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世界里的神明》 第一章开局一只小萝莉 已是深夜，一眼望去，这个陌生街道上的广告牌大多都暗了下去，只有路灯在照射着这个如同死去的城市。 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少年站在路口，旁边塞满垃圾一个绿皮垃圾桶，身后还有一个闪烁的广告牌“情侣用品商店。” “我这是在哪里？” 林默迷茫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街面，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上一秒，自己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再一睁开眼，自己就赤着脚站在马路牙子上。 寒风凛冽地吹着，直吹的林默心里发寒。 旁边的垃圾桶上被捏扁的可乐罐摇摇欲坠，终于，“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艹……”林默吓了一跳，慌忙朝着四周喊道：“别开玩笑了，老苟，强子……我看见你们了。” 林默还以为是一帮损友的恶作剧，大声朝着四周吼道：“强子，苟哥，别躲着了，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这大冬天的，也亏得你们把我从家里弄到大街上，鞋你们都不给我穿，你们想冻死我是吧！” 然而，深夜的街道上始终没有人回应他。 “不过这里到底是哪啊，s市有这条街吗？那帮狗东西把我弄到哪了，等回去，捶死他们！” ……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林默身边的路灯呲的一声熄灭了。 “老公，我害怕……” 不远处，一个女孩颤抖的声音传入林默的耳朵里，林默有些欣喜，这鬼地方终于遇到一个人，赶紧借个手机。 紧接着一个温柔的男声响了起来—— “别怕，有我保护你！” “都怪医院里的护士，办理出院慢的要死，又要填这个表，又要填那个表，折腾到现在，还好老公你来接我……” 一对年轻的小情侣迎面走了过来，穿着病号服的女孩抱着男友的胳膊还在不断的抱怨着，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恐惧。 看见路上的林默，女孩看了他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低下头，小声地在男朋友的耳边说道： “老公，你看这个人，大半夜的还穿着戏服在街上晃荡，看上去有点小帅，好像还是个明星来着，你说是不是在拍戏，你看看摄像机在哪，说不定我还能入个镜，我妆怎么样，花了没有？” 女孩有些兴奋，穿着西装的男友拦住了女友伸出包里寻摸镜子的手，飞快地看了林默一眼，像是在看抢银行的恐怖分子一样，又赶紧低下头，拉着女朋友走快了几步，匆匆地从林默身边走过。 “什么明星啊，你见过拍戏就一个人拍啊，导演，摄像，场务……你看见其他人了吗？看见摄像机了吗？我刚才还听见他说什么大冬天的冻死他了，现在明明是秋天，这人肯定脑子有问题……” “他刚刚还看我呢，我说怎么笑的奇奇怪怪的，吓死我了，老公你怎么不早说啊……快点走吧，我昨天听隔壁床的大叔说青山精神病院里一个病患逃跑了，你说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个人。” 双方擦肩而过，林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过身朝着这对小情侣的背影竖起了中指，故意跺了跺脚，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老公快跑，那个精神病追过来……” 看着两个小情侣落荒而逃的背影，林默只感觉心头出了一口恶气，不过可没穿鞋的脚被地上石子咯得生疼。 “你们才是神经病，才是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敢黑小爷我。” 本来打算找这对小情侣问一下路，借一下手机，没想到还让人误会了。 等等……望着两人在路灯下仓皇逃窜的背影，林默眼睛一凝，发现其中那个男的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相比那个女孩，那个男生身上少了点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 正打算细看，两人已经跑过了街角，林默只得放下心里的疑虑。 算了…… 今天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不过说什么自己穿着戏……”林默低下头，一套白色的古代长衫套在自己身上。 愣了一会儿，林默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跳脚骂街。 “这帮畜牲，还给我换了衣服，接了长发，玩cosy玩得挺专业啊……” 走到一个商品店橱窗前，林默看着橱窗玻璃里反射出来的新形象，摸了摸下巴。 头戴白玉冠，梳拢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席白色狩衣，腰间一条黑底金纹的腰带，腰带上还挂着一柄长刀，白玉般的赤足踏在地上，活脱脱一个动漫展新秀。 “这cos的好像是岛国的阴阳师，这一身狩衣，穿在本帅哥身上感觉还不错，显得我都年轻了好几岁。” 林默摸遍全身上下，除了腰间插着的一柄拔不出来的仿真长刀，其他什么也没有。 没有钱包，也没有手机…… “算了，先到周围逛逛，看看有没有出租车，这帮家伙，恶作剧也是有个限度的吧……” “强子，不就是在你床边的抽纸里加了点无味风油精吗？这不是你感冒不肯吃药，为你鼻子通通气吗？” “老苟，不就是拿你手机给你女朋友的微信里回你睡着了，再说你当时是睡着了啊，我也是怕她误会啊！” “为了这么点小事，你们至于大半夜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吗？” 林默心中默默吐槽着，想着明天回去了怎么整一整这两个损友。 深夜的街道上，一个身穿白色狩衣，腰挎长刀的赤脚少年，如同幽魂般游荡着…… …… 而华夏s市，一个出租屋内。 一具朱红色的棺材摆放在正中央，两个青年紧紧盯着棺材，手里还拿着手机在录像。 其中一个青年，一脸兴奋兼无奈，道：“我可说了，默子这家伙有幽闭恐惧症，你这么干，默子出来了揍你，我可不拦着。” “艹，是我一人的主意吗？安眠药谁下的？默子那个记仇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我要挨揍了，你能跑得了……都这么久了，里面怎么还没有动静？强子你安眠药下多了吧！” “不应该，我旺旺上问过卖家了，人告诉我说两个小时候后准醒，再等等……对了，苟哥，你上哪淘换的棺材？” “淘宝啊，三天就到货了。实木打造，榫卯拼接，周身不留一丝缝隙，不渗水，也不漏风，我打算以后也给自己来一套……” “等等，不渗水，也不漏风？” “对啊，棺材不都是越封闭越好……” 老苟也反应了过来，声音越来越低。 “默子在里面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强子幽幽地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连忙扑到棺材上，七手八脚的推着棺材盖。 …… 没有想象中的林默昏厥，或者是已经窒息而死了的情形，情况更糟。 “默子人呢？” 一个嘻哈青年抽着烟，看着身边的同伴，神情有些茫然。 “人不是你亲手放进棺材里的吗？”强子也是一脸惊恐，“再说，我俩不一直看着的吗？” 望着空空如也的棺材，两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网购有风险，整人需谨慎。 …… 未知的街道上，林默还在继续晃荡着。 “这帮瘪犊子，也没给我留包烟。”林默看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街道，低声叹了口气，从路中央的景观树上折下一根小树枝，叼在了嘴里。 “这地方发展也不行啊，晚上没有人流量，店铺也没开门。” 林默瞅了瞅天边的圆月，走了几个小时了，连个鬼影子都没遇到。 “死寂的城市，空无一人的街道，闪烁的路灯，一只鬼手慢慢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林默打了个寒颤，晃了晃脑袋，甩掉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恐怖画面……双手环抱在胸前，林默急匆匆转过又一个街角，同时对面一个黑影直直的向他撞来。 林默只感觉胸口接触到的地方传来一阵软软的触感，鼻尖也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撞到人了…… 他赶紧低下头一看。 一个背着书包，身穿日式校服的小萝莉正坐在地上拿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还是鸭子坐。 “小美女，没事吧！”林默伸出手，准备拉她一把。 哪个混蛋撞我？ 金软软正走着，突然撞到一个不明物体，等她回过神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俊俏的不似凡人的精致脸庞。 看在颜值的份上，算了吧…… “没事！” 金软软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按住开机键，屏幕亮起。 还好手机没事，这可是最新款的手机，身为手机控的金软软亲了一下自己的宝贝手机，又看了一眼林默，好奇的问道：“大叔，你在cos吗？” 林默无语地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风华正茂，通宵蹦迪的年纪，怎么也称不上大叔吧。 “叫哥哥！” 林默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心里却激动起来。 正愁找不到人问路，一只小萝莉就送上了门。 第二章 逢魔之夜 “小妹妹，哥哥问你点事情？” “那你要快点问哦？我刚上完补习班，还赶着回家呢。” 金软软瞥了一眼路灯下的影子，又看了看林默那张帅气的脸，大方地回应道。 “哥哥迷路了，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街道啊？” “小井桓啊！” 金软软还以为对面那个帅哥会问出什么问题，没想到只是问路。 林默在脑子回忆着街道名字量，喃喃道：“小井桓？s市有这条街道吗？”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小萝莉一脸担心地看着林默，“s市？大叔是喝酒了吗？这里是龙阳市啊！” “是哥哥！”林默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又问道： “龙阳市？” “对啊，晋安府，龙阳市。”金软软十分肯定。 龙阳市这个自己没听过的城市名就算了，晋安府又是什么鬼。 要不就是面前这个小萝莉骗自己…… 林默看着小萝莉真诚的眼睛，感觉自己有点以己度人。 再排除掉国家突然改省为府，重新命名城市，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劳资这是穿了？” “又说些听不懂的话，大哥哥果然是喝多了，我说今晚逢魔之夜，大哥哥你怎么还在外面晃荡？” 平静的接受完穿越的事情，林默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迫不及待问道： “逢魔之夜，什么意思？你们这里的习俗吗？这一天晚上不能出门吗？那你这个小家伙晚上怎么还出门上补习班。” “唉，明年就要中考了，初三课程实在太难了，特别是物理，数学，简直是看天书，不补习，提前预习一下，又能怎么办？我可是要上省重点的，不拼一拼，怎么行？”说到学习，金软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一脸无奈。 她也没想到省重点的招生那么严格，不仅需要中考成绩达标，平时大考小考的成绩分也要门门达到a。 不过怎么说呢？ 自己选择的路，跪舔着也要走完。 “等等，你都初三了？” “嗯嗯！”金软软点了点头，无奈地挺起了微微隆起的小笼包，长得一副童颜，又不是她的错，“市一中九零三班的学生。” 小萝莉又愁眉苦脸地接着说道：“老师都说了，剩下的每一天都很重要，停课一天，就比人家慢一步……” 林默笑了笑，“我也是补习班老师，其实少上那么一两节课，没那么严重，别听那些老师忽悠。” 金软软一脸惊讶地看着林默，“仔细看一下，大哥哥你虽然比我大很多，但是也最多十六七岁的样子，竟然就在外面当老师了，你好厉害！” “还好还好！” “一般一般！” 返老还童而已，穿越的福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没有系统什么的，都算不上高穿。 …… 眼看话题已经拐到不知哪里去了，林默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 “小妹妹，你说的逢魔之夜是什么意思？” 小萝莉郑重的说：“逢魔之夜的时候，尽量不能外出，具体的事情，不能在晚上说，特别是不能在今天这样的逢魔之夜说，总之很危险，大哥哥你要是酒醒了，就快回家吧！” “很危险？我刚才还碰到一对情侣在隔壁那条街压马路……” “情侣？隔壁街？” 林默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萝莉一脸惊恐，抱着肩膀，幽幽地问道：“大哥哥，你确定你碰到的人？” 一番话听得林默心里面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是人还是……” 林默刚要说出那个“鬼”字，就看到一只软软嫩嫩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手，一抹淡淡的水果香飘进了自己的鼻腔。 “不能说……” 小萝莉一脸郑重地叮嘱着，然后放下踮起的脚，后退一步，松开了林默，翻出手机，低着头搜索了起来。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这小丫头还信这个，我肯定遇到的是人，活生生的人，会说话，会呼吸，有体温，有影……” 林默望着脚下两人的影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想起了之前在男生身上察觉到的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男生…… 在路灯下，没有影子…… …… “大叔，你当时看到的是不是这对情侣？” 金软软掏出手机，屏幕上展示着一对情侣的照片，林默接了过来，上面赫然是自己看到的那对情侣。 林默退出照片，一行硕大的新闻标题出现在手机上。 “情侣相约自杀一死一生，女子反悔向警方求助。” 林默没有再看下去，干咽了一口唾沫，把手机递给金软软。 “我想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林默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肉身穿的他，别说房子了，根本就是个黑户啊，小旅馆都住不了。 桥洞低下安全吗？ 这大半夜，他能去哪？ “能去哪呢……”林默思索间，眼神不经意间落在金软软身上，突然一怔。 是该回家了！金软软刚要点头，刚才听着林默的遭遇，她汗毛都竖起来，然而一抬头，就看见林默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一个人走怕不怕？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有一种小红帽遇见狼外婆的既视感。 金软软警惕地看了一眼林默，见林默一脸真诚，眼神清澈，不像存了什么坏心思，这才放心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纸。 “这是我从均安寺求来的符咒，有它在，我很安全的。” 你是安全了，我怎么办？ 林默漫不经心地看向金软软举起的手，面容诧异起来，指着她的手说道： “符咒？你说的是，这张烧起来的东西吗？” 小萝莉闻言看去，手中的黄符已经烧了一半了，淡白色的火焰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林默抬眼看了四周，不知何时起，长街上弥漫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你不会买了过期的符咒吧！” 没有理会林默的胡言乱语，金软软盯着手中的符咒颠三倒四地说道： “啊～完蛋了，完蛋了，符咒自燃了，均安市的大师说过，符咒无故自燃，肯定是周围出现了恶鬼以上的存在……” 林默正准备安抚一下对方，就看见金软软一跺脚，随手扔掉了手上着火的符咒，拍了拍手，竟然淡定起来。 这还是一只精分小萝莉。 等等……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刚才她说……恶鬼？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对情侣的事情他还没缓过来，怎么恶鬼都出来。 林默赶紧问道：“什么恶鬼？” “恶鬼，你不知道？会直接吃人的那种。” 金软软瞟了林默一眼，面无表情，张牙舞爪的比划着，如果不是现在情况有些诡异，林默甚至有点想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到了这种地步……”金软软叹了口气，撸起来袖子，一脸高深莫测，看的林默一愣一愣的。 “只能跑了！” 林默一愣神，就看到小萝莉扔下书包，一溜烟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溜了？” 林默赶紧跟在金软软的身后，三两步就追上了这个腿短的小矮子。 “你跟着我干嘛，咱们分头跑，说不定能逃掉一个。”金软软一脸焦急。 “有道理！” 林默想了想，觉得人家说得对，点点头，然后一个加速，从金软软身边越了过去，跑到了前面。 金软软望着林默的背影，一脸懵逼。 “大叔，我刚刚还帮了你，你把我扔在后面，这算什么啊？” 林默喘了口气，大声回道：“哥哥是在教你道理啊。” “什么道理？” “面对危险的时候，你不需要跑的特别快，只需要比别人快就可以了。” 金软软咬了咬贝齿，心中充满了绝望。 亏自己看他长的好看，还帮了他一下，没想到啊。 这就是男人。 呵，无耻～ 两人穿行在雾气中，一前一后，不断向前。 不知道跑了多久。 已经跑的有些有些缺氧的金软软一个不留神，一头撞在一个坚硬的后背上。 “啊～好痛啊～” 又是被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金软软抬起头，又是这个无耻的家伙，“第二次啦，你这家伙，今天到底要撞我几次？今天真是倒霉，错过班车，遇到你这个无耻的大叔，走夜路还遇到鬼……” “叫哥哥……” “我才不会叫你这个无耻的家伙哥哥呢……大叔，大叔，无耻的大叔！恩将仇报，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图报，又不怜香惜玉……除了长的好看一丢丢，简直一无是处！” “我是处！”林默伸出手，非常认真的说道。 金软软摸了摸后颈脖，感觉要被气炸了。 这是重点吗？ 忽略了林默伸出的手，金软软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钻出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跑了这么久，应该没事了吧，大叔，我们就此别过吧！” 林默摇了摇头，“恰恰相反，咱们以后可能都会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金软软双手抱胸，退后了几步，一脸警惕地看着林默，楚楚可怜道：“大叔，我还是孩子，你不会对我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 林默一个暴栗敲在她的头上，打断了她的话，“你脑子想着什么呢？好好看看四周……” 第三章 逼近的鬼影 “我的书包？” 金软软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个黑色的小熊书包，赫然是自己之前丢掉的那个。 可是，它怎么会出现……这里？ 金软软不自觉地靠近了林默，双手紧紧抓住林默的胳膊。 “这么说……” “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等等，你不会没还认出来，这是咱们刚刚遇到地方吧，你是路痴吗？” “我才不是路痴呢？我只是把所有的记忆力都放在学习上了。”金软软一脸羞愤，掏出兜里的手机，强词夺理道：“再说有手机就好了，干嘛要记路啊！” “喂，这些是重点吗？现在我们被鬼打墙困住了，手机能帮我们出去吗？”林默还没说完，就看到金软软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暗了下去。 “肯定是刚才摔坏了……”金软软重启没反应之后，顺手把宝贝手机揣进了兜里。 “大叔你刚刚说什么？鬼打墙？不会吧！可能是我们迷路了，又拐回来了。” 金软软攥紧了双手，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默。 林默无情地打破了小萝莉的幻想。 “刚才我们跑的是一条直路，没有向左右转过弯，怎么可能拐回来？” 好像是的，金软软回忆起来，的确像无耻大叔说的那样。 那么……真的是鬼打墙！ 金软软这么一想，牙齿都开始打战，躲到林默身后，拽着林默的衣服，一脸紧张地看向四周：“大叔，那我们该怎么办？” “黑狗血，童子尿，或者你刚才的符咒，都可以破除鬼打墙。”林默好歹也是教语文的人，涉猎很广，一些名俗传统都了解一点。 “现在上哪找黑狗血啊，符咒也只有那么一个，这可是均安寺的正品符咒，开过光的，一般的孤魂野鬼，根本都不带怕的，就是好贵的，买一个我已经下了血本了。” 金软软为自己的钱包叹了口气，突然眼前一亮，“那么就只有童子尿，我记得大叔刚刚不是说，你是……你是……那个嘛……” “不，我不是！” 林默毫不留情的打断她，“妹妹啊，再教你一个道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怎么能轻易相信！” “呃，大叔你真是无耻！”金软软看着他毫不在意，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感觉心脏都有点抽搐，不满道：“啰嗦了那么多，那你倒是说点现在能办的到的啊！” “现在能用的也有。”林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比如女子的天葵……” “也就是大姨妈！” 林默看着金软软一张小脸霎时间变得通红，连晶莹的耳垂也染上了粉色。 “不用否认了，我都闻到了。” “什么啊，你是变态吗？连这种东西都闻。”金软软跳了起来，一个头撞撞在林默背上。 林默摸了摸鼻子，“嗅觉比较灵敏，闻到了血腥气。” 林默也发现自己的五感变得很灵敏，像之前那帮小情侣隔那么远的耳语声都被自己听到了。 记忆力也得到了强化，看着周围的建筑，一眼就察觉自己回到原地了。 “喂，你不是骗我的吧？”金软软还是有些怀疑，“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 林默认真的解释道：“女子为纯阴，然而世间万物，阴阳相生，纯阴生纯阳，女子的天葵源自子宫，是生育之处，女子纯阳之所在，因而可以破除鬼怪这种阴物邪祟的术法。” 好像有些道理！ 金软软满面通红地听完林默的讲解，思索了很久，俏脸之上充满了纠结。 “恶鬼随时会出来，你再不做出决定，哪怕破了鬼打墙，也来不及逃跑。” 小萝莉一咬牙，道： “那你……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林默听话的转过身体，听着后面传来的沙沙声，喃喃道：“这妹妹倒是很害羞啊，反正穿着裙子，蹲在地上两下子就好了，又不会被人看到什么……” 金软软愣了一下，看着林默的背影，默默放下正在解腰带上的手。 …… “好啦，给你！” “你拿着吧！”林默看了小萝莉手中的一团马赛克，悄悄把手放在身后，摇了摇头。 金软软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一转，拿着姨妈巾向林默走来，一边走，一边道：“突然想到一个事情，大叔你夜半三更，突然出现，而且你一出现，符咒也开始烧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先验验你是人是鬼？” 当然，最主要的是气人，还有竟然把她丢在后面当挡箭牌，这些金软软没说。 林默摊开手，悄悄推后几步，心里暗中防备，嘴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想怎么验？” “吃我一姨妈巾！” 金软软大喝一声，猛然扔出手中的神器。 早防着你这一手了！林默错开几步，完美的避开了神器的打击。 与此同时，金软软就看到神奇的一幕。 神器划过的地方，雾气消散，真实的街道景象出现在两人眼前。 金软软看着神器越来越远，从高到底，最后落在一个朦胧的人影头上。 “啊！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金软软看见自己又闯祸了，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小脑袋。 一旁的罪魁祸首还在煽风点火：“妹妹你丢的真准的啊，嗯，力气也大，练过的吧？” “都怪你，你个无耻大叔！” 顶着神器的模糊人影越来越近，金软软认命地跑上前，还没迈开腿，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拉住了。 “干嘛去？” “放开我啦，把那种东西丢在人家身上，当然要道歉了。” “真是有礼貌的妹妹。” 林默摸了摸下巴，抬起另一只手，给了她一个暴栗。 捂着头的金软软，泪眼汪汪地看着林默。 “别瞪着你那卡姿兰的大眼睛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刻意在卖萌。”林默叹了口气，“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现在是什么时候，除了我们两个倒霉鬼，哪还有人还在街头晃荡，而且鬼打墙一破，它就出来了……” “你……你是……说？” 金软软只是有些迷糊，但并不笨，一点即透。 林默点了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道：“我一眼就看出它不是人……” “鬼啊！”金软软大吼一声，然后扑进林默怀中瑟瑟发抖。 林默抱起小萝莉缓缓后退，双眼防备着鬼影。 “妹妹啊，如果今天我们能死在一起，是不是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金软软抬起躲在林默怀里的脑袋，诧异地看着林默，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这算什么开心的事！” 林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既然知道不是一件开心的事，还不赶紧从我身上下来，是真的想抱着我一起死吗？” “我松开……” 小萝莉脸一红，这才发现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的抱着林默，双腿正紧紧缠在林默腰间。 等了一会，林默没感觉到缠在自己腰上的腿有松开的迹象，反而胸口处传来湿润的感觉。 “喂，不要流口水啊，我就知道你馋我身子。” 林默低下头，怀中的小萝莉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和他互怼，颤抖地趴在他怀里，轻轻地啜泣着。 “真的哭了？”林默喃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我……只是有点害怕。” 金软软抬起头，小小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啜泣的声音有点像刚出生的小奶猫。 林默这才发现，这孩子不怼人的时候，看起来糯糯的，份外惹人怜爱，他的心陡然一软，准备把小萝莉扒拉下来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那看来，我们今天要死在一起了。” “那我还是赚了，跟一个可爱的妹妹死在一起。” “你就亏了，跟一个猥琐大叔死在一起。” 林默毫不在意地说着，看了一眼已经越来越近的鬼影，心中却出奇的没有一丝恐惧。 金软软闻言一震，抬起头，看了一眼林默。 刀削般的侧脸，上面带着不羁的笑，神色恬淡中带着一丝潇洒。 “大叔，把我放下，赶紧跑吧，一定能跑掉的，在那个鬼……” “在那个鬼吃掉你的时候？”林默低下头，眼神温柔，“像个胆小鬼一样哭泣的逃跑着，听着你的哀嚎声，想象着你倒在血泊中暗淡无力的眼神，然后一辈子活在内疚中？” “我不过是个陌生人啊，大叔。”金软软挂在泪珠，挤出一丝开朗的笑容，“只要活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遇到更可爱，更温柔，虽然不可能比我更好看的小姑娘，大叔，放下我……” 林默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 “是呀！” 听到这里，金软软的心里还是有些刺痛，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一点。 人家不过是想让你放下我赶紧逃命去，你还真的这么说，钢铁直男。 金软软有些牙痒痒，正准备在林默身上找个软乎的位置咬上一口，再不咬只能等下辈子了，却听见他又说道： “在我认识你之前，你是！” “在你撞到我之后，我虽然可能会遇到一个更可爱，更温柔，比你更漂亮的小姑娘，但是这些小姑娘，却不是那个叫金软软的妹妹啊。” 金软软咬人的想法已经飞到不知哪里去了，脸红道：“大叔，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第四章 神明登场 林默无情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是犯罪啊，妹妹！只是临死之前，想尝试一下……” 金软软萌萌地问道：“尝试什么？” “尝试一下电视剧中男女主那种面临生死时，狂撒狗粮的感觉。” 金软软点了点头，歪着脑袋想了想，“感觉，还不错！” 笑了笑，林默一把将小萝莉的头按进怀里，不让她看到已经迫近的鬼影。 鬼影脸色苍白，肚子像是什么东西碾过，里面的东西都流了出来，一半悬挂在身上，一半拖在地上。 半边头颅也破碎不堪，露出里面白色的脑浆，上面还顶着金软软之前命中的神器。 神器和鬼怪接触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缕燃尽的余烟，底下的鬼皮像是被灼烧过，溃烂发红。 怀里的金软软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大叔，我害怕……” “害怕就对了，证明你还活着……如果害怕的话，向神祈祷吧！” “有用吗？” 林默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既然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鬼怪也存在，想必这世上真的有神吧！只要你心够诚，那些善良的神明应该能听到你的祈祷。” 怀里的金软软安静了下来，林默把手从她脑袋上放下。 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鬼怪，林默心里却十分平静。 就在鬼怪停下脚步，一双血红的眼睛怨毒地望着林默的时候，异变突起—— “这是……” 无数道白色的光点从金软软的身上飘了出来，最终汇聚到成一枚圆溜溜的硬币。 硬币悬浮在半空中，泛着微微白光，撒下淡淡的光辉。 林默福至心灵地伸出手，硬币就缓缓落在林默的掌心。 “愿币！” 触碰到这硬币的刹那，一道信息流输送到林默的脑海。 “愿币，诞生于人类最纯粹的信念，收下愿币的神明就和该人类结成了契约，完成了人类的愿望之后，就可以收获这枚愿币。” “愿币是纯粹的信念凝结，是神明之间交易的货币，神明消化之后，可以增长神力……神明在触碰到愿币的时候，会聆听到其中的愿望……” 愿币在林默灵活的手指运动下不断翻滚着，从拇指到小指，又从小指到拇指，循环往复…… 与此同时，少女的祈祷声也回响在林默耳边。 神啊……请垂下你仁慈的目光，救救我们……救救我和大叔吧…… “愿币是凡人无法看到，无法触及的存在。” “所以说……” 林默消化完这道信息流，睁开了眼睛，原本黑色的眸子渲染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我是神明！” “那么……”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金软软，小小的脸上挂着泪珠，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兽，蜷缩着身体。 “汝之祈求，吾应下了。” 愿币被林默的拇指弹起，在半空中翻滚着，落在了林默的掌心，然后缓缓渗透，消失。 缘分，缔结！ 一道透明的线从林默的身体里蔓延出来，淡金色的瞳孔顺着线投向了怀里的少女。 林默很清晰地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隔阂被打破，世界变得真实和清晰起来。 林默握了握拳头，一股爆发性的力量滋生着，心脏猛然间跳动起来，泵发出的血液也开始向淡金色转化，经脉扩张，骨骼发出吱吱的声响，密度在不断增加……被世界封印的神体开始复苏。 “这个世界在这个小家伙的邀请下，对我打开了大门……” 而林默怀中。 一道温暖的光包裹着自己，金软软如同浸泡在母亲的羊水之中，舒适，放松，只感觉一个伟大的存在在冥冥之中注视着自己，所有的担忧，恐惧，都交付给了对方。 脸上的泪痕慢慢干涸，一瞬间贡献出强大信念的金软软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个妹妹啊！真是没心没肺的，这种情况都能睡得着，是准备躺赢吗？” 林默把金软软从怀里换到自己的背上，一只手托着她的小屁股，防止她滑落。 林默抬起头，望着已经已经逼近的恶鬼，默默给自己配了个音。 恶鬼还有还有三秒钟抵达战场…… 鬼影陡然向前飘动，破碎的脸庞更显狰狞，一颗眼珠子掉出了眼眶，连着上面的经络在鬼脸上晃动着，恶鬼的手臂伸长，抓向林默的脖颈。 林默侧过身子，轻松避开恶鬼的袭击，脚下四处躲闪，心里还在不断思索着。 “虽然是个神明，却也是个三无神明，或者说是，初生的神明，空荡荡的体内没有一丝神力…… 没有神力，没有法术。 就连想吸收金软软贡献的那枚愿币补充一下神力都做不到，这该死的愿币设定是货到付款，不完成愿望，愿币无法被使用。 对付这只恶鬼，就只有靠这具复苏的神体。 抓住一个机会，林默空着的右手握拳，重重的打在恶鬼的背上。 恶鬼飞出几步远，向前踉跄了一下，身子没动，脖子上的脑袋直接360度转了过来，似乎嫌挂在脸上的眼珠子碍事，恶鬼一把揪了下来，放进了自己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仅剩的那只鬼眼更加恶毒地盯着林默。 “看来，有效果！” 眼尖的林默发现恶鬼身边浓重的黑色怨气，在自己的一拳之下，直接蒸发了小半。 “果然，物理超度，才是王道。” 林默朝着恶鬼笑了笑，“准备好迎接神明大人正义的铁拳了吗？” 而在林默没有关注的脚下，一根蜿蜒的“绳子”悄然无声地蔓延了过来。 感觉到脚上的束缚，林默低下头，不知何时，恶鬼垂在地上的肠子如同蛇一般爬了过来，纠缠在林默小腿上。 “绳子”猛然绷紧，恶鬼像收线的渔夫一样，想把林默拉过去。 这在以前，对于恶鬼来说，当然是无往不利，它享受着这种看着猎物不断拼命挣扎，最后被自己慢慢拖回来的感觉。 带着恐惧，无助，绝望的人，在恶鬼眼中就是添加了各种调味品的菜肴，无比鲜美。 然而今天，恶鬼失算了，小池塘里钓到了一头巨鲸。 它，拉不动对方。 恶鬼眼中的戏谑变成了惊愕，这还是自己熟悉的猎物吗？ 这还是人类吗？ …… “就这？” “那么，这样的话。”林默看着紧紧捆住自己小腿的的“绳子”，又抬脚饶了几圈，如果不是嫌弃这东西恶心，他都想上手打个死结。 “不过也够了……”林默伸腿试了试，很牢固，才抬起头看着恶鬼笑了笑，“小可爱，你跑不掉了哦！” 小腿猛然发力，只剩下水泥路上残留的脚印，深深陷入的脚印周围一圈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纹。 林默冲到恶鬼身边，右手握拳，猛击恶鬼的头颅，如同雨落芭蕉。 一分钟后。 恶鬼的头颅彻底破碎…… 两分钟后。 恶鬼的颈骨折断…… 五分钟后。 恶鬼的手臂折断…… …… “如果不是扶着小丫头，真想体会一下手撕恶鬼的感觉。” 林默有些遗憾，伸腿扯断了束缚住自己的“绳子”，没有这东西，恶鬼一旦飞起来，林默也拿它没办法。 断裂的“绳子”无力松开，掉在地上还蠕动了几下，像条脱水的鳝鱼。 一旁躺在地上的恶鬼周身的怨气在林默的物理超度之下，只剩下薄薄一层。 “最后一击。” 林默走到恶鬼身边，伸手从腰间解下那柄长刀，连着刀鞘，他倒持刀身，将长方形的刀头印在对方的额头上。 一道白光闪过，最后一层怨气化开，林默移开长刀，只见恶鬼额头烙印下了两个篆字。 “无常！” 恶鬼的身体变得透明，狰狞的外相也变得平和起来。 让林默意外的是，露出本相的恶鬼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上班族，稀疏的头发被梳成中分，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 “我恨，我好恨！” 即使怨气被驱散，他的恨意却没有被平复，躺在地上咬牙切齿，愤愤难平，在生命的最后，在这阳世的最后，放不下的仍然是心中的怨恨。 林默难得的露出一丝慈悲的笑，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我感受到了你的怨恨……” “却也憎恨你死后的杀戮，去吧，去那最终的归宿，偿你欠下的债，赎你造下的孽。” “那欠我债的人……”恶鬼心有不甘，然而他的时间到了，“我恨，我好恨……” 烙印在额头的“无常”光芒大作，恶鬼的身躯在白光中中一点点消散。 等到白光散尽，一只淡白色的透明小蝴蝶出现在恶鬼原来的地方。 蝴蝶扇动翅膀，绕了林默飞了几圈，最后没入一道突然出现的高大门户之中。 门户由无数的骷髅组成，密密麻麻地骷髅不断游走，在门扉上构成一副变换的地狱受难图。 小鬼拔舌剥皮…… 铜蛇铁狗争餐…… 刀山火海，火牛铁犁…… …… 蝴蝶飞入之后，门户却没有消散，林默直觉这是在恭候着自己。 “这是地狱之门吗？要不要进去看看？”林默摸了摸下巴，“还是算了，我是神明，去了应该没事，背上这个小丫头可不行。” 就在林默放弃这个想法之时，门里黑暗之中，一个身影朝着林默弯了弯腰，地狱之门也开始消散在阳世。 “你可给我出了个难题！” 林默望着消散的地狱之门，伸出手，一枚漆黑的愿币出现在上面。 第五章愿币 天亮还早，漫长的逢魔之夜还未过去。 林默找到之前闲逛时看到的一处公园，在里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公园里静悄悄的，就像是死去了一样，没有鸟鸣虫唱，似乎连虫子和鸟儿都在躲避这夜间游荡的东西。 林默把背上还在熟睡的金软软放下，枕在自己的腿上。 小萝莉一躺下，就无意识地侧过身子，脸贴向林默的小腹，双手自动环在林默腰上。 “这丫头，是有多没安全感？” 小腹被少女呵出热气弄得麻麻痒痒的，林默的心也有些痒痒的，不过看到少女稚嫩的小脸，一些龌龊的想法也消失了。 伸出手掌，一枚白色的愿币出现在掌心，林默拿起来凑到眼前，上面有了一些不小的变化。 完成小萝莉的愿望之前，这枚愿币还有些透明，现在已经没有了那种虚幻的感觉。 这表示这愿币已经可以使用了。 林默闭上眼睛，查看起脑海中关于愿币的信息，之前情况危急，林默只是粗略一览，没来得及细看。 “愿币是信念的凝集，对于神灵来说，是增长神力的丹药，是可以交易的货币，也是可以锻造神器的材料……” 翻看了一会儿，后面多是一些愿币锻造神器的方法。 名字都很粗糙，什么神之剑，神之矛，神之冠冕，神之王座，神之辇…… 虽然名字平平无奇，但是需要的愿币都不少，反正林默现在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特别是排在最后的那一件神器，需要的愿币更是海量。 “神国：神灵的国度，可以容纳信徒死后的灵魂，通过满足这些信徒灵魂的愿望，源源不断地生产着愿币。” 林默又看了看，锻造一个神国最起码需要一亿愿币，上不封顶，虽然是个自带保险箱的验钞机，但是林默这种神明幼崽，简直想都不敢想。 太贵了！ 而且林默猜测，这些由纯粹由愿币打造而成的神器，相当于网游中白板装备，添加其他神材，会有不同的效果。 所以实力强大的神明，他们的神器必然各自有不同的效果，更加契合自己，也更加强大。 神器的事情，林默倒还不着急，他手里还有那把伴生神器无常可以用。 只是驱动无常需要耗费一些神力，林默的神力积累不够，暂时拔不出来。 神体复苏之后，林默的身体也开始产生神力，空气之中的一些游离的元素被吸收进身体，通过沉淀，转化，最终化作一丝神力在经脉中流淌。 林默现在已经积蓄了两丝神力，他姑算了一下，从神体复苏到现在大概四个小时，那么一天大概会产生十二丝神力。 哪里有这样落魄的神明？ 愿币个位数，神力个位数，超度靠物理，简直丢玄学神明的脸。 多想无益，林默开始吸收起愿币，试验一下吸收愿币产生神力的情况。 愿币化作白色光点，从林默的手中渗透进经脉里，顺着血液流淌进经脉的源头，心脏加速跳动转化之后，从另一头里就流淌出十丝神力。 林默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把愿币转化成神力的性价比不高。 十丝神力，自己一天就可以产生出来，随着神体的进一步复苏，每天产生的神力还会更多。 但是一个愿币，未必一天就能获得。 “看来愿币最好还是存着作为战略资源，用来锻造神器，或是遭遇危险，神力耗空的时候，快速补充神力。” 这就是野生神明的悲哀，一切都要自己摸索，如果不是现在神力少，林默都想手动给自己捏个系统。 “走开……走开呀……” 怀里的小萝莉在睡梦中挣扎着，说起了梦话。 粉嫩的脸上渗出一层细汗，放在林默腰间的双手也攥紧了他的衣角。 公园四周几处淡淡的雾气向林默身处的长椅处弥漫着。 长椅旁边的路灯也呲呲的开始闪烁起来。 林默睁开眼睛，环视四周，一群孤魂野鬼躲藏在黑暗中阴影里。 “是被这丫头吸引过来的吗？” 林默低下头，伸手抚平了金软软紧皱的眉头，又撩起粘她在额角的秀发，拨到她精致的耳朵后面。 金软软之前受了惊吓，跑了很久，还凝聚大量信念，贡献了一枚愿币，这让她的身体有些虚弱，阳气一弱，这些孤魂野鬼就蜂拥而来。 林默伸出右手手掌，掌心向上，一缕神力脱离了经脉，从掌心之中冒了出来，像条小蛇一样在手掌的上空盘旋着。 林默掌心合拢，将神力握在掌心，然后冷冷地看着阴影中的鬼怪，嘴里也模拟发出枪音，打了个响指。 “嘭！” 几个离得近的阴影没来及发出惨叫，身上火光一闪，就化作一团灰烬，剩下的孤魂野鬼发出一声尖叫，匆匆逃窜。 指尖的神力，化作一团火焰燃烧着。 路灯恢复了正常，金软软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陷入了美妙的梦境。 “神力真是好用，得多攒攒了。” 随手处理完一群孤魂野鬼，把神火搁在长椅旁边的垃圾桶上，任由它静静燃烧着，林默感叹了一声，处理起了今晚的意外收获。 手掌摊开，一枚新的愿币出现在林默掌心。 他没想到，恶鬼被送走之前，竟然贡献了一枚愿币，只是这枚愿币的颜色有些忌讳。 这是一枚黑色的愿币。 “恶鬼的负面怨恨凝结成的愿币，这在信息里可没有提及！吸收了这枚愿币，说不定会有未知的后果。” 最主要的是，这枚愿币，恶鬼在里面许下的愿望是—— “杀死那个男人！” 林默也是服气了，也不知道多说几句，神明也不是万能的好吧。 那个男人？哪个男人？ 杀错了怎么办？ 回想了一下恶鬼死之前的模样，像是跳楼之后，又被车撞了，死的极其凄惨。 再说杀人。 干掉坏人，林默倒是能接受。 如果那恶鬼的愿望是干掉肇事的司机，难道自己还要闯进监狱干掉已经认罪服刑正在忏悔的犯人？ 等等……这个恶鬼生前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家在哪，他的身上有什么故事…… “有缘再说吧！” 林默收起这枚愿币，搁置起来，反正愿币也不会马上消失。 浪了一夜，林默也有些犯困了，虽然神的身体告诉林默：我精力充沛，不用睡！ 但是凡人的灵魂却习惯性闭上了眼睛：到点了，该睡了！ 林默果然地调整了姿势，歪在长椅上沉沉的睡去。 夜晚的寒风吹到这里就自动消散了，一团神火在一旁的垃圾桶上静静地燃烧着。 怀抱着长剑的神明少年歪在椅子上，仰面打着呼噜。 熟睡的小萝莉无意识地向着更多温暖的地方贴着，直到整个人蜷缩进那个温暖宽大的怀里。 …… 天一亮，公园里里大妈大爷就开始锻炼起身体，公园里热闹非凡，不像昨夜那般毫无生气。 公园角落里的一处长椅上，一男一女抵足睡在上面，睡得正香。 整个人都蜷缩在男孩怀里的女孩，脸上长长的睫毛一动。 金软软感受到刺眼的阳光，从睡梦中悠悠醒转，想要伸个懒腰，双手却碰到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她伸手戳了戳，手指微微陷了进去。 林默睡觉浅，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在自己胸口前面戳来戳去，立马睁开了眼睛。 看着金软软一脸迷糊地拿手戳着自己的胸肌，林默懒洋洋地说道： “我说妹妹啊，你这是在非礼我吗？” “妈呀！” 金软软跳了起来，睁大了双眼，低头看去，一个帅气的男生斜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从刚才的情况分析，金软软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 难道我刚才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不是刚才，是一整晚！” 金软软愣了一下，我这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吗？ “是啊！” 林默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是……” “这是准备睡完了就不认账了吗？”林默眨了眨眼睛，一脸唏嘘，“呵，女人！” “……昨晚的猥琐大叔！” “是哥哥……” 第六章 收留 金软软咬牙切齿，回忆着昨晚的一幕幕画面。 遇到鬼了，把自己丢在后面…… 撞了自己两次…… 甚至撞坏自己宝贝手机…… “我说，妹妹啊，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是不是有点嚣张啊，而且你是不是选择性的忘掉了一些东西啊，比如说我这个帅气哥哥救了某只小喵咪一条狗命的事情！” 林默笑着露出八颗大白牙，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拿着无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听着树上的鸟鸣声和远处传来的人群的嬉闹声。 阳光真好！ 看着阳光下的俊美少年，带着早起的慵懒和玩世不恭的笑，金软软不由地有些迷醉。 “好吧，你把我最宝贝的新款手机也摔坏了，就算我们两清啦！” 回过神来的金软软撇过小脑袋，小脸红红的，不敢直视林默。 “这个嘛！” 林默笑了笑，“如果妹妹你不介意的，可以收留一下你可怜的哥哥吗？” “我为什么要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猥琐大叔啊？” 有的谈就好，林默笑了笑。 “我之前是补习班老师，可以给你补习！” “这个嘛，花钱一样能做到……” 金软软毫不在意的说道。 还是个富萝莉？林默毫不气馁，举起自己的无常，接着说道： “我会抓鬼，可以贴身保护你！” “算是个理由吧！”金软软考虑了一会，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 “不过还不够！只要逢魔之夜不乱跑，遇到鬼的机会并不大，甚至很多人不知道，也不相信鬼的存在。” 那你这个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林默差点问了出来，不过想了想，把话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这背后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面前这个小丫头一提到鬼，眼底的那抹伤感根本难以掩藏，再加上昨天那种情况小丫头竟然自己一个人回家。 明明知道逢魔之夜可能会遇到鬼，也没有让家人开车来接送，要么家里人很忙，要么…… 不过，说回来，策略失败了。 林默皱了皱眉头，本来以为这个是必杀技，没想到还是没有打动这个小丫头。 林默想了想自己的技能，绞尽脑汁之后，最后试探性地说道： “我做饭也不错。” 然后林默就看到某只小萝莉亮起来的眼睛。 “红酒烩牛腩……” “三杯鸡……” “红烧肉……” …… 感受到金软软越来越薄弱的抵抗意志，林默最后使出了必杀技。 “我长的还好看，带出去在闺蜜面前装装男朋友……” “成交！” 金软软似乎怕林默反悔，飞快地拉起林默的手，击了一下掌。 “终于还是走上了卖笑的道路……”林默一脸唏嘘，望着金软软灿烂的笑容。 “不过，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 “喂，大叔，你就住这里吧！”金软软带着林默来到一处小区。 小区周围都是热闹的街市，人群川流，车辆络绎不绝，对面就是龙阳高中，不远处还有一所大学，快开学了，一路走来，街上满是穿着清凉的小姐姐。 一身狩衣，长相又帅气的林默一路上收获了无数青睐的眼神，甚至有大胆的小姐姐扭动着腰肢上前来撩。 应该先去买个手机的！ 跟着金软软到了小区里的一栋楼前，林默还在后悔。 302室门前。 “我就住对门，你洗漱一下，我去小区的商店给你买身衣服。” 说着，金软软转动了钥匙，打开了房门，转身走进了对门301室。 站在走廊上的林默，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走过玄关，一个欧式简约风格的房子就出现在他眼前。 装修风格很简约，左边是客厅里电视沙发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客厅的对面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连接餐厅。 房间客厅里的角落还摆放着一盆盆小植物，桌子沙发电视柜上没有一点灰尘，应该经常人打理。 对面则是一堵白墙，墙的两边又有一扇门通向两个房间。 林默绕了一圈，一个摆放着双人床的主卧带着淋浴间，另一个次卧被改造成书房，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 林默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随手打开面前大屏幕的电视，懒洋洋地看起了节目。 动画片，新闻节目，综艺，电视剧……节目形式和前世倒也没什么区别，只是那些明星林默一个也不认识，随手调到一个音乐节目，把音响开到最大。 从卧室的衣橱里找到一套浴袍，林默转身走进了浴室，打开了莲蓬头，热水喷涌而出，顿时浴室里蒸汽弥漫。 心念一动，身上的狩衣和无常缓缓消失，露出下面健硕完美的身材，大理石般的肌肉如同希腊的雕塑一般，散落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镜子里。 林默握了握拳头，一股爆发性的力量从肌肉中汇聚。 “这具身体……不，神体，真是恐怖……我感觉能徒手干大象……” 欣赏完了自己新生的躯体，林默躺到浴缸里，消化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 穿越…… 成为神明…… 这个鬼怪的世界…… …… 等林默从浴室里出来，客厅里的音乐声已经停了，电视里在播放着一个狗血偶像剧，金软软抱着一个方形的抱枕，盘坐在沙发上，小脚丫子耷拉在沙发的边缘，一晃一晃的。 茶几上摆满了零食，旁边还叠着一套运动服和内衣，上面的吊牌已经被金软软细心的减掉。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金软软赶紧回过头，发现是林默之后才松了口气，“你这家伙，洗澡要两个小时吗？你是在浴缸里游泳吗？” “差点就游到北京了。” 林默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坐到金软软身边，从茶几上拿起一包薯片，撕开了包装，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北京？是哪里啊？”金软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林默说的是什么地方。 “不用在意啦……还有什么吃的没有，饿死我了！” 等金软软回过神来的时候，桌上的零食已经只剩包装袋了，金软软大叫一声，扑到林默身上，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家伙，吃光了我的零食！” 林默没敢反抗，怕伤到这个小家伙，顺势躺倒沙发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冰箱里连根葱都没有，从昨晚到现在，我连水都没有喝一口，饿了不是很正常，你当我是充气的吗？” 金软软看了看桌上的零食袋子，一脸心痛，“那你好歹也给我留一点啊，我也什么都没吃？” “说这种话的时候，你的手是不是该从我的胸肌上挪开，自己没有，也不能摸我的啊！” “呃……”金软软这才发现，两人玩闹间，林默浴袍上衣有些敞开了，而自己的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林默的胸口。 大理石般的肌肉表面十分光滑，就像是神的造物一样，多一份则肥，减一分则瘦，带给人视觉冲击的同时，也不会觉得肌肉狰狞可怕。 “喂，口水流下来，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给你摸……” 金软软一愣，赶紧擦了擦嘴巴，却发现哪里有口水，红着脸白了林默一眼，赶紧从林默身上下来，小嘴朝对面的厨房努了努，“菜已经买好了，你不是说会做饭吗？中午就吃你做的饭菜好啦…… 看着林默点了点头，金软软满意的笑了笑，扒着小指头开始叮嘱了起来，“买了排骨，我要吃红烧排骨，排骨要炸的焦焦的，不要放糖，最后加一点薄荷叶，薄荷叶我也买了，你自己找一找……” “然后还有牛肉，我要吃牛肉炖萝卜，萝卜要软烂，但是牛肉最好带一点嚼劲，汤汁最后偏咸一点，我好拿来拌饭……” 听着金软软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林默头都大了，这些都是耗时间的菜，一时半会儿做不好，不过……林默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享受生活要紧。 林默歪着头看了看还在唠叨的金软软一眼，“你一时间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不如，一起？” 不是记不住，是懒得记住，这小丫头嘴太刁了。 诶？金软软愣了一下，自己和别人一起进厨房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自从爸妈去世后，就再也没人陪着自己一起做饭……看了一脸认真的林默一眼，金软软转过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然后飞快地转回来，摊了摊手，好像很无奈：“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挑的排骨牛肉都是最好的，谁知道你厨艺怎么样，我得去盯着点……” 嘴上不情愿，身体倒是很诚实！ “真是个傲娇的妹妹……” 林默看着金软软那张小脸上止不住的灿烂笑容，心里却一点都不排斥。 第七章漂浮在宇宙中的大陆 跟在金软软身后，看着她拿出切菜的砧板，一一介绍着厨房里调味品的位置，在林默切菜炒菜的时候，像个花蝴蝶一样在厨房里穿来穿去，林默突然感觉到一股家的温馨。 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操蛋日子？林默不禁问自己，孤儿出身，除了两个损友，一帮调皮的学生，在那个现代化的大城市里，林默始终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林默看了看在一旁唠叨牛肉买少了的金软软，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归属感。 …… 强大的神体赋予了林默矫健的身手和灵敏的感觉，对于切菜，火候和调味，他把握的十分精准。 原本林默做饭就挺好吃的，现在有了强大的身体做后盾，饭菜的味道更是达到了大厨的水准。 看着金软软躺在沙发上，捂着小肚子哼唧着抱怨吃太多了，减肥泡汤了什么的。 林默感觉自己应该成为一个厨子，而不是一个神明。 林默笑了笑，把桌子上的剩菜就着米饭一扫而空，正准备洗碗的时候，被沙发上的金软软出口拦住了。 “林默你做饭，碗放那里，我待会来洗好了。” 林默也没有拒绝，把餐桌上的碗筷放进洗碗池，擦了擦桌子，就躺倒了沙发的另一边，拿起遥控器，把金软软看的狗血偶像剧换到了新闻频道，“妹妹啊，哥哥做的饭这么样？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 “一般般吧，我就是太饿了，才会吃那么多……嗝……”金软软嘴硬道，坚决不肯承认这个家伙的饭菜好吃，然后话没说完，就打了一个悠长的嗝，臊的金软软小脸通红。 “下次不要吃这么多了，对胃不好，以后的饭菜会更好吃……” 林默对于做饭本身就有兴趣，现在有了这样强大的一具神体，再去学习一下专业的烹调知识，林默有信心自己的厨艺会越来越好。 没准自己会成为一个享誉世界的美食家和厨艺？ 然而金软软的关注点却不在自己最爱的没事上面，而是林默所说的“以后”两个字。 “以后吗……” 金软软喃喃自语着，发现自己除了重点高中之外，好像对生活有了一种新的期待。 不过一想到林默只是寄宿在这里这里，忍不住问了出口：“大叔，你厨艺还算马马虎虎……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默想了想，把自己刚才的规划说了出来，“去学厨艺，开个小饭店攒点钱，然后环游世界品尝美食……” 果然……这种幸福的感觉只是一种短暂的美好。 金软软的眼神一黯淡，有些失落，接着就听到林默说道：“……等你这个小吃货大学毕业，要是愿意的话，就带着你这个小吃货一起吧，我们吃遍全世界。” “我愿意……” 三个字都到了嘴边，却被金软软活生生咽了回去，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金软软撇过头，“谁要和你去环游世界，你先把钱赚了再说吧……” 林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赚钱这种事情现在对我来说很简……” 然而话说到一半，就被金软软一句话打入深谷—— “如果你有身份证明的话……” 呃…… 林默这才想起来，自己他娘现在是个黑户…… 林默僵硬地撇过头，看着小恶魔一样笑着的金软软，心里的梦顿时破碎了。 金软软得意地笑了笑，掰起指头开始坐起起价。 “好啦，大叔……如果你给我做三十……五十顿今天这样的饭菜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弄到身份证明。” 林默看了一眼金软软，这个小喵咪一样的小萝莉还有这样的能耐。 “成交！” 金软软开心地抱紧了抱枕，却听到林默懒洋洋的说道： “那么，妹妹啊，你就做好接受大量卡路里的准备吧！” 金软软的笑脸一僵，内心在美食和减肥之间不断纠结着。 林默站了起来，笑嘻嘻地看着金软软一脸天人交战的模样，心里总算舒坦了。 威胁我？妹妹你还嫩了点。 …… 第二天，林默起床除了做早餐，顺便把午餐也做了，因为金软软今天开学。 打包好饭菜，金软软换上校服，背着一款新的类似大本熊的书包和林默挥手告别。 “林默，我要去上学咯，你乖乖在家不要调皮哦……” “我是你养的小狗狗嘛！” 林默无力吐槽。 回到书房，他一边看书，一边操作着电脑，飞快地吸收着这个世界的一些知识和常识。 这个名叫夏国的国家政体是君主立宪制，由首相和国会管理着国家，夏国王室只是一个吉祥物，有点类似地球上的英国。 夏国周边还有几个同等级的大国，和一些数不清的小国，各国之间相互制衡和合作。 全面战争没有，局部战争不断。 这倒是和地球上的格局差不多，唯一让林默有些惊讶的是脚下这片大地。 不是星球一般的存在，而是悬浮在宇宙中一块巨大的平面陆地，海洋环绕穿插大陆。 而且从网上的数据上来说，这片大陆有至少五个地球展开的面积那么大。 如果不是网站中那密密麻麻地从外太空拍摄的大陆全貌，林默真想问一句： 万有引力怎么办？ 可惜林默只是个补习班老师，不是科学家，实在看不懂那些诘屈聱牙的天文物理，只能承认宇宙里有无限可能。 当然…… 这个世界的月亮和太阳也不是环绕和被环绕的恒星，行星，它更像是是一种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 林默在网上也看到一篇很有意思的古老猜想： “我们飞出这片大陆，并没有实际发现太阳和月亮的踪影，它们并没有因为我们的靠近而在视觉上呈现任何变化，说明我们与它们并非由空间隔开，它们更像是从另一个纬度，一个更高的纬度折射出来的投影……” 看完了那些头疼的天文学知识，林默又搜索起了鬼怪，密密麻麻地网页跳了出来。 然而就像金软软说的，基本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和地球上搜索的结果差不多，排在第一位的是一部《月亮酒店》的电视剧宣传。 大概剧情有点类似于林默曾经看过某小国的一部灵异电视剧差不多。 同样是一个古代的女土匪成为了一间由麻姑神开设的阴间客栈的老板，经过漫长岁月，和一个奶油小生相爱的故事…… 这个叫《月亮酒店》的电视剧采取的边拍边播的模式，剧情过硬，俊男美女的组合，特别是女主傲娇女王的人设，吸引了一大批粉丝，加上后面团队的操作，一直占据着热搜的前列。 最新的一条八卦新闻是“《月亮酒店》女主疑似见鬼罢演，大火电视剧停播在即。” 真实存在的鬼怪，却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引发波澜，除了可能巨大的人口淹没了一些真相，国家肯定存在一些特殊的部门清理鬼怪的存在，并且掩盖相关的消息。 像一部大火电视剧闹鬼的新闻满天飞，官方没有404，只能说明…… 这不过是一场夺人眼球的炒作，无聊的人类啊！ 林默随手清空了搜索，想了想，又在搜索栏输入了一个新的标题。 “情侣相约自杀一死一生，女子反悔向警方求助。” 很快，网页就跳了出来，整个事件的原貌也呈现在林默眼前。 本地富家女恋上外地穷小子，遭遇女方家长反对，小情侣约定殉情，最后男孩下去了，女孩怂了…… 林默看完整篇报道之后，也是无语，三句话能讲清楚的事情，这个叫太阳你很美的小编水了整整八百多字。 你是要写作文吗？ 如果是前世，这种新闻林默通常不会在意。 可偏偏，这个世界，鬼怪的存在是真实不虚的。 男孩的鬼魂现在缠在女友的身边，甚至在逢魔之夜把女友带出医院，在城市里闲逛，它想害死女友，让女友去陪它。 “或许它已经成功了……” 林默关掉网页，心里叹了一口气，走出书房，穿上沙发上的运动外套，拿上金软软给的卡，朝着小区外走去，他打算出去逛一逛，先买个手机，再买一些特殊的材料。 这个世界太不安全了。 神明初生，在这个弱小的阶段，祂们也有保护自己的手段，比如说。 魔法。 第八章 小护士:加油 小区外的马路上人比之前少了很多，送孩子上学的家长都走了，林默随便找了一间手机店，走了进去。 穿着丝袜短裙的手机营业员看见林默推门进去，扭动着腰肢迎了上来，甜美的笑道：“欢迎光临，请问先生你要想买什么样的手机？” “国产机！” 试用了几款最新款的国产机后，林默选择了一款黑色的全屏手机，屏幕大，而且玩游戏不卡，价格也实惠，只要三千多块。 用金软软给的卡付过账，拿到新手机后，林默插进了金软软留给自己的手机卡。 黑户办不了卡，他只能用金软软以前的一张旧卡。 给金软软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手机的事，没想到刚放下手机，就听到短信的叮咚声。 “现在课间，要买什么林默你自己决定好啦，不过不要乱花哦，宝宝挣钱养家不容易。” 林默一头黑线，不过也没和她闲扯，在短信里问完她晚上想吃什么菜后，就让她好好上课。 正要走出手机店店，就看到那个年轻甜美的营业员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帅哥加个微信呗！” 林默看了一眼那姑娘，习惯性地打开手机自带的微信，输入账号密码，看着页面跳出来的账号或密码错误，愣了愣神。 “擦，忘了这不是地球了！” 重新申请一个账号，页面又跳出来身份验证。 他娘的，我是个黑户。 林默果断收起手机，一脸严肃对那姑娘说：“对不起，我喜欢自爱的女孩子！” 说完，施施然推门走了出去。 然后，林默就听到身后传来营业员幽怨的声音。 “不会是个gay吧！” 狼狈地出了手机店，林默顺着手机导航，找到了一处取款机，林默看了一下，卡里面还有十万多块的余额。 从里面取了五千块钱踹在运动服的口袋里，林默站在路边，用手机搜索附近的中药店。 屏幕中央的加载图案闪过之后，跳出了一排中药店，林默点开最近的一家。 花大附属中医药馆。 随手招了个计程车，林默坐在了后排，直奔那个中医药馆。 计程车上司机瞟了后面的林默一眼，开口道：“小伙子挺帅啊，花大的学生啊！” 花大，是龙阳城唯一一座大学，是个三本艺术院校，里面的学生大多是一些本地人和外地有钱人家的孩子。 那个被男友鬼魂缠身的女孩就是花大的学生。 林默笑了笑，闲扯道：“不是，我还没上大学，去花大那买点中药泡泡酒。” “泡药酒好，我这最近腰有点疼，开车时间长，喝点药酒好了很多，那玩意有点效果，怎么？家里人身体不舒服啊？” “是啊，家里的妹妹最近脑子不舒服……”林默顺带黑了一把金软软。 聊了没多久，两人就聊到了殉情的那对情侣。 司机师傅也是有孩子的人，说到这个，一脸惋惜，“都是好孩子，太可惜了，好好的怎么也不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啊，你说你走了，你父母可这么办啊，其中那个女娃还是我一个小区的，楼上楼下，她家就她一个孩子，谁不宝贝着，再说那男孩家里条件实在不怎么样，她父母还不是为她好，说来可惜，那男孩子走了，没救过来，他那父母一把年纪大老远赶过来，也不知道该怨谁，去小区闹了一次之后，也不知道现在这么样……” 林默点了点头，谁家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他这些年渐大了，才理解父母以前的一些良苦用心。 那司机依旧侃侃而谈，忽然想到什么，一脸神秘道：“不过说来也古怪，那女孩本来在市医院住院，昨天晚上突然一个人跑了回来，回来之后人就不说话，呆呆傻傻的，也不吃不喝，就像丢了魂一样，我媳妇还说是不是昨夜逢魔遇到脏东西了，劝老王家媳妇，也就是那女孩她妈去均安寺找大师看一看？” 均安寺？这是林默第二次听到这个地方，金软软的那张烧掉的符箓就是从均安寺买的，带有超凡的力量，有时间一点要去看看。 林默点了点头，透露点口风，“是该找大师看一看，都是街坊邻居，您也劝劝，说不定是那个男孩的鬼魂缠着女孩，想拉她一起走。” 老司机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说不定真是这样，老王到市医院问过，没有他家长签字，是怎么让小姑娘出院的，你猜怎么着？” 林默脑筋一转就猜到了，那男孩只是一只新生的鬼，最多只能使用一些幻术，迷人心窍。 “那值班的护士说，是老王昨晚上领着他闺女出院的，老王接没接他自己心没数吗？最后闹得警察都出动了，最后一查监控和签字表，是女孩自己签的字，一个人走出来的，你说怪不怪？” 警察都出动了？林默摸了摸下巴，说不定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官方的注意，自己说不定借此能够一探官方的底细。 这般想着，林默掏出手机对司机说道：“叔，咱们聊的挺好的，留个号码，下次有事坐车我直接打给你！” “那赶情好，小伙子一看你就是外地的，这龙阳各处的景点我都熟悉，到时候你李叔带你去看。”老司机乐乐呵呵地报出手机号，“小伙子，你贵姓啊？” “李叔，我姓林，你叫我小林就成。” “哎哟，缘分啊，跟我家那位，你阿姨，本家啊！” 林默也很高兴，这出租车司机就是城市的情报站，哪哪都熟，而且消息又灵通，自己要买什么不常见的魔法材料，找他们准没错。 两人又聊了一阵，就到了地方，林默已经把他所在的小区都套了出来，准备今晚去他们小区看看。 和司机道了谢，林默下车站在路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古香古色的木牌匾。 花大附属中医药馆。 自动玻璃门左右还挂着一对门联。 “望闻问切，便知疑难杂症。” “丸散膏汤，驱除疼痛酸麻。” 药店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收银的中年护士，面前对着一个电脑，几个兼职的小护士整理着医药架子。 看见林默进来，其中一个小护士眼睛一亮，迎了上来，“您好，需要买什么药，有医院开具的药方吗？”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天龙干和菟丝子……”林默笑了笑，询问着护士小姐姐。 天龙，也就是壁虎。 小护士瞥了林默一眼，眼神古怪，“有的，有的，你需要多少？ “大概半斤左右吧！” 林默说完，发现小护士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古怪了，皱了皱眉头，道：“可以快点吗？我赶时间！” “好的，你稍等！” 小护士回过神来，连忙向柜台后的小姐妹走去，两人交头接耳一番。 林默隐约听到小护士报完药名之后，里面的人若无其事地瞥了自己的下半身一眼，然后神色古怪地从身后的药柜中取药。 林默像是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搜索起两味药材的功效。 半晌，他面色古怪的放下手机。 等到药过完秤，林默没顾得上卡里缩水了的金额，捂着脸头也不回地拎着包好的药材慌忙走出药店，林默还听到身后两个小护士的笑声和压低的声音。 “这么小的帅哥，就不行了！” “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了他一张让人眼馋的脸蛋，却也让他只能眼馋……” “还知道吃药进补，这么年轻，应该能恢复过来，帅哥，加油哦……” ……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在外面逛了一圈，快到下午饭点的时候，林默才拎着袋子回到了家里，把买好的材料放在一旁，林默先拎着从菜市场买来的菜走进厨房。 小丫头快放学回来，所以林默打算做日料，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东瀛料理。 先焖上一大锅米饭。 林默在一口锅里倒入凉油，任由底下大火加温着。 接着把新鲜的牛里脊切片，加料酒、淀粉和糖腌制一下，然后另起了一口锅，倒上一些油，加入切好的洋葱碎，舀了两勺早上吊好的高汤，等汤煮开的过程。 那口油锅也沸腾了，林默飞快处理了几只大虾，裹上面糊，炸好了一大盘天妇罗和一些蔬菜。 一个菜搞定！ 另一边高汤开了之后，把腌制好的牛里脊下锅，等里面的汤汁收干，林默盖上盖子保温，等电饭煲里的米饭熟。 牛丼饭也差不多。 林默又从袋里掏出一条鲷鱼，从中间剖开，露出鲜红色的肉质，去骨，去皮，手中的菜刀带起幻影，鱼肉就变成了厚薄一致的鱼片。 研磨芥末，加入几滴鲜酱油，放在青花小碟子里。 …… 第九章 魔法 等金软软蹦蹦跳跳的回家，推开门后，一股鲜香的牛丼饭的气息就引得她口水直流。 “牛肉，牛肉……林默你晚上做了牛肉对吧？” 金软软忙不迭地甩掉脚下的鞋子，换上一双可爱的小熊拖鞋，噔噔噔迈着小短腿直奔厨房。 林默正好把热腾腾的牛丼盖在米饭上，看了一眼趴在厨房吧台上盯着牛丼饭的金软软，“洗手，吃饭啦……” “遵命……” 金软软在厨房水池的水龙头前洗手，一侧脸就看到林默就站在她旁边，弯着腰收拾着吧台。 金软软大眼睛一亮，童心大起，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接了一捧水，悄摸摸弹向林默。 林默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水珠在半空中停住，反弹了回去，浇了措不及防的金软软一脸。 “哼……” 金软软叉着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气鼓鼓道：“坏蛋……” …… 饭菜上桌，金软软拿起筷子，大喊了一声。 “开饭咯……” 金软软迫不及待挖了一口沾着牛丼汤汁的米饭塞进嘴里，又咬一口脆脆的天妇罗，感觉着饱满的肉汁和q弹有嚼劲的虾肉爆开之后鲜甜交织在一起。 金软软感觉灵魂都要酥了。 美味啊！ 一大碗牛丼饭和天妇罗进了肚子之后，吃撑了的金软软躺回了沙发上，像一条咸鱼。 林默从冰箱里端出一盘鲷鱼寿司，捏了一块放到她的嘴边，“我稍微冰了一下，口感更好哦……” 金软软纠结地看了他一眼，又强撑着吃两块，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 看着林默一口一个寿司，金软软有些羡慕，能吃那么多，还不胖，简直非人类。 金软软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看着林默把碗筷收到洗碗池里，懒洋洋地问道：“林默，你今天干啥啦！” “买了点东西，准备在屋子里布置一些魔法，防止那些脏东西跑回来，吓到我亲爱的妹妹。” “魔法？” 金软软往林默这头靠了靠，一脸好奇。 林默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随手打开了电视，“你先写作业，写完了我再布置！” …… 等金软软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林默从塑料袋里取出今天购买的材料，一样样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首先是中药店买来的菟丝子和天龙干。 金软软好奇地凑过去，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她皱着小鼻子，嫌弃的撇过头。 “难闻死了，林默你买中药干嘛，生病了吗？” 林默噎了一下，想起下午在药店的尴尬，咳嗽了一声，赶紧解释道：“我才不需要这些东西呢，我很好，很久……” 林默从袋子中取出一部分菟丝子放入桌子上的石臼中，又丢进去两根天龙干，细细研磨。 “草药是天然的施法材料，菟丝子能够安神，代表的是大地的宁静，天龙干也就是壁虎干，因为没有找到蜥蜴干，所以用壁虎干来代替，它代表大地的力量……” 研磨的差不多，林默又从一个珠宝纸袋里取出一块黄水晶和一小袋珍珠。 “加入瑞亚女神最喜欢的黄水晶…… “还有代表庇护的珍珠……” 林默掰下一小块水晶放入石臼，又取出一块小珍珠徒手捏碎了，放进石臼混合在一起。 “另外，妹妹，把那个黑袋子里面的东西拿给我？” 金软软找到黑袋子。 袋子底部放着一个小小的，像是腊肠一样的东西。 她拿到手里递给林默，“这什么啊，毛绒绒的？” 林默接过这东西，扔进了石臼里，随口回道： “这东西可难找，是我从旧货市场转了一下午，才淘换来的风干兔子脚……” “噫……” 金软软连忙蹭了蹭刚才拿过兔子脚的手，一脸嫌弃道：“林默你就是故意的……” 林默笑了笑，大方的承认道： “对啊，妹妹，哥哥得提醒你，魔法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科律班忒斯魔咒已经是不多的比较温和的魔法了，如果是其他魔法，那么你看见的就不是可爱的兔子脚，而是脑浆，心脏，眼珠子……” 想象着手里捧着林默说的这些东西，金软软打了寒战，晃了晃小脑袋，不过她也听出林默话里的关心，傲娇地转过小脑袋。 “知道啦，魔法很危险……那林默你没关系吧，如果危险的话，就不要施展那个什么什么魔咒了，反正这么多年，家里也挺安全的。” 瞧着小丫头傲娇的小脸上那担忧的眼神，林默朝着她笑了笑，继续研磨着手里的材料，淡然道： “没事的，妹妹，魔法影响不到我，只能被我影响……” 等到所有材料在石臼中研磨成细腻的粉末，混合在一起，林默放下了石杵。 “好了，最后再加入带有魔力的血液！” “哪里有带有魔力的血液？” 金软软又好奇地翻了翻袋子，也没有看到林默所说的魔力血液，回头就看到林默用指甲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淡金色的血液落入了石臼中。 “Σeδiαt?ζw，tηγη，νασteγ?σei?tηγημπpoσt?σou。” 林默口中念念有词，咒语有些拗口，听得金软软一愣一愣。 随着咒语的响起，石臼里面的材料发出一阵金光，融合成一团金色的液体。 林默捧起石臼，用手指沾着魔法液体在墙壁上画着复杂的魔法阵。 …… 林默在画完了301之后，也给对面金软软的卧室布置了一个科律班忒斯魔咒。 折腾了小半个小时，两人又跟咸鱼一样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魔咒平时隐没在墙面里，如果哪一天你看到它浮现了出来，你就赶紧跑，这说明有什么东西破坏了它……” “这么厉害，那林默你给我的书包也画一个……”金软软吃着零食，看着电视上的偶像剧，推了推林默，“记得画的漂亮点……” “妹妹啊，画成蝴蝶的样子好不好啊？” …… 看着金软软起身回去，林默关上门之后，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 很快，林默就站在了一个小区门前。 幸福里小区。 小区半新不旧，看门的保安在传达室里抽着烟聊天。 “你说这老王家今年真是走背字，好好的闺女成那样了，医院又不负责，刚才来一队戴盖帽的，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一个老保安有些唏嘘，这小区里的人家大多认识，多少有些交情。 “拉精神病院去呗，上午我还看见那女的，拿着剪子站在四楼他家阳台上，直勾勾地看着我，估计是疯了……”一个年轻的保安倒是有些抱怨，“不过，要我说也是活该，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让他们那家人羞辱的自杀了，本地人了不起啊……” 队长听到小保安这样说，皱了皱眉头，他也是本地人。 “都少说两句，小何，这里面事你不清楚，别乱说，抽完烟赶紧去巡逻，上次让那男孩家里人溜了进去，我就挨了领导一顿骂，这几天都给我打起点精神……” 说完，掐了手里的烟头，把保安帽子夹在胳膊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就推门走了出去。 站在窗边的林默躲到了阴影里，趁着里面的老大爷打盹的间隙，悄悄溜进了小区里。 “一队戴盖帽的，说不定是官方的人……”林默走在小区的绿化道上，朝着之前从司机老李那套来的地址前进。 三栋406室内。 一个戴盖帽的人脱下帽子，露出光溜溜的脑袋，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人。 “黄队长，王友德夫妇中了迷魂香，已经昏睡过去了，房子外面也有警方的人协助看守……” 黄奎看了韩若雪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上的帽子扇了扇风，“若雪啊，你说说看，这个王珊珊的小姑娘是怎么了？” 韩若雪沉思了一会儿，“根据之前和她父母的交谈，从昨晚回来后性情大变，甚至试图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估计被薛成志的鬼魂上身了。” 薛成志，就是那个死去的男孩。 第十章 狡诈的鬼物 黄友德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走向了王珊珊紧闭的房门，轻轻敲了一下，里面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韩若雪，转过头扭动着门把手，然而门锁的机扩转动，门却没有开。 “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准备破门吧！” 黄友德退后几步，用肩膀撞向卧室门。 门锁被一股沛然大力撞坏，黄友德的身子也跟着倒了进去。 “咳咳，这门质量也不行啊……” 韩若雪摇了摇头，用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金属棍。 金属棍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她手一甩，金属棍立刻延伸开来。 她谨慎地走进卧室，黄友德从地上爬了起来，怕了拍身上的灰尘。 整个屋子尖锐的地方都包上了，床头的被子蜷缩成一团，里面的人在颤抖。 韩若雪手持着符棍，慢慢踱步靠近，手中念咒，金属符棍猛然朝着被子打去。 黄友德连忙伸手拦住了她，“一只新生的鬼怪而已，用不着伏魔棍，你想连那个小姑娘一起打死吗？” “看我的！”黄友德敞开大衣，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夹在两根手指之间，念动着咒语。 “这是我昨夜画的定鬼灵符，专克附身鬼怪，只要贴上这符，鬼怪就不能动弹，我们也有时间把它赶出宿主的身体。” 他伸手掀开被子，手中的灵符直接贴向被子下的女孩脑门。 女孩果然一动不动。 黄友德转过身，得意地看向韩若雪，却看见韩若雪眉头一皱，手指向他身后。 他转过身，一只白嫩的手递过来一张黄符。 “谢谢啊，我最近老掉东西。” 黄友德下意识的接过来，道了一声谢，然而才反省过来，这不就是自己刚才贴上去的灵符吗？ 抬头看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泪痕未干。 …… 她缩在被子里。 涩涩发抖。 门口的把手动了，她打了个寒颤，瞄了一眼，又飞快地把头缩进被子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 “他要进来了……” “杀了他……” “必须要杀了他……” 她叫王珊珊，几天以前还是个幸福的小姑娘，然而厄运降临到她的身上。 男朋友自杀了…… 又在昨晚回来了…… 甚至在昨夜把自己带出了医院…… 明明知道了男朋友已经死了，但当时的她好像忘了这件事，此时的她回想起昨夜的那一幕，忍不住在被子颤抖着。 更恐怖的是，男朋友的鬼魂没有伤害自己，而是选择了一种更恐怖的方式折磨自己。 他附身在…… 王珊珊想到这里，头顶的被子猛然掀开了，猛烈的灯光晃的她眼前一白。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光头，把一张黄纸贴在自己脑门上。 之后，那个光头还转身和一个冷冰冰女警察说着话，脑门上的黄纸也晃悠悠地从脑门飘落到被子上。 警察，应该是好人吧！ 她大着胆子捡起黄纸朝着光头伸了过去。 …… “这只鬼，有点猛。”黄友德退后几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色符咒，上面不时闪过电光。 “五雷符，一贴上，绝对把这小鬼电的魂飞魄散！” 韩若雪白了他一眼，跨步从他身边走过，一张测鬼符从她袖子里滑落，掉到了被子上。 她居高临下地站在床前，冷冰冰地道：“捡起来！” 如同高高在上的冰雪女王，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容拒绝。 “是！” “好的！” 黄友德和王珊珊立马一个激灵，异口同声地回道。 王珊珊忙不迭地伸出手，慌乱的捡起了符纸，站在一旁的黄友德老脸一红。 原来不是说我的啊！ …… 林默躲在阳台上，透过窗帘的缝隙，打量着里面的韩若雪。 “这女孩也太冷了吧！” 轻扣眉心，林默开启了神眼的开关，一双淡金色的眸子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那个光头的身体里流淌着金色的佛光，应该是个和尚，那个冷冰冰的少女倒是有点意思！” 林默仔细地看着韩若雪，“她的经脉里，竟然流淌着冰蓝色的血液……” 就在林默扫视着韩若雪的时候，她心里升起了一丝警觉，猛然回头朝着窗帘望去，手里垂下的金属棍，也横在胸前。 “测鬼符没反应，她没被鬼附身？” 黄友德反应过来，拍了一下大腿，“险些铸成大错，还好若雪你拦着我。” 韩若雪收回目光，淡淡地点了点头，看向了王珊珊，问道： “那只鬼，在哪里？” 阳台上的林默松了口气，收回那只跨出阳台的脚。 “这冰山姑娘的感知也太敏锐的吧！” …… “你们知道有鬼？”王珊珊猛然从床上跃起，扑进了韩若雪的怀里，“你们怎么才来啊！” “这两天，我都快吓死了，薛成志他死了，然后又回来啦，昨晚还把我带出医院，我们还遇到一个精神病……” 阳台上的林默，默默伸出了中指。 哭诉了半天，王珊珊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松开抱住韩若雪的手，王珊珊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 “你们是官方的人吗？” 韩若雪收起床上的测鬼符，冷冰冰道：“你不需要知道，再问你一遍，你知道那只鬼现在在哪吗？” 王珊珊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就附在……” 李晓娟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女儿的房内。 两个陌生人站在了女儿的床前，李晓娟陡然清醒了。 “你们……是什么人，跑到我女儿的房间内干什么？赶紧放开我女儿，我已经报警了！” 李晓娟扶着墙壁，惊恐地看着两人。 “我们就是警察……”黄友德无奈地摊了摊手，“而且我们也没有抓着你女儿啊！” “光头就一定是坏人吗？” 黄友德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脑袋，“我可是有度谍的和尚，均安寺认证啊。” “和尚就一定不是坏人吗？” 韩若雪冷冰冰地怼了一句，然后拿着那根金属棍，缓缓地朝李晓娟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 李晓娟惊恐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韩若雪，然后越过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哀求道：“你们要做什么都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王珊珊也回过神来，冲下床抱住了李晓娟，冲着韩若雪哭道：“不是我妈……是我爸……薛成志他……附在我爸爸身上。” “珊珊，你在说些什么啊！什么附在你爸身上？”李晓娟抱着自己的女儿，急切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韩若雪收起金属棍，朝着李晓娟问道：“你丈夫现在人在哪？” “在卧室里……”李晓娟下意识回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睡过去……” “女士，还请待在这间房不要出来。”韩若雪冷冰冰地丢在一句话，就和黄友德两人走了房间。 两人走后，李晓娟松了一口气，抓住王珊珊的手问道：“珊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珊珊啜泣着把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而阳台上，林默看着韩若雪两人离去的背影，又深深看了一眼李晓娟母女，摇了摇头。 “真该让前世那些流量，看看这鬼的演技，太厉害了！” …… 王珊珊哭着说完了，才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 “爸爸他会没事的，那两个人是官方的人，一定可以抓到薛成志的鬼魂，救回爸爸的。” 李晓娟点了点头，“你爸爸当然会没事，不过你就有事了。” “什么？妈你说什么？”王珊珊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李晓娟脸上狰狞的笑，“你不是我妈，你是薛成志！” 王珊珊连忙推开“李晓娟”，连滚带爬地朝门口跑去，大声喊着：“救命啊，薛成志在这，光头大叔，冰山姐姐……” “李晓娟”站了起来，挥了挥手，倒塌的房门又站了起来，堵住了王珊珊的去路。 “亲爱的，现在又只有我们两个咯，你开心吗？” 王珊珊背靠着房门，一脸惊恐地看着逼近的“李晓娟”，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谁来救救我啊！ …… 而另一边。 韩若雪和黄友德一前一后，朝着主卧前去。 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一个男人蜷缩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黄友德伸手入怀里，掏出一张定鬼符，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掏出那张银色五雷符，缓缓地向床上男人的后背贴去…… 第十一章 新马甲:晴明神 “不对劲！” 韩若雪一伸手，金属棍挑飞了黄友德手中的五雷符。 右手一甩，一张测鬼符飞向了床上的人，符纸贴在那人的背上，又悄然滑落。 “薛成志的鬼魂没有附在他身上！” “那鬼在哪里？”黄友德皱了皱眉头，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大呼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黄友德赶紧朝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说：“我早该发现不对，那鬼迷了我们的心窍，我们甚至都没测试过那人，就丢下那女孩跑了出来……” 韩若雪跟在他身后，冷冰冰地道：“不是迷了我们的心窍，是那只鬼演技太好，把我们蒙骗了过去。” 屋子不大，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王珊珊的卧室前。 “卧室门被锁住了，看我的！” 黄友德退后几步，再一次撞向房门，然而这一次，房门纹丝不动。 韩若雪走上前，用手中的金属棍点了点房门，接触的地方立马焦黑，冒出一阵黑烟。 “那只鬼的力量加持在门上了！” 黄友德沉重地点了点头，揭开警服的扣子，“你替我护法，我来破这鬼怪的法术。” 韩若雪退后一步，看着黄友德脱下衣服，露出后背上纹着的一条金龙。 黄友德双手合十，口中念咒，借取天龙佛力。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 …… 房间内，“李晓娟”透过房门看了看门外的情况，然后朝着王珊珊笑了笑。 “亲爱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就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王珊珊双手捏拳，紧张地护在胸前，“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你自己想要自杀的，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又不是我害死你的！” “李晓娟”的面容突然变得扭曲，厉声道：“谁让你不跟我一起死？” “我又没说过要跟你一起自杀，本来我们就认识没多久，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死？是你自己拉着我上天台，然后又在我面前跳下去……” 王珊珊哭诉道，声音越来越小。 “李晓娟”的面容越发扭曲起来，大吼道：“不……我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我，你肯定愿意陪我一起死！” 阳台上的林默摇了摇头，这是道德绑架吗？人家爱你，就要陪你一起死？ 别人那里，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到你这，爱情就是坟墓。 你脸大吗？ “都怪这个女人，是她说我配不上你，是她说我一辈子都没办法给你像样的生活……” “李晓娟”从身后掏出一把剪刀，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都怪她，都怪这个贱人！” 王珊珊看着妈妈脖子上被剪子尖戳破一道伤口，鲜血顺着肌肤滑落，染红了她胸前的衣服。 “不要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妈妈，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王珊珊无力地跪在地上，耳听着“李晓娟”癫狂的笑声，绝望的痛哭着。 “谁来救救我们啊……” …… “咦？” 林默正准备出手之时，就看到一缕缕白光从王珊珊身上飘散，汇聚在她的头顶，形成了一枚愿币。 房门外，佛光汇聚，黄友德还在念咒。 林默摇了摇头，“现在是神明登场的时刻！” 狩衣覆盖了原本的运动服，赤足踩在地上，林默伸手，无常从虚空中显现，落在他的手里。 阳台上的移门自动打开，窗帘被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拂开。 林默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还在拿剪刀抵着自己脖子的“李晓娟”，厌恶地挥了挥手，就像扫开苍蝇一样。 “李晓娟”手中的剪刀被扫飞，整个人贴在了墙面之上。 “李晓娟”被这异变惊呆了，整个人呈大字型贴在墙面，不能动弹。 “你是谁？或是什么东西？” 它一双鬼眼变成血色，惊讶地看着林默。 “聒噪！”林默看都没看它一眼，挥了挥手，封住了它的嘴，径直走到跪地痛哭的王珊珊身前，停住了脚步，他轻轻把手放在了王珊珊的头顶。 “凡人，我应你的祈祷而来……” 王珊珊只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自己头上，心中的恐惧和担忧也被一扫而空，睁开眼，就看到面前一双赤裸的玉足，和小腿上飘飞的狩衣衣角。 她正要抬起头，又听到那个威严的声音说道：“凡人，不可直视你的神！” “神明？”王珊珊感受着这声音的威严和冷酷，本来抬起的头又低下去几分，“请问你……您是哪尊神明殿下？” 诶？ 肯定不能说从异界穿越而来的辅导班神明，林默思索着，目光游离，突然停在了窗台上一尊晴雨娃娃身上。 是时候套一个马甲了！ 林默沉声道：“凡人，我在凡间的名讳，名为夜羽。” 夜羽？王珊珊思索着自己知道的神明尊讳，忐忑地问道：“您是主管天气的清明神？” “凡人，不可扭曲吾的神权，我来这凡间，便是让人知晓！” “我是主管天气之神。” “自然也是雷电之神，雷声是我骑着战马从天际飞驰而过的声音，闪电是我投出神器冈格尼尔所划出的轨迹……” “自然也是光明之神，我每日驾驭着太阳车载着太阳给大地撒下光辉，也时常将我的善撒在人的心里，当人心存善念的时候，不必疑惑，这是我，你们的主，给予你们这些羊羔的恩赐。” …… 王珊珊听着神的话，陷入了震撼之中。 原来我对神的认知竟然浅薄。 对啊！ 既然是掌握天气的神明，那么雷电和光明自然也是祂的领域。 祂每日驾驭着装载太阳的马车在天空中飞驰，仁慈地注视人间。 偶尔骑着战马划过天空，射出手中的神器，渺小的凡人高呼雷与电。 不仅撒下光明，同时也在人们的心中撒下善良的光辉…… 王珊珊虔诚地跪伏在林默脚边，高呼：“主啊，我看见了你的光辉……” 林默倒是没想到自己一时装哔，倒是让这个中二少女幻想了那么多。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虔诚的少女，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马甲应该是立住了。 事后官方追查起来，也会把他们的目光引向清明神。 不过，清明神夜羽做的事情，跟他林默可没什么关系。 门外，黄友德身上的天龙已经从他身上飞了出来。 林默决定速战速决。 “凡人，我驾驭着战马从天空经过，听到你的祈祷……” 林默伸手抓住了王珊珊头顶的愿币，弹了起来，愿币在空中旋转下落……最后落在了林默掌心。 “汝之请求，吾应许了！” 契约，结成！ 一条虚幻的白线连接着林默和王珊珊，林默顿时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神体的复苏也加快了一点，更重要的是，神力产出的效率也变高了…… 来不及研究具体的细节，林默走到还贴在墙上的“李晓娟”面前，伸出了食指，一缕神力从指尖冒了出来。 在“李晓娟”惊恐怨毒的眼神中，缓缓点向了她的眉心。 神力撕扯着这具肉身下的灵魂，将薛志成的鬼魂从躯体拉了出来。 李晓娟身体一松，双目紧闭，从墙面上跌落了下来。 林默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无常，印在了它的额头…… …… “大威天龙！” 卧室的房门化作纷飞的木屑，在木屑的笼罩中，黄友德和韩若雪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王珊珊跪在地上，一脸幸福地微笑着，脸上却还挂着泪珠，李晓娟瘫倒在墙边的地板上，昏迷了过去…… 阳台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风吹动窗帘，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 在他们都不曾注意的角落，一只透明的蝴蝶，振翅朝着一个黑色的漩涡里飞去…… 第十二章 灵管局 处理完王珊珊家的残局之后，两人带着她来到了郊外一处基地，这是灵异管理局龙阳分局的总部。 韩若雪带着王珊珊离去，黄友德却乘坐着电梯来到了地下的一个房间，里面漆黑无光，他低声喊了一句，“女娃，记录本次任务档案。” 圆形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的led灯光骤然亮起，房间顿时一片纯白，高科技的画风，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中央一个半人高的银白色操作台。 随着他话音落下，操作台上出现了悬浮虚幻半身人影，这是虚幻的信息流数据组成的人工智能，女娃。 “欢迎来到密室，灵管局特工！”女娃看向黄友德，机械地确认着：“任务档案已建立，请设定级别。” 黄友德斟酌一下，断然道：“s级。” 电子音再次响起，“灾难级档案确认，请授权。” 黄友德走到女娃面前，站定了身子，开口道：“确认授权！” 下方的操作台发出一道绿色的荧光笼罩了黄友德的全身，从上而下的扫描着。 “视网膜确认……” “虹膜确认……” “声纹确认……” “指纹确认……” 操作台上，又伸出一根金属针头，刺进了黄友德的眉心，取出一滴鲜血。 “灵力波动确认……” 女娃收集了黄友德的所有身份特征，空灵的电子音响起，“确认通过，灾难级别档案建立者，灵异管理局龙阳分局第二大队队长黄友德，请开始记录……” 黄友德退后一步，擦拭了眉心渗出的血液，“档案命名为晴明神。” …… 从密室出来，乘上密封的电梯，黄友德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韩若雪已经等候在里面了。 “队长，小猫汇报说昨天在城东检测到魔法波动……” “位置确认了吗？”黄友德坐到椅子上，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泡的水。 韩若雪摇了摇头，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魔法波动一共出现了三次，就在我们昨天出勤的时间点，但是存在的时间太短暂了，小猫无法捕捉准确坐标，她已经带人在排除那一片区域了……” 黄友德沉思了一会儿，打开电脑，“那就先放一放，你待会把打电话把她叫回来，当务之急是那女孩所说的晴明神，对于晴明神，我们了解多少？” “晴明神是地域性的神明，泛信仰地带主要是晋安府等周边三府，暂时没有在龙阳市发现祂的神庙，教会，信徒，而且……”韩若雪整理了一下语言，直言道：“我并不认为王珊珊见到的是真正的晴明神，这只是那个东西的自称……” 黄友德放下保温杯，靠在椅背上，双眼凝视着韩若雪，“若雪，你的意思是有什么怪物伪装成神祗，欺骗了王珊珊……”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也不是没有先例……” 说到这里，韩若雪冷冰冰地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哀伤，一闪而逝，她又接着说道：“况且，我不认为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即使有，那它也只是强大的怪物……” 黄友德听到这里，摆了摆手，“我知道若雪你小时候的经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可以理解的，不过神明是否存在，我也不敢保证，有时候甚至想着，一颗核弹下去，什么神都得跪。不过，我的师祖三戒大师听完之后，跟我说……” “三戒大师？”听到这个名字，韩若雪立马肃然起敬，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三戒大师，出身均安寺，是上一任灵管局的副局长，做了一辈子的文人，他知道的秘辛远超别人的想象。 不夸张的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星空，大陆的背面，迷雾中遗失的历史……其他的，三戒大师都略知一二。 她心想，知识这般渊博的三戒大师，会对黄友德说什么呢？ 黄友德的脸上浮现出追忆之色，咳嗽一声，模仿一个老迈的声音，道：“他对我说：孩子，你向我炫耀科技的伟大，就像我曾经向你们炫耀神明的伟大一样。” 韩若雪没有说话，细细品嚼着这句话，从这句话里，不难看出三戒大师对于神明存在表示隐晦的肯定。 “三戒大师既然这么说过，相信有他的道理，”韩若雪半信半疑，蹙紧了眉头，望着黄友德，“那么队长，我申请访问文人图书馆，查找一下相关的线索。” 黄友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拒绝道：“我们是猎人，不是文人，我们狩猎鬼怪异类，他们整理收集资料，提供专业建议，灵管局这种分工是有它存在的理由的，我已经建立了任务档案递交给总部，会有文人替我们研究的，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获取更多的信息，你再去询问一下王珊珊……” “是！”韩若雪站了起来，转身走出了黄友德的办公室，乘上了电梯，来到位于二楼的一座待客室。 王珊珊坐在待客室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杯温水，一个长相温柔的女特工坐在她身边，不断地安慰她的情绪，她端起来轻轻小啜几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扫量着外面。 走廊上穿着深色制服的男男女女行色匆匆，他们就像是普通的上班族一样，除了领口和袖口别着的人身蛇尾袖扣纹章。 韩若雪推门走了进来，给里面的同事一个眼神，那女人站了起来，拍了拍王珊珊的肩膀，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王珊珊看到韩若雪，眼神一亮，放下水杯，冲到她身边，急切地问道：“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我爸爸妈妈没事吧？” “他们没事。”韩若雪坐到她身边，“交代完昨晚发生的事，你马上就能回去。” 王珊珊拿起桌子上的记录本，“啪”一声扔在了桌子上，苦笑道：“姐姐，从昨晚到现在，我已经跟那个大姐姐说过好几次了，是晴明神救了我，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我疯了……” “我不会，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晴明神救了你……”韩若雪捡起本子，扫了一遍上面的记录，淡淡道：“你一直低着头，什么都没看到，晴明神怎么救的你？你妈妈怎么恢复的？薛成志的鬼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因为神明大人说，凡人不可直视祂，所以我什么也没看到……”王珊珊站了起来，涨红着脸解释道：“不过我听到了声音，看到了祂的脚，还有狩衣的衣角，对了，祂还摸了我的头……” “所以你亲眼看到的就是画上的这些？”韩若雪举起本子第二页的画册，上面画着一双白玉般的赤脚，一席白色的衣角飘飞。 这是灵管局里的特写师根据王珊珊的描述画出来的。 “嗯嗯！” 王珊珊忙不迭地点头，看着本子上的画，陷入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状态，手捧着自己的脸蛋，“真的好帅，不，应该是完美……” 再完美，这也只是一只脚，少女，你是恋足癖吗？ 韩若雪叹了口气，没有吐槽这个花痴少女，白了她一眼，站起来打开了门，挥了挥手上的本子，道：“走吧，签一份保密文件，你就可以回家了。” 王珊珊蹦蹦跳跳地跟着一个穿制服的身后，冲着韩若雪眨了眨眼睛，“谢谢冰山姐姐的照顾，再见了，不对，再也不见，拜拜！” 再也不见？韩若雪看着王珊珊离去的背影，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和晴明神建立了联系的人，灵管局会让她离开？天真的小妮子。 “至于现在……”韩若雪看着本子上的一双脚，她要根据这一双脚，去找一个疑似降临世间的神明，这和生物课上老师指着一只鸟腿让她们回答鸟的品种难度差不多。 大概吧！她想着。 …… 折腾了一夜的林默躺在沙发上，昨晚上他竟然没有打到车，只能徒步回来，顺便还在早餐店带了两份早餐。 他美滋滋的把玩着新到手的愿币，“没想到，通过愿币和宿主结缘结契，还有这样的好处！” 作为外来的神明，林默一直受到世界的压制，成长缓慢，而愿币形成的缘，就像是一根锚线，固定林默的同时，拉进他和世界的距离，减少了世界的排斥。 “看来以后碰到这种机会，一定不能错过！”林默喃喃自语，然而一阵敲门声打算了他的思绪。 “咚咚咚！” 林默无奈起身，穿着拖鞋来到门口，“妹妹啊，你又不是没有钥匙，大早上的，我才刚躺下你就来敲门，是闻到了早餐的味道……” 门一开，外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制服女警，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 “龙阳市消防协会，来检查一下屋子的消防措施，希望你配合，谢谢！” 第十三章 美女警花 “你好，我是消防协会的警察，现在在排查这片区域的住户消防情况……” 美女警察站在门口，朝着林默笑着解释道。 “警花……不是，警官您请进……” 林默愣了一下，稍微侧了一下身子，让开了路，美女警察含笑朝他点了点头，朝着玄关走去。 一走进大厅，她绕着墙边转了一圈，从天花板到墙面，再到地面，没有漏过一处。 林默从厨房里倒了杯水，递给她，“这么细致？辛苦了！” 美女警察接过水杯，随手放到了旁边柜子上，淡淡道：“都是为人民服务……对了，小哥你最近在附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比如呢？”林默拿起有些凉的早饭，放进了微波炉里，等会住在对门的金软软起床就会过来，“警官你是在追查什么纵火犯吗？这事不应该归刑警队管吗？” 美女警察有些语塞，过了一会，才接着说道：“协助他们工作……” 林默点了点头，“没看见，我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很少外出……可能帮不到警官你了。” “林默，大早上外面吵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待会还得上学呢？”金软软揉着惺忪的睡眼，趿着拖鞋从林默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一抬头，看到站在林默身边的美女警察，她用手梳了乱糟糟的头发，捂着水肿的眼睛撇过头，“呀，林默你怎么没告诉我家里来客人啦！”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林默看着金软软，紧接着抱紧了自己的胸口，一脸惊恐道：“你不会是想夜袭我吧！” 金软软跳了起来，怒视着他，大叫道：“阿西吧，你想得美！” “那你解释解释……” “呃……昨晚我饿了，想找你做宵夜，谁知道等了半夜，你都没回来，你不会是背着我在外面……呜呜呜，你个渣男！” 喂，为什么我有种丈夫出轨被妻子抓包的既视感？ 妹妹啊，你戏真多！ 林默摇了摇头，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别人。 …… 美女警察瞥了一眼穿着卡通睡衣的小声啜泣的金软软，鄙视地看向林默，低声地骂了一声：“禽兽。” 林默有些无辜地叹了口气，金软软这厮的童颜，配上她一米四的的个子，看上去的确像是个小学生。 而自己，也像一个人渣。 这该死的帅气啊，让自己遭受了多少误解。 “这是我妹妹，脑子有点问题……”林默冲着美女警察勉强笑了笑，三两步走到到金软软身边，把她推搡进了房间里，“妹妹啊，去洗漱吧，也快七点了，我买了早餐已经在热了……” “你脑子才有问题呢……买了什么？不会是小区门口那家包子吧，小区附近好像只有那一家早餐店，好难吃的……”金软软的小鼻子一皱，满脸嫌弃。 “你不是说想吃城南那家牛肉煎饺和粉丝汤……” “林默你真好……”金软软眼睛一亮，踮起脚尖抱住了林默，然后飞快地跑进浴室，“你夜不归宿的事情就原谅你好啦！” …… 客厅里，绰号小猫的灵管局特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摊了摊手，脸上的高冷也消失不见，八卦道：“现在的小情侣啊……真的是，那男的长得挺好看，本来还想着要个微信号撩一撩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喜欢小学生萝莉的变态，还出去找女人……呸，渣男！” “趁现在没人……”小猫从腰间解下一个魔法探测仪，开机之后，上面有一个显示魔法峰值的波纹图。 “让我看看这间屋子里有没有施展过魔法的痕迹……查了一早上了，希望能快点找到！” 小猫点击进去魔法波动检测，屏幕上开始了搜索，就在结果即将显示的时候。 从旁边伸出一个水杯，和她手中的魔法检测仪装载了一起，一泼水洒在了它的屏幕。 “对不起，看你忙了这么久，水都没喝一口……实在不好意思。”林默顺手从她的手里拿过魔法检测仪，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水痕。 在仪器背面，他的指尖伸出一丝神力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仪器之中。 小猫一把夺过自己的魔法检测仪，心疼地擦了擦，絮叨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这可是最新款的，坏了我要赔的……唉，希望里面没进水！” 说完，一脸紧张地按着中间的开机键。 半晌。 “好像坏了……”林默看着暗着的屏幕，瞅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小猫，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支付，“要不多少钱，我赔给你……” “当然要赔我啦，都是你弄的……哼！”小猫叉着腰，麻利地戳开手机微信，然后添加好友，备注渣男，开口道：“等局里面的账单下来，我会发给你……到时候你按照上面的金额转给我就行了，别说我讹你！” 说完，她手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上面显示着冰山姐姐，她瞟了一眼林默，走到阳台上，接起了微信电话，甜甜地道：“喂，若雪姐……嗯嗯，我在这边……暂时没有什么收获……好的，我马上回来！” 挂下电话，她一脸兴奋地跳了起来，喃喃自语：“晴明神……有意思！” 客厅内的林默耳朵一动，听到了她的低语，“原来不是昨晚的事，而是我布置魔法阵时的波动被官方察觉了，还好我及时用神力压制了那个仪器……看来以后施展魔法要小心一点。” 趁着美女警官还没过来，林默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瞳孔里泛着淡淡的金色。 神体开启。 林默垂下的双手十指微动，三丝神力朝着客厅，对面301和卧室里的一个书包而去，他控制着神力悄悄掩盖了这三处魔法阵的波动，确保不会被检测到。 做完了这些，正在走过来的小猫腰间的仪器里，一丝神力瞬间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林默关闭神体，瞳孔中的异象消失，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小猫的身上，一指她的腰间，惊讶道： “警官小姐，你腰间的那个仪器好像亮了？” “诶，是吗？”小猫赶紧解下魔法探测仪，上面的屏幕果然又亮了起来。 她轻点上面的检测程序，魔法的波动峰值在正常的范围内，她点了点头，假模假样地叮嘱着林默：“马马虎虎的，一定要注意消防安全……好了，这里没什么问题了，我也告辞了。” 林默微笑地点了点头，送她出了门，金软软就蹦蹦跳跳地从卧室跑了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校服，“林默林默，快把本王的煎饺粉丝汤端出来，本宝宝要迟到啦……” “好，妹妹！” 林默转身关上了门，笑嘻嘻地应声答道，转身从微波炉里端出了煎饺和粉丝汤，捧到了端坐在餐桌的金软软面前。 …… “林默，我去上学啦……” 吃完早餐，金软软背起她的小熊书包，站在门前，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林默炸眨了眨眼睛，“对了，林默，你户口的办法我想到办法啦……” 黑户的问题终于要解决了嘛？ 林默有些松了口气，他终于要融入了这个新的世界，他唏嘘了一阵，望着一脸求表扬的金软软，摸了摸她的脑袋，“需要办什么手续，我今天有空？” 金软软吐了吐粉嫩的香舌，表情有些古怪，“手续当然要办，不过……” “不过什么？”林默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过不是户籍手续，而是上学手续……” 哈？ 林默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金软软这丫头说的是…… “林默，恭喜你即将成为龙阳高中的学生！”金软软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留下了一连串青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下午记得去接我，我们一起去拜访招生办的老师……” 林默僵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 “没想到啊，林默，你穿越了还得上学……” …… 龙阳高中三楼，招生办办公室里。 林默坐在一个办公桌前，他的对面是这所学校的招生办老师。 这名老师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深色西装，最引入注目的是他那一圈卷发，生在在贫瘠的土地上，留出中间光滑的脑门。 林默最后在入学确认书上签上字，还没放下笔，一个面色难看的男老师冲进了办公室。 看了一眼林默，男老师凑到了招生办老师耳边，小声说道：“副校长，后山工地发生了一点状况，需要您去处理……” 声音传进林默的耳朵里，他惊奇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地中海的招生办老师，没想到他还是副校长，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又想到就是面前这个人在短短三天内就让他成功入学，他心里顿时了然，普通招生办老师可没有这样的能耐。 “又怎么了，不是说好工期结束一起结算的嘛？那群工人又闹啦？”副校长面上露出不愉之色，一拍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陈炳祥是不是不想干了，连手下的工人都不管不了，还了得……” 男老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林默，拉着副校长的袖子来到走廊，关上了门。 没多久，门就被推开了。 副校长大步走到办公桌里边，从抽屉拿出制作好的学生证，盖上章递给林默，挤出一丝笑容，“林同学，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可以回去了，明天去高三九班报道，或者你现在也可以过去……” “谢谢校长了，您忙您的，我现在过去吧……” 林默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咆哮声和拍桌子的声音。 …… 第十四章 鹿小允的噩梦 林默只能一个人顺着班级门口的牌子寻找着高三九班。 “高中生诶，我跟他们会不会有代沟？” 还没走近高三九班，林默隔着走廊就能听到里面的窃窃私语。 “喂，你听说了吗？有一个帅气的转校生要来我们班？” “真的吗？能有多帅啊，有没有谁看过啊，有照片吗？” “才开学，学校就送我了这么一个大礼包，真是太幸福了！” “听说是我们附属初中的一个初三学生的哥哥，长的贼好看，完美侧颜，禁欲系，侬晓得伐。”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未婚夫，为爱转学……好像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羡慕ing……” “不会吧，男神名花有主啦……唉……又一个英年早婚的……” …… 一群花季的女高中生坐在下面叽叽喳喳的嬉闹着。 第三排靠窗的两个小女生却没有加入她们的话题。 “小鹿，你昨晚又做噩梦啦？”闺蜜陈诺一脸担忧地看着鹿小允，递过去一罐红牛。 红牛的易拉罐拉环已经打开了，鹿小允接过红牛，趴在课桌上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声谢，“嗯……没事的，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 “对了，张同玉不是说你怨气缠身，给你一张符吗？效果怎么样？” 鹿小允侧过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男生，又飞快地转过头，表情中带着一丝苦恼，抱着红牛喝了一小口，轻声道：“我才不相信这些东西呢，那张符我没敢要，又放回他的桌洞了。” “我都跟你说了，那小子喜欢你，没事总爱偷瞄你，我都发现过好几次。”陈诺轻轻撞了一下闺蜜的肩膀，凑在她耳边说道：“虽然这个人神神鬼鬼的，但是长的还不错，你真不考虑他！” “哎呀，诺诺，我高中不谈恋爱的，特别现在是高三，哪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鹿小允随手放下红牛，从桌上堆着的书中抽出课本，摊在课桌上，一本正经地说着，“另外，你也别老是说人家神神叨叨的……” “哎哟，这么关心人家，说都不许说，我吃醋啦。”陈诺嘟起了小嘴，晃动着鹿小允的胳膊，一脸吃味。 “好啦，好啦，别晃啦。”鹿小允双手撑在课桌上，等身子稳住，转过头凑到陈诺耳边悄声说道：“我跟他又不熟，我关心他干嘛，我关心的是你，不识好人心，女生老是在外面说人家这不好那不好，别人会说闲话的，侬晓得伐？” 鹿小允最后还调皮的学着隔壁府的方言，小鹿般的眼睛还单边眨了一下。 “小鹿……”陈诺感动的抱住闺蜜，呢喃道：“还是你最好啦……有了男朋友，你也要对我比对他好！” “好好好！” 陈诺伸出修长的小指，“那约定？” 鹿小允无奈地看着幼稚的闺蜜，同样伸出了小指。 “约定！快上课啦，你快回去吧！”鹿小允轻轻推了推闺蜜。 陈诺一脸不舍地站起了身子，又看了看鹿小允旁边空空如也的桌子，突然兴奋道：“陈孝静从开学就没看到人来，你一个人坐，要不我过来陪你。” 鹿小允眨了眨眼睛，“好啊，那我们下课后跟班导说去，争取得到孝静的同意和班导的允许。” …… 而在后排，瞄到鹿小允单边眨眼的少年张同玉红着脸移开了视线，喃喃道：“太可爱了！心跳得好快啊，不过眉心的怨气越来越重了，再这样下去，阳气折损，怕是会招来脏东西。” 张同玉手中转着的笔停了下来，一脸骄傲道：“不过，有我这个天一道第三年轻的方士贴身保护，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搞不好来个英雄救美，允儿就喜欢我了，不过，允儿实在是太可爱啦，那个眨眼是怎么做到的……” 张同玉又无可自拔地沉浸在小鹿允的眨眼杀中。 …… 上课铃终于响了起来，大部分学生都乖乖的坐好了，拿出了课本，等待老师推门进来。 可是等了半天，教室门都没有被推开，于是下面又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 “你说王老师是不是又被师娘揍了……” “听说上个学期半个月没来上课就是被师娘揍进了医院……” “对了，上个学期帮王老师代课的那个暖男助教的号码谁存了，给我下呗……” “你不是跟孝静玩得好吗？孝静不是跟那个暖男助教关系挺好的，她肯定有，你问她要呗……对了，她怎么还没来上课啊……” “我也不知道，她手机现在还没开机，微信也不回，qq还离线……打她家电话也没人接，要不等周末，我们一起去她家看看？” “再看看，周末有空我就去，到时候我给你发微信……” 走廊上的林默等了半天，别的教室里老师们都推门进去了，而高三九班这里，始终没有老师过来。 他皱了皱眉，听到里面越来越嘈杂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 林默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下面学生稚嫩的面容，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热闹的小教室。 顽皮双胞胎与伦、其优，心头宝鑫雅和雨婷，好学生若菲小可爱，贴心的知一少爷，糯糯的碧菡，好强的佳奕，爽朗的佳逸，蔫坏的雨翕，呆呆的宇哲，瘦了吧唧的沈林…… 让林默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散在嘈杂的教室里。 下面的女学生看见林默，更加兴奋了。 “是新来的助教吗？王老师果然又被师娘揍了，为王老师祈福，为王老师默哀！” “不过这个助教好帅啊，比上一个帅好多，年轻好多，换上校服跟我很配诶，还是禁欲系，哇，连皱眉都这么好看！” “要死要死，真想冲上去被他壁咚。” “我想在他的锁骨里游泳……” 锁骨？游泳？ 林默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女生，扎着麻花辫，双颊羞红，和林默视线碰撞，却见那姑娘娇羞地低下头。 那姑娘前面是一个空位，空位的另一边，一个马尾女生正趴在桌子上陷入了酣睡，粉嫩的额头上沁出斗大的汗珠，黛眉紧缩，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噩梦。 …… “这是哪里？” 一片阴沉的天空之下，寒风卷起枯黄的草叶，在半空中打着旋。 鹿小允站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上，环顾四周，除了野草灌木，空无一人。 她突然想起来，她认识这里。 这是学校后面圈起来的一片空地，打算扩建教学楼，因为资金还没到位，只能暂时荒废。 灌木丛生，荒草长的一人多高，鹿小允听陈诺说经常有小情侣在这里幽会。 我怎么会在这里？ 鹿小允有些迷迷糊糊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冥冥中她却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她不止来过一次。 而且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跑！” 身体的不安促使她不断向外面跑去，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然而，荒草后面还是荒草，灌木后面还是灌木，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等等……噩梦？ 鹿小允突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终于回忆起来。 我睡着了？ 这是在做梦！ 一个不断重复，令人惊惧的噩梦。 那么接下来…… 鹿小允低下头，松软的泥土突然伸出一双惨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火光也从四面八方升起，朝着她包围而来。 “啊～” 那只冰冷的鬼手牢牢将她困在原地，火光离她越来越近，热浪灼烧。 她没有挣扎，接下来的一幕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火焰点燃她的衣服，头发，皮肤…… 最后无情把她吞噬…… 然而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她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威严而冷酷的命令。 “安静！” 还有聊天就算了，竟然还有睡觉的，这可是上午第一节课？ 林默终于忍不住了，蕴含神明之怒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教室，那些窃窃私语霎时间消失了。 梦境之中，抓着鹿小允脚踝的鬼手化作一团细沙风化，周围的空间也如同玻璃一般一寸寸破碎。 噩梦，破碎了！ 鹿小允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堆叠起来的课本，感觉精神前所有有的清晰，连日来积累的疲倦都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如同精神上的一团迷雾被驱散了一般，破云见日。 鹿小允这才想起来，刚刚预习了一会文言文，她就支撑不住趴在课桌上睡过去了。 回想起噩梦中的鬼手，火焰……鹿小允也隐隐感觉自己可能遭遇到什么脏东西了。 “要是还是做噩梦，等这个周末，让妈妈带我去一趟均安寺……” 鹿小允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经历这个噩梦，但每一次火焰灼身的感觉都是那么真实，让人痛不欲生。 幸好，那个声音叫醒了自己。 说到那个声音，鹿小允抬起头搜寻着，看见一个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帅气的男生。 那个男生望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满？ “孝静，是新来的助教吗？” 鹿小允久久得不到回应，才一拍自己的额头，“睡糊涂啦，孝静都好几天没来了。” “不过，是他救了我一次吗？” 鹿小允眨着那双小鹿般亮晶晶的眼眸看向门口的帅气少年，心里一点莫名的情绪开始滋生。 …… 后面心不在焉的张同玉也抬头望向了站在讲台前的那个男生，心中升出一股危险感。 “这个老师，有点不简单啊。” 旁边的同桌也压低了声音，“我也这样觉得，被他扫一眼，简直像被老虎盯上一样，刚刚他这么一声，声音不大，我却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 同桌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张同玉喃喃自语道： “竟然比我帅！” “没道理啊……” 同桌简直像是被喂了坨翔，白了他一眼。 很明显的事情好嘛！劳资都比你帅，只是劳资不爱捯饬。 第十五章 打不下去的桩锤 教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学生们噤若寒蝉，一个个挺直身体。 林默走上讲台，环视了一眼底下的学生，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开口道： “班长、纪律委员在哪里，怎么还不维持纪律？” 班长和纪律委员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匆匆地站起来，环视教室。 在林默刚刚的强烈震慑下，教室里已经只剩下电扇转动的声音。 这还维持个毛，不都让老师你搞定了吗？是让他们不要发出呼吸声吗？ 班长灵机一动，绷直了身子，带领着同学们喊道： “咳咳……上课，老师好！” “老师好……” “老师好……” …… 在班长的带领下，反应过来的学生们整齐地朝林默鞠了一躬。 林默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样弯了弯腰，走上了讲台，“那么今天，我们来学习……” 他习惯性地拿起可擦笔，转身就要黑板上写上标题，刚一放到黑板上，他的手就僵住了。 艹，忘了备课了…… 不对，这不是我的课……劳资是来上学的…… 难道第一天上课就要在同学面前丢人？ 果然，习惯害死人，好奇害死猫……阿里士多德诚不欺我…… 林默表面依然稳健，内心慌的一批，但是几年的老师生涯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别慌，别慌……挺到老师来就好了，现在那么说些什么呢？” 林默又挥起了笔，在黑板上留下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林默！” 转过身，侧对着底下的学生，林默指着这两个字说道：“这是我的名字，以后还请同学们多多指教！” 林默笑了笑，本来冷峻的脸上绽放出如骄阳般温柔的笑，看的下面的一些小女生直呼受不了，小心脏狂跳。 “那么，今天我和大家探讨一下班级纪律的重要性……” “首先，良好的学习环境能够让我们专心学习，这点大家认同吧。” 林默看向下面，大多数学生都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 “而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取决于几个关键的要素，首先就是纪律……” …… “大家知道了纪律的重要性吧！那么我们怎么样才能维持好纪律呢！第一点，班干部和学习委员要以身作则……” 端坐的鹿小允听到这里，双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失望，又是老生常谈的一些话，这么空泛的东西从来就没有用处。 林默没有理会下面昏昏欲睡的学生，继续道： “第二，对于大学和学习和有追求的同学要在合适的时候站起来，因为维持好纪律，你们是受益方之一，对于那些不爱遵守纪律，或者忽略纪律，制造矛盾的同学，你们要坚决镇压……” 鹿小允默默点了点头，从笔袋里掏出笔把这段话记在了笔记本上。 分而治之，团结大部分，拉拢一部分，打压一小部分。 要知道想要考大学想学习的是大部分尖子生和一部分中等成绩的学生，这部分学生人数和话语权是占优势的。 一部分像鹿小允一样的学生沉思起来。 “对于那些不作为的班干部，你们要严肃建议处理，班干部是所有同学票选出来的，是帮助你们、帮助老师维护一个健康的班级秩序的，能者上，庸者下，不要怕得罪人，要考虑到高考中一分之差就有可能是好大学和差大学的区别，是上大学还是去社会接受毒打的区别……” “你们要知道哪一样更重要，是你们现在所谓的同学情谊，还是自己的未来，更何况，为了情谊，就要眼睁睁看对方犯错不去阻止？” 林默佩佩而谈，干咽了口唾沫，最后总结道：“为了情谊而去维护情谊，这样的情谊是真正的情谊吗？” 诶？ 台下的学生也呆了，这节不是语文课吗？怎么有种政治课的感觉？这老师太能扯吧！ “说得好！”门口传来一阵鼓掌生，就看到教导主任和一个矮个老师站在门口，一脸欣赏的看着林默。 学生们看到矮个子老师，又开始议论纷纷。 “王老师回来了！” “果然还是挨了师娘的毒打吗？” …… 王老师一个踉跄，差点来个平地摔。 “咳咳！首先给大家道个歉，你们师母太关心我的身体，给我煮了点汤……” 王老师捂着肚子站在讲台上，心有余悸。 “吁～” 讲台下一片嘘声。 “师娘煮的东西，您也敢吃，要不再去医院详细查查……” “王老师，别撑着了，肯定是遭师娘打了……让你和你那些前任勾勾搭搭的……” …… 最后一排的学生更是语出惊人，“老师，师娘干嘛给你煲汤，你是不是不行啊。” 底下哄堂大笑，王老师脸皮也涨红起来，“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说不行？” 林默站在一旁，有些诧异。 ”这个世界的课堂这么开放吗？上课能讲荤段子？不过这个老师倒是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不端着老师的架子。” “好啦，安静听我讲……第二件事，欢迎我们的新同学林默……”王老师一指林默，林默笑了笑，朝着下面的同学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林默，刚才和同学们开了个小玩笑，请各位多多指教！” 教室下面突然一下安静了，又一下子炸了。 “林默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帅气的转学生……好帅啊……” “刚才我都以为他是老师，看着好men啊，不过仔细看看，皮肤好嫩啊，他是怎么保养的……” …… “竟然是转学生？”鹿小允愣愣地看着落落大方，站在台上没有一点局促的林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林默你下去吧！”介绍完了，王老师从包里拿出u盘，连接上教室的电脑，准备上课。 林默扫视了一圈，整个教室除了垃圾桶旁边，只有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有一个空位，旁边是刚才睡觉的那个女生，现在她已经醒了，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他走了过去。 “同学，这里有人吗？” 林默俯下身子，散落的碎发在鹿小允眼前晃啊晃，从这个角度，鹿小允能够看到对方精致的锁骨。 “好想在他的锁骨里游泳……”鹿小允脑子里突然出现之前班上一个女生说过的话，小脸一红，撇过头，磕磕巴巴地说道：“啊，现……现在……没……没人……” 还没等她说出后面的话，林默就坐在了陈孝静的座位上，朝着她露出浅浅微笑。 “谢谢。” 鹿小允透过玻璃窗户看着林默精致的侧脸，面颊有些微微泛红，不过她马上想起来，上课前闺蜜跟自己说过换到自己身边的事情。 “啊，完了，下课了怎么跟诺诺交代啊，还有等孝静回来了，我怎么跟她说？” 鹿小允一脸苦恼，手中的圆珠笔无意识地戳着前方的空气。 “不过，孝静这么就没来了，让新同学坐一下应该也没关系的，至于诺诺……唉，面对这么个大帅哥，我也想拒绝啊……” 真是幸福的烦恼！ …… “可恶，那个家伙……怎么敢坐到允儿的旁边……那是我的位置……” 后排一只转动的笔掉在地上，张同玉咬牙切齿的看着坐在鹿小允旁边林默的背影，像一只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的野兽。 旁边的同桌淡淡道：“那是陈孝静的位置……” 一语致死。 …… 林默趴在课桌上认真的做着笔记，他来到这所高中上学，主要是为了解决黑户的问题。 这个世界没有身份证。 驾照，学生证等可以当做身份证明，林默进高中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张学生证。 金软软已经给林默规划好了，学生证上的年龄是十七岁，正好寒假的时候到十八岁，这时候把驾照一考，林默就算彻底脱离黑户这个身份了。 正好市一中招生办的老师和金软软过世的父亲有点交情，本来是金软软的父亲去世前，为了女儿运作的。 可是金软软想要自己考进晋安府的重点高中，也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他。 …… 而学校后面的荒地上。 一大帮工人围着赶来的副校长，领头的人苦笑解释道：“王校长，不是工人们闹事，实在是事情有些诡异……” 领头的人边走边说，来到一处空地，空地上面的杂草已经清理干净，上面架着一台打桩机，打桩机已经熄火，驾驶室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陈炳祥你什么意思？”王副校长皱了皱眉头，就要发作，却见陈炳祥递过来一个安全帽，示意他戴上。 王副校长一脸不解地看着陈炳祥，接过帽子戴好，两人后退几步，站在安全范围，副校长警告道：“陈炳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不做，学校工程有的是人接，要不是你是阿娟的远方表弟……” “您看完就知道了……”陈炳祥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朝着操控室内的工人点了点头，工人操作机器，打桩机启动，电铃声响起，周围空出一大片，工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计，远远地围观着。 巨大的桩锤朝着面前的空地钻去，泥土飞溅，然而入土不过三尺，桩锤就下不去了，驾驶室的小伙子操作着桩锤往旁边打了一个洞，同样打到和刚才差不多的深度，任凭发动机怎么轰鸣，这桩锤就是怎么也打不下去。 陈炳祥叫停之后，驾驶室里的小伙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看着还钉在土里的桩锤。 这副场景看的副校长一头雾水，桩锤怎么会打不下去？ “这下面估计是有块大石头，你找人往下挖挖看……”王副校长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旁边的小舅子陈炳祥摇了摇头。 “挖过了，下面没有石头挡着，可这铲子到了三尺地，就挖不下去了……诡异得很，老李说……说……算了，我说了你准不信，我喊他过来。”陈炳祥说完，朝着工人那里招了招手，一个黑瘦的老工人跑了过来。 老李冲着王副校长腼腆地笑了笑，一张嘴，露出一口烟熏的大黄牙，“校长同志啊，这地方不干净啊！” 第十六章 嗑cp “不干净？什么意思？” 老李头忌惮地看了一眼空地，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才操着龙阳方言道：“老古话都讲入土三尺，落地为安。这地下三尺是什么地方，是黄泉哪，这底下有脏东西挡着，桩锤才落不下去……” “脏东西？”王校长瞅了一眼桩锤，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工人，严肃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里是学校，读书育人的地方，这些个封建糟粕的东西……” 王副校长越说越怒，情绪也激动起来，口沫横飞，陈炳祥赶紧把他拉到一边，朝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姐夫，我知道现代社会不讲究那些迷信的东西，可有些东西不是你不相信，它就不存在……您是一直待在学校里，没碰到过这些事情，我们做工程的，走南闯北，也见过一些怪事，真的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别的不说，我怕说了你也不信，就说这均安寺，这龙阳市和周边市多少有钱有势力的人，几万几十万的往里面捐香油钱，是他们钱都赚的容易吗？” 陈炳祥拿均安寺举例子，王副校长立马冷静下来，脸上的怒色也退去了，沉思道：“说起来，我们老校长也经常偷偷去均安寺烧香……” “所以说，老校长是什么学历的人，他都信这个，您觉得呢？”陈炳祥松了口气，又神秘地凑到他耳边：“姐夫，你还记得前年我包了一个工程……” 王副校长回忆了一下，“就是你在家躺了半个月那次……我记得你接的是城南光明区那栋烂尾楼，开工没多久你不就病了吗？我和你表姐还去看你来着……后来不是顺利完工了嘛，你也没少赚吧？” 见王副校长想起这件事，陈炳祥摇了摇头，苦笑道：“哪里是病的，是被吓得……开工没多久，工地里就倒了七个工人，要么是无缘无故被从脚上架掉下里，要么是被不知道哪里飞出来的钢筋砖块砸中……哪里赚来钱，都赔的差不多了，我做这行，要长久就不能亏了手下人。”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见陈炳祥说的那样情况，王副校长有些好奇。 陈炳祥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后来两个穿警服的人找上门来的，我偷偷听他们谈话，好像是灵什么局的人，找我和那帮工人谈了话，然后一大帮警察把工地围了起来，三天后撤走了，那烂尾楼的怪事也就再没有发生过了。” 王副校长有些迟疑，手指指了指天，“你是说那是官方的人？” 陈炳祥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意味深长道：“警服警员证都是真的，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信不会看错……” 王副校长从兜里摸出包烟，给了陈炳祥一根，借着他递过来的火，吸了起来，一脸愁容，“翔子，你说说现在怎么办？” “姐夫，要我说，还不如找均安寺的大师来看一看……”陈炳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副校长摇了摇头，“老校长今年要退下来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找一帮和尚来学校做法事？我还想不想往上爬了……而且这新校区的事情我在负责，又不能放手不管，全校上下多少眼睛都在看着我……实在是左右为难！” 见王副校长望着自己，陈炳祥犹豫了一下，试探道：“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当初那帮官方的人……” 王副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抓紧时间啊，快点找到那帮人解决掉工地的问题，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上去了，能少的了你的好处？” 陈炳祥听到这里，脸色才恢复几分，一指旁边的空地，“那工地现在？” 王副校长丢掉手里的烟头，转身向外走起，“工地绝对不允许有人员伤亡……这样，这工地先编个理由停工，你打报告，我来批……” …… 座位上，林默一边听上面的老师讲课，一边思考如何报答金软软。 没有金软软的收留和帮助，林默这个黑户要么饿昏在街头，要么已经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谁说神明不会饿，不需要吃饭，神明也是有肉体的，甚至因为强大的神体，他的饭量也比之前大很多。 总是蹭一个父母双亡的小萝莉，对于林默来说，神明和男人的自尊心有些不允许。 虽然金软软父母遗留下的财产多到林默上辈子工作两百年都赚不到。 市中心的两套高层，郊区的一处别墅，步行街的两套三百平的店铺，还有存折上的那一连串零…… 当金软软拿出那一打房产证明和存折，还诧异自己银行卡里的钱怎么越用越多的时候。 林默心都在痛，那个狗萝莉完全不知道还有租金进账和利息这回事吗？ 这个妹妹蠢萌蠢萌的，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狗崽子，林默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酸意。 而另一边。 上课没多久，鹿小允之前就发现这个新同桌还没领课本，按照她一贯的行为来说，她会毫不犹豫地和新同桌分享课本。 可是这一次，她迟疑了。 都说认真的男人都有吸引力，鹿小允投过玻璃的反光，看着林默记笔记时专注的眼神，精致的侧脸，抿起的嘴唇…… 鹿小允突然心里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一样，有些慌乱，脑海中划过了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一则评论。 嘴唇薄的男生，内心冷酷薄情，绝对的渣男种子…… 鹿小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烦躁道：“你在想什么啊，鹿小允，只是正常的照顾一下新同学而已，别胡思乱想啦……” “只是正常的照顾新同学……”小声地呢喃几句，鹿小允终于鼓起了勇气，看着林默，笑着把书放到了两人中间。 “林同学，我们一起看吧！” ……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林默的思路，紧接着一只纤细修长的小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把一本语文书摊在了两人课桌中间。 林默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了自己这个新同桌，心里出现了两个词。 干净，精致。 眼神干净，五官精致。 奶白色的皮肤，身上淡淡的少女体香天然带有一股清纯的味道，是属于让人一看想到了初恋的类型。 最吸引别人目光的是一双小鹿般的灵动双眸，下面还挂着两条年糕条一样的东西。 至少也是校花级别，林默心里给了她一个高评价，然后大大方方地把椅子往中间挪了一点，“谢谢同学，我是林默。” 鹿小允被林默目光注视之时，感觉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在战栗，秀气的耳垂也染上了点点羞红，然而她却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内心有些暗自欣喜。 在林默开口之后，注视的目光也消失了，她松了口气，内心隐隐泛起了一丝失落，察觉到不对劲的情绪之后，她咬牙在心里啐道：“鹿小允，你真是疯了！” 收拾了一下情绪，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我叫鹿小允，林同学你好！” 看到这双一眼能看到底的清澈眸子，林默情不自禁地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诶，他这是在夸我吗？ 鹿小允的小脸一红，垂下了脑袋，两只眼睛慌乱地朝地上乱瞟，耳垂上刚散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有些不知所措。 林默这才发现不是所有女生都像金软软那样皮厚，连忙补上了一句。 “而且撒娇肉也很可爱！” 鹿小允也缓了过来，抬起头一脸兴奋看着他，“是吗？你也认出来这是撒娇肉了，她们都说这是年糕条……我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才会这么明显的，过几天就好啦……”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林默心里思索着，鹿小允在解释了她黑眼圈的原因，又似乎隐晦地表达她这几天一直没睡好觉，才会在课上睡觉。 不管是怎么样，他都觉得之前对于鹿小允的一丝根深蒂固的偏见也消散了，身为一个老师，对于上课睡觉的学生确实会有些意见，但是如果是因为学生身体原因，他倒是会理解，看着她瘦削的身材和眼角淡淡的黑眼圈，林默关切道：“那要多注意休息，可以听听音乐……” 鹿小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才会说出这句话，不过听到林默话里的关心和真挚，她松了口气，那双月牙的弧度更加迷人了。 …… 两人相谈正欢，没说几句，就已经熟络起来。 林默心里的隔阂没有了，他才发现这个小姑娘跟自己在很多方面的看法和习惯都很贴合。 他喜欢弹琴，善吹箫，书法绘画……鹿小允虽然从小练习钢琴小提琴，但是对于夏国的一些传统乐器也很感兴趣，会弹琵琶和锦瑟，也写的一手好行书…… 林默还准备向她询问本地一些乐器行的位置，去买写琴和箫……不过考虑到还在上课，两个人也就没说多久，一起认真的听起课来。 “诺诺，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同桌凑到陈诺身边，一边望着黑板，一边小声地问道，“你说是不是哪有老鼠啊，咯吱咯吱的，好像在磨牙……” 陈诺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面，勾了勾僵硬的嘴角，道：“没有，你听错了……” “是吗？好像是没有啊！诺诺，你在看什么？”同桌顺着陈诺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见了鹿小允和林默贴近的背影。 “是新同学啊，新同学好帅啊……咦，诺诺，你快看！两个人动作竟然同步了，看起来好般配……” 由于共用一个课本，林默鹿小允两人的肩膀不自觉的靠近了，有时候还贴到了一起。 听到精彩处，还很有默契地同时点头，发现对方的动作跟自己同步之后，相视一笑。 俊男美女，两张精致的侧脸对视着，画面十分和谐。 她望着鹿小允的背影，又转移到旁边的林默，咬牙切齿道：“林默，你别想跟我抢小鹿，小鹿是我的，哼！” 同桌全然不知陈诺内心的醋意却要翻天了，还在继续拱火。 “我好想嗑这对cp……取个什么名字好呢，陌路cp这么样？”同桌歪着头想了一会，否决道：“好像有点不吉利，那么，林鹿cp……” 同桌的眼前一亮一亮，打了个响指，十分满意道：“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完美！” 同桌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咯吱咯吱…… “诺诺，真的有老鼠……后面好像也有……” 后排张同玉的同桌则是一脸淡定，默默掏出了耳塞。 …… 第十七章 寒鸦玄龟 下课铃响了起来，王老师在黑板上留下一堆家庭作业，就匆匆捂着肚子离开了，背影有些狼狈。 林默刚合上笔记本，准备把中途借来的红笔还给后面的女同学，就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还没等林默反应过来，马尾女生就拉出他坐在窗边的新同桌，林默连忙侧身让到走廊里。 “诺诺，你怎么了啦！”鹿小允也是一脸懵，手里还拿着笔，不知道自己的母胎闺蜜突然发什么疯。 陈诺也不说话，恨恨地看了林默一眼，示威性的搂住了鹿小允的纤腰，“走，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那我带上包……” “不用，我包里有纸……” 望着两人款款离去的背影，林默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后桌的女生解释道：“陈诺她俩感情好，经常这样，有时候还啵啵呢！” 现在女生玩的这么开吗？ 林默摇了摇头，“对了，刚才谢谢你了，没想到红笔突然写不出来……对了，学校的超市在哪里，我去买点东西。” 拒绝了后桌女生带路的想法，林默一个人下楼，准备去小卖铺里买了一些学习用品。 从高三教学楼到小卖铺会经过一个学校中央的人工湖。 出于安全考虑，湖的四周都围上了玻璃栏杆，湖水分流出的小溪流遍布整个校园，湖中还有锦鲤，乌龟……湖的尽头还有一块石碑，碑上刻着玄武之名。 从校园环境这块看，市一中做的还是不错的，课间放风的学生三五成群地正在绕着湖边散步。 从一颗垂柳下经过，林默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头顶的垂柳，一个黑色的鸟窝静静盘踞树枝之间，他居然从里面感受到一丝异类的气息。 林默正疑惑着，就看到鸟窝中伸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肉肉的鸟喙啄着一条粗壮的青虫，小爪子扒拉在鸟窝边缘，看上去摇摇欲坠，两个圆溜溜的小眼睛正瞪着树下的林默。 “是你这个小家伙啊！”林默朝着雏鸟挥了挥手，然后顺势用食指轻轻叩击眉心，原本乌黑发亮的眸子闪过金光，吓得好奇的小雏鸟跌回了巢穴中，半晌也不敢露头。 “原来是幼年寒鸦在此筑巢生育，这个市一中果然是一处宝地。” 林默从记忆中得知，寒鸦算得上是一种难见的灵兽，喜好追逐天气间的各种气，长相又可爱，加上漫长的成长期，是很多神明的宠物选择之一。 买完了东西回来的林默，再次经过树下，也没看到巢里那个小雏鸟再露头，看来被他吓狠了。 他只能笑了笑，改天有空带点食物，再来看看小寒鸦，怎么说也是邻居。 待到林默的身影离开之后，小寒鸦偷偷探出脑袋，瞧着林默的背影，凶巴巴地挥动肉爪子…… 由远及近，草丛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小寒鸦的表演，一头黑色的小乌龟从草里冒出了头。 小乌龟不过巴掌大小，龟壳上的纹路天然生成了一幅八卦图，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齐全，上面泛着一层流光。 林默若是在这里，肯定能认出这个先天带有玄武血脉的小乌龟。 小乌龟慢悠悠地爬到寒鸦所在的柳树下，冲着上面的小寒鸦叫唤了起来。 “赫赫……” 小寒鸦也发现了柳树底下的小乌龟，发出一阵急促的叫声，又抬着翅膀指了指林默离去的方向，绘声绘色地讲述事情的经过。 等到小乌龟点了点脑袋，小寒鸦尖锐的叫声响了起来，委屈中带着愤怒，似乎在指责对方刚才为什么不在。 “刮刮……” “赫赫……” 小玄龟忌惮地看了一眼自己来时后山的方向，歪着脑袋，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 一鸟一龟旁若无人地交流着，来往的学生和老师也见怪不怪，反而调笑道：“小乌龟又在哄媳妇啦，加油哦～” …… 刚坐到位置上，上课铃就响起了。 “小鹿同学，陈诺同学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林默趁着老师还没来，凑到鹿小允身边问道。 鹿小允歉意地朝林默笑了笑，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闺蜜，小声说道：“没有啦，诺诺就是身体不舒服，跟你没关系……” 林默点了点头，秒懂。 女生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林默想了想，现在正是拉近同学关系的时候，于是对鹿小允说：“我看陈诺同学那个还没来，火气就已经有点大，你可以让她吃点一些银翘，龟甲，牛黄之类清热解毒的中药……” 鹿小允无力的点了点头，果然撒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去圆…… 但是没办法，总不能说，我闺蜜吃你的醋，看你不顺眼了，你以后离我远点。 这么说，她成了什么了！ …… 上午只有三节课，林默听完了最后一节课历史课，获益匪浅，收拾好笔记，感激的朝着鹿小允笑了笑。 看着鹿小允更加疲倦的俏脸，和瞳孔边缘不正常的血丝，林默开口问道：“小鹿同学，你很累吗？” “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做噩梦……” 鹿小允还没说完，就看到闺蜜走了过来，无奈朝着林默笑了笑，起身道：“我跟诺诺去吃饭了，林同学你要一起吗？” 林默摇了摇头，人家闺蜜一起吃饭，自己凑过去干嘛？再说了，还有一个穷凶极恶的小萝莉等着自己呢。 不过说起来，鹿小允也是平平无奇啊，怎么认识的女生都是这个类型的，鹿小允的闺蜜陈诺倒是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和鹿小允还有几个说过话的同学告完别，林默把鹿小允的事情搁在一边，走出了教室，从走廊上的储物箱中掏出一个四层的大饭盒，拎着来到了学校另一头的初中部。 林默匆匆赶到的时候，初中部还没下课。 高三的班级中午比其他年纪放的早，为的是让高三学生早点吃完饭，不会因为拥挤而浪费时间。 九年三班的教室里，一个秃头的老教师还在口若悬河，第一排的金软软认真的做着笔记。 只是那双大眼睛在闲暇之余，也偶尔撇过教室靠走廊的窗户。 “高中部那边应该下课吧？那家伙怎么还没来，也不知道他第一天上课怎么样，本身就有点傻傻的，还拿穿越来搪塞我，要不是本宝宝心好……” 等到林默站在窗户边的时候，金软软的眼神一亮，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教室里也有其他人看到了林默，几个小女生开始窃窃私语。 “哇，好帅啊，是高年级的学长吗？” “不笑的时候是小狼狗，笑起来的时候是小奶狗！” “我决定了，我要追他……” “我也追他……” “下课了我就去要号码……” “真的好有气质啊，就像战国时代走出来的贵公子，等他成了我男盆友，我肯定让他换上阴阳师的衣服，肯定超级无敌帅……” …… “他穿那个是挺好看的……不过不给你们这帮小婊砸看。”金软软有一种自家的狗子被别人惦记的感觉，心里乱极了，讲台上老师的讲课是彻底听不进去了。 “我真笨……”把林默弄进这个青春期的校园，就是个错误，金软软心中懊恼着。 长得帅，又会撩，说话幽默，还能对付鬼怪，最主要是厨艺超赞。 哪怕不当男朋友，养在家里摆着看也挺好的。 金软软从来没觉得上课的时间会变得如此漫长，一双眼睛时不时扫过窗户边的林默。 林默笑了笑，在金软软的视线又一次扫过的时候，点了点自己的手机。 金软软悄摸摸地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出现了林默的微信留言。 “妹妹啊，专心上课，我又不会跑，在后门等你！” 别等啦，赶紧跑吧！ 这帮小妖精会吃人的！ 金软软到底是没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发微信，心里拿着叉子的小恶魔在无能狂怒着。 听到教室里女生的窃窃私语之后，林默发现打扰到这帮孩子了，发了短信给金软软之后，他靠在后门走廊的栏杆上，一只手拎着饭盒，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186………” 输入手机号码，紧接着查找好友，发出验证，等待好友通过。 鹿小允的手机平时都锁在储物柜里，林默在课间的时候要了对方的号码，正好闲着没事，林默就加了对方的微信。 没等多久，微信就传来叮咚一声，验证通过了。 第十八章打个平手 鹿小允的头像就是一只正在草地吃草的小鹿，林默顺手就把备注改成了“小鹿同学”，然后发过去一条微信。 “小鹿同学，还在吃饭吗？” “嗯呐，同桌你呢？”鹿小允很快回复了，还发了一个正在吃草的表情包。 林默也找了一个郁闷的表情包回了过去，“在初中部等我家崽呢……对了，之前没说完的那件事，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我学过一点心理学的知识，说不定能帮到你。” “好哒，谢谢同桌啦～”紧接着是一张布灵布灵闪着一对小鹿般眼睛的gif动图，素材竟然是鹿小允本身。 “小姐姐，你是仙女本仙吗～” 还没等到对方回复，初中部的下课铃就响了起来。 “终于下课了！” 金软软放下笔就冲出了教室，抓起林默的手就往楼下跑去，他也不敢反抗，怕伤到这个小家伙，只能顺着小家伙向外面跑去。 到了湖边的草地上，金软软才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大口的粗气。 “这是在干嘛？后面有丧尸啊，再说妹妹你该锻炼一下，放只蜗牛都比你跑得快，才跑几步，就喘成这个样子。” 听到林默的话，金软软瞥了林默一眼，你个红颜祸水，还好意思说，“丧尸没有，女妖精倒是一大波，要不圣僧你割片肉给她们。” 林默转头把手搭在眼睛上方，问道：“妹妹啊，哪有大波的女妖精？” 这是重点吗？金软软都气笑了，走过来踢了林默的小腿一脚，娇嗔道：“无赖～” 林默摸了摸她的狗头，拿出饭盒，“好啦好啦，吃饭啦！今天我做的都是爱吃的菜，红烧排骨，糖醋肉，香辣蟹，地三鲜，红烧牛腩，菠菜紫菱汤，麻婆豆腐……” 金软软听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不过还是倔强地说道：“大部分不还是进了你的肚子，吃货林默！” “喂，叫哥哥……”林默从饭盒袋子里掏出一张米格子的餐布垫在草地上，紧接着把一样样色香味俱全的菜放在上面。 周围也是一些在草地上吃便当的学生，闻到这边诱人的香味，手中的饭顿时就不香了，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们。 两人抱着米饭，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金软软手短，林默时不时还得根据这家伙的眼神给她夹菜，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林默开口调侃道：“之前你在学校吃的都是啥？饿死鬼投胎一样，小吃货妹妹。” 金软软腮帮子里都塞满了饭菜，含含糊糊的说道：“食堂里……还有啥……能有的吃就不错了……嗝……嗝……” “吃慢点，喝口汤！”林默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问题是金软软这家伙打着嗝还不忘继续塞菜，跟着藏食的小仓鼠一样。 “叮咚～”兜里的手机响了，林默放下筷子掏了出来，微信里鹿小允发了一个羞涩的表情包过来。 “谁啊？”瞥到了他的动作，金软软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林默也没在意，随口答道：“我同桌，一个可爱的小姐姐！” 金软软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手里的筷子也停了下来，凑到林默身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林默，“长什么样啊？她可爱还是我可爱？我帮你把把关咯……” 林默情感再白痴也知道，不能在一个女生面前说另外一个女生比她漂亮，“一般般吧，跟你两个类型，可爱还是你可爱。” 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漂亮还是她漂亮，不过身材你们打个平手。” 听到林默说她可爱，金软软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仰着头，熟悉的大妈笑开始环绕在林默耳边。 “哈哈哈……” …… “朋友圈里有照片不？头像是本人不？”笑完之后，金软软没有放松警惕，才多久，这家伙身边就出了烂桃花。 林默放下了手里，看着金软软一脸坏笑道：“喂，你这么关心干嘛！妹妹，你是不是喜欢上哥哥啦？” 金软软想了想，喜欢还谈不上，只是自己养的狗子被人惦记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去上学，生活，去医院……直到遇见林默，这个救了他，叫他妹妹的不明人士。 在这座城市里，林默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就像是完全属于她金软软一样，他们拥有彼此，就像在漫长的寒冬中，终于遇到一个人和自己依偎取暖。 金软软也不知道怎么界定这种感情。 但应该不是喜欢吧！ 对，就是这样！金软软按下心头的疑虑，白了林默一眼，“切，谁会喜欢一个猥琐的怪大叔啊，少自恋啦！” “没有就好！”林默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金软软瞬间就炸了，站起来叉着腰，吼道：“我喜欢你是个很恐怖的事情吗？” “小声点，妹妹，这是在犯罪啊，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啊！”林默理所当然地说道，“好啦，饿死了，吃饭啦！” “切，我们班谈恋爱的不知道有多少？你个老古董大叔。” 林默放下筷子，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里面透出危险的光芒，“别人我不管，你呢？” 金软软气势一弱，糯糯地说道：“我要好好学习，考晋安高中的，哪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再说，咱俩什么关系啊，你就管我……” 忽略小萝莉后半句话，林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嗯嗯，妹妹乖，继续保持……” 嘴里嚼着饭菜，金软软却有点心不在焉，脑子还在想着林默手机那头那个女生的事情。 林默瞅着金软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金软软，“这个同学上课的时候，借书给我，我看她一脸疲惫，还一直做噩梦，估计是压力太大了，正好我会一点心理学的知识，准备开导一下她，还个人情，就这样！” 林默也是没办法，自家这个崽子典型的占有欲很强，但是什么事又习惯闷在心里，不跟她说清楚，她一天都能精神恍惚的。 “切，我又没问你，罗里吧嗦一大堆……”金软软一听说是还人情，心情瞬间就明媚起来，又跟林默抢菜吃抢的不亦乐乎，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喂，你不会用心理学的知识分析我吧！” “你从来都是什么写在脸上，用心理学分析你，是对心理学的侮辱啊，妹妹！” …… “那你干嘛加人家微信？” “我不止加了她微信，还加了好几个，你怎么不都问问？” “啊，狗子你变了，你不再是我的狗子了。” “叫爸爸……” …… 两人整理好厨余垃圾，躺在草地上斗了一会嘴，就在湖边分开了。 金软软很懂事地收拾好碗筷，放进保温袋里，准备一会儿带到食堂里清洗，林默做饭，她洗碗。 才走出几步，林默又听到不远处传来金软软的声音。 “记得下午接我放学啊，我们一起去超市买菜……”金软软站在湖的另一边站在原地蹦蹦跳跳，两支手臂在头顶晃着，像一棵发育不良的海草，随风招摇。 “知道了，妹妹，好好上课……”林默招了招手，转身朝着高三教学楼走去，一路之上，午休完的同学也陆续回返教室。 在教室离门口的时候，他就看见班级里乱哄哄的，很多人聚集在他的课桌前，乌压压的只能看到一片脑袋。 “同学怎么啦？”随手拉过外围的一个同学，林默问道。 第十九章 挺舒服的(加更求收藏) “鹿小允晕倒了！” 林默一听，眉头一皱，这帮人是开玩笑，晕倒了还挤在人家身边，是嫌事情不够大嘛，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 他伸手站到讲台上，用力地拍了下讲台，讲台发出沉重的声音，场面顿时安静起来，他抓住机会开始说道：“大家都散开，从后门出去，你们这样她会窒息的，窗口的同学顺便把窗户都打开。” 慌乱的同学们有了主心骨，按照他的话，井然有序走出了教室，教室里变得空旷起来。 林默来到座位前，一个虚弱的身影枕在陈诺的膝盖上，大半身子蜷缩在座椅上，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小鹿刚才还好好的，我们吃完饭回到教室，她就……”陈诺一脸慌乱，整个人都是懵的，看到林默过来，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林默俯下身子，一手搂着鹿小允的背，从腋下穿过，又揽住她的腿弯，把鹿小允抱在怀里，怀里的姑娘柔弱无骨，轻的就跟羽毛差不多，只是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眉头纠结在一起，惹人怜爱。 “走，先带她去医务室，我不认识路，你在前面带路……”林默毫不客气地打断陈诺，让她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 走到走廊处，又看了看蜂拥而来想要跟过去的同学们，赶紧说道：“班长组织同学们继续回教室，不用跟着了，没有多大事，吊两瓶水就好了。” 林默等人离去不久，张同玉匆匆跑来教室，张望了一会，拉住一个人问道：“鹿小允呢，不是说她晕倒了吗，怎么样了？” “同玉你别着急，新来的帅哥转学生已经抱着她去医务室了，再说估计就是累到了，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挂两瓶吊水就好了……” 糟糕，来迟了一步……怎么会出不了事，怨气缠身，挂两瓶吊水能好才怪，挂两瓶圣水符水还差不多…… 张同玉还没放下的心陡然又提了起来，来不及细想，就又往外冲去。 …… 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费力地睁开眼皮，然后就看到一个光滑棱角分明的下巴。 是林默？ 意识清醒之后，她立马感觉到自己后背和大腿处的传来的异样。 一双火热的大手托起她的身子，那双手掌接触的地方仿佛像是被火焰烘烤着，酥酥麻麻的，又有点温暖。 她的小鼻子微微掀动，闻到了一股男性特有的味道，她苍白的小脸一红，急忙闭上了眼睛，又悄摸摸睁开了一条缝，有些欲盖弥彰。 “原来我被他抱住怀里……” 虽然可以看到周边的景物都在后退，应该是奔跑，但是她却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颠簸感。 “真是好有安全感……” 鹿小允不自觉的悄悄挪动，臻首靠在了林默的胸膛之上，隔着衣服感受着对方强劲的心跳声，这声音不大，却十分沉稳有力，连带着她的心脏声也跟着向这频率趋同。 “醒啦？” 林默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脚步却没有停止，嘴里道：“要是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 “嗯呐……”鹿小允轻轻呢喃了一声，慵懒道：“挺舒服的……” “……我待会一起告诉医生。” 我刚才说了什么？鹿小允瞬间想自闭，苍白的俏脸浮现了一丝血色，精致的耳垂上也染上了粉霞。 林默也很尴尬，小姑娘你说的都是啥，我想问的是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你这么说，让我怎么接？你要是觉得舒服再躺会儿？ “林默，是小鹿醒了吗？” 还好前面的陈诺听见了他们的动静，出声问道。 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尴尬，林默抬起头，沉声说道：“嗯，身子还虚弱着，让她休息会儿，到地方再聊！” 林默不敢再跟怀里的小姑娘搭话了，这姑娘是真敢说，一路无言来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常年有一个老医师坐班，看着有人来了，带上老花镜和听诊器走了过来，指导林默将鹿小允放到了病床上，拿出一堆仪器检查了一遍，又询问了状况，才开口道： “小姑娘，学习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不能日熬夜熬，这下累倒了吧……” 鹿小允也是一脸委屈，呐呐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默倒是猜到可能噩梦的原因，鹿小允没有休息好，身体吃不消，才会晕倒，连忙打断医生的话，“回去我们会好好说说她的，大夫，你看要不要开点药？” “嗯，开药不用，好好睡一觉就没大多事了，你还有低血糖，正好给你挂一瓶葡萄糖……”老医生说完，就出去开药了。 小小的病房里，鹿小允靠在病床上，半边身子盖着白色被子，陈诺坐在一边，紧紧地拉住她的手。 “你今天可吓死我了。” 闺蜜突然倒在自己怀里，陈诺差点吓得跟着一起昏了过去，即便现在，她还是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素手拍在胸口上，荡出阵阵涟漪，看的林默目眩神迷。 林默赶紧移开视线，晃的有点晕……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今天还好有我家小糯米啦……” 小糯米？ 不小啊！ 林默的眼神不自觉地晃过陈诺的t恤鼓起的地方，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这病房是待不下去了。 林默走到墙角的饮水机前，用纸杯接了一杯温开水，递给病床上的鹿小允，然后开口道：“小鹿同学，既然你没什么事了，我也回去上课了……” 有陈诺陪着，林默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躺在病床上的鹿小允一怔，一双小鹿般的灵动眸子里闪过有些许失落，不知道为什么，在林默身边总有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人舍不得离开。 然而人家刚送她来校医这里，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麻烦林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那好吧……今天麻烦同桌啦，你先回去上课吧，课桌上的书你尽管用，等我病好了，我再请你吃饭吧！” “五星级酒店吗？” “吃食堂……” “食堂啊，感觉没有诚意的样子……好吧好吧，食堂就食堂……那我们微信联系。” 见鹿小允的精神状态还好，林默和鹿小允调笑了几句，就起身看向陈诺，笑了笑道：“小糯……不是，陈诺同学，那你安心照顾小鹿同学，回去我会跟老师说明情况的。” “哼……”陈诺正在给鹿小允掖被子，听到林默的声音，下意识地哼了一声，不过她又想到林默之前的表现，今天确实多亏了人家，于是转过身来伸出手机，“喏，加个微信……还有今天谢谢你啦！” 还好陈诺后面那句话说的快，要不然林默掉头就走，一脸死傲娇，胸大了不起啊，真当神明大人没有脾气啊！ 加完微信，走到病房门口，林默正准备推门离开，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外面冲了进来。 “是班里的同学啊？”林默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很快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确认是同学，林默就没管了，带上门走了出去。 那人看也没看林默一眼，直跑到病床前，双手扶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关切地看着床榻上的鹿小允，“鹿小允，你没事吧……” 鹿小允还在失神地看着林默的背影，被这声音惊醒，赶紧挪开视线，客气地朝来人笑了笑，“多谢张同玉同学的关心，已经没事了。” 张同玉看到鹿小允是清醒的，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叫我……同玉也行……”张同玉瞥了一眼鹿小允苍白的小脸，“我都跟你说过，你最近怨气缠身，阳气衰弱……” 鹿小允却有点心不在焉，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林默刚刚离去的门口，身上原本暖洋洋的感觉随着林默的离开逐渐消失，一股阴冷的感觉慢慢地包围了自己，鹿小允不禁打了个寒颤。 …… 怨气缠身？这备胎男说的什么？ 走在走廊中的林默无意中听到里面的谈话，脚步一顿。 难道鹿小允的噩梦不是因为压力太大，而是因为怨气所致？ 天地间有各种气，可以粗略的分为两种气，一种是对人有益的清气，另一种就是对人有伤的浊气。 怨气就属于浊气的一种，对人体有害处。 林默皱了皱眉头，这事要不要管呢？ “算了，等到这个备胎男解决不了，再出手还了人情不迟。” 能够发现鹿小允的异状，想必这位备胎男还是有些本事的，不过是刚认识的同学，还轮不到林默为鹿小允操心。 真要出手，解释起来麻烦不说，人家也未必领情。 不是每一个神明，都有救世主情结的，至少林默没有。 上课，找工作，喂养家里那只崽，不香吗？ 既然人已经变得不正常了，生活就更要维持正常。 想到这里，林默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回去上课！” 回到教室，林默正碰上闻询赶来，还捂着肚子的王老师，给他和班里的同学解释了一遍，大家也就安心了下来，只有王老师还放心不下，往校诊所匆匆赶了过去。 第二十章驱散怨气 病房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怨气缠身？” 鹿小允走神的同时，陈诺倒是关注到张同玉话里的重点，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是的，恨而生怨，怨气是天地间的恶气之一，被怨气缠身的人会精神萎靡，夜不能寐……” 听到这里，鹿小允蹙了蹙眉，张口道：“我晚上睡得着，只是会做噩梦，而且，你说恨而生怨，我想不通谁会这么恨我！” 陈诺也在一旁拍着胸脯作证，自家闺蜜一颗水晶玲珑心，人前藏愚守拙，不能说所有人都喜欢她，但是她没见过有人会恨她。 “不是人，人不可能产生这么强大的怨气……”张同玉纠正了鹿小允话里的一处错误，森森道：“准确的说，是鬼！” 张同玉话音刚落，陈诺就一脸惊慌地抱住了鹿小允，左右张望，只觉得病房里都阴气森森。 “那噩梦呢？”鹿小允倒是不害怕，伸出手臂反手把陈诺搂在怀里，朝着张同玉问道，声音清冷。 “那就奇怪了，待我开灵眼一观。”张同玉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金丝眼镜，戴上之后，张同玉再睁开眼，鹿小允分明看到眼镜的玻璃上闪过一个繁复的法阵。 看到了这个法阵，鹿小允这才相信张同玉说的可能是真的。 看来，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些不科学的东西，鹿小允若有所思，与此同时，一种全身上下被看透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鹿小允裹紧身上的被子，忙开口问道：“张同学，怎么样？找到原因了吗？” “不是梦魇！而且奇怪了，怨气好像比之前我看到稀薄了很多。” 躲在鹿小允怀里的陈诺抬起头，小声地问道：“这算是一件好事吗？” “有好有坏，好处是待会驱散怨气会简单一些，坏处就是怨气比之前更汹涌了，小鹿同学你之前昏倒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小鹿同学你哪里找的菜鸟，驱散怨气都能搞砸……” 教室里的林默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感冒，该不会是金软软那个小丫头在偷偷骂我吧！” 此时的林默绝对想不到，鹿小允晕倒的锅背到了自己头上。 本就是林默之前的那一声安静中，带上了一点复苏的神威，无意中驱散了鹿小允身上一些怨气。 这个锅，他背的不冤。 …… “我没有找过……”鹿小允喃喃着，突然想到之前那个破碎的噩梦，和之后睁开眼看到的那道挺拔的身影，没有再说下去了。 鹿小允的声音很小，张同玉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侃侃而谈。 这可是表现的好时机！ “除了梦魇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梦一般是有征兆的，带有预言性质，即使是噩梦，像小鹿你这样善良的女孩子，可能冥冥之中有什么向你示警。” 张同玉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鹿小允，精致的小脸略带病容，含羞带怯，更加惹人心动，他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火热，不过又被他藏进了心里。 噩梦？示警？ 鹿小允回想起噩梦中的鬼手和燎原的大火，还有那个学校的荒地，觉得事情并没有什么简单。 “不过没事，一切因怨气而起，打散怨气就好了。” 鹿小允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张同玉，突然有种不靠谱的感觉，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犹豫了一番，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她还能靠谁呢？ 鹿小允这般想着，脑海里突兀闪过林默帅气温柔的身影，这个自己认识不久，却给了自己很多安全感的男孩子。 “那么，驱散怨气，应该怎么做？”鹿小允很快下定了决心，让张同玉一试。同时也暗自决定不管张同玉成不成功，放学后一定和妈妈去均安寺一趟，不能再拖了。 张同玉转头看向陈诺，“陈诺，你去门口看着，不要让人进来……” 陈诺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他，最后还是在鹿小允肯定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什么都不用做！” 病房的门关上后，张同玉闭上眼睛，把手伸进口袋里，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张灵符，灵符在室内泛着淡淡白光。 仔细看，整张符箓一笔朱砂绘制，上面盖着一方印痕。 “大道无形，驱怨诛邪！”张同玉闭目颂咒，夹着的黄符无所依凭的悬浮在半空中。 “好厉害！”陈诺扒着门缝，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张同玉施法，她有些不放心张同玉，所以偷偷观察房内的情况，没想到看到了如此玄幻的一幕。 张同玉双手翻飞，结成各式手印，一一道手印化作虚影融入到符咒之中，符咒逐渐亮起。 等到白光大炽，张同玉睁开眼睛，双手一推，黄符径直朝着鹿小允的身上飞去。 鹿小允睁大了眼睛，看到了神奇的一幕，随着黄符的靠近，自己身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团淡淡的黑雾。 “怨气显形了，给我散！”随着张同玉一声令下，符箓陡然燃烧起来，连带着鹿小允周围的怨气也一同熊熊燃烧起来。 烈焰之中，鹿小允好似听到了周围传来了一声熟悉而怨毒的女人声音。 就在怨气消散的一瞬间，后山的工地里，空无一人，工人都被陈炳祥解散了。 钉在土里的桩锤一阵摇晃，从旁边的土里伸出一只腐烂的女人手臂。 青紫的尸斑遍布其上，五根沾着泥土的指甲片，有零星的几片脱落，尚在甲片上涂着淡淡的少女粉。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面的腐肉一片片脱落，化作血水，白骨没了支撑，顿时散落在地，旁边的桩锤也“轰隆”一声，陷进了泥土里。 …… 回到病房中。 “不……” 这声音很是尖锐，就像是在鹿小允耳边响起，刺的她只感觉大脑一阵昏沉。 然后，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她最后听到的是开门声和闺蜜的惊呼声。 “小鹿这是怎么了？”陈诺跑到床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向着张同玉问道。 张同玉也是有些慌张，“不该这样的啊，按理说怨气驱散之后，她应该会感觉神思清明，如释重负才对，怎么会晕过去呢？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你行不行啊，张同玉，小鹿可不是让你拿来做实验的……不行，我得把医生喊进来看一下。” “喊医生没用的，陈诺，相信我一次，我再开灵眼一观……”说着，他就要掏出刚才的眼镜。 “我就是因为相信你，小鹿才会又晕倒……” 陈诺眉头一皱，把鹿小允轻轻放下来枕在枕头上，掖好被子，陈诺就要起身去喊医生，却被一只纤弱的小手拉住了。 “别吵架了……” 陈诺低头看去，病床上的鹿小允已经睁开了眼睛，虚弱着拉着她的手，“诺诺，我没事啦……” “小鹿，你醒了？”她一把抱住鹿小允，喜极而泣。 旁边的张同玉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小允，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开灵眼再检查一下……”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鹿小允松开了抱着陈诺的手，靠在枕头上，一双眼睛清冷地看着他，语气冷漠道：“谢谢张同学的好意了，我现在只想休息一下，还是请你先出去吧。” “可是……”张同玉还想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变故而产生变化的仪式，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想给鹿小允再看一看，不过看到鹿小允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甚至有些厌恶和冰冷。 他从来没在鹿小允的眼神中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唉……” 他叹了口气，有些垂头丧气，一个小小的驱散怨气的仪式都让自己整出了问题，也难怪鹿小允讨厌自己，“好吧，我走，小允，你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跟我说……”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了病房，在走廊上正巧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班导王老师，王老师伸手拦住他，“张同玉，你怎么在这？鹿小允这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大概吧！”张同玉有气无力地回道。 “你这孩子，话都说不清楚，算了，我自己看，你赶紧去上课，外文老师正在发卷子呢，我听他说你这次考得不咋地，回去小心点……”王老师丢下匆匆几句，朝着病房里走去。 张同玉顿时精神一震，脚步更显沉重，喃喃道：“死定啦，死定啦……” 而面对着匆匆赶来嘘寒问暖的王老师，面色苍白的鹿小允挤出一丝感激的笑，然而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张同玉离开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丝诡异的笑…… 第二十一章神力的成长 高三九班教室。 林默握着的笔突然一顿，在笔记本上划过长长的一道痕迹，体内一阵汹涌地神力异常运转着，他也顾不得是在教室了，赶紧闭了上眼睛，查探体内的变故。 一丝新生的神力从心脏的窍空中挣扎而出，顺着经脉和之前产生的十一丝神力汇聚到一起，形成了更大的一股，而经脉中还可以看到，同样大小的十一股神力。 这是林默这几日的积累。 前几日，这样的变化就产生了，当林默修炼出十二丝小神力之后，这些神力便自动汇聚成一股更大的神力，直到今天，身体积累了十二股大神力，新的变化产生了。 这十二股神力纠缠在一起，在经脉中流转的同时，不断变换模样，水滴，火焰，大印，宝剑，盾牌，书籍，权杖，王冠，树枝，……每一种形态在即将演化完成之时，又会崩散开，重新演化另一种形态，周而复始…… 林默赶紧翻阅脑海中的传承信息，发现这是初生的神明必经的一个阶段。神力有灵，在等待神明决定它最后的形态。 不同的神力形态有不同的效果，水滴代表柔软变化，火焰代表光明炙热，宝剑代表更强大的攻击性…… 同时也决定了神明的属性，宝剑和盾牌代表战神，丝线和纺锤代表命运之神，水滴和火焰代表水神和火神，书籍和笔代表知识之神…… 一旦决定，即使是神灵都无法更改，这是神有别于人的一点，命运由神决定。 …… “我该成为什么的神明？”等到放学，和小萝莉一起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林默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是作为神灵的一次重要的抉择，而林默又是个选择困难症。 “成为战神，好像也不错，拥有强大的武力，凡人们，用战争来取悦战神阿瑞默…… “火神祝默听起来也很威风……” “或者操控雷霆，成为这个世界的神王，布种天下……” “身披斗篷，手拿镰刀，凡人你的时辰到了……” “掌握众生，为人和神编织命运的命运之神……” “又或者掌握光明，仿照那位一有永有，全知全能的主，与凡人立约，除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林默一颗死寂的中二之魂复苏，在脑海中畅想着。 …… “林默这是怎么了？”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金软软回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林默，有些担心。 走了两条街，她终于忍不住了，在路边停下了脚步，等到林默经过，伸出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嘿，林默，你这是被哪个妖精勾去了魂？” “反正啊，我眼前这个小妖精勾不了我的魂……”回过神来的林默看了金软软一眼，反怼了一句，气的她小脸发白之后，又开口问道：“妹妹啊，如果你一生中会遇到一位神明，那你希望你遇到到是什么神？” “这个吗？”金软软有些奇怪，但还是认真地回道：“可以许愿的神明！” “许愿的神明是什么鬼？许愿的不是神灯吗？”林墨一愣，这丫头脑子是什么回路。 “都一样啦，能许愿就行，我要好多帅气的小哥哥，好吃不完的美食……”金软软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吃不胖，吃不饱……” 满满的都是槽点啊！ 要那么多小哥哥要什么，给你背书包吗？ 吃不胖就算了，吃不饱的，那是饿死鬼。 而且丫头你强调就强调，人家竖的都是食指，你竖个中指是不是欺负我这个外世界人。 林默决定最后挣扎一波，“妹妹啊，我是说，战神，死神，雷神，水神这种？” “无聊，完全没有兴趣……”金软软顿时兴趣缺缺，敷衍道：“随便什么神都行啦……” 好吧！林默摇了摇头，一点帮助都没有，金软软这丫头完全不是女主的命，嘴炮都不行。 最终，林默考虑之后，放弃了选择，干脆让神力自我演化，毕竟没有什么这具身体更了解自己的属性。 他做出决定之后，体内的神力有灵，开始向着一个固定的形态演变。 “对了，吃完饭后，陪我去一趟均安寺……”金软软背着书包一晃一晃地走在前面，若无其事道。 “这不年不节的，去均安寺干什么？又买符箓，给那帮和尚送钱？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画，半价哦，妹妹……”林默虽然想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评估一下自己的实力，但是对于金软软花巨资买符箓的行为极不支持，那些符箓只能吓唬一些孤魂野鬼，面对凶一点鬼怪屁用都没有。 一张像之前金软软拿出的那张符箓，要将近五万块，林默知道后肉都在痛。 金软软也是小脸一抽，对于那张破符箓的效果怨念十足，那夜鬼怪才一靠近，符箓就自己烧了起来，还好当时拿着手里，要不然衣服都着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叉腰站在林默身前，气呼呼道：“林默，就说你陪不陪我去嘛……” “妹妹你先说说什么事啊？”林默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道。 金软软白了他一眼，半晌，林默才听到她蚊子般呐呐地声音，“今日是斋沐日，均安寺有素斋开放……” “好吧……”林默也是服气了，不过素斋倒是也合他口味，这几日跟着金软软疯狂吃肉，也是有些腻味了，“吃了晚饭才去，你还吃得下吗？要不我们直接过去好了……” “不要！”金软软脱口而出，然后悄悄避开林默的目光，低着头红着小脸道：“我也想吃林默你做的饭……” 金软软感觉自己的脸颊都要烧起来了，心里感到莫名的羞耻感，不过想想林默做的饭菜。 值了！ “真拿你没办法……”林默摇了摇头，目光里全是宠溺，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走吧，我们去买菜……” 金软软顿时眉开眼笑，蹦蹦跳跳地挽着林默的手臂，“我要吃海鲜………” “好……” “大爬海……” “买……” “小脏鱼……” “嗯呐……” …… 吃过海鲜大餐之后，金软软收拾好碗筷，就去洗澡了，林默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一个美女主播在电视上一脸严肃道： “据悉，网络上大量出现了一种手机诈骗方式，骗子会通过各类通讯软件方法送一个链接到你的手机，一旦打开，你支付宝，微信，银行的里的钱就会被转走，下面我们看一下受害者的采访……” 美女主播说的煞有其事，不过林默倒有些疑惑，这一类的诈骗事件一直都层出不穷，怎么这次这么上纲上线，还在龙阳晚间新闻上播出。 等到受害者的采访一出来，林默有些咋舌，从一出现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天，受害者高达数十名，诈骗金额近千万。 没等林默看完这个新闻，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就捂上了他的眼睛，少女沐浴后的清香也丝丝缕缕地飘进他的鼻腔。 “妹妹啊，洗好啦，我们出发……”林默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过身，顿时有些被金软软惊艳到。 微微烫卷的蓬松刘海，精致的小耳朵旁边扎着小辫子，一双小脸被热气蒸的粉嫩嫩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一身格子连衣裙，披着一个白色外套。 金软软一脸得意，双眼却紧张的四处乱瞟，等待着林默的赞美，心里喃喃道：我就不信他班上那些女生有本宝宝好看，林默肯定看傻了眼，就让本宝宝提高一下你的审美，哈哈哈…… 林默皱了皱眉头，伸手拢了拢她的衣领，“晚上有点凉，多穿点……” “什么跟什么啊，你个直男，走啦……”金软软气的一跺脚，拉着林默就往外走。 均安寺位于龙阳市的西南方，地处灵洞山的山腰，从山脚爬上去要经过上千个台阶。 其中有千佛殿、大雄宝殿、天王殿、山门殿、尊客堂、法堂、上宾寮、东寮房、西寮房、塔院东寮楼、圆通门、海会堂…… 两人打车来到山下，林默从山脚向上望去，山腰处灯火通明，塔刹高耸，金殿交碧，炉香袅绕，今日是斋沐日，往来的香客如织，穿行其间，林默也感觉平静的心湖也荡漾了几分。 “倒是个好地方！” 第二十二章六峰地藏 “小鹿，真的不去均安寺再看看……”站在街角，往来的人群漠然，陈诺担忧的看着自家闺蜜。 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已经不需要陈诺的搀扶，鹿小允也站的稳稳当当的，她明亮的眼睛望着天边的晚霞，然后回过头对陈诺笑了笑，“没事的，陈诺，我们回家吧……” 真好啊！她看了一眼繁华的世间，心里叹了一句。 “好吧，早知道不该让张同玉胡来……”陈诺还在一旁嘀嘀咕咕，手里拎着她的书包，随手招了一辆黄色出租车，“打个车吧，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 司机压低了帽檐，打开后车门，上前帮着陈诺把鹿小允搀扶进后车座。 鹿小允和陈诺两人并肩坐在后排，驾驶室里的司机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沉声说道：“去哪啊？” “去凤凰小区……”陈诺放下包，背在怀里，随口道，车子发动，汇入了主干道。 陈诺坐稳后，轻轻揽着旁边鹿小允的肩膀，絮絮叨叨道：“各科老师的作业我已经放进了你书包，身体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别做了，今晚你跟我一起住……还有今天不想去均安寺的话，那就别去，明日周六，我陪你一起去，干爸干妈不在家，我得照顾好你……” 两家从小比邻而居，陈诺和鹿小允各自认对方的父母做干亲，关系十分亲密。 鹿小允上了车一言不发，愣了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嗯……” 车子很快就驶到一个高档的小区门口，两人扫付款码下车后，并肩走进了进去。 而出租车却驶入了小区旁的一座巷道里，里面的司机脱下了帽子，一头浓密的长发从帽子的束缚中涌了出来，露出下面俏若寒霜的脸。 韩若雪甩了甩长发，看着手上伪装成腕表的探测仪，探测仪上已经呈现出危险的红色警告。 那是她上车前接机触碰两人后，手表给出的反馈结果，她接着打开倒车影像，屏幕上出现的却是车后排的真皮座椅。 她把进度条往后拖，拖到鹿小允两人刚上车的时候，然后点击播放。 陈诺倒是没什么异常，而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的鹿小允在影像中却是有点影像重叠。 一个模糊的人影趴在鹿小允的背上，操控着她的身体。 “被附身了……”她拿起对讲器，冷峻道：“小猫，确认灵异波动来源，龙阳高中九年三班学生鹿小允，现在所处方位凤凰小区，调取她的朋友陈诺的住房信息……”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一个俏皮的声音，“收到，若雪姐姐打开你的手机，倒计时5……4……3……2……1，完成！” 话音刚落，住房信息就发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她看了一眼，默默记下地址，“把信息同样发送给丁俊，冉有……这次事件由我来带队，今晚突袭凤凰小区4号别墅，小猫，你做后援保障，随时保持联系……” 黄友德再和总部的文人沟通晴明神的事情，这一类的小任务现在由她来接手。 对讲机传来小猫故作严肃的声音，“是，我的韩队……” 韩若雪没有在意，淡淡道：“我这还有一份鹿小允被附身的影像，你看看那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还原这鬼的样子……” “一个连灵异波动都不知道收敛的小鬼，肯定是个新鬼，何必这么麻烦……” “闭嘴，小猫……”韩若雪毫不留情地打断她，“鬼怪的事情从来没有小事，查便是了……” 她看着影像，点击暂停，盯着鬼那张模糊的脸，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 而均安寺山脚下，林默望着巨大的山门，转过身，金软软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等林默再找到她的时候，金软软正站在一个小摊前，眼睛巴巴地望着摊主手上的夹子在铁板上翻转着，上面炙烤着一个个铁板鱿鱼，撒上配好的烧烤料，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海鲜和油脂炙烤过的浓香。 金软软把目光投向他，可怜巴巴地说：“林默，我想吃这个……” “你刚吃了三只螃蟹，五只大虾，一碗海鲜浓汤你还吃得下啊……”林默掰着指头数着她晚餐的战绩，惹得她跳起来捂他的嘴。 “哎呀……零食吃得下啦，林默……”金软软一脸不在意，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林默摇了摇头，说道：“想吃就买呗……” “我没带手机……” 林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打扮的是像小仙女，衣服上确实没有口袋。 爽快地掏出手机付了钱，林默倒是没有舍不得，反正都是这丫头的钱，花起来不心疼。 “林默，林默，还有这个……” 等两人从一排摊位走出来的时候，林默手上已经捧满了小吃，金软软一脸幸福地左一个章鱼丸子，右一个烧烤面筋，林默还得腾出手给她擦嘴，小嘴上都是油。 “我区区一个神明是怎么沦落为跟班？一般人穿越成神不是应该大杀四方，布种天下，邪魅狂狷的嘛……”林默还没想通这个问题，就听见走到前面的金软软打了一个悠长的嗝，然后小脸一红，鬼鬼祟祟地掩饰着。 这姑娘有毒…… “我打的……” 林默无奈地摊了摊手，很自然地背过了这个锅。 “咳咳，下次少吃点……”金软软咳嗽一声，正色道，说到一半，忍不住捂嘴笑道：“哈哈哈……林默你有毒吧……” “是，我有毒……妹妹，时间不早啦，赶紧上山吧，去晚了，素斋可就没了……” 金软软赶紧把小吃都塞到嘴里，然后鼓着腮帮子拉着林默往山上跑。 一路之上，来往的都是来吃素斋的当地人，嘴里说的方言。 台阶很宽敞，并排走上十人也不嫌拥挤，林默悠闲地看着山中夜色，秋风微凉。 一个穿着金红色袈裟的年轻和尚从台阶上缓缓走了下来，一手持着降龙禅杖，一手挽着脖子上的念珠单手合十，行步之间，露出脚下一双乔丹。 来往的行人见到这和尚，都纷纷双手合十，虔诚道：“见过六峰地藏大法师……” “无量寿佛！” 那和尚淡淡宣着佛号，脚下不停仍然不徐不疾地走着，面色平静，一如山间的夜色。 “这均安寺的和尚倒是有钱……”擦肩而过的瞬间，林默感叹了一句。 金软软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别胡说，地藏大法师可不是均安寺的和尚，大法师是京都白马寺的和尚，天生佛子……” 地藏在台阶上停住了身子，转过头，隔着十几个台阶，嘴唇微微掀动，声音却传入了两人耳畔。 “姑娘不必着相，天下佛寺都是吾之道场，均安寺也好，白马寺也罢，我佛法驾之所，处处都是灵山，再说天生佛子，不过笑谈，这世间万灵万圣，皆是佛子，我是佛子，你也是佛子……” 说罢，洒然转身，汇入人流之中。 第二十三章 大法师渡劫飞升啦 装的一手好哔…… 林默看了看旁边激动的金软软，一脸小迷妹的样子，“大法师好帅啊，说的话都是那么有佛理，林默你听见没，大法师说我是佛子诶……” “妹妹啊，你还是别祸害佛门了，我怕你把佛门吃垮啊……” 林默心中有些吃味，无情地怼了她一句，手上一丝神力顺着台阶来到了地藏脚下，夜空之中，一朵灰色的云气开始聚齐在他头顶。 “哼，地藏也是你这和尚能叫的法号……” 慈因积善，誓救众生。 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 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 智慧音里，吉祥云中。 为阎浮提苦众生，作大证明功德主。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这才是林默认知的地藏菩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个异世界的小和尚竟然敢以地藏为法号，真是狂妄。 更何况，这和尚竟然在自己面前装哔。 “我才不是吃醋了……这家伙亵渎神佛，给他一点教训不为过吧。” 林默同样传音入密，声音传入六峰地藏的耳边，“小和尚，装哔遭雷劈啊……” 地藏脚步一顿，手中禅杖落下石阶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惊疑地扫视着四周。 半空中的乌云汇聚成一团，一道拇指粗细的闪电划过夜空，朝着地藏劈了过去。 闪电不偏不倚正中地藏，他还没反应过来，金红袈裟浮现一丝佛光，却在雷霆下犹如脆弱的鸡蛋壳。 佛光破碎，地藏身上浮现出九条金龙护身，同样被雷霆绞杀，发出一声哀嚎的龙吟声。 周围的信众都惊呆了，连忙躲避，然后一脸狂热地看着佛光，金龙环绕的地藏，如同看神佛降世。 “佛祖显灵了……” “大法师要渡劫飞升啦……” “快，儿子拜拜，大法师保佑你考上重点大学……” …… 地藏没有空理会这些人，看着不断绞杀着自己护身神龙的电光，振动禅杖，台阶石板被震出蛛网似的裂痕，石粉飞溅。 “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麻空！” 想必黄友德十分钟才召唤出天龙，地藏一句咒语便接引了虚空中的天龙佛力。 破碎的佛光，金龙在天龙佛力的重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须发怒张，惟妙惟肖的天龙。 天龙周身金鳞抖动，穿行在笼罩地藏周身的电网中，电光犹如实质，被天龙一寸寸搅碎。 形势逆转。 地藏手持龙尾，肩上的袈裟滑落，裸出的胸膛背上都泛着点点金光，他朝着四周高喊道：“哪位前辈施的法术？还请报上名号，白马寺必有回报！” “小和尚，换个法号吧，地藏之名，你配不上，我的名号，你更听不起……” 这不是林默装哔，而是神明的真名不是凡人能听的。 林默传完声，手指微微一动，又一道神力朝着天上的乌云而去，没再管他，就拉着金软软向山上走去。 得了一丝神力相助的乌云陡然扩大，降下一道粗若手臂的闪电，原本被神龙击溃的电光再次形成一张更大的电网。 电光发出刺眼的白光，周围的人纷纷捂着眼睛，等到白光散去，袈裟破布一样挂在他身上，禅杖撑地，他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周身遍布着被电光鞭挞的焦痕。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望着周围跪地捂眼的人群，脸上的戾气渐渐散去，又恢复了菩提心境，久久宣了一声佛号。 “无量寿佛……” …… “哎呀，我正看着热闹呢，大法师要飞升诶，林默你干嘛拉我离开……” 金软软被林默拎着脖子，悬在空中，她手脚并用，攀到林默身上，腿夹在他的腰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挂着他身上。 林默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赶紧松开手，头微微后仰，“咳咳……少看点小说，哪有什么飞升，那是遭雷劈了，我怕雷劈下来的时候连累到你……” “真的？”金软软一脸质疑，小脸又朝着他贴近几分，“不对，凭什么会连累到我，林默，你又黑我……” 她牙痒痒，想也不想就朝着林默的脸颊肉咬了过去。 然而，她失算了！ 嘴唇贴到林默脸上肌肤的瞬间，温热的触感顿时从嘴唇上传了过来，一股酥麻的电光穿过身子，她已经忘了咬他这回事。 一股淡淡地男人味冲击着她的心房，心脏开始忍不住收缩扩张，异样的情愫在心底滋生。 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涌起了一种无法遏制的冲动，于是闭上眼睛，嘴唇掀动，丁香似的小舌伸出去。 “喂，妹妹，亲就算了，别舔啊……” 金软软睁开眼，只见林默一脸嫌弃，两根手指夹着自己吐出的舌头。 “呃……” 这是要疯啊！ 金软软赶紧从林默身上下来，“呸呸呸……林默你洗手了吗，脏死了……” 林默在她身上蹭了蹭手，悄悄松了口气，淡淡道：“还能有你的口水脏……” 金软软小脸通红，恨恨地低着头撞到他身上，还不解气，又跺了他一脚，双手拍着他的胸膛，“你个直男，笨蛋……”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继续向山上走去，刚才尴尬的一幕，两人有默契地没有再提。 “林默，刚才那道闪电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金软软脸色恢复了正常，看着他问道。 林默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就听见金软软大声道：“别说谎话骗我，你一说谎，左边眉毛就会先挑起来……” 妹妹啊，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林默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倒是没注意过自己这个小习惯。 “他配不上地藏之名，所以给他一个小教训……” 金软软一脸质疑地看着他，胡疑道：“只是这样……不是在吃醋？” 林默看着她，正色道：“妹妹啊，你不仅长得美，想的还美！我会吃醋，哼，吃那个没毛的家伙的醋……” 金软软罕见的没有生气，反而有些窃喜，美滋滋道：“哈哈……林默你眉毛挑了哦，我就知道你吃醋啦……哈哈……” 一世英名，毁于一条眉毛。 林默尴尬地笑了笑，金软软踮起脚，够了够他的肩膀，“不要太迷恋本宝宝哦，哈哈哈……” 每个人都有占有欲，他有，金软软不也有，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羁绊。 上千级台阶，在两人打打闹闹之间很快就走完了。 大雄宝殿前，摆着几排长案，长案上摆着各式的素斋。 妙香素鸭，素鸡，素肘子，素羊排，松仁白玉塔，烧春菇，素三鲜，煎春卷，素春芽，炸素果，白莲汤…… 满满当当，几十种菜式，空气里都弥漫着饭菜香气，盖过了香火味道。 斋沐日，食素斋之前，先要到佛祖面前敬献一炷香火，两人走到大雄宝殿，六丈佛祖金身作拈花指，半眼微睁怜悯世间。 金软软递给林默一把线香，林默摆了摆手拒绝了。 且不说他前世不信佛，便是现在，让他这真神拜这泥雕木塑，怕是这佛祖金身承受不起，炸裂当场。 金软软也没有强求，虔诚地跪了下去，叩首三拜，赠送香火的僧人也见怪不怪，这样的人很多，也不是为神佛而来，更多的是看一看寺庙的风景。 金软软拜了之后，就走出大殿，把线香插进广场上的香炉里，香炉里蜡烛长明，密密麻麻的线香丝丝缕缕，烟气不绝。 第二十四章 骚包的何必浪 长明灯点亮广场，梵音清唱，烟气缭绕。 拜完佛祖之后，两人坐在素斋前大快朵颐，林默没有丝毫神明的包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在一个大叔面前夺下盘子里最后一块素鸡，然后夹到旁边的碗里。 “林默你真好……” 金软软眼睛一亮，把素鸡塞进嘴里，一脸满足。 佛门清净之地，即使用餐，也显得十分安静。 一个穿着西装，面容威仪的男人从山下走到大殿之前的台阶上，和小沙弥小声的攀谈起来，他的身边带着一个女秘书，身材妖娆火辣，前凸后翘，长腿上包着一层黑丝，白衬衣崩开了上面两粒扣子，露出一抹雪白。 那小沙弥青头布衣，还未受戒，瞟了一眼女秘书雪白的酥胸，面红耳赤。 林默也忍不住望了一眼，被旁边的金软软掐了一下腰间的嫩肉，他讪笑了一下，收回目光，给金软软夹了一块笋片。 “妹妹啊，哥哥就是饱饱眼福，你这管的也太宽了吧，你看那个黑丝大长腿……” 你那是奔着腿去的吗？ 她心里冷笑，却头都没有抬，拿起筷子，若无其事道：“是啊，黑的哦……” 他刚进嘴的汤差点没喷出来，呛进气管。 “咳咳……” 现在小姑娘都这么污的吗？ “妹妹啊，以后少看一点不健康的东西……” 没等他教训完小丫头，大殿前开始吵了起来。 女秘书指着小沙弥气势汹汹地骂道：“知道我们汪总是谁吗？龙阳市鼎盛公司听说过没有……” 听到鼎盛公司，汪总。 餐桌上也议论开了。 一女白领：“是汪如海诶，没想到真人比照片帅这么老多……” 秃头大叔：“汪如海怎么到均安寺来了，这均安寺又要捞一笔咯……” 大学生：“听说鼎盛要上市了，我要不要上前问声好，碰到汪总的机会可不多……” 林默悄声问道：“这人很有名吗？” 金软软趁机大肆捞菜，含糊道：“汪叔叔家境贫苦，从饭店服务员干起，一步一步，白手起家，创下了鼎盛，市值十亿，是龙阳人的骄傲……” …… 那小沙弥也急赤白脸：“管你是谁，就是龙阳市长，今日斋沐日也见不得方丈和各位大师，都说了大师们都在殿中念经祈福，没空理会你们……两位哪里来的，还请哪里回吧，若是有事，明天赶早……” 那女秘书一听也急了，看到自己老板不悦的表情，拿出包里一沓百元大钞塞在小沙弥怀里，换了张笑脸，嘤嘤切切道：“小师傅莫急，我老板确有急事，着急求各位大师出手相助，你看能不能帮个小忙，进去递个话，就说龙阳鼎盛公司汪如海汪总求见各位大师……” “你瞧不起谁呢？拿这点小钱侮辱谁呢？我差你这点钱？” 小沙弥皱了皱眉头，把钱扔回她的怀里，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朝着女秘书晃了晃，白金的手机壳上面镶满了闪亮的钻石。 没想到这小沙弥长得平平无奇，确实个隐藏的富二代。 女秘书看了两眼手机，捂着嘴道：“这是博雅珠宝定制的手机壳，大师工艺，每一个手机壳都是人工镶嵌，上面的钻石都是vs1级别的，听说价值三十多万……” “准确的说，是三十六点六六六万，全龙阳市只有这么一台……”小沙弥顺手把手机揣到兜里。 林默正看的精彩，就听到旁边的金软软放下了筷子，一脸不屑地瞟了一眼小沙弥，小声呢喃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何必浪这个骚包，剃了头差点没认出来，没想到真跑来均安寺当和尚了……” “认识啊？何必浪，这名字倒是没取错……” 金软软点了点头，拿着筷子指着小沙弥道：“我爸爸生前和何伯父是好朋友，小时候我和他见过几次，从小他就骚包爱臭显摆……” ……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也看了一眼何必浪，愁苦的脸上多了些笑容，“必浪，我是你汪叔，你爸跟我也算有点交情，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看在这点情分上，你帮汪叔进去通禀一声，好不好？” “这……” 何必浪有些犹豫，若是不认识的人请求，他不理就是了，可是他确实听自家老头子提到过汪如海的名字，和自己家有几分交情，这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了。 不过他想到来均安寺之前老头子对他叮嘱过的那些话，心肠也硬了下来，开口道：“汪叔，不是我……” “妙普，退下吧！” 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何必浪听见这声音也如释重负地松口了气，原来几人之间的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殿中接待香客的知客僧。 “是，恒念师叔！”他歉意地看了一眼汪如海，宣了一声佛号退下了。 女秘书看了看来的和尚身上穿的七衣袈裟，很有眼色又从包里拿出了两捆现金合在一起，道：“大师，这是我们汪总一点小小的心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汪如海伸手拦住了，他看了一眼女秘书，怜惜道：“恒念大师不是这些俗物能够动摇的……阿媛，你做的够多了，回去吧！” 郑媛手里的动作一顿，然后把钱塞回包里，抬起头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淡淡道：“我能做什么，一点忙都帮不上……可是，陪在你身边我还是能做到的。” 知客僧恒念站定了身子，看着穿着西装的汪如海，心里叹了口气，道：“汪施主，小僧没记错的话，你前前后后来了我均安寺不下十几次……” 汪如海点了点头，“十一次……” “那想必该说的，方丈和各位大师都跟你说过，小僧也不再赘言了，请回吧！”恒念伸出手，指着下山的路。 汪如海脸上没有动容，道：“不瞒恒念大师，我是听闻云游四方的六峰地藏大法师在均安寺现身，才匆匆敢来，想与他一唔……” 恒念看了一眼他，摇头道：“大法师刚刚下山……” 汪如海皱了皱眉头，狐疑道：“一路走来，我都未曾遇到地藏大法师……” 恒念：“唉，你缘法未到，想必大法师不愿见你……” 汪如海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然而即便如此，今天说什么我都不能下山，时间不多了！” 他脱下西装，解开领带，放到秘书手中，撩开她鬓角的长发，“阿媛，你下山去吧，这是我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郑媛抱着他的衣服，动也不动，倔强道：“我不走，你在哪我到哪……” 痴男怨女啊……恒念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汪如海笑了笑，转身跪在台阶上，朗声道：“龙阳汪如海，跪求方丈一面，解我困苦，化我灾厄……” 郑媛抹了抹眼角泛出的泪花，这个男人一路走来，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从来不曾跟人低头，今日当着这广场上一两百人的面，他弯下了脊梁，丢了傲气，跪在大殿前…… 看着汪如海一副长跪不起的样子，餐桌上的人都惊呆了。 “汪如海是碰上什么事了，要这个样子？” “这均安寺也太作践人了吧，好歹人家是个亿万富豪……” “均安寺做的有什么错，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他汪如海又不是金子做的，跪一跪佛祖怎么了……” “不过你说汪如海是碰上多大坎了，至于下跪，也没听说鼎盛有什么不对的啊？” “诶，你说鼎盛的股票会不会定跌啊，那些股票可不能砸手里啊……” “我看风头不对，你买了多少……” “哥们，你也买啊，涨幅怎么样啊……” …… 说什么的都有，有好奇汪如海的遭遇，有酸均安寺的，也有为均安寺站台的，不过，最后话题竟然被带到股票上面了。 林默摇了摇头，看着殿前长跪的汪如海和蹲在一旁看着他的郑媛。 汪如海即使跪着，上半身仍然挺直，嘴里还在喊着。 “龙阳汪如海，求见方丈大师……” “解我困苦……” “度我灾厄……” 林默有些好奇，这是遇到了什么事，要卑微到这种地步，而且绝对不是生意上的事，生意上的事，均安寺的和尚能帮的上什么忙？ 除此之外，那就只有…… 想到这里，他心思一动，这般强烈的祈求，说不好会凝结成愿币。 他叩击眉心，紧接着睁开双眼，瞳子中金光一闪，朝着汪如海看去。 “这是……” 林默瞪大了眼睛。 第二十五章女施主，使不得啊 金软软放下筷子，掏出林默兜里的纸巾擦了擦小嘴，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林默，你不是会魔法吗？要是可以的话，帮帮汪叔叔吧……爸爸妈妈走后，汪叔叔也帮过我几次，要是不麻烦的话……” 林默深深看了一眼汪如海，眼里的金光并未散去，他摇了摇头，道：“难怪均安寺的和尚不肯帮他，这事我也帮不上忙。” “到底是怎么回事？”金软软有些好奇，林默的性格她也算摸透了，既然开口拒绝了，就说明事情确实没什么转圜的余地。 不过，她印象中的汪叔叔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与人为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均安寺的大师不出手，林默也说没办法。 林默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眉心，渡过去一丝神力。 “我暂时开启了你的灵眼，你自己看吧！” “灵眼？”金软软有些忐忑，只感觉眉心处传来一股暖流，瞬间融入了她的双眼之中。 温热之后，便是清凉。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已经大不一样，更加清晰，更加透彻。 “这就是灵眼看到的世界吗？” 她好奇地四处打量，连对面秃头大叔脸上的毛孔，痘痘，还有牙间的菜叶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干呕一下，连忙撇过头，看向了林默，然而令她感觉到惊奇的是，林默在灵眼的视角下，竟然是一团人形的光，光芒呈现金色。 耀眼而不刺眼，温暖而不炙热。 林默感觉到身边传来窥伺的目光，转过头，就看到金软软瞳孔里的自己。 “失策啊失策……还好发现了，要不然在那些开了灵眼法眼阴阳眼的人眼中，自己就是行走的大灯泡！” 林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没想到自己开启了神体之后，竟然是这般神异的模样，他闭上了眼睛。 于是，在金软软呆滞的目光中，林默周身的光慢慢消散，收敛进去，露出了林默原本的模样。 “好了，妹妹啊，别发花痴了，你的灵眼效果只有十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三分钟咯……”林默睁开眼睛，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调笑了一句。 金软软惊醒过来，伸出手扯了扯他腮帮子上的肉，好奇道：“林默你还是人类吗？你竟然会发光诶……” 林默嘴角抽了抽，伸手拍掉了她脏兮兮的小爪子，有些嫌弃，指甲缝里都是油。 林默叹了口气，一脸真诚道：“对，妹妹啊，看来是瞒不住了，哥哥不是人，是神……” “切！”金软软不屑的撇过头，“神？那你满足我三个愿望先，我要小哥哥，吃不胖和吃不饱……” “妹妹，那是神灯啦……再说了你这些愿望，神也做不到啊，毕竟神也很穷……”林默无力地叹了口气，现在这个社会是怎么了，人与神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在哪里，说真话都没人信。 金软软倒没忘了正事，转头看向大殿前跪着的汪如海。 本来有点小近视的她，此刻很清晰地看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 当她看清之后，小嘴张开，忍不住叫起来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地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林默淡淡道：“妹妹，淡定一点，有我在身边，怕什么？” 等到金软软情绪稳定，小小的身子也不再颤抖，他才松开了手。 金软软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然后抓着林默的手臂，问道：“林默，那是什么啊？” 灵眼之下，是普通人看不到的视角。 汪如海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雾气，雾气下是三只面容青紫，眼睛猩红的小鬼。 两只坐在汪如海的肩头嬉戏玩闹，一只小鬼趴在他的背上宛如沉睡。 “这是鬼婴……婴儿在母亲腹中4个月的时候，意识就会产生，若是未出生就夭折，就会诞生鬼婴……” “可是，汪叔叔这么会被鬼婴缠住……”金软软有些不解。 林默看了她一眼，“不是所有的婴儿夭折都会产生鬼婴，未出生的婴灵一般都会进入轮回，再度投胎。只有人为造成的婴儿胎死腹中，才会让这些婴灵生出怨气，成为鬼婴，鬼婴也会缠在那些害他们不能出世的人身上……” “林默你的意思是说，汪叔叔曾经害死了三个未出世的孩子？”金软软有些诧异，有些难以接受。 在她的印象中，汪如海修桥铺路，开孤儿院，养老院，为小区建设医疗诊所给老人无偿体检……就连他爸爸在世时，都对汪如海钦佩有加，说汪如海一路坎坷走来，却未凉薄寡情，实在是难得。 “这么说也没错……”林默点了点头，“既是害死他们的仇人，也同样是他们的亲人，所以这些鬼婴才会纠缠在他身上，却又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林默一眼便看穿了汪如海和这三个鬼婴之间的血脉联系。 汪如海，是他们的父亲。 无论是前世的地球，还是夏国，都有人流这项手术。 林默说不清这是好还是坏，然而杀死已经诞生了意识的婴儿，在他看来是比杀人还要残忍的一件事。 因为他们在没来到这个世间上，就要离去，如同刚坐上火车，期待着经历一段美好的旅程，却刚在座位上兴奋了一会儿，就被赶下车。 给了希望，又抹杀了希望，何等的残忍。 听着林默说完，金软软也有些沉默了，哽咽道：“林默，这样很不好……” “是啊，很不好……”林默叹了口气，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鬼婴讨债，天经地义，所以均安寺的和尚不敢出面，我也不会出面，自己造下的孽，总要偿还……” 伤感总是一时的，林默没有再看汪如海，拉着金软软起身离开了宴席。 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趁着夜色，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台阶上，金软软心情仍然有些低落，耷拉着脑袋。 林默三两步走到她前面的台阶上，蹲了下来。 “上来吧，今天看你心情不好，哥哥背你回家，省的你不看路，从山上滚下来，人家均安寺到时候说我们讹他们……” 林默总是能很轻易的挑起她的火气，她咬了咬贝齿，后退了两步，然后朝着林默冲了过去。 “抱稳了……”林默表示这点力道洒洒水了，顺手勾起她的腿弯，托着她的小屁屁往上挪了挪。 金软软红着脸勒紧了他的脖子，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夜风撩起金软软的发丝飘到他的脸上，痒痒的…… “林默，你是不是你第一个背着的女生……”金软软抬起头，看着林默的侧脸，有些失神，这番话神使鬼差，脱口而出。 “我还以为只有男孩子才看重第一次，没想到你们女生也……”林默懒洋洋的回道。 “不正经……”金软软娇嗔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你都不是处男了……” “知道了你还问……” “哼，渣男……” “又没渣你……” “喂，你之前那位有我可爱，有我元气满满，有我好看吗……” “没你有钱……” “哈哈哈……林默，你要死啊……” 少年背着女孩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银铃般笑声在山道上回荡着。 行人们看着这一对，有些感慨：“年轻真好……” 而在山腰，均安寺大殿前。 汪如海仍然在跪地高喊着，声嘶力竭。 “龙阳汪如海……咳咳……求大师解我困苦……咳咳……渡我灾厄……” 一旁的郑媛早已泪流满面。 这个男人不该承受这样的命运，他从来没想着逃避啊！ 郑媛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抹了抹泪水，抱着汪如海的衣服就向大殿里闯去。 “女施主止步！” 恒念从大殿里走了出来，拦在了她面前，诚恳道：“善哉善哉，并非我们出家人见死不救，实在是其中因果干系甚大……” “什么因果，我不知道，我知道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跪在那里，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不能硬逼着你们帮他，今天我就豁出去了，也要把方丈从里面请出来，当面说个明明白白。” “大师，你若再拦我，我就当众撕了衣服……”郑媛说着，一把推开恒念，解开小西装的外套，扔在地上，然后面色不改的解着衬衫的扣子，露出里面黑色的蕾丝bra，抬脚就往殿中走去。 “女施主，使不得啊……” 第二十六章 汪如海的执念 “女施主不必如此，老衲出来便是……” 老方丈披着大红袈裟，双手合十从殿内走了出来，目光越过台阶看向了下面跪着的那个人，摇头叹了口气。 他虽然年过半百，但是一身佛力修为深厚，早就发现了广场上的动静，在殿中一直观察着事件的发展，本以为汪如海会和前几次一样，碰了壁就回去了。 没想到这次，汪如海却舍下面皮，当众跪在了大殿前。 那女人又当众解衣，只把自己逼得无处可退，难道眼睁睁看着均安寺千年清誉毁于一旦？ “骑虎难下啊……”老方丈暗自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一阵风吹过，地上的外套飞到郑媛身上，遮住了她裸露的雪白肌肤。 广场上吃完了素斋的香客围了一圈，正在指指点点。 “汪施主，入内一叙吧！” 汪如海抬起头，心硬了半辈子的人也有些管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步。 这广场上铺的都是青石，他养尊处优了小半辈子，两腿膝盖早已红肿。 郑媛抹着眼泪跑下来搀扶住他，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梨花带雨的脸上破开了一丝笑容。 这傻姑娘，这般大胆的事都做的出来？ “阿媛……”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拢好了她的衬衣，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进了大殿，汪如海先是朝着如来金身拜了一拜，然后落座在方丈面前的蒲团上。 老方丈递过来一杯热茶，他双手接过，没有喝上一口就放在一边的地上，对着老方丈纳头就拜。 郑媛不明所以，也跟着他拜了一拜。 “大师，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情非得已，汪某人才出此下策……” 汪如海跪在蒲团上，看着老方丈先赔了一罪，情真意切。 “这次是怎么了？也罢……你肉眼凡胎，看不清虚实，待我开法眼一观。”说着，老方丈闭上眼睛，再一睁开，瞳子里都化作金红色的法眼，朝着汪如海看去。 只见三个小鬼娃娃并排趴在汪如海的背上。 原本原本活泼好动的两只小鬼也彼此牵着手，在老方丈的法眼下畏畏缩缩，瞪大了一双眼睛偷瞧着大殿。 老方丈法眼掠过两只小鬼婴，看向了另外一只稍大些的鬼婴，它正挂在汪如海的背上，一动不动，只半晌睁开一丝眼缝。 “是涵儿，敏儿还是淼儿？”汪如海一脸紧张。 涵儿？敏儿？淼儿？ 郑媛跪在他旁边，只觉得身边吹起了一股阴风。 她隐约知道，汪如海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但是听到汪如海这番话，却觉得内里的隐情跟自己的猜测相差甚远。 “他知道自己身上跟着什么东西？而且十分在意……”她心中一惊，“他莫不是在养小鬼？” 她倒是听说，东南边各府有钱人都有养小鬼的风俗，期盼着可以改善气运。 她看了身边的汪如海一眼，老方丈尚在眼前，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盘问，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问出来。 “养鬼也好，被脏东西缠上也好……认定了这个不识风趣的人，又能如何？”她拿着亮晶晶的眸子望着汪如海的侧脸，“只要他还是他就好……” 有些人，看过了一眼，便决定了终身。 汪如海却察觉了她的神色不对，拉过她的手，恳切道：“媛儿，这事本来我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然而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别人都说你是奔着我的钱来的，可是我知道你是奔着我的人来的，你也该知道其中内情。” 郑媛内心涌起了一股酸涩，却是涩中夹着甜，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木头开了窍。 “说来也不复杂……”汪如海清了清了嗓子，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我年轻时不像现在，浑浑噩噩不懂事，交往过几个女人……” 郑媛有些吃味，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这样成熟多金的男人，长的也不赖，过往没有几段风流情债怎么可能。 她静下心来，听着汪如海往下说。 “一个女人跟我了两年，突然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那时候我才十六岁，一穷二白，连自己都养不活，没有办法，七筹八措借了钱打了胎，打胎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几个月了，都有胎心了……从那以后我就有点明白了，安安稳稳找了工作……” “如果这样下去，攒了些钱，找个差不多的女人结婚生孩子，我这辈子可能会过的更幸福一些，上班安稳了两年，公司里有一个新来的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我这个老员工带着她那个菜鸟，没多久我们就好上了，之后她也怀上了，还是双胞胎……那时候我想啊，虽然日子苦了点，但是我们咬咬牙把孩子生下来，也能养的活……可是来不及啊，那女孩跟家里人说了这件事，她妈妈死活不同意，嫌弃我穷，逼着女孩说不能要，我苦苦求了几个月，可是那家人始终没有松开……是啊，谁能把自家孩子嫁给一个看不到前途的人。” 汪如海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一次又是我陪着去打了胎，那时候我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从来没有那么无助，无力过，从来没觉得，钱她妈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东西……” 郑媛听着汪如海的过往，有些心疼眼前的男人。 汪如海眼里泛着晶莹的光泽，却看不见眼泪，该流的泪，很久之前他就流光了。 老方丈听了好几次，却仍旧觉得心塞，谁没有几段伤心往事，若不厌倦了世俗，谁又会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他叹了口气，朝着一脸不解的郑媛解释道：“婴儿在母亲腹内，四个月左右便生出了神智，有了意识……既然有了意识，又被亲生父母害死，自然满腔怨气，化为鬼婴。” “那么，是那三个孩子化成的鬼婴缠在你身上……”郑媛若有所思，看着汪如海，“你早就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拍了拍郑媛的手，“很早之前，我就感觉到我那三个未出生的孩子跟在我身上，我没有害怕，他们也没有害过我，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他们，我还给他们取了名字，大儿子叫涵儿，剩下两个小的不知道性别，我就取了敏儿和淼儿两个名字，男女都能用……” 三个鬼娃娃就跟在汪如海的身边？郑媛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了下来，看向老方丈，问道：“他们现在还在吗？” “善哉善哉！”老方丈点了点头，一指汪如海的后背，一道佛光卷着佛像供桌上面飘起的烟气笼罩了过去。 郑媛顺着老方丈的手指看过去，汪如海的背后趴着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汪施主你若是想超度了鬼婴，凭着您修桥铺路，救济无数的大功德，老衲就是拼了一身修为，任天道反噬，也愿意替施主消灾。” 鬼婴讨债，天经地义。 老方丈这话已经是掏心窝子了，宁愿拼着一身积攒的功德和苦修的佛力不要，也可以为汪如海超度了鬼婴。 这段话，已经不是听老方丈说过了。 汪如海摇了摇头，拒绝道：“这都是我的孩子，所谓超度，是要将他们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还是把他们度化成佛门的泥雕木塑？老方丈，你是让我害了他们一次，又再害他们第二次吗？” 佛法对于鬼物无异于烈日灼阳，老方丈一身精纯的佛力一旦施展开，要么把这些鬼婴打得魂飞魄散，要么就是把它们度化成佛门护发，自我意识不复存在。 这不是汪如海想要的结果，他有钱，如果真豁得出去钱，总有方士异人可以为他驱鬼。 他想要的是让这三个孩子能够重新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郑媛亮起的眼睛又黯淡下去，本来听到了方丈愿意替汪如海超度鬼婴，觉得有了希望，然而听到汪如海的说辞，她也熄灭了这份心思。 如果汪如海真的这么做了，那还是她爱的汪如海吗？ 她反手握住了汪如海，表示着自己的支持。 “若要它们进入轮回，首先要消除它们身上的怨气，可是他们的怨气来源于汪施主……” 老方丈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再说下去恐怕犯了佛门戒律，不过该懂得都懂。 汪如海一死，那些鬼婴的怨气自然消散。 “不行！” 郑媛握紧了汪如海的手，面色决然。 好不容易谈场恋爱，她容易吗？苦守了八年，才看到一线希望。 第二十七章 摄魂术 “大师，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郑媛焦急的问道。 大殿之上为之一静，良久，方丈才摇了摇头，锃亮的脑袋反射着供桌烛火的光芒。 汪如海眼睛有些黯淡，他来找老方丈不知道多少次，每次的回答都是如此，然而每一次他都期望着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老方丈缓缓道：“先不提这件事，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背上那只大鬼婴，魂魄已经在溃散的边缘……只怕不过七日，就会灰飞烟灭。” 老方丈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小鬼，小鬼身上的鬼气已经开始化作烟气飘散。 这是魂体不稳的征兆。 “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怎么如此……”汪如海一愣，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都怪我，都怪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方丈追问着，打伤讨债的鬼婴，天理不容，这不是正道人士的作风。 汪如海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四天前的深夜，一个长相邪魅的青年闯入郊外的别墅，我只是看了一眼那人的眼睛，之后就昏昏沉沉，人事不知，恍然间被一个稚嫩的童声惊醒，再睁开眼那青年就已经不见了，可我心中悸动，心血来潮，明白必是我那三个孩儿其中一个替我挡了灾劫……没想到是涵儿，救了我一命。” 老方丈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探向汪如海的眼睛，就在汪如海忍不住偏头的刹那，险之又险地停在他双目半寸之前。 老方丈手指做拈花状，双指间凭空生出一朵虚幻的金莲，金莲旋转在他眼前旋转。 “好漂亮的莲花！” 汪如海的眸子倒影出莲花的影子，随着老方丈佛力的输入，三十二品莲花轰然绽开。 莲花花瓣一层层舒展开来，汪如海眼中莲花的倒影也随着舒展，同时他棕色的瞳孔突然动了一下，从里面游出了一个黑灰色的粗胖蝌蚪，在他眼眶里打转。 这蝌蚪看上去好似是活物，然而把它身躯放大一点，就可以看出它的身躯是由一枚枚蚂蚁蛋大小的黑色符文构成的。 它似乎察觉情况不对，想要重新遁入瞳孔里，然而莲花的倒影浮现，莲花的花瓣上浮现出金红色的佛光，将它死死困在里面。 老方丈的手臂带着掌上金莲缓缓后挪，被困在汪如海眼睛里的蝌蚪符文也一点点被拉扯出来，投入了老方丈掌心的莲花之中。 蝌蚪符文，如同鱼儿一般在金莲的花瓣间游动着，尾巴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黑气。 老方丈手捧着金莲低头看去，神色越发凝重。 “这是什么？”郑媛又是紧张，又是好奇地看向莲花虚影中的黑灰色蝌蚪符文。 没等他二人细看，老方丈五指用力，莲花花瓣陡然合拢，如同刀锋绞杀着蝌蚪符文。 它极为顽强，在佛光绞杀之下，身上的符文一点点溃散，却一点点重生，如同附骨之蛆。 只不过终究是无源之水，五根之木，在莲花花瓣佛力的消磨之下，它最终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空气里。 老方丈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一紧，念念有词，“摄魂邪术？没想到这种邪术竟然又现世了……” “摄魂邪术？”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媛只觉得今晚看到的一切，为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男朋友背着三只小鬼，老和尚会法术也就算了，这又冒出一个摄魂邪术，这个世界这么危险的吗？ “莫非六峰地藏大法师来这晋安府，就是为这些死灰复燃的东西来的……” 有些东西，老方丈没有告诉他们，这摄魂术是十年前一个被灵管局剿灭的邪恶术士组织的独门秘术。 这个组织凭借着摄魂术在当年，险些把龙阳市官府侵蚀一空，若不是灵管局发现的及时，晋安府分局又派来几大高手，龙阳市早就沦陷了……没想到十年后，组织竟然卷土重来，这次把目光盯向了这些富豪。 老方丈叹息了一声，转而向汪如海道：“那人应该是冲着汪施主你来的，若不是鬼婴替你承受了伤害……” “会怎么样？” 汪如海还算镇定，郑媛却忍不住问了起来，神情紧张。 老方丈看了他们一眼，凝重道：“中摄魂邪术的人，当场就会魂飞魄散，肉身任由施法之人操控，犹如行尸走肉，提线木偶……” 听到这里，便是汪如海也皱起了眉头，郑媛更是拍着胸脯，有些后怕。 这种玄门法术，根本防不胜防，若不是汪如海身上的鬼婴挡了一次……想到这里，郑媛更加担忧了，谁知道那个人回头还会不会找上汪如海。 而汪如海想的却是，那人神出鬼没，若是再次出现，这次伤的是涵儿，下次说不定就是敏儿和淼儿……自己已经连累他们做不成人，难道还要害他们鬼都做不成？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担忧，老方丈缓缓道：“不过汪施主暂时不必担心，那人误伤鬼婴，必定受到极大的反噬，短时间内不会再露面……” 老方丈说完之后，大殿之上又安静起来，郑媛一脸担忧地看着汪如海，汪如海却低头沉思了起来。 然而三人谁也没看到，趴在他背上的那只鬼婴，即使魂魄一点点在消散，虚弱至极，仍然强撑着时不时睁开一条眼缝，看向金殿之上佛祖六丈金身的背面阴影中。 阴影中，一个身穿白色狩衣，腰间挂着长刀，赤足绾发的少年背靠在佛像上，正在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正是去而复返的林默，他把金软软送回去后，左右无事，决定来均安寺探一探，却没想听到了几人之间的谈话。 “没想到这其中这么复杂？是我想当然了……” 林默还以为汪如海是求老方丈解决身上的鬼婴，却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鬼婴的存在，心怀愧疚，没想着去伤害鬼婴，反而希望能把它们送去轮回。 那这个人还没有坏到一定地步，若是便宜，看在金软软和那三只可怜的小鬼面上，他今晚说不好要出手一次。 之前是心里厌恶极了那些打胎让婴儿不能出世的行为，若是真向汪如海所说，实在是迫不得已，倒也不是不能原谅。 …… 半晌，汪如海抬起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大师，我不害怕那人再来寻我，甚至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害了吾儿，这件事没这么容易了，回去之后我就在黑市中悬赏一个亿，我要他的命。” 方丈没想到汪如海这么刚，有些被镇住了，劝解道：“阿弥陀佛，汪施主，戾气太重……” 郑媛看着汪如海杀伐果断的枭雄气概，倒是眼里不住地放光，久经商场不倒，坐拥几十亿身家的人，几个没点手段。 不过看到老方丈眼底的犹豫，她轻轻推了推汪如海，示意他待会还要求到人家呢，然后笑着对老方丈说道：“大师不必替那人可怜，单只看汪总就知道那人必定心术不正，若不早日除掉，还不知会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又有多少人在那人手下魂飞魄散，家破人亡……” 这话倒是在理，老方丈点了点头，他也不是迂腐之人。 毕竟，能说出拼了一身修为也可以替汪如海消灾的人，又能迂腐到哪去。 他知道汪如海这些年所做的善事，堪称功德无量，宁愿受到天道反噬也要保他，还不是权衡了其中的利弊。 想了想，老方丈苦笑道：“汪施主别误会，老衲的意思是，一个亿，有点多，顶多三千万就够了……” 佛像后面的林默差点笑出了声，抬头看了看佛祖慈悲的脸，暗自道：“这老和尚有点意思，当着佛祖的面都敢说这话，不过汪如海这番话倒是深得我心，有股子枭雄之气，若是等会这老和尚不帮他……” 林默知道，刚才他们所说的不是今晚的重头戏。 重头戏还落在那个受伤的鬼婴身上，鬼婴过不了几日就会魂飞魄散，若是汪如海真的言行如一，必定会求老和尚出手相救…… 刚想到这，大殿内就传来了汪如海忐忑的声音—— “大师，不知道我儿可还有救？” 第二十八章 重新长出的眼睛 老方丈思索了良久，缓缓道：“虽不是送鬼婴轮回这等逆天之举，但是要想救这鬼婴，倒也不是容易的事……” 听出了老方丈话里的希望，汪如海那久经锤炼的城府也绷不住了，“老方丈但言无妨，就是舍了全部身家，我也要救涵儿……” 说到这，他忍不住看向郑媛，目光里有什么涌动着，还未来得及张口，就听见郑媛的声音。 “就，花多钱都要救……涵儿！” 郑媛也点了点头，一副模范后妈的架势。 能花钱办成这件事，也自无不可，她又不是缺钱的主，家里本就小有家资。 即使汪如海现在一穷二白，她也有信心他能东山再起。 再说了，她图的是他的人。 汪如海笑着点了点头，握住郑媛的手又紧了几分。 老方丈倒是不吃这一对的狗粮，说道：“这不是钱的事，或者说不只是钱的事，还有时间，依我看最多三日，鬼婴便会魂飞魄散，若是在这三日内能后找到一株曼珠沙华，或者千年尸玉，两者得其一，这鬼婴还能有救……” “曼珠沙华，不就彼岸花吗？要什么品种的，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去采购……” 郑媛平时也爱打理花草，对于曼珠沙华倒是有所耳闻，正兴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被汪如海伸手拦下了。 他看向老方丈，问道： “大师，这需要的曼珠沙华恐怕不是凡种吧？” 老方丈点了点头，拨动了一下手里的念珠，“要阴间的曼珠沙华才有用？” 阴间？ 郑媛收起了手里，她阴间没人，这个忙帮不了，转而问起了另一样，“那千年尸玉又是何物？” 这千年的玉，虽然听起来难寻，但至少像是人间的东西。 “埋在墓主人口中千年，尸气和墓主人的精魄沁入玉中，阴气不散，若然能够得到，可以救鬼婴一命。” 听到这，汪如海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随即又松开，这般宝贝实在难得，不过他自信三天的时间虽紧，但以他的财力，也不是做不到。 但老方丈又接着说道：“只是这玉不能现世不能超过七日，否则里面的阴气散尽，就成了废物……” 出土不能超过七日？ 汪如海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绝望，这样的东西，他上哪去找，三天的时间，他就是去挖坟也来不及，他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希冀，“大师，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凝魂聚魄，逆天而行，又岂非易事……”老方丈摇了摇头，声音里带有一丝唏嘘，“这是最容易的办法了，剩下的宝物就不是钱能够解决了，能够凝魂聚魄的宝物，本就是修行者渴求的，多少钱他们也不会让出来的……” 汪如海眸子里的光有些黯淡，一旁的郑媛也不说话了，只是把脸贴在他的肩头。 汪如海声音干涩，“果真不能……” 老方丈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拨动着念珠，默颂真言。 绝望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大殿，汪如海眼角在烛光下隐隐反射着流光，整个人气势萎靡，失魂落魄。 “火候差不多……” 林默瞧着大殿里的众生相，叹了口气。 即使不为汪如海，为了那只舍身救父的鬼婴，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凡人……” 威严浩瀚的声音从大殿中响起，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老方丈睁开了眼睛，口中的真言一顿，脖子上的念珠振动起来，他一双手竟有些握不住。 这是大妖级别的存在。 他身子未动，佛光却已经充斥全身，一张老脸上的褶皱全都抚平了，露出精壮的面容。 “返老还童？”郑媛和汪如海两人顿时被这异变惊动了，郑媛看着从老头子变成一个精壮小伙子的老方丈，瞪的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哪个女人不想要这种逆天的技能？ 而汪如海第一时间看向了佛祖六丈金身。 佛掌之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人，裸出的双足宛若白色琉璃，挂在那晃荡着。 他的目光刚想从这人的腿往上看，就看见那人的身上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 他赶紧捂了捂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出来，等他再睁开眼，发现身边的郑媛和老方丈同揉着眼睛。 他拉着郑媛躲在老方丈身后，“老方丈，这是什么东西？” 老方丈凝重地摇了摇头，他松开遮挡眼睛的手，露出的景象吓了汪如海一跳。 黑漆漆的眼洞像是被灼烧过，里面的眼珠子已经烧成灰，灰烬从老方丈的指尖漏了出来。 “老方丈，您怎么了……”汪如海有些迟疑，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还在。 又看了看还在揉眼睛的郑媛，扒拉下她的手，也还在！ 他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老方丈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眼珠子都被烧成了灰？ 老方丈脸上不显，心里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绝对不是大妖，它……祂是更恐怖的存在……” 刚才他下意识想要用法眼看这位不速之客的时候，灵觉便开始疯狂示警，警告他赶紧挪开目光。 然而他犹豫之际，慢了半拍，法眼瞥见那人的胸口，两颗眼球就自焚了起来，连佛力都阻止不了。 目不能视物，他的脑子却突然想到起一句话。 “不可直视神！” 随即他又马上否定，“这只是三戒师叔的妄语罢了，这世界根本无神……” 手中念珠抛上半空，珠链散开，一颗颗佛珠环绕三人，他冲着林默喊道：“你是什么怪物？胆敢来我均安寺撒野！” “怪物？” 林默原本看见老方丈眼睛被自己的真身亮瞎了，还有点不好意思。 法眼是比灵眼更高级的存在，却逊于神眼，不像灵眼只能看到他表面的神光，或者神眼可以无视他的真身，法眼虽然能够看到神灵的真身，但是却无法承受神的形象，所以老方丈眼睛受损。 “现世的和尚都是这般猖狂吗？不仅仅刚亵渎神灵尊号……” 这指的是六峰地藏。 林默才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地藏王菩萨的传说呢？在他心里，地藏王称得上是一尊大神。 “还敢亵渎真神……凡人，不可直视神！连这样的忌讳，凡人都不再遵从了吗？吾等千年不曾降世，凡人就已经忘记对神的尊重了吗……” 真神？ 三人的心思各异，汪如海和老方丈心思深沉，自然不会轻信，至于郑媛，则是懵逼的状态居多，她这一晚上到底是经历了啥？ 老方丈终究按捺下了心头疑虑，敌强我弱，暂时苟一苟，躬身道：“不知道尊神名号，此番现世，是为了什么？” “吾乃晴明神夜羽，此番现世，是为了让人知晓，我即是主管天气之神，也是雷霆之神……” 说话间，大殿外传来连绵不断的雷霆之声，衬托的林默的声音越发威严。 老方丈的心却一再下沉，这东西竟然能控制雷霆…… “也是光明之神……” 太阳现在凭借林默的神力，榨干了他也弄不出来，为了刚才的雷霆，他已经耗去了两丝神力。 不过效果还不错，他看着三人震惊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 光明之神该怎么表现呢？ 随即心思一动，彻底放开神体，满天的白光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照的整个大殿如同白昼。 汪如海两人在这铺天盖地的白光中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然而白光穿透了薄薄的眼皮，即使闭上眼睛，看到的也是一团白光。 林默的身影在满天的白光中仍然无比耀眼。 这时候，就体现出眼睛瞎掉的好处了，老方丈看不到白光，却能感觉皮肤上传来的热度。 林默趁机甩出两丝神力到老方丈的眼窝里，神力催生眼窝中的血肉滋生。 林默对他的印象不错，不忍心看他就此瞎了，正好也借此装一波。 而老方丈的感觉则是，在这白光中，他空荡荡的眼窝像是浸泡在温水里，残留的疼痛一扫而空。 “这是断肢重生？” 血肉违背常理的重新生长，神经，血管，视网膜……一一生长出来，等到白光散尽，老方丈赶紧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重新出现在他眼里，喃喃道：“这不是幻术？我的眼睛又回来了……” 汪如海和郑媛更是呆呆地看着重新长出眼睛的老方丈。 “这是神迹？” 除了神，还有什么有这样的威能，操控雷霆掌握光明，甚至能让人断肢重生。 汪如海扑通一声拜倒在林默面前，恭敬道：“凡人汪如海求神明大人垂怜，解我困苦，渡我灾厄……” 第二十九章 图我儿的身子 咦，这话听着莫名的有几分耳熟啊！ 林默没有理会一旁神情阴晴不定的老方丈，轻身一跃，赤足踏在地上，落地无声。 随着林默的靠近，汪如海背上的三只鬼婴在神光的照耀下凭空显形。 两只躲在汪如海身后瑟瑟发抖，那只虚弱的鬼婴爬到汪如海的肩头，护在了它们身前。 眼睛一动不动地防备走来的林默。 “是涵儿……”汪如海感觉肩膀一沉，吃惊地回过头，发现了肩上的鬼婴，伸出手抚摸着它的脑袋，那鬼婴任凭汪如海将手放在头上，撇过头看着他，一双黑色的瞳子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怨气，有恨意，也有藏的深深的孺慕之情。 “敏儿，淼儿……” 而当他看向另外两只鬼婴的时候，那两只却一脸凶狠地望着他，张开流着口涎的大嘴，露出里面森白的牙齿，十分凶狠，就像是两只炸刺的小兽一般。 这样凶狠的小模样吓了旁边的郑媛一跳，“如海，小心些……” 林默停下来脚步，看着大鬼婴，淡淡道：“没想到你这小鬼在这样的怨气之下竟然开了神智，怨气已散，却还留在他身边……” 他看了一眼躲在汪如海身后的两只小鬼婴，混混沌沌，眼中除了惊恐畏惧，看向汪如海的眼神中只剩满满的恨意。 他欣赏地看了看大鬼婴，又看向低头不语的汪如海，哈哈道：“真是好笑，怨气已消，却仍然执意留下，不去轮回，是为了防止你那两个妹妹伤害到你的生父？生债未讨，却又帮着那人，简直愚不可及，难怪你有此一劫……” 嘴里说着愚不可及，可林默的语气却透着可惜与欣赏。 低着头的汪如海身躯一震，脸上堆满了苦涩，两行热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滴落在金砖之上。 难怪鬼婴讨债，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原来是涵儿一直在保护他…… 鬼婴开智？ 老方丈先前听汪如海说鬼婴救了他，还未在意，只以为是神秘人误伤鬼婴，却没想到被怨气蒙蔽了神智的鬼婴竟然诞生了神智，自己消了怨气。 “这可是天生的护法人选，若是在我均安寺供养十年，必然能够得道……” 老方丈一时间心头火热，鬼婴怨气自消乃是万中无一的情况，以德报怨，已经暗含佛理，只要在他均安寺修炼十年，就能为他均安寺添上一尊大妖级别的镇寺强者。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林默的方向，有些忌惮，听这自称神明的东西语气，似乎也看出了鬼婴的珍贵。 “老眼昏花啊，要是早看出来这鬼婴开了神智，哪怕是取出寺中珍藏，也要救它一救……” 大鬼婴听得懂人言，随着林默揭穿它的本质，周身弥散的腾腾鬼气顿时消散一空，露出了里面白瓷一般的身体。 晶莹剔透，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肉嘟嘟的就像是一个瓷娃娃。 只是胸前遍布裂痕，一缕缕灵光从缝隙中逃逸出来，与此同时，缝隙也在不断朝全身扩散。 它祈求地看着眼前的神明，身为鬼物，没有肉身的保护，直面林默，它比殿中的任何人都能感觉到眼前之神的纯粹，浩渺和威严。 它只是和他待在一间大殿内，便感觉身体如同浮在狂暴的大海上，又如蝼蚁，仰视着亘古的苍穹。 “涵儿！” 随着汪如海的一声惊呼，它挣扎着从汪如海肩头下来，一落地，便跪在林默脚下。 鬼婴不能人语，但是头顶上白光汇聚，凝聚成了一枚玻璃般透明的愿币。 愿币上面笼罩着三色虹光，看上去十分神秘。 这是什么愿币？ 林默见过人类凝聚的白色愿币，手里也有恶鬼凝聚的黑色愿币，这鬼婴的透明愿币却第一次见。 他把好奇地把手搭上去，脑海传来的一个信息却让他有些崩不住脸上的表情。 还好殿中的三人两鬼吃过教训，没人敢抬头看，要不然林默的马甲绝对会崩。 “这三色愿币一枚就可以锻造神器……” 林默心头火热，其他的愿币是靠数量的堆积才能打造出神器，然而这三色愿币一枚就可以制造承载神力的神器。 他把玩着手里的愿币，看着体积，小是小了点，但是再小它也是神器，自带特殊效果。 “回去给金软软打个耳钉……” 林默看了看愿币中小鬼婴的愿望。 “求神尊送敏儿和淼儿入轮回……” 林默深深地看了地上的鬼婴一眼，收起了愿币，淡淡道：“汝之所求，吾应下了……” 一旁的老方丈虽看不到鬼婴凝聚的愿币，但是却看得见鬼婴涵儿呈现的本相，后悔不已，在心里垂足顿胸。 “竟然已经凝聚出清净琉璃体，是了，若非如此，又怎能抵御摄魂邪术，没有当场魂飞魄散，老衲这双眼睛，还不如毁了去……不行，说什么也要留下这宝贝……” 他心中下了决定，对着汪如海开口道：“汪施主，我愿意请出佛老涅槃后的舍利，来救治鬼婴，并且请出三戒师叔，作法将你身后那两只鬼婴送去轮回……” 哦？林默停下脚步，望向了老方丈，这老梆子要坏我的事？ 当着我的面挖我墙角，是当本神不存在嘛？ “大师，果真能请动三戒大师？舍利能救回涵儿？”汪如海有些疑惑，刚刚老方丈怎么不说，等到现在才说。 他看了一眼跪在林默脚边，周身琉璃通透的涵儿，毕竟是久经商场的人，心中有了计较，问题应该出现在涵儿的变化上。 他按下心头的疑虑，问道：“不知大师，刚刚没说这个方法，是不是这其中有些隐患？” 老方丈一愣，倒是个现成的理由！ 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不上什么隐患，舍利中蕴藏精深佛理，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化的，需要鬼婴在我寺中诵经十年，方可痊愈……不知汪施主可愿意？” 汪如海低下头，一瞬间便明白了这老货的意思，心中冷笑：“我信你个鬼……这摆明了有猫腻，涵儿一显露出真身，这和尚就要拿出舍利相救，还要在寺中十年，绝对是图我儿的身子。” 他虽不明白鬼婴开智，并且天生清净琉璃体代表了什么，但看出了老方丈眼里的觊觎。 他口中含糊道：“怎可让老方丈取出佛老舍利，如此厚恩，实在是令如海……” 嘴里这般说着，他却偷偷瞧向林默，这神尊并不是无缘无故来此，想必也是为了涵儿而来…… 就看两方的价码了，他不是贪财之人，这一番考虑却是为了他那鬼儿子。 林默看着眼前的闹剧，也不理会老方丈的算计，他要的只是鬼婴的愿币，淡淡地开口道：“凡人就是凡人……” 挥手间，一丝神力化作锁链缠上了汪如海身后的两只鬼婴，轻轻一提，锁链便带着两只鬼婴落在了林默的掌心上。 “尊神，这是何意？”老方丈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周身的出现了一条神力锁链，牢牢地将他捆住了，动弹不得，神力封锁了他的佛力，他顿时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半，又恢复了老迈的模样。 “聒噪！” 郑媛也被林默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拉着要冲过去的汪如海，汪如海只能面含祈求，“神尊莫要伤我这一双女儿……” 这可是两个双胞胎女儿，从林默嘴里知道了两个鬼婴的性别，汪如海一颗女儿奴的心霎时间复苏了。 “无事，只是应这鬼婴祈求，消除它们怨气，送她们入轮回罢了……” 原来涵儿跪在神尊面前，是为了他两个妹妹。 汪如海松了口气，但一双眼睛还是紧紧盯着两个女儿，一刻也不敢放松。 老方丈仍在喋喋不休，“尊神，还请不要妄动，这鬼婴除非愿意自己消除怨气，否则再大的神通也驱散不干净。可是怨气蒙蔽灵台，鬼婴没有神智是无法自我解脱，这是一个死循环。便是我均安寺也要做一场水陆大法会，一千零八百僧人以泼天佛法暂时破开封锁鬼婴神智的怨气，在这期间还要四十九高僧颂佛经化解它们心中怨恨……” 这还只是暂时开启鬼婴的神智，便如此艰难，由此可见鬼婴涵儿自己诞生神智，化解怨气有多么可贵。 根据典籍记载，上一个自己诞生灵智的鬼婴出现还是在千年前，入了道门成了护法神将，打压的佛门出不了头。 “凡人就是凡人……” 林默轻声道。 “须知无所不能才是神……” 这老方丈说的倒是没错，但那是从凡人的角度去看，而他拥有神力。 神力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存在，能化不可能为可能，能无中生有，化身万物，而林默唯一欠缺的就是量。 第三十章 灵台点灯 两只鬼婴缩在林默左手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两只小鹌鹑。 “不知道驱散它们的怨气需要多少神力？”林默手指轻轻点在左边那只鬼婴的眉心。 一丝神力顺着手指渡过去，鬼婴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神光一层层破开鬼婴表面的怨气。 如玉一般的手指点在鬼婴的肌肤上，金色的神力霸道无比，鬼婴紧接着像是褪色一般，底下的真容露了出来。 汪如海眼巴巴地望着，暗自攥紧了拳头。 怨气如潮水一般退到鬼婴的脖子，露出了一张小脸。 浅黄的绒发，雪白的小脸上坠着婴儿肥，眉目之间和汪如海有几分相似。 “敏儿，还是淼儿，是我的女儿……” 汪如海激动不已，然而点在那鬼婴额间的手指却缓缓退了回去，脖子处的怨气一阵波动，又把鬼婴面容覆盖起来。 昙花一现。 “神尊，这……”汪如海有些不解，这眼看着就要驱除怨气，为何神尊停了下来。 林默没有理会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感慨：这一波装狠了，神力不够了…… 他的神力存量着实不多，经脉中一枚一百十四丝神力组成的大神力还在演化之中，已经在固定它的形态。 林默推测，最多不过今晚，神力就能确定最终的形态，现在也隐隐见到端倪。 这神力似乎在凝聚成一枚符文，和林默脑海中的神箓有些相似。 不过，暂时顾不上它们。 除了这枚大神力之外，经脉中新生的神力只剩下五丝了。 从下午到现在，经脉中新生的神力也才十丝，给地藏劈了道雷花了两道神力，自己刚才加特效花了三丝，两丝化作锁链捆住了鬼婴和老方丈，所以能动用的只有三丝神力了。 刚刚渡过去一丝神力，却只消除了鬼婴十分之一的怨气。 林默收回了手指，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下子情况有些被动了。 “神尊，即便你神通无边，怕是也察觉到了，这鬼婴即便驱散了怨气，心中的怨结不解，也是做无用功……” 老方丈叹了口气，周身动弹不得，暗含嘲讽。 他也想明白了，如果眼前真的是晴明神，说明神佛真的存在，他是和尚，背上又不是没有靠山。 晴明神在记载中不过是掌管天气的小毛神……连神庙信徒都没有，只有人们日常使用的晴雨娃娃中还残留着祂的影响。 怎么比得上他佛家灵山上的十方三世无量佛祖，诸天菩萨，和恒河沙数一般的罗汉…… 这一刻，老方丈有些膨胀了—— “汪施主，还是得靠我佛门的无上大法……” 林默听到这话却心思一动，自己的神力不够，无法将两只鬼婴身上的怨气消散。 在老和尚看来，怨气不散，鬼婴的神智始终无法唤醒。 但是也有例外。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鬼婴，便是先生出神智，再化解周身怨气的。 佛力这些后天修炼的力量无法穿过鬼婴身上的先天怨气，唤醒鬼婴神智，不代表神力做不到。 他完全没必要先驱散鬼婴的怨气，再给它们开启灵智，这个过程完全可以反过来。 他可以仿照这只鬼婴，点醒这两只小鬼的神智。 林默冷笑着瞥了一眼还在沾沾自喜的老方丈，分明看到这老和尚的一颗佛心已经染上了尘埃。 佛法修行，修的就是一颗心，时时刻刻要诛杀心中的邪念恶念，今日他装作晴明神降世，老和尚先是一惊，佛心已经生出波澜，然后又被鬼婴勾起贪欲。 贪嗔痴，是三毒。 这老和尚佛心已然失守，才这般丑态。 汪如海没有理会老方丈的话，你人都被捆起来，说出的话又有几分说服力，他紧紧盯着林默掌心的两只小鬼。 “凡人，本神并非罢手不管，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天道轮回，自有报应，这两只鬼婴是你犯下的孽债，消去他们的怨气，对我来说只是反手之间的事情罢了……” 汪如海静静听着晴明神的话，揣摩着祂的心思道：“尊神若是能度我这两个孩儿出这尘世苦海，信民必然为您建造神庙，供上香火，传播您的无边伟力……” 一阵嗤笑声响了起来，只听林默接着说道。 “真神伟力皆在自身，何须香火，信徒，信仰……” 老方丈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晴明神什么意思？ 真神不需要凡人供奉，这是暗示佛祖只是伪神？ 祂怎么敢？ 老方丈心头升起一丝戾气，正要开口反驳，却见身上的锁链猛然收紧，延长，连带着他的嘴都封了起来。 白光中的林默轻轻瞟了他一眼，呵斥道：“你这蠢物，快快离了我这地……” 这声音与刚刚的都不相同，里面蕴含了神威。 犹如当头一棒，老方丈盘膝坐下，内窥灵台。 灵台方寸之间，一盏心灯的火焰已经摇摇欲坠，周围群魔环伺，有烦恼魔、阴魔、天魔、死魔、罪魔、行魔、业魔、心魔…… 随着蕴含神威的声音在灵台响起，群魔顿时化作泡沫消散，只是心灯依然晦暗。 “万不该起了贪念……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稀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祇获法身……” 老方丈谨守灵台，默颂楞严经全篇。 林默看了一眼老方丈，心中松了一口气，这老和尚总算是闭上了嘴。 该办正事了，他看向汪如海。 “神对人无所求……我的意思是，这两只鬼婴是为讨债而来，我虽可解脱它们，但你要知道那是你的因果，不是本神的……” 汪如海这才明白晴明神的意思，如果晴明神直接出手，确实可以送自己两个女儿入轮回，可是人家不愿意接下自己这桩因果。 这晴明神既无所求，自然也无所动。 “不过，既然这蠢物向我许了心愿，我也应了，倒有一法子，就看你愿不愿意……” 林默低头看了一眼还在伏地扣头的鬼婴，话音一转，语含慈悲。 “尊神请讲！” 汪如海猛然间想到老方丈之前说的。 鬼婴怨结在他，他一死，鬼婴怨气便能消散，能入轮回。 他挣扎了一会，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看了两眼三个鬼婴，又看向郑媛，眼里带着不舍。 郑媛也是泫然欲泣，梨花带雨。 “不必如此……我稍后会开启它们的灵智，你只需要在它们灵智开启之后，承担这两只小鬼身上的怨气罢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鬼婴有了智慧，便知道了喜怒哀乐，能够沟通，如何化解它们心中的怨结就靠你了，这怨结因你而起，也自然要由你来化解……” 林默摇了摇头，我这还什么都没说，你们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怕不是要喂我一嘴狗粮。 “尊神，汪总若是承载了怨气，会怎么样？”郑媛抹了把眼泪，跪下来问道。 “大病一场是肯定的，之后多行善事，便能化解……而且不是一下将所有怨气转移到他身上，本神会施法将两只鬼婴的怨气与他相连，只要鬼婴的怨结化解，这些怨气便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总有一天，鬼婴的怨气才会散去……” 郑媛听完送了一口气，有些欣喜地望着汪如海。 总算是有救了！ “那么，如何化解怨结？” 林默摇头不语，没有说话。 汪如海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无非是以情动情……已经很好了，在敏儿和淼儿离开之前，我还能陪她们一段时间，弥补一下她们失去的……就是她们怨结一辈子放不下，这般陪着我也好……” 郑媛却低下头，心里直泛嘀咕，“你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啊，一辈子跟两只小鬼娃娃生活在一起，想想还有点慎得慌……”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也得缓缓。 …… 没理会两人，林默闭上眼睛，两丝神力从掌心分别缠绕在两只鬼婴身上。 神力就是烧红的烙铁插入冰块，凝集成钻头，穿过了怨气，没入了鬼婴的眉心之中。 灵智来源于灵台上的灵光，这鬼婴的灵光被怨气蒙蔽了，所以痴愚混沌。 林默需要将神力破开灵台中的怨气枷锁，将这两丝神力化作灯油，重新燃起它们的灵光。 灵台脆弱，稍有不慎就会被神力摧毁，这个过程十分精细，林默一心二用。 幸好神力足够给力，如同烧热的刀子切黄油，精准地破开了一层层怨气，成功来到了两只鬼婴的灵台之中。 神力半截化作灯油，添入了干涸的灯盏之中，半截化作灯芯。 大殿之中的林默睁开眼睛，打了个响指。 两只鬼婴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灵台中的灯盏重新燃烧了起来，大放灵光。 “好了！” 林默轻轻放下两只鬼婴，落地的鬼婴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多了一些智慧的光芒。 “敏儿？淼儿？” 汪如海看着两只蹦蹦跳跳的小鬼婴，有些迟疑地喊着。 左顾右看，两只鬼婴一齐看向汪如海，迷茫的眼神中闪过怨恨，朝着汪如海龇牙咧嘴，然后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地上大鬼婴的身边。 他们本是同类，天然亲近。 一左一右抱着大鬼婴的手，看上去十分依恋，大鬼婴也惊喜地摸着两个妹妹的脑袋，然后拉着两只懵懂的小鬼婴给林默磕头。 第三十一章 属神司夜 汪如海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和尴尬，收回了伸出的手，对着林默正色道：“多谢神尊，还请神尊为我施法吧！” 两条神力锁链。 一条捆着盘坐老方丈，一条先前捆住两只小鬼婴。 一前一后飞到林默的手中。 手臂粗细的锁链在他手里盘旋着变细，直到拇指粗细。 林默问道：“你可要想好，怨气入体，虽然无损寿元，但日日夜夜都要受其折磨……” 汪如海点了点头，拍了拍旁边郑媛的手，嘶哑着嗓子道：“还请神尊施法，万般罪孽，本就因我而起……” 林默放下手，两条锁链两头，像两条蜿蜒的蛇头，分别插入两只鬼婴的额头，深入灵台。 鬼婴发出凄惨的嚎叫，一旁的大鬼婴伸出手安抚着两个妹妹。 林默拿着锁链的另一头，走到汪如海身边。 白光靠近，两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等到林默施法将锁链剩余的这头，接在汪如海的灵台之上，两只鬼婴的怨气就顺着神力链子汹涌朝汪如海袭来。 汪如海紧咬牙关，唇边渗出血迹，跪倒在地。 怨气冲击全身，如同钢刀刮骨，痛楚如同蚂蚁噬身，一刻都不得停。 半晌，怨气输送停止。 汪如海推金山倒玉柱，魁梧的身体倒在金砖之上，如同一条干涸的鱼儿，翻着白眼，喘着粗气。 郑媛连忙扑在他身上，将汪如海还在颤抖的头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大鬼婴松开两个妹妹，带着她们来到汪如海身边，看了一眼神智已经模糊的汪如海，又看向抱着他的郑媛。 郑媛看着眼前三个不到小腿高的鬼婴娃娃。 为首的粉雕玉砌，肤白唇红，眼睛里带着一抹灵动，分外可爱。 另外两个随着怨气一部分剥离，也露出了怨气笼罩下的小脸。 挂着婴儿肥，眉目清秀，两个小娃娃一般模样，都躲在大鬼婴身后，怯怯懦懦的，就像两个小团子。 大鬼婴将身后的两个妹妹推搡到汪如海的怀里，然后仰着头看着郑媛。 两个小鬼婴还以为哥哥在同自己玩耍，懵懂地趴在汪如海的大腿上，然后又嬉闹起来。 怨气和汪如海共享之后，两只鬼婴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没有之前那般仇视了，现在正把他的身体当做捉迷藏的玩具。 “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他，还有你两个妹妹……”郑媛拍了拍胸脯，承诺道。 换作之前那副恐怖的样子，相信她不会这般淡定，可偏偏怨气散去之后，这一对双生子长得这般可爱。 女人，最是不能抵抗可爱的东西了。 大鬼婴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身后传来汪如海微弱的声音。 “还请尊神……搭救……我那可怜的大儿子……” 一人一鬼朝着汪如海看去，只见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额头还在滚落着斗大的汗珠，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 分明已经陷入昏迷。 可嘴里念叨的却是—— “求神尊，救我涵儿……” 就像是念经一般，即使人事不知也还在不断念叨着。 “救涵儿——” 在汪如海身上嬉戏的两只小鬼婴倒是没什么感觉，大鬼婴却是脚步一顿，眼眶泛红。 “可怜天下父母心……” 林默叹了口气，汪如海头顶的一枚白色愿币化作流光飞到林默手中他收了起来，又看向了缓缓走来的大鬼婴，“也算是你的造化……” 就在刚刚，他经脉中那一枚大神力已经演化完成。 一枚精美的符文从他的经脉中逆流而上，来到了他的灵台之中。 他的灵台仿佛上古时期的祭坛。 光成七彩，上面悬挂着一枚先天神箓，鸟篆虫形，一瞬七十二变，带着一股先天之天，万源之源的气势。 一百四十四丝神力化作的大神力符文落在先天神箓的下方，乖巧无比。 与此同时，它的效果也展现在林默面前。 “分封属神！” 林默心头火热，如果说自己灵台那神箓份属先天，造就了自己的神明之位。 那么这枚神力演化的符文，可以说是后天神符，能够让林默分封属神。 若是一个凡人受了林默这符文，立刻就会脱离了后天凡物的局限，就像是上帝座下的天使一般存在。 虽然不是真神，不能永恒，但是只要林默还在，它们就和林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随着后期的成长，未必就不如真神，只是少了那份先天的位格罢了。 大鬼婴走到林默脚边，又是恭恭敬敬地跪好。 “你可愿为我座下晴雨童子……” 大鬼婴资质不凡，也有大造化，竟然自己开启灵智，消除怨气，而且心性纯朴，倒是有资格承载这枚神力符箓。 大鬼婴不能人语，只是紧紧贴着地上的金砖，给林默磕了三个响头。 一枚精美的符文浮现在林默掌心。 整个大殿中灵气突然朝着这枚符箓席卷而来，争先恐后地投入符箓之中。 连打坐的老方丈都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这枚神力符箓。 “这是神箓，晴明神在给那鬼婴授篆……原来传说是真的，三戒师叔说的都是真的……” 老方丈谨守的灵台一瞬间失守，好在刚刚魔头被林默一嗓子灭了个干净，没有新的魔头滋生占据灵台，饶是如此，老方丈也喷出了一口鲜血。 然而老方丈却没有在意嘴角嘀嗒落下的血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枚符箓。 神光流转，上面一股玄妙非凡的气息，似鱼似虫，符箓一直在变换形态，一瞬四十变。 从它身上，老方丈感受到了与晴明神相近的气息。 神的气息。 “大机缘，大造化……”老方丈眼红地看着跪在地上懵懂不知的大鬼婴，恨不得取而代之。 佛道两家本就有修炼得道，得到天庭灵山授箓，从而飞升仙佛两界的传说。 老方丈原本以为那是前人的痴言呓语，毕竟自古以来，也未曾有人真正见过。 特别是近代科学技术的发展，飞了宇宙，都没找到仙佛两界的踪迹，才让大多数修炼者飞升的梦想幻灭了。 可没想到今日，他能亲眼看到神明授箓，一个鬼物竟然竟然幸运地得到神箓，一跃从鬼跃升为神将。 “殿下……” 老方丈此时才相信这是晴明神下凡，慌乱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林默倒是没想到自己这番举动倒是契合了这方世界的传说，也没去理会。 神箓从林默的掌心缓缓飞起，带着凝聚成水珠的灵气，缓缓没入了鬼婴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随着神箓如体，鬼婴身上缝隙中透出的琉璃白光渐渐被三色神光所取代，随着时间的推移，神光越发强烈，老方丈都不得不惋惜着放弃这一次千载难逢观摩机会，闭上眼睛，口颂佛号。 然而林默一双神目却不受影响，看着鬼婴体内的变化。 神箓在鬼婴体内游走一圈后，才落入它的灵台，高高地悬挂着，神光照耀。 神光触及到的地方，都染上了一般无二的虹色，待到神光遍照全身上下，一缕神火凭空生出，从灵台向全身蔓延。 火中种金莲，随作佛和仙。 林默却没有慌张，这鬼婴本是魂魄之体，虽然天生琉璃清净体，但终究是凡体。 神箓这是在自我改造，好让它的身体能承载自己。 “见过神尊，求神尊赐名……” 神光收敛，老方丈赶紧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出现在鬼婴原本的地方。 明眸皓齿，青丝飞舞，颇有些男生女相，神情冷峻，双眼狭长，眉毛飞入鬓角，眉目之间倒是和年轻时期的汪如海有些相似，只是更显冷漠。 周身神力化成的黑色长袍垂到脚边，拖在地上，和神尊一般赤足，踏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属神的生死存亡都在我一念之间……这波神力演化果然给力，我本就不好打打杀杀，以后有什么尽管让这属神顶上……” 林默满意地点了点头，解下了腰间的神器无常，朝着这新生的鬼婴扔了过去。 “你为我座下四大晴雨童子之一，司长夜间安宁，每逢子时，许你奉神器无常，巡查世间，诛妖邪，斩不法，从此，你名为司夜。” 司夜恭敬地捧着剑鞘，侍立在晴明神身旁。 “殿下！” 老方丈一脸羡慕地看着发生变化的鬼婴，一念之间，长生已期，好大的缘法。 “司夜大人……” 司夜冷漠地点了点头，他本身灵智就极高，现在更是超出常人，自然看出老方丈之前的谋划，但是终究欠了人家一份人情，也不好不理会。 林默就不理会这个老梆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步踏出，缓缓朝着夜空飞去，司夜捧着无常，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昏睡的汪如海和两个妹妹，也随着离开了。 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失去了神光的照耀，两只小鬼婴也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只剩下老方丈还在喃喃自语，一双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神明……” “真的存在……” “哈哈哈……” “我道不孤……” 第三十二章 生魂离体的鹿小允 “小司夜，怎么不问问我们去哪？” 林默飞出均安寺后，落在了山脚下，身上的狩衣白玉都收了起来，露出下面的运动装，顺着大路，两人缓缓朝着城市走去。 “神尊，我们去哪？”司夜的脚步一顿，认真道。 林默看了他几眼，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真是个无趣的小孩子，小孩子应该活泼一点……好了，好了，等下子我买个晴雨娃娃，你就待在里面，待会我们回到家，你便不要轻易出来，别吓到我家软软……” “是，神尊！” 司夜不爱说话，也不问去哪，干什么，只是淡淡道。 林默看着司夜一张就没什么表情的冷脸，倒是想开了，闷葫芦就闷葫芦吧，反正家里已经有个成天叨叨的，找一个安静的属神也好。 “反正你若不愿意，凡人也看不到你，平日里随你去干什么，只是别乱用灵力，灵管局那帮子人也不知道这么整出的黑科技，竟然连魔法波动都检测得到，我们在这凡间还是低调些好……” 林默小心嘱咐着司夜，他还想过两天安生日子，可不愿意被灵管局抓住尾巴。 “神尊……”司夜倒是没想到自家老大这么开明，饶是他不愿反驳，也不得不开口道：“不需要我侍奉在您左右吗？” 林默白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我会做饭，出门有出租车，过一段时间考了驾照就能买车，会逛街，能网购，家里还有个萌妹子给我洗衣暖床，我要你侍奉什么？” 一阵夜风吹过，司爷看着前面化身凡人的神明，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想了很久，才迟疑道：“不需要我们去降妖除魔，或者完成凡人的愿望，厘清天地规则，或者施云布雨，降雷刮风什么的嘛？” 他不清楚晴明神的职责，揣测了几个说了出来。 林默摆了摆手，“小司夜，都什么年代了，要相信科学，什么施云布雨，降雷刮风的都是自然现象，用不着我来安排……” 喂！身为一个天气神，您这么说真的好嘛！ 司夜一头黑线，不知道从哪吐槽好，但犹豫了片刻，还是闭上了嘴，一切听从神尊的安排便是。 “不过若是遇见凡人头顶上有愿币，你便通知我……”林默从怀里掏出今晚新得得两枚愿币，一枚透明，一枚乳白，都已经化作实体。 给司夜展示了一番，看到他点了点头，示意记下了，林默收起愿币又说道：“还有，这一段时间就不要去看你那老爹和妹妹了，均安寺的事情肯定会传入灵管局的耳朵里，他们绝对会盯死你那老爹，等你出现的……” “灵管局，很可怕吗？”司夜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老爹也就算了，他那两个妹妹他实在放心不下，不过既然是神尊的命令，他也就没什么二话，淡淡道：“司夜知道了！” “不是可怕，是没有必要，我好不容易来这凡间走上一趟，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帮人身上，你如果真的遇到他们了，也不要怂……咱不惹事，也不怕事……” 原来神尊是下凡体验红尘的，司夜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切不可让人扰了神尊的清静！” 两人说说讲讲，走了大半天，才走到城市的边缘，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距离金软软家最起码还有四个街区。 “这一路上，连个出租车都没有？” 前世滴滴随便一打，四五点都能打到车，不管是出租也好，快车也好，方便得很，可是这个世界，至少这个城市，即使不是逢魔之夜，也很好有人外出。 老百姓虽然不知道鬼怪的详情，可是千百年来口耳相传，总会有些约定俗成的忌讳。 林默手里捧着一个晴雨娃娃，这是刚从一个便利店里买的，就算是司夜的新家了，司夜化作一团神光没入了其中，他才刚刚成为属神，林默虽然给他普及了一些常识，但是神箓里还有一些信息和知识需要他消化。 街面上静悄悄的，相比林默穿越来的那天，倒是显得人气十足，几家街边的酒吧还在营业，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都市男女在里面肆意调情，时不时有喝醉的，装醉的男人女人坐上一辆辆光鲜的小车。 林默倒是看见里面很多女人看到街边走过的林默，头顶汇聚悬浮着斑斓的愿币，只不过他没有上前，这些愿币里面充斥着繁衍的欲望，林默还不至于到卖身求愿币的地步。 朝着金软软家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家早餐店，专卖豆腐包子和烧卖，上次听金软软说起过一次，他记在了心里，正好隔的不远，那家店开门也早，他想去尝尝，顺带给家里那丫头带上一份。 “鸾凤小区？应该就是这里了！” 林默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小区牌坊，朝着对面一排早餐店走了过去。 这一片是富人区，临近的几个小区住的都是非富即贵，所以这里的早餐店也开的多，连成了一条街。 “张记牛肉汤，云府过桥米线，老李家菜头包……好烧包，就是这家！” 名字倒是让人印象深刻，金软软说起这家店名的时候，也是仰着头大妈笑了很久。 早餐从来都是开门开的早，这家好烧包的两个老师傅坐在后厨，一个制作肉馅和烧卖馅，一个擀着烧卖皮和包子皮。 见到林默走进来，店里的伙计迎了上来，“帅哥，吃点啥，您来也是赶巧，刚上的头锅包子和烧卖，劳您等个五分钟就好……” 林默点了点头，闻着外面蒸笼里传过来的香气，找了角落里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林默刚坐下不久，店铺外一个少女看见亮起的灯光。 她朝着身后的黑暗回头望了几眼，浓重的夜色里仿佛潜藏着一只食人的怪兽在追赶她一样，她十分慌张，踉跄着跑进了店里，看见正端着包子和烧卖的伙计，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急忙扑了上去，“救救我，后面有坏人在追我……” 然而。 “客人，您的包子和烧卖好了，等您吃完，另外那份我再给你打包好，我们家的保温袋绝对好用，等您到家，这包子和蒸饺绝对是热气腾腾……” 林默放下扫码的手机，抬起头笑着对伙计点了点头。 少女跟在伙计身后，仿佛被雷击中一样，看着林默的脸，惊讶道：“林默，你这么在这里？” “吃早饭啊！” 林默拿起筷子点了点桌上冒着热气的包子和烧卖，“要不要来点，同桌！” 鹿小允凑到了桌子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嘴巴里分泌了一些口水，好像有些饿了？ 不对，现在还想什么早饭啊！ “不是，林默，你听我说，后面有坏人在追我……我得赶紧走了！” 鹿小允着急忙慌地站了起来，却看见林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没事，有我在！” …… “帅哥，你在和谁说话？” 伙计又端来店里专门配置的青椒酱，左右看了看，除了这个早起的老饕，四下无人，有些狐疑道。 “没什么？”林默伸出筷子沾了沾小碟子里面斩的细细的青椒，辣椒青翠欲滴，一入口先是酸味，浓烈的辣味直冲鼻腔，最后味道消散反而剩下淡淡的鲜甜。 “好手艺！“ “那客人你就多尝尝，有空多来小店坐坐。” 林默竖起来大拇指，等伙计走后，他就着烧卖尝了尝，“果然油腻尽去，十分爽口，绝配啊！” 一旁呆滞的鹿小允回过神来，看着伙计离去的背影，迟疑道：“他看不见我，刚才也是，我喊他的时候他就像没听到一样，甚至我拉他的时候……” 鹿小允伸出手，犹豫了一会，拍到桌子上，只见她纤细的手掌竟然在接触桌面的一瞬间变成透明的，从桌面上穿了过去。 “我这是怎么了？” 这诡异的一幕，让鹿小允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没等她细想，就看见林默伸出手，天旋地转之间，她仿佛进入了一个狭窄的空间。 “好好躲在我的袖子里，别说话！” 林默轻描淡写地拿起筷子，尝着桌子上的美食，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朝着店里走了进来。 一个伪装成警察的灵管局特工推开玻璃门，走了这家包子铺，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大小的仪器，装着聊微信的样子在店里转了一圈，看见手中的仪器没反应，又匆匆往外面跑去。 等到这特工走后，林默还听到他在外面拿着手机跟他人的谈话。 “小猫小猫，我是冉有，我在往东边搜寻，暂时没有发现目标……收到！” “目标？是指鹿小允吗？灵管局的人为什么追着鹿小允，而且她又为什么是生魂离体的状态？” 所谓生魂离体，便是人没死，魂魄却逃出来，民间也叫丢了魂！ 等到那名叫冉有的灵管局特工走远了，林默才从袖子里放出鹿小允的生魂，道：“我可爱的同桌，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三章连鬼都不放过 回到自己的房子，林默把装着包子和烧卖的保温袋放在置物架上，然后随手把司夜安身的晴雨娃娃摆在阳台上。 打开卧室门，果然被子横在床上，隆起一团，一只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横架在床头，被子的另一头露出金软软熟睡的俏脸。 “睡得歪七扭八的……” 调整了一下金软软那惨不忍睹的睡姿，她觉很轻，在林默的触碰下惊醒了过来，嗅了嗅林默身上的味道，又睁开一条眼缝确认了林默的脸，迷迷糊糊又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挽着他的脖子，嘟囔道：“林默你晚上死哪去了，算啦，肯定是去找哪个小妹妹啦，什么小鹿啊，小草的，本宝宝是一点都不关心……你搂着我干嘛呢，不会是想占本宝宝便宜吧！” 林默伸手把她抱了起来，任凭她挂在自己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 “妹妹，你有便宜可占吗？再说你怎么又睡我房间啊！” 林默说完，半晌没听到金软软的动静，低头一看，这丫头在他怀里，已经小声的打起了鼾。 “小懒虫妹妹……” 林默轻轻把她在床上放好，伸手拨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手，掖好被子，把这丫头汗涔涔的鬓发撩到耳后。 原本想睡个回笼觉的，没想到床被金软软那丫头占了。 林默放轻脚步走回客厅，然后一屁股赖在沙发上，望着阳台上的晴雨娃娃。 这一夜，经历的可不少。 歪歪斜斜地靠着沙发上，一伸手，三枚愿币出现在林默掌心。 一透明，两纯白。 思来想去，虽然有三色愿币，但这点愿币打个什么都有点寒酸，反手收起愿币，“再攒攒吧……等丫头生日的时候，送个神器耳钉给她！” 林默闭上眼睛，经脉中已经流淌着十丝神力。 原本这些要一天时间才能生成，不过随着林默昨晚和汪如海，鬼婴的结缘，神体进一步复苏，神力产生的速度又加快了。 与此同时，他的饭量也见涨。 刚刚在包子铺，生生吃掉了三大笼包子，两大笼烧卖，才吃了个半饱，吓得伙计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当然，金软软给他的那张卡里的余额也快见底了。 “总是啃一个小姑娘也不合适……正好现在有了司夜，不用我露面，可以在网上开一个替人除魔消秽，消灾解难的事务所，既可以收集愿币，又可以赚些钱养活自己……” 林默思索着以后的方向，上完学考完驾照，有了这个世界的合法身份之后，他总要干些什么。 如果只是当一个厨子，他也觉得有些浪费自己的天赋。 “暂时先这么着吧！不过在网上开一个事务所好麻烦的，不能找汪如海，他最近的任何行动肯定都会灵管局查一遍，我可不想再被那个美女警花查一次水表……”林默发现自己成了神明之后，越发的懒散了，苦思道：“到底找谁帮忙呢？” “有了……” 林默一挥衣袖，一道灵光从中飞了出来，落在客厅中，化作鹿小允的模样。 鹿小允迷迷糊糊地站在沙发前面，好奇地打量着客厅的布局，电视柜背后的墙壁上顿时浮现了一个魔法阵。 魔法阵上的图纹亮起土黄色的光，顺时针转动，一股令她恐惧的气息从中散发了出来。 黄光厚重如大地，化作一条地龙落在大厅光滑的地板上，龇牙咧嘴，朝她扑来。 只感觉身上像被山压住一样，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龙张开了大嘴，露出里面交错的尖牙，朝着她逼近。 地龙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窜到了鹿小允的面前。 地龙近在咫尺，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鹿小允睁大了眼睛，甚至能看清它黄褐色竖瞳里的虹膜。 完蛋，要死了！ “回去……” 险之又险之际，林默看着措不及防发动的魔法阵，打了个响指，距离鹿小允只有一寸距离的地龙化作一团黄光，被魔法阵吸纳进去，魔法阵也随之一暗，又隐藏进了墙壁中。 “差点忘了家里布置的魔法阵，吓到你了，同桌，不好意思啦！” 林默看着鹿小允一脸呆滞，讪笑道。 他倒是忘了之前在家里布置下的魔法阵，这魔法阵可以隐藏活人的气息，驱赶鬼怪，若是像孤魂野鬼或者鹿小允这样的生魂闯进来，就会被魔法阵磨灭。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鹿小允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刚想挪动脚步离那面墙远一点，不料双腿酥软，她整个人朝着后面倒去。 她身后是阳台的推移门，初生的朝阳洒下一抹光辉透过门上的玻璃，正落在她的身后。 生魂如同孤魂野鬼，被阳光一照，就会如同初雪碰到烈阳一样融化掉。 “小心……” 林默身上瞬间出现一袭白色狩衣，神体全面复苏，瞬移到鹿小允身前，挽住了她的腰枝，她的青丝散落，坠在阳光中，顿时化作一捧飞灰。 “差一点……”林默松了口气，低下头，却对上了一双明亮但是怯生生的大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侧颜，精致白皙的皮肤，秀气的琼鼻，一双淡眉恰似弯月，清纯恍若精灵，林默咽了口口水。 而鹿小允也仰视着眼前不似凡人的俊美少年，一身白色狩衣，头顶白玉冠挽着长发，一双星辰般眼睛里满是忧虑，她仿佛看到星河在一双眸子里沉浮，浩瀚无垠，忍不住沉沦其中。 鹿小允羞红着脸，悄悄侧过头，呢喃道：“林默你……” “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 从旁边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林默顿时醒了过来，放在鹿小允腰间的手一拂，客厅的窗帘合了上来，阳光被挡在了外面。 “小醋坛子醒了……” 林默遗憾地松开了掌心纤细的腰肢，悄然退后几步，拉开距离，等到鹿小允站稳了身子，他才缓缓转身，换上了一副笑脸。 “哟，小懒虫这么早醒了，闻到了烧卖和包子味道啦？” 金软软抱着小抱枕站在卧室前面，也不接话，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然后大踏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冷冷地看向站在林默身边，捏着衣角的鹿小允，一副正宫娘娘的气势。 “一米六，长那么高干嘛？” “腿那么细，腰那么细，也不怕哪天摔倒折了？” “哟，还知道脸红，呸……” “白瞎了那么大眼睛，看上林默那个猥琐大叔……” 金软软一边腹诽着，一边嫉妒地看着鹿小允的身材。 她也才不承认对方的身材盖过她呢，等看到鹿小允那一贫如洗的部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才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大小差不多，但在年龄上她取胜了，至少她还有发展的空间。 可是，她不知道，鹿小允和她一般的年纪，也是这个规模。 有些东西，它说不长，就不长了。 “家里来了客人，林默你也不给人家倒杯水？”金软软面上笑嘻嘻地，嘴里却咬重了“家里”两个字的音。 “不用了，小妹妹……” 鹿小允也缓了过来，瞥了一眼林默，然后笑吟吟地走到沙发上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萝卜头。 去你的小妹妹，你才小呢！ “小姐姐……”金软软仰着头，反击道：“怎么不用……林默，这是我教你的待客之道！” 一高一矮，一站一坐。 空气里仿佛弥漫起了硝烟的气息。 林默苦笑着摇了摇头，身上的狩衣收进体内，换作了运动装，走到金软软旁边坐下，低下头正想给金软软解释一番，没想到嘴巴刚碰到金软软的头发。 没想到金软软还在作妖，一脸娇羞地大声道：“林默，你别这样，客人还在呢，别亲我耳朵……” 林默一头黑线。 算了，直接开大，两只手攀上金软软的狗头，蹂躏了一下她的头发，正色道：“你再看看？” 本就是刚起，头发蓬松，被林默这么一弄，彻底不能看了，如果只有她和林默两个人就算了，现在还有一个巨大的威胁摆在面前，她可不能被人比下去。 金软软磨磨牙，真准备找地方下口呢，听着林默这么说，转头向鹿小允看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看什么啊，看你带回来的小姐姐？” “咦，人呢？” 金软软撇到鹿小允刚站着的地方，左右找了找，却发现人不见了？ “在呢，只是你看不见！” 林默又打开了神体，神光照耀之下，鹿小允的身体在金软软的目光中突然出现了空气里。 金软软愣了一会儿，尖叫着扑进了林默的怀里，“鬼啊！” 鹿小允也是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林默，这是拿自己当鬼吓小姑娘。 可是两人还是低估了金软软。 金软软半晌从林默的怀里探出了头，看了看一脸歉意的鹿小允，又一脸复杂地看着林默，喃喃道：“没想到林默你连鬼都不放……” 林默赶紧捂上这孩子的嘴，歉意地看了一眼鹿小允，然后小声地金软软耳边解释道：“你听我解释，鹿小允不是鬼，是活人，只是生魂离了身体，刚刚她要是碰到阳光，就会灰飞烟灭……” 一大通解释下来，林默寻思着刚才的误会应该解释清楚了吧，却看见金软软一脸思索地抬起头，盯着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变得锐利起来。 “鹿小允？上次给你发微信的那个同桌？” 林默瞬间就呆住了。 妹妹啊，你的关注点到底在哪？ 第三十四章找陈诺 两人站在马路牙子上，林默嘴里叼着一个黑巧克力。 “喂，妹妹啊，这不是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 金软软一脸不耐烦地打断林默，道：“行了，别啰嗦了！不就是把那个小狐狸精的生魂放进她身体里吗，多简单的事，一个老妈子都能做，有什么值得你这个大魔法师担心的，再说我就是做完作业跟着你随便出来出来透透气……” 大魔法师，正是林默对鹿小允和金软软的说辞，也是林默给自己套的一层马甲，此时他体内正澎湃着由十丝神力转化而来的魔力。 神力转化成魔力这个次一级的力量，转化率极高。 十丝神力转化成的魔力总量比这个世界的大魔法师级别要稍逊一些。 大妖，大魔法师，大阴阳师，大法师……这些境界已经不是单靠力量的堆积就能达到的，要不然林默真想给自己堆出个大魔法师境界，不过现在的魔力境界在这个小小的龙阳市也足以横行了。 林默还没说话，左边的袖子动了动。 金软软立马看向了他，一脸严肃道：“那小狐狸精说了啥？” 林默无奈地打了个响指，鹿小允的声音从袖子里面传了出来，“小妹妹，背后说人可不好哦！” 金软软却没有被人抓包的羞耻，反而凑到袖子边，大声道：“我可是当面说的，小～姐～姐～” 三句话不离一个“小”字，她就不看看自己的规模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林默也是无奈，你说鹿小允为人处世都很成熟，偏偏和孩子气的金软软不对付，在家里的时候差点没打起来，好在鹿小允是生魂状态，要不然家都能给她们拆了。 “好啦好啦，车来了，小鹿你别说话了……”林默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坐在后排，金软软还一脸不忿地盯着林默的袖子。 “师傅，去凤凰小区！” 司机师傅转过头，一脸惊讶道：“小伙子，是你啊！” 开车的正是之前载过林默的老李。 “李叔……”林默点头打了声招呼，这龙阳市的确不大，又碰上熟人了，“这是我妹妹，软软，跟李叔打个招呼……” 金软软倒是很有理由的问好，一副乖孩子的样子，看得老李一阵感慨，“好好的孩子，脑子治好了没？” 金软软听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肯定是林默又黑了自己，没好气地白了林默一眼，就把目光又投向他的袖子。 林默有些诧异，这孩子不是应该和自己互黑一下的嘛？ 难道，长大啦？ 金软软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小时候妈妈教过她，在外面要给男人留面子，这一招把她老爸吃的死死地，她也是有样学样，在外人面前，不跟林默计较。 反正她一笔笔记着，迟早算总账。 比如，前一笔帐就是，某个渣男把年轻漂亮的同桌捡回家，还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什么？都藏在袖子里还不算肌肤之亲嘛！ 林默没管在那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袖子的金软软，她这副样子是坐实了林默所说的脑子有问题，老李师傅都不敢多说话，生怕那句话刺激到这个小姑娘，车子里一片安静。 “喂，小鹿……” 林默闭上眼睛，嘴唇没动，声音却传入了鹿小允的耳朵里。 这是他刚摸索出来的心灵系魔法，心灵之链，可以让魔法被链接的双方直接通过心灵沟通。 “想说什么，只用心里想着就可以了……” 林默赶紧补上了一句，生怕鹿小允喊出声引起旁边那个小醋坛子的注意。 “咯咯，我的魔法师同桌，听得到吗？” 鹿小允清脆的声音在林默的心里响了起来，林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神力虽然也能做到这一切，但是性价比实在不高，魔法相比而言确实方便许多。 趁着魔法效果还在，林默赶紧问了几个问题，在家里的时候，有金软软在一旁捣乱，很多事情林默都还不清楚，比如她是怎么丢了魂的，那些灵管局特工为什么要追她？按理说，他们就是来帮忙或者抓她的，只需要简简单单喊的魂，就可以把鹿小允离体的生魂招过去，何必追着她不放。 然而鹿小允的回答都是三个字，不知道！ 林默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小鹿，你记忆里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等了半晌，才听到鹿小允幽幽说道：“昨天下午，你送我去医务室，然后张同玉说我被怨气缠身，要施法给我驱散怨气，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驱散怨气的法术出了问题，导致鹿小允的魂魄离体了？ “不管这些，先去鹿小允家看看……” …… “对不起先生，本小区只有业主或者得到业主的邀请才能进入？” 小区保安的素质很高，一身笔挺地西装，笑着拒绝林默的要求。 林默看了看四面八方的摄像头，身后的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放弃了用魔法进去的打算，朝着对面的咖啡厅走去。 金软软坐在靠窗的卡座上，面前一杯卡布奇诺，她用勺子刮着上面的奶油，道：“这不是魔法师先生吗？怎么？高档小区的保安没八抬大轿请你进去？” “一杯柠檬水，谢谢！” 林默一屁股坐在金软软对面，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柠檬水，大口地喝了起来。 “小鹿同学，你爸妈都不在家……”话没说完，林默即使住了嘴，即使在家，人家凭什么邀请你进去。 鹿小允也是沉默了很久，突然惊喜道：“林默，诺诺就在我家隔壁，你可以让她邀请你进去？” “对啊，我有她微信，现在给她打视频电话！”林默掏出手机，点开陈诺的微信头像。 金软软手中的勺子一顿，狐疑道：“诺诺，又是谁啊？” 两人这番对话没有通过心灵链接，反正咖啡厅这个点没什么人，小声点不会被人注意到。 林默看着正在拨通的视频电话，随口道：“鹿小允的闺蜜，也是我的同学……” 金软软若无其事道：“你怎么有她微信？” 林默没说话，袖子里的鹿小允倒是把那天下午林默送她医务室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到林默抱着她，而且还是公主抱的时候，金软软手里的银勺子都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听完了加了鹿小允心路历程的完整版后，金软软酸酸道：“公主抱诶，某人的第一次吧！” 林默还没有答话，鹿小允倒是惊喜道：“同桌，是真的……真的嘛？” 金软软也是一脸严肃的望着他。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身处某种危险的境地，含糊道：“大概吧，我也记不清了……好了，电话通了……” 林默心里松了口气，看向了视频。 视频中的陈诺一脸焦急，快要哭出来了，哽咽道：“林默，我把小鹿弄丢了？” what？ 鹿小允丢了？确实丢了，魂都在我这了！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了，陈诺的意思是，不是魂丢了，好像是鹿小允的身体丢了？ 昨天下午，他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默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我丢啦？” 鹿小允也是呆萌地反问了一句。 视频对面传来陈诺的惊呼声，“是小鹿的声音，林默，小鹿在你那吗？那个死妮子，找男人也不跟我说一声，还说好的男朋友没我重要……” 袖子里的鹿小允顿时不做声了。 这是有点不太好解释！ 林默当即道：“陈诺，你听错了，是我妹妹在说话……” 说着，把摄像头转向金软软，金软软配合的给了个笑脸，还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对面过了半晌，才听到陈诺失望的声音，“小鹿啊，你在哪啊？” 林默赶紧问道：“怎么回事？算了，你现在在哪？我就在你们小区楼下，你要是在家，就赶紧下来接我？” “林默，你怎么知道我们小区在哪？”陈诺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扣细节。 林默赶紧道：“小允告诉我的，你现在人在哪呢，我们见面了再说！” 陈诺眼泪马上流了出来，“我在警察局呢，那帮坏警察，说不到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 “好啦，别哭啦，我会帮你找到小鹿同学的……”林默安慰了他几句，然后道：“你在那别乱跑，我马上去找你……” 刚挂断视频电话，中途一直没说话的金软软阴阳怪气地声音马上响了起来。 “哟，不是叫小允小允，叫的很亲热吗？怎么又改叫小鹿同学啦！” 林默面不改色的一口气喝完柠檬水，好酸呐！ 第三十五章 赶到 陈诺挂断微信电话，看着手机锁屏上和闺蜜的合拍，眼泪滴在了暗下去的屏幕玻璃上。 “小鹿，你现在在哪？” 闺蜜还不知道现在在哪？ 她抹了抹眼泪，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从笔录室对面的走廊位置上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记录档案的女警员手里拿着化妆镜，正在给自己补妆，面前的案情记录本上空无一字，却画着一只卡通小猫，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可爱的俏脸，淡妆薄施，光洁的额头两边垂下两缕烫卷的长发，十分俏皮。 小猫今天扎着马尾，穿着一身lol装，贴身的衣服崩出优美的弧线。 她的旁边同样坐着一个穿着实习生衣服的警官，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刷着视频，一脸的痛不欲生，“小猫姐，你们灵管局都这么霸道的嘛？” “珊珊啊，是我们灵管局！你签了字的，自愿加入灵管局，为人类的安危而战斗。” 小猫面不改色的继续补着粉，在“我们”两个字上加着重音。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冰山大姐姐不是说那是保密协议吗？怎么签完才告诉我那是入职文件，你们这算不算欺骗入职人员？” 小猫抿着嘴唇，补上樱花色的唇彩，轻描淡写道：“呀，你可以到劳动局告我们啊？” 王珊珊给了她一个白眼，切的一声道：“劳动局还能管的了你们……算了，我已经入了狼窝，知道的太多了果然没什么好处，古人诚不欺我……” 小猫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唇彩，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手中的化妆镜，然后扒着王珊珊的肩膀说：“珊珊啊，做灵管局特工有什么不好的，五险一金全交，购房八折，铁饭碗诶，多少人上赶着都进不来，也就是你好运，说起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灵管局招人还是很严格，我也就是凭借着一手黑客技术才被特招的，一般人不是985研究生以上学历，都别想进灵管局的大门……” 王珊珊的事件已经被严格封锁了，因为涉及到晴明神，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其他人根本不了解内情，都在羡慕这个从灵异事件受害者一跃成为灵管局特工的小姑娘。 王珊珊摇了摇头，想起来了韩若雪对她的警告，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灵管局的保密条例她这几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临时工啦……每月工资才三千八，买个新款衣服都不够……”王珊珊家里条件并不差，她毕业后给她找了个电视台的工作，福利待遇还不错，没想到才干几个月，就成了一名光荣的临时工，她好奇道：“对了，小猫姐，看你的化妆品都是名牌，你每个月工资应该不少吧，有没有这个数？” 小猫瞥了一眼王珊珊伸出的一根手指，不屑的笑了笑，然后伸出五根纤细的手指冲着王珊珊比划道：“工资这个数，不算年终奖……” 王珊珊眼睛一亮，立马抱着了小猫的手臂，“从临时工到正式特工，这里面的弹性这么大吗？还有年终奖，年终奖多少？对了，什么时候给我转正啊，三个月？” 小猫瞥了一眼推门进来的陈诺，小声对王珊珊道：“别闹了，回头有空跟你说，那小姑娘已经进来了，严肃点！” 等陈诺坐在椅子上之后，小猫挺直了腰，带着格式化的微笑道：“陈同桌，我们继续……” 陈诺想了想，马上道：“昨天下午，我们回到家，小鹿就睡在我房间，等第二天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她人就已经不见了……” 说到这，她已经有些哽咽。 小猫递过去一张纸巾，等陈诺擦完眼泪，情绪稳定下来，她才慢悠悠道：“你怎么知道她失踪了，说不定她是去哪里玩了呢？” “手机没带，钱包没带，甚至连昨晚的衣服都没换，就穿着睡衣，我还以为她下楼买早餐了，结果等了一上午都没看到人，她肯定是被人绑架了？警官姐姐，你还是赶紧派人查一下小区的监控和附近的监控……” 小猫摇了摇头，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电子表屏幕，上面显示着“正在检索中，未发现目标……” 昨天韩若雪带队，就是她黑掉的小区监控，附近道路的监控她也第一时间调取了，不过都是满屏幕的雪花，这是被恶鬼的力量影响，现在全城的交通监控都在对比鹿小允的样貌，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关于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陈诺想了想，道：“说来也奇怪，昨晚本来想跟小鹿聊聊天的……” 主要是想跟她聊聊林默的事情，这家伙长得太帅了，一看就是渣男。 “然而，不知怎么的，躺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 陈诺突然眼前一亮，“警官小姐你是说，昨晚有强盗潜入我们的房子，然后把我们迷昏了，小鹿是被人从我家带走的……说起来，昨天晚上睡之前我好像闻到了一丝甜味，有这种性征的麻醉品化学老师讲过的，我记得应该是……乙醚……” 陈诺脑子里瞬间闪过看过的那些大片。 什么《绑架千金小姐》《机械大师》《人质》等等，脑子里在疯狂的头脑风暴。 小猫赶紧摆了摆手，“我没有，我不是，我没说……陈诺同学，现在社会，那还来的强盗……” 小猫都有些被吓到了，这帮化学老师教的都是啥，他们昨晚确实用的是乙醚，心说：“不是强盗，是我们灵管局特工，按照缄默者条例，在处理灵异事件时，要将事件中心和周边的普通人失去意识，造成最小的影响……” “除此之外，你还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比如说鹿小允失踪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她的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陈诺摇了摇头，“昨天下午在病房里醒来之后，她话好像变少了，笑的也少了，不过身体不舒服也正常，还有就是……” 小猫准确地捕捉到昨天下午，病房这些关键词，她们检测到灵异波动时间点也是昨天下午，波动的中心正是龙阳高中医务室，所以他们才快速锁定到昨天唯一一个住进医务室的鹿小允。 由于病房里没有安装摄像头，而且时间紧迫人手紧张，他们没来及找昨天进入病房的人谈过话，所以她们现在也不知道昨天下午在医务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鹿小允被鬼上身。 “昨天下午，在医务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猫微微前倾着身子，紧紧盯着陈诺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王珊珊也察觉到气氛的紧张，收起了满脸的漫不经心，同样学着身边的小猫，狐假虎威地看着陈诺。 陈诺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有些犹豫。 昨天下午张同玉给鹿小允驱散怨气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眼前的美女警官说这件事。 说吧，她怕人家把她当神经病。 不说吧，她也怀疑鹿小允的失踪跟昨天那件事有关联，可是该怎么说呢？ 感受到两个警官越发越大的气势，她心一横，就要开口之际。 “咯吱……” 门被推开了，三人看过去。 一个帅气的年轻人带着一个一米五的小萝莉站在门口。 年轻人手还在放在门上，做出敲门的姿势，一边的小萝莉塞着耳机听着歌，目光却若有若无的瞥过里面的三个人，最后落在了陈诺高耸的峰峦上。 切，奶牛！ 林默笑着收回了手，一脸歉意道：“没打扰到警官姐姐们吧，没想到门没锁，我一敲它就开了？” “林默，你来啦？” 陈诺看着门口站的林默，阳光投过走廊上的窗户洒在他的发丝上，染上了一片金色，突然一种莫名的心安涌上心头。 她转身朝着门口跑来，眼泪从眼眶里飘了出来，胸前波涛汹涌，把林默都看呆了。 就在她要一头撞进林默怀里的时候，一个小萝卜头一脚插进了两人中间。 金软软没有说话，只是摘下耳机，拿眼睛冷冷看着停下脚步，有些不知所措的陈诺，然后剜了一眼身后讪笑的林默。 不知道躲开吗？ 林默挠了挠头，嘿嘿，没反应过来…… 渣男！金软软收回了脚步，站回了林默身侧，带上了耳机，又做回了她的背景板。 林默朝着陈诺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笔录室里的两人。 竟然都是熟人！ “哟，美女警官，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他看了看小猫胸前的徽章，笑了笑，“您这是消协升官了，可喜可贺啊！” 第三十六章林默的推测 “你个渣男……” 小猫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震惊了场中的三，不，四个女人。 王珊珊瞥了一眼身材高大的林默，暗道：“长得还行，虽然没有我男神帅……难怪渣了小猫姐！” 陈诺：果然还是个渣男…… 袖子里的鹿小允：…… 金软软立马摘下耳机，拿眼瞟着林默，双手插着小蛮腰，气势汹汹。 “怎么，林默你跟这个老阿姨还有事啊？” 林默愣了一下道：“妹妹，你这手机里没放歌啊？” 这是手机放没放歌的事吗？ 金软软正想扑上去咬死这个狼心狗肺的狗崽子。 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咬牙切齿，压低怒火的声音。 “老～阿～姨？” 林默赶紧把金软软拉到身后，笑道：“哪有老阿姨，这屋子不是只有三个……” 林默左边的袖子动了动，他无奈圆道：“这满屋子的青春美少女，哪来的阿姨……” 听到这话，小猫才没有炸刺，掏出化妆镜左看右看，笑道：“果然十八岁肌肤都嫩的出水，妆都不用化，再过几年就不行了……” 一旁的王珊珊：…… 看到气氛缓和了下去，林默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才道：“警官姐姐，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就是个渣男了，我这都没有女朋友的人，你这样我怎么开张……” 金软软：呸！ 小猫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当初确实是个误会，看林默对旁边那个小姑娘的样子，也确实不是情侣，才开口道：“不好意思，习惯啦……” 林默一头黑线，这是什么鬼习惯，见面喊渣男，那我是不是得叫你绿茶。 …… 从警局出来，林默两人跟着陈诺又回到了凤凰小区楼下。 有陈诺的带领，这下子没有保安再拦着他了。 在门口做好了登记，三个人走进了小区。 小区里绿化面积很大，道两旁都是高大的银杏树，正值落叶的季节，金色的银杏叶挂在枝头，纷纷扬扬，美的像一幅画。 不少年轻情侣在这条银杏路拍照，树后面是一大片篮球场，棒球场，网球场，另一头是一栋栋散落的别墅，别墅的庭院里装点的春意盎然。 “陈诺同学，没想到你还是富二代啊？” 陈诺在前头走着，回道：“还好啦，小鹿才是富二代，我爸爸就是做点小生意，不像干爸……也就是小鹿爸爸，在国外的公司开的挺大的，手底下几千号员工，这次干爸和干妈出国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把小鹿交给我爸妈，没想到她却不见了，我都不敢跟我爸妈说，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呜呜呜……” 陈诺声音都带着哭腔，鹿小允忍不住开口道：“小糯米没事的，我在这呢，别哭啦！” 陈诺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惊疑不定地朝着四周看去，最后视线落在了林默的袖子上。 小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的？ 林默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来往的居民，上前几步拉着陈诺的袖子，低声道：“事情很复杂，回家了再说！” …… 陈诺家别墅二楼。 窗帘都被拉了起来，下午炙热的阳光都被挡在外面，只有水晶吊灯柔和的光撒下来。 鹿小允透明的身体站在水晶灯下面，看着陈诺泫然欲泣。 陈诺呆呆地望着鹿小允，眼眶霎时就红了，她迟疑道：“所以，小鹿现在变成了鬼？她……她……都怪我，都怪我睡得太死了……呜呜呜……” “不是鬼，是生魂……”林默有些头疼，女人听话从来听不全，使了个眼色。 金软软不情不愿地扶着陈诺做下去，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陈诺。 陈诺擤了个鼻涕，激动道：“生魂？还活着……” 鹿小允也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诺诺，我还没死呢……” “可是你这……” 陈诺刚才冲过去抱着闺蜜，却从闺蜜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却差点栽个大跟头。 林默在一旁补充道：“不过，最好尽快找到小鹿同学的身体，让她生魂归位，要不然七天一过，离体的生魂就在再也回不去了……” 听着林默说的如此严重，不止鹿小允，陈诺，连一旁的金软软也紧张了起来。 林默原本以为就是到鹿小允家，把她的生魂送进身体里，顶多一个上午就搞定的事，回去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却没想到现在事情出了变故，鹿小允的身体竟然失踪了。 时间紧迫，林默赶紧问道：“陈诺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鹿小允失踪的？” “今天早上，家里就找不到她了……” “家里？”林默蹙着眉头，转而看向鹿小允，“小鹿，你再说一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鹿小允迷糊道：“昨天下午，张同玉在医务室给我驱散怨气，我好像听到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声，然而就晕过去，再次醒来，就被一个黑衣人追着，然后就在早餐店里遇到你了……” 陈诺却紧张地看着鹿小允，“不对啊，小鹿，施法过后没一会儿，你就醒了，还把张同玉赶出去，我们一起做的出租车回来，我们还说进去一起去均安寺的……” “没有……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印象了！”鹿小允皱巴着眉头回忆着，记忆中一点这样的画面都没有，她迟疑道：“诺诺，你确定那是我吗？” 鹿小允话一落地，陈诺有些呆住了。 金软软更是毛骨悚然，惊恐着看着冰冷的屋子，屁股朝着沙发另一头的林默挪了挪，直到手拽上他的衣角，才松了口气。 “按理说，生魂离体之后，就应该是植物人的状态，不可能跟着你还能回到家，还有说有笑的？说明当时小鹿还没有丢魂，但是她又没有之后的记忆，这说不通啊，生魂离体是不会丢失记忆的，除非…… 说到这里，林默担忧地看了一眼三个小姑娘，没有再说下去。 鹿小允却追问道：“同桌，除非什么？” “除非当时，醒过来的不是小鹿，驱散怨气的法术失败了，招来了脏东西上了小鹿的身，晚上陈诺睡着的时候，灵管局找上了门，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那脏东西带着小鹿的身体逃走了……” 林默原本还疑惑，怎么会在警察局看到灵管局那个特工，她还在给陈诺做笔录，这么一捋下去，一切都顺理成章。 灵管局同样也在追查鹿小允身体的下落，所以才会找上陈诺。 只是现在不知道昨夜那个叫冉有的特工为什么会追鹿小允的生魂？ 不过这些都可以放一放？ 现在的问题是鹿小允的身体被那脏东西带到哪里去了？ 林默在那低着头思考着，屋子里的其他三个女孩子却一肚子问题，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不过她们都觉得林默的推测十分靠谱。 不过陈诺很明显迁怒到了张同玉身上，小手猛地锤在沙发扶手上，自责道：“当时我就不应该让张同玉作法，要不然也不会让小鹿现在这么危险？” 鹿小允却是走到她身边，安慰道：“诺诺，不怪你，是我同意的！” 一旁的金软软则是仰着头看着林默，问道：“灵管局？” “全称挺长的，叫什么灵异与异常事件调查管制处理局，他们内部人叫灵异管理局，也叫灵管局，从名字就看的出来，是官方推出的专门管理这些事件的机构，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女警，上次不是来过家里吗？就是因为当时忘了不知魔法阵，掩盖魔法波动，人家才找上了门……” 林默感觉以后跟灵管局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少，所以给金软软解释的很详细。 一旁的陈诺也是抹干了眼泪，竖着耳朵和鹿小允在那听着。 什么官方机构灵管局，魔法什么的？正是他她们这个年纪爱幻想的东西。 陈诺瞟了一眼林默，低声朝着鹿小允问道：“林默他会魔法？他是魔法师吗？” 鹿小允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林默的秘密，看到林默点了点头，才小声在她耳边道：“林默是魔法师，我在他家的时候，一条魔法大蜥蜴就朝着我扑了过来，吓死我了，还好林默反应快……”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之后发生的那一抱，偷瞄了林默一眼，脖颈，耳垂悄然红了起来。 兴奋地陈诺却没有发现鹿小允的异状，锤着自己的掌心，一脸崇拜地看着林默，眼睛里仿佛亮起了星辰。 相比较道士，她更钟情于魔法师这样听上去就高贵，神秘的身份。 特别是这个魔法师长得还特别帅，简直完全符合她的幻想。 “那没事吧！” 金软软有些担心，林默很早就跟她说过，魔法是一个不详而危险的东西，林默作为一个魔法师，应该跟那个什么灵管局不是一路的。 “没事的，妹妹……”林默摆了摆手，然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解释道：“魔法波动我已经掩盖了，他们不会再找上门的，上次就是因为情急之下破坏了那个女警官的仪器，她才对我态度不好的，加上那天你演的戏太好，她才以为我是喜欢小萝莉的变态大叔……” 林默顺带还解释了一下跟小猫的恩怨纠葛，免得自己这只小喵咪什么时候回想起这件事又睡不着觉。 “你不喜欢吗？”金软软心里嘀咕着，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怔怔地望着林默，呢喃道：“会长大的……” 第三十七章 追踪 “已经追踪到鹿小允的信用副卡记录，花费了两笔金额，地点显示在龙安高速一个服务区……” 办公桌上摆满了美妆杂志，旁边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小猫嘬了一口吸管，穿着黑丝的美腿架在桌子上，旁边是一台打开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龙阳市地图，上面标记着龙川服务区。 她挪动鼠标，放大地图。 “沿着龙安高速，还有八十公里就出了龙阳市……” 耳麦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小猫你通知交管的同志带上符阵，封锁前方道路，设卡拦截，绝对不能让它逃窜出龙阳市……” “是！” 小猫放下高翘的双腿，刚刚伸手要找电话，埋在各类杂志底下的电话便被旁边的王珊珊递了过来。 “小猫姐，给您！” 小猫眼波一转，没理会王珊珊的小心思，接过电话拨通了交管大队的电话。 这是灵管局对外的特殊线路，整个灵管局只有三部这样的电话，分别在黄友德，韩若雪和她手中，由这部加密线路播出的电话直通各个政府部门的一把手。 “喂，您好，我是灵管局特工小猫，编号14567，现在传达紧急命令，封锁龙安高速上龙川服务站前后的出市道路，不许任何一辆车辆出市……是，请您尽快！” 小猫挂断电话，扶着耳麦对另一头的韩若雪道：“韩队，交管大队已经出动，二十分钟内就会到位！” “保持联络，冉有，我们出发……” 听到耳麦里挂断的嘟嘟声，小猫扒拉下来耳麦，捋了捋自己的鬓发，一旁的王珊珊赶紧凑到小猫身后，接过她手中的电话，放到桌子上，讨好地锤了锤她的胳膊，一脸谄媚：“小猫姐，这次任务能带我出外勤吗？” 小猫伸了一个懒腰，挑着刚染的淡粉色指甲在眼前左看右看，漫不经心道：“不是刚带你去警察局了嘛！” “那能叫出外勤嘛？就是换了间屋子刷视频而已，一点意思都没有，这次可是大场面，交警封路，围堵鬼怪，术法满天飞，简直就是好莱坞大片，想想都刺激……”王珊珊激动地转了个圈，双手捧着脸，一脸憧憬，“说不定还能见到我男神？” “你男神？谁啊？丁俊，还是冉有？”小猫看着王珊珊一脸不屑的摇头，惊呼道：“难不成是黄队长？” 王珊珊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黄友德那个闪亮的脑壳，摇了摇头。 她的男神自然是晴明神大人！ 可是碍于保密条例，她不能对外透露，只能撤过话题，把屁股下面的椅子挪到小猫身边，一把扯下小猫盯着的美甲，晃动着她的手臂，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小猫，“都不是啦……好啦，小猫姐，你就带我出一趟现场呗，最近香奈儿又出了一个新色号，号称男女通杀，我表姐正好在国外出差……” 看着小猫不为所动，王珊珊心一横，用了绝招。 “香奈儿的新色号？”小猫有些意动，眼睛里泛着了亮光，但是犹豫了半晌，才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都是好姐妹，能帮你的我一定帮，可是你刚才也听见了，韩队要我在局里待命，刚刚你怎么不跟队长申请啊？” 跟韩若雪申请？ 王珊珊一想到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不自在，可是自己跟着小猫实习，小猫要待在局里，自己自然也要跟在局里待命。 “唉，见不到男神啦……” 她无力地垂下肩膀，无精打采，拖着身子朝门外走去。 小猫使劲嘬了一下吸管，奶茶见底了，她才急匆匆追了出去，高喊着：“别啊，好妹妹，待在局里至少能安全……对了，你说那个新色号的事情，让你表姐给我捎一支呗，你不知道，国内还没上架呢，根本买不到，刚才我看朋友圈，一个绿茶闺蜜还在朋友圈发口红照片，还专门艾特我，可气死了我了……” 追出门去的小猫却没注意到她胸前的玫瑰别针上金光一闪而过…… …… “刚刚小猫也把服务区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发给我了，确定是它！” 韩若雪坐在一辆行驶在高速上的车子后排，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两段监控视频。 一段监控画面很清晰，“鹿小允”站在一个收银台前面，手里抱着饮料和零食，从兜里掏出信用卡。 只是有些诡异的是，画面中的“鹿小允”两只眼睛像猫科动物在夜间的眼睛一样，反射出两团白光。 韩若雪点开第二段视频。 视频中显示买完了东西的鹿小允走在服务站的酒店走廊里，然后用房卡打开了其中一扇房门走了进去。 韩若雪降下车窗，把手里的警示灯开启，按在了车顶上。 警示灯闪着红蓝光的同时，刺耳的警笛声也响了起来。 开车的是探员丁鹏，他身体强壮，精通驾驶，射击，同时也是军方某项机密实验的受益者。 “知道了，队长坐稳了，十分钟之内就到龙川服务站……” 他扶了扶脸上的深绿色墨镜，这是一款特制墨镜，一旦摘下来，被改造过的眼睛能够发出强烈的紫外线，能够对对鬼怪幽灵类生物造成伤害。 油门被踩到底，车子变道猛然朝前窜去，在密集的车流中像一条灵活的鱼。 “丁哥你稳着点，我胃不太舒服……” 坐在副驾驶上的探员冉有抓紧了车门上的把手，脸色有些苍白，干呕了几下，又闭上了眼睛，他来自西北大漠一个少数民族部落。 这个部落从远古时期就有着对狼的崇拜，他们部落的孩童会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撵到狼谷里和狼群生活三到五年。 等到孩童成年的时候，部落长老会用从狼谷深处求来的灵狼血在他们身上刺上狼图腾，把狼的精魄封锁在他们体内。 从此他们也具备了狼一般敏锐的嗅觉，敏捷的速度和超出常人的体力和感知能力。 半狼化之后他们的爪子和牙齿同样能够伤到幽灵等生物。 龙阳市说大也不大，除了黄友德，韩若雪，还有一个能够通灵的巫女，正式的猎人就只有丁鹏和冉有了。 “冉有，都知道你有晕车的毛病，这一趟你何必跟过来遭这份罪，一只新鬼，昨晚如果不是它狡猾地甩出那个小姑娘的生魂，一时之间蒙蔽了我们，我们也不至于让它逃了去，这趟有我和若雪在……” 丁鹏开车的同时，还能分心关心同伴。 冉有喝了一口水，压了压胃里翻腾的东西，摆了摆手道：“昨天要不是我的失误，提前惊动了那东西，也不至于让它有机会使诈，我的烂摊子，怎么也不能让你和韩副队来收拾！” “好了，说一下作战计划……”韩若雪即使打断了哥俩间的谈话，“到达龙川服务区后，丁鹏你指挥服务站的警员在酒店外面布下八卦锁魂阵，先将那东西困住……至于冉有？” 韩若雪看向了面色苍白的冉有，有些头疼，但还是淡淡道：“冉有，大阵布置好之后，你配合前台清空那一个楼层的住户……” “收到……” 丁鹏和冉有齐声应道。 …… 而在凤凰小区，陈诺的别墅客厅。 “龙川服务站？” 林默站在阳台，嘴角泛起了微笑，“果然不枉费我在她身上布置了一个赫尔墨斯窃-听魔法，还花了一丝神力掩盖魔法波动，灵管局果然给力，不过还得确定一下……” 没等林默开口，鹿小允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从他心底响了起来，“林默，那张副卡是我妈给我买衣服用的，她把密码写在了卡背后，刚刚我也问过诺诺了，那张卡已经不在钱包里了……” “知道了……”找到了鹿小允的身体，林默也松了口气。 而客厅里，金软软对面坐着一个穿着lol装的优雅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地盘在头上，用青玉簪子挽出简单的圆髻，脸上一层淡妆，尽显成熟风韵，和陈诺五官有些相似，两人坐在一起就像是孪生姐妹一样。 她搂着陈诺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正在拨号。 这是陈诺的母上大人，中途回家拿印章才发现家里的三人，陈诺哭诉地把鹿小允失踪的事情告诉她，只是隐去了生魂离体的部分。 等到电话那头接通，她站起来，一边走向阳台，一边急匆匆道：“周副局，我余曼啊……” 林默径直走到沙发前，给金软软使了个眼色，等到金软软走了过来，他小声对两人道：“我这边有点发现，要出门一趟，顺利的话鹿小允晚饭前就能回来……” “那林默我跟你一起去……”金软软松了口气，跟两个不熟悉的人待在一间屋子里，她这么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林默转身摸了摸金软软的小脑袋，竖起食指点在她掀动的小嘴上，把她要说的话堵了回去，道：“乖，听话……这一趟还是有些危险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去买好菜回家等我，晚饭前我肯定回来……” 金软软有些不情愿，犹豫了一会儿，不过看到林默坚决的眼神，还是点头同意了。 林默和陈诺告完别，就带着金软软走出了凤凰小区，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金软软送到后座上，看着出租车慢慢地驾驶离开。 金软软摇下车窗，趴在车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冲着林默喊道：“林默，完事了就赶紧回来，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做饭！” “知道了，妹妹！” 林默笑着朝小丫头挥挥手，“赶紧进去，太危险了，你这个个子别从车里栽下来！” 金软软气恼的冲他做了个鬼脸，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高喊道：“还有，别趁我不在，又和什么小鹿啊，小草的搂搂抱抱的……” 林默无语地摇了摇头，随手掏出了手机。 “喂，李叔吗？有空不……” 第三十八章 少女怨魂 “嘟嘟嘟……” 昏暗的酒店房间里，几层密闭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房间没有开灯，看不到一丝光亮，一个黑影坐在床头，抱着酒店的电话，按下了一连串数字。 电话接通，听到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喘息声，“她”有些激动，颤抖地说道：“天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电话那头响起了磁性温和的男人声音，“你是……鹿小允？” 男人似乎在进行某项不可描述的活动，伴着他喘息声的，还有女子意乱情迷的浅浅呢喃，“谁呀，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还要……” “她”笑了笑，对着电话娇嗔道：“看来你挺忙的……不过不全对，天哥，你再猜猜看？再给你一次机会，猜错了，你就见不到你心心念念的赤阴之体咯……” “稍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女子哀嚎声，半晌，才听到男人冰冷的声音，这声音撕下了伪装，显得阴气森森，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邪魅和冰冷。 “是你！” “咯咯咯……我就说天哥你果然最爱我？” “她”脸上浮现了开心的笑容，抱着酒店电话的话筒开心地在大床上打滚，只是眼中的怨毒十分违和，她快速道：“龙川服务区爱尚酒店478，我等你……” 挂断电话，半晌，“她”才缓缓从床上飘了起来，整个身体悬浮在半空中，散落的头发犹如扭动的蛇发，那双眼睛里的怨毒化作黑血从眼眶里顺着白皙的脸颊淌了出来，在脸上勾勒出两抹血泪。 “她”轻声呢喃道：“舞台已经给你搭好了，快来吧……” …… 高速上。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像蛇一样，窜过密集的车流，蛇皮走位发挥到极致，超过一辆辆时速在一百码的车辆。 “赶着去投胎啊！不知道广播里说前方路面损毁，已经封路了啊……”一个被超车的马自达车主随手关掉了广播，朝着已经看不到影子的出租车喷道。 这一条广播，自然是交管大队的杰作。 然而没等几分钟，急促的警笛声从马自达身后响了起来，由远及近，一辆挂着警示器的警车也是从后面逼近，风骚地超过马自达，继续在车辆间隙中穿行着。 望着警车顶上闪烁的红蓝光，马自达车主顿时恍然大悟。 “我说那出租车怎么跑那么快，原来是后面有警车在追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杀人犯抢了出租车在逃……我说好好的前面怎么在封路，搞不好就是在堵这个杀人犯？” 在这位看惯了警匪剧的老兄心里，一切都连上了。 …… “玛德，老子好久没见过这么风骚的走位了！”丁鹏轰大了油门，仪表盘上的车速一下窜上了140，然而前方的出租车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丁鹏，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不是让你和人家赛车来的……” 这个速度也亏的是灵管局的配车改装过，要不然在这密集高速的车流里，早就翻车了，绕是如此，韩若雪也是扶着把手，压低了声音冲着丁鹏吼道。 丁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松开油门，冲着后视镜中韩若雪的脸讪笑道：“韩副队长，你没事吧？” 韩若雪摇了摇头，还没来及说话，就听见副驾驶。 “呕……” 一股陈年泡菜坛子味瞬间弥漫了车内。 …… “老李叔，你是这个！” 林默推开后车门，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敲开驾驶室的车窗，冲着里面的司机竖了大拇指。 老李摆了摆手，从车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里面飘着几粒虹色的枸杞，他咂吧了一口，摇了摇手，淡然道：“这才哪到哪？以前人家都管我叫龙阳车神，档位在手，天下我有，油门一踩，专业的赛车都追上我，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不过，您这么开，不怕摄像头拍到，吊销了你的驾驶证？” 司机老李淡然一笑，十分老道：“没事，上高速前我就套了牌……” 林默只能叹服，付完将近500块的车费，走的时候还觉得值。 老李把车开到服务区的停车位后，就换上了原本的车牌，然后坐上驾驶室里悠闲的抽着烟，这半天这车算是被林默给包了。 “爱尚酒店？” 林默坐在酒店对面的咖啡馆里，点了一杯柠檬水，悄悄开启了神眼。 从酒店最高层往下看，房间里的情状如同掌心纹路，纤毫毕现。 “玩的这么开嘛？这么多人也太热闹了吧！” “哇塞，还有皮鞭，这老头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这个辣眼睛，那男的是怎么下得去嘴？” 林默仿佛开启了一片新天地，这青天白日的，酒店房间群魔乱舞啊，不过大多数都是一撇而过，他又不是偷窥狂。 “林默……你说的什么啊！”鹿小允好奇地问道。 林默这才想起来，原来袖子里还有个人，干咳了几下，“没事，就是酒店里的客人在放电视机，《水浒传》一百单八将，看着热闹，《情深深雨蒙蒙》依萍用鞭子抽她那个渣男爸爸，《大话西游》里男主角在亲一个猪头……” 袖子里的鹿小允满脸羞红地听着林默在那满嘴跑火车，也觉得有趣。 虽然看不见，但她又不是小女孩了，该懂的事情差不多都懂，林默之前说的那些话，她自然是听懂了，才会故意装作不懂打断他。 却没想到林默的反应倒是有趣，还胡诌了几部电视剧的名字。 嘴里扯着淡，但是林默的神目一直在逐层搜寻着，直到看到了四楼，他的目光才停了下来，手中的勺子搅动着水杯里的柠檬片。 “478号房？找到你了，小东西！” 林默一口喝完了柠檬水，站起了身子，正准备收拾了那个小东西。 然而当他目光无意中撇过酒店大门时，却看到一个满脸阴沉的男人压低了帽檐，推门走了进去。 林默的神目尚未关闭，在他的视角中。 无数个少女的怨魂几乎遮蔽了他的视线，各种狰狞的死相，他了解，不了解的，都包含着铺天盖地的少女怨魂中。 溺毙，活埋，剥皮，电击，火烧，分尸……简直就是一副地狱百鬼图。 这些少女的怨魂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全身赤裸，目光怨毒地看着并追逐着那个阴沉的男人，然而每当那些少女的怨魂靠近那个男人，就有一道残破的白虎法相从男人背上浮现出来，把靠近的怨魂一口吞下。 而其他的少女怨魂在白虎法相现身的那一刻，都惊恐地远离男人，等到白虎消失，那些少女怨魂不断积聚着怨毒，被蒙蔽了神智，又会冲向男人，白虎现身，重复着刚才的步骤，周而复始。 而随着白虎不断地吞噬少女怨魂，它身上那道几乎把它拦腰截断的巨大伤口也在不断愈合着。 “怎么了？林默，不是要去收拾那只抢我身体的鬼吗？” 林默久久没有动静，鹿小允有些不安，这声音打断了林默的思考，他看了一眼已经走进酒店的男人，推门走出了咖啡店。 …… 而林默走后不久，一辆警车悄悄驶入了服务区，车顶上的警示器已经关闭了。 后车门猛然被一双纤细的小手推开，韩若雪皱了皱眉头走了出来，小巧的鼻翼掀动，饱满的胸膛起伏，呼吸了几口车外干净的空气。 丁鹏扶着冉有跟在后头，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开的这么快，比预计时间还早了两分钟到达。 韩若雪看了看手表，上面显示4点51分，紧接着她接通耳麦，“小猫，汇报目标位置！” “根据走廊的监控显示，目标一直在房内没有离开，而且二十分钟前，从房间内曾经播出去过一通电话，还在联系电信局的同志调取通话内容……” 这需要联系晋安府的电信局，所以需要一点时间，韩若雪也能理解，她点了点头，手机突然嗡的一声响，小猫从微信里给她传来一声照片，她打开的同时，耳麦里也传来小猫的声音。 “队长，这是你让我查的那个女鬼的照片，通过技术还原后的模样！” 韩若雪点开照片，加载之后，一张少女的脸出现在手机里，她清冷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极其复杂的神色。 “真的是她！” 第三十九章 小宝贝，我来了 酒店旁边的停车场里，丁鹏从后备箱中后备取出八卦阵阵旗，朝着酒店周围而去。 韩若雪转身大踏步地朝酒店门口的侧门走去，脚下的黑色高帮鞋踩在大理石上，落地声十分清脆。 一只手臂拦住了她，紧接着身后传来一个猝不及防的喷嚏声。 “等等，韩副队……啊切……” 站在台阶下面的冉有揉了揉鼻子，在空中又嗅了嗅，脸上浮现出了凝重的神色，“好重的虎骚气，还有大量阴魂的晦气……” 他推开酒店玻璃门，像猎犬一样，沿着气味一路来到了电梯前，然后停住了脚步，气味到这里也戛然而止。 “这里的确有阴气残留的痕迹！” 韩若雪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打开手腕上的伪装成电子表的探测仪，上面已经发出亮红色的警告标志，显示着阴气浓度极度超标，她从来没见过阴气的浓度能达到这种地步，不禁问道：“冉有，这种情况说明什么？” “要么是一只吃过至少百人的老虎从这里经过……” 冉有话还没说完，就见韩若雪左右看了看，直接走到前台，然后熟练地掏出钱包里的警员证对准里面的前台小姐姐。 攀谈过后，前台小姐姐立马拿出电话拨号，然而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扭动着腰肢带着两人来到一旁的厚客沙发上，紧接着给两人端来了一杯热茶。 “接着说……”韩若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补了一句，“别扯淡，像老虎什么的都别说了！” 在这个社会，大白天的老虎穿街过市，早就上热搜了，更别说吃过人，还是上百人的老虎。 手握玻璃杯放在鼻子下面，任由白腾腾的热气驱散鼻子里刚才嗅到的老虎味道。 冉有看着前台小姐姐那岔到大腿根的旗袍，底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款款离去的背影恰似杨柳扶风，心不在焉道：“那也是一种可能，阴气中伴随着虎骚气，老虎会奴役所吃之人的魂魄作为伥鬼，至少上百只的伥鬼路过才能残留这般浓烈的阴气……” 不过看到韩若雪面色不改，反而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之后，他果断住口，换上了凝重的表情，“除此之外，情况更糟，那就是有虎族的人来了这里……” “虎族？不是已经灭族了吗？” 韩若雪也皱了皱眉头，她记忆中调出该族的资料。 和冉有所处的狼族类似，虎族之人会给部落里的新生儿涂上一种秘药。 秘药可以转换孩子身上的气息，让老虎以为这是它的孩子。 然后寻觅一只灵虎作为乳娘，等到长大后，新生儿会猎杀虎娘，食其骨肉，得到老虎的力量。 再趁热用新鲜的虎血纹身，部落里的巫师会用秘法将虎魄困在纹身中，供其驱使。 然而这一个邪恶恶心的部落在上个世纪就已经灭族了，因为老虎不比狼族，繁衍艰难，又被大量偷猎，所以灵虎踪迹难寻，他们的传承也自然日渐衰落。 还没等两人想出头绪，没一会儿，酒店的一个西装革履中年男人在前台小姐姐的带领下匆匆走了过来。 他的西装像是被人撕扯过，白色衬衫上掉了一粒扣子，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前来，笑了起来，露出上下八颗牙齿。 “您好，两位警官，我是爱尚酒店的大堂经理唐铭，有什么可以帮到两位的！” 在韩若雪和冉有出示了证件之后，唐铭非常爽快地带着两人朝酒店监控室走去。 监控室烟雾缭绕，里面坐着两个保安，正在聊天吹牛，看到一行人的身影，慌忙把桌子上的瓜子壳扫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站起身子冲着唐铭敬了个礼。 唐铭恨恨地白了两人一眼，然后笑着对韩若雪说：“两位警官请自便，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小王，小李，你们听从两位警官的吩咐，不要怠慢了……” 韩若雪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冉有则是圆滑很多，笑着道：“唐经理，您有事先离开好了，多谢贵酒店的配合！” “这是一个公民的义务而已。”唐铭说完，转身匆匆几步，离开了监控室。 “帮我调出4点40分后酒店门口的监控，冉有，你去前台，配合着疏散4楼的监控……”韩若雪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金丝眼镜，架上了高挺秀气的鼻梁。 只是一副简简单单的眼镜，却让韩若雪的脸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变化。 白衬衣，米黄色的风衣，冷若冰霜的表情，头发也扎了起来盘出一个小丸子，配上这副金丝眼睛，妥妥的高冷女神，禁欲系。 冉有也忍不住看呆了眼睛。 这还是自家那个不花妆，不打扮，雷厉风行的韩副队长吗？ 他呐呐道：“韩副队，你应该配副眼镜常戴着……” 韩若雪白了他一眼，皱了皱秀眉，“冉有你在等什么……” 冉有也察觉自己的失言，慌忙推门离去。 韩若雪转身看向调出来的监控视频，左手扶着金丝眼睛的边框，按下了一个不起眼的按钮，光滑透明的眼镜面上一道繁复的阵法一闪而过。 韩若雪戴着的眼镜也有名堂，一般监控拍下的画面是看不到幽灵鬼怪的，但是在这副加持灵眼符的眼镜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经历了上次王珊珊和被鹿小允身上那只鬼戏耍的事情后，她痛定思痛，特地从局里兑换出这副眼镜。 “快进，再快进……停！” 这个女警的气场好强大！ 保安赶紧按下暂停键，大屏幕上出现了之前那个男人的身影，他一手推着酒店门口的玻璃门，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路过他身边的客人莫名地抖动身体，从画面上都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阴气。 保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监控室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而韩若雪却是默默摘下了眼睛，放进了大衣的内兜里。 戴着这副眼镜，她看到可比保安的肉眼深入多了，那一幕画面简直触目惊心。 赤裸女子的怨魂围着那个男人满天飞舞，能看出那些女孩生前都是妙龄少女，却惨遭各种残酷的折磨而死，怨气之大，这些残留的影像甚至能透过屏幕，影响到此时的监控室。 还有那个从男人背上跃出来啃食女子怨魂的白虎虚影，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喃喃道：“竟然真的是虎族人，竟然造下了如此杀孽……” 韩若雪突然灵光一闪，“把画面切到电梯里，看一看这人去了哪里？” …… 薛天瞥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压低了帽子，然后按下了4楼。 电梯里有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少妇，瞥了一眼他隆起的胸肌，开阔的后背，一双桃花眼里泛起了一汪春水，她伸手拍了拍薛天挺翘屁股。 “还挺有弹性的……帅哥，约吗？” 薛天冷冷瞥了一眼少妇，经验丰富的他一眼就看出这女人天生内媚，裙子下面此刻是真空上阵，春潮泛滥，若是没有事情，他倒是不介意陪她玩玩，给自己的白虎增加一份口粮，但是偏偏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他看向少妇，脸上冷酷的表情化作暖阳，这是他一贯的伪装，嘴角却勾出一抹坏笑，这样天使和魔鬼的结合，让少妇简直不能抵抗。 正准备搭上这个小帅哥的手臂，却听到虚空中响起了一阵虎吼声，吓得她瞬间瘫软在地，裙子下面淌出黄色的水渍，一股骚臭味弥漫了整个电梯里。 薛天无辜地歪了歪，看着少妇的丑态，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黑色的皮手套捂在鼻子下面，像一个刚完成恶作剧的小孩子。 “再见，女士，愿你有一个美丽的梦境！” 四楼到了，电梯缓缓打开，薛天一脚踏出去，电梯里只剩下一个惊魂未定的女人瘫软在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老虎，有老虎，这家酒店里有老虎，我要投诉……” 临近傍晚，正是酒店忙碌的时候，四楼里却没有多少客人，毕竟还是有些忌讳。 406……440……467……477……478 走过一个拐角，房间上有一个标牌，上面写着三个烫金大字，478。 薛天停下了脚步，房门是开的，和门框之间留有一指大小的缝隙，从缝隙里涌动着深沉的黑暗，他笑了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门轴发出“吱”的一声，声音在空洞寂静的走廊里里回荡着。 “小宝贝，我来了……” 第四十章 八卦困鬼阵 房间里没有开灯，薛天伸手按了按玄关处的灯光开关，然而灯光却没有亮起，上面没有插房卡。 “调皮……” 他大步走到房间中央，黑暗里，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 “天哥，你来啦……” 与此同时，一股少女的香气也弥漫在他身边，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罕见的贪恋之色。 “赤阴之体的处子芳香，果然还是这么迷人！我说怎么定位不到她的位置，原来是你这个调皮鬼捣的鬼，这是一份礼物吗？可惜有一点不协调，就像是一块美味的蛋糕，上面的樱桃却不见了，换上了一块烂梨子……”薛天睁开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遗憾地叹了口气，身上白虎显形，一把扯下趴在他身上的女孩，虎爪将“她”死死地按上床头的墙壁上。 薛天走了过去，冷冷道：“她的灵魂呢？” “她”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虎口，从这个位置，“她”甚至能看到白虎森白的獠牙和喉咙深处残破的怨魂肢体。 “她“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看着白虎腰间那一道巨大的伤口痴痴地笑了起来。 “咯咯咯……你果然受伤了，不然哪怕我用怨气遮蔽了鹿小允的灵光，你也绝对能找到她，可是我左等右等你都没有出现，还让张同玉那个备胎男给驱散了怨气，若不是我孤注一郑，抛弃肉身附在鹿小允的身上，怕是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她“俯视着缓缓走来的薛天，目光深情而怨毒，“你伤的很重？” “伤的再重也能轻易让你魂飞魄散……”薛天不在意地摘下帽子，整理了一下被压扁的头发，“所以呢，把我约过来是想杀了我吗？” “天哥，人家想你了嘛……你把人家的身体埋在学校的后山上，人家孤零零地在那里等啊等，等啊等，就盼着再见你一面……” 两人没有注意到，隔着厚重窗帘的飘窗上。 “林默，那鬼在用我的声音，听着好奇怪啊……” 鹿小允的声音在林默心底响起，听起来都能感觉到她的别扭。 但不得不说，鹿小允有些浪费她的嗓子，这鬼说起来娇滴滴的，撒起娇来连林默也是一激灵。 他安慰道：“没事，你也当学习学习，迟早能得上……” 鹿小允：…… 不过他也听出鹿小允内心隐藏的慌乱，才出言调侃，缓解她的紧张，继续道：“没事的，现在那个天哥还在里面，一对二有些风险，等时机到了，我就救出你的身体。” 林默也是没有办法，现在鹿小允的生魂躲在他的袖子，他可不敢全面复苏神体，开启神眼已经是极限了，要不然距离如此之近，神体一旦复苏，鹿小允脆弱的生魂立马就会在神光下冰消雪融。 而魔法，他还是个半吊子，不确定能不能同时对付这两个东西，特别是那个天哥，百魂缠身，一身戾气，修为绝对不弱。 鹿小允听出了林默话里对哪个天哥的忌惮，虽然她很想回到自己的身体，但更加担心林默，焦急道：“林默你不要逞强，反正已经找到了我的身体，再找机会就是了，不要因为我轻易犯险……” 傻姑娘！ 林默没有回应，一双神目转而看向外面，酒店周围，坤、震、巽、坎、离、艮、兑七面合金阵旗已经就位，那个身材魁梧的灵管局特工正抱着最后一面旗帜站在最后乾位上，等待着最后的讯号。 走廊上，一个个客人在冉有的指挥下绕过478号走进了消防通道里。 韩若雪手里拿着伏魔棍贴在478房间的走廊墙边，金属棍身拉长到一米二左右，上面镂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有道家的符箓，佛家的法咒，海外的梵文，圣言，甚至还有一处处晦暗的魔法阵…… 等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四楼，韩若雪手中的伏魔棍猛然亮起，蓝色的灵光从她双手传递到伏魔棍上，棍身上那些不起眼的符文一枚枚亮起…… “时机已至！” 随着林默的呢喃声，韩若雪冲着耳麦那头喊道：“丁鹏，就是现在！” 酒店外面的丁鹏抱起手中的合金柱子，猛然贯进地面，水泥飞溅，地面以合金柱子为中心，裂开了蛛网一般的裂痕。 八根合金柱子就位，看似浑然一体的柱子如同汽车人一样变形，柱子表面的合金快速地挪动组合，形成了一面面钢铁战旗。 钢铁战旗表面的合金像鱼鳞一样偏偏反转，露出一条条内刻的纹路，纹路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独立的阵法，八个阵法相连，形成了一个半圆形保护罩将酒店笼罩了起来。 而四楼，韩若雪举起手中的伏魔棍，猛然击地，外面的半圆形保护罩被拉伸一样，缩进了酒店里，笼罩了整个4楼。 看着4楼墙壁上泛起的淡淡的荧光，韩若雪轻轻碰了碰，一道八卦阴阳鱼出现在她指尖前面，牢牢地挡住手指，不让它继续前进。 天花板和她脚下也泛着同样的荧光。 八卦困鬼阵已就绪！ “丁鹏，你保护着大阵，不要让人破坏了，冉有，我在478等你……” 韩若雪笑了笑，带上金丝眼镜，伸手捞起伏魔棍，在手中转了一圈，一脚踢开了478的房门，冲了进去。 “灵管局特工办案……” 房间里很黑，不过眼镜片自动染上了一层绿色，换成了夜视模式，韩若雪也看清了房内的情形。 薛天诧异地看着冲起来的韩若雪，忌惮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伏魔棍，忽然转头看向了天花板和地板上的悄然浮现的荧光。 “八卦困鬼阵？”薛天猛然瞪向白虎爪子下面的“鹿小允”，“该死！这是专门为我设下的陷阱？” 白虎随着薛天情绪的变化，爪子慢慢收紧，雪白的脖颈上被利爪划出一道伤痕，一缕鲜血流了出来。 “哈哈哈，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时间，时机要分毫不差，最重要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这具赤阴之体，我身上怨气几乎散尽才没让你找到她……” “鹿小允”脸上浮现出神经质般的笑容，眼里的恶意和怨毒化作黑血流淌出来。 躲在飘窗上的林默也是心神一震，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隐秘，这个女鬼附身鹿小允来到这里的目的竟然为了借助灵管局的手来除掉这个叫天哥的男人。 鹿小允却迟疑道：“林默，如果也就是说那个人看上了我这个什么赤阴之体，而那个女鬼保护了我？” 林默哑然失笑，淡淡道：“小鹿啊，你太单纯了，一个受尽折磨而死的恶鬼，怎么可能这么善良的保护你，要知道如果没人发现为你驱散怨气，你早就在这厉鬼的怨气下香消玉殒了……” 果然，林默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间里的“她”狂笑道：“不过我做到了，薛天，你最爱的玩具只能是我，也必须是我……我本来打算用怨气折磨死鹿小允，让你永远也得不到她，没想到这个蠢女人的备胎张同玉竟然是道家传人，我怨气尽散，坚持不了多久了，只能孤注一掷，引灵管局入局，来让你跟我一起魂飞魄散……” 鹿小允的声音也沉寂了下去，而林默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恶鬼，之所以有一个恶字，并非是没有缘由的。 “她”看着薛天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转而看向韩若雪，怂恿道：“若雪姐，你眼前这个男人，薛天，残忍虐杀了上百个妙龄少女，还奴役吞噬她们的魂魄，你身为灵管局特工，还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若雪姐！ 这个女鬼竟然认识韩若雪，难怪她知道灵管局的存在，设下了这个陷阱。 听着女鬼的称呼，林默神目向“她”看去，看清了藏在鹿小允肉身里的模样。 “这是？” 林默的情绪一阵波动，一缕轻微魔法波动泄露了出去。 房内的韩若雪立即瞟了窗帘后面飘窗一眼，林默赶紧屏住呼吸，收敛全身的魔法波动，隐藏好身形。 这姑娘的感知太恐怖了，上次在王珊珊家就差点被她发现。 第四十一章 真相!傀儡师! 不过韩若雪被房内的女鬼吸引回了注意力，她深深看了女鬼一眼，叹了口气，“孝静，看到你牺牲的父亲面子上，你从那个女孩的身体出来吧，我送你入轮回！” 这下子鹿小允也不淡定了，她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孝静，陈孝静？还有薛天老师？” 林默叹了口气，给了鹿小允一个肯定的回应。 他曾经在班级后面的墙上见过全班同学的合照，因为坐了人家的位置，他还特地关注了陈孝静。 此时，附身在鹿小允身上的正是陈孝静！ 那个从开学起就没来上学，杳无音讯的陈孝静。 鹿小允心里乱极了，她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同桌已经死了，还化身厉鬼，让自己怨气缠身，甚至抢占自己的身体。 第一次听到薛天这个名字，她还没在意，只是觉得那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谁知道真的是那个薛天，上学期给她们当助教的那个笑起来暖暖的，对自己也很关心的薛天老师，竟然是一个杀人如麻，折磨虐杀女孩子的变态。 而且，他还盯上了自己，鹿小允想想都不寒而栗。 房间内的气氛却越发紧张起来。 韩若雪看向薛天，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你就是那个助教，孝静曾经跟我提过过你，没想到你最后竟然害死了她！” 薛天却轻声笑了笑，没有在意韩若雪的杀意，打量着她绷紧的衣服下的身材，眼神里反而充满了火热，“人是极品，身材也是极品，没想到名字也这么好听，若雪，仿若初雪，真是充满诗意……” 韩若雪眼神之中充满厌恶，一抖手里的伏魔棍，如幻影般擦过了薛天的脖颈，带起了一捧血花。 “性格也是极品……” 薛天歪了歪脑袋，手指沾了沾自己的血肉，放进了嘴里，砸吧了一下，吐了在了地上。 “果然即使是我这样的男子，血肉也是不堪入口，还是那些处子的血肉更加香甜……” 眼看着韩若雪眼中闪过火光，伏魔棍上连符文都亮了几分，薛天赶紧摆摆手，“开个玩笑，我又不是变态，不吃人的，这只是个隐喻而已……” 飘窗上的林默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开鸡毛玩笑，他刚才都差点忍不住冲去干掉薛天了，虐杀人类已经是罪大恶极，但是吃人就属于怪物的行列。 “陈孝静，我当然记得了，那是我见过的除了鹿小允和你之外，最有味道的女孩子了，即使知道了我身有异能也不害怕，反而更加热切的追逐着我，迷恋着我，我是真的有点不忍心杀了她，但是谁让她好死不死要给我个惊喜，把她那个死掉的老爹留下的礼物送给我，可惜啊，当她带上那副和你一样的眼镜时，我这背后无数的冤魂吓坏了她，她真的很勇敢，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想要麻痹我，可惜啊……我只能亲手把她埋进学校的后山里，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有点怀念她青涩的身体，和讨好我时生涩的动作……” “你就是个变态！”韩若雪用伏魔棍押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面对着还挂在墙上的陈孝静，“你先放开她，如果有什么忏悔的话，你可以对这个死在你手中的女孩子说……” “放开它，当然没问题，美丽的女士，很乐意为您效劳……” 薛天挥了挥手，趴在墙上的白虎收回爪子站在一旁，陈孝静的身体缓缓从墙壁上滑落，低落着头，长发遮蔽了她的面容，不知生死。 韩若雪转身看向陈孝静，伏魔棍仍然指着薛天，慢慢靠近了陈孝静，目光里充满了担忧。 “不过你确定那是陈孝静吗？” 薛天狡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韩若雪猛然一怔，一只纤细的手缠上了她的手腕，坐在地上的陈孝静猛然抬起头，目光呆滞，宛若木偶一般缠上了她的身体。 柔若无骨的身子像蛇一样攀援而上，将她的关节紧紧锁死，一旁的白虎也趁机扑了上来，咬在了她持棍的手臂上。 伏魔棍从她手中掉落，滴溜溜的滚落在墙边，棍身上的符文一一黯淡。 “陈孝静可是目前为止我最宠爱的女孩子，你觉得我会放过她的灵魂，那么鲜美的灵魂滋味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韩若雪心头火气，就要发力挣开。 薛天却走到她身前，舔了舔嘴唇，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不要轻举妄动哦，无辜的小鹿同学现在身体各处的死穴，都在你的发力点上，你只要轻轻一动，小鹿同学吐出的鲜血就会染红你的衣服……” 昏暗的房间里，一道道晶莹的丝线从薛天垂下的五指中垂了下来，丝线的另一头，连接着鹿小允的躯体和四肢，随着他五指的运动，鹿小允的身体也随着丝线将韩若雪缠的更紧。 “你还是傀儡师？” 韩若雪望着缠在陈孝静身上的丝线，若有所悟，“那么也是说，现在附身在这女孩身上的是一具傀儡，这不是陈孝静的布局，这是你的布局，为了我？” “社会复杂，多门手艺多条路……”薛天笑了笑，解释道：“虽然很想说是为了你，但不是的，你是一个美丽的意外，确实是那具叛逃的傀儡在针对我，不过有一点我没有说清楚，陈孝静的魂早就被白虎吃干净了，但是精魄我却留了下来……” “难怪你杀了这么人，从来都没有人发现？魂主情感，魄主记忆，你把她们精魄注入活人一样的傀儡之中，造成她们还活着的假象，来掩盖你的罪行……” “真是个聪明的美人，这都要归功于我精巧的技艺，可是偏偏给陈孝静制作傀儡时出了意外，被白虎吃剩的残渣……” 说到这里，他瞪了旁边逡巡的白虎一眼，白虎委屈的趴在地上呜咽着。 “竟然和傀儡意外的结合在一起，还夺走了一半的精魄，并且趁我不在时偷偷逃跑了，跑到了陈孝静的尸体那里吸纳了怨气，早知道我就不该省那么一点傀儡木，而用引魂木来制造傀儡，害的我不得不再做一个……” “不过怎么说，傀儡又怎么能够摆脱傀儡师的操纵，只要线还在！更可笑的是这具傀儡竟然以为自己就是陈孝静，还设计来对付我。” 薛天看着目光呆滞的鹿小允肉身，挑动着手里的丝线，鹿小允的眼睛嘴巴随着丝线的律动而开合着。 他知无不言，把韩若雪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她，毫无保留，坦诚地有些过分，韩若雪冷冷道：“你是吃定了我？” 薛天指尖蔓延出一条丝线，摘下了韩若雪的耳麦，轻声道：“当然，你努力拖延时间的样子真的很美，但是你的下属还有一分钟才会到达这里，不过当他进来的时候，只会看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然而韩若雪冷静地却冲着耳麦下了一道命令。 “小猫，现在听我命令，马上带人那些女孩的家里，消灭那些傀儡……” 在进门前，她就把眼镜记录的那些少女怨魂的模样发给了小猫，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是，韩队……” 小猫的声音刚从耳麦里响起，耳麦就被薛天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女人啊，真是让人搞不懂，你都不关心自己的处境，反而让人带队去消灭那些可有可无的傀儡？” 薛天有些诧异。 然而韩若雪却笑了起来，笑魇如花，只是眼神里满是冰冷，“虽然我不是傀儡师，但是却知道，一旦傀儡师身死，傀儡就会失控暴乱……亲爱的，你还要在飘窗后面躲多久？” “什么？飘窗后面有人？”薛天一挥手，白虎纵身一跃，就朝着窗帘扑了过去。 林默叹了口气。 唉！果然让这个女人发现了，还被她拿来转移薛天的注意力。 趁着薛天分神，韩若雪眼中闪过一丝冰蓝色的光，身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冰，薄冰很快蔓延到贴在她身上的“鹿小允”的肉身上，在护住“鹿小允”同时，也禁锢了附在“鹿小允”身上傀儡的行动。 不好！ 等薛天转身的时候，韩若雪已经挣脱了傀儡的束缚，伏魔棍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垂下的右手上，丝线上也裹着一层淡蓝色的浮冰，浮冰甚至蔓延到他的手腕上。 而在另一边。 “戏法，变装大师！” 第四十二章 魔法师登场 “月光下的魔术师登场！” 随着淡淡的吟唱声响起，窗帘像舞台上的帷幕拉开。 一个身穿白色的燕尾服，戴着白色手套，魔术帽的身影出现在飘窗上。 他的背后，升起了一轮明亮的月亮， 窗户的玻璃不知何时被打破，屋外的寒风吹了进来，吹得白色披风如同翻飞的落叶。 林默抬起头。 鼻梁上的挂着一个单片眼镜，眼镜框上垂下一条精致的银链。 …… “戏法，驯兽之鞭！” 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条驯兽鞭子，从容挥动，细长的鞭尾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抽向白虎，白虎瞪大了眼睛，飞凌在半空中的庞大身体却无法转向。 “啪”的一声鞭子炸响。 它庞大的身子倒飞到对面的墙上，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房间里的人目光投向了这个像是从马戏团里走出来的魔术师。 林默握紧鞭子的中间，晃动了两下，鞭子立刻变成了一根黑木手杖。 他左手拄着手杖，右手摘下头顶的魔术帽，按在胸前，微微躬身，像是对着观众见礼。 与此同时。 两张白色卡片从袖子里飞射向房间里，卡在了墙缝中。 正面是一个带着魔术帽，单片眼镜的魔术师卡通画。 掀开来反面写着： “当月亮将两人分开时，在白羊座的名下，受邀到这复仇之地，我必驾到……取走这房内最贵重的宝物，月光下的魔术师敬上。” 月光照进房间里，皎白一片。 薛天：“月光下的魔术师！” 韩若雪：“真的有人……” 林默被噎了一下，才发现上了这姑娘的恶当，她也不确定飘窗那里是否真的有人，只是借机转移薛天的注意，方便自己反击。 结果，林默被诈了出来。 不过，这也是合适的时机，再让两人这么打下去，鹿小允的身体能不能完好还是两说，想到这里他看了一下。 鹿小允双目无神地跪倒在地，双臂张开，身体僵直，还维持在刚才锁住韩若雪的姿态。 月光反射到她的皮肤上，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浮冰，操纵四肢的丝线也被冻住，化作冰屑粉末纷纷掉落。 “戏法，移形换影！” 鹿小允被冰封的肉身，下一秒出现在林默的怀里，而原地则留下一个花盆。 花盆里一捧茂盛的吊兰。 而飘窗上只剩下一盆吊兰在风中轻轻摇曳。 “是了，这屋子最珍贵的宝物，当然是这具赤阴之体，原来魔法师阁下也看上了这赤阴之体？” 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薛天忌惮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虽然魔法师的战斗力不强，但是手段诡异，他曾经在一个魔法师手里吃过亏。 “那我便送给魔法师你就是了。” “魔法，火之守护！” 林默没理会薛天的挑拨，催动魔力，一道红光染上了鹿小允的身体。 她表面的薄冰也在魔法火焰中一层层溶解，风吹散她身上蒸发的水雾过后，月光下，露出一张恬静地仿佛睡着的清纯容颜。 韩若雪却一脸震惊地看着林默，“我的先天寒气就这么被化解了？被一道普普通通的火焰魔法给融化了！” 不是韩若雪瞧不起魔法师，而是魔法师在没有达到大魔法师的境界之前，魔力有限，身体脆弱，战斗力实在不高。 而现在她看到了什么，自己先天带来的寒气竟然眼前这个魔法师用一道火焰魔法给融化了，要知道这是大部分大魔法师都做不到的事情。 原本还有些轻视林默的韩若雪，心底多了一丝郑重。 随着冰层的融化，长而繁密的睫毛抖动，“鹿小允”睁开了眼睛，瞳子里反射出漆黑浓郁的怨气。 再一次摆脱了傀儡师的操控，附在鹿小允身上的傀儡也苏醒了过来，躺在林默的怀里，她怨毒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只是一具傀儡？” “她”迷茫地看着薛天，在被薛天操控身体的时候，“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听到了当时薛天说过的话。 听到“她”的话，薛天一愣，随即捧腹大笑，盯着她，既嘲讽又恶毒地说道：“当然了，你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其实只是来源于陈孝静一半的精魄，而你仇恨的情感来源于被我这白虎吃剩的魂魄残渣，身体只是一具木头傀儡。” “从各个层面讲，你当然只是个七拼八凑的傀儡！” 不过，说到这里，薛天话音一转，试图蛊惑这具傀儡。 “不必仇恨你的主人，我并非杀害了你，而是创造了你！” 薛天思量。 这个一直躲在暗中的魔法师似乎也是为了鹿小允的身体而来，如果得到这个傀儡的帮助，他得到鹿小允的胜算更大一点。 只要得到这具赤阴之体，哪怕不完整，也足够他养好身上的伤，想到这里，盯着鹿小允身体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火热。 然而。 “我拒绝！” 傀儡侧过头，目光里充满了讥笑，“她”看向韩若雪。 乌黑透亮的瞳子里反射出一幅画面。 韩若雪身后，一只庞大的白虎收敛着脚掌上的利爪，逐步向韩若雪靠近，就像在从林中捕食低头吃草的梅花鹿一样。 它，抬起了一只爪子，居高临下，向着猎物抓去，五根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寒光闪闪。 “原本还担心怨气散尽，我会灰飞烟灭，既然我不是鬼，那我就放心了……” 韩若雪也注意“她”瞳孔里反射的画面，一根伏魔棍从肋下猛然向身后戳去，白虎闪避不急，被棍身洞穿，棍身符文的力量释放出强大的法术。 白虎身形溃散，在一声痛苦的嚎叫声中，散作一团白光飞进了薛天的身体里。 “卑鄙的家伙！” 韩若雪收回伏魔棍，对准了薛天，眼神中闪过怒火，这头白虎刚刚一直在装死，差点偷袭到自己。 薛天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你……”他的脸色阴沉，看着傀儡冷酷道：“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后悔，只感觉到了自由，不用背负别人的仇恨前行，我只用为自己而活，有了这具身体……” “她”伸出手，看着白皙纤细，根根分明的手指，满意地笑了笑，“哪怕是一个傀儡，同样也可以活的很精彩……” 然而，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从旁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抱歉！”林默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怀里宛如新生的傀儡，认真道：“你后面说的话，我还是很认同的，但是抱歉了，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同意……” “魔法，大驱邪术！” 什么？ “她”的身体在这双大手的禁锢被按在怀中不能动弹，而另一只戴着白手套的大手汇聚了一团白光。 一股让她战栗的力量在白光汇聚。 这是光明的力量。 大手带着光明之力，在她惊恐的眼神中缓缓落下她的额头。 “不……” 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一只雕刻精美的木偶取而代之，出现在林默手中。 而鹿小允的身体瘫软在林默的怀里，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林默把木偶拿在手里，左右打量了一下，木偶被雕刻成一个女高中生的样子，五官眉眼宛如活人，连细小的睫毛也根根分明，只是面上的表情凝固在刚才的那一刻，惊恐中带着绝望。 林默把木偶收在怀中，捋了捋昏鹿小允额前散乱的刘海，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中间缓缓凝聚出一张黄纸灵符。 “道术，招魂引！魂兮归来～” “他在招魂！龙阳市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魔法师，不仅施展的魔法强大，连道术都会……”韩若雪一边防备着薛天，一边分神关注着飘窗上的动静。 薛天遭受了重创，低着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林默留了一份心神在两人身上，就不在关注，全力施展着道术。 黄纸在空中自燃，落地化作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林默拿过手杖，轻轻一晃，手杖顿时软趴趴地化作一团红绳。 林默将红绳一头系在鹿小允的中指上，另一个系在公鸡的爪子上。 挤破鹿小允的中指，一滴沁出的血珠顺着红绳滑落到公鸡身上。 “咯咯咯……” 公鸡顿时仰头长鸣一声，抖动着全身的羽毛，朝着林默的袖子而来。 林默抖落出一团白光，落在公鸡身上，化作一个袖珍的小人，小人眉目生动，长发飘飘，分明就是一脸惊讶的鹿小允。 鹿小允看着身下骑着大公鸡，左右张望，看着林默变得无比巨大的脸，慌张道：“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很快就好了！” 公鸡载着鹿小允的魂魄，一摇一晃地沿着红绳朝着鹿小允的肉身而去。 红绳一点点缩短，就在公鸡载着鹿小允的魂魄没入鹿小允的身体之时。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低头躬身走了进来。 第四十三章 子时已至 月光下，这是一个两米多高的狼头人身的怪物，通体黑毛，獠牙巨口，狰狞的五官上还能看出冉有的影子。 