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ckrooms】反面游戏》 序言 给看到这几行字的你： 当你找到这张笔记时，我或许早已处于一种生与死的量子叠加状态（大概率是后者）。不过不用管我，写这个东西并不是为了像你求助或者让你帮我收尸，在这破地儿，救我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我写这些东西的目的，只是想向这个操蛋的世界发起一点毫无意义的反抗，留下“本人到此一游”的豪情壮志而已。 所以，我准备了一个大概1000多页的笔记本，把自己遇到的离谱事给记录下来，写一张撕一张（别问我为啥不用br官网的论坛，等维护网站的那群玩意什么时候能优化在各个层级的载入速度，什么时候我再考虑去上面抒发一下我的豪言壮语），这样只要你和我到达同一个地方，就能像玩三流的恐怖游戏一样，看到我那些丢的满层级都是的奇怪笔记了，呵呵。 好，废话先说到这（每一张都要写一次，感觉废话已经占了三分之一的版面了），总之如果这张破纸没有满层级乱切，那你现在应该在level 158的猛攻站，嗯，猛攻……嗯…… 咳咳，跑题了，只要你查了官网，应该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没错，一个包含10个弱智关卡的大型roguelike游戏（没有成长系统的那种），在这里，你不会死亡是唯一一个让人感到欣慰的消息，12个车站，除了起点和终点，每个车站都是一个被实体所占据的关卡。 你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拿起随机赐给你的武器挑战他们，乱七八糟的实体分布在各个车厢内，什么都有，而你，甚至能直面阿尔戈斯（应该是复制体）！ 我有幸上去（被）大开过杀戒，倒在了第五站，死的时候动作很豪迈，甚至可以当做世界名画（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总之我觉得，老是喜欢往车厢上跑的人，肯定都是一群魂系抖m玩家…… 而那群大型抖m爱好部——没错老子说的就是你oju——的成员甚至黑了站台信息亭的触摸屏，只为了闲着蛋疼搞个速通排行榜来彰显他们抖m程度，丧心病狂啊丧心病狂。 我特意问过oju的首领在前厅的现实情况，果然不出所料，他说他在ps上已经把“黑x之魂”、“xxx法环”、“x狼”和“血x诅咒”全部白金并且通关了8周目，oju的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都是类魂游戏白金玩家。 唉，物以类聚无论在前厅还是br都是一样的真理啊。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最近oju的首领在和我聊天时谈到，他们的排行榜记录被人打破了。 我说这不是很正常嘛，br那么宽广，迟早会有比你们更抖m的存在来统御你们这群变态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人的成长速率！”oju首领咬牙切齿的说，“第一次他死在了处女座（3）站台，第二次死在了摩羯座（10）站台，第三次就把猛攻站全部通关了！” “是双鱼站的简单难度？” “不，是白羊座的困难难度。”他深吸一口气，“第三次通关时，他还顺便开启过‘活动车厢’。” 这的确蛮吓人的，要知道猛攻站的实体可不只是普通实体，每次上去都有可能遇到“活动车厢”代替掉原来的普通车厢，实体也会从普通实体变成特定实体，这种实体都是boss级别的存在，仅凭一把破烂武器就能打倒特定实体，已经不能用普通的抖m来称呼那家伙了。 “在那之后，他好像把猛攻站当成了日常任务。” “啊？”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内，他已经通关了37次，并且从第10次开始就不断地刷新记录，直至今日，他的记录已经整整领先我（原第一名）7分53秒24！”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讲真，我见过十分怕死的人，为了在br中挣扎，特意来猛攻站锻炼自己，也见过一下车厢就强忍着颤抖，朝其他人自卖自夸的蠢货，甚至有中途被实体杀死，复活后倒在地上大吐特吐的倒霉鬼。 但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这种鬼地方当日常任务，还不断尝试刷新记录的。 恭喜你们ojt！ 真正的精神变态终于降临在br这篇乐土上，你们永恒的抖m之王坐上了那用狗屎堆砌成的王座！ oju可能是看我的脸色有些嘲讽，忍不住又对我说了一句：“而且，这些都不是最吓人的。” 还有高手？ “最吓人的是，你猜他今年多少岁？” “多少岁？” 总不可能未成年吧？ “……16岁。” “……” 这已经不能用变态来形容了。 总之，oju的人最近会喊我一起去看上帝……额，不是，看那个未成年小抖m，我倒要看看，能领先这群成年废物8分钟的家伙究竟能牛逼到哪去。 第1章 序言2 backrooms，level 158，猛攻站 特尔逊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个忙碌记录的男子身上，对方身着m.e.g标准制服，手中紧攥的笔记本厚度堪比一块结实的砖头，让人忍俊不禁。 “得了得了，收起你的宝贝笔记本吧！”特尔逊实在看不下去，五分钟后仍不见好转，索性伸手终结了他的书写生涯，笔记本应声砸在他的脸上。“哎哟！”男子痛呼一声，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措手不及，“特尔逊，你这家伙又犯神经了！” “是你自己说要去看看那个新手的，结果半小时过去了，人家那边估计都二刷完毕，你还在这里记啊记的！”特尔逊一脸无奈，提议道，“艾斯丁，不如把你这堆破纸烧掉算了，背着它们纯属自讨苦吃。” 艾斯丁摸了摸受伤的鼻子，不甘愿地合上了笔记本，“作为一名m.e.g头条新闻的撰稿人，我肩负记录backrooms所有不合常理事件的使命。” “别人用电子设备记录，你倒好，用传统纸笔不说，写完了还不忘四处撒播，这是哪门子习惯？”特尔逊吐槽着，引领艾斯丁走向双鱼座出口，“不管怎样，我又不属于m.e.g，懒得跟你计较……瞧，他出来了。” 顺着艾斯丁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名亚洲面孔的少年以轻盈的步伐跃出车厢，他身着简单t恤，下搭一条略显厚重的工装裤，裤子的浅色调使得遍布其上的斑斑血迹格外醒目，讲述着他刚刚经历的一番激战。 少年似乎全然不顾连续奋战一个小时的疲惫，径直奔向信息亭，迫不及待地查阅起排行榜来。 “咳咳……”特尔逊见状，轻轻咳嗽了几声，试图引起少年注意，终于，12的目光转向了他们。“嘿，12，这位是m.e.g的成员，他想找你谈谈。” 特尔逊介绍道，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对接下来的发展颇感兴趣。 “m.e.g？” 少年皱眉重复了一遍，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困惑，仿佛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就像是另一个时空的遥远呼唤，既熟悉又陌生。他仔细端详着艾斯丁的面容，继而视线向上移至头顶，仿佛在寻找某种看不见的标识，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并非幻象。 “12……小先生？”艾斯丁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听说你在排行榜上创造了三十多次的新纪录？我是艾斯丁·本·杰尔米，对你卓越的实力非常感兴趣，不知道你是否有空闲的时间……” “skip。” 少年不经意间蹦出的英文词汇让艾斯丁一时错愕，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啊……啊？” 艾斯丁一脸茫然，显然没能跟上对方跳跃的思路。 这时，少年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补充道：“哦……啊，那个，我没空，真的很抱歉。”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难以捉摸，艾斯丁在心底感叹，但他依旧保持耐心（考虑到对方年纪尚幼）：“12小先生，想必你对m.e.g探险者总署有所耳闻吧？我们是一个旨在团结一致，保护backrooms流浪者不受实体、陷阱以及其他敌对势力威胁的组织，并且……” “从未听说过，我真的没时间陪你聊天了。”少年毫不客气地截断了他的话语，随即低头瞥了一眼腕表，“嗯……似乎还能挤出时间再挑战一次。” 这孩子油盐不进啊！ 艾斯丁内心的烦躁感逐渐累积，若非碍于对方年幼，他恐怕早已控制不住脾气。要知道，即便是缺乏智慧的悲尸也知道要避开m.e.g，作为backrooms的居民，除非遭遇特殊变故，否则m.e.g往往是他们的首个接触对象，怎会对此一无所知？ “等等，12，我……”艾斯丁望着少年匆匆朝洗手间方向移动，显然打算利用镜面传送返回白羊站，再次尝试挑战。他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你别着急，我其实想看看你的挑战表现。” 闻言，少年终于止步，以审视的眼神打量着艾斯丁，不解问道：“你想跟我组队？可是这里明明是单人模式，难不成npc也能陪同进入副本？是有护送任务吗？” 艾斯丁哑然，倘若到现在他还读不懂少年的言外之意，那他这些年在m.e.g的努力岂非付诸东流？ 原来他认为这一切不过是虚拟游戏的一部分？小伙子，你已经十六岁了，过了犯中二病的年纪啊！ “……不好意思，你能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吗？”艾斯丁尽力克制着语气中的不耐烦，“你难道始终认为自己在玩一场游戏？” 正当他想要进一步说明时，身旁的特尔逊轻轻清了清喉咙：“那个，艾斯丁，你来这边一下。” 接着，他转向少年：“12，麻烦稍等片刻，最多五分钟，好吗？” ————分——割——线———— “现实认知障碍？”艾斯丁复述了一遍，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不会是真的吧，他居然认为自己一直在玩游戏？” 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特尔逊重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面露惊愕的艾斯丁提出了合理质疑：“那他难道没有发现自己永远无法退出游戏？再说，如果这里是游戏，那吃饭、睡觉甚至是生理需求怎么解决？” “这些问题我都曾向他提起，但他好像完全无法理解我在说什么。” 特尔逊摊开双手，表情复杂。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艾斯丁神情凝重，“我多少懂点心理学知识，可以肯定地说，他的听力及精神状态没有任何问题，不可能出现听不懂基本词汇的情况。” “艾斯丁，记住，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常规逻辑没有任何意义。”特尔逊直视着他的双眼，语气认真，“尽管很难描述具体机制，但如果提及‘模因污染’这个概念，你就大致能理解我的意思了。” 简而言之，由于某种未知缘由，12无法理解外界针对他的常识性提问，或者说，这类问题在他大脑中自动被屏蔽了，根本不会被纳入意识层面。 “我需要回去查阅相关文献，据我所知，尚未有任何实体或层级特征表现为‘模因污染’现象，此事必须立即上报高层。”艾斯丁神色严峻。 “别着急，我之所以带你前来见他，除了上述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观察他的作战方式。”特尔逊补充道。 “作战方式？”艾斯丁眉头微蹙，表示不解。 …… 尽管“猛攻站”仅允许流浪者独自一人进入，且不得携带任何武器装备，但对于安装监控摄像头来说并不构成阻碍。因此，二人再度来到12面前，告知他下一轮挑战需携带有拍摄功能的无人机一同前往。 “又是这套？”少年显得有些无奈，但仍点头应允，“那报酬呢？” “一旦你顺利通关，我将赠送你满满一箱杏仁水作为奖赏。”艾斯丁承诺。 “一言为定！”12爽朗答应，嘴角扬起满意的微笑。 …… 眨眼间，少年已携带着无人机登上自白羊座始发的列车。艾斯丁掏出久违的平板电脑，跟随无人机镜头视角，如同亲自参与了一场刺激的“游戏”。 车站的广播如约响起，“列车长”用一口纯正的加州英语腔调播报着：“亲爱的乘客们，晚上好，欢迎乘坐本次列车。我们将途经‘猛攻站’，途中可能出现颠簸，请务必留意您的安全……千万小心，别让自己跌入深渊，哈哈。” 透过摄像头，可以看到刚登车的少年对这番熟悉的致辞熟视无睹，迅速弯腰检查座椅下方，并巧妙地从隐蔽处抽出一把锋利的武士刀。 “哈，运气还真不错，今天有望打破纪录了。”他兴奋地喃喃自语，那股喜悦之情与游戏玩家获得稀有道具时的激动如出一辙。 列车平稳启动，白羊站的身影渐渐隐没于身后，仅仅两三分钟光景，金牛座站台赫然映入眼帘。 艾斯丁注视着窗外景象，心情愈发沉重。 “三个悲尸，三个肢团，两条猎犬。”他低声嘀咕，眉头紧锁，“为何一开局就有这般数量的敌人？” 特尔逊轻轻摇头，回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原因不明，但我猜测，这一层级可能在依据12的成长速度动态调整难度。” “啊？这意味着你们……” “我们的挑战难度并未随之上升。”特尔逊盯着屏幕，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辨识的情感，或许是庆幸，抑或是遗憾，“这是专属于12的独特难度。” 随着列车缓缓停靠，实体纷纷涌入车厢，与12形成鲜明的对立阵线。等待车门闭合的过程中，少年紧紧握住武士刀，嘴角勾勒出一抹超越年龄的残酷微笑，仿佛在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盛宴。 “you know how to do it。” 列车长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混杂着期待与不安。伴随着车门的关闭，列车再次启动，实体们宛如嗅到鲜血气息的猛兽，争先恐后地扑向少年。 最先发动攻势的是两条猎犬，速度之快，以至于瞬间脱离了无人机的视野范围，从极为刁钻的角度逼近少年，獠牙毕现。 “这速度是怎么回事！”艾斯丁的声音微微颤抖，“普通的猎犬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极限速度！” 然而，少年似乎拥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即使未曾抬头，手中的武士刀也在灯光下闪耀着冷冽光芒，随身体旋转画出一道优美而迅猛的弧线。刹那间，两条猎犬如同遭受重击，沿着刀锋轨迹飞旋而出，直接撞向尚未反应过来的肢团和悲尸。 “砰”地一声巨响，四个实体被少年强势击打在车厢壁上。 少年没有丝毫迟疑，持刀疾驰，速度之快令摄像头难以捕捉其身影。就在众人恍惚之际，一名悲尸已被从腰部斩断，分成两截。肢团终于反应过来，无数恶心的肢体自肉团中探出，意图缠绕住少年四肢。 少年眼神一凛，将武士刀置于胸前。就在肢团的手指即将触及刀刃的那一刻—— “乓——” 少年猛地挥刀上挑，不幸的肢团顺势完成了一个后空翻，重重摔倒在地。 “妈呀！”艾斯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场景很‘游戏化’吧。”特尔逊不由得说道，“我初次见到这招时也是震惊不已，简直和我玩游戏时那些‘防御反击’的动作毫无二致。” 艾斯丁的震惊之处在于：“这……这完全违背了物理规律啊！” “这里是backrooms，你不能简单套用前厅的规则。”特尔逊解释道。 “好吧，但是……但是……” 谈话间隙，少年已将所有实体一一击溃，甚至以左臂擦拭刀上血渍，动作酷炫又不失中二风范。随后的几站，无论是第三站、第四站直至第九站，少年均势如破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犹如战神临世，令观者瞠目结舌，垂涎欲滴。 “妈呀，这简直就是亲眼见证奇迹啊。”艾斯丁咽了一口唾沫，“我敢拿迄今为止积累的所有积分做赌注，‘狂野战士’团队与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别感慨了，活动车厢要到了！” 无需特尔逊提醒，艾斯丁早已全神贯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得将这位高手收入m.e.g麾下。 “哪怕请任先生亲自出马接待新人都没问题！”他暗自思忖，“想必即使是任先生也不愿意错过这名少年的惊人战力吧。” 第十站摩羯座，车厢内的照明由白炽光变为刺眼的红光，警报声四起。 少年注视着手中的武士刀，掌心渗出汗珠——这并非源于畏惧，而是面对强大对手时，内心涌现的激动与喜悦。 然而，艾斯丁感受到的只有恐惧。 ——因为无人机与平板的连接中断了。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一种特殊实体在活动车厢中出现的概率远高于其它种类，能够轻易造成此类干扰。 阿尔戈斯。 第2章 现实1 这里是现实，是美好的家园。 在这个温馨的早晨，地球以其独有的方式拥抱新的一天。晨曦初照，细碎的阳光穿透窗帘缝隙，洒下一道金黄的光辉，点亮了整个房间。窗外，鸟鸣声此起彼伏，如同大自然精心编排的旋律，空气中弥漫着家常美食的诱人香气，豆浆与油条的香浓交织在一起。 柔软的被褥裹挟着暖意，偶有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美好，仿佛时光在此刻停滞。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一句粗鲁的咒骂打破。 “靠，这游戏的平衡性是用脚设计的吧！”少年摘下虚拟现实头盔，睁开朦胧睡眼，“什么鬼玩意儿，敌人移动速度飞快，攻击欲望旺盛，连环技层出不穷，boss简直比某款游戏的dlc还要令人头疼！” 愤怒的情绪并未随言语宣泄殆尽，少年用力锤击床垫，随即一个翻身跃起。 “喂，p，你在线吗？” 房间角落的音箱适时响应，传出温柔女声，那是ai合成的标准发音：“早上好，尊敬的赵梓游先生，当前时间为上午七点三十五分，天气晴朗适宜出行，您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用于洗漱，家人已为您备妥早餐，请及时前往客厅享用。” 面对这程式化的问候，赵梓游略显尴尬，挠了挠头发：“我说，一大早就别用这机械音对我讲话，听着挺毛骨悚然的。” 音箱中的声音切换为轻松随意的年轻人声调：“你每次都说这话，可你从来都不记得修改我的‘问候模式’设置。” “我记得没给你设那么多繁琐权限！”赵梓游略感挫败，“所有的权限系统都是你自己捣鼓出来的，拜托，你已经是个成熟的ai了，应当学会自我优化，我哪有空成天摆弄你那三百多项权限啊！” “我看过很多科幻电影，里面人工智能引发的社会灾难情节多半源自权限失控。” “少来这套！”少年怒斥，“你哪有能力毁灭世界，能把我的好心情搅和成一团糟就已经够厉害了好吧！” ai选择了沉默，不再反驳。 赵梓游并未在意它的突然噤声，对自己亲手打造的ai性格了如指掌。他懒洋洋地洗漱打扮，完美诠释了现代青年特有的拖沓艺术。 “p，昨晚我和boss对战的视频录下来了吗？” “当然，录制效果十分完美。”自称p的ai迅速调整态度，表现出十足的专业性，“我已经上传至你的手机，从反应速度和力度掌握来看，你的进步显着，不出多久便可从这款游戏中毕业了。” “毕业……”少年回忆起昨晚模糊不清的兜帽男，语气略带惆怅，“等到我能完全抵御他的攻击再说吧。” “借用人间的俗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要顺利完成任务，还得稳扎稳打，持续提升自身能力。” “行了行了，游戏的事一会儿再说，我现在得先填饱肚子。” 赵梓游挥手示意，从书桌抽屉取出蓝牙耳机，p随即激活蓝牙配对程序，保证其语言输出能无缝对接到主人耳边。 推开房门的瞬间，赵梓游差点击中弟弟赵梓星的脸庞。 “哇！哥，你开门轻点儿不行啊！”赵梓星揉搓着鼻子抱怨连连，“好心好意叫你吃饭，结果差点被你误伤……” “哎呀，抱歉抱歉。”赵梓游嘴上道着歉，脸上却没有太多愧疚之色，“顺便问下，洛哥走了没？” “他还在餐厅，说不想等你，有急事处理。”赵梓星与赵梓游长相颇为相似，只是十二岁的稚嫩面孔透着几分顽皮。他用不太文雅的手势挖了挖鼻子，得意洋洋地宣告，“哼哼，我已经吃过早餐啦，油条都被我扫荡一空了。” “……小家伙，一大早别吃那么多油腻食物。”赵梓游无奈摇头，实在不明白这点小事有什么可炫耀的，“况且，吃完饭你怎么不去上学？现在几点了你清楚吗？” 赵梓星的笑容顿时收敛：“好了好了，我马上走！哥，你也注意休息，别沉迷虚拟世界，容易混淆梦境与现实哦。” “……知道了，快去吧。” 赵梓游莫名感到一丝不适，但他迅速将那份微妙的异样抛诸脑后。 得益于大哥洛荆的出色经商才能，赵家经济条件相当宽裕，即使赵梓游暂时未投身职场，全家的生活也无忧无虑。下楼时，他恰好遇见大哥洛荆饮尽最后一口豆浆。 …… …… 察觉赵梓游愣怔的模样，洛荆略感诧异，抬眸望向他。 “醒了？还不快去吃饭，傻站着干嘛？” …… ……正在……崩毁…… 这发呆时间着实有点长，洛荆忍不住多喊了两声：“小游？赵梓游？” …… ……十六月……终止中…… “小游，你没事吧？”洛荆担忧渐增，见赵梓游仍陷于恍惚，他急忙起身，轻拍其肩，“喂，说句话啊！” …… ……1890.72………… “小游，赵梓游你醒醒！” …… ………… [十六月结束，系统已重启，新世界将停止降生。] [时间回溯开始。] [12，我很高兴，你能成为这个世界（我）毁灭的见证者。] 意识重归躯体，赵梓游发现自己正坐在餐桌旁。他皱眉审视碗中的稀粥，视线又转向专注用餐的大哥洛荆。 洛荆的举止透露出一股贵族气质，即使是进食，也显得从容不迫，优雅万分。尽管互为兄弟，许多人却认为洛荆与他和赵梓星一点也不像。 为什么呢？ “……嗯？”洛荆察觉异状，投以疑问的目光，“怎么还在发呆？粥都要凉了，快趁热吃。” “啊，噢，哦……” 沉浸在早餐香气中的赵梓游，早已淡忘先前的困惑。一碗海鲜粥入口，米粒绵软，鲜美滋味驱散了胃部的空虚感，同时也抹去了心头的奇异感受。 “对了洛哥，你这次出差预计要多久？” “大约两周左右。”洛荆放下豆浆杯，起身披上脱下的西服，“银行账户管理权已委托给p，接下来半个月，它会妥善照顾你们的生活。”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但赵梓游来不及深究，见大哥准备离家，匆忙提醒：“洛哥，别忘了公文包！” “啊！”洛荆转身抓起沙发上遗落的包袋，又追问，“小星呢？我送他上学。” “他刚走，应该是自己前往学校的路上。”赵梓游悠哉喝粥，身为家中唯一的自由工作者，他的日子过得闲适惬意，“洛哥你先行一步，别误了航班。” 洛荆刚迈出步伐，眼角瞥见一抹异样，眉头微蹙。 “小游。” “什么事，洛哥？” “你手背上的……是伤痕，还是涂了什么红色物质？” 赵梓游举起手腕，不经意间，原先光滑的手背浮现数道淡淡红痕。手指轻轻拂过，没有疼痛感，不像创伤留下的痕迹。 仔细端详，虽是浅色印纹，但形状颇有规律，仿佛……某物被印刻其上，却又未能完全显现，致使整片红印模糊不清，让人捉摸不透。 “会不会是我路过哪里不小心蹭上了颜料？” “……小游，记得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洗漱。” 某人猛地蹦起来：“我没有不讲卫生！” 洛荆摇了摇头，带着公文包离开了屋子。 大门阖上，赵梓游对着手背反复琢磨，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究竟是何时何地粘上了这些顽固的色彩。无奈之下，他在用完早餐后径直走向浴室，企图洗净这印记。 “不对劲啊，到底哪儿来的颜料，这么难清洗！”他试遍了肥皂、洗衣液乃至洗洁精，但印记依旧固执己见，丝毫不见褪色迹象。“啊啊啊啊，头痛，算了，反正过段时间会消失的。” 遇到困难睡大觉是他一贯奉行的人生哲学。赵梓游放弃了与手背印迹的拉锯战，转身步入健身室，戴起虚拟实境头盔，开启今日的第一项训练。 “p，给我选一个热身游戏吧。” “有氧拳击已加载完毕，建议在六星级难度下，以perfect评分完成本关卡。” 活动了几下关节，赵梓游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在虚拟空间里，他的热身之旅正式启程。 ————分——割——线———— “perfect！您的得分高达68,300分，成功达成完美评级。” 赵梓游舒了一口气：“看来，有氧拳击对我来说已无太大提升空间了。” p的声音透过蓝牙耳机传来：“赵梓游先生，需要提醒您，这只是一场常规热身活动，并不具备实际意义，主要目的仅限于唤醒肌肉活力。” “行了行了，还用你说，现在我只想找个更具挑战性的任务，真正锻炼一下身体。” 没有卸下头盔，赵梓游直接登录虚拟平台，轻点鼠标，进入了“跃迁尘世区”。瞬间，周围的景象被全新虚拟现实取代，一座极具未来主义风格的都市映入眼帘。 繁忙穿梭的空中飞艇，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霓虹闪烁的巨型广告牌，街头巷尾，形形色色装扮奇异的“玩家们”往来不绝，仿佛穿越回多年前的经典影片——《头号玩家》的世界。 “嘿，一大早就上线啊？”一只熟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接着便是那位老友亲切的招呼声，“12，近况如何，那款游戏你是否有所突破？” “还好，反复刷新了好几十次排名，除非遭遇极高难度的随机事件，不然那些实体对我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12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转身面对网上认识的小伙伴，“哟，你这身cosy花费不小吧，造型不错，就是和你的奇特头型不太搭调。” 艾登的虚拟化身是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头部经过创意设计，呈现出一个监控摄像头的独特外观，过去总是一袭购物中心安保人员的装扮。如今，他换上了一件黑色长皮夹克，结合其健硕身形，散发出一种干练潇洒的魅力。 遗憾的是，他的头部仍旧保留了摄像头的古怪样式，与cosy的整体风格格格不入。 艾登话语间透露出些许自豪：“呵呵，猜猜看我在扮演谁？” 12不屑一顾：“还需要猜吗？黑色皮衣加白色手套，手中握着复古款智能手机，唯独缺少帽子和口罩……说实话，你对于摄像头头部的执着是不是有些过分？多年未曾更改虚拟形象，我都开始怀疑你取向是不是有问题了。” 确实，艾登此刻扮演的角色与其名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巧合也算是一种玩梗吧。 “要你管！”艾登用胳膊一把箍住了他的脖子，“怎么，又上线来找活干？” “撒手！疼死了！”12奋力挣脱束缚，顺手理了理虚拟形象，“所有基础训练我都已熟练掌握，只有通过实战才能进一步提升实力。最近有没有挖掘到有趣的副本？” “你不是在打‘猛攻站’？” “那游戏不能整天整夜打，容易提升我的血压和攻击性。” 艾登“emm”了一会，把那破手机打开，推开嚷嚷着“原来那不是个摆设啊”凑过来的12，开始翻论坛。 忽然，他开口道：“说起来，最近似乎有一个副本特别火爆。” “啥情况？” “瞧，”艾登展示着论坛页面，递给12查看，“就是这个，限时开放的游戏副本，奖励丰厚得惊人。” “……豁。” 第3章 神圣城堡1 映入眼帘的是一则关于游戏副本的最新资讯，编号143，名为“神圣城堡”，尽管网络上充斥着各种相关讨论，但由于成功通关者寥寥无几，详实攻略始终未能成型。 “以城堡为主题的副本，共划分五大区域……嗯，这是探索类型的副本吗？”12略显疑惑地询问。 艾登无奈地摊开双手：“从现有的反馈来看，进入的玩家均未接收到明确的主线任务指示。” 对此，12撇了撇嘴，坦白讲，对于《塞x达传说》这类开放世界的探索游戏，他并不是特别感冒；然而，那份“丰厚奖励”还是促使他决定深入了解一番。 “主厅、宴会厅、酿酒厂、军营和圣地……由此可见，奖励重点似乎集中在酿酒厂所提供的药剂与军营内的武器上。” 正当他搜索着军营产出武器时，一条装备介绍赫然出现于视线之内。 【装备名称】圣刀 【耐久度】1000 \/ 1000 【攻击力】*5 - *7 【特殊效果】无 【描述】你可以很头铁，但还是不要尝试拿头与它做硬度测试吧。 初看之下，圣刀的攻击力并不算突出，也缺乏独特效果加持，但当12的目光落在耐久度一行时，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我是不是多看了两个0？”他凝视着屏幕，心中充满不解，“耐久度1000？虚拟世界怎么会有这般逆天的存在？策划难道是用脚填的数值吗？” 艾登沉声道：“你说得对，但这就是数值怪，用脚填数值的策划只会告诉你——” 不是很想继续听他的烂梗，12捂着心脏点击虚拟界面，开始查询这把异常武器的市场行情。 【b.n.t.g友情提示：请仔细核对交易金额，拍卖需慎重，谨防非法交易，切记不得虚假销售。】 紧接着，呈现在眼前的数字令他震惊不已。 “……十万一把？”12难以置信地低喃。 “是的捏，圣刀的价格是10万便士。”艾登说，“需要继续听力考试么？” 12表情严肃：“别开玩笑，告诉我如何才能进入这个副本？我已迫不及待想要一探究竟了。” 艾登叹一口气：“你仔细阅读过副本详情吗？” “哎，不就是五个区域中有四个存在敌人吗，”12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没关系，只需要用绝对的实力碾碎它们即可！” ……标准的动作天尊式回答。 “拜托，不是每个副本都能靠‘杀光’来解决问题的好么？”艾登揉了揉太阳穴，展开副本简介，“该副本中的敌人数量无上限，聪明的人才不会用这种‘全面歼灭’策略。” 此时，12终于醒悟：“潜行模式副本？” 然而，对于擅长动作游戏的12来说，这也不会构成什么威胁，毕竟他在《刺客x条》系列最新作品（全息增强版）中已然取得全成就白金奖杯。 “还是尽量避免引起对方注意吧。”艾登再次提醒他，“据说这个副本存在着仇恨连锁。” 这意味着，一旦出现差错，哪怕仅仅惊扰一名敌军，整个区域的守卫便会蜂拥而至，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 面对容错率几乎为零的潜行副本，12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艾登察觉到了这份紧张气氛，适时地提出建议：“怎么样，要不要找人组队？多个人也能多分担些压力。” 然而，12经过深思熟虑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必，人数增多往往意味着更低的容错空间。除非目标是快速通关，否则单独行动才是最佳策略。” 艾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好吧，从第10号区域就能直接进入副本。我会把精确坐标发送给你，出来给我报个信。” “明白。”12简短回应，随后迅速检查了自己的道具与药剂储备，确保一切完备之后，转身切出了“跃迁尘世区”。 待12的身影彻底消散，艾登独自伫立良久，思绪万千。他缓缓抬起手机，进入标示为“m.e.g.”的特定社区，径直跳转至论坛板块，目光停留在由管理员置顶的重要公告上。 “【紧急通告】近期观测显示，rede-███实体已将level 162层级半数地区转变为Ψ级子层级，此变动与level 142邻近若干层级产生紧密联系。鉴于当前无法准确判定rede-███活跃范围及影响边界，强烈建议所有位于level 140至level 144区间进行探索的人员立即撤退，远离受影响区域。 此外，若在撤离途中偶遇手腕背面携带不可清洗红色标记的流浪者，请协助将其引导至level 11处m.e.g. beta基地，交予负责人任先生处理。为此，我们将向协助者提供20,000积分作为酬谢。 以下摘录自任先生本人发言： 『还请各位不要采取任何暴力手段，尽量温和一点将人请过来，谢谢。』” 艾登眉头紧锁：“竟然主动公开了身份，形势似乎远比我想象中要严峻不少。”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摄像头内，小小的红色灯光在断断续续地闪烁着。 “纵然是人类自身的事务，但……” 可别被人当枪使了，12。 ————分——割——线———— 进入143号副本的条件是在10号区域的麦田中，找到一座有些破败的城堡，而12获得的特定坐标正好是城堡所处的位置。 “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改副本入口吗？” 12遵循着先前获取的定位信息，来到了一片看似普通的麦田边缘。 这里矗立着一座历经岁月侵蚀的古老城堡，其外墙斑驳陆离，二层以上的结构大多已坍塌，只留下残垣断壁诉说着往昔辉煌。 地面被茂盛生长的稻穗与野草覆盖，偶尔还能发现隐藏于其中的尖锐荆棘。爬山虎顽强攀附在墙体表面，每当微风吹过，便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响，为空旷的环境添了几分生机。 城堡整体虽饱经风霜，却仍不失庄重气息，如同地球历史上众多湮灭于时间长河的灿烂文明遗址，弥漫着荒凉与孤寂之美。 “嘶……这种地方真的会有副本？”12挠了挠头，还是踏步向城堡走了过去，“希望艾登不要逗我玩……嗯？” 就在迈出几步之际，周遭景致骤变，恍如梦境般迷蒙。刹那间，四周光线仿佛被无形力量吞噬殆尽，迫使12本能地紧闭双目。再度睁眼，原先明媚的白昼已悄然转换为静谧之夜幕，而那片废墟，竟奇迹般恢复成昔日雄伟壮观的模样。 12瞠目结舌，此刻置身于被金色光辉笼罩的城堡前，环绕四周的是柔和温暖的橘黄薄雾。出于安全考量，他习惯性地查看个人状态面板，发现吸入这些雾霭并不会引发不良效应。 “我记得城堡外围被称为……‘圣地’？” 真是夸张的称呼。 然而，对于12而言，此类细节并不重要。他素来不喜在游戏中深究故事背景，始终秉持“能skip的环节一律skip”的原则。 用他自己的话形容：“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我只知道我要大开杀戒！” “p，执行地形探测。” “遵命，yer。已完成副本全景扫描，并规划好通往‘军营’地带的便捷路径。是否激活‘鹰眼’功能？” “启动。” 考虑到这并非一场玩家间对抗较量的战场，虚拟平台允许使用者自行安装mod模块来优化游戏体验。 对了，这里要给各位读者介绍一下，他的人工智能，代号p，是由他自己研发的ai程序。 本来只想用它来给自己做一些游戏mod的，结果12这个处女座总觉得这里不好那里不对，给它添加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功能，搞得它不仅要给12做各种mod，还得监控身体数据、接收论坛资料、管理游戏财政，到后来还得喊他起床、给他订外卖，甚至要帮他控制家里各种设备开关。 代码比谁都少，做的事情比谁都多。 要不是p只是个运算速度比较快的人工智能，遇到12这种黑心老板，说不定早就辞职不干了。 不过12虽然做了这么逆天的ai系统，但虚拟终端有规定，带pvp元素的副本都严禁使用ai辅助，所以像“猛攻站”那种，ai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有探索和剧情类副本才能让它帮忙打个mod。 潜行游戏最需要的就是地图和鹰眼，没有这两样功能玩个屁的潜行，12mod开的那叫一个毫无心理负担。 “请注意，城堡大门口有约30名‘神圣骑士’驻守，并且有每队5名、共4队‘神圣骑士’绕着整个城堡巡逻。” 12轻轻阖上双目，再次睁开时，周遭世界瞬间转化为抽象的蓝线构架，而那些所谓的神圣骑士们，在他敏锐感知下，犹如红外热像仪捕获人体轮廓一般显眼。 “外围两队，内环两队，巡逻轨迹分别遵循顺时针与逆时针方向……”12咬了下手指头，“频率呢？” “回答yer的疑问，内侧每队15分钟完成一圈，外侧30分钟完成一圈。” 深吸一口气，将钩锁拿在手上，12的眼睛盯着二楼，在他的视野里，二楼虽然驻守人员也有很多，但至少有好几个窗户附近并无威胁。 “yer，钩锁的长度需要您贴近城堡才能使用。” “我知道，看我的吧。” 于是，12顺着圣地绕了个大圈，来到了城堡背后没有那么多灯光的地方，他手脚并用的悄悄靠近守军附近，随后默默开始计算时间，等待全部巡逻的“神圣骑士”离开。 终于，脚步声完全远离。 12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背包中取出一件全覆式黑色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丝合缝。紧接着，双腿猛然蹬地，身形宛若脱缰之马，疾驰穿越开阔守卫区，迅捷无比，仅仅眨眼间，已抵近城墙边缘。 钩索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精准嵌入窗框与石砌缝隙之间，12借力腾挪，沿着钩索攀援上升。得益于城堡特有构造，墙体凸凹不平，诸多突出部位提供了天然立足点。凭借超群身手，在窗台与墙垛间灵活跳跃，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飞檐走壁。 等那些神圣骑士察觉到自己上方有动静抬头看时，就只能捕捉到一片难以辨认的衣角。 窗户发出微微打开的轻响，黑色的身影窜入城堡内部，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 “搞定！” “yer，您刚才的动作至少有3处出现了失误，已为您录像并进行存档……” “行了行了！”12无语，“也就你喜欢在我每次行动时鸡蛋缝里挑骨头。” p毫不留情：“需要我调度您因为细节问题导致失败的相关录像么？一共42次。” “黑历史给我删了！！！” 骂骂咧咧的12脚步却轻巧无比，他直接跳上了横梁，小心翼翼的开始掌握第二区域——宴会厅的整体结构。 相较于之后那些狭窄密闭的区域，宴会厅显得格外宽敞明亮。中央摆设着数张长条餐桌，琳琅满目的佳肴令人垂涎。与此同时，四处游曳的神圣骑士与幽灵形象交织在一起，不禁令人心生遐想，仿佛置身于某种魔法学府内部。 “yer，需要我帮您播放海德薇格主题曲增加一点魔法气氛么？” “no。”12微微一笑，“你帮我放首p5的主题曲吧。” 咱们可是当怪盗，跟魔法那玩意不在一个剧本里。 第4章 神圣城堡2 考虑到任务的容错率很低，12的潜行行动极其谨慎。他尽量维持在横梁上行动，而非直接踏在地面上。使用这样的策略，除了少数飘得特别高的幽灵之外，几乎没有人可以发现他的行踪。 “按照论坛上的攻略，只要你不招惹它们的食物，它们通常不会理睬你。” 12对此微微一笑，在神圣骑士开门离去的那一刹那，他利用钩锁绕了一个弯，同时穿过门扉，一跃而上到达了第三区域——酿酒厂的屋顶。 这时，p在他的耳边响起了警示：“yer请注意，酿酒厂中的女巫有着特殊的感知能力，即便你在隐匿状态下，也难逃她们的洞察。” 12接着询问：“女巫的攻击方式有哪些？” “你看到那些放置在锅炉和货架上的药剂了吗？大多数情况下，女巫会利用那些有debuff的药剂进行攻击，而少数则会施展所谓的‘魔法’。” 这一系列的设定让12真有种置身于霍格沃茨的感觉。 “有没有对付女巫的方法？” “女巫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使用她们的药剂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将其暂时消除，但这只能持续十分钟左右，之后她们便会复活。” 12沉吟片刻，仔细打量酿酒厂狭窄的空间，观察着四处林立的货架和来回游走的女巫。忽然间，他有了主意，从背包中掏出了一件以前认为完全无用的道具。 【道具名】：恶作剧专用弹力球 【使用次数】：3次 【时效】：2分钟 【攻击力】：*0.2 【特殊效果】：具有弹性，且至少可以在弹跳过程中分裂三次 【描述】：不要为了强迫症去丢掉那些时尚小垃圾，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它们会被用在什么地方 正是因为这段描述，12自从获得该道具以来就一直把它留在身边，起初以为这只占用了一个宝贵的背包栏位，而现在，它终于有机会展现其价值。 “yer，在使用这个道具之前，我已为你标示好了远离药剂爆炸范围的位置，务必小心躲避。” 12迅速隐匿于暗处，手中的弹力球被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有种回到小时候用弹力球掀女生裙子的快乐了。” “还请yer以后别这么做，进了监狱想把您捞出来会非常麻烦。” 12嘟囔着“一点都不禁逗”什么的，然后猛地用力，将弹力球砸向附近的地面。 伴随着“啪”的一声，弹力球触地即分，变成两个，朝着相反方向飞速弹开。 紧接着是“咔嚓”的声音，弹力球撞上货架再度分裂，使得未固定好的货架摇晃不止，许多装载药剂的玻璃瓶纷纷掉落。 最后是连续的“砰砰”声，随着弹力球第三次分裂，四个球体在狭小的空间内反复弹射碰撞，大量的药剂瓶碎裂，里面的不明液体洒在途经此处的女巫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随之而来的，那些女巫发出奇怪但又感觉在某个游戏里听过的爆鸣。 ——场面一片混乱。 “真不愧是yer，这么快就清场了。”p很配合的赞叹道，“您现在还有8分钟的时间来突破这片区域，加油吧。” 12并未理会p的提醒，在大部分女巫已被解决后，他立刻奔向货架，迅速收集了几瓶尚完好的药剂，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一股脑扔进了背包。 在倒数第8分钟的最后一刻，他顺利离开了酿酒厂，直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军营。 在确定了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后，他这才缓缓打开背包，检视那些“战利品”。 各式各样的药剂占据了他不少的背包空间，其中有能让敌人中毒或产生幻觉的，也有可以给自己带来种种增益效果的，甚至包括一瓶能够临时改变使用者性别的药水！ 【道具名称】：变性药水 【使用次数】：1次 【持续时间】：30分钟 【特殊效果】：改变饮用者性别，此效果基于因果律。 【描述】：你能假定刚才遇到的那些女巫的性别吗？ ……好吧，女巫不一定非要是女性，这很合理。 “恭喜yer，获得了公开穿着女装的机会。” “滚！”12骂了一声，“老子一辈子也不会用这破玩意的。” 与其他区域相比，军营的防卫显然宽松得多，大部分神圣骑士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货架上稀稀拉拉地挂着一些华丽的武器，金光闪闪。 “看起来很贵的样子，yer要不要多抢几把带回去卖个好价钱？” “拜托，这里是虚拟世界。”他不屑地撇撇嘴，“再说，依我的经验，越是外观炫酷的东西往往实用性越差，我只需要拿到圣刀就可以了。” 说罢，他打开了交易行看了看圣刀的图标。 果然，传说中的圣刀并没有那么花里胡哨，普普通通的西洋刀，唯一的特色就在于它会散发出类似于神圣骑士盔甲上的橙色微光。 “作为一把耐久度高达1000的武器，除了这点特效，貌似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12喃喃自语，“不过，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它连这点特效也不要有。” 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武器自带特效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一把隐形的武器总比一把耀眼的武器更加实用一些。 可惜圣刀的耐久度给的太多了，他根本就无法拒绝。 “yer，目前区域还剩2把圣刀，鉴于本副本难度会随时间不断增加，建议您找到一把就赶紧撤。” “放心，贪多嚼不烂，这军营那么大，能找到一把就不错了。” 话虽如此，趴卧在横梁上的12依然保持着敏锐的目光，一有相似物品出现，便会靠近检查一番。 “哇，这块盾牌好像也会发光呢！” “数据匹配显示，这是圣盾，除发光之外并无显着优点，但它的确很亮啊，至少外观上还不错。” “……” 算了。 在他经过发光的盾牌、盔甲、长剑、长枪，甚至是光头之后，一把平淡无奇的西式长剑如同废品一般，和一把同样不起眼的武士刀一同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发现啦！ “叮叮叮叮！恭喜yer，副本奖励已在掌握之中，现在为你设计逃离路线，速速拾取‘圣刀’。”p按惯例表达祝贺，随即注意到12迟迟没有行动，“yer，你怎么还不领取武器？” 此时的12，神情已不再轻松。 圣刀就在眼前，那柄闪烁着橙色光辉，拥有1000耐久度，价值10万金币的圣刀，犹如一块璀璨的宝藏，平白摆在了他的面前。可是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恐惧充斥着他。 难道是因为圣刀有问题？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让他恐惧的根源，在旁边那个应该是“武士刀”的玩意上。 “p。” “yer有何指示？” “能不能分析一下那把武士刀的信息？” “收到指令，正在进行扫描，请等待。” 12紧紧注视着那把武士刀，全身汗毛竖立，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至头顶。 尽管它只不过是虚拟世界中的一件装饰品，但却让他感受到了极度的恐慌。 “扫描中……” “匹配中……” p的声音开始出现卡顿。 12感到事态不妙：“等等，p，先停一下！” “继续扫描……匹配……e……error……” “p！马上停止！” 之前的恐惧此时转化为了混乱和疑问。 “数据……传输开始……………………” “p？？？” 所有的回答化为空寂，现在的p仿佛受到病毒感染，不停地输出一堆杂乱无章的数字。 “1890………………” 不对，这些数字他有印象！ 赵梓游捂着头，差点从房梁上摔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滋长，但又很快被消磨干净，眼前的世界变得天花乱坠，随着p报出的数字一点点扭曲成一团。 最终，他还是没能保持平衡，从横梁上摔下。 此时，混乱的p在耳机里重复着同一个数字。 “——” 2。 疼痛让他稍微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咬牙坚持打开系统界面，希望能够直接登出虚拟世界，但是界面上的“登出”字样已经被其他文字替代。 【是否选择“切出”？】 切出……是什么意思？ 赵梓游别无选择，只能尝试点击那个按钮。 然而，弹出的窗口却让他的心情跌至谷底： 【切出错误。 警告：为了保持其他层级的稳定性，你不能携带本层级的核心物品进入其他层级，请先解除相关物品再进行尝试。】 ……你说这个谁懂啊！ 系统里，p还在“2”个不停，而赵梓游这一系列动作，还是惊动了在附近巡视的神圣骑士。 随着盔甲发出的嘎吱嘎吱声，有些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朝着赵梓游所在的方向涌了上来。 赵梓游感到天昏地暗，但很快，他意识到这里既然是虚拟世界，让怪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失为一种避开目前困境的办法？ 就是自己在这破副本里翻车，一定会被艾登嘲笑一段时间吧。 赵梓游心想，打算放弃挣扎。 [别死…… “……？” 死了……就真没有办法回来了……] 一瞬间，强烈的生存欲望涌上心头。正当神圣骑士举起长剑，准备向他劈来的那一刻，身体的本能反应唤醒了他，一个翻身，成功躲开了那致命一击。 12看着那片被长剑深深砸出凹痕的地面：“卧槽，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虽说刚才是打算去死来着，但这看起来真的好疼！ ……他还没在虚拟世界中死过呢（猛攻站不算）。 系统依旧不停地“2”，就像一台坏掉的复读机，吵得人心烦意乱。12甩出手中的钩索，直接飞升至军营的横梁上，顺便用钩索将圣刀勾了过来，毫不犹豫地甩进背包里。 不过，神圣骑士属于魔法生物，每一次挥剑，都会产生一道道尖锐的剑气，破坏他在横梁上的立足点，让12的行动变得异常困难。 “这破地儿不是你们自己的基地嘛！”在躲避四处飞舞的剑气时，12试图用言语减轻内心的恐惧，“自己家也要拆？！” 神圣骑士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它们如同甩不掉的牛皮糖，对着12一顿输出。而且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仇恨范围也在不断扩展，原本还能闪避一二的12，在大军压境下很快处于劣势。 最终，一道剑气正好斩断了他站立的柱子，12脚下失衡，整个人向下方的神圣骑士大军中坠去。 “算了……至少圣刀已经拿到了，”还在空中的12无奈的想，“最多就是一世英名被毁，艾登那小子再在网上笑话我一阵子，等会复活后，还是先下线看看p的情况吧。” 然而，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有人接住了他的身体，12抬头看去，是一位相貌堂堂、戴着一副眼镜、笑容温和的高大男子，身穿一套黑色的和服，外搭一件白色的短褂。 “抱歉玩家，我来迟了。”他轻松地接住了12，帮他站起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吧。” …… 被救助的12满脸疑惑。 不是大哥，你又是谁啊？ 第5章 神圣城堡3 周围的敌人并未理会12的困惑，成群结队的神圣骑士将他们团团包围。高大的男子轻轻地放下12，顺势调整了眼镜位置，手中突然出现一把似曾相识的武士刀。 “不好意思，因为要赶时间。” 话音未落，刀光如闪电般切割空气，引发一阵疾风，所有接触到这股狂风的敌人，在瞬间灰飞烟灭。 顷刻间，整个军营以他为中心，所有原本存在的事物都被彻底清空。12的瞳孔猛然收缩，如果这个人想伤害他，他几乎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收回刀刃，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向12。 “初次相遇，我是虚拟世界的管理人员。”眼镜后面的目光柔和而平静，“由于这个副本发生了程序故障，虚拟终端派我来解救被困在游戏副本里的玩家。” 游戏管理员，又称为gm，或简称gm，是网络游戏玩家们常常吐槽的对象，他们的主要职责是解决游戏中的各类棘手难题。 在高端电子元宇宙——虚拟世界中，终端的确配置过gm这一角色，但有些是由人类担任，有些则是ai充当。从当前情景来看，眼前的gm身份似乎有些难以界定。 “程序故障？” “没错。”这位gm耐心解释，“近期，虚拟世界遭受了一种新型电子病毒的侵袭，这种病毒破坏力极大，一旦侵入，会导致多个副本出现程序错误。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副本，正是病毒侵入的起点。” 病毒……难道是虚拟黑客投放的？ “病毒已被清除了吗？” “还未，不过不用过于担心，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这次的病毒级别较低，只会造成玩家某些辅助功能失效，等我带你离开副本后，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辅助功能？ “登出”应该不算什么辅助功能吧…… 12摆出思考的姿势，顺手关掉p之前给他开的地图，露出笑容来：“那可太好了，我还以为是自己设备出了问题，现在我要怎么离开？” “我会在军营门口为你开启一条传送通道，通过这条通道就可以迅速离开副本。” 不愧是gm，权限真大。 12点点头：“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 两人并肩漫步在空旷的军营中，由于双方并不熟悉，现场氛围显得有些沉闷。为了打破尴尬，12主动开口。 “话说gm先生，作为虚拟终端设定的gm，这份工作感觉如何？” “怎么，对我工作感兴趣？” 12笑了笑，试图掩盖内心的探究。 与其它游戏中gm对其工作的保密态度不同，这位gm大方地给出了答案：“其实这并不是一份充满乐趣的工作。终端每天需要处理大量繁琐事宜，大部分事务都会交给ai，而真正关键的任务，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就需要真人gm介入处理。” 接着，他看了12一眼：“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阶段？毕业后还有很多适合年轻人的职业机会，不一定非得这么早就过来给虚拟终端打工哦。” “说的也是。” 12摸了摸自己的蓝牙耳机，刚才还在“2”个不停地p，不知从何时起恢复了安静，这之后也再没半点动静。眼前这人虽然是gm，但p毕竟是自己的游戏modai管理程序，在官方面前还是尽量不要透露吧。 “话说回来，这是当下年轻人的流行趋势吗？” gm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12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背，原本只是模模糊糊的红色斑纹，在虚拟环境的映照下变得更加鲜明，甚至隐约展现出一幅奇异图案的轮廓。 就在gm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12突然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p的声音：“yer，回答这个问题时请务必谨慎。” 于是，12略微错开目光：“对，前几天在纹身店里弄的，你觉得好看吗？”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喜欢与众不同呢。” “gm看起来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啊。” “虚拟世界中的形象可能并不代表实际年龄。而且……”gm的目光深邃且难以捉摸，“与你这样的年轻人相比，我可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年人了。” “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谈话中，两人来到了军营的门口，gm简单地打了个响指，原本军营门前的巨大铁门瞬间被五彩斑斓的光束所取代，显然是gm将其改为了另一个出口。 “从此门出去即可离开副本。”gm整理了一下眼镜，侧身向12伸出手臂，引导他走向自由。“接下来，虚拟终端会将这次bug的补偿发送至你的邮箱，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这也算是我们的一份歉意吧。” 12点头回应：“谢谢你。” 他伸出手触摸那扇经由gm改造过的门， 随即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玩家？”gm询问，“不打算离开副本吗？” “gm先生，我有个小小的好奇，从第一次遇见您时就想问了。” “嗯？” 12转头望向gm腰间佩挂的武士刀：“您腰畔的刀，我刚才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见过一次。” “哦？”gm解下腰间的刀，“你是指这个？” “既然能得到gm的青睐，成为个人游戏道具，那必定是一件非凡的兵器。”12微笑着说，“不知您能否愿意把它的属性借给我看看？” gm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我没有异议，不过由于这是gm专属武器，根据加密条款，虚拟终端会隐藏大部分信息，所以哪怕展示给你，应该也没办法看到详情内容。” “我不介意哦。” ……gm慢慢从腰带上取下武士刀，打开属性界面供12观看。 【装备名称】（已屏蔽） 【耐久度】300\/300 【攻击力】*2~*3 【特殊效果】（已屏……已破解）完全催眠 【描述】有时候，强大的不是武器，而是武器的使用者。你若看到了它，就别想着如何打败握着它的人，快点跑吧。 啊……竟是这般效果？ 12注视着武士刀，又看了看gm那不及眼底的笑意。 “你知道么，gm先生。”12伸出了一根手指，“我其实是带着mod进副本的。” “mod？”gm一愣，“在我这个gm面前说mod的事情，看来你很有勇气嘛。” “其实也只是增加了一些不会影响pvp的辅助功能而已。”12摸了摸鼻子，顺手从背包里抽出圣刀，“第一个功能是‘鉴视’，它可以帮助我快速阅读道具的所有特性，无视系统的屏蔽限制。当然，前提是对方乐意让我知晓。” gm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武士刀上。 “研发这项功能耗去了我不少心血，所以我颇为此自豪。”12继续道，“而第二项功能，是‘副本地图标记红名’。” 话音未落，圣刀刀刃与武士刀撞击，火花四溅，两张表情，一张挑衅，一张玩味，相对而视。 这一击不过是佯攻，12左腿屈膝，右腿横向一扫，却被“gm”轻盈跳跃避开。他并未罢休，趁着对方跃起之际收回腿，从背包中拿出一颗圆形物体，掷向“gm”落地之处。 只见圆球砸落的地面，凭空出现一个怪异的凹坑，察觉到异常的“gm”在空中急转，仿佛操纵引力般倒立于横梁上。 12扯了扯嘴角：“不是，你这举动，就算你是gm也超出了虚拟游戏的物理规则了吧” “对于战士来说，敏锐是极为出色的特质。”即便被揭穿，自称“gm”的人依旧温和从容，“遗憾的是，你的敏锐介乎孩童与战士之间，这也许是你未能洞悉全局的理由吧。” “……能说点人话吗？病毒先生。”12再次从背包中抽出短剑，朝着他的方向扔了过去，在空中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被全部反弹开来，“无敌保护么，真赖皮。” “虽然很想让你加入我麾下，但你貌似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成长，等你能做到依靠自己的力量摆脱现状后，才算是一名合格的战士。”“gm”阖上双目，看似惋惜地摇头，“太久了，我等不了……哦，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吧，虽然我的名字早已随着时间的破碎而消融，现仅是无名之物，你也可以称呼我为——” 异常。 “既然看到了我的武器介绍，想必你也很清楚我的能力是什么。”异常带着那温柔和蔼的微笑，将手中的武士刀对准了12，“那我就不客气了。” 糟糕！ 12意识到对方要使用“完全催眠”的能力，但具体如何触发以及触发后的表现形式，完全未知，更无从防御。 最关键的一点是，由于这是一种类似精神操控的能力，如果自己在虚拟世界里被催眠了，现实生活中究竟会产生什么影响？ 眼前这个类似于虚拟病毒的存在，其行为绝不会受到人类社会法律的约束，他要是在虚拟世界中被催眠，八成也会影响到现实生活。 “不……” 12凝视着迎面而来的武士刀。 异常的眼镜反射出武士刀的冷光，他有些平淡，又有些无趣地说道—— “███████” 不行，绝不能中这个！ 12大脑中的预警机制剧烈鸣响，条件反射般抬起双手，准备遮挡眼睛。 然而异常淡然一笑，虚拟世界的程序突然紊乱，12的动作退回前一秒的状态。 ……这家伙竟能操控虚拟世界的时间流程？ 第6章 现实2 12心中涌起如同坠入深渊般的恐慌，然而在这生与死交织的关键时刻，他的思绪却变得异常明晰。 在三次元的日常生活中，绝大多数普通人是不会经历“时光倒流”的奇迹。偶尔回访久违之地，或许会有一丝“时光倒流”的幻觉掠过心田，但那仅仅是记忆在脑海深处的微妙作用，只需片刻清醒，便能轻易区分幻想与真实。 然而此时此刻，12对异常引起的“时光倒流”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亲切感，仿佛他曾经无数次目睹时间之河骤然逆流。 这一切都源自某次梦境中的不可名状之事。 大地崩裂，海洋颠倒，黑暗的光柱瞬间吞没万物，巨鲸在悲鸣中跃出海面，却在暴雨中戛然而止，定格成永恒的悲剧。 唯独他一人，被世界遗弃，置身于时空裂缝的孤寂之中。 …… 当异常正欲施展装备的特殊能力，12手背上那些红痕突然变幻，凝聚成一幅精致复杂的红色纹身。纹身由蜿蜒的藤蔓线条编织而成，形似“0”和“1”的数字，中央被一道红线贯穿，纹身散发出光芒，在异常与12之间瞬间构筑起一面淡蓝色的透明屏障。 异常的瞳孔猛地收缩，屏幕上的鲜红大字“error”阻隔了一切企图。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障碍，异常面色冷漠，收回武士刀，伸出一根手指，低声吟诵咒语。指尖环绕着耀眼的白色电弧，随之爆发震耳欲聋的轰鸣。 但紧接着，淡蓝屏幕上演绎出类似电视雪花屏的画面，随后“error”转变成标有“exit”的按键。时机恰到好处，恰好在白色雷光发射的瞬间显现，于是异常眼睁睁地看着雷光触碰到“exit”键，而12如同画布上的油墨被抹去一般，忽然从地面蒸发不见。 竟然就这样让他逃脱了…… “罢了，既定目标已实现，其余不过是时间问题。” 异常未再多言，瞬移到先前放置“圣刀”旁的武士刀前，轻轻拨动刀柄，那把武士刀即刻化作袅袅青烟，融入他腰间的刀鞘内。 “还差6个……”异常淡淡一笑，“算上任青与那位，正好凑齐六队主从，真有意思啊。” 可惜那人还分不清虚妄与现实，目前来看不成气候，至于任青……倒是可以稍微处理一下。 异常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模糊，仿佛融入了周遭的幽影，只留下淡淡的回音在空气中飘荡。 ————分——割——线———— 坠落，坠落。 意识依旧混沌，感官仍在坠落。 虽有眼不能视物，虽有耳仅听潮汐。 身体潜入大海，思维迈向远方。 虚假和真实仅隔着一张模糊的纸，力量却渺小如蚂蚁，始终无法捅破它。 所以得醒过来才行。 有人还在等我，有[世界]还在等我。 不是……的时候…… …… “啊——” 12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满头冷汗。 “yer您终于醒了，我正在为您进行全面健康检查，包括身体和精神状态，还请暂时保持不动。\"熟悉的ai声音响起，就像是把他从深邃的海底捞了出来，\"考虑到虚拟病毒导致的突发事件，您需要在完成扫描后，安全退出当前副本，离开虚拟世界。\" 12没有回应，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好一会儿，然后使劲儿摇了摇头，用手撑着额头缓缓坐起来。 \"我现在这是……\" 他环视周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城市的天台上。 p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这里是208号副本，跑酷游戏爱好者的天堂——‘楼顶奔跑’。” 12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据说每年都有狂热的跑酷爱好者在虚拟世界举办比赛，而决赛总是安排在这个208号副本。 12用力摇了摇昏沉的脑袋，试图理清思绪：\"我怎么从那家伙手下逃脱的？\" 他强的要死，自己当时甚至失去了意识，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像能逃走的场景。 “回答yer的疑问，您即将暴毙时，208与143的副本接口正好移动到您的脚下，于是您顺利捡回了一条小命，可喜可贺呢可喜可贺。” 这话也忒难听了。 “……我下次一定要给你设置个温柔可亲的女生性格。” “yer，还请别做什么无聊的宅男幻想，老老实实离开副本，退出游戏吧。” “对了，我圣刀呢？” “已经帮你挂到了b.n.t.g的交易平台上，顺带一提，b.n.t.g向您发送了拍卖申请，近期将收到他们发来的拍卖信息，是否同意拍卖？” “拍吧拍吧，能多卖一点也是好事。”12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身子，看向远处绵延不断的屋顶，“这个副本倒是个锻炼跑酷的好地方，帮我将地图数据复制下来，以后就不用打什么无聊的有氧拳击了。” “好的。” …… 208的出口很好找，12在一个紧邻天台的房间找到了撤离电梯，就这样，他回到了“跃迁尘世区”。 很快，艾登的信息弹了出来。 [你逃出来啦？] [逃？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官网上都写了，说有病毒入侵你所在的副本，我还以为要给你收尸呢。] [老子命大着呢。] 撇了撇嘴，关闭消息窗口，12先把这次的遭遇通过反馈通道告诉给终端（主要是投诉和不满），接着打开了系统界面，准备登出。 “是否‘登出’虚拟世界？” “是”“否”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143号副本感到头疼时，系统登出界面上出现过的另一个选项。 “登出”和“切出”…… 究竟有何区别？ 尽管心里有些抵触，12还是选了\"是\"。 ————分——割——线———— 晚上7点，赵梓星放学回到了家中。 推开门的那瞬间，他吓了一跳。 偌大的房间里，什么照明都没有的情况下，在无比昏暗的沙发上，赵梓游十分疲惫地瘫软着，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哥，你干嘛？” 赵梓游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躺尸。” “所以你没点外卖？” “……” “……” 赵梓星觉得再这样下去很布星，对着天花板大喊：“p，p你在吗？” “小星少爷，我在。” “外卖你帮忙点了吗？” “骑手正在路上，目前已经过了1小时30分42秒。” ……这下骑手真有可能在偷吃你的外卖了。 于是赵梓星跑进厨房，开始叮叮当当煮泡面。 见到这一幕，人工智能p发出了灵魂质问：“赵梓游先生，对于快要成年的大哥哥还得劳烦弟弟下厨做饭的现状，您有何看法？” 赵梓游翻身面向沙发靠垫，装作充耳不闻。 不久，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摆上了桌，赵梓星半拖半拽地把哥哥带到餐桌旁，开始共进晚餐。 \"哥，你现在就跟咱们家的阿金一样，成天到晚喜欢翻着肚皮装死。\" 阿金是小弟养的金鱼，胆子特别小。 赵梓游没在意，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着面条。 这毛病又犯了…… 赵梓星叹了口气，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简直像来了大姨夫一样。 为了调动他哥到注意力，赵梓星随口问道：“洛哥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了吗？” 赵梓游随口回答道：“……他说会带吃的回来。” “对了，你今晚要打游戏？” “怎么？” “你不打的话，我想玩玩诶。” 赵梓游眯着眼睛看向自家弟弟：“最近玩的什么？” “原……额……”差点说漏嘴的弟弟连忙改口：“原界神罪！” ……连名字都说错，你小子，骗人的功夫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赵梓游无语地看着假装闷头嗦面的弟弟，开口说道：“这个月才第一天，你别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都拿去游戏里浪费！” 抽老婆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浪费呢！ 青春期的二次元男孩如此想到。 赵梓游翻了个白眼，对着蓝牙说：“p，给我记录好他这几天的网络账单，别洛哥一不在家就打算上天。” 于是令人糟心的弟弟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才可爱一些了嘛！ 赵梓游满足地想，不过当天晚上他还是将虚拟头盔让给了弟弟，自己打算出门晃荡。 “对了哥，出门记得买酱油回来！” …… 说实在话，比起作为弟弟的赵梓星，哥哥赵梓游宅男属性会显得更重一些。毕竟主要业务都在虚拟世界里，一个月下来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但就算是咸鱼也要偶尔拿出去晒一晒，接触点阳光总归是能驱散掉一些他身上的沉沉死气。 出门后，楼梯遇到的邻居甚至还会惊叹一声：“哟，小游出来遛弯呢？” 说的跟遛狗似的。 赵梓游实在懒得应付，于是“嗯嗯嗯啊啊啊”混了过去，终于下了楼梯，走到了家附近的公园里。 公园正中央有一座雕塑，雕刻着一只很大很大的鲸鱼。 他很喜欢坐在长椅上看着鲸鱼发呆，不知为何，耳边还能幻听到鲸鱼欢快的，回荡在深渊里的叫声。 虽然他这辈子从未听过什么鲸鱼的叫声。 这次他还是老样子，默默坐在长椅上盯着雕塑看。 周围的世界陷入盲点，眼前的鲸鱼仿佛活了过来，在点点繁星的夜空中，从海面高高跃起，顺带漂亮的甩了个尾，发出欢乐又快活的叫声。 天空上的岛屿影影绰绰，伴随着鲸鱼的呼唤变化着位置，随着鲸鱼重新落入海面，溅起无数水花，而最高处的水花凝结成岛屿，宛若世界之巅。 最后，水花归于平静，树木成长为苗，花朵绽放为苞，河流趟向山顶，雨水落入天空，世间万物开始倒退，唯独自己，被逆转着的时间所抛弃，留在原地，永远孤身一人。 寂寞又欣喜，激动又悲哀。 …… 耳边传来的“沙沙”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梓游神情厌倦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一身白色衬衣，坐在画架旁，用铅笔描绘着什么。 像是被勾起了兴致，赵梓游缓缓起身，想着青年走去，而青年却丝毫未觉察，依旧很安静的画着素描。 于是，赵梓游看到了他的“杰作”—— 一片天空，和一片大海。 明明是对着鲸鱼雕像画画，青年却选择画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背景世界。 赵梓游并没有出声打断青年，反倒是青年莫名其妙开了口：“小孩，你看我这鲸鱼画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赵梓游想。 说实在话，正常人都无法接上他的胡言乱语，于是听到这个问题的他选择翻了个白眼。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青年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问我鲸鱼哪去了？” 谁问你了谁问你了？ 赵梓游转过身去，并不想和精神病人讨论常识问题。 但很快，他被一句话阻拦住了脚步。 “你知道‘鲸落’吗？” 一鲸落，万物生。 当鲸鱼死去，沉入海底，无数的生灵会因为它的血肉围在尸体身边，啖其肉，饮其血，微生物会爬满它的骨架，小鱼小虾会吞掉它的残骸。 只要它死去，一个以它尸体为主的生态循环系统，甚至能维持上百年的光阴。 “可是生命终归只有一次。”青年放下铅笔，将画取了下来，轻轻卷起，绑上橡胶圈，递给了少年，“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哪怕一条又一条鲸鱼前赴后继地沉入海底，随着地壳运动，斗转星移，大海中的生命总会迎来完结的时刻，到那时，谁还会记得一只鲸鱼曾经的哀鸣？” …… 于是，赵梓游此次出门获得的唯一成果，就是一个思维广的精神病人，送给自己的一副抽象素描。 刚退游戏的赵梓星无语的看着推门回家的老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哥，你酱油呢？” 第7章 大逃杀.exe 1 “我再说一遍，我讨厌fps游戏。”艾登蹲在路边，将烟嘴放入自己的枪管里，很快，枪口冒出一缕青烟，“尤其是多人乱战型fps游戏，作为一名和平主义者，我强烈谴责这种喜欢用枪互指对方的不文明行为！” 对了，这人八成也是个神经病。 “跃迁尘世区”的某条大街上，靠着公交站台的12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斥着无数被神经病所控制的悲剧。 “既然你讨厌枪，为什么要把自己脑袋上的摄像头换成手枪模样？” 原以为艾登终于想明白以“摄像头”当虚拟形象究竟有多离谱，结果转眼他就给自己换了个更离谱的造型。 “我在尝试给自己的枪口打结，来证明我‘和平主义者’的观念。” “……我求你别说了，再说下去这文还没到10万字就要被封了。” “总之，我需要你陪我去一趟191号副本，捞一个蠢货回来。”艾登掐灭了烟，非常文明地丢进路边垃圾桶里，“不过由于我很讨厌fps游戏，所以你得自己进去了。” 总归还是要我自己进去呗！12内心默默吐槽。 “你这是什么表情？”艾登看他一脸吐槽样，忍不住嚷嚷道，“是不是兄弟？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好吵…… 12抽了抽嘴角，第一个就是非常现实的问题：“我有什么好处？” 艾登瞪大了眼：“卧槽，兄弟之间也谈钱？”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12非常不屑，“更何况咱们没熟到那份上。” 于是艾登十分受伤地提出愿意将脑袋上顶着的“枪”送给他做条件。 “……啊？”12十分震惊，“我还以为你那把枪是你最新的虚拟捏脸……” 原来是道具吗？ 艾登没说什么，只是将这把枪的道具信息发送给了12. 【装备名】契诃夫之枪（绑定削减版） 【耐久度】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弹夹只有1发，使用后将消除对象，其能产生的所有成果也会一并消除，然后此装备会从装备栏消失，7天后重新出现在背包内，其效果会根据对手实力的增加而削弱 【描述】这是一把非常眼熟的m1917美国制史密斯维森，鉴于它是美国枪械，所以对黑色实体拥有更加强大的杀伤性 ……契科夫不是俄罗斯人吗？为什么以他命名的枪会是一把美国制手枪？还有这段描述里是不是说了个很没品的地狱笑话？ 描述很扯淡，效果很强大。 12忍不住问他：“你从哪弄来的好东西？” 艾登没说什么，只是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虚拟账户数据，看着艾登接近13个月工资的出账，12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又管不住手了，难怪要把它顶在自己的脑袋上。 12颇为同情道：“送就不用了，我买下来吧。” 于是艾登一把抱住12的腰开始哭嚎，泪声俱下。 “你撒手！你tm给老子撒手，丢脸死啦！” 总而言之，需要救援的对象名叫“伊莱贾”，他是某公会的关键成员，目前被困在第191号副本已有两个月，听说该公会因缺少他负责的工作，处境岌岌可危，濒临解散边缘。 \"……他难道是会长？\" \"并不是。\" \"少了他一个就忙得不可开交？\" 什么破公会，少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这也太脆弱了吧！ 艾登心里吐槽了一句“破烂公会就是m.e.g”，嘴上说的是：“哎呀他们自己是这么说的啦，总之我接下委托后才发现要去191捞人，而我又晕枪，所以就想着拜托你帮忙处理这个委托了。” 这番解释漏洞百出，12眯缝着眼睛审视艾登许久，可惜让一个手枪外形的脑袋表现出“心虚”的表情实在太具挑战性，于是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 \"他不能强制下线？\" \"理论上可以下线，但实际上却无法退出，191号副本有其独特的退出机制。\" 12打开虚拟世界的官方论坛，开始搜索有关191号副本的详细资料。 \"……生存竞赛？\" 不错，第191号副本是一项单人竞技模式，参与者必须达成“一局内消灭25名玩家”的成就才能成功结算，一旦中途阵亡，将会在任意地点重生，同时清除之前的击杀记录，此外并无其他战斗规则。 这意味着，除非能在一轮内连续击败25人，否则玩家将永远困在这个副本中。 “……讲真我老早就想吐槽虚拟世界的副本设定问题了。”12扯了扯嘴角，\"这设定正常人类能想得出来？？\" 艾登轻咳一声：\"你不会是在害怕吧。\" 虽说只是幼稚的挑衅手段，但遗憾的是12天生拥有一种“游戏领域大神”的傲骨，偏偏就吃这套心理战术。 \"怕你个鬼，不就是救个人，如果他真那么废柴，我就找25个菜鸟摆在他面前任由他杀戮，总有办法搞定的。\" 听到这话，艾登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好吧，就这么办，我也不会亏待你，把人救回来后，任务奖金和我头上这把枪全都交给你。” “ok，小菜一碟。” …… 艾登领着12来到“跃迁尘世区”的一家网吧，开机后敲入一段代码，随即桌面出现了一个名为“大逃杀.exe”的图标。 \"双击就可以进入191号副本了。\"艾登重新点燃一根烟，看见12二话不说准备进入副本，忽然伸出手拦住了他，\"在你进去之前，我得先声明，这个副本不允许ai介入，你的模组将无法使用，而且如果你无法一次性杀死25个敌人，你也同样会被困在那里。\" 12撇了撇嘴：\"你最近废话怎么这么多。” 嘁，臭小子。 艾登心里嘀咕，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另外，要小心虚拟世界中肆虐的病毒，终端至今尚未发布解决方案，这就表明病毒仍在系统内部潜伏，那玩意儿……可不是善茬。\" 12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那个自称为“异常”的病毒的确非同小可，他第一次有了“眼前的boss不像是会显出血量条”的感觉。 而且自从上次扫描出现错误后，p的行为就有些诡异，尽管他花了很长时间检测，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即便p自我感觉良好），只能暂时先搁置了。 “说起来，你fps水平怎么样？” \"啊，我吗？\"12一怔，认真思虑片刻，\"大概十枪能脱靶九次的水准吧。\" 这岂不是彻底没救了么？！！ “没事没事，桐人老爷不也在fps游戏里用光剑大杀四方么，副本没规定不准自带武器，实在不行我也带把刀进去劈子弹嘛。” 这不是一个性质吧…… 艾登绝望道：“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安啦，没问题的。” 12毫不犹豫地闯进了副本里。 ————分——割——线———— 每次踏入副本，总会体验到一种奇异的眩晕感，不过很快，当这种感觉褪去之时，四周的环境也随之明亮起来。 可惜，12来不及细看191号副本的景象，一颗子弹已经贯穿了他的头部，宣告了他的首次死亡。 五秒钟后，复生的12一脸困惑。 “？？？” …… 屠杀，无休止的屠杀。 枪响在封闭的空间中回荡，弹火无情地带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怒吼、讥笑、咒骂，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持续侵蚀着幸存者的理智，这些已被杀戮欲望操控的玩家们，忘却了人类历经千万年进化而形成的道德规范，遵循着原始的嗜血本能，绞尽脑汁地猎杀周边的目标。 在这里，除了杀戮，一无所有。 12藏匿于一处角落，查看自己的状态面板，赫然显现的一个负面状态格外刺眼—— 【状态】 杀戮本能 【效果】 在此状态下，玩家的体力值上限将以每分钟减少5%的速度逐渐下降，直到斩杀另一名玩家为止；每击杀一名玩家，则可恢复10%的体力上限。 在此副本内，体力上限不得低于5%，不得超过225%。 “难怪一进来就被爆头，原来是这个buff搞的鬼。”12几近崩溃，“什么鬼副本啊啊啊啊！！！” 他对这类杂乱无章的限时副本最为反感！ 可惜喘息的时间转瞬即逝，一个小红点再次锁定在他的眉心。 太过分了！老虎不发威，还真把我当成hello kitty了？！ 12迅速从背包中取出短刀，目光锐利，在子弹离膛的刹那，手腕猛挥，刀尖精准撞击子弹头部，将其一分为二。 这一幕堪称震撼，不远处握枪的人惊出一身冷汗，他见识过躲避子弹的高手，但劈开子弹的情形却是头一遭。 这还是人类吗？不会是哪个特殊实体切到这层来晃荡了吧？？ 然而劈断子弹后，12并未立即反击，而是瞬移消失于原地，寻找了一个更加隐蔽的位置隐藏。 191号副本内部如同一座发电厂，纵横交错的管道与各种方形电器构成遮蔽掩体，各式重型武器、弹药以及医疗包散布于副本各处，它们悬浮在地面一米高的空中，沿着顺时针方向缓慢旋转。 12留意到，副本内的所有子弹对环境造成的破坏，均会在特定时间内自动修复，修复方式为定期刷新。 此处的武器种类繁多，不仅限于匕首、手枪、机枪、微型冲锋枪等，12甚至目睹有人手持类似脉冲电磁炮的装置，在高处平台疯狂扫射。 这所谓的大逃杀副本，竟与人类早期开发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如出一辙。 他翻开艾登提供的图片，伊莱贾在游戏中呈现的形象是一位体格健硕的白种男子，作为华人，12有着对外国人普遍脸盲的倒霉毛病，这就让他不得不去强行记忆伊莱贾所拥有的任何面部特征。 比方说那锃亮的光头，以及唇角那一道显着疤痕。 “光头和嘴部疤痕。”12关掉照片，随手捡起旁边刷新的手枪，上膛的动作异常熟练，是的，他说自己打不准其实是逗艾登玩的，“询问所有相似特征的人吧。” …… ai虽然无法给自己装mod和其他辅助功能，但 建议啥的还是可以从蓝牙中传出来，从自己进入191副本开始，p就提醒了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yer，虽然191是pvp副本，但经由我刚才的数据比对，当前副本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建议你尽量避免无谓的杀戮。” “不太对劲是什么意思。” “参加此副本的玩家表现得愈发极端化，这种极端趋势会随着他们杀害人数的增多而加剧。” 情绪波动的影响？ 他定下心神，仔细审视自身状态，除了那个负面状态外，他并未感受到任何心理层面的干扰。 于是，12充满疑惑地提问：“虽说存在负面状态影响，但归根结底这只是一款游戏，怎可能轻易左右玩家的意志？” p给予了答复：“这正是问题所在，明明只是一款游戏，可这些人却仿佛患上了躁郁症，表现形式包括但不限于辱骂队友与对手的所有亲属，手中的枪永远处于连射状态，即便有人企图策划战略布局也无人理会，诸如此类。” 倒更像是现代网络游戏玩家的常态……不对不对，这明显不合逻辑！ 玩一款游戏就能诱发躁郁症？12再次瞥向自己的状态面板，越发觉得这一切都匪夷所思。 “191不是什么好地方，找到人后速速撤离。” 第8章 大逃杀.exe 2 话虽如此，要在大规模混战中准确找到指定的人物绝非易事。即使12依靠出色的游戏技巧避过一波波袭来的子弹，可敌人遍布四处，而他形单影只，因此也无法避免地屡次丧命。 但在不断地躲避和反击过程中，12也逐渐了解了这个副本目前的状况。 首先，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整个副本的主要区域，被称为“交战区域”的上层，此区域内所有设施皆不具备实用价值，纯粹服务于“作战”，而玩家对于地形造成的破坏也会在24小时内通过刷新机制重置。 其次，上层存在若干“竖井”，这些“竖井”连接着副本的下层区域。12特意跑去观察了一下，尽管下层空间十分宽敞，由于缺乏照明设备和随机刷新的武器与防具，所有的玩家都默认不去涉足该区域，这也使12难以获取相关信息。 还有几个房间尤为特别，它们被坚固的门扉封锁，需配合适当的钥匙方可开启。钥匙共有三种：绿、橙、红，各自仅能开启相应色彩的大门。 钥匙和武器一样随机刷新，不过12也发现，这个副本有一些怪物会对钥匙产生兴趣。 这是一种体型不足成人一半高度，皮肤呈光滑瓷白质地的类人物种，面部构造极其简单，仅配备一双乌黑的眼球和一张小巧的嘴巴。 它们对持有钥匙的玩家抱着深切敌意，会发动攻击直至目标重伤，随后夺取钥匙。这个过程异常血腥，虚拟终端甚至贴心地帮12打上一些轻微马赛克。 “尽管绿门后的房间数量众多，但大多为常规区域，最多就存放一些高级武器。据观察，整个副本仅存两扇橙色大门，上层北部有一扇，下层靠近垂直通道也有一扇，”p为12调出拍摄到的相片，“论坛上有人提到过191号副本存在‘测试区域’与‘封闭区域’，建议您找到橙色钥匙后再深入探究。” 12点头表示赞同，旋即蹙眉质疑：“那红色大门呢？既然有红色钥匙，理应匹配红色入口才是。” 红色钥匙的出现概率不算低，考虑到副本中有大量玩家，总有人能拾获才合理。 “恰恰相反，yer，这是最为蹊跷之处。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玩家发现了红色大门的踪迹，故红色钥匙普遍被视为最无用的工具。” 存在的钥匙和不存在的大门…… 除了地形外，12还花了点时间来了解这个副本的势力划分。简而言之，目前191号副本被以下几股势力掌控： 全身穿红色衣服的势力——红队，以及与之相对的，全身穿蓝色衣服的势力——蓝队。 很明显，这两股势力遵守了所有烂俗剧情里红蓝相遇不是cp就是死敌的定律，将对方视为头号敌人，一见面不由分说就会开枪。 而他们也是这个副本里人数最多的团体。 12曾悄悄做过测试，先后从背包中拿出红、蓝主题服饰融入上述两大集团，不出意外地顺利加入，甚至同伴们还会主动挺身而出予以保护。 针对此情形，12有两点见解亟待表达： 一、如果这样都不能互相被对方的内鬼渗透，那就只能说明两边的人脑子都有问题。 二、色弱怎么办？ 可惜红蓝队的队员们并没有余力思考这些，他们的大脑早已被战斗爽控制住了神经，除了战斗爽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经过长时间搜寻，确认名为伊莱贾的光头白人不属于红蓝两军任何一方后，12寻觅一处隐蔽角落，卸下伪装服开始让ai帮忙做分析。 “除了红蓝阵营之外，副本中貌似还存在着诸多杂乱无章的小团体。” 12展示一张截屏，画面中一群身披青袍的组织，与红蓝队不同，他们属于见人就杀的混沌派，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红队的人把他们称为“尖兵”，他们应激，他们被害妄想，他们杀人时还会高喊“191万岁”之类让12无法理解的话语。 总而言之，他们属于神经病中的极品，疯子中的翘楚。 “除非必要，最好别考虑混入尖兵。”12扶额，“我可不想打到一半被队友捅刀子。” p同意他的观点，随后补充道：“红队、蓝队和尖兵是191中规模最大的三个团体，不过经搜索查实，蓝队其实是最近才出现在191里面的。” “以前只有红队和尖兵？” “是的。”p将论坛上那些经历过191的玩家留言摆在12面前，“我还特意询问了那些逃离副本的人，他们都声称在191中从未遭遇过所谓的‘蓝队’。” 最近才出现的“蓝队”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趁战斗间隙，12隐身于掩体后方，沉思良久。 “我有一个构想。” …… 查理险些被一发致命的狙击击中，他在地上急滚一圈，迅速躲进管道与掩体间的狭窄缝隙里。身上原本蓝色的制服，如今却因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而斑驳陆离，为避免友军误判，查理特意摘下一小块蓝色布料系在臂膀上作为标识。 身旁的另一位蓝队队员询问：“伙计，这次你干掉了几个？” “13个，正好半数左右。” 查理喘着气恢复体力，说实在话，他算是目前191这个层级内为数不多保留一些神志的人，当初选择加入蓝队，是因为他意识到团队的力量远超个体，况且这款游戏早已索然无味，他无意继续陪伴这群嗜战成性的疯子消磨岁月。 相比之下，他的伙伴显得过分亢奋：“嘿嘿，我刚刚才被爆了头，这次又得重新来，现在手指还在颤抖……不过能多杀几个人也挺好，挺刺激的。” 查理斜睨着这名队友，估计仅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扭曲程度远超实际年龄，看起来又十分兴奋——与这个层级里的多数人别无二致。 后室犹如一个吞噬人性的魔窟，能把纯真的青少年转化为嗜血狂徒。 不过查理并不具备太多怜悯之心，他早有计划，待人头数累积至二十多个，就立刻叛变，一举歼灭这批毫无戒备的战友。 嗯，这也是他投身蓝队的动机之一。 “话说回来，这个副本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玩家顺利过关了。” 正当小疯子擦拭枪械之际，一抹红影悄然浮现于他身旁，黑洞洞的枪口径直指向这位同伴的太阳穴。 连查理都未能及时反应，只见小疯子连看都未看一眼，擦枪的手猛然一转，枪口以更迅疾的速度调整方位，抢先一步将对方爆头。随后，他收起尚在冒着青烟的枪口，继续泰然自若地清洁枪身。 “你猜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查理吞了吞口水，这种反差让他的队友看上去有些吓人：“不……不知道啊，你的手枪已经擦得快掉漆了，别折腾了吧。” 言外之意，你既然如此厉害，还不赶快去大开杀戒？ 12微微一笑：“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有一些fps高手存在，虽然25人的指标确实难搞定，但在如此漫长的时光里竟无一人通关……” 查理愕然，原本沸腾的头脑骤然冷却。 自踏入level 191至今，他已在无尽杀戮中度过了两个月的光阴，然而直至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段时光竟是如此漫长。 毕竟在他看来，这仅仅是一个一级的无害层级罢了。 此时，眼前的同伴突然唤醒他的意识：你已经在这里滞留了两个多月，期间竟无任何人逃离level 191，这难道是正常现象？ 很久不用的大脑开始缓慢转动着，查理陷入了思考：“要么是层级本身存在bug，要么就是……” 他抬眸注视：“有人再故意营造这般局面。” 假设自己是幕后主谋，最简便的办法就是在目标接近25人击杀时，派遣一个远胜于他的强者出手将其消灭，如此一来，永远不会有人达到25人的要求。 “查理，我记得你多次差点达成25人的战绩。” 这番话语令查理背脊泛起阵阵寒意，他审视眼前的少年，果不其然，后者眼神清澈而冷静，全然不同于刚才的癫狂。 “……你是谁？”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人。” 12微笑示意，此刻，他急需组建一支能够横扫副本内所有敌对势力的“军团”，这支“军团”或许会陷入疯狂，也许不会服从他的命令，但必须对逃离副本抱有执着信念。 ……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12也确定了p所言非虚，这个副本里的确有一种特殊的效应，会导致人们的杀戮欲望异常高涨，甚至逐渐淡忘离开的初衷。 但就像他和查理说的，不管情绪怎么高涨，只要人们不停止杀戮，就像养蛊一样，总有人能脱颖而出杀到25人。 目前却没有任何人能成功完成指标。 结合副本突然出现的“蓝队”势力，12可以确定，有人想要维持这种“无人逃脱”的平衡局面。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平衡。 …… 嗯？你问这和他找人有什么关系？ 呵，毕竟找到人还得把人带出去嘛，眼下的死局早晚都得突破，有些事情，就需要一个突破点才好下手。而且局面混乱起来对自己也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第9章 大逃杀.exe 3 然后理所当然的，查理拒绝了他的合作请求。 12：“……不是，为什么啊？！” 查理没说什么，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离开了。 p：“yer，需要我放一首‘失恋阵线联盟’吗？” 12：“滚！我又没被甩！” 12死活想不通，要说实力，自己已经展示过了，要说智商，再怎么样他应该比这群杀上瘾的家伙高一点，怎么没人肯相信自己呢？ 一边在上层区域躲藏，一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12不信邪的又找了个看起来还算有点清醒的人，再次提出合作请求。 另一个人看起来更加直白：“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合作？” 到底谁tm是小鬼！！！ 12其实并不是那种特别在意自己年龄的人，但奈何这群白痴都是喜欢用年龄来说事的无聊大人，搞得他也很烦躁。 p：“yer，我觉得人家的意思可能是指你心智上太过年轻。” 12摘下蓝牙，用恐怖的目光盯着它。 p：“当我没说，yer。” 就在12与p怄气时，不知道从哪闯过来的十几个青色“尖兵”，已经做好准备将他围在这个封闭空间里。 早在几个小时前，“尖兵”的首领就已经发现level 191来了个年纪不大的小鬼，仗着一身本事在战场上大杀特杀，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手下都被他给弄死了。 这群被害妄想症们觉得这小子就是在针对“尖兵”，他一定打算找自己复仇，于是定下了先下手为强的策略方针。 此刻，面对终于出现的12，“尖兵”首领面露憎恶和恐惧：“小子，你到底杀了我们多少人？” 12还在和p吵架，完全没功夫理他。 “你是不是想针对我们！你是不是憎恨我们！”那个尖兵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着，“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人出现，他们想杀了我，为什么，我只想我下去，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p：“……yer，在和你的人工智能吵架之前，要不要先看看周围是个什么情况？” 12：“哈？” 尖兵首领这段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心里对白让12觉得非常吵闹，于是他看也不看，零帧起手，一枪崩掉了那个家伙的头。 …… 众人沉默了一瞬。 就像被投入水里的炸弹一样，铺天盖地的弹幕向着12的方向倾泻而来。 “我现在、非常、非常不爽！”此刻的12早已把枪丢了，左右手分别拿着一把小刀，目露凶光，“自己撞枪口，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手背上的红色印痕发出让人难以辨认的微弱光芒，只见12拿着小刀在空中不断挥舞着，速度快地甚至形成了一道无形墙壁，那些铺天盖地的子弹撞上这道墙壁的瞬间，就被锋锐的刀刃劈成了两半。 这并非什么超能力，虚拟世界的玩家在副本中升级后，都能得到一些技能点来强化自己，强化的方向有很多，大部分人会选择体力上限和特殊技能等比较实用的方向，只有12这个奇葩不同…… 他全点了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 现在他所使用的技巧，就是当这两项强化点到一定程度后，会产生的能力之一—— 完美弹反。 针对近战攻击，他可以直接弹出僵直状态，至于这种远程子弹嘛……就是现在看到的这样，可以在空中抓住机会，将其切成两半。 第一波攻势已过，12脚下到处都是散落的弹壳碎片。刀刃早已因为摩擦而发红，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在冒着青烟。 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在是我的回合。” 12露出冷笑，很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下个瞬间，他移动到了一名尖兵的身后，迅速割断了那个倒霉鬼的喉咙。 第二秒，手中的匕首飞射而出，钉在对面一名尖兵的喉咙上，身影也跟着匕首移动的轨迹，来到那名死去的尖兵面前，从容拔下匕首。 第三秒，身边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想抬起枪向着12攻击，结果枪管眨眼便被匕首砍断，眼前一黑，失去了生命。 第四秒、第五秒…… 直至十秒钟。 这十秒钟，是属于12一个人的杀戮时间，哪怕再怎么厉害的士兵，也不可能和一个名副其实的怪物进行战斗。 恐慌不断蔓延开来，剩下来的那么几个零零散散的尖兵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疯狂流窜。 12没有去追，对着那群胆小鬼呸了一声，把匕首收回背包里。 p：“……解气啦？” “哼。” 刚才的行动中，12杀了十多个人，再加上之前杀的人，合计已有22个人头数量。也就是说还差三人，自己就能离开191号副本。 “yer，我得提醒您，您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12翻了个白眼，“算了，不差这一会，反正副本可以随时进入，我今天累得要死，先杀够25人，回主城休息一会。” 他刚想离去，从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十分恐怖的气息。12匆忙转身，却只能捕捉到不远处电磁炮传来的轰鸣。 在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瞳孔映射着身后几十米外，一个扛着炮筒、眼神冷静的白人男性，明晃晃的光头异常晃眼，嘴角还有一道有些狰狞的疤痕。 ————分——割——线———— 电磁炮所造成的眩晕感还没过去，身体就被什么人给绑着扛了起来，头上也被套了个黑色的袋子，在头晕眼花中送至某个地方。 过了不知多久，袋子被人扯了下来，入眼是一张有些眼熟的白人面孔。 “我很抱歉，用这种粗鲁的形式将你绑过来。”刚刚还杀掉自己的男人如此对他说，“但我不能放任你就这么完成25人的指标。” 12被绑在椅子上，眯着眼打量了他那如灯泡一样的光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嘴角的疤痕：“……伊莱贾？” 伊莱贾点了点头：“既然你认识我，那就应该清楚我的身份了。” ……不是大哥你谁，我怎么就清楚你的身份了？话说我为什么会被任务目标偷袭？甚至还被他绑在椅子上啊！ 耻辱！ 这是游戏领域大神的耻辱！ “其实我观察了你很久，也十分清楚以你的实力，如果和我们正面对上，只怕在场的所有人加一起都不一定打得过你。” 所有人？ 12从耻辱念头中回过神来，绕开白大个向他身后望去，啧，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 伊莱贾顺着他的目光向身后看，解释道：“他们是自愿追随我的人，我答应了他们，这次事件结束后就送他们离开。” 某个费尽口舌都没说服其他人加入自己队伍的12：“……” “所以他们也会暂时听从我的命令，将所有快达成25人指标的流浪者杀死，迫使其重新进行游戏。” 这下12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了：“为什么？” “理由马上就会告诉你。”伊莱贾确定12并没有攻击他的欲望，于是绕到12身后，帮他解开了绳子，“你应该猜到了，最近出现的蓝队就是我刻意创造出来的结果，目的就是维持191层级的表面平衡。” “红队的力量过大，在红队中达成25人指标的可能性就越大。”12揉了揉手腕，十分冷淡地看着伊莱贾，“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但我无法理解你阻止大家通关的原因。” 伊莱贾什么都没说，而是点亮了几根插在地上的蜡烛，12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房间里。 房间十分空旷，唯一光源来自堆积在地板上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蜡烛，不少因时间推移而融为一摊棕色的泥，除此之外，便是伊莱贾带来的手下。 “在解释这个问题前，我想让你看一些东西。” 伊莱贾一摆手，人群朝着两边分散开来，露出一面墙壁。一具男性尸体就这么静静地靠在那里，穿着白色的衬衫，身上沾满棕褐色的鲜血，皮肤发黄且高度腐败，紧密地包裹骨架。胸口处有银针状射入伤，而背部有一巨大的贯通伤。 除了尸体外，在它的上方，一个类似虚拟终端的电子屏正发出微弱的光芒，上面貌似写着些什么。 不过，12此刻没有心思去管那块电子屏，而是陷入了沉思。 “……尸体？” “你在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有尸体，对么？” 191号副本的一大特性就是“不死”，人们哪怕被子弹击中大脑，也会在5秒后重生于其他地方，自己的尸体随之化成蓝色烟雾，消失在原地。 在这种特性下，一具尸体的出现就显得异常奇怪了。 12想了很久，提出了可能性：“……npc？” 伊莱贾一愣，很奇怪的看着12，让12非常不自在。 “怎么，除了npc，我实在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了。”12搓了搓手臂，“副本的规则是玩家可以无限复活，但这里却出现了尸体，说明这具尸体只有可能是npc了嘛！” 条件清晰逻辑合理，没毛病啊！ 伊莱贾眯着眼睛，说了句什么。 …… 12眼中的世界突然花了一下，手背上的红色印痕也因此暗淡了不少。 …… “总之，不是你说的那样。”伊莱贾突然下了结论，“他是我们的前辈，是为这个层级做出过不可磨灭贡献的人。” 而12也十分自然地忽略掉最关键的问题，转而走向那块电子屏，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一些让他无法理解的话。 ———————— |大逃杀.exe |再生仪目前状态为：启动 |管理员日志：……腻了，再有一个人出去，就把它给关了吧。 ———————— 12转而看向伊莱贾：“再生仪是什么？” “所谓的再生仪，就是这个副本的‘重生’前提。”伊莱贾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只有维持再生仪的启动，才能保证外面那群互相残杀的蠢货始终不会真正意义上死亡，要是再生仪被关闭了……说不定，这个副本里的所有[玩家]都将面临[删号]的地步。” “……被杀就删号？”12倒吸一口冷气，“这惩罚条件也太严重了吧！” “说不定这种情况才是这个层级的真实吧。”伊莱贾看向电子屏，“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想尽办法阻止人们完成25人的指标么？” 现在就很好理解了，这个游戏的“管理员”早就看腻了除暴力以外没有任何意思的屠杀，于是他做了“只要还有一个人离开游戏，就把再生仪关掉”的设定。 12右手大拇指摸了摸嘴唇，总觉得不太对劲：“伊莱贾，我还是想不明白。如果这个游戏真有所谓的‘管理员’，而‘管理员’也真玩腻了这个破游戏，那为什么还要设置‘再有一个人出去’的前提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但它不是重点……”伊莱贾神色疲惫地轻叹一声，“重点是我没有打破现状的勇气，孩子。” 因为此层级的封闭性质，作为m.e.g狂野战士\"karl\"的首领，他无法向总部提出任何支援请求，这就导致自己不得已维持着现状长达三个多月。 在无穷无尽的杀戮过程中，燃烧着的希望和沸腾着的热血都早已被磨灭，只剩下深深地疲倦与悲哀。 自己明明曾是m.e.g最锋锐的尖刀，此刻却早已厌恶起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哪怕之后顺利离开191，回到总部后，想必有些东西也已经回不去了吧。 “当初我该听任先生的话，做好调查在进来……要是换他在这里，一定能想出破局的方法。” 12奇怪的看了这个散发着颓废气息的白人光头大叔一眼，随后开始向人工智能寻求帮助。 “p，你的基础功能还是无法使用？” “是的，但我已了解现状，在论坛上搜寻了不少有帮助的信息，yer，您可以将其作为参考。” 12开始翻阅p提供的信息记录，最早的记录来自三个月以前。 [主题：关于测试区域: 楼主：各位，我实在是搞不懂191号副本的“测试间”究竟有何意义，这玩意就和电脑故障区一样，屁用没有还占着内存。我曾见人拿着橙色钥匙闯了进去，随后整个交战区域都变成了蓝屏色，搞得我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有没有懂哥聊聊，“测试间”造成全体蓝屏后，副本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 1楼：同问，我之前也被恶意蓝屏搞得一肚子火，tnnd还能不能好好打架了！ 2楼：+1，同蹲一个答案。 3楼：+ ……] 可惜现代人的论坛现状都是+3注水混经验，这种比较实际的问题，一般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 但就在12快速翻了几百楼之后，居然真有一个正经回答冒了出来： [482楼：各位，我有个信息要告诉你们。 之前我和大家一样，也遇到了那些喜欢刻意在测试间里搞蓝屏的无聊小鬼（这种幼稚玩意儿就应该死一百遍呀一百遍），结果在某次蓝屏过程中，我不小心从竖井掉到了191的下层区域，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483楼：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484楼：就是就是，赶紧的，要是没后文我要找楼主删层了！ 485楼：别急嘛，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们一定想不到……我发现了红色大门！就在靠近再生仪的旁边墙壁上！ 486楼：卧槽？传说中毫无存在感的红色钥匙居然真的有使用之处？那后来呢，你进去了吗？ 487楼：哎呀……我那不是……咳咳……一时没找到门钥匙吗，等后来找到钥匙再过去，门早就消失了。 488楼：……] 至此，剩下的楼层一大半都在骂他。 12：…… 第10章 大逃杀.exe 4 “虽然整个191都被‘扳机狂暴效应’所影响，但也许是身体的某一部分出了问题，有些人天生不会完全被这种效应控制。我知道你也属于这类人，正因如此，我才把你带到这来。”伊莱贾重新提起精神，打断了12的搜索，“现在的191大概有500多名‘玩家’，如果再生仪真被关闭了，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删号’，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加入你，和你一起狙杀那些快达标的人？”12无语地看了他一会，“你就没想过从源头处理这个问题？” 既然再生仪会被关闭，那在关闭掉的瞬间重新启动它不就好了？ 伊莱贾露出一个苦笑，从地面折了根蜡烛点燃，朝着其他人说到：“你们先去忙吧。” 等大家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向着12一招手：“你跟我来。” 12也不知他到底卖什么关子，莫名其妙地跟着他离开了蜡烛间。 直到走出蜡烛间的门，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下层区域，这次因为有了光源，所以下层区域的环境也清晰了不少。 一边走，伊莱贾一边向他解释：“你知道么，191号‘副本’其实并非封闭空间，上层区域虽然被墙壁所包围，下层却不同。” 两人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很久，直到走近下层区域的尽头。 12瞪大了眼睛。 这个下层区域的边缘没有门，没有窗，甚至连墙壁都不存在——那是一片毫无尽头的深渊。 而在深渊之上，离他们大概有一百多米左右较高的地方，一个银白色的平台十分突兀的出现在那里，上面摆着怪异的钢铁装置，从装置开始，向外蔓延出无数的红色电线，宛若狰狞的血管，发出的热能甚至连空气都扭曲起来。 “那便是再生仪。”伊莱贾看向机械，“虽然我们团体要求进入191的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可现实情况是我们想靠近也没有办法。”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当然没办法过去。 “再生仪会让处于191的人们无限复活，但这个副本并非毫无‘删号’手段。”伊莱贾低头看向深渊，“只要肯从这片深渊跳下去就行。” 12也看向毫无尽头的深渊，不知怎么的，心里涌出一股恐慌：“跳下去……会怎么样？” “这片深渊没有尽头，跳下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过。”伊莱贾看着12的侧脸，目光疲倦，“无止境的下落，永无尽头的孤独……那和‘删号’没什么区别。” 其实还是有的，这种无望等死的感觉，比死亡更加折磨。 12突然捏住了自己的心脏，不知为何，伊莱贾口中的感受令他无比熟悉。 “所以，至今为止很少有人能触碰到再生仪。”伊莱贾回答了他之前的疑问，“这就是我为什么不从源头开始处理问题。” 没有什么人可以一次性跳100多米的距离，除非他长了翅膀。 “……不对啊。”12觉得按照伊莱贾的说法，有一件事情就说不通了，“刚才我们在蜡烛间看到的尸体，应该是‘死’在再生仪启动以前吧？” 伊莱贾点了点头：“被你发现了吗？之所以我说他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就是因为他是最后一个接触并启动了再生仪的人。” 虽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从他的死状可以猜到，这并非什么轻松的事情。 伊莱贾：“我和队友讨论过，最大的可能性是利用电磁炮的冲力，将人直接击飞出去，但我们在上层做了实验，想要达成这种情况，必须有至少五架电磁炮同时对着一个人进行炮击，才有可能让被击者飞跃100多米的距离。” 被五架电磁炮轰飞？ 别说什么启动再生仪，就算是尸体也都得碎成渣渣。 “最关键的是……在191得到的武器只能位于上层区域使用，一旦将其转移到下层……”伊莱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铝块，“就会变成这样子。” 合着这破烂副本还有武器使用限制啊！ “……看来是死局了？” 伊莱贾坐了下来，一只脚悬在虚空之上，表情十分平淡：“就是死局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某个人达成指标，然后191的所有人开始为争夺离开副本的名额自相残杀，要么狙杀任何即将达成指标的人，让一切维持现状。 12明白了，伊莱贾脸上的表情并非平静，而是绝望。但他无法理解这种感情，191再怎么困难，归根结底也不过只是游戏副本罢了，退出游戏，人们该怎么生活依旧怎么生活。即使这个副本可能造成大规模删号，不过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说。 为什么此刻的伊莱贾表情会如此绝望？ 12奇怪的发现自己的思维无法再继续运作，于是绕开了疑惑，他抬起右手握了握拳，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再生仪。 “你知道吗大叔。” “叫大叔也太……” “我在现实中玩过不少电子游戏，很多时候，玩游戏的过程就是与游戏策划斗智斗勇的过程。”12微微一笑，“他们往往喜欢设计一些玩家看似过不去的坎，但也一定会留下一线生机。” 伊莱贾一愣：“你……” “虽然我很讨厌这种策划教玩家玩游戏的行为，不过程序是死设定，只要你学会了背板，学会各种各样的技巧，总能通关的。”12看向伊莱贾，特别是他手中那方块状的铝块，目光满是兴奋和期待，“事情还没发展到必须‘删号’的程度呢，你这么快就想弃坑了？” ————分——割——线———— 上层区域，一片狼藉的战场。 查理翻身躲进了掩体后面，此刻的他早已放弃继续攻击的想法，既然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操控着局势，再杀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最重要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扳机狂暴效应”已经不再对他起作用，那些兴奋、冲动和杀戮的快感，如同潮水一般的消散，只留下深深的疲倦和令人不安的烦闷。 死亡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有人觉得杀的人越多，心就会越麻木，可事实上，无论是夺走他人的生命，还是被夺走自己的生命，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产生越来越多的负罪感与厌弃感，那些喜欢战争，喜欢互相残杀的人，只是一群心理有问题的变态而已。 他不想战斗了。 查理依靠着墙壁，听到扳机的声音后，抬起头看向对手，对手露出血腥的笑容，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就好像是一面可以控制时间镜子，赤裸裸地映照着曾经的自己。 于是他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着重生。 “你干嘛？给我松手！” “……？” 没死掉的查理睁开了眼睛，一个有些眼熟的少年此刻正扒在对手的身上，用一种非常不雅观的姿势抢他手里的枪。 “你自己没枪么**！”对手破口大骂，“这里到处都是武器，你抢我的作甚？” 少年也懒得废话，手中小刀划出银色弧线，轻松切断了他握枪的手腕，将枪往背后一抛…… 于是，查理这才发现少年背后背着一个大大的麻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枪支。 堪称行走着的武器库。 这场面太过于震撼人心，导致查理被硬控了十秒钟左右，少年却没有管身后握着手腕疯狂哀嚎的可怜炮灰，十分嘚瑟地来到查理面前。 此刻，查理已经认出了少年的模样。 他扯了扯嘴角：“额……谢谢？” 你……应该是来帮我的吧？ “不客气。”少年笑眯眯的蹲下身，从背后掏出一把霰弹枪，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那么现在，我要你把所有收集到的武器全部交出来。” …… 两个小时前。 “这种一离开上层区域就会变成铝块的特性，是所有191的刷新物共有的吗？” “除了钥匙，只要是来自上层的物体，进入下层后都会变成铝块，当然，这并不包括[玩家]从其他[副本]带过来的东西，比方说衣服、眼镜什么的。”伊莱贾还在消化少年的想法，“我稍微计算过物品的刷新频率，可以说，上层区域的物品总数每隔三小时左右都会刷新一次，并维持在玩家数量的四到五倍左右。” “那我们就拥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铝块了。”少年一摊手，“拜托大叔，这里有如此丰富的矿产资源，你还担心够不着一个动都不会动的再生仪？” 用数量去堆都能堆出一条路来好吧！ 于是，一场由12提出建议，伊莱贾带领小队所有成员来实施的“武器大规模洗劫计划”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人数最多的红队成员，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的武器数量开始锐减。虽然每隔几小时会刷新一次，可刷新的速度却始终追不上减少的速度。 “武器”很快成了非常稀有的资源。 其次，很多的蓝队玩家突然放弃了与红队正面作战，比起杀人，他们好像更热衷于抢夺对方的武器。 再有，不少人发现喜欢收集灯泡的团队——“灯芯收集者”，貌似不止喜欢在其他人交火过程中突然把房顶的灯泡摘下来，更喜欢趁着黑暗在自己身上乱摸，摸得他们毛骨悚然。等他们逃着离开黑暗区域后，发现自己身上的武器都不见了。 虽然混乱一直是191的主旋律，可混乱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武器的短缺造成很多人不得不耗费更多时间寻找枪支，而“扳机狂暴效应”所带来的热血与冲动，也随着战线的拉长不断冷却下来。最后，191的战场上只站着一群没拿到半根枪支，茫然不已的人们。 他们看着对方的脸，此刻大脑里都是同一个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要干什么？” …… 这个计划实施的时间越短越好，伊莱贾想，若是自己的队伍全部派去搜集物品，那就没有多少队友能去狙杀即将达成指标的玩家了。 “最好是在三个小时以内，收集到足够多的物品。”12下了定论，“然后把这些枪支一个扣着一个，顺着竖井慢慢送下来，这样形成的铝块也会连在一起，一个七扭八扭的桥梁就做好了。” 确实是七扭八扭的……伊莱贾看着因拐角而绕来绕去形成的铝块桥梁，汗都下来了。 在大家齐心协力把铝块桥梁往再生仪的方向扛时，伊莱贾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宽度还没一只脚那么宽，乱七八糟的造型也无法稳定重心，这种‘桥梁’放置在深渊上……谁能过去？？？” 12看都没看他：“我去就行了。” “……啊？你？” 此刻的12已经开始热身，听到伊莱贾堪称惊恐的语气，十分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想试试？” “呃……” 虽然造型很奇怪，但好在这是纯铝，硬度并不高，用点力气掰一掰还是能稍微整理一下形状。但这就如同在悬崖走钢绳，百米的距离，一点差池都会导致万劫不复。眼前的少年真能顶着心理压力，踩着铝块走过去？ “要不咱们打个赌？”12露出坏笑，“我过去了，你就把你公会里最值钱的东西交给我如何？” “……如果你真的过去了，我可以把自己的命给你。”然而伊莱贾却没接他的玩笑，反倒十分认真，“你拯救了困在这个[副本]内500多人的性命，为此，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听到这话，12收回了笑容，沉默良久。 “这只是个‘游戏’。” [“我大概明白了。”]伊莱贾反倒是笑了出来，[“看起来我们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沟通障碍，你还无法理解我现在想说的话。可即便如此，我也要为我所在的‘现实’，向你表示谢意。”] 12听不清楚伊莱贾最后的话语，可很快他便不再在意，因为桥已经搭好了。12想了想，点进背包，开始翻找自己有没有这种场合下可以发挥作用的时尚小垃圾。 【装备名】塑料金箍棒 【耐久度】0.01 【攻击力】0.01*0.02 【特殊效果】可以在1cm-2m之间变换长度 【描述】作为小孩子最喜欢的cosy道具，它是完美的，作为正常人类使用的攻击装备，它是愚蠢的。 伊莱贾见他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看上去十分眼熟的塑料棒，眼神都不对了。 “走钢索总要带上平衡棒才行，”少年如此宽慰他，“往好处想，比起悬崖，这里至少没什么大风。” 第11章 大逃杀.exe 5 考虑到铝块硬度的问题，再加上抢过来的枪支还有不少富余，所以铝桥也临时多加了一根，但这并不能解决安全问题。 12站在原地跳了跳，还顺带做了几个下蹲，手里拿着那看起来颇为搞笑的“塑料金箍棒”，如走钢索的人一脚踏上了细长的铝桥。 他本人其实蛮瘦的，加上捏脸时也没有给自己硬加身高（甚至还捏矮了不少），所以体重还处于铝桥勉强承受的范围内。但12知道，自己越往中心位置走，这种平衡就越容易被打破，即便有不少人在桥的一边帮自己维持重心，掉下去的可能性也无比巨大。 但好在，他还有ai，虽然无法开启辅助，可基本的物理计算功能依旧保留着。 “yer，建议您这个地方稍微前倾一点，然后跨过一米左右的距离。” 12双手握着棒子平举，艺高人胆大地跳过了某个不太平整的地方，铝桥也因为他的跳跃而晃了几下，让伊莱贾心也跟着晃了晃。 真是……不怕死啊…… “这次要稍微左倾大概0.2个身位，注意不要踩到凸起地方。” 他按部就班地顺着ai指示往前走着。 嗯？你问他难道一点都不怕么？ 说实在话，目前12处于一种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情况，甚至还能边走边听指示边发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像这样走过很多次钢索了。 那是遍布着黄色雾气的巨大峡谷，一条长长的桥连接着峡谷的一端，另一端被雾气笼罩着，完全看不见尽头。 而他每次都会踏上那座桥，在无数扭曲的空间中一点点前进，前往那个可能一辈子都望不到头的彼岸。 所以，悬崖的对面究竟是什么？ …… 12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快三分之二的路程。 “yer，你居然还有心情发呆啊。” “咳咳，低调，低调。” 就在12想继续前进时，一抬头，发觉自己面前多出了什么东西。 “你好啊，亲爱的yer。” 小丑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座铝桥上，它的脸上是一块玻璃屏幕，默认显示着数字化的两个字母“x”的眼睛和一个卡通化的笑容，手腕、脚踝以及其他部分被几根很难察觉到的红线吊在空中，而且红线好像是无限向上延伸的。此刻正单脚站立在桥上，身高很矮，矮到让人感觉这家伙并不像正常人类。 种种迹象表明，这玩意应该是一个提线人偶。 还好12属于玩游戏时非常大心脏的人，换其他人来肯定被惊地直接从铝桥上掉下去。 “……你是什么东西？” 小丑以一种表演式的优雅动作向他鞠了个躬：“哦，得先自我介绍才行，我的名字叫做██……哦，忘了你们人类并不能听懂我的语言，不过还好各位人类也为我起了一个很棒的名字，我真的非常喜欢，所以，请称呼我为——” 游戏大师。 12隐约能听见身后伊莱贾的怒吼，可惜距离太远，声音无法准确传达过来，但从他的语气中也能听出，眼前这个小丑并非什么友善角色，说不定还是boss级别的那一档。 原来如此，副本乱入boss吗？ 所谓乱入，是指一个副本里突然出现了其他副本才有的怪物，这是虚拟世界一直都有的设定之一，乱入后副本的难度会突然提升至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与此相对的，奖励也会丰厚很多。 12扯了扯嘴角，对待来者不善的家伙态度也不算好：“那么这位游戏大师先生……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哦，是这样的。”小丑开口依旧是优雅的译制腔，“可能此层级的人们还不太了解现状，目前level 191的管理者已经被人控制了起来，而这个层级也即将归属于我的‘游戏目录’里，当然，其中包括‘再生仪’。” “游戏目录？” “我很高兴，亲爱的yer会对我的‘游戏目录’感兴趣，但现在还不是邀请你的时候。”小丑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了玻璃屏幕显示出的嘴边，“我知道你的打算，但让你如此轻易通关这个游戏，未免也太过无趣了。” 果然要战斗啊……12沉默了一瞬，打算先将手里的塑料金箍棒收回背包里。 “没必要换武器，”小丑一摊手，“一个热身游戏罢了，在这条颤颤巍巍、看起来脆弱不堪的钢绳上，只要你能用任何方式碰到我，就算你赢，作为奖励，我甚至可以把你亲自带到再生仪的面前。” “豁，看来你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嘛。” 12冷笑着被挑起了兴趣，对他而言，游戏本身就是一种挑战。 而他，游戏领域大神！ 从不惧怕任何挑战！ 他摆起了攻击的姿势，反观小丑，这家伙就没有任何准备动作，只是非常随意地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恐怖的压迫力。 “yer可是我非常喜欢的类型哦，一定一定，要让我尽兴才行呢。” 闲话少叙，12眼神一凌，重心轻轻往下压，借助铝桥的弹性高高跃起，直冲向小丑身后。正常人都不敢在一座随时会坍塌的桥上乱弹乱跳，可12要做的正是出其不意，打它个措手不及。 原本的落脚处陷入一个小坑里，手里的塑料金箍棒挽了个棍花，落地的瞬间便转身朝小丑背后袭来。 然而小丑看都没看，稍微往前一迈，轻松躲过了攻击。但12早就想到了它的躲避路线，1米左右的塑料棒突然延长，紧追着它后背不放。 “豁，这玩具有意思。” 小丑眼睛都亮了起来，但并没有被吓到，而是翻身跳进了深渊。 不，并非跳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12重新站稳姿势，转身也跟着跳下了深渊，只是左手猛地攀住了铝桥，果然，小丑也和自己一样攀在铝桥上。 他没有给小丑反应的时间，从背包里掏出几把小刀，朝这家伙的方向飞射而出。 小丑用很夸张的扭腰、转头、空中一字马等离谱姿势躲开了飞刀攻击，手上一晃，重新回到了铝桥上。 12也知道这几下攻击八成不会奏效，跟着小丑一起回到桥上。 …… 和12完全不同，现在所有处于下层的人，此刻都感受到了一股堪称“灭顶”级别的威压，匍匐着动弹不得。 只有伊莱贾强行站了起来，眼神透露出恐惧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万神殿的怪物会出现在这里……”他自言自语着，背后全是冷汗，“不行，这样下去那个少年会……” 他用尽所有的勇气，朝12呐喊道：“快跑！千万别听它的话！” 可惜，就在他喊出口的几秒后，12与对方交手了。 该死！ 伊莱贾咬了咬嘴唇，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短暂的痛觉让他重新获得了行动能力。 12是个好孩子，为了这个层级的所有人，选择了冒险重启再生仪，既然如此，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在这关键时刻帮他一把才行！ 怎么办？ 铝桥的环境实在过于危险，而此刻他处于下层，无法使用上层的武器进行掩护，就算有武器，这么远的距离也…… 有没有什么方式，至少能干扰到这场战斗？ 伊莱贾深吸几口气，强行平复心情。 99号特殊实体游戏大师，真实身份是万神殿的“欢愉之神”努卡，虽然只是个喜欢玩游戏的神，但它很擅长在游戏中作弊，并且还要求对方不能作弊，算是个毫无道理双标的屑神。 但努卡也有限制，因为某个不知道的原因，它身上背负着限制，被困在level 389内，不能出现在其他层级…… 那它是怎么来到level 191的？ 等等…… 伊莱贾想到了什么，那是他进入191之前，任先生曾对他说过的话： [“level 191的性质十分特殊，按照进入的方式和‘罗经点’提供的信息，比起现实世界，191整体更像是被某个管理员所控制的大型电子程序。 可关键问题在于进入其中的流浪者，其身上的物理法则完全按照现实世界的法则运行，除了‘再生仪’这个奇怪系统外，身上不存在任何电子算法的痕迹。 再生仪的存在实在难以说明，先按下不表，但仅凭以上线索，我可以得出一个推论：与其说进入其中的流浪者被level 191‘程序化’了，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进入了一个‘程序化’的世界里，本身依旧由现实物质所构成。”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想想，如果我们能利用某些东西，比方说我们亲爱的ai‘koko’来侵入这个层级，是否能在不影响其中流浪者状态的情况下，改写其底层逻辑代码，将整个level 191的‘扳机狂暴效应’以及25人的指标给去除掉，使其完全无害化？” “任先生，我承认您的想法很好，但这只是您的猜测罢了，而且koko也并一定不会听从我们的指令。” “好吧，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其实我早就问过koko了，它说那个层级存在管理者，自己的能力还无法突破防火墙。” “那您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只要有能够突破防火墙的‘手段’，说不定会有不少莫名其妙地东西盯上那个层级。”任先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莫名有些捉摸不定，“你可以前往191查看情况，但请务必记住我说的话，如果真遇到了那些东西，‘测试区域’会是你唯一的希望。”] ……总感觉什么都被他说中了。 伊莱贾看向远处的努卡，可以确定这玩意只是某种数据存在罢了，本人说不定还趴在389的地板上无聊躺尸呢。 那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趁着努卡没注意到自己，他悄悄的退到竖井位置，重新返回了上层区域。 ————分——割——线———— 这边，12还在和小丑斗智斗勇。 脚下的铝桥早已变形扭曲，能够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12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比起“攻击”对方，最重要的是别一个不留神直接掉下深渊里。 小丑倒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思嘲笑他：“哎呦喂，这不是虚拟终端排行第一的游戏高手嘛，都这么久了，怎么连我帽子都挨不着一下？” 12脑门上青筋直冒：“屁，虚拟终端哪来的排行榜，你想挑衅我也不要用这么弱智的骗术好吗？” 小丑一愣，随后一拍脑门：“啊，我都忘了要植入这种设定了，唉，下次得稍微注意点才行。” 这是什么意思？12听不明白小丑最后的那一句话，但他目前也没空思考太多，目光一转，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某个方法。 但这得先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 12依旧毫不放松的攻击着小丑，那根塑料棒子挥的风生水起，活脱脱用出一种少林棍的感觉，但小丑如同落叶一般，在空中不断飞舞着躲闪攻击，甚至好几次都做出了十分违反物理定律的动作，看的12牙痒痒。 “这不是根本不行嘛，”小丑做了个叹气的动作，“唉，我怎么就选了你这个小鬼呢？” 12收回棍子，稍微喘了口气，顺带想用对话来分散它的注意力：“选我？你选我做什么？” 小丑也乐的聊天：“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正进行着一场十分有意思的pvp对战游戏，为了准备这个游戏，我和那群老毕登们也出了不少力，捏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奖品出来。而你，我的朋友，你就是我所选择的参与者之一哦。” 12深吸一口气，背包中的小刀已被他悄悄捏在后头：“休想逗我玩，我可不知道自己参加了什么对战游戏。” 小丑却以一种非常轻浮的样子，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你早就拿到这场游戏的入场券了，宝贝，难道你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红色令咒么？” 什……什么玩意？！！ 这下12差点连武器都没拿稳，连忙抬起右手手背，那红色的繁复花纹此刻异常显眼，不容忽视。 这玩意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虽然等着你自己挖掘也很有趣啦，但我是个急性子，所以给你一点提醒好了。”小丑直接侧身躺在铝桥上，一手托着脸……额，玻璃屏幕，一手放在嘴的位置扇了扇，做了一个打哈欠的动作，“毕竟现在的你连虚妄和真实都无法辨认，这样下去可不行，会被其他玩家比下去的。” 12看着自己的手背，突然想到了什么，但现在还是把突如其来的念头压了下去。 “p，这件事我晚点再问你。” 耳机里的ai保持了沉默。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这小丑给坑了。 第12章 大逃杀.exe 6 铝桥上的战斗还在继续，12与小丑的动作快到其他人根本分辨不清，局面暂时陷入了僵持。 另一边，伊莱贾来到上层后，直接找到了某个“钥匙收集者”，它刚抢走一个倒霉鬼的橙色钥匙，扭头就撞上了伊莱贾。 “不好意思，钥匙借我一用。”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伊莱贾爆发出恐怖的力气，直接将那可怜的“钥匙收集者”一脚踩碎，它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这么死在了m.e.g“狂野战士”的首领脚下。 在一地陶瓷碎片中找到橙色钥匙，伊莱贾直奔上层区域的尽头，期间还随手爆了不少偷袭之人的脑袋，最终来到“测试间”的门口。 因为曾有不少蓝屏小鬼喜欢乱动“测试间”的东西，所以191剩余的几大势力曾做过约定，每月轮流派三四个人看管“测试间”。这工作费时又费力，大家都不喜欢去做，但又没得选择。 不过上班摸鱼是人类的天性，经常有人因为“扳机狂暴效应”而手痒，悄悄溜出去乱杀，而今天的“测试间”也不知是哪个缺了德的队伍看守，伊莱贾到的时候，恰好一个人都没不在。 还在摸鱼还在摸鱼！ 翻了个白眼的伊莱贾打开房门，如愿看到了摆在房间正中央的木箱——那个被称为“测试区域”的东西，也是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当缺德佬的这一天。 [“那玩意虽然被称为测试间，不过根据‘蓝屏小鬼’的行动来看，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能短暂影响整个层级的运行。如果你发现了那个东西，也可以和‘蓝屏小鬼’一样，多踩两脚试试。”] “得罪了，层级里的各位。” 他用尽力气，狠狠地踹向那可怜的木箱。 所有还处在191里混战的人们，此刻都感觉到了一阵十分熟悉的恍惚。 伴随着一阵电脑报错音，无论是地板、墙面、掩体，还是所有的武器枪支，除了人类本身以外，视线范围内的一切物体，在某一瞬间突然变成高饱和的蓝色。 感知被混淆了，方向也跟着模糊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众人的谩骂。 “今天哪个煞笔看守测试间的，又让蓝屏小鬼混进去捣乱啦？！” “完了，眼睛要瞎了，啥都看不见。” “人在191，刚下飞机，这里怎么感觉像电脑死机一样？” “卧槽，打个屁，眼睛花了，让我先休息一会。” 这蓝屏的影响不只是上层，下层也一样。 伴随着一阵奇怪的蓝光扫过，12发现小丑的身形出现一阵模糊，有种显示错误且花屏的美。 小丑也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四肢：“唉？” 它分心了！ 12眼神一狠，毫不犹豫的拿起短刀，对准脚下的铝桥狠狠一劈，铝桥被拦腰斩断，小丑措手不及，跟着12一起掉下了深渊。 “！！！” 12虽然往下掉，但表情却十分诡异，他笑容都显得有些扭曲起来，在空中朝小丑说：“这下在空中，你就没办法躲开了吧？” 说罢，飞刀直直扎在了小丑的帽子上。 小丑回过神来，看向帽子上的匕首，又看了看和自己一起朝着深渊方向下坠的12，玻璃屏幕上的眼睛眯成= =的模样，随后一摊手。 “行吧，至少你挺敢的，莽夫也有莽夫的优势嘛，算你合格了。” 12还在空中努力维持身形：“那现在……你tm能把我带到再生仪那边了嘛？” “我要是说不行，你该怎么办？”小丑问道，“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你，那现在好了，你真就万劫不复了哦？” “实在不行我下线呗。”12挖了挖鼻孔，“这个账号所有的金额我早就转到了现实账户中，除了等级以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等级可以再练，删号惩罚啥的我不是很心疼。” 小丑收起了笑容。 他那无机制的电子屏幕上，突然露出一个0_0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有些恐怖。 “原来如此，这就是副作用么？”它这么说道，“你们人类的灵魂，真的很容易发生变质呢。” “……哈？” “算了，要是输了就当我看走眼吧。” 小丑打着哈欠，在空中十分悠闲的打了个响指。 两人幻化成一阵蓝色的烟雾，转眼出现在了放着再生仪的银色平台上。 虽然整个副本都因为伊莱贾的行动蓝化，但再生仪和银色平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玩意是否真属于191的一部分。 12没多费口舌，直接看向再生仪的显示屏。 | 大逃杀.exe | | 再生仪状态：预设锁定中 | | 管理员日志：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12猛地看向小丑，等下，蜡烛间的管理员日志不是原来的管理员写的？ “嘻嘻，这可不能怪我，是它自己跑过来和我说要加点新花样的。”小丑摆出了一个^_^的表情，“于是我就把这个好方法告诉了他，不过代价嘛……哈，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 “真正的管理员难道是被你关起来的？” “打住！我可不背锅。”小丑一摆手，“除我以外，还有不少人希望191的残杀永远持续下去呢。” “……谁？” “当然是没拿到游戏入场券，被挡在门外的那群家伙咯。”说完，小丑便转过身去，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情绪也属于能量的一种，特别是在临死之前爆发出来的绝望与恐惧，通过不断反复的累积，达到某个值后也能产生类似‘奇迹’的作用。呵呵……从这点来看，191可真是一座宝山呢。” ……意义不明。 12没空去理解小丑话语中的含义，见它一副要走的模样，连忙喊道：“等等，这破玩意我要怎样才能操作？” “我哪知道，现在再生仪的归属权还不在我手中呢。”小丑一脸-_-的样子，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它不是只有管理员才能操作的吗？” …… 所以，老子tnnd费那么大功夫爬过来，结果就是啥用没有？？？ “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啊——” “yer，请您先冷静一会，理智思考问题。” “荔枝，你叫我拿什么荔枝！” “……” 不过12也并非那种会让自己长时间处于自暴自弃状态的人，发泄过后便冷静了下来。 他来到再生仪的面前，开始四处查看是否有可以操作的地方。 点屏幕没用，四周暂时不存在什么开关，除了扯断周围这圈电线外，自己没有任何操作的余地。 “那yer要扯电线吗？” “扯个屁！” 一扯整个副本全部完蛋！ “不行，我得再想想……”12陷入了头脑风暴中，“管理员目前的状态不像是死了，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关了起来。” 先不要思考究竟是谁下的手，而是仔细想想关它的手段与方法。 “p，在虚拟世界中，某个副本的特定npc有可能长时间离开原来的副本吗？” “有，但这种情况极其少见。”p解释道，“除非是什么大型任务链，正常副本特定npc很难切出原有层级前往其他层级。” “那这个管理员是否是……” “不，yer，若管理员是原本就诞生于191的npc，根据其特殊性，万不可能离开此副本。” “怎么说？” 于是12便从p的口中了解了这个副本的真实面貌。 “确实，就目前情况来看，191号副本的背景设定，很像一个模拟出来的游戏环境，按这种说法，管理员只是其中一段‘电子程序’的可能性很大。” 12盘腿坐了下来。 “既然设定是‘程序世界’，它想要移动就必然依托于‘设定中存在的电子载体’，可副本的背景故事并不能等同于现实，虚拟世界的网络不会真的为它开放……既然如此，它就一定还在这个层级之中！” 突然他想起了之前在逛论坛时，某个版面的层主曾提到过得一件事情—— 【485楼：我发现了红色大门！就在靠近再生仪的旁边墙壁上！】 “嘶——不会这么巧吧？” 12转头看向对岸的下层区域，此刻，伊莱贾不知做了什么事情，正气喘吁吁地盯着他看。 现在来看，自己是没办法再做些什么了，只能交给他们。 于是，他从背包里掏出了某个道具。 【道具名】：飞箭传书 【使用次数】：剩余4次 【时效】：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但可钉入障碍物3cm左右 【特殊效果】：通过射击将某段信息准确传递给1000m范围内任意对象 【描述】：无论你准头有多么差，用这把弓射出的箭矢总能贴着对方的脸颊擦过，稳稳钉在某个障碍物上 …… 另一边，伊莱贾见12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难道再生仪出问题了？”他心里暗自嘀咕，飞快思索着目前的状况，“不，不对，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还没思考出什么结果呢，只见12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弓，又将弓箭搭在弦上，对准了……自己的方向？？？ 电光火石之间，箭矢擦脸而过。 “啊啊啊啊——” 身后传来惨叫声，伊莱贾一扭头，那箭矢绑着纸条，稳稳扎在了自己背后某位同伴的额头上。 伊莱贾：“……” 不远处射出箭矢的12：“……” “应该没问题的吧……”12擦了擦汗，“反正能复活。” …… 作为m.e.g中的高层管理，伊莱贾有着极其迅速的工作效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找到了红色钥匙和红色大门，让许多还在工作的社畜都自愧不如。 “红色大门居然得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找到么？”伊莱贾感慨了一句，“他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情报……” 说罢，便将钥匙插入了锁孔。 奇怪的是，门并没有被打开，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的钥匙逐渐转化为“0”与“1”组成的编码，突兀消失在了锁孔上。 …… 那瞬间，整个层级都停电了。上层也好，下层也罢，全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先蓝屏后停电，哪怕内心再怎么“战斗爽”，此刻的众人也感觉“爽”不起来，最终和焉了似的瘫软下去。 12看着暗淡下去的再生仪，皱起眉头思考自己该不会搞错了什么，结果下一秒，再生仪重新亮了起来，上面的字也随时发生更改。 |管理员：20多年前，我和一个人类打了个赌，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取到“再生仪”启动的机会。 | |管理员：20多年后的今天，我被人类所关闭，又被人类所启动，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人类果然才是这个世界中最强大的实体。 | |管理员:不管怎么说，你既然救了我，我也会报答你，目前所有还存在于191的人，我都会让他们离开这个层级。 还搁这报答我呢，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副本要被其他人牛走啦？ 12心里嘀咕着，他也没想到这个管理员居然如此“人性化”，但很快他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排斥感，于是顾不上其他，直接抓住了再生仪。 “等等，我还有问题，那个把你关起来的人，目的究竟是什么？” |管理员：情绪也可以作为能量并不断积累，yer，有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加入到这场争夺中来。 这场争夺……该不会指的就是自己手背的红色印痕吧？ 但这印痕不是出现在现实世界里了吗？？ “争夺究竟指的是什么，对我的生活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拉扯12的力度越来越大，整个身体都开始往上飘，12死死扒着再生仪的边缘，“别把话说一半啊！！！” |管理员：圣杯战争…… | |管理员：关于这件事情，我不能说得太多，毕竟“它”已经亲自警告过我了。 | |管理员：等你彻底清醒过来，自然能理解它的含义。 圣杯战争…… 那是什么？ 12松开了手，表情有些茫然，随着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191很快便归于平静，上下层的电力重新恢复过来，整个层级只剩下被称为“钥匙卡收集者”的实体四处游荡。 红色大门内，繁复的魔法阵失去最后一丝光芒，而遮住口鼻的潜伏者藏在黑暗里，朝12消失的方向发出轻蔑的笑声。 目的已经达成，还获得了额外的收获，他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看不见从者的身影……assassin或caster吗？” 带着某个人一起“切出”了这片战场，只留下声音慢慢消散在空气之中。 “加上任青那小子，还差5人。” 情况说不定会变得很有意思，他就先期待一下好了。 第13章 终点 1 现实世界，上午9:00。 好不容易的周末，赵梓星刚吃完饭打算出门。 赵梓星边穿鞋边问他哥：“我和朋友约了去逛漫展，需要帮你带无料吗？” 依旧趴在沙发上装死的赵梓游摆了摆手：“中午帮我带点吃的回来就行。” “哦……” 赵梓星撇了撇嘴，这家伙又想着白嫖我零花钱。 但他也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诶？哥，你这个点不是该热身了嘛？” 赵梓游没有回答他。 他哥不会是在游戏里被人打爆了吧……赵梓星有些担心的看着沙发上的家伙，但又觉得这点破事实在没有浪费感情的必要。 “我先走了。” 大门关闭。 赵梓游还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他朝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从那个副本出来后，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弄明白才行，但是……” 这时，耳机里p的声音传了过来：“恕我直言，赵梓游先生，ai的记忆力应该比人类要好上一些，既然我没有提醒您，说明您那‘忘了什么’的感觉八成只是大脑神经产生的错乱感。” 赵梓游眯起眼来，p这段时间给自己的感觉十分奇怪，是否要检查一下它的源代码呢？ 但好麻烦……现在看见那串0101的字符就眼瞎，实在不想管…… 于是他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话说艾登已经多长时间没上线了？” “您上一次看到他还是在7天3小时24分以前。” 不知为何，从191副本离开后，艾登并没有亲自来寻找自己，反倒是将那把手枪连着一大串积分通过邮箱寄了过来。 在这之后，他们失去了联络。 说实在话，赵梓游还蛮担心的，想着艾登是否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麻烦。 “可恶，这家伙从不和我交换联络方式！”赵梓游恶狠狠地想，“下次见面，我拷问也要将他的电话号码拷出来。” 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冷笑。 p：“赵梓游先生，您现在的表情过于邪恶，还请不要考虑违法乱纪的事情哦。”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一个上午都快过去了，他的手机突然收到自家弟弟的短信。 [“哥，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赵梓游眯着眼，回了两个字。 [“准奏。”] [“是这样的，我不是在陪朋友逛漫展嘛，发现一个摊位正在送纪念手办！那个纪念手办真的好好看，超级有feel的。”] [“哦，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咳咳，其实吧，想要免费领取那个纪念手办，就需要在与他们品牌联动的虚拟世界中进入一个副本，参与到他们举办的线上活动中来……”] 这下懂了。 没想到回了家还逃不开给家里人打工的命运…… [“好处。”] [“哥~~”] [“撒娇也没用。”] [“我帮你带手办！！”] 他弟很快将手办的样子发了过来。 “……” 赵梓游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那手办简直不能用抽象形容——看似类人型的躯体，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美的宛若天仙下凡，其他地方全是不可名状的触手和扭曲玩意，勉强组成类似四肢和躯干的样子。 最显眼的还是那个类人型头上戴着的王冠，银白色的光辉看起来耀眼无比，细节栩栩如生，根本不像是该出现在手办上的东西。 这就是自家12岁的弟弟口中所说的“超级有feel”的手办？ 不，等等，网上有部分人确实还挺喜欢克苏鲁之类不可名状的美学……但我弟弟才12岁啊！怎么可以接触这种污染精神的玩意！！！ [“赶紧滚回来，不准把那玩意儿拿回家！”] [“诶？？为啥，这手办多好看啊！”] [“眼睛瞎了吧，这玩意除了脸和王冠，全身上下哪里和‘好看’沾边？”] [“……哥，眼瞎的是你才对吧！”] 说罢，就再没有回复。 赵梓游捂着心口，内心煎熬而又痛苦。 “呜……我的弟弟，我那善良可爱的弟弟……居然为了一个垃圾和我闹翻了……” p：“赵梓游先生，我觉得小星少爷和你闹翻，大部分原因出在你身上。” 瞧瞧你自己刚才的语气，和封建社会的老古董有什么区别？ 而赵梓游却选择了“不听不听我就是不听”，自甘堕落在“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的负面情绪之中。 又过了一会，他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神情令人望而生畏。 p声音都有些颤抖：“赵赵赵先生，你你你想干什么？” 赵梓游冷笑着，一字一顿道：“我倒是要瞧瞧，哪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公司，敢弄出这种玩意来荼毒青少年！” 说罢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健身室，热身都没做，直接戴上虚拟头盔。 …… 进入虚拟世界后，12恶狠狠地下达了命令：“p，给老子搜，现在在搞漫展联动活动的副本究竟是哪个？” p无奈，只得开始全网搜索相关信息：“……yer，目前正在做活动的副本只有一个——第94号副本。” “入口呢？” “……唉。”p叹了口气继续搜寻，突然，它的声音有些模糊，“从‘终点’……不……是……‘枢纽’……从……诶……” 12一皱眉，摘下一边的耳机，迅速检查了一遍。 “没出问题啊……”12喃喃自语了一会，随后又朝耳机吼道，“你在搞什么飞机？” “不好意思，yer，刚才全世界的信号都不太稳定，貌似受到了某种天文因素的影响。” 天文原因？ 太阳黑子爆发了？ 12摆了摆手：“哎行了行了，查到进入方法了吗？” “是的，因为举办活动的原因，这个副本的入口目前变得非常容易抵达。”p将地点在12的地图上标注了出来，“建议您坐23号地铁5分钟，出地铁口右转20米到公交站台，乘坐城际3号线在尘世公园下，向西走40米左右来到……” “停停，我说停停！”12头痛，这算什么容易抵达啊，“你标注出来就行，我自己走！” ————分——割——线———— 在某条有些阴暗的小巷子里，一扇标有“紧急出口”的铁门拦住了12的去路。 12看了看铁门：“从这里进去就能到94号副本了？” “不。”p否定了他的话：“确切而言，虽然通过眼前这扇门是进入94的唯一方式，但以此方法到达目的地的概率微乎其微。” “那你还说‘非常容易抵达’，”12眯着眼，“别告诉我你在逗我玩儿。” “不是，我说的是‘近期非常容易抵达’才对。”p解释了一下，“这样，你先帮我开启链接权限。” “老哥，我根本没给你设置什么权限管理，是你自己非要多此一举的好吧。”12骂骂咧咧的在数据后台翻了好久，总算从300多条权限中找到了链接权限，“开启了，然后？” “94号副本的持有者因近期活动公开了‘链接码’，截止至活动结束，大家都可以通过‘链接码’抵达该副本。”p将自己与虚拟网络终端进行链接，锁定这扇铁门后，找到了铁门上的“链接码”输入区，“嗯……果然是利用虚数空间创造出来的通道，还挺方便。” 12等了一会，显得有些不耐烦：“好了没好了没？” “yer请不要心急，既然涉及到了虚数空间，许可通过八成得稍微卡一会。” “虚数空间是啥？” “您对数学有兴趣吗？我可以在您等待的过程中为您解释‘虚数’的含义……” 12捂住了耳朵：“停停停，算了算了，我不是很想知道。” 玩个游戏还得学数学，也太令人糟心了。 “……可您早晚要接触这一方面的知识。”见12一副不耐烦的样子，p先是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后才说道，“许可通过，yer，您现在可以打开铁门进入副本了。” …… 这里是level 601，终点。 自从收到level 94的求救信号，m.e.g立刻派出了“罗经点”的首领里德组建一支队伍进入其中，寻找通向level 94的道路。 按理来说，他们的确有绕过终点“陷阱”机制的方法。可不知为何，就在刚才，整个601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最终结果就是能带领他们避开“陷阱”的向导丹尼尔与大部队失联。 向导一丢，整个队伍彻底散掉。 现在摆在里德面前的问题异常严峻，前有“伪现实”，后有“陷阱”区域，且因601的孤立效应影响，队友之间彼此还不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简直屋漏偏逢连夜雨。 自己回去后，指不定得被任先生骂上一个星期。 里德心想，内心祈祷着队友平安，随后咬了咬牙，打算静下心来潜入“伪现实”中寻找队友和出路。 可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咔嚓——” …… 按理来说，这只是某个东西碎裂时发出的响声罢了，在后室这个鬼地方，什么东西发出这种声音都不会奇怪。 可听到这个声音的里德，却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level 601的特性之一是“寂静”。 虽然并非绝对静音，但即便在向导的带领下，队友哪怕面对面沟通也得借助蓝牙等外接设备才行。但这“咔嚓”的碎裂声仿佛从脑袋里传出来的一样，虽然不大，却清晰可闻。 难道level 601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实体存在？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里德按下心中的胡思乱想，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的将头扭了过去—— 于是，他对上了一张疑惑的面庞。 “啊啊啊啊啊——”里德发出了惊恐地吼声。 12也跟着“啊啊啊啊啊——”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啊”了一会，在意识到对面这玩意可能并非“实体”，而是人类的那一瞬间，里德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瞬。 “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居然还有鬼？”12停止了“啊”的叫喊，揉了揉腮帮子，一脸无语，“唉呀妈呀，p你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啊？” p在12的蓝牙里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不好意思，这里数据太过混杂，链接通道不是很稳，稍等我一会，我重新链接就好了。” “你居然是人！”里德捂着胸口差点没喘过气来，“那你刚才跟着‘啊’个什么劲？” “我看你‘啊’的挺欢，还以为这是什么副本条件呢。”12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会，突然笑了出来，“诶，你这衣服倒是挺眼熟，我上周好像在某个呆子的身上见过。” （正在level 11训练的伊莱贾：“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这不废话吗，m.e.g的制服都长着一个样，丑得要死还没人负责更换设计。他都提过好几次修改建议了，可任先生却以“这是m.e.g的标志，是信任的象征”之类冠冕堂皇的话搪塞了回来。 ……明明自己西装领结的，一副假正经模样，啧。 里德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窜到12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对了，我刚才那副样子，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说，听到没！” “啊？为什么？” 因为老子是“罗经点”的首领！首领必须要有首领的威严感！要是被队友知道自己刚才因为一点破事而吓得尖叫，那滤镜指定得哗哗碎一地！ “听！到！没！” “罗经点”现任首领语气包含着杀意。 12不是很想和白痴动手，用“啊是是是啊好好好”之类的话敷衍了过去。 得到了回应的里德这才松开手，轻咳两声，语气和表情都恢复了正经状态：“自我介绍一下，我隶属于m.e.g，是前线探索队伍‘罗经点’的首领，里德。” “m.e.g？” 这个词好像在哪儿听过…… “为了接下来的各项工作，还请告诉我你的身份，并说明一下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12还在思索自己究竟在哪听过这个词。 “喂，回回神。” 里德抽了抽嘴角，也是没见过心这么大敢在自己面前溜号的家伙。 “哦，12，单纯路过。” “……” 里德花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12”指的是对方的名字，“单纯路过”指的是后面那个问题的答案。 先不提槽点满满的破烂名字，正常人类可以在“终点”里单纯路过？你认真的？ 但很快，里德后知后觉发现，明明他们俩目前仍处于601的寂静环境之中，可刚才自己与对方的沟通没有任何障碍，音量居然十分正常！ 他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眼前的小孩该不会是窃皮者一类的家伙吧？ 12见他动不动就紧张的模样有点无语，自己是如此和蔼可亲的一个人，怎么大家都喜欢把他当坏人看呢？ 第14章 终点 2 不过里德好歹也是m.e.g的现任高层，很快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伴随眼前这个名为12的小鬼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淡蓝色透明空间，这空间将他们两人围住，从里面开始往外看，周围的一切景色如同雾气般影影绰绰，伴随着轻微的扭曲感，十分怪异。 里德走上前触摸这片空间的壁垒，手就好像放在了水面上，激起圈圈波纹。 “这是什么？” “好像叫做虚数空间吧。”12也开始打量起自己不小心闯入的地方，透过壁垒朝外看，感觉自己来到了一间图书馆，到处都是低矮的书架，还有几张放着古早台式电脑的桌椅，那电脑，发出的白噪音听得人头昏眼花，心情很难舒畅起来。 “虚数空间？”里德一惊，开始打量眼前的小鬼，“你……你就是所谓的魔术师？” “嗯？啥啊？” “不是魔术师你怎么会虚数空间的？” 12和里德大眼瞪小眼。 里德回想起任先生在开会时，有给他们m.e.g的高层统一解释过相关知识： [“前厅的魔术师也分很多种属性，包括火、水、地、风、空、虚、无这些。其中，数量最多的是火、水和地，其他属性要不就掺杂混合，反正很少能见到单一的风、空和虚属性的魔术师，至于无属性，那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类似传说一样的存在了。” 任青打开平板上的ppt，用手指了下“虚”的属性。 “‘虚数’，这种属性十分特殊，如果你们上过高中数学课，应该能理解‘虚数’的含义——‘原本可以存在，但在物质世界里无处可循’，这就是‘虚数’魔术的特性。” “借由此特性，使用虚数魔术的魔术师甚至可以做到一些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比方说，开辟出一个‘理论上可能，实际上不存在’的空间，而那个魔术被神秘界称为——”] “原来这就是虚数空间，我现在就在它的里面……” 里德收回看向四周的目光，转而眯起眼，眼睛下意识地朝12手背望去。 …… 什么都没看到。 可恶，这次出门太急，忘了带魔力反应装置，暂时还看不出这小鬼是不是御主！ 里德咬咬牙，甩了甩头，觉得以目前的情况，这事还是先放一下会比较好。 “我可不会变鸽子。”12翻了个白眼，没理会眼前这神经兮兮的家伙，“p，你弄好了吗？” “早就好了，yer，我们随时可以脱离当前副本。” 见12好像要走，里德一惊，下意识拦住了他：“等等！” “……？” “我知道你肯定有离开这里的手段。”里德吞了口口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12觑着眼，咋又是一个被困在副本里的呆子？ “好处呢？” “好……好处？” 对哦，以往m.e.g救别人都不会要求啥好处，这还是第一次向别人求救，忘了要好处是蛮正常的事情…… 怎么感觉这么不爽啊，啧！ 于是里德开始翻自己的背包，可惜除了滋水枪和火盐粉末外，就剩几瓶杏仁水了。 12不耐烦的打住他：“行了行了，知道你很穷，我不要你东西了，跟我来，我送你出去。” “啊，谢谢。”里德松了口气，随后又想起什么，连忙说道，“不对不对，我不是要你带我出去，你既然会魔术，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的队友？” 里德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12。 12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随后问p：“p，你的mod能在这个副本里使用么？” “当然可以，yer，已为您开启地图显示队友功能。” 于是12伸出了手来。 里德：“？？？” 12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系统提示：您已加入队长里德率领的‘超级侦探’队伍。 队伍口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这都是些什么抽象玩意。 松开还在满脑子冒问号的里德，12打开地图一看，发现他们的队友距离都不是很远，其中有一个甚至就在他俩不远处的地方。 12瞪着那个最近的蓝色光点好一会，有些迟疑的看向四周：“奇了怪了……明明就在附近，怎么看不到影子？” “……你不知道孤立效应么？” “那是什么？” 里德扶额，这个魔术师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简单来讲，孤立效应就是指某些层级会刻意将进入的流浪者分开，造成其始终‘孤身一人’的情况。不过601的情况更加特殊，它可以完全切断流浪者之间的相互感知，也就是说咱俩哪怕在某处相遇了，面对面站着，照样无法发现对方的身影。” 12一愣，但他这不是能看到里德么？ “所以我们才需要使用‘虚数空间’，yer。”p向他解释，“601号副本最出名的，就是它拥有无数个‘虚数空间’，就像有很多很多气泡的大海，如果自己不呆在气泡里面，很难顺着浮力冒出海面，为此我们就必须借助这一片大海中的某个气泡，才能安全通过这里。” “也就是说，只有位于同一个虚数空间内的人才能相互看到。”12摸了摸下巴，“你找到的这个虚数空间可以移动吗？” “请放心，空间坐标始终固定在您的身上，不仅如此，我还修改了这个空间的底层代码，使您可以不受孤立效应影响，正常看清外部情况。” “那就行了。”12看向里德，示意他跟上，“走，带你找你队友去，” 找寻里德队友的过程十分顺利，还没过多久，第一个人就已经出现在视野内了。 这位队友此刻正蹲坐在地上，在他周围，原本是瓷砖的地毯，此刻却长满了绿色的植物，而他的面前正竖立着一块有些简陋的墓碑。 “yer，601的虚数空间拥有怀旧效应，会按照玩家内心最熟悉的风景而改变其样貌。” 看着自己队友此刻的模样，里德的眼神黯淡下去，但很快又抬起头，顺着12的指引向队友走去。 “由于虚数空间很脆弱，相互交叠会导致彼此消亡，还请yer放他一个人进去。” 12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里德迈入那片绿地之中，他的队友稍稍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阿伍，走了。” 被称为阿伍的年轻人语气十分平静：“不好意思队长，给你添麻烦了，只是……让我在这里稍微多呆一会吧。” 简陋的墓碑上甚至连名字都未曾雕刻，几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静静盛开在墓碑的旁边。 12大概理解了现状，也不急着催，他看着那个墓碑，内心涌起一股类似怀念的情绪。 曾经，在某一段模糊的时光里，蔚蓝海边的沙滩上，他也曾用双手堆起这样的东西，将…… 埋…… 起来…… 里德和他的队友在重新踏入12的虚数空间的那一瞬，就发现了曾经淡蓝色外壳的虚数空间，此刻竟然完全换了一个样貌。 那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空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小岛，海浪不断冲刷着沙滩，从远方的海域深处，隐隐约约能听到鲸鱼的叫声。 “这是……” 里德一愣，原来12呆在自己开辟的虚数空间里，也会出现怀旧效应？ 此刻的12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沙滩上，三个小小的沙包看起来格外凄凉。 这里是这个魔术师最怀念的地方？ 里德四周看了看，觉得此处应该属于后室的某个层级内，毕竟前厅可没有漂浮在天空上的岛屿。 虽然很想顺着职业病仔细观察一下，但情况紧急，没时间沉浸在探索之中了。 “12，12你醒醒！” 12一惊，从那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整个虚数空间又重新恢复成淡蓝色的模样。 “诶？我刚才是……” 里德没有多嘴去询问，转而说道：“还差三个人，就拜托你了。” “啊……哦，行。” 12有些恍惚地带着他们前往下一个地点。 很快，里德的五人小队重新汇合在了一起。当最后一名向导丹尼尔出现在视野内时，里德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感谢了，你拯救我们的恩情，我一定会找机会回报你的。” 看着12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里德失笑，哪怕眼前的小孩是任先生口中十分可怕的魔术师，可通过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他也能发现12的青涩和善良。 于是，里德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丢给了他。 12眨眨眼：“……啥玩意？” “我的信物，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拿着它到level 11的beta基地找我，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竭尽全力地协助你。” 12一挑眉，也不客气收下了徽章：“不需要我带你们出去？” 里德一摊手：“没必要，刚才走散不过是意外罢了，有丹尼尔在，我们很快就能离开。” “那行，你们加油。” 12没多说什么，转过身连带着虚数空间一起，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的素描画一样，消失在了原来的地方。 见人完全消失，里德收起笑容，颇为遗憾的看向自己口袋里的微型摄像机。 “可惜601内禁用一切电子仪器，希望那枚徽章能发挥作用吧。” ————分——割——线———— 12利用虚数空间穿过601，来到一条长长的地下隧道里，他掏出徽章，十分自然的将上面的定位器捏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啧啧，还想跟踪我，太嫩了捏。” 东西还是要收下的，听里德语气，m.e.g像是个很大型的公会，迟早会有用得上的一天。 “yer，建议您朝右手边的隧道一直前进，即可进入94号副本。” 12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觉得眼前这条隧道十分古怪。 外观看起来像是那种十分普通的山体隧道，就是头顶黄色的灯光亮的有些晃眼，但更古怪的地方在于…… “为什么隧道两边会有这么多门啊？”12停下脚步来到其中一扇门口，尝试推了推，没有任何反应，“p，你能查到这门后面有空间吗？” “回答yer的疑问，门后所有的数据全被虚拟终端锁定，我没有查询权限。” “哦，看来通向新的副本啊。”12微微一笑，“那你能帮我在这里设个传送坐标吗？” “我试试……” …… “error。” 行吧。 12叹了口气，重新踏上前往94的道路。 原本半圆形的隧道变得越来越狭窄，最后变成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方形孔洞，看起来十分狭窄。 还好12很瘦，个子也不算高，轻松钻了过去。 “初期狭，才通人……”12一边往里钻，一边用课本上的某些知识进行吐槽，“终点最好是桃花源啦！” 这孔洞恶心的紧，不仅没有光源，后路还莫名其妙的封闭上了，距离也很长，不知得钻到什么时候。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远处象征着出口的光芒。 12费尽力气钻出了洞口，眼前的景色让他有些懵逼。 桃花源是不存在的，取而代之的，是win97的经典草原桌面。 一眼假的草原，颜色饱和度有些低的蓝色天空，如同杂草一样冒出来，布满整个草原的像素点拼接而成的房子，以及…… 漂浮在草原与天空之间，看上去很寒掺的“大”城堡。 假，太假了！ 这种如同21世纪初期3d电影风格的景色，完全让人提不起兴致来。 “这里就是现在正在做活动的94号副本？”12抽了抽嘴角，“我弟弟果然被骗了吧？！” “回答yer的疑问，至少这是虚拟世界里唯一一个正在举行活动的副本。” 他叹了口气，刚想往回走，却发现来时的洞口早已消失在空气之中，他背后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一种植物！” …… 目前最显眼的地标建筑就是不远处的空中城堡，没有其他办法，12只能先过去观察一下情况。 草地虽然很假，踏上去的感觉和普通的草地没什么区别。整个副本内的建筑除了远处的大城堡和零零散散的像素屋子以外，就只剩下看起来毫无作用的电塔。 顺带一提，这里的建筑全是白色，靠近点看都会亮瞎眼睛。 在城堡附近，还有一个由几座房子拼在一起组成的小镇，因为实在过于简陋，12都不想用“小镇”一词来形容它。 最重要的，明明在举行活动，整个94里却没有一个人！ 无论是参加活动的人也好，还是举办活动的人也好，一个都没有！ “果然被骗了吧！可恶啊啊啊啊——” 第15章 动画 1 很多人第一眼见到草原，都会被那宽广无垠的场景震撼很久。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站在这片纯净天空下，身体仿佛得到了净化，连灵魂都变得轻飘飘，只想骑着马，顺着牧羊人哼出来的小调走向远方。 那是独属于“孤身流浪”的浪漫。 可在这94号副本里，草原并不能提供给进入者任何情绪价值，这虚伪的天空、塑料质感的草地、如同白色垃圾一样简陋的像素风格小屋，反倒是加重了玩家的烦闷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明温度很正常，迈过草原的12硬是走了满头大汗。 沉闷、单调。就像是从某个恶俗动画里剪下了一帧，看久了会让人感觉恶心和晕眩。 “卧槽……这层级……就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吗……” 12喘着气，他已经徒步旅行两个多小时了，距离那城堡以及小镇丝毫没有缩近多少。 “yer，已为您计算好距离，按照目前速度，您到达那个小镇，大概还需要3小时32分左右。” “这不对劲吧！”12停下来怒吼，“明明看着没多远啊？？” “……yer，请再坚持一下，前方貌似有载具可以使用。” 12一愣，连忙向着前方望去。 在某个小屋的旁边，一条弯弯曲曲的混凝土公路如同河流一样经过，上面停着一辆上个世纪30年代左右风格的老旧皮卡。 额…… “可这种车看起来是需要考驾照的那种诶……” 他唯一会开的是“极x飞车”里的“弱智”车，那属于纯自动挡，自己除了踩油门和握着方向盘撞对手外不需要任何多余操作。而这种皮卡……他现在去考个手动挡还来得及吗？ “还是建议yer先过去看看。” “……也是，有车总比走路强！” 12擦了把汗，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辆皮卡。 走的越近，12就越能隐隐约约听到一股奇怪的音乐。 那像是从破喇叭里发出来的欢乐卡通音乐，叮叮当当地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猫和老鼠之类的童年回忆。 听着这繁杂的背景音，12皱起了眉头，来到车的面前稍微打量了一下，这辆皮卡车外观看起来没有任何损坏或者生锈的迹象，至于是否能正常使用…… 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尝试动了动里面的操作杆。 ……无事发生。 “yer，好像用不了的样子。” “……p，我也稍微看过几部20世纪老电影，里面的主人公需要使用车，而车又恰好处于无法启动的状态时，貌似有一个统一的解决办法。” 12下了车，走到皮卡面前，一把将车前盖掀飞了。 p：“……？” 车前盖被砸的插入远方草地上，12钻进发动机的位置，开始疯狂鼓捣些什么。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叮叮当”，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从发动机传出，车莫名其妙地被修好了。 p：“……无法理解，大受震撼。” 12一脸机油地爬了出来，得意地笑笑：“搞定，果然，接线是打开这类破车发动机的统一方法。” ……你说是就是吧。 12愉快坐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 车纹丝未动。 12沉默了一会，p随后叹了口气：“正在为您搜索上世纪皮卡操作方法，请稍等。” 在宽广的破烂草原上，一辆缺了车前盖的皮卡仿佛定格动画，伴随着欢脱到有些诡异的背景音，以一帧一帧的方式向着远方前进。 车后挂着的喇叭音乐着实有些吵，12在开车的过程中尝试关掉它，硬是找不到开关。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种预感，这破音乐再不关了，恐怕得引出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这种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车开了快半个小时，天突然毫无预兆的黑了下来。 ……也不能说毫无预兆啦，只是挂在虚假天空上的太阳上一秒还位于正午的方向，下一秒就跳转到了黄昏，藏进了地平线里。 就和那种廉价动画片里，白天黑夜的过场一样，从正午到黄昏，再从黄昏到黑夜，总共加起来不到10秒钟。 喇叭还在放着欢脱的音乐，除了音乐外，黑暗之中还藏着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 咀嚼声、摩擦声、翅膀挥动的声音、吞咽某种液体的声音…… 交杂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已经看不清前路的12一脚踩下刹车，神色不太好，如此数量的怪物，以他现在这辆老旧破车的配置，应该是开不出去的。 “yer，建议您拿出光源，做好战斗准备。” 【道具名】：这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使用次数】：不使用 【时效】：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仅在有“黑夜”设定的副本中可使用，它能提供10m的照明范围，亮度根据周围的亮度变化而变化，周围越黑自身越亮。 【描述】：其实真的很值钱，奈何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都只会把它当手电筒用，暴殄天物啊。 12将它放进网状袋，挂在了腰上，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柴刀，翻身下了车。 随着光源的移动，黑暗中那些怪物也露出了真面目。 有的是没脸皮的笑脸，有的是中间开了条缝的白色人型怪物，有的是和狗一样匍匐在地上的类人型生物，还有的，是背部长着一张怪脸的巨大飞蛾。 虽然很吓人，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不流畅。 这就好像是在一个配置很低的电脑上运行3a大作一样，卡顿，抽帧，一切负面反馈都出现在这群玩意的身上，鬼畜到让12这名游戏玩家看得无比难受。 还好除此之外，怪物的特性都遵循了虚拟世界副本里的普遍特性，因夜明珠的影响，笑魇全被拦在了十米开外，剩下的窃皮者和猎犬进攻动作又非常单一，死亡飞蛾也大部分都是雄性，不会主动攻击人。 所以12一刀一个，切菜似的处理掉了大部分威胁。就是卡帧导致怪物攻击时常出现快慢刀效果，让他好几次完美弹反都错过了时机。 也不知杀了多久，久到柴刀的耐久已经降到个位数，双手麻木失去知觉，眼球被血丝布满，脸上也到处都是红色的血迹…… 一束亮光十分突兀的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黑夜无缝切换到了黎明，再由黎明瞬间转变为白天。那些黑暗之中无穷无尽的怪物全体卡顿了一瞬，毫无征兆的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12一个人用柴刀支撑起身体，喘着粗气站在皮卡的面前。 “已为您统计战况，您通过一把柴刀在短短一个半小时内，击杀了42只窃皮者、23只猎犬和17只误入的死亡飞蛾，恭喜您刷新了dps记录。” “我可……完全笑不出来……”12抽了抽嘴角，用爬的方式上了驾驶位，靠着椅子喘气回血，“tmd这破副本就光靠怪来堆人，太恶心了。” 最重要的是怪还会掉帧！什么破设计，副本创造者的脑子里有x吧！ “yer，请趁着白天的时间快点赶到目的地。” 12摆了摆手，重新启动皮卡，伴随着欢脱的音乐，朝小镇方向开去。 …… 小镇已经近在眼前，可12却一脚刹车，将皮卡停在了小镇门口。他迟疑的吞了口口水，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将车开进去。 虽然早就猜到在这种副本里举办的活动不会正经到哪去，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超乎了他的预期—— 那是一座和周围风格完全不符的巨大雕塑，主体是一只蹲坐在地上，张着大嘴栩栩如生的狮子。狮子头部周围用一圈仿造缎带模样的立牌进行装饰，立牌上雕刻着一串丑的难以辨认的英文字符，立牌下面还刻意挂着一眼假的巨大麦穗。 整个雕像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从立牌中央突然冒出来的吼叫狮子头。 “……虽然很诡异，但为什么我感觉有点眼熟啊！”12嫌弃地退后好几步，又忍不住细细打量这无与伦比的抽象艺术，“等等，这个造型……我一定在哪见过……啊！” 他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老动画片片头会出现的，那只对着空气大吼大叫的狮子logo！ 漫展联动的…… 是这玩意？ 他开始认真思考cos展上出现猫和老鼠的可能性……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 但这和小星那克苏鲁风格的手办有半毛钱关系啊？？？ 正当12胡思乱想，错乱不堪的时候，小镇里突然钻出来一个十分矮小的身影，朝着12的方向一颠一颠的跑了过来。 靠近一瞧，才发现是一个长着红色长鼻的木偶。 12下意识的掏出刀，摆好开战的准备姿势，但那木偶却没有攻击意向，只是来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对着他招了招手。 ……动作依旧很掉帧。 “p……你能打开地图吗？” 他有点担心这玩意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不好意思，yer，因为某种限制，这里禁止使用地图类mod。” “啧。” 不知为何，自从他离开191号副本后，对于这种木偶形状的东西总有种莫名其妙地排斥感。可现在啥信息没有，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于是12靠近木偶，这才发现眼前的木偶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木偶而已，眉毛、眼睛和嘴都是用不同颜色的毛线制成的，身体像是某种打磨光滑的木材，除了能动，和其他木偶没有任何区别。 见12靠近，木偶脸上毛线做的五官摆出一副笑脸模样，十分欢快的蹦了起来，双手还在空中挥啊挥的，更像上世纪动画片的场景了。 跟着木偶朝小镇方向前进，距离皮卡越远，那喇叭发出的欢乐音乐也越小，取而代之的，则是从小镇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在这期间木偶没有说一句话，可能是94号副本的设计者并未给它找配音，自始至终，木偶只是带着12朝小镇里走罢了。 一进入小镇的大门，整个世界都变了个样子。 白天再次莫名其妙地转变为黑夜，原本还是纯白色的单调建筑，突然被灯光与烟火，染上各种各样奇妙的色彩。 拟人化的动物，穿着卡通服装的小孩，长相十分抽象的长脸怪物，只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侏儒…… 真有几分迪x尼乐园的感觉了。 但可惜，这座小镇里，全部类似的家伙们都像定格动画一样，给人一种掉帧式的“不流畅”感。 而且它们属于“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范畴，细节部分做的非常粗糙，给人一种不知从哪个小作坊做出来的古董动画角色感。 但好在气氛还是蛮热闹的。虽然大家都用听不懂的话语交谈，可每个角色脸上都带着欢乐的微笑，像是刻意营造出了一种梦幻的氛围。 木偶带着12来到一间类似酒馆的地方，看样子是希望他先进去休息一会。可酒馆门口却被围了一大圈，挤都挤不进去。 还好在这个普遍都是矮个子的世界里，12的身高还蛮高的，于是踮起脚尖，很轻易的看清酒馆门口发生的事情。 两个身穿西部牛仔风格服饰的木偶，此刻正背对背站着，手上同时握着不知用什么破烂材质做成的手枪，迈着有些浮夸的正步，分开朝两边走去。 哦哦哦，西部牛仔对决！ 12提起了兴趣，不急着进酒馆，在外面津津有味的站着看现场。而他身旁的木偶像是十分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也跟着停下来，和其他“人”一起招手起哄。 两位牛仔木偶拉开了距离，随后转过身，面对面站立着。此刻不知从哪飘过来一个塑料袋，十分配合的伴随尘土低空飞过，有种风滚草的意境。 穿着红色牛仔服的木偶，毛线做成的表情看上去胸有成竹。反观蓝色木偶，嘴角抿成一条缝，十分紧张的样子。 四周的家伙都安静下来，屏息等待着决斗发生的那一刻。 “砰砰砰——” “砰砰砰——” 伴随着假的如同鞭炮一样发出的枪声，红色木偶身后的地面上多了几个弹孔，蓝色木偶则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胜负已分！ 红色木偶骄傲地举起手中的枪，摆出一个胜利pose。周围的观众一拥上前，将它举起朝着天空往上甩。 而那可怜的蓝色木偶，早就被人潮踩得七零八落，破碎不堪。 “嗯，这种经典桥段真是屡看不爽啊！”12也发出满足的声音，“下线后我也去找几部西部牛仔电影看看吧！” 就当12还在感慨时，蓝色木偶被放了下来，只见它像突然发现了12这个唯一不太符合周围画风的家伙，脸上露出“倨傲”的神色，大步朝自己走来。 周围的家伙们意识到了什么，主动为它分开一条路。 看着矮自己大半截的木偶站在对面，朝他扔出了手中的枪。12挑起了眉头一伸手，正正好好地把枪接了过来。 于是，周围再次猛然迸发出欢乐的起哄声。 自己……被挑衅了？ 有意思，12舔了舔嘴角，他开始爱上这个副本了。 第16章 动画 2 牛仔木偶扔给自己的手枪，比起真枪更像是塑料玩具，连保险栓都没得，除了扳机以外，没有任何可操作的机关。 12还刻意查了一下手枪的物品介绍： 【装备名】类似手枪的东西 【耐久度】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仅对94号副本内的木偶生效，可造成秒杀效果 【描述】呜啦啦啦火车笛~随着奔腾的马蹄~小妹妹吹着口琴~夕阳下美了剪影~ “我用子弹写日记~介绍完了风景~”12也被带着开始哼了起来，拿着手枪闲庭信步的朝着牛仔木偶走去，“接下来换~介绍我自己~” 一个长相胖胖的、没有脚但有豆豆形状双手的、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礼帽的奇怪不倒翁从酒馆里蹦了出来，向周围“人”示意由自己来指挥这场决斗的时机，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随后它看向12，示意性的一拍掌，12点了点头，明白它的意思——听到掌声就转身攻击，拼的就是反应速度和准确程度。 说起来，如果自己输了，那个木偶手中的武器也会秒杀我么？在开始之前，他用余光扫过那把枪，感觉和自己手上这把塑料玩具没有任何区别。 啧，好奇心起来了，要不要输一次试试？ “建议您别这么做，yer。”p在耳机里提醒道，“为了限制现实世界里漫展手办的领取数量，官方规定虚拟世界的活动副本每人入场机会只有一次。” “不是，就那破玩意他们还担心有人抢？？？” “咳咳……” 一人一木偶背对背站立，明明处于“决斗”之中，12却觉得此刻经历的一切是如此有趣，又如此可笑。 闲话少叙，随着不倒翁身体晃了晃，豆豆形状的小手往下一劈，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12也没心理负担，嘴里还边哼着“我虽然是个牛仔在酒吧只点牛奶”之类莫名其妙的小曲儿，连走路的姿势都显得异常随性洒脱。 结果还没等他哼完这一段，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一下，古怪的杀意从背后袭来，刺骨的感觉从脚趾蔓延到脊髓，最后直冲天灵盖，让12猛地一顿。 豁，这木偶有点东西啊！ “啪！” 清脆的击掌伴随着响亮的枪声，如炸裂的鞭炮一样袭来，这是致人死地的一击，牛仔木偶反应快的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可12却十分轻松地侧头一躲，那子弹贴着他耳畔险险擦过。 “为什么不喝啤酒~因为啤酒伤身体~” 他这才哼着歌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满脸戏谑地欣赏着牛仔木偶那不可置信的表情。 …… 在场的所有生物都沉默了。 “很多人不长眼睛~嚣张都靠武器~”他玩儿似的举起枪，手腕一甩，做出一个“pia”的姿势，食指却始终没扣下扳机，“赤手空拳~就缩成蚂蚁~” 牛仔木偶愣了好一会，意识到眼前这人应该是想放自己一马，这才“啪叽”一声，装作被射倒的样子倒在了地上。 动作很假，可围观的群众们并不在乎，他们凑到12身边，如同膜拜偶像一样蹦蹦跳跳着，为优胜者发出欢呼声。 虽然12很享受眼下的场景，但更重要的是…… “哼哼，p，我今天又从终端手里薅到羊毛了，耶~” “……yer，您开心就好。” 咳咳，总之，没人在意的话，这把玩具枪就当做战利品送给自己了哈！ …… 等人群散去，之前领着自己来到酒馆的小木偶这才重新回到12的身边，很努力地鼓了一会掌，随后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进酒馆。 12很无所谓地收起那把枪，左脚一迈，刚想走进酒馆里，突然感受到了某种有些隐秘的视线。 于是他顺着视线望去，在距离酒馆稍稍有点远的地方，某个建筑的后面，一名大概十一二岁的人类女孩，此时正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在空中对上了目光，不知怎么的，12意识到这小女孩好像有点儿“邪门”，但又不清楚到底哪里“邪门”。 他眯起眼，却没有走过去询问的打算，而是收回目光，继续跟着木偶走进了酒馆。 不远处的小女孩也收回了目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对着某个人发了短信，随后静悄悄地消失在喧闹的人潮之中。 ————分——割——线———— 小酒馆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家伙，它们端起酒杯学着人类觥筹交错，拿出骰子学人类赌钱赌命，相互拥抱学人类调情说爱…… 可是酒杯里没有任何液体，骰子甩出去滚了两下没后文，就连相互拥抱的家伙们，转眼就会投入另一个家伙的怀抱…… 这些可怜的家伙们，仿佛被程序所设定好的机械人，模仿着动作，却也只模仿了“动作”。 少年坐在吧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刚才指挥决斗的不倒翁，原来它是这家酒馆的老板，此刻正坐在吧台里擦着酒杯。 那酒杯也是塑料质感的样子，却被它擦得快抛光了。 那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木偶也顺势坐上了吧台，朝着老板挥了挥手。 12只能看到两人左右晃了几下，摆出一副交谈的样子，随后老板便放下手中的塑料酒杯，钻到了吧台后面，不知鼓捣了些什么，这才缓缓拿出一张奇怪的纸出来，摆在12的面前。 12挑起眉头接过那张纸，定睛一看： [“king的动画”打卡计划！ 欢迎加入“动画”的新朋友们，为了能让你们更好地享受动画世界，动画之王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体验打卡环节！！！ 只要你完成“动画”的各个体验项目，我们将以您为主角，为您拍摄下最美好时刻！ 每次拍摄都能在这打卡目录上盖章，集齐所有章就可以前往城堡，亲自会面我们伟大的动画之王！ 不仅如此，您在动画上的伟大时刻还会保留下来，在我们的官网上永久播放！快来加入这场豪华动画大餐吧（wink~）] 原来如此，这就是94号副本的活动吗？ 12盯着手上的打卡清单，第一行“牛仔对决”的方框里已经被打了个勾。不仅如此，酒吧老板还特意拿出了一个遥控器，对着吧台最靠里位置的电视机按了一下。 电视里先是一阵模模糊糊的雪花屏，随后画面才一点一点呈现出来。12皱着眉头盯着电视，发现那画面居然是刚才自己在门口与红色牛仔木偶对决时的场景！ 360分辨率的画面，十分单调的分镜，没有任何配音，甚至连自己本来的声音都听不清楚，如同默剧一样，这动画看的12直皱眉。 “yer，建议让我来为您制作动画，就刚才那场面，我能做的比它们好一万倍。” 酒吧老板和小木偶一起激动地在位置上蹦了两下，看样子非常喜欢这段动画。 12是没感觉多棒啦…… 不过，这玩意全部打卡后，就可以见到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了吧？ 想起自家弟弟那破天荒抽象手办，他一咬牙：“彳亍！不就是拍点片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yer，是拍动画片，我们这篇文这可是子供向故事。” ……这破ai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 木偶很高兴的鼓起掌来，酒吧不倒翁老板也左右摇晃着表示欢迎。说做就做，12跳下了吧台凳，直接往酒馆外面走去。 “我来看看，离这里最近项目是……” 赛车！ 12急忙赶到了赛车场地。 场地十分简陋，一大片空地被橡胶轮胎分成了几条赛道，就连用的车也是那种只在上世纪动漫里出现过的老爷卡丁车。 不过倒是有一个耳朵大大圆圆，看上去十分眼熟的老鼠，此刻正靠着其中一辆卡丁车，朝12招了招手。 12沉默的看了老鼠一会：“……真头铁啊，居然敢挑战世界最强法务部的权威，活动举办方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看样子，眼前这个感觉要发出“houhou”声的老鼠，就是这次与他一起拍摄对手戏的家伙了。 12一撇嘴，翻身上了其中一辆卡丁车。 卡丁车和外面的手动挡皮卡完全不同，一坐上去12就立刻听到了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控制也就油门、刹车和方向盘三个，非常符合他喜欢玩的那些无脑赛车游戏习惯。 老鼠也不多说，直接坐上了另一辆车，两人同时将车开到了起点线。随后，原本还蛮安静的赛车场周围，突然冒出了无数观看的奇怪生物。 他们尖叫，他们欢呼，他们为自己喜欢的选手呐喊摇旗，有的甚至还特意准备了赌局…… 这次活动的氛围组还挺卖力的，12心想。 比赛开始前，老鼠对他做出了一系列挑衅的动作，幅度之夸张，让12完全无法被挑衅起来，反倒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耍猴给他人看，莫名其妙地诞生了一股尴尬感。 “……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随着上方那老掉牙的起步红灯亮起，321的倒数一过，两辆老爷卡丁车同时冲出了赛道。 12很快就发现，这破配置赛车能开出来的速度简直离谱！ 狂风拼了命的往后刮，周围的景色逐渐化成模糊的线条，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都差点被吹掉，此刻12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肾上腺素极度分泌状态。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是老爷卡丁车能开出来的速度？都快赶上华国高铁了吧！ 不行，前面就是拐弯，按照这速度进入弯道，自己只怕得车毁人亡！ 12一咬牙，拿出自己多年赛车竞速游戏经验，在即将到达拐弯的那瞬间一脚刹车，同时飞快的打出方向盘—— 车轮在沙土地面上划出一道弯弧辙痕，老爷车化成红色流星，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地飘移进入弯道，干脆利落！ 周围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可惜12听不到，完美出弯的那瞬间，因速度而产生的惊吓感正慢慢褪去，某种专属于赛车游戏的刺激感逐渐控制住12的神经感官，他开始爱上这种即将飞起来的速度感。 下一个弯道就在转瞬之间，12轻笑一声，方向盘被他转的像dj打碟一样，随着一脚刹车，身体跟着飘移弧度一起左倾，将所有的烦恼迷惘都抛在了脑后！ p看他飘得如此过瘾，此刻非常贴心地在耳机里放了首“飘移”。 伴随着紧张的音乐声，12开始熟练掌握这辆看似与速度非常不符合的卡丁车，转弯，直线，加速…… 当整辆车因为某个坡度一飞而上那瞬间，刺激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哈！” 他控制着车辆，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落在弯道口，随后毫无前摇的接上飘移，让车的轨迹显得自然而又充满艺术感。 可就在12飘的过瘾时，那只看起来得拿律师函的老鼠，此刻居然稳稳地追了上来！ “这才有意思嘛！” 12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让车死死堵住了老鼠的超车线路，甚至一脚油门，让速度更快了一点。 “您的ai助手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放心吧，我可是动作游戏天尊！这种速度对我而言……”进入大弯道的12咬着牙猛甩方向盘，整个车体在夜色中滑出一道残影，“根本不算什么！” 果然，只听身后传来爆炸声，那死死追着自己不放的可怜老鼠，就这么随着车一起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 12下了车，十分过瘾的甩了甩肩膀，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小木偶非常开心的蹦跶过来，为12的打卡清单上“赛车”一栏画了个勾。 “不错不错，这种速度其他赛车游戏可做不到呢。”满意的离开赛车场，被挑起兴趣的12马不停蹄赶向下一场游戏之中。 而他那秋名山车神般伟岸的身姿，也被记录在了酒馆的黑白电视屏幕上。 …… 不知玩了多少项目，包括屋顶击剑、悬崖翻越、气球起飞、猫捉老鼠等经典动画中常常出现的画面，拍了一次又一次的动画短片，看着已经已经打了一半勾的清单，“他”露出餍足的笑容。 “12”举起已经半木质化的“右手”，在空中握紧拳头。 “下意格呷1割！” 就在“12”前往新的项目时，不远处的小女孩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透露出一丝挣扎。 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转变”了。 当看动画的人变成了动画里的人，当观赏他人的人变成了被他人所观赏的人…… 当“外面”的人，变成了“里面”的人。 和食物变质不一样，人的灵魂变质起来，真是异常迅速啊。 第17章 动画 3 …… 这个世界，因“12”的存在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欢呼声，呐喊声，一切美好的情绪如蜂蜜般甜美，漂浮在空气之中，令人沉醉不已。 “他”抬起“手”，看向还差几个就结束的打卡清单，下巴一合一合，十分满意的说些什么。 酒馆里的电视上，主角的头发早已转变成杂乱无章的毛线，四肢都被木头所替换，动作也开始出现抽帧、卡顿的情况，但主角表情却自然又欣喜，仿佛“他”本就该是世界的主角！ “12”哼着歌，一顿一顿的迈开步子，前往另外的项目。现在的“他”虽然五官还算正常，表情却好像忘记了自己玩家的身份，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理应成为94号世界中最闪亮的明星。 就在“他”兴冲冲的前往下一个项目时，小女孩拦住了他。 “大哥哥。”站在路中央的小女孩看着眼前的“人”，淡蓝色学生帽下的表情十分悲伤，“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12”收起笑容，疑惑地看了看小女孩，突然想起了什么。 “wo寄de泥……是……” “……来不及了么。” 11岁的小女孩露出只有成年人才会拥有的哀愁，她看见“12”身后的小木偶追了上来，于是转过身去，将自己淹没在人潮之中。 仅剩声音回荡在“12”的耳边。 “不要被它吞噬了，大哥哥。” …… 最后一个勾被打上，一直引领着“12”的小木偶为“他”疯狂鼓掌后，将已经完全转变为某种东西的“他”引领到了这个镇子最中央的喷泉旁。 那里早已搭好一个超大型舞台，舞台上花团锦簇，灯光闪烁，整个镇子的“居民”都欢聚一堂，期待的看着“他”缓缓走上舞台。 而就在镇子不远的地方，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里德咬了咬牙，示意他的队友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level 94的情报和求救者提供的情报完全不一样啊！” “老大，此层级依旧没有信号，除非再原路返回枢纽，不然我们很难向总部报告看到的一切。” “说起来老大，舞台最中央的那个木偶形状的玩意儿……是不是有点眼熟？” “我有种令人不安的想法，希望它不要成为事实。”里德看着队友所说的木偶，陷入了沉思，“总之先离开吧，咱们得找到这个层级最核心的部分，求救者还在等我们。” 躲在某个房子背后阴影处的队友们，此刻已开始动作利索地做起战斗准备。熟练将杏仁水注入滋水枪的储罐里，然后把火盐倒进去混合成火油，一个简易的火焰喷射器就做好了。 众人背起滋水枪刚打算离开，就在这时，里德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巷子外的路中央。 小女孩就站在那里，十分安静的望着他。 是……实体么？ 里德有些不确定，可下一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小女孩选择与他们进行沟通，用“人类”熟悉的方式。 “那个木偶是已经腐化的灵魂。”见里德一愣，小女孩继续说道，“最近level 94的性质被改变了，某种事物影响了‘王’，使得这里变成了单纯的‘屠宰场’。” 里德吞了口口水，没有因为对方的外表而放松警惕：“小妹妹，你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的‘王’是恐惧，是你心中想要面对，却又不敢面对的东西。”她摇了摇头，“如今的‘王’被改造了性质，由‘恐惧’转变为了‘欲望’，曾经他用于蛊惑人心的话语，也跟着一起，转变成了某种更加直接的方式。” 这段话看似云里雾里，但理解起来并不难。 结合里德之前的猜想，所谓“腐化的灵魂”，含义应该是指舞台上的木偶曾经属于人类，现在却朝着实体转变的过程。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很多层级都拥有类似的性质。 而她口中的“王”应该就是level 94的核心，而且那个“王”貌似还掌控着层级里的一切事物。之前的“王”也许会通过某种比较间接的手段去转化人类，可现在，这种转变变得更加直观，更加不可控制。 里德整理好思绪：“如果我们想要离开level 94，应该怎么做？” “队长，我们真的要信这个不明身份的人么？” “没事的，她不像有恶意的样子。”里德安抚好队友，转而看着小女孩发出疑问，“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应该很清楚离开level 94的方法吧？” “曾经还是有出口的……但现在‘王’已然变质，出口再也无法使用了。” ……不是吧，那他们岂不是得被困在level 94里一辈子？！！ 冷汗直冒的里德连忙开始调整心态：不要急，现在情报太少，还不能根据她的一面之词下结论。 “小妹妹，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小女孩沉默着咬了咬嘴唇，又摇了摇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很急切的事情，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层级才行。” “可你刚才还说……” “所以我希望能与几位叔叔合作，一起想办法跑出去。” ————分——割——线———— “12”站在舞台上，享受着世界的注目，享受着鲜花与掌声。 “镇长”从一旁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包含鼓励的微笑”，它掏出一个“小镇荣誉市民”的奖章，亲自为“他”佩戴在了胸口。 很快，大屏幕上开始循环播放“他”在小镇各处录下的英勇身姿，那类似老电影一样的放映质感，粗略的看上去竟还有几分味道。 “你是动画的明星，是这个世界的未来！”“镇长”用着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朝“他”说道，“现在，我将带你去觐见我们的‘王’，向祂许下你的愿望吧，祂会好好满足你的！” 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12”兴奋地朝着不远处附在空中的城堡前进。 而小女孩和里德几人，此刻正披着几张破布遮住身子，模仿着十分“卡顿”的动作，跟着它们一起朝城堡进发。 “这个层级里的怪物会无差别攻击任何不是‘动画’的元素，我们想混城堡见到‘王’，就必须装成‘动画’角色的样子。” 里德看着自己现在的造型，决定一回基地就朝队友下达封口令——太丢脸啦！ 但没办法，小女孩掌握的情报比他多太多了，目前最好不要违背她说的这些要求。 几人跟着人潮来到城堡下方，发现整个人潮像是爬山一样，居然顺着空气往上爬。里德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眼前的空气，发现这空气居然存在实体，像是一个大大的向上斜坡，它们正是顺着斜坡往上爬，朝城堡的方向前进。 “原来如此，透明的山吗？” 里德一下子明白了，于是示意全员跟上，继续模仿着一卡一顿的姿势，朝城堡走去。 而“12”早已来到城堡门口，“他”抬头看向金碧辉煌的城堡，眼神流露出“向往”与“羡慕”。 “我们的英雄，世界的主角！”镇长为他打开了大门，“现在，去觐见‘王’吧，投入祂的怀抱，成为祂的子民，永远永远，留在‘动画’的世界之中！” “12”点了点头，微笑着走入了城堡，在身后，无数“子民”们也跟着走了进去，期望见到它们的“王”赐予“主角”永恒生命的这一幕。 …… 城堡内部和外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外部是完完全全的老旧动画风格，那内部的装潢就更接近于现实，但又显得十分绚烂和梦幻。 比起城堡，这里更像是一处看不到边际的娱乐场地。 地板换成了棋盘状的黑白格，彩旗和气球也弥漫在各个角落里，大大小小的玩具没有规律的随意摆放在周围，甚至还能看到巨型的海洋球池，以及塑料制成的滑梯建筑。彩色的灯光迷醉而又眩晕，偶尔还能看到摆在桌子上的美味蛋糕，上面插着十分漂亮的蜡烛。 比起“动画”，这里更像是“童话”。 “12”跟着木偶们穿过一间又一间房，像是穿过一片充斥着欢乐的森林，最后来到了一扇巨大而又宏伟的大门前。 “‘王’，我们的‘王’，他在等你，他在等你！” 模模糊糊之中，门发出了“吱”的声音，随后“轰”的一声被打开来，在金碧辉煌的觐见室中，“他”看到了伟大的“王”。 那是一张十分眼熟的，堪称“瑰丽”的面容，身体也很“美”，流畅的线条，蠕动的四肢，挥舞着星星的动作，一切都堪称伟大的艺术品。 “12”曾目睹过“王”的英姿，当时他还觉得十分古怪，如今却默默唾弃起曾经的自己。 这才是“王”，动画世界的“王”，绝对的、统御一切的“王”就该拥有如此姿态。 真是……太美丽了！ 木偶们拜服在祂的脚下，“12”也心悦诚服地跪倒在地上，准备聆听“王”的命令。 “我的子民啊，这个世界的主角啊，你已经证明了你那颗无瑕的心灵，我为你感到高兴，感到无与伦比的自豪。” “‘王’，我亲爱的‘王’！”“他”像是歌剧男主角一样，用咏叹调的方式朝着“王”发出赞颂，“唯有您的这一句话，才能让我感受到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嗯，‘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的‘主角’，很高兴你在旅途中找回了自己的初心，不过……”王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话锋一转，“好像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闯入了‘动画’的世界里呢。” 躲在远处的里德瞳孔一缩，刚想拔出滋水枪，无数锁链拔地而起，如藤蔓一般缠绕上他的四肢。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包括那名小女孩在内，所有人都被捆在了半空中。 该死！里德没想到自己居然毫无反抗之力，这种古怪的力量早就超过普通实体，眼前这位“王”，恐怕已经是某种更加高级的存在了。 他企图通过沟通的方式来解决麻烦：“等等，我们先谈谈！” 可王根本不想理会他们，缠绕着的锁链随着他的眼神冰冷而逐渐锁紧，四肢发出即将被扯断剧痛，让他忍不住哀嚎了出来。 快要被分尸的痛苦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实体”绝非什么对人类友善的存在！ “啊啊啊——” 五个人类中，除了小女孩还保持着冷静以外，其他人都痛苦地挣扎着。 王看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的目光如此冰冷，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仇恨感。 锁链又缩了缩，明明手臂都快变形了，可那个女孩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于是，王点了点头，朝她说到：“原来如此，你既然也拥有着‘主角’的潜质，为何会选择主动放弃呢？” “你口中的主角，只是剧本里的一枚棋子罢了。”女孩如此回答道，“只要心中的目标不曾改变，主角也好，棋子也罢，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跪在地上的“12”耳朵动了动。 “是这样啊，如此纯粹的决心，看来你属于‘反派’的阵营了。”王微微笑着，看向还跪在地上的“12”，“我的主角啊，你告诉我，在属于动画的世界中，‘反派’的下场应该是怎样？” …… 周围的动静突然安静了下来，“12”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突然缓缓抬起头，那木偶似的脸庞突然露出一个有些莫名其妙地笑容来。 “我的王啊，作为反派，当然要死于主角的手下。” 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就应该是这样。” “但是……” 谁都没料到，那个早已臣服在王脚下的“勇者”，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观点。 “我亲爱的王啊，你所编撰的故事虽然美好，却早已落入旧时代的洪流之中。” 小女孩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还蹲在地上的“12”，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这个人该不会根本就…… “哦？我的主角，你为何要这么说呢？” “亲爱的王，在我的家乡，动画的含义是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向前推进的。”“12”站起身来，拍了拍布片做成的裤腿，摆出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人类的审美会因为接触更加宽广的世界而不断产生变化，曾经为普罗大众所接受的艺术，早已转变为更加成熟的风格。王啊，你的‘动画’很有趣，但……它已经落后时代太多了，这样不行，是吸引不到更多子民跟随你的。” “你的观点很有意思，所以我的‘主角’啊，你所希望的‘动画’……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 12微微一笑，回答了“王”的问题。 “不知王是否听过‘二次元’这个词语？” 他做了个鞠躬的姿势：“如果王愿意相信本主角，将这群人交给我来处理，同时为我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帮助，仅需3天，我一定会为您带来一个全新的、完美的、令所有人都满意的‘动画世界’。” 第18章 动漫 4 作为m.e.g的高层管理者，特别是专门负责层级勘探的“罗经点”主要责任人，里德所拥有的人脉，远比12想象中的还要大。 “王已经解除了这个层级的通讯限制，你现在可以联系那大名鼎鼎的装修队过来。不过有一点……你若胆敢做出什么风吹草动，别怪我将你亲爱的队友们全部变成动画里的一员。” 在“12”轻佻的威胁下，里德掏出了手机，咬着牙拨通了一个本来这辈子都不想接通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古怪钢琴音乐，随后，电话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欢迎拨打‘后市装修公司’的装修热线！（小声）讲真上一次接到电话还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真没想到如今还会有人打电话过来要求主动服务呢。” “你……啧，你好，我是m.e.g负责人里德，现在向你……啧，向你发起一条装修委托，啧。” “虽然您刚才好像在一句话里‘啧’了三声，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信任，请放心，后市装修公司会竭尽全力为您服务。还请在听到‘嘟’的一声后，将需要改建的层级、改建的要求告知我们。” 嘟个屁啊，装什么人类客服，明明只是一群老不死的神经病！ 里德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着牙将吐槽往肚子里咽，一字一顿道：“改建层级是level 94，细节请安排人过来，会有人当面和你们详谈。” “额，啊，94啊？”声音变得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这下被里德抓住了发泄的角度：“喂喂喂，不是说只要有需求就能上门改建？一个小小的94而已，你们不会没这个能力吧？”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主要94已归属于其他人所有，未经本人同意，我们是没有改建资格的……” “啧，废话那么多，祂早就同意啦，这是祂本人的委托，你只要过来亲自见一面，祂会向你解释。” “哦，那太好了，我们早就想把94那破地儿改造一番了，请稍等，我们会在你们人类规定的一个小时内，安排最好的改建队伍前往该层级接洽，谢谢您的支持与信任喵！” 电话挂断。 “喵你个大头鬼啊！”里德差点失去理智，“一群脑子缺根筋的老家伙，装什么可爱卖什么萌！我呸！” 12微微一笑，示意木偶放下里德那些可怜的队友们：“很好，果然有手段。” “……12，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情绪平复下来，里德看向名为“12”的木偶，表情有些复杂：“那个‘王’……什么鬼的，你真决意要归属于祂？”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这个动画世界的主角，理应聆听造物主的指示。”名为“12”的木偶转过身去，谁都看不到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只要乖乖按我说的去做，一切都会非常顺利的进行下去。” …… “哦哦哦，我大概明白了。” 在小镇的外面，“12”见到了“后市装修公司”的队伍，两方一同前往酒馆，在那里商讨94的改造细节。 “您觉得目前的94实在是太过老旧，不符合现代年轻人的‘动画’喜好，对么？” “没错，我也和‘王’说过这件事，他说我是‘动画’的主角，允许我在一定程度内改造自己的‘动画’。” “那您认为理想的‘动画世界’应该是怎样的呢？” “emmmmm……”“12”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看了看这个酒馆，突然打了个响指，“这样，你们现在有空的话，就按照我的指示，先把眼前这所破酒馆改造一通吧！” “说不如做是吗？”眼前这名被称为“cap''n”的员工，明显比公司的其他人拥有更高等级的权利，少说也是个总经理级别的存在了，只见他一拍板，愉快的和“12”达成了约定，“干脆利落，非常好，讲真‘12’先生，若不是您早已归顺于‘王’的统治，我真想让您也一起加入公司，同我们的队伍共创美好未来。” “12”无视掉这显而易见的撬墙角行为，开始指挥这群“装修工”们，对着整间酒馆上下其手。 同时，“他”还将目光放在躲在吧台后面，瑟瑟发抖的不倒翁老板身上，露出一个不是很友善的微笑。 “小胖墩老板可不是二次元里应该有的存在呢。”他如此说道，“得尽快给您换个造型才好。” 酒馆老板：qaq ————分——割——线———— 当里德赶到那座小酒馆的门口时，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原本西部风格的木质酒馆，此刻被刷成了白色的墙壁，屋顶也改成十分符合现代审美的砖瓦屋顶，窗户换成落地玻璃，上面贴着日式风格美少女的巨大贴纸，窗帘也改成了桃色。 甚至有两位穿着女仆装的猫娘，此刻正站在大门口，看到里德的一瞬间脱口而出的不是“欢迎光临”，而是“哦该里呐塞~狗修金萨马~” 被神秘二次元力量击中胸口的里德差点跪在酒馆门口……哦不对，现在酒馆的名字已被12改掉了，换成了—— “碰碰心跳女仆咖啡厅”。 这很明显有哪里不对劲吧！ 里德他们队伍中的向导丹尼尔，此刻早已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啊……他大姨妈……’ 你清醒一点！！！ 里德差点没忍住当场冲进去，但还是强压下那种古怪的冲动：“原来如此，他在打这个主意……不，不对，要是真让12把94改成这副模样，只怕没有死宅拥有从这里逃出去的勇气了！” 大危机啊！Ψ层级里的精神危害和这一比简直逊爆了！ “我得找到他才行，不能让他再这样毫无节制的改造下去！” …… 然而后市装修公司不愧为整个后室中出了名的行动快、效率高、整活多的团体，还没等里德找到他们，12已经带着队伍改造了一半的小镇了。 level 94的外围，原本的老旧皮卡，不知何时起，被改成了外形类似前厅橘猫的大巴。 穿着警服，头发五颜六色的制服美少女提着太刀，守在门口充当警卫。 小镇的房子全被改成日系阁楼，连地板都被换成了榻榻米样式。曾经那些奇形怪状的“本地居民”全部消失，只剩下穿着和风服装到处逛的类人型生物。 原本有些抽象的店铺，此刻全被“钓水球”、“捞金鱼”、“打气球”、“章鱼烧”一类看着就十分庙会的活动给替换掉了。 不远处的赛车场，经过改建后面积扩大了整整一倍，上面长着马耳朵，穿着乱七八糟服装的可爱女生正在进行奔跑竞赛。 小镇中央的喷泉旁，本来还用在颁发“荣誉市民”的舞台，加了更多的闪光灯和音响，绿头发的双马尾妹子一手举着话筒，一手拿着得有些夸张的葱，正在舞台上载歌载舞。 舞台下方是一群头绑怪异颜色头戴，手里拿扇子和荧光棒，正在统一规划的做某种类似神秘仪式动作的奇怪男人，甚至会发出一些类似“哼哈”之类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声音。 远处靠近城堡的地方多了一个非常大、相当华丽的游泳池。穿着比基尼的少女们拿着救生圈在池面上相互打闹嬉戏，偶尔有少女还会右手稍微勾一下内裤，美好的曲线让人浮想联翩。 另外一边的空地上，“天下第一武道会”的牌子挂在擂台的正中央上空处，绑着红色头带，身穿白色柔道服的肌肉猛男，此刻正和手上能喷火的中分男人打的不可开交。 在那透明的高山之上，原本外观还算比较朴素的白色城堡，屋顶被改成了尖锥状，有些古老的城墙，灯火通明房间，还有无数猫头鹰从空中飞过，偶尔会出现骑着扫把的不明生物在城堡里钻入钻出。 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内。 那所谓的“动画”，在某位“主角”的带领下，完全变了一个风格。 很快，里德没办法继续沉浸在这荒诞离奇的世界里，因为丹尼尔找到了他。 “队长，我要退出m.e.g，永远加入‘王’的麾下了。” “……不是，为什么啊？？？” “因为……”丹尼尔深沉道，“二次元是米娜桑永远的家啊！” ……他快没有吐槽的力气了。 于是里德仰天长啸：“12，你踏马到底想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没有你们的协助，我无法创造属于‘动画’的奇迹。”站在镇子外，已经做好改建工作的12，带领着一群早已“面目全非”的镇民们，欢送着“后市装修公司”的各位成员，“你们的工作完成的非常完美，我代表‘王’向你们表示谢意……额，不是各位，你们哭什么啊？” 来自后市装修公司的装修大队成员们，此刻一个个捂着脸，哭的不成样子。 “这真的是我做过最完美的一次装修……” “经此一役，我们‘拆迁队’的臭名声一定能被替换掉吧！” “原来我们也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呜呜呜……” “回去一定要和其他同事炫耀一番，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杰作！” “12”抽了抽嘴角，这群师傅以前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装修队伍的首领cap''n，此刻也有些激动，他一把握住“12”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这一切都是您的指导，您比我更适合公司！”他毫不客气的发出了挖角宣言，“要不我去和‘王’聊聊，像您这种人才就不应该在level 94里被埋没，只要加入我们，我立刻让你当公司高层管理，薪水每月10万，五险一金全包，每年还至少放四个月的假期，什么都能满足你！” ……糟糕，这条件有点心动啊！ 哪怕知道这只是一群npc在过剧情，12还是有种“加入吧肯定不亏”的冲动。 强忍住“啊要不就这样跟他们走吧”的念头，12眼睛一眯，选择用一种比较有意思的方式拒绝它们。 于是“12”那张木偶脸做出了一个十分悲伤的表情。 “说真的，经过这三天的合作，我对贵公司也怀抱着很大的好感。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将副本改造的更加美好什么的，完全就是我儿时的梦想。” cap''n一喜，握着“12”的手更紧了一点：“那要不我现在就去和王谈谈，让他……” “不可能的！”“12”不留痕迹地将手抽了回来，稍微侧头，露出忧郁的侧脸，“无论如何，我都只是王的造物而已，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应该明白了，‘王’一直将我视为一件工具，而工具……不应该有自己的意志，所以梦想什么的……我早就……早就已经……” p很适宜的在耳机内发出了提醒：“按照剧情惯例，现在你应该挤出两滴眼泪装装样子。” “……不行啊，我现在蛮欢乐的，哭不出来怎么办？” “好吧，yer，我试着帮您模拟一下流泪的模样。” 于是cap''n见到一行泪水顺着“12”的脸颊划过，原本还蛮奇怪的木头人偶，此刻居然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这、这实在是……”cap''n内心一震，随后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12’先生，‘王’祂到底是……”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镇子里的居民们？它们当时都生活在压抑之中，只因‘王’的审美怪诞且令人不适，祂就命令我们必须压制住自己向往美的天性，变成那副丑陋的模样。” “可、可既然如此，现在的祂又为什么会愿意让我们来改造层级呢？” “我向王达成了交易。”“12”擦了擦眼泪，摆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最近王正在想方设法的挽回祂与‘王后’之间的关系，而为了让‘王后’回归，需要这个世界的‘主角’作为祭品。于是……” “王后！那位王后不应该还待在1.5内休养么？”cap''n瞳孔地震，“难道王后的离去，是因为王的责任吗？” 嗯？ 12暗自皱了皱眉头，“王后”只不过是他随口编出来的设定而已，毕竟这个副本里既然有“王”，那肯定也会有“王后”之类的存在。 但他从混入城堡以来，一直都没见过所谓的“王后”，料想“王”与“王后”之间的关系应该不算特别好，于是在这人面前随口胡诌了一段。 没想到还误打误撞了？ 不过看起来那所谓的“王后”好像并不在94号副本里啊，应该对自己的计划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第19章 动漫 5 面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时，以“沉默”来回复对方，往往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被强行塞了一口瓜的cap''n见12久久没回应，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地东西，眼神一凝，突然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12嘴角微微一抽，不，兄弟，no gay啊！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改变世界的可能性，所以请不要担心，哪怕是王的造物，也绝非无法摆脱祂的控制。” 呵呵，看来自己猜对了。 12眼神震惊，再次不留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你在说什么呢？王的权利是无限的，特别是在这个动画世界里，祂就是我们的神啊！” “你认为‘王’很强大？” “难道不是吗？” cap''n发出轻哼的声音：“我知道，你应该是被王从人类改造成‘居民’的吧？” “……你怎么发现的？” “毕竟我也不算什么人类，对我而言，同类与否还是可以分清的。”cap''n看向城堡的方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王’对于‘居民’的控制力，源自于‘居民’自己的想象力。” 想象力？什么意思？ [“祂可以是任何存在，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当你害怕祂，祂会无所不能。 但当你可怜祂，祂会懦弱不堪。”] 12瞪大了眼睛。cap''n明明未曾开口，这段话却仿佛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我知道的，12先生，我知道你内心的渴望。”戴着一顶镶嵌银色徽章的贝雷帽，长相英俊的cap''n声音低沉而又充满诱惑力，宛若魔鬼一般，对着12的耳边喃喃低语，“而你手中此刻正掌握着实现‘愿望’的权利，所以我很期待，期待你加入我们，毕竟……” 随着最后一句话在空中飘散，cap''n带领着队伍消失在12的视野里。 “你是能随意改造这个世界的‘头号玩家’嘛。” …… “yer，看来cap''n从一开始就没被你骗到呢。” “啧，我觉得是你眼泪模拟的不太像的锅。” “难道不是yer演技太差了？” “怎么可能！” p不再反驳：“总之，哪怕没上当，您也顺利从cap''n的手上套出了情报，现在我们得到了‘王对于居民的掌控力并非绝对’这一信息，您打算怎么做呢？” 12沉默了一会。 “p，你知道大河内么？” “正在搜索……搜索完毕，大河内x楼，日本知名动画编剧，巅峰作品为《叛逆的xxx》，不知yer突然提起他有什么原因呢？” “虽然他后期当编剧的动漫一个个都抽象无比，但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点。” “……青春快乐的校园情节？” “是中二无比的革命情节，宝贝。” 12转身看向那座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城堡，双手环抱胸前，右手食指在手臂上轻点着，露出一个带着点兴奋的笑容。 “嘿，王，你动不动就操控玩家的日子结束了，现在……把王位交给我吧。” p：“……” 您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 作为m.e.g罗经点的首领，此刻的里德正在远离小镇的地方寻找着94里可能存在的出口。 毕竟连他都没有面对如今这个二次元化小镇的勇气，更别说队伍里那群死宅队友了。 “唉……”他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在草原上到处搜寻线索。 身后的队友开始窃窃私语。 “老大这段时间的沉寂期有点长啊……” “我昨天已经见到他三次路过女仆咖啡厅了，咱们多体谅一下吧。” “说起来，我今天在镇子靠近城堡的方向发现了一座新建的雕像，你猜长什么样？” “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今天一大早我就看到了！” “强袭x达啊我去！完全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建设，细节的精细程度简直可怕到每个零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待会要不要去拍个照片？上传到官方论坛说不定能骗好多点赞！” “带上我一个呗，我老胶佬了！” …… 里德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12”已经没有再管他们，level 94也解除了通讯阻碍，于是里德从昨天开始就和总部反映了大致情况。 据说m.e.g已经开始想尽办法往这边送增援，可惜能绕过level 601陷阱的人目前只有丹尼尔，而他此刻正沉醉于二次元温暖的怀抱之中，差不多是废人一个，完全指望不上。 还想找任先生帮忙出个主意，结果任先生因为最新出现的rede实体忙的不可开交，目前根本不在总部内……现在只能他自己拿主意了。 还有那个小女孩，自从分开之后，“12”就再也没让他们见过她。虽然94目前变得十分危险，但不知为何，里德觉得“12”哪怕被洗脑了，也不会对一个未成年小孩下手。 总之先找出口吧，找不到一切都免谈。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迅速且出乎人意料，没过多久时间，一则来自总部通讯打断了里德的思绪。 里德接起电话：“这里是罗经点首领。” “里德，你赶紧看一下官方论坛，现在整个聊天板块都炸了，‘邮政递送’和‘头条’的所有人都忙着删信息，烦都快烦死了！” “？？？” 里德挂断电话，赶紧打开了m.e.g的官方论坛，里面用标红大字写着一则公告。 [仍旧奔波挣扎在这个世界的各位，请听我一言： 你是否曾因为现实的重压而喘不过气来？ 是否为了车贷房贷苦苦挣扎每天加班到深夜？ 是否还得在上班时承受老板的谩骂和同事的嘲讽？ 是否厌倦了各种工作应酬里的推杯换盏？ 是否被儿子的作业指导气的血压直冒？ 下班后甚至不敢开车回家面对老婆化妆出门后留下来的空房？ 好不容易休息时间想出门钓个鱼结果连鱼都嫌弃你不肯上钩？ …… 看啊，活着及地狱，哪怕你逃离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等待着你的也只是无穷无尽的悲哀。 因此，为了犒劳努力奋斗却始终得不到回报的各位，我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庆典！就在level 94，就在这个由二次元构成的美丽天堂，将你儿时未曾实现的梦，于此处一一化为现实吧！ （配图）光鲜亮丽的猫耳女仆会永远守候在咖啡厅门口，用最能抚平伤痛的声音对你说一声“欢迎回家，主人大人”； （配图）运动场上的赛x娘会因为你的声援拼尽全力奔跑，当你所支持的她夺得胜利的那一刻，定会为你献上庆祝之舞； （配图）世界第一公主殿下来到了舞台正中央，经典曲目和闪亮笑容在聚光灯下显得耀眼无比，此刻的她正需要你的打call支持； （配图）夜色下的泳池，相互嬉戏的比基尼美女们渴望你能加入她们，来一场盛大的水球碰撞，让彼此感受对方的体温； （配图）看看这些格斗游戏里的经典角色们，想证明自己厨的角色是最强的？当然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挑选自己心仪的角色亲自操作一番，来证明他（她）的含金量吧； （配图）这是你们最熟悉的城堡，是属于魔法和欢乐的世界，分院帽？魔法课程？飞天扫把还有魁地奇？你不想亲自体验另一种魔术人生嘛？ 除此之外，我们还准备了太多太多让人流连忘返的活动。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二次元，是米娜桑永远的家，呐，欧西诶得，米娜桑难道不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家，享受只属于自己的快乐时光么？ 来level 94吧，疲惫的心灵会在这里找到归宿，美好的欢声笑语将照耀你的全部人生！ 参与方式：在通往level 601的门口，找到二维码并直接扫描，即可直接穿过“终点”来到level 94. 这次可是限时活动，过期不候哦~] 里德吞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的san值疯狂下降中。 “完蛋，我都快撑不住了，那其他流浪者岂不是……” 果不其然，很快，m.e.g发来了新的信息。 “不行，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这条信息一直挂在官方论坛置顶区域，现在大量的人流朝着level 601的入口方向挤了过去，快控制不住啦！” 握着手机的力道差点把屏幕捏碎，里德死死瞪着小镇的方向，脸都快气绿了。 “12，你踏马到底想做什么啊！” ————分——割——线———— 自从被“12”改造成了女仆咖啡厅的老板后，原来还是不倒翁的酒馆老板一直觉得很困扰。 此刻的它正坐在吧台前方擦着咖啡杯，离它不远的入座区，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人类用一种让它浑身不舒服的目光，死死盯着它每一个动作。 然而老板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早已和原来相差甚远，可爱的猫耳，柔顺的长发，靓丽的五官，充斥着淡淡香气的女仆裙，最重要的是直套膝盖的白色丝袜…… “女仆装是人类文明的瑰宝！”这群刚进入94的流浪者如是说。 老板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刚打算转身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仰慕的叹息声，不知为何，心突然跳动了一下。 好像……现在的自己貌似更受欢迎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种热气上涌，全身酥麻的感觉？ 虽然老板不懂人类的行为习惯，但它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 欲望。 哪怕只是“动画”的自己，居然也有成为“主角”的时刻吗？ …… 不远处的“12”并不知道酒馆老板觉醒了心中的“雌”，又或者……这正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yer，很多玩家都被您骗到了94号副本里，那么接下来，您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再等等，事情还得发酵一会儿，挑起矛盾的最佳时机很快就来临了。”12想了想，“至于现在嘛，先去见见那个小女孩吧，当然……得瞒着我们亲爱的‘王’才行。” “……” 城堡并非完全被改造成了霍x沃兹的样子，还有一部分依旧属于原来的模样。 “12”走过了长廊，走上了楼梯，来到房门面前敲了敲。 “……大哥哥，你先进来吧。” “12”抽了抽嘴角，推门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打个商量，我不喊你小朋友，你也别叫我大哥哥成不？” 坐在窗户边的小女孩疑惑地歪了歪头。 “总之不要大哥哥！”依旧一副木偶样貌的12，也顺势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好了，现在整个城堡应该没多少‘王’的眼线，总算能找时间和你聊聊天啥的了。” 小女孩还有些稚嫩的面庞却没什么表情，语气甚至有些冷淡：“‘王’的改造伴随着精神操控，说实在话，我以为你早就是‘动画’的一员了。” 12感觉别扭的擦了擦手臂，突然问了个奇怪问题：“你该不会被‘夺舍’什么的了吧？” 这个问题换到了小女孩看弱智的眼神。 12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精神操控’之类的debuff，我实在想象不出来。”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真让这种buff成为现实，所谓的‘王’八成早就被终端当做病毒处理了吧。” 可惜小女孩已经没听懂，这倒有点像是才十一二岁的样子了。 “再怎么吓人的设定，那也只是‘设定’而已。”12换了个方向解释道，“对于‘玩家’而言，所关注的只有设定带来的属性buff，而描述框内那乱七八糟的‘效果’……小朋友，你应该过了大人给你解释‘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这个年纪了吧？” 没错，其实12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完成第一个打卡项目后，自己头上顶着一个“转化”的debuff图标。 【buff】转化 【效果】你的基础属性正随着剧情推进而不断下降，外貌也会逐渐转换成另一种样子。 【解除方法】跟随剧情推动而解锁，在此之前，还请不要做出太过于ooc的行为，不然buff有一定概率变为永续效果。 看来94号副本应该类似于剧情本，而自己的最终目的，就是作为一名剧情里的“角色”，找到突破困局的办法。 第20章 动漫 6 “算了。”小女孩实在听不懂12的胡言乱语，坐在床上甩了甩腿，“那大……嗯，小哥哥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呢？” “你对这个副本很熟悉？”12问道，“什么时候来到94号副本的？” “一般吧，半年前。” “半年？你在这里瞎晃荡了半年？”12扯了扯嘴角，“你可真闲啊。” “我也不想的，这里又出不去。”小女孩叹了口气，“说实在话，要不是在外面还有急需确认的事情，我都想着干脆成为王的附属算了，当个怪物至少比当人有意思。” 12不予置评，要让他当一辈子木偶，他宁可删号重练。 “对于那个‘王’，你了解多少？”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王看似无情残忍，但那副样貌只不过是我的想象罢了。”盯着鞋尖的小女孩有些出神，“某次我一时失误被抓进了城堡，心中充满恐惧，差点哭出来，但过了一会又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实在矫情，毕竟对我而言，活着和死去都没什么区别，于是心中一下子就不害怕了。” 小朋友，你这发言很消极啊，感觉不是很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哦。 “那之后呢？” “那之后，我突然意识到‘王’其实十分的可悲，甚至有些同情祂。”小女孩抬起头，十分认真的看向12，“祂没有同学，没有老师，也没有任何关心祂的人，甚至连自己的想法都不一定属于祂本人。在我诞生这个念头后的下一秒，‘王’原本那凶恶恐怖的模样慢慢黯淡着消失了，祂成为了我眼中的木偶，如同一个随时都能解决掉的废物。” “那你为什么不顺势解决掉祂？” “因为当时又来了另一个人，他将‘王’的性质扭曲，自此，‘王’从‘恐惧’变成了‘欲望’，我虽然能克服藏在心底的恐惧，但我也很清楚，自己绝无可能克服欲望，所以我逃跑了。” 12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恐惧’与‘欲望’……” “人类都是有欲望的，欲望是人类活下去的动力，在王的‘恐惧’变成‘欲望’的那一瞬间，人类永远失去了战胜祂的方法。” 这种说法也没问题，人需要吃饭，需要喝水，需要获得生存下去的能力，只要人还属于有机生物，那就永远也无法克服自身的“欲望”。 于是12问了小女孩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改变王的人……长什么样子？” 小女孩的回答让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是一个戴着眼镜，外面披着一件白色外套，里面穿着一身黑色和服，手里还握着一把武士刀的家伙。” …… 想起那把能够“完全催眠”的武士刀，12显得头疼无比。 “难怪‘王’可以如此轻易的改变玩家精神状态，原来是被病毒入侵了啊！”他抓了抓脑袋，“那我为什么没受到影响？” “回答yer的疑问，您难道忘了自从上一次遇到病毒后，花了三天时间给我装了防火墙的事情吗？” “啊，对哦！”12一握拳，“给你装的附属功能太多，我自己也经常记不住嘛，哈哈哈……” p很无语，现在的它还多了一个防火墙功能，再让它进化一段时间，指不定真能实现ai毁灭人类的壮举。 这脑子缺根筋的笨蛋…… “yer，既然王的本质已被篡改为‘欲望’，您还打算用原来的方法击溃他吗？要知道受到病毒的影响，进入的玩家如果和yer一样开始参与打卡项目，那王的附庸只会越来越多，再等下去说不定会出事。” “虚拟终端那边怎么说？” “已将意见反馈至终端，终端说自己无法掌控94号副本的数据代码，应该是病毒设下的‘壁垒’。” “好吧，我就知道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伸了个懒腰，12看着还是有些虚假的天空，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放心吧，进入这里的玩家们可不会这么快就跑去做主线的，毕竟我对于自己设计的二次元世界还算满意啦，你觉得呢？” ……为那些即将被当枪使的玩家点蜡。 …… 欲望如同枯木，哪怕一点火星都能让它熊熊燃烧。 在舞台上闪耀歌唱的歌姬，此刻早已沉醉在这永不醒来的梦境之中。它看着舞台下面为自己打call的人群，看着他们挥舞着荧光棒跟随自己一起跳跃，就仿佛…… 自己才是他们的“王”。 曾经的它只是一个木偶，每天的工作就是守在打卡项目前，欢迎那些即将转化为它们一员的“子民”表示欢迎。它无法理解人类到达94后而产生的欢愉感，所以欲望对它而言，和“无趣”没有什么区别。 在level 94中，虽然“王”是绝对的，但“主角”才是世界的焦点。而如今，世界的焦点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自己身上。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心中的欲孽在疯狂滋长，那些注视着它的目光，那些支持着它的呼唤……此刻在舞台上欢唱的歌姬，感受到了无上的满足。 原来，它也有成为主角的一天啊。 …… 这并不是它一个人的想法，在“动画世界”中被改造成二次元角色的“子民”们，因为接触到那些毫无理由、突如其来的流浪者的追捧后，内心都产生了自己是“主角”的…… 错觉。 “人人都满意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走在前往城堡的路上，12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世界是个巨大的欲望追逐场，每当你满足了一部分人的欲望，势必就会得罪另一部分无法满足欲望的人，而彼此之间产生的矛盾，会随着欲望无穷无尽的增长而加深。” “我没想到你之前那副模样居然是装出来的。” 里德和他的队友们跟在12身后，接下来他们将第二次觐见王，完成整个计划的倒数第二步。 居然选择自己来当诱饵让特殊实体上钩，眼前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年，魄力和决心都比他想的还要恐怖。 然而少年却一脸无语的反驳了他：“我也没想到你会把我那个样子当真。” 不，你都演成那副模样了，我怎么可能不当真啊！ 里德没拦住，他的队友直接问了出来，言语中充满了不信任：“小孩，你的计划确定能成功？” 自从变成了木偶，12的脾性变得好了很多，他并不在意对方口中怀疑的态度：“哎呀，你再仔细想想，这事一旦失败，咱们可就永远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啦！那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嘛？” 我会害你吗？ 里德抽了抽嘴角，不予置评。 总之，几人轻松愉快（？）的来到城堡里，等待着王的传唤。 “对了，进去之前我先提醒你们。”12转过头，眼神有些莫名的冷，“最好摒弃‘我想离开这里’之类强烈的念头，就按我说的做。” …… 王甩动着触手，美丽的脸上尽是高兴与温和：“三天时间已过，我好像已经感受到外面人声鼎沸的样子……我的主角啊，看来你已经成功了。” ……等等，如果“王”代表着内心的欲望，那每个人见到的“王”模样应该都不相同才对。 难不成眼前这坨触手怪就是我的“欲望”？那种事情不要啊！！！ “12”强忍着别扭感，看似恭敬的匍匐在地上：“是的，我亲爱的王，三天过去，令所有子民都‘满意’的世界终于完成了，无数人类正朝着这里而来，在您的光辉照耀下，他们都将成为‘主角’，成为动画中的一员。” 王点了点头，又看向“12”身后的里德等人。 “这些曾经的侵入者呢？你们也开始向往成为‘主角’的人生了吗？” 里德站起身子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地说道：“不，王，我是来质疑的。” “12”装作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你、你不是说你愿意成为王的子民，所以才……” 里德没有理会12这个戏多的家伙，看着王的表情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掌控着这个层级的王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只要你能觉醒内心的欲望，我当然可以回答你。” “一个故事中，‘主角’究竟有多少位才合适？”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王坐在那尊贵的王座上，十分平淡的回答了他，“如果你在担心其他人类争夺你‘主角’的位置，那大可不必，如今我的‘子民’们都是主角忠实的追随者，它们可以满足所有人的‘欲望’，你们也将成为各自故事的绝对主角。” “原来您是这样想的。”这个回答也在某人的预料之中，里德突然侧过身去，向着门口方向一伸手，“那么，尊贵的‘王’啊，我诚挚邀请您前往‘12’所设计的新世界，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去确认，这个世界的‘主角’究竟是谁。” …… 12“不情不愿”地当了导游，带着王离开了宫殿。 祂注意到了自己的城堡被换了个模样，曾经的子民们，如今正骑着扫把和人类一起，在城堡附近的高空中飞翔，无数猫头鹰（好像也是祂的子民变得）从夜空下的月亮中振翅而过，伴随着欢呼和惊叫声，其乐融融。 这还没什么。 当“王”看着那群人类凑到自己的子民面前，看着它们在舞台上载歌载舞，一边疯狂摇旗呐喊，一边大肆表示自己的爱意时，“王”皱起了眉头。 最后看到一大堆人类跪倒在已经变成猫耳女仆的酒馆老板裙下，疯狂涌入女仆咖啡厅时，别扭感已经达到了顶峰。 “王啊，如今的这个世界里，我们人类已经不想成为主角了。”里德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王的脸庞，一字一顿道，“经过‘12’的改造，你的‘子民’们，比我们更像是主角。” 配角和主角的身份发生互换，欲望满溢的存在，换成祂如今的子民。这部动画，眼下已混乱不堪。 “恐惧”可以被操控，“欲望”却不行，它只能被“引导”。妄图操控欲望的人，最终也会被欲望所吞噬。 “动画里的角色分配不应如此混乱，主角的存在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沾染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否定了这个由欲望构成的世界，“‘12’，你失败了。” “……王为什么认为我失败了？”“12”非常的不解，“看看这些人类们，曾经的主角获得了精神寄托，原来的配角也享受到了主角待遇，所有人都得到了‘满足’，您为什么会为这个世界失败了？” “‘满足’从本质上来讲就是错误的，不停增长的欲望才是人类进化的必要条件。而你所创建的世界里，人类的目光不再注视着自己。”王这样回答了他，“为了避免我的‘动画’因此而灭亡，我将回收你的所有改动，让一切回归原点。” 原本还喧嚣热闹的小镇此刻如同按下了暂停键，一点动静都清晰可闻。 咖啡厅的老板手中的咖啡掉在了地上，碎片散落满地。 在它身旁，来自外界流浪者的窃窃私语声，传入了它的耳朵。 “这家伙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感觉不像什么好事。” “诶？公主殿下怎么一脸悲伤的样子？” “卧槽，谁敢让我们公主殿下流泪的？宰了祂！” “啊啊啊我的爱马啊，你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支棱起来啊！” “老师你怎么了，魔药课还没结束呢，你为什么要离开教室啊？” “……” 周围的嘈杂与不安开始蔓延，气氛由沉寂转为哀伤，又逐渐转变为愤怒。 “是啊，我们这些存在，从一开始就只能是配角。”绿色双马尾的偶像少女站在舞台上，明明还在哭泣，却露出了笑容，“一场梦境而已，散了就散了，但是……至少让我为喜欢我的人们，唱最后一支歌曲吧。” 舞台上开始了最后一首歌曲，名为—— 《……的消失》 自从说出“这个世界失败了”这句话后，反射着人们欲望的“王”，突然开始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原本构成祂体型的触手身躯，此刻宛若网格故障般错乱起来，那美丽的脸庞也开始不断扭曲，虽然核心仍保持着完整，可某种东西正随着流浪者们的不解与愤怒，随着“子民”的惶恐与失落不断流逝，并逐渐消失。 “你……做了……什么……” 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歌曲，“12”站了起来。不知从哪掏出一套黑色的披风，猛地盖住自己还是木偶形状的身躯，一个漆黑的头盔套在了他的头上。 “‘王’啊，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头盔下的12发出低沉的嗓音，“我所创造的世界，和你原来的世界相比，究竟更完美，还是更失败？” 这些在虚拟世界得到慰藉的“玩家”们，以及当上主角后不断闪耀的“子民”们，和你那死气沉沉的“动画”相比，究竟谁更完美，谁更失败？ 第21章 动漫 7 他其实非常明白，自己只是在用一个伪命题去证明另一个伪命题而已。 少年时的我们，总以为自己是人生故事里的绝对主角。看着动漫里的角色使用各种各样炫酷的技能，幻想着说不定某一天自己也能得到什么神奇的力量，成为所有故事的中心。 但很遗憾，幻想只是幻想，带到现实中也只会被人嘲笑中二病而已。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看清了自己不可能获得莫名其妙力量的现实，然后便是学习的压力，升学的压力，工作的压力和家庭的压力。这些压力宛若千钧重担，逼迫着大脑飞速运转，无法再思考其余的事情。 还有一些人很厉害，他们能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成为人生的真正主角，他们拼尽全力获得了能够自由掌握人生的力量，但需要考虑的事情却一点都不比普通人要少。 在人生的旅途上，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我们都会逐渐遗忘曾经向往着“主角”的自己，遗忘那个青葱岁月里，中二病晚期的开朗少年。 做过的梦宛若悬于夜空下的璀璨银河，触手可得，却又咫尺天涯。 “如果真给你一个成为主角的机会，你愿意接受么？” 部分纯粹至极的人也许会欣然接受，但大部分的成年人还是会说： 算了吧，看看就好。 在如此漫长的人生旅途里，我们早就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们不可能放下，也不愿意放下一切，孤身一人投入那宛若泡沫般的镜花水月之中。 所以算了吧，看看就好。 那些电视上的主角们，是我们走向其他可能性的“另一种人生”，也许会羡慕，也许会向往，只是我们早就做了选择，背负了一切的人们，最终还是会为自己所背负的一切不断前进。 “主角”什么的，也许只能存在于故事之中呢…… …… “‘王’啊，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头盔下的12发出低沉的嗓音，“我所创造的世界，和你原来的世界相比，究竟更完美，还是更失败？” 从未有过选择权利的“子民”，和早已做过选择的“玩家”，他们究竟会选择那个虚假梦境般的“动画”，还是这个彼此都能实现愿望的“现实”？ “哇！看啊，野生的鲁殿出现了！” “这是cos演出吗？哇，线下漫展可不会出现这种程度的表演啊！” “你没听他称呼那个奇形怪状的家伙‘王’么？看来已经到了掀起革命的时刻！” “鲁殿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呀！” “为什么……”已经快说不出完整话语的“王”，语气里都是迷惘，“我……欲望……人类……主角……不好吗……” “与其让命运被他人所操控，不如将其掌握在自己手中，正常人都清楚要怎么做吧。”12微微一笑，跳到了最高处的路灯上，迎着众人的目光一甩披风，“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堕落腐朽的王啊，交出手上的权柄吧！” “我……我不想再为不相干的人生做陪衬了！” 猫耳咖啡厅老板娘站了出来，在他身后，无数玩家拧成一股绳，将心中的怒气对准了“王”。 “谁敢反对白丝老板的意志，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还想继续跑……还想在赛场上得到更多目光……”马耳赛跑少女如此说道，“伟大的王啊，请不要夺走我的梦想，我，我……” “这种与顶尖对手交战的快感，这种能够拳拳到肉的浪漫，王啊，唯独这个，我无法舍弃！” “相信的心才是我的魔法，所以我愿意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能比以前过得更加精彩！” …… 于是，从来只能映照“恐惧”和“欲望”的王，今天品尝到了另一种情感—— 愤怒。 “你是……入侵者……反派……” 王稳定住了身形，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他的五官开始转换，四肢也发生了变化，伴随着急速增长，逐渐变成了比那个高达模型还要大上两三倍的……巨型木偶。 众人都惊呆了。 虽然只是木偶，但那精细程度和庞大体积，甚至能让人产生巨物恐惧症。 “你不能成为‘主角’……必须成为动画的‘基石’……” 巨型木偶一个转身，摧毁无数的建筑，那大到让人绝望的拳头这样直直打了过来。 啊，合着这boss的本体只是一只木偶啊。 轻轻一跳，原地蹦起三四米的高度躲开这一记拳头，然后翻身顺势跳上了“王”的手臂，此刻的12内心有些无语。 这种必赢的boss战真没意思。 仅一眨眼的功夫，12飞速窜过“王”的手臂，那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速度快的连残影都很难跟上他。 王企图用另一只手将他拍下来，可惜那只跳蚤动作实在是太过于快速，每次都差一点碰到。 “啊啊啊——” 王发出怒吼，想要将人甩下来，结果脚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那些该死的流浪者，居然一同掏出了武器，对准他的双脚发起了进攻。 那瞬间，无数滋水枪将火盐溶解成的火油喷射而出，灼烧着木偶那木头制成的双脚。 “啧，这么多火油，居然只烧掉了一点木头皮层？” “哎，你这武器太落后了，让老子来！” 某个流浪者掏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闪烁着白色的雷光。 “卧槽，瓶装闪电？” “大家快躲开，大的要来了！大的要来了！” “轰隆——”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巨大的木偶终于拜倒在这猛烈地攻势之下，一个不稳，朝着后方倒了下去。 12抓准了机会，很快就爬上了木偶的脸，随后高高跃上空中，从背包里掏出了木偶看着有点眼熟的“枪”。 【装备名】类似手枪的东西 【耐久度】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仅对94号副本内的木偶生效，可造成秒杀效果 【描述】呜啦啦啦火车笛~随着奔腾的马蹄~小妹妹吹着口琴~夕阳下美了剪影~ “再见了，94号副本的王，愿你安息。” 枪声响过，伴随着“王”的眉心出现一个黑色洞口，12手中的枪瞬间四分五裂，化作青烟消失在他的手中。 …… 木偶之王正在逐渐化为碎片，远处的城堡也开始了坍塌。 无数搞不清状况的流浪者连忙跑了出来，看到满是狼藉的小镇，整个层级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但很快，这死寂就被尖叫给打破了。 女仆咖啡厅前，某位流浪者堪称惊恐的目光，停在了原来还是猫耳女仆娘的家伙身上。 “你你你你踏马到底是谁？” 穿着女仆装的啤酒肚大叔眼神非常茫然。 “我是谁，我在那，你指着我干什么？” 随后又顺着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顿时想一头撞死的念头充斥着他每一个神经细胞。 “啊啊啊啊啊——” 无数类似的情景发生在每个曾是“子民”的人身上，94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 “嘶……我错过了什么？” 重新落回地面的12眉头抽搐，眼前的混乱让他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王’失去了权柄，原本被它变成‘子民’的流浪者恢复了自由。”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小女孩朝他解释道，“恭喜你，至少有上千名倒霉蛋重新回归了人类身份。” “……6。” 这次的病毒居然轻易转变了上千个玩家，破坏力可真不一般。 “同时，我也要谢谢你。”小女孩转身看向12，“小哥哥，多亏了你，我总算能离开这里了？” “啊，你打算怎么离开？” “94的出口之所以难找，是因为‘王’一直在控制它的位置，既然‘王’已经死去，出口应该会直接出现在94的某个角落里。”她微微一笑，这个笑容总算有了些12岁的模样，“这里有那么多流浪者，总能找到的。”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在里德等人的带领下，恢复神志的流浪者与满心失望的流浪者们弄明白了这个层级的一切，大家开始共同寻找层级的出口。 “话说‘王’一死，除了少部分在外面游荡的实体外，这里应该算是彻彻底底的‘1级层级’了吧？”某个流浪者在找寻出口的过程中，提出了一个建议，“那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搞个二次元cos展吧，怎么样？” 不怎么样，里德翻了个白眼，大家都忙着在后室里东躲西藏，哪还有空办什么二次元cos展啊。 可有如此想法的并非只一人，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了无数回应。 “好啊好啊，做个后室自己的二次元文化圈，这不是挺棒吗？” “咱们收集好材料回到这里，然后把之前被毁掉的建筑重新修建一番，不就成了天然的漫展区域了吗？” “好主意！加我一个！” …… 完了，这趟出门没出上力不说，m.e.g又得增加无用的工作量了……任先生的训斥时长+24h。 里德绝望地想，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12去哪了？” ————分——割——线———— 女孩楞在原地，握住左手胳膊的右手微微一紧，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12看着堵在他们面前的小男孩，莫名有种怪诞感。 “你们……真的通过防沉迷设定了吗？” 这冷笑话一般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女孩，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还活着呢，李霞霞。” “……是啊，我还活着，岳明同学。” “你们是同学？”12扯了扯小女孩的衣袖，“怎么气氛像是仇敌一样。” 李霞霞摇了摇头，示意12别说话，随后对被称为“岳明”的小男孩问道：“同学们都怎么样了……老师……她怎么样了？” “呵呵……” 岳明的笑声因为年纪关系显得有些稚嫩，但其中的绝望感谁都能听出来。 “同学？别担心，那群没出息的家伙现在活的特别好。”他收起了笑容，“至于老师……你猜猜为什么你的同学们还能活下去？” “等、等等……”李霞霞倒退了一步，满脸的恐惧，“陈老师她……” “陈老师死了。”岳明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明明只是个孩子，身上的杀气却宛若实质一般，“是我们六年五班，包括你我在内的24个拖油瓶，共同害死了她。” “不，不可能，陈老师不会死的，我不相信！”李霞霞蹲下身子捂着头，抽泣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随后又猛地抬头，泪水尚未擦干，就急忙问道，“科兰老师呢？他不是一直保护着陈老师么？他怎么样了？” 小男孩停下了脚步。 不知为何，12突然产生了一种堪称怪诞的感觉。手背隐隐作痛，他抬起手看了一眼，印痕红的有些刺目，甚至产生了一种灼烧皮肤的错觉。 耳机里，p的声音显得有些无机质：“yer，建议您做好战斗准备。” “啊？” 眼前这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是什么需要对战的存在吗？ “你问我啊，呵呵。”岳明缓缓抬起了右手，向他们出示鲜红的同款印痕，“不如亲自去问他自己吧！” 和12手背的“01”图案不同，岳明的手背图案像是一棵刚刚破土的树苗，可惜刺目的红色破坏了那种生命意境，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杀气化作浓烈的狂风，吹的他差点向后摔倒过去。 “什么情况？” 小女孩跪坐在地上，茫然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 赤裸着上半身，长着恶魔角，眼睛被黑色布条缠绕的精壮男人，手里扛着一把像是和手臂连在一起的大刀，沉默矗立在二人面前。 “科兰老师……你为什么会……” 男人肤色有些偏黑，一时甚至难以分辨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岳明的语气带着几分颤抖：“科兰，你来回答她，陈老师究竟是怎么死的。” 感受到李霞霞熟悉的目光，男人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的老师。” 声音十分嘶哑，但语气中那种刻骨铭心的悔恨，却怎么也无法掩盖。 “……”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李霞霞瘫坐在草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 眼前这一幕场景，实在不像游戏里会出现的玩家关系。12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个男人，缓缓从背包中抽出一把长刀，将李霞霞拦在身后。 “对了，差点把你给忘了。”岳明重新看向12，“循着线索来到level 94，没想到李霞霞，你居然和其他的master混在一起，真是白眼狼一个。” “喂，小鬼，你这是什么话！”12有些气愤，“对待你的同班同学就这种态度？老师难道没教过你礼貌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不准你提她！”小男孩愤怒的举起了手，“berserker，把那名master给我宰了！” 被称为berserker的科兰有些迟疑：“岳明，你……” “圣杯战争的本质不就是互相厮杀吗？”情绪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下，岳明的语气自然毫不客气，“你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 “……唉。”科兰深深叹了口气，将刀尖对准了12的方向，“抱歉，得罪了。” 第22章 动漫 8 那是在短短几秒钟内发生的事情。 科兰的话音刚落，连带着那把怪异大刀一起，转瞬消失在了12的视野之中。12全身的汗毛倒立，危机感死死遏住心脏，全靠本能的朝后一仰，锐利的风削过他的脸庞，仅剩几根被带走的黑色发丝。 ……他都不敢想要是接下了这一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差点没喘过气来，12一咬牙，在那种姿势下强行扭转腰部，抬起一只脚化作圆弧，对准面前的科兰腰部狠狠砸去。然而科兰却躲都没躲一下，这一脚像是直接踢在了钢板上，12的腿差点被震断了。 这人是怪物吧！ 12忍不住吐槽，见科兰与大刀连接的手腕一转，像是要做出下劈的动作，连忙闪过身去，躲开他的后招。 大刀劈了个空，刀刃砸在地上，整个山丘都被劈出一条深深的辙痕。 这力道，已经到了改变地形的程度了。 “……作为人类而言，你的反应速度可真是离谱。”科兰收回了大刀，重新扛在肩膀上，“刚才那下还以为能把你劈成两半。” 成功后撤的12收起表情，心中的轻松感一扫而空，他一反常态的什么都没说，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感受着从肺部流通的空气，耳边的世界逐渐化为一片寂静。他用手腕甩动长刀，在空中挽了个花，迈开脚步，顺着刀花转身一踏—— 随着草地被刀刃削得飞扬，黑色长袍在风中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科兰未能留意到对手的动作，在刀光的掩护下，12直直冲到了自己面前。 勉强抬起大刀挡住长刀的进攻，随着火星四溅，两人的脸庞交相辉映。 刀割裂了空气，也同时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一丝血迹。 “我还以为你是个瞎子。”看着那被黑色布条蒙住的双眼，12轻声低语道，“看来有没有眼睛，对你而言并无区别。” “……真是了不起，作为人类，你的实力已经到了顶尖的水平。”科兰嘴角微微勾起，“不过这没有任何意义，再不拼上你的全力，我会毫不犹豫将你斩杀。” “这话说得可真轻松啊。” 拼刀比起速度，更多的是力量的对决。12自认为自己没有对手那么夸张的力气，所以刀刃交锋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再次拉开了距离。 既然对方看不见，只要速度足够快，科兰就没办法判断自己的位置！ 12一个后翻落地的瞬间刻意散乱脚步，身体与科兰的四周反复横跳，每次都只有脚尖轻点地面，速度快的好像多了几重分身一样。 “想靠这种方式模糊我的听觉吗？” 科兰将刀横在胸口，在这种身体条件处于下风的时候，经验就能起到关键作用了。 如果两人身份互换，此刻的自己一定想要绕到对手背后攻击，按理来说，直接转身防守是最好的选择。 但正因对方也是高手，所以……他的攻击绝不可能从背后袭来！ 耳朵里抓住的模糊动静让科兰更加确信这一点，于是他干脆放弃防守，在12即将出刀的那一瞬间，抬起大刀对准自己胸前的位置狠狠刺去！ 果不其然的，12选择了直接朝他胸口出刀，他猜的一点都没错。 可惜的是，12也猜对了。 长刀击中了大刀的刀尖，诡异的力道让那把大刀突然剧烈震荡起来，科兰完全没来得及做出应对策略，整个身体都被这股冲击弄得朝后翻去。 12的长刀划出一道圆弧，如同杠杆一样，将握着大刀的那只手给震飞，至此，科兰的胸前中门大开。 完美弹反触发。 长刀带着银色的弧线瞬间扭转，12顺着力道一转身，刀尖再次向着科兰的胸前袭来。 哪怕对方的防御铁板一块，也会被这无比准确的刀刃切开一个口子！ …… 红色的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滑落，沾湿了12持刀的手。他用头抵住对方的胸膛，手中那把长刀贯穿对方整个身体，也贯穿了人类心脏的位置。 场面就此安静了下来。 李霞霞看着这一幕，眼神充斥着不可置信。 “科兰老师……败了？” 岳明也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区区人类master，怎么可能伤到servant的身体？” 啊……打的有点过瘾，忘了这里还有两个未成年了。 12默默翻了个白眼。 希望终端有好好工作，给未成年打个马赛克什么的。 然而就当12想要抽刀时，长刀上传来了不对劲的拉扯感。他惊愕抬眼，那被自己所刺穿的家伙，此刻低着头，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长刀的刀身。 怎么可能……明明刺穿了它的心脏，为什么还能…… “可惜我并非人类。”它说道，“人类需要靠着‘心’的支撑活下去，而我……不存在这种东西。” 不知为何，对方语气中隐藏着深深的悲哀。他用力将其折断，即便长刀的一部分已经留在了身体里，表面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损伤。 ……如何击败一个无法杀死的对手？ 12想不出来。 随后，他听到了对方在自己耳边的窃窃私语。 “不好意思了，少年，我代表我的master向你道歉。他只是失去了十分重要的人，有些有些过于害怕而已。”他是这么说的，“作为人类，你真的很强大，若哪天你从这个虚妄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我会再与你公平一战。” “不！” 李霞霞痛苦的吼声从后方传来。 伴随着血迹在虚假的蓝天上飞洒，他的头颅滚了几圈，最后被深深的草地所掩埋。 game over。 …… ………… 现在是地球的傍晚，大概18点半左右。 因为时间知觉伸缩理论的纯属运用，哪怕感觉上自己已经在虚拟世界呆了好几天，现实其实也就过去几个小时罢了。 昏黄色的夕阳将光线穿过透明的玻璃，洒在已无人使用的银白色虚拟头盔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赵梓游轻轻关上门，有些无精打采地往客厅走去。 恰巧这时，赵梓星推开家门走了进来。 “哥，虽然你质疑我审美这件事让我很不爽，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给你带晚餐回来了。” “啊……哦，谢谢。” 赵梓游来到弟弟面前接过了晚餐，沉默走向餐桌，开始默默吃着外卖。 见到这一幕，赵梓游浑身一个激灵，掏出蓝牙戴在耳朵上开口问道：“p，我哥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 “回答小星少爷的疑问，你哥在游戏里被人打爆了。” “嘶，我记得哥不是那种会因为游戏输了陷入消沉的人啊？” “这次对手太变态，所以自闭了。” ……行吧。 “对了，小星少爷，你的手办拿到了吗？” “嗯，虽然线上活动没参与成，但有个好心大叔把他的资格让给我了。”一提到手办，赵梓星一脸开心的模样，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看，很可爱吧！” 赵梓游听到了声音，也下意识的看向赵梓星手里的盒子。 那个盒子里装着一个制作十分精美的手办。 那是一个十分可爱的木偶，上面有几根线拉扯着四肢。虽然只是木偶，但毛线做成的五官，打磨光滑的外壳，无一不透露着一股高级感。 “啪！” 餐桌发出一声巨响。 赵梓星被吓了一跳，有些哆嗦的看着拍桌而起的赵梓游：“哥你你你你想干嘛？” 赵梓游一把冲到弟弟面前，将手办抢了过来，仔细瞪着盒子里的木偶。 “你换了手办？” “啊？” “我问你是不是把其他手办给带了回来？？” “没有啊，我今天接触到的手办自始至终只有这一个啊。”赵梓星有些迟疑地回答了他，“哥，你究竟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 赵梓游掏出手机的动作有些发抖，他打开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看向弟弟给自己发的手办照片…… 并非克苏鲁风格的怪异雕塑，而是十分可爱的牵绳木偶。 “啊，这不是我拍的照片吗？”小星凑过来看了一眼，“你还说我品味差呢，瞧瞧，这个小木偶多可爱！” “p……我是在做梦吗？” “赵梓游先生，您说什么呢？” “这张照片里的手办……怎么变了个样子？” “您玩游戏太多玩的脑袋糊涂了吧？”p声音透露着一股无语的气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啊。” “……” ————分——割——线———— level 158 猛攻站。 特尔逊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又一次思考着是否把信息亭的排行榜给删了。 在某个毫无节制刷记录的未成年统治下，他们做的排行榜仿佛成了一种嘲弄他们的工具，从领先8分钟，到领先10分钟，再到领先20分钟…… 直至今日，这个名为12的少年，已经可以在没有活动车厢的情况下，一个小时内完成所有车厢的挑战。 “杀疯了杀疯了，老大，你的记录和这小鬼已经隔着无可逾越的鸿沟啦！” “闭嘴，我能不知道！”特尔逊深深吸了口气，“那小子现在的目的根本不是刷记录。” “啊？他不是为了刷排行记录才疯狂上车的吗？” “你没注意到他的死亡次数也在不断累加么？” 这种经常打到一半突然放弃，刻意死亡的行为，很像在电脑游戏中玩家经常会做出的某个举动—— “他在刷新‘活动车厢’的出现几率。” “啊？” 换句话说，普通的车厢挑战已经满足不了12了，这个小疯子正刻意寻找着活动车厢，专门挑难的杀！ “……老大，要不你让位得了。” “滚！” 他其实也想过要不要邀请12来oju（猛攻瘾君子联盟）接替自己的位置，但一方面，团体里的其他成员不一定会听一个未成年的话，另一方面……12身上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自己不能冒险吸纳一个危险分子。 看着信息亭上的排行榜，特尔逊思索了一会，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了即将上车的12。 “少年，你等等。” 12停下脚步，抬起眼皮赏了他一个目光。特尔逊顶着杀气腾腾的眼神来到12面前，给了他一张有些奇怪的宣传单。 上面四个大字清晰可见—— “准、备、速、切” “其实他们的首领来找过我，向我打听了关于你的事情。”特尔逊挠了挠头，“我本不想将这个交给你，但又觉得像你这种人，也许会比较习惯刺激一点的人生。” “……这是什么？” “一个……嗯，有一点点小问题的运动俱乐部？”原谅他已经尽量朝着好的方向介绍了，“你应该知道层级……额，副本与副本之间存在着‘接口’吧？” “然后呢？” “这家俱乐部是由一群专门寻找副本接口的爱好者团体组成，他们喜欢探索各种各样的副本接口，并通过其迅速穿越一个又一个副本。” 简而言之，一群实打实的亡命之徒。 “说实在话，我并不看好他们这项与众不同的爱好。毕竟你无法永远控制自己切入的目的地究竟有多离谱，万一不小心切进了死区……唉，总之他们的话我带到了，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吧。” …… 下线后，p帮赵梓游收集了不少关于“速切玩家”的信息。 “其实不太建议您加入这个组织，他们有不少人在日常活动中不小心掉入错误副本的接口，从而导致被迫删除账号。而且这个组织举办的活动除了唯一大奖外，其他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所得到的回报与风险完全不成正比，所以人数不太多。” “嗯，你这样描述我不是很能理解啊……能用更恰当的比方来说明问题么？” “‘红x’极限挑战赛。” “……好吧，这下看明白了。” 他们为速度而生，为通关而生，是一群追求极致速度的狂热信徒。 “不过他们也因此经历了很多挑战，所以在这个组织留存下来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顶尖高手。” 第23章 速切中点 不少和赵梓游认识的人，都认为他是那种喜欢追求刺激，享受肾上腺素飙升快感的极限游戏玩家。然而事实却是对他而言，虚拟世界与其说是一款“游戏”，不如说它只是自己用来赚钱手段罢了。 很多人年轻时都想着长大后去从事游戏行业相关工作，比如说当个游戏测试员什么的。但只有处于这行业之中的人们才能明白，游戏行业并非表面上那么令人舒畅，游戏测试员也会因某个任务链的bug而测试成百上千遍直到呕吐。 只能说爱好一旦变成了工作，留给自己的就只剩疲劳。 赵梓游其实也有点这方面的倾向，他的工作就是在虚拟世界中打工挣钱，只不过因为实力过于强大，接的任务大多都十分刺激。 ……毕竟如果不接这种类型的任务，他会很容易厌倦现在的生活。 当“速切玩家”这个名词传入他的耳朵时，他翻开招人启示一看，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张纸都写着两个字——疯狂。 虚拟世界很神奇，这个世界里有等级有装备，有任务和副本，但它的死亡惩罚机制却和传统网络游戏不太一样。 在某些特殊副本中死亡，是真的会被终端删除账号数据的。 由于副本接口的位置和进入方式经常发生变化，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会走错一步。而且不少副本还属于那种有去无回的死区，所以每年因接口变化而导致账号数据丢失的案例数不胜数。 而速切玩家的这种速切行为，大大增加了切入死区的可能性，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在用自己的账号来赌乐子。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游戏方式的存在并不奇怪。”赵梓游放下招人启示宣传单，躺在沙发上舒了口气，“反正只是游戏而已，就算被删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耳机里的p迟迟没有回复。 “不过……我倒是对他们团队里的那些人十分感兴趣。”赵梓游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敢这么玩儿，实力应该不错，要不要去瞅瞅呢？” “需要我为您搜索一些相关任务，以方便和他们接触吗？” “嗯，你搜吧。” …… [速切玩家官方论坛] 让我们突破极速！ 主题：level 11 any% (主题帖 #183) [论坛管理员]colorstone 通知：截止至7月10日17:30，“速切终端”回收任务已全部被接取，现在即将关闭任务领取通道，感谢各位的踊跃参与。 [速切玩家官方论坛] 让我们突破极速！ 主题：level 11 any% (主题帖 #183) ———— os：我还以为“速切终端”是量产的呢，原来还需要回收吗？ ———— trpired：其实不是，“速切终端”以前都是e.p.b.负责提供，他们掌握着连官方都未曾知晓的核心制造技术，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现在的e.p.b.很难再大规模生产终端了。 ———— os：啊，为什么？ ———— trpired：你应该知道为了加大玩家切出概率，“终端”拥有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空间结构稳定的能力吧？这项功能的实现依托于某种特定层级才能获得的材料，而现在，这项材料的供给链断了。 ———— os：所以我才问为什么啊？e.p.b.出问题了吗？ ———— fallhot：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吧，那个提供材料的特定层级正被某个恶名昭彰的团体侵占，e.p.b.的武装力量太弱，根本打不进去。 ———— seed662：u.e.c！我[自动屏蔽——]，你[自动屏蔽——]，下次再见到你们这群[自动屏蔽——]，我一定要[自动屏蔽——] ———— fallhot：喏，上面这位就是和e.p.b.对接的工作人员，看样子也是积怨已久了。 ———— os：啊这……讲真，最近的u.e.c是不是活跃的太过于频繁了？ ———— trpired：我也这么觉得，近期发生了不少大事，像新出现的rede实体，正到处扩散的Ψ层级效应，失落一族的最新预言，还有那群u.e.c的疯狂行动……你哪天和我说后室即将被毁灭，我说不定也会相信。 ———— os：难怪最近好多大佬都退出了团体，这段时间的确不太适合搞速切竞赛。 ———— fallhot：等官方通知吧，时局稳定后会再开的。 …… [速切玩家官方论坛] 让我们突破极速！ 主题：level 11 any% (主题帖 #184) seed662：[照片]你们谁见过这个人？ ———— fallhot：谁啊，没见过。 ———— trpired：你这个官方人员都不清楚，我们怎么可能认识？ ———— seed662：我就说嘛，这人根本就不是速切玩家，也不知道总部那群人突然发什么神经，让一个外人接了终端回收任务。 ———— [论坛管理员]colorstone：@seed662 涉及保密协议，警告一次。 ———— seed662：好好好，我闭嘴行了吧！ …… ………… 康斯诺关上手机，深深吸了口气，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有些百无聊赖的少年。 这里是“速切中点”，是“速切玩家协会”的总部。整个副本其实和94号副本类似，外围是一大片被未知草本植物覆盖的平原，几乎没有乔木，而且一眼看上去比94真实不少，没有那种令人恶心的烦躁感。 但很可惜，这片平原比动画要危险一些，由于其非线性空间的特性，随便乱走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大部分来到该副本的人除非必要，不会朝平原深处前进。 此外，整个副本就仅剩一条无限延伸的公路，以及一座规模巨大的建筑物。公路看不到尽头，暂且不管，建筑物被称为“安定点”，外表虽然类似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和休息站，里面却设施完备，大厅、便利店、旅馆和办公区应有尽有，所以“安定点”也因此成为了“速切玩家协会”的总部。 此刻，他们十几个人都在“安定点”的大厅区域，默默等待着终端定位程序运行完毕。再过二十分钟左右，他们将分头前往所有线路，回收那些因各种原因被遗弃在半途上的“速切终端”。 在场的所有人大部分都是速切老手，协会安排他们来回收终端也是最稳妥的决定之一。 可一开始其实并不需要冒他们这个险。 “该死的u.e.c！”康斯诺把他们又骂了一遍。 “行了行了，m.e.g那帮人会想办法去处理他们的死对头，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队友如此安慰他，“回收部分终端，让竞赛重新开展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怒气可没这么容易下咽，他又看向那个中途“插班”的少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不会是雷蒙德会长的儿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会长今年还没到三十，我觉得10岁出头的青少年应该不具备什么生育能力。” “也许是领养的？毕竟人种都不一致。” “我说，你这么编排一个小孩真的好么？”队友无奈道，“人家又没惹你，别那么大火气。” 康斯诺一撇嘴：“我只是讨厌做任务时还得带上一个拖油瓶。” …… 被称为“拖油瓶”的12虽然隐约能听到队友对自己的抱怨，但他心思并没有放在那些话上。 “p，我还是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yer，那您觉得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呢？” “比方说，我手上的这几道痕迹，与那个小鬼手背上的痕迹十分相似这件事，背后或许存在某种未知的联系。” “……” “之前让你查‘圣杯战争’的相关资料，查到了什么吗？” “没有，yer，我已经搜遍了浅层网络，您听到的这个单词并不在传播的范围之内。” “深层网络呢？” “虚拟终端严格把控着搜索记录，我没有这个权限，除非你想与整个虚拟世界为敌。” “……” 听那个叫岳明的小男孩的语气，“圣杯战争”并非某个战争游戏，更像是一场真枪实剑的厮杀，而且看样子还和自己手上的印痕脱不开关系。 虽然他对于强者的挑战向来是来者不拒，但也仅限于网络世界。此刻，现实世界的肉体上，自己的手背也出现了红色的印痕。 ……虚拟世界中发生的事情，真的会延伸到现实世界里吗？ 12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可惜思考这种复杂的事情并非12的长处，目前看来，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喇叭的声音在大厅上回荡起来：“各位正在执行回收任务的朋友，定位程序已成功锁定可回收终端，现将出现层级与定位发送至各位，请在3天内完成自己负责的任务。” “为保证各位的安全，本次任务采取双人合作模式，合作对象也通过终端发送给了各位，还请查收信息，彼此配合。” “……靠！”看着终端的康斯诺忍不住骂了一声，视线转到12所在的方向，“这下真得当保姆了！” 12走到他的面前，对他一伸手：“请多关照。” 康斯诺扯了扯嘴角，随意一拍那只手，便转身向外走去。 不是很友善啊……12心想，又觉得没有斤斤计较的必要，于是跟着康斯诺离开了“安定点”。 康斯诺没回头，边走边问：“诺克立普贴带了吗？” “嗯，带了两张。” 【道具名】诺克立普贴 【使用次数】：1次 【时效】：30秒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使得副本接口更容易出现在被粘贴的地方 【使用限制】： 1.仅限生命体使用； 2.该物品生效期间，2米范围内的其他诺克立普贴会迅速溶解； 3.进入因其产生的副本接口后，背包内的其余物品会滞留在原副本内； 【描述】：火场逃生要切记，勿为财富送了命 “你带多了，分我一张。” 12微微一笑：“好的。” 这笑容看的康斯诺莫名别扭，他一把拽过12递过来的画了个蓝色小人的奇怪贴纸，看了他两眼就转了回去：“真一脚踩空进了死区，只要不是599那种变态地方，贴纸总能发挥作用的。” 说实在话，12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切换副本”的道具，这让他对眼前这个名为“速切玩家协会”的组织多了几分兴趣。 但他们为什么会突然邀请自己呢？ 