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尽散,我爱你人尽皆知》 第1章 设局陷害 初冬。 华国北城。 霍家兰庭门外。 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女跪坐在那里,此刻她玉软花柔的脸上,星眸低垂,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通体纯白的纱衣长裙纤尘不染,轻轻铺散在积了一层落雪的地面上。 绰约多姿,宛如降临人间的天姝仙子。 衣着统一的下人每每路过身边,都忍不住对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时忬充耳不闻,仿佛那些人口中描述过的“杀人犯”“心机女”“赔钱货”“倒贴也没人要的臭婊子”,都与她毫不相关。 她人住进霍家已有一年。 一年前,也是这种天气,朔风凛冽,银装素裹。 她好不容易在北城华安街头,遇到了让她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男人。 她义无反顾,哪怕舍下眼前拥有的一切,也要跟他回家,男人被缠的没法,只好以“表侄女”的名义带她入住兰庭。 如她所愿,在她两个月来殷勤地讨好献媚下,男人勉强点头答应,说他们可以试着在一起。 他说好的,只要她听话,他就娶她;他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信她。 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是说好的… 想到这里,时忬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千丝万缕的痛意,令她情凄意切,哀哀欲绝。 如今,他违背誓言,要娶别的女人也好;那女人假意亲近,不怀好意,设局陷害也罢。 为何时家,却要因此成为她“损人害己”的代价,被他杀了又杀。 半个月前,霍家正房未来的少太太,郑家二小姐郑雨嫣,突发车祸,被撞成植物人,躺进重症病房,生死未卜。 而一切所谓的有力证据,却全都指向对此一无所知的时忬。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令人心碎的夜里,男人高高在上,冷若冰霜,一心要与她恩断义绝时,说过的话语。 他说:“时忬,你真恶毒。” “谁能想到这样一张清纯的美脸下,藏着那样一颗龌龊的心脏。” 他说:“你害了我最爱的女人,这辈子,你都别想再靠近我一步。” “因为你不配。” 是啊,她郑雨嫣冰清玉洁,尽善尽美,而她时忬,不过从头到尾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女配。 如今再一出事,她这个女配更是顺理成章,被人扣上了“恶毒”的标签。 这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贱! 她连自己都这样认为。 她害了时家,害了所有人,她认为已是最坏的结局。 无奈哥哥时央是个暴脾气,他行事冲动,处事莽撞。得知时家上下,皆是惨死在霍家手里,他趁夜偷袭,企图杀进兰庭,不料被人逮个正着,锒铛入狱。 时忬清楚,这一切,都是她一意孤行的后果。 如果她一开始没有走进霍家,没有选择跟他在一起,没有结识郑雨嫣,没有得罪霍家的当家主。 那么或许这些,就都不会发生。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亲手葬送了时家,她不能再没有哥哥。 她人在这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双腿双膝早已疼到麻木,失去知觉。 可她不为别的,她只想求那人放哥哥一马。 为此,她情愿付出所有的代价。 正如最初,她固执地非要到他身边来一样,赶都赶不走。 “时忬,你这又是何苦呢?” 梅微在仆人的搀扶下,婷婷袅袅地朝她走来。她身上披了张酒红色的裘毛皮草,内里搭了件淡黄色的绣花旗袍。 墨发高盘,坠了个简约的珍珠发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已快年过50的中年贵妇,反而像是某位装点精致的富家千金。 她模样甚美,姿容俏丽,一双凤眸娇而不艳,流溢着神韵芳华的光彩。 她人到时忬面前,半蹲下比例匀称的身材,皮草顺势滑落在地,她不甚在意,抬手搭在时忬瘦小的肩膀上,和颜悦色。 她是正房霍政通的发妻,金尊玉贵的霍家大夫人,是他的母亲,也是这里为数不多,愿意跟她好话好说的人之一。 “时忬,我曾经说过,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但你不适合九州。