看到韩若雪，狼人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轻松，随即暴戾的目光对准了房内一直低着头的薛天。 “狼崽子，等着就是你！” 薛天抬起头，面部也开始扭曲起来，背部，大腿，手臂的肌肉一块块隆起，挣破了他身上的衣物，与此同时白色的虎毛也蔓延全身，身体不断拔高。 “吼……” 一只比狼人还高出大半个头的虎人出现在了薛天的位置上，它扯断脑袋旁边的水晶灯，撕破身上挂着的衣服，双爪着地，朝着狼人扑了过去。 狼人也不甘示弱，两只野兽在不大的房间内厮打了起来，韩若雪翻身滚到墙角，手中的伏魔棍缩到两尺长，游走之间，击打在虎人的身上。 林默挥手施展了一层魔法保护罩，抱着鹿小允靠着飘窗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毕竟魂魄和身体分开太久，这中间身体又被傀儡占据，两者融合需要一段时间，鹿小允还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脸上也慢慢多出了几分血色，呼吸声也慢慢均匀了起来。 两只两三米的兽人在狭小的房间里搏斗着，虎人抬起液晶电视机砸向狼人，狼人就扔过去床头柜反击。 浴室的玻璃碎了一地，床也成了一堆破木头，还好墙壁地面和天花板上有一层阵法保护，要不然房子都能让这两东西拆了。 薛天本身就受了重伤，加上对方还有韩若雪帮助，很快，薛天变成的虎人就被韩若雪一棍子打在腿上，又挨了狼人势大力沉的一计窝心脚，庞大的身子朝着窗户砸了过来。 半空中，那副庞大的身子还在缩水，长毛退化，身子慢慢变成了常人大小。 “不好，冉有，他要逃……” 韩若雪很快发现不对，薛天身体倒飞的方向正是那扇洞开的窗户，上面的阵法被林默之前用神力破开了一个窟窿。 冉有四肢着地，飞快了追了过去。 “果然狡猾……”林默摇了摇头，正要出手阻拦，却没想到无数道少女怨魂从薛天背后飞了出来，一层层堵在了窗户前面，断绝了薛天的逃生之路。 少女怨魂们眼中流出血泪，清秀美丽的面容扭曲着，望着飞来的薛天，嘴里不断发出恶毒的诅咒。 “死……死……” “杀了你……杀了你……” …… 林默缓缓放下手，望着密密麻麻的少女怨魂虽然在薛天五指延伸出的丝线下被一个个洞穿，魂魄消散在空气中，但是也拖延了薛天逃生的速度。 “自作孽，不可活啊……”林默抬起一根手指，指尖汇聚着一团刺眼的白光，白光里面还潜藏着一丝游离的金色神力。 “薛天，她们的祈祷，我听到了，应许了！” 林默在心里说完这句话，随即白光如同一颗射出的子弹，洞穿了薛天的胸膛。 薛天残破的身子摔倒在地，双目不敢相信地看着林默，“为什么？” 不止为洞穿了自己身体的这道强大魔法，也为林默向自己出手而疑惑。 魔法师在这片土地上同样不受欢迎，受到灵管局的追捕，他们应该是天然的盟友啊。 “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默摇头叹了口气，今夜他就没感受到多少存在感，“魔法师很弱吗？” 韩若雪摇了摇头，她见过的其他魔法师当然弱，可是眼前这个自称“月光下的魔术师”的奇怪家伙，每一道魔法威力都大的出奇，而且施展了这么多道魔法，魔力好像还很充足，实在是个异类。 “好了，总算要结束了！” 林默感觉着怀里的姑娘正在苏醒，轻轻把她的身体放在飘窗上，然后纵身一跃，走到薛天身边，看着他垂死的目光。 “想知道为什么干掉你吗？” 林默蹲了下来，轻轻在他耳边道：“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亲口告诉你！” 薛天的眼睛一眯，连这个他也看出来了，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悄声道：“我……等你……来……” 话一说完，他撑着的胳膊倒下，瞳子涣散，身体竟然再度缩水，变成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偶。 布偶面部那张薛天的脸逐渐消失，腿部折断，周身遍布抓痕，胸膛也有一个大洞，洞口露出纷纷扬扬的棉絮。 “替身娃娃……”韩若雪惊呼道。 林默却一点也不惊讶，之前开启神眼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薛天并没有亲身赶来，来的只是一具替身。 “我会找到你的……” 林默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那么，我们就下次再……” 腰间一个奇怪的触感让林默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转过身，韩若雪手持着伏魔棍抵在他的腰上。 “亲爱的……你这是舍不得我？” 韩若雪脸上浮现了一团红晕，之前她转移薛天话题说出的话，没想到此刻被这个男人拿来调侃自己，她很快恢复了，冷冷道：“邪恶的魔法师，你被捕了……” 林默却摇了摇头，“魔法的本质是等价交换和杠杆，哪里来的邪恶……” 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似乎没有正统的传承，还走在魔法最初的蒙昧阶段，一味追求那些强大而诡异的魔法，说是魔法，其实更接近巫术。 心脏，血液，婴儿，骨髓，灵魂……这些材料被大量运用在魔法中，才让魔法和魔法师的名声臭了大街。 林默没有试图让韩若雪相信，伸手摘了自己的帽子。 “别紧张……”林默感受着棍子上传来的力量，将魔术帽翻转，圆形的帽口朝上，然而朝着韩若雪笑了笑，一脸神秘道：“现在是魔术时间！” “你在干什么？”韩若雪当机立断，开始了伏魔棍上的符文朝着林默的腰捅去。 然而，伏魔棍落空了，林默的身影在月光下忽然变成一大群鸽子，鸽子慌乱的飞舞着，遮蔽了两人的视线。 等到韩若雪驱散了鸽子，林默的身影已经在屋子里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个白色的魔术帽。 韩若雪小心地靠近，从帽子跳出了一只白色小兔子，两只眼睛像粉红宝石一样，一碰一跳的趴在旁边。 帽子里还放在一张白色小卡片。 正面还是那张笑嘻嘻的卡通画，反面写着一句话。 “亲爱的，送你的礼物！” 韩若雪将手中的卡片揉成一团，旁边已经恢复成正常人体型的冉有小心翼翼指了指韩若雪的脑袋，提醒道：“队长，你头上……” 韩若雪面无表情伸手一摸，一根鸽子毛插在自己的头发上，她的目光越过还在飘窗上昏睡的鹿小允，看向了窗外滑行的白色身影。 “我会找到你的……” 服务区的停车场里，一辆黄色出租车驾驶室的车窗伸出一根点燃的香烟，地面上散落着一地烟头。 烟雾袅袅，老李躺在放平的座椅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真舒服啊！” 平时不是在跑出租，就是跑出租的路上，一刻不得闲。 养家糊口可不简单，他很少有这样的闲适的时光。 他看了看手表，伸头望了望窗外，“这个点也该回来了吧！” “咚咚咚……” 副驾驶窗户的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一颗脑袋吓了他一跳。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林默。 老李打开门锁，林默带着一身寒气坐了上来，接过旁边老李递过来的香烟，林默就着火点燃，也同样美美地吸了一口。 “这烟，劲够大！” 林默叼着烟，一副老烟枪的架势，他都快忘了香烟的味道，此时回味着这熟悉的感觉，让他一下子仿佛回忆起下班蹲在校区消防通道和同事一起抽烟的时光。 鹿小允魂魄已经归位，剩下的事情灵管局自然会操心，他相信鹿小允不会泄露他的身份，而且他做了一点防备的小手段。 整个事件，基本处理的没有什么隐患。 黑暗的车库，出租车里一左一右两个燃烧的红点。 “李叔，现在几点了？” 突然，林默似乎想起了什么，问着身边的老李。 老李扔掉手里的烟屁股，熟练地系好安全带，打火，挂档，车子缓缓使出停车场，“快十一点了，回去要慢点，套牌我已经收起来了，半个小时能到……” 夜空中一轮皓月仿若银盘，林默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一双眼睛凝视着金软软家的方向，淡淡道：“子时已至！” “不过……”林默挠了挠脑袋，“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到底是什么呢？” 一颗烟头从车窗外扔了出去，飞溅的火星转瞬即逝，林默的声音也在夜风中逐渐消散…… “算了，不想了……” 第四十四章 司夜巡游 “这个该死的林默，说好的晚饭前回来？”金软软盘坐在沙发上，一脸担忧，“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袋袋拆开的零食包装，金软软伸手拿了一瓶养乐多，吸了一口，此刻，好喝的养乐多喝进嘴里也没滋没味的。 大门处还是毫无动静，只有时钟滴滴答答的转动声。 “快十一点了……” 她没好气地把瓶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穿上小兔子拖鞋，趿拉着跑到玄关处，打开大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望着漆黑的楼道，吞了一口口水。 她屏住呼吸，侧耳听了很久，然而外面还是没有电梯上行的声音，或是某个讨厌鬼的脚步声。 “砰！” 阳台上某个东西掉落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拿起玄关处的棒球棍，放慢脚步朝着客厅走去。 “家里不会进贼了吧！” 她侧身贴在玄关的墙壁上，悄悄探出脑袋朝着阳台望去，夜风轻轻吹拂着客厅的窗帘，阳台上没有坏人入侵的痕迹。 只是，一个被夜风吹落的晴雨娃娃，在地面上滚动着。 “哼！为了那个狐狸精，家都不回了……”金软软松了口气，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小心脏，放好棒球棍，转过身重重地关上大门。 金软软捡起掉落的晴雨娃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把它放回那一排晴雨娃娃里。 她仔细看了看，窗台上一排五六个晴雨娃娃里，这个娃娃凸现出不同来了。 “咦，这个好新啊，是林默今天买回来的嘛？” 金软软也没在意，关好阳台的窗户，转身走进客厅，又扑倒在沙发上，揪着小熊抱枕的耳朵，把它当做某个可恶的人数落着。 “死林默，你还不回来，就知道在外面浪……” “今天还抱了那个死狐狸精……” “你都不知道宝宝好可怜啊，晚饭都没吃，你一点也不关心宝宝……” 数落着好一会儿，金软软心底的怒气总算散去了几分，掏出新买的手机，滑到林默的微信头像。 “要不给他个微信？还是算了，说不好他现在正在跟什么妖魔鬼怪干架……” …… 而阳台上，金软软看不到的是，她刚刚转身的瞬间，和一个黑色赤足的少年擦身而过。 那少年还低声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可惜她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当然这是司夜故意为之，他记得林默的嘱咐。 不能吓到这个叫金软软的女孩子。 “子时已到！” 司夜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钟表，上面显示着十一点整。 神器无常出现在他的怀抱中，他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金软软，身子毫无阻碍地穿过阳台的栏杆，一对白玉赤足稳稳地站在四楼高的半空中。 就像是脚下有一层透明的玻璃，司夜捧着无常在空中一步步慢慢行走着，银月撒下的光辉落在他青丝和黑袍上，也映照出他无暇的脸。 薄唇轻启，清冷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不断回荡着。 “童子司夜，尊殿下令，奉神器无常，司长夜间安宁，斩不法，诛妖邪！” 这声音，凡人听不见，有灵性的生物却感觉这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样，十分清晰。 四楼的一处人家，女主人摸着一条红毛阿拉斯加，对着沙发上的男人说道：“咦，老公，你看小毛不叫了诶！” 阿拉斯加颤抖地趴在地上，一双狗眼畏惧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黑袍，把脑袋埋进女主人宽阔的胸怀里…… 小区里，一条条流浪猫躲在垃圾桶里瑟瑟发抖…… 司爷所到之处，猫狗都噤声不敢喊叫。 声音扩散到一处天桥。 天桥下成堆的垃圾像一座小山，难闻的气味惹来蚊蝇环绕，黑暗阴影中，躺着一具流浪汉的尸体，涣散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绝望。 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趴在尸体上撕扯着新鲜的血肉，大口啃食着，仿佛饿死鬼一般，连骨头都嚼烂了。 它猛然间竖起耳朵，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望向黑色的夜空。 兽瞳猩红，血色浓郁地就像要滴出来一样。 …… 深夜的一处迪厅里。 都市的青春男女们，随着躁动的音乐扭动着身子，肆无忌惮宣泄着工作的压力。 舞池里一个衣着性感，妆容魅惑的都市女郎扭动自己的腰肢，黑色丝袜下的腿匀称而又笔直，而二楼的包间里，黑暗中一双深渊一般的眼睛贪婪的注视着她，随着邪魅的笑容，两颗染血的獠牙在他唇边若隐若现…… 而包厢的角落里，三个同样性感的女人尸体歪斜着身子堆叠在一起，全身血液已经被吸干，雪白的脖子露出两个深深的牙印…… 他换上了一副魅惑的表情，正打算吃点甜点结束今夜的狩猎，然而他表情突然一变，看向一个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整个建筑…… 他惋惜地看了一眼舞池中那个性感女郎，大踏步走了出去。 游荡在图书馆里的幽灵…… 午夜无人的游泳池里的水鬼…… 公务厕所里潜藏的怨魂…… 公交车上徘徊的鬼老太太…… 墓园里躲在棺材里啃食的食尸鬼…… 无数黑暗中的妖魔鬼怪纷纷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或是走上街道，或是在房顶跳跃，或是化作一团影子，或是展开翅膀，朝着一个方向蜂拥而去…… 百鬼夜行，连天上的皓月也在这一刻被阴云笼罩…… 均安寺门前的钟楼上，响起了急促的钟鸣，城内古街中的一处道观，屋檐下的青铜铃铛也纷纷响了起来…… 而郊外的灵管局总部。 那个科技感十足的房间，黑暗中led灯光亮起，人工智能女娃的头像浮现在操作台上，紧接着电子音从灵管局无处不在的音响里传了出来。 “警报！东门街检测到灵异反应……” “警报！天华路检测到魔法生物波动……” “警报！市立图书馆检测到……” 留守的特工们慌而不乱，走廊上不断有特工来回走动。 地下二层的军械库大开，一支支五人小队在队长的带领下，拿上武器全副武装，有条不紊地踏入电梯，一辆辆装载着特工的车子从灵管局分散到城市各处…… 与此同时，所有外出特工的腕表上也纷纷收到一道道提示讯息。 “快开车……”韩若雪三人坐上车子，丁鹏一踩油门，车子离弦般冲向高速。 “小猫，城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了，怎么那些妖魔鬼怪全都出来了……”韩若雪打开后排的车载通讯器，接通了小猫的耳麦。 那头传来小猫急促的喘气声，“韩副队，我这边有点忙，待会再打给你……” 韩若雪皱了皱眉，没有挂断，继续倾听着那头的动静。 “珊珊，好样的！” 小猫靠在沙发上，喘息了几口，三下两下蹬掉了脚上断了根的高跟鞋。 她胸前的皮衣像是被动物爪子划破，露出三道血痕，右手臂不知道是骨折还是脱臼，无力地下垂着。 这是一处普通的民居，客厅里挂着一副全家福，一家三口满脸幸福。 而现实中，母亲倒在饮水机前面的地板上，额头上一处伤口汩汩地往外冒血，生死不知。 旁边一滩水渍里浸泡着一张黄符，符箓上面的朱砂晕开，显然已经废掉了。 而女儿的卧室房门，从里面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我快顶不住了！” 王珊珊背靠着房门，用身体承受着门后的猛烈撞击，她一脸焦急地看着靠在沙发上的小猫，大吼道：“还有没有什么灵符或者其他东西的？” 她回忆着之前的一幕，心中忍不住后悔，为什么要嘴贱答应小猫出外勤。 来到这户家里女儿叫陈孝静的人家，屁股在沙发上还没坐稳，正在倒水的女主人就被一脸呆滞的女儿从身后开了瓢，紧接着拿着灵符的小猫冲过去，踩着地上水渍华丽丽的摔倒，要不是小猫机智在地上打了滚，心脏当时就被掏出来，还好自己机智把那东西引进卧室里…… “出任务，穿什么高跟鞋……”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腹诽，小猫委屈道：“这不是出门着急，忘了换鞋子吗？” “来，接着……” 小猫从腰上解下一柄手枪扔了过去，王珊珊手忙脚乱的接住，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份量，和钢铁冰冷的触感，“这是真家伙？” “当然是真家伙！”一番动作扯到胸前的伤口，小猫倒吸了一口冷气，“里面有6发破魔子弹，待会给我打准点……” “我？”王珊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差异，“我哪知道怎么开枪？” “难不成是我？”小猫晃动着自己的右手胳膊，松松垮垮的，显然派不上用场了。 “你听我说，右手握枪，左手腕支撑，枪口朝下，打开保险……” “你说慢点，右手……然后左手……保险？哪是保险啊？” “枪口！枪口！别对着我……也别对着自己……” 王珊珊手忙脚乱，一番折腾后，才终于打开了保险。 “记住，三点一线，还有枪口对准敌人！” 而等两人回过神来，卧室房门的撞击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整个屋子死一般寂静。 王珊珊转身看着房门，干咽了一口唾沫，屏息凝神侧耳听着房内的动静。 咔咔咔…… 房门的门把手却猛然向下转动…… 第四十五章眷属 “里面没声音了？” 小猫从沙发上撑起来，从她的视角看不到门把手的变化。 然而王珊珊却握紧了手枪，手心沁出湿滑的汗液，干咽了口唾沫，眼睛眨也不眨，凝视着转动的门把手。 “这门是朝里门开的！” 干涩的声音就是生锈的轮轴，透着少女心里的紧张。 废话！谁家卧室门不是朝里面开的！ “看来它找对了方法……”小猫开了个玩笑，随即正色道：“珊珊，别紧张，争取一击致命！” 门把手很快转到底，房门开启了一条缝隙，里面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音。 王珊珊举起手枪，轻轻推了一下，门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贴到了墙边，卧室里的一片昏暗。 她放慢脚步，注意着卧室里的情况。 卧室不大，一张公主床上面挂着粉色的帘帐，墙上贴着几个帅气偶像的海报，一张书桌靠在窗边，上面养着一盆绿色的多肉。 “小猫姐，它不见了……” 空荡荡的卧室里，唯独没有看到那个木偶的身影。 王珊珊环视了一眼卧室，紧接着目光聚焦到了床对面的大衣柜里，“也许躲起来了……” 然而打开之后，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少女青春靓丽的衣服。 “只有a吗？真可怜！”她瞥了一眼掉了下来的bra，摇了摇头。 “集中注意力……”小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也越来越近。 原本挂着耳垂的大耳环此刻出现在她的左手上，上面的银链子连接到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另类的手铐。 上面强大的道家符文流转，可以压制一些异种力量。 她扶着客厅的墙，一步步向卧室靠近，小声道：“注意门后，衣柜和床下，这些东西喜欢藏在阴影里……” “还好小公主的床是贴地的……” 王珊珊瞥了一眼床下，暗自松了口气，枪口对准还在飘动的窗帘，一步步靠近。 窗帘还在缓缓飘动，仿佛后面躲着一只狰狞的怪物……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房间内一点小小的声音在她耳中都是十分清晰。 “瞄准，扣扳机，瞄准，扣扳机……” 伸手一扯窗帘…… 月光从透明的玻璃照进了房间，窗户上开着一条小缝，风从小缝刮了进来吹在她的脸上，鬓角的碎发骚动着她的脸，让她躁动的血液一下子回冷了不少。 门口也传来小猫的声音，“找到了吗？” “没有，它不房间……”王珊珊转过身子，然而却看到，小猫头顶的天花板上趴在一个四肢扭曲的女孩子，女孩子的手脚仅仅扣进了水泥里，然而头却180度向下，瞳子涣散，眼神麻木，长发垂在小猫头顶，不足十公分。 “怎么了？” 小猫还茫然无知，看着王珊珊惊恐的眼睛，顺着这目光向自己头顶看去，正对上了天花板上木偶那双麻木冷血的眼睛。 “小心……” 王珊珊猛然朝着它扣动扳机，一缕火舌从枪口喷了出来，刻满符文的子弹被强大的推动力旋转着，射向了天花板上的少女木偶。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小猫捂着脑袋滚到一旁，纷纷扬扬的灰尘从天而降。 木偶僵直的四肢并不影响它灵活敏捷的动作，它躲开子弹，飞快地在天花板上移动，原地只残留着一个浅浅的子弹坑。 “砰！” “砰！” 又是两颗子弹追着怪物而去，少女木偶一边躲闪，一边在天花板上走出扭曲的路线，朝着王珊珊扑了过去。 纤细手指的五根指甲就像是手术刀一样划破王珊珊挡在身前的手臂，手上的枪支落地的瞬间就被王珊珊一脚踢向了小猫的方向。 王珊珊捂着手臂险之又险地躲开致命的一击，它的手指深深陷进了书桌的木头里，一时之间没能挣脱出来。 “砰！” 小猫捡起踢过来的枪支，左手持枪，对准木偶的后背开了一枪，从伤口里溅出来的不是血肉，而是木头的粉末。 少女木偶吃痛，吼了一声，卡住的手臂也从书桌里挣脱了出来，它转过身，月光从它背后照了进来，原本呆滞麻木的眼珠滴溜溜转动，然而死死地盯着开枪的小猫。 僵硬的脚一瞪地面，它径直朝着小猫而去，五根锋利的指甲反射着明亮的月光。 “看来，我把它惹毛了……”小猫将枪支丢给王珊珊，然而飞扑向柔软的大床，躲开了它的袭击。 “砰！” 一颗子弹从眉心射入，它的后脑勺被强大的动能炸个粉碎，身体轰然倒地。 枪响过后，整个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王珊珊粗重的喘息声。 “干得好，珊珊！” 小猫从床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王珊珊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关切。 王珊珊双手下垂，手枪垂在她的大腿边，手臂处的伤口往下淌血，沾湿了衣服上的布料，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地面躺着一具破碎的少女尸体，僵直的肢体无力地扭曲，后脑勺上碗大的豁口，少女脸上的表情却定格在临死前的麻木，如果不是伤口露出来的木质纹理和旁边纷纷扬扬的木屑，这简直就是个标准的谋杀现场。 第一次拿枪，就杀了一个怪物，而且这怪物太像人类了，小猫有些担心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的心里承受能力。 她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口道：“虽然披着一张少女的皮，但它其实是个木偶……” “我当然知道……”王珊珊回过神来，白了她一样，“只不过我对准的是它的心脏，我听局里的前辈说，大部分怪物的弱点在心脏……” “呃！那它还真是不幸……”小猫看着地上木偶破碎的后脑勺，摆了摆手，“扶着我点，我们去看看外面何姐怎么样？” “哦哦……“王珊珊扶着小猫正要走出卧室，然而地上木偶的手指却微微弯曲，僵直的四肢像生锈的零件一样运动起来，残破的怪物从地上站了起来。 王珊珊一抬头，就看到门上出现了一个人形影子，想也不想，就用力推开小猫的肩膀。 等她转过身，从地上爬起来的木偶就站在她的身前，闪着寒光的指甲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近…… “要结束了吗？” 手枪在她手里慢慢上扬，然而怪物的指甲已经贴到了她的睫毛。 窗外，一个黑袍赤足的少年突然停了脚步，站在几十高的半空中，目光幽深，看向了那一扇窗户…… “那是我主的眷属……”他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停在空中的身子陡然消失。 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现在卧室里。 司夜看着身边闭目等死的王珊珊，伸手抓住了木偶的手臂。 木偶就是遇到了铜墙铁壁一样，手臂不得寸进，甚至被握住的手腕传来“咯吱咯吱”的挤压声。 “蠢物，胆敢伤害我主的眷属……” 冷漠的声音唤醒了王珊珊，她睁开眼睛，月光下，一个黑袍赤足的少年挡在自己面前，她看不见她的脸，却从他身上嗅到了祂的气息。 她迟疑道：“使者大人？” 司夜没有说话，微微用力，扯断了那根手臂。 扯下的手臂被他随意地丢在地上，上面五个深深的手指印。 即使手臂被扯断，木偶脸上仍然看不到表情变化，一双呆滞的眼睛看向司夜，悍不畏死的扑了过来。 司夜摇了摇头，轻轻朝着木偶吹了口气。 淡淡的白光顺着风朝着木偶的方向飘动。 白光一接触到木偶，木偶前倾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化作木屑。 风吹细沙。 木偶的鼻尖，脸颊，手臂……全都变成一粒粒细小的颗粒，向着木偶身后飘散。 他头也没回，和正在沙化的木偶擦肩而过，整个人穿过书桌和窗户，消失在月光之下，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 “我主的眷属，吾乃司长夜间的晴雨童子司夜……” 等王珊珊回过神来，木偶最后一点身体也在月光下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的木屑沙子。 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 “好帅啊！” 王珊珊听着声音望了过去，小猫趴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痴痴凝望着司夜离去的方向，嘴里还喃喃自语：“我决定了，司夜是吧，我要追他……” 王珊珊：…… “若雪姐还等你汇报呢！”王珊珊走过去把小猫扶了起来，把小猫从花痴状态拉了出来，小猫赶紧掏出耳麦：“韩队……” 等挂断通讯，韩若雪闭上眼睛，轻轻靠在了车后排的真皮靠背上。 良久无声。 “怎么了，韩副队长，城里现在怎么样？” 丁鹏看了一眼后视镜，有些好奇，韩若雪在他印象中一贯都是雷厉风行，而现在，连他都看出来韩若雪的状态有些不对。 “小猫在外面执行任务也不清楚，等我们回去再说，特工们都已经出动了，希望今夜不会出大事，黄队不在，我们几个要挺住……丁鹏，还有多久到市里？” “五分钟后下高速……” 韩若雪打起了精神，看向龙阳市正中央那个高耸的灯塔。 “司夜……” 她喃喃道，声音小的微不可闻。 第四十六章 许你三剑 车子下了高速，速度未减朝着城中驶去，丁鹏把速度开到了150码。 还好，夜间几乎看不到什么车辆。 车里的韩若雪嘴里几乎没停过，和城市中各个部门的头头还有灵管局的特工小队队长沟通着。 “那些失控的木偶怎么样？” 耳麦里传来小猫的声音，“市区大部分已经安全拿下了，至于郊区和各个乡镇……我们的人手不足，而且城中各处都传来了警报……” 韩若雪心一沉，问道：“人员伤亡怎么样？” “除了少数特工在警报发生的地点发现一些新鲜的尸体外，目前没有人员伤亡的报告，根据跟踪的特工报告，这些怪物在移动过程中并没有伤害到人类……” 韩若雪皱了皱眉头，半晌，才开口问道：“所有怪物都是这样吗？” “是的！” 韩若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小猫，根据特工们汇报的怪物位置和方向，汇总它们的行动路线。” “稍等……” 耳麦里传来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紧接着叮咚一声，“汇总之后，路线是混乱无序的，没有明确指向……” 韩若雪摇了摇头，道：“不要把目标设定为固定的点，假设它们是在追踪某个东西……” “这需要更改一下参数，而且需要特工们各个时间段的定位和汇报……” 韩若雪有条不紊的下达指令。 “我授权给你，授权码ad416，同时向特工们传达我的最新指令，除了跟踪，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另外如果位置确定，直接发送到丁鹏的车载导航里……等你回到总部，立刻打给我……” “收到！” 没过一会儿，一个移动的坐标就发送到车上的导航里。 “果然没错，丁鹏，我们也朝这个坐标前进……” “是，队长！” 车子猛然掉头，穿过大街小巷，朝着地图上的光标追逐而去。 “队长，前面是死路！” 车子停在了一个死巷子里，前面是一堵高强。 “绕路！” 丁鹏倒出巷子，又重新朝着路上开去，“队长，不管这个坐标是什么，绝对不是在地上移动的……不过似乎是一条直线，我们能堵在它前面！” 龙阳市的地图，丁鹏早就烂熟于心，很快就判断出来这个坐标的走向。 韩若雪点了点头，望着车窗外的圆月，“很好！” 没一会儿。 “韩队，我已经到了总部！”耳麦里传来小猫喘息的声音。 “很好，到密室去，唤醒女娃，让它打开那个坐标的所在卫星图像，记录并且发送给我……” 刚回到总部的小猫立刻马不停蹄坐上了下行的电梯，来到了一处高科技画风的纯白房间。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操作台前，一道绿色的激光扫过她全身上下。 “女娃！“ “您好，小猫特工，欢迎来到密室！” 女娃的虚拟头像浮现在操作台上，不断变化的信息流组成的双眼看向小猫。 小猫喘了口气，打开随身的信息面板将那个移动的坐标传输给女娃，然后下达了韩若雪的指令。 “请授权！” “授权码ad416……” “确认授权……卫星图像正在上线……” 随着女娃空灵的电子音响起，大陆九万里上的高空中，茫茫宇宙中，一架漂浮卫星的探测器缓缓挪动，对准了高阳市的方向。 “启动灵眼镜头，启动魔法探测镜头，启动……开始记录！” 一系列特殊加持的镜头下。 密室里。 虚拟的高阳市地图悬浮在半空中，色块填充，图像填充……地图拉近到坐标位置，一个三维真实图像成型。 “这是……” 小猫睁大眼睛，看着卫星图像。 韩若雪捧着手机，看着里面的视频画面，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一轮圆月之下，一个黑袍赤足的少年，手捧着一把长剑，正在凌空踏步，他的前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钟塔，钟塔上面巨大的指针即将指向十二点…… 视频中少年似乎感受到窥探，停下脚步，一张俊俏地不似凡人的脸出现在镜头里，他的目光很冷漠，似乎能透过镜头，看着韩若雪的脸。 “司夜？神之使者？是你在捣鬼吗？” …… 而在真实的钟塔前面。 司夜抬起头，望着深沉的夜空，他的眼睛看不到九万里之外的卫星图像，但却能感受到那种如跗骨之蛆的注视的目光。 不过他没有在意，抱着怀里的无常，跃到了塔尖之上。 在这个城市的最高点，环视一圈，他能很清楚看到城市的表面飞速闪过的黑影，那是追逐他声音而来的妖魔鬼怪。 “吾乃司夜，尊殿下令，奉神器无常，司长夜间安宁，斩不法，诛妖邪！” 配合巨大的钟鸣声，他威严的声音传遍四方，夜空中笼罩圆月的乌云破开了一道口子，清冷的月光如潮水般倾泻在他身上。 一时间，万籁俱静。 …… 出租车里的林默越过遥远的距离，看到了钟塔之上的司夜，有些头疼。 “这个装哔的小家伙，好像搞出了个大场面……” 明明想要在这个世界苟一苟的，可是偏偏有个让人操心的下属，稍不留神，就给了自己一个惊吓。 原本以为司夜就是像那些外国的超级英雄一样，在晚上打击打击犯罪，消灭一下猖獗的鬼怪，顺带赚点愿币。 没想到这家伙一下子换了频道，从绿箭侠这种程度一下子切换到了复仇者联盟的水准。 看着逐渐聚集到钟塔下方的妖魔鬼怪，还有天上那颗闪闪发亮的卫星，林默都有些头疼了。 怎么收场啊！ “不过怎么都是说都是我的人，算了，助你一把！” 林默闭上眼睛，体内一颗凝聚到一半的大神力瞬间破碎，化作五十丝小神力，其中三十丝瞬间消失。 钟塔之上，怀中的无常轻轻颤动着，司夜低头看去的瞬间，林默的声音从他的心底里响彻。 “许你三剑！” “是，神尊！”司夜望着城外的方向，手捧着无常，低头看向了那些从阴影中，虚空里显现出身形的怪物。 零零碎碎，大概有百来只的样子，鬼怪，幽灵，狼人，吸血鬼，食尸鬼，水鬼……钟塔底下奇形怪状的怪物纷纷冲着塔尖的司夜嘶吼着。 很快，这些躁动的鬼怪安静了下来。 一只一人高的黑背大狗，从水泄不通的鬼怪中缓缓走到前面，周围的鬼怪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它那猩红暴虐的眼睛。 “牙将，好久不见！” 一个穿着礼服的优雅男人怀抱着一个青葱少女从天而降，他的头埋在少女雪白的脖颈中，一缕鲜血顺着少女的身体滴在地上。 “真是美味！”男人抬起头，用胸前的手绢擦了擦沾血的獠牙，把手中的少女尸体抛向了黑背大狗，“不用客气，我请客！” 黑背大狗看也不看地面的少女尸体，反而睁着猩红的眼睛望着这只吸血鬼，鼻子里喷出白色的粗气，大嘴里满是森白的獠牙。 它并非莽荒愚蠢的野兽，反而灵智极高，能够感觉到吸血鬼这一举动背后的侮辱。 “既然牙将不要，我就收下了，男爵大人！” 地上的少女尸体缓缓睁开眼睛，里面是浓郁地化不开的黑暗，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身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滩水渍，随着“她”站起来，地面上的水迅速被收进了少女体内。 “她”左右晃动了一下脖子，脖子断裂的脊骨被扳直，“她”不满地看着男爵，说道：“男爵大人，下次对女士不要这么粗鲁！” “你这只老鬼，也来凑热闹了……” 格列男爵忌惮了看了一眼附身在少女尸体上的水鬼，这龙阳市大大小小的鬼怪中，他最忌惮的不是旁边吃人无数，即将突破大妖境界的牙将，而是眼前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水鬼。 “看你们都来了，我也来凑凑热闹！顺便看一下，是那里冒出来的小崽子，敢在龙阳市放肆！” 老水鬼嘴上说的轻松，但是看着高塔上面的司夜，眼神里却充满了忌惮和垂涎。 他环视了一圈，那些幽灵鬼怪和自己一样，眼神里满是贪恋和占有欲。 想必拥有肉身的妖怪，它们这些只有魂魄存在的鬼怪们更能感受到塔顶那个年轻人身体里那股能够毁灭一切，霸道无比的力量和令它们垂涎的本质。 “我要得到他！” 感受着冥冥之中的强烈愿望，老水鬼的目光越过那些鬼怪，看向了犬妖牙将和吸血鬼格列男爵。 犬妖同样警惕地看着两人，背上的毛发怒张，蓄势待发。 格列男爵也是不经意地摸着手上传承的古老戒指，身体里一道道强大的血魔法在酝酿着，脸上一副迷人的微笑。 …… “这三个老东西是要火并吗？” 远处的一座高楼楼顶上，丁鹏看着望远镜里的画面，对着身边的韩若雪说道。 “要是这样就好了……”韩若雪放下望远镜，从冉有的手中接过电话，走到一旁。 “是，黄队，现在形势还算稳定，三只老东西都来了，看来那个叫司夜的人对它们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暂时没有发现祂的踪影……是……有情况我会及时汇报！” 韩若雪挂电话后，对着丁鹏道：“继续监控……冉有，你去和那些队长们汇合，等我指令！” “是！” 冉有瞬间化身狼人，直接从楼顶一跃而下。 第四十七章 审判罪恶 “好的一面是，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将龙阳市暗夜中的鬼怪一网打尽……” 一根手指轻轻叩击在桌面上。 他笑了笑，道：“虽然不知道龙阳市的具体情况，但是任何事情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这是晋安府灵管局的一个会客厅。 里面只有两个人。 黄友德收起挂断的手机，收进怀里，转身看向了身后坐着的年轻男人。 一双秀气的眉毛，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着智慧的光芒，身材略显瘦削，带着长期熏陶的文人气质，手正扶着鼻梁上的圆形金丝眼镜。 “这些都无关大局……” 他又开口了，声音不徐不疾，带着成熟男人的自信。 “黄队长，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不得不说，你最新汇报的情况，确实在文人中引发了巨大的反响，对于祂，我有十足的兴趣，这也是我申请和您见面的原因，希望您能够提供更多的信息……” 箫知善十分恳切。 身为一个文人，长久以来，他在不断吸收知识，追索历史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疑惑，妖怪鬼怪的存在从历史的源头一直流淌到现在。 生物体，非生物体，类人的，非人的，这些林林总总的怪物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以一种单一生命体——人类作为食物。 无眼魔专食婴儿。 吸血鬼以人类的血液为食物。 狼人吃人类的心脏。 睡魔吸食美梦之人的脑液。 食尸鬼偏好腐烂的尸体。 巨龙爱好美丽的处子。 …… 人类的每个阶段，性别，从婴儿到老人从生到死，冥冥中都受到怪物们的威胁。 这一切，是自然漫长时间里，无意中的巧合？ 还是某个至高存在的特意安排？ 箫知善倾向于后者。 生物的多样性构成自然界环环相扣的食物链，就像狐狸吃兔子，野鸡这些小型哺乳生物，也吃甲虫等昆虫，没有一种生物的食谱是单一的。 就像人类既吃植物，也吃动物昆虫，而在怪物的食谱菜单里却只有人类这一种单一的菜品。 这条食物链的两端，一头是怪物，一头是人类，从远古延续至今。 “当然，我非常乐意将祂的消息传递给文人，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只是猎人，砍掉吸血鬼的头，把银子弹打进狼人的心脏，用圣水给恶魔搓个澡，这些我们都很擅长，但是怎么去窥探一个神？” 黄友德走到他的对面，拉过真皮的椅子坐下，摘下帽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眼神闪过凝重和迷茫。 他认真凝视着箫知善黑褐色的瞳孔。 “我们需要帮助，需要一个专家，去确认那个东西是什么？如果不是神，我要知道怎么猎杀它，如果是神，我们要知道怎么才不会触怒祂……” 箫知善明白他的意思，但这是一个重大的抉择。 他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的酒窝里浮现了仿佛害羞男孩的微笑。 谦虚，且自信。 他站起来，伸出手。 “黄队长，希望我这微不足道的学识，能够帮助我们找到最终的真相……” 一只长满体毛的胳膊伸了过来，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年轻的文人……” “龙阳市欢迎你的加入……”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眼神闪过相似的狡猾。 …… 门把手轻轻转动，林默带着夜晚的寒气走进客厅。 客厅里的暖气打得很高，林默拉开了运动衫的拉链。 一个娇小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 精致的小脸上，鼻翼微微掀动，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睡得正香。 林默悄悄走到沙发前面，把蹬到地上的毯子捡了起来。 抖了抖，盖在了她的身上。 仔细审视着少女的睡颜，林默伸手把她鬓角被汗水浸透的头发拨到耳后。 少女费力地睁开朦胧的睡眼，一抬手，盖好的被子从她肩头滑落，露出瘦削的肩膀，脖子后面一根打着蝴蝶结的带子若隐若现。 糯糯的声音里带着睡意，就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林默你回来啦……” 林默笑了笑，连着毯子把金软软横抱在怀里，向着卧室走起，嘴里发出的声音很是轻柔。 “妹妹啊，我们去卧室里睡……” 纤细雪白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林默一低头就能到少女白皙的皮肤。 牛奶皮肤。 “虽然身材一般般，但是皮肤是真的白……” 林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生的皮肤比得上怀里这个小丫头，即使是自己的校花同桌在这上面也稍逊一筹。 看不到一点瑕疵，就是牛奶浇筑成的一般，泛着晶莹的光泽。 每次金软软一脸红，都能轻易被发现。 “是公主抱？” 林默笑了笑，看着怀里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金软软，嘴里还在无意识地说着梦话，有些含糊不清，却很软，带着轻轻的鼻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是公主抱……” “以后每天都要这么抱我？” “好，答应你了，妹妹……”林默把她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大床上，打开了床头灯，橘黄色的柔和光芒洒在她的小脸上。 林默的声音越发轻柔。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待会你睡醒了吃一点……” 客厅里茶几上的包装被一扫而空，林默满意地看着干净整洁的桌面，卷起袖子转身来到厨房。 薄荷叶炸排骨，红酒牛腩，南瓜粥，干瘪土豆丝…… 等到林默做好几道菜，摆放到桌子上，一道恒温的魔法笼罩了这些热气腾腾的菜肴。 “等小丫头饿醒了，看见这些菜，绝对会忘了我晚回来的事情……” 林默坐回了沙发上，一双神目看向了城市高高的钟塔。 “那么现在，看看司夜那小子进行地怎么样……” …… 司夜站在高高的塔尖上，猛烈的夜风吹动着他身上的黑袍。 他的目光注视着底下的三只怪物。 犬妖，水鬼和吸血鬼。 其他的小东西无关痛痒，而这三只怪物，身上的力量波动和他不相上下。 接近这个世界所谓的大魔法师，大法师，大阴阳师的力量，这个境界在人和怪物之中有一个相同的称呼。 超凡。 意味着超越凡人。 枪械，导弹这些人类武器无法伤害到的境界。 但是他毫不畏惧。 曾经身为怪物的他明白一件事，就是怪物永远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找对方法，就能克制它们。 而神，毫无破绽。 “邪恶之物，从今夜起，我将审判你们的罪恶……” 淡淡的声音传到底下，三只怪物之间的紧张气氛却缓和了下来。 毕竟猎物还没到手，就先争抢，可不是明智的举动。 “总觉得我们被小觑了……先是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的存在，招摇过市，现在又是如此嚣张地想要审判我们的罪恶……” “哪里来的罪恶？” 格列男爵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望着高塔上的身影，咧嘴一笑，上下牙冠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獠牙。 他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牙齿全部露出的感觉真是舒服……” “真是搞不懂，两颗獠牙和四十颗獠牙的区别就这么大吗？” “露出两颗细长的獠牙，眼睛里再装出一些忧郁，那些女孩就会蜂拥朝我扑过来求着我吻她们的脖颈。” “而当我展现真正的样子，她们却会惊恐地喊着怪物……” “不过，我们就是怪物啊！” 格列男爵撕下身上的礼服，露出下面的板结的肌肉，仰天狂啸。 “人类，总是愚昧不堪……” 老水鬼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松懈。 “不过格列，别扯开话题了。” “我和牙将跟着上面的东西来这里还能理解，你又是为什么趟这趟浑水？ 在你那个污秽不堪的老巢里等待着猎物从上门的生活不舒服吗？ 还是那些火辣女孩的血液让你厌倦了。 你清楚，上面那东西。 不管它是什么，它没有血液的存在……” 说到这里，它深深看了吸血鬼一眼。 “还是说，你不想看到我和牙将突破，所以过来捣乱，如果你不说清楚，恐怕我和牙将会先让你出局……” 老水鬼清楚，它和牙将之间肯定还有一番争夺，有这只吸血鬼在旁边窥伺，会很危险。 犬妖牙将点了点头，猩红的瞳孔望向吸血鬼，身上杀意沸腾。 即将突破超凡的它，才领悟到一丝吸纳能量的技巧，而格列离这个境界还远着呢。 格列笑了笑，举起手中的家族戒指，冲着两人晃了晃。 “确实，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追着这个东西，我本来都打算吃点甜点，睡个午觉……但是父亲下了死命令，我必须带回这个东西……” 第四十八章 神赐第一剑 父亲？ 惊动了超凡吸血鬼？ 老水鬼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和那只老吸血鬼可是老相识了，旁边的牙将也是一副凝重的样子。 必须速战速决了！ 老水鬼也不再啰嗦。 “既然如此，各凭手段吧！” 吸血鬼解开衬衫上的领带，森白的獠牙反射着月光，它挥了挥手，叫嚣道：“早该如此了，怪物们，狩猎吧！” 身后的林林总总的怪物没有了它们的压制，朝着高塔奔涌而去。 一头黑背大狼狗打头，四肢着地，一跃起就是十几米，飞快地朝高塔上奔跑着，如履平地。 而老水鬼则是化作一摊浑浊的水，水流顺着塔身的缝隙，逆流而上。 远处的天台上。 韩若雪正在给丁鹏普及着这些怪物。 “犬妖，也叫犬行者。” “并非是真正的狗修炼成精，它们生下来便是怪物，可以在人和狗两种形态转换，以人类的肋骨作为食物。” “犬行者本身是一种弱小的妖怪。” “但是牙将不一样……” “它曾经意外啃食过一个超凡的尸体，才突破到种族的限制，成长到现在的境界……” “根据档案记载，几十年来，它成长到现在，已经吞噬了至少几千条性命……” “而因为它可以轻易在人和狗两种形态之间的转变，我们试过各种方法，都没有捕捉到它……” 听到韩若雪的讲述，丁鹏突然想起最新朋友圈很火的一件事。 “这么说，最近龙阳市新出的狗证政策，和打击流浪狗的行动，都是……” 韩若雪点了点头，“都是我们在幕后推动，女娃预测到了它的境界，牙将快要突破超凡了，等它成功突破，我们要付出的代价无疑会更加高昂……” 韩若雪缓缓道：“如果有机会，不计代价也要杀了它……” 丁鹏点了点头，在子弹夹里塞入一颗合金子弹，紧接着，重型狙击枪对准了在塔上奔腾的犬妖。 墙身的魔法符文亮起，不断吸纳着空气中的元素粒子。 这是灵能狙击枪。 不仅有表面的符文加持，而且子弹都是特制的，每一颗的造价都无比高昂。 “那么，那只吸血鬼口中的父亲呢？我看牙将和老鬼都挺忌惮的，可是我记得资料里这个自称男爵的疯子吸血鬼不是龙阳市吸血鬼巢穴的首领吗？” 现在科技的发达让他们能监听到千里之外的怪物们的谈话。 丁鹏是个新人，来的时间不长，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 他很好奇，最后吸血鬼口中的父亲。 “吸血鬼的父亲并非是指人类传统意义上的父亲，而是指他们的转化者，吸血鬼通常以大家庭为单位进行活动，然而当某只吸血鬼突破到超凡的境界，便会进入更高一层的家庭，格列男爵的父亲便是这样，很早就离开了龙阳市，去了晋安府，我也不知道它怎么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需要进一步调查……” 韩若雪说的很详细，这些常识和经验对于特工来说，能够帮助他们快速渡过新人阶段。 “对付吸血鬼没有别的方法，十字架，圣水，大蒜都不能提供帮助，直接砍掉它们的脑袋是最高效的方法，至于银器……” 丁鹏快速回道：“银器能够灼烧大部分怪物的皮肤，狼人，吸血鬼，变形怪……能够帮助我们迅速甄别怪物！” “很好！”韩若雪淡淡地点了点头，“看来两周来的课程，你并没有因为专注于小猫腿上的黑丝而分神……” 丁鹏笑了笑，狙击枪的瞄准镜捕捉到高塔砖缝里向上的水流，“那么队长，那只老水鬼呢？” “鬼怪鬼怪，像牙将和吸血鬼这一类的被称为怪物，而老水鬼属于鬼类，魂魄在世界停留的时间一久，情感和记忆就会消失，就会变成鬼，惧怕阳光，铁器和盐能够暂时打散它们，所以对付它们的幽灵子弹填充的通常是盐，如果想要彻底消灭他们，要么在它们的尸体上撒上盐淋上汽油一把火烧掉，要么用大功率的紫外线灯，当然，灵符和或者符文子弹也可以，不过，你知道我们的财政状况不允许我们这么奢侈……” “所以你们招募了我……”丁鹏摸了摸自己的太阳镜，哑然失笑，“鬼的限制挺多的，不过想必这只老鬼不一般吧！” 韩若雪点了点头，“这只老鬼存在龙阳市几十年了，无法追踪尸骨，可以短暂的接触阳光，还能变成一摊水，要知道这座城市的地面到处都是缝隙……还好，这只老鬼平常不怎么活动，没想这次也被司夜引出来了……” 司夜？ 丁鹏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他还是一个刚升上来的实习猎人，一些简单的常识他问问没什么，但是塔顶上那东西，韩若雪很明显没有分享的意思。 而瞄准镜里，战斗已经打响了。 “它们开始了……” 庞大的身体，敏捷的动作，它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塔顶。 沿途，所有挡路的鬼怪都被它庞大的身体撞飞，跌落塔下。 月光下，庞大的黑影扑向了司夜的后背。 然而等待它的，确实一道惊艳的剑光。 “神赐第一剑，斩汝肉身！” 无常被一双大手握在手里，平淡无奇的剑身划过牙将的腰肢。 交错而过的瞬间。 断成两截的身体落在了司夜脚边，震的高塔一阵颤动，一大捧腥臭的鲜血兜头浇在了后面赶来的鬼怪身上。 它们茫然地看着少年脚边还在挣扎蠕动的两截犬身。 发生了什么？ 只是一个照面，牙将就这么死了。 然而事情就是发生了。 远处的高楼之上，丁鹏干咽了一口口水，他从瞄准镜里看的十分清楚。 就在牙将身体腾空，扑向那个少年的瞬间，那柄平平无奇的破剑竟然带动着少年的手，自主地划过牙将的身体。 没有附魔，没有符文，甚至看不出材质的剑身，犹如刀切豆腐一样，切入硬过合金的毛发和皮肤。 之后的肌肉，骨骼，内脏……都被一刀两段。 “神器无常吗？即将突破超凡的怪物，竟然这么轻松就被杀死了，这果然不是凡人的武器……现在目标已经被干掉了，需要换一个目标吗？那个吸血鬼还是老水鬼？” 韩若雪没有应声，继续捧着望远镜看着接下来的战斗。 司夜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也没有时间理会这些驻足不前的小喽喽，无常转身插入地面，一股水流被挑飞到半空中，幻化成了老水鬼的模样。 老水鬼忌惮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牙将尸体，那双猩红的兽瞳死不瞑目，它又看向少年手中的剑。 “好锋利的剑！” “牙将这家伙，我对付起来都要费一番手脚，没想到在这剑下连一招都撑不过，不过我可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 “我连身体都没有，让你斩又能如何？” 充满创造力的人类总是能打造出一些极度锋利的武器，但是再锋利的剑也无法切断水流！ 少女的肉身从它身上跌落，化作一个漆黑的小点，跌落进幽深的塔底。 它重新恢复了水流的本体，变换成一条水龙。 龙首高昂，须发飞舞，透明鳞片中细小的水流涌动，朝着司夜扑了过来。 司夜只是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无常，看着水龙的眼睛里闪过淡淡的嘲讽。 凡物，怎么能懂得神器的威力。 月光下。 原本白色的剑身仿佛溶解在后面那轮圆月之中。 什么？ 水龙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剑身消失了？ 司夜手持着无形之剑，从水龙的身体上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被斩断？” 当剑身在月光下再次凝聚，水龙很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某个重要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了。 而且它的身体也开始产生了变化。 一滴滴水雾从它身体里剥落，越积越多。 在某一个瞬间，水龙瞬间崩溃，化作一阵小雨落在塔顶，在月光的照耀下，划过晶莹的弧线。 好一场夜雨。 第四十九章欢迎来到地祗时代 “神赐第二剑，斩汝修为！” 司夜倒转剑身，缓步向前，刀头上的篆文若隐若现 穿过迷蒙的水雾。 水雾之中，原本水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环绕着黑雾的瘦小影子。 这是一个干瘪瘦小的孩童，肚子却涨得老高，全身上下不断地往外淌水，它惊恐滴看着慢慢印上自己额头的篆文。 “不，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修为呢，我的能力呢，不……” 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 司夜收回无常，烙印着无常二字的篆文化开了它周身的怨气。 在刺眼的白光过后，一只晶莹透明的蝴蝶振翅飞舞着，翅膀上撒下白色的光点，投入了漆黑夜空中出现的一团黑色漩涡。 “这是地狱幽冥的气息……” 驻足不前的鬼魂幽灵们，望着漆黑旋转的漩涡瑟瑟发抖，然后跪倒着司夜的脚边。 “神之使者！” “幽冥使者！” 各种千奇百怪的称呼，从这些鬼物的嘴里吐露，归根到底是一个意思，对这个能召唤地狱通道的生物的敬畏。 司夜皱了皱眉头，看向这些鬼怪，认真道：“我是司夜，我主晴明神座下的童子……” …… “现在我们知道薛成志的鬼魂去哪啦？” 韩若雪看着望远镜的画面，夜视模式下，一切都一览无余。 当初她在王珊珊的卧室里，曾经瞥到过类似的蝴蝶，只是没想到这些蝴蝶是魂魄化成。 旁边的丁鹏放下手中的狙击枪，转过身一脸正色地望着韩若雪，“韩副队长，现在我们该把枪口对准谁？是那个吸血鬼，还是……” 韩若雪皱了皱眉头，打开了耳麦，“小猫，有没有在附近检测到了祂的踪迹？” “队长……我只能检测到有鬼怪从塔中心向周围逃窜，看来亲爱的小狼狗把它们吓坏了……” 小狼狗？ 丁鹏的声音出现在队伍频道里。 “队长，我想小猫说的是司夜……” 冉有也插了一句，“那也是小猫你得不到的小狼狗，人家还是个童子，但是现在有一只狼你要不要？” “呸！” 小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嫌弃。 调笑了几句，冉有问道：“队长，需要我出动吗？特工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拦截那些逃窜的鬼怪。” 韩若雪沉思了一会儿，果断道：“行动！” “是！” 冉有的声音很激动。 这一次怕是能够把龙阳市淤积的这些妖魔鬼怪扫清大半。 韩若雪望着月光下澄清的夜空，城市的黑暗仿佛皓月笼罩的那个身影下越发黯淡。 龙阳市的夜空终于要干净了吗？ “司夜，司长夜间安静。” 这一刻，她的情绪有些复杂。 “还有，晴明神……” …… 格列是彻底被吓破胆子了，好在他见势不对，果断后撤。 城市各处传来惨烈的厮杀声，逃跑的鬼怪被灵管局的特工围剿着。 他却一点都不担心，相比高塔上那个手持神器杀伐果断的身影，这些灵管局特工简直是弱小的绵羊。 “我一定要得到那把剑，那是神的武器……” 格列总算明白了父亲叫他来的深意，那柄武器绝对能够越阶杀超凡。 惊恐之后，他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贪欲。 就在他心里谋划夺取那件武器，耳边却传来了索命的声音。 “神赐第三剑，斩汝寿命！” 什么？ 他惊恐地回过头，遥远的高塔之上，一缕剑光朝着他扑了过来。 剑光消失过后，他回过神来，摸遍全身上下，身上没有出现一道伤口，也没有像老鬼那样炸开。 他还没来及庆幸，就看见自己的双手皮肤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光滑的皮肤上出现一道道皱纹，锋利牢固的獠牙松动，头发瞬间变得灰白，连眼睛都开始模糊起来。 “父亲，救我……” 老朽无力的身体轰然倒地，一个戒指滴溜溜滚到一边，上面的符文一闪而逝。 一队灵管局特工小心翼翼地接近倒地的身影，枪口将趴着的身影拨到正面。 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特工们视线中，那双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对死亡的恐惧。 高塔上，斩出最后一剑的司夜没有理会匍匐在他脚边的鬼怪们，赤足踏出高台的边缘，转身就要离开。 韩若雪赶紧接通耳麦，“小猫，调动卫星监视司夜离开的路线……” “是，所有镜头已加载，保证万无一失，让我们看看小狼狗的巢穴在哪里吧……不好，镜头被屏蔽了，卫星影像消失了……” 韩若雪赶紧抓着望远镜望向高塔，“我这边还能看到？” 耳麦里传来小猫焦急的声音。 “不仅卫星，连路面监控，无人机的高空摄像机……所有摄影设备全部失灵，一种更宏大的力量屏蔽了这些设备……” 韩若雪心底里出现了一个念头。 晴明神出手了…… 造价高昂的卫星，不仅仅是材料上的珍贵，为了防止超自然力量的破坏，上面还镂刻着强大的符文，特别是以亿元为单位的镜头，隔着九万里的高空，即使是最强大的超凡也无法影响到它们。 然而现在，它们却被屏蔽了。 林默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在家里又莫名背了一口锅，事实上他也准备出手，他做不到影像卫星，但是却可以隐藏司夜的身形不被卫星观测到。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收到了司夜的反馈。 半晌。 才听到他坚定的声音。 “我同意！” 司夜望着天空中的皓月，淡淡道：“我主同意了！” 随即他闭上了眼睛。 一枚符文从他额头上缓缓地漂浮起来，在半空中不停旋转。 光华流转，这枚由林默神力凝聚的后天符文刚一出现。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钟塔的指针陡然停摆，一个宏大浩渺的意志降临了龙阳市。 它无情无欲…… 乃是众生意志的集合…… 龙阳市周边，所有超凡以上的存在纷纷看向了龙阳市的方向。 一些更加古老的存在从沉睡中惊醒。 “本源降临了！” “盖亚临凡了！” …… 司夜闭上了眼睛，身体悬浮在神箓的下方，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神箓的结构，信息被那股力量窃取着。 他没有反抗，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穿越以来，林默的力量被这个世界重重压制，而和林默相连的司夜感受的十分清楚。 就像是陷入泥潭中，四面八方都是滞重的淤泥。 他至少感觉到身上存在的六重枷锁。 而在他的主，清明神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封印。 来自于这个世界的封印。 这个世界不欢迎神。 但是却对本土出身的他网开了一面，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浩渺宏大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地环绕着，想要和他，和神做一个交易。 而晴明神，刚刚同意了这个交易。 “作为提供让它复制后天神箓的回报，它将解开司夜身上的一重枷锁，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我亏了，不过，不过最后，很难说的清盈亏……” 林默一边观察着司夜那头，一边思索着。 “正常来说，我解开身上重重封印的唯一途径就是不断和人类结缘，同时收取愿币，但是速度太慢了，这个时间跨度可能长达几千年，甚至上万年……” “而且，后天神箓的本质只能造出伪神，倚靠香火，信仰才能存在，不像我的先天神箓，即使让这个世界本源复制而去，也没什么……” “它要造神，就让它造神，耗费了造神的力量之后，我身上这些封印也会松动……” 这才是林默的谋划。 “而且，这些伪神，或者说地祗的出现，动辄翻山倒海，更能够推动命运的转动，更加方便我收集愿币，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 林默的思绪越发清晰，眼里的神光越来越亮，他不由地脱口而出。 “那么，欢迎来到地祗时代！” 第五十章 谈话 “韩队，昨晚的战况已经统计出来了，6名特工受伤，1人不幸牺牲，总计捕获16只恶鬼，消灭3只狼人，17只恶鬼……各项战备清点，库存的灵符消耗59张，灵能子弹消耗……” 韩若雪坐在办公椅上，正在听取小猫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旁边是一杯冷却的咖啡。 小猫手里拿着平板，一连串数字从她嘴里快速而清晰的吐露着。 衬衫扣子里隐约露出白色纱布的一角。 隐隐发痛的伤口并不影响她亢奋的精神，昨晚的战果很丰盛，三只接近超凡的怪物从龙阳市的黑暗角落里被抹去，更别说，后续追击的那些成果。 特工们一扫那些魑魅魍魉，战果很喜人。 可以说，龙阳市的怪物们元气大伤。 韩若雪端起手边的咖啡杯，上面已经没有了热气，轻轻啜了一口，冰冷而苦涩的味道瞬间刺激了她的精神。 她不得不打断面前越发亢奋的小猫，给她泼一盆冷水。 “只是暂时的，我们都知道，怪物就像地里的野草，除之不尽，杀之不绝，再过一段时间，它们又会转土重来……” 小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不是还有我的神秘男神司夜吗？女娃捕捉了昨夜彻夜响起的神秘灵音，通过翻译，我们知道了夜间子时，司夜小狼狗就会出来巡夜，更别说还有司夜身后的晴明……” “小猫，你要清楚……” 韩若雪皱了皱眉头，杯子重重地落在桌面上，里面的咖啡晃荡着。 “司夜的存在已经没有办法隐瞒了，但是祂的存在仍然在保密范围内……” 昨夜情况紧急，需要有人监测可能现身的晴明神，她才将晴明神的存在透露给小猫。 “是！” 小猫正色道。 看见小猫当回事了，韩若雪点了点头，端起咖啡慢慢品尝着，然而淡淡道：“另外，既然你说到司夜，那就该知道那三只临近超凡的鬼怪并不计算在我们的战果中，所以……” 小猫被噎了一下，随即苦恼道：“这么说……今年的年终奖不会翻5倍？我都已经把那些东西里放进了购物车，看来是很难被清空了……” 灵管局有一套复杂的奖惩机制，按照每年捕杀的鬼怪数量和级别会分发不同数额的奖金，作为激励。 韩若雪白了她一眼，把咖啡一饮而尽。 “出任务的时候，穿戴不合适的装备，险些导致1名平民和1名实习特工伤亡，你还想着年终奖？” “那不是因为时间着紧，我才……” “好了，回去休息吧……”韩若雪一个眼神阻止了想要辩解的小猫，“另外，把珊珊给我叫来，” “是，我的韩副大队长……” 小猫拖长这尾音，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韩若雪甚至能听到走廊上传来她碎碎念的声音。 “哎，我的年终奖……” 韩若雪疲惫地躺在椅子靠背上，脑海中却在回忆着昨夜的那一幕。 高高的钟塔之上，那个自称司夜的神侍悬浮在明月的轮廓之中，神秘的符箓在他头顶的虚空中沉浮…… 之后，一股宏大浩渺的力量降临了。 虽然她看不见，但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玄之又玄的存在，祂神圣，浩渺，无处不在……在这里面前，她战栗着，全身的细胞都在不断颤抖着，灵魂同样战栗着。 她感觉自己就好像狂风暴雨的海面中踩着树叶的一只蚂蚁。 自惭形愧。 没有任何凡俗的力量能够比肩祂，没有任何的文字可以形容祂。 那一刻，她的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神！ 为此，她很迷茫。 直到那股宏大的力量消失，那道黑袍赤足的身影从高塔消失了。 久久，她才回过神来。 而身边的丁鹏却倒在一旁，陷入了昏迷，只有她一个人目睹，并感觉到那股力量。 “韩队长，您找我？” 推门声，和紧接而来少女声音打断了韩若雪的沉思。 韩若雪抬起头，打量了王珊珊一眼。 “坐吧！” 韩若雪点了点头，相比较老鸟小猫，这个年轻的实习特工更加有可以深挖的潜力。 桌子电脑上的画面还停留在小猫上交的电子报告上，韩若雪仔仔细细地阅读过，王珊珊昨夜的表现在新人里还算可圈可点。 她关掉页面，审视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短发，穿着实习特工的制服。 脸上的伤口还贴着创口贴，不可避免的有些淤青和浮肿。 坐在自己面前，有些明显的局促和紧张。 但是经历昨夜和鬼怪的搏斗之后，气质蜕变了很多，柔和的脸部轮廓上多了一股坚定，眼神更是充满了自信和坚毅。 当然，更多的是局促也和紧张。 韩若雪有一瞬间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当时还是新人的自己忐忑地坐在黄队长面前，也是一样的心情。 她抽开办公室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金属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人身蛇尾的白色女娲领扣。 领扣制作的非常精致。 蛇尾上的鳞片在灯光下面闪闪发亮，女娲双手护在胸前，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两颗黑曜石镶嵌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金色阵纹。 这是上面恒定着的法术，驱邪术。 在特工驱除邪祟的时候，可以保障他们不会被残留的怨气阴气入侵。 韩若雪的领口同样别着类似的领扣，只不过相比桌子上的白色这枚，它的颜色是黑色的。 这是更高级别的猎人纹章。 看到这枚领扣，王珊珊有些诧异，但是很快激动起来。 这是灵管局正式特工的标志。 “她拿出这枚领扣也就意味着……”王珊珊赶紧停直了腰板，眼神里多了一丝期待，神情更加紧张起来。 韩若雪将盒子推在她面前。 “王珊珊，身为一名实习特工，你知道这枚袖扣意味着什么，但是在你做出选择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须告知给你……” 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王珊珊对眼前这个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除了给新人普及常识，韩若雪很少这么大段的说话，一旦她这么做了，就意味着，下面她说的话，关乎生死。 王珊珊从袖口上收回目光，认真倾听着。 看到她这番动作，韩若雪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灵管局，全称是灵异与异常事件调查管制处理局。” “灵管局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历史的迷雾之前，从古至今，它就一直是官方机构，它曾有过许多名字，万方台，钦天监，靖夜司……” 悠远古老的历史气息，从韩若雪的话语中扑面而来，王珊珊不禁屏住了呼吸。 “名字在不断更迭，但是职能却从来没有发生改变，我们是一道屏障，横亘在鬼怪世界和正常世界之中，身为灵管局特工，我们永远冲在第一线，直面那些恐怖的鬼怪，我们调查，收容，处理，消灭……” “你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王珊珊不是小孩子，自然听懂韩若雪话里的意思，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危险！ “没有荣耀，不被铭记，一旦成为灵管局的正式特工，就意味着与正常世界和平凡生活的割离……” 王珊珊皱了皱眉头，忐忑地问道：“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再见到我爸妈，还有朋友……” 韩若雪笑了笑。 “不是你想那样，我们又不是犯人，灵管局又不是牢房，怎么会不让你和家人朋友接触？” 还没等王珊珊松口气，就听到韩若雪清冷的声音。 “我的意思是指，经历了那些形形色色的鬼怪之后，人的思维模式和对世界的认识会发生改变，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数量多么庞大的鬼怪。” “你永远都会担心。” “家里的角落里，屋外的黑暗阴影中是不是有什么怪物潜藏着？” “从你身旁路过的陌生人，那张帅气的皮囊下面是不是有一张恶心恐怖的面孔？” “新搬来看似面容和善的邻居，他的冰箱里，会不会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心脏？” “电梯上面是不是有一张苍白怨毒的脸在凝视着你？” “公厕里响起的脚步声是不是……” …… “甚至……” “你正在亲吻的爱人，他的嘴唇里是不是长着密密麻麻的獠牙……” 听着韩若雪不断而生动的描述，一幅幅恐惧的画面在王珊珊脑海里翻腾着。 一种正在陷入深海的恐惧环绕着她。 然而，她恐惧的目光很快坚定了下来，她面色苍白的抬起头，倔强的看着韩若雪。 “也有可能，男朋友的嘴里不是长出獠牙，而是附身在家人的身上，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伤害你的家人，自己却腿软地在一旁颤抖，却无能为力！” 她的嗓音越来越大，甚至里面夹杂着歇斯底里的恐惧和怯弱。 两行泪水从眼眶里积蓄，滚落…… 手背蹭干流出的眼泪，王珊珊的眼神里，韩若雪最后只能看到恐惧和恐惧之中的坚定。 一只手把女娲袖扣别上了她的领口。 同时响起的，还有韩若雪淡淡的声音。 “恭喜你，特工王珊珊，欢迎来到鬼怪世界。” 第五十一章 借宿 “你发送的任务报告，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这次辛苦你了。” 黄友德摘下帽子，挂在办公室的衣架上，转身推开了门。 走廊上来往的特工见到两人微笑地打着招呼，昨夜的成果很丰硕，他们的士气很高涨。 “关于祂，上头也传达了指令，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我们还是要尽量封锁消息，另外，这次府里有两位新人加入我们的队伍，对外说法是补充高端战力，实际上是专门查探祂的消息，当然明面上不做特殊对待。” 黄友德话音刚落，韩若雪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里面有文人吗？” 黄友德停下脚步，审视着她。 韩若雪梗着雪白的脖颈和他对视着，眼神里满是倔强。 半晌。 黄友德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着。 “缄默者条例你很清楚，猎人不能以任何理由主动窥探文人保守的秘密……” 然而韩若雪的目光里却浮现了一丝感激，冰霜般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迷人的微笑。 恰似寒梅遇骄阳。 “是，队长，我绝对不会【主动】窥探文人的秘密。” 黄友德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这丫头……”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门后隐约传来了交谈声。 韩若雪跟着黄友德走进这间会客厅之后，目光在冉有，丁鹏，小猫上划过，落在两个新面孔身上。 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瘦削，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西转革履，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端坐在沙发上和小猫侃侃而谈，笑起来温文尔雅。 女的一身巫女装，看起来十七八岁高中生的年纪，就像是刚从神社里走出来一样，神色恬静，带着一股山间清风与云顶白雪的孤傲，血红色的巫女裙收敛在腿间。 旁边的冉有和丁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上去攀谈，但是一碰到女孩清冷的目光，就畏缩不前。 “静离神社的巫女？” 韩若雪瞟了一眼少女身后背着的弓箭，目光还是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那股文人的气质其实是扎眼。 感受到韩若雪的目光，男人谦逊地冲她笑了笑，露出嘴边浅浅的梨涡。 黄友德拍了拍手，走到几人中间。 “好了，给大家介绍一下……” “静离神社的巫女安，史上最年轻的巫女……” “还有晋安府的宝贝，文人箫知善……” …… 灵管局在进行热闹的迎新活动，而林默的家里却闹翻了天。 不大的沙发上，金软软翘着二郎腿，被林默皱着眉头轻轻一脚踢开了。 好好的女孩子。 坐没坐相…… 金软软撇头瞪了他一眼，然后阴阳怪气看着两个不速之客。 “不知道两位大清早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一会儿我和林默就要出门了，还是长话短说吧！” 坐在侧边沙发的鹿小允放下手里的温水，冲着林默笑了笑，然后一脸真诚地望着金软软。 “软软同学，实际上我这次来的目的有些难以启齿……” “那就不要说了，林默，送客！” 林默拍了拍金软软的小脑袋，揪了揪她那翘起来可以挂油壶的小嘴。 “礼貌点！” 摆平了小丫头之后，林默看向了鹿小允。 “小鹿，到底是什么事啊，灵管局那边为难你了？” 鹿小允慌忙地摆了摆手，“这倒没有，我爸爸打了个电话过去，他们让我签了个保密协议就让我回来了，这次多亏了林默你，要不然……” 一旁在客厅里乱看的陈诺看着闺蜜吞吞吐吐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其实就是我和小允想要在林默你家借宿一段时间……” “什么？借宿？” 金软软瞬间从沙发跳了起来，激动道：“绝对不可能，我家又不是旅馆……” 林默反手镇压了叫嚣的小丫头，沉思了一会儿，看向鹿小允。 “是因为薛天的事情？” 鹿小允轻轻点了点头，有些为难道：“灵管局的特工跟我说薛天还在外逃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回来，所以建议让我接受他们的保护……” 金软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这不是很好吗？” 跑来借宿？ 这个女人很明显居心不良，貌似清纯，实则藏奸！ 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陈诺瞥见金软软警惕的眼神，立马挡到了鹿小允身前，“这个主意是我出的，灵管局那帮人我有些信不过，派来的人都是一些普通人，根本不能保障小允的安全……”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鹿小允拉到了沙发上。 鹿小允直接看向了金软软，聪慧的她很快看出来了这个房子里，谁能做主。 “事实上，如果单单只是因为我的安全，我也不会厚颜上门，林默已经帮我很多了，但是薛天实在太危险了，我怕会连累到我妈，诺诺和我干爸干妈，所以软软同学，希望你能帮帮我……” 鹿小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金软软有些不忍。 她归根到底，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可是……” 金软软看了一眼林默，嘴硬道：“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默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如往常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没有给金软软任何压力。 他同情鹿小允没错，但是金软软对他更重要。 孰轻孰重，他分的很清楚。 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傻姑娘，心地一直很善良。 她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即使不正确，也不会影响他对她的态度和看法。 感受到林默目光里对自己的支持，金软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一想到自己同意了，一个陌生女人插在两人中间，她就满身不自在。 她很快下定了决定，看着鹿小允道：“对不起，我……” 眼看着金软软要拒绝，鹿小允眼神里闪过一丝黯淡，也勉强笑了笑，“是我们唐突了……” “我们付钱！” 嗯？ 几人望过去，一旁的陈诺从背包里取出厚厚一打钞票。 “你当我金软软没钱吗？我家存款几位数我都数不清，市里郊区都有房产……”金软软顿时激动地跳了起来，手指着陈诺，气的直结巴。 林默也是皱了皱眉头，不愉地望着陈诺，连带着对鹿小允印象都差了几分。 这是在侮辱谁呢？ 鹿小允感受到林默目光里的不高兴，急忙拉了拉自己的闺蜜，“诺诺！” 林默正要开口送客。 “多少钱？” “咦？” 这是鹿小允。 “嗯？” 这是林默。 陈诺十分果断，从包里再掏出一叠纸币，放在茶几上，“每天五千，先付一个月的！” 金软软马上接道：“不包吃饭！” “成交！” …… 林默把鹿小允送到门口，鹿小允有些欲言又止，精致的耳垂有些泛红。 林默笑了笑：“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也帮过我……” 鹿小允想了想，才明白林默的意思，急忙摆了摆手，“只是借了一天书给你，哪里算得上帮忙，你帮我找回身体，之前还送我去医务室，我都不知道这么报答你……” 林默歪着头想了想，一脸正色道：“帮我洗几天袜子？” 鹿小允听出林默话里的玩笑，俏皮地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尽显少女青涩的风情。 “好啊，反正有洗衣机！” 林默惊讶地笑了笑，没想到鹿小允还有这样活泼灵动的一面。 鹿小允挽了挽鬓发，双手背在身后，冲他眨了眨眼睛，“那我们回去收拾一下……” 关上门，林默径直回到客厅。 “林默，帮我数数，是不是一万五？”金软软手拿着一叠半的钞票，趴在沙发上，正在笨拙地一张张数着。 林默叹了口气，“妹妹啊，又换新手机了！” “菠萝机的新款，很好看诶，限售的，粉红色那款才十万台，幸亏我下单早……”金软软说到一半，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察觉到气氛不对，立马转口道：“还不是因为林默你买魔法材料，把我生活费花光了，还有手机之前被你撞坏了，我不得重新买一个……” 林默看着狡辩的小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由于从小收集新手机的爱好，金父的遗嘱中特别注明了，除非疾病等特殊情况，每个月金软软只能从卡里划过三万的生活费，等她成年后，才能正式继承财产。 林默现在极其佩服金父的明智决定。 知女莫若父。 当然，现在也导致两人现在守着金山，却穷苦度日的窘境。 “手机花了多少？” 金软软怯怯地伸出一根手指，然而看到林默脸色不对，又伸出一根，没心没肺地笑道：“才两万块钱，不贵……” “那我们这个月还剩多少钱？” 金软软甩了甩刚到手的一沓钞票，“还剩这些，省着点用没事的……” 哦，明白了，那就是一毛都不剩了。 林默面无表情从她手里拿了过来，然后塞进怀里，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去买菜，下午去游乐场不准吃冰激凌啦……” 金软软顿时从沙发上翻了身，双腿乱蹬，活像条无赖的咸鱼，“不，林默，我要吃冰激凌……我要……我要……” 第五十二章 游乐场 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驶入游乐场内的停车场，韩若雪从后排下来，站在空地上望了一眼旁边的建筑。 红蓝两色的警车停靠在门旁边的停车位上，几个警察拉着封锁线挡在门口。 无关的工作人员被挡在台阶下面，嘈杂的议论声像是夏日里的虫鸣。 “走吧！” 韩若雪在胸前佩戴好身份卡，后面跟着灵管局的两个新人。 巫女安。 和文人箫知善。 丁鹏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银色的手提工具箱，锁好车子，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拎在手里的箱子表面喷涂着灵管局的女娲标志。 前面的一席红色的绯袴在风中轻轻摇摆，露出下面一双青绿色的草鞋，和巫女白皙晶莹的脚踝。 他三两步追了上去，冲着她笑了笑，歉意道：“很抱歉第一时间等待你们的不是热闹的欢迎仪式？” 巫女安瞥了他一眼，脚步不停，清澈的眸子仿佛能照见人心。 这目光看的丁鹏满身不自在，还好一个磁性的声音拯救了他。 “我倒是觉得，案件比那些嘈杂的派对让我们感觉更好！” 走在前面的箫知善望着门上“天乐游乐场管理处”的鎏金大字，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兴奋，“一直以来，我只在影像资料，书籍中看过它们，这是第一次能和它们有亲密接触的机会，实在是让人有些激动……” 丁鹏看着背影，摇了摇头，有些无语。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走进大门里，一丝血腥气很快引起了丁鹏的注意，他打开手中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一台灵能摄影机。 顺手把箱子递给箫知善，他把灵能摄像机抗在肩上， “3，2，1，开始记录……” 扛着摄影机，丁鹏走在最前面，望着摄影机画面里无处不在的淡淡黑气，惊讶道：“整个建筑都萦绕着阴气和怨气，看来是恶鬼作祟，我还以为经过昨夜，龙阳市的鬼怪已经被肃清了？” “总有些东西藏在更深处的黑暗里……” 拎着箱子，箫知善顺便开启了金丝眼镜里的灵眼术，扫视着空荡荡的服务大厅。 确实像丁鹏描述的那样，黑色的怨气和阴气像纱一样笼罩着整个大厅，落地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都像是失去了颜色一眼，有些暗沉。 “噤声！” 韩若雪清冷的声音，回荡着建筑里，两人赶紧闭上了嘴巴。 “现在时间是2034年9月9日下午1点28分。” “地点是龙阳市天乐游乐场管理服务中心。” “调查猎人小队成员，韩若雪，丁鹏，箫知善，巫女安……” 韩若雪的背影出现在摄像机画面里，补充着事件的发生经过，这是大型异常事件的标准处理程序。 一行人走过游乐场管理的大厅，在了一扇玻璃门前面停下来脚步。 门上挂着一台指纹打卡机。 这是员工通道，投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通道的尽头是一扇落地窗，阳光撒了进来，落在旁边的绿植上，生机盎然。 然而通道中央却显得有些血腥。 墙壁上飞溅着暗沉的血色斑点，地面上还有两滩残留的血迹，白色的石灰在上面勾勒出两具人形的轮廓。 “本日中午，一个工作人员在食堂用完午餐后返回管理处，发现游乐场员工5人死亡……” “保安王林，何琅死在走廊上，心脏被扯出体外，当场死亡……” 巫女安推开玻璃门，径直走到过道中央，蹲在了两道人形轮廓旁边，两只纤细的手按在干涸的血迹上。 她缓缓闭上清亮的眼睛，眉心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一朵桔梗花的印记。 她在试图和冥冥之中的灵沟通。 “怎么样？” 韩若雪走到巫女安的身边，俯下身子问道。 巫女安缓缓睁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怜悯道：“我能感受到他们死前残留的恐惧，但是这里很干净，那两个人的灵不在这里……” 没等韩若雪发问，走过来的箫知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开口道： “恶鬼吞噬魂魄，要么是为了延长自己在阳间逗留的时间，要么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或者进行修炼，通常都会吸收灵魂的精华部分，总会剩下一些残渣，如果真的像巫女安所说的，这里很干净，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的灵跟在尸体上面，要么这种带有强烈情绪性的行为就是……” “就是什么？” 丁鹏加入灵管局的时间还短，通常跟着猎人狩猎的过程就是开枪，上符，一路莽过去，还从来见过像箫知善这样分析的。 “鬼在复仇！” 箫知善的结论刚一出口，旁边的巫女安缓缓站了起来，摇了摇头。 “不是！” 韩若雪和丁鹏看向巫女安，连箫知善也好奇为什么她如此肯定。 巫女安沉思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这里很干净，除了死前的惊惧，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丁鹏有些一知半解，箫知善却很快反应过来，快速道：“没有感知到鬼怪杀人时的兴奋，怨恨或者其他什么情绪？” 巫女安缓缓摇了摇头。 箫知善眼睛里反射出一丝兴奋的光，“这下子有趣了……” 拿着摄影机的丁鹏一头雾水地看着陷入沉思的三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就没人给新人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把精神集中在小猫上节课讲过的内容上，而不是她裸露的大腿上，你就应该知道……”韩若雪淡淡道：“鬼在杀人的时候，也会向周围散发各种强烈的情绪，当然我们是感知不到这些情绪的，只有天生灵感较强的巫女才能感受到……” “确定吗？” 韩若雪望向巫女安，看到她点了点头，韩若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丁鹏整理一下思路，试图跟上他们的思维，“所以说，这很有可能不是鬼怪在杀人？但是这里的阴气和怨气确实很严重……” 箫知善看了看玻璃门背后。 一个监控镜头上嘀嗒闪着红光，他笑了笑，“一切皆有可能！” 韩若雪从背后的腰上取下伏魔棍，朝着走廊尽头的转角处走去。 “继续下一处，杂物间……” 狭窄的杂物间在楼梯的下面，里面各项清理工具摆放的还算整齐，只不过床上搅成一团的被褥破坏了整体的和谐，上面同样残留着血迹和破碎的内脏。 窗台上摆放着一张母女的合照，女儿带着毕业的博士帽，一脸皱纹的母亲穿着清洁工人的衣服站在女儿身旁，两人站在阳光下的草坪前面，笑得都很灿烂。 韩若雪摸了摸相框上面的血迹，放回原位，淡淡道：“第三个死者，清洁工张爱芬，午休时死在杂物间的床上，心脏同样被扯出体外，当场死亡……巫女安，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巫女安收回按在被子上的手，摇了摇头。 箫知善站在门外，看着安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若有所思。 “最后一处，经理办公室门口……” 门上两大滩溅上去的血迹，一只雪白的素手缓缓收回，巫女安对着韩若雪摇了摇头，清亮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消耗的灵力不值一提，但是连续感知死前的情绪让她的精神有些疲惫。 韩若雪转过身子，看向丁鹏。 丁鹏看着灵能摄影机里的画面，同样摇了摇头，开口道：“阴气和怨气太过分散了，无法确定鬼怪的踪迹，但是从刚才到现在，这些阴气都没有消散的迹象，可以确定，它绝对还在这座楼里！” 几人的耳麦里也及时传来小猫的声音。 “现场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了，那些保安和工作人员也被勒令不许靠近这里，特工们已经就位，用阵法暂时封锁了这里……” 韩若雪点了点头，示意丁鹏关掉摄像机，情况已经记录完整，接下来他们要一间间搜索这里的房间，找到那只潜藏的鬼。 丁鹏正准备关掉机器，放回箱子里，然而左看右看却没有看到拿着箱子的箫知善。 他立刻戒备起来，警戒四周，一只手拎着机器，一只手掀开了墨镜，墨镜掀开的缝隙里，透出了淡淡紫光。 “韩队，箫知善不见了……” “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 “就刚刚……” 韩若雪拉伸出伏魔棍，望着过道两边的墙壁，对着耳麦喊道：“箫知善，听到请回答！” “听到请回答！” 连续两遍呼唤都得不到回应，韩若雪心一沉。 出事了！ 第五十三章监控 “我没事，我在监控室……”耳麦里传来箫知善气喘吁吁的回应声。 韩若雪松了口气。 等到了位于二楼的监控室。 等候在里面的箫知善正准备说些什么，迎面而来的韩若雪眉头紧皱，手中的伏魔棍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自作主张，没有纪律！” 韩若雪有些愠怒。 一双凤眼紧紧盯着这个年轻的文人。 狩猎鬼怪的时候，最忌讳新人不听指挥，擅自行动，一个不小心，害了自己是小事，还容易连累到其他人。 刚刚赶到的丁鹏给了这个年轻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重新打开了灵能摄像机。 没有和鬼怪碰撞之前都属于调查阶段，这个部分的所有的情况都要记录存档。 箫知善愣了愣，看着眼前震怒的韩若雪，尴尬道：“不好意思，韩队，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韩若雪深深看了他一眼，收回了伏魔棍，环顾着监控室里的陈设，最后目光落在了箫知善刚刚打开的监控上，“发现了什么？” 箫知善揉了揉发麻的胸口，走到监控室的操作台前，移动着鼠标。 “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刚刚员工走廊，杂物室，经理室门前都有监控，所以我想着看一看监控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过道走廊安监控还能理解……”丁鹏倒是有些奇怪，喃喃道：“不过，杂物室这种地方为什么安监控，怕人偷扫把吗？” 耳麦里传来小猫的解释，“不是扫把，是清洗液，我问过管理处的副经理，最近有大量价格昂贵的除锈清洗液丢失的情况，所以他们在那里安了监控……” 箫知善一边操作，一边解释道：“游乐场的很多设备都是露天的，很容易生锈，需要专门的清洗液处理和保养，这些清洗液效果比家居的清洗液效果更好，也难怪有人偷……” 丁鹏耸了耸肩肩膀，表示理解，“真是一家有爱的公司！” “好了……”箫知善首先调取了员工过道的监控，以三倍速播放着今天中午的画面。 几人的目光集中到主频幕上。 左下角的时间显示是12：03分。 监控画面里两个保安一前一后地走出电梯，从转角处走进员工通道，走到正中央的时候，箫知善及时放慢速度。 “准备好，先生女士们！” 丁鹏举起灵能摄影机对准了画面，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巫女安的眼眸里也泛起了一层灵光，韩若雪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灵眼眼睛。 当两个保安说说笑笑走到过道中央，他们遇害的位置。 后面的保安突然僵直了身子，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粘连着血管的心脏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撤了胸膛，一大捧热血浇在墙上，天花板上，还有前面那个保安的身上。 回过头的保安呆呆地看着同伴倒地，吓得瘫软在地上，扶着墙连滚带爬地朝着前面的玻璃门跑去，然而没跑几步，也步了同伴的后尘。 心脏被扯了出来，仰面载倒，一双惊恐地眼睛出现监控画面里。 “这不可能？机器坏了？” 丁鹏的目光从摄影机的显示屏上挪开，望着旁边的几人一脸疑惑。 附加着灵眼术的摄影机，竟然看不到监控中的鬼怪。 “机器没坏！” 箫知善扶了扶金丝眼镜，又打开了接下来的几段监控。 杂物间里，正在午休的清洁阿姨被掏出心脏…… 经理室门口，秃头的经理刚拍了拍秘书丰满的屁股，心脏就离奇地跌落在地上，吓得腿软的女秘书被溅了一脸血…… 这些监控里，都看不到鬼怪的影子，即使韩若雪他们通过灵眼都观测不到。 丁鹏咽了咽口水。 “这是能够隐身的幽灵？” 箫知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现在没有任何记载可以证明隐身的幽灵存在，或者说幽灵本身就是看不见的，但是目前还没有出现过灵眼观测不到的幽灵，除非……” 丁鹏赶紧问道：“除非什么？” 现在这个幽灵还徘徊在这栋建筑里面，他心里有些毛毛的。 “除非这个幽灵恶鬼已经突破了超凡……”韩若雪望着停止的监控画面，冷冷地说道。 箫知善拔出复制好监控视频的u盘，急忙道：“队长，我建议先撤出这里！” 丁鹏弱弱地举起一只手。 “队长，我也同意……” 看不见的幽灵就已经很可怕了，何况还可能是一只突破超凡的恶鬼幽灵。 韩若雪沉思了一会，看向箫知善，“监控视频都复制了吗？” 箫知善晃了晃手里的u盘，“已经好了，不过民用监控每七天自动覆盖，所以只有昨天和今天的监控……” 他话未说完，就听到队伍频道里传来小猫自信的声音。 “我这边黑入了管理处的监控，可以实时分享到我们的电脑里，方便对幽灵的研究和后续的监控……” 韩若雪望着监控里倒地的尸体，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丁鹏，当机立断道：“那好，我们撤退……” …… “天乐游乐园”大门口。 金软软看着前面手挽手的一对闺蜜，轻轻撞了撞林默的胳膊，不满道：“为什么我们来游乐园，要带上那两个家伙啊？” 林默把买好的票塞进小家伙的书包里，拉好拉链，然而看着金软软手里的冰激凌深深叹了口气。 这算是恶人先告状，还是翻脸不认人？ “如果你不是被陈诺许诺的冰激凌收买，我们就不用带上她们了！” 金软软愣了一下，讪笑了一下，才想起来原来是自己的锅，然后捧着冰激凌，美美地舔了一下上面有些融化巧克力。 “如果不是林默你花光了我们的生活费？我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冰激凌出卖我的尊严……来，林默给你舔一口，可好吃了……” “不用了……”林默看了看被这丫头舔的光滑的巧克力，摆了摆手拒绝道：“这是妹妹你的尊严，我可舔不起……” “切……”金软软不屑地撇了撇嘴，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在原地哈着冷气，舍不得吐出来，背后小熊背包上绑着的一个人形公仔晃的左右乱飞。 “好冰啊……” 林默赶紧按住了小丫头的脑袋，把差点晃飞的公仔重新系好，对这小丫头道：“小心点……” 等到小丫头捂着腮帮子朝着游乐园里的过山车跑去，林默摇了摇头，看着背上的公仔，喃喃道：“辛苦你了，小司夜……” 没错，因为鹿小允和陈诺的突然加入，再考虑到暗中的薛天，林默让司夜附身到那个公仔身上，贴身保护着金软软这个小丫头。 …… 坐满人的过车山启动，小丫头一脸兴奋地朝林默挥了挥手，和陈诺两人在尖叫声里远去。 “我爸爸已经从国外安排人来保护我了，最多麻烦你半个月，我和诺诺就会搬出去，这段时间要打扰你和软软啦……” 林默看着刚到自己肩膀的鹿小允。 由于他和鹿小允都对过山车不感兴趣，所以两人都没有去玩，而是在出发点等着。 “没关系，你们搬来，家里也热闹一点……”林默看着坐在过山车上开怀大笑的金软软，有些感慨，“小丫头今天很高兴！” 鹿小允点了点头，一脸认同，“是啊，我也很久没见到诺诺这么开心啦……” “不过……” 鹿小允转身望着林默，脸上却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啦？” 林默有些好奇。 鹿小允调皮地笑了笑，“诺诺答应软软小妹妹不包饭的决定实在是太亏了，没想到林默做饭那么好吃！” 林默笑了笑。 上午两人把行李搬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林默和金软软吃午饭。 饭菜的香味立马勾动了面前这个姑娘肚子里的馋虫。 不过，金软软护食。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这姑娘为了美食惊人的举动，撒娇卖萌装可怜，三两句就把金软软收拾妥当了，成功蹭了一顿饭。 当然，这才是金软软之前怨念的由来。 “想吃问我可不行，得那个小丫头同意才行……” 鹿小允立马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林默，一双纤细的小手晃动着他的胳膊，瘪着小嘴撒娇道：“默哥哥，我饭量很小的，就吃这么一点点……” 林默看着鹿小允拿小指甲盖比划的饭量，不禁翻了个白眼。 第五十四章 整蛊 慵懒的下午阳光投过云层，在树叶的间隙间撒下层层斑驳的影子。 一对男女并肩站在树下的阴影中，女孩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肩上搭着一块黑色端皮外套，露出纤细的腰肢，她手拖着男孩的袖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好像藏着破碎的星光。 林默轻轻摆脱了鹿小允手臂的纠缠，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你们自己买好菜的话，我不介意多做一点……” 鹿小允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露出雪白的贝齿。 “耶斯！” 高兴过后，她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身边的林默，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弯弯的睫毛蒲扇着，苦恼道：“就是不知道要买些什么菜？” 林默也感叹面前这姑娘的高情商。 一般人肯定会问他会做什么菜，但是鹿小允却这么说。 让林默感觉的舒服的同时，也考验着林默能不能听出她话里更深的意思。 “只要是一些家常菜，我都没问题……” 林默掏出手机点开上面的菜谱，冲着鹿小允晃了晃，“我也是照着上面的菜谱做的……” 鹿小允撇了撇嘴，陈诺也在用这个软件，但是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忍直视。 林默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接着说道：“另外牛肉，排骨，金枪鱼……只要是肉，某人都不挑的。” 鹿小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不知道鼓捣着什么。 午后的空气里充满了恬淡，林默缓缓闭上眼睛。 灵台之中，一枚先天神箓悬在上面，绽放出无量光芒。 神箓的下面。 一枚透明的愿币在神火中浮沉，大半已经融化成滚动沸腾的液体，液体中翻腾之间，隐约露出里面蕴含的三色神光。 这枚特殊的愿币将被锻造成神器的核心。 而它的周围，九枚白色的普通愿币融化的液体流淌环绕。 整体看上去，就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这九枚愿币，其中两枚是林默从王珊珊和汪如海身上获得的，剩下的这些愿币都是司夜巡夜的成果，在到达高塔之前，路上看到那些懵懂愚昧的鬼怪在害人，他便顺手收拾了，收获了一波愿币。 原本林默是不打算要的。 毕竟属神也需要用愿币锻造属于自己的神器，特别是和本源的交易完成之后，司夜身上的一重封印解开。 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后，等到体内的后天神力充盈经脉，司夜便可以顺利突破到超凡的境界。 一柄趁手的兵器十分必要。 毕竟，无常一出鞘最少都要十丝神力，即使是林默也不能肆意地拿着它砍人。 但是考虑到在暗中窥伺的薛天，林默还是决定先用这些愿币锻造出一件神器来保护金软软的安全。 他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 旁边，过山车缓缓驶回出发点，金软软解下绑在身上的安全带，三两步冲到林默身边，警惕地看了一眼鹿小允，她兴奋地冲林默喊道：“林默，好刺激啊，我还要玩，早知道你也上去了，一点都不可怕……” 林默摆了摆手，拒绝道：“我恐高……” 背后挂着的司夜：…… 作为一个高居天上的神明，这么说真的好吗？ 小丫头潮红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鬓发被汗水黏连在脸上，林默从手里拎着的小熊书包里拿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替她擦了擦。 “走吧，还有其他项目……” 金软软仰着小脑袋，闭着眼睛，踮起了脚尖方便林默的动作，高兴地说道：“嗯嗯，我还要玩海盗船，我都好久没来游乐场了，今天一定要玩个痛快……” 鹿小允呆呆地看着林默给金软软擦汗，动作温柔，眼神里满是宠溺，不禁有些羡慕。 好有爱的一对兄妹！ 作为独生子女的鹿小允也想要有这样一个温柔的哥哥。 陈诺却悄悄凑到她耳边，一脸神秘道：“你说林默是不是萝莉控啊……” 林默给金软软擦汗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浸湿的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 “好了，目标海盗船……” “目标海盗船！” 小丫头兴高采烈的出发了。 而两人身后。 “什么？”鹿小允惊讶地看着她。 “小点声……” 陈诺焦急地看了一眼林默的背影，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拉走鹿小允坠在他们后面，小声道：“我跟你说啊，一个姓林，一个姓金，他们不是亲兄妹……” “可是林默不是经常喊妹妹吗？” “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那个野丫头对林默的态度完全不是对哥哥的态度……”陈诺噎了一下，古怪地笑道：“再说了，又不是兄妹关系才能这么喊，什么哥哥妹妹的……” …… 游乐园里的游客不少，毕竟天气这么好，路过一处鬼屋的门口。 站在售票处的正在排队的一对情侣之间的对话却引起了林默的注意。 “要不我们别进去了，我害怕，听说前天一个女孩在游乐园的鬼屋里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女孩一脸紧张地望着鬼屋的大门，抓紧了男友的手臂。 男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宝宝，别吓唬自己，里面都是假的，工作人员扮演的，再说里面都有监控，出不了事的……” 女孩的心神稍微安定了一点，拍了一下男友的手臂，似嗔还喜道：“你就是居心不良，想吓唬我，然后晚上让我一个人不敢回去……” 男孩尴尬地摸了摸脑袋，笑了笑，箍着女孩的细腰没有说话。 心思被女孩戳破，正当男孩以为没戏的时候。 女孩却是落落大方起来，娇媚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友，嗔道：“好啦，到我们啦，快进去啦……” “你……” 男孩被这波操作也是闪了腰。 林默也是摸了摸鼻子，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对于女孩们来说，这些小手段管不管用不在于你计划有多好，而是她们愿不愿意装糊涂。 “不过……” 林默悄悄开启神眼，扫视了一眼鬼屋。 阳光下的鬼屋，虽然表面上看上去阴气森森的，但是在神眼的反馈中，反而没有什么阴气，干净的很。 “林默，你要去鬼屋玩吗？” 看着林默站在鬼屋的门口，鹿小允挽着陈诺的手臂从身后拍了拍了他一下。 “额……” 林默收回了目光，看着身前的两个少女。 鹿小允好奇地看着鬼屋，脸上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一点也看不出学校里恬静的样子，反而有点古灵精怪。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有林默陪着，她想去里面看一看。 从小到大，因为身边的闺蜜害怕，她一次也没有去过鬼屋。 “不要啦，小鹿，我们去坐海盗船吧！” 陈诺望着鬼屋门口的黑色帘布，听着鬼屋里传来的恐怖音乐和尖叫声，扯了扯鹿小允的袖子，目光里既好奇又害怕。 似乎生怕林默答应，她赶紧道：“你家那个还在前面等着呢……” 林默顿时升起了恶趣味，说道：“没事的，软软正好也想去鬼屋，海盗船押后就是了……陈诺同学要不要一起进去看看。” 他可还记得之前陈诺对他不咸不淡的态度，打算捉弄她一下。 “你不是喜欢刺激吗？里面有吊起来的干尸体，会突然冲你尖叫，角落里还有无头的女鬼，走在里面，冷不防还有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你的手臂……” 林默坏笑着给鹿小允一个眼神，鹿小允心领神会，默默蹲下来捡起来一片银杏叶，然后若无其事地配合着林默，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闺蜜的肩膀上。 “啊，不要……”陈诺跳了起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臂四处挥舞着，打掉了鹿小允的手臂。 鹿小允吃痛，摸着手臂摊开了手心，手里赫然是一片金黄的银杏叶。 她委屈道：“诺诺，你干嘛呀，刚刚有一片树叶落你肩膀上了，我帮你拿下来，你还打我……” 陈诺赶紧低头摸了摸闺蜜的手臂，一脸歉意，嘴里还道：“都怪林默，故意吓唬我……” 而林默却看到鹿小允的脸上分明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他心里默默在鹿小允吃货的标签旁边，又给她加一张标签。 小腹黑…… “我和小鹿要去里面看看，陈诺同学那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看着闺蜜渴望的眼神，陈诺连忙冲着林默摆了摆手，心有余悸道：“我就不去了，我去陪你家丫头坐海盗船。” 说到这，她还嘴硬地强调道：“另外，我才不是害怕去鬼屋呢……” 说完，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两人，留下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哈哈哈……” 林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扶着自己的老腰。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胆大的女孩，竟然怕鬼，不过，好像大部分女孩都怕。 “恶作剧成功！” 鹿小允也是激动地和他拍了拍掌，灵动的眸子一转，拉着他的袖子直奔售票处。 没等林默站稳，她冲着装扮成幽灵的工作人员伸出了两根纤细的手指，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两张票，谢谢！” 第五十五章鬼屋 掀开门口厚重的帘帐子，走进鬼屋的一瞬间，光线猛然暗了下来，林默也是觉得眼前一黑，片刻之后才适应过来。 这个世界的重重封印之下，即使没有复苏神体，他的身体素质也接近人类的巅峰，为了好好玩一玩，值回票价，他还屏蔽了大部分的感官。 现在的他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不过他没有着急朝里面走，他一边打量着面前的隧道，一边等待一旁的鹿小允适应里面的光线。 隧道的顶部每隔几步，就凿有一个小口子，外面的光线投过上面的洞口留下一道道狭窄的光柱，光柱的空气里漂浮着尘埃。 除开引路的光柱，周遭一片黑暗，伸出手就能摸到周遭凹凸不平的仿真石头墙壁。 鹿小允的脸上此时才看到一些少女的胆怯，咽了一口口水，冲着林默说道，“林默，我好了……” 安静的隧道里立马回荡着袅袅余音，原本清脆的声音拉长而变得失真，里面隐约还能听到少女啜泣的声音，就像是某个躲在黑暗中的鬼怪学着她说话一样。 就在余音即将消失的时候，他们四周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叹息声。 “唉……” 这声音就像是在他们耳边响起的一样，微不可闻，却十分清晰。 与此同时，一股阴风吹过鹿小允脖子后面。 鹿小允脖子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害怕地抓住了林默的衣角，一脸紧张地盯着身后。 “有什么东西在我后面吹气……” “没事……”林默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轻声解释道：“隧道里的机关而已，声音是音响发出来的，风是头顶的鼓风机……” 当然，屏蔽了自己大部分感官的林默也只是猜测，主要是为了安慰眼前的少女。 “真的吗？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吹气，吓死我了……” …… 隧道弯弯曲曲，七折八拐，每隔几步就要转一道弯。 隧道的石头上应该涂了某种吸光材料，光线反射率极低，不过他一抬头，能隐约看到头顶上一个小红点在空中闪烁。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夜视监控器，方便监控的保安对迷路或者晕厥在里面的顾客进行救援。 林默一边看路缓步前进，一边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除了刚刚的小机关，一路上他们没遇到任何恐怖的事情，就顺利地通过了这条隧道。 不过林默没有放松，从心理学角度来讲，这家鬼屋设置的还是很合理的，刚进门吓他们一下，让他们提心吊胆地走了一路，却什么事都没发生，等到他们觉得平安的时候，心情放松的时候，肯定又会受到惊吓。 又转过一道大弯后，隧道走到了尽头，面前出现了一道大概两米长的通道，笔直的通道两边是看不见低的深渊，嗖嗖的冷风从深渊下面刮了过来，而尽头可以看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就像是镶嵌进去的一样。 门上的飞檐挂着两个惨白的纸灯笼，无风自动，看上去十分瘆人。 歪斜的牌匾带着陈腐的气息，斑驳的蛛网下面两个鎏金大字，字上的金漆都有些剥落。 “冥婚！” 林默没有着急过去，而是放慢脚步，注意起了身后的动静。 果不其然，当紧跟着鹿小允刚一踏出隧道，轻微的摩擦声从身后响了起来。 林默的余光看到。 一双惨白的手从幽深的隧道里伸了出来，缓缓搭上了身后少女的肩膀。 鹿小允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前面的朱红色大门吸引了过去，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那双冰冷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鹿小允的身体陡然一僵，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朝着林默的背影发出了求救的目光。 林默故作不知，反而脚步不停地朝着通道走去。 当林默的背影越来越远，鹿小允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撇向了肩膀，赫然是一只惨白的女人手，浓重的铅粉下面几片青紫色的尸斑，长长的指甲上染着朱红色的丹蔻。 血一般鲜红。 “啊～” 鹿小允挣脱这双死人手，尖叫着向前面跑去，看到林默后，猛然扑向他的怀里。 “怎么了？” 林默扶着她的肩膀，故作茫然地看着她，一脸不解。 “后面……后面有一双手，是鬼……” 怀中少女的啜泣声让林默有些不忍，但是到鬼屋来不就是感受这份刺激吗？ 毕竟票价可不低，每个人两百钞票。 林默选择演下去。 他装作吓一跳，然而指着后面疑惑道，“喂，小鹿同学，明明什么都没有吗？” 鹿小允松开捂着脸的双手，透过指缝怯生生地回望着。 “咦，不见了，刚刚我明明看到……有双手搭在我的……肩膀……” 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刚才的隧道出口，那里只剩下一片浓郁的黑暗，那双从黑暗中伸出来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不见了！ 看着她一脸呆萌的样子，林默实在演不下去，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连真的鬼都见过了，害怕这种假鬼……” 而保安室里，监控屏幕前的两个保安却笑不出来。 “我记得鬼新娘搭肩的那个机关不是让上一个女客人给一拳打坏了，还是我记错了？” 年轻的保安咽了咽口水，望着身边的同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 老保安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抽了一口香烟，烟气在半空盘旋着，“你慌什么，这里是鬼屋，发生点什么怪事不是很经常的吗？” 小保安：…… “瞧你那个熊样，还来鬼屋上班，要等两个小时才有人来维修，我刚在鬼屋里碰上小何了，让他去顶了一会儿，人一会就回来了，待会换你去……” 老保安看着同伴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告诉了他真相。 “哪个小何啊？” “何什么来着，人老了，脑子差点事，平时都小何小何的叫，你这一让我报名字，我还真想不起来了，不过我们公司不就那么一个小何吗？跟你一个地方来的，你们关系不是也挺好的，他手长得又细又长，平时还没发现，这小子皮肤也挺白的，都不需要涂粉，上个指甲挺像死人手的……” 没想到小保安更加慌张了。 老保安年龄大了，记性不好，时常忘事，但是他可记得…… “叔，你忘了，何琅已经死了，今天中午尸体被人发现的……” 老保安的身体一僵，想了中午管理处发生的事情。 “对，小何已经死了……”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眼神里都闪过一丝恐惧。 不仅如此，他还想起来了，和何琅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个人也死了…… 老保安的手一抖，一捧烟灰抖落在地上，他咽了口唾沫，望着身边的小保安，颤抖着说道：“小王啊，你全名叫什么来着？” 小保安愣了一会儿，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林啊……” 一个燃烧的烟头掉落在地，而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老保安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着监控里的画面，一个浑身惨白的男人站在保安室的门口，冲着镜头昂起了脑袋，一双涣散的瞳孔里，倒映出他惊恐的脸，毫无生气的声音透过门缝从外面传了进来。 “叔，是我啊，小何……” …… “林默怎么还没回来？” 金软软和陈诺两人坐在旋转木马上，手里各自拿着一个甜筒。 旋转木马的侧前方就是鬼屋的出口，两人玩了一圈之后，就坐在这里等着。 陈诺也有些担心，“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金软软舔了一口甜筒，建议道：“要不我们进去找找？” 吃着人家的冰激凌，又和陈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金软软对她的印象不错，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出手豪爽，不斤斤计较。 相处起来很舒服，当然在金软软看来，最主要的是这种人什么事都放在脸上，不像某个人心里藏着奸。 陈诺连忙摆了摆手，“不去不去，说不定他们等会就出来了，我们再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汇合！” 金软软低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犹豫着要不要给林默打个电话的时候，就听到了陈诺兴奋的声音。 “他们出来了……” 金软软抬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鬼屋的出口，林默扶着墙壁走了出来，背上的女孩还在轻轻啜泣。 感觉到背上低落的泪珠，林默把抱着她腿弯的手往上耸了耸，女孩双手立刻落到了他的胸前，脑袋轻轻靠在肩膀上。 他侧过头调笑道：“同桌，不至于吓成这样吧，那个鬼新娘样子也不恐怖啊……” “才不是吓得呢……”鹿小允带着鼻音哼了一声，摸了摸眼泪，“是感动的，是替那个鬼新娘可怜，看着心爱的人在眼前死去，喜堂之上又被人心狠手辣的官人活生生葬入棺材里，十里白幡血染成红妆，棺材内一缕芳魂消散，哪怕做了鬼也苦守在井中爱人的枯骨旁……” 第五十六章发现 林默倒是没想到背上的女孩还是个文青，不过也佩服鬼屋设置的冥婚剧情，这鬼新娘的剧情确实做的精细。 一进入府邸，他们一边被吓，一边凑齐了零碎的线索，勾勒出了整个故事的真相。 不过，再让她哭下去，恐怕要回去换衣服了。 “其实我更同情那个官人……” 鹿小允立马止住了眼泪，趴在林默背上怒视着他：“那个官人溺死了鬼新娘的爱人，又残忍地把她活埋了，哪里值得同情啦！”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不知道你看没看到府邸里供奉的圣旨，这官人是新科状元，前途无量，本应该进翰林院，入庶吉士，不说尚公主，宰辅之女还是有可能的，说不定几十年后可以馆阁秉笔，朱紫加身，为什么会回到这个小地方，执意娶一个小村落的村妇为妻？” 鹿小允被林默的话吸引了注意，皱着眉头思索着。 “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权贵？” “聪明！” 林默夸了她一句，接着说道： “他确实得罪了权贵，而且当朝宰相。” “我瞥了一眼书房里摊开的一封信，是官人同年寄给他的，信中良言苦劝官人，让他不必执拗，违逆宰相，若是按照宰相的意思娶了他的女儿，官人的仕途一片大好，也能一展胸中抱负，又何苦在小地方蹉跎时光……你猜，官人那封还来得及送去的回信里又写了什么？” 鹿小允有些沉默，没想到林默观察到了这么多的细节，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生平已遇动心人，白衣何必换朱衣……” 鹿小允叹了口气。 生平已经遇到让官人动心的人，他不会拿鬼新娘去换宰辅闺女，去换高官厚禄。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死新娘的爱人，又如此残酷地杀害了新娘？” 这是鹿小允始终不能释怀的。 然而林默淡淡道：“因为新娘怀孕了，他也疯了……” 没等鹿小允反驳，林默接着说道：“药房里了除了迷昏新娘的药，旁边的火罐里还有一张烧了半截的药方，那药方是堕胎的……” “在古代，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有了身孕，是何等的丑闻，你说做出了这件事的鬼新娘的良人是不是真的爱她，官人溺毙那人，又是怀着怎样的恨？” 鹿小允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古代对于女孩子的贞洁极其注重，未出阁的少女有孕，可以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被人指指点点，有良心的男人都会发乎情，止乎礼。 “即使是这样，官人也寻来药给新娘堕胎，他没有放弃她，依然愿意娶她……可最后，在大喜之夜，执拗的新娘依然满怀恨意，不肯与他拜堂。” “我猜，那一刻，他才会彻底清醒，也彻底疯了……” 林默最后叹了口气，这个故事是极好的，用在这个鬼屋里实在浪费，很少有人能够像他一样注意到那些琐碎的细节，还原最后的真相。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没等他伤感多久。 “喂，林默，你要背到什么时候啊！” 金软软叉着腰站在他身前，气呼呼望着林默。 林默转身把背上的女孩放下来，陈诺立马接过鹿小允，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还是林默欺负你了！” 这话一出口，连金软软也顾不上刚才的事情，一双眼睛瞟向陈诺怀里的鹿小允。 鹿小允看了林默一眼，眼睛红肿，摇了摇头又轻声啜泣起来。 在金软软和陈诺看来，这摆明了是被林默欺负了。 林默叹了口气，在金软软质问自己之前，把鬼新娘的故事跟两人又说一遍。 听完过后，陈诺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了。 内心大大咧咧的人，有时候内心更加柔软，更容易被触动。 反倒是金软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凑到林默耳边悄声道：“不就是一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事情嘛，她们至于哭成这样吗？不过也好，让她们在这哭着，咱们去玩摩天轮……” 林默一怔，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总结的精辟！走吧！” 金软软贼嘻嘻地笑着，从背包里取出两只票，“走咯……” 夕阳拉长两人的影子，一长一短，彼此靠近。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灵管局的总部里一个新人坐在新分配的办公室里，望着电脑屏幕沉默了半晌。 箫知善的金丝眼镜反射出屏幕的光，手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中央，脸上浮现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原来如此，好诡异的东西，终于抓住了你的尾巴，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危险了，得赶紧通知韩队长他们。” 箫知善赶紧离开座位，取下插在电脑上的u盘，取下门后衣架上的大衣，一边接通队伍通讯。 “队长，我有新的发现……” …… “箫知善，说说吧！” 韩若雪坐在会议室方桌的尽头，冲着站在电子屏幕前的箫知善点了点头。 方桌上除了这次事件的小队成员巫女安，丁鹏外，小猫也抱着平板坐在另一边。 她低声对旁边临时被拉过来的王珊珊说道：“珊珊，多听少说，这个旁听的机会是韩队长给你争取的，我们很看好你……” 能够参与大型灵异事件的讨论，对于新人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学习机会。 不止王珊珊，还有好几个特工也站在这些猎人的椅子后面，手里拿着速写电子本，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等到所有人都准备好，安静下来，箫知善冲着小猫颔首示意。 小猫操作着手里的平板，他们今天拷贝回来的视频就出现在了电子屏幕上。 “下面，请各位做一件事，记住这五个人遇害的时间和位置？” 听完了箫知善的话，王珊珊赶紧拿起笔，一边看着血腥而诡异的画面，一边在电子本记录着。 “12：05—12：07两名保安先后在员工通道遇害。” “12：10保洁阿姨在杂物室遇害。” “12：14—12：15经理和女秘书先后在经理室门前遇害。” 等到视频播放完毕。 除了那些第一次旁观这种会议的特工一头雾水外，几个心思敏锐的特工已经察觉到了画面里的不妥之处。 一般来说，像这种鬼怪存在的监控会通过特殊处理，让其影像显像出来，但是这次播放的监控上面完全却看不到鬼怪的存在。 特工们心里有些疑惑，当然其中不包括王珊珊。 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小猫简单的讲述过了，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但是看完了监控视频之后，她还是有些震惊。 “一只看不见的恶鬼幽灵要怎么对付？这家屋子里的大多数特工猎人遇到这只鬼怪，下场恐怕和视频里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看了一眼依旧淡定的韩若雪，对她之前说过的话才有了一丝新的体会。 鬼怪，确实正在刷新她的世界观。 看完熟悉而恐怖的画面，丁鹏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箫先生，你把我们叫过来，是找出了我们的灵眼术看不到监控里鬼怪的原因，还是说发现了这只鬼怪的踪迹？” “叫我知善就好了……”箫知善谦逊地笑了笑，然后斟酌一番语言道：“两者都有一点，或者说看完下一段监控视频，大家就清楚了……” 箫知善说完，小猫赶紧切换到他准备的第二段视频。 时间是从中午开始，视频中大部分员工都离开管理处去了食堂。 然后两个遇害的保安一前一后走出电梯，来到了员工通道上。 然而，韩若雪看着视频上面的画面却皱了皱眉头，她发现其中的一些细节，但是她没有出声，继续看了下去。 视频左下角的时间一秒一秒跳到了12：05分。 也是第一个员工遇害的时间。 和刚才诡异的画面不同，监控画面忽然一黑，然后遮蔽镜头的黑影慢慢远离，原来是一个女人的后脑勺挡住了镜头，接着露出披肩的长发，背后，全身……女人向两个保安走去。 两个保安却好像看不到她一样，直到从他们走过的女人双手插入第一个保安的胸口，从里面掏出了什么，紧接着是第二个保安…… 然而两个保安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然有说有笑地从镜头里走了出去。 最后女人的背影从通道的拐角处消失。 第五十七章 恐怖的猜测 看完这一段监控，在场的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了一个念头。 “这段视频比刚刚更加诡异和难以理解。” 接下来第二个画面也是如此。 杂物间的监控镜头一黑，接着露出刚才那个女人的背影，躺在床上午休熟睡的清洁阿姨毫无知觉地被女人从胸口掏出了什么。 女人推开门走了出去，床上的阿姨依然还在酣睡。 第三个视频…… 所有这些监控里，只能看到女人的背影，而且从她插入那些人胸口的位置来看，这几个人的死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 当其他人还在消化这段视频的内容，并把它和之前的视频内容联系起来的时候，韩若雪开口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视频？” 箫知善道：“这是和今天的监控一起拷贝回来，昨天这几个地方的视频画面。” 箫知善总结着自己的思路，“从我们今天采集的阴气和怨气浓度来说，很明显这只鬼没有到超凡的境界，于是我冥思苦想，为什么这只鬼的影相不能被灵眼术观测，开始我还以为这只鬼有特殊的隐匿技能，可是我翻遍了书籍，也只找到几种极其稀有罕见的天赋，可以做到，甚至有些连超凡的法眼都看不穿，但是这些天赋没有一种是这种等级的鬼怪可以拥有。” “于是，我转换了一下思路。” “是不是有可能我们看不到它的存在，并非是它蒙蔽了灵眼，而是它不在那里？” 说到这里，箫知善给了大家一些消化的时间，然后冲着巫女安说道：“巫女安的说法似乎也佐证了我的猜测，她当时说在现场感受不到鬼怪杀人时的怨念和情绪的残留……” “两个保安习惯性地约着一起吃饭，会比其他人晚一点出去……” “清洁工会趁这段时间午睡……” “经理和秘书通常不知道在办公室干什么，也会晚一点出来……” “同一时间，同一个地点……” 不在监控中？ 那又怎么杀人？ 为什么鬼会出现在昨天的视频画面里？ “莫非鬼昨天就取下这些人的心脏，只不过直到今天的同一时间，这些人才死？” 王珊珊皱着眉头，大着胆子提出了一个猜测。 在场的人纷纷看向她，王珊珊有些局促，吸了口气，道：“这种情况也是可能的吧……” 箫知善却冲她点了点头，笑道：“我刚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说到这里，韩若雪敏感地捕捉到话里的关键词。 “刚开始是这样想的，现在呢？箫知善，不用卖关子了……” 清冷的声音让箫知善一激灵，他的胸口又隐隐作痛。 他马上说道：“直到我刚刚看到了小猫特工平板上的验尸报告，报告上上面显示，这几个人的死亡时间确定是今天中午，主要是心脏剥离体内的时间确定是今天，而不是昨天，那只鬼即使能通过某种法术欺骗几个受害人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也无法影响到现代的科学技术。” 韩若雪看向小猫，小猫把平板从桌子上滑到她面前，上面显示着一张警方加快出具的验尸报告。 上面的鉴定结果确实和箫知善说的一样。 可是这么一来，鬼提前杀人的可能性也被排除了。 韩若雪眼皮翻动，冷若冰霜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凝重，她接着又看向箫知善。 “说说你的猜测。” 箫知善拍了拍手，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 “文人的臭毛病，爱显摆……” 丁鹏小声地嘟囔了几句，也同样看向了箫知善，他也很好奇这鬼倒底用什么方法杀人。 “鬼怪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同样的中午12：05，同样的位置，不早也不晚，而且也能解释我们为什么没有在今天，而是昨天的监控资料里发现它。” “我有个猜测……” 箫知善顿了一顿。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听着，看这个新来的文人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鬼怪，是在监控里杀人，它通过谋杀前一天监控画面里的人的影像，从而让现实中的人死亡。” 韩若雪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我们都知道人的毛发，皮肉，牙齿都是一种媒介，魔法师们通常也会通过这些媒介诅咒或者伤害宿主，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残存人类影像的照片或者视频在超自然的世界里同样也是一种媒介，鬼怪是可能通过视频中的影像伤害到现实中的人，这是我推断的一个基础。” 王珊珊很快举手，提出了一个疑问。 “如果按照你的意思，监控视频是实时的，鬼怪随时可以杀人，为什么偏偏是第二天相同的时间？” 箫知善正要解释，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 “相同的时间，可能是鬼怪杀人的必要前提，时间同样也是一种很重要的媒介……”韩若雪解释完之后，黛眉反而紧缩了，目光一一扫过丁鹏，巫女安，箫知善这些小队里的成员。 箫知善推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手捧着一杯咖啡，轻轻啜泣了一口，看着韩若雪若有所思的样子，凝重道：“看来队长也发现了……” 丁鹏却一头雾水，“发现了什么？既然知道了鬼怪在哪，我们赶紧想办法对付啊？” 巫女安长长的睫毛掀动，淡淡道：“如果箫知善的猜测成真，那么我们这些人都危险了……” 丁鹏一愣，他是军队精英出身，头脑怎么可能不灵活，之前只是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消灭这只鬼上面，得到巫女安的提示，立马反应过来了。 “我们今天去过那里，监控里也有我们的影像，所以明天中午的时候，那鬼也会通过今天的监控画面把我们的心脏也掏出来，不过还好，距离明天中午还有将近20个小时。” 就在几人冥思苦想对策的时候，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小猫开口了，她接过韩若雪递过来的平板，操作的同时，告知了他们一个更坏的消息。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在黑管理处的监控的时候，发现连接到到监控的不仅仅只有管理处的几个镜头，游乐园里的鬼屋里安装的几个镜头同样也分享了画面给管理处，也就是说，如果这种猜测是成立的，那今天进去鬼屋的游客，从明天早上9点开始，都陆续会受到那只鬼的袭击，现在是晚上6：03，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不到15个小时……“ 在场的众人看着大屏幕上出现在鬼屋中的一对对游客，都是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 粗粗来看，通常是三两人一组，差不多有五六十人的影像从快进的视频画面里闪过。 五人以上的民众伤亡就已经被定义成大型异常事件。 五十人以上，可以判定为超大型异常事件了。 在场的特工都不敢想象如果有五六十人在一天内被这只鬼掏出心脏，那么整个龙阳市都会陷入恐慌。 要知道随着信息接触者的扩大和分散，事件也越难被掩盖。 原本以为昨夜肃清了那些鬼怪之后，大家能松口气，放个假休息一会儿，没想到隔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韩若雪环视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特工们，站了起来稳定局面。 她第一个看向了风轻云淡的箫知善。 “箫知善，有什么办法能够预防这只鬼的袭击？” 箫知善想了一会儿，道：“通过监控影像杀人的方法本质上接近于魔法师的诅咒，但是它的根本还是鬼在杀人，我们虽然伤害不到鬼的本体，但是可以通过纯铁的房间隔绝它的影响或者通过盐圈来防御。” “丁鹏，你配合箫知善继续研究这么把鬼怪从监控里拉出来……” 丁鹏点了点头，旁边的箫知善则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慵懒道：“看来今夜有的忙了……” 韩若雪又对着旁边的小猫下令道：“小猫，立刻识别监控中的所有游客的脸进行数据匹配，安排特工进行保护……” 小猫没有马上答应，反而迟疑道：“女娃的确可以通过她的数据库进行检索和匹配，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我们恐怕来不及拿到授权……” 灵管局也并非无所不能，它还受到国家财务部和特殊监管部门的掣肘，像这样大规模通过人脸识别搜索民众的信息，是需要进行一些必要的流程。 如果确定要发生一场超大型异常事件的话，他们可以通过紧急条例特事特办，但目前的一切都是基于箫知善的猜测。 所以小猫有些迟疑。 “我同意了，所有责任我来承担，小猫你去执行！” 会议室的大门轰然打开，露出了黄友德锃亮的光头。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韩若雪，“若雪，这次行动由你来指挥，龙阳市一切资源的调动，程序的审批我大开绿灯，务必以保证民众的人身安全为最优先级，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们就赌不起……” “是，队长，我明白了。” 韩若雪也吃了一颗定心丸，转过身继续调遣人员分配着任务。 “所有人都明白了各自的任务了吗？知道了就马上去做，晚上十二点前我们在这间会议室再碰一次头，外勤特工队长通过车载视频参与会议，那么，散会吧！” 特工们立刻带着韩若雪的命令乘着夜色向城市各处分散着。 小猫带着王珊珊去了密室，启动人工智能女娃。 箫知善则在在会议室里，逐帧逐帧的审视着视频的画面，辅助他的丁鹏推门去地下资料库查阅着类似的卷宗，寻找着解决办法…… 只有巫女安没有分配到任务，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巫女安，我要你跟我一起再去一趟游乐场的管理大楼……” 巫女安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正准备和她一起出发。 然后只说了一句话的黄友德却叫住了韩若雪。 “若雪，你先跟我来一趟……” 第五十八章和尚和巫女 从晋安府回来之后，黄友德并没有主持龙阳市灵管局的大局，反而神出鬼没，都难在灵管局看到他的影子。 韩若雪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没有问出口，让巫女安去门口等她，她就默默跟在黄友德的身后，向着黄友德办公室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已经已经有人了。 韩若雪看到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和尚。 金红色的袈裟，手里拨弄着佛珠，念念有声。 从门口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但是清晰而禅韵的梵音却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有一刹那，韩若雪甚至看到那个光头上闪过一圈佛光。 “这是白马寺的六峰地藏大法师……” 大法师，通常代表了两种含义，要么是指修为境界上的超凡，要么是指对佛法有些更深理解的僧人。 六峰地藏的名号，韩若雪也是如雷贯耳。 三年前，他还是寂寂无名的一个小沙弥。 直到三年前那一场佛寺之间的辩难，他代表白马寺辩难说法，接连说的九位高僧哑口无言，让他一时间声名鹊起。 后面人们才扒出来。 这人乃是白马寺的天生佛子，身具慧根，从小精研佛法，诸般佛理一点即透，比有些苦修几十年的老僧佛法更精深。 之后，他也因此得到夏王的接见，夜谈说法之后，夏王更是亲封他“六峰地藏大法师”的名号。 不止在凡人之间名号响亮，在超自然的世界里，六峰地藏大法师的名号也是一个传奇。 只因为他是白马寺有史以来第二年轻的超凡。 两年前，东淮府的淮水水域有神秘的怪物作乱，正好他游历经过，这是他第一次出手，便打伤了作乱的怪物，解除了危机。 韩若雪看过当时卫星拍摄的画面。 九条大威天龙在淮水上空纵横，他身后一席袈裟遮天蔽日，手中金禅杖搅乱奔腾的淮水，整个淮水的水声一时间都被他霸道的佛家真言压制了。 真不负六峰地藏大法师的名号！ 黄友德给两人彼此介绍完之后，韩若雪冲着六峰地藏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见过大法师！” 六峰地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金色的眼皮轻抬，淡淡地宣了个佛号回应。 黄友德摘下帽子放到桌子上，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开口道：“若雪啊，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你要更加谨慎一些……” 韩若雪疑惑道：“这次的任务，队长你为什么不亲自指挥，这种超大型的异常事件，恐怕我……” 黄友德伸出手阻止了她的话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这次把你叫过来，也是要跟你通通气。” 韩若雪有些不解。 “什么事情比六十多民众的安全更重要？” 黄友德放下手里的杯子，解释道：“若雪，你觉得昨夜肃清之后，今天就冒出来一个如此的诡异的鬼，能够通过监控杀人，这事正常吗？” “这样特殊的鬼，如果在龙阳市扎根的老鬼，我们不可能察觉不到一点迹象，如果是别的地方流窜过来的，也没人和我们通过气，如果是新鬼，又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这鬼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呢？” 听着黄友德这么一分析，韩若雪也陷入了沉思，这里面确实存在着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多半也能察觉不对。 “您是说，这背后有人在操纵？是有人把那只鬼放到我龙阳市的……” 黄友德不予置否，反而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若雪，你还记得薛成志吗？” 韩若雪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点了点头，“之前纠缠特工王珊珊的前男友变成的鬼，说起来，薛成志是一只新死的鬼……” “我好歹也是一个超凡，虽然十年前钻研佛法不慎走火入魔，导致超凡之路断绝，只能还俗娶妻生子，但是总归还是个超凡，他薛成志演技精湛不假，可又是怎么瞒过我冥冥之中的超凡灵觉，甚至他和王珊珊共处一室的时候，我动用法咒才破开房门……” 黄友德感慨道：“一只新鬼，一诞生就有这样的力量和能力，恐怕人类早就灭绝了……” 韩若雪才明白黄友德为什么要自己主持这次任务了，因为他要在暗中追查着这只幕后黑手。 她沉重道：“有人在龙阳市布局，试图干扰我们的视线，昨夜司夜肃清了鬼怪反而无意中打乱了对方的谋划，他或者他们就又放出了这只鬼，这背后肯定有阴谋……” “事实上……”六峰地藏睁开了眼睛，淡淡道：“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死灰复燃的组织，邪眼会！” 邪眼会？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韩若雪翻阅着脑海中的记录，突然灵光一闪，“就是十年前龙阳市被剿灭的邪恶术士组织，我记得案卷中不是当时在晋安府任职的白马寺高僧牵头，联合龙阳市两大势力，天一道张家和均安寺一同剿灭的吗？他们又死灰复燃了？” 韩若雪突然想起来，案卷中记载的另一件恐怖的东西。 “那么，摄魂邪术……” “邪术又出现了……”六峰地藏看向了黄友德，宣了个佛号，说道：“贫僧原本在追查那帮老鼠的踪迹，突然收到均安寺方丈的传讯，摄魂邪术被用在了本地的一个富商身上，还好这富商身上有鬼婴相助，那邪恶术士误伤鬼婴，怕是已经深受重伤，正是追查他的好时机，所以贫僧才找来灵管局，那富商已经制作出了使用摄魂术的术士画像，贫僧想借助你们的监控设备，找出他的踪迹……” 事实上，六峰地藏不知道是，老方丈隐瞒了见证晴明神点化鬼婴，分封属神的事情。 黄友德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怒火，“应该的，当年我便是在围剿邪眼会的时候，遭遇暗算，才断了超凡前路，而且邪眼会的摄魂术危害极大，必须要斩草除根。” “而且，现在想起来，当年邪眼会确实在研究一种新生鬼怪的进化实验，只不过被我们突然发动的袭击打断了进程，当时实验室里确实关押着一些有着诡异能力的鬼怪，这些鬼怪虽然弱小，但是各个能力诡异，跟薛天和这次的监控杀人鬼简直如出一辙！” 说完，他转身看向韩若雪，“而且，若雪，你要尽快查明一件事？” “什么事？” “查一查昨天你们遭遇的那个薛天的人，为什么之前要去龙阳高中做三个月的兼职老师？他是要去联络什么人，还是要去找什么东西，或是设置了什么邪恶术法？” 黄友德知道薛天不奇怪，任务报告里都有提及，但是正说着邪眼会的事情，怎么当着六峰地藏的面，黄友德反而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 黄友德看懂了她的眼神，点了点头，“富商汪如海找大师绘制的术士真人像和你们提供的薛天画像一致，薛天就是那个会摄魂术的术士……” 韩若雪消化着这些信息，近期龙阳市发生了许多的事，让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那只监控杀人鬼的事情。 “是！” 等到韩若雪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六峰地藏伸手拦住了她，紧接着从怀里取出一串丹朱琉璃佛串递到她身前。 六峰地藏此时的脸色才发生了一些变化，眼神中淡淡惆怅。 “请施主帮我一个忙！” …… 巫女安站在灵管局大门前的台阶上，清亮的月色洒在她血红色的绯袴上，她抬头望着月亮，双手抱在胸前祝祷着，周身一层淡淡的雾气，她整个人好像融入了月亮的清辉里。 韩若雪都有些看呆了，她的冷更多的是一层保护自己的面具，而眼前这个女孩的冷更多的是一种静。 心无止水，波澜不惊。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巫女安睁开了眼睛，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看向了走来的韩若雪。 韩若雪歉意道：“不好意思，打扰你的祝祷！” 巫女安摇了摇头，弧度很小。 “只是习惯罢了，神的目光始终垂怜着我们，我随时都可以向他祈祷。” “对了……”韩若雪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丹朱琉璃佛串，“这是六峰地藏大法师托我转交给你的。” 看着这个静离神社的巫女，韩若雪有些八卦，不是说静离神社和白马寺是死对头嘛？ 怎么六峰地藏会赠送一串这般强大的法器给巫女安。 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巫女安面色平静，看也没看韩若雪手中的佛串一眼，转身看向清冷的月光。 “哪有什么六峰地藏大法师？我记得的，只有一个动了凡心，起了尘念，生了妄想的痴和尚。” 莫非六峰地藏大法师爱上了巫女安？ 韩若雪在这一刻都惊呆了，一切都说的通了。 六峰为什么知道巫女安在这里，因为他一直关注巫女安。 又为什么不亲自把手串交给巫女安，而是托自己转交，韩若雪看巫女安平静的态度，心里替六峰地藏惋惜了一会儿。 不过，和尚爱上了巫女，两家还是死对头？ 好大的瓜啊！ 第五十九章 阴魂不散啊 林默躺在沙发上，身上裹着一层棕色的被子，望着窗台上的晴雨娃娃，叹了口气。 今夜的星空很美，繁星点点，反而月亮被阴云遮蔽，只露出朦胧的身影。 这栋房子只有两个卧室，鹿小允和陈诺搬进来后住进了次卧，而金软软则是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林默原本的主卧。 美名其曰，搬进来防着林默冒犯到她尊贵的租客。 林默倒是一眼看出来，这丫头防的不是他，而是某只贪吃的小鹿。 说起来，林默自从搬进来，也没在房间里睡过几次，晚上不是出去捉鬼，就是出去调查事件。 “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 林默缓缓闭上眼睛，感受身体的变化，灵台上的神器已经露出雏形，已经能够看到一个莲花造型的耳钉。 三色玻璃愿币化作莲花的花蕊，九瓣莲花花瓣环绕着它，神器耳钉在神火中不断锤炼着，火焰仿佛无形的工匠雕琢着耳钉的边边角角。 而体内的经脉里流淌着一枚即将汇聚完成的大神力，心脏里新产生的丝丝神力不断地融入其中，为它添砖加瓦。 一天身体自动产生一枚大神力，是他现在的极限。同时林默知道了自己可以分封属神的数量。 十二位属神。 不管神体的封印再怎么解除，神力多么浩瀚，冥冥之中，他体内产生的神力符文只能敕封十二位属神。 如果没有意外的，这十二位属神，将陪伴他走过无数岁月。 当然，神力符文不止分封属神的作用，事实上神力符文的功效是随着林默的心意而转化的。 神力符文一瞬四十变。 这代表着神力符文的四十种效果，包括分封属神，呼风唤雨，移山倒海，斡旋造化、驾雾腾云、起死回生、胎化易形、大小如意……类似于天罡三十六变。 随着神力符文在经脉里流传，它也被神体所滋养，威力也就越来越强。与此同时，神力符文也在回馈着神体，互利互惠，一举两得。 事实上，除非必要，林默已经很少动用神力，一丝最最基础的神力单独使用，威力确实强大，但是也只能用一次，而它转换成的魔力却可能让林默消耗两三天。 而且，接近超凡的魔力也足以摆平一些小麻烦，当然如果遇到硬茬子，林默也不会吝啬神力。 “魔法师的马甲看来要披很久了……” 林默有时候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玩俄罗斯套娃。 先是给自己套了个晴明神的马甲，然后又套了魔法师的马甲，层层防护，苟到极致。 林默睁开眼睛，黑暗中漆黑的眸子却闪闪发亮，他望了一眼摆在阳台上的晴雨娃娃，司夜正栖身在那个最新的娃娃中。 虽然看上去平淡无奇，作为主神的他却能够感觉到晴雨娃娃的内部，司夜的气息正在一点点增强着。 他赐予的后天神箓并不能让司夜直接增长力量，只是给了他一个更高的位格，从鬼变神，不再拥有鬼怪缺陷的同时，也滋养着他的本质。 之前和本源的交易更是打开司夜身上的枷锁，让他朝着超凡的道路上不断的前进着，甚至比林默这个主神更早达到超凡的境界。 “从昨天算起，还有六天大概就能突破……也让我可以接机窥探超凡的威能，看看能不能伤害到被封印的我。” 想到身上的是十二万九千五百多道封印，林默就有些无奈，这个世界对自己严防死守，除了不断完成凡人的愿望，和他们结契作为稳定在这个世界的锚，林默暂时找不到其他方法来破除这些封印。 “平均一枚愿币只能解除十分之一的封印，也就是需要完成将近130万个愿望，才能彻底解除这些封印线，如果说一天收获1枚愿币，那么需要130万天，那么需要3000多年……” 林默一想到这些数字就头皮发麻。 “干脆来个陨石天降，我再出手拯救世界，还来的快一点……” 然而这个世界的科技十分发达，基本上陨石还没靠近大陆就会被击碎。 林默唯一能想到的机会，就是这个世界各地不断在孕育的后天神箓，只要彻底进入地祗时代，他神明神的马甲就到了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目前还是用魔法师的马甲划划水吧。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向十一点。 司夜的身影也从晴雨娃娃里走了出来，赤足踏上了阳台的白色瓷砖上。 夜风撩起他的长发，黑袍在风中飘荡着，司夜手捧着神器无常，朝着林默鞠了一躬。 林默淡淡地摆了摆手，“去吧，动静小一点，收集的愿币自己留着吧……” 司夜与人结契形成的缘线，同样也可以破除身上的封印，在这个过程中，身为主神的林默也能得到一定的反馈，比例由主神裁定。 考虑到那点杯水车薪的数量，林默大方地没有抽成，全部留给了司夜，毕竟司夜不可能背叛，成长越快，他越安全，同时也省得他亲自下场跟别人干架。 窝在家里做一只快乐的咸鱼不好吗？ “是，我主！” 高冷的童子司夜转身踏出阳台，在夜空中漫步着。 林默正打算睡下，陪着小丫头和两个小姑娘玩了一天，明天又要早起上学，起床后还得做四份早餐和午餐，林默的拖延症都要犯了。 “赶紧睡觉啦，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啊！” 鹿小允推开次卧的房门，脚上的怪兽爪子拖鞋轻轻地踩在地上，她左手拿着一个卡通水杯，右手拿着打开了闪光灯的手机，看了看沙发睡的正香的林默蜷缩的好像一个团子，她忍不住捂嘴笑了笑。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的吧台边，往水杯里到了一口水，晚饭吃的太饱了，胃里胀胀的有些难受，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她急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正温热着，一点也不烫嘴。 等到胃里暖洋洋的，她才感叹林默的细心，暖瓶的水是她看着林默灌进去的，之前还奇怪林默为什么习惯性的把烧开的水放在吧台上晾一会儿才灌进暖壶里。 现在她明白，怕是主卧里酣睡的小丫头夜里起来也能喝到正合适的温水。 “这家伙该不是人类吧，长的帅，性格也好，细心会照顾人，会魔法，还会做菜，简直非人类啊，不知道以后哪个女孩会拥有这份幸福和体贴。” 鹿小允想到这里，脑子里闪过白天陈诺和她说过的话，她也忍不住羡慕地看着主卧的方向，恐怕以后这两人真的会走到一起。 现在看，林默高三，金软软初三，相差不过三四岁，等到了两人长大，这点岁数的差距恐怕正合适。 不过，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黑暗中，从沙发那里传来林默慵懒的声音。 “同桌，还没睡啊？” 鹿小允手忙脚乱地放下水杯，歉意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啦，不是你吵醒我的……”林默笑了笑，投过月光看着楼下一刻树下的红色烟点的火光，无奈地摇了摇头。 鹰隼一样的目光很快捕捉到了树下蹲着抽烟那人的领子。 一枚人首蛇身的白色袖扣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又是灵管局的特工，这帮家伙怎么蹲在我家楼下，阴魂不散的感觉啊！也不知道是来保护鹿小允的，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事？算了，不想了，睡觉……” 林默抓着被子蒙住脑袋之前，看着蹑手蹑脚推开次卧门的鹿小允。 “晚安，同桌！” 鹿小允走进房内，转身扒着门框，看了一眼酣睡的陈诺，冲着林默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晚安……” …… “喂，你听说了吗？后山荒地里昨天挖出了一具女性的白骨，连警察都来了……” “咱们学校不是说建在坟地上面的，挖出白骨有什么稀奇的啊？” “之前还发生了怪事呢，我听传达室的保安们聊天说，之前工地里那桩锤这么也打不下去……” “我跟你们说，那是很多年前，咱们学校一个学姐被男人抛弃了，跑到后山自杀了，那里原本是口井，因为这个事被填平的……” “别扯淡，那尸体还能留在这，我听我一个学长说，绝对真事，说是一个外教奸杀了一个女学生，怕人发现才把她的尸体埋在那里……” 教室里小道消息流传的快速且离奇，然而知道真相的人，却有些沉默。 鹿小允望着后面墙壁上的合照，有些伤感，她知道那具尸骨很有可能是自己之前的同桌陈孝静的。 怎么说也做过一个学期的同桌，朝夕相处，两人之间有开心，有矛盾，也有仿佛还在昨日的鲜活记忆。 阳光洒在少女的青丝上，把原本黑色的头发染成了金色，她一半的脸暴露在阳光下，透过窗户玻璃的阳光，给她精致的侧脸上增添了几块金色的光斑，美的就是一个在林间散步的精灵。 然而林默却无心欣赏这个美丽的女孩，他摇头，看向教学楼下停着的一辆白色轿车，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一个圆筒状的半边望远镜，镜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光点照在教学楼一侧的墙上。 “阴魂不散啊……” 第六十章悲观的少女 “对不起，小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课间，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团玩闹嬉笑。 女生们讨论着明星和化妆品，男孩子们则是拿着手机讨论游戏或者某个最近很火的视频博主。 等林默回到教室的时候。 张同玉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挠着头正和窗边的鹿小允小声的道歉着。 鹿小允放下手中的笔，反而真诚给张同玉道了声谢谢。 不管怎么说，张同玉都是好意帮她，虽然那天的仪式确实遭遇了一些问题。 张同玉挠了挠头，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那天离开时鹿小允冰冷的眼神确实吓到他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鹿小允已经被木偶附身了，那只木偶着急撵走了他。 “同学啊，你这样能追到人家才怪……” 林默很想对这个青涩的年轻人一个忠告，不要在双方彼此还没有好感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喜欢暴露给对方。 不说别的，一厢情愿的爱恋情节如果是在小说或者电视里，大多时候女生感动的不能自已，然后真的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在淡淡的感动过后，反而会无所适从，从而敬而远之。 “不过，这就是青春啊，生涩，懵懂，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动……” 林默叹了口气，没管他们，转身朝着陈诺的座位走去。 一般来说，陈诺跟鹿小允差不多是连体婴儿一样，除了上课几乎形影不离，可这次看到张同玉去找鹿小允，陈诺反而只是在座位上撑着下巴，目光迷离，出神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诺啊，想什么呢？不会在想晚上吃什么？” 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差不多摸清了这姑娘的脾气，虽然有些耿直，但是不记仇，有什么说什么，也很坦诚，老是被古灵精怪的闺蜜恶作剧还不自知。 陈诺从发呆的状态脱离，看了他一眼，有些忧虑道：“唉，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变了个样子，世界上竟然还有什么鬼啊，怪物的，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说我能不能跟你学学魔法，或者拜个得道高人去修练……” 听完了陈诺的话，林默看着眼前少女脸上的急躁，才有些明白她此时的心理。 突然之间见证了这个世界隐藏起来的黑暗面，这个女孩一时之间难以消化，有些迷茫。 “千万不要尝试学习这个世界的魔法……” 林默凑到她耳边，给了她一个忠告。 这个世界的魔法正处在蒙昧蛮荒的萌芽阶段，大部分魔法的仪式接近血腥古老的巫术，不止邪恶，而且也有极强的副作用。 而且魔法师声名狼藉，看之前薛天和韩若雪的态度就知道了。 薛天问都不问他，就把他当成邪恶阵营的。 而灵管局的韩若雪更过分，直接背后偷袭，还好林默早就有些防备。 林默虽然有成熟的魔法体系，却一点都没有兴趣在这个世界推广魔法。 魔法的本质是等价交换和杠杆，而魔法师一旦走上正确的道路，最后一无例外地，都会向高高在上的神座发起冲击。 传承在脑海里的魔法知识，就是某位神在惩罚了这群狂徒之后，烙印在神祗的传承之中的。 林默只能轻声劝解着她，“你也不要太担心，灵管局不是吃干饭的，哪有这么多的灵异事件，这个世界的主流还是平凡生活……” 这也是林默不愿意和灵管局正面冲撞的原因，灵管局维持着夏国的稳定，让林默能够在这个和谐的社会悠然自得的咸鱼下去，猥琐发育，他实在没必要和他们对上。 陈诺勉强点了点头，随即眼睛一亮，突发奇想道：“你说我毕业了之后，加入灵管局怎么样？” “你有门路吗？至少普通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连灵管局的大门在哪都不知道。” 林默也不愿意打击她，但是他神目曾经照遍了龙阳市，也没有发现灵管局的基地，想必那里被强大的阵法掩藏起来了。 陈诺顿了顿，有些丧气道：“的确也是，是我想的简单了……” “不过，你高中毕业了还有大学，至少还有四年时间，慢慢找，总会发现他们的踪迹的，毕竟灵管局做事那么高调！” 林默看着还停在教学楼侧边的白色轿车，有些意有所指。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响了起来，同学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林默也正准备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谢谢啦，林默，我好多了……” 刚站起来，就看见一双小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陈诺萎靡的气质一扫而空，有些斗志昂扬，梨花一般的脸蛋上，一双英气十足的眉毛冲他挑了挑。 笑容灿烂光明。 她又不是傻子，知道林默担心才过来安慰自己，虽然世界很危险，但是人还是继续生活下去不是。 一个新的目标，照亮了她眼前的迷茫。 陈诺握紧了拳头，坚定道：“灵管局，我一定要加入进去。” 望着林默靠在自家闺蜜旁边的背影，她怎么看怎么般配。 “林默会做饭，会魔法，细心又体贴，可不能便宜了金软软那个小丫头……” 少女在心里嘀咕着。 她虽然和金软软处的也不错，但是她更看好自己的闺蜜，要颜值有颜值，要情商有情商，表面上清纯美少女，背后活泼可爱，配哪个男生都够了。 至于鹿小允喜不喜欢林默，她毫不在意，现在不喜欢，可以留着，说不准以后还碰到更好的，但是总比想要的时候，已经是别人了的要好吧。 林默和鹿小允可不知道后面有只红娘已经在蠢蠢欲动，乱点鸳鸯谱了。 讲台上，外文老师还在调试着ppt。 鹿小允翻开外文书，挡在面前，然后悄悄凑到林默胳膊边，小声道：“怎么样，诺诺没事吧！” “额，你是在问我和陈诺说了什么吗？”林默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那我是不是该问问你和张同学说了什么？” “什么呀！” 鹿小允顿时翻了个白眼，明明自己在关心闺蜜，怎么话从林默嘴里说出来，好像是小情侣在互相查岗似的。 不过，她鹿小允也不是吃醋的！ 鹿小允眼珠子一转，等讲台上的老师转过头，她突然贴近林默耳边，娇滴滴道：“林默～” 拖长的尾音颤动，撩拨着林默的耳朵，少女淡淡的体香也充斥着他的鼻腔。 与此同时，鹿小允的手也攀上了林默的手臂，指尖悄悄掐在了林默手臂内侧的嫩肉上。 “嘶……” 林默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把鹿小允的手从胳膊上扒拉下来。 鹿小允一副一无所知的懵懂样子，冲着林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活像一只天真的小鹿。 林默都能听到身后一帮男生的磨牙声，感受到几道杀人的目光直逼自己的后背。 “鹿小允跟那个新来的转校生竟然这么亲密……” “呜呜，嘴唇都快贴上去了，小鹿，不要啊……” “绝对只是说话，不是在kiss……” “松开我女神的手……” “我要杀了这家伙……” …… 林默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帮家伙只看到表面，那丫头背后下的黑手可是不轻，他现在手臂还疼着呢。 “你的人设还要不要了……” 鹿小允白了他一眼，“明明人家和你好好说话，你却不正经，怪我咯……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和人前的鹿小允不同，和关系好的朋友在一起，鹿小允的本性很快就暴露出来，贪吃，爱撒娇，腹黑，戏精，古灵精怪，喜欢恶作剧……简直和班级里的她是两个极端。 不过这样的鹿小允更真实，更像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女。 “你迟早有一天会精神分裂的……” 林默看到鹿小允狡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赶紧转移着话题，“陈诺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发生的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你有空多开解一下她……” 鹿小允悄悄撇头望了一眼坐在后面的陈诺，立马对上了闺蜜的目光。 陈诺举起小拳头给她一个加油的手势，让鹿小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看到陈诺脸上爽朗的笑容，倒是有些放心了。 “看来是没事了……” 林默一边在笔记上记录者老师讲解的语法，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你好像没有一点影响啊？” “同桌，下课了笔记借我……”错过了重要知识点的鹿小允扶着下巴，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些失神道：“其实也有一点，不过我再怎么担忧害怕，那些东西也不会因此消失，还不如开开心心的……” 弱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 笔尖一顿，林默抬起头，看着侧颜沐浴在阳光里的少女，心里道：“看来也不是没有影响，这姑娘比之前随性了很多……” 上课说悄悄话，不认真听课，和自己嬉闹……这些都不是他最初认识的鹿小允能够做出的事情。 “从心理学上来说，比同龄人更成熟，更理性的人，内心也更加悲观……” 鹿小允就是其中的典型。 不过，总要给她们平复心情的时间。 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刚刚经历了这么恐怖可怕的事情，有些后遗症也是正常的。 第六十一章我摊牌了 鹿小允感受到了旁边的目光，微微偏了偏头，冲着林默粲然一笑，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浓密的长睫毛落在阳光里，分外好看。 她慵懒道：“再说，如果小女子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旁边这位大魔法师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吧？” 迎着少女期待的目光，林默却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接茬，反而说道：“我相信后面的那位正在磨牙的道家小子肯定愿意为女神无偿献身……” 鹿小允很快反应过来，事实上她更乐意这样理性的相处方式。 “放心，我会给同桌你支付报酬的，你之前托我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最多三天，大魔法师的网上事务所就可以营业了，话说，林默你介意雇一个免费的客服小姐姐吗？人美声甜，颜值高，身材好，只要管饭就行了……” “这么说……” 林默若有所思，看着鹿小允点了点头。 正当鹿小允抬起矜骄的小脸，要答应的时候，却看到林默的目光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反而撑着下巴转头望了陈诺一眼。 “陈诺愿意给我打工？” 额…… 鹿小允脸上的表情一僵。 “什么嘛！”鹿小允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我啦……” “人美真甜的倒是符合，颜值也勉勉强强的，可是身材……啧啧！” 林默的目光淡淡地从她胸前划过。 “流氓……”鹿小允没有他目光里看到嘲讽，但这更伤人，她气得捂住了胸口，脸红道：“你在看哪？” 林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逗弄这姑娘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看到鹿小允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林默赶紧灭火，“好啦，你不就是想省点菜钱吗？至于给我当客服吗，现在能不能事务所开张还不知道呢……” “菜钱是一方面啦，我的零花钱暂时还够用。” 鹿小允有爸妈给她的信用卡副卡，只要是合理的支出，基本都没问题，她虽然是个富二代，但花钱从不大手大脚，在美食上的支出在她看来倒是正常的花费。 特别是林默的厨艺让她十分满意。 “主要还是想多了解接触一下那些东西，积累一些经验，等真的遇上了，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办法。” 鹿小允相信有林默的保护，自己出不了什么事，既然安全，为什么不把握住这个机会，这也是林默昨晚拜托她帮忙，她一口答应然而马上给她爸爸打电话的原因。 既还了人情，又能够借此积累一些对付鬼怪的手段和经验，何乐而不为。 “真是个勇敢的姑娘……” 一般人遇上这种事，躲都来不及，但是这个身材单薄的同桌却做出这样的决定，林默也不得不这个女孩的勇气和智慧。 难怪长得如此出挑，收到男生喜欢的同时，却没有让班上的女生嫉妒，这个姑娘的情商和智商的确远超同龄人。 等林默答应之后，鹿小允又兴奋地拿出笔记本准备纸上拟写了几个事务所的名字，说是提供给林默参考。 林默只能无奈地让这个小姑娘去折腾，没等下课铃响，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这个点谁会给他打电话，除了金软软，老李师傅还有鹿小允她们，林默的手机号没人知道了。 莫非，丫头出了什么事！ 林默赶紧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一行陌生的号码。 振动了三声，电话就自动挂断了，紧接着一个短信跳了出来。 “你看我干什么？我还在想名字呢，等写好之后再给你看……”鹿小允看着林默奇怪的目光，开口问道。 “没事！你先看看这个。” 林默从课桌下面悄悄把手机递过去。 鹿小允好奇地接过来，然而看着通讯录里熟悉的那组手机号码，忍不住捂住了小嘴，随即看向林默，“这是……” …… “你有没有看见鹿小允？” 食堂里，张同玉四处张望着，却没有在二楼窗边那个位置上看到鹿小允的身影，急忙问旁边来的早一些的同桌。 “西红柿炒菠萝，唉，食堂阿姨迟早会失去我这个忠实客户……”男生从饭盒里岔出一个圆润的圣女果，摇了摇头，然而漫不经心地张同玉道：“哦，你说鹿小允啊，下课的时候我看到跟转校生走了，陈诺也一起，好像他们都带饭了，现在应该正在湖边草地上吃饭呢……” “不过要我说，食堂阿姨再不好好做菜，我也要带饭过来了……” “什么？” 面前餐盘里的饭菜一口没动，张同玉急匆匆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面走，却被同桌伸手拉住了，“人家就是约着一起吃饭，你紧张什么，即使有啥，跟你有啥关系？人家鹿小允要是喜欢你，你们早就成了……” 张同玉一愣，缓缓坐下，拿起叉子塞了一颗菠萝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吐槽道：“阿良，这话戳心窝子了……” 阿良一副爱情大师的样子，指点道：“不过你也别担心，那个转校生我看希望也不大，鹿小允对未来的规划很清晰，不会在高中谈恋爱的，你还有机会！” 听到这话，张同玉忙不迭地点头。 “阿良，兄弟这么久了，你可要帮我……” “叫义父……” “义父在上，请受爷爷一拜……” …… 而在湖边的草地，金软软和陈诺坐在湖边草地，手捧着饭盒，夹着餐布上的小菜。 香蒸排骨，青椒牛柳，可乐鸡翅……一个碗里还有一块脆脆的鸡排，金软软大口地塞着，嘴里还含糊地对陈诺说：“赶紧吃，林默那家伙饭量可大了，又喜欢夹我爱吃的菜，你那闺蜜也是吃的不少，等他们回来了肯定就只剩一些青椒了……” 陈诺望了一眼远处的两人，夹了一块牛柳放进这丫头的碗里，一脸关爱傻子的表情，“你多吃点……” 情哥哥都在别人那里，你却只担心菜够不够？ 不知道这丫头脑子是什么长的。 陈诺瞥了一眼站在树下的两人，鹿小允的手正抓着打电话的林默手臂，她竟然从鹿小允的动作里看出了紧张。 “不过，看来小鹿接受到我的暗号，下手够快的啊？话说，这算不算见家长啊！” 金软软看着发呆的陈诺，又开心地夹着自己爱吃的菜，她随便一想就大概能猜到这位小姐姐的心思了，简直就差写在脸上，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 “虽然林默给那家伙的爸爸打电话，我是有点不开心，不过……” 金软软摸了摸手腕上被衣服遮挡的一个银手链，上面挂着一枚莲花造型的耳钉，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暗道：“林默最关心的还是我！” 这枚耳钉从卖相就已经可以看出不凡，更别说还是林默用魔法亲自打造的，只要连续抚摸耳钉三下，就能够打开一个防护罩，而且林默也会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召唤出防护罩还能理解，可以这耳钉怎么能让林默马上出现在我面前，说不好这家伙在骗我，找个机会一定要试试……” 金软软有些不相信，打算晚上的时候一定要试试真假，看看林默有没有骗她。 林默当然没有骗她，神器锻造完成的最后一步，便是融入神祗的祈愿，而林默希望这神器能够保护金软软，才诞生了这两个功效。 一：耳钉认主之后，只要主人连续抚摸三下耳钉，就会形成一个强力的防护罩，可以免疫超凡以下的攻击，对于超凡以上的攻击，也能够做到一定程度的削弱和延迟。 二：可以打开一道通往林默真身的传送门，当然要不要去就看林默的意愿了。 而在树下，林默刚放下贴在耳边的手机，挂断电话。 一张精致的小脸就凑了过来，焦急道：“林默，我爸找你干嘛？” 她老爸不给自己打电话，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林默的电话。 她不怕别的，就怕自己那个心高气傲总是板着一张脸的老爸哪句话不中听，刺伤了面前这个少年。 但是林默全程都在嗯嗯啊啊，脸上又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她又不好贴过去偷听电话。 林默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叔叔不是正在给我注册事务所吗？我们商量一些事情而已。再说了，叔叔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反倒温言细语的，有些和蔼……” 鹿小允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 “真的？” 林默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道：“当然是假的，偏偏你这小丫头，不过你老爸说别让你知道，怕你受伤害……” 看着鹿小允仍然一脸怀疑，却不好开口的样子。 唉，看在钱的份上！ 林默摊了摊手，无奈道：“好吧，我摊牌了，实话告诉你……”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鹿小允仔细地听着。 “叔叔说打算把你嫁给我当童养媳，我犹豫再三，但是为了下一代能吃饱肚子，万般无奈，只能含泪拒绝……” 鹿小允听着听着，白皙的皮肤一路从脖子根红到了精致的耳垂。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扭头就走，也不理会坏笑着在那胡说八道的林默，老远才听到她羞愤的声音。 “哼，林默你想得美……” 林默朝着她的背影追了过去，“喂，同桌，我还没说完呢……” 第六十二章水逆的鹿小允 远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头，一间奢华的顶层高空办公室里。 正是深夜。 窗外繁星点点，无数道摩天大楼的灯光把这个现代繁华大都市渲染成一片斑斓的星海。 手工订做的西装随意地扔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他松了松衬衫的扣子，放下手中的电话，手指轻轻敲击着实木的桌面。 一个美妇人摇曳着腰肢来到他身后，轻轻揉着男人的太阳穴，担忧道：“把小允交给那个什么同学保护，是不是有些冒险了，我们可就这一个女儿，要不要再联系灵管局的人，双重保护不是更好。” 鹿明翰抓过美少妇的手，拍了拍。 虽然女儿都十七八岁了，但是苏锦绣的皮肤还是如少女一般光滑白皙，让路明翰有些爱不释手。 “绣儿，我虽然有点钱，灵管局也给我几分面子，但是想让他们中间的高手去保护允儿，我怕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而且你不要小看允儿那个同学……” 苏锦绣眉头不展，半信半疑道：“一个十七八的孩子，能保护的好我女儿嘛？” “允儿之前就是被那个同学所救，我也找灵管局里的老朋友隐晦的打听过，那晚上出现的魔法师，也就是允儿那个同学，实力不弱，总比他们随便派过去的普通特工强，你就信我吧，我还能拿自己女儿冒险不成？” “不成！”这番话反而让苏锦绣更加紧张起来，“魔法师都是一群疯子，邪教徒，让魔法师保护女儿，正亏你想的出来，你是不是看儿子要出身，就不在乎女儿了……” 苏锦绣也是纵横商场的老人，对这些东西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你别激动……”眼看苏锦绣越说越急，鹿明翰赶紧起身扶着她做到自己的老板椅上，“小心动了胎气，都这个岁数了，大人孩子都要小心……” 苏锦绣倒是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还没三个月，哪来的胎气……” 鹿明翰赶紧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手边，轻轻抚着苏锦绣的背给她顺了顺气，他赶紧解释道：“秀儿，魔法师里也有好有坏，你不能一竿子打死，而且我调查过，金家那个小丫头跟着那个林默一块住，不也没出什么事？” “金家？” 苏锦绣无非是关心则乱，现在冷静了一会，也回过味来了，忙问道：“绘衣姐的那个小丫头？比我们家允儿小三岁那个？我记得是小名叫软软，还是我给她起的……” “大名也叫这个。” 见到鹿明翰点了点头，苏锦绣叹了口气，“绘衣姐也是懒的，不过也是可惜了……现在算算，那孩子今年差不多也有十四岁了，除了绘衣姐刚过世的时候我还见过那孩子一次，现在算算也有七八年了……” “不宜大喜大悲……” 鹿明翰握紧了她的手，“虽然这几年我们发展的重心一直在国外，但是龙阳市我也拜托了一些人关照了那孩子，等你肚子里的小崽子出生，明年怎么样也要回国一趟。” 苏锦绣点了点头，伤感了一会儿，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那林默身家清白吗？有什么案底或者暴力的倾向没有？” 这是相当于两个女儿都跟在一个身名狼籍的魔法师身边，由不得她不紧张。 “事实上，林默的户籍都是金家那个丫头托人搞定的，两个星期前他突然在龙阳市冒了出来，找不到以前存在或者生活的一点证据……” 苏锦绣顿时气急了，看着自家老公不可思议道：“这样的人你还放心？” “说是放心有些夸张……” 鹿明翰对自己的妻子没什么好隐瞒的，“自打他出现在金家小丫头的身边，消息传过来，我就派人监视起他……” “我也看过寄过来的视频和照片，不管这林默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他对金家小丫头的照顾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的眼睛！” 听到这里，苏锦绣不做声了，她对自己丈夫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且，如果林默想害咱们女儿，当初允儿生魂离体的时候，随手就能害了她，那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苏锦绣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后怕之余还有点不放心，说道：“那之前给允儿派的那个保镖，让他尽快赶到我女儿身边。” 鹿明翰笑了笑，他自然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已经在飞机上了，不过这种注册过的具备特殊能力的人去夏国是要经过灵管局的备案，要走一些手续……除去飞行时间，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女儿那。” 苏锦绣才松了口气，“我给女儿打电话！” “女儿估计在吃饭，晚一点吧，等她吃完饭……”鹿明翰看了看手表，“再说这边都十二点了，你也该准备准备休息了，正好去洗个澡……” 苏锦绣被他托着腿弯和后背抱了起来，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 “不过，鹿明翰你什么时候跟女儿说二宝的事，这都快三个月了？” “三月怀胎，不与人言……”鹿明翰叹了口气，“再说允儿这丫头这几年大了，看似懂事了，可她那爱吃醋使小性的脾气一直也没变过，我们现在又不在她身边，猛然间告诉她要有弟弟了，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呢，等她放假过来这边，我们亲口告诉他不是更好……” “唉，也不知道是冲撞了什么？还是我们家今年撞太岁，女儿先是被脏东西附身，还没缓过来，现在又被鬼盯上……” 原本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的苏锦绣也在怀疑自己风水出了问题。 鹿明翰只能宠溺地听着怀里的媳妇念叨着。 …… 而在龙阳高中。 一个别着女娲领扣的灵管局特工提着一个银色手提箱，从走廊里急匆匆跑进了校长室。 几分钟后，班主任老王就把正在上课的鹿小允叫了出去。 林默看着鹿小允的身影从门口消失，连忙冲着老师举起了手。 “老师，我可以出一下洗手间吗？” 等到林默看着两人来到校长室，连忙施展了一道魔法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也跟着走了进去。 鹿小允一头雾水地看着秃头的老校长。 “校长，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校长和蔼地笑了笑，然后冲着王老师挥了挥手。 “王老师，你先回去吧！” “校长这……” 王老师不是心思龌龊的人，但看着自己青春靓丽的学生，还有一脸猥琐笑着的秃头校长，总有种某国双人情景剧的既视感。 特别是老校长旁边还站着一个不苟言笑的黑衣男人。 “多人情景剧？也是，老校长这个年纪……” 他相信快要退休的老校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怕就怕快要退休这几个字上。 他有些左右为难。 “想什么呢！” 老校长都活成精了，一打量王老师就知道这小崽子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气得哆哆嗦嗦地拿着手杖敲着王老师的脑袋。 “这位警官找鹿小允同学有点事情。” 老校长说完之后。 王老师看着这个特工掏出来的证件才松了口气。 老校长看着他的样子，是越看越气，赶紧拉着他一起出了门。 隐身在一旁的林默回忆着自家班主任之前看老校长那个怀疑的眼神，差点笑岔了气，自家班主任也是个奇葩。 鹿小允看着特工领口的女娲纹章袖扣，倒是若有所悟，不卑不亢道：“这位灵管局的特工先生，不知道您找我是什么事？非常感谢你们前天救我，但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我也明确不需要浪费珍惜的特工资源来保护我……” 特工抬手看了看手表，又检查了一下门口没人监听，才把游乐园监控的事简略地介绍了一下。 鹿小允前不久才接触这一类事件，而且也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特工说的稍微详细了一点。 “原来是游乐场鬼屋的事情！” 鹿小允叹了口气，只是十七年都没有碰到过灵异事件，最近这两周简直是把之前十七年的霉运一起涌了过来。 助教老师是个变态，杀了自己的同桌，还觊觎自己的什么赤阴之体，现在还在外逃窜，对自己虎视眈眈。 同桌残缺的魂魄形成了一个木偶，准备弄死自己，还打算占据自己的身体。 昨天逛个鬼屋，竟然又被鬼盯上了，还是一个能够通过监控视频就能挖出自己心脏的超级恐怖的鬼怪。 好像新学期开学以来，她就没遇上一件正常的事。 “我今年是水逆了吗？” 没等鹿小允抓狂，特工又开口道：“所以，我把鹿小允同学你叫出来的目的，是要在2：15到2：54这个时间段，保护好你的安全！” 鹿小允听完，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不用一个人面对。 她突然皱了皱眉，“只是保护我一个人的安全，当时和我在一起的……” 林默还不知道这件事，得赶快通知他！ 鹿小允正准备掏出手机给他发短信，突然听到心里响起了林默的声音。 “小姐姐别慌……” 第六十三章我顺着网线来了 这种心灵沟通的方式她一点也陌生，之前她是生魂状态的时候就感受了。 听林默说，好像是一种叫心灵链接的魔法。 “我可爱的同桌，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就在这屋里……不要看，免得引起对面那个特工的怀疑！” 鹿小允赶紧忍住了找出林默的想法。 对面的特工疑惑道：“当时和鹿小允同行的还有别人吗？“ 鹿小允虽然疑惑，但还是摇了摇头，替林默遮掩道：“确实只有我一个人，诺诺，也就是我闺蜜胆小，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那特工松了口气，玩笑道：“监控视频里只有你一个人的影像，如果真的有什么跟你一起，恐怕也不是人……” 特工突然意识到面前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不是自己的同事，这玩笑有些不合时宜，连忙止住了话头，尴尬的笑了笑。 “我亲爱的魔法师同桌，不解释解释吗？” 心灵链接是双向沟通，鹿小允淡淡的声音传入了林默的心底。 怎么解释啊？ 难道说自己是神明？神明的影像也是一种超自然力量，那些普通的摄像镜头又怎么能记录下自己的真身…… 不好……现在是心灵链接状态。 后知后觉的林默赶紧清空脑子里的想法，然后望向鹿小允。 这算是吐槽吐着吐着，不小心把心里话吐出来了吗？ 然而鹿小允隐晦地朝四周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林默你还在开玩笑？” 林默松了口气，好像这丫头没有相信。 不过正常人一般也不会相信。 于是他开始胡诌道：“就像现在这样的隐身魔法一样，那是魔法的效果，照片，视频中的影像在魔法师那里也是一种可以诅咒的媒介……” 鹿小允：“这个世界真是危险，我现在连自拍照都不敢发了……等等，林默你会隐身魔法？那你……有没有……” 鹿小允有些难以启齿，林默却瞬间读懂了她的眼神。 为什么世界上的人对隐身魔法总有一些龌龊的误解？ 林默叹了口气，趁着鹿小允艰难启齿的时候，快速说道：“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鹿小允松了口气，然后就感受到了林默的毒舌。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没有那个爱好，而且要担心也应该是陈诺担心！” 趁着那个特工从包里往外拿东西，鹿小允朝着四周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差点没给林默逗乐，金软软也做过类似的表情，挥舞着爪子，眼睛瞪大，眉毛竖起来，嘴里模拟着狮子的咆哮。 不过金软软做起来奶凶奶凶的，而鹿小允则是萌凶萌凶。 “我在校长的老板椅上坐着，如果有什么变故第一时间往这跑！” 看着特工鹿小允的脚边撒了一圈白色的盐，把鹿小允围在了圈里，林默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离2：15只有3分钟不到的时间了。 “盐可以隔绝鬼怪的袭击，只要你不踏出这个盐圈，就不会有事……” 特工郑重的嘱咐着鹿小允，看到眼前的姑娘点了点头，他才收起盐罐子，把校长办公室的一排落地窗锁好，又在上面贴了一张灵符，然后拉好窗帘。 很多幽灵鬼怪都会打开窗户，让刮进来的风吹散盐圈，但是有了灵符的加持，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都是灵管局总结的一些经验。 窗帘拉上之后，屋子里黑漆漆的，鹿小允有些不安，紧张的抓紧了衣角。 林默安慰道：“没事的，我在这呢！你问问他，为什么不删除监控画面，拆掉摄像头，不然监控画面一直存在，鬼的袭击就无休无止……” 特工没有开灯，而是从手提箱里拿出一颗冷光棒照亮了房间，大多数鬼都能够扰乱电器。 鹿小允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不想每天下午都来这么一次。 特工听完，皱眉道：“我们已经在处理，请同学放心……” 这番话可糊弄不了两人，鹿小允立马在心里忧心忡忡道：“看来他们删除不了那段监控。” 林默淡淡的道：“没事的，待会鬼要是来了，我会过去瞧瞧，顺便解决了它！” 声音的自信感染了鹿小允，她见识过林默的魔法，确实强大无比，随即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看来，中午爸爸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事务所的事情不提，附赠我一套市中心临街的二楼店铺……”林默笑了笑，“不过我拒绝了，改成了免租一年。” 市中心临街200多平的店铺免租一年的费用就不低了，差不多要几十万，这个价格还在林默的承受范围内。 