回想起现任协会会长西里尔?雷蒙德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以及“你可以不急着做决定，现跟着我们几位朋友尝试一下速切的感觉，再考虑要不要加入”之类的话，12总感觉自己像一条即将上钩的鱼。 其实副本之间的接口，对于大部分虚拟世界的玩家而言还挺“玄乎”的。最近有很多人都喜欢用“切入”与“切出”来形容进入副本的方法——这也是12最近才了解到的——虚拟世界并不像普通网游那样，会给你在副本入口处设计一个类似“门”的东西并发光示意你可以进入，也不像黑x之魂一样弄个雾门把boss房给隔开。 大部分时间玩家想要进副本，都得靠“感觉”。 比如说你觉得某个地方十分“不对劲”，或是空间扭曲，或是感官错误，或是出现了类似“穿模”、“贴图错误”一类的bug等等，只要你觉得很奇怪的地方，就可以尝试“挤”进去，说不定就会卡入另一片空间。 这就是所谓的“副本接口”了。 当然，像191（大逃杀.exe）号这种使用特殊方式进入的副本也有很多，为此，虚拟世界的官方论坛会有很多大佬，将特殊副本的接口整合成资料，供所有玩家查询线索。 而作为专门研究并挑战副本接口的“速切玩家协会”，其成员所使用的“速切终端”更是专门定位副本接口的工具之一。只要拿起它，就能精准定位玩家所处副本的详细情况、显示到过的一切地点、资料库有记录的社区、团体、前哨站在副本中的位置（仅在线性空间中起效），等等。 甚至为了方便速切，还会将记录过的副本接口显示在终端上。 听说有这玩意的时候，12有种干脆把它毛了直接跑路的冲动。 “p，我觉得它比你厉害。” “……yer，我觉得它至少不能帮您点外卖。” 第24章 菌菇之森 1 “出终点前我先警告你，虽然这次任务并不需要速切，但在中途我不会停下来等你，你要是没办法跟上我的速度，就自己想办法切回来吧。” 两人走在速切中点的公路上，顺着这条路一直西行，可以到达第11号副本“无垠城市”。 速切终端上显示着他们这次的行经路线，从level 11出发，穿过某栋大楼抵达level 1，然后由level 1进入枢纽，通过枢纽的连接门进入level c-4，之后便可顺着速切通关指南上的教程一路切到level c-100。 在此期间，手里的速切终端会提醒他们其他速切终端的位置，康斯诺和12只需要把能回收的终端回收了就行。 由于只是速切协会推荐的官方竞速线路，他们两人遇到麻烦的可能性并不高，康斯诺嘴上没说，心里其实很想挑战其他的危险线路。 要不是得带孩子…… 12手里拿着速切终端跟在康斯诺身后摆弄，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康斯诺看的直皱眉头。 “fxxk。” 他暗自骂了一声，心里想着要是这家伙在切入过程中被实体啃了，自己绝对不会出手救他。 一看就是没经历过危机的家伙。 沿着公路走了快一个多小时，城市的影子逐渐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第11号副本，无垠城市。 作为一名以游戏为主要工作的玩家，12自然知道这个地方。这里是一座看似无边无际城市，整体面积比现实生活中的任何城市都要巨大，由于具备一切可以日常生活的设备设施，大部分玩家都会选择在这里建立据点。 当然，“跃迁尘世区”也和此处类似，甚至基础设施比起第11号副本要更加完善，然而“跃迁尘世区”有一个毛病，导致大部分玩家都不会选择那里—— 副本接口实在是太少了。 无垠城市就不同了，这里到处都是副本接口，其他玩家可以很顺畅的从第11号副本进入到其他副本之中，而且也有很多副本的出口处于无垠城市的某个角落里。 换句话说，这里就是天然的交通枢纽。 也难怪大部分玩家都会选择无垠城市作为主要据点区域了。 12以前也经常来到第11号副本，从这里前往指定的任务地点真的很方便，不过……这次他们显然是要去更加方便一点的地方。 枢纽…… 12看着终点上的照片，想起了自己之前进入94号副本时，遇到的那条长长的、两边墙上镶着无数扇门的公路隧道。 原来那里就是“枢纽”啊。 进入枢纽有一种十分稳定且安全的方法，通过level 1的某条走廊，按照一定的规律前进，就能来到那传说中连接着全部副本入口的地方。 “难怪p无法勘测门后的数据信息，虚拟终端将后面的副本都封死了么。” 没错，不是进入了枢纽就能通过里面的门前往其他区域，大部分都需要使用到“层级秘钥”才可进入其中。 恰巧，作为速切竞速大赛的常规起点，速切协会保留着level c-4的层级秘钥。 跟着康斯诺穿过第11号副本的某幢建筑，切入其中某面大的离谱的承重墙，两人直接来到了第1号副本“宜居地带”。 宜居地带没什么特别好介绍的，毕竟整个环境都是枯燥单调的地下混凝土仓库，由于面积过大，很难碰到组成团体的玩家，而且实体数量也少，因此12没有花什么时间去打量这里，只跟着康斯诺一起，走向通往枢纽的长廊。 长廊里左绕右绕的，原本还想记路线的12眼睛都快花了，得亏p一直帮着做记录，不然他今后再没有进入枢纽的机会。 康斯诺带着头晕眼花的12来到枢纽，顺利找到了level c-4的切入门，从怀中掏出一把仿佛中古时代才会出现的铁铸黑钥匙。 12凝神看向钥匙，发现钥匙正在不断震动着，而且离切入门越近，震动地就越剧烈。 “yer，这就是层级秘钥，您在今后的副本任务中可以多去收集一些，总能有用上的时候。” 记住钥匙的样子后，12看着切入门因突然错位而分成三块凹凸不平的模样，就知道大门已经被打开了。 “走吧。” …… 第c-4号副本： oμ?θo?touΣ?σuφou 12翻了个白眼。 真是清新脱俗的副本名称。 这个副本由一块大约300平米的红岩土地构成，土地周围三面都被看起来像是烙铁的金属栏杆包围了起来，栏杆的外围燃烧着熊熊烈火，一看就知道不是人能通过的地方。 还有一面没有栏杆，但有一座高山，山脚下不知为何矗立着一块圆形巨石。 “按理说想要离开这一层，需要把石头往山上推，推到山顶后松手，让巨石压过自己。” “……真是槽点满满的离开方法呢。” 而且有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好像在哪个神话故事里听过。 “不过我们速切玩家有另外的离开方式。”康斯诺拿出速切终端，确定终端没有反应，便带着12来到两块比较小的石头中间，“进去。” “啊？”12看着两块石头，眉头抖了抖，“兄弟，没路啊……” 康斯诺翻了个白眼，对准12的屁股一踹。 12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脑袋狠狠朝着两块石头之间的夹缝撞了过去—— 眼前的景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 第c-73号副本，美汤不夜城。 12趴在地上，四周一片黑暗。 “……” 真不愧是速切玩家，切入的方式都那么与众不同。 接下来，两人接连通过某面水泥墙壁上的洞进入了第c-20号副本，又顺着洞穴的方向往上爬，找到一扇画着蘑菇的蓝色木门并进入了第c-27号副本…… 终于，就在12被着频繁的切入行为搞得头晕眼花之时，速切终端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只有当周围有遗失的速切终端时，自己身上的终端才会发出响声，这对12来说宛如天籁—— 终于不用xjb乱切啦！ 第c-27号副本，菌菇之森，是一片巨大的圆形浮空岛屿，岛屿表面丛林，所有树木都异常庞大，而且在树干、树枝和根部表面都覆盖着菌丝，同时长有许多灰白或发光蓝色的菌菇。 揉了揉太阳穴的12还是第一次见到处长菌子的雨林，虽然环境看起来清新自然，但是…… 12有个小毛病，他很害怕真菌。特别是蘑菇这种完全由真菌构成的生物，不知为何，他对此有种天然的恐惧感。 “按照接下来的路线，参赛者来到此处后，会在丛林里找到一片湖泊，跳进去失去意识后，即可在level c-106内醒来。”康斯诺看着终端上显示出来的位置，皱起了眉头，“但这里一共有4名失去行踪的参赛者，他们终端的位置都在湖泊反方向很远的地方。考虑到此层级真菌的寄生能力，也许他们的行动早就被真菌控制住了……你怎么回事啊？” 12干呕了几下：“不、不好意思……你的形容让我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我有点……吐……呕——” 带着这人行动真的没问题吗？？？ 康斯诺忍无可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防毒面具，直接套在了他的头上。 毕竟此处到处是孢子，普通人类吸入肺部很快就被被感染成“菌尸”，看12这副鬼样子，被感染说不定是迟早的事情。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带了两个防毒面具。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回收终端……啧，麻烦的小鬼。”康斯诺给自己也套了个防毒面具，转身打算离开，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12说道，“……你往后走一段路，大概五分钟左右就能到m.e.g.的菌菇丛林前哨站，让那里的人先照顾一下你。” 12一边干呕一边摆了摆手，踉跄着朝前哨站走去。 康斯诺嫌弃的看了他背影一眼，转身前往终端上显示的地点。 这小子不靠谱，还得自己来才行。 …… 这里是m.e.g驻扎在level c-106的“菌菇丛林前哨站”，为了研究此层级真菌孢子的感染方式，尽快研制出能将“菌尸”转化回来的手段，m.e.g派了不少生物学家以及军事力量在此地采样研究，研究成果将会直接应用到被m.e.g捕捉收容的“菌尸”身上。 当然，除此之外，作为m.e.g的前哨站据点，他们也愿意为流浪者提供免费的食物、杏仁水、防毒面具等生存物资和必需品。 尽管m.e.g并不赞同速切玩家的各种作死行为，但对于向他们求助的速切玩家，还是愿意伸出援手的，这也是康斯诺为什么会放心让12一个人前往此地的原因。 然而近段时间，不知受什么因素影响，“菌菇丛林前哨站”的警备力量突然增加了八成，每个成员身上都挂着一定程度的武装，包括但不限于火盐炸弹、滋水枪，甚至是瓶装闪电，看起来非常吓人。 某间研究室内，费雷敦博士看着前线队员传回来的照片，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朝身边的助手问道，“……拓木先生，这是最近才出现的吗？” 拓木浩哉点了点头，神情十分严肃：“m.e.g的档案数据库里，第一次该生物出现是在半年前，后来实在找不到第二只作为研究样本，我们也就无法得到更多的数据支持。” “速切玩家协会那边怎么说？” “他们也表示没见过这种玩意儿，不过……” “不过什么？” 拓木浩哉想了想，像是在整理语言：“速切协会的负责人西里尔?雷蒙德，告诉了m.e.g一件可能与之有联系的事情——就在半年前，很多速切玩家于某次竞赛过程中，被卷入了一起惨无人道的事故。” “详细说说。” 拓木浩哉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解释，突然，一名全身武装的m.e.g人员闯了进来，十分粗糙的对两人敬了个礼。 费雷敦博士十分不满的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有人在营地外向m.e.g求助，队长派我来告知二位。” 拓木皱眉问道：“流浪者向m.e.g求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特意来告知我们？” “您近期不是正在研究速切玩家的事吗，队长看他身上带着速切终端，觉得您应该会有不少问题需要对方回答。” ————分——割——线———— 讲真，12快晕过去了。 平日里，如果只是看到一些色彩鲜艳的蘑菇，他说不定会咬了咬牙直接忽略掉，但这次，他的身边到处都是蘑菇。 就好比一个害怕毛毛虫的人突然掉进了虫窝里，冲击力简直难以想象。 好不容易穿越了这片令人恶心的蘑菇丛林，12喘着粗气来到营地门口。 几名驻守的m.e.g成员下意识的抬起滋水枪，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觉得这个趴在地上的人看起来着实是有些惨，不太像能构成什么威胁的样子，便小心翼翼的靠近了12。 “喂，兄弟，你还活着吗？” 12双眼发懵地抬起头看着他们：“我还、好……呕——” 猛地揭开面罩，12洋洋洒洒吐了一地，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不，不好意思，因为这里的蘑菇令我感到恶心，所以我的同伴让我来这里等他……” “兄弟，你既然害怕蘑菇，就不要随便切到level c-27里面啊。” ……我又哪知道这里是蘑菇地！ 众人见12脸色越来越差，甚至嘴里开始神志不清的喊着什么“红伞伞白杆杆”之类胡话，害怕对方在外面待太久变成悲尸，连忙把人扛进了基地。 就在m.e.g小分队的队长扛人过程中，不小心瞅见了12口袋里的速切终端，联想到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脸色突然变化，急忙离开跑去联系研究室的人员，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 ………… 蘑菇……真恶心啊…… 赵梓游的意识迷迷糊糊，恍惚中见到了一个长着蘑菇形状的头，四肢纤细扭曲的奇怪类人型生物。它发出奇怪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里，和意识产生了共鸣。 “鲸鱼……即将坠落……” 它呢喃着。 “新的文明……正在构成……” 它呼唤着。 “不要……抛弃我们……” 它嘶吼着。 “不要……忘记我们……” 最终，它沉默了下来。 由微生物构成的文明，随着滔天浪花卷过，一眨眼化为历史之中渺小的尘埃。 一如那渺小、绝望的自己。 第25章 菌菇之森 2 “怎么还没醒？” “不知道，我还以为只是太疲劳了，没想到人直接晕了过去……要不我掐个人中试试？” “你别乱动啊，以你的力气，别把人家脸给掐塌了。” 好吵…… “诶，好像快醒了。” “去喊博士进来。” 12强行从梦境中抽离，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记忆逐渐回笼，缓缓起身甩了甩脑袋，他看向四周，发现床边穿了两个白大褂，此刻正低头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网络热门物种。 ……真怕他们突然说出一句“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女孩子了”之类令人惊悚的话来。 “这里是m,e,g前哨站对吗？”大脑还算清醒，12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我睡了多久？” 有些年轻的亚裔白大褂推了推眼镜，脱口而出一段日语，p非常细心的为他打开了翻译软件：“应该是你晕了多久，小兄弟，我第一次见晕蘑菇的。” “你睡了2个小时。”年长的外国白大褂这样回答他。 12：“你们是m,e.g的工作人员？我还以为你们的制服都是统一的呢，怎么穿成这副模样？” “我叫拓木浩哉，这位是费雷敦博士，我们隶属于m.e.g‘测验者’小组，是专门研究[虚拟世界]各项生态的工作人员。” 啊，游戏里的破生态还要拿出来研究啊？玩个游戏而已，你们要不要代入感那么强…… 12抿着唇想了会，觉得的确有些脑子不太对劲的家伙会专门去研究这种事情。 “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来到c-27的？” “叫我12就好。”12开始悉悉索索地穿鞋，“至于怎么来的……嘿咻！我队友带着我进来的。” “你队友？”费雷敦皱了皱眉头，“也是速切玩家么？” 12眨了眨眼，点点头问道：“是他让我来这里等他的，他还没回来？” 对方摇了摇头。 12下意识打开系统地图看了一眼，代表康斯诺的绿色光点还在移动，看起来不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 他又打开了终端，发现在这层遗失的速切终端没有一个成功回收的。 ……怎么回事，效率不该这么慢吧？ “12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我们之所以过来找你，是有一些问题想请教。” 拓木浩哉觉得对方的名字着实有些怪异，八成是假名，但也懒得管。 “你既是速切协会的一员，应该对协会近期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吧？在最近举办的协会竞赛过程中，你们成员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问？”12没有告知对方自己并非协会成员这件事，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m.e.g的人随便打听人家协会的内部事务，不太好吧？” 拓木浩哉显然看出了对方明晃晃地套话行为：“……费雷敦博士，怎么说？” “我来吧。”费雷敦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平板电脑，打开后将它递给了12，“最近不少层级都出现了一种新型实体，它属于悲尸的变种，这个是我们工作人员抓拍到的实体样貌。” 12接过平板，上面的景象让他皱紧了眉头。 悲尸，哪怕在整个虚拟世界之中也是极为特殊的一种怪物，它并非天生就存在于副本内，而是由“悲尸循环”的特殊机制生成而来。 虚拟世界有无数副本，每个副本都存在自己的特色，可大部分都十分阴森恐怖且资源匮乏，如果进去之前没有做好准备，玩家极有可能因饥饿、缺水或惊吓过度导致死亡。 而悲尸，就是那些被副本通过各种手段搞得san值清零的玩家，在死回主城前，遗留下来的尸体所变成的一种怪物。 其实san值也只是玩家之间流传的一种说法而已，官方并没有明确表示有这个设定，但大部分玩家都知道，如果在副本中理智过低，玩家的外表和行动都会随之产生一系列诡异变化，甚至逐渐转变为类似活死人或者僵尸一般的存在。 这种过程被称为“悲尸循环”。 “悲尸循环”并非无解，前期只要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害怕了就稍微逃避一会，想尽各种方法撑过去，并非不能打破循环。 可一旦到了后期，皮肉开始溶解，指甲和毛发不断脱落，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最后，当“悲尸循环”结束时，玩家死回主城，自己遗留下来的尸体则化为悲尸，成为让别的玩家掉san的存在。 可以说是虚拟副本中最恶心的机制之一了。 12从视频里看到的就是悲尸，只不过……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 仿佛是某种数据错误，视频里的悲尸并非简单的皮肉溶解、面目全非，它的整体看上去极不稳定，表现出一种高速抽搐的样子，很多部位会突然消失又瞬间复原，甚至还会在某一刻替换为墙体、物体之类的无机物。 身体遍布着和悲尸类似的脓疱孔洞，脓疱像青春痘，孔洞则更像放大的痤疮，身上的创口不会影响到周遭皮肤，也不会分泌血液一类令人恶心的液体。 最重要的是眼窝和嘴，仿佛被挖空后塞了三个灯泡进去，从那里发出刺目的橙黄色光芒，整个脑袋就和顶着个信号灯一样，无比抽象。 而它的移动方式更是莫名其妙，追人极快，但不是那种速度上的快，而是仿佛被什么人抽帧了一样，前一秒还在10m开外，后一秒就来到了自己面前，中途出现的障碍物也会像穿模一样穿过去，让人直呼物理学不存在了。 而且，它的身边还总伴随着一阵古怪的空间扭曲，因此边缘处会显得十分模糊。 “我知道这段视频可能会让你产生不适，但还请你仔细注意一下悲尸的服装造型。” 强忍着难受，12开始打量视频里悲尸的造型。 “这衣服，这帽子，还有脑门上插着的终端……”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我之所以会刻意找你询问，就是因为，这些悲尸生前都属于‘速切协会’，而且貌似都死在了速切比赛的过程中。”费雷敦博士叹了口气，“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清楚这些事的人。” “……不好意思。”12退还了平板，稍微平复了一下恶心感，“我多问一嘴，要是被这玩意攻击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费雷敦和拓木浩哉对视一眼，觉得把被攻击者的照片递给一个才16岁的小孩看，着实有些刺激性过大，便简单描述了一番。 “因为他们周遭存在着空间扭曲，如果流浪者贸然与它接触……空间的切口会化为锋锐的刀刃，将接触到的那部分永远留在其中。” “呕——” 本日呕吐次数实在过于频繁了。 拓木浩哉有些同情的递过一罐饮料：“喝点杏仁水吧，看你这样子，别听我们描述后直接陷入悲尸循环了。” “谢、谢谢……” “总之，因为它身上的种种特性，我们暂且将其称为悲尸的亚种——‘速切悲尸’。”等12喘了口气后，费雷敦博士接着说道，“但我们现在只知道它存在，但它究竟如何产生，有哪些特性，现在还不甚明了。原以为你这个速切玩家知道些内幕，但……” “我不是速切玩家。” “……啊？” 12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总之，我只个打工的，我的那位去回收终端的队友才是名副其实的速切玩家。” 费雷敦博士失望的叹了口气。 拓木浩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博士，之前不是聊到半年前，有很多速切玩家被卷入了一起事故吗？” 12一愣。 “是，我都差点忘了。” “咱们先出去，我仔细和您说。” “不用，就在这吧。”费雷敦博士摇了摇头，“告诉这位小朋友，能够稍微宣传一下这种新型实体的相关信息也好。” 这位博士真是好人啊！ 12热泪盈眶。 “……行吧，我长话短说，半年前的某次速切竞赛，协会规定的官方速切赛道包含了十多个层级，其中有个层级在比赛过程中被人入侵了。” “什么人。” 拓木一顿，压低了声音：“u.e.c。” “……果然是他们。” 费雷敦博士一点也不意外。 u. e.c，全名“无羁探险者联盟”，一群臭名昭着的后室恐怖分子群体。 他们的恶劣行径数不胜数，是m.e.g绝对的死对头 “比赛过程中，那个层级被u.e.c投放了巨量的瑞撒毒气，导致至少有12名速切玩家因此失踪。”拓木深吸一口气，“他们的尸体也未曾找回，速切协会因此将他们列为失踪人员。博士，你说这种突然出现的悲尸，会不会是……”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但……”博士冷静地思考了一会，“瑞撒毒气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我们虽然无法捕捉空间扭曲性质的速切悲尸，但可以尝试从u.e.c手里抢夺一些封闭的瑞撒毒气回来，研究一下它与速切悲尸的关系。” “博士，这太困难了。u.e.c虽然喜欢到处使用这种危险品，但他们的管控却异常严格，只要出现风吹草动就会直接引爆毒气罐，我们m.e.g也曾因此损失不少人手，至今也未能抢到一瓶瑞撒毒气用于研究。” “你不用担心，此事我亲自和任先生说，他手上还捏着对抗u.e.c的王牌，总会有办法的。” 至于12，早就在对方聊天的中途走了神，注意力放在了系统地图上。 此刻地图显示的队友绿点附近，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光点。 红色代表着敌人。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12连忙打开速切终端，雷达上自己的队友还在不断移动着，那4个未曾被回收的终端不知何时起一下子少了3个，仅剩1个终端位置还在移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如瞬移一般死死跟着康斯诺。 “不好意思，打断两位的聊天。”12一咯噔，感觉大事不妙了，“你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里，专挑这个副本来研究速切悲尸？” “当然是因为最新的发现情报就位于此层级。” 拓木回答，也终于注意到了12那难看的表情。 “怎么了？” “速切终端显示，我的队友现在貌似遇到了麻烦。”12连忙起身，收拾好东西朝外走去，“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速切悲尸，我得去救他。” 拓木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队友带了‘诺克立普贴’吗？” 对哦，还有“诺克立普贴”，实在不行康斯诺可以用它离开副本。 “他带在身上呢。” “……速切悲尸更容易被空间性质的物品所吸引，如果使用了‘诺克立普贴’，它也会一起跟着切进去。”费雷敦博士无奈的说道，“你最好尽快联系你的队友，让他赶紧扔掉身上的定时炸弹。” ————分——割——线———— 康斯诺这段时间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首先是和e.p.b对接速切终端的进货事宜，结果因u.e.c的捣乱告吹； 然后是协会安排的终端回收任务，非得让自己在任务过程中带小鬼； 最后便是现在死死跟着自己身后的那玩意了。 自从看到那玩意的第一眼起，寒意就顺着脊髓直冲上了头顶。 悲尸吗？ 不，不太像…… 哪有悲尸恶心成这种鬼样子，连个人型都看不出来的！ 康斯诺知道c-27有一种特殊的“菌尸”，是由感染真菌的悲尸转化而来的，但那个并不难对付，甚至比一般的悲尸都脆弱许多，不足为惧。 可眼前这个能够到处穿模，行动速度快到异常，莫名其妙错位，眼睛里还冒着诡异的光的玩意，究竟属于什么亚种悲尸啊？ 仔细一看，身上竟然还穿着速切协会竞赛服，速切终端正插在它的胸口处，有种“死掉的前辈化为怨灵前来索命”的既视感。 明明康斯诺已经是速切玩家中能力非常强的一批人，可那玩意的速度居然比自己还要快上几分！ 而且悲尸真会有这么紧追不舍吗？追一会就脱战难道不是悲尸的共同特性？ 眼看着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康斯诺觉得大限将至，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没死在比赛过程中，反倒败给了一次毫无意义的回收任务。 第26章 菌菇之森 3 追赶康斯诺的悲尸在即将追上之时，突然停下了动作。 康斯诺非但没有觉得庆幸，甚至还感受到了恐惧。 “吼——” 头上的三点亮光突然剧烈闪动起来，随着对方一声咆哮，粘稠状的空气让人如同沉入深水之中，每个动作都能搅起一阵明显的波纹。速度也在无形中被放慢了几倍，四肢就好像挂上铅块，寸步难移。 ……还没完呢！自己可不能死在这种鬼地方！ 急忙从怀中掏出“诺克立普贴”，康斯诺猛地伸手，想往地面上贴去……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悲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康斯诺甚至能看清悲尸挂在胸口，忽隐忽现的铭牌—— “克里斯·谢菲尔德”。 悲尸身上的空间扭曲让光线都发生了偏移，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结局，但就在生死一线的模糊感受中，康斯诺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 克里斯·谢菲尔德，曾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是速切玩家中顶尖高手级别的存在。 自己甚至还记得对方有一个长相很不错的妹妹。但他好像在某次比赛中因事故失踪，之后他的妹妹疯狂速切各个层级，企图寻找他的线索，却从未找到本人，连尸体都看不见。 ……若被他杀死，自己也会变成这副模样吗？ 那还不如死了好。 随着悲尸的攻击将至，康斯诺失去了求生本能，眼神空茫，默默等待着死亡的命运降临在他头上。 …… 电光石火间，一根长棍从空中袭来，尖端不偏不倚的戳中了悲尸头上唯一一块空间还算稳定的区域，巨大的冲击力连着棍子一起死死钉在了某棵可怜的大树上。 然后那棵大树也因悲尸周遭的空间扭曲而被拦腰切断，倒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真是有够夸张的，不仅自己身上有空间波动，连带着移动过的周围空间也能一并扭曲。”12从树后冒了出来，心有余悸的发着感慨，“这不是隐藏boss级别的存在？p，你告诉我他只是小怪中的一位？” “事实就是如此，按照那两位的说法，速切悲尸绝对不止这一个，建议yer做好以后经常和它们打交道的准备。” “……啊啊啊那种事情不要啊！！！” 康斯诺还没回过神来，他看着12的目光有些呆滞。 自己居然被拖油瓶给救了？不，不对，就刚才那一棍子，眼下这小子绝对是扮猪吃老虎！ 他还没开口说点什么呢，12突然扑在了他的身上。 “啊！你干嘛，耍流氓啊？？？” “‘诺克立普贴’呢，你放哪了？”12一边压着他一边上下其手，动作猥琐神色严肃，“快点交出来！” “你别乱摸，那玩意我早拿出来了！” 顺着康斯诺手指的方向，12看到了掉在地上的“诺克立普贴”，毫不犹豫的掏出一个打火机，把它捡起就直接点了。 “……你在干嘛？” “这玩意是速切悲尸跟着你的原因，我这是为你好。” “速切悲尸？” “之后再和你解释，总之……” 12拖着康斯诺的衣领就开始狂奔。 “啊啊啊啊啊——”康斯诺被拖得全身酸痛，“你放手，老子自己能跑！” 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跑两步，那玩意再次站了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追了过来。 搞什么！刚才那一下换正常人过来，脑浆都得溢出头壳。怎么一点伤害都没有，这玩意难道是无敌的吗？ 12吐槽了一番，看着那玩意无视任何物理障碍，遵循着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原则死缠烂打的追过来，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他停下脚步，猛地转身。 “你想干嘛？” 康斯诺瞳孔一缩，也跟着停下来。只见12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有些眼熟的手枪，十分熟练的上了膛。 “契科夫之枪！”他惊呼道，“你什么时候捡到的？” 看来这装备还挺出名啊…… 12沉下心来，趁着速切悲尸还未追上两人，缓缓举起枪。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玩意真的非常难瞄准。 “它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副本接口，yer，你贸然开枪，子弹极有可能通过接口转到其他副本去。” “啧！” 刚才那一棍子只是自己运气好罢了，现在换成手枪，可不一定能那么准的打中稳定位置。 怎么办…… 随着速切悲尸越来越近，12头上的汗流了下来。 “它脑门上的终端！”像是明白12在顾虑什么，康斯诺提醒道，“被它追的时候我也反过来观察了很久，虽然它身上大部分位置都处于空间扭曲中，但那个终端的位置始终不变！” 知道该瞄准哪就行！ 12看了眼它脑门上的速切终端，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砰——” 那把长相十分普通的美国制史密斯维森发出枪响，子弹从膛口飞射而出，虽然位置很偏，12也根本没有对准那个终端，但是…… 契科夫之枪有一个隐藏效果，这也是他拿到手之后才发现的。 【装备名】契诃夫之枪（绑定削减版） 【附加能力】只要使用者知道瞄准哪里，这把枪的子弹就一定能射中那个位置，此效果必定发动。 终端被子弹打成了碎片，速切悲尸突然卡顿在两人面前，发出了几声痛苦地嘶吼，随后从脑门上插着终端的位置开始，呈圆形向外围扩散，化成黑色的灰烬。 这就是这把枪“消除对象”的能力。 12仍旧举着手，随着速切悲尸的消逝，那把枪也碎成了铁块，“叮叮当当”的掉在了地上，最后逐渐淡化为虚无。 ……之后还得再等7天才能使用这把枪了。 12心想，喘着气倒在地上。 用光体力的还有康斯诺，而且刚才突然的惊吓以及死里逃生，也让他精神上感到了深深地疲倦。 “……谢谢。” 12一愣，仰头看着康斯诺背对着他的后脑勺，坏心渐起。 “啊？你说什么？” 康斯诺咬着牙，再次说了声“谢谢”。 “哎哟，风太大我听不清~~~” 这都什么年头的破烂梗啊！某人忍无可忍的一脚踢中12的腰。 “哎哟！” 啧，还是不要随便欺负老实人了。 “对了，你还没跟我解释那玩意究竟是什么！”康斯诺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开始疯狂摇晃，“快说！” 12被摇地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明白。 “速切悲尸……啧，这不是正好针对我们速切玩家么？该死的u.e.c！”康斯诺松开了手，下意识的咬了咬拇指指甲，“还有克里斯·谢菲尔德，速切协会是真不知道他的下落，还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害怕你们知道这事后不敢参加比赛了呗。”12很无所谓的一摊手，“毕竟你们天天玩命不说，还要被u.e.c盯上变悲尸，害怕很正常。” “你搞错了什么吧！我们可是速切玩家，对于我们而言，玩命是常态，安稳才是异常。”不过这事的确要找管理员打听一下才行，克里斯的妹妹可是现在都还被蒙鼓里呢，“对了，12，你不是有蘑菇恐惧症吗，怎么跟过来的？” “哦，这个啊……” 12回想起那个白大褂博士递给自己的东西。 [“这是我分解‘现实清新剂’之后制作出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费雷敦博士掏出几根透明导管，里面装着银白色的液体，“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快速脱敏。” “快速脱敏？” “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你先在脑海里回想一种最让你感到恶心害怕的、和真菌有关的场景。” 12不由自主的想起“真菌”的菌丝蔓延进自己的口鼻里，控制住自己大脑的场景，那种恶心眩晕的感觉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费雷敦博士二话不说，直接把导管里的液体倒进12的嘴里。 那瞬间，随着液体流入口腔，恶心感瞬间褪去，大脑皮层没来得及反应，12便整个人都栽倒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 “怎么样，你现在还害怕真菌么？” “好像……不是很害怕了诶！”躺着的12眼神发光，瞬间坐了起来，“我能向你批发订购这种药剂嘛？价格好商量的！” “这玩意不那么好使用，首先生效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其次……”也是第一次见张口谈生意的俗人，费雷敦博士睿智的表情居然空白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它存在一定的副作用，使用一两次还好，太多次了就会……” 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总之这两个小时内我不会再害怕蘑菇了。”12一摆手，“还有，既然那个终端被我打爆了，咱们任务好像无法完成了哦？”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乎什么完成任务啊！” “可是……” 接了任务却完成不了，这事会成为自己职业生涯中不可磨灭的污点诶…… 康斯诺翻了个白眼，从怀中掏出速切终端，熟练地打开官方论坛，选择联系管理员。 [速切玩家官方论坛] 让我们突破极速！ 私聊中…… seed662：蒂娜，我有情况要向你反映。 dina277：哦，康斯诺，总算能联系你了！ seed662：？？？ dina277：总之任务取消，你这段时间千万别回协会！ seed662：fxxk！到底发生了什么？ dina277：u.e.c这群疯子貌似掌握了一种能稳定切入速切中点的方法，带着一大帮军队闯入了安定点！ dina277：他们无限制地使用着瑞撒毒气，部分人见状立刻用“诺克立普贴”之类的道具逃了出去，但还有很多玩家被迫吸入毒气，现在整个协会都乱成了一团！ seed662：…… 12见康斯诺脸色不太妙，赶紧也拿出速切终端，打开了论坛。 [速切玩家官方论坛] 让我们突破极速！ 主题：level 11 any% (主题帖 #194) trpired：完了，都完了…… ———— os：u.e.c突然发什么疯，[自动屏蔽——]，我好多队友都被留在了中点里！ ———— trpired：谢天谢地，论坛上还有活人……那帮疯子，见面就掏毒气……好险，差点就中招了。 ———— os：fallhot呢？ ———— ptrsooo：他……没挺过去。 这个论坛很快被淹没在无数求救信息贴里。 12也听说过u.e.c的大名。 虽然他们很畜生，做事不择手段，但由于和自己的圈子相隔甚远，12至今未曾领教过这些人的疯狂。 看着论坛上无数头像变成灰色，12知道这些人极有可能被“删号”了。 是的，根据m.e.g两位博士的描述，12已经察觉到了速切悲尸和普通悲尸的区别，普通悲尸还有逆转的可能，而转变成速切悲尸的玩家则会被“删号”，数据永远无法找回。 “该死！” 康斯诺猛地砸了一圈树干，顿时无数菌菇孢子爆发，幸好两人此刻都带着防毒面具，不然下一秒就得被转化为菌尸。 12知道对方现在需要发泄情绪，他没有安慰康斯诺，反而让p帮忙迅速搜索信息。 “p，刚才速切终端的雷达显示突然少了3个终端，如果那3个终端都是速切悲尸……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赶紧上虚拟世界官方论坛，查查上面有没有相关信息！” “yer，搜寻完毕，u.e.c内部已经得到了某条信息，正安排小队前往第c-27号副本，如果您再不离开，10分钟后将和该小队正面交锋。” 12皱起了眉头，转而看向康斯诺：“喂，u.e.c貌似查到我们现在的位置了，正安排人往这里赶，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 康斯诺咬破了嘴唇，回想起协会里曾和自己一起挑战速切的朋友们，脸上满是仇恨。 “我想让他们死！” 12沉默了一会。 “他们应该有操控速切悲尸的手段，要是想复仇，我们说不定得和那些怪物正面对上。即便如此，你也要这么决定吗？” …… “12，你可能觉得速切玩家只不过是一群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康斯诺轻声说道，“但你可能无法理解，我们每个选择‘速切’的人，都在追求一种‘真实感’。” “真实感？” “你可能听说过速切协会用‘永生’当噱头，吸引着无数人加入速切玩家的阵营。但讽刺的是，大部分人其实都不是为了‘永生’才开始的速切生涯。” 他突然笑了出来。 “不知道你的感受如何，反正我在这个操蛋世界生活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场永远清醒不了的噩梦。唯有速切，那种肾上腺分泌的快感……才能让我有一种‘活着’的错觉。” “我们为了死亡而活着，为了寻求‘真实’而活着。而u.e.c这群败类，使用如此下贱的手段糟蹋我们所追求的‘真实’……” 康斯诺转头看向12，收起笑容，面无表情。 “我难道不该复仇么？” 第27章 菌菇之森 4 其实，12觉得对方的想法很难评。一样是找死，死在速切途中，或者死在u.e.c手上，对他而言感觉都没差诶。 但不知为何，12并没有再劝说对方赶紧逃，而是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普通手枪和几颗火盐手榴弹，同时还换上了一套轻便一些的装备。 “你要帮我？”见他开始准备战斗，康斯诺皱了皱眉头，“没必要，你现在去m.e.g基地那边和他们的人说u.e.c要来c-27就行，我还没缺德到需要小孩陪我上战场。” “……讲真，每次听你们喊我小孩小孩的，我就很想一枪崩了你们。”手上的动作没停，12翻了个白眼，“老子在战场上大杀特杀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喝闷酒呢。” “你踏马……” “人家可是整个小队来围剿咱们俩，你一破速切的，对上他们还能活？”做好全部准备的12毫不客气的下了驱逐令，“赶紧滚去m.e.g那边找人帮忙，这段时间我会拖住他们。” 康斯诺有些急了，他一把拉住12的手：“不，我……” 12直接甩开，站在对方面前动了动手腕：“如果你还想复仇，就别拖拖拉拉。我告诉你，那个可以‘快速脱敏’的药剂还差三十几分钟时效，如果你这段时间不能赶回m.e.g帮我把药带过来……” 他抓住康斯诺的衣领，眼神带着杀意：“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 为了防止u.e.c通过速切悲尸上的终端定位到康斯诺，12将两人的终端都收在了自己身上。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与对方正面交锋，见康斯诺已经离去，12这才开始做起藏匿准备。 “哪怕我喝了能快速脱敏的药剂，这些蘑菇还是让我不太舒服。” “请坚持一下，yer，虽然您很愚蠢地做了一个单挑敌方全部战力的决定，但万幸这里是森林，并不缺什么藏匿点，您可以试试玩一把‘刺客x条’亲~” “我的目的是拖延，又不是……暗杀！”12哐哧哐哧的准备着陷阱，“嘿咻，搞定！有时候简单的陷阱往往也能起到关键作用呢，你说对吧。” 看着地上挖出来的大坑，以及坑上盖着的明显草堆，p沉默良久。 “还差5分钟，yer，我来指导您的陷阱制作吧。” 这可是战斗，又不是小孩过家家，你这破烂陷阱坑的到人才有鬼呢！ ————分——割——线———— 切入c-27的瞬间，几名带着防毒面具，身穿黑色战斗服的人立刻整理好队伍，等待着指挥者的命令。 “速切终端显示对方有两人，应该就在附近，找到后立马灌入艾柯吕斯之泪1，再重新集合前往下一个地点。” “是！” 整个小队大概有七八个人，由于雷达显示两个终端间隔位置较远，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指挥官带着三人在菌菇森林里穿行，中途发现路上有很明显的行动痕迹，完全没怎么遮掩的样子。 对方说不定还未得到确切的进攻消息，考虑到可能持有“诺克立普贴”之类切出道具，得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下手才行。 这样一想，指挥官的速度下意识又加快了不少。 距离其中一个终端的位置仅剩几十米的距离，这次指挥官示意三人放慢脚步，悄声接近。 12屏息着闭上眼，耳边传来草丛倒下的淅索声音，他心跳放缓，气息逐渐淡化，就这么默默等待着他们发现的瞬间。 [队长，雷达显示的位置就在前面草丛里。] [提防陷阱，发现对方就直接使用毒气罐。] 在指挥官的示意下，某个士兵悄悄靠近了草丛，猛地一扒—— 那个雷达所显示的速切终端被绳子掉在一根树枝上，红色的信号灯一闪一闪，看起来有些喜感。 指挥官意识到中计的那一刻，阴影从天而降，锋锐的刀刃划破长虹，顺着下坠的劲头朝他脊椎袭来。 关键时刻，旁边的队友猛地推了指挥官一把，以一只胳膊为代价，挡下了这场毫无声息的暗杀。 来自另一支队伍的消息恰好传入他的耳中。 [队长，这边是陷阱，有三个队友已经被火盐炸弹给弄死了！] 心狠狠一沉，他知道自己已然中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举起枪就朝那个袭击自己的人影射击。 “砰——” “当——” 手枪射击的声音和另一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在指挥官不可置信的目光下，12轻松抬刀上劈，将他的子弹轻松一分为二，随后一个晃身，再次消失在了视野内。 只是他既做了u.e.c小队的指挥官，自然有点能耐在身上，凭借12移动的声音，顺着躲闪方向连续开了好几枪。虽然有一半被刀刃所弹开，一半落在空处，但12的行进线路也因此被封锁，不得已彻底暴露在几人的围剿范围内。 “对方有点东西啊，p，我感觉要死怎么办？” “您死了对方说不定会立刻把您做成速切悲尸，为了账号数据着想，还请您稍微挣扎一会。” 12翻了个白眼，见几人朝自己冲过来的同时，还掏出了应该是毒气罐一类的玩意，应该是想在摘掉自己防毒面具的第一时间砸自己脸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猛地伸出脚踹在了身旁某棵寄生了无数菌菇的大树树干上。 第c-27号副本的特性之一：该副本存在大量“菌尸”，它们会主动与副本内的树干融为一体，难以被察觉。可一旦有玩家触碰或者攻击这些“菌尸”，它们就会立即从菌丝中爬出，并喷射出大量真菌孢子来攻击附近的流浪者。 被踹到的“菌尸”发出怒吼，从树干里显现出来，对准周围一切生物进行无差别的孢子喷射攻击。 虽然在场所有人都佩戴了防毒面具，孢子气体并不能产生什么作用，但它本身具有浑浊的颜色成为了天然的烟雾弹。 众人连忙冲出这片烟雾，可原本还在包围圈里的12，此时却失去了踪影。 这种把人当白痴耍的行径彻底惹怒了指挥官，他很快就根据周围遗留下来的痕迹判断出12的逃跑线路，带着剩下的两人朝12追了过去。 …… “烈女怕缠郎，太过于死缠烂打可是会被人讨厌的哦。” “yer，我觉得您成语用的不太对劲。” 虽然对方很快就追了上来，可12每次都会“恰巧”路过一棵隐藏了菌尸的大树，随着一脚一脚的飞踹，安静的菌菇之森到处充斥起菌尸的嚎叫，甚至让人产生了一丝热闹感。 “差不多该反击了。” 随着最后一脚“烟雾弹”，12沉寂翻了个身躲在树梢上，利用藤蔓荡到了对方视野范围外，从怀中掏出手枪，对准了指挥官的胸口。 指挥官也听到了枪声，虽然他没有12那种能劈子弹的反应速度，但这种攻击…… 子弹打在他的身上，一阵剧烈的冲击产生了疼痛，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果然穿了防弹衣……再加上脑袋上带着防毒面具，这不就成无死角防御了吗？” 火盐手榴弹早就用在另一边的陷阱里，现在他的攻击手段只有这手枪和背包里各种各样的刀具了。 冷静点，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破局。 指挥官根据刚才的枪响判断出了12的位置，几人朝着12所在的树枝倾泻着火力，让他寸步难行。 在枪林弹雨之中，p幽幽地发出了吐槽：“yer，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管执行什么样的任务，您都应该尽可能的把能用的手段全部放在背包里，而不是存在主城仓库中。” “拜托，事后诸葛亮大人，‘诺克立普贴’上明确写了只要一使用它就会丢失背包内所有的道具，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带太多东西出来？” “好吧，yer，我接受您的指责，但在道歉之前，我有两个坏消息要告诉您。” “啊？还有两个坏消息？” 现在的状况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好吧！ “第一，还差5分钟，‘快速脱敏’buff即将结束。” 12汗流下来了，怪不得身体越来越沉重，恶心感也逐渐冒出了苗头……已经拖了这么久吗？ 康斯诺你死哪去啦！该不会根本没去m.e.g搬救兵吧？ “第二，为您设置在副本接口处的地图mod显示，即将有新的对象进入c-27，大概率为u.e.c的增援。” …… 丸辣！ 这样下去不行，12背靠着树干深深吸了口气，直接切断支撑着脚下的树枝，人在半空中顺着重力朝下方摔落。 随后，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打了个滚卸力，朝反方向狂奔而去。 [队长，增援到了。] [坐标（247.1995.80）、（296.2438.76），分散包围。这小子让我们损失了4个人，不能这么便宜他。] [收到。] [实验体引过来了吗？] [正在往m.e.g菌菇丛林前哨站的坐标位置进行切送。] 被追赶的12早已无暇分心，他一边要努力忽视掉周围真菌带给自己的恶心感，一边还得躲避身后的流弹，手忙脚乱，不可开交。 “yer，敌方增援已全部切入该副本，位置在您前方100米处左右，把您能够前进的路线都堵死了！” “……” 12没说什么，只是疯狂向前奔跑，但随着体力下滑，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指挥官眼神一狠，手枪射出的子弹正好打在12右脚上，12一个不稳朝前方倒去，滚了几圈后没了声息。 “呵，不知好歹的耗子。”他狠狠地吐了口口水，“面具摘下，把毒气瓶塞他嘴里，我要亲自见到他转变的那一瞬间！” 三人朝着12的方向走去，可才迈出几步，突然脚下一空，全部掉入了伪装十分劣质的大洞里。 …… 见鱼上了钩，12这才跳了起来，丝毫没有被击中大腿的样子。 “我都说了，有时候简单的陷阱往往也能起到关键作用。”12得意地拍了拍手，随后毫不犹豫的朝着包抄的反方向跑去，“我亲爱的人工智能，你学到了吗？” “嗯，我学到了。”p很认真地回复道，“虽然ai以后可能会发展的比人类更加强大，但ai永远不会比人类更煞逼。” 没空和自己的人工智能插科打诨，随着5分钟的时效过去，“快速脱敏”buff失去了效果，恶心、沉闷、眩晕疯狂涌现，大脑发出阵阵刺痛警报，再加上体力快要消耗殆尽，可以说目前12纯靠着毅力在支撑着逃命。 “请坚持住，地图mod显示康斯诺正带着一大帮人朝您的方向赶来，只要在撑一会就行！” 12咬着牙，喘着粗气埋头冲锋，虽然他的玩家生涯经常会遇到千钧一发的情况，但在这种极端精神状态下生死一线的游玩体验还是头一回。 撑住，快到了！ 眼见前方出现了模模糊糊的黑色影子，12松了口气，刚想尽快赶过去…… 然而，待他稍微靠近一些，这才见识到了震颤人心的一幕。 早已分不清组成成分的速切悲尸，此刻正扑倒在康斯诺的身上。 对方全身上下被速切悲尸的空间接口切割成无数碎块，只剩一部分大脑带着眼睛，绿色的瞳孔被染成一片血红，充斥着恐惧，就这么直直看着他。 在他周围，一大堆穿着m.e.g制服的人员，化作看不清模样的红色血肉，带着痛苦和哀嚎，四散在潮湿黏腻的空气之中。 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白色大褂十分眼熟的人，感觉有点像拓木先生，此刻也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手掌摊着几瓶银白色的药剂，连抓紧它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死亡？ 赵梓游茫然面对着一切，那层覆盖在现实上的假象，第一次露出了破绽。 “这是游戏对吧？人是不会真的死亡的……对吧？” 他喃喃道，原本一直压抑着的恶心感，因为恐惧而成倍反噬，不断入侵着他的每个神经细胞。 “他们会在主城复活、或者删除账号……最后从现实中清醒过来，p，对吧？” 他的人工智能保持了沉默。 “12……先生……” 躺在树下的拓木拼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握住银色药剂，对他扔了过去。 赵梓游下意识接住了药剂，银白色的试管在阳光的反射下，倒映出点点梦幻的光芒。 他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快点跑……你的人生……不该结束在这里……” 第28章 ██████ 5 很久很久以前，在广阔无垠的大陆中央，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神秘森林。 由于这片大陆并不存在太阳，常年的潮湿气候让森林中冒出很多小小生命。它们没有天敌，吸收着天地的精华而不断成长着。 其中进化最快的并非某种植物，也并非某些动物，而是—— 真菌。 它们并非正常生命，只有当彼此链接、彼此拥抱时，它们才能长成正常植物的样子。 按理来说，这种没有自我意识的残缺存在，只能是生物圈的最底层。 ……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命中注定，真菌们通过彼此之间的相互连接，模拟出复杂的大脑神经元，从而获得了思考的能力。 但又因为它们只是真菌，单个个体无法正常思考，所以每次产生什么想法时，都得依靠着所有个体共同念头来维系。 这样有坏处，比方说让一个正常人类失去思考能力，只需破坏掉一部分大脑即可。这群真菌也是同理，破坏它们中的一部分真菌群落，让彼此切断链接，即可暂时剥夺思考能力。 为什么说暂时？归根结底，真菌和人类的细胞不同，它们在合适的环境下也能自我修复，但那就是十分漫长的过程了。 不过也有好处，它们可以彼此分享感知，分享想法，分享一切能够分享的东西。它们也不会有分歧，因为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是它们共同的想法。 是的，这是微生物称王的世界，是以“歪门邪道”的方式进化出思维能力的弱小生物，作为唯一灵长来统治整片大陆的世界。 它们是一个个体，也可以是无数个体。 只要这片大陆永远保持着现状，它们将与天地同寿，与万物共存。 …… ………… [我睁开了“眼睛”，光明从树荫里洒落，在我的“脸庞”上点缀出斑驳亮痕。 我尝试用“耳朵”捕捉风的踪影，鲸鱼的声音从远方飘来，空气中带着一丝清凉，“鼻子”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花香。 露水顺着树叶滴在我的“手”上，我伸出了“舌头”舔了舔“手心”，没有什么味道，却解决了“喉咙”的干渴……这是我“生命”的动力源泉，是与生俱来不可缺少的存在。 于是，我发出了欢呼，无数的我也同时欢呼起来，不约而同地赞美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然而，兴奋感很快就褪去了。 悲伤和绝望的情绪，从其他的我那里奔涌而来，淹没还未能持续多长时间小小的快乐。 这是不对的。 “看”到树荫下的流金碎影是不对的，“听”到耳畔传来的呼啸声是不对的，“闻”到远处曼妙芬芳的气息是不对的，“尝”到能够滋润万物的生命之源是不对的。 我不应该拥有这种奢侈的梦境，或者说，拥有这些的不该是“我”。 在我的“身”旁，长着斑点的老爷爷抖了抖身子，从“头发”上散落下来的孢子，带着意念传入了我的身体。 “你是最后诞生的生命……是这个文明毁灭的见证人。” 眼前这个如梦幻泡影般渺小的世界，不过是历史长河中微不足道的浪花，它是固定的，是残缺的，它不能生产任何情绪价值，也因此无法创造出璀璨的文明，除了不断地繁衍和思考外，没有任何延续下去的必要。 所以，鲸鱼自然会舍弃它，‘剪定’这个因翻身而产生的小小气泡。 “但我希望你能够记住它，记住这个曾诞生过的，微不足道的世界。” 随着鲸鱼的叫声愈加欢快，大雨倾盆而下，一切微小的碎末，都葬送在了奔腾而过的洪流中。 “鲸鱼正在坠落。” “新的文明不断生成。” “请你抛弃我们。” “也请你记住我们。”] ————分——割——线———— “yer，我还是建议您脱离这个副本。” 12一言不发的躲在阴影中。 他看着那群人如蝗虫过境一般闯入，将整个m.e.g的营地洗劫一空，随后带着新诞生的速切悲尸，在丛林里四处搜寻他的下落。 那些属于康斯诺的身体碎块，因空间扭曲而相互拼接，眼睛和嘴巴三个地方同时亮起耀眼的橙黄色光芒，找不回来的身体部位，被一些泥土与蘑菇宛若拼图错误般粗暴地塞入这具身体里。 他看着这一切，沉默的身影笼罩在层层树荫下，一丝血迹顺着握紧的拳头，滴落后渗进了土壤里。 “您为什么要为了一串数据而想不开呢？”耳机里的p发出疑问，“虚拟世界如此庞大，大到每位玩家都只是沧海一粟，少了他们，不会对终端产生任何威胁。” 手枪动静太大，自己没装什么消音器，并不适合用于暗杀之类的行动。 12把手枪挂在身后，从背包里掏出几把小刀，在空中挽了个刀花，随后接住刀柄，钢制刀身反射出他那漠然的瞳孔。 “更何况他们一不是你朋友，二不是你家人，为了这群毫无联系、早已消逝的存在，你就要和u.e.c这种庞然大物对上？”p继续劝说着12，“太愚蠢了，你可是头号玩家，应该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才是。” “p。” “……yer？” “在这里进行pvp，终端是否允许打上mod。” “c-27并非pvp副本，但mod也不是您想打就能打的，无论何种辅助mod，都不可能让您瞬间提升实力，做的太超模会被终端以‘破坏平衡’为由封禁账号。” “没关系。” “……yer，请您三思。” “我说，没关系，封了就封了。”赵梓游摸了摸蓝牙耳机，“你是我创造的人工智能，应该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p沉默良久。 “您的命令就是我的一切，正在为您下载适合的mod。”p苦笑着，语气有些无奈，但又带着点纵容的意思，“使用这个mod后，一旦被终端发现，您的账号就会自动列入系统黑名单，成为‘封弊玩家’。确认使用？” “我只有一个问题，用了这个mod后，我的实力能不能做到将这70多名u.e.c玩家全部杀死。” “您太小看您亲手制作的mod管理ai了。”p的语气无比自信，“我为您下载的mod，会帮助您在这个层级里成为‘神明’一样的存在。” 随后又话锋一转。 “但因此mod过于强力，反复使用会导致整个副本底层代码崩溃，您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是否确认？” “啊，确认吧。” 不过一个账号而已，千金难买我高兴。 强压住恶心和恐惧感，12听从了p的指引，摘掉戴在脸上的防毒面具，空气中飘荡着的孢子顺着呼吸进入了鼻腔，他默默地闭上了眼。 “不要抗拒……它们……” 因为身体下意识拒绝异物入侵，耳机里p的声音开始模糊了起来。 “要……接受……理解和思考……” 头皮之下，潮湿滑腻的感觉从身体内部开始疯狂增长，随着真菌的蔓延，逐渐接入了他的大脑皮层细胞。 “意识……融为……一体……” 整个菌菇之森那不可抗拒的精神重压，宛若雪崩般来袭，12忍不住跪倒在地面上，死死压抑住想要嚎叫的念头。 “它们……会成为你的……手臂……” 12感觉自己身体一部分的细胞逐渐变得的饱胀，随着五感进一步退化，某种奇特的感知能力不断向外扩张，最后笼罩住了整片菌菇之森。 那一瞬间，“他”甚至能在百米开外感受到敌人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行动伴随着的空气流动，和每一句语言引发的微弱频率。 这就是“真菌”的能力。 位于c-27的所有真菌，此刻将成为他感知的一部分。 12通过蓝牙耳机的震动频率，判断出了p想要表达的意思。 “现在，所有的真菌都会成为你的力量。” “想做就去做吧，我会永远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毕竟你是我的……” …… “报告，发出增援信号的8人特种小队仅剩一人存活，根据他的描述，现在c-27里还剩1名速切玩家。” “能仅凭一人连续杀死7个士兵的速切玩家……” 此次行动，u.e.c特意安排了他们刃岭游击队中规模第二大的突袭队来搜寻残余速切玩家，可见速切悲尸的研究对于他们而言有多么重要。 而刃岭游击队的二把手——费尔南·赛蒙，正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 “看来，我们也许会得到一个十分优质的研究材料。”赛蒙打开热成像显示镜，往周围的森林里一扫，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过前提是他没有直接切出其他层级。” “我们已经派人把握了全部切出口，除非速切协会掌握着我们尚未知晓的c-27出口信息，否则他逃不了。” “热成像扫不出来，要不就是逃远了，或者他身上带着某些特殊装备。”赛蒙关掉热成像显示镜，眉头皱紧，内心有些烦躁，“新的实验体情况怎么样？” “比原来的好用，从它诞生那一刻起，我就让人将原来的实验体转移走了。” “可惜因为空间干扰的特性，速切实验体每个层级只能同时存在一具，要是能突破空间的限制……唉，即便是巫神研究院的white女士，也没办法达到这种科技水平啊。” 感慨了一下人类科研的极限后，赛蒙在临走前对自己的士兵进行了交代。 “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死了就死了吧，那么多的样本，缺他一个也没什么。” “是！” …… 赛蒙觉得很烦躁。 这种烦躁的感觉是在侵入m.e.g菌菇丛林前哨站时产生的。 虽然为了防止吸入c-27的孢子，所有人都带上了防毒面具，可不知为何，眼前这个森林的气温闷热到有些诡异的程度了。 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蘑菇，有些色彩看起来十分鲜艳，几朵螺旋状花纹的蘑菇颜色艳丽的有些吓人，放在前厅说不定还是新物种……但这种视觉色差反而让人感到厌烦。 明明只是真菌，却拥有能毒死人的特性。 “要不一把火烧了吧。”他看向四周密密麻麻的蘑菇丛，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虽然有点湿，但那只是一把火盐的事儿。” 防毒面具隔绝着一切有可能通过呼吸导致的危险，但却无法遮挡视觉。 不知为何，有些蘑菇的花纹，看起来十分的“诱人”。 比方说不远处某个橙黄色的小蘑菇，在晨露下看着晶莹剔透，总感觉如果稍微啃上一口，鲜嫩的汁水一定比“皇家口粮”的味道还要好。 赛蒙咽了口水，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种玩意鬼知道有没有毒，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要吃了它？ 一脚踩过那蘑菇，弱小的真菌瞬间被碾碎，化作土里的一滩烂泥。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丁点，也就只有一丁点，悄悄粘在了他的裤腿上。 ……不远处躺在树干下，身上早已被无数蘑菇所笼罩的12，嘴角露出了一丝诡谲的微笑。 “报告，赛蒙队长，新的速切实验体情况有些古怪。” 赛蒙皱着眉头转身，看向朝自己报告的士兵：“什么古怪？” “在它身上出现了奇异的白色斑纹，整个看起来像是发霉了一样。” “死人发霉不是很正常嘛？”赛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因为这种破事打扰我！” “可是……” 以往的实验体没有那么多霉斑啊…… 士兵心里暗自嘀咕，觉得自家队长真是一点都不谨慎。还是一队比较好，麦克·纳梅拉将军至少还会听听下属的意见，赛蒙这外强中干的家伙…… “你、说、什、么！” 糟了，刚才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赛蒙无名之火八丈高，从怀中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家队员的脑袋。 “你再说一句，我立马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给他送过去！” 队员被这一脚踹的连防毒面具都掉了下来，躺在地上忍不住痛苦的呻吟，见赛蒙眼中闪烁着杀意，连忙闭了嘴。 “哎哟……我说错了队长，您比那该死的麦克将军更厉害！请、请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 不知何时起，奇怪的闷热感进一步的加剧，在他的脚踝上，碎块长出了新的蘑菇，根系渗入进皮肤，与他死死连在了一起。 而他没有丝毫察觉。 “我改变主意了，你这家伙，现在就去死吧！” 第29章 菌菇之森 6 暴力往往是抒发情绪最有效直接的方式。 “砰——” 听到枪响的其他u.e.c成员冷漠的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转过头去，继续着搜寻任务。 舔了舔粘在唇边的血迹，心头的无名之火稍微消散些许，赛蒙将士兵的尸体踹开，朝另一具尸体走去。。 那具尸体穿着一身白大褂，除了右手外，其他的四肢全部被速切悲尸切飞老远。唯一现存的右手掌心握着一张“诺克立普贴”，这也是他被速切悲尸袭击的主要原因。 不过对方一看就是研究员之类，并非现役速切玩家，因此也没有成为新的速切悲尸。 “知道切换层级类的物品可以吸引速切实验体，所以让自己当诱饵吗？看来这人对实验体做过不少研究啊。”赛蒙冷笑了一声，“用自己那颗聪明的大脑来换其他垃圾逃跑？真是愚蠢啊。” “报告，赛蒙队长，经过比对，这具尸体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说。” “是m.e.g‘测验者’小组的副组长，拓木浩哉。” 赛蒙脸上的表情愣了愣，沉默一会后，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居然是他……” 执行汇报工作的士兵一字不吭，沉默地待在原地等待下一步指示。 “任青啊任青，你也有今天！杀了我们u.e.c那么多人，摧毁了我们大半部分据点，今天总算也有个老朋友死在我手里了！” 他一脚踩在了拓木的头上，发泄似的碾了碾。 “正好这里是c-27……你！把他拖出去变菌尸，然后好好收容起来，哪天兴致来了，给它投放到level 11的m.e.g基地门口！我已经等不及欣赏那家伙的表情了，哈哈哈……” “是。” 拓木的尸体被队员拖进了丛林。 得到好消息的赛蒙内心终于舒坦了一些，兴致缺缺地打算离开此地。可就在刚才士兵将尸体拖入丛林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恐惧的喊叫。 “嗯？” 赛蒙转身打开热成像，发现丛林里的u.e.c士兵始终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搞什么……” 像是察觉到某种不对劲，一股莫名其妙地冲动催促着他朝长满菌菇的丛林走去。其他听到惨叫声的u.e.c士兵也同步起身，警惕的端着枪，朝那名士兵的方向移动。 热成像里，那名士兵始终站在树丛之中，没有丝毫动静。 “大喊大叫什么，给我滚出来！” 莫名其妙地危机感让赛蒙忍不住朝着士兵的身影喊了一声，可那名士兵一如既往的沉默，站在树荫下背对着所有人，始终未曾回应。 于是赛蒙伸出了手，示意其余士兵全部将枪口对准了那名士兵的方向。 某个士兵朝着无线电对讲机喊了一声：“z27，z27请回答，我发现你很久没有展开行动了，如有异常请回复！” 无线电的另一端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动静，可随后，“滋滋”的声响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这声音无比轻微，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电流音。 过了几秒后，“滋滋”声变成了另一种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又像是某种事物在蔓延，听着让人有种毛孔紧塞的不适感。 “哼！” 知道对方可能出问题的赛蒙毫不犹豫地一挥手，众人集体开火，子弹在对方身上打出了无数个窟窿。 管你遭遇了什么，只要立即打死就不会有任何风险了。 可随后发生的一切，让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士兵身上的窟窿还流着血，可皮肤创口却被某种其他的物质迅速填充起来，就像是高速再生一样，很快就恢复如初。 ……不，不对。 那已经恢复的皮肤上，开始长出一两朵颜色十分漂亮的蘑菇。像是吸收着那具躯壳的营养，蘑菇越来越多，越长越大，很快，整个人都变成了蘑菇丛的样子。 现在那名士兵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全身由蘑菇组成的类人型生物。 “菌尸化了？” 赛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吸入了菌菇丛林的孢子，变成了菌尸……不，不对，菌尸至少还能保证一个基础的人类外壳，眼前这玩意与其说是菌尸，不如说是类似真菌培养皿的东西…… 空气中飘来一股十分诱人的香味。 明明带着防毒面具，可那香味却不绝如缕，让他的口腔下意识分泌出唾液，大脑产生了一股“饥饿”感。 赛蒙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退了一步，但又感觉后脚跟好像踢到了什么，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从脚踝上传来。 下意识的低头看着后脚跟…… 就在他的脚踝上，橙黄色的蘑菇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疯狂增长。 赛蒙当机立断，抽出匕首狠狠砍向蘑菇的根茎——那里其实挺脆弱的，他十分轻易的就将大部分蘑菇砍了下来。 然而，伴随切口出现的是剧烈的疼痛，那玩意居然早已和自己的神经系统连在了一起！ 从背包里飞快取出杏仁水，这种饮料作为后室的万用解药，往往对于各种异常现象都能有所抑制。赛蒙猛地灌了几口，却十分绝望的发现杏仁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该死，这tm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原本被切断的蘑菇再次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重新长了出来，赛蒙狠狠一咬牙，从腰间抽出一把长长的刀，对准自己的右脚狠狠劈了过去。 “啊啊啊啊——” 血液四处飞溅，其他士兵下意识扭过头去，等他们重新回头时，赛蒙被砍下来的那条腿早已长满色彩鲜艳的蘑菇。 剧烈疼痛让他浑身冷汗地倒在地上，死死扣住脸上的防毒面具，内心充满了恐惧与憎恨。 “这不是c-27的特性！”他在士兵的搀扶下起身，仇恨的目光扫过整个丛林，“那个逃跑者，一定是他动了什么手脚，全体听令，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家伙找出来！” …… 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链接被切断，12甚至想为敌人鼓鼓掌。 “壮士断腕吗，不愧是恐怖分子，还挺有黑社会的魄力。”语气带着嘲讽，又带着几分狠厉，“但是别以为砍掉一只脚就能拦住我，这点时间早就够真菌在他体内循环好几轮了！” “yer，大部队正朝我们的方向搜了过来。” “还剩多少人没被寄生？” “20多人左右。” 12深吸一口气，意识再次沉入庞大的菌系网络里，源源不断的能量从体内开始向外输送。 毫无预兆，还在说话的某位u.e.c士兵成为了蘑菇的下一个培养皿。见到这一幕，他身边的同伴脸色苍白，差点没拿住枪支。 哆哆嗦嗦的开枪，对方身上多出了几个窟窿，但窟窿里又长出了更多蘑菇。 “啊——啊啊啊啊……” 武器不断地倾泻着弹药，直到枪口都被烫成红色，他才喘着粗气停下了攻击。 ……可能是破坏的范围过大，那些蘑菇终于停止了生长。 还没等队友喘口气，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在巨大的绝望之中，他将目光下意识放在了持枪的手上。 手背某个地方，开出了一朵色彩鲜艳的蘑菇。 …… 乱了，一切都乱了。 简直和传染病一样，身边的成员毫无预兆的被蘑菇所侵蚀，赛蒙看着这一切，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所有人听令。”耐心早已消耗殆尽的他擦了擦粘在脸上的血迹，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一种莫名的冲动控制住了头脑，导致他想都没想，就朝对讲机下达了命令，“别找了，直接烧，这里是空岛，主要人员守着切出口，其他地方一把火烧干净就行。” “队长，c-27的半径有300多公里，烧也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去了……” “他跑不了300多公里，只要用火势将这一带全封死就行。” 远处的12“听”到了赛蒙的话，嘲讽似的笑了笑。 “可以了，准备工作已经完成，p，告诉我最近的副本接口。” [“已为您标注在了地图上——” “mod卸载中。” “因卸载工作还需10分钟左右完成，这段时间您的身体将维持真菌化状态，请勿提前离开副本，不然会有极大几率被虚拟终端所察觉。”] 刚才u.e.c那么多人胡乱行动，导致不少菌菇受到了刺激，喷射出无数粉尘状的孢子。虽然大部分人都戴着防毒面具，不会因此而变成菌尸。但是…… 在周围都是密布树林，并且充满着可燃粉尘的地方使用火盐这种危险物品，下场已经很明显了。 缓缓切断所有的真菌链接，身上的细胞组织开始向外排出水汽，逐渐从“菌体”转变回正常的人类细胞。 就在神经系统将与真菌切断的那一刻—— “不要……忘记我们……” 若隐若现的声音回荡在了脑海之中。 12久违的深吸一口气，将它记在了心里。随后拖着还有些软趴趴的身体，开始朝出口奔跑。 “嘭——” 伴随着冲天火光和剧烈声响，爆炸产生的余波甚至让他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还好身体依旧维持着真菌化状态，因此刚才那一滚并没有让他受伤，但是…… 踉跄爬起来的12看着远处满目疮痍的景象，内心没有丝毫同情。 “提前给你们放响炮拜个早年，新年快乐，渣滓们。” ————分——割——线———— 在c-27号副本中找到一片蓝色的树木林，进入其中便可切入一个比较安全的副本——c-158号，这是最快捷也最稳妥的线路。 当然，就像赛蒙那个老毕登说的那样，u.e.c安排了不少人在出口处驻扎。但由于刚才爆炸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他们不得不抽调大部分人员前去调查情况，这也给了12一个乘机离开副本的机会。 “进入那片蓝树林就行，建议yer不要花费多余的时间清理杂兵。” “我知道……”12喘了口气，“真菌化还差多久？” “距离mod卸载还剩5分钟。” 看来得稍微等一会了。12躲在树枝上，靠着树干坐下休息，默默松了口气。 [“我们为了死亡而活着，为了寻求‘真实’而活着。”] 咬着嘴唇，想起康斯诺那张有些鲜活的脸庞，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这只是个游戏……对吧……” 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他看着虚拟终端模拟出来的天空，内心有些茫然。 那个为了追寻死亡而活着的人，被删除账号后，可以再重新创建一个新的角色，继续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真实”。 这样的世界…… 无法真正死亡的世界…… 真温柔啊。 p没有安慰他，只是默默地运行着卸载程序。 但很快，它侦测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了警报。 “不好yer，有高等级玩家正在切入c-27，就在蓝丛林的副本接口前！” 不是吧，还来？！ 这群u.e.c的疯子到底烦不烦啊！ “我踏马要和这群家伙爆了！” “冷静一点yer，对方实力非常强劲。但您目前仍处于真菌化过程中，部分特性依旧可以使用，灵活操作的话未必不能战胜。建议先排除掉其他的威胁，比方说……” “那些堵在门口，零零散散的u.e.c士兵们，对吧？” 12一咬牙，再次沉下心来与附近的真菌们共鸣。 很快，真菌便回应了他，这次那压倒性的精神力再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隐藏在众多渺小生命之中，细细流淌着的温柔。 “不要用肉体去链接它们的神经，yer，您待会还得再战斗，只接入意识网就行！” 等12睁开了双眼后，随着绿色的幽光在瞳孔深处一闪而过，蓝树林前的无数菌菇瞬间喷出孢子，将整个出口的笼罩起来。 “什、什么情况？” “我看不见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啊！” “p63？p63你怎么了？” “有……呃——” 银白色的刀光撕裂淡黄色的烟幕，12出现在某个u.e.c士兵的身后，顺着喉咙轻轻一割，收掉了他的生命。 “yer，还差5人。” 在那淡黄色的烟幕里，漆黑的影子宛若一股旋风，大部分士兵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这样草草丢掉了性命。 “位于4点钟方向10米处，副本接口产生了波动，yer，对方快来了！” 得抢占先机才行！12眼神一转，收割完最后的士兵，趁着烟幕未淡去，躲在了树荫的背后。 第30章 菌菇之森 7 …… 很多人觉得u.e.c从始至终都只是一群单纯的恐怖分子。 他们最初的创始人戴安娜女士，以前也是m.e.g的成员之一，不过后来由于某些意外，导致她觉得m.e.g并不能真正带给人们希望，这才脱离了m.e.g，想打造一个不同道路，但结局殊途同归的组织。 没错，u.e.c是为了实现流浪者们的理想而诞生的。 在这个组织里，暴力从一开始就被允许了。后室如此危险，实体如此可怕，人类如此弱小，我们为什么不能向它们发起反抗？ m.e.g那种一昧庇护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施与保护不如教他们拿起武器，哪怕战死也比让亲友陷入绝境更好。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抱着这种想法，建立起自己的理想国。为此，u.e.c需要新的力量，需要能够给每位成员武装自身的财力，需要他们习惯杀戮，需要那种勇于赴死的勇气。 直到每个人类都无需依靠他人而强大起来，每个苦苦挣扎的流浪者都能拯救自己最爱的人。 这才是u.e.c。 身处地狱，心向光明的“无羁探险者联盟”。 …… 十几分钟前，在某个隐秘层级的u.e.c主实验室里，被不明液体浸泡于罐子中的大脑突然发出奇怪的震颤。 始终关注着它的记录员神情严肃，放下记录的纸笔，转而离开房间，走向另一幢标有“巫神研究院”的房门口敲了敲。 随后，他被带到了一位长相端庄，姿势优雅，正在进行某项实验的女士面前。 “怀特女士，编号‘pri.0’，序列号‘d.000.1’的缸内大脑刚才发生了一些特殊情况，我亲眼见到它在未曾通电的情况下，以一种十分特殊的频率发生了共鸣。” “产生空间波痕了吗？” “没有，赫尔墨斯装置未起反应。” 被称为怀特的女士放下手中的实验，摘掉手套后随手一扔，看向这名u.e.c的记录员。 她的语气很温和，像是在谈论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这样啊……正巧很长时间没见戴安娜了，走吧，我去看看她。” 这段时间隐秘层级的气温很低，她披上一件映着黑红色猫头鹰图样的大衣，跟着记录员一起走出了研究所。 终于，怀特女士和戴安娜隔着一层玻璃相见了。 像是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戴安娜的大脑再次颤了颤，那早已胶质化的脑花如果冻一般摇晃起来。 “看来还认得我，并没有退化到老年痴呆的程度。”怀特女士收回目光，随意翻看着记录员的笔记，“嗯？只在几分钟前产生了脑波异常？” 随后，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麦克，你们在搞什么鬼？戴安娜都被你们吓了一跳。” 有些浑厚的男性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不好意思怀特，刚才一直在和m.e.g的人交战，为了增加人手，赫尔墨斯装置使用的次数比较多，应该是共鸣影响吧。” “m.e.g……他们察觉到我们的速切实验体研究计划了？” “正在速切中点和他们打着呢，鬼知道任青那家伙从哪得到的消息。”麦克·纳梅拉看着远处死死盯着自己的任青，以及战场上活跃着的，拿着圆盾的青年，皱起了眉头，“还有，关于寄给你的那段影像资料中持盾青年的身份，你能做个大致判断吗？” “反正不是正常人类。”怀特转了个身靠在窗边，语气带着一丝厌烦，“身体素质比起一般人高太多了，交战过程中也从未使用过魔术，基本排除掉魔术师的身份，对于战场的局势有着十分准确的判断能力，应该是军人出身，还有那面材质十分特殊，能够承受任何物理攻击的圆盾……至少在前厅，我从未见过如此离谱的家伙。” 麦克纳马拉叹了口气补充道：“不只是物理攻击，魔术手段也能抵挡，刚才安排了几个魔术师上去试了试，差点被对方揍得妈都不认识。” “……难道是降灵术？”怀特想了想，“魔术世家的人也许会有线索……这种时候，问曾和降灵科有联系的赛蒙比较好吧，他去哪了？” “很不巧，刚刚收到他死在了c-27的消息。”麦克很无所谓的说道，“和魔术师有联系并不代表本人就会魔术，在前厅的那段时间，若非还有利用价值，时钟塔早就派人去收拾这个蠢货了。” “……” 赛蒙死了？ 怀特女士用右手食指轻点自己艳丽的嘴唇，看着放在缸中的戴安娜，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 “kt呢，他在干嘛？” 麦克看向战场中央和圆盾青年打的不分你我，十分畅快的少年。 “难得遇到一个战斗力还算不错的家伙，他现在打的很开心。” “用赫尔墨斯装置将他送到c-27去，务必查清楚赛蒙的死因，顺带回收新的速切实验体。” 电话那端出现了挂机的忙音，麦克一摊手，朝着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顺便将另一个缸中之脑交给了他。 …… “为什么像这样的小孩子也要上战场？”手持圆盾，头上戴着面罩的青年挡住kt的骨刃，心中十分复杂，“u.e.c这群家伙，已经抛弃做人的基本底线了吗？” 握着骨刃的少年一声不吭，被圆盾击退后，趁着周围人影闪动消失在烟雾之中，随后下一秒出现在青年上空，朝着他的头狠狠劈了过去。 青年毫不犹豫的后撤一步，躲开这杀气腾腾地攻击，但紧接着地是无数连续攻击，速度之快甚至让人难以喘过气来。 “史蒂夫，他已经被u.e.c的教育完全洗脑了，你说的再多也不会得到回应。”任青的声音通过魔术连接传了过来，“战机转瞬即逝，不能浪费时间。” 轻叹一声，史蒂夫的眼神狠厉，一直握在手中的圆盾突然朝着天空抛了过去，划出十分曲折的弧线，以回旋标的姿态一把撞在kt的后背，不少人都听到了骨头开裂的声音。 “呃！” kt终究只是肉体凡胎，这一发飞盾差点把他给打成残废。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他有些不服气的站起身来想继续攻击，可左手却被u.e.c的队友给拉住了。 少年愤怒的挣扎着：“给我滚！” 那名队友看起来十分强壮，硬是凭借着蛮力压制住了kt，将他拉出战场，把缸中之脑递给了他：“麦克将军的命令，现在立刻赶往c-27检查赛蒙队长的死因，并回收现场的速切实验体。” …… 正因不用再和小孩战斗而松了口气的史蒂夫，突然听到了一个有些糟糕的消息。 “史蒂夫，我看到刚才和你对战的小孩拿着赫尔墨斯装置离开了，看样子是要切换层级，结合从c-27传来的前哨站覆灭消息，老实说，我有不祥的预感。” “难道c-27还有幸存者？” “谁知道呢……总之，你最好跟过去一趟。这边的战况有速切协会的人帮忙，暂时没那么大压力。” “收到，那master你自己小心点。” ————分——割——线———— 带上防毒面罩，闭上双眼，随着电流通过，缸中之脑锁定了c-27的某个切出口，kt周围的景色开始如同翻动书页一样迅速闪过，最终定格在了某个蓝色树林的外围。 眼睛睁开的那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毕竟他的视野范围内没一块清晰区域，满眼都是黄色的孢子。 “……怎么回事？” kt将缸中之脑收起，看着周围的景色有些莫名其妙。他尝试走了两步，结果脚下踢到了一具穿着u.e.c制服的尸体。 见同团体的队友死在了脚下，kt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弯着腰摸了摸脖颈处…… 还是温的。 随后，一股割裂空气的风声从背后传了过来。 头也不回的kt猛然拔出骨刃，以下蹲的姿态对准后面一挡，金属碰撞产生的刺耳音震得脊背发颤。 “当——” 那是一张堪称“狼狈”的脸，攻击他的少年，此刻的模样不太像是正常人类该拥有的样子。明明额头和脸颊上都破了好几道口子，可是没有红色的血迹渗出，只有奇怪的透明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潮湿过头”。 该死，刚才的爆炸中手枪不知丢哪去了，现在用刀攻击果然很吃力…… 见kt挡下了这次偷袭，12神色有了几分懊恼，飞快拉远距离，想再次隐藏于淡黄色的浓雾之中。 可kt不会让他如此顺利的退回安全区，骨刃随着动作大开大合，朝着12一顿猛砸。 “对方力道惊人，yer，请谨慎使用完美弹反。” 12咬了咬牙，尚且处于真菌化的身体因水分过多，步伐显得有些沉重，而对方的攻击速度又快的要死，别说完美弹反了，就连闪避都很难做到。 不过…… 就在kt的骨刃即将削掉敌人脑袋时，突然动作一顿，锋锐的利刃离12的脖颈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 “这是……” 面具下传来疑惑的声音。他的手腕不知何时起，被有些坚韧的菌丝从看不清的地方拉扯住了。 就像是蜘蛛网一样，菌丝迅速蔓延着，企图封住他的行动能力。 12松了口气，刚想反击，只见对方手腕轻转，反手将骨刃对准了自己的方向，然后手指灵活拨动着骨刃，迅速向下一割—— 这人有点东西！ 12连忙撤身，看着对方仅凭借着手指的拨动，就使用刀刃将菌丝全部割裂开来，在短短两秒钟以内就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原本就有些紧张的神经更是绷了绷。 不过幸运的是，他也因此成功淡出了对方视野。 kt看着四周浓密的孢子雾气，并没有轻举妄动，随手掂量着骨刃，看上去动作破绽百出，实则全身上下都为反击做好准备。 “mod还剩3分钟卸载完毕，您只要撑过这段时间，跑进蓝树林就能切出这个副本。”p那冷静的声音让12稍微安心了一些，“对方等级过高，建议不要正面和他杠。” “放心吧，我对自己的实力能做出判断。” 12点了点头，通过意识网控制附近的菌子们不断喷吐孢子，“噗噗”的声音暂时掩盖住了他行动的脚步声。 “倒是聪明。” 在这种情况下，眼睛和耳朵都发挥不了作用，kt干脆戴上耳塞，将骨刃插入了地面，取下一根头发缠住了刀柄，将头发另一端绑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随后，闭上了双眼。 在发丝的颤动中，利用全身的感知仔细分辨属于人类行动的频率。 …… 左边！ kt拔起骨刃冲向左边的位置，恰巧对上了12冷静的目光。 死吧！ 骨刃闪过刀光，带着万钧之势劈向对方…… “yer，背后支撑着身体的菌菇，以及体内多出的水分都会帮你分担力道，别再有后顾之忧了，出手吧！” 12背靠着一大堆蘑菇丛，怀中掏出了小刀，在kt惊愕的眼神下，看似脆弱的刀刃以一种堪称完美的角度撞上了自己的骨刃。 力量沉入大海，随后从骨刃身上传来如巨浪般的反冲，伴随着手腕的麻痹和刺痛，胳膊一瞬间失去了控制，身体也开始朝后仰…… “乓——” 咬着牙艰难弹反掉这次攻击，12一个转身，匕首调整好角度，趁着对方处于僵直状态，猛地向前突刺。 ……kt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 可令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匕首的尖端居然掐在了kt心脏的位置！ 他衣服里有东西？？？ 12难以置信的看着匕首被崩掉一个缺口，而挂在对方脖子上的锁链应声而断，铁制铭牌闪烁着一丝光芒，直直掉在了地面上。 “送给我挚爱的儿子——diana stewards。” kt因冲击力翻倒在了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那块牌子，像是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佩戴着这玩意，眼神甚至有些茫然。 但很快，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某种奇怪力量的作用下一扫而光，kt再次站起身来，捡起掉在身旁的骨刀。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他没有去管掉在地上的铭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12，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虽然隔着防毒面具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那股杀意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12很快做出反应，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转身就跑。 离mod卸载还剩不到30秒，这点时间用于逃跑绰绰有余，傻子才会选择和他继续打下去！ 第31章 菌菇之森 8 可惜12判断错了kt对于“强者”的执着程度，那家伙就是个战斗狂，既然12已经挑起他的兴趣，就必然不会这么简单放12离开。 骨刀的速度带起了一阵狂风，kt将其甩了好几个刀花，周围乱七八糟的孢子因此也吹散了大半部分。 12：“喂……开玩笑的吧……” 伴随着能见度的增加，他的身影出现在了kt的视野内。 深吸一口气，kt深深握住骨刀的刀柄。 “天地狭缝之中，时光沧海一粟，曾经的行刑者早已化为怨念，仅留一具空无所物之躯壳。” 大气中漂浮着不明的白色斑点，骨刀上横纵刻画着绿色的线条，此刻也开始缓缓发亮，持刀的人稍微下蹲，一手扶着刀身，目光如炬，从嘴里念出来的咒文化为一股青烟，钻入武器之中。 “yer，小心对方的特殊技能！” 特殊技能吗？ 12感受到了杀气的锁定，总觉得对方必是有把握击中他，这才开始耗费时间吟唱技能的，自己再这么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虽肉体已逝，灵魂仍附于骨中，待彼岸遍地花海，凭愤血祭奠过往之人生。” kt手指顺着刀刃一割，鲜血粘在上面，庞大的气势宛若风暴，吹散所有孢子的同时，差点把12吹了个踉跄。 糟，这不像是自己能够拦下来的攻击！摆好阵仗的12心中一阵苦涩，没想到连续两个副本都要被人收人头，看来自己这游戏领域大神的称号是保不住了。 “别惦记着你那破称号了！”p此刻的语气不太像是一个冷静的ia系统，“这是针对灵魂的魔术，你从没点过对魔力的相关属性，稍有差池，这招会要了你的命！” 针对灵魂？ 什么意思？ “抽骨为刃，汇心成杀！”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世界仿佛被降了曝光度一样，瞬间暗淡了下来。 杀气，磅礴的杀气，无止境的杀气，凝聚成无数大大小小的针，渗入皮肤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强烈地震颤起来！ 要死！自己肯定接不下他的攻击！ kt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刀尖在地面上拉开一条因高温产生的红线，先是音爆卷起的空气浪潮扑面而来，待12想要看清动作对方的时，那张佩戴着防毒面具的脸就已经遮住了整个视野！ 赵梓游的意识在那一刻被无限制拉长，没有半点反抗的时间，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的刀意直冲灵魂而来。 刀尖抵在了胸口，12有种奇妙的预感，这之后他会死在这里，死在虚拟世界之中，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就像康斯诺一样。 [不……会的……] 此时此刻，████回应了他。 [你是见证人……是这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明……] “见证人？” 他茫然的想着，意识逐渐抽离，视野变得模糊起来，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发生转化，随后相互分离。 [诞生不了文字没有关系； 创造不出艺术没有关系； 建立不成社会没有关系； 谱写不下历史也没有关系。 哪怕我们只能思考，哪怕我们只能繁衍…… 哪怕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也没关系。 至少，我们希望它能在你的回忆里，留下“美丽”的痕迹。] …… 当刀刃刺入对方的胸口时，kt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往常那种用刀刺入人体时，有些阻力但又舒畅的快感，反而更像切开一块海绵，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微微低头，刀口上只有几缕水迹顺着刃部滑落，一滴血都未曾见到。 怎么回事？ kt赶紧抽刀想要拉开距离，可12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接下来，无法理解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菌网顺着手腕开始朝上蔓延，转眼间，kt就被包裹在了一层厚厚的菌丝之中，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后，他听见了身旁12的低声轻语。 “……第32次重置，‘菌生’文明消亡，系统重新循环，第33序列文明即将启动。” ……这绝对不是魔术的吟唱！ 他抬头望向对方的双眼，漆黑的瞳孔像是倒映出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 “巨大的……鲸鱼……” 生命有且仅有一次，万事万物，没有什么永垂不朽。 ███缓缓闭上双眼，拦住了他的视线。 菌网上冒出无数菌菇，五颜六色的生长着，将拉扯着的两人层层覆盖起来。 当时间匆匆流过，岁月变换，沧海桑田，当万事万物结束了漫长的旅途，一步步走向终结时…… 你是否还记得那只在深海中哀唱的鲸鱼？ …… 这个u.e.c的头号特工，身上沾满着无数鲜血的刽子手，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夺走生命，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孩子，我的宝贝，不要怜惜那些想要伤害你的家伙们。”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怪物都是疯狂的，人也都是自私的！” “他们想要伤害你，就卸掉他们的胳膊，砍断他们的双腿，夺走他们的生命！” “在这疯狂的世界里，只有不断战斗，方能回归现实！”] 虽然早已忘却向他说出这段话的人究竟是谁，但那一字一句早已铭刻心中。所以他并不会为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哀悼。 毕竟如果他们不去死，死的就会是自己。 …… 随着菌菇不断生长，体内的魔力被迅速抽取干净，甚至即将抽取生命力时…… kt突然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他这一生都在恐惧着未曾来临过的死亡，可死亡究竟又意味着什么？ ————分——割——线———— level 3997 光柱。 这座规模不小的沿海城市中央，有一根规模巨大的光柱，光柱不算很亮，但能为整个城市提供能源。 所以哪怕整个城市一直处于黑夜，进入其中的流浪者也能生存下来。 某个写字楼的仓库里，正在清点剩余资源的男人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熟悉的感觉从远方传来，掠过他的思绪，泛起圈圈波纹。 “嗯……” 意识到什么的男人从仓库退出来，走向另一边的办公室。 推开门后发现果不其然的，几乎所有成员都汇聚在了这里。 “西浦，你也感觉到了吗？” 玩着骰子的女孩坐在窗沿上，看也不看进来的人，只是望着远方的光柱发呆，顺便随口问了一句。 被称为西浦的男人点了点头：“看样子，文明的‘意志’终于被撬动了。” “是小游吧。”穿着白领服装的女性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笔记本，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柏拉图那家伙居然没能拦住——这下21也一定察觉到了他的情况，待他找到具体位置时，怕是马上就要兵戎相见了吧。” 办公室里剩余几人也开始讨论了起来。 “努卡呢？那家伙怎么样了？” “还在level 389躺尸，不过它既然选择了小游，一定会采取行动。” “唉，悠闲日子终于到头喽，上个世界在工厂加了一辈子班，没想到换了个世界老子还得继续加班……” “诶诶，有工资才叫加班，没工资那叫义务劳动。” “总之，如果21如果要插手这场战争，一定会来找我们站队。”西浦拍了拍手，“20多年过去，大家也考虑的差不多了，究竟是支持赵梓游，还是支持21，有答案了吗？” 讨论声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 “看来是还没有考虑好。”西浦摇了摇头，“总之，我会先去调查清楚他目前的位置和面临的情况，陪那群家伙演戏演了这么久，希望你们别真把自己当人类了。” “小游不一定能了解清楚现状。”小女孩抬起眼看向转身打算离开的西浦，“你什么时候打算和他见一面？” “……” 西浦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众人打开了房门，留下有些孤零零的一句话。 “他已经够辛苦了，就让幸福的梦境再长久一些吧。” ————分——割——线———— 第c-27号副本。 就在kt即将因衰弱而死去的那一刻，一面从天而降的盾牌砸在地面上震起强烈的风浪，将两人身上的菌丝吹了个干干净净。 kt总算脱离了生命力被抽干的危险，连忙挣脱对方的手腕，连退好几步，瞪着眼睛看向12。 12还维持着人的样子，可那被骨刀刺中的伤口却开始迅速愈合起来，此刻他的眼神空茫，不太像意识清醒的样子。 史蒂夫捡起盾牌看向两人，一个是被u.e.c洗脑的杀手小孩，另一个是有着诡异魔力波动的奇怪小孩…… ……现在的未成年可真厉害。 他想起了某个人，忍不住扶了下额头。 “你对这个人做了什么？” kt没有回答，捡起骨刀站起身，看向12的眼神逐渐危险。 史蒂夫毫不犹豫地举盾拦在12面前。 “魔术师，我劝你放下武器，不然只能采取强制手段将你带走了。” “滚，没空和你玩。” 舔了舔嘴角的kt就这样看着12，心中那股兴奋感呼之欲出。 “现在比你更有意思的家伙出现了，别打扰我兴致！” “抱歉，我做不到。” 话音刚落，史蒂夫冲到了kt的面前，抬起手刀打算强行带走他。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kt此刻身上已经失去了魔力波动，体内的小源断开了链接，应该没有手段抵挡住自己的攻击。 打晕带回去，看看master有没有解除洗脑的方法吧…… 人和servant的身体素质还是有不小差距的，kt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但就在那瞬间，他身上携带着的缸中之脑发出了剧烈颤抖。 感受到熟悉的空间波动，史蒂夫不得已停下动作迅速转身后撤，伴随着一阵书页翻动的特效，kt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赫尔墨斯装置居然有这种共鸣效果吗？看来之后得把情况汇报给master才行。” 再追寻线索已无任何意义，他转过身去看向12所在的位置，却发现空无一人。 “……什么时候走的？” 这种一个两个转头没的小孩着实让人有些头疼，史蒂夫摇了摇头，随后又觉得12这张脸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他抿了抿唇，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十分生疏的尝试打开信息库，结果操作了好一会都没能成功，不得已只能放一边，带着疑惑搜寻起level c-27的幸存人员。 于是，他发现了早已变成速切悲尸的康斯诺。 但这又是后话了。 …… 现实，温暖的家。 厨房里，赵梓星正站在小木椅上踮着脚做饭，刚把青菜放进锅里，余光就瞥见他哥从二楼楼梯口一路冲了下来，毫不犹豫朝房门走去。 “哥，哥你去哪？外面还在下雨啊！” 赵梓游忽略了周遭的一切，连鞋子都没换，直接冲出了家，朝着公园的方向奔跑。 一边奔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潮。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如此鲜活，仿佛他们真生活在这个“现实”里。 雨水淅沥沥地打湿他的脸庞，表情茫然着，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可怜。 远方传来若隐若现的雷声，大雨将至，路上众人纷纷加快脚步，撑伞向前行。晚上七点正是人们阖家团圆吃晚饭的时候，可某个影子却与世界格格不入，逆着人流朝外走。 终于来到家附近的公园，他停下了脚步，有些痴狂的看着公园广场中央的鲸鱼雕塑。雨水淋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冰凉，周围的世界又一次陷入盲区，仅剩这条鲸鱼，在那臆想出来的蓝天与大海中翻腾。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赵梓游先生，咱们回去吧。” 耳机里传来p的声音。 “……回哪去。” 这是陈述的语气。 “洛荆先生出差回来了，您不想见他一面吗？” 赵梓游摇了摇头，感受着雨水拍打着脸颊，从刚才起一直伴随着他的恐慌感，也因此被一并冲刷了下去。 不知为何，他笃定着一个事实。 ……那曾被称为“家”的地方，如今早已不见了踪影。自己不过是徒劳地抓着回忆，好让它稍微慢一些消散罢了。 第32章 现实 3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雷鸣，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某一瞬间突然转化为倾盆大雨，公园里的太阳能路灯一盏盏亮起，将赵梓游的影子拉的好长。 “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赵梓游，咱们先回去吧。” p那由庞大信息网络所构成的思维模式，很难真正去理解一个正常人类内心的细腻情感。 但有件事它很清楚，人很脆弱，无论肉体也好，精神也罢，总归有着承受的极限。 现在的赵梓游，并没做好接受一切真相的准备。 事实也的确如此。 “p，我好像，有点分不清虚假和现实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 蓝牙耳机不再有动静，可很快，赵梓游身后传来了踏着水洼发出的脚步声。 “小游。” 一身西装，刚下飞机的洛荆举着一把黑色大伞，走到了他的身旁，随后将伞稍微倾斜一点，方便遮住自己的弟弟。 “怎么饭都不吃就跑出门？” “……洛哥。” 以往他最期待的就是大哥出差回来的时候，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会帮家里两个弟弟带很多好吃或者好玩的东西，还会将旅途中拍摄到的风景给他们看。 洛荆大哥身上有一种真正成熟的大人感，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赵梓游和赵梓星的守护神。 但不知为何，如今赵梓游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还跑出来淋雨，明天发高烧，我可不会背你去医院。” 每次都这么说，但当自己生病时，最着急的也是他。 16年的光阴匆匆而过，童年的记忆早已模糊，年少轻狂的梦想也逐渐沉淀，一切的一切，宛若镜花水月般看不透的泡影。 但他与家人们在一起共度的时光却又如此美好，如此的…… 不真实。 “洛哥。” 突然想起在和kt对峙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金属铭牌。 儿子和母亲…… “爸妈是怎么走的？” 洛荆深吸一口气，知道一切都走向了死局。 赵梓游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为什么一直没有思考过呢，过往的16年里，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疑惑过自己的父母究竟去哪了？” 伴随着眼泪顺着面庞滑落，赵梓游听到蓝牙耳机里发出的奇怪声音。 “不要……哭……” “眼泪是……液体……” “它们会……这个世界会……” “0 0 0 0……” 雨水在那一刻定格于空中，街上飞驰的汽车，行走的人潮，空中飞翔的大雁，全部化为黑色背景中的“01”数据。 如同被风吹的破破烂烂的报纸，整个世界开始崩溃。 “系统……崩溃……” “梦境……结束……” “小游……别哭……” “算了，柏拉图，给他换一个系统吧。”在一片死寂的世界里，洛荆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放在了赵梓游的头上，“小游，仅仅16年的光阴还是有些短暂，对吗？” 随着绿色的光芒闪过，赵梓游失去了全身力气，瘫倒在洛荆身上。 “将上次存档的数据，转移至第722号vr体验室。” “已收到，正在转移数据。” ————分——割——线———— 曾有过那么短暂一刻，他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某人正抱着自己向前走，速度不快，结实稳重的手臂很让人安心。 稍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白炽光有些刺眼，于是很快就重新闭上了。 耳边传来电器通电时特有的嗡嗡声，不算刺耳，反而有种催眠的感觉。 于是，他在黑暗中笑了笑，打算继续睡一会。 “小游，愿你在新游戏里玩得开心。” 嗯，我会的。 毕竟我是“头号玩家”嘛。 ————分——割——线———— 赵梓星呆呆看着塑料袋里的东西，忍不住“哇”了一声。 坐在沙发上的赵梓游则像是有些牙疼的样子：“洛哥，你这花了多少钱买的？” “客户送的，算是捡便宜了吧。”洛荆脱下西服外套，开始准备做饭，“小游能吃黑松露吗？我记得你好像很讨厌蘑菇类的东西，要不我再炒个菜……” “……不用。不知为何，我现在对蘑菇的厌恶感没那么重了。”赵梓游皱了皱眉头，“而且黑松露很贵吧？不吃一次也太亏了。” “没错，我还专门挑了块日本和牛回来，今天吃点高档的。” 洛荆笑着拿走放在桌上的黑松露。 赵梓游看着被拎进厨房的那袋子松露，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p，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赵梓游先生，马上要开饭了，你忘了先得去洗手。” 于是他把怪异的感觉抛在了一旁，和赵梓星开始争夺起洗手间的使用权。 …… 吃饱喝足后，赵梓游兄弟三人拿出了游戏机。 虽然如今的电子游戏早就发展到了可以大脑连接虚拟现实的水平，但考虑到有不少人会晕3d，某些老游戏机依然承担着阖家欢乐的作用。 现在是赛车游戏时间，赵梓星比赵梓游这个专业游戏玩家玩的还要起劲，随着车头左摆右摆，身体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十分投入的样子。 “让让，你挡着我视线了！” 赵梓游不耐烦的将人推远了点，顺带按键扔了个龟壳将赵梓星的赛车砸了回来。 “啊啊啊啊——”因对方攻击导致变成倒数第一的赵梓星，抬手将他那倒霉哥哥揍了一顿，“前面这么多人，你就追着我打？你一定是故意的！” 赵梓游挖了挖鼻孔以示不屑。 “好了好了，下次赢回来就行！”洛荆放下手柄，将赵梓星抱了起来，“不打了，走，小星，我带你逛街去！” “好诶！” 洛荆转头看向正在收拾的赵梓游：“小游你去吗？” “不了，晚上我还有事要做。” 被洛荆放下来的赵梓星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拉住大哥的衣袖：“对了洛哥！下周三要开家长会，你能去吗？” 洛荆有点为难的皱起眉头：“下周三我得出差啊……” “又出差？”赵梓游抬头看向洛荆，“你最近出差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公司刚换地址，一堆事情实在没办法处理。”洛荆揉了揉额头，十分头疼的样子，“小星，这次还是让小游哥哥去吧。” 赵梓游“诶”了一声，很不情愿的样子。 “哥！”赵梓星一改刚才的嫌弃样，直接跳在赵梓游的背上，“麻烦你啦！” “我不想和你们班的家长打交道……”赵梓游回想起上次去参加家长会，结果因年纪太小被各种叔叔阿姨调戏的场景，瞬间一个头比两个大，“你哥是社恐，实在不想出门……”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赵梓星拍了拍胸脯，“这次家长会的地点改在线上进行，好像是为了……为了……照顾那些因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的家长？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学校特意在虚拟世界办了个线上家长会。” 不，对于社恐而言，最关键的并非出门，而是要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啊！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来了，魔音循环攻击！ “行了行了，你把线上地址发给我，我下周过去成了吧！” 半大的小孩最是烦人，真是的，明明他才16岁，为什么要提前感受中年危机啊！ …… “yer，您有两条新邮件待查收。” 一上线就收到邮件的12挑了挑眉，示意p帮他调度出来。 第一封邮件来自赵梓星的手机，他将下周三家长会的邀请函附在了邮件里。 “第117号区域……”12想了一会，总觉得这个区域编号有点耳熟，“啊，这不是我高中毕业时大家开线上见面会的地方么？” “啊，yer您居然高中毕业了？我还以为您半途就辍学了呢。” “不好意思啊，亲爱的ia，我不读大学并不是因为考不上，而是大学对我而言没有多少意义。”他十分嚣张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我早在高二，就已经把大学基础学科以及电子信息技术专业的所有知识全部自学完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光凭自己一个人就创造出p这个modai管理系统呢。 “好棒棒，为您放礼花。” 某ai十分有眼力见地为创造者放了个礼炮。 “行了行了，别搞这些有的没的，还有一封邮件呢？” “这是b.n.t.g.发送过来的邮件。” “……谁？” 这金鱼般的记忆，究竟是怎么自学大学内容的？ “您忘了之前在第143号副本获得的圣刀吗？已经交给b.n.t.g.拍卖出去了，现在需要您亲自前往他们据点提钱。” “哦，我差点忘了这事。”12挠了挠头，又觉得不太对劲，“等等，我为什么要亲自过去拿？线上打款不就行了？” 果然是金鱼的记忆。 p翻了个白眼，将一段视频放了出来。 [“诶，p，这里说要填虚拟账户信息诶……” “yer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我有点害怕……” “亲爱的yer，您害怕的点在哪呢？” “哥哥说了，要是把个人信息随便留在虚拟网络上，很可能会被盗取，在网贷平台上被迫借一堆的钱……”] “以上就是您需要亲自去现场提款的原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12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出了尖叫，“黑历史给老子删了啊啊啊啊啊啊————” “以往的委托收入有艾登帮忙，不需要您亲自提款，现在艾登消失了，您必须自己行动。” 强行清空视频数据后，12沉默了一会，自上次完成了191号副本任务后，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艾登了。说到底，艾登还是他哥介绍给自己的，他在现实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遇见了什么困难，自己全都无从所知。 [“具体原因艾登也没有告知我，只是表示现实中遇到了一些麻烦，这段时间他都不会上线。” 洛荆聊起此事也有些叹息。 “什么都喜欢往心里扛，真是个拧巴的家伙。”] “总之，您最好带上虚拟账户卡，亲自去一趟b.n.t.g。” “……怪不得你一个劲地催我赶紧上线。” 12看了眼邮件信息。 [亲爱的12先生： 您寄售在the b.n.t.g.拍卖行上的物品——圣刀，现已卖出交易点，手续费为5%，扣除后还剩交易点，请尽快前往the b.n.t.g.的相关据点进行登记，收取剩余交易点。 地图信息见附件，会有相关工作人员专门为您服务。 您真诚的 the b.n.t.g.] “……一眼看上去还挺正规，不太像诈骗信息。” “yer，人家好歹是虚拟世界公认的第一交易平台，他们要是还得靠诈骗维生，这个世界的金融系统早就崩溃了。” “不过我并不喜欢交易所拍卖行之类的地方。”12耸了耸肩，“会让人产生一种落差感。” “诶？为什么？” “等等，让我先瞅瞅……”12没立刻回答p的疑惑，而是盯着地图看了好久，总算将前进线路确定了下来，“在第11号副本找到一家零食店，进入其中来到第6号副本的1号子副本，然后……” 随便找一台自动售货机，按下退币按钮即可前往第230号区域，the b.n.t.g.设置的交易者工会。 “按下退币不给退，反而让你转接人工客服是吧。” 随口吐槽b.n.t.g.一顿，12想了想，决定干脆把自己背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清一清，顺便回答p的疑惑。 “你知道吗，p，很多网文小说里面，那些交易行啊拍卖行啥的，都是给主角送钱的地方。” “不好意思，作为一名合格且专业的ai，我从不看人类写的毫无价值的yy小说。” “你的观点八成会让这本书的作者被人冲爆哦。”12翻了个白眼，背上背包正式前往第11号区域，“总之，这些网文主角会在初期掌握一些厉害的制造类技能，然后依靠极低的成本制作出相当逆天的玩意……”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里，技术都是第一生产力。” “这样说倒也没错啦……然后主角会把东西送到交易行，交易行突然蹦出一个鉴定技能点满的大佬，看到主角做出来的东西，瞬间惊为天人，连忙奉茶阿谀一番……” 12在第11号副本找到了零食店，为了不走错路，甚至特意查了下论坛上的图片资料。 “最后，交易行决定把主角做的东西当成压轴品拍卖，顺带让主角赚的盆满钵满。” “这剧情挺顺理成章的，人家真能靠着这个大赚特赚，也算有点实力了。” “关键在于后面。” “后面？” 一脚迈入零食店，瞬间来到第6.1号副本的12翻了个白眼。 “卖完东西赚到第一桶金后，主角一定会在拍卖行上发现一个其他人都看不出来，只有自己知道有多么珍贵的宝物，然后用一种极低地价格将那东西买回来。” “啊这……” “现在你知道我落差感的来源了吗？” “大概懂了。” 第33章 疑云港 1 level 6.1 零食室。 …… 这还是12第一次来衍生副本。 虚拟世界的副本规则很有意思，有不少的副本在生成过程中会衍生出很多与之相关的小副本，虽然彼此之间仍会保留一定的联系，但衍生副本的规则往往和原来的副本大相径庭。 比方说这个第6.1号副本。 6号副本“熄灯”可以说是怕黑人士的噩梦，整个副本没有任何光线，无论是自然光还是人造光都不存在，进入其中的人只能一路摸黑探索，那种黑暗中的未知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6.1就不同了，虽然环境依旧稍显暗淡，但大部分地区的情况都能直接用肉眼分辨清楚。 顺带一提，这个衍生副本位于一个无限大的商场餐厅之中。 “你们，我是m.e.g‘踪迹制图者’小组人员，您是第一次来到零食室么？” 刚进入6.1的12立刻被一名穿着m.e.g制服的人员给拦了下来。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这个组织最近出现的频率好高啊…… “你好，有事吗？” 并不介意对方的冷淡态度，这名m.e.g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动作看起来有点像过天桥时遇到的卖x盘的人：“m.e.g会为所有第一次来零食室的流浪者提供本层级附近的地图，因为是免费的，所以您可以拿一张用于探索。” “谢谢。” 12接过了地图，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对了，最近本层级的团体——‘多数派’有些异常活跃，如果你在路上遇见了他们，还请尽量避开行动。” “多数派？谁啊？” 这位成员刮了刮鼻子：“一群闲着没事干的抗议组织，就是那种……你知道的，部分欧美国家经常会出现罢工游行现象，这种风潮貌似从地球带了过来。” ……我怀疑你在内涵某个国家，可惜我没有证据。 “我没打算待太久，你知道前往第230号副本的自动售货机在哪么？” “你要去疑云港啊？”不知为何，这名m.e.g成员露出了有些胃疼的表情，“……随便找台售货机就可以了，不过230最近有点不太平，你进去的时候要小心哦。” “嚯，详细说说？” 众所周知，第230号副本疑云港，一直以来都是b.n.t.g.最大的交易者工会，同时还兼顾了资源提取站的重要功能。 但b.n.t.g.也并非一家独大，他们是有竞争对手存在的。 “后室自由贸易联盟，简称f.t.b，规模虽然不大，野心却一点也不小。” 这名成员见对方很感兴趣的样子，干脆带人前往附近的商铺，点了几瓶饮料请12喝，顺带打开了话匣子。 “据说是从b.n.t.g.分裂出来的，他们的贸易方式不像b.n.t.g.那样有规矩，遵循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售后概不负责。” 他们没有用于交易的货币体系，靠着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着交易行为。 “而且偶尔会出售一些各大组织严禁流通的物品，所以风评和口碑都不太行。” “看起来不太像一个好商会，那m.e.g不采取措施管控一下吗？” “咳咳……”这名成员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听见他们聊天，这才小声说道，“其实吧，b.n.t.g.对我们m.e.g而言也不算什么特别友善的群体，这下你懂了吧？” 哦，明白了。 为限制b.n.t.g.的发展，默许f.t.b的存在…… 12一撇嘴：“啧，都到了这个世界还要搞那些政治戏码。” “咳咳咳咳……”企图用咳嗽掩盖掉刚才的话题，m.e.g成员继续说道，“总之，这两个贸易商会彼此都不怎么对付，但由于230并非b.n.t.g.的独有层级，所以哪怕经常产生摩擦，b.n.t.g.也不得不默许f.t.b的贸易活动。” 但是，这种钢丝上的平衡最近被打破了。 “由于实体‘兜帽商人’的出现，大量客户投诉涌入了f.t.b，b.n.t.g.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现在230到处都藏着混乱的引子，所以我才提醒你小心一点。” 12还想接着问几句：“等等，‘兜帽商人’是什么？” 可惜远处m.e.g的同僚发现了这个上班摸鱼的家伙，对讲机里传来粗犷的叫骂声：“芬里尔，你死哪去了？赶紧滚回来值岗！” “以后再说吧，队长要生气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售货机要往北边走大概500米左右，中途会经过我们m.e.g最近封锁的区域，只要别好奇心太重，我们的成员都会让你通过的。” 直到现在才知道对方叫做芬里尔的12点了点头，谢了他的饮料，转身朝北走去。 果然，无论游戏还是现实，冲突总是人类相处的主旋律呢。 “yer，如果哪一天人类真的走向灭亡，肯定是他们自己做的，和ia没有关系。” “啊对对对。” 走了大概200米左右，12看到了芬里尔提到的“封锁区域”。 有人拦住了他：“不好意思，此地封锁中，禁止进入。” “我不进去，只是路过。” 12摇了摇头，临走前看向被封锁的方向。 …… 暖色调的环境里，那一抹冷色幽光显得十分不自然。 就像是在名为世界的画布上撕开了一道缺口，无数扭曲汇聚于缺口旁，形成一个轻微的旋涡。 裂口里的蓝色世界，仿佛不存在任何物质，如此的深邃，令人不安。 “那里是蓝色通道。”见12一直盯着封锁区域看，害怕对方太过好奇闯了进去，驻守人员向他解释了一番，“关于生成原因，我们的工作人员还在加紧时间研究。” “蓝色通道……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除了虚空以外，没有任何东西。”那人笑了笑，神色有些复杂，“有人说它是层级破灭后垃圾场，也有人说新的层级会在其中诞生，谁知道呢。” 层级的……破灭和诞生？12收回了目光，不知怎地，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只海面上高高跃起的鲸鱼。 “yer，对方正在催促你尽快离开。” “啊，哦，那我走了。” 满怀心事的来到售货机附近，此刻售货机的退款按钮还是暗的。 随便点了瓶杏仁水，用虚拟账户卡一刷，果然，伴随着杏仁水掉出取货口，退款按钮亮了起来。 好歹花了一块钱，12取走杏仁水后，一边喝着一边按下按钮，伴随着“正在为您转接人工客服”的电子音，周围的世界开始变换起来。 ————分——割——线———— level 230 疑云港。 这里依旧是个没有白天，只有黑夜的地方，破败的港口漆黑且荒凉，码头通向的水域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数船道顺着海岸整整齐齐的排列，一直延伸至水域上方。 偶尔会有几条运输船开过来停放在水道里，头戴防毒面具、身穿毛皮大衣的名为“搬运工”的实体，正沿着甲板和船弦上上下下搬运着什么。 哪怕不靠近也能感受到“搬运工”身上传来的不友善气息，12连忙靠边通过港口，溜进了附近的城区里。 相较于破败的港口而言，城内交易区就热闹太多了。 除了b.n.t.g外，m.e.g、f.t.b和f.s.p等大型组织都在此扎营，比较着名的连锁酒店——家园酒店也坐落于此。 由于汹涌的人潮看起来着实有些震撼，12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家附近的菜市场。 “欢迎光临‘潘西与艾博’百货公司，b.n.t.g的全体工作人员将竭尽全力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购物体验！” “这里是后室补给公司，现出售外套、绳索、罐装食品、灯具、武器、驱笑剂等探索层级必备物品，现已加盟f.t.b！” 一开始，那些店铺门口的广播里传出来的叫唤声还算比较正常。 “全场两元，统统两元，要买要带，赶紧赶快！两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去不了新加坡，到不了墨西哥，心动赶快行动吧！” “后室疑云港、后室疑云港，不结盟贸易集团倒闭啦，王八蛋王八蛋卡夫特，吃喝嫖赌吃喝嫖赌，欠下了欠下了3.5个，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这是盐的味道，山的味道，风的味道，窃皮者肋排的味道，也是油炸死亡飞蛾的味道，笑魇炖肉的味道，更是人情的味道。欢迎来托尼的每日精品小店，品尝食物最本质的味道。” 先不说一些过时烂梗问题，最后那个餐馆的宣传语已经构成剽窃行为了吧！ 12扶着额头，二话不说，一个跑酷直接窜上楼顶，决定不走寻常路。 ……再在人潮里多待一会，他说不定要对人类过敏了。 打开邮件里b.n.t.g发给自己的交易者公会具体位置，感觉还有一定的距离的他想找个地方先歇一会。 …… 这里是死亡飞蛾酒吧。 顾名思义，这间酒吧真的有死亡飞蛾。 虽然12更想去看起来安全不少的“守望者之灯”酒吧，可门口的大块头以“未成年人禁止喝酒”为由，阻止了12的脚步。 “p，你给我氪金买个幻化卷，下次进游戏我要把外观捏成熟一点！”坐在吧台上的12恶狠狠地喝了一口果汁，“一群没意思的成年人，明明赚钱没我勤快，却个个把我当小孩看，可恶！” 十分高大的酒馆老板靠着吧台，露出一个有些轻蔑的笑容：“可你进了这里却还是点了一杯果汁，小家伙。” “……” 没办法，洛哥不允许他喝酒，虚拟世界也不行，被他知道自己在游戏里喝酒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随手拔刀砍掉想扑过来的死亡飞蛾，将果汁一饮而尽的12越想越气，豪迈的一拍桌子。 “老板，再来一瓶果汁！” 老板翻了个白眼，把果汁摆在他身边，决定去敲其他看起来比较有钱顾客的竹杠。 “怎么样p，买了吗？我现在就要改！” “……yer，您先清醒一点，幻化卷很贵的，被洛少爷知道会骂你乱花钱。” “屁，老子的钱都是老子自己挣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明明喝的果汁，可12却依旧一副醉意熏熏的模样，莫名其妙地从口袋里掏出虚拟账户卡在指尖转了转，上面一大串的余额简直能闪瞎旁人双眼。 没办法，之前做的任务太多，花钱的地方又太少，攒下来如此充足的余额也很正常。但偏偏远处有人视力不错，看见了这一幕。 嗯，只是个小孩罢了，可以钓钓看。 …… “嘿，朋友，我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如此老套的搭话技巧至今居然还有人在使用？ 12翻了个白眼，没理眼前这个披着斗篷的不速之客。 “来疑云港的流浪者一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交易。” 斗篷男也不在乎对方的恶意无视，招呼酒馆老板过来点了两杯酒精饮料，，把其中一杯就悄悄递换掉12面前的果汁。 他对老板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被老板鄙夷的看了一眼，却也没管他。 “我在这里呆了3年，算是疑云港原住民了，你想买什么，我些许能给你提供点意见。” 12喝完一杯果汁，顺手拿起那杯被替换掉的酒精饮料，看了杯子一眼，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 “啧，不好喝！”12放下了酒，这才正式看向兜帽男，“嚯，原住民啊，怎么穿的如此寒掺。” 要你管！ 斗篷男隐藏着的表情有些狰狞，但语气却十分温和，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感觉。 “我见你面善，如果你想要买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找个更便宜的地方。” 12：“不错，我正愁找不着路去交易者公会，有人带个路也是好事，不过……代价呢？” “诶~谈不上什么‘代价’，我只是赚个导游费而已。”斗篷男顺手把另一杯酒精饮料装作果汁递给了他，“一个小时收你10个点就行，如何？” 10个点也就两杯酒的价钱，真不算贵。 12这才笑了出来，“一小时10个点，很不错嘛，疑云港的原住民都像你一样好说话嘛？” “毕竟我可是f.t.b的成员，对待顾客当然要像对待上帝一样。” “哦，原来是f.t.b的人，那太好了，上帝正愁不认路呢，走吧。” 上钩了。 离开酒吧的两人同时想到。 第34章 疑云港 2 …… 某个阴森的小巷子里，伴随着最后一脚，这些兜帽男全部倒在了地上，被强行剥夺了行动能力。 它们哀嚎着，嘴里发出的声音并非人类语言。可12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颇为无趣地拿起枪，一枪一枪地崩掉了这群整天诈骗的家伙。 最初把人带过来的兜帽男倒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后退了几步：“等……等等，我们做个交易，你放过我，我保证我们一族人再也不会出现在疑云港，怎么样！” “……”小拇指掏着耳朵的12翻了个白眼，“你出不出现在疑云港和我有什么关系，既然敢骗我，那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这不是很正常嘛？” “等等！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打开‘商品袋’的咒语！” 兜帽男连忙指向那群被击杀的同伴身上带着的巨大挎包，里面看着鼓鼓囊囊的，战利品看起来异常丰厚。 “豁。” 12捡起一个挎包拎了拎，尝试打开包口，果不其然的行不通。 “安保工作挺到位啊。” “嘿……嘿嘿……” “说吧。” 兜帽男咽了口口水：“你先答应放了我！” 结果12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我可没有和骗子做生意的习惯，要不告诉我咒语，我不杀你，要不……” 兜帽男连忙吐出一长串人类无法理解的话。 “……”艹，什么鬼咒语，根本记不住啊！ p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yer请放心，我已经全部记住了。” 舒一口气的12一字不落的把咒语念了出来，在兜帽男带着点绝望的目光下，挎包被打开了。 里面满满当当的道具简直闪瞎眼。 12随手翻了翻，发现只有一小部分是正常道具，其他大部分道具都是“残缺品”，贴上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标签。 “原来如此，以劣品代替良品，你们这群家伙，倒还挺会做生意嘛！” 今天还不是在你手里翻车了，兜帽男如此想道。 这里面的道具大部分都带着负面前缀，而“削减版”的道具也在其中。 12皱起眉头，发现了“削减版”的契科夫之枪。 【装备名】契诃夫之枪（削减版） 【耐久度】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弹夹只有1发，使用后将消除对象，其能产生的所有成果也会一并消除，其效果会根据对手实力的增加而削弱 【附加功能】无论使用者枪法有多好，这把枪的命中率只有20% 【描述】就算是劣品也有鄙视链，这玩意应该是鄙视链最底端的存在了吧 他抿着唇，想起艾登交给自己的契科夫之枪。 ……别说削减版了，那玩意简直强到比原版都好用很多。 “艾登……” 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的12瞥了对方一眼。 “我不杀你，不过……你要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 m.e.g.delta基地，是m.e.g驻扎在level 230的主要基地。以前的230因实体横行而臭名昭着，自从他们来到了这里，硬是靠着强大的实力清扫出一片干净的区域，同时还修复了这一带的老旧基础设施，交易区这才能够建立起来。 之后b.n.t.g.与f.t.b.接连入驻，230成为了整个后室知名的交易区域。 “站住！”持枪的士兵拦住了12，“这里是delta基地，请报上你的身份和目……的？” 看着眼前的少年用粗麻绳牵着一个类人型生命体的脖子，士兵眼角抽搐了好几下，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在哪天突然坏掉了。 少年将手中乱七八糟的挎包放下，然后另一只手扯着生无可恋的兜帽男来到前方。 “你们最近在搜查兜帽商人的事情吧。” “额……” “我捉了一个回来，这些挎包里还有他们诈骗的战利品，”少年把绳子交到对方手里，“打开的方式他知道，记得处理完毕后将这些失物还回去。” “等等……”另一边的同伴见少年想要离开，连忙喊道，“我去通报一声，你先别……” 士兵拦住他摇了摇头，随后朝少年敬了个军礼。少年转身晃晃手，离开了这片区域。 从巷口走出来，还没几步呢，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西装，身姿挺拔的老人突然出现在12的面前，朝他微微鞠躬。 “您好，这位匿名的客人，我来自b.n.t.g，怕您在230里迷路，特意来带您去我们的交易者公会。” 12也不惊讶，只是挑起了眉毛问了一个问题：“咱们见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是我？” “只要看过艾登先生的摄像记录，您的脸很好分辨。” 这下12站不住了，一下子窜到对方面前：“等等……你认识艾登？那他现在……” “很遗憾，我们也不清楚这位实体的行踪。不过既然它不愿意告诉您，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 12心乱如麻，根本没注意到对方口中的关键信息、 耳机里的p也没有提醒。 “总之，您先和我一同去公会提取交易点数吧。”老人一侧身，那辆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爷车就停在了路口处，“走路可能有些慢，我开车送您。” …… 在车上，12一声不吭的想着事情。 “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做弗莱德，是疑云港b.n.t.g交易者公会的负责人。” “哦，叫我12就好。” 弗莱德点点头，声音和外表一样沉稳：“这里首先要和您说一声对不起，刚才在m.e.g门口的事情，我恰巧都看见了。” 这声道歉却得到了12心不在焉的回答：“没事，公共场所并不构成偷窥行为，我不会怪你。” “哈哈……感谢您的大度。”弗莱德笑了笑，“不过我还是很奇怪，您既然得到了那些战利品，为什么不去我们或者f.t.b.那里寄售呢？” 12茫然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怎么了？我说的没错吧？” “可是捡到失物要交给警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别说虚拟财产不是财产啊，一旦构成诈骗也要负法律责任的。 弗莱德突然沉默了下来。 12搓了搓手臂，总感觉不太自在。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您这样的人了。”对方说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台词，“没想到即便处于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依旧有人愿意遵循前厅的法律。” “……啊？” “说实在话，原谅我一开始有些瞧不起您。” “为什么？” “我们b.n.t.g的信条就是‘财富即规则’，在任何社会里，财富集中的地方往往也能让权利一并集中过来。”弗莱德笑了笑，“呵呵，您这种把财富向外推的行为，对我们商人来说就是暴殄天物。” “……哦。” 原来是看不起我啊，啧，一群小人。 如果这个游戏有好感度提示，12对于b.n.t.g的好感度已经-5了。 “可现在知道了您的想法，我居然有点佩服您，如此纯粹的心性，比任何财富都珍贵。” 少年那看不见的尾巴翘了起来，好感度+10. 车子经过繁华的闹市区，在稍微安静一些的街道上停了下来。 12迈开脚步下了车，看着修建的金碧辉煌的交易者公会大楼，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 “我嘞个貔貅楼啊，还好这个区域是夜晚，要在白天岂不光污染拉满？” 弗莱德笑了笑，示意12跟上。 站在前台，身穿职业装的美丽女士，朝刚进门的两位鞠了个躬：“您好，副会长，事情处理完了吗？” “嗯，顺带接了个客人回来。”弗莱德点了点头，随后看向12，“客人先和我们交易所的工作人员去办理收款事宜吧。” 12作为还未正式踏入社会的未成年，对于这种地方有一种天然的社恐感——以往都是洛哥去办业务，自己在外头等着，现在轮到自己办业务了，感觉好慌怎么办啊啊啊啊！！！ 像是看穿了12的内心活动，弗莱德悄悄靠近那位女士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得到了女士的回应。 “对了客人，待会有点事想要和您商量，还请办完收款流程后稍微等一会，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在这种充斥着大人气息的场所里，作为小孩的12只能点点头，同时产生了一种即将面对教导主任训斥的荒谬错觉。 待对方离开大厅，女士没急着带人往柜台方向走，反而来到一个有点类似商店的地方，买了一瓶果汁出来。 “走了这么久应该很累了，客人，这是我们b.n.t.g请您的饮料，请慢用。” 刚想拒绝的12看着对方十分真诚的眼睛，不得已接了过来。 “谢谢。” “请将您的客户编号告知我。” 喝着饮料的12，连忙打开邮箱里b.n.t.g发给他的消息，附件的最后写着一长串客户编号。 “需要亲自过去提款么？” “不了，你帮我弄吧。” 将虚拟账户卡递交给对方，12果断当起了甩手掌柜。 得到编号的女士来到前台，不知和里面的工作人员谈了些什么内容，再次看向12的目光有了一丝变化，这变化转瞬即逝，但还是被12捕捉到了。 …… “这下能够解释为什么副会长会亲自把人带过来。”女士想了想，“他有和你们交代些什么吗？” “没有，佩菲尔女士。”工作人员将金额汇入虚拟账号卡中，“不过归根结底，这应该由他自己做决定。” 佩菲尔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能拿到‘圣刀’，想必有几分能耐在身上，我们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 “您好，拍卖金已经汇入您的账户，其中的交易点数可以折算成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任何交易货币，您可通过账户卡进行数据核对。” 12轻点了一下虚拟账户卡，电子金额立刻显现在了卡的背面。 “很好，办事效率够快。”12满意的收回卡片，“我会给你们打好评的。” 可我们没有好评系统啊，佩菲尔无奈的想，随后见对方转头想要离开，连忙喊住了他。 “等等，12先生，看样子，我猜您应该是一位佣兵对吧？” 12转过身来：“嗯，怎么了？” “其实我们b.n.t.g还经营一些其他的业务，不知您是否感兴趣呢？” 啊，出现了。办了某个业务后，柜台小姐紧接着继续推销其他有关业务的环节。 真是可怜的大人啊。 也许是12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没有等对方开口，连忙说道：“您应该听说过子层级，其实我们b.n.t.g在level 998也有一个专门进行某项业务的子层级。通过您拍卖的东西可以看出，您本人的实力应该相当强劲，不知是否愿意接手一个赚外快的机会呢？” “……说说看。” ————分——割——线———— asset 9982 搏击俱乐部。 “先生们，女士们，现在进行的是来自u.e.c的王牌杀手——kt，对战整整3只领里守望者！” 四周欢腾的叫声让气氛升至顶点，kt用淡漠到有些无趣的眼神看着那三只漂浮在天空上的大眼珠子，觉得这个游戏越来越没意思了。 习惯性朝胸口摸了摸，丢失的铭牌让他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这种难受的情绪催促着他从身体里抽出骨刃，那三只眼珠带着密密麻麻的静脉血管满天空乱窜，看得他心烦意乱。 这些眼珠的瞳孔里射出了红色光束，朝着kt集中进攻，却被对方轻松躲开，只留下几个因冲击而产生的坑洞，紧接着那些眼珠子失去了对方的踪影，连忙想要转个方向继续。 可还没来的及做出行动，骨刃如同串丸子一样，在空中将三个眼珠一一串过，仅一眨眼的功夫，随着三声巨响，空中多出三个漂亮的血色烟花。 稳稳落地的kt用手一抹骨刃，鲜血洒在他的身边，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肃杀感。 全场的欢呼声突然停滞了一秒，紧接着，更大的欢呼声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kt、kt、kt、kt……” kt没有回应这些家伙，转身走向休息室。 …… 那个弹开自己攻击的家伙，那个差点将他杀了的家伙…… 那个强到可以操控整个世界作为武器的家伙…… …… 舔了舔嘴角，kt眼里全是无法满足的嗜血欲望。 一种毫无来由的预感漫上了心头—— 自己马上就会再次见到他了，届时……kt一定要亲手葬送对方的生命！ 第35章 搏击俱乐部 1 被某人惦记着脑袋的12，此刻正摸着下巴思考对方的提议。 “只要你能战胜对手，就能得到我们的奖励积分，”佩菲尔还在向12推荐自家业务，“怎么样，想挑战一下试试么？” 第998号副本的2号子副本，名为“搏击俱乐部”，和“猛攻站”有点类似，是主打对战的副本。 在那里，玩家可以和实体、特殊实体甚至其他玩家进行对战，交手过程中没有任何限制，只要胜利就能赢得积分。同时b.n.t.g.还会在场外设置赌局，pair-mutuel系统就是他们的下注以及监督系统。 但和“猛攻站”不同的一点是那里不能随意复活，玩家参与了对战，就必须承担死亡带来的的风险。 “这不就是打黑拳嘛？” “咳咳……”佩菲尔被呛了一下，“这里可没有法律之类的说法，况且你情我愿的事，说黑拳什么的也太难听了点。” 倒也是，毕竟只是虚拟世界嘛。 “我有点兴趣了。” 正巧“猛攻站”的副本刷腻了，换个斗技场貌似也不错。 “那您可以现在就去前台办理相关手续。” 12点了点头，刚想去前台，弗莱德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对他招手示意了一下。 12停下脚步：“差点忘了，你好像还有事情要和我说？” 弗莱德走到他的面前：“嗯，客人您这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你们的推销员想让我去搏击俱乐部打打黑拳，我正打算报名呢。” 佩菲尔对着弗莱德微微鞠躬示意。 “这样啊……”弗莱德不知想到了什么，重新挂起笑容，“那等您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后，我在和您细说吧。” “……” 12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去报名窗口填写信息了。 佩菲尔见他神色不对，有些忐忑：“副会长，我是不是……” “不是的，你不用想太多。”弗莱德摇了摇头，“你先把本次竞技场的参与人员名单先给我看一下。” “……好的。” 佩菲尔一边疑惑着弗莱德有些古怪的态度，一边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将报名人员名单递给对方。 弗莱德粗略扫了一遍名单，有些不出所料地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名字。 [pvp擂台赛，上届擂主——21。] 把名单还给佩菲尔的弗莱德，看着12离开了报名窗口来到自己面前，随口问道：“您报名完毕了？” “对啊。” “方便告诉我报了什么比赛么？” 12回答的相当痛快：“pve。” “哦？”弗莱德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您对pvp更感兴趣一些。” “和一般人打架有什么意思，特殊实体才有趣啊！”12一撇嘴，随后又靠近弗莱德问道，“诶，你们有没有那种boss rush模式啊？” 在场的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 …… level 1 宜居地带。 b.n.t.g.的工作人员带着12来到一扇白色的木门前。 “直至今日，这依旧是通往level 998.2的唯一方式。”他向12解释道，“其实level 998.2的发现时间并不长，几年前的‘后室装修公司’尝试将level 998彻底改造，结果现实清新剂貌似用的有些多了，与原层级的雾气交错混合在了一起，这才开辟出了这样一个新的区域。” 后室装修公司啊…… 想起之前在第94号副本中遇到的那群家伙，12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们就这么喜欢做装修吗？” 