只有8块，今天一下子翻了5倍不止。 这摊主怎么敢的啊，包子卖10块一个。 10块钱都能买两碗粉了。 从他日常上下班背着电脑就知道，秦高杰的职业是程序员。 即使在这个三线城市，程序员也是比较高薪的工作。 他有钱，他的消费理念是，他可以买贵的，但不能买贵了。 被人坑的感觉让他很难受，仿佛被人当成冤大头。 所以掏出这4个被压扁的包子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 身旁的女同事小橙，看到他满头大汗那样，忍不住说： “你但凡每天早个五分钟，也不至于这么赶啊。” 秦高杰：“你懂什么，我这叫与时间赛跑。” 小橙都无语了：“大哥，小学那篇《与时间赛跑》的课文，是让你珍惜时间。” “不是让你有时间的时候使劲浪，浪到没时间快迟到了就玩命踩点。” 秦高杰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不听劝： “你管我，反正我已经连续拿了半年全勤奖了，至于你，哼哼。” 小橙被戳到痛处，气得跳起来踢他的膝盖。 除此以外也拿他没办法。 “赶紧吃早餐吧你就，天天上班时间吃早餐，别被组长抓包了。” 秦高杰依然稳如老狗： “没事，组长不需要打卡，他每天都迟到半个小时以上，足够我吃完早餐又散去味道。” 说着他慢悠悠解开塑料袋的结。 一边打开邮箱看邮件，一边将包子塞进嘴里。 按照他平常的习惯，吃4个包子，3分钟绰绰有余。 可当他咬下第一口的那一刻，他感觉被啃的不是包子肉馅，而是他的脑子。 很难形容他吃到的是什么味道，只觉得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 或者说，灵台一片清明。 他好像陷入某种很空灵专注的状态。 感受不到周围的环境，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口中的肉包上。 这个包子，由于他的粗暴存放，已经被压扁了。 可这竟然丝毫不影响它的美味。 或许已经影响了，但是对他而言，依然是此生未尝过的美味。 遭受挤压后的包子面皮，失去了一部分的弹力。 但是正是因为挤扁了，使得牙齿可以无视面皮的阻挠，直接吃到中间的肉馅。 那一口突如其来的鲜味，毫无缓冲的时间，简直要将他的魂都轰飞。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吃什么？ 这味道……太太太太太鲜了…… 等等，为什么我会说鲜？什么是鲜味？ 从前秦高杰的脑子里，完全不会去思考跟食物有关的东西。 有东西吃，吃就完事。 他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好养活，有时候酱油拌饭，也能凑合活一天。 而手中的肉包，却突然将他拽入这种思考当中。 甚至隐隐要上升哲学的高度。 人们知道，山珍与海味之中鲜味最浓。 却又难以准确形容，到底什么是鲜味。 只知道，这是一种复杂、奇妙而丰富的味道。 科学家试图把鲜味提取出来，最终也只是从海带里，搞出了一种名叫味精的东西…… 味精确实是伟大的发现。 可此刻秦高杰非常确定， 跟真正的鲜味相比，味精完全是片面的复刻，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没有任何调味品，可以复刻出这个肉包的鲜美！ 没！有！ 不服来辩！ 秦高杰一边吮吸着包子的肉汁，一边陷入哲学的思辨当中。 这包子的味道太高级、太丰富了！ 他浅薄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相似的模板！ 他也完全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谁能复刻出这种味道！ 这是神之手创造出来的美食吧！ 这样的美食才卖10块钱一个，他之前居然嫌贵。 简直是不识好歹！ 第55章 一翻车就把自己翻进监狱了 秦高杰吃得太入迷，近乎进入心流状态。 以致于，他完全没有察觉。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边围了一圈同事。 这一圈同事，都在七嘴八舌地询问他： “你在吃什么？” “你在哪儿买的包子？” “看着好好吃啊，能不能卖一个给我啊？” “艹，太香了！你怎么带到办公室里吃啊！这不影响人上班嘛！” “哥们儿，你说句话呀！你怎么没反应啊！” 忽然，身后传来一句： “都围着干什么？不上班了？” 听到组长的声音，人群做鸟兽散。 组长的鼻子捕捉到空气中浓浓的肉香，登时喝问： “不是说不准带早餐来工位吃吗？” “秦！高！杰！” 当秦高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面前是组长愤怒放大的脸。 旁边同事小橙的手悄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让他别发愣了，赶紧回话。 然而胳膊都掐紫了五六块，都没有什么用。 直到包子吃完了，啃到塑料袋了，秦高杰才双眼重现清明。 旋即变得惊慌：“组、组长！” “组什么长，看看现在几点了！” 他如梦初醒，后知后觉看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竟然已经过去30分钟了！ 为什么！ 他完全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跟你们说了，不要在工位吃东西，掉下来的食物招蟑螂，你瞧瞧你吃得多埋汰……” 听到组长这么说，秦高杰低头一看，顿时瞳孔骤缩。 他看见自己的电脑键盘上被喷了汤汁。 这可是他自己的电脑！重要性堪比媳妇！ 才刚娶回家半年，可不能坏掉了！ 他连忙抽纸巾来擦。 擦着擦着，忽然鬼使神差地将纸巾放到鼻子底下，深深嗅一口。 霎时间，什么媳妇都忘了，忍不住发出沉醉的声音。 “啊~真香~” 他想起来了！ 吃第一个包子的时候，鲜嫩滑腻。 吃第二个包子的时候，肉汁四溢。 汤汁怕是这个时候迸溅出来的。 一个肉包，竟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天他必须再买来尝尝！ “秦高杰！我跟你说话呢，你还发愣！跟我去会议室一趟！” 就在这时，组长的吼声终于唤醒了秦高杰的注意。 他看到面色铁青的组长，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坏了。 常在河边走，今天还是湿鞋了。 看来一顿训是免不了了。 萧岚对凤安区的影响，就像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 风暴开始酝酿。 像秦高杰这样翻车只是挨训的，其实已经算是走运的了。 有些人，一翻可就把自己翻进监狱了。 早上那个黄毛，他今天计划吃了早餐之后，就去干票大的。 有个带他入行的唐哥，一开始传授他扒窃的技巧。 在黄毛学得七八分了之后，唐哥说要带他干票大的，来个入室偷盗。 唐哥已经盯上了一户人家许久。 基本上，他已经摸清了这户人家的行动规律。 知道屋主什么时候上班，家里没人，什么时候又会回来。 经过小半月的踩点，唐哥定下的行动时间，就在今天。 可是，临出发前，黄毛却捂着嘴巴打电话给唐哥： “对不起唐哥，我今天可能去不了了……gie~gie~” 听到黄毛在电话那头传出鸡叫一样的声音，对面的唐哥眉头紧皱： “你咋的了？别告诉我你被鸡啄了？” 黄毛很是羞愧：“不是……gie~我吃撑了……” “主要是吃太急吃岔气了，gie~打嗝打得我胸口疼，gie gie~实在是太难受了，我就来医院了……” 唐哥顿时就发火了。 “mlgbd，你个b崽子！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特意留这个好机会给你，带你发财，你给我整这出！临时放我鸽子！” 他们这次入户盗窃，是要假扮成搬家公司，把屋主的全家搬空。 既然是搬东西，那就得卖力气。 黄毛现在岔气，别说搬家具，走几步路都费劲。 这还搬个屁！ “对不住对不住，唐gie gie~要不改明天吧，明天我肯定能好……” “等你，想屁吃！好不容易找到他邻居也出门的机会，你让我改天！” 唐哥骂得手机的传声筒都嗡嗡响。 “你这蠢货，烂泥扶不上墙，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我今天带别人去！没你事儿了！有病赶紧治去吧你！” 吼完唐哥就挂断了电话。 黄毛看着手机屏幕，很是郁闷，忍不住抱怨那个卖包子的摊主： “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摆摊。 包子还做得这么好吃，真是耽误我做大事！” 他哪里知道，他那个“做大事”的唐哥，很快就会因为入室盗窃“蹲大狱”了。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这家屋子的屋主今天居然没有去上班。 准确地说，屋主出发去上班没多久，就回来了。 当时，黄毛在萧岚摊位前猛吃14个包子的时候，那个屋主就在路口看着。 他本来要过马路的，只是看黄毛吃这么香，忍不住也去买来尝尝。 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可惜黄毛没见过屋主，认不出他。 因为唐哥故意没有透露太多信息给黄毛，生怕他抢在自己前面下手。 哪知防了黄毛，坑了自己。 屋主买了两个包子，过个马路的功夫就吃完了。 这迷人的味道，让屋主在原地踌躇许久。 最终经受不住包子的诱惑，选择了回头，再去买几个。 这一来一回，时间耽搁，他势必要迟到了。 迟到要扣工资，但是申请调休不用。 屋主干脆申请调休半天，下午再去上班。 然后重新回到萧岚的包子摊那里，吃了个爽。 吃完把嘴一抹，再打包十个带回家。 等屋主慢慢悠悠散步回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 正好目睹唐哥和他的同伙，从自己家里往外搬东西。 你说他报警不报警？ 唐哥辛辛苦苦和同伙合力将一人高的冰箱扛下去。 迎接他的是屋主对他高举的手机摄像头。 以及警方的执法记录仪。 还有一副九成新的银手镯，两人都有，不用抢。 警方背着手，笑眯眯地说： “刑啊，你俩还挺可铐，一大早在这儿搞刑违艺术，有点役思啊。” “正好被屋主看见了，也算是可狱不可囚的缘分。你们把冰箱、沙发、洗衣机给人屋主扛回去吧，多重啊。” 唐哥和同伙两人面面相觑。 是啊，多重啊，好不容易扛下来，还没喘口气，马上又得扛上去。 你们警察怎么杀了人还诛心呢？ 第56章 不愧是贼窝啊，这罪犯密度也太大了 另一边，萧岚的耳边忽然传来系统的提醒。 【叮！检测到2名c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4万元奖金和4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咦，这就有人落网了？ 萧岚一如既往不知道犯人是谁，在哪被抓。 只知道系统会把一切与食物间接相关的犯人，统统算在自己头上。 他忍不住低声感慨： “不愧是贼窝啊，这罪犯密度也太大了，我才出摊几个小时，就抓了俩。” “不过，被抓的该不会是早上那个黄毛吧？” 今早黄毛来的时候，萧岚就注意到，嫉恶如仇小吃车的红灯亮了。 好在红色并不是特别红，没到萧岚想要一键报警的程度。 可能黄毛平时手脚有点不干净，但作案金额数目还不大。 看着还挺年轻，兴许以后懂事了能走上正道。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了。 被抓了也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果身处的环境是泥沼，那么周围人只会拉着他向下沉。 跳出这样的环境，破而后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此时此刻，黄毛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 他更不知道，入室盗窃跟他平时小偷小摸不同，是更加严重的罪行。 入室盗窃金额超过1000块，就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要是跟着唐哥搬空别人的屋子，怎么的都不止这个数。 花140块钱买的包子，免了他三年的牢狱之灾，绝对的赚大了！ 带他走上歪路的唐哥已经被抓，要是黄毛从此收手，说不定人生会开启新的篇章。 偏偏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 多年后回想起来，当时只道是寻常。 在看完医生之后，黄毛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休息。 这种公共座椅，身旁不断有其他病人来了又去。 每个病人都是神色匆匆。 手上拿着各种挂号单、取号单、化验单、检查报告，恨不长出八只手。 就算带了包，包里也塞得鼓鼓囊囊，什么都往里放，拉链都拉不上。 有时忙不过来，左支右绌，手机随便往椅子上一放，也是有可能的。 黄毛看着看着，小偷小摸的瘾就犯了。 看见稍微好点的东西，就觉得是自己的，想要“物归原主”。 恰好此时，一个气质不错的美少妇急匆匆坐到他身旁。 少妇刚从妇产科出来，手上拿着一大摞检查单。 黄毛暼了一眼，大堆文字看不懂，不知道要做什么检查。 但他看到了付款单上面的医保余额，竟有十几万。 好强的经济实力啊！ 黄毛正式打量了美少妇一眼。 只见她手上挎着一个质地上乘的手提包，腕上戴着一只低调奢华的女式金表。 除此以外没有太多的装饰品，但是逼人的贵气已经掩盖不住了。 此刻少妇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右手一刻不停打字。 打到情绪激动的时候，直接把包放在长椅上，双手打字。 黄毛再也压不住自己的邪念了。 他感觉自己岔的气已经顺了，包子也消化了，人又支棱起来了。 他先是脱下外套，弄出动静。 一旁的美妇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打字发微信。 借着外套的掩护，黄毛的手悄悄探出，一点点摸到包包的边缘。 瞅准时机，出手如电，抓起包塞入外套。 他的动作太快，美妇没有察觉自己被偷，还在打字跟人聊天。 黄毛若无其事地起身，脚下暗暗加速，很快变成小跑。 没跑出多远，后腰忽然飞来重重一脚，黄毛猝不及防被踹翻在地。 “窝泥马，敢偷我老婆东西！把包给我放下！” 竟是那位少妇的老公来了！ 刚才少妇打字那么激动，就是在骂他迟到。 他谈完生意路上堵车，正因为迟到的事情焦头烂额，远远就撞见黄毛偷窃的全流程。 这一脚把黄毛又给踹岔气了。 他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刚撅起个腚，屁股上又挨了一记。 对方一脚将他往前踹了好几米。 黄毛顺势连滚带爬，手脚并用，横冲直撞。 “闪开！都闪开！别挡道！” 男人没想到自己一脚送出了助力，连忙在身后大喊。 “抓住他！他小偷！” 黄毛在心中冷笑，喊有什么用。 除非你能追上我，不然不可能会有路人出手帮忙的。 这儿可是凤安区，路上的贼都比普通人多。 黄毛偷过这么多次，好几次都在过程中被路人撞见。 有的路人怕惹麻烦，压根不敢提醒受害者。 还有的路人会帮忙打掩护，事后要求分一杯羹。 这里可是医院，大家自顾不暇，哪里会帮…… 突然，前方接连伸出五条腿，朝他脚下绊去。 “卧槽！” 黄毛惊险跳过之后，又有六条胳膊同时伸出来，试图拽他头发。 “捏嘛！” 黄毛头一低，头顶被人拽掉六撮头发，好在勉强逃脱。 过五关斩六将，曙光就在前方。 黄毛露出得意的笑容。 笑到一半，最前方有个吊着输液瓶的老婶子站了出来。 她颤巍巍抄起移动输液架，将带着5个轮子的不锈钢底盘抡起来，朝着黄毛用力挥出。 “啊…………啊啊啊啊啊别！别别别……不要啊！” 一个迎头暴击，直接给黄毛干歇菜了。 大婶子被反作用力弄得后退几步，踉踉跄跄，被护士扶住才没摔。 还没站稳，她就指着黄毛鼻子开骂： “缺德玩意儿，外面偷就算了，医院病人的救命钱也偷！” 其他路人也没有袖手旁观，纷纷围上前来压制住他。 有人一脚踩他手上，有人一屁股坐他腰上，有人身体一躺压他脚上。 更过分的是有人两腿一跨骑他脸上。 大家的愤怒点出奇地一致： “缺不缺德啊，偷东西偷到医院里！” “小瘪三，你家里就没人生病？你自己就没个头疼脑热？来医院偷钱，不当人了你！” “来医院的贼，通通打断腿再送派出所！” 黄毛被压得五官变形，两行眼泪缓缓从嘴巴里挤出来，湿了别人一裤裆。 他不理解，为什么医院会有这么多帮忙抓贼的正义路人。 难道是医院风水特殊，再冷漠的路人，到了医院也会变正义之士？ 带他入行的唐哥忘了告诉他，别说是“贼窝”，就算是旧时代的土匪窝， 大家也会默契地维护医院秩序，让医院成为绝对的净土。 因为是人就会生病，生病就要去医院。 今天黄毛觉得有个病人的包不错，转手能卖个几千。 明天他就有可能，在医院偷走别人的救命钱。 你不帮，我不帮，轮到自己就遭殃。 第57章 这跟武魂真身有什么区别 被扭送去派出所的路上，黄毛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路边早点摊，这让他陡然意识到，他明天不能去十字路口那里买肉包了。 明明都说好了，明天还要去“掀摊”的。 也不知道偷东西要怎么判，等他出来，那摊主还在不在同一个地方摆？ 他的家人，还会不会对他抱有期待？ 这个社会，还能不能接纳有案底的他？ 他没把握住的何止是明天的包子，还有人生的方向盘。 对未来的失控感令他恐惧，黄毛悔得肠子都青了了。 “呜呜呜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了……” 此时此刻，萧岚正准备收摊。 忽然他头一抬，竟是再次听见系统的声音。 【叮！检测到1名d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5000元奖金和50积分，请再接再励！】 “我去！这密度大得过分了啊！” 这才一个上午，抓了3个！ 那没抓的到底有多少？！ 李阿四听到萧岚的嘟哝，探头过来问：“什么密度？” “没什么，赶紧收摊吧。” 他们的包子已经卖了四个小时了，还没有卖完。 毕竟是第一天摆摊，价格又贵，不是每个人都勇于尝试。 所以即使萧岚放开了卖，没有限购，依然还有得剩。 李阿四极力撺掇他：“回去吧回去吧，就剩下这么几十个包子，我一个人都能干完！” 萧岚：“呵呵。” 就是怕李阿四一个人干完，萧岚才没打算回去。 他收摊是因为看到其他摊主都在收，收了之后，齐齐朝着一个方向走。 萧岚觉得大家不像是要回家的样子。 果不其然，跟着大家一起过去，才知道一百米开外有个老街菜市场。 这里的人生活节奏慢，主要是也没个什么正经工作，睡到10点才起床觅食的大有人在。 这些卖早点的摊主，早上在路口卖完一波，接着还能来菜市场再卖一波。 忙人和闲人的钱都赚，学到了学到了。 跟早上那种赶死赶命的节奏不同，菜市场的氛围明显悠闲多了。 买菜和卖菜的都磨磨蹭蹭，买根葱都得聊半小时。 萧岚很怀疑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许纯粹就是在家闲得慌，想找人聊天打屁，才出来卖菜买菜。 萧岚干脆掏出个小板凳，坐下来慢慢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竟让他看到“有趣”一幕。 只见一个穿着人字拖的中年闲汉，吊儿郎当地拎着两头蒜，在人群中晃悠。 穿过人群时，总会“不小心”碰一下这个人的胳膊，撞一下那个人的肩膀。 每一次的不经意，手背都能刚好贴上对方的腰、大腿或者屁股蛋。 “我去，耍流氓啊！” 李阿四顺着萧岚的目光望过去，很快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越看越震惊，捂着嘴在萧岚耳边感慨。 “我去，这么老的都不放过！” “我去，这么老的老头都不放过！” 李阿四气得撸起袖子：“这种人渣败类，看我抓他回去！” “你先别冲动。” 萧岚将李阿四的袖子重新捋了回去，一把将他拉回小板凳上。 “你再看看，人家是图色还是图财。” “咦？” 经过萧岚一提醒，李阿四再睁大眼睛仔细看去。 你还真别说，仔细一看，人家正儿八经想摸的，其实是大腿两侧的裤袋以及屁兜。 那些屁股上没有口袋的，都背对他撅起来了，闲汉是碰也不碰。 “好啊，原来是贼，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嚣张，看我把他抓回来！” 李阿四刚起身，萧岚又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当你在厨房里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光打死一只是没用的，要做全面的消杀才行。” “别急着暴露身份，你再仔细看看，扒手只有一个吗？” 萧岚切菜多年，早就养成了一双如炬的眼睛。 加上原主脑海中残留的刑侦知识，洞察力一下子有了质的提升。 连他自己都惊讶，居然能注意到这么多细节。 看来原主只是体能差点，以及缺少经验，其他方面，还是挺合格的，不然也考不上警察。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就是这边的贼实在太嚣张了，就连菜鸡警员都能看出来。 李阿四观察力没有萧岚强， 不过静下心留神看久一点，也发现了一个、两个、三个…… “我去！这菜市场，这么多贼啊！” 有的是一老一少团伙作案，同时将目标夹在中间。 一人在左边弄出动静吸引注意力，另一人迅速从右边摸底。 有的人手中拿着一把镊子，用得那叫一个如臂使指，仿佛镊子是他的第三只手。 不动的时候，只在袖子底下看见一条边。 动起来的时候，镊子直接舞出残影，什么时候放出收回的都看不见。 李阿四一针见血地点评：“这特么跟武魂真身有什么区别……” 还有的小偷手法更加传统，也更加凶险。 单纯靠两根手指，和藏在指缝的半块刀片行走江湖。 手指远比镊子灵活，刀片也远比镊子容易藏匿。 刀片割包，手指偷盗。 挨近时悄如鬼魅，离开时悄无声息。 受害者往往连小偷何时来去都无法察觉。 不过，碰上技术这么好的扒手，已经算是走运了。 要是碰上个拿着刀片的新手， 被发现之后，对方吓得手一抖，那就有血光之灾了。 一番观察下来，小小一个菜市场，扒手们至少展示了6大手法。 包含：前后夹击、暗度陈仓、声东击西、刀光剑影、釜底抽薪、隔衣取物。 萧岚都忍不住感慨： “记得之前培训的时候教过，有13种常见的扒窃手法，今天真是教科书级别的展示。” 李阿四已经吓得死死握住自己的手机不敢撒手，生怕被偷。 “这儿这么多贼，难道我们就放着不管吗？ 就眼睁睁看着别人被偷？要不要提醒一下？” 萧岚：“哪里轮得到我们来提醒啊，你当这里的贼是今天才有的吗？” 很快李阿四就明白了萧岚是什么意思。 只见一个大妈称好了菜，准备付钱。 她一把撩开衣服，露出棉裤，解开棉裤裤腰上的绑绳， 随后从棉裤底下，拽出一条红色秋裤，解开第二条绑绳， 再从红秋裤底下，拽出一条绿色秋裤，又解开第三条绑绳， 最后伸手进去掏，掏出了一个缝在裤头内侧的小袋子， 袋子里藏着一沓钞票。 第58章 这么贵，那我高低得尝尝啥味儿! 钞票看似厚厚一叠，但目测都是毛票，加起来至多不超过30块。 大妈用拇指蘸了口水，一张张数。 数出3块5，递出去，收回2毛钱找零。 她将零钱装进内袋里，再重新整理好裤头，绑好三条裤绳。 主打的一个没有破绽。 那些在她旁边窥伺的扒手们，见无处下手，只能抱憾离去。 再看一个年轻人，他准备用手机支付。 只见他拉下羽绒服外套拉链，掀开毛衣。 毛衣里面有一件背心，背心底下穿着衬衫，衬衫胸口有个口袋。 口袋里插着一部手机。 他掏出手机付了款，然后将手机从领口放回去， 毛衣扎进裤子里，外套拉链拉到顶。 离开的时候，左手拎菜，右手捂胸口，主打的就是一个多重防护。 遇到这样警惕心强的，围在他附近的小偷都气得大声吐槽。 “屏幕都裂了，搞这么隆重，我以为最新款呢！” “就这成色，二手店老板看了都要给我10块钱，让我滚一边讨饭！” 小偷们骂完，气愤离去。 李阿四瞠目结舌：“我去……这防御装备满级啊！还有小偷也太嚣张了，当面贴脸输出啊！” “厨房里蟑螂多，忍受不了的厨师早就疯狂消杀大扫除了。 其余的，已经接纳了和蟑螂一起共存的事实，并且开发出了一套特有的相处模式。 只要端给客人的饭菜里没有就行，即使蟑螂满地乱爬也无所谓。” 萧岚说出了他上辈子的经验： “同样的，这些贼窝里的居民，早就掌握了和贼一起相处共存的方式。” 李阿四朝他竖起大拇指：“精辟。” “所以与其操心其他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今晚回去我们就在衣服里缝个内袋，万事小心。” 两人正小声聊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老板，你这儿还有什么包子卖啊？” 萧岚和李阿四一抬头，忍不住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我去！” 让他们这么震惊的原因，是站在包子摊面前的顾客。 大家都在穿羽绒服，而他，竟然穿着一条花短裤和t恤。 这是什么铜皮铁骨？ 周浩川是一个宅男，或许也可以叫他自由职业者。 他的主要工作是当游戏代练，顺便直播打打游戏。 本来他不是凤安区的人，他是特意从别的城市搬过来的。 来这儿住纯粹就是因为，房租很低。 他知道这里房租低的原因是，这里是“贼窝”。 但这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他的工作性质，和他的生活习惯，根本不会给贼偷他的机会。 没事的话，他一般不出门。 有事的话，他也尽量不出门。 吃喝靠外卖，垃圾放门口， 他每个月多给房东阿姨100块，让她帮忙拿垃圾去丢。 房东阿姨很高兴，其实免费她都愿意干。 因为周浩川生活用品全靠网购，隔三差五就有很多快递空盒要丢，卖废品都能卖不少钱。 今天周浩川掐指一算，自己已经足足五个月没有下过楼了。 菜市场就在楼下，他心血来潮下去一趟，没想到一出门就发现情况不对。 已经入冬了，而他还是夏天的打扮。 北风一吹，寒风一刮，腿毛根根直立，差点没把他冻成煞笔。 别人看他的眼神，显得他更像煞笔了。 不过，来都来了。 赶紧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买点东西，然后赶紧回去吧。 他选中的摊位，正是萧岚的包子摊。 萧岚回复他的询问： “有肉包，酸菜包，青菜包和红糖包。肉包10元一个，另外三种6元一个。” “这么贵！” 周浩川大惊失色，本来冻紫的脸都有些发青了。 萧岚以为，这位顾客会跟之前那些问价的大爷大妈们一样，嫌贵，然后离开。 可他下一句话却是：“这么贵，那我高低得尝尝啥味儿！” 这让萧岚“手工做的所以贵”这句话卡在嗓子眼，没机会说出去。 “老板，每种包子给我来一个！” 真是个奇人啊。 看来也是个好奇心重的主儿。 不过他还挺谨慎，没有多要，不当冤大头。 萧岚麻溜用打开蒸笼，一个袋子装两个，四个包子分成两袋。 青菜包和红糖包装一袋，肉包和酸菜包装一袋。 一清甜，一辛咸。 在这期间，周浩川也迅速地付好钱了。 手机往裤兜里一放，接过包子，也不分辨，先随机挑一个幸运包来吃。 一口下去，他蓦地睁大眼睛。 他的舌尖尝到的是甘甜味，这是红糖包。 红糖包的馅儿，只有红糖而已。 它的做法没有肉包这么多道工序，口味相对单一，气味比较温和。 但是，没有内馅抢风头，萧岚亲手揉的面便成为了绝对的主角。 这面皮，好软好绵好弹。 周浩川已经太久没有吃过包子了，他听说现在的包子都是冷冻批发的。 可他越嚼越迷糊。 外皮里有极其浓郁的小麦香气，浓郁到他怀疑加了香精。 可这分明又不是那种劣质的香精味，它太自然了。 自然到仿佛可以尝出从春到秋的季节更替，还有从日出到西斜长达100天的阳光缓照。 他越品越震惊。 到底是他少吃多怪，还是冻品行业背着他偷偷进化了？ 难道现在的工业水平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机器都能做出这么细腻q弹的面皮了吗？ 从小他就讨厌吃馒头和包子外皮，觉得很干很渣，很噎嗓子。 啃包子的时候，总是习惯一分为二，先从馅儿吃起。 长大之后，这个习惯没了。 因为批发的包子越做越小，一口就能吃到馅儿，不用掰开了。 可是，现在这个包子的面皮，让他有种感觉， 哪怕没有馅儿，哪怕做成白面馒头，他也乐意吃。 他可太乐意了！ 光是这面皮，这包子就能打满分！ 第二口，他特意绕开红糖馅，转了一圈，去啃另一边。 他不想让普通的红糖馅，破坏面皮高级的口感。 恋恋不舍地咽下去最后一口包子皮，现在只剩红糖馅了。 还没吃进嘴里，他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期。 这红糖，怕是会齁甜齁甜的。 小孩子爱吃糖，不论吃多甜都不觉得腻， 因为它们在长身体，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能量。 而成年人不一样，成年人已经纵向发育完毕，再吃也只能横着长。 过剩的能量是一种负担。 所以三分糖的奶茶、无糖的可乐在成人之中越来越受欢迎。 周浩川至少五年没吃过红糖包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皱着眉头，把红糖馅一口闷了。 本想囫囵咽下去，可是舌头随意一翻搅，竟然上瘾一般停不下来…… 第59章 什么是古法红糖?和普通红糖有区别吗? 这糖！ 这红糖的味道……好特别！ 它有一种香味，一种浓醇的糖香味。 不是焦糖那种腻而微苦的香气， 也不是白糖那种薄而寡淡的气味， 而是一种更加厚重、古老的芳香。 很难想象，这么厚重的气味，吃进嘴里，却是清甜清甜的。 满满一口红糖含在嘴里，没有面皮稀释，却一点儿也不齁嗓子。 它口感细滑，醇香温润，细品还有果香。 周浩川又吃迷糊了。 品味着口中残留的甜味，他疑惑地想： 【红糖一直是这么特别的味道吗？】 【红糖一直都是甜而不腻的吗？】 【为什么他没有印象？】 他有点想问问摊主，但是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哪个成年人，会吃个红糖包都大惊小怪啊。 于是他将求知的欲望，强行压了下去。 大冷的冬天，他穿得那么少，寒风专门往他的骨头缝里钻。 波棱盖儿和上下牙，从下楼的那一刻就开始打颤。 这一口红糖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突然从老房子变成了精装房。 热乎乎、暖融融的红糖，不像是吃进了胃里， 倒像是注入了他的肌肉细胞，填满了他每一个骨头缝隙。 于是腿不抖了，身体也暖和了。 原本还急着赶紧上楼的他，现在也不急了。 干脆就站在这里吃完，要是好吃的话，多买一些带回去。 李阿四从顾客吃完红糖包的反应里，察觉出一些端倪。 他趁萧岚不注意，用塑料袋悄咪咪装了一个出来。 其实萧岚制作的四种包子里，李阿四只吃过肉包和酸菜包。 另外两种青菜包和红糖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就算蒸熟了摆在他面前，他也懒得监守自盗。 太素了，哪个开过荤的人，还乐意回头吃素啊。 可是看顾客吃完就上头的样子，给他整得也好奇了。 他也不怕烫，掏出来就往嘴里塞。 萧岚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一口咬掉一半。 “我靠！这么香！” 比起周浩川的纠结，李阿四的反应就直接得多。 他忘乎所以得一把拍在萧岚背上： “你特么往里面放了什么！这么香！” 幸好萧岚穿了羽绒服，不然不得被一熊掌拍岔气。 “还能放什么，我当着你的面做的，就只有碾碎的红糖。” “啊，你说你昨晚弄的黑不溜秋那玩意儿？是红糖？” “我当时以为你在包什么黑芝麻馅儿的大汤圆呢。我还寻思我怎么没吃到汤圆夜宵。” 萧岚又好气又好笑： “什么黑芝麻，那是古法红糖，正宗老红糖就是红褐色，近乎黑色的！” 周浩川听到他们俩聊上了，赶忙抛出自己的疑问： “老板，什么是古法红糖？和普通红糖有什么区别吗？ 啊对了，这是可以问的吗？不是商业机密吧？” 萧岚也不隐瞒，反正这古法红糖也是他直接买的成品，不是什么私人不外传的手艺。 “古法红糖，是从汉朝传承下来的制糖方式。 唐朝的时候，工艺进一步完善，还记入了多本古籍医书药典，它具有补脾益气的功效。” “因为古法只是粗炼，所以古法红糖保留了甘蔗全部养分。 里面除了糖，还含有钙、锰、锌、铁、麦芽糖、氨基酸、蛋白质、多种维生素，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 “而普通的红糖，其实是近几十年才有的。 它真正的名字叫赤砂糖， 是工业提炼白糖之后，剩下的残渣和副产品， 因为其它营养成分已消失殆尽，所以只剩浓度很高的甜味和微微的苦涩味。” “还有一种长得很红糖外型很像的糖，也是块状， 但那是冰糖加工厂在加工冰糖时，滤出的下脚糖液浇注出来，添加了色素的产品，叫做黄片糖。” “啊？” “啊？” 周浩川和李阿四齐齐震惊。 他们属实是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红糖包，居然也有门道。 “那我以前吃到的很齁嗓子的那种……” 周浩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个摊主卖的包子，应该不是什么冷冻预制品。 他在别的地方吃的才是。 萧岚点点头：“古法红糖的甜度比较低，特点就是温润柔和，是不会甜到齁的。” “古熬糖工艺比较复杂，需要经过5榨、3滤、2浮、1沉，所以价格也比较高。 为了节省成本，很多店面不会选用昂贵的古法红糖来当糖馅儿。 外面买到的红糖包，用的多半是赤砂糖。 它是单一蔗糖，甜度跟白糖接近，甜到辣嗓子很正常。” 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呢，只是普普通通的红糖，萧岚也卖6块钱一个，是普通市价的6倍。 原来是他原料的成本也高。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我不理解……” “现在工业这么发达，难道就不能用机器批量生产出真正的古法红糖吗？ 为什么非要用那些工业残余来糊弄大家？” 周浩川已经彻底爱上红糖包了， 但是价格这么贵，都赶上肉价了，他还是希望可以把价格打下去。 萧岚淡淡一笑，打破了他的幻想： “机器生产不了真正的古法红糖。 因为榨汁、开泡、赶水、过滤、摇瓢、打沙、成型这些步骤里面，大部分只能由人工操作。” “有些地区的做法更加细致，足足十八道工序，一熬起糖来，24小时不能断火。 整个过程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轮流盯着，随机应变，机器的脑子没有人灵活。” 周浩川已经死心了，萧岚还要在他死去的心上盖上土，用铁锹拍实。 “而且，有时候不是技术问题，是成本问题。 古法红糖是纯甘蔗熬出的糖。一半红蔗，一半青蔗，一年成熟一茬。 榨汁的时候去头去尾，只留下中间最甜的那段。 20斤甘蔗，经过十几道工序后，只能熬出1斤老红糖。 成本这么高，产量这么低，工业要追求效率和利益，就不会选择它。” “工业会选择用更便宜的甜菜替代甘蔗，或者直接用砂糖加色素来熬制红糖。 一些流水线工厂为了贪快，直接借助明矾、硫磺来促使红糖成型。” “后者做出的红糖，成本低廉，产量很大，价格极低， 但是劣币驱逐良币，如今不到一百年，就把传承千年的古法红糖挤出市场，挤得快要失传了。” 第60章 得罪一个贼?得罪一窝贼! “原来是这样……” 萧岚讲述的时候，周浩川入迷得连包子都忘记吃了。 难怪人家说职业不分贵贱，原来只要专精一行，在哪都能闪闪发光。 他感觉，此刻的萧岚，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里，竟有一种布道者的崇高与悲悯。 “工业红糖，只能模拟出单一的甜度，模拟不出复合的香气和风味。” “美味需要时间来成就，指的不仅仅是食材需要时间生长， 更是指，制作者要将自己宝贵的年华，与心力，倾注其中。” “当你吃到这一口红糖的时候，令你惊艳的不是甜味， 而是甘蔗在1000米海拔以下的河谷缓坡中向阳生长的一年时光， 以及无数个老师傅几十年如一日昼夜不歇熬过的漫长季节。” “甜味是廉价的，昂贵的是时间， 红糖熬的也不只是糖，更是岁月……” 周浩川再也听不下去了，他颤巍巍地去掏手机： “摊主，6块钱我觉得卖便宜了，我良心不安，要不我再给你转点钱吧……” 掏着掏着，忽然脸色一变： “咦！我手机呢！” 周浩川依稀记得自己随手把手机放进裤袋里，如今却是找不到了！ “我手机！” 他又翻了另一个口袋，浑身上下，拢共也就两个，都没有！ “我去！我该不会没带手机出门吧？不对……我记得我付钱了啊……” “等会儿，我刚才付钱了吗？” 直到这一刻，周浩川宁愿怀疑自己粗心大意，都没有怀疑手机被偷了。 显然他压根就没融入贼窝的环境，毕竟他几乎没出过门。 毫无防备心的他，在小偷眼里堪比裸奔。 偷他的东西，就像抢小孩子棒棒糖一样容易。 但是萧岚却是快速反应过来了，这是手机被偷了。 他们三个人在这里聊天，竟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有贼光顾吗？ 就在这时，萧岚看见摊位附近有个长相老实的男人准备离开。 随着他的离去，嫉恶如仇小吃车亮着的红色陡然消失。 萧岚的目光顿时变得像鹰隼一样锐利。 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动了。 他几个大跨步上前，紧紧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 没有发难，而是笑意盈盈： “先生，谢谢你帮忙捡起顾客的手机，我帮你拿给他吧！” 那个男人脸色陡然一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他单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有半个和他画风不符的二次元手机壳露在外面，却还能镇定地狡辩： “我听不懂你在说啥。我赶时间，别耽误我去买菜。” 萧岚笑了笑，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小哥挺幽默哈，我都看见了。我知道你想亲自还给失主，行吧，我带你去亲手交给他。” 说着就要拽着小偷一起过去。 这个时候，小贼不装了，眼里流露出凶狠的光，老实的面相都变了。 “摊主，你刚才眼花看错了吧？我捡的是自己的手机。” “你第一天来这里做摆摊啊，没人告诉你规矩吗？不要乱管闲事，当心以后在这里混不下去。” 后面这句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萧岚也明显感觉到，从他抓住这个小偷的那一刻起，就有好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就是老刘说的，贼人之间互相抱团吧。 得罪这一个，怕是要得罪一窝。 普通摊主或许会怕，但萧岚还真就没在怕的。 他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他不会满菜市场乱跑，去管所有人的“闲事”。 可他的顾客在他眼前被偷，那他可就忍不了了。 保障顾客的利益，是摊主的义务，也是摆摊任务的一环。 更何况两个警察在这儿呢。 要是让小偷当着他们的面成功作案了，他俩这张脸就别要了，直接扔警局门口任人踩算了！ 于是萧岚继续保持着微笑，只是眼睛已经冷了下来。 “小哥你不愿意过去，那我把顾客叫过来感谢你好了。” 说着他朝着李阿四和周浩川勾手： “这位热心大哥捡到了你的手机！快过来谢谢人家！” “真的？太好了！” 眼瞅着体格壮硕的李阿四和手机失主周浩川走过来，小贼慌了，很明显地往回抽了一下手。 可吃过强身健体小苹果的萧岚，手劲见长，没那么容易被他挣脱。 “等会儿失主问你要，你‘捡’了却不愿意还，那我就只能报警找警察来劝你了……” 听到萧岚压低声音这么说，小贼一怔。 他怨毒地瞪了萧岚一眼，而后直接把手机扔给萧岚。 “多管闲事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撂完狠话，小贼转身就跑。 萧岚也没有继续抓着他不放。 “贼窝”是一场顽疾，病灶不在某几个小偷身上。 刚才这里有这么多小偷试图作案，所有人都熟视无睹。 就算是被偷了的人，也只是暗骂一句，自认倒霉就算了。 他倒要看看，这里的小偷到底有多猖狂，才能将整个老城区的风气变成这样。 刚才那个小贼走的时候让萧岚等着。 那萧岚就等着，看看得罪了小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咦，那位大哥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感谢他呢！” 周浩川接到手机之后，傻愣愣地说。 连李阿四迟钝的脑子都震惊于他的迟钝： “你傻呀！你真相信是捡？那个人明显是偷你手机的贼啊！你也太不小心了！” “啊！！”周浩川后知后觉，“我擦！傻白甜竟是我自己！” 他当即心下一凉，想起这里是贼窝，不敢多待了。 跟萧岚道谢之后，拿着剩下的三个包子急匆匆上楼。 李阿四心有余悸：“还好岚哥你反应快，真被小贼得手了，咱俩面子往哪搁！” 萧岚也是感慨：“我以为我们够谨慎了，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 “以后我卖包子的时候，你就在一旁盯着看，别让顾客被贼偷了。” “好嘞！” 得罪小贼的恶果很快显现出来。 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好些个贼眉鼠眼的人从摊位前经过。 好几拨人，来来回回。 他们也不干什么，就是用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打什么算盘。 萧岚猜到，这些人肯定是之前那个小贼的同党。 来给人撑腰来了。 第61章 猪蹄戒断反应受害者联盟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帮面色不善的家伙，光是往摊位附近一站，就影响了萧岚的生意。 因为一些眼熟他们的人，知道他们手脚不干净，压根不敢靠近。 换成普通的商贩就急了，没生意可怎么办啊！ 可是萧岚…… 嘿嘿，耗着呗。 他在这儿是带薪摆摊，啥也不干就有警局发工资。 而这帮小贼就不行咯，啥也不干的话，就没收入啦！ 慢慢地，盯着他们的小贼开始变少了。 撑场子这种事，来过就算参与过了。 不一会儿，有个大姐看到萧岚是个新面孔，脸长得又挺俊，就来照顾一下生意。 “后生仔，来两个包子！” “好的，我的包子是手工做的，有点小贵哦。” “哟嚯，能有多贵啊！” “5、6倍那么贵吧。” 那些盯梢的小贼，仿佛就在等这一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们晃晃悠悠走过来，贴近问价的那个大姐。 看样子是想要伺机下手，摸人家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就在手指快要触碰到衣服的时候，一阵尖锐又嘹亮的音乐陡然播放出来。 【? 啊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 啊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 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几个小偷被吓一跳，猛地收回手，跟被空气电了一下似的。 他们齐齐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是那个坐在包子摊旁边玩手机的人。 一个大男人，居然在看动画片《黑猫警长》。 还把主题曲那么大声放出来。 吓死个人了！ 就连正在问包子价格的大姐也吓得一哆嗦。 “哦哟！吓我一跳，突然放这么大声！” “后生仔，不能卖便宜点吗？10块钱一个太贵啦。” 那几个小贼还不死心，再次悄悄伸出手，摸向顾客的口袋。 【? 啊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 啊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高亢到有些失真的歌声再次传出，这次大姐没再被吓到，但是做贼的却免不了心虚。 大姐一下子就注意到身侧快速缩回的黑影。 她顿时明白了，摊主跟他的伙伴，是在用放歌的方式来提示她，有贼要对她下手。 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口袋和包包，狠狠瞪过去。 几个小贼虽然立即做出掩饰，可乱瞟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们。 大姐之前还试图跟萧岚讲价，这会儿直接掏钱： “后生仔，给我拿4个肉包。” “好嘞。” 看着萧岚温和的笑脸，大姐的嘴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整个菜市场，已经没有摊主会提醒顾客小偷在偷你东西了。 他们只会眼睁睁地看着贼把顾客的东西偷走。 甚至头都不敢抬，怕被小贼误会在用眼神提示顾客，遭到记恨。 最好心的摊主，也只是在小贼得手离开之后，才立即告知顾客，让人追上去。 没想到，萧岚竟然敢安排人提醒。 别说大姐没有想到，就连准备偷窃的小贼都没有想到。 人不是突然变冷漠的。 而是在经历了什么之后，才选择了能自保的手段。 以前也有摊主会提前预警受害者，但是事后，遭到了扒手们的组团报复。 报复手段很直接，就是专门盯着这个摊主的顾客偷。 被偷多了以后，大家就怕了，再也不敢来这个摊主这里买东西。 没有客人光顾，摊主生意就黄了，只能换个地方摆摊，或者改行。 要不是萧岚突然来这一下，大家都快忘了，摊主居然是长眼睛的。 此时大姐看萧岚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同情。 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萧岚不久之后就要被迫离开这里了。 所以她也不讲价了，包子贵就贵了。 就当是感谢这个摊主冒着危险提醒自己。 但是今后，她可不敢来萧岚这里买了。 她是真怕被贼盯上，人总有大意的时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大姐拿了包子，就逃也似的走了。 之前又来几个顾客，同样的事情接连发生。 萧岚就是头铁，每次小贼想下手，他都让李阿四播放《黑猫警长》的主题曲提醒顾客。 几次操作下来，贼人们看萧岚的眼神越发记恨。 这下子，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一直到萧岚中午收摊，那几个贼还在跟萧岚大眼瞪小眼。 “好好好，你很好，看你能头铁多久！” 萧岚挑了挑眉，他也很想知道，这帮贼还能嘴硬多久。 与此同时，电子园区门口。 无数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摊位，面如死灰。 有人抱头崩溃，发出尖叫鸡一样的声音： “啊————为什么！为什么！” “猪蹄呢！我那么大一个猪蹄摊子呢！为什么会不见了！” 一旦有人开始崩溃，绝望的情绪就像传染病一样在其他顾客之中满蔓延。 “啊啊啊啊——这都几天了，摊主放了我们几次鸽子了！” “距离我上一次吃猪蹄，已经过去了59小时42分37秒……38秒！39秒！啊啊啊度秒如年啊！” “能不能报警啊！摊主失踪了啊！我好担心他的安危啊！” “报了没用，警察不受理，让我们别浪费警力，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可他不来出摊啊！他甚至不回我群消息！他肯定是出事了啊！摊主不会这么狠心丢下我们不管的！” 这帮人，赫然是被萧岚无情抛弃的食客们。 前一个走私案破了，任务结束了，猪蹄摊也就功成身退了。 他是走得潇洒，可食客们被勾起的食欲如潮水般汹涌，只涨不退啊！ 他们甚至把萧岚的顾客群改了个群名，叫“猪蹄戒断反应受害者联盟”。 由于人数太多，超过了微信群的500人上限，他们还自发搞了二群和三群。 可甭管再多群也没用，萧岚自从创群的那天打了个招呼，此后从未说过话。 “要不……我们上网去发寻人启事吧……” “我正有此意……” “干脆搞个全城悬赏好了，谁能提供他的消息，就给1000块！” “好主意！我随100！” “我也随100，没有猪蹄，嘴里吃什么都没味儿！” “我也随！” 于是乎，一条奇奇怪怪的悬赏令，出现在了网络上…… 第62章 千元悬赏，寻找猪蹄摊主! 【千元悬赏，请大家提供有价值线索！ 】 “20xx年12月，我市发现一位卖酱爆猪蹄摊贩，于xx电子园区西门摆摊。 该摊主手艺绝佳，如厨神再世，于三日前失踪，不知下落。 为横扫饥饿，回归正常工作生活，尽快找到摊主，现发布悬赏公告。 望社会各界群众积极提供线索，一旦发现类似摊主，立即拨打号码： 对提供有价值线索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1000元的奖励。” 网上有不少人刷到这千元悬赏令，全都以为是在整活。 有用的线索没人提供，倒是引来了几个搅浑水的网友。 【你都说了是厨神降世，也许人家回天上去了呢！】 【这悬赏令，拿通缉令改的吧？】 【没图没真相。好歹放几张照片啊！】 发布悬赏令的人看了评论，马上受到启发，立刻重新编辑。 没一会儿就有好几张照片发了上去。 新的路人无意间刷到，一头黑线地留言： 【不是……让你放照片，你倒是放人的啊，放猪蹄的照片干嘛？】 发帖人不好意思地在底下回： 【当时全部注意力都在猪蹄上了，没想过要给摊主拍照，下次一定。】 大概是觉得这个活儿整得一般，那些留过言的人没再继续回复。 新的路人也是看看就刷过去了，没人把这当真，压根没有掀起热度。 殊不知，现在这些随意刷走的人，未来也会哭着上网发相似的内容。 唯一不同的是，“猪蹄摊主”变成了“包子摊主”或者其他美食。 根据快乐守恒定律，快乐不会消失，只会从顾客的脸上，转移到电子园区门口其他摊主的脸上。 萧岚人走了，但是他遗留的宝藏还很丰富。 他已经好几天没来摆摊了，可他的顾客们已经被他亲手调教好了，每天11点半准时来这里打卡。 西门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说是全园区倾巢而出都不为过。 原本是12点才下班的，但是架不住总有人偷偷提前半小时溜出来买。 后来，越来越多的工厂老板意识到。 就算留住了工人的身体，也留不住工人的心，所以干脆直接提前半小时下班。 以至于现在，整个电子园区工厂的下班时间都改成了中午11点半。 听说还有的公司改成了11点下班，就是为了抢到猪蹄。 总之，整个园区都为一个卖猪蹄的小摊子而改变了作息。 然而，卖猪蹄的却不来了。 顾客们在这里扑了个空，但是来都来了，总会买点东西再回去。 有的因为格外难过，化悲痛为食欲，多买了好多东西。 于是在西门这里摆摊的其他摊主们，受萧岚的余荫，生意接连不断。 每做成一单生意，他们都忍不住在心里对萧岚唱一句： “?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只是在赚钱之余，摊主们偶然想起，自己也吃不到猪蹄了。 顿时悲从中来，笑容陡然消失。 一些路人路过，看到从顾客到摊主，全都一副精神状态不稳定，随地大小崩溃的样子，不由得加快脚步，远离此地…… 另一边。 市中心的一家公司里。 在工位吃早餐被抓包的程序员小哥，秦高杰，还在在会议室里单独听组长的批评。 已经批评了一个半小时了，从工作态度指点到职业规划，再批就到饭点了。 只是批着批着，组长的语气越来越温和，到后面像极了拉家常，还开始画大饼。 合理怀疑，这组长纯粹就是不想干活，所以用批评的名义，拉下属聊天。 聊天就聊天，组长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脸越凑越近。 目光还时不时扫过秦高杰的嘴唇，喉结上下翻滚，狂咽口水。 神情更是越发暧昧，一副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样子。 秦高杰之前还神游天外，这会儿一下子警醒起来。 组长可是个四十多岁的已婚中年男啊！孩子都三胎了！ 重点是长得也报看！ 他立即双手环胸： “组长！我是钢铁直男，宁折不弯！” 谁知组长居然一巴掌拍了过来： “瞎说些什么呢！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包子是在哪里买的？” 其实组长原本是想说，明天秦高杰买早餐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他买一份。 可是他刚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严令禁止对方再带早餐来办公室，哪好意思再拜托人做事。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组长那个悔啊，其实他一个小时前就后悔了。 秦高杰身上的包子味实在太馋人了。 会议室刚进来的时候，空气流通不畅，气味难闻。 所以前半小时，组长还能声色俱厉，批评下属。 半小时之后，空调让室内空气彻底流动起来。 香味霸道地取代了臭味，像蚂蚁一样往他理智防线的缝隙里钻。 秦高杰甚至没有说话，没有张嘴，只是正常呼吸，就已经香得人迷迷糊糊。 随着时间越发接近饭点，那更是要了命了。 组长实在太想知道，哪里卖的包子，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只是拉不下脸问。 纠结着纠结着，竟被下属误会了。 秦高杰听到组长只是图他的包子，不是图他的沟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凤安路口那里，靠近凤安老街公交站的地方买的。” “摊主是俩男的，一个高高瘦瘦，一个憨憨壮壮。” 组长一听到“凤安”两个字，顿时心头一沉。 甚至看秦高杰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忌惮。 好家伙，知道了地址他也不敢去啊。 那里可是贼窝，鸡路过都得捂着屁股，不然会被扒开掏空肚子里的蛋。 从小组长就听说，风安县整个县都是贼。 后来，风安县变成凤安区了，这个说法就变成，整个凤安区都是贼。 算了算了，犯不着为了一口吃的冒险。 组长戒备的样子落在秦高杰眼中，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有色眼镜。 连他自己也戴着有色眼镜，他也很讨厌“贼窝”那个地方。 名声太差，连个正经的公司都没有，想要找工作，只能去其他的区上班。 秦高杰小时候就得每天横跨20多公里，从凤安县来到市中心上学。 长大后，又是同样的路程，从凤安区来到市中心上班。 他的人生在不断往前推进，而凤安区一直在原地踏步，甚至还在拖他后腿。 现在听说，凤安区的人，找老婆都不好找，除非能在外面买房。 大学刚毕业时，秦高杰也曾踌躇满志，想要回去建设家乡。 奈何行李刚寄回去，就被偷了个一干二净。 大学四年攒钱买的手办和衣服，只剩几条裤衩，怎么让人心不凉。 第63章 不生产美食，只是社畜饲料的搬运工 秦高杰从会议室出来以后，回到自己工位上。 刚想点个外卖，一帮同事呼啦啦围了过来。 “我去！你可算回来了！” “你没事吧，怎么会找你聊了两个小时这么久！组长疯了吧！这么点小事！” 秦高杰很惊讶于这么多同事的关心。 他平时的交际圈不广，也就是和座位左右两侧的人熟一点，还是因为工作原因。 一组有十几个人，大家都是闷骚的性子，团建的时候，放屁声比说话声都大。 今天怎么回事，每个人都这么外放。 一通关怀之后，终于步入正题。 被派做代表的小橙替大家发问： “对了，你早上的包子在哪里买的？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有人打开话匣子，其他人便再也不矜持了，纷纷吐苦水。 “你走之后，那个味道香得啊，我们闻了半天，最后发现来源是你垃圾桶里的纸巾。” “还有你的电脑键盘！腌入味儿了都！” “我就说什么包子，能让你吃半个小时，一定很好吃吧！吸溜！” “我刚才在饮食区那边，吃外卖都不香了，特意拿了包饼干，来你座位这里边闻味儿边啃。” “我也是我也是！” 秦高杰一头黑线。难怪感觉他桌面上这么多饼干碎碎，原来…… 大家也很有眼力见，立刻拿着湿纸巾帮秦高杰清理桌面。 “秦哥，你就说说呗，哪儿买的包子呀。” “就在……” 秦高杰本来想说，但是一想到组长得知在凤安区的反应，顿时又有些犹豫。 他不想被这么多同事知道他是从“贼窝”出来的人，这地方是耻辱的烙印。 就算读到大学，班上一有人丢东西，同市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开玩笑，说是秦高杰偷的。 而他，觉得这玩笑并不好笑。 “我明天还去买包子，可以帮你们代买。不过我只能帮5个人。再多我就要迟到了。” 秦高杰经过心中一番计算，确认5个是他踩点的上限，于是给出了方案。 大家哪里想到，秦高杰居然这么乐于助人，纷纷爆出惊呼： “卧槽！秦哥，我宣布你以后就是我秦爹！求你算上义子一个名额吧！” “我也要我也要！” 一眨眼，十几张嘴嗷嗷待哺，全都秦爹秦爹地乱叫。 得亏大多数人都去用餐区吃外卖了，工位上没几个人，不然可太惹眼了。 秦高杰摇了摇手指，又比了个“嘘”，让大家小点声。 “我们拉个群，群里掷骰子，谁掷出数字5，我就帮谁带。” 没一会儿，一个【秦爹和他的义子义女们】的群就创好了。 群名不是秦高杰起的，群主也不是他，大家创群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秦高杰一进来，原群主就把群转让给他了。 秦高杰直接发了一条群公告： 【肉包10元一个，其他菜单暂未解锁。 手工包子定价高，没赚差价。每人额外收跑腿费1元，最多帮买4个包子。 掷骰子点数为5，获得当天代购名额，每天至多帮5人代购。】 看完群公告，大家纷纷惊呼：“这么贵！” 下一句紧跟着：“果然好吃的东西都是贵的，而贵的东西不一定好吃。” “这个包子我必买！香了我一个上午，我必须尝尝！” 大家的觉悟都很高，不止是因为大家这份工作工资比较高。 更因为，他们都在市中心的商务区上班。 很多人被市中心繁华的表象迷惑，以为这里卖的食物，一定又高级又美味。 殊不知，市中心不生产美食，只是社畜和牛马的饲料搬运工。 这些饲料，又昂贵又难吃。 一碗麻辣烫，能卖到四十多块，吃两个冷冻丸子就没了。 一份轻食减脂餐，也卖四十多块，两片生菜加半个鸡蛋，再丢几片水煮鸡胸肉就完事。 定价这么贵，90%的价格，都是在帮老板付店面的租金，剩下的才是成本。 市中心唯一物美价廉的东西是什么呢，是咖啡。 喝起来比命都苦的咖啡。 又名“社畜加班水”。 国外空运过来的咖啡豆，几十万一台的咖啡机，市中心人流量最大的黄金地段，做出来的咖啡通通9块9一杯。 因为社畜足够多，定价低也能薄利多销，稳赚不赔。 驴拉磨拉累了还知道撂挑子不干，社畜加班加累了，只会自己花钱给自己买一杯咖啡，美其名曰“抗压能力强”。 总之，秦高杰和他的同事们，已经被市中心的“丑食”毒打得很温顺了。 但凡给口人吃的东西，再贵都愿意买，只要这钱花得值！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萧岚和李阿四真正收摊，回家补觉。 家里那个老头，还有2个卧龙凤雏，自会帮忙收尾，以及准备第二天的食材。 算起来萧岚也是有4个助手，不然一个人是真忙不过来。 其中3个有警局帮发工资，还有一个老头，一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儿，干活一整天，油耗三顿饭。 爽歪歪，爽歪歪。 萧岚往枕头上一躺，心中无挂碍，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这个时间点，也正是睡午觉的时候。 可凤安派出所的警察们今天却兴奋得睡不着了。 一个上午，他们出警破了两个案子，抓了三个贼。 两个入室盗窃，一个医院偷包，他们仨还互相认识。 第64章 生这样的儿子，不如生块叉烧 派出所的警察们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这么扎实过。 “扬眉吐气！真是扬眉吐气啊！一洗我们身在‘贼窝’却抓不到贼的耻辱啊！” 派出所所长拿着保温杯，闻着茶香，整张脸上的褶子都快被水蒸汽抚平了。 副所长同样是心里那叫一个美，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老城区的贼实在是太狡猾了，以前我们派了好些个便衣出去，不知道为啥，总能被他们一眼识破。” “识破以后，一个个的，装鹌鹑，装良民，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还有的群众互相包庇，都抓到小偷了，愣是不敢指认，说什么东西不是丢了，是掉了。 搞得全市派出所和公安局，都知道我们凤安派出所最没用，最形同虚设！” “今天可真是扬眉吐气啊！全部都是当场逮住的，还有一个，是被群众扭送进来的！爽！” 派出所的所长连连点头，心里美滋滋。 “看来我们凤安区的风气在变好啊！ 对了，之前城东分局那边，说派了几个便衣兄弟过来查探情况，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估计，也逃不出一来就被认出的命运吧。”副所长不太乐观地说。 第二天，萧岚带着李阿四继续出摊。 今天他们做的包子比昨天多，毕竟昨天只是来摸一摸情况，今天心里有底了。 又是那条熟悉的路，他们又在马路中间，看到了拦路的树枝。 这次李阿四下车搬开树枝，没有任何人出来撞他。 这让他有些失望，还以为能把他那包纸要回来呢。 两人的车子开走以后，老大娘和她儿子一起走出来。 “怎么又是他们，死穷鬼，连个手机都没有，出门就带包纸。” 儿子一边跟老大娘抱怨，一边把路上的树枝重新挪回路中间。 忽然，之前离开的小吃车去而复返。 李阿四和萧岚一人拿着一根小臂长的擀面杖，从车上跳下来，冷笑着将一老一少围住。 “这树枝你们放的啊，干坏事是吧，拦路抢钱是吧？” “不是……大哥，误会，误会……” 年轻的儿子怂怂地说着，忽然丢下老大娘，夺路而逃。 这么无情，别说大娘懵了，萧岚他们也懵了。 有那么一瞬间，莫名有点心疼这老太婆。 有这样的一个儿子，你就偷着哭吧。 生他不如生块叉烧，至少叉烧还能吃。 不过心疼归心疼，该要的东西还是该要回来的。 “把东西交出来！”李阿四喝道。 老大娘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的钱包交出去，还有她的老人机。 李阿四瞥了一眼，更气了。 “谁问你要这个了！我昨天那包纸呢！” 最终那包纸没有要回来，因为老大娘的儿子全用来擦嘴了。 气得李阿四上车之后还一直在骂： “多大嘴啊，用这么多纸！我擦屁股都擦不完一包！他的脸难道比我屁股大？” “等任务结束，我非得把他们抓进局子不可！为我的纸报仇！” 车子继续行驶。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有许多卖早餐的同行已经到了。 萧岚停在昨天的位置，简单收拾好，然后开火蒸包子。 他的时间安排和昨天差不多，应该是能赶在第一波人流到来之前蒸好的。 但是他没想到，会有顾客提前造访。 来的人是昨天差点被偷家的屋主，为了预留出充分的时间来买包子，特意提前出门。 萧岚一愣，对着热切的屋主说： “还有5分钟才蒸好呢，要是赶时间的话，要不你看看别的摊……” “不不不，我专门是为了你来的！我等你！” 屋主直接站在包子摊旁边等，顺便和萧岚聊上了。 “摊主，多亏了你的包子，我昨天才能发现有小偷进了我家门！” “哈？”萧岚不解。 屋主绘声绘色地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岚和李阿四都听得呆了，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所以，昨天系统通报的那两个c级罪犯，就是这么来的吧。 也有不少上班早的路人，在等绿灯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大概是远远听着不过瘾，干脆也来到萧岚的摊位面前，假装等包子，实则听故事。 等屋主说完，隔壁卖早点的摊主忽然“哎呀”了一声。 萧岚望过去，见隔壁摊主和他老婆，两人手忙脚乱互相指责： “你怎么忘记开火了！” “我这不是听入迷了么！你不也没发现火没开？” “我不也听入迷了吗？” 他们的包子虽然本来就是熟的，但是刚从冷冻状态解冻，需要蒸软蒸透才能吃。 如果没有蒸透，就会出现外皮滚烫，但内馅冷冰冰的情况。 现在开火，时间肯定是赶不上第一波小高峰了，只能遗憾错失顾客。 不止是摊主和老婆入迷误事，一些路人也讶然惊呼。 “卧槽要迟到了！完啦完啦完啦要扣钱了！” 萧岚：“……” 大家都还挺八卦。 人们对于这种免费的故事，总是非常乐意听的。 殊不知，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 屋主的经历，胜过了千言万语，俨然是包子最好的广告。 听过故事的路人，只要不是特别赶时间，高低得尝一个。 时间到。 萧岚的包子熟了。 在【密不透风大蒸笼】的保护下，只有极淡极淡的麦香散溢出来。 没吃过的人对这香味毫不在意，吃过的人立刻就被唤起生理反应。 胃在肚子里一个劲儿地翻滚，磕头，蠕动，后空翻，咆哮，扭曲。 仿佛要冲破肚皮，脱离他的身体。 再对摊主大喊：别装塑料袋里，直接装我胃里！ 然而他的嘴像是洞悉了胃的想法，抢先一步说话： “摊主，给我10个肉包！打包！” 这话一出，惊呆了路人。 因为今天萧岚吸收昨天的经验，立了一块手写牌子，上面标清了包子的价格。 清清楚楚写着：肉包10元\/个。 一出手就买10个，那不得花100块？ 什么早餐这么奢侈！ 别说路人惊讶，萧岚也惊讶得抬了抬眼，怎么开门就有大单。 “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吃不完不要紧！我留着中午吃！” 公司有微波炉，热个半分钟，就能重现美味了。 萧岚的包子，就算是二次加热，美味些许流失，也比那些冷冻包子好上千倍万倍。 只是他公司的同事要遭殃了。 放了一个上午的肉包，汤汁会缓慢渗透面皮，再也不是牢牢锁住的状态。 一旦加热，就相当于直接加热包子馅。 那蒸发出去的香味，啧，绝了。 此时隔壁的包子也已经在冒热气了。 屋主的脑海中，几乎立刻就浮现出两种包子的对比。 有位名人说：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这话用在食物上也是一样的。 真真是云泥之别。 可不解其中奥秘的路人，依然处于迷惑和震撼的状态。 就算分成三顿来吃，一天100的餐标，也是非常豪华的了。 你居然只是用来吃包子？ 好好好，那我可得亲自验证，到底值不值这个价了。 屋主带动了一波销量就走了。 后面零星再来的路人，看了一眼萧岚牌子上的定价，就一言不发地转向隔壁早点摊。 没想到，隔壁摊主一脸尴尬地回：“还没熟呢。” 路人又转向其他摊子，得到的居然都是相同回答。 要么是没熟，要么是没准备好。 路人无奈，要么是直接放弃早餐离开，要么只能再次转向萧岚的摊子。 10块钱一个的肉包他们嫌贵，6块一个的素包子咬咬牙还是能买两个。 第65章 这青菜，吃起来比刚出生的小孩还嫩 终于，第一波人潮高峰来了。 有些人明显是萧岚的回头客，目不斜视地朝着萧岚走来，别的摊子看都不看。 为首的是昨天那个为了保持身材，只要了青菜包和1个肉包的妹子。 她满脸的急不可耐，大力摆动双臂，脚下生风，一下子就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 因为突然加速，细看她鼻子底下还呼出了几团白汽。 隔着萧岚两米远，她就已经开喊： “老板！我要2个，不对，4个肉包！” 仔细一看，跟在她身后还有她的闺蜜。 因为个头比较小，就像个行李箱一样，几乎被她拖着走。 闺蜜大概也是觉得丢人，不理解妹子莫名其妙的亢奋，全程埋着头。 只在听到妹子说要4个肉包的时候，猛然抬起脑袋： “小玉！你疯了，吃碳水本来就长肉，你还要肉包！还吃2个！” “我可说好，我不要肉包，我是为了买你昨天那种青菜包来的！你别帮我点！” 妹子疑惑地看了闺蜜一眼： “我没帮你点啊，4个都是我吃的！” “哈？”闺蜜石化了。 妹子提着石化的闺蜜，一溜小跑溜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肉没碰油了，昨天妹子吃了一口肉包，整个人说都不会话了。 她有种感觉，这个肉包仿佛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就像亚当和夏娃，这包子生来就是为了跟她凑成一对的，是属于她胃的一部分。 有了这个肉包，她才是完整的她。 人这辈子，不能碰见太惊艳的包子，不然之后遇到的所有，都是将就。 哪怕是同一个摊主做出来的青菜包，她也觉得，没有肉包这么震撼灵魂。 她甚至不忍心吃太多青菜包，以免那股清香，压下了嘴里的肉味。 正巧她闺蜜是她同事，工位还挨在一起。 看见她吃个青菜包吃得犹犹豫豫，吃一口，停一下，吃一口，停一下，以为很难吃。 闺蜜就果断伸头过去，帮忙解决了一口。 那一口，鲜得闺蜜差点把舌头咬断。 她也只能吃一口，缓一下，吃一口，缓一下，细细品味其中口感。 最后，闺蜜明知道妹子住在凤安区，也顶着危险下班跟她回家过夜。 为的就是明天早起，两人一起去买青菜包。 万万没想到，妹子居然背叛了青菜包联盟，一口气要了4个肉包。 “小玉，你冷静一点！你只是一时上脑，4个肉包吃下去，明天就胖四斤啊！” 妹子：“我不听我不听！谁也不能阻止我和肉包在一起！” 闺蜜看到妹子一副为“爱”痴狂的模样，忍不住也起了好奇：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那我……也尝一个吧。老板，我要一个肉包，一个青菜包。” 两人一拿到手，几乎都是急不可耐地先吃一个垫垫肚子。 妹子咬得太急，差点一口咬到手指，好在是终于吃到了日思夜想的美食。 而闺蜜则是先尝了她最爱的青菜包，她觉得一大早吃油腻的不太好。 她个头小，嘴巴也小。这个尺寸的包子，她平时都是分四口才吃完。 可是她咬了小小的第一口之后，第二口，她直接猛吞。 整张脸都堵塞变形了，她却觉得无比敞亮，念头通达。 那清新的鲜嫩青菜，令她仿佛置身于千顷碧波当中。 清风徐来，吹得她里外通透。 扭头一看，小玉吃得满嘴是油，满脸是泪。 眨眼的功夫，已经吃完了两个。 “我去，太夸张了！”闺蜜在心里吐槽。 说好的只吃一个垫垫肚子解解馋，怎么小玉这架势，是要一口气干完。 肉包真的有这么好吃吗？能比青菜包的手艺更好吗？ 不吹不黑，这个摊主的青菜包，绝对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青菜这种东西，便宜，但是老得很快。 鲜嫩的青菜，和老化的青菜，完全不是一个味道。 青菜煮熟以后，氧化得就更快了。 也不知道这摊主用了什么办法锁鲜，让包子馅里的蔬菜，吃起来比刚出生的小孩还嫩。 抛下深究的念头，闺蜜拿起肉包咬了一口。 她从小就讨厌荤腥，她可以接受油花，但是一旦让她看见成型的脂肪粒，她会犯恶心。 可这个肉包一入口，她就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在缓缓松动。 直至“嘭”的一声，完全敞开。 人这一生有许多微小的转折时刻。 有些人年幼时讨厌葱姜蒜，却在长大后的某一天，突然意识到葱姜蒜的美妙，从此上瘾。 有些人小时候觉得西红柿的气味令人作呕，长大之后，也许是吃了番茄味的火锅或者薯片，从此沉迷。 此刻，就是闺蜜爱上肉包的转折时刻。 妹子的表情有多夸张，闺蜜就是对方的复刻版。 吃完以后，闺蜜的鼻子底下也呼出了两团白汽。 她感觉自己化身成了一头牛，浑身冒出使不完的牛劲，一种强烈的渴望，令她不甘心离开。 而萧岚是个专业的斗牛士，知道怎样拿着红布在她眼前招摇，最能挑逗、刺激她。 闺蜜忍不了了，心里“哞~”了一声，一脑袋顶了上去。 “老板！再给我两个包子！我要尝尝另外两个口味！” “好、好的。” 萧岚看着对方猩红的双眼，连忙掏出两个包子。 不然他怕对方一脑袋把他的摊子顶翻了。 包子一入手，闺蜜又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这下子，青菜包，肉包，红糖包，酸菜包，四个口味都被她解锁完毕了。 闺蜜仿佛一头身中4把长矛的斗牛，满脸都是死得其所、虽败犹荣的解脱感。 她终于懂得小玉为什么这么痴迷了。 她俩是闺蜜，喜好兴趣也相似，实在太懂对方的心了。 选择包子的过程，仿佛在玩那种虚拟男友养成游戏。 4个性格、长相不同的野男人供她选择。 肉包，青菜包，红糖包，酸菜包，对应的个性特征就是：霸道，清冷，奶狗，狂野。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帅！ 不论吃哪个都很好吃，但总有一款，是你最爱吃的！ 对于男顾客而言，这包子何尝不是御姐款，温柔款，萌妹款和病娇款呢。 这特么谁能顶得住啊！ 第66章 厕所清新剂，怎么是肉香味儿的? 两个妹子就这么吭哧吭哧，在摊位旁边干完了四个，看得人目瞪口呆。 临走的时候，还要打包带走四个，丝毫不在意别人惊恐的目光。 有了闺蜜和小玉牺牲自我形象，在一旁给萧岚做活招牌，就算没吃过的人也好奇。 越来越多的人上来尝试：“老板，给我来两个。” 其中，当然也有人看到定价就走向隔壁摊位，然后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不好意思，还没熟……” 隔壁卖包子的摊主，简直是在免费给萧岚送生意。 现在天气冷，风又大，包子热得慢。 他们没有萧岚的【密不透风】大蒸笼，速度快不起来。 加上心里急，时不时掀开看蒸得怎么样了，搞得冷空气进去，热得更慢了。 他们不敢没热通透就卖，冷冻的包子，内馅都是结冰的。热得不通透的话，外面包子皮已经热了，里面还是冰坨坨。 不能为了做这几单生意，把口碑弄砸了，到时候就更加没有客人了。 毕竟他们没有手艺，包子可替代性太高了，谁都能批发来卖。 要是连加热都热不好，以后是真的没有回头客。 这第一波的人流量，只能免费送给萧岚了。 大冬天，人们就是想吃口热的。 隔壁有卖炒粉的，但是炒粉不方便边走边吃。 也有卖三明治的，隔水蒸着，可大多数人的肚子还是喜欢中式面点，吃不惯这洋玩意儿。 包子是最合适的选择，体积小，易携带，边走边吃，两三口就完事儿。 不少顾客刚在萧岚这里买了包子，还没等到绿灯变亮就吃完了。 意犹未尽，又回头过来买。 很快，萧岚前面的摊子就排起了两条队伍。 有李阿四在，一人应付一条，也算是接住了流量。 有些在人排队途中，红灯变绿，又变红了。 他们也不急着走，知道还有几分钟才能再次变绿，干脆就站在摊子旁边吃。 等没那么忙的时候，不少吃过四个口味的人向萧岚打探： “摊主，你这儿考不考虑开发新品啊，比如做个麻辣牛肉包什么的。” 萧岚沉吟片刻，认真回复： “这个可以有。但是我做的牛肉包，可能会很贵。 市场牛肉价格就50往上了，牛肉包定价不能低于20。我有空做几个试试吧。” 别的摊主用市场肉价来说事，顾客只会骂他找借口。 但是萧岚用肉价说事，大家是真的信。 他们有舌头，吃得出来什么是好肉。 就说这猪肉包，卖10块一个绝对物超所值！ 快餐店的鸡肉卷都能卖18块钱一个，全是肉的肉包子，凭什么就必须是低价的代名词！ 一旁的食客们光是想想就大咽口水： “10块钱一个的肉包就这么好吃，20块一个，那不得起飞了啊我艹！” “老板，你敢卖我就敢买！指定不让你亏！” 第一波人潮呼啦啦散去。 就在绿灯开始闪烁的时候，有个熟悉的背着双肩包的身影出现了。 萧岚一看见对方，就如临大敌。 紧张的情绪会传染，对方分秒必争的态度，让人不敢懈怠。 果不其然，这次隔着三米远，那个双肩包的程序员小哥就开始喊了： “老板，我要20个包子！每4个装一袋！有3袋全要肉包！还有2袋……你先装着其他的，我看看还有什么！” 这一口气喊出这么一长串，在场所有的摊主和顾客全都朝他望去。 好家伙，你这是在买早餐，还是在讲贯口。 你是摊主专门请来讲相声的吧？ 不管别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秦高杰可没时间看大家异样的眼神。 他每天在死亡线上蹦跶，今天又身负给5个同事带早餐的任务，一秒都不能松懈。 距离萧岚的摊位还有1米的时候，他就已经掏出手机扫码付钱了。 先付3袋的钱，在扫码的时候，通过放大手机镜头焦距，还拍到了萧岚新写的价格板。 顿时他心中了然，知道还有另外三种口味的包子。 跑到跟前的时候，他直接报： “剩下的两袋，一袋要两个肉包两个青菜包，一袋四个口味全都来一遍！” “之前三袋的钱我付了，现在付剩下两袋的钱！” 他刚说完，萧岚这边的电子音也开始报告到账。 有了李阿四帮忙，萧岚也不至于跟不上秦高杰的节奏。 递出包子，对方接都不接，直接掏出一个新的手提包，往上一套，装了就跑。 在他过了马路的一瞬间，绿灯依旧是闪烁最后三下，然后转红。 第67章 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格格不入 昨天秦高杰是付钱的时候迟疑了一会儿，才拖延了点时间。 今天是多买了五份，又花了点时间看包子种类，也拖了点时间。 明天的话，他应该会更快。 萧岚和李阿四齐齐为这个程序员小哥抹一把汗。 “真是风一样来，风一样去，疯一样的男子啊……” “好担心他哪天会迟到……” “话说他就不能每天早起5分钟吗？不理解……” 别说萧岚，很多同事也都不理解。 但是，对秦高杰来说，别人笑他太疯癫，他笑他人看不穿。 地铁是准点的，来早几分钟就得等地铁。 与其浪费时间等，为什么不多睡个几分钟呢？ 至于为什么不更早…… 他又不迟到，为什么要更早？ 他都踩点二十多年了，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改变习惯。 上学不能，上班更不能！ 最后10秒，他再次成功打上卡。 顺顺利利，又一天。 他的身影一出现，同组同事们就在工位上伸长了脖子。 好像一只只的地鼠，交替探出脑袋。 很快，【秦爹和他的义子义女们】的群就弹出了新消息。 “秦爹，你可终于来啦！” “秦爹威武，踩点的神！又没有迟到！” “秦爹，饿饿，饭饭……” 秦高杰坐在工位上，打下一行字： “女生来小橙这里要。男生们，跟秦爹去厕所，一个一个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高杰把三个女生的包子分量交给坐在隔壁的小橙。 两人鬼鬼祟祟，目光交错，像是什么间谍接头。 小橙拿起水杯，一招手，让女同事们跟她去茶水间。 男同事就没那么讲究了，跟秦高杰在男厕所完成了交易。 有些更不讲究的，直接在男厕所解决了包子。 早上的厕所是刚打扫过的，理论上，是干净的。 实际上嘛，还是别说了。 总之，包子霸道的香味，压过了一切其它的味道就行。 有些不知情的男同事跑来放水，前脚一踏入厕所，就忍不住发出疑问： “奇怪……今天的厕所清新剂，怎么是肉香味儿的啊？” 下一秒，看见最里面那个厕所单间里，竟然有4只脚。 不由得眼睛瞪大，默默转身离去。 这一天，秦高杰享受到了传说中的帝王级待遇。 工作上的事，还没开始干活，义子义女们就争着抢着把他的活儿分完了。 分不到的人，还在群里闹，指责大家抢功劳。 主要是吃到包子的人，还想再吃。 而那几个没吃到的人，更加想吃。 于是十几人的小群里，全是狗腿子出没。 狗腿1号：“秦爹，您休息就好，区区代码，交给义子！” 狗腿2号：“秦爹早上已经累着了，今天可不能再累着。养好身体，明天才能买更多的包子。” 狗腿3号：“大胆！竟敢使唤秦爹做事，我看他已有不臣之心，建议秦爹把他踢出群聊！” 狗腿4号：“不如秦爹把包子摊的具体地址发出来，以后就不劳烦秦爹……” 狗腿3号：“大胆！竟敢妄图窥探秦爹秘辛，你以为这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包子吗？这可是需要预约的独门秘制包子！” “秦爹，我看他也有造反之意，建议把他也踢出群聊！群里只留5个人就好！” 狗腿5号：“你排除异己，扰乱圣听，分明是想中饱私囊！狗贼，你已有取死之道！” 小群里面暗流涌动，而公司大群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同事1：“能不能跟物业商量一下，男厕所不要喷味道奇奇怪怪的清新剂？” 同事2：“能有多奇怪啊？” 同事1：“今天居然是肉香味的，搞得我上厕所的时候，不知道应该深呼吸，还是应该闭气。” 同事3：“这味道我在茶水间也闻到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不是清新剂的味道，是有人在厕所吃东西？” 同事4：“不能吧，这也太变态了，哪个正常人干得出这种事？” 同事5：“不是经常有人躲在男厕所里抽烟么？ 抽一支烟5分钟，吃东西只需要30秒。所以有什么不可能呢？” 同事6：“我去，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很合理。只要瘾够大，在厕所干什么都很正常。” 同事7：“虽然但是，有些瘾还是克制一下吧……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一大早就放纵自己……厕所隔间这么小，怎么挤得下六只脚？” 同事8：“后面又有人加入了？我看到的时候，只有4只脚！” 短短几行字，换来了满屏幕的问号和感叹号。 最后这份震惊和疑惑，凝练成一句话： “我时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 当秦高杰他们几个罪魁祸首看到群消息的时候， 丝毫没有意识到变态竟是他们自己。 甚至还截图到私人小群里讨论： “有变态！终止交易！” “还好我们今天运气好，没在厕所撞见那三个搞多人运动的变态！明天不能在男厕所取包子了，得换个地方。” “可恶！公司凭什么不许我们在工位上吃东西啊！ 这么好吃的包子，掉地上了我会舔干净的！根本轮不到蟑螂来吃！” “算了，明天找个会议室交易吧，速战速决！” 中午的时候。 5个早餐吃过包子的人，和秦高杰一起，对着外卖唉声叹气。 其他人问：“你们怎么不吃啊？难道不饿吗？” 秦高杰和他的5个同事只是苦笑，说不出一句话。 饿啊，怎么不饿，肚子饿得咕咕叫。 可是胃里的馋虫吃过细糠了之后，再也看不上这些“粗饲料”。 秦高杰还好，他知道自己明天还能接着吃到美味的包子。 可另外5个人就不一定了。 群里一共有十几人呢，每次只有5个名额，相当于概率只有三分之一。 每天都会有一小撮人欢喜，有一半以上的人在哭泣。 也难怪有人老是在群里搬弄是非，想把其他竞争对手踢出去。 人越少，概率就越高。 然而，午休过后，天塌了。 【秦爹和他的义子义女们】这个群里，竟然又多出十几个人。 被抽中的概率，顿时锐减为六分之一！ “为什么！为什么多了这么多人！” 原本群里只有他们技术部一组的成员。 现在，技术部二组的人赫然也在里面了。 “是谁！到底是谁引狼入室？”一组的人在愤怒咆哮。 而二组的同事忿忿不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凭什么说我们是狼！我们也是秦爹的亲亲义子啊！” “昨天就察觉出你们不对劲！今天就在茶水间和男厕所目睹你们交易！” “都是同个部门的，秦爹是大家的，你们凭什么独占他！” 一组的人不干了，在群里撒泼打滚： “秦爹！秦爹！你说句话啊！我们一组是嫡长子啊！他们二组是庶出！” “强烈要求给我们一组4个名额，给他们1个就不错了！” “不可啊秦爹！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 秦高杰目睹这“争风吃醋”的一幕，顿感无力。 有那么几秒钟，他有股冲动。 干脆把包子摊的位置告诉大家，让他们想吃自己买去算了。 可是，回想起过去这么多年遭受的歧视…… 他还是没勇气，暴露自己住在凤安区的事实。 这公司工作氛围挺好的，同事也挺好的，他不想打破这一切。 于是他在群里发： “这样吧，先来后到。 一组的人可以先掷骰子，二组的后掷。 一旦满5人，后面的就不算了。” 这个决策也算是公正了，大家虽然还是在群里逼逼赖赖，但是没再闹到秦高杰面前。 另一边。 萧岚的生意太好，也引起了隔壁几个包子摊主的注意。 其实他们昨天就注意到萧岚了，毕竟这年头，包子卖这么贵的少见。 纯手工制作的就更少见了。 更何况他还在菜市场公开和一帮贼呛声，那就更更更少见了。 在没那么忙的时候，他们忍不住问萧岚： “老板，你是凤安区的人吗？怎么看着你挺脸生？” 萧岚一听到这问话，脑内顿时响起了警铃。 难道他的便衣身份遭到了质疑吗？ 他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的伪装没什么问题。 甚至说是毫无破绽，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完完全全就是个厨子。 问题是他还带了一个李阿四。 这货身体板正，一举一动，都散发出训练过的样子。 就连打个游戏，腰板都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 好在还有一股天生的憨劲儿，冲淡了那股“条子”的感觉。 因此大家也没有怀疑他们是便衣，就是觉得不像本地人。 萧岚摁住了急着想解释的李阿四，神情自若地回复： “确实不是本地的。我以前在大城市饭店当帮厨，后面实在太忙了，没时间照顾我弟弟。 就想找个小点的城市，自己做点生意，也给弟弟攒点钱娶媳妇。” 说着他还拍了拍李阿四的脑袋，用一副兄长的口吻教训他： “打游戏手机拿远点，伤眼睛。” 李阿四一脸疑惑，满脸写着“萧岚你发什么癫”，但还是乖乖把手机拿远。 大家看了看萧岚，又看了看他旁边那个又高又壮的李阿四。 这么大的弟弟，还需要照顾，那只有一种可能，怕是脑子不大聪明。 确实也看着不大聪明。 难怪这么大岁数还看《黑猫警长》，还外放。 瞧哥哥瘦成那样，弟弟却高高壮壮。 一看就是平时哥哥操心弟弟的事，操心得太多给整的。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大家都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不过架不住萧岚非要讲。 他就是要趁着这机会，把人设给立完善了。 “我搬过来之前，专门找看房中介问了房价，他说凤岭市凤安新区这边房价便宜，非常宜居。 我看过房子，确实很合适，所以我花光了以前攒下的积蓄，直接在新街那里买房定居了。” “新街的房子又大又漂亮，就是没什么人，做生意只能到老街这里来。 估计是刚开发没多久吧，相信以后新街会越来越热闹的！” 另外几个摊主听得欲言又止，面面相觑。 坏了，不止弟弟不大聪明。 哥哥貌似也是个傻白甜啊！ 说傻白甜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是缺心眼！ 他们好想劝告萧岚： [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偏偏凤安区的房租房价格外便宜。] [当然是因为别人都不愿意来啊！没人要的房子，当然便宜！] [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中介给坑了，也不多打听打听！] 可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见别人都没有说，自己也没有勇气说。 很奇怪的，在凤安区生活久了的人，都莫名其妙地遵守某种默契。 仿佛规则怪谈一样，谁都不能在公开场合，揭开这里是“贼窝”的事实。 只能等别人吃亏以后自己发现。 发现之后，那个人也会莫名其妙地遵循着相同的“默契”，在公开场合讳莫如深。 这里弥漫着一股“保全自身，不管闲事”的氛围，兴许这才是凤安区顽疾难愈的病根。 看着萧岚满脸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大家更不愿告诉他残酷的事实了。 房子买都买了，哎，还能咋地。 等他吃过亏，以后自己长点心吧。 又到了转移阵地，去老街菜市场摆摊的时间。 几个面点摊主委婉提醒萧岚： “要不你今天换个地方摆摊吧，昨天你在老街菜市场也没卖出多少。 可能菜市场都是大爷大妈，舍不得花钱买你这么贵的包子……” 他们是想让萧岚远离菜市场那帮盗窃团伙，可偏偏萧岚缺心眼地回复： “不要紧的，卖不完就当成我和弟弟的晚餐。反正他爱吃。” 其他摊主听了心里直摇头。 真是傻啊，看来只有吃亏了才能知道江湖险恶。 第68章 怀孕，吃什么吐什么 这下子，萧岚和李阿四“傻子兄弟”的人设可算是立好了。 之后他俩再怎么表现异常，自有“大儒”为他们辩经。 萧岚是亲眼见到的，昨天这几位摊主去菜市场摆摊的时候，也是拉着熟客各种聊天。 他们应该会把萧岚和他“弟弟”的情况，传遍整个菜市场吧。 再次来到老街菜市场。 隔着十几米，萧岚就感受到了杀气。 他敢肯定，绝对有贼盯上了自己，说不定就是在专门等他来。 几位摊主似乎也感受到了，马上就和萧岚拉开距离。 生怕那些贼误以为他们和萧岚关系好，一起展开报复。 抬眼望去。 只见昨天萧岚摆摊的那个位置，依旧空着，没有人占据。 仔细一看。 原来是有几个满脸戾气的人站在一旁，在那不怀好意地等着。 萧岚没有硬送人头，在距离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开始摆摊。 刚把东西拿出来，就见那几个满脸戾气的人朝他走了过来。 几人来到摊位的不远处，站定，继续不怀好意地盯着萧岚。 李阿四如临大敌，想要站起来与他们对峙，但是萧岚低声对他说： “没你事，玩你的手机去吧。” 几分钟后。 那几个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萧岚，没有进一步动作。 萧岚快被他们整笑了。 不是，就纯盯着啊？ 也不干点打砸抢掀之类的事吗？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啊。 其实那几个贼里也有人在嘀咕。 阿二低声问那位领头的人：“大哥，咱们这样盯着，真的有用吗？” 领头的阿大歪嘴一笑，目光一刻不停地锁死在萧岚身上。 “当然有用，我猛虎般具有攻击性的目光，已经让他心惊胆战。 相信他很快就会承受不住压力，哭着向我们跪地求饶！” 阿二乐了，咧嘴笑着说： “太好了！老四、五和老六昨天被这个摊主当众下了面子。今天我们仨一定要帮他们找回场子！” 阿三也跟着附和：“这个摊主坏了规矩，居然敢提醒顾客，有他好果子吃！” 十分钟后。 阿二：“大哥，他掏出小板凳坐下了，感觉他并没有压力很大的样子。” 阿三：“是啊，他甚至都没有看咱们。是不是他没注意到咱们啊？” 阿大一秒红温：“怎么可能！瞎说什么！我这么强大的气场，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他啊，就是故作镇定罢了！你看他连跟我对视都不敢！” “不过不要紧，他逃避也没用。有我们仨在这里，根本没有一个顾客敢靠近。 做不成生意，他很快就要灰溜溜卷铺盖滚蛋了！” 话音未落，一个大姐带着四五个年纪相仿的老姐妹，目标明确地朝萧岚的摊位走来了。 “哎呀后生仔，你可算来了！ 我都跳完广场舞，又买完菜回家做饭了！你怎么才来啊！” 阿二和阿三一脸困惑地望向阿大。 不是说好了只要他们在，就没顾客敢上门吗？这几个大姐是干嘛的？ 阿大嘴角抽搐。 他也不知道这几个大姐是干嘛的，怎么突然出来打他的脸。 只能给自己挽尊说：“怕是老眼昏花，没看见咱们，不知道这个摊主被我们盯上了。” 萧岚认出这是昨天光顾过他的大姐，连忙站起身。 “我早上在路口那里卖，路口没人了就来菜市场。今天路口客人多，所以卖的时间久了点。” 大姐眼睛都亮了，惊喜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下次直接去路口买！” 这位大姐，就是昨天买包子时差点被偷，然后被萧岚提醒了的那位。 她本来打算买过一次包子之后，就再也不来买了。 毕竟她房子买在菜市场附近，未来几十年都要天天来这里买菜，可不敢惹怒这里的小偷团伙。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回家以后，把包子随手往桌上一放，就去厨房给儿媳妇做饭。 她的儿媳妇最近害喜，也就是怀孕孕吐，吃不下东西。 每个女人害喜的程度是不一样的，跟体质或者激素变化什么的有关。 有些人怀孕几个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 有的人从早到晚犯恶心，吃什么吐什么。 偏偏她儿媳妇，就是害喜反应最严重的那一类。 怀孕初期就头晕得下不来床，工作也辞了，每天只能在床上躺着养胎。 东西一点儿都吃不了，经常是吃一口，吐三口。 有时候什么都没吃，光闻到味儿就吐个昏天黑地。 一两个月下来，只能靠去医院输葡萄糖补充营养维持生命，整个人瘦了十几斤。 这身体状态，还怎么生啊。 医生都看不下去，建议再没好转的话，还是把孩子拿掉吧。 孕妇没体力，是不可能生下孩子的。 大姐这段时间，那是变着法子，换着花样地来给儿媳妇做饭。 每天买的都是菜市场的新鲜蔬菜，肉也是最新鲜的，希望能给她补充营养。 儿媳妇也很想留下这个孩子，所以非常配合。 她经常鼓起勇气尝试大姐的菜，只是每次都会忍不住吐出去。 外卖就更加别说了，都不需要尝，闻着味儿就已经开始吐了。 全家都要为这事愁死了。 可是，事情却在昨天迎来了转机。 当大姐在厨房里做好饭出来以后，她惊讶地发现，放在桌子上的四个肉包没了。 一扭头，发现儿媳妇刚从卫生间出来。 大姐急忙上去搀扶她：“儿媳妇，你、你把包子吃完了？你又吐了？” 哪知儿媳妇摆摆手：“没有吐，我就是去上个厕所。” 言下之意，她没有否认吃完了包子。 “妈你在哪里买的包子啊，是专门做给孕妇的吗？好好吃啊！ 里面的肉一点儿都不腥，吃了完全没有反胃的感觉，肚子暖暖的，好舒服。” 儿媳说着说着，脸上露出回味的神情。 她已经几个月没碰肉了。她甚至几个月没有碰正常食物了。 自从怀孕之后，她的胃因为激素变化，变得格外敏感。 仿佛变成一位多疑的皇帝，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怀疑“总有刁民要害朕”。 碰到点油花，她想吐。 吃到一粒蒜米，她想吐。 偶然飘来一阵味道，令她有些许不适，她的胃就会即刻清空内存。 然而今天，她居然一口气吃下了4个包子，胃里都没有一点抗拒。 她吃的还是沾有荤腥的肉包。 天知道这有多稀奇。 第69章 摊主你别再到处卖了，我养你! 整整一天，大姐都在盯着儿媳妇观察。 见她今天状态变得格外好，面色红润，神情舒适，以为害喜这一关算是熬过了。 兴许儿媳妇就是吐着吐着，突破到了某个阶段，再也不犯恶心了呢。 可到了晚饭时间，熟悉的事情再次上演。 儿媳妇依然是闻到点味道就犯恶心，完全不能靠近餐桌。 她甚至只是闻到了蒸蛋的气味，就整张脸变得面如死灰。 大姐终于意识到，发生变化的不是儿媳妇的身体，而是那几个包子。 于是乎，今天一早她就跑来菜市场，想看看有没有萧岚的身影。 来来回回好几趟，愣是没有见着。 过程中，她当然看到了几个蹲点找萧岚麻烦的小偷。 说大姐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不是她想吃，是她的小孙孙想吃，无论如何她都得买到包子。 她的反常举动，惹来了平时一起跳广场舞的老姐妹们的注意。 大姐只得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跟老姐妹们说了一遍。 老姐妹那叫一个仗义，干脆提出： “我们跟你一起去买！你买的时候，我们帮你盯着小偷，看谁敢靠近你！” “就是，大不了以后我们也一起结伴去买菜，只要咱们人多，他们就不敢下手！” “他们一靠近，我们就往地上一躺，他敢偷，我就敢讹！” “咱们都是女人，都生过孩子，都知道害喜的时候有多难受。咱指定不能让你儿媳妇饿着！” 有了老姐妹大力支持，大姐那是啥也不怕了。 当着三个面色不善的贼人的面，就敢来萧岚的摊位买包子。 “后生仔，给我来10个！7个肉包，剩下的3个，分别要点别的口味尝尝。” “好嘞。” 萧岚打包好给大姐递过去。 她的几个老姐妹看见包子形状格外玲珑秀气，便升起了好奇。 “包子真的有这么好吃么？”她们问大姐。 大姐直接爽快地掏出一个肉包，一分为二： “我也不知道，没吃过，干脆咱们直接尝尝！” 老姐妹们怪不好意思的，但是大姐感激她们来撑场子，非要她们试试。 她们就再将肉包分成四份，一人尝了一点。 “嗯！好吃！” 几个人的老花眼都射出了亮光。 难怪人家儿媳妇爱吃呢，这玩意儿谁吃谁迷糊。 她们年纪大了，味觉退化，平时吃什么东西，总是不得劲。 甭管吃什么好吃的，总觉得像是隔着一层塑料袋在嚼东西，尝不全那个味儿。 可这个肉包，即使是在味觉退化的情况下，依然觉得好吃极了。 “太香了！贵是贵，我必须得买回去给孙女尝尝！” 几乎是毫不犹豫，她们立刻转头跟萧岚买包子。 最后每人至少拎了3个包子，形成一个圆，互相防守着离开了菜市场。 三个小贼倒是挺想教训教训那几个老太婆的。 让她们老眼昏花，居然敢不给他们面子。 这不得狠狠偷她们一把，让她们长长记性！ 然而他们真正想下手的时候，却发现她们几乎是铁桶一个，360度无死角防守。 三个贼跟了一路，一直到对方离开市场，愣是没找到下手的时机。 阿二摸不着头脑：“老大，你不是说，她们老眼昏花，眼神不好，很容易下手嘛。” 阿三更是一头雾水：“可是她们刚才怎么死死瞪着我们呢。好像是看得见我们似的。” 阿大挽尊失败，有些羞恼，低声喝止他们继续瞎说大实话： “有什么奇怪的！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被偷的经验比你偷东西的经验都多，防得好不是很正常嘛！” “她们就是艺高人胆大，又仗着人多势众，知道咱们不会跟一帮老骨头计较，才敢去买的。” “我敢说，除了她们，不会有人敢顶着惹怒我们的 风险，继续光顾那家包子摊！” “大哥威武！” “大哥说得对！” 三人重新回到萧岚的摊位旁边，这次打算站得近点，给萧岚造成更大的压迫感。 然而还差一米的距离，竟然有个身影抢先一步挨到摊子跟前。 “我可算等到你啦！” 周浩川两眼乌青地看着萧岚，目光中不自觉带着一点幽怨。 “哥你怎么换位置了不告诉我，我以为你没来，在楼上一直盯着原来的地方看呢！” 周浩川住的那栋楼，正好可以看见萧岚之前摆摊的位置。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 他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扒在窗边，探出脑袋，痴痴地盼望萧岚的身影出现。 由于他在家里穿着一身白色连帽睡衣，竟被眼神不好的对面楼邻居当成是一只大型萨摩耶，隔着窗来逗他。 他听对面楼的人“嘬嘬嘬”了半天，才知道人家逗的是他。 天知道当他抬头的时候，和对面邻居四目相对有多尴尬。 然而，萧岚却没认出他来，还歪头疑惑： “不好意思，你是……” 周浩川一把将口罩摘了下来，呼出一口白汽： “是我呀！昨天穿短袖短裤的那个！” “噢噢噢是你啊！”萧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穿太多差点没认出来！” 今天的周浩川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穿一身黑色长羽绒，把自己从头裹到脚。 因为昨天下楼吹了冷风，把他鼻炎吹犯了，今天还特意戴了口罩。 周浩川顶着红红的鼻头，吸了吸鼻子之后，再次把口罩戴上。 “老板，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不止红糖包做得好吃，其他包子更加好吃啊。” “早告诉我的话，我昨天就买十几二十个拿回家放着。 也不至于大晚上馋到在家里掘地三尺，把能吃的东西全翻出来吃了。” 这话是一点儿都不夸张，有视频为证。 他是一个游戏主播，主要收入来源是代练和代打，经常会直播自己代练的过程。 昨晚他直播了6个小时，他几乎一刻不停地吃吃吃！ 嘴巴整整动了6个小时啊！ 从前吸引他的游戏，莫名变得不香了。 屁股底下好像有东西在咬他一样，坐下几分钟就坐立难安，一定要起身去找吃的。 一晚上的功夫，直播间的网友们见证了，他几乎把家中一个月的储备粮吃完的过程。 周浩川也不在意形象，大吃大喝全然不避讳镜头，一直吃吃吃。 反正他只是个小主播，粉丝也就四五万，其中不知道多少是软件硬塞的僵尸粉。 老粉们都被他惊呆了，纷纷在弹幕上留言： 【耗子，你是要改行做吃播了吗？现在游戏这行这么难混了？你技术这么好都要搞副业？】 【不是，我们叫你耗子，你真当自己是耗子了？耗子都没你能吃！】 【家人们谁懂啊，我眼睁睁看他啃了十几根玉米！他那门牙是犁地机吗？】 【耗子别打游戏了，跟俺回村吧，俺乡下好多玉米地，俺偷玉米棒子养你！】 没有人知道，周浩川馋的不是玉米，更不是泡面，也不是瓜子可乐啤酒和花生。 他纯纯是在找替身，啊不，找代餐罢了。 别看他的嘴在一刻不停地啃，但是他的心，和他的胃，唯一想要的只有包子。 可这个时间点，萧岚已经不在。 萧岚昨天下午就离开了。 周浩川下午的时候跑下楼看过，那时萧岚就已经收摊走人了。 他悔啊。 昨天第一次见识到小偷的猖獗，吓得他匆匆忙忙拿着三个包子上楼了。 回家后，赶紧吃个包子压压惊。 一吃就吃到了萧岚做的青菜包。 周浩川想过会好吃，没想过会这么好吃。 薄皮大馅不变形，青菜碧绿水灵灵。 一口下去，汁水淋漓，轻轻一嘬，吮吸殆尽。 那满满的鲜香浓郁，是之前的红糖包无法带来的震撼。 如果说红糖包带给他的，是古老工艺的原始风味。 那么青菜包，就完全保留了蔬菜当下最完美的状态，突出了两个字“鲜”和“嫩”。 留住青菜的鲜嫩，就像留住一个人的青春一样，是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情。 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从菜籽种入地里，到可以采摘食用，青菜的一生对于人类而言，约莫只有20多天。 而它煮熟之后，最佳的食用时间是4个小时。 你错过它最美好的时间，它不会等你，它有它的宿命。 这就好像是把人的一生浓缩成20多年，最好的时光只有2个月。 有多少人能好好珍惜这2个月，而不是仓惶地看着它从指尖流逝？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周浩川忽然感觉，把红糖包和青菜包改个名，改成“忆往昔”和“念今朝”也不是不行。 漫长有漫长的沉淀； 短暂有短暂的惊艳。 他竟然从两种包子里，一个吃出了岁月悠远，一个吃出了只争朝夕。 周浩川与包子相识在正确的时间，却相遇在错误的地点。 如果是在五星级饭店遇见，他不会对包子这样轻慢。 一定会吃个饱，然后再打包。 只是，名字一改，位置一变，包子可不是现在这个价钱了。 “呜呜呜呜这真的是我配用6块钱吃到的吗？” “好想吃到饱啊，给摊主多少钱我都愿意！” 后面周浩川吃到风味更鲜明的酸菜包和肉包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呆滞。 红糖包和青菜包不争不抢，已然让他心悦诚服。 酸菜包和肉包这么恣意张扬，更是彻底让他丢盔弃甲。 等他回过神来，立刻跑下楼想要多买几个的时候，萧岚已经收摊了。 而他，甚至连萧岚的联系方式都没要。 活该他的胃发疯了一整晚，满屋子找代餐，恨不得把键帽一个个抠出来啃了。 连做梦嘴巴都在动，疯狂嚼空气，死命吃，吃，吃，吃…… 这个令他惊艳的包子摊，就像他买了以后忘记放进冰箱的青菜，想煮的时候已经蔫吧。 好在，明天还会长出新鲜的一茬。 如今，可算是让他等到了。 “老板，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加个微信，以后出摊了一定要通知我啊！” 面对周浩川眼巴巴的乞求，萧岚不好拒绝，只好再次登录微信小号。 这一登，手机足足卡了3分钟。 好家伙，除了用“哀鸿遍野”来形容小号的情况，萧岚找不出第二个词。 之前他在电子园区被人逼着创建食客群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小号。 他建完群就抛诸脑后，再也没登陆过。 现在一登，999+条艾特。 萧岚深信，999只是微信显示的上限，远远达不到真正的数量。 他都不敢点开群消息看，只通过预览，就能看到群里一刻不停有消息弹出。 内容大同小异： 【摊主你去哪儿了？你说话啊！我知道你在群里！】 【你为什么不来卖猪蹄啊？是我给钱的速度没有别人给的快吗？】 【求你了再让我吃一个吧！就一个，我以后再也不碰这玩意儿了！我一定戒！】 【人年轻时一旦沾过猪蹄这种东西，这辈子就完了！】 【没事，我很好，人生短短几十年，忍一忍，一辈子就过去了。】 【摊主你别再摆摊到处卖了，我养你！ 你摆摊能赚多少钱，我直接按月付给你！你以后只需要给我一个人做猪蹄就行！】 【楼上谁啊，口气这么大，摊主那手艺，每个月摆摊的纯利润也有十万吧，你给得起他？】 【卧槽，仔细一看id，这不我厂长吗？他是真给得起啊！】 【坏了，细思恐极，所以摊主消失这么久，该不会被另一个有钱老板包了吧？】 【我真傻，真的，早知道宝藏老板迟早是要被挖走的，我当初就该号召全家过来一起排队。】 【错失商机！当初我要是知道这货这么紧俏，我就应该组织人手买来囤，现在也该涨到金价了！】 萧岚：“……” 好好好，几分钟不到，他就在群友的口中，变成被富人买断的专属厨师了。 不过，区区十万，还真的买不起他。 第70章 江湖追杀令!萧岚摊上事了 前世，萧岚在好几家富豪家里担任特邀主厨。 所谓特邀，就是每个富豪都付给他月工资。 而他，只负责一个月抽出一天，到某个富豪家里做一顿饭。 还需要对方提前预约，自付食材的钱。 算了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都过去了。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上一世他已经满足了最顶端的自我实现的需求， 这辈子他的志向更加远大，追求的是——超我。 “老板，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周浩川求加好友的声音让萧岚回了神。 一想到加了好友之后，将来会被一个个食客单独发消息催，他的手机容量可顶不住。 干脆心一横：“我创个包子顾客交流群，以后大家扫码进群吧。” 周浩川大喜：“好呀好呀！” 他哪里知道，在他为找到组织而狂喜的这一秒，萧岚想的却是如何更好地金蝉脱壳。 “老板，今天先来4个包子垫垫肚子，再给我打包20个，每样5个。” 今天的周浩川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决定要站在这里吃个饱，然后再打包回去当夜宵。 不仅如此，他还吸取了昨天差点被偷的经验。 今天他穿的羽绒服口袋不仅有拉链，还有三颗暗扣。 手机放进去，任谁都别想轻易偷走。 于是他放好手机，就在萧岚的摊位前放心地吃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那三个贼的眼里，简直就是挑衅。 阿大：“好好好，这么不给我们面子是吧。” 他立即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群。 群里有上百号人，但是几乎没人闲聊。 根据历史聊天记录，可以看见，群里发送的消息都是什么“风紧扯呼”之类奇奇怪怪的话。 阿大手指翻飞，输入一行字：“结梁，上线开爬！” 随后点击发送键。 他发的是江湖黑话，大概意思是——他和人结仇了，让大家过来这里下手作案。 没一会儿，市场里就陆陆续续有人找过来。 阿大阿二他们三个，站在萧岚的摊位旁边，就像一面旗帜，也是一个信号灯。 既能起到威慑普通人的作用，又能起到召唤同行的效果。 远远的，隔着人群，一些扒手和阿大对上视线，又快速错开。 确认过眼神。 阿大旁边的萧岚就是目标。 昨天偷手机被萧岚当场逮住的小偷，跟阿大是一个团伙，他们的团伙只有6人。 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只能叫得动6个贼来对付萧岚。 刚才发消息的那个百人群，俨然是现代版的“江湖追杀令”。 他们只要在大群里喊一声，所有的贼都会自发过来帮忙。 靠着这股抱团的劲儿，才将“贼窝”的名头打响。 一眨眼，却是已经有十几个贼盯上萧岚的摊位了。 可惜萧岚他们并没有意识到风雨欲来。 李阿四一直在尽职尽责地盯着阿大他们三个，同时假装玩手机。 萧岚也很警惕，时刻防着阿大他们召唤同伙，与同伙碰头。 只是，他没有想到，同伙已经召唤来了。 两方不碰头，直接伺机下手。 同伙们非常耐得住性子，不轻易暴露，他们在等待机会。 机会马上就来！ 周浩川在萧岚的摊位旁大快朵颐，他脸上满足的表情，无形中给萧岚打了广告。 有几个路人被吸引，忍不住走上来询价。 就在路人围上来的时候，那些暗处的贼人也动了。 李阿四全程没有注意力下线，可他只有一双眼睛。 小贼们分工明确，有人打掩护，有人动手。 他们的目标是毫无防备的周浩川。 周浩川以为他今天穿多了几件衣服，他就安全了。 可是在专业的小偷眼中，他还是相当于裸奔，只是多了一条裤衩罢了。 一截银灰色的刀片出现在小偷指尖，驾轻就熟地对准羽绒服的口袋底部，轻轻一划。 萧岚余光瞥见嫉恶如仇小吃车忽然亮起了红灯。 他立即大喝一声：“喂！” 那小偷被他一吓，快速将刀片收回指尖。 随后若无其事地混入买包子的人之中，仿佛是来凑热闹的。 萧岚看着眼前一大群神色淡定，模样老实的人，竟不知道，系统提示他的坏人是谁。 大家都疑惑萧岚为什么突然出声，他只能拿李阿四当借口。 “喂！不要老是玩手机了！你玩一个上午了，眼睛要不要了？拿过来，没收！” 李阿四疑惑归疑惑，还是很配合地将手机交到萧岚手里。 萧岚奇怪的举动有了解释，但是他的包子价格实在太贵了，不少顾客看了价格之后选择离开。 小偷也趁机跟着人一起离开。 随着人潮散去，红灯重新变成蓝色。 而萧岚居然认不出，刚才这么多人里，到底哪个是贼。 萧岚连忙问周浩川：“你快看看，你的手机还在不在？” 周浩川嚼着包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偷。 他还非常自信地拍了拍口袋：“哈哈！放心，肯定在，今天没有人能……”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随着他的拍打，羽绒服里面的鸭绒忽然飞射出来，像炸开了礼炮似的。 周浩川懵了。 “不是……怎么会……” 他伸手一摸，竟在自己的口袋下端，发现了一条崭新的刀口。 这一刀下手极深，连他里面的一层毛衣都受到了波及，但又不至于深到划伤人的皮肉。 由于作案中止，黑色羽绒服口袋没被完全划破，只破了一半。 手机已经从破口处漏了大半个底出来，要是破口再长一厘米，手机就能随着重力直接滑落。 “我去……这是什么时候给我划的……” 周浩川的认知再次受到了冲击，道心几乎破碎。 敢情他以为的固若金汤的防守，在别人眼里就是划一刀的事儿啊。 他也忽然意识到，刚才摊主的那声“喂”，不是真的在叫李阿四，而是在帮他喝退小偷。 “摊主，还是你眼睛尖，我怕了……麻烦你现在就给我打包，我赶紧回去。” 萧岚在心里苦笑。 他眼尖个毛，他也啥都没看到。 要不是嫉恶如仇小吃车亮灯提醒他，他压根就没有察觉。 大意了，看来这个菜市场是真的有高手。 能被萧岚他们用眼睛就看出来的，估计只是些刚入门的小贼。 不过，即使是有小吃车亮灯提醒，那发现的时候也已经太晚了。 贼人至少要挨到小吃车跟前，距离二三十厘米的时候，小吃车才能做出判断。 就这点反应时间，够谁反应过来啊！ 第71章 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啊? 萧岚忽然想到，积分兑换商城会不会有对应的物品。 他把打包好的包子递给周浩川，目送对方离开了之后，赶紧在脑海中调出积分兑换商城。 让他失望的是，商城没有上新。 他不死心地翻了又翻，最后在【嫉恶如仇小吃车】的详情页，发现了升级按钮。 介绍是：【提高雷达的灵敏性，将坏人的判断距离扩展到周围1米。】 【升级宣言：莫挨老子！】 萧岚果断花费500积分，将【嫉恶如仇小吃车】的雷达升了1级。 这下他安心了，就等着看效果如何了。 看着周浩川灰溜溜离去，一边小跑，身上一边飞出羽毛。 阿大笑了。 他身旁的两个狗腿子，阿二和阿三，连忙捧臭脚。 阿二：“还得是老大有人脉啊，只需微微出手，就将摊主的忠实食客吓跑了！” 阿三：“不过他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一大袋包子，可恶，让那摊主狠狠地赚到了！” 阿大冷哼一声：“赚就赚，这怕是摊主在老街菜市场的最后一单生意了！” “江湖追杀令一出，我看今后还有谁，敢在他的摊位买东西。” “别说买，就算从他的摊位旁边路过，都得做好了被偷的准备。”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苍蝇想走都得先挨两巴掌再放行。” 阿二：“大哥威武！” 阿三：“大哥霸气！” “我们这就把老四老五和老六叫过来看热闹，让他们出一出昨天受的鸟气！” 三人说完，不再站在显眼的位置盯梢，而是换了个更加隐蔽好观察的地儿。 现在矛盾升级，他们的目的已经不是吓走萧岚的潜在顾客了。 而是，真真正正让萧岚的顾客被偷走东西。 只有吃过亏，顾客之间才会自发避雷，口口相传，从根儿上断掉萧岚的生意。 三人隐匿起来以后。 有些毫不知情的顾客，被萧岚独特的小吃车造型吸引，上来买包子。 还有一些人是昨天的回头客。 他们老早就想买了，只是胆子小，看到有贼盯着，半天没敢上来买。 这会儿贼走了，他们以为事态缓和了，大着胆子过来买包子。 混在人群中的小偷，顿时就像苍蝇闻着血一样，悄悄跟上来了。 他们的伪装能力太强了。 萧岚和李阿四这俩新警察，瞪着眼睛分辨了半天，都没看出来谁心里有鬼。 听说那些专业打牌的人，会练出一张扑克脸。 无论牌好牌坏，都能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相应的，这些专业的扒手，也仿佛特意训练一般，长着一张“扒手脸”。 混在人群当中，看起来比被偷的受害者更加无辜和老实。 分不清，萧岚是真的分不清啊！ 不过不要紧，小吃车分得清就行。 在扒手走入1米的范围之时，红灯一亮。 萧岚即刻锁定最后一个有动作的人。 盯着对方的眼睛，手指在李阿四的手机上重重一点，播放音乐。 【? 啊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这一声嘹亮歌喉，哪里是什么儿歌， 分明就是在向全体窃贼宣战的号角啊。 另一边。 道心破碎的周浩川，捂着自己破掉的口袋，像夹着尾巴的狗一样狼狈逃窜。 跑着跑着，他经过两个同样卖包子的早餐摊。 忽然，听到了摊主聊八卦的声音。 “哎呀，那边那个卖手工包子的，真是可怜啊。” “一边做生意，一边要照顾脑子不好的弟弟。” “从大城市回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被中介坑了全部的积蓄，买了这里的房。” “走又走不了，又得罪了当地人。” “没人敢来买他的包子，他生意做不下去迟早得黄，不知道哥俩以后该怎么办哟。” 周浩川的脚步悄悄放缓，总感觉他们在聊的是萧岚。 毕竟整个市场，就萧岚一个卖手工包子的。 而且他身旁的那个男人，看着确实有点傻的样子。 那几个卖包子面点的摊主，依然在和熟客聊八卦。 丝毫没有注意到，周浩川悄悄竖起了耳朵偷听。 熟客问：“他怎么把人得罪的？” “哎，那个老板是新来的，不懂规矩。第1天来这里做生意，就把人得罪透了。” “其实顾客手机被‘捡走’的时候，他就应该装作看不见的，又不关他的事。” “现在好了，他帮顾客出头，那些人全记恨上他了。” 在他们八卦的过程中， 萧岚那边《黑猫警长》的主题曲，又响了好几次。 “他那个弟弟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爱看动画片。” “看什么不好，偏看《黑猫警长》。还学着动画里的主角摆出那副做派，可不招记恨吗？” 摊主们仿佛是代入到萧岚的处境了，纷纷为他鸣不平。 可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没见他们有什么行动。 “这哥哥真是要被他弟弟耽误一辈子咯。也不知道，他这生意还能做几天？” “没钱了可怎么办哟……他在新区买的房子，是绝对卖不出去的……” 这些摊主们说的话，听得周浩川心里一凉一凉的。 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萧岚就是因为帮他要回手机，才得罪了那些贼。 他心里更加难受了。 抬眼望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三拨顾客被那些贼吓跑了。 他们全都空手离去，一个包子也没买。 再这样下去，老板的生意迟早要凉。 到时候，周浩川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包子了。 他心里蓦地一慌，很想帮帮萧岚，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摊主八卦的时候，说萧岚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周浩川何尝不也是人生地不熟呢？ 他就算想找人给萧岚撑场子，照顾萧岚生意，都没有办法。 不对！ 或许还是有点办法的！ 他好歹算是个有点粉丝基础的游戏主播啊。 他可以给他的粉丝安利萧岚的包子。 万一有些粉丝就住在凤安区，或者风岭市，可以让他们过来支持一下老板的生意。 于是周浩川立刻飞身上楼。 用最快的速度打开电脑，开启直播。 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饭点。 许多人点了外卖，准备找一些视频下饭，边看边吃。 正巧，周浩川的粉丝们收到通知，他们关注的博主正在直播。 于是随手点了进来。 粉丝们本以为会看到周浩川在打游戏。 没想到点进来一看，他在吃东西。 【不是耗子，你真打算改行当美食主播啊？昨晚你刚吃了一晚上，现在又吃？】 【这么一大袋包子，别告诉我这是你一顿的量？你这转行迈步迈得有点大了啊，注意身体啊。】 【不是我说，你这光吃包子不得劲啊！ 人家吃播，都是吃炸鸡龙虾烤串的，变着花样来吃。 你吃啥包子啊，看着就不好吃！】 弹幕的氛围还算友好，毕竟都是老粉了。 大家白嫖了周浩川这么多攻略，对他还是很关爱的。 面对大家的质疑和建议，周浩川解释说： “没有改行，只是我家楼下最最近有家新开的包子摊，做得特别特别好吃，想安利给大家。” 【哦，懂了，亲戚家开的吧，找你帮忙宣传。】 【还是老板找你打广告？恭喜啊恰到饭了。321，上链接！】 大家纷纷调侃，也有人真的以为周浩川接了预制冷冻包子的广告，准备买一袋支持一下。 可周浩川只是笑了，笑里带点苦涩。 “没有链接，这是手工包子，现做现卖的，连外卖都没有。 要是网上能买到，我直接买爆它，也用不着天天冒着被偷手机的风险，跑下楼去买。 一旦摊主不干了，那就再也吃不到了。” 周浩川说得真情实感，然而弹幕还是嘻嘻哈哈。 显然大家都没太把这包子当回事。 记住网友们此刻的潇洒，因为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周浩川开始吃起了他的包子。 从咬下的第一口开始，他一边吃，一边滔滔不绝地夸赞包子的美妙。 那叫一个妙语连珠、出口成章，甚至不需要写文案。 光是把萧岚告诉他的古法红糖的妙处说出来，就已经洋洋洒洒，鞭辟入里，说得人叹为观止。 而当他把之前吃红糖包和青菜包时得出的感悟说出来的时候，直播间已经震惊得铺满了弹幕。 【不是，哥们，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啊？】 【我擦嘞，耗子你平时打游戏的时候话少，敢情你的话都是憋在这个时候说的？】 【别瞒大家了，老实交代吧，游戏主播是不是你的副业？ 你真正的主业是《舌尖上的华国》的指定文案吧？】 【别说了，别说了，我边吃外卖边听直播，我同事问我哪买的汤泡饭。 我低头一看，什么汤泡饭，这是我滴下去的口水泡饭！】 【md这包子居然还真给你说出花来了，给我说馋了，刚吃的午饭跟没吃一样。】 【够了！我倒数三个数，你马上上包子链接！ 就冲你这满分文案，我买还不行嘛！】 一时间，整个弹幕都在整齐划一地刷【321，上链接！】。 终于是让周浩川注意到了。 他暂停了对包子的品鉴，给直播间里的观众解释说： “这个真没有链接，我不是网上带货，老板也没有给钱给我打广告，我就是纯安利。” 第72章 十年游戏无人问，一朝吃播天下闻 弹幕顿时不干了。 【翻译一下，主播的意思是：我不卖，我就是纯炫耀，你们吃不到吧，略略略！】 【主播你别闹，咱们都这么熟了，别搞欲拒还迎那套。 赶紧说在哪能买吧！多少钱一个！】 周浩川无奈地说： “这个真的只能线下买，外卖也没有。 老板手艺特别好，听说是大城市学成归来的。” “因为是手工包子，而且用料特别好，所以价格有点略贵。 肉包10块一个，其他包子6块一个，绝对物超所值！” 周浩川说完这话，以为弹幕上会有人吐槽太贵。 万万没想到，因为他之前的百万文案，拉高了期待，搞得大家都以为包子的定价是100往上。 【什么鬼，只卖10块？是不是少了个0？ 我听你之前说什么古法红糖，又是给它取名“忆往昔”“念今朝”，以为得卖184一个呢。】 【咦？楼上怎么知道我身高184？你听过我的故事？】 【我没听过你的故事，但你的主页写满了故事…… 我掐指一算，你死前的遗言一定是把“身高184”刻进墓志铭。】 【我这儿咖啡店，两片干巴巴的燕麦饼干就卖89了，还要排队买呢。 你让那包子老板，来我这里摆摊，看不赚死他！】 【所以这么好吃的包子，到底是在哪儿摆的摊？告诉我地址，我看离多远！】 看到终于有人问到了重点，周浩川立即说： “在凤岭市凤安区的老街菜市场。摊主每天11点左右会来摆摊。” “他还带着一个憨憨壮壮的弟弟，喜欢看《黑猫警长》。” “如果有粉丝住在凤岭市，或者刚好是凤安区的人，希望你可以来支持一下老板的生意。” “我敢说，摊主的包子，绝对比我描述的要好吃一万倍！” …… 直播的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周浩川原本打算只吃10个包子，剩下10个冷冻起来当储备粮。 哪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吃到了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是青菜包，即使已经放凉了，它依然是那么好吃。 面皮饱得吃不下了，也要吃干净里面的青菜馅儿。 周浩川越吃越感慨，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对着镜头，他动情地说： “之前我妈老是劝我，要我多吃青菜。 她说外面的肉都不是好肉，不知道冻了多久，还不如吃青菜，起码是新鲜的。” “所以有一段时间，我点外卖天天点青菜粥，荠菜饺子，三鲜包。 虽然不好吃，但我想着，好歹比合成肉有营养，为了健康，我忍了。” “可是有天我突然发现，原来青菜也有速冻的，保质期长达一年，甚至两年。” “很多专家说，速冻的青菜只要保存得好，营养价值不比新鲜蔬菜低。 我的脑子能接受这些说法，但是，我的嘴巴不能接受啊。” “我的嘴就是告诉我，这玩意儿吃起来一点菜味都没有，软趴趴的。 我以前以为是厨师技术问题，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食材本身就不行。” “牛马都能吃新鲜草料，凭什么我们人类不配吃口新鲜的？买个菜洗个菜很难吗？ 冷冻青菜这种东西，不是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应急食用的替代品吗？什么时候，它成主流了？” “最过分的是，有时候我付的是比新鲜蔬菜都贵好几倍的钱。 店家却偷偷用更加便宜的速冻菜替换。这不是坑人嘛！” 周浩川越说越气愤，都快抑制不住内心的脏话了。 但他咬了一口手里的青菜包之后，目光陡然又变得柔和起来。 “我家楼下包子老板做的青菜包，绝对是用最新鲜的蔬菜做出来的青菜包。” “强烈建议你们，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来尝试一下。” “你会感受到那种，真正被世界善待和尊重的感觉……” 直播结束，周浩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他当游戏主播的时候，一个月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吃播的时候说得多。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在他关闭直播之前，屏幕上发的最多的弹幕就是： 【可恶！可惜我不在凤岭市！没法过去吃！】 看来，他的粉丝里大多数都是外省的，本地的不多。 估计没有多少人，会为了一口包子，特意从外省赶过来吧。 算了，大不了下次多买一点包子，放到冰箱里冷冻起来。 与其吃别人冷冻了不知道几年的东西，还不如自己冷冻，至少心里有数。 老板有多少，他就买多少。 反正不能让老板的生意黄了。 想通了这一点，周浩川安心地扎进游戏世界里，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还没有关播的时候，他的直播录屏就在网上火了。 录屏里，是他舌灿莲花般说出一串又一串夸赞包子的话。 没有文案，纯靠自由发挥，完全是随心而发，想到什么说什么。 偏偏出来的效果，极其流畅，极其惊艳。 网友们都惊呆了。 【不是，主播这是在夸包子？不是在背高考满分作文吗？】 【妈呀，现在当吃播这么卷了吗？以前是只管吭哧吭哧吃就完了，现在还得写诗啊？】 【我去！关注他好久了，他不是游戏主播吗？跑来卷吃播了？】 【牛哇，硬生生卷出一条新赛道，听得我一会儿思考人生，一会儿怀疑人生。】 【怎么办，他把我胃里的馋虫唤醒了。我现在打个飞的，明天能吃到吗？】 【楼上的，我劝你冷静。 作为凤岭市本地人，我得说，凤安区不适合新手去冒险。 还是让我们这些有经验的玩家先去探探路吧！】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直播的录屏片段就已经破万转。 真正演绎了什么叫： 十年游戏无人问，一朝吃播天下闻。 第73章 猪蹄教和包子教，为争第一吵翻了 周浩川还在打游戏，硬生生被亲友们电话轰炸轰到下线。 【你在干嘛呀！赶紧上网看看吧！你火了你知道吗？】 【别睡了，赶紧把完整直播回放放出来！别人发你的录屏片段都十几万点赞啦！】 【我去，你现在都进热搜前十了！赶紧加把劲啊！】 【耗子，你现在是真的火了，平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中间的忘了，后面的也忘了，你自己脑补。】 周浩川还以为大家组队起来整蛊他呢。 他将信将疑地打开手机软件，才发现自己确实上热搜了。 那些蹭热度的视频，点赞量都轻松破万了。 而他这个正主，主页的其他视频还只有几千播放量呢。 于是他赶紧开搞，将自己的直播回放剪成几段，直接放出。 老粉再帮忙一宣传，很快就将流量吸回自己身上。 随着视频热度的发酵，周浩川的视频被越来越多的人刷到。 大多数人都被馋得不行，产生了一种想尝尝到底有多好吃的想法。 但是有这么一小撮人，对着视频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 【哼，少见多怪，包子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去，牛皮吹上天了都！】 【就是，这人也就是没有吃过酱爆猪蹄，猪蹄才是凤岭市最美味的东西，不接受反驳！】 【也就是猪蹄摊主只摆了一个多星期就走了，不然高低也得上个热搜。】 这帮质疑包子的人，赫然都处于同一个群里。 群名叫“猪蹄戒断反应受害者联盟”。 周浩川的视频刚开始火的时候，就有人转发到群里了。 配文：【貌似我们凤岭市有新的美食小吃出圈了，离我们这里还挺近，有人要组队去试试吗？】 转发的人，本意是想找个饭搭子一起去，壮壮胆。 他也知道凤安区不太平，是个“龙潭虎穴”。 奈何转发到群里以后，一帮人不谈组队的事，竟然被勾起了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开始疯狂diss包子，觉得猪蹄才是第一的。 给人整无语了。 明明之前群里对猪蹄怨声载道。 经常大半夜还有一堆人在骂猪蹄是一种邪恶的东西，沾上这辈子就毁了。 后悔自己不该碰它，更不该让家人也染上这玩意儿。 整个群里，怨气重得够养活十个邪剑仙。 结果，眼瞅着有博主安利新的美食，能代替猪蹄给大家祭一祭五脏庙，慰藉空虚的灵魂。 大家居然还誓死扞卫起猪蹄的地位来了。 群里的人还号召去视频底下留言： 【吹过头了，凤岭市第一美食的头衔哪里轮得到包子！ 味道不行才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又是写小作文，又是请主播安利。 你们是没吃过之前在电子园区摆摊的酱爆猪蹄，不整任何虚的，就是香！简单粗暴的香！ 香到整个园区的工人翘班冲出来买， 香到十几条街的流浪狗为了一块骨头打群架， 香到摊主出摊晚一秒，附近警局的电话都会被打爆。 你们包子还需要找人推广，明显是老板手艺不行啊，呵呵再练练吧！】 第74章 谎言从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一番拉踩过后，群里的人跑过去帮忙点赞，直接把拉踩留言顶成热度第一的评论。 当萧岚和他几个卧龙凤雏同事刷到这条热搜的时候，全都无语了。 不是……你们吃个东西，还分成猪蹄教和包子教，搞粉圈拉踩那一套？ 李阿四这么迟钝都感觉大事不妙。 “坏了坏了，两方要是吵上头，准备线下碰一碰。 然后发现卖猪蹄的和卖包子的老板都是萧岚，这可怎么办？” 萧岚叹了一口气，还是任务地点距离太近惹的祸呀。 凤安区以前还是县的时候，就划归凤岭东区管辖。 后面设区以后，才独立出来，成为凤安新区。 但是地理位置上，还是跟东区很近，就在东区的边上。 这就导致，之前电子园区的那批顾客里面，有可能有些人就住在凤安新区里。 “贼窝”这个名字，可以吓走其他地方的人，可吓不走本来就住在凤安新区的本地人。 要是他们看了视频以后，产生了过来尝一尝，比较一下包子和猪蹄哪个更胜一筹的想法。 那萧岚就完球了。 感觉马甲岌岌可危。 萧岚决定：“以后我们摆摊，全部戴上口罩，没事不要摘下来。” “还有小吃车，去网上买点塑料藤蔓之类的东西，把灯带挡一下，别让人认出来这就是以前卖猪蹄的车。” 这样未雨绸缪，但愿能在任务完成之前，不掉马甲。 与此同时。 老刘在警局里，看周浩川吃包子的视频看得直骂脏话。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喵了个咪的，这么会夸，不要命了！” “说得我肚子咕咕叫，胃酸都要反流了，怎么上个班还要受这种工伤啊。” 老刘是在网上收集凤安区相关动向的时候，大数据给他关联到了周浩川的视频。 整个警局的人都收到了推送，在中午的时候，已经就着午饭看完了。 不过只有第二中队的人，知道萧岚提前去了凤安区当特派美食便衣， 于是提出一个想法： “你们说，这博主疯狂安利的包子，有没有可能是萧岚做的？” 老刘第一时间跳出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哪有人精通这么多东西。 能把猪蹄做成那样，让犯罪分子吃了都投降，估计是有独门秘方，祖上传下来那种。 做包子就算他有祖传秘方也没用，那得下苦功夫，光说揉面，萧岚哪来的时间练？” 大家都觉得老刘的说法有道理。 只是有人忍不住叹息： “要是包子是萧岚做的就好了，咱们就能有口福了。” “哎，也不知道萧岚在凤安区的任务执行得怎么样了，要不叫他回来汇报一下进度？” 说着说着，狡黠一笑，图穷匕见。 “嘿嘿，顺便让他帮我们代购几个网上说的那种包子过来。” 老刘气得直接走过去，一人踢了屁股一脚。 “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就不能出息点？！ 早点把凤安区整治好了，治安不乱了，以后谁想去买包子，都能放心地去！” 虽然没有通过把萧岚叫回来做汇报的建议，但是下属们的话也提醒了老刘。 是该关注一下萧岚的近况了。 这个任务，由于给了萧岚很大的自由度，自由到老刘都不是很了解萧岚这两天干了啥。 有时候打电话，不是萧岚在忙，就是老刘在忙。 两方老是对齐不上颗粒度。 “我还是联系一下凤安那边的派出所，让他们帮忙照看着点萧岚吧。” 摆摊卖包子的第三天。 萧岚在十字路口的生意明显有了质的飞跃。 回头客增多，一拖三，三带一，四带二。 还有的直接出了顺子，组团到来。 菜市场那位大姐，带着她的12个老姐妹大驾光临。 她们一个个手持亮闪闪的宝剑，身穿白色练功服。 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十字路口这儿。 “老板，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摆摊啊，哈哈，不枉费我们特意改了练功地点！” 这帮大姐的出现过于亮眼，与周遭环境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瞬间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无他，唯因她们一个个喜气洋洋，活力满满。 与十字路口萎靡不振、怨气冲天的社畜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些人本来打算去别的包子摊买早餐， 结果看见这一帮大姐，浩浩荡荡地朝着萧岚的摊位走去， 忍不住也跟上去围观。 这帮大姐……是特意来光顾那个摊主的吗？ 为什么？摊主是她们之中某个人的亲戚吗？ 还是……摊主的手艺真的有这么好，让人不惜追过来买？ 众所周知，早上的十字路口，是社畜的地盘。 一个个社畜，天没完全亮，就被资本家的恶魂掐着脖子，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 他们人虽然站着，还会走动，但其实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每个上班路上的打工人，都瞪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臭着一张脸。 周围灰暗的晨雾，仿佛是他们身上散发的怨念。 普通居民早上会特意避开这条主路，宁愿抄小道，也不愿意跟这帮打工人迎面碰见。 不然这跟出门撞见鬼有什么区别？ 一大早看到这么多张臭脸，影响心情不说，还容易出事。 社畜们赶着上班，周围又暗，不小心被他们撞着碰着，都不知道找谁负责。 可是，这帮大姐们不像是普通人。 看造型，倒像是那抓鬼的天师，一出场就亮瞎了众人的眼。 大姐手中那一把把亮闪闪的软剑，仿佛能驱邪。 走动间随便晃两下，便将马路上方萦绕不散的怨气一扫而空。 整个十字路口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再配上大姐们的爽朗的笑声，顿时阴气退散，阳光灿烂。 这副精气神十足的模样，已经让人耳目一新了。 没想到，大姐们的行事风格，更是豪迈爽快，不拘一格。 “后生仔，你不用招呼我们这帮老家伙！ 先卖给年轻人，他们赶着上班，我们不赶时间。” “就是就是，我们在一旁等你！人少了我们再买！” 说着，她们还真的不过来跟大家挤，兀自找了个空旷的地儿，开始戴着耳机练剑。 真好啊，不跟年轻人抢，又不公放噪音扰民。 这么懂事的大姐，谁不喜欢啊。 不少人被她们拉高了好感，连带着爱屋及乌，对萧岚也青眼相看。 本来看他那个摊位人多，还懒得去买，现在不光顾都不行了。 整齐划一地在旁边练剑的大姐们，成了大清晨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凡是在路边等绿灯的人，都忍不住嘟哝一嘴： “奇怪，怎么来这里练剑……附近不是有公园吗？” 这时，就会有买了包子的知情者好心告知： “她们是特意绕路过来，买那位摊主的包子的。 大姐们人还挺好，知道我们赶着上班，不跟我们抢，让我们先买。” 其他正在等绿灯的人，悄悄竖起了耳朵听。 不听也不行，等候区就这么点大，放个屁都能听见响，何况是说话。 “那位摊主卖的包子有什么特别的吗？还特意过来买……” “当然特别了，他卖的可是手工包，这年头手工包子，都快比鲍参翅肚还少见了。” “手工包啊，确实没吃过，那我买个来试试……” 一旦有人过去了，其他人也陆续跟着走过去。 反正等绿灯也是等，不如顺手买个包子尝尝。 就这样，老的带新的，先来的带后到的，萧岚的顾客越来越多，络绎不绝。 那帮大姐们还想着人少的时候再买，可等了好久，顾客源源不断，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急得她们剑也练不下去了，眼巴巴地搁一旁看着，吃不了也使劲闻。 这场面，把周围其他的摊主都看呆了。 尤其是那几个昨天在菜市场议论萧岚的摊主。 此刻他们意识到，他们的结论下得武断了。 谁说得罪了菜市场的地头蛇之后，生意做不下去呢？ 只要有手艺，去哪儿都吃得开。 或许有一天，萧岚真的会被那些贼祸害得离开菜市场。 可那又怎样？ 萧岚就算不在菜市场摆摊，去别的地方摆，也会有顾客的。 他不是非菜市场不可。 真正离不开老街菜市场的是那些贼。 他们就像地缚灵一样，在菜市场阴魂不散，致力于打压每一个敢反抗他们的人。 这么拼命抱团维护利益，无非是他们没有别的出路了。 那些贼一旦离开了老巢，就没有别的地方这么容易搞钱。 而萧岚是不受限制的。 他的手艺足以让他走遍天下。 萧岚再怎么惹怒那些贼，他们也没法满世界追着萧岚祸害。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帮窝里横的乌合之众罢了。 第75章 谁啊一次性买40个包子! 而且，隔壁的摊主还发现，萧岚今天的摊位上，多了一张顾客群的二维码。 他们清楚地看见，不需要提醒，就有好多人掏出手机扫码。 大城市回来的就是不一样，还懂得搞社群运营。 其实，其他摊主也隐约知道什么是社群运营。 不就是时不时在群里搞点活动啥的，维护一下熟客嘛，操作起来不难。 问题是，他们搞社群，根本搞不起来。 口味又大众，价格又便宜，毫无吸引力，顾客去哪买不是买。 也就是萧岚这样的，找不到替代品的，才让人有加群的动力。 以后社群发展壮大了，估计萧岚连出摊都不用了。 老熟客直接大批量订购，萧岚送货上门，做一单就顶他们摆一天摊。 光是想想，就羡慕得其他摊主们眼睛发绿。 “我真傻，真的……” 有摊主看着自己没人光顾的摊子，鼻子有些发酸： “我一个没手艺、没能力，只会批发冻货加热来卖的人， 不担心自己毫无长进的未来，倒替人家大城市学成归来、满身本事的师傅操心上了。 我真傻，真的……” 这话是在说自己，却听得周围所有摊主猛然捂住心脏，喷出一口老血。 谎言从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痛，太痛了。 大家一想到，萧岚这才摆摊第三天，就几乎让他们没了顾客。 不敢想象，今后萧岚的生意，得做大到什么程度哟。 羡慕不起，拍马莫及。 “老公，你说，那个做手工包子的摊主，有没有可能纯靠着卖包子，就卖成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啊？” “有可能，以前那个做辣椒酱的老干妈，不就纯靠着卖辣椒，卖成了远销海外的国民品牌嘛……” 一对摊主夫妻小声讨论，看向萧岚的目光越发敬畏。 他们难道要见证一位未来的商界新星冉冉升起了吗？ 又或者，他们也应该从今天开始，学习一门手艺，走出困了他们半辈子的凤安区？ 忙忙碌碌的第一波小高峰过去。 萧岚和李阿四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萧岚迎来了一位熟悉的故人——穿格子衬衫的程序员小哥。 往时秦高杰赶来这里的时候，萧岚的摊位正好只有零星一两个人。 可是， 今天， 他翻车了。 当秦高杰距离萧岚的摊位还有10米远的时候，他就预料到大事不妙。 此时萧岚的摊位，居然还围着七八个人。 算算时间和距离，如果秦高杰想要买萧岚的包子的话，他必然要迟到了。 买了包子，就保不住全勤。 保住全勤，就买不了包子。 在包子与全勤之间，秦高杰脑海内天人交战。 最终他还是觉得，全勤比较重要，有200块钱呢。 200块钱，足够买20个肉包了。 不就是少吃一天包子嘛，没关系的，不吃就不吃了。 同事那边，他自会解释。 事出有因，大家也是能理解的。 不理解也必须理解，父为子纲，哪有义子质疑义父的道理！ 他只花了5秒钟的时间，脑子里就已经分清孰轻孰重，做出了抉择。 大脑下令，让他直接过马路，不要停留。 可他的两条腿，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双脚毫不减速地朝着包子摊跑去，一点儿弯都不带拐的。 往队伍的末尾那一杵，就不动了。 不管脑子怎么尖叫、嘶吼着：“快离开！全勤可是200块！” 他的腿就是跟圆规似的，在地下一戳，一动也不动。 等前面所有人买完包子，轮到秦高杰的时候。 对面的人行绿灯恰好闪了最后一下，而后转成红色。 这下子回天乏术，迟到已成定局。 秦高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也不急了。 他慢悠悠说出了今天要买的包子。 买完5份以后，他感觉还有时间。 他向来是个不肯浪费时间的人，就让他的义子义女们，感受一下如山的父爱吧！ 于是他掏出手机，在【秦爹和他的义子义女们】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额外开放5个名额，默认每人4个肉包，不用掷骰子，先报名先得。” 群里不到半秒就有人回复：“我！” “我我我！” “秦爹我要！” 不到两秒钟，5个名额已经发放完毕。 剩下的群成员扼腕叹息。 “秦爹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呜呜呜我就不该一来公司就工作，我应该摸会儿鱼玩玩手机的，报应啊！” “活该！还没到上班时间你就工作，助长资本家的嚣张气焰，这就是你背叛无产阶级的下场！” 秦高杰正想关掉群聊扫码付钱，忽然发现摊主这里多了一张二维码。 上面还有几个字：“顾客群”。 他毫不犹豫扫码申请入群，然后继续付钱。 “老板，再给我来20个肉包，分成5份装起来。” 萧岚被秦高杰的大手笔惊得掀了掀眼皮。 好家伙，加上之前的20个，这是一口气买40个包子啊。 小哥该不会是把工作辞了，专职跑腿代购了吧？ 终究是忍不住，萧岚问道： “小哥，你今天不赶着踩点上班吗？” 秦高杰的脸上顿时蒙上一层羞赧。 好家伙，他踩点就这么明显吗？怎么连街边的摊主都注意到啦。 “咳咳，今天踩点翻车了。难得迟到一次，多买一点。” “没想到老板你今天生意这么好。看来以后我要早点来了。” 秦高杰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就这么轻易打破了自己不早出门的原则。 就为了一口吃的。 嗯……怎么不算能屈能伸呢。 第76章 为了掩饰哭声，当场来一段b－box 萧岚没想到自己才是对方翻车的直接原因，在心里为他默哀了两秒钟。 然后赶紧将打包好的包子递出去，关切地问： “这么多，你装得下吗？” “可以的！” 秦高杰拿出手提袋，往上一套，刚刚好装下40个。 再多一个就不行了。 只要知道了手提袋的容积，与每个包子的体积，他看一眼就能算出，最多还能额外开放几个名额。 要是高中的数学老师知道，他培养出的得意门生，将所学的数学知识全部用来踩点和买包子， 大概会气得将秦高杰逐出师门吧。 等到秦高杰拎着包子离开， 附近几个摆摊的摊主，一个个拉拉扯扯、你推我搡、扭扭捏捏地走过来。 萧岚很是疑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老板，趁着现在顾客少，我们来买几个包子尝尝。” “是啊，我媳妇儿看那么多人买，她很好奇，非要我帮她买两个，想试试什么味儿。” 这些摊主从来没跟同行买过东西，担心会被拒绝， 特意凑了几个人才有勇气上来问。 毕竟同行为仇嘛。 有些老板不喜欢同行来自己这里打探情报，压根不给好脸色看。 不过萧岚好说话得很，一点儿都没有让他们难堪。 就像对待普通顾客那样，招待了他们。 拿到包子以后，几个摊主回到了自己的摊位。 其实他们不止是好奇，也确实存了打探情报、互相比较的心思。 他们想知道，萧岚的包子，到底比自己批发的包子好吃在哪里？ 凭什么能让顾客欲罢不能？ 居然有人一口气直接买了40个，40个啊！ 10块钱一个，那就是400块！ 他们的包子2块钱一个，要挣这么多钱，得卖200个！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有个男摊主一回去，就把买到的包子上交给媳妇儿，让媳妇儿先尝。 媳妇儿看着这比橘子大不了多少的包子，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就是10块钱一个的肉包啊，这么小一个。” 她小心地将包子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男摊主。 然后自己低头咬了一口。 男摊主好奇地问：“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媳妇儿脸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是很快，她就面无表情地说： “味道一般，也就那样。” “没什么好吃的，我帮你吃吧。” 说着媳妇儿就把头探过去，张嘴去咬老公手中的另一半肉包。 深谙自家媳妇儿尿性的男摊主，立即意识到不对劲。 他连忙将包子往天上一抛，伸长脖子，一口将包子叼住。 当男摊主的舌头尝到那浓郁的肉香时，他眼睛都直了。 咽下肚后，他才没好气地瞪自己媳妇儿。 “我就知道，你刚才的反应指定是有鬼！ 好吃的你骗我说不好吃，不好吃的你诓我说好吃！” “那不是从来就没有骗成功过嘛！唉，夫妻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接下来类似的场景又重现了三次，直到4个包子全都吃完。 夫妻俩才停止拌嘴模式，恢复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两人在包子问题上，得出一致的结论： “比不了，没法比，这完全就是天鹅和鹅的区别，活该人家挣钱啊……” 早上生意太好的后果， 就是当萧岚来到菜市场摆摊的时候，剩下的肉包已经寥寥无几了。 用李阿四的话来说，这也就是他一顿的量。 至于其他口味的包子，也剩得不多了。 当周浩川看到萧岚摆摊的身影，屁颠屁颠下楼，准备大买特买，疯狂囤货的时候， 收到的就是包子快卖完了的噩耗。 “啥！怎么肉包就剩这么点了！” 周浩川非常震惊且不解。 “不是老板，你怎么不做多一点包子呀？就这么点，够谁吃呀！” 萧岚替自己解释：“我做了呀，我做的包子比昨天还多呢！但是一大早太多人买了，就剩这么点了……” “等会儿……不是……”周浩川有点傻眼。 第77章 他一出场，全世界的贼都吻了上来 “等会儿老板，你不是才刚出摊吗？除了在这菜市场摆摊，难道你还在别的地方摆摊吗？” 萧岚似乎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什么，回答说： “当然啊，卖包子要赶早高峰，我早上在路口那里摆摊来着，早高峰过了才来菜市场。” 周浩川彻彻底懵了，他没有想过这件事。 他一直以为萧岚只在菜市场这里卖，这里是他的首发站。 敢情这里是人家的终点站啊！ 他还想把他昨晚开直播，在网上带火了萧岚的包子这件事，说出来邀功呢。 可是，情况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萧岚好像并不需要他宣传……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光是路口那里的顾客，就几乎将萧岚这里所有的包子包圆了。 周浩川昨晚在直播里宣传的，可是菜市场的位置呀！ 要是大家看了直播之后，找来菜市场这里买，那以后这包子还有他的份吗？ 别搞得以后他自己都吃不到了！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周浩川还陷在震惊当中无法抽离呢，就真的有网友找上门了。 对方目的明确，用搜寻的目光将一个个包子面点摊扫描一遍。 嘴里念叨着：“老街菜市场……” “弟弟憨憨壮壮……” “爱看黑猫警长……” 综合三个信息，最终来人将目光锁定了萧岚的摊子。 不是他们认出了李阿四，而是他们看到了周浩川，那个大火视频里的主播。 有他在那就证明找对了！ 网友大喜过望，冲上去就是竖起大拇指： “主播你考虑得真周到啊！怕网友们看了视频以后找不到，还特意站在这儿提示大家！” 周浩川：“……” 把世界调成静音，聆听他破碎的声音。 那个网友看不见周浩川眼里的绝望，还朝着后方招手： “来来来！找到了！在这里在这里！” 随着这名网友的召唤，又呼啦啦走出来四五个人，有男有女。 组团来的啊！ 周浩川捂住嘴巴，为了掩饰哭声，恨不得当场来一段b-box。 要是他刚才下手快点，赶紧扫荡所有的肉包跑路，那他还有机会囤货当夜宵。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他把网友引过来的，他怎么敢当着网友的面，把所有包子买光。 他敢让网友大老远赶过来却空手而归，网友们就敢把他挂到网上鞭尸。 萧岚也很惊讶。 不是，在网上看看安利也就算了，你们真来啊！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吗？”萧岚好奇问道。 网友们倒也实诚，直接回复： “不是，我们凤安区的，不过住的地方离老街菜市场远，平时都不来这里。” “要不是看了主播的包子安利视频，还不知道咱们凤安区还有这么好吃的包子呢，高低得来试一试！” 原来是凤安区的，难怪来得这么快。 网友们试一试，周浩川当场逝世。 本就库存不多的包子，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老板，四种包子每样来一个！我们几个都要一样的。” “好的。” 萧岚给他们打包好，递过去。 他们嘻嘻哈哈地拍了照，然后发送“打卡完毕”的朋友圈，就当场开吃。 边吃边对着周浩川挤眉弄眼： “主播，凤安区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要是这包子没你说的那么好吃，我们可是要上网如实评价的啊！” “不能让网友们冒着风险过来，却失望离开，这样我们本地人的名声就更臭了。” 周浩川一脸绝望：“我懂，我懂。”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他还挺希望，这帮人能上网劝退一下其他网友的。 别来了别来了，住在附近的人都不够分，你们外地的就别来凑热闹了。 然而，周浩川知道，从包子入口的一瞬间，就注定了希望落空。 从网友开始咀嚼之后，他的喉咙里就嘟嘟哝哝发出一些怪声。 只有把耳朵贴上去听，才能听出来，他说的是： “卧槽！味道这么牛逼！” “卧槽！！这么好吃还让不让人活了！” “卧槽！！！我怎么才知道有这么好吃的包子啊！” 网友带来的几个小伙伴，全都关切地盯着他的反应，问他： “好吃吗？” 他们的手中也有包子，但是他们作为凤安区本地人，经验丰富。 都知道在同类进食的时候，要蹲守一旁，替他们护法。 这样轮到自己吃的时候，就不会被小偷光顾。 也正是他们防守的经验十分老道，才能顺顺利利，找来萧岚的摊子。 “到底好不好吃啊，你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呢？” 第一个试吃的人在回答，只是他的嘴实在太忙了。 忙着品尝肉包的汁水，忙着感受那无暇的美味。 “￥#@&*555……” 他只能通过手舞足蹈地发出一些怪声，来抒发内心的激动之情。 其他几个网友，就算听不懂，也能意会。 他们再也按捺不住了，齐齐低头咬了一口。 周浩川此时内心的bgm就是：“完啦~完啦~芭比q啦~” 毫不意外地，其余几人吃完之后，全都双眼放光。 “老板！我要打包10个！” “我也要打10个！” 这帮人连一个包子都没有吃完，就已经嚷嚷着打包了。 周浩川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危机感，他也连忙嚷道： “我我我！我先来的！先给我来10个肉包！” 萧岚为难地掀开笼屉，看了看剩下的包子： “要这么多啊……你们要其他的还行，肉包可不够了呀。” 其他人神色一滞。 周浩川脑子里紧绷的弦，在看清笼屉里剩余的包子数量之后，彻底断了。 他顾不上体面，两只眼睛急得直冒火，嚷嚷着喊： “先来后到！给我给我！不用管他们死活！” 这时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主播看见他们的时候，露出的表情并不是高兴，而是如临大敌。 原来包子不够分了啊！ 他们立即一屁股挤开周浩川，抢在他跟前对萧岚说： “老板！他就住附近，天天都能买到，我们可是大老远跑来的！你要优先照顾我们啊！” 同时还有人负责给周浩川做思想工作： “主播！我们可是吃了你的安利才过来的，你好意思跟我们抢嘛！” “就是啊，你怎么不提前跟老板说啊！至少要准备几千个等顾客来嘛！” “总之你撩了人是要负责的！你挑起的火，由你负责来灭！” 在一声声控诉下，周浩川卑微到了尘埃里。 怎么办，他们说得好有道理，压根就没法反驳。 他心里那个悔啊，这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那、那我买4个，就买4个行不？” “买4个素包可以，肉包我们全都要！你也看见了，就剩那么点了！” “至少给我1个肉包吧……” “不行！你昨晚已经干了20个了！让让我们怎么了！” 两方人正在鹬蚌相争的时候，又有新人来了。 “快看！那个摊位人最多！应该就是网上说的那个手工包子摊吧！” “肯定是！我好像看到视频里那个主播了！” 互相撕扯的两拨人，顿时动作一僵。 坏了，渔翁来了。 扭头一看，又是成群结队来的，至少有5个。 看来大家都知道凤安区这个副本难度很大，不做孤狼，只打团战。 第三拨人还没走到摊位前，远远的，菜市场大门处又出现了好几个年轻人。 他们探头探脑、左顾右盼，一看就像是在找东西，带着目的来的。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来找手工包子的。 视频爆火的影响，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显现得越来越快。 越来越多看过视频的本地人，结伴过来买包子。 而一些不知情的路人，也被这架势所震撼，忍不住驻足围观。 这下，第一拨来的网友，也感受到了周浩川急切的心情。 他们立即用身体遮挡住萧岚的视线，催促着说： “老板！先来后到！赶紧给我们打包吧！什么包子都行，我要买10个！” “就是就是！我也要！” 后面赶过来的网友也不是傻子。 一看这情况就不对劲，他们立即大声说： “老板！我们都是特意为了买你的包子过来的，你可千万要让大家都吃到啊！” “就是就是！菜市场这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我求爷爷告奶奶了一晚上，才凑够几个人陪我一起过来！” “老板我住在西郊！凤安区在东郊！我坐了三个小时的公交！才赶到这的！” 萧岚的摊位旁边，一下子围满了人，大家争先恐后地往前挤。 这场景好像鸟窝里的雏鸟，全部张大嘴巴，等着鸟妈妈的投喂。 每一只看起来都很饿，吃不到的话，下一秒就要饿死了。 面对着一帮人的卖惨，萧岚也为难了。 最终他想到了卖猪蹄时的处理方式。 “要不……限购吧……今天每人限购4个，多的也实在没有了。” “我明天再做多点，到时候开放到每人10个，这样可以吗？” 大家一时间心有不甘，但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限购起码保障了每个人都能尝一下，谁都不白来。 周浩川这会儿已经哭晕在墙角里了。 蚌埠住了啊！ 怎么还搞起了限购！ 之前他还打算，以后每天早起去十字路口那里买包子。 对他这个宅男来说，下一趟楼，就堪比出国远游。 不过为了买包子，他不仅可以打破不出门的原则，还可以打破不早起的原则。 然而现在，打破什么原则都没用了啊！ 去得再早，也只能买10个。 而去得稍稍晚点，很可能就没有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街菜市场第一次来了这么多新人，可给那帮贼兴奋坏了。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却发现，无从下手。 每一个新人居然都至少三人组队，呈三角姿势前进。 左右戒备，前后提防，绝对不出现两人同时放空的情况。 好惊人的防御力，一个个堪称满级！ 这不在凤安区呆过二十年，被偷过二十次以上，是绝逼练不出来的防守技！ 突然，一道陌生身影的加入，让全菜市场的贼眼里都亮起了光。 那人站在菜市场门口，高举着自拍杆，对着手机眉飞色舞地讲话。 “老铁们！我终于找到老街菜市场了！” “嗯~好有生活气息的菜市场啊，一看就充满了历史的痕迹~” “快来跟饕哥一起云打卡吧！” 在贼的眼中，说话的那个饕哥就是一个人形的筛子，浑身上下全是漏洞。 于是小偷们一个两个，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满屋子的狼，终于等来了一只不谙世事的羊。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他一出场，全世界的贼都吻了上来。 伴随着无声的狼嚎，恶狼开始了狩猎…… 同一时间。 凤安派出所，接到了一通来自城东分局的电话。 派出所所长对于即将开展的【打击盗窃犯罪专项行动】非常重视，电话都是亲自接的。 “原来这次行动打头阵的便衣同志，主要负责人叫萧岚啊……” “好好好，没问题，我这就让下属乔装打扮过去看看情况，帮助萧同志更好地伪装……” “哈哈哈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为了打击犯罪嘛！” 挂断电话，所长直接找来几个下属： “这是便衣同志李阿四的微信，主负责人在忙，你们跟李同志沟通就行。” “听说他们现在伪装成摊贩，你问问他们在哪儿摆摊，带几个新人过去看看。” “之前我们也搞过几次便衣摆摊，但因为老是没有生意，所以引起了犯罪分子的怀疑。” “我估计他们的生意也不会太好，你们装成顾客去光顾一下，别让分局的同志太快暴露……” 第78章 这是某种偷盗界神秘仪式? 几个下属收到命令，不久后出发了。 没过多久。 凤安派出所就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 “警察同志，我……我东西被偷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又慌张又绝望。 接线员连忙安抚：“请冷静一下，告诉我们，你被偷了什么，在哪里被偷的？” “我被偷了……全部。” “除了衣服以外的全部东西，都被偷了，包括手机。” 接线员都懵了：“额……您是指……包括手、机在内的全部东西，都被偷了吗？” “可是你是用什么报警的呢？” 听筒里，传来对方略带哽咽的声音： “我是问一个包子摊老板借手机报警的。 警察同志，我在老街菜市场这里，被偷走了全部东西。 你们能过来一趟吗？我连搭公交去警局报案的钱都被偷光了……” “好的，您稍等，我们派人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以后，饕哥将手机还给萧岚，再次连连致谢。 当他发现自己手机被偷的时候，他问无数人借手机，没一个人搭理他。 得亏萧岚愿意把手机借给他报警，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回想起过去半个小时的经历，饕哥简直觉得像做噩梦，至今还有些恍惚。 饕哥是一个美食主播，在网上的id叫：饕哥食遍天下。 听名字就知道，他日常的直播内容，就是跑遍全国各地，品尝知名美食。 与那些机构捧出的职业主播不同，饕哥运营这个账号，纯粹是为了兴趣。 他是个富二代，没上过一天班，就喜欢独自背包旅游和品尝美食。 去过的地方多了，就顺手把自己的日常拍摄下来做记录。 一开始是随便拍拍就上传，后面应粉丝要求，直接开直播。 虽然他的视频没有专业团队做出来的那么精致，但是贵在内容真实，童叟无欺。 主打一个不接受商家充值，所有评价都是发自内心的，非常具有参考性。 因此他在美食旅游赛道很快就闯出了名堂，两年时间，目前已经积攒了200多万的粉丝。 这次他原计划是去邻市旅游品尝美食，中途会途经凤岭市。 好巧不巧，他在高铁上刷到了周浩川宣传手工包子的视频。 那百万宣传文案，硬生生把他说动心了。 直接临时改变了行程，在凤岭东站下了车。 下了高铁，他酒店都没订，直奔老街菜市场。 而后，这只毫不设防的小绵羊，就这么被无数恶狼拆吃入腹。 从菜市场门口，到萧岚的摊位，直线距离不超过50米。 就在这期间，他满身的家当、行头，被偷了个精光。 他真的很震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偷的。 明明全程都开着直播，正在观看的粉丝也有小几万。 然而，小偷下手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异样。 直到饕哥对着镜头说了一句： “我最享受的，就是即将品尝到美食之前的期待。 那种兴奋感，能让我忘记旅途的疲惫，甚至忘记行李的负重。 好像自己背上什么都没有，一身轻松，脚下生风。” 这时才有观众注意到： 【饕哥，你背上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奇怪，饕哥你不是没去酒店吗？你行李放哪儿了？】 【难道饕哥你有团队帮忙拎包了？说好的独自旅行呢？】 饕哥看到弹幕，震惊地往身后一摸。 好家伙，背包没了！ 他原地转了一圈，到处找自己的背包，以为是什么时候背包带断裂了，背包掉地上了。 可转完几圈之后，他不但没找到背包，还震惊地发现…… 自拍杆上面的手机也没了！ 不是……他手机哪儿去了？ 难道是刚才转圈太快，甩飞了？ 从未遇到过如此猖獗的小偷的他，宁愿怀疑是自拍杆夹得不稳，也没有想过被偷的可能。 手机开着直播呢，谁敢偷啊！ 他连忙弯腰满地寻找，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手机。 腰都找酸了，啥也没找着。 无奈得他叉腰叹气，想着还好自己口袋里有个备用机。 伸手往口袋里一掏。 手掌直接从口袋里穿了出来。 他和自己的掌心遥遥相望，又注意到自己手腕上本该戴着的智能手表不见了。 全身上下，所有东西都少了，只多了一样——口袋上多了一个破洞。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他遇到小偷了。 饕哥慌忙去掏其他的兜，手指摸到之处，无不是空空荡荡。 其他口袋里，备用的现金，银行卡，信用卡，通通不见了。 最糟糕的是，就连身份证也不知所踪。 他感觉天都塌了。 抬头望去，只见人潮涌动，脚步匆匆。 无数颗贪婪的黑色眼珠，直勾勾盯着他，在与他视线相碰时，又像蜗牛的触角一样猛然缩回。 那一瞬间，饕哥感觉自己的精神污染值达到了巅峰，同时san值跌到了最低点。 这条街上到底谁是小偷？ 又或者，整条街都是小偷，只有他一个受害者？ 正失神的功夫，他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再回过神，手里的自拍杆都没了。 他大惊。 不是吧，这都偷！ 虽然他的自拍杆不是普通的自拍杆，而是上千块钱的云台。 但是它的外形，就跟9.9包邮的自拍杆没什么区别啊！ 这真的是图钱吗，还是在进行某种偷盗界神秘仪式？ 每个贼都要从他身上薅下点纪念品，才能完成主人的任务？ 一个人背包旅行去过这么多城市，饕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猖狂的贼。 他被吓得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仿佛误入原始森林的家猫一样，慌不择路地往外逃。 逃到菜市场门口，他才想起来，他应该报警。 脑子光顾着害怕，都不会思考了。 第一次接触这么原始的恶意，他连文明社会的秩序都忘了。 可惜菜市场门口的人脚步匆匆，不肯为他的求助而停留。 他只能转过身，重新进入菜市场，问沿街的商家和摊贩借手机报警。 他一路乞求，一路被拒绝。 没人愿意借手机给他，甚至不愿意帮他打电话报警。 不知道是害怕他是骗子，还是害怕会因此得罪什么人。 重新进菜市场以后，他没再被偷。 因为他已经没东西让人偷了。 但他明显感觉到，空气中仿佛有无数只隐形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 在“不经意”间，摸上他的各个口袋。 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些手又都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像是他的幻觉。 可耳边又时不时传来嬉笑声和叹气声，如鬼魅一般，说什么“可惜可惜”“下手晚了”之类的话。 第79章 全军出击，所长你也来了? 就在饕哥几乎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纯净的声音： “你好，你需要帮助吗？” 抬起眼皮，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生意火爆的包子摊，问话的是站在摊位后面的老板。 因为老板的出声询问，使得所有等待买包子的顾客都望了过来。 这些顾客们眼神清澈，与他先前碰触的充满恶意的黏腻的目光截然不同。 顿时，他如遇救星。 “对！我想借手机报警！” 根据饕哥的报案，派出所派了几个治安民警过去查看情况。 这些民警出发后不久，指挥中心忽然下发了紧急出警命令。 “你是说，多位网友报警，说有位网红主播在老街菜市场直播的时候突然失联？疑似遭遇不测？” “好的，情况已了解，我们会立刻过去查探情况。” 其实，让刚才出发的民警顺便查探这事也不是不行。 但是，接警中心那边反馈，报警电话快被网友们打爆了。 第三件事情极有可能引发重大舆情，必须尽快处理。 于是凤安派出所赶紧再派出一队人，支援前面的出警人员。 派出所所长已经汗流浃背了。 怎么所有事情都撞在同一天了，人手不够了啊。 