鹿小允却没在意这个，比起自己的安全来说，别说一层，就是那座独栋送给林默都行。 “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林默笑了笑，“叔叔也是不想你担心，本来我打算悄悄解决的，没想到灵管局插了一脚，给你捅出来了，我就说这家伙从昨夜就开始监视我们干嘛？” 没来得及说几句话，时间就到了。 在场的三人都屏息观察起来，屋子里气氛有些紧张。 林默神目监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尘埃，每一阵不寻常的风。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一只丹蔻红指甲的纤细女人手从虚空中伸了出来，径直地抓向鹿小允的心脏。 鹿小允尖叫道：“是鬼新娘！” 林默第一时间也怀疑是鬼新娘，不过一想如果鬼新娘存活到了这个时代，早就成了超凡了，而是眼前这只鬼怪虽然能力诡异，可以透着影像杀人，但是却连盐圈都突破不了。 女人指甲上的丹蔻越发鲜红，就是新鲜的血液在上面流淌一样，手臂的皮肤上也浮现了一块块青紫的尸斑。 一股尸臭味弥漫了整个校长室。 特工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手里的平板，上面正播放着昨天鬼屋里鹿小允的画面。 林默悄然无声地凑了过去，看到画面里画面里的鹿小允无知无觉地在鬼屋里走着，一个披着黑发的女人背影出现在她身前，或是身后，一双手不断抓向视频里鹿小允的心脏。 无论从哪个监控里，都只能看到那鬼的背影，十分诡异。 然而每次一靠近鹿小允三十公分处，就有一双无形的墙壁阻止着鬼手的前进。 现实中，鹿小允则是微睁着一只眼睛，观察着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鬼手，每次鬼手出现或者消失，她都紧张的颤抖，一双手攥得发白。 林默看着围绕在她身边的一圈盐，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调料品也有这么大的功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就到了视频结束的时间了。 “砰！” 一声轻微的枪声传来。 鹿小允的身子猛一激灵，差点跌出盐圈的范围。 一个符文交织的银色镂空金属球跌落在地，滴溜溜地滚到盐圈旁边。 林默朝着特工看去。 那名特工手里拿着组装起来的一只奇形怪状，科技感十足的枪械，巨大的枪口正对着视频中鬼的方位。 他低头看着视频中还在发动进攻的鬼，对着腕表汇报道：“队长，捕灵网失败了，根本无法捕捉这只鬼……” 这颗特制的金属球一般接触到灵体，就会展开，形成一张大网，像捞鱼一样捕捉住鬼怪，让它们无法逃脱。 而这次，特工看的很清楚，捕灵网直接从视频中女鬼对应的位置上落在地上，说明女鬼的确不在现实中。 林默就知道这些特工不单单是来保护民众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断尝试着捕捉鬼的办法。 不过，以此看来，鹿小允前面的那些尝试恐怕也都失败了，要不然鬼怪不会再次出现。 特工捡起地上的银色镂空金属球，然后将手里的枪械拆解放回手提箱中。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保护目标，成功！ 尝试捕捉那只鬼，失败！ 就在平板里的视频走向最后一秒，鬼手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一只泛着金光的手从虚空里伸了出来，握住了那只纤细的女人胳膊。 摆在桌子上的平板播放的视频最后的画面里，女鬼的头猛然转了过来，一张被腐蚀的凹凸不平的正面猛然看向视频。 就像是浓硫酸泼过一样，整张脸包括胸前，小腹，大腿，就像是融化的蜡像，皮肉粘合在一起。 眼眶里面眼珠子都被腐蚀一空，两个黑漆漆的大洞望着屏幕，一种“恐慌”的情绪立刻从屏幕溢了出来。 同样在视频里，那只被林默抓住的手臂猛然停在了半空中，任凭她如何扯动，依然不动分毫。 “抓住了你，接下来就是顺着网线去找你的真身……” 手臂处的金光向上蔓延，林默泛着金光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在鹿小允的眼前。 林默冲着她笑了笑，在特工收拾好手提箱，起身望向鹿小允之前，顺着鬼手没入了未知的虚空。 鹿小允看着林默的身影一闪而逝，在心里弱弱的问道：“林默，你还在吗？” 然而，半晌没有等到回复的她也知道心灵链接的魔法已经断开了，林默应该是已经抓着女鬼的手臂一起消失了。 特工没有丝毫察觉到异常，最后拿上已经黑掉的监控，用一个小型的吸纳装备吸走了地上的盐圈。 “鹿小允同学，已经没事了，记住你签过的保密协议，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件！” 第六十四章 源晶 灵管局总部。 几个人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盯着突然变化的视频画面。 视频左下角的时间已经来到2：55分。 一家三口小心翼翼撩开鬼屋门口的门帘出现在监控里。 而鬼屋隧道的监控里。 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正对着视频镜头。 “鬼怪的正脸露出来！” 丁鹏激动地站起来，桌子的电子书籍扫落在地，化作信息流破碎，就像是飘落的融化的雪花。 王珊珊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思索，她低声道：“它在害怕……” 小猫急忙操作平板，将那一段监控放大到主屏幕，“面容损坏严重，无法识别……” “小猫姐，搜索本地大学的在校女学生，和医院住院就诊记录进行交叉对比，应该就能找出这个鬼的身份……” 在场的几人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 箫知善扶了扶眼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 王珊珊问道：“箫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它是大学生，还是医院的病人？” 箫知善指着视频里的画面，快速道：“首先即使正面像是被浓度高的酸液泼过，但是女性的第二性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接着，你们再看它胸前的那个损坏严重的黑色半圆块状物，应该是徽章类的东西……不出意外应该是校徽。” “还有左手手腕的那个蓝色塑料环，这是住院病人的标配。” “这些都是常识啊……” 小猫低着头，双指在平板飞快的点击滑动着，拉出指头的幻影。 “找到了！” 小猫赶紧把一份档案投放在桌子上的3d虚拟显示屏中。 这是一份警方的失踪人口报告。 “姓名：屠丽” “年龄：23岁” “性别：女” “失踪时长：53小时” “案情描绘：该失踪人员系花大艺术系大三学生，在市中心医院预备进行人流手术，手术前独自一人离开医院，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本是第二街道，失踪者最后的穿着为上身校服，下身黑色裙裤，脚下一双白色运动鞋，请各位热心市民……” 在场众人看着女孩照片里穿着的运动鞋，又把和视频中女鬼脚下那双黑漆漆有些碳化的鞋子进行比对。 “款式一样的……” 女生对这些东西相对敏感一些，王珊珊很快发现了鞋子的相似之处。 “确定了女鬼的身份，我们就能凭借这个去找它的尸骨，通过销毁尸骨来毁灭它，我马上去通知了队长……” 保护游客的特工对捕捉消灭女鬼的尝试无一例外都失败了，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能够对付它的办法。 小猫拿着平板走到一旁，兴奋地对着耳麦那头汇报着。 箫知善却皱紧了眉头，看着女鬼僵直在半空的手臂，喃喃道：“女鬼一直都没有露过正面，为什么在这段视频里露脸了？” 丁鹏审视着视频画面。 “知善啊，你不会想多了吧，这画面里除了女鬼，什么都没有啊？” “或者，我们看不见！” “那个女鬼悬空的手臂确实有些奇怪，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它的手一样，女鬼明显是想挣脱。” 王珊珊摸着下巴，看到所有人吸引而来的目光，怯怯道：“就像这只女鬼，我们之前不也看不到吗？” 丁鹏摇了摇头，“那怎么一样，之前女鬼不在视频里，我们才看不到，视频经过特殊处理，附加了灵眼阵，现在女鬼一出现，我们不就看到……” “确实像珊珊说的，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女鬼，那一家三口从女鬼身边经过，它都没像先前那样攻击他们……”箫知善眼睛却亮了起来，“除非，灵眼的等级不够，我开法眼看看……” 箫知善肉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 打开来，锦盒里的绸缎布里躺着一块米粒大小的白色六棱柱水晶。 结束了通话的小猫回到桌子前，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捂着嘴惊呼道：“这是源晶？” “不错，法眼乃是超凡之上才拥有的力量，不过，借助这一枚源晶可以开启我这眼镜上的法眼，之前我已经用过一次了，用完这次，这粒源晶也该破碎了……” 箫知善摘下眼镜放在一旁，用锦盒里的小镊子夹起源晶嵌入镜框的一处凹槽里，一阵能量波动从不大的源晶里涌现出来，一个密密麻麻的法阵从眼镜片里闪过。 箫知善拿着眼睛，戴上了鼻梁，他转头看向监控视频。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箫知善的目光在即将对上视频的时候，一种惊悸感从他心里浮现。 “如果看过去，会有大恐怖……” 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同时右手迅速的甩飞眼镜。眼镜落地，镶嵌在镜框上的源晶霎时间化作灰尘散去。 “发生了什么？” 丁鹏赶紧扶着箫知善，看向他的脸。 禁闭的双眼中缓缓流出一行血水，顺着箫知善刀削般的脸颊流了下来，看上去狰狞恐怖。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箫知善缓了一会儿，缓缓擦去流下来的血泪，缓缓睁开眼睛，心有余悸道：“差一点，我的眼睛就瞎了……” 眼白里血丝密布，圆形的瞳孔好像破碎了一般，上面有几条明显的裂缝。 王珊珊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凑过来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箫知善摇了摇头，“但是不能说，不可说……” 对上了他视线的小猫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难道是……” 箫知善冲着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我马上通知队长……” 这次没在屋子和韩若雪通讯，小猫拿起平板直接推门而去。 箫知善闭上了眼睛坐了下来，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还好没有窥见那东西的真身，即使这样，他的眼睛也险些瞎掉。 他的心底回忆起了古老的箴言。 “不可直视神……” 剩下的丁鹏和王珊珊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升起同一个念头。 “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 林默穿过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再睁开眼，眼前还是一条幽深的隧道。 “我到了鬼屋？” 一个狰狞恐怖的鬼物就在他身前，试图挣脱着他抓住它的手臂。 不过，都是徒劳。 林默甚至有闲心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挺真实的啊！” 虽然看着挺像的，但是这里本质上无数到绿色的信息流组成的。 那些监控无法拍摄到的角度里，林默很清晰地看到里面流动的绿色的代码。 这里是监控里的世界。 静默无声的世界。 一家三口的人影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朝着隧道口的通道走去。 孩子还停留在原地，冲着前方的父母，手指着林默的位置，好奇道：“妈妈，这地方好温暖啊，暖洋洋的，就像在泡温泉……” 林默空着的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灵觉倒是挺高的……” 神是唯一性的伟大生物，祂们不存在过去，未来，只有现在，他们的存在本身既隐秘，又霸道，无时不刻不在浸染着周围的一切。 这也是本源封印他的最重要的原因，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世界最终也会被神同化，所以神都长居在神国之中。 这个虚拟的世界根本无法承载哪怕是被重重封印的林默本身的存在。 就像是一座山峰压在一张薄薄的白纸上。 林默是山峰。 而这个监控世界是白纸。 他才出现了监控的世界一会儿，磅礴浩瀚的力量就泄露到了与监控里对应的现实世界里的紧密相连的昨天，所以这个天生灵感强的小家伙才能隐隐感受到林默的存在。 “这个虚拟的世界快要被撑爆了……” 林默看着无数到紧密相连的绿色信息流正在一点点溃散，手上微微用力。 女鬼发出凄惨的嚎叫，黑漆漆的眼窝里流出浓稠的黑血。 “到现实中解决你……” 林默也想看看这个虚拟的世界崩碎之后，他会落在哪里？ 是现实与虚拟之间的纬度？ 还是真实世界！ 然而女鬼却能察觉到眼前这团光的恐怖。 是的。 在女鬼的感知中，它的手臂正在被一团恐怖的光纠缠住了。 女鬼脸上闪过一丝狠辣，被困住的手臂猛然连带着左肩都被它自己撕裂，它畏惧地看了一眼林默，投身进了一道裂开的缝隙之中。 壮士断腕！ “呃……”林默看着手上挂着的一条手臂，叹了口气，“何必呢？” 女鬼的手臂上猛然升起一团火焰，霎时间化作一团飞灰，林默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女鬼逃走的裂缝之中。 而灵管局所有特工手上的平板猛然一黑。 监控消失了。 韩若雪和巫女安现在正在游乐园管理处的监控室里。 里面一片狼藉。 她们已经试过了各种手段。 试图用小猫给的病毒来销毁数据，成功了短短片刻，消失的视频画面就又出现了。 …… 最后，她们甚至通过物理手段拆解了摄像头和主机，然而即使主机都成了一堆破烂，监控画面依然存在。 正当两人冥思苦想的时候。 “画面消失了……” 韩若雪看着黑掉的平板画面，那些储存的监控画面一一消失了。 “小猫，发生了什么？” 耳麦里传来小猫急促和压低的声音，韩若雪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箫知善开启法眼，眼睛受伤了，疑似神出现？” “画面消失前，女鬼撕裂了手臂逃离，现在不知所踪？” 韩若雪听着一连串爆炸的消息，深吸了一口气。 “小猫，给我点好消息！” “好消息来了……” 冉有振奋的声音出现在耳麦里，旁边还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 “稍等一会儿……” 一声拳头到肉的沉闷撞击声过后，冉有的声音又上线了。 “队长，我知道了那女鬼的尸体在哪了……”。 第六十五章深陷鬼域 花大学院外面某一个城中村里，这里每家每户都有一栋栋大大的自建楼房，四五层的比比皆是。 每一层都有五六个单间，不过几平米的空间，隔开厨房和卫生间，里面只能摆上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办公桌。 这里租住的都是花大的学生。 靠着收租，这些楼的主人都能赚的钵满盆满。 二楼的一个单间里。 冉有站在床前，地上蜷缩着一个男大学生，一头骚包的飞机头，嘴里不干不净，还在骂骂咧咧。 “你他娘疯子，打老子干什么，报警，我要报警……” 当然，回应他的一个沙包大的拳头。 肖宇峰鼻子也流血了，眼眶也青紫，嘴角还有磕破的淤青。 他也发现了，自己叫的越狠，对方出手越重，挨了几巴掌之后，他咬着嘴唇不敢吭声了。 冉有抓着这小子的头发拎到眼跟前，瞥了他一眼，“消停了？” 肖宇峰点了点头，畏惧地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等老子那天整死你……” 正想着呢，头发猛然被那只手拽了起来，他感觉发根都要扯断了。 “疼疼疼，大哥你轻点！” 冉有却笑了笑，松开手，然后手指重重戳在他胸口上。 “小崽子，眼里得藏住事。” 冉有是什么人，西北大漠里走出来的，争勇斗狠是家常便饭，那小子看他的眼神里明显憋着坏。 不过他今天不是没事找事来欺负一个学生的，“问你点事，你把那姑娘埋在游乐园哪了？” “你是警察？” 肖宇峰一怔，随即眼神闪烁道：“什么游乐园，什么埋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崽子，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冉有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朝着他走了过来。 肖宇峰往墙角缩了缩，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警察也不能打人啊，我踏马要去告你……” “尽管去告，是不是我捏碎你全身的骨头，你才肯告诉我，我不关心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女孩，我只想知道……” 冉有抓着他的头发，目光凶狠，一字一句地逼问着。 “你～把～她～埋～哪～了？” 肖宇峰心里一乱，慌忙解释道：“不是我，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屠丽了，我跟她已经分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是你……”冉有松开手，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我有说过是屠丽吗？” 肖宇峰猛然一怔。 冉有从腿弯处拔出一柄手掌大小的弯刀，贴着他的脸颊，诚恳道：“孩子，我特别不喜欢逼供，相信我，如果我是你，在我最后问一遍的时候，我会全盘托出。” “那么，告诉我，你把她埋哪了？” 感受到脸颊上冰冷的刀锋和眼前这个男人像狼一样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你不能这么做，这是犯法的，你们没有证据……” 冉有摇了摇头，“回答错误！” “不……” 半晌，等外面的警察收到冉有的信号，进来的时候。 墙角处蜷缩着一个浑身刀痕的人，伤口的鲜血染红了破破烂烂的衣服，那人的脸上一条新鲜狭长的伤疤，皮肉翻转，更恐怖的是那人右眼的眼皮被剥了下来，血肉模糊。 肖宇峰神经质一样恨恨地看着正在打电话的冉有的背影，嘴里喃喃道：“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诅咒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稍等一会儿……” 冉有在床单上蹭了蹭弯刀上的血，别进腿里的皮套中，然后捂住了手机，转身来到墙角蜷缩的肖宇峰身边，一拳打在了他的脖颈上。 肖宇峰的身子软软的倒地，被一旁等候的警察抬了出去，冉有顺带给带头的警察扔过去一个录音机，然后兴奋地道：“队长，我知道了那女鬼的尸体在哪了，那小子原本想用从管理处偷来的清洗剂原液把他女朋友全身的皮肉溶解掉，那玩意是酸性的，但是不够强，表面的皮肤倒是溶解了……” “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样子，不用你重复了，后来呢？” 冉有继续道：“那小子也是够狠，活生生剔除了他女朋友全身的血肉，骨头架子就扔在鬼屋里了，想法倒是不错，鬼屋里有一具骷髅架子倒是不显眼……” …… “知道了……你先去把那些血肉烧掉，我和巫女安去鬼屋处理骨头！” 韩若雪挂断电话，朝着巫女安点了点头，两人离开管理处，朝着不远处的鬼屋出发。 等到两人匆匆赶到鬼屋，韩若雪一推开鬼屋门口的帘帐，出现在她眼前并不是鬼屋入口的黑暗隧道，而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 她正坐在一张拔步床上，身上披着一身大红色嫁衣。 头上金步摇，脚下鸳鸯鞋。 红盖头遮面。 几个侍女不断地在房内穿梭着，窗户上还贴着大红色的喜字。 梳妆台前，一对龙凤高烛静静的燃烧着。 “这是……” 掀开红盖头正要起身，她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却沉寂了，摸索半天，她都没有找到身上的伏魔棍，身上的通讯设备也全都不见了。 “巫女安去哪了？” 两人前后踏进鬼屋里，却没想到落入这么诡异的环境里。 韩若雪打量着屋内的古代侍女，侍女们纷纷低下头站在一旁。 没管这些人，韩若雪伸出手，有些粗糙的手掌上隐约看到横生的茧纹。 “这不是我的手！” 冲到梳妆台前，铜镜里出现一张古代美人的脸。 巴掌大小的小脸，鼻子小巧，下巴略尖。 粉黛轻施，一弯柳叶眉如笼烟纱，两只桃花眼似喜还嗔。 说不上国色天色，但是小家碧玉。 正在韩若雪震惊的时候，一个脚步声从门外响了起来，装点婚房的侍女们们纷纷朝着进来的侍女行了个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都下去吧！” “是，雪蕊姐姐！” 最后一个侍女还带上了房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一双云纹松鹤履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猛然转身，施展格斗术，一把锁住了来人的喉咙。 来人被她揽在怀里，手挡在咽喉前面，阻挡了韩若雪的攻击。 “是我！” 韩若雪将怀中少女往前一推，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着白裘，楚楚可怜的少女，终于从她的眼神里发现一丝熟悉的痕迹。 “巫女安？” 巫女安点了点头，“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出鬼域，不过，一个新死的鬼怎么可能诞生出鬼王才有的鬼域？” 鬼域，乃是恶鬼幽灵突破超凡，成为鬼王才拥有的技能。 鬼域内，自称一界。 越恐怖的鬼怪，鬼域内的法则就越诡异。 巫女安出身静离神社，对鬼怪的了解比自己要深的多，韩若雪赶紧问道：“鬼域？那我们现在的身体？” “身体还是我们自己的，只不过是幻术罢了……” 巫女安施展灵术，一道灵光闪过，两人的面容开始变化，露出了原本的身体，不过当灵光退去，两人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巫女安看着消散的法术，摇了摇头，“在这鬼域里线，我大部分的灵力都沉寂下去，刚刚为了找到你，又耗费一些，剩下的不多了……” 韩若雪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屋子，“我也是如此，不过我在努力沟通灵力，鬼域里面危险重重，在恢复灵力之前，千万不要鲁莽行动……” 说到这里，韩若雪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对巫女安透露一些消息。 “应该是一个死灰复燃的邪恶组织邪眼会的手笔，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肖宇峰杀害屠丽，屠丽变成鬼报复，看似没有问题……但邪眼会的人肯定插手了，屠丽死后变成的鬼才会这么恐怖！” 正说话间，新房门洞开，一个喜婆走了起来，挥舞着手上的红手绢。 “吉日已到，新娘子该出发了，大官人已经在等着了……” 等看见床上的红盖头，喜婆一愣。 “这盖头您不能自己给掀了，得等大官人用秤杆挑了，新娘子，大喜之日可不能再闹了，那浑人已经死了，过了今夜，你便是大官人的人……” 喜婆捡起床上的红盖头，盖在了韩若雪的头上。 盖头一落在她头上，她忽然感觉到双手却不听使唤地垂在腿边，身体不受控制，像木偶一样。 她只能看着喜婆抻弄着自己身上的嫁衣。 喜婆收拾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对一旁的巫女安说道：“雪蕊啊，要说你家大官人的眼光是真的好，老婆子我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俊的新娘子……” “您老客气了……” 巫女安接过稳婆递过来的红绸缎，把另一头递到韩若雪手中，中间一个同心结。 “见机行事……” 索性韩若雪还能开口说话，趁着巫女安过来，她低声道。 巫女安淡淡地点了头。 喜婆带着两人跨过门槛，走过长长的廊道，来到一间挂满红绸缎的正堂。 进来时外面是艳阳高照，但身处鬼域，巫女安看的却是一片夜空，晦暗无光。 锣鼓唢呐，吹奏出满堂喝彩。 韩若雪莲步轻移，跨入高高的门槛，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官靴，靴尖翘起。 “娘子？” 第六十六章 拜堂 官人接过巫女安手中的绸缎，站定在韩若雪面前，拱手一礼。 满堂宾客都在喝彩。 一个族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高堂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满堂的宾客道：“内侄苏文秀今日大喜之日，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繁琐的程序直绕得韩若雪头昏眼涨，可偏偏身体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不受自己操控，越发高亢的喜乐中。 整堂喜宴进入了成亲时最高潮的环节。 拜堂！ 官人手牵着同心结，和韩若雪并肩站好，两人背对着坐在高堂之上的族老，外向天地。 充当傧相的一个族兄高喊道：“一拜天地！” 然而令场中人意外的是，新娘子却并没有跪拜下去。 “这无知村妇，她怎么敢？” 族老气的直哆嗦，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嫁衣新娘。 周遭宾客也是一静，也在窃窃私语。 恶语如刀，眼神似箭。 韩若雪即使披着盖头，也能感觉到周遭越来越紧张的气氛。 然而，这具身体不是由她在控制。 韩若雪此时猜测，这可能是某一段设定好的情景再现。 “都住口！” 族老一拍手边的黄花梨木靠背，一直缓缓起身，站在一旁的新郎。 “文秀，今日这亲不成也罢，这蠢妇已经害我族百年文运，你堂堂金榜魁首，只能蜗居乡野之地，都是这蠢妇害的，今日当着众亲友的面，她又不愿与你拜堂，我九嶷苏家颜面扫地……莫非今日要我拿出族长的权利，逐你出族谱，你才肯回头。” 族老说完，不愿再看这个原本寄予厚望的族侄。 “来人呐，剥了这蠢妇的衣衫，你不跪，好，可是我苏家子弟不是你这等乡野丫头可以折辱的，给我敲断这贱婢的腿……” 两个仆从领命，拿着棍子朝韩若雪走来。 “不对劲……”人群中一个小侍女看着一动不动的韩若雪，巫女安终于发现了不妥，悄悄挪动到新娘子身边，手中一团灵光亮起。 此时，大堂内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她分明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族老，苍老的脸扭曲成一张饿狼的面孔，獠牙绿眼，看着大红嫁衣的韩若雪如同看食物一样。 宾客也都纷纷异化，有的脸孔腐烂，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胸膛破了一个大洞…… 喜堂瞬间变成了地狱，所有的怪物都直勾勾地看着场中的两人。 两个穿着衣服的狗脸人拿着棍子正朝着韩若雪而去，腥臭的口水从它们嘴边流了下来，一路上地上的石板都被腐蚀出气泡。 韩若雪眉头一皱，盖头遮蔽了她大部分的视线。 她垂着的眼睛只能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仆役的脚，野兽的爪子撑破了布鞋的鞋面，一步步向她靠近。 “该死，发生了什么？给我动起来啊……” 她把精神集中到一缕灵力上，努力沟通着沉寂的灵力，终于一缕灵力从沉寂中被唤醒，她正准备反击的时候。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牵住了韩若雪的手。 “不好！” 韩若雪心神一松，原本不稳定的灵力又缓缓沉寂下去。现在，她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她的心一瞬间沉到了水底。 她的鼻子已经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就在两个狗脸仆从狞笑着朝着韩若雪挥舞爪子，爪子即将落在她单薄的身子上。 下一刻，高堂之上，便要血染嫁衣之时。 “退下吧！” 一声高喝，所有人身上的异像一瞬间消失，又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 巫女安看着站出来一手牵着韩若雪并且挡在前面的官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敛了手上的灵光。 喝退了仆从之后，官人冷峻的脸色融化，对着高堂上的族老拱手道：“阿离只是一时紧张罢了，族老何必震怒……” 半晌。 族老才喃喃道：“希望如此……” 周围停下的喜乐再起。 “一拜天地！” 官人重新牵着韩若雪的手，向门外天地跪拜，虽然身体还是不受控制，但是韩若雪原本弯不下去的腿弯，此刻也顺利地跪拜了下去。 韩若雪感受着手上传来的体温，心思复杂。 “二拜高堂！” …… 龙凤高烛缓缓的燃烧着，韩若雪被雪蕊搀扶着坐在拔步床上。 “呼……” 身体一瞬间回到了她的掌控之中。 韩若雪赶紧掀开了盖头。 “巫女安，我身体不受控制，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鬼域的人一瞬间异化成了怪物，不过那官人一喝之下，又恢复了原状……”巫女安描述刚才的画面，道：“就是游戏cg动画的过场一样，你所扮演的角色刚刚经历的那一幕，应该是一段很重要的剧情，所以你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韩若雪好奇道：“你还懂这个？” “我也打游戏的好吗，我又不是山里人，静离神社也装了wifi好吗？” 巫女安淡淡道。 “不过，如果当时没有那官人出手，恐怕之后的场景会很不好看！” 巫女安回忆着当时的情况，那种肃杀和恐怖绝不是作假，如果当时韩若雪没有跪下去，情况绝对会恶化。 “所以，你们欠我个人情！” 林默推开房门，走了下来，没理会一脸防备的两人，若无其事地端着酒杯坐在了韩若雪旁边，“亲爱的，不对，娘子，该喝合卺酒了！” “是你？”听着熟悉的称呼，韩若雪立马认出了林默。 她立马戒备起来，习惯性地想掏出伏魔棍，然而摸了空，她才想起来这是在鬼域里，伏魔棍并不再她身边，而且她的灵力也被封印了。 “破屋偏缝连夜雨……” “果然对我情根深种，也怪我长得太好看……” 林默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然后一指点在自己眉心，露出了一身魔法师的伪装。 高高的魔术帽，一身笔挺的白色西服，他扶了扶鼻梁上的单片眼镜，看着站在一旁的巫女安，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嘴里调戏道：“这么美丽的巫女，竟然是我的侍女，真是我的福气……” “你这家伙搞什么鬼？” 韩若雪虽然灵力沉寂，但还是不善的看着林默，冲着巫女安使了个眼色，准备用物力擒拿下这个邪恶的魔法师。 她的灵力不能施展，这家伙也绝对剩的不多，配合巫女安绝对能把这个邪恶的魔法师拿下。 然而巫女安没接受到她的信号，反而呆呆地看着林默，面无表情的小脸忽然绽开了一丝笑容，犹如高山上的冰山雪莲，意味深长地说道：“巫女，本就是侍女，不过是神的侍女！” 被怼了一下，林默毫不在意，冲着她笑了笑，大剌剌道：“不过在这鬼域里，你还真就是我的侍女，取杯茶水来，我渴了。” 本是无心之言，没想到片刻之后，一双小手便捧着一杯香茗伸到了他眼前。 “您请用茶，这鬼域之中的茶与水都不洁净，我以灵力为杯，眼泪为茶，炮制了这一碗泪茶请您享用！” 别说林默，就连韩若雪都惊呆了。 这个年纪不大的巫女，对人说话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而且，灵力做杯，眼泪为茶。 是不是有些太骚操作了。 为什么巫女安对这个魔法师这般不同？ 想到这里，韩若雪看着林默，眼神里满是怀疑。 林默一愣，深深的看了巫女一眼。 身处鬼域，灵力受到压制，本就残存不多，可是巫女安毫不迟疑榨干了体内的灵力，如今已经面色苍白，站都站不稳。 然而她仍然捧着透明的茶盏，一脸平静地望着林默。 “灵觉高的人这么多吗？” 巫女本身就只有灵觉高的纯洁女子才能担任，而且作为侍奉神的侍女，本就比寻常人更能感受到神灵的存在。 虽然这个世界无神，但是代代以来，无数人都把巫女和神联系到一起，这种念力也导致巫女那神奇的直觉。 巫女安看了林默一眼，便匆匆低下头，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平静如镜的心湖也升起波澜。 她无法看穿神的伪装，但是冥冥之中，她却能感受和林默相连的感觉。 “唉！再让这姑娘这么下去，怕是马甲要掉！” 林默已经能感觉韩若雪在怀疑自己了，接过巫女手里的茶盏，将这杯茶一饮而尽。泪茶饮尽之后，灵力化作的杯子缓缓消散在空气里。 “好茶！”林默回味着这一盏眼泪，入口甘甜，毫无苦涩之感。他缓缓站了起来，一手箍在了巫女安的腰肢之上。 巫女安身上被鬼域施加的幻术顿时破碎，露出来原本的模样。 白衣红裳。 腰肢入手纤细，柔若无骨，眉心一点樱花印。 “不能白喝你的茶！” 林默空着的手挑起了巫女安的下巴，巫女安仰起了小脑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林默的容貌。 “不能直视神……”巫女安回忆着上代巫女的教导，“除非祂允许了……” 林默笑了笑，慢慢贴向了巫女安那张白皙美丽的瓜子小脸。 “喂，你这个混蛋在干什么？” 第六十七章 鬼新郎 从韩若雪的角度来看，巫女安快要摔倒的时候，这个邪恶的魔法师过去扶着巫女安，现在现在准备强吻巫女安。 这不是耍流氓吗？ 韩若雪正要上前阻止，却看到巫女安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微微仰着头，似乎一脸期待的样子。 期待？ 韩若雪突然想起了苦恋巫女安的六峰地藏，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一想到六峰地藏。 等等，那串佛珠？ “佛珠里蕴含的是超凡法力，说不定能破开鬼域的封印，让我找回灵力！” 韩若雪感受过那串佛珠里面磅礴的法力，顿时在身上的口袋里搜寻着。 终于在一个口袋里，发现了它的踪迹。 随着佛珠入手，体内被鬼域压制的灵力开始沸腾起来，力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她默默调息着。 而另一边。 巫女安闭着眼睛，努力保持着内心的平静，不久之后，一个温热的东西轻轻触碰了她的额头，一股蓬勃浩瀚的力量从接触的地方涌入了眉心中的樱花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了她的心灵。 眼水忍不住从脸颊滑落。 “这是神的怀抱……” 直到额头上的温热感消失，她依依不舍的睁开眼睛，凑到了林默的耳畔，轻声道：“殿下……” 林默悄悄松开了揽着她腰肢的手，竖着手指抵在了她的樱桃小嘴上。 “不要贪心，一杯茶，一个礼物……” 不过林默可不是在占便宜，只是手指点在巫女的眉心，那樱花印里藏着一件尘封的灵器，于是他借机送进去一些神力，帮助灵器复苏。 修长的手指划过巫女安白嫩的脸颊，指尖落在她眉心的樱花之上，“给我跳支舞如何？” 巫女安笑了笑，缓缓后退几步，就在这房内轻轻起舞，玉指做拈花，腰肢扭动，红裳翻飞，这是一曲古老的祭神舞。 林默欣赏着巫女曼妙的舞姿。 在转动之间，巫女安眉心的樱花也飘落在巫女的手指间。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无数瓣樱花随着巫女的舞姿飘散着，韩若雪坐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少女翩翩起舞。 而男人眯着眼睛倚靠在床柱边静静的欣赏着。 岁月静好，这和谐的画面让她有些不忍打扰。 一曲终了。 满天的樱花被巫女安抛向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 一时间，不知是花美，还是人更美。 “该送你出去了！” 林默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巫女安的身影随着樱花消失在房内。 “你把巫女安怎么了？” 林默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腰上抵着的一双玉手，雪白的皓腕上带着一串丹朱琉璃佛串，衬的少女的肌肤更加晶莹。 “又来这招？” 上次见面，韩若雪就是拿着根棍子抵在他腰上，这次又是如此。 韩若雪却不为所动，指尖开始冒出一丝电弧，警告道：“不要试图卖弄你那些小戏法？这次可不会轻易让你逃脱了。” “你这算是谋害亲夫啊……”林默无奈地摊了摊肩膀，解释道：“你放心，她毕竟是我的小侍女，我已经把她送到了鬼域外面，待会你就见到她了……” “待会？什么意思……” 韩若雪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指声，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涌上心头，等再睁开眼睛。 下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身后，面前是鬼屋大门上的帘帐。 伏魔棍还安安稳稳地插在腰上，韩若雪拿在手里摩挲了两下。 “是做梦吗？” 韩若雪有些梦幻，刚刚发生一切好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她站在鬼屋，就像是从没进去过一样。 然而她一抬头，就看到巫女安靠在路边的树荫下，手掌上面一瓣樱花在掌心上空沉浮着，而她眉心原本的花钿已经消失不见。 而自己的手腕上，正戴着那串丹朱琉璃佛串。 “看来不是做梦！” 与此同时，刚才的记忆也涌上了她的心头。 鬼域，成亲，那个可恶的魔法师，巫女安的茶和舞…… …… 而在鬼域内的房间里。 林默伸了个懒腰，扫视了一眼房间，然而推开门走了出去。 “玩也玩够了，该去办正事了！” 一推开门，原本空荡荡的走廊上站着五只鬼物。 远处隐隐约约的喜乐也换成了如泣如诉的哀乐，唢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胸膛破开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 两只穿着保安服的鬼面色僵硬，一脸惨白地朝着林默扑了过来。 涣散的瞳孔，嘴角还挂着破碎的血肉。 “火之叹息！” 随着吟唱声响起，一缕火焰凭空诞生，缠在了两只鬼物的身上，由内而外，从两只鬼的体内点燃，融化了内脏，骨骼，皮肤，最后是外面的保安制服。 两只鬼在原地惊恐的哀嚎着。 林默脚步不停，从两只燃烧的鬼物中间穿过，落在身后的鬼立刻化作灰尘，飘散了出去。 “魂魄早已被吞噬，只剩下残缺的被感染的灵，往生去吧！” 穿着经理制服的秃头鬼一把旁边黑丝女秘书推向林默，转身就逃。 林默叹了口气。 “卑劣的人性，卑劣的灵！” 林默把目光投向跑到了走廊尽头的秃头鬼背影，轻轻吹了口气。 一缕火焰如游蛇般洞穿了秃头鬼的后背，它的身体僵直着，低下头，胸口的洞里一缕火焰轻轻跳动着。 片刻之后，地上又多了一捧飞灰。 而倒在林默怀里的女秘书媚笑着把手搭在了林默的肩膀上，手指在他的胸口滑动着，挑逗道：“大人，不要杀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哦，真的嘛？什么都愿意？” 看着眼前女秘书梨花带雨的小脸，林默手指轻点，女秘书立刻倒飞半空中，四肢张开，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固定。 女秘书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林默，忽然想到了什么类似的场景，香舌舔过娇艳的红唇，说道：“没想到大人还好这口……” 林默愣了愣，摇了摇头，皱眉道：“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小丫头的鼻子有些敏感，受不了强烈的味道！” 林默拍了拍刚刚被女秘书手指点过的胸口，有些烦恼。 你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既然你说你什么都愿意，那么就请你往生吧！” 随着林默的话音落下，女秘书身上立马燃烧起了火焰，她在魔法火焰的焚烧下痛苦的哀嚎着，最后不可避免的化作一团飞灰跌落。 林默看向了最后一个拿着扫把的鬼。 “不逃吗？” 张爱芬残灵看着地上的4堆灰烬，颤抖着跪倒在地，哀求道：“这位大人，我没有害过人，我只是想再见我女儿一面。” 林默的脚步一顿，“你的魂魄已经被恶鬼吞噬殆尽，只剩下这一点灵的残渣，出了这鬼域，阳光一晒，清风一吹，你就会彻底消亡……” 他们连鬼都算不上，只是被恶鬼吞噬之后，剩下的一点微末渣子，受到恶鬼的驱使。 林默看着趴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张爱芬，叹了口气，然后把它收到袖子里。 “算了，给小丫头积点阴德吧！” 收拾了这几个残灵之后，林默穿过走廊，经过大堂门前，里面的哀乐声为之一顿，静悄悄地仿佛空无一人。 林默没有理会，径直地朝后院走去。 月亮门，侍女房，最后林默来到了宅子里的后花园里。 花团锦簇的园子中央，有一口古井。 那个女鬼正趴在井边，虚弱地喘息着，两个黑漆漆的眼窝畏惧地望着站在群花之中的林默。 林默打量了它一眼，走在一株海棠花前，静静地欣赏着。 “真的是很像，不是吗？” 趴在井边的女鬼一愣。 林默继续说道：“多少年前，是五百年，还是三百年前，一样怀着孕的女人，一样被人残忍的杀害，就像是一个无法解脱的轮回，所以你看不下去了？” 那个害的自己断臂脱身的人，他在跟谁说话？ 女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然而，一个大红新衣的新郎官叹息着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狭长的凤眼，高耸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身姿挺拔，头上束起青丝，长长的两缕鬓发在风中飘荡。 他冲着林默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可否放了这个小姑娘一马？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蠢女人罢了。” 果然如此！ 林默再次看到那女鬼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鬼域和虚弱女鬼气息都不相连，而且女鬼虚弱的只能任人宰割，但是这处鬼域却仍然坚固。 这些情况明显说明，这处强大鬼域的根本不是女鬼的。 再结合之前经历的拜堂成亲的那一幕，林默隐隐猜测。 这鬼域的主人应该是故事的主人公，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出现的不是鬼屋故事里的鬼新娘，而是几百年前那个金榜魁首苏文秀。 林默摘下那朵娇艳的海棠花，放在鼻尖嗅了嗅，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可是她杀了人，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我放过她，阴间可不会放过她，在阳间被打得魂飞魄散可能是她最好的结局，不是每只鬼都能像你苏文秀一样，成功突破超凡，成为一方鬼王！” 苏文秀笑了笑，“这个就不劳烦大人替她操心了，冥冥自有定数，她欠的债自然要还，可是欠她的债，自然也要由她去讨回来，待她报了仇，了了债，不用大人动手，我亲自送她去轮回！” 说话间，苏文秀的身后，一道轮回漩涡悄然开启，里面散发出幽冥的气息，趴在井边的女鬼身子一颤。 “有点意思……”林默看着这眼前的老鬼，思忖道：“做个交易吧！” 第六十八章 了债 “那一夜，海棠不愿跪拜天地，与我成亲，双腿被族老打折。” “我被族兄灌下迷药，昏睡了整夜，一觉醒来，喜堂变灵堂，十里红妆变白幡……” “我心里却恨不起下令活埋了海棠的族老和族兄。” “他们也是为了我，为了九嶷苏家，我只恨自己一离三年，只恨佳人变心，只恨那畜牲哄骗糟蹋了她。” 苏文秀站在树下，背对着林默，淡淡地陈述着当年的经过，宛如在说局外人的事情。 坐在花园台阶上的林默，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看着苏文秀的背影撇了撇嘴。 虽然苏文秀口口声声说，对族老族兄没有恨。 但是根据他记忆显化的鬼域拜堂成亲的那段来看。 族老长出一张狼脸。 仆从变成了恶狗人。 满堂宾客都是奇形怪状的鬼怪模样。 这未尝不是苏文秀内心潜意识里对那些人的看法。 “不过这苏文秀总归没有害了这些人！” 林默悄然开启神目看去，苏文秀身上并没有一丝半缕的怨气，显然没有伤害过凡人，这也是林默愿意和他交谈，而不是灭了他的原因。 林默很好奇，这是他目前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了三百年却没有一丝杀孽的鬼怪，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继续听苏文秀讲下去。 “七日海棠出殡，我便想着，生不能同衾，死了同穴也好。” “躺在封死的棺材里，空气越来越稀薄，我却后悔了……” “可笑的人，被活活填入棺材的海棠没有变成鬼，反而是我这个主动求死的人化作了厉鬼，阁下，你说可笑不可笑？” 林默摇了摇头，“鬼怪的诞生不在于死法的凄惨，而在于生前的执念。” “你心中的遗憾和不舍太多，执念太大，因此入不了轮回，成了游荡世间的厉鬼！” 苏文秀转过身，自嘲的笑了笑，目光悠远，越过重重楼阁，仿佛看向几百年前的那段画面。 “是的，海棠没有执念，我命人堕了她腹中的胎儿，杀了她的爱人，在这世间她已经没有留念，甚至，没有对我的恨！” 林默叹了口气，把酒坛子放在地上，这才是他同情苏文秀的地方。心心念念的女人，心里早就彻底没有了他，哪怕是恨。 这是何等的悲哀！ “在世间游荡了将近一百年，我终于是累了，最终我回到了幼时遇到海棠的那一处山坡，结了一张草庐，读书写诗，想着等到我的尸骨化尽，便魂归幽冥，却没想到，我不但没有落入幽冥，反而突破了超凡……” “我才开始意识到，执念不消，我便无法进入幽冥地府……” 林默忍不住打断了他，“鬼怪应该无法遏制心里的恶念，为何你身上没有一丝杀孽？” 苏文秀愣了愣，笑道：“原来阁下想知道这个，其实我脑子的那些恶念从来没有消停过，比如我现在就想掏出阁下你的心脏……” “但是，在圣人的微言大义，煌煌之言面前，这些恶念也就担不起浪花。” 苏文秀挺拔的身上，一枚枚文字连成华美的篇章，空气中仿佛响起了阵阵读书声。 “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子曰………” ……… 苏文秀读书读进骨子里，文章道理压制了恶念，才让这个三百年的老鬼灵台清明，保留了人性，没有沦为残虐的恶鬼。 “不愧是金榜魁首……”解决了疑问的林默叹了口气，不是所有恶鬼都有苏文秀这样的经义造诣，于是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苏文秀沉默不语。 半晌。 他才幽幽的说道：“阁下，你想听的故事，我已经说完了，您的酒也干了！” 林默晃了晃酒坛子，里面果然空荡荡的，他叹了口气，“两百年的美酒，滋味真是不错，以后不一定喝的到！” 林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蜷缩在的井边的女鬼，对苏文秀道：“好自为之吧，千万不要让我听到恶鬼监控杀人的消息！” 说完，林默转身就走。 面前的虚空裂开一道缝隙，林默的脚刚踏进里面，就听到身后的苏文秀最后一句话。 “阁下，再送你一个消息。” “那个畜牲杀了这女孩之后，有一个邪眼会的术士对这女孩的魂魄做了些手脚，才让她的魂魄产生变化，能够进入视频中杀人……” 苏文秀看着离去的林默，转身走向井边的女鬼。 冷酷的声音逐渐消散在风中。 “走吧！有些人的帐该收了……” …… “进来吧！鹿小允已经跟我请过假了，肚子不舒服的话，可以早点回家休息！” 科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冲着门外的林默点了点头。 对于这种勤奋爱学习的学生，老师总是多了一份宽容。 如果换作后排的几个差生，科学老师早就开喷了。 “托塔天王就是偏心，上次我迟到了一分钟，就被他骂的跟狗一样，这个转学生旷大半节课，竟然这么轻飘飘放过了？” 老师姓李，又喜欢拖堂，所以这帮学生就给他起了托塔李天王的绰号。 没理会几个男生窃窃私语的酸话，林默径直走回了座位坐下。 趁着老师转身的瞬间，鹿小允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怎么样，没受伤吧？” 看着身边少女担忧的目光，林默轻轻摇了摇头，“事情算是解决了！” 像苏文秀，邪眼会的事情没必要让这个小姑娘知道，反正监控已经销毁了，那个女鬼不能通过监控伤害到鹿小允了。 鹿小允松了口气，看着林默映照在夕阳余晖下的精致侧脸，感谢的话怎么也说出口。 “晚上陪我去逛商场吧！顺带着请你吃饭……” 似乎怕林默拒绝，鹿小允又补充道：“京华区那家的骨头饭特别好吃，就当我还了上次的人情！” 林默笑了笑，“我记得上次不是说食堂吗？” “诶？那也可以的……” 鹿小允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大眼睛里却带着一丝笑意。 开什么玩笑？ 光是听身边的同学吐槽，他就对食堂大妈最近的创新菜式敬而远之。。 林默赶紧说道：“我想了想，骨头饭也还可以！” “那么约好了咯！” 鹿小允高兴地拿起笔，埋头在书本里，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 林默有时不认真，她还用笔头戳了戳的他的胳膊，小脸上满是严肃，看着少女认真的面庞，林默突然对晚上的晚餐有了些许的期待。 而一辆行驶的警车中。 “我说这小子还被揍的不够狠，杀了怀孕的女友，泼酸毁容，还剃光尸体上的肉，这小子死不足惜啊！” 两名警官坐在车厢里看守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大学生。 肖宇峰恨恨地看着面前的警官。 他的左眼眼皮被冉有残忍地剥了下来，血已经止住了，但是眼皮却再也合不上了。 一个警官被盯着有些发毛，伸出手就要给这小子一巴掌。 “你小子看什么看，我告诉你，进去了你就别想再出来……” 旁边的同事赶紧拉住了他的手，指了指胸前的执法记录仪。 “拍着呢！你何必挨个处分，这小子进去了肯定挨枪子，跟个死人计较啥？” 听到要被判死刑，肖宇峰有些癫狂了。 “那贱女人该死，拿了钱让她去打胎，她不仅还跑了，还来拿孩子威胁我，生下来，生个屁啊，劳资还在上大学，花花日子还没过够，她就是拿着肚子里那个孽种勒索我，不杀了她，我迟早被她吸干血。” “我没错，我没错……” 肖宇峰激动的叫嚷着，手铐砸着车子的座椅，两个警官赶紧把他按在了位置上。 “犯人情绪有些激动，申请使用强制措施……” 一个警官对着胸前的对讲机说着，一边抽出腰间的电棍，等待那头传来的指令。 “申请通～过～，允～允许～沙沙～” 对讲机里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封闭的车厢里顶上的led灯也闪烁起来。 “怎么回事？” 另一个警官掏出手机，准备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然而手机刚凑到眼前，他嘴里竟然哈出一口白气。 “这么突然感觉有点冷了，老邢，你看看空调是不是也坏了？” 黑暗中的肖宇峰却是安静下来，他嘴里也哈出一口白气，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老公，我和孩子来找你啦～” 肖宇峰的身子一僵，疯狂地想要挣脱手铐，但是手铐穿过了座椅中央的一块圆环，让他无法逃脱。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那女声怨毒道：“是啊，被你杀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轻轻推了你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 然后那双鬼手越来越近，从肩头一左一右滑向胸膛，他的后背也能感觉到一具冰冷的身体贴了上来。 肖宇峰拼命的砸着手铐，手都被硌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警官，有鬼啊！” “救命啊！” 很快一张融化的鬼脸出现在他面前，女鬼两个黑漆漆的眼眶不动不动的盯着他。 肖宇峰的左眼皮被割掉了，他连想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女鬼冲他狰狞地笑着。 …… “好了，可能是线路问题吧？” 车厢内的灯重新亮起，两名警官又重新坐会了位置上。 “这是什么啊？” 一个警官像是踩到了什么，挪开脚一看，地面粘着一摊粘液。 他皱了皱眉头，刚放下脚，又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气泡破碎般声音。 警官这下子抬起脚一看，鞋底赫然粘着一个被踩扁的破碎眼球。 另一个警官看着垂着头不说话的肖宇峰，“这小子怎么突然安静了，喂，你不要耍什么花招啊，装死也没用！” 说着，警官的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 肖宇峰整个人突然散架了，就像是被片开的烤鸭一样，皮肉分离，洒满了整个车厢，热气腾腾。 “我擦……” 第六十九章 买衣服 繁华的街道，人流穿梭不息。 夕阳落入城市的另一头，人行道上，一男三女一行人朝着桥上走着。 栏杆上每隔几步就装点艳丽的盆花，护城河的波澜上泛起点点鳞光，远处的天空，几只飞鸟化作点点黑影。 “唉，我不在家做饭的话，恐怕这两得饿死，所以同桌你这次得破费了……” 鹿小允瞥了一眼落在身后的金软软和陈诺，不在意地笑了笑，“人多也热闹点！” “是啊是啊，人多了热闹……” 金软软插到两人中间，牵住了林默的衣角，冲着鹿小允笑了笑，眼睛里却满是挑衅的目光。 “这丫头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搞得好像我要抢你男人似的……” 鹿小允心里嘀咕着。 不过看在林默的面子上，她没有多说什么，仔细想想，如果林默是她男朋友，她也肯定会…… “想什么？” 陈诺伸手拉住了闺蜜，看着距离闺蜜的脸还不到十公分的路灯柱子，翻了个白眼。 鹿小允才回过神来，捂着小脸有些羞红。 “差点丢人了，还好没人看见……” 林默已经走到了前面，挽着他手臂的金软软却回过头。 “两位小姐姐，快点啦，林默说那家店过了7点就不营业……” “马上来……” 等赶到那家骨头饭的时候已经快6点了，鹿小允已经在手机上提前预订了。 他们一到，就被服务员领到了大厅里面的空位上。 “一份香煎牛肋骨饭，一份咖喱小排饭……” 鹿小允报完林默和金软软点的餐饭，然后递给服务员，“再加两份香煎牛肋骨饭，然后我要大骨汤饭，诺诺还是红酒西冷牛排饭，先就这些！” 等服务员去下单，林默道：“谢谢同桌了！” 他的饭量比较大，所以吃的多一点，没想到鹿小允都考虑到了。 鹿小允笑了笑，“请同桌你吃饭，总要让你吃饱，不够可以再加，这一顿用的是我周末出去做家教赚的钱，所以不用有负担。” 林默愣了愣，没想到这个聪明的姑娘连这个都想到了，“那我更不敢挥霍了，这都是你的血汗钱，话说同桌你在做什么家教啊？” 长得漂亮的女生上门做家教本身有点不安全，林默打算提点她两句。 “没事的，都是一些叔叔伯伯介绍的，教一些小孩子弹钢琴，小提琴……”看出了林默的担忧，鹿小允解释了一句，把服务员上的一叠麻辣鸡脚推倒了林默和金软软面前。 “来尝尝这个，麻辣鲜香，味道特别好。” 边吃边聊着，骨头饭也上了桌，鹿小允又点了些饮料。 煎的酥脆的排骨，肉有些老，不过正合林默的口味，配上海带玉米汤，一口气吃了三份，他都没觉得油腻。 三个女生吃饭的速度也不慢，反正再难看的吃相林默也见过，三个女孩也就彻底放开，很快就打着小嗝，捧着饮料在小口啜饮着。 吃完饭，擦干净油腻的嘴巴，林默敲了敲杯子，轻声道：“有件事，得跟大家说说！” 林默把准备开事务所的事情全盘托出。 原本司夜搞出那一晚的动静之后，林默不打算开事务所的，但是由于某个小丫头买手机花光了生活费。 而且，从她死不悔改的状态里，林默觉得以后这种状况发生的几率应该不会低。 所以，生活的压力逼得林默又捡起了这个主意。 司夜不方便出面，只能他自己来了。 “林默，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不？” 林默看了一眼捧哏的鹿小允，再看看一脸懵逼的金软软。 不得不感叹人与人就是不一样。 林默轻轻嗓子，道：“事务所是一个平台，而我有降妖除魔的实力，那么还欠缺什么？” “客户？” 鹿小允很快反应过来。 林默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他把这件事跟三个姑娘说的目的也在于此。 他人生地不熟的，虽然能够降妖除魔，但是连哪里有妖魔作祟都不知道，也是白搭。 然而这三个小丫头不一样。 都是富人家出身，消息灵通不说，有她们的介绍，别人也不至于把林默当骗子撵出去。 目前来说，林默想走的是高端路线。 “不用太着急，就是平时帮我留意一点，不管成不成，我都会给你们一些小礼物作为报酬！” 如果是提钱，陈诺和鹿小允反而没有兴趣，她们又不缺钱，但是林默说的是小礼物，反而勾起了她们的兴趣。 一个魔法师的小礼物，会是什么？ 林默没有卖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牌，只有女生手掌的一般大小。 晶莹剔透，里面流动着彩砂的魔力。 “驱魔牌，里面储存着一道光系魔法，可以驱逐幽灵，或者一些黑暗生物。” 鹿小允看着迷幻的水晶牌，有些意动。 有了这个驱魔水晶牌，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也算有一份保障。 陈诺更是蠢蠢欲动。 金软软却是有些看不上这驱魔牌，相比她手腕上的【岚器】，也就是那枚神器耳钉，简直就是个渣渣。 “而且，支持diy，支持订做，越好的材料魔力储存的时间也就越久，像我手中只是一块边角料，大约能维持一年的时间……” 陈诺和鹿小允对视了一眼，然而异口同声道：“成交！” 三人兴高采烈地吃完饭，陈诺带着金软软去买奶茶。 鹿小允却神神秘秘地拉着林默来到二楼。 这个楼层都是卖衣服的，快到秋季了，各个名牌商铺的门前都摆着最新款的秋装。 “你要买衣服吗？我可先说好，我是直男审美，怕是我的眼光你看不上啊！” 鹿小允一愣，眼睛完成一弯月牙。 “是啊，默默你就陪我看看衣服呗！” 鹿小允拉着林默随便选了一家店铺走了进去，里面琳琅满目的衣衫差点让林默夺门而出。 “这是女士内衣店？” 入目都是红的，黑的，白色，花的，青的，黄的，蕾丝，透明，全包，半包，有支架的，无支架的，各种size让林默的知识面一下子扩展很多。 不过也不是没有男士陪着女人来挑选，林默在里面不是太显眼。 只是鹿小允和林默的年纪倒是让人有些侧目，就像一对早恋的情侣。 鹿小允也是惊呆了，她也是随便选了一家店，没有细看。 而林默的话更是她脖子都羞红了。 “同桌啊，我看里面应该没有你的size，要不我们换一家？” 林默看着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系着的白色带子，有些纳闷，一个穿文胸的妹子来这种地方，是为了自取其辱吗？ “不能慌……” 鹿小允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一处展柜前，解释道：“不是给我买，诺诺生日要到了，我买件内衣给她当礼物？” “原来是这样啊……”林默顺着她手看过去，有些诧异，凑到她耳边道：“送情趣内衣给她当礼物吗？” “诶！” 鹿小允赶紧松开手指，面前挂着的是一条黑色丁字裤，本就不大的地方还开了一条缝。 她的脸顿时火烧了起来，拉着林默头也不回的往店外走。 “我这是干了什么啊？” 鹿小允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想起之前碰过的那东西，还有些脸红。 林默看着低着头捂着脸，沉默不语的小姑娘。 “小鹿？” 鹿小允闷声道：“别理我，让我自闭一会儿！” 林默倒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丁字裤就让这小姑娘这么难为情，这让前世那帮会开车的小姐姐如何自处啊！ 不过，谁不是从青涩中走过来的。 “不给陈诺买礼物了？” 鹿小允想也不想道：“本来是打算给你买件衣服的……额……” 鹿小允的脚步一顿，背对着林默，有些不好意思。 指缝瞥了一眼一脸玩味的林默，她忸怩道：“我看你没多少衣服，又要换季了，所以想给你买件衣服表达一下谢意，你别想多了……” 慌乱之中，左脚拌右脚。 鹿小允的身子倾斜着往旁边跌去，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我今天是不是没看黄历啊！” 然而，出乎意料，她并没有感觉到冰冷的地板，而是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这份熟悉的温暖让她一下子意识到发什么了。 而且她的手正抓着一团软乎乎的地方，她下意识的捏了两下。 “这是什么？” 她撑开眼睛，发现自己跌进了林默的怀里，自己的双手正环着林默的腰，而自己手正放在…… “这是……算了，还是装死吧！” 林默叹了口气，看着怀里闭着眼睛装死的小鸵鸟，又看了看正悄悄从自己屁股上挪开的小手，“喂，不是要给我买衣服吗？” “是！” 鹿小允立马一个激灵，从林默的怀里站了起来，头也不回朝着一家男装店铺走去。 林默看着她僵硬的背影，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同手同脚啦，同桌！” “啊！” …… 千挑万选，鹿小允给林默买了一个高领的针织薄毛线衫，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配上修身的加绒休闲裤，一双高帮皮鞋。 “帅气！” 鹿小允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林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妹妹，你男朋友真帅……” 女服务员也凑了过来，正准备给林默整理一下衣领，鹿小允皱了皱眉头。 开什么玩笑？ 我在这，还用的着你！ 她现在有点能体会金软软的心里了。 鹿小允咳嗽一声，“这位姐姐，麻烦把试衣间里换下的衣服包起来，我都要了！” 服务员遗憾地叹口气，随即挂上了笑容，“您稍等！” 走上前，替林默整理了一下裤脚，领口和袖扣，捋了捋衣服上的皱褶。 “谢谢啦，小鹿，这不会又花的是你的血汗钱吧？” 鹿小允点了点头。 “物有所值！” 第七十章 夜探灵管局 “我怎么感觉被包养一下，住金软软家里，穿你买的衣服，是不是要吃陈诺的？” 林默伸出胳膊肘，对着鹿小允笑了笑。 鹿小允很自然地挎着林默的胳膊，“那同桌可是个超级大渣男！” 两人说说笑笑，没有提起之前那个乌龙，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在二楼逛了起来。 “这个袜子好可爱啊！” “林默，林默，那个恐龙拖鞋穿起来一定暖和……” 两人谁也没注意到，危险正在向他们逼近。 “小鹿姐姐，林默呢？”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过来，鹿小允悄悄松开了林默的胳膊，转身看了过去。 果然金软软和陈诺站在不远处，手里各捧着一杯奶茶。 林默换了一身衣服，金软软一时间还没认出来，她还好奇怎么鹿小允和一个陌生人像情侣一样在逛街，没有看到林默的影子。 刚开始她还以为认错人，正准备打电话，让旁边的陈诺拦住了。 要不是正好店铺的玻璃反射出了鹿小允的脸，她还不会上前问。 “糟了……” 林默也转过身，试图转移话题，“妹妹啊，你看这身衣服好看不？” 金软软看着焕然一新的林默，又看看旁边的鹿小允，眼神里闪着危险的光芒，皮笑肉不笑道：“好～看～” 手里的奶茶吸管猛然喷出一股水花。 旁边的陈诺悄悄挪远了一点，一脸已经尽力了，你们好自为之的表情。 鹿小允掏出包里的手机一看，果然里面都是陈诺的微信消息。 …… 回到家了，金软软气鼓鼓地扑倒在大床上，扒拉着床头上的公仔。 “花心大萝卜……” “见异思迁……” “我讨厌你，林默，坏死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鹿小允挎着林默胳膊的画面，两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对甜蜜的情侣一样，让她有些委屈的想哭。 “哎呀，是哪个讨厌鬼惹我们家妹妹生气了……” 听到林默的声音，床上的小家伙猛然甩出了一个枕头，“就是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找你们家小鹿妹妹去……” 林默伸手捞住枕头，轻轻地放在床头，小丫头扭着脸不看他。 房间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只有小丫头沉闷的喘息声。 不过，正当林默准备开口的时候。 床上的金软软说话了，“我都锁门了，你怎么跑进来的！” 林默笑了笑，“你忘了，我是魔法师，基操勿六！” 又是一阵冷场。 林默叹了口气，小丫头这是真生气了。 “妹妹，鹿小允就是给我买件衣服感谢我一下，我今天救了她……” “她是灾星吗？怎么老是要人来救？” 金软软从床上坐起来，一脸不愤，救来救去的还有完没完了，这次是一件衣服，下次说不好就是以身相许。 反正她看的那些小说，男女主人公都是这么开始的。 “我跟你说，还不是因为我们昨天去的游乐园……” 林默倒是松了口气。 能说话就好！ 于是添油加醋地把今天的事情一桩一件地都说了出来。 能够通过监控杀人的鬼，鬼域，鬼新郎……听着林默绘声绘色的讲述，金软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林默费干口舌讲完之后。 金软软扶着林默的肩膀，眼神像刀子一样。 “林默，你成亲了……” 呃！ 林默苦笑道，千算万算，忘了这这丫头奇葩的关注点。 这算是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哼，渣男！” 金软软小短腿一蹬，猝不及防的一脚，林默顺着床沿滚了下去。 “唉……” 林默推开门，门外两个躲闪不急的小姑娘扒在门框边差点闪了腰。 “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 鹿小允还打算解释一下，没想到旁边的陈诺猛然拉着她的小手，然而怒视着林默道：“呸渣男！” 鹿小允被陈诺拉着回了房内，只能给了林默一个复杂的眼神。 也知道那个跟林默拜堂的女人是谁？ 平静了十七年的少女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难言的酸涩。 …… “主人！” 两个卧室的门都关得死死的，林默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司夜啊，你那两个妹妹也这么难缠吗？” 司夜躬身站在他旁边，想了想，面无表情道：“妹妹们没开启灵智的时候，就喜欢和我嬉闹，和敏儿一起玩，淼儿就会不高兴，和淼儿在一起的时候，敏儿也会吃醋！” 林默好奇道：“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把它们丢到父亲身上就好了……” 司夜淡淡的道。 没有司夜的压制，两个小鬼婴还不弄死汪如海。 林默心里为汪如海默哀了一下。 不过，她也回过味来了，摸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给她们找一个敌人转移注意力？” 司夜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主神，这是打算给自己开后宫强行找理由吗？ “我的意思是，主人，你真的把她们当妹妹吗？” “额……” 林默看着司夜，说道：“当然是妹妹啦，软软才十四岁，鹿小允也才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 “对您来说，年龄是问题吗？” 看着司夜平静而笃定的眼神，林默陷入了沉思。 半晌，才慢慢道：“该办正事了，我怀里还有一个残灵，你巡夜之时，带着它去见它女儿一面，我出去办点事情！” 接过林默手中的残灵，林默的身影就缓缓消失在客厅里。 司夜望着深沉的夜色，转身回到了阳台中的晴雨娃娃里。 一辆黄色出租车缓缓驶入郊外。 这里原本是 林默从车后座出来，敲了敲驾驶室的玻璃，“李叔，待会过来接我！” 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然后冲着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等到出租车走远后，林默身上的衣服缓缓被白色的狩衣覆盖，原本交由司夜的神器无常也重新挂在他的腰间。 下一秒，他的身形消失在空气中。 繁星点点，林默行走在夜空之中，下面都是一座座老旧的建筑，看上去很有年头。 听老李说，这里是龙阳市建设初期就存在的老防疫站，平时什么食品安全，家禽家畜的疫情防治大家都去市里的新防疫站，那里设施齐全，服务态度也好。 这处老防疫站很少有人来，但是也不见政府废弃这里，不过关心这些的人不多。 “谁也想不到，威名赫赫的灵管局竟然在这种地方？” 地面上的建筑没什么出奇的，重点在于地下空间。 林默缓缓落在地面上，身形不停，直接渗入了地表里。 穿过一米厚混凝土，接着是将近半米厚的钢板，钢板上还烙印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最后竟然还有一层铜线交织的电磁层。 越过了这些，林默才真正来到了这处庞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是一处现代化的甬道。 墙壁上的白色外壳反射着头顶led照明灯的光芒，整个甬道如同白昼。 林默闭上眼睛，感应着白天在巫女安身上留下的印记，朝着甬道里走去。 这里随处可见的是一间间办公室，有些敞开门，里面不时可以看到别着女娲袖扣的特工在加班。 走廊里也不时有特工来往，和隐去身形的林默擦肩而过。 他来到一处会议室前，里面响起了熟悉的清冷声音。 “根据警察那边的消息，肖宇峰在押送到警局的路上离奇死亡，眼睛被剜了出来全身皮肉被分割成一万多片，只剩一副新鲜的骨架，而两分钟前，看守的警官还确定活着。” “同时根据两位警官描述，突然变冷，对讲机讯号被干扰，灯光闪烁，这无疑是鬼魂出现的征兆。” “丁鹏，冉有，现在我需要你们两个查清的是，这倒是另一起鬼魂杀人事件，还是屠丽的鬼魂在实施报复……” 韩若雪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冉有和丁鹏走出了办公室。 韩若雪环视了一圈，略过箫知善和小猫，目光落在了巫女安身上，“巫女安，你回去休息吧，记得今天的任务报告！” 巫女安淡淡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一顿，瞥了一眼林默所在的方向，然后面色如常地朝着地下二层的电梯走去。 直到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留了一条门缝后，巫女安起身泡了一杯香茗，坐在房间等候着。 巫女安走后，会议室里的谈话还在继续，林默在门后静静地听着。 “小猫，九嶷苏家，苏文秀，有没有搜索到相关的记载？” “九嶷市县志发过来了，具体的还在整理，不过目前跟苏文秀有关的就是，二十岁中了状元，因身体不适，皇上准许其回乡修养，隔年娶了一个乡野女子冲婚，苏文秀不幸在新婚当夜病逝，新娘毅然陪葬，同葬一穴，传为佳话……” “真是操蛋的记载……” 林默感叹着，如果不是亲耳听苏文秀讲述，还真信了这份记载。 不过他也能想到这是当时苏家的手笔。 历史，也不过是块遮羞布。 小猫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会议室里的韩若雪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你把屠丽的资料发送给周围各省市的分局，提防屠丽流窜出去，造成更多的悲剧。” “是！” 顿了一顿，韩若雪接着说道：“关于晴明神的资料，继续收集整理，箫知善，你确定今天晴明神出现在监控里吗？” 箫知善摇了摇头，“只是惊恐一瞥，我眼睛就几乎瞎掉，我不能确定就是晴明神，但肯定是恐怖的生物，不能直视，我只看到一团恐怖的光……” 场中的三人有些沉默，韩若雪开口道：“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还需要更谨慎一点，除了晴明神的威胁之外，龙阳市还有一个更紧迫的威胁，邪眼会！” “邪眼会，目前确定成员。” “薛天。” “傀儡师，西北虎族！” “擅长摄魂术，傀儡术，有白虎精魄护身！” “评价：危险度极高。” …… 第七十一章 编造历史 “殿下，您来了！” 巫女安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身边。 林默的身形缓缓从虚空中浮现，坐在了她身边，随手拿起旁边泡好的香茗，品尝了两口，感叹道：“小侍女，倒是不如你那一盏泪茶。” “殿下谬赞了，请殿下告知您降临凡间的名讳。” 巫女安不卑不亢，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伟大的神明。 但是无论是古老的箴言，还是上代巫女的教诲中都提到一点。 神与人从来都是单纯的主人和仆役。 人类侍奉神明，神明善待人类，他们和祂之间既不对等，却又有一种微妙的平等。 当然，这指的是善神。 “吾名夜羽！” 侍奉静离神的巫女同样熟知其他神明的名讳，她松了一口气。 “拜见晴明神殿下！” 晴明神虽然信仰不广，但无疑属于正神善神的行列。 “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来凡间游玩罢了，玄同的侍女，你白天的祈求我听见了，召唤我有什么事？” 静离神的名讳，便是玄同。 林默直接开门见山，借着巫女安的召唤，他来一趟灵管局已经听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消息，心情也很不错。 “我静离神社中一只关押千年的彭侯，即将突破封印……” 彭侯，乃是古妖，长相像一种狗的妖怪，生活在一棵古树里，在五条尾巴里分别拥有着五种元素的力量。 彭侯喜吃人，过处往往尸横遍野。 千年封印都没死的妖怪可不好对付，林默面上不显露，心里却在嘀咕。 要不要帮巫女安，帮了有什么好处？ 可是自己身为堂堂神明，什么都不缺，缺少无非是愿币和结缘的人类，这些貌似眼前的巫女都拿不出来。 他看见的只有麻烦！ 于是断然拒绝道：“静离神社乃是玄同的地盘，我不便踏入，哪怕是你的邀请！” 巫女安急切道：“不是要殿下帮助我们封印彭侯，只是烦请殿下通知静离殿下一声……” 林默腹诽道：“这个更麻烦，我上哪给你变个静离神出来？” 巫女安低着头，等待着神明的决定。 林默站起神来，在屋子踱两步。 “人间与众神所居住的原陆不在同一个纬度中，等我通知到玄同，恐怕那彭侯早已破封而出，而且神明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下凡的！” 林默话音刚落，就听见巫女安喃喃自语道：“殿下，莫非静离神殿下神陨了？” 我擦！少女你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千年以来，静离神再也没有没有降下一封神谕，没有一代巫女能够感应到神明的存在，若不是今日看见殿下，我还以为神明只是我等凡人的幻想！” 林默：少女你猜对了，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神明，我只是偷渡的…… 林默斟酌了一下语言，决定忽悠一波。 “众神并非神陨，只是在原陆上陷入无边无际的沉睡，千年前，原陆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那是一场浩劫。” 巫女安无法理解那是怎么样的灾难，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林默索性做的更逼真一些，用神力幻化出一副虚拟影像。 一个独眼、白长髯，头戴鹰盔及身披金甲的陌生神明骑着一只八足天马，屹立在在无边无际的原陆上空，手戴德罗普尼尔金环，脚边有两头凶狼咆哮，头顶两只乌鸦盘旋。 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大军。 一个拿着锤子，释放无穷闪电的神明。 一只金黄色鬃毛野猪上面站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神明，他手中拿着绽放光芒的胜利之剑…… 操纵火焰的蓝色巨人，骑着飞马的女武神……无穷无尽的英灵狂热呐喊着。 这是一场战争。 神明之间的战争。 战争的另一方是她熟悉的神明，居于原陆之上的众神明。 年迈的普拉神在最前面，这是众神的长者，智慧是他的代名词，他手持着一本书，严阵以待。 战神静离，手持着弓箭，他的脚边是一只细腰猎犬，金色的雄鹰在他头顶盘旋。 乐神洛雅骑在一只牝鹿上，弹奏着琴声为众神助威。 …… 甚至她在最前面的行列里，还发现了面前这位晴明神的身影，八位童子各自捧着一件神器站在他的身旁，闪电，无常，金弓银箭…… “这便是外神的领袖吗？” 看到站在天空之上年老的独眼神明，巫女安甚至从这个陌生神明身上看到了死者，战争，王权和魔法，他朝着原陆射出了手中的长枪，将原陆之上的一个神明钉死在大地上。 “不错，这是奥丁，来自异域的诸神之王，我们就是在跟这位神王率领的大军在战斗，他手中的神枪是由世界之树树枝作成的长枪--冈格尼尔，当他掷出时，会发出划越空际的亮光，地上的人称之为“流星”，此枪投出后必定命中。就是这柄神枪射中了战神玄同，让他陷入沉眠之中……” “雷神索尔手持着由姆乔尔尼尔，闪电击落了飞翔的羽神……” “卑劣的邪神洛基，偷袭了美丽的乐神……” “我等仁慈的长者……” 巫女安看着战争的变化。 神明与神明之间的厮杀，不是凡人可以窥探的，她只能看到一团团光在碰撞，原陆的大地在撕裂，河流断绝，山峰崩塌。 以及最后的结局。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争，我们战胜了对方，但也损失惨重！” 入侵的神灵败退，原陆的天空再次恢复往常的平静。 而大地之上，神血染红了原本肥沃的土地。 神灵们纷纷陷入了沉睡，普拉神的书页纷飞，乐神的琴弦断绝，就连清明神随侍那些童子也都不见踪影。 荒芜而惨烈的大地上。 只有一个孤独的背影，背负着一个个沉睡的神明离去。 画面到此终结。 巫女的目光落在背对着她的林默身上，这个背影背负着沉睡的同伴，背负着世界，背负着历史，这股旷古的孤独仿佛跨越了时光，依稀残留至今。 “旧神陷入了沉睡，新神即将崛起……” 这个世界还在孕育着后天符箓，到时候必定在这个世界掀起巨大的波澜。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假一真，等到后天神箓现世，自己的谎言将无懈可击。 林默也是出于无奈，才编织了这个谎言，人类的排外性很强大，混入本土的神明之中，也是没办法的事。 反正这个世界没有神灵，编造出的历史只要没有太大的逻辑错误，最后都会被凡人脑补成真实的神话。 “我等旧神乃是真神，不需要凡人信仰，一有永有，一证永证，那些即将诞生的旧神则不同，祂们将在整片大陆掀起信仰的战争，到时候遍地都将是烽火……” 这是林默推测出来的，当本源孕育出后天神箓的时候，神战就不可避免了，这个林默没有欺骗对方。 巫女安心神一震，没想到自己会从神明口中听到又一个震撼的消息。 她眼前仿佛出现那幅画面。 大地崩裂，新神咆哮着，高举王座，意图升上原陆。 凡人们为了信仰，彼此屠戮，人类将依照信仰分裂阵营。 信仰者与无信者，虔诚者与异教徒。 那是新神的狂欢日，人类的毁灭日。 林默最后意外深长道：“不过，对你们凡人来说，这段时间还来得及准备……” 手指点在巫女安的眉心，十丝神力悄然渡了过去。等巫女安再次抬起头，晴明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一张纸条从空中缓缓的飘落到她手上。 上面写着一行字。 “你额间的【缃】器可以镇压那只彭侯。” 巫女安摸着眉心的樱花，感受着里面新加入的一股澎湃的神力，和林默指尖残留在肌肤上的温润，默默躬身道：“恭送殿下。” …… 小区门口，黄色的出租车停了下来。 林默和老李挥手告别，朝着小区里走去，夜晚的凉风吹拂着他的面庞。 忽然，林默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是【岚】器打开的传送门，这个时间小丫头不是在睡觉吗，家里出事了！莫非是薛天？” 司夜这个点还没有出去巡夜，照理说有他在，没什么东西能靠近家里，可是金软软偏偏召唤了他。 林默没来及细想，抬脚就跨进打开的时空通道里。 …… 时间回到不久前。 林默离开后，卧室床上的被子里，翻来覆去，中间隆起圆圆的一团。 片刻后，被子的一角掀开，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鼓着腮帮子正在大口的吸气，活像一只伸出水面的金鱼。 金软软左右打量了一会。 房间里只有床头灯橘黄色的光芒洒落，里面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哼，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哄哄我……” 其实，这么长时间她也想通了，只不过是买件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她恼恨的是自己竟然没想到。 除了刚开始给林默在小区里买了两件运动服外，确实没有给林默买过新衣服。 主要也是上个周未，被鹿小允的事情耽搁了，她一时之间也没想到。 “说到底，都怪那个鹿小允……” 拿了换洗的衣服，小丫头推开浴室的门，里面已经是热气腾腾，浴池里早就放好了热水，恒温器维持着水的温度。 金软软满意地点点头。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给她放的水。 打上洗浴泡沫，美美地躺在舒适的温水中，金软软的心情也舒缓了几分。 她的手缓缓伸向了手腕上的银链，摩挲着上面的耳钉。 “【岚】器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说实话，这耳钉能够形成一道防护罩，保护她不受伤害，这她绝对相信，但是另外一个功能就值得商榷了。 “要不试一下？” 食指抚摸着耳钉上面的莲花瓣，一下，两下…… 第七十二章跳楼 等到要摸第三下的时候，金软软才想起来自己光溜溜地在泡澡，伸出的手僵住了。 “要是林默真的出现了，那我不是吃大亏了，等会洗完澡再试！” 金软软一拍脑门。 差点铸成大错！ 浴池里的水波晃动，细密而丰富的泡沫高高的堆在水面。 小丫头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打上许多的洗浴泡泡，享受着玩水的快乐。 此时，水面上一小块泡沫轻轻附在她的手掌边缘，随着手掌拍上光滑的脑门。 最后挂在了小丫头的眉毛上面，受重力的影响，正慢慢向下滑落。 “什么东西进眼睛里啦！” 金软软赶紧闭上了眼睛，手背揉了揉眼睛，等到眼睛里的不适感褪去，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发现的是，挂着银链上的莲花耳钉的表面轻轻划过了她的脸颊。 金软软看着还未放下的手臂，上面赫然一条银色的手链。 此时，手链上的莲花耳钉花苞突然绽放开，一个金色的保护罩将整个浴缸包裹住了。 金软软伸手戳了戳金色的保护罩。 保护罩的表面随着金软软的手指向外凹陷，但是十分坚韧。 “这是保护罩，那又是什么？” 金软软迷糊地看着浴池的上空，虚空裂开了一条裂缝。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人影从裂缝里跨了出来，跌入了浴池之中，浴池中的泡沫和洗澡水溢了出来，流满了整个浴室的地面。 浴缸里。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彼此对望着。 …… “啊！” 一刻钟后，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林默狼狈的夺门而出。 满身的泡沫和水渍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慌乱的脚印。 他望着紧闭的浴室门，无奈道：“妹妹啊，那是神器，都说了让你不要试了？” 浴池里传来了金软软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不试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默回忆着刚才那个雪白的画面，无奈道：“那你也不能在洗澡的时候试啊？” 浴室里沉默了一会。 “滚蛋！” …… 翌日。 天蒙蒙亮，林默在菜市场逛了一圈，挑了一些新鲜的猪肝和猪腰，剁了两斤肋骨条，买了些牛腩，顺带着买了应季的莲藕，冬瓜和萝卜。 特别是萝卜，正是脆甜的时候，腌上个十几分钟，配上粘稠的小米粥，别提有多好吃了。 回到家里，才6点钟不到，两个卧室的大门都紧锁着，里面静悄悄的，显然三个女孩子都还没起床。 林默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首先是腌制萝卜，切长条，盐，醋，泡姜片，蒜子，小米辣，泡椒，最后一点白酒提鲜，放入专门的发酵箱，让它快速低温发酵。 早餐的时候，正好配菜吃。 …… 莲藕切小块，做了一个小炒，冬瓜一半红烧，一半酿虾肉，剩下的，他打算晚上煲个汤。 几个小菜过后，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小时了。 林默赶紧做今天的两道大菜。 砂锅煲煮的牛腩还在小火熬制着，林默开始调味，等到早饭前再加入当季的萝卜，等出发上学的时候牛腩萝卜煲也就好了。 排骨洗净，切小块，过上淀粉，下油锅里炸到外焦里嫩，加入薄荷叶，炸到酥脆，再捞出来，锅里剩少许底油，加入盐和一些调料翻炒一会儿。 留了一小盘待会早餐吃，剩下的分装进了四个可爱的保温饭盒里。 “大功告成！” 林默拍了拍手，看着眼前的两道大菜。 薄荷炸排骨，红烧牛腩萝卜煲。 两样都是金软软的最爱。 从盘子里夹了两块炸排骨放进一个小碟子里，林默端着碟子来到主卧的门前，轻轻敲了一下房门，里面毫无动静，扭动着门把手，显然从里面被锁上了。 林默却不着急，依靠在门边，轻轻扇了扇，让炸排骨的香气散出去。 看着香气差不多传到房里了，林默开口道： “可惜了外焦里嫩的炸排骨，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三分肥，七分瘦，酥油油而不腻，入口即化，瘦肉焦而不柴，里面汤汁浓郁……” 听着急匆匆的脚步声，林默笑了笑。 这丫头闻到炸排骨的味，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梦游着找过来。 然而脚步声停到了房门边，却诡异地停了下来，房门也没有打开。 林默心忖：“看来不用大招不行了！” “唉，有人不愿吃算了，正好我去问问我那可爱的同桌，愿不愿意帮我试试味道？” “我愿意哦～” 金软软没出来，对门的房门却突然打开，门缝里伸出一个小脑袋。 小鹿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林默手里的盘子。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额头上一个可爱的粉色兔子发箍，虽然素颜的脸上有着早起的眼袋，却更显可爱。 “呃……” 鹿小允瞅了一眼对面的房门，配合道：“同桌大人，那我就不客气咯……” 金软软的房门猛然打开，一只小小的身影扑向了林默，三两下把碟子里的排骨塞进了嘴里，油爪子还拉着林默的手臂，怒视着对门的鹿小允。 “都系我滴……” 林默无奈地冲鹿小允笑了笑，“餐桌上还有……” 揪住了还要去护食的金软软的后脖领子，林默摇了摇头，“把嘴里的吃完，然后先去刷牙……” 金软软一脸绝望地看着鹿小允款款往餐厅里走去，她鼓起的腮帮子还在用力咀嚼着，眼角泛出了泪花。 “我的炸排骨啊……” 林默笑了笑，补了一刀。 “如果你还不去洗漱，我相信连牛腩萝卜也没了……” 吃完了早饭，金软软一脸严肃地把林默拉进了房间里，把林默推到床边坐下，试图居高临下，但是身高摆在那里，最终只能仰着头，才能勉强和坐着的林默对视。 虽然金软软面色严肃。 但气氛一度尴尬。 林默举起了手，建议道：“要不我坐地板上？” 这摆明了小丫头要就昨天的事算账，林默当然要配合了。 “你昨天看见了什么？” “那就可太多了，早上出门看见小区邻居的金毛在草地上拉粑粑，楼上女白领搂着她那个大腹便便的领导出了门，还有……” 金软软却没有被逗笑，反而板着小脸。 “严肃点！” 林默看着她，真诚道：“说实话？” 小丫头点了点头。 “看是没看到什么，都是泡沫……” 浴缸里泡沫打得很厚，林默又及时闭上了眼睛，确实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他就直接掉进了浴缸里，双手扑腾之间，倒是接触到一抹惊人的滑腻。量，也不知道是摸到哪了。 “放下你的狗爪子……” 林默尴尬地把手从鼻子下面放下来。 “忘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林默点了点头，“我保证！” 金软软红着脸撇过头，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腕上，耳钉闪亮着，“还有把【岚】器的触发程序给我改了，马上！” …… “本来是打算让你戴在耳朵上，所以设定的是三下触摸，但是……” 林默看着小丫头圆润细腻的耳垂，有些可惜。 学校里禁止初中生戴耳钉耳环，所以才镶嵌在银手链上，有衣袖遮挡，外人也看不出来。 “左三圈，右三圈……” 弄好后，林默把手从【岚】器上挪开，教导着新的启动程序，随着莲花的转动，耳钉上的花苞也随即绽放。 金色保护罩开启。 单向的时空通道开启。 “收拢花瓣，就可以关闭了……” 金软软依言操作，果然随着莲花花瓣的合拢，保护罩和时空裂缝也随之消失，她这才点了点头。 “走啦，上学要迟到了！” …… 进入高三的新阶段，各个班级已经能够看到紧张的学习气氛了。 龙阳市的升学率一直不算太好，每年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屈指可数。 新上任的教育局领导正在狠抓这块，作为龙阳诸多高中里排名第二的龙阳高中，学校的压力也很大，老校长急得头发又稀疏了几分，自然这压力也一层层传递到老师，学生身上。 像体育，音乐，美术这样的科目已经名存实亡，悄悄被语文，数学，历史，科学这些主课老师占据。 “不管在哪个世界，老师都喜欢填鸭式教育！” 林默正在消化着老师讲解的高一高二的知识点，高三的课程已经结束了，正在开始一轮复习。 午后慵懒的阳光照进窗户的玻璃，习习凉风轻吻着肌肤，林默有种什么都不管，就这样美美睡一觉的冲动。 然而等林默完全阖上眼睛。 脸上突然感觉一阵痒痒的，就像是有人拿羽毛在上面轻轻划过一样，上面还萦绕着一缕淡淡的清香。 林默睁开眼睛。 果然某只装作若无其事的小鹿，那双大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还在轻轻晃动。 林默正要反击。 一个身影从他眼前的窗户外坠落，像一只折翼的小鸟，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随即而来，紧接着天花板上面传来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李于娜跳楼了！” “快去救人……” 四楼有人跳楼了？ 班上的学生们纷纷扒到窗户边，向下面看去。 地面上趴着一个女生，鲜血从她身下缓缓流了出来，染红了校服的百褶裙，恰似一朵折断的玫瑰花。 女生的胸膛上下起伏，还在微弱的喘息。 断裂的肋骨似乎戳进了肺部，她就像一个岸边的鱼在拼命的汲取着氧气，肺部气管像风箱一样发出“赫赫”的声响。 她双手无力垂在脑袋两边，这护住了头部和脊椎，让她没有当场死亡，折断的双腿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正在无意识的抽搐着。 显然因为折断的骨头刺穿了动脉，流出了大量的血液而陷入休克的状态。 第七十三章霸气侧漏的鹿小允 救护车很快就来到了学校，几个急救人员，做了一些急救处理，然后用担架抬着跳楼的女生上了救护车，匆匆行驶出校园。 九年三班教室里。 “一定要爱惜生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遇到什么苦难，要寻求老师，朋友，家人的帮助……” 班主任老王一脸严肃地站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地对着下面的学生们说道。 那个叫李于娜的女生已经送到医院，还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中。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学校自然也是焦头烂额，派了几个助教留守在教室里，老王撂下了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下午同学们自习！” 听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林默有些头疼，这帮天真的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放松时间是用一条年轻的生命换来的。 鹿小允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李于娜现在怎么样了？” “你认识那个跳楼的女生啊？” 鹿小允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后排的陈诺，陈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悄悄凑到林默耳边道：“见过几次，不熟，但是诺诺跟她关系蛮好的，这么活泼开朗的人，学习成绩也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跳楼！” 陈诺性格豪爽，交游广阔，林默是知道的，没想到这次跳楼的女生竟然跟她是好友。 林默想了想，掏出手机，正准备陈诺发了个短信。 陈诺就猛地一派桌子，站了起来，环视着闹腾的同学们，怒道：“都笑什么？有人受伤了不知道吗？你们还没有同情心！” 一个飞机头的男生也不甘示弱，“又不是我们逼她跳楼，陈诺你冲我们吼什么？” 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起哄道：“就是啊，她自己都不要命了，还要我们给她嚎丧吗？” “胸大无脑，瞎喷什么？” 眼看情况越演越烈，鹿小允拉了拉林默的衣角，焦急道：“快拦着点……” 林默笑道：“拦什么，这么多人在，难道还怕他们打陈诺不成！” “不是怕他们动手，是怕……” 鹿小允话还没说完，林默就看到陈诺伸手捞起后面的椅子，直接朝那一堆人砸了过去。 “这小暴脾气，社会我诺哥，人狠话不多啊……” 林默看着又抄起同桌椅子的陈诺，开始了她的二连击。 “卧槽……” 扎堆的那一小撮人，躲都躲不及，眼睁睁看着两把椅子从天而降。 鼻青脸肿的男生摸了摸受伤的地方，火气也上来了，指着陈诺骂道：“卧日，就算你是女的，今天我也揍定了！” 陈诺被同桌拉住手臂，瞪着对方道：“来啊，你动我试试，吃人话不说人话，满嘴喷粪，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你怎么就知道那不是意外，像你们这些没有同情心的渣滓，就是一群卢瑟。” 那男的嘴也毒：“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全高三哪个不知道她李于娜就是个婊子，在学校装的特么清纯，出了校门就上老男人的车，不知道被多少老鸡儿操……” 看着这个男生诋毁自己生死不知的好友，陈诺眼睛都红了，猛地挣脱同桌的手，随手捞了个圆规就往那个男生身上扎去，“你他娘才是婊子呢，就是你们这帮黑子造谣……” 那个男生也是抬起椅子背就往陈诺身上砸去。 事情有些失控了，两个助教老师也上前拉架。 林默伸手拨开挡在前面的人，闪身来到两人中间，一只手擒住陈诺拿圆规的手，用巧劲振开她抓得死死的圆规，另一边就不客气。 一脚踢飞冲上来的男生，被男生下意识挡在胸前的椅子直接碎成了木板。 “咕噜……” 围观的同学们都惊呆了，看着倒飞两米远的男生，看着缓缓收回腿的林默，咽了口口水。 林默环视着那一帮男生。 那帮小崽子摄于林默强大的武力，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你先冷静一下！” 林默没有送开陈诺的手腕，直接抓着陈诺往教室外面走去。 两个助教看了看煞气腾腾的林默，还是没有勇气拦住两人。 关心闺蜜的鹿小允也匆匆追了上去。 教室里平静了一会儿，然后就炸开了锅，女生们兴奋地讨论着，叽叽喳喳。 “我男神好帅啊，刚刚那一脚帅炸了……” “是啊是啊，那么结实的椅子，一脚就踹裂了……” “好暴力，我喜欢……” …… “没事吧！” 林默给陈诺递了一杯温热的罐装咖啡，又给坐在她旁边的鹿小允一罐苏打水。 两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凉风习习，没有了那些嘈杂的声音，陈诺的情绪也慢慢平定下来，只是红着眼睛，有些哽咽，旁边的鹿小允抽着纸巾心疼地给她擦眼泪。 陈诺还有些愤愤不平，“他们知道什么，凭什么就这么说娜娜，娜娜跳楼了，也是这帮人害的。” “娜娜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帮人，整天说她不检点，不自爱，他们知道什么？” “不就是看见了娜娜在学校外面的酒吧里打工，就说她开放。” “娜娜在酒店里做服务员，就说她经常跟男人开房。” “她酒店领班看小姑娘这么辛苦，开车接了她一回，就被他们说成是和老男人去开房。” “要不是因为她妈妈患了重病，她至于晚上和周末都去外面打工，一天几份工，就是为了给她妈妈治病，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她？” 说到最后，陈诺已经扑到了鹿小允的怀里，泣不成声。 林默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同时一个乐观，坚韧的女孩子形象也在他脑海里丰满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陈诺才抬起头，恨恨道：“都怪那个周晋峰，人渣，畜牲，追不到娜娜，就到处造谣，就是他先说出那些屁话的，我去找他算账！” 林默看着陈诺气势汹汹的站起来，旁边的鹿小允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 他叹了口气，追了上去，小声对鹿小允道：“怎么不拦着她？” 鹿小允淡淡道：“为什么要拦着诺诺？” “那刚才诺诺要动手的时候，你怎么让我拦着？” 林默有些奇怪，这姑娘态度变化也太快了吧。 鹿小允解释道：“情况不一样，刚刚那些男生是被诺诺迁怒，我当然担心诺诺把他们打坏了，可是现在诺诺找到正主了，我干嘛要拦着她？” 林默也是一阵无语。 “诺诺出手可没个轻重！” 他现在回忆陈诺最后拿着圆规的那一下，还有些心有余悸，不是他拦着，那男生胸口得开个洞。 “没事，打坏了我出医药费，打残了我赔钱，打死了麻烦点，不行让我爸去警局捞人……” 林默顿时被这姑娘轻描淡写的语气震惊了，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喃喃道：“没想到我同桌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鹿小允静静地跟在陈诺后面。 她听陈诺说完李于娜的故事也相当触动，没想到这个开朗活泼，爱笑的同龄女生背后还有这么悲惨的故事，然而即使生活没有善待她，她依然坚强，孝顺，乐观，没有一点怨天尤人。 这么好的女孩子结果被逼到跳楼自杀。 她只感觉胸口闷闷的，说不出来的难受，总有些发泄什么的冲动。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4楼，李于娜所在的908班。 刚刚发生了学生跳楼的事，老师对这个班级看管的很严，两个老师一前一后，监督着学生们自习。 教室里气氛很沉闷。 大部分学生都埋头做题，然而也有几个后排的男生底下在传递着纸条，不时捂着嘴巴发出嘲讽和讥笑。 “周晋峰，给我滚出来！” 陈诺一脚踹开908的大门，站在门口用目光搜寻着。 林默自忖自己在这个年纪，绝对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当着两个老师和四五十个学生的面，踹人家的大门。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蠢萌蠢萌的陈诺吗？ 富二代都这么嚣张吗？ 两个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后排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 瘦瘦高高的，戴着半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隐晦地扫视了陈诺凹凸有致的身材，眼神里闪过一丝火热。 周晋峰故作腼腆的笑着，“陈诺同学找我有事吗？” 鹿小允皱了皱眉头，对方打量自己闺蜜那猥琐的眼神，让她十分反感。 “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当着老师的面踹教室门，你们是小混混吗，无法无天，把你们班主任叫过来！” 年老的教师一拍桌子，上面的东西猛然弹起，整个教室都回荡着他的咆哮声。 鹿小允站了出来，不卑不亢道：“两位老师，我们就是来处理一点私事，用不着吓唬我们，我们是3班的，班主任是王丰老师，他那有我们家长的电话，不管是叫家长还是下处分，都是应该的……” 说完，转身给了林默一个眼神。 这是把他当打手了呀。 林默叹了口气，松了松学校制服的扣子，朝着周晋峰走了过去。 这个班级的学生还算团结，看着林默一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样子，纷纷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想打架吗？” “上啊，他妈的这么嚣张，来我们班抢人！” 一个个叫嚣着，撸胳膊卷袖子的。 直到—— “咯吱！” 林默直接抢过一个男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钢管，双手微微用力，把钢管直接扭成了麻花，林默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聒噪！” 第七十四章 上天台 林默松开手之后，变形的钢管掉在地上，一阵“卧槽”之后，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 “你想干什么？” 周晋峰都快吓尿了，这还是人吗？ 徒手扭钢管？ 林默也不愿意跟这货废话，瞥了两眼挡在他前面的两个高大的男生。 “借过一下！” 两个男生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地上的钢管，强撑道：“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从班上带走我们的同学！” 林默叹了口气，伸手从两人中间直接抓住周晋峰的衣领。 速度之快，在空气划过一道残影。 两个男生还没发应过来，就感觉身后像是一头犀牛撞过来一样，朝着两边跌去。 被林默抓住的周晋峰也不好受，撞翻了两个同学之后，只感觉两边肩膀都要废掉了，脸上的眼睛也滑落在鼻子上。 林默拎着这小子的脖子大剌剌地走出教室，直到三人离开后。 其他人还一脸震惊。 刚刚发生什么了？ …… 学校，天台上。 林默望着天空上的朵朵白云，沐浴着阳光感慨道：“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也会成为天台上揍人的恶霸，老话说的没错，你终于会成为那个你讨厌的人。” 鹿小允白了他一眼，打开了手机录音，然后冲着陈诺点了点头。 然而陈诺却有些手足无措，真正当周晋峰躺在地上抱着肩膀哀嚎着，她却有些下不了手，心里还是积攒着一股悲愤，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 “说到底还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林默叹了口气，走到了陈诺身边。 “还是我来吧！对付这种人渣，不需要客气的，虽然我不认识李于娜，不过你听说的，我大概了解她是怎么样善良的一个女孩子。” 说话间，林默一脚踩在了周晋峰的手指上，在地上碾了碾。 画面有些残暴，陈诺有些看不下去，别过了头，但心里有些不忍的同时，还觉得有些解气。 “得不到人家，就要毁了人家？” “造一个小姑娘的谣，很光荣吗？” 林默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拽了起来，瞪着他的眼睛，“来吧，杀人凶手谈一谈你的想法！” “不是我，我喜欢她，这么会去诋毁她？” “是，我也听到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说她的坏话，可是我一个字都不信！” “毕竟她是那么善良，活泼，孝顺，就像是一个天使一样。” “她今天跳楼我也很痛心，但真的不是我啊！” 周晋峰一脸真诚道：“她跳楼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又没逼她跳，你甚至可以到我班上问问，我可从来没有在别人说过她一句坏话……” “你们找错人了！” 周晋峰脸上鼻涕眼泪混在一起，还有被林默打出来的鼻血，看上去十分凄惨。 陈诺立马反驳道：“就是你干的，娜娜都告诉我了，不止一次看到你跟踪她，虽然被人包养，和人开房，出入不良场所都是谎话，但是学校里的谣言传的那么详细，她打工的酒店名字，酒店负责人的车牌号，她工作的酒吧，这些信息都是真的，所以大家才那么深信不疑……除了你，还有谁？” 周晋峰苦笑道：“如果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做的，我绝对饶不了他，可是真的不是我，我是跟踪了她，但也是为了保护她，你可以去问问，我从来没有说过她的坏话！” 周晋峰说的情真意切，一时间连陈诺也有些半信半疑。 陈诺看了他一眼，拉过林默走到一旁，踟蹰道：“林默，你说是不是我们搞错了？真的不是他？” 趴在地上周晋峰低下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得色。 然而林默的一句话却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虽然你的演技不错，说的马马虎虎，但是我特么不信……” 陈诺：…… 鹿小允：…… 林默蹲在周晋峰旁边，冲着两人笑了笑，“开个玩笑而已。” 等看向周晋峰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事实上，言多必失！” “你一直在强调，你没有跟别人说过李于娜的坏话，还让我们去问？” 周晋峰急忙辩解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然而话没说完，就让林默摆了摆手打断了。 “我相信这句话是真的，毕竟你看起来有恃无恐。” “可是，要黑一个人，特别是全校规模的黑一个人，仅仅凭借几个人的酸话，可没办法让谣言风起，因为哪怕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毕竟……” “没图你说个屁啊。” 听到这里，鹿小允反应过来了。 “林默，搜他的手机！” “他跟踪娜娜的时候拍了照片！” 陈诺也反应过来了，网络才是传播谣言的最好载体，几张照片，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几句话，就可以败坏一个人的名声，根本不需要一个人亲自出面。 而她当然不会特意去搜好友的黑料，所以才不知道这一点。 “另外，你说你爱她，我不信，你眼神中对她的占有欲却做不了假，当所有人都在黑她的时候，你不仅不骂她，还不断在人前维护她。” “真的是好算计！” 林默也是服气了，这小子心机太深了，真要是一般姑娘，早让他得手了，可惜最后还是玩崩了。 周晋峰也不说话了，静静地听林默说完，只是一脸怨毒地看着他。 林默叹了口气，“小鹿，把录音机关了吧，这小子贼的很，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录音的！” 鹿小允看了趴在地上的周晋峰一眼，拿出了手机。 这个时候，周晋峰反而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 “事实上，你们可以尽管录音，甚至可以拍视频，让大家都看看你们是如何殴打我，诬陷我的，即使你们这么对我，我依然要说，我喜欢李于娜，不是我伤害她的，至于你们说我在网上黑她，我死都不承认……” 陈诺道：“只要打开你的手机看看就知道了，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真面目……” “给你们！”周晋峰抬出怀里的手机，递到过去，“拿着吧，现在看！” 看着这家伙有恃无恐的样子，林默有些烦躁，这小子心思太缜密了，“你删了照片，或者你是在电脑上操作的？” 看着没人接，周晋峰把手机揣回兜里，无所谓道：“我也可以带你我家电脑看看？本来就没有的东西，凭空变不出来的。” “无耻！” 陈诺就是再傻，也知道肯定是眼前这家伙干的，可是这家伙偏偏不承认，还摆出一副苦情正直的人设。 鹿小允道：“太可笑了，给别人泼脏水的人却爱惜自己的羽毛！” 滑不溜手的一个泥鳅啊！ 林默站了起来，对着鹿小允和陈诺招了招手，“走吧！” “走？” 都找到这个罪魁祸首了，眼睁睁看着他得意，自己这些人却无可奈何，陈诺都要气炸了。 林默拉住了她的手：“不要冲动，弄死了他，你闺蜜的谣言就再也洗不清了，之前忘了告诉你，李于娜虽然从四楼跳下去了，但是救护车来的及时，应该死不了！” “真的！” 陈诺对林默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她松了一口气，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听你的！” 林默瞥了周晋峰一眼，淡淡道：“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的！” 他们打算走了，周晋峰却在闹幺蛾子。 周晋峰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玩味，令人作呕道：“娜娜没事，真是老天保佑，我一定回去看她的，毕竟她是我最爱的女孩……” 这个罪魁祸首假惺惺地要去探望被他伤害的女孩，不止鹿小允和陈诺，就连林默听了也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太恶心人了。 “我现在有种弄死你的冲动！” 林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之极，但是鹿小允马上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林默，你别冲动！” 林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鹿小允的手背，示意她松开。鹿小允松开手臂，有些担心林默冲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尽管可以试试？” 林默打了个响指，周晋峰身上的伤势顿时消失不见。 肿胀的嘴角，流血的鼻子，被林默践踏的手指，撕裂的发根，一一恢复原状。 周晋峰呆呆地看着他完好无损的手指，摸了摸鼻子，没有一丝破裂的迹象，但是疼痛却没有因此消失。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对我做了什么？” 原本挨了一顿好揍，都没有惊慌的周晋峰，此刻惊恐地望着林默，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林默嗤笑道：“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不过，我会好好陪你玩玩，把你施加在那个女孩身上的，一一还给你！”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说完后，他没有再看那张令人作呕的虚伪面孔，带着两女走入了天台的入口通道。 天台上。 只剩下一个失魂落魄的人趴在地上。 阳光洒在周晋峰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如同身处人间地狱。 第七十五章 护短的王老师 高三老师办公室在教学楼的侧楼，外面走廊上栏杆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盆栽，盆栽里鲜花开的正艳丽。 林默，陈诺，鹿小允三人推开门狼狈的走了出来。 他们刚到班级门口，就被匆匆赶来的班主任老王截住了，然后带回了办公室。 陈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些疑惑，道：“王老师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都没有凶我们？” 还开着门的办公室里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陈诺同学是觉得我不通情达理吗？来，回来我们好好聊聊！” 陈诺听得冷汗都下来，拽着闺蜜落荒而逃。 林默随口嘟囔了一句，“这就完了，不写份检讨什么的？” “是不是还得当在全校师生的面朗诵一下？” “如果林默同学你有这个爱好的话，我可以替你申请，保证满足你的要求！” “不用了，不用了，老师您忙着！” 林默瞥了一眼办公室，这老师不去说相声都屈才了，怼人能力满级，惹不起啊！ “高三时间那么紧，回去安心上课，你们说的我会跟警察同志反映，还有不要胡思乱想，任何一个学生只要行为正当，我都护着，不是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小年纪，思想一点都不纯洁。” 最后一句话让林默有些尴尬。 这明显是在点他。 事实上，他确实以为王老师那么轻易放过他们是因为鹿小允的爸爸。 …… 而此时的办公室里，很是空旷。 角落里一些绿植葱葱郁郁的，有些桌子上还摆着学生送的糖果鲜花。 老王面前自己的桌子上，上面满满当当的教案，看上去有些杂乱，红墨水瓶的盖子还没盖上，旁边搁着一根钢笔，一堆试卷只批改了一半。 刚刚说完三个学生的老王拉长着一张脸，望着三个学生离去的背影，难看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他摘下眼镜，放到桌子上，躺在椅子靠背上，揉了揉疲惫的眼角。 “一帮熊孩子！” 原本他正在会议室里开着会，商讨李于娜事件学校的处理措施和应对办法，就被8班的老师叫了出来。 “当着别班老师的面踹人家教室门？” “还把人家班上学生带走了？” 他当时听人家老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完，血压都高了。 还好那老师跟他有几分交情，是悄悄把他叫到外面私下说的，没有声张。 这帮熊孩子，不是把他往暴怒却找不到地方发泄的校长枪口上撞吗？ 没看会议室里，那八班跳楼女生的的班主任让老校长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不过回忆着之前林默三人的陈述后，他松了口气。 “没动手就好！” 当时林默三人也没瞒着，把事情前后经过一五一十跟他说了，当然没说打人，只说吓唬周晋峰一顿，反正也看不出来伤来。 “既然当你们班主任，怎么也要护一下犊子，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处分！” “不过，周晋峰？” “我得赶紧汇报上去！” 老王急匆匆喝了一口茶水，拿起桌子上眼睛，急匆匆往会议室里走去。 …… 沿着走廊慢慢向教室里走去，鹿小允捂着嘴瞥着林默偷笑着。 “挨骂了吧，王老师可不是那种巴结家长的老师！” 林默白了她一眼，“你早就想到了，对不对？” “想到什么啊？” 陈诺看着挽着的闺蜜，一脸迷糊。 鹿小允则是大方地冲着林默点点头，然后研究着走廊栏杆上挂着的盆栽鲜花，姹紫嫣红，十分好看。 “你们打什么哑迷呢？” 陈诺忽然有一种被两人智商压制的屈辱感，急忙问道。 林默看了一眼鹿小允，看着这姑娘摆了摆手示意别打扰她赏花，他只能解释道：“诺诺，你觉不觉得，王老师这么容易让我们脱身有些奇怪？” 陈诺点了点头，原本她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进门前后心里还一直在忐忑。 “其实我们没事才是正常的，学校现在忙着捂盖子都来不及，王老师又护短，肯定不会处罚我们的，估计现在已经恶人先告状去了……” 鹿小允白了他一眼，“你才是恶人呢，王老师明明是维护我们！” 陈诺这才恍然大悟，然而眯着眼睛，面色不善地看向自己的闺蜜。 那么，刚才她那么忐忑是因为啥？ 怼完林默之后，鹿小允又欣赏起经过一盆盆鲜花，正在抚摸着一盆多肉的蜡质叶子，滑滑的，就像是从肥皂表面划过一样，冰冰凉凉的。 她忽然感受到旁边闺蜜身上的杀气，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抬头看着陈诺，反问道：“这些东西容易就想到啊？所以我才一点都不担心啊！” 看着鹿小允眼神中的不解和茫然，陈诺有些感觉自己是不是太笨了，不怪闺蜜没有提醒自己，这么简单，自己也应该想得到啊！ 眼看陈诺就要成功被鹿小允带沟里，鹿小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庆幸。 智商上鹿小允觉得自己碾压闺蜜，但是武力上闺蜜一只手就能碾压自己，如果让陈诺知道自己故意不提醒她，好看她紧张的表情的话…… “诺诺，小鹿早就想到了，她没提醒我们，就是想我们笑话！” 林默反正是有仇就报，当场直接揭穿了鹿小允的腹黑小心思。 鹿小允：林默，你做个人吧！ 林默：谁让你刚才笑话我来着…… 两人的眼神交流没一会儿，陈诺就朝着鹿小允追杀了过去。 “救命啊！” 林默则是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望着走廊前面两个打闹嬉戏的女生。阳光穿过她们身体在地上形成了跳跃的光斑，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林默双手枕着脑后静静欣赏着。 等到了教室门口，鹿小允已经有些衣衫不整，原本梳的整齐的披肩长发也有些杂乱，她靠在墙上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用手梳拢着头发，看着林默一脸怨念。 “要不是这家伙，诺诺肯定反应不过来！” 林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把指尖拢在一起，然后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 这熟悉的动作让鹿小允条件发射的抖动了一下。 林默也是破功了，哈哈大笑起来，“同桌，原来你怕痒，下次再笑话我，小心我挠你痒痒……” “哼！” 鹿小允撇过头没理他，哼了一声，推开教室门径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林默也没在意，也跟着走了进去，毕竟人家认怂了，还不许她傲娇一下。 “牛啊，林默……” “直接当在八班的面，把周晋峰带出了……” “我再看那孙子不爽了，衣冠禽兽，专骗小姑娘，听说好几个女生都被他甩了……” 学校里的消息传的贼快。 彼之贼寇，我之英雄。 林默受到了班上大部分同学的热情的欢迎，不过他早过了中二热血的年纪，高冷地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拿起一本课外历史书，林默沉浸了进去，夏国的神话和历史早已融合在一起，他想要融入晴明神这个身份，还需要吸收更多的知识。 鹿小允看着林默认真看书的侧颜，有些感慨上天对他的厚赐。 狭长的双眼却不显得阴郁，眉毛不浓不淡，就像是精心修剪过一样，高挺而秀气的鼻子，配上薄而丰韵的嘴唇，就连侧脸的弧线也棱角分明。 就是漫画书走出来的少年，眼神坚定而认真。 不过，一想到这个家伙刚才害的自己差点痒死，鹿小允就情不自禁地磨了磨牙，就着手上的铅笔，戳了戳了林默的胳膊。 等到林默看过来，她才小声的问道：“听王老师最后那话的意思，是不希望我们再插手了，林默你怎么说？” 林默合上书，扭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懒洋洋道：“我不是说了吗？要陪周晋峰好好玩玩！” …… 而医院的急救室里。 “镊子，清理肺部的骨渣……” “止血钳，夹住破损的血管……” “补一针麻醉……” “打进钢钉……” “现在缝合伤口……” 医生们已经忙活了近四个小时，才将手术台上躺着的女生从鬼门关前面救了回来。 icu的手术灯变绿，等候在外边的一男一女两个老师赶紧找到了医生。 “你们就是病人家属？” 医生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是非常严肃，“怎么看孩子的，你们做家长的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那女老师才二十来岁，平白挨了医生一顿骂，而且多了个就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儿，有些不乐意，刚想嘟囔了几句，赶紧被旁边的手疾眼快的男老师拉住了。 这学生在学校里出的事，他们这些当老师的跟家长的性质差不多。 男老师苦笑道：“孩子家长都去世了，我们是她的老师。” 医生点了点头，也没废话，开始说起了情况。 “肋骨断了两根……” “肺叶被肋骨刺穿，切除了一部分，目前要靠呼吸机……” “双腿粉碎性骨折，脊椎神经受损，以目前的手段来看，站起来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目前来看，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听完了医生最后一句话，两个老师松了一口气，赶紧打电话给校长汇报着。 第七十六章医院惊变 即使手术很成功，但为了防止术后感染，李于娜还是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两个老师守在外面的走廊里，可以投过透明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况。 “小蒙老师辛苦了，这也是特殊情况，李于娜父亲几年前在她母亲生病的时候丢下母女俩跑了，她母亲前几天也在医院里去世了。” “再坚持一会儿，韩老师他们回来接替我们，累了可以在椅子上休息会……” 涂俊对身边年轻的女老师说着，他是李于娜的数学老师，也是在他的课上，这姑娘跳下去的。 “涂老师，你也别太自责了……” 女老师安慰了他一句，没再坚持，转身坐到了走廊上的椅子上。 涂俊透过玻璃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李于娜。 一张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表情，呼吸机的胶管直通到她鼻子里面，旁边的心电图上的弧线缓慢的跳动着。 “水……” 睫毛掀动，李于娜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死了吗？”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跳楼的那一瞬间，跌落撞击的疼痛，骨折撕裂的痛楚，全身涌出的鲜血，几近窒息的昏厥……残酷的记忆一一涌上心头。 她发现全身似乎都没有力气。 瞳孔开始聚焦，听力也在恢复，雪白的天花板，心电图跳动的声音，还有直通到气管的胶管，让她丝毫不陌生。 她艰难地挪动脑袋，果然玻璃上看到了数学老师趴在上面，眼睛里含着眼泪。 她歉意地冲着涂俊笑了笑，嘴巴艰难的掀动着，虽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对不起，老师！ 但是走廊外面的涂俊一下红了眼眶，他抹了抹眼泪。 “好孩子，都过去了！” …… “医药费不用担心，学校全部报销，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个温柔的女老师冲着李于娜笑了笑，把平板的支架夹在了床头，“想看什么？偶像剧好不好，老师给你安利一部剧，特好看！” 李于娜眨了眨眼睛，也笑了笑。 这是一间普通病房。 李于娜醒后已经过了三个小时，正是夜里七点多了。 医生检查完之后，就签字把她转入了病房里。 女老师把平板放好，播放偶像剧之后，就起身回到了病床对面的家属陪坐区。 窗外，夜风宁静的吹着，满天繁星，不见明月。 活着的感觉很痛苦，但是也很美好，李于娜开始有些放下了那些事。 经历了生死那一遭，她有些看开了。 “还好老天爷又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没有背负着屈辱死去……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她盯着病床边，轻声呢喃着，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然而语气十分坚定，就像是在跟什么人交谈一样，而那里空无一人。 病房上空的节能灯闪烁几下，男老师疑惑地站起来。 “这是线路出了什么问题？” 女老师裹紧了衣领，口中哈出一团白色的冷气，剁了剁脚上的长筒靴子，说道：“好像有点冷了！” 李于娜却见怪不怪，似乎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盯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苍白的小脸笑了笑，呢喃道：“这吓不到我的，你们太弱小了，所以才需要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死了……” 病房里的灯光闪烁更厉害了，也更冷了，窗户的玻璃上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空调好像也坏了，我去找护士，你在这里陪着她……”男老师推开门走了出去，女老师则是站在原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拍了拍手里忽然黑屏的手机，“哎呀，又没电了！” 长久的沉默，黑暗中就像是有人在说话，李于娜侧耳倾听着，眼神不断变化。 最后，她眼神闪过一丝疲惫。 “我拒绝……” 说完，她不再理会这个声音，专心看着平板上的偶像剧。 按照她之前的经验，这帮弱小的家伙说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来。 电视剧讲述的有关生命的故事，里面的主角是一个医生。 聪慧的自然明白老师的一片苦心，正因为这些关心她的人，她才拒绝了那些东西，她有些憧憬未来。 “或许以后，我可以成为一名医生……” 果然没多久，病房里的灯光就恢复了，玻璃上的霜花悄悄融化，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女老师兜里的手机也传来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吓了她一跳。 “不是没电了？真是个破手机，迟早给你换了！” 然而，正在播放偶像剧的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了一个网址。 更加诡异的是，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操作着，偶像剧暂停，这则网址竟然自动打开了，切换到了屏幕上。 这是一个论坛。 密密麻麻有几千层楼，最早的发表时间在三个月之前，最近发布的热帖则是在一分钟前。 “滴滴滴……” 评论回复的声音不断从平板里穿过来，接连不断，十分急促。 “娜娜，平板出问题了嘛？” 急促的滴滴声就是死神敲起的丧钟，让女老师的情绪有些紧张，她走到病床边，就看到屏幕的光打在李于娜的脸上。 “啊！” 李于娜瞪着大大的眼珠子，瞳孔开始涣散，旁边的心电图，在一阵密集的跳动之后，开始逐渐慢了下来，直到几乎形成一条直线。 那标志着心脏停止跳动。 女老师赶紧按动床边的急救铃。 没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就冲了进来，开始了急救。 回来之后的男老师看着病房里的场景，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病人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导致伤口的缝线崩开了，体内大出血，你们之前做了什么了，让病人的情绪恶化。” 护士一脸怒气，责问着两人。 女老师现在满脑子都是李于娜最后的那个眼神，怨毒，愤怒，回过神来的她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平板。 上面还播放着偶像剧。 …… 与此同时，一辆出租车驶入了市医院的地上停车场。 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车子，好不容易，老李师傅才找到了一个空的停车位，倒了进去。 “医院里怎么多车啊？” 老李师傅看了看后座的两个小姑娘，抽出的香烟没有点上，夹在手里，说道：“还不是因为新政策吗？诊所不允许挂水输液，只能都跑到医院来了，现在感个冒上医院，没你等挂上号，感冒都自己好了。” “总比打抗生素强，以前的人病了不也是硬抗吗？” 林默诙谐道，然后扭头看向后面的两个妹子。 “走吧，戴好口罩，咱们下车！” 三人走进医院，一股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医院里总有病人逝去，虽然变成恶鬼的不多，但是残留的阴气十分浓郁。 “诺诺，哪个病房你打听到了吗？” 陈诺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百合花，点了点头，口罩下的声音有些雀跃：“我听说娜娜下午醒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鹿小允则是在一旁不吭声，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她这是怎么了？” 林默有些好奇，这只活泼的小鹿怎么突然沉默了。 挽着她的陈诺笑了笑，凑到他耳边道：“小鹿她从小就怕打针，所以很不喜欢医院。” 林默摸了摸下巴，“那她还肯陪你来，看来你们还真不是塑料闺蜜！” “那当然！” 陈诺一脸骄傲的搂着鹿小允的肩膀，一脸得瑟，张扬道：“母胎闺蜜，除了男朋友，啥都可以分享！” “好啦，再晚人家都休息了，咱们早点去看一眼确认她平安就好，不要打扰到人家休息。” 鹿小允冲着自家闺蜜翻了个白眼，事实上除了陈诺说的原因外，她不喜欢来医院也是因为每次一踏进医院大门，就有一种刺骨的阴冷包裹自己的她，如同附骨之蛆。严重时甚至就让她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即使回家后，都要好久才能缓和。 有的时候，还有一种被人窥伺的感觉，如芒在背。 匆匆走了几步，林默悄悄来到她身边，伸出了胳膊，示意她挽上。 “诺诺还在这，你作死啊！” 鹿小允看着抱着花在前面找病房号的闺蜜，轻轻推了推他手臂，瞪着他的小鹿般眼眸，似怒还嗔。 “干嘛弄得跟我俩偷情一样。” 林默也有些无语，干脆直接抓着她的小手。 鹿小允的心脏猛然漏拍了一下，脖子根都红了，粉嫩的皮肤上就像是出了电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尝试把手抽出来没成功之后，鹿小允磕磕巴巴道：“你……你干……嘛……” 忍住了嘴贱的欲望，林默小声道：“感觉怎么样？” 哪有这样问一个女孩子的？ 鹿小允撇过头，小声道：“还行吧，就是抓得有点紧了，你松开些，我不躲就是了……” 最后的声音已经像是蚊呐声，不过林默的听力也不是盖的。 他宁愿自己没听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我是说你还感觉到身体发冷吗？” “诶，林默你怎么知道的？” 鹿小允这才发现自从进入医院里那种包裹着自己身体的阴冷好像不见了，身体暖洋洋的，就是冬天晒太阳一样，舒服极了。 林默解释道：“你是赤阴之体，天生会吸引阴气汇聚到你体内，医院里的阴气浓郁，被你的身体大量吸收，打破了体内的阴阳平衡，阴气过重，体如寒冰……” 他没说完，就感觉自己握着的小手挣扎了两下，然后反手和他十指相扣，撇过头，鹿小允若无其事盯着陈诺的背影，拉着他往前走，催促道：“快跟上，诺诺都不到影子了。” 然后，青丝之间，露出精致白皙的小耳朵，已然悄悄红透。 第七十七章 大型灵异事件的开端 “缝合线崩裂，动脉出血，快拿止血钳……” “血压还在降低……” “还在找出血口……” icu的医生还在紧张的忙碌着，而她们的头顶，李于娜的魂魄漂浮着，俯视着正在自己濒临死亡的身体，然后看向了黑暗中的走廊。 “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 一团蠕动的黑雾从走廊里飘了进来，凝聚出一张男人的面孔，男人淡淡道：“你心里清楚……” 说完这句话，男人的面孔溃散进黑雾里，黑雾紧接着又形成了一张女白领的脸。 女声接着上面的男声道：“我们不是罪魁祸首……” 黑雾形成的面孔走马灯似的不断变换。 秃头的上班族，穿着囚服的死刑犯，西装的魁梧汉子，学生，工人，当然更多的是美丽的女人。 “不是我们推你下楼的……” “也不是我们逼你自杀的……” “更不是我们让你放弃求生的意志……” 黑雾之中，无数个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你很清楚，我们的弱小……” 交织的声音开始变得愤怒起来，它们咆哮着。 “我们是受害者……” “我们是无辜者……” “我们也是复仇者……” 黑雾之中，无数张面孔浮现起来，它们发着同一个声音。 “加入我们……” “让弱小的我们完整起来……” “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无数弱小的声音共振，在虚空中荡起了涟漪，李于娜的魂魄抱紧了脑袋发出了一声惨叫。 手术室的各项电子仪器发出了警报，无影灯熄灭，一处处仪器火花四溅。 医生们惊慌失措，手术正进行到关键的一步。 “打开备用电源。” 主刀医生没有慌乱，在灯光熄灭前，他下意识的丢下缝针，接过了旁边医生手中的弯血管钳，没有松开。 “仪器出故障了，该死，呼吸机烧毁了！” “高频电刀也……” “麻醉仪……” “检护仪完好，显示病人的生命体征还在下降……” 主刀医生有条不紊道：“马上检修，无影灯优先，然而麻醉仪……” 虽然大规模的手术设备同时间损坏的情况罕见，但是各种设备的检修，医生们早就烂熟于心。 主刀医生看着病床上的孩子。 “坚持住啊！” …… 不止是手术室，上下楼层同样受到了影响，走廊上的灯光闪烁。 无形的声波里夹杂着怨毒的咆哮，越传越弱，直到消弭。 “应有的报应……” “报应……” 站在一处病房门口的林默耳朵轻轻一动，转身看向了手术室的方向，正要开启神眼一观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 病房里的护士说完之后，陈诺手中的百合花束跌落在地。 “病人的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缝合的伤口裂开，体内大出血……” 看着三人身上的学生制服，护士递过来一个平板。 “这个是病人的家属落下的，既然你们是认识的，请转交给她！” 陈诺呆愣愣的没有反应，鹿小允随手准备接过，却没想到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抢了过来。 这只手，她可不陌生，毕竟她刚刚握了好半天。 正在安慰闺蜜的鹿小允不经意间瞥过林默的脸，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林默盯着手上的平板，试图破解密码操作着，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这上面有怨气和阴气的残留，我需要打开这个平板，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明明下午的时候李于娜才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又生命垂危，病房里还出现了怨气，这可不寻常。” 鹿小允拍了拍闺蜜的后背，走过来道：“试试1113这个密码。” “打开了！” 林默惊奇地看着鹿小允，她淡淡道：“这是美雪老师的平板，我刚才说的是她的生日日期。” 平板打开之后，显示是暂停的偶像剧。 林默直接返回主屏幕，直接打开了神目，观察着怨气残留的痕迹。 打开网页。 最近的浏览记录。 点击网址。 一个网络帖子出现在了平板屏幕上，上面的标题写着。 “龙阳高中某女生被人包养，病重母亲不堪侮辱自尽身亡。” 是一个网名叫正义的奥特曼的人发的。 下面是一条条冷嘲热讽的评论。 “养出这么个东西，是该去死，还算有的羞耻心。” “现在这种事情很正常，看那女孩照片长的还行，弱弱的问一句，姑娘愿意找下家吗，我愿意接盘，哈哈……” “楼上的玩破鞋……” 后面的更加肆无忌惮，林默实在不忍心看下去。 恶语如刀，刀刀削人骨，冷言似箭，箭箭扎人心。 “诺诺别看！” 鹿小允的惊呼声响起，林默抬起头，默默合上了平板，面前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这些网上的人说话都不负责任的吗？” 鹿小允有些气愤。 别说一个刚做完手术的小姑娘看了接受不了，她看了都觉得体内的血压飙升，“难怪李于娜会这样……” “李于娜现在在做手术，我们担心也没有用……” 林默重新打开平板，坐在角落里研究着。 这是一个专门黑人的网站，他一条条翻看着上面的贴子，里面五花八门，当然主要还是以黑那些明星偶像为主。 黑李于娜的帖子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只不过一个高中女生的黑贴热度不高，随着今天李于娜跳楼事件的发酵才火了起来。 最早黑她的那篇帖子早已删除，还好上面有人截图保存了，重新当做所谓的证据发了上面。 林默深深地看了一眼最早那片帖子的发布者名字，然后把平板递给了鹿小允。 “小鹿，你能不能找到黑客查出这个人的ip地址？” “又是这个正义的奥特曼？” 小鹿接过平板，看着上面的网名，沉思道：“最早的黑贴也是他发的。林默，你说这个人有没可能就是周晋峰那个家伙？” 林默幽幽的说道：“有些人就是在找死！” “我马上试试！” 看着林默眼里的寒光，小鹿点了点头，掏出怀里的手机打了一个微信电话。 电话接通后，鹿小允站起身子，边说边走出了病房。 “喂，妈………” 林默来到坐在椅上默默哭泣的陈诺面前，看着把脸埋在膝盖里哭泣的陈诺，安慰道：“没事的，我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陈诺猛地站的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我好怕娜娜有事，为什么娜娜那么善良，他们还要诋毁她，明明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现在又变成这样，我心里有十分不好的感觉……” 林默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么我们现在去手术室外面等着，你放心，今天就是勾魂使者来要人，我也让它进不了那个门！” 鹿小允站在门口，挂断了手里的电话，兴冲冲道：“林默，查到了，那个ip地址显示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我们现在就去……” 她趴在门边，看着抱着自家闺蜜的林默，声音越来越小。 林默冲她笑了笑，大方道：“还不赶紧把你闺蜜拉开，借给肩膀给她哭就得了，她倒是得寸进尺，鼻涕都往我衣服上蹭，真当我是中央空调啊！” 他一句话让怀里的姑娘破了功，小拳头重重的锤在了他的胸口，然后抬起头擦了一下眼泪，羞怒道：“谁把鼻涕蹭你身上了？” “小鹿，我们先去手术外那边看看吧，那个人跑不了，那家网吧有监控，明天一查就知道了！” 说完，拉着鹿小允往外面跑去。 而林默一双金色的眼睛望着手术室的方向，良久，才喃喃道：“不妙啊！” …… 灵管局地下基地。 “检测到市医院有大型异常能量反应！” “判定为灵异波动……” “请特工们尽快排查！” 三声急促的广播警示之后，地下空间里的办公区域顿时忙碌起来。 “这是卫星和各处路面监控传过来的画面……” 小猫捧着一个平板急匆匆地赶到会议室，把平板里的画面切换到大屏幕上。 底下灵管局的精锐几乎都到齐了。 韩若雪，丁鹏，冉有，新加入的箫知善，还有久未露面的黄友德，只是其中没有看不到巫女安的身影。 韩若雪盯着空着的座位皱了皱眉头。 这次突发的大型灵异事件，她还准备请教巫女安呢。 “静离神社有突发情况，巫女安申请回去，我已经批准了，还没来及跟你说！” 黄友德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小猫，“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大屏幕首先出现的是一段路面监控视频。 时间是在三分钟前。 监控位置在医院最外面的墙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医院的全景。 像医院这种地方阴气重，很有可能吸引一些脏东西，所以灵管局早有布控。 整个医院灯火通明，沐浴在繁星点点的夜色之下，一如往常。 突然，一处区域的灯光闪烁了几下。 一团黑雾从那片区域里弥漫开来，把那一栋楼都覆盖了起来。 黑雾极淡，但是好像吸光一般，里面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黑雾蔓延的速度极快，不到一会，就冲击到摄像头前面，然后监控屏幕就华丽丽的黑掉了。 “这是卫星监控的同步视频……” 小猫调出卫星影像，从卫星的俯视角度看，一团黑雾旋转着从医院一座大楼里扩散开来，就像是龙卷风的风暴一样，还在不断的扩大之中。 第七十八章 千魂一体 “黑雾扩散的速度极快，而且笼罩范围内，所有摄像头都被屏蔽了，通讯也断开了……” “黑雾的成份未知，不知道对人体的影响如何，需要现场采集才能确定……” “医院的东边三座楼被黑雾笼罩之后，黑雾才停下来，没有继续扩张……” “现在里面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事不宜迟，黄友德拍板做了决定。 “若雪，你马上带队前往现场，冉有，丁鹏，箫知善，你们作为主力……” “我在局里坐镇指挥！” “是！” 灵管局犹如一个庞大的机器转动起来，一辆辆伪装起来的警车到达现场以后。 随行的特工们很快在黑雾的边缘布置好了阵法。 防止黑雾扩张的同时，也预防里面的东西逃窜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特工穿上了宇航员一般的生化服，站在黑雾的边缘。 衣服上面叠加了密密麻麻的灵阵。 他打开银色的手提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科技感十足的采集器。 握住一端的手柄，打开采集器的金属外壳，手柄连接着一个蓝绿色透明材质的圆柱形玻璃器皿，大约有成人手臂粗细。 整个器皿主体是玻璃，两头是银白色的金属材质，上面看不到一丝缝隙。 特工慎而又慎把拿着器皿的手伸进了黑雾之中，同时伸出另一只手臂，紧张的盯着生化服上面的电子屏。 ““异常采集中，百分之一……” “百分之八……” 采集这些诡异的东西随时可能面对一些谁给想不到的情况。 但是由于大部分异常情况都能屏蔽电子信号，只能人工操作加压。 特工脑海里忍不住回忆着资料里那些触目惊心的资料。 有特工在一次采集城市中心诡异出现的一处地泉时，伸出的手臂不翼而飞，断口光滑，如果不是同伴提醒，当事人甚至都没发现手臂不见了，没有一丝痛感。 还有个特工更惨，也是采集类似的黑雾，手臂刚一伸到雾气里，雾气就像是活了过来，直接把他吞了进去，到最后也没找到他的尸体。 “百分之百，采集成功！” 特工赶紧把手缩回来，看着安然无恙的手臂，默默送了一口气。 此时的玻璃圆柱体中，飘散着一团黑色的雾气。 特工赶紧把采集好的圆柱体塞回到到布置着各类灵阵的采集器，采集器中铭刻的和科技相结合的分析法阵开始运作。 不多时，结果就发送到了韩若雪的腕表上。 “阴气47.5%，怨气51.3%，未知气体1.2%……” 看着腕表上的雾气显示结果，韩若雪也松了一口气。 “阴气和怨气各半，短暂接触对人体影响不大，最多小病几天，不过里面都是一些重症患者，得尽快解决里面的东西，驱散黑雾，救助里面的人……” 韩若雪望着被黑雾笼罩的三座大楼，打开了耳麦，“小猫，汇报黑雾风暴的中心风眼位置……” 黑雾是那东西搞出来的，中心点肯定就是它的位置。 “左边第二座楼……” 韩若雪皱了皱眉头，“小猫，不能再精准点嘛？” 一栋楼上下六层，近乎上万平方米。 “我还说完呢，从医院的布置图上看，是位于左侧的……” 小猫说着，把3d视觉图发送到韩若雪的腕表上。 “冉有，丁鹏，箫知善，我们出发吧！” …… 而在龙阳市的某个山腰上的别墅里。 两个人坐在悬空设计的露台上，相对而坐，正在品尝着酒杯里的红色酒液。 露台上设计在山凹处，猛烈的山风吹到这里被一的石壁遮挡，变得柔和起来。 其中一个人端着酒杯，趴到了栏杆上，看着地下灯火辉煌的城市，慢悠悠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薛天啊薛天，你就是个废物，东西没拿到，人也没找到，还被自己的傀儡设计，简直就是组织的耻辱……” 薛天坐在露台的懒人椅上，听着同伴说的话，猛然坐直了身子，瞪着趴在栏杆上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不过，终究是有些忌惮对方。 “白茅，你也别说风凉话，至少最重要的那件东西，我找到了，等我身上的伤养好了，取回来自然易如反掌。” “希望如此吧！” 白茅淡淡道。 “不过白马寺的那件，我已经到手了！” 他把酒杯放在了栏杆上，从兜里拿出一枚邪异的眼睛，眼睛是青铜所铸成的，上面还泛着铜绿，他摩挲着上面的凸出的瞳孔纹路。 薛天的目光顿时白茅手上的被这枚青铜眼睛吸引住了，不过他还是讥笑道：“还不是让六峰地藏那个超凡撵的跟条狗一样，只能躲在我这里？” “操控白马寺的弟子入寺盗宝，白茅你做事从来都不知道低调！” “难道像你这个废物一样……”白茅转过身来，看着薛天，反唇相讥道：“你这种人太苟了，死了都翻不出一点浪花来，再说了，结果对不就好了嘛！” 白茅颠了颠手上的青铜眼睛，揣回兜里。 “而且，我放出的那些怨魂也找到了它们的首领，相比灵管局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 他眺望着城市中心的一块区域，嘴角勾勒出一丝得意的弧线。 薛天猛地站了起来，白虎从他身上一跃而起，落在露台上，两个玻璃杯晃荡了一下，里面鲜红色的酒液撞击着杯壁。 “你这疯子又干了什么？” 白茅摆了摆手，无视一旁虎视眈眈的白虎，端着酒杯坐到了薛天对面，“放松，你也知道我收集不少因流言而枉死的冤魂，你不是还帮我过几次吗？” “千魂一体？我记得实验不是失败了吗？这些魂魄怨气虽大，但是本质太过弱小了，一群连别人目光和非议都无法承受的蝼蚁，即使数量再多，又有什么用？” 薛天回忆着这门白茅开辟的邪恶炼成实验。 “一头狮子领导下的绵羊军队，要强于一头绵羊领导下的狮子军队，这些冤魂是绵羊，所以需要一头狮子来带领它们，它们需要一个首领，和它们截然相反的首领，坚强，韧性十足，不屈不饶……” 白茅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天打断了。 “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这样的人又这么会死于流言蜚语，本质不相同，是没有办法融合的？” 白茅笑了笑，眼神中却十分冰冷。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那只是还没有彻底绝望。” “比如说，让她因为流言蜚语失去所有的工作，让她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绝望中一点点死去，不得不不去出卖自己的身体，然后意外让她缠绵病榻的母亲得知而活活气死。” “真正打倒一个强者的，不是流言蜚语，而是流言蜚语里的那一点真实。” 薛天看着眼前的白茅，心里都有点发毛了。 他喜欢虐杀少女不假，但是眼前这位，不仅杀人，而且诛心。 “别那么看着我，又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小小的推动了一把，教导了某个年轻人应该如何正确对待一个得不到的女孩！” 白茅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 “再说了，这也就是废物利用，这帮废物放手里也是烂掉的命，不如让它们去吸引灵管局的目光，方便我们行事！” 听到这里，薛天的瞳孔一张，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你想干什么？” “说错了，是方便我行事……” 白茅站了起来，走到露台边冲着薛天不屑的笑笑，“你这废物还是在这狗窝里待着吧，别拖我的后腿了，今夜正好把藏在龙阳市灵管局里的东西取回来了。” 说完之后，他转身从露台栏杆处一跃而下。 猛烈的山风传来了他最后的警告。 “在我拿到最后一件东西之后，我会再来找你。” “如果到时候，我还是没有看到那件最重要的东西。” “我会把你做成实验材料。” “薛天，你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 薛天猛然一拍桌子，望着漆黑浓重的夜色，喃喃道：“疯子……” “这里不能再待了。” “那个疯子要是失败了，死无全尸倒还好。” “但是疯归疯，他智商却不低，没把握的事他从来不做。” “他要是成功了，绝对会把灵管局的目光引到我这里，方便他脱身……” 想到这里，薛天的目光猛然停在了刚刚白茅站过的地方，从山崖上伸出的一根枝丫上面，缠绕着许多野生的石斛。 而丛生的石斛中，一段根茎被掐断了，端口处还是新鲜，正往外沁出绿色的汁液。 “白茅，卧槽你二大爷……” …… “没事吧，你们就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鹿小允和陈诺两人一左一右的抱着林默的手臂，看着眼前变换的场景，有些发懵。 他们正处在地上停车场里。 “我们刚刚不是在医院的走廊里，正往手术赶吗？怎么一眨眼就来了……” 鹿小允四处张望着，一脸不解。 “……地下停车场！” 陈诺看着黑漆漆的停车场，抱紧了闺蜜的手臂。 “一点小手段罢了，医院发生了灵异事件，我就把你们带出来了。” 林默解释了一句，找到了老李的出租车，走上前敲了敲出租车的车窗。 出租车窗降了下来，老李扔出一个烟屁股，地面上已经零星散落着四五根烟头了。 “回来的这么快啊，上车吧，接下来是去哪？” 两个小姑娘跟在林默的身后。 “所以说，刚刚的黑雾不是幻觉？” 鹿小允若有所思，她还惨留着一点印象，看到了从对廊对面如潮水般涌来的黑雾。 林默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陈诺。 “放心，我会照看好李于娜的，不用担心，早点回家。” 陈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你，也要小心啊！” 一抬头，林默已经消失在黑暗里，而旁边，她正对上了一双戏谑的小鹿眼睛。 第七十九章 最终放弃的希望 “这是怎么？龙阳的雾霾现在这么严重了吗？” 市中心医院的内外科手术大楼之间间，有廊道相连，旁边是医院的餐厅大楼。 三座楼都笼罩在淡淡的黑雾之中。 餐厅只有三层，里面灯火通明，显然还有人在用餐。 “我看看天气预报……咦，怎么没信号了？” “电话也打不出去了。” “怎么搞的啊，我出去看看！”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推开了餐厅的玻璃大门。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白衣赤足的少年从餐厅门口经过，正朝着外科手术大楼走去。 行走之间，身上还笼罩这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些无处不在的黑雾似乎在逃离这个少年所在的区域。 看似缓慢的步伐，跨度却极大。 很快，少年的背影就消失在黑雾之中。 “咕嘟……” 中年男人咽了一口口水，连滚带爬地往餐厅里跑去。 “闹鬼啦！” 餐厅里顿时慌乱成一锅粥，原本就因为手机通讯和突然出现而人心惶惶的病人们，立马炸开了锅。 而林默停下了脚步，站在外科手术大楼前。 想比那些餐厅热闹的场景，这里却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大楼透过黑雾的灯光，惨白的有些瘆人。 “这里的阴气和怨气纠缠的更深，也更浓郁……” 林默伸出手，一滴水从高空滴落，还没落到他掌心，就已经被他身体散发的神光蒸发了。 这不是雨水，而是阴气凝结而成。 他走进了一楼的大厅。 大理石的地面上，昏厥着一个个病人和家属，服务台的小护士也趴在冰冷的柜台上。 寂静无声。 “阴气入体，即使醒过来了也会大病一场！” 林默绕过这些人，走进了电梯里。 三楼！ 手术室的医生已经昏过去了，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少女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也越发微弱，这具身体在慢慢死去。 而让她依然没有死去的原因，是那还身体中潜藏的求生欲。 手术室的走廊上，李于娜的魂魄看着倒在椅子上的两个老师，朝着黑雾喊道：“住手吧，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也不会加入你们……” 黑雾缓缓飘散在走廊的半空中，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黑雾表面一一浮现。 “放弃吧！” “你见识到了我们联合在一起的强大。” “加入我们，你将成为我们的领袖。” “我们将彻底融为一体。” 九百九十九个鬼魂因为相同的本质被白茅炼成了一体，但是它们还缺少一个领袖，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李于娜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从生死关走了一遭的她，又怎么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似乎看出了这点。 黑雾继续说道：“你回不去的，即使你活了过来，跟随你后半生的，依然是那些如同附骨之蛆的异样眼光。” “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目光，背后又是怎么的评价！” “为了病重母亲忍辱负重的大孝女？还是乐观积极的好学生？” “不！” 所有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带着悲哀和讥笑，异口同声道： “他们会叫你出卖身体的婊子。” “气死母亲的不孝女。” “表面清纯实则淫/荡的贱人。” 李于娜跪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哭着，“不要说了，求求你们不要说了……” 黑雾缓缓飘到她面前，说出了最后残酷的真相。 “你不想听的原因是因为你确实卖过。” “在你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失去了所有兼职之后，没了收入的你不得不为了母亲的医疗费出卖了自己的第一次。” “当同学揭穿的时候，你才会羞愤的跳楼自杀！” “也因此，你的母亲气死在病床上，所以在看到那篇帖子的时候才会这么愤怒，惊恐，所以你才又一次躺进了那里不是吗？” “你不敢面对的，从来都不是流言。” “而是真相！” 李于娜终于被击溃了心防，趴在地上伏地痛哭，希望的光从她的眼神里消失，只剩下深沉的绝望。 而手术室里，少女的呼吸也微弱下去，求生的意志消失，死亡的大门已悄然开启。 “对，就是这样！” 黑雾中无双手臂朝着地上的李于娜伸了过来。 “可这一切的起因，不都是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吗？” “你知道的，该找谁去报复，让他也尝一尝你此刻的切肤之痛，锥心之恨！” 少女的哽咽消失了，她抬起头，眼里的绝望和悲痛化作怒火和怨毒，她朝着它们伸出了手臂。 “加入我们吧。” “你将成为领袖！” 黑雾翻滚着，所有的手臂，男人的，女人的，白皙的，黝黑的，年轻的，苍老的，都抓住了李于娜的手，将她缓缓拉进了黑雾之中，和她融为一体。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林默站在走廊的一头，冲着李于娜挠了挠头，“我实在不擅长嘴炮，所以请你放弃和这些肮脏的东西融合，然后让我一个响指灭了它们，怎么样？” 李于娜一愣，认出了林默。 “你是那个3班的转学生？” 林默点了点头，“实际上我是陪陈诺一起来看你的，陈诺很担心你，还有有很多人不在乎那些流言，真正关心着你，比如你旁边的昏倒的两个老师，比如陈诺，比如我。” “陈诺？” 李于娜喃喃自语，在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里，那个总是鼓励自己，安慰自己，陪伴自己的好友，就像是一道光一样。 不过，随即她摇了摇头，苦笑道：“已经晚了，回不去的，那些并全是谣言，我的确……” 李于娜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凄美的笑着，一行眼泪顺着雪白的脖颈滑落了下来。 林默叹了口气。 “果然，我还是不擅长嘴炮了，那么只能靠武力拯救你了，美丽的少女。” 直接灭了这丫的，然后把李于娜的魂魄重新塞进体内，之后这姑娘是想死还是想活，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过是一层膜的事，至于吗？ “光之枷锁！” 海浪一般的魔力从林默的身体中扩散开来，一道透明的十字枷锁将翻腾的黑雾固定住，深入黑雾之中的光之锁链就像是浸入水中的炙热锁链。 光明和阴气之间的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啊！” 融合在一起的怨魂们遭受重创，黑雾表面彻底被一张张狰狞的面孔覆盖。 无数道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噪音，高频的声波震碎了整栋楼的窗户，地上昏厥的人们七窍也开始渗出血液。 “吵死了！” 林默皱着眉头，挖了挖耳朵。 “真空壁垒！” 六面淡白色无形的壁垒隔开了里面的空气，这些尖锐的叫声也顿时停止了。 黑雾还在挣扎着，然而牢固的枷锁将它死死地固定着。 林默缓缓了走到黑雾旁边，看着上面不断浮现的脸，“太丑了，看的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就像是沥青里长了脸一样。” 少女的手臂已经深入了黑雾之中，肩膀也缓缓被吞噬。 “给你一个选择，是跟着这坨丑东西一起消失，还在现在把手臂抽出来！” 李于娜畏惧地看着靠近的林默，笼罩在他身上的神光让她从心底里生出恐惧之感，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办法抽出手臂……” “没用的，融合一但开始就没有办法终止，我们最终会融为一体。” 黑雾中所有的面孔哀嚎的同时，也在不断叫嚣着。 痛楚，也激发着憎恨。 “是吗？” 林默叹了口气，“我不信！” 一团淡淡的神光从林默身体里向外笼罩，林默深深地看了一眼走廊尽头，打了响指。 走廊通道内，黑雾，李于娜和林默的身影陡然消失。 “他们去哪了？” 韩若雪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冉有，丁鹏，箫知善也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冉有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忍不住问道：“那坨金光是什么怪物？” 和展露给黑雾，李于娜的真实面孔不同，丁鹏他们看到的只是刺眼的金光，和金光里若有若无的人形轮廓。 韩若雪和箫知善对视了一眼，说道：“回去再说，先搜索一下附近，发现了祂之后，不要轻易妄动，立刻记录对方的一举一动，并且通知大家。” “冉有，你先出去安排特工进到鬼雾里面，将这栋楼里的人带出去，阴气和怨气有鬼打墙的效果，记住贴上破障符。” “是！” “丁鹏，箫知善，我们分开搜索！” “是！” 冉有是灵管局的老人，听到韩若雪口中的“祂”字，神情立马紧张起来，化身狼人，直接从破碎窗户一跃而下，朝着黑雾外疾驰着。 他的速度快，而丁鹏的眼睛可以对付鬼怪。 然而搜遍了上下楼层，几人都没有发现黑雾和林默的踪迹。 听着耳麦里的汇报，韩若雪皱紧了眉头。 真的消失了？ “韩队，卫星图像显示，他们可能在楼顶天台！” 小猫的声音从耳麦里响了起来，“而且一道光正在高速移动接近你们那里！” 韩若雪直接坐上上行的电梯，一边朝着耳麦那头的小猫问道：“确定那个移动的物体是什么了吗？” “速度太快，还在分析……” 第八十章 搞事情的司夜 空荡荡的医院楼顶天台上，林默的身影陡然出现。 紧随其后的是被困住的黑雾，和半边身子已经陷入黑雾中的少女。 黑雾翻腾着，一点点吞噬着少女的身体，叫嚣着：“融合已经过半，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话说的太满，待会要打脸的！” 林默冲着它笑了笑，仰望着漫天的繁星，轻声呢喃道：“司夜，奉我剑来！” 夜风带着林默的声音穿透虚空向远处传递，暗夜中的鬼怪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却不知道为何，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 金软软家的阳台之上。 “尊法旨！” 一声清冷的声音过后，从晴雨娃娃中飞出一团金光，落在阳台之上化作了司夜的身影。 司夜手捧着神器无常，黑袍赤足。 夜风吹拂着他黑袍的衣角，他面色冷峻，重新化作一团金光，浩瀚荡荡的朝着林默的方向而去。 金光划破夜空，如同流星。 不止鬼怪，连凡人都能看到这颗从城市上空高速飞行的流星，灵管局的卫星监控第一时间对准了这颗突然出现的流星。 “唉！” 神目遍览之下，林默自然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小司夜闹出的动静。 他扶着额头，对自家属神有些无语。 让你送个剑而已，你都能给我整出这么大动静？ “这小子又把场面搞大了，算了，随他高兴吧！” 他叹了口气，接着看向李于娜。 少女一脸坦然，任凭黑雾吞噬却无动于衷，仿佛被吞噬的不是自己一样。 林默没有试图唤醒她的求生意志，而是闲聊般问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李于娜眷恋地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尽管透过周围笼罩的淡淡雾气，有些模糊。 “几天前吧，说起来也是妈妈走后，我萌生了死志之后，这东西就找上了我，它们总是说，它们需要一位领袖，一个领导者，带领着它们复仇……” 林默看着翻腾的黑雾。 这些由九百九十九个魂魄融合而成的怪物，充满了拙劣的人工痕迹，魂魄之间的连接，魂力的共享，粗糙的简直不能直视。 然而当这些弱小的魂魄意志统一的时候，魂力共振，却能干扰到现实世界，之前那阵频率达到一致的尖叫声就是它们力量暂时统一的结果。 “这算是鬼魂版的缝合怪吗？” 难怪说，它们需要一位领袖，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林默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谁把这东西造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而远处的天空，司夜所化的流星带着火光从城市的上空划过，朝着医院的方向而来。 繁星点点的夜空十分明朗，越来越多的人都看到了这个诡异出现的流星。 而在不断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中，一辆行驶的出租车上面。 “据悉，市中心医院地下管道天然气泄露，现在警方正在排查，请广大市民不必惊慌，远离该区域，就诊请到第二医院……” 老李关闭了车载广播。 “这龙阳市是越来越奇怪了，什么事都能发生……”看着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警车，老林感叹了一句，问着后排的两个小姑娘，“你们住院的同学没事吧？” 鹿小允敷衍了一句，魂不守舍道：“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对于林默的实力，她还是有信心的。 她忧虑的是另一件事。 陈诺坐在旁边，看着车窗外的天空，一言不发。 鹿小允凑到她耳边，“李于娜会没事的，林默会照顾好她的，林默可是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 陈诺点了点头，眼神里的忧虑褪去了几分，只是神情还有些郁郁的。 鹿小允话音一转，调笑道：“除非你担心的不是李于娜，而是某个人……” “哪个人？” 鹿小允学着她的语气，一脸神情地说道：“你……也要小心呐……” 陈诺反应过来，急忙捂住了她嘴，小声道：“林默只是好哥们，我喜欢高大点，这样才有安全感，再说了……” 她仔细打量着闺蜜脸上的表情。 “你们俩之前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我都瞧见了，只是没好意思拆穿而已，真当我不存在，小手拉的挺欢啊……” “那只是林默在保护我不被医院里的阴气入侵而已，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鹿小允解释道。 “真的吗？”陈诺意味深长道：“你的手会随便让别的男生牵住？” 鹿小允噎了一下。 良久，才大方道：“我承认，确实对他有那么一丢丢好感。” “不过，我们现在还年轻，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啊。” “虽然这个世界可能跟我们之前想得有些偏差，但是我还是认为不能把现在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陈诺点了点头，这是两人第一次谈到这个话题。 前不久发生的事情，的确刷新了两人的世界观。 这个世界并非是光明的。 反而有无数的怪物在暗中潜藏，虎视眈眈。 灵管局，魔法师，恶鬼，邪恶的傀儡师…… 满足了她们对神秘的向往之外，也让她们认识到了，死亡和危险从来都不远。 这个世界很危险！ 焦虑的她想要投身这个世界来保护自己，而自家闺蜜却迷茫过后，仍然坚定不移地朝着正常生活努力着。 “高中就应该好好读书，然后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哪怕找不到男人……” 看着一脸理性的闺蜜，陈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心里叹息道：“就怕当你变得优秀的时候，想回过头找林默，他已经是别人的了。” 陈诺没有忘记家里的那个小丫头。 那可是个很大的威胁。 不过，她转念一想。 “天底下优秀的男人多的是，即使没有林默，小鹿也值得更好的。” 鹿小允阐释完自己的想法之后，问道：“诺诺，你呢？” “我暂时也没什么心思谈恋爱……” 陈诺笑了笑，看着闺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去以后去灵管局！” 闺蜜想要过正常的生活，但是偏偏身上的特殊体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除了薛天，肯定还有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觊觎着。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鹿小允，她必须掌握那个世界的力量。 鹿小允突然拉着陈诺的手，指着车窗外夜空中划过的一个流星，兴奋道：“诺诺你看，有流星！” …… 而陈诺一门心思想要加入的灵管局，基地最下层空间的收纳管理处，一个特工在一整面墙上密封的柜子前徘徊着。 这些嵌入墙体的柜子，通体都是合金锻造的。 柜子露出墙面体的一面上，还标记着银白色金属铭牌镂空的编号。 整个编号分为三类。 d，c，u。 分别代表着danger（危险），cmity（灾难）以及unknown（未知）。 一面墙的柜子呈现金字塔式排列。 最上层的灾难级别收容物只有寥寥几件，上面都布置着强大的封印和预警法术。 危险级别的级别的收纳品最多，大约有几十件，居于墙壁的中层位置。 至于底层排列的柜子数量最多，上面都是u字编号打头，属于无法鉴定的未知物品。 特工靠近墙壁，手指在墙表面滑动着，掠过上面的一个个金属编号。 u—11，u—24，u—36…… “u—39，找到你了！” 特工停下了脚步，站在这个编号前面。 解开制服的扣子，露出了他长满胸毛的胸膛，下一秒，一只粗糙的手掌直接插入胸口，热腾腾的鲜血顺着沟壑分明的腹肌流淌着。 特工的手臂在里面搅动了两下，最后掏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肉球。 特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开膛破肚的不是自己一样。 胸口破洞周围的血肉就像是寄生虫一样蠕动着，片刻过后，伤口消失了，胸膛又恢复了原样，上面看不到一丝伤疤，特工扣好了制服的扣子。 心脏大小的肉球在他手心缓缓跳动着，当肉球靠近u—39的柜子前面，表面的筋膜开始裂开，露出尖锐的锯齿状牙齿。 手掌轻轻一送，肉球像蛞蝓一样蠕动着身体，吸附到柜子的表面，锯齿状的牙齿无视柜子表面的符文，啃食着下面的金属。 金属柜子在利齿之下，很快就被啃食出一个大洞，肉球怪虫也跌了个跟头栽进了洞里。 特工把手臂伸进去，肉球怪虫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上，在衣袖上留下了粘稠的体液。 手在洞里摸索了一会，突然一顿，特工的脸上露出了僵硬的笑容，缓缓收回的手心摊开，里面赫然是一枚白银铸造的眼睛。 “找到你了！” 与此同时，黑暗中的警报灯也亮了起来，闪过的红色灯光充斥了黑暗的地下空间。 “收容处被入侵……” “收容处被入侵……” 女娃的电子声响彻着整个基地。 特工将白银眼睛紧紧抓在手里，大步朝着出口走去。 然而，出口大门已经被自动锁死。 整个地下空间就像一个封闭的牢笼一样，将特工困在了里面。 特工的脚步不停，另一只空着的手直接抓着肩膀上的肉眼怪虫，扔到了合金锻造的大门上。 肉球怪虫虽然牙齿锋利，可以无视阵法，啃食坚硬的合金，但是身体却很脆弱，撞上大门之后直接摔成了一堆肉泥，粘在大门表面。 大门表面接触到怪虫血肉体液的地方，却开始冒出一阵阵白雾，合金在被腐蚀，随着怪虫破碎的血肉顺着重力下滑，大门中间很快被腐蚀出了一人高的狭长出口，足以特工轻松通过。 第八十一章 童子奉剑来 夜风吹拂着天台。 黑雾表面的雾气也随着夜风翻涌着，如同海浪，海浪下面涌现着无数张狰狞的面孔。 少女只剩头颅在外，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没入了黑雾之中。 无数个面孔异口同声道：“我们即将变得完整，谁也无法阻挡。” 林默笑了笑，手指着天边。 高高的夜空下，一颗带着火光的流星正穿过笼罩周围的雾气朝着大楼坠落。 流星和空气摩擦间的火花点燃了笼罩的雾气，苍穹如同破开了一道口子，繁星的光辉也洒了进来。 韩若雪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她正躲在通往阳台的通道里，身后是箫知善和丁鹏。 大楼顶下的特工们携带着破障符，背着一个个昏迷的人往淡雾外走去。 他们此刻也忍不住停下脚步，仰望着夜空中坠落的流星。 流星愈来越近，最后砸在天台上。 地动山摇之后，粗糙的水泥地面四散飞溅，漂浮的厚重尘埃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黑袍赤足，繁星的光辉下，露出那张不似凡人的侧颜。 “这是司夜？” 躲在通道中的韩若雪看着到来的司夜，握紧了手中的伏魔棍。 几天前，银月之下，高塔之上，他持剑屠杀鬼怪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灵管局严密监控，却始终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只有每日午夜时哀嚎的鬼怪在提醒灵管局。 子时巡夜，还在继续。 司夜瞥了一眼后面的过道，就收回了目光，抱着手中的神器无常来到林默面前。 他躬身道：“童子司夜，奉剑而来！” 林默没有接剑，反而闭上了眼睛。 今天司夜搞出的场面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但同时他也产生了新的想法。 “既然晴明神终会现世，不如现在做一个提前的预演。” 他的身体开始向上漂浮着，直到上升了百米上的高空。 高空的风猛烈的刮着。 但是吹拂到林默十米内，就变的温顺起来，轻轻撩动着林默白色狩衣的衣角。 一双金色的瞳孔，俯视着大地。 里面看不到一丝人类的情绪，高高在上，漠视众生。 神，行在天上。 淡金色的手掌伸了出来，掌心之中，十二丝神力如龙蛇盘旋，构成了一朵精致的莲花。 祂开口了。 “我说，要有光！” 神力构成的莲花从掌心脱离，在空中悬浮着，随着祂声音落下，猛然绽放开。 夜空被照亮的宛如白昼。 光，出现了，并且迅速着朝着下面的大楼扩散着。 最先接触到的，便是笼罩大楼外面的淡淡雾气，像是冰雪遇到了暖阳，在金光的照耀下霎时间冰消瓦解。 万物沐浴在神光之下。 大楼里昏厥的人被金光一照，体内的阴气顿时冰消瓦解。 他们揉着脑袋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纷纷走出了大楼。 “这是怎么了？” “我们怎么会睡在地上？” “咦，我的胆结石不痛了！” “我的老寒腿好像也不难受了。” 那些特工背着的病人同样醒了过来，沐浴着从天而降的金光，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整个龙阳市的夜空从未如此澄澈，干净。 然而在他们惊奇的发现，身上的暗伤疾病不药而愈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高中之上，散发着金光的那道身影。 一种明悟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神！” “降临了！” …… “吾乃晴明神！” 那道悬浮在半空中身影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威严的声音让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静。 连呼啸的夜风都凝固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这个夜空中唯一的光。 林默张开淡金色的神眸，俯视着底下的一切。 “特此下凡，除秽拔禊！” 话音刚落，神器无常瞬间消失在司夜手中，仿佛瞬移一般，片刻之后就出现在百米高空之上，停在了林默的面前。 林默修长的手指缓缓搭在无常的剑柄上，十丝神力从经脉中流淌进剑身。 古朴的剑鞘开始发光，兴奋的颤抖。 神器有灵。 这是它的主人第一次手握着它，它将和主人并肩作战。 斩斩斩…… 诸天万物，无物不可斩！ 雪白的剑身一寸寸从剑鞘中拔出，这光芒遮盖了满天繁星。 终于在剑身的光芒收敛之后。 少年的神灵握剑，一步步踏下虚空，向着翻涌的黑雾走去。 …… “不，你不能这样做，你一剑下去，不止我们，这个女孩也会一起烟消云散！” 黑雾同时也从天台上缓缓向高空漂浮着，里面所有的面孔都惊惧地望着从高空持剑而来的伟岸身影。 因为弱小，它们才更能体会扑面而来的毁灭气息。 李于娜只剩一颗头颅还暴露在外。 她笑了，目光里满是疲惫，仰视着林默道：“我累了，将我们一起斩杀吧，我能感受到我和这些东西融合后，会诞生出一个杀戮成性的怪物……” 黑雾之中的所有面孔祈求着。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所有的声音异口同声道：“不，我们同样也是受害者，无辜者，伟大的神灵啊，我们不该这么被毁灭……” “聒噪！” 林默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脸上的表情淡薄。 “斩！” 一刀斩下。 夜空中如同劈过一道闪电，穿过了黑雾的躯体，这光芒不可直视。 “啊！” 翻涌的黑雾一顿，包括李于娜在内，所有的面孔都哀嚎着，无数道光从黑雾内部照射了出来。 光芒把黑雾破开，千疮百孔的黑雾最后被内部生出的光芒淹没。 最后随着一声炸响，黑雾彻底爆炸开来。 而阳台通道里。 “晴明神是把它们都消灭了吗？” 韩若雪望着爆炸的这一幕，看着晴明神缓缓收刀归鞘的背影，有些胆寒。 这可是一千个魂魄啊，一千条人命就这么随着一声巨响，泯灭在天地之间。 “这就是神性吗？” “有什么不对吗？”身后的箫知善推了推滑落的金丝眼镜，淡淡道：“难道眼睁睁看着这怪物成型，然后屠杀无辜的人们吗？” “可是，这些魂魄身上只有怨念，毫无杀气……”韩若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灵管局从来不是这样行事的！” “我们只斩杀作恶之鬼，杀人之怪，乱世之妖……” “妇人之仁……”箫知善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如果没有晴明神，我们也没有赶到，你说被困在鬼雾之中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韩若雪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丁鹏打断，“韩队，上面好像又有变化了！” 清明神站在虚空之中，眼神却紧紧盯着黑雾爆炸的地方。 等到烟雾散尽，透明的魂魄密密麻麻地出现在天空上。 “神器无常已经斩断了连接你们的术法，你们自由了！” 林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斩断那些粗糙的法阵还不伤害到这些脆弱的魂魄，需要极其小心的操作。 快如闪电的一刀背后，需要在一瞬间精准地斩断几千个节点。 “也该结束了，流连在凡间的魂魄们，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他倒转剑身，面对着漫天的魂魄，露出刀头的篆文，准备召唤出阴间大门，送这些魂魄入幽冥。 “不！我们不要入轮回！” 九百九十九个鬼魂茫然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九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们之中的一个少女。 李于娜。 “复仇！” “复仇！” 魂魄们异口同声，千魂一声，声音响彻着整个夜空，这是无辜者的怒吼，这是弱小者的悲鸣。 在这如同冲锋号一样的呐喊声中，一个魂魄化作黑色的蝴蝶，振翅飞到少女的肩头。 一只，两只，十只，二十只…… 李于娜看着漫天飞舞的黑色蝴蝶，一只只落在她的身上，如同潮水一般，最后淹没了她的身体。 林默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 韩若雪看见那些重新出现的魂魄，还没等松口气，又看到这样诡异的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 箫知善也是一脸惊讶，“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古老的仪式！” 看到韩若雪和丁鹏疑惑的眼神，他斟酌着语言，解释道： “我原本只是在古籍中看过，没想到真的存在！” “原本施加在这些魂魄身上的邪恶法术名为千魂一体，就是仿照这种古老的仪式开创出来的。” “这种古老的仪式最早出现是在五百年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河围之战？” 韩若雪沉思了一会，“是当年楚国涪陵将军平叛的那一战吗？我记得历史上记载大寇牧野王兵强马壮，悍不畏死，背水一战，涪陵将军麾下死伤惨重才最终平叛，涪陵将军也因此受封上将，但不久也郁郁而终。” “这和那个古老的仪式有什么关系？” 箫知善笑道：“死伤惨重是真的，但是并不是因为和牧野王的战斗。” “我竟然在古籍中看过另一个版本的河围之战，涪陵将军意图杀良冒功，将几千山民赶到大河边，屠杀了他们。” “几千无辜枉死的冤魂悲愤难平，然而面对大军却无力反抗。” “最终它们放弃入轮回的机会，千人同心，誓要复仇，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彼此魂魄相融，才诞生了一只无比恐怖的鬼物。” “就是这一只鬼物，将涪陵将军麾下的几万人马拼了个干净，涪陵将军也深受重创，才将那鬼物消灭。” “要知道当时，只有超凡才能受封将军，涪陵将军更是超凡中的佼佼者。” 韩若雪恍惚道：“即使没有几千，这一千魂魄怕是也会诞生出一个超凡境界的鬼物吧！” 而高空中，融合还在继续。 魂魄所化的黑色蝴蝶，不断地飞到李于娜的身上…… 第八十二章 愿币的正确收集方式 夜空下，魂蝶飞舞。 “唉！” 林默叹了口气，“我虽然能驱散他们的怨气，但是却驱散不了他们心里的怨恨！” 当然，也不是真做不到。 将它们的神智抹去，什么怨恨都会消散。 这个世界的佛家喜欢用这招，美名其曰，渡化。 林默看了一眼司夜。 当初要不是汪如海是个明白人，司夜早就被洗脑成佛门护法了。 “殿下，不救那个少女吗？魂魄相融，虽然那个女孩是载体，但是在这海量的魂魄冲击下，她的意识也同样会消散！” “我给过她机会了，在第一只魂蝶落在她肩上的时候，她明明可以向我求救，但是她没有……”林默淡淡地道：“小司夜，你记住了，神可救世人，但不救自毁者。” “司夜明白了！” 司夜站在林默的身后，静静看着最后一只蝴蝶落在已经被淹没的少女身上。 所有的蝴蝶猛然僵住，然后齐齐振动翅膀，一股恐怖的波动从里面散发出来。 韩若雪盯着腕表上检测到的数值，灵异波动很快就到达了凡境的顶峰，随时可能突破到超凡。 “晴明神为什么不打算阻止鬼物的进化？” 她有些不解。 “凡人，怎么可能揣测神的想法！” 箫知善看了一眼站在高空的两道身影，幽幽道：“不过我想，为什么晴明神要打断这个过程？” 他的目光看了看大楼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距离让他们看起来宛如一只只不起眼的蝼蚁。 “毕竟只有经历了鬼怪的恐怖，世人才能更加坚定不移地信仰祂……” 韩若雪看着一脸认真的箫知善。 “你的心里太阴暗了！” 不止现在，刚刚也是，即使上千魂魄消散，他也认为是正常的。 从箫知善的身上，她感觉不到同情心的存在。 “这不是残酷无情，或者冷漠麻木……”箫知善不在意的笑笑，“这是理性！” “对一切异类，要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它们……” “如果队长你七岁那年有这样的理性，那么后面的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听到这里，韩若雪猛然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箫知善。 箫知善扶了扶眼镜。 “怎么了？这些天队长你一直旁敲侧击，想通过我了解当年的资料，所以我就随手查阅一下，虽然猎人不能主动窥探文人保守的秘密，但是我不介意分享给您。” 韩若雪忍住了心里的冲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任务要紧，回去之后我会去找你……” 一旁的丁鹏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他一点都不关心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他永远记得加入灵管局时，上得第一堂课。 老师说：“在灵异世界，秘密，是通向死亡的捷径。” “还没好吗？” 林默叹了口气，高空上面也没把椅子什么的，老是站着对脊椎也不好。 司夜这家伙也不知道给他搬把椅子上来。 当然，这种时候，要是有把愿币铸造的王座，那就更拉风了。 “能不能收获大量愿币，就看这一波了！” 林默俯视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少说也有上千人。 他放任这只鬼怪成型，确实和箫知善所说的差不多。 不过，不是为了信仰。 而是愿币。 “快点吧！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林默看向了还在演化中的少女。 半空中，堆在少女身上的魂蝶，不断地被少女的魂魄吸收。 蜕变，已经接近尾声了。原本少女身上的魂蝶得有几十公分厚，而现在薄的如同一张纸，已经隐约看到下面少女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了。 终于，当最后一只魂蝶停下扇动的翅膀。 少女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面只能看到深渊一般的怨念。 随着少女的苏醒，九百九十九魂蝶在她体表流转着，化作一件白袍，遮住了少女的身体，而黑袍表面，烙印着无数只黑色蝴蝶。 “看来李于娜已经消失了！” 新生的面容上隐约能够看到李于娜的影子，但是内里的意识却不再是了。 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一个凡人少女的意识根本承受不住这些魂魄的冲击，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千个魂魄融合在一起重新诞生的意识。 她就像一张白纸。 纸上写满了杀戮和复仇。 少女的目光扫过林默和司夜，缓缓从高空中踏步，一步步走回了天台上。 站在天台的边缘，她一双漆黑色的眼睛俯视着底下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被这目光扫过的人都感觉后背发凉，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 “这怪物会杀了我们！” “我们会死的……” “谁来救救我们！” 