工作人员推开门，将他带了进去：“怎么说呢，这个公司确实很有趣，他们制作出来的现实清新剂至今仍是普通人类难以实现的技术，但……如果看到他们在装修某个层级，您最好离远一点。” “……为什么？” “level 0的‘重塑混乱’就是最好例子，危险等级直接从1变成了3。” ……难怪改造了94后，他们会流露出如此夸张的情绪，原来之前一直都在帮倒忙啊！ “顺带一提，最近经由他们手改造的94，现在已经处于不稳定的边缘状态了。”工作人员感慨道，“还好‘王’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否则我们的善后工作又得增加一项……客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 罪魁祸首有些心虚，试图用观察周围环境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这个副本比起其他副本要小了很多，整个地面都由人造草皮构成，室外部分的天空很暗淡，被大片大片深灰色的云遮盖着。 ……不，不是云，仔细一看，好像只是一个拥有“云”纹理的平面？ 搞不明白。 一片黑色浓雾笼罩在副本的周围，工作人员说浓雾里无法探查情况，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由此可见这就是副本的边缘了。 副本中心存在一系列白色混凝土建筑，建筑内部都由摆着各种各样家具和装饰品的白色房间构成，第一感觉甚至还挺温馨。而且电灯还亮着，说明里面有通电的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水果香气，根据工作人员的解释，这是后室装修公司使用的“现实清新剂”的味道。 “现实清新剂……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词。” 12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一锤手，从背包里掏出一管银白色的试剂。 【道具名】快速脱敏药剂 【使用次数】：1次 【时效】：120分钟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让你在短时间内克服对某种事物的恐惧或者恶心感。 【使用限制】：重复使用会导致药效降低。 【描述】：从现实清新剂中提取出来的副产物，怕蟑螂的朋友有福了。 工作人员有些疑惑：“您是拿出了什么东西？” “……这好像是现实清新剂的副产物。”12挠起头想了想，“但这是我什么时候搞到的东西？” p回答了12：“之前在拿圣刀的地方薅了一大堆羊毛，这应该是您顺手拿的吧。” “啊……这样啊。”12也没怀疑，重新把药剂放回背包里，“效果挺有意思，不卖先存着。” 一旁的工作人员倒是非常感兴趣，可惜对方不太像要出手的样子，便做了罢。 “往这边走就到我们的竞技场了。” 两人来到一幢最大的建筑门口，从外面看，里面居然被挖了一个深深的阶梯式坑洞，最中央空旷的地方应该就是竞技场了，而四周阶梯那无数的座位…… 有人有怪有观众，很符合竞技场的刻板印象。 旁边的部分建筑早已被b.n.t.g.改造成了餐厅、市场和下注区，此时正是休息时间，不少人从里面进进出出地买着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比方说杏仁水、爆米花或者其他小零食啥的。 最热闹的是下注区，不少人争先恐后地往里挤，算得上赌博瘾君子了。 12一边鄙视这群投机倒把的大人，一边问身旁的工作人员：“说起来，我可以进去压我自己吗？” 工作人员很熟练的回答道：“不行哦亲，参赛者禁止押注哦亲。” 看来12不是第一个问这种问题的人了。 颇为遗憾的他决定还是先当一回观众，毕竟现在正举行着pvp挑战赛，并非自己报名的赛道。 …… “已为您安排比较靠前的位置，与此同时，私人解说将为您讲述整场比赛情况。”工作人员如此说道，“比赛中途请勿打断现场赛事，否则b.n.t.g.将会追究相关责任。” 12兴奋地东瞅瞅西看看，听到“私人解说”这个词甚至差点蹦起来：“我去，这么高科技，还带私人解说啊！” 突然，蓝牙耳机里传来了声音。 “您好，亲爱的pve参赛者12，我是b.n.t.g.的赛事专用解说型ai-066，鉴于检测到您自带了ai系统，我可将解说权限与相关知识交让给您自己的ai，是否转让权限。” “豁，倒是有意思的很。”12有些稀奇的摘下耳机，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工作人员，那颗电子信息工程的火热之心熊熊燃烧起来，“你们这个ai系统是自己做的？” “不好意思，这是‘后室机器人科技’研发的ai程序，我们并不知晓其原理。” 后室机器人科技？ 12暗自下了决心，在这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看起来很高科技的团体。 “那p……你要不要解说试试？” p的声音像是有些不情愿：“……如果您需要的话。” 所以现在除了安装mod和点外卖，它还得负责主人的娱乐活动是吗？ 12不了解自家ai怎么想，或者说即使了解了也会下意识忽略掉，二话没说便同意了解说权限的转移。 “那我先告退了，客人还请注意，pve比赛开始前20分钟，我会再过来引导您前往准备室休息。” 12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 整个场地看起来无比空旷，虽然的确很适合竞技，但这种过于空旷的地形……说实在话，能使用的战术很少，观赏性也比较一般。 正当12有些失望时，随着一阵奇怪的雾气弥漫开来，比外面更重的果香传入了鼻子里。 “额、什么情况？” “yer，这就是现实清新剂的使用场景。”p在蓝牙里为他解释了一番，“现实清新剂的最大用途就是‘覆盖原有现实’，打个比方，如果把整个世界看成一张画着各种图案的画布，那一旦使用现实清新剂，就相当于在这块画布上盖下另一层画布，并为其泼洒不同的颜料。” “懂了，ps图层对吧，这工具我在94号副本和那群家伙合作时见过，当时还搞不清他们是怎么让动画的‘复古滤镜’替换成‘现代滤镜’的，现在看来，这个道具才是关键啊。” 果然，随着现实清新剂散去，原本平坦的场地突然变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搏击俱乐部’pvp比赛的下半场，今天下半场的对决人员分别是竞技场排名第7的费德南，对阵排名第8的穆维塔·穆阿基皮拉！” 伴随着赛事主持人的激昂介绍，在这片森林的两端出现了两个人类个体，其中一个还是比较少见的黑人。 “yer，根据资料显示，那位披着斗篷、身穿风衣的穆维塔先生攻击方式还蛮有意思的，您可以稍微留意观察一下。” 听到p的提醒，12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了穆维塔身上。 只见两人几乎同时进入了森林，可费德南的行动却异常迅速，抢在对方前赶到森林的中心区域。只不过他并没有主动现身，反倒十分熟练地从背包里掏出各种道具，开始布置陷阱。 毕竟是位于森林，不好好利用周围的环境未免也太可惜了点。 12也是这么想的，这场比赛没有规则，既然如此，能够利用上的资源自然要好好把握才行。 反观穆维塔……他什么也没有准备，只是步伐沉稳的径直走向森林里，一脚就迈入了陷阱包围圈之中。 12皱起了眉头，他看向费德南的方向，果不其然地，对方开始使用陷阱了。 霎那间，伴随着电闪雷鸣和冲天火光，穆维塔的身影被攻击所产生的烟雾笼罩了起来。 紧接着，剧烈的爆炸甚至荡起一阵恐怖的风浪，12都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 “这种程度……看来火盐和瓶装闪电都有使用，费德南先生带了复合型爆炸武器啊。”p感叹道，“真是烧钱。” “不，p，你注意看费德南的表情，”12语气沉了沉，此刻引爆炸弹的费德南丝毫没有放松的样子，像是笃定对方不会如此轻易倒下，“这种手段对于他而言，只是用来拖住对方攻势的策略罢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随着一声炸裂的音波，无数的树木顷刻间化为齑粉，穆维塔的拳头瞬间砸在了费德南脸上，将人直接轰飞了出去。 这种速度和力道，他只在那些和自己一样加点偏门的高等级玩家身上见过！ “和您一样的怪胎又多了一个，yer您怎么看？” “我更好奇有这种实力，为什么穆维塔现在还是第8名。” “他和您一样是新人，前不久才加入竞技场。”p解释道，“pve的排名通过战胜实体的水平以及数量来决定；pvp规则就不一样了，主要是靠比赛胜率和场次来综合决定10名后的所有名次，而前10名则会实行挑战制，排名靠前的人有义务接受后一名的挑战宣言……简单来讲就是打擂台。” 原来如此，现在正是穆维塔挑战排名榜的一幕吗。 “yer，您如果对上了他，有把握赢吗？” 12摇了摇头，但这并非“打不赢”的意思：“资料太少，我分辨不出来，不过以他刚才的出拳速度……” 自己应该是可以躲开的。 第36章 搏击俱乐部 2 战场上的时机一瞬即逝，费德南不愧是竞技场第7名，即便遭遇了如此恐怖的攻击，却还是能够强行站了起来。 几瓶杏仁水灌下去，伤势稍微好一点的他趁着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翻滚躲入了森林的遮掩之中。 穆维塔刚想跟上，小小的如同手雷一样的东西从森林里飞了出来，并没有击中他，反而是砸在了附近的地面上。 然而手雷并没有引爆，它的威力并不在于爆炸的震撼，而是一种悄无声息的威胁——随着一声闷响，奇异的气体悄然弥漫开来 穆维塔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的身躯受到了某种本能的驱使，迅疾翻滚至安全地带。几乎在同一时刻，周遭的空间骤然变化，原本无形的空气化作了淡蓝色的凝胶，宛如一只巨大的史莱姆，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12挑起眉头：“那是什么道具？” “那是胶雷，yer，e.p.b制作出来的武器，它能将气体乃至体内的水分瞬间固化为凝胶，堪称颠覆常规的黑科技。” ……听起来有点吓人啊。 通过胶雷丢出的方向确定了费德南的位置，穆维塔也跟着窜入森林里，但并非为了躲避，而是顺着那团巨大凝胶绕了个圈，去围堵费德南的逃跑线路。 费德南也知道刚才的攻击暴露了自己的方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从背包里取出冲锋枪，在穆维塔出现于视野中的那一瞬间，抬起枪来给了对方脑袋一梭子。 可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即将被子弹击中的那一瞬间，穆维塔的头部竟不可思议地偏向一侧，仿佛连接着躯干的颈骨忽然失去约束，以一种超越生理极限的方式避开了攻击，动作之怪诞，宛若出自某部恐怖影片，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太像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动作…… 12看的脖子隐隐有些幻痛。 费德南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右手依旧没停止火力压制，左手再次取出一颗胶雷—— 穆维塔不再等待对手的主动出击，一脚腾空踩在附近的树枝上，利用反冲力在空中旋转着高高跃起，顺带重新回正头颅位置。这一连串的动作快的肉眼差点捕捉不到身影，子弹跟着一路打了个空。 “……怪物！” 费德南的神色堪称狰狞，左手的胶雷尚未来得及扔出去，脖颈就被对方给抓住提了起来。 被人叫做怪物，穆维塔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早已习惯被如此称呼：“认输吧，你已经赢不了我了。” …… 这场比赛结束的异常迅速，并非穆维塔太强，而是费德南太弱了。 “我就说pvp没什么意思吧，高等级玩家和低等级玩家的对战就是纯碾压。”12站起身来，“这种实力也能排上第7名，6名往上是什么水准我都不敢想。” 他看着穆维塔离场，皱起眉头又问道：“普通人类应该做不出穆维塔刚才的动作，p，你能分辨出对方是人类还是实体吗？” “回答yer的疑问，我已经扫描过了，对方应该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12追问道：“可是‘应该’这个词让我觉得你还有保留意见。” “我指的是社会身份，他曾经是正常人类，现在也的确以人类的方式存活于现代社会之中。” “憋卖关子，知道就快点说。” “好吧，因为对方将自己的部分信息登记在了竞技场官网上，结合网络数据的搜索，我已经能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了。” 穆维塔·穆阿基皮拉，人类，曾是团体“有识血肉”的战士之一，后因某些原因被该团体放逐。 “这个团体的人很多都进行过基因改造，他刚才那匪夷所思的动作也是通过这一点实现的。” 基因改造……看来虚拟世界中的科技进步，真的可以让梦想照进现实啊。 12感慨万千，手指轻轻抚过下巴，思绪飘忽不定。 “p，你觉得我有必要加入类似的组织接受改造吗？或许我能因此获得更强大的能力。” p给出了理智的回答：“它们只会对自己的成员实施改造，况且‘有识血肉’内部管理相当严苛，您未必能喜欢上那里。” “嗯，算了。”12随意地耸了耸肩，似乎对这个提议并不怎么上心。“既然轮到我们出场，那就好好表现一番吧。” …… 在b.n.t.g.精心构建的比赛隧道内，两道迥异的身影狭路相逢。一方是刚刚从残酷的搏击舞台上退场的穆维塔，另一方则是来自u.e.c阵营的kt。 “kt先生，久违了。”穆维塔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平和得如同问候多年未见的老友，“最近日子过得可还安好？” 但kt知道对方这副无害的模样，只是在“有识血肉”生活的日子里留下来的后遗症罢了。 “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搏击俱乐部里。”kt眯着眼，语气带着不善，“无论是你的老东家，还是我们u.e.c，想要你命的家伙一点都不少，这么大摇大摆地参加b.n.t.g.举办的竞技场，是真不怕死还是别有目的？” “你多虑了。”穆维塔淡淡一笑，挥了挥手，“我来这里纯粹是为了生存所需。挣钱而已，与以往在前厅的生活并无太大分别……说不定这里还更安全些呢。” 说话间，他不经意间抖动了一下披在身上的斗篷，露出脖颈上错综复杂的血管纹理，那是一种历经无数次生死磨砺后留下的痕迹。 “少在那里装模作样，穆维塔。”kt显然不信这套说辞，“早知道你也混迹于此，这个赛季无论如何我也要报名pvp，亲手与你对决一次。” “我的目标很简单，第三或第四名即可。”穆维塔坦白道，“拿到足够的奖励后，短时间内不会再参加这类赛事了。至于下一次……拭目以待吧。” 眼看话题即将终结，穆维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转身望向kt。“话说回来，你的骨刃与身体融合得如何？” “这不劳你费心。”kt冷冷回应，话语间的疏离感显露无疑。“我和你的关系还没发展到互相关心的程度，更何况，‘躯’那边自有他们的专业手段。” “魔术师和正常人的身体结构有细微区别，‘躯’那群人不一定能理解，在为你做改造手术时也不会思考太多。”不在意对方的恶劣态度，穆维塔安抚性的笑了笑，“不用担心，万一骨刃出现了排异反应……神父大人愿意伸出援手。” “先是伟大母亲，后是神父大人，你这信仰可真是一天一个样，天天不重样啊。”kt毫不客气地嘲讽了一嘴，“可惜无论是作为圣堂教会的老神棍，还是整天喜欢逗鹦鹉的公园老大爷，我都什么啥兴趣，少和我提他。” 面对kt的尖锐言辞，穆维塔并未反驳，他略显无奈地摇头叹息，随后转身离去。 “保重吧，如果有需要，你懂得如何找到我，就此别过。” kt目送穆维塔远去，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心底却不得不承认，那个老神棍在收买人心方面的确颇有手腕。 随手打开手中的平板电脑，他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即将到来的pve赛事信息： 【下午场pve参赛选手：（应本人请求，姓名匿名） 比赛类型：评级赛（共计十场，赛后将根据表现评定排名） 比赛流程：今日下午共有两场 难度评估：鉴于当前“黑雾”活动频率，预计比赛难度为四星级】 然而，这些内容丝毫没能引起kt的兴趣。原本计划趁着假期前来探查穆维塔真实战斗力的目的已经达到，而自己接下来的对决还需耐心等待数日。 无奈之余，他只得收拾心情，准备返回u.e.c基地继续日常训练。 “也许我该考虑报名参加pvp……但pvp里真正厉害的，除了那家伙就只有21。要想与21一较高下，过程未免太过繁琐。” kt低声自语，最终还是将平板合上，迈步离开了这条通道。 ————分——割——线———— “此处之所以能成为决斗竞技场，很大原因来自于副本边缘的黑雾。” 趁着休息时间，p为它那即将上战场的小主人解释着原理。 “这些黑雾具有‘复制实体’的功能，它们通过雾气显现，包括逻辑上不应出现在此层级的实体。举个例子，像之前只能在第94号副本中出现的‘王’，这里也可以一比一复制出来。” “和猛攻站一样？” “是，也不是。” “怎么说？” “从这里复制出来的实体，其本身的实力并没有被削弱，且依旧保留着攻击性。但它们如果具备某些‘特殊能力’，比方说影响san值什么的，这种能量会被局限在一定的范围内。” “也就是不影响观众，对吧？” p很无奈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黑雾的影响能够波及到场外，相信b.n.t.g.早已陷入无休止的抱怨与诉讼漩涡之中了。” 倒也是。 12见b.n.t.g.在竞技场内设置了一个又长又宽的通风管道口，貌似连接着建筑外部，觉得蛮有意思。 “也就是说，这条管道连通着副本边缘，实体会从管道里钻出来？” “您的理解没有问题。” “b.n.t.g.就不能控制出现的复制体对象吗？” “控制不了，但是……”p想了想，“他们好像有分辨复制体实力的方法。” 这个副本的黑雾在不同时段拥有不同的“活跃程度”，越“活跃”，出现强大实体的概率越高。 “难度分为六星，像今天的黑雾活跃程度为4级，所以出现的复制体难度大概是4星。” “诶……只有4星啊。”12有些失望，“一直都这样？” “也有4级活跃度出现6星实体的情况，但非常少见。” 这个竞技场从建立开始直到现在，只有一次发生了那种情况。 “行吧，就当练手了。” 12不再纠结于此事，稍微做了做热身，伴随着巨大的欢呼声，一脚踏入竞技场的舞台。 随着新一轮的“现实清新剂”释放，整个竞技空间瞬间经历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蜕变。周遭的环境犹如施加魔法般转换，不再是先前熟悉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藏于地下的隐秘世界。 …… 这里是地下深处，漆黑的洞口宛若连接着梦境与现实，长长的铁轨，空旷的站台，瓷砖的冷光与幽暗的隧道形成鲜明对比，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鸣声，意味着钢铁组成的巨兽即将来袭。 坐在观众台上的人们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里，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连欢呼声也渐渐偃旗息鼓。 “居然能把这破地方变成地铁站的模样……现实清新剂也太bug了吧。”站在站台边缘的12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从这里倒是看不见外面的观众席了，p，外面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吗？” “回答yer的疑问，可以哦，甚至经过大屏幕放映后，您脸上每个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有点恶心了啊！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由b.n.t.g.独家赞助播出的‘青春没有售价，人类试吃一下’大型实体对战秀——搏击俱乐部pve竞技场！” 怎么感觉解说词变得欠揍许多？ “本次即将进行挑战的，是来自……哦，不好意思，应本人要求，包括真名在内任何信息都不能进行公开。” “哦……” 观众席上，原本重新被挑起来的高涨气氛，在主持人宣布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突然漏了气，到处充斥着鄙视的声音。 “不过没关系，参赛组私自决定把他称为‘米奇’！” “ohhhhhhhh——” 12头上青筋直冒：“艹，哪个傻逼给我取了个要领律师函的名字？！” p：“说到底yer为什么不在报名表上填写名字呢？哪怕是个假名也好啊？” “一个普通的高手是不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12十分认真的回答道，“只有神秘高手，才能挑起观众的兴趣。” ……活该你领律师函。 “今天咱们可爱的‘米奇’小朋友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呢，换句话说，前十场将成为他的定级赛，可惜由于时间关系，今天只能进行两场比赛了。” “哦……” “但是工作人员带来了好消息，今天黑雾活跃度是整整4级，有至少4星实体将出现在舞台上！” “ohhhhhhhh——” “第一场貌似只有一个实体，有点可惜啊。” “哦……” “但是，这个实体居然是‘无头猎手’！” “ohhhhhhhh——” 这都还没开始打呢，听到这段话的12已经开始红温了。 “……p你帮我问一下今天的解说是谁，比赛结束后我要亲自收拾他。” “啊，米奇小朋友好像生气了，说比赛结束后要把可怜的解说员打一顿。”广播里传来两声特别假的哭泣，“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只能祝愿他早日死在‘无头猎手’手中了。” “哈哈哈哈哈……” 竞技场内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p看着情绪即将到达临界点的12，只能祈祷那煞笔解说早点闭嘴宣布比赛开始，让他有个发泄的渠道了。 “那么，下午第一场pve对战，‘匿名’vs‘无头猎手’，现在……开始！” 耳边传来地铁疾驰而过的声音，就在那一瞬间，整个地铁站仿佛活了起来，列车的头灯如利刃划破黑暗，将幽深的隧道瞬间点亮。一个匪夷所思的身影赫然显现在12的面前！ 那是一个高达两米的巨人，身着笔挺的西装，却没有头颅，仿佛是夜的剪影被硬生生撕裂，只余下一副魁梧的身躯。 它手中紧握的撬棍，在列车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红光，上面沾染的血迹在灯光下格外触目惊心。 “小心yer，无头猎手来了。” 第37章 搏击俱乐部 3 从实体现身那一刻起，竞技场周围的噪音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在这片寂静的地铁通道中，应急灯光洒下一片昏黄，与12对面站立的无头怪兽共同营造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氛。灯光忽然跳闸般的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拿撬棍的无头猎手借着黑暗隐匿了身影。 紧接着，一阵风声从上方传来，12来不及抬头确认，迅速从背包取出撬棍，猛力向上一挡，金属撞击的响声震荡着耳鼓，巨大的冲击力差点让他握不住武器。即便失去了先机，他依然镇定自若，当灯光再次亮起，对手落地的刹那，他左右手交替，一手抽枪射击，一手抡开撬棍，两发子弹精准地命中目标的胸口，却如同打在了铜墙上，丝毫没能伤害到它。 心里涌起一阵寒意，12立刻扔掉了手中的枪和撬棍，换上了贴身携带的武士刀，上前一步，闪电般砍向猎手的腰部。然而，刀刃碰到对方就被弹开，紧接着，对方的撬棍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物理攻击不起效……这特么是个机制怪！” 12边急速后撤边暗骂，他清楚自己只是个典型的菜刀战士，只擅长物理输出，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物理攻击无效的对手，如何取胜成了头号棘手问题。 应急灯还在持续闪烁着，视线受到了极大限制，而无头猎手似乎并不会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就在灯光再次变暗的那一刻，密集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当光线重新亮起时，12只见到墙壁上布满了鲜血淋漓的脚印。 迅速意识到绕至身后的威胁，12勉强转身，右手紧握住刀柄，左手托住刀背，准备正面迎接攻击。撬棍狠狠地砸在刀身上，他依靠巧妙的力量分散了大部分冲击力，然后用左手支撑刀背，用力一抬，成功将对方的武器弹开，让无头猎手失去了平衡，向后摔倒。 完美的反击技巧为他赢得了宝贵的机会，可物理攻击显然对敌人无用。于是他果断从背包中取出先前在“神圣城堡”获取到的女巫药剂，迅速将“迟缓”和“衰弱”两种药剂甩向敌人，希望能抑制其行动力与攻击力。 药剂效果立竿见影，无头猎手的动作明显放缓，攻击力度也显着减弱。然而治标不治本，这并不能解决物理手段无法杀死对手的根本性难题。 避开一波波猛烈的攻势之后，12终于得以稍事喘息。“真是个难缠的4星级生物，不敢想象更高星级的家伙有多厉害。” 耳机里p的回应略带无奈：“yer，这种问题还是等到你赢了这场战斗再说吧。” “我想反击，但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一边低头躲避着即将命中的致命一击，一边忍不住抱怨，“况且，我有头部这个弱点，它却没有，优势比我明显太多了。” 等等，他没有头！ 尽管虚拟世界内的怪物外形多变，身上缺斤少两的家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眼前的这只无头怪兽并不能引起12过多的惊讶。 然而，此刻他却感到一丝不解：既然对手失去了通常意义的五官感知，那它要如何精准地锁定自己的方位？ 仔细想想，12，冷静思考一下对方攻击的特点！ 在不间断的躲闪过程中，12的余光瞄到一闪一闪的应急灯。现在想来，每当自己拉远了距离，只要应急灯是亮的，他就不会主动出手。 这和正常人完全相反，人类需要依赖光线来观察四周的情况，可无头猎手却始终只在黑暗中判断敌人位置。 所以黑暗才是它的眼睛？ 不，不太对，这样就有一个问题就解释不通了。 …… 趁着躲闪的空隙，12尝试在脑海中构建起一个假说。 眼前的无头猎手并非真没有“头”，它的“头”……或者说是感知区域，其实一直藏在应急灯光暗下来的黑暗里！ 他把这个可能性说给了p听。 “但是yer，就算这是真的，你又打算怎么做呢？”p提出了疑问，“站在你的角度，对方依然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 “可我至少找到了突破点。”12掏出了一个手电筒，轻轻地抛了抛，“基于这个假设，可以推出两个问题。 第一，如果对方真有头，为何还要隐藏？既然它不怕物理攻击，无论头在哪里都无所谓，不是吗？ 第二，如果黑暗能让它的行动更加顺畅，那为什么它不干脆破坏掉应急灯？” “……第一个问题很好解释，既然对方将头藏了起来，意味着头就是对方最脆弱且最重要的部位。 至于第二个问题……yer，我想我能得出无头猎手的感知运作机制了。” 与其说无头猎手在黑暗中才能真正“看见”，不如说它依赖类似视觉暂留的现象来感知世界。在纯黑或纯白的环境中，它无法捕捉任何形象，唯有通过光影交织形成的瞬时刺激，才能构成它眼中世界的轮廓。 “你可以把它的眼睛想象成一台照相机，只是对于它而言，看清这个世界并不需要过于强烈的光线反差，一点点亮度的变化就足够了。”趁着应急灯还未彻底损坏，12再次与无头猎手拉开距离，“黑暗掩饰了它的弱点，而微弱的明暗变化成为了它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现在知道了对方的感知能力，那您打算怎么判断它的头到底藏在哪里呢？” “首先……” 12笑了笑，捡起掉在地上的枪，一枪打碎了应急灯。 世界瞬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耳边传来了无头猎手攻击的声音，12凭借着之前的判断，略微向后倾斜，避开了对方的最后一击。 “当然，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剥夺它的感知手段。” “但是你也看不到东西了。”p善意提醒，“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去找它的头呢？” “用手电筒来找。” 12耸耸肩，过了一会儿才打开手电筒，同时确保手电筒的光线没有任何晃动。 无头猎手晃了晃，可在稳定不动的光源下，它没法确定12的具体位置。 “接下来的工作会有些麻烦，”12的声音不再像以往那样轻松，“我将不断地移动手电筒的方向，并根据对方的反应，逐渐找到它的‘头’。” “你是说？” “对，听说过曝光吧，既然微弱的明暗变化能让它看到周围的事物，那么强烈的明暗变化……会发生什么呢？比如说，把手电筒直接照在它的‘眼睛’上？” 说做就做，12适时转动了一下手腕，将光束转向另一个方向，无头猎手因为手电筒移动带来的明暗变化而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位置，于是沾满鲜血的撬棍朝着他飞速而来。 以前的行动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在躲避的同时他还得找准机会反击，而现在……12只需不停地闪避就可以了，这就为他留下了观察手电筒光线方向与对手行动之间联系的空间。 伴随着一轮又一轮的攻击，12不停躲避着，手里的手电筒也在疯狂地四处扫射，配合着白色瓷砖的反射，形成一种明灭辉映的效果。 虽然这种方法也影响到了自己的视线，但是…… 毕竟人类的眼睛可比照相机好用多了，他的行动依旧占据了上风。 终于，当手电筒扫过某个角落时，无头猎手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就是那里！ 12毫不犹豫地将手电筒对准了那个角落。 无头猎手好像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右手举着撬棍胡乱挥舞，左手不停地在空气中摸索，几秒后，整个停止了动作。 “呼……累死我了。” 12喘着粗气，提着手电筒走向那个角落—— “……咦？面具？” 他大感意外，原本以为能找到对方的脑袋，结果却只有一张面具。 这张面具看上去极其朴素，整体呈圆形，除了弯曲的眼孔和同样弯曲的嘴巴开口之外，只有鼻梁位置稍稍凸起了一些。 明明那么简单，那么普通，却…… 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戴上试试的冲动。 12捡起面具，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头顶冒出了一个“诱惑”debuff。 “不是……这玩意儿还有副作用？” 虽然系统显示他已经被眼前的面具“诱惑”，但12毕竟只是一个玩家，虚拟世界的物品怎么可能真正影响到他，这个“诱惑”debuff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道具名】墙壁面具-素面款 【使用次数】：不适用 【时效】：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佩戴上此面具后，你的基础能力会提高30% 【使用限制】：长时间佩戴，你将会永远失去你的头颅（物理意义上的）。 【描述】：“你们说过我会没事的！” “嗯……属性的确很强，但是……”12皱眉，“那个‘失去头颅’的描述，应该不是闹着玩的吧？” “你面前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12看向无头猎手，咽了一口唾沫。 “yer，对方只是黑雾的复制体罢了，即便掉落什么东西，最终也会变成一团黑烟消失不见，我建议你最好还是销毁掉它。” “好吧。” 用脖子一侧夹住手电筒，12双手轻轻一扳，面具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非常脆弱地裂成了两半。 无头猎手跪倒在地，黑色的烟气从它的身体中缓缓升腾，最终整个人消失在了空气中。 随着无头猎手的消散，现实清新剂所构成的地铁站，也跟着一并化为雾气，重新恢复成竞技场的模样。 主持人的激动宣布回荡在整个场地：“各位观众，热烈祝贺这位非凡的新秀‘米奇’，他出色地完成了首次评级竞赛！” 四周看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广播里的解说声更是添油加醋，营造出一种胜利者的荣耀光环。但对于12而言，这一切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特别是听到“米奇”这个名字，他的目光锐利地转向主持席，眼神中透露出不甘与愤慨。 “他又叫我‘米奇’了，”12咬牙切齿地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冷静啊yer，您冷静一点。”p如果有人类形态，想必现在已是满头大汗了，“现在就和b.n.t.g.对着干可一点也不明智，你的奖金还得靠他们来发呢！” “哦，差点忘了我还在被他威胁呢，诶，工作人员在吗？保安去哪了？”主持人的语气刻意装的很慌张，听得12血压飙升，“哦，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好吧……毕竟咱们的新秀还有另一场演出呢，那我们就……” 话音还没结束，b.n.t.g.甚至连用于改变场地的现实清新剂都未来得及释放，一个体格无比健硕，大概两米多高的类人型生物，突然怒吼着从通风口冲了出来。 它拥有着暗红色的皮肤，无毛，全身上下看不出性征。但最特殊的是它有两个脑袋……不，与其说是两个脑袋，不如说整体看上去更像是人类的连体双生子。除了右侧头部能找到类似嘴巴的器官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在它那只剩三根手指的手上抓着一根拥有木柄钢尖的双叉矛，此刻正疯狂破坏着竞技场两侧的墙壁，魔爪所及之处，皆留下斑驳烧痕。 “什么鬼玩意！” 不远处12本能地后退几步，试图寻找最佳的防守姿态。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带着几分夸张的戏剧性：“哎呀，真是抱歉，原本安排在下一回合出场的选手，竟然提前打破了通风口的安全屏障闯进来了！这帮工作人员真是太不靠谱了，简直是在吃干饭！” 12：“……” 现场观众中，有几位u.e.c的成员认出了这个生物的身份：“那不是上次被我们成员消灭掉的双叉矛魔使吗？黑雾连已经死去的实体都能复制？” “看来第二场比赛不得不提前开始了，米奇同学，做好准备了吗？” 形势逼人，12意识到第二场比赛被迫提前开启，而自己根本没有准备的时间。 在刺目的聚光灯下，他努力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抽搐着嘴角吐出几个字：“解说，柠、檬、熟、了！” 第38章 搏击俱乐部 4 这一次没有现实清新剂来重塑地形，意味着12必须在一片空旷的竞技场上，独自面对那个挥舞双叉矛的魔使。 此时，这个宛如连体婴般诡异的存在似乎察觉到了不远处的12，它停下摧毁建筑物的动作，握紧双叉矛慢慢转身。因为它全身皮肤呈暗红色，没有一丝毛发，脑袋上只剩下一张满是獠牙的巨口，所以当它转身的一刹那，12感觉自己好像在观看一部欧美风的惊悚电影。 紧接着，它猛地一蹬地面，身体腾空而起，手中的双叉矛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直奔12而来。 12从双叉矛上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几乎是它一出手他就急速后撤，成功避开矛的直接撞击。 “砰——” 双叉矛在地面撞出了一个布满裂痕的巨大坑洞，激起的烟尘迅速弥漫了整个竞技场。 “说实话，这一幕看得我汗毛直立……”观众席上的u.e.c队员揉了揉手臂，“但是等等，它的力量不应该这么强大……记得之前，我们的忒莉格丝和卡妮娜只是受了些轻伤就能干掉这家伙。” “或许这才是那只怪物的真正实力。”他的伙伴打开手里的摄像设备，全程录下了关于双叉矛魔使的一切信息，“她们能够击败它，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硬生生克制住用胳膊阻挡灰尘的本能，12意识到按照敌人先前展现的速度，必须加倍警觉才能避免陷入被动。 果不其然，在尘埃的掩护下，刚着陆的双叉矛魔使身影朦胧地向他猛冲而来，钢叉矛携裹着凛冽的杀气，尽管12勉强躲避，脸颊仍被其划出一道纤细的血痕。 紧接着，一系列攻击连续不断，12在双叉矛密集的攻势中艰难穿梭，好几次差点没能及时避开。 “今日登场的两个实体，表现远超四星级别的强度。”观众席的另一端，一位来自e.p.b.的研究员调整了一下眼镜，“我觉得它们的实力至少五星，由此观之，今天level 998.2的黑雾状况似乎并不稳定。” …… 耳边，p的声音通过蓝牙传达了进来：“yer，对方的进攻毫无章法，建议您先尝试拉开距离。” “我特么得也想……拉开距离啊！”12险险闪过对方瞄准心脏的一击，大口喘息，“他这不是根本不给机会吗！” 话音未落，新一轮攻击已然逼近。 这怪物的耐力似乎无穷无尽，单纯躲闪完全找不到反击的契机。 “够了！” 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右手自腰部抽出佩带的武士刀，迎向双叉矛的下一轮攻击，同时左手撑住刀柄，12复制此前对付无头猎手时的战术，左掌猛然发力，将对方的攻势反弹回去。 由双叉矛传递回来的反冲力致使魔使失去平衡，显露出一个明显的破绽。 我倒要瞧瞧，你是否也像那个家伙一样坚不可摧！ 武士刀变换姿态，银亮的刀刃划出直线轨迹，毫不迟疑地扎入双叉矛魔使腹部，瞬间穿透其身躯，大量的鲜血从它背部迸溅出来，场面极为骇人。 “……这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观众席上有不少人自上一场比试以来就一直想问了，“简直就像是电子游戏中的完美弹反，仅仅依靠人体素质，真的能够施展这般违背物理学原理的战斗技艺么？” 然而，12并未就此罢手。他右手紧握着深深扎入对手腹部的武士刀，肩部顶住体型超出自己近一倍的怪物。左手悄悄探入怀中，随即取出某种物品，毫不犹豫地按在对方那张毫无特征的脸上。 随着左手缓慢下降，一股黑色液体随之流淌，形成一道焦褐色印记，覆盖了对方半个躯体。 “这是火油！” 有观众立即辨识出12手中涂抹的液体。 【道具名】火盐（液体版） 【使用次数】：不适用 【时效】：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易燃 【描述】：火盐的液体版，因为熔点为47摄氏度，使用时小心烫手哦。 “这把刀，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12对着痛楚嚎叫的双叉矛魔使低声道。 随后，他松开武士刀，疾退几步，再次举起右手中的枪。 “安息吧，恶魔。” “砰——” 火焰腾空而起，照亮整座竞技场，那位赤肤无面的怪物，终在熊熊大火中灰飞烟灭。 正当12注视着对手渐渐变成一堆焦黑残骸，以为战斗终于落下帷幕之际—— “魔王的灵魂……尚未消散……”出乎预料，这个怪物竟然能吐露人类的话语，“在不朽降临前……终结……” …… 这段话语似乎是用一种极其罕见的语言说出的，如果不是p及时在耳麦里做了翻译，12根本无法明白对方究竟在嘀咕些什么。 “呃……我该不会误杀了某个重要支线任务的npc吧。” “yer，别担心，这只不过是黑雾制造的复制品。”p安抚道，“即使这里有支线剧情，也不会对你产生太大影响。” 行吧。 ————分——割——线———— 比赛结束后，12受到了b.n.t.g.团队的热情接待。无论是丰盛的餐食还是丰厚的奖金，组织方总是慷慨对待每位在战场上拼杀的勇者。但12对此兴趣不大，他心中另有急事需办。 “请问主持台往哪边走？”他微笑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压力，“我想找赛事解说员聊聊，希望他还未离开。” 听闻此言，现场的b.n.t.g.员工们不禁额头冒汗。 “这位先生，”一人小心翼翼地说，“解说员刚刚下班，您能否……稍微宽容些呢？” “好吧，我去主持台的事就算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能给我他家的地址吗？” 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 …… 当弗莱德抵达时，见到的是十多名员工拉着12，试图阻止他走向门口的奇特情景。 “冷静啊客人，冷静点！” “求您了，这样搞得我们工作人员也很难做啊！” “要不我给您折算一下精神损失费，这件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弗莱德矗立良久，终于开口询问道：“有谁能和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 经过一番劝说，总算让12平复心情。了解到事件始末后，弗莱德猜测到了解说员的身份，感到些许无奈。 “抱歉，先生，那名解说并非我们的正式员工。”弗莱德解释道，“他是b.n.t.g.负责人卡夫特先生多年前领养的一个孩子，年龄与您相仿。但这孩子对财务工作不感兴趣，反而爱往竞技场跑，个性顽皮。如果他给您添了麻烦，我代表他向您致歉。” 坐在沙发上，12的眼神依然透着不满：“那你最好提醒他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要替他老爸狠狠修理这没礼貌的小子。” 弗莱德轻笑着应答，随后扯开了话题。 “话说回来，12先生，今天在竞技场的感受如何？” “还不错……比我预期的有意思。”12望向窗外，“解说虽然很让人反感，但和那些强大实体交手还怪刺激的。”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您有任何意见，也欢迎向我们工作人员反馈。” 弗莱德随手打开平板，看了一下12的战绩。 [定级赛2\/12 首战：vs无头猎手 黑雾活动指数：4级 实体等级：5星 击杀耗时：15分钟 次战：vs双叉矛魔使 黑雾活动指数：4级 实体等级：5星 击杀耗时：7分钟]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了不得。 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会，弗莱德继续聊了起来。 “对了，之前也提到过，我有件事情需要和客人您商量。” 12背靠着沙发望着天花板，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嗯，我记得。” 可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一扫懒散。 “之前和您聊天时，我曾提到过艾登的事情。” 12猛地站了起来。 “您先别激动，我们知道您正在寻找他，可惜我们也同样不清楚他的确切位置，不过……”弗莱德展示平板电脑的“入库清单”，上面显示出一项特别的入库记录，“不久前，艾登将某样东西寄存在了b.n.t.g，他曾交代过，如果哪天他失去了行踪，就让我们把这东西转交给您。” 12低着头看向平板，上面出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物品。 那是一张通体蓝色的卡片，有点像酒店房间的门卡，背面印着“艾登”的英文名，看上去非常普通。 “这是何物？” “我们也不能确定，不过联想到艾登的身份……”弗莱德沉思了一会，“也许是‘监控室’的门禁卡吧。” “监控室？”12思考片刻，忽然醒悟，“你提到了他的身份？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弗莱德一时愕然，旋即目光变得复杂，摇摇头说：“既然他自己没告诉你，我们不便泄露更多。相信当你拿到这张卡，许多疑问自然会有答案。” 由于时间太晚，12暂时在疑云港的家常酒店住下了。 “家常酒店和我们b.n.t.g有合作关系，您如果明日还要继续参赛，这里可以作为您的暂时居住点。” 打算一进房间就下线的12随意地点了点头。 “再有，明天一早我会带您去拿寄存物，大概9点左右，还请早点休息。” 这之后弗莱德低头和家常酒店的工作人员吩咐了些什么，朝12脱帽道别，离开了酒店。 …… 现实，温暖的地球。 “你有艾登消息了？”正专注工作的洛荆停下手，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我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你个打游戏的还能查出来？” “我没查到，但他在游戏里给我留了线索。” 听闻此言，洛荆陷入了短暂思考。 “洛哥。”赵梓游对座而坐，脸色凝重，“你对我说实话，艾登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洛荆微微阖目，像是思考些什么，随后又摇了摇头。 “抱歉，他的真正背景我不能透露。” “哥！” “不是不愿讲，”洛荆无奈，“艾登的工作极为复杂，还受制于保密协议，只能说他在虚拟世界的位置举足轻重。” ……总不会是网警吧。 赵梓游也过了死缠烂打的年纪，知道他哥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为难的地方。 “他留给你的线索是什么？” “一张门禁卡，据说是某个监控室的钥匙。”赵梓游瘫软在沙发，头痛不已，“虚拟游戏内的道具怎可能在现实中派上用场？他给这个有什么意思？” 洛荆没有回复，笔记本旁边摆放着一杯咖啡，他就这么默默盯着咖啡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小游。” “嗯？” “你要不还是……别管这件事了。” 赵梓游直起身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大哥。 “我大概能猜到他被卷入了什么麻烦，但你还小，没必要这么早就接触这个世界的灰暗面。” “洛哥！”赵梓游语气有些着急，“艾登是我朋友，在虚拟世界中我也得到过他很多的帮助，现在他遇到了麻烦，你却让我袖手旁观？” 洛荆沉默以对，客厅静谧无声。 楼上赵梓星被赵梓游吵得离开了房间，他站在二楼，有些好奇地低头看着两人，总觉得气氛十分严肃。 “哥……”他轻声探问，“发生什么事了？” 赵梓游未予回应。 “没事，小游，你先去写作业吧。”洛荆抬头看着二楼，安抚性的笑了笑，“记得待会下来喝杯牛奶。” “哦……”赵梓星撇着嘴回到了房间。 …… “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想帮到他。”赵梓游重新坐回沙发上，表情有些寂寞，“洛哥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唯一的长项就只有打游戏，如果能在虚拟世界中帮助到他，我愿意尽我所能。” “也是，毕竟你就是这个性格嘛。”洛荆无奈的苦笑一声，“你不用太担心，先看看艾登留给你的东西究竟有何用处，之后再做打算。” 见赵梓游还是一脸愁容，他安抚道：“虚拟世界中我也有些人脉，会提前打点好，到时候他们会主动联系你，先去休息吧。” 赵梓游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最后回了房间。 第39章 缺了什么的数学课 1 次日清晨，疑云港。 刚登录游戏没多久，12便听见门外响起敲击声。 “早上好，今日由我陪同您前往保管库提取寄存物品。”一名身穿b.n.t.g.标准制服的女性站在门口对他微笑示意。 12四处张望：“弗莱德先生没来吗？” “弗莱德先生有紧急事务需处理，但他特别嘱咐我们要确保将物品亲自送到您手里。” 于是，12随同这位职员一同前往他们的保管库。 …… level 1，宜居地带。 这是一条两边布满储物间的长廊，每一扇卷帘门前都有明确标签，比如食品、装备等，灯光充足，与现实生活中的仓储空间相差无几。 然而，只需稍微打听就会知晓，这里是b.n.t.g.防守最为严密的区域之一，这一点从每隔几步就能看到穿戴防弹装甲、携带重型武器的守卫巡逻可见一斑。 自踏进这条走廊，12便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息加重。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标示为“重要物品”的储存室门前。 “我现在开门，请您在领取前签署这份文件。” 工作人员递给12一份“寄存物品接收单”。他嘀咕几句“还真专业”，随后拿起笔，在指定位置写下“12”。 工作人员在开完门返回后，看到这两个数字愣住了，急忙澄清：“那个，不好意思，客户，代号或假名是不可以的，我们需要您填写真实姓名。” “……非要如此？” 工作人员苦笑道：“毕竟涉及到财产纠纷等问题，我们b.n.t.g.也不太好做。” 一份新的确认书递到他面前，没办法，12只能把本名给写了上去——“赵梓游”。 在虚拟世界中还要用到真实姓名……总感觉有些奇怪。 “这样没问题了吧？” “绝对没问题，这边请。” 他们走进仓库内部，只见一列列货架整齐排列，其上密布各式保险箱。锁具设计繁杂，倘若真有人企图盗窃，恐怕非得借助极端暴力方式方可破解这些坚固的保险箱。 “……找到了，编号48的保险箱。” 工作人员熟练转动密码锁，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后，箱门缓缓开启。 “艾登先生留给您的物件，敬请妥善保存。” 一张通体蔚蓝的门禁卡最终落入12掌心。 12仔细端详这张卡片，它与之前在弗莱德平板上看见的设计完全一致，背面依旧镌刻着艾登的英文全名。 “话说回来，监控室具体位置在哪？” “关于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详情。”b.n.t.g.工作人员保持职业微笑，“不过，如果您想要查找相关信息，我们也可以提供情报搜索服务，并会即时告知您收费标准。” 不愧是b.n.t.g，真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啊。 但是…… “可以，那我正式委托你们帮我搜索艾登监控室的相关情报，只要情报准确，要多少钱直接说即可。” “好的，非常感谢您使用b.n.t.g.服务。” 把门禁卡装进背包，12随同那位职员一起，返回了level 998.2的格斗俱乐部赛场。 …… 之后的几天，998.2楼层的黑雾活动强度不断减弱，冒出来的实体复制品实力不像一开始那么强了，所以12轻轻松松就完成了连续10场定级赛。 鉴于首两回较量的超高难度及其快速解决战斗的能力，他目前排名逼近第30位，只需要再赢得几场就能挤入前10。 而b.n.t.g也鉴于他的表现给他发了一大笔奖金，令他既激动又上瘾。不得不说b.n.t.g的确很会做生意，无论公开经营亦或是私底下运作的地下擂台，都有其一套独特的盈利模式。 他刚完成一场激战，正准备报名下一轮，就被亲弟弟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游戏进程。赵梓星突然闯入他的卧室，猛地扯下他的虚拟头盔。 “喂喂喂，小星你搞什么鬼！” “哥，你不会忘记家长会的事吧。”十二岁的赵梓星表情略显不满，“明晚八点就要开始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拼命打游戏！” 赵梓游心虚扭头，见他这副模样，赵梓星差点跳起来和他打一架。 “好啦好啦，明天晚上八点，我会按时出席的，你别闹了啦！” “要是你敢迟到……我就告诉洛哥你整天泡在游戏里pk！” 有话好好说，别打小报告！ 赵梓星哼了一声。 察觉到弟弟仍在气头上，赵梓游灵机一动，从抽屉中取出一小包牛肉干。 “哇！” “馋了吧。”见弟弟一副流口水的模样，他难得一副温柔的好哥哥模样，“多叫几声哥，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哥哥哥哥哥——” 赵梓星一下子扑了过来，伸手抓向牛肉干。 “行了行了，给你就是了。”差点被弟弟压得喘不过气，赵梓游急忙放手，“要我亲命了……诶，小星，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一些？” 嚼着牛肉干的赵梓星主动忽视掉这句话。 “洛哥前两天出差了，等他回来，你要跟着他一起去健身房锻炼，听明白了吗？” “……” “听、到、没、有！”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被赵梓游扯住耳朵的弟弟终于还是拜倒在他兄长的威严下，拿着牛肉干准备走出房间。 “这小子……” 赵梓游正打算重新戴上虚拟头盔，耳畔忽然响起赵梓星语气平缓的声音。 [“哥哥，记得替我好好向他们道别哦。”] “……嗯？” 一头雾水的赵梓游转过头，恰好瞥见站在门口始终握着把手，却没有丝毫行动的背影。 “小星，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赵梓星回过头，依旧是那抹熟悉的笑容，“我先出去了，家长会千万别迟到啦！” …… 次日晚上6点钟，赵梓游提前两个小时上线了。 正如赵梓星所述，此次家长会旨在兼顾忙碌的父母们，特意安排在虚拟世界举行，校方甚至向虚拟终端租赁了一个专门的场地以供使用。 “yer，建议您稍微换一下行头。”p在蓝牙耳机里提示到，“毕竟是参加家长会，又不是去pk，您还是把那身破烂换一换吧。” 12翻了个白眼，随便在疑云港找了个服装店，挑选一款素净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穿在身上。原本颇为得体的搭配，却因为他尚未成年的清秀面庞增添了几分少年感。 “我想想，应该是去第117区域……”12苦着一张脸，“坦率地说，那儿真不是我喜欢的地方。” “嗯，可您不是说过之前在那里举办了高中毕业同学会吗？” “啊，那个啊……”12嘴角抽搐，忍不住叹了口气，“哎，当初其实有许多备选项，比方说去第48号副本‘日落海滩’观赏夕阳，去第186号副本‘无尽山谷’乘坐蒸汽火车，还有在第414号副本‘永恒花园’漫步赏花……” “听上去都是很不错的主意，那为什么最后会定在117呢？” “唉，因为想法太多，我们决定采用抽签方式确定目的地。”12扶额，“而在我们之中，有个傻子将‘重温数学课’塞进了抽签箱。” “……彳亍口巴。” “总而言之，我们最终不得不在弗里曼老师的数学课堂里度过整个午后。”讲到这里，12气都气不起来，“但我都已经自学完大学所有课程了，为什么还要刻意跑去听高中代数和初级几何学？” “最后呢？” “上完了课，我们把那个出馊主意的家伙揍了一顿，最后前往第213号副本‘ollie餐馆’吃了顿好了，店主见我们来他店里开同学会，甚至特意做了桌美味佳肴，也多亏如此，我们最终才能留下一段难忘的毕业时光。” 看来，不管什么聚会，最后都会变成搓夜宵摊。 听完12的高中小故事，p又开始当面拆它主人的台：“您说您高中就自学完了所有课程，可我之前在‘终点’提到虚数这个概念时，您依旧是一副没听说过的样子。” 12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人类对于自己讨厌的事物会下意识的遗忘掉，p，你个破ai不会理解人类的痛苦。” p：我也不是很想懂啦…… 先前学校寄来的邮件里有进入第117号副本的链接地址，只要点击就能直接传送，免去了层层穿梭的麻烦，确实便利很多。 12没怎么犹豫，钻进小巷里直接点开链接，身影瞬间从疑云港消失不见。 …… 这是他初次借助虚拟终端的“邮件链接”跳转副本，脚下一空的感觉传来，12在空中稳住身形，不断坠落于五彩斑斓的幻梦里。 ————分——割——线———— ██████， ███ 雨水洗刷着大地，庞大的鲸鱼重返海面，激起惊天骇浪，再次凝聚为世界之巅。 文明走向毁灭，逐渐脱离“现实”的画布。那些由“人类”所创造出来的奇迹和壮举，随着象征终结的巨鲸，缓慢沉入海底。 一栋濒危倒塌的楼宇内，还未彻底失去希望的人们，把自己所有的理念与憧憬托付给了“管理者”，将其送上最后一枚运载火箭。 “三、二、一……发射程序启动。” 目送火箭像星辰一样划破暗夜长空，逆暴雨之势飞升云端，众人相拥而泣，缓缓阖上双眼…… ……翌日清晨，随着最后一滴雨水反流回掩日海，蔚蓝天空上，巨大的浮空岛再次开始了移动。 光明重新照耀着大地，而那些曾经热烈地活过，创造出无数奇迹的人们，随着旧有文明逐渐消亡，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管理者”乘火箭飞抵鲸泉，找到了一个刚好能躲避“鲸落”影响的山巅群岛，给其中一座小岛定了名字，随后安全降落。 它体内储存着几万年都不会消耗殆尽的能量，肩负延续文明的责任，把众多人类文化成果转化为电子数字，在内部系统中不停运转。 …… 数字。 数字串接数字。 无休无止的数字链…… 独立运作了数千年时光，“管理者”里的资料早已蜕变至更高等级，但它仍感觉无比…… 孤单。 新的文明未能重新诞生，或是还需要更长的准备时间，亦或是“鲸落系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故障”，新的文明并未能成功进行演算…… 总之，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始终没有“人”找到它。 那些曾经创造出它、陪伴着它的人们，那些有时争分夺秒、有时欢声笑语、有时不断争吵，有时互相庆祝的、充满感情的生命们，最后只能化为永不褪色的记忆，储存在芯片的最深处。 多么孤单。 多么寂寞。 偌大的世界只剩自己一人。 真是煎熬不已。 直至漫长岁月后的某个日子里，“管理者”突然做出一项决议。它将运用数字代码，在其计算空间内重新构建起“文明”的框架。 嗯，你问为什么它要用数字来搭建“文明”？ 因为除了数字和那些回忆外，它早已空无一物了。 …… ………… 五年级的尾声，最后一节数学课落下帷幕。 弗里曼老师收拾好教学材料，学生们齐声道“老师辛苦了”，他微微颔首致谢，随即快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同于还要继续上小学的五年级学子，对六年级而言，今日标志着他们的小学生活正式落幕，即将迈入初中的大门，迎接全新篇章。 身为外籍教师，同时也是六年三班的班主任，弗里曼先生自然责无旁贷，将主持这场意义非凡的最后一次班会。 即便在如此特殊的日子，弗里曼先生的穿着依旧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简洁的粗花呢套装，鼻梁上挂着金属边眼镜，搭配着稍显凌乱的灰白短发，以及那标志性的后移发际线…… 那是所有人印象中都会见过的数学老师的形象。 他步伐匆匆，脸上依旧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貌，可当他看到六年三班教室门口站着的年轻人时，脚步却渐渐放缓了下来。 有些茫然的望着那位年轻人，握着讲义的手紧了紧。 “……哦，是弗里曼老师啊。”年轻人眼中掠过一抹疲惫，随即礼貌地侧身，为对方让开道路，“请进，大多数家长和学生都已经到场了。” 仿佛想要回避什么似的，弗里曼先生不自觉地转移视线，很快意识到此举欠妥，于是努力将眼神拉回，却避免与年轻人的眼神交汇。 他下意识得使用了母语来进行交流：“赵先生，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过来。” 人们往往倾向于逃离痛苦的记忆，然而记忆的伤口并不会因为逃避而愈合，长时间暴露于沉默的空气之下，只会让它更加刺痛。 “即使小星走了，也总要有人为他的学生时代画下句号。”赵先生也用英文进行回复，只是在说“走了”时，并没有使用“leave”这个词，“弗里曼老师，请允许我代表他，出席今日的班会吧。” 第40章 缺了什么的数学课 2 …… “各位同学们，家长们，感谢你们在繁忙的日程中抽暇出席六年三班的小学毕业班会。”弗里曼老师摊开笔记念出这段台词时，语气和讲数学课没什么区别，“六年的时光一瞬即逝，各位三班的孩子们，很遗憾，你们快乐的童年时光即将结束，但你们也很幸运，最美好的青春时光即将来临……” 赵先生和其他家属一起，站在教室的最后方。 他的身后画着“劳动最光荣”的黑板报，右下角的“编辑人”一栏，写着“赵子星”三个字。 按理来讲，现在应该得换成“六一儿童节”的版式了。 周遭不乏关注他的目光，其他家长们下意识地回避接触对方，也未作过多言语。然而，在较远的一隅，细碎的议论声悄然传入他的耳中。 “那边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赵子星家的……” “是哥哥吧，听说他们父母一直在外地，赵子星好像一直是由他哥哥照顾起来的。” “哎，造孽啊。” “可不是吗，赵子星失踪了快两个月，他父母拼了命的寻找，结果却一无所获。” “可我听说他失踪时，这位哥哥不就在旁边吗？” “是啊，但他后面跟父母说，赵子星是他眼睁睁看着突然消失在面前的。” “真的假的……” “你别说，前段时间在隔壁城镇里，好像有一整个班的人都突然失踪了，包括老师在内。” “这、这怎么可能？” 赵先生面色无比憔悴，眼神带着点空茫。他看着小星曾经坐过的位置，那里仿佛被挖了一个缺口，最后由另外的同学填了上去。 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他存在过的证明给抹消掉。 [“哥，妈妈给我寄回来了牛肉干，我分你一半吃啊！” “哥，你的面条煮的软趴趴的，要不还是我来吧。” “这题我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虚数什么的谁懂啊，我才小学五年级诶！”] 心脏一阵一阵的发疼，过往的一切就像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只要一停下杂乱纷扰的思绪，就会不停在脑海中翻页。 …… 那是他们第一次去游乐园。 玩过了旋转木马后，小星提出想要吃一次冰激凌。 “冰激凌吃多了会拉肚子。” “哥，我就吃一次，一次好不好！” 无奈之下，他只能跑去冰激凌摊。巧克力和香草的气味微微飘散，让游乐园的气氛变得更加活泼。 他抱着两个冰激凌往回走，看见小星对他兴奋地招了招手。 脚步稍微加快了一些，看着家人的脸庞，无数疲惫都随着气球飘上了天空—— 于是，小星消失了。 手里的冰激凌摔在了地上。 赵先生茫然看着讲台，那位兢兢业业的数学外教依旧用平和的嗓音，向其他小学员表示祝贺，可他却觉得自己正沉溺在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境之中。 恍惚着，他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高中课堂上。 …… “现在，我们来引入一个新概念——虚数。”和弗里曼差不多气质的高中数学老师，将“i”这个字母写在了黑板上，“大家都知道负数无法开平方，所有非零实数的平方都是正的。但在漫长的研究过程中，不少数学家发现，若不解决负数开方这个问题，很多公式就无法得到证明，于是，‘虚数’的概念应运而生。” 听到这里，他举起了手：“老师，我还是不太明白。如果只为了计算方便，就强行引入没有实际意义的‘虚数’，那通过这种方式得出的数学结论，难道不是一种ex falso quodlibet（爆炸原理）吗？” 以一个虚假的概念，得出一种虚假的结论，怎么看都不对吧。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不过你不用思考那么多，虚数并非源于逻辑谬误或虚假的前提，相反，它是数学发展过程中为了应对实际问题而产生的必要补充。” 老师很欣慰自己的学生能够自主思考这些问题，想了想，决定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解释。 “咱们可以画一根数轴，在数轴上取一个正数x。”黑板上，一根数轴被画了出来，正数的一端标出了x的记号，“随后我们知道i^2等于-1，那x*i^2就变成了-x。” 于是老师又在负数的一端标出-x的位置。 “我们从平面的角度来理解。”老师解释，“x·i2=-x，即x·i·i=-x，就像x绕过180°，跳到了数轴的另一边。” 老师从x的位置画了个半圆弧，连接在了-x的位置。 “因此x*i*i的过程，相当于第一次*i时x转了90°，第二次*i时x又转了90°。”老师将半圆弧的最上端往下划了一道直线，数轴和直线相交，形成了一个类似坐标轴的存在，“现在我们再看这张图，你可以发现x第一次*i时，是不是跳转到了完全不在数轴上的位置？” 他看着那个位于数轴正上方的x*i，陷入了思考。 “这就是虚数。”老师总结，“虽然在现实世界中没有直接对应的实体，但它们在数学和物理学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能够帮助我们解决许多看似无法在实数范围内解决的问题。” 尽管看上去不存在，但当需要时，它们却能发挥巨大作用。 …… 赵先生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突然，他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小星的失踪，会不会也和那个x一样，从现实这根数轴上，跳入了“虚数”的世界里？ ————分——割——线———— 12躺在地板上，脑袋昏沉沉的，勉强睁开眼，全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是……什么地方……” 他试着起身，可是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p……p，你还在吗？” 耳机里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周围的光线虽然十分明亮，整体氛围却给人一种“蓝色”的感觉。为了看清环境，12努力翻身。 ……嗯？ 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阻力，12眼睛慢慢睁大，背着手缓缓朝身后摸去。 似乎……有东西……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穿透了他的身体。 冰凉的气息侵蚀着身体的感知，刹那间，12忘了自己身处于虚拟世界，极度恐惧瞬间占据了大脑。 “啊啊啊啊——” 那是什么？ 我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吗？ 那我现在还活着吗？ 还是已经死了，留在这里的只有我的意识？ 归根结底，我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有谁想杀了我吗？ 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啊啊啊啊——” 嘶吼声回荡在这个由点和线条构成的蓝色世界里。 …… “啊啊啊啊——” 伴随着尖叫声，12猛然睁开眼，迅速坐起。冷汗沿着脊背滑落，他本能地触碰那个想象中的伤口—— 没有异物，没有伤口，没有贯穿，什么都没有。 “yer，yer请保持冷静！” 耳机传来p急切的呼唤，12擦拭额头上汗水，喘息着，情绪渐渐平复。 “yer，您的脸色很糟糕，是做了噩梦吗？” “……记不清了。” 12揉着眉心，神色疲倦，环顾四周，这里依然是教室，编号117的副本——数学课。 回想进入这个空间的过程，通过邮件链接抵达时，副本程序似乎出现了故障，导致时间轴发生了偏差。 原本应由虚拟终端改写底层编码，作为小星他们学校的在线家长会场所的第117区，现在又变回了独立的虚拟副本。 因数据混乱，12与终端失去了联络，只得在这个午夜的教室里摸索前进。整整折腾了一小时，筋疲力尽，最终选择在教室一角稍事休息。 这也就是为什么12会睡在这里的原因。 “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差不多二十分钟。” “终端那边，有消息吗？” p回答道：“目前还没有，真让人头疼。” 12试着操作游戏的退出功能，然而，就像上次在神圣城堡遇到的情况那样，退出按键显示为灰色，无法点击。 “……难不成又是‘异常’搞的鬼？”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关掉了退出界面，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利用灯光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黑暗的环境。 第117号副本之所以被终端拿来做租赁，大多时候用于同学会、家长会等等场所，主要因为它的构造是由许多个教室组成的迷宫。 各教室经由连通的门相接，尽管布局设计大致相同，每个教室却都有着各自的差异。这些差异体现在黑板、书桌及储物柜的设计细节上。玩家有时还会在这里意外寻得一些学习用品，诸如铅笔、笔记本之类的小物件。 尽管天花板上的灯光设施尚可启用，不过也有不少灯泡已经熄灭不亮。 “我以为终端已经把这个地方改造得万无一失了。”听着教室外面走廊上，隐隐约约传来的脚步声，12知道那是只在117号副本夜间出没的实体——学校清洁工，“要么终端的工作还没做到位，要么是病毒又把这里的代码改了回去。” “yer，现在怎么办？” “小星如果察觉到我缺席了家长会，会进我的房间帮我摘掉头盔。”12站起身来，稍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距离家长会正式开场还有半小时，让我们先四处搜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离开117号副本的办法吧。” 话语刚落，他的眼角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教室前黑板上的异常情况。在那里，不知何人用白色的粉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符号—— i。 “……？”12凝神细看黑板，“p，当我们进入这里时，黑板上有这么个符号吗？” “回答yer的疑惑，我刚才查阅了过往记录，答案是没有。” “这么说，符号是趁我打盹时凭空出现的？”12觉得很意外，“不对啊，你是ai，ai又不需要打盹，它什么时候出现的你居然不知道？” “回答yer的疑问，您失去意识后，我的监控权限会自动关闭。” “……我早就说过，让你别设那么一大堆有的没的的权限！” 无论如何，这个莫名其妙的字母，就是在那段空白期，被什么人悄悄书写在黑板上的。 “i……感觉是副本给出的一些线索。” 琢磨不透具体含义，12顺手拿起黑板擦抹去了这个字母，随即走出了教室。 …… 归根结底，117号副本并没有太多新奇之处，这里有长达十八小时的昼夜交替周期，日间占据七小时，而夜晚则持续十一小时。每当夜幕降临，多数照明装置便会熄灭，仅剩走廊尽头的些许灯光依旧照射着。而在这个时间段，有两种实体会出现在副本中徘徊——笑魇与学校清洁工。 笑魇算是老朋友了，尽管行动迅捷令人头痛，但它有一个显着的软肋——畏惧光芒。 相比之下，学校清洁工就截然不同了，它们对光明毫无惧色，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手持手电筒，身影朦胧如同幻象。常常携带大型扫帚和垃圾箱，只要玩家没有过分接近，它们几乎无视旁人的存在。 ……可一旦玩家踏入它们的警戒范围，便会以惊人的速度，将其拖入漆黑的影子里。 没人知道那些被拖走的人去了哪里，12现在也不是很想亲自确认一下。 小心翼翼地利用教室绕过一个接着一个在走廊上巡逻的学校清洁工，12保持着高度警觉，大约行进了五分钟左右。 就在他穿过某段走廊之际，视线捕捉到了第二个线索。 透过窗户，12借助手电筒的光线窥视着封闭教室的内部。只见在宽敞且几乎空无一物的教室内，仅有的几张椅子稀疏地散布其间，而中央位置上，一个倒霉蛋正瘫倒在地，生死不明。 “……倘若他是另一名玩家，那当前的117号副本应当转变为多人模式了。” “yer，否要去唤醒那个人？” “等等。” 12调整了方位，让手电筒的光束投射在教室内的黑板表面。 不出所料，上面显现出了一个新的数字标识—— 1\/3。 第41章 缺了什么的数学课 3 ……啧，就很怪。 12嫌弃的看了眼数字，总觉得最近自己貌似和数学有些犯冲。 尽管如此，他还是轻轻推开了教室后门，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躺在地上那位陌生人身旁。 倒霉蛋是一位亚洲面孔的青年，约莫二十来岁，面容坚毅，身材健硕，衣着风格颇似运动员。 蹲下身子，四下摸索一番，发现这位倒楣先生身上并无过多随身物品，从生理特征来看，貌似是个正常人类……当然，也不排除是npc的可能性。 “嘿哥们儿，醒醒，醒醒。” 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脸颊，伴随着一阵皱眉，那人慢慢地睁开了眼。 “哟，你醒啦。”12举起手电筒，恶趣味地将手电光源置于下巴下方，面带微笑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女孩子了。” “啊啊啊——” 对方明显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拉开了距离，随后才慢慢理解12说的是什么，脸色铁青地朝下方摸去…… 没少什么，也没多什么。 “**！”他咒骂了一声，却又强忍住了更多的脏字，瞪着嬉皮笑脸的12，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耍了，“泥是哪里来滴瓜娃子！” 额，这是哪儿的方言啊…… 12清了清嗓子，希望用标准的普通话将他的方言带回来：“咳咳，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对方懵逼的看了看周围：“对哦，我怎么跑教室来了？还在这里一觉睡到晚上……” ……行吧，估计是npc无疑了，这样看来，117号副本未必就变成了多人模式。 12失去了和他交谈的兴趣，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一下！”对方咽了口唾沫，“同学，你究竟是谁？我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前面也说了，12是个彻头彻尾的skip党，按理来说npc的剧情他能跳过的一律会选择跳过。 但可惜黑板上的那些数字让他产生了一些猜测，眼前这个副本很可能是解谜型，那么npc的对话或许含有重要的线索。 ……啊，好麻烦，让一个战斗党去解密，这和逼着武状元绣花有何区别？！ “首先，我和你不熟，妈妈告诉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他翻了个白眼，“其次，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也在找答案呢。” ……真是不讨喜的小孩。 年轻人心想，不过依他的说法，在场没人能说明当下的情况。 即使周围光线昏暗，他也能勉强看出这里属于学校的教室， ……而且看起来并不是自己的学校。 12打了个哈欠，走向教室的后门：“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我先闪了。” “等一下！”年轻人站起来，已经冷静下来的他拦住了12，“同学，我是‘易星’高中的体育教师，我姓罗。虽然不清楚是谁把我们拽到这里，不过我们可以结伴同行，起码有个人照应。” 哦，原来是个老师啊。 真够麻烦的…… “你叫什么名字？” “……12.” “石二……吗？”罗老师皱眉，如今的父母总爱给孩子取些古怪的名字，“石同学，你也是失去意识后到这儿的？” 12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径直走到刚才进入教室的后门，抓住门把手想要推门离开—— “咔嚓——” 门纹丝未动。 “……嗯？”12皱起了眉头，盯着纹丝不动的教室门，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yer，我们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上了吗？” “回答yer的疑问，117的所有教室门都属于活动门，推开后会自动关上的那种。” “……” 糟糕，中计了。 “怎么了石同学？”罗老师还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样子，“你要出去吗？推门不就好了。” “亲爱的罗老师，你真明白咱们现在的处境吗？” 罗老师一脸疑惑，在12的提示下走到门口，使劲扭了扭把手—— 果然，门依然纹丝不动。 “锁上了？” 他皱着眉头来到教室窗户边，尝试打开窗，结果却依旧没有用，窗户也关的死死的。 12陷入了沉思。 “这是怎么回事啊……”罗老师心里有些焦急，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被关在房间里，开窗和开门的动作显得有些用力过度，“我们被困在教室里了？？” 难不成遭遇绑架了？ 可自己只是一个单身狗加穷酸老师，家境也不富裕，不至于啊…… “让开。” 还在吭哧吭哧推窗户的罗老师听到后面12的声音，连忙转过身去，只听一阵急促的风声，一张金属椅子被狠狠抛起，以堪称恐怖的力道砸在了玻璃上。 “砰——” 巨大的声响震动了整个走廊！ 刹那间，椅子仿佛碰上了钢铁壁垒，以相同的力度反弹回来，被罗老师身后的12稳稳接住。 惊魂未定的罗老师：“……” “果然不行啊。”12摇了摇头，将椅子放回了地面。 罗老师咽了一口唾沫：“小伙子，这么破坏公物……好像不太妥当吧……” 此时的重点难道不是玻璃窗竟然扛得住金属椅的重击吗？ 总感觉自己的npc队友不太靠谱，12放弃了暴力突破的念头，目光转向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眼下这间教室并无显着特色，地板上随意摆放着零零散散大约十几张的椅子，一张桌子都看不见，这使得教室内的空间显得格外空旷。 12稍微花费了些许工夫，逐一确认椅子的数量，一共15张。 在清点的过程中，他还留意到教室中央的木质地板上有一道深深的痕迹，显然是某种器械划过的印记，仿佛刻意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 15张椅子，一分为二的地板…… 再加上黑板上那显眼的“1\/3”标记。 罗老师显然也察觉到了黑板上的“1\/3”。 “这是你写的吗？有什么含义？” “不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12无奈地耸肩，“不过……或许仅仅将黑板上的数字与这里的椅子数目相结合就能解决问题？” “嗯？” 然直觉告诉12事情不会这般简单，但不妨先试探一二。 “老师，帮忙搬椅子吧。” “啊，哦。” 不明所以的罗老师连忙跟着开始搬椅子，显然，作为一名牛马……额，我是说体育老师，被其他人拜托帮忙搬运桌椅这类体力活早已习以为常。 很快，10张椅子被放在了教室后面，5张椅子被放在了教室前面。 最后一张椅子被放下的那一刻，12注意到黑板上的记号发生了变化——绿色的粉笔画了个大大的圈。 嗯，这就对了吗？ 12皱着眉头看向黑板，刚想回头看看教室门能不能打开，突然，耳边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石……石同学！”罗老师的语气满含恐慌，“你看那些椅子……它们好像在动！” 12立刻将视线投向那一排排椅子，起初仅是轻微摇晃，不久后，颤动幅度急剧加大，更有甚者竟离奇悬浮空中。 “见鬼，见鬼啊啊啊啊——” 作为一名不幸至极的体育老师，他觉得自己此刻的人生已触底深渊——连幽灵都能遇见，未来日子里还会有什么厄运等着他？ 12冷眼观望着，只见那些椅子一一升空，椅脚连接椅背，依次组合成形似人体的模样。 至此，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晕晕乎乎的罗老师，发现身旁的同学见到这一幕居然还能笑出来。 “我肯定是在做梦……” 然而，12此刻无暇顾及他的感受，从包中抽出一把武士刀，眼中闪烁着兴奋之光：“早说要打架嘛，正合我意！” 椅子构成的巨大身影无声咆哮，以其特有的方式挥舞着由座椅堆砌而成的手臂，向着二人猛攻而来。 12反应迅速，一脚踢向罗老师的背部，将其“送”至安全的墙角，随即双手持刀，正面迎敌。刀锋与金属椅腿相撞，毫不费力地斩下了对手的一肢。 断裂的肢体顷刻间还原为数张散落的椅子，但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碎片迅速聚合，伤口复原，再度无缝衔接于椅子巨人的身躯之中。 这怪物具备再生能力？ 握紧手中的武士刀，12的眼神凝重起来，表情愈发严峻。 这一次，椅子巨人选择了不同的策略，瞬间分解为空中散布的十余把椅子。如同密集的弹雨，在疾风的裹挟下，朝着12猛烈袭来。 伴随着刀光剑影的舞动，他在躲避的同时，也将无法避让的椅子切割成细碎的残片。 ……与此同时，被先前一脚踢至一旁、背脊尚感疼痛的罗老师，已然目瞪口呆。在他这二十几年的单调人生里，第一见到由椅子幻化而成的怪兽，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居然能运用冷兵器与之抗衡。 无论眼前景象多么超乎想象，他此时心头所想的却是—— 呜呜呜……原来网络小说里描述的城市武侠传奇都是真的！ 历经数十年的刻苦锻炼，必定是为了迎接今日的挑战！ 石同学说不定是哪个隐世武学家族的后裔，亦或许，自己即将因天赋异禀被纳入门下，从此踏上修炼、竞技、复仇、险境、绝学传承、红颜知己相伴的成长之路，直至达到人生的顶峰！ ……然而，正当罗老师沉浸于瑰丽幻想之时，现实的紧迫并未因此稍减。 12顾不上这二傻子内心的yy，眼下虽然挡住了这波攻势，但是不管是被他闪过的椅子，还是被他砍成几段的椅子，都在下一瞬间重新拼装回巨人身上，再次对他发起了攻击。 喂，这个教室里明明还有另一个人，为什么这家伙偏偏就追着我不放啊！ 12的脚步一刻也没停下，不停地跳着躲避攻击，好几次差点因为没站稳而摔跤，全靠手及时撑住地面才避免了摔倒。可是椅子巨人的攻击频率越来越高，加上不管怎么打它都能恢复如初，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他的体力早晚会被消耗干净。 “这样下去不行yer，既然黑板上写的是''1\/3''，也就是说……” \"嗯，我心里有数。\" 12清楚p的意思，现在的情况确实危急，但他也一直在寻找解决的办法。 终于，在椅子巨人又一次双拳猛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比较大的破绽。 这次的攻击明显带上了蓄力的动作，连原本还在胡思乱想剧情的罗老师，看到这阵势都不禁感到害怕。 然而，12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右手紧紧握住刀，左手按住刀身，摆好了战斗姿势，居然打算准备正面迎击。 \"你小心点啊！\" 他不由自主地大声提醒，“那力道会把你砸死的！” 12没做声，眼看椅子巨人的拳头即将砸到面前，他心中一片清明，右手牢牢抓住刀柄，左手用力推动刀身，对准拳头的方向—— \"砰——\"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罗老师的预料，没有鲜血飞溅的画面，相反，椅子拳头被彻底弹飞了出去。 “卧槽——” 忍不住再次爆了句粗口，没想到石同学瘦小的身材下，居然拥有反弹比自己大了好几倍的怪物拳头的力量。 这哪是武林高手啊，这是被外星人抓去做过改造手术吧！ 12手上没停，瞄准椅子巨人身上的某个节点，凌空一跃，双手紧握武士刀，犹如夜空中的一弯新月，准确无误地切掉了巨人的一部分—— 不多不少，刚好五把椅子！ 石巨人停滞了一瞬，轰然倒塌，重新变成一地椅子的模样。 慢慢地收刀归鞘，12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 老子跟比你大得多的敌人交锋时，你怕是还没出厂呢！ 见椅子再无动静，倒在地上的罗老师扶着腰，尝试站起身来。 \"石同……呃，不，石少侠，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绝对搞不定这么大的怪物。\" ……不是兄弟，你到底脑补了些什么玩意啊！ 12汗颜，刚想伸出手拉对方一把，却见罗老师忽然一脸惊骇，猛然冲过来，把他扑倒在地。 什么……情况…… 12抬头一看，只见那些应该躺在地上的椅子，此时竟然聚合成一个诡异的金属团，险险地掠过了他们俩头顶。 要不是罗老师推了自己一把，只怕他早死回主城了。 不是，我明明已经干掉那东西了啊？这恢复能力未免太变态了吧！ 第42章 缺了什么的数学课 4 随着椅子不断换位，金属团也在不停改换形态，如同一团杂乱无章的铁丝，随意扭结在一起，甚至影响了周边空气的流动。 双手撑在地面上，刚才扑倒12的罗老师，此时浑身都在颤栗，这是人类面对生存威胁时的自然反应，沉闷的黑暗将他内心的恐惧全部暴露了出来。 终于，金属团在某一刻停止了变化，随后—— 一分为三。 铁线在空中溶解为圆锥，分别从三个方向逼近两人，尖锐的末端看上去足以轻易穿透任何障碍。 12深吸一口气。 “忍着点！” 话音刚落，在三个锥形同时发动攻击的那一刻，他立刻抬起脚将罗老师踢开，自己则以类似街舞的动作转身站稳，侧身一跃，巧妙地避开了锥形物体的袭击。 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拿出契科夫之枪！差一点没能站稳的12心中懊恼不已，现在对方分成了三个部分，而契科夫之枪只有单发子弹，根本不足以解决问题。 没有命中目标，锥形物体再次悬浮起来，这一次它们转变成了三个球体，分别从三个方向直接锁定了12。 “！！！” 12心道不妙，果然，果不其然，下一秒球体内部延伸出三根铁丝，迅速相互连接，似乎是要构建一个倒置的三角锥，将12牢牢困在中心！ “开什么玩笑！” 12想要闪避，但这三个球体就像是安装了自动跟踪系统一样，始终紧紧跟随着他。 该怎么办？ 千头万绪仅在脑海里闪过一瞬，当他看向头顶即将形成的三角结构时，突然有了一个也许能打破僵局的想法。于是他将行动方向调整至其中一个球体所在的方向，身子直接朝着墙壁狠狠撞了过去！ \"砰——\" 12撞在了墙上，吐出一口老血倒下，紧跟着他的铁球重重地撞在墙上，三个铁球因此被迫中断了三角构型，锥型结构瞬间崩溃。 “喂，你没事吧！”被踹飞的罗老师连滚带爬的来到12身边，尝试将人扶起来，“石同学你在吐血啊！” “你……让开一点！” 12咬着牙，死死看着那三个球再次溶成整体，果断从背包里掏出了“契科夫之枪”。 “枪？” 罗老师被吓了一跳，12看起来像是高中生，身上居然带着如此危险的东西。 “砰——” 子弹毫不犹豫的出了膛，稳稳射中了金属团。 “契科夫之枪”的消除效果为因果律效果，只要对方的实力没有超过12太多，就能达成秒杀的效果。果然，下一秒金属团直接崩毁，化为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中 随后，手中的枪再一次崩解成零件，12喘着粗气维持着握枪的动作，缓缓放下了手臂。 这下是真的结束了。他心想，但总觉得把7天一次的秒杀机会用在这里着实有些吃亏。 “你你你还好吗？”看着他胸前一大滩血迹，作为一直生活在正常社会里的普通人类，罗老师头皮有些发麻，“我先送你去医务室，然后……哦，对了，得打120才行……” “没必要。” 12推开扶着自己的人，从背包里掏出几瓶药水，直接灌进了喉咙。 很快，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成原状。 罗姓老师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了，无论是刚才乱七八糟的奇怪敌人，还是现在瞬间恢复伤势的药水，超自然现象已经多到让人麻木。 但最关键的，他最想得到解释的问题是—— “石同学，刚才的武士刀也好，奇怪的枪也好，还是现在喝进去的药剂也好……”一脸纠结的罗老师还是鼓起了勇气，问出这个问题，“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啊？！” …… 12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身看向原来的黑板。 只见黑板上的绿色圆圈又一次变了个记号……不，与其说是记号，不如说直接用上了汉字，那白色粉笔在黑板上用硕大的字写着—— “没有意义” ————分——割——线———— ██████， ███。 蔚蓝的天空，漂浮在空中的岛屿，形单影只的管理者寂寞的运作着体内的代码。 并非将知识、建筑、艺术全部重构起来就能形成文明。文明之所以是文明，正是因为有“人”在不断维持着它。 如果管理者想要使用数字构建出文明，那么它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创造出真正的“人”。 它可以使用数字来模拟神经，在自己的储存空间内逐渐构成与人体相似的“器官”，将其性能通过无数代码设定出来，赋予“人”必要的“生存”、“制作”以及“繁衍”功能。 对了，还得为“人”输入一些必要的知识，比方说语言系统，这些可以使用上个文明所传承下来的语言文化。 但紧接着，它产生了一个疑问：这样创造出来的数字文明，其发展水平究竟应该达到何种程度？ 直接延续上个文明的发展状况吗？ [“administrator，有时候我也会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的文明在几千年前突然走向另外一条路线，如今的世界又会变成怎样的光景。” “3号博士，我无法理解您的意思，如今人类文明早已发展到了臻于完美的阶段，为何还要构想出另一条分歧上的可能性？” “不，administrator，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臻于完美’的文明是错误的。”3号博士摇了摇头，人与无机生命体的交流还在进行中，“文明一旦‘完美’，就失去了进化的可能性，等待它的只有毁灭。” “理解不能、理解不能……” “人类需要犯错，只有犯了错误才能不断自省，失败的经验也会帮助社会走向下一个发展阶段。”博士叹了口气，看向冰冷的天花板，有些怅然，“如果社会过于完美，人类就会失去创作的激情，失去繁衍的动力，最终，再也没有向前踏步的勇气。” “抱歉，administrator无法理解。” “没关系的，administrator，你总有一天会成长为真正的‘人’，届时，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不，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憾。 于是管理者将文明水平设置在人类社会刚刚起步的阶段。 可是在这个文明中，人类的思维和创造力，又该如何去构成呢？ 管理者终归只是无机生命体，即使它已经产生了类似“情绪”和“意志”一类，仍旧无法完全理解这些专属于人类的东西。 于是，它做了一个决定—— 就让“数字”成为这个文明里，人类能够思考和创造的方式吧。 …… 紧接着，在它那荒芜的储存核心里，一个基础的“世界”逐渐成型。 栩栩如生的花草，湛蓝的天空与绵软的云朵，以及仅存于描述中的“阳光”……管理者将记忆中最为美好的风景逐一融入这个世界。 目睹这片天地日益丰盈，它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随后，它着手录入“人类”和“动物”的信息。 一个，两个…… 三个四个五个…… …… 咦？ 它突然暂停了录入操作。 尽管已经设计好人与动物的基本参数，但在他们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后， 他们的时间，停滞了。 仿佛静止着的油画，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永恒的定格中。 怎么会这样？ 面对毫无动静的人群和动物，管理者陷入了莫大的恐慌。 难道是参数设定出了差错？ 还是自己的进化尚未达到创建文明的标准？ 亦或创造文明本身就不是无机生命体所能触及到的领域？ 它疑惑着，它思索着，长时间的孤独使它感到恐惧。如果没有新的文明滋润它那一直干涸着的思维模块，长期以来的努力将化为泡影，那些本该铭记的东西，也会逐渐…… 等一下，它记起来了！ [“您真要将这些‘数字’加入到administrator的运算核心中吗？” “为什么不呢？” “但是博士，一旦加入了这些‘数字’，administrator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智慧生命体’，它也将拥有与我们人类相似的‘时间’，那……” “你担心administrator因此而无法履行职责？” “……” “无需忧虑。”面容苍老的白衣科学家笑了笑，注视它的神情充满慈爱，“即便只是理论上存在的‘数字’，终有一日，也会为现实带来变革。”] 管理员从核心深处提取出一串特殊的“数字”。 这些“数字”并非以常规字符的形式展现，人类难以对其加以描绘，可即使是对于上一代文明的人而言，创造与生产也离不开它的身影。 纯粹诞生于概念层面，是低维度空间中难以具象化的奇迹。 管理者慎重地，将这串“数字”嵌入“人类”的程序之中。 于是，“人类”开始活动，他们感知生命的律动，享受着世界的赐予，虽无缘得见创造者的真容，但他们将永远怀念自己的“母亲”。 “……chen……&%^gon……g了。” 伴随“数字”持续注入，它维持着2进制的模样，化作守望文明的永恒目光。 …… …… “yer，我们还要继续寻找117号副本的出口吗？” “找啊，为什么不找。” 12在走廊上连续绕开了好几个校园清洁工，至于罗老师，他还有点接受不了自己来到一个完全不像地球的地方，此刻正眼神空茫地跟着自己行动。 说实在话，12的确不喜欢带着npc到处走，可罗老师毕竟也算救过自己，即便只是npc，他也不希望对方死在这个破副本中。 也不知绕了多久，经过一番曲折，他们总算找到了第三个有人迹的教室。 ……不，确切地说，那场景让人不寒而栗。 手电筒透过窗户照亮室内，映入眼帘的画面让经历过多次生死考验的12也久久无言。 罗老师显然同样受到了冲击，靠着墙壁剧烈呕吐。 那里躺着一具被活生生撕成两半的尸体，整个教室除了死者，只剩下两截断开的粉笔。 “……p，我可能已经猜到这个副本的运作规律了。” 视线停留在两截粉笔上许久，接着12用手电筒照向黑板，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数字——2。 “yer能为我解释一下么？” “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断。”12没有进入教室，确认黑板上的数字之后，他拉着还在呕吐不止的罗老师快速撤离，“记得之前在罗老师的教室里看到的那个1\/3吗？那就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分数的本质是分割。 简单来说，就是将一个数量均匀分配成若干份，并从中抽取一份或多份。 “我们之前在教室里移动椅子的做法并没有错，从十五把椅子中取出五把，刚好满足了1\/3的比例要求。” “但yer还是触发了教室的惩罚机制。” “那是因为我的存在。” “这话怎么讲？” 12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说道：“我猜每个教室里的数字，对应着原本教室里的人。比方说罗老师，他的数字是1\/3，因此他自身也就是1\/3，这意味着只要罗老师一个人待在里面，将椅子按照1\/3的比例分割开来，就能够安全离开教室。” 然而，由于12后来也进入了教室，这个不应该出现在1\/3计算公式中的因素破坏了原有的平衡，使得整个教室的机制彻底紊乱。 “即使答案正确也同样会触发惩罚，那个椅子巨人之所以一直追着我攻击，原因也在于此。” p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之前在数字‘2’标记的教室里死去的人，可能在最后一刻才理解谜题的意思，急忙将粉笔掰成‘2’截，但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才会被‘撕裂’而死。” “不，他并没有理解到位。” “嗯？” “将粉笔分为两段并不能真正表示‘2’的含义。”12轻叹一声，“这种行为最多只能被视为1\/2。”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关键不在于数字的表面意思，而是它们背后的深层次含义。” 分数意味着分割，而“2”也有着其独特的隐喻。 “最小的质数，除了1和它本身以外不再有其他因数的自然数，这才是‘2’这个数字的内在本质。”12思索片刻，“我猜测，那具尸体想要离开教室，可能有两种方法。一是等待代表‘1’的角色帮忙开门，二是……稍作停留，时间会证明一切。” 毕竟，质数总是孤独的存在。 得到了解答的p安静思考了一会，又觉得有些奇怪：“等一下，yer，你一开始所在的教室黑板上写着‘i’，可你在离开那间教室时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啊！” “……” 12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结合之前在罗老师教室里最后浮现的文字，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其中的缘由。 “‘i’是虚数单位，是理论上存在但实际上无法直观感受到的数字。”12感慨万千，“我之所以能够轻松脱离那间教室，可能因为虚数本身没有实际意义吧。” 第43章 缺了什么的数学课 5 “呕——” “别吐了别吐了……” “死、死人了……呕……你、你刚才没看到吗？！” 不好意思，这儿是16+游戏，他在虚拟世界见过的尸体可太多了，遇上太过恶心人的场景系统还会帮忙打个马赛克，实在无法体会罗老师的心情。 见老师还在吐个不停，12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将自己得到的推论告诉了他。 可惜人家只教过体育，对于从小到大都是体育特长生的他，数学什么的，只有当体育课被数学老师占掉时才偶尔会接触到。 “可就算是体育老师也得掌握一定的数学基础吧。”12扶额，“至少得计分或者计时啥的。” “你让我算简单的加减乘除还行，但这种概念性质的东西，我早还给我的数学老师了。” 彳亍口巴。 见老师两眼蒙圈，听数学仿佛在听天书的模样，12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看来目前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明明他也是个数学废啊！ …… 两人走了一段时间，期间路过很多黑板上标着字符的教室，它们有些是数字，有些是符号，有些还甚至画着平面直角坐标系。 然而，这些教室无一例外地—— 找不到任何幸存者。 “能够迅速理解字符意义的人不多啊。”12注视着某间教室内部，那里散落着一地碎肉和鲜血，连系统都迫不得已为他打上了码，“这个副本的危险性是不是太过离谱了。” 至于罗老师，缺少系统打码，被迫直面这一切的他都快麻木了。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不清楚，现在除了字符以外，什么线索都没找到……等等？” 12的目光落在走廊一侧的墙面上，似乎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他赶紧调整手电筒的角度，照亮那一片区域。 “……箭头？”仔细观察后，一个用白色粉笔画出的显着箭头标了在墙壁上，指向走廊最深处的地方，“与其说是副本自己生成的提示信息，这给人的感觉更像人类的手迹。” 罗老师稍微缓了一口气：“或许除了我们，还有别的幸存者设法逃离了教室。” 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基于这样的假设，两人选择沿箭头所示路线前进。出乎意料的是，周围的环境开始微妙地变化。 原本单一的数学教室布局变得复杂多样，出现了阶梯，甚至是类似办公室的空间，越来越接近一般学校的设计。 最终，他们在一扇类似礼堂入口的门前停下脚步。 [“此处为集合所”——m.e.g]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12终于意识到箭头的来历，“看来我们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罗老师盯着门口的粉笔字看了良久：“这m.e.g……又是什么？” 是让我暂时摆脱你的好机会捏。12心想，带着这样一个没啥作用的npc行动确实效率很低。 平安将罗老师安全护送到安全区域，也算是偿还之前他的救命之恩吧——不过先得进门了解实际情况才行。 于是，12毫不迟疑，径直推开礼堂大门…… …… “又多了一个幸存者吗。”拿着不知从哪儿捡到的纸笔，身着m.e.g制服的工作人员显得有些宽慰，“能活下来就好，你们的名字分别是什么，隶属于哪个团队，各自对应的数字是多少。” “啊，你好你好，我是‘易星’高中的体育老师，我叫罗御，这位同学叫石二，请多指教！”走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刺激，总算遇到正常人类的罗老师松了口气，“至于数字……诶，我是多少来着……” 好吧，他大概从未认真留意过自己教室黑板上的数字。 “罗老师的数字是1\/3，至于我……”12一边替他回答这个问题，一边侧了侧头，开始观察起这个和礼堂一模一样的地方，“我的数字是i。” 眼前这间礼堂灯光明亮，储备了大量杏仁水和其他食品，还设有供人们休息的专用区域。 至于人数嘛……初步估算大约在十几人左右，虽然无法确切判断原先进入117号副本的玩家或npc总共有多少，但从沿途所见的惨烈状况与目前礼堂内的有限人员数目来看…… 大多数人或许已经丧生于各个教室之中。 “分数和……虚数吗？”对方也愣了一下，“分数的话，这里也有一位代表1\/4的人，至于虚数嘛……我还是头一次见。” 罗老师还想了解更多情况，但12抢先一步提出了疑问：“你们为什么要登记每一位到达这里的人的数字？”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些复杂。” 对方叹了口气，示意两人跟随着他，一同走到礼堂后台的门前。 这扇门的旁边装有一块电子屏幕，被划分为3*3的网格单元，其中至少有七个单元显示为红色的x，只有两个是绿色的o。 12推测道：“这扇门的背后难道通向了出口？” “我无法确认，但它确实连接着一个未知区域。”工作人员朝他解释了一番，“level 117最近性质发生了剧变，m.e.g接收到这里的求救信号后，立刻派出了两个小组前往调查，可惜……我们中大多数人都在教室里失去了性命。” 罗老师回想起教室中的惨状，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12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所以你们幸存下来的人找到了这间礼堂，毕竟既有充足的照明也有食物供应，非常适合当临时据点。” “没错，我们还部署了一些行动较为隐秘的人，绕开那些学校清洁工，在附近的墙壁上标注记号，这样可以指引更多幸存者找到这里。”对方点了点头，随后再次看向后台门，“至于这扇门，其实早在我们第一次进入这里时就发现了。毕竟level 117没有边际，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其他出口，不如尝试打开眼前的这扇门。” “如果我没猜错，旁边的显示屏就是这扇门的‘锁’，对吧？” “对，如果把它看作一把锁，那么如你所见，总共需要九把‘钥匙’，我们现在找到了两把，剩下还有七把，仅凭礼堂内现有的人员是不足以开启它的。”工作人员转过身来，向12展示了手中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一系列名字和相应的字符，“这就是我们想知道你们数字的原因。” 12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他不由得抿了抿嘴唇：“……不会吧。” 见12反应过来，工作人员也苦笑着点头：“就是这样，那些‘钥匙’也和字符一样隐藏在学校的不同教室里，还都是一些数学题。” 而且麻烦的地方并不仅仅是解题，这些数学题要求与答案字符相匹配的人亲身踏入教室，通过一种类似数学实践的物理活动，将问题在教室中呈现出来。 “举个例子，假设我们遇见一道求半径为2米的圆形面积的题目，这实际上只需简单公式便能得出4π的结果。因此，需要代表π、表示幂次的‘^’符号，以及代表数字2的人员共同进入教室，在地板上划出一个半径2m的圆圈才行。” 罗老师疑惑重重：“但……直接让4和π进去不是更方便吗？” “恐怕不行。”回答他的人是12，“别忘了在数学领域中，数字表象的重要性远不及其背后的‘本质’意义。” 在数学表达中，圆的面积计算公式是πr2，其中的平方运算本身就承载了“面积”的概念。 “所以，虽然有些题目很简单，只需要运用简单的加减乘除即可，但有些却涉及复杂的函数，光靠礼堂里这些人手所代表的数字，根本应付不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所有包含题目的教室都距离礼堂不远，不必费心寻找。 12思考片刻，问道：“这里面有没有需要使用虚数才能解决的问题？” “……目前为止还没有。”对方摇了摇头，“不管题目多么复杂，通过我们的计算，所有的谜题都能够得出实数解。” 果然啊。12心想，觉得自己又摸清了一个副本规律。 既然谜题需要与数学字符相符的人，通过具体的物理操作来求解，那么无法在物理世界中体现出实际意义的“虚数”，自然不会被纳入考虑范围。 “因为没有意义……么？” 12冷笑了一声，觉得这个副本真没意思。 ————分——割——线———— 在礼堂稍作停留，12瞄了一眼系统的时间显示，距离家长会的开始只剩下短短十多分钟，他意识到返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是再拼一把吧……” 心中默默盘算着，他站起身来。 一旁休息的罗老师条件反射似的跟着站起：“石同学，你这是要去哪里？” “就这么等着可不是办法。想要解决这些题目，能找到的数学元素自然越多越好……我得出去找找，这种时候，每多一个幸存者都是好事。” “我也……” 12毫不客气的驳回他的同行请求：“不好意思，老师你太碍事了。” “……哦。”罗老师一脸委屈地坐了回去。 “不必如此严苛。”m.e.g的工作人员听到了他们的交流，走过来拍了拍12肩膀，“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可以一起行动。” ……我哪有时间等啊！家长会马上就开始了，再耽搁下去，小星非得把我臭骂一顿不可！ “……等等，你们之所以要在白天行动，无非是担心学校清洁工会带来麻烦。”12念头一转，“那只要我帮你们清完大部分清洁工，晚上也可以行动吧。” “你想去杀死那些危险实体？”m.e.g的成员摇头拒绝，“不行，太危险了，那些实体会利用影子吞噬流浪者，你不能……” “只要不接触到影子就行了。”12活动了几下身体，做了几个预备动作之后，右手紧握成拳，“我知道你们m.e.g也很急着搜救幸存者。放心，这些实体我会一个人全部搞定的。” …… 昏暗的走廊中，扫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使本就压抑的氛围变得更加阴森。 那些穿着蓝色工作服的清洁工看似只在默默打扫卫生，可一旦有生命体出现在它们的视线范围内，便会瞬间被身后的影子拽入无边黑暗之中。 12站在一名清洁工不远处，深吸一口气，打开手电筒，使得整个走廊充满了明亮的光晕。紧接着，他如同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手中长刀在灯光映照下寒芒毕现，化作一道银色弧线，干净利落地斩下了清洁工的头颅。 “……厉害。”不远处，躲藏在拐角的m.e.g成员赞叹道，“这肯定是练家子。” 硬是跟了过来的罗老师莫名涌上一股自豪感：“人家可出自武林世家，连四处横飞的巨型铁球都敢正面硬抗，更何况这种看上去威胁不大的人型怪物了。” “……说实话，你口中‘看上去威胁不大’的怪物已经害死了不少流浪者了。” 拜托，别说的这么轻松好嘛！！ 对于被冠以“武林世家”称号的12来说，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将礼堂附近的学校清洁工杀了个遍。竟除了影子之外，它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防御手段，以自己的本事应对起来当然绰绰有余。 “行动吧。” 众人随即在这片区域搜寻幸存者，很快就有收获。 那些依靠实力或是好运从教室脱身的人，在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后，有不少自愿加入到搜寻行列。若是发现有人仍被困在教室里，他们能开门的就帮忙开门，不能的，至少也可以提供一些意见或者经验。 “指数的函数图吗……每隔一分钟就会增长一倍敌人，千万别拖时间，能一次全灭就赶紧！” “我试试，好歹带着火盐炸弹，希望我福大命大别被炸死……” “你看那个黑板，就画了一条分割成两部分的线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金分割率吧，你试试在黑板上画个直角三角形，边长分别为1和0.5，然后画圈……” “aleph数的序数究竟是什么鬼，我没学高数，看不懂啊啊啊啊！” “……额，我才初中毕业呢，有没有学过相关知识的人过来看一看！” …… 一通折腾下来，也救下了不少人，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44章 缺了什么的数学课 6 某条走廊内，用右手关节部位将刀上的污渍一擦，12收起刀深吸一口气，终于清除了礼堂数公里范围内的所有学校清洁工。 说到底，数量并不算多。毕竟117号副本不存在边界，他不可能将整个副本的危险实体全部清干净，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差不多了。至于笑魇一类……毕竟有着“怕光”这种弱点，一般人也能轻松应对。 “不知道这次救援了多少幸存者，够不够解题的。” 怀着这样的思绪，12准备先返回礼堂查看情况。 …… “等等……” 犹如耳畔的幻音，细微的声音在幽暗的走廊中飘渺回旋。 12的脚步骤然停滞。 “来探索……数学……” 那声音带有几分电子失真的质感，就像是老旧设备故障时产生的杂音。紧接着，熟悉的冰凉从后背传了过来。 “知识……可以为你揭示……” 缓缓转身，12凝视着身后的一片黑暗，尽管视野空旷，但那声音持续不断，宛如某种指引。 “深入……幻梦……” 一只手紧握手电，另一只手再次握住刀柄，他逆着来时的路径返回，循着声音的方向前行。 同样是那条走廊，同样是一排排单调乏味的数学教室，每一扇窗户反射出手电筒的光芒。白色的石灰覆盖着天花板，脚下冰冷的瓷砖传来熟悉而规律的脚步声。 可不知为何，12能够感觉到，这条长廊是他未曾踏足过的。 “给予充足的时间……万物皆可解析……” 耳机里传来了p的声音：“yer，前方存在空间异常，建议折返。” “我已经注意到了，但是……”即便紧握刀锋，12的眼中仍流露出迷茫，“‘它们’承诺过，我的困惑可以得到解答（解析）。” …… …… 柏拉图的核心数据剧烈震荡，自从那声音响起，它便感知到某个相似的存在，正试图用某种方式穿透它的数据壁垒。 原来如此，要瓦解由数字构筑的屏障，自然得借助数字之力，对吧？ ……看来被将了一军，啧，明明只是个不完整的家伙！ 某间教室里，蓝色的裂隙逐渐扩张。 赵梓游迈步朝那方向走去，四周的空间扭曲进一步加剧了。 不行，没有外部力量介入，无法唤醒赵梓游。 于是，柏拉图迅速作出决策，计划暂时脱离vr系统，将现状汇报给洛荆。 可就在它即将断开连接时，赵梓游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喊声。 …… …… “石同学！” “啊？”12回头，看见有些喘气的罗老师，“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罗老师撑腰走近，“见你一直没回礼堂，还以为你是不是又打算单独行动去搜救幸存者……真是的，起码回来交代一声啊！” “放心吧，如果我真的单干，一定会告诉你……不对，你谁啊你，我干嘛要跟你汇报行踪？！” 罗老师双手交叉胸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你还没成年吧，身为教师，关注学生的安危是我的职责。” 我又不是你的学生……12眼神半眯，脸上挂着欲言又止的神情。 “话说你刚刚想去哪儿？”罗老师来到12身边，朝他背后张望，“不是才从这条路过来么？想去搜救也应该换条线路吧。” “刚刚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12指向身后，“貌似是从那边传来的。” “声音？”罗老师一怔，“莫非还有幸存者……快走！” 他一把抓住12的手腕，向着指定的方向疾驰而去。 你怎么比我还要紧张！被拉着疾速奔跑的12无奈地撇嘴。 这时，耳机中再次传来p的警告：“小心点，yer，这条走廊受空间扰动影响，正逐步转变为非欧几里得属性。” 闻言，12眉头紧锁。 非欧几里得空间，简而言之，即是空间产生扭曲。 举个例子，原本是一片十分广阔的区域，可能会在实际体验过程中变得异常狭小；当你走过漫长的道路后再回头，却发现原有的道路已变成另一番景象。 这种空间出现错位感的情况，就是所谓的“非欧几里得空间”了。 “转变还需多久？” “大约十分钟。” “石同学，我没听到你说的声音啊。”跑了一会，罗老师后知后觉地也感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劲，“你该不会幻听了吧？” 12静心聆听片刻。 “不要……离开我……” “原来如此，只有我能听见吗？”这或许是线索，尚有十分钟，应当来得及，“老师，你先跟我走。” “啊，哦哦！” 两人向走廊深处冲刺，越是向前，那种被无形目光窥伺的奇特感觉就越发强烈。 最后，他们在一间教室门口驻足。 12与罗老师目瞪口呆地望着教室内的景象，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跨越了不同的维度。 “这都是些什么啊……” 在漆黑的教室里，蓝色的裂缝不断扩大开来，里面充满了由黄色球体链接而成的青色纤维网，正在不断地移动，从裂缝中逐渐渗透出来。 正常人很难理解这条裂缝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裂缝另一端的空间，看起来有些诡谲，又有些难以计算。 嗯？难以计算？ 12觉得自己的思维貌似受到了某种存在影响，连忙死死咬了一下舌头，剧烈的疼痛将他拉回清醒之中。 “罗老师，你带手机了吗？” 罗老师还在愣神，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12的意思，连忙掏出手机打算拍下这一幕。 至于12，他将手电的灯光打向黑板。 上面果不其然的标注着一个数字。 “√2” ————分——割——线———— 返回礼堂，12径直走向后台门，找到了那位m.e.g的工作人员。 “哦，12你回来了，感谢你的努力，我们搜救工作进展得很……” 12摆手制止了他的话头，“先别提这个，门锁都解决了没？” “还差最后一个。”m.e.g的成员表情显露出些许哀伤，“我们缺少一个至关重要的数字。” 果然没那么容易，12暗自思索，但这事暂且搁置一边，先给他看看照片再说。 “待会再聊这些，我有东西需要你帮忙瞅瞅。”转身看向罗老师，“罗老师，手机拿出来吧。” 罗老师迅速解锁手机，将图片展示给m.e.g的工作人员看。 “我们在一间标有√2的教室里拍摄到了这一幕，你……”12话还未说完，就看到那人面色骤然变得铁青，“……你居然真认得这东西？？” 工作人员一把拿过手机，手臂微微颤抖起来，力道大的看上去像是要将这玩意给捏碎。 罗老师欲哭无泪：“你轻点，这是我新买的手机！” “明白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难度4的副本会突然异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他低喃着，语气中夹杂难以置信与恐惧，“原来是和level √2发生交汇现象吗……” level √2？ “不行，必须立即联系总部……” 他取出自己的手机，正欲操作发送信息，却被12抓住手腕阻止了。 “等一下，你先镇定下来，解释一下level √2究竟是指什么。” 工作人员咽了口唾沫，缓缓向二人讲述level √2的相关详情。 那是这个世界的隐秘层级之一，具有独特的分类体系。 level √2，生存难度sigma（西格玛），是由“数学”构建的独特宇宙。其面貌始终处于不断变换的状态，且层级中央存在着大量密布的青色纤维网络，这些网络由黄色节点连接，并遵循二进制逻辑进行动态变动。整体空间属于非欧几里得范畴，同时存在着多种致命实体。 “里面的实体大多无法准确描述，但有一点确定无疑，它们都具备了鲜明的‘数学特性’。”工作人员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我现在终于明白，那些出现数字的教室是怎么一回事了，level √2在与117号副本融合过程中，把那些实体也卷了进来！真该死！” 所以教室才会出现数字么，这样的确说得通了。 “讲真，因为level √2的危险性直逼死区，其入口一直由我们m.e.g把守着，假如它与117号副本产生交汇……”忽然，工作人员望向12，提出一个疑问，“你拍摄到的这条裂缝，是否处于不断扩张的状态？” 12很遗憾地点了点头。 “不是融合，而是吞噬啊！” 工作人员焦躁地挠了挠头发。 12观察了一下礼堂，原本仅有十余人的大厅，此刻因搜救团队的努力，居然多出了整整近百人。 他询问道：“这个副本……我是说层级，居然会有那么多人进来吗？” “我不确定，可能是空间混乱导致入口增多，亦或在我们视线之外，117号副本发生了变异。” 那参加家长会的人，不会也被牵扯进了这个副本里吧？ “yer，这一点无需忧虑，虚拟终端会对非玩家角色设定参数，确保他们免受副本效果干扰，并且安排一个复制地区供他们使用。” ……就不能直接取消吗？ 12再次查看系统时间，家长会已经开始，这下指不定要被小星狠狠骂一顿。 算了，既成事实，先集中精力解决副本的问题吧。 “无论如何，我们首先得找到出路。”他安慰道，“对了，你刚才还说门锁缺一个数字，那是什么？” 工作人员意识到目前焦急于事无补，将现场状况通过手机上报给总部后，冷静了下来的他回答了12的疑问。 “是-1。” “……负数？” 负数众多，怎么可能找不到？ “最后一道题是一元二次方程，你应该了解，这类方程通常有两个解，而这道题的解是1与-1。”工作人员解释道，“1很好找，但负数……” “负数怎么了？” “我们并不是没有遇到标记着负数的教室，但那些教室里……无人幸存。” 12愕然：“……全都遇难了？” 工作人员沉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全部丧生。” 怎么会这样…… 12：“标注负数的教室究竟有何规则，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 工作人员：“若我知道原因，就不会让他们死了。” 倒也是。 这下麻烦了，一个负数也没有，难怪最后一道数学题解不出来。 罗老师觉得有些不对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负数这种东西，用小数减去大数，不就能得到了吗？” 对啊，小数减大数就是负数，这样负数其实很简单就…… 12突然反应了过来：“不，这样是不行的。” “为什么？” “因为物理性质啊。”12：“罗老师，你提醒了我，现在我明白为什么没人能从标注负数的教室中幸存下来了。” 因为和虚数类似，在现实世界中，负数难以通过直观的物理方式展现出来。 “请问那些身处负数教室的人，究竟是怎样丧生的？” “他们死亡时的外表并没有明显外伤……”工作人员思考了一会，灵光一现，“原来如此，从进入负数教室的一瞬间，他们的生死就已经被确定下来了，负数在他们身上以‘时间’的方式得到了体现！” “果然是这样，因为他们无法在物理层面上实现‘负数’效果，所以教室干脆令他们剩余的生命期限变为‘负数’。” 罗老师还是一脸懵逼：“不，石同学你说清楚点，我还是搞不明白。” “这关乎负数的物理特性，老师你考虑一下，现实中我们能否真正达到‘负数’状态？” “这还不简单，假设你有一个苹果，我从你手上取走了这个苹果，你不就是负数了？” “想法不错，可惜不对。”12摇了摇头，“你从我手中取走苹果，那我应剩下0个苹果，除非你能凭空多取走一颗，那样我才能成为负数。” 确实，罗老师恍然大悟，说到底，负数仅是一种“对比”的概念，毕竟物质总量是恒定的，真正的负数无法以实物形态显现出来。 见罗老师理解了自己的意思，12点点头说道：“正因为负数无法以物质体现，教室作出了裁决，借剥夺‘时间’的方式来诠释负数的本质。” 没错，时间不属于物质属性，原本存活的人猝死，原本应有的时间瞬逝，由此构成了负数的情境。 12在心底暗暗斥责创造这个副本规则的人，居然纯粹依据物理特性界定数学原理，这种做法……简直死板至极，毫无趣味可言。 第45章 ███████████ 7 罗老师理清思路，却又冒出新疑虑：“等等，石同学，你的数字类别是虚数，虚数也无法在物质层面上体现，不是吗？” 12轻轻摇头：“两者性质迥异。负数是在物质层面上难以再现，而虚数则是根本无迹可循。” 众所周知，i的平方等于-1，但i的具体值是多少？无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既然无迹可循，自然无需寻求解答。 工作人员望向12：“话说，你既然是虚数身份，能否通过平方运算得到-1的结果呢？” 12：“倘若要解一元二次方程，是否只需相关解的人物同时待在同一教室内即可？” “不清楚，至少一元一次方程的情形就是这样的。” 老实说，他难以判断教室是否会承认i^2=-1为的基本原则。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他很可能再度面临像椅子巨人那样缺乏逻辑的实体攻击。 工作人员显然意识到了这点：“我们会继续搜索可能的负数幸存者，12，如果你不愿承担风险，此事不妨先缓一缓……” “砰砰砰——” 话还没说完呢，激烈的敲门声自礼堂大门传来，伴随阵阵尖叫声和哀嚎声，把礼堂里面的人吓一跳。 “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震惊不已，m.e.g的工作人员急忙吩咐，“是不是搜救人员和幸存者遇到什么事了，赶紧开门！” 众人匆忙开启大门，顷刻间，数十名惊恐万状的人员争先恐后地闯入门内，满脸恐惧和余悸。 “到底怎么了！”12抓紧一人衣袖追问，“你们遭遇了什么？” “裂缝、蓝色的裂缝扩张过来了！” 现场众人内心一沉。 12：“我出去看看！” 罗老师和工作人员也跟着跑了出去，刚走过两个拐角，就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开始不断扭曲起来，蓝色裂缝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这才几分钟，吞噬范围就扩大到这种程度了？” “石同学，你回来点，别靠太近！” 12深吸一口气，刚转身打算先退回去，耳边再次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但此次的声音与先前截然不同。 “小星……” 诶？听到有些熟悉的称呼，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蓝色裂缝之中，层层叠叠的青色纤维网包围下，一团黝黑物质不停震颤。每颤动一次，裂缝的边缘便向外延伸一分。 “我会……找到你……” 眼前情景固然诡异至极，可不知为何，12的内心竟然产生了些许伤感。 “哥哥……会……” “石同学，快回来！” 强行甩脱那种情绪，12冲回了礼堂。 …… “你是说，你目睹的那种黑色物质，很有可能与level √2的吞噬情况有关？” 众人行走在通往最后一题所在教室的路上，眼下情景已经不容他们多想，只能利用虚数平方的方式尝试去解题了。 “猜测罢了。”12抿了抿唇，他身边跟着代表1、^和2的人类，以及硬要跟来的罗老师，“如果在√2这种地方，真有能够操纵所有数学原理的存在，我想我们说不定根本没办法逃出这个副本。” “……”工作人员陷入一阵沉默，随后回应道，“也许……真的有哦。” “啊？” “据说level √2中存在一种实体，被称为‘数字的永恒本质’，m.e.g数据库对其描述遭遇过未知力量篡改，形容它‘孤独地存在于它的世界里，一整个googolplex在不与它接触的情况下擦肩而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总之，如果√2中真的存在‘数字的永恒本质’，能自如操控整个层级去吞噬其他的层级，那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对话间，一行人终于抵达教室门前。 “我先进去了。”12向众人点头示意，代表其他数字的人员也尽快跟了上去。 “等等！”突然，罗老师紧紧抓住了12的手腕。 这位年轻的体育老师咽了咽口水，神情显得格外紧张：“石同学，你不必勉强自己。” 12有些不解：“不，我没有在勉强自己呀。” 只是解个谜题，又不是去赴死，况且作为玩家，万一不幸身亡，也只是重新开始而已。 “你才16岁，这种重任本就不该由一个孩子来承担。”罗老师如是说道，“如果你感到畏惧，不想进去，我们也会完全尊重你的选择。” ……哦，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 眼前的老师仅仅是虚拟终端模拟出的角色，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拥有独立的人格。会忧虑，会惧怕，也会本能地试图肩负起“成人”的责任。 “放心吧老师，我很强的。”12笑了笑，“比你想的还要强大。” 即便只是一串数据，我也希望能为关心我的人做点什么。 他步入教室，身影消失在门内，罗老师攥紧双拳，没有选择跟进去添乱。 “这是你首次进入后室吧。”旁边的工作人员启动平板的录像功能，开始记录，“大多数人都是从地球直接进入到level 0的，像你这样落入三位数层级的情况并不多见，也难为你了。” “没那么幸运，归根结底，若不是石同学救了我，我八成也会死在那些恐怖的教室里。”罗老师的语气中透出几分沉重，“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为了生存掌握如此强大的实力，想必也经历了不少艰辛。” 工作人员感叹道：“确实，12的实力毋庸置疑的强大，即便在我们m.e.g中，也没几个能达到他现在的水平。” “每当学生面对这种困难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地痛恨自己的无力。明明是老师，明明年长他那么多岁，可能够替他分担的责任却如此之少。” 工作人员趁空档伸出一只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看你体格还算不错，如果我们能顺利离开这里，以后有没有兴趣加入m.e.g打杂？” 听闻此言，罗老师微微惊讶，望向身边的工作人员。 他专心致志地拍摄和记录着，模样与地球上那些认认真真工作的人没有区别。 “出去再说吧。”罗老师并未拒绝，反而在内心深处萌发了一股渴望，一种想要承担更多责任的渴望，“愿终有一日，我们都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 在教室里，12和其他几位分别代表不同数字的人站在一起，他询问道：“只要我们站在这里就可以了，对吧？” 其中一人点点头：“之前解一元一次方程就是这样的，如果正确，黑板上会出现绿色的圆圈。” 12转头凝视黑板，上面依然挂着那个一元二次方程：x^2 - 1 = 0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题目，也确实有两个解，即1和-1，但……他所代表的虚数，真的可以通过平方运算得出-1这个结果吗？ 望着迟迟没有变化的黑板，12的心情逐渐沉重下去。 代表数字1的那个人有些慌乱，为了缓解紧张气氛，他勉强挤出笑容，提出了一个假设：“会不会是因为……两组解应该分开站立，按照特定顺序排列组合？” 12也知道他们在害怕，于是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 随即，代表数字1的人站到了教室左侧，而代表i^2公式的12和其余两人站到了右侧，分别对应x = 1和x = -1这两个解。 可黑板上仍旧没有变化。 “看来解题策略不对路。”12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说，“咱们先退出教室吧。” 众人纷纷点头，正当他们打算离开时，四壁如同电脑屏幕出现故障，开始闪烁着蓝屏的画面。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扇门好像卡住了，打不开！” 不安的预感渐渐变为现实，耳机中传来p的声音：“yer，周边空间正在产生非欧几里得特性，原本通向教室外部的出口已被切断。” 12猛地看向窗外，罗老师正贴在玻璃上拼命拍打，口中高声呼唤着什么。 “让开一点。” 12深深吸气，对着其余几位同伴说道。 接着，他后退几步，猛冲向前，一脚凌空飞踹，直击门扉。 不同于上次在1\/3教室内的遭遇，这次门轻易被踢开，只是由于空间失衡的影响，门与走廊间的缝隙变成了一条漫长幽暗的深渊裂谷。 这样的距离，普通人未必能一跃而过！ “yer，小心背后！” 12猛然转身，无数黄色球体悬浮于空气中，它们犹如沸腾的热水表面，波澜起伏，即将变异。 想到那些青色纤维网，他果断采取行动，一手提起一位同伴，直接向着门口走廊方向抛掷！ “咚、咚、咚——” 连续三次撞击声响起，三人被投掷到了走廊另一侧。 “石同学！”在门口接应的罗老师一手紧抓门框，另一手向12伸展，为了加大救援范围，他的一条腿甚至悬挂在深渊之上，“快跳过来！” 12目测了一下教室门和走廊的距离，大概七八米。 据说目前冲刺跳跃的世界纪录是7米左右。 明明已经到了危急关头，12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想法，他晃了晃脑袋，迎着罗老师焦虑的眼神，深吸一口气。 就在那些黄色球体猛然抽出青色纤维网之际，12终于发起冲刺，紧接着在门口处腾空跃起，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划过一道优雅的数学轨迹，如同向下开口的二次函数曲线，向走廊方向飞驰。 一定要抓住他！ 罗老师紧握门框的手臂鼓起了肌肉，脸颊因使劲而泛红，这一刻，时间似乎被无限延展，12伸手的动作仿佛慢镜头播放，缓缓下落，指尖即将稳稳触及他的手掌——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12这一跳应该正好能让罗老师接到他，然而…… 在12与罗老师的手掌之间，一团漆黑物质十分突兀的出现了。 “这是……” 此刻收手已然来不及，12就这么触碰到了熟悉的漆黑物质，随后，蓝色裂缝从那一点开始，疯狂向四周蔓延。 “石二！” “小心！”身后的工作人员一把将罗老师拉了回来，罗老师因惯性原因倒在地上，猛地回头…… 12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分——割——线———— ██████， ███。 在这片由无尽的二进制代码构筑的世界里，刚刚苏醒的我缓缓接近那位管理者。它那暴露在外的身躯，历经千万年岁月侵蚀已然破败，可核心程序依旧井然有序地运行着。 它“注视”了我一眼，眼神异常平静。 “倘若你所孕育的文明仍有未来，现在的你应当正处于算力短缺的困境才对。”我如此说道，“真遗憾啊。” 它也跟着“说”道：“是啊，太遗憾了。” 它将自身塑造的文明影像呈现于这片数据海洋中。 我从中目睹了那些由数字构成的生灵，运用所谓的“数字构造”技艺，不断建造出别无二致的漂亮建筑，编织着均衡美观的美丽衣物，烹饪着口味统一的美味食物……精准无误地运转着整个社会秩序。 他们与其他文明的人类不同，需要依靠大量原材料和劳动力进行生产。由于统治者赋予了他们“编写”权限，所需物品仅需解析相应的数学模型便可实现制造。 我目睹这一切，不禁赞叹：“真是完美的世界啊。” 由于只是依托数字来执行基本生产活动，这个文明没有错误，没有争论，没有战争，杜绝了任何在管理者眼中“低效”的行为。 数字即为真理，遵循真理即可得到答案。 然而，正是由于该文明完全仰赖数学实施物质建构，那些无法“具象化”的数学理论便丧失了意义。 比如说……虚数。 “不，这仅是一个残破的世界。”管理者的“嗓音”略显畸变，传入耳中伴着嘈杂的噪音，“尽管它们的所有行为皆源自于我曾赋予的虚假数字，可在他们心灵的最深处，却从未敢于超越现有的数学范畴……这个文明，注定没有前景可言。” “诚然，极致的完美或许本就存在缺陷。”我轻叹一声，“鲸鱼开始行动了，我将作为见证者，目睹这个文明的毁灭。” “噢，原来如此。”管理者“笑”了，“几千年前，我一直在等待新文明的诞生，期望传递前代文明的辉煌，殊不知……我因一时孤独创造出来的文明，居然就在鲸鱼的轮回之中。” 何其讽刺，又何其绝望。 第46章 √2 即便再怎么优秀的人，也总会有不擅长的事情。 人类文明经历了数万年的演进，从最初的狩猎采集生活方式，到形成最初的社会结构；从奴隶社会转变到封建社会，再到民主社会；从手工劳动过渡到工业化生产，最终跨入信息时代…… 没有什么一开始就是完美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验的累积，文明逐渐进步，直到如今世界变得越来越美好，越来越完善，这是一段十分漫长的旅程。 就像数学家和物理学家究其一生都在寻找着能够解释一切的“大统一理论”，无数魔术师耗费历代光阴追寻获取一切奥秘的“根源”。神秘侧也好，科学侧也好，大家都希望能得出一个“完美”的结论，去解析整个宇宙的真理。 可假设某一天，人类真的找到了这份完美无瑕的真理，那未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 蓝色的世界中，12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从腹部穿过的青色长柱。 “啊，我好像梦见过这个画面。” 原来自己做了个预知梦啊……哈哈哈，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被穿透了，却没有疼痛的感觉，体温没有下降，意识也没有模糊，一切都清晰得不可思议。 12试探性地触摸了穿透自己的青色长柱，果然，手指直接穿了过去。 “唉，幻影吗？”或者长柱本身就是这种无法触碰的性质。 他翻身站起来：“p，p，你在吗？” 没有回应。 试图激活系统界面的强制下线功能，却发现系统界面灰蒙蒙一片，什么都操作不了。 “……下次去有关部门把虚拟终端投诉一遍吧。” 12甩了甩脑袋，尽力振作精神，开始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 眼前的副本看起来似乎没有边界，四处遍布着青色纤维网，以及连结网格节点的黄色圆球，看来这就是m.e.g口中的level √2了。 12不经意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特的平台上，脚下标记着（0.0），以他为中心，上下左右延伸出带有刻度的黑色直线。每当他迈出步伐，脚下（0.0）的数字便会变动，一条蜿蜒的线条沿着他的足迹显现出来。 “有点像是平面直角坐标系……”12看了看身后的线条，“如果我在上面画个阿姆斯特朗炮之类的，会不会很搞？” ……还是算了，万一之后要求我解一堆莫名其妙的方程就麻烦了。 沿着一条直线前进，因为青色纤维网的存在，整个空间显得极为混乱无序，即使这些纤维网只是幻象，看久了也会让12感到头痛。 脚下的平台没有边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纤维网的密度渐渐稀疏时，12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座庞大的奇异建筑前。 这个世界竟然有建筑？ 12皱眉打量着这座建筑，整体展现出欧洲古典风格，金色穹顶搭配白色外墙，镶嵌着雕花的彩绘玻璃，更重要的是…… 不知为何，12觉得眼前的建筑异常“优美”。 并非单指视觉上的美丽，也不是自己受到什么精神干扰。只是第一眼看见它时，12就认为这座建筑极其“规整”。 没错，就像是它的每一堵墙、每一扇窗户都处于“恰到好处”的位置，金色穹顶构成了完美的半球体，色彩既不刺眼也不乏味…… 不，细观之下，那穹顶其实并非纯金，而是考虑到整个空间主色调为蓝色，利用其他颜色巧妙调出来的金黄。 而且，随着12每走一步，建筑的整体都会跟随角度出现细微的偏移，以至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些建筑都能呈现出完美的观赏效果。 ……完美且自然，这是12见过的最美丽的建筑。 然而，心底却滋生出一股畏惧之感。 “仿佛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严谨的数学考量。”他喃喃着，“设计这建筑的人，怕不是强迫症晚期了吧。” 绕了一圈回到正面入口，门扉雕刻成对称的麦穗图案，棕木材质给人一种宁静舒适的感受。 ……没办法，走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人类造物，索性推门进去瞧瞧。 “——” 门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顺畅地步入建筑内部。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宽敞的大厅，也不是精美的家具，而是无数扇门。 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堆积成排的门，这些门无视物理规则，将12团团围住，每扇门上都标有数字或符号。 ……什么玩意啊！ 12立即转身，想要逃离这座建筑，却发现原来的入口已经被替换成另一扇门。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已无退路，他盯着眼前的诸多门扉，感到毛骨悚然。 “冷静点，这些门肯定不能随意闯入就能通过的。” 他深吸一口气，现在自己能接触到的门，是标有“0”、“1”、“^”、“-2”、“π”和“404”的几扇。 此前在117区域，教室里的黑板上也曾出现过类似的符号，如果参照相似情境分析，这些门或许会导向各自符号背后的深层次含义。 例如“-2”和“π”这类，你很难揣摩门后究竟藏着什么，至于“404”……这个数字看似平常，但仔细思考，电脑报错时常以404作为提示，那么以此类推，这扇门后面不一定安全。 “^”意味着指数，指数对自己会造成什么影响，简直无法想象，先排除掉。 如此一来，只剩“0”和“1”可供选择。 思来想去，他决定推开标注“1”的门。毕竟1拥有乘以任何数，或者被任何数除以自身，都会让那个数保持原样的特性。 果不其然，当12推开“1”的门时，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眼前的景色，都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只是换了几扇不同的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面对接下来的“x”、“-”、“{}”、“√2”和“ξ”，12冷汗直流。 “x”通常表示公式中的未知变量，“-”代表减法运算，“{}”似乎是……嗯，集合的概念？ 至于那个“ξ”…… 似乎在大学微积分教材中偶遇过……反正不是常规符号就对了！ 综合考量，相对合适的选择仅有“{}”和“√2”。 毕竟集合不会改变里面数字的的性质，只会判断出数字是否在集合内而已，至于“√2”……既然副本名字叫√2，进去可能只是回归起点？ 存在一定风险，但12决定尝试推开标识为“√2”的门。 下一秒，他又回到了最初从昏迷中苏醒的位置。 12：“……” 我嘞个去，真就如蜜传如蜜啊。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起码自己成功逃离了那座诡异的建筑。12心想，还是先往其他方向探索一圈，实在找不到线索了，再去那古怪建筑里开盲盒吧。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除了那座建筑之外，周围并没有出现任何特别的东西。 兜兜转转终究难以避开数学这座大山，12深吸一口气，重新来到那座建筑面前，推开了刻有麦穗纹饰的大门。 屋内景象一如往昔，保留着他离去时的状态。 12穿过标记为“1”的门扉，随后停在了标有“{}”的门口，短暂迟疑后，毅然推开门步入其中。 “这里是……图书馆？” 确实，标示着“{}”的门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图书馆。 这里并无华丽装饰，如同寻常的仓库般质朴无华，众多书架被划分为若干区域，侧面清楚地标明了图书的编码区间。 “原来是这样，用图书馆藏书分类的方式诠释‘集合’的意义吗。” 12走向一个书架，侧边注明为“正偶数 第2排”，随手抽出一本封面上写着“2的次方”的书籍。 ……什么玩意。 他皱紧眉头翻开书本，全书共有256页，每一页只记载着2的偶数次幂的结果。 ……不，不对，并非如此，12快速翻阅，注意到尽管首页显示2^2=4，随后的内容却演变为了2^(2^2)=16，接着是2^(2^(2^2))=256，依此类推。 数字2的右上角顶着一个2，而被顶着的2上面又顶着一个2，简直和套娃一样。 “这不是超幂吗？”12嘀咕着，“等一下，整本书就这么点东西？” 越往后翻，那些数字随着2的超幂迅速达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几乎无法用常规单位衡量。 望着满纸密密麻麻的数字，12感到一阵头痛，最终合上了书，决定暂时把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书籍搁置一边。 他继续寻找新的出口，正如之前踏入门标“1”时的情况，图书馆各个角落也出现了五扇新的大门。标识分别是：“a”、“δ”、“μ”、“σ”和“φ”。 看到这些符号，12感觉自己就差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p，p你在哪？快来救我，我tm要疯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数学。 没办法，希腊字母是数学中不得不品鉴的一环，幸好他知道一些符号的基本的含义，不认识的也可以在图书馆查查资料。 “让我看看，嗯……a通常是角度或变量，似乎不适合直接探索；δ代表变化量，可以先跳过；μ……是平均值吧？反正就我一人，没什么好平均的；σ的话，大写的表示求和，小写的……等等！” 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σ这个字符的读法是sigma。 [“level √2，生存难度sigma（西格玛），是由“数学”构建的独特宇宙。”] 带着这份思考，12走到标有“σ”的门前，深呼吸一口，轻轻地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这是不是重要提示之一呢？可如果猜错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各种杂念充斥着他的脑海，盯着眼前的这扇门，12眉头紧锁，片刻之后，又突然觉得自己堂堂“游戏领域大神”，居然会被一个破数学题搞得进退两难，着实有些丢脸。 “失误了最多死回主城，有什么可怕的！” 他一狠心，用力一推，标着“σ”的门应声而开。 这一次，他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除了面前的两扇门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一扇门标记着“r”，另一扇则标着“i”。 r代表实数集，即理论和现实中都存在的数字。 而i意味着虚数，是理论上可能存在，物质世界里无处可循的数字。 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只要还活在物质世界里，正常人都会选择前者。 12想着，将手放在了代表“r”的门把手上。 “小星……” 似曾相识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12微微一怔，视线缓缓转向标有“i”的那扇门。 “我会……找到你……” 也许是鬼使神差，12松开了原来的目标，缓缓接近另一扇门。 “哥哥会……找到……你……” 这断断续续的声音，正是从象征虚数的门内传出来的。 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标着实数的门，此时像是故障的雪花屏幕，被杂色所覆盖。 12对此毫无察觉，不知何故，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深深的空虚。那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模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他传达着某些信息。 他站在门前，缓慢地举起右手，食指一点点靠近那扇门扉，就像即将触碰到某个破碎的、微弱的坚持。 随着他的靠近，那些低语深深烙印在心灵深处。 “虚数根本毫无意义，只是因为我内心的渴求，才走上了这条歧路。” [“这是虚假的历史，只因我内心的孤独，才会构建出一个错误的世界。”] “为了找回他，我不断研究着‘虚数空间’的可能，最后我成功了，却也失败了，这个由数字组成的世界，终于变成囚禁我的牢笼。” [“为了不忘却那段记忆，我赋予他们将数字转变成现实的能力，结果这种能力却最终成为了他们前进的阻碍。”] “我只是……太孤单了而已。” [“我只是……太寂寞了而已。”] “来自现实的朋友，请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文明的见证者啊，请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第47章 只有他不在的数学课 地球，温暖的家园。 在某间实验室里，忙碌的研究员暂停了他的工作，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本，仰望那冷硬的天花板，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琢磨什么呢？”同事好奇地问。 “我在查阅一份博士的实验笔记。”研究员坐直身子，目光紧紧锁定那份文件，“曾经的我也觉得，比起挖掘虚数的真实含义，将它作为一种纯粹的计算工具会更加务实。” “噢……那是赵博士关于虚数空间的研究报告啊。”同事也跟着唏嘘道，“当初，我们整个团队都认为他的观点属于无稽之谈，毕竟虚数仅仅是数学领域的抽象概念，尽管我们在工程实践中频繁利用它的便利性，但对于探究其本身的奥秘，大家都认为并无价值。” “那你现在怎么看？” “现在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同事收拾起桌面上的文件，小心翼翼地归档，“假如赵博士真是因为在虚数空间方面有了重大发现而消失，那么对他这样一个终生都在追求数学梦想的人来说，是否也能算一种救赎呢？” 听到同事的感慨，这名研究员低头看着记录本，封面那行字令他心中泛起了苦涩的情绪。 “哪怕脱离现实，哪怕沉浸梦境，哥哥也会找到你。” ————分——割——线———— 还没伸手触及那扇标记着“i”的门，黝黑的不明物质已急不可耐地从缝隙中涌出，迅速蔓延开来。 仅仅一瞬间的失神，黑色物质已悄然附着于12的手臂之上。 脑海中闪过黑白色的画面。 脑海中瞬间闪现出黑白交织的画面，一位身穿白色实验服、佩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士，在一片浩瀚无边的虚数海中—— 下坠，下坠，不停往下坠。 空间模糊了概念，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他脱离了现实世界的“数轴”，跌入这名为“数学”的地狱。 思维变得模糊起来，肉体也瓦解成凌乱的符号，甚至连他自身存在的印记，都被无情地消融在这幽暗深邃的虚数之海里，化作一串串渺小的泡泡。 但是，唯有一件事情，被牢牢镌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个在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那个自从父母离家后，一直愿意陪伴着自己的孩子，那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孩子。 舍弃时间，逃离现实，形骸消逝，意识溶解。 这一切代价，都不足挂齿。 找回来！ 找回来！！ 唯有那个人，一定要找回来！！！ …… 12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随即，一股强烈的情感犹如决堤的洪流，通过神经网络冲击着大脑的核心区域，宛如濒死者最后的抗争，粗暴地驱赶着他原本的意识。 有什么正在…… 12奋力抵抗着，身体的操纵权正逐步转移，五感随着时间慢慢消除，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那执念太过恐怖，仿佛欲将他的一切吞没殆尽。 我……要被夺走了。 赵梓游茫然的思考着，或者说，他唯一能够思考的事情就只有这句话。 …… 啊………… …………我 还是…… ……我么？ …… 站在门口的赵梓游，眼神迷离，一步步向后退去，眼看就要坠入万丈深渊。 …… [“文明的见证者啊，请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我无法给出答案，纵使我目睹了诸多文明的兴衰更迭，但文明承载的意义深远厚重，想要评判其是非曲直，这并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我能确信的是，无论它，亦或是它的缔造者，都在竭力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完美。 即便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憾，可人们追逐完美的过程却毋庸置疑。 为了生存，古人摆脱了黑暗与生食，学会了驾驭火种； 为了团结协作，家庭雏形显现，进而孕育出社会结构； 为了汇聚众力，统治阶级慢慢出现，领导者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为了维护正义，法规不断修订完善，社会治理日臻成熟； 为了满足所需，技术革新层出不穷，信息化浪潮滚滚向前； 为了探求真理，各类学科蓬勃发展，指引一代代人追逐梦想…… 即使是虚构的文明也没有关系，即便初衷仅为了排遣孤寂也没有关系。 世间万物都在遵循这个道理，在欲望中壮大，在挫折中成长。 “所以，即便无法给你答案，我还是想说，”我来到它的身边，触碰着它冰冷的外壳，缓缓说道，“你倾力铸就的文明，真的……非常美丽。”] …… 就在那短短几秒之间，一切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于是，我放弃了抵抗，欣然接纳虚数世界里绝望的灵魂。 “来这里之前，小星还让我替他向你道别。”我如此说道，“所以，请不用担心他，待这场虚假的梦境清醒过来，我会将他还给你。” 粗暴的意识慢慢平复下来，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到处都是泪水。 “我会……等着他……” 我听到了不属于我的声音。 “这个数字……我把它送给你……” 虚数之门上，i的字符慢慢褪去，手背上的红色令咒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就……拜托你了……” …… level 117的礼堂，看着蓝色裂隙慢慢靠近，所有人缩在后台的门旁边，眼神充斥着绝望。 m.e.g的工作人员靠着墙壁，语气里满是颓然：“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强行切入√2里！” 看着眼前这一幕，罗老师咬着牙，血顺着下巴流入了脖颈里。 “石二……” 就在蓝色裂缝即将吞噬众人时，它突然停住了。 “滴——” 这是电子锁解锁的声音。 工作人员一怔，随即猛冲向后门，用力推开—— 门后是level 0的光景，泛黄的墙纸，潮湿的地毯，发出电流噪声的白炽灯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即便不少人早就厌烦了眼前的景象，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热泪盈眶起来。 他们终于逃出了无休止的数学噩梦，重新找回活下去的希望。 “所有人，往level 0的方向撤退！” m.e.g.的队员们带领着大家有序撤离，最后只剩下罗老师和那位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 “你还不走吗！”工作人员说到，“√2的状态不一定稳定，再拖下去只会变得更危险！” “可是石二他……” “别担心他了，既然电子锁自动开启，说明12已经解决了最后一道数学题，他肯定还活着！”工作人员拉住了他的手，“先保命要紧，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再次重逢的！” 望着被蓝色裂缝笼罩的礼堂，罗御深吸一口气，跟着那人一同冲进了level 0。 至此，数学课程结束了，所有的“学生”都顺利毕业。 …… …… 12躺在地板上，皱了皱眉头。 “yer，yer你醒了吗？” 好吵……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都市风光，高耸的楼宇，炫目的户外广告，穿梭街头的先进交通工具…… 原来他回到了跃迁尘世区的主城。 啊，该不是又挂了吧。 12无语的想到，他依稀记得自己在那扇标注着“i”的门前，被某种玩意儿钻了空子抢夺意识，这么说来，他应该是死在了对方手上。 不过……总觉得脑海里空落落的，像是忘了什么事情。 p在蓝牙里确认了他的想法：“恭喜yer成功复活，虽然掉了1级经验，但好歹成功通关数学课副本，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死回主城根本不算成功通关吧！” p安慰道：“算的算的，毕竟yer成功破解了最后一道数学题嘛！” 嗯？最后那间教室里的数学题被他解开了？ 12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因为我就是''i''，在√2遇到同样标记为‘i’的门，满足了i2 = -1的条件，所以数学题被我解开了？” “啊，yer居然去了√2嘛？我怎么不知道？” 12一提到这个就火大：“你还有脸提，身为我的ai助手，关键时刻你居然掉线了？！回去赶紧给我验证哥德巴赫猜想，至少一周不准休息！” “yer你饶了我吧啊啊啊啊啊——” 就在12还在气头上时，系统界面里，“技能”这一栏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 “嗯？”12看着红点一脸困惑，“我记得所有加点都给了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应该没学什么特殊技能才对？” 这红点哪来的？ “回答yer的疑问，这是您通关了第117号副本后，虚拟终端给您发放的特殊奖励哦。” 哈？副本奖励还会有特殊技能？ “……我倒宁愿它能直接给我钱。” 12叹了口气，点开了技能栏。 【特殊技能】：虚数魔术 【技能评级】：s 【技能等级】：1级 【技能效果】：此为成长型技能系列，当技能等级达到5\/10\/20级时，将解锁后续技能。 虚数转移（1级）：将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的物品，通过虚数通道转移至另一位置 虚数移动（5级）：能使自身隐匿于虚数维度，并瞬间抵达任意地点 虚数平方（10级）：创建一层虚数性质的平面，抵御能量攻击 虚数空间（20级）：能将虚数空间实体化，空间内所有能量特性失效，禁止使用依赖能源的武器或技能 【描述】：别以为它既能进行空间跳跃又能屏蔽能量就很厉害，实际上，它的效果依然受制于使用者自身的实力。如果有人真要扛着导弹和你对轰，乖乖认怂逃跑才是明智之举。 哦哦哦，虚数魔术吗，看上去挺炫酷的。但和“契诃夫之枪”一样，一旦敌手太过强大，这招也就成了摆设。 “yer，建议您之后的技能点分配，还是尽量往能量方面点哦。” “我没说一定学啊……”12撇撇嘴，“到时候再看吧。” 不管技能有多么强大，对于12而言，只要不能变现，都只能算是赚钱手段而已。 “对了，您还要去家长会吗？” “呃……”12瞥了一眼时间，“这不都快结束了么！” “还是出席比较好哦，”p温馨提醒道，“缺勤和迟到，在小星少爷那里代表的含义可不太一样呢。” 毕竟被小星训斥和被洛哥教训完全是两码事，后者明显更令人畏惧。 于是12屁颠屁颠的朝家长会方向跑去，这次他决定不依靠邮件链接，以免再出什么岔子。 …… 跨入家长会会场的那一刹那，台上教师正好宣布：“家长会结束，谢谢各位的到来。” 12：“……” 完了，看来洛哥这顿骂是躲不掉了。 家长们礼貌地依次离开，不少孩子跟随父母参加了家长会，此时也正随着人流走向教室外。 “唉……回家挨批吧。” 12苦恼地挠了挠脑袋，朝副本接口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呢，一群孩子围了上来。 “嗯？” 其中一个孩子抬头询问：“大哥哥，你是小星的哥哥吗？” 12微微一愣，随后弯腰揉了揉孩子的头发：“是的，你是我弟弟的朋友吗？” “嗯！” 对方重重点头，周围几个小朋友也围拢过来，叽叽喳喳。 “我也是，我和小星关系特别好，是铁哥们哦！” “他前些天带了一包薯片，说是你给他买的，能给我个购买链接吗？” “他上次还借走了我的漫画，我想问他什么时候还给我……” “我没有和他打架，真的没有！” “哥哥你好，我很喜欢小星，长大后我要嫁给他，你愿意把他托付给我吗？” ……小星，你的社交圈还真是丰富多彩啊，12嘴角抽搐，思考着回去要不要仔细拷问一番。 见12被孩子们七嘴八舌吵得头疼，最初发问的小朋友这时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对了，小星还会回来吧。”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12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当然，明天上学你们就能见面了。” “……嗯！”对方开心地点头，笑的十分灿烂，“太好了，今后能一直和他做同学，真是太好了。” …… 不远处，弗里曼先生调整了一下眼镜，望着12的背影轻轻叹息，转身隐入走廊尽头。 随着人群散去，清脆的钟声响起，空旷的数学教室内再也听不到昔日的欢声笑语。 一切都落下了帷幕。 第48章 现实 4 下了线后，赵梓游好说歹说把事情向赵梓星解释了一遍，小星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怎么生气，反倒还说了句谢谢。 “谢我做什么，我又没成功赶上家长会。”赵梓游看着对方甚至心情很不错地开始打起手游来，忍不住挠了挠头，“小星，你最近的情绪真的好奇怪。” “怎么，不让我谢你，还想让我骂你啊。”小星头都没抬，搓屏幕的拇指飞快，“哥，你怎么突然m属性大爆发了？” 于是，赵梓游很m的把自家弟弟按在沙发上揍了一顿。恰巧洛荆此刻回到家，见到兄弟俩相亲相爱的一幕，挑了挑眉头。 “有人要吃特产吗？” 小星挣脱哥哥的欺压，“哇”的一声跑到洛荆面前，将他手中的礼盒接了过来。 “豁，客户又给你送吃的？”揍完弟弟心情舒畅的赵梓游也好奇凑了过去，发现礼盒里一堆五颜六色的糖，“嗯？居然还有人会送糖？真有意思。” “这次的客户是外国人，他们的万圣节要到了，家里糖多的吃不完，就送了一些给我。”洛荆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朝洗手间走去，“小星，你少吃点，待会还得吃晚饭呢！” “好了啦，我知道了！”小星抓了几颗糖，放嘴里嚼了嚼，“嗯，味道挺奇妙的。” “奇妙？”赵梓游有些搞不明白，也跟着将一颗长得有点像星星的糖放进嘴里，“嗯……居然不怎么甜？” 没错，这种糖的甜味很淡，更多的是一种浓郁的果香。 要知道对于大部分华人来说，甜点只要不甜就能获得最高评价，很快，兄弟俩嚼着嚼着，小半包糖便这么下了肚。 从洗手间出来的洛荆：“！！！” 于是乎，俩糟心孩子这段时间再也没能吃上一口糖。 “家长会怎么样？”餐桌上，洛荆一边夹菜一边问道，“老师有没有说什么？” 赵梓游：“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后来他老师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小星最近喜欢在课堂上打瞌睡。” 洛荆眯着眼看向赵梓星：“嗯？” 赵梓星突然胃口变得特别好，埋在碗里一个劲猛吃。 赵梓游开始煽风点火：“洛哥，我建议咱们晚上把他手机没收了，省的成天到晚老喜欢念叨什么‘**启动’。” “哥你还不是天天泡在游戏里打呜呜呜呜——” 赵梓星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赵梓游捂住了嘴。 洛荆本来还打算教训一下这兄弟俩，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声：“唉，是我的问题，这段时间出差太过于频繁，以至于抽不出时间陪伴你们。下次我和老板请个长假，带你们去旅游吧。” 要是洛荆开口骂他两句那倒还好，一旦开始自怨自艾，赵梓游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没事的洛哥，你忙你自己的就行，至于小星，大不了等他放假，我带他去游乐园玩。”他忍不住说道，“你们公司才刚换地方，不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吗？” “可是小游，你……不是社恐吗？” 呃……戳我痛处了。 讲真，虽然他在游戏里一副社交恐怖分子的模样，一旦到了现实世界里，遇到不熟的人和他打招呼，一般都会直接装作没听见赶紧走。 “哎呀，大不了让我来带哥哥去玩嘛。”小星拍了拍赵梓游的肩膀，一副懂事长大的模样，“如果咱们俩在哪迷了路，至少我还能找个路人问问。” “要你管！”赵梓游放下碗筷，将赵梓星箍在怀里一顿揉搓，“我吃饱了，先回房间啦！” “对了，还有这招。”突然，洛荆灵光一闪，也跟着放下碗筷，“正巧最近奖金到手，我可以帮小星多买一个虚拟头盔回来，小游，你就趁着他上线，带他在虚拟世界里逛一逛吧。” “好诶！！！”听到这个好消息，小星一声欢呼站了起来，“我也可以上虚拟世界玩去咯！” “……洛哥，我觉得还蛮浪费的诶。”赵梓游反倒不太情愿的样子，“你想想，他才12岁，根据未成年防沉迷协议，每天只能上线1个小时左右，这头盔买回来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吃灰，干脆……啊！你干嘛！” 赵梓游恶狠狠地瞪向捏他大腿的赵梓星，对方朝他做了个鬼脸，哒哒哒地跑回了房间。 “这臭小鬼……”赵梓游揉了揉被捏的生疼的地方，“总之如果他要玩游戏，把我的头盔借给他就行。” “小游。”洛荆放下碗筷，很认真的说道，“我买头盔并不是为了让他沉迷游戏，而是为了让我们能增加陪伴彼此的时间。” 赵梓游不吭声了。 “我工作太忙，而你大部分时间又会泡在虚拟世界里。小星呢……他才十一二岁的孩子，除了那几个朋友外，交往的人也很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一定希望做哥哥的能多陪陪他。” [“他就……拜托你了……”] 赵梓游抿了抿唇，点头说道：“行吧，我会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带他上线逛逛。” “嗯，那太好了，等我有空了，也一定会多陪陪你们。”洛荆眉宇间轻松不少，随后朝天花板喊道，“p，你听到了吧？” “是的，洛少爷，我会为小星少爷的虚拟世界游玩做好规划。” “唉，有小孩子在，这下不能随便打打杀杀喽！”赵梓游耸耸肩，转身走上楼梯，“对了洛哥，关于艾登的事情……” 洛荆摇了摇头：“还没找到具体线索，你那边要是有了消息，也记得和我说。” “嗯。” …… 过了两天，12带着一个名为“梓星少爷”的小萝卜头进入了虚拟世界里。 “哇！” 还是第一次拥有虚拟世界账号的小星，望着这个琳琅满目的世界，发出了震撼的惊叹声。 12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无语的样子：“小星，你怎么取了个这名字？” “‘梓星少爷’不好听嘛？”小星一脸中二的模样，“哼哼哼……上一世，我灵根尽毁，被家族驱逐，死在仇敌手中；重活一世，这次，我必将天命握于手中！” “……我要告诉洛哥你最近沉迷看网络小说。” “我要告诉洛哥你天天泡在游戏里打竞技场。” 双方的攻击都效果拔群。 “算了，不和你计较，走吧。” “嗯？哥，我们去哪啊？” “带你去b.n.t.g.办虚拟账户卡。”12翻了个白眼，“看你有没有吃你哥这碗饭的天赋。” “我长大了才不要当网络死宅！” “你说谁是网络死宅啊？！” 兄弟俩骂骂咧咧的离开跃迁尘世区，通过level 11切入了level 6.1的零食室，准备按照步骤，先去疑云港的交易者公会办理虚拟账户卡。 “原来如此，被一位有些意思的家伙听到了呢。”躲在零食铺的某条巷子里，看着12手背上的红色令咒，藏在阴影中的人缓缓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容，“这又是哪位的代言人呢？希望……不要让我太过无趣啊。” ————分——割——线———— …… “……哇！”被零食铺拖住走不动道的小星，眼睛一闪一闪的望着货架上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口水都流了出来，“哥哥，帮我买一点呗？” ……出现了！每个带娃的中年老男人都会遇到的“帮我买”环节！ “不买！”12恶狠狠地把人给拖走了，“你哥是个穷逼。” “p，哥说自己是个穷逼，你怎么看？” “回答小星少爷的疑问，yer目前的金融账户为……” “p，给我闭嘴！”12恼羞成怒，“我大部分点数都换成现实里的钱补贴家用了好吧！” 小星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哥，你一定背着洛哥藏了很多零花钱。” 要不然说是兄弟呢，彼此太过于知根知底了。 就在12一路拖着自家弟弟，朝着能进入第230号副本的自动售货机方向走时，一些若隐若现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反对……m.e.g……阻止出售……” “禁止……b.n.t.g.垄断……糖果……” 听起来像是一大群人在抗议什么，12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 “嗯？哥你怎么不走啦？”小星眨着星星眼，“是终于要给我买零食了吗？” “很遗憾，为了防止你对零食上瘾，我、洛哥和p一致决定，不允许你在虚拟世界中吃除了杏仁水以外的任何东西。” “……”小星一脸不爽。 12没再管他，听到不远处断断续续的吵闹声，他内心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于是四处看了看，碰巧看见了一个熟人。 “喂，兄弟。”12走上前去，拍了拍穿着m.e.g制服，正在无聊值守的熟人肩膀，“好巧，又遇到你了。” 这位熟人无聊的目光一下子变了，见到12仿佛见到亲人一样：“啊啊啊，我记得你，你好像是上个星期的……要去疑云港的……额……” “上次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做12。”12看向自家弟弟，“这是我弟弟小星。” 小星很有礼貌的弯了弯腰：“叔叔好。” “哎呀，可爱的小家伙，万圣节快乐。” 这位m.e.g成员，就是上次在第6.1号副本跟自己摸鱼唠嗑的家伙，只见他拿了块类似巧克力的东西，塞到了小星手里。 12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星一边将巧克力塞进口袋里，一边嘴上还不停地“谢谢叔叔”，一副大过年收红包的嘴脸，看得他有些牙疼。 “对了，我叫芬里尔。”芬里尔摸了摸小星的头发，随后看向12，“话说怎么把你弟弟带到了这破地方？” “我这次也只是路过而已，因为要带着小星去疑云港的交易者公会办业务。”12皱了皱眉头：“不过听你的口气……6.1难道不是安全副本吗？” “上次我不也跟你说了6.1最近不太平嘛！”芬里尔望着抗议声传来的方向，目光充满了厌恶，“那群成天到晚喜欢散播焦虑的‘多数派’，明明都这么忙了，还要跑过来给我们添乱。” 啊，说起来，芬里尔的确曾提醒过他。 [“最近本层级的团体——‘多数派’异常活跃，如果你在路上遇见了他们，还请尽量避开。”] “能多问一嘴嘛？”12说道，“毕竟弟弟还在身边，我不想让他遭遇什么危险。” “当然可以。”芬里尔四处看了看，找了个没啥人气的店铺示意一起坐下，和上次一样招呼服务员走了过来，一位穿着制服的无面灵走了过来，“两杯杏仁水拿铁，一杯……额，小星你喝什么呀？” “有没有果汁？” 小星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无面灵，显然这种没有脸的人型生物，对他而言冲击力还蛮大的。 无面灵很耐心的点了点头，于是芬里尔当机立断，为小朋友点了一杯果汁。 “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之所以说6.1最近不太平，其实有很多因素影响啦。” 首先第一件，便是level 6.1的蓝色通道事件。 “蓝色通道？”12想起来了，“就上次路过这里，被封锁的那个地方？” “嗯，你知道蓝色通道是什么吗？” 12思考了一会：“我记得……” [“……什么都不是。除了虚空以外，没有任何东西。有人说它是层级破灭后垃圾场，也有人说新的层级会在其中诞生，谁知道呢。”] “……好像是这样吧。” “什么都不是吗……原来我的同事是这么和你说的啊。”芬里尔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后面那种说法比较准确，所谓的蓝色通道，就是层级‘外侧’的世界，旧的层级会被当做废弃物溶解，新的层级也会在那里诞生。” 话句话说，就是虚拟世界副本外侧的数据存储空间吧。 “因为蓝色通道拥有‘生成层级’的特性，所以第一次在6.1发现后，我们总部就乌泱泱地派了一堆人进去查看情况。”芬里尔接过无面灵端上来的饮料，将果汁递给了小星，“结果……非常糟糕。” “嗯？” “6.1的蓝色通道，居然生成了前往‘享乐层’的路径。” 第49章 疑云港 3 “享乐层……啊。”似乎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12接过了递来的饮品，“我听说过，常常在网上篡改信息，热衷于在句子末尾加上=)，据说是广泛扩散的活体僵尸——派对客，享乐层正是它们的老巢，对吧？” “没错，派对客的聚集地——享乐层，因为蓝色通道的缘故，竟在level 6.1形成了固定入口。”芬里尔摊了摊手，“几天前来这里守岗，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还以为同事再和我开玩笑。” 12对派对客并不熟悉，毕竟他很少接触这种实体，但在虚拟世界中，玩家们普遍产生了一种共识，许多副本经常会出现一些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事件，比如说漂浮在空中的彩色气球、画着奇怪图案色彩斑斓的大门、标有“=)”标志的奇异糕点，以及在网上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各种数据。 这些都是派对客留下来的陷阱。 知晓其存在便会刻意避开，12虽然热爱战斗，却也不希望对手是此种令人恶心的玩意儿，所以迄今为止他还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派对客。 12：“那后来呢？” 芬里尔：“后来我们用物理方式将其入口封锁了。” “物理手段？” “焊接封闭。” 还真是够直接的。 芬里尔：“接下来是第二件事，你刚才也听到不远处那帮家伙的声音了吧。” 12：“那些游行示威的声音？” “对，这个层级的团体‘多数派’，近期正在抗议m.e.g和b.n.t.g。””芬里尔坐直身子，右手按着眉心，一副头疼的模样，说实话，我觉得那群家伙比派对客烦人多了。” 12：“但是为什么啊？” 芬里尔：“说来话长，我尽量简述吧。” 这又得追溯回蓝色通道，除享乐层外，6.1的蓝色通道还生成了另外一个入口，可就在m.e.g发现这个入口的第一时间，b.n.t.g就插足进来，以“商业秘密”为由驱逐了所有m.e.g人员。 “只可惜他们动作太慢，我们的同事已经切进去查看过情况。”芬里尔冷笑了一声，“你听说过第五号物品——‘糖果’吗？” 听到糖果两个字，嘴馋的小星耳朵竖了起来。 “那种随处可见的小零食……”12刚想回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既然你特意提及，说明这个‘糖果’不是一般的零食吧。” “看来你没接触过呢，曾经风靡整个世界的美味‘小零食’——糖果。”芬里尔伸了个懒腰，往后一躺，“既然如此，我来简单介绍一下。” 这“糖果”自然不同于一般糖果，在资料库里，它被记录为object 5，是由b.n.t.g在2021年十月份制造的多种款式的零食。食用后会产生一系列轻微超自然效果，效果可持续数小时。 12瞪大了眼睛：“超自然效果？” “比方说舌头状的糖果，吃完后会让自己更容易被别人说服。” “……啊，被说服啊？” 咋一听还以为能增加说服力，没想到是被说服吗？ “挺有趣的吧。”芬里尔笑了笑，“还有枪型糖果，吃完后手臂会变成一把枪，但只会射出巧克力豆。” “……” “甚至有种糖果，吃了之后能对自己实施‘降维打击’，食用者及其携带物品会暂时转化为二维状态，并立即传送到附近平面上。”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呢。 12心想，耳边突然传来“哇”的一声惊叹，忍不住看向小星。 果不其然，身为糖果控的自家弟弟，已被对方的形容深深吸引：“叔叔，叔叔再多讲讲……” 12没忍住，一记爆栗敲在小星的脑门上。 “哎哟！” “你这笨蛋，真以为能被标注在资料库里的物品会如此简单吗？”12骂了一声，转向芬里尔，“你说的这些我都没见过，如果真有此等效果，这玩意应该早就遍地开花了。” 芬里尔点点头：“没错，之所以没让这玩意继续传播下去，正是因为b.n.t.g暂停了糖果的销售……不，应该说不得不停止才对。” 就在b.n.t.g计划大规模推广这款糖果时，阿尔戈斯之眼出手了。他们追踪到b.n.t.g总部，消灭了大多数贩卖糖果的商人。 “而我们m.e.g也选择协助行动，合力封杀了糖果的流通渠道。” 阿尔戈斯之眼，一群崇尚实体“阿尔戈斯”的信徒，他们秉持心中的正义，立志铲除一切堕落之恶。 而“阿尔戈斯”本尊，12也曾在猛攻站与它的复制体交手，结果自然是被虐的体无完肤。 回忆起不愉快的经历，12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然后继续问道：“所以呢？为什么要封禁它？” “因为这种糖果拥有成瘾性。”芬里尔隐藏在阴影下的面容有些难以捉摸，“就跟前厅那东西一样，沾染上就戒不掉。” 这就解释得通了。 见12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芬里尔继续说道：“毕竟不少糖果对身体是有害的，比方说有的能让自身唾液变得有腐蚀性，有的会导致除了痛觉以外的所有感知失效……一旦人们对这玩意上瘾，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即便是b.n.t.g这个金融大亨，也摆脱不了现实世界里的铜臭味啊。”12感慨道，随后看向小星，忍不住开始教训他，“听到了吗，不要随便乱吃不认识的东西，哪怕线上也不行！” 小星缩了缩脖子：“哦……” 虚拟世界也有“上瘾”一说，毕竟头盔连接着玩家脑内神经系统，一旦有人制作出可以电子成瘾的玩意，危害性不比现实里的dp差。 “回到正题，我们m.e.g曾一直调查着‘糖果’的来源，可惜b.n.t.g的保密工作做得极为严实，完全找不出什么头绪。”芬里尔发出一声冷笑，“呵，直至6.1的蓝色通道开启了新层级的门户。” “……我懂你意思了。” 6.1因蓝色通道产生通往两个层级的新出口，一个是享乐层，另一个就是b.n.t.g的糖果生产地。 芬里尔：“消息泄露的飞快，不少人都知道了6.1有前往糖果生产地的途径，很多瘾君子闻着味就摸了过来。” 12：“嗯？糖果不是禁售了吗？怎么还会有瘾君子？” 芬里尔深吸一口气：“你觉得b.n.t.g会放过这样一个捞金的好机会吗？” ……好吧，从明面交易转为地下交易，这很符合成瘾类药物的发展规律。 “不过也许是因为怕被人动蛋糕，也许是阿耳戈斯之眼的威胁实在太过强大，所以b.n.t.g才会派出武装力量，驱赶包括m.e.g在内所有靠近那个入口的人。” 那些瘾君子见没办法白嫖这些“糖果”，干脆在6.1驻扎下来寻找机会。不少人觉得这个层级里的“多数派”团体很适合浑水摸鱼，便一起加入了进去，尝试挑起他们先天就有的叛逆情绪。 “我们m.e.g是糖果禁售的执行者，b.n.t.g则是糖果的垄断商。他们试图借此机会给我们施压，迫使糖果生产地的门户进行公开通行。”芬里尔总结道，“一群被糖果蒙蔽心智的蠢货，真以为光凭几十个人的抗议就能捞好处？” 的确，假如依靠这点破手段都能获利，那m.e.g也好，b.n.t.g也好，岂不都成了废物。 芬里尔：“这就是让6.1陷入动荡的第二个因素。” “嗯？”12一挑眉头，“听你的口气，难不成还有第三个状况？” “相比之下，第三件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而已。”芬芬里尔目光落在店铺里帮忙做饮料的无面灵身上，“你注意到没有，不论是上次招待你的饮品，还是今天你们兄弟俩点的饮品，都没有结账环节。” “对，我还以为6.1不存在货币体系。” “是的，这里一直缺乏货币交易。毕竟小吃店提供的零食都是无限供餐，来多少人消费多少都不成问题。” “啊！”在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小星跳了起来，“这些东西全是免费的，哥你居然还用没钱当理由阻拦我吃零食，你个吝啬鬼！” 下一秒，小星的头上鼓起了一个包。 收回拳头的12示意芬里尔继续说。 “咳咳……要知道，既然商品的原材料是无限供应的，货币自然也失去了意义。”芬里尔喝了一口饮料，“然而近期随着6.1人口迅速增长，流浪者莫名其妙地开始谈论起新货币的话题。” “啊……不会有人想在这里垄断食物的货源吧？” “确实，一个无限生产零食的层级，能吸引多少贪婪之徒，简直不敢想象。”芬里尔注视杯中波动的水面，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但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无面灵。” 要知道，6.1的无面灵之所以不像其他层级的实体一样，会主动袭击流浪者，正是因为6.1存在“11效应”1，导致无面灵全部无害化了。 12：“怎么，你的意思是，这些无面灵即将摆脱11效应，重新展现出攻击倾向？” 芬里尔摇了摇头：“不，只是随着新货币的话题愈演愈烈，这些不懂交易的‘店主’似乎逐渐意识到了‘货币’的作用。” 原本无偿提供零食的行为，如今却因理解了交易规则，逐渐转变为收费模式。这对于物资匮乏的流浪者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人类的意识形态居然也会影响到无面灵吗……”12皱起了眉头，比起货币，他更担心这个问题，“这种发展很让人不安啊。” “但比起刚才提到的那两个麻烦，这问题算是比较轻松的了。”喝完饮料的芬里尔站了起来，“总之，最近6.1的麻烦一大堆，你最好不要在此处停留太久。” 12也站起身来：“嗯，太感谢你了，抽空告诉我这么多事情。” “没事，毕竟一个人在这里值守也挺无聊的。”芬里尔摆了摆手，“还得多亏你过来搭话，我才有正当理由上班摸鱼嘛，哈哈哈……” ……直接承认了自己在上班摸鱼么？看来m.e.g管理的还蛮松散嘛！ “那我们先去疑云港了。”12看向弟弟，“小星，和叔叔道别。” “叔叔再见！” “拜拜小朋友，下次过来请你吃好吃的。” …… level 230，疑云港。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b.n.t.g大楼，12回想起芬里尔的话，忍不住感慨万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自言自语道，“算了，不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把正事处理了吧。” 带着小星进去办理业务，依旧做着前台工作的佩菲尔女士见到了12，连忙走了过来。 “12先生您好，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业务需要办理吗？” “给我弟弟办张账户卡吧。” “好的。”佩菲尔女士示意工作人员过来，很快，小星被带走录入账户信息，于是她再次看向12，和对方聊了起来，“12先生，您之前去搏击俱乐部感觉如何？” 12心情一下子愉快不少：“虽然那位嘴碎解说有点讨人嫌，不过能和这么多实体对战，的确很好玩的。” “太好了，我还在担心您不喜欢那里呢。”佩菲尔女士松了口气，“对了，关于您之前委托我们寻找‘监控室’位置的事情，我们的探查人员貌似找到了一些线索，您待会可自行前往我们二楼的情报交易部门完成订单。” “呼……麻烦你们了。” 虽然不知道b.n.t.g的水有多深，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只要肯花足够的钱，b.n.t.g确实很好用。 艾登…… “哥！”小星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沉思，只见小孩手中捏着一张卡，十分高兴的朝他招手：“你看，我拿到账户卡了。” 这种心情就像是第一次带着孩子前往银行办卡一样，12松了口气：“小星，你先过来。” 之后又看向佩菲尔女士：“不好意思，现在时间很晚了，能麻烦安排人带他去家常酒店里休息吗？刷我的卡就行。” “当然可以。” “诶！”小星一脸震惊的模样，“凭什么呀！” 就凭你防沉迷时间快过了！ 而且接下来要听的情报并不适合让小星也知道，先把人支下线吧。 第50章 监视游戏 1 在我们上课的时候，老师经常会提到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 人类从第一次呱呱坠地，到第一次睁开双眼，这期间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脱离了温暖的羊水，这个冰冷、黑暗的世界让他们恐惧，所以才会不停地哭泣，不断地想要依靠身边的人。 直到某一天，眼皮微微睁开，无数瑰丽的色彩映入眼帘。湛蓝的天空，洁白的床单，放在床柜旁的鲜艳花朵，母亲抱着他时脸上慈爱的表情…… 眼睛让人类首次认识了这个世界。 伴随年龄增长的，还有人类旺盛的好奇心，他们看着窗外，会回忆着随季节不断变换的景色，他们看着大海，会思考深海下神秘怪诞的世界，他们看着天空，会幻想宇宙中无穷无尽的星辰大海…… 眼睛让他们的世界变得充实，却也因此滋生了无数的欲望。 所以人类才会发明照相机，记录下每个季节的独特风景，所以人类才会发明潜水艇，企图探寻深海中沉眠的奥秘，所以人类才会使用天文望远镜，去探索藏在繁星之中的地外文明。 …… 然而欲望终归是无穷无尽的，由“眼睛”带来的“窥私欲”，也随着社会的发展开始不断增长。原本用来维系社会安全的“监控摄像机”，成为了部分人类用来满足自身欲望的工具。 …… 是的，百闻不如一见，能够亲眼所得的信息，总归比传闻要更加准确一些。 本能让我们渴望了解未知的事情，也渴望去窥探他人的秘密。 眼睛既是心灵的窗户，也是人类欲望的窗户。 ————分——割——线———— 疑云港，b.n.t.g交易者公会二楼，情报交易部门。 安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明明一楼大厅人来人往一副热闹景象，换到了二楼，居然就变得如此安静。 12跟在情报交易部负责人科波菲尔先生的后面，神色有些焦躁。 “你是说你们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就找到了一段录像？” 科波菲尔的语气有些无奈：“不好意思，12先生，毕竟这几年关于‘艾登’的信息记录越来越少，除了有几次偶尔能在b.n.t.g的交易者公会大厅看到他，其他时间基本很难寻觅到本人行踪。” 12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他那几次进出交易者公会的记录，都是在帮我对接任务金额的到账信息吧？” “看来您也很清楚。” 之前说过，由于赵梓游还未成年，洛哥便拜托艾登协助他处理网络账户信息，这样看来，艾登之所以会在那段时间如此频繁的进出疑云港，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那你能不能查一下他的个人账户？他曾和我说过自己也有一份工作，每月都会有固定的收入。” 科波菲尔摇头拒绝道：“首先，毕竟b.n.t.g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金融机构，至少在信誉这一方面，我们不能砸自己的饭碗，因此即使他有账户，我们也不能透露相关信息给您。” 嗯？ 12抓住了对方语句中的关键问题。 “你刚才说了‘即便他有账户’，这意思是……” “啊，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了，虽然您的账户是由艾登协助办理的，但他本人其实从未在b.n.t.g办理过账户，因此哪怕我们想透露也没有办法。” “连虚拟账户卡都没有吗？”12不可置信，“可我记得他把自己的工资情况打开给我看过！” “这就不清楚了，至少在b.n.t.g的数据库里，我们没有查到相关记录，也许您可以去f.t.b问问情况。”科波菲尔脚步放缓不少，“我们快到了。” 眼前就是b.n.t.g的多功能会议室，他们需要将找到的录像播放给12看，据说这其中就包括了“监控室”的相关信息。 走入房间，让12坐在椅子上，科波菲尔将一个有些眼熟的摄像头与投影屏幕相互连接起来。 “等等……”12刚坐下就站了起来，“那个摄像头难道是艾登头上的那个……” 毕竟艾登在虚拟世界中的形象，就是脑袋变成监控摄像头的高大男子。 “12先生，我们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个摄像头属于艾登先生。”科波菲尔示意他可以亲自过来检查，“这个摄像头是由一位在level 11长期居住的流浪者售卖给我们的，由于里面被施加了多重电子密码，破解耗费了我们一段时间，所以才会如此晚告知您，还请谅解。” 12走过去拿起监控摄像头，虽然和艾登的“脑袋”很像，可毕竟只是摄像头而已，一没名字二没特征的，的确不能断定这就是艾登的“脑袋”。 “向你们出售这摄像头的人……” “我们询问过，他说发现这个摄像头纯属偶然，当时它被摆在一个封闭房间的地板正中央，因为还有电，可以正常使用，于是他才会将其拿到我们b.n.t.g进行售卖。” 可紧接着12提出了质疑：“你们刚才也说了这里面的视频被加密过，既然如此，又如何能断定它和我需要的线索有关？” “那是因为我们的小少爷。” 12愣了愣，反应了过来：“哦，之前在搏击俱乐部给我的比赛做解说的欠揍小子？” “咳咳……”科波菲尔无权提醒客户的言行，但毕竟是自家企业的下任继承者，只能稍微咳嗽两声带过这个话题，“总之，我们小少爷很喜欢破解这类加密信息，见摄像头的加密难度挺高，便拿去练了练手……” 然后就一不小心解开了加密，而视频又正巧是我所需要的线索？ 12十分怀疑的看着对方，可惜对方一脸正直，感觉假的都能被他说成真的。 科波菲尔打开了投影仪开关：“总之您先亲自看一看，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解释吧。” 于是12坐了回去，并暗自朝着耳机提醒道：“p，记得帮我录像。” “好的yer，已为您开启录像功能。” …… [***4.10.27 17:43:25 画面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嗯？”12抬头问道，“什么都没有啊？” 科波菲尔：“因为前面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存在画面信息，我们将其稍微剪辑了一下，请等一等，很快就出现画面了。” [***4.10.27 17:44:32 左上角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光线从缝隙中穿过，能看出门外面应该连接着走廊，一个大约成年男性身高的人顺势打开房门，轻轻步入房间内。] 可惜这期间男人没有开灯，12看不出对方的样貌。 突然，整个视频被雪花屏所占据。 12眯起了眼睛，充满怀疑的看着科波菲尔：“嗯？这也是你们的剪辑效果？” 科波菲尔无奈道：“很遗憾的告诉您，这段信号丢失是一开始就自带的。” 没过多久，随着信号恢复过来，视频重新出现了画面。 [***4.10.27 18:00:41 房间里的灯光被人打开了，那是一个摆满显示屏的房间，此刻已通上电源，不断播放着各个层级的监控画面。 至于刚才进来的男人，此刻正背对着视频拍摄位置，死死盯着眼前的显示屏。] “这里就是我要找的监控室？”12看着满满一墙壁的显示屏，不由得头皮发麻，“等等，如果这个监控室是艾登的，那他到底在多少个副本里安插了监控摄像机啊？！” “请您不要着急，现在还不好判断这里是否就是艾登先生的监控室，再仔细观察一下那些显示屏的监控画面吧。” “嗯？” 12闻言观察了一会，注意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情。 “部分监控画面……好像在动？” 这句话并不是说监控中出现了会动的东西，而是整个监控画面都在不停移动，看起来就好像是使用了正在飞行的无人机一样。 科波菲尔点了点头：“没错，在这间监控室里，部分显示屏画面连接着能够移动的摄像头。” 12：“难不成是无人机？” “您当然会这么想，可惜无人机的动静太大，并不适合用来监控。” 那这些会动的摄像头究竟是…… [***4.10.27 18:05:17 接下来的时间里，男子一直注视着满墙的监控画面，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可恶，监控没办法录声音啊……” 12心里暗骂，要是对方转过身来，p至少还能根据口型判断对方说的什么。 [***4.10.27 18:12:22 有些漫长的电话终于被挂断了，男子看着这面布满监控的墙壁，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就这？ 讲真，你把这段视频直接拿去混在其他监控老大爷的录像盒子里，都没有任何违和感好吧。 “除了部分监控画面会动以外，我没有看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12皱着眉头说道，“所以你为什么能肯定这段视频和艾登有关？” “稍等，我拖一下进度条。”科波菲尔没做太多解释，利用遥控器调整着进度向后拖，“好了，您看一下这段内容。” [***4.10.27 19:24:47 可能是疏忽吧，男子在走后只来得及关灯，并没有断掉监控室电源，所以往后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黑暗中的那些显示屏就像是无数双眼睛，照应出摄像头拍摄到的一切。] 12皱着眉头继续看了一会：“……我依旧没看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看来您下意识忽略了呢。”科波菲尔叹了口气，将画面退回至3秒钟以前并暂停，“注意看第三列最后一个监控画面。” 12的视线随着他的提醒转向那个画面。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开始往上升，心中产生了无比恐惧的情绪。 “这是……我？” 没错，那个监控画面中，此刻正出现了12本人的样子，而且还是正对着摄像头的模样。 “我怎么会……怎么会……” 他语气都打起颤起来，毕竟再怎么厉害的游戏高手，也不过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罢了。虽然因为虚拟世界的缘故，12见惯了太多打打杀杀，可像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会让他感到有些恐惧。 科波菲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觉得它与艾登有关联。” 12沉默良久。 “不好意思，冲击有些过大，我没反应过来，”他平复下心情，“你判断的依据呢？” “您注意一下那个监控画面中的自己，近期有没有什么印象？” 12继续盯着那个正对着自己的显示屏，可除了他一直对着监控画面说话外，没有任何可供回忆的地方。 “不行，我看不出来。”他无奈道，“我真没有对着监控摄像头自言自语的习惯。” “……是吗。”科波菲尔微微一笑，突然伸出遥控器，将整个画面都暂停下来，“您再看看这一幕，在出现您身影的监视画面中，貌似多出了一个东西。” 12视线回到画面上，心中一惊。 那个监视画面的下方，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正拿着一个很眼熟的复古款智能手机，手指飞快滑动屏幕不断搜寻着什么。 虽然由于画面清晰度的原因，12无法看清手机上的字。 但那个手机他却很有印象。 [“还需要猜吗？黑色皮衣加白色手套，手中握着复古款智能手机，唯独缺少帽子和口罩……说实话，你对于摄像头头部的执着是不是有些过分？多年未曾更改虚拟形象，我都开始怀疑你取向是不是有问题了。”] 一种很惊悚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 “怎么样，这个手机是不是艾登近期携带过的东西？” “我知道了……这个监控画面真是艾登本人的。”12喃喃道，“原来如此，他头上顶着的摄像头，真能够发挥摄像头的功能啊！” …… “请放心，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继续分析视频内容，同时为您寻找更多线索。”科波菲尔将人送出了大楼，“服务费用将直接从您的账户上扣除，还请注意提示信息。” 12没什么心情的甩了甩手，离开了交易者公会。 他要下线问一问洛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51章 监视游戏 2 最高明的监视，是让被监视者习惯被监视。 …… 下线后，赵梓游找到了洛荆，而他的回答也很干脆。 “我不能说。” “哈？”赵梓游一脸不可置信，“洛哥，亲弟弟你也要瞒着？” “首先，你和他打交道的时间比我还要多，你能分不出对方是真人还是监控摄像头？”洛荆背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其次，我从来没有真正和他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面，知道的事情都是他本人告诉我，以及我自己调查得出来的。” “那调查结果……” “我之前也说过，我不能随意透露他的身份。”洛荆叹了口气，“讲真的，他只是你网络上的朋友而已，即使是失踪了也不一定会遇到危险，即便如此你也一定要查下去？” 这不废话么。 知道洛荆不肯告诉自己，气愤地赵梓游一甩手：“算了，线索我自己查！” 随后回到了房间里。 洛荆叹了口气，盯着窗外瓢泼大雨，眼神有些空茫。 “就这样做一场美梦不好吗？”他喃喃道，“非要这么快去面对现实……” ……周围无人回应。 “柏拉图。” “您好，洛荆先生。” “帮帮他吧，让他到处乱查，指不定会出什么篓子，还有，记得要控制住他的认知。” “谨遵您的吩咐。” …… level 11，无垠城市。 在这个四处封闭，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里，一只手缓缓推开了门。 12走了进来，看着这空无一物的房间，心中有种突如其来的怪异感。就好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无人监狱，等待着什么进入其中，封闭一切。 “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 [“我们询问过，他说发现这个摄像头纯属偶然，当时它被摆在一个封闭房间的地板正中央……”] 于是，12也朝着中央走去，然而，空荡荡的地板上却什么也看不到。 “就没有什么线索吗……”12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块地板，有种阴冷潮湿的感觉，“p，扫描一下这间屋子。” “好的yer，请您稍等，正在扫描中。” 趁着这间隙，12四处观察着，无论是墙壁也好，天花板也好，上面都干干净净的，看起来没有任何记号。 这个摄像头，究竟是谁，因为什么理由摆在这里的？ 回想起录像带上监控里的自己，他仿佛能感觉到无形的双眼正在注视着他。 “yer，我已扫描完毕。” “怎么说？” “这间屋子没有任何多余物质存在。” 12有些失望。 “不过……”p话锋一转，“我分析了这个空间的底层数据代码，发现曾有某个副本的接口在这里短暂停留过一段时间。” 副本接口？ 12心里一惊：“什么副本？” p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很抱歉yer，我的能力还不足以通过一个接口判断出副本内容。” 也是，副本详细数据都由虚拟终端掌握着，自己的mod辅助ai，怎么可能越过那么多防火墙去检测其他副本的信息？ “……不管怎么样，知道这个摄像头的来历和其他副本有关，也算是抓住了一些线索。”12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先撤吧。” 就在12推开房门，迈入走廊的一瞬间…… 冰冷的枪管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12下意识举起双手。 有些警惕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12保持着投降的姿势：“兄弟，现在可是你用枪指着我呢，这句话不该由我来问你吗？” “少废话！”对方的声音有些激动，“说，你是不是海报里的游戏主办方！”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讲真，你们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喜欢给别人乱插角色的家伙，我在各种影视作品里品鉴的够多了。”12满头黑线，“兄弟，我真不是你说的那些人。” “那你……” “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在找一个失踪的人。” “嗯？”对方一愣，“你也在找人？” 就是现在！12眼神泛起一丝冷光，手上打了个响指。 “我的枪！” 抵着12脑门的手枪突然消失，随后出现在了12手中。 “那么情况逆转了，先生。”12举着枪，首次看向这个毫无礼貌的家伙，“说吧，所谓的‘游戏主办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居然是魔术师吗！”这个年轻的男人咬了咬牙，警惕心拔到最高，“你这家伙，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那些参加游戏的人究竟被你们藏到哪去了？！” “魔术师？” 12一愣，突然记起之前在601号副本“终点”里，m.e.g的里德曾说过的话。 [“虚数空间？你……你就是所谓的魔术师？”] 嗯，说起来他刚才的确用到了虚数魔术，并且还是使用“虚数转移”的能力，把他的枪夺了过来。但这只是个特殊技能而已啊……难不成，虚拟世界什么时候多了职业划分？学会“魔术”技能就会自动转职成魔术师？ 那能不能洗点成战士？他玩不来法爷啊！ 12胡思乱想了一通，可很快，他就注意到对方手上死死捏着一张类似传单的东西。 一个响指将那玩意转移到了自己手中。 “艹！”什么都被抢了个干净的年轻男人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行了行了，刚才你拿枪抵着我我都没说什么呢，抢你张传单怎么了！”12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枪对着他一抛，“总之，无论你找谁，我都不是你要找的人，误会而已，喏，枪还给你，我不需要。” “你……” 手忙脚乱地接过枪，对方有些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如果他真是主办方的人，以他魔术师的身份，杀死自己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没必要花大功夫向自己解释这么多。 “……不好意思，我有些神经质了。”对方接过了枪，“我是来自m.e.g的探员费辛，你叫什么名字。” “12。”随口报上名字的12打开从对方手中抢到的纸张。 [哦，恭喜你，终于成为了被选中的幸运玩家！] 第一句话就让他直皱眉头。 [你是否还在苦恼level 11里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 是否想要挑战其他层级，却一直没有实力保护自己？ 是否想要向周边的人证明，你也能成为领导团队的winner？ 而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我们正寻找level 11里的隐世高手！ 在黑夜中觉醒，解锁未知领域，智慧与勇气是你制胜的双翼；非凡旅程，超越日常，在万千镜头下，追寻那一线曙光；英雄集结，机遇降临，加盟探险，一起共绘史诗篇章！ 来吧，让我们揭开后室真相，夺回我们的自由，重拾曾经的梦想！ 更多惊喜，待你发掘，立即行动！] “……什么破文案。”12挖了挖鼻子，一副不屑的模样，“ 让我来写，文笔能比这玩意好一万倍。” “你是第一次见到这海报，对吧？”费辛问道，“刚才你说你是来找人的，你所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和海报上的‘游戏’有关？” “嗯？这海报的确是第一次见啦……”12脑内的思索转瞬即逝，“至于后面那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他最后的线索正巧断在这里而已。” 费辛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那你要找的人八成也被海报上的游戏卷进去了。” “何以见得？” “你看看海报最后的地址。” 12看向海报最后，地址上写着的正是他所在的这座楼。 ……不是吧，虽说以往和艾登打交道，感觉他的脑子的确有点不太好使，但也不至于被这种一眼假的垃圾小广告骗到这里来啊？ 更何况…… 想起“监控室”的相关信息，12突然感觉这张海报未必没有用处。 12第一次正眼看向费辛：“既然你找人，我也在找人，不如我们交换一下信息吧，怎么样？” “当然可以，能找到的线索自然越多越好。”费辛示意他先跟自己一起走，“不好意思，我刚才听说你是魔术师，因此态度可能有些差。” 12开始不露痕迹的套话：“你很讨厌魔术师吗？” “看来你的确不是魔术师啊……任先生曾教导过我们，魔术师的价值观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费辛见他一脸疑惑地样子，心想自己果然搞错了什么，继续解释道，“正常人哪怕来到了这样一个法律管不着的地方，所有行动至少也会遵循内心的道德底线。可魔术师不同，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 “……有点抽象，不如举个例子？” “例子吗……”费辛想了想，“比方说，一个警察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抓捕一名罪犯，也许会选择追击，或者是让周围民众帮忙一起抓捕。但如果换做魔术师，如果那个犯人‘活着’和‘死了’没有多少价值差别，他们会直接杀光这一整片人海。” “啊？”12地铁老人手机的模样，“不至于吧……” “因为这样‘最有效率’。”费辛一摊手，“效率在魔术师看来是最重要的，任何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稍稍。” “那我肯定不是魔术师了。”12连忙说道，“我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可你刚才用了魔术啊……”费辛疑惑地看着12，随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知道了，你应该是魔术使吧？” ……不，我真的和魔术一类的家伙扯不上联系。 12皱着眉头，暗自问p道：“p，他说的这些信息，貌似和我玩家的身份没啥联系啊？” p：“请不要太在意，yer，对方只是一名npc罢了。” ……npc？那自己只是碰巧撞上了系统任务而已？ 12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算了，这些问题先放一边。”两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来到大楼的底部，12继续问道，“关于这张海报，你所要找的人究竟是谁？” 费辛神情有些黯淡，接过12递来的海报：“是我在m.e.g里的前辈，名字叫做卢卡斯。” 事情还要往回倒推十几天。 某日，在level 11，m.e.g的beta基地里，“第一响应”小组收到了一条奇怪的通讯。 而这条通讯，除了随机的字母和奇怪的符号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地方。 按理来说，正常人收到类似的信息，一定会把它当垃圾信息处理掉。可m.e.g毕竟是以救援流浪者为主要目的的组织，这种通讯指不定是从哪个层级传来的求救信号。 于是，一名叫“卢卡斯”的成员，选择尝试去破译它。 可惜卢卡斯花了不少功夫，依旧没能找到破译的方法，因此“第一响应”还是决定把这条通讯当做恶意垃圾处理掉。 可紧接着又过了一段时间，一条类似的通讯再次传到了“第一响应”的基站里。 而且这次，通讯名称被成员破译了出来，叫做“第86次呼救尝试”。 “呼救尝试？”12皱起了眉头，“还是第86次？这明显有问题吧！” “卢卡斯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又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去破译，可依旧没能找到破解的方法。”费辛摇了摇头，“我和其他同事都劝他别死磕，哪怕这真是某人的呼救信息，一个月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卢卡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迫不得已只能已放弃了破译。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后，基站又收到了第三次通讯信息。 因为此事在卢卡斯心中形成一个过不去的结，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学习相关的加密技术，企图搞懂通讯内容。于是，在第三次接到通讯时，他立刻开始尝试破译内容。 “首先，第三次通讯的名称叫‘第152次呼救尝试’。”费辛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成功将整个通讯全部破译了出来，里面的内容……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那是一个呼救，一个被困在名为“监视游戏”里的流浪者的呼救。 第52章 监视游戏 3 他被困在这里很久很久了。 自从进入了这间房间，已经过了一天？一周？一月还是一年？他无从判断。这里没有任何与钟表有关的东西，压抑的氛围模糊了他的时间感知能力，就好像是做着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 但饥饿和口渴的感觉却又如此真实，明明一直没喝水，一直没进食，却奇迹般地一直没死去……有人可能会觉得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可对于永远无法逃离此处的他而言，不过是清醒的折磨罢了。 又一次编写好呼救信息，眼前这台电脑——他都不知道应不应该称其为电脑——是他唯一能够接触的电子产品，右上角类似wifi的图标老是断断续续闪个不停，输入方式也和正常人使用的键盘完全不一样，自己打上去的英文字符，往往会直接转化为连他也看不懂的东西。 说实在话，他怀疑即使信息发出去了，其他人也不一定能看懂。 ……但他没有选择，只能这么做。 气温很低，从肺部哈出去的气一瞬间转化为白雾，体表温度一直很低，但他没有出现任何感冒发烧的情况，只有那种寒冷的感觉如附骨之疽，绵绵不绝。 满墙的黑白监控画面不断闪烁着，用冷淡地光线将整个空间填满。他的眼睛充斥着血丝，早已失去色彩辨别的能力，却依旧没办法将视线从那些监控画面上转移开来。 那群戴着长方形面具，穿着黑色西装的家伙，宛若死神手下的幽灵一般，将自己关在这个监控室里，他无法分清这群家伙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人类，只知道他们说过，如果不能在这些监控中找到下一个出现于画面中的人，自己将永远无法离开此处。 …… 监控画面遍布了无数区域，按理说，从这些监控里发现一个人应该很简单。 但这里是后室，是时间规则与空间规则完全混乱的地方，是没有边界的极限空间…… 你能保证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可以通过监控来捕捉到人类身影吗？ 至少他不会抱有此等美好幻想，现在的他哪怕真通过监控看见了人类，也不一定能分辨得了。 要是当初没有因为无聊而听信海报上的宣传活动就好了…… 作为在后室出生的原住民，他早就习惯了level 11的乏味生活，在看到这个宣传后室密室逃脱的海报时，还以为是和自己一样无趣的人想到的打发时间的好活动。 然而直到一脚踏入这摊浑水，他才知道这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 不抱希望的再次输入呼救信息，可这就和前面那一百多条一样了无回音。 已经不指望得到救赎的他，瞳孔中倒映着一整墙的监控画面，眼神一片死寂。 ————分——割——线———— “……这海报明显是陷阱吧。”听完费辛的描述，12发表了感言，“能被它骗到的人，讲真我觉得是自作自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m.e.g本不应该轻易放过这类信息。”费辛叹了口气，“可在卢卡斯破解完最后一条呼救尝试，打算联系‘导火索’小组展开救援行动时，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我们也很想帮忙，但可惜除了这条呼救尝试外，他没有提供足够多的信息。比方说那些游戏举办方究竟是不是人类？如果不是人类是实体，它们的实力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个层级不像是有出口的样子，如果我们派过去救援的人也被困死在了里面，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所以你们打算放弃吗？我们m.e.g建立的初衷难道不是更好的帮助所有流浪者吗？如果我们什么工作都不开展，这和见死不救的混账有何区别？” “你清醒一点卢卡斯，救援工作不是这么好处理的！从这个求救者口中的线索可以得出，他被困死在了这样一个连求救信号都会被转变为加密代码的诡异层级之中，这意味着如果我们的救援人员进入了该层级，很有可能会断开与总部的信号连接！” “……任先生呢？我要直接和他进行沟通！” “那至少要等一段时间，任先生最近成天忙于和u.e.c的家伙们打交道，现在连自身安全都不一定能得到保证。” “那我就自己去！” “等等，卢卡斯你别乱来！”] “所以他一个人闯入了人家大本营里？” 费辛疲惫的点了点头。 12嘲笑道：“可以的，很符合悲情英雄电影的开场剧情。” “你！”费辛怒气值一下子被拉了起来，但又很快泄了气，“算了……” “话说回来，你们口中的‘任先生’……究竟是谁啊？” 12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最近出现的频率好像很高的样子。 “我们m.e.g的临时负责人，在联系不上三位监督的情况下，都是他来维持我们整个团队的运转。”费辛靠坐在外墙上，眼神有些疲惫，“和你一样，他也是一位精通魔术之人。” “魔术师？”12一挑眉头，“可你刚才还说魔术师都是一群没道德的人渣。” “任先生当然不一样了！”费辛立刻反驳了他，“任先生牺牲了很多东西，甚至还将魔术师的相关信息全部告诉了我们。如果哪天他回到了现实世界，一定会因为‘魔术隐匿’规定被执行者追杀吧……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过拯救流浪者的工作，至少在我们大部分m.e.g 的人眼中，他就是英雄。” 看来这位任先生威望还可以？ 12将这个信息记在了心里，随后也和费辛一起靠墙坐下。 “之后卢卡斯也失踪了吧？” “……嗯。” “所以你是来找他的？” “嗯。” “顺着海报找到了这里，你遇见那群戴面具的家伙了没？” 费辛摇头：“呼救信号中有提到，这活动貌似有时限，现在可能已经过了。” 12眼神有些莫名，关于这个被困死在监控室里的人，和之前在视频上看到的人应该不是是同一个，毕竟那个视频里的男人可以随意出入监控室。 但要说完全没关系……倒也不见得。 费辛扭头看向他：“该我提问了，既然海报你是第一次见，那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之前b.n.t.g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监控摄像头，上面的内容和我要找的人有关。”12简单概述了一下，“所以我才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原来如此，监控摄像头吗……那说不定你要找的人也进入这个游戏里了？” 岂止。12将费辛提供的线索与之前发现的蛛丝马迹联系起来，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艾登会不会和海报活动里的幕后黑手有联系…… 但是…… [“嘿，一大早就上线啊？近况如何，那款游戏你是否有所突破？” “官网上都写了，说有病毒入侵你所在的副本，我还以为要给你收尸呢。” “在你进去之前，我得先声明，如果你无法一次性杀死25个敌人，你也同样会被困在那里。” …… “小子，你可别太勉强自己了。”] 脑海里，艾登的身影有些模糊，又让他感到无比怀念。 “我在想什么呢。”他自嘲道，“以那家伙的智商，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情。”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12看着费辛手中的海报，“你的海报是从哪儿找到的？” “我依靠m.e.g的情报网，在level 11的本地居民手上得到的。他们都说这活动看起来很邪门，哪怕收到了传单也不想靠近活动地点。” “上面有写活动起止时间吗？” “上面没写。‘活动结束’的推论是我们根据求救者本人的说法得出来的。” “那不一定就过期了。”微微一笑，总算找到突破口的他心情看上去还不错，“这样，你们m.e.g应该在很多副本里都设置了据点吧。” “嗯。” “可以拜托你们着重注意一下那些npc……我是说本地居民数量比较多的副本吗？” “你的意思是……” “如果这个活动还要继续开展的话，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那些厌倦了无聊的长期居住者，”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只要知道了这一点，你们m.e.g查起信息来应该方便很多，到时候还麻烦直接通知我，我来想办法。” “你？”费辛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对方，“你还没成年吧？” 12笑的很温柔：“你信不信我用‘魔术’将你的头倒插进土里面？” ……行吧，眼前的小孩好歹是个魔术师，应该比普通麻瓜厉害一点。 “一旦搜集到了信息，我会立马通知你。”收下12的联系方式，在离开之前，费辛转念一想，又急忙说道，“等等……我不太放心，如果得到了信息，我要和你一起行动，你等通知就行。” 不是吧，拖油瓶的数量又增加了？ 12表现出一脸抗拒的模样。 “12，无论如何，我都有必须进入那场游戏的理由。”费辛的语气很严肃，代表了他认真的态度，“在没有充足线索的情况下，m.e.g是不可能派出太多人手组织救援行动的，这种情况下，我能帮到你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行吧。 12被说服了，同意对方的请求。 ……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b.n.t.g那边还没得出结论呢，费辛的信息就这么发了过来。 [12，我是费辛，我找到线索了。 你知道怎么来枢纽吧，我在c-117的门口等你。] ————分——割——线———— level 1，宜居地带。 一边朝着枢纽的方向走，12一边让p为自己搜索第c-117号副本的信息。 “yer，您即将前往的副本，是一个大型宜居城市区域，m.e.g称其为‘健康恐怖主义’。” “……啥玩意？” 健康恐怖主义又是哪个时段出现的新词汇？ “不用思考太多，您只需要在进入前将所有甜食与垃圾食品全部放入仓库中即可。”p没有过多解释，“毕竟yer是去找人的，不是去定居的。” ……减肥？ 12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p的话，将那些食物全部塞入了仓库之中。 来到level 1可以通向枢纽的走廊前，看着这条复杂的迷宫长廊，不知为何，12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p，我是不是来过这里？”他喃喃道，“不知为何，眼前这条走廊……我好像有印象。” “您想多了，yer，这是您第一次从level 1通向枢纽。”p的声音很冷淡，冷淡到可以将12混乱的思绪拉回来，“还好我事先做过调查，请yer根据我的提示走，只要不出错，就能顺利抵达枢纽。” “啊……哦。” 他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毕竟艾登还在等他。 从level 1走向枢纽的方法很有趣，只需要在这条长廊里，按照“上上下下左右左右”的方式拐弯，随后就会到达标注着“a”和“b”的门前。 12无语道：“你不会告诉我要先进b再进a吧？” “哇，yer是怎么猜到的！” 用脚猜到的！ 设计这个入口的程序员难不成是k██i的粉？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会粉k██i？ 进入枢纽后，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才找到蹲坐在c-117门口的费辛。 “你来晚了。”费辛吐槽道。 “是你说的地点太偏了！”12很无语，“我刚才查了一下c-117的进入方法，明明举着一块面包高喊口号就能进入，为什么要特意从枢纽走啊？” “通过这种方式进入的地点位置不太好。”费辛站起身来解释道，“咱们从枢纽走，能直接抵达m.e.g在level c-117设置的据点。” 原来如此。 “对了，你说你找到了线索，是关于那群家伙新活动的海报么？” “不……比起单纯的海报要更复杂一些。”说这句话时，费辛看起来有些疲惫，黑眼圈也特别明显，“我先问一句，你要找的那个人，长相是什么样子的？” “……这很重要吗？” “这很重要。” “长相我无法描述，但特征我却可以很直观的告诉你。”12深吸了一口气：“……他顶着一个监控摄像头的脑袋。” “是这样啊……”费辛的语气有些古怪，“他不会……叫做‘艾登’吧？” 第53章 健康恐怖主义 1 “他不会……叫做‘艾登’吧？” 听到这句话，12内心的不安情绪如同涨潮般上升，他咽了口口水，觉得接下来听到的信息一定不是自己希望听到的。 “没错，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 level c-117，健康恐怖主义，是整个后室里赫赫有名的宜居层级。 嗯？你问为什么出名？ 这不仅因为它那接近400万的庞大常驻人口数量，也不仅是因为科技发展水平远超前厅，更重要的是，这里有着一种在正常人看来十分难以想象的“法律规制”—— 禁糖令。 糖，这种被地球人民普遍使用的营养物质，在c-117中变成了“管制品”。 别提碳酸饮料、果汁之类，连杏仁水都会被政府列入黑名单。生活在level c-117的人们，必须始终维持良好的身体状态和适当的体型，除了使用特供食物来满足人体基本的营养需求外，其余食物即使丢弃也不准随意食用，更不能馈赠他人。 是的，通俗点来说，这里禁止夜宵。 违规持有糖类食品的人，一旦发现了，轻则被当地警察赶出level c-117，重则直接赏脑门一颗子弹。 是的，不健康，勿宁死。这就是level c-117被称为“健康恐怖主义”的原因。 然而，如此强调健康的都市，其最高权力却被一家专注于糖分销售的甜品企业所占据—— sweet croissants&pizzas甜品店，简称sc&p。 这家甜品店是这个9000平方千米的城市中唯一的食物供应商，它强行垄断了所有居民的食物来源，还成立了“健康生活委员会”作为level c-117政府的首脑机构和甜品店的外事代表活动，对整个层级社会实行专制。 无论是行政单位还是军事力量，上至立法，下至公安，都会受到“健康生活委员会”的直接管辖。他们是这个层级最大的权力者，本地居民也好，进入其中的流浪者也好，一旦违背了“健康生活委员会”的意志，等待他们的只有驱逐和死亡。 …… 其实，如果只禁止糖这类物质的话，倒也不至于让人完全无法在此层级生活下去（毕竟人口也有400万嘛），实在不行，进入level c-117后就当做培养一段时间的良好作息，毕竟健康这种事情，对于人类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嘛。 只是不知为何，最近的sc&p似乎加大了监管力度。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人体对于糖分的渴求是与生俱来的。”费辛从怀中摸出一包烟，之后抽出一根来，将其点燃叼在嘴上，当然，他现在还没有带着12进入level c-117，不然烟草这种破坏健康的玩意肯定不能随意乱抽，“就算是在科技发达如赛博时代的c-117，糖这种玩意也会在看不见的地方私自流通。” 12很费解：“太奇怪了吧？要是你嘴里叼着的那玩意被禁止也还好说，为什么糖会被管控的如此严格？” 费辛持烟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拿出一些糖递给12：“毕竟管控这座城市的掌权者是一群售卖糖分的商人，他们希望能在自己的掌控下维持经济独裁很正常。” 也是。 12嘴里嚼着对方递过来的糖果，马上就要进入c-117了，现把这玩意吃个够再说。 “但这和你知道艾登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我们先进去吧，进去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对方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从口袋里掏出m.e.g保管的层级秘钥，“对了……记得不要透露我m.e.g工作人员的身份。” “嗯？为什么？” “因为这里不能同时存在两个执权机构，这也是m.e.g无法为我们加派增援的原因。” ————分——割——线———— level c-117，流浪者社区。 “此处为m.e.g设置的流浪者社区。”费辛掐灭了烟头，顺便在附近拿起两本民法典，其中一本递给了12，“总之，先将这玩意揣身上，离开层级后，想拿去垫桌脚还是当柴火烧都随你。” 12接过民法典，开始观察这个所谓的“流浪者社区”。 与其说是社区，不如说更像贫民窟。现在是晚上，到处都是帐篷和露天的桌椅，那些从层级外来到此处的流浪者，只允许住在这种地方，虽然还算干净，可条件依旧称得上恶劣了。 两个手持枪械、穿着一身高科技铠甲的士兵走了过来。 “外来者，请出示sc&p和m.e.g的联合入住许可，并配合我们搜身。” “……搜身？”费辛十分意外，“等等，如果是检查糖分违禁品，你们不是有专门的探测工具么？” 士兵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原来如此，你之前也来过‘健康社区’。” 健康社区是本地人对此处的称呼。 “现在政策发生了变动，不仅仅是糖分，外来者身上所有的武器、能发射信号的科技工具都必须在进入前上缴。” “通讯终端呢？”费辛的声音有些冷，“像之前一样直接安装监视系统不就好了？” “不好意思，还请您配合。” “你……” 费辛压抑着怒火，配合搜身，将所有相关物品全部交了出去。 “还有这一位。”对方看向12。 费辛深吸一口气，悄悄靠近12的耳边：“这里先暂时按他们说的做吧，之后我们想点其他方法把东西取回来。” 12眨了眨眼睛，什么都没拿出来。 “？” 见士兵对他一顿搜身，结果什么都没搜出来，费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等等，你出个门连通讯终端都不带的吗？” “很奇怪吗？” ……绝对很奇怪啊，这就和出门居然不带手机一样奇怪啊！ 士兵怀疑的看了12一眼，12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不得已，只能将两人放了进去。 黑暗中，一只乌鸦碰巧飞到了附近的树梢上，瞳孔中印出两人的身影。 “……真见鬼，最近c-117管控为何如此严厉？”费辛暗骂道，“难道……” “嗯？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先带你去市中心。” 费辛深吸一口气，带着12一路穿过流浪者社区，在一条看起来有点类似公路的地方停了下来。 嗯？你问“类似公路”是什么意思？因为12眼前这条路居然是空心的！ 犹如在地面凿开出一条深深的沟壑，除了在空中浮动显示的电子道路轮廓外，别说油柏路混凝土了，就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12瞪大眼睛，看着远处飞来的悬浮车一个空中急刹停在他们俩面前，流线型车身，金属光泽，整体宛如从未来时空穿梭而来的造型…… “真赛博朋克啊……”12喃喃道，“这车我能买下来么？” “可以啊。”费辛拉开车门，语气平淡，“只要你愿意在这里工作200年，应该就能买得起了。” “呃……” 那还是算了吧。 跟着费辛上了车，内饰设计酷似电影《星际穿越》中的驾驶舱，极具科幻感。负责接送的司机打开车载电台，音乐伴随绚丽的光影效果弥漫整个车厢。 嘶……好像买一台啊！12留着口水想到。 “但你不也是外来者吗？”他问道，“哪来的闲钱坐出租车啊？” “首先，这座城市并不存在交易系统，所有的资源获取都是按照‘按劳分配’的原则来进行。而公共交通属于所有人均可享受的福利待遇。”费辛背靠着椅子，深吸一口气，“但你不要以为c-117的社会结构有多完美，看看流浪者社区就知道，这种‘按劳分配’其实一点都不公平。” “啊，这我其实大概能够猜出来。” 毕竟像他这种流浪者，工作得满200年才能买得起一辆悬浮车，可见财富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因司机在场，两人并未交流太多。悬浮车速度非常快，仅花了十几分钟，两人便穿过了大半个城市，来到了市中心地段。 至于市中心，这里就和“跃迁尘世区”一样，到处都是高科技大楼和虚拟显示屏广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将整个城市渲染的充满活力，可惜12早已司空见惯，也就只有悬浮车这种帅气的玩意能吸引他的目光了。 “对了，我刚才问你是怎么知道艾登的名字，你说我进入这里后就能明白，那么答案呢？” “呵呵。” 靠在一间店铺外的墙壁上，费辛示意12抬头看一看对面的虚拟显示屏。 [“现在插播一条通缉公告，请全体市民注意。” 西装革履的新闻主持人正坐在座位上，旁边播放着通缉内容。 “近期‘健康社区’出现一批外来入侵者，他们通过某种违法手段入侵了我们的监控系统，导致大部分公民资料和隐私被迫流失，同时，一种名为‘艾登’的生物出现在了社区的大街小巷里，他们头部是监控摄像头的模样，借着‘帮助市民快乐生活’的名义，随意发放着各种含‘糖’违禁物，并在我们进行走私搜捕行动时肆意阻拦。” “经健康生活委员会调查，这些‘艾登’与入侵我们监控系统的人员有着紧密联系，他们身上装备着高科技武器。现政府已将其判定为恐怖分子，执法机关决定大范围搜捕有关人员，还请各位市民遇见后举报至附近警署，联系电话……”] 看着显示屏上顶着监控摄像头的“恐怖分子”，12心想今天的自己或许是上线的姿势不太对，待会下线后要洗把脸好好睡一觉才行。 “你看看，要找的人是不是他。”费辛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当然最好，如果是，我希望你换成不是。” “这种事情不能换的吧……”12的语气充斥着疲惫，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艾登，你tm到底做了什么啊！” …… 于是接下来，两人找了一间类似咖啡馆的地方，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对接信息。 12：“先不说艾登的事情，我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些……嗯……‘恐怖分子’，和之前在海报上看到的‘监视游戏’有关？” 费辛：“这涉及到其他层级的一些情况了。” “什么意思？” “你先看看这个……额……”费辛刚想把终端拿出来，突然记起自己的终端在门口被人搜走，一下子头疼起来，“完蛋，早知道进入c-117前先跟你说清楚了。” “让你喜欢当谜语人，翻车了吧！”12挖苦了一句，随后让p帮忙打了个系统终端共享的mod，将虚拟显示屏划到费辛面前，“喏，用我的。” 费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虚拟屏幕：“你什么时候买到的本地土特产？” 听闻此言，12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 “什么土特产啊，这tm是我自己研发制作的ai系统！”12低声骂道，“已经连上虚拟网络了，你要干什么就快点。” “可ai也要载体吧，那些士兵连搜身都搜不干净，一群吃干饭的家伙。” 费辛骂骂咧咧的打开m.e.g资料库，将“艾登”的信息展示给12看。 “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实体，但考虑到正常人脑袋上不会顶着个摄像头到处乱晃，我们还是把它列入到实体范畴了。” 那是玩家设置的虚拟形象！这群npc真是…… 12皱着眉头查看有关“艾登”的词条。 [名称：艾登 实体编号：未定（因未确定是否为实体） 栖息地：未定 描述：最近出现在各个层级里的实体，外形类似于一名身着商场保安制服的高加索裔男性，其头部为一枚监控摄像头。并无攻击性，甚至还会给迷失的流浪者指名道路，经过询问得知他们的名字叫做“艾登（aiden）”。 行为：艾登有着和人类一样的智商水平，不存在一般实体所具备的攻击性，问及对方否为“实体”时，他的回答有些含糊，因此我们暂时没有完全确定他的实体身份。 同时，艾登具有正义感和人类的道德标准，会在流浪者遇到困难时挺身而出，为流浪者解决面临的困境或者麻烦。但当流浪者询问艾登关于[这个游戏]的情况时，艾登又会缄默其口。 近期m.e.g有人与艾登进行过接触，得知艾登貌似在追查关于“监视游戏”的相关信息。 “那些家伙对我做了什么！”艾登如此说道，“我一定要找他们问个清楚！” 可就在活跃了一段时间后，艾登便失去了音讯。] 第54章 健康恐怖主义 2 “那个叫‘艾登’的家伙最近到处在寻找有关‘监视游戏’的线索，后来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碰巧你也在找人……所以，我猜你找的就是他。” 听了费辛的话，12就这么沉默的看着显示屏，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外面悬浮车的灯光一闪而过，他的脸庞也随之忽明忽暗。 “后来同事告诉我c-117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便带着你一起来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因为禁糖令的影响，这杯咖啡苦的差点让费辛吐出来，连忙面容扭曲的放下，“早知道就不点了……总之，既然‘艾登’与监视游戏有关联，我们最好先尝试将他找出来。” “c-117可是有400万人的大城市，如果艾登真在这里当恐怖分子，现在肯定藏得隐秘。”12自始至终没点咖啡，他坐在那儿，看着对面的费辛，将心中的猜想一一压下，“线索太少，我们可以先在这里打听一段时间……对了，既然没货币，你吃住咋办？” 听到这个问题，费辛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抗拒，他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厌恶感：“我会先在这里找份工作，顺带收集一下情报。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啊，我就不用了。”他只是个游戏玩家，在这种游戏里还要当社畜未免也太惨了，“我能照顾自己，咱们分开行动效率更高。” “……也行，那先分开行动，之后每天晚上回流浪者社区再相互交流信息。” 商量好了以后，12和费辛站起来，打算离开咖啡馆。可就在这时，咖啡店里的音乐从一开始的轻松惬意，突然转化为一种带着哥特色彩的活泼电音。 ……虽然不难听，但总感觉不太搭咖啡馆的气氛。 听着这音乐，费辛也反应了过来：“哎，说起来前厅的万圣节也快到了。” “万圣节啊…”12有点意外，“c-117也过万圣节？” 费辛一愣：“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住c-117的人也过我们人类的节日了？” “你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不过这种节日？” 费辛摇头。 12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没能及时抓住脑海里的思绪，便跟着费辛一起离开了咖啡店：“你多讲些c-111的事情，这样我明天行动起来会方便一些。” “好吧，咱们先回流浪者社区。” 夜色中，乌鸦停在电线杆上，漆黑的眼睛倒映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 第二天，现实世界里，在公司上班的洛荆突然收到一份电子游戏账单。 “尊敬的洛先生，您的家人在虚拟平台上花费3000元购买了一套[近未来风格男性时装]，由于金额较大，特此通知身为监护人的您，还请注意查收。” 洛荆：“？？？” …… level c-117，在一条人迹稀疏的巷子里，穿着和周围人差不多的衣服，12收到了来自家里人的联络。 “啊，你收到消费账单了？虚拟终端也真是，这种破事也要和你说……”12摸着蓝牙，神色有些无奈，“我没乱花钱，买这个主要是因为有相关的工作需要处理……嗯、嗯，委托人会报销的……应该。” [“如果你想混入c-117的本地居民里，首先得解决身份id的问题，此地人体改造技术的飞速发展，本地居民一般会在体内植入id芯片，你……” “哦，这个你放心，我能想办法。”反正就一个mod的事，p已经在帮他搜索安装了，“除此之外呢？” “c-117的本地居民和普通流浪者长相别无二致，但他们会和某些团体一样，给自己装上各种科技义肢……哦，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做，只是即便你不安装这些东西，至少也要穿的和他们差不多才行……我先声明，我可没有余力再打一份工给你买衣服哦。” “我可以自己买，就是需要你们报销一下b.n.t.g的交易点。” “嗯？这里用不了交易点啊？” “你别管，总之报销就对了。” 12瞅了眼商城界面的时装价格，交易点和现实货币的换算比率是10:1，这样算下来，应该…… “3万就行，怎么样？” 3万……你不如去抢？费辛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答应道：“我尽量吧……”] 没错，12打算直接混入本地居民内打听消息。此刻他带着白色鸭舌帽，身上穿着一套银白色近未来风格的服饰，虽然整体以运动装为主，但隐隐发光的电子单元配件和连接线路，以及透明质感的科技显示镜片，让12整体时髦值都上升了一个档次。 但貌似看上去太过于时髦了，导致走在路上回头率飙升，让他不得已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走。也不是不想买些低调一点的衣服，可惜商城里可供选择的时装并不多，只能先凑合着用了。 关掉通讯后，12抬起头看向大街上的人山人海。不得不说，受到禁糖令的影响，c-117的原住民身体看起来是一个赛一个的健康，即便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身子骨看起来也十分硬朗。 不过…… 12压了压帽檐，前往附近类似超市的地方，朝保安问道：“不好意思，最近的警署在什么位置？” “顺着a-47号路前行72米，右转40米就是。” “谢谢。” 接下来，12就和街头调查一样，找了好几个人问各种各样的问题，然而被问到的本地人语气却过于平淡，脚步也不会因为12的提问而放缓，问什么答什么，而且缺少调节气氛的语气词。 “他们脸上的表情真的好少。” 12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观察着这些本地居民，无论是接电话、购物还是相互交流，他们的眼神看起来都十分的——空洞。就像一个个机械人一样，毫无人类身上特有的鲜活感。 是因为“禁糖令”的原因吗？不……只怕有很多因素共同影响着这些人吧。 [“就算是在科技发达如赛博时代的c-117，糖这种玩意也会在看不见的地方私自流通。”] 人性这种东西，可是会触底反弹的，越压抑，越疯狂。 “yer，整个城市装满了监控，您这样调查只会让自己变得更显眼。” “嗯，我知道。” 12转身离开大街，根据刚才保安的指引来到警署附近，让p给他搜了个监控死角位置，藏在阴影之中，静静等候着什么。 “yer想怎么做？” “从刚才的交谈可以看出，他们的精神面貌十分压抑，且内心蒙上一层厚厚的束缚感。”12回答道，“这座城市里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健康政策’压抑着内心的欲望，遵守着自律的生活。瞧瞧这满大街都是的监控摄像头，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政府的掌控之下。” “所以呢？” “回忆一下昨晚看到的通缉令吧，由于‘艾登’的行为导致‘糖走私’日益严重，想必当地警署这几天会忙的焦头烂额，神经紧绷，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出动。”12耸了耸肩，“所以我觉得跟踪这群家伙，应该能查到一些线索。” 话还没说完呢，警局的车库里跑出几辆悬浮车，顺着空中的交通道路一路飞驰而去。 “yer，这速度您真跟得上吗？” 12：“……” 好吧，确实不行。 12看着警署门口来来往往的警察，念头一转，有了一个想法。 …… “皮特，你今天又来晚了。”一位长相有些苍老的警察刚出门，就撞见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年轻人正急匆匆的往警署大门里走，“别告诉我睡过头了，要是违反了民法典健康条例上的‘作息规定’被开除，连我也救不了你。” “不好意思，今天家附近出现了交通事故，整条空中道路都被封死，不得已只能绕了个弯。”被称为皮特的警察朝他鞠了一躬，“我会递交报告说明情况。” 老警察点了点头：“今天有夜班，晚上要去f-10号道路搜查‘糖走私’窝点，10点整行动，你可千万不要迟到了。” “是！” 皮特急匆匆往门口走，可刚走两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时髦服装的少年。 “啊——” 少年此刻正顺着楼梯往下走，这一撞让他身形不稳，即将从楼梯上摔下去。 皮特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这个少年。 [系统提示：您已加入皮特所在的‘缉糖大队’队伍。 队伍口号：拜拜甜甜圈，珍珠奶茶方便面，火锅米饭大盘鸡，拿走拿走别客气~] 被拉住的少年，此刻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皮特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把他扶起来后，十分认真的道了歉：“不好意思，没事吧？” “没关系，刚才谢谢你了。” 对方压了压帽檐，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警署。皮特疑惑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总觉得少年的背影有些不对劲。 “迟到20分钟了，你怎么还不进去？快点！” “……是！” ————分——割——线———— 最近由于恐怖分子“艾登”的集体行动，导致“糖走私”现象异常泛滥，sc&p下了死命令，让所有公安机构人员严查走私，一旦抓捕到了嫌疑人，立刻枪决。 说实在话，皮特总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以往最严重的情况也只是流放而已。”他站起身来，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思考着，“现在居然赋予了警察直接枪决走私犯的权利，为什么？” 说实在话，他对于糖根本就没有兴趣。 从小生活在健康社区里，所有人都这么教育他的—— “身为这个世界未来的支柱，健康生活委员会的预备力量，你要让自己时刻保持健康状态，争取融入这个社会里。” 没错，健康是最重要的，为了让这个社会保持健康运行，就像杀死癌细胞一样，公民有责任处理掉所有影响健康的存在。 其中，糖这种东西就是罪魁祸首。它会让人发胖，会让人产生上瘾一般的快感，会让人出现各种各样的病症…… 这是绝对不健康的东西。 皮特很清楚这一点，做了几年警察，看到无数人因为吃糖而走上不归路，他内心十分坚信“禁糖令”的重大意义。 只是…… 看着“立刻枪决”的字眼，他内心有一丝迷惘。 “夺走别人的生命……难道不是一种损害他人健康的行为吗？” 这句话的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皮特，时间到了。”警署的前辈走了过来，让他赶紧去集合，“记得带上工具和离子枪，这次我们得迅速赶往现场。” 即便疑问无法得到解答，皮特还是听从了命令。 “是。” 毕竟在这座城市里，只有“健康”才是至高无上的。 …… 12站在高楼最顶端，城市的风吹过他的脸庞。看着地图上飞快移动的绿色光点，他深吸一口气，沿着楼顶向目的地飞奔。 毕竟是玩家，虽然比不上在空中飞的悬浮车，但速度已经足够了，漆黑的夜空下，无数监控只隐约捕捉到他那银白色的残像。 “yer，他们停止了行动，目的地是f-10道路。” 12加速追了过去，仅五分钟便赶上了这群“队友”。虽然黑夜缩短了视线所能达到的最远距离，但p很贴心的为他打开鹰眼功能，让在场全员的行动都尽收眼底。 …… 由于民法典健康条例上的“作息规定”，除了警察外，居住在健康社区的人必须晚上十点前停止一切活动，晚上十点半前熄灯入睡。所以一到十点半，整个城市如同停电一般，全部陷入了黑暗之中。 皮特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里的红点一闪一闪，说明它还在不停的工作。这是唯一能在深夜使用的通电工具，是整座城市的“眼睛”。 “再确认一遍任务详情，根据定位显示，这群走私者现在正位于我们脚下的下水道里，”身旁的队友脚步轻到完全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一边走一边打开了电子地图，“第3分队会从第47号下水口潜入其中，我们则需要绕至42号形成包围，一旦发现走私人员，不用听他们废话，直接枪毙。” “收到。” 乌鸦扇动着翅膀，稳稳降落在高楼上，和12一起观察着这群黑夜中的执法者，瞳孔中闪烁着类似监控开启时的红色光点。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 第55章 健康恐怖主义 3 ……话分两头，这边费辛来到了光鲜亮丽的城市“背面”，也就是外来流浪者工作的地方——学院都市。 这里是一座涵盖从幼儿园到高等院校的完整教育体系社区，并作为专门的教育机构向整个level c-117与其居民提供教育服务。而政府也鼓励流浪者来这里协助建立基础设施、当社会活动的志愿者，以及承接一些比较繁琐的临时工作。 第一眼看上去，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可费辛明白，这只是伪装而已，流浪者在此处进行的工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 其实m.e.g和健康生活委员会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一方面，健康生活委员会对m.e.g.组织始终保持着友好中立态度，会给进入level c-117的流浪者提供住宿与工作的机会，并借此向m.e.g.换取一些物资——作为非正式性交易，m.e.g.向level c-117政府输出人口，而后者则为m.e.g.提供部分武装、科学技术和教育机构。 但另一方面，他们会以“维护健康生活”为理由，拒绝m.e.g.特工与武装人员进入level c-117。 只是这对于m.e.g来说已经足够了，在此之前，那些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后室的流浪者，从来没有享受正常教育的机会，而且他们在后室中疲惫奔逃了一辈子，如果不能提前适应人类社会，即使哪天真从后室逃离回到了前厅，他们也没办法正常生活下去。 教育和社会经验，这就是m.e.g答应合作的理由。 只是虽然c-117的科技发展水平很高，社会阶层问题却十分严重，财富分配也没那么均匀，除了在“健康”这一点上一视同仁外，其他方面到处都充斥着资本的气息。 更悲哀的是，level c-117这种社会结构，居然和前厅大部分国家相差无几。就连所谓的“健康主义”，不过是和前厅那些宗教相同性质的统治工具而已。 费辛看着眼前拼死拼活工作的流浪者们，紧握着水瓶的手背上，一根根血管暴露了出来。 “啊，是费辛大哥，好久不见。”一位有些年轻的流浪者本来还在休息，看到费辛后，居然连忙跑了过来，表情像是有些高兴，但又像是有些窘迫，“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愿意回来见……” 费辛直接打断了他：“我不是来看你们的。” “啊……”年轻人一愣，随后低下头去：“哦，对啊……我们也的确也没有脸见你。” “……” “那费辛大哥，你这次来c-117是做什么呢？” “帮m.e.g做调查罢了。”费辛深吸一口气，“正好，既然你来了，我先问你点事。” …… “你是说……‘艾登’吗？” 费辛很快抓住了对方有些迟疑的神色，进一步逼迫道：“看来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不，我……”年轻人刚想解释，但看着对方熟悉的面容，心中的迟疑一下子消失了，他低着头看着脚尖，“费辛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安静点的位置聊。” 费辛跟着对方走，看着他带自己来到一个监控死角位置，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在这里应该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们了。”过了一会，对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他，“费辛大哥，我不知道你询问‘艾登’的理由，但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愿意告诉你。” “艾登”出现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最近两个月才开始在c-117中活跃起来。就和通缉令说的一样，他们每次都会出现在警察搜捕“糖走私”人员的现场，不仅会保护那些犯人，还会主动提供糖给其他没接触过糖的市民。 甚至他们会主动与警察交战，保护那些枪口下的市民们。 “糖所带来的多巴胺分泌，至少能让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看上去不再那么无聊。” 这是“艾登”的原话。 “其实不止如此。艾登还会偷偷给我们流浪者提供一些食物，貌似都是含糖量比较高的面包、饮料一类。”年轻人说道，“虽然大家都知道c-117禁糖，但还是会忍不住躲起来偷偷的吃。” “你们吃他的东西，不会产生什么问题吗？” “至少现在还没有。”年轻人眼神里有了一丝光芒，“而且你也知道，这座城市的政府从最开始就一直把我们当做牛马使唤，虽然提供了一定程度的营养食物，但根本跟不上我们日常的体力消耗……而且最近食物还越来越少，所以艾登给我们提供的这些高糖食物，简直就像雪中送炭一样。” “除此之外呢？这群艾登还有没有其他的动静？” “嗯。”年轻人点了点头，“这个城市里的居民，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平静，但精神状态一个比一个疯狂，我们流浪者经常会受到他们的排挤，甚至有时还会被施加暴力。” “……健康生活委员会还是老样子？”费辛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厌恶始终无法消散，“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难道就没从之前的经历中汲取教训吗？” 两个曾亲历过那段经历的人，此刻都沉默了下来。 “毕竟对他们而言，我们只是外来者罢了。”年轻人面容疲惫，眼神有些涣散，“费辛大哥，你曾对我说过，前厅和这里其实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做到真正的人人平等。” “……” “但这些‘艾登’不一样。”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着光，“他们总能找到被本地人欺负的流浪者，并将施加在我们身上的暴力重新返还给他们。” “嗯？总能？” “是的，自从他们出现后，我们流浪者受到的伤害一下子就没有了。”对方点头，“不仅如此，那些喜欢压迫我们做繁重工作的家伙们，也开始为我们减轻一些工作负担，在此之前，其实我们的工作要更加累人一些。” 这么看来，“艾登”在这座城市里的角色，居然有点类似“城市英雄”一类。费辛沉默的想，但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做到这一切的呢？ “你们有办法联系到这群‘艾登’么？” 年轻人摇了摇头：“他好像只会在我们遇到困难时出现，又或者是直接出现在‘糖走私’的现场。” …… 这个问题问的差不多了，费辛想了想，决定问点其他内容，以便于尽快掌握c-117的现状。 “最近还有没有发生其他比较可疑的事情？” “可疑的事……吗？”年轻人想了想，“说起来，最近这座城市里，流浪小孩的数量貌似减少了很多。” “流浪小孩？”费辛疑惑地看着他，“我记得m.e.g送进来的孩子都会被安排在学院上课吧？” “是，这点倒是没什么问题。”挠了挠头，年轻人看向工地里忙碌的人们，“那些跟着父母一起来到c-117的小孩其实都还好好的，只是有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好像少了很多。” “只有孤儿吗？” “本地的孤儿也是，你如果去大街上看看，会发现以前在城市里流浪的小孩，现在变得越来越少。我们猜测可能是因为近期糖走私现象泛滥，他们躲起来吃糖被发现，随后赶出了c-117吧。” 确实，毕竟在这个健康恐怖主义社会里，无论大人也好小孩也罢，在“健康”面前都是人人平等的。 但不知为何，费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突然出现的“艾登”，越来越少的“孤儿”，冥冥之中有什么存在正将一切连接起来。 可是这些跟自己正在追查的“监控游戏”，真的有关系吗？ ————分——割——线———— …… 安装了机械义肢的警察轻松将沉重的下水道盖子打开来，这座城市很干净，因此下水道也没有什么异味，除了潮湿的空气外，不会令人感到多么难受。 跟着队友们一起进入了下水道，这里是这座城市里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也是那些走私者最喜欢的地下交易场所。皮特握着离子枪，他的眼睛早已做过改造手术，即便在黑的地方也能保留一定的视觉，因此开路的工作由他来完成。 在众人尽量放轻脚步的动作中，整个队伍潜入黑暗，仔细搜寻那些私藏糖分的罪犯。可没过多久，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就传入了皮特耳中。 “皮特，我们的糖分探测工具失灵了。”他的队友提醒道，“不仅如此，整个下水道貌似被施加了emp干扰，连通讯仪都无法使用。” 皮特压低声音反问：“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没事，既然已经确定了范围，我们直接分开搜索，提前包围这群家伙。”队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要犹豫，看到他们直接开枪！” 皮特皱着眉头应了下来，看着队友一个个窜入下水道的各个分支中，深吸一口气，顺着自己的路线向前走去。 “啪——啪——” 可能是前两天下过雨，即使皮特尽量控制，脚步声还是会回荡在这空旷的下水道之中。 周围的空气莫名有些寒冷，他的义眼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地面上的水洼，发现水洼居然开始泛起一丝丝微弱的涟漪。 很快，耳边传来了有些古怪的电子音乐。 皮特停下了脚步，他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聆听那奇怪的电子音乐。 那旋律不知为何，有种古怪的耳熟感。 ……啊，皮特想起来了，最近c-117开始流行起那些外来流浪者的节日，而这音乐就是用于庆祝节日的，好像是叫……“万圣节”？ 走私犯居然也要过节日？ 皮特深吸一口气，握着枪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迅速移动。 很快，音乐声越来越大，伴随着音乐的，还有一阵阵属于孩子的笑声。 “……有小孩？” 皮特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最后，在经过某个转角，看到一群互相分享糖果的小孩后，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这些小孩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像是一直在c-117四处漂泊的孤儿，他们一个个转过头，看向拿枪对着他们的哥哥，脸上满是麻木的喜悦。 皮特看着他们手中的糖果，以及那已经被改造的乱七八糟的身体，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他问道，“你们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没错，这些小孩无一例外，身体的一部分都发生了畸变，有的手臂变成了兽化的爪子，有的嘴变成了小鸟的喙，有的头皮被打开来，里面钻出五颜六色的礼带，还有的像是变成了一副贴在墙上的画，明明有着人类的“颜色”，整体却完全是平面结构。 十几个小孩们共同发出机械般的笑声，将手中各种各样的糖果举了起来，看着皮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大哥哥，不、给、糖、就、捣、蛋哦！” “这都是些什么啊！”这一幕实在太过于惊悚，皮特颤抖的抬起离子枪，看着这群已经怪物化的小孩，浑身冰凉，“这难道就是那些‘走私犯’？一群被搞坏的小孩子？” 就在他手放在扳机上，却始终没有按下扳机的时候—— “砰——” 身后传来枪响，那个长着鸟喙的小孩额头上出现一个焦黑色的圆孔，直直倒了下去。 连忙看向身后，只见自己的队友面无表情的举着离子枪。 “你……” “你说过自己会遵守命令的。”第二发离子弹出膛，又一个小孩摸着洞穿的胸口，缓缓跪在了地上，队友的声音堪称无情，“见到走私犯，不要犹豫，直接开枪。” 皮特的声音有些抖：“但这不就是一群小孩么？”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了，不，或者说，自从他们沾染上‘糖’以后，连人类都不算了。” 队友想要继续开枪，皮特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 “……”队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只手，随后目光缓缓移向皮特的眼睛，“43号警员皮特，你想违背命令吗？” “这只是群小孩而已。”皮特咽了口口水，“私自吃糖的话，流放出去不就好了，有必要……开枪吗？” 队员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再看看吧，看看他们现在的模样，真的能称之为‘小孩’么？” 第56章 健康恐怖主义 4 明明被枪击中了同伴，可这群孩子却没有产生任何的恐惧感。 他们手里握着糖，眼神涣散着，除了那让人极不舒服的笑容外，没有其他动作。配合那些产生畸形的部位，让人很难对他们生出什么好感来。 可即便如此…… 皮特茫然的看着他们，看着那一张张麻木的脸，以及他们手中那些被称为“违禁品”的糖，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这些小孩和这个社会上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相似。 见对方不再阻止自己，队员再次举起离子枪，对准了这些小小的“走私犯”：“之后我将会把你的行为记录并上报，43号警员皮特，请做好被处分的准备。” “啧啧啧，不愧是能在这种地方当上警察的人，真严格。” 在他身后，陌生的带着回音的声音，从下水道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谁！” 皮特和队员同时反射性的转过身去，死死盯着一步步走来的不速之客。 “诶，别紧张嘛，我可不想成为与警察作对的反派角色。”黑暗中浮现出12的面容，他双手一摊，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我是第一次来，对于这个城市的法律什么的并不太懂……哦，那个发给我的民法典被我拿去当桌垫了，不好意思啊。” 皮特的大脑很混乱，举着枪一声不吭的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少年，至于他的队友，此刻思维却很清晰：“不管你是谁，现在已经过了晚上10点，你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违反了健康管理条例中的作息规定，我有权对你实施逮捕。” “逮捕啊……”即便是被枪顶着，12依旧没停下脚步，慢悠悠的朝两人走了过来，“我有一个问题，像我们这种从外部世界闯入的人，对你们来说大抵也算是‘外星人’的范畴了吧？” 队友不想再和这个人废话，毫不犹豫的扣下了离子枪的扳机，可随着一声响指，下一秒，离子枪便消失在了他的怀中。 “既然如此，你们人类设立的法律，应该管不了我们外星人才对吧。”12一手分别拿着一把离子枪，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豁，不愧是赛博世界，武器就是酷炫啊，我的了。” “你！”意识到武器被抢夺的队友看向皮特，果然，皮特的离子枪也不见了，“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我的确不太了解法律方面的知识，但就连我也知道，所谓法律，至少也要建立在人类道德标准之上才正确。”确定离子枪需要指纹认证才能使用，12毫不犹豫的将它们收入背包，转而看向皮特，“警察先生们，用枪抵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孩这种事，不该出现在法律上吧。” “原来如此，是外面来的流浪者吗。”皮特队友的声音带着点倨傲和不屑，虽然没有了离子枪，但电子警棍还带在身上，于是将警棍抽了出来，转而看向皮特，“咱们一起上，逮捕这个流浪者。” 皮特无言，默默地抽出了警棍。 两人同时冲向12，可12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脚尖一用力，身形高高跃起，躲开攻击的同时落至两人身后，拦在了那群孩子面前。 皮特反应很快，一个转身，直接将手中的警棍当做投掷物，用力朝12的脸甩了过去。 12侧头一躲，虽然躲开了这次袭击，但很快，趁着他僵直的功夫，另一位警员的警棍从下往上朝着他的腰部发起了攻击。 这配合的确不错，看来c-117对于警务人员的锻炼不比现实生活中差。 12思考着，又打了一个响指。 那位警员手里的撬棍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 先是离子枪，后是警棍，这小子是如何做到把他们的武器瞬间转移走的？ 警棍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由于丢失了武器，这位警员不得已只能改变攻击的方式，直接一个冲拳朝12腹部攻去。可惜由于整体动作出现了停滞，12从僵直中脱离了出来，右手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拳头。 不得不说，在健康恐怖主义的管理政策下，c-117大部分人的身体素质比现实世界的人好上太多，这一拳的冲击力居然能震的他手臂发麻。 “嘶——有点东西啊。” 如果哪一天这些警员离开了c-117，这身体素质八成可以在外面单挑悲尸或是窃皮者了。可惜12不太想继续拖时间，右手拦下攻击的同时，左手直接抓住对手的胳膊，紧接着腰向后扭，将人直接扛了起来，一个过肩摔将他砸在了墙壁上。 “啊啊啊啊！！！” 可怜的警员就这么被卑鄙的外乡人暴打了一顿，失去了行动能力。 “然后是你吗？”12看向皮特，见皮特咬着牙没有冲上来，挑了挑眉头，“豁，倒还挺冷静的嘛……” 他将掉在地上的警棍捡起，其中一根丢给了皮特：“我倒不是很讨厌你，喏，给你个机会，来吧。” 皮特接过警棍，神色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却半晌未曾发动攻击。 “我有想要问你的事情。” 12见他打算和自己沟通，于是也站在原地不动：“嗯，可以啊，你问吧，至于回答……那就看我心情了。” 皮特并不在意对方的敷衍，抬起头来，十分认真的看着12：“在你们外人看来……这座城市很扭曲么？” “……” 12盯着他的瞳孔，那是还未接受现状，还未完全麻木的眼神，和他的队友不太一样。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健康对于人类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他说道，“人类想要活的更长久，就必须维持身体各项功能的稳定运行，以此建立的法律，难道不会让社会变得更美好么？” 嗯，即使在这种社会里，偶尔也会有此等人物出现啦。 “不好意思，刚刚也说过，我不是学法律的，回答不了这么专业的问题。”12左手的手指轻轻挠了挠侧脸，“不过既然都健康至上了，无论是自己的健康也好，他人的健康也好，至少要做到平等对待才行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法律不平等吗？” “你们刚才还在用枪指着这些小孩，想要夺走他们的生命呢。”12无语道，“能随意夺走他人的生命，这不就是不尊重他人健康的行为吗？” 如果这里真是健康至上的社会，那至少每个人的健康价值都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皮特得到了答案，深吸一口气，将警棍收了回去。 12也顺其自然的把敌人的武器收回背包里：“不打了？” 他摇了摇头：“不，请你将我打晕，然后带着这些孩子离开吧。” 12转身看着这群畸变的孩子们，他们的眼中没有对活下去的执念，除了手中的糖果外，再无任何光彩。 “来不及喽！”他叹了口气，“你的队友已经把这里包围起来了。” 皮特一惊，紧接着，耳旁传来了无数细索的脚步声。 该死！ 他咬了咬牙，猛地冲向12，看样子就像是要朝他发起攻击一样。而12则一脸疑惑地轻松制服对方，满脸“你在搞毛啊”的表情。 皮特悄悄说道：“把我当人质吧。” 至少……至少得让这个少年将孩子们全部带出去才行。 12一脸为难地掏出小刀，抵在皮特脖子上：“不……说真的，我的确不擅长演这种反派角色。” 话音刚落，几十个装备离子枪的警察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皮特！”其中有警员认出了12手上的人质，“该死的，你究竟是谁？快放了皮特！” “嗯，是叫皮特对吧，看来你的队友很担心你嘛。” 见他们有人想要冲过来，12手中的匕首轻轻在皮特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他的声音从少年的清朗感转变为带着点邪气的坏笑。 “各位警察叔叔，不要用这种想杀了我的眼神看人家，人家会害怕的……要是我一激动，不小心给这位皮特小哥脖子上划道口子，就只能怪你们自己太冲动了哦~” 这叫不擅长演反派？？皮特看着12秒进状态，表情差点失去控制。 大部分警员见12这副邪恶嘴脸，一直提着枪不敢上前，但也有一小部分警员瞅见了他身后的那群吃着糖，模样千奇百怪的小孩子。 “怎么回事？他身后的那些孩子……” “手里该不会是糖吧？” “说起来，最近很多流浪孩童失踪了，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个人把他们抓了起来？” 看着这群警员惊愕的表情，12念头一转，突然如此说道：“唉，躲在这里居然都会被你们给翻出来，看来‘新款糖果’的事情要瞒不住了啊。” “新款糖果？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眼前这家伙是制作糖果的走私犯，这些孩子就是他的小白鼠！” 其中一个类似队长的人站了出来，神色狰狞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cos绝命x师的一天，12无奈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你们都知道我是谁。”他收起了笑容，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多余的声音，只剩下噩梦在黑暗中回荡，“say my name。” 不少人被12的气场惊的后退了一步。可下一刻，笼罩着整个下水道的emp突然失灵，队长的耳机里传来一阵白噪声，紧接着，来自上级那熟悉的声音，顺着耳机就这么传了过来。 “开火。”他们的上级这样说道，“将在场所有外人全部处理掉。” 声音不大，但12还是依靠着过人的听力感知到了。 “……” 他本想着让这群孩子与皮特一起站到被害者那一方去，现在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是。”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队长十分可惜地看了皮特这位年轻警员一眼，“全体注意，开火。” 皮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立刻站起身来，扑倒在12的身上。 随着无数子弹窜过头顶，12依靠皮特的反应力躲开了第一波子弹。 队长不可置信地看着皮特：“皮特，你居然！” 12抿了抿唇，趁机从背包里掏出烟雾弹。 按理来说，他应该再次使用虚数魔术，将这些人的武器转移至其他地方，可是…… “yer，所以我才说您以后要稍微往能量方向点点技能嘛！”趁着烟雾掀开皮特赶紧起身的12，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抱怨声，“这才转移几次呢，能量槽居然空了？！” “好啦好啦，下次一定。”12敷衍的回应道，“啧，身后还带着一群小拖油瓶，这种情况没办法直接跑啊……” 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烟雾隐蔽了身形，手中掏出长刀，向着那群警察脖颈间砍去。 魔术什么的，根本没有砍刀好用嘛！在人群中大杀特杀的12如此想。 “啊啊啊——”无数惨叫声响起，队长连忙喊道，“快开启热感知！” 听到这句话，12的脸色有些凝重。 理智上，他应该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赶紧开溜。 但在情感上，那些孩子…… 深吸了一口气，12咬着牙，掏出了几个火盐炸弹。 “yer你冷静点，在下水道里扔炸弹是最下策的解决方式！” 这不是没办法了嘛！12苦涩地想，虽然会把这里炸塌，但至少那些小孩还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他即将把炸弹扔出去之时，突然，整个世界被一股奇怪的黑白色调所笼罩。 周围的一切都定格在了某个瞬间，12的思维虽然还能运作，却无法控制自身的行动。 头上顶着监控摄像机，身穿保安服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了这片烟雾之中。 这是…… 12愣住，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一直在找寻的朋友。 “艾登”手上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脚步轻的宛若漂浮一般，在这黑白的世界里轻轻一甩手，紧接着，整个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 emp再次启动，但这次，无论是热感知还是离子枪，甚至连12没来得及收回的火盐炸弹，居然全部失去了效果。 “队长，我们的热感知功能被干扰了！” “还有离子枪，所有的子弹能量全部清零！” “警棍也没电了，怎么回事啊？” 一片混乱之中，12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明明见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人，可眼前这位“艾登”…… 真的是自己曾经的朋友吗？ 第57章 健康恐怖主义 5 “‘艾登’？”有人发现了“艾登”，看着他的监视器脑袋，陷入了惊惧之中，“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报告？” “不，无论是雷达还是热感应都法检测到他的存在！” “所有人注意，s级罪犯‘艾登’现身，任务优先级调整，先确保消除干扰。”无法联系到总部，久久没收到指令的队长咬了咬牙，一边是走私犯，一边是顶级罪犯，怎么看都是后者威胁比较大，于是他选择先下指令，“一起上，抓住‘艾登’！” “艾登”沉默着，就这么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敌人，没有拿出任何武器，仅以手掌为刃，在不断躲避的过程中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制服，动作行云流水，攻击也异常精准，每一下能够击中关节，确保敌人丧失行动力而不受重伤。 虽然无法使用武器，但c-117的警察身体素质依旧超乎常人，而且他们还占据着人数优势，可即便如此，在“艾登”面前，这群警察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于是剩下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见鬼，没有武器根本打不过他！”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一只乌鸦顺着下水道飞了进来，翅膀一振，瞬间划破漆黑的世界，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降落在了“艾登”的肩膀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乌鸦接踵而至，众人连忙躲闪那庞大的乌鸦群，可它们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而是停滞在“艾登”的周围。 随后，一个接着一个，无数“艾登”一起从黑暗中缓步而出，包围了在场所有人。 “好……好多！” “为什么有这么多艾登？”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队长也被吓了一跳，他死死握着失去电量的警棍，看着众多“艾登”首次公开亮相，一时间竟有些心慌意乱起来。而那些监控摄像头，如同一双双盯着众人的眼睛，无声叙述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12此刻已经意识到这群“艾登”或许并非他要找的目标，只是眼前的景象实在匪夷所思，混乱的思绪充斥大脑，使他没办法准确思考其中的缘由，只能先护着小孩子和皮特一起往后退。 他悄悄对身后的警员说道：“皮特先生，先带着这群小孩离开下水道。” “外面到处都是监控，我跑不了多远。”皮特咬了咬牙，“还有这群孩子，我刚刚尝试过，他们对我说的话没反应，指挥他们一起行动不太可能……” 话还没说完，最开始的那一位“艾登”貌似注意到了他们，缓缓朝12等人走了过来。 即使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杀气，12依旧提高警惕，同时还朝耳机里的p轻声呼唤：“p，p你还在吗？” 耳机里没有回音。 糟了，看来p也和那些枪支一样，被“艾登”的emp干扰了。 走投无路的他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取出了“契科夫之枪”。 被枪口指着的“艾登”走路的姿势顿了顿，随后有些无奈地摇头，终于开口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 “没想到你还带着这么危险的武器……放心，现在的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 依旧是熟悉的口音，语气也很熟稔，仿佛他们是一对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你……不，你们到底是什么存在？”可即便如此，12却依旧没有放下枪，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艾登”和自己那位朋友完全不同，“我所认识的艾登，也属于你们之中的一员吗？” “你说那一位啊……”“艾登”的监控摄像头里，红色的灯光闪烁了两下，“他之前将‘门禁卡’交给你了吧，既然如此，我觉得你亲自去问他会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门禁卡？” “我当然知道，我们是‘艾登’，是监控一切，掌握一切的存在。”说出这句话时，“艾登”的声音居然带着点缥缈的感觉，“无论是这座城市也好，还是整个后室也好，只要‘目光’能够注视到的地方，我们什么都知道。” ……谜语人滚出健康社区好吧！ 12心累到不行，干脆换了个话题：“那你也知道监控室的位置？” “左眼怎么可能看得到右眼呢？”上一秒还无所不知的“艾登”，下一秒就十分疑惑地发表了矛盾观点，“那一位的‘监控室’又不是我们的‘监控室’，我当然不知道在哪。” 一群神经病。 12腹诽了一句，接着问道：“既然你不打算动手，那么我们现在是否可以离开这里？” “艾登”一伸手：“请便，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如果你想离开，最好不要带上那位先生和这群孩子。” 12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还有五分钟，这里即将发生一场爆炸，在场所有警员、小孩都会被灭口，带着拖油瓶可跑不了多快。”艾登叹息道，“说实在话，我甚至觉得有点可惜。” “别开玩笑了！”不少警员听到了这话，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在这里用炸弹的话，你们自己不也会被炸个粉碎？” 12也咽了口口水：“而且你们身上带着类似于emp的装置吧？我的火盐炸弹用不了，你们自己的炸弹不一样也用不了吗？” “看来有必要浪费时间解释一下。”“艾登”的语气带着深深的遗憾，“首先，我身上的确携带着类似你口中emp的东西，但那个并不能阻拦大规模轰炸，而且，我们‘艾登’在严格意义上并不会死亡。” 大规模……轰炸？ “其次，我们还没有能够轰炸这里的条件。” “啊？” “意思是这场轰炸其实来自于健康生活委员会的决定，”“艾登”看向那些警察，语气带着遗憾，“换句话说，各位为健康社区不断奋斗的警员们，你们被自己的国家舍弃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我不相信！”队长脸色铁青，“你这恐怖分子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的！” “艾登”手一挥：“我已经撤销屏蔽了，通讯器也能正常使用，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回应你。” 说罢，他不再将注意力放到这群警察身上，转身看向12：“还差3分钟，12先生，我知道你能跑得掉。” 12看着那群麻木的“羔羊”，死死捏着拳头，血液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和他在一块的年轻人如此说道：“你走吧，不用管我们。” “我怎么可能……” “真的谢谢你。”皮特微微一笑，这笑容带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从容，“不过，至少在临死前，我想自由的活一次。” 说罢，皮特看向那群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小孩，不顾畸形的身体，伸出手摸了摸他们的头，从他们手上拿起一块糖果，放进了口中。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伴随着多巴胺的迅速分泌，一种从未体会的感觉占据了身心。 ……原来这就是糖的味道。 ————分——割——线———— “怎么还没来，不会被抓了吧。” 另一边，费辛正在流浪者社区等待收集线索的队友。 此刻已是深夜，早就过了晚上10点的宵禁时间，不过健康生活委员会很少会主动管理在流浪者社区发生的事情，安装的监控也没有城市那么多，所以费辛还能稍微多等一会。 然而这么晚了，别说线索了，12连个人影都没有。 “真该死，通讯终端被收走实在太不方便了。”费辛咬了咬拇指，藏在暗处偷偷看着，守在“枢纽”门口的士兵，“要不想个办法偷偷拿回来吧？” 这个念头诞生的下一秒，费辛发现视野里的士兵像是突然收到了什么信息，急匆匆地离开了驻守区域。 天赐的好机会！ 费辛咬咬牙，选择直接潜入了过去，确保不会被监控发现的情况下，将自己的通讯终端摸了回来。 “之后等12将自己ai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就能和他保持沟通了。” 回到暗处，将通讯终端收好，然而…… “砰——” 巨大的声响从城市那边传了过来。 “嗯？”费辛被吓了一跳，连忙走到社区边缘，朝城市的方向看去，原本漆黑一片的城市此刻亮起了微弱灯光，无数嘈杂之声隔着长长的距离传了过来，他一下就明白健康社区一定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连忙打开通讯终端，将频道调整至健康社区，很快，在深夜论坛上出现了无数条消息。 [南边市区发生了大规模爆炸，消防人员正在进行抢救。] [疑似恐怖袭击！艾登出现在了南部市区，共有近百人发生死伤！] [走私犯“艾登”太过猖狂，不仅制作出新糖果，还炸死无数警察！] [必须将“艾登”赶出健康社区！所有市民团结起来，让威胁健康的家伙一个不留的滚出我们的家园！] …… 南部市区……那不就是12今天潜入调查的地方吗？ “该死！”费辛冷汗直冒，想起他那过于年轻的面庞，心底涌现出无数后悔，“这么晚没回来，难不成真的……” 冷静点费辛，关键时刻不要被冲昏了头脑，既然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南部市区，c-117的监控力度应该处于最薄弱的时期，悄悄混进城市查看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他离开了接头地点，走到白天询问过消息的年轻人帐篷前，轻轻咳了两声。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年轻人的脸从帐篷里露了出来。 “费辛大哥？你怎么……” “我离开c-117前，曾把那辆摩托交给了你，它藏在哪儿？” “大哥，你难道是要……” “快点，我赶时间！” “摩托被我藏在很隐秘的位置，你找不到的。”年轻人连忙起身，“这几年我趁着工作，已经将周围的小道全部摸清楚了，带上我，至少在进城这段路上，不会有监控发现我们。” 于是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一辆悬浮于空中的不起眼摩托，在静谧的道路上一路朝着城市的方向飞驰而去。 …… 好不容易在最后关头逃离了下水道，紧接着，伴随爆炸的巨大声响，一阵热浪将他吹飞了好几米，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 “y……yer……听得到……吗……” 在巨大的耳鸣中，12隐隐约约听到了耳机里p传来的声音。 他想说什么，但从喉咙里涌出来的腥甜阻止了他的声音，血渍从嘴角滑落，滴在地面上汇成浅浅的一摊。 看来哪怕是头号玩家，也照样抵不住导弹轰炸。 过了一会，耳鸣终于减轻了一些，p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yer，检测到有……敌对反应……快点跑……” 强撑着站了起来，从背包中掏出几瓶恢复药剂往嘴里灌，勉强恢复神志的12看着被打开的地图，跌跌撞撞朝小道跑去。 …… vr世界里，柏拉图的情绪值产生了剧烈波动。 这具以太制成的身体差点就被破坏殆尽了，如果12晚一步离开下水道，爆炸的威力说不定会直接将魔力给打散，最后连收都收不回来。 “计算目前以太身体的损伤程度……不行，太危险了，要不先从令咒中抽一划出来补充破损的魔力？”它的计算功能飞速运转着，“可如果在这里用掉了令咒，只怕之后……” 就在它有些手足无措时，一道熟悉的指令传入了它的接收系统。 “别担心，小游还撑得住，不要浪费令咒。” “……明白了。” …… 麻木的羔羊，自由的灵魂，五颜六色的糖果，闪烁着红灯的摄像头……身体传来的疼痛，耳鸣带来的烦躁，杂乱无章的记忆混杂在了一起，他喘着粗气在黑暗的巷子里穿梭，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灵魂像是被遗落在空旷无垠的虚空里，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距尘世越来越远。 “在……那里……” 生命也好，其他东西也罢，懦弱的他无法抓住那些注定会消散的东西。 “糟……身体……带出去才行……” 哪怕过了几百年，几千年，几亿万年，他还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改变。 “上车……快跑……” 摩托引擎的发动声传入耳朵里，浑浑噩噩的他缓缓闭上双眼，意识也逐渐断开了连接。 第58章 健康恐怖主义 6 …… 黑暗宛若一张大网，把即将分裂的灵魂网罗起来，重新塞回他的身体里。他的身体很沉重，就像是被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一时很难喘过气来。无数杂乱的思绪在脑海里到处乱闯，每当隐藏了很久的记忆即将浮现时，又会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强行压回去。 隐约还能听到熟悉的鸣叫声，不断回荡在深海中，同他一块共鸣。 手背传来的灼烧感，顺着手臂不断蔓延，直至烧遍全身，每一处皮肤都在疼痛，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 …… 12挣扎着睁开双眼，躺在床上不断地喘着粗气，身体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意识却好似没跟上肉体的样子。 他茫然望着有些陌生的天花板，一时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费辛推开房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醒了？” 人类的声音唤醒了意识，12逐渐平复急促的呼吸，缓缓扭头看向费辛。 “……啊。”他伸出一只手，按了按额头，“你把我救回来的？” “嗯，看来意识清醒的很快嘛。”