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走到一起,只会让你们彼此都受到伤害。” 梅微扯过地上的皮草,不计前嫌,就往时忬冻到微微发颤的身上套。 “听伯母的话,起来吧,九州他是不会见你的。装睡的人你叫不醒,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你若真想保住你哥哥,就离开霍家,走的越远越好,至少这两三年,不要回到北城来,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妈。” 伴随一道刺耳的急刹声传来,一辆私人订制款“劳斯莱斯·州寂”,稳稳横在两人身前。 打断了梅微对时忬的好心探望,也打断了少女正要说出口的话。 掀了下眼皮,时忬自出事与他分手过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这张熟悉的俊颜,他依然那么惹眼,以至于每次出场,都是人群中难以忽视的焦点。 裁剪得体的手工藏蓝色西装,罩在他肩宽臀窄的高大躯体上,长身玉立,气宇轩昂,清爽干练的商务中分头,打理的井然有序,一丝不苟,未经半点严寒的风霜。 剑眉高挑,鼻梁英挺,性感薄唇微微一抿,那双邪魅诱惑的茶色瞳眸,斥满轻视与讥讽。 “她这种人,是自作自受,您无需同情,我送您回去。” 话落,连同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皮草,也被两根长指漫不经心地挑起,脱手而去,丢出老远。 就…这么嫌弃她吗? 时忬自嘲地扯扯嘴角,也是,不来这里,她也就不会知道。 原本能被他霍九州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人,从来也不是她一个残花败柳,能够轻易高攀的起。 正如整个北城都知道,时忬爱霍九州这件事一样。 他霍九州最后昭告天下,即将娶回兰庭侧院的女人,却是郑雨嫣。 多么讽刺的一厢情愿! 两人无情离去,渐行渐远,时忬也收回不该再做任何留恋的视线。 北城的冬很冷,寒风刺骨,滴水成冰,可再冷的天气,都不及时忬此刻,心凉的万分之一。 她到底是在期盼些什么呢? 是男人向来少有的关心?是对她突然转变的坚信? 时忬又笑。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一点爱,不是吗? 第2章 你是认罪了?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说过,‘哪怕全世界,只剩她时忬一个,都是他霍九州不会多看一眼的女人。’ 因为他觉得恶心。 不出一刻,那双擦地锃光瓦亮,做工精美异常的皮鞋,重新回到时忬幽怨的视野。 穿着考究的男人,他全身上下每一件,哪怕是个微不足道的配饰,都是不可多得的限量款。 时忬知道,这是她眼下唯一的机会了。 鼓起勇气,她伸出一双冻到通红发肿,不停颤抖的手,小心翼翼,抱住男人笔直坚韧的腿。 卑微的如同被人踩在脚下的蚂蚁,连同嘴里发出的话音,也是低声下气。 “霍…霍总,能不能请您,放了我哥哥?” 她还不太习惯“霍总”这个陌生的称谓,事发前的每一天,她都能够肆无忌惮,唤他“阿州”。 “放了他?呵~” 男人哂笑,不动声色侧开颀长的身躯,轻松挣脱她冰冷的束缚,好似极其厌恶跟她做出,哪怕只有一秒的近距离接触。 “我放了他,是你要去替他坐牢?” “是。” 时忬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够保住时央的办法。 男人眸中,倏地眯起一道渗人的光芒,看向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薄凉,连同身后的随行,都忍不住吓的浑身一抖。 这女人不要命了? “做错事的人是我,是我找人撞了郑雨嫣,是我害她残了双腿,昏迷不醒,成为植物人。” “也是我,千方百计地破坏你们,想要嫁进霍家,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痴心妄想,与时家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时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好似只在机械的重复一段,提前背好的文案。 “我一个人的罪过一个人扛,只要霍家能够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您放了我哥哥,他已经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了。” 她承认了? 感到震惊的不光只有眼前看似波澜不惊的男人,还有身边暗中围观看戏的下人。 