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慌像病毒一样在人群里扩散着，连那些灵管局的特工也不例外，他们一个个抱着双肩，在地上畏惧的颤抖着，有些人甚至不断掏出怀里各式各样的符咒，也不管什么效果，死命地往自己身上贴着。 甚至。 “别看她的眼睛！” 韩若雪一想就发现了端倪，她果断闭上眼睛，避开了少女的目光，“这是它的天赋，能让人陷入被动的情绪之中。” 普通人也就算了，那些特工哪一个不是直面过鬼怪，怎么会害怕成那样。 “可是我们一直闭着眼，怎么去对付她？” “趁着她没有发现我们，我从背后偷袭。” “而且，虽然它是千个魂魄中诞生的，但本质上应该还是鬼吧？ “只要是鬼，我的眼睛就能对付！” 丁鹏快速而小声的说道。 韩若雪看了箫知善，对于这种鬼物的了解，他们谁也比不上箫知善。 箫知善点了点头，“确实，她的本质还是鬼，丁哥眼睛发出的紫外线确实可以对她造成伤害！” “小心点！” 韩若雪沉思了一会儿，同意了。 丁鹏点了点头，冲到天台上，摘下了墨镜，两道紫光射向了少女的后背。 紫光的速度很快，然而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伸出的白皙手掌挡住了。 司夜挡在了少女的前面，能够融化鬼物的紫外线，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后天神箓已然改变了他的本质。 “司夜你为什么要帮这个鬼物？” 别说丁鹏不解，连冲出来的韩若雪和箫知善都想不明白。 夜夜斩鬼的司夜，此刻却维护起这只鬼怪来了？ 韩若雪瞄了一眼天上的晴明神。 “莫非？” 然而，司夜却没有趁机攻击他们，而是抱着无常站在一旁，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神，自有安排！” …… 楼底下的人群已经开始从恐慌过渡到下一个阶段了。 恐慌摧毁了理智，失去了理智的人群开始互相谩骂起来。 谩骂之后，就是攻击。 最后就是死亡。 少女只是坐在阳台的边缘，夜风吹起她的裙角，她静静欣赏着底下数百人的互相谩骂的场景。 这种场景让她十分舒适。 “就像是被流言逼死的那些魂魄一样，恐慌，害怕，无力，绝望，这些诞生出最后的自毁倾向。” 林默缓缓降落在少女身旁，俯视着底下的场景。 “你的天赋确实是应景，真不愧是那群绝望的魂魄最后所诞生的复仇工具！” “它们承受的一切痛苦，将由你回报给这个世间！” “哪有那么多的【世界以痛吻我，我回报世界以歌】！” “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少女幽深的宛若一口潭水，她平静地瞥了一眼林默，随即低下头欣赏着底下热烈的场景，失去理智的人群扭打在一起。 “不过，他们只是无辜者，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命运。” 林默站了起来，朝着人群吹了一口气。 正在扭打中的人们纷纷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他们身上开始飘散出五彩斑斓的闪亮粉末。 这些蝴蝶的细碎鳞粉一离开他们的身体，他们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心有余悸地朝着林默跪拜着，口里不住的祈祷着。 “请晴明殿下，除秽拔禊！” …… 林默看着那跪倒一片的人群，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一枚枚乳白色的愿币悬浮在他们头顶。 “凡人的愿望，果然是可以操控的……”林默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浪费了多少的时间，“早知道这么简单……” “不过，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心里这样想着，一点也没耽误他的动作。 “尔等祈求，吾应下了！” 林默张开双臂，一枚枚愿币脱离人们的头顶，如同潮水一般涌进林默的怀里。 当然，凡人是看不到愿币，他们只看到光中的神，对他们张开了怀抱。 “581枚！” 林默心念一动，立刻得知了愿币的数目，除了那些灵管局特工以外，基本上跪倒在地的人都贡献了愿币。 “这才是正确收集愿币的方式！” 整理好了愿币，林默看向了身边的少女，“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不如你跟着我做个童子怎么样？” 后天神箓，只能敕封阴神。 而大多数鬼怪都是一身杀孽，林默看不上，像少女这般刚刚诞生，未染尘埃的鬼怪，天赋还强大，正符合他的要求。 当然，最主要的颜值符合。 林默看着眼前的少女，弯弯的柳叶眉，挺翘的鼻子，带着一股天然呆的气质。 只要驱散了怨气，再慢慢调教，能够成长为一个不错的属神。 少女看着底下安然无恙的人们，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的蝶裙贴合在身上，变换成一套短裙战甲，一只硕大的黑色蝴蝶落在她的肩头，原本幽邃的眼神也变得杀气腾腾。 她手在虚空中一捞，无数蝴蝶凭空聚集，又纷纷消散，而她的手里出现了一柄短戈。 林默摇了摇头，“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第八十三章 司刑罚，惩众生 灿烂的星空下。 穿着蝴蝶战甲的少女被一只手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后脑重重的砸在了水泥地板上。 地面顿时裂开了一条条蛛网般的缝隙。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成了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少女左边的脸颊上。 少女身上的怨气被打出了涟漪，缓缓飘散在空气中，就像是均安寺的线香点燃之后，袅袅升起的烟雾一般。 韩若雪站在原地，手中的伏魔棍垂在腿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有些不敢置信。 “这还是那个主管天气的晴明神，确定不是战神玄同或者雷神墨汀吗？” 丁鹏戴好了墨镜，有司夜在旁边守着，他也干不了什么。 更何况…… 他看着地上脸都被打变形的少女，也忍不住嘀咕道：“这晴明神殿下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箫知善眼前的镜片却在闪过一道道公式，眼镜里内置的程序不断分析记录着林默打斗时的数据。 “单手推力1000kg……” “速度破音障……” “这还不是祂身体的极限……” 天台之上，林默面无表情地狂揍着被他摁在地上的少女。 此刻，他是一个木得感情的挥拳机器。 势大力沉的每一拳，砸在少女身上，都让少女战衣上的一只魂蝶褪去黑色，这标志着一只鬼魂的怨气被他打散。 “100……” “101……” 物理超度是个苦力活，特别是这个少女吸收了千只鬼魂的怨气。 诞生不久的少女此时也难得有了一丝人性化的表情，她皱紧了眉头，趁着林默拳头拿起来的刹那，手中的短戈直接朝着他下半身划去。 “哪怕是刚诞生的女人，也总是能找到男人的弱点。” 林默吓得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松开了掐住少女脖子的手，急忙躲过。 短戈划过林默留下的残影，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叫声，没入了水泥地中，就像是刀切豆腐一样简单。 少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右脚一勾，嵌入水泥地面里的短戈又飞回到她手中，少女一抖香肩，上面的巨型蝴蝶飞了起来，上空盘旋着，黑色的翅膀抖动之间撒下黑色的鳞粉，遮蔽了少女所在的空间。 不知如此，鳞粉扩散还在向外扩散着，速度很快，很快将林默的身影也笼罩起来。 在黑色的鳞粉雨中，少女的身形瞬移一般出现在林默身后，短戈消无声息地划过林默的脖子。 “这鬼物可以在这鳞粉笼罩的空间内瞬移，而且消除了武器的破空声，这应该就是这鬼物的鬼域。” 林默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强大的神体不止给他强大的力量，速度，也包含着超强的防御。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 少女的短戈又从各个角度分别袭击了他的咽喉，太阳穴，甚至是眼睛，不过让林默垂下来的眼皮挡住了。 正当短戈刺向他后面的时候，林默脸一黑，一脚踢飞了袭来的短戈，短戈擦着一旁韩若雪的鬓发，没入了天台通道的墙里。 一缕青丝缓缓飘落在地。 林默顺带第二脚将躲闪不急的少女直接踢出了黑色鳞粉笼罩的范围。 他右脚重重地踩在地上，掀起的气流顿时将悬浮在空中的细小鳞粉一扫而空。 他朝着地上趴着的少女走去。 “看来新生的超凡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连我的皮肤都破不开……” 林默也差不多知道了对方的实力，对自己的神体多了一分把握。 “接下来就是碾压局了！” 林默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少女，如果这是一个有脊椎的生物，那么从医学上来讲，这根脊椎已经从中间完美的折断了。 但是少女只有灵魂，即使如此，这一脚也让少女身上一大半的蝴蝶变白了。 林默摇了摇头，左手抓起少女的脖子，把她拎起起来，右手再次握拳，狠狠地痛击在少女的肚子上。 接着之前的数道： “102……” “103……” 随着少女不断呕出怨气，为数不多的黑色魂蝶也纷纷转化成白色。 终于，最后的黑色从她战甲上褪去，少女幽深的眼眸也恢复了玻璃一样的澄澈。 “大功告成！” 林默松开手，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少女跪在地上，青丝散落在胸前，双手撑在地面上，不断咳嗽着。 “那么，鬼物，你可愿成为吾座下的晴雨童子？” 林默站在少女身前，一张玄妙的符箓出现在他手心之中。 “这是！” 韩若雪摸了摸鬓角被斩断的一缕青丝，呆呆地看着林默手中的神箓。 一瞬，四十变。 大道奥秘，尽皆浓缩在这一枚小小的符箓之中。 观其，如观世界。 这张符箓，她丝毫不陌生，那夜司夜斩尽鬼怪之后，这张符箓就曾经短暂的出现。 “这是神明授箓！” 箫知善看着那一枚后天符箓，眼神里满是火热。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后天符箓一瞬四十变，最后呈现在每个人眼中的形象都不尽相同，箫知善看到的是一颗圆坨坨，金灿灿的丹丸。 “大道金丹！” 跪在地上的少女缓缓抬起头，没有了怨气蒙蔽神智，此时她心思通明，看着林默手中的后天符箓，内心升起了一股渴望。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默笑了笑，手中的符箓缓缓没入了她的卤门。 神目之下，一切无所遁形。 这枚后天神箓同样在少女体内游走着，一丝丝潜藏的怨气被驱逐出体外，她战甲上的魂蝶更加透明澄澈。 被林默之前打伤的地方，魂体的裂缝一点点弥合着。 “这是金身无漏！” 没有理会在那高呼的箫知善，林默仔细观察着少女体内的变化。 神箓在少女体内游走一圈之后，落入了新生的灵台之中。 神箓高悬。 一道道千魂残存的意识在神光下消融着，化作涓涓细流填补着灵台的根基。 神箓的神光开始从灵台蔓延至全身，略显透明的魂体里散发着无量光芒，照破了浓重的夜色，大放光明。 箫知善，韩若雪，丁鹏不得不闭上眼睛，放弃观察这千载难逢的一幕。 而大楼底下的人们看着天台上的神光，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道：“晴明神殿下神威！” “清明神殿下神威！” 他们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但从这道划破长夜的神光中，他们感受到了与神相近的气息。 狂热是会传染的。 灵管局的特工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跪倒在地。 而在天台上，只有林默一个人能够看到少女体内的景象。 这和之前司夜授箓时的情景略有不同，司夜本身就是清净琉璃体，周身无垢，而少女则不同，乃是千魂融合所化，体内残留的怨气和杂志更多，同时需要的时间更长。 等到少女魂体上都侵染着神光，一缕神火从灵台中升起，随即蔓延全身，魂魄里的杂质被灼烧殆尽，少女感觉自己的魂体更加坚固。 她心中升起了一股明悟。 “我的本质在改变！” 等到神光收敛进少女体内，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出现在林默天台上。 柳叶弯眉，大大的眼睛里，眼神懵懂天真，一根呆毛从头顶垂下，看上去有些天然呆。 一只只晶莹的蝴蝶围绕着少女盘旋，然后没入了纱裙之中。 少女朝着林默，一步踏出。 纱裙变换成黑色的战裙，她肩膀上一只硕大的透明蝴蝶在轻轻掀动着翅膀。 她的气质陡然一变。 柳叶眉锋芒外露，眸似点漆，透着一点寒光，脸上挂着和司夜类似的冷峻，嘴唇抿紧，眼神专注而犀利。 她缓缓跪倒在林默面前，眼神中充满孺慕之情。 虽然不曾开口说话，但是林默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 “你为我座下四大晴雨童子之一，司长刑法之卿，凡人有仇生怨，皆可向你祝祷，司刑罚，惩众生，从此，你名为司卿。” 林默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附近的凡人都能听到这个威严的声音。 晴明神座下童子司卿，凡人有仇生怨，皆可向其祈祷。 “这是神在替我扬名！” 司卿很快反应过来，心里生出淡淡的感动，站起身来，和司夜一左一右站在林默身后。 一黑袍，一白甲。 一个是天生清净琉璃体，一个是千魂交汇恶鬼身。 林默看也没看天台上的灵管局三人，一挥手，三人顿时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韩若雪呆呆地望着林默离去的方向。 好半晌，耳麦里才传来小猫急促的喘息声，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听到她的声音。 “卫星监控画面已丢失目标！” “知道了！”韩若雪皱了皱眉头，急忙问道：“你那边发生什么事？” “局里被人入侵，死了两名特工，收纳处的大门被破坏，一个未知物品丢失……”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不跟我汇报！” 眼看事情都结束了，她才知道消息，要知道灵管局的精锐可都在这边。 黄友德的声音从而耳麦那头传了过来。 “是我不让小猫告诉你的，你那边的事情更重要，而且这本身就是一个瓮中捉鳖的局……” 第八十四章 五脏炼蛊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瓮中捉鳖？” 空荡荡的会议室中，只有寥寥几个人，韩若雪，黄友德，小猫，还有一个闭目诵经的大法师。 六峰地藏！ 韩若雪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 “两名特工身死……” “收纳室物品被盗……” “入侵者还逃走了……” “鳖没捉到，瓮让人砸的稀巴烂！” 即使是黄友德这样的好脾气，也禁不住属下这么数落，他脸色难看道：“韩若雪，注意你的身份！” 这话已经算重了，小猫瞥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六峰地藏，赶紧起来劝架。 一把手和二把手当着外人面吵起来还得了，这不是让人看龙阳市灵管局的笑话嘛！ 没等她张口缓和气氛，韩若雪耿着脖子说道：“局中精锐都让我带出去了，你跟我说什么身份，我只知道那两个人的死有一半要算在我头上。” 听到这，黄友德一怔，气也就消了一大半。 “做我们这一行，谁不是每天面临生死，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别说你当时带人及时赶回来，就是你们没出去，也救不了那两个人了，他们不是在战斗牺牲的……”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接着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我们知道了那群邪眼会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了？” 韩若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友德整理了一下语言，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几个小时之前。 地下基地的通道中，一个特工从幽深的隧道里走出来。 最下层收纳管理室是没有电梯的，只能坐电梯到倒数第二层，然后徒步通过隧道，穿过最后的那扇合金大门才能进入。 合金大门常年有专人看守。 此时看守的老特工正趴在桌子上，脚边一摊黑红的血，他的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五脏六腑半垂了下来，画面十分血腥。 特工目不转睛地从他身旁经过，离开了最后一层，走入了倒数第二层的廊道里。 已经有一个年轻特工全服武装的赶了过来，看见了这名特工，立刻问道：“老于，下面什么情况？” 看来两人是认识的，看见熟人，年轻特工也放松了几分警惕，将手中的武器放了下来，朝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老于走去。 老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靠近身子，一只手缓缓伸向这个茫然无知的同伴。 就在这只手抵在年轻特工的胸口之际。 “住手！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随着一声佛家真言，一条天龙直直的从廊道另一头呼啸而来，撞上了老于的身体。 老于的身体直接倒飞着贴到对面墙上，年轻特工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他甚至能听到同伴骨骼断裂的声音。 “还不快走！” 六峰地藏大步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浑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年轻特工一转身，“大师，为什么要老于下如此狠手？” 六峰地藏淡淡道：“你再回头瞧瞧，那已经不是你的同伴了！” 年轻特工听声回过头，就看到那个贴在墙壁上的老于从墙面滑落在地，折断地像麻花一样的手臂竟然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自动扶住垂下来的脑袋，将扭断的脖子挪回了原位。 活动了一下脖子之后，一双死寂的眼睛望向了他。 “大师，这是什么？” 他赶紧连滚带爬，跑到正向着这边走来和尚身后。 “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快去通知你们队长！” “好的，大师！” 年轻特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电梯里，六峰地藏朝着这具行尸走肉大步走来。 这个叫老于的特工到现在这种地步应该早就死了，可是偏偏还能活动自如，六峰地藏心里清楚，这和自家那个死去的师弟一样，是被别人用摄魂术操控了。 “当初操控我师弟入白马寺窃宝，现在又故技重施？” 两条金龙缠上了六峰地藏的手臂，此刻，他如同手操龙蛇的蛮荒巫神。 金龙身上鳞甲片片分明，须发怒张，朝着对方嘶吼着，在六峰地藏的手臂上游动着，宛若活物。 已经沦为行尸走肉的老于不知畏惧是何物，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朝着六峰地藏而来。 “太弱了……” 双龙一左一右咬住了行尸的胳膊，六峰地藏操控双龙的手臂微微向外摆动，行尸的两条手臂就猛然和身体分离，掉落在甬道两边的墙角。 地藏单手束掌，五只修长的手指握紧，一拳洞穿了行尸的胸膛。 虽然魂魄湮灭，身体全凭摄魂术的主人操控，但这些行尸并非没有弱点，只要心脏或者脑袋遭受重创，它们一样会完蛋。 “没有心脏，也没有血液？” 地藏顿时发现这具行尸走肉的不同，入手处没有感觉到跳动的心脏，甚至没有粘糊的血液。 他的手臂就好像插进了一个稻草人身体里一样。 “不好，这具行尸还被练成了蛊人！” 失去了双手，还被洞穿了胸膛的行尸老于猛然抬起头，胸膛伤口周围的肉丝就像是寄生虫一样蠕动起来，将六峰地藏的右臂死死地困在他胸膛之中。 与此同时，行尸腹腔中皮下鼓起了几个鼓包，一张口，沾满粘液的牙齿后面，从喉咙深处飞出两群黄白二色的细小毒虫。 “脾脏化黄蝥，肺脏化白蛴……” 毒虫朝六峰地藏扑面而来，六峰地藏立刻认出了这两种蛊虫的真面目，他不敢怠慢，左臂结印，默念法咒，身上升腾起来一个佛力化作的无形金钟，将他的身躯倒扣在内，金钟表面烙印着一圈梵文。 毒虫被挡在外，啃食着金钟。 六峰地藏被困住的右臂猛然抽出，带出了两条漆黑肥硕的大水蛭，水蛭挂在他淡金色的皮肤表面，却无法咬破他的金身。 “肾脏化黑蛭，肝脏化青虱……” 水蛭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青色小虱子，也在试图咬破皮肤，钻进他的皮肉里吸血。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地藏袈裟袖子一卷，这些毒虫纷纷从他手臂上，金钟表面落下，地藏双手结印，双眉倒立，作明王狮子法相。 一口佛之忿火从他口中吐出，落在这些毒虫上面，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了一股蛋白质经过灼烧散发出来的焦臭味。 而四群蛊虫跑出身体之后，行尸就僵直地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显然操控着这具身体的就是这群蛊虫了，蛊虫一死，行尸也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彻底变成了一具死尸。 “竟然拿活人五脏炼蛊了！” 地藏宣了个佛号，蹲下来，在行尸的身体上摸索着。 黄友德急匆匆地赶来，他正在别处防守，收到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队全副武装的特工，他一边指挥着特工进收纳处查探，一边问询着正在勘察尸体的六峰地藏。 “大法师，怎么样？” 地藏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淡淡道：“尸体上什么都没有！” 此时，他耳麦里也传来了特工们的汇报。 “守门人已死……“ “收纳处的大门被破坏……” “未知收纳物品u—39被盗……” 地藏猛然一怔，忽然想起了之前遭遇的那个年轻特工。 “不好，中计了，立刻封锁基地，那贼子伪装成了你们的特工，蒙骗了贫僧！” 等到基地封锁，黄友德大张旗鼓地检查完所有特工之后，地藏描述的特工已经不见了踪影。 …… “就这么让他逃了？” 听完了黄友德的讲述后，韩若雪有些无奈，这事还真怪不了别人。 “我们的特工行动都是五人一队，大法师也是不知情，才让那入侵者从眼前溜走！” 黄友德看了韩若雪一眼，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邪眼会的人为了混淆视听，在白马寺盗走了许多物品，我们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可这次，他们单单只来及偷走了那件u—39……” 韩若雪忍不住问道：“u—39是什么？” “一枚当年从邪眼会缴获的白银眼睛……” 六峰地藏也接着黄友德的话，说道：“白马寺被盗走的宝物中，也有一枚青铜眼睛，正是当年围剿邪眼会而来。” 韩若雪沉思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道：“这些眼睛有什么用处，邪眼会的人打算用这两枚眼睛做什么？” “这是邪眼会最大的秘密，我们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黄友德摇了摇头，继续道：“而且不是两枚，而是三枚，在邪眼会焚毁了一半的文件中，我们得知还有一枚同样形制的，由黄金铸造而成的眼睛……” “经过我们推测，这枚黄金眼睛现在应该是在当年某个侥幸逃脱的邪眼会成员身上。” “十年来，我们一直没有放弃追查那个成员的下落，但是那个人隐姓埋名，难以追查。” 说到这里，黄友德看向了韩若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不过，现在我们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第八十五章 叫爸爸 黄友德看向韩若雪，“你还记得我让你去查探薛天为什么潜伏在龙阳高中吗？” 韩若雪灵光一闪，“当年那个邪眼会成员隐藏在龙阳高中！” 黄友德点了点头，喝了一口保温杯的枸杞茶，“可能性很大，所以需要你派人悄悄去查。” “记住千万不要惊动那个人还有薛天他们。” “如果薛天发现我们的动作，为了不让我们抢先找到人，拿到东西。这帮疯子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谁也说不好。” 韩若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思忖了一会儿，“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生面孔，加入灵管局不久，人又机灵，能随机应变，而且出现在龙阳高中也不会显得突兀，不会引人怀疑的人！” 突然，她眼前划过一个人影。 “黄队，你觉得王珊珊怎么样？” 黄友德想了想。 年龄小，伪装成学生或者大学实习生都很方便。 上次和小猫处理傀儡时，表现的也不错。 最近的培训反馈来说，足以处理一些突发性的状况。 “就是她了！” 他立马拍板道：“事不宜迟，你马上去办，我和大法师去追那个入侵者留下的线索！” “线索？”韩若雪本来站起来的身子一僵，看着黄友德反问道：“能设计闯入白马寺和灵管局还全身而退的人，会留下线索？什么线索？” 黄友德笑了笑，“电梯里那个入侵者留下的脚印里化验出了一种新鲜的植物汁液成份，正是龙阳市一个地方特有的野生石斛的汁液！” 伸手拦住了还要说什么的韩若雪，他笑着摸了摸脑袋，说道：“我还没老呢，自然知道这可能是在误导我们的追查方向，甚至可能是个陷阱。” “那绝对是个陷阱！” 韩若雪一副你明知道是坑，还要往里踩的表情，有些不解。 “可是，总比我们毫无头绪的待在这里要好，去那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呢？至少这汁液证明那人的确去过那里。” 韩若雪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去，在走出会议室之前，最后嘱咐了一句。 “千万小心！” …… 晚上9点半。 客厅里很是热闹，金软软窝在沙发上看偶像剧，手里抱着一袋薯片，身前的茶几上还搁着几袋零食，小丫头看一会就吃一口薯片，美滋滋的。 吃着薯片还不忘转身催促林默，“快点啦，宝宝要饿死了。” “知道啦，妹妹啊，没看诺诺哭的那么惨，你好歹也别那么欢乐啊！” 金软软撇了撇嘴，就当没听见，又欢快地嚼起了薯片，活像一只啃食的仓鼠。 相比小丫头这边的轻松愉悦，次卧里，陈诺的眼睛都哭肿了，鹿小允在一边轻拍着她，一边给她递纸巾。 这种事情她也不好安慰，只能时间抚平闺蜜失去好友的悲痛。 回家后，林默就以旁观者角度阐述了医院发生的事情。 晴明神除秽，李于娜自己不愿求生，意识被千魂冲击而消失，化身鬼怪，被神明点化……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如果死的不是闺蜜的好友，鹿小允觉得还蛮精彩的。 有种国产烂剧的既视感。 厨房内的排骨香气顺着门缝飘了进来，鹿小允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林默在外面做好吃的，诺诺你也别太伤心了，待会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对了，林默还专门给你烤了你最爱吃的焦糖布丁……” “你要是吃不下的话，就给我了咯，要不然又让那个金软软小丫头给偷吃了。” 陈诺抹了把眼泪，说道：“吃，干嘛不吃，谁也别想吃我的布丁！” 等到饭菜上桌，林默淡淡地看了一眼陈诺红肿的双眼，给金软软夹了一块金枪鱼寿司，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又不是中央空调，看到个女的就黏上去，关怀对方，多做两道菜就已经尽到他朋友的义务了。 有金软软在，吃饭的气氛绝不会沉闷。 梭子蟹炒年糕，吃的她爪子上都是油，林默实在看不下去，放下筷子给她擦爪子擦脸，手短的金软软有时候还夹不到菜，林默还得给她夹，忙活个不停。 鹿小允和陈诺完全没有吃狗粮的感觉，吃的正欢，尤其是陈诺，林默原本以为女孩子伤心会吃不下饭。 没想到陈诺化悲愤为食欲，塞了三大碗米饭下肚，直撑得躺在椅子上揉着肚子，一边打嗝一边喊难受。 鹿小允一点都没有闺蜜的自觉，还在那和金软软两人无声且执着的抢东西吃。 等到两人放下筷子，林默也没吃几口菜，尽给小丫头忙活了。 吃饱了的鹿小允看着才开始吃东西的林默，又看了看金软软干干净净的小脸，对比自己油不拉几的小手。 简直了！ 她脑子一抽，说了一句，“这简直就是养了个女儿啊！” 林默笑了笑，没有说话，把盘子里的菜扒拉到自己碗里。 金软软却瞥了她一眼，抱着林默的手臂，甜甜的喊了一声，“爸爸！” 卧槽！ 林默的身体一僵，总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奇怪的本能被唤醒了。 金软软看了一眼林默的表情，有些诧异，撑着下巴喃喃道：“小说里不是说，男生最喜欢女孩子叫他爸爸嘛？怎么林默看起来一点都不激动，还是我叫的语气不对，应该带点撒娇的。” 准备再来一次的金软软刚一撇头，一个暴栗从天而降，敲在了她的头上。 小丫头抱着脑袋，“啊……疼疼疼！” 林默慢慢收回手拿起了筷子，“以后那些不健康的东西少看！” 对面的鹿小允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分明看见林默之前嘴角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笑。 “男人啊……” 吃完饭，剩下的事情林默就不管了，在主卧的浴池冲了澡，林默换上小丫头给他买的长颈鹿睡衣就躺在沙发上。 今天本来轮到陈诺洗碗，但是心疼闺蜜的鹿小允自告奋勇地抱着碗进了厨房。 现实生活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还是少的。 金软软躺在林默脚边，手里拿着一个焦糖布丁，吃的不亦乐乎。 阳台的窗台上，又多了一个新的晴雨娃娃，就摆在司夜的旁边。 这是司卿的新住所。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司卿口不能言，但是有司夜带着，林默也不需要操很多的心思。 电视里放着一部名叫《月亮酒店》的偶像剧，因为之前闹鬼的炒作，加上还算过得去的剧情，和颜值极高的男女主，收视率爆火。 小丫头每到周一周三做完作业之后，都要追一集才肯睡觉。 这一集正讲述着女主张半月经营的酒店里住进了一个井神，让酒店上下都漏水，因为邀请神进来的凡人经理，也就是男主十分自责，然后两人想办法请神离开…… 请神容易送神难！ 没到女主出场的时候，林默就瞄一眼，不得不说这个女主不止长得好看，演技也精湛，特别是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然后划过那小小的脸颊，林默都有一种粉她的冲动。 “好看吗？” 旁边传过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林默忍住下意识点头的冲动，把眼睛从屏幕上的女主身上挪开，“一般吧，皮肤比妹妹差远了，走起来还像企鹅……” 金软软满意的点了点头，用勺子挖着手里的布丁，一边吐槽道：“每次看到男主那张方脸就出戏……” 感受到身边的目光挪开，林默才松了口气，心里补充道：“虽然走起来像企鹅，但是很可爱，特别是跑起来跟个憨憨一样……” 电视剧是看不下去了，林默闭上眼睛。 一次性和五百多人结缘，他的神体复苏的速度更快了，肌肉紧密地如同神铁，血液中的淡金色更加浓了，特别是马达一般强劲的心脏，每一次跳动之间，都能产生一丝神力，当然，正常情况下，他的心脏跳动极慢，每隔两分钟才能完成一次跳动。 一天差不多能产生720丝小神力，144丝神力会融合成一枚大神力符文，换算下来也就是5枚大神力符文。 而他的灵台中，500多枚愿币在神火中煅烧着，手头愿币总算阔绰了一些的林默打算锻造一柄神器给司卿。 毕竟司夜有无常护身，司卿却没有趁手的神器，这不是浪费她超凡的战力吗？ 更何况，身为主神，他也不能厚此薄彼。 神器的锻造还需要时间，神体也进一步复苏，至少目前来说，一般的超凡很难威胁到他，林默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本源降临的那一夜，在各地苏醒爆发的那些恐怖气息，让被封印的林默都有些胆战心惊。 苟，一定要苟。 层层马甲防护，决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真身。 这一集电视剧很快就结束了，这部剧边拍边播，周一周三各放一集，四十来分钟的时间，小丫头手里的布丁也吃完了。 “睡觉！” 她刚把布丁杯扔进垃圾桶里，就听到林默淡淡的声音。 “先去刷牙！” “我刚才刷过了！”金软软快速地踩进沙发下面拖鞋里，蹭蹭没跑几步，后衣领就被一只拎了起来。 “你又吃了布丁，还得刷！” “不要，我困咯，要睡觉觉……” 无视了她的抗议，林默拎着小丫头走进了卧室里的浴室中。 等小丫头一脸怨念地看着林默洗漱完，换睡衣睡下了，林默才回到客厅。 鹿小允洗完了碗筷，关了厨房的灯，捧着一杯焦糖布丁，来到了沙发前面，对着林默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笑吟吟道：“同桌，笔记借我！” 林默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递给她，道了一声晚安。 “早点睡，明早还要上学呢！” 第八十六章 钢铁直男小司夜 晚上11点整。 子时始。 窗台上两个崭新的晴雨娃娃中冒出灵光，落在地板上，阳台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两道修长的身影。 身着黑袍的司夜朝着沙发上那团乱糟糟的被子鞠了一躬，身边穿着白裙的呆萌少女看着他的动作，慌乱的跟着鞠了一躬。 然而动作太大，她的头直接撞向了阳台和客厅的玻璃门，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空荡荡的客厅回荡着。 少女赶紧直起身子，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司夜。 沙发上，被子下面伸出一只手，冲着两人摆了摆，然后就听到林默含糊的呓语声。 “早去早回！” “是，殿下！” 司夜直起身子，朝着窗台外一步踏出，稳稳地站在夜空之中。 少女也有样学样，来到他身边，牵住了他黑袍的衣角，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头顶的呆毛随着她小脑袋上下摆动。 司夜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皱了皱眉头。 “转变成战斗形态！” 少女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夜风吹着少女的白裙，她头顶的呆毛一晃一晃的。 半晌，她呆萌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咦，没什么变化啊！ 她睁开另一只眼睛，一双无知的大眼睛求助式的看向司夜，一副懵懂的样子。 似乎在问，怎么变？ 司夜淡淡地看着远处的夜空，垂在腿边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拳头带着风声直接砸向少女的脸颊，少女来不及反应，直接被这一拳砸飞了，没等落地，少女身上的白裙开始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身黑色的战甲。 硕大的灵蝶出现少女坠落的下方，少女手撑在灵蝶之上，反身冲到了司夜身边。 一双寒冰似的眼眸盯着司夜的背影，手中变化出一柄短戈刺向了黑袍背后。 “该出发了！” 司夜轻轻向前一步，就闪过了短戈的攻击，他头也没回，清冷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入了少女的耳朵里。 少女收起了短戈，灵蝶也飞舞着落在了她的香肩上，她冷冷地看着司夜的背影，追了上去。 龙阳市的夜晚太平了很多，既是因为司夜之前的那一场屠杀，喜欢夜间出没的恶鬼几乎被斩杀殆尽，也因为司夜最近的巡夜。 每到夜间子时，稍微有点脑子的鬼怪都会潜藏起来，不敢顶风作案。 然而也有愚昧痴愚的鬼怪，遏制不住心里的恶念。 一家ktv里。 躁动的音乐声充斥着一个大包间，一群青春靓丽的陪酒女陪坐在两个年轻的豪客身边。 茶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水，价值不菲，左右还有一串豪车的钥匙。 一个黑丝翘臀，身穿短裙的姑娘唱完了一首歌，坐到了其中一个年轻人身边，小手端起一杯酒水，轻轻啜了一口，含在嘴里没有咽下，起身坐在了年轻的腿上，扒拉着他的脖子，附身下去。 “咕嘟……” 年轻人喝完了酒，灯光下的脸邪魅而苍白，他挑起姑娘圆润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大腿上滑动着，笑道：“滋味不错，今夜跟我回去。” 旁边的另一个年轻人却有些心神不定，惴惴不安道：“晨哥，这个点我们还在外面有些不安全吧……” 他还没说完，那个叫晨哥的年轻人等了他一眼，笑道：“阿格，胆子还是这么小，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 坐在豪哥腿上的姑娘给阿格抛了一个媚眼，说道：“是啊，小帅哥你还相信那些老掉牙的话，什么晚上不能出门，会有鬼怪吃人……你看人家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嘛！” 豪哥听了哈哈大笑，“你看，你这胆子连个女人都不如……” 那姑娘不乐意了，娇嗔道：“女人怎么了？没有女人，你上哪找乐子去……” 豪哥摸在姑娘黑丝上的手，一路往上…… “那好，待会你让我好好乐乐。” 阿格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就要一口闷掉，从旁边伸过来白皙的手将他拦住。 这个一身学生制服打扮的妹子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和他做了个交杯，“一个人喝闷酒伤胃，帅哥，我陪你喝！” 阿格深吸了一口气，一股青春生涩的体香冲进了他的鼻腔，他看着妹子雪白的脖颈，咽了咽口水，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喃喃自语道：“死就死吧！” 他一把抱住了身边的妹子…… 秋天的夜晚，寒风呼啸过街面，黑漆漆的ktv停车场上，周围几颗老槐树的树叶抖动着，张牙舞爪。 一行人朝着停在里面的两辆豪车走去，阿格和豪哥各自搂着刚才的姑娘，酒喝的有些多，两人的步子有些打摆。 把有些醉意的两人先后塞进副驾驶，两个妹子累的气喘吁吁，在车外聊了起来。 “真是豪车啊！” 校服妹子晃了晃了手里的车钥匙，旁边的短裙妹子瞥了她一眼，“你才做这行没多久，等过几年你再看，这也就一般！” “不过出手很阔绰！” “能有多少啊？” 短裙女颇有经验，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根女士烟，靠在车门上吸了起来。 “看情况吧，看这两，五六千差不多。” 她吸了一口，瞥了一眼副驾驶的阿格，“先说好啊，那个叫豪哥晚上归我，这个是你的！” 校服妹子翻了白眼，看了一眼停车场的黑暗。 “姐，我哪敢跟你抢人啊，不过这外面是有些阴森森的，不怪那男的害怕！” 她搂了肩膀，夜风吹在她的肌肤上，鸡皮疙疙都起来，看了短裙女吸了一半的香烟，她转身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我先上车暖和一会，你快点抽！” “知道啦，看你那个迫不及待的样子，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小浪蹄子！” 短裙女摆了摆手，看了看手上的香烟，扔在地上面，红色高跟鞋碾过，她扭动着腰肢朝着另一辆车走去。 就在校服妹子刚坐上驾驶室，一只手就搭在她的香肩上，她撇过头，一脸迷醉的阿格从副驾驶座位把头伸了过来，啃上了她雪白的脖颈。 “好美啊！” 校服妹子用手推了几下没推开，看着对方在自己脖子上急不可耐的亲吻着，娇嗔道：“别在这里啊，待会去你家，想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 阿格也不应声，脑袋埋着头在她脖颈间，仿佛在舔舐美味的蛋糕奶油。 “啊！” 突然，车外传来短裙女的尖叫声。 出事了！ 校服妹子赶紧推开身上的男人，推开门想要下车查看，然而她刚伸出一只脚踩在停车场的地面上，身后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猛地把拉回了车里。 “干嘛，你弄疼我了，先别闹，娜姐好像出事了，我下去看看！” 然而，阿格按动这车上的自动门按钮，驾驶座的车门猛然关闭，他冲着校服女笑了笑，裂开的嘴里，上下牙冠里又长出密密麻麻的尖齿。 “没事的，豪哥有些迫不及待了，事实上，我也饿了，好饿好饿……” “自从父亲死了，哥哥弟弟们都分散了，一个个失去联系，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看着怪物一样的男人，校服妹子害怕的背靠车门，一只手拉动着车门开关，另一只手拍打着车窗玻璃。 “救命啊，有怪物啊！” 然而令她绝望的是，车门已经被锁死，停车场里也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怪物，我们当然是怪物。”阿格看着惊恐的妹子，那雪白的脖颈上已经染上了潮红，他喃喃道：“叫吧，叫的越大，血液越美味！” 正当他抓住校服妹子的肩膀，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车窗外又响了一个惊恐的男人叫声。 “不要，不要啊，啊——” 还声音十分急促，阿格却听出了这是豪哥的叫声，他瞳孔一缩，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难道？ 车外，脚步声由远到近，向车边走来，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个清冷的声音。 “总有些蠢货不知死活！”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消失在附近。 阿格心里的恐惧已经达到极点，没管车上的到手的食物了，他猛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朝着外面慌乱的跑了出去。 正在闭目等死的校服妹子听到动静，感受到离开自己肩膀的手，紧张地睁开一条眼缝，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怪物放过我了，我活下来了！” 外面静悄悄的，校服妹子有些迟疑的自问道。 随着一声急促的风声，黑暗的地面上，一个东西咕噜噜地滚落了过来，碰到刚刚打开的车门，停了下来。 校服妹子睁大了眼睛。 停车场旁边的路灯灯光清晰地照亮了那东西的模样。 赫然是一颗新鲜的人头。 阿格死不瞑目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张大的嘴巴里密密麻麻的獠牙缓缓缩回牙冠里。 与此同时，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记住了，这种怪物就是吸血鬼，以人类的血液为食，遇到这种肮脏的东西，直接砍头就对了！” 校服妹子急忙从车上下来，不小心一脚退飞了地上的人头，她害怕的闭上眼睛，跺了跺脚，神情又是恶心，又是紧张，十分复杂。 她地往另一辆车跑去，四处张望的同时，嘴里还在小声地喊着，“娜姐，娜姐！” 另一辆车门边，短裙女跪靠在门边，脸上的表情呆滞，身上和半边脸上还溅着热气腾腾的血液。 她的脚边赫然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头颅滚落在一边。 是豪哥。 校服妹子张望着，远处的路灯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缓缓消失在空气里。 第八十七章 绝望的周晋峰 “这是食尸鬼，一种食腐生物……” 一家殡仪馆里，淡淡星光透过窗户照了进去。 黑暗的停尸房里，一道黑影俯身在一具拉出来的尸体冷藏柜上啃食着。 司夜站在窗户外面，看着拿到黑影在星光下露出身形，它穿着一身工作人员的白大衣，带着眼镜，除了嘴里还在咀嚼着从尸体上撕下来的烂肉，看上去毫无异常。 “它们可以繁衍，可以通过吃掉人的血肉获取记忆，并且变成他们的样子。” 食尸鬼吃饱了，将尸体冷藏柜推进了墙里，然后挑了挑牙齿里的残渣，关上停尸间的大门，走进幽深昏暗的走廊里。 “走吧！” 司夜转身离开了殡仪馆，身后的司卿却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不消灭这头怪物吗？ 似乎感觉到司卿的疑惑，司夜头也没回，淡淡道：“它们也吃鲜肉，但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不会攻击人类，只会吃腐肉，就像是蛆虫一样。” 司卿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食尸鬼消化着人类的遗骸，这才人类看来或许恶心，但是在司夜看来，这和蛆虫一样，只是自然界的一环，无分善恶。 司夜又接着说道：“但总有些例外，如果你遇到了攻击人类的食尸鬼！” “你要知道如何对付它们！” “它们不惧怕银器，但是被长时间困住不能进食，就会死亡。” 司夜完全地遵从了林默的命令，教导着这个新加入的同伴，这也是他有史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 “子时即将结束，我们要去最后一个地方！” 司夜抱着怀里的神器无常，飞向了高空，在星光下漫步着。 今夜又屠杀了几个不信邪的鬼怪，在这子时即将结束的尾声中，满城鬼怪都噤声不敢言语，生怕引来正在高空之中行走的那个黑袍煞星。 一个人，一把剑，压的满城鬼怪不敢露头。 他一边头也不回地走着，一边对跟上来的司卿说道：“等到你的神体稳固下来，殿下或许会安排一个时辰让你巡夜！” 司卿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有朝一日，她也会像今天的司夜一样，奉神的旨意，行走于天上，守护夜晚的安宁。 龙阳市是晋安府排名第三的城市，常驻人口有五六百万，整座城市大大小小的高中有几十所，而林默在读的龙阳高中只能排到前三。 不要看只排到第三名，仍然有无数的家长趋之若鹜，而想进龙阳高中的条件可不简单，除了成绩达标之外，还得拥有附近区域的昂贵房产。 在林默之前的世界，这叫学区房。 也因此，龙阳高中也被称为贵族学校，当然也有少数成绩顶尖的贫困生，是学校特殊对待，用来冲击重点大学。 比如司卿脱胎而出的李于娜。 风华小区。 司夜俯视着小区门口龙飞凤舞的鎏金招牌，夜色下，显得有些黯淡，他抬脚从招牌的上空向里面走去。 这是龙阳高中的学区地段之一，房价虽然相较于林默现在居住的金软软家差了一大截，但也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能够负担得起。 现在是十二点半，里面仍然有不少人家亮着灯，灯光透过窗户，在黑夜中犹如一盏盏整齐排列的灯笼。 小区的保安还在巡逻着，这里的住户每年缴纳的物业费就有几万块，所以安保也格外严格。 他们腰间插着电棍，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然而，有些东西是他们无法阻挡的。 司夜从天而降，白玉般的脚尖先着地，脚跟随后落在小区的草坪上，悄然无声。 他向着其中一栋楼走去，一个保安手中的手电筒从他身上一晃而过，却照不出他的身影。 司卿跟在他身后，和巡逻的保安擦肩而过。 保安抖了抖身子，疑惑地回过头，身后空无一物，喃喃道：“怎么感觉好像刚才撞到到了什么东西？奇了怪了！” “老吴，磨蹭什么呢？后面还有半圈还没检查过呢？” “来了来了……”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身旁的一颗梧桐树下，一片金黄色的落叶诡异地悬浮在空中，缓缓地向前移动着。 司卿掸了掸肩上的落叶，她看着司夜修长挺拔的背影，目光中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之前他们都是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游荡，感受到附近异类的气息才赶过去的。 而这里，却好像是司夜之前就定好的地方一样，因为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感觉到半点异类的气息。 没有鬼怪在这里作祟。 那么，司夜又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到了！” 司夜并没有让她疑惑太久，他停在了一楼的一处窗户前，卧室的灯光已经熄灭，但是里面仍有微弱的光透出窗帘的缝隙。 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年，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电脑上登录着微信，显示正在语音通话中。 他的神情有些焦急，和对方交谈着，语气之中充满恳求。 “老师，你可以一定要救救我，今天我照你的吩咐发了那张帖子……” 通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他，“不是吩咐，是教导。” “难道你不觉得报复那个漠视你的女生的过程中，看着她一步步被人孤立，看着她痛苦，无助，崩溃，最后绝望。” “你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快乐吗？” 一番话说得慢条斯理，却如同魔鬼蛊惑的耳语，勾出了人们内心深处的黑暗欲望。 “是，这种感觉很不错，特别是当时看到那贱人跳下去的那一刻。” 周晋峰的脸上浮现出病态般的笑容，眼神里也闪耀着扭曲邪恶的光芒，但是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可是老师，有个人，打个响指就让我伤势消失的可怕人物盯上我了，他会杀了我的，你一定要救救我，毕竟，我是你最得意的学生，不是吗？” 周晋峰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今天台上发生的事情是在吓到他了。 这个世界竟然存在着这么诡异，超出常理的事情。 只是一个响指，就能让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合，那么是不是一个响指，也能让自己流血，甚至死亡。 而教导自己报复李于娜的这位老师，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周晋峰还是能查觉到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会突然的消失。 再比如，衣服下面能能够感觉到有东西在蠕动。 之前还想不到是因为啥，等今天见识到了林默的手段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位突然出现的老师，很可能也不是普通人。 对方灿烂地笑着，透过电脑传递过来的笑声里透着病态的愉悦。 “幻术？”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向我求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遇上的是一个魔法师，黑暗世界里臭名昭著的存在。” “他们喜欢掏出人的心脏，挖出还在孕育的婴儿，作为施法材料，肆无忌惮地进行那些肮脏而又粗糙的实验。” 声音里透着淡淡的不屑，作为一个玩弄灵魂和蛊虫的高手，他对于魔法师使用血肉的低调利用很看不上。 浪费材料…… 听到老师这么说，周晋峰心里既松了口气，但又无比紧张。 老师的确不是普通人…… 但是那个男生竟然是邪恶的魔法师？ 这一刻，他眼神十分复杂，心绪涌动，又回想起那个男生走前跟他说过的话。 “我会陪你好好玩玩的！” 那个玩味的眼神仿佛又浮现在他眼前。 我会被他杀掉的！ 一想到这，周晋峰顿时清醒过来，朝着语音电话那头道：“老师救我！” 然而，电话那头冷酷的声音却让他如坠冰窟。 “救你？” “我为什么要救你？” “要想得到精准的数据，就要做实验，要想孵化蛊虫，就要献祭血肉。”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你设计了那个女孩，你享受了复仇的愉悦，难道不用付出代价吗？” “而现在，就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 “我亲爱的学生，这是老师教你的最后一课！” 叮的一声，语音电话挂断。 周晋峰愣了一会儿，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慌乱的挪动鼠标，想要回拨过去。 “不，老师，你一定得救我……该死！” 对方已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 通话界面出现的鲜红色的感叹号，似乎在嘲讽着眼前的年轻人。 被拉黑了？ 我被抛弃了…… 周晋峰的脑子转的很快，一切都说的通的，为什么那个人会突然出现帮助自己，蛊惑自己，一切都是因为，他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当棋局结束，他也被这个执棋的人给抛弃了，成了一颗弃子。 周晋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的水杯晃动，他猛然合上电脑，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行，我不能死，我要自救，转学，对，赶紧转学，龙阳市这么大，那个魔法师不一定能找到我！” 而窗外静静看着他的司夜，一步穿过墙壁，跨入了房内，紧接着他身形显现，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同时也打破了周晋峰的幻想。 “罪人，你无处可逃！” 魔法师的报复来了吗？ 周晋峰扭动僵直的脖子，惊骇的回望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房间的中央，一袭黑袍无风自动…… 第八十八章 情书 秋日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的玻璃，洒落在教室里，落叶纷飞的枝头，几只麻雀叫叫喳喳，在树枝之间跳来跳去。 现在是上午二、三节课的课间休息。 林默刚想和鹿小允说会儿话，今天这只小鹿打扮的格外亮眼。 白色的连衣短裙，配上到膝盖的白色蕾丝丝袜，一截大腿露了出来，匀称白皙，看上去十分养眼。 “挪开点！” 陈诺踢了他凳子一脚，把鹿小允从里面拽了出来，接着给了闺蜜一个眼神，搞得像特工接头一样。 “小鹿，走！” 鹿小允整理了一下裙角，还没说话，就听到林默懒洋洋的声音。 “又去洗手间啊，让你早上吃那么多，再说上个厕所，你至于这么多戏吗？” 林默嘴上怼着陈诺，顺带着站起身来，把鹿小允椅背上的校服递给她，轻声道：“走廊风大，披上吧！” 陈诺看了看林默，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区别对待吗？ 对她就各种毒舌，对鹿小允就这么细心温柔，还“走廊风大，披上吧”，平时他对金软软都没这么温柔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伸出手摸了摸林默的额头，一脸担忧道：“林默，你脑子坏了？” “滚蛋！” 林默翻了个白眼，拍掉了疯丫头的手，转而对鹿小允道：“这些年苦了你，摊上这么一个胸大无脑的闺蜜！” 鹿小允配合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都沁出一星半点的泪珠。 “唉……” 婉转哀怨的叹息声让林默差点都绷不住笑场了。 这也是个戏精！ 陈诺一听，急了，一指林默，气势汹汹道：“混蛋，你说谁胸大？” 我擦嘞！ 妹子，你这反驳的点有点奇怪啊！ 这是承认无脑了吗？ 林默无言以对，撇了一眼这妹子故意挺起的高耸，然后就听到周围的平胸妹子女生发出低沉的磨牙声。 好吧，妹子你就是故意的，没想到你还是一只心机诺！ 鹿小允也是没好气的白了自己闺蜜一眼，接过林默递过来的小西装校服，披在了身上，然后拉着陈诺的手，转身道：“好了，别理这个坏人，我们走吧！” 陈诺狐疑地看了一眼两人，林默怎么突然对自家闺蜜这么温柔了，闺蜜好像对此一点都不奇怪，坦然受之，两人之间好似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十分可疑啊！ 她摸着下巴，心里涌起了一个念头：这两人，有事啊！ “小鹿，你咋把林默调教的这么乖，教教我呗……” “走啦走啦，出去跟你说。” 窃窃私语间，两个女孩咬着耳朵款款离去，教室里的女生们开始躁动起来。 林默一抬头，桌面上多了几封粉红色的信笺。 上面的字迹大多娟秀，几颗小爱心描得楚楚动人。 与此同时，几个小女生也抬起头忸怩地看着林默，笑起来十分羞涩。 他真的想一句，妹子们，你们是会瞬移吗？ 这已经是他来龙阳高中后，收到的第三十八封情书了。 林默摇了摇头，心里感叹着。 “话说都什么年代了，妹子你们就不能微信直接约吗？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啥！” 最近校园里流行复古风吗？ 一封尺素寄相思？ 然而那帮妹子也是无奈，林默根本不给她们微信号，找和他关系近的鹿小允和陈诺要，也都被拒绝了，她们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说起来，还是金软软这丫头作的妖，严令他不得外泄微信号，特别是妹子，整得他现在微信好友列表空荡荡的，只有鹿小允等寥寥几个人。 现在他的微信已经成功从一个现代化的联络工具，变成了一个点菜群，每天林默看微信的唯一目的，就是买菜的时候，看看这几个姑娘点了什么菜，下了什么单。 至于鹿小允和陈诺？ 只能说女生的心思猜不透啊！ “不过，早恋可不好！” 和这几个姑娘对视了一眼，林默面无表情拿起这些情书，沉思了一会儿，有了主意。 他拆开后阅读了一番，用红笔修改了一些错别字，写上评语，然后用心把这些情书叠的工工整整，塞进了课桌洞里。 就当是批改作文了。 不消说，明天这些情书就会从课桌洞里消失，怕是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他写情书了吧！ 完美！ 林默咧嘴一笑，带着阳光少年的气质，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好暖啊！” “酒窝里面没有酒，我却醉的像条狗！” “他笑起来真好看，好像在他的酒窝畅游一番……” 姑娘，要不给你块肥皂，你在里面顺便洗个澡？ 没理会那些小女生的痴痴呓语，林默叹了口气，坐在座位上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陈诺上厕所总是拉着鹿小允，是鹿小允有助于排便吗？ 这个问题根本不能细想。 林默果断停止了脑子里逐渐发挥的肮脏想法，深深的叹了口气。 每次陈诺一把鹿小允从他身边带走，班上的女生就好像变成了狼人一样，看着林默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让他浑身都不自在的。 但是有鹿小允在他身边，好像女生们都会理智很多。 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猴群一样，猴王在母猴们身边的时候，那些荷尔蒙旺盛的公猴就安安分分不敢上前示爱了。 仔细一想，原来鹿小允还是这个段位的。 当然他也没纠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了新闻网站。 “论龙阳市高中的教育能力，女学生出卖身体后离奇自杀。” “教育的底线在哪里，女学生自杀的背后真相。” “女学生不治身亡……” 各类网站的首页，都报道着类似的消息。 然而昨夜他在人前显圣，医院里上千人目睹晴明神临凡除秽，这么大的事情，在网上却没有掀起一点浪花。 热度彻底被李于娜铺天盖地的死亡新闻抢占了，所有的主流媒体都在争相报道着李于娜的消息，就像蝇虫追逐着腐肉，网上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林默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是灵管局在背后捂盖子。 上千个大活人都看到了晴明神，除非给这些人洗脑或者清除记忆，否则肯定会有人在网上散布昨晚的消息。 掩盖消息最好的方法是什么？用另一个更劲爆的消息转移公众的注意力。 李于娜的事情简直是现成的。 灵管局只是在背后轻轻推了一把，给文化局的领导打声招呼，就造成了现在林默看到的，网上铺天盖地的舆论。 只是苦了龙阳高中，各种奇葩的报道让龙阳高中彻底在网上火了一把。 恶名昭昭啊！ 甚至有些小报纸还暗示，女学生可能受到校领导老师的逼迫，不堪受辱才自杀，明明是没影的事情，愣是让小编写的曲折离奇，就差连载了。 可偏偏里面的措辞十分隐晦，充满暗示，让人想告他都告不了。 校方的新闻发言人那个憋屈啊！ 早上进校门时，林默就看到老校长带着一大帮老师乌压压地站在校门口。 据保安大爷说，今早各班学生的迟到率直线猛增。 当然，老校长可不是专门抓迟到的。 一辆辆挂着教育局牌照的车辆，正缓缓驶进学校的大门。 迎接着教育局一个三四十岁的领导，老校长的背影佝偻，头顶的银发又少了一大把，看上去和校园里的落叶树一样，在寒风中有些凄凉。 在手机上翻看了半天，林默终于在一个灌水的贴吧论坛里，看到了晴明神的消息。 他戳进去之后，一张帖子跳了出来。 “昨夜神明降世，在龙阳市中心医院……” 这张帖子把昨夜事情的经过，写得十分详尽，从医院里的灯光闪烁，到扩散的黑雾，诡异的少女，到最后晴明神的出现。 “应该是昨晚的亲历者！” 然而底下的回帖寥寥无几，除了少数凑热闹灌水的，一些整天在网上无所事事职业抬杠的，聚集在这篇帖子下面的大多是当夜的亲历者们。 林默手指滑动，接着往下刷。 有图片？ 林默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啊！ 不交出手机，删除里面拍摄的照片，灵管局怎么会放出这些人出来。 网速很快，加载完之后赫然是一份医院的体检报告，上面的一些关键的身份信息打了马赛克，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上面显示的一些诊断结果。 风湿病、酒精肝、肺炎……大病小病林林总总几十种。 林默看完了都些怀疑，这是人得了病，还是病菌里长出了个人。 紧接着是第二份体检报告，出具的时间是今天早上8点多。 肝脏正常，双肺干净…… 那些大大小小的疾病都消失了！ 而在回复中，同样有当时的病人也在声明这一点。 这都要归功于当时林默用神力所化的光芒。 沐浴神光，从此沉珂尽去。 这也是他们坚定不移地相信和鼓吹晴明神的原因。 神赐予了他们健康。 十几丝神力的威能，绝不止如此，以后这些人都很难受到疾病的侵袭，无灾无难，百年可期。 当然，楼主除外，能得上几十种病，可见其生活极不规律，迟早神力的效果消失，这些疾病还会缠上他。 “希望经此一遭，这个人能够幡然悔悟吧，也不让这一番缘法浪费！” 正思索间，一只修长的手递着一封书信到了林默面前。 哎哟呵，终于有妹子敢正面递情书了！ 看林老师好好教育你们一下！ 林默咳嗽了一声，头都没抬起来，无情道：“这位同学，不要给我递情书了，我们应该是把精力放在……” 林默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教室里死一片寂静，寂静过后，就是一片哄堂大笑。 怎么了？ 林默刚要抬起头，递情书的人开口说话了，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混蛋，谁给你递情书了，这是战书！” 第八十九章 论战书的正确写法 “没兴趣！” 嘈杂的教室里，林默懒洋洋的声音回荡着。 一个男生站在林默的课桌前，手上捏着一封白色信封。 上面写着两个蚯蚓般扭曲似的大字。 战书！ 还是繁体。 男生一脸严肃，林默则是坐在椅子上，一如往常的惫懒模样，只是眼神中分明有一丝漠然。 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围观着两人，乐呵呵地当着吃瓜群众。 鹿小允和陈诺刚回到教室，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鹿小允皱了皱眉头，急忙拉过身边看热闹的一个女生，问道：“怎么回事，张同玉怎么跟林默对上了？” “张同玉给林默递情书……” 嗯？ 旁边的陈诺眼睛都瞪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这么劲爆吗？ 难怪这么多吃瓜的！ “口误，口误，是下战书！” 女生拍了拍胸口，差点暴露了她腐女的本质，接着说道：“也不知道两人是因为什么，平时没看他们说过话，更别说有什么冲突了。” 鹿小允皱了皱眉头。 这张同玉是在搞笑吗？都什么年代了，还下战书，有病吧！ 正准备出面制止，旁边陈诺伸手拉住了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鹿小允转身看着拉着自己的闺蜜，有些不解。 “男生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说完这句话，陈诺接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出面更不合适，你想啊，张同玉跟林默无冤无仇的，你说他是因为什么找林默的麻烦？” 鹿小允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眉头也皱的更紧了。 这是在争风吃醋。 张同玉一直暗恋她，她也是知道的。 她也因此烦恼过，想要拒绝张同于吧？人家也没跟她表白过，总不能她一个女生无缘无故跑到人家面前说什么吧！ 再加上张同玉也就是默默喜欢，没影响到她。 不像之前的那些男生，一下课有事没事就凑到她跟前，扯东扯西的，烦不胜烦。 今年都高三，毕业之后，几乎就见不到面了。 所以，她也就没当回事。 没想到今天，张同玉却找上了林默。 “你最近和林默走的有些近了，嬉戏打闹一点都不避讳，任谁看都是一对小情侣，也难怪张同玉今天这样，可怜的孩子啊！” 陈诺看着远处的张同玉，有些唏嘘。 鹿小允小脸一红，反驳道：“谁说我跟林默是情侣啊……再说了，每次都是他先惹的我，你也知道，林默那张嘴能气得死人。” 陈诺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我说了那么多，你关注点就只在这个上面？ 在你心里，张同玉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 林默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语。 约架就约架，他又不是没经历过，只是你还整封战书，少年，小说看多了吧！ 看着执拗的少年，不接下来，这家伙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打一顿就好了！ 林默叹了口气，从张同玉手里接过这封粗糙的战书，拆开默默看了起来。 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看得出来笔锋圆润绵长，应该是长期画符练出来的。 “今天放学后，学校后山小树林不见不散！” 张同玉傲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默摸着额头，感觉脑瓜子嗡嗡的，我都在看信了，你念什么？ 而且还念的这么大声，字正腔圆的。 你是秀普通话呢，还在给这封信配音？ 再说了，这不还是封情书吗？ 小树林不见不散，你这是约架，还是约炮？ 随手拿起一支圆珠笔，林默就在上面涂改了起来。 “你干什么？”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张同玉，看着林默手里的的动作，停下了脚步。 “不是，你接了战书就完了，你改什么？” “格式不对！” 林默头也不抬，趴在桌子上修改着，淡淡道：“一封合格的战书，你得有要包括挑战人，挑战内容，挑战时间，以及挑战结束后果的认可，最后还得落款，以及证明人。” 他一边改，还一边念叨着。 “挑战人：林默” “挑战者：张同玉” 他还强调了一下，“这两个不能写反了，挑战人是我，挑战者是你……” 张同玉一头黑线，咬牙切齿道：“我知道！” “挑战内容？你打算怎么玩？” 张同玉大方道：“就打一架啊，要用兵器也行，随你！” “挑战时间就不说了，接下来是输的人要承诺的事。” 张同玉眼睛猛然尖锐起来，正准备开口，就听到林默摆了摆手，随意道：“这个我知道，输的人从此不许靠近鹿小允半步……” 一字一句，毫不含糊。 卧槽！ 张同玉脸刷得一下红了，感觉周围人的目光像刀子刮在他身上，身体僵直了，脑子晕晕的。 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虽然张同玉喜欢鹿小允，班上大部分人都看出来了，可都是在私下里说说，也没人摆到台面上。 这下子让林默捅破了，顿时在学生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三角恋啊……” “你们说鹿小允到底喜欢谁啊？” “反正张同玉是没戏，鹿小允一看就知道不喜欢他。” “林默也没戏，我女神不会喜欢他的。” “瞎说什么，我男神就能看得上鹿小允？” 嘈杂的议论声在教室里响了起来，同学们看了看林默和张同玉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人群中的鹿小允。 被这多同桌盯着，她也有别扭。 她的小脸涨得红彤彤的，精致的耳垂染上一抹动人的绯红，那些影视剧中绿茶白莲的台词不断在脑海里翻滚着。 不，不要因为我，你们同学二人自相残杀。 再比如，某个贫苦女主角的。 你们当我鹿小允当什么了，我不是你们的赌注，我爱谁，不爱谁，是我自己决定的。 没等她说什么，林默拿着那封战书和笔缓缓向她走来，鹿小允有些手足无措，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林默下意识地解释道：“林默，我和张同玉没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他会……” 话一出口，鹿小允就察觉到不对了。 我干嘛跟林默解释这个？ “我知道！” 咦，磁性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鹿小允抬起头，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抵在她的嘴唇上。 她有些愣住了。 林默接着说道：“不用解释了，闲的没事，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我去！” 看着林默的动作，全班的学生都有些激动起来。 俊美的少年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指抵在少女娇嫩的红唇上，目光澄澈而温柔，而身穿白裙的少女抬着脑袋呆呆地仰望着少年的脸，霞飞双颊，红染雪白的脖颈。 阳光透过两人的背影，洒在教室雪白的墙壁上，交织在一起的影子就像拥吻一样。 这是漫画才有的画面吧！ 这也齁甜了吧！ 张同玉则是呆呆看着娇羞的鹿小允，拳头不自觉的捏紧了，随即眼睛通红地望着林默，心中战意沸腾。 “这还没什么？还说不谈恋爱！” 陈诺的喃喃自语唤醒了鹿小允，她赶紧退后一步，垂在脑袋，眼神慌乱地瞟着教室的地板，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羞愤，悸动，还有淡淡的情愫，最后化作她嘴角不自觉勾起的一抹弧线，她心里小声的嗔道：“林默干嘛呀，这么多人呢，真是的！” 没理会忸怩的少女，林默又抓起她的手趁机在战书上写着。 “证明人：鹿小允，大功告成！” 诶？ 鹿小允目光不善地看着林默，“所以，你就是来找我签这封狗屁不通的战书，当你们打架的见证人？” 陈诺看着发火的闺蜜，悄悄后退了一步。 “小鹿都多少年没爆过粗口了，看来是真发火了，林默你自求多福吧！” 想起了上次自己闺蜜被惹恼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咽了口口水，看着林默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和怜悯。 林默点了点头，挠了挠脑袋，拿起手里的战书，喃喃道：“狗屁不通吗？格式没错啊！” 鹿小允看着他，忽然粲然一笑，如花笑颜，恰似夏日柠檬茶。 “好啊！” “这个见证人我当定了！” “额……”林默一怔，看着少女美丽的小脸，突然感觉到心里升起一阵寒意。 “小鹿啊，照理说你应该不是这个反应……”林默斟酌着语言，小心观察着鹿小允的脸色，“你不是应该面无表情的说一句……” 他话没说完，外面的上课铃就响了起来，走廊里已经传来了老师皮鞋清脆的踏地声。 “李魔头来了……” “快快快，赶紧坐好了！” “无聊！” 鹿小允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板着小脸，擦过林默的肩膀，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没看站在一旁的张同玉。 林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这个反应才正常吗，之前笑得我心里毛毛的……” “你……”陈诺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向教室里走去，“唉，最近小心点！” 林默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 “陈诺小姐姐，林默是不是又惹到小鹿姐姐了，肯定是林默不对，他哪里做的不好，我去说他……” 中午的阳光被大树的枝叶挡住了，树荫底下一片阴凉。 上面铺着一张草绿色的席子。 林默，金软软，鹿小允，陈诺坐在上面，中间是一个个精致可爱的饭盒。 饭盒保温性能极强，饭菜还像刚出过一样，散发着热气。 虽然鹿小允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也在和林默说说笑笑的，可金软软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应该是吵架了。 陈诺瞥了小丫头一眼，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心两人，但那股幸灾乐祸的语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金软软当然幸灾乐祸啦。 在她心里，要是一般人和林默有了矛盾，不管因为什么，错的肯定是别人，林默不会有错。 但要是林默和鹿小允有了矛盾，她可不介意拱拱火，把责任摁死在林默头上。 这些都是她妈妈小时候教她斗小三的招数，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她不介意拿来用，只看他爸被吃得死死的，以前围绕在金父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消失不见，金软软就知道肯定管用。 我真是个机智的宝宝！ 一边出神的想着，她随手从红烧肉的碗里挑出了块瘦肉夹进嘴里，准备奖励一下自己。 “呸，是块姜！” 第九十章 决斗开始 “不是，小鹿，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林默夹着一根芹菜，在嘴里嚼着，一边偷瞄着鹿小允的脸色。 虽然打上午以后，她都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还有说有笑的。 可是老话说的好，事有反常必有妖。 她就是给林默甩脸色，林默也能接受，可是鹿小允这副样子，让他心里毛毛的。 他旁敲侧击道：“那咱们早上说好的事……” “我已经帮你推到了明天！” 鹿小允放下筷子，刚一伸手，林默就递过来一张纸巾。 金软软在一旁气呼呼地盯着林默的手，这可是她才有的待遇。 “哼，花心大萝卜……” 林默瞪了这丫头一眼，金软软撇过头呐呐了几句，不吭声了。 “谢啦，同桌！”鹿小允擦了擦嘴，接着说道：“反正也不急，小葵姐那边也只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才找你去看看！” 小葵，全名叫聂小葵。 是鹿小允一个叔伯家的孩子，比鹿小允打个五六岁，现在在龙阳市一家网站做记者，同时也是这次鹿小允给林默介绍的客户。 陈诺也吃饱了，放下碗筷，加入了这个话题。 她埋怨道：“小葵姐也是的，老是往乡下山上那些偏僻的地方跑，这次肯定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上午，鹿小允就把这事告诉了陈诺。 陈诺一直好奇怎么今天林默对自家闺蜜那么好，其实原因很简单，鹿小允给他介绍活了。 因为小丫头任性地换手机，金软软和林默两人的生活费已经见底了，眼看着菜钱都拿不出来。 这才月中啊！还有半个月要过，两人每天的菜钱都不老少了，更别说，金软软还要给家里的零食补货。 在资本的面前，林默屈服了。 “没事，如果真的是鬼怪作祟，我会搞定的……” 对付鬼怪，林默还是有些自信的，他只怕这只是一场乌龙，其中没有鬼怪的因素。 “其实今晚也行，收拾张同玉又花不了多久？” 鹿小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怎么能行，人家战书都下了，这么郑重其事，我这个证明人不得把好关，保证决斗的质量！” 林默不说话了，果然根子还在上面。 别看这姑娘面上波澜不惊，火气肯定都在心里压着，以她古灵精怪的性子，指不定怎么捉弄自己。 正打算说些什么，陈诺扯开了话题。 “对了，林默，咱们怎么对付周晋峰那个混蛋，听说他今天都没来上课，这混蛋不会是躲起来了吧？” 陈诺怨念满满，她已经开始接受了好友离去的事实，可对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周晋峰，她的恨意更强了。 鹿小允虽然生着气，也撇着头看着林默，她也很好奇林默会怎么对付周晋峰。 “不着急！” 林默摆了摆手，眼神中闪过一丝讥笑，卖着关子道：“我已经跟他打个招呼了，希望他会喜欢我送去的惊喜！” 而风华小区，一户人家的卧室里。 阳台上窗帘大开，一大片阳光撒进卧室里，落在单人床上，晒得被子暖洋洋的，空气中都洋溢着温暖和煦。 但是床上被子蜷缩，一个人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周晋峰丝毫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只觉得遍体生寒。 昨晚那个女人看了自己一眼，他就陷入了无法遏制的恐慌之中，就像是在慢性死亡一样。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就不断闪过鬼怪的幻影，幻象丛生。 “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幻觉。” “是那个魔法师搞的鬼。” 周晋峰念叨着，眼神中的惊恐却无法掩藏，紧紧裹紧了身上的被子，闭着眼睛，额头上汗珠涔涔。 “只要闭上眼睛就没事了……这些东西吓不到我周晋峰！” 而被子深处，缓缓伸出一只手，摸上着他的手背。 柔若无骨。 触手冰凉，顿时激起了他皮肤上的寒气。 周晋峰一怔，如坠冰窟，自己的床上哪来的女人手？ 猛然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了自己的手。 一只白嫩的手正搭在那里。 十指青葱，长长的指甲前端弯曲，有些发黑，活像棺材里的死人指甲。 食指的指甲轻轻挠动着他的手背，痒痒的，麻麻的，就像是蚂蚁在上面爬动一样。 “别过来……” 周晋峰猛然撤手，踢开被子，整个人滚落在地上，额头撞到旁边的衣柜，鲜血淋漓，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此刻他也顾不上头上的伤势，抓起掉落在地板上的眼镜戴好，接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床上凌乱的被子。 而被子里却毫无动静。 半晌。 他吞了口唾沫，小心的靠近床边，随手从旁边的墙壁上拿起一根小提琴的琴弓，慢慢挑起被子的一角。 周晋峰猛然一掀，被子下面，空无一物。 他松了口气。 “幻象越来越严重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层出不穷的幻觉活活吓死！” 惊惧之下，肾上腺大量分泌，他的思维十分清晰。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遇上鬼怪，早就死无全尸了。 “那个魔法师要活活折磨死我……甚至，他要我和李于娜那个贱人一样，感觉惊恐，慌乱，无助，最后在绝望中死去……” “老师说过，魔法师是邪恶的存在，有邪恶就有光明，肯定会有能够对抗他们的力量……” 周晋峰猛然想到一个地方。 “均安寺！” 终于从艰难的绝路前看到一丝希望，阴霾中看到一丝光明的缝隙。 周晋峰越想越觉得有戏。 “均安寺香火旺盛，我听老头子说过，龙阳市的很多富豪都长期供奉，这里面肯定有超凡人士可以帮助我摆脱那个魔法师……” “不行，我得尽快赶过去……” 幻象越来越严重，之前只是影响到他的视觉，现在连触觉都收到了影响。 拿上钱包衣服，出门前，他嫌恶地蹭了蹭手背，即使知道是幻觉，那种恶心感也挥之不去。 等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感觉心里多了一丝暖意，恐慌和焦躁的情绪才减退了几分。 他恨恨地望着学校的方向。 “等我找到均安寺的高人，林默，你就等着我的报复吧！” 睚眦必报之徒，还没脱离险境，周晋峰就考虑报复的事情了。 在他看来，林默太年轻了，即使是神秘侧的魔法师，能力也有限的很，无非是会一些幻术吓人。 碰上均安寺的大师，绝对是有死无生。 “还有陈诺，鹿小允，等我抽出空来，就让你们好好看看我周晋峰的手段……” 一想到两人，周晋峰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鹿小允那张清纯诱人的脸和陈诺凹凸有致，火辣丰满的身材，目光也变得淫邪起来。 打了一辆出租车，周晋峰直奔郊外均安寺而去。 而小区的楼顶之上，一道曼妙的身影垂着冰冷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 …… 学校后山。 大片的荒地都正在开发，只不过今天学校迎接教育局的领导，停工一天，荒草地上只有停转的机器，远处一片孤零零的竹林。 残阳如血，落寞了孤雁的单影。 张同玉早早的等候在这里，书包扔在旁边的空地上，上面盖着校服。 远处，渐渐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喂，你就说说怎么惩罚那个周晋峰？” “同桌啊，好奇心不好这么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再说了，我没名字吗？” “就叫喂，喂喂喂……”鹿小允有些狐疑地看着林默，问道：“你该不会还没想好，或者是忘了，故意敷衍我们吧！” 林默笑了笑，有些高深莫测，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女，“撒个娇，撒个娇我就告诉你！” 鹿小允傲娇地抬起小脑袋。 “哼，不要………” “不要了？咦，这么快就满足啦？” 林默嘴里漫不经心地说着荤话，调戏着身边的少女。 鹿小允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耳垂羞红，追着林默就打。 “流氓！”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张同玉身前。 张同玉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特别是看到少女脸上的笑颜，他心都碎了。 “小鹿她还从来都没对我这么笑过……” “都是这个该死的转学生，小鹿这么单纯，肯定是被这混蛋给骗了！” 所以说，单恋的人是没有理智的，特别单恋加上暗恋，张同玉的恨意已经全部转移到林默身上了。 “开始吧！” 林默脱下背上的书包，让鹿小允挂在身前背好，然后活动了一下身子，眼皮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同玉，十分随意。 “赶时间，速战速决……” “你瞧不起我！”张同玉勃然大怒，随后看着旁边的鹿小允，“小鹿同学，你站远一点，待会别误伤到你……”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待会别让这混蛋的血溅到你衣服上，可犹豫了一会，觉得不能让鹿小允认为自己是个暴力狂，这才改了口。 “嗯……” 鹿小允手里攥着一个粉红色的手机，点了点头，默默后退了几步，将场地的空间让给两个男生。 等到鹿小允站远了一点，张同玉才看向林默，小声道：“卑鄙的家伙，你把小鹿同学带过来，是为了少挨几下揍吗？” “放心，我绝不会留情的，你的妄想破灭了！” 林默有些诧异。 少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不怪人家误会，鹿小允在旁边，确实限制了张同玉的发挥。 女神在旁边看着，出拳都得斟酌一下力度。 “你看这整岔劈了不是？” 林默摆了摆手，下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张同玉。 “我叫她来的目的，是看着点我，我怕出手太狠，一拳把你打残了！” 第九十一章 入魔的张同玉 残阳撒下如血的霞光，秋风掠过枯黄的野草，如同翻滚的波浪。 风吹到了两人中间，地上的尘土掀起一个小漩涡。 “找死！” 张同玉自幼练习道家功夫，脚下踩着禹步，一招形意拳直奔林默的脸颊而去，动若狂蛟，掀起的风劲让林默的衣角翻飞，如同翻飞的蝶翼。 林默不会什么拳法武功，只是懒洋洋的站着，静待拳头袭来。 而在张同玉眼里却是。 “这个小白脸，吓傻了吧！” “我的形意拳力能崩铁，一头健壮的黄牛都能一拳打死……” “果然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遇到真格的就不顶用了，这下小鹿同学应该能够看清这家伙的真面目了吧！” 他手上收了几分力量，还抽空看了一眼远处的鹿小允。 “太弱了，不要留手了！” 什么？ 张同玉只感觉手腕被像是被液压机夹住一样，几番用力都挣脱不得。 林默还站在原地，一脸淡然，右手抬起，抓住了张同玉的手腕。 “花里胡哨的东西，虚弱，无力，想揍我，单靠着这软绵绵的拳头可不行！” “大意了！” 眼看不能挣脱，张同玉右脚点击，以自己被抓住的手臂为轴，腿部带着劲风向着林默脸上横扫。 “没用的……” 林默仍然没有退步，另一手挡在侧脸前面。 张同玉的腿撞在林默的手上，如同撞上钢铁墙壁，腿骨挤压，大腿之上的毛细血管纷纷爆裂，火烧般的灼热感顿时从神经反馈到他的大脑中。 而林默的手承受了这猛烈的一击却纹丝未动，林默反手抓住他的脚踝。 一手抓着他的手，一手拿着他的腿，猛然发力，将横空的张同玉向地下贯去，如同菜市场的渔夫杀鱼前拿着鱼尾摔鱼一般。 “糟了！” 眼看自己的帅脸就要撞到地面之时，张同玉下意识单手结印，一连串纸鹤从他的袖子飞了出来，垫在了他的身下，形成了一层缓冲。 纸鹤纷纷破碎，满天纸屑和灰尘之中。 “咳咳！” 张同玉狼狈的爬起来，蓬头垢面，手臂上也擦出了几道血痕，殷红的血液也缓缓渗出袖子，染红了破烂的白衬衣。 “你不是普通人！” 张同玉喘匀了呼吸，看着一步未退的林默，神色肃穆，“普通人即使再怎么锻炼，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力气！” 林默笑了笑，一指地上纷飞的纸屑，单手结印。 “道法：返本归元。” 一阵道术波动之后，那些破碎的纸屑聚集到一起，又重新变成了一只只纸鹤。 纸鹤大军振翅，在地面上空盘旋着，随着林默的召唤，纷纷飞到了他的身边，绕着他的身体上下翻飞。 林默伸出手，一只纸鹤脱离阵型，缓缓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一双纸叠的翅膀缓缓扇动着，犹如一只停在花蕊上的蝴蝶。 与此同时，一股道力的波动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渊似海，地上的草叶也随之一震。 张同玉忍不住看着林默修长挺拔的身影，感受着道力席卷而来的波能，瞪大了双眼，喃喃道：“道力自溢，距离超凡只有一步之遥！” 林默抬起手，冲着张同玉道：“道法，我也会！” “来点真格的吧！” 张同玉看了看林默掌心的纸鹤，瞥了瞥远处的鹿小允，随即一脸严肃地看着林默，低声道：“你疯了，超凡界有严令，禁止在普通人面前显露道法异能……” 林默摆了摆手，手心的纸鹤又飞回纸鹤大军之中，“这个锅可扣不到我头上，你先用的！” 张同玉脸色一僵，这才想起来，的确是自己先使用的道法，他辩驳道：“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并非有意……” 林默思忖：“原来超凡界还有这样的规定，也难怪，道法等超自然能力若是暴露了在世人面前，那么与它对应的世界黑暗面自然也就隐瞒不了了。” “没事的……”林默看着紧张的少年，“小鹿早就知道了世界的隐秘，已经在灵管局备案了，在她面前展露道法，不算违禁！” 张同玉转身看向鹿小允，果然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十分淡定，甚至还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吧，我还要回家写作业呢，林默你不得去菜市场买菜，晚上我要吃狮子头！” 林默：…… 这种时候，少女你关心的就是这个？ 而张同玉更是蒙住了，这话里的信息量可是不小。 他转过头，盯着林默，仿佛失去了魂魄，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们……同居了？” 林默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同居的定义是两个相爱的人暂时居住在一起，现一般用于异性之间。 他和鹿小允可没到相爱的程度，顶多彼此之间有一点朦胧的好感。 张同玉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个厨子……” “我们只是住在了一起，不算同居！” 看着林默这张欠揍的脸，张同玉猛然结印，双手变化出复杂的手印，速度之快拉出残影，虚空中的间隙猛然开启。 张同玉的手探入虚空之中，拨动着冥冥中的丝线。 林默顿时察觉到身边的空气开始凝固起来，飘散的草叶还未落地，就凝固在半空中。 他身边飞舞的纸鹤艰难的掀动翅膀，越来越慢……最后跟那些草些一般，凝固在空中，就像是透明琥珀里封印的虫子。 虽然林默轻松就能脱离出困境，但是此刻他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有些呆滞。 黑色的眼眸之中，一丝金色攀上了瞳孔的边缘，他瞳子里反射的不是眼前的景象，反而一遍遍回放着张同玉结印的过程。 “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样的道术，不止是道术，其中还有科技……” 林默看着张同玉手指上的扳指，里面涌动着电磁的波动，随着张同玉的动作，戒指上蔓延出一缕缕电蛇维持着虚空通道的开启。 而虚空之中，无数规则交织着。 空气，泥土，尘埃，阳光等常量…… 重力，引力，摩擦力等虚量…… 这些构成了天地的一切物质，而张同玉的手深入虚空中，正在艰难地触碰着这些规则，他做不到修改，这些规则稳固并且相互交织。 但是只要一点细小的常量虚量变化，在现实生活中都能产生巨大的影响。 “这道术发展到最后，几能近神！” 身为神灵的林默自然清楚张同玉这道术的潜力，神灵本身就能修改虚空规则，只不过这是位格赋予祂们的能力，通过神力撬动规则，修改万物，无所不能。 “除了发展到极致的魔法师，科技与道法的结合竟然也能撬动世界的规则，原本只想要学一些道术，没想到碰到了一条大鱼。” 林默不断记录分析着张同玉的动作，试图复制这个过程。 不止如此，哪怕是被封印的神，他的脑子运算速度也远远超过张同玉这个凡人。 不过呼吸之间，他就已经明白了这道术的关键所在，他目光看向张同玉手上的电光戒指。 “这戒指上的电光是关键，它的力量能打开虚空的裂缝，同时保护着张同玉的双手，让他可以触碰天地规则而不被规则同化……” 林默手指一动，一缕细小的电光从戒指上瞬间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林默的掌心。 “这力量很简陋，七拼八凑，却有一种粗犷的美感！” 林默的一只眼瞳里出现了电光的图像，如同显微镜般不断放大电光的内部结构，直到最后，林默的那只眼睛里只剩下宛如dna一样的螺旋结构，只不过是三螺旋结构。 “美不胜收！” “电光只是表象，内里是道力，灵力，还有虚空力，就像是三根支柱，三者相互转换……” “如同电钻，道力是发动机，灵力是稳定器，虚空力是钻头，包裹在张同玉的双手表面，切割开虚空的屏障……” 这和那钻石切割钻石的道理是一样的，凭借着高速运动的虚空力能够轻易切割虚空表面的屏障。 “原来这么简单，就像是带着一副绝缘手套的电工在调整高压线一样，看似危险，只要手套不破，就不会有危险！” 分析完毕，林默看向了张同玉，他正在进行关键的一步。 “不过，张同玉的道力还是不够，虽然他这个年纪道力已经踏上了超凡的第一步，也算得上天才，但是这些道力作为燃油，维持着不了多久……” 张同玉手上电光闪烁，代表空气的规则开始挪动着，他额头上汗珠都下来了，双目赤红地看着林默。 “这—他—娘—的……” “……就是同居！” 在他怒吼声中，虚空中的空气规则最终挪动了一小下，与此同时，林默的周围，空气彻底压缩凝固，一块巨大的水晶将林默包括周围三米内的所有东西都冻结起来。 真?琥珀封印。 “你在干什么？”鹿小允冲了过来，呆呆地看着凝固在水晶里的人影，有些不敢相信。 “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他！” “他该死！” 张同玉身上的道力已经油尽灯枯，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双目赤红，清秀的眉目扭曲，狰狞如饿鬼！ “他欺骗了你，占有你的身子……” “罪无可赦……” “罪该万死……” “他活该！” 鹿小允看着有些魔障的张同玉，有些害怕，但是看到了水晶里面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张同玉，你快放了林默！” 张同玉看着焦急的鹿小允，坐在地上疯狂的笑了起来。 “到现在你还维护这个混蛋……” “不过我做不到，这是我无意中开创的禁术，现在那里的空气压缩凝固成了水晶，只有等天地规则自行恢复……” “三天后你就能看到他了。” “不过，看到的只会是他的尸体！” “哈哈哈！” “父亲大人，我的好观主，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开创的道术威力，一个快要突破超凡的强者，都无法反抗！” “这不是邪魔外道，这是无上正法！” 第九十二章 盗取 西斜的阳光躲进了晚霞之中，秋风呼啸，席卷着草叶尘土。 趴在地上的张同玉如癫似狂，双眼赤红，嘴里骂骂咧咧。 佛家有内魔入侵，道家有天魔乱心。 此时，张同玉便是情绪激荡之下，心神失守，往日那些日积月累的怨恨也一一浮上了心头。 他骂父亲有眼无珠，没有看出他的天份，只知道偏爱兄长，他怨才华横溢却表里不一的哥哥，人前孝悌，人后对自己百般折辱。 他更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投入别人的怀抱。 人生世间，谁不是万般磋磨？ 而鹿小允却在扪心自问：原本一场男生间儿戏般的决斗，是怎么演变成如今悲惨的局面？ 她呆呆地看着冻结在水晶里的林默，突然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块，眼睛里有什么酸涩的东西涌了出来。 后悔吗？ 后悔！ 比后悔更浓烈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撕心裂肺！ 她无力地趴在水晶上，跪倒在地，大大的眼眸里没有了一丝神采，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苦苦的，涩涩的！ “你哭了？” 张同玉看着鹿小允前面的泥地上，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打湿了干燥的尘土，溅起了一捧捧泪花。 理智短暂地回归了，张同玉眼眸里的赤红色消退了几分，他有些惊慌地看着不远处的水晶方块，里面冻结着一个人影，之前的记忆也涌上了心头。 “我……杀人了！” 干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鹿小允蝴蝶般的睫毛上滴落几滴眼泪，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来到了张同玉身前。 平时清澈的眼眸里，望着张同玉充满了恨意。 “为什么？” “为什么要伤害林默！” 杜鹃鸟儿般的婉转啼泣声，梨花带雨的小脸上眼神哀伤，让张同玉忍不住想拥抱眼前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子，然而鹿小允却嫌恶地后退了一步，让他的打算落空了。 “林默是无辜的，我和他在一起了又怎么样？我跟他上床了又怎么样？我愿意跟他在一起，我愿意跟他上床，关你什么事！” 少女斩钉截铁般的话语像冰冷的刀子一样扎进了张同玉的心房，他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气，眼珠子又染上了鲜艳的赤红色，心魔再起。 “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他……” 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少女的话，冷酷道：“那你只能喜欢一具尸体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所谓心魔，不过是人的阴暗面扩大。 鹿小允一怔，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她撇过头看着水晶里的人影，心里的悲伤掩盖了愤怒。 就像之前在学校医务室里一样，她无力，弱小，只能被动承接着命运给她的恶作剧。 “都怪我……” “都是我的错！” “林默，你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你快从里面出来啊，只要你出来，我再也不捉弄你，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我还没和你一起毕业，没和你一起牵手走过大学，以及以后的漫长时光，甚至还没来及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个混蛋……” “额，怎么还骂人！” 林默玩世不恭的调笑声在她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一双熟悉的鞋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双黑色的皮鞋是她亲手给林默挑的。 难道？她顾不上哭花的小脸，顺着裤管往上看，果然林默站在她身前，双手懒散地插在裤管里，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她蹭了两下眼泪，整个人乳燕投林一样冲到了林默的怀中，死死抓着林默背部的衣领，鹿小允把头贴在了她的胸前，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气息。 林默呆了一下，摸着少女柔顺的长发，顺手掸了掸少女裙角沾上的草屑和尘土。 “林默你手摸哪里呢？” 少女轻轻柔柔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宛如一只刚断奶的小猫，即使如此，少女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埋在他怀中蹭了蹭就不吭声了。 林默看了看自己刚拍打的地方，尴尬的笑了笑，凑到少女耳边道：“刚刚我可是听见了，你说你以后都不捉弄我，我也不用以后，上午的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怀中少女的身子猛然一僵。 鹿小允退了几步，离开了林默的怀抱，她羞红着脸，梗着脖子看着林默，质问道：“刚刚……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只听到一点点！” 林默耸了耸肩膀，一指旁边正在溃散的水晶，然而用小指扣了扣耳朵，“刚从里面出来，听东西一阵一阵的，就听到你说我混蛋，还有你以后不捉弄我了！” “真的？那之前呢！” 鹿小允狐疑地看着林默的脸，观察着他的神色，追问道。 “之前我都困在水晶里，那可是极度压缩的空气，声音都被隔绝了，突然从无声环境中出来，听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林默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什么，又尴尬地放下，看着少女刚哭过的小花脸，不解地问道：“你还说了我什么坏话了？如实招来！” 好像也说的通！ 林默到底听没听到啊？ 一想到自己之前说的那番话，鹿小允就忍不住想锤自己两下，说喜欢他还在其次，之前跟张同玉那番大胆的对话，要是让林默听到了，那她就真的不活了。 “多着呢，偏不告诉你！” 鹿小允撇了撇嘴，按下心头的疑虑，慌乱的转移话题，她也看也不看旁边的张同玉，拉了拉林默的袖子，“我们回家吧！” “不着急！” 林默拍了拍她的手背，走到张同玉面前，仔细端详着那双赤红色的眼眸。 “不尽快除了张同玉的心魔，恐怕他不是修为尽废，就是坠入魔道！” 鹿小允有些不乐意，林默都差点死在他手中，干嘛圣母一样地还要救他，鹿小允从来不会在人前驳林默的面子，但这时候她也忍不住开口道：“不打他一顿已经是好的了，林默你还要救他？” 张同玉也是一脸虚弱，但仍是狰狞道：“别假惺惺了，小白脸，没死在我道术之下，算你命大……” 林默笑了笑没有在意，恩是恩，仇是仇！ 目前来说，张同玉对他有恩。 一想到自己从他的道术推演出来的术法，林默就忍不住暗喜。 一直以来，除了神力之外，他并没有强力的术法可以御敌保命，魔法只有到了高阶才能真正显示出威能，而他由于身上的封印，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突破到超凡。 而根据张同玉草创的道术，林默终于推演出一个强大的术法。 他一边想着，一边并指如剑，指尖亮起一团灵光，虚空画符，笔走龙蛇。 “醒神符，镇尔心魔！” 虚幻的符箓打在张同玉额头之上，灵光渗透，直奔灵台而去，张同玉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 随着醒神符发挥作用，他眼中的赤红色也慢慢消退，露出了澄澈干净的眼眸。 半晌。 “谢谢……” 张同玉彻底清醒过来之后，盘坐调息了一会，终于彻底压制了自己的心魔恶念，看着眼前的林默和鹿小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和黯然。 “放心，我以后不会靠近鹿小允半步！” 他站起身来，准备拎着自己的包离开，残阳下的背影平添了几分落寞，然而没走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林默的声音。 “你开创的道术十分厉害，如果能继续钻研下去，大道可期，不要理会别人的质疑，你心里清楚，这就是你该走的路！” 林默说的十分认真，即使是对林默印象不好的张同玉也能感受到这话里的真挚，他的身躯一僵，落寞的背影似乎挺拔了几分，他迈动脚步又缓缓向前走去。 “谢谢……” “终于结束了！” 林默伸了个懒腰，伸手捡起地上的两个书包，一前一后的背在身上，鹿小允的粉红小书包挂在胸前一晃一晃的，林默感觉自己有点萌萌哒。 “走吧，小鹿，回家买菜去吧！” 鹿小允却在那拍打着身上的裙子，她一脸烦恼，细碎的草叶粘在她的裙子上面，密密麻麻的一片。 不知如此，灰尘泥土也让白色裙子染上了难看的痕迹。 她才不要让人看到自己这么邋遢呢！ 陌生人也不行。 可是草叶细碎，又多有小，她一个人实在忙不来，她赶紧朝林默喊道：“林默你快帮我弄一下！” “来啦！”林默走到她身边，正准备伸手帮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尴尬，灵机一动道：“要不我用刚刚学会的术法帮你？方便快捷，绝对好用！” 鹿小允有些疑惑，摘草叶的手也停下了，“刚你不是在打架吗，什么时候学了术法？” “偷学张同玉的……” 鹿小允马上反应过来了，“就是刚刚那道水晶？不行不行，我还是自己慢慢来吧！” 那水晶差点把林默摁死在那了，她可不是魔法师，命不硬，经不起折腾。 林默一指天边即将落入群山之中的夕阳，说道：“天快黑了，你这么慢慢弄，要到什么时候！” 拗不过他的鹿小允只好答应，可嘴里还在念叨着：“就没有其他的法术吗？干嘛用这么危险的！” 林默也是仗着鹿小允不懂这个，实际上很多小魔法都能做到鹿小允所说的效果，而且还没什么危险。 可是林默就像是刚买了一个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从张同玉那偷学过来的术法。 不过，他也自信出不了岔子！ 第九十三章破案了 林默伸出手掌，一道白色液体从掌心冒了出来，随着神力的雕琢，慢慢形成戒指的模样。 这是十枚愿币融化后的液体，林默打算用它作为戒指的主材料，这是他手头上最百搭的材料了。 “幸好中心医院那一波收获的愿币还有剩余……” 其他的愿币都在他灵台之中锻造成神器，赋予神性。 没多久，一个莲花造型的戒指就出现在林默掌心，看得旁边的鹿小允啧啧称奇，直言林默干嘛不卖首饰，来钱快多了。 林默笑了笑没说话。 拿愿币打首饰，他开多少价格才不会觉得血亏呢？ 体内的神力转化成道力涌入戒指之中，与此同时，天地间的灵气也蜂拥而入，再加上林默在之前张同玉施法时截留的虚空碎片。 三者维持了均衡，在神力的编织下，形成了特定的螺旋结构。 整个过程已经在林默脑海中推演了无数遍，看上去高效整洁，没有一丝多余的步骤。 戒指铸造好之后，自动飞到了林默的小指上面，自动缩小，匹配着林默的指节。 “你还真是偷学的彻底！” 鹿小允看着林默手上的戒指，想起来张同玉手上的那一款，不禁吐槽道。 “道士之间的事，怎么能说是偷学呢？借鉴借鉴……” “说到这？”鹿小允歪着脑袋看着他，“你不是魔法师吗？怎么又变成了道士，还会道术？” “魔法师这个马甲太难混了，正道人士遇到就下手，而且是下黑手……” 林默又想起了韩若雪的两次偷袭，这妹子每次都从背后偷肾，呸，下流！ “反派人士就老把我当同伙，当弱鸡……” “所以我决定舍弃魔法，投入道家的怀抱，这也算弃暗投明了……”林默说到这，看了一眼鹿小允，随口问道：“对了，聂小葵，你那姐们，你没跟她说我是魔法师吧？” 鹿小允摇了摇头，她又不是傻子。 魔法师有多不受灵管局待见，她也是亲眼见证过的，凭白跟人说这个，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再说了，鸡蛋好吃就行了，干嘛要说是哪只鸡下的。 只要林默能除秽驱鬼就可以了。 “聪明，那以后就可以给客户这么介绍我……” “林默散人！” “怎么样？” 林默一边和鹿小允在那瞎扯，一边开始了正式的施法。 双手结印，如蝴蝶穿花。 相比张同玉的1.0版本，林默升级过的动作简化了手印，效率快了不知多少倍，而且看上去也更赏心悦目。 这一套秘印的功效是就像是汽车的钥匙一样，启动储存在戒指里的三原力。 道力，灵力和虚空力。 电光从戒指上涌出，顺着林默的手掌编织成一双手套，原本在张同玉手中杂乱无序的电光，此刻在林默的手中却十分温顺，如臂指挥。 他一双手狠狠插入虚空中，扒拉出一条裂缝，神目同时开启，定位到鹿小允的衣服上面，他开始进行精细化的操作。 在虚空之中，鹿小允的衣服被扭曲成一团多种元素混杂的轮廓。 虚空，是目前人类还未踏足的领域。 人类目前还不理解其中的知识，所以看不懂元素的排列规则。 随着术法开启，鹿小允有些紧张，于是林默一边施法，一边解释着其中的原理。 “其实没那么可怕，这术法的本质是通过修改天地间的规则来影响现实。” “打个比方，我现在就是电脑后台修改程序，那么与此同时，电脑的画面也会随之发生相应的变化。” 林默这么一说，学霸鹿就懂了。 她好奇的问道：“那怎么清除掉衣服上的草屑和灰尘呢？” 林默找准了裙摆的位置，打算给她做个示范。 “你看裙摆那里的一大片灰尘，灰尘属土，只要我清除掉这些土元素，灰尘也会随之消失。” 鹿小允睁大眼睛开着裙角的那一片灰尘污渍，果然上面的灰尘像林默说的那样，一点点消失了，底下的白裙子仿佛比之前更干净了。 “好神奇啊！” 林默笑了笑，“我说的没错吧，这术法好用吧，白天衣服在空气中沾上的灰尘，也一并清理干净了。” 如果张同玉看到林默将术法玩的这么细致，不知道会不会惊为天人，要知道张同玉的极限操作区域至少是三米。 这些天地规格纠缠在一起，就像拧在一起的魔方一样。 打个比方，同样大小的魔方，张同玉看到是三阶魔方，他只能挪动九分之一，而林默看到是五十阶魔方，他只能操作的远远要比张同玉精细很多。 神目，更高效的术法，更强大的神体，更多的道力储备，还有林默强大的计算能力，才让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林默接着操作起来，将鹿小允衣服上的灰尘全部清除掉，接着处理那些琐碎的草屑，夕阳只剩下一点余晖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草屑属于木元素，同样的道理，直接吸附掉这些木元素，就不用你一片片清理了……” 林默双手挪动，小心地吸附着衣服表面的木元素，这个过程需要极其谨慎，一个不小心，林默容易把鹿小允的肝脏也一并清理掉了。 毕竟，肝脏属木。 在虚空中，只有规则与元素的显化，肝脏和草屑只有数量上的差异。 将那些星星点点的木元素清理一空之后，林默看着光影中一条细长的木元素，好奇地伸手拉了出来，“小鹿，你衣服里面缠着根长草，你感觉不到吗？” 鹿小允看了看，紧张道：“没有啊，怎么啦！” “不可能啊，这里有一坨木元素，看形状细细长长的，我抽出来看看……” 听到林默这么说，鹿小允仔细想了想，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叫道：“林默，快住手！” 然而，迟了！ 林默手中已经空荡荡了，木元素抽离之后，就被他随手扔掉，而在虚空中，位置并非是和现实一一对应。 林默好奇地转过头，就看到鹿小允上半身的衣服从后背滑落，大片白皙娇嫩的肌肤从他眼前一闪而逝。 晶莹如玉，白皙中透着粉红，林默仿佛闻到了樱花的香气。 鹿小允赶紧抱住滑落的衣服，缓缓蹲了下来，“林默你个混蛋，那是我后面的拉链！” 少女又气又恼。 “这也不能怪我……”林默赶紧撇过头，“拉链不都是塑料的嘛？” “那是植物纤维制作的，这是拉西瓦最新的一款具有环保理念的衣服……”鹿小允咬牙切齿，气的都要哭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还不赶紧把我包里的校服拿给我！” “哦哦！”林默赶紧放在身上的书包，从里面拿出鹿小允叠好的校服，背着身子递给了她，“既然是环保，为什么不连衣服也弄成纤维的？” 鹿小允穿着外套的手僵住了，前面的拉链也不拉了，转头怒视着林默，狠狠地踢了他小腿一下。 “所以，你是想干嘛？把我后背的拉链变走还不够，还想……” 鹿小允剩下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真的难以启齿，林默说这话是啥意思。 还想把她身上的衣服也变没吗？ 林默也反应过来了，讪笑了几声，这种情况说这个确实有点不合适。 “我道歉，我不是那意思……” 两人整出这一出乌龙，本就有些心慌意乱。 然而。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束手电筒的光照在了两人身上，老王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两位同学，你们在干什么？” 鹿小允赶紧躲到林默身后，把衣服拉链拉好，而林默的第一反应却是。 老王怎么来这里？ 此刻，呈现在王老师眼前的却是这样一番景象。 鹿小允衣衫不整地躲在林默背后，似乎还在拉着衣服的链子。 年轻男女。 小树林。 衣衫不整。 这怎么能让王老师不往那些个青春男女之间对爱情尺度的探索上面想。 这不明显，破案了啊！ 他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 “不像话啊，不像话……” “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人狼狈地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了。 鹿小允这次没心情月下赏花了，双手抱在胸前，拿脚恨恨地踩着林默的影子。 “都怪你，没事乱用什么术法！” 林默也没好气地回道：“那你跟我说说，王老师为什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后山小树林？” “鹿小允同学，你让我放学后去后山，说是有同学打架，你也没告诉我是你和林默打架啊，再说这种事情，你们悄悄地进行不好吗，是打算要我给你们证婚吗？” 林默学着之前王老师说过的一番话。 鹿小允气势一弱，雪白的脖颈红了一大片，随即又强势起来。 女人，本来就是喜欢站在对的一方，无理辩三分。 “反正都怪你，不是上午惹我生气，我会这么做吗？谁知道王老师肚子不舒服，耽搁了，正好撞见我们了……” 一说到这个林默就来气。 “你自己喊的人，你不记得吗？” 鹿小允何不甘示弱，“谁知道你和张同玉打得那么厉害，我一时忘记了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说着，小姑娘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啜泣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骗我，还脱我衣服，让你认个错怎么了？” 一堆烂账啊！ 林默拍了拍额头，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啦，我的错，别哭了！” “那你说说你错哪啦？” 鹿小允立马抬起小脑袋，威风凛凛地看着林默，干净的小脸哪有一点泪水啊。 “草率了……” 鹿小允始终都是鹿小允，本性就是古灵精怪的小腹黑。 防不胜防啊！ “那这样，你把王老师给你的东西拿出来看看，我就原谅你！” 鹿小允好奇地盯着林默的裤兜。 两人走之前，王老师悄悄塞了个东西给林默，还特意不让她看，搞得神神秘秘的。 林默脚步一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还别知道的好！” 第九十四章 求佛无门 均安寺。 大雄宝殿前的飞檐高高的翘起，一轮银月仿佛挂在上面的白色灯笼。 一个青头缦衣的小沙弥守在大殿门前，手机上不断刷过小姐姐的视频。 “这个好，长得合我口味！” “这个也不错，翘臀上能放矿泉水瓶……” 看得正兴致勃勃，监寺师叔的身影从黑暗中向他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 “妙普，佛门清冷之地，怎么能看这些污秽的东西，心起欲念，便是对佛祖不敬，还不快快收起来！” 说完，监寺和尚还忍不住看了他手中的手机一眼，镶这么多钻石，这孩子就不怕硌手吗？ “硌手啊！” 何必浪叹了口气，收起宝贝手机，漫不经心地说着。 咦，这孩子这么猜到我心里的想法？ 监寺和尚心中惊疑不定，上下打量着何必浪，心想着这孩子莫不是修炼出神通来了。 “没有神通，不是猜的，你们每个人看到我这手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这手机虽然硌手，但架不住拉风啊！” 何必浪一脸惆怅，望着头顶的明月不禁唏嘘，自己这么浪的人被老头子放到了庙里，是金翅大鹏折了翼，北冥鲲鱼下了锅，浪不起来了！ 监寺和尚朝里面探头望了望，一边询问着何必浪，“里面怎么样了？” “还没开始呢……” 何必浪跺了跺脚，寺里的布鞋不仅穿着难受，还不保暖，这秋风一起，冻的人小腿都发麻。 “师叔啊，我是想不同，方丈干嘛要帮那个叫周晋峰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狼顾鹰视，眼里藏着奸呢！你说他人家是不是老糊涂了？” 何必浪虽然脑子有问题，但这种人心思单纯，天赋异禀，能透过皮囊外相，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噤声！”监寺和尚忍不住又抽了他一下，捂着他的嘴小声道：“切不可说方丈的坏话，你莫看他老态龙钟，可比你小子能活，六识具开，莫说你在这殿外说他坏话，就是你跑到后山，也瞒不过他的耳朵，而且小气的紧，最听不得别人在背后说他，想当年啊……” 监寺和尚一脸唏嘘，显然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大殿里传来老方丈的咳嗽声。 “恒常，熄灯之前，抄完《法华经》寂门十四品。” 监寺和尚脸色一苦，双掌合十道：“是，方丈！” 《法华经》分本、寂两门二十八品，共计8万字，这寂门十四品为前十四品，虽然只占一半，但是到熄灯止静不到两个小时了，实在够呛。 望着监寺师叔匆匆离去的背影，何必浪有些幸灾乐祸，让你敲我脑袋，我这圆润的脑壳都是被你敲扁的，没等他得意完，殿里又传来了老方丈的声音。 “妙普，身为佛门之人，当心怀慈悲，便是猛虎入我门来，也不可不救……你修行尚浅，不通佛理，我不怪你，你且颂沙弥十诫给我听听！” 只是背书？ 何必浪眼神一亮，别的他不行，这是这背戒律他倒是在行的，毕竟抄的也不老少了。 “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淫，四不妄语……” 声音抑扬顿挫，清朗舒快，配合着洒下来的月光与大殿内飘散的檀香，颇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十不捉持金银宝物。” 区区十条，何必浪很快就背完了，等着殿内的答复。 “不错不错，看来你已熟知戒律……” 何必浪一脸得意，没想到因祸得福，竟然得到了老方丈的夸赞，可没等他谦虚一番。 “既然你熟知戒律，你且告诉我，今夜你犯了其中几条？” “既然知道戒律，又触犯戒律，应当罪加一等！” 何必浪脸色也有些发苦了，这老和尚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上了恶当了。 没等他自己说出口来，老方丈替他数了一遍。 “犯了两条！” “不歌舞唱伎亦不往观听。” 这是指他刷小姐姐，看人家唱歌跳舞，违反了这一戒律。 “不捉持金银宝物。” 这是指他那个风骚无比的镶钻手机。 不对吧！ 似乎少了一条？ 何必浪挠了挠头，有些费解，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双手合十，躬身说道：“方丈，我知晓了。” “既然知晓，便自去改正吧，罚非目的，佛由心生。” …… 而在大殿内，佛祖六丈金身之下，供桌上摆着各类水果，鲜花，糕点，紫金狻猊香炉上燃烧着三柱一尺长的线香，线香已经烧了一半，长长的烟灰折断，落进了香炉之中。 供桌前摆着三张蒲团，老方丈坐在中间，前面一个硕大的木鱼，左边跪着周晋峰，右边无人。 周晋峰正垂着头，额头上还有褪不去的红印，看似虔诚跪拜佛祖，然而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老秃驴……” 周晋峰脑子可比何必浪好使多了，这老和尚看似在罚那个小沙弥，可句句都在点他。 什么叫就是猛虎入了佛门？ 谁是猛虎？ 而且，最后两人打的机锋他可听得清清楚楚，沙弥十诫，那小沙弥犯的何止那两诫。 “第三诫，戒妄语！” 这小沙弥口出恶言，说自己狼顾鹰视，眼中藏奸，难道在老和尚看来，就不算妄语，而是实话吗？ 周晋峰冷冷一笑。 “不过，任凭你心不甘情不愿，还不是乖乖请我进门？” 一来到均安寺，他软语好声相求，守门和尚无动于衷，逼得他只能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广场上，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口喊魔法师害我，望大师解救，才换来进入这大殿的机会。 “大师，确实是魔法师害我，如今我人在佛殿，却如同身处鬼域，诸般幻象丛生，那恶鬼趴在佛祖金身上冲我狞笑……” 这幻觉确实折磨他挺惨的，但并不是像他所说的有鬼趴在佛祖金身上，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激这老和尚替自己解除幻术。 事实上那恶鬼的身子正趴在他的背上，轻抚着他的手臂，而脑袋却搁在自己面前，吓得他动也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老方丈瞥了他一眼，看着佛祖的六丈金身宣了个佛号。 “周小施主，老衲并未发现你身上有任何魔法的痕迹，诸般幻象，皆由心起，老衲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 周晋峰生生气笑了，这老和尚以为自己疯了？ 不过，他也没有退路了，除了这均安寺，他又能去哪寻找高人，人家又凭什么替自己解除幻术。 这是一根救命稻草，为了活命，他就是忍气吞声也要赖在这。 “大师，事情是这样的……” 周晋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抖落了出来，只是他的版本中，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被魔法师误会自己传播谣言，害死了心爱的女同学，然后昨夜被一个黑袍赤足的…… 当听到周晋峰的描述之后，老方丈拨动念珠的手也停下来，一双上下眼皮几乎搭在一起的眼睛猛然睁开，眼如虎目，精光四射。 “司夜？” 老方丈细细打量地周晋峰的身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状态，漫不经心地问一句：“他身边可还跟着什么人？” 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周晋峰如实相告。 “我倒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人是鬼，叫什么？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鬼，身披黑色战甲，肩上落着一只蝴蝶，就是这女鬼看了我一眼，我就开始产生幻觉了……” “那不是女鬼，那是神之侍者，不要口出妄言！” 老方丈警告了他一句。 均安寺坐落龙阳千年，早已盘根错节，市中心医院的事，根本瞒不过老方丈，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当时的真相。 晴明神再度降世，敕封了座下第二童子，司长刑罚的司卿大人。 想到这，老方丈问道：“你那往生的女同学叫什么名字？” 周晋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在说神之侍者的事情吗，怎么又扯上了那个贱人？ “方丈大师，这……和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施主直言相告就是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晋峰按捺心头的火气，回答道：“她叫李于娜！” “果然如此！” 老方丈双手合十，一切便说的通了，这和什么魔法师没有半点关系，司长刑罚的神侍从李于娜的魂魄中脱胎而出，第一个惩罚的就是自己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周晋峰虽然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但是老方丈见识过多少人，更是一颗澄澈佛心，观人如照镜。 这周晋峰什么秉性，他早就一眼看穿，更别说缠在他身上的这些孽障，更是不会作假。 “周小施主，请回吧！” 老方丈既然厘清了是非因果，自然不会帮这个罪有应得之人，佛殿之上不宜染血，只能请他出去了！ “老方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见死不救，眼睁睁看我死在鬼怪手中，佛家的慈悲何在！” “放心，施主你不会死的！” 老方丈此时已经打开了法眼，看到了神侍施展在周晋峰身上的法术。 相比那一夜，一眼便能让数百人自相残杀的威能，此时周晋峰身上的法术威力弱的不值一提，断然不会致命。 “这么说，老方丈你愿意帮……” 周晋峰本来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的嘴炮让老和尚回心转意，可没想到老和尚只是摇了摇头，眼神中的怜悯更是让他如坠冰窟，他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不会死，只是会永远生活在幻象之中，是不是？老和尚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东西，神也好，鬼也罢，它要我求生不得，求死无能！它要我不得好死！是不是！” 自作孽，又能怪得了谁？ 这不是鬼怪在报复，而是神灵降下了怒火。 司刑罚，惩众生。 难道只是一句空言？ 老方丈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周晋峰，淡淡宣了个佛号。 “阿弥陀佛！” 第九十五章 蛊虫 银月悄然挪动到了飞檐的顶上，山麓间的夜风带来了云雾的湿气，止静的鼓声响起，其中隐隐有禅唱相和。 周晋峰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均安寺的大殿，离去之前，他转身看向均安寺的山门，眼神里的怨毒与愤恨，让老方丈这个见识过诸多恶人的老梆子都有些心悸。 不过。 周晋峰虽然还活着，但他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便如同死去。 他将在这人间受刑。 李于娜若非因他而死，司卿便不会诞生，司卿若不诞生，他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在他做下那诸般恶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一饮一啄，岂非冥冥中注定。 老方丈对佛理的体悟更深了一步，“这便是因果啊！”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方丈怎么念起了《往生经》啊？” “为哪个人超度吧？” 老方丈盘坐在蒲团之中，敲木鱼的手猛然停下，大殿内角落里一只透明的灵蝶翩翩起舞，飞向了广袤的夜空之中。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半晌之后，大殿里又响起了诵经声和木鱼声。 而周晋峰从出租车里出来之后，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顺着人流走进了一家午间夜场里。 只有密集的人群和躁动的音乐能够缓解他心中的恐惧，坐在复古风的实木吧台前面，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百元纸币，摆在上面。 “我要烈酒，越烈越好！” 酒保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年轻人，这明显是一个未成年人，但是老板都不在乎，更别说他了，从吧台上把纸币挪过来，两张收进吧台的钱箱里，一张顺手塞进自己的裤兜里。 一张正方形的纸巾扔在周晋峰前面的桌面上，一杯水割威士忌摆在了纸巾上，酒保把酒杯带下面的纸巾推到周晋峰面前，闲聊道：“有心事啊，失恋啦？” “不是，遇上鬼了，那只鬼正站在你后面，手臂搭在你的肩上，舔着你的侧脸，它似乎很中意你，正扣下自己的眼珠，递到了你的嘴边……” 听周晋峰说的那么细致，酒保也感觉侧脸上有些痒痒的，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他再看周晋峰的目光，如同看一个神经病。 “疯子……” 他小声地骂了几句，就转身服务起其他的顾客，吧台前面从来不缺顾客，一个衣着清凉的姑娘撑着下巴点了一杯血腥玛丽。 周晋峰一个人大口大口的喝着杯中深棕色的酒液，和其他人不同，他是闭着眼睛了直接往下灌，看都不敢看杯子，因为那个女鬼把眼珠子扔到了杯子里面。 “呸呸……” 喝到最后一口，周晋峰直接把杯子扔到了桌面上，手撑在吧台上不断的干呕着。 “果然还是还是个孩子……” “不能喝酒别逞强了……” “说不定是个雏……” 没理会那些议论声，他又点了一杯水割威士忌，只有周晋峰知道，刚才他的嘴唇分明碰到了一个圆圆小小的东西。 “幻象越来越严重了，触觉越发真实了，如果幻觉中女鬼杀了我，我会不会也会真的死亡，毕竟我的身体正在被幻觉欺骗。” 捞起来第二杯酒里的冰块，周晋峰大口的咀嚼着，清凉的感觉让他浑沌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他记起了不知道在那本书上看到过的实验。 将一个人反手捆绑在一个黑暗房间里的柱子上，欺骗他已经用刀子划破了他的手腕，正在滴血，实际上那只是塑料软管内的水滴落入桶中，然而当水滴尽的时候，那个被绑着的人也死亡了，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身体会受到欺骗，当你的大脑认为你死亡的时候，你就会死。 周晋峰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当有一天他无法分清幻象与现实的时候，就是他死的时候。 而这一天，很近了…… 躁动的音乐声中，周晋峰猛然一口，喝光了杯里的威士忌，嚼动的嘴巴里，又一颗眼珠在齿缝间破碎，混浊的玻璃液伴着烈酒顺着下巴滴落，他生生的咽了下去，面容扭曲，狰狞如恶鬼。 “他妈的，想弄死我没这么简单！” “啪啪啪！” 黑暗的角落里走过来一个人，拍着手坐到了他身边，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欣赏。 “真不愧是我的好学生！” 白茅招来酒保，同样点了一杯威士忌，站在吧台里面的酒保笑容满面推过来酒杯，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酒保左眼眶里黑洞洞的，里面的眼球不翼而飞，他却浑然不觉。 “这也是幻觉？” 周晋峰呆呆地看着失去了左眼的酒保，突然想到了刚刚自己咽下的眼珠子，胃里一阵翻腾。 “别吐出来，这可是好东西……” 白茅喝了一口威士忌，把酒杯推到周晋峰面前，“这是圣眼会的入会仪式，现在你可以说是自己人了！” 周晋峰没得选择，灌下烈酒，压一压胃里的恶心感。 “老师，你不是拒绝了我吗？” 白茅笑了笑，伸出手，宽大的袖子里一阵蠕动，一只黑青色的肥大蛆虫蠕动到了他掌心之中。 蛆虫背部的密密麻麻褶皱猛然睁开，露出了一只只赤红色的复眼，眼珠转动之间，一齐看向了周晋峰。 被这么多邪异的眼睛盯上，周晋峰只感觉一阵恶心之后，心里的恐慌竟然消失了，他抬头看向四周，那个一直折磨他的女鬼依然还在冲他狞笑。 “幻象还在……”他皱了皱眉头，但是他心中却没有了恐惧的感觉，不过只要不被吓死，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是这虫子的效果？” 他目光落在了那条肥硕的蛆虫上，原本觉得十分恶心的蛆虫现在在他眼里，反而多了几分可爱，“这是什么虫子？” 白茅将蛆虫递到他面前，“这可是好宝贝，东离之谷，终年阴雨毒瘴，中有异虫，黑背青腹，背生一眸，人服之，无惧也。” 周晋峰手指蛆虫，迟疑道：“那这个……” “这是我精心炼制过的加强版，虫已成蛊，名曰千眼，只要你让这千眼虫寄生在体内，不仅从此以后你感觉不到恐惧，甚至他能让你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 看着白茅蛊惑的眼神，犹豫了片刻之后，感觉恐惧又回到了自己体内，周晋峰终于做了决定，“怎么寄生？” 白茅笑了，说道：“不要咀嚼，直接吃下去就可以了。” 周晋峰伸手准备拿起白茅掌心的驱虫，突然心有所感，望着白茅深邃的眼神道：“您说过一切都有代价，被这蛊虫寄生的代价是什么？您帮我的代价又是什么？” “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白茅感叹了一句，“千眼虫入体后，会寄生你位于大脑颞叶深处的杏仁状细胞群，也就是主管情绪的杏仁核，蛊虫同时会分泌出一种体液，这体液能够麻痹杏仁核，让你感觉不到恐惧，不仅如此，这种体液流入全身之后，你的任何体液都具备了强烈麻醉效果，一滴血，一口唾沫，一滴眼泪都能让人身体麻痹。” 周晋峰反问道：“但是呢？” 他可不信这恶心的东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是如果半个月内，蛊虫还没有排出体外，饥饿的蛊虫就要进食了，它会吃光你的脑子……”看着周晋峰一脸戒备，白茅伸出另一只手，上面有一颗黑色的胶囊。 “放心，这是排出蛊虫的药物，上面的胶囊外衣是特制了，能够在胃液里存在十五天才被消化，你一起服下，到时候蛊虫就会自动排出体外，这算是老师给你的礼物！” 白茅努了努嘴，示意周晋峰自己选择。 “为什么不帮我解除了幻象？” 白茅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着怜悯，惋惜道：“这我可做不到，给你施法的存在可不简单，也是那个存在现在不在你身边，我才敢和你碰面。” “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我？”白茅想起了老方丈的话，“是神侍？” 白白茅摆摆手，“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至少是和我同等级的存在。” “那么，老师这么用心帮我，我又要付出什么？”放下心头疑虑，周晋峰强忍着恶心，艰难地咽下蛊虫之后，拿起了白茅另一只手上的胶囊，扔进了嘴里。 白茅看着吃下了胶囊的周晋峰，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丝讥笑，眼神也变得有些难以琢磨。 他开口道：“我想让你做的事，你会非常乐意的……” “你想不想报复一下你那些亲爱的同学们……” 一番详谈过后。 白茅留下一个黑色的盒子就走了，周晋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愣了很久，低垂的目光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恨意，喃喃道：“乐意至极！” 感受到脑子蠕动的蛊虫，周晋峰的手缓缓伸向自己张开的嘴巴，舌头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一颗黑色的胶囊。 沾着口水的胶囊放下眼前打量了许久，周晋峰随手收到了口袋里，为了保命，他吞下了蛊虫，可是白茅会那么好心给他解药？ 一口喝光杯里的残酒，周晋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而身后热闹的酒吧里，正在整理酒架的酒保突然感觉眼睛一阵剧烈的疼痛，一缕粘稠的鲜血从空旷的眼窝里缓缓流了出来…… “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第九十六章咖啡店里的美女 “龙阳气象台发布雷电黄色预警：根据最新气象资料，预计未来8小时内我市可能发生雷电活动，造成雷电灾害事故，请做好雷电、大风防范工作，请广大市民避免出行。” 客厅，三个美少女蜷缩在沙发上，三双不同风格的卡通拖鞋摆在沙发下面，她们各自盖着一张薄毯。 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 电视机屏幕上一个美女主播正在播报着今天的天气，鹿小允把遥控器递给沙发另一边的陈诺，穿着自己的怪兽爪子拖鞋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蹭了蹭雾化的玻璃，朝底下望了望。 外面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珠连成水雾，十步之外都看不清人影，鹿小允呆呆看了一会儿，只能放弃，回到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吃着薯片。 陈诺看一眼刚把遥控器从自己手里抢过去的金软软，小丫头憨憨地抱着一袋虾片，全神贯注地看着偶像剧，吃得不亦乐乎。 真是个吃货丫头！ 陈诺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闺蜜发了个微信。 “林默不过是出去买个菜，才多久没见，你就开始想了，果然，经历过那种事的女孩就是不一样！” 看完了微信的鹿小允猛然抬起头，一张小脸羞红，瞪了一眼陈诺，她又低头回复道：“我才不是想那个坏蛋，早上不是和小蕊姐约好了在家见面，快到点了，还没看到她的影子，我怕她又迷路了？再说你瞎说什么啊，都说了我跟林默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解释一下，昨天你急匆匆回屋换衣服干嘛，裙子的拉链都没了，林默这么狂野的嘛？虽然我不是很赞同这种事情，不过还是得提醒你做好安全措施！” 鹿小允看着陈诺发过来的一大段文字，脑瓜仁都疼，手机扔在沙发上，她已经放弃解释了，只等林默回来找他算账。 “都是这家伙搞出来……坏林默，坏林默！” 金软软看了一眼垂着脑袋正在那揉着头发，咬牙切齿的鹿小允，悄悄看向陈诺，小声道：“小鹿姐怎么了，早上起来没吃药？” 听到这话，陈诺若有所思，抱起手机悄摸摸发了一条微信。 鹿小允烦恼一阵之后，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微信。 诺诺，又给我发了什么啊！ 鹿小允叹了口气，仔细一看，原来是林默发过来的，上面一段话让她彻底无语。 “诺诺说让我给你带药，还说我懂得的，问她就给我回一个斜眼笑的表情，我也搞不懂她发什么疯，所以我就来问问你，带什么药啊？” 正看着，陈诺的短信也来了。 “是和林默聊微信吧？我一个黄花大姑娘不好意思说，你顺便跟他说清楚，要二十四小时的那种，虽然对身体去有些伤害，还是总比怀了宝宝好，我看小说里，第一次命中的几率很高的！” 我也是黄花大姑娘，我就好意思说吗？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说？ 是误会啊，姐姐！ 林默那头还在发微信催促，鹿小允心一横，回了个微信，就把手机扔远了，然后飞速起身，拉着陈诺就往卧室里走。 陈诺，今天我们闺蜜两个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这件卧室。 林默拎着菜正在一家药店门口，看着手机里的一条微信消息。 “安眠药，要致死的量！” 没有医生的处方，他上哪买安眠药，还是致死的那种，他叹了口气，撑着伞转身步入了雨帘之中。 今天龙阳市下起暴雨，还伴随着雷电，各大小学校都停课了，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 天空阴云密布，电蛇在其中穿梭，街道上刮起了大风，林默看着手中扇骨折断的雨伞，叹了口气，随手扔到道路旁的垃圾桶里，走进了旁边一家咖啡店里。 “欢迎光临！”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林默坐在临窗的一个位置上，把买好的菜放在地板上，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家里三只嗷嗷待哺的女孩各自发了一条短信，说雨小点再回去。 反正家里面有不少鹿小允买的零食，饿不着她们，林默放下手机，接过服务员小姐姐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 湿透的头发粘成一缕一缕的，俊美的脸经过水洗之后更显精致。 服务员小姐姐端来咖啡走了过来，看着林默长长的睫毛上面挂着的水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谢谢！” 林默一边擦着头发，侧过精致的俊脸向站着的服务员小姐姐道谢，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让小姑娘的心砰砰乱跳。 “不用客气，您请慢用……” 端着托盘，服务员小姐姐聘聘袅袅地扭动着腰肢离去。 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轻啜了一口，滚烫的咖啡带着烘焙的焦香，驱散了身上的寒气，林默打量起咖啡店的环境。 店里的装潢带着欧式的风格，窗几明净，应该是上下两层，一楼的角落里有一个楼梯直通上面，楼梯上挂着一盆盆颜色各异的盆栽。 一楼的空间被木制书架隔成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区域，书架上摆放着这个世界的名著，正有客人站在书架前遴选着，看起来不是装门面用的。 林默所在的靠窗区域是最大的，零零散散几个客人，有身穿lol制服都市女白领，薄薄的黑丝勾勒出修长的腿型，也有和林默一样躲雨的行人，正在焦急地看着看着外面的雨势。 最引人瞩目的是林默隔着一张桌子的那个挺拔曼妙的背影，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这挡不住前凸后翘的姣好身材，简单的马尾露出修长的脖子，黑天鹅一般。 不止装扮干练，她的面前摆着一张笔记本电脑，十根修长匀称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着。 眼尖的林默分明看到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是小说作家，就是记者编辑……” 林默再一看电脑旁边一个硕大的单反，价值近十万的哈巴苏h6d-50c单反配上价值不菲的镜头，这个女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同样是临窗的位置，女人前后的桌子都空了出来，美貌有时候也是拉开距离的武器。 一边欣赏着曼妙的背影，林默惬意地喝着温热的咖啡，心情十分愉悦，如果外面不是暴雨而是暖阳，这将是一个轻松安逸的上午时光。 被这个女人吸引目光的远不止林默一个人，然而像林默一样肆无忌惮地欣赏这份美好的人却不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不要脸。 一对小情侣的吵架声也传入了林默的耳朵里，男人偷瞄似乎被女朋友发现了，惹得平时温柔的女孩瞬间变了脸色。 女孩的嗓门极大，惹得整个咖啡店的人侧目。 “好看吗？” 男孩看着四周传来的异样目光，红着脸解释道：“瞎说什么，我看什么了？我就是看看外面雨啥时候停，我好陪你去逛街……” 听完女孩更生气了，手指着窗边的那个女人，“你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张栾玉，你一个大男人敢说不敢认是怎么的，不就是一个骚狐狸精……” 坐在窗边的女人拿起手机似乎正准备打电话，听到女孩的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旁，蹙着眉头道：“你们吵架吵你们的，扯上别人算怎么回事？你说谁狐狸精呢？” 此时林默也看到了女人的真容，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成熟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更显稳重，秀挺的鼻子，两颊略显瘦削，是个气质美女，正双眼含煞地盯着女孩。 “说的就是你，怎么了？” 女孩还想胡搅蛮缠，被身边的男孩拉住了，男孩深深地看了一眼女人，鞠了个躬道了声歉，然而把女朋友拉到一边，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真的？” 女孩听着男朋友的耳语，狐疑地看了男友两眼，然后上下打量着女人，边警告道：“张栾玉你可别骗我啊！” 看着男朋友真挚的眼神，女孩气消了，拉住女人的手尴尬地笑道：“姐姐是我误会了，妹妹年轻不懂事，胡言乱语，您别跟我计较！” 女人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拿起了手机播了一通电话，贴在耳边聊了起来。 周围的客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收回目光，彼此交谈着。 “张栾玉？张同玉？是张家的人？” 而林默则是望着回到座位上的年轻情侣，特别是那个男孩身上，小情侣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声音虽小，但是瞒不过林默的耳朵。 女孩搅动咖啡的勺子，对男孩说：“你就不管管？” 男孩笑了笑，“我尚未出师，道行不精，比不上大堂兄和二堂兄，家中长辈严令不许在外卖弄……” 男孩说着说着，就抓住了女孩的手，诚恳道：“知道宝宝你心底好，等雨停了，我们去灵管局说一声就行，会有人处理的……” 女孩一脸娇羞，惹得男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既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想到滚烫咖啡一入口，反而呛到了气管里，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女孩白了他一眼，坐在男孩身边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着气，还嗔怪道：“你呀你，马马虎虎的，也不小心点……” 后面的林默就没有再听下去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着正在打电话的女人，眼眸中闪过一丝金光。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九十七章 水滴 “宋老哥，我刚回龙阳市……不是我不愿意去跟太原市的那个新闻……”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那会是爆点新闻，全国性的那种……” “放心，不会让朝阳日报的人抢先的，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就快从那个女老师的丈夫那里得到那两人的聊天记录了，有了这东西，咱们的新闻肯定火……” “那丈夫虽然也很愤怒，但毕竟是被人家戴绿帽子的，那些聊天记录一公开，那不是对人家公开处刑吗？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吧，再说了人家都躲到了西山村老家了，朝阳日报的人没那么快找到地方的……” “是是是，我会尽快结束手头上的事情，赶过去的！” 聂小葵挂断电话，长长的舒了口气，两指不断按压着太阳穴。 最近朝阳日报来势汹汹，龙阳高中李于娜自杀事件便是由朝阳日报率先发布的，一举成为今年的热点新闻。 虽然聂小葵有些看不上朝阳日报不经调查就胡乱报道，而且哗众取宠的作风，但是架不住有热度，能抓人眼球。 作为朝阳日报老对手，也是老牌子的龙阳日报最近压力很多。 作为龙阳日报的记者一姐，这份压力也有一部分转嫁到了她身上。 “西山村还是得尽快去，朝阳日报的小崽子们一个个能说会道，我怕张先生会把聊天记录和录音交给他们……” “可是自打上次从西山村回来，我总是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总能感觉身上有股潮气，房间里的地板书柜床全都发霉了，医院又检查不出什么？” 这就是聂小葵急匆匆赶回来的原因，为了从那个丈夫身上得到聊天记录，她几次去西山拜访，前几次都没问题，唯独最后一次回来，她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状。 湿气，无处不在的湿气和潮气。 她骨子都感觉到阴冷，而且…… 聂小葵俯下身子捏了捏西装裤的裤脚，原本被咖啡店里的暖气差不多烘干的衣服上又生出潮气，特别是裤管的位置，她手一捏，立刻沁出了水珠。 而桌子上的手机传来好几个微信消息，聂小葵拿起来一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糟了！忘了给小鹿那丫头说了……” 本来她和鹿小允约好了见面，没想到半路上车子突然爆胎了，她才躲到店里避雨，顺带等待修理人员赶过来。 “小鹿，我车子爆胎了，等修好了我马上过去啊！” 回完了鹿小允的微信，聂小葵摸了摸裤兜里，从里面掏出了一盒女士香烟，潮潮的烟盒里只剩下一根香烟，她摸出来之后才发现连带着里面的香烟也已经受潮了，她站了起来，连香烟带盒子一块扔进了垃圾桶。 “真倒霉！” 走到咖啡店的服务台询问有没有香烟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她把电脑和单反寄放在小姐姐这里，拎着黑色的小包包推开了玻璃门，准备出去买烟。 外面雨势仍然不见小，她正准备顶着西装外套跑到对面的便利店，一个同样要出去的西装男士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于是他撑着手里的伞，打算给美女一个便利。 突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他。 “别过去……” 西装看着拉着自己的少年，皱眉道：“怎么？小孩子你毛都没长齐，就准备搭讪美女啦，这可是我先看上的！” 林默摊了摊手，“那你随意吧！” 原本林默还以为这家伙是准备做好人好事，准备救他一把，可没想这家伙居心不良，还侮辱神明，这种人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吧。 西装男抖了抖西装，意气风发地朝着聂小葵走了过去。 “美女，需要帮忙吗？” 聂小葵欣然同意，两人共撑着一把伞，朝着对面的便利店走去。 行走之间，西装男绅士地把空着的手背在身后，然而悄悄挪动那只手，悬空在聂小葵挺翘的屁股上面，作势揉捏了两下，顺带还给了林默一个得意的眼神。 对于这个萎缩至极的家伙，林默只是耸耸肩表示。 “祝你好运！” 聂小葵看在旁边撑伞的西装男，客套道：“真是麻烦你了，还好有你帮忙，不然我一定都淋成落汤鸡的。” 西装男也是撩妹老手了，沉稳地笑了笑，说道：“能够在雨天和美女共撑一把伞，也是我的荣幸，是我应该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伞面上的一滴雨滴悄悄改变了方向，滴落到了他的头顶，顺着光滑的头发渗进了他的肌肤里。 他莫名打了一个冷战，只感觉突然一股寒气在身体苏醒，等他再去感受的时候，寒气却又消失了，他还以为是最近纵欲过度，心里还想：“该好好保养一下腰子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很快就到了街对面的便利店。 就在西装男收起雨伞，掏出裤兜里手机正准备和聂小葵加个微信的时候，手机屏幕却突然一暗，怎么也开不了机。 聂小葵付完钱，把柜台上两包女士香烟塞进随身的小包包里，拿起刚买的雨伞冲着他晃了晃，“我买了把伞，待会回去就不麻烦了，谢谢啦！” 西装男勉强冲她笑了笑，看着聂小葵缓缓走入雨中的身影，又看了手里黑屏的手机，叹了口气，“真她妈倒霉，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旁边正好是一家手机修理店，西装男走了进去，把手机递给里面的人，“帮我看看，手机突然开不了屏了！” 修手机的人拆开来一看，又把手机装好了，重新递给西装男，摇了摇头道：“手机进水了，修不好了……” “怎么可能进水了，我一直放兜里的？”西装男急了，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咦，怎么湿成这样了！” 修手机的人耸了耸肩膀，“外面雨这么大，湿透了也正常，哥们，换个手机吧，主板都烧了，换一个还实惠点！” “换换换……” 等西装男回到家，脱下衣服才发现不止是裤子，全身上下没有一件衣服是干的。 “奇了怪了，伞漏啦，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了半天没想通，西装男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拿着新换的手机给微信的妹子一个个回了过去。 “亲爱的，没有不理你，手机坏了……” “达令，想你了呀……” “宝贝，真不是故意不理你，手机进水了……” 等聊完天，已经半夜了，西装男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 “嘀嗒，嘀嗒……” 每隔一两秒，就有水滴溅在地板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烦躁地掀开被子，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卫生间没有…… 厨房的水龙头也拧紧了…… 最后，到处都找不到水滴来源的他爬了床，用被子蒙着头呼呼大睡。 而他床尾的边缘，床单垂下的一角已然湿透，一颗晶莹的水珠正在凝聚成形，在重力的牵引下。 “嘀嗒……” 水花四溅。 …… 而那时候，站在店门外抽完了一根烟，然后回到咖啡店里的聂小葵却觉得全身一阵轻松。原本环绕着自己身上的潮气在店里的暖空调的吹拂下，逐渐消失。 聂小葵的心情有些愉悦，从服务员那里拿回自己寄存的东西，又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手机也振动起来。 “喂，您好，对对对，是我叫的修车服务，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 披上西装外套，一口喝干杯里的咖啡，她苦的小脸都皱巴巴的，然而当她打着伞走出了咖啡店才发现，电脑，单反还有伞，她的手有点不够用了。 “不介意我帮你撑伞吧！” 林默走了过来，一只手里拎着菜，另一手伸到了聂小葵面前。 聂小葵看了看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白皙，俊美，面容精致。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更是迷人。 聂小葵递过手中的雨伞，笑道：“那就多谢你了！” “不用谢！” 林默接过伞，撑开，凑到聂小葵的身边，然而笑着说道：“如果你修好车，能顺路送我一段的话，就我们扯平了！” “成交！” 女人都是颜值动物，聂小葵看着眼前这个美少年，心里暗叹：“要是老娘年轻个三岁，哪怕别人说我我老牛吃嫩草，我都要把这个小帅哥拿下！” 这么可爱帅气的男孩子，谁能够忍心拒绝呢？ 别说顺路，就是不顺路，聂小葵也能让它顺路。 等车子轮胎换好，两人坐上了车里。 林默坐在副驾驶上，打量着车里的环境，两个小熊挂坠，薰衣草的车用香水，淡而清香，里面十分整洁。 聂小葵发动着车子问道：“小哥哥你去哪？” “昭华小区！” 林默淡淡地说道，看着聂小葵的侧脸有些意味深长。 “这么巧啊？” 聂小葵看着之前鹿小允给她发送的地址，也是龙阳高中对面的昭华小区。 “我正好也要去那，小帅哥你住哪一栋啊！” 林默说道：“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聂小葵碰了个软钉子也不以为忤，反而笑了笑：“男孩子在外面确实要保护好自己，不能随便泄露个人信息，那你叫什么总可以跟姐姐说吧？” “林默，双木林，黑犬默！” “好名字啊，你跟我一小姐们倒是可以组个cp，她姓鹿，你姓林。” “正和那一句诗，林深时见鹿……” 林默却意味深长道：“那不好组cp了，她是鹿，我是狗，一见面肯定打起来。” “帅哥你可真搞笑……”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九十八章 雨女 缓缓行驶的车中，雨刷器不断来回摆动，清理着玻璃上的雨水，车内有些微冷，因为开启了冷风除雾。 林默眼皮搭着，坐在副驾驶上正在闭目养神。 灵台中，五百多愿币已经全部融化。 相比之前简略版本的【岚】器，这件即将成型的武器可以称得上初级神器，林默正在思索，应该赋予这件怎么样的祈愿。 作为馈赠给司卿的礼物，必须要和她契合。 林默在犹豫。 司卿的天赋有两个。 一是能够在灵蝶的鳞粉笼罩范围内自由穿梭，有点类似刺客。 二是能够影响敌人情绪的灵瞳，成为属神之后，更是升级到能够让人产生幻象。 两者配合之下，幻象干扰，鳞粉穿梭，再加上司卿的超凡实力，在超凡的序列中可以说的上十分强悍。 但是司卿属于高攻脆肉，身体的防御力不高。 “给她锻造一件战甲？” 但他紧接着又想到，自己赋予她的职责，司长刑罚，惩戒众生。 灵瞳可以作为惩戒的手段，但是司卿也需要一件合适的神器替她甄别罪人是否需要受到惩罚。 这一天来，由于之前林默替她宣传了一波，不断有祷告声传入司卿的耳畔，祈求她替自己复仇。 但是除了把周晋峰交给她练手外，其他的祈祷都让他压了下来，司卿本身是没有能力甄别罪人是否需要受到惩罚，或者惩罚到什么地步？ 如果审判每一个罪人死亡的话，哪怕是神侍，估计灵管局也会拼尽全力弄死她。 一切都需要一个度。 再说那些祈祷中的对象也不是都到罪无可赦的地步。 “算了，还是先替她锻造一件能够遴选罪人，甄别罪行的神器吧！” 林默最终还是坚定了念头。 战斗型的武器或者防具可以等这些属神收集愿币后再请自己锻造，而这第一件神器，应该寄予了自己最初的期望。 而林默对司卿的期望就是公正。 所有的敕封都不是毫无缘由的，而是依据属神的本质。 司夜虽是鬼婴之身，但是能够挣脱讨债的桎梏，转而守护家人，他的本质就是守护，所以林默才让他承担守护夜间安宁的职责。 而司卿也是一样。 从一千只枉死的冤魂中诞生的恶鬼司卿，从诞生之处就肩负了复仇的使命，这也是林默让她司长刑罚的原因，而林默更希望她能将复仇升华为裁决。 随着林默的心思确定，脑海中愿币化作的白色小溪也开始聚集起来，波浪翻腾之间，神器开始最后一步的锻造。 而行驶的车子也缓缓驶入了林默小区所在的地下停车场。 “小哥哥，我们到咯！” 副驾驶座上的林默缓缓睁开了眼睛，冲着聂小葵笑了笑，下车之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买好的菜。 聂小葵锁好车后，踩着高跟鞋追了上来，她问道：“小哥哥，你知道6栋在哪里嘛？” “跟我来吧！” 林默放慢脚步，等聂小葵跟上后，两人并肩走向了自己那栋楼对应的停车区域，上行的电梯就在那边。 “这么巧啊，小哥哥你也住6栋吗？” 等看到林默按下3楼的电梯，聂小葵就有些紧张了，她站在电梯里悄悄后退几步，远离了林默，同时不动声色地问道：“小哥哥，你也住3楼吗？” 她可从来没跟这个刚认识的小哥哥说过自己要去三楼，而且她记得鹿小允微信里提到过，这里的小区一层就两户，301和302，都是一个小姑娘名下的房产，可没听说有个男人住在这，莫非？ 聂小葵目光在林默喉结，胸口和屁股上一闪而过，她挠了挠头，是男的没错啊。 虽然听小鹿说，房东小姑娘是个平胸妹子，可是这男人胸前那两块也不算平吧，至少比鹿小允要大一点。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叫林默，就是鹿小允给你介绍的驱魔人！”似乎怕聂小葵不信，林默还掏出了手机，上面显示着鹿小允的聊天界面。 聂小葵接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小姐妹的微信，她松了一口气，娇嗔道：“小哥哥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变态呢！” “不过，小哥哥你这么年轻，驱魔……” 聂小葵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她原本以为鹿小允可以介绍的大师不说鹤发童颜，仙气飘飘，至少也得是一个沉稳的中年道士，可是眼前这个小哥哥看不出来有什么厉害了，实在太过年轻了。 林默听出她话里的质疑，剩下半个月的生活费就指着这一单了，可不能让大客户跑了，林默瞥了一眼挂在她脖子上的单反相机，不紧不慢道：“之前不你是不是感觉浑身潮气，无处不在，衣服经常往外滴水，家具会发霉，卧室的地板会受潮，甚至手臂大腿会有一种犯了风湿病的酸胀感……” 都让这个小哥哥说中了，看来小鹿给她介绍的人还真的靠谱。 聂小葵立马应声道：“对对对，我从来没得到风湿病，最近胳膊手腕老是酸痛，去医院检查又一切正常，而且手机根本不能放口袋里，要不然过一段就会无缘无故进水坏掉……” 电梯也门开了，林默拎着袋子走了出去，“去家里聊吧……” …… “小鹿她们呢？客人到了，妹妹你去给人家泡杯茶！” 沙发上只有金软软一个人的身影，茶几上散落着拆开的零食袋，金软软听见林默的声音，回过头打了个饱嗝，然后穿上她的青蛙拖鞋，蹭蹭跑了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的聂小葵笑了笑，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扒拉着林默手里的袋子。 “牛肉买了吗？” “还有螃蟹……” 林默打开袋子，展示给她看，“都有都有，你去叫小鹿她们出来，然而给这个大姐姐泡杯茶！” 金软软乖巧地点着小脑袋，敲开了次卧的大门。 林默放下手里的袋子，走到沙发前整理了一下茶几上的垃圾，对聂小葵说道：“随便坐，不用客气，家里乱了点，多包涵！” 聂小葵打量了一下客厅，收拾的还算整洁，就是刚刚被三个女生造过的茶几，也被林默很快地恢复了原样。 林默把沙发上三张薄毯叠的方方正正，放在一边的置物架上，卧室的房门也再一次开启，两个女生走了出来。 鹿小允有些气喘吁吁，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好像一个刚打胜战的将军，身后跟着一脸委屈活像小媳妇的陈诺。 如果只看两个人的表情，无疑是鹿小允刚刚欺负了陈诺。 但是再看鹿小允蓬松散乱的头发和凌乱的睡袍，明显一副刚刚被蹂躏过的样子，而好似受了委屈的陈诺却是衣服整齐，长发根根不乱，不像鹿小允那样连呼吸都喘不匀。 林默叹了口气，“小鹿，你这个渣渣，又被诺诺虐了？” 明明就是一步三喘气的主，也不看看人家陈诺那丰腴健康的身体，次次被虐。 鹿小允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白了他一眼，刚刚运动完的脸颊上还带着红晕，眼波流传，青涩的眼眸已渐渐生出女孩的风情。 “小葵姐，我好想你啊……” 女孩之间，只要是彼此投缘，哪怕是长时间没有见面，也能很快找到话题，聊得火热。 “小葵姐，你这个隔离霜哪买的啊……” “就是就是，看来特别自然……” 连端了一杯茶水过去的金软软也顺势加入了讨论之中。 “这丫头不是不化妆吗？” 林默摇了摇头，完全不懂女生为什么聊那些化妆品聊得起劲，“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也快到饭点了，小葵姐，你有什么忌口没有？” 明明是问聂小葵的，旁边的鹿小允却很自然地摆了摆手，“小葵姐不吃葱，其他的还好，你看着做吧！” 说完之后，还跟聂小葵道：“林默这家伙其他方面马马虎虎，做菜还勉强，待会你好好尝尝！” 聂小葵看着鹿小允一副女主人的架势，话说的谦逊，但是雀跃的眼角里又透露几分炫耀自己男人的意思，她有些搞不懂这几人的关系了。 鹿小允不是暂住同学家里，好像是为了躲避某个危险人物吗？ 怎么感觉有些反客为主了呢！ 聂小葵看着林默的背影，急忙道：“那个，林默小哥哥，我想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要不我们先聊聊？” 她还记得电梯里的对话，林默确实说中了发生在她身上的异状，她迫切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不着急，先做饭，边吃边聊，难道你还没感觉到，你身上的潮气已经不见了？” 聂小葵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已经干了！” 等饭菜上桌，几个女生已经是饥肠辘辘，上午那点零食早就消化干净了。 聂小葵吃着美味的饭菜，却有些心不在焉，看了看正在给金软软夹菜的林默，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我已经没事了？” “当然没有，最快三天，最迟五天，那东西还会回到你身上。” 林默分心二用，说话的同时，也不耽误给小丫头夹菜，擦了擦小丫头嘴角的油渍，他接着说道：“先说说你是怎么沾上那东西的吧？” 聂小葵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在什么地方沾上的？” 鹿小允和陈诺也放慢了筷子，竖起耳朵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 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勾起了她们的兴趣。 金软软看着这个刚认识的大姐姐，正一脸焦急，也推了推林默让他别卖关子。 林默放下筷子，扫视了一眼几人，缓缓道：“你们可听过雨女的传说！”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九十九章 聂小葵的经历 led灯柔和的光芒洒在黑色的方形餐桌上。 餐桌上摆着七八道菜，份量十足，中央还摆放着一个细颈天青纯色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捧百合花。 花香淡淡。 林默坐在主位上，左手边紧挨着金软软，金软软旁边是陈诺，右手边则是鹿小允和聂小葵。 风雨声都被密封的窗户挡在了外面，安静的餐厅里回荡着鹿小允清脆的声音。 “雨女，一种行走在雨中的恶灵！” “也有一说是雨中微笑示意男子共用雨伞的女妖。” “下雨天，一女子立在雨中，如果这时候有男子向她微笑，示意她共用一把伞的话，那她就会永远跟着他。此后，该男子就会一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因为普通人难以抵挡这么重的湿气，所以不久就会死去。” 鹿小允放下手机，抬起头看了一眼林默，问道：“林默，之前跟在小葵姐身上的东西就是这上面说的雨女吗？” 林默的动作顿了顿，紧接着用筷子从郁金香花纹的餐盘里夹起一块切好的牛排塞进嘴里，吮吸着鲜嫩的肉汁，嘴里含糊道：“差不多吧，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么详细？” “百度百科啊！” 鹿小允晃了晃手机，笑了笑。 林默恍然，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度娘都是这么强大。 鹿小允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介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不过上面不是说，雨女只会缠着那些男人嘛，为什么又会缠上小葵姐？” 聂小葵面前筷子几乎没有动过，美食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 “是啊！” 她接过鹿小允的手机，浏览着上面的介绍，皱着眉头，看着林默小心翼翼地问道道：“是不是这上面的说法不对？” 陈诺默默补了一刀，“可能因为小葵姐你内心是个汉子！” 这个冷笑话有些不合时宜，在场的几人都没笑，鹿小允瞪了自己闺蜜一眼，然后继续听林默说着。 林默放下手里的筷子，把手里的空碗递到金软软面前，“妹妹帮我打碗米饭。” 金软软放下筷子，很自然地接过大碗就往厨房里走，都不用问添多少饭，多少林默都吃的完。 等到盛的满满一碗饭堆到他面前，林默才缓缓道：“上面的说法，没什么问题。” “可是没有提到一点，雨女是一种恶灵，凡是恶灵，都需要一个载体，一般恶灵都会附身在他们生前经常使用过的器具上，或者石骨毛发上，用科学的说法是这些东西上有他们的dna。” “而雨女是其中的特例。” “为什么雨女会专门害死那些和他共撑一把伞的男人呢！” “一般的恶灵在报仇之后，就会开启无差别的杀人模式，彻底堕落，而雨女却只杀特定的对象？” “因为雨女不是某一个女人死后化成的恶灵，而是从无数在雨中惨死的女人魂魄中诞生出来的。” “这种由很多魂魄诞生的恶灵，没有尸骨可以依存，但是有又需要一个载体，你们说它会怎么做？” 这跟司卿是差不多的，可是司卿有后天神箓依凭，不死不灭，而这只雨女呢？ 听着林默平静的询问声，聂小葵吞了口口水，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置信道：“所以，我成为了雨女的载体？” 林默淡淡地点了点头。 回忆着这几天来环绕在身上的潮气，和骨子里不断浮现的酸痛感，聂小葵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可是为什么是我？我什么也没干，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那东西为什么要跟着我？” 碰上脏东西就已经够崩溃了，现在更是从林默嘴里得知，自己竟然成了鬼物的载体，聂小葵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哪里能承受这些。 一想到，身上一直跟着只恶鬼，她就有些不寒而栗，后脖颈隐隐发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她吹气。 “等等……” 金软软突然窜了起来，挪动到林默背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一脸紧张地看着聂小葵。 “怎么了，妹妹？” 林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丫头一惊一乍的，是在干嘛？ 他再一回头，右手臂也被一只纤细的手死死抱住了，斜对面做的陈诺也悄悄挪到他身边。 金软软咽了口口水，紧张道：“现在这只鬼不会还跟在小葵姐身上吧！” 小丫头说完之后，目光落在了鹿小允挽着林默的手臂上，翻了个白眼。 林默笑了笑，“没事的，雨女现在不在，之前有个猥琐男给小葵姐撑伞……” 听林默说完之前的事，包括聂小葵在内，几个女孩都默默松了一口气。 不在就好！ “没事的，有林默在，肯定不会让那东西再缠着你的！”鹿小允赶紧松开手臂，坐到聂小葵身边，安慰了几句后，给了林默一个眼神。 “林默你说呢？” 聂小葵也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希冀。 林默摸了摸鼻子，说道：“有点难度，首先我们必须得先找到雨女的上一个载体，只有通过那载体上残留的气息，我才能有办法去将雨女从你身上彻底剥离。” 鹿小允皱了皱眉头，忙问道：“为什么林默你不直接灭了这只恶鬼，既然是害人的恶鬼，直接消灭也应该没关系吧！” 她可是见过林默施法，就昨天的法术，对付区区一只恶鬼应该没问题吧！ “这和附身是不一样的！” 林默叹了口气，伸手从餐桌的细颈瓶里抽出一朵带叶连杆的百合，给三个姑娘做着示范。 “假如这花是人……” “附身的鬼怪就像是这花瓣上沾着的水珠……” 林默手腕轻轻一抖，花瓣上的水珠就被甩了下来。 “轻而易举就能驱赶，花朵丝毫无损！” “而把人当做载体的鬼怪，则像被花杆吸收进体内的水份，除非……” 林默悄悄晃动小指头上的戒指，电光闪过，改写现实，一颗颗水珠从百合花表面不断沁出来，飞到林默的掌心。 三个姑娘再一看林默手上拿着的百合花，已经彻底枯死，成了一朵干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焚烧了尸骨，恶鬼就会消失，反之消灭了恶鬼，尸骨也会无存。” 聂小葵一听就懂了，心里乱极了，这叫什么事情，自己的命竟然和恶鬼相连，她看着林默手里那朵枯死的百合，艰难道：“也就是说，一旦那个雨女出事了，我也会跟着出事？” 林默点了点头，看着手里枯死的百合，叹了口气，伸出手拨动着虚空中百合花对应的生命法则。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随着林默的动作，他手中那朵百合花竟然起死回生，干枯地没有一点水分的花瓣饱满起来，脆弱的茎杆也恢复了绿色，甚至最底下光滑的横截面，竟然重新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根。 瞅着手里复活的百合花，林默满意地点点头，把百合重心新插进花瓶中。 三个女孩都看呆了，聂小葵忍不住摸了摸百合花的花瓣，入手温润，她喃喃道：“这是……魔法吗？” 金软软正要点头，被林默手疾眼快的拉住了，他笑道：“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魔法可是个骂人的词，这是道术！” “枯木逢春，起死回生！” 金软软也反应过来，魔法师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昨晚林默就说过，他现在是道士大人了。 鹿小允白了林默一眼，说道：“林默管这个叫虚空之手。” 一说这个，林默就会想起昨天香艳的一幕，自己还鬼使神差取名叫虚空之手。 鹿小允当时就火了，戏谑道：虚空之手，专解人衣吗？ 林默扯开话题，接着说道：“我们得尽快，等到雨女前一个载体上面的气息消散，恐怕只有你死了，才能解脱。”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几个女孩也不纠结林默刚才那手神奇的道术了！ 说到这里，林默又问道：“小葵姐，你感觉到潮气已经多久了？” “大概有四五天了！” 聂小葵还有些沉浸在林默刚才的道术里，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你还记得是在哪被它缠上的吗？你仔细回忆一下，去过什么坟地，医院，火葬场，或者遇到过什么尸体？” 林默追问着。 雨女更换载体或者宿主是有条件的，不可能凭空降临，聂小葵和雨女之间一定有过直接的身体接触，并且就像《月亮酒店》里，水神必须得到邀请才能进入酒店一样。 雨女也需要得到聂小葵的同意，才能和她寄生。 聂小葵想了想，“我四五天前一直在西山村，山上有坟，可是我从来不敢靠近，至于尸体什么的，我肯定是不会碰的，不过……”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西山村道路泥泞难行，我在拜访张先生的时候，曾经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洞窟里，洞窟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也是从洞窟里出来以后，我才感觉到身上发生了变化！” “那就没错了！”林默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正色道：“事不宜迟，我们去趟西山村。”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章 抵达西山 西山县位于龙阳市和太原市的交界处，名义上是龙阳市下面的地级县，但是当地的习俗和方言更接近于太原市。 当地的许多人都会选择去太原市务工就业。 从龙阳市中心驱车上高速，抵达西山县出口，大概需要将近三个小时，在这种天气里，聂小葵也不敢开过，仪表盘上的速度维持80左右，预计花费的时间更长。 高速上面的风雨相较市里，反而小一点。 林默坐在副驾驶上，朝着远处的城市看去，龙阳市犹如被一个史前巨兽吞没一样，浓重的阴云里，电蛇交织。 “话说，你们三个为什么要跟过来啊？” 后座，鹿小允，金软软，陈诺一字排开，不大的位置上坐着三个人竟然一点都不挤。 鹿小允说道：“废话，小葵姐可是我姐们。” 陈诺把着车门上面的把手，赶紧道：“同上！” 林默最后看向中间的金软软，坐起来三个人竟然一般高，可见这小丫头的腿短。 “难道你打算把我扔在家里，然后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姐姐出去浪吗？” 金软软很是理直气壮地反问道，双手叉着腰，手肘立马撞到左边的陈诺胸口，晃的林默头晕眼花的。 “软软，你干嘛呀，撞到我啦！” 陈诺没好气地白了她一脸，金软软羡慕的看了一眼陈诺发育良好的身材，咽了口口水，然而笑嘻嘻的道歉，死皮赖脸道：“要不我帮姐姐你揉揉！” 林默叹了口气，本来挺好的孩子，现在这样子也不知道像谁。 鹿小允眼珠子一转，悄悄把挺起的胸膛往金软软另一边手肘挪了挪，正准备讹诈一下小丫头，却看见金软软鄙夷的目光。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确定能够得着？ 鹿小允那里受过这样的气，直接扑向小丫头，挠她的痒痒。 后座顿时闹成一片，这天气衣服穿的厚，也不怕春光外泄。 林默脑瓜仁都疼，随着几个人相处的时间越长，小丫头也放下最初的敌意，能和两个小姐姐一起生活，确实比以前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要快乐的多。 有些女孩子家的事情不方便跟林默说的，现在也有人倾诉了，她羡慕一些女孩子会化妆，会穿衣打盼，鹿小允和陈诺不说教她，总归有个商量的人。 青春本就短暂，林默希望她能过得更幸福一点。 开车容易犯困，聂小葵也顾忌车上的三个女孩子没有抽烟，喝了一罐红牛之后，和林默聊了起来。 一个是见多识广的记者一姐，一个是阅尽杂书的辅导老师，两个人相谈甚欢。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聂小葵在跟的那个新闻。 “太原市一所高校里，两个已婚老师保持长达2年多的不正当关系，甚至在该名已婚女老师怀孕期间仍然做那种事，哺乳期间，那女人甚至因为口服紧急避孕药导致停乳……” “人都欲念，但是能够克制欲念才是为人的根本……” 林默淡淡的说道。 曾经身为一名补习班老师，同样是被学生和家长叫做老师，林默在享受这份尊重的同时，也愤慨那两人的行为。 他刚入行时，总监大人就曾经说过一句名言。 道高为师，身正为范。 一个女同事也曾经引用过一句名言让至今他记忆深刻。 “教室，是这个世界上最阳光的职业！” 而后排的三只，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陈诺一听到“紧急避孕药”，就给鹿小允使了个眼色，害得鹿小允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要是那自己这个不靠谱的闺蜜把这件事说出来，她还要不要活了。 中间的金软软则是很茫然被卷入了闺蜜之间的战争，她实在看不过鹿小允一副傲娇地被陈诺俺在座位上摩擦的样子。 后排的动静传入聂小葵的耳朵里，她赶紧闭嘴不说话了，给未成年人说这个，总归有点不太好。 至于林默，她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不把他当未成年人。 成熟的思维，稳健的谈吐，渊博的知识，谈吐令人如沐春风，又没看他过分炫耀，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静的倾听着。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啊！” 聂小葵这个单身已久的人都忍不住荷尔蒙分泌，生出些小女生的心动。 “怪不得小哥哥这么受欢迎啊！” 虽然年龄不算太大，但是她做记者经历的多，自然看出来鹿小允对林默的情愫，还有中间那个初中生小姑娘。 一个恋兄情结。 一个萝莉控。 玩一场养成的游戏，简直天作之合。 林默咳嗽了一声，总感觉聂小葵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特别是从后视镜里看一眼金软软，再看一眼自己。 “我不是萝莉控……” 林默若无其事的小声辩解了一句，然后桥他就听到聂小葵尴尬的声音，“没事，萝莉控又不犯法，再说了，男孩比女孩大一点也正常！” 林默还能说什么呢！ 一路无话。 等出了西山县，县城里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龙阳市还是一片狂风暴雨，这里却风平浪静，连气温也恢复了秋天的燥热。 聂小葵穿过县城，找了一家涮羊肉的店，带着他们下车走了进去。 店里的装潢和这座县城一样，质朴，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三面墙围起的小院子既挡风，又能看到外面的星空。 几个人脱下厚厚的外套，搁在身后的竹椅靠背上。 “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待会我们还要上省道，然后走县道，估计到八九点才能到西山村。” 聂小葵一看就来过，招呼几人坐下，然后管老板要了一壶当地的大麦茶，一边给几人斟上茶，一边说道：“别看这地方不起眼，味道可算地道，炖煮的清汤羊肉劲道弹牙，再配上当地的蘸水，能最大程度激发羊肉的鲜味……” 林默左右望了望，就看见伙计在桌子中间的灶台里填上几块烧红的大木炭，然后在上面架上了一口吊锅，锅里的羊肉还在沸腾。 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伴着肉香扑面而来，金软软这个吃货在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吊锅，吞咽着口水。 他们早就饿了，吃着羊肉喝着汤，饭桌上一时间只剩下吞咽的声音。 林默背后的桌子上，三个当地人交谈着，林默忽然听到了“西山”的字眼，方言虽有些拗口，但大概意思林默还能听懂，他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关注着后桌的谈话。 “你说西山上真的有宝贝吗？” “县志里记载的还有假，几百年前，天一道法师埋了三个金人在西山里呢，镇压群邪，以辟不详！” “少扯淡了，老狗，西山那起子那么老大，就是有，你上哪找去，再说了，咱们要是有这好运能赶上，还不如去买彩票，省了你挖土的劲！” “这不是闲聊嘛？较真就没意思了，是不是？” “对对对……” “喝酒，喝酒……” “不过啊，咱们西山县确实是历史悠久，西山风水又好，里面古墓肯定不少，十年前，不是有一个村民在河沟里捡了一块陪葬的金印嘛，上面的金螭那个漂亮啊！说是那年大雨，从山里冲出来的，你猜卖了多少？ “八万啊！这钱不跟白捡的一样，你说啥时候咱能有这运气啊！” “卖亏咯，卖亏咯，就你手比划的那么大，单卖金子十万都不止，更别说是文物了。” 听到这里，林默起身走向这桌。 桌上三个人各有特点，都三四十岁上下，一个穿着裤衩背心，推着个平头，一个穿着制服，衣服上还有档案记录室的标记，最后一个面容沧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皱纹很深。 几瓶开了的啤酒快见底了，三人面前各自一堆满了吃剩的羊骨，堆的老高，也是和林默他们一样的吊锅，正下着娇嫩的爽白菜。 “叔，咱们西山县还有这样的宝贝啊，那是我外地几个同学，刚到咱们西山，我呢年纪小很多东西不懂，要不叔您给我，讲讲这西山的事情，我听了好跟她们显摆显摆！” 林默挠了挠头一脸青涩的样子，招呼服务员给这桌上了几瓶啤酒，加了一份羊肉。 这一口流利地道的本地话，顿时让鹿小允，金软软，陈诺三人目瞪口呆。 见林默懂事，又是本地人，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林默身后的四个小姑娘，平头汉子冲着林默挤眉弄眼，打趣道：“小娃子好福气啊！这几个女娃子长得都挺俊，看中哪一个啦！” 林默顿时感觉到两道尖锐的目光刺向他的背后，让他汗毛直立。 叔，你问这些个要命的问题干啥？ 他含糊道：“不挑，都行！” 平头汉子一脸敬佩地看着他，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敞亮！” 林默则是叫苦不迭，灵敏的耳朵分明听到后面四个不同的声音，或清冷，或娇憨，或软糯，或御姐，全都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声。 “呸，渣男！” 肉也下锅了，酒也喝上了，中间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带着几分酒意，笑眯眯地问道：“小娃子，想听啥，别的不敢说，这西山的事，七七八八我都晓得！” 林默笑了笑，说道：“那您就讲讲那金印的事！”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零一章 洞窟 车子行驶在西山的柏油路上，四周都是阴森森的树木，除了汽车大灯照亮的那一点地方，无处不在的黑暗就是巨兽张开了大嘴。 “龙阳平治郡功印！” 林默打开顶上的车内灯，瞄了一眼鹿小允腿上的白纸，上面画着七个扭曲的篆文图案，得亏那个眼镜大叔记性好，当场给他画了这张图。 后面的金软软和陈诺吃饱了犯困，两人抱作一团睡着了，正发出轻微的鼾声，聂小葵开了半天也困的不行，打开了导航换林默开车，把把睡不着的鹿小允换到了副驾驶，自己睡到了后面。 虽然林默没有驾照，但是大半夜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交警来查，林默也当顺便练练车，寒假就要去考驾照了，一些操作林默早已烂熟于心。 鹿小允拿起白纸左看右看，奇怪道：“古墓中有金印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还专门跑过去跟人家问？” 林默摆了摆手，说道：“这和官员王爵的陪葬金印可不同，当时我听到上面有金螭纽就觉得不对劲，要知道螭乃龙属，在古代只有皇家血脉才能使用，你听说过西山葬过王爷吗？” 鹿小允摇了摇头，这地方历史她哪里知道，看了一眼躺着在后面的聂小葵，这位才是行家。 “当然没有，西山风水虽好，但是地方偏僻，大把好风水的地方，哪位王爷会把自己葬在着鸟不拉屎的地儿。” 聂小葵闭着眼睛小声地说道，真要躺下了，一时间还睡不着，听着两人的对话，她顺口回道。 之前来了这地方好几次，即使没有刻意去打听，记者的本能也让她关注到不少消息。 鹿小允也奇怪了，拿着白纸看了看，“那这金印哪来的？” 林默又接着说道：“除了皇家子弟，还有一种印也可以使用螭龙，就是御赐的平治郡功印，也叫……” “天师印！” 那次潜入灵管局，林默可不是空手而归，龙阳市灵管局的档案他几乎全都翻阅了，庞大的信息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被消化。 要不然，他上哪会的道术，又这么会一眼就能认出雨女来。 这些信息功不可没，当然都是一些基础的信息。 道术也是一些烂大街的货色，比林默之前给鹿小允还魂所用的民间道术“招魂引”好上一点而已。 像那些储存在女娃里的机密信息，林默也无缘翻阅。 “龙阳平治郡功印，也叫龙阳天师印，在灵管局的档案里记录的是百年前遗落，不过我估计真正的档案应该被封存了！” 