要是再来什么事，他就只能亲自出马了。 就这样，整个凤安派出所因为三通电话，先后出动了三拨警察。 然而，三通电话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点——老街菜市场。 当派出所的几个便装打扮的新人辅警，找到了萧岚的摊位。 紧跟其后的两辆警车，就前后脚停在了菜市场门口。 便衣辅警们是来给萧岚撑场子的，李阿四告诉他们的摆摊地点就在这里。 可当他们找到萧岚时，目睹那挤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的一幕，齐齐沉默不语了。 好半晌，才有人问： “队长，你确定我们是来假扮顾客的吗？” “我怎么觉得，我们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把便衣同志从顾客手中救出去。” 此时萧岚的包子早已卖完了。 可那些远道而来光顾他的顾客，不肯让他收摊。 后面来得晚的，都是距离更远的。 有的甚至是从邻市一大早赶过来，特意找了本地的朋友陪同前来。 哪知到了这里，上前一问，什么包子都没了。 他们顿时就不干了，围在摊位旁可怜兮兮地卖惨。 恨不得满地打滚、阴暗爬行来抒发内心的失望。 引起这一切骚乱的周浩川已经不敢露脸了，但又不放心直接离开。 他只能悄咪咪缩在墙角，远远望去，像一只萨摩耶蹲在那尿尿。 莫得办法，萧岚只能打电话让老头子把家里剩余的面团和包子馅拿过来。 这本来是他们自己留着吃的。 这会儿只能提前杀了给大家助助兴。 在众人如饥似渴的目光中，萧岚将擀好的面皮放在左手心，舀适量馅料放在中间。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只见他的十指修长，仿佛白鸽展开翅膀。 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面皮边缘，从一侧开始，将面皮边缘一褶一褶地向中心捏拢。 大家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有只鸽子在他掌心左右扑扇，上下翻飞。 再定睛一看，一个圆圆的包子就做好了。 那包子的形状，比顾客的人生还要圆满。 那顶端的褶子，比未来的规划还要清晰。 “哇~” 这一手绝活，让在场众人都叹为观止，直呼自己没白来。 就连饕哥都看入迷了，连自己被偷东西的郁闷都忘了。 直到他想起来要掏出手机拍摄，才发现自己没有手机。 萧岚几乎三秒一个包子，三秒一个包子。 很快，带来的面团和馅儿都用完了，不多不少，一点儿没剩。 见大家都安静了，萧岚清清嗓子说道： “蒸包子需要12分钟时间，还请大家耐心等待。” “提前说一下，这一笼包子的原料，是我们留着自己吃的。 自己吃的没那么讲究，所以没有早上卖给大家的那么新鲜。” “要是想吃新鲜的，还请明早早点来，我在十字路口那里摆摊。” 在萧岚蒸包子的时候，第二拨治安民警也从菜市场门口走到了这里。 菜市场的贼也注意到了民警的到来。 但是他们不慌。 十有八九是之前那个被偷光的主播报的警吧。 那又怎样，以前也不是没人报过警，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他们这边已经形成偷窃、转运、销赃的一条龙产业。 丢东西之后，5分钟没找回来，那就是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回来了。 上一秒手机还在失主的手中。 下一秒，手机就躺在二手回收店的展柜中。 密码被破解，外壳被翻新，主打一个“失主相见不相识，哭问机从何处来”。 这帮贼伙正暗自窃喜的时候，又有第三拨警察赶来。 这一次人数更多，神情更凝重。 一个个身负肃杀之气，目光锐利。 视线扫荡之处，所有的贼都低下了头颅，以免被目光射中，把脑袋戳出一个血洞。 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次出动了这么多警察？难道那个失主丢的东西很值钱吗？ 再经验丰富的小偷，也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气味…… ———— 三拨警察会合，他们自己人都惊呆了。 “不是……你们怎么来了？扮顾客需要这么多人吗？而且你们确定要穿着警服买包子吗？” 这是第一拨新人辅警的问话。 “我天，你们怎么全都来了？盗窃案用不着全军出动吧？所里不用留人值班吗？” 这是第二拨民警的问话。 第三拨的警察正想跟同事解释，他们是为“主播失踪案”来的。 忽然，同事们盯着他们身后，面色巨变。 他们连忙回头，发现派出所所长竟然也来了。 所长就跟在第三拨警察的身后，还带了几个下属陪同，赫然是所里干内勤的民警。 “不是吧……啥情况？” 这下第三拨民警也懵了。 气喘吁吁的所长看到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心里问什么。 还能是什么情况，当然是事态升级了呗。 饕哥直播时被偷的事情，已经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本来老街菜市场就因为周浩川的安利，在网上热度正高，多了好多人搜索。 饕哥又是个200多万粉丝的大主播。 一来到这里，当着直播间众粉丝的面，被偷走了行李，然后迅速下线。 网友们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他报平安的消息。 一时间，网上热议纷纷。 人们开始自发搜索起“凤安区”和“老街菜市场”的词条。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这地方本来就名声不好，加上一些网友们为了流量，故意妖魔化和造谣夸大。 现在凤安区俨然被说成人间地狱，进来以后九死一生。 这下完了，网友们之前只是怀疑饕哥东西被偷了。 现在直接怀疑他被人嘎了，疯狂拨打市长热线电话求助。 #饕哥老街菜市场出事# 的话题，更是在热搜上迅速蹿升。 天知道，当派出所所长接到市长办公室来电的时候，他有多慌张。 这么大的舆情事件，已经超出了他过往几十年的认知。 以前网络不发达的时候，风安县闹出再大的案子，至多也就传到附近几个市。 往往传出省的时候，案件就已经侦破了。 现在可好，他们刚接到报案，还没来得及弄清发生了什么，全国的网友都知道了。 上亿双眼睛盯着警方给一个交代，吓得所长亲自跑了过来。 一番问询之后，他们终于弄清了。 原来第二通电话和第三通电话说的是同一件事。 这下所长屏住的呼吸总算可以放开了，能稍稍喘口气了。 他在路上把饕哥事件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通。 只是盗窃案那还可控，没发展成网传的嘎人案就好。 问饕哥为什么没有上网报平安，饕哥很尴尬地表示： “我很多账号都是用手机一键登录的，压根就没有设置密码。” “还有的习惯了用指纹登录，早就忘记密码了，没了手机卡接收验证码，我也不知道咋办。” 最后还是萧岚现场注册了个新账号，让饕哥登录上去发视频报平安。 官方转发，越传越离谱的谣言才止住。 但是，饕哥来老街菜市场不到半小时，就被偷光全身家当的事情，可是实打实的。 热搜挂着，每一秒增加几千浏览。 无论东西找不找得到回来，凤安区都注定被钉上耻辱柱。 可如果东西找不回来，那凤安区就得世世代代在耻辱柱上挂着。 面对着众多围观着却满脸事不关己、甚至还在嬉笑指点的人群， 所长胸中一股气淤塞着，不吐不快。 他向一旁卖甘蔗的摊贩借了个喇叭，而后举到嘴边，对着人群喊话： “各位，我是凤安派出所的所长。 我来这里，是为了一起盗窃案。 一个外地来的网红主播，进入老街菜市场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偷了个精光……” 所长的话才说了一半，人群中蓦地传出几声嬉笑。 笑声像会传染，在围观人群中连成一片。 仿佛偷东西不丢人，被偷的才丢人。 扭曲的环境里，人的思想也扭曲。 大家不敢骂小偷坏，却骂被偷的人是蠢，是笨，是出洋相，是脑子不灵光。 所长就这么严肃地盯着大家看，也不说话。 等到四周笑声渐息，他才沉声说： “我知道，东西就是这个菜市场里的某些人偷的， 甚至小偷可能现在还在现场，欣赏失主着急的窘状。” “为什么我这么了解，因为我就是在老街长大的，我在这个菜市场被偷过不下30次。” 说着说着，所长忽然换成了本地的方言。 措辞也不是一板一眼的官腔了，就像县里普通人唠嗑那样。 “我小时候每次被偷，家里人都怪我不够机灵， 偶尔他们也怪自己，怪自己没本事带着我搬出去。 可我知道，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我父母的问题，而是这里不该有贼！” “我努力考上警校，毕业后特意回家乡当警察。 穿上警服的第一天，我发誓要让凤安区没有一个贼。 可是二十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凤安区还多了一个名字，贼窝。”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没有改变呢？ 是警方不够努力？还是政府没有发力？ 又或者是大家都很满意这个现状，所以拼命维持吗？” 所长的声音里满是浓厚的叹息。 他当所长多年，说话的习惯早就改变了。 但是一旦说回家乡话，他仿佛就从两鬓斑白的模样，再次变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今年是我担任所长的第五年，任期马上就要满了，到时候就得离开这里。 可我不愿意离开，我对凤安区充满遗憾和愧疚。 在过去五年里，我们警方成功让毒贩和拐子几乎从凤安区消失。 可小偷为什么会比毒贩还难禁止？难道偷东西的瘾，比毒瘾还难戒吗？” “政府也没停止过发力啊，你们记不记得， 几年前市政府招商引资，邀请了一批大老板来凤安区考察，准备投资建厂。” “政府提前宣传了半个月，说了建厂之后，大家就有工作了；有工作了，就有钱了； 有钱了，各种连锁商铺就开过来了；商铺多了形成商圈，外地的游客就多了；游客一多，做生意的也发达了。 到时候人人都有事做，有钱挣，就不用小偷小摸了。 那些大公司小公司也会搬过来，提供更多工作岗位……” “结果大老板刚来不到一天，小偷就把人家给偷了。 手提包、手表、手机偷走就算了，鞋子袜子也给人扒了。 人家气得连夜光着脚回去的，之后凤安区贼窝的名声就传出去了，投资人再也不愿意来了。” “小偷偷个手机手表能卖几个钱，几千？几万？那些老板要带来的可是几个亿投资！” 所长光是重新提起这件事，就气得脖子通红，唾沫横飞。 当时出动了那么多个保卫人员，愣是没防住。 事后一查，那天围着他们的贼比警察都多，平均每个警察要防10个。 后面就算抓到了贼又能怎样，被偷的东西不值钱，判不了多少年。 但是凤安区的发展却是实实在在被耽误了，多少人也被耽误了。 围观群众们，之前还一副事不关己的吃瓜模样。 这会儿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气得血冲上脑，集体红温。 过去这里是贫困县，许多人受教育的程度低。 读书少，加上穷怕了，习惯了短视，只看得到当下，放眼不了全局。 可一旦有人将事情掰开揉碎，展示到大家面前，他们还是能听得懂的。 当初那些大老板被偷，连夜离开，凤安区几乎大半的人都在叫好。 仇富心理作祟，大家听到有钱人倒霉就高兴。 不少人还觉得那些贼干得好，简直是劫富济贫。 然而现在所长这么一说，他们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机遇。 不少人当场就狂拍大腿，感叹自己命苦，被几个自私的贼害得错失了发达的机会。 然而，所长却说： “要我说，咱们凤安区的人就是命太好了。” “政府大手一挥，撤县划区，又砸下来一堆资源，直接带着凤安区脱贫。” “一切都来得太容易，让大家产生了误区。 以为就算继续原地不动，什么都不做，就能等到机遇再次从天而降，周围的环境会自己变好。” “是，是会变好的，可你们准备等多久呢？等下一个五年吗？” 所长环顾四周，看向每一个人的眼睛。 这些眼睛里，有的心虚，有的茫然，有的忿忿。 “当初我们打击毒贩，抓瘾君子，靠的不仅仅是警方和政府的努力， 还有大家宁可大义灭亲、也绝不姑息的觉心。” “一人吸毒，全家押着ta去戒毒；捡到半罐过期奶粉，也要报警确认。 所有人都警惕，这才让毒品从凤安区绝迹。” “可偷盗呢，一人偷盗，全家分赃。很多人不觉得偷窃是违法犯罪，只觉得是私德有亏。 甚至有人把偷窃当成一门手艺，传授给自家小孩。” “路人对偷窃也视而不见，怕惹麻烦，连配合警方调查都不敢。 这样下去，凤安区的贼什么时候才能抓得完？” “现在的凤安区，生意赚不了钱，商铺租不出去，孩子结不了婚……这样的现状，真的是大家想要的吗？” 所长的话很直白，在场的即使是老人和小孩都听懂了。 听懂的人都沉默了。 撤县划区这种好事，相当于祖坟冒青烟。 招商引资，又等同于命运分界线。 他们很后悔没有抓住机遇。 但是错过已经错过了，现在跟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 所长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现在，我很认真地告诉大家，我们正面对着凤安区的第三次重大转折点……” 他示意大家看向饕哥，以及饕哥身后被一帮顾客围着的包子摊。 “这位主播，他在网上有200多万粉丝。 他从外省赶来这里，是为了品尝那位摊主做的手工包子。” “这原本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标志着我们凤安区的旅游业迈出了第一步。 如果他吃得开心，玩得开心，也许会有一万个，甚至十万个游客，因为看了他的视频而过来旅游。” “但是，他就像几年前那些来投资的老板一样，刚到菜市场就被贼偷了个精光。 并且，是在直播的时候，当着直播间几万观众的面被偷的。” “现在这件事已经被全国关注了，全国人民都知道凤安区治安很乱了。” “如果不补救的话，我们凤安区在大众心目中，从此就是贼的代名词，世世代代，去哪都受歧视！” 说到这里，所长停顿片刻之后，从地方方言切换成抑扬顿挫的通用语： “我说这么多，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我们警方在这件事情上的决心。 我以凤安派出所所长的身份，郑重告知每一个参与了这次偷窃的人： 这件事，我们警方会追查到底！就算挖地三尺，都会把跟这件事情相关的人全部找出来！” “奉劝那些参与者，最好尽快自首，交出赃物，供出其他人，争取宽大处理。 不然等我们查出来，去你家里把你抓走，你要先想好，怎么跟全凤安区的人民交代。” “如果有案件的目击者，希望你们能够积极提供帮助。 这不仅仅是在帮助警方破案，更是在守护凤安区所有人的名声，包括子孙后代的未来！”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得人热泪盈眶。 也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饕哥和萧岚身上。 萧岚前一秒还听所长的话听得热血沸腾。 后一秒，无数目光就像箭一样，朝他激射而来。 他隐隐约约感觉，人群中似乎还有人举着手机在录像。 萧岚连忙低头，假装看包子蒸好了没有。 同时摸了摸脸，庆幸自己提前戴好了口罩。 不过，比起萧岚，大家似乎对饕哥更感兴趣。 200万的粉丝，好家伙，大主播啊！ 他们之前看饕哥其貌不扬，又是一个人出行，连个助理都没有，还以为就是自己播着玩儿。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的粉丝数量，是凤安区人口的5倍之多。 再多一点的话，都快赶上整个凤岭市的人口总数了。 这跟大明星有什么区别！ 有些经常上网冲浪的人，这会儿已经打开手机看热搜了。 果不其然，在各大社媒平台的热搜榜，都能看到“饕哥 老街菜市场”“凤安区贼窝”之类的字眼。 大家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连忙召唤身边的人来看。 “快看快看！我们真的上新闻了！” “真的吗？我看看！” 自己每天住的地方，忽然出现在热搜上，感觉实在非常奇妙。 以往这个榜单，只会出现各大明星和网红，要不就是国家大事。 今天在上面看到“凤安区”，莫名有种次元壁被打通的新奇感。 可新奇感也只维持了三秒，点开话题一看，无尽的谩骂和嘲讽，看得大家脸上火辣辣的。 第80章 所长试吃，大力宣传手工包子 不知道是谁，手滑外放了一个视频，顿时声音传了出来： 【凤安区那地儿全都是贼！不是贼也是帮凶！ 偷就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统，老手艺了！ 偷东西就像呼吸一样，是必需的，一天不偷浑身难受！】 所有人下意识看过来，那人吓了一跳，赶紧滑到下一个视频。 结果下一个视频也在骂。 【作为凤岭市的人，从小家里人就告诉我，出去玩不要靠近东郊。 那地方有个凤安县，全县都是贼，就是个贼窝。 就算风安县变成凤安区，依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给他们换了城市户籍，依然是粗鄙刁民……】 有要面子一点的，听到那么直白粗暴的谩骂，当场就被骂哭了。 有些人觉得，凤安区虽然乱，但是自己遵纪守法。 谁见了都得夸，自己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可直到这一刻，面对网友们铺天盖地的指责，他们才知道。 原来凤安区这种小地方，压根不算什么池塘，顶多是锅粥。 只要出现一颗老鼠屎，这锅粥就毁了。 身为凤安区的一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所长喊完话，便亲自上前招待饕哥，邀请他去所里坐坐。 并保证会帮他解决一系列问题，包括办理临时身份证。 可是饕哥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蒸笼冒出的白汽，脑海中全是萧岚出神入化的手艺。 “那个……不好意思……包子快熟了，我想尝了再去……” “对了，我没钱了，能不能借我十块买个包子？” 这下大家的注意力，又全部转移到了萧岚身上。 连所长也不例外。 所长略一思索，脚尖转向萧岚。 萧岚赶紧低头，心里不断乞求：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他是便衣啊！他要保持低调、减少曝光啊！ 奈何所长听不见萧岚的心声，愣是上前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 “小师傅，看你挺年轻，没想到你做包子手艺很好啊，这么多人都是为了你而来。” 萧岚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啪啪亮起的闪光灯，还有开视频录像的声音。 他满眼的绝望，身形都站不稳了。 不是，所长你闹哪样……嫌他马甲掉得不够快吗？ 萧岚不回话，所长也只当是普通人第一次受关注的局促。 不要紧，局长在赶过来的车上，也看过了周浩川的视频。 于是他拍拍萧岚的肩，目光同情地扫了一眼李阿四，说： “小小年纪，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弟弟，过得很不容易吧。” “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政府反馈。我们欢迎你这样从大城市回来建设家乡的优秀人才！” 得亏有口罩，不然不知道萧岚现在的表情得有多懵。 这话说得，连一旁玩手机的李阿四都懵了。 啊？现在便衣都改战术了吗？ 不低调卧底，改成高调诱敌了？ 他想起之前老刘告诉他，凤安派出所这边，会派警察过来看看他们的情况。 必要时候，会伪装成顾客，来协助他们更好地塑造卧底身份。 他还以为会派几个小卡拉米过来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是所长亲自出动，还找了个百万粉丝的主播过来配合演一出。 不愧是岚哥！面子真大啊！ 一时间，李阿四看向萧岚的目光都带了敬佩，仿佛在看一条闪闪发光的金大腿。 他忍不住在讨论组里发消息： 【你们之前说要过来查看情况的人就是所长啊！太给面子了吧！】 组里其他几个，正是凤安派出所的辅警，讨论组是一个小时前刚创起来的。 李阿四接着感慨： 【不得不说，所长的演技是真的好，完全就是一副不知道我们是便衣的样子，我是路人我都信了哈哈！】 看到讨论组消息的辅警队长：“……” 有没有一种可能……所长真不知道你们是便衣啊。 谁能想到，你们出任务摆个摊，短短三天，就干成了整个菜市场最靓的仔。 百万网红都给你们招过来了。 再让你们干两天，不得干成菜市场之光、凤安区地标、凤岭市杰出代表啊！ 可惜辅警队长就算想打电话提醒所长，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长已经以“试吃”为名，准备给萧岚打一波活广告了。 毕竟是所长，他的每一个决策都不是脑子一热。 他知道饕哥现在正在受全国关注。 之前所长就打算，把饕哥请回所里之后，就邀请旅游局局长过来。 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宣传合作的事情，尽量挽回一下凤安区的口碑。 双管齐下嘛，一边抓贼追赃，一边正向宣传。 要是能确认合作，就让饕哥发一个品尝手工包子的视频，毕竟他就是为了包子而来的。 到时候视频里说点好话，树立一下的正面典型。 这样就算凤安区在外界的名声彻底臭了，也留有一线生机。 至少有家网红手工包子店铺，是发源于凤安区。 不过，没想到饕哥压根等不了回所里，现在就想吃萧岚的包子。 所长大喜过望，这是好事啊！ 还有心情吃东西，说明饕哥对凤安还没厌恶透顶。 而且看他对萧岚这么有好感，即使包子的味道一般，也不会当众口吐恶言吧！ “既然包子快熟了，那我能要一个来尝尝吗？我也很好奇，咱们凤安区啥时候出了这么有名的包子。” 所长礼貌又不失风趣地说，还开了个玩笑： “当然，要是包子不够了，不给我也行哈哈，反正我是本地人，以后还能来买。 但是主播可是大老远跑来，特意为了吃你的包子，还是给他一个吧，钱我来出。” 懂事的警员，早就掏出手机开始录宣传影像了。 不枉所长顺便把内勤警员叫过来，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萧岚这会儿已经彻底躺平，任人摆布了。 只要不让他摘口罩，就什么都好说。 事情发展到现在，大家也都看见了，有视频为证，就算掉马甲，也不是他的锅。 于是，萧岚掀开蒸笼，对着包子的数量一数，再粗略看了一下在等待的顾客数。 “这里的包子不多了，估计每人最多只能要两个了。” 没想到萧岚的话音落下，那些顾客都很懂事地说： “我要一个就好了！我是凤安本地人，把包子让给其他人尝尝吧！” “我也是本地人，我就要一个！” “我也是！一个够了！” “我住得近，我就不要了，留给远道而来的朋友吧！我明天再来买！” 这帮顾客来的时候，可是眼睁睁看着前一波顾客每人买四个的。 他们原本也想要四个，但是，听完所长的话之后，他们第一次升起了作为凤安区本地人的责任感。 如今凤安区在网上可是被骂成了粪坑啊，连带着本地人也全被视作粪蛆。 唯独这个包子摊老板，在网友眼中是正面形象。 老板是外地人，又来这买房定居了，还带着一个智障弟弟，手艺据说还特别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buff叠满，找不到任何黑点。 俨然是天降神人，过来挽救凤安区口碑的。 于是这些凤安区的本地人们，纷纷主动要求只买一个，把有限的包子让给更多的人品尝。 目睹这一幕，所长的唇边隐隐浮现出欣慰笑容。 能唤醒麻木自私的群众，让他们拥有大局观念，那他这一趟就没白来。 他说的那些可能会产生争议的话，也没有白说。 于是第一个出笼的包子，就毫无疑问地被交到了饕哥的手上。 所有的镜头和目光都对准了他。 大家都知道，饕哥待会儿的反应，对凤安区的口碑至关重要。 而这包子的味道，也决定了他这一次凤安之旅， 是坏事频频，败兴而归； 还是好事多磨，不虚此行？ 第81章 因为一个包子，决定买一套房? 饕哥望着手里的包子，喉结不由自主地咕噜一下。 从他的id名字就可以听得出来，他是个对美食有追求的人。 普通人贪吃，会叫自己吃货。 而有一类人，自认对美食极其了解和热爱，自称为“老饕（tao，一声）”。 和普通的吃货不同，老饕自诩懂得吃、有品味，对美食有更加丰富的见识和经验，是吃货的pro max高逼格版。 老饕的叫法，都源于一种名为“饕餮”的凶兽。 这种凶兽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吃，且不知满足。 爱吃总和贪吃挂钩。 很多自称老饕的都难免长胖，但是饕哥算是一众老饕里面，少见的身材劲瘦的类型。 除了因为他喜欢背包旅游，运动量比较大以外。 他对吃也很讲究，不会胡吃海塞，三个字就能概括他的饮食习惯。 少而精。 如果东西不好吃，他吃一口就会吐出去。 不然落到胃里，就会不受控制地反胃吐出来。 正是这种堪称“矫情”的饮食习惯，才让他在美食区快速闯出名堂。 不管他去的店名气多大，名声多响，只要他觉得不好吃，就绝对不会咽下肚。 饕哥直播间的名场面之一，就是那些店主看到他吐掉食物之后，难绷的表情。 甚至有网友做出了“难绷”视频集锦。 视频里，全是店主们一开始看到大网红光临，两眼发光为开头。 没想到饕哥反手给出“难吃”评价，店主当场笑容消失来收尾。 也就是警局到菜市场的车程太短，所长没来得及看到这视频集锦。 不然他哪里敢让饕哥当众吃，怎么的都得打包去车上吃。 此刻，饕哥看着手上刚出笼的包子，所有人都在看着饕哥。 人群中早就有人开起了直播，这么大的热点事件，没理由不记录。 不过饕哥不在意多少人围观，两个黑色的瞳孔，已经全被白色的包子占满。 一种直觉告诉饕哥，这包子绝对是难得的美味。 光看外形，还有萧岚之前展现的手艺，他的期待值已经拉满。 鼻子凑近，一股浓郁的新鲜麦香直冲脑门。 他就像一根被投入沸水里的温度计，一瞬间温度升到顶，下一秒直接爆开。 再也按捺不住，他张大嘴巴，将半个包子送入口中。 众人的眼睛，也在这一瞬间瞪大，想要看清他的全部反应。 只见饕哥嚼了几下之后，眉头忽然蹙起，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 但可能是因为有太多人在看，他又硬着头皮多嚼了几下。 只是脸上的抗拒神色，越来越大。 所长心里一咯噔，感觉饕哥的样子不像是好吃的反应。 但是，就算不好吃，也不至于难吃成这样啊。 饕哥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几秒钟的时间，所长的心仿佛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这包子还会咬人不成？ 还是饕哥被偷了心里不高兴，借机蓄意报复？ 所以现在只期盼饕哥赶紧咽下去，就算不夸，也不要当场骂就行了。 在所长热切的目光中，饕哥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所长屏住呼吸等待，饕哥却忽然一咳，好像要把嘴里的包子喷出来。 好在他立即抬手捂住嘴，深呼吸，还弯起膝盖原地颠了几下。 再次放下手的时候，包子到底还是被他颠下肚了。 好消息：没吐出来。 坏消息：是颠下去的。 所长这会儿的表情，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他人盯着饕哥，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这、这啥反应啊，包子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啊？ 而正在看直播的网友已经开始评价上了： 【心疼饕哥，这是难吃到想吐吧，但是一想到所长在旁边，不敢吐不敢吐。】 【熟悉饕哥的都知道，他的身体比他的嘴巴还要诚实。 不好吃的东西，咽到一半就已经开始反胃了。】 【真的假的？身体这么娇气，能活到这么大？】 【真的，人家饕哥富二代来着，天生就是挑剔嘴，好在家里养得起。 刚出生那会儿，他连母乳都喝不下去，爸妈给他试了一百多款奶粉，才找到一款他能喝的。】 【这我可以作证，之前饕哥去网友评价为“美食荒漠”的城市旅游。 整整三天，他试遍全城，就只喝得下水，最后只能去医院吊了个葡萄糖，才有力气坐飞机走的。】 【啊？真的假的？你凭什么作证啊？】 【凭我是“美食荒漠”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还跟饕哥线下面基了。 当时他点了一桌子吃，全部尝了一口，后面全程看着我们吃，钱还是他付的。】 【我去，那看饕哥刚才那样，他是不是被胁迫了啊，再难吃也不得不咽下去。】 【肯定是。我就没见他这么反常过。凤安区从上到下都好可怕……】 在网友们各种阴谋论的时候，饕哥却突然大着舌头喊道： “好烫啊啊啊！” 所长：“……” 在场围观群众：“……” 吃瓜网友：【……】 敢情他刚才一脸痛苦，还颠来颠去，就是因为被烫着了？ 问题是……包子烫的话，正常人一开始就吐出来了。 他居然还使劲嚼，嚼完还玩命咽？不要命啦！ 他们哪里知道，这么好吃的包子，吐出去是要遭天谴的。 饕哥那个悔啊，早知道一开始不吃这么大口。 一进嘴就被烫着了，不过包子馅实在是太鲜了，鲜得他舍不得吐出。 只能通过快速搅拌、分泌口水和疯狂倒吸气的方式降温，才不至于烫坏嘴巴。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在嘴里和肉馅打了十几场仗，杀得昏天黑地，“水”流成河。 就在他以为胜利在即、可以顺利吃进肚子的时候， 却发现喉咙的黏膜比嘴巴娇贵得多，也不耐烫得多。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咽下去的是一口岩浆。 他的肚子仿佛变成了一座活火山，喉咙里的岩浆热量惊人，分分钟要喷涌而出。 还好他长了手。 赶紧在最后关头，捂住了火山口，才没让那好吃的肉馅被浪费，变成漫天飞舞的火山灰。 这么宝贵的肉馅要是掉到地上，他会心疼死的…… 正感慨着，饕哥余光瞥见手里的半个包子。 “啊啊啊啊————” 饕哥突然发出尖锐爆鸣声，伴随着两行热泪同时飚射而出。 第82章 萧岚，你的手工包子是真的火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 众人不解饕哥为什么突然崩溃，顺着他的视线往他手上一看。 手中半块包子还在，但是中间的肉馅空空荡荡。 低头一看，肉馅竟然在落在了他的鞋上。 只有吃过萧岚手工包子的人，才懂得这大半块肉馅的含金量。 痛！太痛了！ 饕哥的脑子仿佛被电锯锯开一样剧痛无比。 眼前闪过了走马灯。 他在走马灯的片段里，看见自己被烫得颠来颠去，不小心把肉馅颠掉的过程。 即使是在发现全身家当被偷光的时候，饕哥都没有现在这么崩溃。 东西没了，他只是发懵； 肉馅掉了，他当场发疯！ 要不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会立刻捡起来，呼呼两下吃掉。 掉在地上的东西，三秒内捡起就是干净的！ 可是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他犹豫了。 犹豫就会败北。 不知道谁牵的泰迪，忽然闻到了鲜肉的香气。 它挣脱绳子，仗着体型优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穿过人群，“嗖”一下叼住了肉馅。 而它身后那只柯基，因为屁股过大过圆，被卡在一步之遥的地方。 眼睁睁看着肉馅被吃，急得柯基张大嘴巴，在空气中疯狂啃咬。 试图通过吃光泰迪周围空气的战术，令竞争对手缺氧而死。 但是泰迪没有死，只有饕哥一个人心死了。 前面流出的两行眼泪刚刚滑到嘴边，又有两行新的泪水蜿蜒而下。 一时间，四道泪痕在他脸上纵横交错，将他的脸划分成一块块的碎片，彻底裂开了。 为了压制住哭声，他把剩下的包子空壳塞进嘴里。 嚼了几下，悲从中来，更难过了。 “呜呜呜好好吃啊，没有包子馅都好好吃啊……” “要是有包子馅的话，不得更好吃了啊！”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他大老远跑来这儿，高铁上东西太难吃，压根就没吃下去。 饥肠辘辘来到菜市场，迎接他的不是美食，而是无处不在的小偷。 好不容易，终于吃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甚至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要好吃。 可是，竟然就这么掉了！ 肉馅可是一个包子最精华的部分啊！ 掉的肉馅还被狗吃了啊！ 凭什么狗都吃得比他好！凭什么！ 崩溃只在一瞬间，但是崩溃之前所有的情绪都是一点一滴积攒而来的。 这可是唯一一个包子啊！ 还是他借钱买的啊！ 谁有他惨啊！ 饕哥好想直接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哭个够不起来。 社死就社死吧，反正他心已经死了，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宛如天籁的声音： “别难过了……我这个包子给你吧……”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逆着光，周身勾勒出淡淡的光晕，头上仿佛还闪着金色光环。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天使。 可定睛一看，才看清说话的人是所长。 所谓头上的光环，是他秃头流汗反的光。 为了凤安区，所长什么都可以付出。 别说区区一个包子，就算是两个，他也可以给出去！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没吃过萧岚做的包子。 如果吃过……那给不给就另当别论了。 有了新的包子吃，饕哥终于被哄好了，接过来连连道谢。 一整个吃下去，顿时犹如雨过天晴。 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身上的尸斑都变淡了。 什么疾风骤雨，此刻都变成了微风拂面。 他感受到一种在大海中裸泳的畅快感，他不再是人，而是一条鱼。 抛弃了人类受地心引力拖拽的冗赘身体，用鱼类轻快的身躯在海水中恣意畅行。 水有浮力，不断向上托举他的身体，令他飘飘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妙啊，妙不可言。 这是顶级的美食才能带来至尊享受，是他作为老饕毕生的追求。 他睁开眼睛，忽然感觉豁然开朗，心外无物。 不过是丢了区区一块手表，两部手机，三百现金，四张银行卡和五六件衣服嘛。 对他这个富二代来说，就像鱼儿掉落了一块鳞片。 第83章 萧岚什么时候辞职下海了? 他居然急成那样，失魂落魄。 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报个警就能解决的事。 怎么可以因为这些东西，影响了品尝美食的心情呢。 想到这，他两眼冒星星地望向萧岚： “听说你在这里买了房，能冒昧问下是哪个楼盘吗？” “我也想在你们小区买一套，以后我有空就来住住，顺便光顾你生意。” 在场众人，无不惊掉下巴。 这……这就是富二代的实力吗？ 因为一个包子，决定买一套房？ 网友们都震惊了： 【卧槽，所以饕哥真的是富二代啊！】 【不是吧……真的假的？演的吧？买房是这么随意的吗？】 【饕哥，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你现在说的话，是不是那个所长逼着你说的？】 【亏我们之前还担心你在凤安区被剥皮拆骨，你就为了一个包子，就准备在那买房长住？？】 【散了吧散了吧，联合炒作的。 我就说怎么莫名其妙有人把包子吹上天，又有一帮人跳出来把凤安区说得像地狱。 炒作的套路算是给你们玩明白了，一边唱红脸，一遍唱白脸，其实压根就没那么夸张，全是夸大其词罢了。】 【啊？？？你们官方也搞流量这套。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可我怎么觉得，像是真的啊……多年老粉，我还是相信饕哥的……】 由于这急转直下的展开，网上一时间议论纷纷，涌现出无数观点争议。 不过争议多了也算是好事。 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全网一边倒，集中火力批判凤安区。 哪怕被人认为是一场炒作，也比全网认定凤安区就是贼窝要好。 回归到现实，听到饕哥的问话，其他人都是一阵惊喜。 凤安区的居民，第一次见识到了“游客”的消费能力。 乖乖，随便来一个外地游客，挥挥手就能砸下一套房的钱。 要是以后游客多了，拉动地方经济，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所长就更是不必说，他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还操心要怎么安抚受害者的情绪呢，现在好了，不用安抚了，一个包子就搞定了。 全场唯一只感受到“惊”，没感受到“喜”的，估计只有萧岚。 无人看见的地方，他的后背几乎要把衣服浸湿了。 造孽啊…… 他说花光积蓄在凤安新街买房的事，就是随口一说啊…… 怎么你们还当真了？ 坏了，为了圆这个谎，难不成真要买一套房？ 萧岚的支支吾吾，在别人眼中，看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的地址，也是很正常的吧。 所长怕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赶紧把饕哥邀请去了所里。 “品尝包子”这件事情就这么暂告一段落了。 不过警方抓贼的事情可是一刻没有懈怠，早就安排下去了。 铺天盖地的热搜新闻，让那些贼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加上所长说的那番话，余威犹在，参与偷盗的贼都被吓破了胆。 其实他们怕的不是被抓和坐牢本身，像他们这种惯偷，老早就把法律研究透了。 他们也知道偷窃判得并不严。 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小偷小摸，不偷贵重物品的，判不了几年。 就算进去了，就当免费吃几年牢饭，出来又是一条好汉，压根就没有心理压力。 这次真正令他们害怕的是，事情闹得全国皆知，影响了整个凤安区的人，犯了众憎。 第84章 那老头，好像猪蹄摊主他爸啊! 要是现在去偷偷自首的话，还能神不知鬼不觉。 除了逃犯以外，警方很少对外公开罪犯的全名和样貌，只会告知给近亲。 所以自首以后，他们就算无缘无故消失（坐牢）了一段时间，也可以说是外出打工了。 以此搪塞左邻右舍的怀疑，给自己将来留一条退路。 但是，如果警方上门抓捕就不一样了。 都亲自上门抓了，必然是犯事了，左邻右舍肯定能瞧见。 一旦左邻右舍有人瞧见了，那就相当于马上就要传遍整个凤安区了。 传遍了那还得了！ 这次的事情影响这么大，害得整个凤安区被全国网友骂，以后还怎么在凤安区混呢？ 过去那些贼敢这么嚣张，还不就是仗着大家对贼的态度比较宽松和纵容。 现在大家明显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风向转变了。 走在路上，都能听到有人在咬牙切齿地骂。 说如果不是当年贼偷了大老板，那么大家早就发财了。 于是很快就有人主动去自首了。 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头，其他人就会害怕自己自首的速度不够快，变成了被人出卖。 与其被人出卖，不如出卖别人。 自首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那些目击者也全都不装聋作哑了。 看见有穿着警服的人过来，就主动上前，把自己看见的都说出来。 哪怕是没看见的，也要把自己怀疑的对象说出来。 于是，这个案件创下了凤安区有史以来最快的盗窃案侦破记录。 不到三个小时，已经水落石出。 所有被盗窃的赃物都找了回来。 最神奇的事，饕哥拿回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明显被格式化了。 但是那些帮忙销赃的手机店店主，为了减轻罪责，竟然把他手机里的重要数据恢复了。 有这种技术，你搞什么销赃啊…… 当天，警方就在网上发出了通告。 对外说明，主播的东西已经被找回来，以及参与了盗窃和销赃的15个嫌犯，已经全部抓捕归案。 通告里还加上了一些反思和自我检讨，态度非常真诚，可以说是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 但是大众印象的扭转，不是一张通告图片就能解决的事情，只能慢慢来。 好在这次危机处理得够快，舆情没有进一步扩散，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而且，似乎还有了意外收获。 饕哥当晚就在酒店里开了直播，表明： “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住一段时间！” 并且，有房他是真打算买啊！ “我准备明天就去找房屋中介。摊主不愿意告诉我，我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内情……” 鉴于饕哥在直播里，大夸特夸萧岚的手工包子有多好吃，萧岚的手工包子也是彻底火了。 网友们一边【真的假的？】，一边【好想试试！】 不同的观点在网上碰撞，最终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让今天发生的事情火上加火。 不敢想象，萧岚明天的生意会怎样。 因为网上已经有很多网友，开始跃跃欲试。 【我在隔壁市，高铁过去2小时，有点想去凤安区尝尝手工包子，请问如果我把手机藏裤裆里，那么还会被偷吗？】 【藏裤裆应该不会被偷，但是，你打算怎么掏出来用呢？】 【如果我藏进袜子里，那么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凤安区本地人过来附上教程，我们这边都习惯手动在衣服里缝上一个内袋，紧贴胸口，这样比较安全。】 不管网上讨论得怎么热火朝天，萧岚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今天的事情他已经做了简单的汇报，发给了老刘，让老刘想想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办。 其他的事情他就不管了，先埋头大睡再说。 就连系统发出【叮】的一声，他也懒得醒过来。 【叮！检测到5名c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10万元奖金和1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叮！检测到10名d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5万元奖金和500积分，请再接再励！】 萧岚只是掀了掀眼皮，捂住耳朵，没有搭理。 今天的包子数量远远不够，明天起码得翻倍，那么今晚就有得忙了。 在萧岚补觉的时间，所长在菜市场的发言也被人翻译成文字，发到网络平台。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配上视频里面所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倒是也打动了不少网友。 网友们客观评价的： 【感觉凤安区这个地方确实很糟，但是还没有糟糕透顶，起码他们当地的政府没有放弃拯救它，一直在努力让它变得更好。】 看到自己的话没有被网友们恶意解读，所长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说那番话的时候，是冒着被人举报投诉、丢掉工作的风险。 哪怕是做过客服的人，都知道回复顾客说话要尽可能滴水不漏，不留话柄。 还要留有余地，说错了可以圆回来。 不然一旦被对方抓住漏洞，就会牵连到整个公司的形象，最后要客服一个人担责。 而他，作为派出所所长，他在公众面前的发言就更要谨慎了。 一些带有个人感情色彩的言论要少说，最好不说。 不然可能会被断章取义，借题发挥，最后不但工作不保，甚至还可能影响整个警察队伍的形象…… 久而久之，所长就被迫学起了官腔，也习惯了打官腔。 只是这一次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反正是任期的最后一年了，要是被投诉举报的话，大不了提前退休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 “看来这一次，我们有希望把危机变成机遇了。 那个做手工包子的老板，真是我们凤安区的贵人啊！” 所长非常满意地喝了一口茶，现在的他，脱去了在菜市场喊话时的一身威严，整个人散发出慈祥的气息。 他笑眯眯吩咐下去： “你们改天啊，找个时间去找老板聊一聊。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他。 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政府的优惠政策，正好可以覆盖到他？” “像他这样的人才，我们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留在凤安区。 只要他自身能力够出众，我们一定会给他提供最大的便利，相信不久之后，他就会成为凤安区的新名片， 甚至被评为凤岭市的十大杰出青年，都是很有可能的啊！” 在所长尽情畅想凤安区美好未来的时候，辅警队长不得不打断了他的美好幻想。 “所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一般问这个问题的人，要说的话都是不该说的，你还是别说了。” 想不到，所长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不接他的话茬。 他只能硬着头皮：“不行，我必须要说。” “既然是必须要说的，你还问我干啥？直接说吧。” “那个手工包子摊的老板，估计不会一直留在凤安区做生意……” 他的话才刚开了个头，所长就拉下脸，跟连珠炮似的反驳： “为什么？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怎么这么悲观？你是觉得我们凤安区没有能力留下他吗？” “倒也不是，主要是他……就不是我们凤安区的人啊！” 所长一脸“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表情，大声说： “我知道啊！他是大城市回来的嘛！ 但是他也说了，他已经在凤安区买房了，那买房不就是为了定居吗？ 定居了不就慢慢把户口迁过来了吗？迁户口过来，不就是凤安区的人了吗？” 辅警队长听到所长老是打岔，他急了，加快语速，一口气把想说的全说出来： “不是啊！所长，这么说吧……那个手工包子铺的老板，就是萧岚同志啊！ 他就是城东分局派过来做便衣的主负责人萧同志！他完成任务，他就得回去了的！ 人家也做不了生意，人家还是个警察，做生意就违反规定，除非他哪天离职了，想要当包子铺老板……” 辅警队长说了半天，发现所长没有反应。 他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真想走近点去解释，却看见所长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两秒钟后，所长办公室里传出火车鸣笛一样的声音： “完啦——完啦——你真的确定他是我们的便衣同志吗？你快说你是骗我的啊啊啊——” 可惜辅警队长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狠狠往他心上又扎一刀： “萧岚同志说在凤安区买房定居的事情也是假的，他只是为了更好的伪装身份罢了。” “咱们凤安区的新名片是指望不上他了，他顶多就只能帮咱们一阵，帮不了永远，咱们还是得靠自己啊！” 所长一个人默默崩溃了好久，难以接受现实。 他真是挠破头都想不通： “不是……他一个便衣手艺这么好呀？” “他是不是本来打算应聘警局的厨师，结果误打误撞应聘上了警察啊？” “你们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呀？我差点就害便衣同志暴露了啊！” 辅警队长连忙躲开所长丢过来的黑锅，并反手扣回去一顶帽子： “我们也是今天去了菜市场以后才知道的呀！还是您下的命令让我们过去的呢！ 您当时走上跟他说话的动作太快了，我们压根就来不及跟您说！” 组长沉默了半天，灰暗的眸子里，忽然闪出一丝希冀。 “你说……萧岚同志的手艺这么好，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志向就不在当警察上？” “可能他就是想要做生意开包子铺呢！要不你们私底下去打听一下他的意向？” “如果他真的有这种下海经商的想法的话，让他千万别去别的地方便宜了别人，直接来凤安区！ 我们完全可以用特殊人才引进的方式，安排他落户。 甚至真的在新街那里给他安排一套房，也是可以的呀！” 可惜的是，所长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去问萧岚， 他在菜市场对萧岚大献殷勤的视频，就被城中分局的警察们看见了。 即使萧岚戴着口罩，与他朝夕相处一起工作过的同事，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正值中午吃饭时间，他们把视频发到大群里，疑惑地问： “这不是我们局里做猪蹄特别好吃的萧岚吗？他什么时候辞职下海经商了？” 局里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萧岚又去做便衣卧底任务了，看到之后评论：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他的手艺这么好，经商的话迟早变成超级富豪。有多少人能顶得住金钱的诱惑呢？” 老刘看到视频，整个人瞬间血冲上脑。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所长当众试吃萧岚的包子，摆明了是要拉拢萧岚，向萧岚示好。 气得老刘在群里面打字： 【放屁，萧岚是我们的，不要乱传这种谣言！】 还没等他按下发送键，前面的视频忽然撤回了。 显示是群主撤的。 等会儿，群主不就是局长吗？ 一向很少看群消息的他，居然破天荒地发了一句： 【不信谣，不传谣。】 老刘一下子就像看到了救星，急急忙忙冲过去找局长诉苦。 “萧岚是我们警局的好同志，他很单纯的，一心只想为人民服务！” “但是那个所长分明是要诱惑他留在凤安区！你可千万别让所长得逞呀！有几个小年轻经得住名利的诱惑？” 没想到局长眼皮都没掀，只是告诉他： “我已经打电话过去敲打了。萧岚若是自己有改行的想法，那我们管不着。 但是他们身为公职人员，不应该引诱别的公职人员离职。 哪怕只是问话，让人生出念头，也是引诱。” 第85章 上个催他的嫌犯，已被送去吃牢饭 老刘顿时就放心了。 不过他有点纳闷，什么时候局长对萧岚这么看重了？ 当然这话他没有立刻问出口，他说了一件他觉得更重要的事。 “局长，我觉得萧岚确实是个人才。为了留住人才，总是要给一些额外的福利。 虽然他目前还有一年的见习期，但是考虑到他需要经常出任务，得开火做饭，见习警的宿舍厨房太小了。 不如我们给他申请那间厨房大一点的宿舍，让他早点搬进来住。 听说他家境一般，之前登记的居住地点还是旧城中村那边……” 老刘以为这样的提议会很容易通过申请的，毕竟分配宿舍也就是说句话的事儿。 警局这边有食堂，根本不需要自己做饭，那间厨房比较大的宿舍，其实对别人来讲挺鸡肋的。 可是老刘没有想到，他的提议才刚说出，局长就一口否决了。 “不用了，正常分配就好。 反正现在很多年轻警察都不愿意住宿舍，也就是值班的时候去宿舍凑合睡一下。” “而且，萧岚现在住的地方美得很，他未必看得上宿舍的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刘总觉得，局长在提到“宿舍条件”的时候，脸莫名拉了下来，表情很臭。 老刘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果然领导的看重都只是说说而已。 真正需要落到实处的时候，就没行动了。 可能因为萧岚不是一线刑警，所以局长不是特别看重吧…… 突然，老刘想起当时在医院里，局长父亲提出要和萧岚一起住的要求。 他顿时一激灵，好像想通了什么。 “局长，该不会萧岚现在已经住进你家了吧？” 局长没有回复，只是抬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老刘顿时闭嘴了。 难怪……难怪最近局长连周末的时候都不回家了。 他还以为是局长更爱工作了，没想到是房子被人霸占了，有家回不了。 一时间，他的内心涌出无限同情。 但是转念一想，这股同情又变质成了妒忌。 “话说……局长，萧岚都住进你家了，你就没有考虑过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 局长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老刘连忙解释说：“我是指，萧岚不仅猪蹄卤得出神入化，就连做包子也能吸引来百万网红。 我想他做其他饭菜的手艺也一定很棒，他都住进你家了，你怎么的都得尝上一尝啊！” “反正你爸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每天来给你送饭呀，这样你也能吃到了。” 局长听了之后，一脸的迟疑和犹豫，老刘觉得看着就有戏。 老刘继续说：“你爸每天在家吃这么好，你天天吃单位食堂，难道你就不羡慕，不心动吗？” 心动当然是心动的，上次吃的卤猪蹄和卤鸡爪，至今还是安局长梦中的常客。 但问题是…… “我爸不会答应的。” 他家的逆父什么德性，他是知道的。 别人父爱如山，他父爱如山体滑坡。 从小到大，逆父大多数时间不在家，一回家就开始坑他。 他已经记不清他给逆父背黑锅、擦屁股多少次了，很多时候，他都分不清到底谁是儿子谁是爹。 小时候都没送过饭，现在两人都这把年纪了，还会愿意送吗？ 第86章 限购10个包子，哪里够分呢? 老刘看出了局长心里的忐忑，但还是一个劲的鼓励他。 “你好歹打个电话问一下呀，万一你爸爸愿意呢？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父亲。” 老刘才没有这么热心帮局长修复父子关系。 他主要是想着，要是老头子愿意给局长带饭，那他就有可能蹭上饭。 哪怕蹭上一口也是好的。 在老刘的百般撺掇下，局长“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一分钟后，电话挂断。 已过而立之年的局长，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的钢笔，眼中却闪过少年般的欢喜和得意。 “我爸答应了，他答应每天给我送饭。” 谁能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安局长居然还能感受一把父爱？ 逆父在电话里听到带饭的请求之后，居然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还说萧岚做的饭菜很养胃，对治疗胃病有好处。 之前他就想给局长送，但是看局长一副对食物无欲无求，凡事以工作为先的样子，就没有打扰他。 难得从逆父嘴里听到几句人话，萦绕在局长头上几个星期的怨气都散了。 真是没想到，萧岚的饭菜还能唤醒逆父的良心。 这样一来，好像把房子借给下属住，也不是什么很憋屈的事情了…… 同一时间。 电子园区的工人们也关注到了“凤安区主播被偷事件”。 同时他们还发现了华点。 【猪蹄戒断反应受害者联盟】里面转发进来一个视频，视频的封面就是萧岚的包子摊。 转发视频的人还没有说话，群里的群友就已经开始讨论了。 “怎么又是这个视频？这一整天我已经在热搜上看了好多个不同角度的视频了。” “不是说了是炒作，是在演戏吗？怎么还有人信呢？” 另一个群友说：“是啊，我也觉得太假了。” “如果说卤猪蹄有这种威力，那我相信。这种普普通通的包子，吹得跟里面掺了冰一样，无语……” 第三个群友跳出来： “你们没有刷到摊主包包子的视频吗？那个摊主的手艺好酷炫，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我觉得包子可能没有大家吹的那么夸张，但是应该是好吃的。” 大家都已经自顾自地讨论起来了，那个转发视频的人才发出消息。 “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你们快点开我转发的那个视频！2分35秒的时候，有个老头的人影一闪而过！看起来很像猪蹄摊主他家的老汉！” 整个群都炸了，满屏幕都是： “卧槽，真的假的？！” 顿时群里什么聊天话题都止住了，所有人都急忙点进视频看。 没过一会儿，群里多了好几张截图，还有人特意用画笔圈出重点。 “好像是真的呀，这个老头长得很像猪蹄摊主他爸！” “我觉得就是！我之前见过！别的老头没这股精气神！” 视频里面，赫然是老头送包子皮和包子馅过去给萧岚的时候，被路人无意中拍摄进去的。 萧岚有戴口罩，而老头没有。 好在拍到的时候，老头已经离包子摊有一段距离了。 不然，大家就是再迟钝，也会知道包子老板就是猪蹄摊主。 群里的人一瞬间个个柯南附体： “昨天摊主他爸出现在凤安区，那是不是说明，猪蹄摊主也在凤安区？” “我的天哪！如果他真的在的话，不管凤安区是人间炼狱，还是龙潭虎穴，我都要去闯一闯了！” 突然，一堆小五郎里面，出现了一个真的柯学家：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包子摊老板就是卖猪蹄的摊主啊？我怎么觉得两个人的身型好像有点像……” 奈何，群里的人首先排除正确答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包子老板不是带着一个智障弟弟一起做生意吗？咱们猪蹄老板是带着他爸一起做生意的！” “而且，两人身材哪里像了！不要乱说好吗？我们猪蹄摊主明显更瘦更帅一点！” 此时这帮受害者，已经发展成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居然对令他们又爱又恨的萧岚，产生了粉丝滤镜。 明明是同一个人，也能拉踩起来。 客观地说，以前的萧岚是有点过瘦了，现在卖包子的萧岚身型更健康。 过去因为手头不宽裕，加上警校的训练量大，吃进去的能量，远远赶不上消耗的速度。 原主的个子长得还高，整个人瘦得看起来就像一根麻杆。 但是这段时间，萧岚穿过来以后，这具身体的伙食标准有了飞一般的改善。 第87章 老东西生出你这个狗东西 在优质蛋白和优质碳水大量摄入的情况下，腱子肉开始猛涨，体重也飙到了130斤。 要不是因为萧岚每天的运动量依然很大，他体重可能都不止这个数。 他还花积分再买了一个【强身健体小苹果】，现在整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与过往不可同日而语。 怎么看都是现在的萧岚体型更加流畅好看，偏偏电子园区这帮人，已经把猪蹄摊主当成了白月光。 他们可以天天骂他狠心、缺德、不负责，但是一遇到比较的场合，还是把他吹上天。 要是再见不到萧岚，他们就要在回忆中把他美化成神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萧岚的消息，大家说什么都要去探探路。 “明天我轮休，正巧我家就住在东郊，离凤安区很近。 我决定明天去菜市场看看，谁要跟我一起去吗？” “提前说好，安全我可不能保证啊。大家都听说过凤安区很乱吧，去了那里就要做好被偷的心理准备。” 组队邀请刚发出，下一秒群里就有人响应： “我不怕，我一定要去！我非得把辣个岚人找出来不可！” “就是就是，我也要去！特喵的最近每晚做梦都在梦猪蹄，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月亮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觉。 临走前扇了太阳一巴掌，让它赶紧滚出来上班。 于是太阳顶着被扇红的脸，开启了新一天的轮岗。 摆摊的第4天。 萧岚又一次骑车经过那条公路，平时这条公路中间老是被一段巨大的枝桠挡着。 今天就有些不同。 树枝被搬到了马路边上，同时边上还有好几个男男女女，揪着那个老大婶和他儿子的衣领在一旁教训。 寒风将他们的声音吹到了萧岚的耳边。 “你们缺不缺德啊？天天搁这拦路偷东西！”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有这力气不去工地搬砖，天天扛石头扛树枝来这拦路！” “你明天再给我拦一个试试看！咱们凤安区的脸都被你们这种游手好闲的人给丢尽了！” 今天那老大婶的儿子溜得不够快，被逮住了，直接被吓成孙子： “对不住……对不住啊大哥，我妈年纪大了，千万别吓唬她……” 大哥才不吃这套，挥了挥沙包大的拳头： “现在知道你妈年纪大了？你每次一出事就跑，让你妈一个人留下来顶罪的时候，你不知道你妈年纪大？” “大婶我告诉你，你这儿子就是欠削！你舍不得揍他，那他迟早要挨别人的揍！揍残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大婶连连求饶，又是哭，又是作势下跪。 最终几个人还是没有真的动手打人，只是指着鼻子警告： “再让我逮着你试试看呢！告诉你啊，凤安区拢共就几条路，我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萧岚莫名听得有些心潮澎湃的，看来有人碰上了硬茬呀。 难得在凤安区也有人主持正义，看来这地方好像真的在发生改变。 这一次萧岚终于不用停车，顺利开了过去。 李阿四在车后座看得津津有味，还忍不住鼓掌。 “好，骂的好！早就该骂了！偷我的纸，还让亲妈顶锅。” 萧岚无语，看来偷纸这事是过不去了，李阿四要记一辈子。 终于来到十字路口，萧岚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我去！怎么今天这么多人？” 他想过今天会人多，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多。 李阿四也看傻眼了。 “是正好碰上了旅游团吗？可是什么旅游团在十字路口让人下车啊！” 萧岚和李阿四正讨论着，忽然那群人看到了他，朝他拼命挥手。 “老板！快来快来，等你好久了！” 一个个挥手挥得像雨刮器一样，仿佛要把手甩飞出去。 萧岚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后，然后指向自己： “你们……全部都是在等我？” “对对对！就是在等你！”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 “昨天没买到包子，听说你会在十字路口摆摊，今天特意过来买！” “老板你怎么这个时间点才来！都快6点啦，鸡都上班两个小时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像你这么歇呀！” 隔着一层口罩，大家看不见萧岚抽搐的嘴角。 怎么去到哪里，他都摆脱不了被人催促出摊的命运？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催他出摊的人里面，会不会还有嫌疑犯呢？ 上一个催他出摊的嫌犯，已经被萧岚送去吃牢饭了。 话不多说，萧岚赶紧下车摆摊蒸包子。 今天他特意换了一个位置，距离十字路口那里更远了。 因为排队的队伍实在太长了，他不想影响到正常的交通通行。 等他忙活完，抬眼望去，发现排成的队伍已经长达十几米…… 队伍里面不乏有熟悉的面孔。 比如那位带着一帮老姐妹的大姐。 她们今天不练剑，改跳扇子舞。 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把荧光粉的大扇子，依然是这么吸引眼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萧岚请来的表演队，专门给包子摊做宣传的。 她们今天来得格外早，原因就是昨天等得实在太久了，太折磨了。 既然不好意思跟上班族抢，那她们干脆就赶在上班族上班之前，提前把包子给买了。 队伍里，还有裹成一团周浩川。 一般来说，他不睡到上午10点是不会醒的。 之所以能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排队，不是他克服了早起的困难，而是他选择通宵到现在。 他要买了包子回去，吃完再睡觉。 在等待包子蒸熟的功夫，萧岚跟大家说起了规则。 “因为包子的数量有限，应广大顾客的要求，每人限购10个。” “包子的价格写在公告板上，请先付钱再取包子。” “另外，为了照顾赶时间上班的顾客，特意额外开放一条绿色通道。 请不赶时间的顾客排左边，让赶时间的顾客排右边。” 宣布完规则之后，萧岚想起了他那个形同虚设的顾客群。 前一个猪蹄群他起码设置了群公告，这个群他压根就没冒过泡，不能厚此薄彼。 于是他把刚才的话编辑成群公告，发到群里。 群里顿时就炸了。 一个小时后，刚起床的秦高杰，拿起手机就遭受到了暴击。 “什么！包子限购10个！” 他5个义子就得买20个了，再加上他自己的份，最少也要吃4个。 限购10个包子，哪里够分呢？ 坏了，这是冲着我来的！ 不管怎样，肯定是要先保全自己再说。 于是秦高杰只能迅速整理一下情绪，在义子义女群里通知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重大通知！重大通知！由于包子源头实行限购，原本每人代买4个的数量，现在更改为每人1个。】 【还请根据自己的食量，提前给自己安排加餐。】 坏消息说完，秦高杰还增加了一个好消息： 【另外，今后代买名额从5个增加到6个，今天还有一个名额，先报名先得。】 消息发出后不久，果然群里是哀嚎一片。 “救命，果然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坑！我都吃上瘾了，4个都不够吃，一个包子怎么够塞牙缝？” “这跟我入坑网文，刚看的时候作者天天日更1万，上瘾以后他每天只更1章有什么区别？这是要我的命啊！” “好好好，吃10公斤饲料，才配吃1斤青草是吧！（原地发疯）我悟了！我悟了！（翻滚跳跃）（不分对象胡乱攻击）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牛马养殖场！哈哈哈哈哈！（已黑化）” “秦爹，秦爹，我求您了！把包子店地址告诉我们吧，我们亲自去买！这样每人都能买10个，我们每人分1个出来孝敬您！” “要不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寄过去给你吧，你买包子的时候，就把我的人头拎出来，这样能不能也算一个名额？” 不管大家再怎么拒绝接受，这件事情已成定局，秦高杰也改变不了。 整个群里只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那就是昨天掷骰子没抽中名额，今天突然获得额外机会的人。 但他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快乐只是短暂的，未来无休无止的思念才是永恒。 一吃包子深似海，从此节制是路人。 第88章 这帮领导…这么能屈能伸的吗? 尽管秦高杰昨天在热搜上看了视频，已经做好了，今天包子摊人会很多的心理准备。 可他没有想到，顾客的数量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都已经提前半个小时出门了，他愣是因为排队差点迟到。 得亏萧岚还安排了一条绿色通道，不然他今天绝对是赶不上了。 过马路之后，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包子摊。 他居然在这个小小的包子摊，看到了凤安区未来恢复秩序的样子。 换成以前，管你什么绿色不绿色通道，只要人一多，排队就必然乱。 有时候插队的人被当面指出之后，还会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声音比那些被插队的人还要大，仿佛它才是占理的那一方。 可是在萧岚这里，大家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地排队，不去占用绿色通道。 这一幕真的太神奇了。 反正秦高杰在凤安区生活了20多年，从来没见过。 他看向萧岚，又想起昨天在热搜视频里凤安派出所所长喊的话。 这个地方真的会因为一个小小包子摊的出现，而改变吗？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加快脚步，再不跑就要迟到了。 秦高杰不知道的是，在他来买包子之前，已经有人因为强行霸占绿色通道而被教训过了。 那是老街一个出了名的懒汉。 他老婆早上卖菜，白天看杂货摊，到了夜里就去公园广场卖气球。 而这个懒汉，自称是每天出门找人做生意去。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每天吃完早餐就进了麻将馆，一打就是一天。 时不时没钱了，就来菜市场问他老婆要钱。 他老婆也挺一言难尽的，好心人把她老公偷懒耍滑的事情告诉她。 她只说，她老公只是小赌怡情，从没赌红眼过。 不像别的男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懒就懒了点吧。 过段时间，人家又告诉她，看见你老公去嫖了。 她又说，外面的女人只是旅馆，老婆才是永远的家，他还天天回家，说明心里有她。 外人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忍得了一时，忍着忍着就过了一世。 一个人如果能吃苦，一辈子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言归正传，这懒汉昨天去菜市场问他老婆要钱的时候，恰巧看见了萧岚的包子摊。 当时他也凑热闹买了一个。 10块钱一个的肉包，他买起来眼睛眨都不眨。 吃完以后，一整天都在回味，晚上想吃想得睡不着，干脆又去打麻将。 一打就打了个通宵，没想到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恰好在路边看见萧岚摆摊。 那他就不客气了。 他打眼一看，一边排队人多，一边排队人少。 他果断就去人少的那一队，无视萧岚“请把右侧绿色通道留给赶时间的上班族”的吆喝。 搞笑，他肯排队就不错了，还要去人多的那队排，当他傻啊。 然而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眼就被其他顾客看穿。 “这位大哥，那队是给上班的人排的，你不赶时间的话，要排的是我们这队……” 懒汉掏了掏鼻子，懒洋洋回复：“我赶时间啊。” 其他排队的人要被懒汉这副模样气死。 什么赶时间，赶时间能是这样一步三晃的悠哉做派？ 就算你不想排队，好歹演得像一点，像一点大家也睁只眼闭只眼。 “大哥，这么多人都好好地排着队呢，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 别人忍着脾气再次提醒友善提醒，奈何懒汉无耻惯了，装都不想装。 “你们傻我可不傻，爱排就排去吧，我可不排。” 说着他一路晃晃悠悠地往前走，那些听到他这么说的人，全都对他怒目而视。 有年纪大一点的认出了他，直接对着他破口大骂： “又是你个懒出屎的王八！天天就知道骗老婆吃软饭，一张嘴除了吃就是拉，嘴里没一句老实话，就会喷粪！” “我老太婆一把年纪都在这排队，你是四肢退化还是脑子萎缩，排一下队能把你排得大小便失禁还是咋的？” “等我哪天下了地里，我高低得去扇你爹几个耳刮子，只管生不管教的老东西，生出你这么个狗东西！” 说到气愤处，还要脱了鞋子抽他。 好家伙，战斗力太猛，吓得懒汉甩起大臂急忙往前跑了几步。 后面的老太骂骂咧咧，但没有追上来。 她还不想离开队伍，毕竟好不容易排到这，自己排的队自己心疼。 不过懒汉也没有彻底安生，沿途一溜排队的人都被激起了火气，只要路过就骂一句。 一条路跑过来，懒汉感觉自己衣服都被口水喷湿了。 眼看着还有三步就要走到萧岚的摊位了， 旁边队伍里忽然窜出一头黑熊一般的壮汉，一熊掌将他拍退了几米远。 “滚！排队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语言都显得多余。 不需要讲道理，拳头就是硬道理。 那懒汉面色一变，一声都不敢吱，缩起头夹起腚就跑了，连包子也不敢买了。 黑熊，不对，壮汉赶走了人以后，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对着萧岚笑了笑，一笑露出俩深酒窝。 顿时周身的煞气都消散了，只显得熊里熊气。 “不好意思啊摊主，我只是想让他排队，不是故意赶跑你客人。” “这样吧，我再多买10个包子，把他那份也买了，补偿你生意。” 其他人听到前面，还觉得这头黑熊挺老实的。 直到听到后面那句话，顿时意识到，真正的老实人是自己。 第89章 剥夺购买包子权利终身 这头黑熊精着呢！分明是成精了！ 他这自罚十个包子，跟酒鬼自罚三杯有什么区别！ 就问在场的各位，谁不愿意代替他接受惩罚？ 人们都懒得拆穿他，他就是馋包子，还说得这么角度清奇。 令人没想到的是，萧岚居然点头了： “好啊。你一共是要20个是吗？分别要什么口味的包子？” 黑熊精万万没想到，随口一说居然真就成了。 顿时笑得龇出大牙，眼睛都被挤得眯成一条缝。 “肉包！20个全部都要肉包！” 他熊掌一挥，声如炸雷，整条街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队伍里其他人顿时酸得呀，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有几个同样个头高大的，懊悔得直跺脚。 早知道就自己站出来了，他们未必不能把懒汉赶跑。 谁知道只要赶走不守规矩的顾客，就能拿走对方的买包子额度啊。 摊主要是早说，那刚才不知道多少人冲出来对着懒汉一顿围殴。 于是乎，接下来每个在排队的人，都瞪大眼睛观察每一个走向绿色通道的顾客。 一旦让他们捉到浑水摸鱼的，当初就是一个仗义执言。 即使买完包子的顾客也不愿离去，他们也在等，等不守规矩的大鱼。 一旦抓住一只，奖品就是10个包子（自己掏钱购买版）。 在无数道目光的逼视下，只有真正赶时间的人，才会完全忽视众人炽热的视线，急匆匆通过绿色通道。 但凡时间还够的，都老老实实去队尾去了。 一晃，秦高杰已经来到了公司。 还在等电梯的时候，他就在群里发了消息。 组里的同事立即自发走去小会议室，等待秦爹的到来。 昨天他们就是这么做的，非常顺利。 大家总共花了10分钟的时间分包子和吃包子，一边吃一边打开空调扇散味。 虽然空调不断吹出刺骨的冷风，但是他们全都沉浸在食物带来的快乐中，无视一切物理伤害。 今天只有1个包子，应该会吃得更快，可以少吹一会儿风。 就在他们故技重施，在会议室里吃得正香的时候。 身侧的电致变色玻璃墙，忽然从乳白色变成了全透明。 7人吃包子的动作一僵。 抬头望去，只见一玻璃之隔的隔壁会议室里，坐满了黑压压的人。 满屋子中层领导，有眼熟的，有脸生的，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更要命的是，中间的电动玻璃墙，正缓缓向一侧滑开。 两个会议室，就这么打通成一个。 秦高杰嘴里的包子都快吓掉了。 他不理解，为什么隔壁会有人。 没理由啊，正常来说，开会时间再早，一般也定在9点半之后，普遍是10点。 可现在才9点！ 而且隔壁开会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 两个会议室之间只隔了一层玻璃，还是可滑动的玻璃门，并不是完全密闭的。 只要隔壁出声，这边应该是能听到声音的呀！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但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 秦高杰赶紧拽了拽他几个吓懵了的义子，示意大家准备撤。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开会了，你们继续……” 大家齐齐朝着埋下头，将剩余的包子全塞进嘴里，一边抱歉一边往外走。 没有想到，技术部的领导却直接叫住他们： “等等！” “我们的会议还没开始，大家特意提前过来，就是为了等你！” “啊？” 没等秦高杰反应过来，满屋子领导如狼似虎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是来守株待兔的。 成功逮到7只偷吃的兔子，领导们激动极了，忍不住控诉： “不枉我们提前一个小时过来，可算是知道，昨天香了我们几个小时的味道是什么了！” “居然是包子……难怪我想破头都想不出来，什么东西能这么香！” 在领导们七嘴八舌的埋怨中，秦高杰拼凑出了幕后的真相。 原来昨天领导们有一场重要会议，就在隔壁会议室举行。 时间定在上午9点半到下午2点，中间只留了半小时吃午餐。 几乎是秦高杰他们吃完包子前脚刚走，十几个中层领导后脚就进了会议室。 一进门，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那一个上午，鬼知道他们承受了多少。 想通风散味，那就得开空调扇。 可现在是冬天，必须开暖气保暖。 于是，当天会议上，凡是轮到发言的人，说一句话就得咽一次口水，不然就会化身喷壶喷湿屏幕。 为了保留体面，大家都尽量避免发言。 一上午过去了，这场会议创下了公司有史以来开会时间最长、发言人数最少的记录。 中午的午餐也吃不下去，明明很饿，就是吃不下。 会议开到最后，开了个寂寞。 大家除了脑子里被“好香”两个字占据，别的什么都没讨论出来。 没办法，只能今天再约一场，时间定在上午10点。 没想到大家这么默契，全都提前一小时来会议室，只为了逮住发散香味的“罪魁祸首”。 现在他们可算是知道了。 “原来是你部门的人啊！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所有中层领导都将矛头指向了技术部的负责人。 技术部的负责人，也就是管理技术部一组和二组大组长。 他满脸严肃地站起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走向他们。 7只偷吃包子的兔子都慌了。 不过几个义子还算是有担当，没有退缩，而是默默站在了秦高杰身前。 “别怕，秦爹，有事大家顶着，指定保住你！” 几人都做好慷慨就义的准备了，没想到，大组长开口说的却是： “你们这包子是在哪里买的啊！能点外卖吗？店铺链接发我一下呗！” 这下几人懵了。 这个问题……他们也不知道啊。 怎么领导不是来问责的吗？ “咋的都不说话？你们别是成心馋我们吧？ 我们一屋子人，昨晚回去被香得没一个睡好觉！” “赶紧把店名说出来，下次部门团建也可以考虑去那家店吃！他们家应该不止卖包子吧？” 大组长的话说得大家疯狂心动，要是团建能去包子店吃个爽的话，不敢想有多美。 于是他们一个个不自觉将目光瞟向身后的秦高杰。 大组长捕捉到了讯息，立刻问： “高杰，你知道包子店在哪，是吧？店铺叫啥名啊？” 此时满屋子人，将近40道目光看着他。 这种情况下，看来是不说不行了。 “这包子就是……昨天在热搜上挂了一天的包子。在凤安区老街菜市场，没有店面，只是摆摊卖的。” “不过热搜上没有说，包子老板其实早上还会去老街路口那里摆摊。我每天上班，恰好经过那条路。” 不知道为什么，秦高杰说出来以后， 居然有一种莫名的解脱感。 大概是知道这事不可能永远瞒得住。 他就算再怎么保密，迟早有一天，小组长也会不经意透露的。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秦高杰抬头直视大家的反应。 只见众人在听见“凤安区”三个字以后，脸色顿时大变。 不少人立即掏出手机打字，不知道和谁说些什么。 兴许有些话，不方便当着秦高杰的面讲。 就连他的几个“义子”，也全都掩盖不住脸上的失望。 一个个掏出手机，回避和他对视的目光。 秦高杰的心慢慢爬上苦涩。 看来他这份工作，干不了多久了…… 第90章 冒着生命危险来给大家直播 忽然，他听见一个义子突然用力一跺脚： “啊——凤安区怎么在东郊！我住在西郊啊！这么远！我完了我完了！” 没一会儿，又一个人气呼呼关掉手机屏幕： “可恶啊！为什么我上班路线没法经过老街路口！肯定是地图软件有问题！” “砰！” 有位坐在座位上的领导，突然重重一捶桌面。 “为什么！没有外卖，跑腿代购也不行吗？为什么没人接啊！我跑腿费都出到40块了啊！” 另一位领导又是捶胸又是顿足： “我家开车过去的话不顺路，还经过堵车路段，买不了啊！那我岂不是没机会吃到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遗憾的声音响成一片，不是在跺脚就是在捶桌子。 秦高杰怔住了。 大家率先考虑的，竟然是买包子的可行性，完全没人在意秦高杰住凤安区这件事情？ 不对，也不是没有在意。 当大家反应过来，他们早上根本没有办法买到包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秦高杰。 这种眼神，秦高杰很熟悉。 技术部两个组的组员，每天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眼巴巴看着他的。 就像溺水的人，在看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神。 又急切，又狂热。 秦高杰莫名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一退，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高杰啊！你住凤安区对吧？你明天还买不买早餐啊？买的话顺便帮我买一份呗！” “我也要！我给你50的跑腿费，你看怎么样？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尝尝味儿！” “义父！你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啊！我不能没有包子，不然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奔头啊！” “不能坏了规矩啊！您定下的掷骰子的规则您忘了？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啊！” “我们技术部是嫡出的啊！” 如此这般，一帮人哭嚎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终还是靠秦高杰一句话平息了战争。 “那个……因为上了热搜，包子现在限购了，每人每天最多买10个。” “我自己吃早餐要吃4个，所以，剩下6个，最多6个人分……” 满屋子的领导们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跟着秦高杰进来的人，不多不少正好6个。 原来是因为限购啊。 十分钟后。 秦高杰回到工位上，看着【秦爹和他的义子义女们】群聊里，又多出的十几个人。 一时间，他觉得这个世界虚幻得不像真的。 不是……这帮领导……这么能屈能伸的吗？ 为了一口吃的，这种群名也加？ 不对，是谁把领导们引进来的啊？秦高杰没主动邀请领导们加群啊！ 引进来就引进来了，好歹提前改个群名啊！ 就在秦高杰思考要修改一个什么样的新群名的时候，群里不知道哪个小机灵鬼，已经帮他解决了难题。 新群名是【伟大，无需多言！】 这马屁拍得，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谄媚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秦高杰看得一阵无语。 还以为大家会因为他是凤安区的人，而表现出疏离。 万万没想到，抱他大腿抱得一个赛一个紧。 也许大家这种反应是为了包子，又或者是碍于面子，甭管是啥，都不重要了。 秦高杰已经说了出来，并且感觉说出来比藏着掖着更轻松，这就够了。 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 并且，他有种感觉，凤安区似乎已经找到了治疗顽疾的药。 兴许有一天，凤安区会被治好。 到时候，它就不再是每个人头顶的一块癞痢，而是心里引以为豪的故乡。 另一边，萧岚的摊位出现了不少热闹可看。 起初是萧岚发现，随着排队的人往前走，嫉恶如仇小吃车陡然变红。 这个红，没到亮红的程度。 但是又比淡红深一些，搞得他有点在意。 他一眼就锁定了一米开外，刚刚往前迈了一步的人。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 难道是贼吗？贼混进来了？ 可是她都排队排到这么前面了，如果是贼，早就下手以后跑路了。 头发散乱的女人正低头看着手机，没有看萧岚。 萧岚也无法通过对方的眼神，判断对方是否做贼心虚。 小吃车也只能提示有“坏人”，没法显示对方是什么性质的坏人。 要是以后小吃车能提示对方所犯的罪，那就好了。 回头研究一下还能不能再升级。 在萧岚思索的时间，那个乱发女人已经来到了摊位前。 “10个肉包。” 她一边说一边扫付款码，手指点了几下屏幕以后，翻过手机正面给萧岚看了一眼。 显示100块的付款页面，给钱了，没什么问题。 正常情况下，萧岚这时候会立即拿起袋子，和李阿四同时拿包子。 一人装五个，提高效率。 可是，萧岚有了小吃车的提醒，心里头还是不放心。 他特意没有动，全让李阿四来装，自己则盯着女人看。 女人似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悄悄扭过了半张脸。 “给你！” 李阿四水牛般的声音响起，那女人像听到天籁一样，接过包子就要走。 萧岚皱紧眉头，想把人喊住，又没有任何理由。 就在这时，女人身后有个正义大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还用高八度的声音，大声喊： “哈哈！让我逮着了吧！” 大婶的语气太快乐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听到的人都好奇地望过来。 被她抓住的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脸色都白了，急急忙忙要挣脱大婶的钳制。 “放开我！干什么臭三八！别抓着我！” 女人口不择言，满脸都写着做贼心虚，想尽快逃离现场。 那个大婶可不饶她，继续用嘹亮的嗓门嚷： “我是三八妇女我光荣，我买东西付钱堂堂正正！不像你，买个包子还要赖账！” 女人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我付了钱的！还给摊主看了，你别污蔑我！” 大婶一点儿都不怵，她要是没掌握证据的话，也不会敢站出来。 “不要装了，美眉，我亲眼看着你一路都在相册里挑挑选选，你在找付款完成截图是吧。” “10个包子100块，你只找到一张50块的付款记录，可是你贪啊，把50块p成100，我可是全程都录下来了！” 直到这一刻，女人才意识到防窥膜的重要性。 谁能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后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她这么做已经半年多了，几乎没有失过手。 这种做法，也是她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刚开始她是买了东西付完钱以后就截图。 今后买到相同价格的东西，就假装扫码付款，其实是去相册把截图翻出来。 后来她学会了简单的手机p图以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只要提前知道她要买的东西是什么，她就能当场p图，当场用上。 那些生意特别好的摊子，摊主忙得眼冒金星，压根不会细看。 她这招说是百试百灵都不为过。 当然，这半年里，她也有过几次失手的情况。 不过老板看到她打扮得这么潦倒落魄，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总会体谅她。 有的老板会将错就错，放她离开。 有的会委婉提醒她，刚才没有付成功，让她重新扫码。 她遇到过态度最恶劣的店主，也就是把东西夺回去，把她赶出去就完事。 很少有人会想到报警，大家已经习惯了快捷方便的私了，报警完全是小题大做。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啥，路人一个个不依不饶的，还提出要把她送去警局。 大婶见到有其他人帮腔，声音更高了： “你有本事把刚才付款的记录调出来！你恐怕不敢吧！ 我敢打包票，你现在手机一解锁，立刻就是相册截图！” 女人咬紧了嘴唇，大冷的冬天里，她额头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沁湿。 大婶没猜错，她的手机在熄屏之前，就是相册截图页。 只要一开屏，就证据确凿了。 她的手被抓着，连立刻补付款都做不到。 萧岚目睹这一幕，他顿时明白了。 第91章 包子老板和猪蹄摊主的有点像? 他大意了，这个女的给他看了一眼付款页面，他觉得金额没问题，就没在意。 哪怕收款的电子语音播报没有响，他也以为是有延迟，或者是出现了故障。 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多想。 没想到啊没想到，拙劣的技巧，竟然让这个女人成功得手这么多次。 瞧那红灯亮的颜色，她应该是惯犯了，金额积少成多，够判了。 女人已经放弃抵抗，小声哀求大家放过她。 然而今天在场的，没一个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全都要把她送警局。 有的人当场报了警之后，立刻拿着手机，邀功似的对萧岚说： “老板！我这也算参与了抓捕吧？我能不能多买10个包子？” 周围几个帮腔过的，也对萧岚说： “老板，像她这样作奸犯科的，干脆就剥夺她包子权利终身吧！她不买的名额，让我们来补上！” 那个大婶一听，顿时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仗义执言”的人了。 原来不是真“仗义”，纯纯是想分一杯羹啊！ 她连忙跳出来，急得挥舞单臂： “老板！我才是第一个抓住她的！犯罪证据都在我手上！不能让其他人窃取我的胜利果实啊！” 萧岚傻眼了，那个头发乱得像稻草一样的女人更是傻眼了。 打死她都没想到，这帮人抓她就是为了换包子。 早知道她就不来这个摊了，她就是看这里人最多，觉得人多好蒙混过关。 哪想到人多眼杂，七八个打猎的，专门抢她一个猎物。 一帮人都眼巴巴看着萧岚，等他做出决断。 萧岚这个“清汤大老爷”，只能凭感觉判案： “那……大婶你可以多买10个，其他帮报警的人，就多买1个吧。” “耶——” “芜湖——” 有了插队和假付款这两出，群众的热情更加止不住。 即使萧岚要把摊子转去菜市场摆，这帮人也寸步不离地跟着过去。 明明他们已经没有买包子的名额了，一个个还是不肯走。 仿佛化身成肉摊旁蹲守的流浪狗，期待萧岚能随手丢下几根肉骨头。 当然，他们知道萧岚不是屠户，包子也不是肉骨头，不可能丢给他们。 他们只是想着，再来一个坏人让他们抓到就好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凤安区诞生了一种新的交易体系。 1个坏人=10个包子。 于是一帮人追在萧岚三轮车的屁股后头，一溜小跑来到了菜市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一来到菜市场，就感觉格外安静。 安静得有些诡异，因为人格外多。 平时只有过年过节，在外打工、读书的都回来了，菜市场才会这么多人。 可现在距离元旦还有一个月呢。 怎么会有这么多陌生面孔？ 这些脸生的人，一个个满脸戒备，裹紧大衣，严防死守。 他们对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投以怀疑的目光，不让人靠近，问什么都不答，也不主动说话。 直到萧岚出现在菜市场门口，才有人大喊一声，打破宁静： “来了！那个手工包子老板来了！” 第92章 为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前者… 一瞬间，整个菜市场的生人都齐刷刷回头，仿佛机器人被摁下了遥控。 下一秒，他们就像变魔术似的， 从胸口、腰间、后背、提包、大腿、小腿、袜子等地方，掏出自拍杆或者手持云台。 再将手中紧握的手机往上面一夹，组合成直播设备完全体，将镜头对准萧岚。 直至这一刻，菜市场的本地人才明白这帮陌生人是什么身份。 貌似……全部都是主播。 人群中，有贼偷偷破防说： “我靠，我特么还以为全是便衣警察呢，一个个这么严肃，搞得我大气不敢喘，结果只是主播！” “吓死，我刚才摸到一个人的口袋，摸到什么东西硬梆梆、冷冰冰的，我特么以为是枪，结果是自拍杆！” 萧岚终于认识到了热搜真正的威力。 本以为追到十字路口那里的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老街菜市场才是真正的重灾区。 也对，热搜就没提及十字路口，能赶去的都是拥有小道消息的本地人。 而外地人看过热搜后，连夜赶来凤安区，正好在这个时间点赶到菜市场。 兴许还有更多的在路上。 这帮主播里，居然有人带了团队过来。 团队中有人负责架起三脚架，有人负责给女主播补妆。 很快女主播把厚羽绒一脱，穿着薄风衣全妆出镜，背景正好能拍到萧岚骑车的全景。 “家人们，我现在就在凤安区，没有错，就是昨天上了热搜的凤安区！” “看，我的身后就是那位有名的手工包子老板，他现在正准备出摊，等会儿我们要去试试他的包子。” “麻烦家人们先给我点个赞哈，主播可是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为家人们直播的……” 这个主播柔声细气地说着话， 不远处，就是另一个风格迥异的男主播，操着大嗓门在喊： “老铁们！双击666啊！那个包子老板就在门口，我不骗大家啊，我真的冒死过来打假了！” 之前还安安静静的菜市场，一下子变成了直播的海洋。 每间隔不到一米，就有一个主播在对着镜头说话。 每一个主播都社牛得不得了，嘴上说着“害怕”“危险”，其实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有个年轻的男主播对着镜头说： “凤安区贼多不多？多不多？我回答一下水友提问啊！ 老实说，一开始我以为挺多的！我一进菜市场，就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很有敌意，每个人神情都鬼鬼祟祟的。 我还以为他们都是贼，没想到他们以为我是贼！ 满菜市场都是外地过来的人，个个都在防着别人呢！现在外地人比本地人都多！” 另一个短发戴兔耳绒帽的女主播甜甜地说： “主播亲身实测，凤安区好像没有网传的那么恐怖呢， 我刚才找不到老街菜市场在哪里，对着地图到处乱转， 我还没有问路，就有本地人热情地给我指路，居然不是乱指的哦~” 另有一个光头大哥粗着嗓子对手机说： “亲身体验，亲身体验家人们，这里的贼确实不少。 我说实话哈，我来得比较早，网上说包子老板11点左右过来，我9点就到了。” “我刚进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有好多人故意往我身上蹭，就很明显在摸我的口袋。 你们想想，我这么高壮一汉子，那些贼都敢凑过来，可以想到平时有多嚣张。” “不过，接下来要划重点啊，我一掏出自拍杆，你猜怎么着，那些贼就自动离我两米远了。 我在菜市场逛了快两小时，真的，只要手上拿着自拍杆，看起来像在直播，就没人敢动我。” “我怀疑啊，应该是经过饕哥被偷的事件之后，这个菜市场的贼都不敢偷主播了，害怕再次偷到大主播。” 果然，干什么都要趁早。 这位光头大哥来得早，就找到了凤安区的正确旅游攻略。 “凤安区安全旅游攻略，大家做笔记哈，就是假装直播！ 只要你假装在直播，那些贼就不偷你，近期想来凤安区冒险的家人们可以试一试，但是过段时间，可能就不灵了啊。” 由于所有的主播都同时堵在前面，对着萧岚猛拍，搞得萧岚的车子都骑不进去菜市场。 正苦恼发愁的时候，有个卖水果的摊主，直接拿起摊位上的喇叭对着众人大喊： “大家让一让啊，让一让啊！让手工包子老板进去，你们不让路，他没有办法开摊啊！” 萧岚有些惊讶地看了水果摊主一眼，没想到人家会帮他。 更令他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菜市场的一些本地人，居然主动担起了指挥交通的责任： “大家往两边排，往两边排，让我们的包子老板过去。” “不要推，不要挤啊，道路拥堵，小心踩踏！” “大家注意手中的财物，不管多激动，都一定要拿稳自己的手机！” “摆摊的往里面挪一挪，挪一挪，把道路让出来哈！” 在一声声的指挥下，前方道路很快被清开了。 所有人自发排到两边，给萧岚让出中间，形成夹道欢迎的阵型。 萧岚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他熟悉的凤安区吗？ 萧岚只能硬着头皮，慢慢地开电动车过去，停在昨天的摊位。 他忽然很想停下来扇李阿四一巴掌，看看这场景是不是在做梦。 不止本地人的举动不合理，那些外地人的出现也不合理。 昨晚在热搜话题里，不是很多人质疑这是炒作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 萧岚哪里知道，就是因为在网上争议很大，才有一大堆主播过来。 主播们向来是哪里有流量就往哪里蹭的。 管你是人间炼狱还是龙潭虎穴，他们都要闯一闯。 越有争议，越危险，直播越有爆点。 甚至有的主播偷偷开直播，故意把自己的钱包和备用手机露在外面，就等着被偷，这样就有话题有流量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里的贼眼睛尖着呢。 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偷拍的摄像头，还以为是警察钓鱼执法，表现得可乖了。 还有不少主播，抱着打假的心思，想要来尝一尝萧岚的包子是不是真的有饕哥说的这么好吃？ 要是萧岚的手艺一般，包子味道一般，他们就可以撕饕哥是收了钱配合政府炒作。 只要和大网红主播撕起来，那就是流量密码。 于是，萧岚的摊位才刚刚摆好，一帮人就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 好似流浪狗看见了冒着热气的肉骨头。 萧岚不想影响到行人通行，以及其他摊主的生意， 正想发话，就听见好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请自觉排队……” “请排队，各位。” “不要挤，排队……” 说话的是那些跟着萧岚从十字路口走来菜市场的人，他们居然主动维护起了秩序。 也不知道他们是想刻意在萧岚面前表现，换取包子的购买限额开放， 还是所长昨天的话唤醒了他们的荣誉感与责任感。 不管怎样，维护秩序总是好事。 萧岚清了清喉咙，像早上那样宣布了包子限购的事情。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绿色通道了，两条队伍是一样的。 排队的人群中，有几个人小声嘀咕：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包子老板的声音，和猪蹄摊主的有点像？” 问话的人是从电子园区特意赶过来的。 他们一大早就到了菜市场，几人分头行动，将菜市场里里外外逛了个遍，都没有看到猪蹄摊主他爹。 几人也不死心，就这么等，等着等着，就等来了卖包子的老板。 虽然他们主要是为了蹲猪蹄摊主他爹而来的，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既然网上到处都在吹这个包子老板做的手工包，那他们就买来尝一尝。 这包子什么档次，敢跟酱爆猪蹄竞争凤岭市第一美食？ 不过包子还没买到，就有人注意到了萧岚的声音，率先提出了相似的论点。 听到工友这么说，另外几个人仔细竖起耳朵听了一下。 几秒种后，他们再次排除了正确答案。 “哪里像了！不要乱说好吗？猪蹄摊主的声音明显更好听！” “对对对，而且更有个性，有那种天才高傲冷清的感觉，普通人根本学不来！” “就是就是，不要随便碰瓷了，这个包子老板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还说这么多话，一点都不高冷。” 提出观点的工友，被接连否定以后，强行接受了洗脑： “行吧……仔细一想，好像不是很像了。” 看吧，粉丝滤镜要不得。 有的人还活着，就已经被怀念了。 还在回忆中被美化了。 队伍很长。 左边的队伍，已经排到了菜市场门口，又折回到摊位边。 右边的队伍，已经排到了菜市场尽头，并且折回到摊位边。 因此，有一些人，看似和摊位的直线距离不到两米。 实际上，中间隔了几百人。 那几个电子园区的工人，就是处在这样尴尬的位置。 他们近到能听清萧岚讲话，却还有好久好久才能轮到他们。 闲着无聊，他们开始观察那些买到包子的顾客的反应。 有不少人买到包子以后，当场对着直播间试吃。 很多普通人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包子，反应都难免会夸张，何况是社牛的主播们。 能吃主播这碗饭，大多天生就表现欲旺盛，越多人看着越兴奋，俗称“人来疯”。 他们的正常反应，就比普通人的夸张好几倍。 当包子入口，主播们又是翻白眼，又是浑身抽搐，又是疯狂捶头，又是原地起跳， 一个个反应夸张到没边，堪比人类大型返祖现场。 在直播镜头中，他们不吝用自己所知的最极致的语言，来表达内心的夸赞： “我天（翻白眼），这一口下去（抽搐），感觉灵魂都被摄取了（扭来扭去），我好像要升天了（浑身颤抖）……” “家人们，听我的！马上掏出笔做笔记，下面的是知识点要考的（严肃语气）！ 吃这个手工包子之前（认真脸），一定要找根绳子把自己的脚和大石头绑在一起（目光坚定）， 不然你就会像氢气球一样飞上天，然后爆炸（恐吓语气），我没开玩笑……” “啊啊啊啊啊太好吃了（疯狂）！外婆你是来接我的吗（痴笑）？啊……太奶也来了（呆滞）……” 其他的主播早就对同类习以为常，但是几个电子园区的工人都觉得太过抽象了。 他们使劲憋着笑，眼中又忍不住流露出轻蔑，小声讨论说： “这请的主播演得也太假了吧，花了多少钱营销啊……” “不知道，但是一般搞这种花里胡哨的，多半产品本身不怎样……” “夸张，吃个包子就这样了，要是让他们吃到猪蹄，不得激动到大小便失禁……” 余光里，他们又看见有人像魔怔了似的，逮着人就问： “请问你打算买10个包子吗？如果你不买这么多，能不能让一个包子名额给我？” “求你了，让一个名额给我吧！” 几个园区工人更是摇头： “他们的表演太假了，这个限购一开始就不合理，10个也敢叫限购。 要是真好吃，应该像猪蹄一样限购1个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一语成谶。 快要卖到几个园区工人的时候，包子的数量刚好不够了。 萧岚已经翻倍制作了，没想到还是僧多粥少。 轮到园区工人的时候，如果他们每人都要10个，那么其中一个人，只能买6个。 萧岚很是不好意思地告知了他们这件事，并说： “看你们好像互相认识，要不要匀一下？每人9个，就正好平均分。” 没想到，这几个工人竟是丝毫不为这事烦恼。 其中一人摆手：“不用匀不用匀，我本来就只打算买4个。” 另外几个也紧跟着笑着说： “我也是。我们主要就是想尝尝，我吃5个就饱了。” “我2个就够了，就尝尝味儿，包子这东西哪能饱，还得是吃饭。我留着点肚子，待会儿去吃午饭。” “等会儿还去吃午饭啊？我还以为你们不去了呢，那我也只要2个包子就行。” 萧岚反正无所谓，别人要多少他就给多少，反正不愁卖。 倒是排在几个工人身后的顾客，灰暗的脸色顿时红润了过来。 他们本来都要失望离开了，一听前面的人不打算全买光，有个机灵的立刻喊道： “老板老板！他们不要，那我要10个！” 另一个反应快的人也马上跟着喊：“剩下的我全要了！” 这两个喊话的都是老熟客，只有他们知道，这包子拥有怎样的含金量。 一旦开始吃了，就会觉得10个也不够吃。 就算肚子吃得撑到不行，胃里的馋虫也不愿意停。 而且，如果觉得包子贵，买了不舍得自己吃，也可以高价卖给别人啊。 熟客必然愿意加价买，而新客人从大老远跑来，为了尝鲜，定然也有人愿意一试。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居然还有人主动放弃。 此刻捡漏的两人看向几位园区工人的眼神，既像在看圣父，又像在看傻子。 不过几位工人并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并不相信这玩意儿还能高价转卖。 即使有人在他们面前成功交易了，他们也觉得这是主播故意在直播镜头前整活。 骗骗网友就算了，可骗不了他们。 很快，他们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自己要求数量的包子。 包子圆鼓鼓，肥嘟嘟，摊在掌心中大概半个巴掌大小。 不知道是面皮发得好，还是肉馅给得多，感觉这包子比普通包子更圆润一点，像个圆圆的猫猫头。 模样长得还挺讨喜，就是价格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与此同时，那个从他们手中捡漏10个包子的顾客，也美滋滋地拿走了“上天的馈赠”。 离开的时候，还充满感激地朝他们笑了一下。 等那人走出几米远，工人才小声讨论说： “乖乖，10个包子就100块了，这都够买好大一块猪蹄了。” “是啊，花100块买猪蹄我舍得，好歹是肉菜，买包子我是真不舍得。” “那人是被营销忽悠瘸了吧，希望他吃了以后不会后悔……” 几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同时漫不经心地将包子塞进嘴里，随着说话同时咀嚼。 嚼着嚼着，几人迈出的脚步越来越迟缓。 黑色的眼珠变得越来越粉，圆形的瞳孔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爱心的形状。 彻底嚼烂肉馅的一瞬间，伴随着汁水迸溅的，还有无数鲜艳的色彩。 眼前繁杂拥挤的菜市场，突然被分解成无数明艳的色块。 色块裂开的那一刹，天地变色。 深蓝色的银河在脚下涌动，无数斑斓星光点缀其中， 炽红的火鸟在头顶扇动翅膀，片片发光羽毛从天而降。 这个熟悉的无聊的现实世界，突然变得目眩神迷，光怪陆离， 那些令人看腻了的人事物，通通幻化为万千繁花，漫天飞舞。 果然美好的事物是相通的，人的五感也是共通的。 嘴里尝到的美食，令眼睛也享用了一把饕餮盛宴。 世界仿佛从三维变成了二维， 低头，他们在梵高绘制的星月夜徜徉， 抬手，又能触摸中世纪的彩绘玻璃窗。 工人们介于虚拟与现实的中央，时而像在看画，时而感觉自己就在画上。 他们每天被单调的流水线工作包围，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只剩下冰冷的黑白灰。 这一刻，他们却感觉眼前多了一个万花筒， 不论望向哪一处，都是姹紫嫣红…… 千千万万个色块被打乱后又重新聚拢，再次恢复成他们熟悉的景象。 眼前还是那个熟悉的菜市场，身后还是那个熟悉的包子摊。 什么都没变，只有心境变了。 包子老板正在收拾摊位，准备离开。 他们若有所感，低头一看，手中的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 他们却浑然不觉。 好像坐进了时光机的通道里，一眨眼就从过去来到了现在。 但是过程中那种美妙的滋味，让他们还想再试一次。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吸猪蹄的骨髓的时候。 骨髓不常有，所以这种美妙的体验也不常有。 此刻他们脑海中居然有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竟然觉得，好像包子比猪蹄更香。 为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前者不争不抢。 猪蹄已经主动退出他们的视野这么长时间，记忆开始变淡，只记得当时身体做出的反应。 如今同样的反应，这个包子也能给予。 并且包子来势汹汹，轰轰烈烈，仿佛在他们的身体内部扔了一枚核弹。 核弹将猪蹄留下的一切痕迹轰炸殆尽之后，在废土之上建立了新的包子王朝。 他们有一股冲上去抱紧老板大腿求他再卖一个包子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们没有了，包子已经卖完了。 而且剩余的13个，也已经被别人带走了。 望着正在忙碌收摊的包子老板，每个人心头都涌上了一股悔恨。 如果他们在包子老板提议平均每人分9个的时候点头同意，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欲求不满。 脑海中莫名浮现那些主播们夸张的动作和语言。 之前觉得主播们演的太假了，现在却觉得他们的反应还是有些放不开。 他们忍不住悄悄打量同伴的反应。 谁都不想暴露自己已经背叛了猪蹄教的事实。 几分钟前，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说： “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猪蹄教，猪蹄门永存！” 几分钟后，马上就变了心，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突然，四个工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有群消息提醒，猪蹄受害者联盟里有群友问道： 【你们吃到那个热搜上的手工包子了吗？去了这么久了，真有这么多人在排队吗?】 【感觉怎么样？比起猪蹄来哪个更好吃？肯定还是猪蹄更棒吧！】 这个简单的问题，此时却像是灵魂拷问，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在大家的脸上。 经过内心天人交战，最终有人率先发语音回复： “我觉得包子挺好吃的，但是比起猪蹄还是差了点。” 群友们顿时得意。 第93章 个人中出了4个叛徒 【哈哈！就说嘛，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超越猪蹄。猪蹄教永存！】 【另外几个怎么不说话，你们觉得呢？】 其他人本来还想蒙混过关，但是群里提问的人已经把他们一个个艾特出来了。 好家伙，这是要一个一个问，阎王点卯是吧？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我也觉得猪蹄是最棒的，这个包子顶多是第二。” “没错，我站猪蹄。” 最后一个工人，听到同行的三人都这么讲，于是抿紧了嘴唇，言不由衷地跟着附和说： “对，我也这么想。” 大家在群里发语音消息的时候，每个人都不敢抬头看人，生怕被别人瞧见了自己眼里的心虚。 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里闻得旧人哭。 美人尚且如此，何况是美食。 但是他们都不敢说，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背叛群体的人。 搞粉圈是这样的，搞到最后，粉的不是东西本身，而是群体意志。 不过他们也悄悄留了个心眼，拍了一张包子顾客群的二维码。 转头就悄悄扫码加群。 第一个进群的工友，一进去就急吼吼地问： 【群里有没有人愿意接代购啊？我明天要上班，不能过来买包子。】 第二个工友刚刚加进包子顾客交流群，就看见有人在问代购的事。 他立刻跟着说：【我也要！我也要代购！】 【求代购！】 突然，工友发现前面发言的人头像十分熟悉。 点开头像一看，显示对方就是自己好友。 我靠有熟人！ 吓得他赶紧去撤回第2条消息。 在他还想撤回第1条的时候，忽然意识到， 这个最开始提出代购的人，不就站在自己身边吗？ 两人忽然同时抬头，目光碰上，就像两只蜗牛同时伸出了触角，彼此都露出了复杂的深色。 就在这时，群里弹出一条消息，提示又有新人进去。 新人进群，看不到之前发的消息。 没想到新人也主动发了一条： 【请问群里有人住在菜市场附近吗？可以帮忙代购吗？】 先进群的两人，看到第三人昵称时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的。 点开一看，好家伙，是他们的共同好友。 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另一个工友，暗暗感慨，4个人里竟然出了3个叛徒。 第三个进群的人还在问话的时候，第四个工人姗姗来迟。 很快，四个园区工人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大家的资料详情页。 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怪异的神色。 好家伙，4个人中出了4个叛徒。 几分钟前他们还在猪蹄群里表忠心。 几分钟后他们齐聚包子顾客交流群。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不过说开了也好，说开了他们就不用伪装了。 但坏消息是，他们4个明天都要上班，都没法过来这里买包子。 忽然，其中一人恶念抖生，唇边露出邪恶的笑。 “我掐指一算，好像老王明天轮休。不如我们……” 点到即止，活脱脱就是伥鬼在密谋害人。 另外三人全都一副懂了的表情，随即发出反派般的坏笑：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桀桀桀……” 随着萧岚的离开，菜市场的人都少了起来。 不少主播已经急急忙忙跑回酒店，赶紧剪视频去，争取早点发布。 还有一些运气比较差的主播，排队的时间又久，排到他们以后，包子还没了。 于是他们什么能用的素材都没有拿到，就算想剪一个几分钟的vlog都不行。 他们不甘心离开，仍是在老街菜市场瞎溜达，试图发掘一些新的美食。 或者，探寻一下这“龙潭虎穴”的危险本质。 随着外地人变少，本地人变多，凤安菜市场的平衡被打破，开始逐渐对这些陌生人露出獠牙。 有个年轻小偷盯上了两个妹子。 她们看起来也是主播，不过她们手机的页面不是直播页面，只是在单纯地录像拍摄。 小偷已经跟了她们蛮久，确认她们周围没有其他的帮手，而且，本人的防范意识越来越放松。 有时候东西买多了，空不出手，还把手机放进手提包里。 而且女孩子的手机上还挂着漂亮的吊绳，这种最方便偷了。 放在包里的话，勾着绳子就能偷出来。 要是拿在手中，就把吊绳一剪，神不知鬼不觉。 虽说这个时间点顶风作案不大好，但是艺高人胆大。 顶风作案怎么了？风浪越大，鱼越贵。 今天菜市场来了这么多条大鱼，除了他以外，肯定还会有其他小偷忍不住下手。 只要下手技术够好，就不会被抓。 或者失窃案足够多，就没人在意其中一件。 那天小偷们之所以在饕哥那里翻车，一方面因为他是大主播。 另一方面是，羊毛薅得实在太过分了。 十几个贼，围着一只羊薅，能不把人偷急眼嘛。 如果十几个贼，分散偷十几个人，或许警方破案就会力不从心，或者受害者因为损失小而懒得报警。 就在年轻小偷抓住一个妹子的手机绳，把手机抽出来的一瞬间。 同时有三只手从不同的方向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和肩膀。 小偷大惊，以为自己遇上了便衣。 可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便衣，全是老熟人。 全是在菜市场摆摊的老摊主，至少摆了十几年以上，每天和贼朝夕相处，都快处成熟人了。 年轻小偷顿时放松下来，只要不是铁面无私的便衣就好，这帮软柿子好敷衍得很。 “你们抓我干什么？放开我。” 没想到其中一位大婶朝他瞪眼： “抓你干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都人赃并获了，还装！” 第94章 什么，一天又抓了20个? 还有一位老叔，是跟小偷八竿子打得着一点儿关系的超远房亲戚： “臭小子，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从小就不学好，上初中手脚就不干净，现在你还敢偷东西，你这是顶风作案啊！” 小偷即使被抓住了也丝毫不慌。 他手里拿着那个妹子的手机，还能面色不改地撒谎说： “什么顶风作案，我就是捡到了这位美女掉下来的手机，想还给她。” “你们不要含血喷人啊，有老花眼的话就赶紧治，别想着摆摊了，省得哪天算错钱都不知道。” 前面的话是狡辩，后面的话就是威胁。 意思是你们要是再敢坏我的好事，以后你这摊子，生意就别想再做下去了。 这些话术是带他入行的前辈教的，屡试不爽。 小偷说这番话的时候，还学着那些前辈的样子，歪起一边嘴角，显得很酷帅狂霸吊。 哪里想到，人生中第一次装逼，居然也是最后一次装。 他被当场被打脸了。 是真的被打脸。 抓着他的老叔当场把老布鞋脱下来，用鞋底对着他的脸啪啪几下，左右开弓。 “小逼崽子还想威胁我！你爹年轻的时候都被我抽过，何况是抽你！打你就像打条狗，你敢咋地？” 几鞋底下去，小偷嚣张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澈。 另一个热心摊主失去耐心了： “少跟他废话了，直接送去派出所，我们几个都能作证！早点送去，早点回来做生意。” 一听到要把自己送派出所，急得小偷家乡方言都出来了： “叔！叔！别、别这样，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千万别送去派出所……” 老叔啐了他一口： “现在知道叫叔了？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昨天被全国人民骂，你不知道丢脸？今天还敢再偷，你这样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小偷听了以后，迟疑地说： “可是……咱们的列祖列宗不就是贼吗？听说以前是犯了罪被流放过来的，然后落草为寇了。” 那两个被偷的妹子，本来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老叔脸上挂不住，干脆又脱下鞋底，啪啪抽他几耳光。 “住口！还敢妄议祖宗来了！谁准你提祖宗的？” 小偷心里委屈，这不是老叔你先提的吗？ 但是他只敢在心里哔哔，不敢说出来，生怕又挨几嘴巴子。 不得不说，老叔的鞋是真臭，只怕这双鞋的年龄，比小偷的年龄都大。 之后，不管小偷怎么求饶，老叔和其他几位摊主还是把他扭送到派出所了。 他们还让被偷的两个妹子去作证。 这俩妹子本来就是主播，全程都拍着呢，必须要有始有终。 作为短视频博主，正愁着没素材，这不就来了吗？ 一行人骂骂咧咧、拉拉扯扯地离去了。 同样的一幕，在老街菜市场的不同位置、不同时间陆续发生。 一天下去，竟然足足抓了20个贼。 小偷们都被抓懵了。 他们猜到昨天上热搜的事情，会对凤安区居民的心态产生影响。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影响会这么彻底，变化这么大。 大家一夜之间，竟然全部变得大义灭亲，铁面无私。 凤安区地方小，不少人都是沾亲带故的。 往上翻翻族谱，祖上七八代，说不定还有同一个姑婆姑公。 没想到抓起贼来，那叫一个毫不手软，比警方下手还狠。 这些贼哪里知道，这些摊主们之所以改变这么大、做得这么绝， 除了因为在全国网友面前丢人以外，还因为他们尝到了客似云来的甜头。 今天这帮从天南海北过来的游客，一个个出手异常阔绰。 有的主播是搞测评的，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买一堆来尝一尝。 摊主们在这摆一个上午的摊，顶过去一个月赚的钱。 这一切都验证了，所长的话是真的。 都是这帮小偷耽误了他们赚钱，要是没有贼，大家老早就发财了。 试问，他们怎么会允许这帮贼赶走他们的财神爷？ 这帮摊主每个都在老街菜市场摆摊了10年以上。 对每一个贼都了解得透透的。 师从何派，惯用什么方式偷盗，喜欢对什么人下手…… 可以说贼还没动手，就有七八个摊主盯着贼了。 但凡动手试试看呢，保准抓你一个人赃并获。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令小偷们恐惧的是，摊主们抓就抓，他们居然还搞“游街示众”这一套。 木板上写个“贼”字，串根绳子，往小偷脖子上一挂。 再在老街菜市场的门口贴一张告示，抓一个贼，就在上面公布一个名字。 还有的反抗激烈一点的，直接被摁在地上反绑起来， 塞进钢焊的猪笼里，用拖猪的三轮车装了拖去派出所。 小偷们都崩溃了，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绝户计啊？ 太毒了！ 古代为什么有游街示众？ 就是因为这一招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给人极大的视觉刺激，造成的警示效果最震撼。 而古代考上了状元也要骑马游街，原理是一样的，也是为了将宣传的效果放到最大。 路人的议论和目光，对游街者而言，可以是蜜糖，也可以是刀。 这跟千刀万剐有什么区别？ 现代文明社会，考虑到保护公民的隐私，给罪犯重新做人的机会，早就把游街示众这一条废除了。 除非是重大的通缉犯，不然不会对外公开对方的详细个人信息。 可警察不会这么做，不代表普通民众不会这么做。 无视法律的小偷，碰上民风彪悍的居民。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警方虽然不支持这种粗暴的做法，但是民众擅自这么干， 他们除了在发现以后，批评教育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对吧？ 这招可太毒了。 对于小地方的人来说，示众比抓他们去坐牢威慑力更大。 对一些法盲来说，入狱仿佛镀金。 坐个牢出来，觉得自己正式成为道上混的了，案底就是履历，说出去倍有面子。 可示众就难堪了，七大姑八大姨可是要叨叨一辈子的。 往后年年过年饭桌上的乐子必然是他，以及同行的贼也瞧不上被抓了现行的笨蛋。 第95章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这一天，凤安派出所那边彻底忙坏了。 而老街菜市场这边彻底玩嗨了。 有种体内多年的淤血，终于呕出来的畅快感。 一直抓到下午闭市，菜市场的摊主们还有些意犹未尽。 大家感觉浑身热血沸腾，神捕附体，再来几十头贼也能抓个干干净净 借着这股子激情，有些本地人打开了直播，对着全国网友喊话。 “全国的大妹子大胸弟，你们放心来！谁敢偷你，哥第一个不答应！” “哥免费给你们当保镖，哪个贼敢靠近，我把他从老街菜市场，打到火车东站！打不出屎来，算他拉得干净！” 由于凤安区当前正是热门话题，这第一个喊话的视频就爆了。 几个小时过去，这位暴躁老哥的粉丝就上万了。 不少凤安区本地人刷到之后，也燃起来了，忍不住也拍视频参与喊话。 “来大姐家，姐给你当免费导游！还给你介绍对象！” “我家开酒店的，住我这你放心，准保不让贼进去！路过的蛤蟆没带身份证想强闯，都得抽它十鞭子赶去隔壁！” 这一天，凤安区再次冲上热搜。 却不再是因为偷窃，而是有无数的主播发了旅游攻略。 这些主播对凤安区的评价还挺客观，好赖话都说。 有人疯狂吐槽这就是个城乡结合部，也有人看在包子的面上说了些好话。 不管怎样，凤安区的名声在昨天已经跌至谷底，再多人骂它也不会让它更差劲。 相反，只要有一个人说好话，那就是好事。 不少网友评价： 【我今天在好多主播那里，听到夸赞手工包子有多么多么好吃，搞得我也有点想去凤安区了。】 【希望主播们不要骗我。我不想为了俩包子，被嘎掉俩腰子。】 【想去的网友，推荐你们看这个视频：网页链接。这是个冒险博主，会教你如何一命通关凤安区，教得很详细。】 在一些网友摩拳擦掌找攻略的时候，大部分网友始终怀有戒心： 【今天看到很多本地人喊话，说让我们外地人尽管去，小偷的事请他们来搞定。 老实说这操作还挺拉好感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骗局，我再观望一下。】 【你还观望呀？再观望就吃不到包子了！你没看到今天排队的盛况吗？两条队伍折了两折，跟玩贪吃蛇似的。】 【我听说今天好多主播去了都是白跑一趟，包子早就卖完了。 以后热度起来了，只会更加难买。毕竟是手工包子，产量跟不上。】 【是啊，听说这个摊主只有一个智障弟弟在帮忙。 得亏现在都是扫码给钱，不然那个弟弟找零都够呛，更别说帮忙包包子了。 据说这所有的包子都是摊主一个人包的，又快又好。】 【我去！你这么一说，那我不忍了！我马上就买机票飞过去！】 还有更多人表示： 【羡慕你们这些说走就能走的，我要上班去不了。我还是在家看看饕哥的直播吧。】 另一边。 饕哥正在开直播，直播内容是到户外测评凤安区的其他美食。 “今天一天就只吃了10个包子，好饿啊现在。” 饕哥一边走一边说：“我上午买包子的时候，还想着先吃5个，再留5个当晚餐。结果不知不觉一口气就吃完了。” “我跟你们说，这包子是真的绝了，我就用四个字形容：生平仅见。” “只要是第一次吃，没一个不上头的。唉，搞得我白天撑得半死，晚上又饿个半死。” “可惜包子老板晚上不出摊，我只能去别的地方觅食。” 在一些热心的凤安区本地网友的留言指引下，还真让饕哥找到了一两家可以下咽的餐馆。 当然，对他这样嘴刁的人来说，只是勉强可以下咽，对于大多数网友来说，绝对是很好吃的级别。 饕哥一边吃一边看弹幕，发现很多网友都在问： 【饕哥，你不是要追着那个包子老板在凤安区买房吗？你现打听出来他住哪了吗？】 饕哥遗憾地回答：“老板很忙，他一直在包包子，我想请他做一个专访，他都抽不出时间。” “不过好在他的微信我加上了。我看了他朋友圈，他几乎不发朋友圈，感觉像个注重隐私的人。” “我估计他不会透露在哪买房，那些自称知道的房产中介，也全都在蹭热度罢了。” “不过这不要紧，这哪能难得倒我……” 饕哥慢悠悠地吃了一口菜，然后轻描淡写地说： “凤安区的新街刚开发没几年，拢共也没有几个小区。 大不了我在每个小区都买一套房，总有一个小区是包子老板住的地方。” 网友们被饕哥这一番豪气发言，震惊得目瞪口呆。 【我去，饕哥，你这买房买得跟白菜一样。你不觉得过于离谱了吗？】 【为什么我脑子里浮现出这句话？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我靠！我现在去学做包子还来得及吗？饕哥，我愿意做包子老板的替身。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的那种。】 【饕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你很像我失散多年的父亲。我可以叫你一声义父吗？】 饕哥直接无视了满屏幕的骚话，只挑了他觉得有意义的一条回复。 “买房跟买白菜一样……没错呀，这里的房就是白菜价呀。” “我今天买了一套100平的房，30万全款拿下。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城市的房价。 凤安新区离东区很近，但是东区的房子均价都在60万往上。” “我一看这么便宜，干脆多买几套了。 只要包子老板还在这里，他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番霸总发言没再引起众人的吐槽，反而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便宜的房价上。 凤岭市有高铁，又有地铁，交通这么便利，这个房价确实便宜得出奇。 于是大家纷纷留言：【饕哥，你再说说凤安区的房子呗，你觉得宜居吗？还是只适合买来投资？】 饕哥慢条斯理地讲解： “我买的房子在凤安的新街，那里是真不错，我逛了一圈很心动。” “你们别看老街这边破破烂烂，很像城乡结合部，新街是近几年新做的规划，设计理念先进，做得可好了。” 第96章 坏消息，他掉马了 “马路干净宽敞，基础设施齐全，还有很多大小公园，最重要的是，人还特别少，特安静。” “像我这样不喜欢热闹的，住在那真的很享受。我买房一方面为了投资，另一方面，以后确实打算有空就去住住。” “它离繁华的市区又不远，想热闹的话就出去玩，想安静的话就宅在家，挺好的。” 网友们被说得疯狂意动： 【饕哥，你真的没有收当地的宣传费吗？你说得我好心动啊。】 【家人们谁懂啊，我是真的很烦城市马路的叭叭声，但是又舍不得城市的便利，感觉这凤安区好适合我啊。】 【这么一讲，好像确实挺有前景，要是以后凤安区风评变好了，兴许房子会涨价，买一套来投资也是好的。】 饕哥现在是全网热度最高的主播，他这一场直播又火了。 别的主播带货，卖一根眉笔都够呛。 饕哥带货可不得了，云淡风轻，就把凤安区的房炒成了热销。 当晚无数人找到凤安区的房屋中介，咨询买房的事情。 当凤安区本地人听到这一动静的时候，全都吓坏了。 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新街那块地是个香饽饽。 他们本地人不吃的话，外地人就要跑过来跟他们抢了。 吓得他们赶紧掏出积蓄，连夜召集全家老小一起讨论买房的事情。 …… 萧岚睡醒以后，发现系统叮了一堆未读信息给他。 【叮！检测到10名c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20万元奖金和2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叮！检测到10名d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5万元奖金和500积分，请再接再励！】 萧岚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想不通怎么好端端的又抓了20个人，难道全部跟他的包子有关？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现在他的积分已经到达了一定的数量，点开积分兑换商城一看， 商品依然没有上新，不过小吃车的升级按钮亮了。 上一次升级小吃车，把探测的范围扩展到一米。 这次升级不知道有什么功效。 萧岚一看自己积分有3500这么多，他毫不心疼地花了1000积分点击升级。 下一秒升级成功，他才慢慢翻开升级介绍页面。 新功能是：【检测范围扩大半米，同步显示犯人罪行。绝不冤枉一个好人，红灯之下没有冤案。】 【升级宣言：臣妾此身，从此分明了……】 萧岚眼睛一亮。 这个新功能好啊，总算可以摆脱抓瞎的困境了。 他一看还能调起往期记录，连忙查看在他睡觉期间被抓的那20个人是什么情况？ 【赵**，多次盗窃，1次抢劫，累计数额巨大。】 【钱**，多次盗窃，累积数额巨大，3次斗殴寻衅滋事记录。】 【孙**，多次盗窃，累计数额巨大。】 翻了一页过去，基本上都是因为多次盗窃，数额巨大，在3万以上，被系统判定为c级。 还有一些虽然也是多次盗窃，但是累计金额只是较大，在3000以下，被系统判了d级。 这么一看，还真是抓得合情合理。 小偷天天有，这两天大丰收。 短短两天已经抓了35个。 但是貌似还没有大鱼，全是cd级别的小虾米。 萧岚把情况汇报给老刘，询问他的进一步指示。 老刘那边回复得挺快： “你再摆几天摊看看，小鱼小虾没法交代。 一个地方能乱这么久，肯定背后有人在组织和预谋。 抓不到大鱼，这场行动就相当于失败了。” 萧岚对继续摆摊没有意见，只是他有些担忧。 “队长，我感觉我再干下去，我的包子摊就快被迫上市了。” “当地的政府会不会不让我走呀？我只想做警察为人民服务，我可不想留下来当个包子摊老板。”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老刘快被他的话钓成翘嘴了。 “放心吧，萧岚，有你这句话，有你的表态，我们就不可能让别人把你抢走。” “你安心在那待着。我听当地政府的意思，是想让你先接住这份流量，然后他们再慢慢转化流量到其他地方去。” “他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应该心里有数，知道你是留不住的。” 萧岚有点信了，但还是有一点不放心，想最后确认： “如果他们流量转化效果没达到预期，想要强行留我，怎么办呀？” “放心，要是他们敢强行留人，我就找根结实的绳子，半夜悄悄地吊死在他们门口，留遗言让他们把你放出来。” “死者为大，我的话他们会听的。” 萧岚一头黑线。 好家伙，老刘都这样承诺了，他还能说什么。 挂断电话以后，萧岚打开了他的小号，想看看这几天吸纳了多少群成员。 这样也可以侧面看出，他目前吸引了多少流量。 一登上去，手机顿时又被铺天盖地的信息塞得卡顿了几分钟。 萧岚习以为常地放下手机，让它自己慢慢消化一会儿。 自己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才返回来看屏幕。 这一看给他惊着了。 坏消息，他掉马了。 好消息，只掉了一半，起码便衣的身份没被揭穿。 他的包子顾客交流群里涌进了一大批原猪蹄群的人，疯狂地艾特他。 好像妻子拍打着出轨丈夫的胸膛一样，大家疯狂用“拍一拍”功能，狂拍萧岚的头像。 【摊主，我对你的猪蹄一心一意，你为什么在外面卖别的包子？】 【你以为换了个头像和昵称，我们就认不出来你了吗？】 【包子有什么好的！包子能比得上猪蹄又大又贵吗？】 【一个星期了，你知道这一个星期吃不到猪蹄，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刚为了买猪蹄入职电子园区，你就跑了！你对得起我吗？】 【难怪大家都传这包子这么好吃，我寻思谁能做出这样的包子，原来是你呀，你小子。】 【我现在连夜开车去老街菜市场，直接睡在车里，就等你明天出摊，我看你敢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第97章 暴力的爹，智障的弟，消失的妈 还有今天那4个面对面都没有认出来萧岚的工人，跳出来当证人。 【摊主你太坏了！你是不是躲着我们？ 还特意更改了头像和昵称，搞得我们付款的时候都没认出来是你。】 【你就是在故意躲我们吧！你还把包子群的群主让给别人当。 要不是有人心细，发现群成员里面有你，我们还不敢相信。】 【你对得起我们嘛！你明天必须一边卖包子一边卖猪蹄，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看到自己掉马已成事实，萧岚忍不住仰天长叹。 还是自己思虑不周。 以为改个头像，换个昵称又让李阿四当群主就行了，没想到顾客侦查能力这么强。 看来下次要更加谨慎一些了，干脆不搞什么顾客群，如果非要搞，那就多开几个小号轮流创群。 不过掉马最大的问题不在他。 这次任务最大的bug就是两次任务地点距离太近了，才会出现顾客群体重叠的情况。 下次一定要告诉老刘，把他安排到远一点的地方出任务。 马甲都已经被人扒得透透的了，萧岚这个时候再狡辩，已经是痴心妄想。 装看不见也不行，不安抚好的话，明天电子园区的顾客真的会追过来把他生吞活剥。 于是萧岚只能在群里说话了。 【@全体成员 因为个人职业规划调整，加上一些现实原因，不得不更换摆摊地点，改卖包子面品。 感谢大家对鄙人手艺的肯定，诚惶诚恐。不日小摊将会推出牛肉包新品，欢迎老客光临，多多指教。】 萧岚的消息刚刚发出，没到3秒底下就有人回复。 【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不要我们的，原谅你了！】 【魂淡！你害得我好苦啊！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算了！你知道错就好，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优秀的厨师总会在厨艺上精益求精，志向远大，挑战自己。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天才总是如此，有自己的个性。 爱上一只没有脚的鸟，就要接受他随时会回到风的怀抱…… （ ps：所以下次摊主换新地图的时候能不能悄悄告诉我一个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哭不闹，善解人意。）】 萧岚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些无语了。 属实是没有想到他们原谅的速度这么快。 前一秒好像还恨不得把他抽筋剥皮，下一秒就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亏他还担心这帮人哄不好了会来闹事，结果他们其实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 本以为前面的回复的人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后面还有高手。 【原来如此，原来你是有苦衷的呀！好吧，原谅你了，幸好老街菜市场离我们也不远，下次不要再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苦衷？啊，我有吗？ 萧岚把自己的发言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看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个有关于“苦衷”的词。 他只是笼统的说了一下职业规划调整、现实原因导致跑路，就是一些很普遍的离职话术。 其他人到底是怎么得出他有苦衷的结论呢？ 群成员仿佛读出了他心里的疑问，很快就在群里说： 【暴力的爹，智障的弟，消失的妈和坚强的他。摊主你不必说了，我心疼你。我以后一定会光顾你生意的。】 【摊主，你不声不响从电子园区离开，是不是想躲开你那个有暴力倾向的老汉，带着智障的弟弟过新生活呀？ 那我们找到你，岂不是暴露了你的行踪？】 【等等，这是可以说的吗？不好意思，侵犯隐私的话，我还是撤回好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没多久就撤回了，随即前面发的几条也接连撤回了。 【什么！摊主还有这样的原生家庭？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我可真该死啊！】 【对不起了摊主，我这就去猪蹄群让大家低调一点！是我刚才冲动了，我可真该死啊！】 眼看着群里的风向从兴师问罪变成了跪求原谅。 萧岚：…… 果然，强者无需解释，拥趸自会脑补。 他就多余操这心。 …… 第二天，来凤安区的游客果然更多了。 主播们自发在网上当自来水，引来的普通游客多得快溢出来了。 加上猪蹄戒断反应受害者联盟那边得到了消息，一大堆人都请假过来买包子。 当萧岚赶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发现提前蹲点的顾客已经造成了交通拥堵。 看来是一些主播把攻略发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了萧岚早上会先来十字路口摆摊。 幸好有交警及时出面，指挥疏导人群，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其他摊主看见这么多顾客天不亮就等着萧岚出摊，羡慕两个字已经说倦了。 有的人摆摊不到一星期就已经变成了凤安区的新名片、凤安区之光和凤安区的新希望。 而他们摆摊了几年，除了竞争对手越来越多、收入越来越少以外，事业毫无长进。 看来报班学手艺的事情是刻不容缓了。 萧岚担心人越来越多会影响正常交通。 他不得不当众宣布： 【明天他就不来这里摆摊了，早上会直接去百米外的老街菜市场。 绿色通道依然为上班族开放，如果顺路的话可以过去买。】 这个决定让不少摊主和上班族都松了一口气。 少了萧岚这个竞争对手，其他摊主总算是能从他的指缝里接一点漏下来的汤喝了。 而这里挤着这么多人，会让所有上班族都被迫迟到，还容易出意外事故。 还不如让想吃包子的人绕路去菜市场，保持路口这里畅通无阻，这样反而更方便规划时间。 秦高杰一觉醒来，又看到了新的群公告，再次遭受暴击。 好好好，上回限购，这回改地点。 全是针对他来的啊！ 看来要继续他的踩点大业，必须制定新的时间表了。 不过，连保持了20年都不变的凤安区都开始改变了， 那么他保持了20年不变的路线，为什么不能变呢？ 这么一想，他就感觉能接受了，心里没有太过抗拒。 就连在【伟大，无需多言】群里， 看到群成员从50+，一夜之间变成了100+，他也已经心如止水了。 等会儿！什么玩意儿就变100+了？ 第98章 你可以叫他冯叔，或者贼王 秦高杰一打听才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暨昨天十几个领导加入群之后，不知道其他同事在哪里听到了风声，又接二连三地申请加群。 短短一天，人数翻了一番。 由此可见，那些主播们卖力宣传的效果有多明显。 小小一家公司，都有这么多人对手工包子感兴趣，放眼全国，就更不必说。 之前掷骰子买包子的方式已经落伍，只能改成发红包。 红包里总共6毛钱，分成6个，拼手速抢。 抢到就能获得一个包子的代购名额。 为了分享喜悦，抢到红包的人都在群里发个大红包，让大家沾沾喜气。 懂事的还单独给秦高杰发来专属红包，不过他没有接受。 代购每个包子已经额外加收2块钱跑腿费了，再收红包就不礼貌了。 今天他敢收别人红包，明天别人就敢用红包买他的4个包子。 他自己4个都不够吃呢。 好消息是，群成员多了以后，有些人自曝自己也住在凤安区，也可以帮大家代买。 一时之间，所有住在凤安区的人都成为了香饽饽。 所有人都羡慕他们可以每天买到那么好吃的包子。 还有的同事在认真考虑去凤安区的新街那里买个房子。 “听说凤安新街的房价比凤岭市其他区都低。 而且规划做的又好，很安静，适合喜欢清静的人。” 秦高杰拎着包子来到公司以后，听着大家认真讨论在凤安区买房的事情，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恍惚。 感觉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 他知道凤安在改变，就是没想到会变化这么快，快得他都有些慌了。 坏了，以他现在的存款，够在凤安区新街买房吗？ 别等他攒够钱，新街的房子已经被其他人占完了，房价都哄抬上去了。 好了，上班暂停。 打个电话跟爹妈说买房意向要紧，请二老先支援一波。 …… 这么声势浩大的风向改变，连普通居民都感受到了，当地的领导班子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文旅局开始发力，不仅宣传这里的手工包子，还把一些当地特色的传统美食搜罗起来，一起打包宣传。 其他政府部门也开始配合，市监局特意来老街菜市场跑了一趟。 对那些缺斤少两，销售次品的摊贩，做了事先的排查。 全区派出所专门安排了人24小时待命，保准用最快的速度出警。 这番轰轰烈烈的变动，俨然有旧时代落幕，新时代到来的感觉。 大多数的普通人，都对着黎明冒出曙光的方向翘首以盼，期待阳光普照大地的那一刻快点到来。 只有一部分人，畏惧且试图阻止阳光的降临。 这些人，就是在黑暗里活得最滋润的一批人，“旧时代”的利益既得者。 不，不是那些普通的小贼，就他们偷的那三瓜俩枣，算什么活得滋润。 某种方面上，普通的小贼也只是黑暗时代的牺牲品罢了。 二八定律在哪一行都适用。 凤安区那么多的贼里，有20%的贼，占据了全区80%的黑色收入，活得顺风顺水。 这20%的贼，基本都听命于同一个人。 你可以叫那个人一声冯叔，或者叫他一声“贼王”，他也担得起。 冯叔偷窃的技术很一般，但是他有头脑。 “偷窃、改造、出售”的销赃一条龙的理念就是他提出，然后组织大家践行的。 在他有意识地号召大家这么做之前，许多贼都是凭着经验和人脉在“出货”，效率很低。 而他通过“发展下线”和“分工合作”等模式，将所有环节都打通优化了。 像他这样的人，要是放到大企业，高低也是个搞管理的人才。 偏偏他没走正道，天赋全用在违法犯罪上。 冯叔野心勃勃，目标是将凤安区打造为销赃界的“金三角”。 吸纳全国，乃至全球的赃物，来到这里脱手。 而他，则扮演教父般的角色， 不需要自己出面喊打喊杀，就能搅动一区风云。 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 当年，就是他号召全区小偷去对付那几个政府请来的投资人。 他怂恿大家举办一个“劫富济贫杯”，以竞争“贼王”的名头为饵， 惹得整个凤安区、甚至其他省份的小偷都过来“切磋”技艺了。 事成以后，他美美隐身在幕后。 而凤安区因为错失了这次发展机遇，让政府寒了心，成功让冯叔有了几年的发育时间。 至于那些偷窃成功的“出头鸟”，不但被警方抓去喝茶， 此后还成为了警方的重点关注对象，“偷窃事业”算是到头了。 冯叔也算是借警方之手，打压了一下潜在的竞争对手。 那些人真傻，贪图什么“贼王”的名头。只有逍遥法外的，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被条子盯上了，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冯叔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摘出去，做事不留痕迹，让警察查不到他头上。 只要他这个“主心骨”没有被抓，那他就能让凤安区永远是贼的大本营。 在冯叔的多年经营下来，凤安区俨然成为了“三不管地带”，销赃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道上的人都传，没有凤安区不敢吃的货。 当初萧岚抓到的那个s级逃犯，他之所以会从外省逃到这里，最终目的也是到凤安区销赃。 原本他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半路有只“拦路猪”朝他伸出了蹄子。 言归正传，冯叔原本已经开始提前适应退休后的生活了， 可最近凤安区的改变，让他很不高兴。 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可能会让他半生基业都毁于一旦。 他让手底下的人去观察了两天以后，听着下属回来的汇报，他果断下了命令。 “废了他。” “啊？” 下属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们是贼，平时做事主打一个隐蔽、谨慎和小心。 为了不引起警方注意，他们这么多年都是尽可能只谋财不伤人，更不害命。 怎么这一次，冯叔的决策做得这么激进？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冯叔的意思？ “冯叔，您说的废是指……砸烂他的车，掀翻他的摊？” 冯叔摇摇头，看似和蔼的脸上，流露出片刻恶毒的神色。 “砍掉他两只手，把他变成废人。” 第99章 他太想进步了! 冯叔也想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摆平麻烦， 可是萧岚横空出世，犹如霹雳惊雷，短短几天就把凤安区弄得天翻地覆。 再让他待下去，借助网络传播，他的影响力每一天都会出现指数级增长，后果不堪设想。 冯叔意识到这次必须下猛药，至少得搞出跟当年“八大派围偷投资人”一样大的动静来，才能遏制得住这股势头。 可是他当年至少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提前筹谋，徐徐图之。 现在是完全不够，没有时间组织人手，只能快刀斩乱麻。 冯叔想要的效果，是把萧岚的两条胳膊都砍断，血淋淋地扔到大街上，彻底引起骚乱。 从而使得政府对凤安区失望透顶，不再试图拯救这片地方，让它沦为真正的三不管地带。 既是要下狠手，那就必须要有大牺牲，冯叔的手下们也怕啊。 他们是贼，又不是黑社会，再猖狂干的也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生意。 如今他们跟冯叔混了多年，已经是香车宝马、娇妻美妾应有尽有，个个身价不菲，早就不是烂命一条。 不但不舍得去做极限一换一的事情，更害怕手底下的人行事张狂会连累到他们。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做出折衷的决定： “砍断还是太血腥了，不如挑断手筋，这样既能达成目的，又比较隐蔽。” “只要能让他做不成生意，削掉几根手指头也行，这个比较好操作。” 挑手筋和削指头，只需要一把锋利的刀片就能搞定。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而砍断胳膊，需要用到砍骨刀，这目标太大了不好藏，还没动手就有可能被人举报了。 冯叔叹了一口气，只能默许了。 这帮手下跟他多年，行事风格都跟他学了个十成十，全都惜命得很。 这些年也逐渐退居二线，凡事都让手下出面。 这次的任务落到了一个叫小刀的下属头上。 他人如其名，一手刀片使得出神入化，是团队里极其珍贵的技术型人才。 跟很多大公司一样，技术型人才，往往是被排挤在管理层之外的。 干活的时候会想到他，平时升职就没他的份。 也是因此，他太想要一个“进步”的机会了。 上头交代任务的时候说： “挑断包子老板的手脚筋，或者削掉大拇指，具体的你灵活调整，只要让他再也包不了包子就行。” “记住，尽快动手！这事不能拖太久！” 上头还承诺他，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只要事儿办成，就让他进入管理层。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玩刀嘛，谁没有过新手期。 小刀当年刚开始入行，也曾失手用刀片划伤过人，可以说在伤人这一块是有经验的。 任务交给他，最为合适。 此刻，小刀戴着口罩，穿着黑色连帽衫，静静悄悄出现在菜市场。 做贼最要紧的是胆大心细，他需要观察萧岚，挑选合适的下手时机。 为了使他的观察不突兀，他混入了排队的人群里，随着队伍一步步向萧岚靠近。 萧岚正全神贯注地卖包子，像个陀螺似的原地不停转。 大冷的冬天，竟让他忙出一头汗。 为了方便拿包子的时候不被袖口碰到，他还戴了一双袖套，将袖口收紧。 这样正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底下青筋清晰可见，非常适合避开血管，一刀挑断手筋。 现在天气冷，痛觉传递速度慢，只要下手的速度够快，小刀甚至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逃走。 想到这，小刀悄悄扬起了嘴角。 他一只手藏在口袋里，不断摆弄一把细长的刀片，恶意的目光在萧岚手腕来回辗转。 当众下手是有点难度，但是最近来的外地人多，也适合他趁乱逃跑。 挑战越大，他越兴奋。 萧岚注意到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而且眼神里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兴奋和激动。 他立即了明：哦～又是一个猪蹄群过来的熟客。 今天这样的人可不少，有人老远看着他就开始泪眼汪汪，有的人甚至激动得吹出了鼻涕泡。 每个从猪蹄群过来的熟客，都恨不得一个箭步冲到萧岚跟前，将他死死搂住，再续前缘。 偏偏其他排队的顾客，用身体组成一道银河，将萧岚与他们分隔两边。 他们只得老老实实排队，排一小时换取和萧岚面对面见一次的机会。 有了思维惯性，萧岚把前来害他的小刀也当成熟客了，毫无防备。 直到，他看到红灯亮起。 好红的红灯，他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么正的红色，这起码是a级的罪犯吧！ 他立即抬眼，恰好看见小刀后脚迈入小吃车的探测范围圈。 一瞬间，萧岚脑海中冒出了一条犯罪记录： 【小刀，a级罪犯，多次组织盗窃、参与销赃，涉案金额特别巨大，且有多次意外伤害他人行为。】 好家伙，果然是a级罪犯。 这在遍地cd级的凤安区，已经是条大鱼了。 萧岚不想放过，赶紧调出【痛改前非小辣椒】【真情流露大蘑菇】和【有问必答蒜蓉酥】，想往对方食物里疯狂加料。 可当萧岚想起来自己卖的是包子，顿时傻眼了。 坏了，这包子馅料都是裹在里面的，可不像猪蹄还能额外蘸料啊。 失策失策。 他只能默默把三样东西全部收回去。 随后借口身体不适，让李阿四帮忙应付一下自己的那条队伍，说要去一旁休息一下。 他一坐下就掏出手机，对着小刀偷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联系凤安派出所的人，让他们盯紧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家伙。 萧岚不知道的是，这一举动，救了他一次。 小刀都已经准备在萧岚递包子的时候趁机下手了，没想到萧岚忽然捂着脑袋，说他“头晕”，然后坐到一旁休息去了。 再一回神，小刀就排到了摊位面前。 “要什么包子？要几个？” 眼前问话的是李阿四，他顶替了萧岚的位置，一个人兼顾两条队伍。 帮完左边一个顾客，就帮右边一个顾客，非常忙碌。 小刀就算想拖到萧岚回来，后面的顾客也不会答应的。 于是他只能遗憾地放弃了出手的念头，说了一句：“两个肉包。” 很快李阿四就递给他两个肉包，小刀临走前狠狠看了萧岚几眼，不甘不愿地转身离开了。 “算你运气好……”小刀走远以后暗骂了一句，又冷冷道：“不过你明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说完他扯下口罩，将刚买的包子往嘴里塞去。 第100章 奈何本人读书少，遇事只会喊我靠 一口包子进嘴里，小刀眼里的杀气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散去。 他就像被钉在了当场，久久没能回神。 嚼了好几口，他依旧不敢置信地看向手中的包子。 嘴里的味道，就是这包子带来的吗？ 这么强势又复杂的味道，是怎么塞进这么小的一个包子里面的？ “我靠……” 小刀每吃一口，就忍不住“我靠”一声。 奈何本人读书少，遇事只会喊“我靠”。 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随便买俩包子掩人耳目。 万万没想到，这包子这么带劲，难怪这么多人排队，原来包子真的能好吃到这种地步。 他有种打开冰箱门，却发现一头大象蹲在冰箱里面的震惊之感。 这个冰箱……啊不，这个包子的味道是如此的包罗万象，广袤无垠。 吃着吃着，由于太过急切，他一口咬上了手指头。 “我靠！”这次是真把自己咬痛了，痛得他直接蹦了起来。 他身旁还在排队的顾客受不了了，忍不住开口： “这位小哥，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就不能走远点吃，非要站我跟前馋我。” “馋我就算了，还老是发出那种声音，我前面还有几十个人呢，我真的会饿到晕过去……” 小刀轻咳两声，赶紧离开。 他没注意到，他一走，就有一位便衣民警跟了上去。 这人是凤安派出所派来在老街菜市场巡逻的，刚才他收到了萧岚提供的信息。 为了不暴露系统，萧岚没有直说这人犯过什么罪，而是说这人非常可疑，让派出所多找几个人盯着他。 最好是找找理由，把对方带进局子里深入盘查一番，说不定会有惊喜。 于是民警就跟了上去，趁着对方摘下口罩吃包子的时候，拍了照片，用警务通一查，查到了对方的身份。 记录显示小刀早年手脚不干净，已经被处罚过。 后来貌似浪子回头了，好多年都没有被抓的经历。 看起来底子还算干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引起萧岚同志的注意？ 不过既然萧岚已经发话了，民警还是将相关的信息同步过去。 这天，萧岚回去以后就动手包了三个秘制加料版肉包。 一个辣味，一个蘑菇鲜味，一个蒜味，至于功效嘛，懂的都懂。 包好之后，他将包子塞进冷冻层里。 给犯罪分子吃的，也不讲究什么新鲜了，凑合一下就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岚已经来到了菜市场。 萧岚特意将那三个加料包子放在一个特殊的角落，就等大鱼自己咬钩。 果不其然，小吃车等到了它要等的人，兴奋地亮起红色。 “要什么包子呢？” 萧岚望着小刀，却不知道小刀的指缝间真的夹着一柄小刀。 小刀回答说：“十个肉包。” 随后把手从口袋里面伸出来，动作无比自然。 他的刀片是特制的，刀身正好是他指缝大小，刀刃由金刚石打造。 这刀无比锋利，就算是牛仔裤都能像划豆腐一样轻松划烂。 这也是小刀后来没再被抓的原因，他氪了金，获得了史诗级武器。 加上积极研究攻略，很快就完成了菜鸟到达人的蜕变。 只要他想，他可以把萧岚的四根手指都削平。 “给你。”萧岚将打包好的包子递给他。 好机会！ 面对萧岚伸过来的那一截手腕，这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现在天还没有大亮，来排队的人也没有那么多，早市还没全然热闹起来。 这时候下手，不但成功概率高，逃跑的概率也很高。 可鬼使神差的，小刀竟然下不去手。 他的道心……竟然开始动摇了。 真的要把包子老板的手毁了吗？ 这么神奇的一双手，毁了就再也没人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包子了…… 就这么犹豫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顾客开始催他。 “你买不买呀，不买让我先买……” “当然买！” 小刀连忙从萧岚手中接过包子，咽了咽口水急忙离去。 萧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得逞笑容。 那三个加料版肉包，已经混在那十个肉包里。 期待一下，一口气吃完三个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吧。 可令萧岚没有想到的是，小刀还没有来得及吃，就被抓进警局了。 原来是昨天警方听萧岚的话，派人去盯梢的时候，发现小刀大晚上不睡觉，叫了一帮人来他家打麻将。 他们打了个通宵，警方也蹲了个通宵，可算是蹲到累积金额够得上聚众赌博的标准了。 于是警方连忙喊人过来抓人。 可惜警方赶到的时候，小刀已经出门买包子去了。 抓了一屋子人，就是为了抓小刀，没想到被他跑了。 正懊恼着，小刀拎着包子回来了。 他边爬楼梯边吃，整个人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貌似这香气把他自己都香迷糊了。 警方抓住他胳膊的时候，他还毫无防备地问：“你干嘛？” 警察微微一笑，反手就把他摁在墙上，手背到身后铐上。 “你猜我干嘛？” “哎哟！” 据说，他被反扭着压上车的时候，手指还死死地勾着装包子的袋子。 小刀没被抓之前也才吃完了一袋，另一袋还有5个呢。 不知道算他运气好还是倒霉，那三个加了料的包子全都没被碰，还在袋子里。 来到派出所，警方将他一顿搜身，将搜出来的包子和刀片放在桌子上，先把人押进审讯室。 由于派出所人少，这次一出动抓赌博，大厅就没人了。 所长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无一人的前厅，只有一袋包子，静静地散发着麦香…… “奇怪，都到哪去了?” “这帮兔崽子，食堂的包子怎么他们了，一个个嫌弃成这样。” “以前剩一两个就算了，现在还剩5个，胃口怎么比女娃子还小，也想要减肥吗？” “真是没饿过肚子，不知道食物的珍贵，放在以前，这种精米面做的包子馒头，过年才吃得上咧！不吃我吃！” 所长一边叨叨着，一边拎起包子，走去自己的办公室。 没一会儿，有人从审讯室出来了，看到桌面上少了五个包子，纳闷得直挠头。 “怎么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再一看，收缴上来的刀片和手机还在，也就安了心。 “重要证物没丢就好。” 一个上午过去，派出所的工作正常进行。 萧岚看到群里没动静，很关切地主动询问： “昨天让你们盯着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派出所民警：“哦，我们找了个机会，把他抓来警局了，现在正审着呢。” “他招了吗？” “没，审了一上午，这小子和他的同伙只承认了赌钱的事。” “这小子说昨晚饿得睡不着，才起来打麻将，不是经常聚众赌博，让我们从轻发落。” “像他这样的情况，我们派出所最多只审24小时。 要是查不出他身上的其他事情，那就只能按照聚众赌博的罪名，送拘留所去了。” 萧岚很纳闷： “你们没有问他点别的东西吗？比如偷盗销赃之类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说吗？” “问了啊，可记录显示偷盗是他早年做的事，他说自己浪子回头很多年了。” 萧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理由啊，吃了他的加料版肉包，没理由到了中午还没发作。 “这样吧，我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一通电话把吕洞宾叫过来协助收摊，萧岚一个人出发去派出所。 此时正逢午饭时间，萧岚刚迈进派出所，就有一个大瓜劈头朝他砸来。 “呜呜呜呜老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真该死啊！” 派出所所长捧着手机，谁劝也不听，对着手机另一头的所长夫人痛哭流涕地道歉。 “你到底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你说！” 电话那头，是所长夫人气急败坏的怒吼。 即使没开免提，声音也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可想而知吼得有多大声。 任谁忽然接到自家丈夫抽抽嗒嗒地哭着打来的电话，都会有不好的联想。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人了？还是你违法违纪了？” “我告诉你啊！咱儿子还打算考警校呢，你一把年纪了，别临老脑子犯糊涂，搞得咱们儿子政审不过关啊！” 所长捂住嘴巴，哭得一抽一抽地摇头： “不是……呜呜呜不是违法违纪……” 所长夫人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差点以为三代不能考公了……” 但是转念一想，声音又陡然拔高： “不是纪律问题，那就是道德问题咯？你是不是在外面搞出了私生子？天杀的！你个老东西！” 警局的其他警员连忙过来劝所长，让他回家以后再讨论这事，不要再大庭广众之下说。 大家还挺为所长着想的，如果他们能控制一下脸上吃瓜的表情，显得不要那么八卦就好了。 萧岚这时候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要命，那三个加料版包子，不会都进了所长的肚子吧！ 完蛋了，这是会让人社死的程度啊。 他只能帮着大家把所长往办公室里拽，同时忍不住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老婆，我有两件事情，瞒了你三十多年了！” “我一定要说出来！我不可以再瞒下去了！不然我良心难安！” 电话那头，所长夫人的声音几乎破音： “什么！瞒了三十多年，那岂不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就……” “老婆，其实我……我……” 所长一脸难为情的表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我的双眼皮，是割的！” “我听媒人说，你想要找个大双眼皮子的老公，改善下一代基因。” “对不起，我骗了你，为了获得跟你相亲的机会，我偷偷割了双眼皮，骗媒人说我双眼皮是天生的。” “所以咱儿子单眼皮还肿眼泡，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一阵沉默过后，电话那头： “就这？你那双眼皮谁看不出来是割啊，技术那么差，相亲那会儿你眼皮肿得跟青蛙似的！” “你不要避重就轻，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你有没有背着我藏私房钱？” 所长一哽，又继续说： “有，但这不是重点，我……我还有其他事情瞒着你。” “这怎么不是重点了？你先交代私房钱藏哪了，再说说别的瞒着我的事。” 理性告诉所长，千万不能说，奈何他吃了有问必答蒜蓉酥，再理性也没用。 “我的私房钱就藏在沙发底下，还有客厅那个大花瓶里面，还有蝴蝶兰的土里。” 几分钟后，电话里传来所长夫人的声音： “好好好，居然还真有！你一藏私房钱，保准是去买烟抽，是不是！” “是……”所长老老实实地回，像小学生一样等着挨骂。 所长夫人果然毫不客气地骂了他一通： “你还想不想多活几年了？还敢抽烟，你身体啥情况你不知道啊？” “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有，还有……” 所长毫无反抗意图地交代： “你还记得，前几天被本地媒体采访的那个企业家吗？” “你还夸他一把年纪了，看着还挺帅。