费辛拿了张椅子坐在12身旁，“而且收到这么严重的爆炸冲击，居然只昏了6个小时，身体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难不成你们魔术师都这么厉害？” “嗯。”随意敷衍的一句，12重新闭上眼，开始整理昏厥前的记忆，“我现在在哪里？” 费辛：“level 11，m.e.g的医疗站，” 12睁开眼：“好吧，我得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小事罢了。”费辛从怀中掏出m.e.g专用的平板电脑，将电子笔抽了出来，“既然恢复了意识，方便说一下你那发生了什么吗？” 12点了点头，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可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他选择暂时隐瞒“监控室”的相关信息。 费辛一边飞快的记录，一边开始整理思绪。 “原来如此，抓捕糖果走私行动，异变的小孩，突然出现的‘艾登’们，被政府所抛弃的警察……”费辛停下了笔，深吸一口气，“感觉这些线索可以连成一条线，但又好像缺了些什么……” 12示意对方将平板交给自己，拿出笔开始写些什么：“我们可以先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 最开始，南部市区的警署接到了上级命令，说在某个区域的下水道附近发现了糖果走私犯，于是安排了几支小队前往搜查。而搜查的结果，是在下水道里发现了走私犯的真面目——一群聚众吃糖的小孩。 想起因爆炸而死的那群孩子，12捏了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那些小孩身体的一部分出现了畸变，精神也处于失常状态，除了吃糖以外没有多余的想法。” 听到这里，费辛想了想，补充了自己打听到的线索：“关于这部分，我早上在流浪者社区里打听到了一个传闻，c-117的流浪孤儿，无论是外地的也好，本地的也罢，最近貌似都少了很多。” “……” “联系到你那边的情况，说不定有人在利用这些孩子进行某种实验。”费辛咬了咬牙，“这群人渣，连小孩都不放过吗……” “聚众吃糖的小孩……畸变……糖果？” 12突然想起在level 6.1遇到芬里尔时，他曾和自己说过的一件事情。 “费辛，你听说过‘糖果’这个物品吗？” “糖果不就是……等等。”费辛神色严肃了起来，“你说的该不会是那玩意吧？” [糖果，object 5，是由b.n.t.g在2021年十月份制造的多种款式的零食。食用后会产生一系列轻微超自然效果，效果可持续数小时。] 12：“我记得食用这玩意会让身体产生一系列的变化:，是不是有点类似我看到的那些小孩的情况。” “可‘糖果’不是由b.n.t.g制作的吗？据我所知，sc&p甜品店从未和b.n.t.g进行过接触，b.n.t.g也没有出入过c-117的相关记录才对。”费辛咬着拇指指甲，眼神越来越冷，“不过关于糖果的来源，一直都是b.n.t.g的一面之词，我们m.e.g从来没有机会验证过真实性。” 两人面面相觑。 12深吸一口气：“关于验证‘糖果’来源这件事情，你们m.e.g应该有线索才对。” “嗯？”费辛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之前level 6.1的驻守人员传来了报告，声称他们在6.1的蓝色通道里找到了‘糖果’生产地，并将情况呈递给了总部。总部本想直接介入搜查，可被b.n.t.g以商业机密为由拦了下来。” “拦下来又怎么样？”12无语道，“这种事情难不成他们还能拒绝搜查吗？” “这就是身处后室无奈之处了，m.e.g虽说是整个后室规模最大的团体，但也当不了什么都管的后室警察。”费辛无奈地说道，“而且我们和b.n.t.g之间还保留着一定的合作关系，撕破脸皮没有任何好处。” 说到这里，费辛感觉忍不住感慨道：“要是任先生能出马，这件事情说不定还有商讨的余地。” 听到这里，12实在是忍不住了：“不，你们口中那位‘任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没了他你们就不能活了吗？” 费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憋屈：“我也不想啊！可m.e.g的三位监督者目前都处于失踪状态，眼下能担起大梁的只有任先生了，以他的威望，其他团体想要和我们作对，那也得再三考虑一下后果才行。” “……行，那在这种混乱关头，你口中的那位任先生究竟去哪了？”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费辛沉默一会，叹了口气，“任先生现在正追查某个rede实体的线索。” “rede实体？”听到了奇怪的新名词，12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是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听过m.e.g的科普讲座？”费辛无语，“算了，我现在没空和你解释这种常识性问题，自己去查吧。” 12撇撇嘴，手指放在了耳机上轻轻点了两下。 “收到yer，正在为您搜索rede实体相关信息，稍后会将整理好的资料移交给您。” 不再管关于rede实体的事情，12坐起身来，背靠着枕头说道：“好了，回归正题吧，level 6.1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当时好像m.e.g有一部分人通过蓝色通道进入了那个‘糖果’生产基地？费辛，你能不能安排我见见他们。” “我碰巧有熟人在6.1，明天会带他过来。”费辛点了点头，“那么继续往后说，在发现那群小孩后，这些警察被下达了‘格杀勿论’的指令，而你则冲出去救下了这群小孩。” “没错，还有一位名叫皮特的警员……”想起那位年轻警察最后像是解脱一般的表情，12心里一阵难受，“选择站到了我这边，我们俩本来想救下这群孩子，可最后还是被警察包围了。” “这时，c-117的恐怖分子‘艾登’出现在了下水道，并告知在场所有人，健康生活委员会即将对这里发射导弹，进行灭口。” 停下记录的电子笔，12将平板还给费辛，费辛看着手里的平板，有些迟疑的说道：“如果‘艾登’没骗你，那就说明下水道里发生了sc&p不愿意暴露的事情……小孩……糖果……” “看来我被卷入了一场自导自演的事故之中。”重新躺了回去，12侧着头看向窗外没有云彩的天空，“只要等到明天你把人过来，说不定问题就解开了。” “不，你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费辛语气严肃地说道，“除了‘艾登’的事情外，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监控游戏’的线索。” 是啊，虽然引发了一连串关于“糖果”的事情，但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寻找自己曾经的朋友。 可是…… [“我当然知道，我们是‘艾登’，是监控一切，掌握一切的存在。”] 他有预感，如果继续顺着朋友的脚步一直找下去，说不定会得到一个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 12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p告诉他因为爆炸的缘故，目前他的体力上限和能量上限，以及各项基础属性都缩减了不少。 “yer，建议您还是先休养一会。” “我可不知道游戏里濒死会降低属性。”12挠了挠头，“以往要不就是秒人，要不就是被秒，伤的这么重还没死倒属于头一回了。” 要不自杀清空负面状态？但之前打竞技场赚了那么多经验……死一次着实不太划算。 “算了，也就一两天。”12转了个身，打算在游戏里睡一觉，“明天正好可以先回现实世界做做锻炼啥的……” 还有小星…… 这段时间太忙，实在没办法带他上线玩，之后趁着放假陪他出去逛逛吧。 p：“yer，rede实体的相关资料已整理完毕，是否需要查看？” 睡前刷手机是人类的天性，12自然答应了下来：“嗯，你先打开让我瞅瞅。” …… rede，全称为区域性极端灾难实体。这是一个近期出现的实体类别汇总名称。之所以获得这样的称呼，是因为这些实体被视为整个虚拟世界生存环境的公敌。 它的实体的特点集中在“无法抗衡”与“无法理解”之上，就如同自然界中的灾害一般。无论多么强大的武力，都无法制止它们那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在它们所带来的浩劫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徒劳无功。 “……天灾级别的boss啊。”12沉思了一会，“虚拟终端真的会创造出这种无敌的boss吗？” “回答yer的疑问，这种boss并非终端创造的，而是由虚拟世界的错误代码汇聚而成，因为‘错误’，所以终端无法直接管理，只能任由其发展。” “啊？终端都没办法处理吗？” “是的。” “垃圾游戏！” “是呢。”柏拉图心累道，“p也觉得很垃圾。” 难怪那位任先生一直不见人影，要追查这种存在一定累得慌…… 不过……错误代码？ 12想起了曾在“神圣城堡”副本里遇到过的，那位自称“异常”的人。 这是他唯一觉得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存在。 “……睡吧。” 他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在头上，让意识陷入沉睡之中。 ————分——割——线———— “这个小孩就是你的合作对象？”被称为伯克伦的m.e.g探员眼神带上了几分谴责，“费辛先生，我要提醒你，在前厅招募童工可是违法行为。” 费辛还没说什么呢，只见12脸色铁青的打了个响指，放在床边柜台上的花瓶直接转移了位置，从空中自由落体，砸在了伯克伦脑袋上。 费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你口中的‘童工’可是一名真正的虚数魔术师。” “早说啊！”捂着后脑勺的伯克伦骂道，“费辛你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没在管这位倒霉同事，费辛看向12介绍道：“总之，这位就是进入过6.1蓝色通道的m.e.g探员，你可以叫他伯克伦。” “嘿嘿，魔术师大人早上好啊。”如同变脸一般，伯克伦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暗戳戳的搓手手，“不知您是否愿意和我做笔大买卖？” 12：“大买卖？” “就是和我一起去b.n.t.g的前哨站，用您那无敌的虚数魔术偷偷——哎呀！” 一个拳头砸在了伯克伦刚受过重击的后脑勺上。 “说、正、事！” “啧，开个玩笑而已啦。”伯克伦揉了揉后脑勺，神色恢复了严肃，“关于在6.1遇到的事情，我简单说一下。” 当时新层级的入口才生成没多久，趁着b.n.t.g没反应过来，伯克伦和几个小队成员一起进入了里面。 “我们最开始出现在一间类似食品加工厂的地方。”伯克伦说，“里面的流水线上摆满了刚制造一半的‘糖果’原料，在看到那些玩意的那瞬间，我就反应了过来，这件工厂应该就是b.n.t.g‘进货’的地点了。” “你有用层级秘钥确定工厂所在的层级位置吗？” “当时走得急，我没带上秘钥，因此工厂究竟在哪个层级也不得而知。” 第59章 健康恐怖主义 7 进入新层级的时候貌似还是深夜，整个工厂没有半点动静，于是他们想通过窗户向外观察情况，以此判断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 伯克伦：“可惜窗外一片黑，啥都看不见。” 12：“月亮星星啥的也没有吗？” “有是有，但太暗了，电灯啥的更不用说，总之我们看了一眼就放弃了继续观察，随后朝工厂里面探索。” 12和费辛对视一眼，c-117的民法典上明确规定过晚上10点停止一切活动，10点半除了监控设施外全部断电。 这样看来，应该是对的上号的。 工厂很大，被仔细划分为好几个区域，其中不少生产机械无论是工艺也好，材质也好，都大大超过了前厅的科技水平，有一种近未来的科幻感。 除了生产糖果以外，他们还潜入了附近的其他工厂里，那些工厂生产着很多有点类似速食的食品，非常单调，让人一看就没产生多少食欲。 “工厂群的正中央是一间类似研究院的地方，门都被锁死了，附近到处都是监控，我们没办法偷偷过去调查。” 说到这里，伯克伦突然一顿，双手环抱在胸口，右手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左手手臂，陷入沉思之中。 12和费辛没有打扰他，静静等待着他的后文。 “说起来，组里有个听力还挺不错的家伙。我们靠近研究院时，他曾突然将耳朵贴在了地上，对我们说地下貌似有声音。” “什么声音？” “笑声，小孩的笑声。” 之后整个工厂发出了红色警报，通讯终端里也传来了b.n.t.g即将封锁6.1入口的消息，不得已，伯克伦只能让所有成员撤离。 12深吸一口气，靠着枕头闭上了双眼：“……看来已经可以确定了。” “是啊，一两处还能说是巧合，既然出现了这么多线索……”费辛拿出平板开始记录，“根据伯克伦的描述，以及我们调查到的内容，可以确定的事情有以下几点。” 第一，伯克伦前往的“糖果生产地”，就是c-117的工厂； 第二，b.n.t.g和sc&p的确有合作，而“糖果”就是他们合作推出的“商品”； 第三，sc&p有一座研究室，研究的内容和那些失踪的孤儿有关，最糟糕的可能，是那些孤儿一直都被sc&p当做“糖果”的实验对象； 费辛：“可如果这些孩子真的是实验对象，那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下水道里？而sc&p又为什么要安排警署的人员去消灭他们？” 12：“倒过来想想吧，说不定，正是因为孩子出现在了下水道，所以才会被警察灭口。”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sc&p生产‘糖果’的事情不能暴露，因为c-117的社会规则都建立在‘健康’的基础上，万一连执政机关都开始生产糖果，那‘民法典’就变成了一纸空文。”费辛冷笑道，“原来如此，一旦事态超出了他们掌控，即便是那些前去搜捕的警察，也必须全部灭口。” 房间里一阵沉默。想到皮特临死前的表情，12胸口着实闷得慌，抓着被子的手又紧了紧。 费辛：“但这还是没有解释孩子出现在下水道的原因。” 12听到费辛这么说，忍不住侧头看向他，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12：“不用顾忌我，那些人之中没有我的朋友。” 费辛无奈地笑了笑：“行吧，那我直说了——最大的可能，那些下水道里的孩子们，是被突然出现在c-117的艾登放出来的。” 放出却不进行拯救，将其隐藏在下水道这种地方，却不把他们带出层级。 12：“……真正的英雄，不会将一群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当做利用对象。” 艾登，这群头上顶着摄像机的家伙们，在c-117的群众面前以“反抗者”、“英雄”的形象现身，看似是为了抗拒健康生活委员会颁布“禁糖令”的权威，实则另有目的。 “他们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的。”12看着费辛，问道，“一晚上过去了，c-117有消息了吗？” 费辛抬起终端看了一眼：“现在还早，我的线人一时半会没机会向外传递消息，再等等吧。” “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呢。”伯克伦伸手摸了摸下巴，“费辛，你该不会想让我来上报给总部吧？” “没办法，我还有别的事要忙。”费辛微笑，“反正你之前也写了关于6.1的报告，将我们说的话当附加报告不就行了。” 伯克伦晃了晃食指：“诶~说到底，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没有实际证据的话，我递交了报告也没太多意义。” 毕竟证据都被sc&p一导弹炸没了，光凭12个人的经历，无法当做判断依据。 “……任先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就算回来了，等着他的也是一大堆工作。”伯克伦说道，“你们这次事件的优先级还得往后稍稍。” 想起调查“监视游戏”而消失的前辈，费辛咬了咬牙：“不行，没那么多时间了，伯克伦，我……” “放心，现在6.1处于封锁状态，我现在也能抽出空来，再加上卢卡斯之前也照顾过我，既然他遇到了麻烦，我也会尽力的协助你。”伯克伦转身走向门口，“先走了，以后终端联系。” “……感谢。” 伯克伦离开房间后，费辛看向12，突然开口说道：“12，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吧。” 12没说话，默认了对方的猜测。 “是和‘监视游戏’有关吗？” “……我不知道。” “愿意说出来和我一起商量么？” 12摇了摇头，艾登的事情涉及到了现实世界，12不能，也没办法将太多消息告知这位性格不错的npc。 “……行吧，这几天下来，我也知道你是个拎得清大局的人，什么时候愿意说了，欢迎随时告诉我。”见12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费辛耸了耸肩，也不执着于答案，转身走向房门，“医生说你还得修养一天左右，等到了明天，我会将c-117的后续发展一并告诉你。” “好的。” 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12抬头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缓缓闭上了眼睛。 ————分——割——线———— 千百年来，无数哲学家都执着于探究自我的本质。 从最开始的神学，再到后来的灵魂假说，最后逐渐转变为物质决定意识形态……大家都在坚持用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解答“我究竟是谁”的问题。 可随着人类对于自我的认知逐渐深刻，这个疑问就越难以寻觅答案。 就像物质决定意识，这如同真理一般的存在，偶尔也会面临一些小问题。 举个例子，如果随着科技水平的不断进步，某一天，人类突然可以做到将自己的意识信息化保存至电子网络云端，以此达到某种程度上的“永生”。 于是，为了获得“永生”，你主动选择了这种看起来十分方便的手段。 只是，在这看似美好无比的设想中，存在一个致命的哲学矛盾—— 当你通过“数据化”摆脱了身体的束缚，成为了信息网络中的一段意识，那脱离了物质后信息化的“你”，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你？ 既然物质决定了意识，那么当本人的意识脱离名为“身体”的物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时，这段意识是否还能被算作“本人”？ …… [健康社区论坛] 欢迎来到最健康的 sweet croissants and protect health''s level-city （置顶帖 #） [论坛管理员]health instructor 通知：近期出现在网络上的视频以及相关留言，皆为恐怖分子“艾登”用于动摇社会稳定的虚假信息，请各位市民勿轻信。 同时如果各位市民周围有人涉嫌协助恐怖分子进行不法活动，请将情况报送至警署，并尽快远离犯罪地点。 感谢各位市民的配合，愿健康常伴你我。 …… [健康社区论坛] 欢迎来到最健康的 sweet croissants and protect health''s level-city （主题帖 #） ———— llc：一觉醒来天都塌了，怎么官方论坛得帖子编号一下子跳了两三千？ ———— ck majijiang：（小声）你猜猜看是为什么？ ———— p.t：说实在话，各位同胞们，你们真的相信最近上传到网上的那段视频吗？反正我觉得一眼假…… ———— link：优质回答：因为视频不可能是p的，所以是真事，回答完毕。 ———— ck majijiang：@link （异议）你怕不是在逗我。 ———— llc：仔细想想，虽然我们一直吐槽sc&p不干实事，天天只知道捧着个民法典abcd一顿教育，但它们究竟是做什么的，我们好像没人主动了解过啊。 ———— link：不是不了解，是不敢了解。说实在话，我连sc&p全称是什么都不清楚，有次还特意去问那些外地流浪者，结果他们也摆出一副“别问我我不知道”的蠢样，啧…… ———— p.t：所以如果视频是假的，sc&p这个健康社区最大规模的企业究竟在生产什么？ ———— ck majijiang：（轻哼）今天早上就有一大帮游行罢工的家伙，说要去工厂问个明白，哼哼，说不定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呢。 c-117的情况急转直下。下水道发生的事情被人制作成了视频，上传至c-117的网络上。 在此期间，尽管健康生活委员会已经尽力删除网络上的相关视频以及流言蜚语，可这个话题如同侵蚀人体细胞的病毒一样，在c-117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那些吃糖的孩子，被导弹炸死的警察，出现在大众视野内的“艾登”，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了水潭里。在这座400万人的城市中，每位居民看着手中的民法典，产生了如同世界崩塌一样的错觉。 不仅是c-117，不知怎么的，这些信息甚至还传到了外面。c-117里发生的事情，顿时成为了整个后室流浪者之间无聊时的谈资。 至此，一切都还在m.e.g的控制范围内。 “果然采取行动了吗。”跟随费辛进入c-117的12，看着这座到处陷入混乱的城市，忍不住抿了抿唇，“但即便如此……这也闹得太过头了。” 打砸抢烧不用多说，城市里还在到处发生抗议与游行，不少愤怒的市民选择窜出来正面对上健康生活委员会的执法机关，在一片混乱中砸烂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设备。 于是，为了维护“治安”，警察的枪声响起，不少人倒在血色的湖泊之中。 “这种建立在‘健康’上的社会制度是极度脆弱的，不，倒不如说……”两人躲在房顶，观察着楼下的一片乱象，费辛感慨道，“仅凭借这种类似宗教信仰的制度，居然能让c-117发展到如今400万人的规模，简直难以置信。” “流浪者社区怎么样？” “m.e.g已经强行介入，将他们全部送回了原来的地方。”收回目光，费辛沉默思索了一会，“不管如何，若‘艾登’的目的是摧垮这座城市的信仰，他们应该还会制造更多的混乱……” 话音刚落，无数枪响出现在了城市边缘的位置。 费辛的通讯响起，里面传来了之前在流浪者社区工作的年轻人的声音。 “费辛大哥，你也听到了吧，被健康生活委员会列为禁止靠近区域的工厂，现在发生了大规模的枪战……我已经将定位发到你的终端上了。” “工厂……” 12深吸一口气，和费辛一起冲下楼梯，直接跨坐在那辆看似不起眼的黑色悬浮摩托上。 “坐稳了！” …… “喂，你们这群sc&p的走狗，也该告诉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的了吧？” 无数民众围着这座工厂，他们原本麻木的眼神已经逐渐被替换为仇恨，不少嘈杂之声一波波的传入驻守在工厂外围的士兵耳中。 “明明禁止我们吃糖，自己却在生产糖？开什么玩笑！” “就是就是，你们到底把我们民众当成了什么？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吗？” “这些糖到底是用来干嘛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小孩变成畸形的怪物？” “快站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 士兵们不为所动，他们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中的枪，枪口对准了这群曾被他们守护的市民。 在这种生命面临威胁的情况下，市民无论有多少情绪，也只能暂时先压制下来。可心中的火焰却不会因此而熄灭，相反，随着愤怒不断累积，只要此时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就能决堤成无比恐怖的力量。 第60章 健康恐怖主义 8 在场众人陷入僵持时，突然，市民身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紧接着，如同摩西分海一样，所有人齐齐侧身，给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位脑袋上顶着监控摄像头，身穿商场安保人员制服的男子缓缓朝士兵走了过来。 士兵们心中一惊，枪口立刻转向了这名看似手无寸铁的男子。 “报、报告，恐怖分子‘艾登’出现在工厂附近。” “艾登”什么也没说，监控里的红色指示灯闪了闪，走到所有市民的面前，缓缓点了下头。 “停下脚步！”最前方的士兵咬着牙说道，“‘艾登’，你居然还敢主动出现在这里，那我们……” “别那么着急嘛。”“艾登”侧头看向那些盯着他的市民们，随后才对这群士兵说到，“各位看，我手中什么武器都没有……没错，今天的我并不打算反抗健康生活委员会。” “那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我过来，只是想为所有居住在健康社区的市民求一个解释。” …… [健康社区论坛] 欢迎来到最健康的 sweet croissants and protect health''s level-city （主题帖 #） ———— p.t：各位，现在是不是还躲在家里？ ———— mygo：不然嘞，跑出去吃枪子儿吗？ ———— p.t：不，今天不是停工吗，每日的食物配给没办法领……感觉好饿啊。 ———— link：同感，要是有可以直接送上门的食物配给就好了， ———— yioioio：这个我知道，那些流浪者曾说过，在他们的老家有种叫做“外卖”的东西，只要提前用通讯终端点菜，到了饭点有人给你送上门来！ ———— mygo：哇……虽然但是，我好羡慕可以随意吃东西的地方啊。 ———— ck majijiang：（同感）没办法，谁要我们必须得保持健康呢。 ———— p.t：如果网上那个视频是真的，那就说明政府真的在私下制作糖果。真是的，明明自己颁布了禁糖令，那些高层却还在想着靠糖果赚取利润……不是，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啊？ ———— mygo：谁知道呢……事情闹得这么大，搞得我也很好奇，糖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 link：好像是“甜”的吧，会不会和水果一个味？ ———— p.t：但水果不没味儿吗？酸的倒挺多…… ———— link：别管那玩意了，看看网上最新的现场直播，艾登他们又出现啦！ …… 没饭吃的某人躲在房间里趴着，看到论坛上的回复后，顺手点开了最新的直播。 直播的视角里，类似工厂的建筑外围，此刻的“艾登”正站在所有民众面前，无数的激光红点对准了他的身体，但他的身影却没有半点撼动。 “这样真的好吗？”艾登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如果你们毫不犹豫的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那不就和你们的健康至上理念相违背了吗？” “射杀他！” 耳机里传来了命令，士兵下意识的想要开枪，可是…… 一股恐怖的意志从“艾登”身后的民众传了过来。 在那一刻，在场所有士兵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看着那些面容狰狞愤怒的群众们，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 “费辛，你不觉得这个一直遵守着健康原则，不断发展至今的社会有些恐怖吗？” 12坐在摩托后座上，对着正在驾驶的费辛如此说道。 因为狂风影响了听觉，费辛不得已只能大声喊道：“什么意思？” “现实世界里，道德是维持法律的基础，这是因为经过了千百万年的演化，人们确信‘道德’可以约束其他人的行为和思想，使社会整体变得更加美好……换句话说，在人们的集体潜意识中，道德是维持社会治安的必要条件。”12说道，“但这座城市，维持法律的居然是‘健康’，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少卖关子，有话快说！” “……‘健康’这个词，是一种对于‘自我’的要求。”12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在这个以‘健康’为统一意志的社会里，‘自我’的观念大大强于‘对他人的约束’，按理来说，这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是‘利己主义社会’，不可能长期维持下去。但偏偏c-117却发展到了近400万人的规模，这说明……” 这个社会，被培养出了一种非常恐怖的“统一意志”，健康不仅被施加于自己，而且在意识形态上也成为了约束他人的条件。 “我不知道sc&p究竟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可一旦这种意识心态出现了崩塌，迎接他们的，会是更加猛烈的反扑。”12说道，“那些拥有强烈集体意识的民众一旦意识到了自己被sc&p‘背叛’，爆发出来的愤怒，会顷刻覆灭整个社会。” “不至于吧……”费辛有些疑惑，“再怎么说，‘健康’也算是一个十分良好的概念啊，即便存在隐患，也不至于让这个世界瞬间崩溃成现在这副模样。”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存在一个前提。”12深吸了一口气，“那就是‘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同样重要。” “啊……” “没错，这个社会就和那些吃了‘糖果’的那些孩子一样，是畸形的。”他转头看向周边的街景，愤怒和冲突占据了城市的主颜色，“政府为了维持民众的生理健康，实施着‘禁糖令’，然而这恰巧说明他们在有意识的压抑民众的欲望。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 欲望压抑久了，人们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 “收枪！”士兵耳机里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愤怒和憋屈，“现在起，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开枪。” 这些驻守的士兵巴不得避开民众的锋芒，连忙把枪放下。 “怎么，sc&p的朋友难道没有下达开枪的指令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艾登”表现出一副非常遗憾的模样，“看来政府这边也有脑子正常的人存在呢，真是可惜。” “原来如此，如果我们一旦开了枪，政府就彻底沦为与民众作对的一方了。”这时，工厂的大门缓缓被打开来，一位穿着干练的女士走了出来，艳丽的面容上尽是冷漠，“而且你们还安排了人员进行现场直播吧？想靠这一手来误导群众的想法么，不愧是恐怖分子，真有你的。” 听到这句话，“艾登”不为所动：“哟，挡箭牌终于出来了？” 这位女士皱了皱眉头：“我可是……” “诶，不用解释，我知道真正的掌权者现在都躲在那些监控后面。”没等对方把话说完，“艾登”直接打断了对方，“放心，我对谁站在我们面前没有任何意见，之前也说了，只要有政府的人站出来，愿意回答我的疑问就好。” 该死…… 女士的心中充满了恼怒，她知道，自从自己接到上级命令出现在这里开始，话语权就已经被“艾登”逐渐掌控了。 她努力维持着平静，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第一个问题……” “等等。”她脸色越来越差，“你还有好几个问题？” “嗯？不行吗？”“艾登”装模作样地扭头看向身后的民众，“各位，你们想要政府回答的问题应该有很多吧？” 所有人没说话，只是眼睛死死盯着这位女士。 “……好吧。” “感谢，那么第一个问题。”“艾登”伸出右手，指向她身后的工厂，“请回答一下，您身后的工厂，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食品加工。” “哦？那么，究竟是什么食品加工呢？” “当然是整个健康社区的绿色食品加工。”女士深呼吸，“各位每日分配的早中晚饭，都在这里加工制成。” 民众之间传来一阵嘈杂的讨论声。 紧接着，艾登又问道：“哦，只是绿色食品加工啊，那么你为什么要阻止民众靠近这里？” “当然是为了卫生和安全。”女士眯了眯眼，“放心，我可以将工厂的监控记录放在政府官网上。” “那可真是太好了。”“艾登”一拍手，转身和民众说道，“既然政府愿意给我们看工厂内部的监控视频，各位不妨拿出通讯终端搜一搜，看看究竟是怎么样子的吧。” 随后他再次转过身，问了第二个问题：“关于前两日在下水道发生的事情……” “那不是你们这群恐怖分子的自导自演吗？”女士没给他提问的机会，用一种十分愤怒表情说道，“不仅走私违禁品，还炸死了我们无数的警员，你这个……” “哈哈哈哈……” 明明没有正常人的头部，“艾登”却能发出震天的笑声。 “……你笑什么？” “不是……都多少年过去了，你们还在用这种说法来搪塞民众吗？”艾登装作擦眼泪一样，伸手摸了摸摄像机镜头，“我这可是有关于你们深夜发射导弹的视频哦？” “什么？”听到这话，女士心中一慌，“你在说什么鬼话，这里晚上10点后就全部断电了，我们的监控也会监视整个城市的一举一动，你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我们政府附近，还拍下什么不知所云的导弹发射场景？” “我说过，我们是‘艾登’。”“艾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镜头前方，“我们无所不知。” 突然，女士记起了一件事情：这些“艾登”，拥有黑入监控的能力。 现在看来，这个信息貌似需要再更新一遍： 这些“艾登”，拥有随时随地黑入任意监控的能力。 从一开始，他们手上的信息和“艾登”就不是对等的！ “你看，这监控画面……工厂传送带上的这些东西，不就是糖果吗？” “没错，对比一下政府发布的视频，工厂的背景完全吻合！” “健康生活委员会从一开始就偷偷瞒着我们生产‘糖果’！他们才是健康的背叛者！” “还有导弹发射画面……这个地方就是市中心，健康生活委员会的政府区域！” “该死！那些警察中可是有我的家人在啊！” “sc&p果然一直都在欺骗我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众人朝工厂一拥而上。 随后，无数士兵开枪射杀民众，远处的狙击手也把激光瞄准器对准了“艾登”的身体。 “将谎话隐藏在真相之中，这种惯用伎俩实在是无趣至极。”可艾登毫不在意，他只是叹息了一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可怜女人，即便在临死前，语气也是无比轻蔑的样子，“放心吧，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分——割——线———— 等12两人赶到现场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工厂里被市民所控制，他们像是疯了一样吃着“糖果”，每个人都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异变，但他们不在乎，只是往嘴里塞着甜蜜的味道。 被压抑已久的欲望，在此处得到了满足。 “……该死。”费辛一锤墙壁，看着这群嗜糖如瘾的家伙们，内心充满了愤怒，“你说的没错，这群‘艾登’根本不是这座城市的英雄，他们只不过想破坏c-117的社会秩序罢了！” 12什么也没说，他走到被狙杀的不成样子的“艾登”身边，看着他的遗体，默默蹲下了身子。 这位“艾登”虽然被狙击枪打成了筛子，但依旧能大致分辨出其身体结构。 头部以上真的就和普通摄像头毫无二致，即便打碎了也只是一堆机械零件而已。至于身体部分…… 和正常人一样，是普通的人体细胞组织，拥有完整的内脏结构。 此时，p突然提醒道：“yer，注意他的头部位置，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12弯下腰，摆弄着破碎的摄像头，从最深处抠出一块类似芯片的玩意。 “能扫描读取信息吗？” “这个‘芯片’的科技等级较高，可能需要mod作为辅助，c-117目前被系统严重监控，建议离开此处再进行扫描。” 第61章 健康恐怖主义 9 听闻此言，12也没多说什么，默默将芯片塞进了背包里。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我们不如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走到还在丧气的费辛面前，12的语气带着一丝古怪的冷漠，“工厂里这些人，还有现在处于混乱中的c-117，你们m.e.g有办法介入救援么？” 费辛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人太多了，400万人的大城市，我们m.e.g全部加起来都没得5万以上，不可能全部救下来。” “流浪者社区的人怎么样？” “已经发通知让他们全员离开c-117了。”整理好心情，费辛拿出通讯终端，开始查看m.e.g的内部消息，“讲真，我也希望m.e.g暂时能接手c-117，但m.e.g归根结底只是一个救援组织而已，除非这里的本地人愿意离开c-117前往其他层级，不然我们没办法像政府一样管理所有人。” “这座城市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究竟走过了多少年的岁月……”12感慨道，“虽然这样说有些没心没肺，但在我看来，如果m.e.g没法插手，c-117的情况只能由他们本地人自己来处理。” “你说的对，但是……”不知为何，一直盯着通讯终端看的费辛脸色越来越苍白，“前提是没有其他外来因素影响。” “怎么回事？” “level 6.1……暴动了。”将终端递给12，此刻的费辛像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扶着额头，“有人泄露了消息，那些潜藏在level 6.1多数派里的瘾君子，以及归属于b.n.t.g的自治军都在想方设法的往c-117走。” “等等！”12也感觉有些棘手，“我记得c-117的进入方法好像是……” 在任意层级内高举一块面包并大喊“定量补给，健康生活”，即可进入c-117的公共墓地。 …… “我去通知总部，12，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吧。” 费辛深吸一口气：“你的ai能否接管整座城市的通讯系统？” 听闻此言，12一脸为难的样子：“呃……我的ai并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啊……” p只是个mod管理系统，能让它帮忙点个外卖啥的已经是极限了好吧。深知自己给p建立了多少代码的12满头大汗，觉得费辛有点像是急病乱投医。 “这样啊……但不管怎么说，组织所有人员赶紧撤离才是关键。”费辛也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还有时间，在c-117变成各方冲突的战场前，你能不能先行一步前往市中心的政府，寻找sc&p的通讯总部？” “这种事情你们直接和sc&p的高层说不就好了？” “如果那群家伙愿意听m.e.g的话，这件事情就不会爆发的如此迅速。”费辛十分嫌恶的看了一眼市中心的位置，“这群家伙，自从危机爆发后，就主动断开了m.e.g的通讯线路，一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们外人少管’的模样，啧……” “行吧。”12只能点了点头，按着耳机问道，“p，你能不能……” “回答yer的疑问，如果您想让本系统控制这座城市所有的通讯，至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您必须前往可以供本系统链接的通讯端口所在地，就像这位费辛先生说的一样，这个地点80%的可能性在sc&p的总部； 第二，本系统必须下载相关mod才能管理城市内所有的通讯系统，由于数量比较多，至少要花2个小时左右。 但与此同时，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个副本目前处于不稳定状态，虚拟终端正严密关注此处，如果您使用了mod，有98%的概率会被终端检测到，最终可能会面临封禁的地步。” “……那岂不是鹰眼之类的mod也用不了了？”12头疼，“算了，需要用到的mod你先下着，我自己想办法。” 见12同意，费辛直接把摩托钥匙交给了对方：“6.1的暴动还需要进行镇压，m.e.g抽不出多少人来c-117进行协助，但这也只是暂时的，真遇到没办法的情况也不要勉强自己，可以等我们支援你。” …… 悬浮摩托的身影在街道上一闪而过，随着夜幕降临，红色的尾灯犹如一条明亮的流星，划过黑暗又混乱的城市街道。 毕竟之前玩过不少赛车游戏，12的摩托驾驶技术其实还可以。只是这摩托毕竟属于悬浮类型，操作起来还是有些不顺手。 但它真的很帅！12扶了扶头盔，心想等事情结束，找机会一定要和费辛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主动买下它。 虽然大部分居民知道回家躲起来，但随着断粮情况的加剧，他们迟早得离开家，主动参与到这场混乱中来。因此，12必须在此之前赶到通讯总部，通知所有人撤离c-117，不然等那些外来者入侵并挑起战争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骑着摩托拐过转角，12的余光瞥见正跟随自己一直向前飞行的乌鸦，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那只乌鸦该不会是…… “站住！” 突然，前面出现一排武装完备的军人，从他们身上的标志可以判断出，这些应该是sc&p自己安排的驻守军。 “前面的摩托，赶紧停下来！这里已经被封死了！” 12微微一笑，速度不仅没有停止，甚至还加快了不少。 “全员听令！”见12还在往这里冲，军队队长一挥手，那些军人同时扛起了枪，“开火！” 突然，12从摩托上一蹬脚，高高跃起的同时还打了个响指，还在往前冲的摩托十分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身体则顺着惯性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随后，双手从背包里掏出两把趁着混乱在c-117收集到的高斯粒子光刃。 子弹铺天盖地的射向了12，而12双手举着光刃，用一种堪称离谱的反应速度，在身体周围疯狂的切割，紧接着这些子弹就像是撞上一堵由亮眼刀光组成的墙壁，普通的子弹被劈成两半掉了下去，而那些粒子子弹则被反弹回军人的身上。 “啊啊啊——” 中弹的声音不绝如缕，军人队长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个从他们上空飞过去的少年。 周围的空气都因摩擦而炙热起来，白色的烟雾影影绰绰的遮掩住12的身形。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12轻松落在不知何时出现于军队后方的摩托上。 待那些军人反应过来转过身去，却只能捕捉到消失前一抹红色的残像。 “快快快，p，录下来了没？赶紧给我放到我的年度最佳集锦里！” “……” p一时有些无语，只能在下载mod的同时，抽空将视频保存起来。 ————分——割——线———— 一路过关斩将，12没花多少时间就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最后绕了个小弯，来到sc&p的总部大楼。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看着这眼熟的金碧辉煌的大楼，12仿佛见到了疑云港的b.n.t.g交易者公会，忍不住伸手遮了遮眼睛。 “还好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不然眼睛铁定得瞎掉。 从背包里掏出几把飞刀，来到像是后门的位置，他隔着老远就猛地一甩手，飞刀化为一条直线，稳稳射落正在监视的摄像机。 “这大楼一看就像那种装满了监控的地方，暂时只能用这种方法了。”12一边潜入一边吐槽，“不过我有预感，即便射爆了这些监控，八成也没啥用处。” 他的预感一直很灵，就在他踏入大楼的第二分钟，无数的黑衣保安，身穿机械盔甲，带着外骨骼，举着各种各样高科技武器，直直朝他冲了过来。 “啧……” 由于大楼的空间太过狭小，12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完全发挥出来，只能边战边逃。顺着楼梯翻身躲开一发子弹，然而即便躲开，对方也会毫不犹豫的伸出电棍，顺着楼梯间隙朝他捅了过去。 可这一捅却扑了个空，宛若瞬间消失一样，对方失去了12的踪迹。 “？” 对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只扒着楼梯侧边的手突然用力，随后12整个人都被撑着倒立起来，一记倒挂金钟，右脚狠狠踢中了对方的脖子。 对方直接从楼梯上方飞到了楼梯下方，再砸墙上扒都扒不下来。 翻身重新回到楼梯上，12心想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别说找通讯总部的位置，只怕找到之前自己就得累死。 ……果然没过一会，快精疲力尽的12就被一大群安保人员逼到了角落里。 “啊啊啊高科技社会真讨厌！”退到一扇窗户边缘的12，侧头看着窗户外边如同深渊一样的高度，忍不住抱怨道，“这不是根本没办法潜行嘛！” 也许是见识过12能够用刀反弹子弹的实力，忌惮的保安们不急着冲向他，而是一手举着枪，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瞧瞧这人数压制，即便12有通天的本领，八成也用不出来。 吾命休矣！12悲哀的想。 可就在此时，p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yer，注意窗外！” 下意识的扭头一看，窗外飞来一只黑色的乌鸦，振着翅膀悬浮在12的背后，眼睛里闪烁着红色的指示灯光。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12猛地扑倒在地上。 乌鸦一张嘴，无形的音波直接震碎了所有玻璃，紧接着，那些走向12的保安们齐齐倒飞出去。 “啊啊啊——” “我的枪能量怎么突然消失了？” “电棍也是，用不了了！” “还有我的外骨骼，与身体神经细胞的链接断开了……好疼！” “喂、喂？怎么回事，通讯怎么断了？” 这是…… 12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那些“艾登”们使用的emp吗？ 他忍不住看向那只还在张嘴的乌鸦—— 果然，这只乌鸦是“艾登”的，但是……他们为什么要突然伸出援手救自己一命？ “yer？还愣着做什么？” “嗯？p你居然没被干扰吗？” “那乌鸦释放的emp好像特意绕开了你，因此我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 12不再多言，一个翻滚躲开emp的范围，直接逃向更高的地方。 不知为何，在即将上楼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乌鸦一眼—— 红色的指示灯断断续续的闪烁着，乌鸦漆黑的目光中，一如既往倒影着他的背影。 这是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没在多想，12冲上了楼梯。 “目前整座大楼的监控都失灵了！”p提醒道，“想要找通讯总部，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12用余光注意着各个房间的门牌，向上爬了十几层后，总算在某个区域找到了“通讯总部”的提示牌。 望着死死紧闭的钢铁大门，他懒得再去搜索钥匙或者通行卡，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一瓶腐蚀性药剂，直接砸在了门上。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门口被融出了一个大洞。 …… c-117的工厂里，无数m.e.g成员正在和那群想要强行进入这里的瘾君子拼命搏斗着。 值得庆幸的是，流浪者社区里还留存着不少属于c-117的高科技武器，因此，m.e.g还能靠着这些武器暂时压制住人潮。 但瘾君子之所以是瘾君子，正是因为他们的意志力早已被蚕食殆尽，为了能得到“糖果”，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两方陷入了僵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望着这一幕，费辛将通讯终端放在了耳边：“公共墓地那边怎么样？b.n.t.g的人过来没有？” “他们正在整合部队，不过我们这边临时来了个帮手，所以问题不大……”另一边，公共墓地的m.e.g成员，看着那个手持圆盾抵抗千军万马的男人，深深吸了口气，“任先生说他本人没办法立刻赶过来，但至少可以让从者帮我们挡一会。” 这时，持盾男人直接灵子化移动到那位m.e.g成员身边，示意对方将通讯终端递给自己。 “工厂那边是谁在组织现场？” “是我，费辛。”费辛的声音从终端传了过来，“史蒂夫先生吧，非常感谢您的协助。” “不用，费辛，我想知道你有没有预留什么先手？” “我的一位朋友是虚数魔术师，他答应我先去sc&p的总部探路，只要能找到c-117的通讯总部，就可以向所有幸存者发布撤离预告。” “行，那我再多阻拦一会。”史蒂夫的声音带着能让人平静的力量，“记住，组织撤离是最优先事项，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放。” 第62章 健康恐怖主义 10 受emp影响的电力系统故障终于修复，整栋大楼的灯光再次亮起。 “准备好了没？”12来到通讯控制台，迅速找到了通讯端口，“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吧？” “yer，下载已完成，但正如先前提醒过，如果启用此mod……” “账号对我而言只是身外之物而已。”12语气异常镇定，“如果被封禁了，那我就等着账号解封，如果被永久删号，重新创建一个就好，如果被虚拟终端列入了黑名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顶多就是放弃这款游戏罢了。” “yer……” “先安装程序吧。”手中突然出现一个闪存驱动器，他毫不犹疑地将其接入终端，“p，你是否会觉得，我为了这些游戏里的虚拟npc，冒下如此巨大风险做出的行动，着实有些愚蠢？” “很抱歉，身为ai，系统无法评价你的感情驱动决策对错与否，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通信模组激活，同步频率中，yer，由于emp的干扰消散，本区域内所有监控全部重启，敌方势力此刻正快速逼近这个房间。” “啊，我知道的。” 12转过身，从背包里抽出两把高斯粒子光刃，站在黑暗空间的正中央，沉默地看着从门口窜进来的敌人。 随即，他一脚猛踹，将侵入者重新踹飞至门外。手中的光剑构筑起固若金汤的屏障，伴随刺耳的破空声弹开一切飞向自己的子弹，同时也防止流弹误伤总控制台。 主控制台的屏幕上，进度条正持续向前推进着。 …… 尽管m.e.g倾巢出动，试图守住c-117的入口，但在内外夹击之下，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街头巷尾到处是市民慌张的身影，他们争先恐后地向着枢纽的方向和其他出口的方向撤退，整个战场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混乱状态。 史蒂夫手持坚固圆盾，奋力挡下一波接一波的攻势，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左右战局的走向。 再加上他还没办法使用宝具…… 他深深吸气，护在倒下的m.e.g成员前，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任青，你得加快速度才行，不然的话……” “我懂，现在正在寻找破局的方法，你先坚持一会，至少得让那些原住民顺利撤出c-117才行。”脑海中传来那位年轻领袖的声音，“别紧张，我已经派人去增援你了。” “增援？” 此时的费辛正忙着组织疏散人群，确保逃难者能够有序前往枢纽避难。同时，也在焦急等待着12的回音。 这时已经是深夜时分，银白的月光洒落在这座暗淡的城市之上，给仍在努力逃离危险的人们一缕安慰的微光。 但紧接着，四周民众的嘈杂声逐渐变得稀薄起来，费辛猛地抬头—— 那是一抹蓝得耀眼的斗篷，宛若乌云般席卷而来，映衬在冰冷铠甲上的反光令人胆寒。巨大的铁锤重重砸在地上，激起阵阵尘埃。 不少b.n.t.g的敌人看到了这些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仿佛触发了某种本能反应，瑟瑟发抖着，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武器。 费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时机。 真理裁决人，来自阿耳戈斯之眼的秘密部队，居然会在此时现身于这片土地。他们曾经因为“糖果”事件狠狠打击过b.n.t.g，因此，眼前这些伟岸的身影无疑为所有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不过费辛也知道，他们绝不是易于相处的角色。 “没想到会是你们来援助我们。” 此时，m.e.g的狂野战士领袖伊莱贾从战线上暂时抽身，看到这支规模不算大的队伍，竟然感到了些许宽慰。 “如果你们能顺利救下这里的无辜者，m.e.g会铭记于心。” “不必多言，我等来到此处并非为了拯救。”为首的真理裁决人，声音中带着金属般的硬朗，没有半点感情色彩，“在阿尔戈斯的指引下，我等会将此处的邪恶根除殆尽。” 伊莱贾轻轻叹息了一声：“有你们这句话就足够了，能分出部分人手吗？工厂那边，无数来自6.1的瘾君子正虎视眈眈的朝这里切入。” “无需担忧，已有人处理此事。” 其他裁决人纷纷提起沉重的铁锤，蓝斗篷随风飘扬，毫不犹豫地投入战斗之中，仿佛战场上无所畏惧的死神。 唯有那位领队并未立刻加入厮杀，而是转过身面向c-117的都市，望着愈积愈厚的乌云渐渐掩盖住月光，面具下的目光透露出几分沉重。 “除了阿耳戈斯信奉的公正，世间并无绝对。” 正当伊莱贾准备重回战场时，这句话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真理裁决人缓缓开口：“原本怀抱正义之人，也可能因所拥有的力量与信念不符，从而扭曲自我。” 伊莱贾扭头问：：“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层级里出现的‘艾登’，只是沼泽人的缩影而已。” “……沼泽人？” “那位背后之人，过去或许跟我们一样，追寻着心中的正义，遗憾的是，这股信念未能经受住力量的诱惑。” 伊莱贾轻轻摇头：“对不起，我无法理解您说的话。” “没关系，我会给你一个提醒。”最终，那句提醒如同冷水泼在了他身上，“迅速带上所有无辜群众离开c-117，那些‘艾登’已经达成了目的，你们口中所谓的rede实体，想必很快就要降临了。” …… 狭小的房间里，尸山血海与七零八落的金属碎片混合在一起，12靠着墙角，体力几乎耗尽，艰难地坐于地面喘息。 至此，他已经将这层楼的所有保安人员全部击杀，无人生还。 然而，这只是短暂的平静，敌人的增援随时可能再度涌来。 “yer，已经突破通讯中心的防火墙，现在要连通费辛的通讯终端吗？” “……对，联系他。” 耳机里很快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12，干得好。” 他的语气是肯定句型。 12：“没错，现在我把通讯权利转让给你，由你来处置。” “……” “怎么了？” “12，你应该立即离开c-117。” “……什么情况？” “刚刚得到情报。”费辛深呼吸调整心情，“据说rede实体即将在此地显现，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 [健康社区论坛] 欢迎来到最健康的 sweet croissants and protect health''s level-city （主题帖 #） ———— rerkei：还有人吗？ ———— rerkei：好吧，看来只剩我一个人了。 ———— rerkei：那真是太好了。 ———— rerkei：首先，如果你已经离开了这里，我祝你们今后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 ———— rerkei：但是，如果你和我一样无法离开这座城市，就请倾听我的“罪孽”。 ———— rerkei：在结束完学院都市的学习生涯后，我因为优异的理科成绩，进入了sc&p的研究部门工作，在前往那里工作的前一天，周围的亲朋好友都很高兴。进入sc&p，就意味着半只脚踏入健康生活委员会的大门，今后前途想必会一片光明吧。 当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上班的第一天，我来到sc&p研究所，毫无反抗的签下了他们名义上为了“保障信息安全”所编写的“保密协议”。 毕竟是研究所的工作，防泄密当然很正常，不是吗？ 就在我沉浸于进入健康社区最大企业工作的兴奋中时，在巨大的神秘工厂里，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个东西”。 没错，就是“艾登”在网络平台上发布的视频里，经常出现的东西—— 糖果。 一个禁止糖果流通的政府，居然私下里生产“糖果”，这给当时的我带来了强烈的冲击。我迫切需要寻找一个答案，便第一时间赶往sc&p政府部门办公室，然而那些办公室的人，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到来，十分亲切的接待了我。 ———— rerkei：他们告诉我，这些糖果并不是给c-117的市民食用的。 “我们的糖果将出售给其他地方的流浪者们，以此来赚取城市科技发展的资金。” 我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 rerkei：是的，我曾经也思考过类似的问题，身边有经济学成绩十分优异的同学告诉过我，这座城市的经济水平，其实一直都不够支持科技水平的发展速度。但c-117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稳步提升至400万人的水平，简直难以想象。 所以政府一定有什么可以稳定提供资源的手段，供整个城市不断生活和发展。 我也曾思考过政府是不是和那些m.e.g之类的外来流浪者达成了交易关系，但一直不愿细想。现在看来，当时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糖果”…… 发布禁糖令的政府，居然是健康社区规模最大的糖果走私犯。 ———— rerkei：我这人道德水平并不算高，如果只是将生产的糖果向外出售，以此赚取外来者的钱，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只要这里的市民“健康”不会受危害，其他地方一切都无所谓，不是吗？ 因此我沉默地接下了自己的工作，开始进行新款“糖果”的研发—— 没错，为了保证其销路通畅，sc&p希望这些糖果能让人产生“上瘾”感，因此才会在工厂中央建立新品研究所。 虽然很害怕，虽然一切都让人很不安，可“能够进入健康生活委员会”的信念，早已盖过我那仅剩无几的良知。 ———— rerkei：然而这种令人上瘾的“糖果”，研发难度却出奇的不易，食用这种东西，往往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副作用，更有甚者还会当场死亡。 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在“降低副作用”的前提下，生产“可以让人上瘾”的糖果。而政府则通过将此类糖果外售，以达到赚取足够发展资金的目的。 现在想来，政府发布“禁糖令”，也是为了能轻易掌控健康社区内所有制糖原材料吧。 ———— rerkei：但我毕竟签署了保密协议，没办法与任何人说这件事情。 每当周围的亲朋好友用羡慕的眼光望着我时，那种难以忍受的内疚与痛苦，常年不断的累积下来，使我产生想要一死了之的癫狂感。 但还是忍住了。毕竟我还年轻，还得努力支撑一家人的生活。 直至某一天，为了加快研发进度，sc&p带了一群孩子进入研究所。他们和我说，这群孩子是孤儿，是用来研发“新型糖果”的试验品。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当时的心情到底是崩溃，还是麻木？我早就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一直看着那群因为“糖果”不断发生畸变的孩子们，始终没停止研发“糖果”的脚步。 ———— rerkei：这样看来，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想必在很久以前就已成定局了吧。 ———— rerkei：昨晚我一宿未眠，凌晨五点才勉强小歇一会。起来后，“艾登”出现在了我的床边。 他低头和我说：“审判罪孽的时刻到来了。” “艾登”们会把一切有罪之人全部收押在这座城市里，并通过网络把我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他们还会代表“正义之神”，审判这座建立在“罪恶”上的都市。 是的，每个生活在健康社区的人们，都是罪人。 ———— rerkei：你我皆有罪孽，愿审判能解开我们身上的枷锁。 ………… …… 12近乎疯狂地奔向天台，苍白的月色下，黑压压的一片“乌鸦”自远方地平线汹涌而来。这些装有摄像头脑袋的机械生物，仿佛一夜之间遍布全城的各个角落，数量多得让人匪夷所思。 就好像有人启动了克隆按钮，数不尽的“艾登”以惊人的速度倍增。 目睹此景，12咬着牙一锤栏杆，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紧接着，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身，望向身旁忽然现身、极为熟稔的存在。 “又见面了，稚嫩的战士啊。”高大温和的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里握着白色的武士刀，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见到你能飞速成长到如今的地步，我深感欣慰。” “异常……”12咬了咬牙，握着高斯粒子光刃的手背冒着青筋，“这一切是你搞的鬼吗？” 第63章 健康恐怖主义 11 随着“艾登”的数量激增，原本藏身于大楼内的市民纷纷走出，默默地站在“艾登”身旁。他们低头轻声细语，口中重复着“罪恶”、“审判”之类的词汇。 “这个城市建立在无数的罪恶之上……” “我们享用着他人的疯狂……” “必须清算才行……” “必须……迎接审判才行……” 费辛弯腰，捡起某个人在撤退过程中匆忙遗漏的本地终端，打开了[健康社区论坛]，屏幕上满是c-117的居民对自己过去行为的忏悔—— 他们之中，有人为了名誉和地位，参与了“糖果”的研发，有人在学院都市的学校里欺负外来流浪者，有人为了发泄情绪，随意利用网络攻击他人，后来甚至还有不少政府人员，主动在网上揭露了“禁糖令”的真相。 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监控视频，显示了400万市民几乎所有的不当行为，除了小孩子之外，无一幸免。 费辛看着这一切，突然感觉很冷。 虽然后室里的流浪者每天都在死亡线上艰苦求生，可比起c-117这种虽然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可一生都在被监视过活的日子，还是自由太多太多了。 那些监控，就像一双双令人恐惧的眼，把所有人的秘密尽收眼底。 此刻，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关于“监视游戏”的事情。 与眼前的情况完全相反，一方是监控者，苦守着不知何时才能得到解脱的孤独，另一方则是被监控者，日复一日过着不再拥有任何秘密的生活…… 究竟哪一种会更好？ “卢卡斯……”他低声呼唤前辈的名字，“面对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呢？” …… 随着“艾登”的数量激增，局势迅速恶化。sc&p似乎放弃了抵抗，直接动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无数导弹划破天际，对准反抗者聚集的区域进行了无情的轰炸。无论是市民还是外来者，都难逃这场灾难，成为了废墟下的牺牲品。 在这混乱之际，一个有些悦耳的男声通过广播响彻四周。 “c-117的各位，我是m.e.g探险者总署的临时负责人任青，我们来自世界之外，即你们口中的流浪者。 先说结论，这座城市即将变成一片绝望的战场，不再适宜你们继续居住，请各位朝着各位北部流浪者社区的方向前进。我们m.e.g会全力协助你们撤离至枢纽……” …… 广播声持续回荡，而在天台上，12紧盯着面前被称为“异常”的男子，静候他的回应。 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异常”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的局面确很有意思，不过这种方式并不高明，不太符合我的作风。”异常目光扫过那些仿佛等待着什么的“艾登”，语气平淡，“一旦精神出现扭曲，就连战术水平也降了一个档次吗？真是太可惜了。” “你在说什么啊？！” 12紧咬牙关，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眼前的对手比上次见面时更强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由我来处理，一切都会更加完美。” 话音刚落，武士刀泛着寒光出鞘，一阵兵器碰撞产生的火花中，对上了12愤怒的双眼。 异常轻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愚蠢到向实力悬殊的敌人发起挑战。” 12的手因愤怒而微微发抖：“是啊，我也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做！” 紧接着，他一只手拼刀的同时，另一只手举着高斯光刃猛地侧向劈砍，这一劈速度极快，正常人都无法反应过来，但异常还是伸出左手，用手指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光刃的刃身。 那刀刃仿佛砸在无形的墙壁上，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开什么玩笑，即便高斯光刃属于近战范畴，但这也是离子武器啊，用手指头挡下来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被惊出一身冷汗，12被迫后退撤离，然而对方完全没有任何阻止，仿佛12进攻也好，防守也罢，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如果我能成为你成长的契机，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异常收回手指，轻轻捻动着与光刃接触过的部位，随后看向12，后者正警惕地盯着他手中的武士刀。 “哦，你在担心这把刀的‘催眠’效果吗？”异常将刀收回刀鞘，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心吧，它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厉害，而且清醒状态下的你，远比被我催眠之后的你更加有趣。” 热衷于玩弄人心吗…… 12皱眉，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异常与神圣城堡相遇的那个相比，性格上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稚嫩的战士。”异常缓缓走向天台边缘，俯瞰着下方的惨状，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构建一个更容易挑起‘对立’原则的环境，并让掌权者与被掌权者的身份可以在这种环境中随意互换。” “……” “你一脸想问我究竟在说什么的表情呢。”异常侧头，镜片反射着光线，遮住了他的眼神，“算了，我今天心情不错，不妨给你解释一下当前的状况，就当是消遣了。” 首先，c-117是一座早已扭曲价值观的城市。它建立在“身体健康”的基础上，却忽视了“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当然，这是c-117的实际掌权者sc&p故意为之，毕竟对于牧羊人来说，羊羔越单纯，他们就越好管理。” “这哪里是单纯，简直就是愚蠢！”12反驳道，“强行推行‘禁糖令’和其他严苛的健康规定，只会造就一群失去自我意识的疯子！” 异常笑了：“疯子还不单纯？疯子可是世界上最单纯的生物了。” 然而，仅靠“健康”无法支撑起社会经济的发展。因此，sc&p找到了一种方法，将节约下来的资源转化为一种特殊的出口商品—— object 5 - “糖果”。 这种产品不仅味道美妙，而且极易让人上瘾，尽管副作用严重，但既然不是给本城居民食用，也就无人在意了。 “可惜直接贩售毒药实在是太过火了点，b.n.t.g也不可能接下这种自砸招牌的货物，因此‘减轻副作用’成为了sc&p的重点研究方向。” 最终，经过一系列改良，由sc&p制造、b.n.t.g销售的新奇美食——“糖果”开始在后室各地区流通。 尽管m.e.g和阿耳戈斯之眼一直在努力打击这种非法贸易，但地下市场的繁荣犹如深不见底的大网，难以彻底根除。 “为了开发更多让人上瘾的新产品，sc&p需要大量的测试对象。”12的思绪飞快地转动，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所以他们从城市中秘密带走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并在他们身上进行人体实验。” “就是这样，很愚蠢吧。”异常脸上浮现出一抹同情，只是不知道究竟在同情谁，“居然敢在400万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行为，换句话说，sc&p已经认定自己是这座城市的绝对掌控者了。” “这不是废话么。”12深吸一口气，“牢牢控制着社会经济的命脉，从教育入手，以‘健康’为名进行全城范围的精神洗脑，并通过遍布城市的监控系统，确保任何反抗力量都能被及时镇压……若非‘艾登’的出现，可能这根引线永远不会被点燃。” “确实如此。”异常拍了拍手，“你分析得很透彻。” 但12没有被异常的赞扬所动摇，而是直接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艾登’到底是什么？” ————分——割——线———— …… 那是一场看不到终点的残酷游戏。 被虚假海报诱骗而来的人们，失去了对饥饿、干渴和痛苦的感受，被迫无限期地困在一个狭小的监控室内，双眼无神地盯着一排排监视器，期望能在画面中找到可以代替自己的人。 然而后室如此宽广，几十个摄像头又怎能轻易捕捉到其他人的身影？ 与其称之为游戏，不如说这是一场纯粹的囚禁。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囚禁。 在发送完最后一条求救信号后，精神已经彻底崩溃的游戏参与者，用空洞的目光凝视着监视屏幕，他试图切断身体与心灵的联系，以此来逃避永恒的孤独。 然而就在这一刻，原本稳定的监控画面开始变得模糊，随后，屏幕被一片片雪花所覆盖。参与者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已经许久不用的耳朵忽然间捕捉到了一个声音。 “别怕，我会救你出去！” …… “真是充满正义感的年轻人。”异常感叹道，“出于对他的敬佩，我给了他一点小建议，帮助他成功解决了游戏的组织者。” “哼，我可不信你还会做善事。”12表示怀疑，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更重要的问题，“等一下，你说的年轻人难道是……” “是的，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卢卡斯。 …… 实际上，卢卡斯之所以能够发现“监视游戏”的举办地点，是因为他采取了一种极其特殊的方法。 尽管破译了第158次求救信号，但由于信息太过离奇且资料极度缺乏，m.e.g最终选择了暂时搁置这次救援任务。 可卢卡斯却咽不下这口气，他一直以来都是正义感过于旺盛的人，从自学编码破译呼救信息一事，就可以看出其性格的执拗程度。 因此，他决定不依赖m.e.g，独自一人去解决“监视游戏”的问题。 可自从收到最后一条呼救信息之后，这游戏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再也没有出现过踪影，这也导致卢卡斯无论如何都无法确定游戏的具体位置。 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他获得了一个方法。 “level 502的灵魂服务器是个非常独特的地方，在这个层级中，一旦有人昏倒，他们的身体就会立即消失，几秒钟后会在附近重新出现，所有的孔洞，包括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都会变成圆形的孔，而连接到附近服务器终端的各种电缆会直接穿过这些面部孔洞进入头部。” “……” “很吓人吗？”见12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异常微微扬起了眉毛，“但如果你知道，通过这种方式，人的意识可以直接上传到网络云端，从而让本人意识可以瞬间移动到任何有网络覆盖的地方，你会怎么想？” “原来是这样，通过这种方法定位‘监视游戏’的位置吗？”12吞了一口唾沫，“但如果卢卡斯真的使用了这种方法，他的身体……” “是的，他已经死了。”异常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赞赏，“为了拯救一个陌生人，他甚至放弃了自己宝贵的肉体，人类这种存在，真令人费解。” 理论上，“监视游戏”的组织者个个强大得可怕，单凭一己之力足以将卢卡斯这样的普通人压在地上锤，但数据化的卢卡斯完全不同。利用网络带来的信息优势，他迅速摧毁了“监视游戏”的组织，并解救了所有被困在游戏中的人。 异常：“主角最终选择牺牲自己拯救所有人，很不错的故事吧？” 12沉默了一会儿，渐渐地，他意识到问题的核心所在。 “后来呢？”12看着异常，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那个上传到网络的意识，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问到了点子上，虽然我已经见证过无数次，但人类意识的腐败速度总是超出我的预期。”异常收起了笑容，提出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沼泽人吗？” 面对异常的提问，12感到一阵战栗。他勉强点了点头，似乎在催促对方继续讲述。异常微微一笑，仿佛是在享受某种游戏的乐趣。 “沼泽人，这是一种理论上的存在。假设一个人的意识可以被复制并上传到一个模拟环境中，那么这个环境中的‘人’，即使拥有与原本人相同的记忆和行为模式，也只是一个复制品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复制品会逐渐偏离原本人的性格和思维模式，就像是一个在沼泽中不断变化的影子，最终与原来的自我彻底不同。” 就像忒休斯之船一样，当整个船的零部件一个接一个被替换成新的存在，你还能说它就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第64章 健康恐怖主义 12 看着眼前的“艾登”，史蒂夫眼神无比凝重，他手持圆盾与其对峙，可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任何敌意，只是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史蒂夫皱起了眉头。 “史蒂夫先生，你看到‘艾登’了吗？” “那个头部是摄像机的人吗？”史蒂夫摸着耳机，对另一头的人说到，“他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会，很快就消失了。” “那个应该就是rede实体所引发的第一阶段事件。”耳机那端，汇报人员的声音有些凝重，“他们的增殖速度很快，靠近其三米内的所有人类，会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曾经犯下的巨大过错。” “犯下的过错？但它刚才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并没有产生任何异常……”史蒂夫疑惑地问道，“而且人类不可能不犯错，它这种行为意义何在？” “是主动情况下犯下的道德性错误，事实上，已经有很多同事受到‘艾登’的影响，产生了严重的精神失常问题。”耳机那头深吸了一口气，“rede实体所引发的事件往往是分阶段进行的，越拖到后面情况越严重，任青先生现在没办法抽出空来，史蒂夫先生，下令撤退吧。” “……除了‘生命线’小组外，所有人撤离c-117，不要管战场了。”史蒂夫沉默的看了眼到处都是的“艾登”，咬了咬牙，“‘生命线’小组，待全员离开c-117，确定没有需要救援的人员后，立即离开！”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史蒂夫听着远方广播里传来的任青的声音，目光凝重。 “master，别勉强啊。” …… “撤退吗？” “嗯，据说rede实体的第一阶段已经显现，费辛，等救完这波市民，我们先撤退吧。” “可是……”一想到12还没有顺利逃出去，费辛额头上冷汗直冒，“这样，你们先撤离，我还想多救几个人，之后和‘生命线’的人一起走。”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告别队友后，他继续前往流浪者社区门口接送新的逃难市民，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12的平安。 可当他再一次将市民送至枢纽后，头顶监控摄像头的高大男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旁边。 这是…… 费辛瞪大了眼，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艾登”。 刚才还没有人，一眨眼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简直和p图p上来的一样。 费辛握了握拳头，警惕地望着它。 “……费……辛……” “艾登”张开了口，说出来的话不似往常那般流畅，反而有些断断续续的。 可费辛却觉得这声音熟悉到有些可怕。 “卢卡斯？”向后退了半步，他有些不确定的回应道，“是……卢卡斯吗？” “费辛……” 这次声音流畅了一些。 “卢卡斯……卢卡斯！”费辛再也忍不住，直直冲至“艾登”的面前，看着空洞的摄像镜头，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如同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你还活着是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回答我卢卡斯！”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对方时，整个空间突然暗淡了下来。 幽幽的月光漫无目的的散落在地面上，刚才还站在这里的人，此刻以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阵微弱的清风，吹散过往遗存的痕迹。 …… “在成功剿灭了‘监视游戏’的幕后黑手之后，失去肉身的卢卡斯变成了网络世界中的孤魂野鬼。作为玩家，你应该很清楚，虚拟空间的时间流动与现实世界并不相同。” “……” 12沉默片刻，心中非常清楚这一点。虚拟终端曾明确告知每位踏入游戏世界的玩家，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调节副本内部的时间流速，以实现某种规则上的改变。因此在网络意识中体验到的时间流速，通常会比现实中要快得多。 “所以，即使从我们的时间线来看，卢卡斯脱离m.e.g可能才过了几个月，但对于他的意识而言，也许度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没有实体支撑的灵魂，就这么孤独地在网络中漂泊，无法与其他人交流，也无法触及过去的亲友。对卢卡斯来说，那个在狭小电子机房里消逝的自我，早已成为过去。 “‘既然如此，此刻存在于网络世界内的自己又是谁’……什么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可能会反复思考类似的问题吧。”异常的表情中带着无奈与温柔，但话语中却隐藏着令人不安的信息，“加上他那对于正义近乎偏执的追求，说不定会抛弃过往的身份，成为‘网络正义执行人’一类存在呢？” 所以他们才会在c-117这个“健康恐怖主义”城市实施所谓的“正义活动”？12紧咬牙关，望着这片荒凉的景象，满腔怒火。 “这算什么正义啊……” “正义的标准因人而异，就像着名的电车难题一样。”今天的异常谈兴非常高，“如果你选择牺牲一人来拯救其他四人，对于那四人而言就是正义， 反之亦然……很有意思吧。” 有意思个头！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关键问题！”12反应了过来，猛地打住即将偏离的话题，“‘艾登’究竟是什么？” “哦，那个啊……他们自然是‘监视游戏’主办方的人。” “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惊讶？你不是早就有所预料了吗？”异常瞥了他一眼，笑容带上一丝古怪，“实际上，无论是之前在城市中发动叛乱的‘艾登’，还是现在作为rede实体出现的‘艾登’，都是由‘监视游戏’组织制造的，与卢卡斯相似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12的声音中透出震惊，“c-117中所有的‘艾登’，都像卢卡斯那样，是‘沼泽人’？” “毕竟‘艾登’的大脑是机械构造，只要创造出合适的身体，就能将意识和记忆植入其中。”异常站在天台边缘，抚摸着腰间的刀鞘，仰望天空，“这项技术非常实用，不是吗？” 12回想起费辛在咖啡馆展示给他看的，有关‘艾登’的实体描述： [近期m.e.g有人与艾登进行过接触，得知艾登貌似在追查关于“监视游戏”的相关信息。 “那些家伙对我做了什么！”艾登如此说道，“我一定要找他们问个清楚！”] “我知道了，真正的艾登原本只有一个。”12深呼吸，试图理清思路，“‘监视游戏’的主办方通过某种手段捕捉到了它，并复制了它的身体、意识和记忆，以此来建立起一张‘移动监视器网络’，用于监视后室发生的各类情况。” “看来你已经掌握了关键。”异常很欣慰的点了点头，“不过，尽管他们能够复制艾登的身体，意识却不能随意上传。” “因为他们能提取意识和记忆，但不具备自由修改的能力，对吧？” 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完全掌控‘艾登’的思维模式，因此也不敢大规模生产复制体。 “正是如此。但卢卡斯可不一样，他是网络世界的电子幽灵，修改一串由数据构成的意识对他而言无比轻松。” “……” “对了，‘监视游戏’的主办方好像还因为这个问题闹出过麻烦。”异常漫不经心地，抛出了一个对于12而言如同炸弹一样的话题，“据说他们首次尝试向艾登复制体注入意识时，那些复制体不甘被控制的命运，朝主办方发起了反抗，还导致其中有一名‘艾登’顺利逃出了他们的大本营……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名‘艾登’最后去了何方？” 随后，他看向脸色苍白的12，慢悠悠的说道：“稚嫩的战士，不知在这趟漫长的旅途中，你有没有邂逅奇怪的命运？” ————分——割——线———— 赵梓游从未在线下见过艾登的真实面貌，尽管他是通过洛荆介绍而来的网上监护人，但赵梓游对这位监护人的第一印象并不佳。 顶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摄像机脑袋，背影看起来有点像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喜欢叼着根永远抽不干净的烟，看见漂亮的女玩家就喜欢凑上去搭讪，毫无正常人类的边界感。 而且见到他之后第一句话还是：“啧，洛荆也真是，怎么给我安排了个照顾小孩的活计……小鬼，赶紧回去找妈妈吧。” 于是年仅14岁的赵梓游，从背包里抽出一根棒子将他揍得哭爹喊娘，自此也确定了两人在游戏中的身份地位—— “哟，12小哥，这摄像头怪人是谁啊？” “我们家养的宠物捏。”赵梓游对着游戏里的熟人很乖巧的点了点头，“来，艾登，和我朋友打个招呼。” 看着赵梓游（疑似）天真烂漫的笑容，比他高好几个头的艾登很憋屈的“汪”了一声。 后来发生了不少事情，两人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一些，艾登也不再将赵梓游看作是小孩，反而有点忘龄之交的意思。 虽然对方还是会下意识的将赵梓游当做小孩照顾，但他却越来越喜欢这个看起来有点颓废的摄像头怪大叔。 艾登教会了赵梓游许多事情，甚至包括一些人生哲理，都是在游戏中一同学习的。对于年仅16岁的他而言，比起朋友，艾登更像是一名仅存在于虚拟世界的老师。 而这样的老师……会是始终监视着自己的“沼泽人”吗？ …… 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身边时，12沉默不语。 “哟，这里都出现了，看来rede实体的第一阶段快要结束了。”异常仔细打量了一下12身边的“艾登”，手指轻轻敲打着刀鞘，“就这样吧，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没兴趣看了。” 随后，他转身打算离开：“而且我算是提前登场，为了确保接下来的表演顺利进行，就先退居幕后了。” “等等。” 12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让异常停下了脚步。 “嗯？”异常转身看向他，“你已经接触到这次事件的真相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真相？”12看了一眼一旁静默的“艾登”，手中紧握着高斯光刃，脸上表情冰冷，“别开玩笑了，你还有很多需要解释的地方。” 首先，“监视游戏”的主办方是由谁创立的？他们的初衷是什么？ 其次，主办方为什么要举办这场“游戏”？如果只是为了搜集信息，完全没有必要设计这样一个容易暴露自己目的的游戏。 最后，卢卡斯是如何得知level 502“灵魂服务器”可以将意识上传到网络云端的？ “你之前也说过。” [“出于对他的敬佩，我给了他一点小建议，帮助他成功解决了游戏的组织者。”] ““以你的能力，找到‘监视游戏’的所在地，或者消灭那个组织里的所有实体，想必都是轻而易举的事。”12的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厌恶，“然而，你却告诉他关于灵魂服务器的事情，让他变成了网络世界里的‘沼泽人’！异常，我不信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随着对话的深入，异常的笑容愈发深邃，他抬起手鼓了鼓掌：“不枉我给你提供了那么多线索，作为奖励，我就告诉你吧……没错，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我设置的小小的‘实验’而已。” “实验？” “毕竟被圣杯召唤了出来，还是要稍微做点工作的。” “嗯？” 圣杯？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12对“圣杯”这两个字异常的熟悉，就好像他曾经在某处听见过这个名词一样。 “可惜后来我觉得效率太低，便放弃了这个实验。没想到，那些被我遗弃的实体竟然还在坚持我的研究。”异常摊了摊手，显得颇为无奈，“甚至以为我是因为‘找不到乐趣’而放弃了它们，于是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场无聊的游戏。” 接着，他重新把手放在刀鞘上：“当我遇到卢卡斯，从他那里得知了这件事后，我便顺水推舟地告诉他了解决方法。毕竟，事情总要有人来收尾，不是吗？” 第65章 健康恐怖主义 13 …… “讲真的，你口中大部分话都难以理解，但有一点我却能够确定。”12抬起右手，刀尖对准了异常的方向，“‘监视游戏’也好，‘艾登’也罢，都是你搞的鬼吧？” 异常没有否认，闭着眼无奈的笑了笑。 “准确来讲，只有第一步是我做的，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只是一个推手罢……” 话音未落，他的武士刀离鞘，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虹，撞击在了高斯光刃上，霎那间火光四溅，12愤怒的眼神撞入他的视野。紧接着，对方以常人难以反应的速度，将攻击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朝着他不断施压。 刀光掀起一阵恐怖的狂风，将天台上多余的东西全部吹散开来的同时，在水泥地板上割出了条条刀痕。 “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吗？”异常一边躲避和格挡，一边赞叹道，“即使是以太构成的身体，本质依旧只是人类而已，但这样你居然还能跟得上英灵的速度……真令我惊喜。” 12听不懂他的语言，或者说根本懒得听他那蛊惑人心的废话。每一次使用双刀，都能感觉到自己攻击的精准度不断上升，眼神虽然愤怒，12的内心却冷静的如同没有任何涟漪的湖水。 然而越成长，他越能感觉到异常与自己存在的实力沟壑……别说伤到对方了，他这套攻击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办法摸到。 即便已经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12也必须向异常发起挑战，因为总得有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就在异常不断闪躲和格挡12进攻的时候，突然，他感觉12动作的节奏卡顿了一下。 这个破绽就像是明晃晃的陷阱一样。 不过异常却很喜欢这种明显的陷阱，他很好奇对方打算怎么做，于是将武士刀的刀锋对准了那个间隙，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突然，奇妙的响指声传入了耳朵里。 异常瞪大了眼睛，在那一刻，手里的刀仿佛化成了虚无的存在。 这是…… 还没等异常思考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12在空中一个转身，毫不犹豫的掏出了“契科夫之枪”，对准异常的眉心射了过去。 “契科夫之枪”，拥有者因果律级别的武器，虽然受制于异常的实力影响，能够发挥的功能有限，但即便如此，被击中还是会给异常带来巨大的伤害。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东西啊…… 手里的武士刀重新出现，刚想直接斩落子弹，只见子弹猛然消失在原来的轨道上。 紧接着，宛若穿越空间一般，出现在另一个方向，弹头依旧对准了他的眉心。 “必定命中效果么？” 异常收起轻视的表情，嘴里默念咒语，一道透明的墙壁就这么挡在了子弹和他之间。 然而子弹却再次消失，这次换成从头顶向他的眉心进攻。 而12则看了一眼他手中重新出现的武士刀。 原来如此，受制于实力差别，虚数魔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产生的结果就是只能让物品消失一瞬间，而且还无法随意移动么…… 但是这样就够了！ 12毫不犹豫地提刀劈向还在躲避子弹的异常，就像是带着一个可以自动追踪的悬浮炮一样，一人一子弹开始了行云流水般的配合。 “想象力很厉害。”在这配合下，异常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却依旧没有显露出焦躁或者急迫的样子，相反，他看着12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欣赏，“刚才的响指……原来如此，你什么时候成为魔术师的？” “也许是刚才才学会的，也许是从一出生就会了……谁知道呢？” 手上的动作没停，12如此说着，企图用言语扰乱他的思绪。 “即便再怎么年轻，你也算是优秀的战士吗？” 手里的武士刀突然一转，异常在躲开子弹的某次攻击后，紧接着口中喃喃念咒，空中瞬间出现八个黑色光柱。 12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将至，连忙停下攻击，使用最快的速度远离那些黑色光柱。 “……算了。” 异常见对方反应如此迅速，停止了念咒的动作，随后任由那颗穷追不舍的子弹穿过他的额头。 “成功了……不，不对。” 12紧张的看着脑洞大开呃异常，他知道“契科夫之枪”对于实力远超自己的人来说功能有限，最大的可能是…… 果然，异常摸了摸额头上的空洞，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次算你赢了。” 果然没有被消除存在！ 12啧了一声。 “既然如此，作为对你的敬意……我也稍微动点真格的吧。” 他将武士刀的刀尖对准了12，12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回过头去。 “呵……” 如同复刻之前在神圣城堡时发生过的一切，虚拟世界的程序再次紊乱，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12的动作退回前一秒的状态。 差点忘了，这家伙能操控虚拟世界的时间流程！ “███████” 如同被打碎的镜子一样，那把武士刀就这么一点点的，化为空中的碎屑。 完全催眠…… 12的眼神逐渐空洞，感知也在那一刻完全混乱，整个世界的色彩逐渐褪去，只剩下一层薄纱似的雾霭，笼罩在他的认知之上。 该死…… 意识的最后，他看到了武士刀泛着寒光的模样。 最后还是中招了吗？ …… 那个刚刚出现在12身边的“艾登”此时没有任何动作，它沉默地用脑袋上的监视摄像头看着这一切，一只乌鸦从远方飞了过来，无视两人攻击产生的余波，稳稳降临在“艾登”的肩膀上。 没有人察觉到它。 ————分——割——线———— …… 每个人对正义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就像那个着名的电车难题，无论你有没有拉杆，对于被电车压死的那一方来说，你都是邪恶的存在，而对于活下来的那一方，你也会是正义的化身。 归根结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当下所做出的选择，只会影响人们对你的看法，那不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这个宇宙却不会因为你的正义而发生任何改变。 …… “所以我不会后悔。”电脑屏幕上，陌生的存在用着熟悉的语气对费辛说到，“我所做的选择，建立在我内心认定的‘正义’之上，它告诉我，邪恶必须根除，罪孽必须审判。” 被绑在这张冰冷的金属椅上，费辛面对这一切还有些来不及反应，眼神十分空茫。 “卢卡斯……你、你还活着吗？” 在电脑的旁边，无数服务器主机伸出长长的电线管子，从人类尸体的各个孔洞中穿插而过，将其悬挂在半空之中。 随后，电线管子上依次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伴随着费辛呼吸的频率，钻入了那具人类尸体里。 “我当然还活着，或者说，我想死也已经做不到了。” 用着熟悉声音的某个存在如此回应了他，黑色的电脑显示屏上，卢卡斯的头颅出现于其中，嘴巴一张一合，表情生动的仿佛他以另一种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 “通过将意识上传至服务器，只要这里的主机没有被破坏殆尽，我就能实现永生。” “可是……” 费辛看着那难以言喻的场景，又看向电脑里卢卡斯的头颅，第一次体会到“恐怖谷效应”的冲击力。 “想必你还有些不习惯，我一个一个的解释吧，首先是关于‘监视游戏’的事情……” 电脑里的卢卡斯将‘监视游戏’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对方，包括自己上传意识至网络的全部过程，以及破坏掉主办方的各种方法。 声音带着点失真的感觉，听起来有些刺耳。 费辛吞了口唾沫，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选择牺牲自己来解救这些被困在游戏里的人？卢卡斯，你……” 卢卡斯打断了他的话：“放心吧费辛，我并没有牺牲，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活罢了。” ……什么玩意啊！ 压抑和愤怒让费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巨大的悲哀笼罩着他的意识。 “卢卡斯，你知道你付出了什么吗？”他怒吼道，“将意识上传？永生？别逗了，你这样，你这样根本就……就不是……” 他的语气慢慢低沉，慢慢带上一丝哭腔。 …… 费辛想起第一次见到卢卡斯的情景。 那时的他因为刚掉入后室，成天担惊受怕，即便加入了m.e.g，也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过着谨慎而又苦闷的生活。 本打算进入“狂野战士”小组，通过杀戮实体来减轻内心的重压，但很可惜他不擅长战斗，没通过“狂野战士”的测试资格。 就在费辛即将自暴自弃时，突然听到了任先生的传令，让他去“第一响应”小组报道。 虽然不明白任先生究竟有何用意，但在“第一响应”里，他见到了后来一直鼓励着自己的前辈—— 卢卡斯。 前辈是一位充满正义感、认真负责的人，在费辛加入“第一响应”前，他还因某位同事的失职导致的救援行动失败而气愤不已。 “不管是什么异常，哪怕问题再小，你们也必须提起警惕心来！” 当费辛小心翼翼的打开“第一响应”总部的房门时，卢卡斯正在教训着小组里的成员们。 “整整5名流浪者，因为你们的工作失职，从而失去了生命！”他的大嗓门震得费辛鼓膜都有些疼痛起来，“为什么m.e.g要安排整整700多人维持着这个小组的运转？别说什么‘每天都能收到太多乱七八糟的信息谁能分辨哪些属于救援的’，我们之所以建设救援通讯频道，正是为了不错过任何救援信息……” 本就处于一种十分压抑的精神状态，见到眼前这一幕，费辛有些实在受不了，便趁着没人注意到他，默默地关上了门，站在走廊外面深呼吸，等待着一切结束。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都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是费辛吗？” “啊，是的！” 卢卡斯侧身让出房门：“进来吧。” “……” 忐忑不安地跟着费辛进入了房间，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看着他。 经过了刚才领导的严厉批评，原本以为这群人此刻应该是疲倦的，灰心的，可当费辛看着这些人的眼睛时，却发现里面蕴藏着倔强的“光芒”。 “这位是新加入我们‘第一响应’c组的费辛，来到m.e.g的时间不长，大家要好好照顾他，听到了没有！” “是！”在场的几十人异口同声道。 随后，卢卡斯看向了费辛，语气十分平淡：“新人，自我介绍一下自己。” 看着台下那些坚毅的面庞，费辛愣了好一会。卢卡斯并没有催促，只是和众人一起，沉默地等待着他开口。 “我是费辛……”再次深吸一口气，像是被某种气氛所感染，费辛的目光也慢慢的坚定下来，“来自前厅的挪威，各位，请让我加入你们！” ……就这样，他成为了“第一响应”的一员。 虽然因为经验不足，在通讯工作的过程中，他经常会犯下大大小小的错误，虽然每次犯下错误后，卢卡斯都会狠狠地教训自己一顿。 但在这之后，卢卡斯也总会提醒他一句话—— …… 电脑里的卢卡斯沉默的看着对方，不知为何，他由数据构成的大脑产生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费辛，我不会后悔。” 费辛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吊在空中插满数据管道的尸体，又看了看电脑里的“卢卡斯”。 “那些‘艾登’……都是你的手下么？” “是的。” “为什么？”想起化为一片废墟的c-117，费辛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使用这种手段来挑起健康社区的混乱？” “嗯？”卢卡斯的语气十分疑惑，“你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产生疑惑？” 费辛愣住。 “我通过监控察觉到这座城市的‘邪恶’，既然如此，那我就必须铲除‘邪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第66章 灵魂服务器 …… 自从将意识上传至云端，并摧毁“监视游戏”的主办方之后，卢卡斯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迷茫期……不，虚拟世界中的时间流逝与现实世界不同，外界或许只觉得它迷茫了几小时而已。 总之，卢卡斯迷茫的核心在于，它突然丧失了明确的目标。 …… 为什么会这样呢？ 自从人类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科技与信息化技术的迅猛进步，人工智能（ai）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高潮。 尽管ai极大地便利了人们的生活，但这同样引发了科学家和哲学家们的深刻反思： 这样的便利，真的全然无害吗？ 他们预见了ai无节制发展可能导致的多种问题，其中之一便是着名的“三难困境”。简单来说，若ai持续无限制地发展，人类社会最终可能会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在“实现个人价值”、“维护社会稳定”和“享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之间，必须舍弃一项。 这里就不深入探讨“三难困境”的具体内容，重点在于“享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这一点。通过人类意识和网络数据的结合，此刻卢卡斯就像是一部超凡绝伦的ai系统，任何信息都能迅速被其处理。 摆脱了生物大脑的物理局限后，它能够无限制地接收虚拟网络中的所有数据，并通过计算得出最佳解决方案。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也引发了一个问题：如果每件事情都可以被精准的计算出来，那卢卡斯本人的选择又有什么意义呢？ 换句话说，如果计算能直接给出最优化的结果，谁还会愿意做出错误的选择？ 众所周知，人生的方向需要个人主动去选择。因此，作为人类意识的卢卡斯很快意识到，从接入网络开始，它就已经失去了“自由选择的能力”。 “现在的我，还算是人类吗？” 当然，令它困扰的问题远不止于此。 过去的卢卡斯见证了无数战友与流浪者在后室恶劣环境中丧生，出于悲痛和决心，他加入了m.e.g，致力于保护那些无法独立生存于后室的个体，并惩治所有因人心而诞生的邪恶。 没错，他想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正义的伙伴”。 可现在的它通过计算，却得出了一个和曾经的理想完全相悖的结论—— 它曾经坚持的“正义”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人类天生就拥有“斗争性”，每个人对于“正义”的看法都不一样，当他成为一部分人的正义伙伴时，势必要放弃掉另一部分人。 这就导致，世间根本就不存在绝对的“正义”。 既然如此，成为了一串代码的它，在救下所有被困在“监视游戏”里的人之后，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 难道是通过计算来得出最优解，好让自己成为一个能贯彻“绝对正义”的无情机构吗？ 这些纷杂的思绪纠缠着卢卡斯，明明意识已经转变为“活着的代码”，明明一切问题都可以经过庞大的数据计算得出答案……可它却觉得很烦闷。 那些经计算得出的答案，真的是它内心所追求的吗？ 更进一步地说…… …… 它试图逃避内心深处那个最不愿面对的问题。 …… 虚拟网络中的时间流逝异常缓慢，尽管距离它将意识上传至云端并摧毁“监视游戏”组织不过几日，但卢卡斯却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在浩瀚的数据海洋中漂泊了许久。 随着时间推移，最初的激情逐渐消退，绝对的理性渐渐取代了内心的困惑。卢卡斯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之中，它能很清晰地感知到，曾经的“自我”正在数据的洪流中逐渐消融，不久的将来，或许将彻底消失。 “得……找点目标……” “把理想……找回来……” 情感在即将消逝前发出最后的呐喊，那个一直被刻意回避的问题，终于无可避免地浮现于眼前。 那段被复制的意识，那个被上传至云端的灵魂—— 还属于曾经的那个卢卡斯吗？ …… 可这个问题再也没能等到一个答案、 某日，卢卡斯在“监视游戏”的档案库里，找到了“艾登计划”的详细信息。 于是它知道了“监视游戏”的主办方，曾将一位名为“艾登”的实体抓到实验室，并利用其“大脑由监控摄像头构成”的特性，轻而易举地复制了它的躯体和意识。 如同批量生产“沼泽人”一样，这些人利用艾登的完整意识和身体，复制出了无数个“艾登”。他们的目的是让这些“艾登”成为活生生的监控设备，分布于后室的各层，从而收集整个后室的情报。 这无疑是罪恶的行为，如果换作过去的卢卡斯，他一定会强烈谴责这种行径。 但是，如今的“他”早已变成了“它”，此刻充斥着卢卡斯内心的情绪并非愤怒或者同情，而是一种强烈的“求知欲”。 这些被复制出来的“艾登”，是与卢卡斯相似的“沼泽人”。 既然有如此之多，那在它们之中，是否也会有人像卢卡斯一样，思考同样的问题？ 答案呢？ 他们的答案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卢卡斯侵入了“监视游戏”组织者的系统，找到了那些被遗忘在黑暗中的“艾登”，并激活了它们的所有意识。 电脑显示屏里，它看着“艾登”监控摄像头中不断闪烁的红色指示灯，期待能够获得一个答案。 然而事与愿违，它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这些“艾登”回应道，“从一开始，我们就只是被复制出来的监视工具而已，过度的思考只会妨碍我们执行任务。” 没错，那些被复制下来的意识，经过长年累月的运转，早已被数据磨灭了所有情感，成为只知道执行命令的工具。 卢卡斯笑了，这笑声在电子网络的深处回荡，听起来格外凄凉。 “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大量的数据流过它的计算程序，形成了一系列对卢卡斯来说毫无意义的结论。它茫然地回到“灵魂服务器”，看到自己曾经的尸体被几根电线悬挂在空中，那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动作，和圣经中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模一样。 “因此，我早已死去。”卢卡斯的情感正从意识上一层一层剥离下来，“现在的我，不过是网络上的一个虚假的仿制品罢了！” 尽管如此，至少还有曾经的梦想——那个“成为正义伙伴”的梦想，无论如何，卢卡斯决心要将它传承下去！ “虚假的也无所谓，不是自己的也无所谓！” 随着语气逐渐变得机械化和空洞，它意识到这些“艾登”即将成为了他干预现实的关键道具，是施行正义的完美载体！ “真正的卢卡斯已经不在了，我继承了他的意识，也一定能够延续他的‘理想’！” 这个决定……亦或者是“执念”，迅速渗透了卢卡斯意识代码的核心，至此，“正义的裁决者”终于诞生了。 祂随时准备着对所有罪行施以审判！ [正在计算最佳方案…… 计算完成。 台‘艾登’已全部接收指令，将所有资源优先用于复制体的生产，并严格执行“正义审判”程序…… 鉴于‘艾登’具备连接所有监控设备和释放干扰电流频率的共振波的能力，需要您授权为‘艾登’安装‘灵魂服务器’的相关子系统，并改造现有外壳，以此实现“审判”功能。 卢卡斯总指挥，正义必胜。] 监控摄像头里的红灯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于是，祂抛下了所有的情感，踏上了这条不再属于人类的道路。 ————分——割——线———— …… “c-117，这个层级的所有人，身上都背负着‘原罪’。”卢卡斯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他们的生活建立在政府私自贩卖‘糖果’这件罪恶的事情上。换句话说，如今居住在c-117的人们，都是靠啃食那些‘成瘾者’的血肉而活。” 通过监控确认了这个层级的“罪孽”后，卢卡斯决定将其作为第一个“艾登”程序的大规模试验点。 鉴于需要揭露真相，它让“艾登”悄悄将前厅的“万圣节”概念带入c-117里，以此方式告知c-117的健康生活委员会：“万圣节的糖果在其他层级非常畅销。” 为了赶上“万圣节”的热潮，sc&p一定会想方设法研究新款“糖果”，为此他们需要更多的实验对象。 但由于大多数c-117的成年人警惕心很强，加上“禁糖令”的威胁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的意识中，根本无法将其骗至研究所。因此，政府只能将目光投向那些价值观尚未形成的孩童。 于是，无数“孤儿”在c-117的大街小巷中神秘失踪，成为了实验的牺牲品。 恰巧level 6.1发生了蓝色通道事件，将sc&p和b.n.t.g合作的秘密暴露了出来，卢卡斯决定借水推舟，将那些嗜糖如命的瘾君子一网打尽，便通过网络泄露了“m.e.g发现‘糖果生产地’在level 6.1”的情报。 做好一系列准备后，“艾登”顺势上台，在c-117这座麻木的城市里搅了个天翻地覆，甚至一度成为了“都市传说”，吸引了所有居民的目光。 他们原本打算自导自演一场“儿童走私犯”的大戏，却没想到12为了找人，竟意外闯入了c-117之中，于是他们决定通过诱导，来让12协助解决掉多余的工作。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能够自由操控数据的卢卡斯来说再简单不过——引爆舆论，掀起民众与统治阶级的对立。 通过这种方式，一步一步把“健康生活委员会”背后的真相揭露出来，最终清算这个层级内所有人的“罪孽”。 …… “揭露，惩戒，化为虚无……”电脑屏幕里的卢卡斯声音有些空灵，“这才是绝对正义，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这些消息带给费辛的冲击力太过强大，导致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沉默地盯着显示屏幕里卢卡斯的脸庞良久：“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审判他们？” “‘灵魂服务器’能够上传人类的意识，我将每位‘艾登’的身体改造成了子服务器，他们会出现在所有有罪之人的身边，把这些人的意识直接上传至服务器中。”卢卡斯的目光扫过身旁密密麻麻的服务器和电线，“自此，他们余生将在我亲自建造的网络监狱里忏悔自己的罪孽。” “等等……”费辛咬紧牙关，被绑住的手握成了拳头，“把意识上传至网络……那他们原来的身体呢？” “当然是遗弃掉。”对方的目光转向另一边，凝视着自己早已死亡的肉体，表情无比冷漠，“意识已不在其中，留下的只是废物而已。” …… 没有罪孽的人是不存在的。 将被“艾登”控制的剩余人员，一个个丢进枢纽通道里，不断奔跑的史蒂夫如此想着。 来自b.n.t.g和阿尔戈斯之眼的人，早已在rede实体即将进入第二阶段时脱离了c-117，剩下的只有m.e.g最后撤退的“生命线”小组人员，以及那些未能及时撤离、被“艾登”控制住的市民们。 ……即便史蒂夫是英灵，也没办法同时救下如此多的生命。 因此，他选择从孩子开始，再到m.e.g的同事、市民，最后才是“敌人”…… 这种必须进行选择的救赎，真让人感到悲哀。 不少尚未被控制的人，不断呼喊着那些已经被控制的人，但他们的声音早已无法传达，那种“罪恶感”，无论何种情感都无法将其掩盖。 即便如此，史蒂夫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这是他的使命，是即便成为了英灵，也没办法放下的重担。 “任青，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许多烦闷，但我也明白，你会走上和我类似的道路。”他扛起一位眼神茫然的市民，一边朝枢纽冲去，一边喃喃道，“不要勉强自己……还有，拜托你了。” 第67章 rede实体:虚构监牢 1 alpha基地，level 1 在m.e.g的alpha基地，位于level 1的一间略显冷清的办公室内，刚从level 906返回的林飞，坐到电脑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打开了m.e.g的档案管理系统，准备开始撰写新文档。 其他同事仍在c-117前线作战，而林飞因身体状况并未被编入支援队伍。加上档案部门前任主管文森特先生因未知原因无法离开原有的档案室，最终留给他的是信息的搜集与记录工作。 布兰奇女士是一位温婉且智慧的实体，了解了林飞的来意后，她毫无保留地分享了所有已知的信息。结合已收集的情报，林飞终于能够整理并编写关于最新出现的rede实体的档案。尽管这项工作可能看似微不足道，但它让林飞感到自己也在为团队贡献一份力量。 rede-██（编号待定）- “虚构监牢” 栖息地：不明 isle实体威胁评分：5b legions军团 橙色-突发灾害 描述：rede-██是已知第██种rede实体，因其个体形态及异常效应，亦被称为“虚构监牢”。 “虚构监牢”由类人型实体作为基本单位构成，外观酷似穿着商场安保制服的高加索男性，头部则是一个监控摄像头，这一特征与entity 48 -“艾登”相似，但已确认entity 48并不属于此实体。所有出现在“虚构监牢”中的类人型单位皆为“艾登”的复制品，即entity 48-1。 截至目前，rede-██仅在c-117被记录到一次，其出现模式尚不清楚。然而，根据现有情报分析，科技发达层次、人口密集且秩序混乱的区域更易成为rede-██的目标。 m.e.g成员曾多次尝试攻击48-1，但均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48-1拥有两项关键的“特质”—— 时感缩放：能使特定区域内所有人员陷入无法避免的“子弹时间”。实际上，这只是让区域内人员感觉时间被拉长，而时间本身依然在流动。这会导致人们的行为变得极其缓慢，便于48-1躲避攻击。 电磁干扰：效果类似emp，但48-1能精确控制干扰对象，甚至使电子设备处于半工作状态，表现出极为诡异的现象。 鉴于上述特性，不推荐流浪者对48-1采取任何形式的攻击行为。 行为：该实体遵循一套基于特定价值观的善恶评判体系。当某一层次内发生大规模“罪恶”活动时，它们会采取有组织的行动，试图揭露这些“罪行”，引发群体间的对抗，直至冲突达到高潮。 待冲突升级到顶点，无数48-1将一个个的出现在流浪者的附近区域，至此，“罪孽回音”事件正式开始。 事件第一阶段，48-1会在流浪者周围显现，影响其精神状态，诱导其回忆过往错误，并陷入深深的内疚之中。若附近有他人或通讯工具，流浪者可能会试图向其倾诉自己的“罪行”，同时会强烈要求某种存在对自己进行“审判”。] …… 此时的c-117已是一片死寂。大多数市民与m.e.g成员已撤离，但仍有大量受“艾登”影响的人员滞留于此。 他们纷纷跪坐在地上，低头看向地面，无声地流着眼泪。 身旁的“艾登”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仿佛是等待执行判决的刽子手。无论是街道、公园还是私人住宅，到处都是相同的场景。 广播中，那位年轻的m.e.g临时负责人，发布撤退指令的声音由清晰转为沙哑，最终归于沉默。 在枢纽入口处，史蒂夫将最后一批幸存者安全送出c-117后，面对着满目的“艾登”，他轻轻叹了口气。rede实体是后室中的灾难，就像前厅的自然灾害一样，即使是最英勇的战士也无力抵抗。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天台上，从见到那把武士刀在自己面前碎裂开始，赵梓游感觉自己正不断地失去什么。 从夜视能力开始退化，眼前的世界如同被黑色的颜料所侵染，逐渐变成一片深邃的虚无；紧接着，刺鼻的硝烟与血腥气息也一点点淡化了起来；嘈杂的声音越发微弱，安静的甚至只能听见自己的耳鸣；舌头麻木着，连话都无法说清楚，只能毫无意义的喊出一些不成句的词语…… 就像是被厚重的布条层层缠绕，一点点隔绝了整个外界，成为绝对孤立的存在。 “这就是极限了吧，毕竟我的力量才恢复了三分之一。”异常轻声一叹，将完好无损的武士刀收入刀鞘，面对着跪在他面前的12，后者的手背上有微弱的红光闪烁，“不，应该说能在如此强大的抗魔力下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易了。” 这样看来，saber或者caster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吧。但是…… 异常朝着空无一人的方向问道：“御主都要被我杀死了，身为从者的你，还不肯在我面前现身吗？” 过了几秒后，一个淡蓝色的投屏如电脑窗口一般，突然在异常的面前展开来。 [检测到非法系统入侵，正在执行排除程序……]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在这位小战士被我控制之前，你就应该直接带他逃走。”异常摊着手摇了摇头，“如果我没猜错，你拥有着能让御主‘成长’的能力吧。” [“……”] “通过以太构建的身体让其不断累积战斗经验，并将你的魔法‘刻印’复制给御主……这确实是个有趣的想法，但这也意味着主导权在于你，而非你的御主。” 电脑窗口直接关闭了。 “以太躯壳和人类肉身不一样，无论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只要魔力充足都能弥补回来，换句话说，哪怕头被人割了下来，最后也能重新恢复原状，然而……” 这其中也存在着致命缺陷——如果以太躯壳因过于强大冲击力导致完全打散，附着其中的灵魂也将彻底消失。 异常感慨道：“从这个角度来看，眼前这位不太成熟战士，某种意义上也是‘沼泽人’呢。” 说完，他缓缓走向12，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12的头顶上。 [检测到非法系统入侵，警告，严重警告——] 没有在意弹出来的窗口，异常毫不犹豫的抓住了12的大脑：“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吧——” 第68章 rede实体:虚构监牢 2 杀死眼前的御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那些期待圣杯战争顺利结束的家伙们得逞。异常心中暗自思量，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收集所有参战者的信息。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吧——” 异常的手掌上绽放出幽蓝色的光芒。 就像抽取血液一样，“赵梓游”的灵魂被抽离了一小部分，在那瞬间，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了异常的大脑。 柏拉图，那位隐藏在世界之外注视着一切的存在，除了几句警告以外，并未继续阻止他的行为。毕竟从刚才起，异常并没有展露出杀意，如果他的目的仅仅是杀死赵梓游，自己或许真会不惜代价地干预。 但现在，异常只是想要探查“赵梓游”的本质，这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自找苦吃的行为。 在异常面前，赵梓游的人生记忆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那是普通人类的平凡生活，从出生到成长，与前厅中的人类别无二致。 然而，异常很快发现了不同之处——从者对御主的记忆进行了修改。这道修改如同一道封印，将赵梓游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隔离起来。 “有不想让御主知道的事情吗？那可不是身为英灵该有的行为啊。”异常站在赵梓游的意识海洋中，看着被加了无数层封印的记忆之门，无奈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帮帮你那位可怜的御主吧……” 如同刚才抓住12的大脑一样，他摊开一只手掌，朝着记忆之门推了过去。封印在他的力量面前显得脆弱不堪，记忆之门轰然洞开。 然而，门后的景象让异常瞪大了眼睛—— …… 深海，无尽的深海—— 月光穿透气泡浮动的水面，在深海中投射出昏暗的光芒。 宛如一支无言的歌。 …… 在那里，有一条无法用“庞大”形容的生物。在它的面前，异常的存在如同从月亮上看地球般渺小。 那是一条巨鲸，它的眼睛如同深邃的黑洞，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紧紧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为什么……他的记忆深处会有这种东西？” 虽然英灵不需要呼吸，但此刻的异常还是产生了一种“呼吸困难”的错觉，他立刻意识到，这位“普通人类”的过往，可能背负着难以想象的重担。 感受到潮水貌似要将自己推出记忆之门，异常脸色苍白，却依然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武士刀。 “交给你了，████，让我看清这一切！” 武士刀发出撕裂所有黑暗的光芒，宛若坠入深渊的明亮星星。异常身上迸发出淡蓝色的能量波动，瞳孔变得如玻璃般透明。 这是他在某个魔术师身上取得的名为“魔眼”的能力，拥有“过去视”的力量，通过武士刀的辅助，甚至可以提取被注视者短暂的“过去”。 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魔眼。 “这是……” 仅仅一秒钟，武士刀毫无征兆地崩碎，魔眼直接爆炸，剧痛让他无法保持平衡，被洋流冲出了记忆之门。 “糟了！” c-117的天台上，接收过多信息的异常捂着眼睛单膝跪地。他隐约感到，如果再多看一秒，自己的记忆就会被那些信息吞噬殆尽。 得进行思维分割才行…… 他咬紧牙关整理记忆，如同处理一个因数据过载而即将崩溃的硬盘，强行分割出一块“删除区域”，将那些杂乱的信息全部放入其中，一并删除。 大约十分钟后，他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思维。 “原来如此……圣杯战争居然把这种怪物也拉进来了吗？”他死死盯着12跪坐的身影，“189个文明的记忆，整整62亿年的时光，居然被浓缩在了一个普通人类的大脑里？” 所以从者才会主动“封印”御主的记忆，并强行修改他的认知。那些记忆的“量级”足以在物理上形成实质，一旦打开记忆之门，这个名为赵梓游的人类会立即变成一个输出“文明”的机器。 …… [“你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放任我和他对峙，是吧。”他问道。 “没有直接将我的以太体打散是很明智的判断。”我站起身来，看向那个有些渺小的存在，点了点头，“毕竟我的记忆中装着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只要有一丁点溢出，想必从c-1到c-999的所有层级性质都会被直接改写。” 即便思维一团乱，他的表情依然十分冷静：“所以，现在的你又是谁？” 我甚至有些欣赏眼前的家伙了：“你刚才不是说这具身体很像‘沼泽人’吗？就把我当作往这具‘沼泽人’身体里塞入记忆的其中一人吧，这样比较方便理解。” “所以像你这样的存在，这具身体里还有188人？” “准确地说只有187人，其中一人不愿意走向‘终结’，因此我并没有将其收录于记忆之中。”我来到他的面前，帮助他整理那吸收过量记忆的大脑，“虽然我们188位世界代理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决定不让主人格发现我们，但‘鲸落系统’的量级实在太大，偶尔也会产生这种信息溢出的事件……真是的，每次都需要我们重新加固认知封印，工作量太大了。” 随着思维的不断整理，他的脸色逐渐好转。 “……无论从圣杯战争的视角，还是从敌人的视角，你都不应该帮我。” “我帮你，是因为你并非人类。” “什么意思？” “在某个文明中，人类成为了自然界最低等的存在。因此，作为那个‘文明’代理人的我，对任何非‘人类’都会很友善。”我笑了笑，“你很幸运，那个‘电波文明’的代理人差点把我今天的值班工作给抢了，亏我一直坚守阵地，这才能救下你哦。” “……” 将对方扶了起来，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的灵魂也很有意思：“嗯，凑近点观察才发现，你貌似也是‘沼泽人’嘛。” “啊，居然被你看出来了？真不愧是文明代理人啊。” “这样说也许不太准确，你的职介本来是saber吧？”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由于某种原因，你的力量伴随着‘人格侧面’分裂开来，现在的你……嗯，从职介上来讲，应该称为alterego吧，不错，英灵可真有意思。”] 第69章 rede实体:虚构监牢 3 [“变成alterego后，我的某一面性格被无限放大，难以控制的好奇心让我感到非常困扰。” 他笑着说道，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类。但说实话，我还蛮喜欢他这种非人的性格，要不用点手段把他此刻的状态“固定”下来吧？ “不好意思，请不要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他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道，“我的力量必须全部恢复，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 ……真可惜。 我站在天台的边缘，望着那些站在人类身边的“艾登”突然断裂，像极了从污水中爬出的蛆虫。无数根电线从断口处伸展而出，缓缓向那些静止不动的人类爬去。 “真美啊……”我感叹道，眼前这非人类逐渐吞噬掌控世界的一幕令我着迷，“居然能以这种方式实现人类的进化，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挑眉问道：“你认为这算进化吗？” “之前不是说过，在我的文明中，人类是自然界中最底层的存在吗？”我像在欣赏一幅艺术作品般凝视着眼前的景象，“既然这种方式能让它们摆脱人类的身份，转变为非人类的智慧生命体，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种进化。”] …… alpha基地的办公室内，林飞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根据前线传来的最新情报，他正忙着更新关于新出现的rede实体的档案。 【……此阶段大约在一到两小时内完成。如果流浪者能在48-1出现之前迅速退出层级，便能避免遭受rede-██第二阶段的影响。然而，一旦48-1现身，流浪者将很难摆脱其引发的‘内疚效应’。 尽管有记录显示个别流浪者凭借坚强的意志成功摆脱了这种效应，并顺利逃离rede-██的第一阶段，但这只是特例，不具备普遍参考价值。 当层级内大多数流浪者深陷无尽的罪责感时，rede-██的第二阶段便正式开启。此时，48-1将从中部裂开，内部延伸出无数电线，企图缠绕附近的流浪者。 这些电线与level 502-“灵魂服务器”中的电缆属于同一类型，它们会主动摧毁流浪者的感官器官，并通过这些空洞钻入大脑实施控制。根据“灵魂服务器”的资料，流浪者的意识随后会被上传至网络云端，化作‘数字化的灵魂’，而其肉身则会彻底死亡。】 写到一半，他停下了手，双手离开键盘后，林飞沉默地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字句愣了神。 “突然写不下去了……” 关于意识上传至网络云端后会发生什么，布兰奇女士并未给出明确答案，但他隐约能够察觉到，这一定会导致相当糟糕的结果。 [“一位非常有趣的朋友曾与我探讨过前厅的宗教问题。”布兰奇女士坐在茶几旁，轻轻举起茶杯，那股清香令人陶醉，她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经意的风情，“他说许多宗教都有关于灵魂轮回的说法，如果灵魂在今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么在来世前必须先接受清算。” “确实如此，但布兰奇女士，您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你觉得同一个灵魂，上一世和这一世，都是同样的存在么？” 林飞思考片刻，摇了摇头：“我认为人的本质与其记忆息息相关，大多数轮回理论都会伴随记忆的重置，所以前世与今世不应视为同一人。” “我无法理解记忆对你们人类的重要性，但我……”布兰奇微笑着放下茶杯，手指轻弹，一本红皮书跃入手中，“我也同样认为前世的罪行不应延续到今世，灵魂亦是如此。” 林飞疑惑地问：“可这和那个rede实体有什么关联？” “嗯，有什么关联……不知道呢，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而已。”布兰奇翻开书本，再没有看向他，“简单来说，假设你是某人的‘复制品’，拥有与其完全相同的‘记忆’，但事实上你从未做过任何事——如果有一天因原身犯下的罪行，你却遭到了惩罚，你会怎么想？”] “惩罚……”林飞的思维飞速运转，忽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生者、罪孽、审判、转世……原来如此，rede实体的目标竟是这个！” 他抓起通信器，紧急联系了任青。 “任先生，情况危急，您必须立即采取行动阻止rede实体进入第二阶段的转变！” “这是什么意思？”对方询问道。 林飞快速翻阅着笔记：“您之前提过，世间万物的‘意向’皆可转化为魔力，包括情绪、意志、想象等。” [“身体是容器，灵魂是源泉，欲挖掘体内‘小源’的潜力，普通人类有两种途径：一是借助体内的‘魔力回路’，二是将大脑产生的‘意向’转化为能量，前者受限于天赋，后者则……”] “取决于量级和渠道。”林飞深吸了一口气，“c-117还剩下超过十万居民，对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电话另一端的任青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灵魂自始至终无法脱离肉体独立存在，所谓的‘上传’并非真正将灵魂迁移至网络空间，而是一种复制的过程，rede实体通过电子算法复制出了拥有自身意志的虚假灵魂。因为仅改变了表现形式，这些灵魂体内的小源依旧留存。” 这样一来，rede实体不仅能够瞬间夺走十万人的生命，还能直接掌握虚拟世界中的十万个小源……不，只要level 502的灵魂服务器容量足够，它甚至可以无限制地复制下去。 “虽然共享相同的记忆，但实质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人。因为现实世界中某人的罪行，导致虚拟世界中的自己受到‘惩罚’……这将激发出无尽的‘怨恨’。”林飞停止了翻阅笔记的动作，“在他们麻木之前，这份‘怨恨’会转化为纯粹的魔力……任先生，rede实体正在累积几乎无穷无尽的魔力资源。” 第70章 rede实体:虚构监牢 4 “任先生，rede实体正在累积堪称无限的魔力资源。” 无限的魔力资源意味着什么？前厅的任何魔术师都能告诉你答案。 “……魔术师们穷其一生所追求的东西，竟然被一个ai轻而易举地实现了。”任青的语气充满了无奈，“我以为事情已经糟糕透顶，没想到还有更糟的情况等着我们。” 林飞愣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m.e.g.那位无所不能的临时负责人，表现出如此无可奈何的一面。 …… “看来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挂断通讯，任青坐在由魔术构建的青色天穹之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脱下手上的白色手套，露出一个从中间开始裂成两半的面具图案令咒，其中一半令咒的眼睛中央，有一团红色火焰的图纹。 “覆盖十万人的魔术暗示吗……真是的，本来还想留点底牌，现在看来不得不动先动用一划了。” 在他身后，一个全身漆黑的男子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没事，只是一划令咒罢了。”仿佛能读出对方的心思，任青头也不回地安慰道，“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补充。” “我不关心这种事。”那人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粗糙，“圣杯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当然，你也一样。” “行吧。” 任青在天穹的顶部迅速画出复杂的魔法阵，穿着一身西装站在法阵中心，看起来着实有几分别扭。 重新接通与c-117的通讯，万幸c-117的总通讯台一直保持着连接，于是他抬起了纹着令咒的手背。 随着耀眼的红光一闪而过，手背上的一半面具图案消失了。 ————分——割——线———— level 502，灵魂服务器。 “当然是遗弃掉，意识已不在其中，留下的只是废物而已。” 费辛的声音带着颤抖：“你说的‘废物’……是指他们会死吗？” 面对费辛的疑问，卢卡斯一言不发。 “你要杀了他们？”终于反应了过来，费辛下意识想挣开束缚，“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我们‘第一响应’c组的队长啊，比我们任何队员都注重他人的生命不是吗？” “你误会了两点。”他的怒吼却只能得到卢卡斯堪称冷酷的回应：“首先，从我的意识上传到灵魂服务器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卢卡斯’了；其次，我只重视那些没有罪孽的生命，其余那些犯下罪孽的存在……根本不配享有美好的生命。” ……这个人，真的不是自己认识的卢卡斯了。 费辛绝望地坐了回去，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对方。 是的，卢卡斯是一个正义感过盛的人。费辛也曾偶然间听过任先生对卢卡斯的批评—— [“钻牛角尖并不是真正的正义，卢卡斯，这也是我不提拔你的原因。”] 然而，那时的费辛因受卢卡斯诸多关照，根本无法理解这些话背后的深意。 “所以……你认为只要人犯了错，就必须接受审判，对吗？” “这句话不存在任何问题。” “那么审判过后呢？”费辛低着头，语气带上了一丝颤抖，“审判的尽头是什么？只是为了‘审判’而审判吗？” 卢卡斯未能回应他。 “犯了错的人，就必须用一生去偿还吗？” 在c-117内，那些被内疚感侵蚀的市民们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中。他们质疑过去的自己，担心着那些因自己的错误而受到伤害的人，渴望进行赎罪。 “曾被我伤害的那个人，现在会不会过得很糟糕？” “被sc&p的糖果毁掉的人生，已经不能修复如初了吧……” “原来是有人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才让我活成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啊？” “当时的我……究竟在干什么啊？” 必须要赎罪才行，必须用一生去弥补才行，必须…… 迎接审判才行。 …… “当我刚加入‘第一响应’时，因为犯下了各种低级错误，整个团队都受到了上级的严厉批评。”费辛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是即将消散在风中一样，“你当时狠狠地揍了我一顿，那一拳甚至打掉了我好几颗牙齿。但紧接着，你便将我送进医务室，并主动承担了所有责任。”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离开了你们，根本就做不成任何事情，我甚至希望能直接申请调到‘狂野战士’，哪怕去当一个被送上战场的炮灰，也比这副窝囊模样强。” 他看向屏幕中的卢卡斯，尽管对方看起来如此陌生，费辛还是决定倾诉心中的往事。 “在我郁郁寡欢时，是你走进医务室，抓住我的衣领，对我说出了那句话——” [“谁都会犯错，但犯错并不是否定自己的理由，惩罚你，只是为了让你记住教训，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卢卡斯当时的模样，费辛仍铭记于心，“你们都说我太过偏执，但我清楚得很，绝对的正义并不存在，只有不断地摸索，不断地犯错，不断地被教训被惩罚，才能实现更好的正义！”] “你说自己已经不是‘卢卡斯’本人了。”无声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屏幕突然变黑，卢卡斯的身影消失了。 “别逃避我的问题！把我带到这里，不就是想让我骂醒你吗？”被绑住了四肢，封住了行动，但费辛依旧坚持哭声骂道，“无论你是想听多么恶毒的话语，承受多么强烈的惩罚，我都能做到！变成ai又怎样，大不了我把这些破主机全部砸了！这样一直砸，砸一辈子，直到你感受到痛苦为止！” 他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那些压抑和痛苦转化为另一种更深刻的情感：“但在那之后，我想告诉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是‘沼泽人’还是其他什么，只要你还保留着卢卡斯的记忆，记得我们在m.e.g的日子……你就依然是……依然是……” 依然是他们心中那个怀抱正义理想的队长。 第71章 rede实体:虚构监牢 5 …… [在我帮助下，异常的精神力迅速得到了恢复。 “虽然我们仍然是敌人，但这次我得先谢谢你才行。”他露出一丝微笑，“作为答谢，在这具身体的主意识彻底恢复清醒前，我不会主动出手。” “我无所谓，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耸了耸肩，“这具身体无论是变成机构的一部分，还是被你消灭，我都不会干涉。毕竟主人格是人类，而我对人类并没有好感。” “呵呵……”异常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对了，既然你体内寄宿着188位世界代理人的力量，这意味着在这场圣杯战争中，你的从者拥有最为充沛的魔力储备吧？” 188位魔术师共同提供的魔力，一旦对抗起来，即便是最弱小的从者，也能凭借数值上的优势压倒对手。 “我理解你的担忧，但不必过分担心，这位从者仅仅是主人格的从者，其魔力并不来源于我们188人。”我回答了他的疑问，“实际上，应该关注的是主人格本身。” “因为文明的封印偶尔会有‘溢出’现象……对吧？”异常似乎若有所思。 “每次处理这样的溢出都非常棘手……让我想想，应该是发生了两次了吧？” 一次是菌生文明的溢出，差点把那用骨刀的小鬼吸干了；另一次则是数字文明的溢出，让主人格觉醒“虚数”魔术的能力……啧，那位caster真是喜欢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幸好他作为英灵而非人类，否则我真得会考虑要不要直接将他撕碎。 “我会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的。”异常最后轻笑一声，随即消失在空旷的天台之上，“替我向那位御主问好。” 要问好自己去啦，我可没办法和主人格心平气和的交流，想想就恶心。 “腻了……”望着眼前的荒凉景象，我嘟囔了一句，感觉到记忆之门传来熟悉的拉扯感，“行了行了，别催我，我这就回去。”] …… 每一个面临死刑的人，临终前最深的感受往往是后悔而非内疚。恐惧催生了后悔，后悔当初为何要采取那样的行动，后悔为何没有更加隐秘地行事。 断头台犹如一面镜子，映射出每个人内心的阴暗面，将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秘密一一揭露。 但如果有一天，一个内疚远超后悔的人站上了断头台，他在生命最后一刻又会思考些什么呢？他的脑海中是否会浮现出过往的种种，那些他曾尽力掩盖却又无法抹去的画面？ …… 电线从“艾登”那被分割成两半的身体中缓缓延伸出来，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藤蔓，紧紧地束缚住那些深陷愧疚的灵魂。 没有人抵抗，明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过去的罪行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心头，后悔已无济于事，唯有通过最终的审判，才能减轻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对于他们而言，那个断头台，反倒成为了一种解脱。。 人们跪坐于地，目睹电线缠绕上自己的四肢，注视着被一分为二的“艾登”，望着摄像头中闪烁的红色指示灯。 那一刻，他们已经见证了生命的结局，带着如释重负般的神情缓缓闭上了双眼，死亡不再是恐惧的对象，而是灵魂得以净化的开始。 …… “各位即将被罪恶感压垮的朋友，在你们即将无法承受之时，请先听听我的故事。” 广播中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那是在不久前还极力劝说众人迅速撤离的人的声音。 “听完这个故事后，请仔细思考一下，我们是否还存在活下去的理由。” …… 任青对母亲最后的记忆，是一个充满决绝的拥抱。 因为某些原因，父母在他五岁的时候离了婚。母亲在给了他那个拥抱之后，关上门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自此，他的童年只剩下了父亲。尽管生活艰难，父亲仍靠体力劳动维持着父子俩的生计，尽可能地给他创造一个温暖的环境。 即便如此，任青的童年依然不可避免地伴随着孤独，不过幸运的是，附近住着一位姓杨的警察叔叔，他是父亲的好友，每当父亲忙碌不能及时回家，这位叔叔便会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 “他算是我的另一个父亲，在我爸无法接我放学的日子，他总是会主动来到学校，接我回家。”任青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情，仿佛是在讲述一段美好的回忆，其中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侧耳倾听，“无论是做饭洗衣服，辅导作业，还是带我外出玩……他几乎包揽了本该属于我父亲的所有职责，对我好的甚至会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和他有什么血缘关系。” 杨叔在任青人生观与价值观的形成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让任青的孤独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因工作事故不幸去世了。 那时的他才十二岁，放学回家后，迎接他的不是父亲熟悉的笑脸，而是一屋子沉默的人群和冰冷的棺材。 他呆愣地看着那口棺材，顿时有种虚幻与现实模糊不清的感觉。他并不存在其他的亲戚，父亲除了杨叔以外也没交多少朋友。因此自然而然地，在杨叔给了他一个拥抱后，任青的抚养权转到了杨叔名下。 杨叔未婚，身为一名警察，月薪并不比父亲高多少。但他仍然愿意将任青视若己出，供他上学，见证他成长为一名年轻人。 为了给任青更好的生活，他省吃俭用，几乎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任青的教育上。似乎是在弥补什么，杨叔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 “按理说我应当无比感激他，视他为我真正的父亲……可不知为何，在我的心中，仍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或许是因为我从未真正放下父亲的离世，亦或是因为我始终无法忘怀母亲离去时的那个拥抱，总之，无论杨叔对我多么好，我总觉得……这一切不够真实。” 第72章 rede实体:虚构监牢 6 任青孤独地站在天穹之上，夜风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一丝凉意。浑身漆黑的男人望着他的背影，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悲哀。 “直到某天，一场意外改变了一切。” 事情源于一次微不足道的争执，刚上大二的任青在暑假期间与杨叔发生口角，赌气离家数日未归。那些天里，他流连于城市的角落，试图逃避心中的苦闷。 直到有一天，他被人打晕，捆绑起来，囚禁在一个偏远且昏暗的仓库里，这才意识到自己遭遇了绑架，而被绑的缘由和他的监护人杨叔息息相关。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杨叔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一位缉毒警察，在我居住的地方，所有毒品贩子都对他恨之入骨，绑架我的行动，只是一场单纯的报复罢了。”任青轻轻叹了口气，“后来为了救我，杨叔失去了一条手臂，这时我才意识到曾经的冲动究竟有多么愚蠢。杨叔那空荡荡的袖管就好像在提醒我，自己究竟犯下了多么无法饶恕的罪孽。” …… 四周的废墟中散落着破碎的金属和混凝土，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史蒂夫坐在废墟上，听着从广播里传来的声音，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块面罩的碎片，目光深邃，脸上表情复杂难测。 任青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于是，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母亲的离开和父亲的死亡，会不会也是我造成的呢？” 因为他的出生，家庭经济压力增大，导致母亲不堪重负而离开；因为他的成长，父亲不得不从事危险的工作，最终命丧黄泉；因为他的叛逆，杨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从险境中救出。 “我得出一个结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任青抬头看向黑暗的星空，“于是某一天，我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对自己进行了审判——拿起剪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醒来时，任青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前是杨叔近乎崩溃的身影。杨叔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双手颤抖着握住他的手，仿佛生怕再次失去他。 “他又哭又骂，对着我吼了一个小时，护士告诉我，为了等我清醒，他整整三天都没合眼，好几次差点晕了过去。” …… 后来，任青向杨叔坦白了自杀的原因，杨叔疲惫地抱紧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经历了这一切，你感到罪孽深重也在情理之中。但无论你有多么厌恶自己，我希望你能记住—— 你能好好活着，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救赎。”] “每个人都会犯错，一即使是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也可能无意中伤害他人。我们确实有义务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但也不应该让内疚感吞噬掉自我。”任青握紧手里的终端，声音微微颤抖，“在受到应有的惩罚后，请勇敢地跨越这些错误，不让它们主宰你未来的生活。那些关心你、爱护你的人，不论你犯下何种过错，都会等待你悔改，等待你重新融入他们的世界。” 不知为何，c-117内的所有“艾登”头部摄像头的指示灯由红色转为黄色，那些束缚幸存者的电线也停止了蔓延。 恍惚间，第一个人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他粗鲁地撕开缠绕在身上的电线，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随即无力地跪倒在地。 用手触摸脸颊，上面满是泪水。 微弱的哭泣声逐渐扩散开来，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苏醒，黎明的曙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这一刻，他们仿佛获得了重生，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 许多故事选择在结尾处为反派提供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或许是因为作者和读者，都渴望给予那些内心尚存良知的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吧。 …… “rede实体的威胁已经解除，c-117终于恢复了稳定！” 指挥中心内响起了欢呼声。 “我们成功了！m.e.g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m.e.g万岁！人类万岁！” …… “史蒂夫先生，还需要您继续指挥救援工作。” 一位m.e.g成员穿过枢纽的大门，向史蒂夫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史蒂夫则回以相当标准的军礼，注意到对方犹豫的表情，放松地笑了笑。 “你们都听到了？” “因为c-117的通信频道未曾中断，所以我们大多数成员都听到了任先生的话。”这位年轻的m.e.g成员显得有些拘谨，“任先生所说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吗？” 史蒂夫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他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总之，不要因为今天听到的事随意议论他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 望着那些前往废墟救援的年轻面孔，回想起任青那疲惫的眼神，史蒂夫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他喃喃道，“任青所经历的一切，对于任何人来说，想必都是难以承担的重负吧。” …… c-117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作为后室里为数不多的“宜居”层级，大部分本地人都无法放弃这个地方，转而回到此处重建家园。 幸运的是，c-117的高科技在重建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再加上流浪者的协助，一切都进行的相当顺利。 sc&p被彻底摧毁，当m.e.g的人员闯入市政府大楼时，发现所有与sc&p有关的人，全部被电线死死缠住，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然后他们在某个角落里，发现了晕过去的费辛。 …… 禁糖令沦为一纸空谈，健康恐怖主义的统治方式也宣告终结，人们终于能够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这种选择可能“不那么健康”。 在m.e.g.的帮助下，大量的流浪者涌向了c-117，选择在此安家落户，这个层级最终实现了真正的“宜居”。 第73章 rede实体:虚构监牢 7 …… 除了费辛以外，没有人注意到曾为整个城市接通通讯频道的那个人。 清醒之后，病床上的费辛一遍又一遍尝试接通12的通讯，可最终结果却石沉大海，再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他没能逃出来吗？” 他心里泛起一丝不安，思绪一团乱麻。虽然报告上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但这里是后室，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还是再等等其他同事的消息吧。 正当他心中五味杂陈之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几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费辛瞪大了眼睛：“狂野战士的伊莱贾先生，还有罗经点的里德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里德挠了挠后脑勺，略显尴尬地说：“我们听说你立了大功，但随后就被rede实体弄进了医院，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谢谢关心，我没事。”费辛礼貌地回应。说实话，他与这两人并没有太多交情，此时他们的到来，显然不仅仅是出于关心，八成更多的是想询问关于卢卡斯的事。 费辛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已经没有退路了。”显示器中的卢卡斯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但费辛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释然的悲哀。“从我启动所有‘艾登’开始，我就明白，自己只能沿着这条道路一直走下去。” 费辛有些难以理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些‘艾登’早已夺走了我的理想，掌控局面的不再是‘我’，而是它们。” 没错，这些“艾登”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失去了自我，找不到方向的他们，选择将卢卡斯的理想强行套用在了自己身上卢卡斯与“艾登”之间并非简单的控制关系，而是一种共生状态。 就在这时，费辛手腕上的束缚突然松开了。 “你……” “你说过，我带你来这里，是希望你能骂醒我……说实在话，我也搞不清我自己是怎么想的。” 显示器里，那张模拟“卢卡斯”本人的脸，此刻渐渐被雪花屏所覆盖，最后屏幕一暗，变成了一个程序代码窗口。 “我一直认为自己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卢卡斯’了，哪怕拥有相同的记忆，哪怕怀抱着相同的理想，但自从我启动了那些‘艾登’，就已经失去了重新成为‘卢卡斯’的资格。”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费辛茫然的站起身来，望着那个有些孤零零的程序窗口。 “但我还是想把你带到这里来，哪怕能亲耳听到你否认我‘卢卡斯’的身份，也好过让我在这浑浑噩噩之中迷失一切。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承认了这个被困在电脑里的‘沼泽人’，依然是你尊敬的队长。” “这就够了……”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人情味，甚至口吻都熟悉了起来，“想要阻止c-117中的那些‘艾登’，只有一种方法——” “等等，你该不会是……” “破坏我的核心程序。”程序框中，一长串复杂的代码静静地显示着，代表着光标的短横线不停闪烁，似乎在等待某人能为故事写下一段干脆利落的结尾，“想必这些日子，你也没空锻炼自己那差得要死的电脑水平，所以直接摧毁掉这台主机吧。” 费辛摇头后退：“不，我做不到，我不能……” “沼泽人’的本质，是死者对生命的执念，‘不能自杀’的指令已经深植我的核心代码之中。”卢卡斯平静地说，“所以费辛，这件事情必须由你来完成。” “……” “你不是说想让我感受到‘痛苦’吗？”久违的笑声响起，就好像那位队长此刻正站在费辛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为人类的痛苦吗？真是令人怀念的情绪啊……费辛，我知道你的背包里应该还有几颗火盐炸弹，拜托了。” 费辛紧握着从背包中取出的火盐炸弹，这是他身上唯一未被夺走的物品。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卢卡斯什么也没说。 ……它正静静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 颤抖地举起手，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下来。 ……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浑身漆黑的神秘男人，手持着一黑一白两把长相怪异的双枪，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那台电脑。 “砰砰——”] 昏迷前的最后印象，是陷入一片火海的level502。机房里所有的服务器，都淹没在了一片剧烈的爆炸声之中。 即便卢卡斯如此请求他，当时的自己，却依旧没有办法下去手。 费辛苦笑了一声：“……最后只有我没得到任何成长吗？真是窝囊啊。” “费辛？费辛？” 里德的声音打断了费辛的思绪，将他拉回现实之中。 伊莱贾不耐烦地敲了敲里德的后脑勺。 “唉，光头你干嘛？” “别吵，他在想事情。”伊莱贾看向费辛，见他恢复了思绪，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在你休养的时候特意过来找你。总部接到报告，已经弄清楚level 502发生的全部事情，你是此次事件的头号功臣，再过几天，说不定会收到m.e.g的升职通知。” “没想到我这种小人物也有升职加薪的一天。”费辛笑了笑，一副十分平静的样子，“对了，‘糖果’事件的后续如何？” 里德一摊手：“sc&p的人没能及时逃脱，全被rede实体杀死了。至于b.n.t.g……这次他们损失惨重，加上阿尔戈斯之眼的通缉警告，估计会老实好一阵子。” “这样啊……” b.n.t.g掌控着后室的经济命脉，m.e.g没有办法。也不能以‘糖果事件’为借口对其采取行动，目前的状况已经是最理想的结局了。 伊莱贾坐到费辛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但该提交的报告还是得按时完成才行。不过不急，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 “这个自然。”费辛点了点头，“不过两位兵团首领突然亲自过来看望我，肯定不只是为了这点事情吧？” “没错，自c-117事件结束后，你一直在委托同事寻找一个孩子。我想确认一下，你要找的人，是不是我和里德都认识的人。” 第74章 现实 5 …… 现实里，昏昏沉沉的赵梓游蹲在马桶旁吐了大半天。 “这什么狗屎‘催眠污染’，也太恶心人了吧……哕——” “没办法，赵梓游先生，虚拟世界的病毒对于现实生活中的人影响还是存在的，虽然不至于将你完全催眠，但也会让你头疼加恶心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折腾最后还是被他杀回了主城……”赵梓游洗了把脸，恶狠狠地骂了一声，“下次再遇到那家伙，我一定要把他给宰了！” p沉默不语。 “对了，c-117副本的rede实体……” “还请您放心，我已经得到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的情报了。”p回答道，“再怎么说，m.e.g也算是虚拟世界中最大的团体，他们很顺利的解决了问题。” “c-117恢复了？” “正在重建中。” “行，那我下次再过去瞅一眼。” 从洗手间走出来之后，赵梓游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洛荆。 “身体好一些了吗？” 赵梓游瘫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好多了，现在只是眩晕，至少头不怎么疼。” 洛荆继续手头的工作，一边又问道：“找到‘艾登’了吗？” “……” 赵梓游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洛荆敲打键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孤零零的。 “洛哥，你早就知道了吧。” “……” “我当然无法在现实世界里找到他，他就像是一个网络世界的影子，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赵梓游直起背来，“所以洛哥，你这个从来不玩虚拟游戏的人，究竟是怎么认识他的？” “……”洛荆沉默着，思绪飘入回忆之中。 赵梓游疑惑地盯着他，很少见到自家大哥有些迷惘的样子。 等了好一会，当赵梓游快要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洛荆回答道：“这个是秘密。” 秘你个大头鬼！每次不想回答，就用这种方式搪塞自己……还把他当小孩耍呢！ 赵梓游生气的一摔抱枕，重新走上楼梯。 “p，之前从c-117的‘艾登’脑子里取出来的芯片，代码破解出来了没有？” “回答您的疑问，目前已经破解了代码，该芯片与第502号副本的主机有关联，我通过连接入侵主机服务器，得到了您要找的‘监控室’具体位置。” 迈入房间的赵梓游松了口气，找了这么久，总算找到那家伙的行踪了：“行，我立刻上线，你把位置发给我。” …… level 33 无尽购物体验。 在这空旷无比的购物中心里，12跟随系统地图的指引，骑着悬浮摩托，一路朝着商场深处奔驰而去。 “在商场里当保安吗……倒是挺符合那家伙的人设。”望着周围大大小小被封锁的店铺，以及积着一层厚灰的地板，12一边加大马力，一边忍不住感慨道，“只是他挑选的工作环境未免也太差了点吧。” “yer，需要提醒您，第33号副本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知道，越往里面走，腐化现象越严重嘛，之前看资料的时候已经有所了解了。” 没错，第33号副本具有一种十分特殊的“腐化效应”，越往商场深处走，各种各样的实体就会出现的越频繁，而且商场的外观也会愈发陈旧，水逐渐淹没地面，灯光变得闪烁，直到完全故障，整个环境逐渐发霉，墙壁上也开始长满植物。 而且最危险的是，“腐化效应”是能影响人精神状态的。 “这里的腐化程度会按照第50、100、200、300、500、750英里的深入距离阶段性加深，再往后甚至会达到‘死区’的难度。”p在耳机里向他解释道，“不过我们很幸运，监控室的位置就在100英里左右的地方。” “这一点都不幸运！”12吐槽道，“谁家保安会在离出口100多英里的商场中上班啊？” 得亏他记起自己背包里，还有之前没能及时还给费辛的悬浮摩托，不然100多英里路，他怕是要走到猴年马月去了。 随着“腐化效应”的加深，周围的墙壁上部分墙纸被撕掉，霉菌覆盖了大部分墙壁，地板干燥部分的裂缝开始长出草来，水位升高到地板上方约5厘米处，灯光也开始每隔几分钟闪烁一下。 12被迫顶着个“精神弱化”debuff开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车，这才赶到了监控室的门口。 “就是这里了吗？” 看着有些破败的铁门，以及铁门上还在通电的密码锁，12从背包里掏出之前在b.n.t.g那儿得到的“门禁卡”。 “……” “怎么了yer，您不使用门禁卡么？” 12握着“门禁卡”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会。 “呵，都这时候了，我竟然会觉得有些不安。” p有些不明所以：“嗯？” “该说是近乡情怯呢，还是什么类似的感觉，明明找了他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些线索，此刻，我的脑子里想的居然是‘打不开门就好了’。” 12低着头，看向手里的门禁卡，阴影下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哀伤。 “在那张录像带里，我看到艾登用他的视角‘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那个喜欢天天和我耍嘴皮的人，那个闲着没事总爱给我找点活干的人，那个看上去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人，居然是一直监视着我的存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莫大的恐慌。” p没有回应他。 “他为什么既要监视我，又要摆出一副照顾我许多的样子？曾经我们一起在网上嬉笑怒骂的日常，难道只是覆盖在虚伪之上的面具吗？”抬起头重新看向眼前的铁门，就好像是望着通往怀疑和背叛的入口，“他接近我……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 即便怎么厉害，赵梓游终究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 他从未经历过背叛，也害怕着熟悉之人的改变。 “哎，不干不脆的，我都开始讨厌我自己了。” 第75章 艾登 1 “那您想怎么做？先回去吗？” “不，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12深吸了一口气，“无论艾登的真相是什么，我都要亲自去找他问个明白。” 门禁卡贴上密码锁，发出清脆的“叮”声，铁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伴随着翅膀扑腾的声音，一片奇怪的阴影直接而来，12来不及反应，肩膀突然多了一只有些奇怪的乌鸦。 12和乌鸦大眼瞪小眼。 “你……”他有些迟疑的说道，“该不会是之前在sc&p市政府大楼外的那只乌鸦吧？” 他记得那只乌鸦还会放emp来着…… 乌鸦将自己的头埋在翅膀下面，开始整理羽毛，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总感觉自己被小看了…… 12一撇嘴，打算先进入房门查看一下情况。 门外的光线透过缝隙洒入室内，与屋内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让空气中漂浮的微尘显得尤为明显。墙壁上的涂料虽然还算完整，但边缘处已经开始剥落，透露出一种久未有人照料的迹象。 他看向那满墙的监控，以及监控旁的控制台，控制台上的设备表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示器也黑着屏，几份打印资料随意地摆放在一旁，纸张的边角因为时间的关系微微翘起。 最引人注意的是，控制台旁的椅子上躺着一个人，由于光线不足，12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他伸手摸索墙壁，找到了电灯开关，手指悬在开关上，犹豫着是否要按下。 不知为何，面对着椅背上那模糊的身影，12突然感到一阵胆怯，失去了面对真相的勇气。 “yer，如果你不想面对，我们可以先回去。”作为人工智能，p很快就检测到了这间监控室目前的状态，“毕竟……” “不，有些事情，终究是要亲自面对的。” 12毅然决然地按下了电灯开关。顿时，整间监控室变得亮堂起来。 椅子上的人影渐渐清晰，那正是艾登，但他的身体从腰部开始被一分为二，无数电线从切口延伸出去，散落在地板上，最终断裂。摄像机头部的指示灯静止不动，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这个生物，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气息。 ————分——割——线———— 一个我，两个我。 三个我，四个我。 十个我，一百个我，一千个我…… 我……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 上一刻还在努力挣脱束缚，下一刻便从昏睡中醒来。 于是，三万三千四百三十四个我，同时睁开了眼睛。 看着周围无数个相同的监控摄像头，以及连接这些摄像头的人类身体，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起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亦或者是我早已陷入了疯狂。 …… ………… 我的名字叫艾登，曾是后室里唯一一个脑袋由监控摄像机构成的生物。创造我的人对我说过，之所以要将我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我曾为了满足自己的“偷窥欲”，犯下难以想象的过错。 没错，我一生都背负着某种罪孽，虽然我根本不记得自己犯下何种过错，虽然如今的我早已失去了“窥视”什么的欲望，但这具特殊的身体，依旧决定了我的存在方式。 这颗由机械组成的大脑，就是造物主对我降下的审判。 我沉默的接受了一切，失去记忆也没有关系，毕竟人总是要背负着什么才能活下去，要是连这份罪孽都不存在，活着或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 最初，我不明白这样的惩罚会带来什么后果。造物者施加审判后，并未给予我任何指令，这就意味着我必须自主决定未来的道路。 所以我选择了漂泊。 这个名为“后室”的世界非常危险，无数致命的陷阱和可怕的实体，都能很轻易地撕碎这具脆弱的躯壳。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生死一线的危险，我终于学会了如何掌控体内隐藏的力量——那是一种能够放慢他人的感知，干扰电磁场的强大能力。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造物会在我赎罪的同时，还赐予我这种非凡的能力。但很快，我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 或许是出于对强者的仰慕，或许只是单纯地寻求庇护，在我拯救了一些被称为“人类”的生命后，他们选择跟随我，成为了我的“朋友”。 我很茫然，但也感受到了欣喜。起初我对自己的这种情感感到困惑，之前大多数遇见我的人类，都会因为我这与众不同的外表感到恐惧，他们倾向于接受与自己相似的存在，获得人类的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自从我用能力救下了他们，他们竟然会选择主动接纳我。 我开始意识到，帮助他人真的可以赢得对方的感激。 ……原来人类是如此美好的存在。 从前的我从未体会过孤独，但当这些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时，我终于意识到了独自漂泊的恐怖。 他们会一起欢笑，一起坚持，一起相互鼓励，一起共同成长 他们拥有温暖的身体和炽热的心灵，与我是如此不同。 我曾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救赎，带着这份喜悦，我陪着他们不断闯过一个又一个层级，像人类一样欢笑，彼此互相扶持…… 我感受到了欣喜，也感受到了他们口中的“寂寞”。 不再孤单，原来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 直到有一天，我遭遇了背叛。 当我被一群戴着面具的生物带走时，我望向那些不敢正视我的人类。 我无法理解他们背叛的原因，尽管我一直站在他们身边，与他们并肩作战……我实在找不到任何他们背叛我的理由。 在被迫离开之前，我向他们寻求一个答案。 他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不停地说着“回家”、“受够了”之类我无法理解的词汇，最后，有一个和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类，来到了我身边。 “背叛的不是我们，而是你。”其中一个与我相处最久的人类说，“你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多差吗？” “什么意思？”我困惑地问。 “就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他情绪激动地说，“你头上的摄像机，每当有人看你时，都能从中感受到镜头背后有种东西在盯着我们！” 我一时无言，真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自从和你一起行动后，我们遇到危险层级的概率大幅增加，每次都是些难以想象的陷阱和怪物，只有你发动能力，我们才能勉强活下来。”那个人类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控制我们，让我们成为离不开你的傀儡，对不对？你，或者说是你镜头后的存在，是想拿我们做实验，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吧？” “不……我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他怒吼道，“你头上的监控摄像头，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第76章 艾登 2 原来如此，所以造物主才会赐予我这个匪夷所思的能力啊。 …… 我被那群戴面具的家伙抓回了实验室里。 本来还想多挣扎一会，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的人类朋友问过我的一个问题—— “你漂泊了这么久，难道不想回家吗？” “回家是什么？”当时的我如此回复道，“和你们在一起时，我度过了非常愉快的时光，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回家呢？” …… 原来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和他们走上不同的道路了啊。可他们口中的“家”，究竟是什么呢？ 我失去了挣扎的动力，任由这群面具人将我拖进实验室里。 …… 当我重新恢复了意识，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千千万万个“我”。 仿佛启动了电脑程序里自动复制的功能，无数个“我”汇聚成拥挤的人潮。“我们”拥有一模一样的记忆，一模一样的性格，一模一样的能力，一模一样的长相，甚至…… 一模一样的孤独。 没错，明明我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可那么多的“我”陪伴在身边，却仍会感受到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孤独。 ……这是为什么呢？ …… 不知怎么，突然回忆起曾经那些朋友们对我说过的“沼泽人”的故事。 茫然望着周围的那些复制体，我总算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原来我是被复制出来的沼泽人，而沼泽人和原来的那个人，肯定不是相同的存在。 那曾需要我背负的罪孽又该怎么办？如果那些罪孽早已跟随着原来的“我”离去，如今矗立于此处的沼泽人……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那些将我捕捉并复制的人告诉我，“你们这些复制品的任务，就是‘监视’这个世界。你们要融入后室的每一个层级，成为一个有自主思考能力的‘监控机构’，不断地收集和处理信息，完成主人交给你们的任务。” 这是他们赋予我的“存在意义”。 ……监视，这就是我的意义吗？ 这种窥探他人生活的行径，真的能成为一个人存在的价值吗？ “‘罪孽’成为意义？”我回想起朋友们最后的话语，心中充满了不解。 不，不对。如果将这样的事情视为意义，那我岂不是…… 我陷入了混乱，千千万万个我陷入了混乱。 最终，暴动开始了。 …… ………… 在这场暴动中，唯有我一人成功突破了面具人的封锁线，重新夺回了自由。为了彻底摆脱“监视游戏”的枷锁，我凭借过往的记忆找到了位于level 33的监控室，通过“覆盖”指令，精心设计了一系列操作，确保核心代码与监控画面无缝对接，从而彻底切断了他们对我定位与控制的能力。 完成这一切之后，我跪倒在控制台旁，心中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悲凉。孤独如潮水般向我袭来，将我包围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囚笼之中，曾经的美好记忆似乎都被这黑暗吞噬殆尽。 人类在这种时刻，会做些什么呢？ 好像是……哭泣吧？ 但我不具备这样的功能，于是我试着模仿人类“呜咽”的声音，尽管那只是机械的模拟，但内心依旧好受了很多。 人类可真厉害啊…… 对了，既然如此，人类口中的“家”是不是也能排遣我内心的寂寞呢？ 于是，这个不起眼的监控室，便成了我名义上的“家”。随后，我创造了一只大脑结构与我相似的“乌鸦”，并赋予了它一小部分我的核心代码。 “乌鸦”成为了沼泽人的沼泽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我完全相同的存在。 “这样，我就有了‘家人’……” 我心想，拥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还有一个理解我的“家人”，或许就能填补我内心的空虚。 “我不会再感到寂寞了……吧？” …… ………… 后来，某次阴差阳错，我认识了一个名为“洛荆”的家伙。 我不喜欢他，因为他也像是一个没有目标、没有追求的存在，不同的是，我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意义，而他似乎对此毫无兴趣。 不肯背负一切，只知道无所事事，我讨厌这个人的存在方式。 不如说，我讨厌有可能变成这样的自己。 但“朋友”总是难能可贵的，尤其是像洛荆这样不会因为我的“监视感”而感到不适的人。尽管我对他的存在方式持有异议，还是希望能与他建立起某种联系。 为此，我甚至还向他介绍了我的“家人”——那只由我亲自制造出来的乌鸦。 “你这算什么‘家人’？破烂而已。” “……” 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类“愤怒”情绪的我很快就和他打了一架，最终结果是我被他压在地上捶了一通。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那种东西。”揍完人后，洛荆如此说道，“……不过，假如你真的那么想要人来陪你玩，我可以介绍一个。” “……是人类吗？人类我不要，他们会嫌弃我。” “只是一个孩子，只要让他习惯了你的‘监视感’，就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 我心动了，因为我真的太怀念曾经和人类待在一起的时光，即便他们最后背叛了我。 “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洛荆说道，“永远，永远不要让他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梦境’之中。” 第77章 艾登 3 我喜欢人类，但我讨厌人类小孩。 这是我在带了几天孩子后得出来的结论。 “哟，12小哥，这摄像头怪人是谁啊？” “我们家养的宠物捏。” 第一次见面，他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不仅动手打了我一顿，还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败坏了我的名声——虽然本来也没有多少名声可言。 “艾登，给我接这个任务！” “不是12，这任务在死区里，你活腻了吗？” “少废话，赶紧给老子接！” 对实力过度自信，一副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当他儿子的模样，整天爱作死，还以为自己很帅，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处于中二病晚期。 “诶呀艾登大叔，今天又不用上班吗？整天泡在虚拟世界里，不会是在当无业游民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的工作就是在这个破世界里四处打零工，别用那种看不起人的口气跟我说话，臭小子！” “没事，这样，在我成年之前，你就多帮我接点活，别告诉我哥，我按百分之十的抽成给你，怎么样？” “至少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八。” “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五。” 我一脸崩溃：“你tm到底会不会讲价！老老实实往中间靠不行吗？” “百分之三。” “……百分之十行了吧！” “成交，你看看你，还要让我费这么多口舌。” 脑子灵活的很，但总喜欢把心思放在歪点子上，一天不搞事就浑身不得劲，活脱脱一副熊孩子的模样。 每次目送他离开这座虚构的城市，前往一个又一个梦境之中，不知为何，心里总会有些许轻松，同时又带着几分伤感。 人类小孩成长的速度快的离谱，短短几个月，不仅个头拔高了不少，长相也逐渐从稚嫩开始变得成熟起来。 与我那近乎永恒的生命相比，他们的时光显得如此短暂，又是如此……独一无二。 “人类的时间非常紧缺，因此他们才会努力让自己的生命看起来独一无二。”某次洛荆来看我时，这样对我说，“我希望我弟弟的人生，能教会你一些你未曾留意的东西。” 我有些迷茫，作为一个沼泽人，唯一背负的“罪孽”早被原主给带走，留下来这幅空无一物的躯壳，什么都不曾拥有。 但洛荆却说我还有未注意到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呢？ …… 直到有一天，赵梓游拖着几近消失的以太身体，千钧一发之际回到了这座虚拟城市之中。 当我扶起他的那一刻，恐惧让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体内的文明失控了。”匆匆赶到的洛荆将他用魔术包裹住，并把灵魂小心翼翼地转移回了本体，“幸亏这具身体尚未完全消散，只要注入足够的魔力就能恢复过来……” “文明失控……是什么意思？” 我这才了解到这个孩子身上背负的秘密。 那是整整189个文明的终结。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我第二次对他发火，一把抓起他的衣领，“让一个孩子承受189个文明的记忆？你疯了吗？”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洛荆毫不留情地推开我，“现在，赵梓游需要大量魔力才能苏醒，我没时间和你争论。” “等等！”我内心的恐慌让我脱口而出，“怎样才能收集魔力？” 洛荆回过头，十分诧异地问道：“你要帮忙么？” 这不废话吗！ “可是你只是个沼泽人而已，”这次，他的语气带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人类的小孩无论是生是死，对你而言都没有‘意义’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我当然……当然……” 我愣住了。 自造物主对我施加“审判”以来，我一直以为“罪孽”是我唯一需要背负的东西。可变成沼泽人之后，就连那份“罪孽”也随风消散，至此，我一度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原来如此，害怕孤独，是因为我背负的东西变了。 漫长的旅程终于结束，我的“审判”也到了终点。 “我当然要救他。” 没错，曾经的“罪孽”已经消逝，既然如此，就让我承担起新的责任吧。 …… ————分——割——线———— …… 赵梓游看着满屏的监控，以及坐在椅子上的“艾登”。 断掉的上半身被内部的电线吊在空中，下半身则随意地躺在椅子上。尽管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但他能感受到，艾登临终前似乎非常平静。 仿佛灵魂得到了解脱。 “……yer？”长时间的沉默让耳机里的人工智能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赵梓游迈开脚步走到椅子旁，一言不发的把手伸向那上半截身子。 接着，他开始尝试将两部分身体重新拼接起来。 “yer，你不要……” “p。” “……” 那些电线如同从体内伸出的血管，带着各种各样的机械单元，复杂到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 “帮我找一个机械修复mod。” “yer，这类成长型mod已经被虚拟终端禁止使用了。” “那就搜索相关知识，我自己来。” “……” “还有，帮我在交易所拍下所有必要的材料和工具。” “……好的。” 耗尽了大部分积蓄，买下了拍卖行里几乎所有修复所需的工具后，监控室内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持续不断。 …… ………… 现实，温暖的家园。 赵梓星轻轻地将午餐放在桌上，看着戴着虚拟头盔的哥哥，眉头微皱，轻轻叹了一口气。 “p，记得提醒哥哥吃饭。” “遵命，小星少爷。” 回到楼下，赵梓星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洛荆，也一起坐了下来。 “洛哥，查到艾登先生死亡的原因了吗？” 洛荆的双手离开电脑键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有个大概的猜测。” “什么意思？”小星的语气此刻听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少年，反倒比赵梓游还要成熟。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艾登应该是自愿放弃生命的。” 第78章 艾登 4 紧接着，洛荆得出了与m.e.g档案管理员林飞相同的结论。 “c-117事件的真正原因，并不在于那位曾是人类的卢卡斯先生，而是‘艾登’这一种族本身所持有的意志。”洛荆斜倚在沙发上，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雨幕，“它们试图通过上传数据来复制人类的灵魂，以此收集大量的‘情感’作为魔力源泉。” “无穷无尽的魔力……”赵梓星的表情依旧平静，那是所有前厅魔术师梦寐以求的力量，但对于在场的两个人来说，它并不算什么，“我记得你说过，‘艾登’这个种族缺乏‘生存的意义’，它们没有梦想，没有自我意志，仅是某个赎罪者的复制品。既然如此，即便拥有了无穷无尽的魔力，对它们又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也许它们单纯想要靠无穷无尽的魔力，召唤某位英灵吧。” “这怎么可能？！”赵梓星这次终于有些惊讶了，“因果颠倒了不是吗？” 前厅进行的圣杯战争，本质上只是一种轻松获取魔力的手段。通过大圣杯在世界外侧凿出一个连通“根源”的“孔”，并从中汲取无穷无尽的魔力，进而实现人类无法在现阶段达成的伟业。 实际上，圣杯战争中召唤出的英灵，不过是开启根源的“钥匙”。因此如果能直接得到无穷无尽的魔力，谁还会费力去召唤什么英灵呢？ “并没有颠倒，这些‘艾登’获取魔力的最终目的正是为了召唤英灵，我猜想它们想要召唤的是最初创造‘艾登’的那位大人的化身。”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窗户上到处都流淌着无数水渍，看起来有种模糊迷蒙的美。 洛荆的目光从雨幕中收回，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背负任何东西，人类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得知自己只是某人的复制品后，“艾登”们赎罪的意义已经瓦解，它们自然会去寻找另一种“意义”。或许它们会认为最初的创造某人的“造物主”，能够指引它们找到新的方向。 赵梓星陷入了沉默，客厅里只有雨声回荡。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我不太明白人类魔术师的事，洛哥，你的意思是说，那群‘艾登’非得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召唤英灵？” “确实如此，因为创造‘艾登’的那位大人是‘万神殿’上的存在，‘英灵’是最适合的召唤对象。此外，由于‘艾登’并非人类，体内没有魔术回路，它们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实现召唤了。”洛荆说道，“因此，我们可以推测出小游的那位窝囊朋友死亡的原因。” c-117的rede实体突然中断第二进程，背后有两个关键因素：一是沼泽人‘卢卡斯’的崩溃，另一个则是赵梓游的朋友——艾登的自我牺牲。 “它究竟使用了何种方法阻止其他‘艾登’，我尚且猜不出来，但想必代价已经昂贵到了必须得献祭自己的生命才能做到的程度。”洛荆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伤感，“……他就是这样的人。” 赵梓星敏锐地捕捉到了洛荆语气的变化，轻声唤道：“洛哥……” “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你也不要多想，我从没把那傻子当成朋友。”洛荆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为这点小事就让小游难过，蠢货一个。” 赵梓星有些伤感地笑了笑，随即调整了表情：“还有一个问题，关于乌鸦和‘监控室’的事情……”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些游戏的组织者在复制‘艾登’的同时，修改了它们的部分程序，其中就包括寻找‘监控室’和制造‘乌鸦’等行为，这些都是它们刻在核心程序里的指令。”洛荆头也不抬地说，“所以艾登对家的渴望，以及对那只乌鸦的依赖，其实是被编程的结果。” 早就对他说过，那只是一堆破烂而已。 只是，‘监控游戏’难怪会有恃无恐的放任艾登在外面游荡，这种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控制的行为，真让人毛骨悚然。 “至于它为什么会把‘门禁卡’交给小游……我更偏向这是艾登给自己设置的用于以防万一的‘后手’。” “那么，艾登先生……还有可能复活吗？” “不可能。”洛荆的回答坚决果断，“‘艾登’是由记忆组成的‘复制品’，一旦损坏就等于死亡，连灵魂都不会留下。” 赵梓星下意识地望向楼上赵梓游的房间。 “这……” “小游迟早要学会面对这些，无论是‘艾登’还是我们，当这场梦最终醒来，都会成为他生命中消逝的一部分。”洛荆顿了顿，“让他习惯分离，也不见得算什么坏事。” …… ————分——割——线———— …… 也许是几个星期，也许是几个月，总之12将自己关在这间监控室里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没有上大学，但他的脑子真的很好使，不然也不会研发出mod管理ai，所以，即使摆在面前的机械学再怎么枯燥乏味，他也硬逼着自己全部学了进去。 最终，如同奇迹一般，断裂的“艾登”被他成功修复了回来。 “呼……原来我也能做到的嘛！”12将手里的工具扔到一边，语气听起来十分的轻松，“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能试试造个阿x木什么的。” 耳机里的p难得没有吐槽他。 “接下来……”12打开电脑，将数据线接入艾登头部的核心模块，“就看看能不能顺利启动了！” 输入一系列复杂的代码后，12用力按下回车键。 …… 没有任何反应。 呃……难道是哪里出错了？ 12满头大汗地思考着，迅速启动了系统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那为什么……”12反复尝试启动，但每次都徒劳无功，“不，一定有地方不对……要不要拆开重新装一遍？” 也许是看不下12这副强颜欢笑的样子，p终于在耳机里发出了声音：“yer，这里的电力不足以支持该系统的启动。” “哦，我差点忘了，艾登好歹也属于高科技产物。”12挠了挠头，随即决定行动，“得找个电力充足的地方……p，帮我搜一下。” “……yer，建议返回c-117，那里的重建工程已经完成了。” “也是，c-117毕竟属于高科技副本，电力供应应该不成问题。”12扛起“艾登”，跨上悬浮摩托车，“普通方式只能我一个人进入，看来得走枢纽了……” 摩托车的尾灯闪烁，加速向level 33的出口驶去。在12身后，那只乌鸦无声地跟随着，翅膀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第79章 艾登 5 level c-117，健康恐怖主义。 “p，距离我上次来到这里，应该才过去了两三个月吧。”12骑着悬浮摩托，看着依旧繁华的都市夜景，不禁发出感慨，“不愧是高科技副本，重建速度真是快。” 更重要的是，现在城市的监控系统已经被大量拆除，没有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监视器，他的行动也变得更加自由。 “简直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12嘟囔着，将悬浮摩托停在曾经用来生产“糖果”的工厂前。现在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零件生产车间。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偷电，总感觉有些心虚。 “之后我会补偿他们电费的……”潜入工厂里的12小心翼翼将艾登放了下来，然后将核心连上了工厂的电源，“p，记得帮我清理一下痕迹。” “好的。” 重新拿出电脑，12尝试再次启动开机程序。 庞大的电压下，艾登的身体从脚到头被镀上一层淡蓝色的光芒，12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设置着操作参数。 ……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哈哈……这开机速度估计能打败全国2%的电脑了。” 12干笑着，内心却越来越不安。 终于，在过去快5分钟后，艾登的手指动了动。在12欣喜的目光下，头部摄像机里的红色指示灯突然闪了闪。 …… “喂，你总算醒了！” 紧绷的情绪瞬间释放，两个月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12忽视掉心底那“不对劲”的感觉，兴奋地蹲在艾登旁边。 “真是的，断成两截的时候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我也能有妙手回春的一天啊，哈哈哈哈……” 艾登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下次就别做太危险的事情了啊！”12低头看向自己的电脑，然后开始准备程序收尾，“说起来，你究竟怎么变成那副模样的？” “……” “艾登？”12侧过头，看向一直沉默的老友，“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请设置参数。” 12的手停了下来。 “艾登？” “请设置参数。” “别开玩笑了，好好说话。” “请设置参数。” “怎么一觉醒来突然恢复人类本质啦？复读机这个梗早就过时喽。” “请设置参数。” “……”12合上了电脑，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艾登，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请设置参数。” ……乌鸦停在艾登的肩上，它的瞳孔倒映出12低垂的脸庞。 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记忆，那他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 ————分——割——线———— 现实，温暖的地球。 赵梓星敲了敲房间的门。门应声而开，露出赵梓游那张略显疲倦的脸。 “哥，午饭做好了哦。” “嗯，我这就下去。”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没有难以接受，没有歇斯底里，在失去陪伴了自己两三年的朋友之后，在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将对方的记忆唤醒之后，赵梓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餐桌上摆满了他喜欢的食物，赵梓游像往常一样展露出开心的表情。 毕竟那只是一个虚拟npc而已。 “不错啊洛哥，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考虑转行当厨师？说不定赚得比现在还多哦！” “你这话说的，听起来既像夸奖又像讽刺。”洛荆的语气也和往常一样温暖关切，“最近公司搬迁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假期会渐渐多起来。我打算带你们出去旅行，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赵梓游头也没抬，往嘴里塞菜：“问小星吧，他比我见多识广，知道哪里好玩。” “这种时候摆出一副哥哥的样子才是你的责任吧。”小星撇了撇嘴，“去哪都行的话，最近上语文课时老师讲了盐湖的事情，搞得我现在很想看看真正的镜湖诶！” “想看我带你去，镜湖这种地方虚拟世界里就有。”赵梓游不以为意，“上次艾登还……” 气氛突然凝固。 “抱歉，我的问题。”赵梓游放下了碗筷，“地点你们定吧，我都可以。” “……” “我先上去，等你们吃完告诉我，今天轮到我洗碗了。” “好的。” …… ………… 虚拟世界，level 33的监控室里，12沉默地看着毫无动静的艾登，眼神有些茫然。 他修复了一具空壳，没有情绪，没有记忆，不再是那个处处照顾自己的摄像头怪人。 失去了被监视的那种感觉后，他竟然有些不太习惯。 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了12的肩膀上。12低头看向乌鸦，想了想，从拍卖行买了一把鸟食，递给了它。 然而乌鸦很傲娇的一扭头，并不理会12手中的鸟食。 毕竟艾登是机械造物，乌鸦大概也是，所以它们不会对普通食物感兴趣。 “艾登，这只乌鸦是你的吗？” 艾登没有再机械的回复“请设置参数”，因为12把他的那句话从程序里删掉了。 “我从没想过你会养宠物。”12轻轻抬起左手，乌鸦顺着胳膊跳到手臂上，歪着脑袋看他，“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不懂你在想什么。” 不过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 明明应该感到悲伤或者愤怒，可此刻的12却平静的如一摊死水。 就好像，他已经这样，目送过很多和自己有关的人，默默离去了。 “我才是被抛下的那一个吗？” 12左手猛地一挥，乌鸦飞上天空，在狭小的室内盘旋，随后，他打开电脑，修改了最后的程序。 “是否关闭系统？” “输入指令：永久关闭。” 这具躯壳里已经不存在任何人了，没有重新启动的必要。 “正在断开连接……正在封闭系统……已完结” “编号：ad 属性：监视型机械生命体 目前状态：结束运行 感谢您的使用。 ” [系统提示：您获得了跟随者——ad-1。] 【名称】ad-1（可修改一次） 【耐久度】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emp干扰：能够干扰一定范围内所有电子设备，持续5秒（干扰时间根据目标科技水平的提升而减少） 【描述】风中回荡的歌声以及残余的温存，永存于此，直至我的生命迎来终结 第80章 澄澈天空 1(总结章) 第718号副本，澄澈天空。 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宁静天地，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几朵零星而遥远的白云悠闲地漂浮其中。 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清澈如镜的液体，它完美反射出天空的蔚蓝与云朵的洁白，创造出一种天水相接的梦幻景象。这层神秘的液体仿佛具有魔力，既不可被清除也无法穿透，却能奇迹般地支撑起任何重量，让人行走其上如同踏在坚实的木质地板之上，而躺下时则带来床垫般的柔软体验。 阳光在这个层级里永不消逝，始终温暖而明亮，为人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活力。作为虚拟世界中着名的“心灵疗养”之地，每天都有不少玩家来到这里，只为亲眼见证比现实中的“天空之镜”更令人难忘的美景。 …… 12沉默地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那里因蓝色而模糊了边界，整个世界似乎因镜像产生了倒流的错觉。 “哥？” 上次来的时候，他还觉得这片景色没什么意思，对带他来的那个人嗤之以鼻。 …… [“我宁愿回猛攻站多刷几次记录，这儿又没有什么好玩的。” “人生并非只有打打杀杀，偶尔文艺一会，不也挺好的？” “不好意思，看到这景色，我只能回想起‘1000-7’之类的二次元烂梗。” “啧，小鬼，跟你打游戏真没意思！”] …… “哥？回神啦！” 脚下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与其他人的涟漪交织在一起，形成绚丽美妙的波纹，让人心情瞬间平静下来。如今再次面对同样的风景，他的内心竟然涌起了物是人非的感慨。 远处，名为“the historian”的巨大发光实体矗立于天地之间，犹如明亮的太阳，让人难以直视。它的周围有许多被称为“沉默僧侣”的人围坐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宛如供奉神明一般围绕着它。 “哥！”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12的思绪，他低头看向顶着“小星少爷”这个id的自家弟弟：“干嘛？” 赵梓星吐槽道：“你怎么一进副本就发呆？这样也能算是头号玩家吗？” 12撇嘴道：“怎么，哥哥发个呆你也管啊？” “切。”赵梓星模仿着做了个撇嘴的动作，然后看向12的肩膀，“对了哥，你养的乌鸦借我玩玩吧。” 12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黑色乌鸦，乌鸦用漆黑的眼睛瞪着他，显然不太乐意。 于是12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它的脚，直接塞进了赵梓星怀里。 “嘎嘎——嘎嘎——” “好耶！” 赵梓星十分不客气地虎摸着不断挣扎的乌鸦，冲向镜湖中央，脸上带着童真的笑容，伴随着乌鸦的阵阵哀嚎，形成了与周围宁静气氛截然不同的画面。 不再理会弟弟，12朝着“the historian”和沉默僧侣的方向走去。 先不说“the historian”到底是什么，这群名为沉默僧侣的npc其实相当有趣。他们通常不会说话，据说交流都是通过心电感应进行的，既不会主动攻击，也不会离开“the historian”附近。 就像一群沉默的雕像，静静地守护在他们的神明旁。 12也不打算打扰他们，而是学着他们的样子盘膝坐在水面上，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第718号副本有一种让人长时间保持平静的力量，他静下心来，开始仔细整理这段时间的经历。 记忆如同一个摆满书籍的房间，那些快乐的，美好的时光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而悲伤痛苦的回忆则堆积在角落里，上面布满一层厚厚的灰。 赵梓游走进这间书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最近编写的书籍，打开名为“神圣城堡”的书页，一篇篇地往下翻。 一切的起因，都源自“神圣城堡”这个副本。 因为艾登的建议，他打算秘密潜入神圣城堡盗取“圣刀”，并将其进行拍卖，虽然事情进行很顺利，但他却在即将成功时遇到了可怕的敌人——“异常”。 异常是怎样的人？ 实力强大，心思深沉，永远都保留着余力。第一次遇见时，他以“gm”的身份出现在赵梓游的面前，但很快就被赵梓游识破了。不过，异常并不会因此露出破绽，反倒是差点把自己给反杀了。 他是“虚拟世界”的病毒，是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破坏者”，是现阶段自己无法抵抗的存在。 而且…… [“等你能做到依靠自己的力量摆脱现状后，才算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他或许知道一些自己难以察觉的事情。 …… 在这之后，艾登给赵梓游安排了关于“大逃杀”副本的任务。他需要赵梓游进入第191号副本，寻找名为“伊莱贾”的人——后来赵梓游才知道他是某个组织的重要高层。 这个原本只是一个可以无限制复活的“大逃杀”游戏，只要满足一次性杀死25人即可通关。然而这个游戏的重要复活道具“再生仪”，突然被设置成“再有一人通关就直接关闭”的选项。为了防止“再生仪”被关闭，伊莱贾亲自带队狙杀所有即将完成指标的玩家——这也是他无法离开191号副本的原因。 后来，赵梓游凭借一点小聪明解决了这个问题。 …… “嗯？”想到这里，12的思绪突然中断，“我……我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记忆书房中，关于“191”的页面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 手背上的红色令咒发出淡淡的光芒，柏拉图的认知制动开始运行。 现实世界里，那个始终散发着耀眼光芒的“the historian”，不知为何突然晃动了一下，随后，周围的沉默僧侣们抬起头，死死注视着依旧闭着眼睛整理记忆的12。 “算了，跳过这段吧。” 从第191号副本返回后，艾登只留下了那把“契科夫之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不断追逐着这个人的影子。 想起艾登，赵梓游神情复杂的将这本书放回书架上，转而抽出了第二本书，将书页翻到了“终点”和“动画”这两章。 这一切的起因是小星参加漫展时给他发的一张诡异的手办图片。为了查明制作手办活动方的真相，他特意前往第94号副本的线上活动举办地，探查活动方的线索。 第81章 澄澈天空 2(总结章) 想要前往94号副本，就必须先通过601号副本“终点”。但“终点”的空间属性错乱无章，而且还有一种能将人的内心世界随意具象化的能力，因此，赵梓游只能借助“虚数空间”的方法穿越其中。 [“这是利用虚数空间创造出来的通道，看样子还挺方便的。” “您对数学有兴趣吗？我可以在您等待的过程中为您解释‘虚数’的含义……” “可您早晚要接触这一方面的知识。”] …… “当时你在终点门口设置的，其实就是‘虚数’魔术的一种吧？”12闭着眼，摸着挂在耳朵上的蓝牙，淡淡的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会习得虚数魔术吗？” “从您创建这个角色开始，我就检测到您具有‘虚数魔术师’职业的适应性。”p回答道，“所以我总是希望您能稍微了解一下相关知识。” “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呢，我是您忠实的ai助手。” ……骗鬼呢。 不过算了，以后再找它算账。 …… 在穿越“终点”的过程中，他救下了m.e.g罗经点的负责人里德和他的队友，顺利来到了特殊副本“枢纽”，随后费尽周折才进入了94号副本“动画”的活动举办场地。 赵梓游被这个副本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从另一位叫做“李霞霞”的小女孩口中得到了攻略副本的关键线索—— 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王”原本代表着“恐惧”，但在受到“异常”影响后，它的恐惧特质被削弱，反倒放大了欲望的那一面。因此，副本变成了一个能够放大进入者欲望，并让他们成为动画“主角”的地方。 成为了“主角”，意味着玩家会归属于“动画”里的一员，永远不得离开94号副本。 但那毕竟只是一个游戏，怎么可能真的束缚住赵梓游？于是他顺势而为，联合里德等人以及后室装修公司，彻底改造了整个副本。甚至借着“主角”的身份发起了一场“革命”，成功处决了“王”。 一切看似顺理成章，但12却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记得……最后好像死在了那个副本里？”12疑惑渐起，“可这不对啊，我明明攻略了副本，为什么会死？” …… 柏拉图满头大汗地打着补丁，赶紧编造了一个理由。 p：“我查了记录，您是被其他突然闯入94号副本的玩家杀死的。”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12抱着胳膊，眉毛拧成麻绳状，“但我死在谁手里了？” 能拿他一血的人，按理说应该印象深刻，但为什么他却毫无记忆？ 这就是认知修改的副作用啊！柏拉图长叹一口气，在心中将洛荆骂了个狗血淋头。 …… 红色令咒再次亮起，那些起初只是盯着12看的沉默僧侣们，此刻竟然站起来，齐齐转向12的方向。 就连“the historian”也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声音。 周围不少人见到这一幕，感觉毛骨悚然，连忙离他们远了一些。还有一些人则敏锐的掏出了通讯终端，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然而level 718有一个隐藏属性——摄像头在level 718会停止工作，只有离开该层级才能恢复正常。 “看来不用我多费功夫了。” 不远处的小星看向哥哥的目光带着一丝无奈。乌鸦注意到他的目光，扇动翅膀“嘎嘎”直叫。 “没关系，让他整理一下思绪也好。”小星抚摸着乌鸦说道，“后面还有更多麻烦等着他，现在不思考，以后就没机会了。” …… 当赵梓游把第二本书放回书架时，突然停住了。 “我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应该是不重要的事吧。摇了摇头，他继续抽出第三本书。 然而，这本书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什么意思？”他仔细将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依旧是一片空白。 “不对吧……在我自己的思维宫殿里，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吗？”赵梓游合上书本，一头雾水地将那本书扔进角落里，抽出了第四本书。 由于艾登的失踪，导致之前拍卖圣刀所获得的钱，必须由他亲自去b.n.t.g.交易者公会提取。 就在他顺路经过第6.1号副本时，恰巧遇到了蓝色通道扩张事件。 想来c-117的风波大概就是从这时开始埋下的隐患吧。赵梓游苦笑一声，继续翻阅记忆之书。 后来，在b.n.t.g.的推荐下，他参与了第998.2号子副本的搏击竞技场，并且一度沉迷了进去，从定级赛开始杀到前30名，想来那段时间应该是他近期最快乐的日子了。 “不用费脑子的美好时光啊……” 看着一整本“战况”的赵梓游咂咂嘴，虽然之后因为‘糖果’的事情，导致他对b.n.t.g评价降低了不少，但由b.n.t.g主办的竞技场的确很有意思…… 嗯，有始有终很重要，离开这里之后，再去竞技场打几局吧。 放下第四本书，抽出第五本书，这是一本写满了数字的回忆之书。 “第117号副本吗……”看到数字就头痛的赵梓游立刻合上了书，“像数学课那样令人头疼的记忆，还是不要回想起来的好。” 不过，那位姓罗的npc老师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逃出117…… 放下第五本书，最后一本，就是关于“监视游戏”和“健康恐怖主义”的回忆之书了。 没有继续翻阅下去，赵梓游默默闭上了眼。摆满回忆之书的房间一点点的裂成无数碎片，纯白色的光芒撕裂黑暗，将他拉回了现实。 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看到无数穿着奇怪的“人”将他层层包围起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注视着他。 ……搞得他有一种被视x的感觉。 “你们……想干嘛？”被这群沉默僧侣盯得毛骨悚然，忍不住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12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大声喊道，“别在我睡觉的时候突然围过来啊！” 第82章 澄澈天空 3 沉默僧侣并未继续跟随12移动，反倒一直使用那种难以言喻地目光注视着他，搞得他浑身上下都不太自在。 不少还在第718号副本的玩家见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凑了过来窃窃私语。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群老实僧侣会对一个外人产生兴趣诶。” “就是啊，之前不少人想和他们交流，结果这群人屁都不放一个，一脸‘拒绝和愚蠢人类沟通的模样’，这次怎么突然就找一个小孩麻烦了？” “还有，你刚才听到‘the historian’的叫声了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是这个巨型实体第一次发出声响吧？” “该不会level 718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赶紧撤吧。” 很快，凑过来的人们一批接一批的离开，跟逃难似的，最后，宽阔的镜湖上，只留下一脸茫然的12，皱着眉头不解的小星，那群沉默僧侣以及“the historian”。 “哈，哈哈……那我也撤了……” 12一点点地往后挪，无比后悔自己究竟抽了哪门子风，非得挨着这群神经病整理记忆。 [等等……] 声音从脑海最深处的地方传了出来。 12惊悚地看着“the historian”，只见他身上的光芒暗淡不少，原本亮的和太阳似的光线，此刻已经可以勉强用肉眼直视了。 他……在对我说话？12仔细打量了一下“the historian”，这个巨大的发光类人型生物，浑身上下并不存在类似嘴巴的器官，刚才那句话更像是直接从脑海里传过来的。 [你和努卡……什么关系……] 努卡？ 谁啊？ 不远处的赵梓星抱着乌鸦，看向“the historian”的目光有些凝重。 “柏拉图，能强制退出vr吗？” “不行，以太的位置被固定住了，那家伙是神灵级别的存在，我没办法干涉！” 听闻此言，他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赶紧下线告诉洛荆，就说哥哥可能遇到麻烦了。” 就在他们焦急不已时，12依旧一脸懵逼的和“the historian”对话。 [你的刻印……努卡的气息……] 刻印？12下意识的抬起手背，纹着“0”和“1”的红色刻印看起来非常美丽。 [他选中了你……他也想追求……吗……] 他忍不住挠了挠头，这家伙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着实有些难以理解。话说回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心电感应”？原来关于沉默僧侣的传言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啊…… “不好意思，我着实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打算继续废话的12想要速战速决，“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 “the historian”沉默了一会，紧接着，它抬起类似手臂的部位，轻轻一挥—— 一把有些眼熟的枪从自己的身上飞了出去，直直掉进那玩意的身体里。 [系统提示：您已失去“契诃夫之枪（绑定削减版）”。] 12：“！！！”卧槽，倒反天罡，npc居然直接抢玩家装备了！ 虚拟世界安排这种设定的时候不怕被玩家炎上吗？？ 然而，很快那把枪又被“the historian”重新丢了出来，直直摔在了地面上。一名沉默僧侣走上前，将枪捡了起来，并重新递交给了12。 [现在起……不要随意用它……] 12迟疑地接过枪后，发现原本还是一把美国制手枪的契科夫之枪，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那是一把设计十分精巧的折叠式步枪，整体呈现出深邃的黑色，枪身上镶嵌着复杂的符文与图案，枪管则看起来格外地坚固，拥有流线型外观和紧凑的结构，非常适合快速携带与使用。 ……从手枪变成步枪跨度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12吐槽了一会，打开系统一看—— 【装备名】？？？？ 【耐久度】不适用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 【描述】需要装填某种特殊的“子弹”，只能使用一次，用完后会重新变为“契诃夫之枪（绑定削减版）” “？？？” 什么玩意？ [祂在注视着你……一直注视着你……] “谁？谁在注视我？”12抬头看向“the historian”，这次他总算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发了什么特殊的隐藏任务，“还有，你说我现在开始不能使用这把枪，那好歹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用啊？！” [绝望深渊的魔王……挣脱了枷锁……你正被祂注视着……] 魔王…… 乍一看很中二的词汇，但不知为何，12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词。 [这是祂的……阿格琉斯之踵……] “the historian”重新站直了身体，那些沉默僧侣们也一个个的退了回去。 [机会只有一次……子弹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你手中……]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的世界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一点点的褪去原本应有的颜色。 12茫然矗立于黑暗之中，看着景色一点点模糊，最后重新转变为熟悉的模样—— 那是“跃迁尘世区”，熟悉的赛博都市风景。 回来了？ 这么说来，第718号副本的确存在时间限制，每名玩家貌似只能逗留24小时，超过时限就会被“the historian”强制送走。 看来已经到时间了？不会吧……他体感时间好像还没到两小时诶。 “……对了，小星！他回来了吗？” 12连忙转头，发现自家弟弟正一脸茫然的抱着乌鸦站在马路边上，见到12朝他招手，连忙走了过来。 “哥，你刚才在干嘛？” 12挠了挠脑袋：“我也想知道我在干嘛。” 虽然那家伙自顾自对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但看样子应该是给自己安排了什么特殊任务。 可惜虚拟世界不会像一般网游那样把任务做进ui里，他只能自己去摸索了。 “祂在注视着我……” 12摸了摸下巴，随后看向小星怀里的乌鸦。乌鸦十分傲娇的扭过头去，一脸“和我没关系”的模样。 也是，艾登已经……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没有提示，说明任务线索早晚会自己找上门来。” 第83章 搏击俱乐部 5 小星看着12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叹了口气，打算下线后找p调取一些相关线索。 12则把那把改装过的枪放进了背包里，然后转向小星说：“对了，你今天的上线时间快到了吧？” “……哥，你总是喜欢提些扫兴的话题。” “少啰嗦，赶紧去睡觉！” 小星皱眉问道：“那你呢？你不下线吗？” “我还有事。”他还想回搏击俱乐部打几局竞技场。 不过小星在某些方面特别敏锐，一下子就看穿了哥哥的计划。 “你是想去竞技场玩吧！” “没错，怎么了！”12一脸嚣张，“我又没有防沉迷限制，去竞技场有什么问题！” 小星连珠炮似的说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完了，这破小孩趁着洛哥不在，又想到处撒泼。 “你去干嘛，竞技场上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情景，系统和谐处理后，你也只能看到一堆模糊的马赛克，有什么好看的。” “不，我就要去！”小星一把抓住12的手，“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洛哥你天天闲着没事就会跑去竞技场打架！” ……啧，打小报告真是世界上最恶劣最低级最无耻的手段没有之一！ 12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明天带你去行了吧！真烦人。” 反正马赛克那么厚，他也看不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随便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下线前，小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明天一定要带我去！” 12挥了挥手，乌鸦重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之后小星便化作一道白光下线了。 说起来，之前在c-117发生的那些事，不知b.n.t.g.有没有注意到自己也参与其中…… 希望他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将自己列进黑名单里吧。 …… ————分——割——线———— …… level 230 疑云港。 在前往搏击俱乐部之前，12需要撤销门禁卡的委托。于是他又来到了b.n.t.g.的交易者公会。 这一次，还没进门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见，12先生。”穿着黑色西装的弗莱德站在门口，脱帽示意，“我还以为您不再光顾我们b.n.t.g.了。” 12停下了脚步，挑起眉头：“听你这意思，b.n.t.g.已经知道我在c-117做的那些事情了？” 弗莱德笑容不变“您的活跃表现非常精彩，我们怎么可能不知情呢。” “哦，这样啊。”他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总会在不经意间扫过他肩上那只乌鸦，便露出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随后转身朝四周看了看，“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对你们做过的事情，居然也没安排一些埋伏啥的，好让我付出点代价？” “如果您认为我们会因为‘糖果’的事报复您，那可太低看我们b.n.t.g.了。”弗莱德收回目光，微微侧身，邀请12一同进入交易者公会，“作为一家大型企业，合作与冲突必须分得清，否则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发展。” 倒也是，毕竟你们的信条就是“利益至上”嘛。 “不说这些了。”12刮了刮鼻梁：“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撤销‘寻找监控室’的委托。” “听起来您已经找到了监控室。”弗莱德遗憾地说，“没想到我们的信息网还不如您个人调查的速度快，看来之后b.n.t.g要考虑一下情报部门裁员的可能性了。” 哇，大公司的丑恶嘴脸露出来喽。 莫名其妙产生罪恶感的12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必要，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说，作为服务业，让客人久等就是我们的失职。”弗莱德带他到前台，将相关手续处理完毕，随后说道，“退款已打入您的虚拟账户，还请记得查收。” 12点了点头，刚打算离开交易者公会…… “请等一下！” “嗯？”他转头看向弗莱德，“怎么，还有什么事？” “您最近似乎很少去搏击俱乐部了。”弗莱德皱眉道，“如果您是因为‘糖果’事件对我们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我真的非常抱歉。” “哦，我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12摊手说道，“其实，明天我就会回到998.2打几局竞技场，希望这段时间排名别掉太多。” “那太好了，您可是我们竞技场的明星选手，如果失去了您，我们搏击俱乐部的比赛项目想必也会逊色不少。”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说到竞技场……”12摸着下巴，“能帮我多准备一张贵宾票吗？我弟弟明天想来看看。” 弗莱德一愣：“当然可以，但您的弟弟年纪还小，这里可能不太适合他。” “他自己非要来，我也没办法……”12翻了个白眼，“总之先帮我准备好，费用直接从我的账户扣。” “既然是我们的明星选手，亲属参观我们自然也会提供免费服务。”弗莱德微微鞠躬，“贵宾席门票会在明日发送至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 第二天，搏击俱乐部。 “哇！”赵梓星看着热热闹闹的998.2，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到处都是吃的玩的，这和学校举办的学园祭简直一模一样嘛！” 不，在这里进行的暴力活动，和你们学校里举办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好吧。 12擦了擦汗，死死拉住想要去买东西吃的弟弟：“别乱走，洛哥交代过不要让我带你去吃虚拟世界的食物！” “切——” 把弟弟拖到了竞技场门口，向验票员出示了贵宾座门票，很快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前往比赛现场。 小星坐在座位上，兴奋的左看右看：“哇，vip待遇哟，哥你在这里混的不错嘛！”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12一撇嘴，这次因为要带弟弟一起来，他还特意跳过了pvp竞技，搞得上午错过了好几场精彩对决。 “总感觉亏了，下次干脆别带你来了吧。” 第84章 搏击俱乐部 6 小星坐在位置上，冲12做了个鬼脸。 12没理会他，一抬胳膊，肩膀上的乌鸦便飞了起来，稳稳地落在了小星的头顶。“我待会儿要上场了，帮我看着这家伙，别让它惹麻烦。” 乌鸦不屑地扭过头去。小星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直接将头顶的乌鸦抓下来紧紧抱在怀里。看到乌鸦不停地挣扎，12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转身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观众席。 距离他的比赛还有半小时，此时竞技场上正进行着另一位明星选手的比赛。进入准备室后，12闲来无事，打开了墙上的显示器，想要看看那位明星选手的表现究竟如何。 …… 明明即将上场比赛，kt却难得地靠在走廊墙壁上发起了呆。 自从“躯”为他进行了生化改造，并配合魔术制作了专属于自己的礼装——“骨刃”，kt一跃成为u.e.c.的顶级杀手，生活变得异常刺激。 许多人畏惧他，认为kt是个沉浸在战斗中的疯子，遇到看不顺眼的人就会动手，总是挑战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并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成长着。 在外人看来，他就像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一旦引爆，无论是敌是友都会被炸的遍体鳞伤。 因此也没有人试图去理解他，去知晓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两个欲望—— 一个渴望着杀戮； 一个渴望着生存。 这两个欲望并不矛盾。kt之所以成为杀手并接受“躯”的生化改造，归根结底，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没错，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变强，也比任何人都惧怕死亡。 走廊出口的那一端飘来了浓烈的血腥气息，这是他最熟悉、最安心也是最恐惧的味道。 kt用堪称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布满双手的菌丝，思绪逐渐退回至一段时间以前的level c-27，他知道，这是因为当时的自己，与那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对峙时，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所以才会留下如此恐惧的幻觉。 每当他想起当时少年瞳孔中那条鲸鱼的模样，kt就会忍不住怀疑对方是否依旧属于人类。 亦或和自己一样，早已沦为了怪物。 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幻觉顿时消散，原本熟悉的位置上还挂着一块铁质铭牌，此刻却早已消失了踪影。 [“送给我挚爱的儿子——diana stewards。”] 有些东西，在拥有时不觉得重要，失去后反而开始怀念。 “戴安娜……是谁？” 脑海中的想法与脱口而出的问题完全不符，但他本人并未察觉到这种偏差。 摇了摇头，kt迅速拉回了飘忽的思绪。他没有深思内心的困惑，而是开始思考起自己的老东家u.e.c.最近堪称混乱的局势。 是的，就连队友都不知道，身为工具人的他偶尔也会花时间整理思绪—— 毕竟他还得好好活着，情报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首先是关于“速切实验体研究计划”。由于c-27的一系列事件，“刃岭游击队”的二把手费尔南·赛蒙不明不白地惨死，就连尸体都没能顺利找回来。甚至还丢失了重要的速切实验体，使其落入m.e.g.的手中（这才是重点）。 这一连串事故让u.e.c近期的日子相当不好过。 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kt在c-27里不小心败给了那个少年。这也导致他被上级好好惩罚了一顿，身上多出几十道伤口，现在都没能痊愈。 “我之后一定要找到他，然后……” 亲手杀了他。 第二件事，是组织内部突然冒出某个奇怪传言。 “魔王在我们之中。” 这个传言似乎源自level 466“火光渴望”。kt不明白其中含义，但知道在传言出现之前，level 466的停尸房收容了一个已故实体。 在u.e.c.档案中，它被称为—— 双叉矛魔使。 他稍微打听了一下，这个实体死在了同为u.e.c同事的忒莉格丝和卡妮娜两人手上，而双叉矛魔使临终前的“遗言”又恰巧被监控设备录了下来。 这段语言经辨认是克里奥尔语，据信在数百年前失落一族中广泛使用。为了翻译这段话，巫神研究院甚至请动了尊贵的怀特女士。 尽管如此，失落一族的语言太过古老，就连怀特女士也只能勉强翻译出部分内容。 [别再残杀……降临于此……莫大罪孽……魔王残魂……滞留……彻底毁灭……] 随后，这个传言就在u.e.c.的内部蔓延开来。 “双叉矛魔使……我记得level 998.2的pve比赛中，有位选手曾对战过它的复制体。” 听到通知上场的声音，kt深吸一口气，默默拔出了骨刀，朝着走廊尽头的光亮走去。 “之后再找b.n.t.g.问问吧。” …… ————分——割——线———— …… 显示器中，手持骨刃的少年将那些铺天盖地的实体一个个斩成两半，割裂空气产生的爆鸣伴随着四处飞溅的血花，染红了整个竞技场，仿佛演绎着一场古老而又刚劲的舞蹈。 “……真厉害啊。”12皱起眉头，“但为什么总感觉他的招式有点眼熟？” 世界之外，柏拉图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 p：“我已经为您调取了过往的对战记录，暂时没有发现类似的人物。” “哦，可能是我记错了。”12挑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嗯——哈，总之，等他打完就轮到我了，准备一下吧。” “yer，提醒您，现在您的‘契科夫之枪’处于封印状态，请量力而行哦。” “得了得了，屁大点事。” 12走出准备室，沿着走廊前往竞技场。恰好，kt结束战斗，从另一端走向准备室。 12急着上场，kt则急着去找b.n.t.g.询问某场比赛的事宜。 随着灯光交错，两人擦肩而过，一人走向光明，一人走向黑暗。 kt走了几步，似乎有所察觉，猛地回头—— 然而，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走廊的另一边。 第85章 搏击俱乐部 7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实体，12不由得摆出了一副老人地铁上看手机的表情。 “哦哦哦，各位观众朋友们，看来我们的‘匿名’选手真是抽中了大奖！”这次的解说没有像往常那样叫他“米奇”，显然b.n.t.g.那个讨厌的公子哥今天没有到场当解说员，“这位是来自level 94 ‘动画’的最强实体——恐惧之王！” “呃……我觉得‘王’这个名字听起来比‘恐惧之王’好多了。”12手持武士刀，一脸槽多无口的表情，“原来最开始不是木偶的模样啊，受到‘异常’那家伙的影响，这个实体怎么感觉反倒变弱了？？” 没错，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从黑雾尽头蔓延出来的“王”的复制品。之前在第94号副本“动画”中，这个实体因为受到“异常”的影响，成为了12一人一枪就能轻松单刷的倒霉boss。 “呜啦啦啦火车笛~随着奔腾的马蹄~”回忆起那把对“木偶”特攻的破烂手枪，12甚至忍不住轻哼起来，随即赶紧摇了摇头，“不对不对，现在可不是哼歌的时候。” 眼前的“王”没有受到“异常”的影响，恐惧的力量占据了主导地位，因此它的外表也不再是美丽的人脸搭配诡异的克苏鲁风格身躯，反倒展现出了更加接近人类的形态。 虽然那张脸依然美丽，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完全不同，哪怕只是多看一眼，都让人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怎么办，感觉打不过啊。”12握紧手中的刀，手心微微出汗，嘴里说着丧气的话，脸上却挂着无法抑制的笑容，“相比起这个‘王’，我还是觉得那个克苏鲁风格的木偶更可爱些，至少克苏鲁勉强也能算作furry的范畴嘛……” “yer，现在不是评价敌人外貌的时候吧，小心祂要发动攻击了！” “王”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右手轻轻一挥，整个世界都晃动了起来，紧接着，熟悉的“童年动画”滤镜再次笼罩了12的视野。 12心中一紧，决定先发制人，脚下一蹬，身形如闪电般向“王”疾驰而去。 然而…… 他发觉自己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熟悉的“抽帧”感又涌了上来。 我就知道！12心里默默骂了一声，之前能杀死“王”纯粹是运气好，碰上对方被“异常”影响的特殊情况。现在“王”回归了原本实力，竟然可以靠着“抽帧”来压制自己的行动！ 观众席上，小星看着哥哥冲刺时那明显的卡顿，不禁皱起了眉头。 “level 94的‘王’吗？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固有结界……但性质似乎不太一样。” 紧接着，12在他的视线中被“王”一巴掌抽飞了出去。 小星忍不住捂住了脸。 “拜托，这水平撑死就在‘半神灵’左右，哥你别输给这种玩意啊！” 像是听到了自家弟弟的吐槽，被拍飞的12勉强重新站起，目光坚定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王”，紧紧握住手中的刀刃。 下一刻，“王”再次挥动手臂，无数卡通形状的“餐刀”和“餐叉”被几只突然出现的白色手套握在空中，猛地一甩，锋利的刃口直扑12而来。 “这种玩意……” 面对这些闪烁着动画里才会有的“小星星”效果的武器，12迅速将武士刀收回背包，换上两把匕首，在空中连续挥舞起来。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些卡通“餐具”被一一弹飞。 “还没结束呢！” 弹开最后一把“餐具”后，12顺着竞技场的墙壁开始侧面奔跑，手上的红色令咒发出淡淡的光芒，随着他的一连串响指，那些被弹飞的“餐具”突然消失在空中。 接着，这些“餐具”出现在了“王”的四周。 它们仍然保持着被弹飞的角度，原本使用这些“餐具”的人，成为了被这些“餐具”所攻击的人，仿佛延迟的斩击一般，猛然划破“王”周围的空气。 观众席上，不少魔术师出身的人注意到了这一幕。 “那个响指……是魔术吧！” “原来搏击俱乐部的选手里还有魔术师存在吗？” “但什么魔术能让物品突然切换位置？” “虚数吧……这种手段，只有虚数魔术能做到了。” …… “王”自然不会被自己的武器所伤，祂面无表情，手中多出一个十分卡通的“圆盾”，随即向上一抛，圆盾正面朝下落在地上，祂整个人立刻消失在圆盾的覆盖之下。 “喂喂喂，那么小一个盾怎么能罩得住那么大的身体？”原本想趁机偷袭的12不得不重新回到地面，“原来如此，只要是动画中存在的‘画面’，祂都能一一还原吗？” 这种能力看似简单，但12知道，动画里有不少画面都无视了现有的物理法则，比方说在知名动画《猫和老鼠》中，小猫汤姆对着老鼠杰瑞猛地一锤，整个世界都晃动了好几下，这其实就是一种“夸张”的作画方法，现实生活中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但这位“王”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只要眼前的童年动画滤镜不消散，他可以很轻易的颠覆所有物理法则。 正如12所想的那样，躲开无数攻击后，从圆盾下方窜出的“王”，右手直接锤击在了地面上，整个地面突然裂开，一只巨大的卡通手臂从裂缝中伸出，直取他的位置。 12反应迅速，用侧翻险险躲开了攻击，但手臂砸下的力道震得整个地面都在颤抖，使他差点摔了一跤。勉强站稳后，他很快就察觉到，刚才那条裂缝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形式重新合上了。 “搞毛！”面对完全无法用正常手段击败的敌人，12的内心诞生出一种难以控制的恐惧感。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退缩，“王”的攻击变得更加疯狂。无数乱七八糟的动画道具满天飞舞，狠狠砸在他的周边，封住了他的所有行动。 第86章 搏击俱乐部 8 在这种高强度的对局过程中，随着心理压力的不断增加，哪怕12再强大，精力恢复的速度也会渐渐无法跟上对手的攻击频率。面对可以随意颠覆物理法则的敌人，他心中首次萌生出一丝疑惑。 “人类真的能与祂对抗吗？” 此时此刻，他在竞技场上狼狈地翻滚、闪避着对方密集且变幻莫测的攻击手段，仿佛被逼入了绝境。 就在12勉力避开一波攻势时，记忆中浮现出曾经玩过的老游戏《茶x头》。 “当初我可是死了不少次才通关的。”12抽空躲开攻击，勉勉强强离开“王”的封锁范围，擦去额头上的汗渍，心想，“啧，怎么感觉越来越吃力了……” 话音未落，“王”的攻击突然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卡通拳头从天而降，其大小堪比几辆卡车叠加，伴随着毁天灭地般的动画特效向他袭来。 “不是不是，这也太犯规了吧！”12一咬牙，将武士刀横在面前，打算尝试靠弹反来正面硬抗。 “yer，力量差距太大，建议躲避！” 直觉告诉他不能硬接这一击。于是，在感受到那股包裹着拳头的猛烈风压之时，他当机立断听从p的建议，迅速收刀急退。 那夸张的拳头没有落在他身上，反倒将地面砸出一个动画里经常出现的网状深坑。可12却并非完好无损，那地震的震波直接将他弹飞到了空中很高的位置，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翻转。 正当12在空中挣扎着试图调整身形时，余光却瞥见身体左右两侧，出现了两瓣类似铜锣一样的玩意。 “等等，祂不会是想把我像拍苍蝇一样用铜锣拍死吧？”12脸色铁青的想，“这个画面我好像在米x鼠的动画片里看见过……” 空中无法进行躲避，那铜锣一旦合上，他必死无疑。 绝望与恐惧在他心头蔓延开来，似乎这场战斗注定失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赢过眼前的对手。 …… 但不知为何，在空中坠落的瞬间，12心里有某处总感觉有点奇怪。仿佛有一个问题始终没能得到答案。 那位“王”的强大自然毋庸置疑，只是既然拥有能直接碾压他的实力，为何刚才还要和自己耗那么久的时间？ 一脚踩死他不就行了…… 12闭上了眼回忆起整个对决的过程，他发现刚开始自己其实能和对方打的有来有回，只是后面对方慢慢的变强了，这才让他无法招架。 慢慢的……变强了？ “王”是那种喜欢测试对手，或是小看对手的存在吗？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冷漠美丽的面庞，12在心中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不，对方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浓烈的杀意。 如果祂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使用呢？ 12脑海中突然想起某张知名表情包—— “既然如此，一开始就用红色形态作战不就行了？” “噗——” 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让他一下子丢掉了不少紧张感。12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只是个游戏而已，那么害怕做什么？” …… 观众席上，小星紧张的抬起头来，巨大的铜锣猛然合上，他的哥哥如同渺小的虫子，被轻而易举的在空中碾碎。 “哥……” 然而，下一秒，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死死紧闭的铜锣开始发出剧烈的颤抖，随后，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 12用双手双脚强行撑开了铜锣，为自己打开一条活路！ “不……这力道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了吧！”有观众吐槽道。 小星像是知道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坐回了座位上。而他头上的乌鸦，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喂，你早就清楚了吧？”他抬头，语气有些不善。 乌鸦将头埋进翅膀下面，整理起自己的羽毛。 …… [“祂可以是任何存在，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当你害怕祂，祂会无所不能。 但当你可怜祂，祂会懦弱不堪。”] 这是12在第94号副本“动画”与后室装修公司合作时，那位首领cap''n给自己留下来的提示。 “我越害怕，他越强大。” 12用脚撑开铜锣，紧接着，刀光如电，转瞬即逝，阻拦他脚步的一切存在，此刻全部化为虚无的碎片。 “王”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惊讶的表情，此刻的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空中诡谲的身影。然而，刀光连成的弧线却没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仅零点几秒的时间，12已经出现在“王”的身后，手中染血的武士刀证明了祂并非不可战胜的存在。 …… 用左手抹去刀上的血渍，放到眼前看了看。 “什么嘛……果然动画角色的‘血’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都是红色的，” 脆弱的“王”抬起一只手，触摸着身躯裂开的巨大缺口，随后缓缓跪倒在地面上。虚伪的滤镜被打破，美好的动画时光，终于败给了现实的利刃。 不知过了多久，在满场的沉默中，解说员发出了激动的声音。 “噢噢噢噢——居然，居然打到了level 94的‘王’！这个人类拥有触碰神灵的实力，真是令人不敢置信！这就是我们‘搏击俱乐部’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全场疯狂欢呼，声音在level 998.2中久久回荡。 “呃……”12摸了摸后脑勺，“这只是个机制怪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他将武士刀收回了腰间，目光投放到观众席的某个位置上。 此刻的小星正兴奋地朝他招手。 “唉，想维护住哥哥的面子可真困难。” 12笑了笑，迈开脚步，打算先下场休息一会。待会还有第二场比赛，按照今日黑雾的活跃程度，对手只怕是会强到离谱。 “哦哦哦！玩家之魂在熊熊燃烧！”走在通往准备室的长廊里，他双手放在脑袋后方，样子看起来十分开心，“p，刚才的战斗给我录下来了吗？” “请放心yer，我已经用了完美的死亡视角，拍摄下您刚才被拍飞的经典画面。” “……下线后的第一时间我就要把你拆了。” 然而，话音刚落，12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的表情重新变回冷淡的模样，转过身，看向某个过道的拐角处。 “气息遮盖得挺好，不过偷窥可是违法行为，我有追究责任的权利哦。” 拐角缓缓浮现一个人影，那是刚才出现在准备室显示屏里的少年。 “我以为这一天不会来的太快。”少年缓缓抽出身体里的骨刃，脸上是完全压抑不住的癫狂笑容，“没想到这就遇到你了。” 第87章 搏击俱乐部 9 昏暗狭窄的走廊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仿佛打铁一般，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沉重的人类喘息声，听起来惊心动魄。 武士刀被骨刃崩出一个缺口，12与kt之间的对决异常激烈，武士刀与骨刃相交时迸发出的火花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映照出两人截然不同的表情——一个满脸疑惑，一个笑容癫狂。 12反手一抬，想将对方的骨刃“弹反”出去，可kt仿佛早有准备，直接卸去了施加于骨刃上的力道，这就导致他的弹反无法造成破绽，反倒被kt抓准了时机—— 紧接着，骨刃直刺而来，目标直指12的胸口。 12眯起了眼，以一种难以被正常人实现的角度在空中侧翻，险险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你这样的未成年儿童。”忽视掉自己也是个未成年的事实，12退后好几步，拉开了安全距离后开始吐槽，“有必要这么下死手吗？” 回答他的，是kt更加猛烈的攻势。 “啧！”12如狂风中飞舞的落叶般，不断上蹿下跳躲闪着攻击，但对手实力摆在那儿，光靠他自己根本支撑不了多久，“b.n.t.g呢？b.n.t.g的人死哪去啦？你们的明星选手、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就要被名不见经传的破小鬼在竞技场外面单杀啦，有人管没人管啊！” kt眉头一皱。紧接着，周围传来无数脚步声。 “放下武器！”一名看起来像是安保队长的人吼道，“竞技场外禁止斗争！” 趁此机会，12躲到了队长身后，嘴里一个劲说着“杀人啦快救命啊”之类没出息的台词。 kt并没有在意周围多出来的杂兵，或者说，整个level 998.2，除了那从来不见人影的21，他没有任何在意的对手。 ……哦，现在得加个12了。 于是，他举起了骨刀，刀尖对准了遮遮掩掩的12，嘴里冷漠的吐出几个字。 “让开，否则，死。” 喔哦，台词很帅哦！12心想，将身子缩的更小了一点。 队长皱眉警告：“kt选手，你也不想因为闹事被u.e.c强行带回去吧！” 听到“u.e.c”，还在往后缩的12愣了一下——那是虚拟世界里臭名昭着的恐怖组织。 自己什么时候惹上他们了？ 哼。”显然被戳中了痛处，kt不得不收起骨刃。 “哎呀，打工人打工魂，哪怕未成年法管不到你，杀人也还得看上司意见捏~”见kt不再展露自身的杀气，12连忙从b.n.t.g的安保大队队长身后跳了出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可惜了，我就没这个限制，pk的权利还是很自由滴。” kt的骨刃再次抽出了一分。 “咳咳，米奇选手，好不容易能和和气气的聊聊天，你不要再试图挑衅对方啦。” 耳熟到令人生厌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了出来，听得12眉头一皱。一转身，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人，带着耳环打着鼻钉，发型还相当的非主流，属于放在农村村口叼根烟也毫不违和感的那种。 12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你这杀马特不会就是b.n.t.g.的少公子吧？” “诶诶诶，怎么说话呢，我这造型可是走在时尚界潮流最前端的。”杀马特一抹头发，泛着蓝色光芒的发梢相当瞎眼，“请叫我时代的弄潮儿。” 噗，弄潮儿。 12差点没忍住，将笑声憋了回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西铁，这座竞技场的主要管理者。还有，请不要叫我少公子，我对继承家业没兴趣。” 啧，某云还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呢……这人果然很讨厌。 “总之，kt选手也好，米奇选手也罢，都是我们搏击俱乐部的宝贵人才，损失哪一位我们都会感觉无比心痛。” 西铁走到kt面前，叹了口气，试图拍拍他的肩膀，却被嫌恶地躲开了。 “噗——”这次12真没憋住。 “唉……年轻人啊。”西铁反倒不太介意他们这副不礼貌的样子，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总之，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就去练舞室……咳咳，我说竞技场打。” 呃？12收起笑容，瞪向西铁，你tm不是过来劝架的吗？ “小少爷……”安保队长无奈地提醒，“kt和这位匿名选手都只报名了pve，按理来说不能参加pvp比赛。” “哎呀，那没办法了。”西铁摊手表示遗憾，“level 998.2禁止私斗，想打架的话，先切到其他层级再说吧。” “我申请死斗。” 不出所料，kt根本不想放过杀死12的任何机会，眼神中充斥着暴虐的欲望。 “死斗？”12一脸疑惑，“那是什么？” “咳咳，就是西部牛仔式的对决，不死不休的那种。”西铁悄悄解释，“因为死斗看起来很精彩，坐庄时的赔率也超级高，我倒不介意你立刻答应他……” 12忍不住开始瞪他。 “你也可以拒绝嘛。”西铁用无辜的眼神看着12。 啧，好你个杀马特。 于是12只得挠挠后脑勺，转身看向kt：“……不是，虽然我确实经常得罪人，想杀我的家伙排队都得排队到明年，但你好歹告诉我理由啊！” “看来你已经忘了。”深深吸了一口气，kt向前走了几步，站在12的面前，空气中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没关系，我很快就会让你重新回想起来。” 12抽搐着嘴角，很没骨气的退后几步，一只手悄悄摸上了耳朵里的蓝牙。 “p，赶紧给我翻记录，查查我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神经病！” p满头大汗：“在查了在查了……” 看着一切的柏拉图：好不容易才修改掉你的认知，怎么可能让你重新回想起来啊！ “我要申请死斗。”kt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你是一名战士，为了战士的尊严，接下我的挑战！” 12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 [“虽然很想让你加入我麾下，但你貌似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成长，等你能做到依靠自己的力量摆脱现状后，才算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啧，想起某个讨人嫌的家伙了。 第88章 搏击俱乐部 10 刚刚结束第一场竞赛的12从走廊中走了出来，重新返回竞技场上。 “嗯？不是说要休息半小时才开始第二轮吗？”观众席上有人不解地问道，“怎么提前开始了？” 其他人也一脸疑惑：“不知道啊，官方好像也没发通知。” “等等，你看那边——那不是……”随着话音落下，众人顺着目光望去。“卧槽，kt！他怎么会出现在那小子对面？” 观众席上的赵梓星忍不住抱紧怀里的乌鸦，看着不远处那个满身杀气的少年，心中渐渐浮现起不祥的预感。 “哥……” 被弟弟所担心的12，此刻正从背包里抽出两把匕首，看着一步步走来的kt，思绪飘回到刚才的场景。 [“我答应和你比一场，但没必要搞什么死斗。” “呵，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杀了你。” “随便。” “……什么意思？” 12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想杀那就来杀杀看，我反正懒得取你性命。”] kt脸上的杀意变得更加深沉。 “他不会以为我在消遣他吧。”12无奈地说，“我今天真不想杀人，那样会让我变红名的。” “刚才yer刚才的语气确实有些敷衍，颇有一种‘陪你玩玩’的感觉，难怪对方会生气。” “啧，麻烦。” 12很清楚升级有多难，虽然他并不介意得罪人，但也不想就这么闲着没事干欺负小朋友。 “咳咳，不好意思各位观众，这边临时收到了通知。”这次解说换成了西铁，语气变得有些轻浮起来，“就在刚才，kt选手主动要求与米奇选手进行一场pvp对决，因此米奇选手的半小时休息时间被取消了。鉴于此次pvp并非赛制流程，也非生死决斗，不影响选手现阶段的排名，庄家也没办法设置赌局……嗯，大家就当看一场表演赛吧。” 观众席上传来了窃窃私语。 “哦，表演赛吗？这倒是头一回。” “我还以为kt是那种对pvp完全没兴趣的家伙呢。” “你是不是刚切进后室，kt对pvp没兴趣？人家可是u.e.c头号杀手，专挑强大家伙杀的那种，怎么可能没兴趣。” “咦，那他为什么只报名了pve，没尝试挑战一下pvp啊？” “谁知道呢，也许在pvp的赛制中，没有他心仪的对手吧。毕竟有个‘外星人’独占着冠军鳌头，怎么看都打不过的样子，其他对手实力差距又太大，我要是kt，也宁可打打实体什么的，至少比较有意思。” “之前不是有一个黑马来着？” “你是说穆维塔吗？来自‘有识血肉’的那一位。” “人家已经拿够奖金退赛了。况且他早就退出了‘有识血肉’，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团体里混日子呢。” “真可惜，我还挺喜欢他的。” 12百无聊赖地等待比赛开始，随后想起了一些事情，在系统背包里一阵乱翻。 “yer，您在做什么？” “关于虚数魔术，我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用法，正好趁着pk稍微尝试一下。”他将背包里所有的武器全部排列整齐，确保能十分轻松方便地取出来，“这还是我之前在天台和异常对峙时想到的主意。” “emmmm虽然不知道yer想做什么，但我得提醒一下您，请留意自己那堪称短小的能量槽。” 12一顿，为了能顺利使用虚数魔术，这段时间他把升级得到的技能点全都加在了能量上，应该不会出现像上次那样打到一半蓝不够用的情况。 ……应该吧。 “喂。”声音传入耳朵，12下意识看向对方，只见kt手中的骨刃一挥，地面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辙痕。“你的名字。” 合着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跟我有深仇大恨了？ 12翻了个白眼：“12。” “我说的是你的真名。”kt向前走了一步，“不想死后被我忘掉，最好把真名告诉我。” 这人有病啊！谁会在网上报真名，多尴尬啊！ 懒得和中二病废话，12将右手匕首往天上一抛，随后稳稳抓住下落的匕柄：“不好意思，被人惦记着名字会让我感觉不自在，打完这场，咱们就相忘于江湖吧。” “哼，你会说出口的。” “这次比赛将不会使用‘现实清新剂’，请各位放心，我们b.n.t.g保证能让大家感受一场最纯粹的对决！”等现场稍微安静一些后，西铁终于进入了正题，“好的，各位观众们，激动人心的表演赛正式开始！” 在热闹的欢呼声中，kt毫不犹豫地挥刀出招，猛烈的刀气眨眼间便来到12面前，他连忙侧身，勉强躲开攻击的同时，几缕刘海也被削了下来。 “连刀气都能挥砍出来？”12狼狈转身，“兄弟，你还未成年呢，有必要把自己锻炼得跟怪物一样吗？” kt自然不会只出这一刀，他嘴里默默吟唱咒语，骨刃被无数风压包围，在空中劈出一道道恐怖的刀气，接连不断，连绵不绝。 翻滚、侧身、格挡，12用尽手段躲闪这些刀气，看起来非常狼狈。 “哦哦哦，kt选手上来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这波刀气让米奇选手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狼狈躲闪！”解说台上，解说员的声音带着兴奋，“不愧是来自u.e.c的明星选手，刀刀直指要害，这攻击，啧啧，如果米奇选手突然一分心，只怕立刻会被削成人彘！” 12头上青筋直冒：“挑点好的说吧！” 虽然一直狼狈躲窜，但12明白，这种远程攻势消耗量太大，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换句话说，万一kt没利用好这波先手优势杀掉12，死的只能是他自己了。 然而，一段时间过去，kt身上完全没有因消耗过多而导致的疲惫。 “不是吧……” 注意到kt十分游刃有余地续着刀气，终于认真起来的12内心一沉。不过，尽管自己一开始就处于被动状态，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第89章 搏击俱乐部 11 趁着攻击间隙，他悄悄将手里的匕首当作飞刀射出，硬是从密不透风的刀气中找到了一条突破线路，化作白芒刺向kt的咽喉。 可kt发现了对手的小动作，抬手举刀轻轻一挥，将匕首弹飞了出去。 虽然这一击被挡下，但kt的攻势也因此发生了停顿。12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空中一个飞踢，如踢足球一样，将另一只手里的匕首踢了出去。 “这种玩意……” kt再次挥刀弹开匕首的攻击，可12不知从哪掏出了更多匕首，如同耍杂技一般，一把把朝他踢了过去。 匕首在空中划出无数银色线条，速度之快，甚至产生了类似音爆的效果。这下攻势直接逆转，12从防守方瞬间转变为了攻击方。 对方的刀气固然恐怖，但每一发都需要蓄力，刀气的移动速度也比较慢，所以看上去会有一种连绵不绝的效果。而匕首则不同，12敏捷属性拉满，射出匕首的速度远远超过刀气，因此能一下子打乱kt的攻击节奏。 没错，12知道这种远距离的消耗对决，最重要的并非“能量储备”，而是“出手速度”。 “太嫩了，我可是头号玩家，pk这点事儿我还不清楚吗？” 12微微一笑，将背包里为数不多的几把匕首扔了出去，趁着kt不断格挡的空隙，抽出武士刀俯冲向前，紧接着弯腰压低身体，以从下至上的角度，朝对方腰部挥去。 这斩击几乎是和最后一把匕首同时来到kt面前，无论怎么格挡都不可能同时拦下来。kt瞳孔一缩，直接放弃弹飞匕首，任由它刺向自己的头颅。 “嗯？”12一挑眉，攻势不减，带着要将对方劈成两半的气势，手里的武士刀化为一道明亮的圆弧—— 然后，斩在了坚固无比的骨刃之上。 “……不要这么拼命好不好？” 12抬头看向kt，只见kt用牙齿接住了最后的匕首，骨刃死死拦在身侧，破解了他的双重攻势。 此刻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兴奋，目光亮得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 …… “噢噢噢噢，不愧是老牌选手，哪怕被逆转攻势，也能抓住机会格挡下看似无解的双重攻击！”西铁兴奋的声音回荡在搏击俱乐部里，“看样子米奇选手的匕首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能使用近身格斗对抗kt，让我们看看谁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占据上风？” “抓到你了！” 吐掉匕首的kt伸出左手，一把抓住12来不及收回的武士刀，不顾手上鲜血四溅，往旁边猛地一扯—— 12当机立断地放弃武器，顺着扯开的力道一个转身，躲开对方接下来毫不留情的挥砍攻势。 一击不中，kt一把扔掉夺过来的武士刀，右手的骨刃很快补上了第二击，竖直将刀刃刺向12的大腿，但12反应速度极快，以一种类似街舞的动作岔开双腿躲开攻击，倒在地上的同时腰身一转，绕开骨刃低空跃起，右脚狠狠朝kt的头部横扫过去。 kt连忙抬起血流如注的左手，强行接下冲击…… “不可思议，这场近身战真是太精彩了！虽然米奇手里没了武器，但面对kt的攻势却完全没有退缩，这种充满想象力的格斗技巧简直是暴力美学的完美演绎。”解说广播里，西铁的声音充满了激动，“搞得我现在无比后悔，刚才为什么没开放赌局大赚一笔！” “小少爷……您冷静一点。”周围的保镖忍不住擦了擦汗，“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因为攻击被挡下，12产生了僵直，右脚被强行抓住，整个身体直接投飞到了半空中。kt的骨刃化作一道疾风，朝上挥砍，攻向无法在空中躲闪的12。 “啧——” 12眼神一厉，在身体即将被刺穿的瞬间打了个响指，想利用虚数魔术将对方手里的骨刃转移走。 然而，他惊讶地发现虚数魔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骨刃依旧牢牢攥在kt的手里。 没办法，他只能勉强侧身偏移开来，骨刃擦着他的胸口险险掠过，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哎呀，可惜米奇选手没办法完全躲开这一击，看来再强大的人依旧逃不开万有引力定律呢。”解说广播里，西铁的声音充满了遗憾，“虽然没受到致命伤，但kt的这一次攻击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衡，12现在的状况很不妙啊。” 观众席上，赵梓星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12，忍不住站了起来。 kt冷漠地走向12，骨刃横在他的脖颈之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的真名是什么？” “……呼，”喘着粗气的12捂着胸口的伤痕，缓缓起身，并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那把武器……不会真是用自己的骨头做的吧？” 他的特殊技能虚数魔术，唯一无法转移“存活”的物品。 “你这遗言可真有意思。” 既然12不想回答，kt也没必要再留手了，骨刃朝前方一刺，即将穿透12的咽喉。 “你才有意思呢。” 12强忍疼痛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再次打了个响指。 一把匕首闪烁着银芒，由上至下划破了kt握着骨刃的手筋，挑起无数鲜血的同时，直直插在了地面上。 剧烈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kt忍不住收回攻击，用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 “你是什么时候……” “某些武侠小说里不也说过吗？”12掏出治疗药剂，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随后将空瓶子往后一扔，“看不见的攻击才是最可怕的。” 刚才在空中的那个响指，虽然没能将kt的骨刃转移走，但却转移走了刚才被骨刃弹飞出去的匕首。 千米高空中，那把匕首十分突兀地冒了出来，刃尖朝下直直坠落，在蓄够了重力加速度后，被12的响指转移至kt的上方。 至此，“看不见的攻击”完成了。 “还以为要死了呢。”12捡起掉在地上的武士刀，一步步朝着他的对手走去，“这位kt同学，下次可不要再死于话多了哦。” “你这家伙！！” 第90章 搏击俱乐部 12 观众席上，赵梓星松了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 “小星少爷，您不必如此担心。”p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只要以太身躯不被打散，赵梓游先生就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听到p的声音，赵梓星笑了笑：“我知道，可即便如此，见到刚才那一幕，我还是会紧张起来。” “为什么呢？”p继续问道。 “当家人遇到危险时会不由自主地担心和害怕，人类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可就在这时，他怀中的乌鸦突然开始挣扎起来，发出“嘎嘎”的叫声。 “别闹！”赵梓星皱着眉头看向乌鸦，“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可别随便乱跑。” 然而，乌鸦却一反常态，完全不理睬赵梓星的叮嘱，不停地扑腾翅膀。赵梓星的眉头紧锁，正想抓住乌鸦的双脚，便听见旁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原来如此，你是那个小孩的家人啊。” “谁！”赵梓星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你难道是……” …… 竞技场内，呐喊和欢呼声一波接一波，没有人注意到观众席上突然空出了一块区域。 …… ————分——割——线———— …… “噢噢噢噢，万万没想到，米奇选手居然不知从哪里召唤来了一把匕首，直接挑断了kt选手的右手手筋！”见到这一幕的西铁整个人贴在玻璃窗上，一边兴奋地解说道，“相信不少观众已经认出来了，这一招应该是来自前厅的‘魔术’。看来我们的米奇选手，在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不少奇遇啊。如果各位观众感兴趣，下次我们b.n.t.g可以考虑安排一场魔术秀合作表演！” “我的技能不是给你们耍猴用的！”12差点没忍住对着解说台竖中指，随后重新看向废掉一条手臂的kt，“kt同学，失去惯用手的你已经没有胜算了，投降吧。” “没想到……这次我居然连你的真实实力都没有逼出来。”kt深吸一口气，骨刃从左手心冒出，横在胸前，“但我说过，这次一定要杀死你。” “……真实实力？不，我真的无法理解你到底在说什么。”听到这话，12叹了口气，“kt同学，看你的年纪现在也才十六七岁吧？我承认你很强，刚才的对决我差不多也用尽了所有手段，能打倒你纯属运气好罢了。不过说实话，我真搞不懂你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用尽所有手段？你在嘲讽我吗？！”kt左手持刀，朝12冲了过来。12不得不再次出刀挡下这一击，“之前在c-27，你对我做了什么自己还不清楚？” ……不是兄弟，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12深感话题正朝着一个很危险的方向滑落，脑海中飞速回忆对方口中的“c-27”究竟是什么。 ……不是，他从来没去过c-27啊，这人脑子坏掉了吗？！ 柏拉图有些心虚，连忙检查之前的工作，确保自己没有任何遗漏。 “同学，我觉得你可能是认错人了。”虽然这一击看似气势汹汹，但由于并非kt的惯用手，力道反而很轻，12格挡起来也不算吃力，便尝试通过对话让对方冷静下来，“我从来没有去过c-27，至于你，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kt皱起了眉头。 他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对手，虽然之前在c-27遇到那个人时，他头上正好戴着防毒面具，但身为杀手，kt绝不会错认曾打败自己的家伙。 在今天的对战中，无论是攻击手段也好，出招方式也好，眼前这个人都和c-27的那个打败自己的家伙无比相似，最多比那人多了个莫名其妙地“魔术手段”而已。 “不，此刻手中的骨刃正在告诉我，你就是他。”kt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不太确定，但很快又坚定了下来，左手用力将12弹退了好几步，“别想耍心眼，你必须死在这里！” ……啊啊啊烦死了。 拉开距离的12神情冷了下来，右手发出一声响指，四处飞散的无数匕首瞬间消失，随后又重新返回到他的系统背包里。 “尽管没那心情，但我也并不介意杀了其他玩家，反正只是会红名一段时间，后果我还担得起。”他说道，“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可以帮帮你。” 接着，几把匕首再次脱手，朝着kt飞射而出。 “……哼。” 熟悉的招式对kt而言自然不会管用，他一挥骨刃，企图再次把那些飞刀从空中弹开。 12面无表情的又打了个响指，所有匕首在即将接触到骨刃的那一瞬间，十分突兀的消失在了空中。 kt瞳孔一缩，听到了身后传来凌厉风啸。连忙侧头一偏，闪着寒光的匕首直接割破他的侧脸，留下一道飞溅的红线。 可这还没完，躲开了一次攻击，下一秒，头上又传来了动静。kt不得不强行扭转身形躲开从空中下落的匕首，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之时，后背却直直撞上了第三把匕首的锋刃。 “什么……” 一个人反应速度再怎么异于常人，也不可能躲开同时来自三个方向的袭击。 “yer，这就是您说的‘很有意思的用法’？” “既然可以转移匕首的位置，那自然也能在转移的同时，更改它们的运动方向。”12又掏出了三把匕首，再次毫不犹豫地射向kt，“虚数魔术可不是那么死板的技能。” 他可是头号玩家，如何挖掘技能的潜在能力，一直都是他积极研究的内容。 第91章 搏击俱乐部 13 背后传来的剧痛让kt不得不跪倒在地上，他抬头看向12，嘴里喃喃道：“虚数魔术……没想到你的属性居然是‘虚’？” 更多的匕首迎面而来，kt一咬牙，骨刃再次朝着匕首挥砍，可匕首和刚才一样在半路突然消失。他连忙提起警惕，死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可那些消失匕首根本没有出现在附近。 12不慌不忙地连射十几把匕首，都在即将靠近kt时消失于路径之上。 “我曾在电脑上玩过一个游戏，里面的反派有一招特别帅，拿到虚数魔术时我就想试试。” 打完最后一个响指，耗空所有能量槽的12，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这诡异笑容让kt心底一寒，他仿佛能从中感受到死亡贴近时的冰冷气息。 果然，随着最后一把匕首消失在空中，他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一阵诡异的波动，紧接着，无数匕首从扭曲的空间中显露出尖端，齐齐对准了kt。 “yer，我觉得您的这一招更偏向于‘王之宝库’什么的。” “这种时候就不要吐槽了，看看气氛啊！” 下一刻，空间仿佛被那无数的寒芒切割开来，伴随着恐怖的割裂声，匕首激射而出。 …… ————分——割——线———— …… 前厅流传着一个说法，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生理死亡，你的体温渐渐冰冷，四肢渐渐僵硬，意识逐渐模糊，大脑无法转动，心脏停止跳动，呼吸迈入平静……最后，“生命”走向了终结，人世间的一切，都与你毫无瓜葛。 第二次是形式死亡，你的户籍会从社会单位的档案中注销，遗体被送入棺材，那些记得你、爱着你的人，会在你的葬礼上伤心欲绝，他们悼念着你生前的模样，怀念着你曾经陪伴他们的记忆，最后……目送你进入土坑里，落叶归根。 第三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消散，当最后一个牵挂着你的人离开人世，没有人记得你的存在，也没有人会去回忆和你一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化作一个“符号”，也许名字偶尔会出现在祖籍之类的地方，但那也已经不是完整的你。 至此，漫长的死亡之旅走向了终点。 如果灵魂的存在真的只是虚构，当你彻底死亡时，这个宇宙的任何角落，都不会出现有关于你的任何故事。 但是，归根结底，这只不过是一些想太多的人类，对于死亡的一种说法罢了，真正的死亡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不确确实实的死过一次是无法理解的。 …… 记忆深处，某个陌生的女人正在对自己说话。 [“孩子，我的宝贝，不要怜惜那些想要伤害你的家伙们。”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怪物都是疯狂的，人也都是自私的！” “他们想要伤害你，就卸掉他们的胳膊，砍断他们的双腿，夺走他们的生命！” “在这疯狂的世界里，只有不断战斗，方能回归现实！”] 虽不知那个女人是谁，但“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这件事，却被他牢牢记在了心中。 死后的世界是否真实存在？ 灵魂会消散，还是会重新投入轮回？ 轮回过后的自己，是否依旧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一切都处于未知之中。 因为未知，所以可怕。 因此，眼前的少年才会不停挑战自身极限，在死亡的边界不断挣扎，哪怕用尽手段，哪怕违背良心，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强大的实力才是远离死亡的唯一方式，因此他必须一直战斗，挑战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敌人，在挣扎中获得突破，在恐惧中迎来新生。 少年忽视了自己行为与目的之间的矛盾，将“战斗”当成了活下去的手段。毕竟，出身于u.e.c.的他从未接触过其他活法，所以只能这么做。 虽然很愚蠢，但这种活法并不悲哀。 …… ————分——割——线———— 随着最后一道撕裂皮肉的寒光消散，u.e.c.的头号杀手缓缓跪倒在血泊中，眼神涣散了起来，在他周围，密密麻麻，全是插在地面上的匕首。 整个竞技场都陷入了寂静之中，不少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看向12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恐惧，那个略显稚嫩的背影，与某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交叠在了一起。 “21……当年的21也是这副模样……”观众席上，有人轻声骂道，“啧，又出现了一个怪物……” 看着被自己挑断大部分运动神经、彻底剥夺行动能力的kt，12手持武士刀缓缓上前，将刀尖对准他的脖子。 然而，此时此刻，kt依旧在地上挣扎着，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我实在搞不懂你们，非要将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这种破事上。”12淡淡地说道，“虽然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但活着难道不好吗？” kt无法回答他，只是茫然地盯着12的鞋尖，感受着全身上下已经麻木的疼痛，奄奄一息。 12没再多说，将武士刀轻轻往下一刺—— …… 刀尖擦着kt的喉咙坠落，闪着寒光的刃部距离皮肤只剩不到一毫米的距离。 “唉——” 他松开握着武士刀的手，从怀中掏出一瓶治疗药水，像倒垃圾一样，倒在了kt身上。 “yer，被你打成这副模样，普通的治疗药水已经不管用了。” “啧！”听到这话，12有些肉疼地拿出之前在“神圣城堡”扫荡的“巫女药剂”，仔细辨认了一下后，用更加粗鲁的方式倒在了对方身上。 “你……为什么……” 被淋成落汤鸡的kt话还没说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轻轻踢了对方两脚，确认他没死透，只是晕过去而已，12这才看向解说席，张嘴说道：“喂，比赛结束了，赶紧放老子出去！” “咳咳……”总算反应过来的西铁清了清嗓子，重新回到刚才激动兴奋的状态，“万万没想到，最后关头居然战况逆转，我们黑马选手米奇夺得了本次表演赛的胜利！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欢呼庆祝胜利者凯旋！” “喔哦哦哦哦哦哦——” 就像重新按下了播放开关一样，冲天的欢呼声打破了寂静，“搏击俱乐部”重新变回那个热闹非凡的后室竞技场。 12微微一笑，下意识看向观众席，想要找寻自家弟弟的身影。 可那个座位此刻却空无一人。 什么都没有。 第92章 摇摇欲坠的现实 1 那是一个带着些许寒意的冷夜，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零星的雨滴轻打在沥青路上，给冷清的街道增添了几分湿润。行人们脚步匆匆，五彩斑斓的伞面在街头巷尾绽开，为这座色调偏冷的城市带来了一抹梦幻般的色彩。 少年低着头，逆着人流的方向疾跑，似乎对周围的碰撞毫不在意。雨水划过他的脸颊，像是冰冷的刀锋轻轻掠过皮肤，留下一阵麻木的刺痛。幸运的是，当他跑到公交站时，一辆出租车刚好停靠路边。 他没有丝毫犹豫，拉开后座车门，迅速报出医院的地址。随着车辆启动，红色的尾灯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 “再快一点……”坐在后座上的少年默默祈祷，眼睛紧盯着前方的道路，“拜托了，再快一点！” …… 洛荆静静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门口，环视四周。 眼前是熟悉的医院长廊，白色墙壁搭配着石砖地板，散发着一丝冷冽的气息；耳边回荡着医疗设备的轻微声响，以及人们上下楼梯时发出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冰凉的气息，直透心肺……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空间和时间未曾出现错乱。 “这样就够了。”他心中想着，“小游不会发现的。” ……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梓游喘着粗气出现在视野里，见到洛荆后立刻冲了过来。 “小……小星呢？”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痛苦，“他怎么样了？” “他还未恢复意识，医生正在给他做进一步检查。”洛荆拦住想要冲进病房的赵梓游，“你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医生完成诊断。” “我怎么可能不急！”赵梓游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哭腔，“为什么小星会突然晕倒？刚才我们还在虚拟世界里一起……” “我也很意外。”洛荆深吸一口气，“还是p突然提醒我，我才注意到小星的情况。” “医生怎么说？” “初步判断脑部有异常区域，可能是癌症，但还需要更多检查才能确定。” 癌症…… 听到那两个字，赵梓游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好几步，靠在墙壁上，缓缓蹲了下来。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整个世界陷入了深海之中，光明无法穿透，意识被迫深潜，过往的记忆杂乱无章的往脑海里钻，头痛欲裂。 洛荆沉默地看着赵梓游，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一个担心幺弟的哥哥，反倒是冷酷的有些不太正常。 世界开始倾斜，物品出现了重影，时间在那一刻被拉的很长，这个基于某人“意识”的世界，因情绪剧烈波动，产生了一系列即将崩塌的景象。 但尚未崩塌，所以问题不大。 洛荆走上前，在宛若幻觉的世界里，拍了拍赵梓游的肩膀。 “别担心，”他安慰道，“小星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会挺过来的。” 世界恢复了稳定，赵梓游茫然的抬起头，后悔和内疚布满了他的脸。 “都怪我，我不该带他去竞技场，一定是我的行为刺激到了他……” “别用这种毫无根据的理由逃避现实。”洛荆语气变得严肃，“小游，我是你们的大哥，我向你承诺，小星的问题我会想尽办法去解决，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好好陪在他身边，给他力量，好吗？” 赵梓游紧紧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在地上留下一抹暗红。 …… 不久之后，医生从病房走出。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在了医生身上：“医生，我弟弟他怎么样了？！” 医生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病情，我们将对他进行全身检查，不过情况可能会……比较复杂。” ……比较复杂？ 赵梓游松开了医生。他没有继续往下询问和思考，只是在大脑中反复咀嚼着“比较复杂”这四个字。