这女人之前不是嘴硬的要死,宁肯赌咒发誓,舍身求死,都坚持说这一切不是她做的吗? 怎么这下倒承认的如此痛快? 今天这太阳,是打南边出来的? “这么说,你是认罪了?” 男人的怒火是预料之中的骤起,嘴中发出的声音也越发震慑人心。 时忬不禁苍白无力地笑笑? 罪? 她看她此生最大的罪,就是爱上霍九州。 “是。” 可,事到如今,她又能怎样? 她不是没试过反抗霍家的下场,那样的真赃实犯,铁证如山,她但凡敢去推翻,只会让身边的人都跟她一起,死的更惨。 下巴蓦地一疼,她被男人毫无征兆拉进怀里,伴随少女身上一阵好闻的蔷薇木兰香来袭,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甚至连彼此间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啊! 时忬不止一次的在心底感叹。 他的肌肤质地,宛如上千年的古玉,白皙无瑕,冰冰凉凉,似有一股难以接近的触感,下巴不似寻常人的胡子拉碴,反而整洁光滑,一双深邃的茶色星眸,除了丝丝微不可察的警惕,只剩满眼温情。 修长的脖颈喉结滚动,五官线条明朗,脸庞俊美无双,目光所及之处,从头到脚,无一不散发着不容抗拒的男性魅力。 如果一定要做个比喻,才能形容霍九州的华丽,时忬愿称之他为:上帝遗落在人间的艺术品! 唯有精雕细琢,方能风华流溢。 可惜,这等世间少有的皮囊之下,说出来的话却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音。 “时忬,监狱那么安逸的地方,我怎么会让你去?既然你什么都能做,我不如就陪你好好玩玩。” 安逸? 真不愧是富可敌国的霍家嫡长孙,自幼就含着别人终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金汤匙出世,这么狂妄的话,他也说的出口。 监狱若是个安逸地方,她又何必苦苦相求? 也对,他是霍九州嘛,全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残忍了… 嘴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扩散开来,时忬松开咬紧下唇的牙齿,也松了粉拳紧握地双手,她很自觉地规避男人钳制她的掌心,眉眼也垂的更低。 “全凭霍总做主吧。” 真不要命了? 随从有心上前劝诫一二,可想到男人杀伐果决的雷霆手段,还是选择识相的闭嘴。 在霍家,不该说的话,少说;不该做的事,少做。 “时忬,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为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当真什么都受得住?” 时忬惨淡一笑,这笑看似无色无味,却难得从容雅致,它深深刺痛了男人平静如水的双眸,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在您眼中,或许我哥哥什么都不是,可于我而言,他是至关重要的亲人。” 要不是哥哥时央从小到大的悉心呵护,宠爱无度,或许早就没了今日还能安然无恙的时忬。 这份情意,她不会忘记。 “好啊,那你就去棘山赎罪吧,连同你哥哥的份一起。” 男人这话说的漫不经心,搭配富有磁性的魅惑嗓音,仿佛只是在跟人描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却不由让在场众人大惊失色,他们恨不得即刻退避三舍,生怕这股邪火会蔓延到自己身上。 这也真够狠的,棘山可是个终年不见天日,人死了都悄无声息的地方。 “只要你能在那里做满三年,我就放了时央。” 众所周知,棘山是隶属霍家名下,众多商业生产基地之一,多年来从不对外开放。 凡是听过这两个字的人,无不吓的噤若寒蝉,忐忑不安,只因那里遍地长满倒刺锋利的荆棘,人走上去,如同受刑。 可也是个百年不遇的天然矿场,里边黄金盖墙,美玉铺地。 而许多人都对其心有余悸的原因是:既然不对外开放,那么里边执行的就是专属霍家的律例。 每个身在那里劳作的工人,都由曾在霍家犯过大错的下人组成。 简言之,就是下人中的下人。 他们每天要工作18小时以上,余下6小时,才是吃饭睡觉的时间,日以继夜,活活累死病死的不在少数。 第3章 觉得恶心 男人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女人尚且还能通过付出肉体的代价,求得一线生机。 可照旧还是那群管事者,能够随意操控的玩物,可谓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要不是人到霍家,时忬简直不敢相信。如今已是22世纪的现代社会里,竟还有那么个腐败落后的地方,是清朝解散的时候没通知霍家? 