问我认不认识他，我说不认识。” “其实我不但认识他，还跟他很熟，我们读书的时候是上下铺来着。” “他曾让我帮忙给你递过情书……” 卧槽！这么大一瓜，真的假的！ 大家都默契地保持不出声，默默吃瓜。 “当时我拿着情书找去你们学校，还在校门口见到了你，但是我没有把情书递给你。” “因为我那个同学是个花心大萝卜，不久前还让一个女生怀孕堕胎来着。” 真的假的，这么大一瓜？老一辈年轻的时候玩这么花？ 第101章 差点三代不能考公了 “那女生刚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被迫辍学，才回家没多久，他就想勾搭你，我觉得他人品不行。 所以我直接把情书偷偷藏起来，回去以后跟他说，你没接受，把情书丢掉了。” “后来他又勾搭上了别的女生，又把人家弄怀孕了，还不想负责。最后女方家长过来闹，他就被开除了。” “之后我就没再跟他联系，再次听到他，据说他入赘了当地一个企业家的独生女。” “听同学私下说，他有次同学聚会喝醉酒，当众吹嘘他把岳母和女儿都搞到手了，活活把岳父气死了，成功吃绝户。” “你别看他现在混得人模狗样，他人品不行啊！你不会怪我当年断了你和他的姻缘吧？” “我发誓，我当时虽然存了一点私心，对你一见钟情，但是，我主要还是为你着想！” “他除了长得比我帅，眼睛比我大，眼皮比我宽，个头比我高，鼻子比我挺，说话比我好听，现在比我有钱……以外，没有什么比得上我的！” “老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啊？我就这些事瞒着你，再也没有别的事了！” 萧岚和一众警员吃瓜吃得嘴都合不拢。 所长说的那个企业家，不会是前段时间受采访上电视的那位吧。 好家伙，吃所长的瓜，竟然还顺便吃到知名企业家的。 表面光风霁月，又搞慈善又吹爱国企业，没想到背地里玩这么花！ 大家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么大的瓜，另一位瓜主就杀到了当场。 所长夫人来了！ 她一进来就风风火火地冲到所长办公室，捧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所长的脸，焦急地问： “老东西，你今天这么反常，是不是查出了什么病？” “你别光顾着嗷嗷嗷，你倒是说话，你体检出什么问题了吗？” “有病咱就赶紧治，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啥！” 所长一把搂住所长夫人的腿，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埋头就哭： “我没病！我就是突然觉得好对不起你！” “你不要生我气，我不是故意……好吧，虽然我是故意拆散你们的，但他不是好人呜呜呜！” 所长夫人又好气又好笑，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放： “得了，我对他没意思，他的风流韵事，老早就传到我们学校来啦！” “我当初听说你老找人打听我，我以为你要跟我告白呢！结果你小子在校门口探头探脑这么多次，毕业了都没敢来跟我搭话。” “后来工作以后，你托媒人来说亲，我知道是你，故意说要大双眼皮的，想气气你，哪想到你转头就去割了俩！” “你读书那会儿要是有这种行动力，咱俩孙子都有了！哪用得着晚婚晚育！” 警局一干人猝不及防间被喂了两盆狗粮。 好好好，以为是先婚后爱，哪想到是双向暗恋。 有民警幽怨地说： “正好，大家午饭还没有吃，这会儿也不用吃了，吃狗粮已经吃饱了。” “对了，萧同志，你来是为了看那个聚众赌博的罪犯吗？要我现在带你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什么情况了。” 萧岚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给那个a级罪犯准备的包子为什么进了所长的肚子里，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得赶紧补救。 萧岚的系统仓库里倒是还有不少宝贝，但是怎么让那个罪犯吃下去，是个问题。 “对了，你们是有食堂的对吧？” “对呀。” 萧岚眼睛一亮：“那你们食堂应该有面粉吧？” 民警不解其意：“应该……没了吧？之前我们早上吃的包子就是现包的。 不过因为太难吃，老是剩，食堂主厨说以后不包包子了。今天就没有包子，估计面粉用完了……” “啊，那太可惜了，我还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给你们包一顿包子……” 一听到萧岚这么说，四面八方就传来好几道激动的声音： “有！面粉可以有！面粉马上就来！” 没等萧岚反应过来，一帮人就像扛麻袋似的把萧岚扛去了食堂。 再一回神，他已经被人送进了后厨，系上了围裙，手里还塞了一把菜刀。 “便衣同志，您在这先准备馅料，面粉很快就到！” 看着大家欢呼离去的背影，萧岚无奈地笑笑。 没有办法，为了让一个罪犯吃到加料的包子，只能把全派出所上下都投喂一遍。 好在派出所人不多，羁押的罪犯也不多，不然有得他忙活。 食堂的主厨听说了萧岚是警察，来这就是弄点吃的给大家伙加餐。 既然不是来抢饭碗的，主厨就很爽快地配合他，提供他要的东西。 冰箱里有猪肉，品质一般，但是胜在新鲜。 不过猪肉的数量不够，只能再加点别的东西混合做馅。 就地取材，食堂里还有白菜。 每天上午有专人送过来，质量依然是中等，胜在新鲜。 萧岚不再耽误时间，快速地清洗、切剁起来。 食堂里的主厨，一开始还端着要上前指点的架子，可萧岚一动手，他就傻眼了。 好巧的劲儿啊，第一次见到有人剁肉的时候，没有弄得碎肉四溅、霹雳乓啷的。 那些碎肉就像听从将军指挥的士兵，一粒粒服服帖帖，整齐排列。 这么大一盆馅，换个粗壮的厨师来剁，都要出一头汗。 可萧岚这么一个瘦高个，居然十分轻巧就做好了。 仿佛他手中拿的刀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宝刀似的，压根不需要他使劲。 等萧岚端着馅料走到一旁的时候，厨师忍不住悄悄滑步上前，拿起刀仔细研究。 奇了怪了，这不就是他平常惯用的刀吗？ 刀确实是挺好的，但是也没有好用到切肉像切豆腐的地步吧？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第102章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萧岚还在拌馅，警员们就带着新买的面粉回来了。 这本来是他们的午餐和午休时间，可他们现在饿着肚子来回奔波，还笑得跟花儿似的。 天知道他们馋萧岚这口包子多久了。 他们也年轻，平时也刷斗音，看到那么多主播都在夸手工包子有多么好吃，他们那叫一个心动啊。 只是每个人执勤的时间和区域不一样，最近外地人来得多了，他们又格外忙。 有时候安排到菜市场巡逻，上班时间不能干私事，只能“三过包子摊而不买”。 天南海北的人都吃到了，就他们没吃到。 如今萧岚主动上门送温暖，这口包子，可算是要进入他们的口中了！ “同志，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萧岚放下包子馅：“正好，你们来帮忙拌馅儿，我去和面。” 那个主厨一心想偷师，忙喊：“我帮你！” 随后，萧岚一手柔中带刚的揉面功夫，再次让主厨叹为观止。 感觉萧岚只是随便动了几下，就轻松做到了揉面所说的盆光、手光、面光。 主厨还在欣赏着，没来得及偷，师傅就已经停下了。 等到萧岚开始包包子，三秒完成一个，主厨可算是认出来了。 “你……你就是……菜市场那个……” 他惊讶得连连捂嘴，有点想说，但不敢说，可憋又憋不住。 萧岚这一手包包子的手法，早就在网上传开了，不知道多少厨师特意观摩过呢。 还有许多人煞有其事地在弹幕中讨论，萧岚包包子的手法，师从何派。 不过萧岚当时是戴着口罩的，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竟是让主厨在派出所的食堂里，碰到了本人。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网红手工包子摊老板，真实身份居然是警察啊！ 该不会，现在警校里连厨艺也开始培训了？ 师从何派？师从警校！ 再过几年，像萧岚这样学成出师的警察越来越多。 以后派出所的食堂就不外包了，统统让民警担任厨师，像执勤一样搞轮班制。 主厨顿时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仿佛嗅到了失业的气息。 他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着： 【兴许萧岚就是样子做得好看，味道估计和他差不到哪去。】 就像当兵的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普通人随手团成团， 前者的被子固然更加好看，但是被子不会因为叠得整齐而变得更加暖和。 萧岚用着一样的食材，总不能做出比他更好吃的包子吧？ 半个小时后。 主厨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眼中泛起了泪花。 不用吃进嘴里，他就已经输得彻底。 主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样是手动揉面，他做出的面皮外表凹凸不平，内里粗糙多孔， 吃起来有股酒味的同时，还干巴巴的噎喉咙。 颜色也有很大的差距，他做的包子外表泛黄，明明是早上刚包的，却看起来就像放了好几天的。 而萧岚做的包子，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他都不忍心咬下去，感觉会毁掉一件艺术品。 可不吃的话，别人就会帮你吃。 瞧那些民警们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下手再晚点就没了。 “唔这也太好吃了吧！白菜猪肉馅包子，好多汁，好鲜嫩！我再也不说我们食堂的白菜是用来喂猪的了！” “我的妈啊，闭上眼感觉在吃国宴，睁开眼才意识到还在食堂。” “不枉费我牺牲午休时间，专门等这一顿包子啊！好吃的东西就要吃刚出炉的，好吃加倍！不像平时食堂的饭菜，啥时候吃都行。” 主厨嘴里叼着包子抱头鼠窜，想缩到一个听不见大家吐槽的角落里。 “别骂了别骂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进修厨艺！” 整个派出所都弥漫着暖烘烘的香气，萧岚便是在这时，掏出秘制加料的包子。 “咱们派出所还关押着几个审讯的嫌犯吧？给他们送俩包子去，别饿着了，省得外人传我们苛待嫌犯。” 民警们一听，顿时就不干了，大声哔哔： “给这么好吃的包子给他们干啥，要我说，把平时食堂的包子给他们吃去。几个下肚，就相当于严刑拷打的功效，保准什么都招。” 已经缩在角落的主厨又被扎了一刀，他默默啃了一口包子，和着血吞下去。 好在这话也只是气话，民警们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把包子给审讯室的小刀送去了。 透过单向玻璃，萧岚亲眼看着那个a级嫌犯把包子吃下去，总算是安心了。 【有问必答蒜蓉酥】发作的效果比较快。 民警们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儿，正好到上班时间，立即开始新一轮审讯。 这一次，小刀并没有挣扎，有问必答。 警方以为对方在连番逼问之下，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没有意识到异样，开始兴奋地做笔录。 而萧岚，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a级罪犯已认罪，抓捕有效！】 【奖励10万元奖金和1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10万块，不枉费他这一趟上门服务啊！ 萧岚感动得快哭了，后面的事情他也没心思管了，赶紧回家补觉要紧。 这个时间点，是他日夜颠倒以后的正常休息时间啊，现在已经算“熬夜”。 随着萧岚回到家中，派出所这边的审讯工作也获得了重大突破。 小刀不但承认了他培训徒弟，组织了多起盗窃案， 还暴露了几个销赃窝点，以及平时销赃的模式。 这对警方来说，完全是意外收获。 抓住小刀一个，拖出一大群徒弟，还有几个销赃店铺。 到时候通过审讯店铺老板，调查店铺熟客，又能抓捕一波。 这才叫大鱼啊！ “太厉害了！不愧是分局来的便衣同志啊，竟然通过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洞悉了那个小刀是条大鱼！” “要不人家怎么能考进分局呢，真是了不起，目光如炬，还多才多艺！” 几个派出所民警咂吧了一下嘴，回想起萧岚给他们做的那顿包子，一时心怀憧憬： “好想调去分局工作啊，分局的同志们一个个厨艺又好，工作能力又强，好想跟他们成为同事啊！” “是啊，最重要的是厨艺好，分局的便衣手艺都这么好，分局食堂的伙食一定很棒吧！” “别说了，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被举荐到分局工作！” “什么！你敢跟我抢！我一定比你表现得更好！” …… 冯叔那边还在等着小刀传来的好消息，可他等到的，却是几家二手销货店被查封的噩耗。 与此同时，还传来了小刀因为聚众赌博被抓进局子的消息。 “废物！不是让你们找个又忠诚，底子又干净的去办事吗？怎么找了这么个货色！” 许久都没有动怒的冯叔都破口大骂了。 多年以来，他端着贼王的架子，学着电影里教父的派头，装逼很久了。 只是学得了枭雄的表，学不了枭雄的里，本质还是个没文化的小偷。 “冯叔！这小刀确实底子干净，技术高超，平时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赌瘾，哪想到就这两天都憋不住！坏了大事！” “好在我们平时就防着他，没让他进入核心管理层，他只知道几条销赃的副线而已，查不到主要业务……” “查不到么？”冯叔忽然打断他们。 “既然你们说小刀平时没有赌瘾，怎么偏偏就这两天犯了毛病？保不齐是警方设下了圈套，诱惑他进去。” “而且被抓不到一天，警方就从他嘴里盘问出销赃的事情，这哪像是从来没怀疑过他的样子，怕是盯上他很久了！” 其他人都不做声了。 他们觉得冯叔说的话很有道理，细思恐极。 “警方能撬开一个小刀的嘴，就能顺藤摸瓜，撬开更多人的嘴。现在的警察有很多高科技手段，可不像以前……” 沉吟良久，冯叔握紧了拐杖龙头，做了一个大决定。 “看来形势比我之前做的最坏预测，还要糟糕得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必须要做点大事，扭转警方的注意力，同时彻底遏止现在这股外地人过来的势头……” “什么大事？” 有人问着，却在接触到冯叔狠辣的目光时，吓得噤声。 搞灰色产业，迟早有一天会踩到黑色的那一边。 不同的是，冯叔早就有这样的觉悟，而其他人还没有。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 整个冬天，月亮执勤的时间比太阳长，它垮着一张脸，翻着白眼，半死不活地挂在天上。 稀稀拉拉的月光，好似磨刀霍霍时刀刃反射的寒芒。 嫉恶如仇小吃车行驶在前往菜市场的路上。 今天的司机难得换人了，李阿四在前面开车，萧岚在车厢里补觉。 昨天他去警局跑了一趟，给人做了一顿包子，自己就少睡了两个小时。 今天差点起不来，还是他急忙嗑了一个强身健体小苹果，才打起一点精神。 果然早餐这一行，不勤快根本做不来。 任务早点结束吧，他已经倦了。 车子开着开着，突然一脚刹车。 萧岚赶紧扶住要倒的蒸笼，问：“怎么了？” 李阿四没好气的声音传来：“又来了！又是树桠拦路那一招，我真是服了！” 萧岚探头出去，又看到一段巨大的树桠横在马路中央，将整条马路都堵住了。 “看来是消停了几天，皮又痒了！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李阿四正要下车，忽然，萧岚注意到小吃车的红灯亮得吓人。 同时，还有七八条犯罪记录消息接连弹入萧岚脑海中： 【孙**，多次寻衅滋事、故意伤害，当前状态：刚出狱。】 【李**，多次嫖娼、贩毒、聚众赌博、家暴致残，当前状态：刚出狱。】 【方**，多次抢劫，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当前状态：刚出狱。】 …… 一连串的刚出狱的罪犯，不知为何全部围在他们身边。 天黑萧岚他们还看不见，不知蹲伏在什么地方。 “别下车！赶紧开过去！” 萧岚急忙大喊。 李阿四脑子虽然转得不快，但是兄弟的话，听就完事。 “坐稳了！” 他猛踩电门，再将速度调到最高档，对准树冠的部位猛冲了出去。 李阿四这么做，原意只是避开粗壮的树干，没想到，车头临近，树冠后面突然跳开几个人。 竟是有人蹲在树冠后面，不知道要干什么。 最令人心惊肉跳的是，这些人手中赫然拿着一把手臂长的西瓜刀。 森白的刀身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只看一眼，就能想象到刀身沾血的模样。 如果刚才李阿四下车搬开树桠的话，这些人手中的西瓜刀，就会劈头盖脸砍向他。 “卧槽！” 李阿四吓得爆粗口，车身都跟着猛然抖了一下。 萧岚也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根根竖起，牙齿发冷。 显然谁都想不到，卖个包子，怎么还会惹来这种血光之灾。 躲在树后面的人偷袭不成，竟然还有埋伏。 车头前面和车子后面都接连有人冲出，总共分成三拨人，围着车身劈砍。 还有人直接往车里飞进去一把刀。 萧岚急忙往车厢里面躲，抱起蒸笼挡在面前，只听“铛”的一声，正好拦住那把刀。 可是前方的李阿四就惨了。 车头两面镂空，还是萧岚为了挡风，额外加装了两扇塑料门。 这塑料门可不是铁，挡不住几下刀砍，没一会儿就有刀头砍了进来。 李阿四急忙一扭车头，靠着车厢甩尾，才把右侧的人撞飞。 眼看着两条腿跑不过三个轮，马上就要冲出包围圈的时候，底下忽然传来“哐当”一声。 车身巨震，萧岚明显感觉到车厢翘起来了，煤气罐和蒸笼都往他身上压。 “不好！他们把井盖搬开了，车头陷进去了！” 李阿四惊慌的声音从前面传出，也让萧岚的心沉到了地底。 李阿四连忙把松开了脚下的电门，档位也关了。 空中咕噜噜乱转的车轮可算停了，车厢也“嘭”的一下落回了地上。 他们运气算是好的，车头的轮子陷进下水道井口，车子却没有翻，他们没受伤。 但是车子周围群狼环伺，各个手持砍刀，他们的运气算是好到头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惨了……” “萧岚你赶紧报警，千万别出来，我应该能挡一挡……” 李阿四这会儿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了，他好歹还块头大，体格好，应该能应付一波。 像萧岚那样，豆芽菜似的，指不定被人一刀就拦腰砍断了。 还是让萧岚留在车厢里报警吧。 第103章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就在李阿四握紧拳头，准备出去面对疾风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车厢好像有什么东西跳了出去。 车子仿佛成为了跳板，猛然一震，将李阿四震得一屁股跌回座位。 再回过神时，他看见萧岚举着路中间那根硕大无比的树桠跑回来了。 “啊——” 萧岚大喝一声，将手中那一人多高的巨大树桠，舞得赫赫生风。 树冠扫过之处，犹如分裂出无数鞭子，无数枝条打得那些持刀的歹徒人仰马翻。 他们拼命地劈砍着树桠，砍得树叶乱飞。 可西瓜刀这么轻薄，也就勉强砍个西瓜，遇上木头就抓瞎。 “卧槽！” 李阿四再次被震得爆了粗口。 这还是他认识的萧岚吗？ 这么粗一根树桠，抬起来都够呛，萧岚就像抄起了方天画戟，横扫千军。 他哪里知道，萧岚在跳出车厢之前，花光了所有的积分，买了好几个【强身健体小苹果】，咣咣一顿猛吃。 如今的他，堪比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区区十几个持刀歹徒，休想近身！ 武器就是这样，一寸长，一寸强。 萧岚手中的树桠长度足足是西瓜刀的5倍。 任你刀子再锋利，只要近不了身，就只有立正挨打的份。 更何况树桠上面还有好几个大型分叉，堪比是多个钢叉的聚合体，一叉一个倒地。 那些贼还不死心，想着萧岚总有力竭的时候，放完大招，就到了cd时间。 可他们没有想到，小吃车一键报警的速度，比cd到来的更快。 派出所接到指挥中心直接下发的命令，立即赶来支援。 红蓝交替闪烁的光刺破了黑暗，恰在这时，天地完成了昼夜交汇，东方亮起曙光。 “不许动！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借着蒙蒙亮起的天光，警方们看清前方的一幕，顿时瞠目结舌。 只见萧岚拎着一根硕大无比的光秃树桠，就像拎着一个巨大号的锅铲。 每一个要逃的歹徒刚刚站起身，就被“啪叽”一下拍扁在地上，尘土与落叶齐飞。 谁还想挣扎，铲子就落到谁的身上。 一拍一个不吱声。 歹徒们就像煎饼似的，在小吃车旁边瘫成一圈，个个脸朝下，脚抽搐，身边散落了十几把西瓜刀。 一时之间，派出所的民警竟不知到底应该让谁放下武器。 萧岚抬头一望，喜形于色： “你们可算来了！警察同志，快把他们抓起来！他们拿刀砍我，好可怕！” 听到萧岚的话，派出所的民警们面面相觑。 为啥觉得，还是萧岚比较可怕呢。 一阵警笛声过后，十几个持刀歹徒被抓回派出所审讯。 而萧岚他们，赶紧去检查了一下车子和包子。 车头在民警们的帮助下，从井口里拔了出来。 轮子一点事都没有，车子也能正常启动。 再看蒸笼，刚才遭受那么大的撞击，还被飞刀砍中，蒸笼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 不但外表没有一点损伤，就连内里的包子也没受到一点影响。 不愧是系统出品的【密不透风大蒸笼】啊，除了里面上下通透，外面是一点儿都不漏风。 由于现在萧岚的摊子是网红打卡点，缺席一天，对于当地旅游宣传的影响难以估计。 所以萧岚提议： “我们先把包子骑去菜市场，然后找人看摊，再去警局配合调查。” “行，注意安全。” 警察们交代完，又留下几个警员陪着他们，这才带着犯人离开。 这件事情的性质严重到必须立刻向上汇报，萧岚竟然遭遇十几个人持刀围砍。 不敢想象，要不是萧岚同志神勇无比，换成普通民警，这会儿可能已经壮烈牺牲了。 很快家里两个卧龙凤雏被叫来看摊。 包子摊位已经固定，很多外地游客都是认摊不认人，换了人影响不大。 萧岚和李阿四赶去派出所，审讯已经初见成效。 这帮人已经招了，有人花大价钱找他们，要把萧岚砍成残废。 至于动机，对方没说，总之请他们的人非常舍得给钱，足够他们下半辈子都能潇洒过活。 如今事情没成，钱也没了。 这帮人刚坐过牢，很有经验，明白招供可以减轻罪行，赶紧把知道的跟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顺着他们指认的牵头人，慢慢的，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缓缓铺开…… 当冯叔听到那群混混追砍萧岚的事情失败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既然选择出此险招，他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事情若是成了，他就斩断和一半产业的联系，推出一部分人顶罪，自己韬光养晦。 之后凤安区凶名在外，游客避之唯恐不及，掌控权就会重回他手。 事情若是败了，他就斩断和所有产业的联系，抛下所有手下，远走他乡。 之后凤安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他会花着他已经洗白的钱，在国外安享晚年。 虽然警察要查到他头上还早得很，甚至未必会查到他，但他非常谨慎，不准备留下来冒险。 他入行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四个字“审时度势”。 奋力一搏，没有效果，立刻急流勇退，明哲保身。 只是他这一走，就得抛下半生基业，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听说那个包子老板早上被人追赶，竟然还不影响正常出摊。 冯叔一时有些心中难平。 凭什么，他都已经赔上自己的全部了，而那个小小的包子老板，居然没落下一天生意。 这卖包子的破生意，能跟他亲手打下的江山比吗？ 最快的一趟航班定在今天下午。 冯叔临走前，想要会一会那个终结他一生荣光的包子老板。 就像老电影里面那种反派特有的仪式感，离开前，与敌人做最后的告别。 他一个人拄着拐杖，以一个优雅富商的姿态，安静地站在包子摊前，与摊主遥遥相望。 第104章 什么枭雄，吃几年牢饭就老实了 看着平平无奇的萧岚，冯叔傲慢又自恋地想着： 【这个普通的小市民，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将凤安区搅得风云变色的一代枭雄吗？】 【大概率不会知道吧，他就是个厨子，一只为生活忙忙碌碌的蚂蚁，懂什么英雄迟暮，懂什么壮志未酬。】 “我不是输给你，”冯叔小声地说着，像在自言自语，“你算什么东西。” “政府举全市之力对付我，才让我遗憾惜败。” “而你只是一颗最微不足道的棋子，因为我的存在，你才有资格被放上棋盘。” 冯叔在看向萧岚的时候，不知道萧岚的余光已经扫到了他。 此时的萧岚，是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从派出所出来以后，特意回到菜市场当靶子的便衣警察。 他感知到有个大叔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挂着普通且自信的笑容。 也就是萧岚不会读心，不知道冯叔在想什么。 要是他知道的话，估计会反唇相讥： “一个罪犯，还文艺上了。什么枭雄狗熊，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吃几年牢饭就老实了。” 人海的两端，一个小偷，一个卧底，二者的身份都不能见光。 不过他们就像颜色相同的翔和巧克力，只有颜色相同罢了，压根就没有比较的必要。 一坨翔还敢嫌弃巧克力香气太淡，没它臭得轰轰烈烈，真是滑稽。 几个呼吸间，冯叔朝着萧岚走了过来。 无视所有正在排队的人，他掏出100块，对萧岚说： “我出10倍价钱，买你一个包子，怎么样？” 萧岚脸色一变。 不是因为对方的报价惊到了他，而是因为脑海中突然浮现小吃车弹出的提示： 【冯大年，s级罪犯，盗窃、销赃团伙头目，累计金额特别巨大，雇凶杀人……】 萧岚听到s级罪犯的时候，就已经激动得没心情听后面一长串的报幕了。 盗窃、销赃团伙头目！ 虽然不知道这条大鱼为什么主动咬钩，但只要来了，就别想跑！ 冯叔看出了萧岚一瞬间的激动，却只当是普通小市民面对有钱人时的欣喜。 “这……不合适吧，这么多人都在排队……” 为了掩饰内心狂喜，萧岚意思意思拒绝了一下。 其实他的手都已经伸向提前准备好的加料包子了。 没想到那个大叔不按套路出牌，哂笑一声： “确实不大合适。”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沓钱，约莫有1000，转向正在买包子的顾客说： “我给你1000，买你全部的包子，你觉得怎么样？” 那顾客狂喜，忙不迭点头： “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 萧岚脸色一变。 好家伙，他刚才就是客套一下，怎么这大叔就加价百倍买别人的包子去了！ 这纯纯是来挑衅的吧？ 不过没关系，直接把加料包子放进前面那个顾客的包子里就行了。 冯叔看到萧岚陡然失落的眼神，心中的傲慢与得意彻底掩盖不住了。 在他看来，他一代枭雄，逗一个普通人玩，就跟逗狗似的。 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包子老板一个下马威，出口恶气，顺便完成仪式感。 如今他气也出了，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他哪里知道，他要为这一次幼稚的举动，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萧岚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冯叔的背影。 不需要发任何文字，那几个跟他一起回来的便衣，就默默跟了上去。 …… 冯叔与萧岚再次见面，是在夜晚的审讯室里。 隔着单向玻璃，萧岚透过音箱，听着冯叔的招供。 这货回去以后，默默吃下了加料的包子。 等警方在飞机场拦住他的时候，药效差不多发作。 一回来就有问必答，问啥说啥，把他这么多年的“创业历程”全部说了出来。 滔滔不绝，几个小时，就喝了几口水，完全不带停的。 难为了负责审讯的警察，进去一个，没一会儿就得换人。 出来的人脸都憋红了，一出门就大口大口呼吸。 “诶呀妈呀！这人嘴怎么这么臭，吃了什么啊！都快跟所长的嘴有得一拼了！” “难为所长夫人还亲得下去，真爱无疑了。” 所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红着脸握着拳头大声抗议： “我也就那一天嘴臭好么！又不是天天嘴臭！” 洞悉一切的萧岚摸了摸鼻子，假装事情跟自己无关。 好在大家也没怀疑到萧岚头上。 毕竟那么多人都吃了包子，别人不嘴臭，就某人嘴臭，肯定是某人的问题。 所长握拳轻咳几下，吸引大家注意。 同时趁机偷偷往手心哈气，闻闻自己嘴里到底有没有味。 确认不臭之后，他才说： “赶紧整理一下犯人的供词，今晚我要和分局的同志开会讨论！” 根据冯叔之前的招供，仅仅是一小部分，就已经让所长意识到对方的身份非同凡响。 他立即打了电话，跟本次参与【打击盗窃犯罪专项行动】的凤安分局、城东分局的负责人通气。 大家觉得时机正好，要在其余同党意识到头目冯叔被抓之前，赶紧商讨抓捕计划，连夜展开抓捕。 本来应该去凤安分局那边开会比较好，那边会议室更大。 但是凤安分局已经搬到新街那边去了，离得有些远。 时间宝贵，就不讲究那些形式了。 直接在凤安派出所这里开会，摆几张桌子就行了。 萧岚作为本次专项行动打头阵的便衣警察，必然不能缺席这场会议。 尤其是小刀和冯叔都是他看出了端倪，提醒民警们跟踪监视的。 不然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他补觉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两个分局以及辖区其他的派出所，都派了行动负责人过来。 城东分局来的人，自然就是老刘。 他远远看见萧岚，就比了个大拇指。 走近的时候，他更是激动得一拍萧岚肩膀： “好样的！让你两星期完成侦查任务，你提前把头目给钓上来了。这一波我必须给你报上去，给你记大功！” 第105章 逆父拳拳到肉的爱子之心 萧岚笑了笑，他对立功的事情没有什么执念。 毕竟他是便衣，以后如果经常要执行卧底任务的话，就算立了功也没法对外宣传。 有了系统抓捕s级罪犯的20万元奖金和2000积分的奖励，已经足够了。 要是今晚再抓一波余党，那他的积分和奖金就迎来大井喷了。 这些都是他毫不费力就平白得来的好处，再不满足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最想知道的事情是：“我明天还要去摆摊吗？” “这……” 老刘思忖了一下，说：“这样吧，咱们先去开会，开完会我问一下，到底是怎么个安排法。” “行。” 随后这场会议，足足开了两小时。 萧岚也就在会议开头陈述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便衣工作，之后的会议内容，就全是在讨论抓捕战术。 今天的会议重点就是后续的抓捕，所以关于萧岚是如何发现小刀和冯叔的不对劲，随便说了一下就糊弄过去了。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萧岚当年做评委，跟进全球精英厨师大赛的时候，站着看别的选手表现，看了十几个小时还精神抖擞。 现在开会研究怎么抓犯人，其他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吵上头了差点抡起水瓶子开战， 而他昏昏欲睡，竟是丝毫兴奋不起来，全靠着假装思考，用手指撑起眼皮才没睡着。 老刘看到他这样，凑他耳边小声说： “后面没你事了，你假装去上个厕所，然后找地方眯一下，准备行动的时候我打电话叫你。” “行动的时候也不用你当主力，你站一旁跟着学就行。” 萧岚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老刘，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他低调地离开会议室。 一关上会议室的门，他上下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直接黏上了。 他只能勉强掀开一条缝看路，整个人走得七扭八歪，像酒后驾驶的泥头车一样。 突然，萧岚感觉即将迎面撞上什么东西，他以为是一堵墙，连忙伸手去推。 原意只是想用手臂做个缓冲，万万没想到，竟然把那堵“墙”推翻了。 “安局！” 其他人惊慌地叫出声，手忙脚乱去扶安局长起来。 萧岚后知后觉自己推的不是墙，是人。 他白天猛猛吞了好几个强身健体小苹果，一打十几都有余力，有哪个人经得起他这么一撞。 他急忙冲上去搀扶。 不料快到跟前的时候，脚下一趔趄，一脑袋顶向刚刚被扶起的安局长。 其他人都被吓得四散开来，安局长吓得发出尖锐爆鸣声， 他强忍着屁股的疼痛，在萧岚冲到身前的一瞬间，撑住萧岚的后背，一个山羊起跳，化险为夷。 顺利落地的时刻，安局长还是两腿战战。 有那么一瞬，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英年早婚，毕竟差一点断子绝孙。 新人在职场到底能闯多大祸？ 也没多大，就是让领导被迫跟自己玩了一下跳山羊，回忆了一下童年。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安局长背对着萧岚，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刚想回头骂人，突然回忆起逆父拳拳到肉的爱子之心。 他欲骂又止。 最终只能摆了摆手。 “没你事了，忙去吧。” 萧岚这会儿已经吓到不困了。 他望着安局长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不过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会议室里。 “完了，我职业不会就这么到头了吧？” 萧岚一巴掌拍上脑门，心中无比忐忑。 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弥补。 安局长，貌似是他们城东分局的局长，真正意义上的顶头上司。 虽然不敢揣测对方的心胸是否宽广，但是，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一见面就把人撞出内伤的下属吧。 不行不行，还是得想办法弥补。 送礼送钱是不可能的，听说安局长是个工作狂，贿赂上司，别把自己送进局子里了。 转念一想，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剩厨艺了。 会议还要开多久，谁也不知道，干脆再借一下派出所的食堂，给大家做点夜宵。 去食堂一看，发现还有面粉，他决定做一锅蒸饺。 饺子的馅按照包子的馅去做就行了，准保不会差。 比起做包子，做饺子省了一道发酵工序，可以更快端上桌，不然会开完了都没吃上夜宵。 当然，并不是他只会做面点类的东西，别的菜他也会做。 但是要考虑到大家在开会，吃点气味清淡的、方便分餐的东西比较好。 不然想象一下，他做一道葱爆大肠。 大家要么伸着筷子抢，为了一口菜打成一团。 要么吃得满嘴油光，满头大汗，不得不敞开膀子、解开扣子。 要么一边嚼嚼嚼嚼嚼，一边商量抓捕战术，战术商量完了，嘴里的肠头还没嚼软。 这体面吗？ 也是考虑到方便食用，他没有选择汁水淋漓的水煮饺子，而是选择了蒸饺。 蒸饺是通过蒸笼将饺子蒸熟，这样可以更好地保留馅料的汁水。 而水饺则是将饺子放入沸水中煮熟，外皮更绵软，口感更加爽滑。 很多人以为蒸饺和水煮饺子，区别只在于一个蒸熟，一个煮熟。 其实这两种饺子，在制作的时候就有差别。 蒸饺采用烫面制作而成，这种面团柔软中带着弹性，天生就是个热情活泼的性子。 它会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饱满的馅料，所以蒸饺的表皮有很多纹路，每一条褶皱都是拥抱的形状。 而水饺则是采用冷水面团制作而成，面皮更加筋道，生性就很高冷。 被热水一煮，它会气鼓鼓地抱住圆圆的自己， 鼓起的弧度恰好贴合口腔的弧度，所以入口瓷实，能给人一种满足感。 此刻萧岚为了保住自己这份当警察的工作，全力以赴。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手速仿佛开了4倍速，他的厨艺又升级了。 如果食堂那个主厨还在这里，估计会被刺激得当场自废武功，退出江湖。 半个小时后，食堂里飘来热乎乎的香气。 有几个执勤的民警注意到了蒸汽，他们过去查看，看到食堂亮着光，又看到萧岚在忙。 顿时眼睛一亮，话还没说，口水先流。 只见萧岚打开了蒸笼，隔着水汽氤氲对着他们招手： “领导们开会辛苦，大家加班也辛苦，我做了点蒸饺，就当夜宵填填肚子吧。” 第106章 速冻水饺都做到这水平了? 一听说这蒸饺是做给大家吃的， 都不需要萧岚安排，大家就屁颠屁颠地过来帮忙，主动端饺子去分了。 老话说得好，出力干活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话又说得好，多劳者多得。 他们都有苦劳了，那么多分得一些吃的，也是合理的吧。 至于怎么瓜分，有些人脑袋里已经计划得清清楚楚。 “所长一个我一个，指导员一个我一个，队长一个我一个，大黄一个我一个，小美一个我一个……” 正美滋滋地分着，就被一旁看不惯的同事给暴揍了。 “有你这么分的嘛！以为我们不会算数是不是！” 那人还想狡辩： “我想着，一锅里面，肯定有一些表皮破损，上不得台面的蒸饺，不适合分给领导吃。” “那么我把这些次品处理掉，全倒进自己的肚子里，也是义不容辞的嘛！” 其他人把指骨捏得咔咔响，冷笑道： “要不是萧同志手艺好，一个破皮的蒸饺都没有，我们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吃独食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下班以后别跑，哥几个给你松松筋骨！” 玩闹归玩闹，大家还是知道蒸饺要优先供给与会人员。 最后还是用一次性碟子分装，端去会议室，每一碟至少6个。 然后再装一大盘，放在会议室一角，谁吃完以后觉得不够，有需要就自己加。 至于剩下的好几笼蒸饺……嘿嘿嘿……没人要就是他们的啦！ 很快，跟所长打好招呼后，一碟碟蒸饺就被托盘盛着端进会议室。 开会过程中，尤其是开漫长的会议过程中， 时不时有助手进来添加茶水，补充些水果茶点也是正常的。 因此对于警员的进入，大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再次专注于讨论。 “我认为除恶务尽，凡是能查到的全部抓过来，人手不够，大不了向其他分局派出所借调！” “不行，我觉得一晚上的时间有限，可以适当抓大放小，先抓头目要紧！” “我觉得都不妥，既然今晚时间太短，不如就不要行动了，干脆先组织封锁，明天再安排抓捕！” 此刻的会议已经进入了僵持状态。 大家虽然有着相同的目标，但是行事风格不一样。 有人大胆，有人保守，有人激进， 因此在具体的战术执行层面上，几方各执一词，难以达成共识。 这场会议当然不会无限制开下去，它设定了一个最晚的结束时间。 时间一到，就会立即投票表决，展开行动了。 但是现在时间未到，所以大家还想强调自己的观点，再多争取一些票数， 于是整个会议室气氛进入白热化阶段，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一碟蒸饺，如同它悄无声息融入会议室的气味一样，非常低调地落在众人的右手边。 最先注意到它的，是会议室里话语权不高的人。 他们没有资格直接左右决策，但是心中已经有了倾向的方案，也就等着投票了。 百无聊赖之际，看到手边多了一碟蒸饺。 这蒸饺玲珑剔透，内里裹着的粉色肉馅隔着薄薄的外皮沁出， 雾里看花一般，朦朦胧胧，若有似无。 再看这盛着蒸饺的底盘，白皙无瑕，不是那水中圆月又是什么？ 他们开会开得两眼昏花，恍惚间还以为餐具是什么精致的白瓷碟。 伸手一摸，才摸出来是纸做的一次性碟子， 餐具极其简陋，一看就是团建的时候用剩的。 甚至连一次性筷子都没给一双，直接发了一个吃水果用的塑料叉子，让他们叉着吃。 难怪呢，就说一个派出所，会议的标准不可能太高。 都是这蒸饺的外形过于出挑，让平平无奇的一次性餐具都显得高端了。 警官忍不住在心里“嚯”了一声，感叹现在的速冻水饺都做到这水平了。 真是科技改变生活啊。 不再胡思乱想，一位警员随手插了一个蒸饺，随意塞进嘴里。 薄如蝉翼的外皮，就像新娘的头纱，它的存在不是扫兴的遮挡，而是惊喜的包装。 当牙齿磨破饺子皮的一刹那，他仿佛看见自己置身于婚礼现场，正抬手掀开妻子头上的白纱， 随着羽睫轻眨，妻子的双眼盈盈亮起，深情款款地望向他。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警员几乎看痴了，但是短暂的失神过后，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没办过婚礼，没有妻子，甚至还没有女朋友。 啊—————— 好在他眼前还有5个蒸饺，只要再吃一口，又是飞一般的享受。 很快，这位警员右手边的蒸饺就以飞一般的速度消失着。 坐在他附近以及对面的人，看见他的举动，下意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边也有蒸饺。 他们不知道这蒸饺是什么时候放的，但是小小一个，吃了也不占肚子。 于是他们就像叉起一块水果一样，随意叉起一个蒸饺放入口中。 惊人的鲜香在口中迸发出来，凡是吃到的人，没一个不是沉默不语，手上的动作却是叉起一个又一个。 随着越来越多人发现蒸饺的美妙，香气从唇齿间散溢出来，不经意间窜入别人的鼻息。 在这个开了暖气的会议室里，香气逐渐彰显出它的野心。 它嚣张地在沿着会议桌巡逻，揪住每一个人的衣领，摇晃着逼问：“还有谁！” “还有谁没有折服在我的魅力之下！” 终于，那争辩不休的三方也开始悄然停战了。 有人在说话的时候口干，想喝水的时候发现没了，误将一旁的蒸饺看成了切好的梨，顺手叉了一块解渴。 这一口下去，解没解渴不知道，反正一吃一个不吱声。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迫切想要说服别人的想法，此刻忽然消失。 也许是微凉的面皮，让他们喷射火力的嘴皮子暂时降温， 又或者是饺子馅里面爽口的白菜，将体内的焦躁涤荡一净。 原本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会议室，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只剩急切的咀嚼声，还有频繁响起的口水吞咽声。 已经吃完的人，眼神频频地往会议室一角放着大盘蒸饺的地方望。 盘子里还有好多，好想用碟子把蒸饺堆成小山，带回座位吃咣咣吃。 直接端着盘子吃也不介意。 可是谁也不敢起身，不敢暴露自己已经心猿意马的事实。 直到会议室里，最后一个说话的男人叉起了第一个蒸饺。 所有人都盯着安局看，看他什么时候沦陷。 而他丝毫没有感知到大家眼神中的热切，蒸饺都放到嘴边了，还突然放下。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是认可我方提出的建议了？” “既然如此，我看也不用投票了，直接按照我方提出的‘抓大放小，查漏补缺’的战术来吧。” 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竟然……还没投票就达成意见统一了？ 安局挑起一边眉毛，试探性地说：“那……会议提前结束？” 两方最大胆和最激进的人，居然全部都没吭声。 不反对就是默认，安局赶紧拍板，一锤定音。 “就这么定了，会议解散。” 众人一跃而起，通通朝门口冲去。 安局满意地叉起一块蒸饺，庆祝似的咬下半口。 哈，最后还是他们保守派占据上风。 就说嘛，那种唾沫横飞的喷人模式看似火力很猛，其实坚持不了多久。 还是他这种慢条斯理的辩论方法，才赢得了持久战。 胜利的笑容只浮现出一半，陡然转成震惊。 安局双眼暴突，瞪着叉子上的半块蒸饺。 这味道…… 好熟悉！ 好像逆父每天中午给他带来的半个包子的味道。 再看会议室那些从座位上跳起来的人， 他们哪里是急着出门，分明全部冲向了靠近门边那个装满蒸饺的大盘子。 难道这是萧岚做的蒸饺？ 他赶紧把剩下半块塞进嘴里，顿时感觉味道越来越熟悉。 熟悉的美味之余，又有新鲜口味带来的惊喜。 大意了！他早该想到的，有萧岚在这里，怎么可能吃速冻水饺！ 这是国宴啊！ 顿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把叉子当成筷子，刨饭似的把剩余的蒸饺往嘴里扫。 一阵风卷残云，他嘴里还鼓鼓囊囊着，立即端着空碟子去抢剩下的蒸饺。 谁也顾不上体面，每个人眼里只有饺子，抢到一个是一个。 有的警员性子一板一眼，抢到蒸饺以后就放在碟子上，然后再去抢下一个。 而有的人比较鸡贼，直接从盘子里叉起来就往嘴里放。 还有更过分的，挤不进去，手不够长，叉不到盘子里的蒸饺，直接叉别人碟子里的吃。 那些老老实实的警员，惦念着自己碟子里已经抢到了5个，再抢一个就是6个，足够放满一碟，该把机会留给别人了。 可扭头一看，碟子上空空如也。 除了手中叉着的那一个蒸饺，碟子上的另外5个消失无踪。 “啊！是谁吃了我的蒸饺！监控！我要调监控！” 当然，这监控最终也没调成，毕竟吃完蒸饺还得出任务呢，哪有时间耽误。 而像安局这样反应慢的，举着叉子在外围急得直跳脚，怎么也挤不进去。 等大家终于散去，他高兴地冲到盘子面前，却见空荡荡的盘子在原地转着圈。 盘面锃光瓦亮，一点饺子皮都没给他留。 而大家两三口吃完已经开始整理衣领和袖口，戴好警帽，恢复成平时冷静严肃的样子，迈出会议室。 “就按照刚才决定的战术，马上行动！” 所有人都走光了，安局怅惘若失地叹了一口气，也戴上帽子，准备出去。 刚迈出门口，忽然有个警员走上来，神神秘秘地给他递上一个一次性打包盒。 “安局，这是萧同志特意给您留的，说是给您赔礼道歉的，他跟着出任务了，就让我帮忙转交。” 安局眸光微动，接过打包盒的这一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他知道，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感受到一种迟来的父爱。 他忽然感觉，其实逆父说要跟萧岚拜把子，也不是不行…… 起码干爹比亲爹懂事…… 就是年纪实在是小了点，但凡萧岚早生他30年，哪怕是10年，他真能叫出口。 另一边，萧岚跟着老刘坐上警车，与两大分局、十几个派出所一起出任务。 这是他第一次有种正式成为警察的感觉。 老刘说了，这一趟纯纯带着他见世面，刷经验，基本不用他出力。 萧岚更兴奋了，这不就是打游戏被大神带着刷分的感觉吗。 抱紧大腿就完事。 路上老刘跟他解释了一下战术的宗旨： “抓大放小，指的是今晚先把叫得上名号的头头给抓了，抓了之后就好办了。” “可以通过宣传，给那些小喽啰施加压力，让他们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毕竟抓捕不是目的，教化才是意义。” “要是还抱着侥幸心理，警方会对着招供的名单查漏补缺，谁也别想跑。” 萧岚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一夜。 “完啦完啦完啦完啦”的警笛声成为所有犯罪分子的噩梦。 被抓的前一秒， 他们有的在深夜酒吧醉倒卡座，有的在无人公路狂飙鬼火， 有的在洗脚城里美女作伴，有的在烧烤摊旁指点江山， 有的嘻嘻哈哈、划拳猜码，有的一言不合、当街开打。 一切目无法纪的放浪形骸，都将终结于一声威严的： “别动！警察！双手抱头，原地蹲下！” 搜捕车后面跟着羁押车，来的时候空空荡荡，去的时候满载而归。 也许是来的警察实在太多，也许是声势过于浩大，很多嫌犯都被吓懵了。 还有的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犯罪行为足够隐蔽，应该不是来抓自己的。 结果被铐上手铐以后，才傻眼。 “啊？真的是来抓我的吗？” “我寻思抓的是别人呢……” 萧岚看了几场抓捕，觉得自己会了，想要上前试试。 结果警察太多，大家都想试试，嫌犯愣是不够分。 萧岚还想坚持，却被城东分局的同事一把摁回座位： “别逞强，你体测啥成绩我们都知道，这波你就安心看着学，哥几个带你上分，集体功绝对有你一份。” 说完就很潇洒地下车关门了，丝毫没给萧岚辩解的机会。 看来上一次萧岚的体测成绩，已经成为了他的个人标签。 在没进行下一次体测之前，大家都觉得他是城东分局的战力地下室。 即使他之前成功一打十几，大家也觉得主要是那根树桠的功劳。 行吧，反正他睡眠不足，现在也不是最佳状态，就不跟大家抢了。 抓捕行动持续到晚上11点。 由于全程过于顺利，毫无波澜，萧岚看着看着，就在警车中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中，他好像听见对讲机中传来声音： “注意！注意！据嫌犯妻子交代，嫌犯手中有一支鸟枪，里面至少有两发子弹……” 萧岚只觉得那声音刺啦刺啦的，听不清楚，昏沉沉的脑子自动处理成噪声。 可是没过多久，他的耳中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喊：“快闪开！” 接踵而至的，是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嘭！” 萧岚被吓了一跳，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他的身体竟然自动窜出了窗外， 以一种飞扑的姿态，在空中划出一道流星般的射线。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与同事们惊骇的视线相逢， 下一瞬便感觉胸口好像有什么跳了出来，隔着衣服，与飞射过来的物体相撞。 那是一声很短促的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又像什么东西被弹开。 没来得及分辨到底是什么动静，萧岚便重重倒地。 与他一起落地的，还有一颗变形的子弹。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 “嘭！” 又是一枪，吓得所有人眼皮巨颤，不过好在这一枪是对天空释放的。 顺着枪声源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防弹衣的警察将嫌犯扑倒，随即好几个警察都上去帮忙。 收回目光，萧岚发现好多同事朝着自己冲来，一个个面露惊慌，伸手就来捂他的胸膛。 “萧岚！萧岚！你怎么样！”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有人中弹！” 身后的老刘涕泗横飞地扶住萧岚的肩头，将他搂在怀中： “萧岚！你怎么冲上来替我挡子弹！你个蠢货，我没穿防弹衣，你也没穿防弹衣啊！”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还年轻！厨艺还这么好！逞什么英雄！” 也就是呆愣两三秒的功夫，萧岚反应过来了。 他手指微动，捡起地上那颗扭曲变形的弹头，讷讷地说了句： “等等，你们先别哭，我好像没事。” 所有惊恐慌乱嚎哭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一声齐齐的疑问： “哈？” 萧岚抬起钝痛的手臂，伸进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把碎掉的羽绒。 靠！羽绒服被射穿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他又掏了掏，终于让他掏出一颗圆滑的、已经开裂成两瓣的玩意儿。 “这是……”其他人懵逼，定睛一看。 “夏威夷果？” 听到大家喊出它的名字，萧岚可算是确认了罪魁祸首。 好好好，看来他没有认错，这就是积分兑换商城里面的那颗【百分百接子弹夏威夷果】。 这东西巨贵无比，花了他3000积分，系统居然没有告诉它，这玩意儿有坑！ 不管是射向谁的子弹，只要是子弹它就要接啊！ 而且它非要接就算了，还不是单独飞出去接，非要带上萧岚一起飞。 你就是这么个百分百接子弹法啊？ 萧岚一时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冤种。 他原以为这玩意可以防身用，万万没想到，它防的是别人的身。 虽说这夏威夷果非常牛逼，提前弹起来卸了子弹的力，没让萧岚受到一点子弹的伤害。 可是他没有逃过重力的牵引，和地面的暴击。 可怜萧岚睡都没睡醒，就这么“咻”一下飞起来，又“邦”一声落地。 得亏他冬天穿得厚，不然不得摔成肉饼，胳膊都得骨折成旺旺碎冰冰。 算了算了，好歹这夏威夷果救了老刘一命，也算是物有所值，摔一下不亏。 周围其他人都欣喜若狂，不知道萧岚被坑，直呼他运气逆天。 “妈啊这太幸运了！子弹刚好打中你怀里的夏威夷果，这比硬币挡子弹还牛逼！” “幸好歹徒只有两发子弹，万一他有几十发，不敢想象……萧岚你运气真是太好了！” 萧岚听了苦笑，是啊，这【百分百接子弹夏威夷果】就是这么坑啊。 它只能接得住一发子弹，但是万一对方有几十发， 接第一发的时候飞扑出去，不得被剩下的几十发打成马蜂窝。 这会儿萧岚是真觉得自己运气好了，命超大的。 以及这全图鉴，以后再也不集了。 “萧岚你超勇的！飞身挡子弹你都敢，你电影主角上身啊！” “这么小概率的事件都能让我亲眼目睹，我能吹一辈子！” 大家新奇激动地围着萧岚摸来摸去，很快被老刘一把推开： “都先别动他！穿着防弹衣都不一定万无一失，小心他其他地方有伤！” “救护车什么时候来！快点带去医院检查！” 被抬上担架的时候，萧岚没有一点抗拒。 好歹摔了这么重的一下，蹭个检查也是合理的吧。 之后的任务情况怎么样，萧岚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他走之后，大家士气大振。 而他被拖到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医生看着他的报告单，又抬手在他身上摸了几下，接着看报告单，眉头微皱。 “医生，我怎么了？”萧岚忐忑地问。 “小伙子，别光喝蛋白粉增肌啊，也补点碳水，体重还能再涨涨……” “你是明星还是模特？身材管理这么严格，一丝儿赘肉都不让有？” “但凡屁股蛋多点脂肪做下缓冲，你都不用来医院这一趟。青了一大片，赶紧回家拿冰块敷一敷，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医生刚说完话，回头看见冲过来几个警察，顿时神情一僵。 第107章 再摆两天摊，送你一套房 萧岚一看，是老刘他们，刚完成任务就过来看他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骨折？是不是要住院静养？” “区政府的领导听说你受伤，问我要了你的电话，说明天来你病房慰问你。” 萧岚尴尬地看了一眼惊呆的医生，清了清喉咙说： “不用住院，医生说我现在就能回家了。” 大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被枪射中就真一点伤没有吗？夏威夷果就这么厉害？” 虽说这枪是用来打鸟的土制猎枪，但到底是个真家伙呀。 “你检查详细了吗？别不舍得花钱。要是有报销不了的项目，我自费给你垫。” 老刘对萧岚这个救命恩人，出手绝对不含糊。 要是萧岚留下了什么暗疾，老刘可是要愧疚一辈子的。 医生听说是枪伤，惊讶得连连咋舌。 “你不早说，枪击可怠慢不得，万一有弹片留在身体里呢。还是住个院吧，明天做进一步的检查。” 其实市医院就在萧岚家附近，步行都能到达，萧岚是想回家躺着的。 可在老刘的百般坚持之下，萧岚想回家都不行，还是老老实实办了住院观察。 用老刘的话说，万一半夜出了事，在医院方便医生抢救。 第二天上午，政府领导拎着水果过来慰问了。 一般情况下，警察因公负伤，很少会有政府部门的人过来探望。 但是萧岚除了是警察以外，同时还肩负着另一层身份——手工包子铺老板，凤安区的希望之光，兼流量担当。 文旅局长亲自过来，一进门就先往萧岚双手处看，确认手没有受伤，顿时先松了一口气。 得知萧岚检查以后没有什么大事，今天就能出院，文旅局局长更是压不住狂喜。 一番慰问过后，文旅局局长终于说明了来意。 他让下属和其他人都出去了，没有外人在，方便他拉着萧岚说掏心窝子的话： “萧同志，说老实话，得知你真实身份是便衣警察的时候，我们是真想把你抢过来啊！ 你对凤安区的影响，说是起死回生也不为过啊！凤安区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不过，我们也跟你的上司再三确认过了，你志不在经商，一心要为人民服务。 这也是好事，是好事！你在警察的岗位一定能大放异彩，我们一定支持你的选择！” 萧岚听着，就感觉铺垫完毕，必然要有后文了。 果然，局长咬咬牙，然后一脸为难地说： “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每天都有上百万的游客千里迢迢为你而来。 流量嘛，就像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不敢奢望流量一直持续，就是想着…… 能不能在涨潮最猛的时候，再接一接……” 说着文旅局长露出了怪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们也知道，你的任务昨天就完成了，也不用去摆摊了，但是现在热度还在持续。 我私心代表游客、代表整个凤安区，想问问你能不能再去摆两天？ 摆到这周末，也算是有始有终，给游客们一个交代。” 说完，像是怕萧岚拒绝，文旅局局长非常上道地掏出了他的底牌： “当然，我们不会让萧同志白白出力，对于你的突出贡献，我们一致认为，你值得一套房子的奖励。” “啊？” 即使萧岚见惯了系统的大手笔，见过了大世面，也不由得为这次政府的大方而震惊。 “房子？您是指……公租房指标？” 萧岚想来想去，觉得所谓的房子，其实是公租房比较合理。 公租房就是廉租房，算是一种政府福利项目，最长可以租5年，期间要是自己买房了，就得搬出去。 然而，文旅局长只是摇摇头，然后非常明确地回复： “不，就是一套新房，66平，电梯6楼。政府为你全款购置，就在新街的幸福里小区，离未来的商业街很近。 只不过，由于是新房，所以还是毛坯，将来你自己装修了，就能直接住进去，户主的名字就是你。” 萧岚都震惊了。 他知道凤安区房价低，但那可是一套房啊！ 以他有限的经验来看，政府各项财政都挺吃紧的，平时抠抠搜搜，开会的矿泉水都从596毫升的大瓶换成了380毫升小瓶，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文旅局长看到萧岚的反应，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狡黠。 到底是老将，知道怎么花最少钱，起到最大作用。 萧岚以为这一套房送下来，怎么的也得花个大几十万。 其实这套房只花了几万就拿下了。 用不着搞什么官商勾结的暗黑操作，包子老板的名头就可以抵掉一切尾款。 多少房产商巴不得包子老板是在他们小区买的房，只要用他的名头一宣传，后续所有楼盘都不愁卖。 其实如果萧岚自己去买房的话，那些房产商，说不定会直接白送给他。 可是文旅局长已经快他一步了。 只需要打听一下，顺水推舟，就这么美美拿下了房，又通过房子套住了人。 至于花掉的那几万…… 市里对特殊人才的补贴，每年的生活费指标就不止两万，至少补贴个三年。 与其用钱把萧岚留下来，不如直接换成房子。 房子都有了，安家还会远吗？ 将来萧岚心境发生了变化，改变了职业规划，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他在凤安区的家。 目光放得再长远一些，将来萧岚退休了，想开店卖点吃的，那肯定是在家附近开店啊。 妙，太妙了，姜还是老的辣。 萧岚虽然没能察觉对面人心里的小九九，但他怎么样都不亏。 只需要再去摆两天摊，就到手一套新房，还在商业街附近。 虽说现在商业街还没搞起来，不过估计很快了。 当年有个网红城市，一夜爆红，恰逢节日，直接创下了3天营收60亿的奇迹。 后面就算降温了，钱也已经赚够了。 满打满算，萧岚会在凤安区摆上两个星期的摊。 这引来的一大波游客，怎么的也得让凤安区赚个十几亿吧。 有了这么多钱，就不信搞个商业街都搞不起来。 第108章 老板走了!啊——老板走了! 于是乎，第二天，萧岚再次出现在老街菜市场。 无数游客看见他，在寒风中吸了吸鼻涕，争先恐后地围上去： “老板！老板你可算来了！昨天听你在群里说，你去医院了，吓死我们了，以为要好几天都不能出摊呢！” “老板你昨天没来，那今天能不能把昨天的名额补偿给我们？我要买20个！” “得了！老板昨天刚去医院，你今天就要买20个，你想累死他啊！” “老板我要10个就好，只要天天吃10个我就满足了，再多的我也吃不起了！” 也有的从电子园区赶来的工人心有余悸： “老板，你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不吭一声就消失啊！我们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你的痛苦了！” “就是就是！” 萧岚笑着说“不会”，声音里多少带点心虚。 天知道，他就摆到这周日。 下周他就不来了。 不过既然答应了大家，不要无故消失，那还是想个理由吧。 两天后。 周一的清晨，无数打工人不但要面对上班的痛苦，还要承受灵魂的暴击。 包子群和猪蹄群同步发送了相同的群消息： 【@全体成员 感谢大家对鄙人生意的支持，但是碍于本人弟弟脑部病情加重，不得不暂时放下生意，去大城市寻访名医。 诸多不舍，望自珍重，今后山水有相逢。】 在群消息发出去之前，李阿四提前看见了，他很纳闷地提出了疑问。 “等会儿，无端凭空编造出一个生病的弟弟，会不会可信度很低啊？你弟弟是谁啊？” 萧岚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阿四。 另外几位卧龙凤雏压根就不敢看李阿四，怕憋不住笑出声。 “没事，他们会相信的。” 说着萧岚就把消息发了出去，并设置成群公告。 这一天，无数人起床看到手机后，发出一声哀嚎。 有的人习惯起床后边上厕所边刷手机，裤子一脱，忽然看见噩耗，顿时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吓得一脚踢开卫生间的门： “怎么了？怎么了？痔疮破了？” 抬起来的是一张比梨花带雨还要惨烈，堪称菊花带血的脸，哭得涕泗横流。 “老板走了！啊——老板走了！” “什么老板？谁走了？” “包子老板……” “什么！啊啊啊啊啊——” 哭成泪人的又多了一个。 群消息如同一条条快要渴死的鱼，疯狂向上游去。 【坏了！真让老板赚到钱了！都有钱去大城市治病了！】 【什么！我就说前些天老板去医院是个不好的讯号吧！果然，这是离别的前兆！】 【啊啊啊啊原来那天老板去医院不是看自己的病，是看弟弟的病吗？这里的医院看不好，所以要去大医院看？】 【啊——啊——弟弟难道不是普通的智障而已吗？难道还有别的脑子疾病？】 【老板真是绝世好哥哥啊，虽然不舍，但是尊重祝福，等你回来……】 【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老板离开之前，就不能包够一万个包子冷冻起来，让亲戚帮忙卖，一直卖到老板回来吗？】 【众所周知，老板可以3秒钟包好一个包子。 一天有24小时，给8小时让老板睡觉，那就还有16个小时，也就是秒。 3秒一个，那秒就能包个。咬牙努努力，包两万个也不是不行。 所以老板你只需要腾出一天时间，只管包就行了。我们不介意吃你的冷冻包子。】 【没错，我也不介意吃老板的冷冻包子！】 【……】 萧岚看到大家的天真发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心里说了一声再见，随后残忍地将群消息设为免打扰，果断退出了小号。 包子老板和猪蹄摊主都成为了过去。 今天的他，是萧·阿sir·岚。 把手机放进兜里，萧岚走进了城东分局。 迎接他的，是一众同事的鼓掌声和欢呼声。 “岚哥你可算回来了！” “两周之期已到，欢迎岚哥归位！” “恭喜岚哥又圆满完成一项任务！名震全网的网红竟然是你！” “岚哥你飞身挡子弹的壮举已经传遍全市警局了！你是这个！” 同事朝他竖起了大拇哥。 关于萧岚在凤安区的事迹，整个警局上下都知道了。 大家这么热情的原因，不仅因为他的勇猛，更因为，他还是那个传闻中的手工包子老板。 “老板”都回来了，那包子还会远吗？ 今天要开启【打击盗窃犯罪专项行动】表彰大会，地点在市公安局。 而萧岚，作为本次行动中表现极为突出的新星，将会作为城东分局的代表，上台接受表彰。 全局上下都没有意见。 想要抓住同事的心，就得抓住同事的胃。 如今全局上下的心，都被萧岚牢牢抓在手掌之中，谁会有意见？ 考虑到萧岚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以便衣身份参与工作，任务的性质也跟卧底没有区别， 于是大家给上台领奖的他准备了墨镜和口罩，待遇跟其他执行危险任务的卧底一样。 站在台上，面对着全市所有公安分局和派出所派来的优秀代表，萧岚听见属于自己的表彰。 “萧岚同志，在本次行动中表现突出，荣获个人二等功，奖励五千元！荣获集体三等功，奖励一万元！” 全场掌声雷鸣，不少人眼里都流出了羡慕的目光，好多好多钱啊。 与此同时，萧岚的脑海之中，系统也开启了本次的奖励结算。 【叮！统计完毕，本次累计抓获罪犯250名！】 【其中包含： d级罪犯150名，奖励75万元奖金和7500积分， c级罪犯70名，奖励140万元奖金和积分， b级罪犯20名，奖励100万元奖金和积分， a级罪犯10名，奖励100万元奖金和积分， 请再接再励！】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奖励实在太多，系统还贴心地帮忙做了汇总。 【本次奖励累计：奖金 415万，积分】 萧岚看着面板上面显示的数字，激动得腿都有些软。 大丰收啊！ 这么多钱，就是真的挨一枪也值了！ 加上系统之前给的奖金164万，他现在已经是个身价579万的富豪了！ 幸好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不然萧岚这会儿的嘴角已经咧开到太阳穴。 这波泼天的富贵，将他脑子砸得晕乎乎的，就连下台的时候同手同脚都没有注意到。 对于他的失态，底下所有发现的人，全都报以理解的一笑。 听说萧岚还是个见习警员， 这才入职多久啊，就获得了个人二等功和集体三等功，换成谁不乐迷糊。 而且一次拿到一万五的奖金，快赶得上三个月工资了， 谁刚出社会拿到这么大一笔钱，不高兴得忘乎所以啊。 座位下面，李阿四、吕洞宾、胡莱他们几个极力控制住兴奋得想要胡乱挥舞的手脚，正襟危坐。 这次他们也获得了集体三等功，那可是一万块的奖金！ 他们跟着萧岚干了几天活，每天就是买买菜剁剁馅， 只卖力气，不用遭遇危险，伙食还贼好，这功劳相当于躺着赚的！ 此刻他们爱死萧岚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高低得把萧岚抛上空中几个来回。 万幸他们脸上也戴着口罩和墨镜，不用做表情管理， 不然他们和萧岚坐在一起，就是四张狰狞狂笑的脸，被拍了照那还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警察队伍里混进去四个悍匪。 好在警局是铁了心的要把他们四人往特殊卧底方面培养，拍照的时候避开他们，不想曝光四人的长相。 脱下制服以后怎么放飞自我，都不影响警方的形象。 不过，他们心里也有点小小的纳闷。 他们戴口罩就算了，怎么分局局长也戴着口罩？ 难道生病了？ 难怪真人比照片瘦这么多。 …… 萧岚他们的便衣摆摊事迹虽然无法公之于众，但是该有的通报表扬还是要有，发给自己人看看还是可以的。 很快，公安内网的警界动态上，多了一条跟凤安区打击偷窃专项行动有关的新闻，里面提到了表现突出的摆摊便衣警。 于是这一天，全国警察同行中午的聊天话题就变成了这件事。 “诶，你们看了今天的警界动态吗？” “没呢，周一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看。” “有大瓜啊，你怎么能不看呢！前段时间网上很火的那个手工包子店老板，是咱们的人！” “啊？？” “啊！！” 有些警察上网上得比较少，但是年轻一点的几乎都是冲浪达人。 听了一耳朵，马上就凑过来了。 “什么我们的人？你的意思是，那个包子老板是警校毕业生去摆摊吗？” “还是说，他是从警界离职之后，才开始摆摊？” 最先提起话头的人神秘地摇摇头，然后一脸得意地说：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都不是，那个老板是便衣，在执行任务呢。一不留神就成了网红了。” “好家伙！那他有这厨艺，不会趁机辞职下海吧？之前也有一些同行误打误撞成网红，没经住诱惑就改行了。” “不懂，不过现在应该还没辞职，不然也不会上通报了。” “可能当地警局觉得是个人才，用了什么方法挽留吧……” 许多人的讨论最终都会跑到同一个走向，那就是“萧岚会不会顶不住诱惑离职”。 追名逐利是人之常情，而当卧底警察显然两者都不沾。 好比这次这么大贡献，就连通报表扬里都没有暴露全名。 很多警员吃完瓜以后，都认为他们将会失去一位同志，与此同时，餐饮界会多一个网红包子老板。 城东分局这边也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们确实做了一些措施，来挽留人才。 回到分局以后，就有人通知萧岚： “安局找你，你去一趟局长办公室。” “好嘞。” 萧岚也不知道局长找自己有什么事，想起上次把人撞倒的壮举，心里不免又有些突突。 总不能是秋后算账吧？ 贴在门边小心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正专注地看着报告。 萧岚做了一个深呼吸，轻轻在半开的门上敲了两下，等到对方说“进”才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走近看才发现，局长的脸上还戴着口罩，没有摘下来。 看来真的是生病了。 安局长做了一个“坐”的手势，萧岚也不敢多说什么，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他忽然留意到，局长手中拿的报告，分明就是他发给老刘的电子报告的打印版。 悬着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前世7岁就开始当老板的他，从未直面过领导带来的压迫感， 也就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补作业的时候，才会感受到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此刻，他再次体验了一把。 不过，局长一开口，萧岚所有的紧张都一扫而空了。 “我看了你的报告，也听了老刘的汇报，你们摆摊的收入很高，但是食材成本也很高，两者一抵消，利润并没有多少。” “考虑到你们工作辛苦，白天要摆摊，夜晚要加班，期间还要扛住来自多方的威胁，我帮你们申请将摆摊利润作为团队辛苦费，市里审批已经通过了。” “今后的任务也一样，你作为主负责人可以多分一些，剩下的按照每人在任务中的表现灵活调整。” “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本末倒置，牢记初心，不要为了更多利润，而把心思花在这上面，最要紧的还是保障任务顺利完成。” 安局顿了一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所以后面的话，他难得流露出了人情味： “我知道，当警察没有当网红赚得多，也更加辛苦。 网红博大家一笑，就能月入几百万，而警察从年头忙到年尾，平均差不多十万。” 第109章 安局长怎么吃到他家的早餐? “不过……” 安局长话头一转，说道： “第三产业的发展，永远都是建立在社会安定的基础之下的。世道若是乱了，谁还有心思吃喝玩乐呢。” “社会分工不同，辛苦的工作总要有人做，使命也总得有人担。 我们这一行，肯定没有名利场那么光鲜亮丽，但我可以给你吃一颗定心丸，咱们国家对于有贡献的同志，从来不会怠慢。” “所以，萧岚，你尽管安心地往前走，不论你选哪一条路都是坦途。 你穿上警服，就是我们的战友，脱下警服，就是我们要保护的人民。” 安局长的话格局太大，差点没把萧岚感动哭了。 可就在他眼睛有些微微湿润的下一秒，他从安局长的嘴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等会儿……这莫不是……家里那锅老卤的香味？ 自从萧岚不做酱爆猪蹄生意以后，那锅老卤就成了家里的一员。 有老卤在，一日三餐可方便了。 随便买点新鲜的肉丢里面卤，什么卤鸡爪，卤猪蹄，卤五花，卤鸡腿，想吃啥卤啥。 要是吃腻了大鱼大肉，随便卤点莲藕，金针菇，腐竹，土豆，那也叫一个嘎嘎香。 要是吃腻了卤味，想吃点清淡的，炒菜的时候随便加一勺卤水，怎么炒都很香。 最偷懒的做法，白开水煮软面条以后，加一勺老卤，撒几颗葱花，早餐和夜宵就解决了。 即使做得这么敷衍，老头都能把碗舔得锃光瓦亮，一滴汤汁都不留。 为了保护老卤不被老头霍霍，萧岚还在铁桶上面加了一把锁。 每天只有他做饭的时候，才能把锁打开。 今早出门的时候，萧岚做了一份打卤面，吃了一碗就出门了。 打卤面和前面那种敷衍做法的清汤卤水面不同，它的料可丰富了。 卤汁和面是分开煮的，面只需要白开水烫熟就行。 而卤汁里面加了香菇、黄花、木耳、口蘑、西红柿、鸡蛋和猪肉，至少炖20分钟，额外放一勺猪蹄秘制老卤，煮成稠糊糊的一锅。 把这锅浓稠的卤汁拌进烫熟的面条里，不需要再放任何调料，即使是最普通的面条，都能变成人间美味。 萧岚闻得出来，安局长身上也散发着打卤面的味道，而且不是普通的打卤面，还多了一层秘制风味。 戴着口罩都遮掩不住，还说不是他家的老卤？ 萧岚真的很想问，安局长是怎么吃到他家的早餐的？ 家里也就他和老头两个人啊。 可是现在的气氛以及场合，就不适合问这事。 于是萧岚带着满心狐疑，离开了办公室。 萧岚一走，安局长立即放下纸质文件，蹑手蹑脚把门关上，然后摘下口罩。 真是不容易啊，在同一个警局办公，还得遮来遮去，也不知道能瞒得了多久。 “哎，看在我爸今早特意给我送来清汤卤面的份上，还是配合他吧。” 一想到那锅清汤面的味道，安局长的胃又忍不住哀怨地叫了一声。 逆父带来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总觉得不够吃。 好想把这局长让给逆父当，他代替逆父住进家里享福，一定能顿顿吃到饱吧。 不过逆父的解释是，怕他暴饮暴食，不利于胃部消化，还是吃少点。 行吧，这个说法还算科学，医生也让他少食多餐。 但是他总觉得，逆父带来的东西总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好比今天的清汤面，他都吃出香菇的味道了，但是面里愣是一点香菇粒都没有。 那么层次丰富的味道，舌头吃得都忙不过来，可眼睛一眼就看到头了，碗里除了面就是汤。 算了，有得吃就行。 关于安局嘴里为什么会有打卤面香味的事情，萧岚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新传来的好消息就令他忘乎所以。 警局给萧岚四人放了两天假，让他们调整一下上个任务养成的昼夜颠倒的“时差”。 放假前告诉他们，等回来之后，就会有新的任务派给他们。 哥们四个快快乐乐地分了额外的摆摊利润，又美美在家躺了两天。 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就抛诸脑后了。 根据快乐守恒定律，有人嘻嘻，就有人不嘻嘻。 凤安区失去了包子老板，就如同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 游客锐减大半，主播们也不来了。 不过不少人对于萧岚的归来还是满怀希望，觉得短则三天，长则一个月，怎么的都得回来了。 所以秦高杰的【伟大，无需多言】群里，群成员还在每天增加着。 秦高杰对此已经毫无波澜了。 直到某一天，群成员的数量，超过了公司总人数的数量。 他是彻底傻眼了。 群里其他人也傻眼了。 【等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这不是公司内部群吗？是谁把外人引进来的？】 【啊？这是内部群吗？我怎么听说这是“手工包子跑腿代购群”啊！我们半个公司都加进来了！】 【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还把自己的小号拉进来了？】 【可恶啊！我怎么没想到拉小号，这样抢中红包的概率又变大了！】 【秦爹！秦爹你说句话啊！内忧外患，国将不国啊！】 秦高杰彻底无语了。 包子老板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影呢，你们搁这斗上了。 平均每人八百个心眼。 不过这个群现在活跃度很高，就这么闲置下来有些可惜了。 不知不觉中，这里形成了一个优秀的社群，笼络了这栋楼里诸多美食家（贪吃鬼）。 与其放任不管，不如利用起来，为推广凤安区做点贡献？ 心念一动，秦高杰把群名修改为【凤安区美食跑腿代购群】。 然后在群里发送消息： 【在手工包子老板回来之前，这个群就暂时用来购买其他美食吧。 很多主播测评了凤安区不少特色美食，好多店我都没吃过，我们可以一起组团找跑腿代购买。 当然，整个凤岭市其他区的美食也可以。】 这个提议一出，大家都没啥意见。 反正群里这么多人已经成为了事实，总不能把人踢出去。 而且现在凤安区的小偷也没了。 声势浩大的一场抓捕，抓得贼闻风丧胆，抓得全国人尽皆知。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去那里买东西都可以不用防贼了。 将来手工包子老板回来了，嘿嘿，再创一个内部群不就得了！ 另一边，周浩川胃肠失意，职场得意。 离开了萧岚以后，他陷入了戒断反应-。 他每晚直播打游戏的时候，心里想着包子，嘴里一刻不停地啃着别的东西。 兴许是因为他的卖力，以及他的嘴堪比永动机，竟然有好多金主爸爸看中了他的潜力，要投钱在他的游戏直播间打广告。 就是打广告的内容有点怪，跟游戏无关，全是食品。 怪是怪了点，但是管它呢，先赚一波。 反正在这个包子戒断反应期，甭管有没有赞助，他都要啃东西渡过。 只是在午夜梦回之际，周浩川会时不时想起过去。 想到他主动做了宣传手工包子的视频，忍不住流下后悔的泪水。 如果不是他在网上把包子吹火，包子老板兴许不会那么快赚到钱，也就不会离开了。 要是能重来，他会选择在老板寂寂无名之时，买下老板所有的包子，全部冻起来，吃到世界末日。 望着角落里那个能装下五个人的大冰柜，以及冰柜中间放着的唯一一个包子，周浩川鼻子一酸。 冰柜完全白买了啊！纯纯就是花冤枉钱！ 跟周浩川一样花了冤枉钱的，还有另一位大主播——饕哥。 相较于前者，饕哥花的冤枉钱才叫天价。 他买了好几套房，就为了蹲萧岚。 没想到房子买了，人跑了。 直播间里，粉丝们都嘲笑他是超级大冤种。 【饕哥你这房白买了啊，守株待兔，结果你的兔子醒悟了，转头跑进森林啦。】 【说不定包子老板在大城市治着治着，就不愿意回来了，觉得还是大城市便利。】 【听说老板以前就是在大城市当学徒的，这不人熟地又熟？以他的手艺，来小地方还是屈才了。】 面对网友们的奚落，饕哥不以为然。 “大城市，无非就那么几个。京沪与深广，我全都有房。” “要是没有的话，我再买一套就是了。” 那些之前还在说风凉话的网友，此刻已经笑不出来了。 人家一个有钱，一个有艺，小丑竟是我自己。 大概是钱给饕哥带来的自信，他非常淡定地说： “我已经发消息问老板去哪个城市看病了，就等他回复了。” “不过他好像总在忙，老是没空回我的消息……” 饕哥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另一台手机，给大家看他发消息的聊天页面。 随着他的手指向上滑，大家看见，他给萧岚发了好多条单向信息，堪比刷屏。 忽然，饕哥发现了被他刷屏刷过去的包子老板的回复。 “我去！原来老板回复过我！” 前情是饕哥问能不能采访他一个问题。 【饕哥：很多网友都想采访你一件事，你有这手艺，为什么来凤岭这样的小城市？ 大城市应该有很多富豪，愿意为你花上几十倍的钱，而且发展的机会更多，不是吗？】 底下是包子老板的回复： 【包子老板：教育界有个理念，叫有教无类。作为厨师，我也奉行相同的理念，食客不分高低贵贱，应该一视同仁。】 【我的食物不是为了特定的人群而做，而是面向所有人。】 【菜品的定价就是它应有的价值，不管是谁，只要花相同的钱购买了它，就能获得相同的美味和快乐。】 【所以我的食物去哪里卖，卖给谁不重要，只要有人买就行了。】 特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段话是萧岚的心里话。 即使是前世最负盛名的时候，他也没有让自己的厨艺完全成为达官显贵的禁脔。 他开的饭店，面向所有人，排队预定。 不会因为你是富豪，就让你插队，或者额外收费。 也不会因为你是平民，点的是便宜的菜，就对你怠慢。 富人能获取快乐的途径太多了，而普通人的选择从来就少得可怜。 富人如饕哥这般，可以游遍全球、吃遍天下， 也可以聘请八大菜系的名厨驻家，每天变着花样更换菜品。 普通人只会在某个特殊的节日，咬咬牙去个贵的门店， 又或是在某个普通的一天，运气好碰上一个良心的摊点，惊艳好多年。 要是运气不好，去的那个门店又贵又难吃，那真是坏了一天的好心情，节日都不想过了。 萧岚希望自己的食物给人带去快乐，在别人有限的生命中，留下充满意义的回忆。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第110章 绝不自杀紫砂锅和博人牌燃气灶 在家休息的日子，萧岚很是奢侈地花了一笔积分。 四万多的积分，他花了4500将小吃车连升两级。 如今的嫉恶如仇小吃车，不仅解锁了全程录像功能，还升级了新皮肤。 新皮肤是四个轮子的高级小吃车。 车头像是小卡，后面是镂空的四方车厢，前后都能同时售卖，也可以关上玻璃，只开放一边窗口。 除此以外，【积分兑换商城】也终于上新了。 【绝不自杀紫砂锅，大锅1000，小锅500。】 【皆大欢洗洗碗机，6000积分一个。】 【拒绝背锅大炒锅，7000积分一个。】 【博人牌燃气灶，8000积分一个。】 “这么贵！” 萧岚一看到价格，顿时两眼一黑。 本来觉得四万积分可多了，结果积分商城的新品价格也水涨船高。 这下四万积分哪里经得起花啊。 “我倒要看看，新厨具什么功能，敢卖这么贵……” 点开【绝不自杀紫砂锅】的介绍详情页，写的是： 【不裂不漏，耐冷耐热，抗打抗摔，防爆防弹。】 【一锅传三代，人走锅还在。】 【宣言：只要我不自杀，就没人杀得了我！】 萧岚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紫砂锅要是用来做安全帽，就算被坦克碾头都不会狗带吧？ 买买买，必须买。 1000积分的都这么猛，那后面更贵的不得起飞了？ 他赶紧点开【皆大欢洗洗碗机】的详情页： 【我猛洗，狂洗，暴洗，我杯洗交加，沾沾自洗，欣洗若狂，大洗特洗！】 【给我一毫升水，我能清洗整个地球！】 【宣言：不要塞奇怪的东西进来啊！】 萧岚瞪大眼睛，好家伙，这么省水的吗？ 一毫升水，真的能把碗洗干净吗？可恶，好想买来试试看啊！ 看着洗碗机那个黑洞般的入口，貌似可以和紫砂锅配套使用，只要扔进去就能解放双手。 买，必须买！ 下一秒萧岚毫不犹豫地买下最贵的【博人牌燃气灶】。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贵有贵的道理。 一到手，萧岚就非常满意。这个燃气灶是多眼灶，足足有两排，每排有5个灶口。 相当于8000积分买了10个炉灶，还是很实惠的。 不过系统出品的燃气灶，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肯定有什么妙处吧？ 点开详情介绍页一看，萧岚张大嘴巴。 【笑死，根本燃不起来，也就有点热度，火都是虚火。】 【宣言：不管是实火还是虚火，总之不耽误赚钱就是了。】 怎么感觉……这个燃气灶，好像在内涵些什么？ 他怎么感觉不大正常捏？ 萧岚赶紧把【博人牌燃气灶】和【永不断气煤气罐】连接起来，打开试用一番。 很快他就明白了介绍语的真正含义。 原来这燃气灶冒出的火是假火，就算把衣服和其他易燃物放上去，也不会烧起来。 不过，把系统提供的紫砂锅和炒锅，就能立即加热，效果跟真正的火没有区别。 这样挺好的，杜绝了意外失火的可能性。 系统这次给了他这么多厨具，要卖什么，萧岚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底。 就看新任务到底是什么了。 很快，新任务正式揭晓。 “这个女人，是一名经济罪犯的情妇，住在凤岭南区的一个高档小区里。” “在我们准备实施抓捕的前夕，那个经济罪犯察觉到事情败露，坐船出逃。 途中船只遭遇巨大风浪，船只坠毁，船上的人尸骨无存。” “在调查中，我们发现，那个经济罪犯还参与了间谍活动，可能知道许多与间谍接头的方式。” “虽说他疑似葬命海上，但是没有捞到尸体，就很有可能是假死遁逃。” “他的情妇，也就是照片中的女人，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近期有早产迹象。” “那个罪犯有弱精症，很难有孩子，对于这难得的一胎，他非常重视。我们猜测，如果他没有死，孩子出生，他很可能会过来看孩子。” “所以，萧岚，你的任务就是守在高档小区外面，假装摆摊，实际监视每一个出入小区的可疑人物。” 萧岚对任务没有意见，但是他代表大家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你们确定那个罪犯会冒着被抓的风险回来吗？” “我是指……他有弱精症，受孕困难，他会不会怀疑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不愿冒险？” 老刘对于萧岚的疑问毫不惊讶，因为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包括罪犯本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个罪犯还真就怀疑过。我们打探出来的情报是，他们在怀孕4个月的时候去了医院，通过羊水穿刺的方式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确认了，孩子就是他亲生的。 而且，听说他们后来还做了违规的性别检查，确认了是个儿子，宝贝得紧。” 老刘说着，脸上忽然流露出八卦的神色，还贱贱地笑了两声。 “跟你说个了不得的大瓜，你就知道他们有多宝贝那个没出生的孩子了。” “情妇现在住的那栋位于高档小区的房子，其实是罪犯和原配妻子的婚房，不是违法所得，所以没有没收。” “因为情妇怀孕，他们夫妻俩特意把情妇接回家照顾……” 萧岚在听前面的时候还毫无波澜，听到后面那句，内心顿时翻江倒海。 “啥？夫妻俩，照顾怀孕的情妇？” 这消息实在是太炸裂了。 世界已经癫成这个样子了吗？ 老刘倒是非常淡定，因为他已经震惊过了。 “没错。现在那个男的下落不明，房子里就剩他的原配妻子和他怀孕的情妇一起生活。 总之……挺一言难尽的。你应该能感受得出来，他们对孩子有多重视了吧？” 萧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对方是因为有钱才玩得花，还是因为是罪犯才玩得这么浪。 算了，既然确认了对方对那个没出生的小孩无比重视，极大概率会回来看孩子，那还是老老实实蹲点吧。 “我懂了，队长。我这就去安排行动。” “等等！” 老刘说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句交代： “你这次摆摊的助手，还是李阿四他们仨。如果你觉得人手不够，可以找城南分局出人。 这次是城南分局那边特意请求把你借过去帮忙的，任务进度你跟他们的负责人同步就行了。 记住，是他们有求于咱们，受了委屈直接给我打电话！”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护短。 这么一说萧岚可就要支棱起来了： “收到！谢谢队长！” 第二天，一辆升级版的高级四轮小吃车，缓缓开到一高档小区对面。 这个高档小区名叫“绿景华庭”，位于凤岭南区市中心商圈附近。 商圈的核心是一栋购物中心大楼，高约五六层。 高层卖名牌服饰箱包，中层有各类连锁餐饮，一楼设有许多小吃摊点。 而萧岚他们摆摊的位置，相当于商圈的外沿，在整个购物中心大楼的外面。 外面排了一整排小吃摊，沿着大楼围了一圈。 寸土寸金的地段，即使是大楼外面都要收钱，只是租金会比大楼里面要便宜些。 萧岚租的位置是精心挑选的，就对着“绿景华庭”的大门。 这个地方，相对来说比较偏僻，人流量都集中在购物中心的出入口。 而这里是居民区，为了不扰民，规划在这里的摊位只有零星几个。 很多游客知道这里摊位少，还没走到这里，就直接掉头了。 所以，这个摊位的原主人生意做不下去，就想把租来的摊位转租出去。 刚好萧岚有需要，直接把原摊主剩下的租期包了，也就剩半个月了。 今天是他们交接的日子。 第111章 卖煲仔饭，还有黄焖鸡米饭 原摊主的摊位看起来像个固定的门店，外表非常美观，其实底下是活动的，有四个轮子。 把轮子解锁，直接推走就行了。 临走前，原摊主看到萧岚的小吃车上面有两排炉灶，他好奇地问： “你打算在这里摆摊卖什么呀？” 萧岚一边干活，一边回答说： “卖煲仔饭，还有黄焖鸡米饭。” “啊？” 原摊主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好像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动了动嘴巴，好像想说些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这地方压根就没客人过来，卖什么不一样呢？ 于是他没有多说，只是附和着： “哦，哦，不错，不错。” 原摊主走了，而他压下去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其实萧岚已经知道了。 萧岚好歹前世也是个生意人，他也有商业头脑的好么。 对方无非是想说，在这个地方卖煲仔饭，压根没前途的。 随便一抬眼，看周围其他的摊点，就知道卖什么才有前途。 一家卖冰淇淋，一家卖咖啡，一家卖奶茶，一家卖吐司。 全是冷食。 还全是那种可以让人打包带走的东西，说明客人在这里的停留时间非常短，路过的时候心血来潮买一下。 而萧岚，不但要在这里摆桌子，卖的东西还是主食。 这也太傻了。 原摊主估计认为，萧岚不知道前面那栋小区里的居民不吃路边摊，才会犯傻卖煲仔饭。 他懒得提醒萧岚，以免萧岚反悔不租这个摊位。 可萧岚是无所谓的。 做任务嘛，有一两个顾客光顾，让他身份不令人起疑就行。 至于生意好不好，真不重要。 而且，萧岚的手艺，生意怎么会不好，他只怕生意太好了。 有些不了解他的人，觉得他又当又立，不想吸引太多客人，做难吃一点不就好了。 可他有自己的坚守，他下厨就一定要尽心去做，不能对不起食物，以及花了钱的食客，这是他身为厨师的尊严。 至于有没有顾客，赚不赚钱，他主打一个随缘，不强求。 小吃车只花个十来分钟就收拾好了，萧岚摆了四张桌子，其他东西也齐了。 接下来就是盯着了。 当眼线是这样的，无聊又不能掉以轻心。 萧岚在群名为【卧龙凤雏幼麟冢虎】的四人小群里发了定位： “你们商量好轮班表没有，中午的时候谁来当帮手？管饭。” 没一会儿，群里争先恐后冒出消息： 李阿四：“我我我，我有经验，当初卖包子就是我当帮手！我觉得不需要他们，我跟全天都行！” 胡莱：“岚哥你别听他放屁，他那傻样太有标志性了，让他跟着迟早暴露你身份，我建议这次全程不要他当帮手！” 吕洞宾：“臣附议！” 群里这几个至今还在吵，没有分出胜负。 萧岚懒得搭理他们，反正还有时间，而且活儿还清闲，让他们吵着吧。 萧岚开始慢条斯理地准备今天的食材。 【绝不自杀紫砂锅】他买了20个小锅，2个大锅，应该是够用的。 小锅用来做煲仔饭，大锅用来做黄焖鸡。 煲仔饭和黄焖鸡米饭，是两道来自不同菜系的经典名吃。 黄焖鸡属于鲁菜，煲仔饭属于粤菜系广府菜。 黄焖鸡，重点在一个“焖”字。 拆开字来看，左边一个“火”，右边一个“闷”， 指的就是像关闭大门一样将锅盖盖紧，用微火把饭菜煮熟。 所以焖必然需要花时间。 现在很多人做黄焖鸡的时候，都是直接用铁锅煮熟，盖上锅盖焖两三分钟就完事。 既不密闭，也不花时间。 外卖和餐馆为了快速出餐，必然要放弃一些耗时的方式。 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正宗黄焖鸡米饭不是用铁锅煮熟，而是用砂锅焖熟。 也越来越少人提及黄焖鸡米饭的别名，知道它还叫香辣鸡煲、浓汁香辣鸡煲饭。 这就是萧岚同时卖两道不同菜系的菜品的原因，因为两道菜都需要用到相同的厨具——砂锅。 煲仔饭中的“煲仔”指的就是小砂锅。 砂锅拥有其他厨具无法替代的优点。 它具有良好的保温性和均匀的受热性，能够最大限度的保留食材的原汁原味。 在源源不断的均匀加热中，黄焖鸡里的鸡块和土豆会酣畅淋漓地大口吮吸汤汁，把自己喂得肥肥鼓鼓。 现在时间还早，还不到10点钟。 煲仔饭先不急，可以先做耗时的黄焖鸡。 他从冰柜里取出已经处理好的鸡肉和土豆，以及其他配菜。 小吃车空间有限，他在家把清洗、切剁和腌制的活儿都提前做了。 传统做法里，选用的是鲜嫩鸡腿肉来制作黄焖鸡。 但是萧岚喜欢多变的口感，所以他选择了用整只鸡来做菜。 整鸡先去头，再去腚，最后去掉整根鸡脖。 其实鸡脖也可以保留，但是脖子鸡皮底下淋巴多，吃起来没那么好吃。 去掉鸡皮，又没什么肉，干脆放弃。 很多外卖店做黄焖鸡不但不剁掉鸡脖子，甚至还批量购买鸡脖，就图它便宜。 导致顾客们点一份黄焖鸡，有大部分是脖子，正常鸡肉没有几块。 也有的店不用鸡脖，全部用冷冻鸡腿肉，看起来每块肉都肥厚鲜嫩，但是你就吃嘛。 冻肉最大的问题细胞结构被冻坏、肉汁水分蒸发、蛋白质变性、脂肪氧化、营养风味流失。 不说什么鲜味香味，没有臭味就已经是比较好的冻肉了。 而萧岚买的鸡，是青青果园的溜达走地鸡，好贵的呢，要200块一只。 所以萧岚剁下来的鸡脖也没舍得浪费，做成卤鸡脖，丢给老登当零食。 省得那老登天天想法子偷吃。 言归正传。 萧岚将【拒绝背锅大炒锅】架在【博人牌燃气灶】上， 先把油烧开，再将沥干水的土豆块放进炒锅过油。 过油是许多饭店做菜的秘诀，不但可以锁住食材的水分，使菜肴口味滑嫩软润， 还可以保持和增加原料的鲜艳色泽，去除原料异味。 土豆入锅，简单炸至表面微皱，颜色金黄即可，捞出待用。 剩下的油不浪费，直接往里面放几块冰糖。 洁白晶莹的冰糖，小火炒融之后，冒出明亮的橘黄色气泡。 等气泡变小，颜色转为枣红色，即可将焯水好的鸡肉倒进去，简单翻炒。 仅仅通过这么简单的一个步骤，就让鸡肉呈现出一种异常夺目的明黄色。 没加任何科技与狠活，鸡肉就仿佛开了美颜滤镜一样，看得人食指大动。 而后萧岚将提前调好的料汁倒进去一起翻炒，随着“呲啦”一声，好似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只不过，这次从魔盒里跑出来的东西不是疾病与灾厄，而是一只让人发狂、撩人心神、勾人魂魄、磨人意志的小妖精。 它让普通的黄豆酱、蚝油、酱油的组合，散发出变幻莫测、层次丰富的香味。 很难想象，这锅里的肉和调料到底发生了多么奇妙的化学反应，竟让它们都有了脱胎换骨的提升。 经常做饭的人都知道，再多的花里胡哨，都抵不过恰逢其时。 只要熟悉食物特性，对它做最合适的处理，那么就算只放盐，都能让一道菜美味无比。 这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 浓郁的肉香，让一个前脚已经迈入“绿景华庭”小区大门的男人，硬生生倒退了十几步，一直倒到萧岚的摊位前。 男人叫邓阳，刚送闺女上小学回来。 他老婆每天去上班，他日常就呆在家里炒炒股，送送闺女上下学。 能住高档小区的，收入条件都不会太差。 中午的时候，会有保洁阿姨来他家打扫卫生和做饭，他不用操心家务。 早餐因为时间太赶，他们只能自己动手做，凑合吃吃。 喝一杯牛奶，热两片吐司，煎几个鸡蛋，吃几根肉肠。 早餐就解决了。 以前都是这么吃的，也不觉得饿。 可就在闻见那股浓郁的鸡肉味的一瞬间，邓阳明显听见自己肚子发出一声悠长宛转的鸣叫。 仿佛是他的胃临时短暂接管了脑子的工作，竟然操控着他的四肢，让他不受控制地走到一个街头摊位前。 天知道，他以前从来都不看路边摊一眼。 很多知名连锁的门店都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卫生得不到保障，何况是这些路边摊。 那不得“落尘与细菌齐飞，洗碗水共抹布一色”。 即使小区门口的路边摊装修得再好，路边摊就是路边摊，他不愿意买这些不健康不卫生的东西。 然而，闻着这股浓郁的鸡肉香味，邓阳竟然两眼发痴，双腿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掌管香味的小妖精似乎让他的体内发生了返祖现象， 他不再是人，而是一头倔驴，甭管理智怎么抽打，他都不肯听话。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萧岚炒菜，看到萧岚舀了一勺黄酒，画着圈从锅边淋入。 酒精瞬间挥发，进一步逼出肉香，裹挟着一大股香气直冲脑门。 望着锅里那明艳艳、金灿灿的鸡肉，邓阳脑子里莫名涌现出一句诗：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的双眼，和他的整个脑子，都已经被这黄澄澄的鸡肉占据。 “哒”的一声，萧岚拧动燃气灶旋钮，直接关火。 邓阳眉头一抽，立即回神，他猛咽一口口水，急忙问道： “老板，你这炒鸡怎么卖啊？” 萧岚疑惑地看他一眼，眉头微皱： “我这不是炒鸡，是黄焖鸡。” “啊？”邓阳也有些懵了，“可你刚才不是在炒吗？” 萧岚：“是啊，我还没开始焖呢。” 如果做菜有进度条，那么现在这道黄焖鸡的进度才到30%。 这连半成品都不算，只是简单过过油，没想到就有顾客急吼吼来问价了。 邓阳眨了眨眼睛，他感觉他的眼睫毛根根分明，都被香味均匀包裹了。 做鸡都做到这程度了，可以直接出锅了，怎么这摊主还要继续做啊。 邓阳刚想说“要不你直接卖我吧，我觉得能吃了”，可他嘴皮子动的速度没有萧岚的手快。 萧岚突然舀了一大瓢清水，毫不犹豫往锅里倒去。 只一秒，一锅色香味美、宛如成品的炒鸡，就这么被这瓢冷水给破坏了。 想也知道，味道都被冲淡了啊。 连带着整锅鸡肉的颜色都仿佛暗淡了下来，变得丝毫没有吸引力了。 萧岚没有顾及邓阳痛惜的神色，他做菜的时候非常专心，很少分神。 借着锅里的余温，他将鸡肉和清水搅匀。 然后端起锅，将整锅鸡肉，连带着汤水，全部倒入大砂锅中，再盖上盖子。 等砂锅里的鸡肉再次沸腾，萧岚掀开锅盖， 整个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绽开一朵朵水花，犹如煮着一锅蜜糖，颜色透亮，又如琥珀玛瑙般散发光泽。 之前在锅里呈现的勾魂夺魄的艳丽色彩，又重新回来了。 邓阳都看呆了，本想离去的脚尖，也悄悄挪了回来。 这个烹饪的过程，犹如在施展魔法。 只是加热煮沸，竟然让沦为平庸的食物再次焕发新机。 萧岚往砂锅里添加一点盐，放入泡发的干香菇，重新盖上盖子，小火焖煮。 十分钟后，再次打开锅盖，一股比之前更加奇妙的香味窜了出来。 它是如此汹涌澎湃，以致于邓阳怀疑它是自己顶开的锅盖，而不是摊主掀开的。 新的香气强势抹去邓阳之前的记忆，让他只记住自己。 可烹饪的魔法还在继续，现在的香味还不是完全体。 萧岚往锅里放入炸过的土豆，再次盖上了。 就是这气味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土豆，居然在黄焖鸡里发挥了超强的存在感。 邓阳忽然闻到一股软糯的味道异军突起，他的嘴巴比鼻子更快捕捉到土豆的香气。 光是闻着，嘴里就好像尝到了土豆那股沙沙的、粉粉的、绵绵的口感。 他快分不清，这到底是味觉，还是嗅觉。 邓阳喉结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看着摊主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甚至忍不住开口催促。 “老板，什么时候能煮好啊？” 萧岚一看时间，临近中午11点。 他这一大锅肉，四五只鸡在里面，可不好煮啊。 “至少要再等二十分钟吧，我这煮的是大锅菜。得煮久一点。” “不如你坐在座位上面等一等？” 邓阳有点迟疑，本来还想把这一顿当成是早餐的补丁，弥补一下早餐吃不饱这个bug。 结果还要等这么长时间，这都是吃午饭的点了。 他们菜都已经提前订好了，就等着送菜上门，和保姆中午过来做饭了。 午饭当然还是自家做的更加营养健康，所有的食材都是进口超市买的，安全有保障。 至于这路边摊……算了，来都来了，还是买来随便尝两口算了。 邓阳找了个离得近的桌子坐着，吃进嘴里的东西，他要看着摊主做才放心。 十几分钟后，他看见摊主再次掀开锅盖，往里放入青椒和红椒。 邓阳张开五指，想要大喊一声：“我不吃青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突然意识到，摊主不是他家的保姆，不知道他全家的口味喜好。 这是大锅饭，这一锅是要给所有顾客分的，谁管他吃不吃青椒。 可他真的很讨厌青椒，闻到青椒的味道就想吐。 这会儿他脸都绿了，想走又觉得不甘心，不走又实在难以下咽。 纠结了一会儿，讨厌青椒的心还是占据了上风。 他假装接电话，然后悄悄起身。 没走两步，突然被一股浓烈的香味掐住脖子，狠狠摁回到座位上。 原来是青红椒煮熟了，黄焖鸡成了，可以正式出锅了。 神功大成的它，远非最初在炒锅里简单煸炒的味道可以比拟。 这香味从一只撩人的小妖精，摇身一变，变成了长满肌肉的壮汉，还是一群。 它不装了，它是女装大佬它摊牌了！ 之前还只会用曼妙的躯体勾引人过来，现在它直接动用武力，抡起粗壮的肱二头肌将人提溜过来。 再强人锁男，把人锁死在座位上。 邓阳想逃却根本逃不掉，只感觉奸男险阻，左右围男，进退两男，男上加男。 最后只能躺平认栽，认命般地去掏钱购买。 “老板，一份黄焖鸡米饭，多少钱。” “40。” 这个价格让邓阳稍稍安心了点，太便宜的他可不敢吃。 “行，来一份。” 萧岚打开电饭锅，从里面盛了一勺饭，再回到大砂锅这里，舀出满满一勺鸡肉，倒入餐盘上。 当邓阳意识到自己忘了说打包的时候，萧岚已经将餐盘递给他了。 算了，怪他自己看黄焖鸡看失了神，忘了打包。 黄焖鸡在刚刚倒入砂锅的时候，水漫过鸡肉，一眼望过去，感觉吃起来会全是兑水的寡淡。 可现在掀开锅盖，鸡肉和土豆居然将之前汤汁全部吸收了。 锅里几乎看不见清水的痕迹，只感觉每一块鸡肉都仿佛被蜜蜡包裹着，精致得宛如艺术品。 也就是在路边卖，一大勺肉只能卖40块。 要是放去米其林餐厅，盘子上只放两三块肉，再插朵花做装饰，直接卖400。 这黄焖鸡的卖相在邓阳心中已经可以打满分了。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他付钱以后，端回座位上，看着盘子里的青椒和红椒，他竟然没有产生排斥的感觉，反而食指大动。 这股黄焖鸡的香气，吸取了所有食材的精华，又丢弃了食材中令人不愉快的部分。 邓阳还是能闻到香气里包含着青椒，可这青椒又不是他熟悉的青椒。 如果说，没入锅之前的青椒，像只令人畏惧的流浪狗，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那么现在的青椒，就像是被收养的流浪狗，它在主人的爱里，将一身的尖刺软化成熨帖顺服的绒毛，浑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就算再怕狗的人，被主人热情相邀，也忍不住伸手摸一摸这只尾巴摇上天的小狗狗。 所以青椒依然是青椒，但青椒已经不再是青椒。 邓阳甚至不舍得把它从盘子里挑出来，只觉得绿油油的，怪好看的。 他不再迟疑，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口中。 阴险的鼻子，仿佛记恨嘴巴之前抢它的工作，这次它也要越俎代庖。 在舌头尝出鸡肉的肉香之前，鼻子就先一步将这口肉的鲜美捕捉，先一步传入大脑。 大脑先被惊艳过后，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嘴里的美味。 这一刻，邓阳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滔天的悔意。 他不该…… 他不该吃完早餐再来吃这顿饭的。 早餐残留的食物味道还黏在舌苔上，有一层咖啡的苦，还有一层牛奶的腥。 它们阻隔着舌头上的味蕾深入品尝黄焖鸡的味道，所以才会被鼻子抢先一步，向大脑邀功。 这么好吃的食物，他应该刷完牙之后，再仔仔细细漱几遍口，去掉所有牙膏的残余，再来品尝它的美味。 这样才能感受到最大限度的冲击。 不过，咖啡和牛奶并没有嚣张太久，一旦攻破了它们的防线，嘴里就是黄焖鸡的天下了。 无数种味道，如此浩浩荡荡、又秩序分明地朝他杀来。 鸡肉的鲜嫩，土豆的粉糯，香菇的浓香，青椒的薄辣，红椒的厚甜，加上最强辅助——葱姜蒜的共同发力， 什么残余的食物气味，通通被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逃之夭夭。 邓阳坐在路边简易的折叠餐桌旁，耳边仿佛有小提琴伴奏音乐在流淌。 这哪里是路边摊啊，这是五星级饭店才有的顶级享受啊。 他很想闭上眼睛，尽情沉醉在食物带给他的梦幻感受中。 可是他的眼睛不愿意闭上。 眼睛也得吃饭啊！ 这一盘黄焖鸡米饭，不仅仅是鼻子和嘴巴的狂欢，更是眼睛的盛宴。 绿的像绿翡翠，红的像红玛瑙，黄的就更加丰富了。 染上汤汁的白米饭像极了透明的黄水晶，而鸡块呈现出黄宝石的色泽， 就连点缀其中的姜片，也好像黄金一样明亮。 在这样的美食诱惑下，邓阳直接丢弃了筷子，也丢掉了自己所谓的体面。 他用勺子大口大口地舀起米饭和鸡肉，塞得两颊鼓鼓囊囊，无师自通了黄焖鸡米饭的奥义。 略带咸味的汤汁，配上热腾腾的白米饭才是完全体。 去特么的咖啡配吐司！吃惯了中餐的胃，明确告诉他，大冬天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浇汁盖饭，就是yyds！ 第112章 跟顾客抢吃的，你出息! 平心而论，邓阳家请的做饭阿姨，已经算是手艺很好的级别了。 本来他们是想请这位阿姨当住家保姆的，这样早餐和晚餐都可以让她做。 没想到这个阿姨质朴一笑，竟然拒绝了他。 “不行咧，俺有好几个雇主，都喊我住家，俺忙不过来哩。” 邓阳才知道，原来这阿姨在这个小区很受欢迎，每天她在邓阳家里做完午饭，就去楼上给另一家雇主做。 晚上又去同小区的另一栋楼做晚饭。 每天跑几趟，说不定一个月收入比邓阳夫妻俩还高。 然而，这个阿姨的手艺，和眼前做出这份黄焖鸡米饭的摊主相比，竟然完全不够看。 好比是小学生与博士后的区别。 六年级，不能再多了。 至于邓阳和他老婆的厨艺，就是幼儿园大班的级别。 主打一个能吃，且吃不死，不能要求更多了。 可想而知，这么一顿黄焖鸡米饭，对邓阳来说是怎样的降维打击。 给他吃得心神震荡，道心崩塌。 他不由得开始反思，原来路边摊这么好吃，那他坚持了多年的健康生活，岂不是白活了？ 到头来，他这个所谓的小康阶级，竟是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口福？而他的老婆孩子，也一直在跟着他吃苦？ 邓阳含着热泪，刨完了最后一口饭，连每一粒米都刮得干干净净。 末了发现餐盘上残余着一些汤汁，他做不到甩开舌头舔，只能用勺子一下一下地刮着餐盘，刮一下，抿一下。 要是有个馒头在手里就好了，他能把汤汁蘸得干干净净。 不是他买不起又一份黄焖鸡米饭，而是他下意识觉得，这么好吃的宝贝，浪费是是要遭天谴的。 邓阳吃得意犹未尽，决定再打包一份黄焖鸡回家吃。 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与黄焖鸡米饭截然不同的香味。 那香味偏咸一些，又带着一股淡淡的米饭焦香，是从一旁的小砂锅里面传出来的。 香味勾得他舌头瞬间就打了个弯。 “老板，这个是什么啊？算了不管是什么，卖给我尝尝……” 话音刚落，小吃车忽然冒出一个脑袋，大声抗议： “这份是我的！你想吃待会儿再给你煮！” 萧岚顿时无语了，怎么换了个人，结果比李阿四还犯二？ 他一把将探出来的脑袋摁下去： “胡莱！跟顾客抢吃的，你出息！” 这货在群里舌战群儒，终于说服了大家，以后他们仨轮流跟任务。 顺序就按照李阿四、胡莱、吕洞宾这样轮。 没想到胡莱这货是真胡来，才刚到没几分钟，就跟顾客抢饭吃。 萧岚连忙对顾客道歉： “不好意思，新招的伙计，有点护食。” “你别管他，这是煲仔饭，做一份10分钟就好。顾客优先，这份先给你，让他等一等不打紧。” 邓阳听说只要10分钟就能做一份新的，连忙摆摆手表示大度。 “没事，让伙计先吃吧，我刚吃完一顿饭，不饿。” “而且你们自己员工也吃自家做的东西，说明卫生有保障，我也吃得放心。” 看到顾客这么好说话，胡莱立即饿死鬼投胎似的，眼巴巴地看着萧岚，还可怜兮兮地拽着他的裤脚。 “岚哥，你看顾客都说他不急……” “他不急我急，我是急急大王，我特意没吃早餐，就是为了等你这一顿，再等一秒钟就要饿死了……” 黄焖鸡昨天萧岚已经做给大家吃过了，今天胡莱就是奔着解锁新美食来的。 萧岚拿他没办法，主要是没有多余的手去扯住裤腰。 “行行行，你就吃吧你就。赶紧把食材分装好，分好再去吃。” “好嘞！” 胡莱一下子像长出了八只手似的，将所有煲仔饭的食材都从泡沫箱里取出来，单独分装。 邓阳之所以愿意再多等一会儿，除了他刚吃过饭以外，还存了一点小私心。 他想看着摊主从头到尾，重新制作一份煲仔饭给他。 不仅是为了确认食材的安全，也是想要偷点师，回去以后让做饭阿姨照他的方法给他做。 就刚才他闻到的香味来说，这份煲仔饭，绝对也会很好吃。 只是，当胡莱揭开煲仔饭的盖子，真的当着他的面吃起来的时候，邓阳从容的脸色，还是变了。 好香啊！ 这竟是豉汁排骨饭！ 原来刚才闻到的香味，仅仅不到煲仔饭的十分之一。 盖子一开，那股独特的极其具有鲜明风格的气味，顿时将他的大脑和胃通通格式化。 他不仅忘记了之前黄焖鸡的味道，他还觉得自己的胃又变空了。 好像之前吃黄焖鸡的记忆，全是臆想，其实他什么都没吃，所以才会这么饿。 而胡莱压根不管邓阳馋到两眼发绿的目光，兀自埋头苦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胡莱也很馋，越吃越馋。 很奇怪，明明煲仔饭都已经吃进他嘴里了，他胃里的馋虫还是一直在闹腾。 馋虫好像在隔着食道朝着他的嘴喊话，让他别费劲吧啦地嚼了，直接把整碗饭倒进嘴里，别让它在胃里好等。 可是胡莱这张独生嘴，脾气也很大，它有自己的想法。 它知道煲仔饭的灵魂是最外层的米饭焦皮，那股焦香味是煲仔饭气味如此独特的原因，于是嘴巴一个劲地挑焦皮来啃。 焦皮又脆又韧，每一口咬下去都能发出“咔呲”的脆响，可它就是不断。 米饭的黏性，让嘴里的美味无比磨人，想要征服它，得耗费不少时间和耐心。 而在咀嚼的过程中，米饭内的淀粉分解为麦芽糖，让舌头品尝到一股令人愉悦的甜味，从而越战越勇。 嘴巴我行我素，全身心投入在降服焦皮的游戏中，全然不顾肚子里胃酸翻涌，巨浪滔天。 而邓阳作为目击者，他看着那层泛着金黄光泽的焦皮一口口消失在员工的嘴里。 那一声声脆响，简直啃在了他敏感的神经上。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嘴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嚼了起来，磨得牙齿嘎嘎响。 他后悔了，他不该让，就不该让！ 他再多等一秒就会饿死了！何况要多等十分钟啊！ 一晃时间到了中午。 大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越来越多人从萧岚的摊位面前路过。 他们的方向都是往购物中心那边赶。 购物中心什么都有，一些适合打工人的商务堂食快餐当然也有。 由于目的明确，路人们脚步匆匆，快步从摊位前走过，丝毫没有停留。 只有少数人，路过时注意到路边似乎新开了一个摊点。 那摊点卖的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觉得老板面前有好多个黑乎乎的砂锅。 这会儿砂锅盖的严实，什么味道也没有泄出来。 于是匆匆一瞥之后，大多数人都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走过去了。 也有些人觉得奇怪，新摊位前有一个顾客在眼巴巴的等，而摊主在气定神闲地玩手机。 另有一名伙计，放着客人饿肚子不管，竟然在自顾自地干饭。 他还是背过身去吃的，像是不好意思当着顾客的面开动似的，有点礼貌但不多。 兴许是这一幕过于违反常理，不少人多看了几眼。 看着看着，鼻端就隐隐约约传入一股奇特的香味。 是饭香！是米饭的焦香！ 同时还有一股奇妙的发酵后的复杂香气，带着咸味，闻起来很熟悉，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 好比周末出门逛街，遇上化了全妆的同事，五官依稀感觉熟悉，可那与上班时截然不同的气质，让人不敢贸然喊出名字。 可能还是味道太淡了，隔得又远，大家实在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气味。 就在这时，萧岚掀开了小砂锅的盖子，往里面加入香葱和青菜。 “邓先生，再等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嗯，嗯！” 邓阳压根就不敢张嘴，生怕嘴里的口水溢出来。 为什么别人闻不到太多的香味？ 因为香味全被站在摊位前的邓阳暴风吸入了。 砂锅的锅盖上面只开了一个比小指头还小的小洞，这是香味能够逃逸出去的唯一出口。 只要香味一冒头，邓阳立即一个深吸，全部吸入肺里，过一遍再呼出去。 这份煲仔饭是属于他的，即使是飘散出去的香气分子，也通通都属于他！ 跟胡莱正在吃的那份煲仔饭一样，这份煲仔饭也是豉汁排骨饭。 据摊主说，他这里还有香菇滑鸡、咸鱼茄子、广式腊肠、牛肉煲仔饭等多种口味可供选择。 可邓阳还是选了和伙计吃的那份一模一样的。 或许是为了弥补遗憾，又或者，是他看那个伙计吃得实在是太香了。 伙计是背对着他吃的，他看不见伙计的表情，但他可以看见那碗煲仔饭快速消失的过程。 那个伙计的嘴巴就像是一个台风眼，看起来相对平静，因为嚼锅巴比较费力，所以只是不断鼓起，变平，鼓起，又变平。 可台风眼周围的台风受灾区可就不太平了，一双筷子在砂锅里面风卷残云般狂扫。 里面的排骨、青菜、香菇、米饭和葱花，如同被卷入龙卷涡流一般，打着旋儿被卷向了未知的远方。 邓阳看得恨不得张嘴去接，可是不知道那个伙计是怎么吃的，竟然一粒米也没有漏出来，更没有剩下。 最后他放下砂锅的时候，里面干干净净，一点锅巴都没剩下，只能看见砂锅底部在泛着油光。 于是邓阳满怀期待地等着自己这份豉汁排骨煲仔饭。 他亲眼见证了这份煲仔饭的制作过程，绝对吃得安心，第一步是拿起一个干净的砂锅，用刷子在内部刷上薄薄的一层油。 随后摊主将洗干净的米放进砂锅里，倒入水，用大火烧开。 火开得很旺，站在摊位前，邓阳都感觉到脸上一股热意。 不过，火再热也没有他灼灼的目光热。 他恨不能从眼里射出两道激光，给米饭煮熟的速度提提速。 等米饭烧到咕嘟冒泡的时候，摊主开始往里面放入腌制好的排骨和提前泡开的香菇，再沿着煲边，轻轻地淋一小勺油。 该说不说，这排骨还没熟，就已经散发出扑鼻的香味了。 也就是这香味，让邓阳倍感失落。 他意识到一件事，他怕是没法偷师了，知道了人家的做菜步骤，不知道人家的秘制腌料也没有用。 秘制的腌料是厨师的看门手艺，就算厨师大方，愿意把腌料的名称分享出来，不知道具体的搭配分量也很难精准复刻。 这就像是做化学实验，多一点，少一点，兴许就是实验成败的关键。 这排骨是萧岚出门前腌制的，放入车载简易冰柜里带过来，到中午的时候，腌制的时间刚刚好。 冰柜非常小，只够放肉菜，至于其他的，就放泡沫箱里。 现在这天气，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大型的冰箱，如果是天气热的时候，就需要在泡沫箱里加冰袋了。 在煲仔饭制作到一半的时候，邓阳忽然好奇地问了一句：“对了老板，豉汁是什么汁啊？” 萧岚：“就是豆豉。跟排骨的肉汁煮在一起，就变豉汁了。” 不料邓阳忽然脸色大变：“什么！豆豉！这不是黑……” 萧岚点头：“没错，是用黑豆发酵的。” 邓阳尴尬地僵住了，其实他没说完的半句话是：“这不是黑暗料理嘛。” 豆豉是一种独特的发酵制品，据说营养丰富，但是具有刺激性气味，而且非常咸。 通俗来说就是：报次。 邓阳一直将这种气味浓烈的食物视为洪水猛兽。 他以前不是没给过豆豉机会，但是无论怎么吃，要么就是气味诡异，要么就是味道太咸，总之一放豆豉就会毁掉整个菜。 加上豆豉黑糊糊的很难看，它在邓阳的心目中，基本就跟老鼠屎没区别。 “老板，可不可以不放豆豉啊？”邓阳忍不住说道。 萧岚却很是为难地说： “不行啊，豆豉是和排骨一起腌制的。剁成碎碎混在里面，去是去不掉的。” “要不……我再给你做一份，这份就我来吃？” 换做平时，邓阳一定会答应。 但是经过之前那漫长的十分钟等待，现在的他是一秒都等不了了。 “不了，就这份吧……我可以尝试！” 很难想象，他今天不但打破了自己不吃青椒的规矩，马上又要打破不吃豆豉的规矩了。 果然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算了，这锅豉汁排骨煲仔饭的气味和他以前吃过的豆豉制品闻起来很不一样，希望不会让他失望吧。 随着煲仔饭传出的香味越来越浓烈，眼看着就能关火了，就在这时，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好香啊！奶奶我要吃那个！” 下一秒，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不吃不吃，咱不吃啊，路边摊都很脏的，不讲卫生的野人才会吃路边摊！” “我要吃！我要当野人！” 小家伙语出惊人，而另一位显然早有预料，已有应对之策。 “吃了之后，肚子里会长那么长、那么长的虫子！乖，咱不吃，咱们回家啊，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野人本人邓阳，听到那祖孙的对话，莫名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这里附近所有的路边摊只有他一个客人，这话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了。 可是他感觉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在今天之前，甚至一个小时前，他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他也是这么对自己的闺女说的。 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啊！ 萧岚悄悄抬起眼，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老奶奶和她的小孙子。 孙子穿着附近小学的校服，老奶奶手里拎着菜，显然是在接孙子中午放学回来的路上买的。 对于奶奶的劝阻，孙子一整个不听不听。 “不嘛，我不要吃你的菜！我要吃那个很香的饭菜！” 奶奶继续恐吓战术：“傻孩子，香是因为他往里面加了地沟里的油才会这么香！咱不吃咱不吃啊，很脏的！” 可是那个小孩不信，他指着邓阳说： “奶奶骗人！你看那个叔叔都在吃，肯定不像你说的那么脏！” 奶奶压低声音：“因为他不爱干净，不讲卫生，所以他吃路边摊，小孩子不能跟坏叔叔学……” 邓阳一直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克制着不要扭头去看。 他都已经这样了，居然战火还是烧到了他的身上。 邓阳怒了，他心中忽然升起了报复的念头。 背后蛐蛐他是吧。 原本他是打算打包回家吃的，现在他改主意了。 豉汁排骨煲仔饭60元一份，邓阳付完钱，直接端着他的小砂锅，走到距离那对祖孙最近的一张餐桌。 然后果断掀开了砂锅的锅盖。 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香味再次喷薄而出。 像是为了应景，小区内部的人工喷泉也恰在这时喷出水柱。 水柱旋转上升，在空中销魂地摇摆着身躯，而后如同天女散花般化做千万道细小水流落回地面，好似贵妃醉酒。 这喷泉仿佛就是这碗煲仔饭香气的具象化。 每每喷泉启动，都会吸引一大群人驻足围观。 恰如此时，无数路人都停下脚步看向摊子一样。 他们用充满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升级版小吃车的外观，以及小吃车附近摆出来的几张折叠餐桌。 “好香啊，什么时候这里有一家卖煲仔饭的店了？” “应该是新开的吧，昨天没看见。” 讨论的功夫，他们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邓阳，也看见了摆在他面前的喷香的豉汁排骨煲仔饭。 “豉汁排骨！这香味居然是豉汁排骨！我说呢味道这么熟悉！” “我早就感觉像了！但是又闻不出明显的豆豉味，我没好意思说。” “奇怪，平时外卖点的煲仔饭，闻起来也不是这个味儿啊。为什么这一家格外香？” 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像是被化了妆的女同事当街叫住名字那样，尽管仍然没法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可真相就在眼前。 不信也得信。 此刻的邓阳全然不顾众人的目光，他陶醉地对着排骨深吸了一口气，模样非常夸张。 小兔崽子和老兔崽子，看我不馋死你们！ 虽说有故意演戏的成分，但是戏假情真。 这一口排骨香啊，简直香到邓阳的心坎里去了。 仔细一看，这里的排骨用的是价格更贵的中排，也就是精肋排。 这个部位肥瘦相兼，只有中间一根肋骨，形状规整，卖相极佳。 逢年过节的时候，优质的精肋排还得靠抢才能买到。 如果是买菜软件，那还得掐点买，不然就是秒光。 因为中排不仅仅是长得好看，更重要的是真的好吃。 前排肉嫩骨头多，后排肉柴骨头少。 而位于中间的精肋排，它是整只猪身上的精华，昂贵的价格彰显着它的不同寻常。 堪称完美的肥瘦比例，让肉的口感嫩中带韧， 最妙的是骨头大而规整，它会乖乖地将骨头里的油髓渗进肉里， 同时规规矩矩地呆在中间的位置，绝不旁逸斜出，让人啃骨头啃到心烦。 因此，看到这么好的排骨，邓阳顾不上介意这一份煲仔饭里还有豆豉这个不速之客。 他夹起一块精肋排，大快朵颐。 甫一入口，他胸膛里顿时发出一声低吟。 仿佛五脏六腑在叹息，跟着主人这么多年，今天可算是见了世面。 他这张嘴啊，自诩从未受过亏待，什么菜啊肉啊，买的都是价格翻倍的进口食材。 可是，为啥就是没有这一口排骨好吃呢？ 它没有一丝血腥味，只有浓郁的鲜香。 为什么会这样？ 邓阳赶紧瞪大眼睛，去翻看排骨上面有什么去腥的香料。 他知道有姜，他能尝出姜汁的味道，但绝对不仅仅是姜。 单纯靠葱姜蒜，绝对无法将腥味去除得这么彻底。 可翻来翻去，什么明显的香料也翻不到，只看到剁碎的豆豉，零零散散地粘在一块块排骨身上。 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是黑胡椒。 但是，它散发出的气味，远远比黑胡椒要层次丰富得多。 难道……排骨不腥的秘诀是豆豉？ 邓阳将信将疑地用勺子去刮排骨上面零碎的豆豉，攒成一小撮，舀起来放进嘴里，仔细咂吧。 忽然，他眼睛瞪大。 竟然真的是豆豉!真的是它！ 第113章 豉汁排骨煲仔饭 原来咸味只是豆豉的伪装，一旦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股咸之后，它内里其他的香味就会被挖掘出来！ 它不是臭，而是香味过于浓厚和丰富，超出了人们能接受的阈值，过于刺激，才会觉得臭。 如果把黑胡椒比作一个摔炮，丢出来只有一声响， 那么豆豉就是一个浓缩版的烟花，内有千变万化，一连十几发，源源不断提供惊喜。 烟花要一朵朵看，豆豉也要一层层去品。 邓阳以前在菜里吃到的豆豉，要么是做完之后撒上去几颗做点缀， 要么是做菜的时候放了一大堆，只利用了表面的味道来增加风味，没有完整利用豆豉内里的精华。 萧岚通过剁碎腌制的方式，将豆豉的味道完整地渗入排骨的每一个细胞当中。 这就像一场夺权兵变，豆豉赶走了细胞里面带着腥气的物质，用自己的芳香取而代之。 于是排骨依然是排骨，只是在细胞层面上，发生了变化，犹如洗筋伐髓。 这才引得邓阳吃一口，感慨一下，吃一口，感慨一下。 他之前故作夸张，是为了故意馋那一老一少。 现在这般夸张，是真的按捺不住内心震撼。 至于那一老一少，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不过他的表现可是被所有人尽纳眼底了。 有些人共情能力强，光看邓阳的吃播就看得口水泛滥。 于是有人提议说： “要不我们不去购物中心了，那里的店都吃腻了，试试这一家？” “好呀！不知道能不能打包，我不想在路边吃。” 有两个人走上来，向萧岚询价。 萧岚：“黄焖鸡40一份。至于煲仔饭定价不同。 香菇滑鸡、咸鱼茄子、广式腊肠也是40一份。 豉汁排骨饭、牛肉煲仔饭是60一份。 喜欢吃鲜一点的，鳝鱼煲仔饭和田鸡煲仔饭80一份。” “想要双拼的话，价格折中，比如鸡肉拼排骨50一份。” 两人听了没什么意见。 这里是凤岭南区的商圈，物价本来就偏贵。 隔壁那个卖咖啡的摊子都定价25一杯呢，这么一大份饭，卖个四五十也是合理的。 两人也就没太纠结，问过萧岚得知可以打包之后，各自挑选了40元档位的煲仔饭。 那个嚷嚷着要吃煲仔饭的小男孩，看到又多了两个客人，他闹得更凶了。 “呜呜呜我要吃，我就要吃！我要当野人，我要跟坏叔叔学坏！” 即使只是刚上二年级的小鬼，撒泼起来劲儿也是不小。 他用力一挣，挣脱了奶奶的手，屁颠屁颠冲到萧岚的摊位前。 奶奶没有办法，只得跟上去把把关。 这位老奶奶显然不是那些厨艺小白，她做了一辈子饭了，厨龄没有60也有59。 这可是一甲子的功力，她一眼望去，就能知道别人用料好不好，手法老不老道。 就是因为她太懂，所以她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孙子吃学校食堂的饭菜，而是每天中午接回来，亲自下厨煮给他吃。 但是小孩子正是探索欲最强烈的时候，追求新鲜感， 无论奶奶怎么变着花样做，做得多好吃，孙子都觉得吃腻了，老想尝尝别人的手艺。 孙子这么倔，老奶奶倔不过他。 她只能扶好老花镜，用审视的目光，来来回回将萧岚的摊位扫视一遍，恨不能掏出显微镜来观察。 看到全新的小吃车和全新的厨具，老奶奶脸色稍稍变得好看了些。 手艺先不说，起码卫生条件勉强达标。 不过，卫生条件只是表面功夫，真正的食品安全，还得是看食材。 此时，萧岚正在给刚点了菜的两人做煲仔饭。 今天是第一天开工，摸不清到底有没有客人上门，所以萧岚没有提前制作煲仔饭，而是现点现做。 黄焖鸡可以开小火多焖一会儿，提前备菜，煲仔饭煲久了，锅巴会变得很硬，咬不动。 一旁的胡莱也不是光看着，他学着萧岚的样子，用刷子给砂锅内部刷油，然后放入洗好的米。 所有食材都提前处理过了，只需要按照顺序、瞅准时间放进锅里煮就行。 胡莱这么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学，不会有什么差错。 日后等他步骤记熟了，完全可以独当一面，萧岚就能摸鱼，啊不，观察敌情了。 萧岚在一旁盯着，看到胡莱开始胡来了，立即指出问题： “米和水的比例是1：1.5，你的水放多了。” 萧岚说着用勺子帮他舀出几勺水，边舀边强调： “水米的比例很重要，关系到饭的生熟，水多了会软烂不起锅巴，水少了会夹生没法下咽。” 饶是严苛如老奶奶，也不由得暗自点头，心里给萧岚悄悄加了一分。 这摊主有点东西啊，居然不用食指去探，只看一眼就能发现水米比例有问题。 “奶奶！我要跟那个大叔吃的一样的饭！” 小孙子指着不远处吃得一脸陶醉的邓阳说。 老奶奶眉头一皱就想拒绝。 路边摊这么简陋的条件，怎么可能会用好的排骨，多半是冷冻肉！ 还不如点个普通常见的猪肉或者鸡肉，这样还有可能吃到一口新鲜的。 正想说话，老奶奶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萧岚手中的砂锅说： “你、你这砂锅，是紫砂锅？” “是啊……” 萧岚有些纳闷，这还用问，那肯定啊！ 紫砂锅的颜色这么明显，和陶瓷砂锅完全不是一个色的，紫得发黑了都！ 可老奶奶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你这竟然是正宗的紫砂锅！ 作为一个下厨经验丰富的人，挑炊具都有独到的眼光。 老奶奶越看越觉得，这个摊主用的紫砂锅特别顺眼。 瞧这哑光色泽，瞧这细腻肌理，咋瞅着比家里那个一千多的砂锅都要好！ 没理由啊！ 一个路边摊，怎么可能会用这么高级的砂锅？ 就不怕人手滑摔碎了吗？ 老奶奶是深入了解过的，前不久她让儿子给她买个新的紫砂锅，结果儿子跟她一通抱怨。 说近年来紫砂矿逐渐稀缺，高品质的纯紫砂锅价格越来越贵了。 儿子还问她，能不能买个便宜点的陶瓷砂锅，或者干脆买个电砂锅。 不过老奶奶没同意，她知道还得是紫砂锅最好，贵有贵的道理。 陶土砂锅容易裂开，还容易糊底； 电砂锅里面是不锈钢，也就盖子是紫砂做的，缺少灵魂。 而紫砂是一种比较坚硬的陶土，它做成的砂锅，又耐冷耐热，又不易破裂，还不容易黏锅糊锅。 纯紫砂锅，品质好的卖个四五千也说得过去。 毕竟用紫砂锅煲出来的汤，味道那叫一个鲜美，焖的肉也贼香。 可儿子和儿媳都不下厨，不懂得好的厨具对于厨子而言，堪比宝剑和千里马对于将军的诱惑力。 最终一番比价，儿子儿媳决定给她买个一千多的。 这个价位已经很贵了，要是儿子不舍得花钱，给她买个一百出头的都可以。 所以老奶奶也没说什么，欣然接受了。 可当她看到，一个摆摊的摊主用的紫砂锅都比她的好，她实在是不敢相信。 她甚至鬼使神差地想要伸手去摸，还好萧岚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拦住了她。 “烫！小心！” 老奶奶如梦初醒，连忙解释： “我就是看这砂锅好看，想摸摸。” 萧岚：“那您还是待会儿等关火了再摸吧，怪危险的。” 老奶奶连连应和，沉吟片刻，还是没忍住说： “老板，你这砂锅不便宜吧？我咋看着质量这么好？” 这质量能不好么，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额……百分百接子弹夏威夷果除外。 萧岚埋头装忙活，嘴里嗯嗯啊啊，不知道该说啥，生怕对方问他要链接。 大概是这里的人聚集得多了，出于从众心理，越来越多的路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人多了，萧岚和胡莱就忙活起来了。 这倒也阻止了老奶奶继续找萧岚问话。 很多人听说煲仔饭还得现做，听说黄焖鸡可以直接出锅，就选择了把黄焖鸡打包带走。 一掀开黄焖鸡的锅盖，这焖了更长时间的鸡肉，颜色不但没有变暗，反而显得更加浓郁诱人。 因此也有些人，原本是直奔着煲仔饭而来，却硬生生被黄焖鸡的香味诱惑得改变了主意。 “黄焖鸡一份，打包。” 对于这些要打包带走的人，萧岚都会好心提醒一句： “请尽快食用，趁热吃味道更好。” 现在天气冷，很可能拎回公司的功夫，饭就已经被吹凉了。 不过大多数顾客都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这年头谁没吃到过放冷的外卖，习惯了。 要不就是听了以后内涵地笑笑，以为萧岚这么说是“免责声明”。 到时候饭菜吃起来不好吃，还可以推说是冷了才不好吃的，不是手艺的问题。 给人打包黄焖鸡的功夫，之前做的三份煲仔饭也熟了。 两份给最先被诱惑过来的两位路人，还有一份给老奶奶的孙子。 “煲仔饭帮忙打包一下。” “好。” 萧岚应声之后，直接用两个勺子沿着煲仔饭边沿轻轻一撬，就连饭带菜完整撬出来了。 他这紫砂锅质量好，所以米饭完全不粘底。 加上锅巴已经成型，底部像个嫩黄色的碗，即使夹出来也是完整的一个圆，不会在空中散开。 萧岚将煲仔饭放进圆形铝箔餐盒，盖上盖子，将封口处捏成花瓣状，而后直接装袋，递给顾客。 那老奶奶满心满眼都是紫砂锅，当然没有要求打包，只想近距离地把这砂锅盘上一盘。 胡莱还想帮老奶奶把煲仔饭端到折叠餐桌上，哪想到老奶奶手脚利索得很，自己就动手了。 “诶，您筷子没拿！” 胡莱干脆直接把筷子勺子送过去，省得人家再跑一趟。 虽说只买了一份煲仔饭，但他还是送了两份餐具。 顺便给了一个一次性碗，万一祖孙俩都想尝尝呢。 拿过去的时候，只见老奶奶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紫砂锅的盖子，半天没有打开。 孙子在一旁都急得催促了： “奶奶！快点开盖，我好饿！肚子在叫了！” 奶奶嘴里却只是啧啧称奇： “润，太润了。这砂锅好啊，真的好。” 忽然她问向胡莱：“老板，你们这砂锅哪里买的啊？” 胡莱一脸真诚的愚蠢： “我不道啊！我不是老板，我就是伙计，餐具车子全是老板自己置办的。” “好吧……” 老奶奶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遗憾地打开盖子，像是怕磕坏那样，轻轻地放在一旁。 盖子一开，孙子立即举起早已准备好的勺子，往里面最诱人最好吃的排骨挖去。 奶奶发出短促的惊叫声，连忙握住孙子的胳膊，阻止他将排骨送入口中。 “等等等等，先别吃，让奶奶给你试试能不能吃。” 砂锅是好砂锅，但这不能代表食材也是好食材。 他们家就孙子这么一根独苗苗，在食品安全问题上，是非常上心的。 小孩子生活阅历有限，没有太多辨别好赖的能力。 只要食品香精放得多，小孩就敢猛猛吃，吃得嘎嘎香，吃出问题都不知道。 还是让她这六十年厨龄的老人家来探探乾坤，肉不好就不吃了。 说着，老奶奶抄起筷子，将勺子里的那块排骨夹起来，放进嘴里。 随着排骨下肚，老奶奶的老花镜内部忽然蒙上一层水雾。 这水雾看着不像是被排骨熏的，倒像是眼睛里的热泪蒸出来的。 太好吃了！比她自己做的要好吃上百倍！ 像她这样牙口不好的老人，都能让肉和骨头一咬就脱。 但在骨肉分开的前一刻，它们还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抵抗着分离的命运。 这让老奶奶意识到这绝对是鲜肉，不是放久了的冻肉。 冻肉不管保养得多好，吃起来口感多嫩，它都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耗尽了心力。 被吃的时候，完全不愿意反抗，每个细胞都写着任由命运摆布的消沉，丝毫没有活力。 总之，这排骨绝对是好排骨！ 但是，这排骨实在是好吃得有些过头了。 普通的排骨，哪里能做成这样！ 难道是现在科技又升级了？ 老奶奶越吃脸色越凝重。 这一口不但没有洗清排骨的嫌疑，反而加重了心中的怀疑。 不确定是不是好肉，再吃吃。 又是一块进嘴，老花镜上面的雾气更白了。 看着奶奶嘴巴动得越来越快，一块接着一块，孙子急得都快伸手进砂锅里抓了。 可他到底上二年级了，自控力还是有一点的，虽然不多。 “奶奶，你试好没有啊？我可以吃吗？” 孙子垂涎三尺地问。 老奶奶含含糊糊、略有迟疑地答： “能吃……吧？不好说，我吃口别的看看。” 她夹起砂锅里的其他配菜，想通过配菜的水平，侧面检验出主菜的水准。 要是配菜都不行，那么主菜的档次也高不到哪里去。 试想，你会给块的手机，配一副2元店的耳机吗？ 不会吧，最差也得配个20块的吧？就算配个200也不为过。 而一个人的耳机如果上千块钱，那么可以推知，他的手机价格一定会比耳机贵，甚至贵好几倍。 老奶奶用大拇指擦了擦老花镜的内侧水汽，再重新戴上，仔细查看。 终于让她在排骨里面，发现了芋头的踪迹。 是的，萧岚这份排骨不是纯排骨，他混了一点便宜的素菜进来，不然就不是这个价位了。 就像黄焖鸡里放土豆，也是为了把土豆价卖出鸡肉价。 不过萧岚还是很良心的，没有让配角抢主角的风头，更没有影响主角的发挥。 芋头的存在就像花束里的叶子，不仅能衬托鲜花的美，还起到了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老奶奶夹起一块芋头咬了半口，她是故意的，为的是看清芋头里面的纹路。 一条条丝状紫红色纹路，如同槟榔，淀粉颗粒明显，肉质结构紧密…… 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但是在她的老花眼发挥作用之前，她那宝刀未老的舌头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是荔浦的芋头！因为有槟榔纹路，也叫槟榔芋！ 它的特征就是粉嫩软糯甜，被誉为“芋中极品”，在古代更是朝贡皇家的贡品！ 槟榔芋在当地卖兴许价格不贵，但生鲜食材，贵就贵在运费。 这个品种的芋头种植对土壤和气候要求很严格，其他地方很难培育。 平时要是想吃到这种芋头，一斤就得十几块，堪比普通的猪肉价了。 连配菜都是这档次，那么排骨绝对不会差！ “孙子，吃吧！这煲仔饭可以吃了！奶奶给你试过，营养又好吃！” 回答她的，是孙子的一声抽噎。 定睛一看，砂锅里面哪里还有什么排骨，就只剩几块芋头、几根青菜和被渗入排骨汤汁的米饭了。 她竟在不知不觉间，试菜试了这么多！快吃完了都！ 而孙子被她抓着右手，手中倔强地抓着勺子，想去抢又抢不到，够又够不着。 另一只手不会使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奶奶把属于他的排骨吃完了。 “奶奶坏！奶奶抢我饭吃！” 孙子小嘴一瘪，真的哭成了一个孙子。 嘹亮的哭声让所有路人频频侧目。 奶奶心里一急，连忙用勺子舀了一勺带着芋泥与肉汁的饭，塞进孙子嘴里。 “呜呜呜呜呜呜吧唧吧唧吧唧……” 孙子高亢的哭声变成咿咿呜呜的哽咽，随后变成了急切的咀嚼。 年纪小还是好糊弄，即使是肉汁拌饭，也能让他心满意足地吃下大半碗。 每吃一口，孙子的眼睛就更亮一分。 最后两只眼睛吃得像探照灯一样，仿佛这是他出娘胎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就连孙子不爱吃的青菜，都因为染了肉汁，被他从头到尾吃了下去。 平时家人百般劝说，威逼利诱，孙子也才肯吃掉菜叶，留下菜梗。 很多时候，小孩子挑食不是因为不懂事，而是因为他们的神经更加灵敏，可以感知出许多大人无法感知到的东西。 不止是耳聪目明，小孩还可以闻到大人闻不到的异味，舌头更是能尝出普通青菜中几乎可以忽略的苦涩。 喜甜怕苦是人的天性。 如果这些最微妙的令人不适的味道都被消除了，那么小孩也是很愿意吃蔬菜的。 就像这一锅煲仔饭，里面油麦菜的苦味被完全中和，只剩清甜。 排骨渗出的肉油和骨油在青菜表面薄薄地裹了一层，使之不变色，不氧化，呈现诱人的翠绿色泽。 别说只有几根，再来一盘都不够吃！ 这一份煲仔饭是成年人的份量，孙子吃到一半，已经连连打嗝。 可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还是举着勺子往里挖。 嘴里吃着一口，勺子里舀着一口，眼睛里还盯着锅里物色着下一口。 老奶奶怕孙子吃撑了，连忙轻抚着他的后背，连声劝： “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话音刚落就收到孙子幽怨的目光。 谁说没人抢，排骨不就是被奶奶抢光了吗？ 老奶奶神色尴尬了几秒，然后起身说： “你吃慢点，我让老板再做一份，到时候把排骨分给你。” 刚才那几口，够谁吃啊，她都没吃饱，肉就吃完了。 这会儿老奶奶是彻底决定不做菜了，中午她和孙子就吃煲仔饭就行了。 孙子看到奶奶继续去点菜，他乐不可支。 为了留点饭来配菜，他强行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夹起微微焦黄的锅巴，细嚼慢咽了起来。 色泽金黄的锅巴，干香脆口，被他咬得咔咔直响，跟薯片一样劲脆，又比薯片耐嚼。 好吃得他翘起脚，闭上眼睛享受。 滋味悠长，回味无穷。 与他反应相似的是邓阳，他同样是吃饱了动弹不得，挺着大肚子瘫在椅子上，眯着眼晒太阳。 从路人的视角望去，只觉得这一幕很有趣。 冬天里，两个人都裹得圆乎乎，穿得鼓囊囊，为了防风还戴上了帽子。 不近看长相的话，一大一小两人，像极了两只玩具泰迪熊。 光是看他们肢体舒展的姿态，就感觉他们此刻一定很幸福。 于是路人禁不住为了幸福而停下脚步，也想尝尝到底是什么样的食物能给人幸福的体验。 “老板，你这卖的什么？怎么卖的？” 第114章 这是黄焖鸡?不，这是魅魔 越来越多路人驻足，惹得附近的几个摊主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看。 之前大家都是扑街小透明，生意一个比一个惨淡，怎么突然就有人客似云来了？ 那些摊主远远一看，看到有人端着黄焖鸡和煲仔饭，直接坐在路边折叠桌旁吃。 还有更多人拎着塑料袋，带着铝箔餐盒打包离去。 而萧岚的那个小吃车，完全不是他们之前熟悉的那个摊位，看来是原摊主做不下去，把摊位转让了。 可是新摊主怎么一来生意就这么好? “难道是开业大酬宾，搞买一送一？” 几个摊主们摩挲下巴，做出了这个猜测，然后认定了这个猜测。 十有八九是这样了。 他们的摊位也不是没有热闹过，起码在开业那天，搞各种优惠活动的时候是热闹的。 只是出道即巅峰，开业的那一天就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了。赔本赚吆喝嘛，顾客们有便宜占当然过来。 只是当之后没有便宜占了，就再也没这么多顾客光顾了。 不过这几个摊主定价高，对目标顾客群体的定位又准确，因此能开店到现在，还是能勉强能做到不亏钱，甚至还有点小赚。 像是卖咖啡和冰淇淋之类的，都是针对特定人群。 高档小区里的住户崇尚小资生活，每天一杯咖啡已经养成了习惯， 附近的工资高的打工人也多，很多熟客习惯了路过买一杯带去上班。 周围有小学和幼儿园，小孩子是冰淇淋的消费主力， 冬天虽然生意少了很多，但是把做冰淇淋的原料做成热饮就行了，也能支撑到下一个旺季。 至于卖煲仔饭的路边摊…… 每个摊主都略带同情地摇摇头。 路边摊凭什么跟附近购物中心的连锁餐饮竞争？ 那里可选门店又多，环境装修又好，也就多走几步路就到了，不用在这里顶着寒风露天吃。 “也不知道这个摊主能做多久。但愿能坚持一个月吧。” “可千万别倒了，摊子少了，就更加没有顾客愿意逛过来了……” 摊主们给萧岚送出了诚挚的祝福。 另一边，一位打工人带着从萧岚摊位购买的黄焖鸡米饭回到了公司。 刚坐下工位准备开吃，立即收到了同事的消息。 【菲儿！帮忙改一下这张图，要改的地方我都标准出来了，拜托拜托，有急用！等会儿两点钟就要上线了！】 吴菲儿出了名的脾气软，超好说话。 同事都这么拜托她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是放下筷子帮忙啊。 一通修改，看似只是挪挪位置改改字，愣是花掉了她中午吃饭的一个小时。 等她改完抬头一看，大家都吃饱了开始午休了。 遮光窗帘早就放下来了，外面一丝光都没有透进来。 趴下的人越来越多，有同事起身关了灯。 “啪”的一下，整层楼陷入黑暗。 吴菲儿肚子咕咕叫，她只能小心避开同事们的椅子，提着外卖走去餐饮区。 那里有个微波炉，可以给她的饭加热。 她只能庆幸她买的是黄焖鸡米饭，而不是煲仔饭。 煲仔饭用的是铝箔餐盒纸，没法放进微波炉加热， 而黄焖鸡米饭用的是塑料盒，可以安心放进去。 就是二次加热过的鸡肉可能没那么好吃，味道会变柴。 唉，好好一顿饭，给这整得…… 吴菲儿刚一踏入餐饮区，就感觉这里弥漫着一股饭菜香味，香得有点杂乱。 需要用到微波炉加热的，都是自己在家里做饭的。 自己做饭做什么都有，她闻出了萝卜苦瓜味，又闻出了鱼虾鸡鸭味。 由于大楼里都是只开暖气不开窗，这一大堆气味就像阴魂一样，萦绕在这里久久不散。 吴菲儿走向微波炉的时候，莫名有种同时被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用丝帕甩脸的感觉。 当时年少春衫薄。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乍一听还挺热情，挺暧昧，只可惜，吴菲儿也是女的。 姑娘们的媚眼错给了不解风情的人，就不是惊喜了。 所以尽管她很饿，这些漫天飞舞、五颜六色的丝帕只给她带来了惊吓，躲闪都来不及。 她扇了扇鼻端的气味，打开包装盒，准备先热米饭。 给米饭盖子掀开一个小口，放进微波炉，高火定时两分钟。 不需要热得滚烫，有点温热就行了，她得赶紧吃完，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班。 随着米饭被加热，一股清醇温和的气味逐渐散溢出来。 它甘甜而温润，味道纯正，闻得人满口生津。 吴菲儿有种误入花街柳巷，吓得惊慌四窜，一不留神闯入一家书院，闻得书声琅琅，泼墨茶香，顿时心神安宁的感觉。 她就站在那里，细细地嗅着这米饭的香气。 她想，“我是真的饿了。” 忽然觉得有米饭就够了，光是这一份米饭，就能让她干吃一大碗。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米是萧岚精心挑选的丝苗米，还是新米。 不管饿不饿，都能让人光闻米香就能把饭吃光光。 【叮！】 两分钟时间到，她把米饭取出来，同样给黄焖鸡的盖子开个小口，再放进去加热。 不过，她摸了一下刚出炉的米饭，感觉温中带凉，不够热。 看来两分钟还是太短。 黄焖鸡就热久一点吧，用它的浇汁来给米饭一些温度。 这么想着，吴菲儿将旋钮的指针扭向了5分钟的刻度。 一撒手，微波炉“嗡”一声开始启动。 这一刻，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吴菲儿不知道，五分钟后，她将会成为公司创立以来，第一个因为热饭而把整层楼都从睡梦中唤醒的女人。 并且，公司将会因为她的举动，新增了三条规定。 大概加热了两分钟后，距离餐饮区最近的几排工位首当其冲，遭受迫害。 他们双眼迷瞪地从睡梦中醒过来，不知道自己犹在梦中，还是醒在现实。 如果是现实，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宛如带着魔力的香味？ 如果是梦中，为什么这么神奇的香味，只是闻得到却吃不着？ 在他们脑子凌乱的时候，黄焖鸡的香味开启了征服之旅。 不到一分钟，它就已经将整层楼巡视完毕。 所到之处，全都变成了它的领地。 睡着的时候，恰是人最不设防最脆弱的时候。 所有人对黄焖鸡的香味没有一点抵抗，几乎是瞬间缴械投降，成为它的俘虏。 黄焖鸡用实力告诉大家，在绝对的魅力之前，男女通吃，易如反掌。 它才不是娇滴滴的花魁，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空气中回荡着黄焖鸡嚣张的狂笑，所有人都是它的裙下之臣，为它的魅力而倾倒，而发狂！ 它是魔，魅魔的魔！ 于是，一颗颗脑袋躁动地从工位上抬起来。 翻涌的胃酸不但融化了他们一个小时前刚吃的午饭，还在胃里翻江倒海， 仿佛要从嘴里涌出来，将办公室的桌椅板凳全部腐蚀，然后吞进胃里。 只是大家还在努力克制自己，没人吭声，只有呼吸粗重了几分。 他们在黑暗中，与邻座同事面面相觑。 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脸庞，只觉得大家的眼睛都亮得瘆人，好像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他们不敢说话，因为怕打扰其他人睡觉，吵醒了大家会给自己招来灾祸。 可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每个人都醒了，但是每个人都不吭声。 只有吞咽与呼吸的动静，在办公区四处响起。 眼看着快到两点钟上班时间了，吴菲儿蹑手蹑脚地回到办公区域，准备等灯亮起，走到自己的座位。 她自认脚步放得非常轻，可就在她踏入办公区的一刹那，满身的香味如同狂风暴雨，海啸来袭。 靠近灯光开关的同事直接跳起来，“啪”一下打开开关。 这声脆响就像所有人熔断的神经，每个人几乎都是从座位弹起来的。 吴菲儿被这么多人直勾勾盯着，吓了一大跳。 光是随意扫过去，就有几十双眼睛在紧盯着她。 每双眼睛都如癫似狂，半梦半醒。 我去！不会大家趁她不在，集体嗑嗨了吧？ 吴菲儿差点就想报警了。 好在她看见和她交好的小姐妹冲她跑过来： “菲儿，你去干嘛了？你身上怎么这么香？你吃什么了？” 小姐妹一边问，一边在吴菲儿身上闻来闻去。 吴菲儿一脸懵逼，战战兢兢： “我、我就是去吃了个午饭，你们怎么都怪怪的？” 另外几位相熟的女同事围上来，也是对着她嗅来嗅去： “你不知道，刚才我们睡觉的时候，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好家伙，硬生生给我们香醒了！” “菲儿是你在热饭吗？你热的啥啊？是你自己做的饭吗？” “我们让前台去餐饮区去看，结果她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刚使用过的微波炉。” 这下吴菲儿可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坏了，当她闻到黄焖鸡那股浓香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妙了。 她都没敢在餐饮区吃。 抱着热好的黄焖鸡，出门右拐坐电梯。 下楼找了个便利店，吃完了这一顿才回来。 没想到，香味还是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 发生这种事，她也不想的啊。 看见越来越多人围上来，问她中午到底吃的什么， 她赶紧招供，省得大家对她严刑拷打： “是绿景华庭小区门口的摊子！我买的黄焖鸡米饭，他还卖煲仔饭来着！” “价格有点贵，最便宜的是40一份。” 同事们已经因为这股香味，牺牲了一个午休的睡眠时间，哪里还管得了它贵不贵的。 他们只在乎一件事。 “好吃吗？”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吴菲儿只用一句话就说明了一切： “闻着香，吃着更香。” 这足以令大家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闻着都能香成这样，那吃起来得香成什么样啊！ 买，必须买！今晚就去买！但愿晚上也摆摊！ 吴菲儿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没有追究她影响大家午休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灾难还在后面。 下午两点才来公司上班的总裁，就这么选中了吴菲儿搭过的电梯。 从一楼到十二楼，天知道总裁的鼻子经历了什么。 大家只知道，他一出电梯就一直在吸着鼻子，左嗅嗅，右嗅嗅。 要不是还顾及形象，他上嗅嗅之后，可能还会趴在地面“下嗅嗅”。 最后他破天荒地没有呆在办公室，而是沿着整层楼的办公区走一圈。 美其名曰“关心大家的工作，给大家鼓舞士气”。 全公司的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没想到，总裁巡完一圈之后，站在了李菲儿的身后。 吴菲儿正在画设计图，感觉芒刺在背，有种上学的时候，所有校领导过来听课的感觉。 而她坐在最后一排，校长、教导主任、年级组长全部盯着她，看她怎么做笔记。 她只能硬着头皮，翻开被她画满了漫画的课本，和笔记本，假装自己很认真学习。 此时也是一样的情境。 她电脑还登着微信，前一秒还在噼里啪啦和小姐妹聊天，内容全是社畜之间的怨气发言。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咒骂领导、憎恨同事、埋怨上司、天天想死、祈求暴富之类的闲聊。 总裁一来，吴菲儿就秒切做图页面，装模作样地假装忙碌干活。 而总裁，完全没有走的意思，就这么盯着她做了半小时的图。 好半天，才终于吐出一句：“你的图……做得挺香的。” “啊？” “咳咳，我是说，你图做得挺好的。” 吴菲儿脚趾抠地：“哦……谢谢。” 总裁似乎看出了她的拘谨，很亲和地宽慰两句： “没事，别有压力，我就是想对下属们的工作多些了解。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要多沟通沟通，不用这么文静腼腆。” 总裁下一句刚想说“平时吃到什么好吃的外卖，也可以在公司大群里分享一下链接”这样的话。 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吴菲儿太过紧张，脑子一抽就把做图软件最小化了。 而微信聊天页面，一直停在屏幕的正中央。 没有了其他窗口的遮挡，聊天界面就完整显现出来了。 最新的聊天对话，刚好是吴菲儿这个“文静腼腆小女生”的发言： 【凸(艹皿艹 )受不了总裁那个大傻呗了！ 还搁那儿走来走去，影响老娘工作的心情！他溜达鸡啊这么爱溜达！ 这傻呗每天下午才来上班，猪都没他会睡！一来不是找人开会，就是叫人谈话！就会拖人后腿！ 他知不知道老娘下午有多忙，忙到屎橛子冒尖了都得夹回去干完活儿再拉！再惹老娘离职那天拉他头上！】 【隔壁部门的同事也是傻呗！ 大中午让我改图，老娘把午饭时间挪到午休时间，加急帮她改，最后她还是用了原来那版！ 我特么原地爆炸！好想把乳腺里的结节掏出来炸死她，一边炸一边摇花手唱啦啦啦我是卖爆的小行家！】 好炸裂的文字，好美丽的精神状态。 惊鸿一瞥，也不知道总裁到底看到了多少内容，总之吴菲儿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微信给关掉了。 而后，她腼腆又害羞地瞥向总裁，却发现总裁下意识后退半步。 小小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 这下可以肯定了，总裁已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吴菲儿只希望，总裁不要看见离职那天要把屎拉他头上那句。 她就是口嗨一下而已，她不会真的这么做的。 打工嘛，素质低一点很正常啊。 等下了班，她的容貌、身材，还有她的社交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和性格，甚至是灵魂都会被升华。 “总裁，我……” 总裁立即接过话茬：“你好好加油！我想起我还有急事！” 随后总裁堪称是落荒而逃。 好像生怕再晚一秒，吴菲儿就要脱裤子拉他头上了。 吴菲儿一脸绝望地跟闺蜜打字： 【完了，我完了。我要失业了。】 她怀疑，自己很快就会因为排版的时候多摁了一个空格，而被辞退。 然而，等了一个下午，等到的却是公司新增了三条规定： 【@全体成员 公司新增规定，请牢记于心： 1.不准在非工作时间让同事帮忙做工作上的事情，如有紧急情况，请走特殊审批。 2.鼓励公司同事多喝水，勤上厕所，多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也要多关注自己的心理健康。 3.如有需要总裁出席的会议，开会时间可以定在上午，不一定非要在下午，提前请示即可。】 吴菲儿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羞愤欲绝。 坏了，真让总裁看见她要在他头上拉屎的事了…… 本来她还想在被辞退之前，先一步提离职，给自己留点面子。 现在还要不要辞职呢？感觉这前两条新规定，还挺人性化的。 吴菲儿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另一边，邓阳同样陷入了两难境地。 他在萧岚的摊位吃嗨了，挺着大肚子回家以后，发现屋子里又传出了饭香。 他大惊，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煮饭阿姨会上门做饭。 这时候说不用做已经来不及了，做都做好了。 打开门，就能看见厨房那里有个人影在忙活。 这阿姨合作了很长时间，人品信得过，家里开门的密码已经告诉她了。 “回来啦？俺已经做好菜了，卫生也打扫好了，俺现在去给另一家做午餐，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俺。” 邓阳这边还在纠结的时候，阿姨已经急匆匆地解下围裙，拎着垃圾袋出门了。 “王妈……” 邓阳看着这一桌四菜一汤，眉头皱成一团。 “这可咋整哟。” 夜晚，邓阳特意打电话让老婆早点回来。 老婆一般会在七点左右到家，这个时间点闺女的作业也写完了。 然后他们一家三口会出去吃饭，吃完顺便去广场逛一逛消消食。 这一晚，一家三口如往常一样走出小区大门。 走着走着，邓阳忽然不走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一家很好吃的门店吃饭吗？怎么不走了？”妻子问道。 邓阳满脸的错愕。 他要带老婆孩子来吃的就是萧岚的煲仔饭。 夜里人流量最多，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这里再冷清，也会沾购物中心的光，或多或少来点人。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煲仔饭摊主竟然会不开摊。 大意了，他应该提前跟摊主确认的，他牛都已经吹出来，这下可怎么收场啊！ 可以看到，摊位前还有很多顾客，他们也很懵逼。 这些人是中午吃了煲仔饭的回头客，或者是回头客的同事们，特意组队过来买饭。 有些人已经从六点钟，等到了现在。 哪里想到，这个摊主不按常理出牌。 摊子留在这里，却没人看摊。 “奇怪，摊主大晚上不出摊，他去干什么了呢？” 萧岚去干什么了？ 他当然是去办正事了。 既然接的任务是城南分局下发的，他当然要去跟人接个头。 接头的话要低调，不适合开着小吃车过去，所以他就把车子留在原地，自己打车出发了。 反正嫉恶如仇小吃车现在解锁了全程录像功能，真出了什么事，会第一时间远程通知他。 为了不暴露身份，双方接头的地点没有选择警局，而是约在了一家奶茶店见面。 萧岚一进去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奶茶店里，要么是女生和闺蜜坐着聊天，要么是商务人士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要么是年轻的学生三五成群，要么是男女情侣甜甜蜜蜜。 像萧岚这样的成年男人，和另一个正襟危坐的成年男人面对面坐着，十分怪异。 尤其是两人之间明显流淌着不熟的气氛，不熟还约见面，更怪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线下约架，一脸严肃。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执行公务期间，警察不能喝酒，所以没法约去酒吧。 他们一个有食堂，一个自己做饭，所以也没有约去饭店。 咖啡馆倒是不错的选择，环境清幽，适合聊天。 但是现在这个点喝咖啡，今晚就别想睡了。 至于约去公园、酒店、逛街……听起来更奇怪了。 第115章 芋泥波波金秋月桂酒酿圆子芝士奶盖宝藏茶 一番对比，最终两人觉得奶茶店比较适合见面聊天。 又是奶又是茶，听起来就很营养健康。 就是没想到，店里压根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奶茶店的目标客户群体，也压根就不包括他俩这类型的。 萧岚：“我要一杯纯牛奶。” 接头人：“我要一杯纯茶。” 奶茶店店员：“不好意思，没有纯牛奶，也没有纯茶。麻烦先生点单子上面有的饮品哦。” “这个芋泥波波金秋月桂酒酿圆子芝士奶盖宝藏茶是什么？” 萧岚指着单子上的招牌奶茶推荐，忍不住问。 他很少去外面吃东西，也很少进奶茶店，不知道现在的奶茶名字都已经进化成这样了。 奶茶店店员礼貌笑着回答： “就是奶茶里面放了芋泥、波波、醪糟酒酿和圆子，奶茶上面有芝士奶盖，奶盖上面洒了干桂花，整杯奶茶像宝藏一样丰富多彩，所以叫宝藏茶。” 萧岚怎么听怎么像一碗做法奇特的八宝粥。 思考片刻，萧岚说： “那给我一杯奶茶，不要芋泥，不要波波，不要酒酿，不要圆子，不要芝士，不要桂花，不要茶，谢谢。” 店员笑容微僵：“您的意思是，只要牛奶吗？” 萧岚点头：“对，只要牛奶。” 旁边的接头人有样学样： “我也要一杯奶茶，不要芋泥，不要波波，不要酒酿，不要圆子，不要芝士，不要桂花，不要奶，谢谢。” 店员已经笑不动，开始摆烂了：“所以您只要茶是吗？” 接头人“嗯”了一声。 店员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按照要求点单。 最后他们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杯纯奶和纯茶，以每杯22元的高价。 这场与奶茶店的交锋看似是他们赢了，其实输得彻底。 两人一起当了冤大头，似乎找到一点战友情了。 接头人朝他伸手：“你好，我叫欧阳岳……” 萧岚本来还觉得名字不错，谁知道下一秒对方说的话，直接让他小脑萎缩了。 “你可以叫我阳岳。” 萧岚：“啊？你不是姓欧阳吗？” 欧阳岳尴尬地缩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不是，我姓欧，名阳岳。不是复姓。” “好吧……你好，我叫萧岚。” 欧阳岳：“我知道，你很出名。这次找到你来帮忙，也是因为你之前的出色功绩。” “约你出来，是为了当面跟你聊聊任务细节。我来跟你简单说一下，我们行动部署的情况吧。” 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尴尬了。 如果忽略他们并排坐在一起，以手掩住嘴巴，眼神躲闪，看起来像在背后蛐蛐人的话。 欧阳岳：“我们局里有一个大行动组，专门在负责跟进这个案子。 行动组里，有一部分人最开始跟的是经济犯罪案，另一部分是查间谍，后面查到同一个人头上，就一起合作了。” “案件中疑似假死逃脱的罪犯，叫梁高飞。 他是一家公司的高层，最开始我们查他是因为他挪用公款。后面查着查着，发现他出卖公司机密数据到国外。” 萧岚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可算是知道了案犯的名字了，梁高飞。 欧阳岳掏出手机，给萧岚展示了一下嫌犯的照片，是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 一看就知道他平时过得养尊处优，原来的生活水平也不差，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要更多的钱。 为此不惜出卖国家利益，令人不齿，十足的斯文败类。 欧阳岳继续说他们警局的部署安排： “不瞒你说，自从他出事以后，我们调查组的人就一直在监视他家，也就是他妻子和他情妇家。” “直到现在，依然有同事在轮班盯着。她们显然也知道自己在被监视，所以很少出门，基本不跟人交流，除了必要的出门去医院做产检以外。” “可我们的同事在日夜监视中，还是发现了异常。” “根据我们卧底同志的反馈，梁高飞很可能已经回来了，而且已经跟他妻子和情妇取得了联系。” 说到这，欧阳岳左右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偷感更重了。 “为了保护卧底的身份，具体的我就不透露太多了。 我只能说，基本上我们警方的部署已经很完备了。 但鉴于罪犯还有间谍这一身份，他和他的同党也非常善于伪装，反侦察意识很强。”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请了你这个伪装大师来帮忙。” 欧阳岳举起了手中的茶杯，郑重地对萧岚说： “萧岚同志，这次的行动，你是我们的第二道防线。 请你务必不要暴露身份，协助我们将梁高飞以及他的上下游间谍都抓出来！” 萧岚懂他意思，很配合地举起奶杯：“放心，我一定保持低调，必要时配合你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两个杯子轻轻一碰，像是缔结了某种盟约，为彼此共同的理想和目标而奋斗。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胸中豪气干云，只觉得他们有些奇怪。 喝个奶茶整得跟喝酒似的，还碰杯，不知道在燃些什么。 分开的时候，欧阳岳拍了拍萧岚的肩膀说： “有任何风吹草动或者需要帮助，直接跟我联系。我会在行动组和你这边协调。” “好。” …… 从奶茶店出来，萧岚调出小吃车的监控一看，发现他的摊位前来了好多客人。 他今天第一天开业，可以说是试营业，没想到就有了回头客。 可是他食材并没有准备太多，下午三点左右就卖完了，所以他让胡莱早点回去了。 把监控反复看了几遍，萧岚意识到，原来小吃车的录像功能这么好用。 不仅可以监控顾客人流量，还能拍到绿景华庭小区大门的出入情况。 它超级高清，比萧岚见过的任何一个监控摄像头还要清晰。 最牛的是记录人脸的功能，可以统计对方出现在小吃车监控范围内的次数。 一旦发现异常次数和可疑人物，就会直接将视频片段发送到萧岚的手机上。 