鹿小允迟疑道：“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此行不是找到雨女之前的载体，帮助小葵姐摆脱雨女吗？” 山路弯曲，九转十八弯的，林默放慢了车速，转弯转的太快，容易吵醒后面睡觉的两个丫头。 他瞟了一眼远处山顶的一座白衣观音像，暮色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可能关系不大，但是雨女在灵管局的档案里已经百年没有出没了，传说被封印起来了，再结合这枚天师印也是百年前遗落，我不禁想到，会不会雨女原本是被封印在西山的，不过因为什么变故，脱困而出，附在了小葵姐的身上。” “如果真的我想的那样，那么那个洞窟很有可能是封印的漏洞，我听那个大叔说，县志记载天师可是镇压了不下百只鬼怪在里面，雨女能够脱困，说不定其他鬼怪……” 越往山里走，树木越茂盛，虫鸣鸟叫声反而稀疏起来，鹿小允看着闪过的树影，一个个奇形怪状，再加上林默这番话，也不由的有些害怕。 她双腿也放到了座位上，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不用怕，有我在，没事的……”林默瞥了她一眼，把手放在了她的膝盖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而且我也没打算带你们进洞窟，你照顾好软软和诺诺，就在车上等。” “车子大部分都是铁制的，我们下去之后，你在玻璃下面撒上盐，就没什么脏东西能够伤害到你们，我刚从那家店里买了几包盐，都在你前面的储物柜里，你打开就能看到，如果发生了意外，你就叫醒软软，她知道该怎么做？” 鹿小允点了点头，十分乖巧。 后面的聂小葵也不知不觉睡着了，发出微弱的鼾声，此时车里车外都静悄悄的，鹿小允忍不住看向了身边的人，精致的侧脸，专注的眼神，虽然算起来才认识不到半个月，可是感觉就像跟他过了很久一样。 她不禁畅想起以后的事情。 三年后，五年后，陪在自己身边的还会是这些人吗？ 还会有身边的这个人吗？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哪怕平平淡淡我也愿意，一直到高中毕业，一起进入大学，恋爱，结婚，生小宝宝……” 想到最后，少女的心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然而理性很快告诉她，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的未来是成为超越凡人的人。 他，并不属于自己。 自己想过的是平凡的生活，像妈妈一样，以后驰骋商场，做一个女强人。 鹿小允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那个酣睡的小丫头。 “金软软肯定会一直陪着他，等到长大了，两个人就会甜蜜地谈恋爱，林默会贴心地照顾她，给她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带她出去玩，背着她，甚至kiss……”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总感觉酸酸的。 林默瞥了一眼发呆的鹿小允，咳嗽一声，调笑道：“小鹿，别对我流口水啊！” 鹿小允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下巴。 哪有口水啊！ 她白了林默一眼，叹气道：“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可惜长了张嘴！” 林默笑了笑，没有怼回去，操控着车子缓缓停下，因为—— “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 车子停在了盘旋公路边内侧，旁边是一条倾斜向上的山路。 山路凹凸不平，车里很难开的进去，后面的路要靠两条腿步行了。 林默拉紧手刹，打开双闪，然后叫醒后面的聂小葵，两人朝着山路前进着。 山上的光线要明亮许多，漫天繁星之下，林默和聂小葵各自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前一后地想着西山村进发。 周围黑漆漆的，灌木树林潜藏在黑暗中，张牙舞爪。 “呲溜……” 聂小葵赶紧把手电筒对准黑暗中发出动静的地方，一双绿色的瞳孔一闪而过，她吓得赶紧抱住了林默的胳膊，林默笑了笑，把手机灯光对准了旁边一个树，说道：“没事，只是一只山猫！” 聂小葵看了看去，果然高高的树干之上出现了刚才那双绿色的瞳孔，随着林默灯光的移动，散发着荧光的眼睛黯淡下去，露出斑斓的毛皮。 山猫看了一眼两人，呲溜一下，又窜进了树下的灌木之中。 两人继续前进，终于到了聂小葵曾经跌落的洞窟之中。 这是山路旁的一个向下的陡坡，坡上长满了随处可见的枞树，时值秋天，长长的松针落满一地，十分松软。 坡底就是一个“皿”字形的洞窟，幽深地看不见底，从洞窟里不时地吹出一阵冷风，洞口前面的地上没有一根松针，都被吹到远处，形成了一个圆弧状的隆起。 林默向四周望了望，只有远处山顶的白衣观音像十分突兀，观音头对着夜空中最亮的那一刻星辰。 “那观音像什么时候建的？” 聂小葵顺着林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虽然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她还记得西山的观音像，“得有十来年了吧，我想想啊，十年前建的，好像还是我们龙阳市一个富商出资修建的，那富商笃信佛道，花了全部身家建了这四十米高的白衣观音像，通体都是花岗石，怎么了？” 林默摇了摇头，“没事，随便问问，边走边聊吧！那富商后来怎么样了？” 林默先下去，在下面接着聂小葵。 “说来也挺可笑啊，全部身家都花在了这佛像上，相求神佛保佑，可是不久后，龙阳市突发了一场禽流感，很多政府官员和富商都中招了，这人也死在那场禽流感里。” “听说是吃果子狸吃的，普通老百姓可没钱吃野味，反而平安无事。” 聂小葵还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又是记者，对十年前那场禽流感印象十分深刻。 下坡没有路，林默得一点点掺着聂小葵下来，等到了坡底，聂小葵看着面前幽深的洞穴有些害怕了。 “里面阴气挺多的，不想大病一场的话就抓紧我的胳膊！” 林默伸出了手臂，聂小葵抓紧以后，顿时感觉一阵阵暖流从林默身上传了过来，她身上的寒气顿时被驱散了，连心里的恐惧也被驱散了几分。 她深吸了一口气，挽着林默的胳膊，说道：“走吧！” 洞穴不高，只有一米五的高度，林默两人只能弯着腰向里面走着，手机电筒的光只能照亮前面半米的距离，洞穴四周的石壁上湿漉漉的，沁着一层水珠。 风从洞穴深处吹了出来，呼啸的风声里带着好似少女哭泣般的呜咽声。 明知道是这是风吹过石缝发出的声音，但是在这黑暗逼仄的环境里，聂小葵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鬼怪身上想。 还好从林默手上传过来的暖流安定了她的心神，她才不至于被吓的腿软。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头，每走几步，林默都要注意身上姑娘不被绊倒，山洞并非是平行向内的，而是一个差不多45度的下坡，稍不注意就会跌落进去。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零二章 木魅的算计 洞窟深处，一扇黑色铁门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铁门镶嵌在石壁之中，和岩石融为一体。 无数张符箓印刻在表面，正在散发着淡淡的灵光，右下角的一枚似虫似鱼的符文上面一条蛛丝大小的裂缝，已经破损，灵光黯淡，里面似乎有雾气在涌动。 一根发丝大小的树根从门上的缝隙中蚯蚓一般蠕动出来，不断向前延伸。 直到碰到地上一具女性的尸体，树根前段泛着黑光，猛然插入尸体的头颅中，汲取着里面的神秘物质。 尸体表面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上面的皮肤都烧焦了，毛发全无，牙龈鼓胀，失去了眼皮子的眼珠暴露在外。 恶心，狰狞。 随着树根的汲取，尸体的脸颊微微干瘪下来。 黑暗中响起了几个声音，正在窃窃私语。 “老木，你抓紧吸干雨女的躯壳……” “分出些魂力给我，那些弱小的家伙已经被我等吃干净了，再不补充魂力，我等也要魂飞魄散了。” 一个木头般晦涩的声音响了起来，虚弱的声音亢奋之余，也有些不耐烦，“急什么，不正在吸吗？” “谁他娘知道你吸了多少，等你吃饱了，怕是反身就要干掉我们，独自逃生了吧！” 铁门里面顿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那个晦涩的声音大叫起来，“火鬼，井鬼你们她妈少吸点，这里面也就一些残渣，不多了，特别是你，火鬼，你特么烫到老子了，快住手，再吸我魂力，我就自爆，咱们同归于尽！” 听到它如此说，那些鬼怪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它缓了一会，接着说道：“再说老子吸这么一点，就能干掉你们几个？都是鬼王，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自保的手段？这封印之下被吸干的鬼王不知道有多少，为什么偏偏我们几个活了下来，别把我当傻子，再敢吸我魂力，老子就翻脸了！” 另外几个声音讪笑着，呐呐不语。 良久，才听得一个尖锐苍老的声音道：“那你可要记得分我们些魂力！” 它不耐烦道：“知道，知道，阴摩罗，年纪大就是啰嗦。” 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奴家也要哦！” 听到这声音，它一阵激灵，连在外汲取魂力的树根也不由地颤动起来，喃喃道：“奶奶的，这丑时之女就是丑人多作怪，长那么丑，声音竟然那么好听，可惜了啊！” 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也紧随其后，“木魅，能不能把那具躯壳也拖进来，我要里面的骨头……” 它立马激动起来，自己的女神说话了，可是一听要求，它犹豫道：“骨女妹子，不是我木魅不肯帮你，这雨女的躯壳能走出去，是因为之前雨女耗尽全身鬼力抵御住了封印中的道火，然而也不过才走出几步，若不是撞大运正好有个凡人掉进来，早就魂飞魄散了，凭我现在的鬼力，就是榨干了我，这具躯壳在通过封印的一刹那，也会被道火烧成灰烬。” “知道了！” 那清冷的女声也陷入了沉寂。 火鬼，井鬼，阴摩罗，丑时之女，骨女，还有一道蠕动的影子，影女，再加上这个正在汲取雨女躯壳的木魅。 百年前，数百只恶鬼封印在此，如今只剩下它们7个。 阴摩罗是已故男人生前怀着怨念死去的鬼，长着一张老人的面孔，昏暗的眼睛里灯火的光芒正在逐渐黯淡。 它说话了，嘴巴开合之间，隐约可以看到蓝色的火焰。 “那邪眼会的人真是帮废物，十年前多好的机会，功败垂成，只削弱了封印的一角，害的我们不浪费那些口粮来磨灭封印。” 它嘴里的口粮，就是指那些弱小的鬼怪，百年来，它们没有魂飞魄散，便是汲取了弱小者的魂力。 丑时之女讽刺道：“你真当那些人是为我们来的，不过是封印相连，捎带上我们罢了，山腹中的那些恐怖的妖才是人家的目标。” 它身穿一袭红衣，淡淡的红光照亮了周围，腰肢扭动之间，依稀可见成熟女子的风情，一点也不像木魅所说的是个丑女，只不过脸上挂着刻薄尖酸的笑容。 丑时之女眼里藏不住的嫉妒，道：“雨女那个贱人也是好运，若是那个凡人再晚掉下片刻就好了，她魂飞魄散，咱们中就可以逃出一个去找老大了！” 火鬼也是赞同地点点头，“当年只有天邪鬼老大及时逃了出去，现在肯定在想方设法解救我们！” 井鬼却在那有些不满，嘟囔道：“还不是怪你，如果不是你露出了破绽，让雨女瞧出了破绽，我们早就吞噬了雨女，还能让她有机会逃出封印？那可是上千个魂魄啊，一个雨女，就能让咱们都饱餐一顿。” “你……” 眼看这两个憨货要打进来，阴摩罗站出来主持大局。 “好啦，别说了，既然能有一个凡人掉进来，自然也会第二个……” “有道理啊，那可说好了，我得是下一个，我是火鬼，能多抗一阵封印中道火的灼烧……” “凭什么……” 为了这出去的名额，几个鬼怪又争了起来，除了清冷的骨女和角落里没说话的影女，其他几只鬼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 木魅也没吭声，它是寄居在树木之中的鬼魂，只要收敛魂力假死沉睡在洞穴中这颗栖身的树里，它能苟到封印破裂，重建天日的那一天。 它的树根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雨女躯壳中的魂力，闷声发大财，实际上躯壳中的力量远远不止它说的残渣那么点。 为了脱困而出，不受到洞穴中阵法的攻击，雨女将大部分的魂力都舍弃在这副褪下的载体中，木魅感受中输送过来的精纯魂力，暗爽的同时，努力压制吸收魂力时的波动，不让其他几只鬼物看出破绽。 “真是好爽啊，争吧，最好打起来，等老子发育起来，一个个吞了你们，攒够力量，然后带着我的骨女妹子出去……” 木魅心里偷着乐。 “还想着找天邪鬼那个控制狂来救你们，那家伙说句话都不让人顶嘴，做他手下，老子早就腻了，如果不是为了骨女妹子，我能受他的鸟气？” 抖动一下树根，木魅暗爽着，然而下一刻，洞穴幽深的隧道里突然响起了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争论的鬼怪们纷纷停止了争吵。 “有凡人进来了……” “别特么瞎哔哔，再把人吓跑了，等他们走进来……” “木魅，你那树根不受洞里的法阵攻击，待会凡人走近，你就捆住他们……” “知道了，知道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都别说话了！” 林默和聂小葵一前一后的朝里走着。 “快到了地方了，我记得就在前面！” 聂小葵紧紧握着林默的手臂，洞里的寒气越来越重，石壁上沁出的水汇聚到地面，有些湿滑。 “咱们进来差不多走了五十米，小葵姐，这么深的洞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爬出来的吗？” 林默貌似无意的问道。 聂小葵身体一僵，脚步慢了下来，才发现这处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对啊，我是怎么出来的呢？” 她看了一眼湿滑的地面，五十米倾斜向下的洞穴，她当时已经摔得七荤八素，手机也被摔坏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洞穴深处，她是怎么出去的呢？ 林默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跟上，“没事的，之前没有跟你说，雨女也不能轻易地选择载体，就像那朵百合花一样，水不可能自己跑到花朵里，需要花朵自己吸收，水才能进去。” “只有宿主同意了，雨女才能和融为一体！” “所以，你当时应该说了【我同意】。” 被林默这么一戳破，那段被自己下意识尘封的记忆也涌上了心头。 昏暗的洞穴中，一片漆黑。 自己躺在湿滑的地面上，快要昏厥过去，她眼前已经模糊起来，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倒地声，什么东西摔在她旁边。 “也有人跟自己一样摔了进来吗？”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个飘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我救你一命，你让我进去，怎么样？” 进去？ 进去哪里？ 她的思绪已经快要消散了，只剩下【救她】两个字还清晰的回荡在她脑海里。 她喃喃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进去……” “说【我同意】。” “我同意！” 一团白色的光在她眼前亮起，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正把手搭在她的脸颊上，那女子冲她笑了笑，下一秒，无数的水流从身下蔓延，将她一点点淹没…… 她再次醒过来，自己竟然站在了之前跌下去的山路上，山坡上干燥的枞毛上一行湿漉漉的脚印，从洞穴外蔓延到她脚下。 聂小葵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原来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招来的，是我同意的……” 林默虽然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猜到几分。 一个女孩子意外掉到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洞穴中，浑身伤痕累累，在黑暗和恐惧的囚笼中，孤独的等死。 “没事的，任何一个人处在你曾经的境地，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他伸出手，搭在了聂小葵的脑袋上，“现在，就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林默停住了脚步，手机的光照耀在前面的地面上，一具干瘪的女人尸体正躺在湿滑的地面上。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零三章木魅:生活最终还是对我下了手 阴暗的洞穴中，地面上的焦尸在灯光下看着有些狰狞恐怖，但是上面并没有腐烂的痕迹，空气中也没有腐臭味，浓郁的阴气正在把这具尸体朝着僵尸转变。 聂小葵把目光从地上的尸体挪开，捂着鼻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对这里的记忆不多，只有那个惊鸿一瞥的湿身少女。 洞穴如同一个倒扣的锅盖，地方天圆，石壁上还有开凿的痕迹，应该是在天然洞穴的基础上开凿修缮的。 石头地面上有三条纵横的沟槽，里外两条连成一体，中间那条沟槽却从中间断裂开来，形似八卦里的【离】卦。 最深处一道铁门镶嵌在内里的石壁之中，铁门浑然一体，没有锁孔把手，表面印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箓。 “山洞里，怎么会有一道铁门？” 聂小葵忍不住走上前，想要看清楚，与此同时，一根从铁门缝隙中垂下来的树根，贴着地面，朝着她裸露的脚踝而来。 树根足有拇指粗细，在地上蜿蜒蛇行，悄然无声。 “你离那道铁门远一点，那里应该是封印鬼怪的门户。” 林默走上前，拉住了这个作死的姑娘，右脚装作不经意才踩在了树根上，树根没有一丝反应，但是一个微不可闻的闷哼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小样，装的还挺像！ 以他的听力，之前这帮恶鬼的谈话，早就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陪你们玩玩，看你们能耍出什么花招？” 林默心里冷笑着，拉着聂小葵一脚踏出了树根设下的包围圈里，来到了地上的尸体旁边。 “这就是那雨女之前的载体吗？” 聂小葵捂着鼻子，撇过头，不敢直视这具焦黑的尸体。 林默点了点头，只不过…… 他伸出脚尖按在尸体表面，酥脆的外壳顿时化作了一地黑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来迟了一步，尸体变成了灰，那我怎么办啊？” 聂小葵急忙蹲下来，看着眼前人形的轮廓，从里面抓起一把，细沙般的灰尘纷纷从她指缝间漏了下来。 她记得林默之前说过，如果尸体中残留的气息消散，她就再也不能摆脱雨女了。 “不用着急，当然有办法！” 聂小葵急忙看向林默，忽然瞥见他的身后，竖立着眼镜蛇一般的树根，缓缓地向他脖子缠绕而去。 无声无息。 “小心……” 聂小葵才敢喊出口，林默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微笑，只见他微微侧了侧，躲过了树根的袭击，右手猛然抓住了树根。 树根在他手中扭动着，却这么也挣脱不开，与此同时，铁门内响起了几个阴森的声音。 “老木，你行不行啊，你的树根这么软弱无力的吗？竟然被区区一个凡人摁住了！” “火鬼，放你娘的狗臭屁，骨女妹子，你别听他瞎说，老子的根很硬的，上面至少有百斤巨力，这根本不是凡人。” “有鬼啊！”聂小葵一下子吓到在地，手指着铁门惊慌道：“林默，铁门成精了！” “啊呸，你才是铁门成精了，你全家都是铁门成精……” “木魅，别废话了，管他是不是凡人，咱们脱困的希望就在他们身上了，火鬼，你能够暂时抵抗道火的灼烧，我们把力量暂时借给你，你和木魅一起对付他。” 随着阴摩罗的话出口，笼罩在黑暗中的铁门猛然亮起，中间被焊死的门板上出现了一道漩涡，漩涡通向冥冥未知的一片黑暗，同时漩涡里面升起了一朵朵白色的火焰，正是封禁这些鬼怪的道焰。 漩涡伸出的黑暗猛然被一道燃烧的身影照亮，绿色的鬼火中赫然是一个身披战甲的高大恶鬼。 “咔咔咔，凡人们，颤抖吧！” 它扯着一根延伸到林默手中的树根，就像跌落的悬崖的人手持着登山绳，缓缓向漩涡外一步步走来，它身上升腾的绿色鬼火保护着它不被那些炽白色的道焰燃烧殆尽。 “他娘的，火鬼你他娘快点！” 火鬼手中的树根颤抖着，怒骂道：“你特么烫到老子了，磨叽什么，赶紧的！” 林默猛然绷紧抓住的树根，有些诧异道：“你不是鬼吗，还怕疼？” “疼疼……扯着了，扯着了……” 林默的动作惹来木魅的一通脏话，“等我火鬼兄弟出来，要你好看！” “好，我等着！” 垂在腿边的右手上一枚戒指上闪过电光，虚空缝隙在黑暗中悄然无声的打开，林默右手深入虚空之中，悄悄找到那根炽白色的线，手指轻轻拨动。 “砰！” 漩涡中的十几朵道焰猛然炸开，空气里一声炸响之后，即将踏出漩涡的火鬼倒飞回到漩涡深处的黑暗之中。 铁门上的法阵没有感应到鬼气，猛然熄灭，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额……”树根猛然一僵直，“火鬼兄弟，你人呢？” 良久，一阵咀嚼声过后，才听到阴摩罗苍老的声音，有些含糊，似乎吞咽着什么。 “道焰突然暴动，火鬼被炸了回来！” 说完之后，门后又传来另一个尖锐的鬼叫声，“他娘的，炸的有些零碎，都不够塞牙缝的，算了，不能浪费。” 被抓住的树根猛然对准了林默，圆润的树根尾巴上裂开了一道缝隙，从缝隙睁开了一只眼睛，横着的眼睛滴溜乱转，在下面又长出一张嘴巴，嘴里满是鲨鱼一般的尖锐利齿。 “是你干的！” 当然了，我又不傻，明明现在动根手指就能办法的事，他难道非得等着鬼玩意出来再大战三百回合？ 林默笑而不语，把手从虚空中收了回来，揪着树根走到铁门边，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赤红色的手臂，正是刚才那只火鬼的残肢，飞落到了外面。 鬼手遍身鳞甲，爪牙锋利，上面还燃烧着炽白的火焰。 树根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下面的嘴巴吞咽了一口唾沫，从铁门缝隙上延伸出来的树根也悄然往回缩着。 林默也察觉到树根的小动作，抓着它放到眼前，看着上面那只独眼戏谑道：“没用的，你的意识被我困在了这里，只要我不放手，你就是把这些根都收回去也没用。” 木魅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意识果然困在了林默掌心的这截树根里，利齿碰撞之间，嘴巴发出了恼怒的声音。 “该死，这下子栽了！” 之前为了操控树根抓住林默他们，木魅将主意识输送到了这一部分身体里，没想到竟然被林默困在了这里。 林默随手把鬼手插到墙上充当火把。 洞窟里也反射处微弱的光线，林默走到聂小葵身边，把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聂小葵顺势站了起来，双腿还有无力，娇躯靠着林默的手臂上才能站稳，她还没从刚才的一幕中缓过来，直到和一只独眼的目光对上。 “丑鬼，看什么呢！” 聂小葵吓了一跳，指着木魅磕磕巴巴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林默伸手把木魅递了过去，上面的小嘴冲着聂小葵做着撕咬的动作，利齿上寒光闪闪，可惜后面的身体被林默掐的死死的，只能咬到空气。 “也就是长得吓人，不过现在已经被我抓牢了，要不你摸摸看？” “不要，把我的眼睛从这个丑鬼面前挪开，辣眼睛啦……” 没理会手上吱哇乱叫的小东西，林默看了一眼从门上符文中穿过的树根，若有所思道：“木魅还真是神奇，生死一体，包裹着你鬼体的树根是活物，难怪在刚才的道焰灼烧之下你都安然无恙。” 木魅的眼珠子一转。 “这位大爷……不不不，这位大人，不知道你来次有何贵干啊，我们都被封印住了，也造不成什么危害，不如您放了我，咱们相安无事如何？” 看着林默不为所动的样子，木魅的独眼一转，凶狠道：“小子，我可告诉你，这铁门里面还有我百来个兄弟，刚才的火鬼在里面只是弱鸡，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分分钟让你死无全尸！” 你有毛嘛？ 林默看着这逗比的木魅，笑道：“放心，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你帮我个忙，我就放了你，这个买卖怎么样？” 木魅的心里顿时不安起来，面前这个家伙一看就来者不善，可是它现在小命都在人家手里，没有反抗的余地啊！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啦！” 林默竖掌成刀，朝着树根的中间砍去，一股剧痛之下，木魅被活活砍成了两段，在林默手中的那一段就像是截断的蚯蚓一样，不断扭曲着伤口处迸溅的树汁落在石壁上，顿时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该死的，你这家伙干了什么？老子的根啊！” 木魅已经从主体上分离了，从铁门里延伸出来的那一段，像死蛇一般软趴趴地落在地上，不动弹了。 而铁门内，又响起了愉快的咀嚼声。 “呲溜……” 在吸面条的声音响起之后，门缝上已经看不到那一截树根的踪影了。 木魅的半截残躯一僵，哭天喊地道：“老子的身体啊……” “老子的魂力啊……” 痛失大部分身体和那些苦苦积攒的魂力，木魅顿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独眼里滑出一行清泪，“生活最终还是对我下了手……” 林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安慰道：“你往好处想，至少你不是从里面出来吗？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木魅的独眼怔怔地看着他。 做人能这么无耻吗？ 要是能这么干，老子还用你，我早不就这么干了吗？ 木魅心里痛呼着：“劳资偷偷攒的魂力……”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零四章 欺诈 “我们不去救木魅吗？” 骨女清冷的声音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怎么救？刚才火鬼怎么死的，你不是没看到，我们冲击封印的时候，那人再给我一下，谁挡的住？” 井鬼打了个饱嗝，接茬道：“再说了，这孙子藏了这么多的魂力，肯定憋着坏呢，不救，不救！” 丑时之女不耐烦道：“早看木魅不顺眼了，让它死了干净，什么审美，竟然说老娘长得丑！” 骨女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唇亡齿寒，那人杀了木魅后，再进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没事的，道焰之门虽然囚禁了我们，但也保护了我们，轻易进不来的！” 等门内的几只鬼物说完，林默攥着木魅来到了聂小葵身边。 “死心了吧，乖乖配合我施法吧！” 木魅的独眼中划出一行清泪，朝着铁门喊道：“骨妹救我……” 然而铁门内死一般沉寂。 林默笑了笑，不管这个逗比的木魅，转身看向聂小葵。 “尸身虽然毁坏，但这木魅体内还残存着雨女的魂力，没有消化掉，我就用这木魅施法，将雨女从你身上剥离！” 木魅一听，顿时挣扎起来，看着聂小葵，独眼辨认了一会儿，才恍然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被雨女附身的女娃子。” 说完，独眼里眼珠转动，看向林默。 “小子你不可能做得到，她已经是雨女的载体了。” “同命相连，永世纠缠。” “除非雨女自己舍弃了她，否则就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剥离出雨女。” “小子，认清现实吧！” 林默笑了笑。 “现实？” “我正要改写它呢！” 虚空之手发动，戒指涌出绵绵不绝的电光，在林默的双手上编织出了一副手套。 木魅也从林默掌心漂浮起来，悬浮在半空中，一尺长的身子蛆虫般的扭动，它眼睛里倒映着恐怖的电光。 “小子，你在干什么？” 林默没理它，双手撕裂虚空的壁垒，一双手臂没入其中。 从聂小葵的角度看，林默的双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她紧张地看着操控雷电施法的林默，双手再胸口前攥紧，默默在心里祈祷着。 随着林默手上看不见的动作。 木魅的根茎表面，沁出一滴滴黑色的液体，整个地下洞穴，温度猛然降低了几分，聂小葵也不住裹紧了衣领子。 这液体，正是雨女的魂力。 还没有被木魅吸收，此刻被林默一点点剥离出来。 “小子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木魅的身形随着魂力的不断沁出，慢慢缩小着，从最初的拇指大小，慢慢萎缩最初的头发丝大小，最后被表面翻滚的魂力一点点吞没。 “不！” 木魅发出最后一声嚎叫，彻底被魂力淹没。 “这个鬼东西怎么了？” 聂小葵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林默笑了笑，“没有这些魂力支撑，木魅现在寄生的不过是一截头发丝大小的树根，你想想，如果把一头大象硬生生塞进蚂蚁的身体里会发生什么？” 听到林默这么贴切的形容，聂小葵已经能够想象这副场景了。 “会爆开的！” 随着林默的话音落下，魂力的深处一声清脆的炸响，然后一个气泡慢悠悠地浮到魂力表面。 “噗～” “其实我还挺喜欢它的。”林默叹了口气，接着正色道：“下面我需要改写现实，将你和雨女的契约改变……” 聂小葵问道：“怎么改变？” “你成为雨女的载体，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我还无法改变，因为这涉及到时间法则，因果法则……” 林默看着虚空中几乎和所有法则交织在一起的银色时间法则，凭他目前的能力还无法改动，所以他把手伸向了虚空中一个不起眼的土之法则。 等到林默指尖触及到它，它的形态却发生巨大的变化，从土黄色的实体变成了黑色的虚幻丝线，周身散发的法则拨动也悄然改变，从厚重坚实，承载万物变成了欺诈众生，诡谲隐秘。 这是【欺诈法则】。 “但是我可以通过【欺诈法则】，暂时地欺骗你和雨女缔结的契约，让它们以为雨女要改动契约，从而解除你身上原有的契约！” “契约也会被欺骗？” 聂小葵有些不解。 “当然了，连神明有时候都会受到欺骗，何况一道小小的契约，【欺诈】本身就是一道强大的法则，不过我还不熟练，需要这些雨女的魂力来配合！” 林默边说边动手，双手握着有些虚幻的欺骗法则两头，撕扯下一截，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头没入聂小葵的灵台中。 随着欺骗法则连接两人，聂小蕊的全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约印记，这些印记潜藏在她的血，肉，骨，甚至渗透进了她的灵魂之中。 “再通过这些带有雨女气息的魂力，让这些契约以为是雨女亲自解除的！” 这也是林默需要它们的原因，通过欺诈法则将这些带有雨女气息的魂力伪装成本体。 半空中那些木魅体内提取出来的魂力，缓缓下落，覆盖到了聂小葵的身上，裹挟着这些契约，通过欺骗法则形成的通道，一股脑的涌向林默的身体里。 聂小葵看着蜂拥到林默体内的契约，诧异道：“林默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些契约会跑到你身上？” 林默面不改色道：“欺诈永远只是一时的，等到天地修正法则之时，那些契约又会回到你身上，因为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而只有另一个既定的事实，才能改变它。” 等到所有契约都灌注进身体里，被林默截取的欺诈法则也隐没进虚空之中。 林默压制住身体内躁动的神力和先天神箓，看着纠缠在他身体上的契约，张口道：“我同意！” 所有的契约符文一亮，同时隐没进林默的身体之中。 契约达成！ 聂小葵顿时感觉到身体和灵魂传来的轻松感，就像是码头上的工人卸下来背后沉重的货物，作为载体，她承载了雨女的存在，相当于一辆超载的货车。 如今契约解除之后，她自然感觉如释重负，重获新生。 不过来不及感慨，她急忙跑到林默身边，担忧看着他。 “那你怎么办啊！” 自己身上的契约是解除了，可是林默也因此和雨女捆绑在了一起。 林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是在瞎担心啥。 “当然是灭了她！” 拇指和中指相扣，林默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体内被压制的神力和灵台的神箓立马暴动起来，契约符文再次从他身体里浮现出来，炽热的神火将这些亵渎神明的异物焚烧殆尽，并且神火还顺着冥冥中的联系，向龙阳市中的雨女蔓延而去。 龙阳市中心医院。 因为几天前的事件，加上天气原因，医院的病人不多。 一个眼镜男坐在急诊室里，全身忍不住的颤抖着。 “我行医十几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严重的风湿病啊！”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起老花镜，看着体检的报告，啧啧称奇。 “医生，我前几天单位体检可没检查出来有风湿啊，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有了，还这么严重，我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眼镜男的目光里满是不解和哀求。 “你身上的湿气太重了，我开服药，你回去按时吃……” 两人正说话间。 眼镜男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嗷嚎声，十分凄历。 两人回头看去，一个女鬼凭空出现在急诊室里。 它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腹部。 那里有一团跳跃的小火苗。 以它的身体为蜡，火苗肉眼可见的壮大着，很快，就像是蜡烛烧穿灯笼一样，她的肚子烧出了一个窟窿。 顺着窟窿，两人可以看到后面墙上挂着的黄色锦旗。 “妙手回春！” 没等女鬼反应过来，炙热的火焰很快就蔓延到女鬼全身。 “救……” 它把手伸向两人，就在指甲要触碰到眼镜男的鼻子之际，暴涨的火焰瞬间将女鬼整个吞没。 等两人回过神来，原地只剩下一堆燃烬的余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臭味。 半晌。 眼镜男的目光从地上的灰烬上挪开，吞了口唾沫，和一脸呆滞的老医生相视了一眼，同时惊呼道：“有鬼啊！” 而小西山的洞窟里，聂小葵不解看着缓缓把手放下的林默，“这就完事了，那只雨女死了？” “现在应该是凉了！” “对了，小葵姐，雨女也灭了线，你也平安了，咱们是不是谈谈费用的问题了！”林默完全没有开口谈钱的尴尬，直入主题。 聂小葵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的数吧！” “五万块怎么样！” 毕竟就是耗费了一点道力，林默也没要太狠，不过看到聂小葵一脸诧异的表情，林默皱了皱眉头。 难道要高了？ “给你十万！” 聂小葵在林默的报价上直接翻了一倍，虽然不知道行情，但是心知这种事情肯定便宜不了。 林默现在不懂行情，以后接触的多，自然会知道，保不齐想到这次，心里会留下疙瘩，她这次大方点，以后遇到这一类的事，不就好开口了吗？ 交情都是这么来的。 “小葵姐敞亮！” 然而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铁门内又传来了动静。 “影女呢？” “影女不见了！” “该死，她一定是趁着刚才火鬼突破封印的时候，借机逃走了！” 林默的脚步一顿。 有鬼逃出去了？ 不好！ 猛鬼出笼，第一件事肯定是进食，补充干涸的魂力，而离这里最近的就是留在车里的三个小丫头。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零五章 坑队友的陈诺 漫天繁星之下，一辆车子停在了公路内侧。 车子外面一片黑暗，不时有风刮过道路两边的枞树，发出轻微的摩擦，就像鬼怪在磨砺爪牙。 金软软从睡梦中苏醒，带着睡意喊道：“林默，林默，我睡的不舒服，有东西压到我咯，我难受……” 一声轻笑声从车前面传过来。 金软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拨开压在胸口的手臂，然后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还在熟睡的陈诺，怨念十足。 “都让你压扁了，不发育了怎么办？” “软软，你醒啦？” 鹿小允好似没听见一般，摘下一只耳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瓶水。 这不是废话吗？ 没醒你跟谁说话呢。 小丫头的起床气不小，接过矿泉水，小小的抿了一口，不敢喝多，她可不想在这种地方上厕所，阴森森的。 “林默呢，他人去哪啦？” 小丫头在车里看了一眼，驾驶室空空的，林默和聂小葵都不见了。 “去小葵姐说的那个洞窟了，后面的山路车子开不进去了。”鹿小允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还在加载的视频，“山里的信号真是不行，刷个微博都加载不了，慢死了！” 金软软也掏出手机，看了看明天龙阳市的天气，“明天又是雷雨天气，说不定学校还会放假，小鹿姐，要不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在西山好好玩一玩！” “好主意！” 鹿小允欣然赞同，回去了也出不了门，还不如在这玩一天，“而且，这里的东西也蛮好吃的……” 金软软用力的点了点头，车窗上的一些白色粉末落到了她的黑色裤袜上，她捻了起来，好奇道：“车窗上这是什么啊？” 鹿小允正在用手机搜索西山县的美食，随口道：“盐呐，林默让我弄的，说是可以保护我不受鬼魂伤害！” …… 而车外，一道漆黑的影子贴着地面，从树木的影子中跳跃着，最后落入了车里在星光的倒影中。 影子慢慢爬上了车身，顺着车身爬到了玻璃上，正当它要顺着车窗的缝隙爬进车内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阻碍。 它看着车窗上堆起的盐线，有些苦恼，百年封印让它十分虚弱，连恶鬼挡不住的盐线却让它不能进入车里。 “有鬼啊！” 陈诺从睡梦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车玻璃上的人形影子。 伴随着她的惊叫声，鹿小允和金软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玻璃上的影子。 被发现了？ 影子顺着车身爬动，在几个车玻璃上来回爬动，想要找出进去的途径。 然而鹿小允严格按照林默的吩咐，包括前后车玻璃前都堆上了盐线。 “怎么办？怎么办？” 陈诺有些慌乱，坐在她旁边的金软软赶紧抱住了她，沉声道：“别乱动，蹭掉了那些盐，我们就完蛋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鹿小允还算镇定，看着车玻璃上不断闪过的影子，咽了口口水，“没事的，盐线能阻拦这只鬼，等林默回来了就好了！” 眼看没有可乘之机，影子从车身滑落下去。 ”不见了？”鹿小允松了口气，“应该是放弃了吧！” 陈诺却有些不安，张望着，嘴里说道：“说不定是去想办法破坏这些盐线，毕竟只要车身晃动几下……” “闭嘴！” 金软软赶紧捂上陈诺的嘴，这是嫌她们死的不够快，给鬼支招？ 然而，已经迟了。 车身开始晃动起来，金软软透过玻璃，正看车里靠山的那一侧，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正在撞击着车身。 车门上的盐粒在晃动中，不断掉落在车里。 “盐越来少了，就快出现缺口了……” 金软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几袋盐从前座扔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鹿小允的声音。 “快，这鬼的力气不大，车身只是轻微晃动，我们把盐补上……” 金软软和陈诺一人一边，前后不用管，上面的盐线十分稳当。 影鬼在外面撞击车身，抖落盐粒，车里的三人就顺手补上，一时之间，倒是势均力敌，盐线始终没有出现缺口。 影鬼只能无奈放弃，它十分怀念以前的日子，哪里需要跟人类斗智斗勇，鬼域一展开，那些凡人就是待宰的羔羊，可如今，它撞上车子，车子都只是轻微一晃。 “停了！” 金软软撒盐的手一僵，侧耳倾听着外面的东西。 鹿小允则是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她一人兼顾两边车门，左右忙活，累个半死。 陈诺则是往金软软身边靠了靠，心有余悸道：“还好这鬼笨，要不然一块石头……” “闭嘴！” “诺诺闭嘴！” 鹿小允和金软软异口同声冲着陈诺吼道，一边紧张的看着四面的车窗。 金软软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祈祷着那只鬼没有听到。 然而，祈祷失败。 副驾驶旁边的车窗猛然破碎，石头和碎玻璃朝着座位上落去，还好鹿小允机智，跨坐在换挡的地方，一蹬腿，整个人跌倒了驾驶室，避开了这些碎玻璃。 夜里的山风顺着车窗吹了进来，内侧的盐线立刻被山风吹散。 “不好！” 影子也顺着车身爬了进来，生死存亡之时，鹿小允猛然记住林默最后说的话，她赶紧喊道：“软软，林默说你有……” 然而，话才说到一般，影女边顺着副驾驶的座椅，爬到了鹿小允身上，鹿小允瞬间就被黑漆漆的影子覆盖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保护罩从后座猛然扩散到前面，影女瞬间就被保护罩弹飞了出去，鹿小允的身影露了出来，她捧着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 “快憋死我了！” 半圆形的保护罩把车子牢牢的保护起来，与此同时，虚空中，一道裂缝悄然开启，林默抱着聂小葵从缝隙中一步跨出，缓缓落在了车前盖上。 “没事吧！” 透过车头的玻璃，看到里面安然无恙的三个小丫头，林默松了口气，抱着聂小葵从车前盖上跳了下来。 刚放下怀里的聂小葵，后车门突然打开，金软软哭着冲进了他怀里。 小丫头哭诉道：“林默你怎么才回来，我好害怕啊……” 林默冲着走下来的陈诺和鹿小允点了点头，接着紧紧地抱着还在颤抖的小丫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不是都给你【岚】器吗，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人家害怕，紧张，忘记了……” “没事没事，等回头我给你一个自动触发的神器，这样就不会忘了。” “不用了啦，人家下次不会忘了……” “好好好……” 鹿小允扒在车门上，呆呆地看着相拥的两个人，突然有点羡慕起金软软了，害怕了可以被林默抱在怀里，可以听到他轻声细语的安慰，可以旁若无人地享受他的宠爱。 那个怀抱一定很温暖吧！ 鹿小允突然想起学校里林默把她抱去医院的那一幕，那个怀抱真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有时候，金软软还很羡慕，说他是林默第一个公主抱的女生，林默从来都没有那么抱过她，那时候她还有些窃喜。 可是看着眼前，林默把金软软拥在怀里，似乎要把金软软整个包裹起来的怀抱，她却更加羡慕，比那时候的金软软羡慕一百倍。 “如果……能换过来……就好了！” 她喃喃自语道。 “小鹿，你手流血了！” 鹿小允被闺蜜的声音惊醒，抬起垂在腿边的右手，手背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正在嘀嗒嘀嗒的往下滴血。 “肯定是被碎玻璃划到的！” 陈诺找聂小葵拿车里的医药箱。 林默抬起头，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拉着她的小手走了过来，小丫头眼眶还有些红，看着鹿小允流血的手，也有些担忧。 “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小时候连小提琴，不知道被琴弓划伤了多少次。”鹿小允笑了笑，示意大家不用紧张，随即看向金色防护罩的外面。 外面空无一物，鬼物消失了。 “那只鬼呢？” 林默看了看盘山公路另一侧的山崖，“应该是被保护罩弹飞到山崖下面了，不管它了，我先给你治伤。” 说完，就抓起鹿小允受伤的那只手，凑到嘴边。 鹿小允看着林默的动作像是要进行西方的吻手礼一样，心脏猛然漏拍了一下，苍白的小脸上顿时染上了粉色。 然而林默只是朝着她的伤口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他另一只手被小丫头占据着，他只好这样送去一缕神力。 随着神力融入鹿小允的手背，血顿时就止住了，伤口处的新鲜的肉芽生长着，皮肤组织再生，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陈诺拿着医药箱呆呆地看着鹿小允重新变得光滑的小手，看林默的眼神跟看仙人一样，喃喃道：“这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啊！” 而鹿小允则是悄悄挣脱了林默的手，在他和金软软牵在一起的手上瞥了一眼，转身冲着陈诺粲然一笑。 林默看着破碎的副驾驶车窗，皱了皱眉头，虚空之手发动，破碎的玻璃纷纷聚合到一起，宛如时光倒流。 他又转身看了看山顶的那座白衣观音像。 在他神目之下，分明看到以观音像为中心，地下设了九处封印，刚刚他们进入的就是其中一处，类似还有七个，按八卦方位，最大的是观音像地下的封印，一股蓬勃的妖气直冲星斗。 “薛天这帮邪眼会的人肯定还会来破坏封印，到时候里面的群妖破封而出，必定是一场浩劫，这其中是否有利可图呢？” 经历了上一次中心医院的事，他渐渐摸索到了收集愿币的门路。 在大灾大难前面，人们更加容易凝聚愿币，根本不用他一个愿望一个愿望去完成。 他看向山下的县城，灯火通明。 “这座县城起码有几十万的人口，到时候群妖下山，也就是我收获的时候了！” “不过，得做些准备，那里面封印的可不是易与之辈！” 林默又看向观音像，坚定了心思。 经脉中流淌的十枚大神力符箓瞬间出现在林默掌心，被他一挥手送到了地底封印的入口，悄然覆盖在封印表面。 他满意地点点头。 “凡是离开的妖魔，都会不知不觉被神力入侵，到时候……” “林默，上车了！” 他转过身，向发动的车里走去，留下了那一座白衣观音像，在夜空下静默着。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零六章 木瓜牛奶 第二天市里的雷雨还不见小，学校又放了一天假，金软软，鹿小允，陈诺三人在西山县游玩了一上午。 聂小葵开车载着林默两人又去了一趟西山。 不过，目标不同。 聂小葵是为了找张先生要她老婆和那个男老师的聊天记录，而林默则是去了一趟白衣观音像底下，在下面的封印上又做了些布置。 等到下午3点，车子才缓缓停到了一家服装店门口，三个姑娘大包小包的领着袋子回到了车里。 后备箱被塞得满满的。 一路上都是欢歌笑语的，三个丫头还在谈论那件衣服好看，那个衣服流行，她们的脖子上各戴着一条丝巾，款式各不相同。 秋风起，丝巾能遮挡脖颈，不会受凉。 鹿小允的是米黄色的，陈诺则是大红色的。 连金软软也美滋滋地戴着一条米黄色的丝巾，抱着鹿小允的手臂，一个一个“小鹿姐”，叫的极其亲热。 这丫头钱都拿去换手机了，穷得叮当响，逛街时看中了这条丝巾，是鹿小允掏钱给她买的。 开车的聂小葵同样一脸喜色，她这次终于劝服了张先生，从他手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正急着赶回市里和主编交差。 林默则是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除了留了三枚大神力，防备一些意外情况，这几天积攒的所有神力都被他扔在了封印上面。 “希望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 等他们回到家里，林默还没放下手里的包，手机就发过一个转账短信。 “您尾号8888的活期账户09月18号收入100000元，余额100178元。” 林默顿时喜上眉梢，给聂小葵发了个收到外加笑嘻嘻的表情。 “小葵姐够敞亮的，钱已经到账了，今晚我请客咱们吃龙虾，一是庆祝咱们除魔事务所正式开张，二也是为了感谢鹿小允同学，给咱们介绍的生意。” 听到吃龙虾，几个小吃货顿时眼前一亮。 特别是金软软。 因为财政危机，最近林默很少买一些昂贵的牛肉，几天没吃够肉的她早就一肚子怨念了，还好这次西山之旅，因为是聂小葵请客，她饱餐了一顿鲜美的羊肉，要不然她早就跟林默耍小脾气了。 哼，不让宝宝吃肉，坏人。 “小鹿姐万岁，林默万岁……” “嘿嘿，吃牛肉，吃龙虾……” 小丫头从沙发上坐起来，扳着指头在那算十万块可以买多少的肉肉。 鹿小允正在玄关换拖鞋，听到林默的话，她从身上挎着的小包里掏出一块包装精美的锦盒，递到了林默面前，淡淡道：“有龙虾吃当然好，但是答应我的那个护身符驱邪牌可别忘了。” “喏，这就是材料！” “当然没忘，你还怕我过河拆桥啊。” 小手把盒子递到眼前，林默顺手接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拆开了锦盒上的绸缎。 当初他答应过陈诺和鹿小允，只要给他介绍驱魔的对象，不管成不成，都会帮她们制作一枚驱邪牌。 当然，材料自备。 锦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黄色的丝绸，丝绸里包裹着一块玉牌。 半尺见方，羊脂白玉的料。 在盒子里放了这么久，林默拿在手里却一点也没不没感觉到冰手，反而有些温润。 “哇，还漂亮啊！” 金软软看着林默掌心的玉牌，凑了过来，眼睛里亮晶晶的，摸了摸玉温润光滑的表皮，若有所思道：“这种玉做手机壳一定好看，而且冬天也不冰手……” 林默赶紧拦住这小丫头。 真亏她想的出来，羊脂白玉做手机壳？ 他已经能够看到下个月的生活费从他手中飞走了。 鹿小允从厨房冰箱里捧着两盒木瓜牛奶走了过来，分了金软软一盒，然后拍掉了林默伸过来的爪子，娇嗔道：“就拿了我和软软的，要喝自己拿去，真把自己当大老爷了。” 林默瞥了美滋滋喝着的两个小丫头，淡淡道：“木瓜里含有丰富的木瓜酵素，而木瓜酵素可以分解脂肪……” 金软软有些懵，咬着吸管道：“林默你说这个干嘛？” 鹿小允却是反应过来了，默默放下了手里的木瓜牛奶。 林默瞥了一眼两人扁平的胸部，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而这里堆积的都是脂肪，所以，木瓜牛奶喝太多，不但不会变大，反而可能变小。” “噗！” 一口牛奶喷了出来，金软软看了看手里的牛奶，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一言难尽的平原，果断把牛奶递给了林默。 “给你了！” 鹿小允本来也想把牛奶给林默，毕竟不好浪费，但是看到金软软的动作，她手一僵，起身默默把牛奶盒扔进了垃圾桶，有些烦躁道：“冰箱里那些都给你了，别让我和软软再看到了它们了。” “遵命！” 鹿小允顺手打开了客灯的水晶吊灯，重新坐回了林默对面的沙发，白了他一眼，“好好看你的玉吧，这玉我可是准备送人的，林默你帮我好好附魔！” 这丫头以为是玩游戏呢，还附魔。 林默笑了笑，喝着牛奶，仔细打量着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玉牌。 玉牌精心雕琢过，扁平长方形，额首透雕二相对的夔龙，龙上唇相接，张口，耳后立，弯躯，尾分叉卷曲；器面剔地浅浮雕一上行的蟠螭纹，圆眼，回首，颈后有发，前足前屈，后足一屈一伸，长尾穿一后腿而过，四肢大腿关节处均饰卷云纹。 林默有些爱不释手，感叹道：“是件大开门的好物件……” 这应该是由大匠妙手，精心雕琢而成的，看这雕工恐怕就得有好几十万，再加上这么大块的羊脂白玉的料子，有种手捧着一套房的感觉。 不过，这玉牌不太适合女孩子戴，有些压手不说，上面的花纹造型硬气了些，林默猜测这丫头应该是送给鹿父的。 林默把玩了一下，又把这玉牌放回了盒子里。 “小鹿啊，之前咱们说好的是制作魔法驱邪牌，但是我想了想，魔法有些扎眼，伯父戴着不合适，不如我施展几道道术在里面，联合起来威力不仅大，而且可以自行吸纳空气中的灵气，百年不坏。” 之前林默除了魔法不会别的，但是去了一趟灵管局后，林默掌握了不少道法，其中就有一道五行护身法阵。 五行生生不息。 金能反伤，木能养人，水能滋润，火能辟邪，土能护身。 “毕竟不能糟蹋了这么好的材料！” 鹿小允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确定了驱魔牌比之前林默说的更厉害之后，她欣然同意了，不过她有些好奇。 “林默，你怎么知道我要送给爸爸啊？” “秘密……” 林默掉了一下这姑娘的胃口，合上锦盒的盖子。 “下午正好没什么事，吃完饭我们就开始。” 正版的五行护身阵，需要蕴含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元素的材料镶嵌在玉上，不过掌握了虚空之手的林默有更好的创意。 他可以通过虚空之手，将五种元素直接放进这玉牌内部，这样不会损伤玉牌表面的雕刻和花纹。 而且，玉有吸收和封锁灵气的功效。 五行护身法阵布置在玉牌内，表面的羊脂白玉掩盖了法阵的波动，不会引起修行者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能够通过玉石吸收天地灵气，维持里面的法阵运转。 简直一举两得。 而且木水火土这四种元素游离在天地中，林默可以轻松摄取，除了金有些麻烦外，因为金元素不是以游离态分布在天地之间。 “不过，正好之前买了金子，我还提炼成赤金，不过没得上，这下正好了！” 林默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家里布置魔法阵，有些材料没用上，他本着有备无患的想法，也囤积了一些，其中就有赤金。 打定了注意，林默给两个小丫头打了声招呼，就起身准备去厨房处理小龙虾了。 “那我做饭去了……” “去吧去吧……” “别吵别吵……” 鹿小允和金软软一脸不耐烦，挥了挥手让林默赶紧滚蛋，两人眼睛眨也不眨地地看着电视。 电视上是《月亮酒店》的重播。 最近鹿小允也被小丫头安利了这部电视剧，看着看着也沉迷进去了，不仅跟金软软两人每到周一周三就守着直播，第二天下午的重播也不会错过。 陈诺则是在洗澡。 因为聂小葵被总编催着赶着去公司送东西，就把几人放在小区门口。 刚才下车的时候，她不小心被一辆呼啸而过的车子溅了一身泥，一回来就拿着浴袍进了卫生间里。 到了厨房，拿起个小板凳，林默开始一个个处理起小龙虾，刷洗，放香油吐沙…… 正在忙活的时候，客厅传来小丫头兴奋的喊声。 “林默，我和小鹿姐约好了周末去影视城给李知恩探班，到时候你陪我们去啊！” “知道啦……”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零七章 少女的烦恼 “好香啊！” 厨房里的灶火上架着一口大锅，里面是火红色的小龙虾，淡黄色的啤酒沿着锅边加了进去，白色的啤酒泡沫顿时淹没了龙虾，一股浓香也随着蒸腾的热气飘散出来。 林默随后把啤酒罐扔到厨房垃圾桶里，一回头，两颗小脑袋瓜子搁在了吧台上，表情神似，都是眯着眼睛，挺翘的鼻子在那大口吸气。 “林默，你煮了什么？这么香？” 小丫头在这方面绝对是不耻下问的典范，睁开眼睛好奇的看着被林默盖好的锅盖，一脸好奇。 “千万别掀开啊，小龙虾还在煮着，现在掀开锅盖漏了气，味道就差了几分！” 林默细细叮嘱着两个吃货。 “小龙虾？”金软软瞳孔猛然收缩，“林默你说晚上请我们请龙虾，就是小龙虾？” “昂！”林默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什么嘛？” 金软软有些不乐意了，原本还以为是澳洲大龙虾，一只顶小龙虾三四斤的那种，而且龙阳市的饮食偏清淡，不太流行吃小龙虾。 但是随着林默下一句话，她立马变了脸色。 “不喜欢，妹妹你可以不吃！” 金软软闻着厨房里飘散的香味，吞了吞口水，谄媚道：“喜欢，林默你做的菜我都喜欢。” “我以为是蒜香小龙虾呢，没想到是麻辣小龙虾，没事啦，没事啦……” 看着一脸讪笑的小丫头，林默在围裙上蹭了蹭洗干净的手，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瓜子，“吃饭还有一会儿，你先去把微信里老师布置的作业给做了，省的网上熬夜！” 金软软敬了个军礼，“遵命，长官！” 趴在旁边的鹿小允看了还在沸腾的铁锅一眼，正准备离开。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来之后，她不太适应和林默独自待在一起，每当这个时候，她下意识地就想逃离。 “等等，小鹿，这个给你！” 林默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装玉牌的盒子，递到了她面前。 “这么快就做好了？” 盒子打开，里面的玉牌和之前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 只是玉牌上段的圆孔里多了一条金丝编织的穗子，金玉相称，越发显得华贵。 鹿小允拿在手心里细细地端详着。 玉牌接触到她的体温，中心的位置立马变成透明的，里面有几只微型的神兽在彼此追逐着，围成了一个圆。 肋生双翅的白虎，长颈细鳞的青龙，龟蛇盘结的玄武，火焰缠身的朱雀，还有背图携书的麒麟。 五种神兽仿佛活物，在无声的咆哮着。 最后纷纷化作一团颜色各异的光芒，隐没在玉牌之中。 玉牌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在灯光下，隐约能看到里面镂刻着五个篆文，似虫似蛇，篆文中空，里面各自填充着金沙，木屑，水滴，火焰和尘土。 龙虾的汤汁沸腾了，林默把大火转成了中火，继续炖煮着。 他继续说道：“等龙虾吐沙的时候，闲的没事，顺手就把它弄好了，赤金剩了点，就给它编了条穗子，手艺还不错吧！” 本以为鹿小允会跟他怼两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一般般吧！” 鹿小允随手把玉牌放进盒子，盖好了，表情冷淡地转身离去。 林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算了，你林默又不是钞票，还能谁都喜欢你不成！” 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他心里也有些憋屈。 这玉牌看似简单，实则除了神力之外，他能用上的本事都用上了，费尽了心思，这丫头还给他甩脸色。 鹿小允抱着锦盒直接走回了卧室，陈诺刚换好衣服，看见她进来，打了招呼就继续吹头发了。 随手把锦盒放在床头柜上，鹿小允躺倒在大床上，整个人埋进了松软的被子里。 良久，一句幽幽的叹息声响起。 陈诺手一顿，放下了吹风机，走到床边，把鹿小允从被子拉了出来。 鹿小允一脸愁容，平时灵动的眸子里也是充满了烦躁。 “怎么啦，小鹿，谁欺负你啦，软软还是林默？” 陈诺关心道。 鹿小允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闺蜜，坐起的身体歪歪斜斜又要向床上倒去。 陈诺赶紧掐了一下闺蜜的手臂，鹿小允苦着小脸坐了起来，小手揉着被掐的地方，看着陈诺，眼眶里泪珠在打转。 “哇哇，你们都欺负我……” “别装啦，我就没用力！”陈诺不耐烦道：“到底怎么啦？” 看见闺蜜没上当，鹿小允的眼泪顿时一收，小手蹭了蹭脸颊上的眼泪，嘟囔道：“没事，就是有点烦！” “烦什么呢？是烦林默，还是烦金软软那个小丫头，是烦林默对你这么好，还是烦他对金软软更好……” 陈诺一语，直接戳到了她的心底。 “才不是呢，我在烦其他的事情，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 鹿小允的手一僵，又若无其事的放下。 陈诺叹了口气，抽出抽头柜上的纸巾擦了擦她脸上残留的泪水。 “别装了，昨晚在车旁边我都看到了，林默抱着金软软的时候，你站在车门边愣了很久……怎么，心里不好受了？” 鹿小允看了一脸闺蜜，两人之间也确实没什么事情不能说。 她伸手拿过锦盒，把里面的玉牌拿给陈诺。 玉牌上五大神兽的光影如走马灯般闪过，陈诺看得眼睛都没眨一下。 光看着效果，就知道这件法器不简单。 “林默给你做的驱邪牌？” 鹿小允点了点头，看也没看玉牌，淡淡道：“那上面的穗子也是他编的。” 陈诺摸着金穗子上面的花纹，纹路清晰，入手顺滑，虽然是金丝编成，但是却十分典雅。 “林默看来是没少花心思，你怎么谢人家的？” “我没谢，不止没谢，我还转身就走了……” 陈诺诧异地看着鹿小允，摸了摸她的额头，“小鹿，你没发烧吧！” 以自己闺蜜的性格，不说这人是林默，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么帮她，她也绝对不会失了礼数，这么不礼貌啊！ “那林默没说什么？” 鹿小允想了想，摇了摇头。 陈诺看着她，又叹了口气，沉重道：“小鹿你有点膨胀了，你这是仗着人家林默对你好，恃宠而骄！” 鹿小允却冷笑道：“恃宠而骄？哪里有宠，这枚玉牌又怎么比得上金软软手上那枚莲花戒指？” 陈诺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闺蜜，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鹿小允吗？ “可是你也比不上金软软啊？” 这话一点都客气，陈诺跟鹿小允的关系也不需要客气。 “当初林默他在龙阳市无依无靠，连身份证明都没有，是金软软收留了他，供他吃喝，找关系让他上学，他对金软软好，不应该吗？” “而你呢，一直以来都是林默在帮助你，帮你找回身体，保护你，不让你收到危险，你又为他做了什么？” 陈诺心思单纯，反而知道一些简单的道理。 是啊！一直以来都是林默在对她好，她不仅不知道感恩，还这么对他！ “我都是干了什么啊？” 鹿小允也陷入了沉思，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悔，眼泪吧嗒就下来了，滴在了被子上。 陈诺看着也不好受，搂住了闺蜜。 “其实你就是吃醋了，闹小脾气了，这也正常……” “但是你要知道你不是林默的女朋友，你们顶多就是好朋友，人家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你待会出去给人家道个歉。” “道歉是应该的。” 鹿小允啜泣道：“可是林默那个渣男，中央空调，对女孩子都那么好，我就很容易误会啊，看见他对金软软更好，我就忍不住……” “我现在都不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一看到他，我就想到金软软，我就总觉得我在是抢别人的男人，可是我又想跟他在一起，跟他说说话，看着他……” “诺诺，我现在心里好乱啊！” “我也会知道跟他发脾气不对，我也知道他不欠我什么……” “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鹿小允委屈巴巴的，一股子把心里的委屈都倾倒了出来，小脑袋搁在陈诺的肩上哭泣着。 陈诺叹了口气。 这就是爱情啊。 不过，她自己也是半懂不懂的，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鹿小允。 “那小鹿，你觉得你喜欢林默吗？” 鹿小允哽咽道：“有的吧！” 陈诺又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怀中少女的啜泣声猛然一顿，鹿小允猛然记起一件事，喃喃道：“他也许有点喜欢我，但是他更喜欢金软软，我和金软软，他会选择金软软，他已经这么选择过一次了，下一次也不会例外……” 林默和张同玉打架的那天下午，林默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是她心中一个结。 而现在，她有些明白了。 听到最后，陈诺一愣，这里面明显有故事，但她不打算追问下去，让闺蜜更伤心了。 而且，她也这么觉得的，金软软和自己闺蜜让林默来选择的话，自家闺蜜会输的很惨。既然已经预见到了结局，那么又何必再执着下去。 最后，她咬了咬牙，说道：“小鹿，你们不是一路人，你想要正常的生活，就不能跟林默再接触下去了。” 鹿小允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眼眶里还挂着眼泪。 “索性就快刀斩乱麻。” “要不……” “我们搬回去吧！”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零八章 林默的谋划 当晚的小龙虾吃的宾主尽欢，小丫头辣的直吐舌头，手却没停下过。 桌子上一大壶冰镇酸梅汤肉眼可见的减少着。 这是林默特意准备的。 水能解渴，但是解不了辣，反而越吃越辣，这酸甜的酸梅汤既能开胃，又能很好的缓解嘴里的辣味。 林默在给金软软剥虾的同时，也给鹿小允和陈诺剥了几只。 吃完了晚饭，鹿小允找到了他，真心实意地给他道了歉，两人也就和好了。 但总归还有些不一样。 林默说归说，心里还是留了一个疙瘩。 自从那晚以后，鹿小允又恢复了刚和林默认识时候的样子，看着亲近，实则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疏远。 这也让林默心里的结更深了。 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却几乎没有独处的时候。 鹿小允夜里容易渴，以前都是直接跑到餐厅倒水，现在睡觉之前，她就把早早的水倒进保温杯带进房间里。 林默也看出来了，这是在躲着自己。 不过，虽然和鹿小允有些尴尬，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和陈诺的关系，两人脾气相投，也不是因为鹿小允才联系到一起的。 反正在金软软这个小丫头心里，陈诺的威胁排名已经悄悄超过鹿小允。 至于林默和鹿小允之间的别扭和尴尬，金软软看破不说破，她有点好奇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不关心。 两人这样的状态，在她看来是最好的。 一晃三天过去了，雷阵雨一直在下，就在整个龙阳市都快要被水淹没的时候，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天气放晴了。 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云消散，虽然还看不到太阳的踪影，但是逐渐燥热的气温让潮湿的城市逐渐清爽干燥起来。 学校通知明天上课的短信也发送到了林默几人的手机上。 收到短信的时候，金软软和陈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两人的尴尬已经慢慢影响到其他人，有时候四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聊天天，聊着聊着就聊不下去了。 不过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并没有影响到林默的大事，坐着聂小葵的车，林默又去了一趟西山，观察着封印的状况。 这三天来，他多次潜入灵管局探听消息，同时司夜和司卿也被他派了出去，在暗中寻找薛天或者其他邪眼会成员的踪迹。 整整25枚大神力，也就是足足3600丝小神力，都被林默砸在了西山白衣观音像下面的封印上。 林默可不想攒了五天才产出的神力打了水漂。 现在的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三个姑娘都出去逛街了，说是在家呆了三天都快发霉了，出去活动活动身体，而且三人的体重都有不同程度的上升，更让她们有些惶恐。 他躺在沙发上闭目沉思着，膝盖上搁着一个邪异的黄金面具。 “邪眼会十年前因为被灵管局突袭，遭受了灭顶之灾，所以解封西山下那些大妖的计划被迫终止。” “十年后的现在，邪眼会卷土重来，又重新开始了之前的计划，想要破坏西山下面的封印。” “那个叫白茅的邪眼会成员已经拿到了灵管局的白银眼睛，之前又盗走了白马寺的青铜眼睛，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黄金眼睛，再加上我手里的这东西能够解开封印了。” 林默拿起膝盖上的黄金面具，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面具额具三目，脸赤如猴，下颏长而锐，上面镂刻着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 这是传说中的一位邪神。 名为翅瘊。 翅瘊有三只眼睛，左眼观人鸟虫兽，花藤草木，目光所及的物体，都会被石化，右眼内藏一个世界，无光无声，无边无际，被这种眼睛盯上，就会被吸入其中，永世囚禁。 最厉害的是它额间的竖眼，一眼就能观遍九天十地，无量世界，看过去未来，如观掌中纹路。 只是邪神面具的三只眼睛不在上面，只有黑漆漆的眼眶。 这面具是司夜从汪如海那里拿过来的。 三天前，林默将灵管局内薛天的素描照片给司夜之时。 司夜立马认出了画像中的薛天。 正是那个闯入王如海别墅，打伤他的人，于是两人悄悄来到了王如海的别墅，找到了这个奇怪的黄金面具。 林默一看到黄金面具上面的三个窟窿眼，立马联想到了邪眼会正在搜集的三枚眼睛。 “这一套东西组合在一起，应该能够破坏封印！” 这诡异的东西一看就不是道家器具，再说当初封印鬼怪的天师也不可能在封印上留下后门，让这些鬼怪有机会逃脱。 所以，这东西只可能是邪眼会用来破坏封印的。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 “司夜！” 晴雨娃娃中冲出一道灵光落在沙发前，显现出司夜的身影。 他几天前成功突破到了超凡的境界，身上的灵光更加浓郁了，几乎照亮了昏暗的客厅。 “殿下！” 林默将手中的面具扔了过去，落在司夜的手上，“你把这面具悄悄放回别墅里，然后让你父亲汪如海离开一段时间，你守在别墅中，要确保邪眼会的人拿到这张鬼面具，并且安全离开。” “殿下，要是遇到灵管局的人阻挠？” “我们上次去别墅，并没有看到灵管局的人在监视你父亲，想来是均安寺的老和尚没有把你消息透露出去，但是保不齐灵管局也能追查到别墅。” 林默沉思了一会，郑重道：“记住，你可以暗中相助，但即使任务失败，你也不能露面，切记决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殿下！” 司夜虽然有些疑惑，但没说什么，拿着面具转身遁入了虚空之中。 在开启封印的这件事上，林默的立场反而和邪眼会是一致的。 邪眼会的目的他还不清楚，但是封印开启，里面的妖怪出来作祟，西山县百妖日行，他才有机会收获海量的愿币。 而且，锅都让邪眼会背了，他不仅得利，还能落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林默看着司夜消失的背影，又呼唤起另一个属神。 “司卿！” 司卿也同样走了进来，此时的她身披战甲，肩上的灵蝶掀翅，神情冷峻。 她手捧着一把古老而简陋的天平，除了最基础的立柱、横梁、底座，就只有两边吊起来的托盘，上面空无一物。 甚至连枚砝码也没有。 虽然简陋，但是通体透明，各个部件看起来十分精致。 “【衡】器还好用吧？” 司卿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衡】器目光里也充满了欣喜。 这是神赐下的第一件神器，连司夜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要记住，可以依靠它，但不能依赖它，司长刑罚，惩戒众生的你，而不是你手中的【衡】器。” 林默叮嘱了一句，也就掀过了这件事，开始进入正题。 “司卿，司夜另有要事，我要你一个人监视灵管局的动静，并且尽快给我找到邪眼会那两人的踪迹，灵管局也在暗中搜索，他们搜索的地方你就不用去了，龙阳市就这么大，他们躲不了多久的。” “找到以后，你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暗中帮助邪眼会的人拿到最后一枚眼睛，等他们凑齐了所有的部件，你立刻通知我。” “第二件事比较麻烦，我要你不露声色的引导灵管局的人，把他们的目光引向西山封印，但是一定要记住，这个时间点你要自己把握好，既不能早也不能晚。” “灵管局知道的早了，再通知了张家和均安寺，容易让邪眼会的计划夭折。” “可灵管局要是来得晚了，我降妖之时，就缺少了一个可以牵制邪眼会的帮手，会有变数。” 司卿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去吧！” 见司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林默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等到司卿离开之后，林默又复盘了自己的计划。 “首先，邪眼会已经有了白银和青铜两枚眼睛。” “邪眼会也掌握了第三枚眼睛的位置。” “龙阳高中。” “不幸的是，灵管局也猜到了，并且已经派人去了。” “而面具的下落，薛天已经知道了，灵管局甚至都不知道有面具的存在，不出意外的话，面具应该能落到邪眼会的手里。” “所以最关键的，是龙阳高中里藏着的最后一枚眼睛。” “只要这枚眼睛落到了邪眼会的手里，西山封印顺利破解，群妖择人而噬，凡人绝望之中高呼神明，然后就是晴明神闪亮登场的时候了。” 计划里没有遗漏的地方，林默松开口气。 “不过，龙阳高中马上就会成为邪眼会和灵管局交锋的战场，实在有些不安全，小丫头那边该怎么办呢？” “算了，有【岚】器在身，小丫头相出事都难，再说了，这可不是西山那次，就高中部和初中部那点距离，有【岚】器作为定位，我一个瞬移就到了。”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零九章 吵架的小两口 大早上天气就放晴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空气清新，弥漫着泥土和草叶的香气。 保安大爷端了椅子，手捧着一个白色大瓷缸，里面泡着苦丁茶，他坐在校门口，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反射着银光，紧紧盯着走进来的学生线，嘴里还在喊着。 “女同学都赶紧把项链，耳坠，耳环摘了放到包里，男同学也是一样，头发染的五颜六色，赶紧染回来再来，还有耳钉什么的，赶紧摘了……” 一个个学生三五成群的走进高大的校门内，男生们统一的小西装制服，青春靓丽的女生们则是jk短裙下面配着齐膝的白色丝袜。 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打算什么跟林默说？” 跨进校门之前，陈诺在鹿小允耳边小声说道。 “说什么？哦，那件事啊。” 鹿小允立马反应过来，和路过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闺蜜说的是几天前她们商量好的事。 搬出金软软家，和林默保持距离。 她拦着闺蜜的手臂，低下头犹豫了一会，踌躇道：“再等等吧……” 声音有如蚊呐。 陈诺皱了皱眉头，脚步停了下来，还没开口，眼尖的鹿小允赶紧说道：“薛天还没被抓住，我们现在搬出去会有危险的……” 陈诺叹了口气，扳着手指数了起来。 “大前天你说想最后吃一顿林默做的番茄牛腩。” “我让林默煮了！” “前天你说钱都交了，金软软那丫头肯定不会退钱的，再多住一天，不然亏的慌。” “我们也住了！” “昨天你说天上打着雷，不适合搬家。” “今天天晴了！” 鹿小允听着听着，抬头看了看天，低下头忍不住嘀咕道：“连老天爷都跟我作对……” “今天你又说搬回去住会有危险？” 陈诺扳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林默划清界限，你舍不得他……” “他……的饭菜！” 鹿小允赶紧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乱瞟着，有些慌乱，接着反问道：“诺诺，你想想搬出去之后，我们上哪吃那么好吃的饭菜。” 鹿小允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晃动着她的手臂。 “我们以后就只能吃食堂了。” “想想食堂阿姨最新的创作，什么酒酿火龙果，红烧西红柿……” 陈诺感觉自己的胃都有些抽搐了，赶紧拦住了她，拍了拍胸口，长长的缓了一口气，等胃里的不适感压下去，她拉着鹿小允的手。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你就拖下去吧，干爸派来的人说不定明天就到了，到时候看你还能找出什么借口来。” 哼了一声，陈诺瞥了一眼这个口是心非的闺蜜，加快脚步，朝着高三教学楼走去。 正好前面有几个班上的女同学，看见陈诺，赶紧招呼她过去。 “诺诺，你又大了诶。” “讨厌，有吗？哈哈哈……” 鹿小允愣了一会，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林默和金软软正站在湖边告别，一只手正搭在小丫头的肩膀上，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可是在她眼里，小丫头脸上虽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是嘴角却调皮地翘了起来。 这一副场景十分扎眼。 她眼神一黯，看着闺蜜远去的背影，赶紧跟了上去，“诺诺，等等我啊……” 柳叶如水洗过，碧绿青翠。 旁边的湖水已经淹没到了岸边，涟漪如海浪冲击着岸边的草木，美丽的湖水再没有了平时的澄澈，反而有点类似稀释过的泥浆，浑浊不堪。 湖里的数百只五色锦鲤也悄然无踪，不像往日里大老远就能看到它们在水中畅游。 “记住了，这几天机灵点，【岚器】千万不能离身……” 林默看着眼前昂起的小脑袋，不厌其烦地叮嘱着。 上次金软软好险没把【岚器】忘了，如果不是他走之前叮嘱了鹿小允一句，后果不堪设想，现在他还有些后怕。 “知道啦，知道啦，你今天说过八百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放心吧，不会忘的，林默你可真啰嗦诶！” 金软软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两只小手搭在书包前面的带子上，眼睛四处乱瞟着，明显是被林默念叨的不耐烦了。 突然她瞥到从不远处结伴一起走的两个小姑娘，两只小短腿跳起来，摆着手臂冲两人大喊道：“苏苏，涵涵，等等我……” 两个小姑娘在三四米停下了身子，俏生生地站在黑色的鹅卵石小道上，她们都穿着初三的校服，左右张望一下，回过头才看到在湖边跳脚的金软软。 “软软，快过来啦……” “软软，好久没见了，想死你啦……” 金软软笑嘻嘻地打完招呼，锤了一下林默的手臂，打断了林默的念叨，“别念经了，我看见同学了，不跟你说了……” 说完，她碰碰跳跳的冲着两个小姑娘跑去，和两个小姑娘汇合之后，还各自抱了一下，三人手拉着手说着话。 那股子亲热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几年没见呢。 林默摇了摇头，正准备回教室。 金软软却突然停下脚步，还转身冲着林默做了鬼脸，然后小手放在嘴巴边，大喊道：“林默你也要乖乖上课哟，不许调皮！” 那个涵涵的小姑娘瞅了湖边的林默两眼，扯了扯金软软的袖子，悄声问金软软道：“你哥哥啊，长的真好看！” “对呀对呀，小哥哥长的真帅……要不你介绍给我吧，以后我就是你嫂子啦！” 鹅蛋脸的小姑娘苏苏小手攥在胸前，撞了撞金软软的肩膀，看着林默的修长挺拔的背影，一脸花痴。 “哼！” 金软软扳过两张痴迷的小脸，费力的推着两人往教室走去，烦躁道：“想什么呢？一个个还想当我嫂子，那家伙有什么好的，除了张脸一无是处……” 走到湖边一颗树下，林默抬了抬头。 一个黑色的鸟巢在枝桠之间若隐若现，里面时不时传来一声嘶哑稚嫩的鸟鸣声。 而大树下面的石椅上，正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穿着中山装，满头银发，身上文人的书卷气十足，正弯着腰喂着脚边的一只小乌龟。 来往的学生看到喂食的老人纷纷打着招呼。 “魏教授好……” “魏教授又来喂小玄龟啊……” 老人听到学生的问候，苍老的脸上也挂着和蔼的笑容，跟他们点头示意。 林默来了龙阳高中这么久，自然认识这个每天都来喂鸟喂鱼喂乌龟的老人。 他叫魏明勋，是龙阳高中的客座教授，并不负责授课，而是负责培训新老师的，偶尔兴致来了，也会讲上两趟教育课，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其他学校讲学，为人和蔼，又很幽默，在学生中的人气很高。 “魏教授好！” 林默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魏教授抬起头，也乐乐呵呵地回了一句，“你也好，小同学。” 林默瞥了一眼探着头，正在啄食魏教授手心鱼食的小乌龟，随口问道：“怎么今天就看到小玄龟了，它媳妇呢，寒鸦怎么没出巢啊？” 这玄龟寒鸦都是盘踞在龙阳高中的灵物，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魏教授看了一眼树上的鸟巢，笑道：“可能小两口吵架了吧，媳妇在家里生闷气呢！” “不止寒鸦，玄龟也是我千呼万唤之下，才从湖里出来的，吃的也比平时快，估计待会吃完了它就溜了，平常可不是这样啊，看来这次小两口吵得挺凶的。” 虽然学生们都会戏称玄龟寒鸦是一对，给它们组了个cp，却没想到魏教授也这么说，林默有些莞尔。 魏教授手里的鱼食喂完了，小玄龟果然一摇一摆的走到湖边，隐没在水草之中。 “你看看，我说中了吧！” 看到玄龟入水消失，魏教授才拍拍手，抖落了手里的残渣，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两眼林默，赞叹道：“小同学见识不凡啊，能认出着玄龟和寒鸦。” “多看了几本杂书而已。”林默淡淡道：“不过老教授你也知道寒鸦玄龟之名，才是不简单呢！” 魏教授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也就是多写了几本杂书而已。” 倒是个有趣的老头！ 和魏教授告别之后，林默径直来到了自己的教室，同学们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三四天没见了，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整个教室里十分嘈杂。 教室后排。 张同玉正在和他那个毒舌的同桌正在打闹，看见了林默走进教室，张同玉特意站起来，善意地冲他笑了笑。 林默有些诧异，心里思忖道：“看来，这家伙已经从那天的战败里走了出来，也算是件好事！” 他和张同玉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张同玉误会了他和鹿小允的关系，才让两人打了一架。 不过，不打不相识。 张同玉开创的道术让他获益不少，虚空之手可以说是他除了神力之外，目前最强大的手段了。 他挺欣赏这小伙子的，能够在这个年纪开创出这么一门潜力无限的道术，天资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一想到鹿小允，他就不由自主地搜寻着她的身影。 过道里，一个瘦削的背影出现在他面前。 鹿小允是外文课代表，兼林默这组的小组长。 上课之前，她要收齐这三天老师布置的作业，遇到临时赶工的同学，她也不催促，越过那些人往后面收着。 手抱着一大叠收上来的作业，少女有些吃力，额头上已经见汗，一缕散落的鬓发在阳光下有些透明晶莹，小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正在交作业的男生，眼睛都看直了，手里的作业本鹿小允怎么也拽不动。 “何西邓同学，你可以放手吗？” 鹿小允的声音惊醒了这个男同学，他赶紧松开手，鹿小允捋了捋有些发皱的封面，笑了笑，转身走向下一排。 “好漂亮啊！” 那男生还在回味着鹿小允的笑容，不过林默一看到她转身时微微下撇的嘴角，就知道这丫头应该正在心里疯狂吐槽。 “你不理我，我还不稀罕理你呢！” 林默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鹿小允正在座位之间的过道上，面朝着里面，也是头也没抬。 狭窄的过道中，两人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不过少女的身子在林默经过的时候，却是微微的僵硬了一下。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章 校园惊变(一) 很快，鹿小允就收到了林默的位子上。 少女把收好的一大摞作业本先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甩了甩酸疼的手腕，站定了身子之后，她看向林默的桌子。 一份工整的作业已经摆放在桌子的右上角了，而它的主人手拿着一本《五代史》，似乎看的入神，头都没抬一下。 阳光透过玻璃，在书的封面上撒下斑驳的光斑，少年的脸藏在厚厚的书页之下，只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巴。 看到书的封面，鹿小允目光一凝，这本《五代史》，她自然是熟悉，还是她陪着林默一起去书店买的，才开封不久。 五根修长白皙的手指翻动着书页，纸张摩擦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鹿小允活动了一次手腕，很有默契的拿起林默的作业本，转身走向后面的座位。 “这两人怎么了，闹别扭了？” 后桌的妹子等鹿小允走过之后，悄悄凑到同桌身边，悄声问道。 “这不是明显的吗？” 同桌看了一眼林默的背影，又偷偷瞄了一眼后面面无表情的鹿小允。 “平常收作业的时候，鹿小允早就叫林默帮忙了，可你看这次，她看到林默进来，别说吭声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林默也是，鹿小允经过的时候，在那假模假样的看书，明摆着是在冷战，所以说啊，谈恋爱就不能找同一个班的，以后上班了也别找同一个公司的……” “是啊是啊，这还只是闹矛盾了，要是分手了，那得多尴尬啊！” 林默听着身后的两妹子的谈话，叹了口气，默默放下手里的五代史，这书是没法看下去了。 他心中有些纳闷。 “怎么在他们眼里，好像我和鹿小允就成了情侣似的，莫名其妙！” 一上午，陈诺来过两次，气氛稍微好一点。 除此之外，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个做笔记，另一个就看书，一个听课，另一个就晒太阳假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欢歌笑语。 前后桌的几个同学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这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冷，都没敢上前问。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 餐垫上，金软软没心没肺地在那吃着东西，十分开心。 草地也被上午的阳光晒得暖暖的，透过上面的垫子，让人也笼罩在温暖之中。 林默心中的郁闷也缓解了几分。 “道兄！” 清脆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紧接着旁边被金软软的小胳膊肘撞了一下，林默回过头，一个鹅蛋脸的女生站在他的背后。 长发披肩，乌黑柔顺好似瀑布，眉似湖边的柳叶，完美的鹅蛋脸上一双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 虽然身穿校服，但是身上却透露着一丝典雅的气息，宛如画上走出的仕女，温婉绾绾。 “哼！” “哼！” 身边两声少女的哼声齐齐响起，就像是约好的一样。 金软软哼完之后发现不对了，一双眼睛不善地看向了对面的鹿小允。 这吃醋，一向是她的事情，鹿小允瞎掺和什么。 鹿小允垂着眼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刚才哼的那人不是她一样，还招呼着陈诺吃菜。 林默放下筷子，赶紧把嘴里的饭菜咽下，问道：“道兄？这个称呼倒是稀奇，请问同学你是在叫我吗？” 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确认了一下，林默有些奇怪，自己又不认识这女孩。 鹅蛋脸女生点了点头，笑了笑，悄悄挪到旁边。 远处的一颗柳树下，正聚集着两三人，其中一人正朝着他招手。 “张同玉？他有事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林默话说到一半，想起来了，那天约架的赌注，就是张同玉不得靠近鹿小允半步。 “这个张同玉，不过是玩笑话，还当真了！” 林默摇了摇头，看向鹅蛋脸女孩，“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鹅蛋脸女孩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歉意道：“若不是事情紧急，也不会打扰道兄吃饭，道兄一去便知。” 林默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 旁边的金软软却不乐意了，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个鹅蛋脸女孩道：“什么事情这么急，饭都顾不上吃？” 林默办正事的时候，她从来不多嘴，可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什么事都不说，就这么把林默叫走，饭都不让人吃完。 自家狗子饭量有多大，她可是知道的，一顿不吃，肯定会饿的难受。 一个凡人？ 鹅蛋脸女孩上下打量了金软软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傲然，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不方便告诉你。” 林默自然看到了那女孩眼中的傲慢，心生不悦，眉头刚皱起来，就听到旁边筷子架在碗筷上的声音。 他回过头。 鹿小允放下碗，看着那女孩，冷冷道：“那你请回吧，我们要吃饭了，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 金软软有些诧异，鹿小允竟然会出面维护她，心里暗道：“哼，那刚才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 都说漂亮的女孩是天敌，鹿小允自然长得极好看，鹅蛋脸女孩瞪了鹿小允一眼。 又是一个凡人？ 她自然不屑于跟凡人生气，转而看向了林默。 “道兄……” 林默却重新转过身，拿起了碗筷，给女孩留下一个背影，“没听到我家小鹿说的吗？请回吧，有什么事让张同玉来跟我说。” 鹅蛋脸女孩皱了皱眉头，一弯柳叶眉蹙起，最终还是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张同玉看着独自一个人回来的鹅蛋脸姑娘，连忙问道：“子瑜，林默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谢子瑜还带着几分怒气，回过头看着远处草地的几个背影，恨恨地在地上跺了几脚，“人家架子大，请不来……” 张同玉皱了皱眉，看着草地上的林默几人，沉声道：“林默道术远在我之上，事关重大，还是我去请他吧！” 旁边的徐兆连忙拉住了他，傲然道：“没事，即使没有这个散修，难道凭借我们几个人的本事，还不能保护学校吗？” 谢子瑜附和道：“岭南谢家，西京徐家，龙阳张家……” 她说着，看向树下站的最后一个青年，目光里充满了仰慕。 青年长相帅气，目似点漆，狭长的剑眉直飞鬓角之中，薄唇微抿，脸上透着贵气和矜骄。 “还有杨奇道兄这位晋安府的年轻俊杰，难道还抵不过区区一个散修？” 听到谢子瑜说到自己，青年也走了过来，看着才到自己旁边的张同玉，温言道：“同玉啊，那人不来就算了，有我们几个也就够了。” “表哥，那好吧！” 张同玉想了想也放弃了，让林默误会自己不守承诺那就不好了，他接着走到柳树下，看着树上的鸟巢，担忧道：“表哥，这次多亏你来了，若不是你无意中闲逛到这，发现寒鸦的异状，我们还不知道寒鸦不肯出巢。” 谢子瑜看着温而尔雅的杨奇，说道：“是啊，多亏了杨道兄！” 杨奇谦虚地笑了笑，“只是姑妈想同玉表弟了，派我来给他送点东西，恰逢其会而已，我几年前看廷玉表弟时，曾经与寒鸦玄龟有一面之缘，正好这次来了过来看看，这才发现了异常。” 张同玉听到话里的一个人名，眉头一皱。 然而杨奇接着说道：“寒鸦玄龟乃是灵兽，与这件学校气运相连……” “寒鸦不出巢，玄龟不出水！” 杨奇睁开灵眼，转身看向湖水深处的一个阴影。 玄龟正缠在水下的一根水草上，头尾四肢都缩到壳中。 “一般的邪祟鬼怪，玄龟就能镇压，这次连玄龟都不出水了，这龙阳高中恐怕要发生大事了……” 杨奇说完这些，转身看向了谢子瑜，好奇地问道：“子瑜，听闻你谢家收藏了一门玄门法术，修炼之后可以与灵兽自由顺畅的沟通，不知道……” 谢子瑜笑了笑，吹了声口哨，鼓囊囊的胸口衣服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一双大而亮的眼睛四处乱瞟着，黑亮的鼻子两侧长有许多长短不一的胡须，两只小短爪扒拉着领口窜到了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脸颊。 “杨奇道兄你莫不是能掐会算，子瑜我就修炼了这门灵兽引，这只龙猫便是我养的……” 谢子瑜伸出手，龙猫顺着她的肩膀落到了她的掌心，紧接着她走到柳树边，把手搭在树干上，她手中的龙猫顺着树干呲溜一下爬了上去，钻进了鸟巢之中。 没多久，鸟巢里就响起了两个声音。 “咕咕，咕咕咕，咕咕……” “呱呱，呱呱呱……” 趁着两只灵兽在交流，谢子瑜解释道：“灵兽引这门道术，虽然号称修炼之后能够自由和灵兽自由沟通，但其实只是能够让主人和饲养的灵兽宠物心灵相通，最终还是靠灵兽彼此沟通，再由灵兽宠物转述给主人。” 这么一说，几人就懂了。 “若是真能直接和灵兽沟通，倒是可以想办法弄过来，可要是只能通过灵兽沟通，鸡肋而已。” 杨奇眼里的兴趣也减淡了几分，淡淡地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儿，两只灵兽的交谈声停止。 一道模糊的影子从树上一闪而过，落在了谢子瑜的肩上，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起来。 谢子瑜边听边点头，脸色也越来越沉重，阴沉仿佛要滴出水来，龙猫说完之后，又钻入了她的衣领之中。 徐兆性子急，忙问道：“子瑜，怎么了？” 谢子瑜看了几人一眼，沉声道：“寒鸦预感到灭顶之灾，所以害怕地躲入巢中瑟瑟发抖，杨奇道兄说的没错，学校马上要出大事了！”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一章 校园惊变(二) “那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徐兆赶紧问道，他听了半天，都说学校要发生大事，可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到现在还不知道。 谢子瑜白了他一眼，“这法术叫灵兽引，不叫预～言～术。” 说完，她看向杨奇，温柔道：“这寒鸦就说了这么多，它也只是感受到冥冥之中的威胁，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是它预感灾难很快就要降临。” 杨奇沉思了一会儿。 “那就用笨办法，我们几人分开搜寻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学校里找出蛛丝马迹。” “好主意！” 谢子瑜马上捧场叫好，惹得旁边的徐兆看着她翻了个白眼。 “这叫什么破办法，是个人都能想到。” 他心中腹诽着，不过他也没什么主意，只是跟着淡淡地点了点头。 张同玉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几人趁着中午的休息时间，朝着校园各处搜索着。 而草地上。 “嗝……吃的饱饱哒，舒服！” 金软软摸了摸软绵绵的小肚子，打了一个小嗝，伸了个懒腰，靠在了林默的肩膀上，眯着眼睛享受着清风拂面，阳光沐浴。 鹿小允也放下筷子，撇过头望着远处的湖面，柳叶如丝风中舞，湖面平地起微澜，慵懒清闲的中午时光。 今天轮到她洗碗了，等林默吃完，待会得由她来收拾这些碗筷。 把盘子的肉菜都扒拉到碗里，林默进行着扫尾的工作。 陈诺和鹿小允最近长了一点肉，下了狠心在减肥，肉吃的不多，饭吃的不少。 其实好几次林默都想告诉她们两个，肉不会让人长脂肪，反而米饭里的糖分摄入多了，容易胖了。 想了半天，林默没张这个口。 他怕这两姑娘听完之后，连饭也戒了。 林默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假寐的小丫头。 自家这个就荤素不忌，完全不怕长肉。 虽然他肉眼看去，那软软的小肚子已经鼓鼓的了，就像婴儿宝宝一样。 “这丫头……” 他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能吃是福。 吃完饭，放下了碗筷，鹿小允就像是有感应一样，把目光从湖上的风景上挪开，低着头默默的收拾起来。 林默几个人也搭把手清理残羹冷炙，把饭盒收纳到一个大袋子里，鹿小允拎着袋子一个人往食堂走去，那里有专门的洗碗池。 金软软和班上小姐妹约好了中午去外文社学习，也早早的离开了。 林默就和陈诺结伴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不多，大多趴在课桌上休息，林默也做回了位置上，拿出上午看的《五代史》，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等鹿小允回来，他就小憩一会儿。 看了三页，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盖在了他正在看的段落文字上。 “怎么了，气呼呼的，谁惹你了！” 林默合上书，看着面前气呼呼的陈诺，目光里有些不解。 “咱可说好了，你可不许学鹿小允，不知道在哪受了气，到我身上撒气！” 陈诺手插在小蛮腰上，气呼呼的瞪着他，胸口不断起伏着。 这家伙，啥也不是，竟然以为自己闺蜜在外面受了气，才冲他发脾气不理他。 不过，她现在顾不上这个事。 陈诺一指他的鼻子，“就是你……” 林默伸手就拍掉了她指着自己的手指，“姑娘家家的，指什么人，不礼貌！” 陈诺看着林默严肃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放了下来，“就是你欺负的我，你猜我刚才在走廊上看见谁了？” 林默挑了挑眉，“嗯，我听着呢，接着说……” “我看见周晋峰了！” 林默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司卿的幻术已经施加在他身上快四五天了。 按理说，周晋峰就算不死，现在也应该惶恐不安躲在被子里，被层出不穷的幻象折磨的生不如死，精神崩溃才对。 他怎么会跑来学校？ “周晋峰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神神经经，疯疯癫癫了？” 陈诺都有些气笑了，“他看起来好着呢，还带着他那个好基友往楼下走呢，你当初答应过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你肯定骗我的，不说打断他的腿，敲折他的胳膊，现在他身上连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就是脸色有点白，眼圈有点黑……” 林默忍不住吐槽道：“诺诺，你看的够仔细的……” 陈诺瞪了他一眼。 “别嬉皮笑脸的……” 林默沉思了一会儿，看着陈诺眼神真挚道：“诺诺，这中间肯定出现了什么意外，你放心，我不会轻易饶了这家伙的，你刚说他下楼了，我看看……” 说话间，林默凑到窗子边，朝楼下望去。 果然看见周晋峰搂着一个他们班男生的脖子，两人朝着学校里一处建筑走了过去。 在林默的眼里，周晋峰身上裹着一层五彩斑斓的鳞粉，行走之间，星星点点的鳞粉从他身上抖落，还没落地，就消散在空气之中。 林默皱了皱眉头，呐呐自语道：“司卿的幻术还在他身上，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凡人，这么会不受神术的影响，周晋峰这个人再次震惊到他了。 有意思！ 陈诺激动的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别着急，我再看看！” 林默眼神中闪过一丝金光，神目直接看穿了皮肤，血肉，骨骼，终于，林默在周晋峰的后脑处发现了异常。 周晋峰的头皮之下，一只肥硕蛆虫盘踞在他脑浆之中。 蛆虫背上密密麻麻的复眼开闔着，似乎在沉睡状态。 然而，蛆虫皱巴巴的表皮褶皱里，不断渗出青黑色的黏糊体液，顺着血管流传周晋峰的全身。 原本红色的血管已经已经掺杂了过半的青黑之色，就像是一条条粗大的蚯蚓隐藏在他皮肤下面。 看起来十分恶心。 “这是蛊虫……” 林默有些了然，幻术仍然还在，只是这只恶心的蛊虫似乎屏蔽了周晋峰对情绪的感知，所以周晋峰才安然无事。 “蛊虫，蛊虫？” “是邪眼会那个叫白茅的人！” 这龙阳市屁大点地方，恐怕一时之间不会有第二个会蛊术的人冒出来。 他紧接着马上想道：“看来邪眼会要对第三只眼睛下手了！” “林默，林默……” 陈诺看着坐在椅上托着下巴思考的林默，有些着急地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林默刚才都那么说了，不像是在说谎，她也相信是有什么人破坏了林默的手段。 林默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讥笑，看着陈诺意味深长地说道：“别着急，周晋峰这次会很惨……” 陈诺有些不解。 林默心里却在冷笑，“真当蛊虫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让那东西入体，还是进入了最重要的脑子，周晋峰啊周晋峰，你真的是想好死都难。” 那蛊虫分泌的体液中明显包含着它的卵，这些卵顺着血液已经流遍了周晋峰的全身，等到这些细小的卵破壳而出，那副场景林默想想都不寒而栗，周晋峰这是在饮鸩止渴。 “不过，这也算是罪有应得……” 而在学校里的一处角落里，左右无人。 “阿峰，我们来这里干嘛？” 人高马大的体育委员郑源看着旁边拦住自己的好哥们周晋峰，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晋峰一指地面上的铁盖子，意味深长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什么嘛，这么神秘？你藏什么东西在里面了，是不是那些女孩的裸照啊，上次你勾搭上的那个妹子够带劲的，还特么是个白虎，要我说，你直接拍视频得了，咱们倒手还能往出卖……” 郑源蹲下来，随着捡起地上的砖头，砸开了铁盒子上锈迹斑斑的锁头。 “好说，好说……” 周晋峰脸上皮笑肉不笑，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他，同时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铁盖子掀开来以后，下面只有三根并行的管道，上面各自安装着阀门。 “这不是学校里的暖气总开关吗，还有水管阀门吗，这里面也没藏什么啊？” 郑源不耐烦地转过头，就看到周晋峰的脸凑到他面前，两个人就快亲上了，还没等他挪开，周晋峰一口浓痰就吐到了他嘴上。 郑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拿着袖子不断擦着嘴，眼神里又是嫌弃，又是厌恶，心头火气，指着周晋峰破口大骂：“周晋峰你特么找死，恶心死我了……” 郑源蹭蹭蹭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拿着刚才砸锁的砖头，就要朝周晋峰的头上招呼。 周晋峰却躲也不躲，反而缓缓直起了身子，一脸诡异地看着他，歪着头在那倒数着。 “5，4，3，2，1………倒下吧！” 郑源手中的砖头应声而落，人也跟着倒了下来，可是他并没有昏迷过去，只是全身麻痹，连话也说不利索了，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周晋峰。 “你……对我……做……做了……甚么……” 周晋峰缓缓蹲了下来，手指缓缓划过他手臂鼓胀的肌肉，砸吧了一下嘴，叹了口气。 “你也别怪我，谁让你块最大，能够转化的蛊虫最多，我也不想的，但是谁让我们关系好呢。”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周晋峰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密封的小盒子，然后打开了小盒子的盖子，两根指头从盒子里拎出了一只挣扎的铁线虫。 特线虫身体细长，比普通黑色铁线虫粗壮了很多，有小拇指大小，周身透明，在阳光下只有淡淡的轮廓，最诡异的是虫子的身体两段竟然长了一对透明的羽翼。 似乎被周晋峰的手指捏疼了，这只虫子的一头竟然裂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 “哥们一场，死也要让你死个痛快，待会我会把这只母虫放到你身上，它会钻进你的皮里，啃食里面的血肉。” “放心，你不会痛苦很久的，别看这虫子不大，它可以在三十秒内产下数以亿计的卵，这些卵会在温热的血肉瞬间孵化，吃光你只不过是十几秒的事情。” 周晋峰说着，把手缓缓伸向了他。 虫子感受到新鲜血肉的气息，也兴奋地张开了大嘴。 郑源眼睁睁看着虫子一点点靠近，却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眼角出缓缓流出了一行眼泪。 半晌。 周晋峰抖了抖衣服离开了，原地只剩下一件宽松的学生制服。 衣服上面堆积着数不清的细小铁线虫，虫子朝旁边铁盖子里前赴后继地蠕动着，里面的几条管道已经被破坏。 最后，虫子们在一点点消失在管道中………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二章 校园惊变(三) 锅炉房，老旧的外墙上经受风吹雨淋，墙皮剥落，就是得了牛皮藓一样，露出里面的红砖，砖缝之中偶尔露出几根野草。 一个人影投在上面。 徐兆低着头，地面上一套衣服摆成了人形。 小西装上的校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里面内衬的白色衬衫也齐齐整整，下身的裤腰里还露出黄色内裤的一角，隐约可以一个小黄人的大眼睛。 “渍渍渍，还真特么萌！” 徐兆左右张望了一下，周围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只见衣服不见人？ “奇怪了，这是哪个同学裸奔去了？” 徐兆皱着眉头蹲了下来，凑到近处观察着，果然在衣服上面发现了一丝端倪。 一摊透明粘稠的胶状物，就像是小孩子刚擤出的鼻涕，透着骨子新鲜。 他随手捡起旁边的一根枯枝，在衣服上搅动了一下，阳光下，一道晶莹的丝线被拉了出来，挂在了树枝上面。 徐兆皱着眉头，凑过去闻了一下。 他自幼修行家传的闻香决，吸纳天地之中的各类善气，鼻子经过淬炼，可以辨别上千种气味。 粘液的气味有些熟悉，上面满是海鲜的腥气，在浓重的腥气之中，他又嗅到了蛊虫的味道。 “这是……” 徐兆瞳孔放大，下一秒，沾着粘液的树枝扔在了地上。 “……是无影虫的气息。” 徐家的攒香阁里收录了天地之间各种鬼怪妖魔蛊虫魔物的气息，徐家子弟从十岁起就要熟练分辨每一种气味，他断然不会认错。 他面色大变，目光左右搜寻，顺着地上未干的粘液湿痕往里面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地上被掀起的铁盖子。 里面已经积起了一汪积水，水面上漂浮着枯枝枯叶和一些辨识不清的脏东西。 而在水下，沉着三根碗口粗的白色管道，不过都被人用钝器砸破了几个大口子，这里面的积水正是从其中一个管子流出来的。 “冷、热水管道，暖气管道……不好，得赶紧通知同玉和子瑜他们。” 徐兆看着最终蔓延到铁盖子边缘的粘液痕迹，神情也紧张了起来，赶紧掏出了手机，发起了语音。 杨奇正和谢子瑜正走在一处走廊里。 这是老师们的办公室走廊，正是午休时间，走廊上一片安静。 杨奇已经开启了法眼，瞳孔里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一边踱步，一边扫视了着办公室。 “杨奇大哥，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已经突破了超凡，不愧是晋安府的四大俊杰之一，即使是廷玉哥恐怕也比不上你。” 谢子瑜刚检查完了女生宿舍，就在楼下看见了杨奇之后，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杨奇淡淡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得色，嘴里却谦虚道：“子瑜妹妹过奖了，廷玉表弟天资远超我十倍，我今年二十六了才突破超凡，而廷玉表弟今年才不过二十岁，就已经超凡在望了，我怎么敢厚颜跟他比。” 说到天纵奇才的张廷玉，杨奇倒是勾起了心里的一丝嫉妒。 “廷玉哥快突破超凡了！” 从杨奇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谢子瑜有些雀跃，她从小随母亲就来龙阳求学，和张家两兄弟一起长起来的，关系自然亲厚。 不过，高兴之后，她这才想起来两人是表兄弟，刚才自己踩张廷玉捧杨奇，是有些不合适，连忙补救道：“两位哥哥都是一等一的天才，以后的成就恐怕不可限量……” 话没说完，两人的手机同时抖动一下。 “看来是有发现了！” 谢子瑜掏出来一听，徐兆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我发现了无影虫残留的痕迹，现在它们已经消失在锅炉房旁边的水管和暖气管道了，情况十分紧急。” 谢子瑜有些不解，喃喃道：“无影虫，这是什么？” “沧海之东，有一水域，白浪灼灼，鱼不入，鸟不落，水中遍生异虫，形似铁线，通体透明。” “这种虫叫冥息。” 杨奇一脸严肃，说话的同时，朝着楼下走去。 谢子瑜更糊涂了，紧跟着他的脚步，忙问道：“冥息？这跟无影虫有什么关系？” 杨奇脚步不停，接着说道：“这无影虫说是虫，其实是蛊。” “蛊师以冥息虫卵入蛊，以鼠牛虎兔等十二生肖的孩童为饵食，孵化出四百九十一条成虫，再密封成虫，让其自相残杀，九天之后开盖，要么里面化作一滩血水，要么就有母虫诞生，这就是无影虫。” “运气好的话，十盅蛊里，就能开出一条无影虫，此时无影虫已经破茧，生出双翼，更可怕的是得到足够的血食，母虫几十秒内就能生出上亿枚卵，生出铺天盖地的无影虫。” “这蛊虫嗜好血肉，只要数量足够，十几秒内就能把人啃食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听到这里，谢子瑜不寒而栗的同时，看着侃侃而谈的杨奇，不禁生出一丝仰慕。 人长得帅也就算了，还是个超凡，又见多识广，爱了爱了！ “杨道兄，你知道的真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根据徐兆所说，这些无影虫都进入了管道之中，你可知道这些管道通向哪些地方？” 谢子瑜也惊醒过来，喃喃道：“整个学校！” ”暖气管道直通所有的教室，办公室……” “冷热水出口则是在教学的走廊，卫生间，食堂，湖心，植物灌溉口……” …… “我们可说好了，一定不能放过周晋峰那个王八蛋，要好好教训他！” 陈诺一眼严肃地看着林默，小声地在他耳边念叨着。 她正坐在林默的位置上。 而林默则眯着眼睛，靠在窗边享受着下午和煦的阳光，周围寂静无声，他的鼻尖似乎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少女幽香。 这是鹿小允身上的味道。 这位子坐的久了，竟然有少女的香气残留，可惜的是耳边有一只聒噪的老鸹子。 “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林默睁开眼睛，看着陈诺有些无奈，正准备撵走这丫头，安安心心休息一会儿，毕竟周晋峰这个蛊人来了学校，说明邪眼会的动作开始了。 关系到数十万的愿币，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细节。 突然，林默耳朵一动，猛然站了起来，一脸凝重地看着教室的地板。 “怎么了？” 陈诺也跟着站了起来，顺着林默的目光往下看，光滑的白色地板像镜子一样，反射出两人的身影。 “掉什么东西了……” “嘘！你听！” 林默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安静下来，随即闭上了眼睛，侧耳倾听着。 教室里的同学大半趴在课桌上睡着午觉，有说话的同学也自觉降低了音量，教室里十分安静。 学着林默的样子，陈诺也闭上了眼睛。 一阵如同水流涌进管道冲击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她很清晰地就能听到地板下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面是暖气管道，按理说还没到冬天，这管道怎么开了，还是说有老鼠爬进去了……” 龙阳的冬天很冷，气温可以降到零下十度，所以学校里配备了暖气。 陈诺话音未落，水声顺着管道渐渐消失，而地板下面又传来白蚁啃食的声音，不仅如此，单薄的地板上也开始振动起来。 教室里打着瞌睡的同学也被地板上传来的振动惊醒了，纷纷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脚边。 “这是怎么了，地震了吗？” 别说，这感觉跟地震还真的像，此言一出，班上的同学们都精神起来，有胆子小的，已经离开了座位，跑到了门边。 而地板上的振动声还在继续，没过多久，地板中心突然出现了一个笔芯大小的黑洞，这在白色的地板上十分显眼。 “虫子，有虫子！” 一个眼尖的同学立马惊呼起来。 大家算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透明细长的虫子脑袋从洞里探了出来，圆润的虫子头部没有长着眼睛，看上去有点像减肥下来的蚯蚓，只不过是透明的。 随着一个虫子钻出地板，其他地方，无数张着小嘴的虫子也纷纷钻破地板探出头来。 一时间，地板上出现了几千个黑漆漆的小孔，这些小孔分布的极不规则，就像是白纸上溅落的墨点，简直能逼死强迫症。 虫子们挣扎着从地板上抽出身体。 看到这一幕，学生们都有些吓坏了。 也有胆大的，一个男生随手拿起了课桌的一把二十厘米的钢尺子，弯着腰拨弄着卡在地板上的虫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 尺子刚一碰到虫子，这虫子圆润头部从中间裂开，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一口咬在了钢尺的头部，如同嚼甘蔗一样，尺子瞬间少了一厘米。 那虫子咽下了之后，似乎感觉到不对劲，一张嘴，又吐了出来。 不过，那一厘米已经被嚼得稀烂。 残缺的钢尺，长着大嘴的虫子，地上的那一堆碎铁片。 所有人的目光从三样东西上一一划过，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眼神中的惊恐已经藏不住了。 “魔法：冰封！”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三章 校园惊变(四) 林默低不可闻的吟唱在身边响起。 “魔法：冰封！” 陈诺顺着声音看向了他，他右手背在身后，寒气凝聚，一块蓝色菱形冰块正在他掌心上空旋转成型。 陈诺赶紧往他旁边靠了靠，帮他遮挡起来，不让人看见，魔法师不受待见的事，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林默，这些虫子很危险吗，为什么不用虚空之手？” 她自从上次看见林默用虚空之手让花朵起死回生，让车玻璃恢复原状之后，就十分迷林默这道术法。 炫酷，强大，而且极具美感，显然契合了少女对于神秘的幻想。 “虚空之手动静太大！” 林默小声解释了一句。 除此之外，虽然虚空之手威力强大，但是需要准备的时间太长。 而眼看虫子就要从地板下面钻出来了，林默选择直接用魔法。 寒冰成型，魔法完成之后，林默手指一动，手中的寒冰悄悄丢在教室中心的地板上。 随着魔法落地，寒冰一瞬间蔓延到整个地板上，那些扭动着身躯，挣扎想要出来的虫子表面立刻覆盖了一层薄冰。 “这是怎么回事？” “哪来的冰，虫子都被冻住了，谢天谢地啊！” 看到虫子被冰封了，不少同学都松了一口气。 这古怪的虫子连铁都能嚼烂，要是这一地数千只虫子都钻出来？ 他们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有些爱看恐怖电影的同学，刚才腿都有些吓软了，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铁线虫入侵》。 “还好，还好，吓死老子了！” “谢天谢地啊！” 看着教室里一片慌乱，林默赶紧拉着身边的少女，打开了教室的后门，冲着教室里高声喊道：“同学们，咱们先出去再说。” “对对对，先出去！” “离这些鬼东西远点！” “我估计我今晚要做噩梦了，哪里来的这么奇怪的虫子，还有寒冰？” 学生们避开地上的虫子，一个个慌乱地排队朝外面走廊里走去，个个心神不宁。 “那虫子动了！” 随着一个学生的惊呼声，教室里剩下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地板上。 果然，被冰封的虫子没有死去，振动着身体不断摩擦着外面的冰层，薄冰不断的溶解着，地板上水渍涔涔。 显然，这虫子在冰里困不住多久。 “愣什么，趁现在赶紧出去！” 林默皱了皱眉头，用力的拍着门板，剩下的同学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在他的指挥下朝着前后门涌去，狼奔豕突，极为狼狈。 “出去之后，把前门带上！” 此时，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林默站在后门处，双手伸出，掌心向上平放，与腰差不多的高度，掌心上空的空气已经隐隐扭曲起来。 “魔法：火焰！” 吟唱声响起的同时，他掌心也升腾起了两股魔法火焰，反手就丢在了地板上。 火焰在桌椅下面的地板上静静地燃烧着，上面的桌椅和书本却安然无恙，林默操纵着火焰避开了这些东西，灼烧着从冰封中脱困而出的怪虫。 魔法火焰直接融化了困住这些虫子的寒冰，一缕缕水汽刚升腾起来，就被火焰灼干了，跳动的火焰包裹着这些透明的的虫子，持续灼烧着。 然而令林默吃惊的是，这些透明的虫子无视了炙热的火焰，反而继续扭动着身子，仿佛在火海之中舞蹈一样。 而随着它们的动作，透明细长的身子一寸寸从地板里拔了出来。 终于，卡在地板下面的双翼拔了出来，透明的双翼展开，极速扇动之下，虫子一只只飘浮了起来。 悬浮在半空中的虫子，终于露出了全貌。 形似铁线虫，却通体透明，双翼生在躯体中央，扇动的速度极快，发出了蝉鸣般的声音。 这让林默不由地想起山海经的一种怪物。 鸣蛇。 其状如蛇而四翼，其音如磬，见之天下大旱。 这虫子也就是没有眼睛，翅膀少了一对，声音和形态都有点类似于鸣蛇。 正午的阳光穿过虫子透明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了淡淡的影子，这些虫子自动导航般的朝着林默飞了过来。 铺天盖地，如同蝗虫。 “走廊里也有！” “这虫子会飞，它们长了翅膀！” 学生们慌乱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林默赶紧关上门，把这些虫子困在了里面，门内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如同鞭炮一般。 “门上面包了一层铁皮，应该能顶一会！” 林默转身来到走廊上，学生们一个个扶着墙，双腿都在打颤，他们正惊恐地看着走廊尽头的直饮水池。 不锈钢的水龙头下，不断有同样细长透明的虫子掉落在下面的水池中，而池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一大堆虫子在里面蠕动着身子。 偶尔有虫子被挤了出来，掉落在旁边的黑色大理石台子上，然而纷纷张开了双翼，闻到了新鲜血肉的气息，它们朝着走廊上的学生笼罩而来。 最前面的那个男生腿已经软了，站都站不稳了，僵直的身体靠在身后同学的身上，两只瞪大的眼珠子反射出眼前的画面，一个狰狞的虫影越来越近，双翼振动之间，头部缓缓裂开，密密麻麻的牙齿闪着寒光。 就在他准备闭目等死的时候。 “冰封！” 择人而噬的虫子一个个裹着寒冰从走廊上空掉落，摔在了他脚边地上的白瓷砖上。 他的裤腿有些潮湿，浓黄色的不明液体顺着地板间的裂缝，浸湿了地上这些冻住的虫子。 “你这有点上火啊！” 旁边的同学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还好大家半斤八两，没有人笑话。 被温热的尿液这么一泡，薄冰溶解得更快了，然而没等它们从寒冰中挣脱。 “冰封！” 又是一声吟唱声响起，一道寒冰魔法再次覆盖到了它们身上。 “两层寒冰叠加应该能困住它们一点时间！” 然而没等混进学生堆里的林默松口气，另一头的洗手间里同样响起虫子翅膀扇动的声音。 林默赶紧拉着陈诺，说道：“走中间的楼梯，快下楼！” 混在人群之中，一路上暗中施展魔法，林默终于成功的把自己这帮同学安全带到了楼下，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别班的同学。 而高三的教学楼里，此时还困着许多的学生，不是每一个班都有林默这样的超凡人士，林默听着楼里不断响起的呼救声，想了想，拉过陈诺的手摊开来。 陈诺白嫩圆润的掌心，有些肉肉的，林默却没心思欣赏，指尖悄然升起一丝道力，在她手心勾勒起来。 陈诺看着他在自己手心划来划去，有些不明所以，“林默，你在干什么？痒痒的！”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在你掌心画了符咒，这符咒可以保护你不受那些虫子的伤害。” 林默观察过了，这虫子没有眼睛，鼻子和舌头，是靠着皮肤感应空气中的的振动来追寻猎物的。 只要屏蔽掉陈诺散发的波动，这虫子就不会攻击她了。 林默语速很快，动作也不慢。 “保护你自己！” 符咒完成之后，就自动隐匿在她的掌心之中，林默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说了一句话，就直奔楼上而去。 “哎……” 陈诺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浮现了一丝担忧，握紧还惨留了某人余温的手心，一丝若有若无的轻叹声响起。 “你也要小心啊……” 一从学生们的视线中消失，独自一人走在走廊里，林默的校服就被白色燕尾服覆盖了，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扣上黑色的魔术帽，一片水晶单片眼镜架在了他的鼻梁上，再加上魔法遮蔽容貌，抿得紧紧的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 “月光下的魔术师再次登场了！” 刚才情急之下，林默在这间教学楼里留下了不少魔法的痕迹，事后绝对会被灵管局发现。 依照他对韩若雪的了解来看，她肯定会死咬着自己不放。 如果魔法师只帮助了他们一个班，那么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当时在场的学生，所以林默必须披上这层本来已经丢掉的马甲，做些其他的事情，把她的视线从自己的班级上引开。 “魔法：风刃！” “魔法：龙息！” “魔法：酸液！” 各个教室门口不断有虫子飞出来，直奔林默而来，林默不慌不忙，先是一道冰封魔法砸下去，等虫子都掉在地上了，然后就优雅地在它们身上尝试着各种魔法。 然而这虫子十分厉害。 看似柔软细长的身体，风刃却砍不动，连炙热的龙息都不能焚毁它们，剧毒的酸液淋在它们身上，就如同是洗个澡，抖干翅膀上的水份，又朝着林默铺天盖地地飞了过来。 “好诡异的虫子，这白茅出手果然不凡，一出手就是石破惊天，不过这虫子再这么说也是生物，有了！” “魔法：冰封！” 林默眼前一亮，一道冰封魔法将虫子重新困住之后，嘴里又吟诵起了魔法咒语。 “魔法：真空壁垒！” 无形的真空壁垒笼罩了又重新飞起来的虫子。 随着身体不断承受冰封魔法，这些虫子似乎有了经验，脱困的速度也一次比一次快。 从最开始的一分多钟，到现在只需要20秒。 更可怕的是，即使没有经历过冰封魔法的虫子，速度也提升了。 林默之前在教室中第一次施展冰封魔法，那些虫子挣扎了一分多钟才脱困，而这些虫子也是第一次被冰封，却只需要30秒就能脱困。 “这些虫子之间不需要彼此接触，可以相互传递信息，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东西作为信息传递的中转站……” “应该有有一只母虫的存在！” 思索之间，真空壁垒也开始起作用了，壁垒之中的空气一瞬间被吸干。 这些虫子虽然生命力强悍，但是显然无法在真空中存活，如同下饺子一样，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地面铺满厚厚的一层。 找到了能对付这些东西的魔法，林默就不再耽搁了，一双神目穿透墙壁，搜寻着一个个失陷在教学楼里的学生。 6楼，912班的教室里。 两个女生倒在地上，皮肤下面不断有东西蠕动着，随着虫子在血肉里面的蠕动，她们不断发出尖锐的嗷嚎声。 “救救我……” “好痛啊……” 蛊虫入体之后，不断地食肉饮血，其中的痛楚，就好像拿根烧红的铁签子在皮肉中穿行一样。 短发女生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挣扎着踢翻了旁边的课桌，上面的文具书本纷纷砸了下来，落了一地。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四章校园惊变(五) 短发女生也被掉落的笔盒砸中了脸，然而相比她正在承受的痛苦，这些都不什么，她伸出右手，虽然手指因为剧痛还在颤抖着，但仍然坚定地朝地上的一件东西抓了过去。 “范范，你要……做……什么？” 倒在一旁同样忍受痛苦的长发女生趴在地上颤抖着，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连脸颊两侧的肌肉都开始痉挛起来。 她看着短发女孩抓着一把铅笔刀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脖子划去，锋利的铅笔刀直接划破雪白的脖颈，鲜血如同喷泉般喷了出来。 “范范，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要自杀啊！” 身上遭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闺蜜不堪疼痛在自己面前自杀，她原本流干的眼泪又从红肿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短发女孩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一脸痛苦扭曲，鲜血从她指缝间不断涌出，白色地板上很快就淌满了一大滩血。 鲜红，粘稠。 “特么……特么老娘手歪了……划到大动脉了……” 短发女孩用尽最后一股力气把手里的铅笔刀扔在长发女孩面前，艰难地开口说道：“陈苑……用这个把虫子……挑出来……” 长发女孩看着面前还沾着热腾腾血迹的刀子，颤颤巍巍地拿到手里，对着肚子上皮肤鼓起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下一秒，刀子落地。 她一下子就崩溃了，挣扎着爬到闺蜜身边，抱着她大哭道：“范范，我不敢……我害怕……” “怂……怂包……” 短发女孩范范眼前也慢慢变黑起来，她口中最后呢喃道：“你这个笨蛋……” 就在她彻底要闭上眼睛的时候，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从门口响了起来。 “蹬蹬蹬……” 有人过来了，说不定我们能得救？ 短发女孩用尽全力睁开了眼睛，逐渐清晰的视线中，一双擦的锃亮的黑色尖头皮鞋踩在地板上，与白色的地板交相辉映。 她费力的抬起头。 门口处，一个身穿白色燕尾服的俊俏男子走了进来，从窗口玻璃透过阳光给他全身染上一层模糊的金色光晕。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她直觉这应该是一张帅气的脸。 头戴一顶高高的魔术帽，鼻梁上架着一个单眼镜片，上面垂着精致的银链子。 “真是个勇敢的少女！” 男子感叹了一声，带着白手套的右手取下帽子按下胸前，然后是一个倾斜30度的鞠躬，古典和优雅之间，还透着骨子玩世不恭的桀骜。 “在下，月光下的魔术师！” 男人马上挺直了腰板，邀请道：“两位美丽的小姐，喜欢魔术吗？” …… 幸存的学生都聚集在高三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广场中间有一根擦的锃光瓦亮的旗杆，上面红旗飞扬。 学校里到处都是虫子翅膀扇动的嗡嗡声，灌木绿植，图书馆，食堂……凡是三根水管通过的地方都有虫子入侵，这空无一物的广场上反而安全。 陈诺就站在旗子下面的大理石台阶上，朝着教室楼的门口踮脚张望着。 “有人出来了！” 陈苑扶着短发女生走出了教学楼的大门，阳光重新洒在她们身上，冰冷的身子暖了起来，心中的惊悸感也随之减淡，她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班上的同学立马认出了她们，立马一窝蜂地围住了两人。 两人的校服都沾满了灰尘，有些脏兮兮的，衣服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短发女孩的衣服更是如此，胸口白衬衫一大圈黑色的血晕，看起来就是从凶案现场走出来一样。 一个跟她玩得好的女生接过陈苑搀住了她的肩膀，闻到她身上铁锈般的血腥气，忍不住问道：“范范，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啊？” 范雯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没有一点伤痕，她笑了笑，拉住了旁边想要说话的闺蜜陈苑，给了她一个眼神，冲着这个女生摇了摇头。 “没事的，只是不小心沾到的……” 自己想要挑出虫子结果差点自杀的糗事还是不要宣扬了，再说了还得跟他们解释为什么脖子上的伤口会消失。 她现在既没有这个体力，也没有这个心情去解释。 “是谁救了你们啊？我记得那怪虫不是钻进进你们的身体里面了吗？” “对啊，对啊，那虫子不会还在里面吧？”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询问着。 正是爱幻想的年纪，一个矮个子的男生惊呼道：“范雯雯她们不会被虫子寄生了，变成了丧尸吧！” 围着她们的一众同学集体后退了几步，看着她们的眼神也惊疑不定，好像恐怖电影中都有这样的情节。 “周生生你他娘放屁，你才被虫子寄生了，你才变成了丧尸，你全家都是丧尸！” 刚缓了一口气的陈苑挣脱搀着她的女生的手，上前几步，指着那个男生的鼻子破开大骂，气得脸都发红了。 那个叫周生生的男生看着如同斗鸡一样的陈苑，讪笑道：“不是丧尸，不是丧尸，丧尸不会说话，不会骂人！” 大家才缓了一口气，才疑惑地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脱困的？” 范雯雯的面色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嘴唇泛白没有一丝血色，但眼神中却充满了神采。 看了一圈同学们或是害怕，或是关切的目光，她小脸上绽放出绝美的笑容。 “没事的，是魔术师大人救了我们！” 旁边的陈苑也是小鸡啄米一样地连连点头，还一脸花痴，失神道：“魔法师大人可帅了！” 听到范雯雯的话，又得到了陈苑的点头认可，同学们又议论起来。 “魔术师？真的假的？” “连这怪虫子都出来吃人了，反正我是什么都不敢确定了……” 嘈杂的议论声中，她有些恍惚，忍不住回忆起之前教室里的那一幕。 就在她濒死之际，那个帅气的魔术师缓缓朝他走来，如同天使一般朝她伸出了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她的额头上。 一道白光闪过，一股暖流顺着额头就扩散到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战栗着，如同浸泡在温泉之中，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消散。 刚才漫长的痛楚和折磨，就像是一场荒诞无稽的可怕噩梦，而这一刻。 噩梦终于醒了。 等她睁开眼，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旁边的地上躺着七八条死去的虫子尸体，正在缓缓化作一滩清水。 而旁边的闺蜜陈苑也是闭着眼睛，脸上带着甜美沉醉的笑容，钻入她肚子里的虫子也掉落在脚边。 “那人救了我们？”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鞋跟恨恨地从虫子的尸体上碾过，按着闺蜜的肩膀摇醒了她，看着闺蜜缓缓睁开的眼睛，她急忙问道：“陈苑，你没事吧！” “好舒服啊！” 陈苑摸了摸全身上下，疼痛感消失，也没有虫子在皮肤下蠕动，看着范雯雯完好无损的脖颈，她一把抱住了范雯雯，边哭边笑，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范范，我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老天保佑啊！” “勒……勒死我了，你内衣的钢圈脱线硌到我，松手，快松手！” 等到闺蜜的情绪稳定下来，范雯雯连忙推开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目光在教室搜寻着。 “不是老天保佑，陈苑，你还记得吗？是有人救了我们！” “对对对，是一个帅气的小哥哥，他自称魔术师……”陈苑一拍脑袋，剪水秋瞳猛然一亮，“想起来了，是月光的魔术师！” 范雯雯赶紧问道：“那人呢？” 陈苑摇了摇头，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知道诶，走了吗？咱们找找！” “喂，你还在吗？” 范雯雯小声地喊着，然而那个伴着阳光走过来的魔术师，却消失在了教室里，只有一张白色的卡片静静地贴在黑板上。 正面是一个笑嘻嘻的卡通魔术师简笔画，她走过去伸手拾了起来，背面写着一段文字。 “两位美丽的少女，希望你们会喜欢本人的魔术，赶紧下楼吧，下面的虫子都已经为你们清理干净了。月光下的魔术师敬上！” 回忆戛然而止。 想到这里，范雯雯忍不住摸了摸胸口，感应到校服内兜里那张硬硬的卡片，她松了口气，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两人出来不久，教学楼里一个接着一个学生惊魂未定地走了出来，然后被各班的小团体围了起来，这些都是之前被困在里面的学生，大部分蛊虫入体，生不如死。 楼下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十分嘈杂。 在嘈杂的声音里不是传来“魔法师”的惊呼声，所有的幸存者都是被一个自称“月光下的魔术师”的男子所救。 那人身穿白色燕尾服，看不清脸…… 听到这些声音，旗杆下站着的陈诺知道这是林默伪装进去救人的林默。 “林默怎么还不出来啊？” 她一脸焦急，看一眼教学楼门口，马上又看一眼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是鹿小允的照片头像，下面显示着正在拨号中。 “小鹿还没回来，也不接电话，不会出事了啊！”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校园惊变(六) 时间回到不久前。 食堂旁边的一排洗碗池前，少女还在弯腰洗碗的身影。 身后梧桐树落在一片阴凉的树影，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在少女纤细的背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只剩鹿小允一个人了。 别的同学一般都只洗一个便当盒，如果是正在热恋中的情侣，那些女孩也最多洗两个。 不像鹿小允，碗盘加起来，七八来个，所以别人都洗好走人了，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那里弯腰忙碌着。 少女轻快地哼唱着歌，百灵鸟般的歌声透着轻松愉悦，手上戴着粉红色的塑胶手套，鹿小允洗的很细致，目光专注。 特别是每个人专用的饭碗，擦过洗洁精冲洗一遍之后，她还会拧开热水阀门，就着水龙头喷出的热水，再细细地冲洗一遍，一点都不嫌繁琐。 这姑娘认为这样才能冲掉上面残留的洗洁精。 当然，也是因为她知道回去之后，如果林默觉得不干净，他又会悄悄再洗一次。 让人无奈的洁癖和强迫症！ “你这坏家伙，我怎么老是会想到你？” 左右无人，少女的小心思也不用藏着掖着，精致的小脸上透着烦恼。 “我都道歉了，就不会主动哄哄我，我是女孩子嘛，你哄一下我不就好了吗？” “上午看到我收作业那么累，也不知道帮帮我，还在那看书，哼！” 鹿小允戳着林默的黑色萤火虫饭盒，似乎把它当作它的主人了，樱桃小嘴翘的高高的，一脸的委屈和不开心。 “坏人！” 说归说，她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将揉搓出泡沫的饭盒放在热水下冲洗干净。 关掉水龙头后，她又抽出两张厨房用纸擦干饭盒上面的水份，把它叠在自己洗干净的饭盒之上，对对齐。 阳光下，两个干净的饭盒叠在一起。 心情大好。 她又拿起池子里闺蜜的粉红佩奇饭盒洗了起来，边说还边小声的吐槽着自家闺蜜。 “你也是，也不知道帮我洗一下，亏我都上次还帮你洗碗了，没良心的……哎呀，倒的有点多了！” 一个分神，洗洁精挤的有点多。 饭盒上面顿时冒出浓密的泡沫，在阳光下五彩斑斓的，煞是好看。 她顿时玩心大起，手捧着一缕泡沫，放在嘴边轻轻一吹，泡沫随之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地。 等幼稚地吹干了碗上的泡沫，她又重新哼着歌，伸手打开了扭动水龙头的开关，然而开关左右转动，水龙头里却不见水流出来。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没水了？” 鹿小允皱了皱眉头，端着饭盒，换到了旁边的水龙头，开关拧动，同样不见出水。 连试了几个，她终于无奈的放弃了，把之前开启的水龙头又拧紧了。 “什么嘛！停水了？” 少女叹了口气，低头看着便当盒上细密的泡沫，细细的眉尖蹙了起来。 “倒霉，算了，等回家了再洗吧！” 正准备擦干盘子上的水，把它们收到随身的袋子里面。 突然，镶嵌在墙壁上的两个并排的白色管子里响起了水流涌动的声音。 “来水了！” 她又捧起剩余的碗盘放到了水龙头下面，打开上面的开关，怕水花喷涌溅到身上，鹿小允稍稍站退后了几步，静静等待着。 然而，随着声音而来的，并不是她期待的东西。 一丝细长透明的“线头”从水龙头里探了出来，蜷缩了几次之后，挣扎着掉进了下面的饭盒里。 “这是什么鬼东西，虫子吗？” 少女的目光一凝，看着这怪模怪样的小虫子有些恶心，没等她靠近细看，水龙头里紧接着又钻出更多的虫子，就像是刚疏通的下水管道，一股气全落在下面的饭盒上。 碗盘被冲击的东倒西歪，一条条“白线”在上面蠕动着，看上去十分恶心，鹿小允皱着眉头退后了几步。 这碗是要不得了！ 虫子们像水一样从盘子上流淌下来，直到铺满洗碗池黑色的瓷砖底部。 初生的幼虫抬起背上湿答答的双翼，见风即干，双翼快速挥动着，无数蚊子般的叫声响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虫子感应过活人的气息，朝着鹿小允飞了过来，头部分裂，露出嘴里细长尖锐的牙齿。 顾不上那些碗了，鹿小允转身就跑。 “这虫子会飞，速度也不慢，我跑不过它们，得找个地方躲躲。” 情况虽然危急，但她的思维却很清晰。 洗碗池就在食堂的墙壁外侧，转过墙角，鹿小允直接朝着食堂的台阶上跑去。 鹿小允的耳边又响起了了虫子飞行的嗡嗡声，奔跑的同时，她顺着声音瞄了一眼，这声音的来源是食堂前面的花坛。 花坛差不多有两米大小，最中心的是一堆黑心金光菊，正是花开的时节，淡淡的菊香弥漫四周，最外围是一圈修剪整齐的平头松树。 苍翠的松针里，一只只虫子争先恐后地爬了出来，双翼振动，两股虫子汇合到一起，如同热带雨林里的蚊子般，在半空中形成好似山间的淡淡雾气，朝着台阶上的鹿小允扑了过来。 跨过最后一个台阶，鹿小允的手刚一碰到食堂的玻璃门，对面一双血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按在了玻璃门上，在玻璃门上拉住五条鲜红的血痕。 鹿小允吓了一跳，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的人面朝门外在地上蜷缩着，裸露的粗糙皮肤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救……命……” 食堂师傅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惊恐的双眼中满是血丝，正哀求的看着她。 睁大的眼眶里，突然有一只虫子从下眼皮里钻出了半截透明的身子，头部裂开，长满细牙的嘴直接扎进了眼珠子里。 “啊……” 食堂师傅疼得满地打滚，痉挛的手猛然朝着脸上抓去，奋力撕扯之下，将虫子连带着上面的眼球一齐扯落了下来。 然而，更多的虫子从食堂打饭的窗口飞了出来，将地上的食堂师傅团团包围了起来，趴在他不断翻滚的身体上，钻入衣服，咬破皮肤…… 鹿小允咽了口口水，缩回了正准备玻璃门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耽搁了这么一会儿。 后面的虫子已经追了上来，在半空中形成了半圆弧的包围圈，将鹿小允困在里面，左右都没有逃生之路。 刚才那血腥的一幕还没有从脑海中淡去，背靠着冰冷的玻璃门，鹿小允心里也开始打鼓起来。 “前后都是虫子，我该怎么办……林默，林默你在哪啊！” 然而虫子感受着活物的气息，嗡嗡声更加剧烈了，朝着鹿小允逼近着。 “死就死吧！” 鹿小允手伸进口袋里，蹲下来蜷缩着身体，闭着眼睛朝身前猛然扬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白色粉末纷纷扬扬，直接笼罩了空中飞行的虫子，当细小的颗粒落在它们的身体上，就像是硫酸泼上去一样，直接融穿了它们的身体。 嗡嗡声顿时一停。 鹿小允紧张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然而闭眼等待了许久，也没有感受到虫子落在身上。 鹿小允抬起埋在手臂中的脑袋，睁开了一丝眼缝朝着外面看去，漫天的虫子已经不见踪影，地面上厚厚一层虫子的尸体。 还未死去的虫子在地上残存的白色颗粒中挣扎着，透明的身体一点点融化成一滩清水。 “有效果！” 少女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脯，捡起脚边一个撕破口子的包装袋，袋子正面印刷着六个大字。 精加工无碘盐。 自从看过灵管局特工和上次用盐成功阻挡鬼怪之后，细心的少女兜里都随时备着一包盐，她觉得自己今年水逆，搞不好什么时候又会碰上脏东西。 她也不知道盐对这些虫子有没有效果，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一边等死一边闭目祈祷。 抖了抖盐袋子，里面所有的盐都撒光了，鹿小允顺手扔到了食堂门口的蓝色垃圾桶里。 “这虫子是从水管里冒出来的，教室外面走廊里的直饮水管道和这些管道是相通的，我得赶紧通知诺诺它们……” 鹿小允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虫子的尸体，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刚才撒盐的时候劲使大了，连带着兜里的手机也一起飞了出去。 袖子擦了擦手机表面的灰尘，她按动侧边的开机键，屏幕亮起，紧接着就黑屏了，红绿色的横线在屏幕上跳动着。 “该死，屏幕摔坏了，不行我得赶紧过去！” 鹿小允收起手机，就要跨下台阶，然而身后却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鹿小允头都不回都往外跑。 “食堂玻璃门上面有缝，里面的虫子吃光了食堂师傅，跑了出来……” 然而少女的体质偏娇弱了一些，没跑几步，嗡嗡声便越来越近，清晰地如同在耳边响起一样，脚踝一错力，踩空了台阶，鹿小允直接滚了下去。 等她爬起来，抬头一看。 密密麻麻的虫子已经近在咫尺，鹿小允甚至能够看到它们极速扇动的双翼残影，它兴奋地张开大嘴，里面尖利细牙让她的心霎时间沉到水底。 口袋里已经没有第二袋盐了，就在鹿小允绝望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从她身后响起，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个冷酷的女人声音。 “虚室，金刚，契因，结！”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六章校园惊变(七) 学校四周的院墙之外，一辆辆警车猛然刹车，轮胎摩擦在水泥地上发出尖锐的噪声，橡胶加热后的焦臭味也随即弥散到空气中。 “快快快……” 车身还没有停稳，车门豁然被推开，身穿制服的特工扛着一杆杆金属阵旗快速地跑到长满爬山虎的墙边。 根据腕表上的显示的卫星定位，特工们找到各自的位置之后，马上将肩上扛着金属阵旗固定在水泥地上。 金属杆底部一碰到地面，就开始产生了机械变化，底部裂开，里面的零件重新组合，离地一公分的地方分裂出四个脚在地面固定好，接着从中空的杆管里，一根金属钻头深入地底，开始汲取地气。 光滑的杆身表面如同鳞片一般翻转，亮光从鳞片的缝隙中透了出来，从下到上，顶端的透明珠子也亮了起来，其中一团白色云气缓缓旋转，里面夹杂着金色的点点光芒，灿烂如天上的银河。 随着49根阵旗全部就位，所有特工耳麦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女声。 “阵旗已经全部就位，阵法即将启动，请各位特工保持安全距离。” 特工们依言倒退回车子旁边，耳麦里小猫开始倒计时。 “3，2，1……” “阵法启动！” 透明珠子发出刺眼的白光，一层透明屏障如同水波向上下扩散，半圆形的屏障将偌大的学校笼罩起来。 凡人看不见这层阵法，正在6楼走廊上的林默却看得一清二楚。 “封天锁地大阵！” 林默停下了脚步，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望着天空透明的屏障。 他身后的过道地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尸。 林默看过灵管局的资料，自然认出了灵管局这道压箱底的大阵。 上封天空，下锁地气，龙阳高中此刻可以说是一个密封的罐子，什么东西也别想出去。 “灵管局来的挺快啊，不过也正常，学校这种地方，一直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一旦学校发生了大规模的诡案，学生死伤惨重的话，就是灵管局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啊！” 而教室里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林默眉头一皱，推开门，朝着教室里面走了进去。 “最后一间教室了！” 教室上空的电扇还在空转着，应该是在慌乱之中被人碰到的，书页翻飞，被吹得哗啦啦乱响。 桌椅凌乱，墙上地上还溅着血迹，一派末世来临时的景象。 白色的地板上躺着3具新鲜的白骨，都是蜷缩的姿势，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们的姿势必定如同婴儿在羊水中一般环抱着自己。 最后一个学生也在林默进来之时彻底咽气了，身上的血肉被啃食了一大半，上面的虫子正在大快朵颐，透明的身体上也染上了血色。 感受到门口的振动，上面蠕动的虫子们纷纷停下了嘴里咀嚼的动作，纷纷张开了翅膀，朝着林默飞了过来。 嗡嗡声再起。 “57，58，59……” 林默叹了口气，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范雯雯和陈苑那么幸运，只有少量蛊虫入体，所以能够坚持到他到来。 一路走来，他已经发现了56具学生的白骨，都是被这些虫子啃食的干干净净。 随手一个【真空壁垒】，将这些虫子一网打尽，身上白色燕尾服褪去，露出下面的西装校服。 金色的神瞳开启，朝着楼下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一步踏出，林默的身影紧接着就消失在6楼教室中，只留下地板上，掉落的虫尸正在缓缓化作清水…… 二楼底下，不断有受伤的人加入，加起来有数百人之多，其中有学生，有老师，也有清洁人员，学校里小超市的员工…… 小部分人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冒险赶过来的。 学校里大部分区域，只要有管道连接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虫子冒出来，死伤无数。 而高三教学楼里面的虫子都已经被林默清扫一空，别的地方的虫子要么正在追逐着附近的血肉，要么正在饱餐一顿，一时之间没有往外扩散的迹象。 所以，此时高三教学楼的楼底广场，反而成了高中部最安全的地方。 大部分幸存者，则是几个年轻人带过来的，除了徐兆和张同玉外，还有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 长发梨花头，头发有点蓬松式的小卷，白色蕾丝袜子衬得小腿越发白嫩纤细，如果不是额头上因被刘海遮蔽，若隐若现的火焰花钿，徐兆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学妹竟然是一个巫女。 “巫女大人，这次多亏了你帮忙！” 徐兆捂着手臂，一脸感激地看着身旁可爱的女孩。 他手臂上上的校服已经撕烂，袖子上还沾着点点已经干涸的血迹。 徐家修行的闻香决，以气御敌，没有大成之前，战斗力并不高，他救援高二学生时，不慎被虫子伤到，多亏了巫女大人出手相助。 “叫我苏姝就可以的……” 巫女苏姝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看向远处湖泊上空盘旋飞行的影子，有些担忧道：“学校里怎么会出现这样古怪的虫子？” “恐怕是被人放进来。” 张同玉解释了一句，随即道：“虫子太多了，单凭我们几个人自保都难，表哥说必须找到母虫所在，母虫一死，这些无影子虫也会融化成水，阿兆，你能闻到那母虫的气味吗？” 徐兆摇了摇头，“在那管道那里，我就尝试过，但是很不幸，母虫产下卵之后应该被收进了乌木盒子里，气味都被隔绝了，我是实在追踪不到……” “等等……” 杨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几人抬头看去，杨奇和谢子瑜从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帮惊慌不安的老师。 两人身上都没有负伤的痕迹，但是神情都是十分难看，杨奇径直来到徐兆面前，沉声问道：“追踪不到母虫的气息，那你当时有没有闻到其他人的气味？” “对啊，既然有人收起了母虫，说明那人当时也在现场……” 徐兆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紧接着又疼得龇牙咧嘴，原本愈合的手臂伤口又缓缓渗出了鲜血，他赶紧放下手臂，朝着锅炉房的方向跑去，“我马上去看看……” “还是等等，子瑜，同玉我们一起过去吧……” 杨奇叫住了他，随即看了一眼陌生的苏姝，眼神落在了她额间的火焰花钿。 “这是【荧】器？” 杨奇思忖了一会儿，就认出了苏姝额头火焰花钿的真身。 巫女代代传承，额间的灵器便是她们身份的证明。 “杨奇见过明光神社的巫女小姐。” 额头上的花钿渐渐隐在白皙的皮肤下面，苏姝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接他的话茬，看了一眼几人，说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里保护老师和同学们！” 说完后，看都没看杨奇一眼，随即朝着旗杆下的平台走去，给几人留下了一个袅娜的背影。 “巫女了不起啊，杨奇哥跟你打招呼呢，凭什么不理人，这也太傲了吧！” 谢子瑜有些不忿，眉头一皱，看着苏姝的背影就要冲上去，却被杨奇伸手拦住了。 杨奇脸色也有些难看，但马上压了下去，反而温言劝道：“算了，正事要紧，我们赶紧出发吧！” 说完，杨奇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道：“看来灵管局的人也来了！” 徐兆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杨奇，心里却是窃喜，相比杨奇，刚才苏姝对他的态度可是好太多了。 他心里冷笑道：“巫女个个天生心思澄澈透明，能看透人心，你杨奇装出的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顶多也就骗骗子瑜那种傻丫头，这下傻眼了吧，人家不搭理你！” 几人朝着锅炉房走去…… 而广场上，随着幸存的老师加入，各个班级的秩序开始稳定起来。 原本就遭遇到难以想象的事，同学惨死，无数虫子在校园里游荡，有些男生的脾气开始不稳定起来。 打架事件已经发生过好几起了，都被同学好友劝了过来。 “同学们，政府一定会来救我们的，现在大家一定不能乱。” 几个老师组织起各班的纪律，马上安排班长干部清点起人数。 他们虽然也很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自己的学生们，也都强行镇定起来，有了他们的加入，学生们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陈诺？有谁看到陈诺了？” 班长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点名表，正在清点人数。 班主任老王也跟在班长身边，还没松了口气，心又提了起来，因为林默的保护，他们班的学生几乎都在，不像别的班那样少七八个，五六个。 老王赶紧问道：“陈诺去哪了，有人知道吗？” “鹿小允还没回来，陈诺去找她了……” 几个女生怯生生地站了出来，老王眼睛一瞪，口沫横飞，“你们怎么没有拉住她，现在学校里到处都是虫子，就这样让她跑出去，人没找到，她自己先喂了虫子……” 几个女生泫然欲泣，老王也不由地放缓了语气，“好啦好啦，不怪你们，老师也是着急……” “唉，这叫什么事？继续点名……” 班长皱了皱眉头，接着往下点，左右张望着，“林默，林默呢……” ……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七章 校园惊变(八) 而随着校园上空的屏障布置完毕，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灵管局特工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也冲进了学校大门，四散而开，顺着校园的小路一寸寸地搜索着。 他们全都背着一个打农药一样的金属罐子，手持着长杆喷头，遇到草地里飞出的虫子们，就对准了虫子喷洒而去。 飞舞的虫子一遇到这些清澈的液体，立马落地化作一摊清水。 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 不多时，几队特工就来到了湖边的石子小路上，透过护目镜，看到了对面广场上绰约的人影。 小队长立马接通耳麦上的通讯器。 “呼叫韩队，发现了大量龙阳高中幸存者的身影……” 对面耳麦里传来韩若雪清冷的声音，“立刻带他们出去，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是！” 小队长结束通话，一挥手，手下的特工立刻在手臂外侧别上警章，然后绕着湖边的小路朝广场上跑去，其他几队特工从旁协助，护送他们快速穿过虫子的封锁线。 “有人来救我了！” “是政府的人来了……” 广场上同样有人看见了他们，疯狂地朝他们挥舞着手臂。 “是警察，我们有救了！” 师生们都躁动起来，有些女生则是低下头呜呜咽咽的。 喜极而泣。 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一切，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所有人都在翘首望着赶来的特工时，一个人影悄悄混入了高三九班的学生之中，没有引起旁人一丝的注意。 “是盐！” 淡淡水汽顺着空气里飘散过来，林默耸动了一下鼻子，立马认出了这些灵管局特工喷洒的神秘液体。 他看着在盐水下纷纷掉落的虫子，有些惊讶。 “火烧，冰封，雷击，浸酸都灭不了的东西，区区一点盐就能杀死它们，万物相生相克，果然奇妙！” 一边想着，林默在人群之中搜存起陈诺和鹿小允的身影，然而不但没有看到鹿小允，连原本在这的陈诺也不见了。 “咦，陈诺人呢？” 林默赶紧凑到几个女生旁边，询问了起来。 这几个女生平时和陈诺玩得挺好的，他走之前，还看到陈诺和她们站在一起。 “什么？鹿小允一直没回来，陈诺去找他了！” 听完几个女生的回答，林默眉头皱了起来，不止为乱来的陈诺，也为鹿小允。 “这丫头添什么乱子，现在满校园都是虫子……” 之前被老王凶过的那个小姑娘小脸委屈巴巴的，说道：“是啊，王老师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劝她也不听，可又哪里拉的住她，你也知道她劲有多大？” 另一个女生看了两眼林默，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诺诺说给你发微信了！” 林默赶紧掏出手机一看，点菜群里果然有一条陈诺10分钟前发送的微信，那时候他正在专心救人，没有听到手机声音。 “林默，小鹿还在食堂洗碗池那边，一直没有回来，我去找她了。” 上面则是一大串@鹿小允的微信，可是鹿小允都没有回复。 看到这里，林默也有些不安起来。 “一直都没回来，一直都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林默念叨了两句，赶紧问道：“陈诺是走哪条路去食堂的？” “林默，外面那么危险……” 一个女生试图阻止林默，看着林默坚定的眼神，话说了一半也咽了下去，纠结着抬起了手臂指了一个方向。 林默看着已经接近广场边缘的几队特工，朝着她们嘱咐了一句，压低了声音嘱咐了几句。 “警察要来了，你们跟着他们出去，照顾好自己，还有，别让人来找我们了，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说完，林默朝着外面挤去，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 而学校的林荫小道上。 两旁都是高大的梧桐树，正值秋季，树上仅存的枯叶随着秋风纷纷飘落，脚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女生在小道奔跑着，她左右张望着，生怕从旁边的灌木中飞出那些狰狞恐怖的怪虫子。 陈诺喘着粗气，手里捏着手机，上面还在拨打的鹿小允的电话，可一直都没人接，这让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不会出事的，小鹿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然而道路两旁的灌木之中却传来嗡嗡的声音，犹如追魂索命的丧钟。 “该死，灌木里都有滴灌的喷头，有虫子从里面出来了！” 陈诺放慢了脚步，连呼吸屏住了，尽量不发出声响，朝着声音的来源张望着。 “林默，你可别坑我啊！” 攥紧的手心上都渗出了汗，她还记得林默之前在她手心画过一道符箓，说是能屏蔽身体的波动，不被那些虫子察觉。 长绿灌木的蜡制锯齿状叶子上，几只无影虫爬了上来，透如蝉翼的翅膀收在细长的身体两侧。 “嘎吱！” 陈诺脚踩上了一片枯死的梧桐叶，清脆的声音立马引起了这几只无影虫的注意，双翼振动拉出幻影，朝着陈诺飞了过来，两只无影虫一左一右落在了陈诺的肩膀上，其他几只围绕着她的身体盘旋着。 陈诺咽了口口水，身子都僵住了。 她脸上都能感觉到虫子细长身体扫过的冰凉滑腻的感觉，湿湿黏黏的，就像是一坨鼻涕蹭了上去。 如果不是那几只虫子还在疑惑的打转，没有直接张开长满牙齿的大嘴直接下口，她早就拔腿就跑了。 即使这样，她心里还在打鼓，额头上细密的冷汗都沁出来，祈祷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赶紧离开吧……” 几只飞行虫子绕了几圈没有发现食物的踪影，落在她肩膀上的两只也蠕动着在她校服上留下了几圈湿痕，然后全都张开双翼，朝着远处飞了过去。 等着几只虫子的身影消失不见，少女僵直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踩在树叶上的右脚也小心翼翼地挪开。 陈诺才吐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包还拉在教室里，校服没有兜没法带纸，她只能拿袖子蹭掉脸上的粘液，然后厌恶地看了一眼肩膀和袖子上的湿痕，赶紧朝前面跑去。 林荫小道的尽头就是食堂了，相隔得并不远，她已经能看到食堂前面的花坛，可还是没有看到闺蜜的影子。 “小鹿去哪了啊，不会跑到食堂里面去了吧！” 一直跑到花坛边，她左右看不到鹿小允，扶着膝盖喘了口气，紧接着看向了紧闭的食堂大门。 “小鹿，小鹿，你在哪呢！” 陈诺赶紧朝食堂门口跑去，来到玻璃门口，阳光照在上面，她清楚地看到玻璃上五条黑红色的血迹从中间延伸到底部。 而门后的地上，趴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呕……” 她胃里马上就传来了抽搐感，干呕了几下，脑海里立马勾勒出一个画面： 一个人血肉模糊的跑到门边，挣扎着想要推开门逃出去，然而虫子追了上来，将那人团团包围，尽情地享受着血肉的盛宴…… “不会是小鹿，一定不是……” 匆匆一瞥，她也没看清地上的尸体到底是怎样的，犹豫了两秒，她强忍着恶心，手捂着一只眼睛转过头去，长呼了两口气，做足了准备工作。 她缓缓分开手缝，右眼分睁开了一条眼缝，瞥到了地上尸体白色衣服的一角，双手立马激动地趴到玻璃门上，瞪大了双眼，惊喜道：“不是小鹿，太好了……呕！” 尸体被虫子吃到一半，皮肉翻滚，衣服上还沾着碎肉糜，连恐怖片都受不了的少女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视觉刺激，陈诺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背过身子弯腰呕吐着，胃酸都反了出来。 一只手撑在玻璃门上，陈诺感觉胃里都清空了，仍然有恶心感袭来，等到缓和了一点，她下意识地从袖子蹭了蹭脸。 直到感觉到脸上黏糊糊的，她才反应过来，之前用这只袖子擦过那些虫子留下的粘液，少女愣了愣，再次弯下了腰，一阵翻江倒海…… 陈诺再次吐完之后，感觉身体都虚脱了几分，这次看准了袖子擦了擦小脸，陈诺喃喃道：“小鹿啊，小鹿，为了找你，姐们可是遭了不少罪，你可一定不能出事啊！” 扶着玻璃门，陈诺打开走了进去。 能看得出食堂里发生了一场骚乱，蓝色的餐桌上还有一般餐具没有收齐，里面堆着残羹冷炙。 不像其他的高中，龙阳高中不提倡学生自己清理剩菜剩饭，回收餐具，他们的精英教育理念之一就是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来做。 学生们既然花钱用餐，就不应该把时间花费在回收餐具这样的小事上面，就像去饭店吃饭一样，客人们吃完饭后难道需要自己把餐具送到厨房？ 这一个细节在学校里彻底贯彻，教学楼栏杆上的盆栽不用学生们浇水，教室不用学生们清扫，食堂也配备了专门回收餐具的人员。 此时的食堂大厅用餐区域，桌子上的餐盘还有不少打翻的，地上满是被践踏过的饭菜和湿滑的油渍，回收餐具的手推车也停的歪七扭八的。 餐桌底下几具新鲜的白骨，上面的肉丝被剔除的干干净净，就像是医院里的标本一样。 从白骨的衣服上，陈诺认出了它们，这都是食堂里回收餐具的工作人员。 陈诺之前和鹿小允一直都是吃食堂，对这几个人还算熟悉。 没有发现闺蜜的身影，她撇过头，目光越过打菜的几十个窗口，看向了那一排最里面的小门。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八章 校园惊变(九) 那地方说是个门，其实是连接后厨和用餐大厅的一个通道，方便餐具人员将回收的餐具运往里面的洗碗间。 通道口只用几张厚塑料帘布遮挡着，防止厨房里的油烟跑进了厅里。 陈诺小心翼翼地朝那后门走去。 大厅里又没有管道，缺却有虫子跑进来吃人了，这虫子哪来的可想而知，而且自打她进来之后，都没有听到过一点动静，整个食堂一片死寂。 “小鹿，小鹿！” “你在里面吗？” 陈诺压低着嗓子朝里面喊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在偌大的食堂里回荡着，余音寥寥。 “咕噜……” 陈诺嗓子有些发干，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一步步走到后门，然后背贴在墙边，缓缓伸出了手，撩开上了白色帘布的一角。 她凑到撩开的缝隙，正准备向里面看的时候，肩膀上突然一沉，感觉有一只手搭了上来。 “啊……” 才叫了一半，林默就伸手捂住了这姑娘的嘴，凑到她耳边道：“嘘，别喊……也别要咬……松牙……我是林默！” “林默！” 陈诺后背紧贴在林默的怀里，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林默那个熟悉的下巴，她赶紧松开牙齿，扒拉下林默捂着她嘴的手。 “呸呸……” 林默揉了揉手掌，他当然没有事，就是担心眼前的少女别硌坏了满口的大白牙。 陈诺呸了几口，揉着腮帮子，转身怒视着林默。 “你吓死我了，走路都没个声音，皮还那么硬，跟个铁皮一样，我牙都酸了！” 林默一摊手，无奈道：“怪我咯，你属狗的，还咬人？要不是我及时收了力道，明天我就得陪你植牙去了……” 眼看陈诺还要犟嘴，林默赶紧问道：“找到小鹿了没有？我刚才看过洗碗池那边了，人已经不在那了！” 陈诺这才想起了正事，摇了摇头，伸手撩开了黑色帘布，抬起脚就往里面走，“一路上也没看见这妮子，不知道她跑哪去了？我正准备进去找找看呢！” 有林默在，她就不怎么怕了。 “我陪你……” 林默抬脚正准备跟上她，两人中间却突然裂开了一道虚空裂缝。 林默心一沉，喃喃道：“小丫头出事了！” “林默，你怎么还没……” 陈诺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向林默，同时也看到了两人中间的虚空裂缝，说了半截的话也就戛然而止。 她见过一次，知道这是林默给金软软那个手链开启的空间通道。 陈诺下意识地想让林默去救金软软，可一想到生死不知的闺蜜，这个口她也就张不开了，只能紧张地看着林默，等待他的决定。 同时她心里也暗暗期待着林默最后的抉择。 “这或许不仅仅是去哪的问题，也是小鹿和那个小丫头的一次较量，到底在林默心中谁更重要？” “是跟着我去找青春可人，情愫渐生的校花同桌？” “还是跨过这个缝隙，去救朝夕相处，可爱粘人的情妹妹？” “林默会怎么选呢？” 这可是电视剧里的情节！ 如果不是闺蜜下落不明的话，她真想好好吃这个瓜。 林默也在思索之中，不过他没想到陈诺那么深，考虑的那么复杂。 “软软那边有【岚器】护体，暂时出不了什么事，而鹿小允手机也打不通，到现在都没有踪影……” 思索了一番，林默下定了决心，看着陈诺开口道：“诺诺，我还是……” 就在他即将说出口的刹那，陈诺的心都提起来了，万般纠结。 照理说，她应该毫不犹豫地支持自家闺蜜，即使她觉得两人不合适，另一方面，现在两人都出了事，而且涉及生死，她也不忍心金软软那个小丫头真发生不好的事情。 左右为难之际，她身后过道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林默的话。 “林默，你去找软软吧，我没事！” 通道的尽头，鹿小允缓缓走了过来，双手拎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身后还跟着一个全身皮衣的女人。 “小鹿……” 陈诺那还顾得上林默，转身就朝着鹿小允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自家闺蜜，头埋在鹿小允肩膀上哭诉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可吓死我了，电话微信都不知道回一个……” “手机不小心摔坏啦……” 鹿小允松开手里的袋子，正想和闺蜜解释解释，小巧的鼻子缩了缩，胳膊肘撑开闺蜜，捏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诺诺你身上什么味道啊？” 陈诺一愣，疑惑在身上嗅了嗅，一股淡淡海腥味和呕吐物的酸臭味冲进了鼻子里，她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味道。 “小鹿你也闻到了？刚才我就想说了……” 林默走了过来，站在陈诺身后，也举起了手，表示同意。 陈诺一泄气，数落着闺蜜，“还不是因为你，那虫子，还有我……” 鹿小允听着闺蜜絮絮叨叨地说完，也是一脸感动，“诺诺你可真好，知道我有危险，只有你会毫不犹豫地来找我，来救我……” 陈诺赶紧点了点头，可咂摸了一下，怎么感觉闺蜜这番话有些意有所指的味道？ 是她的错觉吗？ 没等她想明白，鹿小允又冲着林默点了点头，“赶紧去找软软吧，我和诺诺有这位安姐姐保护，不会有事的！” 她身后的女人也上前一步，开口道：“安红豆，鹿先生安排我来保护鹿小姐！” 林默点点头，瞳孔中金光一闪，看向了这个女人。 这女人二十七八岁左右，紧身的黑色皮衣勾勒出诱人的弧线，前凸后翘，站在鹿小允身后，比她高出一个头。 柔顺黑亮的长发扎起了马尾，神色清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安红豆顿时有一种全身被看穿的感觉，看向林默的眼神也郑重了几分。 这个年轻人这双眼睛，有点不简单！ 然而林默马上收回了目光，冲着安红豆笑了笑，温言道：“那麻烦这位姐姐了……” 安红豆点了点头。 “那你们小心点……”他又接着看向鹿小允和林默，想了想，伸出手，指尖分出两丝神力，飘落到鹿小允和陈诺的右手手腕上，缠绕了上去。 等到神力上的金光收敛过后，两人雪白的手腕上顿时出现了两枚金色手镯。 手镯很简单，没有手纹和雕饰，上面淡淡的光晕也慢慢收敛起来，变得朴实无华。 “遇到危险关头，砸碎这手镯，可以保护你们！” 鹿小允摩挲着纤细手腕上的金镯子，失神地看着林默转身跨入了虚空裂缝之中，一阵白光闪过，裂缝缓缓愈合起来，不留一丝痕迹。 “怎么不让林默把话说完？” “什么？”鹿小允抬起头，看着一脸戏谑笑着的陈诺，有些不解。 陈诺白了她一眼，又重新问道：“我说，你怎么不让林默说完那句话？难道不想知道林默到底是会选你，还是选金软软吗？” 哼，我辛苦救你，你还嫌弃我身上的味道！ 看我虾仁猪心！ 陈诺看着撇过头的闺蜜，继续追问道：“还是说，你害怕听到林默的回答，害怕从他嘴里听到的不是你的名字。” “瞎说什么，诺诺你说的是普通话吗，我怎么突然听不懂了？” 鹿小允慌乱地摆摆手，左顾而言其他，转过身看向安红豆。 “安姐姐，我们继续吧，这食堂里还有好多虫子呢，让我们一起消灭它们吧！诺诺，你要不要一起……” “消灭那些虫子，怎么消灭啊？” 陈诺果然被勾起了兴趣，刚才的逼问也抛到了脑后，她可是被那些虫子吓得够呛。 鹿小允松了一口气，拎起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伸到了陈诺面前摊开，里面大约有几十袋没开封的食盐。 “盐？这东西能对付那些怪虫子，它们能拦住鬼我知道，可是虫子也怕它？” 陈诺拎起一袋，放在掂了掂，有些好奇，这都不挨着。 “这就是盐，没什么特别的啊！” 鹿小允眼神闪过一丝得意，揽着闺蜜的肩膀向过道里走去，把自己之前的战绩一一道来。 “边走边说，里面还有被困的人……” “之前啊，就是靠这些食盐，我才逃了一命，当时在食堂门口……” 长长的过道里，都是鹿小允得瑟的声音，其中还参杂着陈诺的惊叹声。 “调料品真特么强大………” …… 韩若雪手持伏魔棍，正朝着学校里的一件建筑走去。 那建筑，红墙绿瓦，四角的飞檐上各自蹲伏着一只翘着尾巴，龙头鱼身的螭吻，雪白的墙体掩映在草木之间若隐若现。 古典的画风，看起来与周围现代化的建筑格格不入。 这是龙阳高中的图书馆。 她没有去管其他的事情，学校里的虫子自有那些特工去对付，她这只猎人小队现在在进行一项更重要的任务——抓补罪魁祸首。 “邪眼会，白茅，简直是肆无忌惮，连盗天下第一佛寺白马寺，守卫森严的灵管局之后，现在又冒天下之大不韪，往学校里放蛊，难怪当年灵管局要联合张家和均安寺一起铲除了邪眼会这个祸害，果然都是一群疯子！” 邪眼会的动作越猖狂，就说明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如果让邪眼会凑齐三枚眼睛，还不知道后面龙阳市会发生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 结束了和特工小队长的对话之后，韩若雪马上切换到了猎人小队频道。 “丁鹏，里面怎么样，有什么动静！” “里面的学生太多了，看不仔细，目前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那头传来丁鹏沉稳的声音，他正趴在学校一座教学楼的天台上，和那些特工一样，身上全副武装，手拿着一个望远镜，紧紧盯着对面图书馆的二楼。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一十九章 校园惊变(十) 校园草地上的一条石板路上。 “我们村的那边～” “还有一座村～” “漂亮的姑娘啊～” 一个清洁工装扮的人佝偻这着腰，嘴里哼唱着乡间俚曲，走到四四方方的石板上。 旁边是一墙茂盛的修竹，竹叶被秋风吹动，刷刷作响。 低垂的脸上戴着一个白色大口罩，只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露了出来。 他漫步在这校园之中，突然一怔，歌声一停，抬头看向了天空。 而此时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月亮门上，一阵嗡嗡声过后，一只无影虫飞了过来，落在了枯黄的竹叶之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竹叶一下子承受着虫子的重量，有些不堪重负，缓缓地飘落下来。 竹叶飘落之间，虫子也找准了他的方向，振翅一跃，张开大嘴朝着他的背影径直飞了过来，满口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来的这么快！” 他口罩下的嘴角轻轻扬起。 “灵管局这帮废物，还不算太废！” 与此同时，虫子也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急促的嗡嗡声传入了他的耳畔。 “哦……” 他有些惊奇，伸手把掌心搭在肩膀上，凶悍的虫子却乖巧的蠕动到他的掌心上，他把耳朵凑近之后，虫子的振翅声又急促了起来。 “……找到他了！” 聆听完虫子传达的信息，他佝偻的腰板直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可算是不枉我谋划一场！” 他笑了笑，伸出手指，抚摸着虫子光滑细长的身体，如同给自己养的猫咪捋毛一样，虫子也乖巧地趴好，任凭手指在它身上抚动着。 “小宝贝，带路吧！” 说完，一抖手掌，虫子猛然振翅朝一个方向飞了过去，他的腰板重新佝偻下去，一晃三摇，慢悠悠地跟了过去，欢快的俚歌小调再次从他嘴里响起。 “漂亮的姑娘～” “穿起了花衣裳～” …… 图书馆一楼内部和外表的古朴不同，很有现代气息。 白色大理石的地面纤尘不染，反射着天花板顶上水晶灯洒落的柔和光线。 两米高的书架把一楼空间分割成十几块区域，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 每个区域的上空都吊下来一块米黄色的标识灯牌，上面写着历史人文，科学技术，古典文学，世界名著等等，让人一目了然。 每个区域中间都围着四张长长的沙发，一张沙发能坐下七八个看书的学生。 中间摆一黑色的案几。 案几上正当中搁着一白瓷敞口香炉，双耳蛇纹，底部铺着白色的细沙垫底，上面是堆成篆文的香屑，殷红火点正烧了一半，丝丝扣扣的烟气缓缓飘散。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樟脑香片的味道，驱虫除湿的同时，也提神醒脑。 大门正对着的地方，黑色大理石楼梯朝左右转角延伸至二楼，正对大门的白色墙壁上挂着一个八尺来长，三尺来宽的横幅。 横幅上几个行书大字。 “龙阳高中图书馆。” 下面还有一行楷体小字，附录：原李承宗秉烛书阁。 落款是一枚龙阳市政府的红色印章。 原本清净读书的地方，此时却有些喧闹。 沙发上挤满了初中部的学生，有些学生坐不下，就坐在了茶几上。 大家议论纷纷。 “怎么学校里会有这么可怕的虫子？吓死个人了！” “是啊是啊！那虫子一下子就钻到小萌身体里了……” 有小女生啜泣着，引得一片哭声。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相比高中部，这帮十三四的孩子更是惶恐不安。 金软软也在其中，相比那些同学，她面上反而镇定一些，只是白嫩的小手悄悄抚摸着手腕上的莲花耳钉。 不止高中部，初中部同样也有不少的虫子入侵，仓皇之下，她跟着班上的同学们躲进了学校这座图书馆。 她的旁边，一个小姑娘把头埋在胳膊肘里小声哭泣着。 金软软转过身，从背着的小书包里掏出一个粉红色小水杯，犹豫了片刻，还是悄摸摸塞到了旁边轻声啜泣的苏糖手里。 “放心，警察叔叔肯定回来救我们的，只要我们不出去，一定没事的……来，喝口果汁，这是我家狗子特制的梨子水，躲着点喝，别让其他人看见了，就这么点，不够分的……” 苏糖抽泣着接过杯子，盖子已经被细心的小丫头拧开了，一股子梨香扑鼻而来，她哭得嘴巴也有些干了，喝了一口，冰凉清甜的梨汁立马让她口舌生津。 甜度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腻人，她眼睛一亮，开心地喝了起来。 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 金软软则是眼巴巴看着苏糖喝着自己心爱的梨汁，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少喝点，给我留一点，这地方连口水都没有……” 看着好友情绪恢复了一点，小丫头赶紧抢了过来，看着杯子里少了一半的梨汁，有些心痛。 我都舍不得喝呢！ 秋天干燥，小丫头嘴唇容易干裂，所以林默特意榨了梨汁给她清热去火，连还加了一些药材。 背过身子，她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一根手指头就轻轻戳了戳她右边的小腰。 金软软一撇头。 坐在她另一边的洛涵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杯子，“软软，我也渴了……” 小丫头嘴里含了一口，左右看了两眼，没人发现，然后依依不舍地把杯子递到洛涵的手里，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 只能喝一口哦！ 洛涵立刻心领神会地比了个ok的手势，迫不及待接过杯子，仰头就是一大口，金软软拦都拦不住，嘴里含着的梨汁差点呛到气管。 等抢回杯子，只剩杯底浅浅的一层了。 小丫头都快气哭了，瞪着自家好友。 这干的是人事吗？就给她留了这么点，说好的只喝一口呢！ 没等她发作，洛涵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萌萌地看着她，理直气壮道：“不是说好给我喝一口吗？我一口还没喝完呢……” “咳咳，你……” 好嘛，我倒成了小气鬼！ 小丫头也是无语了，抄起杯子把最后的一点也倒进了嘴里，舔完杯口，气呼呼地把盖子拧好塞回小书包里。 “好啦，已经彻底没有了，这下都没得喝了！” 这一番闹腾，洛涵和苏糖的心情也好了一点，三人紧紧挨坐在一起。 洛涵看了看图书馆禁闭的大门，有些担忧道：“什么时候有人来救我们啊，那些虫子不会追过来吧……” 她紧接着抱紧了金软软的手臂，在图书馆里张望着，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小声道：“再说，这图书馆不会也有虫子……” 金软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注意过了，那些虫子都是从管道里飞出来的，图书馆里禁火避水，没有管道连接，不会有虫子的……” 苏糖抢白道：“说不准，从哪里飞过了呢？” 看着两个惶恐不安的闺蜜，金软软叹了口气，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全然没有平时在林默面前的幼稚，反而有些沉稳。 毕竟，一个人把自己养大的孩子，又能天真到哪去，只不过在林默面前，她更愿意自己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享受着被林默照顾，跟他撒娇的快乐。 “没事的……” 金软软左右看了两眼，没人关注三人，连忙伸出胳膊，悄悄把两个好友拢到了自己面前，小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离开我身边，我有这个……” 金软软伸出右手，撩起手袖子，摸了摸手腕上莲花耳钉。 苏糖和洛涵一头雾水看着雪白皓腕上的精致手链，又抬头看着一脸神秘兮兮的金软软，有些不解道：“这是什么啊？” 金软软摸了摸上面的莲花耳钉，把袖子拉了下来，郑重道：“能救命的东西！” 她们不知道的是，图书馆二楼，有两个人正在对峙。 “魏教授，没想到居然是你？” 周晋峰随手拿起书架的一本书，在手中翻阅着。 二楼的布置要古香古色得多。 这里面还维持着百年的样子，看起来花了大力气在维持。 青砖红瓦，顶部有纵横的大梁，四周门窗看起来红漆仍旧艳丽，几根一人合抱的大柱子上还挂着楹联。 笔墨尤新，宛如刚刚写就。 “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 “坐卧一楼间，困病得闲，如此散才天或恕；结交千载上，过时为学，庶几秉烛老犹明量。” 一排排红木书架上摆放的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书籍，有封面泛黄的线装书，都是一些孤本，善本，按经史子集分门别类，书架侧边还都挂着一块楠木牌，标清年代门类。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其他国家的书籍，羊皮纸，莎草纸，泥板，还有一些大科学家的散碎手稿…… 这些都是这间书阁的原主人李承宗花费一生收集的，如今已经成为了珍贵的收藏。 龙阳高中的历任校长也不断往里面填充着各种珍贵的文本书籍，如今二十个红木架子上已经填满了一大半。 苏教授端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打量着站在书架前面的周晋峰，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什么居然是我？我就是普普通通一个老教师……” “唉，小同学你现在话都说不明白了，我劝你还是尽早找人除了脑中的蛊虫，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蛊虫的事，就不劳您老操心了！” 周晋峰低着头轻声笑了笑，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老头，随手把书放回架子上，转身缓步朝着苏教授走来，停在了三四步外，低头看着地上一滩正在融化的无影虫。 “您装的可不像，普通人怎么知道怎么对付这无影虫，普通人会随身带着驱魔的盐？” 周晋峰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那我提醒您一下……” “十年前，圣眼会，您带走的东西！只要您交出那件东西，我立马就走……” 十年前？ 圣眼会？ 我带走的东西？ 苏教授垂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不过当看到地上躺着的一个女孩，他按耐住心里的疑问，抬起头沉声道：“好！你放了珊珊那姑娘，我就带你去拿！”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章校园惊变(十一) 空旷的二楼大厅里，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道。 周晋峰看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一眼，嗤笑道：“放人？您说笑了，我也没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啊！” 之前，这女孩想要从背后趁机偷袭他，要不是他口袋里的无影母虫及时示警，他早就被子弹打中心脏了。 这娘们下手挺狠的！ 现在想起来，他还有些心有余悸，下意识摸了摸肩膀衣服上的破洞，后背的衣服上点点青黑色的血迹，伤口里面的肉芽在蠕动着，正在缓缓愈合。 子弹虽然没有命中心脏，可也打进了他的肩膀，也正是如此，伤口溅出的血液喷溅到这女孩的脸上。 “再说了，这是灵管局的人，您又何必在意她的生死呢？” 一边说着，周晋峰走到女孩身边，蹲了下来，手指划过她细腻的脸颊，撩动着她的散落的鬓发，“渍渍渍，姐姐长得真是好看，可惜啦……” 王珊珊还清醒着，只是身体被麻痹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周晋峰的手指在她脸上滑动着，心中充满了厌恶。 但是偏偏身体却动不了，只能看着周晋峰一根根掰开自己的手指，把她手里的枪卸了下来。 周晋峰冲她笑了笑，掂量着新到手的玩具，拉开了保险，枪口朝下，对准了王珊珊的太阳穴。 王珊珊感受着冰冷的枪管，恨恨地看了周晋峰一眼，她连眼皮都没有没办法合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食指弯曲，扳机缓缓下陷…… “砰！” 突然响起的枪声吓了王珊珊一跳。 这小崽子真开枪了！ 我要死了嘛？ 然而这只是周晋峰嘴里发出的声音，他戏谑地看着惊魂未定的王珊珊，拎着手枪，站了起来。 听见枪响，魏教授眉头一皱，站起来匆匆几步跑到万珊珊身边，看到王珊珊没事，才松了口气，得亏他没有心脏病，拍了拍还在乱跳的心脏，他怒视着站起来的周晋峰，呵斥道：“离她远点！” “一个恶作剧罢了，不用紧张！” 周晋峰倒是一脸笑吟吟的，摊了摊手道：“您二位忘了，枪头上装了消音，刚才这姐姐开枪打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大声响……” “再说了……” “您老别紧张，我胆子小，要是这东西不小心走火了，伤到了谁，可就不好了。” 枪口冲着魏教授和王珊珊来回挪动着，周晋峰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魏教授，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痛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吧，否则……” 无影虫肆虐整个校园，可不仅仅是为了一场无意义的屠杀，十年前邪眼会的叛徒拿走了黄金眼睛，在龙阳高中隐姓埋名。 邪眼会没有时间和资源去一个个筛选龙阳高中的教职员工，为了不让灵管局抢在前头，白茅让周晋峰携蛊入校园。 