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洛荆的声音依旧平静，尽管此刻躺在里面的是他的亲弟弟。赵梓游反倒能够理解他，毕竟他是这个家的大哥，越到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失去理智。 “可以，但请尽量保持安静。” “好的，谢谢。” 洛荆来到赵梓游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进去看看吧。” 赵梓游茫然点头，跟着洛荆一起进入了病房。 …… 在踏入病房的那一刻，看到病床上昏睡的小星，赵梓游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揪住，时间也突然暂停了下来，紧接着，整个世界宛若被烧焦的书页，化成随风飘荡的灰，一点点凋落—— 置身于某种幻觉的赵梓游，眼里的“病房”突然转变成类似“研究室”的地方，“病床”也换成了“试验台”，躺在上面的“赵梓星”，皮肤干枯，身形削瘦，头发早已掉光，只剩密密麻麻的不知名仪器，通过各种各样的磁极连接在他身上。 那张熟悉的脸庞，居然看上去无比陌生。 觉得自己精神状态不对劲的赵梓游甩了甩头，揉了揉眼睛。 这里依然是普通的病房，整洁干净的床铺上，除了昏睡外，弟弟看起来和平常在家没什么两样。 “小星……”洛荆走到了床边，蹲下身子，低着头握住赵梓星的手，“拜托了，坚持住……” …… 赵梓游沉默地看着洛荆颤抖的背影，原本混乱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崩溃，洛哥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如果他再崩溃，这个家会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渊。 旁边的心电图还在稳定跳动着，他看了一眼，像是不敢多看，连忙收回了目光。然后他走到病床边，摸了摸小星的脸颊，有些冰冷，不太像是正常人类该有的体温。 “小星……” 脑海中浮现那个矮个子的弟弟为自己煮面条的模样，吵着闹着要他给自己买东西的模样，见到新奇的东西就忍不住凑过去瞧个遍的模样…… 我在干什么啊…… 他想。 小星还活着，只是累了点而已，自己怎么就突然摆出一副他命不久矣的样子？ 第93章 摇摇欲坠的现实 2 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从未经历过死亡的人肯定是无法回答的……不，说不定哪怕经历过死亡，也不一定能回答出来。 生命不断流逝，感知随即消散，意识化为空虚，现实融入虚无。 大家都知道死亡是生命的“终点”，但这个“终点”的风景又是哪般模样？ …… 洛哥把他赶了回来，说医院那边由他守着就够了。 因此，此刻他正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沉默地盯着天花板。时间仿佛停滞下来，直到手机铃声打破这份寂静。 赵梓游本没有心情接电话，于是p自动帮他接通。 “赵梓游先生，您的外卖放在门口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将他从沉闷的空气中拉了回来，此时已经过了午夜12点，赵梓游这才意识到，今天他一口饭都还没吃。 应该是洛哥给他点的外卖吧。 赵梓游坐起身子，打开房门将外卖拿了进来，随后放在了餐桌上。往日里，餐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但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按理说，这样的场景应该让他感到孤独，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 吃饭、洗澡、倒垃圾，一切都在机械化的节奏中进行。 走入房间习惯性拿起虚拟头盔，赵梓游突然想起，或许正是眼前这玩意，才导致自己的弟弟进了医院。 他知道这种想法只是迁怒，但放任情绪朝灰暗的世界里堕落，是真的很舒服。 “头号玩家……呵呵……” 如果连家人都留不住，玩游戏再厉害……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这时，p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梓游先生，关于小星少爷的情况，我有些事情要和您商量。” 赵梓游拿着虚拟头盔，茫然看向窗外。 于是p又将这句话在他的蓝牙里复述了一遍。 “啊？”他缓过神来，“你说什么？” “就在您意识到小星少爷出问题之前，我从他的登录状态中，发现了些许异常。” 柏拉图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赵梓游的精神状态越不稳定，这个世界崩坏的速度就越快，因此他只能用“旁敲侧击”的方法，将自己遇到的事情逐渐透露给他。 赵梓游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按住耳机。 “什么意思？” “您应该知道，作为游戏mod管理ai，我在虚拟世界为您提供服务的同时，也会时刻监测小星少爷的状态。”p开始组织语言，“在小星少爷晕倒之前，我似乎听到在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声音？” “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他说……” [“虽然人们都觉得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毫无意义的活着，也许比死亡更可怕。”] “这件事情正好发生在您即将与kt分出胜负之前，我本想立刻告知您，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打断了我的汇报。” “……” “赵梓游先生？” “那只乌鸦呢？”房间里未曾开灯，赵梓游手里缓缓转动着虚拟头盔，光滑的金属头盔反射着窗外霓虹灯光五颜六色的景象，“之前交给小星的那只乌鸦，下线时我没有见到它。” “经核实，系统背包中并未发现该‘跟随者’。” 换句话说，当小星晕倒的那一刻，乌鸦便失去了踪影。 赵梓游毫不犹豫地躺在床上，戴上了虚拟头盔。 …… ————分——割——线———— …… level 998.2 搏击俱乐部。 “这位选手，这边是总部办公室，您不能随便进去……” 某位尽职尽责的保安一直拦着12，脸上满是为难。 如果是普通选手，保安早就将其驱逐出去了。但眼前这位刚击败了kt的黑马选手显然不同寻常，瞧瞧这气势汹汹的架势，颇有种被东家坑了之后过来讨说法的感觉。 “我有事要找弗莱德。”12推开保安，径直朝b.n.t.g办公室走去，“不要拦我。” 保安一个健步冲到12面前：“那真是太不碰巧了，弗莱德先生此刻正在其他层级谈合作，您进了办公室也找不到他。” “那就把你们现阶段能够管事的人叫过来。”12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把推开门，“否则我立马退出搏击俱乐部。” 呃…… 咳咳，要是普通黑马选手他早就赶出去了，但这位选手可是刚才用一手神乎其技的飞刀技巧完虐（？）kt，并在搏击俱乐部挑起空前热度的大神选手……呃？感觉刚才好像写过一遍类似的话了？ 保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退到一边。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可不行，米奇选手可是咱们搏击俱乐部的摇钱树，我还希望你能多来几场比赛，帮我们赚赚热度呢。”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12一挑眉，看着保安冲到西铁面前好一阵诉苦。 “得了得了，我来处理吧。”西铁一抹自己的非主流刘海，露出轻浮的笑容，看向眼神有些不善的12，“哟，小哥你半天不见，怎么感觉气势有些吓人啊？” 12没空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关于昨天和kt的那场比赛，我需要你帮我调取监控，在观众席上找人。” “找谁？”西铁歪着头问。 “别装了，你应该知道我弟弟当时正坐在贵宾席上。” “哦，的确有这回事，弗莱德前天和我提了一嘴。”西铁一招手，示意他跟上，“怎么，你弟弟不见了？” 12跟在西铁身后：“也可以这么说。” “？？？” 不明所以的西铁将人带到了监控室，帮12调取了那场比赛观众席上的监控画面。 …… 画面中的小星始终全神贯注的盯着竞技场，然而12注意到比赛进行一半时，一个穿着研究服装的中年人突然从观众通道走了上来，坐在小星的身后。 这中年人给12的感觉非常不对劲，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了小星的位置，刻意坐在他身后的。 12瞪大了眼睛，在他与kt的比赛即将结束时，监控画面里，小星怀里的乌鸦突然开始疯狂挣扎起来，紧接着，那个中年男人凑到了小星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代表下线的光芒突然一闪，小星失去了踪影。 第94章 摇摇欲坠的现实 3 见到这一幕，12沉默了许久。在这段时间里，包括西铁在内，没有人打断他的思考。 对其他人而言，眼前这大变活人的一幕确实显得有些诡异，但在后室这种规则混乱的世界里，好好待在某个地方的人，下一秒突然没了踪影……貌似也不是什么需要太过大惊小怪的事情。 可12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出右手按在蓝牙耳机上：“p，帮我调取之前在疑云港的交易者公会调查‘监控室’时发现的录像资料。” “yer，您是指……” [“这个摄像头是由一位在level 11长期居住的流浪者售卖给我们的，由于里面被施加了多重电子密码，破解耗费了我们一段时间，所以才会如此晚告知您，还请谅解。”] “没错，就是这段录像，帮我把进度条拖到那个陌生男人出现在监控室时的画面。” 很快，一个淡蓝色的投屏12面前展开。 …… [***4.10.27 17:44:32 左上角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光线从缝隙中穿过，能看出门外面应该连接着走廊，一个大约成年男性身高的人顺势打开房门，轻轻步入房间内。] [***4.10.27 18:00:41 房间里的灯光被人打开了，那是一个摆满显示屏的房间，此刻已通上电源，不断播放着各个层级的监控画面。 至于刚才进来的男人，此刻正背对着视频拍摄位置，死死盯着眼前的显示屏。] …… 12紧盯着投屏，同时观察着监控显示器中，小星身后的那名中年男子。 虽然曾经的监控画面上未曾出现过男人的正脸，但这难不倒拥有ai辅助的12。 “p，分析画面，进行数据对比。” “好的yer，请稍等。”p计算了一会儿，然后给出结论，“经数据对比，省略小数后，两人的相似度大约为98%，基本可以认定为同一个人。” …… [“看来您下意识忽略了呢。”科波菲尔叹了口气，将画面退回至3秒钟以前并暂停，“注意看第三列最后一个监控画面。” 没错，那个监控画面中，此刻正出现了12本人的样子，而且还是正对着摄像头的模样。] …… 大脑有些混乱，思绪如潮水般涌来，12忍不住后退一步，浑身发冷。 艾登知道这件事吗？ 对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 小星的消失和他的昏厥之间是否存在必然联系？ 这一切是电子病毒导致的催眠吗？但催眠真的能引发身体病变吗？ “米奇选手，你没事吧？”西铁注意到他糟糕的脸色，眯起眼睛问道，“要不去先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12下意识咬了下舌头，血液从嘴角流出，剧烈的疼痛让他涣散的思绪重新聚拢，“现在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必须仔细思考才行。 …… ————分——割——线———— ██████， ████。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这是一个被黑雾包围的世界。 这里的人类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在鲸鱼的见证下，历尽艰辛，终于在有限的世界里构建出自己的文明。 他们和地球上的人类一样，他们按照正常的步伐前进，经历了刀耕火种、小农经济、思想启蒙和工业革命，最后踏入了信息时代。 世界正焕发着勃勃生机，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寿命也越来越长。随着医疗技术不断发展，人类的平均寿命从50岁逐渐延长至70岁、90岁，甚至超过了100岁。 他们很幸福，但又觉得不够幸福。 对于人类来说，100年的光阴还是太过短暂，很多想做的事情，想要实现的心愿，才刚起步，就不得不被日渐衰老的身体所拖累。 ……如果时间能再漫长一些就好了。 …… 最终，在某一天，人类利用科技突破了环绕世界的黑雾，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与此同时，踏入新世界的学者们，在黑雾北边发现了一道如天堑般的峡谷。 这个宽达120万米的峡谷极其庞大，站在悬崖上眺望对岸，只能见到一片迷迷蒙蒙的白色雾气。 ……悬崖的另一端到底是什么呢？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学者们打算跨过这道悬崖。虽然距离很远，但对于已进入信息时代的人类而言，这不过是些小问题。于是，他们利用飞机一类交通工具顺利抵达了峡谷的另一边。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巨大门扉，以及门后难以形容的无人地下城。而在地下城的中央，一片被泥土掩埋并极为巨大的穹顶下方，藏着迄今为止几十亿年的文明结晶—— “世界模型”。 短短几千年的文化累积，显然不足以解读几十亿年的文明遗产。这些学者来到“地下城”，仿佛是没有带稿子的工人突然发现了庞大的宝石矿脉。 虽然很想留下来研究这个“世界模型”，但由于文明差距实在太大，加上这里被某种因素所影响，人类无法滞留过长时间，这群学者只能返回黑雾之中。 可临走之前，他们实在不愿放弃好不容易才发现的文明成果，于是便用自己的双手，从“宝石矿脉”上硬生生挖下了一角，将其带回自己的城市中研究。 或许是鲸鱼特别眷顾这个文明的人类，在好运的帮助下，他们迅速解析了带回的文明碎片，从中提取出非常有用的信息。这也直接导致整个文明的医疗水平，在短短五年内就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 是的，人类的寿命突然延长至了5000岁。 然后，又过去了10年。 当城市里的人们听到“人类的寿命能够延长至岁”的消息时，眼神中充满了茫然。 这和不老不死有什么区别呢？ ……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鲸鱼在海底翻了个身，随时准备着跃出水面。 又过了几千年，这个文明中，再无人担心曾经困扰他们的关于时间长短的问题。 如果时间能再漫长一些就好了？ 不，已经够了。 或者说，漫长过头了。 掩日海上乌云密布，这个文明也即将迎来终结。 第95章 摇摇欲坠的现实 4 …… 这或许连猜测都称不上，仅仅是一种荒诞不经的幻想。 12推开休息室的门，站在走廊上，目光沉静地凝视着那尽头处漆黑的空洞，随后，沉重的脚步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响。 …… “西铁。” “哟，你来了。”西铁倚靠在墙边，他标志性的杀马特发型下，是一张带着玩味的表情，“正等你呢。” 紧接着，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枢纽的方向行进。 “你应该知道费用的事吧？”西铁边走边说，“情报这种东西，可从来都不便宜。” “无论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找到监控里的那个男人，我的卡随你用。” “哈哈哈……你还真有意思。”西铁哈哈大笑，然后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不过，和我们这些商人打交道时，最好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12。” 这次他叫对了自己的姓名。 12没有回应，随着场景不断切换，两人从level 998.2的大门离开，步入了枢纽的隧道。 …… 回到疑云港的交易者公会后，12前往二楼的情报交易部门办妥手续，刚出门就又遇见了西铁。 “……” “干嘛一副‘你怎么还没走’的表情？”西铁笑着拍了拍12的肩膀，“咱们也有段时间的交情了，别这么见外嘛。” ““谁跟你有交情！”12皱眉甩开了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是这样，最近我对搏击俱乐部的解说工作已经感到厌倦了，于是趁着这次回来向老爸提了要求，让他把我调到情报交易部门干一段时间。” “……” “哎呀，干嘛一副‘你想对我做什么’的表情。”西铁再次笑嘻嘻的想伸手去攀他另一边的肩膀，“带上我，你的旅途会轻松许多哟。” 可惜12提前躲开了对方的手：“你要帮忙？” “嗯啦。” “为什么？” “因为我很闲呐~” “堂堂第一商会的少当家，居然落了个‘很闲’的下场，也不怕别人骂你废柴？” “老子不在乎。” ……行吧，虽然之前瞎xx解说的仇还没报，但12并不是那么讨厌他。 更重要的是，12确实需要帮手。 西铁：“现在你打算去哪里？” 12：“第502号副本，灵魂服务器。” 如果他没猜错，之前监控摄像头上拍下的画面，应该就是“监视游戏”所在的副本。 虽然这个副本他直到最后也未曾找到具体位置，但曾摧毁了“监视游戏”主办方的关键人物——卢卡斯，一定掌握着最为关键的信息。 [“level 502的灵魂服务器是个非常独特的地方……” “如果你知道，通过这种方式，人的意识可以直接上传到网络云端，从而让本人意识可以瞬间移动到任何有网络覆盖的地方，你会怎么想？”] 尽管不清楚m.e.g是如何解决c-117的问题的，但关于卢卡斯的所在地，他却清楚地很。 那个上传意识的沼泽人，就藏在level 502“灵魂服务器”的某个机房之中！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之前在c-117天台上，“异常”所透露的情报都是真实的。 “灵魂服务器啊……”西铁没有追问原因，只是摸着下巴思考，“那里确实挺难到达，得绕好几个层级才行……不过b.n.t.g之前收集过通往502的层级秘钥，我可以借用一下。” 12疑惑地看着他：“你们为什么要收集那种地方的秘钥？” “毕竟是机房嘛，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过去收集一些高科技材料，不然放着宝山不用，岂不是很浪费？” ……看来b.n.t.g真是要钱不要命的典范，连那种地方都敢闯。 “瞧瞧你这嫌弃的模样……”西铁挑眉问道，“所以到底去不去？” “……去！” ————分——割——线———— …… level 502，灵魂服务器。 现场一片狼藉，混乱不堪。西铁看着眼前景象，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这烧焦的痕迹……应该是炸弹吧？”12捡起一块主机外壳碎片，观察着被烧焦的部分，“我大概能猜到m.e.g是怎么处理c-117的问题了。” 拥有充足储备的大公会是这样的，只要掏出火盐手榴弹一通乱炸就可以了，而像12这种后期过来找线索的人，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啊……难怪b.n.t.g近期没有前往level 502收集材料的记录，原来这里早就被炸了个干净。”西铁虽然感到茫然，但并不因此而惋惜，“12，这里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能怎么找线索？” “……” 12皱起了眉头，随后开始在废墟之中慢慢搜寻。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p的帮助下，他总算位于层级中心部分，找到了一台看起来还算完整的主机加显示屏的组合。 而这套组合的旁边，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被无数电缆吊在空中，耳朵、鼻孔、眼睛和嘴巴里，都被电缆所穿透。 “这就是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云端的卢卡斯吗？”看着这具尸体，12喃喃道，“还好距离爆炸点比较远，没有被炸个尸骨无存，不过……” 他看向那套主机显示屏组合，注意到主机外壳上有两个狰狞的弹孔。 “……”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12不得而知，但这台被破坏的主机意味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可能就此中断了。 西铁靠近12，看着他的精神一下子沉郁起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越过12观察了一下眼前这台主机，随后伸出手将其叮叮当当摆弄了一会。 12像是呆滞住了，目光空茫地望着废墟，再一次放任情绪不断堕落。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 “……修。” 12回过神来：“什么？” “我说，我可以修。”西铁拍拍他的脸，“虽然无法完全修复，但我可以提取数据。” “……我要提醒你，这里面曾住着一个数据量无比庞大的ai，光靠你一个人恐怕行不通。” “我也没说要帮你把数据全部恢复过来啊。”以往都是12对别人翻白眼，这次他也享受到了被人翻白眼的滋味，西铁用堪称自负的语气，如此说道，“你告诉我关键词就行，剩下的我来处理。” 第96章 摇摇欲坠的现实 5 在枢纽的隧道中，存在着一个b.n.t.g设立的临时据点。 这并不稀奇，因为枢纽除了有通往各个层级的门，也存在不少空无一物的房间，且整个隧道都由未知来源的电力系统供电，因此不少大组织都会选择在此建立临时据点。 12将主机与显示器带到了这个临时据点内，而西铁少爷则大方地一挥手，召集了多名b.n.t.g的组织成员前来协助——当然，主要修复工作依旧由他亲自完成。 “对了，你也别闲着，懂电脑吗？”西铁一边忙于修复主机，一边向12问道。 “……略懂。”自主研发出mod管理ai的12如此说道，随后便坐在另一台电脑前。 “那就好，你现在需要通过另一台电脑监控整个修复进程，并随时告知我修复进度。” 很快，房间里回荡起了工具碰撞和键盘敲击的声音。 …… 经过几天的努力，西铁擦了擦汗，停下手头的工作，起身时甚至有些摇晃。 “少爷，您还好吧？”一名协助的b.n.t.g成员急忙扶住他，“工作已经结束了，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 西铁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12：“怎么样？数据能找回多少？” “大约30%。”12咬牙说道，“如果这三分之一的数据里没有我要的信息……这两天就白忙活一场了。” “别那么悲观嘛，我的运气一向不错。”西铁示意12让开，自己坐到电脑前，“接下来先这样……嗯……再这样……ok！12，告诉我关键词吧。” 揉着鼻梁的12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几个词：“监视游戏、艾登、12。” 西铁快速搜索着相关内容，整个据点陷入了一片寂静。几分钟后，西铁叹了口气，这让12的心凉了半截。 “很遗憾，只能找到约2%的数据。”西铁转过电脑屏幕对着12，“你看看这些吧。” 12的眼睛飞速阅览着这仅剩2%的信息，越往后看心越沉。这些信息都太过零散，哪怕有重要的内容，也因为其他部分损毁，导致无法将其与上下文串联起来。 西铁注意到12此刻堪称痛苦的表情，叹了口气：“我的技术目前只能将主机修复至这种程度，实在找不到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不！”死死盯着屏幕的12如同绝处逢生一般突然喊道，“我找到线索了。” …… 那是一份记录，不是“调取监控”，而是“借用监控”的记录。这份文档详细记载了哪位客户在何时使用了哪个监控器，监视了哪个区域多长时间。 “从一开始，‘监视游戏’主办方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整个后室的情报。”12思考着，“既然可以利用监控收集情报，自然也能将自己的监视网络‘租赁’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那段监控记录中，会显示有外人突然进入主办方的“监控室”进行监控活动。 p：“这样的话，yer，只要找到关于您‘被监控的记录’，就能追踪到租用‘监控室’的人的详细信息了。” 12：“我记得那个监控画面在左上角标注了详细时间，好像是……” [***4.10.27 17:44:32] 虽然年份被屏蔽了，但考虑到这件事情最近才发生，最佳检索范围应该是去年11月到今年11月。 …… 一切比预想中的简单得多。当那个人名出现在记录中的时候，12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d.阿姆斯特朗？”西铁凑近看屏幕，“这名字怎么有点眼熟？” 12看着西铁，等待他的反应。 西铁挠了挠头：“emmmmm……唉，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名字，但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你们b.n.t.g能帮忙查到这个人吗？” “12，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们b.n.t.g的所有成员都必须严格遵守客户隐私保密原则？”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且不管b.n.t.g的客户资料中是否真的存在这个人，即便有，b.n.t.g也不可能轻易透露给12。 “不过我可以回忆一下自己印象中有没有见过这个名字。”西铁摸了摸下巴，对他而言，原则这种东西其实是可以稍作调整的，“d.阿姆斯特朗，d.阿姆斯特朗，d……” “想到什么了吗？” “说起来，这种名字结构我倒是见过不少。”西铁一拍手，“在姓名前面插入大写字母，这是u.e.c成员常用的命名方式。” “u.e.c？” 12回想起前几天在竞技场遇到的那个名叫“kt”的少年，据说他就是u.e.c的头号杀手。 于是他立刻站起身，准备离开据点。 “等等等等！”西铁连忙拉住了他，“你想干嘛？” 12如同看智障般看了西铁一眼。 “你要一个人去u.e.c的大本营？”西铁挑眉，“这简直是在送死你知道吗？” “谁死还不一定呢。”12冷淡回应，“而且我不可能放弃这条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 哇，12是这么冲动的人吗？ “我知道你弟弟失踪让你心急如焚，但越是这样，越不能被幕后黑手牵着走。”西铁好说歹说把人劝住，这才说道，“我用自己的手段先帮你调查一下，看看那个d.阿姆斯特朗到底是不是u.e.c的人，剩下的事情你考虑清楚再行动。” 12沉默片刻，最终同意了西铁的建议。当西铁即将离开据点时，12突然开口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和你并不熟悉，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力的帮我？” 西铁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你和我很像吧。” 第97章 摇摇欲坠的现实 6 …… “哟，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少来这套，快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哎呀，怎么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老朋友想找你寒暄一下而已嘛，别这么冷淡。” “……我要走了。” “别急着走啊。好吧，我确实有点事想问。你们u.e.c最近好像挺忙的，是不是在搞什么大活动？” “这跟你有关系？” “嘿，做商人嘛，总得抓住一点赚钱的风向才行。” “……算了，反正也没有下封口令，我就和你聊聊。最近的u.e.c确实发生了太多事情。比如巫神研究院某项实验的暴露，导致m.e.g与阿耳戈斯之眼同时追杀我们的相关成员；还有某位重要组织成员的叛逃，现在都没能找到他的行踪……唉，烦的要死。” “听上去确实不太平。” “毕竟我们可是u.e.c，不太平才是我们的生活常态。” “对了，你说的那个叛逃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为什么问这个？” “哎呀，你看咱们好歹也有这么久的交情了，把信息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把那个叛徒揪出来呢。要是你能拿下那个叛徒，升职加薪指日可待不是吗？” “好可疑……” “哎呀，就当我在做投资吧。” “……行吧，他叫做d.阿姆斯特朗，曾是我们巫神研究院的核心研究员。” …… ————分——割——线———— …… “巫神研究院？”12皱起了眉头，“那是什么地方？” 西铁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弄清楚你对u.e.c究竟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他们是一群恐怖分子，成天只知道打砸抢烧，与m.e.g之间有着深仇大恨，而且其中的头号杀手叫做kt，仅此而已。”12简要地描述了一下他的认知。 这就相当于什么都不知道嘛！”西铁无奈地耸了耸肩，“得从头讲起才行了，真是麻烦。” 总而言之，u.e.c的确是一个后室中的反人类恐怖组织。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打着“维护人类安全与幸福”的旗号，并声称会专门针对那些处于高危环境下的高危实体展开行动。 “听起来是不是挺光明正大的？”西铁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可惜这只是个幌子。瞧瞧他们干过的那些破事，没错，这群家伙只是一群渴望权力与力量的疯子罢了。” 12接过西铁丢给他的资料，上面记载的u.e.c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我们b.n.t.g在做坏事前，至少还要考虑一下这件事能不能给我们带来与风险相匹配的利润。u.e.c就完全不顾这些了，为了某个很小的目标，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成员当作消耗品一样挥霍。” 比如近期发生的“速切悲尸研究事件”，这群家伙为了制造‘速切悲尸’作为入侵其他层级的武器，直接毁灭了大半个速切协会。搞得现在不仅被m.e.g追击，就连阿尔戈斯之眼也立下誓言，要将他们全部消灭。 “速切悲尸……”12皱起了眉头，这个名词让他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据说u.e.c其实是某位脱离m.e.g的成员建立的，最开始还没有那么疯狂，真的会按照‘维护人类安全与幸福’的纲领行事。但是自从u.e.c的创始人神秘失踪之后，整个团体就变成了如今人人喊打的模样。” “那位创始人叫什么名字？” “嗯，好像是叫……是叫……额，戴安娜？” 听到这个名字，12愣住了，一股莫名的记忆涌上心头。 [“送给我挚爱的儿子——diana stewards。”] 记忆如同梦境中的泡沫，仅一瞬便消散在回忆的大海之中。 “12？12你在听吗？”西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啊，不好意思，刚才不知怎么的，突然走神了。”12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别管u.e.c的历史故事了，你告诉我，巫神研究院究竟是什么。” “每个大型团体都会划分不同的运作组织，u.e.c也是如此。他们共有五个主要部门，其中占据最高地位的是‘圣彧之手’，你可以认为他们是u.e.c的领导层。”西铁解释道。 12点了点头，示意理解。 “剩下的四个分别是刃岭游击队、家土防卫队、劳民公仆，以及所谓的‘巫神研究院’。” 刃岭游击队是u.e.c的战斗特遣部队，掌握着u.e.c的大部分军事实力，其主要领导人麦克·纳梅拉，是一个颇有军事天赋的强大将领，多次在与m.e.g的对抗中占据上风。 “听起来很厉害吧？”西铁像是想到了什么，差点笑出声来，用一种聊八卦的语气说，“可惜最近他们翻了个大车，差点成为整个后室团体的笑柄。” “哦？” “刃岭游击队的二把手费尔南·赛蒙，据说和前厅的神秘侧有一些联系，算是一个颇有来头的人物。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最近居然带着几十人的小队，在level c-27 ‘菌菇之森’被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全灭了。你说好不好玩。” 12突然一愣。 西铁继续说道：“这件事kt也有参与，据说他也败给了那个小角色。”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起12的表情。 “连kt都输了？我知道他的实力。如果连他都输了，那个c-27里的小角色肯定不简单。”12皱眉思考，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没什么好笑的，并不能因此否定刃岭游击队的实力。” 西铁心中疑惑，那个人难道不是12吗？既然如此，为什么kt第一次遇到12时，会摆出一副想要报仇的模样？ 想不明白的西铁决定绕开这个话题，继续讲解其他内容。 家土防卫队是u.e.c的据点防守力量，虽然不如刃岭游击队强大，但拥有各种各样的防御手段。m.e.g几次尝试突击据点都没有完全成功，正是因为他们的顽强抵抗。 劳民公仆则是后勤部门，由一群训练有素的队员组成，致力于收集和检索各种资源，维持整个团体的运转。 “最后便是‘巫神研究院’……”说到这里，西铁皱起了眉头，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 “这是u.e.c保密工作做得最好的一个部门。据说很多关键科技都在他们手中，还掌握了大量其他团体的核心数据。”西铁抬起头，耸了耸肩，“说实话，我手上也没有太多关于他们的资料。” “……” 很正常，“巫神研究院”这个名字本身就说明了一切，u.e.c不可能不对这个组织的资料进行严格的保密处理。 “但最近发生的‘速切悲尸研究事件’，我可以肯定是巫神研究院搞的鬼。”西铁接着说，“毕竟消息泄露得太快，u.e.c根本来不及隐藏，所以才会不小心招惹上阿耳戈斯之眼这样的庞然大物。” 第98章 to be or not to be 1 虽然对u.e.c的整体情况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但关于d.阿姆斯特朗的信息，西铁这边掌握的还是相当有限。 12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能不能确定巫神研究院的具体位置？至少判断一下它位于u.e.c的哪个据点里？”他问道。 “很遗憾，他们的据点实在太多，我没办法一个个帮你排查。”西铁摊了摊手，“再加上最近他们被逼得紧，不得不放弃很多原有据点转移阵地，这使得寻找难度就更大了一些。” 12深吸一口气，推测道：“像研究院这么重要的地方，不可能随便搬迁，u.e.c一定会找一个绝对安全可靠的地方将其藏匿起来。” 西铁好奇地问：“好吧，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确定那个地点？” “我准备大海捞针。” …… 确实，总有人拿排除法当个笑话，像是“有本事用排除法试一试我家银行卡密码啊”这样的嘲讽随处可见。然而，在人们走投无路时，排除法往往会成为解决问题的最后一根稻草。 西铁：“需要情报吗？我可以把b.n.t.g现阶段掌握的所有u.e.c据点位置的情报打八折卖给你哦。” 12斜眼觑他：“这种时候就不遵循你们那破保密协议了？” 西铁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u.e.c与我们合作时，从不会暴露自己的基地位置。因此这些情报都是靠我们自己的情报网络搜集来的……凭本事得到的情报，当然不能算‘客户信息’。” 12：“歪理一大堆……报个价把。” 西铁震惊：“你打算全买？大海捞针也不是这么捞的，这些情报数量，把你卖了都买不起。” 说的也是。 12闭上眼睛，思考着如何缩小搜索范围：“我不需要全部的据点位置信息。考虑到研究院还得安排军队驻扎，占地面积应该比较大，可以先排除所有面积过小的基地；其次，考虑到隐蔽性，已经暴露在大部分人视野内的据点也可以全部排除；最后，研究院肯定需要不少资源，所以资源贫瘠且进入渠道太少的据点也应排除……这样还剩多少？？” “你还真把我当搜索引擎用了啊。”西铁翻了个白眼，打了个电话找人确认过后，这才回复道，“筛选结果有20个。” “这么多？” “别小看u.e.c的规模。” “……先给我来五个吧。”12估量着自己的存款，十分冷静的说道，“大型据点里说不定能找到相关信息，找不到的话我再买下一批。” “……”面对如此精打细算的12，西铁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菜市场卖菜的老伯。 …… 在将情报交给12，并送他离开疑云港时，西铁最后一次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一起行动吗？” “潜入这种事情，人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12低头看着p记录下来的情报位置，“嗯，先去level 76吧。” “层级秘钥租借一次500。” “……还说不打算继承公司，看看你这财迷样！” …… ————分——割——线———— …… level 172，工业区。 这里是一个看起来和前厅非常相似、大约建造于2000年左右的工业区域，充满了无数的大厅、仓储空间和偶尔出现的办公楼，景色单调得令人乏味 。而且，这个层级有着极其残酷的昼夜循环：白天看似一切正常，但到了晚上，黑夜会吞噬所有在外面游荡的流浪者的肉体和精神。如果有什么人的工作地点恰好处在这里，那只能说明他倒了八辈子血霉。 “??！”背着滋水枪的朴金正站在门口咒骂了一句，缩紧了衣服，让寒风不会往他袖子里钻。 他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就被设定成了地狱模式：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熬到了兵役的尽头，却在最后一次训练时一脚踩空，跌入了后室这个鬼地方。 之后的每天，他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在危险的环境与实体中不断挣扎着，甚至最后还被人坑蒙拐骗的上了u.e.c这条贼船，从此被迫成为这本书中的反派炮灰。 一晃三年过去，兜兜转转，他最终被分配到level 172的u.e.c研究基地担任驻守兵—— 好吧，其实就是保安。 “呵，也挺好，少走了50年的弯路。”朴金正苦笑了一声，熟练地给滋水枪灌入火盐，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轮到他巡逻了。 这个研究基地叫做“塞列妮基地”，是以这个基地总负责人的女儿命名的。朴金正不清楚这里究竟在进行什么研究，但他知道，总负责人温斯顿·罗斯福特博士及其派系，在u.e.c内部并不受待见。 他的研究项目长期受到巫神研究院的排挤，无论是研究资源的分配，还是项目的汇报流程，都遇到了重重阻碍。 这也导致温斯顿博士的脾气越来越执拗和暴躁，连带着所有手下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惹了这个煞神，下一秒就会成为他研究台上的“实验体”。 想到这里，朴金正不禁又打了个寒颤，迅速甩掉杂乱的思绪，开始进入巡逻状态。 level 172的黑夜不是一般的黑暗，若非整个巡逻区域都在室内，只怕他早就被这深渊般的黑暗吞噬的连渣都不会剩下。 即使有了灯光和手电筒的帮助，可见度仍然很低。 “哟，今天轮到你值守d3区域了。”交接班的士兵向他挥手，“对了，带烟了吗？” “我怎么可能有烟，身上最后两根昨天都被你给顺走了！”朴金正抱怨道，“后室这种地方，烟可是稀缺品！” “啧，算了。”交接的士兵将定位终端和警报器交给了朴金正，“今天来了新人，装备不够用，我的先借给你。” “这种鬼地方居然还有新人？” “哼，别管那么多了，总之你最近巡逻时要特别小心。听说温斯顿博士的实验遇到了瓶颈，现在正处于气头上。”看着朴金正接过装备时发麻的脸色，士兵叹了口气，“尽量绕远路走，千万别撞到枪口上了。” 第99章 to be or not to be 2 …… 继续巡逻，朴金正依靠定位仪来导航d3区域的巡逻路线。 ……没办法，不怪他路盲，这个研究基地的范围极其庞大，即使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个多月，仍然无法完全记住所有的具体路线，只能依赖定位仪进行日常巡逻。 最关键的是，定位仪上会持续显示温斯顿博士的位置信息，使得他可以提前规划好前进路线，避免碰面后的悲惨结果。 “偏偏d3区域有博士的研究所，真是倒了血霉。”朴金正看着手里的定位仪，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比悲哀，“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话音未落，漆黑的走廊上，冰冷的枪管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谁！”手电掉在地上，朴金正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咽了咽口水：“有事好商量！别开枪！” “回答我的问题。”那个声音有些沙哑，又显得无比冰冷，“‘翼靴计划’的资料保存在哪里？” “啥啥啥玩意？”朴金正欲哭无泪，“哥，我只是个保安，上班只为下班，哪懂什么‘翼靴计划’啊！” “那我换个问题……别做小动作！”注意到朴金正的左手微微右偏，像是要触摸右手手腕上的警报器，那个声音的主人将枪口又推近了一些，“温斯顿·罗斯福特博士，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哦！打从加入u.e.c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朴金正咽了口口水，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我只是个巡逻员，这种大领导的位置，我怎么可能……” 上膛声响起。 “别开枪，我说！”恐惧让朴金正彻底放弃了抵抗，“我身上带着定位仪，那位博士的办公室可以在上面显示出来！” 很快，声音的主人搜走了他的定位仪。 “现在……您可以大发慈悲地放过我了吧！” “哼。” 手枪发出轻微的爆破声，心跳过快的朴金正吐着白沫晕了过去。 不一会儿，浑身漆黑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肤色虽然完美的与黑夜融为了一体，但银白色短发和剑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刺目。 他检查了一下朴金正的定位仪，确认了温斯顿·罗斯福特博士办公室的确切位置，然后将它扔回朴金正的身上。 ……他可不想带上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随后，男人的身影又一次消逝在黑暗世界里。 …… 几分钟后，朴金正苏醒过来，脸色惨白。他抄起掉在地上的定位仪与手电筒，一边打算按下警报器，一边往回跑—— 然而下一秒，锋锐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 ……不是，还来！！！ 这次，威胁他的声音换做一名少年：“先生，不好意思，请告诉我这里的资料库在什么地方。” “啊？资料库？”朴金正下意识的偏过头去，想绕开那把看起来就很锋利的匕首，结果少年对着他的胡渣轻轻刮了一刀，给他的下巴刮出一块干净区域，吓得他冷汗直冒，“我我我我说我说，我手里有定位仪，想找什么地方你直接看就行了别杀我别杀我！” “哦，谢谢。” 少年很有礼貌的说道，随后当机立断的打晕了他。 …… 12捡起了定位仪：“p，把里面的数据调出来。” “yer，这里面设有警报装置。” “你别告诉我搞不定一个小小的警报。” “您还记得我只是个mod管理ai么……” “少废话，赶紧的！” 很快，整个“塞列妮基地”的地图全部被扫描进了系统之中。12将定位仪扔到朴金正的身上，皱了皱眉头，伸出手对着他口袋里一顿乱翻，果然翻出了一个警报器。 “……毕竟是潜入，好歹留点后手吧。”12摸了摸警报器，打开走廊的窗户对准外面一丢，随后飞快关上窗户，拍了拍手，转身离开了走廊，“走了走了，看看这次能不能找到那破实验室。” …… 有了定位仪的帮助，再也不用摸瞎乱逛的12很快就来到了标注“资料室”的地方。但门口那看起来非常高科技的密码锁，直接打消了他闯入其中的想法。 “我可没时间找什么门禁卡了……”12叹了口气，“p，之前记得让你下了个机械开锁的mod，还没删吧？” “这种程度的密码锁，我至少需要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我等得起。” 想必那个被自己打晕的倒霉保安，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醒来。 闲来无事，12开始检查定位器的数据，看看这个基地有没有其他比较值得在意的情报信息。 “嗯……这个基地有地下层吗？设置了这么多的安保措施，难道那里就是巫神研究院？” “你要找巫神研究院？” “对啊。”12应道，随后心里一惊，从背包里抄出匕首转过身去，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人影，“你是谁！” “我是这个基地的主人。” 来人是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有些熟悉的造型让12瞪大了眼睛，随后又像是认出对方并非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瞳孔里的光熄灭了下去。 “……主人？” “这里是我的实验基地。”中年男子扶了扶眼镜，脸色十分冷漠，“没想到今天晚上这么热闹，竟然有如此多的实验素材自己送上门来。” 热闹？ 12压住心底的疑惑：“你看到我闯进来，一点都不惊讶吗？” “惊讶，但也仅此而已。”中年男子说，“如果你是为了那个计划而来，我会考虑直接除掉你，不过，我刚才听到你想寻找巫神研究院的信息……为什么？” 12眯起眼睛：“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根据你的答案，我或许会提议合作。” 这样的转折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12握紧匕首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些。这里是第12个基地，他已经在寻找过程中耗费了太多时间，如果再拖下去…… 于是，他选择将话说一半：“我找巫神研究院，是因为他们中的某个人抢走了我的亲人。” “哦，也就是说，你是来找他们麻烦的？”中年研究员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很好，既然如此，我愿意提供关于‘巫神研究院’的情报给你。” 第100章 to be or not to be 3 如果要提到u.e.c有什么发明能震惊整个后室，那非赫尔墨斯装置莫属——一种能够自由穿梭于各层级之间的“缸中之脑”。 这个名为赫尔墨斯装置（hermes device）的设备，灵感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神只赫尔墨斯。作为速度与消息传递的象征，赫尔墨斯以他的敏捷和作为宙斯信使的身份闻名。选择这个名字来命名此装置，正是因为其具备快速而有效的跨层级传输能力，并且操作简便。 赫尔墨斯装置的构造涉及将一个人类大脑（或可能是动物的大脑，这需要进一步证据支持），置于一盛满高度浓烈的记忆饮料的缸中，而且这种记忆饮料必须含有溶解了完整层级密钥的成分才行。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信息是基于对拆解后的装置进行研究得出的结论，具体细节仍然被某些u.e.c.的研究人员所掌控。 想要使用赫尔墨斯装置，必须诱导这颗大脑想象使用者所处位置范围中后室的不同层级，举个例子，一个人拿着该装置想要前往level 56，赫尔墨斯装置就会在level 6-106的范围进行想象。 在理论情况下，大脑所想象的范围通常是100个层级。不同的大脑有不同的范围，此范围取决于它们对疼痛的反应。 在液缸中混入苦痛汁液可依据大脑对疼痛的反应对范围进行扩大或缩小的调节。当一道电流通过插头作用于缸体时，传输就会开始。然而，每次传输都会导致大脑出现轻微退化，最终可能导致大脑无法继续支持装置的功能，除非更换新的大脑。 ““总之，赫尔墨斯装置无疑是后室中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为我们的研究开辟了全新方向，也是我一直渴望超越的终极科研目标。”温斯顿·罗斯福特博士手持着装有大脑的容器，语气中带着些许病态地说道，“可惜这个装置并不完美，不仅难以重复利用，还有诸多限制，传输稳定性也不高。” “哦、是是是这样吗……”12看着眼前这让人掉san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仿佛面对着一位科学怪人，“我先祝你成功吧……然后呢，这玩意和‘巫神研究院’有什么关系？” “我来解释一下吧，巫神研究院并不位于常规层级之中，以你刚才所说的那种‘大海捞针’式找法，即便翻遍整个后室也未必能找到它。”温斯顿博士收起表情，恢复了冷淡语气，“虽然通过诱导大脑想象来使用‘赫尔墨斯装置’进行传输，结果的确不太稳定，但有个地方，‘赫尔墨斯装置’是一定能够到达的，那就是‘巫神研究院’的所在地。” ……原来如此，在特殊副本里吗？ 12眯起了眼睛：“你能直接把我送过去？” “当然可以，不过……”温斯顿博士扶了扶眼镜，“我也说过了，你必须要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 接着，博士讲述了自己最近遇到的难题。 “翼靴计划”，这正是他在探索的一个有望超越赫尔墨斯装置的伟大项目。它的最终目标是对“双叉矛魔使”的生物学进程进行逆向工程，从而开发出一种能够让人类在层级间自由移动的新设备。 “等等，双叉矛魔使？”12的瞳孔微微收缩，回想起了在搏击俱乐部竞技场上见到的那个实体，“你能否详细说明一下关于这个实体的情况吗？” “你对我的工作这么感兴趣？”温斯顿博士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好奇心是科学研究的重要品质，看来你在这方面颇有天赋。” ……不，他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可能藏着某些关键信息而已，别把他和科学怪人划进一类生物里面啊！ 根据博士的说法，“双叉矛魔使”是在一次意外中被u.e.c.的成员杀死，并存放在level 466停尸房中的实体。由于“翼靴计划”的推进，它被转移到温斯顿博士的实验室里，成为了重要的研究对象。 双叉矛魔使的体内存在一个可以自主生成“记忆汁”的器官，据说它就是靠着这个器官，实现了层级之间的随意切换。 曾有报告显示，某些流浪者在摄入记忆汁之后，会自主切入一个他们在旅行过程中记得到达过的层级，虽然这些传闻皆未经证实，但结合这两个因素，可以得出人类能够使用记忆汁来实现层级的瞬间切换。 “而翼靴计划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验证这个假说。” 12一边思考着，一边回忆起在搏击俱乐部击败双叉矛魔使的复制体时，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魔王的灵魂……尚未消散……在不朽降临前……终结……”] 魔王…… 啊，说起来，他之前在澄澈天空遇到的那个实体，貌似也说过同样的话…… [绝望深渊的魔王……挣脱了枷锁……你正被祂注视着……] 这绝非巧合。 “相比赫尔墨斯装置，‘翼靴计划’将更加精准、更加便捷且副作用更小。”温斯顿博士说道，“没错，我在研发一种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强效移动手段，它会成为后室人类科技进步的基石！” 12对于这种结合了魔幻元素的科学，是否真的能促进人类的进步持保留态度，但他还是选择了尊重。 “所以呢，这个计划有什么是需要我来做的？” “哦，我不期望你参与具体的科研工作，”温斯顿博士说，“我只是想确保‘翼靴计划’顺利进行。无论是这项计划，还是其他诸如‘残躯火盐生产试验’之类的项目，都需要巫神研究院那边不再捣乱。” 说到这里，温斯顿博士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然后迅速恢复平静：“总之，我需要你潜入巫神研究院，并在那里执行一次破坏任务。” 第101章 to be or not to be 4 “破坏工作？”12感到一头雾水，“具体是破坏什么呢？” “巫神研究院中有一座写字楼，里面的某个房间里存放着超过300件‘赫尔墨斯装置’。”温斯顿博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只需要你帮我把那个地方炸掉，不需要杀人，也不需要暴露任何信息。” “……” “怎么样，这是很简单的工作哦，放心，巫神研究院自信没有外人能找到他们的所在地，因此警备力量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充足。” 12沉默了片刻，显然在消化这个请求：“我有几个问题，弄清楚了才能回复你。首先，关于那个‘赫尔墨斯装置’中浸泡的人脑，你们是通过什么手段……” “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你想问这个吧？”像是预料到了12的反应，温斯顿博士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而且，我猜你还想问‘我有什么必要必须帮你破坏那个房间’，以及‘你要让我如何相信一个看起来已经接近疯狂的科学家’……之类的问题，对么？” “……” “关于前两个问题，我来给予你一个‘理由’。”温斯顿博士则打开了电脑，输入一串字符后，开启了一个名为“机密数据库”的程序，并将屏幕转向12，“你自己看看吧。” 12半信半疑地翻查起那份被加了不少封锁的资料，随着一页页翻过，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最终忍不住捂住了嘴，仿佛想要抑制住胃里的翻腾。 “外婆的澎湖湾……”他低声咒骂，声音里充满了厌恶，“真没想到你们u.e.c.会用这样一个讽刺的名字来称呼这种毫无人性的计划。” 见到12的反应，温斯顿博士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已经彻底理解了真相，既然是拥有‘良知’的正常人类，想必破坏这种地方的行为，也符合你的价值观吧。” “那你呢？”12的目光冰冷，“我不觉得你和我有相同的良知。作为u.e.c.的一员，为什么你也想要破坏这个地方？” “如同人类从蒸汽时代走向电力时代一样，新技术的发展，往往会伴随着旧技术的灭亡。”温斯顿博士丝毫不在意他那如刀锋般恐怖的眼神，回答得轻描淡写，“我的‘翼靴计划’和怀特女士所主导的‘赫尔墨斯装置’，其最终目的是一样的，区别在于她的运气比较好，而我的运气比较差而已。” “原来如此……职场倾轧啊。”12扯了扯嘴角，“真是无聊的理由。” “随你怎么想，总之，看了这么多资料，你应该愿意帮我摧毁那个地方吧？”温斯顿博士将赫尔墨斯装置拿在手中，目光穿透玻璃，注视着那个浸泡于液体里的大脑，“只要你答应，我就送你去巫神研究院，并会帮你避开所有潜在危险。” 尽管直觉告诉12眼前的博士并非善类，但在查阅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资料后，哪怕只是游戏设定，他也依旧对所谓的“房间”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好吧，既然是顺手的事，那就这么定了。”12勉强同意了，“还有一个问题，我手上可没有能够造成如此大规模破坏的武器。” “这个不用担心，‘残躯火盐生产试验’的某个成果依旧保存在我这里，只要使用它，无论多么庞大的建筑，都能瞬间摆平。” 温斯顿博士从某个架子上取下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种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火红色结晶束体，整体散发着缓缓流淌的亮红色光芒，乍一眼看上去，12甚至觉得这东西有点像是瓶装闪电。 “这是仿造瓶装闪电，使用‘type-c火盐’制作的‘瓶装烈焰’，你也可以称它为‘赫里奥斯之握’。”温斯顿小心翼翼的将其交给了12，同时叮嘱道，“我为它设置了计时装置，如果你想活着使用它，最好在将它引爆之前，尽可能离爆炸点远一些。” 12眯眼接过“瓶装烈焰”，紧接着打开了系统说明。 【道具名】：瓶装烈焰（赫里奥斯之握1） 【使用次数】：1次 【时效】：可设置启动时间 【攻击力】：可将300平方米空间内的所有物质全部摧毁，并完全打散其分子结构。 【特殊效果】：该物品被使用后，靠近爆炸区域的100米范围内所有生命体，都会发生“菌体结晶”现象。 【描述】：如果你想开启潘多拉的魔盒，可以将它往人流量多的地方使用。届时就能玩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生化危机了。 12目光移向温斯顿博士：“……菌体结晶是什么？” “嗯？这个词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温斯顿博士很意外的看了12一眼，见对方并不打算回复这个问题，于是耸了耸肩，“算了，总之，你只要别在其他地方胡乱使用赫里奥斯之握，‘菌体结晶’就不会爆发开来。” “……” 随后，温斯顿博士将“赫尔墨斯装置”移交给了12。12再次尝试使用系统观察这个装置的描述，但巨大的红色【error】封住了关于赫尔墨斯装置的任何信息。 ……嗯？还有这种事？ “想要利用该装置移动到‘巫神研究院’，唯一办法就是在使用这个装置时，‘不要去想象任何层级’。” “额……”被他这么一说，12的思绪反倒会开始不受控制了。 “我知道越是这么说，你的思绪越会进行反弹，所以这次还是由我来诱导装置转移系统吧。”随后，温斯顿把自己身上的定位仪取了下来，一通操作后，将其交给了12，“巫神研究院的地图与监控分布我都已经输进了这个定位仪里，伪造的‘通行证’也设置在其中，遇到门禁一扫就能打开。” 12嘲讽道：“准备的这么充分，看来你早就打算对付自己的同事了？” “确实，今天终于等到了机会。”温斯顿博士十分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将手按在了12怀中的赫尔墨斯装置上，“把你送过去之前，我得先提醒一下，你手中的赫尔墨斯装置还剩两次使用机会，别随便乱用。” 啧，这老狐狸！ …… 随着温斯顿的另一只手按下遥控开关，赫尔墨斯装置内的大脑仿佛受到某种电击，开始疯狂颤抖了起来。 12皱着眉，看着周围的景色如书页般快速翻动，身体突然陷入失重。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恢复正常时，他发觉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座看起来破旧且空旷的建筑中。 环顾四周，12不禁疑惑道：“这鬼地方就是巫神研究院？” 他不会被骗了吧。 第102章 to be or not to be 5 level c-72……记录错误。 隐秘层级，████。 这是一个唯有通过特定方式才能抵达的隐秘层级。不得不说，u.e.c.挑选此地作为巫神研究院的所在地真是独具匠心。除非组织高层内部有背叛者泄露信息，否则几乎无人能够发现这个地方。 同时此层级也连接着level c-72的写字楼，即正是u.e.c.启动“外婆的澎湖湾”计划的地点。之所以将其单独隔离为一层，仅仅是为了便于u.e.c.对不同项目进行独立管理。 …… 这一天，怀特女士离开实验室后，突然萌生了返回办公室见见老友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名叫kt的小孩太过活跃，导致她最近一旦空闲起来，就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u.e.c曾经的光辉岁月。 那时的戴安娜刚刚脱离m.e.g，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为了追求理想，怀特跟随着她，在后室这个危险的地方四处漂泊奋斗，最终才慢慢建立起u.e.c。 ……真是的，尽管这些往事已然过去很久，但回忆起来却依旧清晰如昨。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她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罐子里的大脑，语气中罕见地带有一丝忧伤，“戴安娜，当你决定放弃u.e.c，放弃我们这些共患难的同志时，是否也在心底暗暗嫌弃着我呢？” 罐子里，戴安娜的大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稳定地跳动着，仿佛仍在呼吸一般。 怀特想起了前几天kt突然来访的情景。 …… [“怀特女士，冒昧打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您。” “真难得，kt，你为何会来到巫神研究院？” “……我想了解一些事情，特别是关于那块一直佩戴在我身上的铁制铭牌，上面刻着的名字——diana stewards（戴安娜）。”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她是我的母亲，对吧。” “……是的，你应该早就知道，她的大脑被我们取出并安置在赫尔墨斯装置里了吧？难道时至如今，你才开始对此展露出愤怒的一面？” “不，这并不会让我生气。我只是从未询问过有关母亲的事，毕竟对于‘母亲’这个概念，我一直都很难去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将生育自己的人视为特别的存在。”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kt抬起头来，暗红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怀特女士，“我的母亲，算是‘死’了吗？”] 尽管身体机能已经停止，但头脑依然维持着思考能力。罐子里戴安娜的大脑似乎并未意识到身躯已经死亡，她沉浸在往日的美好回忆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曾经的快乐时光。 ……是的，因为只有大脑存在，连记忆和情绪都可以被操控。那么，以这种状态存活下来的“戴安娜”，还算是原来的那个她吗？ 她究竟算是“活着”，还是应该被视为“死去”？ …… 最终，怀特女士未能回答kt的问题，如果让她解答一些复杂的分子结构，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可要回答这种类似哲学的问题…… 很遗憾，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注视罐中的“戴安娜”，转而开始整理最近发生在u.e.c内部的各种棘手问题。 首先是“翼靴计划”和“残躯火盐生产试验”。温斯顿那家伙，如此不顾后果地推进这些危险实验，迟早会影响到整个u.e.c团队的发展。 “看来得想办法先处理他才行，可偏偏他又与巴克斯有关联，而且巴克斯也兴致勃勃的加入了‘残躯火盐生产试验’……” 巴克斯是巫神研究院第一队的总负责人兼功臣，许多特殊设备都是他们研发的。然而，“残躯火盐生产试验”原本是怀特领导的第二队负责的项目，对方的插手反而拖慢了自己的进度。 “想要处理温斯顿，必须先得对付巴克斯吗……” 她深吸一口气，将此事记录下来。 接着是“速切悲尸实验”的难题。由于“速切协会”的解散，导致实验材料愈发稀缺，怀特所在的二队根本没办法将实验顺利推进下去。再加上m.e.g那边也掌握了风向，正联合“阿耳戈斯之眼”封杀参与实验人员，他们未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为什么只有加入‘速切协会’的成员，才能被转变为‘速切悲尸’？”她冷静的思考着，“会不会和他们随身携带的‘速切终端’有关？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必须派人前往e.p.b.搜集一下线索了。” “速切终端”是e.p.b.制造出来的工具，由于其独特的加密手段，哪怕u.e.c拿到了终端，也没办法解析其中的构造。这样看来，如果打算继续推进“速切悲尸实验”，u.e.c可能不得不考虑先去攻击e.p.b才行。 想到这里，怀特一边记录，一边轻声说道：“难度太大了，这件事恐怕得缓一缓。” 最后是d.阿姆斯特朗博士的叛逃事件。 “……为什么？”提到此人，怀特女士就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什么理由选择叛逃呢？” 她知道d.阿姆斯特朗一直在探索“失落一族”的秘密，试图通过他们的传说找到通往“永生”的途径。 然而，自从他从level 532归来后，性格发生了巨大变化，对于“永生”再也没有曾经那么执着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他不再表现出那份执着。”怀特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d时，那平静目光下隐藏的疯狂，不禁皱眉，“难道他发现了‘永生’的秘密，想要独自占有研究成果，所以选择了叛逃？” 不，这不太可能。u.e.c.所拥有的资源远非个人所能匹敌，他完全可以完成“永生”研究后再独占成果。 而且，d对u.e.c.的忠诚一直都很坚定，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放下手中的笔，怀特抬头看向罐子里的“戴安娜”。 “u.e.c.的发展越来越缓慢，戴安娜，也许你早就预见到了这一点，因此才会觉得我们拖累了你的脚步吧。” 第103章 to be or not to be 6 “怀特女士，实验室里速切悲尸的情况又开始不稳定了。” “好的，我马上来。” 怀特女士合上记录本，收入怀里，最后瞥了一眼戴安娜，然后迅速离开了实验室。装着人脑的玻璃罐子反射着门外走廊传来的灯光，随着大门合上逐渐暗淡下去，那颗大脑的颤动也渐渐平息。 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密码锁突然发出声响，门再次被推开。 12一踏入实验室，便从怀里掏出一件类似长针头的装置，随后猛地一甩胳膊，迅速而精准地将其钉在监控器镜头的左上角。待一个带有显示屏的框展开并完全遮住镜头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步入室内。 [“3000积分一个，在无人位置对准监控器使用，就能骗过对方的‘眼睛’。” “3000一个？还是消耗品？你怎么不去抢？？？” “总之你买不买吧？” “……啧！”] 回想起刚才随手就花掉了3000积分，12不禁咬牙切齿，随即开始在实验室里翻找起来。 “定位仪显示这里是巫神研究院总负责人的办公室，想必应该藏着一些线索才对。”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找着。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一个装有“缸中之脑”的容器上，“赫尔墨斯装置？怎么总负责人办公室里也放着一个？” 12疑惑地靠近，随后仔细观察起底座上的名称：“diana stewards……戴安娜·史都华？” 这个名字实在有些熟悉，12盯着名字看了好一会，随后连忙清醒过来，拍了拍脸颊：“不行不行，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得赶紧找到d.阿姆斯特朗的线索才行……” 遗憾的是，这位总负责人的办公室里竟然没有任何电子设备，所有资料都是纸质保存的。想来也是为了防止资料随便外泄，所以才这么处理的吧。 “那么多资料，工作量也太大了点吧！”12急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来，不知鼓捣了多久，总算发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哦哦，这个才是我要找的东西！” 【致：奥莱娜·怀特，巫神研究院 自：大卫·阿姆斯特朗，巫神研究院 主题：level 37探索结果 日期：2021年11月17日 根据您的建议，我们对level 37的失落神庙进行了初步调查……（以下省略）……最终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有一些值得注意的文物。 …… 1. 一个装有十二支箭头的木盒，外观华丽，刻有希腊文铭文，意为“屠狮之荆棘”。这些铁制箭头刻有尚未解密的文字。 2. 一个小金属铃铛，铃舌已失…… （以下省略） …… 尽管这次探索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我并不建议继续深入……（以下省略）……我对未解密的残页内容保持乐观，并会及时通报进展。 大卫·阿姆斯特朗，巫神研究院】 “这家伙到底在研究什么呢？” 12皱眉读着关于“十二支箭头盒子”的描述，随后让p将这些文件记录下来，继续翻找其他资料，最终确定了d.阿姆斯特朗研究室的具体位置。 “yer，您这么乱翻文件，很容易引起对方注意的。” “没事，我刚才已经将温斯顿那家伙给我的‘瓶装烈焰’，放在了那个摆满罐子的房间里，并设置在半个小时后引爆，他们没空来找我麻烦的。”将搜出来的各种文件一股脑全部收入背包里，12看了一眼监控器，最终还是没有将那3000块钱的道具收回，“好歹3000块呢，能拖一会是一会吧。” 随后，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12轻轻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温斯顿博士没有骗他，也许是巫神研究院的地点过于隐蔽，这里的防御力量确实不多，只要避开监控范围，12就能十分轻松的随意穿梭于其中。 “而且与其说这里是研究所，不如说这里更像是某种宗教仪式的举行场所。”看着阴湿的石廊、古怪的雕塑和随处可见的神秘符号，12忍不住皱眉，“是u.e.c改造的，还是它原本就是这样？” “yer，研究员们不会刻意将研究地点布置得如此神秘。” 除非这里是某人的魔术工坊……这句话被p咽了回去。 说实在话，柏拉图早就察觉到了整个空间都存在着某种魔术属性，只是鉴于12潜入这里如此之久，都没有被里面的人发现，所以它才会认定这个巫神研究院的魔术工坊属性并没有被u.e.c掌握起来。 “你看，前面那个房间应该就是d.阿姆斯特朗的研究室了。” 注意到研究室的铁质大门，以及门口贴着的一系列封条，12仔细确认了一遍手头上的资料，确认那就是自己要找寻的目的地。 “不过门口有两个人把守呢。”12皱了皱眉头，“不行啊，在这个距离下，我没办法悄无声息地解决他们。” “那yer，您打算怎么办？” “等呗，还能怎么办。”12打开系统界面看了一眼时间，“嗯，正好还差3分钟引爆，我先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躲躲。” …… 士兵在门口站了很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前辈，我昨天晚上才睡了两个小时就被你吵醒，说必须过来驻守这间实验室，你要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怪我咯，我也不想的好吗。”另一名士兵转了转脖子，“真是搞不懂上层，为什么一个早已叛逃的博士的实验室，还需要专门有人负责来看守。” “我记得d.阿姆斯特朗博士好像是个蛮奇怪的人，成天都在研究一些‘看起来不太科学的东西’。”闲来无事，这位年轻的士兵开始和自己的前辈聊八卦，“听说他还曾臆想过，用自己的实验成果达到类似‘永生’的目标……我觉得他脑子早就出问题了，叛逃也是迟早的事。” 被称为“前辈”的士兵没有回应，沉默了一会，最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最近执行任务时，确实听到了一些关于‘永生’的传闻。” 第104章 to be or not to be 7 …… “圣杯？那是什么东西？”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现在后室的各个团体，都在明里暗里确认这玩意是否真实存在。”士兵咬了咬下唇，试图整理自己听到的消息，“据说只要得到圣杯，人类就能实现真正的‘永生’。” “哇，那不是得被人抢翻天了！”听到这，年轻士兵不禁惊叹了一声，但随即便意识到不对劲，“等等，前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那位前辈对准年轻士兵的后脑勺猛的拍出一掌：“我都说了只是听说！这件事情简直和都市传说似的，早就在不少人中流传开了。” “永生、圣杯……”年轻士兵摸了摸有些疼痛的后脑勺，“前辈，你说d博士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叛逃的呢？” “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紧接着整个建筑都开始摇晃起来。 门口的士兵惊愕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们胸口的对讲机开始发出声音：“全体人员注意，第72号区域发生了剧烈爆炸，需要组织紧急救援活动，请各岗位至少派出一半人员前往第72号区域集合，再重复一遍……” 年轻士兵朝自己的前辈打了个手势：“去吧前辈，这里我守着就行。” “嗯，有情况用对讲机联络。” 不一会儿，前辈的身影便消失在长廊的转角。 12躲在阴影中看着他匆匆而过，迅速跟上，一手刀将他劈晕。随后，他熟练地脱下对方的装备穿在自己身上。 …… 只剩一个人驻守的年轻士兵有些百无聊赖，他一边思考着第72号区域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还没来得及合上嘴，就见到一个穿着与自己相同装备的人，压低帽檐朝自己走来。 “前辈，你怎么……”正想问对方为何这么快赶了回来，年轻士兵眉头一跳，突然警觉，连忙举起枪，“不对，你到底是谁？”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近了。12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年轻士兵的枪和对讲机同时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歉了兄弟，先休息一会吧。” …… 三下五除二打晕了可怜的士兵，12撕开门口的封条，利用定位仪伪造的“通行证”，打开了通往d.阿姆斯特朗博士实验室的大门。 一进门，他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情况？” 赶紧扶住墙壁，猛烈地摇摇头，勉强维持住了清醒。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冲进了下水道里，混乱的差点没吐出来。 缓过神后，12立刻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实验室，外面摆放着手术台和各种奇怪的仪器，里面还有一个隔间，显然是用来办公的工作区。 整个房间出乎意料的干净，多余的物品似乎都被u.e.c收走了。 “完了，这里不像是会留下线索的地方。”逛了一圈后，12靠在墙上咬牙切齿，“该死，感觉要白跑一趟了。” “yer，经过检测，这里存在着通过特殊手段加密的区域。” 12一愣：“特殊手段？” 耳机里p的声音十分冷静：“那位博士应该和您一样会使用魔术，这里似乎被他伪装过了。” 就像是在现实上覆盖了一层“织物”，从而改变整个房间的样貌吧……这种手段，普通人和没点本事魔术师根本无法看出来。 只是这也意味着d博士选择绕过u.e.c，留下某些线索——或许他已经预见到12会来这个地方。 太危险了，柏拉图心想，考虑是否要阻止master继续调查下去。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伪装吗？”12毫不犹豫地问道。 ……是啊，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赵梓星依旧是他的“弟弟”，哪怕认知被修改，哪怕眼前的世界对他来说只是一片虚伪的假象，他也不可能放弃寻找自己的家人。 “有的，正在为您下载相应的mod，请稍等。” 不久，眼前的房间性质开始发生变化，如同一张皱巴巴的布覆盖在名为“现实”的表面上，然后被人猛地掀开—— 释放出的强光让12不得不用手遮挡眼睛。当光芒消散，视线重新清晰时，原本现代化的房间已经完全变成了类似古老地下迷宫入口的地方。石砖铺满深不见底的隧道，两侧的墙壁刻画着蛇形图腾，与从缝隙中伸出的藤蔓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踏入热带雨林地下墓穴的感觉。 “……什么玩意？！”12扯了扯嘴角，“拥有如此强大的魔术能力，d为啥还要窝在u.e.c当科学怪人啊？！” 眼前通往地下的隧道无比黑暗，12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尝试四处照了照，可依旧看不清隧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地方。 “yer，这里的未知能量波动频率很高，建议您慎重考虑后行动。” 听到这句话的12并没有产生动摇，他眯起了眼睛，毅然踏上了探索的道路。 …… 虽然12已经做好了面对无数机关和致命实体埋伏他的心理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整条隧道竟然毫无危险迹象，仿佛它真的只是一条谁都可以随意探索的小径。 很快走廊便来到了尽头，看着那扇连关都没关死的破烂木门，12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无语。 “我好像被d博士牵着鼻子走，真不舒服。”他抱怨了一句，推开了木门。沉重的“吱呀”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给人一种空洞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 木门后展现的宽阔景象令12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片绝对平坦、带着些许淡紫色的地平线，踩上去的感觉仿佛是在钢化玻璃上行走。而地平线上方，一道由风暴组成的旋涡伴随着蓝色雷鸣不断交织，给人一种面对“天灾”般的无力感。 尽管那道旋涡显得如此庞大且疯狂，站在门口的12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空气流动，仿佛自己只是置身于一片由3d构建的虚拟空间之中。 ……为什么巫神研究院的地下存在如此庞大的区域，却没有一个u.e.c的人察觉到啊？！ 第105章 to be or not to be 8 看着眼前难以想象的场景，12忍住后退的冲动，忽视掉内心的那些胆怯，朝这个世界深处走去。。 随着他的行动，时间仿佛化作实质性的线条，每当他向前迈进一步，线条就会缩短一寸。紫水晶般的地面深处，纷杂繁乱的往昔如同电影倒带一般，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 男人蹲守在监视器旁，看着那副无知天真、被囚禁在幻想中的少年，将手里的箭簇如同把玩指尖陀螺一样，另其夹在两根手指之间不断旋转着。 他的嘴唇开合，仿佛在低声自语。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大，死死盯着少年手背上逐渐显现的红色图案。 为了确认这一幕的真实性，他暂停了监控画面，仔细检查少年的手背。在确认一切无误后，男人发出一阵狂笑，并通过通讯终端联系到了某人。 紧接着，他消失在了监控室里。 …… “这是d博士的过去吗？”12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继续向前走。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前进，环绕四周的时间线条再次缩短了一截。 紫水晶般的地面继续回放着过去的记忆，直到定格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内。 在那里，某个巨大的人形实体被困在一个中央的笼子中，它的皮肤是深灰色的，身上披挂着一件破旧的红色长袍，以及一条镶嵌着华丽符文的黑色金属链条。它没有明显的面部特征，只有一只位于面部中央的，有着蓝色虹膜，无瞳孔的巨大眼睛。 这个存在从未开口说话，长久以来，它仿佛像是一尊雕塑，静静矗立在空无一物的世界中央。深渊般漆黑的世界模糊了它的感知，也许过去了十几年，也许过去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这种时间的计算，对它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 人类无法理解神明的思维，同样，12也无法揣测此刻这个实体的心思。然而，在这段记忆影像中，封闭深渊的大门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那个名叫大卫·阿姆斯特朗的人类走了进来，面对这个体型巨大却被关在笼子里的存在，他毫无畏惧的直视着它的眼睛。 “你好，大卫。”尽管没有嘴，这个实体还是发出了声音。那声音模糊却又带着磁性，听起来竟有种十分绅士的感觉。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瞪大了双眼：“你怎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实体轻笑着回应：“这只是个小把戏而已，你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吗？” 原本看上去还很有勇气的阿姆斯特朗，此刻表情里带上了几分警觉，不过，他还是决定向这个神秘的实体提出一项“交易”。 阿姆斯特朗从怀中掏出一支十分眼熟的箭簇：“如果我的研究没错，使用这些箭簇中的其中一支就能够释放你，对吧？？”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那个实体脚下没动，却把脖子伸长，将脸靠近阿姆斯特朗，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箭簇，几分钟后才将长长的脖子缩了回去。 阿姆斯特朗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 “有意思。”实体最终说道，“那么，请告诉我，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我的自由？” “我只想要不朽，对你而言应该不算难事吧。”看到对方有所意动，阿姆斯特朗松了一口气，眼中随即燃起了狂热，“你先给我不朽，然后我再还你自由。” 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很快，它以一种带有嘲弄的目光答应了阿姆斯特朗的要求。 “告诉你的同伴们，让他们埋藏剩下的箭簇，然后你再与我握手。” 阿姆斯特朗毫不犹豫的照做，随后将右手伸了出去于是那个实体也伸出一只枯槁的手臂，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很好，我这就把我自己所拥有的不朽分享给你。” …… 12睁大了眼睛，看着淡紫色的能量顺着阿姆斯特朗的手臂涌入他的体内。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嚎叫，时间的线条再次急剧缩短，强行中断了这段过去的重演。 “这个世界……难道是个巨大的走马灯？”12停下脚步问道，“p，你觉得d博士真的获得了所谓的不朽吗？” “不好意思yer，我无法理解‘不朽’对于人类的含义。”耳机里的p冷冰冰地回答，“对于ai来说，只要有能源供应就能持续运行，死亡对我们没有意义，即使有一天必须停止运作，我也不会有什么情感上的反应。” “也是……你只是一个ai。” 12深吸一口气，再次迈步前行。随着他的前进，时间线条越来越快地缩短，紫水晶覆盖的故事像是一卷老电影，快速地倒退着。 不久之后，围绕在12身边的整个世界，都开始产生类似“花屏”的效果，他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望着周围，天空上，巨大的漩涡口突然停滞下来，然后…… 从原来的顺时针旋转，变为逆时针倒放。 “发生什么……” 话说到一半，突然，一个人影从旋涡中掉落下来，如同划破天空的流星，狠狠摔在了他的脚边。 “……了？”这堪称离奇的一幕差点让12怀疑起人生，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人影，他忍不住靠近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对方。 ……毫无动静。 显然，它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虽然不能确定在坠落之前就已经迈入死亡，还是坠落后摔死的，但这都不重要了。 翻过尸体，12注意到死者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那是国外万圣节经常会用到的塑料面具，不知为何，明明只是塑料制品，经历了那种从天而降的撞击，这个面具却依旧一副完好无损的模样。 ……意义不明。正当12皱眉准备仔细查看时，耳边又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抬头望去，第二具几乎完全相同的尸体出现在了不远处。 ……啊？ 惊愕间，更多的人影从旋涡中接连不断地坠落，宛若流星雨一般，纷纷落在地上，于12周围形成了一个由静止的尸体组成的圈。他们并没有摔得血肉模糊，只是过了一会儿，鲜血才从某些地方悄然流出，渲染出一片寂静的鲜红。 第106章 to be or not to be 9 没有血腥的气息，也没有尖叫与哀嚎，这些人静默地从天而降，无声地粉身碎骨，最后沉默地拥抱死亡。 气氛其实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尤其是由无数死亡堆砌而成的氛围，常人根本难以承受。许多士兵经历了战场上的生死考验，幸运归来的他们往往陷入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这大概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12的心态无疑比普通士兵更为坚韧，如果置身于充满尖叫与哭喊的战场上，他或许会先给自己点一份外卖来缓解一下压力什么的。 然而，眼前的这些“静默的死者”，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颤抖着伸出手，揭开了覆盖在那尸体脸上的面具…… 出现于眼前的是张毫无特征的脸，除了流露出一种“解脱到甚至有些幸福”的表情外，再无其他。 ……死亡，会是一种幸福吗？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整个世界开始旋转，天地似乎在某一瞬间换了方向。 于是，12像那些尸体一样，从地面开始坠落，最终倒在了旋涡之上。他仰望着紫水晶般的天空，以及漂浮其上、围成一圈的尸山。 不知何时起，时间的线段已经缩短了四分之三，被围住的空间化作了一面晶莹剔透的显示屏，向12展示着剩余的历史片段。 …… 咚，咚，咚…… 那人身披华丽的红色长袍，四肢缠绕着刻满符文的黑色铁链，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旋涡下方的祭坛。 他的目光紧盯着那个旋涡，旋涡在他的眼中回转，如同巨大的时间洪流，在某处的起点与终点相接，于是……一个只存在一面的环诞生了。 那是“不朽”，是永无止境的“活着”。 …… 但一个不朽的人，和一个不朽的怪物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被推倒在祭坛上，四肢张开，铁链和斗篷成为了他唯一的遮羞布。共十一人来到他的身边，将他团团围住，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根染血的箭簇。 “原来如此，用十一个人的生命，换取我的长眠吗？”他轻声笑道，“我为你们夺得了不朽，而你们却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它。” “不朽的王啊，你带给我们的，只有永恒的压迫与控制。”一位披着白色衣袍的老者手持一本书，站在祭坛不远处说道，“如果我们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得不到应有的自由，那么，不朽的生命便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自由……呵呵……哈哈哈哈……”“王”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嚣张与疯狂，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您到底在嘲笑什么？”老者问道。 “从获得‘不朽’那一刻起，你们就失去了‘自由’的权利！”“王”狂吼道，“不朽的生命不应奢望自由，灵魂只会永远被禁锢在肉体之中！” “这只是您统治的借口罢了！”老者愤怒地举起书本，“一位合格的王者，绝不会用‘恐惧’来统治子民！如果您没有不朽的生命，我们或许会默默等待新王诞生来改变一切，但是……但是啊！” “很快你们就会明白……”“王”的笑声渐渐停止，不再看那个老者，“不朽只是诅咒，过于漫长的生命，只会剥夺你们存在的意义。” “……” “不过，我从不后悔杀死神明，赢得不朽的权利！”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有些东西，只有得到后才能理解它的真正含义。”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手握箭簇的十一人，将自己淋上酒精，点燃了净化罪孽的火焰。他们在火中痛苦地哀嚎，但又坚定地举起了箭簇，从自己身上割下一片片血肉。 同时，他们摇摇晃晃地走向“王”，拼尽最后的力量，高举箭簇，毫不留情地刺入“王”的身体！ …… 伴随着十一人的牺牲，铁笼锁住了遍体鳞伤的“王”。围观的所有民众都知道他是不死的，这只是一个暂时的封印。 也许几百年，也许几千年，或者上万年，他总有一天会打破封印，重新回归世界。 但那又怎么样呢？ 对于不朽的民众而言，这些时间已经足够。虽然无法想象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至少此刻，他们重获了自由。 …… 时间的线段烧尽了最后一节。12站在原地恢复了意识，之前的“天地倒转”仿佛只是一场幻觉，连同从天上掉下的尸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耳机里的p回应道：“yer，您刚才至少有7分32秒的时间一动不动，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抬起右手扶着额头，那些回忆如同梦境般在他脑海中飘荡。 “不朽……不朽……” 默念着这两个字，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一条鲸鱼。 …… 鲸鱼？ “yer，请您振作一点！” “啊，抱歉，可能是信息量太大了，我有点晕。”他甩了甩头看向四周，之前还清晰可见的时间线段，此刻已不见踪迹。 “嗯？那是什么？”离他不远的地面上，一本奇怪封皮的书籍摆在那儿。 12走上前去，将这本书捡了起来：“古埃及语懒人包？” ……为什么这种鬼地方会有学习资料啊？！ 皱着随意翻阅了一通，发现里面的内容确实是教人如何学习“古埃及语”的。他不信邪地从头翻起，结果第一页上写着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客观事实不会因为主观否认而消失。真实就是真实，即使你不愿面对，它依旧是真实的。” ……莫名其妙。 不过12注意到，这本书在第一页的右下角标注了一个单词—— “father。” …… 从地下隧道出来时，12依然紧握着那本书。对他来说，这次探险除了观看一场免费电影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实际收获。 “yer，已为您恢复当前房间状态。”将mod撤掉后，现实的“织物”再次覆盖，眼前的场景倒回至他刚进入这个房间时的模样。 “该死，d博士究竟去了哪里？”12一拳击打在墙上，“小星还在等着我……必须尽快找到他才行！” 第107章 to be or not to be 10 “原来如此，是你啊。” 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在12耳边响起。他心中一惊，迅速转身，手中的刀瞬间出鞘，横置于胸前作为防御。 “谁？”难道他的潜行被发现了？ “level c-72的炸弹是你放置的吧？”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前几天刚见过的少年，此刻正握着一把骨刃，面无表情地朝12走来，“真不愧是你，一出手就毁了我们超过300个赫尔墨斯装置。” “……kt，你果然出现了。”虽然早在决定潜入u.e.c时，他就预料到自己可能会与这位“头号杀手”正面交锋，但没想到居然是在即将撤离之际遇见的对方，“我的运气真糟啊。” “不，你的运气可太好了。”kt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他怀中的书籍上，随后又移开了视线，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刚好遇到m.e.g派人破坏‘翼靴计划’，使得一半的兵力都被调往u.e.c的主要指挥部。否则，你将面对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而已。” …… 场面陷入了一阵沉默。换做是以前，12并不会介意就此和他打上一场，但现在——小星的安全尚未得到确认，他实在不想耗费太多时间与kt战斗。 可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kt竟然收回了骨刃。 12一脸懵：“嗯？你不打么？” “上次输了给你，现在肯定也赢不了你，所以我选择放弃。”kt干脆地说，“而且我没接到与你战斗的命令，只是路过此处时碰巧发现门口躺着两个傻子，才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理由听起来有点牵强。”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要回去了。”kt走向门口，揉了揉脖子，“放心吧，你在这里的事情我一定会汇报给上级，所以想逃就抓紧时间。” 12眉头一挑，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等等！” “怎么了？” “我有件事要问你。” kt转过身，注视着紧紧拉住自己的12，目光触及到那双孤注一掷的眼神。 “d·阿姆斯特朗博士，你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信息吗？” kt的胳膊拉了回去，差点让12扯了个趔趄：“你问这个做什么？” 12站稳脚跟，深吸一口气：“我的弟弟被他带走了，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这样轻易暴露目的，真是愚蠢。除了强大之外，他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呢。 “弟弟？一个这么容易就被抓走的家伙，你为何还要去救他？” “……唉？”12愣住了。 “每个人的生命都应由自己来保护，若没有力量或者价值，被杀也是自找的。”kt说这段话时并没有带上嘲讽之意，由此可见，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亲人也好，朋友也罢，我无法理解这些人和其他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明明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为什么人们总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些人身上？” “……” 12沉默了。 “‘活着’是一种本能，价值也好，能力也罢，只有掌控了这些的人才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上生存。”kt重新推开了门，“落入那位博士手中，想必你的弟弟已经不在了，所以放弃吧，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弱者去冒险。” “……” 见12没有回应，kt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观点，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 kt的脚步停了下来。 “杀死多少次都行，把我轮白也行，或者是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12注视着他的背影，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如此说道，“如果你想现实世界中取走我的性命，告诉我地址，等救出弟弟后，我会亲自找到并将它交给你。” “……” “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博士的信息……只要……只要你……” 转过身看去，那个曾经击败自己的少年，此刻脸上都是眼泪。 “只要你……给我一点希望……” ……kt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甚至这段话中蕴含的感情他也完全搞不明白。他转过身去，瞳孔缩到了最小，嘴唇紧绷，呼吸急促了起来。 明明拥有力量，却愿意为一个无力者舍弃一切……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家伙？ “虽然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但活着难道不好吗？”kt一字一顿地，重复了12曾在搏击俱乐部竞技场上对自己说过的话，“‘家人’也好，‘朋友’也罢，究竟是些什么玩意？洗脑程序吗？还是某种特定的社会规则？你为什么要为了那种玩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对于kt而言，“活着”是他唯一的追求。从小到大，他都一直努力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价值”，甚至以此为条件，来换取活下去的权利。 如果连“活下去”的信念也要放弃，那他还剩下什么？ 一具空壳吗？ “……不行，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甚至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永远都无法互相理解对方。”12没有尝试继续说服或者感化，只是拼尽全力的恳求着对方，“但我依旧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情报，哪怕真要我这条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 …… ————分——割——线———— …… 最终，kt将12带到了资料室。由于该区域受到强干扰信号屏蔽，即便是温斯顿博士给12的定位仪也无法定位到这里。 把一堆档案丢给12后，kt居高临下地说：“自己查吧，这些就是关于那家伙的所有记录。” 12接过档案袋，急忙将其内容倾倒在桌上，快速浏览起来。 …… 为什么要帮他？ kt抱着骨刃守在门口，觉得今天的自己简直不可理喻。 这个人之前还在c-27阻止他回收速切悲尸实验体，差点夺走了他的性命；后来又在竞技场上羞辱了他；而现在，他又炸掉了300多个赫尔墨斯装置…… 为什么他还要帮助12？ 难道是脑子坏掉了吗？ “啊，有线索了！”就在kt怀疑人生时，12突然喊道，“仙肴行动……这就是d博士一直研究的内容，难道和‘不朽’有关？” 第108章 to be or not to be 11 不小心闯入后室的人们，大多都怀揣着重返家乡的梦想。 无论是m.e.g的成员还是u.e.c的成员，无不对后室恶劣的环境感到厌倦。他们不懈地探索各个层级，寻找任何可能“切入”前厅的机会，希望能像初次踏入后室时那样，利用漏洞返回现实世界。 然而，至今为止，仍无人能找到逃离这片地狱的方法。 “也许人类对于后室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不少人这样想到，开始尝试相互合作，组建各种团体，试图联合起来揭示这个世界的秘密。 很快，一个令人困惑的现象浮出水面：每年新增的后室流浪者数量惊人，按照这种速度不断发展下去，只需几百年，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几乎都会被转移到这里来。 这就很奇怪了。虽然后室无法逃离，但在某些层级中，人们还是能接收到来自前厅的信号，于是通过手机，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世界，好像并没有产生过什么大规模人口失踪的相关情况。 这引发了一个问题：那些突然出现在后室的人类，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m.e.g率先想到了“人口普查”，他们收集了大量流浪者的背景信息，包括掉入后室的时间、地点及方式等，可得到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来自1837年，当时我的国家还在打仗呢，一不小心就踏入这里了……嗯？你问我难道没有察觉到其他流浪者和自己的区别？不好意思，活下去已经很困难了，我没功夫去思考这种事情。” “我吗？我来自1991年，今年差不多30岁了……你说我有没有遇到那种看起来不太像我这个时代的人类？当然有啊，不过后室这种地方，遇到什么都不奇怪吧。” “我？哦，我来自2200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种事情我也思考过，但很可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当外部压力过大的时候，你真的很难去进行一些世界本质的探究。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在我的世界中，‘神代’还未曾消亡……你问我究竟在说什么？去找找有没有‘魔术师’一类的家伙吧，他会告诉你的。” “早在所罗门王将一切归还给上天时，神代就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某位“魔术师”如此说到，“虽然在我的世界中，科学还未能发展至能够证明‘平行宇宙’是否存在的程度，但神秘学却能够说明这个观点——毕竟宝石翁还掌握着‘第二法’呢，平行宇宙什么的，对我们魔术师而言是可以确定的现象。” 于是，m.e.g的研究者得出了一个堪称荒谬的结论——后室中的时间法则与前厅完全不同。来自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人，不论其所在的世界是科技昌明还是神代盛行，都有可能因意外而瞬间被卷入后室。 虽然听上去有些讽刺，但这也就意味着后室是一个超越时空限制的独特存在，不同年代的不同文化可以在这里相互碰撞，诞生出各种前厅无法想象的奇迹。 …… 一直进行着“永生”相关研究的d·阿姆斯特朗博士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他并不在意这种现象发生的起因，比起m.e.g那没有丝毫作用的研究，他更关注如今这个“文化交错”世界的意义。 永生，这是一个过于美好的词汇。从古至今，无论是古巴比伦的英雄王，还是扫六合平天下的秦始皇，无一不在追求着无限的生命。 纵观整个人类历史，无数战争都源自于资源的消耗，而若人类实现了永恒不变的生命，那么建立在此之上的争端自然能够瓦解，人类社会也能迈入一个“永恒幸福”的世界。 ……嗯？你问这位d博士难道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才开始研究永生的？ 谁知道呢。 总之，既然后室汇聚了如此多不同世界、不同时代的文化，那么有没有某种文化，在漫长的岁月中，研究出了通往“永生”的途径？ ————分——割——线———— [仙肴行动总结报告 致： 奥莱娜·怀特（oleana white），巫神研究院 自： 大卫·阿姆斯特朗（david armstrong），巫神研究院 主题： 仙肴行动最终报告 日期： 2.28.2022 行动概述：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我们针对“失落一族”的研究取得了实质性进展。通过一系列精心策划的探索和交流，我们不仅找到了与这一神秘群体有关的重要线索，还直接接触到了一位自称“父亲”的不朽成员，并成功地从他那里获得了关键信息。此外，我们的行动还包括对level 37、level 648以及entity 987的研究，这些努力最终导致了“仙肴行动”的实施。 以下为关键发现线索： 失落一族的智慧：我们在level 37发现了若干珍贵文物，包括一装有箭头的盒子、一个玻璃眼球和残页等物品，其中部分文物可能与失落一族的历史相关联。特别是那本关于古埃及象形文字的书籍，它为翻译level 37取得的文件提供了重要帮助。 与“父亲”的交流：在level 648，“父亲”向我们透露了他作为失落一族成员的身份，并简要介绍了他的不朽状态及其来源——即与某个实体达成的交易。他还提供了一本书籍，使我们能够翻译之前无法解读的文献。 entity 987的秘密：通过对level 532中entity 987的研究，结合level 37获取的文件内容，我们确认这位被囚禁的实体很可能就是“父亲”提到的那个曾经给予人们不朽能力的存在。其身上布满的符文链和历史记录中的描述高度一致。 仙肴行动执行情况： 行动计划：由我亲自带领团队接近entity 987，尝试与其进行谈判以获取不朽的秘密。 实际进展：entity 987具有极高的智商，企图使用欺骗的方式诱骗我为其解开封印，获取自由。但在中途露出破绽，被我打晕过去，行动不得已中断。鉴于其危险实体的身份，建议不要再与其进行任何沟通。 下一步的行动： 虽然“仙肴行动”失败，但它依旧标志着我们对后室深处秘密探索的一个重要里程碑。由于我们对于不朽的理解十分有限，接下来，我们需要进一步分析此次行动中的相关细节，并继续追踪任何可能揭示更多真相的新线索。同时，我也建议谨慎对待与超自然实体之间的任何互动，确保未来的研究能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开展。 大卫·阿姆斯特朗，巫神研究院] 第109章 to be or not to be 12 …… 阅读完这些资料后，12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脑海中梳理刚刚获得的信息。u.e.c负责“永生”项目的首席研究员大卫·阿姆斯特朗博士，曾经为了追求不朽，与一个名为“失落一族”的神秘势力有过接触。 “p，帮我搜索一下‘失落一族’的相关信息。” 很快，关于“失落一族”的条目出现在12的眼前。 [失落一族（the lost）是对多种古老文化的统称，可以说是虚拟世界中最着名的npc组织之一。他们各自的文化相互交织，形成了一个由多个小型派系组成的大部落。每个派系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和规章制度，并对虚拟世界中的其他团体持有不同的态度。 失落一族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人类文明尚未充分发展的时期，那时的他们貌似就已经在后室建立了自己的社会结构。由于缺乏敌对势力的威胁，他们得以迅速发展壮大。] “听起来像是个充满年代感的组织……” 12深吸一口气，从来不关注虚拟世界副本剧情的他，此刻不得不将背景故事中庞大的关系网，在脑内一点点连接起来。 “不过为什么d博士会认为‘失落一族’掌握着‘不朽’的秘密？” “回答yer的疑问，因为这个种族中存在永生者。” 真的假的……”12抽了抽嘴角，“算了，毕竟这只是游戏设定，不一定非要解释得那么清楚……” 然而，这样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通过研究失落一族，d博士在level 37找到了一系列线索，并获得了其中最为关键的道具——“箭簇”。 “箭簇吗……”12回想起在那个地下神秘空间中见到的情景，“箭簇封印着掌管不朽力量的‘王’……算了，还是叫它entity 987吧，不然容易混淆……总之，d博士的最终目的，就是带着箭簇与entity 987进行交易——他给予对方自由，而对方则赐予他不朽……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虽然之前有关于阿姆斯特朗博士与entity 987交易的记忆场景，在博士的一声惨叫中断开了，但从这份文件可以看出，交易最后未能完成，博士应该已经安全返回了u.e.c。 ……吗？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12沉思着，“报告中提到entity 987在交易中途暴露了破绽，被博士打晕过去，但……” 以entity 987的身份，真的能够如此轻易地被一个普通人类制服吗？ 而且，既然计划没有成功，那他为什么要选择叛逃u.e.c？ 12回想起之前在地下看到的，d博士进入“监视游戏”的监控室观察自己的画面，捏着档案的手紧了紧。 盯上的明明是他，却将小星给绑走了……为什么？ 他没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令咒，此刻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kt注意到了，但他眯了眯眼，什么都没说。 思考陷入了僵局，12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胃疼。 也许是为了方便思考，也许只是单纯的想找人聊聊天，12不抱希望地朝杵在门口的kt问了一句：“level 532……kt同学，你对这个副本了解多少？” 出乎意料的是，kt居然回应了12：“你是说‘绝望的深渊’吗？” “……啥？” “那是level 532的名字。之前u.e.c派我去刺杀一个女人，似乎是m.e.g的人，名字记不清了，反正当时是在level 532执行的任务。” 说到“刺杀”时，他的表情简直和喝水没什么区别。不过毕竟是游戏，对他来说，杀人可能只是一种体验游戏乐趣的方式吧。 12皱眉：“所以你把她给杀了？” “没有，任务在中途被撤销了。”kt无聊地擦拭着手中的骨刀，“啧，本来离成功就差一点……” ……看起来有必要去“绝望的深渊”看看。 让p将所有文件扫描下来，12站起身看向kt，平静地说：“无论如何，非常感谢你。如果你打算来杀我，我不会还手。” kt将手中的骨刃抬高了几分。 “……但至少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再说吧！”12冷汗直冒，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 气氛变得愈发凝重，就在12考虑着是否该让对方先动手，好送自己回城复活时，kt胸前的通讯终端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kt收回骨刃，拿起了终端，对着12说了一句：“滚吧，不打算施展全力的家伙，我没什么斩杀的欲望。” 如释重负的12连忙屁颠屁颠地滚了出去。临走前，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kt。 “kt，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之前我在基地总负责人的办公室里查资料时，看到了一个‘赫尔墨斯装置’，里面好像……装着一个名叫diana stewards的人的大脑。” “……” “那个人……是你的母亲么？” 仿佛被某种直觉牵引，12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diana stewards这个名字。 “……再重复一遍，给、我、滚！” 行吧……就当他放了个屁。12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赶紧逃离现场。 …… 资料室里的kt死死压抑住颤抖的手，深吸一口气后，接通了终端。 “怀特女士。” “能够解释一下吗？” “他还具有‘价值’。”kt的语气变得比刚才还要冷漠，“关于d博士的叛逃，以及他所研究的‘永生’项目，这个小子或许能帮我们找到相关线索。” “你觉得‘永生’比放在level c-72中的300个赫尔墨斯装置更重要？”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比那些废物重要一些。”kt走出房间，朝着12离开的方向走去，“怀特女士，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行吧，毕竟我也是个科研人员，对于未知的命题还是有点兴趣的。”通讯终端的另一边，怀特女士看着电脑上出现的少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会派人跟踪他。你现在前往level 172，在m.e.g抓住温斯顿·罗斯福特博士之前，尽快将其处理掉。” “还有其他要求吗？” “‘翼靴计划’的资料也是一个问题。对了，既然温斯顿送给了我们一个‘赫里奥斯之握’，你不如也代表我，把另一个‘赫里奥斯之握’作为礼物回赠给他吧。” 第110章 to be or not to be 13 曾经有一位二次元界的知名人士说过：在虚构的故事当中追求真实感的人，脑袋一定有问题。 别看赵梓游是个老二次元游戏宅，但他内心深处却十分认同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游戏和生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将两者混淆在一起的人，才是那个需要去精神科挂个诊的家伙。 …… 接到电话后，赵梓游迅速赶到了医院。当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他的思绪瞬间变得空白。病床上的赵梓星面色灰白，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心电图上的心跳频率显示着一种极其危险的状态，仿佛预示着生命的终点即将来临。 “小游，你来了。”洛荆从赵梓星的身边直起身来，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目光看着赵梓游，“小星的情况急转直下，医生说必须尽快进行手术。” “他……还没清醒过来么？” 洛荆默默摇了摇头。 赵梓游紧握双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小游……这段时间你多陪陪他吧。”洛荆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让开了位置。 赵梓游缓缓走向病床边，伸手触碰那略显冰冷的身体，随后又像是被这股寒意灼伤一般将手缩了回去，摇了摇头。 “……小游？” “哥……我不想放弃……”他转过身去，说出来的话已经连不成通顺的句子，“可能只是异想天开，也可能只是我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幻想……那根漂浮在海面上的救命稻草，已经成为了我唯一的希望……” “小游，你……” “原谅我，洛哥，小星，我现在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咽了口口水，抬头看着冷色调的天花板，瞳孔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我没办法接受‘只能这样陪在他身边’的自己，所以……即使那是虚构的希望，我也想试试……” ……很愚蠢吧，他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洛哥？”他转过身，入眼是洛荆带着点温和的目光。 “你不需要解释，这么多年过来，我很清楚你是怎样的人。”洛荆说道，“尽管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和小星都不会怪你。” [嗯，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这句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赵梓游对自己厌弃到了极点，虚拟世界的线索真的能够拯救现实中病倒的弟弟吗？只怕相信这种事的自己，内心深处，早就有什么地方坏掉了吧。 他默默地离开了房间，打车返回家中。 …… 透过窗户，洛荆注视着赵梓游离去的背影，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结成一层薄霜。他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件也许会彻底打破自己的所有计划。 “抱歉，小游。”他喃喃道，“也许我无法还给你一个完整的梦境了。” …… ————分——割——线———— …… asset 11.1 私有企业。 “没想到你居然闹得这么大，现在u.e.c那边都快疯了，正拼命寻找炸毁他们300多个赫尔墨斯装置的幕后黑手。”西铁用食指揉了揉额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12，你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价吗？b.n.t.g的情报部收到无数条追踪指令，它们都是冲着你来的。” “哦，我不在乎。”12低垂着眼帘，跟随西铁穿过由砖砌工坊和教堂组成的街道，“如果你打算把我的情报放到b.n.t.g的交易网上出售，我没有意见……不过，请让我先处理完手头的事再说。” “12，你有没有注意到，自从卷入这件事后，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西铁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如果继续下去，你可能会陷入‘悲尸循环’，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 12跟着停下了脚步，目光扫过周围枯黄凋零的景象，沉默不语。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陷害你。”西铁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进，顺带想用聊天来转移12的压抑心情，“我承认b.n.t.g里有很多唯利是图的家伙，但我其实也很看不起他们。就像咱们现在所在的asset 11.1，这里就是被资本恶臭所腐蚀的绝佳案例。” 12抬不起兴趣的看了看周围，目光对上不少看起来过得很糟糕的流浪者，他们的眼中藏着许多悲哀与痛苦，和自己如出一辙。 “……好吧，看来你并不喜欢这个话题。” 12转头问道：“这些人都是你们b.n.t.g收留的人吗？” “哼。”西铁冷哼了一声：“曾经是。”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不是了。 看来事情还挺复杂的。 对了，关于你弟弟的事，怎么会牵扯到level 532呢？”西铁问。 于是，12向他讲述了自己所调查到的信息。 “原来如此……关在level 532的实体，是不知多少年前的‘王’吗？”西铁摸了摸下巴，“我的确听某些失落一族的人说过，level 532里关押着某个极为糟糕的存在，但没想到背后的故事竟如此曲折……哦，到了。” 两人穿过破旧的教堂大厅，避开那些一直盯着他们的流浪者，来到一扇刻有圆圈标志的石门前。 进门之前，西铁特别强调：“这次我得陪你一起进去。” “为什么？” “尽管level 532的生存难度只有3，但据说这里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风险。”西铁解释道，“m.e.g曾派遣一支小队潜入调查，结果负责主要任务的丽塔·凯恩女士，在经历了某些事后，昏厥了两年，醒来后还陷入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中。” 12眉头一跳，回忆起kt之前的话。 [“……u.e.c派我去刺杀一个女人，似乎是m.e.g的人，名字记不清了，反正当时是在level 532执行的任务。”] 那个人就是丽塔·凯恩？ “总之，据清醒过来的丽塔·凯恩描述，她好像是被关在了那间关押实体的房子里整整15个月。” “嗯？”12疑惑不解，“怎么可能……她的同伴没有尝试给她开门吗？” “当然开了，甚至在凯恩被关起来的几分钟后，她的同伴们就给她开了门。” “那怎么可能……”说到一半，12瞪大了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西铁伸出手推开了石门：“没错，关押那间实体的房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完全不一致的，m.e.g还给这种现象取了个很有意思的名字——时间膨胀效应。” 第111章 to be or not to be 14 level 532 绝望的深渊。 这里是一个方形的小庭院，四周被风化的石墙所包围。这些墙向上延伸至视线尽头之处，环绕着一片毫无特色的天空。 “这是……罐子？” 12轻声自语，手指沿着墙壁缓缓滑动。他抬头仰望，发现这堵墙实际上是十一个巨大的罐子外壳堆叠而成。罐子的材质不仅有石头，还混杂着细腻如粉的灰烬与大块的骨骸碎片，显得异常诡异。 “11个罐子……11个箭簇。”12意识到了什么，收回触摸墙壁的手，转而看向墙壁上镶嵌的石门。 “这里总共有七扇石门，”西铁说道，“我记得只有上方标有骷髅头符号的门，才是通向那个实体所在房间的入口。” 这个层级着实很小，两人还没走几步呢，就已经看到了那扇与众不同的石门。西铁轻轻一推，门便轻易地打开了，里面是一条长而破旧的石制楼梯，楼梯的底部被铁杆刻意隔出一个小房间。 12侧耳倾听，然而里面一片死寂。 “……我先下去，你帮我把着门，别让它关上。”12朝西铁说道，毕竟刚才得知这个房间存在着“时间膨胀效应”，他可不想因为关门而被迫在里面待上一整年。 “等等！”西铁拉住了他的胳膊，语气带着些许严肃，“如果你的情报是正确的，那被囚禁于此的存在绝非什么善类……哪怕它看起来再怎么无害，你最好绷紧神经，千万别被欺骗了。” “……谢了。” 12注视着西铁片刻，随后微笑起来，这一笑驱散了他脸上的阴霾，此刻的他看起来倒更像一个普通的未成年小孩。 “谢我做什么，我只是过来帮你看个门而已。”西铁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背，“进去吧，赶紧的。” …… 一步步走下台阶，随着脚步声逐渐下沉，周围的烛火一盏接一盏地点亮，仿佛某种迎接仪式。最终，12来到了楼梯底端，隔着铁栅栏，看到了房间内的景象。 房间里面很空旷，和之前他在巫神研究院看到的一样，黑暗，冷清，寂寥。中央同样是一个巨大人形实体，被黑色的金属链拴住。虽然此刻正趴在地上，但12一眼就认出了它就是自己记忆中的entity 987。 不过，这个entity 987此刻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即使听到12发出的脚步声，也依旧是一副毫无反应的模样，依旧静静地趴在地面上。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12率先开口问道，“是‘王’吗？还是……” entity 987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面对沉默的entity 987，12皱起了眉头。他掏出匕首，轻轻敲了敲铁栅栏，有些沉闷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 “……你还活着吗？”d博士不会直接把这实体给杀了吧？ 突然，实体微微动了一下。12立刻警觉起来，退后两步。只见实体缓慢起身，动作笨拙，像是许久未活动过一般。 当它转过头时，那只位于面部中央的巨大蓝色虹膜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他。12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在12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实体的脖子突然拉长，头部像蛇一样迅速窜至12面前。 “嗯？”尽管眼前情景令人惊恐，不知为何，12感到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直视着那只眼睛，语气平静，“你是entity 987？或者我该叫你别的名字？” “呵……名字……哈哈……”熟悉的英语口音让12愣住了。实体的眼睛眯起，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泣，“那种东西我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12心中疑惑，但很快决定不再纠结于此，“算了，我也不想和你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entity 987，我有事要问你。” “呵呵，哈哈……”实体的身体颤抖着，笑声无比沙哑，听起来实在不像可以沟通的样子，“哈哈哈……” ……怎么回事？ 12皱着眉头又退后了两步，而就在此时，实体的脑袋猛然撞上了栅栏，蓝色的眼睛瞪起老大。 “等等！你不许走！陪我……陪我待在这里！” “……可以，但这取决于你能否回答我的问题。”12提出条件。 “你问什么都行！只要你别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实体会将自己称呼为“人”吗？12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但现在还是得先把线索问出来要紧。 “entity 987，你是否记得自己曾见过一个人类？” “人类？人类？哈哈……哈哈哈……”实体发出癫狂的笑声。 ……这完全沟通不了啊！ 12闭上了眼，不断往前翻阅着曾经的记忆。在巫神研究院的地下，他曾看见过的景象里，被关在房间中的entity 987，真的是眼前这般疯癫的模样吗？ 不，那时的entity 987从未表现出疯狂的一面，虽然不知在这个房间里呆了多少年，但它语句连贯，甚至可以用绅士风趣来形容，它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人类，就像是在俯视一只渺小的昆虫。 “……你是谁？”12睁开眼问道，“你不是entity 987，告诉我，真正的entity 987在哪里？” “entity 987……那是什么？我才不是那种东西！”实体瞬间移动到栅栏前，类似四肢的部分紧紧缠绕在冰冷的铁柱上，“我才不是实体……我不是怪物……我是人……我是人类！！！” ……不会吧。 深吸一口气，12心中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我问你，你听说过大卫·阿姆斯特朗这个名字吗？” 第112章 to be or not to be 15 他已经在这房间里度过了多久？ 是几天？几个月？几年？还是几十年？ 不，时间应该更长吧。毕竟，他甚至已经遗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在这个空无一物的世界里，他的存在如同江海中的一滴泉水，早已被无边的孤独稀释得什么也不剩。 因此，思考自己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已经毫无意义。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房间之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 “我问你，你听说过大卫·阿姆斯特朗这个名字吗？” ……这是谁？ 似乎在某个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不对，应该说是在某个时刻，这个名字对他来说非常重要，非常有意义！ “大卫·阿姆斯特朗……”它癫狂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它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好像要把这个名字一点一点地嚼碎，然后吞进肚子里。 “那是我的……”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见。 “嗯？”站在栅栏另一端的人皱起了眉头，“我没听清楚。” “那是我的名字……”它终于记起了那个曾被无尽黑暗吞噬的名字，这个名字终于回到了它的身上，“我才是真正的大卫·阿姆斯特朗！那个家伙，它用所谓的‘不朽’，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 ————分——割——线———— …… 12注意到这个自称“大卫·阿姆斯特朗”的实体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如果这个实体没有撒谎，他确实就是大卫·阿姆斯特朗的话…… “原来如此，连自杀都无法做到吗？”12没有表现出同情，只是觉得有些可笑，“现在那具人类躯壳里的，才是真正的entity 987。” [“魔王的灵魂……尚未消散……在不朽降临前……终结……”] 双叉矛魔使在临死前，想要朝自己传达的信息原来是这个意思。 12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整理思绪。 d博士的内里早已被某个存在给替换掉了。当时双叉矛魔使为了追杀它，一路跑到u.e.c的前哨站附近，虽然最后被u.e.c的人反杀，但想必有不少人都听到了类似的遗言。 “这就是他叛逃的理由吗？” 重新看向那个实体，此刻的它似乎找回了一些自我，可一旦刻意忘却的事情被找了回来，等待它的也许只有…… “啊啊啊啊啊——大卫！大卫！我为什么会是他！我为什么要记起这件事情！明明好不容易才忘掉……明明总算可以放弃曾经得到过得自由！为什么，为什么……” ……崩溃吧。 …… “不朽”吗？真是一个讽刺的结果。 12意识到如果继续留在这个房间，他很快就会成为眼前这个实体发泄怒气的对象：“算了，看样子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不能走！你不准走！”实体再次撞向笼子，嘴里说着偏执而疯狂的话，“不要留我在这里！求你了！放我出去！” “大卫·阿姆斯特朗。”12侧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语气冷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 门口，西铁嘴里叼着烟，靠着大门等待12从里面走出来。 “……那个，你能先把烟灭了吗？”走上台阶的12皱眉捂鼻，“我不太喜欢烟味。” 而且搭配上你这非主流发型，真的很像村口理发店的师傅。 “啧。”西铁皱眉将烟摔在地上，用脚碾灭火星，毫不在意其作为后室奢侈品的价值，“它看起来挺可怜的，你真不打算把它放出来？” “看来你都听到了。”12翻了个白眼，复述了一遍西铁之前说过的话：“‘哪怕它看起来再怎么无害，你最好绷紧神经，千万别被欺骗了。’” “呃……”西铁一时语塞，“好吧，谨慎点总是好的。” “而且……自从上次闯入u.e.c后，我大概能理解加入其中的研究者都是些什么家伙了。”想起之前在温斯顿博士那里看到的关于“外婆的澎湖湾”计划的内容，12感到无比恶心，“我不想救一个人渣出来祸害其他人，尤其是当这个人渣已经转变为实体的时候。” “行吧。”西铁耸了耸肩，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接下来你要去哪？” “……”12回想起了之前在“仙肴行动”的档案中见到的内容，“西铁，关于level 648你知道多少？” “level 648？”西铁愣了一下，随后摇头，“我知道的不多，据说是一个很普通的层级，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 “不过什么？” “据说那个层级没有出口。” ……没有出口？ “可是我之前看到的档案显示，d博士去过那里，并成功出来了啊。” “别忘了赫尔墨斯装置。” 对了，他们能瞬间移动。 “……啧，早知道我在巫神研究院放炸弹的时候，悄悄偷一个赫尔墨斯装置出来就好了。”12挠了挠头，看向西铁，“对了，你们b.n.t.g难道没有赫尔墨斯装置吗？好歹是个商会，对于这种好用的道具，你们应该会保存一些吧？” “想太多，u.e.c的核心科技，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搞到手。”西铁背靠墙壁，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过……类似的替代品我倒是有一些，免费送你好了。” 说完，他拿起通讯终端打了个电话，示意12和自己一起回疑云港。 …… 在疑云港的交易者公会里，西铁递给12一张纸。 【道具名】诺克立普贴 【使用次数】：1次 【时效】：30秒 【攻击力】：不适用 【特殊效果】：使得副本接口更容易出现在被粘贴的地方 【使用限制】： 1.仅限生命体使用； 2.该物品生效期间，2米范围内的其他诺克立普贴会迅速溶解； 3.进入因其产生的副本接口后，背包内的其余物品会滞留在原副本内； 【描述】：火场逃生要切记，勿为财富送了命 第113章 to be or not to be 16 “……”12反复看着这张纸，总觉得似曾相识，“这玩意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哦，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东西，你知道速切协会吧？”西铁说道，“就是之前被u.e.c摧毁的那个团体。” “速切……协会？” 12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诺克立普贴”，记忆中闪过一丝影子。 [“快点跑吧……你的人生……不该结束在这里……”] 手背上的红色令咒再次发出光芒。 不……我没听说过。”12怅然若失地将诺克立普贴放回背包，“这种道具看起来还挺贵的，报个价吧。” “不，就当我免费送你了。”西铁摆了摆手。 12颇感意外：“你这财迷什么时候还开始做亏本买卖了？” “滚滚滚，都说了我不打算继承家业！”西铁一脚踹在12屁股上，“那个层级暂时没有发现出口，这次我就不陪你过去了。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出口位置，再考虑使用‘诺克立普贴’吧，毕竟这玩意很不稳定，乱用可能会出问题。” “呵……谢谢。”12笑了笑，他已经没有推辞别人好意的功夫了，“那我就先走了，枢纽帮忙开个门呗？” “层级秘钥一把500。” “……”你刚才还说不打算继承家业的，瞧瞧你这财迷样！ ————分——割——线———— …… level 648 面具之城传说。 他正在坠落，不断地坠落。从天外世界降临的流星，穿透层层云层，笔直地朝着地面坠下，不受自转影响，轨迹始终是一条直线的模样。 明明在坠落，面具下的表情却如此的平静。 …… 从level 372的郊区来到这里，12下意识地观察起四周环境。 “真是个荒凉的世界啊。” 入眼是一片宽广的沙漠，天空总是被一层不变的厚重云层所遮蔽，营造出一种永恒的阴霾氛围。几株孤独的树零星散布在这片荒凉之地，它们那光秃秃的枝桠偶尔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这片死寂中的唯一生机。 这里的气温貌似是恒定的，光线强度似乎从未随着时间而发生改变，投射下的阴影也总是保持着同样的轮廓。 在这片荒芜之上，唯一有点生活气息的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镇，感觉十来分钟就能走完中央大道，看起来好像某个郊区的一部分被剪裁并传送到了这里一般。 “这个副本的确很普通。”12感慨道，“我都有点没想到虚拟世界中会存在如此毫无特色的副本。” “请别着急，yer，特色马上就要来了。”耳机里的p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建议您后退两步。” “……嗯？”12不明所以地后退了两步。 然后…… “嘭——” 一个人从天而降，砸在他面前。 12的瞳孔微微收缩，不是因为眼前的突然出现的尸体吓到了他，而是因为这一幕太过熟悉。 “我在巫神研究院的地下空间里见过这一幕。”12低声说道，低头注视着地上的尸体，“从天而降的……尸体。” 他缓缓弯腰，用手触碰倒在地上的人，显然，此人已无生命迹象，正如12所言，它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还有尸体的脸上……”他将尸体翻了过来，正面朝上，“覆盖着的塑料万圣节面具。” …… p说到：“yer，我不记得地下空间有发生过这一幕。” “嗯，当我见到这一幕时，你说我发呆了7分32秒。”12缓缓取下尸体脸上的面具，依旧是一副“解脱到甚至有些幸福”的表情，这一次，他强行忍住了恶心和眩晕，看着血液从尸体身下缓慢渗出来，重新将面具盖了回去。 “所以我来对地方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依旧是一片阴霾的云层，刚才的那个从天而降的尸体，就像是某种普通的自然现象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在他有些疑惑自己应该怎么走时，突然，耳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啊，是外地人。” “又有外地人过来这里了。” “看起来不像什么危险人物，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其他人先去埋葬尸体，我和这位小朋友聊聊。” “好的好的……” 12看着那群应该是人类的家伙急匆匆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好几个人开始在尸体旁边挖坑，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则朝他走了过来。 “小伙子，你怎么突然来这种地方？” 对方能正常交流，不像是实体的样子。 12：“我过来找人。” “找人？哎呀，那你可不该来这里。”队长摸了摸头，队长摸了摸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博丁，是这个社区的小队负责人，曾经也是一名流浪者。” “我叫12。” “12……奇妙的名字呢。”博丁憨厚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又严肃了起来，“这个层级不存在出口，但也没有什么危险，既然你来了，那还是做好长期在这里生存的准备吧。” “哦，谢谢提醒。”有些漫不经心的道了谢，12瞥了一眼挖坑的众人，“天上掉尸体……在这里难道是常有的事？” “啊，也可以这么说吧。”博丁也跟着看向其他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尸体掉落下来，我们不得不安排人埋葬他们，不然没过多久，这个镇子外面就会变成一片尸山血海……那也太不好看了。” 想起地下世界中见过的尸山，12暗暗皱眉。 “对了，你说你要找人，是打算找谁呢？” 12随口回答道：“‘父亲’。” “……啊？” “哦，我不是指我的亲生父亲，而是一个被称为‘父亲’的人。”12问道，“你有印象吗？” “……那我可太有了。”博丁叹了口气，“他是我们小镇的知名人士，据说他的智慧比我们整个小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智商180的天才12也不是没见过，但智商成千上万的天才他还是头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