既然如此，干脆就把小吃车固定在摊位上吧，让它充当一个监控摄像头，直至任务结束为止。 胡莱、吕洞宾他们在上一个任务中，因为需要每天去买菜，早就购买了运货用的电动三轮车。 所以就算把嫉恶如仇小吃车留在原地，每天运送食材和来回通勤的事也不成问题。 第二天，萧岚跟胡莱一起来到了摊位点。 两人的三轮车后座，堆着比昨天翻倍的食材数量。 萧岚根据昨天的人流量，估算了一下今天需要用到的食材。 两人正在卸货，筹备今天做生意需要用到的东西。 还没收拾利索，就有一张熟悉的脸找上门了。 来人是邓阳，一来就扒着萧岚的小吃摊哭诉： “老板，你昨晚怎么没来摆摊呀！我特意带了老婆和闺女要来你这吃晚饭呢！结果扑了个空。” 萧岚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戴着口罩，别人也看不见。 “昨天是试营业，没准备太多食材。卖完就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老板你今天可得准备多些了，你不知道，昨晚有好多人来你这摊位等，给我吓一跳！ 我还以为有人打群架呢围成一圈！吓得我都没敢让老婆孩子靠近！” 萧岚心里说，我知道，我从监控看见了。 “放心，今天中午和晚上都会营业。我下午会回家再拿一趟食材过来。” 看见到邓阳脸上喜形于色，萧岚补充说道： “不过你来的时间太早了，我现在还没能出餐。要不你再过一个小时再来吧？” 邓阳的笑脸顿时又耷拉下来。 “不能更快一点吗？我想打包一份带走给媳妇送饭。” “那……煲仔饭可以快一些。我食材都在家备好了，二十分钟吧。” “行行行，那可太好了！谢谢老板！” 第116章 死鬼平时一个人偷偷吃这么好 邓阳铁了心要把老婆拉上这条贼船。 昨晚老婆得知他要带家人去吃的是路边摊的时候，很是不客气地吐槽了他一番。 “我看你就是平时营养餐吃多了，偶尔来一顿重油重盐的，给你惊艳坏了，跟第一次吃泡面的小孩子一样。”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煞有介事的吹得天花乱坠。你啊，吃几顿外卖就老实了，都是重油重盐没营养的，没吃几天你就开始想念王妈的手艺了。 “像我工作忙，想中午回来吃王妈的饭菜还没机会呢。你个富贵闲人，还不知道珍惜。” 老婆看起来对自己上班天天吃外卖，而老公每天在家都能吃家常菜这事怨念很大。 原本王妈是为了夫妻俩请的，以前工作不忙的时候，老婆每天中午都会开车回家吃饭。 后来大概是嫌一来一回耽误时间，媳妇很少回来了，跟同事一样在公司点外卖吃。 王妈中午做的营养餐，就只有邓阳一个人享受，给媳妇羡慕得不行。 可惜晚上的王妈竞争激烈，太多家抢她了，根本约不到她上门做晚饭。 媳妇心里有怨念，她说啥邓阳都没意见，就是有一点， 她说门口这家煲仔饭是因为重油重盐才好吃，这绝对是偏见！ 邓阳非要把媳妇这偏见消除了不可，证明自己不是没见过世面！ 掏出手机，他给媳妇发了条消息： 【今天不要点外卖，我给你带好吃的！】 媳妇回复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是飞吻。 【你给我带王妈做的饭了？谢谢老公！】 邓阳看着媳妇的回复，默默把“门口路边摊做的煲仔饭”这句话删掉。 然后笑容阴险地回复：【没错，是王妈。她最近研究了新菜品。我带给你尝尝，给个评价。】 中午交通拥堵，平时去老婆公司10分钟的车程，邓阳愣是开了30分钟。 难怪老婆后来懒得回来吃午饭，路上确实耽误太久了。 就老婆那胃口，每次就啄两口就说饱了。 为这两口鸟粮，回来一趟确实不值得，不如留公司多午休一会儿。 邓阳到了以后，给媳妇发消息，对方让他直接上来。 媳妇：【中午的时候楼下大堂门禁会打开，你直接来20楼，不用刷工卡。】 邓阳觉得有些不妥： 【现在还没到午餐时间吧，我这么快上去给你送饭会不会不大好？要不我先在下面等个半小时？】 媳妇：【不用，直接坐电梯上来。来了你就知道了。】 很快邓阳就知道媳妇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楼下光是等电梯，就足足等了30分钟。 临近饭点，每层楼都有人想下来，又有人因为工作原因想上去。 电梯在每层楼都停一下，那这电梯就总也下不到一楼。 要吃一顿饭是真不容易啊。 商务楼是这样的，摩天大厦，最小的占地面积装最多的人。 人多得要死，电梯少得要死，想上去不容易，想离开也很难。 本以为进到这高端的大厦里面工作就能成为人上人，没想到只是变成了蚁窝里的工蚁，蜂巢里的工蜂。 在小小的格子间里忙忙碌碌，从生到死。 人们说普通的生活是一日三餐四季，可这哪里普通了。 像邓阳他们这样的高收入家庭，想要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都是件奢侈的事。 早上闺女忙上学，中午媳妇忙上班，他忙着全天全职炒股。 股市瞬息万变，他要时刻关注各种时局动态新闻，用最快的速度买进卖出。 他倒是也想让老婆安心在家躺平当富太太，只是女儿高昂的学费，和他们每个月高昂的房贷，让他没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大型的游戏。 不管是新手玩家也好，还是资深玩家也好，游戏金币永远不够用。 不管收入多少，游戏里总有针对你的消费陷阱，让你永远都觉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们都不缺买食物的钱，只是缺坐下来一起吃饭的时间。 真正消磨婚姻激情的不是什么第三者，是总也等不到的电梯，和堵不完的车。 一番感慨的功夫，电梯终于到了目的地。出电梯之后给媳妇发消息，媳妇直接出来，把邓阳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路上有无数人看到她都恭恭敬敬喊欣姐。 关上门，媳妇变成了自己熟悉的欣欣。 “王妈到底做了什么好吃的，值得你特意跑过来一趟？” “你看了就知道了。”邓阳献宝似地把铝箔餐盒打开。 媳妇探头一看，有些不敢相信：“啊？王妈平时不是做四菜一汤的吗？怎么今天就一个菜？” 邓阳赶紧把筷子塞她手中：“别问这么多，你吃就完了。快点尝尝，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媳妇无奈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 饭菜被保温饭盒装着，现在还是温热的。 “老婆，你觉得王妈的手艺怎么样？” 媳妇没有回答，但是她大口大口的刨饭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随着媳妇推土机似的吃饭动作，藏在饭菜里面的香味被翻了出来，弥漫在整个单人办公室。 邓阳看到媳妇这只小麻雀化身大嘴鹈鹕的样子，就知道事情稳了。 等媳妇吃完以后，邓阳满脸得意地等着媳妇的表扬，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邦邦两拳。 “死鬼！一个人平时在家偷偷吃这么好，居然不告诉我！王妈的手艺什么时候升级了！你快说！” 邓阳被打得咳了两声，正想解释，忽然媳妇又给了邦邦给了他三拳。 “啊啊啊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毁我减肥大计！你怎么可以带饭过来给我吃，你这样让我怎么忍得住！” 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看着被媳妇吃的干干净净的碗，邓阳委屈巴巴。 “那我到底该不该带饭给你吃啊？我还寻思着你喜欢的话，以后都给你带……” 媳妇抱着头百般纠结，在美食与美丽之间，来回摇摆。几秒钟后，她突然抬起手，邓阳以为又要邦邦他，吓得赶紧往旁边一躲。 没想到媳妇是捧着他的脸，狠狠的啵啵两下。 “说好了给我带，不可以反悔！大不了我以后每天锻炼一小时，不会胖的！” 邓阳傻傻地笑了：“我不反悔。你别后悔就行。” 他想清楚了，每天来给媳妇送饭要花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世界局势可能会发生很多的变化，从而影响到股市，从而影响到他银行卡上的数字。 但是银行卡上的数字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关系到他们家庭的维持。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用这一个小时来维系他的婚姻呢？ 此时也到了中午人流高峰期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从附近的商业大楼走出来。 大多数打工人下楼是为了拿自己的外卖，然而这时出现了一帮人，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不是外卖柜，而是购物中心。 平时也会有人去购物中心吃饭，但都是稀稀拉拉，各自成对，分开行动。 很少会像现在这样，一大群一大群的往外涌，宛如大雁南迁。 好像整个公司的人都出动了,带头的头雁是一个看起来文静腼腆的女孩子。 怎么回事？公司去团建吗？ 大家心里这么猜测着，没再多想，移开了目光。 如果去问了，一定会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他们都是去买煲仔饭的。 领头的女孩，俨然是昨天在公司热饭惹起全公司轰动的吴菲儿。 她可没有在群里吆喝组队，就是看到还有二十分钟就下班了，想悄咪咪假装去上厕所，其实是偷溜去买饭。 偷溜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嘛。 她自认非常低调地起身，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也没露出一丝破绽。 没想到一大帮同事跟着她起身，尾随在她身后进了电梯。 等电梯到了一楼，她走出电梯的时候，赫然发现，另外五部电梯里面，走出来的全是她们公司的人。 吴菲儿瞳孔地震，果断低头假装玩手机，避开和这些半生不熟的同事们目光相遇。 怎么回事？大家怎么一夜之间全部掌握了摸鱼的精髓？ 随后她埋头就往卖煲仔饭的摊位方向走，没想到，身后跟了一大帮人。 余光瞥过去，全是同事！ 大家到底是恰好顺路，还是在跟踪她啊？ 最离谱的是，为什么总裁的身影也在人群中啊？！ 搞得吴菲儿一下子压力山大，不知道应该停下来让总裁走在前面，还是装作看不见，毕竟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她就这么纠结着，纠结着纠结着就到了萧岚的摊位。 而她身后的那一帮同事，也全都跟着她来到了这里，没有一个人中途掉队。 “啊，就是这里啊，还真的有一家卖煲仔饭的！” “我昨晚来没有看到，还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呢，原来是昨晚没出摊。” “好香啊，就是这股味儿，正！” 听着身后同事们的议论声，吴菲儿可算是确认了，这帮人就是在跟着自己！ 令吴菲儿惊讶的是，她来得已经够早了，毕竟是提前偷溜过来的，可是，萧岚这里已经排起了队。 队伍倒是没有长得很夸张，就是跟周围几个冷冷清清的摊点比起来，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排队的人都是昨天的回头客，其中包括昨天那对祖孙俩。 今天老奶奶连菜都没买，直奔着萧岚的摊位就来了。 他们点了一份耗时的黄焖鸡，所以虽然来得早，但是排队排了很久。 老奶奶一边看着萧岚做鸡，一边连连点头，给出了来自行家的认可。 “这鸡，哇——长得真俊啊！瞧这腿，细长细长的，一看就很有劲，没少溜达！” “鸡皮不薄不厚，底下没什么肥油，鸡肉也很嫩。哎哟，这鸡就算直接水煮，放点盐捞起来就很好吃了，你还焖了这么久，不得香掉牙了！” 一些路过的人听到了老奶奶的夸赞，不由得停下脚步，也跟着老奶奶一起等起了黄焖鸡。 这老奶奶堪比行走的活体广告，夸得声情并茂。 夸完鸡，老奶奶又夸起萧岚的大砂锅。 从形状夸到颜色，从材质夸到光泽，老奶奶眼中艳羡之色完全压制不住，果真问了萧岚要同款链接。 萧岚只能回答，是在砂锅的原产地购买的。 第117章 白领抱着砂锅直接在路边吃? 老奶奶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点头：“难怪，难怪成色这么好。你这大砂锅，没个两三千整不来吧！” 这话一出，又吸引来几个路人驻足。 大家都想看看什么砂锅这么贵，顺便尝尝这么贵的砂锅做出的东西是个啥味儿。 没一会儿，老奶奶又问是原产地的哪家门店买的，哪天儿子出差，可以让他买一个。 最后甚至语出惊人，说觉得这个砂锅比市面上的骨灰盒质量好多了。 同样大几千的价格，不如买个砂锅。 “生前买来煲骨汤，生病拿来熬药汤，死后还能直接用来装骨灰，一锅三用，多划算啊。” 惊得萧岚铲子差点掉了，有阅历的老一辈果然不一样，生死未免也看得太开了。 幸好又来了好些个回头客，忙起来了，这才让萧岚糊弄过去。 周围几个卖咖啡、冰淇凌和吐司的摊主，看到萧岚的摊子又来了一大帮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离谱了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新来的人，也就是吴菲儿和她的同事们，几乎要将整条街堵住。 排成长队的话，估摸着有四五十来号人。 昨天其它摊主还担心卖煲仔饭的很快会倒闭，现在一看，完全就是瞎操心。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些在商务中心上班的白领们会这么不拘小节。 打包带走就算了，居然有人愿意顶着冷风坐在路边吃，几张折叠桌都坐满了。 最离谱的是，桌子坐满以后，还有人直接抱着砂锅站在路边吃。 不理解。 真不理解。 这么简陋的用餐条件，不说暖气，连个遮挡都没有，这帮精英人士居然都能接受。 原来他们要求这么低的吗？ 关键是，这煲仔饭的价格也不低啊，四十起步，八十封顶。 这价格，妥妥是购物中心连锁餐饮店的定价。 连锁餐饮店还能图个环境好，他们在路边吃图啥啊？ 图啥，当然是图萧岚的砂锅。 砂锅的一大特点就是保温性能强，即使关火以后，残留的余温还是会久久不散。 因此，有些会吃的人就知道，直接用砂锅吃，比打包回去吃味道更好。 砂锅，既是好的炊具，又是好的餐具。 不止是刚出锅的饭菜更热乎，砂锅会在人吃饭的过程中，持续不断地给饭菜加热，相当于小火慢煨。 吃到中途的时候，煲仔饭会因为持续加热，而解锁第三重口感——干香。 汤汁被蒸干，微黄的锅巴也会变得更加焦脆。 米饭粒粒分明，它们不再像初入社会的小白那样抱团取暖，而是各自独立发展。 每一粒米都经历了高温炙烤，各自发生不同的变化。 有的内心充盈，看似外表被汤汁所浸染，外表焦黄，其实内里依然纯洁无瑕。 有的脆弱空虚，在大染缸中毫无挣扎之力，完完全全被汤汁渗透，变得不像自己。 有的左右逢源，擅长抱团钻营，靠着拉踩其它米粒与寻求庇护，逃过了被砂锅炙烤的命运。 于是，与第一口的鲜香味不同，吃到后面，煲仔饭的味道变得层次丰富，干香浓郁，惊喜不断。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宁愿顶着冷风，也要坐在路边吃，甚至抱着砂锅站着吃。 怀里的砂锅就像一个大暖炉，完全感觉不到冷，浑身暖融融的。 吃完他们把砂锅还回去，心满意足一抹嘴，跟摊主提出了建议。 “桌子不够啊，再多摆几张吧。” 萧岚只是笑，没有应承。 不够的不是桌子，而是砂锅。 靠着皆大欢洗洗碗机一直在工作，这20个小砂锅才能勉强支持供应。 再多一些人就着砂锅吃饭，就要供应不上了。 所以萧岚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打包，不要占用小砂锅。 或者赶紧来几个罪犯让他抓了，获得积分，就能兑换更多小砂锅了。 他现在还有8500积分，看似很多，实际上只够再买17个小砂锅。（砂锅价格有更改，500一个，之前定价太贵了） 可他没敢把积分全花完，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由于客人越来越多，又要做饭，又要回收餐具，又要负责招呼顾客点餐，萧岚和胡莱两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于是他们只能去卧龙凤雏群里，把吕洞宾请来了。 群里的李阿四一个劲地请求披甲上阵，却被以“你现在应该在医院治病”为由拒绝了。 李阿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哈？我为什么要去医院啊？我没生病啊！吕东你是不是在咒我？】 【好啊，我跟你这样的情分，你为了吃到煲仔饭，你居然咒我！】 最后还是萧岚出面敷衍他：【你早上去买了菜，就不麻烦你了。等我们这儿再忙一点就请你出山。】 吕东收到消息就屁颠屁颠打了个车过来。 多了一个人手帮忙，果然轻松了很多。 周围几个摊主看得那叫一个眼热。 好家伙，这才摆摊第二天，就已经忙到要请两个伙计了！ 不过眼热归眼热，摊主们还是沾了萧岚的光。 有些人吃完饭后，吃完了咸的，就想吃点甜的，顺便去买个冰淇淋和小蛋糕也是很合理的。 吃完了冰的，再喝点热的，买杯热咖啡，迎接下午的工作，也很正常吧。 什么叫凭一己之力拉动周边经济啊，天不生我萧岚，摆摊界万古如长夜！ 随着最忙的一波高峰过去，一直帮忙做跑堂的吕东伸了伸懒腰。 忽然，视线里闯入黑乎乎的一团，吓得他缩起手脚，发出一声惊叫。 在场的几位顾客闻声望去，看到一条纯黑的流浪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吕东的脚下。 大概是因为吕东的绰号叫吕洞宾的缘故吧，摆摊一天都没见有狗来，吕东来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招狗了。 可他之前给狗咬过，屁股上还残留着五针狂犬疫苗带来的痛，他现在可怕狗了。 “退！退！退！” 吕东试图挥手把狗赶走，可是这条狗貌似身经百战，一眼就能分辨出什么人是真的凶神恶煞，什么人是虚张声势。 吕东在这边跺了半天的脚，那条狗就是蹲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屁股纹丝不动。 在场的顾客被狗狗歪头可怜兮兮的目光打动，出声说： “狗狗看起来是被香味吸引的，要不别赶它了，把剩下的骨头给它吃吧。” “是呀是呀，它看起来好乖。” 吕东脸都青了。 他上次便衣摆摊卖烧烤的时候，有条狗也是看着老实，可怜兮兮的。 他就把客人不要的烧烤给那条狗吃，哪知狗舔了一下就翻脸，追着他咬，好像他下毒害它似的。 谁知道这条狗会不会也这样没良心呢！ 萧岚听到顾客们说的话，便探头出来对吕东喊： “拿个一次性碗装上骨头和剩饭，到远一点的地方喂它吧，别让他一直蹲在这里，影响顾客吃饭。” 萧岚都发话了，吕东还能说什么呢。 这狗赶也赶不走，看来只能给顿吃的打发了。 于是吕东搜罗了顾客吃剩的骨头，都是排骨的骨。 圆圆短短的一截，骨质松软，内里还有大量的骨髓。 混着少量的剩饭和锅巴装在一起，香味扑鼻。 别说狗子看着馋，吕东看着也馋了。 这些顾客吃起排骨来还是太浪费了，换成吕东，他每一块骨头都得嚼碎了咽下去。 但是并不是每个顾客牙口都好，有些人连锅巴都嚼不动，只能含泪放弃，更何况是骨头。 这就便宜了这条黑狗。 吕东拿着剩饭，走到一个离摊位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这条狗仿佛成了精，知道吕东是要喂他，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我好心好意给你喂饭，你、你到时候别咬我呀。” 吕东瞅准时机，把一次性餐盒往地上一抛，连忙闪开一米远。 这条狗一个饿虎扑食，冲向一次性餐盒就开始疯狂炫饭。 咬得骨头咔咔直响，像在吃脆薯片，压根就没有时间顾及吕东。 吕东又跑开五六米远，才敢盯着那条狗看。 他发现这条狗压根就没有咬他的意思，跟他当初喂烧烤给狗之后，遭受的待遇完全不同。 这条狗将剩饭一整个暴风吸入，满满一盒，它不到10秒就直接扫光了，又摇着尾巴朝着吕东跑过来。 吕东紧张得直往后退，做出了防护的姿势，这条狗却只是在他面前蹲下。 继续眼巴巴的看着他，舌头伸出来，斯哈斯哈，口水嗒嗒嗒嗒沿着吻部滴下来。 狗狗眼亮晶晶的发着光，尾巴摇得快变成直升机螺旋飞到天上。 吕东没办法，干脆把之前厨余桶里所有的剩饭剩菜倒倒给那条狗。 他忽然觉得，这厨余桶就是多余买。 本来顾客们吃得就干净，没剩几口，这会儿还有一条狗等着喂，压根就没东西剩。 他将空空如也的厨余桶展示给黑狗看：“呐，都没了，你已经吃完了，不要再过来了，听到没有。” 黑狗似乎听懂了，吃完了碗里的剩饭之后，任由吕东将一次性碗扔进垃圾桶，没再跟过去。 只是就近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直接躺下了。 吃饱就躺下晒太阳睡觉，这狗是懂享受的。 中午所有食材都卖完以后，萧岚、胡莱、吕东他们三个一起收摊。 吕东看着那条还在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狗，感慨道： “这条狗脾气真好，不像我之前碰上的那条，可没良心了。本来我挺喜欢狗的，被咬了之后就可害怕了。” 萧岚和胡莱两个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忍不住说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不是狗的问题，是食物的问题？” 吕东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狗不爱吃烧烤？！” 萧岚&胡莱：“……” 如果这么想能让他好受点的话，那……行叭。 回去睡个午觉，起床后处理食材。 家里这老登还挺懂事，知道帮忙削土豆皮，讨得了萧岚的欢心，赏给他一勺卤汁，让他爱干嘛干嘛。 他最近发现了，这老头会趁他不在家偷偷做饭。 差不多就是用萧岚剩下的材料，兑水烧开，再煮一碗面条。 萧岚震惊于这老头的食量之大，这堪比两个成年男人的份量了吧。 萧岚忍不住向他打听：“你儿子在哪里工作啊？在凤岭市吗？” 萧岚的本意是，想让这老头的儿子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吃这么多，是不是有毛病。 没想到一提到儿子，老登立刻紧张起来：“你、你知道什么了？” 萧岚一脸懵，他应该知道点什么吗？ 但是看老登那个反应，明显是有事情瞒着他。 萧岚眯起眼，继续说道：“我好像没见过你儿子来看你。之前回来拿东西的房主，该不会是你儿子……”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老登陡然惊慌的神情，才慢慢补充完后面的话： “……的表哥吧？你媳妇娘家那边的亲戚？不然怎么会这么放心把房子给你住。” 老登没有意识到萧岚在套话，他以前没负责过审讯工作，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遵照上面指令行动，哪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对，对，我媳妇娘家的亲戚。我、我儿子也在国外……” “哦~” 萧岚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心中已经种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哪天弄点有问必答蒜蓉酥给老登吃吃。毕竟萧岚是做卧底工作的，身边的人还是要弄清楚点底细比较好。 夜晚，萧岚带上食材，再次去摆摊。 胡莱和吕东已经培训得差不多了，一个可以帮忙做煲仔饭，一个可以招呼顾客、迎来送往。 萧岚因此可以闲了下来，三人能够轮流摸会儿鱼。 咳咳，不对，是观察周围情况，完成便衣任务。 初来乍到第二天，萧岚也没奢望这么快就能有重大发现。 他就是留神观察了一下小区的情况。 小区貌似只有一个大门，兴许还有其它的，但是主要的出入口只有一个。 就是萧岚摊位正对着的这个。 门口有保安24小时站岗，需要刷门禁卡才能进入。 小区不允许外卖和快递进去，只在门口设置了放餐处和快递柜。 内部绿化做得很好，设有运动区、休闲区，以及儿童游乐区。 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区楼下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公园了，里面还有一个定时的音乐喷泉。 每晚都有很多父母带着孩子在小区里面玩耍，或者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散步。 为了安全着想，他们很少在夜晚踏出小区大门。 不过，今晚发生了特殊情况。 他们发现，平时一贯冷清的门口，忽然出现了很多人。 门口的固定摊位不超过5个，不远处就是购物中心， 很多人要逛街就直奔购物中心，逛够了就不愿意来这里了。 可是今晚怎么回事，怎么这些人看着像是专门为了这里的某个摊位而来的？ 乌泱乌泱的人群围着一个摊位，把摊位都挡住了。 看不清卖的是什么，只是时不时有人拎着一袋东西离开。 小区里小孩子好奇心本来就重，又喜欢凑热闹，一个个喷泉也不看了，全都隔着铁栅栏，观察外面的情况。 有的小孩子鼻子灵敏，离得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吵着闹着要出去。 家长肯定不让：“不是吃过晚饭了么！不能去！” 还有的甭管吃没吃，直接拒绝：“那是路边摊，脏的！不吃！” 之前还欢声笑语的地方，顿时变成了哭声的海洋。 小孩子们被拒绝，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们年纪小，自控力差，鼻子又灵敏，对于大人来说很淡的香气，对他们来说无比浓郁。 一个人哭，其它的也跟着哭。 哭声会传染，吵的小区楼道内的自动感应灯一闪一闪，像点燃的炮仗。 就在这时，邓阳一家三口，手牵着手走出来了。 闺女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被家长们拦着、哭着从栅栏里面伸出手的同龄人们，很实诚地说了一句： “爸爸，他们好像在坐牢啊。” “乖乖，不可以这么说，不礼貌，他们只是父母不太开明。” 邓阳一把将闺女抱起，刚站直就被媳妇掐了一把腰。 “都像你这样似的，带一家人吃路边摊就开明了？” 媳妇自从知道中午吃的那顿不是王妈做的菜，而是路边摊的时候，就有些别扭。 一方面觉得实在是好吃，那脆香的锅巴，让她一口气干完一碗还意犹未尽。 但是另一方面，她总觉得不卫生，怀疑加了科技与狠活。 他们今晚出来，就是要特意看一眼摊主是怎么制作煲仔饭的。 而邓阳对摊主厨艺的肯定，比他对自己炒股的技术还要有信心。 带着一家三口，绕到队伍的最前排去围观。 周围也有人像他们一样，先来最前面看看的，单纯是出于好奇，不是为了插队。 毕竟队伍排得挺长的，站在队尾，连这个摊子卖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邓阳的媳妇，欣欣，看到摊主这里卫生条件不错。 一眼望过去，到处都是亮堂堂的，灯光照到的地方没有一丝污垢，顿时心里舒服了点。 萧岚是个很爱干净的厨师，嫉恶如仇小吃车也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小吃车。 对于苍蝇老鼠蟑螂等四害，它绝对不会允许它们存在。 而且它这可是新皮肤，升级到四级才有的呢，必然是锃光瓦亮，低调又不失奢华。 欣欣注意到摊主这里一共有10个炉灶，上面摆着2个大砂锅和8个小砂锅，一刻不停火。 站在旁边，感受到火焰的热度，整个人身体都暖融融、热乎乎的，忍不住让人心生好感。 这砂锅看起来也挺干净，没有什么污渍，当然也可能跟砂锅的颜色是紫黑色有关，耐脏。 她又往小车车的内部扫了几眼，里面不宽，东西不多，一览无余。 所有物件摆得整整齐齐，没有看到堆积如山的脏碗碟，和苍蝇乱飞的厨余垃圾。 定睛一看，车里配备了一个洗碗机，在一刻不停的运转，但是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噪音。 没一会儿，员工打开洗碗机，将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砂锅拿出来，再将一个用过的砂锅放进去。 欣欣心里很满意，她亲眼见到那个砂锅仅仅只是用来煮煲仔饭，然后打包给顾客，并没有被当成餐具使用。 理论上那个砂锅是干净的，稍稍心大点的厨师，可以直接再次加水加米，重新煮一锅煲仔饭。 但摊主他们还是拿去洗，说明摊主是个讲究人，既讲卫生，又避免食物串味。 而且摊主有个举动，特别拉好感。 一旦有食物撒落在灶台上，他一定要擦干净，掉一点就擦一下，绝不允许灶台有脏污残留。 很多摆摊卖小吃的，甚至开饭店的，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食物“吧唧”掉出来了，擦干净就是顺手的事，厨师却当没看见，等收摊了再收拾。 甚至收摊了也不收拾，就让它留在那。 直到被灶火烤干，又在哪天不小心被袖口扫落。 残余的汁液粘在炉灶上面，变成一块永久的污渍，刺痛每一个顾客的眼睛。 即使欣欣用最挑剔的目光来审视，这个摊位的卫生条件都做得非常好。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活该摊主赚钱啊！ 当然，卫生做得好，只是这家店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优点。 这家店最优秀的地方绝对是它食物的味道。 光是香气，就让她肚子里的肠胃绞成一团，拧成了麻花。 听着身后小区里面小孩的哭声，她觉得他们哭得不冤。 换成是自己想吃却吃不到，她也会哭的。 想到中午从公司回到这里，只需要区区一个小时，就算死鬼不给她送饭，她也必须要开车回来吃！ 有句话说得好，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至于王妈做的饭菜，对不起，看来以前她没动力中午回家，不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是因为诱惑不够大。 突然，女儿抬手擦了擦她的嘴巴： “妈妈，你的嘴巴怎么哭了？妈妈羞羞！” 欣欣回过神来，赶紧抹了一把口水，果然摸到一手湿润。 “嘘！小点声！这难道光彩吗?” 第118章 这哪里是同行，分明是财神爷 邓阳看到媳妇的反应，嘴角忍不住飞上天。 瞧他一脸自豪的样子，仿佛这个摊位有他的投资一样： “老婆，你感觉这家店怎么样？” 媳妇刚被女儿戳穿，没法傲娇了，只能如实说： “感觉比一些连锁门店都要好，至少这里是全开放厨房，可以看清操作全程。” 有些餐饮门店表面光鲜亮丽，但是后厨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兴许为了节省成本，把别桌吃了几口的食物，重新装盘给你端上来也说不定。 “妈妈，我们快点去排队吧，我的嘴巴也要哭了！” 在女儿稚声稚气地催促下，一家三口老老实实地去队伍末尾排队去了。 其它顾客也没有闲着，现代社会，人人都有手机，人人都能当博主。 他们目睹这神奇一幕：对面小区的小孩被馋得哇哇大哭，而一贯冷清的地段忽然大排长龙。 这一切都太有爆点了，不知道多少人拍下这一幕，发到自己的朋友圈里。 【听购物中心附近新出了一家神仙煲仔饭的小摊，据说老板用的砂锅是上千块一个的！还卖黄焖溜达鸡！ 住在对面绿景华庭小区的小孩馋得嗷嗷叫，我已经在排队了，等我测评！】 很快底下就有熟人评论：【我上班会路过那一片！快告诉我，好吃吗？】 半个小时后，之前发朋友圈的人重新发了一条朋友圈。 【统一回复大家，巨！好！吃！！！好吃炸了！！ 我跟你们说，就那个米，那个脆皮，我光吃米饭都能吃一大锅！具体的你们看视频！】 底下附上一个视频，点开就是对方在边吃边录的过程。 大概是已经开吃了才想到要录，这是煲仔饭已经被翻搅过了。 卖相并没有刚出锅的时候那么好看，但是凡是能拍到的肉和菜，都色泽鲜润，看起来就很新鲜。 不过这个视频的画面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的声音。 背景音里有无数小孩的哭声，嚷嚷着“我也要吃”，但是最明显的还是拍摄者咀嚼的动静。 他没有吧唧嘴，但是喉咙里控制不住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像流浪猫第一次吃到肉一样。 最要命的是，里面还时不时发出“咔擦！咔擦！”的脆响。 都不敢想象，这东西要是放进自己嘴里，那得嚼起来多响，吃起来多香。 还有的更加过分，直接在萧岚掀开黄焖鸡锅盖的一瞬间，拍下了视频。 那扑面而来的鲜亮色泽和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香味，就像一个有力的拳头，一拳砸碎手机的镜头，直接钻进屏幕里。 再通过屏幕，一头钻进别人的脑袋里。 这一晚，不知道多少人刷到这种深夜放毒视频，尤其是同城本地和住在附近的，通通精准推送。 颤抖吧，大数据已经盯上你了！ 晚上八点半，因为准备的食材不够，他们被迫早早收摊。 萧岚都不知道，他走的时候，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他，希望他不要走。 其中还有几道视线，赫然是隔壁几位摊主的。 他们多么想冲上去抱住萧岚的大腿，让他不要走啊。 他一走，这里的人也就散了。 大家就不会在吃完煲仔饭之后，顺便买杯饮料边走边喝了。 这离开的哪里是一个同行啊，这分明是财神爷啊！ 而萧岚只是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好意思，已经卖完了。明天中午我会过来，欢迎大家光临！” …… 夜深人静，城市的喧嚣早已沉寂。 萧岚洗完澡躺在床上，去群里跟李阿四他们说“我睡了，你们也早点睡”之后，默默打开了游戏。 酣战两局，眼看就要赢了，突然，手机屏幕弹出一条紧急通知，中断了他的游戏。 “小吃车监控异常！” 萧岚猛地坐起，睡意全无。 他迅速点开监控录像，只见监控画面中，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他的小吃车。 那人戴着帽子，口罩遮面，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萧岚内心慌乱。 怎么回事？他便衣的身份暴露了？来查他？ 没理由啊！对方就算是搞间谍的，也不至于消息这么灵通，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萧岚赶紧点开实时监控画面，看对方现在在做什么。 只见那个黑衣口罩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锤子，对着小吃车的玻璃的四个角，极具技巧性地敲击。 这手法……行家啊！ 小吃车的红灯已经亮起，然而因为萧岚不在小吃车旁边，没法获知对方的犯罪记录。 “叩叩叩叩叩叩叩……” 敲敲打打了半天，玻璃纹丝不动。 小偷的脸色从惊讶转为愤怒。 这可是连车窗都能敲碎的破窗锤啊，怎么会连一辆小吃车的玻璃都敲不碎，总不至于是防弹玻璃吧？ 小偷盯着里面的几十个紫砂锅，眼中流露出不甘之色。 他不是什么间谍，这次来纯纯就是图财。 要不怎么说树大招风，萧岚的小摊被人发到网上，用的砂锅很高级很值钱的事情也被广而告之。 这小偷专门就是奔着紫砂锅来的。 这里光是紫砂锅，怎么的也得值个大几万。 再拆拆其它的设备带走，这一波应该不亏。 只是小偷没有想到，看似脆弱的玻璃，居然这么坚不可摧。 萧岚正要拨打报警电话，突然，一道黑影从暗处窜出。 瞧那迅疾如风的样子，那矫健的身躯，不是白天他们喂过的那条黑狗是什么？ “汪！汪！” 小黑的叫声划破夜空，它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小偷而来。 小偷吓得一跳，转身就跑，但小黑紧追不舍，一口咬住他的屁股，小偷痛得大叫。 “啊！草草草草草！” 小偷狼狈逃窜，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萧岚松了口气，赶紧打电话报警。 这次真是汪汪队长立大功，虽然那个小偷一时半会砸不坏小吃车，但是万一他发起疯来搞破坏怎么办。 对着车子吐口痰，或者尿泡尿什么的，伤害性不大，恶心性极强，那萧岚是会很头疼的。 “我宣布，在我摆摊期间的所有剩饭，都被小黑承包了！” 萧岚对着视频来了一通霸总发言之后，穿上衣服，准备起身去报案。 刚要出门，手机再次响起。 小吃车发来的监控异常提醒。 监控画面中，小偷竟然又回来了！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东西，对着小黑招手，姿态看起来非常从容，完全没有之前被咬的狼狈。 好像笃定有了这法宝，就能让小黑乖乖听话。 “这家伙……真是惯犯啊……” 萧岚惊叹于对方的装备之齐全，又是破窗锤，又是诱惑狗的狗粮。 果然，偷鸡和摸狗不分家。 突然，萧岚想到什么，眼中陡然露出担忧。 那个小偷不会真的狗粮里面掺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吧？ 要是迷药还好，万一是毒狗药，那小黑岂不是惨遭毒手！ 小偷将狗粮放在小吃车前，阴笑着拉开距离，也不离开，就这么站着看。 萧岚心知不妙，那狗粮里肯定有问题。流浪狗是狗肉店里主要的肉源之一。 前一秒小黑才帮了萧岚，他不希望小黑后一秒就惨遭毒手。 “别吃啊……” 萧岚低声念着，一边看着手机监控画面，一边夺门而出。 他已经打电话报了警，不知道警察能不能及时赶到，抓住小偷顺便救下小黑。 监控画面里，小黑走到狗粮前，嗅了嗅，随后半天埋着头没抬头，貌似已经开吃了。 萧岚骑着电动车，在无人的街道上狂飙。 手机画面中，小黑似乎倒下了，身体僵直，四肢抽搐。 萧岚心中一凉。 与之相对的，那个小偷心中一喜，他掏出藏在身后的铁锤，朝着小黑走去。 按照他的预想，这条黑狗这会儿应该已经没有反抗之力。 只需要一铁锤下去，臭狗就不会再阻止他干活。 到时候等他偷完砂锅，还可以顺便把这条狗卖去狗肉摊，又是一笔钱。 就在小偷高高抡起铁锤的时候，本该毫无还手之力的黑狗，突然一跃而起，绕到他身后，精准地咬住了他的另一半屁股。 “啊啊啊啊草草草草草草！” 小偷抡着铁锤胡乱挥打，可小黑整条狗挂在他的屁股蛋子上，犹如变成了小偷的尾巴。 小偷往哪转，它也往哪转，小偷怎么可能打得到它呢。 【完啦完啦晚安啦完啦完啦~】 嘹亮的警笛声突然响起，让小偷心神大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打狗还是逃跑。 “别动！警察！” 当萧岚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小偷被摁在地面的情况。 他趴在地上，哭着大喊： “警察同志，你们要抓我就抓，能不能先管管这条狗，它还咬在我屁股上呢！” “还有没有天理了！流浪狗伤人啊！它一定有是条疯狗，打死他！打死他！” 萧岚连忙跑过去：“谁跟你说它是流浪狗，它有主的！它是我养来看门的！” “小黑，回来！” 萧岚这还是第一次叫这条黑狗做小黑，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是在叫它。 好在小黑真的很聪明，看到了熟悉的萧岚，立即屁颠屁颠跑过去。 “汪汪！”小黑的叫声中带着得意，和明显的邀功意味。 一饭之恩，当抓小偷相报。 “你没吃他给的东西吧？万一有毒呢？” 萧岚问着，却并不指望得到小黑的回答。 他直接去查看放在小吃车附近的狗粮，果然在里面看见了花花绿绿的药丸。 “坏了坏了，你不会吃了吧！” 由于进入了小吃车的检测区域，萧岚脑海中忽然获得了小吃车提供的罪犯犯罪记录。 【梁**，c级罪犯，多次盗窃，撬锁门店，盗取路边电动车电池；毒杀猫狗，贩卖未经检疫肉类；聚众赌博，嫖娼……】 好家伙 ，真是好一个人渣败类，五毒俱全啊。 萧岚深呼吸了一下，果断控诉： “警察同志，这个小偷不但试图砸烂我小车玻璃偷东西，他还下毒毒我的狗！你们千万别放过他！” 小偷闻言连忙高声狡辩： “别冤枉人啊！谁说我下毒毒狗了！ 我就是看它可怜，敲敲玻璃窗问有人在吗，没人回应我就自己给它喂点吃的！ 你凭什么说我想要偷你东西？你有证据吗？” 好强的心理素质，即使已经被警察抓住了，还敢强词夺理。 萧岚直接从手机里翻出监控录像：“我有证据，早点坦白从宽吧你。” 小偷顿时哑火了，但是他还是想要为自己开脱： “……那狗不是没毒成吗？你那狗跟成了精似的，居然还会表演假吃，它根本就没中毒……他把我咬成这样，你医药费得赔！” 萧岚被他的无耻整得翻了个白眼： “你说没中毒就没中毒，我还得带它去医院检查呢！他的医药费你才要负责！” “警察同志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啊！” 这小偷真是脸皮厚，居然还找警察求援。 萧岚抬头一看，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赶紧压着上扬的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想不到吧，我局里有人！ 前来查看情况的警察是欧阳岳，他和萧岚一对上眼，就彼此心照不宣。 互相不道破身份，装作不认识。 但是，不妨猜猜，欧阳岳是信萧岚还是信小偷？ “你们不要在这里嚷嚷半夜扰民，先回警局再说！” 欧阳岳板起脸，一锤定音，给小偷的无赖扯皮画下句号。 小偷被抓上车以后，欧阳岳才小声对萧岚说： “先带你的狗去检查一下吧，万一真中了毒。你把监控证据发给我就回去睡觉吧，别为这破事熬夜。” “好嘞，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麻烦你。” 欧阳岳：“说什么麻烦，下次出什么事直接找我，不用报警了，我知道你身份，处理起来比较灵活。” 目送警车离去之后。 萧岚朝着小黑招手，又指了指自己的电动车。 小黑大概是闻得到萧岚身上残留的饭香，毫不犹豫跳上电动车车头，一路上口水吧嗒吧嗒掉。 萧岚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抽血做了一下生化，又留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小黑没有什么问题。 再打开监控细看，放大十几倍，终于确认小黑当时看似上当受骗了，其实嘴巴一直在嚼空气，竟是一口都没吃有毒的狗粮。 好聪明的狗，还会迷惑敌人。 “你可真是，没一口饭是白吃的啊。鬼精鬼精的。”萧岚感慨地说。 来都来了，干脆给狗子洗个澡，做个驱虫再放它走。 看到小黑全程那么温顺，又那么聪明，萧岚短暂地动过收养他的心思。 但是转念一想，他突然意识到那不是自己的房。 人家房子主人精心装修得这么好看，也没说让养宠物，就这么带一条狗回去不大好。 还是先回去联系房主问一问吧。 要是房主不接受养宠物的话，大不了萧岚再租一套房。 于是萧岚把狗寄养在宠物医院几天，准备先回去补觉。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连小偷都慕名找上门偷东西了，那可想而知，萧岚的煲仔饭可算是出了名了。 到底是繁华商圈，不像当初在信息闭塞的凤安区，一不留神就名气就传出去了。 “看来，这次只能提前掏出限购大法了。” 听着系统传出的【叮】的积分到账的通知，萧岚安心睡去。 这次这个小贼，给萧岚带来了2万奖金，200积分的奖励。 感谢小贼送来的三瓜俩枣，虽然连兑换一个小砂锅都不够。 大概是萧岚对此有些不大满意，因此他在梦中，梦到自己又抓了s级别的大鱼…… 第二天。 王浩，就是租给萧岚摊位的原摊主，带着几个目标生意合伙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购物中心里，嘴角挂着一抹自信得意的微笑，侃侃而谈。 “我之前啊，主要是我那个摊位，地段不好，生意一直不怎么样。现在我租了商场一楼的摊点，贵是贵了点，但是客流量一下子翻倍！” “之前那个摊位，我以为要到月底才能脱手呢，没想到还有人想要，我赶紧转租出去！” “那傻小子一看就是刚入行，还要卖饭，真是一点市场调查也不做，盲目开店。现在也不知道亏成什么样了，愿他吃一堑长一智吧。” “所以啊，做生意不建议闷头就上，最好是先跟有经验的人合作，慢慢带上路了，再尝试单干……” 他的几个意向合伙人听他这么一说，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王浩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这几个人，都是他想要拉入伙一起做生意的对象。 现在实体生意不好做，多个人承担风险，自己就多安全一分。 他也不想拿之前那个小伙子鞭尸，他还挺感激对方当接盘侠的。 但是，要说动别人入伙，那还是得用新手的愚笨，来反衬自己老手的英明啊。 他甚至开始幻想萧岚失败的样子，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明智选择。 “走，我带你们去附近转转，对比一下我现在盘下来的这个门面的客流量。” 王浩大手一挥，带着几个目标合伙人向那个曾经属于他的摊位走去。 他满心期待着，用原摊位那里寥寥无几的客流量，来反衬出他现在门店的优势。 然而，当他们走到旧摊位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全都愣住了。 老远就见黑压压一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群架。 走进一看，不得了，竟是秩序分明地在排队。 就是由于队伍过长，呈现“ss”型阵仗。 两条长龙，蜿蜒曲折，客人们低头玩着手机，顶着寒风，手里拿着号码牌，耐心地等待着。 几张折叠桌，被随意地摆在摊位周围，犹如人海中的岛礁。 每张桌子旁都坐了五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吃着，竟然丝毫不觉得尴尬，还一脸胜利者的姿态。 他们可是衣着光鲜的商务精英啊，好几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就这么一边吸鼻涕一边在路边摊吃起来了？ 真的假的？演的吧？ 王浩急忙向队伍的最前面看去，想看清在摊位上忙活的摊主到底是不是他转租的年轻人。 只见摊位上的煲仔饭香气扑鼻，十个炉灶同时开火，将萧岚忙碌的身影照得红彤彤的。 虽然戴着口罩，看不见脸，但是凭借身形和那辆有记忆点的小吃车，王浩就确认了是对方。 “这...这怎么可能？” 王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的得意和笃定被眼前的现实击得粉碎。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客流量很小的摊位？” 一个合伙人忍不住问道，语气中没有讽刺， 只有浓浓的不解。 但这话只是问出来，就已经让王浩足够难堪。 王浩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四处游移，试图找到一个可以逃避这尴尬局面的出口。 可是，他所看见的东西，又再次给了他重重一创。 他发现，周围其它摊子也发生了变化。 那些卖咖啡的，卖冰淇凌的，卖吐司的，顾客的人数也呈现出指数级增长。 定睛一看，他们的摊位前都推出了手写荧光广告，图文并茂地写着： 【本店新品： 清爽柠檬茶 解腻酸梅汤 餐后来一杯，与煲仔饭更配哦！】 王浩瞳孔地震。 这生意……竟然还能这样硬蹭的吗？ 广告写着餐后，但是很多人都是买来一边排队一边喝，或者一边吃饭一边喝。 还真就给他们硬蹭上了！ 煲仔饭再好吃，它也是单一的口感，当舌头逐渐习惯之后，味蕾就会偷懒。 这个时候，来一杯含糖饮料，重新刺激一下舌头味蕾，转头再吃煲仔饭的时候，就会恢复成第一口吃到时的惊艳。 这就是为什么，一些餐饮店里总是米饭套餐配着饮料一起卖的原因。 年轻摊主没有注意到的漏洞，硬生生被隔壁几个摊位给填满了。 或许那个年轻的摊主也已经注意到了，只是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制作饮品了。 瞧他们，三个人都要忙不过来了。 三个人！ 三天前转租的时候，年轻的摊主只有一个人。 转头生意就扩大成这样，需要再请两个帮手了吗？ 第119章 有人要跳楼? 负责跑堂的吕东注意到了王浩，他不知道是原摊主，热情地向他招呼： “你好，现在还有名额，可以先来我这里点餐，带去排队领取。每人限购两份哦。” 王浩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的声音干涩：“还……还限购？” 吕东没有察觉到王浩的尴尬，他继续说： “是的，之前有人一口气订了几十份，想当公司团餐。这怎么行呢，我们都是现做现卖的，虽然卖给谁都是卖，可现场这么多顾客等着，让大家失望多不好啊。” 王浩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看着那个年轻的摊主，心中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做生意的老手，卖的食物都是批发的预制菜品，味道是固定的，那么唯一要考虑到就是选址问题。 原摊位人流量不大，那就换个人流量大的地方摆摊，根据控制变量法，生意毫无疑问能够好起来。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生意不好，就是因为他的菜品固定不变，毫无惊喜。 看那个卖咖啡的，她开的不是加盟连锁店，卖的咖啡就是现磨的咖啡。 虽然没有品牌效应，但用的咖啡豆好，一些熟悉咖啡的人能喝出其中味道，就成了她的常客。 至于那个卖冰淇淋的，他很会灵活调整，三天两头推出新品。 其实用的原料都是相同的原料，只是做了不同的卡通造型，就能让小孩子走不动道，堪称小孩零花钱收割机。 再看那个卖吐司的，时不时对面高档小区就有人过来光顾她生意，说明人家手艺确实过得去。 如今借着煲仔饭的东风，他们又灵活调整，推出新品，他们不赚钱谁赚钱？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合伙人们随便找了个借口要离开，王浩挽留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现在还停留在内心震撼当中，或许，他要重新考虑一下他的商品定位了。 叹了一口气，他眼中没有了刚来时的倨傲和得意，以一个谦逊的姿态走过去： “麻烦给我两份你们的招牌饭，有什么推荐吗？” 当王浩拎一盒黄焖鸡米饭和一盒煲仔饭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 “购物中心那里，有个小姑娘要跳楼！”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刚拿到饭，或者刚取到号码牌的人，纷纷走了上去。 八卦是人的天性，果然没错。 王浩也随着大流一起走过去看。 随着人们指点的方向，可以看见，购物中心的顶楼，有个小姑娘爬到了栏杆的外沿。 她放声大哭，声音凄厉，哭得浑身颤抖。 她情绪这么激动，随时可能一跃而下，或者脚滑摔倒下去。 “报警！快报警！” “不是有那种专门接住跳楼人员的气垫吗？有气垫的是消防还是警察呀？” “不知道啊，要不119和110都打吧！” “干脆120也打了！我怕她坚持不到110过来！” 第120章 黄焖鸡驾到!跳楼暂停! 购物中心的内部设计是商场很常见的那种设计。 中间镂空放电动扶梯，每一层的店铺环状分布。 此时女孩站在购物中心的最高层，整个身体已经迈出了围栏。 由于是镂空设计，她如果摔下去，有可能会直接摔到一楼。 但是大概率会运气不好，直接落在电动扶梯上。 摔到一楼还有希望铺气垫缓冲，摔到扶梯上，不但铺不了气垫，还有可能撞到凸起的台阶，后果更严重。 谁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一个人好端端地逛着街，突然就要跳楼。 女孩看着年纪不大，面庞有种还没出社会的稚嫩。 站在边缘，她的双眼像两摊沼泽，不断从里面涌出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 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机，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知道她正在跟谁通电话，她歇斯底里地喊： “你要我怎么证明？难道要我死才可以证明我没有撒谎吗？”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疯子。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别再来烦我。” 电话那头的人冷冷地说，随后挂断了电话。 楼下，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的表情有好奇，也有担忧。 手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但更多的是拨打报警电话的手。 “来了！警察来了！” 人群中有人激动地喊道，仿佛等来了救星。 围观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让警方上去。 警察、物业和保安乘坐电梯来到女孩所在的楼层，由女警上前，试图劝说女孩。 “妹子，别想不开，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你解决！”一个警察大声喊道。 但女孩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之前那个号码。 同时不断地发短信：【接我电话！】 【求求你接我电话！】 【我知道你还在这里，我看得见你！你肯定也看得见我吧？】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我用我的生命发誓，我没有背叛你！是不是我从这里跳下去，你就会信我了？】 电话终于接通了，那头传来的声音冷漠而不耐烦。 “你要死就死吧！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别拿这招吓唬我！我看你就是说说而已，根本就不敢跳！” “我已经有新女友了，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和你不一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你到底跟多少人上过床，对我来说我已经不重要了！” 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竟是被她之前视作救命稻草的人。 她疯了似的摔烂了手机，对着商场一楼某个搂着别人离去的身影，高喊对方的名字： “李明！！我恨你！” 随后崩溃地往外踏出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空气。 “不要跳——” 另一道倩影从电梯里冲出来，她手中拎着两盒外卖，疯狂地朝女孩冲过来。 来人是女孩的闺蜜，她边跑边哭： “小颖，不是之前还好好的一起逛街散心吗？不是说好了要忘记过去吗？你怎么了！” 之前警察和保安安抚了那么久，女孩都充耳不闻，这次闺蜜的出现，可算是让她回了头。 可也仅仅是回了一下头，她依然心存死志。 “对不起……对不起……” 想到闺蜜胆小，她又补充一句： “你闭上眼睛，不、不要看，我不想吓到你。” 女孩颤抖双唇说完以后，作势要放开抓着栏杆的手。 闺蜜连忙放声高喊： “我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你想吃的黄焖鸡！有什么事先吃午饭再说吧！” 闺蜜抽噎着举起提着的外卖袋子，边哭边把餐盒拿出来，打开盖子。 一时间，香气四溢。 “想死什么时候不可以死呢，但是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呀……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对吧？” 闺蜜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显然她没有她说的话那么洒脱。 女孩的身体微微一震，看到了那一盒黄焖鸡。 金黄的鸡肉，浓郁的汤汁，诱人的香菇，火红的甜椒…… 无不在竭力对她释放融融暖意，试图温暖她寸寸冰冷的心。 就像……通过视频看到的那样，实物和视频里没有一点色差。 今天出门前，她已经躲在出租屋里一个星期了。 感觉人生已经灰暗无望的时候，她的闺蜜跨省赶来她所在的城市，敲开了她紧闭的出租屋的门。 冷风吹醒了她的头脑，阳光驱散了她的阴霾。 闺蜜帮她搞了卫生，拖了地，劝她洗了澡，帮她吹了头。 还拿起手机里推荐的附近美食给她看，说要带她出去吃东西。 当时她看着视频里那道鲜亮明媚、散发着阳光一样色泽的黄焖鸡，确实是想要重新振作，好好生活的。 可是……猝不及防的重逢，击溃了她刚刚振作起来的勇气。 闺蜜见女孩神色有所动容，赶紧打开另外一个外卖袋，掏出一盒煲仔饭。 “我给自己买了牛肉煲仔饭，但是我买完才想起来，我刚戴了牙套，我吃不了硬的，你帮我把锅巴吃了好不好？” 银色的铝箔餐盒与浅褐色的牛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色泽，牛肉的火候刚刚好，不老不柴。 碗里有几根鲜嫩的青菜，苍翠欲滴，让人联想到牛肉吃起来也会跟青菜一样多汁。 牛肉煲仔饭有着与黄焖鸡米饭截然不同的浓烈气味，鲜红椒与嫩姜联手，依然不能遮盖它的味道。 双方势均力敌，打得平分秋色。 在缠斗中，牛肉、鲜椒和嫩姜都使出浑身解数，热烈、急切、拼尽全力，没有一丝保留地散发出属于自己的香味。 像极了此刻，闺蜜拼命想要拯救她的样子。 “你得帮我把锅巴吃了啊，小颖，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你过来闻一闻，超级香，一定很好吃的……” 其实压根不需要过去，女孩就能闻到这两份饭到底有多香。 但是她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倾过去，吸引她的不止是黄焖鸡和煲仔饭，还有那股炙热的温暖。 兴许是饭香唤醒了一直被她刻意忽视的肠胃。 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她的胃开始咕咕作响，发出强烈的灼烧的痛感。 这突如其来的胃痛，竟然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的心没有那么痛了。 不爱她的人，连她的生命都漠视不理。 关心她的人，连她变成鬼都怕她饿肚子。 爱与不爱，差距如此之大。 警察们注意到女孩整个人情绪的变化，立即用眼神交汇。 为首的女警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最快的速度抱着女孩的腰，将她拖进来。 一旁的几个男警同时展开行动，一个封住女孩的回头的路，一个托住女孩的腿，合力将人从生死边缘救了下来。 在女孩被安全放到地面的时候，闺蜜立即冲上去，将人用力抱住。 碍于手中还拿着两盒饭菜，不能完全相拥，闺蜜只能用胳膊夹着她。 饭菜的温度和怀抱的温度，同时将女孩包裹。 只差这么一点，她们就只能在殡仪馆相见了。 很多人自杀往往是一瞬间的情绪崩溃，熬过去了，就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 危机解除，围观的人群松了一口气。 王浩也在人群之中，他目睹了全程。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打包袋，一时心情复杂。 饭菜做得好吃，竟然还能救命吗？ 不久之前，他刚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餐饮这一行…… 这一幕被无数手机记录下来，想要跳楼的女孩被闺蜜用两盒饭菜劝住，这件事迅速在网络上传播。 有人看了视频以后，忍不住在底下发出疑问： 【这是黄焖鸡和煲仔饭的广告吗？这年头广告演员的演技都比明星要好？】 但很快，评论区里有人站出来证实。 【是真的，这个妹子是我们学校大二的同学，她前段时间就精神恍惚，好像出了什么事了。】 【具体的咱也不知道，好像是受了情伤，不久前搬出宿舍了。】 【尊重一下人家的隐私，还是不要扒了。这件事说明了，一个靠谱的闺蜜有多重要。】 【只有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哪家的黄焖鸡和煲仔饭这么好吃吗？让人楼都不想跳了。】 【我也想知道。我没法共情恋爱脑，但是我很能共情闺蜜说的话。 想死啥时候都能死，但是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蹲一个黄焖鸡和煲仔饭的地址。】 等萧岚忙过了劲儿可以刷手机的时候，看到相关热搜，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该不会……是我做的煲仔饭和黄焖鸡吧？” 瞧那打包袋，如此朴素，就是透明的塑料袋，没有任何logo，越看越觉得像是自家的风格。 不过，由于事情发生在购物中心，网友们都下意识认为，闺蜜是在购物中心的某家餐饮店买的。 任谁也不会联想到，闺蜜是在商圈外围一个偏僻的地段买的路边摊。 事发之前，闺蜜和跳楼的女孩小颖都是在萧岚的摊位这里排队买饭。 只是排着排着，小颖有事要离开一阵，留闺蜜在那里继续排队，说过一会儿就回来。 可谁能想到，一个小时后再见，小颖突然情绪崩溃要跳楼了。 有些事情，小颖连闺蜜都没有告知，那么其他人，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既然人已经救下来了，那么萧岚就把这件事，当成普通的社会新闻看待了。 可他没有想到，事情还会继续发酵。 网友们的好奇心向来没那么容易消下去。 他们听到那个小颖在要跳楼之前说的是“李明我恨你”。 于是他们连夜把所有路人拍到又发在网上的视频都看了一遍。 综合种种信息，大家脑补出了事情的大概原委： 【应该是小颖在跟闺蜜出来逛街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男友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她上前质问，反被男友当场分手，于是接受不了打击，激动自杀。】 【十有八九是这样了，嗐，又是这种渣男和恋爱脑的故事，为这种男人，有什么好自杀的。】 【快看这个视频，有人在一楼拍到的，疑似那个渣男当时就在现场，还在打电话故意刺激她跳楼。】 【我不理解，这样的渣男都有人爱，我这样的老实人为什么没有人爱？】 【上面的，我告诉你为啥，有网友扒出来了，这男的当天一身打扮一百万往上。而且他就住在附近的绿景华庭高档小区，什么水平你自己想想。】 【可恶啊！我要仇富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人这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我一定不会为富不仁的！】 一堆网友扒出了渣男各种社媒平台的账号，发现他的出镜视频长得有点小帅，上面全部都是名车名表炫富相关的内容。 又渣又坏又有钱，这不踩了全体网友的痛点，一时之间群起围攻，谩骂声不停。 然而没过多久，半夜的时候，这个渣男就发微博回应了，还捅出了一个惊爆的秘密： 【是的，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李明，但是我不是渣男。 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我不喜欢在分手以后还说前任的坏话。 但是，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 最重要的是，连累到我的现任女友遭受网暴，那我不得不站出来揭露真相。 我跟前任分手的原因，不是我出轨，而是她出轨。 她自称我是她的初恋，只跟我一个人发生过关系，但是前不久的体检显示她……呵呵，总之我被绿了。 她还想反咬说是我传染给她的，要求我去医院做体检。结果我的体检报告明明白白写着，我什么病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我还不分手，难道我等着被她传染吗？ 她一直让我信她，说她没有背叛过我，说她的病可能是住酒店或者上公共卫生间得的，你们觉得我傻吗我信这种鬼话？】 这件事的反转如此离谱，渣男一下变受害者，恋爱脑一下子变成滥交女。 即使是凌晨两点发的微博，依然一下子冲上了热搜。 之前痛骂渣男的人通通成为了他的粉丝，觉得他才是真正的老实人，这么帅还这么惨。 一夜过去，李明涨粉十几万。 与之相对的，之前得到所有人同情的小颖，顿时遭遇了双倍的反噬。 由于李明没有明确说她体检报告查出了什么问题，又提到了“传染”两个字，大家猜什么病的都有。 无非都是些难以启齿的脏病，越说越不堪入目，随便一个相关话题点进去，全部都是荡妇羞辱。 之前的网络风向还是“幸好她没有跳下去”，仅仅过了十几个小时，就变成了“可惜她没有跳下去”。 【就是一个婊子自导自演想要立牌坊的表演秀罢了，她不会跳的，什么因为一碗黄焖鸡而放弃跳楼，这么离谱都有人信，真是好笑！】 【浪费大家的同情心和警力，能不能抓她进局子啊？学校早点把这种毒瘤开除吧，祸害社会风气。】 【我看她那个闺蜜也不是什么好货，一丘之貉，联手演戏，把网友耍得团团转！】 …… 这一晚，网络腥风血雨，而萧岚并不知情。 直到第二天，他出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全身黑衣的女人。 现在是冬天，戴口罩帽子防寒保暖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是，当她靠近小吃车的时候，小吃车陡然变得血红的颜色，引起了萧岚的警惕。 好红的颜色，这只有遇到s级罪犯才会出现的颜色。 但是…… 为什么…… 这红色一闪一闪，还和蓝灯交替闪烁。 这个状态的灯光，是萧岚此前从未遇过的。 这未免也太极端了，极致的红和极致的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指，这女人正准备做什么事，一旦做成了，就会从全蓝的好人状态，变成全红的s级罪犯？ 没等萧岚弄清楚，这个女人又忽然走开了。 这个举动更是让萧岚一头雾水。 她不是过来买饭的吗？怎么又走了？ 可是女人没有走远，她在不远处踟蹰，没过多久，又慢慢踱回来了。 随着她的靠近，小吃车的灯光再一次变得异常了起来。 红蓝交替闪烁。 极致的红，和极致的蓝，像是命运跷跷板的两端。 “一份黄焖鸡米饭。” 女人开口，声音嘶哑，听不出来原本是什么音色。 “好的，不过我们才刚来，需要收拾，加上黄焖鸡米饭制作的时间比较长，可能需要等半个小时以上。” 女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萧岚不经意间和女人对上视线，他被对方的眼睛吓了一跳。 好肿好肿的两只眼，像是快要烂掉的水蜜桃，仿佛戳一下就能爆开，不知道哭了多久才能哭成这样。 好在对方戴了眼镜，可以遮掩一下眼睛的异常。 萧岚心中越发有种不详的预感。 根据他对已抓捕的s级罪犯的了解，基本都是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决定，才会让自己滑入不可挽回的深渊中呢？ 女人挑了一个离小吃车最近的折叠桌坐下，目光却直勾勾地望着对面绿景华庭小区的大门。 红蓝灯还在闪烁，跟警笛一模一样。 萧岚忽然想起，在那次凤安区打击盗窃专项行动中，他曾经问过老刘一个问题： “警笛声这么大，抓犯人的时候为什么要开，就不怕把罪犯吓跑吗？” 老刘的回答是：“开警笛的目的有几个，第一是赶时间的时候，告诉车辆避让，给任务争取时间。” “第二是告知周围居民，此处有险情，听到声音就躲在家中，不要出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警笛的作用是震慑，震慑可以中止犯罪，甚至将犯罪掐灭在萌芽之时。 兴许罪犯上一秒举起刀，下一秒会因为警笛声响起而放下刀。 比起多挽救一条无辜生命，以及唤醒一个可能是激情杀人的人，罪犯被吓跑已经是一件小事了。 我们宁愿事后多麻烦点，加个班把人抓回来，也不希望无可挽回的错误发生。” 当时萧岚听得似懂非懂，老刘怕他学岔了，特意交代： “当然，也不是让你出什么任务都开着警笛的意思。像我们这次秘密抓捕，十拿九稳，那就悄么声抓走就完事了。” 此刻，面对闪烁的红蓝灯光，萧岚真正明白什么叫“将犯罪掐灭在萌芽之时”。 他们要减少的是“犯罪”，不是“罪犯”。 一场犯罪，毁掉的至少是两个人。 于是，这是第一次，萧岚主动对一个暂时还不是罪犯的普通人，悄悄使用了【有问必答蒜蓉酥】。 也是第一次，他违背自己厨师的原则，将一份没有焖过的黄焖鸡提前出锅，端给那个女人。 “怕你没吃早饭，所以做得快了一点，先填填肚子吧。” 女人怔了怔，看着光洁如新的餐盘，她缩回了下意识伸出去的手。 “麻烦给我换个一次性碗，可以吗？” 萧岚紧张得喉结滚了一下，还以为对方意识到这饭菜“加料”了呢。 没发现就好。 萧岚直接给了她一个一次性碗和筷子，当着她的面，把餐盘里的黄焖鸡倒进去。 “谢谢。” 女人很有礼貌地说了声，全然不像是穷凶极恶的s级罪犯的样子。 看着女人吃下第一口，萧岚心里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给的是【有问必答蒜蓉酥】，而不是什么真情流露和痛改前非的道具，是因为蒜蓉酥效果发挥得最快。 而且，它发挥了以后，有问必答的本人，事后会把这种有问必答的状态，合理化为某种遇到知己般的倾诉欲。 这种倾诉是很安静的倾诉，不像真情流露和痛改前非的效果那么震撼。 现在时间还早，来吃午饭的人还很少。 就连来得最早的邓阳，也要半个小时之后才会到。 现在，萧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问一问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女人在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摘下口罩，而是掀开一角，将鸡肉和米饭塞进嘴里。 像是生怕被人认出，即使这里只有萧岚和帮忙干活的伙计。 十分钟后，萧岚状若随意地走过去，像一个普通老板那样问： “感觉黄焖鸡米饭怎么样？好吃吗？” 女人脱口而出：“好吃，但是感觉比昨天的黄焖鸡差远了。” “哦？你昨天也吃过吗？可我怎么看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呀？” 女人沉默几秒，看着萧岚的眼睛。 眼睛是陌生的，她却控制不住内心涌现出强烈的信任感与倾诉欲，还是说了出来： “昨天是我闺蜜帮我买的。我本来应该一起排队的，但是临时走开了。” 萧岚若有所悟，忽然单刀直入： “你是新闻中的那个小颖吗？你今天来这里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小颖回答： “杀人，杀一个毁了我的人。” 第121章 贪慕虚荣脚踏多条船的前女友 萧岚听了心里一紧，果然如此。 预谋杀人，难怪小吃车会亮起红灯。 一旦成功，妥妥的s级，但是，却不是萧岚想要抓住的那种s级。 好在萧岚提前知道了，既然知道，他就不能让事情发生。 于是他问：“那个人，是谁？” 睫毛抗拒般颤抖了几下，小颖终究是无法抵挡那股强烈的倾诉欲，说出了心里最恨的名字： “李明。” 信任度达到顶峰，不需要萧岚继续询问，小颖就主动说起了她和李明的爱恨纠缠： “我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院里会举办一些跟专业相关的创意营销大赛，需要去拉赞助、卖产品。” “我就是在大一外出拉赞助的时候遇到了李明。当时他就在购物中心的露天咖啡座上，耐心听完了我磕磕巴巴的宣传。” “他说他是我同校的校友，毕业四五年了，很愿意帮助学妹、提携后辈。 他不但出钱给我们团队提供赞助，还给我提出了很多优化建议，最后让我们团队成功进入前三名。” 回忆貌似很美好，但是小颖说起来，却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我当时是把他当成偶像来崇拜的。他就像小说里面的那种优秀男主角，长得帅，年轻有为，温柔体贴有耐心。 当他向我告白的时候，我简直像做梦一样，一度连接受都不敢，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想起过去妄自菲薄的自己，小颖眉宇间露出一抹苦涩。 “但是他真的很有耐心。他让人给我化妆，带我去买衣服，他说我其实很漂亮，让我自信一点。 他说他也是贫苦出身，不是天生的富二代，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赚来的，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家庭出身门第上的阻碍，他一定会娶我的。” “他有丰富的社会阅历和无与伦比的包容，他能给我的实在是太多了，而我什么都给不了他。 我送的礼物，他全都不屑一顾，好像在看小孩子的玩具，我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 “所以当他说他想要我的时候，我几乎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东西是我可以给他的了。” 说到这里，小颖忽然觉得有些反胃，连眼前这么好吃的黄焖鸡米饭，都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只能放下筷子。 缓了一下，才继续说： “一次约会，喝了半瓶红酒之后，我迷迷糊糊跟他发生了关系。我以为那是爱情更进一步的开始，却没想到，从那一天起，他就对我爱搭不理。”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身材不好，脱了以后让他失望了。或者是我那晚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扫了他的兴。” “后来他又找过我几次，每次找我都是让我陪他喝酒。他说他最近生意不顺，心情不好，所以才不来找我的。让我体谅他。” “我很体谅他，我对他的一切要求都很配合，尽可能不主动打扰他，他一找我，我就听话换上他买的性感成熟的衣服去陪他。 可是很快我感觉身体出现了异样，我本来以为是普通的妇科炎症，就去医院检查……” 萧岚看到，对面的女人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看来，那天去医院的经历成了她的梦魇。 握紧拳头，小颖才有勇气继续说： “医生、医生告诉我，我染上了两种脏病。 一种很容易治好，但是治好了也能通过抽血查出来抗体，相当于烙上了终生烙印。 另一种很难治，会反复发作，只要抵抗力下降，就会复发，永远也不能真正治好。” “这两种病……一般是私生活混乱引起的，就算戴了套也会传染。如果不是自己有问题，那就是伴侣有问题，医生让我留心。” “我当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李明是我交的第一个男朋友，我才19岁，高中读的是封闭式学校，高考前一直在埋头读书，上了大学才谈了第一场恋爱。” “我疯了一样把李明叫出来，我逼他做体检，我要他给我一个交代。可是……他的体检没有问题，他什么问题都没有。” 说到这里，本以为哭干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的声音颤抖而绝望： “既然混乱的不是他，那就只能是我，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李明在医院当众跟我提了分手，说我放荡不检点，背叛了他。” “我一直想向他证明我没有出轨，他不信我。我快疯了，我甚至想用跳楼的方式向他证明我的清白，可他还是不信我。”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我怕传染舍友，我搬出去住，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把我过往19年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回想了一遍，公共卫生间的马桶，酒店的毛巾，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传染了我……” “直到昨天，李明在网上曝光了这件事，我还没有跟闺蜜解释，她就坚定地说她相信我。” “她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知道我社交圈子小，不会跟别人鬼混。她让我好好想想，跟李明发生关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的话点醒了我，我每次跟李明发生关系，都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况。 我总以为我是喝醉了，但是闺蜜说，喝醉不是这种反应。 人喝醉的时候，脑子会觉得异常亢奋和清醒，只是四肢不受控制，而我的情况更像是晕了。” “我回想起，有时候我第二天醒来，发现全身都很疼，垃圾桶里有四五个用过的套。我以为是他禁欲太久了才会这样疯狂。” “我又想起，他每次叫我出去喝酒的时候，周围的酒友就是四五个不同的男人，他说是他的生意伙伴。 那时我眼里都是他，从没留意过他的生意伙伴，现在想起来，他们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都很下流……” “所有的不对劲都串了起来，我觉得，我可能是遭遇了迷晕和多人侵犯。可是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什么证据都没了。” 萧岚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着实是想不到，真相这么残酷，这么下作。 难怪这个女人想要杀人，如果杀人不犯法，他也很想。 萧岚以为女人只是想报仇泄愤，却没想到，真正让女人想杀死李明的理由是…… “李明很可能是想用同种方法，对付他的新任女友。我得在另一个女孩受害前，把这个恶魔杀了。”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把伞。 尽管昨天是小颖和李明新任女友的第一次见面，她也能感觉出来，那个新任女友完全就是她的翻版。 那个女孩，看李明的眼神简直是仰望，全身心地信任。 购物中心里，李明指着小颖对新女友说，她是他出轨不忠又偏执发疯的前任。 曾几何时，李明也是这样，指着另一个女人对小颖说，对方是他贪慕虚荣又脚踏多条船的前女友。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当初的她毫不怀疑李明的话，甚至心疼他受过情伤，被前女友背叛，想要加倍爱他。 也就几个月的光景，地位发生了转变。 第122章 我可以送他去吃十几年牢饭 小颖成了发疯的前任，她也终于明白了前任为什么会发疯。 闺蜜安慰了她一整晚，终于撑不住睡过去了。 而她带着满腔熊熊恨意，越来越清醒。 趁着闺蜜睡觉，她将遗书写好，设置了定时发送。 而后揣了一把刀，来到了绿景华庭小区蹲点。 只要那个李明一出现，她就会不顾一切杀了他。 只是，在她看到李明之前，她先一步看到了黄焖鸡米饭的摊子。 想起昨天吃到的黄焖鸡的味道，那惊人的美味，让她获得了短暂的快乐和希望。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心里空落落的，却在胃部被填满的时候，莫名觉得心满意足、心花怒放。 跟闺蜜一起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小颖想着： “过去的就过去吧，一切重新开始。” “虽然得了两种脏病，但是好在这两种病都不致命，更不需要终生吃药，也没有那么容易在日常交往中传染给别人。” “今后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多锻炼身体，不再执着于自证，日子还是照常过。” 可惜李明的一条公开微博，断了她对未来的希冀。 她已经彻底社会性死亡了，没法活了，她做好杀人偿命的准备了。 就是，再次碰见黄焖鸡米饭的时候，还是贪恋它带来的短暂的温暖。 犹豫再三，终究是忍不住上前买了一碗饭。 而后，她就坐在了这里，莫名其妙地把内心所有的秘密，都说给了只有一面之缘的老板听。 萧岚沉沉叹了一口气。 吃了有问必答蒜蓉酥的人不会撒谎，这个女孩所说的就是真相。 那个叫李明的男人，是真败类啊。 听起来，他交那些乖巧听话的“女友”，都是在给有钱的“生意伙伴”物色对象。 那些“生意伙伴”一身脏病，五毒俱全。 而李明更像是个拉皮条的，被“生意伙伴”碰过的女孩他不碰，所以体检报告才那么干净。 如果是这样，那他犯下的罪行就是组织卖淫、迷奸等罪。 组织者是要重罚的，如果他不是第一次作案，受害者不止一个，那还要按照多次来计算，数罪并罚。 可是，没有证据，该怎么办呢？ 连小颖这个受害者，都在事后这么久才意识到自己吃了亏，说明对方处理的手段很熟练。 慢慢调查是来不及了，先不说马上要有另一个女孩要受害，就说小颖这情况，她离崩溃杀人已经不远了。 想到这，萧岚先对小颖伸出手：“你把凶器藏哪了？给我看看行吗？” “嗯，在衣服里。” 小颖当着萧岚的面，拉下羽绒服的拉链，拿出一把尖头水果刀。 萧岚果断抢了过来，小颖还是想反抗的，可是出于内心强烈的信任，她的反抗也只是轻微的。 “你、你还给我……” 萧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将一个勺子塞进她手心里。 “妹子，听哥一句劝……” 萧岚语气严肃地说：“吃黄焖鸡米饭，要用勺子吃更香。” “还有，最重要的是，牢饭很难吃的，好的厨师都在外面。 算你能活到八十岁，你未来还有六十年的时间，可以去尝遍天下美食。别为一个人渣赔上了自己。” 萧岚知道，光是普通的安慰，不可能打消一个女孩想要杀人的心。 所以他接下来提出了解决办法： “你能把那个李明约来我这里吃一顿饭吗？只要你能约来，我就能把他送去吃十几年牢饭。” 小颖很吃惊，下意识说：“怎么可能！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答应跟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在小颖心中，他们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萧岚却指着刚刚搜出来的李明的社交平台的页面说： “他一直在各大社交平台运营自己的账号，说明他一方面是想树立自己有钱有地位的形象，更方便他勾搭女孩子。 另一方面，他应该也是想要当网红的。他全部的收入来源，就是靠组织介绍卖淫赚来的，没有其它工作，他也想扩展另一条收入渠道。你看这个标志，他签署了机构。” “只不过，他以前的炫富视频没有什么看头，同赛道的太多了，所以粉丝也就几万个。” “现在你们的事情这么火，所有的舆论都利好他这一方，他尝到了涨粉的甜头，肯定会愿意跟你接触的。” 见小颖还是犹豫不决，萧岚直接用手机打出一段文字，然后展示给小颖看： “要是他不愿意过来，你就这么说，他心里有鬼的话，肯定会出来和你见面的。” 小颖终于下定决心般点头，拿出了手机给李明打电话。 另一边，李明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拿起手机屏幕一看，显示来电的人是小颖。 顿时他嘴角勾起恶劣一笑。 昨晚他发出“澄清帖”之后，疯狂涨粉的态势，令他喜不自胜。 他一向很有头脑，感觉或许可以趁着这件事，跻身大网红行列也未免不可能。 所以他昨晚连夜把小颖的号码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了，就等着小颖发疯过来骂他。 他会录音，再剪辑一番放上网去，这样就更加能博取公众的同情了。 第123章 不想好聚好散，只想不死不休 可是没想到，小颖这个傻女人，居然这么能忍，憋了一晚上都没打电话过来。 难道……还不知情？ 不管怎样，一个挖好的陷阱就在这里，就等着她跳。 要是她抵挡不住舆论压力，直接自杀了，那就更好了。 李明立马改人设，化身深情绿帽哥，说虽然前女友又出轨又发疯，但是她死了以后，他发现他还是好爱她，忘不掉她。 到时候舆论肯定会更加同情他。 压下上扬的嘴角，李明接起了小颖的电话。 表情一秒从轻蔑和得意，转变为愤怒和痛心： “你还打电话给我做什么？难道我在网上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别再把我当傻子骗了！”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但是李明还是听到了疯狂压抑的呼吸声： “我在你小区对面的摊子上。你能过来跟我吃一顿饭吗？我们好聚好散。” 李明听到“好聚好散”四个字的时候，差点没冷笑出声。 他才不想好聚好散，他想不死不休。 当然，死是对方死。 休是榨干最后一滴剩余价值之后再休。 “你是不是没有上网？我在网上已经跟你划清界限了，你怎么还厚着脸皮约我一起吃饭？” “没有一个网友相信你没有出轨的鬼话，我就更加不会信了！” 李明是愿意赴约的，但他也想隔着手机激怒对方。 他要录下小颖情绪崩溃、失态的对话，以此验证对方是个疯子。 对方越愤怒，才会显得他越无辜。 电话里的声音果然激动了起来： “我看到你网上的回应了，我就是想当面问问你，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你真的想要逼死我吗？” 李明听到对方声音里的颤抖，知道对方就在崩溃边缘，他满意地笑了。 “好啊，那我们就当面聊一聊。不管你怎么狡辩，你有今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 二十分钟后，已经有其它客人陆陆续续过来了，李明才慢慢悠悠从小区里走出来。 他视线在小区对面的摊子上扫一圈，最后锁定了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居然……还真敢出门……” 李明小声嘟囔，眼中流出喜色。 蠢女人，这是要助他发财啊。 别的女人栽进陷阱里一次就知道疼了，她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栽死在里面。 他拿出手机，悄悄摁下录音键，放进口袋里，而后才施施然走过去。 “我来了。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吧，我不想跟你耽搁太久，我怕我女友误会。” 李明无论是在电话里，还是面对面，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小颖居然还能忍住没有发疯。 难道是……哀莫大于心死？ 心死和身死只有一线之隔，想到他成功离逼死小颖只差一步，他又有耐心了。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聊。”小颖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哑着声音说了这句话。 李明瞥了一眼对方已经吃到一半的黄焖鸡米饭，心中失笑。 竟然还真的是吃饭，而不是随便找的见面的借口。 恋爱脑的女人，真的是没救了，就这么想跟他吃最后一顿饭吗？ 这么小的要求，他倒是很容易可以满足对方，可是，他就是恶意地不想满足呢。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愿意跟你一起吃路边摊？如果你是我的女友，那我可能会迁就你，可你只是一个不忠不洁的前任……” 只有最熟悉的人，才知道什么话伤对方最深。 李明说的每个字都是一根针，在小颖千疮百孔的心上扎得鲜血淋漓。 如果小颖没被闺蜜点醒，她还是昨天深爱着李明的她，无疑会被这样的话语逼死。 可她现在觉醒了，她心中的恨意转化为一股力量，让她在寒风中强撑着没有崩溃。 就在这时，萧岚的黄焖鸡已经端了上来。 “你好，你们的黄焖鸡来了，趁热吃吧。” 萧岚的声音里满是毫不知情的热切，就像一个普通老板招待顾客那样。 可他的眼睛却给小颖投去鼓励性的一瞥。 还微微颔首，告诉她你做得很不错，继续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做。 小颖吃了萧岚给的有问必答蒜蓉酥，为了不暴露，萧岚特意嘱咐她，不要去搭理对方的问题。 只需要按照萧岚教她的说，让对方愿意吃饭就行。 其余时间少说话，尽可能保持沉默。 如果对方起了疑心，不愿意吃，那就把萧岚在他手机上打的那段话说出来。 李明看着这一大盘金灿灿的黄焖鸡，果然脸上露出了狐疑，并没有立即动筷。 他老是给别人下药，当然也会防备别人给他下药。 可是余光一瞥，发现摊主端着相同的黄焖鸡米饭，给另外几位顾客端上了。 其中一位顾客还非常感慨地说： “老板，我每次都想着，等我吃腻了黄焖鸡米饭之后，就去尝尝你的其他菜品。可是你做的黄焖鸡米饭怎么就吃不腻呀？” 另一个顾客埋头吃了一口之后，发出了一声“卧槽”。 他马上举手：“老板，给我打包两份，不，三份！” 马上就有伙计说：“不好意思先生，您是第1次来吧？限购两份，你只能再打包一份。” 李明有些吃惊，虽然他不认得那几个顾客，但是他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鞋子和手表的品牌。 全都价格不菲。 这些人怕不是同个高档小区的住户吧，他们也来吃路边摊？ 这下李明也有些心动了，想试试眼前的黄焖鸡米饭。 只是他莫名有些犹豫和恐惧。 他比谁都知道，华美的诱惑之下，隐藏的可能是致命的毒药，他就是靠这个谋生的。 可是一个路边摊的摊主，没理由帮着小颖来害他。 就在这时，小颖说话了： “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吗？如果我告诉你，以前我中途醒过一次呢？李明，我手里已经掌握了证据，我一定会把你抓进去的！” 李明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可他也仅仅是凝滞静默几秒，很快非常从容地一笑。 然后老神在在地把自己的手机大剌剌放上桌面，再当着小颖的面把录音关掉。 意思很明显，我不录了。 而且我会提防着你也录音，休想让我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 “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或者你想为自己得病找借口已经找得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倒打一耙？” “你说的证据，别不是你和别人出轨录下的视频，联合奸夫想来诬陷我吧？” “你……”小颖气得握紧了拳头。 而李明却在用挑衅的目光看了小颖一遍之后，彻底放心下来。 好蠢的女人，对付这种象牙塔里的乖乖女，他这个拥有丰富社会经历的男人，玩她就跟玩狗一样。 刚才他居然还对她心生忌惮，真是好笑。 这笨女人就算是反击，也就只能仅此而已了。 什么证据，无非是一些自己录的视频或者录音，只要李明一口咬死这是她和奸夫联合拍摄陷害他的，怎么都翻不起浪花来。 至于监控，那个酒吧老板也是他的“生意伙伴”之一，怎么可能会有监控。 他的“生意伙伴”也会一口咬定双方是自愿发生关系，戴了套的，算什么强奸。 “正好我没吃早饭，谢谢你请我这一顿了。那就如你所说的，吃完好聚好散吧。” 再次故意刺激完对方，李明毫不客气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大大的黄焖鸡米饭，嚣张地放进嘴里。 这一口下去，让李明短暂失神了片刻。 他自从干这档子买卖发达以后，去过不少五星级饭店，却从未吃过像黄焖鸡这样的美味。 太神奇了，难怪那些满身名牌的高档小区住户，也来这个简陋的路边摊吃饭，果然非同一般。 一种来自本能的迫切，让他一口接一口地把黄焖鸡米饭塞入口中，连抽空讥讽对面的蠢女人都忘了。 看到自己为渣男准备的秘制黄焖鸡米饭就这么被吃进去了，萧岚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有抬头，只是交代吕东和胡莱他们两个，怎么根据客人的点单制作煲仔饭，看起来完全专注在生意上。 小颖在口罩下面，一直死死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出声，也不要失控掉下眼泪。 萧岚对她的嘱咐她都听进去了，她已经按照萧岚所说的做了。 可是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做，萧岚就没交代了。 就这样就行了吗？就这样就能让渣男吃牢饭吗？真的可以吗？ 她克制着不要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萧岚，也没有抬头直视李明。 只是默不作声地拿起勺子，继续吃她那碗已经凉掉的黄焖鸡米饭。 依然是没有脱下口罩，掀起一角送勺子进去的遮遮掩掩的吃法。 她的小心翼翼，与李明的大快朵颐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为何坏人在青天白日之下如此坦然，受害者却只能龟缩着不敢见人？ 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盈满眼眶，啪嗒掉入无纺布口罩中。 泪水在鼻端那一块洇开，闷得她喘不过气。 大概是听到了她小声的吸鼻子的声音，李明从黄焖鸡的美味中抬起了头。 美食在前，又有一个出气筒被他欺负成这样都无力还击，心中的得意顿时膨胀到了最高点。 此时的他已经吃了大半黄焖鸡米饭，已经过了最迫切的时候。 内心的狂妄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来公共场合吃饭，就不怕把脏病传染给别人啊？” 说着他用揶揄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小颖所用的一次性餐具和餐盒。 “哦~一次性的啊，你还挺有公德心哈哈哈！” 小颖竭力咬紧了牙齿，才没让自己歇斯底里骂出声。 可李明的刻薄并没有到此为止，对方的忍让让他们的狂妄更加膨胀。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高声说： “蠢货，你还真以为短时间接触公共物品就能感染脏病吗？脏病要长时间摩擦才会感染的。 你知不知道，你以前用这个理由向我解释的时候，我有多想笑哈哈哈哈……” “你怎么得的病，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因为就是我把你下药迷晕，送上我生意伙伴的床！” “你还一直追着我向我解释你没有出轨。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老是不接你电话，因为我怕笑出声哈哈哈哈！” 三倍剂量的【真情流露大蘑菇】，让李明彻底得意忘形。 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他最卑劣不堪的本性。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最阴暗的声音。 “哈哈哈哈像你这种单纯又没有社会阅历的乖乖女，最好骗了。你认识我之前，一定连酒都没有喝过吧，你连喝醉和迷晕都分不清楚！” “你当时事后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有什么用？证据都被你自己清理掉了！” “事前你精心打扮，事后被下药的副作用这么大，你愣是忍着爬到卫生间再吐，还要洗干净澡刷完牙再来见我，你就这么在乎你在我面前的形象吗？” “可惜你这是费力不讨好，你洗得再干净，上的都不是我的床。我可没有碰过你。因为要走你第一次的那个男人有病，我可不想被传染。” “对了，你的第一次卖了二十万，很值钱，够我好几个月的房贷！他们这些大老板就是迷信，说是处女吉利，能让他们做生意开门见红。” “等我以后成了大老板，我也试试。我也让人给我物色刚上大学的女大学生。 会有人像我现在这样，四处搜罗，把一盘盘菜端到我的餐桌上，任我享用，而他馋得口水直流，也不敢自己吃一口。” “再过十年，不，五年！我就能成为那样的大老板！哈哈哈哈大学每年都有新生入学，到时候清纯的乖乖女还不是任我挑选！” 说到这里，如果李明稍微警醒一点的话，已经知道自己说了太多会将他暴露的东西，应该逼着自己闭嘴了。 可是他没有孙小龙的做走私生意的谨慎，他就是个得志的小人。 第124章 啊?就这么水灵灵的自曝 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太多违法的忐忑，更多的是得意和窃喜。 得意于自己的魅力与屡次得手。 窃喜于受骗女孩的不谙世事。 扮演了太久彬彬有礼的绅士，谁能知道他有多渴望把这份得意与窃喜分享出去。 他在平时就忍不住跟狐朋狗友吹嘘，有多少女人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又通过扮演双面角色赚得了多少钱。 更何况是现在，吃下三颗【真情流露大蘑菇】的他，更是恨不得把嗓门放到最大，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么了不起。 哪怕这些话会被人记录下来，变成他日后的呈堂证供，他也顾不上了。 周围的食客都目瞪口呆。 一些人平时只要一吃起来，就完全顾不上周围的一切了，这会儿愣是把头从砂锅里面拔出来，直愣愣地听着李明的嚣张发言。 还有的人吃着吃着，东西都忘了咀嚼了。 满脑子都是： “啊……这是能说的吗？” “啊？这是我能听的吗？” “啊？就这么水灵灵的自曝了？” “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违法犯罪吗？怎么这么肆无忌惮？” 当然，更多的人听了以后，都是拳头捏紧，想要冲上去暴揍他。 但是又担心这是在拍网络段子，不是事实。 毕竟现在搞短视频的那波人，什么没下限的剧本都敢写，为了火什么都能拍。 不过，摄像机在哪呢？ 还有许多刚来的顾客，他们特意来得这么早，就是想趁着人少赶紧排队买饭。 可是一来就被李明这逆天发言，硬控在原地好几分钟。 这男人都这样说了，他对面的女人都没有反应的吗？ 小颖终究是被李明的无耻气疯了，按捺不住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不料李明本性恶劣，竟是肆无忌惮地扇了回去，还仗着力气大，扯掉小颖的口罩，揪住她的头发。 “你个婊子还敢打我！你当老子吃素的？以前跟你客客气气，那是看在你给我挣钱的面子上！” “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以为我还会忍你吗？你不是之前想要跳楼吗？你为什么不早点跳？” “你死了还能有点用，让我上网卖卖人设涨涨粉，你活着只会给我添堵！” “我艹忍不了了！原来不是演戏啊，什么人渣！” 几个顾客拍案而起，撸起袖子要捶他。 可就在这时，一道粉色的身影像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过来。 抡起一个顾客面前的砂锅，就直接往渣男头上暴扣。 “嘭！” 好沉重的一声闷响，头盖骨与紫砂锅之间短兵交接，最后因为紫砂锅还附带了高温高热buff而大获全胜。 一刻也没有时间为浪费的饭菜而惋惜，渣男被暴打的局面看得大快人心，不比吃到美食的畅快感要弱。 在场所有围观群众都鼓起掌来，高喊：“打的好，打死他！” 而小颖被渣男松开了头发，跌坐到地面。 她痛得泪眼蒙眬地抬头，看见的就是闺蜜雌鹰般抡着砂锅追打李明的身影。 闺蜜从醒来就一直在找小颖的踪迹，猜到她可能会来找渣男，果断打车来到这里。 一路风尘仆仆，她的手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 这会儿单手抓着砂锅，竟然丝毫不感觉到烫，只一下又一下，狠狠在渣男身上暴击。 闺蜜一边打，一边咧着大嘴嗷嗷哭，眼泪全是为了小颖而流：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你完了，等死吧你！” “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你还敢打小颖，你还是不是人！你个畜生！” “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在马桶上生的？捞你的时候捞错了，把屎捞了上来，把你冲了下去！ 你这脑子不在下水道泡了三年，不会这么恶臭！” “你对得起那些无辜被你害了的女孩吗？你不止骗财骗色，你还要毁了她们的一辈子！” 李明被打得气急败坏，胡乱挥拳。 “关你什么事，贱人！就你多事！被轮的又不是你！” 客人们见渣男有反击的趋势，哪里肯给他机会，一群人冲上去拦。 一边拦一边喊：“赶紧拍，赶紧拍，这段赶紧拍！这男的要当街打人，我们妹子这是正当防卫！” “就是就是，妹子别害怕，让我们来跟他讲道理！” 大家一边把闺蜜和小颖保护到身后，一边悄悄下黑手，往渣男的脸上和肚子上招呼。 渣男可以护着头，却挡不住无数只拳脚从四面八方偷袭。 他痛得嗷嗷惨叫，一手护住脸，一手护住裆，连滚带爬地缩到一张桌子下面，挡住大家的攻击。 他整个人都已经被吓成一滩烂泥了，他的嘴居然还硬着。 躲在桌子底下，他还要为自己辩驳： “你们凭什么打我！我没做错！那些上钩的女人，都是一个个外表清纯，内心贪慕虚荣的婊子！” “要不是我住豪宅开豪车，她们会这么快爱上我吗？还不是因为我把自己包装成了成功人士！” “一个个的嘴上说爱我，其实就是看上我的钱罢了！我帮她们跟大老板牵上线，难说她们是不知情的，还是自愿献身的呢！” 有个大哥听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捞起桌子。 这桌子正好是折叠的，像个巨大号的折凳，很方便抡起来往李明身上暴揍。 随着一声声拍黄瓜似的邦邦邦，大哥唾沫横飞地跟他讲起了道理： “还找借口！还找借口！自己想犯罪，还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这个世界上谁不爱钱啊！老子把劳斯莱斯开你脸上，就问你心不心动？” “你要是敢心动一下，你就是贪慕虚荣的婊子！按照你的逻辑，我是不是可以把你送去卖沟子，你还得感谢我！” 第125章 把你送去卖沟子，你还得谢我 这番话说得围观众人猛猛鼓掌。 住在这附近的都是高知人士，一个个的，要是不爱钱，不追求成功，哪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段，或者在这样的地方上班? “什么年代了还想污名化受害者，罪犯犯罪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坏，没有别的理由！” “我管你是以前原生家庭坎坷，还是被贪慕虚荣的女人伤害过，都掩盖不了你坑害了无辜女孩的事实！身败名裂吧你！败类！” 路人的这一番话，直接打断了李明的施法。 本来他确实想说，他从小爹不疼，娘不爱，长大后被嫌贫爱富的女人辜负过，才会踏上犯罪道路，以此来博取一下同情，缓解一下众怒。 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揭穿了本质。 眼看着打得差不多了，萧岚赶紧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各位，警察马上就要来了，大家歇一歇，后面的事情让警察来办吧。” 李明遭受暴击之后，那股子志得意满的狂劲可算是被物理意义上的打压下去了。 他一听到“警察”两个字，顿时回想起自己之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撒丫子就想跑。 可在场这么多人，一人绊他一脚，就能让他摔个狗吃屎。 想跑？没门！ 很快，老熟人欧阳岳又来了。 他一到现场，先和萧岚在空中对视了一眼，而后迅速移开了目光，假装不熟。 都不需要问“是谁报的警”，在场的热心群众会将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在几位热心顾客的陪同下，小颖和她闺蜜，连带着渣男被一起送去了警局。 临走的时候，闺蜜特意过来跟萧岚道了个歉。 “对不起老板，我刚才用了你的砂锅，不知道有没有弄坏，还有你的桌椅板凳，我先赔你500，要是不够，等我回来再给你补上。” 说完闺蜜就一溜烟跑了，连给萧岚说个“不”字都没留时间。 没过一会儿，500块就到账了，这妹子是扫码付的款。 望着这一片狼藉的摊子，萧岚心中没有一点生意被打扰的不快，反而嘴角难以抑制地勾了起来。 他没有给渣男放【痛改前非小辣椒】，一方面是这个道具生效慢。 另一方面，是因为自首能获得宽大处理。 他不愿给这个渣男钻空子。 短暂的痛改前非是虚假的； 短暂的真情流露却是真实的。 自首减刑，是给那些真心悔过的人一个机会。 而这样一个糟糕的人渣，他必然不是一天修成的，三倍剂量的真情流露大蘑菇，足以令他原形毕露。 但凡有一点歉意和悔过，他也会真情流露，可是他没有。 他流露出来的只有洋洋自得，他很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所暴露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那么一切后果，也该由他承担。 不管是网络流量的反噬，还是他应该负起的法律责任。 至于有问必答蒜蓉酥，萧岚觉得应该可以省下来。 他相信警方的审讯能力，事情已经败露，那么距离警方追问出真相就不远了。 打扫好地面泼洒的食物，重新摆好桌子，卖煲仔饭的小摊再次开始营业。 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就这样停止讨论，后面排队的顾客，会从其他顾客的讨论声中得知这里几分钟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昨天跳楼的那个女孩吗？事情又有反转啦，原来是她男友给她下药，把她送去给好多个大老板，才害得她染病的！” “结果这渣男还倒打一耙，说是她出轨又滥交才得病。这渣男真是太恶毒了，是要把人家小姑娘逼死啊！” “啊？真的假的？可是热搜上没有啊？你从哪知道的这消息？” “就是这里啊，刚才就在这里，那个渣男亲口承认的。等着吧，一会儿就上热搜了，他太嚣张了，估计想不到人生处处是观众吧！” 这时，忽然有个在折叠桌旁吃饭的人加入讨论： “小姑娘惨啊，被这么多人睡过的事情曝光了，得有十几个男人吧，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啊！还不如不曝光真相呢！” 却在这时，隔壁桌的一个人探出头来，反驳说： “有什么好不能做人的？一个受害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到了迫害，是她的错吗？ 没法做人的应该是那十几个加害者，他们才应该一辈子烙上强奸犯的烙印，去到哪都被当成畜生看待。” 这句话很快就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没错，社会大众很快就会把热点新闻忘记的，再过半个月，就不会有人讨论她受害这件事了。 但是如果滥交出轨女的污名没有洗清，就会跟着她一辈子。” “对啊，反正都会被议论，被大众同情理解，好过侮辱谩骂。她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把害了她的人通通抓起来，以免让其他人受害。” 萧岚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没有说话，只是口罩底下的嘴唇抿了抿。 社会是个多种观念混杂的熔炉，他无法左右大家会怎么想、怎么议论。 但是，激浊扬清，是他身为警察应该做的事情。 或许等社会风气再清朗一些，那么就不会有这种认为受害者应该隐瞒真相的过时观念了吧。 大家都有统一共识，生病不该讳疾忌医。 那么受到迫害也一样，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 渣男当街自曝的相关视频，很快就被好心人传上了网。 大家还挺懂事，把小颖和她闺蜜以及出手的正义路人都打上了厚码，唯独李明在镜头中全脸暴露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昨晚才上过热搜，控诉自己被女友劈腿，没想到不到十小时，事情再次迎来反转。 视频中他狂妄至极，亲口承认自己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还丝毫没有悔改的迹象。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了。 一时之间网络炸开了。 网友们出离地愤怒了。 没想到世上真有人这么无耻，把网友们耍得团团转。 由于此事影响恶劣，又在网上形成了热点事件，警方当天加班加点加快办理。 当晚刚过12点，警方的调查结果就以公告的形式发出来了。 结果显示，李明在过去的几年里，以诱惑、胁迫、欺骗、下药、灌醉等等手段，将多位“女友”献给“生意伙伴”，从而换取高额金钱。 第126章 禽兽养大的孩子也是禽兽 他们主要实施犯罪的地点是同伙开的酒吧。 有同伙帮忙掩饰罪行，清除痕迹，加上是惯犯，行事老练，所以许多受害者想要告他却没有证据。 但是，在警方的突击调查中，发现酒吧老板为了利用淫秽视频谋利，悄悄安排了偷拍。 在他的家中，几乎可以找到李明及其“生意伙伴”侵犯受害者的完整清晰视频，这也成为了铁证。 面对铁证如山，李明不得已供出了自己的“生意伙伴”，以求减刑。 警方根据证据与口供，抓回来不少人，虽然还没抓完，但是案子基本已经告破了。 在公告的末尾，警方呼吁受害者可以站出来指认罪犯，这样可以使量刑更加准确，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们承诺，一定会保护好受害者的隐私，不曝光受害者的身份。 公告发出以后，当晚有无数个女孩，驱车前往城南分局报案。 她们或是自己独自前来，或是父母陪同，或是在男友的支持下，来到这里。 一番问话之后，给她们整理笔录的警察们眼睛都红了。 结果显示，这些女孩的现状都很令人唏嘘。 有的因为断崖式分手和染上脏病而抑郁退学了。 有的因为得不到家人朋友的信任，断绝关系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了。 还有的女孩已经从分手的情伤中走出去了，直到看到新闻，才知道自己在与李明恋爱期间到底遭遇过什么，当场崩溃。 也有的女孩在堕落的路上一去不回，在李明的诱惑洗脑下，自此在有钱人之间辗转，幻想当富太太。 别看这些女孩现在的境遇各不相同，她们在遇上李明这个禽兽之前，都有相同的身份——刚入学的新生。 有的是艺术院校的，有的是大专的，有的是大学高校新生，有的是师范生。 她们刚结束12年的苦读，来到花园里接受园丁的培育与呵护，享受着阳光和雨露，只等几年后开出丰硕的花朵，为社会增色添彩。 不料却被无情黑手折断，并强行赋予她们同一个身份——受害者。 她们过早的遭受了雷霆与暴雨的摧残，早已是伤痕累累，身心俱疲。她们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光明的为未来，却在中途被魔爪戕害。 能告慰她们的唯一方式，就是把残害他们的人通通绳之以法。 第二天出摊的时候，萧岚收到了系统发来的结算消息： 【叮！检测到6名b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30万元奖金和3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叮！检测到15名c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30万元奖金和3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叮！检测到6名d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3万元奖金和300积分，请再接再励！】 一共是27个犯人，竟然有这么多人参与到犯罪当中。 其中有些只参与过一次的也被抓了，看来这次抓得很细，没有一只漏网之鱼。 萧岚打听了一下内部消息之后，心情更加沉重了，现实比影视作品更加沉重。 这次的案子里，竟然涉及了未成年。 不仅受害者里面有未成年，加害者里居然也有，还是亲戚长辈带去的。 这样的家庭教育，禽兽养大的孩子也是禽兽。 萧岚是真的想不通，他们就没有女儿吗？将心比心，如果受害者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心不会碎吗？ 案件里的那个未成年受害者是个学霸，一路跳级来到大学，她可以算出很多复杂的算式，却算不出人心的算计。不知道经历这一遭以后，她还能否心无旁骛地专注于学习，是否还对未来充满期待。 因为有未成年受害，所以本次案件会从严从重处理，这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事后闺蜜特意过来一趟，询问损坏赔偿补差价的事情。 萧岚摆了摆手：“没事，砂锅硬得很，砸不坏。你的钱够我给它消毒十几遍了。” “至于那些桌椅板凳，本来就是便宜货，不用在意。” 顿了顿，萧岚还是没忍住问： “你朋友，她还好吗？” 闺蜜一怔，随即笃定地说：“有我们陪着她，一定会好的！” “只不过，她可能要休学一段时间，去做心理辅导。” 闺蜜的声音有些低落了下来。 罪犯已经遭受了法律的惩罚，可是受害者要走出阴影却是两码事。 萧岚默不作声地打了两份黄焖鸡米饭，在闺蜜要离开的时候，叫住她，把打包好的餐盒递了过去。 “麻烦你帮我跟你的朋友说一声，昨天她来得太早，我的黄焖鸡还没焖就出锅了。 很抱歉给她吃了不正宗的黄焖鸡，这次给她一份正宗的来补偿。另外一份，是你帮忙跑腿传话的谢礼。” “还有，天大地大，这世上还有很多比黄焖鸡更好吃的美食，值得她去发现和尝试。人生还长着呢。” 送走了闺蜜，这件事就算是落下帷幕了。 只是，因为这件事，萧岚这个摊子是彻底火了。 无数视频显示，就是在这个地方，就是这个折叠桌，惩治了不法之徒。 就连他这个10块钱一张的折叠桌，在网上都卖断货了。更别说来到他这里打卡的人有多少。 几个小时前，美食主播饕哥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凤安区。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等包子老板回来，他还有他的旅程。 票已经买好了，下一站也定好了。 却在此时，他得知凤岭市又有一道新美食崛起——黄焖鸡与煲仔饭。 一看距离高铁发车时间还早，饕哥临时增加行程，打算去城南一趟。 他打开了直播，对网友们说： “应广大铁子们的要求，我这就去亲自跑一趟，给大家尝尝这黄焖鸡是不是真的好吃到让人放弃跳楼。” “铁子们，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最近风很大的摊位了。可以看到，还没有到中午，已经有很多人来这里排队了……” 饕哥一边拿着自拍杆一边讲解，食客们都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很快在认出饕哥的身份之后，又转化为兴奋。 大主播啊！这不是在凤安区被一偷成名的饕哥嘛！居然来城南了！ 萧岚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侧头过去一看，立即一个原地转身接旋转下蹲。 卧槽！怎么是他！ 饕哥这货每天还保持着几十条消息轰炸的频率，追问萧岚什么时候回来。 被他发现自己压根就没离开凤岭市，那还得了。 离萧岚最近的胡莱不知道他为什么脸色大变，关切地问： “你为什么蹲下？肚子疼吗？” 说完不知道脑补到什么，马上紧张起来： “不要！这里不可以！这里是小吃车，你起码坚持到厕所啊！” “你走得动吗？不会马上要拉了吧？你忍忍，我背你去！” 说着他还把手套一脱，转身过去，作势要背萧岚。 气得萧岚抬脚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几下。 “嘘——小点声！不要跟我说话！滚去做你的饭去！” 萧岚心里直骂这货胡来，脑子这都转不过弯，没看到饕哥追来了嘛。 可是胡莱看不懂萧岚的眼神示意，满脸都是昏君糊涂，忠臣死谏的耿直： “煲仔饭的味道再香，也盖不住上厕所这味儿啊。咱还是讲点卫生吧……” “我特喵……” 萧岚心里有一万句脏话，他现在就要讲。 没得办法，萧岚只能站起来，撂下一句“我去上厕所”，然后匆匆离去。 刚走出几步，好死不死迎面撞上走过来的饕哥。 萧岚这时候进退维谷，只能硬着头皮快速通过。 不料饕哥忽然大跨步上前，伸手对着萧岚一拦。 下一秒他很礼貌地问： “你好，我是美食主播饕哥，请问我可以拍一下你们制作煲仔饭的画面吗？” 萧岚反手指了指身后的胡莱，看都不敢看饕哥，一声不吭拔腿就跑。 胡莱看着萧岚逃窜的背影，嘟哝一句： “这也太急了……别是拉裤兜子里了……” 就在这时，饕哥来到小吃车面前，对着胡莱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胡莱一边戴上新的一次性手套，一边回复： “没事，你拍吧。” “好嘞，谢谢！” 饕哥道完谢，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刚刚离去的那个身影。 “老板，刚才走的是你的员工吗？你们一共就三人，这么多顾客，忙得过来吗？” 胡莱：“我不是老板，刚才走的那个才是老板。” “忙是忙了点，但还是忙得过来的。每一份煲仔饭都是现做现卖，需要时间等它煮熟，急是急不来的。” 那边饕哥和胡莱已经聊上了，萧岚躲在暗处，看饕哥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一时之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本来萧岚没有打算去厕所，现在看来，好像不去都不行了。 想靠着临时躲过去是躲不过去了，前有狼，后有虎了吧唧的队友。 再定睛一看，饕哥已经在队伍末尾排起了队。 萧岚彻底心死了，只能认命般地躲进厕所里，然后掏出手机给这俩卧龙凤雏发消息： 【刚才那个主播，在凤安区吃过我的包子。 你们赶紧想办法把他弄走，饭菜弄难吃点也没关系。 别让他留下来，不然我有身份暴露的危险。】 消息发出以后，却是久久等不到回应。 现在正是中午高峰期，最忙碌的时候，平时三个人都忙不过来，何况现在少了萧岚。 这两人忙得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等胡莱终于有空摸鱼，掏出手机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饕哥已经拿着一份刚出炉的煲仔饭，坐到折叠桌上准备品尝了。 胡莱急得疯狂打字：【来不及了啊，他已经在这吃上了。】 萧岚：【不可能！他怎么会这么快！我看见他从末尾开始排队的！】 胡莱：【很多顾客认出了他，非常热情，一个个的让他排到自己前面。】 【让这让着，排到最前面的顾客就直接把自己买的煲仔饭让给他了！】 萧岚：心如死灰.jpg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饕哥也有点心如死灰。 那个热心顾客让给他的这份煲仔饭，是咸鱼茄子煲仔饭。 咸鱼，是饕哥一直无法欣赏的东西。 该说不说，虽然有点不礼貌，但这玩意闻起来很像脚臭味。 他真的是想拒绝的，奈何顾客实在是太热情了，知道他高铁赶时间，非要把名额让给他。 盛情难却啊！ 现在他有点骑虎难下。 他也知道他的嘴巴挑剔，肠胃骄矜，要是不好吃，他真的会哕出来。 可是饕哥是一路开着直播过来的。 他坐在直播间的镜头前，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咸鱼茄子煲仔饭。 粉丝们已经看见了，纷纷在弹幕里催促着： 【快吃啊，饕哥！】 【快吃，论测评我们只信你！】 【就是！你就是美食界的试金石！天不生我饕哥，试吃界万古如长夜！】 瑟瑟发抖，这是要把饕哥架在火上烤啊…… 饕哥的鼻子皱成了一团，咸鱼的气味直冲脑门，让他有些犹豫。 他的内心充满了抗拒。 啊，这古老的不详的气味，到底是谁发明的这咸鱼！ 为什么都21世纪了，还有人吃这种满是亚硝酸盐的东西？ 它要是美味就算了，值得人冒着患癌的风险试上一试。 关键是，这也不好吃啊！ 饕哥至今还没吃过美味的咸鱼，怎么闻都是一股臭袜子味。 【饕哥快点吃啊！怎么这次前摇这么长？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这茄子看起来像紫水晶似的，卖相很不错啊，看着很小清新！】 饕哥看了弹幕无奈苦笑。 你别只看外表，外表是挺小清新的，但是这味道很重口啊。 罢了罢了，就当是直播挑战吧，他必须硬着头皮尝试。 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准备，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煲仔饭，闭着眼睛塞进了嘴里。 咸鱼的咸香、茄子的软糯和米饭的香滑在舌尖上交织，在入口的一瞬间，谱成丝滑的曲子。 “嗯……” 第127章 别是拉裤兜子里了吧…… 饕哥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下意识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煲仔饭的米饭吸收了咸鱼的精华，每一粒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舌尖小心翼翼地搅拌了几下，没有令他反胃的鱼腥涌出，有的只是被中和得恰到好处的鲜香。 他的动作变得自然起来，开始缓慢地仔细地咀嚼。 “这……咸鱼茄子……煲仔饭，味道有点……奇妙啊……” 饕哥的话说得很慢，不是因为迟疑，而是他正在突破一重一重的心防，缓缓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疯狂滚动。 【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啊？从没见过饕哥流露出这样的反应？】 【饕哥你之前的表情出卖了你，这咸鱼茄子煲仔饭是不是很难闻啊，我看到你屏住呼吸了！】 【感觉饕哥有点像我第一次吃黄鳝的反应。 以前一直觉得黄鳝长得像蛇，很恶心。 结果硬着头皮吃了一次之后，鲜得呀，鲜得我皮都舒展了。】 【饕学十级的我来了！ 根据饕哥的微表情，我分析，刚才他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应该是不喜欢咸鱼的气味。 但是！这份咸鱼茄子煲，很好吃！好吃到他颠覆过往所有的认知！ 饕哥我分析得对不对？】 然而饕哥还沉浸在他新世界大门被推开的崭新体验中，无暇回复弹幕。 这复杂多变且高级的味道，真的是咸鱼能够传递出来的吗？ 可惜萧岚不在这里，没法给他的食客做出解释。 现在网上的人一说到躺平摆烂，就自称咸鱼，搞得大众对咸鱼的认知，都是廉价、不争气、上不了台面的。 事实上，咸鱼的世界亦有参差，定价差距极大。 有句本地人流传得很广的话：“咸鱼贵过鸡”。 贵的咸鱼可以卖到6、700一斤，中高价位的也有100左右的，最便宜的有4、5块一斤。 咸鱼从来就不是躺平的代名词，相反地，它走的是一条不屈抗争的道路。 如果上天是一位产品设计师。 “鱼肉是腐败速度非常快的肉类”，这是上天对于海鲜类生物的出厂设定。 天地万物，自诞生的那一刻起，其功能特性就已经写进了产品说明书。 什么时候过期，什么时候报废，什么时候需要销毁，都是提前定好的。 此所谓，生死存亡，皆有定数。 可人类就是万物生灵中最大的反骨仔。 总是嘴上说着“顺其自然”“道法自然”，背地里为了一口吃的，屡次三番逆天而行。 衰败和腐烂，是一支射出后只能向前不能回头的箭，可人类偏要试图拦上一拦。 最开始用身体“挡箭”的人，无一例外承受了严重的后果。 肚痛，腹泻，呕吐，甚至死亡…… 这就是逆天而行，逆时间规律而行，逆使用说明书而行，食用腐败食物的下场。 可这都没能将人类吓退，他们前赴后继，不断总结前人失败经验。 终于，人类发现了可以用糖渍、腌渍、盐渍、冷藏、冷冻、风干、晾晒等方式阻止食物的腐败，打破自然的规律。 人们微妙地掌握了腐败与可食用之间的平衡，主打一个“我知道你有毒，但是你毒不死我”。 取新鲜的海鱼，去除内脏，内外裹上厚厚的盐巴， 在太阳底下暴晒，从而抽干身体内的水分，使负责分解回收的微生物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知多少前人的试错，才让咸鱼成为我们今天餐桌上的一道家常菜。 与其说咸鱼是食物，不如说它是人类以凡人之躯与上天抗衡，最后取得胜利的战果。 咸鱼是不应该自然地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产物，它生来叛逆而乖张。 从诞生之日起，就代表了反抗和不屈。 与天道斗，与四时斗，与命运斗。 所以它是气味浓烈的，是口味鲜明的， 是不讨所有人喜欢的，是需要别的食材来迁就它的。 上天对人类的感情很复杂，爱恨交加。 爱他们不拘一格、不畏艰难，又恨他们不服管束、不知死活。 最可气的是，上天创造微生物，是想让它们作为分解者，成为生态循环的一环。 微生物专门负责报废产品的销毁回收工作，冰冷无情，铁面无私。 不管生前是枭雄还是霸主，通通会在微生物的分解之下，化为一抔黄土。 谁能想到，反骨仔们居然利用起了微生物，驱使它们干活。 微生物们勤勤恳恳分解到一半，却被人类迅速抢走食材，快速防腐处理，前面的努力都白忙活了。 人类这么做，只是为了给食物增加特殊风味。 于是，我们拥有了臭豆腐，豆豉，酒，酸菜，和梅香咸鱼。 梅香咸鱼，就是先将鲜鱼发酵一两天，待其营养物质改变，再加盐腌制。 晒干后，会比普通的干咸鱼多出一种奇特的香味，并且肉质松软，咸中带香。 明明是发霉的味道，人类改个多音字，就变成了梅花的梅。 谁能乐观得过他们。 这可把上天这个产品设计师气得够呛。 上天阻止不了人类叛逆，它只能往这些腌制食物里放入一点有毒的亚硝酸盐作为神罚。 吃多了会患癌，会狗带。 可人类也不断钻研更加健康的腌制和保存之法，努力降低食品中的有毒物质。 上万年的暗暗较劲，期间有赢有输。 生命不息，抗争不止，天平不会永久地倾斜向某一方，它始终在中间的位置摇摆，此所谓，平衡。 这份咸鱼茄子煲仔饭，无比完美地诠释了这种“平衡之道”。 它介于香和臭之间， 介于淡和咸之间， 介于美味与怪味之间。 米饭，茄子，咸鱼，三者平衡得刚刚好，像个稳固的三角形，缺了谁都会功亏一篑。 必须要用勺子吃，一勺子下去，里面有米饭，有咸鱼，有茄子，同时送进嘴里，它才是咸淡适宜，香味扑鼻。 单独去吃，你会受到咸鱼桀骜不驯的一击，被咸得龇牙咧嘴。 饕哥吃得浑身发热，却慢不了一点，嘴巴一刻不停地咀嚼。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夸张，甚至差一点把头埋进砂锅里面狂炫，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直播。 他的内心疯狂尖叫、连连感叹： “妙啊！太妙了！这咸鱼茄子煲仔饭，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完美搭配？” “撮合咸鱼和茄子在一起的人简直是天才！” 第128章 全世界还有谁，比我们更绝配 茄子，估计很少有人知道茄子是有毒的。 它可不像它外表那样圆滑纯良，笨拙可爱。 作为茄科植物的一员，它和它家族中大多数的植物一样，生来淬毒。 即使经过四千多年的培育和优化，它依然没有被驯服，始终带着毒性，必须要煮熟才能吃，还不能多吃。 可是这样基因中就带着乖张的它，却在遇到比它更加桀骜的咸鱼之后，甘于退居二线。 它卸下自己的盔甲，软下身躯，让咸鱼更加浓烈的味道渗透进来，再用艳丽的色彩，补全了咸鱼被暴晒后失去的那部分。 两者就像亚当和夏娃，它是它的肋骨，是它的一部分，浑然一体。 全世界还有谁，比我们更绝配。 饕哥禁不住热泪盈眶，为它们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咸鱼的咸香在口中慢慢化开，带着一丝海洋的清新； 茄子的绵软与咸鱼的干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留下的痕迹； 而米饭则是这一切的载体，它吸收了咸鱼和茄子的精华，变得饱满而有弹性，每一口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直到饕哥吃完最后一口，满足地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神中还流露出失神和茫然。 忍不住舔了舔嘴角，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一碗。 他惨了，他沦陷了。 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他走不了了，赶紧退票吧。 萧岚在厕所里急得团团转，忍不住发消息询问： 【那个饕哥走了没有啊？他现在在干嘛？】 等待片刻，等来了晴天霹雳。 胡莱：【刚才他过来问我，能不能让他把所有口味的煲仔饭都点一份，他想做个测评。】 萧岚连忙追问：【然后呢？你怎么回答？】 胡莱十分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即使没人看他： 【当然没有答应啊！我能让人坏了你的规矩嘛！ 而且他要是全口味都点一份来尝，那不知道得坐多久，我必须得拒绝他，让他铩羽而归！】 萧岚正想夸胡莱做得好，但是打字到一半，他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点开饕哥的直播间一看，不对劲的感觉顿时被核实了。 饕哥对着镜头叹气，但是神色里又有隐藏不住的窃喜： “e=(′o｀*)))唉，本来我都和下一个商家约好了明天试吃，想着能不能一天之内把这个摊子所有口味的煲仔饭都尝一遍，没想到这一家限购。” “怎么好吃的摊子都搞限购这套啊……看来这是命中注定，我只能把票退了，再在凤岭市待几天。” “每次限购两份的话，那我至少得留个四五天才能做完测评。行吧，看来我和凤岭市有缘。” 心碎的声音是怎样的？只需要把头埋在萧岚的胸口，就能听见了。 “啊啊啊啊——” 厕所里，传来一声悲愤至极的嘶吼，吓得外面站在小便池跟前的人差点逆流。 “我去！上个大号，叫得跟杀猪似的……” 外面的人骂骂咧咧离开了，只有萧岚一人坐在马桶盖上，欲哭无泪。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看他就知道了。 要是他不搞限购，饕哥吃完这一顿，就直接坐高铁离开了。 现在好了，人家不走了。 那……萧岚走？ 而且，看直播里饕哥对咸鱼茄子煲仔饭连连夸赞的样子，就知道他留下四五天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了。 说不定，饕哥会留到萧岚任务结束也说不定。 “这个煲仔饭……哇，我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我是第一次吃咸鱼，来个人告诉我是不是咸鱼都这么好吃。” 直播中，饕哥对着空空如也的砂锅一顿输出。 “太下饭了，真的，太下饭了！ 不知道厨师是不是精心计算过的，咸鱼、茄子和米饭的配比刚刚好，不多也不少，完美的铁三角。” “不过它的盐分确实比较高，并不适合三高人群。 吃的时候虽然不觉得咸，但是吃完之后，会觉得口很干。 有句话说得好——食得咸鱼抵得渴。吃这道菜，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饕哥给这道菜打了四星半的评价，因为它并不适合所有人，所以扣了半星，实在是非常客观了。 网友们都惊呼他的铁面无情。 【不是吧，饕哥都快把人砂锅舔成抛光的了，这才给四星半？】 【不愧是你，评分还是这么无情，看来只有包子在你心目中才是完美的了。】 【无语了，煲仔饭也限购，怎么限购是凤岭市的市规吗？】 【饕哥，你是有钱人我信你，网上都说这个摊位的砂锅材质特别好，几千块钱一个，你给掌掌眼！】 饕哥向来宠粉，有求必应。 他看到了要他鉴定砂锅的弹幕，便用摄像机对准砂锅仔细观察。 “我也不是买砂锅的专家，不过我还是略懂一二的。” 刚伸手一摸砂锅的耳，便被烫得缩回了手指。 “嘶——这保温性能，厉害啊！” 饕哥只能拿起筷子来辅助，利用杠杆定理，将砂锅从藤编隔热套里面撬起来。 看到砂锅平时接触火焰的那一部分，依然是均匀的紫黑色，他不由得赞叹出声： “好正的颜色！大家看，砂锅的底部经常接触高温火焰，如果是后期用染料上色的假紫砂，一定会发生变色反应。” “但是这里的砂锅色泽均匀，锅内锅外都是统一的颜色，别的不说，至少它不是那种劣质的涂料锅。” 说完外面，饕哥又将镜头对准里面。 “内部没有刷釉，纯粹靠着天然材质坚硬，米饭不粘连。瞧这锅巴，轻轻一揭就能完整揭开，清洗一定也很容易。” 粗略赏析一番，饕哥给出评价。 “老板还是有些实诚了，味道这么好，餐具又高级，这个煲仔饭的定价还能再高一些，卖个三位数比较合理。” 第129章 什么!警局临时安排体测! 这一番测评，把直播间的网友们羡慕得嗷嗷直叫。 【可恶啊，我前两天才刚从凤安区回来，现在又要再买票去一趟吗？】 【凤岭市到底是什么卧虎藏龙的地方啊，前有手工包子，后有黄焖鸡煲仔饭，该不会还有别的我们没发现的美食吧？能不能画个美食地图啊！】 【懂了，我好像掌握了什么规律：限购的不一定好吃，但是好吃的一定限购。】 【机票已定，煲仔饭我来也！】 萧岚坐在马桶上，看着弹幕纷纷冒出，急得咬牙切齿。 这么会安利，你不要命了！ 视频中，饕哥没有走，他又去了队尾排队，准备买一份黄焖鸡。 这让萧岚想回去又不敢回去。 忽然，一通电话打破了僵局。 “萧岚，局里这两天安排体能检测，你看你们四个怎么安排？” 电话里，传来老刘无比发愁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四个正在出任务，但体能检测是避不开的，这涉及到年度考核。” “你们可以抽空过来一趟，分批过来测试。今天下午有一场，看看你们谁能过来？” 萧岚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敢回摊位，干脆回警局吧。 “我，我下午有空过去测试。还有李阿四，他也可以。” “行，那你们尽快过来。你们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但也千万不要没有压力。” 萧岚还以为老刘是想宽慰他，没想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是给他上压力来了。 “虽然你们四个体测结果都是及格的，但是及格只是底线。你们也不能和大部队差得太远，至少别被人甩开一圈。” 萧岚想起原身之前的成绩，不由得扶额苦笑。 警队吊车尾，名不虚传。体测成绩都是及格的，但是及格的成绩，根本就拿不出手。 用体检来类比，男警体检的标准是体重不低于100斤合格，但是原身120斤，在众多150、160斤的壮汉同事面前，犹如一根一折就断的豆芽菜。 有时候不是自己太差劲，而是对手太强了。至少第一中队那边，一个个卯足了劲，俨然是奔着碾压第二中队脸面去的。 “放心吧，我保证这次不被人甩开一圈。” 这是萧岚开始执行第三个任务以来，首次回到城东分局。 现在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只有少数执勤警察留在局子里。 其他人……应该在食堂吃饭或者宿舍午休吧。 萧岚没有打扰大家，只是约了李阿四在警局碰面，到时候他俩提前热热身。 就在萧岚将电动车停在警局停车场的时候，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戴着鸭舌帽和一次性口罩的怪人，身形干瘦，一身黑灰色服装，正缩着肩，仰着头，左顾右盼。 他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用黑色塑料袋套着，像极了作案工具，悄悄地靠近一辆车。 偷车贼？ 萧岚下意识想到这个，但很快又觉得荒唐。 什么偷车贼胆子这么大，敢来警局内部的停车场偷车？ 出于好奇和警惕，萧岚矮身藏匿于其他车辆之间，借着小车的左右视镜来观察那个怪人。 他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怪人在一辆黑色车子旁边站定，没等他伸手敲车门，车窗就自动降了下来。 吓！车子里居然还有人！ 这是什么同伙接头的现场？ 可惜小吃车不在身边，不能一秒鉴别好人坏人，搞得萧岚现在不敢放松大意。 他悄悄掏出手机，调成静音，然后打开录像模式，对准交易现场。 只见从车窗里面伸出来一只手，骨节分明，明显是男人的手。 那只手从车子里递出了什么东西，用报纸包着，看起来四四方方。 随后那个戴着口罩的怪人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样东西从黑色塑料袋掏出来，塞进车窗。 然后接过报纸包着的物品，快速装进塑料袋里。 怪人朝着车子里好像说了句话，下一秒车窗就升上去了。 整个车子变成了密闭的空间，车窗是黑色的，从外面难以向里窥视。 直到成功交易，怪人才像松了一口气，缓缓转身， 萧岚屏住呼吸，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 当那身熟悉的老人衣服套装的正面被手机摄像头拍下来，萧岚懵了。 花了好几秒，萧岚才逐渐接受和确信了一个事实：这个怪人， 好像是他家里那馋嘴老登。 不是吧，他来警局干啥呀？ 换成是普通人，这会儿萧岚已经飞身扑上去，把人反手压在车上了。 可是，那个老登的战斗力他是见过的。 做不到一招制敌，还是先不要贸然出手吧。 既然有个疑似同伙的人在这里，那就蹲一蹲同伙。 于是萧岚目送着老登离去，自己发消息联系了李阿四，让他快点过来支援。 等萧岚收到李阿四的回复，说已经在停车场出口把守了，萧岚就动身了。 他戴上一次性口罩，猫着身体走到那辆同伙的车子旁。 双脚站在后车门，只把头探到驾驶座的位置，敲了敲车窗。 从车里人的角度，不仔细看，应该只能看到萧岚的脑袋，兴许会把他错认成老登。 果不其然，车里的人毫无防备，没过几秒就按下了开窗按钮。 棕黑色的遮光玻璃缓缓在两人中间下降，一股浓郁扑鼻的卤肉香味率先从缝隙中溢出。 随即传出的是一声含糊不清、像是嘴里塞满了东西的话语：“爸你怎么又%*&……” 当萧岚眯起眼睛，看清楚坐在车里大吃特吃的人同样长着一张熟悉的脸时，萧岚受到了第二次惊吓。 “房……房主！” 车里人咀嚼的动作一僵。 他的脖子像动不了似的，只有两颗眼珠子仓惶地往左边一瞥。 像是想要看见什么，又像不想看见什么…… 当车里的人瞥见一头绝对不属于逆父的乌黑头发，他顿时暴起，疯狂按下升起车窗的按钮，速度快到像是要把它戳烂。 可是车窗升起的速度慢悠悠的，慢到萧岚还能伸手去扒。 “等等……等等……房主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出国了吗？” 车里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把脸扭到另一个方向。 萧岚只能将视线对方的脸上挪开，顺着脖子往下看去，看到一身制服和肩章。 这是……两杠三星？ 啊？啊？啊？ 这不是……这不是他们分局局长的衣服吗？ “安局长？” 听到萧岚喊出他的职务，安局长尴尬地蜷缩起脚趾。完了，藏不住了，只能认栽了。 现在去捂肩章已经来不及了。偷吃被厨子当场抓包，安局长现在就像上厕所没带纸一样无助。 他实在是没有勇气把脸扭过去，只能用手指头死死摁着车窗上升按钮。但是很快他绝望地发现，右视镜可以清楚照到萧岚的眼睛。 光是沿直线传播的，他能在镜子里看见萧岚，就意味着萧岚能从镜子里看见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了。 这目光就像两车夜间相向行驶，双方都开着远光灯一样刺眼、唐突、不合时宜，所以他们立即将眼睛挪开。 萧岚若有所悟，他没再扒着车窗，让窗户顺利地升了上去。 这哪里是窗户，这分明是遮羞布…… 萧岚闻得出来，这车子里传出的浓郁卤肉香味，就是他家的老卤。 一切疑惑就此揭开，难怪老头每天吃两人份，难怪老头偷偷下厨，原来他们私底下还拿他的卤菜来交易。 刚才安局长在车子里面吃得喷香的东西，是土豆吗？ 为什么一整个饭盒里面只有土豆？萧岚不是每天都卤有鸡爪和猪蹄吗？ 就在萧岚脑子思绪乱作一团的时候，车窗再次缓缓降了下来…… 很难想象在车窗升上去的那几秒，安局长到底做了什么心理建设。 总之，在他重新和萧岚面对面的时候，已经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在城南执行任务吗？” 萧岚很想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到处乱瞟，可他还是瞄到局长藏到一边的饭盒。 当然他没有藏好，报纸底下露出了一个角。 局长注意到萧岚的视线，面不改色地探出两根手指，悄悄将报纸扯了一扯，这下藏好了。 萧岚见对方没有摊牌的意思，他也没打算拿到明面上讲。 反正，有什么疑惑大可以回去问老登。 蒜蓉酥一出手，就没有问不出的真相。 于是萧岚轻咳两声：“下午……下午不是有体测么，我就回来了。” “噢……体测啊……” 像是忽然回想起什么，安局长脸上流露出一瞬懊丧神色。 体测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文件都是从他手上过了一遍的。 就是他光想着中午会有好吃的，一高兴一嘚瑟，就把萧岚可能会提前回来的事情给忘了。 安局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体测好好表现，争取全部及格，这对晋升和警衔会有影响。” 没等萧岚表态，局长又补充说： “传统的体测项目比较单一，主要测试下肢力量。 这次的体测要做成专题宣传，全程拍摄录像，所以新增了一些测试臂力和柔韧性的项目。 我印象中你胳膊挺有劲的，可以保存体力，在测试臂力的项目上多用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 李阿四的大嗓门忽然在身后响起。 他咋咋呼呼地闯进停车场，直奔萧岚而来： “怎么样？抓住可疑人物了吗？我在门口等了你老久也没见你出来！你在跟谁聊吃的呀？” 没一会儿，李阿四就出现在了萧岚的身后。 好在安局长眼疾手快，在李阿四看见他之前关上了车窗。 要不以李阿四这个直肠子，不得把萧岚住他家的事情嚷嚷得全警局上下都听见。 萧岚阻止了李阿四对车子的探究，拉着他要走： “没什么可疑人物，我看错了。” “我就说嘛！谁这么大胆子，敢来警局偷车！不要命了！” 说着，李阿四忽然在空气中嗅闻了几下，疯狂吸着鼻子。 “我怎么闻着这么香啊！这不是你家那口老卤的味道吗？你给我带吃的了？” “太好了！今早的鸡爪子我都没吃够，才尝了两个就没了，猪蹄是一个都没抢着，那老登反应速度太快了！我都怕他啃我手！” 萧岚赶紧推着李阿四的后背把他推走。 “没有，啥都没带，别一天天净想着吃。赶紧热身去吧！” 好家伙，当着安局长的面，吐槽那个疑似安局长亲戚，甚至是亲爹的老头，你胆子是真肥。 李阿四哪里知道萧岚是怕他得罪领导，还在不满地嘟嘟哝哝： “我这不是每天借着送菜才能去你家吃两顿嘛！两顿怎么够！ 要是我跟你一起去摆摊，我能悄悄开多少次小灶……” “哼哼，便宜胡莱和吕东那俩小子了，下次必须要让我去当助手！” 萧岚敷衍地点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车窗缓缓打开一条缝，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和对话的声音传进了安局长的耳朵里。 “什么！早上还有猪蹄和鸡爪吃？为什么我只有卤土豆和卤蛋？” 安局长看了看饭盒里满满一盒的土豆和卤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可不像萧岚的手艺，他做的东西，一向是色香味俱全的。 而这卤土豆……黑不溜秋，甚至都没有削皮，只是简简单单一分为二。 之前安局长压根就没注意到，逆父给自己打包的东西做法这么敷衍，像是随便丢进去煮的。 他只觉得吃起来挺好吃，闻起来也香，就忽略了这些细节。 现在再看…… 哎，算了，丑就丑了点吧，有老卤在，怎么做都不会太难吃。 关于体测的项目，老刘已经发到群里了。 4x10往返跑、男子1000米跑、纵跳摸高。 这三项是最基础的体测项目，警察入职前通过这三项才能被正式录用。 正如安局长所说，这三项主要考验下肢力量。 而这次的体能测试面向的是全局新老警察，考核的项目当然更加全面。 “立定跳远、俯卧撑、仰卧起坐、跳绳、引体向上、屈臂撑……” 第130章 说好一起当菜鸡，你却悄悄搞逆袭 李阿四一边看一边叨叨念出声： “怎么这次增加了这么多项目啊？这是要开运动会的节奏啊！” 萧岚：“听说会有全程录像，事后要做专题报道宣传的。” “什么！”李阿四大惊失色，旋即面色变得凝重。 “那我不能每个项目都让着你了，萧哥，我顶多在1000米项目的时候跑你后头，保你个倒数第二。” “我要是每个项目都倒数第一的话，被报道出去，不得丧失未来十年的优先择偶权。” 萧岚：“……” “不是，你们怎么就默认我一定包揽所有项目的倒数第一啊？我好歹也有一打十几的光辉战绩！” 萧岚终于把困扰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生死关头爆发的力量哪里能作数。”李阿四摆摆手。 “之前新闻里不是有个女的，失足坠楼，她单臂挂在阳台上，撑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救援嘛！” “正常情况下，单臂悬挂个几分钟就脱力了，这不是被死神逼出潜力了嘛。” 萧岚懒得辩驳了，说得再多也没用，还是在运动场上见真章吧。 两人在单位宿舍楼下的简易运动器材处做了热身和拉伸，下午跟随大部队在附近体育馆集合。 众人一到那里，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不仅有摄像头对着，还有许多普通的喜好运动的市民在一旁围观，掏出手机拍摄。 好在在场的警察够多，没人会注意到萧岚。 不知是谁先开始，走到萧岚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萧哥，虽然之前吃你包子的时候，说过体测要让你，但是我们也不能让得太明显了。” “这样吧，在最后一千米项目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跑慢点，尽量不拉开你一圈，给你留点面子。” 其他同事也纷纷点头。 萧岚嘴角抽动了几下：“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们了……” 体测的顺序是先易后难，轻松一些的项目放前面，需要耐力的项目放后面。 1000米跑就是最后测的。 而最先测试的是纵跳摸高和立定跳远。 萧岚跟着大家一起前后踮脚、原地跑步做热身，同时回忆起纵跳摸高的及格线。 没记错的话，男子及格线是2米65。 这个高度，一般身高170以上的男人经过训练都不会太难达到，毕竟这是个变相卡身高的测试。 萧岚以前虽然瘦成麻杆，但是好赖有身高优势，手长脚长，这个项目他可以轻松及格。 用别人的话来说，当时他们看到萧岚这个身体条件，觉得他垫个脚就能成功了。 可令他被嘲笑到现在的原因，是原主当初跳完就摔了个大屁墩。 最后不得不趴在垫子上，撅着腚被一群医护志愿者摸来摸去，才确认没伤到骨头，还能参与后面的体测项目。 那天，不知道多少人目睹了原主在送分题上翻车的一幕，还有他后面捂着屁股完成后两项测试的“熊”姿。 无数未来的同事都记住了萧岚这根脆生生的豆芽菜，知道他一推就倒，一摔就折。 大家以为他会被刷下去，没想到竟是让他擦边通过了。 第一印象影响深远，至今难以洗去。 如今，是时候改变大家对他的刻板印象，一雪前耻了！ 脱下鞋子，踩上垫子，萧岚盯着上方代表及格的横线，视线再上移了40厘米。 刚才的最高记录是个一米九的同事创下的，摸了2米95，差一点点突破3米大关。 可望着那3米的横线，萧岚感觉也没有多高啊。 是自己飘了，还是这高度真的容易达到？ 反正有三次机会，不如第一下先随便蹦一蹦试试。 就在萧岚准备起跳的时候，他余光扫见老刘做了个招手的动作，把周围的医护志愿者全都招呼了过来。 这是防着他再次摔倒？ 一个动作，胜过万语千言。 老刘什么都没说，却把萧岚伤得那么彻底。 气得他就跟屁股被点燃的火箭一样，一下子就蹿了起来。 “啪！”的一声，指尖重重拍在上方的刻度板上，留下了彩粉的痕迹。 大家没有率先往上看，而是盯着萧岚的脚，见他稳稳落在垫子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视线向上，刚松出去的气，被猛地倒吸了回来。 “卧槽！” “我靠！” 只见刻度板上3米10的位置，清楚出现了几个手指留下的粉色指印。 “过3米了！” 大家都惊呆了。 这跳起来的离地高度起码得超过80厘米，才能摸到3米多高的地方吧。 正常人原地跳起的离地高度是40-50厘米左右，80往上是超级优秀的弹跳力了。 “不是……这不可能啊……” 有人小声嘟囔着：“是不是垫步或助跑了呀？” 虽然这样揣测同事不太好，但是，如果不是犯规，那就是超自然现象，这也太不科学了啊！ 摸高纵跳一共三次机会，取成绩最好的一次作为结果。 之后的两次，萧岚虽然没能再现3米10的成绩，但是全部都破了3米大关。 在无数道目光的紧盯下，他根本没有任何违规行为，就是原地站定起跳。 有些人是彻底闭上了嘴，有些人则是惊得合不拢嘴。 而那些围过来的医务志愿者，也不声不响地散开了。 还有的医务人员散开之前，无语地看了老刘一眼，好像在说老刘“大惊小怪”。 这么大的成年人，护他跟护崽子一样，啧。 等萧岚回到队伍，大家看他的眼神，已经像在看怪物。 “不是……萧哥，你该不会一直背着我们偷偷训练摸高吧？” “你家门的门顶不得被你摸出手指印啊！” “你有这弹跳力，是不是灌篮也可以啊？” “肯定可以！刚才萧哥原地起跳的时候，都没有摆臂，明显没有使出全力！” 这下子别的不说，至少下次省里搞公安系统男子篮球赛，萧岚必然要代表城东分局出战了。 在众人的惊讶声中，萧岚微微一笑，试图更改黑历史： “我说我当年体测成绩差只是个意外，你们信吗？” “这……额……” 大家也想相信，可是萧岚不止是在录用前的体测表现拉胯。 他在入职以后的新警培训期间，表现也很逊色，这才奠定了他“吊车尾”的地位。 看大家吞吞吐吐，犹犹豫豫，萧岚耸了耸肩。 反正后面还有其他项目呢，总会让人信服的。 刚才纵跳的时候，他觉得垫子软绵绵的，怕自己站不稳再次跌倒，所以刻意收力了。 等到立定跳远这些平地进行的项目，他就不用收着了。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立定跳远，萧岚在半空中靠着腰腹核心力量再次发力，硬生生比最远记录再多跳一大截。 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萧岚总是在轻松地打破最高记录以后，突然喘气瘫倒，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货在控分。 这意味着他还有实力，只是不想再努力了。 “嘶——恐怖如斯！”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总不会以前都是装的？” “这也没必要装啊？”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真的一个人偷偷特训了吗？” “可是他没有变秃，为什么会变强？”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不止是垫底的萧岚变强了，就连倒数第二的李阿四也进化了。 李阿四在俯卧撑和引体向上等考验臂力的项目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你们摆摊，这么能锻炼力气的吗？还以为你们在外头舒舒服服的。” “对啊，难道摆摊不是一杯茶一根烟，一张凳子坐一天吗？” “你们这也太看轻我们便衣摆摊的工作了！” 李阿四鼓起了眼睛，抓住时机吹起牛来： “五个小时的包子馅，你以为我们白剁的么！我们四个麒麟臂都快练出来了！” “什么五个小时？” 李阿四在众人的围簇下，说起来他们上一个任务每天是怎么买菜，怎么剁肉，怎么拌馅儿的。 给大家说得口水吧嗒吧嗒流出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胸口湿漉漉的是汗水还是口水。 大家忍不住感慨：“这哪里是摆摊啊，这分明是力量特训啊。” “难怪萧岚现在这么厉害，我看他壮了这么多，这每天摆摊摆下来，堪比特种兵训练啊！” 到最后的男子1000米长跑，萧岚把大家甩开一圈的时候，大家已经完全见怪不怪了。 只是忍不住小声叨叨： “这速度，怕不是被食客追出来的吧？” “很有可能啊，之前卖猪蹄和包子的时候，听说食客都是抱着他大腿不让走的。” “要是跑慢一点，估计就会被食客生啃了吧。” 看台上，有几位年纪稍大的领导模样的人，望着一骑绝尘的萧岚连连感叹。 “这个小同志，是当特警的好苗子啊，我看他已经破了好几项记录了，这身手真是了不得啊！” “他现在承担的是什么职务？是一线刑警吗？还是已经选拔成特警了？” 并排坐在旁边的安局长，面色露出几分尴尬： “他……” 安局长都不知道怎么说，说萧岚因为以前的体测成绩太差，所以是个边缘人物。 近期因为厨艺出色，所以变成特派摆摊便衣…… 这个说辞怎么听怎么离谱啊。 哪有人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体测成绩变化天差地别的。 斟酌了一会儿，安局长从侧面回应： “他是几个月前入职的新警，目前还在考察中，不过已经在队伍里担任重要职务，深受直属上级和同事们的信任。” 几位领导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大有可为，前途无量啊。” 另一边，老刘目睹萧岚拉开第二名足足一圈半。 眼看着就要冲到终点了，他兴奋得好像是自己要夺冠一样，握着拳头情难自抑。 “加油！加油！” 情到浓时，他还不小心一肘子怼了一队队长的腰子，痛得后者龇牙咧嘴。 “耶！第一！我们是第一！” 成功夺冠的一刹那，老刘抓着一队队长的肩膀疯狂摇晃，仿佛要将他的脑浆摇匀。 计时员随即宣布萧岚的成绩，并说出他破纪录的事实。 老刘再次激动到破音：“你听见了吗？破纪录了！” “破纪录了！我们二队的队员又又又破纪录了！” 一队队长被晃得受不了了，不耐烦地推开老刘搭在他肩上的手，气呼呼地拎起自己的两只耳朵：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你满意了吧！” 大概是觉得老刘嘚瑟的样子过于欠揍，一队队长特意等刑警大队长过来的时候，走上去说： “大队长，之前老刘不是嫌弃局里把四个体测成绩垫底的新警都安排到二队嘛，他不懂事我懂事，我愿意替他分担，就把萧岚分到我这吧，我不介意！” 没等大队长回应，老刘就当场一个锁喉绊腿加捂嘴，硬控一队队长十秒钟。 “大队长别听他放屁！萧岚在我的指导下突飞猛进、进步神速，这时候想跟我抢了，早干嘛去了！” 刑警大队长一看就知道他俩不是真的在抢，只是在闹，干脆一人踢了屁股一脚。 “注意点影响，摄像机在拍呢！虽然没有在拍你们，但还是注意点形象！” 一千米长跑终于结束，萧岚已经休息完毕了，李阿四才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萧岚的身边。 等李阿四把气喘匀，他一脸幽怨地朝萧岚控诉：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偷偷练了长跑不告诉我？亏我一开始还减速等你！谁知道你噌一下就跑第一个去了！” 萧岚也有些无奈：“我知道你们在减速等我，我一开始不也减速跟着嘛，可大家的速度也实在太慢了！” “我寻思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连累你们都不及格，所以我加速跑上去，示意你们追上来，可怎么没一个人追上来？” 萧岚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收获了无数道幽怨的目光。 大家不追上去，是因为不想追吗？ 他们也没有想到，有人能够全程冲刺啊！ 第131章 父子间的事，怎么能叫威胁 一开始萧岚突然加速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小小爆发一下。 没想到萧岚就像是屁股着火似的，一路火花带闪电，一加速就加到了终点。 跟在他后面的人，一开始还能闻到点尾气，后面连扬起的灰尘都看不见了。 “萧哥，你跟兄弟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们真的是去摆摊吗？该不会你们四个参加了什么虎豹营搞特训去了吧？” 萧岚还没有回答，其他人就帮忙回复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真是特训去了，李阿四怎么还会跑倒数！” “就是，李阿四的速度就是尺！他上半身是挺有劲，下半身不行啊！跑步成绩还是跟之前新警培训时一样！” “要我说，萧哥应该是每天站着摆摊，下盘给练扎实了！瞧他跑起来多稳！” 李阿四眼神里的怨念更重了，主要是针对萧岚的。 说好一起当菜鸡，你却悄悄搞逆袭。 “萧岚，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每天除了站着就是扎马步，凳子都不坐啊？” “太不够意思了，居然背着我偷偷进步，不行，以后我送菜都不搭电梯了，我要爬楼梯！区区六七十斤菜，我就不信我扛不上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今年穷，明年体测见！” 萧岚抿了抿嘴，看来他无需解释了，大家已经脑补完毕了，在他们心目中，萧岚已经是个睡觉都站着扎马步的卷王了。 算了，等积分充裕了，兑换几颗强身健体小苹果给李阿四他们几个吃吃，总不能太拉胯。 下肢的强度对于一个警察来说是很重要的，无论是追凶还是逃命，都很有用。 就是这小苹果的长相实在太过诡异，不知道怎么说服他们吃下去。 要不哪天做一道拔丝苹果，看能不能救一下吧。 今天的体测落下帷幕，萧岚特意跟老刘确认了一下，他的长相仍然不会被报道出去。 虽然这次全程录像，但主要还是用做内部资料，至于外宣方面，只会精选几张截图。 老刘：“我交代过了，你身份特殊，尽量选用背影照，或者把侧面照片运动模糊一下。” 说完老刘又是欣喜又是嗔怪地拍了萧岚的肩头几下： “你说你，你小子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谁能想到摘下各个项目第一的是你啊！” “嘿嘿嘿嘿嘿搞得咱们宣传的同事都不知道怎么干活了，真是对不住他们啊！” 萧岚压下了心中的吐槽。 老刘你在说“对不住”的时候，脸上能不能别笑得这么张狂。 “唉，你要是入职的时候表现这么优异，你老早就被安排一线任务了，怎么还会被安排做侦察工作……要不我跟上面说说，给你安排特……” 萧岚连忙打住：“别别别！我觉得现在就挺好，人各有所长，各有优势，我觉得我的特长就是侦察！” “你小子！” 老刘撞了萧岚的肩膀一下，朝他挤眉弄眼： “别说了，我懂，你就是舍不得我。像我这样天生具有领导魅力的男人，让下属想要追随也很正常。” “不过你还是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这样吧，我帮你留意着机会，总之不会埋没你的才能！” 萧岚没再推拒，他心中也隐隐有点期待，自己在警察这条道路上，到底能走得多远。 有了系统的鼎力相助，和警局领导的耐心培养，总不会毫无建树吧？ 说到警局领导……现在萧岚要回家，和那位疑似警局领导的亲爹摊牌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萧岚想通前因后果。 这馋嘴老登，为了死皮赖脸留下来蹭吃蹭喝，隐瞒自己是局长父亲的身份也很正常。 就是把亲儿子赶去住单位宿舍，把精装修的大房子留给萧岚住这事，多少有点不正常。 他都不敢想，如果他是安局长，该对下属有多大的怨念啊。 可别以后给他穿小鞋啊。 万一哪天安局长气不过展开报复，把萧岚派去缅北边境摆摊卖烤腰子，那就糟糕了。 此刻萧岚的求生欲爆棚，一回家就找老登对线。 “这个房子到底是谁的？你跟房主什么关系？” 老登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打马虎眼： “就……我亲戚的啊。我不是说过的嘛，他要出国，留我看家。” 萧岚冷冷一笑，直接抢过遥控把电视关了，搬了张凳子，坐到老登面前跟他对视。 “你说房主出国了，可我今天见着他了，你猜我在哪见的？” 老登眼珠子心虚地往一旁瞥了瞥： “我哪知道啊……大街上？可能就是长得有点像吧，你就见过房主一面，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不会认错的，我在警局见到的，当时他跟你在一起。” 萧岚不跟老登兜圈子，一脚踢开天窗说亮话。 “你老实说，房主就是我们安局对不对？安局还是被你从小坑到大的冤种儿子，对不对？” 老登支支吾吾，咿咿呀呀，期期艾艾，磕磕绊绊。 萧岚再放大招：“我已经问过安局了，他没有否认，只是让我回来问你。” 随便诈了一下，老登心理防线果然崩了，赶紧堆出满脸的笑： “嗐！你都知道了啊！其实我都没想着瞒你！就是我家那小子拉不下面子！非不让我说……” 在萧岚怀疑的扫视的目光下，老登低下了头： “好吧，是我不让他说，主要怕你有心理压力。” 萧岚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局长他是心甘情愿让我住进来的吗？还是屈服在你的威胁之下不得不同意？” 老登眼睛心虚地左右飘忽：“父子间的事，怎么能叫威胁……你这问得多冒昧啊，见外了不是……” “我们就是进行了一些友好协商，最终在大方向上达成了一致，过程中虽然个别观点有些争议，但是双方都默契地选择了求同存异。” 听到老登连这么文绉绉的话都憋出来了，萧岚觉得自己彻底完了。 达成一致，怕不是打成一致吧。 局长奈何不了亲爹，还整不了萧岚么。 被发配去缅北卖烤腰子指日可待！ 萧岚“腾”一下起身：“不行，我得搬出去，我走后你赶紧让安局长回来住吧！” “单位宿舍的床只有一米，翻个身都容易掉下去。他在那吃苦，我何德何能睡这一米八的大床……” 老登赶紧窜起来，强行把萧岚摁回凳子上： “没事！这孩子从小睡觉就老实，而且他单身，一米宽的床够他睡了！等他脱单了再考虑大床的事！” “何况他天天坐办公室，哪有你每天做饭辛苦！睡高级床垫是你干体力活应得的福报！” 萧岚顽强地想要站起来：“我有钱，我可以自己租房……” 老登在他肩上用力一压： “有钱那也得省着花！你刚出社会，能赚几个钱！你就把这当宿舍，安安心心地住这！就当是陪我！” 萧岚还是想起身：“可是我想养狗！” “我刚捡了一条狗，寄养在宠物医院，住在这总不能养狗吧？局长不会同意的吧！” “谁说他不会同意！他肯定同意，他可喜欢狗了！” “真的假的？那你现在就打电话问他，说是你想养狗，看他同不同意。” 萧岚突如其来的要求，让谎话张口就来的老登顿时钳口结舌。 “快打，你是不是不敢打？” 在萧岚的逼视下，老登磨磨蹭蹭地掏出了手机，慢慢腾腾地拨通了电话，然后被萧岚一把夺过，摁下了免提。 几声嘟嘟过后，电话被接起。 “爸，什么事？我十分钟后有个会，你尽快说。” 电话那头传来了安局长熟悉的声音，说得言简意赅。 老登心虚地咳了几下，用几十年都没用过的客气语气问：“我、我想在家养狗，可以不……” “不可以！” 问话都没问完，就已经遭到了对面的强烈反对： “狗多臭啊！狗毛还掉一地，不准在家里养有毛的生物，我对狗毛过敏！” 萧岚用眼神跟老登说：看吧，局长不同意，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老登急了，想用以前撒泼打滚的方式逼儿子屈服。 可是萧岚就在一旁看着，他不能坐实逆子心不甘情不愿的事实。 灵机一动，他的手指状若无意地在桌面敲击。 “你……要不……再想想？抛开你狗毛过敏不谈，其实养狗也是有好处的，是吧？” 电话那头的安局长刚想反驳说“我抛不开”，忽然听见了有规律的敲击声。 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摩斯密码！ 安局长说话的声音迟疑了下来：“我……再想想……” 一边回复，一边竖起耳朵去听逆父用摩斯密码传递的讯息，脑海中快速破译。 【xl】萧岚 【gou】狗 【ban zou】搬走 虽然只是几个简短的关键词，安局长还是迅速理解了逆父想要传达的句子本意。 