无影虫肆虐之时，那个叛徒为了活命，自然会暴露出来。 这不，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教授，竟然认出了无影虫，还知道用盐能杀死这些虫子。无影虫的子虫和母虫意识相连，收到母虫的反馈后，他立马追到了图书馆。 再看到王珊珊这个灵管局特工，周晋峰就更加认定了魏教授就是那个邪眼会叛逃之人，要不然堂堂灵管局特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晋峰心中感叹：“还好蛊放的及时，要不然魏教授就让灵管局的人带走了，那么我就再也没办法摆脱幻象了……” 白茅曾经答应过他，找回东西，就帮他解除身上的幻象，让他彻底摆脱这人间地狱的折磨。 想到这里，枪口对准地上的王珊珊，周晋峰冰冷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魏教授，把东西交出来吧，我数10秒，看不见东西，就怪我了，10，9，8……” 而魏教授也缓缓站起身来。 交东西？ 我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把什么交给你们呢？ 魏教授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慌乱：“可是我又不能不装，若是让他看出我并非他要找的人，我和珊珊都得会被他杀死，这个学生已经疯了……” 周晋峰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6，5，4，3……” 保险打开，子弹上膛，周晋峰的食指已经压在了扳机上了…… 魏教授看着周晋峰冰冷的眼神，“他不是在开玩笑，真的会开枪的！” “停停停，我说！” 大脑极速转动着，他语速很慢，斟酌着言辞，“东西就放在………”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周晋峰裤子的口袋却开始莫名颤动起来。 “母虫示警！” 周晋峰下意识举起了手枪，朝着身后开了一枪。 枪响之后，子弹划过空气，却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缓缓从空气中浮现。 周晋峰和魏教授两人都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和这个诡异的人。 为魏教授喃喃自语道：“他给我的书里写的都是真的，灵兽存在，蛊也存在，如今连超凡者也出现了……” 周晋峰则是皱紧了眉头，再次扣动扳机，眼都不眨朝着男人开枪射击。 杨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垂在腿边的右手轻轻抬起，第二枚子弹上面的加速度消失，也悬停在半空中。 “区区蛊人？” 杨奇一挥手，两枚滞停在半空中的子弹猛然下坠，落在地板上弹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 而图书馆外，伏魔棍撑在地上，韩若雪面无表情地守在大门口，她的耳麦里传来冉有的声音，语气里有些担忧。 “韩队，就这么放这4个小家伙进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妥？” 韩若雪冷冷道：“那个叫杨奇的，已经突破了超凡，比我们所有人都厉害，另外3个，别看都年轻，哪个不是名门子弟，实力不说，身上长辈的保命之物加起来，够你死八回的了，用得着你来担心他们！” 萧知善的笑声也从耳麦里传来出来。 “韩队，您怎么也谦虚起来了，杨奇那种用外力突破的超凡，潜力已经耗尽，不过是个样子货，战斗力哪里比上我们。” 他是晋安府的人，自然清楚府中几大家族的德行。 “这晋安杨家都是一群高丽鸡，为了面子，葬送了多少家族子弟的大好未来……” 感叹了一句之后，他转而说道：“再说了，韩队长的深意又岂是你能了解的，简直是一石二鸟啊！” 冉有和丁鹏也被萧知善这话勾起了好奇心，忙问道：“哦，知善，说说怎么个一石二鸟？” “第一，蛊师白茅实力在超凡里排得上号，连闯白马寺和咱们灵管局都全身而退，不可小觑，让这几个小家伙进去，不说对付，至少可以削弱一下白茅！” “这第二，这几个名门子弟和白茅对上了，不说被斩杀，但是重伤轻伤肯定是免不了的，你说家里的宝贝孩子都吃了亏，这要是回头对付邪眼会，他们几家会推辞吗？” 萧知善娓娓道来，说得冉有和丁鹏连连点头。 “当然，还有第三点好处，不过我猜测韩队的本意或许不是这样！” “还有第三？” 冉有和丁鹏都好奇起来，这前两点他们都没想到，萧知善竟然说放这帮子弟兵进去，还有第三个好处。 好奇道：“是什么啊？” 萧知善轻笑了笑，“这第三……” “好了！都别闲聊了。” 一直沉默的韩若雪开口强行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吩咐道：“都瞪大眼睛守好这图书馆，千万不能让蛊师白茅再逃走！” “是！” 冉有、丁鹏、萧知善齐声回道。 挂断了队伍通讯之后，望着图书馆的大门，韩若雪顺手打开了萧知善的私聊频道，还没张嘴，那头萧知善先一步开口了。 “这第三嘛，能做不能说，萧队我是文人，和你一样也是局里的人，自然知道一些忌讳，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嗯！” 韩若雪正准备挂断通讯，萧知善又说话了，有些意味深长。 “韩队长，你今天想让我们黄大队长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瓮中捉鳖，可能有些难度！” “文人的臭毛病，弯弯绕绕的……” 韩若雪丝毫不客气，冷冷道：“你想说白茅很可能不在里面，直说就是了！” 萧知善讪笑了几声，心道：“看来聪明人不止我一个！” 随即正色道：“这邪眼会的老鼠可都是滑不溜手，薛天能用傀儡代替自己赴险，这白茅更是狡猾，怎么会这么容易让珊珊发现，还传出消息来……因此，我推测里面的不过是白茅吸引我们视线的诱饵罢了！” 韩若雪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是诱饵，你又怎么知道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不是诱饵呢！” 耳麦挂断，响起了嘟嘟声，萧知善愣了好一会，才伸手关闭耳麦，嘴角也勾勒出弧度，喃喃道：“有点意思……”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一章 校园惊变(十二) 图书馆一楼。 学生们抱着头在仓皇逃窜，楼上的天花板不断传来剧烈的响声，像是上面安了炸药，正在爆破。 水晶灯左右摇晃，火花四溅，破碎的玻璃掉落在沙发上。 天花板上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缝隙里往下掉落着小水泥块，砸在地上碎成粉末，飘下来的灰尘更是纷纷扬扬。 “不会是地震了吧？” “你傻啊，哪有地震只震二楼的，空震吗？” “说不定是强拆！” 学生们如同仓皇的老鼠，挤在桌椅或者墙角处。 他们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就一直在上两个课程。 紧急情况避难课和野外求生课。 不管二楼上面发生了什么，反正听这动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都当地震躲避。 可是墙角是有限的，一楼差不多有一百多个学生，几个墙角蹲满了，一部分学生也顾不上外面的虫子干脆推开大门跑了出去，还剩下二三十个学生找不到地方躲避。 其中就有金软软，洛涵和苏糖三个小姑娘。 灾难面前，那帮男生可没有什么绅士风度，她们三个本来就比同龄人矮小瘦弱一些，根本争不过别人。 天花板的缝隙越来越大，苏糖急得都要哭了，拉着金软软的袖子，“软软，苏苏，要不我们也跑出去吧！” 洛涵反驳道：“不行，外面有虫子的，我宁愿被墙砸死，也不愿意看到那些恶心的虫子。” “天花板快塌了！” 一个角落里的男生手指着天花板，惊恐地喊道。 横梁钢筋一根根断裂，已经摇摇欲坠。 而即将断裂塌陷的横梁底下，正站着十几个没抢到墙角位置的女生。 她们一抬头，纷纷扬扬的砂石就兜头淋了下来。 “我的眼睛！” “好疼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金软软下意识地拉着两个好友朝着她们跑了过去。 “软软，干嘛呀……” “那快塌了！” 等苏糖和洛涵两人反应过来，已经被金软软拉到了这堆女生里面，纷纷扬扬的尘土遮蔽了周围半米的空间，两人吃了一嘴灰。 “呸呸呸……” 洛涵拽着金软软的手臂，焦急道：“软软你疯了，要逃也不能往这逃啊，上面快塌了……” “是啊是啊，咱们快跑吧！” 苏糖也是应声道。 金软软却坚定道：“不用跑，都别说话，我有办法……” 此刻的她非常冷静。 【岚】器开启，会升起保护罩，绝对能够保护她们的安全，但是如果这保护罩下面只有她们三个人，傻子都知道她们有问题。 而苏糖和洛涵最后绝对会把她招出来。 别人可不知道这是林默给她的灵器，只会认为她是魔女或者什么其他的异类，特别是学校遭受了虫子的袭击，不免有人想到什么超能力上去。 那些失去了朋友同学的人找不到罪魁祸首，绝对会把仇恨发泄到她身上，背后对她指指点点，散布谣言，风言风语，甚至还可能有校园霸凌，冷暴力…… 她再想平静地生活下去，除非换一座城市。 不是她想的太悲观了，而是不谨慎一点，她不可能一个人生活的这么好。 而相反，保护罩下面有十几二十个人，目标一扩大，只要两个姐妹不说，谁也不知道保护罩是怎么来的，最多当成是一个奇迹。 等事件平息，她再跟两个好姐妹解释一下，把自己家狗子牵出来溜溜，收获的绝对是她们羡慕的目光。 金软软拉着两个姐妹蹲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嘱咐道：“待会什么都不要说，一定要相信我……” 她话还没说完，天顶那块横梁最后几根钢筋承受不住重量，纷纷断裂，一大块水泥天花板朝着下面的女生砸了下来。 与此同时，金软软的手也摸到了莲花耳钉…… 而门外的玻璃门却忽然轰然一声碎裂，韩若雪举着伏魔棍冲了进来。 刚才十几个学生冲了出去，她才知道里面的横梁快塌了。 图书馆里还有上百个学生，她岂能坐视不理，让其余猎人谨守岗位，就独自一人冲了进来，正好看到看到横梁掉落的场景。 棍身符文亮起，韩若雪右脚一踢棍子底部，整个棍子绕着她的手腕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等看棍子拉出残影，她投掷标枪一般，将棍子扔向了掉落的水泥块。 急如迅风，快如闪电。 然而令她惊讶的，伏魔棍还没碰上掉落的水泥块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从她身边擦过，没入了身后的墙壁中，留在墙外的棍身还在颤动着。 而纷纷扬扬的灰尘中猛然亮起一层金光，里面的灰尘全部为之一空。 势大力沉的水泥块砸在这个半圆形的金色保护罩，保护罩纹丝不动，下面抱头蹲在地上的学生也都安然无恙。 而在保护罩的上空，虚空撕开了一条裂缝。 “这……” 没等韩若雪想明白，天花板的破洞里，一个人跳了下来，顺着保护罩上面的水泥块滑落到地上。 这是一个身穿校服的男生。 阴鸷的眼神，校服已经破破烂烂，全身的皮肤都被青黑色的粘液覆盖了，那男生看也不看她，直奔向图书馆的大门口。 韩若雪眉头一皱，瞥到了男生手里那把熟悉的手枪，正想出手阻拦，然而那男生人未到，一股诡异的气味却先传入了她的鼻子里。 “不好，是蛊毒！” 她身体运转的灵力猛然一滞，身体也僵硬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越了过去，消失在大门外。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灵力涌动，她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右手一招，陷入墙体里的伏魔棍周身符文一亮，自动飞回了她的手里。 与此同时，洞口里又先后跳出几个人。 最先下来的是徐兆。 他腰部更是环绕着一团白色的云气，离地一尺，云气就猛然扩散，隐隐向周围扩散着香气，凡是闻到这香气的学生纷纷倒地，陷入了酣睡之中。 韩若雪看着昏睡的学生，点点头。 这几个小子还算知道规矩！ 紧接着是张同玉。 无数只纸鹤组成的翅膀衬托得他如同天使临凡，落地之后翅膀猛然散开重新化作纸鹤，顺着他的手袖钻了进去。 然后是身材曼妙的谢子瑜。 她脚上的鞋子两侧，各附有一片青翠的鸟羽，风气环绕，减轻了她的身体重量，落地无声，十分优雅。 几人各有妙法，只有杨奇踏空而行，一步一步走了下来，落到韩若雪面前，他赶紧问道：“韩队长，那蛊人呢？” “放心，他跑不了……” 韩若雪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了战斗的声音。 “那就好，这该死的蛊人竟然摆了我们一道！” 杨奇几人不仅灰头土脸，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他们本以为抓一个小小的蛊人，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这蛊人竟然随身携带着一捆炸药。 没等其他几个人露面，这孙子当机立断就点燃了身上的炸药。 炸药威力不算强大，应该是自制的土炸药，但是这个阴险的小子还他娘在里面掺了几瓶瓶自己的血和尿。 这下子一炸开，不但炸断了横梁，蛊毒也顺着炸药扩散，一时不慎，几人就全中了招，僵直着身体，眼睁睁看着他跑掉。 “对了，我在上面看到了你们灵管局的特工，似乎中了蛊毒躺在地上，爆炸时她离得远，没有被波及到……” 韩若雪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金色的保护罩，纵身一跃，踩在保护罩上空的水泥板，跳到了二楼。 “珊珊！” 目光搜寻了一圈，韩若雪在一个倒塌的书架下看到了王珊珊滴溜乱转的眼珠子，她的身边还倒着一个老人，老人的腿也被书架压住了，正在猛烈的咳嗽着。 扶起倒塌的书架，韩若雪赶紧运转灵力，帮王珊珊消融体内的蛊毒。 王珊珊一恢复，就赶紧爬起来，配合韩若雪把魏教授的腿从书架下拖了出来。 “魏老，那本记载着蛊，灵兽，超凡者的书是谁给你的！” 王珊珊当时躺在地上口不能言，但是听力却没问题，魏教授当时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她一直记在心里。 魏教授绝对不是十年前那个邪眼会的余孽，她看过学校里的档案，魏教授的确是十年前才来龙阳高中当客座教授。 时间是对的上，但是此前几十年魏教授一直在京都大学任教，从来没有回来过龙阳市，试问一个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的人，怎么可能是邪眼会的人？ “是邓能老师，还是王祁老师？” 王珊珊混入图书馆当实习管理员的一个目的，就是接机翻阅里面的档案，十年前加入龙阳高中的一共三个老师。 客座教授魏教授，教初中历史的王祁老师和教高中哲学的邓能老师。 她已经排除了魏教授的嫌疑，那么真正的邪眼会余孽就在这两人之中。 王珊珊问的很慢，每说出一个名字，她就观察着魏教授的反应，当她说出“王祁”名字的时候，魏教授猛然一怔。 王珊珊赶紧看向了韩若雪，“韩队，是王祁，他现在应该在初中历史老师办公室，文慧楼3楼，最里面一间办公室……” 她话还有说完，旁边的魏教授摇了摇头，打断了她。 “不对，王祁今天没课，按照他的习惯，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宿舍，宿舍在……”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二章 校园惊变(十三) 从魏教授那里得知了王祁所在，韩若雪和王珊珊两人不敢耽搁，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 “怎么了，韩队，你在看什么？” 王珊珊看着韩若雪在楼梯上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地面上压着一块一米来长的水泥块，上面的断裂的钢筋锈迹斑斑。 “不会砸到人了吧！” 王珊珊抬头看了看上面天花板的破洞，咽了咽口水，焦急道。 韩若雪很快注意到水泥块旁边，躺着十几个学生，都已经陷入昏睡之中，她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赶紧出去吧！” 只是她心底闪过一些疑问。 金色保护罩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那些孩子又是被谁救下来的？ 龙阳高中的超凡学生在灵管局都有备案，没有谁有能力支起那么强大的金色保护罩，甚至连她手中的伏魔棍弹飞。 “算了，抓捕白茅要紧！” 韩若雪摇了摇头，目光从石板上挪开，迈开大长腿，雷厉风行地朝大门口走去，顺便接通了耳麦，沉声道：“来两队人将里面的学生救出去！” “韩队，等等我啊！” 王珊珊顾不得揉着自己的肩膀，刚才被倒塌的架子砸到，有些酸疼，看到韩若雪离去的背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而学校一座天台上，两个人影突然出现。 林默把手从小丫头的腰上挪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小丫头悄摸摸睁开一条眼缝，抬头就看到林默的笑脸。 “林默，吓死了宝宝啦！” 金软软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环抱着他的腰小声的啜泣着。 天花板砸下来的那一刻，她还在拨弄着莲花耳钉的花瓣，在最后关头才完成了【岚】器的触发，真是险之又险。 林默反手把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柔软蓬松的发丝，调笑道：“喂，哭可以，别像诺诺一样把鼻涕蹭到我衣服上，我可没多少衣服换啊！” “哼！” 金软软一把推开他，转过背，嘴巴嘟的老高。 “陈诺还在你怀里哭过？” 林默挠了挠头，叹了口气，伸手把这丫头的肩膀扳了过来。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长长的睫毛如同扑闪的蝴蝶翅膀，娇嫩的小嘴翘得能挂油壶了。 这丫头也太爱吃醋了吧！ 金软软瞥了一眼他校服里面的白色衬衣，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低着头小声的念叨着。 “知道是你【亲爱】的同桌给你买的衣服，至于这么宝贝吗？我也给你买了衣服，怎么没见你爱惜啊……” “妹妹，嘀咕什么呢？” 林默忍不住掐了掐这丫头白里透红的脸颊，软软的，十分细腻。 “没……没什么，苏苏和涵涵呢？” “已经被灵管局的特工抬出去……” “抬出去……她们怎么了？” 金软软的音量猛然拔高，一脸紧张地看着林默，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坏消息。 “只是施法把她们迷昏了而已，天台视线好，今天哥哥带你上来看一场好戏……” 林默走到天台的边缘，双臂趴在了栏杆上面，俯视着下面的校园，嘴里淡淡的说道。 听到好友平安，金软软也松了一口气，跟上去靠在林默的身边，楼底下是一片狼藉，到处有怪虫飞来飞去。 下面是没什么好看的，那些虫子别说看了，只要一想到，她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 难怪在后面天台上？ 她有些近视，眯着眼睛张望着，天台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再没看到其他人影。 她皱了皱眉，撇过头好奇道：“好戏？哪有戏看，这天台上空落落的，两个鬼影子都没有……” 转身而来的一刹那，身后的空气中走出一个黑袍赤足，手捧长剑的少年。 “这这这……林默有鬼啊！” 吓得她赶紧抱紧了林默的手臂，一脸紧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林默转过身，拍了拍小丫头的手臂，然后瞪了司夜一眼。 咱不是说好了，别吓到小丫头吗？ “不用害怕，这是我的属下，你可以叫他小司夜……” 司夜面上毫无表情，欠身行礼道：“殿下，那东西已经被那些肮脏的老鼠窃走了，司夜前来复命！” “属下？” 金软软眯着眼睛打量着司夜，“小哥哥长得还蛮好看哒，就是……” 小丫头转过身，怒视着林默，手指司夜晶莹如白玉的赤足。 “林默你也太抠门了，人家都跟你做属下了，连鞋子都不给小哥哥买一双？”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默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司夜，“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等过了这阵子，我就赏你一双鞋子！” 普通的鞋子自然不配司夜神侍的身份，因为金软软一句话，林默得出血一回，给小司夜打造一双神器鞋子。 不过司夜跟了他这么久，赏一双鞋子也无可厚非。 小丫头还不满意，喃喃道：“买一双鞋子还用得着说赏吗？还得等一阵子，小气吧啦的，也不知道一个月给人家开多少工资……” 林默赶紧捂住了小丫头的嘴，再让这丫头说下去，自己得破产。 普通的钱财，司夜用不上，可是他自己都身无分文，连一枚愿币都拿不出来了，还给司夜开工资，开什么玩笑。 司夜朝着金软软微微欠了欠身子，“多谢殿下赏赐！” “殿下？是叫我吗？” 司夜点了点头，既然晴明神殿下亲口说金软软是她妹妹，那么身为侍者的他，自然也要拿金软软当神明对待。 “快起来，快起来……” 金软软看着司夜对他行礼，慌张地摆摆手，然后看着林默狐疑道：“殿下？林默，你不是夏国的王子王孙吧……” 没等林默张口，小丫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王宫政变，九龙夺嫡，你被人暗算流落民间，却深受重伤失去记忆，然后被我金软软捡回家……” 这都开的什么脑洞？ 林默敲了敲这丫头的脑门，“少看点小说，夏国王室又不姓林，我不是凡间的殿下，而是天上的殿下……” “痛痛痛……林默下手轻点，把我敲笨了，考不起重点高中你负责啊！” 小丫头揉了揉脑门，上面红了一小片，在白瓷般的牛奶肌肤上十分显眼。 “也对！夏国王室姓姒……不过，你这个说法比我的不靠谱多了，还天上的殿下，别又说你是神明啊！” 金软软不忿道。 这家伙一提到身份，就满嘴跑火车。 林默林默笑了笑，没有解释，时候到了，金软软自然会相信他的身份，他也没打算一直在她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 伸手摸了摸小丫头额头的红痕，一丝神力渡过去，红痕消失无踪。 “好舒服啊！” 小丫头眯着眼睛一脸满足，感觉全身都泡在温泉里一样。 “司夜，这次也是个时机，正好让我看看你突破超凡之后，获得了什么能力？把这满校园肮脏的虫子都解决了吧！” 司夜刚才犹如一个雕塑一样，不发一言。 即使金软软质疑林默的身份，他也只当没听见。 此时听到林默的命令，他掀动着眼皮，淡淡地说道：“是，殿下！” 话音落地，他的身影缓缓向上悬浮着，等到达一定的高度，手中神器无常隐匿进虚空，冷峻的眼眸合上，司夜双手抬了起来。 十指修长，如同蝴蝶穿花般结起了手印。 黑金色的神力从他结好的手印里散发出万丈光芒，天地为之一静，司夜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地说道。 “风来！” 话音落地，大阵笼罩的校园里，突然刮起了一股微风，落叶翻飞，天上的阳光也仿佛黯淡了下来，阴云聚集在天空上。 “小哥哥这是在干什么啊？” 风越来越大，但是吹到两人三米外就消失了，金软软看着远处狂舞的大树，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司夜，有些不解。 “呼风唤雨！” 林默解释了一句，看着正在施法的司夜，十分满意这个属神。 “呼风唤雨？” 金软软看着校园里刮起的狂风，有些愣神，虽然知道超凡者的存在，但是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一个人，竟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天象。 不过她又产生了疑问，“这风能杀死那虫子吗？” 林默摇了摇头，“那虫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除了盐，只有把它们困在真空里，才能杀死它们！” “切！那这能力有啥用，刮风下雨，现在的科技也能做到啊！” 看到小丫头有些不以为然，林默笑道：“呼风唤雨可是一个强大的能力，听说过国外的一个神话故事吗？世界污秽，神降下灭世大洪水，清洗世间……” 这倒是蛮厉害的！ 想象着洪水冲垮一切，势不可挡的画面，金软软喃喃道：“林默你是说，这个小哥哥可以降下灭世大洪水？” “额……” 林默愣了愣，“现在还不行，以后说不准，司夜得到这能力不久，还需要靠他去摸索！” 金软软白了他一眼，“我就说嘛，人家要是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跟着你？” 没理会小丫头的吐槽，林默静静等待在司夜的后招，司夜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天上的司夜果然又开始了新的动作，左手维持之前的手印，右手再次结印，积聚的阴云中有什么东西飘落了下来。 金软软伸出小爪子，一枚晶莹的雪花缓缓飘落在白嫩的掌心。 “林默，是雪，天上飘雪了！” 小丫头抬起头，鹅毛般的大雪飘落了下来，被狂风卷了进去，一时间风雪交加。 “不是雪！” 林默摇了摇头，掌心学着金软软的样子摊开，附近的飘落的雪花就自动汇聚到他掌心，形成了一个饭团大小的雪团。 “不是雪是什……” 金软软一张开嘴，林默就坏笑着把手里的雪团塞到了她嘴里。 “你……小丫头怒视着他，声音有些含糊，还没来及指责林默，下一秒，她的小脸就皱了起来。 “呸呸呸……好咸啊！”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三章 校园惊变(十四) 而在图书馆前面，正在发生这一场激烈的战斗。 铺天盖地的虫影。 周晋峰以一敌四，独力难支，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破烂的衣服挂在身上，十分狼狈。 伤口处不断流淌出青绿色的血液，这些掺杂着千眼虫蛊毒的血，一方面飘散在空气，阻止了杨奇等人的靠近。 另一方面，加速了他伤口的愈合。 肥硕的无影母虫也从锦盒里出来了，趴在周晋峰的肩头，发出尖锐的振翅声，指挥着数以万计的子虫分成四股，朝着杨奇他们进攻。 四个人都施展法术，和蜂拥而来的虫子对抗着。 杨奇身前的虫子最多，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他的身影，他却似闲庭似步，不断地朝周晋峰靠近着。 凶厉的虫子一飞到他身前半米的距离内，就像是遇到铜墙铁壁一样，不得寸进。 周晋峰只得调动绝大数虫子，挡在身前，阻拦他的脚步。 场面勉强稳住，看上去势均力敌，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感到脑中的千影虫正在从沉睡中醒来。 这些分泌出的体液消耗了蛊虫大量的能量，他脑子里的蛊虫，要醒来进食了！ 而食物，则是他的脑浆。 他的目光朝着围着自己的4个人看过去，喃喃道：“得赶紧离开！” 张同玉右手掐诀，身边纸鹤飞舞，每一只纸鹤都宛如活物，啄向飞来的虫子，纸鹤一碰到虫子，细长的纸喙开合，一口将虫子吞下，紧接着鹤身的灵纹就亮了起来，将腹中的虫子镇压。 每一只纸鹤吃下差不多七八只虫子，就脱离大部队，径直朝远处飞去。 “同玉，小心！” 听到谢子瑜的喊声，张同玉抬头看去，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子弹带着火光出膛，朝他射了过来。 “该死！” 张同玉一边朝旁边闪躲，一边操控着纸鹤。 沿途的纸鹤奋不顾身地阻拦在子弹前面，被子弹强大的动能破碎，化作漫天纸屑，腹中困住的虫子也脱困而出。 子弹最后擦着他的手臂而去，溅起了一捧血花，张同玉捂着手臂向旁边翻滚而去。 “砰！” 第二声枪响过后，张同玉原本站立的水泥地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弹坑。 硝烟弥漫中，周晋峰快速朝着包围圈露出的缺口跑去。 “给我回去，还想逃？” 旁边的徐兆一招云手，身边笼罩的香气防护罩里窜出一只猛虎。 香气构成的猛虎咆哮，将试图逃走的周晋峰逼了回去，张同玉立马站回原位，袖子里又飞出了一群纸鹤，比原来多了数倍。 徐兆身边的防护罩也因此出现了一个缺口，几百只无影虫从半空盘旋而下，觑准他面前的空隙冲了下来。 獠牙森森，择人欲噬。 徐兆不敢大意，猛虎来不及回防，身形陡然溃散，化作丝丝缕缕的香气飘了回来，填补了防御的漏洞。 飞下来的无影虫闻到香气，立马陷入了昏睡之中，纷纷掉落在地。 “大好的机会浪费了！” 周晋峰环视着围住自己的几个人，眉头皱了起来，一脸戾气，肥硕的无影母虫趴在他左肩上，双翼振动的越发急躁。 它在召唤子虫，不断有子虫收到母虫的召唤，从学校各处飞了过来，汇入密密麻麻的虫群之中。 “都是你们逼我的……” 周晋峰猛然抓起肩上的母虫，用力地掐了起来，母虫吃痛，喉咙里第一次发出声音，如同鲸吟。 子虫们听到这声音，原本透明的身体竟然变成了红色，如同漫天血雨，奋不顾死地冲向四人。 “不好，大家顶住啊！” 徐兆张口喷出一大口香气，浓厚的烟雾覆盖全身，防御圈越发稳固，谢子瑜身上浮现了密密麻麻的灵兽虚影，将她守在中央，对抗着这群打了鸡血的虫子。 杨奇也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手指一敲眉心，眉心中央顿时裂开一条缝，一只竖眼挤开缝隙，滴溜乱转。 这眼睛似乎是活的，有自己的意识，眼白占据了一大半，上面密布着蛛网般的血丝，缩成针眼大小的瞳孔放出血色的毫光。 原本刀枪不入的虫子一碰到这光，竟然溶解了起来，化作一摊血水。 这绝不是名门正法。 然而可惜的是，这一幕除了杨奇自己，没有其他人看到。 他的四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红色虫子遮蔽，看不到外面，外面的其他人也看不到里面。 “好机会！” 周晋峰一手拽着母虫，一手拿着枪，就要往外面跑去，然而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子上。 他抬起头，一片片雪花从天而降，有些落到嘴唇上，被体温融化，一丝咸味紧跟着渗入他的嘴里。 “这是……” 而周围，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狂风中席卷而来，无数虫子卷入风雪中，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就化作血水，被风雪吞噬。 “怎么回事，虫子呢？” 风雪过后，图书馆前只剩他们四人了，徐兆看着其他三人，有些诧异。 杨奇额头上的眼睛此时也不见了，他看着远去的风雪，皱紧了眉头。 “学校已经被封天锁地大阵封锁了，怎么可能有风雪刮进来？再说时节也还没到啊……” “难道是灵管局什么大人物的术法？” 超凡和超凡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超凡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何况他这种水货超凡。 杨奇自问是没办法施展这么强大的法术。 “我说灵管局的那几个猎人放心把蛊人交给我们对付，看来这学校里是来了大鱼了！” 有了大鱼，自然也就看不上小虾米了。 谢子瑜惊呼道：“那个蛊人呢？” “趁机逃走了……” 张同玉捂着胳膊，走到之前周晋峰站着的地方，蹲了下来，地上一只肥硕的虫子在挣扎抽搐着。 张同玉缓缓站起身来，叹了口气，一脚踩在了母虫身上，鞋尖揉碾了两下，等到挪开脚，地面上只剩下一滩血水。 无影虫虽然刀枪不入，但是母虫的身体却很脆弱，跟普通虫子没什么两样，他一脚下去，自然死无全尸。 他转身看向徐兆。 “阿兆，能沿着蛊人的气味追踪吗？” 徐兆鼻子嗅了嗅，摇了摇头。 “空气中都是淡淡的咸味，风雪过境，洗去了所有味道……” 这样子，彻底失去了追踪蛊人的可能。 “算了，反正这蛊人也活不长了！” 谢子瑜收敛了漫天的灵兽虚影，走了过来，看着张同玉中枪的手臂，有些担忧道：“同玉，你的手没事吧？” “只是擦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张同玉摇了摇头，安抚了谢子瑜几句之后，看向了一脸沉思的杨奇，“表哥，现在我们怎么办，看样子，有厉害的人物出手了，恐怕没我们什么事了！” 他望着远去的风雪穿门入户，将沿途建筑里的虫子一扫而空，身为道家传人，他自然认出这呼风唤雨的法术，更为巧妙的是，里面的雪花更是被盐所替代。 他不由地感叹了一句。 “呼风唤雨，点石成金……这是哪位超凡降临了啊！” 杨奇也从沉思中惊醒，喃喃道：“是啊，这是哪位强大的超凡降临……” 喃喃了几句，杨奇看着凑过来的三人，温言道：“好了，灵管局也来了，有这位超凡插手，确实没我们什么事了，不如我们去协助那些灵管局特工救助学生吧！” 谢子瑜连连点头，赞叹道：“杨奇大哥果然宅心仁厚！” …… 而在学校老师的宿舍里。 轻快的脚步声从走廊里响起，接着是门把的转动的声音。 白茅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而他背对着的沙发上，一个中年老师一动不动躺在上面，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裸露的皮肤下面鼓起几个长包，虫子在里面蠕动着。 白茅端起水杯，凑在嘴边，轻轻吹拂着滚烫的热水，上面荡起小小的涟漪。 他淡淡道：“别装了，你如果真的有让无影虫入体的勇气，当初也不会带着东西逃跑了……” 死去的老师猛然睁开了眼睛，身上鼓起的皮肤也收缩下去，王祁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白茅的背影，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手缓缓伸进口袋里，拿出来摊开之后，掌心豁然出现了一枚眼睛。 黄金制成的眼睛。 “后辈，东西给你，饶我一命如何？” “聪明人……” 白茅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转身看向王祁，却看也不看他手心的东西，反而意味深长地说道：“……就不该在另一个聪明人面前耍花招了！” “看来这小小的幻术瞒不过你……” 王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掌心的黄金眼睛如同泡沫般缓缓消失，露出了一颗刻满符文的金色弹丸。 白茅看着他手中的金色弹丸，却有些忌惮，缓缓道：“看来你是想用这枚炼金炸弹，把我炸上天，不得不说，我虽然看不上你们这些魔术师，但是你们这群蠢货还是有些成就的，比如你手里的炼金炸弹，比如机械傀儡……” “不用紧张……” 王祁却做出了让白茅都震惊的举动，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捏起掌心的炼金炸弹，张开了嘴，缓缓塞到了进去……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四章 校园惊变(终) “这只是我原本的想法，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上下牙齿嗑住这颗炼金炸弹，王祁看着暗中防备的白茅，诡异地笑了笑，手一挥，一个东西射向了他。 白茅的袖子里飞出一道闪电，在半空拦截了王祁扔过来的东西。 闪电露出真身，原来是一只银色的蜻蜓，手掌大小，四只宛如刀锋的翅膀扇动，前面的几只节肢抱着一个黄金眼球，缓缓飞回到白茅摊开的手心里。 白茅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下，感受着黄金眼球散发的能量波动，深深了松了一口气，“真东西！” 可是这个叛徒这么简单就交我了？ 他有些疑惑，可没等发问，坐在沙发上的王祁缓缓闭上了眼睛，上下牙关牙紧，炼金炸弹表面的符文逐渐亮了起来。 白茅的瞳孔猛然一缩…… 而楼下，韩若雪几人匆匆赶到，她手还没搭上宿舍大门，就听到身边冉有的惊呼声。 “不好，韩队，快离开……” 冉有眉头紧皱，表情严肃，黑色的毛发从粗糙的皮肤上生长出来，五官狰狞扭曲，膨胀的肌肉撕裂身上的制服。 一瞬间化身狼人，伸出爪子抓着站在他两旁王珊珊和丁鹏就向后跳去。 “冉有身上的狼魂在示警！”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多年的默契和信任让韩若雪都来不及思考，扭动棍身，伏魔棍顶端猛然伸长裂开，顶部的一圈符文亮起，透明的的圆形护盾展开，上面蝌蚪一样的符文游动着，伏魔棍瞬间变成了一把雨伞。 韩若雪躲在伞下，快速倒退着。 紧跟在她身后的萧知善反应也不慢，后退的同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怀表，拨动其中一根指针，里面的齿轮发出卡卡的声响。 没等两人跑多远。 “轰”的一声巨响，宿舍楼的一个窗户亮出火光，整个建筑开始坍塌起来，碎石乱飞，将两人埋了进去，灰土如洪水一般扑面而来。 “韩队！” “文人小哥哥！” 冉有抓着王珊珊和丁鹏落在了一颗梧桐树干，身上的毛发缓缓褪去，又恢复了原本清秀的脸庞。 王珊珊扶着旁边的树干，看着韩若雪和萧知善被废墟吞噬，忍不住惊呼道。 “没事的，珊珊，韩队和萧知善不会死在里面的，他们可是即将突破超凡的强者！” 丁鹏安慰了小姑娘一句，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也是，毕竟韩队他们这么强大！ 王珊珊摸了摸眼泪，抓着冉有的手臂，两人一起跳了下去。 灰尘已经渐渐平息，原本的4层高楼已经彻底垮了下来。 “韩队……” “萧知善……” 他们走近之后，在废墟里搜索着。 “躲远点！” 一块巨大的水泥块下面传来韩若雪清冷的声音，几人赶紧让开。 “嗡嗡嗡……” 一阵电钻般的声音过来，只见水泥块表面出两条纵横交叉的裂纹，裂纹越来越深，最终四分五裂。 “砰！” 分裂的水泥块猛然朝着天空飞去，落在远处的泥地上，砸出深深的凹痕，韩若雪顶着伏魔棍前段的屏障，缓缓从下面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三人，韩若雪转动伏魔棍中间的符文，透明屏障收回了棍子里，“萧知善呢？” 三人左右看了看，就听到旁边传来萧知善的声音。 “队长，我没事！” 他还站在宿舍楼坍塌之前的位置，没有挪动，一块墙壁正好倒在他的面前半米的地方，替他挡住了后面的所有碎石。 不止人没事，连他那身手工定制的西装也没有染上一点灰尘。 王珊珊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看了看那块保护了他的墙壁残骸。 “文人哥哥，你这也太幸运了吧！一栋楼正朝你倒下来，你都没事，还好有这堵墙保护了你！” 萧知善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韩若雪的目光却落在了他手中的那块银色怀表上，之前被他拨动的指针已经已经缓缓朝原来的位置跳动着。 “幸运吗？那可未必！” 韩若雪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面前的废墟，喃喃道：“还是晚了一步吗？” “立即封锁大阵，检索每一个进出的人！” “是！” …… 楼顶的天台之上，风雪已然停止，司夜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怎么样，烟火好看吗？” 林默眺望着还冒着滚滚浓烟的宿舍楼，把搭在小丫头的头顶的手收了回来。 金软软眼睛的金光也慢慢黯淡下去，白了他一眼，“哪里好看了？这是爆炸，不是烟花！” 刚才林默共享了自己的视觉给她，重回自己的视线，她还有些不适应，揉了揉眼睛，接着说道：“不过，就这么放那个什么周……周晋峰离开，真的好嘛？诺诺姐不是让你好好教训他吗？” 周晋峰的事情，之前几人也没瞒着小丫头，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林默伸了个懒腰，“没事的，他脑子里的蛊快要苏醒了，不用我出手，他也死定了！” “那个学长学姐的法术真好看，纸鹤乱飞，烟雾缭绕的，特别是那个小姐姐，身上有那么小动物，狮子老虎，大象蟒蛇的，简直比动物园都齐全……” 金软软有些羡慕，这些法术太唯美了。 “哦，软软你要学法术吗？我教你……” 林默话还没说完，小丫头就转身向天台通道里走去，“我才不学呢，有林默你保护我就够了……” 小丫头的脚步猛然一顿，头也没回，咬着嘴唇紧张地问道。 “林默，你会一直保护我的，对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就像是刚断奶的小猫咪在呼唤什么一样。 “当然了！” 林默看着小丫头的背影，同样轻声道。 金软软僵硬的身体猛然一松，转过身冲向了他，脸上的笑颜如寒梅次第绽放，和周围的盐雪映衬，更显灿烂。 挽着他的手臂，小丫头大大咧咧的喊道：“林默，快点带我飞下去吧，我不要走路了，好累哒！” “好！” …… 而在食堂厨房里。 “虚室，金刚，契因，散！” 随着安红豆撤去手印，笼罩在鹿小允，陈诺和她身上的正方体结界立刻散去。 “虫子都被风雪带走了……” 陈诺看着满屋子的虫子被闯进来的风雪卷走了，手里半袋食盐滑落在地，白色食盐洒满一地。 安红豆摇了摇头，郑重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风雪，应该是某个强者施展的强大法术！” “施展法术的人比安姐姐你还强吗？” 鹿小允把手里的食盐袋子放在一旁的灶台上，好奇地问道。 安红豆笑了笑，眼眸里迸发出战意，“比过才知道！” 这个姐姐有点要强啊！ 鹿小允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而旁边陈诺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递到了鹿小允面前。 “小鹿，是干妈的电话，应该是你手机没人接打到我这来了！” 鹿小允接通视频电话。 画面里出现了苏锦绣那张和年龄不符的少女脸，脸上挂满了焦急，没等看清画面，就大喊道：“诺诺啊，小鹿电话怎么没人接……” 鹿小允走到一边，看着视频妈妈的脸，轻声道：“妈，是我，手机不小心摔坏了。” 看到女儿，苏锦绣松了口气。 “妈，我没事，爸爸安排的保镖安姐姐今天也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红豆小姐可是我和你爸爸千挑万选选出来了，是一个强大的结界师，一定能够保护你的。” 闲聊几句，拉了拉家常，鹿小允没把今天的事跟妈妈说，她也怕苏锦绣担心。 “好，没事就好，等放学了你去买个好点的手机，耐摔的那种，不然妈妈打不通电话，又要担心了。” “嗯嗯。” “那行，小允你好好上课吧，晚上妈妈再给你发视频。” “好，妈妈你也要注意身体，最近你都胖了，双下巴都出来了！” “是吗？” 苏锦绣一听女儿说自己胖了，有些着急了，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怀孕了胖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讪笑道：“呵呵，角度问题，角度问题，好啦，妈不跟你说了，拜拜，宝贝闺女！” “拜拜，阿妈！” 陈诺也凑了过来，冲着视频挥手笑了笑，“拜拜，干妈！” 等视频挂断，鹿小允把手机递给陈诺，有些心不在焉。 “小鹿啊，你都已经知道了干妈怀二宝了，为什么还装不知道，瞧你刚才把干妈吓得！” 小鹿抬起头白了她一眼，“哼，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要多个弟弟了，这是好事，她和老爸还瞒着我，生怕我知道似的，我吓唬一下他们怎么了？” 陈诺心里腹诽着。 还不是因为你？ 小时候干妈问你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你就差点离家出走，差点把我们吓死。 鹿小允一看她就知道自家闺蜜在想什么，白了她一眼，“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我现在才不会吃弟弟的醋呢！” 被看破了心思，陈诺讪笑了几声，转移话题道：“对了，小鹿啊，咱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鹿小允一愣，“搬家？搬什么……” 陈诺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安红豆，朝鹿小允同学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鹿小允无力地叹了口气。 “啊……我今年绝～对～水～逆！”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五天后的月全食 灵管局今日的气氛很沉闷，会议室里一根烟磕在了烟灰缸上，浓重的烟雾充斥着整间屋子。 黄友德把烟头摁灭，清了清嗓子，嘶哑的嗓音像是几天喝水了一样。 “小猫，把图片放出来给大家看看！” 随着小猫的应声，桌上投影出一个三维的面具。 赤脸猴腮，头角峥嵘。 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副面具的三维图像上。 萧知善盯着这副面具上三个黑洞洞的眼眶，迟疑道：“翅瘊？” “不错，根据计算机识别，这的确是一副翅瘊金面，在三年前的一场拍卖会上，被本地富商王如海花重金购得，作为收藏品。” 小猫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但4个小时前，白茅闯入了本地一个富商王如海的郊外别墅，盗走了这副面具……” 黄友德朝她点了点头，顶着两个黑眼圈站了起来，把面具的三维图像拉到面前，调取出金银铜三枚眼球的图像，手捏着眼球，一颗颗放进了面具上面三个空洞洞的眼眶中。 金色为竖瞳。 白银为左眼，青铜居右。 三颗眼球，正好嵌入了这副翅瘊金面，严丝合缝，安上了眼珠子的翅面具更加生动了，即使只是一副数据构成的面具，仍然面容狰狞，栩栩如生。 “这几天，我不眠不休连夜翻查当年从邪眼会那里缴获的资料，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这副翅瘊面具乃是一件破除封印的利器，而龙阳市周围内的唯一的封印，只有百年前天师降妖的西山……” 听到黄友德的话，韩若雪皱起了眉头，站了起来，焦急道：“队长，那我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应该将西山团团包围，防止邪眼会破除封印……” “另外通知张家和均安寺，一起阻止他们的阴谋啊……” 黄友德却按了按手，“毕竟只是推测，又怎么取信这两家，还需要取得实证，才取信于人啊！” 近十几年来，灵管局和这些代代传承的世家势力之间，渐起龃龉，已经将不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 黄友德需要考虑得更多。 韩若雪愤愤地坐下来，现在不作防范，恐怕悔之晚矣。 “那我们应该现在怎么办？白茅从龙阳高中逃脱，邪眼会已经拿到所有的部件，下一步就是打开西山封印，哪怕百年过去，里面的超凡大妖恐怕还有喉炎残喘的，不得不防啊！” 如果真的让封印的大妖出世，恐怕龙阳市会瞬间沦落人间地狱。 韩若雪想了想，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向晋安府求援，多派几位超凡前来援助？” 黄友德叹了一口气，手指轻巧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还是那句话，实证！” 晋安府下属四区十三县，超凡也是分身乏术，若无确切的证据，那些忙着晕头转向的超凡又怎么会拨冗前来。 制度规则，一方面带来良好的秩序，同时也也有不利的一面。 “还是得靠我们自己，邪眼会目前暴露的成员只有两个，傀儡师薛天和蛊师薛天，虽然都是超凡，但我们不是毫无抵抗之力！” “薛天重伤未愈，白茅独木难支……” 黄友德不得不给自己的队员鼓鼓气，本来就被那两个邪眼会的余孽一直牵着鼻子走，若是再没点士气，恐怕情况堪忧。 “黄队……” 萧知善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睛，光滑的镜片闪过一丝寒光。 “既然明白了那群老鼠的目标，不如明松暗紧，派人去西山守株待兔，来个瓮中捉鳖？” 黄友德一听“瓮中捉鳖”这四个字，就有些头疼，他们两次瓮中捉鳖，试图抓捕白茅的行动都失败了，总感觉有些不吉利。 但是说归说，西山封印所在却不得不不去布防。 “理当如此，白茅曾经伪装成我局特工，为了防止他故技重施，从今天开始，任何特工都必须佩戴专属腕表，守卫西山的特工，每隔一个小时，会有一个暗号发送到到腕表中，以确认身份，只认暗号不认人！” 黄友德还是老道，此举一出，邪眼会的人再想鱼目混珠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韩若雪却在考虑另一个问题，建言道：“黄队，这是两个超凡，只靠普通的特工，恐怕难以防范……” 黄友德摆了摆手，沉声道：“我明白若雪你的意思，我亲自镇守西山，在适当的时候，六峰大法师也会出面的，他本就是为了白茅而来，不会袖手旁观的！” 韩若雪却摇了摇头。 “队长，龙阳市近千万人的性命，又怎么能只寄托在他人身上，我是说，我们可不可以发动那些名门子弟……” 她顿了一下，随即下定了决心。 这间会议室里的人，小猫，黄友德，萧知善，冉有，丁鹏，没有谁不值得信赖。 “既然那些老狐狸不肯卖力，那些我们不如鼓动那些小家伙们！” “名门子弟？” 黄友德沉思了一会，问道：“若雪，可有把握？现在局势非同以往，若是再和这些传承千年的【超凡世家】发生冲突，恐怕不妥吧！” 黄友德还有些迟疑。 韩若雪一鼓作气，将心里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韩队，韩局，是千万民众的安危重要，还是世家们的些许不满重要？” “孰轻孰重，您自己掂量？” “再说了，不过是安排他们巡视西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若是真的有名门子弟伤亡，若雪愿负荆请罪，任凭他们是杀是剐！” 韩若雪一番心迹袒露，丝毫没有遮掩之意。 黄友德敲击的手指停了下来，看向了韩若雪，严肃道：“那些小狐狸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任凭我们驱使，若雪你可有把握？” 黄队同意了？ 韩若雪站了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你去联系那些小家伙，这次，我要万无一失。” 黄友德看向在场的几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下属都能不计算自己得失，他黄友德也不是怕事的怂包。 随着黄友德掷地有声的话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是，黄队！” 然而三天过去了，西山层层守卫，天上的卫星二十四小时盯着西山及附近区域，然而一切正常，风平浪静，没有发现邪眼会成员潜入的迹象。 …… 龙阳高中对面的昭华小区。 林默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熊猫斑点的薄被子，握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刷着短视频。 三天前，灵管局以检测的名义，查验了学生们的身体状况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随后，晚间新闻就报道了龙阳高中当天的发生的事情。 “变异寄生虫入侵高中，上百学子不幸遇难！” 一场惨绝人寰的超凡事件，轻描淡写地推到了百里外的核电站头上。 核废料泄露，导致虫子变异。 专家们在各个节目上大肆引领着节奏，民众们将信将疑，一些上百人的惨案，就这么被掩盖了下来。 听得多了，龙高幸存的学生们和家长们都接受了这样的说法，林默不得不佩服灵管局捂盖子的手段。 林默有些百无聊赖，司卿和司夜轮流监视着白茅薛天，却发现这两人取得了面具和三颗眼珠之后，再没有丝毫异动。 一时之间，明面上风平浪静，但是林默却知道，龙阳市已经是一锅沸水，底下已经是暗流汹涌。 不过唱主角的灵管局和邪眼会都按兵不动，他自然也不着急，难道视频上那些前凸后翘的小姐姐不好看吗？ “就知道耍视频，林默，你帮我挑挑呗，我是买爱茉莉06呢，还是这个阿玛尼405？哪只口红更好看啊！” 金软软躺在他的脚边，手机上正显示着某个购物软件，自从鹿小允和陈诺昨天搬出去之后，小丫头就患上了购物选择困难症。 “都好看！” 林默看都没看，随口应付着。 以他神明的眼力，都分辨不出这两只口红的颜色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金软软这么小的丫头，却能一眼分辨两只口红，他不得不感慨，女孩子有时候是超神的存在。 “哼，就知道你个直男审美不咋地？问你也是白问！” 怪我咯！ 林默继续刷着视频，这些小姐姐的大长腿丝毫不输前世的那些网红，匀称白皙，修长嫩滑，走起路跳起舞来，更显婀娜。 “叮咚！” 金软软的手机传来一个微信，好友名字叫鹿小允允允儿。 小丫头看完了回复的微信之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果然还是允儿姐懂我，我就说阿玛尼这款更适合我，很像夏天的那种鲜嫩欲滴的大番茄饱满又可口的颜色，哈哈！” 这都什么比喻！ 林默摇了摇头，拿起遥控器随手换了一个台。 家里两人都在刷着手机，没怎么聊天，放着电视显得热闹一点。 “根据最近的天气状况，五天后，我市能够清晰观测到12年一遇的月全食，请各位天文爱好者做好观测准备……” 日全食？ 林默放下手机，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 这个世界不是星球构造，不像前世的地球，由于月球运行至地球的阴影部分时，在月球和地球之间的地区会因为太阳光被地球所遮闭，就看到月球缺了一块。 这个世界的月全食，更像是一种自然规律，十几年一次，每次出现，整片大陆都能看到月亮消失的景象。 而在神秘学中，月全食是一种比逢魔之夜更恐怖的存在，届时天地之间的灵气衰弱，各种妖魔鬼怪的实力大增。 “莫非，白茅薛天没有动静，就是在等待这次的月全食？” 由不得林默不多想，灵气衰弱，阴气强盛，正是破除封印的大好时机。 “五天后，一切都会自然揭晓……”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周晋峰，死! “老师，救救我吧！” 周晋峰坐在电脑前面，冲着微信通话那头的白茅哀求着。 此时，他身上的皮肤已经不复往日的白净，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面容青紫，如同刚刚爬出棺材的僵尸。 毒液已经侵入了毛细血管之中，他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蛊人了，皮肤的毛孔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蛊毒。 他已经不敢出门了，所有接近他半米内的人都会因为吸入千眼虫的蛊毒而倒地不起。 然而，更令他恐惧的是。 龙阳高中那一场战斗，分泌的蛊毒消耗了千眼虫的太多的能量，脑子里的千眼虫已经蠢蠢欲动，即将苏醒过来。 一旦蛊虫苏醒，他的脑浆就会成为虫子美味的食物。 而白茅的叹气声从电脑那头传了过来。 “代价！” “我最得意的学生，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一切都有代价！” “一个超凡，三个名门子弟，岂是那么容易对付了的，别忘了，你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而一个凡人，若不是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果能够掌控这样强大的力量？” “可是……” 事关生死，周晋峰据理力争。 “老师你答应过我，我帮你取得那件东西，你就帮我解除幻象，移出脑子里的千眼虫，不是吗？” “哦？” 白茅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记得我说的是，你把东西给我，我帮你摆脱幻象！” 周晋峰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喃喃道：“就是这个意思啊，老师既然你已经拿到了东西，那就应该……” “不不不……” 白茅打断了他，“东西是我自己拿到的，不是你给我的，所以我们的约定，你并没有完成，因此我又有什么理由帮你呢？” 周晋峰瞳孔一缩。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如果你不帮我，我现在就去灵管局举报你……” “去吧！” 白茅的声音显得有些冷酷，“身为一个长者，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也是我一直在强调的……”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嘟嘟嘟…… 语音通话挂断，聊天界面退回到主页面，不知道白茅是如何操作的，周晋峰再也找不到他的账号了。 周晋峰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沉思了许久，缓缓从兜里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胶囊。 捏着胶囊的手不断颤抖着。 这是之前白茅给他的，说是能够帮他排除体内的千眼虫。 即便白茅说的是实话，没有骗他。 那么吃下里面的药物，蛊虫排除，他也会死于幻象之中。 可是不吃，等到脑子里的千眼虫苏醒过来，他同样难逃一死。 挣扎抗争了许久，他最终还是走上了之前的道路。 两只手轻轻地颤抖着，周晋峰缓缓掰开胶囊，里面是一撮黑灰色的粉末，散发着刺激的中药味。 他仰起头张开嘴，将胶囊里的粉末倒进了嘴里…… 而在西山一处民居里。 薛天和白茅躺在小院的葡萄架下，仰望着点点星光。 “你给他的药，真的能帮他排出千眼虫？” 薛天忍不住问道。 “你想什么呢？” 白茅挂断语音通话，将周晋峰的语音删除，手机页面跳回到短视频里，他欣赏着里面各式各样的小姐姐，手指滑动，一边从藤椅旁边的茶几上拎起一串紫红色的葡萄，张开咀嚼着，含糊道：“给他真的药有什么好处？” “周晋峰这个小家伙多疑的很，不管给他的药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当时都不会吃下去！” “可也不会随便丢弃！” “等待迫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会吃下去，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给他真的药，他服用之后，成功排除了蛊毒，你觉得他会感激我吗？” 薛天同样扔了一颗葡萄到嘴里，摇了摇头。 推己及人，换作他，他也不会感激一个给自己下蛊的人。 “可如果给他的药是假的，那可就有意思多了……” 白茅吮吸着甘甜的葡萄汁，惬意地笑了起来。 “怀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希望多活一天一天，然而药物非但没有起到我说的效果，反而………哈哈哈哈！” 白茅拍手大笑，乐不可支，紫红色的葡萄汁像血液一般，从他的嘴角沁出来，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刚刚饮血的恶魔。 “有意思，有意思！” 薛天听着都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对于薛天来说，给周晋峰真药，完全没有惊喜，不管是周晋峰最后有没有服药，对他来说，都是无趣而乏味的。 给了真药。 无非两种结果。 周晋峰信任他，乖乖吃下了药，时间一到，蛊虫排出来了，要么周晋峰不信任他，不服药而死，这中间一点趣味性都没有。 而如果给的是假药，那就有意思多了，周晋峰不服药那没什么说的。 可是如果周晋峰满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吃了那药，结果在痛苦中死去，临死前该是多么的惊讶，悔恨和痛苦！ 以他的推断，周晋峰绝对相信那药是假的，但是面临千眼虫复苏，周晋峰最后也绝对会吃下白茅给的药物。 明知道药是假的，却不得不吃，然而最终还是证实了周晋峰最初的猜测。 多么嘲讽和憋屈。 仔细想一想，薛天就有些替周晋峰可怜，从始至终，他不过是白茅的一件玩物，被白茅这个家伙操控着。 “你果然没有这么好心！” 薛天淹了咽口水，他看着在藤椅上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的白茅，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畏惧。 就像他很早之前说过的，他只是杀人，而白茅则是既杀人，又玩弄人心。 疯子！ 不过，对白茅来说，周晋峰的事终归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深深地看了白茅一眼，按捺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沉声道：“说回正事吧！这几天咱们放了不少无人机往西山，下面各处交通要道都有灵管局特工暗中把手，我们要在怎么突破防线，在五天后月食之时，准时赶到白衣观音像中，解开封印？” “错过了五天后的时机，恐怕之后十几年后才有合适的时机……” 白茅却摆了摆手，打断了白茅的话，满不在意地说道：“没事的，五天后，自然有人替我们摆平一切，我们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薛天猛然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喃喃道：“他们要出手了吗？” …… “周晋峰，举起手来！” 客厅里，一对五十年上下的父母已经被药物迷晕，昏倒在地板上，冉有带着一队特工，踢开了周晋峰的卧室房门。 卧室密不透风，阳台的移门紧锁，厚厚的窗帘让整间屋子看起来有些压抑。 一个少年趴在电脑桌上，面前的显示屏还亮着。 最先冲进来的特工在冉有眼神示意下，缓缓走到了少年身后，突击步枪的枪口伸到少年的下巴，少年的整张脸仰面露了出来。 皮肤青紫，七窍流血，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涣散的瞳子里满是不甘和怨毒。 “冉队，目标已经死亡！” 冉有凑近了几步，鼻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中药味。 “半夏，七虫，硫磺……” “这是蛊师配置的药物，常用来唤醒沉睡蛊虫。” 冉有接过特工递过来的手套，抬起周晋峰的后脑勺，仔细地查看着，后脑的位置果然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脑浆都已经被吸干了。 “来晚了一步……” 冉有沉思了一会儿，一查到蛊人的身份，他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然而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周晋峰已经死了，已经不可能从他那里找到白茅的所在了。 冉有转身离开了房间。 “所有东西都带回局里，交给了检测科，尸体就烧了吧，看他的死相，化作厉鬼都有可能！” 吩咐完在场的特工，冉有接通耳麦，向韩若雪汇报着。 “韩队，线索断了……” …… 而在凤凰小区，陈诺家的客卧里。 鹿小允有些精神不振，缩在一床小黄人被子里，手机搁在枕头上，屏幕还在亮着。 “叮咚！” 从被子里快速伸出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把手机拿了起来，被子里探出一张憔悴的俏脸，惊喜地看向了手机。 一看微信视频的发起者，鹿小允撇了撇嘴，掀开了被子，穿着她的粉红小熊拖鞋，吭哧吭哧地走到门边。 扭动门锁，转动门把。 陈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几个精致的纸杯蛋糕，旁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鹿小允一看这几样东西，转过身匆匆几步，又扑倒了床上，软绵绵的被子盖起整个身体，鹿小允的声音有些烦躁。 “诺诺，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陈诺叹了口气，走进我是里，把手里的托盘搁到床头柜上，也钻进了被子里。 “哇，好暖和啊！” “哎呀，诺诺你摸哪呢？女流氓！” “喂，不识好歹，摸你是看得起你，b以下的我可都不稀的动手，这也就是你……” “哼，我也摸摸你这只奶牛！” …… 在被子玩闹了一会儿，鹿小允把头伸出了被子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陈诺也紧跟着爬了出来，搂着自己闺蜜，从托盘里端起牛奶，“来，喝一口吧，都一天多没吃东西了，你要成仙啊！” 鹿小允看着一脸担忧的闺蜜，默默接过杯子喝了起来。 “好啦！” 陈诺白了她一眼，“不就是从林默家里搬出来了吗，至于这副样子吗线，又不是见不到了？” 鹿小允捧着杯子，小口地啜着。 “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学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学呢？” 对于自己闺蜜，又是在家里，她也没什么好掩藏的。 一天见不到那个坏人，她就控制不住地想他。 茶不思，饭不想的。 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林默给她下药了，怎么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那张可恨的脸。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陈诺叹了口气，看着闺蜜一脸神不守舍的样子，还是无奈道：“我有办法解了你的相思病！” 鹿小允却又几分羞臊，嗔道：“什么相思病啊？诺诺你又乱说，我不依了啦～” “嗯？不听拉倒，我走了啊！” 陈诺倒是很果断，然而没等她掀开被子下床，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臂紧紧拉住了她。 鹿小允弯着月牙眼，眼神里满是期待，灵动的眸子滴溜乱转，讨好道：“诺诺，你这说话说半截的，多影响我食欲啊！” 口是心非啊！ 陈诺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们这样……” 鹿小允一双眼眸越来越亮，听完之后，一把搂住闺蜜，朝着她的脸蛋亲了上去，蹭了一脸口水。 “诺诺，你真好～”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月食开始! 此夜没有星辰。 一轮圆月孤独地挂在偏西的天空上，边缘已经隐隐被黑暗吞没。 月亮被侵蚀的极慢，看上去没有个两三个小时不会结束。 “我知道啦，不是出来找小姐姐的，有正事，肯定不会在外面过夜的，好好好……” 林默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站在小县城的旁边的一座小山上，身后站着自家两个神侍。 夜风吹拂过山顶，远处的白衣观音像在夜幕中矗立着，此处距离西山只有短短几公里，视线极佳，月光下，能够清晰地看到西山山顶的白衣观音像。 “那好，拜拜！” 和小丫头的电话结束，把手机揣回兜里，林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颇有种丈夫在外，被小妻子查岗的感觉。 不过，林默也知道，鹿小允和陈诺搬出去几天，家里就越发空落落的。 小丫头虽说看起来跟两人没有显得很亲密，可真相处了这么久，也有些感情了。 平时林默出门，家里都很热闹，如今只剩金软软一个人，是有些寂寞了，打电话也无非是找他说说话。 “得早点回家……” 林默坐了下来，躺在太师椅的靠背上，木头扶手的表面十分光华，他忍不住摩挲了两下。这是司卿取山间老树，削木为椅，现场制作的。 比起司夜那个情商低又高冷毒舌的家伙，女孩子要心细一点。 特别现在司卿是一身白裙。 刚一坐上去，肩膀上就有一双小手搭了上来，替他揉捏着后背。 力度适中，倍感舒适。 林默眯了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忍不住瞥了一眼站在旁边跟木头一样的司夜，心里道：“就跟养孩子一样，还是女儿贴心啊，养个儿子简直白给啊！” 夜风撩起她的裙角，小司卿狗腿子一样的替自家殿下按摩，不时呆萌的偷看着身边的司夜，头顶的呆毛倔强地摇摆着。 “坏人，上次打得我可痛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瞪着旁边那个挺拔瘦削的侧影，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不过，经历了一些世事，她成长的很快，现在都知道拍自家殿下的马屁了。 “等殿下被我哄高兴了，我就让殿下罚你，替我出口恶气……” “哼，罚你什么好呢？罚你给我捶腿按肩，底下还得跪着键盘……” 没等事情发生，小司卿就开始神游了，幻想着殿下惩罚司夜替自己出气的画面，小脸上也挂着憧憬的表情。 “噗嗤，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司夜瞥了一眼在那痴笑的女孩子，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走到林默手边，躬声道：“殿下，开始了！” 林默赶紧睁开眼睛，望向了远处的山腰。 “差点都等的睡着了，终究是开始了！” 西山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渺无人烟，只有山腰处的村落上空升起淡淡的炊烟，融入到深沉的夜色中。 低沉急促的犬吠声中，躲在草垛里的特工看了一下腕表的震动提醒，小声地通过耳麦交流着。 “村落无异样，未发现目标任务！” “山脚无异样……” “山顶无异样……” “山腰无异样……” 每隔半个小时，潜藏在西山各处的特工都会汇报一下情况，以确邪眼会的人不会偷偷潜入。 白衣观音像的巨大裙摆前面，黄友德静静地站着，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丢在地上，脚尖碾灭了火星。 “收到，继续保持警戒，那帮老鼠今夜绝对会出现的，记住遇到陌生人，先汇报，再击倒，最后问话！” 月食之夜，天地间阴气浓度上升，是破开道家封印的最好时机。 林默能想到的事，灵管局自然也能想得到。 除去下到各县巡夜和留守局里的特工，灵管局倾巢而出，把西山团团包围，至于韩若雪他们，则是潜伏在白衣观音像周围，静待时机。 除了隐藏起来的特工之后，明面上还有一个个十五六的年轻人两两一组，带着一队队特工在山路上巡视着。 天一道张家张同玉。 徐家徐兆。 谢家谢子瑜。 还有许多陌生的年轻人，面容稚嫩，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警戒法器，耳朵上同样佩戴着灵管局下发的耳麦，在另一个频道交流着。 不知道韩若雪使了什么手段，怂恿了二十多个名门子弟帮助他们巡山，这里面既有张同玉徐兆这样龙阳市本地家族的子弟，也有谢子瑜这样在龙阳市读书的外地子弟。 “为什么我要跟你这个家伙一组啊？” 谢子瑜有些郁闷，脚踢着山路的碎石头，闷闷不乐。 杨奇前几天就告辞回了晋安府，避开了这摊浑水。 “还在想杨奇那个家伙？我说子瑜啊，都跟你说了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点！” 徐兆跟在她身后，双目盯着手里的香炉。 趴在香炉盖顶是一只造型别致的独腿铜蛤蟆，口中喷出一缕细长的烟气，在猛烈的山风中，青云直上，丝毫没有被吹散的迹象。 徐家子弟凭借天地间的香气修炼，香炉是他们都会炼制的宝物，平日里制香燃香，吞吐烟气用来修炼，也可以在里面存储一些斗香，用来战斗。 现在香炉里燃烧的香名为妾意，取自一句诗。 妾意逐君行，缠绵亦如之。 这香气对怨气极为敏感，一旦发现周围有怨气，就会像苍蝇追逐着腐肉一般，拥蜂而至。 谢子瑜倒是双手空空，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听到身后徐兆的话，停下了脚步，瞪了他一眼。 “不许你黑我杨奇哥，长的那么好看的小哥哥，怎么会是坏人呢，我知道，徐兆你妒忌人家，长得好看，年纪轻轻又突破了超凡……” 徐兆撇了撇嘴，好心当做驴肝肺。 “随你去吧，不过子瑜，咱们打小一起长起来的，你想想，我徐兆难道会害你不成？再说到这杨奇的实力……唉，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谢子瑜又不是傻子，和徐兆一起长起来的发小，自然知道他的为人，虽说是屌丝了点，可断然不是那种挑拨是非，背后说人的小人。 听到徐兆欲言而止的样子，她忍不住追问道：“实力怎么了？二十七八岁的超凡，即使在我琅琊府也称得上一句年轻俊杰了吧！” 徐兆看了看身后跟着的灵管局特工，凑到了她身边。 “附耳过来！” 谢子瑜一脸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凑上耳朵。 两人边走聊。 徐兆小声道：“你出身琅琊府，不知道这晋安的事情，这晋安杨家虽然传承千年，子嗣却很单薄，在晋安府根本排不上号，然而代代都有超凡出世，而且杨家绝大部分子弟突破超凡后，就有一个超凡族老病逝……” 谢子瑜眉头一皱，“这怎么可能，突破超凡也是讲究天赋和时运的，不是水磨功夫就成就的，这杨家莫非代代都出人才，要不然怎么……等等！” 有人突破超凡，就有一个超凡去世？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看向徐兆，徐兆点了点头。 “难怪……” 谢子瑜喃喃道：“前几天在学校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既然已经是超凡，为什么还拿不下区区一个蛊人，还让那人逃走了？” 谢子瑜对杨奇的好感瞬间就消失了，她之前有些倾慕杨奇，杨奇的实力占了绝大部分的原因。 身为超凡家族的女子，谁不是仰望超凡，有个超凡做道侣，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今知道了内情，她对杨奇的那些好感顿时烟消云散，甚至有些嘲讽，“原来不是正统突破的超凡，根基尽毁……” “你知道了就行，别外传啊，这毕竟是人家家事，你情我愿……” 谢子瑜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徐兆，这件事情绝对算得上隐秘，徐兆能跟自己说，已经是冒着得罪杨家的风险了。 要知道杨奇虽然是靠歪门邪道突破超凡的，但是并不说杨家就没有真正的超凡。 徐兆所说的这些，绝对算得上杨家的隐秘，这晋安府知道的人不算少，可也没人往外传，就是因为杨家的震慑力。 徐兆见说服了谢子瑜，也松了口气，多说了一句，“所以你看，都是杨家往外嫁女，这晋安府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没有把女儿嫁给杨家的，特别是那些有天赋的女孩，唯恐应了那么一句话，为他人做嫁衣裳……”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谢子瑜扯了扯他的衣服。 “香气动了……” 徐兆把香炉捧到眼前，果然一柱擎天的烟气分作十几道，飞到了山路两旁的树林里。 身后的特工立即戒备起来，手里端着一把科技感十足的枪械，枪口对准了这些悄然出现的东西。 “什么人？” 黑漆漆的林子里，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亮了，里面的兽瞳像蛇一般竖立，冷漠无情，充满了嗜血的欲望。 “哼哧，哼哧……”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八章 西山上的枪声 粗重的喘息声由远及近，逐渐黯淡的月光下，这些眼睛的主人缓缓从黑暗中的树林中走了出来，露出了真身。 长满鳞甲毛发的爪子踩在松软的落叶松针上面，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身形类似猿猴，却有将近两米高。 徐兆几人只能抬头仰望，才能一窥这些怪物的全貌。 锋利的爪子划过树干，树身立马出现了三道深深的伤痕里面木屑翻飞，狰狞的獠牙下面隐约可以看出人类的五官。 怪物的身上还挂着残破的衣服，显然是人类变化而成的。 “这是什么怪物？看着像狼人，可是狼人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身高像巨人，可是巨人没有獠牙和爪子……” 谢子瑜皱了皱眉头，所有超凡子弟从小都要学习怪物图鉴，了解怪物的模样，习性，以及应对措施。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 “山脚处一号防御点遇袭，有十三只未知怪物袭击我们，特征，两米高，蛇瞳，兽爪，体表有少量毛发和鳞甲覆盖……” “重复，山脚一号防线……” 特工小队长朝着耳麦汇报了一下情况，看着逼近的怪物，果断下令开枪。 砰！砰！砰！ 然而子弹打入怪物的身体里，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溅起了一捧捧血花。 怪物似乎没有痛觉一般，继续超他们逼近着。 伤口处的肌肉蠕动着，一枚枚子弹外壳挤了出来，掉落到旁边的松针上，伤口周围肉芽蠕动。 不多时，这些子弹击中的伤口全都消失了，怪物的皮肤上连疤痕都没有留下一个。 “连银子弹都没用？” 银能伤害大部分的怪物，可是却对今夜这些突然出现的怪物无效。 谢子瑜身上窜出十几只动物的虚影，有斑斓猛虎，敏捷的猎豹，飞翔的青鸟，凶猛的猎鹰…… 这些兽魂在她的指挥下，朝着包围他们的怪物冲了上去。 怪物和兽影顿时纠缠在一起，激烈战斗着。 徐兆没有冲上前，反而靠在谢子瑜身边，守护好她的安全，扭动香炉的一只足，蛤蟆嘴里又吐出一层白色烟气，将两人的要害防护住。 徐兆很清楚，自己两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这次帮助灵管局巡山，张同玉说的很清楚，只不过是一次历练而已，增长一些对敌的经验，尽力而为就好了。 谢子瑜同样有保护自己的手段，操纵着兽影，和怪物们纠缠起来的同时，吹了一声口哨，躲在她怀里灵兽龙猫蹭蹭蹭爬上了她的肩膀，警惕地看着四周。 做完了防护工作，徐兆扭动另外一根香炉腿，盖子上面的独蛤蟆沉入香炉背部，换上了一只威武的狻猊，狻猊口鼻处飘出赤红色的烟雾，聚集在空地上，形成了一只威武的红色狮子。 狮子抖动鬃毛，朝着其中一只怪物扑了过去，所过之处，地上的枯叶松针上留下了焦黑色脚印，青烟袅袅…… 怪物刀枪不入，却在兽影的爪牙下，被削去身上的皮肉，落地的皮肉好似活物一样，还在松针落叶里打滚跳动，扭动挣扎。 红色狮子也加入了战斗，烟雾构成的身体一碰到怪物的身体，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就像是碰到了鲜红的烙铁，空气中开始弥漫出烤肉的味道。 然而，怪物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不管是兽影也好，狮子也罢，只能给它们留下一些皮肉伤。 它们没有痛觉一般，护着眼睛等要害，怪物们挥动爪子，精密地如同一台台人形杀戮机器。 速度极快，不多时就将兽影和烟雾狮子大卸八块。 好在这些兽影和红色狮子没有实体，溃散成光点和烟雾之后，在谢子瑜和徐兆的施法下又重新凝聚，纠缠了上去。 见到怪物们被兽影和红色狮子纠缠住，队长赶紧下令。 “林海，翰墨，小娃，你们切换盐弹试试！憨子你和我切换符文子弹，第一攻击点眉心，第二攻击点心脏，第三攻击点眼睛……” 特工们在队长的指挥下，切换子弹，避开了友军，尽情地子弹宣泄到这些怪物的要害处，子弹射击的角度很刁钻，越过了怪物的防护，击中了它们的要害。 盐弹和符文子弹都起到了效果，一个个怪物的身影陡然化作虚影消散，兽魂和红色狮子扑了个空。 “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谢子瑜指挥兽魂四处巡视，然而那些怪物就像是泡沫一样的真的消散了。 “莫非这些怪物都是幻象……” 一个特工谨慎地走到怪物消失的地方，摸了摸树干上残留的抓痕，入骨三分。 “队长，树干上的爪痕是真的……啊！” 绿莹莹的眼眸从这名特工的身后亮起，一声刀子入肉的声音传来，这名特工嘴角喷出血液，一脸震惊地低下头看去，胸口出伸出了一只狰狞的兽爪。 兽爪上正抓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噗呲！” 心脏被尖锐锋利的爪子刺穿，兽爪猛然回缩，特工的胸口顿时出现了一个破洞，内脏肠子哗啦啦淌了出来，流了一地。 热气腾腾。 “憨子！” 小队长下意识抬起头，冲着怪物开了一枪，枪声过后，怪物如同刚才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然而，丛林深处，更多绿莹莹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时间，枪声大作。 不止这一处，山脚各处的防守关隘也都传来的密集的枪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山腰处被这些怪物入侵了。 “黄队，邪眼会的余孽出手了，特工们的子弹消耗很快，撑不住多久了，要不要我们下山帮忙？” 耳麦里传来韩若雪清冷的声音，黄友德转过身，背对着白衣观音像，看向了山脚下，枪支喷涌子弹产生火光在漆黑的夜里十分显眼，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已经被吞噬了一小半，如同一弯镰刀。 “不，你们埋伏好，一步也不要离开，等我命令，那些怪物自有特工们去对付，人可以死光，封印决不能有失！” 黄友德皱紧了眉头，还是下达了这道冷酷的命令。 灵管局干的就是这份活，吃的这碗饭，拿的这份钱。 什么叫鬼怪世界和正常世界的防线？ 今夜就体现的淋漓尽致，没有生命和牺牲，又怎么能叫做防线。 “可是，哪里来的怪物，银弹没有功效，反而盐弹却能让它们消失，但是消失之后，这些怪物很快又会再次出现，跟鬼魂被盐击中的特性倒是有些相似，可是它们又能造成肉体伤害，这可是恶鬼才能做到的，那帮邪眼会的余孽，哪里搜集的数百只恶鬼？” 银弹杀怪物，盐弹对付鬼魂。 这几乎是鬼怪世界的常识了，可是今晚的这些怪物却打破了这些规则，让黄友德有些诧异，连忙道：“特工们又尝试过紫外线吗？” “黄队，紫外线没有用处，我的眼睛对它们不起作用……” 耳麦里传来丁鹏的声音，声音里伴随着惨叫声和枪声。 丁鹏的眼睛对活人不起作用，所以这次埋伏白茅和薛天的行动，他并没有参与，而是在山上指挥特工巡山。 “这就奇怪了？” 萧知善躲在一棵树上，眼镜反射着天上的月光，他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在晋安府的工作就是整理鬼怪资料，负责就是怪物图鉴，已经的一百二十三中怪物里，并没有这样另类的存在。 “不怕银弹的怪物也有不少，食尸鬼，人鱼，温迪戈，拉弥亚，但这些都跟这次的怪物相貌不同。” “紫外线无用，不是鬼婚外，可偏偏盐弹却能让它们暂时消失……” “盐？消失？” “消失……” 萧知善嘴里呢喃着，总感觉一丝灵光在自己眼前转悠，只差一层窗户纸就能捅破这怪物的奥秘。 他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着脑海里的浩如烟海的资料。 “难道？” 他猛然睁开眼睛，接通耳麦，拨通了留在灵管局的小猫私讯。 一接通，没等小猫开口。 萧知善快速地说道：“小猫，现在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东西……” 就在小猫按照萧知善的嘱咐，搜索的同时，西山山腰各处的防线在怪物们的冲击下，已经一片混乱。 两个人缓缓地朝山上走来，其中一个人的腰上挂着一个狰狞的金面具，三只颜色各异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 薛天忍不住瞥了一眼白茅腰间的面具，“你说这破面具真的能破开这里的封印吗？除了难以被摧毁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神异的地方啊？” 白茅边走边哼着歌，语调轻快。 “当然可以了，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副翅瘊金面，如果不是圣眼会刚研制出这东西，就被灵管局连带张家和均安寺突袭，十年前我们就已经成功解开封印了。” 白茅顿了顿，看向薛天，接着说道：“记清楚我们的目标，拿到东西之后，立刻到约定的地方，有人会接应你的，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暗号。” 薛天点了点头，即使他这般沉着冷静的人，此刻也有些激动，“成功之后，我就能真正加入你们吗？” “当然！” 月光下的嘴角拉出诡异的弧度，白茅点了头，轻声说了一句，转身继续向山上走去。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交战 月上中天，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小半。 薛天和白茅不紧不慢地朝着山顶走去，而山顶白玉观音像底下，却突然发生了变化，斗转星移之间，场景变换。 韩若雪本来在观音像半身的一处山石上，然而眼前突然一黑。 她一抬头，山间夜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深宅大院，大红灯笼高挂屋檐之下，白色绸缎缠绕在树枝假山之间，窗棂上张贴着白纸裁剪的喜字。 看上去既像是在筹办喜事，又像是举行丧事，不伦不类，甚是古怪。 “喂……” 耳麦里的通讯全部断掉，韩若雪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一幕幕记忆开始浮现。 眼前，似乎有一件轻薄的红盖头飘荡，若隐若现。 “鬼屋里的那只鬼王怎么会来这里？” 感受到体内正在沉寂的灵力，韩若雪来不及细想，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串琉璃佛珠。 正是当初六峰地藏大法师托她赠予巫女安，可是巫女安没收，她也没找到机会将这串佛珠交还大法师。 如今正好派了用场。 佛珠甫一出现，就大方光明。 光芒照破了她周围庭院里的黑暗，一大堆鬼怪不知什么时候潜伏在左右，围得她身边水泄不通。 张牙舞爪，奇形怪状。 韩若雪手中伏魔棍符文亮起，朝着周围一圈横扫下去，然而棍身还未接触这些鬼域中的怪物，就听见府邸中央传来一声怒吼。 “妖孽敢尔，大威天龙！” 佛家狮子吼发出金色涟漪状音波横扫整个鬼域，她眼前无数鬼怪被扩散的声波拦腰扫过，嗷嚎地化作泡沫消散，伏魔棍落空，没收住力道，打在旁边的山石上，石粉飞溅。 府邸中央，九只天龙探出身子，口衔鬼域四方，硬生生抬着鬼域，向天空飞去。 韩若雪一个激灵，耳麦里传来了声音。 “通讯已连接！” 机械声过后，耳麦紧接着传来冉有急促的声音，喘息声显示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韩队，快看天上！” 她一抬头，月食之下，寥廓深沉的夜空中，九只百丈金龙齐齐张开巨口，犹如蟒蛇吞蛋一般，衔住了一个漆黑的鬼域。 巨龙金口接触鬼域的地方，金色的佛光如同巨龙獠牙注射进去的毒液一样，朝着鬼域周围扩散。 法域，正在侵蚀着鬼域。 受到侵犯，鬼域府邸之中，顿然响起了一声唢呐，喜乐和哀乐紧接着一同响起。 一时之间，静谧的西山之上，喜乐，哀歌，梵音，交织在一起，远在几里外的山头上，林默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托腮，左手小指扣了扣耳洞。 “吵死人了！” 林默叹了口气，听力太过灵敏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这么多声音一齐涌入耳朵里，实在令人烦躁。 可这种关键时候，他又不得不听。 “苏文秀那个老鬼怎么也来了？看来邪眼会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感叹了一句，林默看向司夜，问道：“小司夜，你说老鬼跟秃驴那个会赢啊！” 司夜望着远处天上大战的双方，淡淡道：“殿下，不过是蝼蚁对米虫罢了……” 额…… 林默都被自家神侍的口气震惊了，上下打量了这家伙两眼。 你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新晋的超凡，好大的口气！ 似乎看出了自家殿下的疑惑，司夜解释道：“哪怕不用无常大人，我百招之内，就能取他们性命……” 嗯？ 小司夜虽然爱搞事，但是绝不是口出狂言的人，林默皱了皱眉头，神目开始，看向了远处的一人一鬼。 六峰地藏身化金龙，苏文秀融入鬼域，两大超凡一战斗就是致命招数。 “小秃驴的佛心有瑕……” 林默远在几里外，也不怕西山上的人感应到自己，肆无忌惮地偷看着，那六峰地藏下半身融入到一条金龙的眉心，裸露在外的上半身上披着金色袈裟，双手合十，闭目颂咒，口中真言增幅着佛力，全力入侵鬼域。 也正是因为他全力对付苏老鬼，体内凝聚的佛力不断输送到鬼域中。 此刻，林默才能尽情地窥伺他那一颗琉璃无暇的佛心，而不被他体内的佛力察觉。 可是出乎林默意料，六峰地藏那颗佛心之上，分明有一丝根深蒂固的粉瘴深深地扎在里面，缠绵不断，刻骨铭心。 “哈哈哈，红鸾星动，一身佛力散了大半，难怪小司夜你说百招就能弄死他，也不知道那家小仙女，竟然勾得这清心寡欲的佛子都动了凡心，起了情丝，生了欲念，千般慧剑斩不断，万句箴言磨不灭……” 林默在椅子上乐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这六峰地藏，天生佛子，无垢无净，从小饱受佛法熏陶，本该一心向佛，没想到却坠入情劫，想必白马寺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老和尚，都欲哭无泪了吧。 “不过，这和尚这么卖力气，怕是也存了将鬼域渡化成法域，重塑根基的心思……” 林默笑够了，再一看和刘峰地藏僵持的苏文秀。 一个几百年的老鬼，竟然还没拿下一个破了佛心的和尚，属实奇怪。 “要么苏文秀那老鬼有伤在身，要么就是他故意放水……” 林默睁大了神瞳，照遍了整个鬼域。 终于在一口井里，发现了苏文秀那个老鬼的身影。 还是一副新郎官小白脸的打扮，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相较于全力输出的刘峰地藏，他现在反而有点游刃有余的样子，一看就没有使出全力。 “这老东西能在阳间悠哉悠哉，平安活到现在，果然狡猾的很，知道白马寺惹不起，根本不敢下狠手！” 井内不止苏文秀一人。 一具莹莹白骨躺在井底，骨架小，骨盆阔，一看就是身材娇小的女人尸骨，林默马上就想到了被苏文秀庇护的那个能够通过影相杀人的恶鬼，屠丽。 恶鬼在尸骨中沉睡，她骨头的旁边，一朵娇艳的花开得正艳。 形似菊花，花瓣细长，前段勾起，似美人挑逗的食指，通体血红，好似燃烧的火焰，有花无叶，名为曼殊沙华。 相传生长在阴间忘川河畔，黄泉路边。 非三途川的河水不能浇灌，非冥土不能成活，是滋养魂体的宝贝。 之前小司夜还是鬼婴的时候，被薛天误伤，差点魂飞魄散，汪如海找到均安寺，老方丈就说非千年尸玉、曼殊沙华不能救。 林默眯起眼睛，细细看去，这曼殊沙华的地下的土果然不一般，是黑色，有如沙砾，飘着淡淡的黑烟。 而奇怪的是，任凭林默怎么看，这个叫屠丽的恶鬼全然没有受伤的迹象，完全不需要用到曼殊沙华这样的宝贝。 而且，苏文秀正靠在井壁上坐着，苍白纤细地手抚摸着惨白的头骨，眼神中深情而温柔，仿佛闪烁着星光。 随着苏文秀的抚摸，他身体里的精纯鬼气不断地输送进屠丽体内，聚集在她魂土的表面上，形成一颗颗诡异的蝌蚪符文。 “这苏文秀在搞什么鬼？” 林默都有点搞不懂这只老鬼的操作了，外面家都要被人偷了，他还有心思在井里面撩拨人家小恶鬼。 战斗的双方，一方是有心无力，一方是有力无心。 一时之间，局面竟然僵持了起来。 金龙和鬼域，犹如九龙戏珠一般，在蚀月下宛如一副静止的画面。 然而，西山可不止这一人一鬼。 那些两米高的怪物已经突破了山腰的防线，一纵一跃，就是十来米，很快来到了山顶白衣观音像面前。 韩若雪，冉有，萧知善也在黄友德的命令下拦在了这些怪物的面前，而黄友德下完命令之后，纵身一跃，跳到了白衣观音的掌心之中，盘膝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之上。 一双虎目，静静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上吧！” 伏魔棍拉伸到齐眉大小，韩若雪当先朝怪物冲了过去，一棍子杵在一只怪物的脸上，符文发动，怪物化作青烟消散，韩若雪看也看那只消散的怪物，棍子带起风声，顺势朝着另一只扑过来的怪物砸去。 每一棍，都精准地击中一只怪物，韩若雪如同跳舞一样，在怪物群中，蝴蝶穿花一般。 下腰，踢腿，劈叉，修长匀称的身子十分柔软，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怪物的攻击，手中伏魔棍时大时小，虎虎生风。 时而是棍，时而是枪，时而是判官笔，时而是短匕，十八般武艺，都被这一根小小的棍子，展现的淋漓尽致。 冉有换上了一副铁爪，化身狼人，月夜下更显狂暴，揪住一只怪物，你一爪子，我一獠牙的，互相伤害着。 而萧知善就奇葩地多，手握着一个迷你打字机，不管不顾地盘坐在地上，说也奇怪，一只怪物愣是走到了他面前，都像是看不到他一样，从他身旁穿过。 带着白手套从一个密封的金盒子里，拿一张血迹斑斑的白纸塞到打印机的进纸口。 “咔嚓咔嚓……” 双手在金属键盘上拉出幻影，一行行文字出现在白纸上。 “月全食之夜，一只怪物从萧知善的身边走过，朝着白衣观音像走起，它的目光里只有神圣的雕像，却没看到脚下的石子，踩了上去……” 萧知善一边打字，一边念叨着。 那只从他身旁跑过的怪物，朝着白衣观音像狂奔着，一枚尖锐的石子狠狠地扎紧怪物的脚掌里。 虽然没有痛觉，但是怪物的身体却失去了平衡，在地上滚了几圈，又滚回了怪物堆里，正当它伸出双臂，撑在地面想要起身的时候。 “韩若雪向身后侧翻着，躲过了一左一右的两只利爪，手中的的伏魔棍伸长，狠狠朝地面扎去，她借此机会重新稳定了身形，脱离了怪物们的包围……” 那只倒地的怪物眼前，一根圆圆的金属棍头从天而降，取代了它视线中天上的蚀月，越来越近。 “噗呲……” 怪物的身影顿时化作一缕青烟，韩若雪却似豪都没有感觉，落地之后，手中伏魔棍绕着手腕转动了几圈，速度越来越快。 她猛一放手，棍子拦腰飞出，将扑过来的怪物的身体一一粉碎，棍子就像回旋镖一样，划了一个弧线，将沿途的怪物消灭，又飞回了韩若雪的手中。 她撑着棍子，喘了一口粗气，远处的山路上又有怪物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树枝上跳跃了过来。 “这些鬼东西根本打不完，死了又复活，黄队，咱们得另想办法……”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章 怪物的真相 “我有办法……” 萧知善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架，光滑的镜片表面划过一道亮光，他站起身收起手中古朴袖珍的迷你打字机，抬起头注视着从山路跳跃过来的怪物，对着耳麦里那头说道：“小猫，现在听我指挥！” 萧知善越过冉有和韩若雪两人，迎着山风摊开双手，昂起头闭上眼睛张开怀抱，似乎在欢迎那些怪物一样，又像是歌剧演员在舞台上谢幕一般。 而他面前，怪物们从树枝，山道上跳跃而来，远远看去，身形模糊地如同一群跳蚤。 “这个家伙......” 夸张的肢体动作让冉有打了个寒战，狼人哆嗦了几下，黝黑的鼻子喘出一口白气，看向一边的韩若雪，闷声道：“韩队，这家伙疯啦？” 韩若雪摇了摇头，随即说道：“文人都爱装，萧知善这个骚包肯定是清楚了这些怪物的底细，才有恃无恐！” 冉有点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萧知善接下来的表演。 “小猫……” 萧知善拖长了声音，犹如婉转的舞台腔调，狭长的丹凤眼睁开，怪物们已经近在咫尺。 狰狞的面容，尖利的爪子…… 一时间，连喧嚣的山风都沉寂下来。 “删除！” 听到萧知善低沉的声音，坐在电脑前的小猫撇了撇嘴，手指重重地敲击在回车键上。 确认删除。 密密麻麻的页面上，一张张帖子飞速消失。 “完美！” 小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端起电脑旁边的猫儿咖啡杯，翘起的兰花指说不出的优雅，躺在老板椅上转了个圈，手按着耳麦在队伍频道里解释道：“萧知善那个骚包之前让我查一下网上最近有没有西山怪物之类的报道，我搜索了一下，网络上果然出现一篇热帖，关于西山的灵异传闻.....” “蚀月之下，西山沉睡的怪物即将苏醒，它们身高两米，长着蛇的瞳孔，体表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和毛发.....” 说到这里，小猫顿了顿，“不得不说，帖子里怪物那张图画的真不错，光是看图片我都有点怵得慌。” 韩若雪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随即看向那些朝着萧知善奔涌而来的怪物，喃喃道：“原来如此......” “所以.....” 冉有挠了挠硕大的狼脑袋，闷声闷气地问道：“.....有人解释一下吗？” 什么网上帖子，怪物图片的？跟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在打怪物吗，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而且.....” 毛茸茸的狼爪子抬起，指着萧知善的方向，冉有疑惑道：“怪物还在啊？也没什么变化啊！” 没什么变化？ 不好！ 韩若雪眉头一皱，看向萧知善，打头的怪物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从上到下朝他伸出了利爪，硕大的爪子缓缓靠近文人的脑袋，怪物此刻就像一个果农，正在自家地里伸手摘树上的苹果。 “咦，怎么会没有消失？” 身体羸弱的文人哪里反应得过来，萧知善得意的笑还僵在脸上，伸出两只手慌张地伸进口袋里，似乎想掏出什么，然而身上的特工作战服和他平时定制的高档风衣可不同，上面没有光滑的扣子，口袋上面是一排咬死的拉链，左右拉不动。 怪物的大手抓着他的脑袋，缓缓上升。 左右旋转，萧知善的身子跟着在半空晃荡，怪物只需要再扭动两下，他的脑袋就会像苹果一样被怪物的大手从脖子上摘下来。 萧知善像挂在衣架上的衬衫一样，手还在拽住口袋的拉链，“该死，拉链卡住了！” 好在韩若雪反应了过来。 伏魔棍飞出，如箭矢一般洞穿了那只怪物的身体，萧知善也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撑地，剧烈的咳嗽响了起来。 “冉有，快救人！” 韩若雪三两步跨过他身边，低声的吩咐了两句，顺手抓起歪斜着插在地上的伏魔棍，如疾风一般挥动着，阻挡着前面如潮水一般袭来的怪物。 “来了！” 冉有纵身一跃，就落到了萧知善身边，随手拍飞了一只凑近他的怪物。 怪物的数量太多了，一眼望去少说也有四五十只。 “小子，玩脱了吧！” 冉有调侃了一句，伸出长满黑毛的粗壮手臂，就把萧知善夹在了腋下，紧接着双腿微屈，脱离了怪物的包围，把萧知善放到白衣观音像的脚下。 “我去帮韩对了，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冉有就朝着怪物们冲了过去。 “咳咳咳......冉有你个混蛋，怪物没掐死我，你的咯吱窝差点没熏死我！” 萧知善皱着眉头，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感觉那股子狐臭味淡了几分。 “不应该啊......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些怪物乃是人们幻想产生的，若不是今夜月全食放大了天地之间的阴气，这些怪物能不能出现还是两说，按说那篇帖子，也就怪物产生的源头删除之后，它们应该消失才对啊......” 在这个鬼怪世界，人们的信念也是一种力量。 看过那篇帖子，有的人相信了这个怪物的存在，相信它们会在月全食的夜晚出现在西山。 一个人的信念微不足道，但是如果有一千个人，一万个人乃至更多人相信了这个怪谈，这些怪物就真的会被凝聚出来。 特别是月全食加剧了这个过程。 因为是人们的幻想凝聚，这些怪物没有了应该有的弱点，人们相信它有多强大，它就可以有多强大。 斜靠在观音白玉般的脚趾上，萧知善按住耳麦。 “小猫，你确定所有帖子都删除了吗......” 像是杯子砸在桌面，小猫的声音有些气愤，“当然了，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萧知善抬起头，皱了皱眉，“可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有变化！” 韩若雪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喘气声，这些怪物数量太多了，她的灵力和体力都在急剧消耗。 “它们的数量在减少，被消灭之后，不能重生了，萧知善，你休息好了，就赶紧过来帮忙！” “来了，队长！” 萧知善直接用灵力包裹双手，扯断了拉链，从兜里掏出了怀表，拨动了上面的指针。 “来吧，我需要一点好运.....” 念叨了一句，他手握怀表，然后赤手空拳，冲进了怪物群里，向着韩若雪靠近，沿途所有试图袭击他的怪物都纷纷滑倒在地..... 与此同时，山下也传来一声枪响。 “韩队，我们来了......” 丁鹏的身影缓缓从山道那头露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队队特工。 一时间，山顶枪声大作。 怪物们一个个纷纷化作泡沫消失，韩若雪的压力大减，干死最后一只怪物，撑着伏魔棍喘息了一下，她看向及时赶来的丁鹏。 “丁鹏，山下的怪物都肃清了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灵觉突然示警，白嫩的眉心上突然多了一个红点。 下一秒，无数道红点出现在她身体的其他部位，心脏，腹部，大腿，脖子，她心里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 “红外线瞄准点......” 丁鹏面无表情地举起步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她。 那些支援的特工一瞬间从友军变成了敌军，枪口对准了还站着的韩若雪三人，扳机毫不留情的扳动下去...... 没等她反应过来，旁边的萧知善直接挡在了她身前，与此同时，萧知善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心......” 漆黑的夜空里，枪声再次响起，密集的如同雨打芭蕉。 盘坐在观音手掌的黄友德猛然站了起来，看着手底下自相残杀的特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等到睁开法眼，看到丁鹏和那十几个特工身后那密密麻麻的丝线，他也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傀儡师。 “薛天！”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也没想到丁鹏竟然被薛天操作了，距离太远，他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暗中，十几只枪口不断地喷溅出火光。 他双目立马赤红起来，恨恨地看向四周，又重新盘膝坐了起来。 今夜发生的意外太多了！ 然而薛天的傀儡丝线既然已经出现，说明邪眼会的余孽就在附近了。 头顶夜空中，六峰地藏大法师被一只鬼王缠住，自己的属下被傀儡师操纵的自相残杀，他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即使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他还是有些愤恨难平，这些可都是他的战友同事，也是龙阳市灵管局的根底。 “早知是这样，我就该听若雪的，舍下脸皮也要到晋安府拉来一位超凡！” 心中后悔不迭，黄友德咬牙切齿道：“薛天，过了今夜，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要将你扒皮抽筋......” “是吗？” 一个邪魅的笑声从白衣观音像底下响起，黄友德猛然站了起来，寻着声音看了过去，一身白大褂的白茅仰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呲着一口白牙，说道：“薛天那家伙现在有点忙，不如我帮你把话带给他......” “蛊师白茅？接连闯入白马寺和灵管局龙阳分局，在龙阳高中放蛊，造成至少百名学生伤亡的邪眼会余孽，白茅！” “您谬赞了！” 白茅谦虚地笑了笑，一副“都是我应该做的”的表情。 “果然是个疯子，杀戮众生，毫无愧疚！” 黄友德纵身一跃，落在了白茅面前，伸手扯下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肌肉，一条条狰狞的疤痕遍布前胸后背，如同一只只趴伏在他身上饮血的蜈蚣，随着他的动作，在肌肉上蠕动着。 黄友德一边朝白茅走去，肌肤上开始泛起点点金光。 不过眨眼时间，全身上下，由里到外的透出金光，隆起的大块肌肉如同黄铜铸成，每一寸肌肤的纹理都透着力量感和美感。 白茅微微后退了一步，看着越来越近的“金人”，意味深长道：“均安寺的金身决，看样子我是遇到克星了！” “去地狱忏悔吧，罪人！” 金色的拳头带起劲风，朝着白茅狠狠砸去......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白茅的新招数 “精彩纷呈啊，那文人的几件东西到底是有点意思......” 林默独坐在山巅上，静静看着远处灵管局和邪眼会的交锋，其中最让他侧目的就是萧知善拿出来的东西。 打字机和怀表。 从这两件东西上面，林默嗅到了一丝法则的痕迹。 “那个打字机竟然能够影响现实，有点《死亡笔记》的味道，可惜是在那个文人手中，只能稍稍影响现实，还谈不上修改，顶多只有《死神来了》的威力，如果换一个超凡，恐怕真的能无声无息地修改现实......” “好诡异的怀表！” 当萧知善取出怀表的时候，林默眯了眯眼睛，“竟然能够临时改变自己的运气，将未来的运气集中在这一刻，鸿运齐天，消灾解难......” 看着这怀表，林默就知道，哪怕被十几条枪扫射，这家伙也死不了。 鸿运齐天，可不是玩笑话。 哪怕子弹都已经出膛，恐怕也会因为各种原因从萧知善的身边擦过。 子弹拐弯，人体描边。 听到了自家殿下的喃喃声，司夜上前一步，躬下身子轻声回道：“殿下，需要我为您取来吗？” “不必了......” 手指轻敲在木椅上，林默果断拒绝，接着说道：“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借有还，恐怕这骚包的家伙接下来几天不会好过！” 运气是从未来借来的，萧知善未来几天的运气，谁也说不好是好是差，如果接下来几天他的运气本身就不好，而不多的运气又被集中到这一刻，恐怕现在是鸿运齐天，明天就是厄运连连了。 喝凉水塞牙缝，走路平地摔...... 这些恐怕还是好的，一个不小心，身死道消也不会不可能。 命运无常，一个人的运气并非恒定不变的，什么时候鸿运当头，什么时候厄运缠身，谁也说不好。使用这枚怀表，固然可以让人躲过一次死劫，但躲避死劫需要花费的运气，可能会让使用者在接下来的厄运中死去。 这无疑是一次赌博！ 想到这一层，林默隐隐察觉到一点。 “制造这件怀表的人，未必怀着善意.....” 西山上的战斗还在继续，六峰地藏和苏文秀两个人就像比拼内力的武林高手一般，在天上僵持着。 四十米的白衣观音像微微颤动了两下。 底下，一个金色的手臂从观音像的花岗石基座里抽了出来，留下一个手臂粗细的大洞，这正是观音像颤动的来源。 白茅险之又险才躲开，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伸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篾片，朝着黄友德裸露的上身抽了过去。 白色篾片刚一碰到黄友德的后背，立马“活”过来。 白茅松开手，篾片宛若小蛇一般缠上了黄友德的脖子，篾片收紧，边缘长出一根根白色的细丝，如同爬虫的触手，朝着金色的皮肤扎去。 这是篾片蛊。 蛊师取龙蛇两生肖的孩子心头血，辅以蛊毒，施加在坟头老竹上面，制作而成的篾片蛊，沾上皮肉就会钻入了血肉之中，直到汲干宿主体内精血。 施展完篾片蛊之后，白茅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砸完之后，又取出一大捧灰白色粉末，兜头洒向黄友德。 一时间灰尘纷纷扬扬。 石头蛊，泥鳅蛊，蛇蛊...... 白茅身上仿佛装了个百宝囊，接二连三地从宽大的袖子里掷出一样样千奇百怪的蛊，十几样蛊毒将黄友德的身影都笼罩了起来。 然而，这些都毫无用处。 “没用的，十年前我走火入魔，不能内修，只能散尽法力，锤炼金身，区区蛊虫连我的皮都不破不了，能耐我何？” 黄友德从纷纷扬扬的粉末里走了出来，随手扯断了身上缠着的篾片蛊，拍飞了光溜溜的脑袋上的石头，抖落了几下，那些附着蛊毒的东西就从他身上滑落，他身上的金光更深了，连清亮的眼珠里也泛起了点点金色。 一双淡金色的眸子看向白茅，黄友德咧嘴一笑，眼中的杀意更甚了。 白茅的手在在袖子鼓捣着，可摸索了半天，也没有再掏出一只蛊虫，他的表情十分慌乱，看着径直走来的黄友德，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畏惧。 “这下子，黔驴技穷了吧！” 蛊师最大的手段就是放蛊害人，而他苦修十年，金身大成，诸般外邪皆不能侵，正好克制对方。 黄友德大踏步走到白茅面前，五指捏紧，一拳轰出，黄友德担心自己的属下，枪声已经停止，不知道黄若雪他们现在伤的怎么样，他也没心思纠缠，拳头直接轰向白茅的脑袋，他要一拳把这个令人憎恶的脸轰个稀巴烂。 白茅看着越来越近的拳头，慌乱的表情一敛，露出招牌的邪笑。 双手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张开手臂，如同飞翔的鸟儿，他的右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引爆器。 他上前几步，身上的衣服蠕动着主动缠上了黄友德的手臂，而没有衣服的遮挡，黄友德终于看清白茅宽大的袍子下面藏着什么。 白茅的腰间，赫然裹着一圈黑色炼金炸弹。 “这次，我最近新学的一招，请灵管局的大人品鉴！” 说完，白茅毫不犹豫地按动了手里的引爆器。 “疯子.....” 黄友德急忙发力，崩碎了手臂缠着的衣蛊，来不及后撤了，他快速蹲了下来，身体蜷缩，两只手臂挡在脑袋前面，护住要害。 看着他的动作，白茅眼神中闪过一丝讥笑，无声地做了个爆炸的口型，还没发出声音，灿烂的火光就从他腰间散发了出来，他的身体一瞬间被炽热耀眼的火光覆盖，汽化，上万度度的瞬时高温直接将白茅从这个世间蒸发。 “砰！” 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升起，整个西山的大地都剧烈的摇晃起来，四十米的高的观音像，一道道裂缝从腿部往上延伸，坚硬的花岗岩此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直到观音左眼眼皮下面也裂开一条深深的裂缝，如同观音垂泪一般。 地动山摇之后，偌大的观音像崩碎，大块的花岗岩掉落下来。 观音佛像，坍塌了。 几十里外的西山县城也因为这一声爆炸而沸腾了，县城里无数民居的灯光亮起来，在街上巡逻的灵管局特工也慌忙向总部致电，询问消息。 “通讯中断，请稍后再拨！” 然而，无论是特工们的卫星电话，还是普通老百姓的手机电话，都拨不出去了，整个西山县城就像与外界隔绝一般，一股神秘的力量隔绝了所有电磁波。 恐慌开始蔓延了起来。 西山县公安局，公安局局长吴阳从大院里一出来，上了司机小张的车之后，立马奔赴局里。 局里此时，还有几十个守夜的警察。 他环视了一圈，果断下令：“你们立即外出，挨家挨户，务必通知到我们每一个警员，立即上岗，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维持县城的稳定和秩序，在通讯恢复之前，不允许出现任何暴力事件，我允许你们配枪，凡是有趁机作乱，威胁到公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的行为发生，第一枪朝空警告，第二枪允许击伤......” “是！” 警车鸣笛，响遍西山县的大街小巷。 而西山。 “啪啪啪！” 林默站起了身子，身后的木椅子化作灰尘飘散，他拍了拍手，为白茅的舍身一爆鼓掌，虽然那只是..... 白衣观音像坍塌之后，露出里面中空的一座祭坛。 而这座四方祭坛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道家符箓，中间朱砂流动，泛着点点紫光，天上的月亮已经被侵蚀了一大半，这些符箓散发的光芒此时已经有些暗淡。 角落里四根三丈高的石柱子，头前两根石柱上各自铭刻这一行字。 “龙阳治平天师镇妖于西山！” “擅自封印者必遭烈焰焚身！” 一个人影从山路上朝着祭坛走去，在地上断裂的花岗岩上跳跃几步，他手中一道晶莹的傀儡丝线攀上祭坛角落的一根石柱子上，纵身一跃，就来到了祭坛上，他刚一落脚，刻着诅咒的那根石柱从底下爬上了一股岩浆，岩浆顺着表面的字迹凹痕，眨眼间就蔓延到了最上面的“擅”字。 一时间，这十一个大字里充满了炙热的岩浆，在漆黑的山顶上，格外显眼。 此时，祭坛地面上深深的纹路沟壑中升起了熊熊道焰。 他脚尖一点，拉着还挂在石柱上的傀儡丝线，整个人离地数丈，躲开了窜上来的火焰，落在石柱顶上。 “哼，雕虫小技！”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石柱子上的诅咒警告，身上跃出一只三米高的白虎，白虎跨越大半个石台，锋利的虎爪猛击这根诅咒石柱。 虎爪锋利，石柱上顿时出现了三道并列的爪痕痕，石屑纷飞之际，承受不住的石柱终于断裂，沸腾的地热岩浆洒向祭台，地面上的熊熊道焰也随着石柱的倒塌渐渐熄灭。 “几百年前的老机关了，老套！” 薛天飘然落地，看罢了祭台，他手身向腰间。 他的腰间正挂着一枚狰狞的黄金面具，金银铜三枚滚动的眼珠让面具看起来宛如活物，大地升腾的无数道阴气朝着面具涌动着。 正是原本由白茅保管的翅瘊金面，在白茅上来前，转交给了他，薛天伸手摘下面具，捧在手心中。 此时，翅瘊金面上面的三只眼睛，如同三个黑洞，鲸吞着天地间的茫茫阴气。 随着阴气的不断涌入，三只眼睛各自放出光芒，金白青三道光芒直冲斗牛，照破了漆黑的夜空，就是三个紧挨的探照灯一样。 连拿着它的薛天都不得不撇过头，不敢直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根光柱合为一道，三色交织在一起，彼此融合，最终呈现出混沌一般的灰色，光柱融合之后，慢慢收敛金面之中。 而金面此时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面具上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三只镶嵌上去的眼睛也只剩下眉心的竖眼了，银眼和铜眼融合了竖眼之中，内里混沌灰光流转，十分神异。 薛天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手捧着金面，一步步走上了祭坛的台阶，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祭坛的最中央。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崩坏的封印 “住手！”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麻烦啊！ 薛天叹了口气，伸出的手一僵，金面悬停在半空，距离下面的石台不过十公分。 他扭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十几米外的废墟里，六峰地藏爬了出来，身上的大红袈裟染血，连口鼻处沁出了淡金色的血液。 刚才的爆炸发生得太突然了。 十几颗炼金炸弹一起的威力着实不小，爆炸的震荡也波及到了半空。 当时他正在全力和鬼域对峙，没有留心下面的情况，还好九条天龙自动护主，盘踞在他身体上，主动挡下了余波，虽然身上受了点轻伤，但不影响他的战斗力。 相反，从和鬼域僵持的状态中摆脱出来，六峰地藏此时反而能释放出更多的战斗力。 “算了，苍生为重，渡化鬼域，填补根基之事看来是不可能的，也正是这份私心，才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地藏有罪！” 六峰地藏扶着一块崩碎的花岗岩，站了起来，身后是白衣观音的半截残破的头颅，底下的基面不稳，摇摇欲坠。 用袈裟袖袍揩去脸上的血，六峰地藏伸手捧着观音石首，放在一旁的平地上放好，十分虔诚恭敬。 “无量寿佛！” 他双掌合十，对着毁坏的佛像低声念了一声佛号，接着转身大踏步朝着祭坛走去，这位佛子的眼睛里充斥着怒火，在花岗岩上跳跃着，袈裟在夜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他面无表情，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胆敢毁坏大士法身，贫僧这就送你去地狱中忏悔！” 不过几秒，他双脚就落在了祭坛边缘，站定身子之后，他看向了台阶上面手持金面正准备破解封印的薛天，怒斥道：“孽障！还不放下手中的金面，束手就擒！” “放下？” 薛天犹豫了一番，手指一松，金面从手中掉落。他转身看向了六峰地藏，摊开双手，笑吟吟道：“听您的，我放下了！” 六峰地藏皱紧了眉头，越过他看向身后的石台。 金面已经落在了封印的中枢之上，石台上原本镂刻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纵横交错。 如果说石台是封印的心脏，那么这些符文就是心脏上的血管。 而金面落在石台上面之后。 混沌之色从灰光流转的眼珠子上向周围的符文浸染而去。 无数在月全食下本就黯淡的符箓，此刻如同虚弱的血管，里面的流动的血红朱砂一碰到金面上散发的灰光，像是被注射了凝血剂一样。 红光不再，如同凝固冷却的岩浆。 “冥顽不灵！大威天龙……” 双手合十，九龙再次从六峰地藏的身后凝聚，须发皆全，带着佛子的忿火争先恐后地朝着薛天蜂拥而去。 薛天匆忙避开，手中傀儡丝线在半空绕过一个大圈，将龙首捆缚。 也不知道这透明的傀儡丝线是什么做的，超凡法力凝聚成的九只龙首一时之间都挣脱不开，俯冲着地撞向石台上，直到撞上一个透明半圆护罩上。 这是封印的防护力量，保护着封印中枢不被外物摧毁。 而薛天早就纵身一跃，躲开了袭击，飞来到了一根石柱的顶上，抬头望向夜空，大声喊道：“鬼状元，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鬼域还在高高地挂在天上，和漆黑的蚀月交相辉映，鬼域中传来苏文秀回话，声音淡漠。 “一两黄泉阴土，一滴百鬼眼泪，换我出手一次，我的承诺已经完成，从此两不相欠，文秀告辞！” 鬼域渐渐隐没在虚空中。 “该死的老鬼……” 薛天低声喝骂了一句，眼角瞥到石柱底下五条天龙摇头摆尾朝着他飞来，而另外四条天龙在六峰地藏的指挥下，封锁了东南西北四方。 天上地下，无处可逃！ “只能博一把了……” 薛天看了一眼石台上逐渐崩溃的封印，紧接着召唤出身上的白虎精魄，骑上白虎就跃下石台，朝着东方突围而去。 风声在呼啸。 座下白虎肋下生出一对白色的羽翼，载着薛天低空滑翔，而一条天龙正挡在前方，龙身蜿蜒，朝着白虎飞了过来。 一龙一虎，正面刚了起来。 薛天从旁辅助，手中傀儡丝线再现，飞出去的线头上面比之前多了一枚绣花针，黑色，细长。 穿针引线，如仕女绣花。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锋利的绣花针一碰到天龙的鳞甲就被了挡了下来，火花四溅。 “超凡就是超凡，法力凝聚的天龙连缝魂针斗破不开，难怪之前把白茅那家伙撵的跟狗一样！” 薛天牵丝回线，这回他放聪明了，缝魂针直奔天龙的眼睛口鼻这些脆弱的地方扎去，天龙正在和白虎对撕，完全没有理会薛天这只小苍蝇，扭头转脸，眼皮一闭，绣花针就无功而返了。 而白茅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后面的八只天龙追了上来。 七八只龙爪，四五张巨口，毫不留情地朝他和白虎撕咬着。 薛天拍了拍座下白虎的脖颈。 “虎儿，不要纠缠！” 白虎会意，身形猛然缩小了一圈，堪堪能驮起身上的主人，在几条庞大的龙身间跳跃奔跑，滑翔飞行，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几条天龙的攻击。 而底下的石台上，六峰地藏不再看被天龙追逐的一人一虎，转身迈上了台阶，一步步走向石台。 石台此时还被半圆形的保护罩的围着。 不过保护罩的颜色还在不断黯淡，里面的大多符文都被金面上蔓延的光芒浸染了，一点点熄灭。 而脚下的大山已经开始轻轻颤动了起来，里面传出一声声兴奋而暴躁的怒吼声，幸存的大妖们此时也发现了封印的异状。 “殿下，右边四处小封印的鬼物已经清扫干净了！” 林默背着手，正在眺望着远处的西山。 听到司夜的声音，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当是本身赠送给西山百姓的，今夜这场戏，容不得一点瑕疵！” 司夜从夜空上缓缓落地，手捧着神器无常，另一只手拎着张鬼皮，鬼皮里裹着一个硕大的鬼头。 鬼头上长着独角，脖颈处的切痕十分光滑，墨绿色的鲜血顺着裹着它的鬼皮，滴落在地，泥土都被腐蚀的冒泡。 它两颗鬼眼瞪得大大的，虽然被砍下了头颅，但是却没有死去，反而仍然喋喋不休，和司夜叫嚣着。 “小子，快把你井鬼爷爷松开……” 井鬼？ 老熟人啊！ 林默转过头，前几天替聂小葵解除雨女契约时，那山洞深处的门后就有一只井鬼。 不会就是现在这只吧？ “你不就是仗着手里那把剑不剑，刀不刀的破玩意吗？你松开老子，看老子不一口咬爆你龟儿的蛋球……” 看着井鬼大大咧咧，又满嘴脏话的样子，林默十分确信，这就是当初他们遇到的那只，看样子是逃了出来。 司夜皱了皱眉头，嫌手里这东西聒噪，随手抖落了一下手上的鬼皮，然而拔出了捧着手上的神器无常。 “原本留着你，是作为边角料来锻造神器，现在看来，你这满嘴污秽怕是会脏了我的神器，也罢，斩杀了便是！” 鬼皮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除了会说话的鬼头外，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一节白玉骨椎，五六根尖锐的兽爪…… 井鬼的脑袋从鬼皮里跌落，落在地上向前滚了几圈，沾了一嘴的木屑泥土，红发上还插着几根枯草，有些狼狈。 刚想骂娘，剑刃锋利的寒光让它果断闭上了臭嘴。 望着无常的剑刃，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 说归说，骂归骂，它其实挺忌惮这把剑的，正是这把剑将骨女，阴摩罗和丑时之女一剑斩杀，魂飞魄散，而它也因此身首异处。 司夜手中那张皱巴巴的鳞甲老皮，就是阴摩罗那只老鬼留下来的。 “你不能杀我，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天邪鬼老大绝对会为我报仇，把你五马分尸的……” “鬼物就是鬼物，只会虚言恫吓……” 司夜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井鬼的话，手持神器，缓缓向地上的恶鬼头颅走来，就在他举起剑刃的时候。 “不要啊，百年修得恶鬼身，做鬼不容易啊，老大你就放我一马吧……额，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脑袋有点晕！” 突然间地动山摇，井鬼的脑袋像皮球一样在地上来回滚动着。 “救命啊！救鬼啊！我好晕啊……” 林默看向西山，只见西山山顶以祭台为中心，地面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 借助月全食的天时和邪眼会苦心制作的翅瘊金面，这道封困了百只大妖上百年的封印，如今已经彻底被破坏了。 山顶的缝隙里隐隐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九幽寒风从中呼啸而出，一股斑斓的妖气冲天而起，遮天蔽月。 月全食也在这一刻走向了尾声，天地陷入了一片昏暗，阴气大涨，只有那条缝隙还在大放光芒。 只不过，这光是五彩斑斓的，如同极光一般，十分妖冶。 山陵崩而大地摇。 连几里外的这个小山头都受到了影响，索性隔的还远，晃动很快就停止了。 “算了吧，正事要紧，这东西还是收起来吧，留给你打造神器用。” 林默眼睛盯着缝隙，随手一道神力甩了出来，将还在喋喋不休的井鬼封印。 “是，殿下！” 司夜黑袍一卷，地上的那些出自恶鬼身上的材料消失了！ 林默瞥了一眼自家小司夜的袖子，心里忍不住感叹：“小司夜是开挂了吗？突破超凡竟然多了三个天赋，还都那么逆天，呼风唤雨，点石成金，还有这袖里乾坤……” 寻常人突破超凡都只有一个天赋，其中的天有两个，而三个天赋的，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这个万，指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超凡！ 一万个超凡里面，才会有一个人能得到三个天赋。 虽然林默用神力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可毕竟比不上天赋神通啊！ 等到地面彻底平静下来，司卿也回来了，和司夜一样，同样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残破的犄角，恶鬼的獠牙爪子，皮毛……… 司卿一席黑色战甲，面无表情地落在司夜身边，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然而看着司夜，用手指了指自己那些收获的东西。 司夜会意了，再也挥动袖袍，地上的东西再次消失！ 可司卿还是郑重地望着司夜。 司夜叹了口气，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淡淡道：“分开放的，不会弄混的！” 司卿看了一眼黑袍的袖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挪开了视线。 看着两个属神的一番动作。 林默叹了口气。 “跟着自己这么一位贫穷的殿下，两位属神都开始自力更生了……” 他挠了挠头，凝望着西山顶上的裂缝，喃喃道：“快了，这波捞把大的，从此告别贫穷！”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妖出世 “一错再错！” 六峰地藏伸手召回九条天龙，踏出缝隙的边缘，在虚空中行走着，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如果不是凡心动，他的修为这些年就不会不进反退，在见到鬼域的那一刻，也不会升起渡化鬼域，再塑根基的念头，从而被鬼域牵绊住，导致灵管局全军覆没，让这邪眼会的余孽成功破坏了封印。 如今底下的大妖即将出世，屠戮众生。 这，都是他六峰地藏的错！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心头已经升起了一股明误：从他起了凡思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今日的结果，然而他此时却仍然没有后悔的念头。 “曾恐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怕误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小嘟嘟，阿罗耶来见你了，今生我怕是修不成正果，入不了西天，正好去地狱中陪你，也不枉那一场半山桃花！” 六峰地藏是尊号，阿罗耶是他的法号，也是他的本名，因他是被遗弃在白马寺山门前的孤儿。 九幽寒气吹动着他的袈裟，他盘膝坐下，九条天龙一头扎进深渊里，化作罗网，将这十几米宽，几百米长的的缝隙笼罩。 盘坐的六峰地藏扯下袈裟，一只手高举，任它飘扬，飒飒作响，另一只手竖在胸前，薄唇微启。 “第一神通，三头六臂！” 裸露的上身顿时长出了四条手臂，左右肩头各出现了一个头颅，和六峰地藏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头颅满面怒火，眼中燃烧着业火，口鼻处有火星溅落，掉落进幽深的深渊之中，这是佛家明王相。 另一个则是慈悲相，眼皮微搭着，嘴角翘起，似悲悯，又似微笑。 而中间六峰地藏原来那张脸，却开始扭曲起来，似乎十分痛苦。 再一看他体内的佛心，粉红情丝越扎越深，无暇纯净的佛心开始染上了粉色，粉色渐浓，开始朝着血色转变。 佛心有了破绽，一身修为倒退，虽然他境界还没有跌落超凡之下，但是体内庞大的佛力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这是在强行使用，不止要压制体内的佛力，驱使它们，还要对抗被他尘封的记忆，这些记忆才是他如此痛苦的根源。 “小嘟嘟，你说的没错，白马寺的桃花很美……”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漫山遍野的桃花，树下一个女孩朝着他招手，白净小脸上的笑容比漫山的桃花都灼目耀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六峰地藏也跟着不自觉的笑起来，然而缝隙底下传来了异动。 一团白影从幽深的地底升了上来，它的舒服很快，几十丈长的身体遍身月光一样的白毛，似狐非狐，似犬非犬，四肢并用，借着石壁的凸起处作为着脚点，向着缝隙出口攀援着。 六峰地藏眷恋地看了一眼幻觉中的女孩，狠心闭上眼睛，吼道： “第二神通，遮天蔽日！” 手中袈裟从他指尖飘落，没有顺着从缝隙冲出的寒风向天上漂，反而顺着缝隙向下，每下落一点，袈裟就变大一点，直到落到天龙交织身体而成的罗网上，已经大的足以覆盖整个缝隙。 “吼！” 底下攀援的白影看到缝隙的光亮一点点被袈裟覆盖，顿时急躁起来，速度更快了几分，等到它来到天龙化作的罗网前，袈裟和罗网融为一体，将缝隙整个遮蔽了。 白影扑到天龙罗网上，意图冲破上面覆盖的袈裟，然而袈裟柔软坚韧，任凭它牙撕爪挠，始终不见半点损坏。 天龙化作的罗网也是如此，如同钢筋水泥一般。 而悬浮在上空的六峰地藏大法师，脸上的表情仍然在变换，幻象还在继续，这是他复苏的记忆，即使他闭上眼睛也不能屏蔽。 “好，小僧若有闲暇，定会随你去看一看你们静离神社的樱花！” “说定了！” 夕阳晚照，映衬着女孩的白色巫女服如血般赤红，这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记忆，六峰地藏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容。 小嘟嘟，你可知…… 半山桃花，美不过你灼灼风华。 记忆中，夕阳的血色越发浓烈，将整个回忆都染红了，六峰地藏的脸色立马变了，惊恐，懊悔，害怕，无数种从心里纷沓而来的情绪，最后化作一声无能为力的哭诉。 “不不不………” 似乎是同样的傍晚，残阳如血，洒满江面，怒涛卷起几十米高，远处传来无数人哭泣哀嚎的声音，一头蛟正在水底兴风作浪。 两人以往的那对对话，隐约在六峰地藏耳边响起。 “大胆妖蛟，霍乱淮水，还不束手就擒……巫女青禾你站远些，这是大妖……” “东淮两岸遍地哀嚎，我身为战神的侍女，岂能坐视不理……” 女孩有些倔强，小脸上有闪过一丝爽朗的笑容，没有丝毫忸怩，大剌剌拍着他的肩膀，歪着头左眼冲他眨了一下。 “阿罗耶，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那一刻的心动，无法言表，一颗佛心就此沦陷。 “小僧……小僧会的……” 很快，妖蛟的尸体便在逐渐平息的江水中沉浮，风浪渐止。 夕阳下，少女站在蛟尸上，素手摸去额头的汗珠，头发甩动的那一幕，也在彻底震撼了他的一颗佛心。 爽朗大气，自然不矫揉造作。 然而，下面的发生的事情，才是他封存记忆的原因。 “不！” 六峰地藏睁开了眼睛，一双纯净的眼眸里又泪水在晃动，哀伤，绝望，悔恨！ 蛟不止一头，他们杀死的是公蛟，而母蛟潜伏在水下，等到他们放松警惕的那一刻，长长的独角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少女的心脏，水中多了一抹红霞。 “小嘟嘟！” 记忆到此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忘了去找母蛟复仇，忘了身在何处，只记得那一日夕阳下，那女孩的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袈裟。 他抱着她，在江上漂流的蛟尸上。 不记得大悲咒，不记得心经，他没有念诵任何箴言，只是静静拥她在怀里，嘴里念叨着什么。 西山的风似乎在哭泣，月全食已经过去，明亮的月光洒在这个和尚身上。 六峰地藏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呢喃道：“我还没有陪你去看樱花呢……阿罗耶还没有陪小嘟嘟去看樱花呢……” 一滴泪滑落脸颊，顺着下巴，跌进了裂缝之中，落在金红色的袈裟上，溅起了一捧水花，破碎的泪水里倒映着天上的明月和和尚那张哀伤的脸。 两滴，三滴…… 六只眼睛缓缓闭上，愤怒不再，慈悲不存，三张脸上都只剩下一抹动人心魄的哀伤，六峰地藏盘坐的身体缓缓向缝隙里坠落，落在袈裟之上，六臂合十，和袈裟接触的地方开始蔓延出一丝金光，浸染了周围的皮肤。 六峰地藏开始变作雕像。 他要取代被破坏的封印，以身镇压这封印下面的群妖。 群妖被封困百年，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也只有现在，才能将它们封印住，等到这些妖恢复了，再来十个六峰地藏估计都不顶用。 感受到上面的动作，底下的白影更加疯狂地撞击着隔断内外的袈裟，更深的深渊里，一只只大妖爬了上来。 林林总总，不下二十来只，它们全都是身体枯瘦，有些还缺胳膊断腿的，耳朵被撕裂，脸颊少一块肉。 所有的兽瞳中无一例外，都荡漾着一模一样的色彩，浓稠的像要滴下来的血色。 饥渴，压抑，狡诈，狠辣，和看到希望后的疯狂！ 它们在白影的带头下，疯狂地用身体冲击着袈裟，牙咬爪撕。 一百年暗无天日的封印，活到最后的，无一不是大妖中的精锐，弱一点的家伙早就成了它们的口粮。 即使在封印里待了百年，体内的妖力早就干涸，但是它们的爪牙也磨砺的更厉害了，此时更是同心协力。 不多时，袈裟撕裂了一道小口子。 没等它们高兴，一缕佛光闪过，被撕裂的袈裟重新缝合起来，而佛光的源头正是端坐在袈裟上面的六峰地藏。 他的脖颈以下都已经化作了金色的雕像，金光还在蔓延，最终他张开的嘴唇也被凝固了，他最后一刻念叨的是三个字。 “小嘟嘟……” 眼泪最终被定格在他的脸颊上，就在六峰地藏要彻底化作雕像，将这些大妖彻底封印的时候，一只白虎从上面的缝隙边缘跳了下来，直接扑向了地藏。 薛天也从缝隙边缘探出身子来，俯视着底下的六峰地藏，他并未死在九龙口中，可也不是毫发无伤。 右腿少了一块肉，身上满是深深浅浅的爪痕，衣服破破烂烂的，跟街边的乞丐没有多大区别，从裸露的后背上，可以看到一副白虎下山的刺青。 他看着脑门都要转化成雕像的六峰地藏，等到白虎靠近六峰地藏身边，冷酷地说出了一个字。 “爆！” 白虎猛然朝天发出最后一声怒吼，眼睛里闪过一丝释然，就在六峰地藏身边猛然炸开。 而薛天闷哼一声，嘴角沁出鲜血，后背的纹身也猛然晕散成一团模糊的印记。 薛天，自爆了护身的灵虎精魄。 六峰地藏正在进行的仪式在最后关头被打断，也是受到了反噬，他本就强行驱使的佛力，此刻更加严重。 金色瞬间从他皮肤上退散，张口就是一口鲜血，里面甚至夹杂着破碎的内脏，面如金纸，身子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天龙罗网崩散，他的身子坠着袈裟，朝着这无底的深渊坠落。 “吼……” “吼……” …… 重新沐浴着月光的二十几只大妖，对着圆月嚎叫着，几只大妖撇头看了看坠落下去的六峰地藏，眼神里闪过一丝纠结。 这到嘴的肉，要不要吃呢？ 可是它们是真的不想再回到封印里了，不过它们转念一想，哪里没有肉呢！ 到了外面，又吃不完的肉。 还有，自由！ 最终，它们下定了决心，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辣，跟着同伴们向缝隙出口奔跑而去。 然而，这些虚弱到极致的妖怎么也没发现，就在它们身形越过缝隙的刹那，几十道隐晦无形的力量就入侵到它们体内，潜伏了起来。 “成了！” 林默激动地看着朝着山下西山县城狂奔而去的二十几道庞大的兽影，兴奋地拍了拍手。 原本六峰地藏化身封印的那一刻，他都忍不住要出手了，倒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他主要是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天生佛子变成雕像，身陨在这座无名小山。 没想到还没薛天那家伙给力，直接自爆陪了自己半辈子的灵虎，硬生生打断了六峰地藏的法术。 “还好当初没冲动，要是花费神力顺着替身娃娃隔空摁死了薛天，今天可就麻烦了！” 这一番谋划，总归是到了收获的季节。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惊醒的城市 “难道是地震了？” 四楼的一处独立阳台上，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透出蒙蒙光亮，男主人披着衣服，穿着拖鞋走到自家阳台上。 窗外一片漆黑，一轮明月撒下清辉，照亮了这座小城市。 刚刚经历完月全食的月亮十分透亮，就像是受过洗礼一样，轮廓清晰，边缘处似乎带着一丝绯色。 刚刚大楼一阵突然的抖动，天花板上灯具晃动，床脚挪动，睡梦中的他也被惊醒，把旁边睡着的妻子叫醒，马上披着衣服到阳台查看情况。 几个巡逻的警察开着摩托车从街道的尽头，由远而近行驶了过来，车屁股上的警报器闪烁着红蓝交替的光芒。 他们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 “西山警方提醒您，请保持冷静，待在家中，避免外出，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 扩音器发出的高亢声音在街道上回响，这一片街道上的窗户都亮了起来，住在一楼的人纷纷点亮手机的灯光，推开门走上了街道。 “到底是什么回事啊！是不是要地震了啊，之前地面就晃动了一下，刚才又开始晃了，水杯都晃掉了！” “警察同志，到底是怎么了，这手机怎么也没信号了……” 街面上一片喧哗，人们都有些惶恐。 这大半夜的，又是地震，又是手机没信号的，现在连警察都出动了，上街巡逻，怕不是要出什么大事！ 妻子打了个哈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了杯水也走到了阳台上，她睡得很熟，加上大楼晃动的时间很短，她完全没有感受到震动。 “老公，怎么了，是地震了吗？” 妻子看着手机视频画面显示的正在加载中，举起手机，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空格信号，有些无语，喃喃道：“怎么网都没有了……” 从四楼的高度望下去，能看到临近的三四条街道。 男主人眺望着远处，看到了一辆辆缓缓行驶的警车，他转身朝着妻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回去睡觉吧，外面风大……”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水杯坠地的破碎声，妻子惊恐的叫声紧接着也响了起来。 “老公，有怪物！” 他看着妻子瞪大的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身抬头看去。 一轮硕大清晰的明月下，一只庞然大物从天而坠，擦着自己阳台落在了街道上，地面又是一阵晃动，两人晃动了一下身子，妻子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他松开扒在阳台上的手，赶紧上前走到妻子身边。 女人手肘正好磕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划出老长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白嫩的手臂，嘀嗒嘀嗒的往下流淌。 “老公，好疼啊！” 男人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拔去妻子手肘上的玻璃碎片，脱下睡衣给女人包扎了起来。 “没事的，伤口不大……我刚刚好像出现幻觉了，看见一只怪物从天上掉了下来？” 妻子幽幽道：“不是幻觉，我也看到了，好像是只大野猪，看起来都有十几米长……” 男人的手一僵，讪笑道：“怎么可能有十几米长的的野猪，成精了那是，再说了，十几米长，那不是站起来，那蹄子就能够到我们家了……” 阳台上的玻璃轰然破碎，在两人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他回过头，自家阳台上多了一只毛绒绒的大爪子，这爪子差不多就有两米来长，十分干瘦，上面遍布破碎的鳞片，从鳞片的间隙中生长着火红色毛发，这些毛发看上去有些枯黄凌乱。 “哗啦啦……” 利爪毫不留情地朝着窗户下面的墙体扒拉下去，砖块掉落，半面阳台都被爪子掀开了，夫妻两人吓得腿都软了，瘫在还完好的半边阳台上。 夜风呼啸，两人遍体生寒。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凑到了阳台的破口处，贪婪地望着他们，下颌流出腥臭的涎液，恶臭袭人。 这怪物长着一双野猪的脸，左右嘴角伸出的獠牙大约有三四米长，表面有些泛黄，左边的獠牙还断了一截，断口处十分毛糙，像是硬生生被人折断的。 “汪！” 怪物长大嘴巴，发出了一声犬吠，从喉咙喉咙发出腥臭恶心的口气，熏得两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两人只觉得一片黑暗笼罩了过来。 封印百年，暗无天日，狸力早已经饥肠辘辘，张大嘴巴，连带着阳台上的砖石混凝土一把吞入嘴里，囫囵地咽了下去。 能再吃到东西的感觉太好了，封印里除了苦涩的泥土，就只有同样被封印的群妖能吃了，可是能活到现在的大妖，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它已经饿了好久！ 吃下了两人之后，狸力把搭在四楼的爪子放下，落回了街道上，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连街边的路灯柱子都轰然倒塌。 看着街道上仓皇逃窜惊声尖叫的人群，它更兴奋了，仰头狂啸，四蹄狂奔，朝着这些会动的食物追逐着…… 而在县城的其他地方。 都有像狸力这样的大妖坠落，黄身赤喙，形同鹑鸟的肥遗，张开双翼落在一栋居民楼天台上，伸出细长的脖子，尖锐的鸟喙直接破开墙壁，啄进居民楼里，活像啄木鸟啃食着枯木里的虫子一样。 它的速度很快，不过短短几十秒，里面的人就被吞吃一空。 长着鹿身，马，头有四角，拖着一条白尾的犭婴坐在街道上，伸出它的四只人手，从街道上，窗户里，捏着人就往嘴里扔，神似坐在白蚁巢穴旁边，大快朵颐的食蚁兽。 这些肉对于它们太小了，都不用咀嚼，三两口就咽了下去。 赤喙虎爪，长的像雕鹗，顶上一撮黑毛的钦丕…… 人面而龙身的鼓…… 八足二首马尾的天神一…… 二十多只大妖默契地划分好了地盘，彼此互不干扰，开始期待已久的进食，唯一能稍稍拖延它们进食速度的，就是那些分散全城的警察们。 “不能让这些怪物吃人了，各位同志，我们要把它们引开……” 所有警察胸前都别着一个对讲机，现在只有这些老旧的装备还能使用，从对讲机里传来了局长沉重的声音。 “收到！” 怪物周边的警察汇聚在到一起，同一时间进攻着附近的大妖们。 枪口喷出火舌，子弹如雨一般射向它们。 手枪射出子弹射出的子弹撞上这些超凡大妖的皮肤，毛发，或者鳞片，根本连防都破不了。 谁也没料到会碰到怪物，他们只配备了警用手枪。 虚弱的超凡，也是超凡，不是凡人们这些弱小的玩具可以伤害的。 它们只感觉像是遇到蚊子一样，枪声如蚊呐，子弹如同蚊子叮咬，令它们不胜其烦，连享用美味的心情都没有了。 “快跑啊！” 成功吸引了几只大妖，警察们骑上摩托，两人一组，朝着狭窄的巷道里行驶而去，时不时还朝身后放两枪，吊着这些怪物们。 小巷子歪歪绕绕的，对于这些体型庞大的家伙来说，无疑是举步维艰，然而也有不幸落后的警察，连人带车都成为它们的食物。 而西山县城的上空，三道人影漂浮着，呼啸的夜风都无法吹拂动他们的衣角。 司夜看着不为所动，还在静静欣赏下方乱象的林默，建言道：“殿下，若是这些大妖吃饱了，恢复了精力，再捕捉起来恐怕会费一番功夫啊！” 林默摆了摆手，“没事的，它们吃的再多都没用，根本没有吸收！” 如果是神的思维，那么冷眼旁观看着大妖杀戮，让凡人们处于绝望的境地，他再现身，效果会更好。 但是林默总归还是人性居多。 他早就催动了这些大妖体内的一丝神力，保护着那些被吃下去的人，让他们不至于被大妖们的胃酸消化。 如今，那些被大妖吞入腹中的人类，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在神力没有消耗干净之前，他们都会平安无事。 “不过，得放慢它们的进食速度了，放任它们这么下去，恐怕一城的人都不够它们吃的……” 大妖不是痴愚的野兽，它们的智慧不比人类低，意识到那些拿着玩具的蚊子们在调虎离山的时候，它们果断放弃追击，重新回到了县城里。 林默闭上眼睛，一挥手，潜伏在大妖体内的神力一瞬间又少了两丝。 所有的大妖动作都缓慢了起来，原本比人类快出十几倍的速度一下子放慢了龟速，而大妖们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只觉得食物的速度好像比之前快了。 这也让那些闭目等死的人，有了逃跑的机会。 然而整座县城都已经沦为大妖们的狩猎场，无论躲藏在哪里，大楼，地下停车场，公共厕所……无论在何处，他们都无法躲开大妖们的追踪。 一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女儿躲在卧室的床底下，一脸紧张地盯着卧室的窗户。 窗户连带着旁边墙壁的砖石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一只硕大的马头从破口处伸了进来，四处逡巡着，蛇一般的分叉红信子不断舔着墙壁，留下腥臭的口水。 母亲只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紧紧捂着怀里哭泣的女儿，刚才那一幕恐怖的画面，还没有从她脑海里退去。 窗户从外面打破，灰尘四溅，站在自己眼前的丈夫活生生被那条红信子卷到了屋外，丈夫惊恐的求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吞咽的声音。 红信子缓缓从屋子里退了出去，她咬紧了牙关，从床下爬了出来，抱着女儿蹑手蹑脚向客厅里挪去。 她抬起头，小心关注着窗户的情况，生怕那条红信又伸进来。 摸上门把手，轻轻转动，门开了一条缝。 正当她准备走进客厅里的时候，一抬头，阳台处，一只硕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如同死神的注释，冰冷无情。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五章 晴明神的高光时刻 “囡囡快跑，往楼下跑……” 母亲一把把怀里的女儿推到客厅，狠狠地关上卧室的门。 透过门缝，七八岁的女儿坐在地上望着她号啕大哭。 “跑，往楼下跑，不要停下……” 母亲还在声嘶力竭地吼着，然而一条细长的红信子已经缠到了她的腰上。 湿湿黏黏，就像是象鼻一样有力坚韧，无法挣脱。 她最后只来得及推上卧室门，就被信子扯出了窗口的破洞。 寒风呼啸，楼外又是一阵吞咽声。 而客厅里的女儿小手抹着眼泪，抓起掉在地上的小熊玩偶，朝着客厅大门仓皇跑去…… 许多人此时也都反应过来。 钢筋水泥根本拦不住这些恐怖怪物的爪牙，安全的房屋现在反而已经成了这些怪物们的餐盘。 天降怪物，屠戮众生！ 有些人已经放弃了求生意志，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等待最终残酷的命运；有的人闭目祈祷，期待神灵的降临。 更多的人跑到街道上，数以千计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到街上，西山县城三条主干道，十几条马路上都挤满了人，平时宽阔的街道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 人们哭喊，奔跑，恐慌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长着六只脚，四只翅膀的怪蛇从低空朝一处街道了过来，这只肥遗很兴奋，眼前大量的食物竟然自己聚集到一起了。 它又能饱餐一顿了！ 看到这只恐怖的妖物，人群再次恐慌起来，互相推搡，试图逃离这里。 许多老人小孩裹挟其中，有些身不由己，倒在地上，无数只大脚朝着他们身上踩踏而来，他们只能闭着眼睛，等待着被践踏而死的悲惨结局。 “殿下……” 司夜垂下眼皮，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从林默身后站了出来，淡淡道：“该出手了！” “是啊，该出手了！” 林默望着底下的惨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身在和平年代，没有鬼神妖魔，这般惨绝人寰的景象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原以为只要保护好被妖物吞进肚子里的人就可以了。 没想到，人类一旦恐慌起来，造成的后果比妖物还要厉害。 “嗯，那是……” 林默眉头一皱，把目光投向了县城中心。 那里有一只似犬非犬，似狐非狐的大妖在肆虐，白色顺滑的毛皮，流线型的身体，即使枯瘦的身体仍然掩藏不住它的美丽。 双目赤红如璎珞，它的体型在怪物之中只属中等，只有四五米高，七八米长，然而相比其他妖物的龟速，动作依然敏捷。 在顶楼之间跳跃着，快如闪电，在人类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就已经被它吞入腹中，紧接着强劲的后腿一瞪，瞬间就跃上七八层楼上面。 此时，它正落在一处高楼天台上，举起锋利的爪子在眼前挥舞着，赤红如宝石的眸子充满了疑惑。 即便感受不到体内潜藏的神力，它依然感觉到不对劲。 至少吞吃了二十人，干涸的力量不但没有恢复，反而在不断衰退，甚至连自己的速度都变慢了，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是没有朝这方面想，而一旦有了警觉，它立马发现了身体潜藏的一股伟大的力量，这力量在朝着它的身体和灵魂渗透着。 缓慢而隐秘。 它当机立断，操控着超凡妖力立马反击过去，顺着这些渗透的力量追溯源头，妖力在身体里畅通无阻，在经脉里搜寻了一圈，终于确定这股陌生未知力量的源头。 小腹丹田。 悬浮神力符文，其中一角有些虚幻，被墨绿色的妖力触动，顿时大方豪光，金色的光穿透了它的骨骼肌肉和皮毛，纤毫毕现。 它仰天一声咆哮，驱动着仅剩的妖力纠缠拖拽着神力符文，试图在神力符文排出体外，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妖力本就是比神力低级的力量，妖力还没触碰到神力符文，就被灼烧殆尽，它苦痛的哀嚎着。 “六六六……” 痛苦的咆哮声在夜空久久回响，听到的大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盯着远处高楼上的仰头咆哮的白影。 它们有些诧异，这地方还有能够伤害到它们的存在吗？ 为什么那家伙的叫声如此凄惨！ “发现了吗？好一个天狗！” 阴山浊浴之水出焉，而南流于番泽，有兽焉，曰天狗，其状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 “可惜已经晚了！” 为了这次行动，林默前后共计花费了25枚大神力。 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下了血本，每只大妖体内都有一枚神力符文存在。 1枚神力符文=144丝小神力。 保护它们腹中的那些人花了1丝，持续放慢它们的动作，每隔一分钟就耗去2丝，即便这样，也不过只花费了一点零头。 想挣脱那些扎根的神力，对于这些虚弱的超凡大妖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非以量取胜，它们体内的神力就那么多，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只有用海量的妖力来消磨掉这些神力。 不过…… 看着那些停下追逐凡人脚步的大妖们，想尽浑身解数，试图摆脱诡异入侵体内的神力。 “挣扎吧，一切都是徒劳！” 林默嘴角勾勒出弧度。 不是他瞧不起这些大妖，封印百年，这些家伙还有多少妖力能和神力兑子呢？ 没有百倍于神力的量，想把扎根再体内的神力驱除，简直是异想天开！ “接下来，就是晴明神的高光时刻，历史将永远铭记这一天！” 林默放心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隐匿的身形从虚空里显现，神体催动到极致，周身大方光明，普照寥廓的夜空。 密密麻麻的锁链缠在他的身上，这些细小的锁链，若有若无，十分虚幻，只有林默和他的两位属神能够看到。 锁链一头缠在林默身上各处，压制着他的本质和力量，另一头隐没在虚空中，延伸向未知的隐秘之地。 “真是烦人的东西！” 林默抬起手，皱了皱眉头，这是这个世界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这让他被一层保鲜袋裹住一样，浑身上下无比难受。 其中五六百条锁链已经被一根根乳白色的信仰锚线所替代，这些锚线的另一端是那些和林默达成契约的人。 “殿下，过了今日，您会轻松很多……这些锁链总会有全部解开的一天，就像您的荣光终会照耀这片大陆！” 司夜这番宽慰，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同样站在林默身后的司卿也是认同地点了点下巴，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林默笑了笑，俯视着底下街道上如同蝼蚁一般的凡人。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 …… 不论是正在想尽办法驱逐体内神力的大妖，还是惊恐不定的人群，都看到了天空上突然出现的神圣光芒。 他们抬起头。 一个万丈巨人悬浮在皓月之下，身材颀长，浑身散发神圣的光辉，看不清楚面容。 夜幕为披风，日月星辰同时浮现，宛如祂披风上的珠饰，百丈雷霆闪电闪现，化作神枪，落入祂的手中。 夜风吟唱，万灵恭贺。 “圣哉！圣哉！” “主管天气的君主……” “亦是高居原陆的伟大神圣……” “赞美吾神夜羽，赞美伟大的晴明殿下……” “愿祢的名受显扬……” “愿祢的国来临……” “愿祢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 光芒落在他们的身上，惊慌的情绪从身体里一点点消散。 “好温暖啊！” 仰望着天上的神，街道上的人不自觉就泪流满面，一股发自灵魂的敬畏感，从灵魂深处到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战栗。 威严如父。 他们感受到一股宏大的意识降临，洒落在身上的光，就像是那个存在垂下来的目光。 “我们在被神明注视……” 他们若有所悟。 “神呐，主呐，父呐，您终于来拯救我们了！” 虔诚的信徒们纷纷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双手握在胸前，跟着夜风一起吟唱起来。 “全能的父，我们在天上的主啊，祂来了，在最深沉的夜里撒下光明，祂伸出手，免了我们的原罪……” 而另一边，。 “六六六……” 天狗急促的叫声再起，惊恐的大妖们畏惧地看着天上的巨人，纷纷朝着天狗的方向汇聚着。 它们的智慧不低。 联系到体内那股诡异难缠的力量，顿时醒悟过来，天上那万丈巨人，绝对是为了它们而来。 唇亡齿寒的道理，它们不懂，但野兽的本能驱使着它们和同类联合到一起。 “省了我的功夫！” 林默看着汇聚到一起的大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要是这帮小家伙四散逃跑，他还要费一番功夫。 感受到巨人朝它们垂下来的目光，所有的大妖们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那目光赤裸裸地就像屠夫看着待宰的牲畜。 不过这场戏，它们不是主角。 这将是这个世界有史以来，凡人和神明的一次重要时刻。 林默的眼神更加柔和了，垂下目光看着纷纷跪倒在地的人们，轻声道：“吾乃晴明神！” “拜见夜羽殿下！” “拜见夜羽殿下！” …… 十几个虔诚的信徒打头，街道上的十几万人朝着天空上的巨人朝拜着，整齐的呼喊声如同潮水，在这座小县城里汹涌着。 “闻尔等祈愿，下凡除秽拔契！” “请殿下出手！” “请殿下出手！” 万众一辞的呼和声，人们脸上露出了狂热和欣喜的笑容，高喊着晴明神的尊号，然而等来的却是晴明神的一声呵斥。 不同于刚刚，此时万丈巨人的轻声细语，传到下方人们的耳朵里就成了雷霆轰鸣。 “肃静！” 神明生气了？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情顿时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吃人的怪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头顶上的神明殿下，是他们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神明生气了，是谁？冒犯了神明，还不赶紧站出来！” 一个神婆打扮的人站了出来，怒视了周围的人群。 “是啊是啊！” “妈的，要是神明生气离开了，咱们全县几十万人可就都完蛋了！” 人们十分惊慌。 然而一道光柱从神明手中落了下来，落入了人群之中。 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顺着光柱缓缓上升，小姑娘手里紧紧攥着个小熊玩偶，惊恐地看着自己悬浮的身体，朝着下面的人投向了求救的目光。 “救救我……”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六章 献祭 “救救我……” 小女孩无力的哭诉声在人们的上空久久回荡。 她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小手攥着一个小熊，朝着底下的人们招手求救，天真白皙的小脸上泪流满面。 底下有人于心不忍。 “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触犯到神明，估计也是无心之失……” 然而之前的老神婆却站了出来，手里的拐杖重重地落到了地面。 见旁边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才义正言辞道：“神明是至高无上的，岂是我等凡人能够亵渎的，渎神者必须死去，这是伟大的神明的怒火，难道你们也想渎神，也想承受殿下的怒火吗？” 老迈而尖锐的声音，如同夜枭的啼叫，神婆口沫横飞。 这一刻，仰仗着天空上的神明，她感觉从未有过的快意。 神明，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那么，作为神明使者的她自然也就比眼前这些凡人都高上一头。 化身万丈巨人的林默都有些无语了，这都什么啊，怎么就看出来他要惩罚这个小女孩啊！ 难怪老家有一句俗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事实上，他选中这个女孩，另有目的。 那些大妖吞入腹中的人受他神力护佑，此时还活着，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在出手降伏那些妖物之前，先捞上一波愿币呢。 反正神力都花了，顺带着就当回本了。 贫穷的神明早当家，蚊子腿再小也是块肉不是？ 更何况，那些被大妖吞入腹中的人不再少数，有将近500人。 这就不少了！ 小女孩还在往天上漂浮，林默沉默不语，维持着神明的逼格，静静等待着。 老神婆冷漠地撇了一眼光柱里缓缓上浮的小女孩，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敢和她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身旁的一个老头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给她一个眼神，然而站了出来，环视着周围大声喊道：“都跟着我跪下，向神明殿下祈祷，说不定神明殿下还能饶恕了这孩子……” 说完，老头就拉着神婆当先朝着巨人的方向，两人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鸩杖搁在一旁的地上，额头及地，表情动作无一不透着恭敬。 “甫爹说的对，咱们赶紧跪下吧！” 西山县的本地方言，管神婆叫甫奶，管神婆的丈夫叫甫爹。 人群响应着，如同海浪一般，整个县城街道上的人纷纷跪了下来，即使有不信的人，出于从众的心理，也只得跪下去。 林默皱着眉头地看着这底下满城的后脑勺，有些无奈，新世纪早就不兴下跪这一套了。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他如今不是凡人，而是神明。 在这个世界，礼敬神明，自当跪拜。 就当生活多了点仪式感吧！ 身前跪拜，无数的祈祷声传入了林默的耳迹，此时他却没有心情倾听，屏蔽了这些嘈杂的声音。 林默看着漂浮到几百米高空的小女孩，一个金色的保护罩环绕着她，使这个小姑娘免受高空寒风的侵袭。 即使在这个高度，小女孩也还没到他的膝盖的一半。 失策啊，变这么大，拉风是拉风，可是实在是不方便。 林默心里叹了口气弯下腰，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凡人……”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万丈巨人垂下目光，把巨大的右手伸向了悬停在半空中的小女孩，声若雷霆，震得底下的人耳膜轰鸣。 “众生皆求我斩妖，唯你不同！” 人们纷纷抬起头，有些疑惑。 这女娃子到底说了什么? 难道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神明？ 女孩的身子缓缓向前漂浮，最后落在巨人伸出的手掌上。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熊，点了点头，怯生生道：“我不想斩妖，只想求您救救我的爸爸妈妈，他们都被怪物吃了……” 百米高空的对话，被林默施法传入了底下，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 人群默然了。 他们这些幸存者，同样也有家人朋友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 有的是和这个小女孩的父母一样，被妖怪活活吞吃，有的是被不幸波及。 刹那之间，便是天人两隔！ 刚才还被妖物追逐，没来及想许多，如今大部分人都被小女孩的一句话勾起了情绪，跪在地上忍不住恸哭起来，哀哭得声音如泣如诉，一传十，十传百。 皎白的月光洒落，如同为这个小城披上了白色的缟素，一时之间，满城皆哭。 林默沉默一会儿，看着手心里的小女孩，轻声说道：“若要我应许于你，你需将最贵重的宝物供奉于我！” 这不是林默在针对这个小姑娘，而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定下规则。 神明不是万能许愿机，林默也没打算让自己活成圣母。 天底下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林默之所以满足人们的愿望，也是为了解除身上的世界封印，并且借机收集愿币。 然而凡人却不知道这些。 他们会误以为神明是在免费替他们实现愿望，而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 当有一天，信徒的愿望得不到满足，那些空洞的信仰就会扭曲成对神灵的怨恨。 因此，林默必须人为地做出限制。 必须要让凡人知道！ 神明不是若有所求，必有所应。 人需要献出他最珍贵的宝物，才能换来神明的回应。 这是他划下的一条线，这样也能筛选出一批真正具有强烈祈求，能够凝结愿币和他结契的人。 没有牺牲的祈求，又怎么够强烈到凝聚愿币呢！ 林默注视着小女孩，静静等待着她的抉择。 底下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抬起头望着天上，眼睛眨也不眨。 他们也在好奇这个勇敢的小姑娘会不会献出她最珍贵的东西？ 对于她来说，最珍贵的宝物又是什么？ 如果献出了，神明是否真的能将死去的人复活！ 如果小女孩死去的父母可以复活，那么…… 一时之间，哭声顿止，许多人心头升起了一丝希望，竖起耳朵等待之后神明的回答。 “喏，给你……” 小女孩没有犹豫很久，缓缓伸出了手，手里是那个被她一直抱着的小熊娃娃。 小熊皱皱巴巴的，毛茸茸的肚子上面还沾着一个鞋印，白毛上沾满了灰尘，看上去脏不拉稀的。 “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我把她给您，求你带爸爸妈妈带回来吧！” 什么？ 底下的人们一阵焦急，一只玩具破熊就想换来神明的帮助，开什么玩笑！ 如果此举惹怒了神明，神明不愿再帮他们复活亲人怎么办！ “亵渎，这是亵渎！” 相比其他人，老神婆气得干枯的嘴唇在颤抖，阴鸷的三角眼猛然搭了下来，气急道：“这是在戏耍伟大的神明……” “亵渎……” 林默却没有想得那么复杂，珍贵，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有人觉得珠宝古董珍贵，但有些人却喜欢书籍字画……万人有万相，每个人珍视的东西都不尽相同，没法比较。 林默凝视着眼前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对于万丈大小的他来说，小女孩还没有他掌心的纹路大。 小女孩一只小手抹着小脸上不断流淌的眼泪，痴痴地看着手里的小熊，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她侧身望了望远处扎堆的大妖，睁大眼睛努力辨认着。 因为距离的关系，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 林默叹了口气，施法帮了她一把，一丝神力从掌心没入了女孩白皙的脚踝，暂时赋予了她强大的视力。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只人身马面，虎纹鸟翼的大妖身上。 正是这只英招，吞食了她的父母。 “爸爸妈妈，囡囡一定能做到的……” 小脸坚定，她转过身，抬头仰望着天空上那张巨大到遮蔽星月的金色面孔，拿着小熊的手又往递了递。 “给您！交换……” 林默心中了然。 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这个小熊就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一双神目之下，这小女孩内心升腾起的情绪是做不了假的。 更重要的是。 一枚白色的愿币悄然凝结，悬浮在小女孩的的头顶。 那么…… “汝之祈求，吾应下了！” 林默话音一落，小女孩手中的小熊和头顶的愿币消失了。 “神明答应了！” “真的能复活吗？晴明神殿下，我愿奉献最珍贵的宝物，请您复活我的妻子……” 一个西装男解开了西装的扣子，里面的白衬衫上沾猩红血迹，斑斑点点，他毫不犹豫地摘了脖子里的玉佩，双手捧在手心，一脸期待着望着天上的巨人。 “这是我祖传的玉佩，我把它献给您！” “我愿奉献……” “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 无数人摘下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甚至有人许诺用健康，肢体，寿命……来换取神明的回应，救回他们的家人。 林默垂下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 一部分人手里的东西和之前的小女孩的玩具熊一样，从手里消失。 他们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神明应了他们的祈求。 一时间，那些人再次泪流满面！ 而更多的人则是呆呆望着那喜极而泣的幸运者，不甘地喊着。 为什么神明没有一视同仁？ 为什么他们的祈求得不到神明的应许？ 其中一人，那强烈的祈求和不甘更是让他头顶的愿币都大方光明，让天空上的林默都有些侧目。 “为什么，为什么……这的确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啊！” 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大吼大叫，玉佩手中坠落地面，沾满灰尘。 西装男跪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低着头呐呐自语，沧桑的脸上交织纵横的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三滴…… “我也很想帮你，可惜啊！” 林默叹了口气，并非像底下那些人想的那样，他现在还不能复活凡人，他只能将那些大妖腹中的人救出来而已。 而这个西装男的妻子并不在其中。 所以，哪怕他头顶有愿币凝聚，林默也无法应许他的要求。 面对鼓噪的人群，甚至有人言语之中对神明不敬。 老神婆抓起鸩杖，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三角眼瞪圆了，怒视着周围那些谩骂者，手中的鸩杖重重落地。 “神明大人自有考虑，尔等信仰不虔诚，难怪殿下不应许你们！” 许多人言语一塞。 是啊，神明大人并非做不到，而是我们的信仰不坚定。 连林默都对这个老神婆刮目相看。 “是个人才，这么一说，倒是挺合情合理的……不过，既然都收了人家的东西，也该办事了！” 没有去理会那些希望落空的人们，林默撇过头，把目光投向县城中心，左手猛然消失。 下一秒，他的手臂极速穿过无数建筑和障碍物，仿佛幻影一般，落到了县城中心，一只试图逃跑的大妖就被大手紧紧捏在了手心里。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英招 “还想跑？” 一只人面马身，虎纹鸟翼的大妖吊在几十米高空之上，它的大半身躯被巨人的大手紧紧攥住，只有一张狰狞硕大的人首暴露巨人的指缝之外，人首看上去还没有进化完全一样，类似半人半猿，五官凸起，斑斓的皮毛覆盖了眼睛嘴唇以外所有的地方，短小的獠牙穿过上下两片厚厚的嘴唇。 绿油油的兽瞳之中，充满了惊慌之色。 大妖智慧不在人类之下，动人言，晓人事。 巨人和小女孩的对话传遍整个县城，英招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当那个小女孩看向它的时候，它就心生退意，收敛爪子，放轻脚步，趁周围的同伴在戒备留心巨人之时，悄然后退。 却没想到巨人的身体虽大，但是反应一点都不慢。 它在建筑的阴影中行进了没几步，一双大手从天而降，猝不及防之下，它就被拎到了高空之上。 夜风呼啸，吹动它头顶干枯发黄的毛发，英招低头看了看握着自己的巨大手掌，心里有些发毛。 这是何等的威能！ 转眼之间，就从地面挪移到数百米高空，即便是钦原九凤都做不到吧！ 大妖英招的身子将近二十米长，在人类眼中或许是个庞然大物，但此刻在巨人手中，两者对比之下，它不比一只蟑螂大多少。 四肢双翼都被巨人握紧的拳头束缚在拳头里，不得动弹。 妖物，从来是桀骜不驯，野性难驯！ 英招又怎么甘心闭目待宰，它扭动身体极力挣扎起来，然而周围五根巨大的仿佛撑天之柱的手指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紧紧锁住了它的身体，它一番动作已是气喘吁吁，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撬开。 “该死，如果不是体内的这股力量，干扰了力量恢复......” 英招能够感受到巨人五指的力道并没有超越超凡的界限，如果它处于全盛状态，未必不能挣脱，然而多年的封印早让它原本强悍的妖躯变得虚弱无比，体内诡异出现的力量又阻隔了它进食血肉恢复力量的途径。 此刻，它又怎么能挣脱得开林默的大手。 五指如山，镇妖压魔！ 此时的情境不由地让林默想到记忆中的一段画面，曾几何时，一只猴子也曾被这样的大手困住，五百年都无法挣脱。 此刻，仿佛神话重演！ 想到这，林默决定给这妖物一个机会，就像端坐九品莲台上的西方佛老，曾经给那猴子的机会一样。 “若能挣脱，赦尔逃生！” 巨人的声音在县城的上空响起。 “什么？清明神殿下要放过这吃人的妖怪！” 此言一出，跪着的人们都惊呆了，不解的同时，也有些气愤，这些从天而降的怪物吞吃了他们的家人，毁坏了他们的家园。 这些大妖吞吃无度，降临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吃了几百人，导致上千人无辜身死。 若不是清明神降世，化作万丈巨人镇压此间，怕是满城人能从这些怪物口中逃脱的十不存一。 这般凶残恐怖的怪物，神明竟然说只要挣脱，便放其逃生！ 一时间，议论纷纷。 有人大着胆子，朝着老神婆小声问道：“甫奶，清明神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妖怪能从掌中逃脱，就真的放过那妖怪，任它在外面继续吃人？” 老神婆跪在地上，愣了一会儿，扭过头，反问那人道：“殿下自有盘算！再说，难道你认为区区小妖能从我主手中逃脱？” 那人看着神婆阴恻恻的一双三角眼，仿佛只要自己点点头，她就要判自己渎神，然后把自己捆起来烧死一样！ 他连忙摇了摇头，看着遮天蔽日的金色巨人，目光里闪过一丝火热，说道：“怎么会？妖怪和神明怎么可能同日而语，神明无所不能，浩渺博大，那些丑陋恐怖的妖怪连神明的一根头发丝也不上！” 他话音一转，疑虑道：“可是神明大人为什么说......” 神婆抬起头，虔诚地望着巨人，“我想，这或许是殿下的仁慈吧！世间的万灵万圣，在神明眼中都是平等的，所以祂一视同仁，无分贵贱，就好比你看见狮子捕猎麋鹿一样，你会因此而指责麋鹿吗？” 老神婆吹的一手好彩虹屁，听得周围人点点头，若有所悟。 神明降世救人是祂的仁慈。 给那妖怪机会，同样也是仁慈！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明，至高至大，至仁至圣的神明！ 而天空上的林默说完话，就垂下目光，静静地观看着手中英招的表演，他虽然不是超凡，但神体的强悍远超一般的超凡，对付一只虚弱的大妖自然不在话下。 就像老神婆说的一样，他有自信，任凭英招使尽浑身解数，也绝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而英招却仿佛看到求生的机会，不再犹豫！ 调动体内仅剩的一点妖力，即使在封印中数次陷入危机，它都没有动用这些救命的妖力，这是最后的底牌！ 此时面对恐怖的神明，它也不再保留了。 复苏的妖力重新流淌进干涸的经脉，浓缩的绿色妖力如同岩浆一样开始沸腾，英招没有让经脉吸收这些妖力，反而控制着妖力滋润着油尽灯枯的血肉，这点妖力若是顺着经脉流淌只能勉强释放一道天赋妖术，不如让它滋润血肉，让它强大的妖躯重新复苏。 妖，最强的本身就是它们不断磨练的妖躯。 等到妖力散布全身，陡然化作黑焰从英招体内由内而外的燃烧起来，它的体表开始飘散出淡淡的岚雾。 这是外泄的妖力雾化凝结所致。 零碎的妖气还没碰到巨人的手掌，就在金光下消散一空！ 拼着燃烧掉最后一丝妖力，英招枯瘦的皮包骨头的妖体开始肉眼可见的恢复起来，健壮的肌肉从皮毛下面快速生长，隆起。 松松垮垮的毛皮在火焰中焕然一新，被坚实的肌肉绷得直欲裂开似的，稀疏的双翅上旧羽凋零，新生的斑斓羽毛从毛发囊孔里重新长了出来。 “唏律律.....” 妖焰熄灭之后，焕然一新的英招出现在林默的掌心之中，它不敢耽搁，这些妖力分薄之后，只能让它维持巅峰状态30秒。 30秒的时间，转瞬就会过去。 它伸长了脖子，猛然咬在了巨手的虎口处，獠牙尖锐，森白的细牙闪着寒光，它用尽全身的力气，上下颌猛然收紧，尖锐的獠牙和金色皮肤接触的火星四溅！ “嘎吱.....” 底下的人群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他们自然是不希望清明神放过这个怪物，即使知道神明远比妖怪强大，也忍不住提起了心，而正下方的其他二十四只大妖更是神色凝重的望着天空之上的英招。 英招的牙齿有多锋利，它们是知道的，它们身上被撕裂血肉留下的伤疤可以证明这一点，如果英招能够咬伤这个巨人，那么就说明巨人不是无敌的，它们绝对会和英招一样，催动妖力复苏妖躯，然后一拥而上将巨人分食。 当然如果，巨人毫发无损..... 大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进行沟通，但是那一刻，它们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那就逃！ 天空上的僵持还在继续，英招的上下颌还在不断收紧，试图借助强大的咬合力，破开巨人虎口处的皮肤。 “只要感受到疼痛，手掌自然会松开！”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英招闭上了眼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而林默听着这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看着英招的眼神里充满了古怪的神色。 “虽然这个有被迫害妄想症的世界将我重重封印，但是我的本质从未改变，力量也从未减少，只是透过封印，力量被削弱到超凡之下，可是神的身体是无法被削弱的，英招啊英招，你这是在做一件从未有过的壮举，试图用超凡的牙齿硬磕神的防御......” “啧啧啧，你以为你是蝎子精啊！” 这一刻，林默的表情有些玩味，忍不住为这家伙默哀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 英招的动作猛然一顿，决然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剧烈的疼痛让它忍不住松开嘴巴，仰头狂啸了起来。 月光下，一口钢牙上面竟然出现了秘密的裂纹，随着裂缝攀升到牙根处。 “咔咔咔......” 森白的牙齿开始崩裂成细小的碎片，从高空飘落，如同一阵白色樱花雨洒向了夜空之中。 英招的整个身体迸发出了比之前更强劲的力量，整个身躯不受控制的在林默掌心扭动起来，凄惨的嚎叫声都不用林默的法术，就已经从百米高空穿透到底下的县城之中！ “啾啾啾~” 剧烈的疼痛让英招发出的惨叫声都变了味，好好的马叫声愣是变成了驴叫。 下面的一众大妖看着月光下崩碎的牙齿和仰头惨叫的英招，有些兔死狐悲的感伤。 那一口锋利的大白牙，可惜了啊！ 它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悄默默挪动脚步分散开来！ 找个机会跑吧！ 感受到手心里如同装了个马达一样颤动的英招，林默有种小时候田里抓黄鳝的感觉，他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咯吱.....” 英招全身的筋骨在猝不及防的挤压之中发出炒豆子一般的声响，回荡在夜空里急促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等林默反应过来，英招细长鲜红的蛇信子牙齿落光的大嘴里挤了出来，耷拉在嘴边，充满血丝的兽瞳已经翻起了白眼，刚才还痛的好像要高歌一曲的英招，转眼间就一副马上要不行的样子，到了濒死的边缘！ “劲使大了！” 林默握着的手赶紧又松了几分，英招挂了没事，要连带着英招体内的凡人一起捏死了，那可就闹了笑话。 那小女孩的父母还在英招的肚子，要是不小心让自己给捏死了，他拿什么赔给那个小女孩。 想到这里，林默朝它的小腹看去，斑斓的皮毛之下，折断了七八根骨头，脏器被断裂的骨碴戳的烂七八糟的，也就是英招是个大妖，现在还能喘口气，换做人类，早咽气了，即便如此，英招此时也差不多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林默接着看了下去，在硕大的胃部发现了那些被英招吞食的人。 差不多有二三十个人，在胃里挤成一团，他们散发着神力的光辉，双目紧闭，正陷入昏迷之中，因为外面一层厚而坚韧的胃壁包裹着，看起来并没有人因此受伤。 “还好没事！” 林默松开拳头，剩下拇指和食指小心捏着英招的后腿，带着它挪动到另一只手的掌心上空。 另一只手心上站着小囡囡，她看着头顶上死蛇一般的英招，虽然有些害怕，但仍然站了出来，攥紧小拳头给自己鼓劲，然而气势汹汹地冲着大妖挥舞着小拳头。 “大怪兽，把爸爸妈妈还给囡囡！”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八章 晴明降妖 林默用两根指头捏着英招的一只腿，就把它倒拎了起来。 头下脚上，英招此时双目紧闭，狰狞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残泪。 妖力的作用早已经过去，英招又恢复了之前枯瘦的模样，毛发凌乱，萎靡不振。 林默暗中催动潜藏在它体内的神力，神力符文大放光明，分出一丝，顺着干涸的经脉游走到英招的胃部。 一阵蠕动之后，昏迷中的英招无意识地张开大嘴，腥臭透明的涎液从它嘴里涌了出来，沿着下颌的毛发在空中拉出晶莹的细丝。 弹性十足。 一些木头，砖块的碎片率先从英招张开的嘴里掉落。 饿了几十年的大妖们，基本都是连人带枪，或是连人带门一起吃下去，反正都是一些凡物，它们都嚼的动，消化得了。 在纷乱的杂物之间，一只人脚从嘴里探了出来，紧接着是小腿，大腿，腰…… 一个昏睡中的魁梧男人很快被吐了出来。 他还穿着一身粉红的小熊睡衣，满面胡茬，身材健硕，让人忍俊不禁。 这个男人身子下落，径直朝着底下县城的人群飞了过去，最后缓缓落入了人群之中，一个捂着嘴巴哭泣女人面前。 脚尖及地，昏睡中的男人也正好睁开了眼睛，体表的金光消散一空。 他脚步踉跄了几下，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老婆，快跑！”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被怪物吞食之前。 那时，他瞥见阳台上一只猩红的舌头缓缓朝着一无所觉的妻子卷了过去，他想都没想，冲上去一把推开了妻子…… “阿良！老公！” 女人推开旁边的人，猛然扑进男人的怀里，已是泣不成声！ “老婆……我不是被怪物吃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街上？” 看到对面的巨大的广告牌，男人认出了自家小区门口的这条街道。 平时的街道很空旷，除了川流不息的车辆，很少有人经过。 街道两旁是高大的梧桐，秋叶飘零，他平时下班之后，就喜欢牵着她的手，在黄昏落日下，悠闲地走在这个街上，给她买零食，陪她逛商场…… 他抬起头，视线里都是人。 人群拥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跪在冰冷的柏油路上，周围的人撇过头，朝他们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一些人则是瘫坐在地上。 他们的身前的地上或是手上都散落着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可是那些人全然看不见一般，失魄落魄。 剩下一些人仰着脑袋，全神贯注地看着夜空。 男人有些迷茫，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身边突然出现了这么人？ 不过…… 他抬手抚摸这妻子的秀发，深情凝视着她，轻声怜惜道：“好了，不哭了……” 一切都不重要，当他被黑暗吞没的那一刻，心里想的念的，都只有怀里这个人。 妻子猛然推开她，美丽的眼睛已经红肿了，她双手拍打着男人的胸膛。 看似用力，实则轻柔。 一边打，还一边念叨：“混蛋，谁让你救我的，你个自私的混蛋……” 男人赶紧一把搂住了妻子，感受着妻子娇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颤抖着，柔声道：“是，我自私，不过下一次，我还是会自私……” “混蛋……” “嗯……” 柔情蜜意了一会，妻子也缓了过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男人怀里挣扎了出来，拉着一脸懵逼的男人面朝着巨人跪了下来。 “老婆，你干什么……卧槽！” 男人跪倒之后，茫然地抬起头，这才看见了县城东北方向，那个站在茫茫夜空之下，顶天立地的巨人。 “别瞎说！” 妻子赶紧一把捂住了男人的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了起来。 “那是伟大的晴明神殿下………” 与此同时，天空上接二连三的往下“掉”人。 那些被英招吞入了腹中的人一个个落在他们的亲人身旁，刚刚发生的一幕，此时在这一片区域重演着。 亲人团聚，许多人喜极而泣，晴明神的尊号也在人群中不断响起。 小女孩囡囡的父母，是最后从英招出来的，林默特地把这对夫妻留到了最后。 “谢谢晴明神殿下……” 死里逃生的夫妻两人抱着囡囡从林默的掌心缓缓漂浮，一脸感激地望着云层之上的巨大面孔。 小女孩囡囡望着缓缓远离自己的巨大手掌，突然挣脱了父亲的大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向了巨人宽阔如同岛屿的手心。 “谢谢神明大人，这是囡囡最爱吃的，想了好久都没舍得吃，现在送给神明大人你了！” 小囡囡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回荡着，林默看着手里的彩虹棒棒糖，有些苦笑不得。 “小司夜，赏你了！” 棒棒糖从巨人手心里消失，下一秒，出现了在司夜的手中。 “这可是本神赏赐的，不许拒绝，我看着你吃了他！” 林默回望着自家的属神，忍不住逗弄了他一下。 明明还是个小baby，却整天板着脸，一点都不可爱。 当然，他绝不承认。 这是因为某个记仇的小妮子花费了某种代价，来拜托自己整治一次小司卿。 “殿下真是给力！” 旁边的司卿古怪地瞥了一眼司夜，也在期待着接下来的画面。 一脸冰冷，面无表情的酷男司夜，配上这根少女心的棒棒糖。 怎么看都有些萌萌哒！ “这下子，看你还怎么有脸摆着一张臭脸欺负我？” 司夜低下头，凝视了一会儿手里的棒棒糖，很淡定把棒棒糖收进了自己衣袖里的空间，淡淡道：“殿下，过期了……” “切……” 司卿撅起了小嘴，心里哼了一声。 林默则是为自家机智的小司夜点了个赞，然而给了司卿一个眼神。 你看，本神答应你的已经做了，人家机智地躲过去了，那本神没办法了。 总之，袜子还得照洗，一个月，一天都不能少哦！ 司卿顿时垂下了头，恨恨地剜了旁边的挺拔的司夜一眼。 这梁子，看来是越结越大了！ 没理会身后两个腹黑的属神，释放完英招肚子里的人后，林默反手将奄奄一息的英招拍到了自己的白色狩衣之上。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林默挪开手掌，白色狩衣上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图案。 马身人面，虎纹鸟翼。 英招仰头怒吼着，嘴里的獠牙又长了出来，精神焕发，一双兽瞳活灵活现，它左右张望着，开始顺着狩衣表面奔跑，试图逃走，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暂时就这样吧……” 暂时没有关押大妖的神器，他又舍不得宰了这家伙，只能暂时把它封印在自己的衣服里。