狗是萧岚想养的，不能养萧岚就要搬走…… 考虑到安局长每天的口粮还得从逆父的指缝间漏出来，而逆父的口粮全部来自萧岚…… 【mei】没 【fan】饭 【chi】吃 解读出新传来的三个拼音，安局当即改口： “我仔细想了想，狗是人类的好朋友。” “虽然它会掉毛，但是人也会脱发，狗都不嫌弃人，人也不应该嫌弃狗。” “对狗毛过敏是我免疫力太低，它掉的不是毛，是我健康状态的晴雨表，它在提示我要多锻炼身体，它在督促我要自强不息。” “所以你想养就养吧，只要别养二哈，别拆家，什么都好说。” 老登得意一笑，挂断电话后对着萧岚呲起了牙： “你看，我就说了，他可喜欢狗了！放心养吧！” 他们也就欺负萧岚满脑子菜谱，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当着他的面就用密码传递暗号。 萧岚虽然感觉安局长前后态度的变化不对劲，但是局长都答应了，那他也不好意思再说搬走的事了。 只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的萧岚，思来想去，还是上网买了两个带密码锁的饭盒，准备送给局长。 至于这锁防的是谁，就不用说了吧。 晚上，萧岚再次出摊。 一路上他都在祈祷，千万不要碰到饕哥，千万不要碰到饕哥。 好消息是，他开摊了半小时，饕哥确实没有来。 坏消息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老熟人来了。 秦高杰，那个踩点之王，竟然从凤安区跑来城南这里，还带了一大批人。 这批人是他们【凤安区美食跑腿代购群】的群成员，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大型团建。 自从手工包子老板离开以后，【凤安区美食跑腿代购群】就逐渐删去了“凤安区”三个字，因为凤安区没有美食了。 他们只能在全城搜刮和代购，每天传递最新美食资讯。 现在全城每个角落，乃至周围几个市，都是他们的关注区。 而最近风头无量的黄焖鸡和煲仔饭，就是他们的新宠。 在今天来这里团建之前，他们已经尝过味道了。 他们是花高价代购的，送过来已经冷了，但是味道依然美味得不同寻常。 最近黄焖鸡因为跳楼事件越来越热，他们代购都已经代购不到了。 一商量，干脆趁着周五下班，组队过来团建。 这一凑就凑够了20多个，基本都是同公司的，或者隔壁公司的。 换做是以前，秦高杰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参加这种团建的。 但是，自从吃过好吃的手工包子之后，他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于美食的探究越发热切。 “老板，一份黄焖鸡米饭一份煲仔饭，煲仔饭在这里吃，黄焖鸡打包。” 天知道当萧岚一抬头和秦高杰四目相对的时候，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有多强烈，从脚底板涌出，直通天灵盖。 萧岚手一哆嗦，差点没烫着自己。 啊，这是怎么找来的啊！ 凤安区在城东的郊外，而这里是城南的市中心。 虽然算不上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好赖也有几十公里的距离啊！ 这他们都肯来，为了一口吃的不要命了啊！ “老板？老板？” 秦高杰再次对着萧岚喊了声，像是以为他没听清似的重复了一遍需求。 第132章 老板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萧岚紧张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回话了。 他赶紧对着旁边的胡莱耳语一番，这下胡莱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老熟客找上门了，萧岚有暴露的风险。 “我们老板最近嗓子哑了，说不了话。” 胡莱出面给萧岚解围： “你确定要现在打包吗？等你们吃完煲仔饭，打包的黄焖鸡估计冷了。” 一旁的女同事小橙笑着接了胡莱的话：“哈哈，老板你们生意太好了，不赶紧打包，怕吃完没有了啊！” 秦高杰深以为然地点头： “是啊，冷一点不要紧，反正平时我们找跑腿代购，拿到手里也是冷的。冷的还是那么好吃。” 忽然，秦高杰深深看了萧岚一眼，还歪着头打量萧岚的眼睛： “老板，我怎么觉得……你的眉眼有点熟悉，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啊……” “你以前在凤安区做过生意吗？能加个微信群吗？” 萧岚心头巨震，但他强作镇定地摇了摇头。 胡莱连忙替他狡辩： “没！我们是第一次做生意！微信群还没有建，加不了！” 秦高杰也不知道信没信，只见他微微躬身，想凑近去看萧岚的瞳色。 作为踩点王，秦高杰的计算能力跟他的空间重构能力一样强。 同时，这意味着他的瞬时记忆能力也很出色。 有时他觉得他的眼睛就像个照相机。 咔嚓一下，所看见的事物就会变成“照片”，定格在他的脑海里。 他记得手工包子老板的瞳孔颜色有点浅，近乎棕色与褐色之间。 所以他想拿脑海中的“照片”，和眼前的这个眉眼熟悉的老板比较一下。 可是现在是晚上，没有这么容易辨认瞳孔的颜色。 倒是萧岚注意到他的打量，连忙垂下眼帘，假装忙碌。 只有颤抖的小拇指彰显了他内心的慌张。 应付完了这二十来号人，萧岚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给自己下单了好几款颜色不同的美瞳。 半小时急送的那种，直接送到家里。 顺便他还上网买了好几种不同款式的平光眼镜，准备以后出任务用。 “见了鬼了。戴上口罩和帽子都不顶用了吗？这都能眼熟？” 萧岚小声念着，又赶忙网购了几顶假发。 看来以后摆摊，光是换个地点和食物是不够的了，还得乔装打扮。 现在冬天还好说，穿得多点，包裹严实点，大家也不起疑。 到了夏天就难办了，穿的衣服少，身材轮廓、外形特点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很难不暴露啊。 再这样发展下去，该不会有一天，他会沦落到要女装摆摊的地步吧？ 萧岚急了，连忙在心中喊：“系统！系统你说句话啊！” “你就没有什么道具，可以帮我一把吗？易个容啊什么的！” 系统依旧没有出声，萧岚不死心地打开【积分兑换商城】查看。 依然没有什么货品上新，还是之前的【绝不自杀紫砂锅】和其他炊具。 前不久，萧岚靠着抓到李明那帮团伙赚得的积分，又买了10个小砂锅。 这会儿页面毫无变化。 不对！ 定睛一看，还是有变化的。 右上角，多了一个【刷新】的按钮，这意味着可以刷新商品。 就是每刷新一下，就需要消耗100积分。 “好好好，现在消耗积分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多了，真是永远都不够用啊。” 嘴上虽然在吐槽，萧岚还是点击了【刷新】按钮。 【异口同声薄荷糖】1000积分。 这是什么？ 萧岚点开详情一看，发现它的介绍是：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这……是不是有点偷懒了啊，系统这是直接把《口技》的原文照搬过来，当成商品介绍了。 乍一看，好像是萧岚想要的那种可以伪音的道具，可是，为什么叫【异口同声薄荷糖】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他定睛一看，顿时恍然大明白，原来是他看错了。 分明是【异声同口薄荷糖】，这就是吃了能发出不同人声的道具啊！ 萧岚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这种必备道具可不能心疼积分。 伪音都有了，迟早也能刷新出易容的道具吧。 就是现在萧岚实在舍不得再次刷新，穷啊，恨不得一分积分掰成两半来花。 再来个罪犯让他抓抓就好了。 有没有傻一点的罪犯自投罗网啊！ 是他的黄焖鸡和煲仔饭还不够出名吗？还是他做的饭不够香？ 怎么一个罪犯也没诱捕过来呀？ 萧岚盯着小吃车一直亮着的蓝灯，几乎要怀疑是红灯坏了。 想当初在电子园区，那是时不时就闪下红光。 纳闷了一会儿，萧岚总算是想通了。 与电子园区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不同，这里作为购物中心，黄金地段，周遭的安保拉到了最高级别。 3米一个监控摄像头，5米一个保安室岗亭，10米一个流动警务室。 敢来这里作案的，要么是脑子有包的蠢贼，要么是胆大包天的大盗。 这两种都属于正态分布的两端，都是少见的，中间最常见的那批都不来这里。 难怪有钱人要搬到好的地段住呢，无形中避开了多少麻烦。 正想着，萧岚忽然瞥见了一抹红。 嫉恶如仇小吃车久违地亮起了提醒，然而颜色却是微红。 这放在电子园区那边，这点颜色萧岚可能都不会上心。 不过既然难得出现了一个，萧岚还是抬头看了一眼。 “老板， 要一份黄焖鸡，打包。” 眼前是一个男人，看着长相还挺老实，就是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放哨，活脱脱智商欠费的样子。 对方这副尊容，萧岚都有点不好意思长时间盯着看，生怕显得冒犯。 他只能调出小吃车显示的犯罪记录看了起来。 【蒋武德，多次扒窃，未遂；网络诈骗，未遂；仙人跳敲诈，未遂；偷电动车，未遂……】 萧岚一下子就愣住了。 啊这…… 众所周知，最赚钱的办法总是写在《刑法》里。 而这个叫做蒋武德的人，明显是照着刑法去违法犯罪的，但是居然每一项都是“未遂”。 难怪小吃车显示他的犯罪程度只是微红。 一时间萧岚都不知道该说他倒霉还是幸运。 上天这是让他迷途知返啊！ 地下的祖宗要是能托梦，一定会在梦里语重心长地劝他： “趁早找个班上吧，违法犯罪不适合你！” 他现在这情况，完全不值得萧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抓，甚至不值得浪费一颗价值200积分的小辣椒让他投案自首。 只能是静观其变。 小吃车已经记录下了他的长相和名字，之后要是犯了什么事，很容易缉拿归案。 就是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愿他只是为了来吃一顿好吃的吧。 “您的黄焖鸡好了。”萧岚礼貌地把外卖递了上去。 蒋武德拎着打包好的黄焖鸡，直接转身离开。 拿着外卖走出十来米，他忽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流露出懊悔的神色。 “哎呀，我怎么就真买了呢！” 其实蒋武德已经吃饱了，在他排队买黄焖鸡之前，他已经在购物中心吃了一顿大餐。 之所以这么奢侈，敢去商场里面吃大餐，是因为他今晚要干一个大单。 单子干成了，那可不少赚，不得提前开香槟庆祝一下嘛。 绿景华庭，那可是这片区域最高档的小区，进去偷一圈，存款都得翻三番。 很多贼不敢打这个地方的主意，因为进出都有严格的检查。 但是，蒋武德凭借着丰富的人脉和聪明的大脑，发现了一个bug。 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突破安检进入小区，偷了东西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赃物离开这里。 那个bug，就是垃圾车。 负责开垃圾车的那个人是他一起蹲过看守所的熟人。 熟人有次喝醉的时候说漏嘴，说绿景华庭早晚都会集中清理一次垃圾。 晚上大概是8点半左右，早上是6点半左右，垃圾车会开进开出。 蒋武德的计划非常谨慎，晚上8点半，他坐着垃圾车进去，找地方藏身。 到了凌晨4、5点钟，大家睡得最熟的时候再行窃，偷好的东西用垃圾袋装好，再坐着6点半的垃圾车出去。 这样，他就能避开进出的人脸识别和监控。 可是，这份黄焖鸡，完全是他计划以外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准备往绿景华庭小区走去，结果他的双脚却自动拐来排起了队。 莫名其妙地，买了一份黄焖鸡。 都怪这鸡太香了，夜风把它吹得只往人鼻孔里钻，戴着口罩都挡不住。 现在这份黄焖鸡怎么处理，让他犯了难。 吃吧，已经没时间了，垃圾车马上就要开进去了。 不吃吧，就这么丢了又很可惜，闻起来很香不说，价格还不便宜。 “算了算了，留着当夜宵吧。” 他要从8点半一直等到第二天6点半，这期间他说不定会饿，到时候吃了补充补充体力也好。 计划通！ 不得不说，蒋武德的计划乍一看漏洞很多，但是实施起来，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高档小区门口的守卫固若金汤，普通人很难进得去。 但是只要进去了，里面就是广阔天地，任人翱翔。 很多有钱人都注重隐私，日常边界感很强，平时回到家就大门一关，与左邻右舍谁也不认识谁。 或许他们在小区群聊里交流很密切，但是线下面对面都对不上号。 利用了这一特性，蒋武德成功混进去以后，就相当于泥牛入海，彻底融入了环境。 只见他拎着一份黄焖鸡的外卖，穿着一身廉价衣服，在夜色的保护下，大摇大摆地走。 周围许多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家长，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家孩子，压根不去看别人。 偶尔有人抬眼，看到蒋武德这副充满钝感力的模样，压根没法把他和“小偷”联系到一起。 毕竟当小偷的前提，得手脚麻利，脑子灵光，他看起来两样都不沾，活脱脱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蒋武德一脸不大聪明的样子，竟成了他的保护色。 他在小区花坛长椅上大剌剌坐下，光明正大地打量小区里适合下手的人家。 很快，他就找到了突破口。 有户住在五楼的人家，大概是为了美观，没有装防盗网。 屋主可能觉得自己住在五楼，已经够高了，不装也没事。 但问题是，一到四楼都装了。 一到四楼的防盗网构建成了一个天然的梯子，爬起来比爬树简单多了。 而且家家户户都有专门预留出来的空调外机位，那个地方宽敞得很，简直就是天然的藏身地。 至于监控，算蒋武德幸运，本来之前小区公共区域有很多监控摄像头，形成一张没有死角的网。 但是后来有不少业主在群里闹了，强烈要求减少监控数量。 理由一是侵犯隐私，拍到自家住宅内部了；二是，家家户户谁没有家用摄像头，真进贼了他们会知道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但问题是，他们就算知道，那也是事后。 普通人不会24小时盯着家里监控，都是出事了才翻记录回看，可那时，蒋武德已经带着赃物逃之夭夭了。 瞅准目标，计划正式实施。 夜里11点，在小区里面玩乐散步的人逐渐少了。 蒋武德避开监控摄像头，朝着目标人家的阳台走近。 一切都非常顺利，他在灌木丛中蹲到一到四楼的人全部熄灯，这才开始了他的攀爬。 有了防盗窗，他爬起来毫不费力，甚至拎着一碗黄焖鸡米饭都不耽误他的行动。 终于，他到达了他想去的空调外机位。 那里很宽敞，不仅能放空调外机，还特意加了挡板作为装饰。 蒋武德不但能坐下，甚至感觉自己能躺着舒舒服服睡一觉。 屋里暖气开得像不要钱似的，他在这里都觉得很暖和。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就等时间一到，出手偷盗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了凌晨2点钟。 蒋武德已经眯了一觉了，醒来的时候看了看手机，发现离动手时间还早。 肚子有点饿了，他想起自己带上来的黄焖鸡，不由得感慨自己真有先见之明。 第133章 该不会沦落到女装摆摊吧? 瞧这夜宵准备得多好！多合适！ 吃饱了，消化一下，补充了能量正好有力气干活。 他开始轻手轻脚地打开饭盒，这么冷的天，饭菜放在室外几小时，肯定已经冷了。 冷菜冷饭，纯纯就是充饥，色香味美就指望不上了。 可是蒋武德没想到，才开一个小口，他竟然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这味道，和刚出锅那会儿的香味不遑多让，只是少了蒸腾的热气，多了一份沉淀下来的浓醇。 蒋武德特意把饭盒拿出去一点，借着幽暗的路灯打量里面的饭菜。 只见黄焖鸡的色泽依然那么鲜亮璀璨，亮过天上的星子。 青红椒也没有变色，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些水分，而变得表皮略微绵软。 汤汁早就在焖的过程中被大火收走了，残余的少量酱汁，已经被米饭吸收完毕，因此鸡肉之间没有凝固成一坨一坨的汤汁，它依然保持着刚出锅时的模样。 最令人叫绝的，还是萧岚选鸡的本事。 他买的鸡不肥不瘦，鸡皮底下只有薄薄一层肥油。 这些油脂已经在煮的过程中，被均匀地分布在整道黄焖鸡里，没有多余的凝结成块，浮在表面。 要知道，吃冷饭，最难受的就是吃到冷掉的油脂。 它黏在菜上，好像是蜡烛的碎屑，吃进嘴里有种诡异的滑腻胶质感，让人非常膈应。 而这道黄焖鸡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一切都是刚刚好，固然没有刚出锅的时候香，也别有一番风味。 蒋武德同时夹起两块青椒和红椒，先放到嘴里，不为别的，就因为它们看着色泽最艳丽，最诱人。 它们也果然没有令蒋武德失望，经过长时间的放置，青椒红椒已经彻底被肉汁和汤汁渗透。 吃进嘴里，吃的是蔬菜，但尝到的却是肉味。 蒋武德好吃得眯起眼睛，又吃了一口米饭，清淡的米饭正好和青红椒的咸味中和，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配菜都这么好吃，那肉菜也不至于太差吧！ 筷子再次夹起一块鸡肉，鸡肉虽冷，但是鸡肉的鲜嫩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兴许是因为热胀冷缩的原理，冷掉的鸡肉更加弹牙，鸡皮也更有嚼劲。 蒋武德吃得忍不住疯狂吧唧嘴，时不时发出一些“嗯”“啊”的语气词。 反正是半夜两点钟，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 没理由因为他在屋外发出一点声响就全家惊醒吧，人的耳朵哪有这么灵敏。 可蒋武德不知道的是，人的耳朵没有这么灵敏，但人的鼻子有。 不止是鼻子，整个肠胃系统都灵敏着呢。 夜深，在这个家家户户都熟睡，没有人开火做饭的时间点。 黄焖鸡的香味，犹如冬天的蚊子，明明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可就是不知道它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进去。 香味飞到正在熟睡的人身边，绕着人们的鼻端不断飞舞盘旋，仿佛在寻找可以攻击的弱点。 那微弱的香味，在寂静的深夜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人们仿佛听见蚊子的嗡嗡声一样，不论睡得再熟，也在古老的召唤中陡然惊醒。 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好端端的，感觉肚子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痛。 可仔细感受，这一拳不是来自外力，是从里面开始痛起。 分明是他们的胃在大半夜发癫，在肚子里疯狂捶打、翻滚、蹦跳，尖叫着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吃东西！” 只是，香味是无形的，不像蚊子还有个目标可以消灭。 熟睡的夫妻俩连扰人清梦的“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他们只能惊惶无措地睁开眼，在黑暗中茫茫然地分辨香味的来源。 夫妻俩看到对方一骨碌爬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对方在梦游，还是自己在做梦。 “怎么回事？是谁大晚上烧菜吗？”丈夫哑着声音问。 妻子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答：“不像啊，没闻到烟火气……” “难道是孩子半夜饿了起床热菜？” 妻子突然想到这个可能，立即睡意醒了大半，连忙披衣准备出门。 丈夫看到老婆起身，他也打着呵欠，披上外套跟上去。 一开房门，没走几步，恰好看见儿子和女儿分别从各自的房间，揉着眼睛走出来。 过道的自动感应灯亮起，女儿一见到爸妈，就小声问：“爸妈，你们在做饭吗？” “没有啊！” 夫妻俩齐齐否认，然后同时看向儿子。 儿子一摊手：“我寻思你们仨背着我偷偷吃夜宵呢！” 既然一家四口都在这里整整齐齐，那香味就不是来自他们厨房了。 “难道是隔壁邻居在做菜？” 女儿和儿子同时在空气中抽动鼻子，闻了几下之后，他们同时望向了一个方向。 “好像是阳台传来的……” 鼻子到底还是新的好用，夫妻俩就闻不出来具体的方位，他们选择相信孩子们的话。 大概是出于好奇的心理，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到阳台边，推开了推拉门。 丈夫探出半个身体，往外望去，小声嘟哝：“奇怪，也没见谁家开火啊……” “难道是路边摊？听说我们大门门口有一家生意特别好的黄焖鸡……” 妻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顺势带了一个高强光手电筒。 她的本意是想照一照，是不是大晚上还有人在门口摆摊，要是有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去放纵一把，吃上一顿。 然而，手电筒转了几下之后，摊位没见着，倒是让她看到了一张粘着饭粒的人脸。 那张脸飘在距离他们阳台一米多远的空调外机位上，眼睛因为突遇强光而下意识闭上，还伸手去挡。 骤然在半夜看见自己阳台旁边出现一个陌生男人，这简直就是恐怖片的情节，即使丈夫孩子在身边，也难以遏止内心的恐惧。 妻子的大脑就像轰一下炸开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猛然爆发。 “啊啊啊啊——” 萧岚是第二天才听说这个新闻的，没有上网，而是在摆摊的时候听顾客说的八卦。 “听说了么，昨晚有个贼偷偷溜进对面的高档小区，在人家空调外机位里蹲着，准备半夜作案，结果被屋主全家人逮了个正着。” “啊？这是怎么逮住的啊？贼偷东西的时候声音太大，被屋主听见了？” “才不是呢！听说是那个贼偷东西还自带宵夜，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吃上了，香味把屋主一家人都香醒，闻着味儿把贼逮住的。” “啊？？？” “啊？？” 讨论的是一帮正在排队买黄焖鸡和煲仔饭的人，他们前面的队伍太长，干脆聊起了闲话打发时间。 “真的假的？偷东西还自带宵夜，太假了吧？” “是啊，什么宵夜味道这么香，还能把全家都香醒？” 正说着，忽然有对夫妻插入他们的讨论： “真的，虽然很离谱，但是就是事实。” “那个贼带的夜宵是黄焖鸡米饭，就是我们正在排队的这个摊卖的。” 其他人对这突然插话的夫妇感到疑惑：“你们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们也住高档小区，在群里看到的？” 那对夫妇忽然相视苦笑，面露尴尬说： “我们当然知道，因为那个贼……偷的就是我家。” 至于贼吃的黄焖鸡就是在门口摊点买的这件事，还是他们跟着去了警局以后，从贼的口中问出来的。 昨晚这件事，暴露了他们家在防盗上的漏洞，也把两个孩子吓得不轻。 夫妻俩第二天班也不上了，请了一天假，专门请师傅来安装防盗网。 到了中午，师傅们都走了，夫妻俩想到昨晚香醒他们的黄焖鸡米饭，特意跑下楼买。 没料想这家摊子这么多人排队，队伍都快排到他们小区大门了。 一听排队的人讨论才知道，有不少人是高档小区里的住户。 这些人看了小区户主交流群，知道了昨夜尖叫声的来源，弄清来龙去脉以后，全都好奇地跑出来尝试。 到底什么水平的黄焖鸡，能香到让一个贼犯罪的时候都不忘吃上一口？ 夫妻俩排到前排的时候，特意当着众多顾客的面，给萧岚送上了锦旗： “谢谢老板，你做的鸡可是咱家的幸运鸡啊！要不是黄焖鸡太香，咱家被偷了都不知道！” 他们家里有不少高档名酒，这一偷，不知道损失多大。 钱还是其次，就怕小偷登堂入室，惊醒家人，情急之下伤害了他们一双儿女。 好在他们在小偷没入室之前就把他逮住了，现在想起来，真是万幸。 当饕哥按照昨天的时间找来摊位的时候，看到这大排长龙的景象，吓得差点举不起自拍杆。 整个直播间都因为他的手抖，感受到具象化的“震撼”。 “这啥情况啊这是！” 饕哥怎么也想不到，也就一天光景，这排队的人数就翻了倍。 “就算我昨天直播宣传了，也不至于引来这么多人吧？” 饕哥自觉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自从凤安区的热度过去以后，他的热度也在断崖式下滑。 他对此是无所谓的，反正粉丝多粉丝少，不也一样要直播。 可是他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这么多人，人数多到轮到他估计卖光了。 站在队伍末尾偷听了一会儿，饕哥才弄清楚人气暴涨的原因。 “原来是上了社会新闻的笨贼啊，那个贼自带宵夜把屋主全家香醒的事情已经入选年度奇葩新闻了。” “可恶，因为这个笨贼，我今天不会吃不到新口味的煲仔饭了吧！” 直播间的观众全在打趣： 【饕哥，快使用钞能力！】 【住附近酒店走过来还是太远了，我建议你去对面绿景华庭买一套房，今后这个摊就在家门口，谁排队都没你快！】 【谁还记得，饕哥上次在凤安区买房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房子有了，包子老板跑了。 这次再买房，不会煲仔饭老板也落跑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也不是谁都像包子老板身世这么可怜，必须抛下事业去给弟弟治脑子。 我打赌这个煲仔饭摊主的生意一定会做大做强、开创辉煌！】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确认一下煲仔饭老板身边有没有脑子不好的弟弟！】 一语惊醒梦中人。 饕哥看到最新的一条弹幕，连忙提高了警惕。 昨天他来这里吃饭，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老板，听说老板有事忙去了。 今天他一定要和老板交流一下，问问对方未来的规划。 失去一个包子老板已经让他痛不欲生，再失去一个煲仔饭老板，将会成为他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于是饕哥队伍也不排了，直接沿着长龙，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离得不远不近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了三个人影。 这其中，必然包含着一个是老板。 他也没说话，只是在一旁，混在等待的人群中悄悄打量。 不经意间，萧岚一抬眼，恰好对上饕哥凝视的眼眸。 视线相对，萧岚压下心头的紧张，尽可能淡定地低下头去。 不慌，他已经戴上了黑色的美瞳，遮挡住了原本的瞳色。 美瞳除了能改变瞳色以外，还在视觉上有放大双眼的作用，细微的变化，足以让饕哥将他当成另外一个人。 如果光是眉眼的改变没有效果的话，那么加上声音…… “您的黄焖鸡打包好了。” 萧岚一张口，声音沙哑粗嘎，与他原先的音色截然不同。 像是通宵炫了三包烟，两斤酒，隔天醒来，一滴水都没喝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任谁都没法把他和嗓音清亮的手工包子老板对上号。 果不其然，弹幕里的留言都变了。 没张口之前，直播间里还有眼尖的粉丝说： 【我怎么觉得，这位煲仔饭老板依稀长得像故人？】 【这鼻梁，这眉毛，这大眼睛，这大口罩，真的好像那位故人啊！】 【该不会……手工包子老板为了躲开饕哥的穷追不舍，特意来到凤岭南区这边卖煲仔饭吧？】 【前面的，猜想太离谱了，你说包子老板是为了躲开凤安区那些贼伙的报复，隐姓埋名卖煲仔饭，这还说得通！】 第134章 这哪里是蟑螂，这分明是抱脸虫 【通！太通了！我觉得上一条弹幕说的是事实！】 【饕哥，要不你问问他？你喊他一声包子老板，看他敢不敢答应？】 饕哥被粉丝们怂恿着，也觉得眉眼越看越像，尤其是高耸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说不出的相似。 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萧岚先一步说话了。 他一张嘴，顿时饕哥的心就死了。 直播间里也是哀嚎一片。 【住口！住口！来个人毒哑他！快点上哑药！】 【朕的哑巴新郎，为什么要开口说话……】 【能有几分像包子老板，已经是你的福气……】 【不开口像白月光，一张嘴是公鸭嗓。】 饕哥的心彻底死了，他不再抱有幻想，只能接受了这个惨痛的事实。 不过，往好处想，这意味着凤岭市将来会有两个手艺超级好的老板。 他将来年纪大浪不动了，可以考虑在凤岭市定居。 一三五住凤安区吃手工包，二四六住绿景华庭买煲仔饭，周日就去附近逛逛发现其他美食，这日子想想就美。 想到这，饕哥释然了，并且发动了钞能力。 他对着排在最前面的两三个人说：“请问你们谁愿意出帮我代购一份牛肉煲仔饭？我出200收。” 牛肉煲仔饭的原价是60一份，饕哥一下子翻了3倍还不止。 普通人很难拒绝得了这种诱惑，每个人都有两个名额，只需要帮饕哥买一份即可，左手倒右手，净赚140。 可惜，在场的这几位全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能这么快占据前排，就是靠着近水楼台，全是住在对面高档小区里的住户，没一个缺钱的。 “不好意思，我答应了家人打包两份回去。” “我也是。” “我也是。我两份还不够，还想多收几份呢。” 甚至还有人倒反天罡，转头问起了饕哥： “兄弟你是专门做黄牛的吗？你购买一份要200，转卖出去多少钱？ 别担心，我不是想抢你生意，我是想跟你买。排队太浪费时间了，我排个队的功夫，能赚上万呢……” 好家伙，这是饕哥第一次钞能力失效。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是开了眼界： 【乖乖，这个世界有钱的主怎么这么多，为什么不能算上我一个？】 【算是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富人自有富人磨……】 【刚开始看饕哥吃瘪我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弱者还在哭泣，强者已经买了机票，飞去凤岭市做代购去了……】 这些弹幕说得其他观众心痒难耐，跃跃欲试。 就在大家掏出购票软件，准备去凤岭市做代购发财的时候，直播画面出现了变故。 “啊啊啊——” 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尖叫，只见有个年轻女人从折叠桌旁一跃而起，犹如吗喽附体。 另外几个同桌的人疑惑地看向她，满眼的疑惑。 突然，他们向下一看，视线聚焦在一个乌红油亮会动的东西上，顿时也齐声尖叫，飞窜起身。 “我靠好大！” “我靠蟑螂！” “我靠好大的蟑螂！” 周围其他桌子的人听见了，纷纷避让开来，有些人惊恐得差点把桌子掀翻。 其中有些胆子大的人，不满地抱怨：“不就是蟑螂嘛，至于这么大反应……啊啊啊啊啊我靠好大救命啊啊啊！” 前一秒还淡定，下一秒胆子再大的人也吓得头皮发麻。 只见地上那只蟑螂足足有三根手指宽，半个巴掌长，浑身红褐油亮，人们越躲，它越是朝人多的地方飞扑。 还专门往人的脸上扑。 这哪里是蟑螂，这分明是抱脸虫。 别说第一个发现的女人看到了要尖叫，就算是八尺壮汉看到了也得哭着喊娘。 凤岭市地处偏北，这里常见的蟑螂是德国小蠊，长不大的那种。 最大的小蠊顶多就长到小指头这么粗、半根小指这么长，都没有蟋蟀大只，直接无视就行。 可是眼前的这只蟑螂真是不得了，它根本不是凤岭市常见的品种，它是美洲大蠊。 瞧它那一身发红的鞘翅，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血色猩红的光芒，犹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索命凶兽。 人被蟑螂杀死的可能性很低，但绝对不是零！ 所有正在排队的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整条长龙乱成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壁虎，很快就开始“断尾求生”了。 不少人队也不排了，饭也不吃了，直接逃走。 这帮人平时在小区里居住，在商务楼里上班，在购物中心逛街，每个地方的物业都会定期请人做消杀。 他们连小蠊都没怎么见到，更何况是这么硕大的恐怖品种。 好几个勇士试图伸脚去踩，可是还没踩下去，那只雄赳赳的美洲大蠊就飞扑上鞋面。 硕大的身躯，加上微展的翅膀，几乎把整个鞋面都覆盖了，这要是翅膀全张开了那还得了？要是顺着裤管爬进来还得了？ 勇士们吓得全部腿软成面条，疯狂抖腿喊救命。 最后还是这只大蠊主动放弃了阵地，饶过了这批脆弱的人类，主动离开去征服星辰大海，情况才有所好转。 可是被这插曲这么一闹，顾客们已经从满脸期待变成了满脸菜色，不吐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啊。 “到底是哪来的蟑螂啊！吓死人了！” “不会是厨房不干净招蟑螂吧？咦惹好恶心，我不吃了！” “噫——肯定是了，太恶心了！走了走了！” 一旦有人提出了猜想，大家都顺着怀疑上了最前方的煲仔饭摊点。 在煲仔饭摊点出现之前，从来没见出现这种玩意儿。 肯定是摊主的厨房卫生处理不干净，才会吸引来这种脏东西。 排队的人逃也似的离开了，害怕再遇上这样可怕的生物。 还有的人，眼看着马上就到自己了，钱都已经付了，煲仔饭正在煮。 犹豫再三，还是离开了。 东西再香再好吃，只要厨房卫生条件不好，那就吃不下去。 这些人一边走还一边摇头：“果然路边摊卫生条件就是不行，嗐！我真是被香味迷了心……” 眨眼的功夫，整条队伍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之前还担心排队都买不到的煲仔饭，陡然变成了没人要的了。 饕哥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展开让他脑子没能反应过来。 忽然，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扭头一看，是张陌生的脸。 那个陌生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哥们，你还要煲仔饭代购吗？我帮你买，你给我100就行，不用200了……” 直播间的人都被无语笑了： 【什么鬼！还想着赚钱呢！都没人排队了，饕哥直接上去买就行了，哪还用得着你！】 【呜呜呜发财梦碎，我刚买了去凤岭市的机票，想着做黄牛发财，马上就塌房了……】 【怎么会这样啊，我看着这厨房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蟑螂？饕哥你是不是开滤镜了，把滤镜关一下？】 作为跑堂的吕东把刚熟的煲仔饭给人端上去，谁知道客人直接避开他，满脸惊惧： “我、我不吃了，能退钱不？60一份呢！或者转让给下一个人行不？” “不对， 是你们必须给我退钱！你们卫生条件太差，顾客吃不下去，这是你们的问题！” 吕东也目睹了刚才混乱的一幕，他后知后觉原来顾客怀疑蟑螂是从他们厨房跑出来的，赶紧大呼冤枉。 “这怎么是我们的问题呢！我们的厨房是全开放的，你们看得见啊，可干净了！” 顾客们脸上流露出些许犹疑，可是刚才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大，还是摇了摇头。 “看得见的地方干净，那看不见的地方呢？有句话说得好，当人们在厨房看见一只蟑螂的时候，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藏了成千上万只！” “总之你们的卫生有问题，说不定是厨余垃圾没处理，或者是掉落剩饭残渣进缝隙里，蟑螂肯定是你们招来的，你们的饭菜我们不敢吃了，赶紧退钱！” 吕东气鼓鼓地把煲仔饭往桌上一放，拉着那个顾客的手就去厨房看： “哪里来的厨余垃圾啊！你们一个个把砂锅舔得多干净你们心里没数吗？” “你看到那边那条蹲在树下的狗没有？那条狗馋得口水都快把自己溺死了，愣是没有一点剩饭剩菜给它吃！” “你再看看我们的灶台，你看看这卫生条件！我们自己人进去都是穿一次性鞋套的，一天擦八百遍！头发丝都容不下一根，哪里容得下蟑螂？” 吕东说的情真意切，有理有据，义愤填膺，那位顾客也有一些犹豫了。 可到底吕东说的只是一面之词，蟑螂却是实打实的。 顾客摆了摆手：“行吧，就当蟑螂不是你们这里的吧，反正我是没胃口了。我还没吃，所以可以退款吗？” 吕东气得嘴唇直打哆嗦。 他有种跟人吵架的时候，努力摆事实讲道理，对方却只是敷衍着说“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行了吧”的那种无力感。 萧岚也很气愤。侮辱他的厨房不干净，相当于侮辱他的厨艺不行。 可他毕竟是做过大老板的人，心胸气度还是有的。 “算了，别争了，给他们退钱吧。” 萧岚说完，又在胡莱的耳边耳语一阵，让胡莱替他抬高声音说： “所有提前付了钱，但是还没有拿到煲仔饭的人可以退款，请一个一个来。” “我们理解大家受到了惊吓，本着自愿交易的原则同意退款，不是出于心虚。我们可以保证，这蟑螂绝对不来自我们的厨房。” “甚至我们可以很自信的说，我们做的饭菜，很可能是绝大多数人一生中能在外面吃到的最干净的饭菜之一。” “我们也知道空口无凭，所以接下来我们会报警调取附近监控，也会请相关单位过来核验我们的卫生资质。 我们怀疑是有竞争对手在恶意抹黑，如果大家信得过我们的大家 ，可以留下来观看全程。” 萧岚这话掷地有声，虽然不是他亲口说的，但达到的效果是一样的。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风向转变。 “敢报警，那看来老板是真的很有信心。” “仔细想想，老板也是无妄之灾。这里本来就是露天环境，谁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蟑螂，直接扣了一顶帽子到老板头上。” “我觉得真的很有可能是竞争对手恶意使坏。这么大一只蟑螂，得养多久才能这么肥？老板开店才一星期，哪有条件养！” “肯定是生意好遭人眼红了。人红是非多啊！” 那些打心眼里不信的顾客都已经直接离开了，而留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想要再观望一下。 在萧岚报了警，等待警察过来的过程中，还有人兴冲冲地跑上来大喊： “没人买的话，那我可买了！老板，给我来两份煲仔饭，堂食一份，打包一份！” 旁边有人震惊：“你还敢吃？刚才不是冒出一只大蟑螂吗？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嫌疑没有洗清，你就敢吃吗？” 谁知那位顾客不屑地撇撇嘴： “蟑螂算什么？不要小瞧我呀，我可是有7年丰富的点外卖经验，老鼠鸭脖我都吃过，你拿蟑螂吓唬我？” 周围的人闻言一惊，下意识地和这位顾客拉开距离。 好家伙，你在身体里养蛊呢！ 不过他这话一出，倒也唤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一些还在犹豫的人，顿时被激出了勇气，也走了上去： “来不及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班了，都吃路边摊了还搁那挑三拣四，老板赶紧给我来一份，没人排队正好！” “有道理，我管它蟑螂哪来的，只要别出现在我碗里就行。我就当不知道，最起码还好吃呢。” 这话说的，饕哥都有些心动了。 现在人少，不用排队就能买到，要是等会儿查了监控，误会澄清了，那可能又要大排长龙了。 不过这次警察出警的速度格外快，没等饕哥纠结完毕，警察已经赶到了。 “谁报的警？” 欧阳岳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都想笑，明明他是萧岚的专属警官，只对接萧岚一个人，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装样子。 第135章 抽象，太抽象的一家人了! “我报的警。”演戏演全套，萧岚举手示意。 这个误会必须澄清，不然萧岚这个摊位可能保不住。 这里是商场延伸出来的半固定摊点，不是普通的流动摊位，该有的许可证和检查一个都少不了。 要是因为这事遭受举报，不得已关门歇业，连累监视任务无法顺利完成，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萧岚把利害关系，通过微信跟欧阳岳说清楚，后者立马就赶来了。 压根不需要费心调出道路监控，光是小吃车自带的高清监控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这次被冤枉卫生条件差，把小吃车都给气得不轻，红蓝灯都开始乱闪了。 它可是一辆有自主意识的爱干净的小吃车，别说让蟑螂进来，有只苍蝇路过它都会生气的好吗？ 于是它直接把相关的监控片段剪辑出来，发到萧岚的手机上。 萧岚直接转发给欧阳岳，欧阳岳假装打了几个电话，然后调出了监控，全程用时不到5分钟。 “确定了，蟑螂是从一位老太的身上掉出来的。” 欧阳岳指着放大后的高清监控截图说： “这位老太排队的时候蟑螂就从她怀里钻出来，在她身上到处乱爬了。但是因为她穿的衣服是老年款式，很多红褐色的暗花，大家也没有注意。” “看起来，这蟑螂像是她带来的。具体什么情况，还得询问一下。” 欧阳岳环视一周，惊讶地发现那个老太居然没有走。 她混在排队等退钱的队伍里，正在跟吕东掰扯。 “不是说没拿到煲仔饭的都能退钱吗？凭什么不给我退，是不是欺负我老人家？” 吕东很无奈地说：“阿婆，我们是给那些提前付款的人退钱，你这也没找到付款记录啊！” 老太浑浊的眼睛一动，拿着老人家大着嗓门嚷：“我付的是现金！” 吕东这就不服气了，他好歹也是当警察的，记忆力不至于这么差，要真收了老太的现金，没理由记不住。 “阿婆，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收过你的现金。” “你收了！你就收了！哎哟你就是欺负我老，觉得我老糊涂了想赖账！” 老太还要继续撒泼，忽然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一身制服的欧阳岳满脸笑意地站在她身旁。 “你好，这里四周覆盖了监控，您遇到了什么麻烦吗？需不需要我们调出监控帮您确认一下？” 老太瞳孔一缩，嘴唇抖出了两个字“不用”，转身就要走。 欧阳岳长腿一迈，直接横在了老太面前。 “既然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就麻烦您配合我们调查一下另一件事情。” “请问，这只蟑螂，是您故意带过来的，还是不小心带过来的呢？” 老太想辩驳，可欧阳岳已经打开了高清监控gif图，画面和人脸拍得清清楚楚。 欧阳岳继续非常客气地说：“您带了一只蟑螂过来，然后要求为没有付的账退款，你知道这样很可能构成恶意敲诈吗？” “若是您家里还有人从事相关行业，还有可能构成恶性竞争。这是违法的，您知道吗？” 老太听到违法，一下子就慌了。 她瞪大眼睛，口角溢出些许泡沫，很是焦急地说： “警察同志，你不能冤枉好人啊！放生……放生祈福的事情，怎么能叫违法呢！我这是在积攒功德啊！” 抽象，太抽象了！ 萧岚想了无数种可能，同行恶意竞争，或是敲诈勒索，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放生。 放生蟑螂吗？这么逆天？ 在警察和老太对话的时候，一些人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他们听到了“放生”两个字，一个个嘴巴震惊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突然，有人认出了这个老太，立即指指点点道： “是她！我认得她！她也住在对面绿景华庭，是放生惯犯了！” “前不久她放生了一堆眼镜蛇在楼下小区花园，把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消防抓了一天一夜才抓完！” 周围的人听得下巴都掉了。 “卧槽！放眼镜蛇，这真的不是要谋杀吗？警察不抓她啊？” 说话的知情者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那些蛇都被拔了毒牙，没有杀伤力。 而且她年纪大了，警察一说请她去警局，她就捂着心脏往地上躺，谁敢抓啊！” 人们听了也是无语。 放生，但是主打一个不管动物的死活，也不管人类的死活。 拔了牙的毒蛇生存能力直线降低，那老太婆明明可以直接杀死它们，却硬要让它们死前饿上一饿。 跟她住一个小区的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任谁下个楼碰到一条毒蛇嘶哈嘶哈地对着自己，都会当场撅过去。 更惨的还是消防员，造了什么孽，要被连累通宵加班抓蛇。 这些蛇又会爬树又会钻洞，消防员要抓住他们，那得是上天入地，使出十八般武艺。 “她家里人就不管管她吗？她老了说不通，总不至于家里人个个不讲理吧？” 听到路人这么问，知情者满脸都是“你太傻太天真”的表情。 “呵，家里人……一家子哪能养出两家人，全家都是奇葩！” “她那个儿媳妇性格泼辣，一骂起人来没一个小时刹不住。 她儿子更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300斤的体重，谁能挨得住他一巴掌。 她那个孙子，更是不得了，熊得要死，谁惹了他家，他就往谁家门口撒尿吐口水，恶心死人了！” 在场的无不被震撼。 这些话也通过饕哥的直播间被网友们听到了，满屏幕都是感叹号。 【我靠，这么逆天，法律治不住他们啊！】 【有什么办法，老的半只脚踏进棺材，你敢惹她就敢死，死了算你头上。 小的有未成年畜生保护法，一刀一个你，还不用负责。】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这种奇葩都能发财住高档小区，为什么我不行！】 【前面的，脸皮的厚度决定钱包的厚度，如果不是富二代，人又脸皮薄，那么多半只能老老实实打一辈子工了。】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查一查他们的吧，到底钱的来源干不干净，我不信素质这么低的人能这么有钱呜呜呜呜呜！】 像是为了验证前面那位知情者的话似的，这老太一听欧阳岳说要请她去警局配合调查，当即就捂着心口躺下了。 “诶哟！诶哟我心口疼！哎唷我不行了！警察逼死人了啊！大家快来看，警察要逼死人了啊！” 镇定如欧阳岳，脸上的表情都明显裂开了。 老太生龙活虎地在地上翻滚、扑腾、四脚乱踢乱打，原地风车陀螺旋转。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跳街舞的地板动作，精气神十足，可她嘴里喊的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警察和摊贩勾结，不给我退钱，冤枉我诈骗，联手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哟——哎唷——” “我心脏难受，我不行了！别给我打救护车，我宁愿死在这，也不愿意被抓去警局被不明不白打死！哎哟！” 欧阳岳试图把老太扶起来，跟她讲道理： “我只是请您去警局配合调查，问话罢了，没说要殴打。您别这样……” 老太继续以头抢地，两爪对着人乱抓乱挠，双脚在空中乱踢乱蹬，嘴里一刻不停地发射唾沫星子。 “我不信！呸！呸！呸！你骗我！你们官商勾结！就是要把我骗去警局杀！我干脆死在这里算了！” 欧阳岳无奈了，饶是他受过严格的训练，在面对撒泼老太时依然像面对炸弹似的不敢轻易处理，生怕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这一幕对于胡莱、吕东这几个新人警察来说，就更加具有冲击性了。 遇到黑恶势力，警方可以重拳出击，遇到无耻老贼，警方却只能吃闷亏。 他们忽然感慨，还好自己跟了萧岚，可以用便衣的身份混入人群。 要是穿了一身警察的制服，就得时刻护住整个警界的形象，压力不知道有多大。 连欧阳岳都束手无策，他们就更加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与此同时，绿景华庭小区业主交流群里。 有人一口气发出了无数条消息刷屏，每一条消息末尾都是代表愤怒和震惊的感叹号。 【@606：卧槽！卧槽！我真是艹了！】 【@606：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小区花园里有那么多只大蟑螂啊啊啊啊啊！】 【@606：我特么没戴眼镜，远远看去以为谁家小乌龟跑出来了，还上去摸了一把，摸到才发现不对劲！】 【@606：我当场一个心脏骤停，我要吓死了！物业你们吃干饭的吗？ 我们每个月都交钱做消杀，为什么还会有乌龟大的蟑螂满地乱爬？说话啊！出来说话啊！@物业 @物业】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群里有无数人跑出来跟着尖叫。 【@202：啊啊啊我才是要疯了！我住的楼层低，好多都飞到我家阳台上了！ 我特么以为天黑了，一扭头发现是玻璃门上爬满了虫，幸好我阳台的门是关上的！】 【@202：到底怎么回事？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吗？这特么闹虫灾了吧！】 【@103：别说了，心已死。我住一楼的，安了防盗网，就没关阳台的门，蟑螂全进我家了……】 【@103：这房我还是卖了吧，住不下去了。上次是眼镜蛇钻我家里，这次是眼镜蛇的口粮钻我家里……】 【@1005：真的要心梗了，本来我在外面排队买饭，排了一个小时了，眼看就要到我了，突然地上出现了一只蟑螂。 我当场被吓得躲回小区里，哪想到，小区才是蟑螂的大本营，外面那只才是漏网之鱼。 看来卖黄焖鸡的老板是受害者，是我们小区的蟑螂爬到他那里的。】 【@704：我真的生气了！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妇，被冲出来的蟑螂吓得差点摔倒。 我飞扑上去想要扶住她，结果摔了个四仰八叉，头都磕破了。 幸好那位孕妇经常锻炼，下盘够稳，自己站直了没有摔，不然一只蟑螂差点要了三条命，这不是杀人嘛！】 一帮人发泄了一通之后，物业顶着堆成小山的黑锅出来了。 物业上来就发了一个监控片段，并紧跟着一大段解释文字。 【各位业主，小区每星期都做特定区域消杀，每个月都做全覆盖消杀，一直将全小区业主的生命健康安全放在首位。 此次事件，经调取监控，是某户业主网购了上千只美洲大蠊，于中午的时候进行了放生祈福仪式。 我们已经将抓捕和消杀工作安排下去了，并派出代表与该业主进行沟通。 接下来的几天，还请大家关闭门窗，尽量不要在花园逗留，有条件可以外出暂住……】 监控录像里，虽然那个罪魁祸首被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但是大家还是猜出了她的身份。 【@606：绝逼是1201那户人家做的！他们有前科！上次放生眼镜蛇的也是他们！】 【@103：特喵的，仗着自己住12楼，影响不到他们，就随便放生是吧！我非得上去找他们理论理论！】 【@202：加我一个！我再也受不了了！自从上次有蛇从阳台爬进我家，我就再也没敢开阳台的门！我都不懂我花钱买这阳台是用来干嘛的！】 很快，一大帮人撸起袖子，浩浩荡荡地冲向电梯。 电梯里，有一个人摁了12楼的按键，身后其他人就全都不需要摁了。 “你们……也是去找1201麻烦的吗？” “对！我202的！被他们家害惨了！” “我606的，我跟这户人家住一栋楼，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是隔壁那栋楼的，都在一个小区里，楼下花园全被他们霍霍了！我非得要个说法不可！” 一帮平时都见面都不打招呼，只在群里聊天的人，这次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在电梯里聊得相见恨晚。 楼下的花园也是房屋公摊面积的一部分，也是大家出钱维护的，被这家人这么糟蹋，必须要个说法。 第136章 三句话，气死三拨人 可是，电梯门一开，他们还没有迈出去，就听见了一个女人宛若开了高音喇叭般的咒骂。 “干什么干什么！都跑我家撒泼来了！一帮王八蛋，欺负我们家只有一个儿子是吧！” “告诉你们，我和我老公已经在备孕了，很快我们又会再生一个儿子，到时候看你们谁还敢上门欺负我！” 这无端的指责，把大家都给弄懵逼了。 等等……不是在聊放生的事情吗？怎么扯到了生几个儿子的事情上了？ 大家对脸懵逼地走出电梯，一出门就见物业带着好几个人站在1201的门口。 除了物业，还有好几个住得近，来得快的户主，他们一看到群消息就直接爬楼梯来兴师问罪。 可是，这么多人围成一圈，居然气势上都压不过堵在门口的一个女人。 这女人用她150斤的身躯横挡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物业一脸畏惧地说：“这位户主，请你和你的家人不要在小区内部放生奇怪的东西了，不，是不要放生任何东西。” “小区楼下是公共区域，每一位业主都出了钱来购买和维护的，你这样做已经侵害公共权益了。” 物业说得有理有据，旁边的其他户主也跟着应和抗议。 可惜这对不讲理的人来说，压根就跟放屁一样。 胖女人眼睛一瞪，嗓门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仿佛她才是占理的一方。 “放生是我婆婆放的，关我什么事！有本事你找她去！你让她别放啊！” “而且，我婆婆放生祈福，整个小区的人都跟着沾了福气。 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没问你们要沾福气的钱，你们倒还上门来找麻烦来了！” “还有，婆婆放生祈福是为了保佑我二胎再生个男孩。 你们两次找人抓了我们放生的小动物，破坏我们的祈福仪式，将来我怀不上男孩就赖你们！你们得负责赔偿我的打胎费！” 三句话，气死前后赶来的三拨人。 胖女人以一己之力，诠释了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 有个打扮新潮染着粉发的年轻女孩指责她： “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你这种又迷信又重男轻女，还没有公德心的人……” 可胖女人只是瞥了年轻女孩一眼，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造谣： “比不上你新潮，天天带十个不同的男人回家，两腿一张就是挣，三天两头去打胎，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生。” 年轻女孩气得身体直打摆子： “你好好说话！谁天天带不同男人回家！我单身，我门口就是可视门铃，可以证明十天半个月都没男人上门！” 胖女人本来就是胡诌，闻言也只是随意一嗤： “哦，原来十天半个月都没男人滋润，难怪火气这么大，故意阻碍我生儿子……” 有个长得斯文白净的男人，实在气不过胖女人这样欺负小姑娘，涨红着脸骂： “你要点脸行不，我们来找你是因为你们家放生危害了大家的公共安全！” “蟑螂多脏啊，携带多种病菌和疾病，小区里有这么多老人小孩和孕妇，你就不怕害得他们生病？你积点德吧！” 哪知胖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反驳： “蟑螂脏能脏得过你？娘娘腔，一点男人味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个变态，艾滋就是你这种人传染的，呸！” 说完又转向物业，恶人先告状： “你们怎么让这种变态住进来？我都怕他勾引我老公。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住我们隔壁，成天在阳台上对着我老公抛媚眼，这年头卖沟子就这么挣钱？” 这下斯文白净的男人也跟着染粉发的女孩子一起气得打摆了。 “瞎说什么，我那是在瞪他！他天天在阳台抽烟，抽完烟就把烟头扔我家阳台。上次差点弄起火灾。我瞪他两眼怎么了！” “还有你说谁娘娘腔？爱干净就是娘娘腔了，你老公三百多斤的大胖子，一身的猪圈味儿，真不知道你是去哪个屠宰场相的亲！” 胖女人吵不过，居然直接偷袭，伸出爪子就往斯文男脸上挠去。 尽管他躲得快，但脸上还是被划了一道，破了相了。 胖女人得意大笑：“敢骂我老公，活该！老娘挠花你的脸，看你这小白脸还怎么出去挣钱！” 斯文男要气死了，伸手一摸就是血，好恶毒的女人！ 他确实是靠脸挣钱的，不过是正当行业。 他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专门卖高档小区的房子，体面和干净的个人形象是他获得客户信任的基础。 胖女人故意挠花他的脸，是真的恶毒。 赶过来看热闹的邓阳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拨开人群，站到最前面。 他年轻的时候经常锻炼，有八块腹肌，后来每天在家全职炒股，不怎么运动，又吃得好，身体开始长肉。 现在的他一身脂包肌，块头比以前大了一倍，虽然胖了，但是比年轻的时候更有威慑力了。 “干什么干什么！吵不过你就动手，欺负人家小年轻做什么！有本事冲着我来！” 邓阳是真的恼火了，他们全家每天带着闺女下楼玩，上次是蛇，这次是蟑螂，下次不知道是什么。 “不准再放生听到没有！真当警察管不了你们了？我们业主可以联名向有关部门举报，到时候把你们全家赶出小区！” 胖女人之前面对两个年轻人的时候张口就来，这会儿碰上个同样是中年人的邓阳，一下子就哑火了，好像嗓子被屁噎住了。 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容易屈服，而是突然“嗷嗷”乱叫着把头发抓乱，然后冲进家里大喊： “老公！老公！有人欺负你老婆，快来管管啊！老公！” 没一会儿，大家听到一声闷响，宛如地震一般，感觉整层楼都颤了一颤。 “mlgbd！还让不让人午睡了！真是草了！有完没完！” 伴随着一声雄浑的低吼，一头堪比野猪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出来。 同时地面也随着对方的走动，而一下比一下更颤。 门外的户主们都觉得大事不妙，不由自主地倒退好几步。 没一会儿，有只长满了黑毛的手臂从门缝里伸出来，将碍事的门重重往里一摔，而后将硕大臃肿的身躯挤了出去。 光是看到胖女人的300斤的老公的那一瞬，屋外的户主们就觉得呼吸不畅了。 仿佛空气都变得稀薄，每个人脸色都憋得有些发紫。 不，不对，不是空气稀薄了，是空气变得浓稠了。 这胖老公出来的一瞬间，身上的臭味让整条走廊都被熏臭了。 走廊里的空气被胖老公吸进去，在胸腔里过了一遍，再呼出来，就已经不干净了，变成了生化武器。 在场没几个人能扛得住，一个个屏住呼吸，悄悄地散开了。 “是谁来找我老婆麻烦？谁？” 胖老公一开口，嘴里浓郁的口臭和烟臭就更可怕了，几乎要传到电梯那里了。 正在等电梯离开的户主们脸色陡然大变，连忙推开消防常闭门，准备爬楼梯下去。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通通挤进楼梯。 邓阳见势不妙，他也想走，却被胖老公揪住了衣领，逮了个正着。 “是你找我老婆麻烦吗？” 被口气正面对喷，首当其冲的邓阳差点白眼一翻昏过去。 那胖男人的老婆见状，得意于所有人都臣服在她老公的霸气之下，挽着她老公的胳膊就娇嗔： “就是他，老公，就是他欺负我，威胁联合其他业主把我们赶出去！你可得给他个教训。” 本来胖女人的身形很臃肿，单独看的时候像只鸵鸟，但是站在她老公身边，竟被衬托得像只瘦小的鹌鹑。 可想而知她老公的身躯有多庞大了。 说他是野猪不大准确，应该说他像是被切成两半的野猪，两扇肉摊开来才能拼成这种体型。 邓阳已经被熏得直翻白眼了，可他挣脱不开胖男人的手。 战力是跟体重成正相关的，只要不是胖得走不动道，那多一斤肉就多一分胜算。 不然拳击比赛也不会按照体重分成7个量级。 因此邓阳被重重扇了一巴掌的时候，感觉头都要被打掉了。 胖男人一把将他丢在地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甚至都没有还击的念头。 对方同时出动化学攻击和物理攻击，这一战怎么打？ “哼，再敢上我家找麻烦，看我怎么对付你！”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但是胖女人矫揉造作的一声“老公你好厉害”的话还是清清楚楚传了出来，临走前都要狠狠恶心大家一把。 物业们充满同情地看着邓阳，赶紧冲上去把他扶起来。 废话先不多说，最要紧的是立刻远离这片区域，先去呼吸健康的空气。 躲在消防门背后的户主们也接连走了出来，他们满脸抱歉地对着邓阳： “对不住，我们不是故意丢下你一个，主要是太臭了。” “站他跟前一分钟都受不了，他老婆居然还要跟他生二胎，yue~” 户主们说着说着，差点把自己说吐了。 这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一下子，楼道里听取“yue”声一片。 邓阳摆了摆手：“算了，不怪你们，其实我也想跑的，只是跑的速度慢了，被他逮到了。” 粉发女孩气得跺脚：“就真的没有办法治他们了吗？能不能上网曝光他们，让他们社死啊！” 可是住在这对奇葩人家附近的斯文男明显知道得更多，他摇了摇头： “恐怕不行。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对夫妻一直就是网络红人，而且走的就是黑红路线。” “男的是搞大胃王奇葩吃播的，什么生吃章鱼啊，干吃芥末啊，牙膏拌沙拉啊，什么怪异吃什么，家里整天臭气熏天。 他的粉丝全是来看他笑话的，他压根就不怕社死，越多人骂他，他直播间流量越大。” 一番话给人们干沉默了。 好气啊，刺向敌人的匕首，却变成对方的痒痒挠，这种感觉真气人。 “至于他老婆，她老婆走的是娇妻赛道，天天在网上分享怎么怀孕生男娃，以及怎样对付小三让老公更爱自己。 她粉丝什么成分，你们应该知道了。曝光她放生蟑螂，她的粉丝不但不会谴责，还有可能会模仿。” “总之这对夫妻很抽象，只能说破锅配烂盖，两坨翔招来的全是苍蝇。” 斯文男至今还记得，他刷同城直播的时候，不小心刷到隔壁夫妻直播间时候的噩梦回忆。 恶心是真的恶心，那直播间光是呆一秒就能清空胃里的库存。 但是大数据能让世界上的所有奇葩相聚，并且惺惺相惜、报团取暖。 所以现实中这么恶心的一对奇葩夫妻，在天南海北各地奇葩的支持下，搞直播挣了大钱，还住进了高档小区。 大家一时之间，只恨自己生活在文明社会，恨不得买凶刀人。 法律奈何不了他们，因为缺德事都是家里老人干的。 老人抓不得碰不得，顶多批评两句，不然分分钟倒下去讹你。 事后他们还会唆使小孩子去报复，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要是大家真的跟他们较真，他们大不了赔钱了事，那点钱，无关痛痒。 毕竟法律更新的速度，远远追不上他们丢掉节操的速度。 “受不了了，这家子无敌了啊！再这样下去，我得在房价被他们折腾下跌之前，赶紧把房子给卖了。” “我也是，住在一楼和二楼的简直倒了血霉了。” “求求了，哪路神仙能下凡收了他们，信女愿意一生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只求不要和这种奇葩住同个小区。” 在奇葩夫妻折腾小区邻居的时候，他们家中的老太，此时也在小区门口上大分。 不论路人怎么劝，怎么说公道话，老太就是倒在地上撒泼，不让警察碰她。 再这样下去，煲仔饭的生意今天都别想做了。 胡莱和吕东他们还得赶回警局参加体测呢，等他们一走，这里只剩萧岚一个，该怎么收场啊。 第137章 法律制裁不了，就让良心来谴责他 大家都用同情的目光望向萧岚，却见他气定神闲地在打包三份刚刚煮好的煲仔饭。 摊主怎么还有心情煮饭？再让老太闹下去，客人都被闹跑了！ 萧岚拎起煲仔饭，没有递给任何一个顾客，而是拎着走到老太面前。 他躬下身子，客客气气地将煲仔饭递给正在地下撒泼的老太。 “老人家，起来吧，既然您是不小心把蟑螂带过来的，那整件事就是误会。” “很抱歉让您受了惊吓，为了表示歉意，这三份煲仔饭送给您，就当是我们给您赔礼道歉了。” 众人听到这话，全都是瞳孔巨震。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也太委曲求全了吧，摊主好惨！ 人群中有人小声叹气：“有什么办法，惹不起躲得起，相当于破财免灾了。” “可是真的太憋屈了，之前这里排队的人那么多，这老太婆带蟑螂来，害得他顾客跑了大半。 又撒泼打滚，不让他继续开张，害得顾客又跑了一半，损失惨重啊。” “没事，起码证明了蟑螂不是摊主的厨房里钻出来的。摊主的福气在后头呢！” “是啊，这摊主格局这么大，以后一定会发财的！” 耳朵里传来众人的议论，有人在说萧岚够体面，也有的觉得萧岚这么做助长了恶人的气焰。 不过别人怎么讨论萧岚都顾不上了，完成任务要紧。 老太婆占了大便宜，可算是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起身，接过煲仔饭走了。 她哪里知道，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他们家将会因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送走老太婆，欧阳岳肉眼可见地抹了一把汗。 手机一震，是欧阳岳发来的微信消息： 【对不住，对待上了年纪的老人，不方便强硬执法，没能尽快帮你把事情摆平。】 萧岚手指纷飞地打字： 【不要紧，事情解决了就好，谢谢你跑来一趟，没吃午饭的话，给你打包一份煲仔饭带走。】 放下手机，萧岚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藏在口罩底下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 他现在心情贼好。 几分钟前他还很生气，气到想要给那个老太婆一家一点教训。 现在他气消了，因为教训已经在路上了。 法律制裁不了的人，就让良心来谴责吧。 三颗【痛改前非小辣椒】已经被混进煲仔饭里，今晚就让他们一家子都好好反省反省。 法律是最低的道德底线，规定了人们行为的最低标准。 有些擅长钻法律漏洞的人总能避开法律的红线，不是法制咖，但是所作所为绝对算得上道德败坏。 虽然不能从他们一家身上赚取积分，但是，惩恶扬善，也是广大热心市民应该做的事情啊。 老太回到家的时候，她的儿媳妇，也就是那个胖女人，正在小区群里刷屏咒骂。 她看到了群里全体对他们一家的埋怨，不但不反省，竟然还觉得他们以多欺少、无理取闹。 一条又一条60秒语音不断在群里发出，全是胖女人的谩骂。 一开始还有人在群里跟她据理力争，最后发现实在是骂不过她。 对于很多人来说，撕逼吵架是一种消耗能量的行为，吵多了心累。 而对于胖女人来说，吵架仿佛是她吸人精气的手段。 越多人跟她吵，她越来劲，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最后整个群里都是她的天下，没人搭理她，她也能获得满足和成就。 老太回去以后，先是不声不响地把煲仔饭藏了起来。 等孙子午休结束，儿媳妇送孙子去学校的时候，老太才将三份煲仔饭拿出来。 “儿子，我刚去买了三份煲仔饭，就是上次你吃了后说很好吃的那种！ 哎哟现在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啦，真是越来越难买！趁那胖婆娘不在，你赶紧吃！” 对着她那三百斤的儿子，老太不嫌他胖，倒嫌体重只有儿子一半的儿媳妇胖。 “你天天直播吃的都不是啥正经玩意儿，胃都要吃坏了，哪像那胖婆娘懂得享受，吃得肥噜噜的。” “快吃吧，这两份都是你的，剩下一份，留给等孙子放学回来吃。” 老太都对儿子这么好了，可惜宠溺惯大的孩子早就心安理得，压根就不会有感恩之心，还嫌弃她小家子气。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家现在有钱了，不用抠抠搜搜！” “三份都不够我吃，你还让我留一份给儿子，留不了！你晚上再去买，买十份！知不知道！” 老太想说这煲仔饭限购，但是顿了顿，还是没有说。 反正那卖煲仔饭的摊主是个脾气软、好拿捏的年轻后生，什么限购不限购的，只要她开口，看谁还敢限购。 要是她再闹一闹，说不定十份都免费送她了。 于是老太干咽着口水，眼睁睁看着自己三百斤的好大儿将三份煲仔饭暴风吸入。 她忍不住想讨一口尝尝，这味道实在太香了，可她换来的只是好大儿的白眼。 “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干嘛！你现在黄土都埋到脖子根了，吃多少就是浪费多少，你天天嚷嚷着节约，怎么这会儿不知道节约了？” 老太在外面那是怼天怼地、横行无忌，让警察见了都发愁的主儿，可她在家里，被她亲自宠大的儿子训得像狗一样听话。 儿子这么当面怼她，她也只敢赔笑脸附和：“是是是。” 一晃，时间到了孙子下午放学的时候。 这孩子本来遗传的父母基因就不好，在奇葩一家人的耳濡目染之下长大，更是蔫坏蔫坏的。 进入小区以后，他没有直接跟在亲妈身后回家，而是搭电梯去了不同人的家门口，开启了他的恶作剧。 有的是尿了一泡尿，有的是扔了几只死蟑螂，有的是用彩笔在门上乱涂乱画，有的是拿石头砸坏人家的智能可视门铃。 瞧他那娴熟的动作，绝对是搞破坏的老手了。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跑去跟妈妈会合。 远远的，他朝妈妈比了个ok的手势，换来妈妈给他竖起的大拇指。 这几户惨遭报复的人家，就是中午的时候，在群里和胖女人吵架吵最凶的人家。 小孩做的一切都有大人授意，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到了晚上七点多，一些上班族陆陆续续回到家里。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熊孩子留在他们门口的惊喜。 气得他们打开群消息发飙，换来的却是胖女人不咸不淡的一句语音： 【你凭什么说是我儿子干的？】 当有人真的甩出了证据，监控截图，胖女人又一摊手： 【小孩子是这么任性的啦，他年纪小，你们就不能让让他？ 你们非要斤斤计较，我也没办法，要不你们报警吧，我反正管不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没有一点无奈。 又是血压升高的一天。 但是，这一天，又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变得大不寻常。 胖女人正得意洋洋地放下手机，为了自己又一次报复成功而高兴，突然，脸颊上被人甩了重重一巴掌。 力道之大，她感觉头都快要被甩飞了。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是她300斤的好老公打了她。 “你、你为什么打我？” 她的眼泪还没落下，300斤的好老公突然“哇”一声哭了。 “你怎么可以让儿子这样欺负邻居，你可真该死啊！” 没等胖女人反应过来，老公忽然啪啪啪扇自己的耳光，边扇边喃喃自语： “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做出这种事，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可真该死啊！” 一家人听到胖男人这么说，全都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歹竹哪能出好笋，他们一家子从老到小全是孬货，而作为家中的顶梁柱，必然是孬中之孬。 怎么今天他突然道德水平上涨了？ 他老婆先是不可置信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动了动。 “老、老公，你是不是在直播呀？这是公会给你安排的新直播主题吗？” 女人小声地问，却没有得到男人正面的回答，只有啪啪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声。 她老公本来就长得像猪，这十几巴掌打下去，肿起来就更加像被猪妖附体了。 女人心疼得紧，可是又顾及着可能有摄像头在拍，不能耽误老公直播，只能小声地劝。 “你、你打轻点呀……” 忽然，老公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就往外走。 “啊呀，老公你干嘛呀！” “走！咱们跟左邻右舍道歉去！” “啊？” 女人懵了，老太懵了，他孩子也懵了。 他孩子现在还在门口，一回来就看见亲爸狂扇自己嘴巴子，吓得他不敢进门。 这会儿胖男人拽着老婆出门，看到儿子也在门口，正好一大一小一起拽住。 “一起去，挨家挨户道歉去！尤其是被你嚯嚯的人家，必须给人磕头道歉！” 小孩从来没见过亲爸这副模样，吓得泫然欲泣，闹着不肯走： “不！我不去！妈！你管管爸爸！” 300斤的肉山，连他老婆都被衬托成一只小鹌鹑，何况是儿子，顶多就像颗鹌鹑蛋。 胖男人揪着儿子后背的衣服，把他像提垃圾袋似的提了起来。 随后又拖起自家的胖婆娘，像拖行李箱似的拖走了。 剩一个老太，仓皇不知所措，只得跟上自己300斤的宝贝儿子和圆成球的宝贝孙子，在后头一溜小跑。 “唉，唉你们要去哪儿啊！你要带他们去哪儿啊！” 好在没走几米，胖男人就停了下来。 他停在隔壁斯文男的门口，二话不说，对着门上智能门铃的摄像头跪下磕头认错。 斯文男的门口刚被扔了厨余垃圾，是老太婆蓄意报复扔过来的。 门上的摄像头有拍摄死角，老太从自家门口将垃圾袋甩过去，恰好能不被拍到。 只是因为甩的力道太大，厨余垃圾里的汁水全都洒了出来，溅了斯文男门口一地。 这些厨余垃圾全是胖男人每天奇葩吃播吃剩的，刚出锅的时候就很难闻，何况现在还馊了。 此刻胖男人和他老婆孩子全都跪在那满地汤汤水水里，硬生生用裤子把门口拖干净了。 胖男人他老婆“啊”的一声，嫌弃地蹦了起来：“脏死了脏死了脏死了！” 她膝盖还没完全打直，就被自家超有男人味的老公用力一拽，又重新跪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们全家素质低，没教养，脸皮厚，心肠毒，给街坊邻居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携全家来给您磕头道歉来了！” “您开个门，我给您当面赔礼道歉！” 说着胖男人把头磕得咚咚直响，他不仅自己磕，还要摁头让老婆孩子也一起磕。 女人小孩痛得“哎哟哎哟”直叫唤，不住地呼喊“婆婆”和“奶奶”来管管她儿子。 挣扎间地上的剩饭剩菜不小心进入他们的口鼻，滋味那叫一个酸爽。 老太这会儿已经被吓得哆哆嗦嗦，觉得自己儿子一定是中邪了，可是她不忍心看孙子受苦，还是大着胆子上去劝： “儿啊！孙子还小，你的身体也不好，你们快点起来吧，让你老婆跪着就好了嘛！” 哪知好大儿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还对着她喊： “你也别闲着，赶紧把人家门口的垃圾清理了，垃圾就是你扔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中颇有怨言，但毕竟是她好大儿的话，她不敢不听，只能回家去拿了拖把。 此刻，一门之隔的斯文男看着智能门铃不断传过来视频画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才不相信这一家是真的来道歉的呢，他当场把监控视频转发到小区大群里，然后疯狂艾特物业和保安： 【@物业 @保安 你们快来啊，这一家子疯了，先是往我家门口扔垃圾，然后全家出动堵在门口疯狂磕头。 他们还想骗我出去，谁知道是不是想拿刀捅我，我怕了，神经病啊！】 消息一出，整个群又是炸了，只是大家中午吃过亏，这会儿不敢轻易上来察看，只能帮他一起艾特物业和保安。 第138章 他想反向涨粉吗? 很快就收到了物业保安的回复，说立刻上来看看，让他不要出门。 得到对方的保证，斯文男才放心大胆地摁下屋内的通话摁钮，让智能门铃将他的声音传出去： “你们又想玩什么花样？赶紧滚！保安马上就来了！” 听到斯文男的声音，胖男人磕头磕得更起劲了。 “我们就是特意来跟您道歉的！不管您原不原谅我们，我们都会把你门口打扫干净！” “听说我老婆中午的时候还抓伤了您，我这就给您赔医药费和道歉费！” 门内的斯文男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 相信这一家人会真心道歉，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 还给道歉费，见了鬼了，这家人虽然搞直播赚了钱，但还是超级无敌抠搜。 不止一次，他在阳台听见隔壁在吵架，老太骂胖女人不会过日子，买海鲜买贵了。 “你就不能站在那里，等到鱼死了再买啊！死鱼比活鱼便宜多了，刚死的也是一样新鲜，真是不会过日子！” “可是我买的是鱿鱼啊！鱿鱼本来就是死的！冷冻的！解冻了运过来卖！” “什么！死的还敢卖这么贵！这不坑钱吗？你就是蠢，不会砍价，被当成冤大头，钱不用你挣你不心疼是吧！” 原话大概是这么说的，总之奇葩得很，三天两头老太婆都在传授她的省钱大法给儿媳。 而在外凶名赫赫的胖女人，在老太面前完全就是个受气小媳妇，说话都不敢大声。 当然，当家做主的还是300斤的胖男人，不过这个胖男人从来不干涉老太欺负儿媳，所以一切都是他默许的。 说到抠，他才是真正的抠。 他连给亲妈吃口新鲜的都不舍得，过期变质了才肯给老太吃。 对亲妈对媳妇都抠门苛刻至此，怎么可能舍得主动赔医药费？ 正想着，手机里忽然传来特殊提示音，那是群里有人发红包的提醒。 他连忙掏出手机，看到小区公众群里疯狂刷屏，一大堆人在说【我靠】【卧槽】【这么多钱】之类的话。 斯文男一头雾水，他点击了一下右上角的艾特按钮，顿时消息自动定位在一条给他的专属转账上。 转账金额是元，备注是【给1202的医药费和道歉费】。 1202是斯文男的房号，这个小区群里，每个业主都把自己的备注改成了楼栋号+房间号的模式。 所以胖男人才能精准在群里搜到他，并且发起专属转账。 整个群里都炸了锅了。 就算大家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也很少见到群里发起这么大的转账。 尤其是，给钱的人，还是出了名的事逼、铁公鸡、缺德坏心的那家人。 这钱他敢给，斯文男都不敢收。 一些跟斯文男加了好友的业主，纷纷私发消息给他：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他闯进你家把你打了，然后甩给你两万医药费？】 【钱你先别收，赶紧报警！不要答应和解，这口气必须出！一定要送他们坐牢，大不了我给你两万，总之你别收他的钱！】 斯文男完全摸不着头脑，面对其他户主的关心，他只能一条条回复： “我没被打，就是中午的时候被他老婆挠破点皮。” “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突然来我家门口又下跪又磕头，还要赔我钱……这钱我不敢收啊，等物业保安来了再说吧。” 可是，当物业和保安急匆匆赶来12楼的时候，却完全看不到奇葩一家人的身影。 斯文男打开房门，一脸怪异地告诉物业： “他们一家子走了，走之前说他们赶时间，还有很多人等着他去道歉，他没法在我这久留了，让我尽快收钱。” 物业的神情也变得怪异起来，总感觉这一家子像中了邪似的性情大变。 物业赶忙在群里发消息问：【有谁见到1201一家了吗？他们有去找你们吗？】 很快，住在11楼的住户陆陆续续在群里回答： 【好像是在我家门口，刚才听到他们敲门，但是我家没在门口装摄像头，不知道是不是他们……】 【就是他们！我家装了智能门铃，就是他们一家！千万别开门，我好害怕啊！刚才看到那男的逼着她老婆下跪磕头来着！还扇她耳光！】 物业保安闻言，立即兵分两路，一队从楼梯快速下楼，一堆坐电梯下去。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11楼，离得老远就听见胖男人和他老婆在情绪激动地争执。 “不行！不可以！你想要给整栋楼的住户每人1万赔礼，你疯了吗？” 女人当娇妻当惯了，平时从不违抗她亲亲老公，但是当她发现老公又要在群里转账给别的业主的时候，对金钱的热爱还是超越了对老公的爱。 “谁说我要给每家住户1万赔礼了！” 胖男人雄浑的声音响彻走廊。 女人稍稍脸色有些舒缓，就听老公继续说： “有些受我们影响比较大的业主，应该每家赔2万才对！” “比如我们左邻右舍，还有楼上楼下，还有被儿子嚯嚯过门口的人家，还有住在一楼二楼被蛇和蟑螂吓唬过的业主，赔2万都算少的了！” 晴天霹雳。 胖女人一个趔趄，身体眼看着就要倒向身后的老太。 哪里知道，老太倒得比她还快，眼前一黑就瘫软在地。 好在保安下楼得够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要昏倒的老太，这才没让她摔着。 不然摔死在人家家门口，多晦气。 等缓过劲儿来，老太张着嘴无声地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哭出声来。 “夭寿哟！我儿子中邪了啊！怎么好端端的要把家里的钱分给外人哟！” 媳妇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 “造孽，造孽啊，天杀的，我不管你是哪路妖魔鬼怪上了我老公的身，马上从我老公身上下去！ 就算是什么直播公会给你安排的直播主题，总之我不准你把钱送出去！这是夫妻共同财产，是我的钱！不准送！” 一向不和的婆媳两人，在守卫家产这件事情上，居然默契地达成了统一战线，一致对抗突然发疯的老公。 “儿子！儿子你快劝劝你爸！别让他把家里的钱送走啊！” 一旁的熊孩子这会儿已经吓成了怂样，抽抽搭搭地说： “爸……爸你别送了，我害怕……” 可是小熊孩子怎么劝得动大熊孩子，他爸可是有三十多年当熊孩子的经验，这个家就是他说了算。 “少逼逼赖赖，你们平时干的那些事，丢尽了我的脸！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有你们这么自私自利抠门恶毒的妈和媳妇！” “还有你这小比崽子，早知道你这么熊，当初就不该为了省彩礼钱，偷偷把套扎破！” 他老婆哭到一半忽然声音一顿：“什么！当初我怀孕不是意外？？” 趁着老婆发愣的功夫，胖男人熊掌一扫，直接将手机抢回来，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动来动去。 眨眼的功夫，小区群里又多了好几个专属转账。 每个转账都是块钱，分别指定让1102到1106的人收。 至于住在他家正下方的1101，则收到了元的转账。 备注全部都是：道歉费。 一时间，整个小区群再次炸了。 他们纷纷艾特物业，问他们找到这奇葩一家了没有，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突然在群里疯狂撒币？ 物业们内心复杂地看完了全程，只能用手机拍了一段视频，发到群里。 配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1201的男户主，好像真的幡然悔悟，带着一家老小挨家挨户上门道歉……】 群里咂摸了一下，最后发现了华点。 【卧槽！挨家挨户，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么说，我也会有？我住10楼，我应该会有吧？】 【啊啊啊啊我住1楼，我受他家放生祸害最深，我没有道歉费的话，我真的不会原谅他！】 虽然群里个个都是小康之家，但是，拜托，那可是保底1万块钱！ 谁会嫌钱多啊！ 何况这钱不仅仅是钱，更是铁公鸡身上的毛，任谁都想薅上一薅！ 物业没有回复，但是，胖男人看到大家的提问，他倒是大方地发语音回复了： 【别担心，都有都有，等我一家一家地找过去，每家保底3个响头和元道歉费。】 妻子和老太听到这话，当即眼白一翻，撅了过去。 在物业和保安的见证下，这奇葩一家人把整个小区两栋楼都跑了个遍，挨家挨户去送钱。 他家的老婆和老太一直强撑着没有晕过去，就是抱着能劝动他放弃的心理。 最后陪跑了全程，劝却始终劝不动。 但凡好大儿少吃一份煲仔饭，少吃一颗【痛改前非小辣椒】，也不至于这么上头。 一晚上的功夫，花了将近200万，就这么白送出去了。 像他们这种搞吃播都不舍得吃好食材的抠搜家庭，这跟送出去半条命没有什么区别。 老婆和老太互相搀扶着对方，互相给彼此掐人中，才挺过了这漫漫撒币路。 眼瞅着最后一家送完了，她们松了一口气，用几乎哀求的目光望过去： “老公啊（儿啊），道完歉就快点回去吧。” 这个时候，胖女人的心态崩了，但还没完全崩。 她想着，老公还有一个粉丝百万的账号，有账号就还能源源不断挣钱。 今晚这个直播送钱策划，乍一看很亏，但是效果非常炸，无数业主都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热闹似的看完了全程。 一贯冷漠的业主们都忍不住出来围观了，那么看直播的网友肯定就更多了，网友们本来就爱看热闹。 说不定，这一晚上下来，收到的打赏比送出去的钱还多呢。 再者，他们也不是没有后招，等风头过去，他们再挨家挨户上门要钱，撒泼打滚，总能把钱要回来的。 到时候业主们气不过上网曝光他们，那又是一波流量，黑红也是红。 胖女人越想越觉得念头通达，可是有一件事，她始终想不通。 那就是，老公到底用什么手机在直播呢？ 手上那台手机的用途全部用来转账了，也没见他举着相机，难道是针孔摄像头？ 没等胖女人想清楚，老公就有了新的举动。 他突然把自己的直播号分享到小区群里，配文：【麻烦大家帮个忙……】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让大家帮忙点点关注的时候，没想到他下一句是： 【帮忙点个举报哈！】 群友们都懵了。 他们还想听胖男人解释一下呢，可后者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开启了直播。 一开播，无数粉丝涌了进来。 他们看到这次直播内容不是在吃奇葩食物，一个个都表示不满。 【搞什么，不吃东西的话，开什么直播啊，浪费大家时间。】 【就是就是，上次说了要直播吃野生蜗牛，我还期待了好久。】 胖男人看到弹幕里粉丝的议论和抱怨，他脸上没有露出谄媚和讨好，而是很不认可地皱眉摇头。 “大家听我一句劝……” 胖男人对着越来越多的直播间观众说： “不要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奇葩吃播上。这种直播内容毫无营养，对社会毫无贡献，还会引导不良价值观……” 弹幕在冒出一片片问号过后，有粉丝不满地抱怨： 【几个意思？还说教起来了，关注你就是为了看猴啊，你不整活的话，我们可要取关了啊！】 这话本意是威胁，没想到胖男人看见之后，竟然像找到知己一样笑了出来。 “好好好，赶紧取关！大家千万不要再浪费时间看我的直播了！” “对了，麻烦大家取关之前，动动你们发财的小手，帮忙举报一下直播间，谢谢！” 有一个算一个，不论是直播间网友，还是在现场看热闹的业主，只要听见这迷惑发言的，全都愣住了。 不是吧，没听错吧，求人取关和举报自己？ 难道他是想激起网友们的逆反心理，反向涨粉吗？ 第139章 咱们一家是社会的蛆虫! 可是这风险也太大了，不怕粉丝们真的举报封号啊？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很快，网友们见证了胖男人玩脱了的过程。 每刷新一下，他的粉丝关注量都在以万为单位下降。 情势都危急成这样了，他还不出声求饶，相反的竟然笑出了声，不断鼓励： “好好好，就是这样，赶紧取关，别忘了顺手举报一下啊，谢谢谢谢！良好的社会风气就是要靠大家一起维护！” 他老婆在短暂的大脑短路之后，可算是意识到不对劲了。 不对啊！直播是刚开的，那之前送钱的行为，不会全程都没有开播吧？ 那钱不就是白送了？ 还有，让人取关和举报是什么骚操作啊，直播间一旦封了，要解封就很难了啊！ 老婆像疯了一样扑向胖男人，对着直播间大声喊： “不要！不要取关！他今晚脑子坏掉了！不要听他的鬼话！不要举报，求求了！” 老婆的娇妻账号只有几万粉丝，而老公的吃播账号有几百万，这个号才是真正赚钱的来源。 要是号没了，他家就直接被打回原形了。 “别闹！一边去！你怎么今晚老是阻止我，你就一点儿悔过之心都没有吗？给社会大众带来这么恶劣的影响，咱们一家就是社会的蛆虫啊！” “闭嘴！闭嘴！你疯了！你真是疯了！你快跟粉丝们道歉啊，不要举报，不要举报！” 在抢夺争吵之间，手机一震，电话打来了。 胖女人看得清清楚楚，来电显示是直播公会的对接人。 直播公会相当于直播圈的经纪公司。 像老公这种大主播，当然是签了公会以后，靠着公会量身定做成名计划，花大价钱才捧出来的。 如今对方打电话过来，难不成是看到这一场直播出现异常，打来兴师问罪了？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通，传过来的就是对方气急败坏的斥责声： “你疯了？你怎么敢呼吁粉丝取关和举报账号？这个账号是公司的财产，你真当成你自己的了？” “我不管你今晚喝了几斤猫尿，马上，现在，立刻跟粉丝们道歉！” 女人连忙代替老公连连赔罪，可是老公竟然把短粗的脖子一扬，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嗤声： “我没喝酒，我现在清醒得很，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你们这种直播公会也是业内毒瘤，对社会毫无贡献不说，还流水线一样批量生产出我这种垃圾的博人眼球的账号，带坏社会风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公会借着给名下主播打赏的名义，帮人洗黑钱！你们根本经不起查！我现在就打电话举报你们洗钱加偷税，你先管好你们自己吧！败类！” 全家老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正到发邪的言论。 邪门，太邪门了，胖男人原本是家中五毒俱全的存在，今天简直就像被鬼上身了一样不正常。 这上身的鬼，怕不是地府的判官，不然怎么会这么正义凛然！ 老太听不懂这些直播圈的事情，她还能撑得住。 可儿媳知道其中利害，已经彻底受不住刺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个百万主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靠了身后的公会才有好日子过。 可现在完了，全完了，得罪了公会，哪还有日子好活。 没有了女人的阻拦，胖男人更加是肆无忌惮，想干啥干啥。 他果然就如之前所言，毫不犹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叔叔，我要实名制举报我所在的直播公会洗钱和偷税！我这里有相关的聊天记录，我要怎么发给你们？” “来警局当面给？好嘞好嘞，我这就去。” 胖男人说着转身大步朝警局走去。 小辣椒的功效何其持久，绝对足够他在警局里，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交代出来。 第二天，萧岚也是从前来买饭的顾客嘴里，知晓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百万主播忽然良心发现，号召网友举报自己直播间，倾尽家财给邻居磕头道歉，连夜去警局举报公会洗钱……” 桩桩件件，听起来令人咋舌。 萧岚本来只是想惩治一下这奇葩一家人，让他们出出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居然还能牵扯出直播公会洗钱的事情。 要查这事得花不少功夫，罪犯没有正式抓捕认罪之前，萧岚的系统还不会有提示。 不过这并不妨碍萧岚吃瓜。 今天来买饭的顾客是昨天的三倍，堪比爆发式增长。 大概是出于昨天误会了萧岚的歉意，又或者是饕哥的直播再次给萧岚打出了名气，许多人慕名而来。 这么多人排队等饭，其中不少都是对面高档小区的，闲着没事，大家聊起了八卦。 有些人是直播圈业内人士，曝光了他们知道的行业黑幕。 萧岚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直播公会和主播，相当于经纪公司和明星的关系。 现在的直播平台上，真正靠自己出名的个人主播已经不多了，能火起来的大部分是签了公会，精心包装之后才出名的。” “公会除了会帮主播做推广、运营和专业培训以外，还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给主播的直播间砸天价礼物，买水军制造虚假流量。” “通过大额礼物打赏，直播间可以获得平台推荐，也能诱惑普通观众跟风打赏，久而久之，虚假的人气就会变成真实的人气。” “当然，每次直播打赏的礼物，公会的钱如数奉还，网友的钱三七分账。” “这些做法，基本是整个行业的基操了。不过，正经的公会，打赏用的钱都是公司的正当收入，也不算违法。” “可是有些不正经的公会，在其中发现了发财的商机，借着直播帮助境外的黄赌诈团伙洗钱。 以直播送礼物的名义，几百万几百万打赏给主播，事后主播再把大部分钱转回去，这黑钱就洗干净了。” “这种情况下，主播肯定是知情的，因为要配合把钱转出去。 就是不知道为啥，那个胖男人居然敢主动举报公会，这不相当于投案自首嘛！” 大家伙听得津津有味，同时解开了心头疑惑。 “难怪才百万粉就能买得起高档小区的房，还有200多万现钱给人赔礼道歉呢，原来是违法所得啊。” “发财最快的方式果然全都写在刑法里，真刑啊！” 到了这地步，这一家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了。 如果公会真的有洗钱偷税等问题，那么配合洗钱的主播也得遭殃，不但要坐牢，所有违法所得都得退还，甚至是翻倍退还。 如果公会查不出什么问题，那主播跟公会结了仇，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说不定账号也要被收回。 有个人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什么： “没收违法所得，那他赔偿全小区人的道歉费是不是也得还回去啊？” 一直在旁边默默偷听的人忍不住探头过来说： “只是没收违法所得而已，他直播这么久，不至于所有收入都是违法所得啊。 他自己都备注了是道歉费和医药费，咱们要是真的不想还，说他赔的钱是正当收入，也是说得通的。” 又一个高档小区的住户参与了讨论： “哈哈哈一万块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钱，还就还了，但是想拿回去没那么容易。 这一家子平时没少折腾大家，我以为只是道德败坏，没想到还是个法制咖，我非得让他们再上门磕头道歉一次不可。” 人艰不拆，但是人贱要踩，这一家子贱成这样，谁看了不得踩一脚。 这些原本见面都不打招呼的业主们，因为有了相同的八卦，就这么自然地聊起了天。 丝毫没有注意到，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心与心之间的边界，悄然淡去。 【叮！检测到2名b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10万元奖金和1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叮！检测到5名c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10万元奖金和1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叮！检测到10名d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5万元奖金和500积分，请再接再励！】 收工的时候，萧岚听到了系统发来的奖励。 这一波端掉了背后的直播公会，包含涉案主播在内，一共17名罪犯捉拿归案。 并不是名下所有主播都会被公会要求帮忙洗钱，公会也会挑人。 一般是挑一些粉丝数比较多的，比较没有节操的主播谈合作。 他们一般看人很准的，能被他们找上的都是没有节操的主播，没想到居然在胖男人这里翻车了。 那小子看着也不像个有节操的人啊，居然不惜自曝式举报，真是奇了怪了。 别说公会奇怪，就连胖男人本人清醒之后也很纳闷。 他在警局里狂抽自己大嘴巴子，说自己是瞎说的，让警官不要信。 警官们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似的。 “你证据都已经提交了，对方也已经将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了，你确定这个时候要改口供吗？” “不改的话还能算你自首哦，把赃款交出来，可以算是认罪态度积极，可以从轻量刑呢……” 胖男人一下子就哑火了，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不……不改口供了……” 当天，胖男人家里那套房就挂了出去，准备低价卖出，尽快筹钱交赃款。 听说中介去验房的时候，一进门差点就吐了。 有的人突然暴富了，生活习惯还是没变，还是一样邋遢。 那老太婆居然在家里屯废品，光屯不打理，那些饮料瓶里残留的牛奶、汽水已经变质，发出阵阵古怪的气味。 中介要求他们赶紧把房子搞干净再卖，不然来看房的客人，来一个跑一个。 小区群里听说这一家子要搬走了，激动得大家在群里玩了一晚上的红包接龙。 抢到红包的手气王就再发200给大家抢，不在乎钱多钱少，主打的就是一个高兴，真真是普天同庆。 邻里间关系拉近了，他们聊起了门口的煲仔饭。 看到小区里这么多人都感兴趣，但是没时间去排队，干脆提议一起出钱，找人代购煲仔饭。 附近的购物中心经常会有大学生、大专生来做兼职，找他们最合适。 很快，高校兼职群里发出了找人代购煲仔饭的消息，一下子群里就沸腾了。 平时大家在购物中心兼职发传单、当导购，站一天8小时，也就赚个80块钱。 而找他们代购煲仔饭，每份就给40代购费，要做的不过是送到摊子对面的小区门口而已。 中午和晚上两次，每次限购两份，这样一来，每个人每天最多能赚到160。 划算，太划算了！ 清澈天真的大学生们就这么乐滋滋地来了，最后捂着吃撑的肚子空手而归。 回校以后，他们痛心疾首地在兼职群里发： 【别来，千万别来！这就是个骗局！赤果果的骗局！】 【他们也没说那煲仔饭这么香啊！我特么刚赚到40块跑腿费，转头就买了60一份的煲仔饭！要不是限购，我还能再买一份打包回来吃，这上哪说理去！】 【没错，这就是个局！当场赚钱当场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很多人觉得，他们就是在扰乱人心，想要赶走竞争对手。 【这么说，人家确实是给了跑腿费的，没骗你们啊！你们不买不就行了么！】 【就是啊，自己意志力不行，还说人家骗人，啧，60块一份也舍得吃，我看你们还是不够缺钱，大少爷体验生活来了。】 【我买俩馒头过去，一边啃一边排队，只要吃饱了，饭菜再香我都会无欲无求。钱不就省下来了么！】 很快第二批愚蠢清澈大学生上赶着去送人头，没多久就老老实实捂着空掉的钱包回来了。 【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们，那诱惑真不是普通人能顶得住的。】 【我怀疑我吃进去的不是馒头，是拳头，不然怎么会一直在胃里打我？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到什么叫饿到胃痛了。】 【砂锅掀开的一刹那，谁能忍得住不流口水，这特么得戒过毒吧！】 第140章 南瓜小米粥和肉末鸡蛋羹 【太折磨了，有人当着我的面把锅巴嚼得咔哧咔哧响，这嚼的哪里是锅巴，分明是我的头盖骨！】 群里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的，奈何大学生别的没有，有的就是无限的精力和好奇心，非要一波一波上赶着送。 萧岚望着每天越来越多的客人，一时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不行了，顶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犯人还没有抓到他就已经被累垮了。 终究是忍不住，主动发消息问欧阳岳，案件有没有什么进展？ 他都没有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欧阳岳真的回答他说：“有。” “我正打算联系你呢。最近我们的卧底工作有了重大突破。着急跟进，没来得及跟你同步。” 萧岚一喜：“是那个假死逃脱的梁高飞回来了吗？” 欧阳岳：“对，我们发现了疑似他的下落了。” “你还记得前些天那个奇葩一家人放生蟑螂的事情吗？其实我们有卧底隐藏在住户里面。 那天卧底看见嫌犯的情妇差点被蟑螂吓到摔倒，她发现那个情妇的动作非常矫健，要摔倒的时候也没有下意识护住肚子，一点也不像个孕妇的样子，倒像是个男人。” “男人……”萧岚跟着念了一下，顿时震惊。 “难道你们怀疑，这个情妇就是梁高飞本人假扮的？” 电话里传来欧阳岳咬牙的声音： “没错，终日打雁，竟被雁啄瞎了眼。哪想到原来他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荡。” “他每次出门都是长头发，大宽帽，墨镜加口罩，我们都以为她是想低调，没想到，是为了隐藏身份……” “可是……可是……”萧岚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他这伎俩瞒过你们一阵还行，总不可能一直瞒着呀！我是说，难道她就没有摘下口罩的时候吗？你们都没看见？” 萧岚还有话忍着没有说，你们也太逊了，还以为你们的监视有多严密，没想到就这？ 然而很快萧岚就意识到是误会了他们。 “我们当然见过他摘口罩，就是因为见过，所以才没有怀疑他。” “情妇怀了孕，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孕检。我们在医院里也安排了人全程监视。” “因为在医院见过情妇摘下口罩的样子，也查过她不同时间段的病历和胎儿检查图像，完全都对得上，所以我们才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现在想起来，很有可能做检查的是真正的情妇，而住在家里的是梁高飞。他们在外面找机会交换了身份。” 萧岚越听越觉得，离谱之中又带着一丝合理。 脑洞大开的罪犯，碰上胆大心细的警察，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奇葩一家人挨家挨户上门道歉的时候，住在8楼的他们压根就没有开门，那个时间段他家是有人的。 而10楼以下大多数其他的业主都开门看热闹了。这件事也加重了我们的怀疑。” “总之，梁高飞的下落，我们现在已经大概确定了，随时可以进行抓捕。但是，我们还想将他的上下游诱捕出来，理清一整个间谍关系网。” “辛苦你再盯个几天，看他情妇的检查报告，本来就有早产迹象。 前几天他们咨询了医生提前剖腹产的事情，可能动了提前生孩子的念头，过几天说不定会有行动。” 自从收到欧阳岳的提醒，萧岚就格外留意对面小区的进出情况。 不过那个梁高飞的身影没有见着，倒是让他听到了胡莱和吕东在体测成绩方面的消息。 听说他们的表现非常突出，在第2批参加体测的人里面名列前茅。 虽然不像萧岚那样连连破记录，可是以他们之前倒数第三第四的成绩来说，这样的突破也足够惊人了。 “还好我们跑得快，你不知道那天他们有多吓人！” “他们把我们摁在地上摸肌肉，还说要把我们抓去解剖研究，逼问我们是不是吃了兴奋剂……” “真是一群输不起的家伙，就不能承认是我们进步太大吗？” 听着两人一边心里暗爽一边嘴上抱怨，萧岚心虚得直冒汗。 虽然胡莱和李东没有吃兴奋剂，但是他们吃了强身健体小苹果。 那天他们回体测去之前，萧岚给大家煮了一壶水果茶，茶里夹带了私货。 为了不让他们注意到小苹果奇怪的颜色，萧岚还往里面放了一个黑色的冻梨。 事实证明，萧岚的掩饰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只要是他递上去的东西，那三个家伙都是一口闷。 但是小苹果的效果实在过于显着了。 这三个人相当于是分食了一个强身健体小苹果，没想到在他们身上发挥的作用，比在萧岚身上强得多。 看来是他们本来的身体素质就比萧岚好，小苹果给他们的提升幅度更大。 大到竟然被人怀疑是吃了兴奋剂，看来以后不能随便给人给人吃了。 就算给也要循序渐进，不然真被抓去解剖研究就不好了。 新的一天，又是新一轮蜂拥而至的顾客。 萧岚和胡莱他们三个忙得脚不沾地，不料一通电话打过来，要把他叫走。 “什么？你住院了！” 电话里是老登虚弱的声音：“我……我食物中毒了，现在在住院……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最好带上吃的……” 萧岚无语，前面说了一大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怎么回事？怎么就中毒了？” 早餐是萧岚做的，大家吃的一样的东西，他都没事，老登怎么就中毒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心虚得低了几度。 “我、我这不是卤土豆、卤白菜吃腻了，想尝试一下卤豆角……” “我以为豆角熟了，没想到没熟。吃了几口挺好吃的，结果到中午就上吐下泻……” 萧岚听得冷汗都出来了。 这货是真会作死啊，最简单的卤菜都能把自己吃进医院。 “不是吧，你不是乡下住过一段时间么，你不知道半生不熟的豆角有毒？” “我知道呀，我寻思着它那么香，肯定是熟了，谁知道没熟啊！” 得了，懂了，这货就是嘴馋，再多等一秒就要馋死了。 “萧岚，你会来看我的吧……我一把年纪不会点外卖，又没有力气去医院食堂打饭，你不会忍心看我饿肚子吧？” 萧岚看了看手头的情况，黄焖鸡已经做好了，想吃可以直接打包。 至于煲仔饭，由于炉灶和砂锅的数量有限，这东西急也急不来，胡莱和吕东两个人足以掌控全局了。 既然如此，萧岚走开一阵子也不是不行。 “得，我煮点粥过去看你，对了，这事你儿子知道了吗？” 萧岚可得问清楚，不然安局长以为老登是吃了萧岚做的饭菜进的医院，那就不妙了。 “他知道呀，他就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他也食物中毒进医院了。” 萧岚的沉默震耳欲聋，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该不会把你那生豆角也给他吃了吧？” “有好东西当然是一起分享呀，我也是会疼儿子的。” 疼儿子……你这是坑儿子吧？ 萧岚已经无力吐槽了，直接说：“我最快半个小时后到，等着吧。” 挂了电话以后，萧岚看了一眼现成的材料和炊具。 食物中毒的患者要吃得清淡一些，最好是能补充些维生素。 萧岚准备做两份简单的肉沫鸡蛋羹和南瓜小米粥拿过去。 食材器具有限，这里没有菜刀，只有厨房剪刀。 肉末也只有现成的腌制好的鸡肉，没有猪肉，凑活做吧。 萧岚将四个鸡蛋打入碗中，用筷子搅散，加入少许盐和胡椒粉。 然后加入1.5倍的温开水，继续搅拌，直到调料完全溶解，变成均匀的蛋液。 温开水是重点，比起用冷水，温水蒸蛋熟得更快，而且更加嫩滑。 许多人做到这一步就直接上锅蒸了，这是家常菜的标准。 如果是开店，还可以精益求精，更进一步。 想要口感更好，外形更加美观，筛网过滤掉泡沫是必不可少的。 过滤以后，正式开火蒸煮之前，要用牙签挑掉气泡。 再盖上盖子，不让水蒸气落进去，才能确保蛋液蒸熟以后，表面如镜面般光滑，吃起来像布丁一样q弹。 等待蛋蒸熟的过程，萧岚开始处理起了肉末。 用仅有的一把厨房剪刀将鸡腿肉剪成细末，鸡肉已经腌制过，可以直接下锅炒制。 炒熟的肉末味道更香，有些人嫌麻烦，会直接将肉末倒进蛋液里一起蒸。 但是这样做是很讲究配比的，如果肉末放得太多，可能会导致肉没熟而蒸蛋太老。 萧岚从来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他从不为了省事而导致前功尽弃。 尽管这里条件简陋，他还是下锅简单翻炒了一下肉末，用煎出的鸡油代替香油。 当蛋凝固成形时，他将香气四溢的肉末铺在蛋面上，关火继续焖五分钟。 这一步可以让肉香渗透进蒸蛋里面，同时去除蒸蛋的腥味。 出锅，撒几粒葱花，犹如画龙点睛一般，在金黄的蒸蛋上面点缀几点翠绿。 萧岚的手速太快了，大家根本来不及看清他做了一份什么菜品，就已经被萧岚盖上盖子，直接打包。 至于南瓜小米粥就好煮多了，萧岚在蒸蛋的时候，双管齐下，顺手就给做了。 小米出了名的养胃，又很容易煮熟，有砂锅在，煮小米粥事半功倍。 米粥想要粘稠，不要冷水下锅，水开以后放入小米。 这样有个好处，小米不会粘底，也完全不需要搅拌。 如果喜欢更加浓稠的口感，可以放入少量的燕麦，还能带上淡淡的麦香。 至于南瓜，它不容易煮熟，可以提前切块放进锅里煮。 期间撇下浮沫，盖上盖子，等它熟了就行。 萧岚同时做两道菜品，动作有条不紊，犹如一台精密的工作仪器。 即使是排在前面的顾客都没能看清楚他的动作，只在砂锅盖子掀起的一刹那，意识到这是一道全新的菜品。 虽然同样是金黄色，但它不是黄焖鸡，也不是煲仔饭。 后者的味道更加浓烈，像烈日熔金，像火树银花。 而前者的气味低调温和，是溶溶月，是淡淡风。 当萧岚将南瓜小米粥的盖子完全掀开，准备将它倒入一次性包装盒的时候，顾客们随意往里一瞥，随即目露惊艳。 这一汪一汪漾开的金黄色米油，让人联想到一层一层绽放的黄玫瑰花瓣，又像一圈又一圈荡开的纱裙裙摆。 新鲜的小米才能熬出这么鲜亮的米油，它极富营养，在某些特殊贫困的时期，米油甚至可以直接用来做婴儿的辅食。 而一些普通的店铺为了节约成本，经常会往小米粥里放小苏打，或者勾水淀粉，来伪装出这样的成色。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做不得真。 排在前面的顾客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们很惊喜的问： “老板，你做的是新菜品吗？” “这是小米粥吗？给我来一份！” 萧岚正专心地忙活着手上的事，陡然听到问话，一抬头，发现十几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啊……” 他还以为自己很低调呢，毕竟做的是这么清淡的食物，没想到还是被注意到了。 萧岚只能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这是给我一个生病的朋友做的，我待会儿要带去医院看看他。” 一时之间，大家竟有些嫉妒。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和这份南瓜小米粥一比，煲仔饭都不香了。 煲仔饭缺少了什么呢？大概是缺少了独一无二的偏爱吧。 萧岚像极了魔法师，一次次往米粥里加入调料的过程，犹如制作魔药的过程。 这是吃了以后，会让人感受到幸福和快乐、治愈一切疾病的魔药啊。 魔药的原料可不仅仅是小米和南瓜。 还要往里面投入一段冬日暖阳，一朵橘红炉火、一团霜白蒸汽和一腔衷心祝福。 除此以外，还有无与伦比的细致、独一无二的偏爱、众人艳羡的嫉妒。 多种结合，才能酿成这一锅充满魔力的独特的小米粥。 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萧岚带着打包好的小米粥和鸡蛋羹，骑上电动车扬长而去。 第141章 有这样的神仙下属，上司就偷着乐吧! 被他抛下的顾客们发出咬牙切齿的感叹： “好嫉妒呀，能当老板的朋友一定很幸福。” “不知道老板还缺不缺朋友……只要能喝到他的粥，我也不是不能生病。” “这众目睽睽之下的独宠……突然觉得所有的霸总小说都不香了，还是厨子比较香，毕竟有饭他是真做啊！” …… 老头住的医院是家附近的医院，就在市中心，也是整个凤岭市最好的一家医院。 挂断电话后，老头发现一旁的儿子被吵醒了，也不知道电话内容听了多少。 只听他有些埋怨地说：“萧岚正出任务呢，别老这样麻烦他。” 老头嘿嘿一笑。 他心想这哪能叫麻烦，这是给萧岚在上司面前表现的机会。 以萧岚那个性子，他肯定是不会去刻意讨好上司的，甚至还要绕道走，就像小学生下意识避开老师。 至于儿子，也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家伙，越沾亲带故，他反而越是避嫌。 可问题是，萧岚算哪门子的亲和故啊，又不是真是他干爹，他还避嫌上了。 前些天让儿子回家吃晚饭，他一听说萧岚在，当即就改口要加班，不回去了。 有时候过于追求公平的人，反而会让身边的人陷入不公的境地。 不给他俩创造点见面的机会，俩人为了避免尴尬一定会使劲避开，那么，萧岚可就要在无形之中被穿小鞋了。 “少废话，有本事你别吃。” 局长倒是想嘴硬说不吃，但是他的胃已经先他的嘴一步做了回答。 “咕~~” 悠长婉转的肚子叫声，让他尴尬地扭过头不再说话。 说来也怪，本来他们觉得肚子没那么饿。 但是一打电话给萧岚，电话刚挂断，肚子就开始疯了似的闹腾起来。 好像知道美食已经在路上了，开始张罗着要举行欢迎仪式了，一时间肚子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没过多久，老头的狗鼻子忽然在空气中抽抽了几下。 他一个猛子挺起脑袋：“来了！萧岚来了！” 安局长鼻子没那么敏锐，只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真的假的？我只闻到了消毒水味。” 下一秒，门被推开，萧岚拎着打包盒走了进来。 “晚了十分钟，没想到路上那么堵，还好我骑的是电动！” 萧岚一进门，带来的不是外界的寒风，而是一股暖融融的米香。 “辛苦了。” 安局长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去帮萧岚，不过他的手上还打着吊瓶，萧岚连忙阻止他继续动作。 “你们躺着就好，我来，我来。” 萧岚不太熟练地将病床的床头调高，又给两人身后垫了个枕头。 然后打开床上的医用餐桌，分别将外卖盒放好。 “简单做了点粥和蒸蛋，等你们病好了，再给你们尝尝煲仔饭。” 老头乐得嘿嘿直笑，看着萧岚一脸的骄傲： “瞧瞧瞧瞧，萧岚这孩子多好！眼里有活，手上有劲，一看就是值得栽培的栋梁之材！” “有这样的神仙下属，上司就偷着乐吧！你说对不对呀？儿子。” 安局长已经迫不及待地喝上了粥。 再冰冷的心，也要被这热乎乎的小米粥给烫化了，吃人嘴软，他只能“嗯”了一声。 老头趁儿子被香迷糊的时候，继续游说： “哪天你有空回家吃饭，大家聚在一起打打火锅什么的。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之余，人也要正常社交，多交朋友，你说是吧？” 安局长听到“火锅”两个字就火大，可是回想起那天闻到的香味，肚子还是不争气地服了软。 “嗯……” 老头乐开了花，还想手舞足蹈地帮萧岚和领导牵线搭桥，不过安局已经洞悉他的意图了。 “你叭叭个没完，是肚子还不饿吗？不饿的话，待会儿我帮你把粥喝了。” 老头一听儿子要抢自己的粥，赶忙用手臂一圈，护在怀里。 “谁说我不饿啦！逆子，还敢觊觎我的这份！” 病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一老一少迫不及待的吞咽声。 两人豆角中毒，都进行了催吐处理。 胃酸倒流，将食道喉咙灼烧得火辣辣的。 医生嘱咐他们大量喝水排毒，水一入喉，他们都明显感觉到喉头发肿，很是难受。 可是，吃着萧岚带来的南瓜小米粥和肉末蒸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在不知不觉间消弭无踪。 先让蒸蛋开道。 鸡蛋蒸得极嫩极滑，入口即化，只是轻轻一抿，它就顺着舌根滑下去了。 路过咽喉处红肿的地方，蒸蛋用它柔软q弹的身躯，轻轻按摩着患处，予以抚慰。 临走时还不忘抱一抱悬着的小舌头，宽慰它“不要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大概就是食疗吧。 快速分泌的多巴胺让人忘记身体的不适，食物自带的温度又有短暂的麻痹作用。 生病的身体，几乎是贪婪地在索取食物带来的营养。 再来一碗南瓜小米粥，里面丰富的膳食纤维和蛋白质犹如天降神兵，是胃肠道黏膜的救星。 如果把被胃酸灼伤的食道比作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纸糊灯笼，那么南瓜小米粥就像一碗浓稠的胶水。 它能将“灯笼”重新粘好，使它恢复如初。 有了小米粥的保护，再去吃蒸蛋上面的鸡肉碎末，就不会害怕它不规则的形状刺激食道，可以全身心去品味它饱含的浓郁肉香。 妙，太妙了。 在身体最脆弱的时候，遇上一份知情知趣、合心合意的食物，就是两个字——舒坦！ 萧岚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收拾收拾走人。 忽然，手机传来一道特殊提示音。 这声音是小吃车将异常监控片段发到手机上的提醒，表明有犯罪分子进入了它的检测范围。 萧岚连忙掏出手机查看，可令他失望的是，监控拍到的是一辆车。 那辆车从绿景华庭小区开出来，从萧岚的摊位前一闪而过，没有停留。 可惜萧岚本人不在小吃车附近，无法读取对方的犯罪记录。 不过幸好小吃车拍下了车牌号，他准备去让欧阳岳查一查。 刚打开和欧阳岳的聊天界面，对方先一步发过来一条消息。 【眼线汇报说，梁高飞假扮的孕妇好像出去了，可他不大确定，你在门口看见可疑人物了吗？】 萧岚立即将车牌号的截图发过去：【他坐的是这辆车吗？】 欧阳岳立即激动回复：【对！就是这辆车！！他真的出去了！！我马上安排人跟紧他！】 【可是奇了怪了，我们跟他常去的那家私立医院打好了招呼，他如果预约孕检的话，医生会立刻通知我们的，可他这次没有预约啊……】 萧岚：【难道他准备换医院？】 对方没有回复，可能在跟别人联系。 过了一会儿，欧阳岳直接打电话给萧岚。 电话刚接通，对方就说： “萧岚，我们查了私立医院的监控，确认了梁高飞每次都是在妇产科的女厕所和他情妇接头，然后两人交换身份。 每次都是他情妇先到医院，在女厕所隔间等他。女厕里没有监控，梁高飞可能在里面通过情妇带来的手机跟人联系。 从前我们不知情，现在我们知道了，一定要提前派人去女厕蹲点，说不定可以捕捉到重要信息。” “梁高飞现在车子堵在路上，车子开的方向有10家医院，我们的女警可以开电动车提前赶到医院埋伏。 但是，问题来了，女警的数量不够了！麻烦你跟城东分局那边请示一下，看能不能临时调派几个女警过来！” 萧岚被对方的焦急感染，连忙回：“好，我这就去请示。” 挂断电话，萧岚直接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安局长。 有谁请示的速度比他快，直接当面讲。 两三下的功夫，萧岚就通过耳语把事情跟安局长说明了情况。 安局长当即批准，并让老刘帮忙安排。 萧岚准备将这好消息告诉欧阳岳，打开微信，发现对方发过来一张地图截图。 上面有梁高飞可能会去的医院的名称，其中，市医院赫然在列。 萧岚忽然想到，有没有一种可能，情妇现在还没进女厕，才刚刚到医院呢？ 如果现在去妇产科的女厕附近蹲守，说不定，能碰上刚好赶过来的嫌疑人的情妇呢。 脑海中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让萧岚一边出门，一边在脑海中刷新起了积分兑换商城。 每刷新一次就消耗100积分，心疼归心疼，但是沉浸式抓捕让他忘记一切。 突然，他脚步一顿。 看着积分兑换商城里面新出现的商品，他眼睛亮了。 【千人一面魔芋爽】 魔芋，一种古老而神奇的食物，除了是减脂好帮手，它还极其擅长cos成不同的角色，比如粉丝，比如果冻，比如豆腐，比如毛肚。 用魔芋的凝胶和猪蹄的明胶混在一起，还可以做成简易的易容材料。 所以，这款新商品的功能已经很明显了，它是用来易容的。 配合上之前萧岚买的用来变声的【异声同口薄荷糖】，他完全可以乔装成女性，这样在女厕附近溜达，也不会令人起疑。 妇产科大厅有不少陪老婆来产检的男人，萧岚直接走过去也不显突兀。 但是一些特定区域，就禁止男士进入了。 萧岚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群，一边研究【千人一面魔芋爽】的具体用法。 “要先在脑海中浮现出想变成的人脸，越具体越好，可以是现实中的某个人的脸，也可以是虚拟的脸。” “但是，保守起见，最好是有现实参照对象，不然很可能捏脸失败，变成一个嘴歪眼斜的畸形脸。” “身材特征也可以顺带想一下，不用想得太具体，有模板可以套。” 萧岚对魔芋爽的便利性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的，消耗真的太大了。 不像【异生同口薄荷糖】，虽然每变换一个音色都需要再买一颗，但是音色是可以存储的，再次调用不需要吃糖。 “魔芋爽500积分一个，价格看起来便宜，但相当于用一次就至少得抓一个b级罪犯才不亏本。难啊……” 萧岚现在不缺钱了，主要缺积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有理由怀疑，系统是故意的，说不定哪天就会出一个功能，让他把钱兑换成积分来使用。 不行，进了他口袋的钱，休想他吐出来！ 抱着该省省该花花的心态，萧岚没有急着使用道具，而是先认真看起了情妇的视频动图。 动图是欧阳岳传过来的，能拍到很清晰的正面，是警方眼线之前在私立医院跟踪拍摄的。 情妇和梁高飞互换身份的做法并不算高明，主要是利用了大脑的“非注意盲视”现象。 大脑倾向于记住鲜明特征，忽视普通事物。 比如给你看一个长相普通的陌生人的照片，然后让你从100张照片中找出他，你大概很难找出来。 但是如果这个陌生人脸上有颗大痣，你就一定会记得他的痣，从而从100人里精确锁定唯一一个长了痣的人。 可你锁定的那个人，真的是照片上的人吗？ 不重要了，痣的位置对上了就行了。 同理，梁高飞和情妇两人穿着一样的孕妇服装，戴着相同的酒红色假发，身型相似。 梁高飞戴着口罩走进厕所，情妇摘下口罩走出来。 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加上外形特征对上，人们就会下意识将他俩联想成同一个人。 其实如果细究的话，两人的身高是不同的。 梁高飞故意在长裙底下弯着腿走路，压低身高，走路的姿势总归是有些不自然。 但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要不是梁高飞那天被蟑螂吓到，不小心暴露，这么多眼线盯着都差点被他们蒙混过关了。 萧岚现在要做的，是抛却一切鲜明特征的干扰，去记住情妇的眉眼形状和走路习惯。 如果那个女人来的就是这家医院，那她现在的造型应该是： 1.挺着将近九个月的孕肚； 2.可能戴着假发和口罩，隐瞒自己提前出现在医院的事实； 3.可能穿着长外套遮挡里面的衣服，也可能拎着袋子，袋子里放着见面后交换的衣服。 第142章 和嫌疑人四目相对 微信里，欧阳岳在不断同步梁高飞的消息。 【他现在已经经过了一家医院，没有停留，现在目标剩下9家。】 【根据软件预测，他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还有10分钟，距离中医院有15分钟，距离妇幼医院有23分钟……距离市医院有45分钟。请安排女警尽快到达！】 【男警也跟上，在医院里随时准备接应。】 萧岚看完消息，刚回复自己就在市医院，抬头就看见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她完美地符合之前萧岚在心中预设的三个条件，身旁还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不知道是她妈还是她专门请的护工，总之在搀扶着她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萧岚趁机打量对方走路的姿势，他已经对着视频看了很久，可惜没能看出什么特点。 孕妇走路步态都大差不差，为了托住肚子，许多下意识保护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不过身形倒是匹配上了。 再看眉眼，眉毛打理得很精致，不知道是特意画了眉，还是纹了眉。 孕妇为了胎儿健康一般是不化妆的，所以眉毛很可能是纹上去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萧岚尽快移开目光，掏出手机核对了一下正脸截图。 遮住鼻子嘴巴，只看眉眼，相似度确实很高。 心脏突然鼓噪了起来，萧岚有种直觉，眼前的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是梁高飞的情妇。 目睹那个孕妇和护工一起进了卫生间，而后只有护工一个人出来，孕妇久久不见人影。 再看群里，女警要赶过来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萧岚觉得，是时候出手了。 他闪身进入楼梯间，关上常闭式防火门，再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厕所保洁阿姨。 这个身份是无敌的存在，只要穿上保洁制服，不仅可以打扫女厕所，有些时候还可以打扫男厕所。 萧岚硬着头皮走进女厕，脸上的神情是强行演出来的超绝松弛感，只有不经意间同手同脚的走姿，暴露了他的心虚。 女厕不同于男厕，没有半开放式便池，全部都是隔间，杜绝了隐私泄露。 这让萧岚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些。 进门的右手边就是工具间，萧岚戴上口罩，从里面挑出一根拖把，闷头开始干活。 厕所里人来人往，压根就没人注意到他，纯纯工具人。 而萧岚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门板的提示色上，从而确认哪个隔间有人，哪个隔间没人。 巡逻了三次以后，他锁定了几个一直显示里面有人，却迟迟没人出来的隔间。 至于其他的，他全部确认过了。 他干脆靠在墙上，一边掏出手机一边等。 期间有好几个女人过来找他：“阿姨，那个隔间好脏，麻烦帮忙拖一下。” 萧岚刚开始还会被吓一跳，以为自己暴露了，到后面已经麻木了。 他就是个无情的扫厕所机器人。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其他隔间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 最后只剩下一个，那里一直显示有人。 要怎么样才能确认里面的人就是梁高飞的情妇呢？ 隔间里，孔芳菲正坐在马桶盖上，不耐烦地等待着梁高飞的到来。 要不是生这一胎能拿到三百万的酬劳，她老早就把孩子打掉了，才不用躲躲藏藏的受这种罪。 本来怀孕就烦，每次做孕检还得躲进厕所里受罪。 之前在私立医院里，人比较少，厕所的卫生条件很好，尚且可以忍受。 可是这次转来了公立医院，医疗水准上去了，厕所的卫生条件却下来了。 可恶，再忍一忍，今天就剖了，是最后一次了。 就在孔芳菲捂着鼻子玩手机等待的时候，厕所门上忽然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里面有人吗？我手机落在里头了！” 听到外面传来中年大妈的声音，孔芳菲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她起身在隔间里扫了一圈，隔间里能放东西的地方就只有几个： 挂钩、置物架、纸巾抽盒、马桶水箱，一目了然； 这些她全看了一遍，哪里有手机的影子。 孔芳菲刚想回答“没有手机”，忽然眉头一皱。 这说出去对方会信吗？ 万一人家一口咬定就是在这丢的，还要诬赖是她偷偷藏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可是不回应也不是办法，外面的人一直在敲门，看着不会轻易放弃的样子。 拖延的时间长了，要是惹得对方起了疑心，打电话报警，那就更加坏了正事。 念及此，孔芳菲只能开口说：“这里没有手机，你去别地儿找找……” “我不信！你开门给我看看！” 果然如此，孔芳菲一时间感到焦头烂额。 公立医院人多，人多就容易事多，真烦！ 不得已，她只能打开门：“你自己看吧，说了没有！” 外面站的人一身保洁打扮，就是化身保洁阿姨的萧岚。 他如此机智地让里面的女人开了门。 萧岚故作着急地闯进去，来回翻找： “怎么会没有，我记得我就是放在这里了！你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了？” 说着萧岚就伸手去开她挂在挂钩上的包。 孔芳菲急了，急忙怒斥： “放开！别碰我包，脏死了！你一个扫厕所的，手机能有多好！我犯得着偷你那一千来块的破手机？看一眼我都嫌脏！” 萧岚一脸受了侮辱的样子，气得嘴唇直哆嗦：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呢？” “少废话！赶紧滚开，反正我没拿你手机，再烦我我跟医院投诉你，让你丢工作！” “别……别……我走就是了……” 萧岚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悻悻地离开了。 转身的一瞬间，他嘴角止不住上扬，因为目的已经达成了。 他刚才全程都把手机插在口袋里，悄悄开了录像，拍下了女人的声音和鞋子。 还趁机往对方包里扔了一个窃听器，并且简单翻开了包里装着的东西。 时间仓促，他只来得及看清对方包里装着好几件衣服。 他立即将探知的信息和刚才的录像发给欧阳岳，让他分辨一下到底是不是梁高飞的情妇本人。 不到半分钟，欧阳岳很惊喜地发来消息： 【就是她！孔芳菲！你怎么会有这段录像？你现在在哪？谁帮你在厕所拍的？】 萧岚回复：【我现在在市医院，我撞见疑似孔芳菲的女人以后，拜托了一位保洁阿姨帮我拍的。梁高飞还有多久会到这里？】 欧阳岳：【路况显示他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你继续盯着，我马上安排人赶过去跟你会合！】 萧岚回复之后，找了一个空的厕所隔间，闪身进去躲藏。 他特意虚掩着门，营造隔间里没人的假象。 医院多数科室会在中午十二点关门，下午两点再开放，所以厕所的人明显变少了，厕所空荡荡的。 不过也有少数科室是完全不休息的，像急诊和手术室就是连轴转，中午不停工。 梁高飞和他的情妇约在这个时间点碰头，估计也是为了避开人多眼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厕所里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丝毫没有在前面的隔间停留，而是径直往里走，一直走到尽头处孔芳菲所在的隔间。 萧岚顿时屏住了呼吸，悄悄戴上了耳机，用手机软件连通窃听设备。 很快，他听见5声有规律的敲击声，是来人在叩击隔间的门。 而隔间里面，也跟着传来两声回应。 下一秒，隔间门打开，来人迅速钻了进去。 “你可算来了！怎么比预定时间晚了这么多？”女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 紧跟着，另一道有些低沉的嗓音响起： “路上有横穿马路的电动车出车祸，害得整条路都堵了，耽误了时间。” 萧岚一听，忍不住想起欧阳岳在群里说的，已经成功用方法拖延了梁高飞的速度。 想必这所谓“车祸”，是自己人对对碰吧，为的就是拖时间。 “哎，算了，反正你在手术之前赶来了，也没耽误。 你只需要在这里等40分钟就可以带着儿子离开了，而我却要在手术台上提前剖腹产。 我为了给你们老梁家留后，可是豁出命了，你答应给我的钱和房子，绝对不能食言呀！” 两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通过窃听器，萧岚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梁高飞宽慰她：“放心，钱和房子少不了你的。 你也知道这孩子对我有多重要。我明明可以早就离开，为了他我才冒着风险留下来。 生下他你就是大功一件，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老公，你光是舍不得孩子，就没有舍不得我吗？人家一想到未来再也见不到你，心里难受死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梁高飞冷笑一声，虽然萧岚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一定是嘲讽至极。 “既然你舍不得我，那到时候我带你一起逃出国？” 孔芳菲噎了一下，神色无比尴尬。 她也就是想撒撒娇多要点钱，谁要跟梁高飞一起当逃犯呀。 梁高飞懒得跟她虚情假意，催促道： “赶紧的吧，别整没用的，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咱俩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一会儿，耳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物摩擦声，看来两人是在交换身份。 “吱呀”一声，门开了，情妇换上梁高飞的衣服，从厕所大摇大摆走出来。 之后就没有动静了，通过门缝，萧岚可以看到梁高飞一直呆在厕所隔间里，没有出来。 他也没有给任何人发消息打电话，窃听器里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难怪这厮能藏得这么隐蔽，原来是抛却了一切电子设备的沟通渠道，全转线下了。 估计是猜到警方会监听他的各种网络账号，不想让警方定位到他。 欧阳岳在群里发了新消息： 【他们想把刚出生的小孩带走，那可不容易，一定有人帮他才能办到，说不定就是间谍组织的上游。】 【我们的人已经赶到了医院，分布在各个出口，大家随时注意同步讯息，不要轻易行动。】 萧岚安静地等待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有些发麻，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只能在有人急匆匆进来上厕所的时候，趁机调整了一下两脚的重心。 当个合格的警察真是不容易啊。 又蹲守了四十多分钟，厕所门口再次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萧岚本以为又是一个来上厕所的，谁曾想对方不急着上，反而将所有的隔间都看一遍，确认全是无人的状态， 才走向梁高飞所在的隔间。 接头人来了！ 萧岚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 同样的5声敲门声，门开了，来人走了进去。 “换上这套衣服，十分钟后楼下会合，有车会把你送出去。” 来人是个女人，戴着口罩，说话言简意赅，说完就要走。 梁高飞却着急地抓住对方问： “等等，我儿子出生了吗？情况怎么样？带他走的路途中，能保证他的健康吗？” 对方拨开他的手：“放心，会有医护人员跟车随行。十分钟，过时不候。” 女人说完就走，脚下生风。 萧岚提前开着录像等待，也只能录到一闪而过的身影。 不过他还是将视频发到了群里，以警方的技术，应该可以将视频一帧一帧截图，获取清晰的女人照片吧。 【他们准备要带着孩子离开了。车子就在楼下，据说会有医护人员随行……】 萧岚正忙着打字，瞥见梁高飞所在隔间的门动了。 他连忙发出去，然后开启摄像头，对准那扇门。 下一秒，门被推开，换装完毕的梁高飞走了出来。 萧岚看到他一身打扮，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工作服。 这是……急诊救护人员的绿色工作服，难不成他们是想坐救护车离开？ 这就说得通了！ 救护车上有各种仪器设备，可以维持一个早产婴儿的健康安全。 只是，他们居然能调动公立医院的救护车，这间谍组织的人脉真是不容小觑。 萧岚正将视频上传，忽然，面前的门被人一把拉开。 一抬头，和嫌疑人四目相对。 第143章 这人怎么这么不禁揍啊? 梁高飞不愧是搞间谍的，警惕心很强，居然能发现有人躲在这个隔间里。 但是，当他看见里面的人是个一脸质朴、身穿制服的保洁阿姨时，眼里的凶狠陡然变成了犹豫。 萧岚就不一样了，他惊慌之中，下意识挥出拳头。 赫赫拳风带着千钧力道，一拳把人打得倒头就睡。 “啊这……” 萧岚傻眼了。 这人怎么这么不禁揍啊？ 不是，这人是怎么发现自己藏身在厕所里的？ 一切疑惑都没人可以解答了，梁高飞已经被他砸晕了。 警方还等着跟踪梁高飞钓出大鱼呢，这人已经歇菜了，大鱼怎么办？ 还有6分钟，来不及犹豫了，车子过时不候，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难找了。 萧岚看着梁高飞的脸，暗暗做了决定。 5分钟后，戴着口罩的“梁高飞”，成功走到楼下。 才刚下去，立即就有穿着救护工作服的人迎上来： “怎么这么慢！差点就不等你了！” “动作快点，我们帮你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他就上了车。 与此同时，警队的人收到指令，去妇产科的女卫生间里，带走一个昏迷的男人。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放上“暂停使用 正在清洁”的牌子，然后迅速将人带走。 这个昏迷的男人，赫然就是被萧岚打晕的梁高飞。 而此时代替梁高飞上了救护车的人，只能是萧岚了。 他刚才用最快的速度，跟欧阳岳汇报了突发情况和他要做的事情。 欧阳岳短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处理方式，只是让他谨慎行事，不要被发现身份。 萧岚用最快的速度和已经赶到的警方人员做了交接。 后者给他戴上了一堆设备，包括追踪器和偷拍偷录之类的小玩意儿。 “放心，我们警方的人会尽量跟在那辆救护车后面，全力保证你的安全。你不要硬刚，要保护好自己。” “明白。” 救护车里，除了萧岚假扮的梁高飞以外，还有3个穿着工作服的人，估计是医生。 萧岚不知道他们是谁，怕被拆穿，不敢跟他们对视，只能将目光移到睡在透明保温箱里的男婴。 婴儿红红的一团，看着很是脆弱的样子，大小跟个柚子差不多。 萧岚忍不住皱了皱眉。 真是造孽啊，投胎没投好，爸爸是个逃犯，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考公的资格。 今后这孩子还说不准要吃多少苦呢。 大概是萧岚眼里的同情悲悯太过明显，这惹起了车里另一个人的冷哼。 “怎么，舍不得那贱人了？嘴上说着只想要孩子，结果孩子拿到了，还哭丧着脸，整这死出给谁看呢？” 萧岚一个激灵，立即意识到车里的其他人并不都是医生。 这女的这样跟自己讲话，难不成是梁高飞的什么人？ 另一头，欧阳岳他们听着萧岚传过来的实况录音，顿时提起了心。 他们也不知道车里的三人分别是谁，大家都戴着口罩，车里光线又暗，这怎么认啊！ 萧岚摸不准对方身份，只能中规中矩地答：“没有舍不得。” “呵，瞧你看孩子那眼神，保不齐是爱屋及乌。” 女人说着，像是气不过，觉得憋闷，忽然一把扯下口罩： “梁高飞我告诉你，出国以后不准再跟那个女人联系，孩子的妈也只能是我，不然你就等着瞧吧！” 萧岚看到对方的脸，这才认出来，这是梁高飞的正牌妻子。 看资料的时候，萧岚看过她的照片。 之前查案的时候，查到的所有证据都表明，妻子对梁高飞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无论是挪公款还是搞间谍，都与妻子无关。 可现在正牌妻子出现在这里，说明她完全是知情的，不管是不是共犯，一个包庇罪是跑不了的了。 耳朵里的微型耳麦中也传出欧阳岳的声音，他们也确认了身份。 “是梁高飞的妻子。就是她没错！” 既然弄清了对方身份，萧岚就松了一口气。 要是因为不认识人而暴露自己，那就真的前功尽弃。 他连忙堆起笑脸，掏出网上的渣男话术： “放心吧，老婆，我的心里只有你，跟别的女人只是逢场作戏。” 万万没想到，萧岚这话一出，换来的却是对方森冷的目光。 “你不是梁高飞？你到底是谁？” 萧岚和在后面跟车的警察们，俱是心头一震。 坏了！ 怎么就被发现了？ “你在瞎说什么？我怎么就不是我了？” “呵，梁高飞从来就不会跟我说这些甜言蜜语，他一向渣得明明白白。你到底是谁？把口罩给我摘下来！” 尴尬了，原来坏就坏在说太多了。 到底是老夫老妻，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异常。 在后面跟车的欧阳岳他们已经急疯了。 “萧岚，你试试看能不能蒙混过去，不能就算了。他们有三个，你只有一个，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尽可能跟他们谈判，必要时暴露我们也是可以的。” 萧岚听着耳机里的声音，生怕他们为了救自己，一冲动就暴露了跟踪的事情。 他连忙把口罩摘下来。 车厢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只有另一头的欧阳岳还在追问： “萧岚！萧岚！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声音？你暴露了吗？” “你……”梁高飞的妻子缓缓开口。 后半句紧跟的是：“……你神经病啊！突然说那种话，我还以为你是警察假扮的呢！” 萧岚装出一副无语的表情，而他的脸，在【千人一面魔芋爽】的作用下，已经变得跟梁高飞一模一样。 “神经病的是你吧，难得心情好想跟你说句软话，你直接怀疑我不是本人。以为自己很聪明吗？真是疑神疑鬼。” 女人咬牙：“还不是你平时嘴里没句好话！” “好了，你们别吵了。” 车里的另外两个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不是上了车就代表你们已经安全了，都保持低调谨慎些吧，要吵等去了安全屋再吵。” 车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而听到这番对话的欧阳岳他们，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萧岚他……真就蒙混过关了？” “离谱，他会伪声就算了，该不会还会易容吧？可他哪有时间易容啊……” “胡说什么呢，哪有什么易容，不过是车里光线暗，加上萧岚和梁高飞一样都是身材瘦高类型的。” “你们盯梢了那么多天，不也没发现梁高飞和他情妇来回变换身份嘛！男扮女都可行，男扮男不是更简单？” “好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萧岚没暴露就行。我还以为要提前结束任务，抓捕车上的人呢。” “现在看来，我们应该能跟着他们去到‘安全屋’。那里应该也会有不少同伙。” 车子绕来绕去，最终停在一栋别墅门前。 那里车辆太少了，警方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停车，用望远镜观看。 萧岚重新戴上口罩，跟着大家一起下车。 婴儿保温箱由身后两个医生推着，萧岚只管当甩手掌柜，没人再对他起疑心。 进门以后，萧岚傻眼了。 别墅里面压根就没有装修，外表富丽堂皇的，一进来就是水泥战损风。 大厅里有不少人，能看见的就有十几个，不少都是拖家带口的。 没等萧岚发问，他名义上的老婆就不满地说： “你们就给我们安排这样的居住条件？不是说我们是很重要的精英人才吗？” “我们移民去你们国家为你们效力，你们就给我们这样的待遇？” 一个坐在沙发上的人立刻起身迎接说： “误会，都是误会。这里只是中转站，到了晚上，会有车子过来把大家接去不同的地方安置。” “在座的各位，都是各行各业精英中的精英，这些年来，你们提供的机密情报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将来去了我们国家，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萧岚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是败类中的败类，全员卖国贼啊。 这里的大多数人萧岚都不认识，可是，他胸口的偷录设备已经将这些人的脸都传给了警方。 警方当然可以查出这些人的身份，看了之后，气得牙痒痒。 “这个人是……高校教授，这个……涉密单位的，这个是科技领域的专家，这个在能源资源部门上班！ 可恶！国家辛辛苦苦培养他们，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个为了钱全成了卖国贼！” 平心而论，这些人都属于国内的高收入群体。 虽然比不上动辄赚一个小目标的资本家，但是每年赚个大几十万，大几百万不在话下。 而且他们在社会上要名声有名声，要尊重有尊重，生活条件绝对不算差。 只是贪欲无限膨胀，他们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 出卖一个秘密情报就能换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收入，哪里还愿意勤勤恳恳上班呢？ 尝过了堕落的快乐，以前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就变成了折磨。 说白了，他们已经不满足处于精英阶层，但是他们想要攀上的是特权阶层。 这些人在等天黑，等间谍组织带他们偷渡出国。 萧岚也在等天黑，等警方集结完毕宣布收网。 他借着无聊散步的功夫，将在场的每个人都拍了下来，确保抓捕的时候一个都不放过。 终于，在夜色笼罩别墅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警方确认没有新的人员到来，开始下达收网指令。 第一辆车子载着第一批间谍悄悄离开。 车子还没开出二里地，就被警车悄无声息的拦截。 “糟了！有埋伏，快掉头！” 司机正要猛打方向盘，身后已经被堵住了退路。 “快通知别墅里的人！我们被盯上了！” 听到他们说话声的警察们笑了。 “还通知他们，他们比你们还要快一步落网呢！” 另一边，别墅内部。 无人察觉的时候，信号屏蔽器已经悄悄打开，将整栋别墅覆盖。 同时，警方摇来的人手，也悄悄将整栋别墅包围。 “不许动！警察！” “双手抱头，原地蹲下！” 别墅里几十人先是面露惊惶，随后是面呈菜色，最后是面如死灰。 逃不掉了，冲进来的警察比他们这里的人都多。 而且那些跳窗逃跑的，没一会儿就被人从大门提溜了回来。 “怎么会……” 一帮人颓然地往后一坐，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只是他们心里还暗暗存了点侥幸，说不定警方并没有掌握太多证据。 他们还可以糊弄过去，硬扛着说自己是不知情，就是受邀来参加一个聚会而已。 可是，随着警方在现场搜出的证据越来越多，他们使用内网加密聊天的记录也被翻了出来。 这下子，是彻底完了。 可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暴露的呢？ 人群中，萧岚默默地抱头，对着墙蹲下，然后悄悄解除了魔芋爽的变脸功效。 当晚回去，警局连夜审理，抽丝剥茧，间谍组织的幕后人员被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是一个旨在窃取我国军事军工、经济金融等重点领域情报信息的间谍机构。 发起人来自境外。 他们借着外交官、记者、商人、访问学者、留学生之类的身份掩护入境， 然后建立据点，策反国人，大搞渗透，窃取机密，帮助偷渡。 不知不觉间，他们组织越来越壮大。 像市医院就有被他们策反的医生，医生每天可以接触形形色色的病人。 利用职务之便，医生可以精准筛选出对他们有利用价值的病人，从而进行长久的策反。 比如一些技术骨干人才，让他们为间谍组织的内网进行加密，可以避开警方的监管。 医生尚且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那些为间谍组织做事的高校教授，就更加祸害深远。 他们桃李满天下，手底下带的都是研究生博士生。 这些学生本该是社会的栋梁之材，却在未出社会的时候，被自己尊敬的师长心怀叵测地利用。 有些教授会鼓励自己的学生考入涉密科研单位、重要机关单位，之后再以长辈的身份嘘寒问暖，打听敏感信息。 学生在不知不觉间，被发展成了下线，也成为间谍组织的一份子。 第144章 天上掉下个钢镚，都得我们四个赚 就像蜘蛛结网，一开始只是一个小点，随着不停的牵丝引线，这张网就会变成一个越来越大的六边形。 至于梁高飞，他处于这张庞大的情报网里面，比较靠外的一个小节点。 他下游没有发展出什么同伙，上游也只认识一个。 所以警方盯了他许久，实在查不出太多有用讯息。 但是他的工作性质，让他掌握了千万用户的资产信息， 这些资料的重要程度，足以让间谍组织大费周章帮他偷渡出国。 如今，网破了。 牵头的蜘蛛仗着自己在国外，可以逃之夭夭， 而他们这些黏在网上的苍蝇、蚊子，可就一只都逃不掉了。 “可恶！差一点，就差一点！” 无数被抓进警局的人抱头痛哭，无比惋惜悔恨。 他们并不是在懊悔自己做错了事，而是在懊悔自己没有早点润走。 但凡再早一天，他们就能远渡重洋，远离过去，成为人上人了。 可是警察的话无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愚蠢，什么人上人，你们对间谍组织的全部意义，都是你们在国内的身份赋予的。 出了国，没了国内的工作，无法继续提供涉密信息，你们就什么都不是！” 警方已经破解了组织内网的加密技术，获得了后台管理的权限，可以清楚地看到后台成员的层级分布。 “就算是在间谍组织里，你们也只是第二层级，甚至第三第四层级的人。至于真正的核心成员，老早就跑了。 你们就算卖国也只能卖个中下水平，还想当人上人，谁给你们的自信？” “说白了，你们就是随时都能丢弃的弃子。要是能带走，那就可以榨干你们的剩余价值。要是带不走，那就算了。” 警方一整个杀人诛心，三言两语说得全员破防。 “所以，你们最好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他们是不会来救你们的。” “料想你们知道的信息也有限，不说快点的话，被别人说了，宽大处理的机会可就让给别人了。” 事已至此，只能认了。 大家没了先前桀骜不驯的样子，纷纷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知道的情报提供了出去。 伴随着罪犯的招供和认罪，萧岚那边系统也开始疯狂报喜。 【叮！统计完毕，本次累计抓获罪犯43名！】 【其中包含： d级罪犯15名，奖励7.5万元奖金和750积分， c级罪犯25名，奖励50万元奖金和5000积分， b级罪犯2名，奖励10万元奖金和1000积分， a级罪犯1名，奖励10万元奖金和1000积分， 请再接再励！】 萧岚在一旁挑了挑眉。 也就是说，总共是77.5万现金奖励，和7750积分奖励。 这项任务的系统奖励，与萧岚前一个任务相比不算丰厚。 而且萧岚在这个任务里，出了比上一个任务更多的力气，却没得到更多的回报，乍一看好像有些亏了。 但是，系统的判定不是衡量功劳的最终标准。 这些被抓的人，犯的罪虽然够不上b级c级，可他们每一个都是国家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的“人才”。 放他们逍遥法外，他们能闹出的事情，比凤安区那些流氓小偷大得多得多。 这些人里，有一大批研究生、博士生，不说九年义务教育全免费，就说他们上大学的钱，都包含了国家的补贴。 不然放眼望去，同城里哪有跟大学一样便宜的住宿和伙食？ 更别论研究生的学费几乎被奖学金全覆盖了。要是能顺利博士毕业，全国各地到处都提供天价安家费和人才补助费。 可以说但凡读书读得下去，就不用愁钱的事，国家自会解决的。 要养出这一帮“精英”，国家不知道花了多少成本。 就这么放他们出国，去建设别国，这可亏大了，烂船还有三千钉呢。 这帮人，就算把他们留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印刷试卷，那也好过让他们成为别国手中刺向我们的匕首。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萧岚在这项任务中获得的满足感和荣誉感，远非金钱可以衡量！ 他阻止了这批各行各业精英的出逃，阻止了更多秘密资料的泄露。 他终于有种自己是一位合格警员的自豪感了。 队友们肯定的目光，更是让他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厉害啊，萧岚，这次任务全靠你机灵，不然差一点就要功亏一篑了！” “你小子，本来想邀请你过来查漏补缺，作为第二道防线，谁想到你直接单枪匹马杀到第一线！ 个人二等功应该是没跑了，至于一等功嘛，啧啧，可以 期待一下。” “看来想要立功，必须是运气和实力兼具才行了。 萧岚你真是运气太好了，恰好跟梁高飞体型和轮廓相似，才能让他老婆把你认错了。 要是你俩不像的话，后果我都不敢想……”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们一帮人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还以为你身份要暴露了，要凶多吉少了。” “幸好他们是利益夫妻，我看也没多少感情，距离这么近，正牌妻子都认不出她丈夫是假扮的。” 面对城南分局诸位同行的围夸，萧岚只能礼貌微笑，不敢接话。 其实梁高飞夫妻俩还是有点感情的，只是萧岚用系统道具完全变成了梁高飞的样子。 他直接看着梁高飞的脸变的，脑内建模一比一复制，当然是完全一模一样。 这让他妻子怎么怀疑嘛，就算萧岚在救护车上倒立拉屎，妻子也会坚信他就是梁高飞，毕竟现实中没有这么神奇的易容术。 萧岚被这么多同行夸夸，一边高兴，一边心中后怕。 看来这个【千人一面魔芋爽】不能常用。 不然哪天被正义的警察同行们发现了他能瞬间变换容貌，保不齐会把他上交国家切片研究，那就麻烦了。 任务结束，而萧岚租的摊位租期还没结束。 事情比他预想的要早结束得多，也比安局长预料的要快得多。 他人还没从豆角中毒里缓过来，还在住院呢，萧岚告诉他案子破了。 “局长，您看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直接回警局待命，还是……” 安局长想到萧岚之前承诺的煲仔饭，这要是提前结束任务收摊回去了，他还有机会吃到吗？当然他在意的不完全是煲仔饭啊，主要还是从大局出发。 “咳咳，那个……租摊位的租金，城南分局那边也是花了不少钱的…… 你要是还能坚持的话，可以再做几天，把成本赚回来，咱们尽量不浪费公家资源哈……顺便，也给你的团队挣点辛苦费。” 萧岚若有所悟，点点头：“明白了，我干到月底吧。正好还能顺便给你们做病号餐。” 安局长顿时咳得停都停不住：“咳咳其实也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让你继续摆摊才不是想吃病号餐的意思……其实吃不吃我是无所谓的……咳咳咳……主要还是不想浪费租金，你懂吧……就是……” 萧岚在抓捕间谍组织任务中大展拳脚的时候，胡莱他们几人却在煲仔饭摊点这里捉襟见肘。 他们不知道萧岚做了什么，只知道萧岚说要去医院探望一下病人，之后就消失了整整一天。 得亏他们已经被高强度的工作训练出来了，两个人手忙脚乱，也勉强应付了中午的顾客。 彼时他们还有点引以为豪，觉得自己出师了。 吕东：“原来萧岚不在，我们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啊！太牛了太牛了！” 胡莱：“四舍五入，我们跟厨神有什么区别！区区煲仔饭，拿捏！” 吕东：“我觉得我会了！将来我提前退休了，还可以支个摊卖煲仔饭，晚年暴富指日可待啊！” 胡莱：“说得好！咱俩退休时间差不多，可以搭伙干！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紫气东莱】！ 萧岚和李阿四的包子店名我也想好了，就叫【萧李飞包】，好吃到飞起！” 吕东：“妙啊，到时候他们早上卖包子，我们中午卖煲仔饭，晚上再一起卖猪蹄，整个凤岭市的美食都被我们承包了！” 胡莱：“哈哈哈哈一统美食界，指日可待！天上掉下个钢镚，都得是我们四个赚！” 但是到了晚上，他们就抓瞎了。 没有了萧岚的提前备菜，他们所学的一切都毫无用处。 勉强按照萧岚平时的样子做了一锅煲仔饭，吃得他们脸都绿了。 中午笑得有多狂，晚上哭得就有多伤。 吕东：“没理由啊，为什么饭都焦黑了，但是菜还没熟啊？” 胡莱：“我记得萧岚就是这么做的啊，为什么鸡肉吃起来这么腥，香菇吃起来这么硬？” 吕东：“别说了，我这碗鲜切牛肉，老得像是从木乃伊身上现切下来的。是不是原料有问题？” 李阿四听了他们的话，气得冲上去一人给了一个过肩摔。 “哪里有问题！这么多天都是这个品质好吧？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我每天扛几麻袋食材上楼很难的！” “有的时候找找自己原因，你们的厨艺水平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工作？”? 胡莱和吕东嗫嚅了几下，勉强给自己挽尊：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吃，虽然达不到萧岚的水准，但也是普通饭菜的水平……”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响。 扭头一看，竟是小黑吃了一口饭菜之后，一脚踢翻了自己的不锈钢狗盆。 还原地抓狂地转了几圈之后，对着胡莱和吕东的方向，龇牙咧嘴，狺狺狂吠。 仿佛在质问：【我主人把你们当兄弟，你们为什么要下毒害我？】 李阿四登时找到了证据：“看吧，流浪狗都不吃你们做的饭菜！还搁那哔哔！” “牛肉被你们做成这样，这头牛算是白死了！” 一番话直击心灵，吕东和胡莱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老年逆天改命的天赋了。 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 【紫气东莱】组合，还没出道直接be。 晚上，他们不得不在摊点上挂出【摊主外出，暂停营业】的牌子。 好在萧岚当晚就在群里冒泡了。 还带回了任务已经圆满结束的消息。 在胡莱他们几个毫无察觉的时候，事情就这么办成了，间谍组织几乎团灭， 他们又靠着萧岚带飞，直接躺赢了一次。 胡莱：“为什么一点体验感也没有啊？咱们摆摊不到俩星期，又是抓到迷奸团伙，又是扒出间谍组织…… 听起来干了好多大师，可我们好像什么都没干，一天天的净干饭了。” 吕东：“跟大神打游戏是这样的，大神只管往前冲就完了，而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好在最终还是赢了。” 群里的李阿四看他们叭叭叭个没完，怒发了两条语音消息： 【少搁那凡尔赛，你们至少还能去到现场，我这段时间净往菜市场跑了，那才叫真的没有体验感。】 【我不管，下次出任务，必须由我陪着岚哥！】 萧岚看着他们一帮人又抢上了，无奈道： “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呢。局长说还剩个几天，摊位租金不便宜，咱们干完了剩余天数再走。” 群里三人齐齐回复：【收到！】 萧岚哪里知道，因为他多呆的这几天，有人付出了几百万的代价。 没错，那个人就是饕哥。 此刻的他正在开启直播。 连吃了一个多星期煲仔饭的他，大概是心情好，整个人气色都变好了。 网友们问他：【你不是早就和下一个探店的店家约好了吗？怎么一个星期了还没去啊，你该不会是不想走了吧？】 饕哥笑得一脸满足，一个星期下来，脸明显圆了一圈。 吃碳水是真长肉啊，但这是幸福肥，和上班上出来的压力肥是不一样的。 每一块脂肪，都是快乐的形状。 饕哥：“确实不想走了，不过还是会去的，我办完了事就去。” 弹幕里一堆网友问： 【啥事啊？不会是买房的事吧？】 只能说，这帮网友不愧是嫡网友，从饕哥没有名气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了，对饕哥的了解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第145章 样样不通，样样疏松 饕哥看到弹幕都惊讶了，他掏出自己新到手的房本，乐滋滋地说： “你们怎么知道啊？我真买了，手续刚办下来，就在对面的绿景华庭。” 在网友的艳羡目光中， 饕哥继续说： “本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买，毕竟在凤安区已经扫了好几套了。 不过我看那个卖煲仔饭的摊主已经摆了快半个月的摊了，出摊还是很稳定的。” “而且，听说他白天还去医院看朋友了，这说明他家人朋友都在这里，应该是定居状态，不像手工包子老板那样是从外地刚刚过来的。 再加上前不久绿景华庭有栋房子低价出售，我去看了看，房子的楼层、布局都很好，房主急需用钱，我低价拿下也算是投资了。” 说了这么多，总结成一句话，就是饕哥为了一份美食，又买了一套房。 还是高档房源，一套顶凤安区好几套。 这下网友们是真的酸了，整个直播间都弥漫着浓浓的醋味。 【可恶，我真的恨死你们这帮有钱人了！ 我心肠歹毒我先说，罚你以后看上一个跑一个！追着摊主满世界飞！每一次的相遇，都注定了下一次的离别！】 【我也要骂！是主播先炫富攻击我脆弱的心灵的，我反击一下怎么了！ 我打赌这个摊主也一定会跑！不是明天跑就是后天跑！他今天暂停营业就是跑路的信号！上次包子老板也是突然小跑一天，然后大跑特跑！】 【《饕哥和他的99次落跑摊主》，g我先立在这。 摆摊的快乐就在于灵活上工，四处漂泊，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能买断摊主不羁的灵魂！】 【前面的，书无店砸，懂？】 面对直播间网友们的酸言酸语，饕哥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他跑不了的，手工包子老板那样的情况只是特例。做生意的，总是要考虑利益最大化。 我已经预测到了煲仔饭摊主的未来商业规划。不远处就是购物中心，那里人流量更大。 我猜他下一步会转移到购物中心门口的摊点，进入核心商圈区域。等资金攒够了，直接入驻商场。 这个过程，少说也得半年往上。到时候我房子也重新装修好了，正好可以住。” 第二天，萧岚正常出摊。 仿佛验证了饕哥的话，他不会走。 今天的萧岚干劲十足，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潇洒利落。 隔着口罩，顾客们都能从他大开大合的肢体动作里，感受到他的快乐。 因为他身上没有了任务，不再需要分心搞监视，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做饭当中。 于是他一个人仿佛长了八只手，二十个炉灶就像他的身外化身。 哪个锅要起了，哪个锅要放肉了，哪个锅要调小火了，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帮助，甚至没有胡莱在一旁帮忙（妨碍），他效率更高了。 胡莱和吕东只用负责跑堂和点单。 他们明显感觉到，今天的顾客更多了，但是他们的工作却更轻松了，因为今天有人开大了，直接carry全场。 两人看着萧岚，彼此间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片海，让两人只能望洋兴叹。 “原来之前萧岚都没有使出全力吗……可恶，这本事学不来，真的学不来！” “特喵的，手快得都出残影了。知道的都知道他是在做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dj打碟呢！” “我以为我只是眼睛会了手没会，原来我眼睛压根就没学会过……” 萧岚正在忘我地施展着自己的厨艺，突然，行云流水的动作顿了一顿。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忽然听到有人在点评他厨艺。 “老板，你这样不对啊！你这盐啊，还是放早了，应该出锅前再放，不然会氧化。” “哎，我知道这是细节，但是细节决定态度，态度决定人生高度。 你们就是不注意细节，所以尽管网友把你们小摊吹上了天，你们还是突破不了街边小摊和米其林餐厅的区别。” 萧岚闻声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一男一女。 两个都是小年轻，估摸着二十来岁，说话的是那个男的。 女的戴着黑框眼镜，穿的衣服挺二次元，有不少蕾丝花边，款式挺像动漫里的衣服，但是又比较休闲。 具体是不是二次元风格，萧岚也不懂，只觉得散发出一股浓度很高的宅味。 这妹子看起来也很社恐，时不时抿着嘴，一副在人多的地方不自在的样子。 与之相对的，是她旁边那哥们，看起来非常地自信和社牛，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跟女生说话。 指点完萧岚做饭之后，他又在跟妹子卖弄自己的才学和见闻。 “这煲仔饭啊，一定要用好的砂锅。砂锅的最佳产地是苏州。苏州是着名的‘陶都’……” 男人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以一副很熟稔的姿态，向妹子散发自己的魅力。 从所用的砂锅，到制作煲仔饭的方法，他说得头头是道。 所以他刚才说萧岚的那些话，不是来故意砸摊子，只是想显摆自己懂得多。 萧岚很感谢自己脸上戴着口罩，不然他脸都要笑裂了。 这都哪跟哪啊，这男的口条是利索，能说会道的。 可问题是，说的一个都不对啊。 陶都不是苏州，是宜兴。 而且，煲汤才是出锅前放盐，他这是煲仔饭。 煲汤不让早放盐的原因也不是什么氧化，是防止盐里面的碘挥发，以及蛋白质提前凝固，营养流失。 这男的颇有一种“样样不通，同时样样稀松”的风范。 不过，把妹嘛，在喜欢的妹子面前装逼，萧岚还是能理解的。 瞧这两人之间那股子半熟不熟的氛围，估计是还没有拿下，男的才会这样用力过猛。 算了算了，自己只是他俩故事中的npc，不用太在意，全当他放屁。 所以萧岚没有出声反驳，只是默默忍笑，假装自己是笼子。 只是，低头的一瞬间，萧岚忽然瞥见，小吃车的红灯亮了。 红灯，意味着顾客里面有坏人。 好刺眼的红，这至少是个b级打底，直奔a级，不抓不行。 萧岚的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他再次抬头，审视并排站在他面前的一男一女，目光变得锐利。 坏人就在男女两人之间，萧岚下意识觉得坏人应该是这个男的。 毕竟，二次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下一刻，他读到了系统弹出的犯罪记录。 【魏薇，制作、传播淫秽物品，包含露骨宣扬涩情书刊、图片等，受害者过万，但未因此牟利。】 萧岚愣了好几秒，才在心里问出一句：“啊？？？？” 等等！ 不牟利，这跟活菩萨有什么区别？ 打住！不行！不能这么想！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牟利也会构成犯罪！这是违法的！要严肃批判！ 只是，这也不至于让小吃车的红灯红成这个色啊？ 等等，【魏薇】应该不是这个男人的名字吧？ 难道……搞黄色的，是这看起来很社恐的妹子？？？？ 萧岚再次愣住了，风中凌乱了，脑子蒙圈了。 就在这时，新的犯罪记录姗姗来迟。 【罗勇，蓄意杀人未遂……】 萧岚还没看完，就已经大惊失色。 不是……这一男一女，都有隐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俩，史密斯夫妇啊？？ 这俩分别叫罗勇和魏薇的一男一女，拿了煲仔饭之后并没有选择打包，而是留在这里吃。 萧岚特意留神竖起耳朵偷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 大庭广众之下，料想也知道，他们不会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聊的还是一些上得了台面的话题。 根据对话内容，萧岚得知他们属于网友面基。 两个人平时都是网上聊，聊得非常投缘，今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只是，似乎见面以后，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投机…… 妹子几乎全程没怎么说话，一直是那副社恐的样子。 她的脑袋几乎埋进砂锅里，而且越埋越低。 男的倒是滔滔不绝，谈天说地，煲仔饭这么好吃，也没能堵住他的嘴。 他一边嚼着锅巴，嘴里一边叭叭叭。 “这煲仔饭（嚼嚼嚼）还不错，但是，不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想当初（嚼嚼嚼），我在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嚼嚼嚼）工作的时候，有个暗恋我的姑娘（嚼嚼嚼）给我做过一次煲仔饭，那味道，啧，绝了！” “不过可惜（顶腮，舌头剔牙），啧，那姑娘得了前列腺癌晚期，人没了。” “伤心之下，我辞去了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的工作回国。弃医从文，化身诗人，游遍祖国大江南北。 在各地美景风光里，我的情伤终于被治愈了。呸！（吐饭渣子）然后我就遇见了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嗝儿……” 不知道妹子听了这番话，内心会作何感想。 反正周围一些正在排队的顾客，全都做出了捂嘴的动作。 不经意间泄露出的噗嗤声，绝不是顾客们憋不住笑了，而是他们在组团练b-box。 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行叭，没有人比他更懂国外的医院。 至于前列腺这种东西，长不长在女人身上，也由他说了算，谁让他是一个受过情伤为爱走天涯的浪子呢。 他都弃医从文了，惹不起惹不起。 有好几次，萧岚看见从男人嘴里喷出的米饭碎渣飞到了妹子的头发上。 得亏妹子没有抬头，不然接受“洗礼”的就是她的脸。 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妹子就是不想用脸去接，所以才把头低到不能再低呢？ 妹子是怎么想的，除了她自己，谁也不得而知。 她只是低着头，安静吃饭，没有说话。 不过，她的沉默，在对面男人的眼中成了听话； 她的低头，在对面男人的眼中成了乖顺； 她的苦笑，在对面男人的眼中成了示好； 大概是这副温柔小意的样子，让罗勇感觉自信爆棚，仿佛成功拿下这妹子，已经是十拿九稳。 于是他开始舒展肢体，还翘起二郎腿，差点将折叠桌子顶翻。 妹子急忙伸手去扶住砂锅，下一秒就被烫得手指通红，疼得眼中泪花直打转。 得亏砂锅外面还围了一圈藤编隔热套，不然整个手掌都得被烫伤。 对面男人却丝毫没有察觉，伸手一抹嘴上的油，就开始继续哔哔： “听说你家里挺有钱，但是你还挺节省，浑身上下没有一件是牌子货。这样好，勤俭持家，地摊上的衣服穿着也是穿！” “要我说啊，找老婆就要找你这样的。虽然长得一般，也不会打扮，年纪还比我大，但是这才是过日子，你说是吧？” 妹子眼圈又红了一层，像是被烫的，又像是被气的。 好多人在排队的顾客听不下去，想帮她说两句。 特喵的，她身上穿的衣服全是小众私人定制款，买一件预售都得等半年，还得拼手速抢，抢不到只能翻倍找黄牛，你管这叫地摊货？ 二次元的东西是这样的，看似其貌不扬，实则价格高昂。 你以为的塑料小人，还没矿泉水瓶子高，价格最多9.9块包邮，不能再多了。 实际上价格都是千元起步，上不封顶，碰上绝版手办，一个就得大几万。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衣服的价值，想替她反驳，但是又怕暴露自己偷听的事实，不敢吭声。 只希望那个妹子能自己支楞起来，替自己说两句。 或者干脆把砂锅扣他头上，拍屁股走人。 可那妹子实在是社恐得过头了，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倒是对面男人见她久久没有继续动筷，直接将她的煲仔饭抢了过去。 “哎呀你怎么不吃啊？吃这么点就饱了？真拿你们小姑娘没办法，太浪费了，我来帮你吃吧。” 妹子还没来得及阻止，男人就将他用过的勺子插进煲仔饭里面搅来搅去，再舀起一大勺塞进嘴里。 “我呀，自从环游世界，（嚼嚼嚼）看到那些黑人穷得饭都吃不起，就体会到粮食的可贵（嚼嚼嚼）。” 第146章 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 “当时我（嚼嚼嚼）把自己随身带的食物（嚼嚼嚼）都分给他们了，自己饿着肚子，徒步穿越非洲，靠着一路挖野菜吃才活下去。” “你问我为什么不杀野鸡和野鸭吃？因为我是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我很热爱小动物的。” “自从那次非洲徒步经历以后，我发誓，绝对不会让一粒米饭被浪费。 所以我不是因为嘴馋才吃你的剩饭，而是因为我是个环保主义者。” 男人的嘴就像一个敞开的垃圾桶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大半份煲仔饭倒进肚子里了。 他一边用小拇指剔牙一边说： “对了，你以前不是说过，家里保姆做饭老是做很多，你吃不完嘛？ 以后咱俩处对象，你有什么吃不完的尽管交给我，我准保不会浪费！ 丫头，有我在你能省多少钱呐，你可算是捡到宝啦！” 妹子默默缩回了伸出去阻止他的手，眼里只剩下疲倦。 萧岚不会读心术，但是他仿佛能听到妹子的心声：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不知道妹子后不后悔曾经在网上和罗勇说了这么多，以致于每句话都能成为罗勇用来膈应她的工具。 煲仔饭吃完，这场漫长的在寒风凛冽中的面基可算是结束了。 妹子走的时候，仿佛陡然苍老了5岁，腿脚都不利索了。 可能这是她第一次试图打开心门，走出家门，接触外面的人们。 然而，这个在网上跟她聊得极其投缘的男人，在见面后给了她重重一创。 最后她发现，敞开个屁的心扉，果然还是宅在家里好。 那男的还尽力邀请她一起去看个电影，逛逛街什么的，妹子都摇头拒绝了。 望着妹子落荒而逃的背影，罗勇的评价是： “害羞了，啧，这么快就对我陷入爱河了。” 而萧岚的反应是，默默在心里双手合十： “对不住了，妹子，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没人知道，他悄悄往那个男人的煲仔饭里加入了【真情流露大蘑菇】。 刚才男人那一番令人不适的表现，不用怀疑，不是演的，纯纯是真情流露、暴露本性罢了。 萧岚也不是故意恶心人家妹子，主要是这个男的涉嫌故意杀人未遂、投毒、非法侵入住宅，妥妥的危险分子。 他那么着急的在这个妹子面前释放魅力，不一定是因为爱情，可能是想谋财害命。 毕竟那个妹子住的可是绿景华庭呢，家庭条件一定很好。 可惜，一颗【真情流露大蘑菇】不足以让这个男的暴露内心的邪恶想法，只是将他盲目自信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萧岚叹了一口气，幸好他留了后手。 除了真情流露大蘑菇以外，他还往里面放了一个【痛改前非小辣椒】。 只是小辣椒发作的时间比较慢，估计要等到今晚了。 但愿会有用吧。 回到家里，萧岚还是放不下心。 他越想越觉得，那个叫罗勇的男人，成为s级罪犯的可能性极大。 而成为s级罪犯的前提，至少是一条人命。 涉及到人命，总是要再稳妥一些，多做点预防总没错。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老刘打了一通电话。 “队长，我想申请查一个叫罗勇的人的个人信息，以及他的违法犯罪记录，可以吗？” “是出于办案需要吗？” “是，只是我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怀疑。资料我不会外泄的，这个人很大概率涉及到犯罪。” 对面的老刘有点迟疑。 虽然他们警方系统堪称无所不知，可以查到全国公民的各种私人信息，但也不能随意查呀。 出了事随时会被扣一顶滥用职权的帽子，后果很严重的。 “萧岚，你立过这么多功劳，我肯定是信任你的。但是这个事儿吧，没那么符合规定，你懂吧？ 我们警方系统在安全措施方面是很严密的，什么时候查，查了什么，在谁的设备上查，都是有记录的，事后还要来问为什么要查。 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是要被开会批判的……” 萧岚听到这里，几乎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 “唉，对不住了队长，我也不是想拖累你，就是刚才有些急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着萧岚就想挂掉电话，不料对面喊住了他： “诶诶诶，等等，别着急挂呀，年轻人你也太急了！我也没说不能查！” “啊？”还有转机？！ 老刘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好像萧岚就在他面前似的。 “你找安局长要个特殊审批啊，你现在不还在执行特殊任务期间嘛，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晓得伐？” “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定是要出于执行公务目的啊，你年纪轻轻的，前途大好，不要在这些小事情上留下污点啊！” 萧岚立即应承：“明白明白！谢谢队长！” 老刘嘿嘿一笑，脸上忽然多了些扭捏： “别光只是谢，啥时候让我尝尝你的煲仔饭，食材的钱我包了……” “嘟嘟嘟嘟……” 回答老刘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老刘气极反笑：“怎么还是这么急！” 第二天中午，萧岚给安局长送病号餐的时候，顺带提出了这个请求。 局长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神情微妙地说了一个案例： “之前市里有个年轻民警，因为女友出轨，他一怒之下就去后台查了女友的全部开房记录，放到网上曝光。 这件事情影响非常恶劣，他不但被开除警察队伍，还要被追究职务违法……” 萧岚听了，立即举起三根手指： “我发誓，我绝对是执行公务用，我不是意气用事，而且我压根就没有女朋友！” 局长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 “我当然信任你。不过……” 话头一转，局长又说了一个案例： “之前有个辅警，因为手头缺钱，于是下载许多个人信息放到网上公开售卖，被发现之后，受到了严厉处分……” 萧岚再次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也不缺钱。我是说，我没有沾染不良习惯，挣的钱都够花。” 局长又是点头，一脸“不必多说，我当然信你”的表情，但随即又开始举例： “之前有位女警，因为网络追星，与对家粉丝产生了争执，于是去查了对方的私人信息，发过去威胁……” 萧岚已经非常熟练地抬手了，没等他开口发誓，局长直接打断他： “我已经让老刘帮你查了。说这几个例子只是突然想批判一下，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也没有敲打你的意思……” 萧岚差点就信了。 如果不是一旁的老登悄悄抬起了巴掌，估计安局还有很多类似案例要跟萧岚分享。 不管怎样，信息拿到了就行。 没过多久，老刘就将罗勇的个人信息发了过来。 萧岚随手一翻，果然是细致得令人害怕，难怪警方要对资料这么谨慎。 有了这份保密资料，只要萧岚想，他今晚就可以出现在罗勇的床头，在他耳边报出他七大姑八大姨的电话号码。 不过他不会这么干的。 这资料的正确用途，是让警方第一时间出现在公民身边，如天降神兵般救人于危难之间。 它是守法公民的护身符，是犯罪分子的催命簿。 通过翻阅资料，萧岚对罗勇的了解，已经比他亲妈对他的了解还深。 资料显示，罗勇是单亲家庭长大，家中只有一个妈妈。 初中毕业之后，他出去打过几年工，吃不了打工的苦，就没再上班了。 他专注在家啃老，压根没有什么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的就业经历。 当然，洛杉矶也没有第一人民医院。 他之前滔滔不绝吹的那些牛，估计都是上网临时查的资料。 查又没查全，记又记不住，全弄混了。 有种看了四大名着，但没认真看，最后记成了“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孙悟空兵败走麦城”的感觉。 但是啃老并不算他隐藏最深的瓜。 他身上最大的瓜是，他今年22岁，还没有结婚，但他已经是一个4岁孩子的爸了。 孩子她妈是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两人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甚至生下了孩子，当了父母，两人才刚成年。 大概是成年之后，女方脑子里的水伴随着羊水一起流出去了，知道跟着这男人没前途，扔下孩子就跑路了。 虽说孩子没了妈妈很可怜，但是幸好她跑得快。 这罗勇可是个犯罪预备役，目前保底是个b级罪犯，未来还有可能升级。 可是，令萧岚失望的是，他翻完了罗勇的全部资料，居然没发现他的案底。 这意味着罗勇过往22年的人生，相对安分，就算闹了事，也没闹进局子里。 萧岚发愁了。 没有案底，他就不方便让同事传召罗勇进警局调查。 虽然小吃车已经明确将罗勇的犯罪记录写出来了，但是没有证据能证明罗勇故意杀人未遂和投毒。 没证据就不能抓人，小吃车的存在也不能暴露。 “昨天我还给他吃了痛改前非小辣椒，昨晚小辣椒应该发力了吧……但愿他主动自首了！” 萧岚默念着，又去翻了罗勇的报案记录。 只有一条记录，报案时间就在昨晚凌晨1点钟，根据就近原则，显示转接到了城南分局。 “有戏！有戏！” 萧岚喜出望外，赶紧联系了城南分局的欧阳岳。 请他帮忙查一下报案后的处理情况，总归是可以的。 欧阳岳回复得很爽快：“你说昨晚报案的那个罗勇？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他刚拨通报警电话，没说两句就挂断了，而且说也没说清楚，只是一个劲的哭。” 萧岚的心沉了下来。 “他就只是哭？没说点什么类似于忏悔的话？你们后续有没有上门查访？” 欧阳岳说到这个就有些无语，吐槽的话说了一长串： “说了啊，他一直说什么他该死，但是哭得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利索。 他那情况谁能放心，我们就怕他是出了意外导致说不出话。 所以当即就联系附近巡逻的同事上门去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敲开门他啥事没有，他只说是突然好奇，想报警试试看。 但是报警之后他又怂了，想起报假警违法，把自己吓得嗷嗷哭，赶紧挂断了。” “你说这不纯纯浪费警力嘛，我们同事算是白跑一趟了，批评了他之后就走了。 哎，这样的奇葩我们也不是头一次见了，一天天的忙得要死，还给警方添麻烦。” 萧岚的心算是彻底死了。 果然，大蘑菇和小辣椒都有bug，并不是万能的，这花出去的积分算是打水漂了。 就算二者双管齐下，总有一些个性奇葩的人，能刚好钻到漏洞。 比如，痛改前非小辣椒能提高人的道德水平，但万一那个人的道德在水平线以下，甚至位于大裂谷，那怎么拔高也高不到哪去。 “对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你们认识？”欧阳岳突然想起来要问一嘴。 萧岚没什么心思回答，随便糊弄了几下就挂断电话了。 这下可不好办了。 没有证据，不能无端抓罗勇过来审问。 系统道具祭出了俩，都没法让他承认自己蓄意杀人未遂、投毒、入侵私人住宅。 那个妹子，又很有可能会遭受他迫害。 但到底迫不迫害，又说不准。 以萧岚的身份，贸然去提醒那个妹子，说不定会被当成居心叵测的变态。 可如果他让警局的同事上门去找她谈话呢…… “貌似……可行，但是，我要用什么理由，说动同事去上门找她呢？举报她搞黄色？” 萧岚这个念头只是短暂地升起了一会儿，很快就打消了。 算了算了，为了防止她在外面被坏人伤害，而把她送进局子里保护她，这也太奇怪了。 再说了，这妹子没有通过搞黄色盈利，不算大搞特搞。 只是微搞，40%的违法程度都不到，也很难送进去，一般批评教育一下就完事了。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肚子饿了想吃饭，吃饱饭了想涩涩，大家都这样，“法不责众”嘛。 只要不是做得太过火，不引起大规模的社会不良影响，一般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然根本抓不过来。 第147章 活菩萨配享太庙 扯远了。 所以这事到底要怎么整？ 萧岚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开了挂也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只追求结果正义，还要遵守程序正义。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给罗勇放三倍，不，五倍剂量的【痛改前非小辣椒】，势必要把他拿下。 但问题是，他这个摊位再过两天就要表演原地消失术了，这期间罗勇会不会再次来吃饭还另说。 四处碰壁，萧岚只好把希望寄托于积分兑换商城。 他不断刷新着商城列表，试图刷到什么有用的新道具，可以力挽狂澜。 直到摆摊的最后一天，事情迎来了转机。 他在排队的顾客队伍里，看到了熟悉的二次元服装。 是那个社恐妹子，魏薇！她一个人来买饭了！ 她穿了一件黑色衣服，看起来颜色很低调，但是款式是那种魔法斗篷的款式，想不注意都不行。 人群之中，魏薇戴着口罩，努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社恐一般恐惧的是所有人，但她现在却希望人越多越好，多得能淹没她，这样就不会被某个讨厌的家伙发现了。 没错，就是那个喷了她一头饭菜渣子，还抢她煲仔饭的罗勇。 很难想象，两天前，她还把罗勇当成了人生知己，无话不谈。 两天后，一次面基，就让她大跌眼镜，把罗勇列为人生中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虽然她平等地厌恶所有没有礼貌的人类，但是，别人不会纠缠她，而罗勇会。 估计是罗勇看魏薇这副怯生生的样子，觉得她性子软，好拿捏，只要多纠缠纠缠，迟早能拿下。 烈女都怕缠郎，何况在他眼里，魏薇不是什么烈女，是娇滴滴的温室花朵。 可是，魏薇是社恐，又不是低能儿。 穿得幼稚，不代表思想幼稚。 她只是独居久了，太久没跟人说话，不擅长用嘴巴跟人沟通而已，不是脑子不灵光。 罗勇那想吃绝户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他那错漏百出的装逼语录，足够让魏薇在心里吐槽一万次。 最可气的是，他居然还抢了她的煲仔饭吃。 两份煲仔饭都是她掏钱买的啊！ 当然，主要不是钱的问题，是这煲仔饭太好吃了！ 她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就是冲着这美味的煲仔饭，她才忍着对方唾沫横飞的猥琐样，埋头苦吃。 可她只是吃得慢了一点，就被对方以“你不吃我帮你吃”为由，抢走了饭菜。 气得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给她一个键盘，她能把罗勇骂得满地找牙，无地自容，删号重开，可惜她没有随身携带。 如果你以为她是“现实唯唯诺诺，网上重拳出击”的键盘侠，那你还是太不了解她。 她在现实中也不唯唯诺诺，只是嘴皮子不利索，这是她的工作性质决定的。 自从大学毕业后，整整5年，她一直在家办公。 没怎么开口跟人说话，主要是用键盘与人沟通。 键盘就是她与人交流的工具，早就成为了她身体的另一个器官，她的第二张嘴。 她的主职是自由插画师，行业内叫得出名号的那种。 虽然比不上业内顶级画手，一张插画能卖十几万，但她的画卖个几万也是可以的。 每个月勤快点，肝个四五张，月入十万也不是不行。 要是偷懒点，画个一两张，也足够她一个月的开销。 很多不了解魏薇的人都以为，她就是个死宅二次元， 每天啥也不干，全靠了父母留下的大笔遗产，坐吃山空。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临近毕业前夕，魏薇的爸妈遭遇车祸过世。 他们给她留下了一套全款买下的绿景华庭的房子，还有一大笔钱。 可这钱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因为外婆听闻夫妻俩的死讯，当场中风瘫痪了。 医药费，护工费，疗养费，钱就像开闸泄洪一样流出去。 不少亲戚听说了她这种花钱速度，都劝她放弃。 “你外婆年纪大了，也活够了，老了都有这一遭。” “与其全身瘫痪没有尊严地活，不如别这么卖力照顾，早点让她解脱。” “你也留点钱，为自己的后半辈子做打算。” 亲戚们说的都是他们的经验之谈，他们虽然冷漠，但不算坏。 起码他们没有试图侵占魏薇的遗产，只是打算袖手旁观，不愿招惹麻烦。 有了亲戚们的冷漠作对比，越发让她清楚地意识到： 没了父母以后，外婆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个真心疼她、爱她的人。 所以她发誓，只要外婆活着一天，她就好好照顾她一天。 于是，魏薇毅然将外婆接到家中，独自承担了照顾外婆的责任。 一晃，五年过去了。 外婆依然好好地活着，而且被照顾得很好。 因为被褥常清洁，身体常按摩，定期做体检， 外婆没有长褥疮，没有其他并发症，也没有散发出难闻的怪味。 她活得很有尊严。 为了给外婆解闷，魏薇经常去跟她说话聊天。 外婆还有眼睛能动，通过睁眼闭眼等方式，两人可以做简单沟通，选出外婆喜欢的电视节目给她看。 她给外婆请最好的家庭医生，最贴心的生活阿姨，用上各种高科技产品，时刻关注她的健康状态和心情变化。 在金钱如流水般的浇灌下，外婆从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变成了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树。 虽然树不能动，但它依然是健康的，是充满生命力的。 你可以从它翠绿的树叶、茁壮的树干和焕发的新芽来感知到它的活力。 而魏薇是一只经常飞来树上玩耍的百灵鸟。 每次百灵鸟蹦蹦跳跳地光顾，树叶就会像被太阳照耀到一般，散发出金色光晕，透出由内而外的快乐。 只要魏薇舍得花钱，能够花钱，就能持续给大树输送营养，给外婆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 她在画画上的天赋和努力，也确实让她在遗产花光之前，赚取了可以维持这种生活的收入。 这样的生活很美好，魏薇很满意。 亲人在身边，工作是爱好； 自己给自己当老板，不需要和复杂的人际关系打交道； 同时在网上还能结交到天南地北的同好。 家人，朋友，事业都有了，唯一缺的是爱情。 作为一个发育状态和激素水平都正常的女人，她也偶尔觉得孤单，想要体验水乳交融的亲密关系。 不出门肯定体验不到，但是问题不大。 没有主食，吃吃代餐也可以。 想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掏出键盘，写下一个个痴缠浪漫的爱情故事。 她笔下的主角可以是青梅竹马，可以是先婚后爱，可以是虐恋情深，可以敌人变情人。 当然也可以不谈感情，直接飙车。 一万字长途车开上高速，彻夜狂飙。 开，往城市的边缘开。 烈火烹油，天雷地火，等汽油用光，荷尔蒙也烧干了，不再躁动了。 她就是写着高兴，不靠它赚钱。 自己高兴完还可以用小号发到网上，让有缘人跟着一起高兴。 偶尔她善心大发，写了文还意犹未尽，干脆再随手画几张草稿作为小说配图。 以她专业画手的能力，寥寥几笔，其草稿质量就堪比朝廷赈灾的皇粮。 网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颂赞她是活菩萨，说她配享太庙。 总之，她对自己的生活真的很满意，已经实现了非农耕时代的自给自足。 尤其是她养了三只猫以后，一下子觉得自己儿女双全，已经进阶为三胎宝妈，人生得到了大圆满，再也无欲无求。 像她这样一个钱包充裕、精神充实、情感充沛、身体也不空虚的人，又怎么会被纠缠几天就拿下？ 换句话说，像她这样一个可以独立生活5年，又能从籍籍无名发展到在行业内名声响亮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被罗勇拿捏？ 那个罗勇，不知道怎么回事。 之前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他知情识趣，谈吐不凡，跟她喜好接近，志趣相投。 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这货花钱请了专业代聊。 当时魏薇是真的动了心了，以为找到了灵魂伴侣，甚至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原则，答应线下见面。 万万没想到，现实中的罗勇是这样的……猥琐。 他脑回路不仅跟魏薇不在同一维度，哪怕跟正常人也不在同一维度啊。 面对面的时候，魏薇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嘴皮子不利索，吵起来肯定吃亏。 回去以后，她直接发消息说明两人不合适，然后把人拉黑删除了。 没想到，罗勇换了无数个小号来加她，还把跟她玩得好的网友都骚扰了一遍。 骚扰的时候，罗勇都开始以她男朋友自居了。 说女朋友闹别扭不理他了，让大家帮忙哄。 收到大家不明所以发来的问候短信，魏薇人都要气麻了。 都说人至贱则无敌，罗勇知道了她的住址，好几次都发消息说在楼下等她，让她出来见一面。 【别闹了，我知道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我投降了，你真的很特别，特别磨人，你个小妖精。】 魏薇：…… 手机脏了，不想要了。 其实，理论上来说，罗勇这种级别的骚扰，完全就是不事儿。 反正他也进不来绿景华庭小区。 只要关机断网，足不出户，就完全不受影响。 但是，变量就是门口的煲仔饭摊点。 以前不吃还好，小区群里都在夸，但她没什么感觉。 现在她吃过一次，浅尝辄止，没能满足，一直念念不忘。 正是瘾最大的时候，做梦都是煲仔饭。 最惨的是，因为小区群里太多人想吃，代购名额已经比她的衣服还难抢了。 如果罗勇不在小区外面蹲守，她是百分百会出来买饭的。 可罗勇随时有可能逮住她。 排队时间又长，被缠上了真是不敢想。 然而，憋了两天，魏薇终究是憋不住了。 食色性也，圣贤都认为搞吃的就像搞涩涩一样，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性?。 别说有一头罗勇，就算是有一千头丧尸，她都要冲出去买买买！ 于是，在萧岚摆摊的最后一天，魏薇终究是紧赶慢赶，赶上了末班车。 而这个决定，将会改变她未来几十年的人生轨迹…… 摊位上，萧岚看着面前穿衣风格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妹子，心里百般纠结。 要不要提醒这妹子一下，她可能有危险呢？ 昨天，萧岚又一次将罗勇的资料仔仔细细翻了个遍。 你猜怎么着，他发现了盲点。 他注意到，罗勇亲妈的工作是当住家保姆，而工作地点在绿景华庭。 要不怎么说萧岚越来越像个合格的警察了呢，他一下子就有了某种直觉。 他立即问安局长要了特殊审批，让老刘帮他查魏薇的个人资料。 一查就查到了家庭住址，巧了，和罗勇亲妈工作的雇主家在同一个房子。 所以，魏薇就是罗勇妈妈的雇主，罗勇妈妈是魏薇请的住家保姆。 根据资料显示，魏薇是独生女，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外婆。 像她这样的未婚、独居又没有长辈撑腰的富家孤女，是吃绝户的最佳人选。 萧岚几乎可以确定，罗勇和魏薇的认识，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网上交友。 分明是引君入瓮，母子俩里应外合，联手为她量身定做的蜜罐陷阱。 萧岚看破了这层联系，当场就想报警。 可是，证据呢？ 光凭这两份资料，证明不了什么。 就算可以证明，母子俩真的故意“吃绝户”，那也是道德问题，可以批判，但没法从法律层面上制裁他们。 警察同事不会因为听信萧岚的一番分析，就贸然上门找人喝茶，这样不合规定。 除非可以证实，他们为了达成“吃绝户”的目的，过程中做了违法的事情。 萧岚也没法拿着资料直接去找魏薇，把事情摊开了说，警告她小心罗勇。 一旦他这么做了，魏薇估计扭头就会报警把萧岚抓了。 毕竟，比起暂时还没对她造成实质伤害的罗勇，能拿到她详细资料的萧岚威胁性更大，更加可疑。 第148章 无敌幸运双黄蛋 萧岚昨晚也尝试开小号去网上匿名联系魏薇，结果人家粉丝破百万，萧岚的消息直接淹没在茫茫人海里。 真是，束手无策啊。 好在系统还是给力的。 疯狂刷新之后，积分兑换商城可算是刷出了合适的好东西。 【无敌幸运双黄蛋】 点开的介绍详情页，写的是： 【蛋黄加倍，好运加倍，获得幸运光环一星期。】 【光环效果：逢凶化吉，化险为夷，遇事呈祥，转危为安。】 【副作用：一蛋双黄，一屁双响，同时获得双响屁光环一个月！】 依然是有点坑的系统道具啊。 不过，看在它能保命一星期的份上，那点副作用也就微不足道了。 不就是放双响屁嘛，不出门就好了。 就是有点贵，要5000积分。 算了，人命关天，贵就贵了。 【百分百“让人中弹”夏威夷果】都敢卖3000积分，幸运双黄蛋可靠谱多了。 煎蛋的时候，萧岚心痛得在滴血，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说： “哇噻，这个居然是双黄蛋！妹子你运气真好！” “听说吃了双黄蛋会有好运降临，你一定要先吃有双黄蛋的这一份哦！” “好的！” 魏薇点点头，她一次性买了两份煲仔饭，全都是给自己买的，先吃哪份都可以。 至于外婆的食物，吃的是营养师定制的食谱，还是别私自给她吃别的东西了。 魏薇拿走两份煲仔饭的时候，满心都是庆幸，还好没碰上罗勇。 她哪里知道，她仅仅花了一百多块钱，就获得了一个价格高达5000积分的煎蛋。 有了这个【无敌幸运双黄蛋】，至少能给萧岚争取一星期的时间去搜集证据。 要是在这个星期内，罗勇按捺不住，主动露出马脚，那就更好了。 另一边，魏薇一溜小跑进入小区。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避开罗勇那讨人厌的牛皮糖。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在小区里面，看到了一个类似罗勇的人的背影。 应该是错觉吧。 绿景华庭门禁森严，想要进出大门，除非通过人脸识别机器，或者刷专属门禁卡。 罗勇应该进不来吧？ 魏薇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真是一次外向，换来终生的内向。 被纠缠了四天，都快形成梦魇了。 回到家里，魏薇发现家里的门开着，处于虚掩的状态，吓得她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她冲进家里，连鞋子也顾不上换，立即去查看家里三只猫还在不在。 “大咪！二咪！小咪！你们在哪儿！” 家里很宽，是四室二厅，魏薇边呼唤猫的名字边找。 期间发现有间房的房门突然动了一下，她连忙走过去拧门把手。 门开了，却是从里面推开的。 住家保姆张妈神情忐忑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魏薇顾不上对方表情异样，又急又气道： “张妈！你怎么又不把门关好啊！上次因为你不关门，大咪就跑出去走丢了，还好被小区的人送回来了！” “哎呀先不说了，你快帮我一起找找，看它们仨在不在，有没有跑出去！” 张妈期期艾艾地点头：“好、好嘞。” 两人分开寻找，很快就在书房的桌子底下，发现了缩成一团的三只。 魏薇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你们没跑出去，真是的，平时你们不是在客厅嘛，怎么躲这儿了，吓死妈妈了。” 确认了家里三只宝贝都还在，魏薇这才去门口把鞋脱了，换上拖鞋。 又让扫拖一体机器人把她踩脏的地拖干净，再杀菌消毒。 她本人没有洁癖，但是养猫爱猫的人就会格外注意这些细节，不把外面的病菌带回到家里。 正是因此，魏薇也能百分百肯定，这门绝对不是自己出门忘关的。 因为之前发生过一次丢猫事件，她但凡出门，一定会检查个三遍以上，确定门锁好了才会放心出去的。 张妈垂手站在一旁，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向魏薇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记得关门……” 魏薇本来想发火，看张妈那样又发不出去了，还有点内疚。 “张妈，不好意思，我刚才语气有点冲。” “你也知道，它们仨就像我孩子一样，它们走丢，就跟我亲生孩子走丢没有区别，下次一定要注意啊。”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注意。”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魏薇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愉快，但是她也没有继续说什么重话，生怕让张妈不高兴了。 毕竟，张妈是她请过的最满意的一个住家保姆。 也是雇佣时间最长的一位，已经在她家工作了3年。 保姆好到一定程度，就连雇主都得哄着，生怕她哪天辞职不干了。 住家保姆的主要职责，就是照顾瘫痪在床的外婆，帮她按摩，擦身，换纸尿裤，关注健康动向。 至于别的家务，住家保姆是完全不用干的。 魏薇家里是全屋智能家居。 扫地有扫拖一体机，洗衣服有烘洗一体机，做饭也有专门的营养师团队。 照理说，住家保姆这份工作不算难，只要肯用心，应该很多人都能上手。 可是，张妈是魏薇换了几十个保姆之后，才遇到的最满意的一个。 怎么说呢，在刚开始照顾外婆的前两年，魏薇光是在请保姆这件事上，就几乎看遍了人性的阴暗面。 很多保姆一开始干活挺卖力，照顾外婆照顾得挺上心。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们发现老太婆不会说话，魏薇也总在书房里面画画，又是个性子软的小姑娘，就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摄像头拍下她们敷衍、甚至是虐待外婆的丑态，给魏薇气得直哆嗦。 也有的人生出了歹心，对她的财富起了邪念，联合外人来她家中偷窃。 幸好魏薇家里没什么值钱的，财产都请了专门的人去打理，所以没太大损失。 总之，刚开始独立生活的前两年，日子过得并不容易。 人性的劣根性，在势单力薄的孤女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魏薇变得这么社恐，这么厌恶跟人打交道，也跟那两年的经历有关。 好在第三年，魏薇遇上了张妈。 张妈并不是干活最好最利索的一个，但是好在她比较本分，为人老实，也有耐心。 一开始不会，可以慢慢学，只要用心，以及不生出别的花花心思，总能胜任工作。 磨合了一年之后，张妈就成了魏薇以及魏薇外婆最满意的保姆。 给她的工资也一涨再涨，早就远超市场的价格。 平时魏薇和张妈的相处是非常融洽的。 魏薇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每次看到张妈都是微笑着，几乎是把她当成朋友看待的。 而张妈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即使魏薇把她当亲人朋友，她还是恪守本分，牢记雇佣关系，没有恃宠而骄，依然勤勤恳恳完成工作。 两人在过去几年的相处中，几乎没有产生过什么矛盾。 就是最近，张妈做了两件让魏薇有些不高兴的事情。 噢，加上今天，应该是三件了。 第一次是张妈突然开玩笑说，要把自己儿子介绍给魏薇处对象。 但是在魏薇说不想找对象之后，张妈立刻就止住了话头，没有再提。 所以魏薇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没有发脾气。 第二次就是张妈忘记关门，害得家里的猫跑出去丢了一只。 对于魏薇来说，猫不是宠物，是她全部的情感寄托。 哪天外婆要是走了，这几只猫就是魏薇最后的亲人。 所以那次魏薇急得要发疯，忍不住怒斥了张妈。 幸好猫猫命大，先被好心人发现了，安然无恙地送了回来。 小区里很多人家养狗，要是猫咪先被小区里的狗逮住撕咬，魏薇真的要崩溃了。 既然猫找回来了，事情也就翻篇了。 毕竟张妈在照顾外婆这件事上没出过差错，所以魏薇完全没有考虑过追究责任，或是解雇对方的事情。 第三次，也就是刚才，张妈又一次忘记关门，幸好没酿成什么大的事故。 魏薇也很无奈。 发火吧，不关门就是一件很小的小事。 说多了像斤斤计较，小题大做。 但是不发火吧，这件小事又有可能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有些人对猫狗没感情，觉得就是动物，可能无法理解魏薇为什么这么紧张。 但是换算成钱，应该就能理解了吧？ 她三只猫里面，最便宜的一只购入价是三万块。 平时给它们用的宠物沐浴露、洗发水是一千多块钱一瓶的。 一日三餐吃的是牛肉、羊肉、鹅肉、鹿肉等混合而成的生骨肉，每隔一段时间就带去做大几千块钱的体检。 她真的把猫当成亲生孩子在养，甚至很多人养孩子都没她精细。 这样精心养了几年之后，猫咪的身价早已不是最初买来的价格，含金量在噌噌上涨。 现在每一只猫都至少价值十几万，丢一只就是丢了十几万块钱。 这样衡量，应该能理解不关门的严重性了吧？ 算了，张妈是个靠谱的人，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了。 魏薇已经没有耐心再去寻找下一个住家保姆，像张妈这样的是可遇不可求的，还是多宽容点吧。 想通这一点，魏薇去了厨房享用自己的煲仔饭。 美食还得是趁热吃才有味道啊。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去之后，张妈的房间里响起了交谈的声音。 “让你下次来记得关门，那丫头平时好说话，一涉及到猫，就跟点了炮仗似的！你别害得我丢了工作！” 下一秒，响起一个男人轻蔑的冷哼。 “切，她才不会辞退你，我跟你说过，她这种小姑娘，脾气软得很。 你得在她面前得硬起来。你硬气一点，她就让步一点。” “这几只小畜生，每天吃这么多，吃这么贵，花这么多钱，扔掉怎么了？我这是在帮她省钱！” “以后我俩结婚了，我肯定是要让她把猫扔掉的，过日子哪能这么大手大脚的！” 聊着聊着，听到厨房里传来吃完饭收拾碗筷的声音，对话声才突然停了。 由于被临时打断，这才没让那个男人将心底更恶毒的话说出来： [那个老不死的也是浪费钱，以后我俩结婚了，我绝不会让那个老东西继续花我的钱。] 厨房里。 魏薇吃完一份煲仔饭，意犹未尽，还想再吃一份，却被顶到喉咙的饱嗝中断了想法。 “还是留着晚上再吃吧，哎哟，撑死了……” 将另一份煲仔饭放入冰箱，魏薇回到了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说是电脑房更合适。 这里是她的工作间，平时办公、娱乐都在这里。 她每天呆在这里的时间是最多的，其次是睡觉的卧室，再者就是外婆的房间了。 这个时间点是外婆午休的时候，魏薇没去打扰她，躺在人体工学椅上玩起了电脑。 自从她大号和小号都积攒了很多粉丝以后，她就不怎么看私信了。 因为看不过来，每天都是999+。 可说来也怪，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吃完煲仔饭后，她忽然非常想看看私信。 那就挑几个幸运粉丝回复。 随手一挑，就挑中了一条很古怪的私信。 内容不是表达对她的喜爱，而是： 【小心你家的保姆，还有她的儿子罗勇。】 魏薇先是觉得懵逼，然后细思恐极。 书房的暖气开得很足，地板都在发烫，可就在这一刹那，她感觉到钻心的寒意。 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后背的寒毛在一根、一根地竖起。 罗勇……罗勇是保姆的儿子？ 来不及思考到底是什么人给她发的私信，又为什么知道这个保姆和罗勇的关系。 她的大脑在快速地闪回。 过去几个月里，一些让她觉得怪异却又没有过多留意的零星片段闯入脑海。 就像拼图的碎片，一片一片，由不规则的画面，逐渐拼成完整的事件。 保姆开玩笑般试图介绍儿子给她认识，被她拒绝……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她在网上认识了罗勇这个网友。 对方和她志趣相投，爱好、兴趣完全一致。 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总是能不经意间，说出一些让她觉得遇到知己的话语。 吸引得她去主动申请加好友，主动认识。 第149章 人类劣根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时她感觉遇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两人仿佛双生子一般默契。 现在想来，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就是完全以她为模板，精心打造的人设呢？ 而能那么了解她的，只有朝夕相处的保姆张妈了。 再仔细想想，她的生活中，真的没有端倪出现吗？ 家中的猫，近期不大对劲，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总是躲在什么角落。 带去做了全套体检，又没有什么身体疾病。 就连外婆，情绪似乎也变得很低落。 有时她觉得外婆的眼神很悲伤，有时甚至是惊恐，可是两人没法沟通，咨询了医生，都说是病人正常的情绪波动。 真的只是情绪波动吗？ 诚然，魏薇的家里是有监控的，还不止一个。 以前除了卫生间以外，几乎全屋都有。 只是这三年来张妈尽心尽力，几乎没出什么纰漏，这监控也就逐渐成了摆设。 正经人谁每天没事就跑去看监控啊。 而且考虑到张妈经常要给外婆擦身体、换纸尿裤、换衣服。 为了尊重隐私，每到这时候都是会关摄像头的。 有时关了之后忘了打开，又没人去看监控，忘了也就忘了。 后面又看到新闻，网上有些变态会黑进家庭摄像头，不法商家也会将用户的云监控账号出售。 有时候用户关闭了摄像头，黑客却可以远程操作，重新打开，偷录个人隐私。 魏薇家里都是女人，有时候就比较不拘小节一些。 比如洗完澡懒得穿衣服，直接围着浴巾就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动作大了难免走光。 本以为拉上窗帘就没事，可摄像头的对面，兴许有喜欢窥私的变态在欣赏这一切。 甚至是开了直播间，让几千个变态同时观看、议论、意淫，想到这就心里发毛。 最保险的就是直接把插头拔了，这样黑客就操控不了了。 插头拔了，就更加容易忘记重新插上了。 因此当魏薇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想要看看监控的时候，却发现摄像头都积灰了，压根就没插上电。 这次插上了，隔一段时间想起来，去看一眼，发现又拔掉了。 问张妈，张妈总能给出很合理的理由。 “搞卫生的时候拔了。” “想给手机充电，顺手拔了。” “懒得特意去卫生间换衣服，直接关了监控换。” “一直插着浪费电，也没人看，就给拔了。” 诸如此类的说辞，配上张妈老实巴交、本本分分的脸，完全不会令人起疑。 尤其是，现在是电子钱包的时代。 钱都在电子账户上，家里没有现金，年轻人不收藏古董，搞投资也可以买数字黄金，不需要买实体金条。 家里压根就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不怕丢失，就显得监控很多余。 说来说去，汇总成一句，就是魏薇大意了。 她对张妈太信任了，以至于忽视了一件事：人不是永远不变的。 别说是雇佣关系，就算是夫妻关系，也有可能因为金钱而反目。 不然也不会有词人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三年前的张妈确实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妇女， 为了养家糊口，非常用心地想要保住这份待遇丰厚的工作。 可这三年间，她手头宽裕了，地位稳固了， 也见到了真正有钱富足的生活是怎样的，她真的能不起贪欲吗？ 在张妈开口介绍自己儿子给魏薇之前，必然有无数个瞬间， 幻想过将这栋房子，以及魏薇名下所有财产都占为己有的日子。 到时候地位颠倒，她不再是保姆，而是凌驾于儿媳妇之上的婆婆。 她和她的儿子不说是赘入豪门，至少是一脚踏入中产阶级，实现人生逆袭。 早在那个时候，魏薇就应该立刻警觉起来，直接把她炒了。 而不是继续留她下来，滋长她的贪欲，任由她一次次试探魏薇的容忍度和底线。 不知不觉，魏薇就这么在电脑面前，静坐了半个小时。 终于，她目光变得坚定。 不管这条私信里面说的内容是不是真的，张妈都已经留不得了。 雇佣关系，理应回归到最纯粹的状态。 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我不给你画大饼，你别给我耍心机，这样是最合适的。 想通之后，魏薇再次联系了家政平台，让平台帮忙物色新的住家保姆。 最迟明天就要到，她可以加钱。 而后她提前用键盘写好要说的话，默默背了几遍，再把张妈叫进来。 没办法，嘴皮子不利索的人是这样的，说话前都要打腹稿。 “张妈，很感谢你这几年用心地照顾我外婆。” 张妈才刚露出笑容，还没来得及回复，魏薇就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我打算以后少接点工作，自己亲自来照顾外婆，所以今后不用劳烦你照顾了。”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我多算了一天，凑够整月。” “另外，因为这些年你的工作表现很不错，这是我额外多给你的三个月的工钱。” “相信这笔钱，可以让你顺利度过下一份工作的过渡期。” 魏薇到底还是有些心软。 她跟保姆是雇佣关系，不是劳动关系，其实只需要结清工钱就行，压根不需要赔偿。 而且张妈老早就不是刚入职那会儿的窘迫情况，这些年她拿着高工资，吃住都在魏薇家里。 只挣不花，存款肯定是有的，不至于离职就要流落街头。 隔三差五，她还会把魏薇家中吃不完的牛排、龙虾、燕窝、进口水果带回去给她家里人，这些魏薇都默许了。 可以说，这些年来，魏薇没有亏待过她，还给了她太多太多。 但魏薇还是多给了三个月补偿金，相当于为过去那个勤劳认真的张妈买单，也为两人之间那点不算多的情谊买单。 “我帮你叫了车，待会儿你收拾了东西，就可以坐车回你儿子家了。” “尽量别落下什么衣服行李，出门前把门禁卡给我，要是落了什么，我只能快递寄给你了。” 魏薇的话尽量说得很冷漠无情，但是配上她柔柔弱弱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直到她说完全部的稿子，张妈还是一副不太慌张的样子。 仿佛笃定待会儿只要求求情、卖卖惨，就必然能要回工作。 可谁能想到，不论张妈说什么，魏薇都是一脸动容的样子，然后坚定地摇头。 随着被拒绝的次数增多，张妈开始慌了。 她开始意识到，魏薇似乎不是在敲打她，或者突发奇想，闹闹脾气，而是真的下了决心。 魏薇的动容是真的，但拒绝也是真的。 她设定了一个目标，就会朝着目标前进。 她知道过程中肯定会出现纠结和动摇，不过她会努力克服这种动摇。 所以，现在张妈说什么都没用了。 就算她把魏薇感动得眼眶通红，潸然泪下，最终魏薇还是会抹掉眼泪，说一句“赶紧收拾行李吧，车子快来了”。 最后，张妈拗不过，只能抹泪转身去收拾东西。 扭过脸的一瞬间，她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露出了扭曲憎恨疯狂的神情。 老实人里面，也并非个个都是纯种老实人。 很多时候，有些人是受生活条件和自身能力所限，没有别的出路，才不得不老实本分、安分守己。 一旦让这些人嗅到不老实的机会和途径，他们的心就会活络起来，贪欲伴随着野心一起膨胀。 总有人说，男人有钱之后就变坏。 其实这话不全对，也不全错。 女人也可能有钱之后就变坏。 是个人都可能有钱之后就暴露本性，变成坏人。 因为有钱之后，无数诱惑就会接踵而来。 当面临的诱惑多了，遇到考验的次数多了， 能忍住不走歪路的，才是真老实，其余的都是被迫老实。 像张妈这样的，就是个被迫老实的“老实人”。 之前她一个人拉扯儿子，又当爹又当妈， 儿子没出息，指望不上，她就只能自己老老实实卖力工作，不去想其它。 如果她一辈子都这么左支右绌、忙忙碌碌，兴许就会被迫老实一辈子了。 可工作迎来了机遇，碰上脾气又好、事儿又少的雇主了。 朝夕相处之中，看着魏薇那种花钱如流水的奢侈生活， 她偶尔会忍不住想，如果这钱全都花在她的身上，那该多好啊。 很多人都会这么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真正的老实人会用道德感去压制自己的歪念头，她却放任妄念像霉菌一样滋长。 手头富裕后，她也请了保姆去伺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在这种角色对调的雇佣关系中，她体验到了人上人的快感。 慢慢地，她开始飘飘然。 觉得小姑娘性子软，老人瘫痪没法管，所以在魏薇家里，其实是由她说了算。 她越看越觉得，这房子这么宽，这么空，冷冷清清， 让儿子和孙子一起住进来，才热闹得刚刚好。 这种念头，说不清是她先产生的，还是儿子先提出的。 总之，她跟她儿子的想法，完全是一拍即合。 “那个女的没有爸妈，没有男朋友，没有孩子，除了钱以外，啥都没有。 正巧你可以做她的妈，我可以做她老公，我孩子可以做她孩子。” 儿子如是说。 张妈越想越觉得有戏。 “有道理，你不嫌她年纪大，她也不该嫌你穷。 要我说，她都25了，是个老姑娘了，还喜欢那种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可能脑子不大好，一天天的乱花钱。 看她瘦不拉几的，估计也不好生养，正好你有个现成的孩子，加上你又年轻又帅气，配她那是绰绰有余了！” 破案了，难怪罗勇这么自信，原来是家中有个真心欣赏他的妈。 于是，一场信心满满又志在必得的吃绝户计划开始了。 有了亲妈的配合，罗勇成功在网上钓上了魏薇。 只是，虽然亲妈把魏薇的喜好都跟他说了，他还是觉得有些吃力。 就算一边打开搜索框一边聊天，还是有一大堆名词无法理解。 他只能另辟蹊径，花钱去网上找了个熟悉二次元的女陪聊，帮他陪魏薇聊天。 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了。 果然女陪聊一出手，两人的感情就迅速升温了。 在一个寂寞夜晚、激情热聊过后，魏薇答应了线下见面。 罗勇带着一脸猥琐笑容，特意去翻看她们的完整聊天记录。 他裤子都脱了，纸巾都放好了， 却发现她们聊了猫，聊了狗，聊了原生家庭，聊了未来规划， 聊了动漫插花，聊了痛包吧唧，甚至聊了丧尸和机甲，就是没有聊黄色。 罗勇失望地穿上裤子，然后气愤地去找那个女陪聊问话： “我不是让你给她发我的雄鹰展翅图吗？你怎么没发？ 像她那样的大龄老厨女，寂寞到晚上偷偷画涩图的， 你带她去观鸟，她看了立马就飞扑上来了，哪用得着聊那么多废话？没一句有用的！” 骂了一堆，最后一句才终于暴露了生气的真正原因。 “你聊这些，让我跟她见面后怎么直接去酒店？” 女陪聊发过来一长串的问号表示疑惑。 随即又发来满屏幕的感叹号表示震惊。 良久，陪聊才打字回复： “不是……你原来不是在搞抽象吗？” “哪有鸟啊，我以为你昨天发的是条毛毛虫，故意用来吓唬人家女孩子的，怪恶心的，我都没点开动图看。” 大概是想到尾款还没结清，上面那条消息发出去三秒后撤回。 接着陪聊发出下一句： “等等，你不是说，你是她闺蜜，找人陪聊哄她开心吗？你俩不认识？以前没见过面？” 罗勇见到事情败露，怕这个陪聊坏了自己好事，赶紧把尾款发过去。 “没你事了，你一个出来卖的，问这么多干嘛！” 然后把聊天账号的密码改了，不让陪聊再登上去。 随后他将陪聊拉黑删除打差评一条龙，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等待见面，就可以从线上攻略，转为线下攻略了。 在整个钓鱼的过程中，他们一开始没打算用违法手段，只想尽量做得隐蔽一些。 第150章 扔掉猫怎么了?我帮她省钱 毕竟是想吃绝户，不是想吃牢饭。 可是，随着计划进展顺利，罗勇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提前来魏薇家里，看看他俩未来的婚房。 张妈比较谨慎，刚开始她是拒绝的，认为这样做风险。 但是架不住罗勇多次提出要求，她也只能从了。 魏薇每天工作的时间很长，一直待在书房里面，也不怕她出来。 就算出来了，房间这么多，随便找一间躲起来就行了。 可没有想到，罗勇第一次来就闯了祸。 因为没有随手关门，还吓到了家里的猫，害得猫跑丢了一只。 罗勇这么做，你说是不小心的也行，是故意的也行。 他确实对那三只猫没有好感，因为妈妈说过，那三只猫每天吃得比人都好，每个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在他心目中，这些花出去的钱，已经是他和魏薇的夫妻共同财产了。 没有了猫，就相当于没有了四脚吞金兽，能省好多钱。 只是那一次，魏薇这个脾气一向很好的妹子，发了好大好大的火。 她从来没见魏薇这么生气过。 要是猫找不回来，张妈甚至怀疑，魏薇会气得把她辞退。 这件事的发生，没有让两人产生危机感，从此夹起尾巴做人。 反而让他们意识到，这份工作没有想象中稳定。 雇佣关系还是太脆弱了，不想被打回原形的话，必须要尽快拿下她，用婚姻关系绑住她。 罗勇胆子大，混不吝，想到的方法也更激进。 根据经验，要拿下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趁虚而入。 什么是“虚”？当然是对方无依无靠、伤心难过的时候。 他前一任老婆，就是因为跟重男轻女的家里人闹翻，离家出走去外地打工。 在最贫穷最无助的时候，被罗勇用几顿烧烤，连哄带骗地拿下了。 所以他决定，在正式见面之前，要把魏薇的外婆弄死。 这样见面之后，魏薇就会因为失去唯一一个亲人而伤心欲绝，没有心情去琢磨罗勇的谈吐和气质，只会把他当成精神支柱去依赖。 弄死一个中风瘫痪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人，就跟拔起一根草一样简单，顺手的事。 贪念起，歹念生。 第二次来的时候，罗勇将枕头蒙在老家伙惊恐的老脸上，捂了好久好久。 因为老家伙本身就是瘫痪的，全程都没有挣扎，他也拿不准对方断气了没有。 直到张妈进来，看到罗勇的举动，吓得惊叫出声。 声音惊动了正在工作中的魏薇，她放下画笔走出来察看，罗勇才慌忙躲进衣柜里。 他本以为这次已经成功了，可他没有想到，老家伙床上的枕头不是普通的棉花枕，而是镂空的乳胶枕。 枕头最外面套了层枕套，内部的枕芯打了好多个大孔，空气是完全流通的。 要想用这样的枕头捂死人，不知道得捂多久。 得亏外婆不能讲话也不能写字，不然他被指认故意杀人，指定要牢底坐穿。 这一次的莽撞过后，他没敢再如法炮制。 他妈也指责他太冲动了。 “满屋子都是摄像头，虽然平时都关着，但那小妮子时不时想起来就会打开。” “万一今天的摄像头开着，那你就完了！” 而且，魏薇似乎从外婆的眼神里察觉出什么不对劲，还真的去查了监控。 没查到才只能勉强作罢，但怀疑的种子肯定种下了。 “儿啊，咱还是悠着点，慢慢来，咱以后可是要过好日子的，可不能进去了。” “你还是专心准备和她见面的事，一定要耐得住性子。 这老家伙也没几年好活了，别急在一时。这些天你还是少过来吧。” 罗勇采纳了妈妈的提议，但他还是没有打消弄死魏薇外婆的心。这老东西实在是太烧钱了，每多活一秒，都是在花他未来的婚后财产。 他不知道从哪捣鼓来一包白色的细颗粒状的东西，交到张妈手里。 “以后你每天把这东西兑水里，给老家伙喂下去。 她都挺了五年还没死，每活一秒都在浪费钱，咱们帮她提提速。” 张妈吓了一跳，整张脸都吓白了，拿着东西的手都在抖。 “这……这你哪弄来的？它、它有毒吗？我、我不敢碰……” 罗勇却笑了，一脸的洋洋自得与自诩聪明。 “妈，你怕啥，这东西没毒，这就是白糖。” 说着他伸手进去，蘸了一指，然后放进嘴里舔了一口。 “看，就是普通白糖，这东西虽然没有毒，但是升血糖贼猛。 像老人，孕妇，每天几碗白糖水喝下肚，没多久就得高血糖，糖尿病。 到时候各种并发症、炎症轮番上，她那老骨头哪里撑得住，迟早归西，还没有人会怀疑是故意投毒。” 罗勇能这么了解这事，还多亏了他那个倒霉前妻。 当初他前妻怀孕的时候，罗勇照顾她照顾得很是敷衍。 肉是没有的，但是米饭和馒头管够。 一日三餐，伙食费不超过十块。 前妻每天馒头、米饭、白粥就着咸菜吃着，吃着吃着就晕倒了。 本以为是营养不良，结果去医院一查，医生说是吃太多了，血糖都快爆了。 被医生逮着说了一通，罗勇和他前妻才知道， 米饭、馒头、白粥都含有大量淀粉，而淀粉属于糖类。 米饭馒头吃起来虽然不甜，但吃它们约等于吃糖。 正常来说，适量吃米饭馒头，配上蔬菜和肉类，每顿吃进去的糖是有限的。 适量的糖是营养品，过量的糖堪比毒品。 像前妻那样，几乎是顿顿干吃米饭馒头，她血糖不飙升谁飙升。 再严重一点，发展成妊娠糖尿病就危险了。 可能会胎儿畸形，一尸两命。 罗勇的前妻绝对想不到，她遭受的苦难，会成为罗勇用来害另一个人的工具。 白糖的威力可比米饭馒头更加快速迅猛。 米饭馒头吃进肚子里，还要慢慢转化一段时间才能变成糖。 白糖入口就已经开始发力了。 困难时期，一碗白糖水能将人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 而在物资丰富的时代，每天吃饱了之后，再灌一碗白糖水，只会让黑白无常提前上班。 张妈接过这一袋白糖，然后开启了她“慢性投毒”的日常。 效果非常显着，老家伙开始变得每天昏昏欲睡，无时无刻不在口渴。 喝水多了就开始频繁尿尿，纸尿裤跟以前一样，两小时换一次，但几乎一直都是湿的。 大冬天，一直穿着湿裤子，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感染湿疹和炎症了。 老人一旦开始生病，就会病来如山倒。 计划进展得很顺利，俨然就能看见希望的曙光了。 变故却接二连三地出现。 先是儿子和魏薇的第一次见面出了差错。 据儿子说，他觉得那天两人聊得非常开心，他连婚礼在哪个酒店办都想好了。 但是那个魏薇估计脑子真的有问题，回去以后就把他拉黑删除了。 之后无论怎样都不理他，光说两人不合适，三观不合，话不投机半句多。 再就是今天，魏薇毫无征兆，突然就要把她辞退。 张妈有些慌张，担心是不是被魏薇发现了什么。 不然，总不至于因为忘记关门的事情，变得那么决绝。 担心有把柄落在她手上，张妈没敢说什么，默默回屋去收拾行李。 她的房间里，罗勇在里面玩手机。 这是罗勇第三次悄悄潜入魏薇的家里，并且跟第一次一样，也犯了没有随手关门的毛病。 听到张妈被辞退了，罗勇当场摔了手机就要冲出去跟魏薇算账。 张妈赶紧拦住了他。 “别，别冲动，你这次进来，不是要找机会挽回你俩之间的感情吗？” “我现在工作丢了，你就是唯一的希望了，你可千万别暴露跟我的关系。 等以后生米煮成熟饭，你确保离婚也能分走一半财产，再暴露也不迟。” “何况，何况我们说不定有什么事情露了马脚，被她抓住了把柄，还是先别跟她撕破脸。” 张妈还是有脑子的，知道做事要谨慎，可她那个没脑子的儿子却不大认可。 “能有什么把柄？摄像头都被你关了，那老家伙又不会说话， 你喂的是白糖，是营养品，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好心好意。” 罗勇越说越气： “我看那个贱货就是有钱人的通病，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穷人！ 这种女的，多睡几次就老实了！” 张妈想说什么，罗勇却阻止了她： “好了，妈，你不用再说了，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拖拖拉拉的。 要我说，我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就该去把她睡了。 有那上网聊天哄她的功夫，她肚子早就被我搞大了！” 张妈犹豫了，她开始纠结，儿子说的是不是对的。 显然，他们之前那个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完全失败了，说不定儿子这个简单粗暴的反而是最好的。 “那……儿子，她给我打了车，我马上就要走了。你……要留下来吗？” 张妈眼神闪烁地问，这几乎就是在问：你今晚要对她下手吗？ 罗勇明显get到了张妈的意思，笑得一脸淫邪。 “不然呢，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张妈有些忐忑：“万一……万一她报警怎么办？” 罗勇不屑地笑了笑：“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我再戴上口罩，把她眼睛蒙上，谁知道我是谁？” “等我把她玩成破鞋，让她再也离不开男人，我再用网友的身份关心她安慰她，说不介意她的过去，想照顾她一辈子，我就不信她还装清高不理我。” 张妈不再说话了，像是觉得儿子这个做法可行。 女孩子注重名节，受了委屈多半不敢报警。 就算报了警，只要消灭了证据，又看不见脸，多半也没有下文。 唯一要在意的，就是这满屋子的摄像头，可千万不能被拍到。 于是张妈掏出手机，把魏薇家的全屋智能家电管理账号和密码告诉了罗勇。 “登录这个软件，可以控制家里所有家电的开关，包括摄像头。” “摄像头下面没有按钮的，是没有插上电，没连接上。 浮现出灰色按钮的，是插上电了，但是关闭了。 变成绿色按钮，就是监控在正常运行中，其它的家电也一样。” “那个丫头的手机也登录了这个软件，她有时候会悄悄把监控的开关打开。 你在行动之前，要先看一眼这个软件，看看是不是每个监控都关掉了。” “千万不要被拍到啊，一旦被拍，就会自动备份到账号空间里。就算把摄像头里的内存卡拔出来扔掉都没用。” 对于张妈的再三叮嘱，罗勇听了个大概，就连说他知道了。 外头也响起了魏薇的声音，她在催促： “张妈，你行李收拾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车子已经到小区外面了。” 张妈恨恨咬牙：“那小贱人催我了，儿子你快藏起来。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说完，张妈再次恢复成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对外应声说： “快好了快好了，马上出来。” 张妈的东西并不多。 她平时就吃魏薇家的，用魏薇家的，三天两头从魏薇家里拿东西去补贴儿子家里，不把魏薇家掏空就不错了。 所以收拾来收拾去，真正属于她的也就衣服、鞋子和牙刷毛巾而已。 甚至上面那些也是魏薇买的，明确说了买给她的。 提着行李走出去，张妈还想装个可怜让魏薇回心转意，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魏薇的心软得像绕指柔，必要时也会硬如铁。 关上车门以后，张妈的表情是彻底不装了，她摊牌了，彻底暴露出尖酸刻薄的嘴脸。 “等你以后嫁给我儿子，看我怎么磋磨你！” 被迫老实了几十年的老实人，就像一根弹簧被压到底，一旦松手，反弹的力度是最可怕的。 …… 送走了张妈，魏薇直接去到外婆的房间。 她有些忐忑地跟外婆说了辞退张妈的事情，生怕外婆会不高兴，毕竟张妈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哪知她刚说完，就见外婆的眼中迸发出了喜悦，没一会儿又落下泪来。 第151章 大晚上练葵花宝典 这给魏薇弄得惊慌失措，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外婆到底是喜悦还是悲伤，是解脱还是不舍。 魏薇只能宽慰她，让她安心： “外婆，我现在事业已经平稳了，护理的技巧也耳濡目染学会了。今后就让我来主要负责照顾你。 新的保姆明天会到，她给我当帮手，不好咱就换，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外婆含泪重重眨着眼，这次外婆传达的意思魏薇很清楚。 她说的是：“好的，好的。” 这个屋子里满是祖孙俩营造的温馨气氛。 与之相对的，是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面被满满的恶意笼罩。 罗勇躺在床底，通过手机打开监控，看到了隔壁的温馨画面，也听见了魏薇对她外婆说的话。 “哼，小贱人，居然还约了新的保姆明天过来，幸好被我听见了。我今晚就取消掉行程，没人会来救你。” 很快，时间来到了夜晚。 魏薇吃完另一份煲仔饭，陪外婆一起看了一档综艺节目，然后去洗澡，准备睡觉。 在她洗澡期间，罗勇从张妈房间的床底下缓缓挪出来，蹑手蹑脚地躲进魏薇卧室的衣柜里。 一想到今晚将会发生的事情，罗勇就控制不住狞笑，嘴角咧到耳朵根。 魏薇躺在床上，一边摸着猫，一边玩手机。 与闻到陌生人气味，显得焦躁不安的三只猫咪相比，魏薇毫无防备，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为了不闹出太大动静引起邻居注意，罗勇准备等魏薇睡着再出手。 只是……不好，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兴奋了。 他按捺不住了，准备先提前演练一下。 在光线昏暗的衣柜里，他凭着记忆摸到裤腰拉链，悄悄往下扯。 没扯动。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顺滑无比的拉链，今天突然卡住了。 这得亏不是尿急上厕所，不然早就湿一裤兜了。 也幸亏这是提前演练，这要是真上场以后才发现扯不开，那就尴尬了。 罗勇气急败坏，扯着拉链的手越来越用力。 终于，随着“撕拉”一声，拉链被他用蛮劲扯开了。 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烈到几乎令他昏厥的痛感。 他眼前足足黑了三秒，才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嗷嗷嗷嗷嗷嗷嗷——” 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响彻整个房间，魏薇被吓了一跳。 下一秒，只见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从衣柜里面冲出来，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 “我靠！”魏薇惊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罗勇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拉链头是什么时候夹住了肉，他用力一扯，就像香蕉剥皮一样，从头剥到尾。 狠，太狠了。 十八层地狱都没有这么狠的刑罚，他对自己比阎王爷下手都狠。 他哪里还顾得上会不会惊动左邻右舍，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一头栽倒在地上。 可地上恰好是被罗勇吓得从床上跳下去的猫。 这三只猫都是大型猫，体重直逼20斤，跟条中型犬没什么区别。 远远望去，更像是一辆半挂卡车。 不对，是三辆。 它们胆子固然小，但是在受到惊吓的情况下，还是会被激发出猫科动物的天赋。 于是，在罗勇朝着地上的猫猫砸去的时候，三辆半挂卡车腾空而起。 觉醒，猎杀时刻！ 3副尖牙，12只利爪， 疯狂地在罗勇头上、脸上、前胸、后背、腹部、裆部等地方， 抓、咬、扑、挠、撕、拽、挣、扯、擂、捣、捶、砸…… 罗勇“嗷嗷啊啊汪汪”地惨叫着，就像被扔进油锅里的泥鳅，不断挣扎扭曲着身体。 一会儿扭成“s”型，一会儿扭成“b”型。 旁边的魏薇目睹这一幕，在短暂的大脑宕机过后，她猛然警醒。 卧室里居然躲进了一个男人，而她丝毫不知情。 一个陌生男人大半夜躲在女人卧室能干嘛？ 绝对不是干好事！ 她立即尖叫着冲出家门，大喊着“抓贼啊抓贼啊”。 其实不用她喊，之前罗勇发出的惨叫已经传到了整个小区的人的耳朵里。 走廊中，早就有人在探头探脑。 听到魏薇的喊叫，立即拨打报警电话，还有联系楼下的保安。 魏薇前脚刚冲出家门，后脚立刻一顿。 她想起外婆还在家里，三只猫也还在家里。 猫咪还能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外婆可没法动弹。 而且，为了方便照顾外婆，外婆的房门都没关紧。 要是那个坏人怒而冲进房间里伤害外婆就糟了。 于是魏薇鼓起勇气，转头猛冲回去，直奔外婆的房间。 路过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大着胆子往里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恰好看见三只猫依次在坏人身上猛蹬一脚、弹射起飞的画面。 而那一脚，很巧，全都蹬在真正的“人中”部位。 那个坏人刚想要反击，就被这三下夺命连环蹬，蹬得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这跟被三颗铅球砸中有什么区别？ 以卵击石的后果，必然是“鸡飞蛋打”。 不过，其实还是有区别的，起码铅球不带刺。 猫咪蹬他的时候爪子张开，顺带勾扯下半拉肉来，也是在所难免的。 剥皮香蕉，已然变拔丝香蕉了。 魏薇本来是抱着以命相搏的决心冲进来的，可现在她忽然觉得，那个坏人似乎造不成威胁了。 貌似……那个坏人还需要她帮忙叫救护车。 不过，她才懒得管他死活呢。 她比较担心猫咪被吓到会冲出门口，再次走丢。 连忙一手搭着门把，一手对着三只猫用力招手： “大咪二咪小咪！过来！快过来！” 她的声音不但引起了乱窜的猫咪的注意，还让躺在地上哀嚎的罗勇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双方都是目眦俱裂。 “是你！” 魏薇认出了他，再看到罗勇满裤裆是血的样子，一时间又是震惊又是恶心。 他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这还用猜吗？ 看来那位匿名网友说的是真的了，罗勇是张妈的儿子，只有张妈才有可能把他悄悄带进家里。 虽然不知道罗勇到底怎么把自己伤成那样的，但绝对是不怀好意、害人终害己。 对于魏薇厌恶的目光，罗勇恨得牙齿发痒。 本来今晚应该是他最快乐的时候，也是改变命运的重要机会。 倒地痛苦哀嚎、陷入绝望的人不该是他，而是魏薇这个贱人！ “都怪你！都怪你！” “你老老实实跟我结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都怪你！你个贱人！都怪你害我！你不得好死！你和你那个老家伙都不得好死！” 魏薇被对方厚颜无耻的逻辑震得脑子卡了一下，以至于后面的诅咒都没听进去。 就连猫咪跑到跟前，她也忘了敞开门缝让它们进来。 急得三团大拼了命地往门缝里钻，屁股卡在外面，两条后腿在空中蹬啊蹬。 依稀可见，猫咪后脚上沾满了血，当然全都不是它们的血。 而罗勇不知道从哪涌出的力气。 大概是恨意让他忘记了疼痛，他竟然挣扎着爬起身，要朝魏薇冲过来。 “我杀了你！” “啊啊啊——” 魏薇一边害怕地叫出声，一边着急忙慌地招呼猫咪进屋。 在她即将关上门的前一刻，罗勇目露凶光地伸直胳膊去推门。 忽然，他一脚踩到自己滴落的血上，脚下打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叩！” 撞击的声音异常清脆，脑袋与门把手能撞出这么响的动静吗？ 罗勇痛苦地栽倒在地，捂住嘴巴，没一会儿，吐出两颗带血的门牙。 噢，原来是牙撞上去了，就说这装满了坏水的脑袋，敲不出这么脆的声响。 他脑袋嗡鸣了许久，回神后彻底泄了凶劲儿与狠劲儿，“哇”的一声哭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今晚诸事不顺，感觉老天都在跟他作对？ 要是双方都挂了彩，那他还能心理平衡点。 可他连魏薇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就已经遍体鳞伤，半死不活，这上哪说理去？ 更加没处讲理的地方还在后面。 只见他上方的走廊感应灯，突然闪烁了几下。 几秒钟后，猛地朝他砸下来。 “啪！” “嘭！” “梆！” 有钱人家的灯，用料是真扎实啊，一点儿都不带偷工减料的。 不锈钢做的吧？落地后弹起，再砸一次都没有裂开。 这盏灯刚好砸在他屁股上，将他的腰砸得往下沉了一沉。 拔丝香蕉本就已经伤得不能再伤，又被这么狠狠冲击了一下，撞向地面，真真是雪上加霜。 他当即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晕倒的时间再长一点，因为昏迷中就感受不到痛了。 可他醒得很快，是被迫醒的。 小区保安队和警察相继赶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抬出去，他被硬生生痛醒。 左邻右舍们为了看热闹都不睡了。 一大帮人，穿着各种款式的睡衣，在寒风凛冽中围观罗勇死蛇烂鳝般的窘态。 还有人大着胆子议论： “咋回事啊，大晚上的，练葵花宝典啊？” 罗勇听了，想到《葵花宝典》第一句话就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当晚这事就刷爆了小区业主群，和本地的一些八卦分享群。 一开始猜测什么的都有，很多人怀疑他们是情侣闹别扭。 比如男方出轨什么的，被发现了，所以才会被女方连夜做绝育。 但魏薇实在是不想跟罗勇这么恶心的人传出绯闻。 她赶紧翻出了一段监控视频，上传到小区群里。 配文： 【辟谣一下，不是情侣！不是情侣！不是情侣！ 这人貌似是我家前保姆的儿子，未经允许偷潜进屋，意图做坏事。 还好及时被发现了，家里人没有受伤。 感谢大家帮忙报警，也为打扰大家睡眠而深感抱歉。】 大家点开视频，看到了罗勇潜入魏薇的房间里，关上门窗，然后躲进她的衣柜的画面。 没过多久，他就莫名其妙嚎叫着冲了出来。 然后就是长达十分钟的被猫蹬、被门撞、被灯砸的画面。 为什么魏薇会有监控？ 罗勇在做坏事之前，特意把全屋摄像头关闭了，才放心地走出去。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魏薇洗澡前突然想起监控的事情，顺手就用手机全部打开了。 别问为什么这么巧，问就是运气够好，她做的任何一件小事，都会朝着有利于她的方向展开。 这多个视角的监控几乎将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堪比多机位的电影拍摄现场。 要过程有过程，要细节有细节。 就算罗勇被医院鉴定为重伤二级，也不能说魏薇防卫过当。 魏薇甚至连防卫都还没开始防卫，罗勇就已经伤成这样了，真防卫起来还得了？ 看了监控以后，警察们都沉默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么在没人动他的情况下，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 警察们勘察了现场，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妹子的运气实在是有些逆天。】 那男的居心叵测，藏身衣柜，连绳子、胶带和避孕套都准备好了。 要不是关键时刻，拉链出了问题，警察们上门查的就是入室强奸案了。 这个时间，本来魏薇应该去警局配合调查。 但是她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不放心瘫痪的外婆一个人在家，所以警方很人性化地在她家做了笔录。 “关于你提供的情报，我们会等病人抢救完毕后核实，也会传召张妈去警局问话。之后可能有需要你去警局配合的地方，还请注意接听电话。” 魏薇连忙点头：“好的，我会尽快安排好家里的事，你们有需要，尽管叫我。辛苦你们了。” 警察临走前，想到魏薇家里的情况，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多提了一句： “妹子，害怕的话，可以找亲戚朋友来陪陪你，不要一个人扛着。” “事情虽然没造成严重后果，但是建议你最好预约一下心理医生，去做做心理疏导，不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人要提高警惕，但也不能一直活在高度紧张当中。这次是偶发事件，不是人生常态，千万不要对生活悲观。” 第152章 该不会吃了双黄蛋才这么幸运 魏薇愣怔几秒，依然是礼貌地回：“好的，谢谢你们。” 警察一走，魏薇就绷不住了，眼泪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喷涌而出。 没人关心她，她还能硬撑着，一有人关心她，筑起的防线顿时就被冲垮了。 她没有走得近的亲戚，也没有熟悉她现实情况的朋友，家中只有瘫痪的老人和三只需要照顾的猫，没人可以倾诉。 尽管有钱，但她孤家寡人，完全是个弱势群体。 真不敢想象，要是今晚运气稍微差一点，后果会怎样。 不过她只是原地崩溃几十秒，就抹干眼泪继续去收拾残局了。 受到惊吓的外婆需要安抚，三只猫要检查有没有受伤，地面的狼藉需要清扫，家庭医生和新的家政也需要联系。 回到外婆房间，魏薇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走到床边一听，竟是外婆，嘴唇嗫嚅着，发出短促的呼唤： “薇……薇……” “薇、薇薇……” 魏薇大吃一惊，中风五年都发不出一点声音的外婆，竟然能说话了！ 魏薇先是狂喜，又马上转为担忧。 她生怕是什么回光返照，立即联系家庭医生。 说了这个情况之后，催促医生尽快过来看看。 “外婆，外婆，我在这，没事了，坏人被抓走了！警察会查清楚的！ 我没有事，没有受伤。你不要害怕，别怕……” 有了她的安抚，外婆眼中的恐惧少了很多，不过口中还是时不时吐出字词。 “张……” “妈……” “害……我……” 魏薇很努力地去听，可惜听不清楚，只能先录好视频，以后再慢慢分析。 很快，医生到来，她给外婆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给了魏薇一颗定心丸。 “大体情况还是好的，血压和心率已经恢复平稳了，就是血糖有些高。” “突然能发出声音，可能是因为太过担心你，受到刺激，打通了哪根血管，恢复了一点语言功能。” “一般来说，中风失语后，一年内没恢复的，再想恢复语言功能就有些困难。 要是这次她真的恢复了，那可以说是奇迹，简直是因祸得福了。” “具体的我们团队明天带她去医院做详细检查，今晚我们会全程监护，请您放心。” 因祸得福。 听到医生说了这四个字，魏薇有些恍惚。 感觉今晚她运气已经好到不能用“福星高照”几个字来形容了。 这福星仿佛变成了她的贴身保镖，专门只伺候她一个人。 该不会是爸妈在死后混了个神仙编制，专门拜托福星同事照顾一下魏薇？ 还是祖宗在地下把头都磕烂了，央求阎王爷帮忙走走后门？ 又或者是……脑海中忽然回响起白天煲仔饭老板说的话： “听说吃了双黄蛋会有好运降临，你一定要先吃有双黄蛋的这一份哦！” 总不会，是吃了双黄蛋才会这么幸运吧？ 离谱，害得魏薇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过于天马行空的念头充斥了脑海，将她的惊慌都驱散了不少，人也真正镇定了下来。 处理好一切，再次打开手机，发现群里有很多人艾特她、安慰她。 还有很多业主，觉也不睡了，连夜在群里diss物业和保安失职。 半个月内，绿景华庭里发生了两起外贼侵入事件。 第一起，因为那个贪吃贼过于搞笑，还没行动就被发现，因此没能引起太多人的严肃对待。 第二起，也就是这一次，差点酿出严重后果。 不管是不是有保姆里应外合，这都反映了安保方面存在漏洞，物业保安肯定要给个说法。 这次出事，也让群里那些嚷嚷着不要装太多公共摄像头的业主们闭嘴了。 事实证明，安全比隐私更重要。 拉上窗帘就能解决的暴露隐私问题，没必要拆摄像头。 有了这么多的户主帮忙维权，物业他们感受到了压力，连忙联系魏薇，说过些天上门慰问，予以补偿。 魏薇对补偿什么的无所谓，但是这件事情，让她感受到这栋楼邻里间的热情。 或许，她所处的环境，虽然每个人都很有边界感，但并不是寒冰一块。 以后她也可以多在小区群里冒泡，哪怕平时不见面，也可以熟络一些。 忽然，她发现微信好友申请那里多了一个讯息。 点开一看，发现对方申请加好友的备注是： 【你好，前段时间经常跟你通宵聊天的人是我。】 【有男人假扮你闺蜜，花钱雇我陪聊，我怀疑他居心不良。】 很难描述魏薇看到这消息是什么心情。 有些惊讶，但又觉得“果然如此”。 跟她聊天的人，有着有趣的灵魂。 每个捧着手机不舍得睡觉的不眠之夜里，都是两颗孤单的心在相互取暖。 像什么呢？像在跟闺蜜夜话，又像在跟妈妈倾诉，像在开导自己的女儿，更像在拯救过去的自己。 不管对面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哪怕是条狗，也是她的知己。 罗勇那样的人，就算装也不可能装成那样。 她立刻通过了申请，然后主动打招呼。 没过多久，对方察觉成功加上了好友，立即发来她跟罗勇的聊天记录，自证身份。 【可算加上你了！我加你之前那个账号，你没看见，一直不通过。】 【我越想越担心，发动了毕生所学，终于查出了你的私人微信号，希望不会吓到你。】 【姐妹你看聊天记录了吗？希望你不要被那个男的骗的！】 魏薇回复：【谢谢你，我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不是你 ，果断拉黑他了，那个账号我也没有再登录。】 顿了顿，魏薇又发：【以后我想找人陪聊，还可以找你吗？价格是怎么算的？】 发出这句话的时候，魏薇心中又是失落，又是高兴。 失落是因为，担心以前所有的志趣相投、感动共鸣，都是花钱买来的。 高兴是因为，这样可以提供满分情绪价值的人，是可以花钱买来的。 魏薇很确定，即使对方是个女的，即使没有异性相吸的buff，对方依然是她想要聊天的对象。 这跟恋不恋爱无关，纯粹是心灵疗愈。 页面的状态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魏薇盯着那串文字，内心充满了期待。 终于，她等来了新回复。 不是冷冰冰的价目表，而是一长串温暖的文字： 【我平时在殡仪馆工作，经常是十天半个月都没人跟我说话。 我做陪聊也是因为太孤单了，想找人聊天，想体验不同的角色身份，顺便赚点外快。 我收费很便宜的，也就挣个充流量的钱，不然那个男的也不会找到我。 跟你聊天的过程中，我是真情实感大于曲意逢迎， 我无数次在与你聊天中泪目，想到自己的经历，所以才会担心你被欺骗吃亏，想尽办法找到你、提醒你。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的相识始于谎言，不介意我不是之前扮演的角色身份，不介意我的工作不吉利， 你可以随时找我聊天，像朋友那样，像闺蜜那样，我不收钱。】 眼前渐渐模糊，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视线重归清晰。 魏薇还能说什么呢，她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刚觉得缺闺蜜，闺蜜这不就来了嘛！ 好事接二连三，她真的觉得自己幸运得有些过头，好像拥有爽文主角的待遇。 她都快怀疑这是个梦了。 几天后。 由于有各种监控录像作证，加上女陪聊提供的聊天记录，警方很快就理清了事情原委。 至于张妈和罗勇的母子关系，就是一键查询的事情，没法狡辩。 事情非常明朗，这母子俩居心不良，想拿下人家女孩子吃绝户，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由于计划没有按照他们预料的那样进展，就恼羞成怒，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生米煮成熟饭。 可大概是人贱自有天收，母子两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钱没捞着不说，人还得进监狱。 这件入室强奸案转成了公诉案件，警察那边刚想结束调查，把魏薇叫过来确认情况。 没想到，魏薇过来警局之后，又带来新的证据，起诉母子俩人蓄意杀人未遂。 证据就是外婆的亲口指控。 魏薇把外婆送去医院做了全套体检之后，惊喜地发现，外婆的语言功能确实在逐渐恢复。 外婆口齿越来越清晰，立即曝出了惊天大瓜。 原来，罗勇曾经试图用枕头捂死外婆，差点就得逞了。 原来，张妈助纣为虐，每天都给外婆喂半包白糖兑的糖水，想害她得糖尿病。 难怪，有一次看见外婆眼神那么惊恐，原来想要杀她的凶手就躲在一旁的衣柜中。 难怪，外婆一直正常的血糖突然飙升，营养师换了几次食谱都没用。 这下案件的性质一下子就变得严重了。 要是指控成立，刑期十年起步，上不封顶。 张妈现在人也在警察局。 她本来想厚着脸皮跟魏薇协商，能不能用赔偿换取她出具谅解书，让儿子减轻一点刑罚。 现在好了，她非但没能把儿子捞出去，自己也得进去陪儿子。 警方迅速展开调查和审讯工作，由魏薇带着几位警官到家里搜索证据。 得知魏薇是打车过来的，一位警察道： “魏小姐，你先到门口等一等，我们去把警车开过来，带上痕迹科的同事，再去接你上车。” “好的。” 魏薇走出警局，看见警局门口已经站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她随意抬头瞥了一眼，顿时惊讶出声：“是你！” 对方怔了怔，低头看向魏薇。 认出是她后，脸上陡然露出三分惊讶，四分尴尬，一分故作镇静的神情。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魏薇：“我来警局当然是报案，你为什么也在这里？你也报案吗？” 她这几天频繁跟医护人员和外婆说话，嘴皮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生锈了。 何况这个男的还是她的二次元老熟人，每次漫展都能碰见，压根不会让她社恐。 没等老熟人回答，魏薇忽然注意到对方从头到脚的穿着。 从背后看，就像是一件普通的黑色冬季大衣， 从正面看，印着明晃晃的“警察”两个字，肩章和臂章一个不落，跟真正的警察制服一模一样。 魏薇立即大惊失色，发出尖锐爆鸣声： “沃德天！你怎么敢的啊！” 魏薇惊叫到一半立即捂嘴，像是生怕引起别人注意。 然后她一把拽住老熟人的胳膊，把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警告： “你怎么敢在警局面前玩cosy，还cos警察！你不要命啦！” “这款式还跟真的警察制服一模一样，你疯了！你但凡穿国外的警察制服也行啊！” 欧阳岳尴尬地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 没等他说完，魏薇瞥见警车开过来了。 是那几位要跟她回家，寻找罗勇犯罪证据的警官。 魏薇急得就像只吗喽一样上蹿下跳： “我天！他们来了！你快把制服脱了！你这违法的呀！” “你要是被捉上了新闻，别人又要说我们二次元没脑子了！” 说话的功夫，警车已经开到他们跟前了。 车窗降下来，一位坐在副驾的陌生警官探出头： “岳哥，怎么了，这位小姐需要帮助吗？” “小姐你好，报案的话直接进去就行了，会有人接待你的，我们要出任务了。” 魏薇拽着欧阳岳袖子的手猛的一松。 她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没有脑子的不是老熟人，是她。 与此同时，另一辆警车开过来，探出头的是张熟悉的脸： “魏小姐，欧阳警官是经侦部门的，主要负责经济犯罪案件，不负责你的案子。” “他不跟我们一起，你快上车吧。” 大意了。 谁能想到，有的人每一场漫展都去，出的cos抽象无比，结果背地里居然瞒着大家当警察？ 她还以为对方搞抽象，在警局面前穿制服整活，没想到人家只是在正常上班。 魏薇很尴尬，欧阳岳同样也很尴尬。 他的同事也不知道，他会背着他们偷偷去漫展玩cosy。 在工作地点，当着众同事的面，被漫展的熟人认出来…… 这跟当众被人念出自己小学写的日记有什么区别？ 两人就像两只鹌鹑一样，心虚无比地缩着脑袋上了不同的警车。 第153章 喂人!抓贼!周游世界! 一直到车子开进小区里面，魏薇脸上的热度还是没有散去。 她只知道，对方在圈内的网名叫欧阳，很中二的名字。 五年前他们就认识了，当时两人都是第一次去漫展，想玩cosy，又很社恐，做不到大方展示。 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穿着全套恐龙充气服，从头裹到脚去参加漫展。 那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整活，大家都努力还原着帅气美丽的动漫角色。 只有两只画风清奇的恐龙，在人山人海中遥遥相望。 它们同时咧着血盆大口，张开两只小短手，看起来非常激动，像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再次重逢。 于是群情激动，全场尖叫欢呼着，将他们从漫展的两个角落，簇拥到场地的正中，让两只恐龙得以顺利认亲团圆。 万千善意的起哄声中，两只笨拙的短手恐龙抱在一起，完成了热心人士们喜闻乐见的认亲环节。 尽管他们此前素未谋面。 事后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圈内把这叫扩列。 这一天他们还扩了很多其他人，所以回去以后，两人没有聊天，就这么静静躺在对方列表里。 一躺就躺到第二年，又一次漫展。 又一次出cos，又一次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从头裹到脚的角色，又一次隔海相望，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 社恐，太社恐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没法完全沉浸在虚拟的二次元，也无法彻底融入现实的三次元，所以他们算是2.5次元的人。 别人都是大大方方地露腹肌，露大腿，秀身材，秀妆容，怎么帅怎么美怎么来。 他们是使劲裹，只有在穿上厚厚的伪装的时候，才能卸下伪装。 带着这一点默契的惺惺相惜，他们主动去加对方的联系方式。 结果一加才发现，两人一年前就是好友了。 此后几年，相似的戏码经常上演。 他们的习惯始终不变，每次都是一个人来，每次出的cos主打一个亲妈见了都认不出。 两人的关系大概就这样了，每逢漫展才见面，见面会打招呼，会唠几句嗑。 一旦漫展结束，两人就不会私下联系聊天，不去打听对方现实中的生活。 这次见面，纯属意外。 一不留神，二次元与三次元交汇，他们来到了2.5次元里。 小小的误会，莫名打破了两人之间薄薄的一层冰，也打破了两人不找对方聊天的默契。 【所以，你真的叫欧阳啊，欧阳警官？】 睡觉前，魏薇试探地发出了这条消息。 对方几乎是秒回：【别……叫欧警官就好。我姓欧，叫阳岳，别人老是误会我姓欧阳。】 迈出第一步，此后的聊天，就像他们在漫展上见面时一样自然。 相识五年的老熟人，一旦打开话匣子，就聊得停不下来。 欧阳岳：【你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找到证据了吗？】 魏薇：【你是警察你问我？你不是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吗？】 欧阳岳：【你的案子不在我的负责的领域，至于负责调查的同事，他们嘴很严不会透露的。 不过你的遭遇在圈子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群里跟你关系好的亲友们，都很关心案件的进度。 我也很关心，所以多嘴问了问。你不喜欢的话，我不问了。】 魏薇：【原来是用朋友的身份问的，行吧，那就告诉你吧。 你同事超厉害，时隔这么久都能在枕头上检验到痕迹，总之很有希望让罗勇蹲个十几年牢。 我绝对不会出具谅解书的，想害我外婆，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欧阳岳：【法律终究是会站在正义的一方，放心吧。 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告诉我。无论是以热心市民的身份，还是以朋友的身份，我都愿意帮你。】 很多年后，当已经成为人妇的魏薇再次回忆起那个星期，她早就忘记了罗勇这个人给她带来的恶心和恐惧。 但她会永远记得，那个星期是她人生中最幸运、最不可思议、惊喜最多的一个星期。 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要害她的人都被绳之以法，而爱她的人都健康平安。 那些本来不抱希望的犯罪证据，竟然都被神通广大的警察找到了。 而中风瘫痪失语了五年的外婆，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今后再请保姆，就不需要担心外婆遭受虐待而口不能言，保姆也会知道收敛。 最重要的是，外婆可以跟魏薇聊天说话了，家里再也不是安安静静没有人声的了。 魏薇的事业也在那个星期里，上了新的台阶。 罗勇谋财害命的事件闹上了新闻，公众们都因此关注到魏薇这个受害者。 后面发现她是个很厉害的插画师，于是留下来的粉丝数暴涨。 商业插画的定价，除了要看插画师的能力以外，也跟个人名气有关。 魏薇在这件事中名气大增，那些来找她画商插的报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止如此，也是在这个星期里，魏薇迎来了生命中另外两个重量级人物。 她的闺蜜，还有，她的丈夫。 说起来有些离谱，这两个人居然都是罗勇给她送来的。 闺蜜就是女陪聊，真不知道罗勇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之中，一挑就挑中了跟魏薇契合到仿佛异父异母亲姐妹的好闺蜜。 此后许多年，两人几乎每天都聊天。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双方共同参与了彼此很多重要的人生场合。 比如外婆的葬礼，比如结婚的酒席，比如孩子的满月酒。 外婆是活到85岁才走的，算是高寿老人了。 大概是经历过5年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日子，所以后面恢复语言能力后，她整个人开心无比。 她有种被上天赐了礼物的感觉，很是感激。 同时她又很乐观地觉得，上天说不定哪天又会赐给她另一件礼物，让她可以动弹。 虽然她的期盼到死都没能实现，但是生前一直活在对明天的期盼中，也不算太糟。 而魏薇结婚的对象，只能是欧阳岳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两个都是极度闷骚的主，如果别人不主动，他俩谁也不会主动，那他们根本没机会跟别人搞在一起。 俩人以前认识五年了，也不是没有朦朦胧胧的好感，但谁都以为对方不想被打扰，所以谁都不敢主动打扰对方。 如果不是在警局偶然碰见，他们也不知道，原来他们不止在漫展上有默契，在生活中同样也有。 两人以朋友身份相处了一段时间，那恰好是魏薇人生中最尴尬的一段时间。 她肠胃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每次放屁必是双响，还异常响亮。 大庭广众下，她通常是可以靠意志力憋回去的，但总有漏气的时候。 这个时候，欧阳岳的含金量就上来了。 每当魏薇憋不住，欧阳岳就会面不改色地认领：“我放的。” 路人看不惯他一脸拽样：“会放双响屁是什么很了不得的技能吗，这么骄傲做什么……” 欧阳岳：“有本事你也来一个？” 路人：“……” 路人：“告辞！” 虽然有欧阳岳转移火力，但也不能一直这样。 魏薇去医院检查好多次，每个医生都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你的肠胃非常健康。”这是每个医生都会说的话。 “说不定就是因为太健康了，它想嘚瑟一下，整个绝活儿。”这是欧阳岳安慰她的话。 魏薇理解不了欧阳岳的冷幽默。 她悲观地想，说不定下半辈子都要这样了。 她虽然很宅，但也不可能下半辈子一直不外出，至少漫展是要去的呀。 于是，她想到绑定欧阳岳这个漫展搭子。 绑定一个人最有效的方式，大概就是结婚了。 他们确认情侣关系的那天，是很寻常的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在网上某个小众的圈层里，却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有位文笔非常厉害的大佬忽然在网上宣布，以后停笔了，不在网上搞涩涩了。 无数“受害者们”都不愿意接受事实，追问她： 【为什么啊？大佬你被帽子叔叔抓了吗？】 大佬语焉不详地回复：【算是吧。】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要在湿鞋之前，赶紧提桶跑路。 而且，能在现实中合法开车，为什么要去网上无证驾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处对象后不久，她放双响屁的技能就莫名消失了。 欧阳岳还问过她：“你现在怎么不放了？是不想放吗？” “啧啧，就知道你以前是故意在我面前秀绝活，让我觉得你好特别好不一样，现在把我弄到手了，你就不愿意秀了。” “听说人的灵气会逐渐消失，这么说来，你以前一直是在噗噗冒灵气啊！不愧是我老婆，灵气都比别人多！” “没事，想开点，你这算是独一无二的‘绝响’，在艺术领域上拥有难以复刻的魅力。” 魏薇觉得自己又大意了。 结婚之前，她调查了欧阳岳的家庭情况和个人秉性，都觉得可以托付才嫁的。 可她唯独没有深挖欧阳岳的兴趣爱好，他也没有老实交代他爱看相声和脱口秀啊！ 三秒一个梗，加上冷不丁的冷幽默，这也太难顶了！ 算了，凑合过吧，还能离咋地！ 另一边，萧岚是从系统那里得知的好消息。 罗勇和张妈在罪证面前无法狡辩，正式交代罪行之后，萧岚这边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1名b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5万元奖金和5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叮！检测到1名c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2万元奖金和2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只抓了1个b和1个c，连【无敌幸运双黄蛋】成本的三分之一都没赚回来，妥妥的亏本生意。 但这是萧岚做过的最开心的亏本生意。 罪犯登记没有升级，说明受害者受害并不严重，好事，好事！ 之后萧岚在网上看到了详细的警方通报，因为魏薇大小算个知名插画师，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舆论声量，所以必须给公众一个交代。 在通报里，萧岚正式确认了被救的妹子就是魏薇，可算是安了心。 最后的担忧和顾虑都没了，那第三个任务，可以迎来圆满的结束了。 在月底的最后一天，晚上11点58分，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来到绿景华庭对面的煲仔饭摊点。 他四下张望一圈，见街上无人，便用最快的速度踢开了卡在车轮下面的几个楔子，随后跳上车头，开着小吃车就跑。 没了楔子的阻挡，轮子总算发挥了真正的用处，小吃车也找回了自己作为车子的尊严。 整整半个月，小吃车都被固定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可把它憋坏了。 从明天起，它要做一辆幸福的车，喂人！抓贼！周游世界！ 而萧岚坐在车头，通过右视镜，看到原来的摊位空空如也。 “再见了！顾客们！” 萧岚在心里说，刚说完又立即纠正。 “不，再也不见了顾客们，我伪装身份很难的！” “希望下一个任务可以顺顺利利，别碰见任何一个老顾客，不要再有被人认出的风险。” “尤其是那个饕哥，可千万别再来了。” 在萧岚这里，饕哥已经成为了他做任务的头号警惕对象。 别的老顾客只要稍微远点就不会出现了，饕哥不同，跑到天涯海角，他想追是真能追啊！ 算了，什么天涯海角，想太多了。 他的小吃车，跨市、跨省都够呛，只能在凤岭市范围内瞎溜达。 可他真的离不开小吃车。 没了小吃车的雷达识别罪犯功能，萧岚就是一个初窥门径的菜鸟警官，没有任何优势。 【叮！检测到宿主影响范围扩大，有跨市需求，为进一步推进罪犯抓捕工作，特进行系统升级。】 【升级时间：3天。】 【升级效果：敬请期待！】 不错不错，系统很懂事，瞌睡来枕头。 那就浅浅休息个3天，等待系统华丽归来吧。 第二天。 无数路人从绿景华庭门前走过。 这条熟悉的路，莫名感觉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奇怪，怎么感觉今天的道路特别空，特别宽……” 突然，有人发现了华点。 “我靠！煲仔饭摊点不见了！” “我去！还真是！摊子呢！那么大一个摊子呢？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啦？也没留张告示什么的吗？” “会不会是被风吹走啦？找找！赶紧找找！” 这话一出，无数急匆匆赶着上班上学的人硬生生放缓了脚步，留神寻找路边可疑的纸张。 可惜，一无所获。 风这么大，如果有早就吹跑了。 就算不吹跑，环卫工也清扫了。 这时，有人想到什么，眼中忽然流露出希冀的光。 “摊主应该有建粉丝群吧？谁加群了，摊主说什么了？” 很快希冀被无情掐灭。 “呵呵，摊主什么也没说，因为摊主根本没有建群啊啊啊！！” 第154章 走进柯学:卤肉香气馋人事件 煲仔饭摊位突然消失这件事情，在许多群聊里面都引发了恐慌。 月初的第一天，大家都没了上班的心思。 好多人都表示： 【完了完了，老板该不会以后要去别的地方开店吧？我以后吃不到怎么办啊？】 【听说老板用的食材非常好，成本很高，虽然定价贵，但很可能赚不了什么钱。他可能是倒闭了。】 【完了完了，之前一直嫌弃排队人太多了，就没去。想着等大家吃腻了，我再去尝尝。 现在好了， 人没吃腻，摊子没了。】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去听听饕哥怎么说，他可是刚刚斥巨资在绿景华庭买了房，他一定比我们更加关注老板的动向！】 于是一大帮人都呼啦啦地涌向了饕哥的账号，不断给他发私信，问他该怎么办？ 饕哥在酒店睡到自然醒之后，就看到了爆炸的私信。 他很镇定地发帖回复： 【不要急，你们忘了我前几天的预言吗？一切都按照我预言的那样发展而已。】 发完他就去刷牙洗漱了，全然不顾评论区里多少人在问：【什么预言？】 不过，很快万能的网友就把饕哥之前直播时说的“预言”片段截出来了。 大概意思就是，饕哥认为煲仔饭摊主下一步会换个人流量多的地方摆摊，应该就在附近，不会太远。 等摊主生意再好一点，有钱了，估计会直接入驻附近的购物中心。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跑不了，不用慌。 这个视频片段被人转发去无数群聊里面，用来回应那些关注此事的人。 传得多了，莫名其妙被人当成是真的了，都以为是煲仔饭摊主亲自认证过的。 【好好好，原来不是倒闭，是重新开业了，那我就期待着了，可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放心吧，人家摊主要做生意的，当然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我猜至多不超过一星期。】 有些饕哥的老粉，莫名觉得现在的场面有些熟悉： 【还有谁记得，当初大家猜测，手工包子老板也会很快回来的。现在他都消失半个月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我懂你想说什么，你想说，饕哥的房子又白买了是吧？狗头.jpg】 【谁说不是呢？狗头.jpg】 那么，此时让大家心心念念的萧岚在做什么呢？ 他正在城东分局的食堂里，被迫出席一场“老卤捐赠仪式”。 事情是这样的。 萧岚思忖良久，最终痛下决心，趁着老登出院之前，把家里那锅老卤捐给单位的食堂算了。 一来，是这锅老卤每天都需要养护。 随着萧岚几次独挑大梁，展现能力，今后交给他的任务肯定会越来越复杂。 万一碰上个跨市的情况，他不可能每天还特意打车回家一趟，养护老卤。 监视犯罪分子监视到一半，突然：“任务暂停，回家卤肉！” 这画面太美都不敢想。 二来，是只要这锅老卤在一天，家里那个老登活络的心思就不会停歇。 这次是卤豆角把自己吃进医院，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问题是，他霍霍自己就算了，他还一拖二，把局长也霍霍了。 送走，必须送走！ 最重要的就是第三个原因了。 他们那栋楼的居民，实在是被卤肉的香味折磨得受不了了，精神已经到达崩溃的临界点。 一天24小时，一天3600秒，那锅老卤一刻不停地散发着魅力。 整栋楼的居民，他们把附近所有的餐馆都怀疑了一遍，都没怀疑到萧岚头上。 不过也快了。 大家是真的发狠了，拼命了，找不到源头不罢休。 他们前不久建了一个群，群名叫【走进柯学：卤肉香气馋人事件】。 群里面分工明确，给附近的每一个餐馆、小吃摊，都安排了指定负责人。 负责人负责在饭点的时候，去现场调查卤肉香气到底是不是从那家店传出的。 调查完毕后，就在群在线文档上传情报。 游击队变成了正规军，哪里会有不赢的道理？ 在这样的团结协作下，很快就通过排除法，把周围所有可疑餐馆都排除了。 既然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都是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 他们将锐利的目光投向了小区内部。 内鬼一定就在这小区之中！ 只需要从101房开始，一家家往上排查。 迟早能够查出来，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害得他们在无数个夜晚，被自己的口水呛醒。 当萧岚在群里看到计划详情的时候，他们已经查到了5楼。 再这样下去就查到他头上了，得赶紧销毁证据。 综合多种原因，萧岚选择将这锅老卤无偿捐赠给分局食堂。 这里毕竟是他的“家”，警局的同事们都是“家人”，不照顾他们照顾谁呢。 他原计划是想低调地将老卤交给食堂总厨就完事。 没想到，食堂总厨是个特别识货的。 他尝了一口老卤以后，意识到它的含金量，竟然激动地表示，一定要搞个捐赠仪式，热烈欢迎老卤的到来。 只见他郑而重之地把全体员工叫出来，排成两排。 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红花、红缎和红布，将盛着老卤的保温桶认真打扮了一番。 就这样，大红布盖着，大红花戴着，大红缎牵着，“老卤捐赠仪式”正式开始。 如果不是在警局里，不方便打扰前厅正常办公，他们必然要敲碗打碟、鼓盆而歌。 条件有限，只能简单庆祝，鼓掌祝贺，拍照留念。 萧岚带着尴尬而不失体面的笑，与乐得见牙不见眼的食堂总厨拍了一张合照。 不过他俩都不是主角。 合照的c位，由保温桶牢牢占据着。 因为盖着红布，不知道的，还以为中间的是个新娘子，就是身形略微圆润一些。 食堂总厨兴奋到极点，两眼竟还真的淌下两行泪来。 他紧紧握着萧岚的手，指天指地承诺：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护它、呵护它，不让别人欺负它。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不离不弃，始终如一！你把它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萧岚一头黑线，怎么感觉越来越怪了，像给亲娘找后爹似的。 “咳咳，总之，别忘了我教你的养护方法就好。” “不会忘不会忘！打死都不会忘！”总厨举起三指，就差下跪发誓。 这天中午，警局的食堂迎来了新的菜品。 第155章 够了啊，一口卤肉你嚼了108下 新菜品是什么，大家还不知道。 但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新菜品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低调。 它的出场惊天地泣鬼神，冲破后厨所有门窗，席卷食堂全部区域，再迅速蔓延至整个警局以及周边街道。 这种波及范围，不亚于半夜开着高音大喇叭在播放dj。 路过的鸟都被震得忘记扇动翅膀，洞里的蚂蚁都得探出头瞅瞅是啥b动静。 远远望去，某片区域上空，似乎缓缓形成了一道金色光柱，久久不散。 定睛一看，原来是弥漫的水蒸气形成了光折射，每一颗微小的液滴都包裹着一束阳光，难怪金光闪闪。 到底是什么样的美食，能让天上的太阳都被邀请过来伴舞？ 其他人无从得知，只有城东分局的全体警员今天有这口福了。 这味道，不少人熟悉又陌生。 依稀记得，这香味他们是闻过的。 那是一次熬夜审讯过后，具体审的是谁已经忘了，萧岚带了半桶卤猪蹄过来给大家续命。 那一天。 吃到的人都哭了。 没吃到的人也哭了。 眼泪都是眼泪，含义却截然不同，大概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吧。 此后，那种味道就一直被封存在记忆里，或不甘，或回味，直到这一刻，回忆的盖子被轻轻撬开。 这阵仗，堪比白月光回国，五官依稀如昨，气质却变得比记忆中更加性感美艳，同时身边带着五胞胎。 让人远远见了，内心先是一喜：“啊！是她吗！” 随即又是一慌：“啊！是我的吗？” 多少人还在上班期间就觉得坐不住了，屁股底下好像有十几只螃蟹在夹。 好想打听一下，这味道是不是食堂传出来的，是不是做给他们吃的？ 但上班终究不是闲聊之地，只能压下一切躁动，默默加快干活速度。 只等午饭时间一到，收工！冲鸭—— 那些被工作困住，无法按时下班的人，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脆弱。 偏偏还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抓着他们问： “警官，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啊？该不会是你们警局食堂传出来的吧？你们警局平时吃这么好啊！” “警官，为什么你不去吃啊？你的同事都去了，待会儿轮到你还有吗？你该不会是吃腻了吧？” 被问到的警察都快分不清楚，自己眼中升腾而出的是泪水，还是口水。 不要……不要再在伤口上撒盐了。 食堂里。 平时苦练50米的作用这就体现得淋漓尽致，腿脚快的人已经吃上了。 后面来得慢的人，只能排着队，看着同事昂首挺胸端着打好的饭菜从面前走过，像一只斗胜的公鸡。 虽然气不过，但是得益于他们的显摆，也让后面来迟的人提前知道，新菜品到底是什么。 大家餐盘的左上角都盛着一勺卤肉，不出意外这就是新菜。 肉被切成了方块状，肥瘦均衡，看起来是猪五花，也可能是切开的猪肘。 猪蹄比较贵，肉又没多少，食堂经费有限，不可能全买这个，买猪五花和猪肘子比较划算。 只是，不知道是肉的原因，还是厨师手艺的原因，这一勺卤肉的外形并不美观，有些黑不溜秋的。 完全不像之前萧岚做的卤猪蹄，拥有琥珀般完美的焦糖色泽。 这一锅看起来，只有焦，没有糖。 不过，瑕不掩瑜。 眼睛虽然能挑出毛病，鼻子却对这卤肉非常满意。 有些人端着餐盘找到座位就直接开吃了，身后就是排队的人，他们眼巴巴望着，嘴里一阵一阵地发大水。 “好……好吃吗？” 可埋头吃的人只顾着嚼。 闭眼嚼，睁眼嚼，扒一口饭继续嚼，仰天长叹再埋头接着嚼，半天都没有回话。 等待的人实在忍不了了，恨不得邦邦揍人几拳： “够了啊，一口卤肉你嚼了108下，娱乐圈女明星减肥都没你这么夸张！你到底是在吃肉还是在吃自己的口水？” 终于，那人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仰直脖子，好像是想将吞咽的过程无限延长，又像是被香味顶到了天灵盖一样。 “到底味道怎么样啊？” “这款卤肉的口感……非常绵密，并且有很浓的肉香和料香，这种香味直达上颚，口腔，鼻腔，都有很香浓的味道……” 听的人彻底受不了了，一巴掌拍在对方头顶上： “说人话！” “呜呜呜呜太好吃了！我舍不得咽下去！这卤肉是以后天天都有的，还是独独只有今天才有？” 这边品尝的人捧着餐盘不忍心吃第二口，那边，本来嚷嚷这要出去吃的人，吃得满嘴流油。 边吃边夸：“谁说食堂的饭菜不好吃了？这可太好吃了！我的天呐！这卤肉绝了！” 还有的人吃完一口卤肉之后，满脸怀念地感叹： “啊！这肉，是萧岚的味道！”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话里的歧义，也没注意到身后的人被他吓得差点想报警。 不对，这里所有人都是警察，还报什么警。 满食堂的感叹声中，不乏传出女警边吃边纠结的声音。 “再吃一块，再也不吃了！呜呜呜好好吃！” “再吃一块，再也不吃了！呜呜呜……” “再吃一块……呜呜呜……要胖死了……” “最后一块！真的要胖死了！再也不吃了！” 隔壁有人信以为真：“姐，你不吃的话，剩下的两块能不能……” “不能！” 好嘛，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半个小时过后，几乎大半个食堂的人都吃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咀嚼声，感叹声，满足声，呜咽声，议论声，争抢声，声声入耳。 食堂的主厨望着这一切，脸上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身为一个厨子，最自豪的时刻，就是看到大家都因他的食物而快乐啊。可惜他还没能和这锅老卤磨合好，今天做出来的卤肉成色有所欠佳。 再给他一段时间，他能将这锅老卤发挥最大的威力！ 等等，为什么还会有狗叫声？ 食堂主厨疑惑地走出来，这卤肉再好吃，总不能好吃到让人当场变异，改变物种吧？ 第156章 我感觉我现在厨艺强得可怕! 走到食堂外面，才发现狗叫是从警犬大队的方向传过来的。 “这是……警犬在叫？” 食堂总厨有些惊讶，他大概知道警局的刑警队、缉毒队都配有警犬。 但是，这些警犬训练有素，平时很少发出声音，偶尔有一两声，都是在回复指令。 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叫得此起彼伏，呜呜咽咽，委委屈屈，凄凄惨惨戚戚。 该不会，是因为闻到了卤肉的香味，所以被心理防线崩溃了吧？ 远处，警犬训导员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躁动的30多条警犬。 大概在半个小时前，它们的嘴巴就不受控制地滴落口水。 到了现在，每只警犬的身下都积聚了一大滩液体。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走近一看，才知道刹不住车的是上半身。 可怜的狗狗，它们的嗅觉灵敏度是人的好几倍，嘴巴的宽度又是人的好几倍。 远处的卤肉香气，对它们来说就像放在面前一样清晰。 而它们突出的吻部结构，又让它们无法像人类一样把口水咽回去。 于是就有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观之景，真真是“口若悬河”。 如果不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换成普通的狗，这会儿已经挣脱束缚，朝着食堂的方向百米冲刺了。 只是再这样下去，要么脱水晕过去，要么按捺不住违抗指令。 已经有好几只忍不住迈出步子，又被训导员喝了回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警犬们这副又是失魂落魄又是躁动难安的模样，训导员至今都没见过。 另一位训导员在空中抽抽鼻子，说到： “好像是食堂上了新菜，我闻着怪香的，该不会警犬是闻到了味道才……” “不会吧……它们可是选拔出来最优秀的警犬啊！ 什么东西连它们的意志力都抵抗不住？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 不怪训导员们惊讶，越了解警犬的人，才越震惊于它们的失态。 每条警犬的伙食都是固定搭配好的，主打一个“少而精”。 每顿的食物包含狗粮、鸡肉、牛肉、鸡蛋、蔬菜，饭后水果和酸奶。 老实说，吃得很好，比大多数警察都好，实在是没必要再馋食堂里的饭菜了。 而且，为了不影响训练，时刻保持大脑清醒，警犬每天只吃一顿，每顿只吃四分饱。 这样自律的饮食习惯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至今已经刻入dna里。 在座的每一只警犬，都是同类之中万里挑一的“自律王者”。 无论犯罪分子用什么样的美食诱惑它们，它们都不会破功，绝不吃不是训导员给的食谱以外的食物。 可是今天，仅仅只是食物的香气，竟然就勾得它们几近失控。 必须看看是啥情况！ 没一会儿，几位训导员雄赳赳地赶来了食堂。 几分钟后，他们泪汪汪地从食堂出来。 来晚了，罪魁祸首——卤肉已经被大家抢光了。 而他们只能闻着香味、听着别人满足的喟叹声、看着别人一脸沉醉的样子空流泪。 伸手往脸上抹一把，谁分得清这是眼泪还是口水啊！ “不怪警犬们，这诱惑人也顶不住啊！” “听说以后天天都有卤肉，要不以后中午的时候还是别把警犬带回来了，一只只都全都魂不守舍。” 另一位训导员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否定： “不，等等，我突然想到，其实这也算是好事，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拒食训练呢？” “啊？啥意思？” “你想想，咱们的警犬要是连这卤肉的诱惑都能抵抗，那还有什么不能抵抗的呢？” “在这种充满诱惑的环境下，依然能保持坚定不动摇、完美完成任务的警犬，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 到时候参加警犬技术比赛，绝对能大放异彩！” 这话说得其他人都是醍醐灌顶。 是啊，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考验人……啊不，狗呢？ 以后选拔都不用费劲心思选了，直接看谁能不被香迷糊，谁就是最顶呱呱的。 午饭结束后，食堂总厨将大家舔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拍下来，配着捐赠仪式上与萧岚和老卤的合照，一起发了朋友圈。 配文：【我感觉我现在厨艺强得可怕！感谢厨神的恩赐！我一定会不负众望将这锅老卤发扬光大！】 一传十，十传百。 到了下午，整个警局的人都知道了这锅卤肉是萧岚的功劳。 萧岚再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大家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以前只有同部门的同事跟他比较熟，会跟他打招呼。 现在那些半熟不熟的部门同事也跟他有眼神交流，微笑问候了。 大家的眼睛，他都不敢细看。 一个个眼神中带着狂热、感恩、激动、崇拜、赞叹、敬慕，还有贪婪。 不论是男是女，是人是狗，都想冲上来在萧岚身上闻一闻，嗅一嗅。 再掏掏他的口袋，看还能不能翻出点别的宝贝来。 “岚哥，我们才发现你中午都没有留在警局吃饭，你是回家自己做饭吗？” “你把这么一锅宝贝老卤都给食堂了，还选择回家吃，是不是家里有更大的宝贝啊？” 萧岚听了嘴角直抽搐。 家里没有大宝贝，只有一个老登。 为了不让这老登发现老卤没了以后以命相逼，萧岚回去做了好几顿新菜，堵住了他的嘴。 最后老登吃爽了，也就勉勉强强接受了失去老卤的命运。 反正有了萧岚，什么好吃的吃不到。 只是风水轮流转，以后就轮到老登等着儿子从食堂里刮点剩肉剩汤给他。 同事们还在七嘴八舌地围着萧岚问： “听说你还会做黄焖鸡和煲仔饭，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还有的仗着跟他关系熟，直接挤开众人，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岚哥，你下次任务是去哪里摆摊啊？我下班之后过去帮你打打下手。我吃得不多，干活贼快！” “岚哥应该不会这么快接下一个任务吧？你才刚刚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应该会在警局多待一段时间吧？嘿嘿嘿那你应该有空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吧？” 萧岚听了，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那人鸡贼一笑：“岚哥什么时候有空掌勺，我就什么时候生日。” 萧岚无语。 好好好，生日是假，骗吃是真。 幸好很快就到了上班时间，萧岚才得以从包围中脱身。 大家没再闲聊，一键切换成上班模式。 老刘的声音忽然响起：“萧岚，你过来一趟，有事找你！” 第157章 打入犯人内部 萧岚在见到老刘之前，就忍不住在心里叨咕，该不会新任务这么快就来了吧？ 果然，一见面，老刘就跟他说： “萧岚，局长让我们一起去他办公室一趟，不知道是啥事，我听语气，好像是有新任务要安排给你。” 这么快，他前一个任务才刚完成呢！ 最重要的是，系统都还没升级好。 啥任务啊这么紧急。 算了，不瞎想了，先听听再说。 进到办公室，安局长示意他们把门关上，然后直奔主题。 “萧岚，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非常特殊的任务。老刘，你也听一下，方便日后给萧岚提供一些指导。” 老刘嘴里还残留着卤肉味，吃人嘴软，他忍不住为萧岚设身处地说话： “局长，这次萧岚依然是主力吗？他刚结束了一个任务回来，马上就接下一个任务，安排会不会太密了？” 安局长的办公室里回荡着午饭的卤肉香，所谓喝水不忘挖井人，他当然也不想把萧岚往死里用，但这也没办法： “唉，这不是任务恰好赶上了嘛。放眼望去，整个警局，乃至整个警界，萧岚都是最佳的任务人选，交给别人，效果会大打折扣。” 这话说得，一下子把萧岚抬得这么高，连老刘都好奇到底是什么事了。 “请问，这次是什么案子呢？”萧岚忍不住主动开口询问。 安局长忽然把他的手机放到萧岚面前，屏幕亮着，上面显示一桩年初的新闻——川洋看守所爆炸事件。 没等萧岚细看，安局长的已经在一旁解说了： “是这样的，虽然这个案件发生在隔壁川洋市，而且发生的时候你还没有入职，但是你或许也听过这个新闻。” “今年年初的时候，这件爆炸案在网上惹起了不小的轰动。 爆炸的原因非常令人震惊，竟然是犯人在看守所里私自酿酒，在发酵过程中引起了气体爆炸，还炸伤了同牢室的其他犯人。” “根据管理条例，犯人服刑期间是绝对不允许饮酒的，更别说私自酿酒了。 这件事后来成立了专项调查，也惩治了一大批犯人和负责管理的人员。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孤例，在爆炸事件发生以前，肯定早就有苗头了。” 萧岚一边听一边点头，示意他对这事有所了解。 尽管爆炸事件跟他日常的工作没有什么直接关联，但是上网冲浪也会刷到。 这件事是对警方公信力的一次损害，眼皮子底下，犯人还能胡作非为，简直令同行颜面无光，公众笑掉大牙。 “那……局长，我这次的任务跟这件事有关吗？” 安局长严肃地点头：“没错。上面让我们吸取邻市的教训，自查自纠，填补管理漏洞。” “近几个月来，我让看守所加大管控力度，严防此类事情发生。但是根据大家的工作反馈，我意识到，我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想要达到除草的目的，除了人工拔草以外，还有用上其它的手段，比如研究出除草剂，在新草萌芽之前，把草籽扼杀在土壤之中。” “而要研究出除草剂，必须得熟悉草的生长规律才行。 所以，萧岚，我希望你能以囚犯的身份，打入犯人群体内部，摸清他们的真实想法，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投机操作，以此找出真正的管理漏洞。” 萧岚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瑟瑟发抖地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打入犯人群体内部的意思，是让我去混黑啊，还是让我去坐牢啊？” 第158章 不想捡肥皂啊 安局似乎能看清萧岚脑子里浮现的画面，失笑一声： “当然是直接去坐牢，还想从混黑开始，你当是拍无间道啊！ 现在扫黑除恶工作都已经进入常态化了，没两天就给你端掉了。” 还有一句话安局没说出来，给萧岚留点面子。 萧岚连摩斯密码都玩不转，逆父和安局当着他的面用密码交流他都反应不过来，还去黑帮当卧底，这不白送？ 还真别说，萧岚脑子里真就在上演经典电影片段。 包括那句经典台词：【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就快十年了老大！】 所以，问题来了。 “这个任务的预计时长是多久呀？三……个星期？三……个月？” 安局脱口而出：“你想得美，哪有这么长的时间放你进去度假？” “外头还有其他的任务在等着你呢，一个星期搞定它，至多两个星期，不能再多了。” “啊？” 听到安局的话，萧岚一脸懵。 什么“度假”？不是坐牢吗？坐牢怎么就算“度假”了？ 都不需要萧岚询问，一旁的老刘就帮忙开口解释了。 “局长的意思是，坐牢对于那些不遵守规矩、习惯混乱秩序的犯人来说是痛苦的惩罚。 但是对于一个本身就拥有自律、遵守纪律的人来说，这就是正常生活。” “监狱里面的作息跟军营、警校的作息差不多，日常安排甚至更加轻松。 你进去就相当于重温大学时光，对于我们警察来说，这个任务的难度堪比度假了。”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萧岚竟无言以对。 再看老刘和安局的表情，他们脸上的怀念和羡慕不像作假。 比起通宵加班审讯犯人，和冒死与持械歹徒搏斗相比，蹲监狱确实算是一件“美差事”了。 但是……但问题是，以前上警校的是萧岚的前身啊。 现在的萧岚被扔进去，跟第一次参加军训的学生有什么区别？ 罢了罢了，去就去吧。 萧岚近期因为执行任务搞得作息有些颠倒，坐个牢就当去调作息了。 当然，打入犯人内部，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萧岚接受良好，安局长便继续交代任务地点： “本来我是想让你直接进本市的看守所，都是自己人好照应。 但是仔细想想，看守所里很多都是临时羁押的嫌疑人，流动性太大了。 说不定你刚和人混熟，人家就取保候审或者转监狱了，还是直接安排你去监狱更稳定。” 监狱，萧岚连忙调动自己脑内原主留下的知识点。 关押犯人的地方分三类，分别是拘留所、看守所和监狱。 简单来说，越往后，关押的犯人刑期越长。 【拘留所】关的是行政拘留的违法人员，就是犯点小罪小错，打架闹事的，一般关个10天8天就出去了。 【看守所】关的主要是犯罪嫌疑人。它是个临时羁押的场所，也可以把它叫做监狱的中转站。 犯人还没判刑之前，都是先在看守所待着，确认刑期之后转入监狱服刑。 当然也有一些判刑以后刑期很短的，懒得转到监狱，可以直接在看守所关着直到刑期结束。 安局长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看守所里的人会待多久，谁也说不清。 碰上简单的案件，证据充足，抓进去没几天就判了转去监狱，或者无罪释放了。 碰上复杂的案件，可能关了4年都还在审理当中，迟迟无法判决，也无法离开看守所。 万一把萧岚放来这里，他花了俩星期攻略一嫌疑人，刚攻略成功人家就无罪释放了，那就全做无用功了。 确实还是监狱更适合做任务。 【监狱】就是犯人正式服刑的地方了，每个人的刑期都明明白白。 既然如此，就能分门别类做管理，按照不同的?犯罪类型、和刑期分配“舍友”。 拘留所，看守所和监狱三个地方最本质的区别是： 前两个都是由公安机关管理的，后一个由司法系统管理。 都不在一个系统，这也能把萧岚安排进去？能保障他的安全吗？ 萧岚把他的疑问问了出来。 虽然他现在很能打，但是他不可能24小时总睁着一只眼睛放哨啊。 “放心，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里面会有人跟你接应的。你进去以后就安排进犯人食堂工作，凭你的手艺，你会得到所有犯人的喜爱的。” “不放心的话，你也可以带一个人跟你一起进去，我看那个阿四就不错，块头挺大，应该能保护好你。” 萧岚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安排他去犯人食堂干活啊，难怪说这个任务非他不可。 可是，萧岚的眉头还是有些紧蹙，他真正担忧的事情，安局长这个大直男并没有get到。 他最害怕的就是，犯人们太爱他了怎么办啊……他不想捡肥皂啊！ 监狱分男子监狱和女子监狱，两个地方相隔几十公里。 男子监狱中，所有的职工也全都是男的，食堂里做饭洗菜打饭的也都是男犯人，唯一的雌性生物只有吸血的母蚊子和食堂的母鸡。 这种地方，懂的都懂，虽然不该用龌龊的心思揣测别人，但是从客观规律来看，萧岚这样的外形条件大概率是会招惹狂蜂浪蝶的。 安局不懂萧岚内心的纠结，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川洋监狱的监狱长听说了以后，强烈希望你这一趟就去他们监狱。 马上就年底了，他们实在不愿意川洋市再一次上热搜。你过去的话，他会安排妥帖的。” “虽然本市监狱的监狱长也强烈要求你去帮忙，但考虑到你进去的话必须以真面目示人，还是去远一点的监狱比较好，以免影响你日后开展工作。” 萧岚听了内心真是五味杂陈。 好消息，两个正处级干部为了抢他而争起来了，听起来前途一片大好。 坏消息，是争着抢着送他进监狱。 安局长简单交代一番之后，就让他们出去了。 一些做任务的细节，不懂的就让萧岚向老刘打探。 出门以后，萧岚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在无人处问了出来。 “队长，我想问，如果……如果在监狱里有人对我动手动脚，我揍他们会违反纪律吗？不小心揍晕了揍残了，我不会丢工作吧？” 没错，萧岚害怕的不是别人让他捡肥皂，他怕的是把人揍坏了要出事。 以他现在的力气，没多少人能挨得住他一拳头。 到时候吧，不反抗，就保不住清白；反抗了，就保不住工作。 老刘到底是见多识广，一番思索之后，终于解码了萧岚的意思。 “你怕有人馋你身子？嗐，你怕是美剧看多了，你当是肖申克的监狱呢！” “咱们监狱没有监控死角，洗澡拉屎都有监控，时间就几分钟，没人敢在监控底下胡作非为的。” 萧岚听了，一时语塞。 想到洗澡蹲坑都有摄像头对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但是转念一想，安全至上，被摄像头对面的同事盯着，好过门关上以后，被什么人酱酱酿酿要好。 露天旱厕和公共澡堂，也不是没去过，心大一点就适应了。 老刘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宽慰他：“放心，里面时间表安排得很紧。就算有人想处对象，也会尽量找情投意合的，双方配合才能挤出时间相处。不会搞强迫的，你不点头没人能强迫你。” “行行行，我懂了。我这就找李阿四去。” 第158章 我乃扶龙之臣，远胜从龙之功! 把新任务的事情一说，还没展开讲解，李阿四就忙不迭地答应，像是生怕被人抢了。 “去去去，必须去！谢谢岚哥想到我！” 萧岚僵了一僵：“我还没说新任务是什么，你就答应去了？” 李阿四满脸喜色，像只骄傲孔雀似的在两眼嫉妒的胡莱、吕东面前扬起下巴。 “管它什么任务，能跟着岚哥一起的就是好任务！” 胡莱气得磨牙霍霍：“有什么可得意的，岚哥又没说只带你一个。” 吕东不服气地跟上：“就是，后勤不还得靠我俩嘛！” 萧岚连忙把斗得像乌眼鸡似的三个人分开，宣布了残忍的决定。 “这次任务两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全部人去。” 下一秒，笑声和哭声同时迸发。 “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呜呜呜……” 李阿四仰天大笑，笑得像他得知自己被录取当警察那天一样得意： “看吧，岚哥有我就够了！跟我比，入职体测那天你们就输了！你俩倒数第四第三，怎比得过我和岚哥倒数第二第一的交情！” “我乃扶龙之臣，远胜从龙之功！从一开始你俩就是充话费送的！拿什么跟我比哈哈哈哈！” 胡莱和吕东无法反驳，只能一人抱住了萧岚一条大腿哭诉： “岚哥！岚哥不要听信小人谗言，我俩又有功劳又有苦劳啊！” “都怪入职体测那天我发挥超常，不然我定然不敢僭越，一定将您捧上倒数第二的宝座！紧挨着岚哥您的非我莫属啊！” 萧岚受不了这几个戏瘾大发的样子，干脆一手拽着一人的脖领子，把人提了起来。 “够了，这次任务要跨市，还要卧底，露脸的人越少越好，下次吧，下次任务肯定带你俩。” “再说了， 我这不留下一锅老卤在食堂嘛！你俩好好上班，有空帮我遛遛小黑、看看老登。 别让小黑乱拉，别让老登乱吃，它俩不给我添麻烦就比什么都强，我回来就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这般矫揉造作，也就是为了换得萧岚最后一句承诺。 如今承诺到手，他们立即表态： “我等一定尽心尽力扶持太子，看顾太上皇，不让岚哥御驾亲征还为家中之事烦忧！” 不是……什么太子，什么太上皇，这俩人演大臣的戏瘾是止不住了是吧。 小黑是太子，那萧岚是什么？狗皇帝？ 萧岚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放在古代，这两个怎么都得算是馋臣，幸好他们生在现代，只能做个“馋”臣。 正式出发去邻市执行任务的时间定在两天后。 趁这两天的空闲，萧岚和李阿四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比如，疯狂喝蛋白粉和练举重。 他们的本意是想用一身腱子肉吓退那些不怀好意的犯人，以此减少正面冲突。 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还在健身房，就吸引了一群赤裸上身的男人过来围观。 要么是被萧岚惊人的臂力吸引过来偷师，要么是被李阿四大块的肌肉吸引过来偷摸。 两人吓得扛着杠铃落荒而逃。 经此一事，他们明白了一个真理：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最后萧岚心里一合计，还是强身健体小苹果好，适合临时抱佛脚。 一个苹果，中间对切，他和阿四一人分吃一半。 萧岚吃下肚后，感觉身体没有什么变化，感受不到新的力量注入。 似乎他吃小苹果已经吃到了上限，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加成了。 阿四的反应却非常大，他当场飙了鼻血，一身精力无处发泄。 直接跑到楼下，在小区的公共健身器材上使劲挥洒汗水，一夜没睡。 第二天，只见双杠被人从中间压弯，变成了w杠，单杠变成了v杠，漫步机变成了刨地机，转腰盘变成了飞盘。 公共器械损毁这么严重，要不是监控录下了他忙忙碌碌、辛苦耕耘的一夜，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搞破坏呢。 虽然这勉强也算正常使用导致的损坏，不用赔偿，但李阿四还是联系了管理部门，主动赔了3000元。 “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感觉昨晚突然冒出使不完的牛劲，恨不得把整个小区的草皮都给犁了……” 李阿四在一旁碎碎念，萧岚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假装这件事与他无关。 只是默默掏钱，抢先一步帮李阿四给了赔偿款。 “谢谢啊！岚哥你人真好！” 萧岚摸了摸鼻子，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不用谢，这次任务你好好配合我就行。” “一定一定！” 很快，两人正式踏上了去邻市的路程。 那是一个坐高铁一小时能到的地方。 只不过，由于川洋监狱所处的位置偏远，所以到达川洋市之后，还需要搭两小时的地铁赶到监狱。 那么，问题来了。 嫉恶如仇小吃车怎么办呢？萧岚没有把它带上路吗？ 不用慌，已经带上了。 系统已经正式升级完毕，乍一看没有什么变化，但它解锁了一个最重要的功能——身外化身。 意思是，一些大型的难以搬运的物件，可以化作一个小型的载体，这个载体拥有本尊的部分能力。 比如嫉恶如仇小吃车，此刻就化作了一把长长炒勺。 只要拿起这把炒勺，萧岚就能获得小吃车检测罪犯和读取犯罪记录的能力。 虽说这炒勺比萧岚的胳膊还长，拿在手里有些惹人注目，但好在算是便携，可以通过安检。 第160章 斗音外放，炒勺爆头 一路几乎是顺风的。 几乎。 如果萧岚没有在公交车上，突然掏出不锈钢炒勺暴击一个乘客的后脑勺的话。 他们从高铁换乘了地铁，又从地铁坐上了公交。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直到公交车途经一个派出所站的时候。 萧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反手从背包里抽出比手臂还长的专业厨师炒勺。 对着一个刷斗音外放的家伙，兜头一个暴击。 “咚！” 被打中的男青年连下意识抬头都做不出来，梗着脖子直接昏死过去。 全车人都惊了。 就连跟萧岚同路的李阿四都惊了。 几秒反应时间过后，全车人惊叫。 “啊———” “啊啊啊啊啊啊！” 刷短视频外放的人固然讨厌，但是一言不合直接把人打晕的更加可怕。 什么疯子啊！ “不要慌！不要慌！” 有人高声维护秩序：“派出所就在这里！大家不要慌！警察马上就来！” 听到“派出所”三个字，大家短暂安心了一会儿。 可是他们马上意识到，出声安慰大家的，就是抡着炒勺、戴着口罩、出手打人的萧岚。 “啊啊啊啊啊————————” 什么可怕的暴徒啊，明知道派出所就在这一站，还专门挑在这地方作案。 猖獗，何等猖獗！ 敢这样挑衅警方，难道一开始就准备把全车人当人质吗？ 完啦，冲着我来的！ 萧岚知道大家误会了，连忙解释：“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他揪起那个不省人事的男人，示意道： “他才是坏人，我这就把他带去派出所，不好意思，吓到大家了。” 他本来还打算在车上等警察过来把人带走，这样就不用等下一辆公交了。 现在看来，还是得亲自跑一趟派出所，不然全车人都怕他。 大家见萧岚说话客客气气的，有点半信半疑。 忽然，李阿四发现角落里有人掏出手机偷录视频，当即一声暴喝： “把手机放下！” 随后人高马大的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光速夺手机删视频。 他也不知道萧岚到底要干啥，但他知道，他俩绝对不能被人拍视频发网上，不然他们这趟卧底之行刚出发就出问题。 他没有觉得自己很凶，就是嗓门大了些。 可他一个壮汉，光是站起来就差点顶到公交车顶，冲过去的时候，好比黑熊掏心。 车里的人哪能不吓得魂飞魄散。 “坏了坏了……还有同党……” 本以为是普通的因为声音外放怒而揍人，现在看来是摊上大事了。 不知道多少人吓得两股战战、缩成一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派出所旁，被俩蒙面悍匪给劫持了，这合理吗？ “不要……不要伤害我，我把钱给你！都给你！” 第一个人带了头，后面一排乘客都争前恐后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五块的纸币。 还把口袋都翻出来，示意就只有这么多了，没有私藏。 更多的人实在没有带现金的习惯，只能举起手，哆哆嗦嗦地问： “请、请问，我、我能用手机转账吗？我不拍视频，绝对不拍！您出示一下付款码……” 萧岚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这时候他意识到了，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干脆不解释了，速战速决，直接将昏迷的犯人扛上肩头，再拎起犯人脚下的手提篮。 扭头朝李阿四喊一声：“赶紧下车！” “好！” 李阿四一个鹞子翻身，侧身飞冲下车，顺便帮萧岚开道：“让开！都让开！” 萧岚也不含糊，扛着肩上的人就跑。 昏迷的人无法控制肢体，萧岚每跑一步，屁|股就在对方脸上狠狠撞一下，嫌疑人只能无意识地被动接受攻击。 因为体脂率低，屁|股肉少，硬邦邦的都是骨头，每一次撞击，都相当于萧岚用他的大腿棒骨和股骨猛锤对方的脸。 竟然意外把嫌疑人锤醒了。 嫌疑人睁眼的时候，只感觉天旋地转，上下颠倒。 他的脸仿佛变成了一面鼓，被鼓槌砸得“咚咚”响。 愣了好一会儿，嫌疑人才反应过来，高声直呼：“救命——救……唔唔命！！” 这一路连哭带嚎的，把派出所里的警察都招出来了。 “怎么回事？” 群众们见到穿制服的警官，连忙高声报警：“有歹徒！歹徒杀人啦！” “他们打晕了受害者！快！别让他们跑了！” 几个警察心下一凛，赶紧交换眼神： “堵住去路！” “保护群众！” 他们刚刚分散开来，就见萧岚和李阿四扛着人直直冲进了派出所。 “啊这……” 已经摆好了拦截姿势的警察们面面相觑。 他们脑海中模拟了无数条歹徒慌乱之下横冲直撞的路线，就是没想到对方毫不犹豫直奔派出所。 “追！” 进了派出所保安厅以后，事情就好解决得多了。 萧岚一把将人扔到地上，对上来问询的警察道： “这人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包东西，看着像毒贩，还带着刀具上了公交车。 我怕他伤害乘客，直接打晕带过来了。具体的过程可以查公交监控。” 后面追上来的警察听见萧岚的话，全都傻眼了。 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先冲上来，分别按住了萧岚他们三人。 萧岚也不反抗，只让他们去检查嫌疑人的手提篮。 警察将信将疑地打开。 只见里面装着一些青菜、猪肉还有葱蒜，看着像是刚买完菜回来。 里面还有一把用硬纸壳包着的菜刀，刀柄露在外头。 虽说带菜刀上公交不合规矩，但是这一看就像是新买的菜刀。 有些市民心比较大，买完菜刀顺手装进菜篮里搭公交回家，只要不掏出来，也不能认定对方有歹心。 警察这会儿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测，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光凭怀疑别人是毒贩就直接把人打晕，这伸张正义的方式堪称走火入魔。 要是查不出毒品，就要批评一下这位莽撞的正义之士了。 手提篮里还剩最后一样东西没有查验，用黑色塑料袋裹着，放在最底下，沉甸甸、湿哒哒的。 从味道和手感判断，估计是腌酸菜、咸菜什么的。 警察非常尽责地将黑色塑料袋打开，把手伸进去掏。 里面确实装着腌制酸菜，但是往里面摸，能摸到古怪的塑料触感。 他连忙撕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敞开，酸菜里面裹着的防水袋“啪叽”一声掉落下来。 袋子上粘着酸菜的黄色汁水，也掩盖不了里面满满一袋子白色粉末的事实。 警察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他抬头看了嫌疑人一眼。 嫌疑人早就悠悠转醒，刚开始还在挣扎，这会儿发现私藏的秘密已经曝光，恨不得再晕过去。 “把它拿去化验。” 这会儿在场的所有民警都已经心脏怦怦直跳了。 这么一大包东西，保守估计有个一两斤。 这个嫌疑人要被判什么刑，就得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呢。 如果是一袋盐，那就客客气气送出去。 如果是海|洛|因，按照50克就判死|刑来算，那就可以兑换十几颗“花生米”。 死|刑，反复执行。 开玩笑，不会浪费这么多子弹的，一颗足矣。 嫌疑人这会儿终于知道怕了，他全身瘫软。 要不是警察摁住他，他整个人已经像他的尿一样不受控制地流在地上了。 “不、不……不是我的啊！我、我就是帮人拿个东西，我、我不知道里面是毒品！我是无辜的啊！” “是不是无辜的，我们后期会核实的。手机交出来！” 警察们摁他摁得更紧了，与之相反的，是对萧岚和李阿四的看管放松了。 尽管还没确认白色粉末到底是什么，但光听嫌疑人的那番话，里面就大概率是毒品了。 既然没打错人，那就不用追究打人的事情了。 毒贩嘛，说难听点，打死都不为过。 这么一大包毒品，不管是什么，保守都是十年往上，最高死|刑。 这可是大案，派出所的所长都被惊动跑出来了。 “小哥，你先坐一下，来，喝杯茶。” 警察们对萧岚的态度一下子好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麻烦你们等一等了，核查是什么物品还需要时间。” 萧岚凑近所长，悄悄揭开一半口罩，再递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压低声音说： “不好意思，我俩来这里是有特殊任务要执行的，时间比较紧，可能等不了太久。” 所长看到了上面的全息防伪膜，确认证件是真的，当即心领神会，满脸喜色。 “明白，明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小同志你们先走吧，留下警号就行，后续的事情后面再说。” 知道是同志，所长就觉得是毒品的可能性更大了，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警察当久了就是会有一种直觉，遇到罪犯脑中会响起警铃。 这事说起来很玄，但无数例子已经佐证了这一点。 难怪萧岚能这么慧眼如炬，毫不犹豫出手，原来是同行，就说普通人哪有这魄力。 在其他警察不解的目光中，所长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萧岚他们两个。 “所长，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万一抓错了人，那还得协商打人赔偿的事情呢。” 所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笑得满脸深意： “不用急，不用急，等结果出来你就知道了。” 外面，李阿四也有些忐忑。 “岚哥，咱们就这么走了？万一里面是包盐，咱们不就打错人了？” 萧岚低着头，用软件查询下一趟公交什么时候到，头也不抬地说： “不会错的，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好人。” 他可是带着具有罪犯探测功能的大炒勺，嫌疑人一靠近他检测范围内，勺柄就已经亮起了红光。 同时犯罪记录也同步在萧岚脑海中浮现。 【曹**，非法持有大量依托咪酯，净重1100克。 携带刀具进入公共交通，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 看到第一条的时候，萧岚就知道这大概率得十年往上了。 虽然不知道依托咪酯是什么，但是1100克，超过两斤，特么买猪肉都不敢一次性买这么多。 看到第二条的时候，萧岚就决定一击让对方失去行动力。 对方拿着刀，绝对不能给对方掏刀子还击的机会。 动手之前，萧岚用手机搜索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毒品。 依托咪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毒品，正经用途主要用来做临床麻醉。 但是由于近些年来，我国对传统毒品打击力度极大，一些不法分子不敢冒险，就只能找一些新东西来代替。 像是一些兴|奋|剂、镇静剂、麻醉剂之类的，东西是正经东西，被不正经的人用了，就变成了传统毒品的“代餐”。 那些坏蛋自己吸就算了，还极其歹毒，把这些“代餐”悄悄添加到电子烟里面，骗年轻人吸。 年轻人瘾发作了，都分不清到底是烟瘾还是毒瘾。 不过好在我们法律更新的速度也很快，发现这情况后，马上就把依托咪酯加入毒品名单了。 也就是去年年底更新的，难怪萧岚不认识。 幸好有小吃车提醒，不然萧岚都不敢坚信对方是罪犯。 说不定，罪犯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罪犯。 不是每个人都密切关注法律条文的更新情况。 兴许这个曹某，还以为自己是法外狂徒，拿个塑料袋一裹，拎着个手提篮就敢招摇过市。 至于这东西，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帮别人领的，那就让派出所来调查吧。 与此同时，派出所里。 通过对嫌疑人手机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的查询，警方已经得知实情。 这一袋违禁品确实是嫌疑人帮朋友拿的，他确实不是毒贩，不参与买卖，但是这个曹某并非那么无辜。 他收了人家500块，去帮人家拿东西，而且拿过不止一次，每次报酬都在几百元不等。 你说他不知情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世界上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如果是正经东西，人家花十几块钱叫个跑腿不行吗，非要多花十几二十倍的钱雇曹某去拿。 人傻钱多吗？ 哪有这么多傻子，都是一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犯罪分子。 就像那些把自己银行卡借给网友收款的人。 每帮网友收一次款，都能获得成百上千的“手续费”，事后被判定为参与洗钱，还要喊自己冤枉。 真的有这么冤枉吗？ 不知情是假，装糊涂是真。 你看，那个曹某自从被抓住之后，就已经吓得失|禁了两次。 还一个劲地问：“我……我拢共就赚了不到1000块，我、我不会留下案底吧？” 警察们看他的眼神，又是无语，又是憎恶，没有同情。 “现在知道问我们，早干嘛去了？你的手机没联网吗？不会搜索吗？” “还想不留案底，能留住命都算你好运！” 曹某的眼泪顷刻间像尿崩一样狂泻不止： “我……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啊……我、我都招了，放过我吧警察同志……” “砰！” 警察气得一拍桌子，“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敢帮忙运毒？” “听着，算你运气好，这两斤白的也没让你判死|刑。” “如果是粉，是冰，是可卡|因，这玩意够你枪毙20次！ 如果是吗|啡，够你枪毙10次！如果是k，够你枪毙2次！ 不过你的命，只经得起枪毙1次！你可真是心存侥幸不要命！判你个十年都算轻了！” 听到“十年”，嫌疑人颓然倒在椅子上，犹如一条被打断脊梁骨的狗一样，抱头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跑个腿，赚点小钱，为什么要受这么重的刑，不公平！不公平！” “我从没做过别的坏事啊，就不能放我一马？我再也不贪小便宜了！我把1000块钱都还给你们！放过我吧！” 审讯的警察看着他，冷冷地，没说一句话。 这种人至少还能活着在这里哭喊不公平，可有的人早就年纪轻轻就失去了性命。 他已故的缉毒警同事，哪个不是从小就发奋图强，寒窗苦读十几年，还不忘风雨无阻做锻炼。 二十出头，大好年华，终于当上警察，每天早出晚归，水里火里，然后，在某个不幸的一天，死于丧心病狂的毒贩手下。 这对他们就公平了吗？ 他们难道就做错什么事了吗？ 毒贩因为他们可怜就放过他们了吗？ “走吧，去把让他运毒的朋友抓回来！一个都别放过！” 当萧岚来到川洋监狱的门口的时候，脑内正好响起了系统结算奖励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1名b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5万元奖金和5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叮！检测到1名a级罪犯已落网，抓捕有效！】 【奖励10万元奖金和1000积分，请再接再励！】 开门红啊！ 刚来川洋市，就抓到一名a级罪犯，一名b级罪犯。 看来，这座城市已经迫不及待对萧岚张开怀抱了，这就是给他的大大见面礼。 颤抖吧，罪犯们，你们的克星来啦！ 萧岚激动地迈前一步，忽然，李阿四在身后抓住了萧岚的胳膊。 “怎么了？” 李阿四不好意思地看了萧岚一眼，期期艾艾地说： “岚哥，有句话我想跟你说很久了，忍了一路，有点忍不住。我怕再说就来不及了。” 萧岚眼睛一眯，觉得这货没憋好屁：“有什么话，你直接放吧。” “岚哥，我越看越觉得，你这炒勺很像魔法棒啊，你抡它的样子，像在cos魔法少女……” 第161章 踩踩缝纫机 李阿四说完就憋不住笑，一会儿“咯咯咯”，一会儿“嘎嘎嘎”，像是嘴里同时住了500只鸡和鸭。 萧岚拉下脸，反手摸上勺柄：“再笑，信不信我一魔法棒超度你？” 阿四使劲憋住笑，才憋了两秒就破功。 “噗呲——是真的很像，特别是你这炒勺的勺柄一路上都在闪蓝光，我当是什么高科技电棍呢，居然是炒勺。” “一把炒勺还搞这么花里胡哨的，你干嘛特意带着它跨市啊？” 萧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当然是要用啊。” “你……确定这玩意儿在牢里能用？坐牢之前，不是所有带的东西都得上交吗？” 萧岚动作一僵。 你还真别说，差点忘了这一茬。 经常坐牢的朋友都知道，入狱之后的生活用品都是官方发放的，自己带的东西要上交保管，出狱那天才会还回来。 按照规定，他这一背包的东西，估计只有裤衩背心可以保留下来。 想要在监狱内使用炒勺，还得让接头人帮忙才行了。 就是不知道，接头人是谁，老刘没说，只说让萧岚到了之后听监狱长安排。 总不能是监狱长亲自当接头人吧？ 带着满腹疑问，萧岚和阿四步行进入川洋监狱。 几乎所有囚犯都是开车押送过来的，只有他俩是自己搭车进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探监的。 幸好当天报道的犯人也不少，萧岚他俩没有显得很突兀。 报道的环节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到了检查环节，也不知怎么的，萧岚和李阿四就逐渐被分开了。 萧岚有些焦急，但是进去之后就不能私自交流。 好在李阿四够高，盯着那颗最高的脑袋总没错，起码还在视线范围以内。 眼看着身高体重等常规体检都快做完了，也没见什么人来跟萧岚接头。 萧岚一直有些忐忑的心，在听见一声“掰开”的时候，慌到了巅峰。 掰……掰什么？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好想转头去看一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但是这是不被允许的。 刚才脱衣服也是，不允许眼神乱瞟乱看，搞得萧岚无法确认李阿四在哪里。 真……真的要配合吗？这也太羞耻了。 当众脱光还在萧岚的接受范围内，大家都是一个性别，就当进了公共澡堂。 可是，当众撅腚让人做指检，这就突破了萧岚羞耻度的极限。 他知道，这么做是为了检查犯人体内有没有私藏违禁品。 不要小瞧丧心病狂的犯人啊，正常人都知道后面那里是“出口”，但是犯人不但会把它变成“入口”，还会改造成“储藏室”。 轻则往里面装入烟酒粉面，重则往里面放进刀枪剑戟 、斧钺钩叉、闲棍槊棒、鞭锏锤抓，到时候监狱势必大乱。 任何一条离谱的规则背后，都有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萧岚是理解这条规定的，但是……啊啊啊啊啊真的很难突破下限啊！他不是犯人啊！ 他一直以为，接头人会及时出现，自己不必走到这一步！ 可是怎么接头人还没来啊！这也太坑了啊！ 没办法了，看来只能认命了，当卧底，哪有容易二字…… 就在萧岚准备弯腰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身后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开个玩笑，哥们儿，你不用，走个过场就行了。” 萧岚看见视线下方是两条穿着制服的裤腿，顿时稍稍安了心。 他知道大概率是接头人来了，但他还是留了点谨慎。 “谢谢警官。” “不用这么拘谨，这里没别人，就咱俩。” 身后的警官一边说着，一边给萧岚递上一套囚服，示意他穿上。 “监狱长给我看过你照片，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萧岚同志。” 萧岚这才彻底直起身体，转身面向接头人。 屋子里本来站了两排囚犯，不知道啥时候走光了，现在就剩萧岚和一位警官。 那位警官看着挺年轻，像是刚参加工作的新人，长着一张娃娃脸，体型微圆，一笑露出俩深酒窝。 等萧岚套上衣服以后，他朝萧岚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包过，是你所在分监区的分监区长，也是你本次卧底任务的接头人。 私底下你可以叫我包子，或者包哥。我知道我长得不大靠谱，其实我只是脸嫩，我比你大5岁呢，叫声哥也不过分吧，嘻嘻。” “刚才跟你开了个小玩笑，希望你不会介意，平时我们面对的都是各类囚犯，要保持十二万分警惕，第一次碰到做特殊任务的同事，忍不住逗逗你。” 萧岚之前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也顾不上刚才被逗的窘迫了，找到接头人就好。 他紧紧握住包哥伸过来的手，使劲捏紧：“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 包过一下子痛呼出声，又怕引起外面注意，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一边嘶嘶一边小声提醒：“痛！痛！” 萧岚突然想起自己吃小苹果吃到上限的力气，连忙撒手。 “哥们儿你这手劲，我天，难怪让你来做任务呢，你这条件应该不会在监狱里吃亏了。” 包过的手痛得都没法张开，只敢轻轻甩一甩。 “抱歉抱歉，太激动了。” “对了，”萧岚忽然想起李阿四，连忙问：“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同事呢？他没事吧？” 萧岚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他没被撅吧”，还有舌头够灵活，赶紧拐了弯。 包过痛得龇牙咧嘴了一会儿，又继续扬着脸笑： “没事，我让人待会儿把他单独带过来见我。我是特意分开你俩的，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安排监室，是想当室友，还是分开住？” 他真的很爱笑，不知道怎么干得了这份需要保持严肃的活儿。 “当室友吧，有个照应。” “行。我再跟你简单说一下监狱的情况。监狱改造犯人采用的是5+1+1模式。就是5天劳动，1天学习，1天休息。 每天的工作时间一般是8小时，工作内容嘛，就是踩踩缝纫机，做做雨伞，折折包装盒，印印试卷之类的简单活儿，通常是能接到什么单子就做什么。 偶尔碰上订单量大，赶进度的话，就要加点班，不过每周工作时间不会超过48小时?，还是有保障的。” 萧岚听了，心想难怪老刘他们想进来。 有时候老刘忙起来，两天就能工作48小时。安局就更加不必说，陀螺一样连轴转。 不过嘛，他们有理想，有自由，还有劳动付出对应的金钱回报。 监狱里最先被剥夺的就是隐私和自由，上厕所都要打报告，不能碰手机和电脑。 最重要的是，犯人在监狱里基本是赚不到钱的，每个月工作的收入，基本都用来平自己日常的开销了。 所以，相当于给社会打工，偿还自己给社会带来的不良影响。 “对了，听说你是想进犯人食堂工作，这可是个抢手活啊。 直接把你安排进去，你可能会遭到嫉妒和暗搓搓的排挤，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哦。” 第162章 各行各业都有中二病啊 “这……”萧岚没有料到，进犯人食堂还会被针对。 马上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在食堂工作的待遇很好吗？” 包过点点头：“跟外面肯定没法比，相对监狱里其他工作而言，是比较好。” “犯人去食堂帮忙的话，就不用去做流水线工作了。 相比起流水线的活儿，在食堂休息时间比较多，也比较灵活。而且，表现好的话，还能减刑。” “很多犯人为了能调进食堂工作，都得好好表现，评优评先，再加上每天锻炼，强身健体，才会机会申请成功。 毕竟食堂要负责做整个监狱2000多个犯人的饭菜，不身强体壮是不行的。” “你嘛，力气虽然大，但是看着不是大块头，而且你直接空降，一开始肯定很难服众。 不过你放心，他们再怎么排挤你，也不敢对你动手的，毕竟动了手就要丢工作了。” 萧岚暗暗记下这件事：“好，那我一开始进去就低调点。” 包过非常满意萧岚的一点就透，他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好意思明说。 “对了，请问总共有多少人知道我和阿四的真实身份呢？” 包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上面。 萧岚：“就你和监狱长知道？” “是的，越多人知道，暴露的风险就越大。只有让你的坐牢体验更加贴近真实，才能发现真正的管理中的漏洞。” “而且……”包过说着，笑容收敛了些，做了个手势，示意萧岚把耳朵凑过去。 “不瞒你说，监狱长这么急切邀请你过来，就是已经发现了端倪，想深入查的时候，痕迹却被悄无声息地人为抹去了。 监狱长担心有些同志思想发生了偏移，不想着为国为民，倒跟牢里跟犯人称兄道弟上了，帮忙遮掩什么的。 