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 林默看向了县城中心，原本聚集的大妖此刻一一化作泡沫消散。 它们早已悄悄离去，留在原地的只是一道妖力幻化的残影，此时妖力耗尽，虚影就消散一空。 林默却一点也不惊讶。 神目之下，洞若观火，一切都无所遁形。 那些大妖自以为隐蔽，却不知道神力符文还在它们体内，任凭它们跑到天涯海角，对于林默来说，要抓回它们，也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 “挣扎吧……” “就像尔等之前对底下这些人做过的一切，徒劳的挣扎吧……” 没去管那些已经远离西山县城的大妖们，林默下目光，意味深长的问道：“天狗，你为什么不跑呢，放弃了吗？” 并非所有的大妖都暗中逃跑了，还有一只妖物站在原地，仰首回望着天空上的巨人。 天狗目光里闪过智慧的光芒，它迈动四条纤细匀称的长腿，优雅地站在天台的边缘，反问道：“殿下，有用吗？” 霸气悦耳的女王音从天狗的嘴里吐了出来，慢条斯理，雍容华贵，一点也没有妖的戾气，如果闭上眼睛，光听这声音，林默甚至以为是在和一个女皇对话。 “有趣……你可有名字？” “本王依牧！” “依牧？好名字……”林默继续问道：“那依牧你是打算向我讨饶……” “生而为王，不知什么叫做讨饶！” 天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林默的话，霸气的声音里透着丝丝不快。 “那你是打算等死？” “上古天狗连日月都敢吞食，依牧虽然比不上先祖，但也不会如牛羊闭目等死……” 依牧在原地徘徊了一圈，望着远处的不断跳跃着，远离县城的黑影，那是逃窜的大妖们，它开口道：“殿下还是忙完正事，我们在详谈吧！” 它想了想，补上了一句。 “反正依牧在此，不会像那些无胆匪类一样逃跑的，殿下尽管放心！” 明知道这只天狗在拖延时间，林默艺高人大胆，也想看看传说中吞日食月的天狗手段，点了点头，喃喃道：“好，就先让这群大妖，看看本神的手段！” 感受到西山县城外，不断远离的神力符文，林默再次伸出了手，巨大的手掌宛如漂浮在空中的岛屿。 “岛屿”上空裂开了一道道虚空缝隙。 细细数来，足有23道之多，每一道缝隙分别对应着一只大妖。 就在缝隙破开虚空的一刹那，所有逃窜出县城的大妖都停下了脚步，它们身体里，一枚神力符文由内而外的散发出光芒。 每一只大妖，此时都变成了漆黑夜里的一个光源，金色的神光能够和洒落的月光媲美，照亮了四野。 所有大妖心头都声起了一股明悟。 就是这东西潜伏在它们体内，让它们不能吞食噱头恢复。 随着神力符文上的几丝神力变得虚幻，一道细小的虚空缝隙从它们身体内部开始逐渐扩大，眨眼之间，就将它们的身体吞没。 而县城的“岛屿”上空，一只只大妖的身体从缝隙这头出现。 23只大妖，一只都不少。 传送完的虚空开始弥合缝隙，与此同时，大妖们身体内的神力符文又黯淡了一角，所有大妖都不受控制地仰头张开了嘴，其中包括天台上的那只天狗。 之前被它们囫囵吞下的砖石水泥如同喷泉一般从胃里涌了出来，如同没关闸的泄洪口一样。 无数杂物从天而降，底下的人群慌然避开。 杂物之后，大妖口中紧接着出现了一个个闭目昏睡的人，如同之前那些人一样，他们缓缓从高空飘落，回到了亲人朋友身边。 这一次，足足有四五百人。 “晴明神殿下神威！” “多谢神明殿下，我给殿下磕头了！” …… 无数人朝着天空上晴明神化身的巨人朝拜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们在这一刻，心中只剩狂热和对神明的感激。 林默没时间听彩虹屁。 大妖们吐尽胃囊，开始缓缓落入底下的“岛屿”。 五根撑天的“柱子”，在它们惊恐的眼神里，缓缓合拢。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空中的萤火 它们以前引起为傲的巨大妖躯，在这巨人手掌面前不比北方的蟑螂大上多少。 之前英招落入这只大手，那副凄惨的模样还在群妖怪脑海里徘徊，久久未曾散去。 它们极力挣扎，想要拼命挪动身子改变下落的方向，但是身体里的神力符文却一齐作用起来，它们现在连一根爪子都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手从底下，一把将它们全部抄住。 一网打尽！ 五指合拢，外面的月光就被彻底隔绝了。 接着，是一阵刺眼的白光。 等它们重新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一片混沌，体内束缚的诡异力量也消失，身体能够重新动弹了。 “这是在哪里？” 野猪模样的狸力瞪大了眼睛，它上下四方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混沌，寂静无声，其他大妖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的妖躯在恢复……” 这片诡异的空间里灵力充沛，化作云彩。 灵液滴落，源源不断地涌入它干涸的妖躯，强壮的肌肉隆起，獠牙重新恢复玉石一样的光泽。 等到妖躯彻底恢复，它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四蹄狂奔…… 林默看着身上的狩衣，24副大妖图如同精美的华章，肥遗振翅，狸力奔腾，大妖们在狩衣表面疾驰跳跃，点缀得他更显威仪。 他伸出手，24枚神力符文出现在手心。 这些神力符文已经从大妖们的身体里脱离，有了他伴身的神器狩衣封印，已经不再需要这些神力牵制了。 这些神力的边缘有些虚幻，但主体部分还残存，其中的神力还剩余大半。 林默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县城各处破损的建筑，手掌一握，神力符文破碎成一丝丝小神力，从他的指缝里散落，化作点点光芒，落入了县城之中。 底下的人们看着萤火点点，从夜空上飘落。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萤火落在人身上，他们的身上的伤痕就开始愈合，他们只感觉疲惫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沉疴尽去。 “这是殿下赐福！” 人群哄乱，争抢着天上掉落的萤火光点。 落入倒塌的建筑上，那些破碎的砖石就颤动了起来，如同时光倒流一样，划过一道道弧线，朝着这些东西原本的位置飞了过去。 “给我让开！” 几点萤火也悄然落在还跪在地上西装男人身上，他摘下了镜片破碎的眼镜，随手扔掉。 此刻，视线里前唯有的清晰，周围的人脸上汗毛根根分明，晕染扩散的路灯也不再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一千多度的近视眼好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着急忙慌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疯了一般，推搡开周围的人群，连滚带爬地朝着正在恢复的大楼跑去。 几分钟后，男人气喘吁吁地跑下楼。 他的怀里多了一个白裙染血的女孩，女孩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胸口处一大团污血，脑袋无力地垂在男人的臂弯处。 男人身上的西装搭在女孩的下半身，此刻他只穿一件白色衬衫，上面套着一个灰色马甲，马甲和衬衫上还沾着女孩的血迹。 “都闪开点！” 男人抬头看了看天空飘落的萤火，挑了一处空地，小心地把怀里的女人放到地面上，然后蛮横地推开周围的人群。 “一定可以的……来得及的……神明啊，求你怜惜怜惜她吧！” “如果阿玉得救，我愿捐出所有财产，为您修庙塑身，给您当一辈子庙祝，侍奉您！” 男人跪在女孩稍远一些的地方，他怕影响到那些萤火进入女孩的身体。 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起身时，额头青肿，擦出条条血丝，他扭过头看一眼地上的女孩，面朝着巨人的方向，又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求殿下垂怜……” 凡尘千遍叩首，但求她活。 “求殿下垂怜……” “救救阿玉吧……” 夜风呼啸，将男人的祈求声送到了林默耳中。 “看你的造化了！” 林默叹了口气，手指微动，女孩附近的萤火朝着她微微倾斜了一点。 这是在和鬼神争命！ 这女孩已经是命悬一线，只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吊着一口气，在生死之间徘徊着，从他的视线里，分明看到一扇接天蔽日的骷髅大门耸立在天地之间。 即便林默从大妖口中救下了这五六百人，西山县城今夜也死了有上千人，被人群践踏而死的，被毁坏的建筑砸死的，被大妖咬死的……不计其数。 鬼门大开，无数魂魄化作魂蝶在西山县城上空徘徊，随着林默收服了这24只大妖，魂蝶们化作潮水不断涌入鬼门开启的狭窄缝隙之中。 恩怨已了，再无停留阳世的理由了！ 而鬼门之中，一道细长的锁链早已徘徊在地上那个女孩的周围，只待女孩呼出最后一口气，就将她拉入鬼门之中。 锁链的另一头，延伸至两扇鬼门的缝隙里，那里是月光都照不透的深沉黑暗，就在林默施法将附近的萤火聚集到女孩那里时。 蛇舞蜿蜒的阴铁锁链一顿，缓缓地从女孩身边离开，收回到鬼门之中。 从门内的黑暗之中，隐约能够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走到了门边。 “那人”朝着天空上的巨人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承汝一个人情！” 林默心知肚明，这是鬼门中的存在卖了自己一个面子。 否则，那女孩绝撑不到神力把她破损的脏器恢复。 林默淡淡的声音传入了鬼门之中。 “那人”轻轻点了头，转身一步步走入门的深处。 与此同时，最后一只魂蝶飞入门户之中，两扇鬼门缓缓闭合，如同泡沫一样消散在天边。 女孩躺在地面上，沐浴着从夜空中飘落的萤火，神力一点点渗透进她的身体里，修复着破碎的脏器，渐渐的，她平静的胸膛开始有了起伏…… “活了！活了！” 人群的声音惊醒了还在磕头的男人。 他身体一僵，抬起头来，额头上血肉模糊，鲜血伴随着泪水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他最后朝着巨人磕了个头。 “苏良叩谢殿下，先前所言，必不会食言，余生几十载，愿为殿下燃香点蜡！” 苏良郑重地说完，随即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跑到女孩身边，跪在地上，将女孩的手贴在脸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正在恢复中的女孩。 女孩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呼吸声也不想之前那样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苏良？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是不是那个咱们咱们西山出身的名人，现在晋安府房地产的顶尖大佬苏霍的独子，年仅二十六岁，就一手开创了美物优品，身价上亿的超级富二代……” 而周围的人群却反应过来，一些小姑娘看着跪在女孩身边的苏良两眼发光。 “好痴情的帅哥啊……” 当然，也不乏心思阴暗的绿茶瞥着地上那个女孩，心里嘟囔着，“这么一个有钱有颜的男人怎么没落到我身上，那个女的看起来也就一般般，怎么没死在这里！” 随着苏良小心拨开女孩湿答答的长发，一张清秀可人的小脸露了出来，苍白的脸色更让这小姑娘显得楚楚动人。 不过，要说有多漂亮，确实也算不上。 只能说是清秀，脸庞干净，有股子小家碧玉的气质，难怪旁边有些女孩心里有些不服气。 女孩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犹如扑闪的蝴蝶，眼皮掀开，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眸，宛若干净的湖水一般。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的眼眸下一刻就对上了苏良的深情凝望的眼睛，纤细白皙的手指顺着苏良的脸颊，轻轻挪动血肉模糊的额头边缘。 “笨蛋，疼吗？” 苏良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轻声撒娇道：“疼，可疼了，南玉诺，你要用一辈子来补偿我，知不知道？” “嗯……” 女孩苍白干净的俏脸上同样出现了一抹笑容，“你要当庙祝了，要打一辈子光棍，我不陪着你，还有谁陪着你……” 她身体之前陷入了濒死之境，灵魂与躯壳若即若离，反而见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苏良为她磕头祈愿的画面深深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中，这也是她为何一直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原因。 这人世间，还有一人在等！ 她又岂能放弃，留这个男人余生痛苦煎熬，就是这样强烈的求生欲才让她等到了神力甘霖的洗礼。 从而向死而生！ “对对对，南玉诺，你下半辈子得陪我守在庙里侍奉晴明神殿下，我当甫爹，你当甫奶？” 心爱的女孩活过来了，苏良的本性也有些显露了，一副口花花的样子。 然而女孩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生气嗔怪，眼神里充满了坚定，轻声道：“好！” 你当甫爹，我做甫奶，余生不长，我南玉诺陪你！ 苏良看着女孩的眼神，一下子化作一汪春水，嘴角也忍不住勾勒起来。 “嘿嘿嘿……” 两人在那边卿卿我我，缠绵悱恻。 远处的一对老头老太太却不开心起来，老神婆戳了戳手里的鸩杖，看了一眼旁边的老伴，有些无奈。 这就有人想抢生意了…… 而收服群妖的林默，看了一眼西斜的明月，低下头看了县城中心，那只天狗果然没有趁机逃离，安安稳稳地站着天台的边缘。 “殿下果然神威！” 天狗依牧忌惮地看了一眼体内虚幻的神力符文。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自己的妖力还未触碰到体内这枚符文，就像是冰块靠近了炽热的太阳一样，蒸腾消散，汽化消失了。 林默没有接话茬，天也不早了，要是再晚回去，小丫头半夜醒来没看见他，又该胡思乱想地担心了！ “小天狗，说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依牧抬起狗头，声音铿锵。 “殿下，依牧想和你赌斗一番，若侥幸胜出，请殿下放我离去，若不幸落败，愿凭殿下处置！”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四十章 正好，与我做件披肩 西山县城的街道上，几十万人看着万丈巨人体表狩衣游走的24道兽影，有些目瞪口呆。 这还是肆虐县城的怪物吗？在晴明神面前简直没有还手之力。 “这就是……神吗？” 无信者心生畏惧。 今夜发生的一切彻底刷新了他们的三观，从天而降的怪物，万丈的金光巨人…… 一些虔诚的信徒更是伏地不起，狂热地喊道：“殿下神威……” 而林默则是满意地点点头，下面足足有一半人的头顶悬浮着乳白色的愿币。 粗粗数来，最起码有十五六万枚愿币。 不是林默谦虚，他确实没见过这么多的愿币汇聚在一起。 对于神明来说，愿币就是钱。 而他很缺钱！ 很快，神目一扫而过，愿币的数量就被统计出来了。 “156237枚……” 林默脑海里闪过一串数字，心里也升腾起淡淡的喜悦。 一枚愿币对应一条枷锁，完成这156237枚愿币的共同愿望，所结成的契约，足以解开他身上的全部枷锁，还有的剩！ 这些烦人的锁链，他已经背负的够久了！ 而且，他心心念念的一些神器也有足够的愿币去打造，贫穷的生活快要彻底离他这个穷光蛋神明而去了。 “果然，天灾之下，人们的信念更加急迫和纯粹……” 林默想到这里，兴奋的情绪慢慢消失，转而叹了口气。 “唉……可惜啊，这么好的机会，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了！” 这次是意外得知了邪眼会的谋划，他又暗中推波助澜，才换来如今丰收的结局。 林默心头火热，一挥手，无数枚愿币冲天而起，如同印度乳海中的海水，落入林默的身体之中。 “吾乃晴明神，因尔等祈愿而来，临凡降妖！” “殿下神威！” “还请殿下救救我们……” “神啊，救救你虔诚的羔羊吧！” …… 现在，只要抓住那只仅剩的天狗，契约就能够达成！ 而天狗依牧，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哦？” “你已经是俎上鱼肉，任吾宰割，本座为什么要答应你？” “这毫无意义！” 林默垂下冰冷的目光，食指轻点。 扎根在天狗体内的神力符文随着林默的动作跳动了一下。 依牧顿时感觉到心脏一紧，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冥冥中，死亡已经在朝它招手。 好在只是一瞬间，神力符文就恢复了沉寂，它的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停滞在经脉中的妖血恢复流动。 “呼哧……呼哧……” 依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四肢还在轻颤。 刚刚那一瞬间，它分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战斗，在这位自称神明的万丈巨人面前，它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殿下至仁至慈，万灵万圣在您眼中无分高下，之前您都曾给过英招机会，依牧现在，也想要这个机会！” “求殿下垂怜！” 清脆霸气的女王音说出的恭维话，让林默也有些飘飘然，一阵舒坦。 “那……” 正当林默想要开口，身后的司夜却站了出来，望着高空下的天狗，淡淡道：“殿下，妖物生性狡诈，必有鬼蜮伎俩，还是请出无常大人，一剑斩杀了事……” 黑甲司卿也忙不迭地点点头，表示认同司夜的想法。 在这种问题上，她和司夜站一个阵营。 林默沉思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轻笑道：“无妨！” 他再次垂下目光，看着一脸平静，心里却在打鼓的天狗。 “也罢！” “你说的没错，众生在吾眼中确实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本座给你这个机会，说吧，你要和吾赌斗什么？” 依牧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此时也落地了，生怕眼前的神明反悔，赶紧说道：“多谢殿下垂怜……” “不必道谢！” 林默漫不经心打断了它的话，一双神目落在天狗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它那柔顺光滑的长毛。 “寒风露重，吾也缺件披肩，你若输了，与本座做件披肩吧！” 雷鸣一般的声音传到底下县城。 天狗眉头一皱，可是面对夜空下的巨人也只能强忍心头的不快。 “若是依牧输了，自然任凭殿下驱使！” 天狗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林默笑了笑，没有说话，深深看了一眼天狗体内的神力符文。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留了这么一招后手，不曾收回它体内的神力符文。 要是天狗逃窜掉了，那可真是鸡飞蛋打，功亏一篑了！ 而天狗依牧出乎林默的意料，竟然也乖觉地没有提及到自己体内的那个诡异的符文，没有说出林默拔除的话来。 “有点意思……” 屏蔽掉愿币上的交织的无数祈愿声，林默看向天狗依牧，询问道：“小天狗，你要与本座赌斗什么？” 他着实有些好奇。 天狗究竟要赌斗什么，若不是有必胜的把握，它绝不会整这么一出。 天狗迈开四条修长匀称的腿，从天台的边缘退后了几步，随即仰头漆黑的夜空。 那是一轮西斜的明月。 它凝视着月亮绯红的轮廓，说道：“殿下，我们比食月！” “食月……” 林默咀嚼着天狗的提议，沉思了起来。 身后的司夜皱起了眉头，从万丈巨人的光芒中走了出来，司卿犹豫了一番，也抬腿跟上了他。 人们这才发现，原来神明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踏步虚空而行，男的一席黑袍，赤足捧剑。 女的则是身披黑色战甲，战裙如同荷叶的花瓣，却寒气森森，肩上还落着一只磨盘大小的蝴蝶。 蝶翼掀动之间，抖落亮晶晶的鳞粉，如同一条银河彩带。 有知道晴明神典故的信徒，马上反应了过来。 “这是殿下座下的晴雨童子！” 恰好人群其中有人经历过之前中心医院事件。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扔掉了手里的拐杖，蹭蹭跑出了人群。 这老头最近的经历可以说是传奇。 之前罹患糖尿病，成为了中心医院的重度病患，眼看就要不行了，正巧赶上了林默那次神力化雨。 糖尿病痊愈了，沉疴尽去。 第二天他就乐呵呵地办了出院手续，回到西山老家，准备颐养天年。 没想到刚回来没多久，又遇上了大妖霍乱县城。 也不知道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两次这老头都没出什么事，还都赶上了林默神力化雨。 刚刚别人抬头看着天空飘落的萤火还不知所措的时候，这老头就拉着两儿子，悄摸摸选了一个萤火密集的地方沐浴神力。 “老爸，你慢点！” 两儿子追了出来，其中一个年轻的还抱着老头扔掉的拐杖，递了上来。 老头看也没看，摆摆手，中气十足道：“用不着那玩意了，老子现在腿脚利索着呢！” 他抬头仰望着夜空下的两个人影，赶紧拉着两个儿子，一左一右跪了下来，嘱咐道：“左边那位抱剑的童子，是司长夜间安宁的司夜大人，我问过一个网上的朋友，他亲身经历，有一次夜里被鬼打墙困住了，就是被司夜大人所救，你俩小子记清楚了，走夜路遇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就高喊司夜大人的名字……” 老头子现在越来越潮了，还搞得清电脑，学会网上交朋友了！ 大儿子唯唯诺诺，忙不迭地点头。 老头说的真切，周围人也竖起耳朵倾听着，这些可都是能保命的东西。 既然妖怪存在，神明存在，说不定这世界的黑暗里还藏着其他的东西。 恶鬼，幽灵，吃人的怪物…… 如果真像老头说的，那么不幸夜间遇到诡事，就可以高喊司夜童子名号。 所以，由不得他们不认真。 年轻一点的小儿子则是睁大眼睛看着夜空下的那个女子。 虽然正常来说，这么远这么高，是看不清人脸的，可偏偏司卿两人存在感极强，哪怕从地面望去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黑点。 但只要人类的视线聚焦在他们身上，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两张精致冰冷的绝美脸庞。 “好美啊！老爹，那个好看的小姐姐呢？” 老头一看小儿子这一脸猪哥像，就差流口水了，伸手地抽出这小子怀里抱着的拐杖，气得闷头就打，“老子让你小姐姐，他娘的，那是神侍……” 这一通乱棍抽得小儿子吱哇乱叫，等到周围人反应过来，赶紧把老头拦了下来。 这老头身体跟十七八的小伙子差不多！ 周围人看着生龙活虎，不带喘气的老人，心里吐槽着。 一人赶紧问道：“大爷，那另外那位童子大人又是？” 他看打得差不多了，这才罢休，瞪一眼小儿子，看着周围人侧耳倾听的模样，郑重道：“那是司卿大人！司长刑罚，凡人有仇生怨，皆能向其祷告！” 那一夜，晴明神亲自替童子扬名，那一番话，老头听得真真的，此时照本宣科复述了出来。 有仇生怨，都能祝祷？ 不少人垂下了脑袋，眼里闪过一丝琢磨不清的光。 …… 而司夜走出来之后，俯视着天台上的天狗，冷冷道：“大胆妖物，竟然使诈，食月是尔本能，天赋自成……” 日月并非真正悬挂在天宇，而是隐匿在另外一个纬度。 除了天狗一族能够通过天赋，自由进出之外，其他人连那层纬度在哪都找不到。 找不到月亮所在，又如何食月？ 司夜相信殿下身上的枷锁尽去之后，捉星拿月绝对易如反掌，可是如今，显然是很难做到的。 天狗却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悦耳霸气的声音在县城回荡着，它反问道：“难道晴明神殿下做不到吗？神明无所不能难道只是一句空言？还是说，殿下根本不是……” “放肆！” 没等天狗说完，司夜剑眉紧缩，挥剑就要斩杀了这个渎神的妖物。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四十一章 食月 然而，没等无常出鞘，一只大手从旁按在了剑柄之上，阻止了司夜的动作。 “食月就食月！” 剑刃缓缓收归鞘里，林默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淡淡问道：“小天狗，如何分输赢？” 天狗依牧此时却有些踟蹰，心中更是不安起来。 它智慧天成，知道深藏体内的玄奥符文不解除，根本无法逃脱。 所以，天狗没有像其他妖物那样消耗掉最后的妖力，偷偷逃跑，而是留下来试图激神明和它赌斗。 事实证明，它是对的，其他逃跑的大妖最终还是被体内的符文裹挟进虚空缝隙带了回来，然后被神明反手镇压。 除此之外，它隐隐感觉。 眼前这位神，似乎有些“虚弱”。 除了万丈身躯之外，晴明神所展现的威能并没有超过超凡的上限范畴，似乎在有什么束缚着祂一样。 “这些神话中存在动辄毁天灭地，肯定会有所制约，要么就是受了严重的伤势，否则又怎么沉寂，数千年来不见祂们的踪迹，只有干巴巴的文字记载？” 天狗很快在心中做出了猜测。 也是基于这种猜测，天狗才会提出赌斗食月，它满以为神明不会答应。 可是先前神明金口已开，在几十万凡人的见证下，必然不会食言，只能放任自己离去。 它是这般谋划的！ 可是，晴明神偏偏应允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天狗也是骑虎难下，它按下心头疑虑，缓缓说出了赌斗的规则。 “三息之内，吞吃月亮多的一方获胜。” 林默垂下金色眼眸，目光从天狗身上一闪而过，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天狗只感觉浑身上下无所遁形，心中一紧。 “三息？” “这恐怕，是你现在能够施展食月天赋的最长时间吧，你这妖物，倒是狡猾！” “殿下慧眼如炬……” 既然被神明识破，天狗依牧索性大方的承认了。 然而，林默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它面色大变。 “不止如此……” 林默抬起头，望着夜空中明月的绯红边缘，喃喃道：“今夜月全食刚过不久，想必月亮旁边可能还有徘徊不曾离去的天狗，你想借机向族人救援？” 虽是问句，林默却是用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妖就是妖，果然心藏鬼蜮，殿下，司夜请命，斩杀了这不敬神明的天狗……” 司夜早就看它不爽了，言辞听上去恭敬，但内里却毫无敬意，他冷冷地俯视了下面的天狗，手按无常剑柄，跃跃欲试。 心底最后一层隐晦的心思被神明揭破，天狗彻底变了脸色，紧张地望着天上那副巨大的面孔，戒备道：“那殿下？” 林默笑了笑，温言道：“本座金口玉言，自然不会反悔，赌斗随时可以开始……” 答应了？ 一时间，天狗心里思绪纷乱，顾虑重重，明知道自己的谋划，晴明神却仍然没有改口，是祂太过自信，还是…… “顾不了那么多了！” 天狗晃了晃脑袋，驱除杂念，稳定心神，缓缓闭上了眼睛，催动体内仅存的妖力。 一根根晶莹的毛发无风自动，它周围三米之内，仿佛成了一个黑洞，清凉如水的月光全都被天狗化身的“黑洞”吞食。 而三米之外，月光则是很有灵性地向外逃逸，远远避开了这个区域。 下一秒，璎珞般的兽瞳再次睁开，绯红色已经浓得似乎要滴下来一般。 天狗最后深深看了天空上的巨人一眼，身体瞬间从原地消失。 “开始了……” 林默抬起头注视着夜空，明月硕大清晰，上面多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 正是消失的天狗。 “果然是得天宠爱的一族，这样可以御凶的神兽沦落为妖物，实在可惜，还是做我脖子上披肩吧，也不算埋没了它……” 林默感叹了一句，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位属神一左一右的漂浮在他胸前，司夜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息！” “两息！” “三息……嗯？” 三息已过，司夜低头巡视着，天台上并没有出现天狗的身影。 “妖物果然在使诈！” 要么天狗趁机逃走了，要么天狗可以开启天赋的时间根本就不止三息时间。 三息为限，不过是个幌子，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 司夜眉头一皱，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他回身瞥了瞥自家殿下，巨人仍然闭着眼睛，一无所觉的样子。 他沉声继续数道：“四息……” 有殿下在，区区天狗又何足挂齿！ 寒风呼啸，司夜司卿两人凝望着天际，静静等待着殿下归来。 而林默看似闭上了眼睛，实际上他的一丝神念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天狗体内的那枚神力符文，突然如心脏般跳动了两下，整个符文不断朝内里坍塌，最终坍塌成一个极点。 极点压缩到极致，就猛然膨胀扩散，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飞速扩散着，飞速逃逸的光在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下，凝聚成晶莹如玉的骨骼，趾骨，腿骨…… 随着颅骨的闭合，最终，一个人形骨架彻底成型。 变化没有停止，仍在继续，红色蛛网一般的神经脉络爬上了骨架，接着是内脏，血肉，皮肤…… 在大爆炸的能量耗尽之前，一个微型小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四体俱全，眉眼清晰，五官和林默十分相似，只是笼罩在小人身上的白色狩衣显得有些虚幻。 体内发生的一切被某种力量屏蔽了，在虚空中穿梭的天狗一无所觉，丝毫没有发现藏在它身体里的神力符文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是那个新生的“小人”！ 随着天狗的修长匀称的身体穿过一层厚厚的界膜，它体内的“小人”也悄然睁开了眼眸。 “这就是月亮所在的纬度吗？” 林默握了握拳头，睁大了淡金色的神瞳，目光穿透天狗的骨肉皮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脚底下是一颗璀璨的星球。 星球悬浮在一片茫茫的虚空之中，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旋转着，放眼望去，上下左右，四野茫茫，没有其他东西了。 林默看向脚下的这颗“星球”。 大地是一个巨大的圆弧，宽阔无边，并非灰蒙蒙的尘土聚集，而是一片明亮的光芒汇聚而成，越往里，光芒越发刺眼。 巨大的星球呼吸旋转之间，表面的光芒碰撞，融合，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变化，最后生成了一层厚厚的“外壳”，无数新生的外壳仿佛海洋中漂浮的移动岛屿，在这个星球表面漂浮流动。 偶尔几块岛屿相撞，如同烟火爆发，全都化作光芒散落，也有些大陆碰撞之间没有同归于尽，而是融合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块比之前更大的“岛屿”。 “咔嚓咔嚓……” 天狗依牧从高空落下，四条腿轻盈地落在一处“岛屿”的表面，趴在“外壳”的边缘，俯下身子，张开大嘴，朝着边缘象征性地啃食了两口。 薄脆的“外壳”在天狗锋利的牙齿下破碎成粉末，璀璨的光芒顺着天狗修长的脖颈下咽，依牧抬起头，舒坦地发出一声长吟。 “六六六……” 一百年了，它终于又享受到了这种美味。 砸吧了几下嘴巴，依牧忍住饥渴的欲望，抬起头张望四周，随后选中了一条路径，脚踩着漂浮的“岛屿”，径直朝星球绯红色的边缘跳跃着。 而天狗没发觉的是，就在它蹬腿跳跃的一瞬间，抖动的皮毛之间，一个有些虚幻的小人掉落了下来。 小人落在天狗刚才停留的“外壳”上面，望着它极速远去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随即走到被天狗啃食的外壳边缘。 林默蹲了下来，细细观察着。 “外壳”边缘还残留着参差不齐的牙印，凝聚内敛的光芒从断裂的茬口朝着周围散发出来，久久才暗去，然后飞速风干硬化，变得周围的外壳一样。 “这个世界的月亮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天体，所谓天狗食月，就是吞吃天体表面散发出的光芒积聚而成的月华……” 一瞬间，他便明白了天狗食月的真相。 这就像是海洋中的天使鱼和魔鬼鱼，成群结队的天使鱼会追随着7米长魔鬼鱼在海洋中游动，以魔鬼鱼皮肤表面堵塞的污垢和死皮为食。 这些天狗同样也是如此。 它们清理着着月亮那些表面如同死皮般的月华，以此为食，同时这个巨大天体散发的光芒才不至于被凝结成块的月华堵塞，依然高悬天宇，清澈明亮。 林默伸手从旁边掰下一块“外壳”，扔进了嘴里，细细咀嚼着。 一边嚼着，他还评价道：“有点像饼干的口感，脆脆硬硬的，还有点跳跳糖的感觉，还不错！” 月华的光芒碰撞崩裂，在他的口舌之间跳跃着，甚至带来类似于辣椒的灼烧感。 林默没有选择像天狗一样消化这些月华精粹，这些对于他来说同样也是杂质，他熟练地将这些月华从鼻孔喷了出来，白光如烟雾，缓缓消散。 “好了，时间不多了！” 林默随手收起旁边飘来的几块“岛屿”，然后闭上眼睛感悟着他留在天狗体内的一丝神力。 “找到了！” 小人的身形瞬间从“岛屿”上消失，又重新出现在天狗的腹中。 “有些颠簸了！” 林默刚一出现，就发现了天狗还处在高速奔跑的状态，耳边还不时响起天狗特有的叫声。 他的目光再次穿透天狗的身体，看向了前方。 几十里外，漂浮着一块巨大的“陆地”。 想比他之前看见的“岛屿”，这片一望无际的月华外壳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广袤的大陆，即使以林默的眼力，一眼也望不到大陆的尽头。 天狗正朝“大陆”拼命地奔腾跳跃，嘴里发出高亢的嚎叫声，似乎在传播求救的讯号。 “这是天狗的大本营？” 神目如炬，“大陆”上情景一览无余，上面耸立着宫殿巢穴，几只天狗的幼崽趴在大陆的边缘，一处高高的悬崖上嬉戏玩耍着。 听到远处月亮海中隐约传来同伴的求救声，几只幼崽停止了嬉戏，站起来，顺着声音望了过去，顿时发现了远处一个黑点。 黑点不断接近，一个胖乎乎的天狗幼崽有些疑惑，摇头晃脑地站了起来，颇有几分憨厚的气质。 它的眉心一撇金黄色的毛发，如同长了一只竖眼。 随着小天狗站定了身子，憨厚之气顿去时消散一空，虽然身形稚嫩，但是隐约已经能从它身上感受到一种天生皇者的气场。 威严中透着淡淡霸气。 它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身后的宫殿里焦急的吼叫起来，稚嫩的嚎叫声顿时引起了远处的骚动，几声雄浑有力的吼叫声回应着它的召唤。 小天狗望着不断接近，已经隐约露出身形的依牧，激动地上下跳脚，回首嚎叫几声催促过后，又马上转过头望着那个从月亮海中极速奔腾的身影。 “姐……姐姐……” 稚嫩的童音从小天狗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吐露出来。 依牧也看见了悬崖上的小天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急促而激动的吼叫。 “泷儿！”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你回来煲火锅 “原来月亮竟然是天狗的大本营？” 林默这才发现自己猜错了，眼前那片大陆上的巢穴，建筑，和嬉戏玩耍的幼崽明显在告诉他，天狗一族生活在这月亮之上。 可是，新的疑问从林默的脑海里浮现了。 “既然天狗生活在月亮上，那么依牧只需要遁入这个纬度，就可以摆脱我的纠缠，又何必多此一举与我赌斗？” 然而，躲在天狗腹中的林默很快察觉到了异样。 空间在排斥他这个异类。 无形的斥力不断排挤着他的身躯，要把他从这个纬度里挤向边缘处的界膜。 不止是他。 就连依牧这只原生的天狗也受到了驱逐，疾驰的速度瞬间减慢，就像是车子突然从高速公路驶入马路一样。 依牧对抗着无处不在的斥力，四条修长的腿向前奋力挣扎着。 此时，大陆在望。 距离依牧不过短短几里路，已经能看够看清悬崖处手舞足蹈的小天狗。 “泷儿！” 依牧看着肉嘟嘟的小天狗，仰头狂啸着，然而斥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它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漂浮起来。 雪白的毛发在半空中飞舞着，它弹出利爪，深深插入了月华凝结的外壳之中，一步步向着大陆走去。 利爪划出的月华破碎成光点，漫天月光飞舞，雪白的天狗挪动着脚步，一寸寸向着大陆前进。 举步维艰。 悬崖上的小天狗也发现了依牧身上的异状，趁着伙伴不注意，从高高的悬崖上跳落，落在了底下一处小岛屿上。 肉乎乎的身子轻松地卸掉冲击力，在岛屿上面滚动了几圈，小天狗把四肢伸到旁边的月亮海里，如同趴在木板上朝着依牧的方向滑动而去。 “姐姐……” “六六六……” 本来是挺感人的一幕，可是林默听着小天狗的喊声，总觉得有些出戏。 依牧却停下来脚步，凝望着拼命划来的小天狗，一滴滴晶莹的水痕在空中划过，向身后飘散，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它朝着小天狗大声吼道：“泷儿，快回去……” 月亮海说是海，其实是由无数虚无的月光组成，无法承载肉身，与无底深渊没有什么区别。 年幼的小天狗还不会飞行。 一旦从岛屿上跌落，会直接掉入月亮的内核，而核心处充斥着浓郁到极致的光芒。 小天狗会在一瞬间，被恐怖的光芒溶解得渣都不剩，后果不堪设想。 “姐姐，泷儿不走……” “姐姐回来！” 小天狗憨厚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它趴在小小的岛屿上，努力挥动着小胖爪，带动底下的岛屿向依牧靠近着。 “嘿咻嘿咻，六六六……” 小天狗还不太会人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发出天狗特有的叫声，似乎是在倾诉着什么，反正这声音传入林默的耳中，让他感觉说不出的励志。 “如果换作其他情况，本座说不定还会帮你们一把，可偏偏依牧关系到我身上的封印，还有那15万枚愿币，所以……” 林默歉意地望着努力接近的小天狗，叹了口气，喃喃道：“对不住了，小天狗，我会好好照顾你姐姐的……” 话音落下，林默闭上了眼睛。 刺眼的金光从依牧的身体散发起来，一瞬间压下了这个星体表面散发的所有光芒。 林默宛如蝼蚁般的身体猛然扩大，原本凝实的身体有些虚幻起来。 在光芒中，恢复了常人大小的林默从依牧的身体里走了出来，转而跨坐在了依牧的背上。 狩衣振振，黑发在脑后随风起舞，少年面如冠玉，赤足跨坐在天狗，一双淡金色的眸子里深情而无情，双手轻捋着座下天狗脖颈处的柔顺毛发，林默轻声道：“依牧，三息已过，赌斗依然结束，你我该回去了！” 依牧背负着千钧重力，转过脖子，血红色的兽瞳望着林默，眼神里满是哀求。 “殿下，依牧只求能与泷儿见一面，说会儿话，便跟你走！” “这次，依牧绝不食言！” 林默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两三百米外的小天狗。 “你这又是何必，这片纬度还在排斥着你，如果本座所料不差，你应该是被族人放逐下界，这片空间已经不再欢迎你了，便是吾不带你走，你也坚持不到那小天狗到来的那一刻……” 短短两三百米，此刻对于依牧来说，有如天堑，不可跨越。 斥力越发的强大，这是整片纬度的伟力。 即使是林默，也开始消耗构成这具身体的神力了，而依牧更是油尽灯枯。 若不是他现在镇压在依牧背上，它早就被斥力驱逐了。 “殿下，求您垂怜……” 这句话依牧今夜说过了好几次，可这一次，林默才感觉到它话里的绝望和真诚。 “罢了……” 谁叫他心软呢！ 林默催动神力，他的一只右手瞬间肢解成一丝丝神力，神力如龙蛇环绕着一人一兽，和周围空间的斥力彼此消磨着。 “记住，你只有十息的时间！” 依牧的身体猛然轻松了起来，它感激地看着一眼背上的林默，随即转过头，朝着小天狗的方向狂奔而去。 “泷儿，你为何没有长大！” 二十几米长的身体不过几个跳跃，就来到了小天狗面前，她惊讶地看着小天狗肉乎乎的小脸，颤抖地伸出爪子…… “大胆依牧，你已被族中除名，还敢带着肮脏的人类偷渡上界，引诱圣子！” 大陆之上，一只百米长的大天狗从一处宫殿内飞了出来，四蹄踏着洁白的云气，眨眼之间便跨越月亮海，悬停在依牧和小天狗的上空。 “圣子？” “原来如此，所以泷儿一百多年来才没有长大……” 依牧这才看到小天狗眉心的金黄色毛发，一脸震惊道，“泷儿怎么可能成为圣子，我父我母呢？他们怎么会让泷儿成为圣子，圣子不过是老祖宗……” “住口！” 眼看依牧就要吐出族中秘辛，天空上的大天狗急忙喝止了它，不屑地瞥了一眼依牧背上的林默。 “连凡人都能跨坐在你背上，耻辱，真是耻辱……就是因为你，让地厌和昭陵蒙羞，他们已经入了绝境百年，为你赎罪！” 大天狗居高临下，倨傲道：“可你刑期未满，就擅闯上界，尔父尔母这百年苦熬全都白费了……” “这一次，受你这废物女儿拖累，怕是要在绝境地窟中再熬上两百年，三百年……” 这一番话看似惋惜，实则恶毒。 “不！” 依牧恨恨地望着天上的大天狗，“韩卢，都是你欺骗于我，一百五十年前，我才会闯下弥天大祸！” 大天狗韩卢摇了摇头，神情冷漠。 “事到如今，你仍然不知悔改，试图把罪责归咎于我，可惜啊，当初族老们不信，现在也不会有人相信……” “总有一天，我会在族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好了！” 韩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挑剔地看着依牧细长的身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当然依牧受封王号，何等意气风发，然而没有了月华辅助，百年来不进反退。 如今却只有可怜的二十米长，连族内百年前新生的幼崽都比不了。 两人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又何必再多浪费口舌。 “该送你这废物去见族老了……” “咳咳！” 林默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望着天上抬起了利爪的韩卢，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本座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还是狗眼，确实看人低？” 韩卢看着出言不逊的林默，兽瞳中闪过一丝暴虐和杀意，狰狞的獠牙露了出来，怒斥道：“大胆！区区凡人，蛆虫一般的玩意儿……” “你才大胆！” 林默脸上的嗤笑为之一敛，剑眉扬起，淡淡道：“狗这种东西，要么就乖乖的看家，不乖的话，就打了你，回去煲火锅……” 天上的韩卢还没说什么，憨厚的小天狗倒是畏惧地看着林默，躲在依牧的怀里，嘴里怯怯道：“六六六……” 萌萌的小奶音，怯怯的小表情，看得林默都有些莞尔，他伸出完好的右手拍了拍了小家伙的脑袋，温言道：“不是说你的，是说天上那个刚吃饱，满嘴喷粪的家伙！” 小天狗的毛皮极为顺滑，小脑袋摸起来肉嘟嘟的，让林默有种撸了就停不下来的感觉。 殿下，这是我弟弟，不是你家猫！ 依牧看着林默一脸享受的样子，正想开口让林默赶紧把手从她弟弟身上挪开，天空上传来了一个暴怒的声音。 “肮脏的人类，把你的手从圣子身上挪开！” “哦？挪开？是这样吗？” 被打断的林默板着脸，不善地看着天空上的韩卢，缓缓把手从小天狗的脑袋上挪开。 泛着金光的手刚一离开，就像充了气一样，飞速膨胀起来，构成右手臂的所有神力一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只五十米大小的巨大手臂。 林默抡起这只手臂，猛然朝着天上那只喋喋不休的天狗抡了过去，手臂上泛着淡淡金光，摩擦空气带起了点点火星。 “有点意思……” 韩卢望着飞速拍过来的巨大手掌，脸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却暗自提防了起来，人类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招数。 然而，没等韩卢调动体内的妖力，手掌仿佛瞬移一般，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它身前，带起的狂风吹拂的它满身灰白色的长毛根根向后。 “该死……” 林默现在的身体是由一枚神力符文构成。 也就是144似神力。 一只手臂里差不多有二十几丝神力，这些神力在一瞬间燃烧殆尽所释放的威力，连林默都不知道能强大到何处地步，他从来也没这么干过。 毕竟很少有人或者狗，能让他这么生气，而现在，林默总算知道了威力有多大。 大手按在大天狗腰上的一瞬间，时间都仿佛有些停滞了。 下一秒，金色手掌轰然破碎。 大天狗口中喷出纷纷扬扬的血沫，里面还夹杂着破碎的内脏。 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朝着远处的大陆弹射了出去，洞穿了一座高耸的山峰，接着撞到后面密集的宫殿上，宫殿纷纷坍塌，尘土飞扬。 “啧啧啧……”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吾乃晴明神 “啧啧啧……” 林默望着远处大陆上的滚滚烟尘，垂下头，撇了撇嘴，“嘴太贱了，自讨苦吃……” 天狗的体型跟实力挂钩，像韩卢这样有百米长妖躯的青年天狗，竟然都被眼前这个小不点一巴掌拍飞那么远。 “族老说的没错，人类果然都很凶残！” 小天狗望着倒塌的山峰，更是咽了咽口水，往自家姐姐怀里缩了缩，一脸畏惧地看着林默。 惹不起啊惹不起！ 太凶了！ 依牧则是见怪不怪了，自己背上的即使不是神明，恐怕也是超凡之上的存在，收拾一个韩卢还不是手到擒来。 “殿下，您的手……” 依牧扭头看着林默的手臂，一脸凝重。 刚才那一下确实威力无穷，拍韩卢跟拍苍蝇一样，但是他的右臂也因此崩解成破碎的光点。 光点还未落地，就已经化作了微尘。 林默瞅了瞅空荡荡的两只手臂，摇了摇头，神情淡然。 “没事，不过是些许神力罢了，不过损失了两部分的神力，这具肉身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林默这具身体乃是神力塑造的，失去了左右手的神力，平衡被打破，他的身体也开始有些虚幻起来，不断崩解着。 就像是瓷器表面的釉片剥落，一片片神力从皮肤上掉落下去，还未落地，就已经破碎成细碎的微尘，随着迎面吹来的寒风，向着他身后飘散。 脸颊破碎几处伤口，可以看到内部交织的肌肉骨骼隐隐退化成丝丝神力，在他体内如细小的龙蛇般四处游动。 “有东西出来了……” 林默却顾不上这些，努力维持着人形，一双淡金色的眼睛凝重地望着远处大陆上的一座连绵的山脉。 山脉纵横几十里，山上郁郁葱葱的百丈巨木，如同插向天际的利剑。 山下则是一座座散落的宫殿。 话音刚落，滚滚雷霆般的吼声从山脉里传了过来。 “何人敢来我月华界作乱……” 声音浑厚，却也透着丝丝衰败苍老的气息。 相比林默，依牧的瞳孔已经忍不住放大了，神情更是有些恍惚，嘴里喃喃自语。 “是含空族老……” 山脉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无数巨石顺着山体滚落，林木不断倾颓，掉落的山石土木滚落下来，砸碎了山脚下金碧辉煌的宫殿。 山崩地裂，然而山峰没有坍塌下去，反而越来越高，直到四条撑天的“石柱”从山峰脚下伸出来。 这哪里是山？ 分明是一只陷入沉睡的巨大天狗，尘埃依附在它身体表面，才形成了山脉，韩卢一百米的体长在这只天狗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连人家小腿都没到。 也是林默刚才出手太重，韩卢发出的响动凑巧惊醒了这只沉睡的老天狗。 赤红如太阳的兽瞳很快盯上了林默他们，一座小山峰遮天蔽日地朝他们笼罩了过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们。 这是老天狗伸出来的爪子。 刚不过啊！ 林默咽了口口水，低下头看着身下的天狗，“依牧，该回去了！” 神明虚幻飘渺的声音回荡在依牧的耳中，它伸出爪子揩去小天狗不断地滴落的眼泪，然后摸了摸小天狗毛茸茸的小脑袋，温柔道：“泷儿，姐姐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爪子砸入月亮海中，连虚无缥缈的月光都被粉碎，几人站立的岛屿在巨大的风压下瞬间破碎，等到月华散尽，遮天蔽日的爪子才缓缓回缩。 等到老天狗摊开爪子。 一只肉乎乎的小天狗抱着它巨大的指节，萌萌地喊了一声。 “族老好……” 萌萌的小眼睛眨啊眨，说不出的乖巧！ “咳咳咳……” 依牧的身形再次出现在楼顶的平台，骑在它身上的“林默”在出现的瞬间就崩碎了，几十丝游离的金色神力凝成一股，化作一个金色的项圈。 项圈悬浮在半空，稳稳地停在依牧的面前。 “殿下，依牧愿赌服输！” 依牧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迈动着优雅的步伐，闭上眼睛，将脑袋缓缓伸进了项圈之中。 金色项圈缓缓收紧，勒紧了它雪白的毛发之中，禁锢了它的脖颈。 与此同时，司夜一步步从夜空上走了下来，停在了依牧面前，他伸出手，项圈从蔓延出一条金色的锁链，落在他手里。 司夜转身，牵着巨大的天狗再次向夜空上走去。 每走一步，天狗的体型便缩小一圈，等走到晴明神的身后，天狗也变成狐狸大小。 而巨人的身体也开始缓缓缩小，直到变成常人大小，凝聚的金光汇聚在一起，遮蔽了林默的身形，所有人只能看到一圈人形的轮廓。 再想细看，就会被金光刺伤眼睛。 “殿下，天狗带到！” 来到林默身边，司夜躬身一礼，松开手中的缰绳，锁链一寸寸收回项圈之中。 而依牧则是乖觉地一跃而起，落在了林默的肩头之上，绕在他的脖子后面，蓬松的尾巴垂在他右臂之上，宛如一件顶好的狐裘。 而林默此时也缓缓睁开眼睛，周身浓郁的金光照亮了夜空，日月星辰的光芒都显得有些暗淡，让人不敢直视。 “吾乃神明神！” 宏大浩渺的声音化作淡金色的音波。 “今夜应尔等祈愿而来，二十五大妖尽皆俯首！” 无数条锁链开始显形。 底下十几万凡人的头顶冒出一条条透明的缘线，朝着天空之上蔓延而去。 林默垂下头注视着这密密麻麻的缘线，伸开双臂，做怀抱状。 这是凡人与神明结契的证明！ 同样也是破除他身上封印的唯一东西，密密麻麻的缘线如同大地之上起陆的龙蛇，追逐着向神而来。 “对，就是这样，来吧……终于，不用带着镣铐生活了！” 即使以林默的心境也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看着底下跪拜的人群，有些中二道：“凡人们，当为你们的神，礼唱赞歌！” 这种难得的时候，放飞一下也没什么！ 西山县里的人纷纷抬起头，相互对视之间面面相觑。 赞歌是什么玩意儿？也没人懂啊，再者说了，晴明神有赞歌吗？ 不是他们看轻林默，而是晴明神确实没有多少信众，不像战神，知识之神，美神这样信仰广泛的大神，晴明神在神话中只属于末流小神。 既没有传奇的经历，也没有强大的神职。 在众神之中，根本排不上号！ 说难听点，就是连个神社都没有的小地方野神。 除了晴雨娃娃这种地方民俗中，还依稀残留着晴明神的痕迹外，晴明神的尊号早已被本地的人们遗忘，更别提什么赞歌了！ 晴明神信仰最多的时候，虔诚的信众都不一定过百，有没有编过赞歌，说实话还是两说呢！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一个浑厚磁性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遗忘了过去的历史……” 苏良恭敬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他谨守着古老的箴言。 不可直视你的神！ “我们可以创造新的历史！” “遗忘了神明的荣光……” “我们可以重新散播殿下的伟岸！” 听着这个年轻人的话，许多人多有所思。 的确，那些神灵的赞歌也都是前人谱写，如今神明降世，他们也该为后人谱写神灵的赞歌。 这便是传承！ “圣哉，圣哉！” 高亢的声音如同刺破夜空的闪电，苏良用尽全身的力气，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人们看着这个年轻人跪服的背影，仿佛无数时光长河中先人或后背的影子，过去始终如此，未来始终如此。 现在，始终如此。 他们在见证历史，他们在成为神话！ 后世会如此这般记载，神降于西山，除大妖，救众生，众生感念，遂做赞歌，起始第一句便是——圣哉！ 无数人的低语声跟着一起响起，庄严而肃穆，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老者的低吟，孩童的稚声。 “圣哉，圣哉！” 苏良的咏叹调一结束，他们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人们沐浴神明的光芒，身后拉出长长影子，如同森密的林木。 他们狂热，又冷静！ 他们热泪盈眶，却又神情坚定！ “闪电的持有者，雷霆是您的怒吼，风暴是您的喘息，伟大的主，我等羔羊跪服在汝脚下。” “闪电的持有者……” …… “高居天上的主啊，请您聆听，这是凡人的赞歌，也是勇气的赞歌……” “这是凡人的赞歌……” …… 坚定而狂热的赞歌声中，夜风都为之停滞，天地之间，只剩下整齐的赞歌声在夜空久久回荡。 在这赞歌声中。 从他们身上延伸的缘线终于伸出了明亮璀璨的神光之中，连接到神明的身体，那些与林默结契的人身体猛然一怔。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心感从心里涌现，即使闭上眼睛他们也能感觉到神明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如父，如天！ 他们的声音越发高亢，声嘶力竭！ “我们的主，我们在天上的父……” 无数条封印的锁链被缘线代替，林默的身体此时充斥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一种是锁链解开的轻松感。 一种是缘线链接而产生的沉重感。 再这样矛盾的感受中，林默细细体会着复苏的身体。 心脏开始随着赞歌跳动着。 新生血液从中泵发出来，浓稠的神血里内蕴金光，流淌过经脉，一丝丝新生的神力还没游走到经脉的尽头，就已经凝结成完整的神力符文。 新生的神力符文充斥着他的经脉，一时间竟然有些堵塞起来，直到顺着经脉流动到尽头，那是一道镂刻着无数花纹的金色大门。 “我的身体里竟然有道大门？” 神力如江河一般冲刷着紧闭的黄金大门，到了门口前面，立刻浓缩成一滴金黄色的液体，顺着门上的花纹攀爬着。 等到所有黯淡的花纹都被金色浓郁的神力填满，黄金大门轰然打开，奔涌的神力江河立刻冲入其中。 这是一个黑暗的窍穴。 空洞洞的，里面混沌一片，无边无际，神力符文冲破窍穴的隔膜，犹如地下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随着神力化作的液体铺满了浅浅一层，淡淡的金光照亮了地面的部分，神力如水，从一口古朴的泉眼里汩汩向外流淌着。 来不及感受神体的变化，灵台之中也传来异动。 一枚枚愿币自动落入灵台。 转眼间，愿币便堆积成一座小山。 明明没有声音，林默耳中却仿佛响了金币哗哗的响声。 十分悦耳动听！ 林默脑海忽然浮现了一个词，一夜暴富。 “不枉我费劲心机……果然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次降临的天道 “你会怎么做呢？” 林默眯着眼睛，抬头望向深沉的夜空。 此时，繁星璀璨。 日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左一右地悬挂在苍穹之上。 两位属神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只是面色都有些凝重。 身为属神，司夜和司卿知道的并不少。 更是知道，自己殿下口中的“你”指的是什么？ 本源，盖亚，阿赖耶，天道…… 祂有着众多的名号，乃是众生意志汇聚的聚合体，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协调着万物的均衡。 祂，最接近凡人口中所谓的“天”！ 而司夜更喜欢称呼祂为——“天道”。 “殿下，您的封印还未完全解除，不如先避开天道的锋芒……” 作为和天道近距离接触的人，司夜有些担心。 “避？” 林默嗤笑了一声，淡淡道：“这世界上哪有地方可以躲避祂，只要在这个世界，祂便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不过……” “既然当初祂选择将我封印，而不是驱逐或者抹杀……” “这便足以说明……” 在世界意识的眼中，像这样的外来神明，无疑是一个入侵到祂内部的异物。 准确点来说。 林默就是个强大的寄生虫。 对待寄生虫，类似于免疫系统的世界意识，或者说天道，本能地会选择清除掉威胁，也就是抹杀。 其次才是驱逐。 而无法抹杀或者驱除的存在，世界意识万般无奈的条件下，才会选择最后的封印。 就像是对待一个孔武有力的租客，店主人既打不过，又撵不走，就只能选择把这个家伙锁在房间里。 天道没有办法抹杀，或者将林默驱除出自己的世界之外，才在他身上设下了这十二万九千六百道封印，为的是不让林默在这个世界乱搞。 在今夜之前，还算成功。 然而天道终归是众生意志的融合，只要作为这个世界主角的人族接纳了林默的存在，这些封印就会自动解除。 而这个过程，就是神明和人类的结契！ “放心吧，小司夜……” 感受着飞速复苏的神体，无形的枷锁被人们身上延伸过来的一根根缘线替代，林默眼中闪过一丝自信，淡淡道：“祂弄不死我………” 要弄得死，他早被弄死了！ 作为神明的幼崽，这段时间以来，林默一直努力吸收消化着脑海中的讯息，对于世界意识，多少有点粗浅的了解。 毕竟，这个没有神明存在的世界，只有祂才能真正对林默有这么一丝丝的威胁。 老话说得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管是作为凡人，或是神明，他都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也就是确定世界意识弄不死他，林默才敢大剌剌地在这等着世界意识的降临。 如今，祂设下的封印正在从内部不断崩解。 那么……作为至高无上，无处不在的天道，祂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是再度封印我，还是无动于衷，任凭我解开封印？” 林默内心十分好奇。 如果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世界意识，一检测到能够威胁世界的存在出现，肯定会马上做出机械化的反应。 可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却有所不同…… 林默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静静等待着世界意识降临。 十二万天道枷锁已经崩毁了大半，他的神体，开始了飞速的蜕变。 或者说，成长！ 丹田的黑暗窍穴在被汹涌的神力冲破之后，新生的神力不断涌入到丹田内，最终它们会在这里汇聚成一片金色的汪洋，成为林默的动力源泉。 当然，虽然新生的神力从窍穴的泉眼中汩汩而出，源源不断朝着窍穴的边缘蔓延，但仍然没能铺满窍穴的底部，甚至连百分之一的面积没没到。 浅浅一层神力，如同金色的镜面。 其实不止神明拥有窍穴，凡人也同样具备。 凡人周身上下有108窍穴，每个窍穴各有神异，当一处窍穴打开，也就意味着这个凡人迈出了非凡的第一步。 也就是，超凡！ 而神明只有一窍，就是这个位于丹田的窍穴，名曰神海。 神力之海。 因为神，本就有无限威能！ 神明不需要像凡人一样，去挖掘身体的潜能，通过打开一处处窍穴，来获取神奇的能力。 移山填海，呵气成风，呼风唤雨，点石成金…… 抬手投足之间，神明就能做到这一切，对于林默来说，一句话来形容。 基操勿六！ 而唯一制约神明的，就只有体内神力的数量。 “来了……” 林默突然睁开眼睛，抬起头，金色的瞳孔望向天空。 时间刚好！ 林默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身体上缠绕的最后一条枷锁崩断，化作碎片抖落，消失在空气中，灵台中最后一枚愿币落地，就像是掐好了时间，不早也不晚。 祂来了！ 深沉的夜空，日月的光芒突然爆发起来。 耀眼的光芒让黑暗一瞬间变作白天，群星璀璨的光芒彻底消失了。 夜风呼啸，电闪雷鸣。 滚滚阴云覆盖了整个苍穹，一副末日降临的场景，一个宏大浩渺的意识，降临了这座小县城。 就在这宏大意识降临的这一刻，凡人们狂热的赞歌声陡然消失，只剩下袅袅的余音伴着呼啸的风声久久回荡。 县城中跪着的几十万凡人全都两眼一翻，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人事不省，纷纷陷入了昏睡。 而虚空中，一只硕大尖锐的爪子划开界膜钻，紧接着是苍老的怒吼声。 “依牧，你擅自上界，打伤族人，引诱圣子，诸般大罪，以为能逃的了吗？还不跟我回去受罚……” 老天狗追了过来，它山峦一般的虬首从撕裂的界膜里伸了出来，气势汹汹，然而它看到不是一群瑟瑟发抖的凡人和诚惶诚恐的依牧，而是对上了一双似谑非谑的金色眸子。 老天狗顿时汗毛炸裂，凝重地看着高空中那个散发着金光的人影，原本准备跨出去的前腿也放了下来。 至于司夜司卿，则是被它下意识地忽略了，两个新晋的超凡，也就是韩卢那个水平，老天狗还不放在眼里。 “危险……” 对于危机的嗅觉，是它能够存活至今的关键，狐疑地看了一眼林默，它的视线紧接着被天上的翻滚的阴云吸引了。 瞳孔睁大，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十分清晰。 “天……” 话都没说完，老天狗当机立断，直接转身钻入界膜之中…… 林默摇了摇头：“这老狗，跑的还挺快……” 站在林默身后的司卿身上汗毛直立，肩上硕大的灵蝶俯下身子，紧紧贴在她的后背，双翼不断颤动着。 山一般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挤压了过来，司卿顿时感觉，好像连喘息都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 事实上，作为属神的她并不需要呼吸。 这是天道的“势”，对她精神和肉体双重压迫产生的结果。 空气如凝胶，她就像是琥珀中的蝴蝶一样，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 这……就是……天道……吗？ 连思绪都开始迟缓起来，司卿回忆起司夜对祂的称呼，才感觉到这个名号的贴切。 其威如天，其势如道！ 万物卑微如蝼蚁，头悬着无尽汪洋，让人生出无法匹敌的绝望感，只有体内缓缓流淌的后天神力才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 就在司卿忍不住调动灵台的神箓之时，一柄长刀如同流星一般飞到了她的怀里。 霎时间，压力消失。 司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里紧紧握着神器【无常】的剑柄，转身朝着手握刀鞘的司夜投去感激的目光。 微微躬身一礼，以示谢意。 司夜没有看见，他望了望电蛇狂舞，阴云密布的苍穹，又看着前方拿道挺拔高大，散发着神光的背影，紧紧握着手里的剑鞘，眼神里藏不住的担忧。 如今，高空中还能保持清醒的。 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林默，还有依牧这个充当披肩的天狗。 依牧幸运地躲在林默神光的庇护下，虽然它没有如司卿一样感觉像是陷入空气的泥沼，但同样也不轻松。 身为这个世界原生的强大种族，它比其他人更能体会天道的威压。灵魂深处感受到的震慑，远比肉体来得更加敏感和猛烈。 在世界意识的笼罩下，它如同面对浩瀚的太阳，滚烫的热度让它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抽搐起来，灵魂在颤抖。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它当机立断，立刻摒弃肉身五感，封锁意识，这一套快速而熟练的动作，连林默都没来及阻止！ 等林默发现的时候，自己这条新晋的围脖已经隔断了外界的感知，细长雪白的犬首立马软趴趴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即便陷入了深深的沉眠之中，雪白晶莹的毛发还在轻轻颤抖着。 这是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 “怂货……” 在他心里，依牧原本傲娇女王的形象，已经轰然倒塌，林默叹了口气，捋了捋它光滑的皮毛，有些爱不释手。 虽然这货胆子小，但是撸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不知道天道来此，有何贵干？” 林默毫不畏惧地看着天上浓密的阴云，仿佛在跟一个老朋友寒暄着，从天道来临的时机，林默便看出祂并没有带着恶意而来。 若是想要封印或者驱逐他，天道早就该来了，不会等到他封印解除之后。 人敬我一寸，我让人一尺！ 先前封印的事另算，这次天道降临总的来说，似乎并没有抱有恶意，所以他也没有摆出剑拔弩张的架势。 随着林默话音落地，一道讯息诡异地浮现在他眼前。 “有意思……” 林默手一顿，继续从容地捋着依牧柔顺的尾巴，同时也凝神观看这道世界意识发来的讯息。 讯息不长，只有聊聊一行字。 林默读取完了之后，抬头望着天空，淡淡道：“我拒绝……” 半响过后。 阴云翻滚着，从中凝聚出一副巨大的面孔，脸上五官不停变化着，人类，妖怪，怪物……无数面孔一一闪过，从不固定。 这是众生之相！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巨大狭长的眸子，无情无欲，俯视众生。 祂开口了。 “交易！” 交易？林默想起上次，天道也是跟他做了个交易，用后天神箓交换解除司夜身上的一重封印。 如今，天道又想与他交易？ 可是想到之前天道传递给他的讯息，林默摇了摇头，坚决道：“呵呵，今日不同往日，不管天道你给出什么价码，也休想让我自愿受你封印，说句不客气的，我林默今夜就是死，也绝不会答应你这桩交易！” 自由来的多不容易，什么交易能让一个重获新生的人，自己走进囚笼呢？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丁鹏 西山顶上。 清亮的月光如水，洒在地面大大小小的碎石堆上，原本秀丽宜人的山顶，此刻宛如灾难后的废墟。 几块小石子松动着，从一处坍塌的碎石堆顶上滚落了下来，下面露出了一条狭长的缝隙，黑漆漆的。 一根闪着银光的伏魔棍从石子里面狭小的缝隙中伸了出来，里面的人猛然发力，棍头顶开了头顶的花岗岩，尘埃纷纷扬扬，遮蔽了这一处密集的碎石堆。 “咳咳咳……” 破碎的花岗岩掀开，里面慢慢爬出一个人来。 韩若雪一手撑着伏魔棍，手肘磕在旁边牢固的花岗岩上，另一只手在前面扇了扇，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呛鼻灰尘粉末。 她费力地爬到了这块巨大花岗岩上，翻了个身，仰面躺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饱满的双峰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着，贴身的黑色特工制服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只是上面几道新鲜剐蹭的痕迹破坏了这股子美感。 韩若雪俏丽的小脸上也磨出了几道血丝，耳麦早就不知飞去哪里了，两三滴血珠从耳窝里流了出来，顺着白皙圆润的耳垂上滴落在石头表面，殷红似朱砂。 她坐了起来，甩了甩短发，双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丰满的身体里传出了骨节碰撞的声音，咔咔作响。 随着月光下的尘埃慢慢落在地上，她也终于看清了周围的场景。 大大小小的花岗岩碎石嵌入凹凸不平的地面，犹如一堆陨石从天而降，撞击地面，留下这些深浅不一的坑洞，不远处丛生的草木在这撞击下尽七零八落。 其中不乏百年的巨木，几人合抱粗细。 它们先是被炼金炸弹的震荡波冲击地拦腰折断，紧接着，又遭遇白衣观音像崩裂坠落的花岗岩碎石。 花岗岩本身硬度极大，又从高空坠落。 如同冰雹打稻子，大多数十几二十来米的老树如今只剩下断裂的树桩，被掩埋在密集的碎石之下。 “还好……” 可想而知，若是这些石头砸在身上，措不及防之下，恐怕她不死也会重伤……想到这里，韩若雪还有些心有余悸，忍不住摸了摸身下这块救命的石头。 这块花岗岩上，还依稀能够看到雕刻着花纹的指节，纤细圆润，颇有福相，看得出雕刻工匠精湛的技艺。 这是白衣观音拈着柳叶的手掌，佛掌虚握，掌心向内，手心里有一处不大的空间，恰好盖在了她的身上，也正是这佛掌的保护，才幸运地躲过了这次劫难。 真的是险死还生！ 枪口持续喷出火舌，弹壳坠地的声音还依稀回荡在她耳边，谁也没想到丁鹏和那十几个特工竟然已经被薛天暗中操控了，对着毫无防备的她，突然开枪。 还好萧知善反应快，挡在了她的身前。 符文子弹一一从她身边划过，可是枪声刚停，接着又是一声轰隆巨响，让她的耳膜都震裂了，刺眼的白光让她眼前一黑，巨大的冲击波席卷而来。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已经被掩埋在这片废墟之中，眼前是一片浓郁的黑暗……… “对了，不知道萧知善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 韩若雪皱着眉头，撑着伏魔棍从花岗岩上站了起来，朝着四周张望着，试图搜寻着两个同伴的身影。 原本他们是在一起的，可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把几人冲散了，她也不知道萧知善和冉有现在什么样了！ “冉有……萧知善……” 她把伏魔棍当做拐杖，在碎石之间行走着，不断呼喊着两人的名字。 可是放眼望去，山顶一派末日景象。 大地满目疮痍。 原本山顶耸立的巨大白衣观想不见了踪影，原地出现了一条豁大的裂缝。 宽四五米，前后看不到尽头。 这裂缝就像车祸死难者尸体表面的伤痕，深入山腹之中，将厚重的山体分裂成两半，底下是无底的深渊。 深渊如同一张狰狞扭曲的巨口，又如恶魔的眼缝，冷冰冰地注视着夜空。 九幽寒风从深渊里刮了出来，如同夜枭的鸣叫。 “嘀嗒……嘀嗒……” 等到她经过一处废墟时，一阵细微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停下脚步，向着废墟走了过来，高喊道：“萧知善！” “韩队，拉我一把……” 萧知善的声音马上从废墟下面传了出来。 有些细微，但是竖起耳边屏息凝神的韩若雪听得分明，她匆匆几步跑到废墟边，弯着腰顺着听着声音的来源。 伏魔棍挑开几块碎石，露出萧知善修长的一只手，手中还攥着一块老旧的怀表，表身的银链脱在地上。 怀表指针颤动着，慢悠悠地走动着。 “嘀嗒……” 她赶紧扒拉开旁边的碎石，等到露出一人大小的空洞，她赶紧用伏魔棍伸进洞穴上，支撑着上面的大块花岗石，防止坍塌掉落。 双手拽着萧知善的胳膊，就像从田里的空洞中拉黄鳝一样，用力从底下拉着瘦弱的文人，把他缓缓扽了出来。 萧知善一只手拽着固定在洞里的伏魔棍。 棍身上镂刻的符文，减少了上面的摩擦力，萧知善用尽浑身力气，牢牢地抓着，没有脱手滑下去，另一手借助韩若雪的拉力，终于从废墟里脱身而出。 萧知善看起来状态倒是还不错。 面色红润，除了有些气喘吁吁，倒是看不出受伤的迹象，扶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他把老旧的怀表放在眼前，弹开了上面的缠着镂刻玫瑰藤蔓花纹的表壳。 看到上面指针在走动，他松了口气，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危险已经过去了……” 只要反向拨动这枚怀表的指针，就能挪用未来几天的运气来躲避灾难，当指针重新正向转动的时候，说明灾难已经过去，不再需要消耗运气了。 迎着天上的月光，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怀表的表盘，和普通表类似都有三根指针。 粗而短的指针代表月数，细而长的指针代表小时，处于两者之间的指针代表了天数。 此时代表天数的日针已然往前挪动了十五格，加上时针，共计花费了未来15天又18小时的运气。 萧知善虽然有些心痛，但是也清楚。 物有所值，这次若不是这宝贝救命，恐怕他们躲得过之前那波枪林弹雨，也躲不过崩碎坠落的花岗岩很有可能死在这西山顶上。 来不及感叹这些，萧知善勾动食指，合上银色的表盖，连上面的银链子一起，塞进了衣兜里，慎重地拉好拉链。 萧知善看了看韩若雪，又扫视了一眼周围山顶的情况，说道：“爆炸之前，冉有好像受伤了，当时我只来及挡在你身前，那些符文子弹很有可能击中了他……” 听到萧知善的话，韩若雪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下意识问道：“你还记得爆炸的冲击波把冉有带到哪个方面吗？” 萧知善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 “跟我来………” 等到两人把冉有从一处废墟里扒拉出来，冉有还处在昏迷之中，面如金纸，周身散发着淡淡白光。 萧知善说的没错，冉有确实受伤了，还伤得不轻，他至今还处在狼人形态，狼灵不断消耗着自身的力量，救助着宿主。 一颗颗子弹被肌肉无意识地挤出体外，上面的的符文黯淡，灵力已经被狼灵的力量磨灭，也正是因为狼灵自发护体，才让冉有没有死在之后爆炸的冲击波里。 “黄队呢？” 修整了一会儿，感觉到体内耗空的灵力恢复了少许，韩若雪立马站了起来，时间紧急，不允许她慢慢修养调息了。 观音像被炸毁，地底出现裂缝，这些现象都在告诉她。 邪眼会的阴谋，成功了！ 她必须尽快得尽快确定从封印里跑出了多少大妖，这些大妖又去了哪里？ 韩若雪顺手取下冉有的耳麦，因为冉有在执行任务时有时会变身，所以他的耳麦都是特制的，可以牢牢固定在他的耳朵上。 她刚将耳麦贴近耳朵，按动通讯，还没来得及张口，里面就传来小猫连珠炮一样的声音。 “冉有，谢天谢地，你可算接通了耳麦，黄队，韩队，萧知善他们的通讯全都没有回复……怎么回事，西山发生了什么事？” “喂，小猫，是我……” “韩队？” 韩若雪没时间解决她的疑问，马上问道：“小猫，封印被破了，我给你授权现在调取卫星影相，我要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从西山的封印里跑出来，如果有，它们现在又去了哪里？还有马上安排直升飞机来接我们，同时向周边各市发出紧急求援令……” 紧急求援令？ 发出了这道求援令，那说明这个地方的灵管局精锐主力已经全部死亡或丧失了战斗力，无法抵御接下来的暗黑灾难了！ 局面崩坏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 尽管小猫心里有许多的疑问，但是听韩若雪语气中的紧迫和急切，她立马按捺了心里的疑虑，不敢有丝毫怠慢。 “请出示卫星授权码……” 韩若雪抬起手表，点开权限里面的瞬时数字密码，一字一句道：“x—m—a—9—5—2—0……” “正在调取中……” “请出示紧急求援令限定密码！” “s—p—c—8—5—7……” 一边等待着小猫调取卫星监控，韩若雪留下萧知善照顾昏迷的冉有，朝着山顶中央的裂缝走去。 不多时，她就来到了裂缝的边缘，寒风从眼前的地底裂缝向上刮着，吹得她短发四处飘散，刺骨的阴冷也勾起了体内冰蓝色的力量，她反倒感觉身体舒坦了一些。 她沿着裂缝的边缘慢慢走着，一边探出头向着幽深黑暗的深渊看去，明亮的月光也只能照到下面二三十米，更深的地方仍然处在涌动粘稠的黑暗之中。 然而没走几步，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他背着裂缝的方面，韩若雪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然而她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人。 “丁鹏！” 韩若雪握紧了手里的伏魔棍，慢慢朝着丁鹏靠近着。 她可没忘记之前丁鹏朝她开枪的情景，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但韩若雪不确定此时丁鹏还在不在薛天的操控之中。 听到了韩若雪的脚步声，丁鹏侧过身子，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韩队……” 韩若雪脚步一顿，看着丁鹏，瞳孔猛然放大。 “你怎么了？” 丁鹏紧闭着双眼，他一直随身的墨镜此时不见了踪影，更骇人的是粘稠黑红的血液不断从他眼皮里流淌出来，丁鹏似乎在什么东西抗争着，五官扭曲着，脸上青筋鼓起，如同黑色肥硕的蚯蚓。 他朝着韩若雪艰难地开口道：“小心……眼睛……钥匙……”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落幕 “钥匙……一定要找到钥匙……钥匙是一切的关键……” 丁鹏挣扎着说完，眼皮开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不由自主睁开来，露出了黑漆漆的眼窝，如同狰狞的恶鬼。 他的眼珠早已爆开。 粘稠的黑血空荡荡的眼窝里涌出，源源不断，顺着古铜色的皮肤滴落在地上，地面被腐蚀出浅浅的坑洞。 空洞的眼窝猛然“看向”了韩若雪，里面满满的恶意似乎要化作实质，韩若雪汗毛都竖了起来。 “丁鹏……” 韩若雪一怔。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薛天对他做了什么？ 丁鹏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上前几步，准备搀扶一下同伴，却看见丁鹏猛然撇过头，双手捂着眼睛，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直到站在了深渊的边缘，大半个脚后跟都悬空，他才停下了脚步，身体随着地底呼啸的寒风摇摇坠欲，随时都有可能坠入身后的无底深渊。 那个恶意的“眼神”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却像模因病毒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滋生着。 韩若雪不知道自己队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看出了丁鹏似乎正在极力和什么东西在抗争着。 那东西就在他的身体里。 她的目光落在了丁鹏的双手上。 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双手指甲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断，甚至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甲往外翻开，露出了粉嫩嫩的肉。 鲜血早已混合泥土干涸，凝结在他的手背。 韩若雪转头凝视身旁的的深渊，突然福至心灵道：“丁鹏，你从深渊里带出了什么东西………” 话说到这里，她若有所思。 “是眼睛！” 丁鹏点了点头，他现在十分痛苦，五官都在扭曲着，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看起来十分骇人。 “钥匙……眼睛……怪物……神……不能看……翅瘊活了………它在吃人……不要再说了……不能听……不要啊……走开啊……” 此时，他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喃喃的低语着，仿佛神经病人痴狂的呓语。 韩若雪望着悬崖边的同伴，原本坚毅的汉子此时像是一个疯子，她终于忍不住喝止道：“丁鹏……” 清冷的声音让丁鹏一怔，他的手缓缓从脑袋上放下来，口中的喃喃声也慢了下来。 因为韩若雪的声音，他得了片刻的清醒，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东西，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若雪手持伏魔棍，慢慢地靠近着，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到他，距离丁鹏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她听到了丁鹏的声音。 “丁鹏……我叫丁鹏……生于1987年，男，28岁，晋安军区特种大队特工尖兵，人民的保卫者，我们是尖刀，也是盾牌……尖刀不对人民，盾牌守护在前……” “舍我残躯，护家佑国……” 他不断念叨着的，正是他在部队中的口号，用来稳定自己的意志和心神，韩若雪的鼻头一酸，声音越发的柔和起来。 “丁鹏，你先从悬崖边下来……” 终于，丁鹏的情况好转了一些，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眶望着韩若雪的方向，摇了摇头，狰狞的脸上浮现了灿烂的笑容。 “韩队……我没救了……记住……烧了……我的尸体……” 丁鹏每说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语速也终于连贯起来。 “韩队，我的时间不多了……” “听我说，我从下面带出来一只眼睛，交到了薛天的手中，它是活的……是开启一切的钥匙……韩队……一定尽快找到薛天……” 说到后面，恐怖的反应又出现在丁鹏的脸上，似乎随着他对那东西的回忆，他身上的某些东西就像重新得到了力量，再次挣脱了他的压制，重新复苏。 “一定要找到薛……” 沧桑的一声长叹中，他摊开双臂，身子朝着身后的无底深渊中倒去，笔直挺拔，如同一座倒下的丰碑…… 等韩若雪冲上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站在缝隙的边缘，朝着下面望去，一个人影不断地坠落着，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丁鹏，自杀了！ “丁鹏，一路走好……” 韩若雪闭上了眼睛，为自己的同伴默哀着，然而悲哀的是，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黄友德死生不知，大半精锐特工丧生，猎人小队也死的死，伤的伤。 完好的几个都没什么战斗力，打辅助的小猫，弱不禁风，甚至开始走霉运的文人…… 龙阳市灵管局，这道堵在黑暗世界和正常的藩篱已然千疮百孔。 而在龙阳市，饥饿了百年的大妖们不知所踪，邪眼会解开西山封印的背后，似乎还有更恐怖的谋划…… 沉默了半晌之后，她猛然抓起地上的伏魔棍，再次睁开的剪水秋瞳里更加冰冷了。 除了冷漠之后，更多的是熊熊怒火。 “薛天！” 雪白的贝齿几乎咬破她娇嫩的红唇，韩若雪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耳麦也恰在这个时候传来了通讯请求。 接通之后，小猫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韩队，根据卫星影像显示，足足有二十五只大妖从封印中脱困而出，去了西山县……” 西山县少说也有几十万人。 饥饿了上百年的大妖到了哪里，不啻于饿了三天的狮子进了养鸡场！ “赶紧发出龙阳救援令！” 韩若雪不敢怠慢，马上说道：“立刻通知外市和府城赶过来的超凡们，通知他们去西山县……”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猫打断了。 “韩队……晴明神也在那，那群大妖全都被神明收拾了，我家帅气男神小哥哥司夜君也在那……” 晴明神又降世了？ 过往几千年都没有降世的神明，最近是不是来龙阳来的有些频繁？ 祂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 龙阳这片土地，为何偏偏收到青睐？ 一时间，韩若雪千头万绪，思维不断发散着。 “不管怎么说，目前来说，还算是个好事……” 大妖已经被降伏，韩若雪也送了口气，不管晴明神为什么几次在龙阳显圣，但是目前来说，还看不到祂有恶意的存在。 “那救援令？” 小猫有些迟疑地问道，韩若雪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先缓缓吧……对了，丁鹏牺牲了，临死前被薛天操控着从封印中取出了一个东西，现在我要你调集所有我们能动用的卫星，我要知道薛天离开西山后的行踪……” 说完后，韩若雪关闭了耳麦，她已经听到了那头小猫啜泣的应答声，回望了一眼深渊，又看着远处西山县城上空的遮天蔽日的阴云，韩若雪手持伏魔棍缓缓朝着废墟走去…… 而在西山县城里。 笼罩了整个县城的巨大人面，重新化作阴云消散，雷鸣渐渐远去，电光消弭，重新露面的明月把柔和的光芒洒向这个多灾多难的城市。 “殿下？” 司夜抬头看了看自家殿下，忍不住开口了。 他想来都觉得殿下有自己的考量，即使不理解，也从来没有质疑到神明的决定，可是这一刻，他的信念有些动摇了。 “说……” 林默漫不经心地说完后，低头打量着身上。 三千条闪着各色光芒的枷锁深入他的血肉之中，如同生了根一般，比之前那些锁链数量虽然少了不少，但威力却更强劲了几分。 他伸手扯了扯其中一条黑色的链子，深入他血肉中的部分纹丝不动，林默把链子拎到眼前仔细观察。 链子表面，黑色涌动着，黑得仿佛都周围的月光都吸收了一般。 “夜之规则，天道可真是大手笔！” 三千条锁链，各自对应着这个世界的三千规则。 以规则为枷锁，行锁神之举！ “殿下，司夜确实有些疑问，明明已然挣脱枷锁，为什么您又主动接受了天道的封印？” 刚才，自家殿下还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怎么和天道私聊了一会儿，就改变了主意？ 不是说，自由得来不易吗？ 司夜确实看不懂自家殿下的骚操作，不吐不快，司卿走到司夜身边，归还了神器【无常】的剑鞘，望着林默的背影，同样有些好奇。 “这一夜，本座有点乏了……” 林默伸了个懒腰，规则锁链碰撞之间，在虚空里叮当作响，只不过这声音凡人听不到，他满意地看着身上的三千条锁链，规则化作的锁链慢慢隐匿在虚空之中。 他转过身，冲着两位属神笑了笑。 “小司夜，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凡事都有两面，看似主动接受封印是个愚不可及的决定，但是你要知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夜风吹动了他的白袍，上面二十四妖兽图还在奔走飞跃之中，猎猎作响，林默摸了摸肩上天狗的脑袋，一缕神力渡了过去，依牧缓缓睁开了眼睛，懵懂地眨了眨。 一抬起秀气的狐首，就看到了一双带着戏谑的眼睛。 它的眼神立马变得高傲平静起来，白色蓬松的尾巴轻轻摇摆，掠过林默的狩衣，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司夜看着逗弄天狗的殿下，刚叹了口气，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撇过头，司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肩上的灵蝶缓缓振翅。 殿下，刚刚是啥意思啊？ 宝宝没听懂！ 司夜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冲着她摇了摇头，刚刚自己殿下看似说了那么多，其实等于啥也没说，还是没有告诉他们殿下接受封印的原因。 他最后只能淡淡道：“殿下自有考量……” “走啦，该回家啦！” 林默抚弄着天狗背上雪白的毛发，冲着身后两位属神招了招手，一脚踏出，前面的空气里自动打开了一条虚空通道。 再度被封印之前，林默的神体和力量已经复苏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对比几个小时前的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随手就能打开虚空通道，毫无烟火之气。 “喏！殿下！” 司夜恭敬地应声，抬起完美的赤足跟了上去。 嘁！ 你也不也是什么都没说！ 回过神来的司卿冲着司夜的背影撇了撇小嘴，手中的短戈和【衡】器化作流光消失，她抬起小腿跟着进入了虚空通道之中。 第一卷 晴明降世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事后 慵懒的阳光照在西山顶上，一扫昨夜的肃杀残败之气。 满地疮痍，山顶正中央的地面上一条黑漆漆的裂缝，如同残破大地的伤疤。 悬崖边挂着几条钢丝拧成的安全绳，不断有特工拎着特制的收容带，从下面爬上来。 袋子拉开之后，全都是惨白的巨大骨节，或是闪着寒光的鳞甲皮毛，上面还带着深入骨髓的牙印。 这些都是大妖的遗骸，价值不菲。 可以用来制作法器，或是作为灵能子弹的材料。 但是在场没有一个特工的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他们都是一脸沉重，低垂的眼神中闪过哀伤，整个山顶气氛沉重，连呼啸的风声都如同啜泣声。 昨晚赶赴西山的特工，伤亡巨大，几乎全军覆没，二十年来，龙阳市灵管局从未遭遇过这般重创。 几架直升飞机停靠在碎石间的空地上，机翼还在缓慢旋转，发出轰鸣。 特工们还在发掘着废墟，试图从里面挖掘出被掩埋的同伴，或是准备替他们收敛尸骨。 “韩队，发现黄队长了………” 耳麦里传来一个特工队长的惊呼声，韩若雪对着手机简单吩咐了一句。 “汪县长，李政委，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正是考验你们能力的时候了，关闭信号发射塔，转移视线，用热点新闻覆盖，网络监控，404……不管用什么方法，在中央商讨出对策之前，一定要控制好舆论，这不是我的命令，上面就是指示的……好了，就这样！” 大妖袭城，几十万人面前，晴明神降世降妖，今天西山县的网络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恢复，不是技术不能恢复，而是政府刻意为之，为了防止西山县的事情在网络散布出去。 几十万人，都不用水军，绝对会在网络上疯狂扩散晴明神的消息，再配上之前录制的视频和照片，这个盖子没法捂。 即使信号发射塔关闭了，全城没有网络，可是高手在民间，竟然有人自制了信号发射塔，晴明神的话题和西山县的灾难已经开始网络上扩散了。 韩若雪挂断电话后，就从直升飞机上跳了下来，一个小姑娘手里拎着医疗包跟着她跳了出来。 “韩队，小心点，动作太大，伤口会裂开的……” 王珊珊抱着医疗箱，小碎步辍在她身后，小声地提醒着。 “没事，一点小伤……”韩若雪摇了摇头，她身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现在局里人心惶惶，她脚步又快了几分，朝着一处废墟走去。 这一处废墟已经被刨开了一个大洞，两个特工抬着担架弯腰走了进去。 废墟旁边还站着一个拿着平板的特工队长，看到韩若雪过来，他急忙迎了上来，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了她。 平板上传来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废墟深处，埋着一个光头汉子，他的身上如同焦炭一般，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主人还有着些许生机。 黄友德距离爆炸的地点太多接近，几十枚炼金炸弹近距离爆炸，当场就让他的金身破碎，如果不是二十年来早已将金身打磨到极致，恐怕他早已灰灰了。 “小心些……灵药都准备好了吗？” 韩若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嘴里问着身旁的王珊珊，小姑娘戴着白手套，从手里的医药箱中小心地取出打磨光滑的金属盒子。 盒子是银白色的，手掌大小，四面都没有连接的缝隙，光滑无比，上面喷着人身蛇首的女娲标识。 韩若雪接过盒子，大拇指轻轻的按到了盒子中央，接触的地方立马闪过一层莹绿色的光芒，扫描着她盒子表面留下的指纹。 随着验证通过，盒子自动解锁，向四周打开，露出了一根透明水晶试管，试管中晃荡着金色的液体，阳光下看起来灿烂夺目，令人目眩神迷。 韩若雪接过王珊珊递过来的注射枪，安装好，走到了洞口旁边，等到两个特工抬着黄友德出来，她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液体注射进了黄友德的脖子中。 “生命体征已稳定……” 特工小队长看着平板上反馈的数据，松了口气，操纵着无人机，一只金属蜘蛛从黄友德胸口拔除了八只机械爪子，纵身一跃，跳到了特工队长脚边的银色手提箱中。 “将黄队安全地送到晋安总部……” 韩若雪看着黄友德被抬进一架直升飞机里，走到驾驶舱前，郑重地嘱咐着驾驶员，里面的特工点了点头，启动了引擎。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开始加速运转，韩若雪退后了几步，目送着飞机离去…… “韩队，地底发现了一个和尚……” 耳麦里传来特工断断续续的声音，封印太深了，地底距离山顶足足有几千米，地形复杂，干扰源很多，信号也有些断断续续。 和尚？ 是六峰地藏大法师！ 韩若雪马上反应了过来，她被爆炸轰飞，失去意识之前，六峰地藏大法师正在和鬼王在天上对峙…… 因为当时爆炸造成的烟云遮蔽了西山，导致卫星画面收到影响，拍摄不到后面的画面了，也因此，卫星没有捕捉到薛天离开的踪迹。 如今黄友德昏迷不醒，恐怕只有大法师一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邪眼会是如何打开封印，放走群妖的，又从地底带走了什么东西？ 丁鹏死之前，精神状态已经不对了，说得十分含糊，又是眼睛，又是钥匙的……而六峰地藏大法师说不定知道些什么，能帮到她们接下来对薛天的追捕行动。 毕竟，这次西山的任务，局里元气大伤，可经不起更多的伤亡了。 韩若雪赶紧问道：“大法师现在状态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韩队，我们请求支持，这和尚看着瘦，却沉得像山一样，我们几个人根本搬不动……” 特工队长拿电筒照了照了面前盘膝而坐的和尚，和身边两个小伙伴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无奈。 他们三个人，几百来斤的气力，举个小轿车都没什么问题，可偏偏挪不动这个高大瘦削的小和尚，这和尚简直跟长在地里似的。 耳麦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知道了，守在大法师身边，打开定位标识，我马上周围的特工赶过去协助你们……” “是……”特工队长打开了腕表上的地磁定位，又吩咐队员道：“警戒四周，等待支援……” 而盘膝而坐的六峰地藏一无所觉。 他面如金纸，双目紧闭，身上的月白色僧衣染了一大片金色的佛血，现在已经干涸，血迹斑斑，大红袈裟铺在他身下，禅杖插在他右手边，深入地底之中。 低垂着的脸上看似平静，然而几个守在他身边的特工却没有听见，一声细如蚊呐的喃喃声从六峰地藏的嘴里发了出来，他眼皮颤动，一滴晶莹泪珠缓缓渗出，顺着冷峻的下巴滴落。 “小嘟嘟……” “阿罗耶……想你了！” 一个背着六峰地藏站得特工无意中一瞥身后，手指盘膝坐下的和尚，惊慌道：“栾队，快看，和尚身上发生异变了！” 在这幽深不见天日的地底，特工们本就情绪紧张，加上封印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小队长更加谨慎了，连忙向着队员手指的方向望去。 六点殷红的戒疤缓缓从和尚脑门上黯淡，消退，最后再无一丝痕迹……一根根黑色的发茬撑破皮肤，从六峰光滑的脑袋上钻了出来，片刻之间，就生长到和尚的脖子处了，还在不断地向下蔓延！ 青丝披面，衬得六峰地藏苍白如雪的脸上少了许多慈悲，而有了一丝人味。 如果佛家弟子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大惊失色，三千烦恼丝就此滋生，这是佛家弟子散功的征兆，落发是出家，蓄发则为还俗。 一念情思起，半生佛法丧。 世间再无大法师！ …… 而龙阳市，一座山间别墅里。 昏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薛天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身上披着一件白色浴袍，半裸的胸膛上有一块爪子形状的红斑，这是灵虎自爆后留下的痕迹。 茶几上搁着一杯红酒，玫红色的酒液散发着醇厚绵长的香味。 “扣扣扣……” 他左手叩击着实木沙发的边缘，手边搁着一个铅盒，盒子密封的很严实，上下还困着一层傀儡丝。 薛天忌惮地看了一眼铅盒，缓缓收回目光，从怀里掏出一部特制的卫星电话，上面已经输好了一行号码。 有数字，有字母，还有一些特殊符号，没什么规律，看起来是经过加密的。 薛天斟酌了许久，端起了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右手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了！ 那边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薛天，你终于打来电话了，没出什么意外吧！” 薛天眉头一皱，叩击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这个声音是？ “怎么会出意外，毕竟这才是你自爆才换来的绝好时机，在这惊天一爆里，灵管局的精锐全都躺下了，我又怎么敢浪费呢……你说呢？” “白茅！” 明明亲眼看着白茅引爆身上的炸弹，在火光中灰飞烟灭，然而电话那边分明是白茅的声音，这才薛天有些惊讶。 他很确定，昨晚那个绝对是白茅本尊，不是什么傀儡或者替身，要不然也瞒不过灵管局那帮人的眼睛！ 果然，白茅那种自私的家伙，怎么可能如此大无畏的牺牲自己，为他创造时机拿到那东西，即使是组织，也不可能让白茅这种人牺牲自己，虽然不知道白茅耍了什么花招，但一切都说的通！ “哈哈哈……” 电话那头的白茅似乎十分开心，“这也多亏那个叛徒给我的灵感，我只是善于学习罢了，果然爆炸才是艺术！” 等白茅笑够了，笑声逐渐收敛起来。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起来，“那么，东西拿到了吗？” 薛天看了一眼手边的铅盒，压低声音道：“在盒子里了……东西在我这，很安全，不过白茅，之前你给我的地址和暗号，恐怕是个陷阱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传来了白茅漫不经心的声音，“唉……还是被你猜到了，恐怕你也没接近那里，去对暗号吧，可惜啦……” “我可不想像那个小家伙一样，最后被你当成弃子抛弃了……” 薛天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声音也肃穆起来。 “说点实在的吧！” “经过昨晚，恐怕周围几个市的灵管局都在大力追捕我，天罗地网已经朝着我扑了过来，我身在晋安府这张网中，就像陷入泥潭之中，如果不想灵管局得到这东西，你们还是想办法救我吧！” “灵管局真正启动之后，能量有多大，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 “记住！要快，留给你们和我的时间，可不算多了！” 关系到自己的安危，薛天也就有什么说什么，直接点透了！ 白茅那家伙这番小动作，透露出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了这家伙很早就开始的谋划！ 哪怕不是通过爆炸，白茅也会想办法在众目睽睽下诈死，一则消失在灵管局的视线中，二则降低自己的戒心，诓骗自己踏入早就准备好的陷阱，最终从自己手里拿到这东西。 这样一来，灵管局的视线被自己吸引，他就可以趁机带着东西离开，留下自己的替死鬼，真的是一箭双雕。 不过，白茅算无遗策，心思诡谲，他薛天笨是笨点，但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关系到自己小命的事情，更是不敢大意一点。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就在薛天沉思的这段时间，电话那头也陷入了沉寂，白茅似乎离开了电话边，正在和什么人汇报着，薛天没有催促，静静等待着白茅的答复。 许久，才听到电话里响起的声音。 “你先躲藏好，不要让灵管局发现，记住，东西在，你活，东西丢了，那你最好祈祷自己能落入灵管局手中，否则……” 薛天笑了笑，手指抚摸着沙发上的铅盒子，淡淡道：“我懂！” “那就好，等我消息……” 薛天刚想挂断电话，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对了！” “欢迎加入药房……” “薛景天！” “嘟嘟嘟……” 电话挂断良久，薛天还呆呆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铅盒的表面，他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抬起头，昏暗的客厅里亮起了两个明亮的眸光，意味深长之中，夹杂着些许玩味。 “药房……薛景天……” 第一章 登门 距离月食之夜，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三天后，西山县恢复了网络信号。 热点舆论在网络上持续发酵着，大妖袭城，晴明降世的话题热度高居不下，网络上沸反盈天，特别是有许多人公布了当夜录制的视频和照片，那些狰狞残暴的妖兽即使透过屏幕，也让人不由地汗毛耸立。 这是刻在人们基因里的恐惧。 至于晴明神的照片和视频倒是没人发出来的，毕竟当时的情况下，那帮吓破胆子的西山县居民，绝大部分人都不敢拍摄神明，生怕神明降下怒火。 当然也有胆大的，悄悄录制了。 然而手机显示的画面只有一团刺眼的金光，什么也看不清。 网民里面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各种牛鬼蛇神在网上兴风作浪，微博等交流平台上，一夜之间，成立了许多的神明教团或者隐秘结社，现实中新增的教派和社团更是数不胜数，如过江之鲫。 这些教团或者结社定期举行秘密集会，朝拜供奉着神灵。 其中，晴明神的信仰反而不多。 这帮人的逻辑很简单。 既然晴明神是真实不虚的存在，那么神话中的其他神明想必也都存在，既然诸天神明都存在，那么为什么不供奉一位厉害的神明殿下呢？ 至于晴明神。 不过是神明中不入流的小喽喽，既不管升官发财，又不管姻缘福气的，一个管天气的地方神，拜了有毛用！ 林默也只能表示，这想法没毛病！ 其中大部分的教团和结社都是瞎胡闹的，七拼八揍起来的密轨仪式，似是而非的咒语，没有半点效果。 当然，也不乏一些异能人士在其中混水摸鱼，兴风作浪。 可奇怪的是，官方这段时间的举措却显得有些暧昧，既没有404，也没有公开发布任何声明，承认或者否认神明的存在，就这么任凭事态发展下去，潜水吃瓜。 这种模棱两可，放任自流的态度。 无疑放纵了某些邪恶人士的行为，但真要是有家伙越线，残害人命，不出半个小时，就被灵管局请去喝咖啡了。 看到这种情况，一些聪明人回过味来。 夏国政府恐怕有意识地要公开黑暗世界的存在，至少政府内部，有部分势力主张公开，这次无疑是一波对民众接受能力的试探，想透了这层，很多聪明的家伙悄悄卷了一波浮财，见好就收了，至于那些贪得无厌的蠢货自然被各地灵管局一网打尽。 不过这些跟林默的关系都不大。 虽然这次降世的是晴明神，但是除了让祂的名号扩散到晋安府之外，并没有对他的生活产生太大影响。 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即便是亲眼见证。 凡人的信仰也未必能有多坚定，更何况信仰这东西，对林默这种伟力归于自身的先天神明来说，就如同是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管外面如何翻天覆地，林默的生活仍然是按部就班，正好受上次蛊虫事件影响，学校这半个月都没开学，昨天才发来短信，通知学生们明天正常上课。 这段时间，林默正好熟悉一下体内爆涨的力量，城市里密密麻麻的监控让林默不能实战演练，只能选择另外的方式熟悉自己的力量。 比如说，做菜。 林默此时正一个人站在电梯里，他身上裹着白色羽绒服，羽绒服脖颈边缘一层细密雪白的绒毛，看上去就暖和，衬得他脸上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修长的双手垂在腿边，正拎着两个黑色塑料袋，袋子里面鼓囊囊的。 他刚从菜市场回来。 外面的天空才刚刚亮起，东方的天空挂着一轮红日，潮湿的空气里透着微微冷意，一路走来，他甚至看到小区的草坪上都铺满了一层白霜。 进入十一月份后，龙阳的天气越来越冷。 “叮！” 电梯门打开，林默拎着袋子走了出去。 手臂微微晃动之间，手里的袋子底部不时甩出两滴水珠，水珠带着些许腥气，溅落到地上和墙面。 “啪嗒.....” 一只斑斓大龙虾大半个身子从塑料子装满的冰块里跳出来，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一蹦一蹦的，龙虾两个手掌大小的螯钳被蓝色胶带缠的紧紧的。 它黑亮的眼珠还在转动，口鼻处渗出细密的白色泡沫，两根细长的胡须轻轻颤动着。 这只龙虾个头不小，足足有十斤重。 林默特地赶早跑到码头，才买到手的。 这玩意抢手的很，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龙阳地形狭长，一侧临海，另一头深入内陆，算是个海滨城市。 每天港口码头都有新鲜的海货到港，龙阳人爱吃海货，这么大只的龙虾可不多见，也算是林默走了个运。 捡起龙虾装回了袋子里又掂了掂，林默漫不经心道：“小龙虾，别着急，待会就炖了你，切开之后，一半撒上芝士焗烤，腹部最劲道的那一截切得薄若蝉翼，沾上新鲜研磨的山葵，绝对鲜美……剩下的可以改花刀加彩椒爆炒，肯定下饭......” 另一个袋子里还装着盒装的雪花牛肉和一些新鲜的海贝鱼类。 林默打算做一顿大餐犒劳一下自己，顺带安抚一下家里的小丫头。 ????????昨天是1号，金软软的生活费从银行转账过来了，钱一到账，林默就不顾小丫头的反对，把这三万块钱转到自己的支付宝里。 ????????上个月如果不是鹿小允介绍的那单生意，他们两个人早就啃树皮去了，林默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窘境。 ????????不过，小丫头也因此有些生气了！ ????????他这才早早地出门，买回来龙虾，准备哄哄金软软这个小丫头，对于她来说，没有一顿大龙虾解决不了的问题。 林默走到房门前面，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 “同桌，中午吃龙虾啊......” 百灵般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林默头也没回，淡淡道：“稀客啊，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 鹿小允俏生生地站在他背后。 一手拎着袋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零食，另一手抱着闺蜜的胳膊，听见他这么说，小嘴一撇，大大的眼睛里立马升起了水雾。 这个坏人，一见面冷嘲热讽的！ 陈诺瞥了一眼自己闺蜜，冲着林默大咧咧道：“怎么？看来有人不欢迎我们，小鹿，要不咱们回.......” “哪敢呐！” 当先走进玄关，林默换上棉拖鞋，对着门口两个小姑娘点了点头，缓声道：“进来吧，外面冷，你们的拖鞋还在柜子里没收起来，换上吧！” 等林默把菜归置好，端着三杯热牛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茶几上摆放着她们带过来的零食。 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两个小姑娘已经盘腿坐在沙发上，各自抱着一袋零食看电视，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做外人。 把牛奶放在了两个小姑娘的面前，林默顺势坐了下来，揽了张毛毯盖在腿上，瞥了一眼鹿小允，貌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瘦了点！” 这姑娘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针织毛衣，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大大的眼睛睫毛浓密，弯成月牙，下面挂着绵软的年糕条，只是脸颊上些许婴儿肥不见了，露出了清晰的弧线，更加清纯了，原本清亮的眼神里也开始展现了少女的风情。 “嗯......” 鹿小允点了点头，捧着温热的牛奶杯，纤细的手指掠过脸颊，将散落的鬓发勾到小巧精致的耳朵后面，强忍着面上的羞红，轻咬着粉唇，说道：“.....你也高了点！” 她不知道这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暧昧的气息在客厅里回荡着，暖和的空气里中浮动着荷尔蒙的气息。 这丫头，好像长大了！ 林默咽了咽口水，挣扎地撇过头，脑子里满是少女轻咬嘴唇的撩人画面，艰难道：“只是高了点吗？” 鹿小允脑袋一歪，眨巴了下小鹿般的大眼睛，可爱中有些迷茫。 呃？ 还有什么？ 林默转过头，灿烂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后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嘟起嘴巴道：“没变帅吗？” 听到林默的小奶音，两个小姑娘齐齐打了个寒颤。 “切......自恋！” 鹿小允和陈诺不约而同地朝他翻起了白眼，随即对视了一眼，噗呲地笑出声来。 不过林默这么一卖萌，三人长时间没见的疏离感也随之消失了，就连鹿小允和林默之前的那么点小尴尬也消失不见了。 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温热的牛奶，林默问道：“诺诺，小鹿，你们不会是未卜先知吧！知道我买了龙虾，专门过来蹭饭的吧！” “当然不是！” 陈诺拈着一片薯片扔进嘴里，回道：“我们是过来看房......” “看房间里还落下了什么没有……” 鹿小允急忙捂住了闺蜜的小嘴，笑着冲林默解释道：“林默你也知道，诺诺她老是丢三落四的……” 陈诺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掰开鹿小允的小狗，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 林默点了点头，这两丫头一看就不会说谎，不过他没有去拆穿，反而就着话题说道：“次卧一直没动过，你们自己去找找吧！” 看了看墙壁上的小熊挂钟，林默离开沙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来都来了，吃过饭再回去吧，中午吃龙虾，我去把小丫头叫起来……” “这……” 想起了林秘的手艺，鹿小允咽了咽口水，没好意思拒绝，“那就麻烦同桌啦！” 等到林默走后，客厅里只剩下两个小姑娘。 陈诺白了她一眼，剥了个香蕉塞进嘴里，含糊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不让我说，再说了，人家迟早会发现的！” 鹿小允摇了摇头。 “我也知道啦，但是你就这么跟林默说，那我成什么了……” 少女有些纠结。 “行吧，随便你！” 陈诺撇了撇嘴，转身趴在沙发靠背上，卧室里响起了水声，应该是金软软醒了在洗漱，她喊道：“林默，介意再多个蹭饭的不？” 叫醒小丫头后，林默就推门出来了，正好听见陈诺的话，他一思量，就明白了，笑道：“是小鹿那个女保镖吧，一起过来呗，也热闹一点……” “安姐姐就在楼下呢，我叫她！” 陈诺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微信电话，和那边的人聊了起来。 鹿小允看着林默走向厨房的背影，眼咕噜一转，攥紧了小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蹭上拖鞋，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第二章 探班 “喂……同桌，我错了！” 林默案板上的动作一停，撇过头，就看到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鹿小允站在厨房门口。 纤细的小手搅在一起，看上去有些紧张，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她心里有些后悔之前的行为，也有些忐忑紧张。 眼瞅着林默这半个月来都没有联系过她，她天天趴在床上，盯着手机等着某个坏蛋发的微信。 思念，一点点渗透进少女的心扉。 可是某个薄情怪异的混蛋，好像把她抛在脑后，忘了个干净，一直也没找过她。 “哦，错哪了？” 林默回过头，手中动作不停，继续分解着案板上的大龙虾，淡淡道。 “哒哒哒……” 清脆的切剁声传来。 什么嘛？ 还错哪啦？ 本姑娘主动拉下脸来跟你这个坏蛋道歉，你还不依不饶的。 哼！ 鹿小允皱起了淡淡的秀眉，撅起小嘴，望着厨房里那个挺拔的背影，小声道：“哪都错了啦……” “那就是不知道错哪了？” “呃……” 鹿小允挠了挠头，有些疑惑，总觉得这段对话有些不对劲，似乎男女之间的角色有些对调了。 “好啦……” 林默用筷子夹起一片刚切好的龙虾刺身，晶莹剔透的肉片沾在刚研磨好的山葵，弯着腰递到了鹿小允的嘴边。 淡淡地海鲜味传到了鹿小允的鼻子里。 鹿小允耸了耸挺翘小巧的鼻子，咽了咽口水，朝着林默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小嘴微张，连带着筷子一起含了进去。 鲜甜的滋味在嘴里爆开，伴随着洋葱，青椒般的刺激味道，山葵十分新鲜，还有些回甘，和龙虾肉的清甜交织在一起。 口舌生津。 等筷子离开鹿小允的淡淡粉唇，晶莹的“细丝”拉出弧线，一端在筷子头上，一端垂在少女的唇上。 鹿小允还闭着眼睛回味着美味，丝毫没有察觉到。 “这丫头，真的是个小妖精！” 林默咽了咽口水。 白皙修长的食指掠过粉嫩的红唇，轻轻揩去少女流下的口水。 软软嫩嫩的，温热的唇瓣恰似少女青涩的心，手指触及少女粉唇的地方，像是被青草掠过一般，麻麻痒痒。 鹿小允小口咀嚼的动作一停。 脑海里立马回忆起看过的偶像剧片段，好像男女主在厨房…… 这家伙，不会是偷偷亲我吧！ 真是的，人家连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白皙透亮的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就连精致的耳垂也都绯红一片，小心脏紧张地跳动了几下。 少女的身体都僵住了！ “喂，吃饱了就帮我干活，杵在那里跟个路灯杆子似的……” 咦？ 鹿小允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 然而就看到林默已经转回去了，侧影沐浴在窗台透过来的朝晖下，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一样！ 漫撕男！ 她心底冒出了一个词。 这是诺诺给她普及的，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人，用在林默身上真是无比贴切。 然而，一双大手突然在她眼前晃动了起来。 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唉，本宝宝的帅气果然无法掩藏了，青涩的少女，回魂啦，别沉浸在我的盛世美颜之下……” “切！自恋鬼！” 小声嘟囔了几句，鹿小允的小脸有些纠结。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亲了我？ “来啦……” …… 饭菜终于上桌了，一大盘龙虾刺身摆在冰块上面，微微冒着寒气，改成花刀的厚片裹着酱汁，在彩椒的映衬下越发诱人！ 空荡的餐桌上难得的坐满了人。 每人盘子堆满了金黄色的炒饭，玉米粒，火腿粒，牛肉碎，上面盖着一片金黄色的芝士，腾腾冒着热气。 本来是打算煎牛排。 但是多了三个蹭吃的，那点牛排不够了，林默干脆切成了粒，做了一大锅炒饭，再配上新鲜的海鲜鱼获。 一大桌子菜，琳琅满目。 “林默，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啦……” “嗯嗯，好次！” 阔别了半个月，终于又一次尝到了林默的饭菜，两个小姑娘嘴里塞满了美味的饭菜，一边咀嚼着，一般吹着林默的彩虹屁。 声音含糊。 但林默却听的分明，他还有些怒气，淡淡道：“是啊，而且会越来越好次，可惜你们以后很难吃的到咯……” 陈诺赶紧咽了嘴里的饭菜，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往下压了压，又伸出筷子夹了一片爆炒龙虾，漫不经心道：“那可说不好……” “吃菜，吃菜……” 鹿小允感觉放下筷子，胳膊肘抻了自家闺蜜一下。 “对啦，小鹿姐，诺诺姐……明天就要上学了，要不我们下午去逛逛街吧？” 金软软咽下饭菜，望着鹿小允和陈诺，眼神里可怜巴巴的。 一听逛街，陈诺立马摇了摇头。 “出去逛街？不去不去，这段时间逛得都想吐了……” 鹿小允也是一脸为难。 这半个月以来，两个人可是一天都没休息过，被鹿小允的干妈，也就是陈诺的母上大人拉着天天去逛街。 各式衣服，化妆品，珠宝买了一大堆，腿都跑酸了，现在一听逛街，两人都有还些打寒颤。 这次出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出来躲躲清净，不想被陈诺购物狂的母上大人再逮到商场去了。 “啊？” 金软软胳膊肘撑在餐桌上，幽幽地叹了口气，连筷子都懒得拿起来了，一副宝宝不开心的样子。 鹿小允看了有些不忍心。 “要不，咱们开车去远一点的地方逛逛，上次去西山咱们不也玩得很开心，咱们可以再去一次，那里好多景点咱们都没去过……” 林默给小丫头夹了一片爆炒龙虾肉，淡淡道：“西山太远了，去了得半夜才能回来，明天还得早起上课！” “扫兴！” 小丫头不满地朝他嘟起了小嘴。 这家伙就是个气氛终结者！ 陈诺望着满桌子没见少的菜，打了个小饱嗝，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有些恋恋不舍。 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了！ 不过，减肥好像也要泡汤，陈诺想到她给闺蜜出的那个主意。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懊悔，还是庆幸。 “我记得软软你和小鹿之前不是约好了去影视城吗？” 诶？ 金软软的眼神一亮，咀嚼的动作也快了几分，一脸期待地望着鹿小允。 “好啊，好啊，小鹿姐姐，要不我们下午去呗，我这半个月，在家都待的发霉了……” 金软软可怜兮兮的，双手抱着在胸前，朝着鹿小允wink着，可是没说两句，话题一转，又对准了林默。 “林默这家伙就是个宅男，哪里都不陪我去！” 感受到旁边小丫头投递过来怨念十足的小眼神。 林默搁下筷子，掰着手指开始数了起来。 “七天前，陪你去了游乐场，你吃了两个冰激凌，一个巧克力味的，一个香草味的……六天前，咱们去逛商场，说好的给我买衣服，结果你还差点忘了，赖在游戏厅不走了……五天前……” “好啦，好啦……真的是，现在对我一点都不好了，人家说一句你顶十句，唉，果然一点都不可爱了！” 金软软面不改色摆了摆手，打断了林默的絮叨，和林默在一起久了，她现在脸皮也厚了不少。 “小鹿姐姐，那咱们下午就去探班吧，我看过了粉丝群里的消息啦，他们说知恩小姐姐下午在影视城拍戏，我们去应援吧！” 说起来鹿小允和金软软都是李知恩的粉丝。 本来两人之前都约好了去探班，但是由于学校蛊虫事影响，和鹿小允某些捉摸不透的少女心思，这个想法被搁置了。 鹿小允点了点头。 “可以啊，正好安姐姐会开车，咱们吃完饭就可以直接过去……安姐姐，诺诺，同桌，你们的意思呢？” 陈诺是无可无不可，最后挣扎地夹了一片爆炒龙虾肉，感受着鲜美的肉汁在嘴里爆开，胃里暖暖涨涨的。 “都行……” 她十分满足，含糊道：“只要别宅在家里或者逛街我都能接受！” 而坐在下首的皮衣美女，则是静静埋头享用完美味的饭菜后，搁下筷子，朝着鹿小允微微点了点头。 她是第一次吃到林默做的饭菜。 简直好吃的舌头都快吞下去了，特别是林默最近的实力上升，对于火候和调料的把控更上一层楼。 龙虾刺身切的恰当好处，既有嚼劲，又不至于太厚，入口即化，甜美鲜嫩的龙虾肉不需要任何调料，本身的味道被激发到极致，让人感觉像是在浅海中漫游一样，舌尖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沐浴着沙滩上的夏日阳光。 作为鹿小允的保镖，自然是雇主去哪，她就跟去哪。 两人都同意了，金软软和鹿小允把目光投向了林默。 几个小姑娘都吃的差不多了。 林默这时候才开始发力，清扫着桌上的盘盘碟碟，就着米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林默在这种事情上，发言权真的不大。 所以他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久静思动，而且他也挺挺想见见《月亮酒店》里的那个傲娇霸气的张满月。 不知道李知恩本人，是不是也像电视剧里那样惹人爱怜，上辈子都没怎么追过明星，没想到穿越到异界了，反而粉上了一个小丫头。 “那么，吃完饭就出发吧！” 小丫头兴奋地跳了起来，愉快地做了最终决定。 “知恩小姐姐探班之旅……” 第三章 撩不动 龙阳影视基地，位于龙阳市西郊，自从五年前建成至今，有超过上千部电视剧曾经在这里取过景。 时至今日。 这占地几十亩的影视城，已然成为了龙阳的一个热门景点。 每年都有数千万游客慕名而来。 龙阳影视基地是在百年前废弃的老城遗址上修建而成的。 其中仿古建筑居多。 一条热闹的古代街市上，一行人有些显眼。 四女一男。 全都是俊男美女，身着古装，修长挺拔的身子，俊美精致的面容，咋一看，好似正在拍电视剧的男女主角。 “有意思……” 林默身着一身红黑色的黑袍，宽衣肥袖，金线在背上勾勒出一头无角的应龙，头上梁冠，梁线系在他修长的脖颈。 黑袍之外，是一袭火红色的大氅，雪白的狐裘随着微风轻轻浮动，衬得他的面容更加精致。 翩翩如浊世贵公子。 进入影视城也是有要求的，必须做古装打扮，而且每一个街区对应的朝代不同，服饰也不一样。 林默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街，并周围几条街都是魏武时代的建筑，听说李知恩小姐姐就在这一带拍戏。 这个朝代有点类似于中国的魏晋南北朝。 大夫们衣冠南渡，终日沉迷道玄，醉生梦死。 好在影视城周边有许多租赁汉服古装的店铺，鹿小允找了一家名叫九歌的高档汉服店，选中了衣服之后，直接买了下来。 九歌还赠送了妆容。 几女现在各自一身襦裙，鹿小允是藕荷色散花百褶裙，配上碧玉攒凤簪，只点了淡淡粉色唇彩，额上一块细纱抹额，衬得少女更加青春纯洁，宛如一位名门贵女。 金软软则是正红色襦裙。 眉心一点樱花钿，纤细的小蛮腰上勒着一条八宝锦带，小鹿靴踩在青石板上咯噔作响，碰碰跳跳犹如一匹欢快的小马驹，牵着林默的衣袖，跟在他身后，正在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陈诺是茉莉白色广袖裙，安红豆是黑纱细丝裙。 她们头上也都戴着金步摇，只是样式各异，飞瀑般的青丝挽成古代未出阁的少女发髻样式， 林默抬头打量着四周。 道路两旁的古建筑鳞次栉比，其上廊牙高啄，飞出的屋檐上覆盖着整齐排列的青瓦，隆起的屋脊线上依次座落着十尊石兽。 脚下都是青石铺地，日积月累的踩踏之下，已经被磨的很光滑，如同鱼鳞一般。 店铺门口相隔几步，就能看到蜡梅白樱等佳木，偶有藤蔓从二楼的木窗台下垂落，下面红色紫色的花瓣如同瀑布，又如少女的青丝倾泄而下。 暗香扑鼻。 朵朵好似趴在青叶之间的蝴蝶，微风吹过，振翅欲飞。 街道上，十分热闹繁华。 穿着古装的商贩裹着头巾帽子，沿街叫卖，一唱三咏，古代的风情瞬间扑面而来。 来往的游客随意地走在街上，都是一身妥帖合身的古装。 或是画扇轻扇，口颂文辞的文人雅士打扮，衣袂飘飘，长发垂肩，步履轻抬之间，尽显风流雅骚。 或是一身干练的短打，腰间左缠剑，右挂葫，尘土满面，徐徐而行，恰如沧桑的剑客从江湖收剑归来，身心俱惫。 “好像穿越了一样！” 小丫头十分兴奋，手里抓着一把羊肉串，吃得满嘴流油。 “别沾到衣服上了……” 林默挽起长袖，躬下身子，替她擦了擦小嘴，透着淡淡的宠溺，没有绾好的鬓发散落在侧脸，他顺手撩了起来。 几个手持团扇的仕女，从林默几人身旁走过，其中一个穿着淡黄色裙子，蛾首淡妆的女孩抬头瞥到了林默的侧颜，眼前一亮，脱离了同伴，匆匆几步凑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女孩站定了身子之后，修长的葱指轻敛衣裳，团扇半遮面，朝着林默福身一礼，落落大方。 “俊俏的郎君，敢问门阀贵姓？” 大珠小珠落玉盘，声音清脆可人。 “呃……” 这是入戏了嘛？ 林默打量着突然拦在面前的女孩，还没来及说话，一左一右两只胳膊同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金软软和鹿小允审视着眼前的女孩，如临大敌。 这女孩被小小的团扇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对明亮的眸子，刘海遮住女孩的额头，细长的秀眉恰似柳叶弯弯，眸似点漆，精灵古怪。 “小郎君倒是抢手的很……” 淡淡地瞥了鹿小允和金软软一眼，又越过三人，看向了后面的陈诺和安红豆，这女孩看向林默，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对这个小哥哥越发的感兴趣了。 “无聊……” 林默反手握住金软软的小手，牵着鹿小允的袖子，和女孩擦肩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高冷得很。 “略略略……” 金软软回身朝着这女孩挺了挺秀鼻，颇有些幸灾乐祸。 想想都尴尬，换作她是这个女孩，恐怕早都无地自容了，可惜她不是，林默这样的高冷姿态深得她心。 “嘿嘿嘿……” 握着林默的手，她贴上去晃动了几下，偷笑了几下，十分开心。 “啦啦啦……” 另一边的鹿小允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于林默的行为也就了然，林默可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在学校里就表现得很高冷。 女孩愣在原地，表情有些呆滞，有些不敢相信，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好歹也算个美女，不比那两姑娘差。 那男人就这么冷冷说了一句“无聊”，就这么走了！ 这也太高冷了吧！ 陈诺和安红豆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越过她，跟上了前面的林默三人。 女孩的同伴原本还在看热闹，看到呆在在原地的女孩，赶紧凑了上去，围着她七嘴八舌说道起来。 “桑桑，没事吧！” “那男的白瞎了一张脸，直男癌晚期……” “我们家桑桑这么好看，这小脸蛋，这大长腿，这小蛮腰，哪点不比那几个姑娘强，除了发际线高点，黑了点……这男的肯定是瞎了眼才看不到……” 闺蜜黑起来，才是最狠的，直击李芷桑灵魂深处！ 其中一个矮个子的女孩望着林默远去的背影，糯糯地说了一句。 “不过还是好帅啊，高冷的样子简直叩击我的灵魂……” 呃！ 女孩们的声音一下子都停了，齐齐地看向了这个女孩。 矮个子女孩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收回目光，怯怯地环视了一圈，讪笑道：“嘿嘿嘿……” 李芷桑却回过神，转过身怔怔地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目光越来越亮，喃喃道：“竟然撩不动，这个小哥哥有点意思……” 听到自家姐妹这么说，其他女孩面面相觑。 一个高个子女孩凑到李芷桑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忧道：“桑桑，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着呢！” 伸手拍掉姐妹的手，李芷桑的俏脸上一点也没看不出沮丧，或者羞愤。 “刚开始，我是有些不高兴，但是仔细一想，像他这样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男人，我真的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些男人即使面上装得无动于衷，也不过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是那个小哥哥是真的对我不感兴趣……” “桑桑姐，你不会是抖m吧！” 矮个子女孩嘴一快，把心里话吐槽了出来。 “再说了，姐你那话说的也太自恋了，你又不是什么魅惑众生的绝代佳人……我看啊，你就是贼心不死，馋人家小哥哥的身子……” 其他女孩也是默默点了点头。 李芷桑撇过头，朝着矮个子女孩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双手抱拳，指节咔咔作响，吓得她赶紧躲到别人身后。 “桑桑姐不要啊……” “小落落，今天让你见识一下姐黑带三段的实力……” …… 而林默等人还在街道上继续逛着，刚刚的那个小插曲早就被几人抛之脑后。 “满月小姐姐在哪拍戏啊？” 林默还是习惯用主角名字来称呼知恩小姐姐，在里面逛了一圈，他也见识地差不多了，想起了来这的目的。 “群里的粉头说在梨花巷，这里是洒金街，左拐之后，过去几条街就到了……” 金软软站在仿古的告示牌前抬头看着方位，虽然是个小路痴，但是看地图的本事还是有的，只要别让她带路。 “再拍会呗……” 陈诺手里捧着一个微单，正拉着鹿小允和安红豆拍照，影视城修缮的十分精细，线路管道什么的都埋在了地底，连道路两盘的路灯都是六角宫灯样式的。 现在她们正在一处广场台阶上，身后远远地能看见一座雄伟的宫殿。 这是影视城的一处有名的景点。 未央城主府。 造价过亿，一草一木都复刻了古城城主府的原状，很多历史剧都借助了这里，其势恢宏，青瓦白石，威压三十里。 “打卡，打卡，小鹿，安姐姐，摆个好看的造型！” “还有我，带上我一个呗……林默，群里粉头姐姐说，知恩小姐姐待会儿会来洒金街拍一场戏，你帮我们留意点！” 金软软挣脱了林默的手，蹦蹦跳跳就凑过去了，没理会几个玩的正high的女孩，林默走到街角，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打开了相机，准备拍摄一下街边的风景。 身着古装的人们川流不息，让人如同身处真实的古代街市一样，前世可找不到这么逼真的场景。 远处，一大波人从街道的尽头涌了过来。 那些人同样扛着大大小小的拍摄机器，正在铺设地轨，这些人有导演，录音摄像，场工什么的，足足上百来号人。 “是《月亮酒店》剧组，满月小姐姐，韩硕小哥哥……” 人群中的游客瞬间就激动起来，纷纷从腰间的香囊里掏出了手机，对着剧组里中的一男一女拍摄起来。 林默也失去了拍摄的心情，手机摄像头也跟着转到了男女主角身上，特别是其中那个小巧玲珑的女主角。 张满月，李智恩。 然而手机刚一对准她，手里的画面让林默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 第四章 煎茶 就在一众粉丝激动地拿出手机拍摄，高喊着“知恩小姐姐”朝着李智恩蜂拥而去的时候。 几个记者混在粉丝之中，见机冲到剧组前面，从怀里摸出话筒对准了李知恩，亮起的闪光灯在阳光下依旧十分刺眼。 “李知恩小姐，请问《月亮酒店》之前的停播是因为遭遇灵异事件对吗？” “您是否真的被鬼魂纠缠上了？” “那您再次出现是否意味已经解决了您身上发生的诡事？” “能具体说说嘛？” “据传你最近出入纯阳道馆，是否其中的法师驱除了你身上的鬼怪？” “你最近在《月亮酒店》里的演技被徐高阳导演评价大失水准，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月亮酒店》这部大火的剧最近经历了两周的停播，最近女主演李知恩的演技下降，还有坊间盛传她遇鬼的传闻，这一连串的事件让《月亮酒店》和主演李知恩最近热度爆涨。 李智恩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反而低下了头，白嫩的小手挡在额前。 “咳咳！” 旁边的女助理迈着一米八的大长腿走到自家偶像身前，咳嗽了一声，吸引了记者的目光，正色道：“各位对不起，现在是知恩的工作时间，暂时不接受任何采访！” 话筒上有记者所在的公司logo。 明星八卦，探索娱乐圈…… 女助理一看到这些名字，就知道这都是一些不出名的花边小报，网络媒体。 但这帮狗仔掌握舆论这把利器，成事不容易，但是给人泼脏水那可太容易了，助理也不敢太过得罪，言语之间还是有些客气的。 蜂拥而来的的粉丝就那么好说话了。 七八个身着侠装的汉子围了上来，全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往外推搡着记者，面色不善，李知恩则趁机在女助理和保镖的护送下，匆匆朝着剧组人员那边走去。 眼瞅着好不容易的蹲到的明星要离开了，几个记者有些着急了，想要追上去，却被汉子们堵住了去路。 他们打量着围过来的汉子，虚言恫吓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是记者，这是正常的采访活动……” 大汉们没有说话，齐刷刷地上前一步，场面委实有些吓人。 “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女记者退后了几步，仍然强撑着说道：“摄像头还在拍着呢，别给你们的偶像招黑啊……” 听见这话，几个汉子看了一眼记者身后的拍摄人员，皱了皱眉头，果然都停下了脚步，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 一时间，场面倒是有些僵住了！ 记者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做他们这一行，很是明白一些粉丝的心理，像眼前这几个汉子，虽然人高马大的，但是还是属于比较理智的粉丝，知道他们的行为可能会让偶像背黑锅。 因此有些犹豫。 几人中走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戴着金丝眼镜，虽然身形魁酷，但是不减儒雅之气。 “你们还有没有点素质了，没看到我家小姐姐在拍戏吗？记者也不是高人一等，总得讲点道理吧！” 男人话音刚落，旁边其他粉丝便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你们是来捣乱的吧？” “保安？保安呢？” 叫嚷声中，影视城保安闻讯赶来，这帮人可不像那些大汉那样，拿着警棍直接对准了这帮小报记者。 “请出示影视城颁发的采访许可证！” 几个小记者面面相觑，如果能弄到采访许可证，他们还需要伪装成游客吗？ 龙阳市影视基地为了吸引剧组进驻，严格规范影视城内的采访活动，没有他们颁发的许可证，是不允许记者采访和拍摄的。 而这种许可证，小报小社哪里弄的来。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保安们经验丰富，面无表情地驱赶着这帮记者。 “赶紧的，我们影视城有规定，过来游览，我们欢迎，但是偷拍骚扰明星可不成！” “走走走！”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不过让一众粉丝遗憾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知恩小姐姐也不见了踪影，剧组上百人，密密麻麻的，李知恩身高不过一米六，粉丝完全看不到自己偶像，他们基本的礼貌还是懂得，没有上前打扰正在布景的剧组。 “都怪那帮小报记者……” 粉丝们恋恋不舍地散开，其中包括了三个小姑娘。 金软软白了一眼林默，嘟囔道：“都让你留意一下啦，说，你是不是光顾着给自己小姐姐拍照，才忘了的，手机给我瞅瞅呗……” 把小丫头伸过来的小脑袋轻轻推开，林默及时收起了手机，朝着剧组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又看了看一脸不开心的鹿小允。 “看你们玩得那么开心，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林默打了个哈哈，摸了摸肚子。 “有点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 采薇居，二楼。 仿古的空间里，四面墙壁张挂着魏武时期的字画，虽然都是赝品。 林默他们选择了一个临窗的位置，两面屏风隔开左右，隔开了一个私密的空间，里面并不是现代的桌椅，而是一条长案和和席子，需要客人仿照魏武时期的百姓跪坐而食。 五人入席，席子很软，即使跪坐在上面，膝盖也不会觉得难受。 “给她们……” 小儿端着一个托盘噔噔噔从木制楼梯走上来了，托盘上面搁着一壶青黑的兰花陶罐，配着五个精致的陶碗，另有一卷竹简。 鹿小允接过竹简，打开来，竹简里的菜名都是魏武时期的玄文写成的，撇捺飞仙，飘渺圆润，看得出来细节满满。 小二伸出大勺从陶罐中取出沸腾的茶汤给几人分茶，一边问道：“各位客官，需要小的介绍一下吗？” 玄文是古代书法，很多人不一定认识。 鹿小允摇了摇头，瞄了一眼菜单，摊开在桌面上，给对面坐着的金软软和旁边的安红豆介绍了起来，她和陈诺吃过。 等商量好之后，她把菜单交换给小二。 “先来一份五辛盘，五份小酪，蓬饵，然后热菜上傅托，牢丸，脍鱼莼羹，胹鳖，枸，然后给对面那个小哥哥上一大盆新城稻蒸制的米饭，记住，是一大盆……” 鹿小允最后还特别认真地跟小二强调了一遍，听得小二看向林默的眼神跟看个饭桶一样。 这个小腹黑啊！ 林秘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白了鹿小允一眼，“不够的话，还是可以再点的……” 小二笑着点点头，他还以为是两人之间开玩笑呢，没摸清这一对小男女是什么关系，他也没有乱说话。 “这位客官说的不错，不够可以再点……” 等小二带着勾画的菜单下楼，鹿小允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示意着林默。 “林默，这煎茶很不错的，你尝尝！” 陈诺眼咕噜一转，也跟着闺蜜怂恿道：“是啊，还挺贵的……” 哦？ 林默一听煎茶的名字，就知道这两丫头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没点透，端起面前的陶碗凑到嘴边。 余光之下，对面两个小姑娘果然都在暗自盯着他，似乎迫不及待想看他出丑。 “果然，这两切开都是黑的……” 他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羊脂吹开，一股浓郁的茶香才散发了出来，混合着浓重辛香料的气味。 轻轻啜饮了一口，林默便放下了茶碗，淡淡道：“这茶煎得还不错，你们都尝尝，小心烫……” 最后一句是对旁边的金软软说的。 茶汤上面浮着一层油脂，看似冷却，实则还滚烫着。 林默这样的反应，自然不能让两个小腹黑满意，鹿小允嘟起了小嘴，粉唇娇艳欲滴。 金软软乖巧地点了点头，学着林默的样子捧着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一入口，她差点没吐出来，艰难咽下去后，她吐着粉红的小舌头，苦着脸看着林默。 “骗纸，这是什么味，又咸又腻，我好像还喝到花椒的味道……” 看到金软软苦巴巴五官都变形的小脸，对面两个腹黑的家伙立马放下茶碗，捂着脸在背后偷笑。 坑了小丫头一把的林默也笑了笑。 不过没敢笑出声，自家这个金抽抽可是很记仇的。 煎茶的味道确实一言难尽，没喝过的人一时间恐怕难以适应，小丫头说得倒也没错，他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你品，你细品……” “我才不喝了呢，简直比草药都难喝……” 金软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还顺手把自己的茶碗推到林默面前，“你爱喝，我的这碗也给你喝好了，别浪费了！” “年来病懒百不堪，未废饮食求芳甘。煎茶旧法出西蜀，水声火候犹能谙。” 林默没有勉强她，低吟了一首诗后，端起茶碗小口的啜饮着，面色不改，尝过一口的陈诺和鹿小允也没喝了，只有安红豆听到林默的诗后，眼前一亮，林默一样默默啜饮起来。 陈诺看着面前的茶汤，好奇道：“林默你以前喝过煎茶？” “没喝过，但是一直想试试……” 鹿小允倒是比较关注林默刚才吟诵的那首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之后，看向林默的眼神更加琢磨不清了。 十几岁的少女，正有一颗文青的心。 等到饭菜上桌，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顿时勾起了几个少女肚子的馋虫。 食不言，寝不语。 在外面，几个女孩子还是比较文静的，案桌上顿时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我去趟洗手间……” 金软软没吃几口，就从包里掏出包纸，匆匆离开了席子，小丫头的肠胃娇贵，刚才那一口刺激浓烈的茶汤显然刺激到肠胃了。 “我去看看……” 金软软走后不久，林默的鼻子轻轻耸动了一下，放下筷子，也起身离开了席子，朝着卫生间走去…… “这两人，至于吗，我就说林默那家伙绝对是个萝莉控……” 陈诺嘴里叼着一块鳖裙边，含糊道，不过一抬头她就看到鹿小允眼神一黯，讪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她现在也算看明白了。 自家这个闺蜜之前跟林默闹那么一场，其中未必没有金软软那个小丫头的因素。 “唉，苦逼的三角恋，苦命的小鹿……” 第五章 银铃响动 采薇居二楼的环境十分清幽。 大红宫灯挂在两边墙壁上，朱砂色的流穗轻轻飘动。 走廊的尽头两边是一面雪白的墙壁，墙壁左右门上各一张布帘，上面标识着男女。 墙上绘着一条螭龙，狰狞的恶龙之首衔尾形成了一个圆，双翼耷拉在臃肿的身体两侧，看上去栩栩如生。 下面是古朴的洗手台，中间摆着一个青铜香炉，香炉盖子孔隙中向上飘散出白色烟雾，余烟绕上横梁，久久不散。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兰花香味，十分好闻。 对面拐角处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身材高大，戴着黑色墨镜，左手背上烙印着十字型刀疤。 他的对面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女人被他高大的身体挡住，只能看到她卡其色的发梢烫得微微卷起，直到脖子附近，她背靠墙壁侧着脸，下巴上拉着一个黑色口罩，看不清楚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姣好的身材，两个修长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男士香烟。 两人对面站着，正在小声地交谈着。 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男人闭上嘴巴，微微侧头回望。 那个女人似乎怕被人认出来，急忙拉上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然后扭过身子面对着墙壁。 金软软匆匆地朝他们走了过来，手捂着肚子，从两人中间穿过。 “借过，借过一下！”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连串急促的铃声传入了金软软的耳中，她脚步一顿，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雪白的手腕上。 一串莲花银链挂在上面。 莲花花瓣呈现银白色，正是【岚】器。 不过和之前相比，【岚】器左右多了两枚小巧的银铃铛，一黑一白，此刻黑色那枚小巧的铃铛，正在急促晃动着。 这铃声很是诡异，只传入了佩戴它的少女耳朵里。 “这是……” 金软软目光一凝，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可是肚子里翻江倒海，在这一男一女审视的目光中，她若无其事地撩开卫生间的帘子，匆匆几步，径直走进了左边的卫生间。 一离开这两人的视线，金软软立马关上卫生间的隔间门，背靠卫生间的墙壁，小手拍着胸脯，喃喃自语道：“完了……林默那家伙说过了，【岚】器上的黑色铃铛响了，就表示周围有怪物存在……刚才那两个人中可能有怪物，或者更可怕，他们两个都是怪物！” 银铃还在颤动着，意味着怪物还在附近。 “管不了那么多，哼，【岚】器已经被林默升过级，要是你们这些怪物敢来……哼哼！” 金软软摸了摸【岚】器上的莲花花瓣，心中大定。 几天前，林默曾经摘下了她的【岚】器，说是要重新锻造，除了加了两枚功效各异的铃铛之外，还增加了攻击的手段。 狠话还没放完，金软软眉头一皱，肚子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哎哟，肚子好疼啊……” 而等到金软软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 走廊里的女人才重新转过来，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做明星就是这点不好，简直就像被通缉的犯人一样，连脸都不能露……” “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 男人嗤笑了一声，随即望着卫生间的方向，阴鸷的三角眼微微眯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刚刚……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他低沉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有些沙哑。 “没有……” 女人漫不经心地解开口罩，抬起手，深深吸了一口香烟。 烟气从樱桃般小巧的粉唇里吐了出来，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浓白色的烟圈，她慵懒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 “老狗，刚刚在外面我没有佩戴那东西，那些照片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男人收回目光，嫌恶地看了一眼女人手中的香烟，淡淡道：“放心，会有人专门清理那些照片，你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走廊的尽头再次传来脚步声，这个叫老狗的男人撇过头瞟了一眼脚步声的方向，止住了话题，朝着女人叮嘱了一句。 “又有人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男人转过身朝着卫生间方向走去，高大的背影从背后看上去似乎有些驼背，清脆的皮鞋声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咯噔作响。 走在男士卫生间的门口，撩开布帘的那只带着疤痕的粗糙大手一顿。 “这是最后一次给你收拾首尾了，下次如果再出现这种纰漏，你该知道后果的……你并非不可替代！” 冷酷沙哑的声音传入女人的耳朵里，女人手中的香烟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是！我明白了！” 女人的手一僵，长长的烟灰抖落在地。 等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门口，女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将烟头摁灭在墙边的香炉里，魂不守舍地朝着包厢的方向走去。 而林默的身影同时也出现在走廊的一头。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女人的心神似乎还有些恍惚，林默停下脚步，耸了耸鼻子，转身看着女人小巧玲珑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通道尽头的那副螭龙咬尾图，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有意思……” …… “哗啦啦……” 女士卫生间的一个隔间里响起了急促的马桶抽水声。 “咦～” 金软软推开门逃也似从里面冲了出来，小脸皱得跟苦瓜一样，嫌恶地伸出小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臭臭哒……” 雪白皓腕上的黑铃还在振动着，不过比之前还微弱很多。 小丫头的心神已经平定了下来，且不说林默就在外面，就是她手中的【岚】器，一般的怪物连她的防都破不了。 林默在里面新加了自动防御功能，感受到威胁之后会自动弹开防护罩。 更何况…… 金软软下意识地摸了摸【岚】器的花瓣，走出卫生间，站在洗手台前，从敞口青铜坛里摸了一把绿色的洗手膏。 水龙头设计精巧，摩挲龙头上的独角，就有涓涓细流从龙口中吐出来，水流温热，一点也不不烫手。 “搓泡泡……香香哒……” 绿色的洗手膏一遇水就膨胀出细密的泡沫，小丫头细致地搓着手上的泡泡，玩得不亦乐乎。 而她背后，一只手缓缓朝她伸了过来…… 等等…… 金软软的瞳孔猛然放大，揉搓的小手停了下来。 原本逐渐归于平静的黑铃突然急促地振动起来，带着小丫头纤细的手腕都抖动起来，与此同时，清脆的脚步声陡然在她身后响起。 “怪物在我身后……” 金软软福至心灵，头也不回，下意识地伸手转动莲花的花瓣，心中默念：“绽放吧，岚器！” 林默，你可别坑我啊！ 小丫头闭着眼睛祈祷着。 “咔咔咔……” 【岚】器静止合拢的花苞，一点点绽放开来，里面有金色的光芒流转，可怕的威能在不断积聚着。 走廊里的宫灯无风自动，撞击着墙壁。 小丫头转过身子，将开启的【岚器】对准了身后，大吼道：“怪物去死吧！” “是我……岚器，沉睡！” 林默手指轻轻点在莲花上面，【岚】器上面萦绕的金色光芒顿时黯淡下去，绽放了一半的花瓣缓缓闭合起来，在林默的指令下回归沉寂。 “大坏蛋，你吓死我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小丫头睁开眼睛，猛然扑进面前这个宽厚温暖的怀里，手搂在林默的脖子上，双腿紧紧盘踞在林默的腰间，无尾熊一般挂在他身上，小脑袋紧紧埋在林默怀里，眼角沁出两滴泪水，一副宝宝害怕的样子。 “好了，别害怕……是我！” 林默轻轻拍着小丫头的脑袋，侧过头就看到小丫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 那一只黑铃还在急促振动着。 黑铃响，鬼怪至。 “警钟响了……还有鬼怪在附近吗？” 林默的目光四处逡巡着，最后落在了男士卫生间还在轻轻晃动的布帘上。 鼻子耸动着，他眉心皱了起来，小声道：“真是令人作呕的味道啊……怪物在里面！” “这是？” 男士卫生间里，西装革履的男人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猛然看向帘子，原本正常的瞳孔里猛然缩成了细长的兽瞳。 兽瞳散发着淡淡的绿光，原本正常的五官也开始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鼻子塌缩，眼眶下陷，黑紫色的唇边隐隐透出森白的獠牙，熨帖的西装也开始被下面隆起的肌肉撑得鼓胀起来，不似人类。 “噗呲……噗呲……” 他一步一步朝着布帘的方向走去，眼神里满是忌惮，鼻子里喷出粗重的白气。 “靠近了吗……” 铃铛振动地越发急促，虽然他自信一只小怪物翻不起什么风浪，但出于安全考虑……林默托着小丫头的屁股挪了个方向，侧对着洗手间的布帘。 “乖……别动！” 伸手把小丫头抬起的小脑袋按回了怀里，林默侧耳倾听着里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锵！ 锵！ 脚步声停在了布帘外，一个模糊的影子映照在帘子上，一只粗糙的男人手掌从帘子里面伸了出来…… 第六章 教训 而金软软和林默离开后，鹿小允也搁下筷子，小手撑着粉嫩的脸蛋，看着窗外，有些百无聊赖。 她们的桌案靠窗，透过古香古色的窗棂，可以看到下面繁华热闹的街道，衣着装扮，悉如古人。 陈诺瞥了一眼她，貌似无意道：“那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林默说啊？” “为什么要说啊？” 鹿小允头也没回，淡淡道：“等他自己发现不是更好吗？” “难道我上赶着跑到他家楼下买了一套房子，还得巴巴告诉他，那我不要面子的啊！” 少女撇了撇小嘴，明显有些惆怅，亮晶晶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黯淡。 “哼！等房子下个星期装修好了，咱们搬进去之后，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的，等他自己发现了再说！” “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算了，好良言难劝坠入情网的少女，看林默鹿小允金软软他们三个人之前的情感纠缠可比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反正对这个闺蜜她劝也劝过了，也焦急脑汁帮忙支了招。 她也是个宝宝好嘛！ 干嘛操心这些破事，像个老妈子一样。 陈诺撇了撇嘴，站起身来，夹了一片鱼脍，沾了点山葵酱，放进了旁边的碗碟里。 “安姐姐，这个可好吃了，你尝尝！” 安红豆抬起头，冲着陈诺点了点头，目光朝着楼梯看去。 “客人，你们点的莼菜羹来了！” 服务员端着白瓷砂煲从楼梯上走了上来，砂煲揭开，滚烫的热气伴随着清新的莼菜香气扑鼻而来，在场其他两个女人喉结滚动，同时咽了咽口水，而鹿小允还是惆怅地在那张望着窗外的风景。 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坐在街角，在冬日的暖阳下颇有些懒散的味道，他们面前的地上搁着破碗。 “那些乞丐扮的还真像……” 鹿小允手撑着下巴，斜阳晚照洒在她柔顺的长发上，带着点点金色的光泽，少女挺巧的琼鼻和下巴勾勒出完美的侧颜弧线。 上菜的服务员放下盘子，站起身扫了一眼楼底的乞丐，随嘴接了一句，“什么扮的啊，那就是真的乞丐………” “这里不都是游客装扮的嘛？” 鹿小允撇过头，有些好奇道。 看到这个小姐姐投来的疑惑目光，小二装扮的服务员笑着解释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记得还是几年前，那是咱们这个影视城还没这么火爆，来往的游客也没这么多，但是因为剧组需要大量形形色色的群众演员，单靠当时游客的数量远远不够……” “于是几年前影视城的管理公司发布了一则通知，欢迎附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进驻。” “这帮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平时需要穿着戏服在这影视城里晃荡，虽然不提供住所，但是每天可以领到两餐饭……” 鹿小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既省了请群演的钱，又给影视城带来了人气，还解决了这帮流浪汉的生存问题，一举三得……那个公司的人还是蛮有头脑的嘛！” “谁说不是呢？” 这个男服务员笑了笑，把空了的托盘夹在胳膊下面，看到这个美少女被自己话题引起了兴趣，他也愿意多聊两句。 “包括游客进来这里必须穿着古装的规定，也是影视城承办公司颁布的，此举吸引来了大量的游客，咱们影视城一下子就火爆了起来，而且这些游客还无形中充当了群众演员的角色……” “说回那个流浪汉，像这种穿的破破烂烂，整天蹲在街角的，就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员，你想啊，正常来游玩的人，谁会装扮这么邋遢……” “那倒也是……” 鹿小允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闺蜜气愤的声音。 “这影视城也太过分了吧！” 陈诺眯起眼睛，打量着街边那个正在晒太阳的乞丐，开始替这帮流浪汉打抱不平，一脸不忿道：“连件好衣服都不给他们穿，简直太抠门了！” “好歹他们也充当了群众演员，为这影视城做了贡献……” 清脆的少女声音逐渐扩散出去，旁边的包厢里，一个年轻人猛然站了起来。 这个包厢整体是黑金色的装潢，看起来既大气又低调。 包厢最大，摆设却不多。 地上铺着云纹榻榻米，正中一张乌木桌案摆在主位，下首是相对放置的一对黑漆金纹小案。 跪坐上首主位的银发老人放下手中的曜目天变酒盏，清亮的酒液在酒碗中晃动，倒映出一张清癯的脸，脸上遍布着老人斑，昏黄的眼眸有些浑浊的絮状物，眼角几抹细长的鱼尾纹，狭长的凤眼还能看得出年轻时的神韵。 老人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有些冷硬。 “溪河，你干什么……不过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何必理会！” 银发老人身着黑色长袍，看起来位高权重。 坐在下首左案的年轻人五官神情和上面的老人如出一辙，只是年轻了许多，看上去十分高冷。 “溪河心境修行确实达不到祖父这般境界……” 他离开案边，捋平玄衣上的褶皱，振振宽大的袖子，拱手朝着老人行礼，动作一板一眼，声音恭敬中带着清冷：“不过，这毕竟事关我令家的名声，祖父，既然溪河恰好听到了，又怎么能充耳不闻！” 几步走到门口，年轻人停住脚步，侧头低声道：“还请祖父多饮几杯五谷酒，溪河去去就回……” 说完，令溪河推开移门，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银发老人令玄愚在自斟自酌。 苍老青癯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令家的名声，呵呵……身为一帮异类，竟然要靠名声这种东西维系着存在，真的是……” “……莫大的讽刺！” 微不可闻的自嘲声在包厢里久久回荡…… 而大厅，靠窗的桌子上。 “可不敢这么说，我们东家说起来算的上仁义了……” 服务员倒是有些尴尬，正准备辩解几句。 “你们东家？仁义？” 陈诺难得的智商在线，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影视城的老板同时也是你们这家饭馆的老板……” “也是我多嘴了，咱不说这个……” 自觉失言的男服务员面色一白，赶紧拦住陈诺的话头，苦笑道：“菜都上齐了，几位客人慢用……” 而卫生间前面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重。 不是怪物？ 林默眯着眼睛，看着掀开的布帘，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进来。 一身紫色的绸缎，乌纱帽，活脱脱一个古代的富商员外。 “现在年轻人真会玩？” 一眼就看到外面两人的暧昧姿势，富态男人不由地一愣。 “那个……不好意思，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事……” 羞恼的小丫头抬起小脑袋顺着男人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盘踞在林默腰上的腿，怒视着他说道：“这位大叔，你没见过情侣秀恩爱嘛！” “我看大叔你肯定是个单～身～狗～吧！” 面对小萝莉的无情嘲讽，男人似木雕一般呆立当场。 林默却抱着羞恼的小丫头，挪动身子越过这个胖男人，伸头朝卫生间里面探去。 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奇怪了！ 林默转过身子，逡巡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这个胖男人的手上，他正抱着一套衣服……西装，衬衫，裤子，皮鞋，十分齐全。 “您这是……在里面洗了个澡？” “哦，这是在地上捡的……” 富态男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衣服，挠了挠头，嘟囔道：“卫生间里已经没人了，也不知道是谁扔在里面的，我寻思着捡起来交到前台……你们继续！” 富态男人说着，给了两人一个暧昧的眼神，抱着衣服朝外面走去。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饭店里脱衣裸奔就够离奇的，没想到还有cos秀恩爱的～” “真是个好心的大叔啊！” 男人走后，走廊里只剩下林默两人。 林默低头看在还挂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奈道：“喂，妹妹，你还打算在我身上赖多久？” “哼，那人家不是马上要下来了嘛……催什么催，真是的！” 金软软磨磨蹭蹭地从林默身上爬下来，顺手摸了两把块垒分明的腹肌，双脚着地，背过身子去，嘴里小声地嘟囔着。 “走啦走啦……咱们回去吧！” 小手猛然挽着林默的胳膊，小丫头拉着林默急匆匆朝外面跑去。 “不好啦，再晚点菜都被两个吃货姐姐吃完了……” 你这家伙不也是一样！ 林默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吐槽着，被小丫头肉感的小手拉着，踉踉跄跄地朝着通道里走去。 他宠溺地看了小丫头一眼。 “真的是，一惊一乍的……” 在挪动脚步之前，他回头最后深深看了卫生间的布帘，手指微动，手上的法戒配合着发出电光，修长的食指指尖无声无息地深入虚空之中搅动着。 等到手指从虚空中收回，林默嘴里嘟囔道：“算你这家伙命好，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 两人走后许久。 “咔嚓！” 一阵微不可闻的雷鸣过后，卫生间里面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男士卫生间拖到地面的长长布帘微微一动，朝着两边分开，一只拉布拉多的脑袋露出来。 细长的四条腿有些歪斜，浑身的毛发仿佛被火烤过一样，散发着焦黑的烟雾。 它静静站在原地，瞳孔望着走廊的过道的尽头，里面充满了恐惧之色。 身上的浓烟慢慢散去，它抖动着身体，焦黑的碎屑从烧焦的毛发中掉落在地，张口一吐，暗红色的瘀血喷溅到地面上。 它脚步有些踉跄，浓黑油亮的黑鼻子松动了几下，朝着一个包厢跑去，直到包厢的门外。 包厢里面是一阵交谈声。 “谢谢各位之前的帮助，我们家知恩才能安全从那帮小报记者那里脱身，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助理小姐姐客气了……”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是啊！” …… 几个豪爽的男人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推杯换盏的声音。 “知恩也给各位敬一杯酒，谢谢各位仗义相助，也希望各位大叔继续支持我哦～” 李知恩话音刚落，几个侠客装扮的男人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 “知恩酱……” “少喝点，抿一口就行了……” “这酒度数高！” 几个男人操着老父亲的心，端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然后温声劝面前的少女少喝点。 可是少女还是一饮而尽，面色不改。 粉嫩嫩的小脸上却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润，更显明媚动人。 “待会还有戏份要拍，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大叔了！” 和几个大叔告别之后，在一众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推开门走出了包厢。 门外，一条拉布拉多蜷缩在地板上，正撑着两条前腿，昂着头颅望着她，虚弱地喘息着，萎靡不振。 第七章 不速之客 采薇居，昏暗的地下车库里，车窗外是一片深沉流淌的黑暗，一辆白色帕斯特房车停靠角落里，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默不作声地替李知恩打开了车门。 这个年轻人叫小何，是李知恩的新司机。 小伙子差不多二十七八岁上下，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看上去有些清秀，不过眼神凶戾，如同隼瞳。 车内橘黄色的灯光从两米高的车顶自然洒落下来，里面布置的场景很简约居家，是低调的灰蓝色，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整齐摆放着一叠时尚杂志。 封面上面的少女明眸善睐，身穿白红相见的打歌服，超短裙下的白丝青春洋溢，雪白纤细的大腿活力四射。 李知恩一上车，就甩飞了脚上的高跟鞋，蹭蹭蹭爬上了房车里的沙发，盘腿坐好，她面前的桌子放着一瓶红酒。 猩红的酒液已经醒好了，在晃动之间散发着微醺的气息。 李知恩端起红酒杯，抿了抿，任由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然而淡淡瞥了一眼脚下趴着的拉布拉多，疲累的俏脸挤出一丝笑意，转头看向还站在车外的女助理。 女助理手捧着一套黑色小西装，弯腰正准备坐进来，嘴里还在念叨着，“不是我说你，知恩啊，狗狗不能随便捡的，连个狗牌都没有......脏兮兮的，谁知道哪里来的畜生，说不定身上还有跳蚤.....” 她是在有些搞不懂，一向怕狗的李知恩为什么会收留这只倒在包厢门口，看起来脏兮兮的流浪狗。 或许是在粉丝面前，卖爱护小动物的人设？栾姐也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好了......” 李知恩重重地搁下了酒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女助理的话，一双素白的小手落在目露凶光，龇牙咧嘴的拉布拉多的头上，漫不经心道：“栾姐，你先回去吧，让小何送我就可以了，今天真的是多亏你了！” 让我回去？ 知恩这孩子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按理说也没到日子啊，怎么火气这么大？ 而且，最近自己这个艺人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模样和一些生活习惯依然如同往常，可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女助理栾姐一愣，看向李知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之色，顺带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司机小何。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栾姐一直对这个年轻人不感冒。 司机小何面无表情，双唇紧抿，眼神中闪着军人特有的坚毅，平时话也不多，栾姐也不知道自家偶像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人，当初在见到小何的第一眼，女人的直觉就告诉她。 这个小何，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是栾姐不得不承认，这小何开起车办起事来，倒有着和外表年龄不符合的沉熟稳重，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加上这个小伙子是李知恩难得钦点的司机，栾姐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 最主要的是小何这个人沉默寡言，这是栾姐能够接受小何的原因，艺人身边的人可得小心挑选，多少如日中天的爆红艺人就是毁在身边人的手中。 他们和艺人之间的距离决定了他们可以接触到艺人们在闪光灯之外的真实一面。 所谓明星、艺人、偶像，大部分都是外表光鲜的套娃，内里腐败不堪。 在最外层粉饰上粉丝们想看的模样，如同被无数丝线操控的木偶，就栾姐入行以来这么多年的经历来看，表里如一的明星艺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当然，栾姐也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饭吃，要想吃得开，身上多少得沾点泥，谁也犯不着笑话谁。 只是，李知恩在她眼里是决然不同的！ 从李知恩十四岁开始，栾姐就开始照顾这个半大的孩子。 她还记得初见李知恩的第一眼，就被这个小姑娘眼神里的狼性给震撼了，虽然外表和动作给粉丝一种铁憨憨的感觉，但是眼神深处的那一抹坚韧，让她这个见惯了风浪的人都有些触动。 执拗如狼！ 这可能跟李知恩幼年的经历有关，七岁时，母亲因为帮人担保，原本富裕的家里欠下巨额债务，父亲只能去国外打工还债，她和弟弟从小寄居在年迈的奶奶家，住在一间不足五平米的阁楼上，终日难见阳光，她十一岁开始参加各大公司的练习生选拔，二年来，三十多次被无情的刷落，然而这个当时还是豆芽菜的小人儿，仍然背着吉他继续参加选拔......直到被现在的公司看上，最终苦尽甘来！ 她是一点点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从一开始的稚嫩，成长到如今的地步，成为夏国年轻一代不多的影视歌三栖明星。 即便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一圈，这个女孩眼中的光芒却从来未曾消散过。 可是如今...... 栾姐再一看摘下墨镜的那张小脸，明明是模样未曾改变，甚至比刚出道更加甜美可人，可是她想要看见的那抹光彩却不见了踪影。 “去吧去吧......” 李知恩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小知恩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去叫你……” 栾姐勉强笑了笑，心里的疑虑更深了，不过毕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成长起来，面上不漏分毫，又朝着司机叮嘱了一句，“小何路上慢点开，一定要注意安全！” 等到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助理栾姐扭动着腰肢款款离开后，黑色商务车后座的车窗缓缓升了起来。 李知恩立马把手从狗头上挪开了，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嘴角撇起，目光里嫌恶一闪而过，精致的侧脸凝神地望着车窗外那个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女人背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半晌之后。 “这个女人怕是察觉到了什么了？” 俏丽的女声惊动了坐在驾驶室的精瘦小伙子。 小何瞄了一眼后视镜，眼眸里闪过如同猫科动物眼珠反射出的亮光，沉声道：“我明白了，今晚就处理掉这个聒噪的女人，出不了岔子的……” 李知恩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小何所谓的处理是什么意思，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这世界上已经开始了倒计时，然而不论是人，还是怪物，有时候，都是会做一些身不由己的决定。 “要怪，只能怪你感觉太敏锐了！” 短暂的惆怅之后，她叼起一根女士烟，袅袅升起的烟雾中，她看向了趴在脚边上奄奄一息的拉布拉多。 栾姐只是个小插曲，真正麻烦的是这条之前还不可一世的老狗。 “老狗，发生了什么，不过才分开了一会儿，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娇笑声中，掩藏不住主人的幸灾乐祸。 不过，幸灾乐祸之余，也不难听出其中的忧虑。 他们谋划的事情非同小可，正值关键时刻，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拉布拉多眼神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羞恼，它缓缓支起身子，纵身跳到李知恩对面的沙发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趴了起来，沙哑的人声从狗嘴里缓缓吐了出来。 “这件事以后再说，想来不过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超凡……” 拉布拉多开口说话了，然而车内的两人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论是司机小何，还是李知恩，都没有丝毫的惊讶。 如果灵管局的特工在这里，必然可以认出这只名曰剥皮行者的怪物。 形形色色的怪物中，只有这种怪物可以在人和狗两种形态之间相互转换，回忆起卫生间那道凭空出现的闪电，老狗浑身的毛发都开始抖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差一点…… 它就死在那道闪电之下，想到这里，它还有些心有余悸。 “我的衣物还在那家饭店里，小何你去替我拿回来……记住，化作原形过去，那里毕竟是令家的地盘！” 相较于人类形态，动物更加的隐蔽。 “是！” 房车的驾驶室里，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过后，驾驶座上的车门推开，一只黑背从驾驶室跳了下去，李知恩顺势挪到了驾驶座，顺手拿起一副宽大的墨镜戴好，遮住了那张可人的小脸。 “一股狗味……” 这话她也只敢心里说说，后座上还有一条老狗，别看那家伙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真要动起手来，她绝不是对手。 想到这里，她撩了撩刘海，摁下了心头某个躁动的想法，粉嫩的红唇微抿，风情万种。 “看你这个样子，还是先回我那里修养一下吧！” 车后座毫无动静，李知恩回头一看。 桌上杯中的红酒少了大半，那条老狗趴在后座，眼睛半眯着，似闭似睁，只剩下佝偻的后背微微起伏着，微弱的喘息声在车厢里回荡着。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 车辆缓缓启动，大灯照破深沉的黑暗，驶出了昏暗的地下车库。 …… “打扰了……” 这位不请自来的男人站定在案桌前，旁边是一席隔断出小空间的九州山水屏风，几笔纵横的水墨或浓或淡，勾勒出磅礴的水浪。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鹿小允问道，有些疑惑。 这个男人身上明显有一股子贵气，薄薄的唇瓣紧抿，身着黑金长袍，双目狭长，眼神肃穆，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古代贵公子。 听到鹿小允的声音，男人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热切，心底转过一个古老的名词。 赤阴之体？还是处子？ 若有若无的处子幽香在他灵敏的嗅觉下无所遁形。 即使他目光掩藏的好，但是敏感的鹿小允仍然察觉到被什么注视的异样感。 察觉到雇主的不安，安红豆搁下筷子，站了起来，快速挡到鹿小允的身前，一脸戒备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垂下去的指尖隐隐有能量流动。 这个男人，很危险！ 鹿小允也乖觉地躲在安红豆身后，她也看出来，这个男人怕是来者不善啊！ “结界师？” 令溪河瞥了一眼安红豆指尖的能量，轻声道：“我还以为这种古老的传承已经断绝了呢，没想到还有年轻的结界师在世上行走………” “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 安红豆的声音有些沙哑，如同老妪，似乎喉咙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势。 安姐姐的底细被看穿了？ 和陈诺对视了一眼，鹿小允问道：“不知道您来我们这有何贵干？” 令溪河肃穆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目光一扫众人，朗声道：“我叫令溪河，是这间饭店的老板，也是这座影视城承包公司的继承人……” 金声玉振，大厅里隐隐有些许回音。 令溪河自我介绍的同时，旁边的男服务员也有些战战兢兢，自家少东家的样子他自然认得，早在令溪河进来的时候，他就毕恭毕敬地侍立在一旁，低下头一言不发。 令溪河轻笑了笑，目光在几女身上逡巡了一会儿，最后落在了陈诺身上。 第八章 怪物家族 找诺诺的？ 鹿小允皱了皱眉头，她们和这位令家少爷素未蒙面，也没有过什么交集，怎么对方找上门来了？ 陈诺却一无所觉，叹了口气。 按她想来，这个令溪河肯定又是被她们三个大美女引来的狂蜂浪蝶，每次她和鹿小允出门，都会遇到一些烂桃花，简直不堪其扰！ 只不过，这次的蜂蝶质量有点高啊！ 令家继承人，令溪河。 令家虽然低调，但是跟着自己干爸干妈，耳濡目染之下，陈诺多少也听过韩溪令家的名号。 晋安府几乎百分之三十的高端酒楼和餐饮的份额都被令家占据，听说最近令家又有大动作，似乎想向医疗器械方面发展。 “这位小姐……” 令溪河思忖了一会，傲然道：“这次冒昧来访，主要是想请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诺不耐烦的话语打断，““请什么请？吃饭不饿，看电影没空，打游戏没兴趣，逛街反胃，我们正在吃饭，不是很欢迎陌生人的打扰……” 嗯？ 少女噼里啪啦说出的一连串话，让高傲的令溪河皱起了眉头，他接下来想说的话也堵在喉咙里。 一旁的鹿小允倒是反应过来了，听这帅哥的语气，不像是招来的桃花，反而颇有种兴师问罪的味道。 当令溪河从愕然中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一阵嬉闹声由远及近，其中还伴随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脚步声从他背后响起的瞬间。 咯噔…… 危险！ 令溪河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冥冥中的灵觉疯狂示警。 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在背后注视着他，令溪河头都不敢回，身子僵在了原地，耳中只能听着身后嘈杂的声音中那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咯噔！ 咯噔！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他的心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被上位者、掠食者支配的无力感和恐惧感一同向他袭来。 后背的衬衫，已悄然湿了一层。 “这怎么可能……动起来啊……” 他在心里怒吼着。 没人发现，碎金般的瞳孔突然像蛇一样竖了起来，这异变转瞬即逝。 他想要扭动脖子看一眼背后的存在，努力抢夺身体的支配权，然而他面对的是汪洋大海，浩瀚无比的苍穹。 就在他的意识要被压垮的时候。 “哎哟，这位帅哥是？” 林默即使收回了气势，一把拉住朝前蹿小丫头，站在原地笑吟吟地打量着这个异种，老的那只还在隔壁观望者呢，真要把小的给弄死了，免不了遭遇一些麻烦。 点到为止，给个教训就行！ 消失了？ 令溪河浑身大汗淋漓，喘息着转过身，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只凭借气势，就差一点秒了自己。 “果然深不可测……” 他后退一步，眼睛紧紧盯着林默。 令溪河并没有被林默年轻的外表所迷惑，在超凡界，改变容貌、青春永驻的办法太多了，对于一位超凡来说，这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他直觉上已经把眼前的少年，当做一个和令老爷子同级别的老怪物了。 “能够让我感觉如芒在背，这绝不是新晋的超凡能够做到的事情，到底是哪来的老怪物来了我令家的地盘……” 林默却仿佛一无所觉，若无其事地拉着小丫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抬起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小碟鹿肉干巴。 “相逢便是有缘，要不坐下来一起尝一尝……这玩意大补，看你年纪轻轻的，就面色苍白，浑身冒虚汗的，得补补啊！” 呃…… 我为什么这样，你个老怪物心里没点数吗？ 令溪河愣了愣，随即躬身道：“不打扰几位用餐了，溪河告退……” “慢着！” 林默搁下筷子，扭头看向街边，轻声道：“即使现在影视城有了人气，也不必把那帮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赶出去吧……令家家大业大，还缺这点钱？” 声音虽轻，却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令溪河的耳中，他脚步一顿，俊朗如墨笔剑锋的眉头皱了起来。 事关家族声誉，他也不顾上触怒老怪物的风险了，转过身来，沉声道：“阁下何出此言，我令家什么时候说要赶走那帮人？” “哦，那就更有意思了！” 林默抬起筷子，筷子尖锐的一头指向窗外的街道，令溪河的目光顺着林默的指引看了过去，虽然相隔十几米，但是街边上发生的一切在令溪河眼中一览无余，纤毫毕现。 “这也太过分了吧！” 陈诺女侠一拍桌子，愤怒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幕。 街道上，几个手持警棍的保安在满地古装的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更过分的是，他们正在驱赶那些在街头晒太阳的流浪汉。 警棍丝毫不留情，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这帮流浪汉的胳膊，大腿，后背招呼了过去。 “这………” 令溪河的眉头彻底锁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楼下走去。 “我会调查清楚的！” 出其不意的来，又出乎意料的离去。 令溪河说完，匆匆几步离开了大厅。 除了林默和金软软，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鹿小允几女疑惑地望着那道有些踉跄的背影，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喂，看来我之前果然没有说错……”陈诺仍然有些气愤，双手叉腰，愤愤不平。 林默却拿起筷子，招呼着几女吃菜。 “吃菜啊？愣着干什么，再不吃，小丫头把你们最爱吃的菜都吃完了！” 安红豆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瞥了林默一眼，其他几女都是凡人，只有她隐约感觉到令溪河前后的变化。 气血两虚，一副虚脱的样子。 令溪河之所以变成这样，和眼前这个嘴角噙着笑的男孩肯定脱不了干系。 安红豆隐约能猜到跟林默有关，精灵古怪的鹿小允自然也不例外。 “这人干嘛的，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还说找诺诺的……” 鹿小允拉了拉林默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怎么话没说完就走了？” “哦，没事，就是人家富二代贵公子出来猎艳正好瞧见了三个大美女，过来搭搭讪，一看到我这个护花使者，知难而退了呗！” 林默咀嚼着鹿肉，含糊地应付了一句。 倒不是他想隐瞒什么，今天本来就是出来散散心的，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他都不想管太多。 鹿小允白了他一眼，晃动着他的胳膊，青涩的眼神多了一丝少女的风情。 少女的体香，让林默忍不住耸了耸鼻子。 一旁的金软软看见了窃窃私语的两人，赶紧咽下嘴里的饭菜，从旁边挤了过来，不甘示弱地抱着林默的另一只手臂。 水汪汪的大眼睛布灵布灵地望着林默，“林默，刚才那个令家少爷不是人吧，刚才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警钟响的很厉害！” 小丫头炫耀似的伸出了右手。 还特意在鹿小允的眼巴前晃了晃，看得鹿小允不满地撇过头去。 雪白的小手腕上面，【岚】器的黑色小铃铛正渐渐归于平静之中。 不是人？ 怪物堂而皇之地装扮成一个富家公子，招摇过市。 这个世界这么疯狂吗？ 别说金软软这个小丫头感兴趣了，就连陈诺安红豆也放下筷子，减小了咀嚼声，竖起耳朵听着。 林默环视着好奇的几女。 “算了，跟你们说说也好，倒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并非是有怪物乔装成了令溪河……” 林默话音刚落，鹿小允马上反应了过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林默喃喃道：“难道说？” “不错！” 林默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安红豆。 “想必安姐姐在国外也应该见过类似的情况……” 安红豆点了点头。 倒是金软软和陈诺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金软软看了林默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咕噜一转，恍然大悟道：“嗯，我也明白了……” 陈诺有些方了！ 连金软软那个小丫头都明白了，那不是显得我智商连一个初中生都不如？ 林默倒是望着身边的小丫头，似笑非笑！ 小丫头悄悄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不许拆穿我，还有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令家是怪物家族！” “怪物家族？” 小丫头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林默叹了口气，给小丫头独自传音道：“人类能够通过血脉繁衍，扩散，组成家庭，国家，有些怪物同样也是如此，通过血脉扩散，就形成了所谓的怪物家族。” “在灵管局的档案库里，我曾经看过韩溪令家的案卷，虽然重要信息都被涂黑了，但是上面的只鳞片爪无疑揭示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就是有一部分善良侧或者中立侧的怪物在人类社会中潜伏着，他们收到灵管局的备案监督，但无疑和人类享有同样的权利！” 小丫头听的似懂非懂，不过不妨碍她一脸兴奋地跑到还懵懂的陈诺身边，嘚吧嘚的说了起来，口沫横飞！ “令家虽然是怪物家族，但是既然不被灵管局消灭，说明他们并没有伤害到人类，可是有些怪物就不一样了！” 林默从兜里掏出手机，操作了一番，手机画面播放着今天拍到的一段视频。 正是今天下午在洒金街发生的那一幕。 “走起来真的好像企鹅诶，知恩小姐姐好可爱啊……” 金软软手捧着脸蛋，一脸兴奋地望着视频里低头走来的女艺人李知恩。 “可爱吗？” 林默笑了笑，一脸玩味道。 “那可未必！” 鹿小允倒是有些相信林默说的话，凝神注视这在播放的画面，下一秒钟，视频里的李知恩不小心跌了一跤，乌黑的头发散落，巴掌大小的小脸露了出来，她猛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