毕竟基层大多都是刚考进来的小年轻，上网上多了，心飘了也不好说。” 这么一说萧岚就明白了。 原来是怀疑有内鬼，那确实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要跟你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咱俩不能独处太久。其他的生活细节，管教员会跟新犯人讲的。” “今后有事想找我，你就跑到任意监控面前，做个手势，我会想办法跟你秘密见面。” 萧岚对这个安排本身没有意见，但是他看到包过所做的手势是某影忍者结印动作之后，他脸上僵了僵。 “一定要……搞这么复杂吗？” 为什么各行各业都有中二病啊……把包过关在这里工作真的是给他憋坏了吧…… 包过讪讪地收回手：“那要不你对着监控抛个飞吻？” “这会不会过于挑衅了点？” “就是要挑衅一点，我才有借口找你单独批评谈话。” “那我比个剪刀手行不行？” “这个人数有点多，我一个个谈话谈不过来。” 萧岚仰天长叹，低头认栽。 看来这招要留到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再用了。 “你的炒勺不能带进监室里，过两天我想办法带进后厨给你。” “那太好了，谢谢了！它对我很重要，务必要亲自交到我手上啊！” 最后一件事情安排妥当，萧岚开启了他正式的坐牢生涯。 出了这扇门，就没人知道他真实身份了，不会有人对他和颜悦色、客客气气了。 在管教员的带领下，萧岚和李阿四一前一后来到了他们的舍监。 舍监里没有人，犯人们都上工去了，可以看见有十来个床位，都是上下铺。 天花板中间挂着俩摇头电风扇，没有空调，往里走有洗漱间和卫生间。 这条件，跟普通大学宿舍没有什么两样。 最大的区别就是，舍监里面到处装着摄像头，卫生间也没有门，确保可以拍到每一个角落。 萧岚和李阿四都没有说话，只是交换一个眼神，萧岚就读出了李阿四心里的兴奋和雀跃。 这货果然一点也不觉得监狱条件艰苦，只有重回大学生活的激动。 要不是管教员在这里，他一定会跟萧岚挤眉弄眼，交流重新当回上下铺的喜悦。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管教员开始宣读监舍的规矩： “晚上睡觉不能关灯，要一直开着，晚上10点关大灯，留小灯，小灯开到天亮，6点起床，6点20开始点名。” “睡觉的时候头必须朝外，不准埋头进被子里，不能交头接耳说小话。半夜不能上大号，只能上小号。” “犯人要轮流值夜班，盯着其他犯人睡觉不出意外，值夜班的第二天可以不用做白班，具体的听室长安排。” 别的都好说，就是晚上不能上大号这一点，要是碰上肠胃不好的，真是要命了。 不过，任何一条离谱规定都是有道理的。 这里厕所没有门，大冬天的门窗又密闭，出于安全考虑还不许用被子蒙头，一旦有人去释放了，整个监室的人都得被熏晕。 李阿四刚才还在嘻嘻，这会儿已经不嘻嘻了。 简单收拾了内务，管教员把他俩带去食堂工作。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非睡觉时间犯人是不能去床上躺的。 日子过得太舒坦还能叫坐牢吗，真成度假了。 走了一会儿后，萧岚和李阿四站在犯人食堂的门口。 监狱的食堂分为两个。 一个是职工食堂，专门供餐给监狱警察。 一个是犯人食堂，专门供餐给服刑人员。 职工食堂会外包给一些餐饮公司负责，吃的标准比较高，味道也比较好。 犯人食堂直接让服刑的犯人负责烧饭，他们将这个职务称为“伙房”。 川洋的伙房团队大概有35人左右，有个别是有厨师证的犯人，更多的是从来没有接触过餐饮行业的犯人，经过简单培训以后上岗。 在伙房的工作主要看体力，炒大锅菜就得手臂有劲，对烹饪的味道和质量要求不高。 除此以外还要服刑改造态度积极，不能心术不正。 毕竟煮的饭菜都要吃进肚子里，要是碰上个“报社”的犯人，在饭菜里下点什么东西，上千人都得跟着遭殃。 萧岚到那的时候，食堂正在筹备晚餐。 他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很浓的油味，让他不禁皱了眉头。 这股味道不是卫生差而残留的油污味，纯粹是煮菜过程中放了太多油导致的厚油味。 抬头望去，厨房里面架着一排大锅灶，七八个伙房人员吃力地抡着一米多长的大锅铲，吃力地在锅里翻搅。 油烟味就是从锅里面传出的。 他们炒的是什么，萧岚有些分不清。 锅灶表面浮着一层厚厚的油，又黄又绿的，貌似是青菜，却闻不到一点菜香，全是油味。 现在的监狱，早就不像上个世纪那样“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了。 今时今日，油已经不算什么昂贵的东西，监狱用不着在这方面苛刻犯人，毕竟他们每天都要工作八小时的。 手艺不够，油盐来凑。 只要菜中有足够的油，就能掩盖饭菜其他方面的缺陷，服刑人员也没法抱怨油水不足，干活也有力气。 大概是抱着这样的心理，伙房炒菜放的油比水还多。 萧岚只是用鼻子闻一下，就知道这里的饭菜油盐放得过头了，已经多得让人反胃了。 “老孙，过来一下。” 管教员朝着厨房里面一个矮胖的男人招手，那人立即小跑过来。 “这两人是新来伙房干活的，以前有帮厨经验，你看着给他们安排下活儿。” “好的管教！” 第163章 他们可太会甩锅了! 管教员一走，萧岚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川剧变脸。 之前还老实得像孙子一样的老孙，换上了一副倨傲面孔，拿出了当家做主的派头。 整个伙房里，老孙的资历最老，已经干了三年。 而且他在入狱前，同时具有厨师证和食堂工作经验，一进来就被委以重任。 现在伙房里面，说他是管事头头也不为过，大家都听他指挥。 他用挑剔的目光对着萧岚和李阿四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扫到李阿四的时候点了点头，扫到萧岚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以前在厨房，主要是帮忙切菜吧？ 不过我们食堂已经有了自动切菜机，人就需要削个皮就可以了。” 他随意往厨房里一看，回过头说： “哎呀，现在削皮的人手也已经够了，那你就去帮忙洗盘子吧。” 说完又伸手捏了捏李阿四的胳膊，像在检测猪肉肉质，满意了就重重拍了拍，盖上猪肉检疫通过章： “不错，结实有劲，应该抡得动大锅。你去厨房炒菜吧。 虽说现在有了自动炒菜机，但是赶效率的话还需要人力。去吧去吧。” 三言两语，安排了两人的岗位。 萧岚这个专业厨师被外放去洗盘子，李阿四这个半路出家的直接进入核心岗位。 要不是提前知道伙房的选人标准，还以为是在针对萧岚呢。 不过李阿四一听到别人这么轻视萧岚就不干了。 他特意跑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吃到萧岚做的饭菜啊。 现在连厨房都不让萧岚进，那他不是白来了！ “不行！我不会煮菜，岚哥才是专业的！我跟他换一下，我去洗盘子！” 老孙嘬着牙花，不耐烦地暼了他们一眼。 “什么专业不专业的，你们在外再怎么做菜，做过给上千人吃的大锅菜吗？你们还太年轻，把握不住，听哥的安排 准没错！” “经不经验的不重要，有没有力气才最重要！我没时间跟你们掰扯了，五点半要出餐了！忙得很！” “让我试试吧，我力气很大的。”萧岚主动开口。 老孙正要嗤笑一声，反问“能有多大啊”，萧岚就单手抱起了熊一样的李阿四，没给老孙开口的机会。 “这样够吗？我还能再抱一个你，试试？”萧岚用空出的那只手朝老孙勾手。 李阿四坐在萧岚的臂弯上，好像一头踩着高跷的大象。 他满脸的骄傲与得意，好像在说“瞧我哥多牛逼”。 整个伙房的工作人员全都石化了。 好家伙，这俩人什么来头，进来之前是练舞狮的还是练杂耍的？ 老孙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妥协了。 “行，那你去炒菜，他去洗盘子。我可先说好，炒菜是力气活，你自己找苦吃，累出伤病了别怪我。” “不怪，肯定不怪。” 萧岚被带到了一排大炒锅面前，每个炒锅旁边都站着一个手臂青筋暴起的壮汉，身后还有人等着换班。 瞧他们手中拿的锅铲，单论手柄就有萧岚的手腕粗，赫然跟铲土用的铁锹没有区别。 炒锅里的炒菜需要经常翻搅，不然下面会糊底，上面会煮不熟。 这着实是个卖力气的苦活儿，一个人干不来，难怪要轮流换班。 老孙用毛巾在其中一个人的胳膊上甩了下，那人就自动让开了。 “你就顶替他炒吧，至于你，擦桌子去。” 那人听到可以不用继续炒菜了，面露狂喜，连连应声：“好嘞！好嘞！” 说完就感激地看了萧岚一眼，一溜烟跑了。 老孙没有安排人跟萧岚换班，似乎是在故意给萧岚一些颜色看看。 爱吃苦就多吃点，等胳膊累断，就不敢再质疑老孙的安排了。 萧岚却像没察觉这是个坑似的，埋头研究起了炒锅来。 看着眼前这一大锅黄黄绿绿的东西，他用锅铲拨开表面的油，铲出来一点，端到面前看才认出来，这炒的是冬瓜片啊。 就是不知道煮了多久，冬瓜片已经变成了冬瓜糊糊，只剩冬瓜边还保留着原来的形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锅小米粥。 老孙看萧岚皱起了眉头，以为他面对大锅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了，幸灾乐祸地催促他： “呐，赶紧炒吧，可别偷懒啊。糊底了要罚你做值日的。” 萧岚暂停思索，抡起大铲子，一下一下翻炒。 没一会儿，他就注意到别人投过来的嘲讽的目光。 萧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望向大家，歪头表示疑惑，但没人给他解答。 只有一旁离他最近的矮胖男人，悄悄压低声告诉他： “哥们儿，你这样非常费劲，效率还低。你得像我们这样……” 萧岚扭头看他的动作，只见矮胖男人将锅铲插进菜里，卖力地顺时针搅动。 炒锅里的菜，随着翻搅发出“咕噜咕噜”泥潭沼泽般的声响。 萧岚有样学样，试了一下，发现这么干最省力。 只是这么搅，难怪冬瓜会碎成渣渣，这都不叫炒菜了吧，叫煮菜？炖菜？ 很难界定，反正以前在乡下看到别人煮猪吃的潲水，好像就是这么煮的。 卖相惨不忍睹，味道更是难以下咽。 萧岚越搅拌越难受，忍不住皱起眉头。 食堂买的蔬菜都是新鲜蔬菜，原本多好的食材。 冬瓜要是知道，它千辛万苦在大棚里长大，跟偷取它营养的野草斗智斗勇，每天因蠹虫啃噬它的瓜果而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健康发育直至瓜熟蒂落，最后却要被这样对待。 这跟它早早烂在地里有什么区别？外形和口感都是一样的。 让萧岚看到食材被糟蹋，简直比自己被糟蹋了还要难受。 难受，太难受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锅已经这样了，萧岚来了也救不了。 干脆重新煮新的，这锅就直接装盘吧。 他刚铲了两铲进不锈钢盆里，一旁那个好心的矮胖男人又出言劝他： “别急着铲，还要再煮久点。” 萧岚有些发懵，这一锅黄黄绿绿的冬瓜糊，都快煮黑了，还要再煮啊。 “这已经够熟了吧？” 矮胖男人晃了晃圆圆的脑袋：“不好说不好说。万一有一两块半生不熟，犯人吃了闹肚子怎么办。 听哥一句劝，煮熟一点，煮烂也不要紧。难吃的话，犯人们会骂整个伙房，要是吃坏肚子，就会追究到你一个人头上。” 萧岚沉默了。 谁说这些人不是专业厨师啊，他们可太会甩锅了！ 第164章 这个锅好大，洗澡都装得下 萧岚忽然觉得，真把老刘和局长放进来“度假”，估计待一星期就是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或许对“严苛”的时间管理接受得毫无压力，但是他们绝对忍受不了一日三餐都吃这玩意儿。 试想，人活着还图点啥，无非是满足吃喝拉撒之后，再追寻理想和成就。 而在这里，拉撒没有自由，吃喝只剩凑合。 一天天的，唯一的目标就只剩下倒数刑期，想早点出去。 萧岚也想早点出去，他受不了眼睁睁看着这么多食物被糟蹋，更加受不了要亲口吃这些食物，啧，屎物。 他沉默地将这一锅烂冬瓜都倒进盆里，重新洗锅，然后盯着今日食谱安排表看了起来。 看到他眉头紧皱的样子，老孙误会了什么，以为萧岚被炒菜的难度整自闭了。 刚想嘲讽两句，萧岚就指着食谱上的一道菜问：“我可以炒这道菜吗？” 负责洗菜的工作人员已经将今天要用的菜洗好切好，堆成小山一样高。 老孙看了一眼那绿油油的小山，轻蔑一笑：“随你。” 心里想的却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换成绿叶菜就不费力了吗？就让你再试试吧。] 萧岚所指的菜品是“油炝包菜”，正宗的应该手撕，这样比较入味，但是伙房为了效率，直接刀切。 挖掉菜心，再切个十字，也就几刀的事，一颗包菜就切好了。 大概是处理起来过于简单，所以他们没有使用自动切菜机，直接手动切好摆在桌面上，被萧岚一眼看见。 刀切也行，影响不大。 “油炝包菜”这道菜简单得紧，是很常见的家常菜。 各省各地对这道菜的不同做法，统计起来有十几种之多，可见这道菜传播范围之广。 有的地方喜欢不放一滴水，满口生香； 有的地方喜欢加水焖煮，口感清爽； 有的地方先油炸再煸炒，锅气干呛； 有的地方喜欢先焯水再干拌，低脂健康； 有的地方口感偏酸，有的地方口味偏辣，林林总总，各有偏重。 但不管是哪地的特色炒包菜，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鲜香脆爽。 达不到这四字要求的，都是失败品，别扯什么创新。 老孙没有一直站在萧岚旁边盯着人看，他要时不时巡逻，看着其他的伙房不出错。 只是偶尔暼萧岚一眼，发现他正在起锅烧油，爆炒葱蒜。 “啧。” 老孙发出了对于萧岚来说意味不明的声音。 对于其他伙房，却听出了其中深意。 每当有人步骤错误，或者做法不受老孙认可，他就会啧一声，让人自己改正。 可萧岚不懂，就算懂了他也不理。 老孙懒得“指点”他，就任由他犯错，吃点教训就知道了。 还是萧岚一旁的矮胖男人趁着老孙转身，才好心跟萧岚说： “你这油放太少了。” 萧岚锅里的油只有浅浅的一个底，占据大锅的三分之一。 而这个锅的大小，足以让李阿四躺在里面洗澡。 这点油量，只能湿点后背，没法没过腚。 矮胖男人继续说明：“你起码得放半锅油才行。油少了就得增加翻炒的次数，不然容易糊锅。” “你不能用小锅菜的炒法做大锅菜，会累断手的。” “谢谢，不过我心里有数。”萧岚对着他感激一笑，继续我行我素。 旁边人摇头一叹，不再管萧岚，炒自己的菜去了。 油温烧至七成热之后，萧岚往里面倒入切好的蒜片和干辣椒。 料头爆香，再往里倒入够几十人吃的包菜。 要保持包菜的脆嫩，就得大火爆炒一分钟，快速断生。 这个过程中要不断翻炒，确保每一片包菜表面都被均匀裹上薄油，被油温烫熟。 手臂的力度和速度，是专业厨师和普通人的区别，也是在家做菜总也炒不出饭店味道的原因。 炒菜的手法很重要，时机也重要。 快一秒慢一秒，锅里面的物理反应、化学反应都可能发展到不同阶段。 可是，很多人炒小锅菜都能累得够呛，更别说这个大铁锅。 萧岚要怎样抡着大铁锹，炒出小锅铲的速度呢？ 只见萧岚不疾不徐地拿过一块擦台布，沾水打湿，对折三下。 而后他用擦台布裹住炒锅的一只锅耳，单手握紧，以锅耳下方的灶台为支点，猛然往前一推。 这巨大的动静，将整排正在炒菜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惊愕地望向萧岚，只见他将身前那个硕大无朋的大黑锅推出以后，再往上扬去。 锅里小山高的包菜随着锅的运动而往上翻飞，眼看着就要飞出去，萧岚的手腕往回一拉，包菜又稳稳落回锅里。 人们惊到铲子都差点掉了。 这……这跟单手举起大铁锅有什么区别？ 不，不对！锅耳这么小，他甚至没能运用整只手的力气，这完全只能用几根手指出力啊！ 可萧岚也就前两下动作看着比较吃力，后面他好像越来越顺手，不断重复“推扬拉”的动作，让锅里的包菜上下翻飞，来回跳跃； 锅里的菜好像全部活过来了，它们像在游乐园蹦床上玩耍的小孩一样活泼，越跳越高，越蹦越欢快。 好几次大家都觉得整锅菜要被抛飞出去了，可萧岚用巧劲这么一收，包菜又稳稳回落，连一粒蒜片都没有落到灶台上。 “颠……颠锅？” 这么多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伙房里，也就老孙这个正经厨师，喊出了萧岚这一招的名字。 他同样也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萧岚的动作，满脸像是做梦的表情。 这一招他有多久没见了…… 颠锅也叫翻锅，是通过晃动锅体，让里面的食材均匀受热、调料入味、保持颜色的技巧。 那些玩锅玩得溜的厨师，炒菜全程不用锅铲都行。 在饭店里，颠锅颠勺是厨师的基本功，但是在食堂里，天天煮大锅饭，谁敢整这花活？ 先不说抡不抡得动大铁锅，单说一不小心，整锅菜打翻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看萧岚那娴熟的样子，他这技巧绝对练得炉火纯青。 他完全不用操心打翻的事情，只怕炉灶和锅的质量经不起检验。 别人看萧岚使出颠锅这招，都知道他很牛逼，但只有老孙这个行家才知道，萧岚到底有多牛逼，以及牛逼在哪里。 双耳为锅，长柄为勺。 翻译成通俗的话就是，炒锅没把，带把的叫炒勺。 很多人把家里用来炒菜的器具一律称为炒锅，其实对于厨师而言，炒锅和炒勺是有区别的，因为颠锅和颠勺的难度差距很大。 像萧岚眼前这个就是正宗的双耳锅，它没有把柄。 想要颠起来，就只能抓着那小小的锅耳使劲。 这个难度，就像揪着一个人的耳朵，把人提到空中，像溜溜球一样甩出去，再收回来。 不仅抓握的地方小，锅耳的温度还很高，稍有不慎就是烫伤的下场。 要是锅耳的质量不好，经受不住重量断裂，那这一锅菜也得遭殃。 是以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胆战，眼皮子直跳。 不到三分钟的颠锅过程，大家觉得像过了半个小时这么漫长。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萧岚不但展示了小翻、大翻，还有前翻、后翻、左翻、右翻。 老孙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菜品不合适，萧岚甚至会加上更高难度的旋锅和托锅旋。 一旁那个备受冷落的锅铲看起来非常迷茫，好像在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由于菜量比较大，萧岚将青菜断生的时间也延长了一些。 估摸着火候到了，他往里倒入事先调好的酱汁，往锅里一浇。 顷刻间，锅内升腾出一股灰白烟雾，闻着略呛，带点糊味，但更多的是油火旺盛的干香。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锅气”，也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这股味道跟整个后厨里弥漫的厚油味和而不同。 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多突兀，可不经意嗅到之后，却想一嗅再嗅。 就连距离萧岚最远的人都扬起了脖子，翕动鼻翼，捕捉空气中那一丝丝的与众不同。 “我怎么闻着有点香……煮的是啥啊？” “他用的油是不是和我们不一样？为什么他的油是这种味道？我咋闻着不犯恶心？” 伙房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他们在厨房里做饭，整个人被熏得一身油味，光闻着就饱了，他们对自己煮的东西同样深恶痛绝。 油呛包菜，同样是一道重油的菜。 可萧岚炒出的菜，没有一滴油是多余的。 它只是刚刚好在包菜的表面形成一层油膜，包裹着脆嫩的叶片，保护它不被高温破坏内部结构。 如果把那锅炒冬瓜里的油，比作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恶仆， 那么这锅炒包菜里的油，就是本分低调、尽职尽责的保镖。 它不会喧宾夺主，抢在主人面前作威作福，只是贴身保护，不让主人受伤，又确保自己不抢风头。 人们可以轻易穿透那一层油烟味，辨别出属于包菜本身的清香，甚至还能嗅到十字花科植物自带的芥末辣味。 嘶——层次分明，香味扑鼻，要是吃进嘴里，不得把味蕾忙坏了？ 萧岚最后沿着锅边浇了一点香醋，将包菜起锅。 至此，完全体的油炝包菜已成。 香醋会挥发，一点点香醋不会让整盘菜变成酸口的菜品，只是让包菜保持爽脆，起到提鲜解腻的效果。 就像保镖一旁的礼仪小姐，为严肃正式的场面，增添一抹轻快气息。 由于萧岚起锅的速度太快，不少人没能看清他最后一步往里放了什么。 鼻子却比眼睛更加敏感，先一秒被唤醒。 挥发的醋香，竟让整个后厨的人心神骀荡，胃酸翻涌。 “咕咕~” “咕~” 此起彼伏的肚子叫声响起，逐渐形成立体环绕之音。 没人分得清声音来自下腹，还是旁边的几人。 终于，老孙忍不住率先发话了，他捞起袖子，快步上前： “你……你咋不尝尝咸淡就出锅了？小年轻做事就是马虎，嗐，让我来帮你尝一尝！” 第165章 这牢啊，一坐一个不吱声 大家一开始还是很相信老孙说的话，毕竟他说得大义凛然的，一点都没有私心的样子。 虽然大家也不懂，监狱的饭菜有什么试吃的必要，为什么平时不用试吃，今天就需要试吃了。 兴许是对新来的伙房比较严格吧，应该是这样吧，绝不可能是因为嘴馋吧。 只见老孙从不锈钢铁盆里铲出半铲子油炝包菜，倒进碗里，夹起一筷子往嘴里塞去。 下一刻。 “咔滋！咔滋！” 脆响声随着他的咀嚼传出，引起每一个人的耳膜震动。 隔着几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这一口有多鲜嫩。 他们仿佛可以看到，上下牙齿轻轻一磕，那坚挺脆嫩的叶片茎脉便应声而断。 无数饱满紧密的植物液泡同时爆开，将内部蕴含的一汪清甜汁水溢满口腔，渗入齿颊。 人们的心尖也伴随着耳膜的振幅一起震颤。 好、好美妙的声音啊…… 有多久没在食堂听到这种青菜鲜脆的声音了。 为了减少青菜不熟引发的食物中毒事件，即使是黄瓜、四季豆、莴笋这种口感脆生的菜，都得煮到软烂才能出锅。 而这包菜，这包菜居然还是脆口的！一定很好吃吧，瞧那颠锅手法多专业，做出来的菜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快！快听听另一个专业人士是怎么评价的！ “嗯，好像没味，我再尝尝……” 老孙吃完咂巴了一下嘴，又舔舔嘴角，然后貌似不满地给出了评价。 大家听了都有些惊愕，都颠成那样了，调料还没抹均匀吗？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大的锅，刚好试吃的这一筷子菜没匀到酱汁也是正常的。 “嗯嗯，这一口好像有点咸了，我再试试……” “这一口好像刚好，但是不一定，再看看……” “这里，嗯，嗯嗯嗯，吧唧吧唧……怎么尝不出来啊！” 老孙嘴里碎碎念着，每一口都在嫌弃，但是每一口都不停，下手的速度还越来越快。 大家看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疑惑，吃惊，懵逼，变得越来越嫌弃，鄙夷。 哟，还尝不出来啊，大家都看出来了呢。 都快尝了三分之一了，再尝下去就得打饱嗝了吧，别给吃吐了。 老孙是食堂一把手，大家不敢当着他的面蛐蛐他，但是伙房里的二把手可不惯着。 “老东西！嘴里没味儿就去舔铁栏杆！边上去，你个山猪吃不了细糠，让我来尝尝！” 老孙这个一把手平时负责指挥全局，动嘴的时候比动手多， 而二把手虽然不懂什么厨艺，干活却实在卖力，总是一马当先，带领大家干活，因此也很有威望。 有了二把手带头，附近的几个连忙急吼吼地围上去，嘴里叨叨着： “我也尝尝！我也尝尝！” 离得远的人也急了，火一关，锅铲一撂，赶紧也冲过去。 “留点给我！留点给我！” 只有一些反应慢的还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干啥呀？抢啥呢？怎么尝菜还要抢着干啊？平时不都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乐意吗？” 已经吃饱了的老孙一边舔嘴巴，一边同情地望向说话的人，摇摇头，心里感叹一句： [这反应速度，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感慨完又有些得意，还好自己反应快。 吃进嘴里的第一秒，电光火石之间，他强压住上扬的嘴角和舒展的眉头，强行将脸上每一块荡漾的肌肉收回来，做出迟疑的表情。 得益于出神入化的演技和融入生活的台词，他才能吃了一口又一口。 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哪能保持住体面和威严。 但凡暴露一点，他现在就得跟抢食大军一起上蹿下跳，抓耳挠腮，举着筷子像野人围着篝火跳舞一样围着包菜团团转。 嘴里又要忙着吧唧吧唧，又要忙着喊“给我给我”，还要忙着感叹“好吃好吃”，还要被烫得“嘶哈嘶哈”。 大家都忙着争抢，也就老孙一个有时间闲下来关注萧岚。 萧岚似乎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争抢场面，非常淡定地准备炒下一锅。 这就是……强者的自信和从容吗？ 老孙瞬间立正站直，再也不敢轻视这个看起来瘦瘦高高没啥力气的年轻人。 难怪管教他们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把人安排进来了，原来小伙子实力这么强。 刚才老孙还因为不打招呼的事有点不高兴。 他虽然是个犯人，可是在这里干活了几年，把食堂管理得井井有条。 后勤队长也因此会跟他商量一些人员安排的事情，会问问他的意见，可以说老孙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一点犯人以外的尊重。 在监狱里干活是没有工资的，糊弄干是一天，卖力干也是一天。 干得再好，每个月获得的报酬也就百来块。 在没有金钱提供动力的情况下，也就是这点尊重，才让他铆足劲把事干好。 萧岚不打招呼的空降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但是萧岚这大锅一颠，大手一露，直接把他征服了。 人才啊，这一道油呛包菜，在外面吃得花大钱买。 虽说老孙不知道现在外头的物价涨到啥地步了，但是以他入狱前的标准来看，绝对要去大饭店才能吃到。 这样的人进了监狱伙房，大家就要有口福咯！ 可是，这小子这么强，万一以后一把手的位置给他当了怎么办？ 老孙就在那里，望着萧岚的背影，一会儿笑咧开嘴，一会儿愁眉不展，好像他刚才吃的不是包菜，而是菌子。 整个后厨，唯一一个正常的估计只有萧岚了。 对于刚出锅的那盆菜，能不能保住，他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等他们过了嘴瘾，今后就不会这么丧失理智了……吧。 无所谓了。 食材已经备好，炒一锅也就几分钟的事情，至于犯人够不够吃，不在他操心的范围内。 很多人看萧岚抡大锅抡得咣咣直响，以为颠锅很费劲，其实不然。 这么大的铁锅，不是全靠萧岚的手指抬起来的，炉灶下面还有一个支点。 铁锅大部分是靠杠杆原理翘起来的，就是需要用一些巧劲。 一个专业的厨师，不止要有力，还要会省力，不然很快就一身职业病了。 其他人在抢菜的时候，完全把身后的“咣咣”声当成背景音了。可没过一会儿，又是一盆热腾腾的烟呛包菜端了上来。 “啊啊啊又上菜了！” “我靠！” 大家正要伸筷子过去，忽然冒出一个大锅铲，挡住了所有筷子的进攻。 大家愤怒地抬头，却看到了更加愤怒的一张脸。 老孙瞪着他们，黑漆漆的眼珠里，明晃晃地倒映出所有人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嘴脸。 “你们得了，还吃个没完了！嚯嚯一盆就算了，后面的不准再伸筷子！不然别的犯人吃什么！” 老孙的声音犹如当头棒喝，大家如梦初醒。 看看彼此，一个个都穿着围裙，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厨师。 刚才也太失态了，差点忘了自己在监狱里，还以为在外面跟朋友聚餐呢。 老孙也没有骂太狠，毕竟最先失态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赶苍蝇似的甩手： “去去去，都回去干活去，饭点快到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大家望着不锈钢盆里残留的包菜和汤汁，又看看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一盆，眼睛就像黏上去了一样抠不下来。 吃剩的那一盆，包菜的温度刚好降到适合入口的状态。 底下的包菜更加入味，夹起来的时候会顺带沾上一些汤汁，连汤带水地吃进嘴里，尝到的味道更加浓郁。 舌头不仅能尝出明显的咸、甜、辣，还能尝到一点额外的酸，那是之前没能察觉的味道。 这一点点酸，极其开胃，就像触动了计算器上的“归零”键。 每吃一口，之前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就通通“归零归零归零”。 搞得他们越吃越饿，越吃越饿，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至少还能再吃一盆啊！ 干吃都这么好吃，要是把米饭倒进这剩余的汤汁里，搅拌均匀，再就着另一盘刚出锅的包菜一起吃，不得美到升天咯！ “咕噜！咕噜！” 咽唾沫的声音实在过于明显，放眼望去，每个人的喉结都在上下滚动，好像算盘珠子似的，一会儿拨上去，一会儿落下来。 老孙气笑了，手掌重重一拍桌面： “出息！就这点出息！我还叫不动你们了？再不烧菜时间真来不及了，你们想让队长亲自来叫你们啊！” 听到“队长”两个字，所有人都是一激灵，统统收心，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炉灶旁，继续煮菜糊糊。 让所有人敬畏的“队长”不是特指某个人，而是在监狱里，犯人对所有不认识的警官都称呼为“队长”。 知道对方的姓氏，比如姓包，就叫“包队”。 不过自从包过荣升为分监区长以后，犯人私下对他的称呼就变成了“包总”，这就是个题外话了。 反正“队长”二字让大家想起了自己正在监狱服刑，监狱里面最大的就是规矩和秩序，他们不敢违背。 心中的躁动逐渐消停下来，但是心里的那股雀跃依然蹦跶不停歇。 想到待会儿正式用餐的时候，他们还能再吃一份。 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这么好吃的菜，这日子也太美了！ “嘿嘿嘿嘿嘿……” 后厨里，每个人看似忙忙碌碌，可眼睛时不时就偷瞄一眼萧岚的身影，然后傻笑着收回目光。 只有萧岚丝毫不受影响，一锅又一锅的油炝包菜出自他手，他炒菜的效率比那台自动炒菜机还高。 老孙左看看全身心投入的萧岚，右看看那帮满脸痴笑的家伙，暗自摇头。 这样的状态不行啊，魂都飞了，干活能干利索吗？ 看来晚餐过后，必须要召集大家开一场会了。 监狱里没有死角，这话不是瞎说的。 后厨里也全都是摄像头，大家这副上不得台面、没有规矩的样子，全都暴露在摄像头里。 也就是老孙把食堂管理得太好，没出过事，获得了信任，才没被时刻盯着看，有一点点自由空间。 但后厨是不允许就餐的，就连试吃，也有专门的尝菜碗盏，数量也是有限制的。 刚才那样乱糟糟的乱象，只能是偶尔放肆一回，可一不可二。 这帮家伙笑成这样，估计还在幻想着，天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开小灶。 真是想得美！ 等他们知道真相，估计要闹了。 不过不要紧，老孙的心里，早就想出了拿捏大家的方法。 今后他就把萧岚菜品的试吃名额当成奖励，只分配给当天表现突出的一批人，看谁还嘴馋偷懒不用心干活。 “嘿嘿嘿嘿……” 时针缓缓指向“5”，分针在后面马不停蹄地追逐，终于超过了它，跑到了“6”的位置。 晚餐时间到了。 民警开始了清点罪犯人数和搜身检查的流程，这件事每天都要重复很多遍，为了安全。 同时，后厨里面，也做好了饭菜48小时留样工作，开始正式配餐。 又是平平凡凡、按部就班的一天。 罪犯们耷拉着一双双毫无期待的眼，一个个排队走进食堂，按照序号落座。 配餐人员推着推车，将一盆盆饭菜分发到一张张餐桌上。 看着毫无变化的菜色，罪犯们感觉干了一天活之后的身体更加累了。 为什么？明明今天食堂的空气闻起来有了一丝变化，还以为有新菜，怎么还是老样式？ 已经吃腻的菜品，就算轮着做，也是轮着腻。更何况食堂有本事把所有不同的菜品都煮出相同的味道。 他们甚至懒得抬起手，将装在大盆里的饭菜舀到自己的小碗里。想到累了一天还要花力气吃这些东西，感觉更累了。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不想吃也得吃，绝食和自残都要受罚，进了监狱，身体的自主权就不属于自己了。 这牢啊，就坐吧，一坐一个不吱声。 第166章 上班摸鱼的后果这么严重 伴随着民警一声“开饭”的号令，犯人们拿起了塑料勺和塑料碗。 为了防止犯人自杀或者伤人，监狱就连吃饭的家伙事都不敢换成铁的或者瓷的，筷子更是不敢给。 不然上一秒筷子刚递出去，下一秒筷子就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所以监狱的可怕之处不在监狱本身，而在里面的犯人。 你永远不知道，这上千犯人里面，有哪些家伙是人面兽心的变态。 正常的犯人也害怕变态啊。 不论监狱里的作息安排跟学校和工厂多么像，一些细节总会提醒里面的每一个犯人，周围处处是危险。 这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压力，会融进空气里，伴随着每分每秒的呼吸，钻入毛孔，渗入脾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的高压之下，吃饭哪能吃得畅快。 又没食欲，东西又难吃，这一天天的过下去，犹如行尸走肉。 不少人乍一看很有精神，仔细一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死意。 有的人才刚拿起勺子，就已经开始叹气了。 “小潘，你咋不吃啊？巡逻的快过来了。” 被叫做小潘的人耷拉着一张松垮的脸，一脸麻木道：“没胃口。” 旁边的人小声劝他：“没胃口也得吃啊，瞧你瘦得，皮都松了。快快，来了来了，假装吃两口！” 小潘瞥见巡逻警的身影，连忙低头刨了几口白饭。 刨着刨着有点咸，再尝尝还有点苦，哦，原来是眼泪拌饭。 眼泪再苦，哪有他心里苦。 他入狱之前是个胖到发光的胖子，从小学开始就被叫胖墩，这才进来半年，已经暴瘦60斤。 因为瘦得太快，他脸上的皮都松了，现在大家都不叫他胖子，叫他“沙皮”了。 他知道这是某种皱皮狗的品种名，但总是会空耳听成“傻逼”，可无论是哪个意思，都很羞辱啊。 他亲人来探监的时候，看见他暴瘦，还以为他遭受了什么非人虐待，吃不饱穿不暖。 其实哪有什么虐待啊，纯纯心理压力大，加上东西不好吃，一不留神就瘦了。 因为这事，还被叫去做过好几次心理疏导。 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他觉得自己这牢坐得有点……不说冤不冤，绝对是有点懵。 他就是打个暑假工，家里亲舅舅介绍过去的，说是正规催收机构。 那几年正是网贷泛滥的时候，贷的人多，催的人手就不够了。 小潘从小就胖，长得又人高马大，舅舅说他去那就是撑场子，也不用干啥，站那摆臭脸就行。 他一开始只是暑假工，后来一有空就去帮忙，每天戴着墨镜，单手插袋在那里摆pose，其实耳机里放的是小说听书，两三天就能听完一本。 这活挺轻松，来钱更是快，公司老板器重他舅舅，连带着爱屋及乌也器重他，力邀他毕业过后就来这里正式上班。 结果他临近毕业，老板忽然被抓了，他舅舅也被抓了，随后他也被抓了。 直到被判了刑，他才知道自己被舅舅坑了，什么正规催收机构，他们就是非法暴力催收团伙。 怪他每天听小说听得太入迷，都不知道同伙干了些啥，就这么被打包丢进了监狱，前途也毁了。 进来以后，他每天都悔得肝肠寸断。 谁能想到，上班摸鱼会摸出这么严重的后果，真叫一个人生如戏。 他现在不想出去了，因为觉得丢人。 出去以后不知道怎么面对亲戚朋友老师同学，怎么面对被暴力催收祸害的受害者，怎么面对这个社会。 可他又觉得留在监狱里很痛苦，每时每刻都痛苦，提醒他犯过的错误。 两头都被堵死了，他夹在中间，食不下咽。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小声惊呼：“我去！好吃！” “快！小潘你快尝一口这包菜，这包菜好好吃！” 小潘被人顶了一肘子，这才抬起头来，看到面前那一盆被挖成盆地的包菜。 别的菜都还是满满一脸盆，又油又腻地堆成小尖尖，只有这一道颜色翠绿的包菜，被同桌的犯人挖了又挖。 他们每个人嘴里鼓鼓囊囊地嚼着，自己的碗里还满满地堆着，同时眼珠子还紧紧盯着盆里的菜勺。 只要别人一放手，下一个立马接过去，这菜勺的手柄一直朝天竖着，就没落下去过。 小潘看傻眼了。 吃了半年了，没见过大家对某道菜这么热情啊。 瞧这架势，要不是有规章制度，不允许大家争抢喧哗，大家这会儿应该一哄而上了吧。 “安静！不要喧哗！” 巡逻忽然一声喝，吓得小潘抖了三抖，哆嗦着假装吃了一口饭，这才发现，原来巡逻喝的不是他们这桌。 是别的桌子，有罪犯因为争抢什么，声音有点大，隐隐有争吵趋势，当即被喝止。 小潘看得发愣，他们争抢啥？不会也是在抢包菜吧？ 旁边的人看小潘还在发呆，急得他用肘子使劲怼他。 “沙皮，快吃啊，诶哟！再不吃没啦!” 旁人急得都当面喊小潘的绰号了，属实是怒其不争了。 不过人家好心，菜勺轮到他手里以后，直接给小潘的碗里放了一勺。 “赶紧吃，多吃点，再饿就饿成细狗了！” 小潘猛然回神，低头看向碗里翠生生的叶片，心神有些触动。 这包菜，居然出锅了这么久都没变黄，也不油腻，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 正想拿起勺子吃一口，忽然又是一大勺包菜倒进他碗里。 抬眼一看，是同桌的另一个犯人。 对方长相凶神恶煞的，一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慢吞吞的，有好吃的都不知道抢，别到时候又跟爸妈说我们欺负你。” “谢谢……” 第167章 为了抢包菜闹起来了? 能安排在同一张桌子吃饭，多半是住同个监舍的犯人。 小潘进来以后，一直不敢跟其他犯人打交道。 只跟一个年纪看着比较大的郝叔走得比较近，就是一开始就劝他多吃点的人。 这个郝叔的岁数差不多可以当他爸，长得也很老实巴交。 据说是家里穷，缺钱用，犯了盗窃罪进来的，只被判了一年，还剩几个月就能出去了。 至于其他的舍友，小潘不想了解，也不敢了解。 没想到，长得最凶的那个，居然也跟郝叔一样给他打菜。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小潘不再多想，连忙将包菜送入口中。 刚吃进嘴里，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道普通家常菜。 可当牙齿将叶片穿刺，叶茎被碾磨出汁，他忽的瞪大眼睛。 这股咸淡适中，又不失清冽甘甜的味道，好吃得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包菜炒制的火候恰到好处，它刚好将生包菜内部呛人的芥末味驱散，又不至于过熟，保留了鲜脆的口感。 在大火快速爆炒中，植物液泡没来得及与外界发生渗透反应就出锅了，细胞内的水分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 同时由于颠锅的手法精湛，使得包菜表面没有因锅铲翻炒而损伤，细胞壁没被破坏，食材保留了最原生态的模样。 这一口包菜，嫩得就像刚从地里收割上来，简单清洗过后就送进他嘴里。 但他又明确知道，光是普通的生包菜，不可能这么好吃。 对于吃习惯了熟食的人类来说，贸然挑战生菜，会引起肠道的消化不良甚至过敏反应。 身体会本能地排斥让它感觉到危险的东西，就算吃了也吃不安心。 是那包菜表面均匀分布的调料，将包菜的味道抬到了新的高度。 就像山楂长在树上的时候，不知道它和甘蔗制作的冰糖结合，会刚好中和掉酸涩，变成美味的冰糖葫芦。 包菜长在地里，也不知道它将在炒锅里和辣椒、蒜米、酱油结合，产生新的际遇。 每一样食材都来自天南海北，有着不同的经历。 有的食材进化出一身火红战甲，生来就像个战士，自小它就骄傲地指着上天，发誓要给所有入侵领地的家伙一记火辣辣的暴击。 直到那只巨手降临，全族都来不及反抗就溃不成军。它才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全力出击，在更高维度的生物面前，就连抵死搏命都像是在给对方助兴。 有的食材从小就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一家七八口挤在小小的屋子相依为命，它们发誓以后要出人头地，去往更广阔的天空。 终于，长大后的它们跳出了贫苦的原生家庭，去到外面的世界闯荡。 扒掉几层皮，才勉强在外面站稳脚跟，却发现兄弟姐妹不知何时渐行渐远，那个狭小昏暗的屋子也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还有的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经受过180天的烈日暴晒，面目全非。 任谁也无法从它黝黑的液体外形，辨认出它曾经是一颗金黄的豆子，再久远一点，它是毛豆，也是豆芽。 它光是来到这里与大家相遇，就已经挨过了扒皮抽筋、脱胎换骨的磨砺。 人们只觉得它醇和宽厚，似乎能容下一切蔬菜，却又因为模样与蔬菜毫不相似，永远不被蔬菜所容。 当饱经风霜的它们，与刚刚从地里出来、满脸稚嫩的包菜相遇，那一刻，它们看到的是过去的自己，还是许久未见的故人身影？ 不管怎样，辣椒、蒜米和酱油都决定合力成全包菜的高光时刻。 它们取长补短，相互调和，像家中长辈托举幼年时的它们那样，托举包菜迈上新的台阶。 所有食材的倾力相助，才有了这一盘堪称完美的“油炝包菜”。 小潘吃着吃着，感觉口水眼泪鼻涕都控制不住往下流。 他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带着汤汁的米饭和包菜一起刨进嘴里，那滋味可比眼泪拌饭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 这半年来，他吃不下东西，无非是安不下心。 不想蹲监狱，又不敢出去，一颗心摇摆不定，忐忑不安，当然吃不好也睡不好。 可这几口包菜吃下肚，他莫名感觉心跟着食物一起被咽回了肚子里了。 他开窍了！ 为什么会不敢出去呢？这是钻了牛角尖啊！ 光想着出去以后要面对未知的险恶命运、遭受旁人的歧视冷遇，却忘了想想…… 外面有很多好吃的美食，有自由的空气，有疼爱他的父母，还有好看好玩的电影和游戏。 人生本来就是千变万化、捉摸不定的. 就像他不会料到，监狱的食堂里，会突然出现一道堪称顶级的菜肴。 也像他没有料到，好好地读书等毕业，打个暑假工就忽然锒铛入狱。 干脆就把未来的每一天都当成是一个没拆包装的礼物盒。 没打开之前，永远猜不到这是惊吓盒子，还是惊喜盒子。 念头通达以后，胃口也畅通无比。 小潘大吃特吃，狂吃暴吃，好像要把过去半年没吃的份量都补进去。 一碗饭都干完了，边上的米粒也刮干净了，还是意犹未尽。 “不嫌弃的话，吃我的饭吧，我没吃过的。”郝叔忽然开口，把他的碗递过去。 小潘低头看了一眼，真就是没动过的样子，还保持着刚分发下来的状态。 以前小潘每天都很丧，没胃口吃东西，从来就没注意过别人吃不吃。 他有些疑惑地望向郝叔：“可是……你不会饿吗？” 同桌其他的犯人啧了一声道：“你别管他，他从来就不吃米饭的，就爱啃馒头。” “以前你没胃口，他天天啃你早餐剩的馒头，你吃他的饭也是应该的。” 大家都这么说了，小潘也就毫无心理压力地端过来吃了。 一盆米饭，拌点剩余的包菜汤汁，咣咣就能干完。 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忍得住干吃包菜不配饭。 平心而论，食堂用的米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米，但是也不差。 以前他最没胃口的时候，就是靠干吃白米饭续命的。 不止是小潘这一桌米饭不够吃，几乎每一桌的人都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这一顿，包菜和米饭成了最紧俏的东西。 有些改造成功的，懂得分享的犯人，直接把盆里剩余的米饭全部倒进装包菜的盆里，搅和均匀，再平均分给每一个人，以此避免纠纷。 还有一些看似平时老实、改过自新的犯人，面对好东西的时候，立刻暴露了自私的本性。 他们蛮横地争抢剩余的一些包菜和汤汁，米饭更是一开始就要了最多的份量，别人有意见就怒目而视。 这些不出声的还算是定力好的，知道不能违反用餐时的规矩。 有些犯人直接忘乎所以，争抢的声音越来越大，俨然要有拍案而起的架势。 幸好巡逻的民警发现得快，立即冲上去阻止。 一顿晚饭因为犯人的不规矩而提前几分钟结束，直到把犯人通通送走，才有时间复盘。 “什么情况，怎么今天好端端的这么多犯人吵架？” 作为后勤监区的分监区长，包过，对于晚餐的乱象当然要追查原因。 跟他一起的，还有生活卫生科的科长，和配餐中心的警长。 通过调取监控，加上其他民警的口述，他们大概得知了缘由。 “看起来是米饭不够分，每一桌都把饭吃了个精光，所以抢起来了。怎么现在才发现米饭份量不够？” 配餐中心的警长很是不解：“没理由啊，以前天天都有剩饭，份量肯定是管够的，甚至是偏多的。 每个人分完一份之后，还多出两份，让食量大的人自己添。” “难道是今天下午的劳动强度比较大，消耗了更多的体力，所以犯人食量变大了？” 这个疑点先按下不表，还有另一件怪事。 “今天晚餐怎么多了这么多剩菜？以前每一盆都吃到剩个底，油太多大家不碰。怎么今天每张桌子的另外三盆菜都像没动过？” 疑问已经抛出，那接下来就是验证了。 饭菜留样48小时就是为了追溯问题产生的原因，接下来他们郑重地从冰箱里掏出几盒样品。 每盒样品上面的标注了菜名、留存日期和时间，全程监控录像，做不了假。 以前是出了事才拿出来化验，后来为了进一步管控，安排了“尝餐制”。 也就是他们仨轮流安排，每天至少有一个要试吃犯人的饭菜，不能甩手不管，光顾着在职工食堂享受，不顾犯人死活。 犯人食堂的饭菜跟职工食堂肯定没法比，不过能让他们仨都能下咽，必然也不会太差。 今天负责尝餐的人是包过，他从每个样品盒里舀出一部分，饭和菜都有了，再拿去微波炉加热。 第一道菜是胡萝卜炒肉，以往这种荤菜是最受欢迎的，今天却突然遇冷。 包过夹起一块，尝了尝，砸吧几下，得出评价。 “没什么毛病，跟以前一样。” 一样的软烂油多，口感一般，但是问题不大。 软烂是为了安全，油多只是看起来多，装盆以后，汤汁会漏到下面，上面的菜就没那么油腻了。 所以以前很多犯人吃到下面的汤汁部分，就不再吃了，这一点浪费都是能接受的。 再吃第二道菜，炒冬瓜。 吃进嘴里，熟悉的口感，熟悉的软烂。 第168章 萧岚的手不是手 炒冬瓜这道菜的水平也没有失水准，就是伙房的正常水平。 老孙能把一帮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调教出这种手艺，已经很不错了，不能要求更多。 再说了，他们职工食堂请的是专业厨师，味道也没有非常出众，看来大锅饭受客观条件所限，也只能这样了。 这么想着，包过舀起了第三道平平无奇的炒包菜。 这是唯一一道全素的菜，炒冬瓜里还有点碎肉沫呢，这个看起来啥也没有。 张口吃进嘴里，嚼了一下，两下，三下…… 这嚼劲，这脆度，这口感……你还真别说，怎么越嚼越上头！ 包过赶忙又舀了一勺包菜，还特意刨了一口米饭。 和着米饭一起吃，又是别样的口感。 绵软的米饭颗粒里，时不时出现包菜爽脆的身影。 伴随着咀嚼，所有的菜汁都被米饭颗粒吸收，没有在嘴里乱流，正好集中在味蕾最多的舌面。 有了米饭的助力，汤汁和菜汁可以在嘴里停留的时间更长，也能更加充分地其中的美妙之处。 在长时间咀嚼的过程中，米饭被唾液淀粉酶分解，逐渐释放出麦芽糖的甜味。 甜味可以给菜肴提鲜，进一步促进了丰富了包菜的层次，弥补了它被冷藏过久而水分流失的不足。 包过满意得眼睛都眯起来，下意识去舀第三勺，却发现包菜已经没了。 本来就是随便在样品里拿出来一点试吃，哪里会让他吃个饱。 包过眸光暗了暗，心里叨咕一声：[奇怪，又不是没吃过晚饭，怎么这么馋。] 看到之前放包菜的位置，米饭上还沾着一点汤汁，他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连忙舀起来送进嘴里。 好吃，好吃！ 可惜快乐是短暂的，再怎样延长品尝的过程，终究还是得咽下去。 现在碗里还剩第四样菜没有试了，他却有点下不去勺子。 怎么说呢，从这品相来看，就感觉不好吃。 标签上贴着，第四样菜是黄瓜炒鸡蛋，可是这卖相，这也看不出个黄瓜样啊。 这瓜，属实是太黄了。 但众所周知，新鲜的黄瓜应该是绿的。 明明没有削皮，可是这绿色外皮都已经变成了蔫巴巴的青黄色。 要是不吃，嘴里还能残留点包菜的味道，可以咂吧咂吧解馋。 吃了新的菜，就要被新的味道覆盖了。 事已至此，包过感觉自己已经推测出了真相。 看来不是今天食堂发挥失常，是有某道菜发挥超常了。 包过正想放下碗说话，就听另外两人问他： “还有最后一样菜，你怎么不试啊？” 包过心中一梗。 对哦，这可是带着工作性质的尝餐，又不是超市试吃，可以随心意挑。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舀起炒鸡蛋塞进嘴里。 舌头还没反应过来，鼻子率先报警。 浓郁的蛋腥味扑鼻而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被老母鸡一屁股坐在脸上，仓惶起身间一鸡爪子插他鼻孔里。 直到他囫囵咽下去，那股蛋腥味还从他喉咙底反出来，漫上鼻腔。 “怎么样？今天的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包过瘪着嘴一声不吭，青着脸打开装着包菜的样品盒，忙不迭舀出一口放进嘴里压一压。 样品盒里的油呛包菜是没被微波炉加热过的版本，冷冰冰的，有点冻牙齿。 但是因为没有二次加热，它保持着刚出锅时的脆度，竟然比刚才试吃的时候还要好吃！ 靠着这一口，才终于驱散了炒鸡蛋残留的硫化物的味道，从上到下，涤荡一清。 再次望向这个样品盒，包过眼神都变了。 他有一瞬间像被《指环王》里的咕噜附体，差点想冒出一句：“it''s my precious！” 好想独占它！吃光它！舔干每一滴汤汁！把整个食盒都塞进自己胃里！ 到底还是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力，包过将包菜样品盒重新封印，放回冰箱里，眼不见心不乱。 “怎么样，发现是什么问题了吗？” 包过静默半晌，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凝成一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吃过了品质顶级的油炝包菜以后，其他的菜品还怎么入得了眼，咽得下肚？ 他甚至觉得，职工食堂都不香了。 难怪晚餐的米饭不够分，有这样水准的包菜在，多少米饭都不够分啊。 看到另外两位一脸懵逼的神情，包过将他的发现展开来说明。 两人听得one愣one愣的，扭头看了一眼冰箱，目光微动： “真有这么好吃？三个荤菜干不过一个素菜？我尝一口试试……” 包过赶紧阻止，挡在冰箱面前：“别尝了别尝了，再尝就没东西留样了。” 他可不敢轻易打开封印，谁知道还能不能再次打败心魔。 “这样，这事我大概心里有底了，我去找老孙谈个话，跟他聊聊调整安排的事情。咱们先争取减少浪费，好吧？” 包过主动把事揽了，其他人当然没有意见。 从监控回放里，包过已经看到了，负责这道油呛包菜的人是萧岚。 人是他带进来的，他当然要负责到底。 只是……他早就听说过萧岚厨艺很好，就是没想到能这么好。 好到都快给监狱整出乱子来了。 刚开始包过还想着，尽可能不去干涉，让人家卧底同志保持低调。 结果耐不住人家是黑夜里的萤火虫，就算悄么么不出声，屁股还是会发光发亮。 不行不行，还是得好好安排一下。 晚上7点，监舍里大家排排坐，一起看新闻联播。 没人注意到，老孙是什么时候被叫走的。 等他回来以后，看萧岚的眼神都变了。 有无奈，有羡慕，有叹服，还有嫉妒。 真没想到，有的人才来第一天，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竟然连分监区长都惊动了。 刚才包过把老孙叫过去，主要就讲了一件事。 “以后不要让萧岚从头到尾只做一道菜，别让犯人们有太大的落差感。” “可以安排他每一样菜都做几锅，给其他人打个样，让他们把水平提上来。 至于萧岚做的菜，可以随机分配下去，这样就不会太明显。” 老孙当时连连点头应和。 但是他心里想的是： [萧岚打的样，一般人可学不来啊…… 就那颠锅的技巧，这得练多久啊！] 别说其他人，就连他，也是眼睛看会了，手学不会啊。 老孙现在真的很好奇。 以萧岚这样的人才，应该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才对，怎么会进监狱呢？ 回到监舍，他发现宿舍里其余人没有去自由活动，全都围着萧岚。 乍一看像是团体霸凌，走近了才发现，他们貌似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你厨艺这么好，在外面一定是很厉害的大厨吧？怎么会进来呢？” 监舍里的人都是今天在伙房后厨工作的。 他们都吃过了萧岚做的菜，被他的手艺折服，哪里舍得霸凌他。 萧岚的手不是手，是观音净瓶的杨柳。 今后是吃糠咽菜还是珍馐美馔，全凭了萧岚愿不愿意用杨柳枝撒一点甘露水出来，化腐朽为神奇。 是以每个人都对他又是好奇又是热情，一个个围着他问东问西。 “我们……怎么进来的……” 萧岚和李阿四悄悄接触了一下视线。 他们事前肯定是对好了说辞的，萧岚没问题，但他害怕李阿四没记住。 所以他想让李阿四先别说话，自己先开口。 好在李阿四理解了萧岚的意思，没有贸然回答。 萧岚：“就是打架……有混混调戏我女朋友，我喝了点酒，就把他揍了。” “你们也知道，我当厨师的，天天抡铁锅，手劲大，喝醉了心里没数，一不留神把人打得有点严重，就进来了。” 大家一副“噢，原来如此”的表情。 冲冠一怒为红颜，很合理，喝了点猫尿做错事，更合理了。 今天萧岚那摇天撼地的颠锅动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的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啊，说不定是揪着混混的耳朵抡到空中当成溜溜球甩。 最后打赢的坐了牢，打输的住了院。 “那你呢？” 大家又将目光看向李阿四。 李阿四一慌，突然想到，他俩好像就只想了一个理由。 大家都盯着他，他只能磕磕绊绊道： “啊……俺也一样。” 所有人齐齐露出懵逼的表情：“你俩……女朋友是同一个啊？” 萧岚赶紧开口帮他解释： “我女朋友是他姐。” 大家又是一副“噢，原来如此”的表情，齐齐点头。 “难怪你俩看着感情挺好，原来是姐夫和小舅子。” 但很快他们又感到疑惑：“你小舅子这么高大壮实，混混当着你俩的面也敢调戏啊？” “我们两个，他们一群。” 萧岚麻溜说完以后，忽然感慨，环境真是太影响人了。 他才蹲监狱第一天，就已经学会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了。 为了不让大家再追问下去，萧岚反守为攻：“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呀？” 第169章 年度十大笨贼盘点 “怎么进来的”这个话题，在监狱内也算是聊天频率最高的话题之一了。 毕竟进来以后的生活都是一样的，每天三点一线，毫无波澜。 想吹牛的时候，也只能谈谈进来之前的“光辉事迹”。 说是聊天，其实也在暗暗探对方的底，以此决定这人好不好惹。 像杀人犯什么的，以后就躲着他点，别惹到这种人。 像是打架斗殴进来的，大家也尽量别跟他吵吵，免得他脾气上来又挥拳头。 至于抢劫偷盗，这种人天天在违法边缘蹦跶，你说他胆子大不大？ 而像强奸犯这种，在牢里就是生物链的底端。 这种只敢欺负女人的货色，准保胆子小，欺负他准没错。 至于强奸犯里，比较特殊的那种恋童癖，就更加是上乘的霸凌人选了。 只敢欺负小孩的孬种，胆子能大到哪去。 所以放在别的监区，很多犯人会使劲把自己犯的罪夸大。 “杀了一条狗”能吹成“杀了一家五口”，使劲给自己打造不好惹的人设。 但是在后勤监区，尤其是伙房这批人，却是另类。 他们都是改造得比较好的犯人，从各个监区里选拔出来的优秀代表。 普通犯人连筷子都不允许碰，而伙房里的人却能被允许拿菜刀和铁铲，可想而知他们获得了怎样的信任。 因此伙房的犯人提到自己犯的罪，都尽量“大事化小”。 那个在后厨里好心提示萧岚的矮胖男人，他的名字叫顺子，也跟萧岚一个宿舍。 他是公认的老好人，整个监舍里长得最老实的就是他，跟谁都是一团和气的，还很热心肠。 一说到入狱原因，大家神情都还算坦然，唯独他，整张脸爆红，好似猴子屁股。 其他人齐齐看向他，一个个捂嘴憋笑，揶揄道： “顺子，把你的光辉事迹再说说呗。” 顺子脸上流露出羞赧神情。 大家戳了他好几下，他才期期艾艾开口： “我……我就是捡了一根绳子，我寻思没人要呢！” 萧岚和李阿四的头上同时冒出问号。 能进监狱的至少得判一年左右，捡什么绳子罚这么重？ “那绳子是金子做的啊？” “不不不，不是，就是条普通尼龙绳。” 其他舍友听了都有些憋不住，噗嗤一声，笑着骂他： “顺子你还是不说老实话！绳子那边连着啥，你咋不说呢？” “连着啥？”萧岚好奇追问。 顺子认命般咬牙回复：“狗。” “你偷狗啊！”李阿四闻言把脑袋凑过来。 “偷狗也不至于判这么重啊，你偷的狗很贵吗？” 顺子挠挠头，又挠挠脸，再挠挠膝盖： “狗贵不贵我也不知道，我把车开走的时候，它躲在后座，顺道就带走了……” 萧岚的脑内处理器缓缓转动，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偷车啊！” 顺子低下头，默认了。 那些憋笑的同宿舍犯人再也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让你‘大事化小’，不是让你‘小事化了’，神特么捡了根绳子！” “特喵的，每个新来的都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顶着一张老实脸，属你最不老实，我当初差点就被你忽悠了！”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得是你！” 经过其他犯人七嘴八舌的补充，萧岚才知道，顺子的真实情况是: 【顺子平时啥都好，唯独有个坏毛病——手脚不干净。 有次下班走路回家，碰到个司机半路停车，背过身在路边撒尿。 他一看对方车门不关，车钥匙还插着，蠢蠢欲动的心忍不住，一个箭步冲进去，开了车就跑。 然而他没跑十几米就停下了，因为车后座还坐着一条狗。 通过后视镜可以看到，一头脑袋有他三倍大的阿拉斯加犬缓缓直起身体，对他狗视眈眈。 而狗绳，就缠在手刹杆上。 他一上车就放下手刹，意味着一上车就已经叫醒了狗。 就这样，顺子消耗了一张十几米开车体验卡，兑换了5针狂犬疫苗和5年刑期。】 因为这桩买卖太亏，牢里其他犯人每每听到就笑话他。 “喜欢开车的话，但凡去跑个出租呢，还能赚点哈哈哈哈！”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以为偷汽车跟偷自行车一样简单吗？” “哈哈哈这年头车子全都有防盗，什么行车记录，gps定位……每条大马路都有监控，几乎没有死角，一抓一个准，傻子才敢偷车！” “噗呲——而且随便一辆汽车就是5万起步，偷车1000块立案，上来就是涉案金额特巨大，有几条命啊敢这么玩！” 得亏顺子没得手，加上是初犯，认罪态度又好，要是得手了，至少10年起步。 萧岚听了也是被蠢哭了。 他都要怀疑，顺子是不是故意想进监狱骗吃骗喝才这么干了。 可顺子无地自容到快要把头埋进裤裆里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萧岚好想追问，到底还是没忍心在他伤口上撒盐。 可李阿四就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张口就是吐槽： “我说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你上过‘年度十大笨贼盘点’啊！我不理解，你当时是被鬼上身了吗？” “人家偷车之前都得先摸清一整条销赃渠道，团伙作案，你啥门道都没有，怎么敢上手偷的啊？” 国家又不是近几年才严打偷车，这事都干了快20年了。 当时是全行业整治，力度之大，所有帮忙销赃的，包括喷漆改装的，全部追责。 所以是个贼都知道，偷车难，销赃更难，宁偷单车不偷汽车。 现在好多汽车，停放在马路边，放烂了都没人敢偷，就是因为出不了手。 要卖只能卖到青青草原那边去，开着黑车牧羊，流动性大，监控少，比较不容易被抓。 顺子幽幽一叹，下意识做个抽烟的动作，却发现手里没烟，又悻悻放下。 “我也是头脑一热，有时候碰到机会在面前，什么理智啊脑子啊全飞了，只想着弄到手。” “哎，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第170章 对不起，但下次还敢 其实顺子刚进来头一年，也还是改不掉偷东西这臭毛病。 他偷的东西都不值钱，什么食堂吃饭的塑料勺子，还有车间做雨伞的布料，他经常顺走。 为此他被关过好几次禁闭。 问他为什么要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感觉这个手，一遇到偷窃的机会，就像开启了自动模式，不经脑子。 他的管教员也很头疼，因为顺子平时是个表现特别好的人，积极配合改造，还很乐于助人。 甚至他坐牢以后，他前公司的老板和同事还经常来探望他。 不仅帮他照顾家人，还给他往购物卡充钱，这足以说明他人缘有多好。 可他前一秒花钱请狱友吃面包，下一秒就偷人家的免费牙膏。 你骂他，他就道歉，但他下次还犯。 这样的反复循环，终止在监狱替他请了心理咨询师之后。 在心理咨询师的循循善诱下，顺子回忆起他第一次接触到“偷窃”概念的时候。 “小时候我爸妈去外面打工，留我和爷爷奶奶在村子里生活。 爷爷奶奶在村头开个小卖部，卖点烟酒和便宜小零食，村里人常来光顾。” “村里人会种菜，也会打渔，他们知道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经常把新鲜的菜和刚捕的鱼送来给我们吃。 全村人一直都是很好相处的，善良淳朴，热心和气，对我们很是照顾。 但是，他们会半夜来我家偷钱。” “我家经常失窃，大概他们觉得我们开小卖部一定很有钱，加上老的聋，小的睡得熟，所以好下手。” “其实好几次我都惊醒，认出了偷钱的人是谁。 是一些平时对我们家很照顾的叔叔、哥哥，还有阿姨，好多人，都是不同的人。” “但是到了白天见面，他们又会笑着过来摸我头，很自然地跟我爷爷奶奶聊天唠家常，好像夜里来偷东西的不是他们。”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明明我爷爷半夜也醒了，还让我别出声。 他知道那些人是贼，为什么第二天对他们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 而且有些小孩白天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偷零食，他们也没有喝止。 我不知道他们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想管？” “还有，我邻居家有两个男孩，比我大一两岁，我小时候经常去找他们玩。” “他们爸妈都在家务农，没有出去打工，有时候他妈妈带他们去镇上赶街市，也会顺便带我一起去。” “我很喜欢他们一家，兄弟俩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的妈妈很温柔，爸爸也很爱笑。” “有一次赶街，我亲眼看见兄弟俩都偷了摊位上的东西。 从镇上回村的途中，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跟阿姨指出这件事。” “可我没想到，下车以后，兄弟俩竟然主动说出了偷东西的事情，还邀功似的掏出了赃物。” “更没想到的是，阿姨没有批评他们，而是非常高兴地表扬了他们，说他们小小年纪就懂得为家里省钱，真是了不得！” “这些事情，都让小时候的我很困惑，很震惊，但是发生的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了。” 当心理咨询师问他：“你读过书，受过义务教育，你不知道偷窃是违法的吗？” 顺子认真想了想，像是第一次思考这件事那样。 良久，他得出结论：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割裂的，在学校里，在书里，在新闻里，都说偷东西是错的，小偷都是坏人。 可是，在我的生活中，‘偷’和‘坏’好像没有什么联系。 那些偷东西的人，分明都是好人，是我喜欢的人。就算偷了，也依然不会被骂，甚至还会被夸。” “所以我也忍不住去尝试，我也想帮家里省钱。 而且，村里这么多人偷过我家的钱，那么我偷他们一点也不要紧的吧。” “好几次，我正在偷的时候被撞见了。 我还没来得及害怕，他们就赶紧移开了目光，好像做贼的是他们。 这样时间长了，我就越来越大胆了，甚至觉得偷不到就是亏了，会难受好久……” 听到顺子这么解释，萧岚就感觉一切都说得通了。 离谱的行为背后，必然有更加离谱的诱因。 难怪，难怪偷车这么“高风险，低回报”的蠢事他都干。 他不是突然被鬼上身了，他是形成了条件反射。 偷东西，就像膝跳反应一样不经大脑，无法自控。 童年的生长经历和落后的生存环境，给顺子形成了4条错误认知—— 【偷是很常见很普遍的；偷是能被原谅的；偷了东西也还是好人；偷能让家里减轻负担，让爸妈高兴。】 顺子在大多数事情上面都有正常的道德观，唯独在“偷”这件事上，他不认为是坏事。 让他否定这个认知，就是让他否定他的过去，否定他过往几十年的人生。 这个过程很痛苦。 可是认知不改变，他这辈子都会是监狱的常客。 多亏了心理咨询师找到了“病因”，对症下药，这才让顺子真正产生了想要改变的念头。 目前为止，顺子碰到机会还是下意识伸手。 但他伸手之后，会听咨询师的话，让手停顿好一会儿，过一遍脑子，再决定要不要行动。 算不上“药到病除”，也算“疗效显着”了。 有时候研究一个罪犯的过去、分析他的心理，不是为他洗白开脱； 而是想找出成为罪犯的规律，阻止其他年轻人步后尘。 这个世界不止一个留守儿童，也不止一个落后乡村，必须要想办法，阻止更多的“顺子”成为“顺子”。 监舍里其他人平时只把顺子入狱原因当段子听，听完就哈哈笑，没有追根究底。 要不是今天李阿四贴脸开大，顺子也不会把他跟心理咨询师说的话告诉大家。 大家听完都有些沉默。 没有人生来就立志长大后要当一个罪犯，这种极端的反社会人格少之又少。 大多是受诸多因素影响，家庭、学校、社会或自身的某一环出了问题，一步错，步步错。 所以才有监狱这么一个地方，把他们重新【教】和【养】一遍。 第171章 这么不会说话，小嘴抹了毒吧? 终于，有人一声轻咳，用戏谑的口吻说： “嗐，原来你现在是真觉得偷车坐牢丢脸，才不想说那么明白的，我还以为你以前是故意搞效果逗我们笑呢！” 有人开口，气氛恢复正常，其他人也跟着说话了。 “好啦，你现在知道了偷东西不对还不晚，再过两年你就能出去了，你表现这么好，说不定还能减刑呢！” 另一人接力劝： “是呀，以前年轻不懂事，现在知道改过就好，幸好你只被判了5年，出去还是个年轻小伙。 不像我，嗐，手脚不干净，又吃了没见识的亏，想贪几百块小便宜，结果被判蹲10年牢。” 说这句话的人，明显有更不得了的经历。 果然，他顺势说了他坐牢的原因。 “我以前也是小偷小摸习惯了，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见者有份。 我明明有正经工作，但还是跟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时不时跟他们去挣点‘外快’。” “我寻思着，大家又不是抢银行、抢金店那种不要命的劫匪。 我们就是去偷偷狗，偷点水果去卖之类的，每次挣个几百，就算被抓，顶多打一顿就放了。” “后来我们去偷铁轨当废铁卖，也是想着挣个几百就行，偷几根没事的。 没想到废品站压根不敢收，一毛钱没赚到不说，还因为导致货运火车脱轨，被判了十年。” “幸好没弄出人命，不然得无期了。” 这个原因真是听得萧岚瞠目结舌，托着下巴才没让它掉下来。 这个是真无知，真蠢啊！ 蠢出世的王八都没这么蠢！ 偷火车铁轨，当废铁卖……这说的是人类的语言吗？ 废铁拿去回收站才多少钱一斤啊，一块钱都不到吧。 为了挣点小钱，国家铁路铁轨都敢动手。 “不是……你们不会光想着盗窃罪不超过1000元就没事吧……你们胆子也忒大了……” 萧岚吓得心和肝都在颤了。 这不仅仅是盗窃罪，还连带着有个破坏交通设施罪，数罪并罚。 先不说刑法上有没有写，这事光想想就可怕。 万一不是运货的火车，是载客运人的火车。 那要是出事，可得全国震惊啊！ “唉……当时是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啊，酒醒之后我们也是很后怕，立刻自首了。 就是属实没想到，只偷了几根，火车还真的会翻……” 李阿四也是被震得好半天说不出话，直到现在才找回声音。 “不是……你们这也太没常识了，铁轨松一颗螺母都有可能出大事，不然也不会一段一段地维护了，你们还敢拆下来……” 回答李阿四的只剩那人深深的叹息了。 没办法了，事已至此，没有常识的代价是十年牢狱。 他们偷之前，甚至不知道这玩意废品站不敢收的，即使是报废的铁轨，都是国家统一回收的。 无知害了自己，也浪费了国家的财产。 虽然没出人命，但是他们知道一辆火车的造价有多贵吗？ 火车脱轨必然会有严重损伤，机头、车身、车轮、车轨、发动机……最少最少都是百万打底的损失。 这还没算上维修铁路的费用，和维修停运期间的损失。 “唉，我真的每时每刻都在后悔。我进来的那年，家里媳妇刚生下小孩。 她等了我两年，我劝她别等了，遇到合适的就改嫁吧。别耽误了大好年华，也别让孩子有个坐牢的爸。” “这些年我在监狱里好好表现，赚点钱都给打给她，我知道肯定是不够的。 算算时间，等我出去，我都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又有案底，估计找不着什么好工作了。” “我寻思着，表现好点争取去伙房干活，学点厨艺，有个一技之长。 出去以后，我可以摆个摊卖吃的，挣的钱都给她娘俩，就当是还我十年里没能给的赡养费。” 大概是提到了亲人，在场其他人眼里都冒了水光。 “你家里还有个小孩的事，你平时咋不跟大家讲啊！ 我说你怎么这么抠门，一根牙刷用了几年都不买新的，牙刷毛都不剩几根了！” “就是，你早说，早说的话，我用旧的牙刷就给你了。” 那人一抹眼泪，又哭又笑： “走开，谁要你的旧牙刷！别以为我没见过你用牙刷来刷鞋！” 气氛正煽情着，忽然李阿四不合时宜地冒出脑袋： “虽然但是，我不得不说一句，以你们食堂的水平，摆摊卖吃的很难挣到钱啊！” 一室寂静。 死一般的沉默。 萧岚额头青筋直跳，他伸出两指，在李阿四的屁股蛋上狠狠拧了一把。 这么不会说话，小嘴抹了毒吧？就不怕入狱第一天就被狱友群殴吗？ 李阿四疼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啊！岚哥你拧我干啥！我这是好心好意地告诉他，现在摆摊界也很卷的！” 萧岚恼怒地瞪他，想让他别说了。 废话！摆摊界卷不卷，萧岚还不知道吗？ 摆摊界就是萧岚卷起来的！ 之前还幻想着出狱之后摆摊赚钱的人，这会儿满脸幻灭的表情。 回忆了一下萧岚做出的菜，再对比一下其他的…… 他嘴唇哆嗦着问：“真、真的有那么差吗？” 听了这么老半天，老孙觉得自己也是时候站出来了。 他清了清喉咙，让大家都看向他。 “以前教你们的做菜方法是有些粗糙了，那不是为了追求安全快速又省力嘛，在监狱食堂够用了。” “但是如果你们是真的想学本事，想以后出去了也能靠手艺谋生，那我也不是不能教。 就是想学的人，得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学手艺，就没有不苦的。” 说到这，老孙看了萧岚一眼，又继续说： “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全部都认真学，把握好机会。 不是谁都能像你们这么幸运，在监狱里还能遇上我，和他，两位顶级厨师。” 众人顺着老孙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老孙，又看了看萧岚。 仅剩的那点煽情气氛彻底荡然无存。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在“不吐不快”和“快吐了”之间来回切换。 怎么办，好羡慕李阿四的耿直，好想说句大实话啊。 这老孙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两位顶~级~厨~师~ 不好意思，只看见了一位，是今天刚来的，还有一位在哪呢？ 第172章 菜勺终于回来了 萧岚没来之前，大家还觉得老孙可厉害了。 萧岚一来，大家才意识到，厨艺就像肚子里的屁，不管再怎么憋，总会不经意间冒个响。 有些人两三年都憋不出个响来，啧，这也太能憋了吧？ 兴许是大家用眼神骂得实在太脏，老孙有点绷不住了，赶紧低头假咳一声。 “得了得了，赶紧洗漱去！别光顾着拉人闲聊，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跟你们聊天！万一人家想给家里人打电话呢！” 听到老孙这么说，大家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围着萧岚了。 确实，很多人第一天入狱，都想跟家里人报平安。 一天之中只有这个时间段能打电话，还得去排队打。 大家因为太激动，忘记了这一茬，把萧岚围住了，走也走不了。 他们跟萧岚说了声抱歉，然后就散开了。 望着这些舍友们的身影，萧岚一时间心里涌起阵阵波涛。 一个热心助人的老好人，却偷窃成瘾。 一个心系妻儿的男人，却因为无知，险些害了无数个家庭。 此刻萧岚意识到，人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拥有着立体多面的灵魂。 正如所有的多面体那样，有光照到的地方是【亮面】，背光的地方是【暗面】。 照在身上的光越多，一个人身上的亮面就越大，暗面就会越小。 可无论亮面和暗面的大小比例是怎样，两者之间，一定隔着【明暗交界线】。 学过画画的人都知道，明暗交界线不是一条线，是一个面。 人不是在某一时刻，突然越过某条“线”，然后变成坏人的。 而是逐步逐步，从亮面伸出一只大脚趾，试探性地落在灰色地带。 确认没事之后，再迈上整只脚，再探过去半个身体。 身体在浅灰和深灰的混沌中徘徊一段时间，在某个或偶然、或故意的时刻，一脚踏入明暗交界。 当人站在至暗处回头看，深灰显得没有那么灰，而浅灰几乎等同于白。 那原本白的地方，则刺眼得不敢看。 这时候再想回头就需要很大勇气了，很多人会选择继续往前走，想一条道走到黑。 可是，暗面里也不全是黑。 光从不放弃任何角落，它总是以各种方式照进来，通过其他物体的漫反射，在暗面形成反光。 只要能抓住这点光，循着光的方向走，迟早也能重新适应光明。 最忌讳的就是止步不前，没有勇气离开黑暗。 或者反反复复，刚迈出几步又转身重蹈覆辙。 每个犯人踏出监狱大门之前，警察都会对他们说一句意思接近的话： “往前走，别回头，也别再回来……” 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不辜负这殷切嘱咐，真的不再回来呢？ 萧岚望着这个宿舍里的人，衷心希望他们有美好的前程。 毕竟连嫉恶如仇小吃车都不会对判了刑的犯人亮红灯了。 说明在小吃车看来，一个罪犯在受到了法律应有的惩罚以后，是可以重新做人的。 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第二天，萧岚拿到了小吃车的身外化身——【炒菜勺】。 这东西由包过亲自交到他手中，为了不惹人注意，包过还多拿了十几把同尺寸的菜勺过去，假装是在更新厨具。 这个尺寸的炒菜勺没法炒大锅菜，只适合给犯人们配餐。 所以包过顺便说了配餐份量调整的事情： “因为昨天的剩菜过多，今天午餐预备减少四分之一的菜量，观察一下食用情况，再看晚餐怎么调整。” “老孙，你安排一下，让新来的两位服刑人员以后负责一部分配餐的工作，后厨那边就少做一些。” “收到！” 新来的两位，指的就是萧岚和李阿四了，当然后者只是凑数的，其实丢哪都行。 包过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岚一眼，然后就走了。 萧岚看着手中的菜勺，伴随着包过的离去，手柄尾端处的蓝光，正在缓缓消失。 而面对其他犯人的时候，菜勺的尾灯毫无反应，既不冒蓝光，也不冒红光。 只在萧岚的脑海中弹出对方的犯罪记录和刑期。 “这小吃车还挺智能的，把服刑期间的犯人当成不好不坏的来处理。” “我还担心它全程冒红光，我看都看不过来呢。” 菜勺的尾灯小小一个，萧岚掌心一裹就能挡住了，也不怕被人发现。 不过现在他要找个地方把它放下，因为做早餐还用不到菜勺。 监狱常见的早餐主要由馒头、稀粥和咸菜构成。 偶尔面点组心情好了，会做油条和葱油饼，换点花样。 为了防止大家天天喝粥血糖飙升，天天吃咸菜盐分摄入过剩，偶尔也会把稀粥咸菜组合换成粉条和面条。 主打的就是不一定好吃，但尽量营养均衡。 食堂在7点之前就要开始供应早餐了，而稀粥和馒头都得当天现做。 所以伙房人员必须起得比普通犯人还要早，提前一两个小时来做饭。 这一点是比较辛苦，不过在伙房干活有个好处，就是辛苦完了可以去放风晒太阳，时间安排比较灵活。 不像其他监区的犯人，到点上工，到点下班，期间不能摸鱼，上厕所要打报告。 要是完不成任务，还要被罚做值日搞卫生。 认真干活的犯人会收到一点点钱作为“工资”，他们可以选择打钱回家，或者充进“购物卡”里。 监狱里有设置小卖部，里面有卖牙膏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零食。 有时候犯人食堂吃腻了，去小卖部买一袋2块钱的干巴小面包，配一盒牛奶，就是顶顶奢侈的早餐了。 听说早餐要做馒头，李阿四自诩有过卖包子的摆摊经验，屁颠屁颠想去帮忙。 结果到那一看，傻眼了，面点组的人全都在打面、和面、揉面。 “啊这……” 李阿四一脸懵逼地看向萧岚，小声哔哔：“这面怎么揉，你也没教啊。” 他学了一身武艺，技能点全点在剁包子馅上。 遇到馒头，惊觉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萧岚只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潜台词是：[你才知道？你也没找我学啊……] 李阿四瞬间道心破碎，倒退几步，喃喃道： “我一直以为我在包子面点这一块强得可怕，原来我什么都不会……” 他有种花了几百万出国留学，看见教授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觉得自己也很了不起，结果自己毕业一回国，发现只能找到月薪三千的工作一样茫然。 萧岚打断了他的自抱自泣，拖着他往煮粥那边去。 “走吧，这里用不着我们，看看有没有别的活儿。” 李阿四很纳闷：“你不留下来做馒头吗？这不是你最擅长的？” “这里用不到我。” 萧岚毫不阻滞地离开了面点区，他可不像李阿四，长着两只眼睛就是为了喘气用的。 他一进来就观察了一遍，发现面点区这里是半自动化的。 和面、揉面是手动，其他的都是机器自动。 不然就一两小时的时间，做几千个馒头，怎么做得完？ 两人来到煮粥的区域，几个同宿舍的熟人看见萧岚都朝他打招呼。 煮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了，洗好米，拼命兑水，兑水就完事。 这里煮粥的工具有限，用的就是平时炒菜的大铁锅，再怎么煮也没法煮出高压锅的味儿来，能熟就不错了。 都吃大锅饭了，就别讲究这么多了。 萧岚目光一扫，看见有人把切好的萝卜运过来。 “你们这是……” 老孙一直留意萧岚的动向，闻言他回答： “让他们学着做点泡菜。平时都是买大包大包的榨菜，也不便宜哩。萝卜批发价才几毛钱一斤，咱有就自己做，还能换点花样。” 萧岚闻言点头：“那我帮着一起做。” 老孙笑着摆手：“什么帮着，你要是会做的话，直接教他们做！” “行，我还真会。”萧岚毫不露怯地应下，他不但会，还很拿手。 泡菜这种东西，上到高级饭店，下到苍蝇小馆，都有它的身影。 饭店里一般用作开胃前菜，也就是冷盘，一般会免费赠送。 小馆子里，尤其是粉馆面馆，会提供免费泡菜，供顾客取用。 所以对前世的萧岚而言，泡菜是唯一一道伴随他从自家开的小饭馆走到后面高级餐厅的老伙计。 在古代，泡菜被称为葅（zu一声），是指为了利于长时间存放而经过发酵的蔬菜。 它跟咸鱼类似，都使用了延缓时间的魔法。 与咸鱼不同的是，只有沿海地区的人才会腌制咸鱼，可世界各地都有蔬菜的身影。 因此，在冰箱没有发明之前，几乎全世界都摸索出了一套独特的泡菜做法，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百花齐放。 世界着名三大泡菜是我国的涪陵榨菜、法国酸黄瓜和德国甜酸甘蓝。 从这点就知道，泡菜是全人类在生活中凝结的智慧结晶。 某些动不动就要申遗、试图独占泡菜名头、自称宇宙起源的……跳梁小丑罢了（此处夹带私货）。 说白了，腌菜泡菜都是逼不得已。 冰箱发明以后，人们再做泡菜，就少了被迫的意味，多了自主选择对风味的偏爱。 大家听说是萧岚来教他们做泡菜，眼中纷纷露出了期待。 正好可以跟老孙教他们的对比一下，看看萧岚是只擅长炒菜，还是样样都精通。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学了多少，学了哪种方式，我简单讲一下吧。” “其他国家的泡菜做法就先不教了，我们国家的泡菜笼统可以分为酸咸味和酸甜味两大类。” “酸甜的比较开胃，因为不是很咸，可以直接吃，所以比较适合做饭前冷盘，或者平时当成特色小吃。” “酸咸的一般需要配上米粥来中和咸味，或者变成配菜，和其他菜一起炒。” 大家一边听一边点头，以前老孙都是直接说做法，没有讲解，背步骤就行了。 萧岚这么一说，众人莫名有种又熟悉又新奇的感觉。 脑海中零散的知识好像在逐步成型。 老孙一边听，一边心里拔凉拔凉的。 坏了，他真会啊。 原本老孙还想着，昨天下午萧岚的表现太过出彩，他的威信岌岌可危。 今早特意安排个泡菜，要是萧岚不会的话，自己露一手，还能挽回一点颜面。 哪想到，没露成手，露腚了。 怎么感觉萧岚比他还懂啊…… “从泡菜的做法上，也可以大致分成两种。 一种叫跳水泡菜，也叫洗澡泡菜。 就是字面意思，腌一两个小时，或者一两天就能吃了，就像泡菜进去洗了个澡就出来了。” “还有一种是陈坛泡菜，要腌制很多天，甚至一两年制成，因此也可以放得比较久。” “不管是哪一种，甜口的，咸口的，还是跳水的，陈坛的，都必须要吃起来爽脆十足。要是软趴趴的，就说明是失败品。” 萧岚将大概的分类讲完，准备直接教大家实操。 “时间比较赶，我们今天主要做跳水泡菜，尽量让大家在七点前吃到。要是还有剩的，我们留一部分做陈坛泡萝卜。” 萧岚开始指挥起来，安排大家削皮和切丁。 “为了入味快一点，尽可能切成小小丁，或者直接切丝吧，切薄片都行，就不讲究卖相了，实用为主。” “切下来的萝卜皮不要扔，留下来做酱香萝卜皮。做法我之后再教，削皮的时候削厚一点。” 大家一听，这是要倾囊相授的节奏，一口气教这么多做法，干活干得更卖力了。 不过也用不着他们多卖力，有自动切菜机和刨菜器，让大家拎菜刀还是太难为这帮半路出家的了。 何况监狱厨房里的严格来说不是菜刀，是固定的闸刀。 老孙倚在门边，看到大家干活干得热火朝天，满脸喜色，一点都不像大冬天被破离开温暖被窝的人，不由得目光更加幽怨。 可恶，明明以前早上一个个都像游魂似的半死不活，怎么今天这么干劲十足！ 这帮兔崽子，还看人下菜碟。 他倒要看看，萧岚指导做出的泡菜，和他教出的泡菜有什么不一样！ 第173章 真正意义上的分子料理 切好的白萝卜，萧岚指挥大家将食盐均匀撒在上面，用手抓匀。 这一步叫做“杀水”，也叫出水，目的是将萝卜里面的汁水逼出来。 萝卜的汁水虽然有营养，但是里面含有芥子油，会让生萝卜吃起来又刺激又辛辣。 同时萝卜也是十字花科蔬菜，这一科俗称芥末科，如何处理好这类蔬菜的辣味，是烹饪的重点。 煮熟可以让芥子油挥发大半，但是跳水萝卜就是要生吃，吃的就是那爽脆的口感。 如何在生吃萝卜的同时，又不要生萝卜的辛辣？ 听起来像是矛盾的，但是人们总有办法。 试想你是个房东，你房子里住进了一个很讨厌的租客。 你只需要请个打手，把讨人厌的租客赶出去，再让你喜欢的租客住进来就行。 酸萝卜同理。 利用盐的高渗透作用，把住在每个萝卜细胞里汁水赶出去，空出位子，才能让后面自己调的料汁住进来。 如果还不够直观，那么米其林餐厅有道价值800的菜，叫龙吟玉米。 做法是把玉米粒里面的玉米掏空，留下空壳，再往空壳里面灌注虾滑。 这样就得到了散发着玉米香味、外观和玉米粒一模一样的一盘……虾滑。 某种程度上，酸萝卜是微观意义上的“龙吟玉米”，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分子料理”。 老孙时不时就悄咪咪窥探一眼，看到他们在“杀水”，暗笑一声，这他也会。 不就是常规步骤嘛！ 于是他又放心地把脑袋缩回去。 哪想到，他才刚转头，背对着他的萧岚就下达了新的指令。 “再放点白糖进去，跟食盐一起搓。” 很多人都会用食盐来给萝卜杀水，因为效果更好。 但他们不知道，双管齐下，效果加倍。 食盐去辣去涩，白糖去苦增香。 尖子生和普通生的差距，就是在这么一点点的细节处拉开的。 就像某节课低头捡了一下笔，抬起头就再也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了。 老孙还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当他再次把脑袋探过来的时候，萝卜已经杀水完毕，正在用清水清洗。 “哦，这一步，我熟。” 一看又是熟悉的解题步骤，他又放心地缩回去了，满满的都是上课睡觉的学霸一样自信。 而萧岚正挑起一根萝卜丝，当着大家的面弯折。 “看到没有，到这这种‘弯而不折’的程度，就说明已经杀好水了。如果折断了，说明还不够。” “清洗的时候要把表面的盐洗干净，要边洗边用手挤压，把里面残余的汁水都挤掉。” “杀水杀一半，吃起来的时候味道也是半生不熟的。很多人以为是浸泡的时间不够，其实是杀水的时间不够。而且后期还容易变质。” 大家一边点头，一边暗暗记下。 以前老孙教他们的时候，只告诉他们用盐巴搓两下就放着，放软了就可以了，也没说到底要多软。 “如果实在用眼睛看不出来，就拿几根出来，洗干净了尝一下，尝不出辣味和咸味就可以了。实在不行你们就闻，鼻子总能闻到吧？” 为了防止大家理解不透，萧岚还多说了好几个方法。 当老孙算准了时间，再次回来，准备偷师人家调料汁配方。 却看见萧岚以一种极为写意潇洒的方式，往里面倒东西。 “凉白开……适量；醋……适量；盐……适量；糖……适量；辣椒……也适量。 大概就是这样，萝卜的比例不一样，用料的比例也不一样，至于其他调料，就看个人口味放多放少。 不喜欢甜口的，就少放点糖，往里放泡椒、姜蒜也行啊。” 老孙身体一歪，差点要倒。来了来了，这该死的“适量”大法！谁知道适量是什么量啊！ 第174章 是不是吸了?怎么弄进来的? 老孙沮丧离去，感觉就算留下来，也探不出什么，萧岚那货分明就是藏私！ 可惜他刚走，萧岚就在学员的强烈要求下，给出了大致比例。 “正常腌制的话，水和白醋……大概5比2吧。但是现在赶时间，我想让它快点上桌，就几乎不放水，纯用白醋。” “纯白醋的话就可以放少一点，刚刚没个底就行，搅拌勤快些，让剩余的萝卜汁渗出来就没那么酸了。” 所以萧岚真不是藏私，主要是这玩意儿灵活度太大了。 不够酸就加醋，太酸了就加糖中和，过甜了就兑水，水淡了就放盐。 做熟练的老手压根不拘泥于比例，咣咣往里倒就完事，总能找补回来。 别人好奇萧岚是怎么做成功的，萧岚也很好奇别人是怎么能做失败的。 当料汁的配比刚好合适时，它会立刻散发出一股浓香，有鼻子的人都能闻到。 就算闻不到，那也长了舌头吧，可以蘸点汁尝尝吧？ 真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做失败。 当然这番话萧岚没有说出来，他怕一说出口，大家会气急败坏地把他脑袋按进盆里，用醋给他的嘴巴消消毒。 而他会忍不住反击，把大家打得统统保外就医，这样伙房人手就不够了。 “你们自己试试吧。” 萧岚让大家自己调料汁，凭感觉自由发挥，反正有萧岚兜底。 厨房里一时间传来浓郁的醋酸味。 刚开始很冲鼻，像刚被关进动物园里的猛兽，惊慌失措地横冲直撞。 可随着各种调味料的加入，这股味道逐渐变得乖顺温和。 就像猛兽终于发现自己进入的不是陷阱，而是吃喝不愁的天堂，它果断躺平了，任由饲养员摸完耳朵摸肚皮。 至于其他的陈坛腌萝卜和酱泡萝卜皮，它们杀水需要的时间更长，就还没开始做。 等早餐结束了再慢慢做也不迟。 七点，犯人们集合完毕，齐齐排队走入食堂。 还没进去，只是站在食堂门口，他们就闻到里面飘出一股酸酸甜甜的特殊香气。 那味道极其开胃，光是闻着就能满口生津。 挥发的香醋适时地展现出了它的攻击性，那些还没睡醒的或者感冒鼻子不通气的人，统统像被猫抓了似的，身体猛打一激灵。 一个不察，就被贯通鼻窍，直冲额头，再从头顶正中的百会穴窜出。 那滋味，酸爽。 他们好想放声交流，聊聊今天的食堂早餐到底有什么新菜，味道这么特别。 可惜按照规定，早餐入座前不能交头接耳，入座后也要保持安静。 人们再躁动，也只能压制下去，等待落座。 有的犯人鼻炎严重，堵了一晚上，却在迈入食堂的一瞬间通了。 这貌似是好事，可敏感的鼻腔被冷空气和香味同时刺激，那滋味堪比甜蜜的酷刑，不一会儿就涕泗横流，口鼻抽搐。 这副怪异模样，引起了一旁监狱民警的注意，一个个拎出去问： “是不是吸了？怎么弄进来的？” 犯人们想抹泪又不敢，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挤眉弄眼地回复：“报告队长，我不是，我没有……” 监狱民警可不会听信一面之词，这分明就是瘾发作的样子，有没有仔细检查了才知道！ “走！检查去！” 犯人就这样被带离了近在咫尺的座位，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其他人得以按照安排，顺利进入食堂，按照编号落座。 萧岚跟其他负责配餐的同事一起，推着小推车，往各张餐桌上的菜盆添菜。 每当他经过一个地方，前后左右的犯人都会拼命将眼睛斜向他。 他们的脑袋不能动，只有眼睛可以提前窥探，到底是什么这么香。 可惜瞪得眼角抽抽，也只有少部分人能看到，桶里面装的是酸萝卜丝。 萧岚的身后有人负责分发白粥，大家看到这个搭配，恨不得多长出一张嘴来流口水。 热腾腾的米粥，配上冷冰冰的酸萝卜，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直达灵魂般的深刻，简直爽飞天。 不过，一口热的一口冷的，乍一听有点像自虐，光是想想，牙齿都觉得发酸。 可是，人的潜意识里，或多或少都是有点恋痛的。 就像辣是一种痛觉，可很多人无辣不欢。 最神奇的是，明明辣给人带来疼痛，但是同时它还有镇痛的效果。 所以，痛能止痛？ 不，应该说，人们会下意识去创造出一种可控的痛，来转移身体其他地方无法控制的痛。 像是什么关节炎，颈椎病，偏头痛，牙痛之类的，它们不致命，却时刻纠缠着身体。 人们在经年累月之中沉默地适应了这种慢性的痛楚，但是偶尔，人们也想忘记它的存在。 于是一口热粥入喉，稍高的温度，带来的不是味觉，而是痛觉。 食道最适宜的食物温度在40度以下，超过65度就有引起食道癌的风险。 可是多少人还是喜欢“趁热吃”，尤其是老人，他们图的或许不是一口鲜，而是短暂的痛觉麻痹。 喉咙里的痛转移了大脑对其他部位的注意力，接下来就能全身心享受美食了。 好在现在天气冷，犯人们又是听到“开饭”的口令之后才集体开动的，粥有一定的时间降温。 吃进嘴里的时候，已经不是烫到令人无法忍受的温度了。 热粥开道，像状元巡街时替他清开前方道路的侍从。 随后主角登场，一勺子将萝卜丝舀入口中。 它沁白如雪，上面点缀着几颗红色的辣椒圈，像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因为浸泡的时间不长，辣味没有完全渗出，不能吃辣的人也可以安心享用。 吃进嘴里，凉丝丝，冷冰冰，咀嚼几下，酸味、咸味和甜味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同时迸溅而出。 那一刻，好像一脚踩断了梅园里干枯的树枝。 所有人俱是眼睛一亮。 这口感…… 先把个人的口味偏好放一边，不说尝出了什么，单说没尝出令人不悦的东西，就已经成功了。 它没有萝卜自带的辣生辣生的味道，不呛鼻，不涩嘴，只保留了萝卜的脆甜。 同时，每一根萝卜丝都晶莹剔透，里面没有空心、发白，俗称泡囊的感觉，说明它是新鲜水灵的萝卜。 咀嚼起来也尝不出类似自来水的味道，说明制作过程中，是甩干或者晾干了生水以后，加入干净的水泡的。 一份泡菜，新鲜爽脆，同时吃不出异味，就已经能令大多数人满意了。 剩下的口味问题，众口难调，大家都更偏爱家乡泡菜的味道。 而萧岚做这份跳水萝卜，一开始就没打算取代所有人心头的白月光，他只考虑到普适性。 考虑到这腌萝卜主要是用来配粥的，萧岚减少了糖的量，让它味道偏酸咸。 萝卜切丝，吃起来不够带劲，正确的应该切条或者切丁，肉越厚，吃起来越脆爽，但是萧岚为了让它尽快入味，还是选择了前者。 不出错，就是最大的胜利。 可老孙腌萝卜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这事。 他依然教大家切条或者切丁，所说的一切步骤都是对的，但是因为时间不够，做出来的全部都是半成品。 不仅吃起来又生又辣，还感觉里面水趴趴的，料汁调得再好，也只在表面裹了一层，根本渗不进去。 是以老孙教大家做的腌萝卜，都要加大量的盐，够咸才能让犯人们勉强配粥咽下去，不然就会剩很多。 至于萧岚腌的酸萝卜到底合不合大家的胃口，看他们满足得眯起眼的样子，就知道了。 大冷的冬天，呵气都要成冰的时节，一碗热粥，一碟酸脆的泡菜，身体感受到的舒爽已经远远超越了食物本身。 每一个毛孔都因畅快而悄悄舒张，后背升起一层薄汗，冰冷蜷缩的脚趾头也在棉鞋里不知不觉伸展开来，人们短暂忘却了寒冷。 食堂里没有交谈的声音，嘴巴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说小话。 一会儿忙着“呼呼”把热粥吹凉，一会儿忙着“吭哧吭哧”喝粥，时不时发出“嘶嘶”被烫着的痛呼，更多的时候，是发出“咔咔”嚼萝卜的动静。 这密集错落的声响，听得一旁巡逻的监狱民警都有些心痒。 如果有人养过蚕，大概会觉得这动静很熟悉，像极了几千只蚕在晚上同时啃桑叶。 民警们一开始还能步履从容地来回巡逻，走着走着，却觉得脚步越发吃力。 有时当他们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停留在原地的时间有些久，目光还紧盯着犯人碗里的泡菜。 这合理吗？ 明明他们有更好的职工食堂，餐费标准是犯人的几倍，早餐光是包子都有好几种肉馅待选，怎么偏偏馋上了犯人的伙食？ 监狱民警们赶紧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建设，重新迈开脚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酸溜溜、甜丝丝的空气好像越来越厚重，走在空气中，犹如在水下游泳。 别说迈出步子，光是动一动手臂，都能感受到重重阻力。 他们甚至能感受到，那香气隐隐幻化成了实质，勾着他们的胳膊，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一起吃。 但凡意志力再薄弱点，他们已经一屁股把最近的犯人挤开，让他们腾个空位了。 不科学，不科学，一定是他们太饿了……都饿出幻觉来了。 平时他们等犯人吃完再去食堂吃早饭，也不见这么饿啊。 万幸犯人吃饭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不用忍太久。 甚至每张餐桌盆里的萝卜根本没能坚持半小时，就已经被咣咣分完了。 粥够不够喝不要紧，还有俩馒头顶着呢，馒头和萝卜也很配。 就算啥也没了，直接干吃也好吃，今天的萝卜酸没有咸到发齁，这不就是让人光盆嘛！ 更有甚者，吃完了萝卜还不过瘾。 趁着同桌犯人和巡逻警察都没注意，直接抢过光盆去喝里面的料汁。 这料汁已经不是纯调料的味道了，它在浸泡萝卜之后，将仅剩的萝卜汁统统泡了出来。 桀骜不驯的芥子油，遇到比它脾气更暴的冲天香醋，顿时大气也不敢喘，收起了所有的攻击性，变成了温良的好孩子。 所以剩余的生萝卜汁进入料汁以后，完全兴不起风浪，只能增加风味。 喝着这萝卜味的汤汁，就相当于比别人多吃了几口萝卜。 有人带头就有人模仿，其他人瞥见之后，统统有样学样，捧起大盆就开喝。 人们要么被这操作震惊得目瞪口呆，要么反应更快。 不等别人捧起不锈钢盆，直接一个脑袋扎进去，撅起嘴直接吸溜，吸溜完就开舔。 气得同桌其他人在底下狠狠拧他大腿，报复他的独占行为。 还有的更加机智，二话不说扔俩馒头进去，像刷锅一样，将锅里的汤汁刷个干干净净。 “干什么干什么！注意纪律！不要哄抢！” 当巡逻的警察发现不对劲，这番悄无声息的争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大多数餐桌上的萝卜酸汁都已经被炫光了，还有少数全桌人都反应都慢的，现在也不敢动手了，只能望着盆里的汤汁眼馋。 莫名觉得亏惨了是怎么回事啊！ 可恶，昨天晚餐就错过了包菜汤汁拌饭，今早又错过了萝卜酸汁。 反应慢半拍的人，连吃都吃不明白！ 抱着这样的遗憾，气得他们离开食堂以后、进入工作区了还在心里复盘。 盘着盘着，感觉自己强得可怕。 再来一次，一定会发挥得超好！ 于是一会儿气恼，一会儿露出迷之微笑。 其他人就没这么癫了，大多都是在回味今早的美食。 做工期间，一般是不能讲小话的。 但是对于熟手来说，讲话不耽误工作，偷偷讲，别被抓包了就行。 小潘旁边的工友凑近了他，压低声音笑道： “你小子，之前不是天天说着没胃口嘛，怎么今天连汤汁都没放过，还知道用馒头蘸？” 小潘昨晚和今天都吃饱了，整个人神采奕奕，目射精光，脸上松弛的皮都展开了，干活也有劲，哪里还有平时蔫巴巴的样子。 “我这不是，突然开窍了嘛！再说了，最近食堂的手艺好像进步神速，一吃根本停不下来！” 工友非常认同地点头：“那是，就连从来不爱吃大米的郝叔都破天荒喝了半碗米粥！” 第175章 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冰箱门上 一旁的郝叔却看着比平时要虚一点。 他昨晚就只吃菜没吃饭，今早馒头的量又没吃够，实在是饿。 前半年他每天都吃小潘不要的馒头，刚好够他的饭量。 小潘没来之前，其他犯人里也总有不爱吃馒头的，能跟他换粥。 可是最近这两天，大家胃口贼好，主食都吃得干干净净，几乎就没有东西剩。 不过监狱里大家也没有义务要分给他，份量都是管够的，他自己挑食，怪得了谁？ 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今早的萝卜酸，就像他们昨夜意犹未尽地讨论晚餐的油炝包菜一样。 “咱们食堂到底是来了新的厨师，还是突然开窍了啊？这两天这菜做得也太美了！” “那可不，做到我心坎里去了！那萝卜脆的哟，美得很！美得很！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酸萝卜！” “哈！那就是你吃得少了，我们那边家家户户都会做，每次村里摆席，酸萝卜都是必上的！ 以我吃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今天食堂里做酸萝卜的绝对是老手！肯定是请了高人指点了！” 这几人的小声说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工作太无聊了，都是机械式的流水线工作，他们又不敢大着胆子讲话，便纷纷竖起耳朵听。 只听那个自称对泡菜很有心得的人继续说： “我以前最怕的就是伙房那帮家伙自己做泡菜，生了吧唧的，我说腌的时间不够，他们说没办法，时间有限，只能做成这样了。” “说多了吧，他们又不高兴，说我们嘴上嫌弃，不还是吃得很欢。可我们要是不吃，光喝白粥那哪行，嘴里没味儿啊！” 那些不敢说话的人，在心里默默点头。 是这样的，早上不吃点盐，枯坐一上午，总感觉提不起劲，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 可是他们为了盐妥协了以后，又被伙房的人当成是口嫌体正的理由，继续保持不变。 这么一想，绝对是有新人来了，不然他们不认为自己有错，根本不会摒弃旧的做菜习惯。 “真不知道今天中午会不会还有惊喜，我现在就已经开始饿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只要一想起早上那个酸萝卜，我口水就流。再想想中午吃什么，我肚子就叫叫叫叫叫……” 竖起耳朵偷听聊天的不只有犯人，还有来回巡逻的警察。 他们每天做监工，也是不能随意讲话，同样也是闲到发慌。 偶尔犯人聊天，只要不影响到工作效率，或者一聊聊很久，聊到忘乎所以，他们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去喝止人家。 还经常会悄悄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唠嗑来打发时间。 平时犯人们聊天的内容五花八门，有的聊家人，有的聊过往情史，有的聊新闻联播的内容和看过的电视节目。 可是今天，他们聊天的话题出奇地统一。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在聊吃的。 关键词躲不开“萝卜”和“包菜”之类的字眼。 “我昨晚做梦，梦里都是包菜！我还幻想着，要是早上能吃酸辣味的包菜就好了。 结果早上一吃到萝卜，我就成功忘记昨晚的包菜是什么味道了，那滋味太绝了！” “萝卜好，萝卜妙，我宣布萝卜取代了包菜，成为我心中的第1名！” “话别说的太满。说不定今天食堂中午的菜就会取代萝卜成为第一。” 警察们听得心里那叫一个好奇。 到底啥味道呀？能说的这么天上有地下无的。 到底是犯人们见识短，还是警察们没口福？ 在没吃到之前，只能保持怀疑态度。 不过，有个幸运的人马上就要吃到了。 他就是今天负责尝餐的配餐中心的警长。 虽然今天包过强烈要求要替他尝餐，但是他拒绝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头指定有点什么猫腻。 可是当他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留样的食物时，眼中不免闪出困惑。 奇怪，看起来很普通很正常啊。 就是白粥、馒头和小菜，怎么看都比不过职工食堂里面的小米粥、八宝粥和皮蛋瘦肉粥，以及猪肉包、叉烧包和酸菜牛肉包。 警长还是特意吃饱了才过来的，尝餐嘛，就尝尝味道就行了。 他一样舀出一点，放进试吃碗里。 白粥，味道尚可。 馒头，嗯，吃起来就是馒头味。 至于这萝卜丝，撩起几根放进嘴里，因为不喜欢萝卜的味道，他只是用门牙把它咬碎，再用舌尖舔了舔。 舔一下，愣一下；舔一下，愣一下。 作为一个不喜欢萝卜的人，他从前始终无法理解，萝卜这种东西到底怎么成为家常菜的？ 不论是炒，还是炖，还是用来煲汤，他始终觉得萝卜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味。 至于那些说萝卜清甜的人，他一直以来都秉承着一种“不理解，但是尊重”的态度。 直到这一刻，他真正理解了萝卜到底清甜在哪里，也真切体会了什么叫“冬吃萝卜赛人参”。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缓缓朝他打开，而他缓缓闭上眼睛，沉醉地仰起头来。 原来萝卜在没有了那股子生辣的味道之后，它无论是口感还是香气，都这么沁人心脾。 再也没有一种蔬菜，在这么爽脆的同时还这么多汁，这跟吃酥梨有什么区别！ 一口爆汁，满口甘甜。 比它多汁的蔬菜没它脆，比它脆的没它多汁。 你说黄瓜？抱歉，黄瓜已经背叛蔬菜界，投入了水果区的怀抱。 非要用来比较，那就是黄瓜水太多，容易变质，只适合拌，没有萝卜适合腌。 配餐中心的警长尝了一口又亿口，最后在发现只剩最后一口时，悬崖勒嘴。 他立马就共情了昨天包过将包菜关进冰箱里那纠结而挣扎的心情。 感觉关上了还是止不住诱惑，那撩人的味道仿佛能从冰箱门的缝隙里飘出来，勾着人的指头，转啊转啊转。 他恨不得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冰箱门上，震住这勾人的妖精！ 不不不，建国后不能成精，什么怪力乱神都是假的，把冰箱换成高科技指纹解锁的就行了。 “难怪，难怪包过那小子这么积极，就说无利不起早，原来犯人食堂里藏着这么个神人。” “我得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会做菜。” 第176章 酸水是活的，你要好好照顾它 警长直接转去食堂大厅。 这个时间点，距离中午12点吃饭还挺远，不少人会选择摸摸鱼，假借擦桌子之名在那里休息聊天。 这些他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伙房人员要比普通犯人早起忙活一两小时呢。 他们的劳动时间非常集中，而且专人有专职。 大家该忙的时候忙，该休息的时候喘口气，也算张弛有度，不耽误正经事就行。 可奇怪的是，这次警长没在大厅看见人，都跑哪去了？ “总不能现在就在后厨开始忙活了吧？” 抱着将信将疑的心，警长去他们常呆的地方瞄了几眼，最后还是决定返回后厨看一看。 哪想到才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现在萝卜皮和萝卜条杀水杀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腌了。” 警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才刚探个脑袋，就见厨房里面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人头攒动。 不过这么多人挤在小地方，却没有吵吵嚷嚷，大家都凝神屏息，只能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说话。 “我们现在腌陈坛萝卜。等陈坛酸水养出来，以后还可以不断往里面加新的食材，像是什么莴苣、嫩姜、刀豆、豆角，都可以放里面，只需要加盐就行了。” “不过最好别放太多太杂，以免味道会串。” 原来是私下学做菜啊，不是密谋搞动乱就好。 警长听了放宽心，也不吱声，就这么跟着听了起来。 “萝卜条杀水的过程跟之前是一样的，根据粗细的程度，来决定杀水的时间长短。” “但是，陈坛泡菜处理起来，要比跳水泡菜更加注重细节，一点都不能马虎。 毕竟跳水泡菜顶多一两天就吃完了，严格来说，它就是个腌菜，甚至是拌菜。 而陈坛泡菜涉及到乳酸菌发酵，做出来以后，可以放几个月甚至几年，我们一定要好好养护这坛酸水。” “杀好水的萝卜，洗干净之后一定要晾干，一滴生水都不能有，生水里有很多细菌。 也不要用沾油的筷子勺子去碰它，油也会让酸水腐败。” “必要时，我们可以加入高浓度白酒来杀菌，不过监狱里就别想弄酒了，那我们只能手脚干净些，减少细菌滋生。” 被包围在中心的萧岚一边讲解一边给大家做示范，他身旁挨着满眼求知欲的老孙，几乎要贴在他身上。 此时的老孙已经脱下了倨傲的面具，彻底沦为学徒的样子。 今早食堂那抢酸汁喝的场面，早就证明了萧岚做的泡菜味道好出他好几个等级，而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现在他要全程盯着，他甚至不是坐在第一排听课，而是把耳朵凑到老师嘴边听课！ 他发誓，这次绝对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知识点！ 而围观的其他人里，有不少是面点组的。 跟切菜组，洗碗组的人不同，面点组每天只负责做面条、馒头相关的事情就行了，相当于忙完早餐就可以闲下来了。 偶尔逢年过节，面点组给大家做顿饺子加加餐，还能赢得所有犯人的喜爱。 可以说，伙房里最清闲、却名声最好的就是他们。 大家都对他们很羡慕嫉妒，可是进入面点组门槛很高，不懂面点的人，连半自动的面点机器都用不明白。 所以，看吧，掌握一门手艺的人，就连进监狱都能混得开。 正是深知手艺的重要性，面点组的人也没放过学新手艺的机会，全都来旁观学习。 多一门手艺，以后出去了就多一门活路。 别看萧岚教的只是小小的泡菜，真学会了，学精了，去外面开个泡菜店也不成问题。 哪怕是开面馆，赠送的免费泡菜比别家好吃，也是一大优势。 因此他们听得格外专注，学到就是赚到。 “老坛泡菜，我们选用避光的陶坛，更有利于乳酸菌的生长。 用透明玻璃坛是养不出老酸水的，放不了多久就会坏掉，只能做跳水泡菜。” “老酸水的原料，用今早煮粥的米水来做，做法很简单，把萝卜倒进去，加盐，加米水，加小米辣和蒜就行了。” “还可以加几颗冰糖，增加泡菜的脆度，喜欢特殊风味，就加一点花椒，香叶，八角。喜欢颜色好看，就往里加胭脂萝卜，就能得到粉色的酸水。 什么都不加也行，一切都交给乳酸菌，只要你给乳酸菌良好的生长条件，它高兴了，就会卖力干活，不会亏待你。” “我们之所以叫‘养酸水’，是因为酸水是活的，你要好好照顾它。 要避光保存，要注意密封，要定时清理坛口，以后每次往里面取东西，放东西，都要用专门的筷子。” “就像在管理一家公司，你给员工创造好的工作条件，它们就会勤勤恳恳给公司增加效益。你要是苛待它们，它们就会摆烂，恨不得公司早点破产。” 萧岚幽默风趣的风格惹得大家都笑出了声，但是笑着笑着就有人沉默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到自己以前在无良公司上班的待遇了，甚至还不如监狱呢。 监狱里除了不给工资，只意思意思给百来块钱补贴以外，其他方面可遵守劳动法了。 唉，算了，不说了，争取多学点知识，以后出去自己开店当老板吧。 “告诉大家一个开店小技巧，也是探店小技巧。” 萧岚忽然重起话头，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他教的东西从来都是奔着实用方向去的。 “如果你们去一家有免费提供泡菜的店，就可以通过泡菜，判断这家店行不行。” “如果对方提供的是跳水泡菜，一般跳水泡菜的最佳食用时间是1-3天，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开始变质了。” “通过跳水泡菜的味道，可以判断出这家店的客流量，客流量大，泡菜就消耗得快。 要是泡菜放到变味都没人管，这家店大概率没什么人来，而且他们的小料台也很久没人细心打理了。 这么一推，他们店里的其他食材也未必足够新鲜，老板和员工都不是细致人，这家店撑不了多久了。” 第177章 工龄一百年的老员工，那叫老祖宗 大家都被萧岚说得目瞪口呆，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 谁还能想到，通过小小的配菜，还能推出这么多东西，连店什么时候倒闭都快知道了。 那些计划着出狱以后自己开店的人，暗暗记下了知识点： 【以后如果做免费泡菜，一定要时不时就去打理，不能露马脚。】 还有的人举手提问：“那如果是陈坛泡菜呢？这个可以推出来吗？” 不出意料，萧岚仍是点头。 “现在很多店家都不会自己做陈坛泡菜，而是直接买的成品。这一点也能窥出一二。 如果一家店对自己的品控上心，那么泡菜的进货源头肯定要做好筛选。 那些连进货渠道的把关都做不好的店，还有啥事能做得好的？” 每个人听着都暗暗点头。 越是这种免费提供的、不起眼的东西，越能反映一家店的待客态度。 就像评价一个人的性格，不能只看他面对领导时多么和颜悦色，还要看他对服务员和环卫工是不是颐指气使。 “一些以泡菜为特色的店，比如老坛酸菜、老坛剁椒之类的，必须要有独家的进货渠道，不然和同类饭店拉不开差距的。” “如果你们运气好，碰到对自己手艺自信的，愿意自己做陈坛泡菜的，只要吃一口，你们就能吃出来不同了。” “像是最常见的酸豆角，普通腌制的豆角，和用老母水腌制的豆角，根本不是一个味道。 我都不需要形容，那个脆度和熟度，吃过一次，舌头就能记一辈子。” 听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忍得住不咽口水，舌头也下意识动了一下，好像真尝到了似的。 这个时候又有人举手发问了：“什么是老母水？” 萧岚有问必答：“老母水就是陈坛酸水，但它是酸水的顶级形态。 你们听说过卤水吧？好的老卤能传承百年，同样的，酸水养好了，也能传承百年。” “之所以叫它母水，是因为它可以增殖，它里面含有大量的乳酸菌，是酸奶的两倍。 有的植物折下一根枝条，插进土里，就能长出新的植株一样，你把一勺老母水放进新的酸坛里，只需要加水加盐，很快你就能拥有一坛新的酸水。” “如果我们有老母水的话，刚才根本不需要用粥米水，而且腌制的速度也很快，两三天就能吃了。 我们现在是从无到有地培养乳酸菌，这泡菜至少要放个十几天才能吃。” 萧岚这么说，大家就知道老母水的含金量了。 相当于资深老员工和刚毕业菜鸟的区别啊。 不，那不仅仅是老员工，工龄一百多年，那是老祖宗。 就算没到老祖宗的程度，那也是企业的大动脉，企业离了它运转不开，它还很会带新人。 “十几天……这么久啊，我还以为过两天就能吃呢……” 不知道谁出的声，一句话引发大家共鸣。 他们被萧岚说得可想尝尝这陈坛酸萝卜的味道了，没想到胃口还要被吊足十几天。 “好啦，我们又不是只有陈坛酸萝卜可以吃了，别忘了，我们还有酱萝卜皮。” 萧岚拍了拍一个大盆，让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上面来。 众人眼前一亮。 萝卜皮并不是只有薄薄的一层皮，它跟北京烤鸭一样，是一层皮下面连着一层肉，具有双重口感。 经过长时间的杀水，此刻的萝卜皮已经软透了，柔韧可弯而不折。 这个步骤大家都是知道的，也已经洗干净并晾干了。 “酱香萝卜皮也是跳水泡菜的一种，做法不用像陈坛萝卜一样严格，不过，要开火。” 萧岚动身要去灶台前，大家纷纷让开一条道，任他起锅烧水。 “现在我们来调个酱汁。依然是最基础的几样，水、陈醋、干辣椒和冰糖，因为叫酱香萝卜皮，所以还要倒入最关键的调料——生抽。 再依照个人口味，加入八角、桂皮、香叶、花椒进去一起煮，煮沸以后多煮几分钟，再放凉。” 萧岚一副管杀不管埋的样子，关火以后丢下一句“等它凉了把萝卜皮和生姜蒜倒进去就完事”，然后宣布“教完了，散了吧”。 “走，阿四，晒太阳去。” “好嘞！” 大家围在灶台边，盯着热气腾腾的那锅料汁，大眼瞪小眼。 这就教完了？ 没吃到怎么能算教完了呢？ 就没有成品试吃环节吗？ 这跟吃酸奶不舔盖就扔了有区别吗？ 这么多人踌躇着不甘心散开，一个个恨不得搬十几个风扇过来，或者撅起嘴巴对着锅吹，早点把它吹凉。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大多数人心里都知道，就算酱料汁凉了，萝卜放进去了，也得腌上一两天才能吃。 立刻让他们吃进嘴里解馋，这是不可能的事。 在满心不甘中，有人提出了一个欺师灭祖的想法： “就不能把萝卜皮倒进去，大火烧开煮熟直接吃吗？” 幸好在场的人里还有脑子足够清醒，赶紧摁住他的不轨之举： “不行！岚哥教的是酱香萝卜皮，你开火是要做酱油萝卜汤吗？不要乱来！不然前面的努力全泡汤了！” 那人哭丧着脸：“我不是想乱来，我是急啊，给我馋坏了！” “我光闻这味道我就受不了了！再吃不到我就要馋死了！我临死前就想知道这酱香萝卜皮到底啥味儿！” 这话可真是字字泣血，引发共鸣。 “你说这为啥不是个游戏呢？游戏开宝箱还能氪金加速，偏偏这个不可以。” “以前天天倒数刑期，度日如年，好不容易调进伙房里干活，忘记了自己正在坐牢的事情……现在好了，开始倒数腌萝卜能吃的日子，我度秒如年啊！” “要不……先舀一碗料汁出来，让我喝一口解解馋吧？” “我也要我也要！！” 后厨里乱得不成样子，老孙赫然在人群里，他本该管管纪律，可是他也想喝一口解馋。 眼瞅着这锅酱料汁活不到放凉的时刻，配餐警长藏不住了。 他轻咳了几下喉咙，从暗处徐步走了出来。 “大家怎么都聚在这里？后厨不需要这么多人吧？其他地方就没有事要忙吗？” 大家一看到制服，吓了一大跳，立即收了所有心神，规规矩矩喊“警长”。 老孙连忙站出来：“报告警长，刚才我们才学习新菜，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这就解散。” 警长点点头，说了几句注意厨房通风和用火安全之类的话，就让大家散开了。 望着那锅没有受到侵害的酱料汁，警长唇边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178章 你的偷懒我的偷懒好像不一样…… 跟食堂里面那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犯人们不同，李阿四有种有恃无恐的从容。 他只需要撞一撞萧岚的肩膀，再给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 萧岚就立马会意，点头答应：“知道了，出去以后就做老坛泡菜。” “岚、哥、万、岁！” 李阿四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给萧岚欢呼，脸上挤出的每一道褶子都是他的衷心感谢。 有个当厨师的朋友，就是不愁吃，嘿嘿！ 萧岚之所以以前不做泡菜，主要是这玩意儿盐分超标，还没什么营养，吃它要么是不得已，要么是过嘴瘾。 可他原身本来就营养不良，正是需要大鱼大肉进补的时候，他才不会做呢。 现在身体壮了，吃啥都行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家里那老登，会不会趁他不在，抱着酸坛当酒坛？ 不知道有没有指纹解锁的酸坛卖呢？人脸识别的也行啊。 萧岚一边晒太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摸鱼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没过多久萧岚就被召唤回来准备午饭了。 今天要做的菜是……五花肉炒包菜？ 萧岚看到大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概懂了。 他们是特意想跟萧岚学习做昨天那道好吃到让所有犯人躁动的油呛包菜。 而五花肉炒包菜，是油呛包菜的升级版，从素菜升级成荤菜了。 总览监狱食堂的所有菜品，最常规的菜是——肉末炒一切，让大家在菜里沾一点荤腥。 比较高规格的，就是五花肉炒一切，可以在菜里翻出成型的肉片。 而最高规格的就是纯肉菜，每周只有一次，比如鸭腿，每人一个。 至于昨天萧岚做的油炝包菜，原本是应该添加碎肉的，但是老孙怕他厨艺不精，怕他浪费了肉，连肉末都不肯给他用。 今天老孙连五花肉都舍得给萧岚用了，足以看出，他已经被萧岚的厨艺征服。 “萧岚啊，你先给大家示范一遍，然后指导大家做。你还有配餐的任务，就别在炒菜上花太多力气。” 老孙对萧岚温声细气地说完以后，转头换了一副面孔对大家吼： “听到没有，好好学！像萧岚这种级别的大厨，你们在外面，连他工作的饭店都吃不起，更别说遇见他，跟他学手艺了！” “不要浪费机会，你不学，有的是人想学！” 话是往夸张方向说的，但是只要萧岚愿意的话，就能变成事实，比如去只开放给达官显贵的私厨工作。 伙房里这几个人，也算是撞了大运，能被萧岚手把手教。 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成什么样，还得看他们用不用心。 五花肉炒包菜和昨天油炝包菜的做法差不多，只不过今天的油，换成了五花肉里面的猪油。 猪油炒菜，不论炒什么菜都会很香。 哪怕单纯用猪油拌白米饭，都能香味扑鼻，让人吃了一碗又一碗。 国外很少用猪油，觉得猪油不健康、低级、肮脏，还把它和很多疾病联系在一起。 他们自认为用植物油更高端，为此还产生出高人一等的错觉，殊不知，他们是被资本家忽悠瘸了。 猪肉是常见的肉，那么猪肉里的油脂也是很常见的油脂。 它跟其他油一样，有利也有弊，本来不该被污名化。 但是进入19世纪以后，随着灯泡的普及，人们对蜡烛的需求量越来越少。 因此，生产蜡烛的原材料——棉籽油就过剩了。 资本家不想浪费，于是把棉籽油转化为氢化植物油，送上了人们的餐桌。 本来是要被淘汰的废料，被宣传大吹特吹，摇身一变就成为了更健康、更干净、更高级的食用油。 在那个没有广告法的年代，吹上天都行，顺便踩一脚猪油，说它会让人得心脏病。 正巧，那个年代，一些猪肉屠宰场卫生管理不达标，苍蝇乱飞，看起来确实很脏。 于是踩一捧一的低劣宣传成功了，影响持续了一个世纪，一直持续到现在。 干掉对家的同时，资本家还积极捧出新的动物油脂明星——牛油和黄油，来替代猪油的位置。 那个年代的牛肉屠宰场就更干净吗？ 谁知道呢，他们不会让你看见的。 因为资本家要把牛油和黄油卖出更高的价格。 谎言持续了许多年，许多公知为了维护利益装傻充愣。 但谎言终究是谎言，会有揭穿的一天。 直至近些年，人们终于发现，氢化植物油加热以后产生的反式脂肪才有大危害，真正会引发心血管疾病是它。 这么多年来，资本家时不时研发出其他的植物油来补bug，才没让秘密更早暴露。 而猪油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好保存，容易变质。 猪油的工业生产成本更高，猪肉价格又经常波动，才被资本家放弃了。 所以别被资本家忽悠瘸了，所有的油都有优点和缺点。 最好的做法是换着吃，少点吃，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不管是喜欢猪油、牛油、花生油还是橄榄油，只要是接近纯天然的油脂，尽管放心享受。 只要不过量，没有大问题。 川菜里有一道很出名的菜，叫做油渣莲白，其中油渣就是肥猪肉，莲白就是包菜的别称。 做法概括起来，就是先用肥肉炼猪油，再用猪油炒包菜。 而萧岚这次的肉是五花肉，半肥半瘦，同样也是要先炼油，只是要注意火候，不能把瘦肉炼成渣了。 众人围观下，萧岚再次起锅烧火。 这次后厨的人没有这么多了，现在是忙碌的时间段，大家都各守岗位。 “锅烧热以后放底油，再放五花肉，猪油炼得差不多了就放入葱姜蒜爆香，之后就是放包菜了。” 后面的做法和之前的油炝包菜是一样的，做法简单，那要拉开差距，复杂的只能是技艺。 萧岚今天很好心地没有颠锅，估摸着短时间大家也学不会。 “你们有空自己用大米练习颠锅吧，用沙子也行，哪天做到一粒米都不掉出来就算成了。我今天就费点力，只用铲子炒。” 萧岚说得很贴心，只是大家听得无比汗颜。 好家伙，对萧岚来说，用铲子炒才是费力的，那颠锅对他来说，还成偷懒的活儿了？ 你的偷懒我的偷懒好像不一样…… 第179章 好一个妙笔生花! 只是萧岚嘴上说着费力，看他舞动锅铲的样子，哪有一点费力的样子。 他一动胳膊，周围人就下意识远离。 大师起势，好似有内力外放。 有眼睛的都能觉察出不一般。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把锅铲舞出花了，字面意义上的花??。 锅铲仿佛成了一只画笔，被他轻松地捏在手中，于方寸画布间尽情挥毫。 起，行，提，顿，一片弧形花瓣就画好了。 再随意落下几笔，一朵白描五瓣绿梅便跃然纸上。 众人还没来得及去仔细欣赏，他竟毫不怜惜地抹平痕迹，重新更换一种技法，再次挥洒。 闲情时错落点厾，动情时细致勾染，忘情时恣意泼墨； 笔笔相生，笔走龙蛇，满眼皆可见焦、浓、重、淡、清； 好一个妙笔生花！ 等萧岚关火，将炒好的包菜出锅，锅铲静置一旁，大家仍觉得眼花缭乱。 “好了， 你们试试吧。” 众人：“……” 试试就逝世！ 本以为只是颠锅难学，抡锅铲有手就行。 现在看来，人的手是不一样的。 就像拿着同样2块钱的笔去考试，有的人能考北大，有的人只能考北大青鸟。 “要、要不您再示范一下呢？刚才太快了，没看清楚啊。” “是啊是啊，再示范一下吧。” “行吧。”萧岚袖子放下一半，又重新挽上去。 时间在焦头烂额的厨艺学习中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中午开饭的时间。 萧岚所做的两锅五花肉炒包菜，单独装了一桶，跟着其他人炒的包菜一起推出去。 上千囚犯里，最多就百来人能尝到萧岚的手艺，不知道今天大家会有什么反应。 犯人们远远瞧见是包菜，已经激动得开始悄悄跺脚脚了。 本来就惦记着这一口，昨晚做梦都许愿明天还能吃这一口，没想到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每个人都乖乖地把手贴在大腿两侧，目送配餐人员离开也不擅自开动，其实指甲都快把裤缝抠烂了。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一声天籁般的“开饭”。 众人猛地扑上去，先分抢包菜，抢完包菜抢汤汁，抢完汤汁再抢饭。 大家就像……不，就是商量好的，为了避免纠纷，一开始就把好东西分了。 可想而知，昨晚监舍里到底有多少人在睡前聊到了包菜，并达成了一致意见。 现在每个人碗里的份量都一样，再也不用吃着碗里想着盆里的了。 只是，一口下去，大多数人的眼睛就像灯泡没电似的，闪烁了几下，再缓缓黯淡下去。 怎么会……这样？ 和回忆中的味道根本对不上。 今天的包菜里加了五花肉，按理说应该更好吃才对，怎么会没有昨天全素的包菜好吃呢？ 是错觉吗？还是，回忆把它美化了？ 这种近千人同时呆滞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堪称一幅奇观。 警察们都想伸手在他们面前挥一挥，看他们还有没有意识。 正是有了大多数人的愣怔做对比，才显得一小撮人格外出众。 有一小部分人，吃了一口之后，喉里发出了满足的呜咽声，继续加快速度狼吞虎咽。 这对比太过明显，仿佛食堂里同时分裂出两个平行空间。 一个空间里，时间以0.5倍速缓慢流淌。 另一个空间里，时间以2.0倍速加速快进。 但凡多看一点科幻片，都要怀疑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降临。 好在这异象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些呆滞的人像是认了命一般，继续恢复了咀嚼。 只是眼里的光不复存在，还有的人边吃边叹气。 好失望啊，难道昨天是超常发挥，今天就原形毕露了？ 碗里的包菜口感很不均衡，吃进嘴里，有的叶片软趴趴，有的又生得过分，像没有熟透，散发着呛人的味道。 偶尔吃到一口很不错的，满怀期待去吃下一口，又是失望来袭。 他们再也不能闭上眼睛全身心享受美食，得睁开眼，小心避开那些一看就没熟透的茎秆，像避开地雷一样挑着去吃。 “怎么加了肉，反而不好吃了呢？” 有人忍不住小声嘟哝，同桌的犯人们听到了，说了句公道话： “其实比起以前烂成一团的菜，今天的算是不错了。就是和昨晚的没法比。” 越来越多人加入讨论： “你们也觉得啊？我就说嘛，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包菜感觉生一半熟一半，只有菜叶熟了，菜茎都没熟。” “昨天的连最硬的菜帮子都熟了，我以前都是扔掉的，昨晚特意夹起来吃了一口，可好吃了！又脆，又有嚼头，又入味！比榨菜都带劲！” 在对昨日包菜的怀念中，今天的包菜以正常的速度被逐渐消灭。 到底里面有五花肉，五花肉炒菜，怎么都不至于太难吃，它只是……没那么好吃，让人升不起激情。 在这平平淡淡、不疾不徐的氛围中，那一小部分人的激动显得那么聒噪。 时不时传来小声的感慨，倒吸气，显得像在演戏一样夸张。 他们听到别人说包菜的不好，还特意反驳： “谁说这包菜不好啊，这包菜可太绝了！” 没人知道这些吃到萧岚做的包菜的幸运儿，此刻心里有多美。 昨天的油炝包菜，顶着油呛的名头，吃起来却是清甜爽口、酸爽开胃。 而今天的五花肉炒包菜，有一股独特的荤油味。 眼睛看到的是菜，吃进嘴里却是浓郁的肉香。 闭上眼睛，加点想象，这跟直接捧着猪肘子啃有什么区别？都一样好吃耐嚼，吃得满嘴流油。 正是中午，外头阳气最旺，人们也正胃口大开。 早餐摄入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下午的工作全部需要午餐的食物来提供精力，油水越多，身体越兴奋。 如果有人凑近看，甚至能看到这些犯人短粗的头发明显向上竖起，根根直立。 他们一边吃，一边觉得有只手揪着他们的头皮往上提，脚下越来越轻，好像要飘起来了。 这种飘飘然的体验，一直持续到舔干净勺子背面的最后一粒米，才逐渐消失。 身体紧绷的颤栗也渐渐停息，化为松弛的餍足停留在他们的脸上。 “太好吃了……以后要是每天都能吃一顿这么好的，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干……” “我也是……我死都愿意……”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隔壁桌子的人，无法理解他们夸张的话语，嗤笑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看。 至于小潘那一桌，很不幸，他们并不是少数的幸运儿，他们也没能分到萧岚亲手做的菜。 不过，小潘自从正常吃了两顿之后，他的胃口已经活跃起来了。 一到饭点，胃就在肚子里上蹿下跳、打滚撒泼、捶胸顿足，还扯过一段肠子威胁他：“你要是敢饿着我，我就吊死在你肚子里！” 所以，尽管这一顿没那么惊艳，小潘还是吃了不少，不敢饿着肚子里的小祖宗。 可他一旁的郝叔，还是那副样子，只扒拉了几口米饭就不吃了。 小潘又是担忧又是疑惑：“郝叔，你是北方人吗？你吃不惯米饭？” 郝叔正想回复，忽然瞳孔一震，他连忙低头： “不是，就是觉得天天吃有点腻。正常人家谁一天三顿都吃米饭啊……” 小潘更懵了，失声说：“郝叔你没说错吧？这可是米饭啊，正常人家谁一日三餐离得了米饭？” “啊，我懂了，郝叔你在开玩笑对吧，哈哈哈差点被你骗了！想不到你还挺幽默。” 郝叔跟着扯了扯嘴角：“没错，是跟你开玩笑呢。我其实是血糖有点高，吃完就犯困，还是少吃点，免得下午工作打瞌睡被组长骂。” “难怪呢，不过也不能为了工作饿肚子啊，身体要紧。……” 小潘说着悄悄压低嗓子：“我等会儿去小卖部买袋小面包，你午休起床吃几口，或者带去车间里偷偷吃，别饿坏了身体。” 郝叔怔了怔，忽然盯着小潘的脸，惆怅地说了声： “我儿子跟你差不多的年纪，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了……” “郝叔你不是快出狱了嘛，到时候就可以去看你儿子啦。” 郝叔闻言苦笑一声，没再说啥。 吃饭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不管吃没吃完都要收拾起身了，没这么多时间给大家闲聊。 在郝叔他们排队离开座位的时候，一双眼睛，在不远处直勾勾地望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萧岚。 时间倒回半个小时前。 萧岚给大家配餐分菜的时候，偶然低头一瞥，差点被吓得跳起来。 他看见自己的手心红彤彤的，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被划伤了，流了满手血都没发现。 可萧岚定睛一看，发现不是手流血，是炒菜勺的红灯亮了。 早餐的时候，他也是用这把菜勺去配菜。 只是当时他第一次干这活，谨小慎微，没时间分心留意勺柄。 到了中午他配餐更加熟练，这才发现，等待吃饭的犯人里面，还有让菜勺冒红灯的坏人。 这种血红血红的颜色，保底是s级，手里头有命案。 而且，只有犯人没被绳之以法的案子，才会让嫉恶如仇的炒菜勺愤怒地冒出红光。 这么说，服刑的犯人里面，还有人的罪行没被完全揭露，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萧岚抓紧了勺柄，不让红光从指缝间漏出来，同时缓缓抬头，扫视了一圈附近的桌子。 每张长条桌围坐了8个犯人。 那个让炒菜勺冒红光的杀人犯，就在他前后左右几张桌子的人里面。 但是杀人犯脸上不会写着“杀人犯”两个字，萧岚用最快的速度，在脑海中一个个调取周围犯人的犯罪记录。 很快，他就锁定了其中最特别的一份。 在一众因为盗窃、职务侵占、诈骗入狱的罪行里面，那血淋淋的3条人命，让萧岚屏住了呼吸。 杀了3个人，这通常要被判死刑。 而死刑犯不关在监狱里，都是在看守所关着，等待拉去刑场。 就算因为什么特殊情况，没判死刑，判了无期，那也应该被关在重刑犯监区，不可能和周围这些判了几年的坐一块。 所以，就是他了，就是这个人，刘某。 他杀人的罪行没有被发现，反而是因为盗窃坐牢，没多久就要刑满释放了。 不行，绝对不能放他逍遥法外！ 萧岚全程紧盯着那人，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坐在他一旁的老孙都注意到了。 “你在看什么？” 没等萧岚回复，老孙就一脸知道了什么的表情。 “该不会是在看老郝吧？放心，不是咱们米没煮熟，是他自己不爱吃米饭，倒是对馒头面条喜欢得紧，恨不得食堂中午晚上都发馒头。” “可咱们这是南方监狱，主食不吃米饭吃什么？只能让他自己适应适应了。” 萧岚捕捉到其中一个让他疑惑的点：“老郝？他姓郝？” “对啊，姓郝。话说，他这么爱吃面食，但是你想不到吧，他其实是南方人。大家都说他生错了地方，应该生在北方才对哈哈。” 萧岚没再说话，只是心里暗暗思忖： 【犯罪记录显示对方姓刘，看老孙却说他姓郝。系统出品的小吃车是不会错的，那错的是监狱？】 【可是，在监狱里隐姓埋名，这是怎么办到的呢？】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萧岚趁着大家不注意，对着一个监控摄像头，抛了个飞吻。 这种事情，还是让包过帮忙处理吧。 这是萧岚第一次使用召唤技能，生怕不够明显，又连连抛了好几个飞吻。 希望包过看见了以后，尽快安排跟他私下见面。 转身，萧岚还没站定就见李阿四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岚哥，啧啧啧，想不到你这么闷骚，都敢调戏监控对面的人……” “嘿嘿，这么好玩，怎么不带上我！我也要！” 李阿四作势就要有样学样抛飞吻。 萧岚连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下意识使出一套连招，锁喉加放倒。 很快，两人因为打闹，被附近的警察看见，怀疑是私下斗殴，直接过来把他俩带走了。 这可比飞吻召唤的速度快多了。 包过得知消息的时候，饭刚吃到一半，急得他嘴都没擦就冲过去捞人。 “沃德天！我之前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他俩省心！” 第180章 他父亲死了，他父亲杀的 好说歹说，可算证明了一切都是误会，俩人关系很好，只是在开玩笑。 终于，萧岚和包过有了独处的机会。 萧岚没法直接将系统的发现告知对方，只能推说是自己的警察直觉。 “你怀疑……有个犯人有大问题？” 萧岚：“对，那个姓郝的，他说他南方人，可他不爱吃米饭，只喜欢吃面食，是很典型的北方人特征，你赶紧好好查查他。” 包过听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看到萧岚神色没变，这才确认萧岚没在开玩笑。 “你……就因为人家爱吃面食……就怀疑他？” 萧岚：“对啊，不可以吗？” 包过伸手想挠头，却挠到了帽子，只能退而求其次挠了挠脸。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个人的喜好问题啊？” “现在交通发达，小吃遍布全国，很多南方人都爱吃北方面食啊……” 萧岚很笃定地说：“南方人爱吃北方面食没问题，但是南方人不爱吃米饭一定有大问题！查他！往深里查他！” 包过很不理解，但是他尊重，萧岚毕竟是他们监狱长请过来的。 只是他实在是忍不住小声嘟哝： “真是……隔行如隔山啊……都是警察，怎么公安系统的办案方式……跟我们司法系统差这么大的吗？” 送走了萧岚，包过只能把这事上报给了监狱长。 对方同样也沉默了。 萧岚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这道理又没那么硬。 “算了，听他的，好好查一查。” 包过获得授权，就这么得到了郝叔的资料。 刚开始看他还觉得一切正常，看着看着，乍然眼睛大睁，险些从座位上窜起来。 …… 另一边，监舍里，小潘在狱内购物终端机上购买了小面包，想了想，又买了两个新牙刷。 很快监管人员将货品送到，小潘将它们带去了郝叔的床铺。 “郝叔，吃点面包吧。” “对了，这个新牙刷给你。我看你的一直都没换，都炸毛了，刷着多不舒服。” 郝叔又惊又喜，连连推拒：“你这孩子，怎么还真买了，还买这么多。” “不用不用，我之前那个还能刷，我都快出去了。别浪费钱。” 小潘直接把牙刷塞到了郝叔的手里： “不浪费的，牙刷本来就应该刷几个月就换新了，正好用到你出狱。 我爸妈经常经常来看我，往我购物卡里充钱，我都没怎么买过东西呢。” 监狱里用的牙刷是特供版，不是长柄的，而是指套牙刷，小小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宽。 郝叔望着掌心里的新牙刷，目光极其复杂，有感动，有悔恨，有怀念，再有更多就难以分辨了。 “谢谢你，小潘。” “不用谢，郝叔你之前经常照顾我，只是我之前钻牛角尖，想不开，对周围什么事情都不关心。我早就该请你吃东西啦，我以后一定……” 话没说完，监狱外面忽然出现了几个身穿制服的身影。 整个监舍所有的声音顿然消失，大气不敢喘。 几位警官叫出了郝叔的全名，又确认了一下罪犯编号，然后一左一右地将他架起，说有个案件需要他配合调查。 郝叔从那几张严肃的脸上似乎察觉了什么，又见他们全副武装，浑身戒备，这根本不像是普通问询的样子。 顷刻间，全身的水分都化作了郝叔脑袋上的汗，瀑布般地冒了出来。 他的身体也陡然瘫软，被架起来的时候，双腿软绵绵的抻着，好像碰不到地，鞋子在拖行的过程中弄掉了一只。 小潘仍是一头雾水，但他想起这么冷的天，没了棉鞋可不行。 当即捡起鞋子，追了出去。 “鞋，鞋！” 走在最后面的警察拦住了他，但是从他手中接过了鞋子，再摆手示意小潘回去休息。 小潘讷讷地转身，又忍不住悄悄回头，恰好看见警察让郝叔把鞋穿上。 郝叔低头看鞋的一瞬间，几滴泪水比视线更快地落在鞋面。 他似乎还想回头跟小潘说些什么，被警察一提，直接带走了。 小潘回到监舍里面，仍旧是莫名其妙，不经意间低头看去，发现之前送出的牙刷滚落在地上，还被人踩了一脚。 郝叔竟然害怕到连抓住东西的力气都没了。 幸好牙刷整体是被一层塑料包装裹起来的，掉地上也没有弄脏里面。 小潘正打算洗一洗外包装再收起来，却听见上铺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 “你自己留着用吧，他多半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小潘一惊。 说话的是整个监舍里长相最凶恶的人，也是上次跟着郝叔一起给小潘打菜的人。 “普通谈话来一个管教员就行了，今天来了四五个，事情小不了。再看老郝那反应，肯定是隐瞒了什么大案要案，心虚了。” 说着那人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小潘一眼。 “小子，过来人教你个道理。看人不能看表面，人是很复杂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对于这番告诫，小潘始终半信半疑。 直到晚上，宿舍里搬进来新的狱友，顶替了郝叔所在的床铺。 想打听些什么，新狱友也一问三不知，他就是听安排搬过来，他压根就不认识郝叔。 谜底在观看新闻节目时得到了解答。 本地新闻台报道了一桩奇事。 川洋监狱里有一位犯人酷爱面食，不喜欢吃米饭，引起了监狱警察的注意。 因为这位犯人入狱的身份是南方人，可他的饮食习惯却完全贴近北方，这让警方觉得可疑。 深入调查后，发现这位犯人经常将坐牢期间赚来的劳动补贴打到一个北方的银行账户里。 钱虽然不多，但是月月不落。 银行账号的收款人，是一个临近毕业的学生，而这位学生的父亲，是个杀人在逃十几年的通缉犯。 那个通缉犯的样貌与监狱里的犯人相似度极高，二者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姓名和籍贯。 经过审讯才得知，犯人当年在杀人潜逃之后，就伪造了新的身份，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用假身份过活。 这十几年里，他又犯下累累大案，期间还杀死了两条无辜人命。 他反侦察能力极强，屡次让他躲过了抓捕。 这一次入狱是因为盗窃。 他盗窃被捕之后，认罪态度极其积极，还主动供出同伙，说出作案细节，配合警方工作。 因为整个审理过程非常顺利，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了案，将他送入监狱，这才让他背后的秘密没有被深挖。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却因为不吃米饭而暴露了真实身份。 如果不是“不吃米饭”的指向性过于明显，小潘怎么都无法把郝叔与“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他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三条人命！ 这样的一个人，因为小潘和他儿子年龄相仿，而对小潘展现了温和的一面。 却改变不了，他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的事实！ 新闻里披露了更多案件相关细节。 郝叔的真名姓刘，十几年前，他第一次杀人是激情犯罪，并非蓄谋已久。 当时他们一家祖孙三代好好地生活着，像所有的平凡家庭那样。 变故起源于田地纠纷，他们家与邻居家吵了起来。 郝叔本意是去劝架，劝着劝着就加入了争吵。 后面口角纠纷升级成互殴，郝叔激动之下将邻居儿子殴打致死。 如果当时他没有逃，选择立刻自首，兴许还能判个过失杀人，或是无期徒刑。 将来表现好了，说不定能慢慢减刑成有期，出来以后重新做人。 可他偏偏选择执迷不悟。 在逃亡的过程中，在一次次为了谋生铤而走险犯罪的过程中，郝叔逐渐麻木，丧失本性，乃至丧失人性。 第二次杀人，纯粹是出于没偷到东西，心生不快，便杀了一对无辜夫妻泄愤。 又或者，杀人时他还怀抱着扭曲的嫉妒。 嫉妒夫妻俩家庭美满，相亲相爱，而他只能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到处流亡，妻离子散，想见家人却不敢。 郝叔残存的最后一丝人性，估计只给了那个十几年没见的儿子。 即使在监狱里，每个月只有百来块钱，不舍得买新牙刷也要打钱回去给儿子。 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伤害他儿子最深的人的事实。 在儿子的记忆中，对父亲的印象兴许还停留在没杀人逃亡之前，仍有正常人性的模样。 可儿子哪里知道，他爱着的父亲早就不存在了。 在逃亡途中，他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一头泯灭人性、脏心烂肺的畜生。 他的父亲死了，是他的父亲杀的。 很快儿子就会从新闻里，或是电话里得知父亲被捕的消息。 同时也将得知，父亲在逃亡途中犯下的累累罪行。 幻想终将打破，留给儿子的是残酷现实，还有银行卡里那点根本帮不上忙、纯粹用于自我感动的三瓜俩枣。 这钱留着嫌恶心，拿去赔偿给受害者又远远不够，甚至像极了嘲讽。 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情，连小潘都体会到了。 他现在看着新买的那个牙刷，心里无比膈应。 留着自用，心里不舒服，送给别人，又拿不出手。 一想到他过去半年在跟一个杀人犯走得那么近，那杀人犯还把他当成儿子关照，就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诚然，郝叔对他的好，是有真心在的。 可这点真心的受益者，到底是小潘还是郝叔自己，那就不好说了。 小潘并不是因为郝叔的关照而想开的，他是因为食堂来了个手艺好的新厨师而重新燃起了生活的激情。 但郝叔想要弥补对儿子的亏欠，想要降低内心的愧疚，只有小潘和他儿子年纪相仿。 喜爱煽情的人，把这解读为父爱唤醒了残存人性。 但仔细想想，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自私自利。 郝叔只是想让他自己内心好受点罢了，要是真爱他的儿子，早就该自首了，又怎会一直潜逃，持续作案？ 他难道不知道，他每犯下一个罪过，都会让他的儿子多承担一份后果吗？ 他知道，他只是不在乎。 得知真相的这一晚，小潘又一次失眠了。 这件事给他的冲击，与舅舅坑他入狱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性复杂得让他害怕。 舅舅疼他爱他，却也会因为贪财、无知和侥幸去坑他。 而泯灭人性的杀人犯，也会因为在他身上看到儿子的影子，对他展现最温情的一面。 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也像他们这样复杂多面吗？ 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个答案。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社会特意给他上了最重要的一课，让他明白： 生下来，活下去，即使在和平年代，也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他人即地狱。 地狱不是第一次对小潘露出獠牙，也不是最后一次。 他本来应该害怕的，可是一想到早餐可能会有新惊喜，他又忍不住欢欣雀跃，充满期待。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 郝叔被带走重新判了死刑并立即执行的事情，引发的讨论度，甚至没有晚餐吃的菜高。 经过饭后夜聊，大家终于意识到，原来好吃的菜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别人的餐桌上！ “我去！同一种菜居然有不同的味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分到好吃的那份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人脉？” “没什么人脉啊……如果有的话，我们晚餐也能吃到了，而不是中午吃得像皇帝，晚上吃得像乞丐。” “就是，水平差距真的好明显！要不是菜品不一样，我还以为晚上的菜是用中午的剩菜加热端上来的！又软又烂，太难吃了！” “只有我注意到了吗？有个又瘦又高，长得跟模特似的年轻师傅，他分的菜都是好吃的！只有一桶，分完就没了！” “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是个生面孔！好像他来了之后，咱们伙食的水平就噌噌上涨！” “有没有人和伙房那边的人认识的？帮忙打听一下呗！怎么样才能分到好吃的菜啊，我真的馋得不行了！” 第181章 肥皂掉了放心捡 监狱里各个分监区之间很少有交集，普通监区的人并没有那么容易接触到后勤监区的犯人。 不过，少有不代表没有。 偶尔搞一些集体活动的时候，会调动不同监区的人参加，比如运动会，或者文艺晚会之类的。 最近临近年关，不少犯人筹备起了文艺汇演，各监区的犯人会在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排练。 这就有了找后勤监区的人打探消息的机会。 “新来的厨师？好像是有两个，跟老孙他们住一起。” “都挺年轻的，一个有点瘦，一个有点憨，不知道你们问的是哪个。” “最帅的那个，想跟他认识认识？啊，这、这不大好吧……诶，这是干什么，拿回去拿回去，我不能收！” “额，是给他的啊……哦！这才是给我的！诶嘿嘿嘿真是，都说了不用了……行吧，礼多人不怪，我帮你拿去给他。” 这一晚，李阿四也失眠了。 因为舍友在洗漱回来以后，给他带了一袋“礼物”。 礼物不是什么名贵礼品，就是小卖部里卖的零食和日用品，但这在监狱里面，已经算得上奢侈了。 李阿四刚开始很疑惑，好端端的送东西给他干嘛，下一秒疑惑变成了惊恐。 只因舍友压低声音说：“隔壁二监有个叫李铁牛的看上你了，想跟你认识认识，处处对象，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 李阿四吓得压根没敢收礼，一整晚都没敢侧身睡。 说好的他来这里是保护萧岚的呢？怎么入狱第二天身处险境的会是他？ “等等，你确定那人是想认识我，不是想认识萧岚？他可比我漂亮啊，我是说，他细皮嫩肉更像个姑娘啊！” 李阿四一早就顶着俩大黑眼圈，找舍友悄悄确认。 舍友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回答：“不用怀疑，虽然他没说名字，但肯定是你。我进来这么些年，这双眼已经看透太多了。” “那些南铜要是喜欢长得像姑娘的，为啥不直接喜欢姑娘呢？必然是找你这种健壮粗犷的啊！” 李阿四人都麻了。 大概是看他这么排斥，舍友好心开解他： “没事，你不乐意的话，我帮你转告他就是了。异监区恋没什么好结果的，面都见不着，感情迟早变淡，铁牛会想开的。” “不过你要是接受他，嘿嘿，你可就多了一个钱包了。想想，以后他挣的钱都用来给你买零食，你还不用见他，这不挺美。” 有那么短暂的两秒，李阿四竟然真的觉得挺美。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更加惊恐了。 等萧岚意识到李阿四不对劲，李阿四已经用幽怨的目光盯着他很久了。 “嘶——我说今天后背怎么凉飕飕的，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李阿四咬牙切齿：“好啊你啊，骗我说是来给你当保镖的，结果是来让我吸引火力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南铜最喜欢我这一款？” 萧岚一脸无语和迷茫：“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南铜，哪懂他们的喜好……等等！你被盯上了？” 李阿四将他昨晚收到礼物的事，还有舍友劝他的话说了出来。 萧岚怎么听怎么觉得离谱。 “不是……哥们你魅魔啊，这才进来两天就有人想认识你了？” 设想的情境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现了，现在轮到萧岚拍拍李阿四的肩： “别怕，我会做一个合格的保镖。以后洗澡肥皂掉了你放心捡，有我在没人敢撅你，我不在的话那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阿四抡起沙包大的拳头，萧岚一指摄像头，拳头只能默默松开。 早餐时间很快到了，今天依然是稀粥配咸菜。 只不过馒头换成了花卷，而咸菜也从昨天的酸萝卜变成了酱香萝卜皮。 酱香萝卜皮是昨天腌好的，所以今早大家都比较轻松，只需要煮粥和准备明天的泡菜就行。 工作的量看似差不多，但是心境不同，大家一边干活，还有心情聊上几句。 现在好了，全伙房的人都知道李阿四有人追了。 还有好事者指着远处某个身影，挤眉弄眼地对李阿四说： “呐，那个就是李铁牛，你俩不但是同性，还是同姓，几千年前是一家，缘分呐！分菜的时候趁机打个招呼吧！” “这缘分给你要不要啊？”李阿四这会儿身上的怨气足够喂饱十个邪剑仙。 萧岚很讲义气地走上去：“别怕，我跟你一起去！” 其实他只是想近距离看热闹罢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萧岚和李阿四一前一后，一个分萝卜，一个分粥，推着小推车前进，逐步靠近了被指认为李铁牛所在的桌子。 李铁牛人如其名，跟牛一样壮，一个人要占两个凳子，就连李阿四在他面前都被衬托得小小一只。 萧岚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般情况下不会笑，但是看这情形，他嘴角上扬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可萧岚笑着笑着，忽然发现李铁牛盯着他，眼睛一亮，惊喜的目光在桶里的萝卜和萧岚之间来回跳跃。 趁着萧岚低头舀菜的时候，李铁牛趁机小声说了一句： “昨晚的礼物喜欢吗？是我送的。” 萧岚手一个哆嗦，差点没拿稳菜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五大三粗的家伙，想确认一遍自己有没有听错，可按规矩，是不允许私下交流的。 李铁牛刚才贸然出声已经是违规了，他看到巡逻的走近了，没敢再继续说话。 只是使劲对萧岚挤眉弄眼，满脸讨好的神色，好像恨不得用两条眉毛同时写字，跟萧岚用文字在空中交流。 全程李铁牛都没有看萧岚身后的李阿四一眼。 傻子都看得出来，李铁牛真正想认识的是萧岚啊。 于是，笑容从萧岚脸上消失，转移到了李阿四的嘴角。 后者甚至忍俊不禁，发出“吭哧吭哧”的动静，打粥的手都在抖。 萧岚尴尬无比，随手舀了一勺萝卜皮进盆里，然后快步离去。 只留下石化的李铁牛，盯着大铁盆中央小小的一勺酱萝卜皮，瞳孔地震。 不是……他昨晚特意找人送礼，就是想让萧岚给他多分点菜。 怎么送礼还送出问题了，不但没多给，份量还比正常数量少这么多？ 李铁牛好想问问却不敢，一顿饿和顿顿饿他还是分得清的，惹谁都不能惹厨子，同时还是个打菜的。 还是今晚再找后勤监区的熟人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萧岚已经很努力想忘掉那种尴尬的感觉了，他越走越快，只想赶快远离案发地点。 可是身后有个跟屁虫，不但阴魂不散，还化身为复读机，一直小声逼逼： “我会做一个合格的保镖，有我在没人敢撅你，我不在的话那就……嘻嘻哈哈嘿嘿恍恍惚惚嘎嘎……” 可恶，这不是萧岚之前的说过的词吗？ 回旋镖扎过来了，还扎他屁股上了。 萧岚夹紧了腚，放慢一步，等李阿四跟上来的时候，狠狠跺了他一脚。 身后传来痛呼，可算是没有了恶魔低语。 只不过，在他们分完桶里的粥和萝卜，收拾返程的时候，途经李铁牛的座位，李阿四又发出了“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仿佛在说：“岚儿啊，你就从了他吧。” 本来这笑声就够让萧岚糟心的了，偏偏这时候，李铁牛还特意望向了萧岚。 他的目光，比之前更加热切，更加谄媚。 萧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了，赶紧嫌弃地扭过脸，拒绝对视，同时脚下默默加快速度。 这一次，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李铁牛再也维持不住笑容，脸色变得铁青。 两次示好被拒，这可是前所未有。 这种羞辱，相当于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不但不让贴，还拿屁崩他。 李铁牛握紧拳头，想要重重砸向桌面，却因为食堂太过安静，只能隐忍怒意。 直到饭菜分发完毕，一声“开饭”的口令发出，所有犯人都动了起来。 食堂里响起了杯盘碗碟碰撞的声音，不再落针可闻。 跟李铁牛坐在同一桌的犯人，比李铁牛发作得还快，率先吐出心里的不悦。 “什么嘛！那小子也太拽了！居然不给牛哥面子，亏得牛哥昨晚还给他送东西！” “就是啊，拽什么拽，眼睛都快长头顶上了！瞧不起谁呢，居然只给我们分这么一点菜！” 另一个犯人跟着骂的同时，非常有眼力见地给李铁牛盛了满满一碗粥。 “牛哥，消消气消消气，咱们先把这顿吃了，回头投诉他！” 还有一个犯人就坐在李铁牛对面，主动揽过了分菜的任务。 他给李铁牛分的萝卜是最多的，其次是自己，再次是其他人。 很明显，李铁牛是他们这一桌人之中的头头，他这一身肌肉就是权力的象征。 虽然监狱里鲜少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但是肌肉这种东西就像原子弹一样，你可以不用，但是你不能没有。 拳头就是硬道理，这话在哪都实用，哪怕从来就不挥出去，也有一定的威慑力。 以往小弟们跟着李铁牛，他们这桌分到的食物总会比别人稍稍多一点，因为李铁牛体格大，胃口也大。 不管是出于畏惧，还是出于人道主义，分他多点吃的都很合理。 现在倒好，来了个新的配餐员，不但不多给，甚至还少给。 被萧岚下了两次面子，又被小弟们接连拱火，李铁牛越发恼怒，忍不住骂骂咧咧： “哼，我看他就是惯出的毛病！” “不给他送礼，他还给正常的量，一给他送礼，他嫌礼物不合心意，故意缺斤少两！” “他分明就是拿乔，想让我给他送更多的礼，回头我就把这事传出去，让大家以后都别搭理他，看他还有什么资本拽！” 大家伙都跟着点头。 李铁牛说完，置气一般地将一块萝卜扔进嘴里用力咀嚼。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嚼的不是萝卜，是萧岚的厚脸皮。 可是，嚼着嚼着，他眼里的愤恨逐渐散去，狰狞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呆滞和僵硬。 其他人看出了李铁牛的不对劲，本来想要喝粥的手停在半空，小心地打量他的反应，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牛、牛哥……你怎么了？” “牛哥？你还好吗？” 李铁牛整张脸没一块肌肉在动，唯独嘴巴嚼个不停，这状态可太吓人了。 “牛哥，你说句话啊？你别嚼了，我害怕……” 终于，那块酱香萝卜皮下了肚，李铁牛的脸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地面，吸饱水以后不再僵硬了，甚至柔和得有些过度了。 “我突然觉得，其实他还是有拽的资本的……再给他送点礼，也不是不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明白，李铁牛怎么突然变成绕指柔了。 难道……一切的变化，就因为吃了一口萝卜？ 反应快的人，已经马上舀起一块萝卜皮送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最令人印象鲜明的是那“咔嚓”一声的清脆。 如果说，昨天吃的酸萝卜，是一脚踩断枯树枝的那种脆响。 那么，今天的酱香萝卜皮，就是一脚踩断枯树枝以后，又不小心摔一跤，当场粉碎性骨折的那种脆响。 这是双重的口感，双重的爽脆啊！ 接踵而至的是酱香在口腔中爆开的惊喜。 甜、酸、辣、鲜、咸，层层递进，这份酱香萝卜皮需要比酸萝卜多花出一天的时间来腌制，慢有慢的底气。 先出场的总是最亮眼的，但压轴的一定是最有份量的。 不懂事的人嘲笑它： “酱香萝卜皮，你就是用边角料做的！那些皮就是因为不想要，所以才会被削掉！” 这种话让酱香萝卜皮听见，只会呵呵一笑，甚至都懒得回复。 人们总能见到酸萝卜一大盆被放在免费小料台，但人们什么时候见到酱香萝卜皮一整盒免费赠送？ 即使是试吃，都要切成小小小块，让别人尝一小口。 它出身低微，但这并不妨碍它身价高贵。 它跟鸡爪一样，本来是被遗弃的部位，但是熬过了水深与火热以后，它将逆天改命，涅盘重生，身价暴涨几十倍。 萝卜的清甜与酱料的醇厚完美融合，萝卜皮的爽脆与萝卜肉的厚实相互映衬，这就是它。 不论偏好甜口还是咸口，你细品，都能在它身上得到满足。 即使是牙口不好的人，它也报以足够的温柔，从带皮的这一面咬不动，转个面，从带肉的这一面去咬，就可以轻松穿透。 所以倔强是它抗争的外壳；包容是它生来的底色。 几人吃完以后，先前的愤怒都一扫而空，脸上呈现出了统一的温和： “牛哥说得对，他有什么错呢？都是我们选礼物眼光太差，送的礼不合他心意……” “是啊，他有这样的手艺，又怎么会看得上那些垃圾食品，难怪他会生气……” 反应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光知道张着嘴瞠目结舌，就是不知道赶紧放进嘴里。 勺子里躺着的那块酱香萝卜皮，色泽鲜亮，酱红诱人，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和微微的辣意，正在使劲地朝他抛着媚眼。 偏偏媚眼抛给瞎子看，等了半天，那人都没有下口，只会昂这头问： “你们没事吧？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不是说好了要孤立他吗？” 第182章 放我出去，不然我就绝食! 这话不问还好，问了就是自取其辱。 猜猜现在是谁被孤立？没错，是你！只有你一个还没吃萝卜皮！ 李铁牛已经彻底被这酱香萝卜皮折服了，难怪人家傲呢，原来光是萝卜就能做出花来。 要是换成别的菜，每样菜都开发多种吃法，再排列组合一下，今后这坐牢的日子不得美升天了！ 可笑他之前还想联合其他犯人冷落萧岚，萧岚一个人拿捏着几千张嘴，到时候谁孤立谁啊！ 也就是现在信息不流通，他们比其他人更早知道萧岚的存在，可以先下手为强。 再晚了，别说萧岚不会用正眼看他们，就连腚眼都不让他们瞧见！ 李铁牛和同桌其他几个人眼神一碰，彼此都下定了决心。 哪怕掏空几张购物卡，也要用礼物砸开萧岚的心门！ 今天晚上，嘿嘿就等着他们的惊喜吧！势必要把萧岚拿下！ 如果大家都有手机，那么解除误会就是一通电话的事。 可惜，这里是监狱。 当两人不在同一个监舍，又不在一个工作小组，那一整天里，只有等到晚上才能聊上天。 要是两人还不在同一个监区，那就更惨了，一年里只有筹备几次大型活动才能见着。 跨监区，约等于跨国了。 所以这要命的误会啊，让萧岚这一整天都感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他当然知道，凭借他的武力值，没有人能在他清醒的状态下撅他。 但是肢体上的撅是一回事，眼神上的撅又是另一回事。 管得住人家不动手动脚，管不住人家动眼动脑。 危机感和紧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行不行，这个任务没有时间慢慢适应了，要赶紧按下加速键！ 同一时间，医院监区里。 一个犯人正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双手被铐在床头，输液管插在左手，葡萄糖正一点一滴地注入他的静脉。 没一会儿，管教员和医生同时走了进来。 “你现在愿意吃东西了吗？还想绝食的话，这葡萄糖就继续吊着。” 犯人明显已经饿虚脱了，就连扭脸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很艰难。 可他还是一脸不服，拖着有气无力的声音也要说： “我不吃，我没有罪，我是冤枉的！” 管教员听到他这话，气得差点往后栽倒。 “你怎么就没罪了，判决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自己干过什么你不清楚吗？证据确凿的事情，谁能冤枉得了你啊！” 不管对面的警察怎么说，病床上的犯人就是一脸执拗，一副死犟到底的样子。 “我没罪，我是替天行道，我要出去，不然我就绝食！” “我宁愿饿死，被你们天天扎针，也不要张嘴吃你们监狱的一口饭菜！” 管教员被气得脑瓜子嗡嗡的，还是医生扶住了他，把他带出去，找个椅子坐下。 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外面的医院，而是监狱里自己开设的医疗服务点，也叫医院监区。 一般犯人生了病，都是先来医院监区诊治，这里设备齐全，能应付不少大大小小的病症。 只有碰上非常棘手的病情，才会送到外面医院就医。 所以，那种假装肚子痛，或者故意撞破头，想要趁机逃狱的主意，压根就是妄想。 跟伙房那样什么新手都能招进去的情况不同，医院监区对专业水平的要求很高，非常高。 因此里面医生都是正规医学院培养出来的专业医师，不是犯人。 警察见了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大家都是同事。 当然，也有少数犯人被分配到医院监区干活，做点后勤，打扫卫生什么的，工作很轻松，也是抢手活。 像那种闹绝食的病人，医生并不是第一次见。 但这一个，绝对是所有医生遇见的最头疼的一个。 走出病房，医生边说边叹气： “哎，已经找心理医生开解过他好多次了，他就是认死理。 我说句难听的话，他这都不能说是心理问题了，他这是脑子有问题啊！我就没见过这么犟的！” 管教员也跟着叹气，嘴唇仍旧气得直哆嗦： “医生，你不能放弃他啊，真闹出人命，麻烦可就大了。绝食绝成他这样的，真是头一回见了！” “是啊，以前闹绝食的犯人，饿个四五天，又吊了一两天的水，怎么都得乖乖吃饭了。 也就他，意志力这么顽强，有这种劲头，不用在正事上，偏偏用来作妖……” 医生说着说着，末了一脸难色地提出： “再这样下去，吊水也不成了，营养不够啊，他又不肯张嘴，实在不行的话就得给他插鼻饲管了。” “啊……鼻饲，要到这种地步了吗？” 医生和管教员在外面讨论的话，里面的犯人听得清清楚楚。 犯人的名字叫方永康。 当他听到“鼻饲”两个字，想象到自己被一根管子从鼻孔一直插到胃里的样子，吓得心尖都忍不住颤了颤。 可是，他心底憋着的那股气又顶了上来，让他决定硬刚到底。 他坚信，他没有罪！法院不该判他坐牢！ 他不就是把冰糖当成冰||毒卖给瘾君子嘛！他犯什么罪了？ 明明方永康卖的时候可诚实了，很明确地跟瘾君子说： “我卖的这玩意是冰糖。” 是那帮家伙自己脑补过度，一脸“我懂的”的表情，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买的就是冰糖，嘿嘿！” 你看，是他们上赶着被骗的，关他什么事！ 他一没贩毒，二没骗人，凭什么说他有罪，这分明是替天行道！用自己的方式阻止别人吸毒！ 没一会儿，房门又被推开，管教员和医生再次进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手中端了饭盒。 “我们这是最后一次劝你，你到底要不要主动吃饭？不吃的话，我们就要给你安排鼻饲管了。” 方永康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硬是梗着脖子说： “鼻饲就鼻饲，反正我没有罪！我没有贩毒，不放我出去，我就饿死我自己，让你丢工作！” 管教员真是的要被气笑了。 他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强压着心头火气，好声好气地说： “你老说自己没有罪，我问你，你是因为贩毒罪被判刑的吗？你的判决书上，写的难道不是诈骗罪吗？” 第183章 心死了，但是嘴巴还是要吃东西 方永康因为心虚短暂停顿了几秒，但是很快他就用自己的逻辑说服了自己，还试图说服其他人。 “可我用冰糖阻止了很多毒虫吸毒，我对社会做了贡献，我这是做好事不留名！” “你们警察非但不对我宽大处理，还去怂恿那些毒虫联合举报我诈骗！你们就不觉得对不起我吗？” 管教员和医生真的是拳头越听越硬。 同时又有一股没法把方永康的脑壳撬开，将他脑子里的水倒出来的无力感。 光说自己卖的是糖不是毒，不算犯罪，你把3毛钱的冰糖卖了5万块天价这事，你是只字不提啊！ 说得好像是在替天行道，无偿为社会做贡献，数钱的时候你咋不委屈呢？ 诚然，方永康有着非常大胆新奇的想法，但是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原本的贩毒罪不成立，但是诈骗罪总成立吧？ 诈骗金额破5000就能立案了，他赚了几十万，判个归还全部赃款，加上蹲个一两年牢不过分吧？ 而且，蹲监狱，某种方面上还是在保护他呢。 真以为那些瘾君子会一直吃下闷亏，任由他钻法律漏洞发大财？ 就没想过，那些瘾君子哪怕家破人亡也要买毒来吸，他们这钱说不定是背上人命官司才弄到的。 方永康就这么轻飘飘骗走了，人家拼个鱼死网破把他举报进去，都已经算是文明的。 稍微不文明一点，跑过来报复，把人弄死了弄残了，或者逼着一起染上瘾，方永康哭都没地方哭。 毕竟吸毒损伤的是大脑，吸多了的毒虫，脑子已经不正常了，做事很极端的。 “你有没有诈骗，你心里没数吗？ 虽然你一口咬定，你打开门做生意，是瘾君子对你产生误会，非要花高价买。 可用正常逻辑推一推，瘾君子会随便看到一家干货店，就以为店里面有卖冰吗？你没点人脉渠道，故意放出虚假消息，怎么能招来这么多苍蝇？” “你也别说我们冤枉你，警方早就调查了你的网上聊天记录、搜索记录、浏览记录、购买记录， 综合种种事实证据和证人指控，才做出了有罪推定，你二审都败诉了，还搁这闹绝食！” “你别以为闹一闹，我们就会把你当成烫手山芋丢出去，你当监狱是儿戏啊？ 我现在给你用嘴巴吃的机会，嘴巴不吃的话，就得用鼻子吃了。” 管教员没有将饭盒打开，先从怀里掏出来两个花卷。 方永康瞥了一眼，直接哼了一声。 看，这就是他的态度。 好赖话他都说不听，就是耍无赖惯了，无理也要争三分。 只要监狱不敢让他死，他就能拿捏监狱。 鼻饲又怎么样，总不能把这么大俩花卷从他鼻孔里塞进去吧？ 管教员没再说话，将塑料袋裹着的花卷放在桌子上，开始打开饭盒。 刚撬开第一个卡扣，一股独特的气味就钻了出来。 方永康感觉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磁场，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脖子还没来得及动，眼球就骨碌碌滚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太久，产生了幻觉。 他仿佛看到从饭盒里面伸出了一条触手，先是试探性地在空中探了探。 确认安全以后，朝饭盒里面招了招手，然后一个鱼跃挺身，顶开头顶的盖子。 身后的无数条触手，跟着它一起“呲溜”一下窜了出来。 它们像是一开始就锁定了目标，一窝蜂地朝着方永康的鼻孔里钻去。 方永康毫无防备，就这么被扑了满脸，强势入侵。 那种酸辣呛爽的感觉，刺激着他每一个脆弱的鼻腔黏膜细胞，让他露出了又痛苦又享受的表情。 恍惚间他觉得这股香味就是鼻饲管，它们顺着鼻腔一路乱窜，破开重重关卡阻碍，来到喉咙口，再一鼓作气直达胃部。 这种被强制灌食的感觉，让人既害怕，又新奇，他的脚趾头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恍惚间他听见一个声音： “这是今天食堂的早餐，给你一次自己吃的机会，你吃不吃？” 管教员一边说着，一边把饭盒拆分。 里面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酱香萝卜皮，下层装着白粥。 那股酱香的味道太嚣张，看到有洞的地方就往钻，别说嘴巴鼻孔躲不过，就连泪腺小孔都避不开它的挑衅。 管教员都不敢低头，生怕口水落到里面去，只能仰着头板起脸说： “你不吃的话，我就把萝卜吃了，再把剩下的白粥打成米糊，给你灌下去！” 方永康很想继续嘴硬说不，但是他的肚子却发出不合时宜的奏鸣曲。 “咕~” “呱~” “嘎~” “哞~” 一阵阵的怪声交织，都不知道是从胃里发出来的，还是从小肠里发出来的。 每一个声音，都是对饥饿的控诉和对食物的渴求。 酱香萝卜皮的香气已经彻底冲溃了方永康身体的最后一道防线。 许久没有进食的肠胃，被香味策反了，吹响了反抗的冲锋号，宣布与方永康的意志做割席。 从今往后，他是他，我是我！ 就算方永康的心死了，他的嘴巴还是要吃东西，消化系统还是要正常运行，不以方永康的意志为转移！ 听着肚子里锣鼓喧天的造反动静，方永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的脚趾头依旧紧紧蜷着，只是这次是因为尴尬。 他真的很想扇肚子一个大逼斗，让它不要再叫了，能不能争点气，保持安静。 可他的手被铐住了，只能无助地任由肠胃背叛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这几天，管教员特意从职工食堂弄了一堆好吃的来诱惑他，他都不为所动。 怎么今天因为几片萝卜，就丢盔弃甲，众叛亲离。 “我……就尝一小口。事先声明，就算我尝了，也不代表我妥协了，我依然坚信我是无罪的！我坐的是冤狱！” 管教员和医生强压下把白眼翻到后脑勺的冲动，忍住了没有说话。 不管怎样，先让他吃了东西再说！ 第184章 这不是侵略，是王者归来! 由于方永康的手被分开铐在床头，只能由管教员来喂他吃。 先来一点粥水，给他许久没有进食的肠胃适应适应。 勺子递到嘴边，方永康挣扎了三秒，最终还是输给了消化系统的抗议维权，打开嘴巴放白粥进来。 白粥大举进攻，在里应外合之下，一路畅通无阻。 而方永康本就如风中残烛的意志，也终于在这来势汹汹的攻势之下全盘瓦解，举起了白旗。 粥只是普通的米粥，但对于一具绝食已久的身体而言，好似雪中送炭，久旱逢甘霖。 嘴巴急切地抿碎每一粒米，恨不得将米屑填入口齿唇舌的细微缝隙之中，弥补每一处空虚的角落。 但胃早已下达了指令，一定要护送食物来到安全的地方，入住中央腹地，才算最后胜利，否则战局仍会有变。 于是唇舌不再纠缠，喉头一滚，城门应声而开，粥水辞别了热情挽留它们的每一颗味蕾，朝着正确的道路前进。 先头部队屡获大捷，后续梯队接连跟上。 一勺又一勺白粥喂进来，方永康已经不再反抗，但是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桌上的萝卜皮。 嘴巴没空说话，他只能用眼神询问：“粥我已经喝了，什么时候给我喂这个？” 管教员看出了他的迫切，从容一笑： “还不是怪你绝食太久，胃里没东西，得先吃点垫垫肚子，不能一上来就吃辛辣刺激的，你再喝几口吧。” 方永康这个在外赫赫有名的“大毒枭”，这会儿只能一边干瞪眼，一边反思自己。 一直连续喝了大半碗粥，方永康的眼珠子已经快要飞出去掉进装酱香萝卜皮的小碟子里了。 终于他忍不住，扭头躲过了送到嘴边的勺子，咽下嘴里的米粥，这才有空隙说出一句： “我可以了！快让我吃一口萝卜！快！” 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表情管理了，他就像是一头被胡萝卜钓了一路的驴。 全程能看到，能闻到，就是吃不到，急得他恨不得打个响鼻，仰头嘶鸣。 管教员没再故意吊着他，舀起一块萝卜皮，却没有放到他嘴边，而是停在一个离他足有一尺远的地方。 这不还是在吊着他吗？ “医生说了，你不能一口吞下这么大块的，防止肠胃受到刺激。刚开始吃，你只能咬一小口，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快给我！” 方永康急得嘴巴都快撅出二里地了，手铐挣扎得哗哗直响，滑稽得像个小丑。 好不容易，终于让他啃上了一个小角，他正想仰头把整块萝卜皮叼进嘴里，却接触到管教员严厉的目光，还有同时发出的一声警告的声音。 不得已，他只能用上下两排门牙小小地咬下一点，像驴吃草一样，啃下一点草尖。 浓香袭来，这具因绝食而阈值遽然下降的身体，只是尝了这一小口，一股强烈的刺激便化作电流，“滋啦”一声贯穿双耳。 味道散溢在嘴里的每一处，不需要唇舌为它搅弄造势，酱香萝卜皮便以君临天下的派头，让这具身体的每一颗细胞都下跪叩头，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不是侵略，注意，这不是侵略，这是王者归来！ 这一口酱香萝卜皮，生来就应该长在他的胃里，自小入主东宫，等待继承大统。 它是遗落在外的皇孙贵胄，由它接管这具身体的掌控权难道不名正言顺吗？ 这是天命！是奉天承运！是师出有名！是命中注定！ 萝卜皮回到了胃里，正如拿破仑回到了巴黎！ 饥寒交迫的子民啊，终于等来了真正的皇帝！ “还要还要还要，快给我再吃一口！快！” 方永康伸长了脖子，拼命去够，他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也能无痛拥有天鹅颈。 管教员没理会他的催促，而是接二连三地给他喂了几口白粥，引来了方永康的眼神控诉。 “呵……”管教员冷笑一声，表面没说什么，心里有一万句槽要吐。 你当他喜欢伺候人吃东西啊，还不是怕这货把自己吃出问题了。 古代有不少灾民没有死于饥饿，却死于朝廷赈灾放粮后的第二天。 为什么呢？撑死的呗。 饿了太久，肠壁都饿薄了，胃都饿小了，稍稍吃多点，吃急点，吃刺激点，就出大事了。 管教员也就伺候他这一次，以后想都别想。 粥喂得差不多了，再断断续续让他咬一小口萝卜，就这么一口粥一口萝卜皮，滋味美得很。 方永康到后面连喝粥都没有意见了，因为萝卜皮泡在粥里，表面浓郁的酱料把粥水也染了味道，喝起来也能解馋。 可是，当他吃下最后一小口，准备迎接一块新的萝卜皮的时候，管教员却开始收拾饭盒起身了。 而桌面上的那一碟酱香萝卜皮，他拢共也就吃了一块，分成十几口吃的，碟子里还剩了很多，全被管教端走了。 “等、等等！”方永康喊他的时候都破音了。 “你怎么端走了？不都是我的吗？你快还回来！你给我配一碗粥都行，我愿意吃东西了！我愿意！” 直到这一刻，管教员和医生才觉得，心里堵着的那股窝囊气总算呼出去了。 “本来啊，这一碟萝卜都应该是你的，但是没办法啊，你这身体不争气，只能承受得住一块，剩下的我们必须拿走呀。是吧，医生？” 医生戴着口罩，所以他可以不用憋笑，笑得30颗牙齿全露也没人看见。 “是呀，绝食这么久，刚恢复不能吃太多，给你吃一块都是冒了风险的。你想吃正常份量的话，还是慢慢养好身体再说吧。” 撂下这一句，两人一起往外走，再不走就憋不出笑出声了。 关门的时候，医生还特意把头探进来，多说一句： “对了，我听说最近伙房来了很厉害的新人，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午饭和晚饭比早餐更加丰富哦。” 说完他就反手把门关上了，徒留方永康一个人在里面悔不当初，懊恼得直掉小珍珠。 好消息，能拯救这具身体的皇帝回来了。 坏消息，皇帝回来看了一眼转身又走了。 第185章 萝卜当成人参吃 怎么会这样，方永康之前就是觉得食堂饭菜太难吃，所以顺势绝食。 要是能成功出去了，在外面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什么美食应有尽有。 结果现在，他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把牛逼的厨师请来监狱食堂！ 那他还折腾个什么劲啊！不用出去了，在这就能吃啊！ 可恶，到嘴的酱香萝卜皮飞了，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剩下的，总不会倒掉吧？还是会偷偷吃了？ 病房门外，见左右四下无人，医生急切地摘下口罩。 “快，倒我嘴里！倒我嘴里！我高低得尝尝那个新厨师的手艺到底有多好！居然能把那头犟驴给诱惑动了！” 管教员无语：“谁说我要倒掉了，我也很好奇……咳咳，不是，很关心犯人吃的食物是否合格。” “这萝卜不可能全给你，给你尝一块，你别太贪。” “行行行，快炫我嘴里，我听犯人说了好几天了，我快馋坏了！” 监狱警察和医生都是吃职工食堂，根本不知道犯人食堂那边吃得怎么样。 但是医院监区这里比较特别，每天都会接待来自所有监区的罪犯。 这么多罪犯，总有一些嘴碎的，看病之余还找医生唠两句。 所以医院监区也是搜集情报的最快最广的地方，总能听到一手消息。 几乎是萧岚来的第一天，当晚就有很多医生得知犯人食堂有了变化。 晚餐端上来一道了不得的包菜，吃过的人都说好，隔了几个小时都还在回味。 来看牙疼的犯人都多了好几个，问他们为什么睡前不刷牙，回答就是不舍得刷，想留着在梦里回味。 今天去犯人食堂打包食物过来的主意，还是医生提出的。 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居然真的把方永康治得服服帖帖，彻底成为厨师的裙下之臣。 额……围裙怎么不算裙呢…… 你还真别说，管教员也很好奇，他也很想吃一口试试。 但是他身份在这里，摄像头又到处都是，两个人同时吃，影响不大好。 所以他眼睁睁看着医生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管教员还想问问，味道怎么样，可是医生咀嚼的声音震天响，整个走廊都是他嚼萝卜皮的回声。 这萝卜未免脆得有些过分了吧？！ 吓得医生赶紧戴上了口罩，捂住嘴巴，想先含软一点，降低一点影响。 “好吃吗？”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管教员自己都觉得多余。 这萝卜皮闻起来好吃，看起来好吃，就连声音听起来都那么好吃，又怎么可能会不好吃呢！ 医生嘴里含着萝卜，就像含着一块参片，不能说话，只能拼命点头。 这些管教员也忍不住了，都是刚工作的年轻人，心思活络一点也是正常的吧。 他左右看了看，硬生生等到一个打扫卫生的犯人走过去，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拎起一块丢嘴里。 吸取了医生的教训，他进嘴以后没敢拒绝，而是先含着，用力嘬一嘬酱汁。 两双眼睛在空中相触，他们近在咫尺，却因为嘴里有东西，不敢开口交流，而是默默点头。 一个伸手比出了大拇指，一个眼角泛起了泪花。 怎会如此，他们的伙食竟然没有犯人吃得好，这上哪说理去？ 这下“冬吃萝卜赛人参”这句话真成了现实了，他们现在就在用吃人参的方法吃它——口水含化，缓慢嚼服。 这一小碟，应该够他们吃一天吧？ 要是省一点，切成小小粒，说不定还能吃一星期呢。 可恶，果然之前给方永康一片萝卜还是给多了！给他吃半片就已经是奢侈了！ 不过，听说犯人食堂的午饭晚饭更好吃，有方永康在，说不定他们也能跟着蹭一蹭，享享口福。 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两人想一块去了。 想到美好的未来，管教员和医生的身体都变得轻快了，分开的时候走路都是一踮一踮的。 方永康绝食的问题得到了解决，这事要写成报告，向上汇报。 作为近期最严重闹了最久的一次绝食事件，监狱的管理人员们开了个小会，准备深入研究。 当他们听到，犯人是因为一碟酱香萝卜皮而放弃了抵抗，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第186章 白切肉和红烧肉 会议结束以后，不少人在前脚刚迈出会议室，后脚就开始讨论。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绝食都能治……” “而且听说，管教先是拿了我们职工食堂的食物去诱惑他，他面对大鸡腿的时候都能忍住不吃，居然在几片萝卜上栽了跟头。” “可能是饿急眼了呢，刚好饿到了临界点，那萝卜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一定吧，咱也没吃过，要不问问包过……” “包过，你们后勤监区真的来了个很厉害的新人吗？做个萝卜都能做出花来？” 突然被cue到的包过连忙换上一脸尬笑： “嗐，哪能啊，他们是觉得有新鲜感，就吹过了头。 犯人食堂的东西好吃能好吃到哪去，每一顿餐标不超过10元，光是食材种类的丰富度就跟职工食堂没法比！” “看，我就说嘛，犯人们少见多怪罢了，绝食的又是赶巧碰上了，哪能这么神乎其神的。” 看到同事们都信了，包过背过身去，悄悄揩了一把额头沁出的汗。 瞧瞧这事闹得，萧岚整出的动静一个比一个大，现在就连同事们都有所耳闻、心生好奇了。 他可真怕同事们起了探究的心思，到时候压也压不住，萧岚的身份就要彻底暴露了。 毕竟萧岚入狱的细节经不起推敲。 好在他有急智，给他糊弄过去了。 然而，包过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他可以瞒过大多数人，唯独有两个是怎么都瞒不过去的。 那就是生活卫生科的科长，和配餐中心的警长。 他们仨作为“尝餐制”的主要负责人，不论包过怎么刻意去包揽“尝餐”的工作，剩余两人总会窥出端倪。 这不，三人齐聚在留样专用冰箱前，试图品尝同一盒样品时，场面就很尴尬了。* 科长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怨气最重，所以他率先发难： “好啊你啊，你小子还想私吞，有这好事不带上我俩！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天天主动帮忙尝餐！” 警长一副了然于心，早就洞察一切的神情： “纸是包不住火的，小包啊，你以为你随便一说，同事们就都能被你糊弄吗？” “犯人们最近上班聊天，天天都是在聊吃的，其他同事迟早会发现的。你不带上我俩，谁帮你一起圆谎？” 说完，警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打开露出仨馒头： “呐，我特意早餐留的，还带了你们的份。赶紧的，把萝卜皮掏出来给大家助助兴。” 看看，什么叫做有备而来，什么叫做收服人心，这个就叫专业。 之前包过豁出去老脸，让老孙多放一点样品做留样，老孙也是看破不说破，现在全便宜了他俩。 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样品48小时之后可以自行处理，一般都是丢弃。 但酱香萝卜皮并不会变质，所以到时候他们还可以再吃一顿，吃个精光。 只是，要是没有这两人分，那么这整盒都会是包过的。 等等，哪怕按照原来的规矩轮流排班，今天也是轮到了包过，所以这一整盒，本来就该是他的！ 啊啊啊啊啊啊！！这俩人精，吃了他的东西还教训他！ 吃饱喝足以后，两人拍了拍包过的肩膀，好心地安慰他： “小包啊，你也别太郁闷，你最近刚立了大功，在普通罪犯里面揪出了通缉杀人犯，今后升职有望，年轻人要开朗一点才好啊！” “就是啊，这犯人少说也得呆个一年半载的，以后天天吃他做的菜，说不定以后咱们仨都吃腻了，都不愿意尝呢！哈哈！” 包过嘴角只能泛起了苦笑。 开朗啊，他怎么不开朗，要是今后天天都能吃到萧岚做的菜，他不知道会变成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爱笑的大男孩。 可是，只有他知道，萧岚很快就要走了啊！ 监狱长给他打的招呼，说是最长不会超过两星期。 可是看萧岚这声名鹊起的速度，和他揪出犯人的雷霆手段，只怕这俩星期还得缩短。 而且监狱长是知道的，发现通缉杀人犯这事，主要是萧岚的功劳，他也抢不了。 升职有望是有望，就是不一定升职。 罢了罢了，还是不想这么多，老实做好分内的事情吧。 正想着，包过忽然收到提醒，有个犯人又对着监控抛飞吻了。 他知道这是萧岚在召唤他，连忙找机会安排见面。 “这次找我有什么事，难道你又发现新的通缉犯隐藏在犯人里了吗？” 包过不可置信地问，同时望向萧岚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萧岚有点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怎么措辞。 包过的说法是对的，可是又不全对。 自从萧岚揪出了一个郝叔之后，他在配餐时就会有意识去留意嫉恶如仇炒菜勺的反应。 一日三餐下来，萧岚特意前往不同的区域配餐，发现了不少让炒菜勺冒红光的罪犯。 可是，这些罪犯的情况有点复杂…… 他们不像郝叔那样隐藏了身份，有着清晰的罪证。 不是在外面犯了罪没交代清楚，而是，进来了以后，犯了新的罪没被发现。 也就是说，目前没有掌握他们犯罪证据，萧岚没法直接抓，他得钓钓鱼。 所以他跟包过说： “接下来我要做些事情，可能会有点出格，你可不可以给我放宽活动权限，最好帮忙打掩护。” “还有，我想要弄一套可随身携带录音偷拍装备，无线的那种，越隐蔽越好。” 听到萧岚的要求，包过只感觉压力和kpi铺天盖地落下来。 他现在已经不怀疑萧岚的专业判断和能力了，他现在只怀疑自己。 为什么在监狱里好几年，每天睁着眼睛到处看，啥也没发现。 而萧岚进来也就三天，就好似看穿了一切，摩拳擦掌准备搞大动作。 难道真的隔行如隔山吗？ 这给包过整不自信了，期期艾艾地问： “设备给你没问题，我就是担心，我能配合好你吗？” “要不要跟监狱长请示一下，多安排几个人跟你对接，我怕我hold不住……” 萧岚宽慰他：“不用怕，你只要帮忙压下对我的投诉和举报就行了，其它的交给我。” 有那么一瞬间，包过膝盖一软，真的很想扑上去抱大腿。 这就是打游戏全程挂机只靠大神队友带飞的感觉吗？又暗爽又惶恐是怎么回事…… 很快，萧岚从包过那里拿到了一套隐秘设备。 满电情况下可以使用待机一个月，缺点是不能联网，同步上传云端。 所以萧岚在拍摄的时候，包过是没法看到实时画面的。 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萧岚把设备交上去，才能知道萧岚到底拍了什么，录了什么。 萧岚把它藏在鞋头，现在是冬天，棉鞋比较厚，做点遮掩比较方便。 万事俱备，萧岚可以大干一场了。 只是干大事之前要处理好日常的工作，马上就到中午了，要去食堂准备今天的午饭。 萧岚刚踏进去，就见老孙仰着脖子在找他，脸上没有焦急，只有喜气洋洋。 “诶呀，你回来啦！你不知道，厨房里那帮崽子，跟小蝌蚪找妈妈似的，一会儿不见你就到处问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萧岚见他眉飞色舞的，便问：“今天什么喜事吗？看你喜上眉梢的。” “哈哈，这不是一星期一次吃肉的日子到了嘛！别说是我，今天每个犯人走路都带风，撒尿都有劲！” 平时的饭菜也带肉，但是今天是纯肉，纯肉吃起来那才叫大快朵颐。 作为刚入狱几天的新人，萧岚不是很能体会他们这种馋肉馋疯了的心情。 只是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很快就能出去了，不然迟早也变成这样。 “今天要做的是什么肉呀？” “猪肉！上星期吃的是卤鸭腿，上上星期是辣子鸡！轮着来的！” 老孙一边跟着萧岚走向后厨，一边高兴得说个没完： “你回来之前，我们正商量着怎么做这猪肉呢！ 有的说红烧，有的说回锅，有的说做卤肉盖饭，有的想直接做辣椒小炒肉，不过他们最想听的是你的意见！”* 整个伙房对萧岚的依赖超过了对老孙的程度，老孙对此丝毫没有任何不快，因为他也想知道萧岚能带来什么新鲜的做法。 说老实话，几年下来，他吃自己做的东西也已经吃腻了，来来回回就那几样。 萧岚来了，他很高兴能尝个鲜。 其他人九成九都是这么想的，这不，萧岚一进后厨，所有人都齐齐转过来一张呲着大牙的笑脸。 当伙房的好处在吃肉的这一天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可以比普通犯人多吃一点，光这一点，就胜过好多点！ 因此每一个人都笑得格外灿烂，看萧岚的眼神都变了味。 仿佛他们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盘会动的回锅肉、东坡肉、锅包肉和小炒肉。 萧岚没有直接做决定，而是问了问： “犯人们有给什么意见吗？他们更喜欢吃哪种？或者说，他们比较不喜欢吃哪种？” 不用老孙回答，大家都争先恐后，乐得在萧岚师傅面前刷存在感。 “我知道我知道，犯人对每一种都喜欢，但是不论我们做哪一种都会收到抱怨。” “做红烧肉他们说太腻。” “做锅包肉他们说不正宗。” “做东坡肉他们说和红烧肉没差别。” “做炖肉他们嫌炖得太柴，像在吃厕纸。” “做辣椒炒肉有人嫌太辣，有人嫌不够辣。” “做卤肉他们说鸡鸭都是卤肉做法，毫无变化。” 萧岚抬起手，让他们止住了话头。 看看，众口难调啊。 他们什么都喜欢，但是真做了又什么都不满意。 你说他们是故意找茬吧，那又未必，是食堂去找他们提建议的，真提了你又不高兴。 “我去看看食材。” 萧岚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撂下一句，就朝着食材的地方走去。 其实食材放得也不远，站在原地就能看见，可萧岚想要的不止是看见，还想要看清楚。 教育讲究个“因材施教”，下厨也是“因材施做”。 他想看看是什么猪的肉，哪个部位的肉，肉的新鲜程度如何，肉的品质又如何。 远看是白花花一片，近看发现内有乾坤。 所有的肉都是五花肉，肥瘦比例大概五五开， 脂肪部分呈现出乳白色，有淡淡光泽，肉的部分是新鲜的淡红色，用食指一摸，表面能摸到像一层膜一样的触感，稍湿但不粘手。 用力一压，凹陷立即复原，肉质富有弹性，只是不够紧密。 凑近去闻，只有淡淡的肉腥味，不是令人舒服的气味，却也不会惹人皱眉。 确认了，这猪是那种品质比较低的饲料猪，但是胜在新鲜。 饲料猪的缺点是饲喂的食物单一，生长空间狭小，缺乏运动量，还有可能吃了催肥添加剂，所以肉比较松垮，是猪界肥宅。 不过问题不大，这种工业化养成的猪，主打一个营养价值偏低，口感偏差，但是符合规范，吃不死人。 何况它很新鲜，价格还便宜。猪都不嫌人穷，人就别嫌它不运动健身了。 新鲜就好，再好的肉，不新鲜了都会品质下降。 而现代社会，再差的猪，也是经过科学养殖、人工挑选和通过检疫的，放在几十年前，这种饲料猪还是高端的象征呢。 此刻，萧岚心里已经有了安排。 他转身对众人说：“我们做两道菜，一道红烧肉，一道白切肉。” 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但萧岚还是主动解释： “肉很新鲜，适合做白切。有时候下重料是为了掩盖异味，而新鲜的肉是没有那么浓的异味需要掩盖的。” “不过白切肉是冷盘，大冬天的谁不想吃一口热乎的？所以要做一份红烧肉，份量做少一点，控制到刚好让他们吃爽，又不会吃腻的程度。” “吃完红烧肉再吃白切肉，它本来就是冷的，也不怕被放冷，而且它的味道清甜爽口，正好中和之前红烧肉的腻味。” “虽然是两道菜，你们也不用怕做起来麻烦。 从做法上来说，白切肉和红烧肉前半部分做法重叠，做的时候可以一起做，中途捞出来的就是白切肉，继续炖煮就成了红烧肉。” 萧岚的解释清晰易懂，光是听他说，大家嘴里就已经有肉味了。 一肉两吃，又不额外增添工序，妙啊！ 激动的同时，众人不免心生感慨。 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人啊，他不但听取了食客的意见，解决了腻味的问题，甚至还考虑到温度对于食物的影响。 他真的，我哭死！ 厨品即人品，真不敢想象，当萧岚的女朋友会有多幸福。 文能洗手作羹汤，武能为爱揍流氓。 跟了他这么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下半辈子就算感情淡了，心灰意冷了，端上桌的饭菜还是热乎的。 此刻他们突然恨自己不是个妹子，没法撬墙角，不然近水楼台，萧岚不得手到擒来？ 想跟萧岚拜把子当兄弟吧，他已经有李阿四了，人家过命的交情，又亲上加亲，哪能轮得到你？ 转念一想，又恨自己不是南铜，不敢像李铁牛那样大张旗鼓公开追求。 以后要是出狱了，茫茫人海，再想吃到萧岚做的饭菜，就只能在梦中。 哎，质疑李铁牛，理解李铁牛，成为李铁牛，超越李铁牛。 萧岚的系统没给他读心功能，他哪里知道，对面这群看似规矩听话的家伙，内心里到底隐藏着多么大逆不道的念头。 要是他知道，哪还会给他们煮肉吃，吔屎啦你！扑街！ “好了，你们要是没意见的话，都忙活起来吧！” 饲料猪的体味比较大，光是清洗是不够的，最好用火把猪皮烧一烧，破坏掉里面的汗腺，去除味道。 同时还能烧掉残留在猪皮上的毛。吃肉的时候突然吃到毛，是很影响食用体验的，简称下头。 除了上述的好处以外，猪皮遇高温会收缩，吃起来会更紧致有嚼头，颜色也会更好看。 好处多多，就是这些活都要有人做。 烧完还要用刀把焦化的部分刮掉，清洗干净，这个过程有得忙了。 大家都想给萧岚留个好印象，争着在他面前表现，都抢着去干活，没让萧岚的手沾一滴水。 当不成家人，当师徒也是极好的。 要是有那么一两个被萧岚看上了，收为入室弟子，今后逢年过节也有借口上门蹭饭了不是。 第187章 古代版的懒人饭 犯人之前吐槽，说觉得“东坡肉和红烧肉没差别”。 其实不止他们这么想，很多人都分不清红烧肉和东坡肉，甚至误认为是同一种，其实二者还是有微妙不同的。 东坡肉起源四川，扬名杭州，既属川菜系，又是浙菜系，有很鲜明的特征和历史渊源，声名远扬。 而红烧肉属于大众菜系，这个菜系并不属于十大菜系，只是家常菜的高逼格说法。 家常菜嘛，天南海北的人们，根据当地特色自由发挥，随心所欲，因此红烧肉的做法多达二三十种。 其实不讲究一点的话，把二者画个等号也不是不行。 毕竟普通食客吃菜，看的是外观，吃的是口感，谁有心情追根溯源，去了解菜的来头是什么。 红烧肉和东坡肉食材都是五花肉，炊具都是砂锅，所用的香料调料都是同几种。 出锅以后，它们色泽相似，形状相似，味道嘛，如果不细品的话，也很相似。 混为一谈也不足为奇。 既然什么都相似，那区别到底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厨师最有发言权，区别在于烹饪技法。 红烧肉主要是大火煎炒焖，因此口感松软，略带嚼劲。 东坡肉主要是小火焖炖蒸，因此细嫩香滑，入口即化。 苏东坡的《猪肉颂》写到：“净洗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把肉丢锅里，开小火焖，然后直接去睡回笼觉，不用管它，醒来猛干两大碗就完事。 不是咱们编排苏东坡懒，是他自己说的——“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所以……东坡肉也可以理解为古代版的懒人饭？ 萧岚之所选择做红烧肉，不做东坡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东坡肉要慢炖，炖得越久越香，时间上赶不及。 总不能让大家回去睡个午觉，再回来吃午餐吧？ 犯人们能把食堂拆了，桌椅板凳全吃了，信不信？ 食材处理好，现在开干。 一帮人睁着好奇宝宝似的大眼睛，等待萧岚的指导。 这么简单的活儿萧岚就不亲自示范了，出个嘴就行，免得把手弄得黏腻腻的。 “洗干净的猪肉下锅焯水，去除食材中的血水和杂质……” “在水没有沸腾之前、猪肉煮到半熟之时捞出来……捞出来，捞快一点，说你呢，别老盯着我，盯着锅！煮熟了就不是焯水了，是炖汤！” “好了，捞出猪肉，再刮一遍表皮火烤部分，放到冷水底下冲洗。” 大家做一步，看萧岚一眼，做一步，看一眼。 个别没信心的做一步要看萧岚三眼，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看出自己的操作对不对。 萧岚都被看得有些无语了。 “不是……你们用耳朵听就好了呀，别老看我，自信一点，家常菜，出不了大错。” 人们被萧岚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扭头动作。 嗐，这不是被萧岚整不自信了嘛，以前他们觉得自己厨艺没问题的，甚至都敢畅想出狱以后开饭店了。 结果来了个萧岚，什么普通饭菜到了他手里味道都不普通，大家就像邯郸学步，新的本事没学成，旧的本领也丢了。 “好了好了，再次用冷水下锅，加入葱姜和料酒，这次煮到熟透。” 刚说完就有人举手提问了：“怎么样才算熟透呢？” 萧岚本来想说看颜色和闻味道，后面想想，算了，还是说直观一点的吧。 “肉用筷子能戳进，而且拔出的筷子头上没有肉渣和血时，说明肉煮好了，可以捞出来晾凉。 再不济，弄个定时器，煮个半小时，无论如何都得熟了。” 说着，萧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交代一句： “煮肉的水可别倒掉，可以用来煮菜或煮汤！这一锅可是纯正的肉汤，血水和杂质都在焯水的时候去掉了，随便加点盐，放点豆腐青菜进去都很香。” 众人顿时了然，很快又惊喜地瞪大眼，这……这第三个菜也出来了啊！ 两个肉菜一个素菜，今天这是要过年啊！ 大家一边满心欢喜地等待，一边热火朝天地讨论煮什么素菜。 以往他们都不在乎这些，都是老孙怎么安排，他们就做什么。 笑死，反正无论是做萝卜还是做冬瓜，经过他们的手，最终煮出来都是一个味道。 但是现在他们开始有想法了，讨论的焦点在于，放什么样的菜进去，才能不辱没这锅肉汤。 跟眼前这锅真正的肉汤比起来，以前煮的汤，只能叫“猪的洗澡水”。 洗澡水可以随意糟蹋，甚至倒掉都行，但是肉汤必须珍惜。 伴随着时间推移，猪肉的味道融入水中，滚滚浓香交织着乳白色的水蒸汽袅袅上升，这锅肉汤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 这味道既浓郁又纯净，就像它的蒸汽是浓白色的，可掀开盖子一看，里面的肉汤却是清澈澄亮。 肉眼看不见上浮的血沫杂质，鼻子更是闻不到一丝异味。 这多亏了葱姜二将大显神威，将猪肉剩余的腥臊味彻底驱逐，唯剩香味在空气中旋转，跳跃，闭着眼…… 细闻还有淡淡的酒香，熏得人脸颊暖烘烘的，即使还没有加盐，就已经令人迷醉。 而这神奇的变化，仅仅是因为处理猪肉的时候多了几个步骤。 “呜呜呜，我感觉我出师了……” “我也是，我突然觉得，只要我掏出这二菜一汤，世界上就没有我把不到的妹，毕竟连我都要爱上自己了。” “醒醒！先别急着飘，你们还没学会！这才做到一半！” 老孙这一嗓子，把大家荡漾的心神全部唤了回来。 这帮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刚听懂半节数学课，就开始幻想自己上清华了。 哪怕听完整节课再飘，都算你不那么浮躁！ 终于到了把肉捞出来这一步，此时的五花肉才算真正锅中毕业，迎来了填报志愿的人生转折点。 第188章 准备报考红烧肉专业 大部分的五花肉准备报考红烧肉专业。 这个专业很吃香，竞争激烈，很多肉报它都是奔着出锅以后有很多油水来的。 整个红烧肉的职业生涯会红红火火、烈火烹油，就是没出锅之前会比较煎熬，要承受很大的压力，累瘦了一大圈不说，甚至会被煎掉一层皮。 不过只要熬出头了，瘦下去的脂肪，总能在汤汁里面吸饱回来的。 第二热门的志愿填报是白切肉专业。 这个专业就轻松不少，在等待被放凉的过程中无人监管，随便躺平。 白切肉们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着原本的形状，恣意伸展，直到毕业前夕，都能无忧无虑。 只是，不管各自在刚毕业时的形状如何，上了砧板以后，都会被切成大小薄厚相似的方正模样。 随后会被整整齐齐地码好，一茬茬地放进社会这个大染缸，至于今后会被染成什么颜色，那就全凭命运的安排了。 剩下少数的五花肉，一直到填报志愿结束，它们都没有选择报什么志愿。你去问它，它比你更惊讶。 啊，填报志愿，什么是填报志愿？ 它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随着肉汤一起被倒进一个大保温桶里，等待着它们的是被熬尽余味，成为汤渣的命运。 刚开始它们还想挣扎着上浮，只是越挣扎越不幸。要是运气不好，被其他慌乱的五花肉无意中踩了一脚，最奋力出头的那个，反而最先受伤，下坠得最快。 说是无意，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呢？ 底层肉片之间，多的是不甘沉沦、想要踩着同类上去的肉。只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不论它们怎么拼命向上、拉拽推搡，当桶盖落下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尔虞我诈都将成为无用功，每块肉的命运都是沉入桶底，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淹没它们的甚至不是时代洪流，只是一桶水而已。 即使有的肉片得天助力，集逆天运气与千载难逢的时机一体，成功跳出了保温桶，等待它的，也只是被人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或者洗一洗重新扔回去。 恐怕它们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大家同样都是五花肉，还曾在同一个锅里煮过，为什么只有它们被迫留在了汤底，而其他的肉却可以选择精彩多样的一生？ 难道就因为它们生在边缘位置，天生形状不规整、不好看，所以注定成为边角料吗？ 问题的答案，估计要之后才能揭晓了。 总有一段沉寂的时光，以为是永恒，其实只是生命的某个阶段而已，未来还未来呢。 “用来做红烧肉的肉，拿点重物压一压，压平它，这样待会儿切的时候就能四四方方，形状规整，卖相会更好看，口感也紧实……呃，你们懒的话就算了，我只是告诉你们精益求精的方法。” 听到萧岚这么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出来了。 有的一丝不苟地照做，严格复刻萧岚所说的每一个步骤。 还有的本来想做，听到萧岚说可以“算了”，他们就真的算了，反正是给犯人吃的，又不是开店，没工资的。 等待肉放凉定型的过程，萧岚教大家熬糖色。 白糖熬出来的糖色浓度偏低，而冰糖熬出来的糖色浓度偏高。 用冰糖熬当然更好，只是监狱里条件有限，所以使用白糖。 “熬糖色要注意火候，开始用中火，融化以后转小火，糖色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起白色大泡的时候，叫做挂霜，也叫反沙。这个阶段适合制作挂霜花生、糖霜腰果或者反沙芋头。 当糖液呈微红色，?就到了拔丝阶段?，想做拔丝苹果、拔丝香蕉、拔丝地瓜，到这个程度就别再熬了。 第三阶段，糖液变成琥珀色，就叫琉璃，也可以叫琥珀，最适合制作冰糖葫芦，这个阶段比较难控制，快一步慢一步效果都不同，要自己琢磨。 ?最后一个阶段，就是我们需要的糖浆，深枣红色，适合给红烧肉上色。到这阶段就可以加水了，再熬下去该发苦了。” 这一段讲解，萧岚亲自上手示范，大家想凑近去看又不敢，一个个顶着锅盖护着脸，眯起眼睛去瞧。 “五花肉不要直接丢进糖水里，先单独放进锅里煸炒出油，减少油腻感，再放葱姜八角桂皮之类的香料进去，开大火爆炒。” 萧岚一边做一边讲解，滋啦滋啦的爆油声和他清亮的嗓音同时响起，连带着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很美味。 这样的课再多上几节，以后大家只要听到萧岚说话，就已经开始馋得流口水了。 “这就是红烧肉和东坡肉的区别，东坡肉没有这个步骤。” 萧岚讲解的时候嘴巴特意和锅拉开距离，不是怕口水溅到锅里，是怕锅里的油花溅他脸上。 好想颠锅啊，这样可以避开飞溅的油花，可是大家强烈要求他别颠，怕他颠出重影，大家的眼睛跟不上他的手。 不能颠锅的特级厨师，就像打架时被绑住了一手一脚的武林高手，虽然不会影响战局结果，但是打起来不爽利，不舒坦。 萧岚不能完全享受这个做菜的过程，就想着早点结束，教着教着把自己先教烦了。 “炒得差不多了，往里倒进糖水，再放盐和酱油之类的调料，盖上盖子就完事！” 萧岚说完，撂下锅，一副要甩手不管的样子。 “这样就好了，这样真的好了吗？”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大火烧开转小火焖，焖得差不多了再开大火收汁，你们注意，收汁别收到糊锅就行。” “教学结束，你们自己做来试试吧。我去看看白切肉。” 红烧肉的做法，萧岚已经掰开揉碎了教给大家。前面食材处理得好，后面不至于太差。 而且，焖这种做法，容错率很大的，干了就加水，水多了就加料，总之能救得回来，一般不会出大事。要是有砂锅的话，更是连糊锅的担忧都没有了。 出最大的事，可能就是熬糖色的时候熬焦了，连累得整锅肉都发苦。 不过有脑子的人，应该都能闻得出来糖有没有焦，或者先尝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把糖水倒进去吧？ 要是这脑瓜子都转过不来，那真的还是尽早改行，今后别开店了，做饭给自己吃吃就算了。 第189章 肉菜界的奇迹暖暖 从葱姜水里捞出来的白水煮肉，晾凉了直接切成厚片，就叫白切肉。 它就不像红烧肉那样，又要煎又要炒又要焖，一顿折腾。 切块完毕，摆个盘就可以端上桌了，之后沾酱汁吃，吃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鲜嫩清甜。 白切肉原本是沪市的一道传统的本帮菜，主打的就是一个清淡爽口，配一碟虾子酱油，直接蘸着吃。 不过，在粤省这个热衷于白切鸡鸭，白切一切的地方，白切肉简直就是粤省流落在外的非亲生孩子。 当即接了回家，好生养着，逐渐养成了粤省特有的风格。 粤式白切肉和沪市白切肉，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蘸料的不同，白切肉的制作大差不差。 与沪市纯蘸酱油不同，粤式有它钟爱的沙姜和蒜蓉，淋上热油，再根据个人口味加入香菜葱花，就完全变了一种风格。 白切肉就像一张上乘的宣纸，它本身品质就极佳，让不同风格的书法大师在纸上挥毫落墨，不论是柔美的簪花小楷，还是流畅行书，狂放草书，皆能完美匹配。 不信，你看与粤省相邻的广西，那里每逢摆席也有一道白切肉作为冷盘。 广西嗜辣，喜酸，所以他们吃给白切肉配的蘸碟又是另一种调调。 葱花，蒜末，小米辣，加上小半块桂林三宝之首的桂林腐乳； 淋上醋，浇上肉汤或者热油，搅拌在一起就是当地特色蘸碟。 夹起一块白切肉往里蘸，喜欢清淡的便蜻蜓点水，口味偏重的就水牛滚泥塘； 吃进嘴里，无不是在尝到肉香本味之余，再品出酸辣咸香，加上腐乳的独特风味，简直美到极点。 再远一点，位于西南部的川蜀地区，有道相似的菜叫“蒜泥白肉”。 前面处理肉的步骤都类似，只是切片的时候切成薄片，酱汁也不必额外蘸，摆盘之后，直接淋上去。 川蜀地以辣椒红油出名，那酱汁就必然少不了它； 再放入蒜蓉，盐，香油，酱油，味精，在小碟子里搅拌均匀，随意淋到肉上，这道菜就成了。 不必抓匀，要的就是每块肉淋到的酱汁有多有少，有浓有淡，这样就能满足不同人的口味。 有些人不喜欢吃太肥腻，还会把黄瓜和胡萝卜切成细丝，用白切肉片卷了一起吃。 换四个蘸碟，就能吃到四个省市的特色菜品，白切肉简直堪比肉菜界的奇迹暖暖、换装达人。 能把五花肉这种脂肪量很高的食物，做出白切肉这种清淡解腻的口感，这怎么不算是奇迹呢？ 即使是最讨厌吃肥肉的人，在吃白切肉的时候，也能接受两层瘦肉之间夹着的那层薄脂。 并且很有可能从此开启新世界的大门，意识到纯粹的瘦肉和纯粹的肥肉都是不完美的； 前者太干，后者太软，只有瘦肉边缘带着一点肥，取长补短，双重口感，才是最佳拍档。 至于吃多了肥肉会长胖这件事…… 猪猪只需要负责躺上餐桌就行了，而人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 红烧肉那边还有很多的活儿要干，白切肉这边只需要切片，再调个料汁蘸碟就行。 萧岚没打算把大家叫过来一起看他调料汁，这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回头写给他们就行了。 监狱里没有虾子酱油，所以没法让大家体验纯正的沪市口味了。 虾子酱油比较特殊，里面含有鲜虾和高粱酒，有着独特风味，不是一般的酱油可以替代的。 想复刻粤式风味吧，监狱里又没有沙姜……也没有桂林腐乳，也没有四川的红油。 这种物资有限且获得渠道艰难的情况，恍惚间让萧岚梦回二十年前。 每个地方特色菜，都会保留当地的特色。 在过去，由于交通不便，物流缓慢，信息闭塞，想要尝到地方美食，通常要去到当地才能吃到。 要不然就靠偶遇一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摊贩，从他们的手中，接过号称来自某个陌生省市的小吃。 接过小吃的同时，接过的也是对那个陌生省市的幻想。 对于很多南方人来说，他们对北方的初印象，是从校门口的冰糖葫芦和驴打滚开始的。 那么北方人对南方的初印象是从什么食物开始呢？小笼包？火锅？砂糖橘？ 现代网络的发达，可以让人通过网购轻易买到全国各地的土特产。 只是，买得到东西，却买不到当地的风土人情。 当你坐在那里，亲手抚摸当地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一砖一墙，你会开始共情，理解生活在这里的人为什么会制造出这种食物，为什么离不开它。 此后再吃到同样的食物，脑海中忆起的不只是食物的味道，还有游客如织的街头小巷，树影斑驳的青砖地面，听不懂的当地方言，兴许当时还是好友作伴，或者爱人在旁。 正如现在萧岚吃到蛋炒饭，脑海中最先浮现的不是味道， 而是前世，在自家小饭馆那个通风不好的后厨，自己叼着奶嘴第一次颠勺就比爸爸颠得还好，爸爸那震惊得撒了满地蛋炒饭的样子。 “动作麻利点，快到吃饭时间了！实在想不起来知识点就自己发挥吧！别犹犹豫豫的！” 老孙催促的声音不但提醒了后厨的那帮人，也让萧岚回了神。 他赶紧收拢思绪，看了一眼厨房里现有的调料，有啥用啥。 蒜末葱花小米辣，酱油蚝油加香油，再放一点醋和白糖就齐活了。 这几乎是万能料汁，随便调整比例，只要不是太逆天，味道都不会太差。 咸了怎么办？兑水呗！ 等等，正好有肉汤，那就不兑水了，兑肉汤。 这肉汤直接喝就已经香迷糊了，里面加了盐，咸淡正适中，要是饭前摆在那让大家放开喝，一个人就能喝三大碗。 现在肉汤兑上其他的香辛料，就是香上加香，萧岚都不敢直接端一盆上去让大家蘸，怕有犯人吃急眼了，抢肉抢不过大家，会端起料汁盆一口气干完。 所以萧岚想了想，还是不提供单独的蘸汁了，直接浇肉里吧。 至于那一大桶肉汤，到底应该和哪样素菜结合，萧岚就不过问了。 他隐隐约约看到有人端了一盆冬瓜过去，可能是煮冬瓜汤。 随便煮什么吧，这肉汤已经做成了，不管往里面放什么，都不会难吃的。 就像一篇论文已经写好了，现在就是在一作作者后面，加一个二作的名字，蹭个光的事，让谁蹭都行。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啊不是，开饭！ 犯人们鱼贯而入，一个个抻着脖子，脑袋往前探，鼻子不停在空气中嗅吸着，像海豹顶球一样往上一耸一耸。 一个人这么做叫破坏队形，所有人都这么做就是整整齐齐。 所以监狱警察们也没法管，起码大家下半身还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双脚离地。 都知道今天是吃肉的日子，这股兴奋劲从一起床就持续到了现在。 今天上午所有人干活格外卖力，中午忘乎所以一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踏进食堂的一瞬间，连警察们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做了一个海豹顶球的动作。 香，这也太香了吧！ 红烧肉，白切肉和冬瓜肉汤散发出的三股香味，在偌大的食堂内争妍斗艳，当面锣对面鼓，斗得不亦乐乎。 舞台这么大，这么空，它们仨用尽了力气，只想先一步被大家记住。 可是，大家只长了一个鼻子，怎么闻得过来啊！ 就算是按窟窿眼算的，那也只有俩鼻孔，剩下一样菜被冷落，这么怎么办啊？ 看来只能派嘴巴出马，赶紧把菜送进嘴里，才能雨露均沾，公平决断呐！ 每个人心里的算盘珠子都打得噼啪直响，吵得人耳朵疼，但细听又不是算盘珠子的声音，分明是咽口水声。 警察们感觉自己只是眨了眨眼，下一秒每一张凳子上就长出了人。 啊这……入座这么迅速的吗？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犯人们开了群体瞬移闪现，还是警察们集体记忆缺失，有了几秒钟的记忆空白。 闲话少叙，废话少说，上菜！ 冷盘打头阵，汤菜紧随其后，再是今天的主菜——红烧肉隆重登场。 继犯人们觉得长了一个鼻子不够用之后，他们再次感觉长了两只眼睛也不够用了。 恨不得集体变身二郎神，额头再长一只眼睛，这样就能同时观察白切肉、冬瓜肉汤和红烧肉了。 众人的手要规矩放着不能乱动，只能用目光迫切地在三种菜之间来回切换。 哎呀好忙啊！踩缝纫机都没有这么忙！ 嘴角压不下来怎么办啊，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他们简直不敢置信，这三道肉菜都是给他们的午饭。 这是……这是……这是以后日子都不过了吗？晚饭也不用吃了吗？ 这是断头饭的指标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好？ 惊喜，激动，惶恐，期待，忐忑，狂喜……万千思绪涌上来，最终都化作口水被咽下去。 人群之中，李铁牛感觉自己快要被口水溺死了，同时胸中还在苦水翻涌。 他就是知道今天是吃肉的日子，所以特意在昨夜向萧岚示好，希望能多分一点肉。 但是从早餐萧岚的反应可以看出，他的礼物不合对方心意，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他倒是想立马弥补，可监狱管理森严，两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万一影响了中午肉菜的分配，那就真是，诉苦都无处诉。 不过，萧岚像是特意避开他似的，没有来李铁牛所在的区域配餐。 这次给他配餐的是其他人，只给了他们桌普通份量的食物。 换在以前他会不满意，放到现在他只会感激涕零。 一号选手红烧肉颤巍巍地堆叠在一个盆里，堆得并不高，但是因为煮得太酥软，稍稍碰一下桌子，盆里的红烧肉就会“duang~duang~”地颤来颤去。 连带着人们的心尖和眼角也跟着麻酥酥地颤。 二号选手白切肉的声势也不落下风，先是端上来一盆白花花的肉，看着十分寡淡，跟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比起来毫无看头。 下一秒，配餐人员的菜勺伸过来，盛着料汁的勺子沿着铁盆的边沿淋了一圈。 众人立即瞪大眼睛。 是合体技，白切肉使出了合体技！ 刹那间，一股特别的香气升腾而起，带着一股原汁原味的直白，径直扑了个满怀。 如果把红烧肉比作风情万种的妖艳美人，那她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狐媚手段都不必，连勾手指都不屑于，光用妩媚的眼神睨上一睨，就有无数人为她神魂颠倒、前赴后继。 而白切肉，她就像是率真单纯的初恋白月光，不施粉黛的脸并没有那么惊艳，可她拥有一双水汪汪的眼，里面盛着少年人自以为藏得隐晦，却直白得像在昭告天下的青涩爱恋。 她们一个是眼前的白月光，一个是心口的朱砂痣。 本以为会注定一世跟她们纠缠不清，在恨海情天中来回撕扯，可到头来，与自己相伴一生的，竟是那一碗热气腾腾冬瓜肉汤。 她看似寡淡，简单，平平凡凡，似乎唯一的作用就是陪伴。 可是，爱与欲皆会在时光中消磨，白月光变成衣服上恼人的白饭粒，朱砂痣变成墙上暗沉的蚊子血。 唯有一年四季，不论何时都适宜饮上一口的热汤，才能陪伴着挨过人生逆旅中风刀霜剑的苦寒。 所以，许多人尽管目光一直在红烧肉和白切肉之间来回跳转，当真正宣布开饭的时候，他们都下意识先喝了冬瓜肉汤。 寒冷刺骨的冬天，一碗肉汤的意义早就远远超过了食物本身。 甭管他们的心给了谁，身体还是诚实地选择了最需要的东西。 得亏红烧肉、白切肉和冬瓜肉汤不会说话，不然它们此刻一定会翻起白眼，撇起嘴巴： “给你能的，还挑上了！告诉你啊，你就只能吃这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啊！” “菜里只加了料酒，你却醉得像条狗，都说上胡话了，竟敢妄想一年四季都吃到这种水准的饭菜。” “跟我念，不是‘一生一代一双人’，是‘一生一次吃一顿’，下次想吃就只能早点投胎，排队去拿饭店的号码牌。” 第190章 谈笑间，有人多吃一片 肉汤饮入喉，不醉也消愁。 本以为是清汤寡水，只想喝口热的暖暖胃，哪想到尝到了的是一口浓鲜，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了。 这碗汤固然比不上花了几个小时专门熬煮的高汤，可人们抱着喝“白开水煮冬瓜”的期待，喝下去的却是肉味，让他们怎么不震撼。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浅啜一口，回过神时已经一口气把肉汤喝光了。 食堂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人偷偷说小话，只有那连绵不绝的“咕噜咕噜”喝汤声。 个别喝得急的，甚至发出了“呱呱呱”的动静。 闭上眼睛，听取蛙声一片，竟分不清自己身处监狱还是稻田。 犯人们恋恋不舍，把每块冬瓜都嘬了一遍，把表面的肉汤都嘬干净，才开始考虑红烧肉和白切肉的分配。 每一张长桌上都有统一盛饭菜的大盆，犯人们想吃多吃少，就自己动手，把饭菜舀进自己的小碗。 以往大家都是在默认平均分配的基础上随心所欲，吃多吃少看个人喜好，反正那种菜也没有抢的必要。 今天就不同了，今天的性质格外严重。 在他们心中，每一块肉都有编号，谁敢多分一块肉，那是要被念叨一星期的。 等萧岚一走，一星期就会变成一刑期，乃至一生一世。 到死前都会被人念叨：“遥想坐牢当年，萧岚初进了，红烧肉香，白切肉甜，谈笑间，有人多吃一片……” 第一个拿起勺子的人感觉这勺子有千斤重，整张长桌的犯人都将视线绑在勺子上。 你一提，他们就拉，你一落，他们就扯。 这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拔河，你一个，对面七个。 他们会盯着你，监视你一勺子到底打了几块肉，永远永远…… 直到分配完毕，这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的紧张局势才能得以缓解。 每个人都捧着自己的弹丸小碗，养精蓄锐，休养生息去了。 红烧肉有油味，没腻味， 白切肉有荤味，没腥味， 一言以蔽之：绝！ 舀起一块红烧肉，从碗里到嘴里这段路程，红烧肉一直在颤巍巍地发抖，抖得我见犹怜。 你甚至都不忍心吓到它，想停下来，温柔地安抚它，生怕它在慌乱之下从勺子上跳下去。 可你若是信了它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你就被骗了。 最好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当你把它送入口中，就会发现它入口即化，几乎是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姿态冲进你的胃里，牢牢掌控你的大脑。 它不是来任你采撷的，它是来统治你这具身体的。 从今往后，你会“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每时每刻想念的都是红烧肉的身影。 白切肉就没有这么多花样和套路了，它走的是真诚和扎实的路线。 切成厚片的它，绝不辜负你的信任，实实在在地给人一种“大口吃肉”的满足感。 在嘴里，你们唇为枪，舌为剑，斗得有来有回，酣畅淋漓。 与其说这是一场博弈，不如说这是嬉戏。 因为它全程都在放水，它甚至不忍心看你噎喉咙，主动献出脂肪作为缓冲。 缓冲垫足足垫了五层，你尽管吃，放心吃，大口吃，不论你怎么闹，它都会看着你笑。 有犯人吃着吃着就站起来抹眼泪了，收到厉声喝止“坐下”才反应过来，他还在坐牢。 啊，好久没有这种幸福到忘记一切的感觉了，仿佛被深深地爱着，呵护着。 这是正常的人间温情，在他们心肠没有变冷变硬之前，他们也是能感受到的。 即使是再糟糕的人，他的成长过程中也有过一个真心实意爱他的人，希望他好好学习，健康成长，长大后做社会栋梁。 当初怎么会习以为常，甚至嗤之以鼻，一脚踩进罪恶的淤泥当中呢？ 悔，太悔了，悔不当初！ 好想早点出去，他还欠爱他的人一句对不起…… 当然，吃到落泪的毕竟还是少数人，更多的都是赶紧吃，大口吃，时间拢共就半小时，哪有时间想这么多！ 要是时间到了还吃不完，那就不能吃了，真的哭都没地方哭。 一些平时吃饭没胃口，吃饭磨磨蹭蹭的人，这会儿越吃越急眼，恨不得停下来抽自己一耳光，骂一句：“死嘴，快吃啊！” 红烧肉倒是消灭得很快。 刚开始大家还一块一块品尝，后面害怕时间不够用，干脆碾碎了压进饭里，搅拌搅拌，和着米粒一起送进嘴里。 荤香满口，酱香味浓，好吃得让人忍不住白眼往后脑勺翻。 这哪里是在吃红烧肉，这分明是灵魂攫取。 白切肉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它的肉实在是太扎实了，你得嚼啊。 可它越嚼越有味儿，根本舍不得咽下去。 在味道消失前，但凡提前咽一秒，都对不起白切肉的用心良苦。 别忘了，它可是和蘸汁一起使出了合体技能啊！ 至于冬瓜肉汤里面剩余的冬瓜…… 抱歉，宝宝，你很好，只是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等我有空了，我再…… 咦！汤里竟然有肉！赶紧挑出来吃了，至于冬瓜…… 抱歉，宝宝，我实在忙得抽不开身。 犯人们经过刚开始的震撼和失神以后，后半场他们开始争分夺秒，加快进食。 食堂里面勺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都多了不少，光听声音就能听出热火朝天。 “叮叮当当叮叮，叮叮当当当！” 这声音，听在那些还没吃饭的警察耳朵里，像极了开饭前的疯狂敲碗。 啊，好饿，为什么半小时会这么漫长？ 这么多年了，监狱民警们都是监督犯人吃完了，再去职工食堂吃自己的午饭，前后也就相隔半小时。 半小时而已，打个游戏都玩不了两局，今天掌管时间流速的神是不是一边喝酒一边上班的啊，不然怎么乱七芭蕉的！ 伴随着一口又一口的肉菜被消灭，食堂里的香味累积得越来越浓。 此刻，每位负责监督巡逻的警察心里都有一个小人在疯狂地敲碗，满地打滚，嗷嗷叫嚷：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如果不是穿着这身制服，他们真的好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一屁股把犯人挤飞，撸起袖子加入抢肉阵营。 但话又说回来。 上头好像并没有明文规定说，监狱警察不能吃犯人食堂。 甚至某种程度上，还鼓励、提倡监狱民警，尤其是领导干部，要时不时去吃一下犯人食堂，以加强对管理工作的理解。 所以，听起来好像真的可以去吃耶…… 目光一交错，好多民警眼中都写着“心动”两个字，却始终没人敢真正迈出脚步。 每个人心里都门清，“鼓励、提倡”是建立在以前没人愿意吃的基础上。 真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窝蜂过去吃了，马上就会变成“严禁、不许”，往大里说，这甚至可以治你一个私吞囚粮之罪。 此刻，他们好羡慕那些被“尝餐制”强迫着去“吃牢饭”的人，想想都有谁来着？ 好像有个叫包过的吧，以前每次轮到他就唉声叹气的。 哪天找他商量商量，看他需不需要别人帮他干这“苦差事”，嘿嘿，帮助同事，义不容辞！ 饭后，宿舍午休。 大家午餐吃肉吃美了以后，美得睡不着，忍不住悄悄搞起了评选。 当他们讨论到“如果只能从午餐里面选一道菜，作为今天的晚餐的时候，你最想选谁”，得票数最高的竟然是——冬瓜肉汤。 准确来说，有没有冬瓜无所谓，主要是肉汤。 估计连肉汤里面的肉都意想不到，大家居然会选它。 红烧肉风格浓烈，白切肉百搭百变，它们都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而肉汤里面的肉片，它完全就是个配角。 与红烧肉比，它苍白无力，与白切肉比，它干巴无味。 它不但比不过别的肉，它甚至会被后面来的冬瓜抢去风头。 如此毫不起眼的它，到底为什么会被票选第一呢？ 一来是红烧肉好吃但太腻， 二来是白切肉好吃但太冷， 唯有一碗肉汤，热乎乎，香喷喷，可以同时满足大家吃肉、不腻还暖身的需求。 所以，社会固然竞争激烈，但它并非只有纵向的空间，“削尖脑袋向上爬”不是唯一最优解。 社会也是横向的，横向空间里，多的是未被发掘的机遇和未被满足的需求。 如果有一天，你向上爬累了，怎么仰头望都望不到别人出生时就所站的高度，那么不妨左右看看。 这沃野千里，广袤无垠，何处不能闯出一番天地？ 未来既然未来，那么乾坤未定，你我皆黑马。 还有的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近期最大的八卦，郝叔被抓事件。 有人感慨：“嗐，他但凡晚被发现一天，今天就能吃上这顿午饭了。我敢说，断头饭都没有这一顿吃得好。” 另有人幸灾乐祸地搭腔：“嘿嘿，应该说，幸好他提前一天被发现了，这样从他嘴里省下来的肉，就能让我们今天多吃一点。” “就是就是，他早就该被抓了，光是想到和他这么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住这么近，我就毛骨悚然。” “和他住一个监舍的估计会更害怕吧，那可是手握三条人命的狠人啊，平时应该都很怕他吧。” “听说不是哦，那个郝叔没被发现之前一直装得很低调的，而且听说，同监舍里有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他对他可好啦。” 到了下午上工的时候，不少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到小潘的身上。 这目光算不上有恶意，但绝对是一种打扰。 不止小潘感受到了，就连小潘旁边互监组的成员都感受到了。 互监组，顾名思义，就是互相监督的小组。 监狱一般会把三四个犯人编进一个互监小组里面，让他们互相监督彼此，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去打小报告。 它也可以叫连坐组，一人出事，全体连坐，逼得大家都认真监督彼此，不要放水。 乍一听像是身旁围了好几个人肉摄像头，可怕得很，但其实这种安排也有互相帮助，共同提高的意思。 比如有的犯人意志消沉，生了病故意不去求医，这种时候，只有互监小组的人会争先恐后地来救他，把他的情况上报给管教员。 当初郝叔和小潘就是同一个互监组的，小潘吃不下东西，郝叔经常劝他多吃，不仅仅是处于关爱，也有怕被连坐的意思。 这会儿这么多人在私下议论小潘，小潘同组的成员一个个比小潘都紧张。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小潘是个玻璃心，乍一看像肉坦，其实是个脆皮，他们生怕他受了刺激，回头又不吃东西。 到时候小潘饿出毛病，他们也得连坐。 依然是那个长相最凶恶的犯人，黑着脸把那些探究的目光瞪回去。 又从怀里摸索了一番，摸出一颗带包装的，塞进小潘手里。 他本来想说点类似“别管他们，做好自己”之类的话，没想到还没开口，小潘就触电般地把还了回去。 再防备似的左右看看，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吃吧，我不吃。还有，上工不要找我讲小话，我想攒积分去食堂工作。 听说这个岗位竞争激烈，我这两天都在争取完成双倍工作量，偷偷努力，卷死竞争者。 等我成功上任，嘿嘿，小灶必有我的份。” 好好好，哥们跟你心连心，你跟哥们玩脑筋。 跟小潘一个互监组的人都无语了。 大家还担心他会因为别人的议论而郁闷，哪知他心无旁骛，满心都是进伙房，开小灶。 没人知道，当一个人的生活有了目标之后，会强得多么可怕。 果然内心强大了，抗压能力也就不一样了。 夜晚，又是一餐。 中午吃得这么好，晚上吃清淡点，没意见吧？ 萧岚不打算教新的知识点了，中午那一顿就够大家琢磨一阵的了。 要他说啊，中午的红烧肉大半都是不及格的，只是前面做得好，后面没翻车罢了。 晚餐，萧岚悄悄传授给大家摸鱼技。 有时候偷懒不想抡锅铲炒菜，那就白灼吧。 白灼青菜，就是往水煮青菜上淋酱汁，再泼点热油就完事。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很多人会做得很难吃。 尤其是青菜出锅以后，刚开始还绿油油，放着放着变成了土黄色，看起来像烂掉了，倒尽胃口。 这情况，多半是没有掌握真正的焯水技巧。 第191章 我追我老婆都没送过这么贵的! 肉类焯水是冷水下锅，即将沸腾之前捞出。 而青菜焯水，是沸水下锅，断生即捞出。 萧岚起锅烧水，加入盐和油，煮到沸腾，再将青菜倒进水中，十几秒后，快速捞起。 这个时候，你就拥有了一盆不会变黄，永远碧绿鲜亮的青菜。 （免责声明1：煮豆角煮菌子焯水时间请延长到2分钟以上，算我求你） （免责声明2：上面说的菌子是菜市场最普通最常见的可食用菌子，如香菇平菇海鲜菇，不包括xx青） 如果追求爽脆的口感，可以投入凉白开中迅速降温，施展冰火两重魔法，再捞出沥干。 下一步是调酱。 酱汁很简单，中午的时候给白切肉用的那一套，照搬就行了。 厨艺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一通百通，不然怎么有句话叫“一招鲜，吃遍天”。 夏天的时候可以直接把酱汁淋上去，加几滴香油，就是爽口低脂餐。 不过现在是冬天，让大家吃冷冰冰的菜，能让人从嘴巴冷到心巴。 所以萧岚把酱汁淋上去以后，再次起锅烧油，加蒜蓉小米辣和葱段爆香。 待油沸腾，“呲啦”一声，将整锅热油泼到青菜上。 整盆菜登时发出爆豆子般哔哔啵啵的动静，热闹极了，持续好一会儿才停歇。 被热油烫过的青菜，就像被刷上清漆的木家具，顷刻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每一道叶片纹路，每一条细小纤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像突然间，这道菜的画质从流畅360p变成了高清1080p一样，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说它不是一根青菜，而是一段翡翠雕刻艺术品都有人信。 它就不该屈居在小小的厨房里，而是应该放上展厅，360°无死角展示它的美。 “这道菜我就教到这里了，至于另一道菜，肉炒胡萝卜，你们自己想想该怎么做。” 萧岚的声音，打断了人们出神的思绪。 他故意放手，也有逼迫大家自己去动脑筋的意思。 这些天他已经教了爆炒、腌制、红烧、白切、汤菜、白灼等烹饪技法，基本已经够用了，开个小店都绰绰有余。 有点天分的，这个时候已经学会灵活运用，把所学知识应用到其他的菜品当中。 至于那些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光记菜谱不记技术的，还是别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啊，让我们自己做，那哪成啊，胡萝卜怎么做都很难吃啊！” “瞎说，胡萝卜生吃熟吃都能吃，是几乎不会翻车的菜，小小胡萝卜，拿捏！” 没了萧岚手把手拆解步骤，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于是晚餐的时候，一道炒胡萝卜成了味道最百变的菜，或者叫实验品也行。 犯人们品尝后表情不一，有人被活活创死，也有的人津津有味。 好在中午那顿吃得大家都很满意，把犯人们的美好品德都唤醒了，素质提高不少，没有因为晚餐难吃而发难。 挺好的，今天就让他们小小地适应一下，往后萧岚离开了，这种被当成实验小白鼠试菜的日子还多着呢。 …… 夜里。 萧岚正在暗暗筹谋要怎么搞大事，他的大麻烦就找上门了。 昨晚舍友误认为李铁牛送礼的对象是李阿四，把礼物递过去，被李阿四拒收。 今天下班回来以后，舍友想将礼物交给正主萧岚，再次被萧岚拒收。 于是舍友拎着一大袋“礼物”出门了，没一会儿又拎着一袋“礼物”回来了。 这袋礼物看起来比昨天小得多，但是绝对珍贵得多，不然舍友眼中羡慕的眼神不会这么明显。 不止是羡慕，舍友的神情看起来都有点迷糊，走路的时候，脚底直打飘。 “萧……萧岚，你真的不考虑接受人家吗？铁牛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听舍友的语气，他都想取代萧岚去接受李铁牛了。 这番话惹起了整个监舍的人的好奇，纷纷围过来看。 其实他们远远的就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了。 监狱小卖部东西就那几样，早就被大家用眼睛盘出包浆了。 监狱里也没礼物包装纸，买了什么都是用一个塑料袋提过来的，看一眼就能猜出是啥。 凑近细看，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之后，整个监舍都沸腾了。 “我丢！李铁牛这小子，这也太舍得下血本了！” “亲娘嘞，我追我老婆都没送过这么贵的！” 礼物到底是什么？ 是烟！ 整整三条烟！ 不是三根，不是三包，而是三条！ 要知道，烟在监狱里面可是硬通货，一根香烟，就可以“雇佣”别的犯人替你值班、完成劳动任务、帮忙洗衣服。 这特么跟送金条有什么区别！ “我靠，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要是送我，我……我也不是不能弯啊！” “是啊！又是不同监区，平时只能在食堂里远远看上几眼，怎么都不亏啊！” “疯了，李铁牛这小子真是疯了，手都没拉，话都没说，就这样掏空家底来送礼，这要真处上对象了，他不得预支未来一年工资交给你啊！” 萧岚还没有任何表示呢，大家就已经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恨不能马上招李铁牛入赘。 这么多人里，只有萧岚这个当事人显得最淡定。 他个刚进来的，哪里懂得三条烟在监狱里的含金量啊。 烟在监狱里虽然不是违禁物品，可以在小卖部买到，但它价格很贵，同一个牌子，比外面卖得贵得多。 而且它只能在监狱小卖部买，不能让家属外带。 一些不经常坐牢的朋友估计感到很疑惑，难道烟酒在监狱不是被禁的吗？ 事实上，“无烟监狱”是近两年才开始逐渐推行的，这是伴随着全国控烟行动一起推进的。 因为各省市推进速度不一，所以仍有不少监狱对抽烟保持着开放态度。 监狱里只是绝对禁酒，对烟没有那么戒备。 一方面，对于那些入狱前就有严重烟瘾的犯人来说，突然一根烟都不让抽，他们哈欠连天、涕泗横流、坐立难安，根本干不了活。 别说是烟了，一个习惯了上班前喝一杯咖啡或浓茶提神的人，突然让他戒掉，他都没法工作。 戒烟这事，得循序渐进，监狱里讲究宽严相济。 第192章 他把你当媳妇，你把他当义父，各论各的 另一方面，相比起酒来说，烟的危害没有那么大。 饮酒会刺激大脑中枢神经，让人的判断力和自控力降低，受原始冲动驱役。 在醉酒状态下，人会变得暴躁易怒，忘记法律和道德的约束，做出过激的暴力举动。 这帮犯人，本身就是自控力低、容易冲动才会犯罪，再让他们喝酒，这不是火上浇油，双倍叠buff嘛。 这种可能会引发监狱暴乱的东西，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 至于烟，烟在监狱里能引发的最大危害，就是可能会引起火灾，为此监狱设置了吸烟区。 犯人只有在吸烟区才允许抽烟，在其他任何地方吸都是违规。 吸烟区有专门的点烟器，不让犯人自己携带打火机，从而减少火灾风险。 不经常坐牢的朋友又要问了：“监狱吸烟，害得其他犯人被迫吸二手烟，这不算危害吗？” 这……这很难评啊。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受害者”们巴不得围成一圈去吸二手烟呢，自己买不起，蹭一蹭总是行的。 不经常坐牢的朋友还想问：“坐牢还允许犯人吸烟，这日子会不会太爽了点啊？ 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这么快活还叫改造吗？是进去享福的吧？” 这……其实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爽。 监狱的烟并不是无限量供应的，不会出现那种只要有钱就能抽烟抽到爽的情况。 而且，犯人使用的监狱购物卡有限额。 每人每月最多在小卖部消费500，个别罪行严重的，每月限额可能会降低到200，甚至100。 即使犯人在外面有万贯家财，钱也带不进来。 每个月能花的也就这么点，东西的价格还比外面贵，必须精打细算。 500块的购物额度，要买牙刷牙膏和肥皂，毛巾内裤和袜子，除此以外，还要考虑零食饮料和面包。 七扣八扣的，留给买烟的额度就不多了。 要是没有家人打钱，纯靠工作补贴的话，大多数人存一两个月的钱才能买得起一包。 然后一个人珍而重之地抽，抠抠搜搜地抽，害怕有上顿没下顿地抽。 在物资匮乏、手头吃紧的条件下，烟在监狱里就是绝对的奢侈品。 别看这烟的牌子在外面不入眼，在监狱里就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 难怪同监舍里的人为它疯狂。 “以200一条来算，三条就是600块！一个人的额度根本买不起，李铁牛绝对还问别人借了，而且借了不止一个人！” “天啦，这日子还过不过啦！这何止是付出老婆本了，这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啊！” “李铁牛这也太痴情了！我都心动了！可恶，这小子追的怎么不是我啊！” 大家入狱以来，谁见过这么大手笔，一次性买三条烟送人。 哪怕放在外面，一个人的月薪有3000，也很少会在没确定关系之前，就舍得送出600的礼物吧？ 这可是在监狱里，月补贴不到300的地方，这也太拼了吧！ 难怪宿舍里其他人都觉得，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灵活地、适当地弯一弯。 “岚哥，我看李铁牛这人能处！他有礼物他是真送啊！” “是啊岚哥，大不了他把你当媳妇，你把他当义父，你俩各论各的，反正也不用见面不用聊天！” “岚哥，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一件事，抽烟的时候叫上我，烟直接往我脸上吐，我就跟着蹭两口二手烟吸吸！” “你这还叫没要求？你这样盯着岚哥，他能抽爽快吗？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帮岚哥灭烟头，我肺活量贼好，能一口气嘬到烟头自己灭掉，绝对不留火灾隐患。” 一帮人在这里争论萧岚的二手烟和烟屁股的归属问题，就在这时，李阿四忍笑的声音传来： “东西很好，可惜没送对，咱们岚哥也不抽烟啊。” 监狱里热火朝天的讨论顿时一滞。 好家伙，监狱里还有不抽烟的男人？ 他们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萧岚，发现他一脸平静，看烟的目光和看厕纸没区别，顿时心口哇凉哇凉的。 “完啦，这下我们连二手烟和烟屁股都蹭不到了。” “这跟花几百买口红送女友，结果买了最丑的色号有什么区别！” 李阿四在一旁颇为遗憾地摇头： “啧啧，送礼物之前都不知道打听一下，但凡来提前问问我呢。” 舍友们心里似乎已经认定了李铁牛这个赘婿，目光闪烁地帮他打听： “那岚哥喜欢什么呀？” 李阿四面色不改，张口就来：“岚哥喜欢加密加厚湿水不易破的纸巾，普通的他用不惯。” 萧岚一个眼神扫过去，正在蹲坑的李阿四立马低头，同时说出最后一句： “要心香印牌的。” 好你个李阿四，借着萧岚的名义给自己谋福利来了。 说了这牌子没给广告费，不要再说了！ 就在这时，萧岚伸出手接过礼物，还问了一句： “他在哪？我能去见他吗？” 舍友看这情形，顿时又激动起来了：“可以！可以！现在大家在排练呢，我带你去！” 说完赶紧带路。 监舍里其他人也激动起来了，好想上去围观，可是不能太高调，又不敢跟上去，怕坏了赘婿的好事。 李阿四探出脑袋，看到萧岚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懵了，然后急了，赶紧提裤冲水跑出来。 “等等，岚哥，你不是要接受他吧！你……你可别忘了，你真实的身份是……” 萧岚脚步一顿，回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李阿四立即改口：“……我的姐夫啊！” 萧岚怕这货不留神再暴露出什么事来，赶紧说： “胡说什么呢，我是要去当面拒绝，当面还东西，把话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搞幺蛾子。” “诶嘿，你早说呀！那我陪你……” “滚回去，还嫌不够显眼……” 萧岚说完，李阿四乐滋滋地转身了，留下在前面带路的舍友笑容消失了。 “啊……岚哥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那不然呢，没意思还钓着他？所有东西都要付出代价，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第193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讲的是人情世故 现在是晚上自由活动时间，往时这个时候，有不少人在操场打篮球。 不过，由于近期临近文艺汇演，操场上更多的是自发组织排练的队伍。 也是为了排练方便，监狱对大家的监管都放松了一些，不少其他分监区的犯人也在这里。 萧岚见到李铁牛的时候，他正在合唱团里面唱歌。 为了获得表彰和减刑，“牢大”也要乖乖卖艺。 舍友先是跑过去跟他说了些什么，他立即转头。 两只眼睛就像聚光灯一样看向萧岚，随即屁股着火似的冲了过来。 萧岚下意识后退一步，免得被李铁牛一牛角戳死。 “你、你来啦……” 李铁牛在萧岚跟前急刹住脚，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他激动地搓搓两只前蹄，满脸都是兴奋和喜出望外。 “真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礼物喜欢吗？嘿嘿，一点小小的心意罢了，你还特意跑一趟来感谢……” 萧岚直接把装着三条烟的塑料袋提到李铁牛面前，挑明了说： “谢谢，东西很好，但我不抽烟，而且我女朋友也不喜欢我抽烟。我不好这一口，你拿去送给喜欢这一口的人吧。” 这话不管是明示还是暗示，都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识相的就不要在萧岚身上浪费时间了，赶紧去找个情投意合的。 可是李铁牛哪能懂啊，他现在的心凉飕飕的，比他暴露在寒风中的寸头还要凉。 香烟已经是监狱里能弄到的最好的东西了，这都拿不下萧岚？？？他到底要什么？？ 作孽啊，想拍下厨师的马屁，多吃两口肉，怎么就屡次三番不成功呢！ 换做其他人，李铁牛早就没了耐性。 然而萧岚脾气怪是怪，手艺却实在是好，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去讨好。 于是李铁牛腆着脸，嘿嘿笑着，把塑料袋往萧岚那边推了推： “之前打听得不仔细，不知道你不抽烟。这样吧，烟你留着，就当是见面礼。 看你脸挺嫩，我应该比你大几岁，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哥，你这弟弟我就罩了！ 喜欢什么，跟哥说说，只要监狱里有的，哥都想办法给你弄来！” “我不需要，”萧岚再次拒绝，非常严肃认真地把烟还回去，“以后什么都不要买给我，这烟你也拿回去。” 李铁牛只当他在客套，送礼嘛，推拉是必走的流程。 过年送过红包的人都懂，人家说不要，你不能真的不给。 他赶紧满脸堆笑地拉过萧岚的手，将塑料袋提手放到萧岚掌心虎口处，再合上萧岚的手： “老弟，听哥的，这烟你不抽的话也可以留着。 这天寒地冻的，洗衣服多伤手，你的手多珍贵啊，得好好保护。 拿几根烟去雇人帮你洗，多的是人抢着帮你干，别把自己冻坏了。” 跟着李铁牛一起过来的两个小跟班，听见“牢大”的高情商发言，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听听，这格局，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讲的是人情世故。 不愧是铁牛哥，场面话说得多漂亮。 一番话既展现了自己的大方，又展示了自己对兄弟的欣赏与关爱。 要不怎么人家能当牢大，这么多兄弟愿意跟着他。 铁牛哥三次送礼给萧大厨，跟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有什么区别！ 他们几乎可以预见萧岚被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场面。 从此，萧岚对铁牛哥，定会像诸葛亮对刘备那样，为主公收取二川，六出祁山，七擒孟获，作八阵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可惜，小弟和铁牛预想的感激涕零的场面没有出现。 恰恰与之相反，萧岚露出了震惊、嫌弃、无奈、恼怒、不堪其扰的复杂神情。 萧岚皱眉，萧岚叹气，萧岚发起嘴炮攻击： “我说……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铁牛和他身后的小弟们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啊？” “不是，我送你礼物还有错啦？你怎么又生气了？你这人……” 差一点，李铁牛就把“你这人什么臭毛病”说出来了。 要不是看在萧岚厨艺好的份上，谁乐意惯着他啊！ 他们根本就意识不到，双方压根就在不同的频道。 眼瞅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引发这一切误会罪魁祸首——舍友，赶紧冲到他们中间，试图当和事佬。 他先是捂住萧岚的嘴，防止他把李铁牛骂死。 “岚哥！咱们好好沟通，牛哥一定不会强人锁男的！ 你别看他外表粗犷，其实他可会疼人了！别人只关心你手冷不冷，只有他关心你脸嫩不嫩！这就叫铁汉柔情啊！” 劝完萧岚，舍友又转向李铁牛。 “牛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不在宿舍找？你跟岚哥不在一个监区，这也太远了，见个面都不方便，强扭的瓜也不甜呐！” 李铁牛大脑死机了几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舍友又继续说： “更何况人家萧岚有女朋友，他小舅子也一起进来了，住同一监舍！你给岚哥送礼物，你说他要是收了，怎么跟他小舅子交代？” 负责李铁牛大脑运转的程序还没理清逻辑，又接收到了新的指令，他若有所悟： “你的意思是……我送礼不能只送一份，还得把他小舅子那份也算上？”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大脑都死机了。 等等……给他们一点时间思考，好像有哪里不对…… 在误会变得越来越离奇的时候，合唱团里有其他人认出了萧岚，一个个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围了上来。 “是……新来的厨师是吗？厨艺很厉害的那个吗？蛙趣，真的是你啊！” “听说最近食堂伙食这么好吃，都是你的功劳！能不能认识一下啊，交个朋友吧！” “走开走开，你算哪根葱，上来就要交朋友！ 小哥别理他，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啊，喜不喜欢下象棋啊，有空我们去棋牌室下几局呗！” “无聊，下什么象棋，搞得跟老大爷似的，你看他多年轻，年轻人肯定会喜欢玩音乐弹吉他！ 哥们，我组了个乐队，你想学吉他吗，我可以教你啊！以后出去了，会弹吉他的男人泡妹子很加分的！” 第194章 图你厨艺好，图你能给他多打点菜! 李铁牛看到大家殷勤的狗腿样子，他危机感爆表。 赶忙像老母鸡护崽似的张开双臂，把所有闻风而来的老鹰拦住，连踢带踹地阻止他们凑近。 “走开！走开！我先来的，你们懂不懂规矩啊，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麻溜带着你的象棋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下个屁的象棋，你们为了节省时间，每晚都是拿象棋下五子棋！” “还有你，滚啊！长得帅玩个鸡儿的吉他，丑东西泡妹才需要吉他！我看你就像个吉他！” 杀伤力好大，李铁牛没出手，却把大家打得像条狗，一个人用言语霸凌了一群人。 大家心有不甘，奈何肌肉没李铁牛大块，只敢混在人群里不服地嘟哝： “先来又怎么样？看你哔哔半天人家都不搭理你，你不行就让给别人！” “就是咯，送礼都送不到点子上，别以为我没听见，人家骂你脸皮厚！” 李铁牛登时气冲冲地指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谁说的！谁说我和萧岚老弟关系不好啦？不要乱造谣啊！不好他能特意过来见我嘛！ 我跟他兄弟俩聊天，你们冲上来打扰，有没有礼貌！滚！我弟不待见你们！” 说完他继续像老母鸡护犊子似的，两个大扑棱翅膀在空气中呼扇呼扇，对着空气又是啄又是踹。 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谁敢不怕死往前凑，他一翅膀下去能连扇十个人耳光。 “去去去！滚滚滚！退退退！” 一般情况下大家是不敢招惹李铁牛的，可现在他们人多，加上李铁牛实在是欺人太甚。 仗着夜色的掩护，有人扬起脖子，大声揭穿李铁牛的真面目。 “岚哥你别信他！李铁牛跟你攀交情就是图你厨艺好，图你能给他多打点菜！他纯纯是利用你！” “就是就是，他这种心机深沉的男人好可怕，不像我，我只是想认识岚~哥~~” 舍友被这突如其来的“大乱斗”场面弄得大脑短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就热热闹闹斗上了。 虽然目前还隔着空气，没有直接拳拳到肉对打，但是看起来快了。 他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仿佛自己误会了什么。 啊……头好痛，好像要长脑子了！ 死去的记忆正在攻击舍友。 他模模糊糊想起来，李铁牛第一次让他帮忙给萧岚送礼的时候，说的是“想认识认识那个最帅的”。 铁牛也没有明确说要“追求萧岚”，只是舍友脑子里想劈叉了。 哎呀，这不闹误会了嘛！ 舍友惊恐万分，脖子像生了锈似的，一卡一卡转向萧岚。 只见一旁的萧岚脸上有残余的惊讶，后面好似终于想通了什么，神情转向释怀，紧绷的身体也放开了。 萧岚突然扭头，对上舍友闪躲的目光和低下的脑袋，更加确信了，一切都是误会一场。 嗐，自己~吓自己~ 他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大家不是馋他的身体，而是馋他的厨艺。 那他就放心了，早说嘛！ 刚才这帮人涌上来的一瞬间，萧岚差点怀疑自己绑定的不是【罪犯克星系统】，而是【万人迷系统】，吓得他把系统名称正着反着看了好几遍。 既然误会澄清，那主动权就回到了萧岚的手上。 这帮人不是饥不择食的色狼，而是被他打窝吸引过来的鱼群。 那么……就别怪他“钓鱼执法”了。正好， 他白天跟包过打了招呼，也要了装备，本来就计划找机会行动，现在机会直接送上门。 “好了，安静！” 萧岚不咸不淡的嗓音突然出现在夜风里，所有正在针锋相对、口水对喷的人通通停了下来。 他们望着萧岚，像望着古希腊掌管美食的神，眼睛里又是期待又是渴望。 萧岚在这样熟悉的目光注视下，游刃有余。 “你们也不想被评判为打架闹事，以后都不准来操场聚集吧？所以，现在，保持安静。” 以萧岚为圆心，周围五米为半径，所有人全部缄口不言，连风声都听得见。 远远看去，萧岚像极了负责军训的教官。 你瞧大家都一个个站得笔直的，都在等教官发号施令。 “听起来你们都想认识我，跟我交朋友……” 萧岚用目光扫视了离他最近的一圈人，看到的都是在点头。 他笑了：“那挺好的，我也很喜欢广交朋友。”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躁动起来了，没等他们叽叽喳喳毛遂自荐，萧岚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大家又马上安静了。 “不过，我这人也不是什么朋友都交。都是成年人了，现实一点，交朋友就是利益互换。 很显然，我能给你们想要的东西。但是你们呢，你们能给我什么？” “别急着回答我，我想要的是特别的东西，别拿监狱里常见的大路货糊弄我。” 说着，他把手中装着三条烟的塑料袋往地上一丢，目光无比轻蔑。 此刻的萧岚正在扮演一个挑剔的恃才傲物的角色，不为别的，就为钓鱼。 他几乎是在明示：监狱里被当成奢侈品的烟，他看不上。他想要一些平时弄不到的…………新奇东西。 也许合规，也许违禁，总之懂得都懂。 “你们想好了再来找我，心里没底气的话，就别来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萧岚转身就要离去，丝毫不理会他的话在大家心中投下了怎样一颗炸弹。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身后的人在一片精神废墟之中，缓慢捡回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小声议论： “他也太狂了吧，进来四五年的都没他说话这么狂……” “虽然送礼讨好事务犯是大家都知道的潜规则，可他索要收礼也太肆无忌惮了吧？他真不怕人家举报他啊……” “别！别举报！我看谁敢举报！今晚的事不许说出去！ 他要是被关了小黑屋，他关几天，我们就得吃糠咽菜几天！统统给我悠着点！” 众人都沉默了。原来，大家对他的维护就是他有恃无恐的理由。 “他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眼睛真就长到头顶上，谁能满足他的要求啊！” “我可以！”一个声音突然从人群之中响起，随即一个人影朝着萧岚追了上去，“等等我！” 第195章 监狱里的千万网红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中，一道彗星般的人影出现在路灯下，脚下长长的影子像极了彗星的尾巴。 很快他追到萧岚身后，不知道他对萧岚说了什么，两人一起走出路灯的照射范围，走向了某个无人的角落。 好家伙，他们真有秘密要谈。 合唱团里有人认出了他：“好像是刘洋……”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原来是他啊，难怪他有自信能满足萧岚。 刘洋在监狱里也是个颇为知名的人物。 他在进来之前，是个最早吃到互联网红利的大网红，全平台有一千多万粉丝。 他的资产有多少就不说了，根据他透露，在他最红的那段时间，光是交税每个月就得交几千万。 本来刘洋应该在监狱外当他的大网红，开着超跑带着美女潇洒的，可他非要自己作死。 几年前，他因为多次强j和聚众y乱被举报，情形恶劣，判了十年。 这下他可真是钱再多也花不到自己身上。 换成那种有钱没名气的老板，还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打点关系，让自己在监狱里过得舒服点。 可偏偏刘洋是网红，所有犯人都认识他，就算之前不认识，进来之后通过八卦也认识了。 取笑和刁难是必不可少的，仇富本来就是一种普遍现象，更何况这个“富人”还是个“烂人”，那大家就更有理由鄙视他了。 刚开始他还想使用“钞能力”，试图在监狱里作威作福，“雇佣”一帮人伺候他穿衣洗漱。 可别的犯人“雇”人洗衣服，只需要一根烟，甚至一口烟就能解决。 到了刘洋这里，就得变成一包烟，甚至一条烟才能完成，谁让他有钱呢！ 他在外面有钱，不代表他在里面能花钱，这监狱有限额，有些人的花钱额度比他还大呢！这些雇佣是没戏了，有活自己干吧。 更何况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刘洋，一旦他妈在外面托关系帮他搞了特殊待遇，就立即有愤愤不平的犯人去联名举报，他的日子很难过太好。 赚博人眼球的钱，就得承受名气大引来的群众监督。 这就叫名气反噬。 刚开始进来，刘洋还因为生活条件的急剧下降一哭二闹三上吊，时间长了，发现闹腾没用，也就老实了。 后面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和同监舍的人打成一片，更被选为他们监舍的舍长。 同监舍的人具体收了他什么好处，全都不愿意说。 有了一整个监舍的人为他撑腰，他腰板也是硬起来了。 这不，他都敢主动去找萧岚示好了。 这么多人都没信心能满足萧岚的条件，偏偏刘洋有，他到底哪来的底气？ 刚一打照面，萧岚就认出了这个大网红。 视线交错，确认彼此都是明白人，他们开门见山地谈。 “你能给我什么？” 刘洋最近日子过得似乎真挺好，他入狱前的那股子傲慢劲又回来了。 “你应该认识我吧，没错，我很有钱，我指头缝里随便漏一点出来，都是普通人赚一辈子赚不到的数额。” 萧岚神情淡淡，不置一词，静静看着他装逼。 “你虽然厨艺很好，但是你坐了牢，留了案底，以后出去了，一些大饭店未必敢要你。” “这样吧，我可以给你50万，作为你出狱以后东山再起的筹码。钱直接打给你家人，或者是等你出狱后再打给你都行。 而你只需要以后食堂打饭多紧着我点，好吃的先给我。我听说你只做一两锅当示范，剩下的菜都是其他人做的，我只想吃你做的菜。” 一套先打压、再给好处的话术，刘洋已经炼得炉火纯青，他很有信心萧岚会答应。 毕竟同宿舍这么多人，没一个躲得过他的“钞能力”。 50万，对于他的上亿家产来说连根小指头都不算，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得脱层皮才能赚到。 现在在监狱里面，只需要给刘洋做点小事就能轻松到手，没有人能抗拒得了这种条件。 可惜，他碰上的是萧岚。 只见萧岚微微一笑，淡淡说了句：“就这？”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咱们还是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想清楚了再来。” 刘洋错愕了好几秒，赶忙快步跟上去，压低声音说： “行行行，100万行了吧！你胃口别太大，你只是做了日常的工作，就这点工作量，100万已经是天价！” 萧岚脚步顿了顿，却连头都没回，只是摆了摆手： “就这仨瓜俩枣你还好意思拿出来打发我，要不我给你钱，你以后每天帮我端茶倒水怎么样？” 刘洋第一反应是萧岚想要狮子大开口，毕竟他同宿舍的犯人也这么干过，对此他的处理方法是： “你可想清楚了，我的钱不是你想讹就能讹的，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这100万，我就让我爸妈用这100万雇佣侦探、打手和地痞流氓去找你的家人麻烦……” 威逼加利诱，这就是刘洋成功让整个宿舍的人都甘愿给他做跟班的手段。 你嫌我给的钱少，我这钱拿到外面雇佣打手的时候可太多啦！ 钞能力不是普通人能抗拒的。 可萧岚不但不慌张，还笑出了声。 他又没家人，就算真被查到了也是那战斗力爆表的馋嘴老登。 你就找打手去吧，看老登不把人手打断。 “随便你吧，赶紧找，多找几个。你不找的话，我可要找了。你好歹是个大网红，侦探找到你家人比找到我家人容易得多。” 刘洋一噎，最后像是气急败坏似的恨恨一跺脚： “200万！250万！不能再多了！” 看萧岚还不回头，刘洋恼怒喊道：“你当你的饭菜是金子做的啊，你是不是拿乔得太过分了！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给个准话！” 声音有点大，只言片语被风吹到别人的耳朵里，惹来不少人将视线投过来。 萧岚一副逗狗的样子，见他发火了，才慢悠悠半侧过身： “刘大网红，你距离当暴发户也有段时间了吧，怎么还喜欢拿钱砸人这种低级手段？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刘洋闻言怔了怔。 大家都穿着囚服，他哪里看得出谁有钱、谁没钱？ 第196章 不需要演，只要恢复一下就行了 要是在外面，还可以通过名车名表和出入场所来判断对方的身家，可这里，每个人造型都一样，只能看脸认人。 “你……这么年轻，又不是哪个我认识的大网红，你哪来的钱？ 难道你是明星？模特？不对，哪个明星有你这么好的厨艺。 要是富二代权二代……有家人兜底，不至于打伤个人就进来。 难不成你是厨师？可是也不对啊，一个厨子，再有名也不至于这么有钱，对几百万都不动心……” 刘洋这话本来应该是内心心声，可他压根就不避着萧岚说，显然他是不信这说辞，觉得萧岚在装逼。 可萧岚的底气比他还足： “你个跳梁小丑在网上装疯卖傻都能赚得上亿收入，我一个实实在在有手艺的，你凭什么假定我在名流圈层里混不开？” 萧岚冷冷讥笑：“你不如反思一下，你不认识我，是不是因为你这个网红混的圈子太低级，请不起我去你家下厨？” “啧，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说，难道你的人脉圈没有一个人告诉你吗？ 该不会你整个社交圈子都是跟你一样的网红，而你是里面粉丝最多的一个，所有人都把你当皇帝捧，捧得你飘飘然，以为自己已经跻身上流社会巅峰了吧……” 萧岚是懂杀人诛心的，三言两语把刘洋说红温了，最后还要在他脑袋上补一枪： “难怪，难怪你会因为这点小罪就被判十年，没有人脉帮你运作，你的团队竟然连个顶罪的都找不来，蹲了几年也没把你捞出去，你混的圈子也太低级了。” 刘洋当场跳脚：“你、你别说得好像你混的圈子就很高级似的！真这么牛逼，你怎么进来了？你怎么找不到人帮你顶罪？”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个顶罪的呢？” 萧岚慢悠悠丢出一句，话里话外都把刘洋镇住了。 “至于原本要进来的人是谁，懒得跟你说了，你最红的时候都没能搭上。 现在你进来了，就算哪天出去了也沦为过气网红了，更加没可能认识了。” 萧岚说的话半真半假，虽然他这辈子没接触过所谓的上流社会，上辈子接触得可太多了。 那些商业大鳄、房产大亨、银行巨头在外面呼风唤雨，到萧岚面前不还得客客气气。 一方面，厨艺天才可遇不可求，人拥有得越多，能满足他们的东西就越少，萧岚是少有的只要出手就让他们满意的。 另一方面，谈生意就绕不开摆宴席，席上要是能请到萧岚掌厨，生意基本就成了一半。 至于网红……网红这个名称至今还被用来骂人呢，还想跻身上流，不沦为下流的代名词就不错了。 让萧岚扮演恃才傲物，他甚至不需要演，只要恢复一下就行了。 强大的气场和轻蔑的目光将刘洋钉在原地，像极了那些富二代、权二代看见刘洋做低伏小、到处找人攀交情时的眼神。 这次萧岚说完要走，刘洋就不是出声留人这么简单了。 他一把抓住萧岚的胳膊，要不是操场人多，他直接扑上去抱大腿都有可能。 “哥！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您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去了？您帮人顶罪，这么大的恩情，出去后一定会受重用吧？” 萧岚没吭声，只是嘲弄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有你什么事？” “哥，刚才是我不礼貌了，我跟您道歉。咱们正式认识一下成吗？” 萧·b king·岚轻轻地拨开他的手： “成年人的字典里没有普通的认识一下，都是有利可图。 我知道你图我什么，我不介意，前提是你要说清楚，你能让我图什么？” 刘洋犹豫片刻，有点欲言又止。 萧岚不耐烦了：“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还有别人想来找我交换利益……” “等等，我说！等你出去了，我、我可以给你安排嫩妹。” 萧岚一怔，然后摇头笑了：“你在逗我？我这个长相和财力，你觉得我需要你安排才能有女人？” 刘洋防备地朝远处看了一眼，凑近萧岚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 “不是女人，是嫩妹。就，你懂的，很嫩的，没长成熟，还不适合收成的，市场上买不到的那种。” 萧岚心底一沉，可算是给他套出话来了。 在食堂的时候，萧岚就注意到路过刘洋身边时菜勺的红光直冒。 这货必然还有犯罪行动在持续进行着，只是没被发现。 不过刘洋这话语焉不详，还得深入追问。 萧岚摸了摸身上的监听设备，确定还在，便继续压低声音追问： “到底有多嫩啊？十七八的也不至于市场上买不到……” 刘洋见萧岚意动，心中有些得意，嘿嘿了两声： “想要多嫩就有多嫩，可以指定，反正养在温室里，你想吃豆芽，还是豆苗，还是豆子，不都是看你心情嘛。” 萧岚垂下眼眸，压下眼里闪过的厌恶，装出一副有色心没色胆的样子： “安全吗？可别吃了扎嘴啊。” “哈哈，放心， 绝对安全！都是家里人送过来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吃完抹嘴走了就行，他们家里人自己会洗盘子洗碗，不留神摔碎了是他们自己的事，不会追究到你头上。” 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萧岚好想“一不小心”把刘洋的脑袋拍碎。 他真的很不想理解刘洋话里的意思，太残忍了，但貌似，只能是那个意思。 偏偏这话，还不足以成为证据，指代词太多，太隐晦，还得忍着强烈的反胃再往下问： “太嫩的能有什么意思，长都没长好，也就是图个鲜，吃肯定是不好吃的。你那里还有没有别的？就算是卖菜，总不会只卖一个品种吧？” 刘洋看到萧岚跟他聊了这么多，整个人都安心了。 他早就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把人拉上贼船，食色性也，往这两方面拉人，一拉一个准。 “当然有当然有，我这多的是平时不常见的。比如网红主播，或者知名coser，一些十八线小明星爱豆也行的！ 普通女人玩多了没意思，关了灯都差不多，就是要找那种带劲的，别人把她当女神，女神给你当母苟，这样才有意思！” 第197章 当皇帝的快乐，真正的后宫三千! 刘洋说完就发出猥琐的笑声。 笑着笑着，他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笑，萧岚并没有跟着笑。 抬头一看，萧岚冰冷的表情令他心惊。 他看见自己在萧岚眼中的倒影，身形畸变，在不规则光线的照射下，像极了一条蛆。 恍惚间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以确认自己还是不是个人。 看到自己有手有脚之后，再次抬头，萧岚已经冷哼一声，错开视线。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手头有这种安全的资源，你还因为强奸被判十年？我信你就被你忽悠瘸了。” 嗐，原来是不信他，难怪不跟着笑，还以为萧岚是鄙视他呢。 “不是，兄弟，我没骗你。我手头是真的有安全的渠道，但是，你懂吗，就是太安全了，安全得让人提不起兴致。” 刘洋非常想结交萧岚这个人脉，不仅能让自己在监狱里过好日子，说不定还能把自己提前捞出去。 所以他越发心急地想证明自己的有用，连一些安全的代词也顾不上说了。 “兄弟你应该懂，人的欲望会不断往上升的，永远不会满足的。 像那种没开过荤的小男生，光是给他们看个图片，他们都感觉刺激得不得了。 但是一旦突破了之后，再看图片就完全感觉不到刺激了。 而且试过纯的，就想试试浪的。试过嫩的，就想试试熟的。试过自己的，就想试试别人的。偶尔女的见多了，连人妖都会想试试的。” “你别看我成名也就五六年，那五六年我是真的什么都玩遍了，玩什么都觉得腻，但是不玩又惦记。 我啊，就是玩过头，翻车了。有段时间我觉得自愿的没意思，再怎么表演被强迫，也不如那些真正被强迫的真实。 你只要不像我这么作死，你绝对可以享受一把当皇帝的快乐，真正的后宫三千！” 刘洋一边说一边观察萧岚的反应，见他虽然还是板着脸，但貌似是有点相信了，于是他继续加码： “我手底下的资源五花八门，绝对有合你心意的一款，够你玩个几年不重样了。 放心，绝对安全，各种意义上的安全。她们不会报警，因为还要做下一单生意，还自带体检报告，让你玩得尽兴。 你要实在担心，还可以出国去，有些国家是合法的，管都管不着。 咱们是一个圈子，资源互通，每个地方都有人踩过点、亲自体验过，不好的不推荐，消息贼灵通，我同圈子里的就没人翻车……” 刘洋还在滔滔不绝，萧岚却已经捕捉到关键词——圈子。 很好，拔出萝卜带出泥，你继续说，我听着呢，也录着呢。 说了半天，见萧岚还是不冷不热的，刘洋忍不住想确认对方的心意。 “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啊？我都掏心掏肺了，总不会你还不信我吧？” 萧岚适时给他一些回应，露出了一点笑容：“信，当然信，你很真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很快就要出去了，而你还有七八年，总不会，我要等你出狱，你才能带我去快活吧？到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世俗的欲望……” 这话故意说的夸张，带了开玩笑的性质，一下子就把刘洋逗乐了，让他以为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哪能啊！哈哈，瞧你说的！我自己出不去，难道我外头没兄弟么。 我把你推进圈子里，他们会带你去玩的，准保对你客客气气。 而且你放心，圈子里个个靠谱，大家嘴都严。你看我，就算被抓，我也知道什么该供出，什么不该供出。” 萧岚勾了勾唇角，感觉鱼钓得差不多了，但还想再炸一炸，看看水底下有没有藏着其他东西。 “行吧，你这个朋友我就交了。既然咱们是朋友了，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都是朋友了，哪有什么能不能的，尽管问！” 萧岚勾上他的肩，压下声音：“你们平时聚会，有没有什么东西吃来助助兴啊？” 这个问题实在敏感，连刘洋这么心大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僵。 能让萧岚开口问的“东西”，肯定不是普通药店里卖的那种大众保健品。 萧岚慢悠悠解释道：“我平时接触的圈子，大家的职业都挺……正经的，面对公众，要端着架子，你懂的。 有时候架子端多了，就容易放不开。我在想，如果把我圈子里的人，介绍到你的圈子里玩…… 有没有什么东西，吃了以后能让他们快点提起兴致，把气氛炒嗨，同时又比较安全，不耽误第二天的工作，还查不出来……” 刘洋光是在听到萧岚说要介绍他圈子里的人来玩，就已经激动得心旌摇荡了。 萧岚的圈子，可不一般啊！根据萧岚的暗示，对方可是有头有脸、正儿八经的大人物。 风险总是伴随着机遇，只要机遇的诱惑足够大，那冒风险也是值得的。 “有有有，当然有……” 刘洋咽了口唾沫，又悄悄往后看一眼，才继续说： “聚会时间那么长，不可能一见面就脱光干那事、干完那事就没事可干，咱们花样多着呢。 我们可以搞到一些东西，都是新型的，代谢很快，只要24小时不被抓就代谢完了，去做检查也检查不出来。” 萧岚露出了一副满意的神情，又笑着问：“会上瘾吗？” 刘洋也跟着笑：“主要是心瘾，身体上的瘾没那么大，毕竟是新型的，对于那些吸老款的人来说，嗑它就跟嗑糖豆似的。 你看我进来以后停了，不也没事嘛！” 萧岚笑了，用力拍了拍几下刘洋的肩膀，又捏了捏。 刘洋自以为这是彻底被萧岚认可了，两人心意相通了，他也想反手搭上萧岚的肩。 可惜萧岚摁他肩膀摁得太紧，他抬了好几次胳膊都被摁下去了。 真是的，好强的掌控欲啊，这力气大得，跟警察抓他那天摁他肩膀的力气一样大。 刘洋莫名觉得有些不得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只能跟着嘿嘿傻笑。 萧岚也在笑，只不过他在冷笑，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刘洋反扭在地，给他拷上手铐。 第198章 这种人，已经无限接近于变态了 果然被萧岚诈出来了，刘洋那个圈子的人，不仅搞黄，还碰毒，十有八九也会碰赌。 黄赌毒从来不分家，因为这三样东西的下限是无限的。 适当的黄，叫食色性也。 适当的赌，叫小赌怡情。 适当的毒，叫医疗药品。 但一个人一旦被欲望吞噬，就会越过“适当”的那条线，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跳去。 正常人搞的那些黄，跟变态搞的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 变态搞的黄是，活的玩腻了，玩死的；人玩腻了，玩别的。 这种无下限的放纵，让变态世界的黄赌毒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欲望的出口罢了。 像刘洋他们这种人，已经无限接近于变态了。 要不是被抓了，任由他再发展下去，他还能干出更多没有底线的事情，因为普通的刺激已经刺激不了他了，欲望是个无底洞。 判他十年，还是判轻了。 他人虽然进来了，但他一手建立的那个人渣圈子还在正常运行，还在不断产生受害者。 连嫉恶如仇的炒菜勺都决定要给他加刑，那萧岚就不客气了。 再等几天，最多4天，让他再钓一会儿鱼，然后挨个收拾。 …… 在萧岚和刘洋私聊的时候，另一旁合唱队的人正在经历内心纠结。 监狱一般是以互监组一组的人数来行动，3、4个人一起出行，互相监督。 按理说，应该有人跟上去，听一听萧岚和刘洋在聊点啥。 可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敢跟上去？ 根据萧岚的前话，他摆明了是要聊点大家不能听的。 你非要上去听，真听到了，是举报还是不举报？ 举报了，大厨就没了。 一日三餐看似是小事，但监狱里的日子不都是一日三餐串起来的嘛。 不举报，东窗事发你就是共犯。 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装不知道，不掺和。 “算了，排练去。” 一帮人找到藉口，赶忙悻悻地离开，只是眼睛还时不时往萧岚所在的角落瞟。 偶尔飘过来一些言语碎片，大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捕捞。 刚开始听见的语调有些恼怒，到后面就变成了言笑晏晏。 余光一瞥，只见两个身影重叠，正在勾肩搭背。 “好家伙，他俩真谈成了？！” 当刘洋乐呵呵地笑着走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尤其是李铁牛，他送了两次礼，三条烟都没拿下的人，竟然被刘洋拿下了。 他这该死的好奇心啊，真的好想知道刘洋给出了什么条件！ 可是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管是什么条件，都不可能是自己能给的。 人家刘洋，可是有上亿资产呢…… 第二天中午，众人眼睁睁看见，当萧岚走到刘洋身边时，明显和刘洋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萧岚打菜的手就开始抖起来了。 别的配餐人员抖手，是把肉抖下去，把菜留下来。 萧岚倒好，他抖来抖去，竟是把菜抖光了，一整个菜勺里全剩下肉。 “窝尼玛……” 不知道多少人忍不住做了个口型，骂了句脏话，嫉妒得眼睛直发红。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偏心吗？ 搭上打菜的人员，好处就这么直观啊！ 可恶啊，好羡慕，好嫉妒，好恨啊！为什么被偏心的对象不是我？！ 瞧那刘洋乐得，虽然没笑出声，绝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他只在最开始的时候看了一眼萧岚，之后的时间，他全程都盯着菜勺里的肉，他哪里知道，萧岚看他的视线越来越冷。 你就吃吧，断头饭是该吃点好的。 萧岚心里想着，又动作夸张地抖了抖手，给刘洋加了一勺肉比菜多的炒菜。 他知道有不少眼睛在看，他是故意的。 估计等中午午休过后，就会有无数人知道，刘洋许诺给了萧岚某些东西，从而得到了萧岚的特殊对待。 而萧岚欢迎任何人来跟他做利益交换，只要你能给他满意的东西，你也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对待。 或许有些忿忿不平的人会去举报吧。 那就报吧，包过那边他已经打好招呼了，会帮他压下来的。 就算包过压不下来，还有监狱长，没有人能阻挡他完成任务的脚步。 当然，更多的人只会心动和跃跃欲试。 既然刘洋证明了，拉拢萧岚可以达到目的，那为什么自己不试试呢？ 于是，这天晚上，当萧岚再次出现在操场上的时候，来找萧岚的人就更多了。 萧岚扫视了一圈，发现多了不少新面孔，不仅仅是昨晚那个合唱团的人，还有一堆新人。 新人显然就没逼数得多，他们还没意识到萧岚有多挑剔，抱着侥幸心理，试图用一堆普通条件跟萧岚攀上交情。 “只要你能给我吃你做的饭菜，我可以帮你洗衣叠被送牛奶，在你没出狱之前，我都会随叫随到，当你最忠诚的小弟！” 萧岚摇摇头：“下一个。” “我有个妹妹，她可以不要彩礼，只要你能……” “下一个。” “你看不惯谁，我可以冒着加刑期的风险，帮你揍……” “下一个。” “哥哥，监狱里没有女人，我可以做你的……” “滚。下一个。” “宝贝，如果你需要男人，我可以……” “滚。下一……算了，别来了。” 萧岚突然有点后悔，后悔拒绝前前面那个人拒绝得太早了，他确实很需要一个打手，帮他揍看不惯的人。 算了算了，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忍住。 后面还有人想上来说交易条件，萧岚直接拒绝了，他决定了，他要自己挑。 再让一些不知轻重的人上来气他，他就得吃降压药了。 至于挑哪些人，萧岚再次扫视一圈，他认出了几张熟悉面孔。 萧岚在打菜的时候，会特意记住那些让菜勺冒红光的犯人的长相特征，方便事后找机会接触。 “你，过来说说。” 萧岚随手指了一张陌生的脸，这是他抛出的烟雾弹，先用一些普通犯人混淆视听，然后再指出真正的目标人物。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随手指的那个人，上来就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话： “我有门道，可以帮你减刑，让你早点出去。” 萧岚本想立即说“下一个”，却被这话惊得舌头打了结。 啊？什么人能有这通天手段，进了监狱还能把人捞出去？ 第199章 中间商，打算赚差价 萧岚正色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个头不算高，眼里没有刘洋那种自作聪明的精明，反倒显得有些呆憨。 细看还有一种骗人经验不丰富的生涩，不过眼里的真诚倒是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萧岚好奇地反问一句： “你……有门道能帮我减，你为什么不先帮自己减了？” 本以为这一句话就能揭穿对方的大话，没想到，对方竟然煞有介事地点头，难掩喜色。 “我减了！前不久刚减了6个月，不信你可以去看公示栏，名单还没撤下呢，那个马奋就是我！ 我不骗你，他真的很牛！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帮忙操作减刑！我可以帮你搭上他！” 萧岚眨了眨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监狱减刑有一定的程序和审批流程，整个过程要经历重重审查，并且正如这个马奋所说，在正式生效前还有公示环节。 要是犯人不符合减刑规则却获得了减刑，公示期间其他犯人完全是可以举报的。 那人得多有本事，才能打通重重关卡，上下其手？ 萧岚被勾起的兴趣越发浓厚。 根据这个马奋说话的措辞，那个神秘人要么是监狱里的狱友，要么是监狱里的工作人员，总之在他经常能接触到的人里面。 有小概率的可能性，神秘人是马奋在外面的亲友，但是探监全程受严密监视，马奋很难传递帮别人减刑的讯息，暂且排除。 于是萧岚收起了惊讶的神色，端起了拿乔的姿态。 “这么说来，是你口中的‘他’能操作，而不是你，你纯纯就是中间商，打算来赚差价啊……” 萧岚适时投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我直接等他来找我不就行了嘛，为什么要跟你搭上呢？ 我每天做的菜数量有限，多一个名额，就得多照顾一桌子的人，我可不打算把名额浪费在中间商这里。” 一听到萧岚想要甩开自己，马奋急了，急得脚尖一踮一踮，想要迫切和萧岚的目光平视。 “他不会来找你的！他的身份很神秘，不能公开，他光是告诉我都是冒了生命危险，他非常非常低调谨慎！ 如果没有我做中间人帮你传话，你绝对没法在几千人里面找到他，他也不会主动联系你的！ 你也不需要额外多照顾一桌子的人，你只要打饭菜的时候，给我那张桌子多点饭菜就行了，跟我联系还是跟他联系，没有区别的！” 马奋极力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但是说多错多，一不留神就把底子透露了个干净。 几千人里面，找到他……懂了，神秘人是几千名囚犯之一。 不需要额外照顾…… 萧岚稍一思考，又发现了更多华点： “真的有那么神秘吗？你只要求了给你所在的桌子加菜，那么我猜，他应该跟你坐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吧？ 每张饭桌都是对号入座的，人员固定，他就在除你以外的7人之中，我要是有心想查，问一下名字就行了。” 萧岚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笑了。 这哪有半分神秘可言啊，马奋可比人形漏勺，再多聊几句，说不定连神秘人姓名都直接透露了，资料都不用查了。 “啊……你怎么……你怎么……” 马奋脸上露出了震惊又茫然的表情，好像三观遭受了被压路机碾压一般的冲击。 一分钟前，他还像一个幼儿园小朋友，自信满满地认为可以用“9加9等于几”难倒所有人。 然而他碰上了一个高中生，对他一点也不惯着，朝他使出了碾压技能。 马奋都快哭了，窘迫惶恐不足以说明他现在的神情，他整张脸垮成了一滩马粪。 “你、你、你不要说出去啊……他的身份不能被曝光的，不然惊动联合国，会派人暗杀他，我还想让他以后继续帮我运作减刑呢！ 大不了，我不用你打菜的时候额外照顾我了，就、就当我今晚没来过吧！” 萧岚非常想笑，但专业素养让他只是眉毛抽搐了几下，强行忍住了。 怎么感觉不是马奋想来忽悠萧岚，而是马奋被神秘人忽悠了呢？还惊动联合国…… “你别紧张，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也很想减刑。要是你真能帮到我，不管是你还是你身后的那位，我都会好好照顾的。” 萧岚使出了怀柔政策，话头一转就直奔重点： “所以你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搭上神秘大哥的，大哥又是怎么帮你运作减刑的？ 我得确定这个大哥靠不靠谱，再决定要不要跟你们结交。” 马奋嗫嚅了几下，终究是放弃了挣扎。 “好吧，我只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其他人啊。 神秘大哥是我舍友，之前他在医院监区当扫地僧，在那里他结识了许多大人物。 因为他知道了太多大人物的秘密，牵涉到联合国，上面为了保护他不被暗杀，特意把他送进普通监区。 所以他看起来是个普通犯人，实际上在监狱内外他都有许多人脉，减刑就是他说句话的事。” “几个月前，他调到我们监区。 他刚开始跟我说他能帮我减刑，只需要10万块打点的时候，我还怀疑他是骗子，毕竟他就是犯诈骗罪进来的。 但是我将信将疑，让家里人给他家里打了6万试试水以后，减刑通知书马上就下来了！刚好就减了6个月！” “太可惜了，他说要是当时我给10万，就能帮我减10个月来着！我赶紧又让家里人给他转了10万块钱，可是一年只能有一次减刑机会，下一次减刑通知只能等明年了。” 萧岚：“……” 槽点有点多，他竟不知道从哪开始吐。 知道对方是犯诈骗罪进来的你还敢信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现在是在重操旧业呢？ 你还真敢跟他打钱啊……还试试水，意思是打水漂也无所谓呗？ 可就算是6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还给10万就能减10个月…… 咱就是说，如果没有在监狱内立功的话，只是悔改表现好，一次减刑最高不能超过9个月。 不然就算是有通天本领，也没法安排10个月的减刑啊。 还明年……减刑两年一次，最快要等到后年了。 萧岚也很想看看，那个神秘人明年从哪里掏出减刑通知书给马奋。 至于刚给6万就正好减刑6个月这件事，这十有八九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的吧。 第200章 道德水平跟工资一样低 无数吐槽的话就像弹幕一样在萧岚的心中飘过，密密麻麻，让萧岚眼前一黑又是一黑。 但凡多看一点关于减刑的规章制度呢？ 每天起床后都让大家背诵的各种守则规范，都背哪里去了？ 该不会只有一张嘴在动，脑子还在睡吧？ 一番崩溃之后，萧岚稳定了心神，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为什么宁愿相信是神秘大哥帮你操作的减刑，也不相信是你本来就符合减刑的条件呢？” 马奋瞪大双眼，非常笃定地回复： “当然是大哥的功劳！我都没有申请减刑，减刑就直接落到我头上了，哪有这种好事，肯定是大哥才有这种通天的本领！” 萧岚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喉咙，用自己都没察觉的古怪语气问： “你就没想过，或许是管教员觉得你表现好，主动把你纳入了减刑的名单里，帮你申报上去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马奋坚决否定，并且脸上流露出了对权力的厌恶，与不易察觉的嫉妒。 “我一没钱二没背景，那帮狱警根本就看不起我这种人，他们连我的钱都没收，又怎么会主动给我安排减刑呢！肯定是大哥跟他们打了招呼才把事办成的啊！” 马奋越说越忿忿：“可恶，有什么好拽的，狱警不就是狱卒嘛，在古代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连芝麻小官都算不上！也是社会底层！现在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都把自己当人物了！” 萧岚这下是真的沉默了。 拿古代的官制来跟现在的官制相提并论，实在是有些荒唐了。 古代普通人擅进紫禁城还要杀头呢，现在一到节假日故宫还不是人山人海，时代早就变了。 在这里萧岚就要为监狱警察同事们说句话了。 古代狱卒是社会底层，是贱业，“娼、优、隶、卒”中的“卒”说的就是狱卒，跟娼妓和戏子处于同一社会地位。 狱卒的工资水平跟选拔标准一样低，只要是个手脚齐全的男的都能主动申请去当狱卒，有点追求的男人都干别的营生去了。 因为工资低，选拔标准低，连带着狱卒整体的道德水平也一样低。 大多数狱卒的收入来源是靠敲诈勒索、欺上瞒下，某种意义上，他们才是应该被关进去的“犯人”。 因为名声太臭，狱卒被划入贱籍，他们的儿女们被要求三代以后才能考公（科举）。 而现代的监狱警察不一样，他们自己就是公务员，祖上三代没人犯过事才能通过政审。 监狱警察和普通公安都是正儿八经的人民警察，都是以高标准选、严要求考核选拔出来的，大家只是工作的系统不同。 对警察的要求和纪律有多严格，对监狱警察也一样严格。 上班期间不能喝酒，不能玩手机，不能说小话，更别说干点别的更放肆的事了。 这里不是国外，不存在当上男狱警就能对几百个漂亮女囚犯为所欲为的情况。 对男囚犯为所欲为也不行，无死角高清监控摄像头会永远盯着你，永远…… 因为狱卒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所以很多监狱警察都在呼吁大众，不要再叫他们狱警了，实在是不好听，叫法也不规范，请叫他们监狱人民警察。 不过他们的呼吁显然没有什么成效，不然也不会时至今日连犯人都还这么叫他们，并且想当然的把“狱警”和“狱卒”绑定了。 估计在不少犯人的心目中，现在的监狱警察和古代的狱卒还是一样的，都是收钱办事的牢头。 萧岚试图纠正一下马奋对管教员的偏见。 “等等，跟你一起减刑的还有其他犯人吧，其他人没有神秘大哥帮忙，怎么也能减刑呢？” 马奋不屑地一撇嘴：“哼，他们让家里人给了狱警好处呗！他们之间的眼神一看就不清白。” 萧岚哭笑不得：“那你怎么不让家人直接给狱警好处呢？” “我倒是想啊，可我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没有背景，就连送钱都没有门道！ 多亏了大哥带我上道，不然我这种普通人，连门的边边的都摸不着，这辈子都别想减刑了！” “所以啊，哥们，这个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啊，能结交大佬的机会少之又少。你只需要让你的家人往他卡号里打10万，明年他一定能让你减刑！” 萧岚的沉默震耳欲聋。 收也好，不收也好，无论如何他都是能够逻辑自洽的。 难怪诈骗犯永远都不缺“生意”，毕竟总有一些大聪明，面对警方的善意提醒，他们也觉得警察是在耽误自己发财，千里之外素未谋面的大哥才是真心为自己好的人。 也难怪诈骗犯不骗别人就骗马奋，有些人的认知是真的配得上所受的苦难啊…… 在这短暂的几秒沉默之中，萧岚和在监狱工作的警察同事们产生了某种共鸣。 要不怎么说监狱的工作难做。 犯人的错误行为可以短时间内矫正，但是错误认知是真的积重难返。 像马奋这样能成功获得减刑的，至少在过去一年内，在监狱里没有任何违规行为，同时积极参加劳动完成任务，表现非常突出。 乍一看像是真改好了，谁知道脑子里的念头还这么歪呢！ 算了算了，这就不是萧岚该操心的事情。 反正录音和视频证据都有了，到时候交上去，让同事他们头疼去吧。 至于那个所谓的“神秘大佬”，明天萧岚只需要在食堂里见到，看到他跟马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就能知道他是谁。 所以萧岚选择虚与委蛇地露出笑容： “谢谢兄弟你带我上道。我这就找机会让我家人尽快打钱。要是我真能搭上大佬，我出去了也不会忘记你的。” 马奋也安心地笑了，他揽住萧岚的后背，一副亲昵的样子： “太好了！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我就说，大哥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 他让我过来找你，你果然就答应了，大哥可真是慧眼如炬啊！” 萧岚脸上的假笑差点绷不住，莫名感觉被骂了是怎么回事。 第201章 让咬钩的鱼儿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钓鱼两天，只钓出了刘洋和马奋两人。 看起来这样的收效算是不错了，可萧岚觉得还应该再提提速。 监狱里面没被发现的犯人、没被察觉的监管漏洞绝对不止这么几个。 别忘了，萧岚真正要查的，是犯人怎么躲过重重审查和监控，在监狱里面偷偷酿酒。 酿酒这事看起来很小，但它反映出来的是常态管理中的监管漏洞，要是不尽快补上，未来会有许多犯人跟风加入。 他得赶紧把这家伙找出来。 于是第二天，萧岚决定下点猛药。 他要把大家的伙食水平再提一提，这样受偏爱的那些人，才会更加引起别人羡慕。 中午的时候，萧岚特意做了两样菜作为示范，一道炒菜，一道汤菜。 汤是萝卜丸子汤，丸子是现做的猪肉丸。 猪肉是丢进机器里面打碎的，虽然丧失了一定的水分和弹性，但是胜在新鲜现做，与冷冻的丸子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中午给大家配餐的时候，萧岚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在给刘洋和马奋所在的桌子打菜的时候，萧岚使劲抖啊抖，背面看像地面漏电，正面看像在跳popping。 凑近看才发现，他这么做是为了把萝卜全抖下去，留下的一整勺一整勺满满的肉丸子，放进刘洋和马奋眼前的菜盆。 不知道的，以为别人喝的是萝卜汤，而他们喝的是丸子汤呢。 乐得坐在这两张桌子上吃饭的人哟，一个个嘴角都快咧到天灵盖。 而其他目睹这对比的人，正式开饭喝汤的时候，前面几口尝到的全是酸味，后面几口才是正常的汤的味道。 噢，原来不是汤酸，是心酸。 他们真希望自己看不见，这样被分到普通份量的饭菜的时候，就不会因为对比明显，而心有不甘。 想必这帮不甘心的犯人，会将今天午餐的所见所闻分成上中下三段，一有空就不停轮流地抱怨，抱怨到每个监区的人都知道他们遭受了不公平对待。 很好，萧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就让咬钩的鱼儿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在给马奋打菜的时候，萧岚特意看了一眼跟他同桌的7个人。 根据嫉恶如仇炒菜勺显示的犯罪记录，其中那个明晃晃显示【诈骗犯】的人，就是所谓的神秘大哥。 这货的目光畏畏缩缩，气质猥猥琐琐，哪里像大隐隐于“狱”的神秘高人。 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他漏洞百出的鬼话，还瞎吹什么联合国派人暗杀他。 估计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居然真能骗成功。 也就是马奋蠢，才会坐个牢还被牢里的诈骗犯骗。 一眼锁定真正的犯人之后，萧岚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扬长而去。 夜里，操场。 代入萧岚的视角去感受，那就是四个字——孔雀开屏。 这一晚来找萧岚攀交情的人至少占了操场的三分之一，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疯狂地施展自己的魅力。 萧岚莫名有种电影《可可西里》名场面重现的感觉，女主角刚叼起烟，无数举着打火机的手讨好地伸了过来。 而此刻女主角换成了萧岚的脸，他的神情也一样漠然，满眼都是疲倦。 大多数人许诺给萧岚的好处都是一些废话，都是抱着“试一试，万一成了呢”的心态过来的。 累了，大鱼呢，怎么还没来。 终于，耳边响起了一个有意义的话语： “我可以，帮你跟外界的人联系……” 萧岚斜睨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帮？” “我有手机。” （sorry我明天在这章补到四千字） 第202章 绝对不会偷看，也不会外传! 萧岚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好家伙，监狱里面，警察都没有手机，犯人是怎么弄到的？？ 怀着发现大鱼激动的心情，萧岚把人拉近。 距离刚缩短，萧岚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臭，他连忙又把人推远。 这个自称有手机的犯人是个老烟枪，他的手指被熏得黢黄黢黄，不用看他的牙齿都知道，绝对是一个颜色。 这股浓烈的味道仿佛一层有色的屏障，在夜色中朦朦胧胧，让萧岚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光是跟他面对面说话，都觉得辣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的手机……能借给我……上网打游戏咯？” 短短一句问话，萧岚以手扶额，以拳托腮，以掌掩鼻，以袖掩口，看起来很是忙碌。 他也不想这样，但他被对面的老烟枪熏得脑瓜子嗡嗡响，两腮涌出酸水，捂住鼻子也没用，差点就要吐了。 可是老烟枪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别人造成的影响，他凑近萧岚耳边说： “到处都是监控，手机不能借你。但是如果你有想要联系的人，我可以帮你发消息给他。” 萧岚一个战术后仰，差点挤出三下巴，才避开萦绕在他耳畔的那股臭气。 他像赶苍蝇似的用力挥手： “用不着用不着！我要是想跟亲人朋友联系的话，直接用监狱电话就行！ 再不济还可以等他们来探监，直接见面聊。你这不能玩的手机没什么用。下一个下一个！” 对面的犯人见到萧岚不动心，急得往前迈了一步，压低声音吼： “你到底知不知道私下对外联系的含金量啊！” “用监狱的电话聊天或者探监，说点啥都会被监听，根本就不自由！” “可私下联系就不一样了，想说啥说啥，也没人知道，我都这样说了，你到底懂不懂我意思？” 萧岚当然懂，这不是故意诈对方，想知道有没有上网功能嘛。 如果萧岚是一个没把罪行交代干净、想要悄悄联系外面同伙销毁证据的犯人，那么一台可以与外界联系的手机会非常有诱惑力。 可萧岚的案底可太干净了，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这条件诱惑不了他，相反地，他想诱惑对方说出更多手机的相关讯息。 “我懂你意思，可我没有需要私下联系的人，也没有不能让警察监听的话。 我只想上网冲浪打游戏，你那手机要是满足不了就算了。” 对方被噎了一下，挠了挠为了省钱买烟而不舍得买洗发水用的油头。 “监狱里装了信号屏蔽器，网速慢得跟尿不尽似的，还冲什么浪啊，呲起点水花都是走运了……” 这人实在是不想放弃拉拢萧岚，眼睛一眯，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等等，等等，哥们，你在外面就没有什么相好吗？ 你进来以后，你寂寞，她也寂寞，你跟她就没有什么……什么骚话想聊？或者你让她给你发几张果照，缓解一下深夜的寂寞？” 萧岚一脸震惊和看神经病的表情。 别说他根本没有女朋友，就算有，也不能拿别人的手机干这事啊。 “不是，你当我傻还是当她傻？发果照，发在你的手机上，任由你偷窥？这缓解的是你深夜的寂寞吧？” 老烟枪立马收起了一排大黄牙，神色正经地说： “这哪能啊！朋友妻不可欺！弟妹的果照，我是绝对不会偷看，也不会外传的！我发誓！” 萧岚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再次后退半步： “你要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算了，回去再想想。下一……” “慢着！” 老烟枪一咬牙，终究是决定放大招。 “我把我对象的果照给你看一看，行吧？” 萧岚：“！！！！” 多少个感叹号都不足以抒发萧岚的感受，然而这老烟枪还有大招。 “我有5个网恋对象，她们都给我发了果照，还有我舍友他们的女朋友的照片，我都给你看，你明天多给我打几勺菜，行不？” 萧岚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无语过。 5个网恋对象，这货是时间管理大师啊！他的网恋对象，知道和她们聊天的是这个坨臭烘烘的玩意儿吗？ 还有，这货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发誓，绝不偷看和外传别人对象的照片，现在就一股脑全掏出来了？ 这打脸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抱歉，这两天可能是生病了，非常嗜睡。我服了我居然在梦里码字，梦里我是写完了的，醒来一看天都塌了。这几章的字数我明天一定好好补） 第203章 我有酒，你有菜吗 “不是，这……这不太好吧？这可是别人女朋友和老婆的果照……” “没事，她们的男朋友都同意了的。大家交换看，不吃亏。” “可是，她们自己不会同意的啊……” “哈哈哈，她们又不知道。而且，她们既然敢发过来，就要做好被外传的准备，你就放心大胆看吧！” 萧岚一时语塞。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妹子怎么就这么傻，对象问你要果照你就发。 互联网是有痕迹的，这跟主动留下赛博案底有什么区别？ 不会真信了对象说的“只是自己看，绝不外传”的鬼话了吧。 甭管他们发誓的时候有多真诚。 你就说，早上起床称完体重后，发誓要减肥的那一刻，难道不真诚吗？ 到了晚上胡吃海塞的时候，誓言还作不作数？ 连自己的誓言都不靠谱，更何况是别人的许诺啊。 他们都是罪犯了，道德标准比普通人还要低，让他们保证不再违法犯罪都是个难题，还妄想着他们会保密…… 就算他们当时发誓“不外传”的时候是真心的，谁能保证分手和离婚后的心态不会变。 正常情况下，萧岚会拒绝对方一起看果照的邀请，但现在是钓鱼期间，他只能松口答应了。 “行吧，那你打算怎么给我瞧？在哪瞧？” 他主要是想让对方掏出手机，方便摄像头录下这一罪证。 之前老烟枪许诺的是帮忙传话，他还挺谨慎，不在萧岚面前暴露手机。 但是分享果照就不一样了，照片没法打印，想给萧岚看，只能拿手机出来。 老烟枪又惊喜又忐忑，他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时不时有目光扫过来，他有些犹疑： “能不能等到休息日那天，我找个人少的时候拿给你看？现在是晚上，操场人又多，手机发光太明显了。” 萧岚：“行啊，那我什么时候看到，什么时候给你加菜……” “哎！早一天慢一天有什么区别呢，就不能提前两天给我加菜啊……” 萧岚：“不能，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诓我。” 老烟枪急得原地跳脚：“可其他人给你的承诺也不是当场兑现的吧，你怎么就马上给他们好处呢？” 萧岚讥诮地说：“他们能让我信服啊。而你，你说你有手机，我凭什么信你？ 监狱监管这么严格的地方，你怎么可能弄到手机？怎么找地方充电？你肯定在忽悠我！” “我忽悠你干什么，没听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监狱信号屏蔽器再多，总有屏蔽不到的角落！ 同样的，他们给犯人搜身搜得再仔细，也总有粗心大意的时候。而且区区充电问题，只要一块太阳能充电板……” 老烟枪侃侃而谈到一半，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连忙噤声。 “算了，我、我现在就给你看，你明天记得给我加菜啊！” 说着，他招呼萧岚用身体给他遮挡一下监控，然后半蹲下去，作势要绑鞋带。 可监狱的棉鞋也没有鞋带啊！ 只见老烟枪一顿鼓捣，从棉鞋内部的夹层里面，抠抠搜搜，抠出一台造型奇特、明显被改装过的手机。 随之一起被带出来的，还有扑面而来的臭气。 萧岚当即一个屏住呼吸，捂紧口鼻，生怕那股臭味会从他口鼻缝隙里钻进去。 然而他还是大意了，忽略了人的眼睛也是七窍之二。 当臭味逼近，他的眼泪“刷”一下就流出来了。 泪眼模糊中，他看到对方把手机屏幕摁亮，翻出微信聊天界面，在他面前放大一张图片。 萧岚啥都没看清，手机靠得越近，他眼睛越睁不开。 当老烟枪准备翻出第二张果照给萧岚看的时候，萧岚赶忙退避三舍。 “够了够了，我说，你好歹注意一下个人卫生吧。我不想看了， 你下次洗干净了再拿给我。” 老烟枪腆着脸讪笑：“那明天加菜的事……” “会加的，会加的。” 萧岚每说一个字就后退一步，直到触碰到新鲜空气，才敢大口呼吸。 造了孽了，今晚可真是受尽折磨，这算得上是工伤了吧。 幸好证据已经录下来了，成功拍到对方掏出手机的画面，而且这手机还能正常使用。 根据犯人的描述，他的舍友们应该都知道这件事，并且配合他一起隐瞒。 不过，这台手机看着不像市面上的任何一款智能机。 它更像是私下组装的、由各种零件堆砌而成的电子产品。 难怪没法打游戏呢，这玩意儿能上网聊天已经是奇迹了。 不得不说，有点技术含量。 眼珠一转，萧岚试探性地问： “哥们，你能不能给我也弄一个手机进来？只要你能帮我弄到，多少钱都好说。 什么加菜啊都是小事，我私底下给你开小灶都行。” 后一句话诱惑很大，老烟枪明显心动，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弄不来了，那个人已经离职了，没帮手了。” “而且不是我吹，这手机组装起来是需要技术含量的，我估计整个监狱只有我一个人有。” 根据对方话里的信息，萧岚略一思忖，猜到了对方是怎么把手机弄进来的。 果然是有帮手。 入狱当天每个人都要脱得赤条条的，连后面都要掰开来检查，几乎是不可能夹带任何违规物品进来。 只能是坐牢期间，有帮手帮忙带进来。 想偷拿一个完整的手机进来，难度比较大。 但是如果每次只拿一小块零件进来，事后组装，这就成为了可能。 正好监狱里面，也有加工电子元件的工作间。 具体的细节，只能上报以后，让监狱去调取过往监控，再查查近期所有离职人员的名单，萧岚只能帮到这里了。 他都可以想象到，等他把这几天拍摄的违规案例上交之后，监狱长是如何地汗流浃背。 看似铁桶一个的监狱，实则漏洞多到堪比筛子。 相比起来，好像私自酿酒都不算什么大事了，毕竟人家手机都能搞到。 监狱警察可以每天花12个小时去防备犯人搞事，但是犯人可以花24个小时去思考怎么搞事。 管天管地，管不到他们在脑海中作妖，并在思考成熟之后付诸行动。 只能不断发现，不断完善。 就像犯人没用鞋带来上吊和翻墙之前，监狱的鞋子也是有鞋带的。 犯人没把塑料凳的塑料片掰下来，把边缘磨锋利，并用它来给自己割苞皮之前，塑料片也不是违禁物。 反正，早发现早处理吧。 萧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回监舍，这个时间点，离熄灯时间还早，大家都还在外面活动。 没想到，老孙竟然在监舍里面坐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萧岚走进去，老孙立刻站了起来，貌似就是在等他回来。 “你……又出去操场啦。” 萧岚点头：“对呀。” 老孙一副在纠结怎么开口的样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最近好像有不少人找你哈。” 萧岚依然回答得干脆：“对呀。” “他们不会是想收买你，让你打菜的时候多偏心他们一点吧，哈哈！” 比起老孙干巴巴的笑声，萧岚笑得更加爽朗：“对呀！” 老孙的表情顿时跟便秘了一样，像是没料到萧岚会对“潜规则”的事情承认得这么爽快。 这让他的劝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挠了挠头，眼看着再不说就要熄灯了，老孙终究是开了口： “这、这事不方便弄得阵仗太大，再这样下去，会引起管教的注意。兴许还有其他犯人不满，联合举报你……” 萧岚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还耸了耸肩： “没事，我心里有数的。这阵仗还不够大，才来了这么点人。” 老孙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这阵仗还嫌小啊？皇帝选秀女都差不多是这动静了吧？ 眼看着萧岚油盐不进，老孙又实在是爱惜萧岚的才华，不忍心看他堕落，于是只能委婉劝说： “你、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进监狱的吗？” 这话还真就引起了萧岚的好奇心。 上次宿舍夜谈，大家分享自己入狱原因的时候，老孙没有说他的。 这次老孙主动打开话匣子，萧岚当然是洗耳恭听啦。 “想啊！你怎么进来的？” “我年轻的时候在工厂食堂里干过，后面进了一家私厨菜馆。 那家店很偏僻，但是很奇怪，客人络绎不绝，还经常是开着豪车来的。” 老孙是懂讲述的，先抛出一个钩子，钩得萧岚把之前的事情抛诸脑后，专心听讲。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生意为什么这么好，后来发现这家店对外宣传的是正宗古法菜谱。 你懂的，古法嘛，什么熊掌、鹿茸、犀鼻、果子狸、豹胎，菜谱里随便一样食材，放在今天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萧岚听得连连咋舌，刑啊，太刑了。 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老孙是怎么进来的了。 一个厨子，成也厨艺，败也厨艺。 结果是这么个结果，但是过程，他还是想听老孙说说。 “但是保护动物这东西，又有点模糊，就是有操作空间，你懂吧？” 老孙说到这里开始抓耳挠腮，似乎是觉得羞赧，脖子和脸都涨红了。 “比如说，野生的娃娃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但是人工养殖的娃娃鱼就可以吃。 野生的竹鼠是国家三有保护动物，但是养殖的可以吃。 很多都是这样，野生的吃了坐牢，人工养的吃了没事。” 萧岚点头，确实如此。 食客们只需要埋头吃就是了，但是厨师要考虑的就多了，一不留神就能把自己送进去。 其实笼统一点说，几乎所有陆生野生动物吃了都是违法的，只有一小部分在人工养殖名单上的可以吃。 不要因为一些动物常见就去抓，很有可能把自己给抓进去。 比如野生麻雀和野生牛蛙，抓一只都是违法。 “饭店老板第一次让我做菜的时候，我也怕啊，但是老板说它是人工养殖的，让我放心大胆做。” 萧岚忍不住插嘴：“不是……他说你就信啊？” 老孙本就涨红的脸又红了几分。 “其实当时我是将信将疑的，我觉得老板很有可能在驴我，毕竟动物的脸上不会写野生或者养殖这样的字，全靠了老板一张嘴。” “而且好多动物是客人自带过来的，店里收加工处理费用。客人们都说是养殖，但到底是不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萧岚心想，你这不心里跟明镜似的吗，被抓了也不冤枉。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孙已经主动反思自己。 “我动过离职的念头，可又有点侥幸心理，觉得这家店开了这么久都没被查封，没封就是没事。 而且就算真出事了，要抓也是抓老板，落不到我这个小厨师头上。” “时间长了，我胆子也大了，心也野了。 想着只有珍贵的食材，才能做出顶级的菜肴。也只有顶级的菜肴，才配让我用心对待。 那些普通的菜我都不乐意做了，专门研究这种稀奇古怪的，慢慢地还升了主厨的位置。”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要是早点收手就好了，当时真是……太飘了！” 萧岚立即闻到了瓜味。 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在讲他是如何上了贼船。 而接下来，才是要讲他是如何翻船的。 “有一天，几个小年轻拖着一条鳄鱼过来，说是人工养殖的，让我们帮忙加工。 我看他们神情古怪就觉得像撒谎，可我没多问就帮忙了。 因为我也没见过这种鳄鱼，觉得新鲜，想做来吃吃。” “结果做到一半警车就来了，我才知道，原来这几个小年轻狗胆包天。 这鳄鱼不是买的，是他们在路边看见的，前不久发大水，冲出来不少活蹦乱跳的鱼类，大家都去田里捡。 别人捡的是鲤鱼，这一条可是鳄鱼啊，还是扬子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他们居然也敢捡！就不怕是野生的啊！” 好家伙，萧岚直呼好家伙。 扬子鳄都敢捡来吃，他们怎么不去捡只大熊猫拿来烤？ 扬子鳄跟大熊猫一样，是我国特有的一种动物，古代被称作鼍(tuo)，也叫“土龙”。 因为它体型小小的，动作慢慢的，性情温温的，从不主动攻击人类，所以被人类吃得快灭绝了，成为了一级保护动物。 这家伙跟恐龙是一个时代的生物，现在是堪比活化石的存在，说它是鳄鱼界的大熊猫都一点不带夸张的。 几个小年轻居然想吃它？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 时至今日，老孙回忆起那几个小年轻就咬牙切齿。 “最离谱的是，他们竟然全程开着直播！ 他们不但把合力打死扬子鳄的过程直播了出去，还把运来我工作的饭店的过程也记录了，甚至还偷拍我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真是无知者无畏！” 啊这…… 萧岚瞠目结舌。 全程开直播……记录自己违法犯罪的过程吗？ 绝了，绝了。 老孙光是回忆起来就冒出一脑袋冷汗，赶紧用修袖子擦去。 “我真是……命中注定要栽他们手里，万幸那只扬子鳄不是野生的，是从养殖场逃出来的，不然真的要把牢底坐穿了。 不过，即使是人工养殖的扬子鳄，也不是可以随意买卖的。那几个小年轻判了缓刑，却把饭店老板和我送进来了。” 萧岚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孙这牢坐得是真坑，但是也真不冤，他从一开始就进入了误区。 人类根据获得的难易程度、市场的需求大小来定义食材珍贵与否，这是非常傲慢的“人本位”思想，好像天地万物都是围着人类转的。 可许多现代常见的日常食材，也曾有过极其“珍贵”的时候。 在古代，几粒胡椒就能卖出天价，地位直逼黄金。 辣椒这种东西，更是逢年过节，皇帝御赐给大臣的礼品。 温室种植技术没发展以前，冬天吃不到新鲜蔬菜，弄点韭菜根，捣烂了放点麦苗（猫草）进去拌一拌，王公大臣们就可以用来招待贵宾。 现在胡椒、辣椒、韭菜价格低廉，难道味道会比古代差吗？并不见得吧。 现代人图一口新鲜，老想去尝试自己没试过的“野”味，可他们或许连真正好吃的家常菜都没吃过。 一个厨师要是只追求食材的珍贵与否，那就陷入了误区。 “这就是所谓命中注定吧，大风大浪过来了，却栽在几个愣头青手里。不过当初迈出这一步，就该预料到被抓是迟早的事，只能认命了。” 老孙苦笑着接过萧岚的话茬： “我早就认命了，在监狱里还能干老本行，日子也不算难熬。只是总觉得每天做这些普通的菜，很没劲，提不起兴趣。” “直到我遇见你，发现任何普通的食材，到了你的手上都能变成人间美味，我才意识到我错了，大错特错。 食材的珍贵与否都是人为定义的，但食材不会人为定义而改变自己的特性。没有普通的食材，只有垃圾的厨师。” 老孙忽然抬头直视萧岚的眼睛，正色说： “告诉你这些，我主要是想说，要防微杜渐。 不想越陷越深的话，一开始就不要走进泥潭里。 既然是潜规则，那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迟早会有翻车的一天，而且你根本预料不到，你会栽在什么人手里。 所以，咱还是本本分分的，好不好，萧岚。” “厨品即人品，我从你做的菜里，吃出来你是一个非常踏实本分不浮躁的年轻人，你的未来一定大有可为。 千万不要在监狱里面，沾染一些不良的习气，把自己的灵气和天分磨没了。你不属于这里，你该早点出去的。” 萧岚便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老孙这是现身说法，以自己为反面例子，劝说萧岚学好，不要走歪路。 他倒是很想回应老孙的好心，可惜卧底任务在身，他只能当一个谜语人。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放心，你不会看错我的。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有了萧岚的保证，老孙暂且安心了些。 只是有关于萧岚的投诉和抱怨，开始如雪花一般飞来。 当人们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示好都入不了萧岚的法眼，只有小部分人才能进入萧岚的小团体，有些人终于破防了。 本着我吃不到就直接掀桌的心态，出现在食堂意见簿上的举报越来越多。 老孙和其他伙房看到以后，全都替萧岚抹一把汗。 这意见簿也不是只有他们看，领导们也会定期检查，这事迟早会捅出去，瞒不了太久的。 可萧岚就像没事人一样，我行我素，不想着赶紧补救，还继续往他的小团体里拉人。 察觉举报无用，犯人内部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 大家开始猜测：“该不会，连监狱警察都对萧岚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很有可能，你们注意到没有，最近食堂角落里，老是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在那里埋头吃。 他们嘴上说尝一尝菜，结果尝着尝着就端起饭吃了起来！我怀疑他们吃的那份是萧岚亲手做的！” “我听我一个工友说了，他们的管教员找他们换早餐吃。拿职工食堂的大肉包，找他换酱萝卜皮！ 他当时嘴馋想吃肉，就答应换了。换完之后，后悔得哟！总之之后他就不同意了！管教员就只能找他舍友换了。” “难怪萧岚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讨要好处，看来保他的人比搞他的人多得多啊！咱还是别举报了，有时候运气好，还是能分到一口的。” “厨艺好竟是可以为所欲为，在监狱里面都能横行无忌。早知道我以前就去学厨了，我学什么美容美发啊！也不至于跟客人吵起来，一激动用剪刀把人给戳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周六。 这天是学习日，所有人工作暂停，开展学习。 不过食堂那边情况特殊，不论什么日子，都要吃饭不是？他们是停不下来的。 这一天各监区的学习安排不同，有的需要留在监舍里吃饭，就会派代表提桶来食堂打饭。 就是在这天中午，萧岚弯腰给一个犯人打菜的时候，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句话： “我有酒，可以换你的菜吗？” 第204章 一路顺风，出狱后别再回来 萧岚按捺住内心激动，打了这么久的窝，终于等来了他想钓的鱼。 抬眼一看，眼前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男人，丢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脸上没有任何鲜明好记的特征。 萧岚盯了好一会儿，才记住对方一只眼睛外双，一只眼睛内双。 压下脸上的喜色，萧岚没有立刻把菜打给他，而是低声问道： “你怎么把酒给我？” “今晚操场碰头。”男人回答。 萧岚“嗯”了一声，从另一个菜盆里给对方打菜，男人这才露出了一抹勾搭成功的笑容。 夜晚。 萧岚放了操场上其他人的鸽子，去到指定的地方等待碰面。 没过多久，男人两手空空地来了。 萧岚左看右看，也想不到对方要从哪里掏出酒来给他。 别又是从鞋底之类的地方掏吧。 对方似乎是看出了萧岚的疑惑，他干笑一声：“不在我身上。” 然后踩了踩地下，说：“在这里。” 萧岚本来还是一知半解，直到看到男人从地里挖出一个塑料瓶子，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所在的地方，原本是操场附近的一片荒地。 后来为了丰富服刑人员的精神生活，把荒地开辟成了一处农场，在这里种上了萝卜黄瓜西红柿。 犯人可以时不时过来打理他们自己种下的蔬菜，感受劳动和丰收的快乐。 真没想到，居然有人借此机会，在土地里埋酿酒的瓶子。 “给你。” 男人拍了拍塑料瓶子上的泥土，给萧岚递过去。 萧岚借着灯光观察了一下，这瓶子是之前是装茶饮料的，现在里面装着一些黄棕色的液体。 摇一摇，底部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来是啥，被瓶身的包装膜遮挡着。 如果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原装的茶饮料。 只是，这颜色，和这形状，让萧岚联想到一些很不美妙的东西，胃里一阵恶心。 眼看那个男人想要离开，萧岚赶忙拉住了他。 “你好歹说说你这酒是怎么弄来的吧，不然我不敢喝，这东西真的是酒吗？” 那人还挺有耐心，他很自信地抬手，拧松瓶盖，只听“呲”的一声，一股酒气泄了出来。 萧岚的鼻子立马就捕捉到了，味道不浓，但竟然真的是酒。 “不骗你。我的东西货真价实，别人喝过了都说好。” “这东西安全吗？不会假酒吧？喝坏肚子怎么办？闻起来怎么馊馊的？” 听到萧岚质疑这酒不行，那人从容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表露出了气愤。 “这哪能是假酒呢，这是我自己酿的，你手上那瓶是最成功的一瓶了！ 我都喝过多少失败品了，不也没事吗？你这瓶还能喝出事了？不信的话我喝给你看！” 那人想劈手夺过，萧岚赶紧躲开，把瓶子藏进怀中： “不行不行，你都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如果是真的，这么宝贵的东西哪能让你尝。” “要不你说说这酒是用什么原材料酿的？让我喝得放心些，起码告诉我底下沉淀这黑乎乎的一坨是什么……” 男人自以为听出来萧岚的弦外之音，觉得萧岚想要偷师，他很是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你就算知道原料也酿不出来的，这需要技术，像我一个本来就做酿酒生意的都试了很多次，直到近期才研制成功了。 我告诉你也行。原料是水果皮和果汁，食堂每周会发一些水果，小卖部也有应季水果卖，像是苹果、橘子、杨梅、李子之类的。 每次只要让我拿到，我都会一点一点带下来，按照配比装进瓶子里，利用天然酵母发酵成果酒。有时候运气好的话，还能喝到葡萄酒呢！” 只有天然酵母，没有其他的酿酒设备，那么酒精的浓度不高，这严格来说不能算是酒，算是含酒精的饮料。 不过在监狱这个滴酒不能沾的地方，一点点的酒精，足以让人发狂了。 听说有的犯人没事就往医院监区那边跑，不为别的，就为了闻一口空气里的消毒酒精味。 早年还发生过犯人趁别人不注意，拿起消毒酒精猛吞一大口的案例，差点中毒。 总之，这个人在监狱里有这么一手酿酒绝活，不知道多少人得为他倾倒。 估计酿酒的原材料都不需要他出，别人省吃俭用都得把水果买给他，只为分得一口。 萧岚打听清楚了酒的做法，便松开了拉着男人的胳膊。 可是之前急着离开的男人，这会儿却不急着走了。 他盯着萧岚，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我差点忘了，你在食堂工作，那你拿到水果不是比我更加容易嘛！你们食堂早上要做馒头，所以你们还有酵母对不对？” 萧岚都还没表态，男人已经忘乎所以地畅想上了。 “没有酒曲不要紧，有酵母也可以让大米发酵，以后还可以酿米酒！虽然度数也很低，但是速度比水果酿酒快多了！” “要是我们能大批量制作，以后就不缺酒喝了。说不定还能卖给其他犯人，狠狠赚上一笔！” 男人激动得握拳，看到萧岚平静的神色，他才想到加上一句： “赚到的钱，必然少不了你的，嘿嘿……你觉得怎么样啊？” 他似乎已经笃定了萧岚一定会帮他，毕竟萧岚都收受他的果酒贿赂了，上同一条贼船也是顺道的事。 很好，就这么水灵灵地自爆了未来的计划。 一时间，萧岚都不知道对方遇上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 如果他拉拢的对象不是萧岚，而是其他的伙房人员，并且让他拉拢成功了，那问题就大了。 在监狱里酿酒给自己喝，与伙同其他人员批量酿酒拿去售卖，完全是两种性质啊。 提前遇见萧岚，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也算是他走运。 只是这事曝光之后，监狱里的水果，可就没那么容易拿到了。 监狱农场，也要隔三差五被翻个底朝天，以防被人私藏瓶子酿酒了。 萧岚笑着，虚与委蛇地答应了他的合作邀约。 却在回到宿舍以后，凑到李阿四耳边说了一句：“收拾收拾，明天可以离开了。” 李阿四一怔，旋即失落地“啊”了一声。 “明天是休息日耶！就不能多待一天吗？我约了人打篮球的！回去了就要上班了！我不想回去啊！” 萧岚满头问号，他盯着李阿四才进来一星期就圆润了一圈的脸庞，忽然意识到，原来苦哈哈做任务的只有他自己。 而李阿四，他每天吃着萧岚换花样做的食物，每天就负责打打下手、分分饭菜，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快活！ 他在监狱里遭受的最大的危险，估计就是误以为自己被李铁牛盯上了吧。 难怪，难怪他乐不思蜀呢！真就跟局长他们说的那样，进来堪比度假。 萧岚还挺想揪着他的耳朵把他带走，打断他的享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应该感受一把真正轻松的时光。 休息日是监狱一周之中最快乐的一天。 这一天，没有繁重的工作任务，没有枯燥的学习讲座，有的只是休息。 大家可以尽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聊天，看书，打球，下棋，活动的区域也会放宽。 偷得浮生半日闲呐。 明天才是真正的休息日，但是大家在今晚就已经开始快乐了。 恍惚间，萧岚也仿佛被这股惬意的氛围感染，幻视到了读书时期。 自由只有在剥夺的时候，才倍显珍贵。 时光只有在短暂的时候，才倍加珍惜。 罢了，就再呆一天吧。 他在监狱里也认识了一些误入歧途但是本性不坏的人，这最后一天，就不带任何目的地相处，好好告别吧。 第二天，大家美美地吃着萧岚给他们的做的加餐，几乎每个人都分到了萧岚炒的菜。 有人戏称：“怎么今天也吃这么好，不会是年前最后一顿好吃的吧？” 听到的人立马反对：“呸呸呸，乌鸦嘴！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就不能盼着点好！” 还有人边吃边抹眼角的泪花：“呜呜呜不是过年都能吃这么好，我都不敢想过年得吃多好！在这样下去，我怎么舍得出狱啊！” “就是就是，我减刑通知下来了，再过半年就要出狱了，我是真不舍得这里的饭菜啊！早知道食堂水平会升级，我就不表现那么好了！” 这样的讨论声隐隐约约传到萧岚的耳朵里，他啥也没说，只是笑得意味深长。 倒是李阿四小声吐槽上了： “想得真美，还想吃到过年，今儿个就是最后一天！” “只怕你今天之后，就觉得这监狱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天天想着快点出狱呢……” 伙房里的其他人，包括老孙，并不知道萧岚就要走了。 他们只是很高兴，高兴萧岚昨晚没再去操场，以为他学好了，今后就不会再被举报了，这样他们就能长久地跟萧岚学习了厨艺。 可萧岚却在夜晚，刷光了自己购物卡里的余额，给全宿舍都买了礼物。 “各位，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重新做人。” “厨艺的基本功不要落下啊，不勤练的话，之前下的功夫都白费了。” 舍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萧岚为啥突然正经。 “你干啥呀，搞得跟要走了似的。” 还有的紧跟着开起了玩笑：“哈哈你要是出狱的话，囚服让给我吧，天气怪冷的，我也沾沾你出去的喜气。” 萧岚笑着应和：“行啊！” 说着拿出了自己洗干净的一套囚服，再指指身上这件： “还有一件，到时候换下来，你们看着拿。” 大家先是哄堂大笑，笑着笑着，惊觉萧岚的神色不像作假，而且李阿四也开始收拾出他的囚服。 “你……该不会真的要出去了吧？” “怎么可能……你才刚进来一星期啊……” 萧岚说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理由：“我的案子提出申诉被受理了，法院裁定重审此案，我跟我小舅子要转去看守所啦！” 在众人惊愕的神色当中，包过亲自带人过来，把萧岚和李阿四接走了。 隔着门，众人看着萧岚快要消失在尽头的背影，陡然回魂似的，急切地想追出去，却被老孙喝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监狱这种地方，可不兴挽留啊！” “真想追，就争取早点出狱，以后在监狱外头碰面，想跟他交朋友也有底气。” “现在……他能这么快走，证明他不属于这里，我们也不配留他，就在心里祝他一路顺风就好了。” 大家不再试图迈出门，却也没有收回脚步。 直到萧岚的背影消失了许久许久，熄灯时间来临，才在黑暗中听到小小的一声：“一路顺风。” 随后是许多声：“一路顺风。” “永远别再回来……” 一夜过去，萧岚离开的消息并没有像爆炸那样炸开。 它只会像冷空气一样，缓慢地入侵，当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冷得瑟瑟发抖。 而这反应的时间，恰好足够萧岚整理过去一周的所见所闻，告知给监狱长。 他不是监狱长的下属，没有把一切都总结成报告上交的义务。 只需要口述，把他所有的发现说一遍就行，记录是别人的事。 光是听萧岚说，监狱长就已经开始脑门噌噌冒汗了。 这么多的发现，说起来也就不过半个小时就能讲清楚了。 他只是提供线索，真正的调查要监狱后续展开，而这需要争分夺秒，以防再出变故。 是以监狱长连客套寒暄都来不及多说，赶紧吩咐下去，展开调查。 真正的清算，现在才是拉开了序幕。 那几个自以为瞒天过海、沾沾自喜的犯人，马上就会迎来属于他们的报应。 尤其是那个网红刘洋和他外头的一帮畜生朋友，赶紧进来团聚吧！ 缝纫机提前给你们备好了，只要踩不死，就往死里踩！ 萧岚这边的任务正式收官，但是系统判定还有点延迟，只能耐心等着。 周一的时候，两人先回了分局报到。 老刘急吼吼上班，路过萧岚的时候毫不阻滞地走过去。 几秒之后，他倒着走了回来。 “萧岚？！还真是你！你这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