不过这的确,也像极了豪门财阀那处处没有人情味的作风。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没能亲眼见证到那边的残忍。 如今倒是托了郑雨嫣的福,她不但去了,还是以“罪人”的身份。 半晌,抬头,她一张明眸皓齿的小脸就对上那道冷冽骇人的寒光。 “你就这么喜欢郑雨嫣吗?” 喜欢到她一出事,整个时家都要为她陪葬,喜欢到只要她过的不好,她连个能够“翻身为人”的机会,也都彻底不复存在? “说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的俊颜,充满了不耐和愠怒。 “无论时家毁灭也好,你时忬走投无路也罢,这都是你理应付出的代价。” “是吗?” 时忬笑意阴沉,自嘲自讽,人也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尽管膝盖处传来阵阵酥麻钻心的疼痛,早已让她汗流浃背,深入骨髓,却依旧咬牙坚挺,固执的不去显在脸上。 “我看我这辈子最该付出的代价,就是远离你,霍九州。” 说完,她收起嘴边的笑容,视线不动声色的转移,一瘸一拐跟着早已在此等候她前去赎罪多时的两个黑衣保镖,悠然离去。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人到门口,时忬转身,眼中全是濒死的绝望。 “你既已定了我的罪,那么三年期满,你若不能确保时央相安无事,我定与你霍家拼个你死我活!” 少女时忬,此刻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犀利如炬,这跟从前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她,判若两人。 对嘛。 这才是那个不可一世,满身傲骨,总是习惯居高临下的时忬! 能做出那种见不得光的脏事来,也就不叫人意外。 想到这里,霍九州啼笑皆非,本就深恶痛绝的一张脸,更是充满了气恨难消的怒焰。 “时忬,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时忬冷笑,面色凄然。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很恶心,谁叫我本就贱命一条,无依无靠。自然了,我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倘若到时,也能多拉几位高贵的血统为我陪葬,也算好事一桩。” 她甚至不去提及过往的情分,不问他可记得曾经答应过她什么。 若是有情,又怎会灭了时家? 若是记得,又怎会走到今天? 转身,她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男人留下。 这冷到骨子里的模样,终究不再是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 或许,从时家灭亡那刻起,他就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九州你疯了?你送她去棘山,你会后悔的!” 梅微一急,也顾不得什么大夫人该有的体面,上前扯过霍九州的衣袖,又摇又拽。 “你再想想?哪怕换个地方?一切都还来得及啊!” 男人耐心不多,也就不假思索。 “后悔的人只会是她,不会是我!她敢害雨嫣,就该想到今天的后果。” 言毕,男人拂袖而去。 “你到底喜欢郑雨嫣什么?你自己说的出来吗?霍九州!” 梅微急了,不顾在场人多,声嘶力吼。 “你这么做是在逼死时忬!” 男人被她两句话,激的脚下原本稳健有力的步伐,顿了又顿。 然…终究是选择置之度外,不思悔改。 “那也是她自找的!” “你…” 梅微还想说点什么,可到底拗不过亲生儿子这霸道专权,不计后果的行事作风。 他可真不愧是老爷子手把手培养出来的霍氏总裁! …… 一路上,人被锁进车里,捆住手脚的时忬没有半点想要挣扎逃跑的迹象,只是安静地把头靠在车玻璃上。 棘山地处阴冷潮湿的南方,距离华国富丽堂皇的北城有几百公里的路途。 当车子一路疾驰,途径临城津市,一处满目疮痍,残垣断壁的遗址。 时忬闭眼,她似乎终究是无法面对整个时家,这因她而亡的破败结局。 那惨烈的画面依旧记的深切,正一幕幕如同白驹过隙般,闪进少女的脑海。 “时忬!你救救爸妈啊!” “救命啊!” “小姐!你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时忬!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你还有没有良心!好歹时家也养了你这么些年,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个满城飘着鹅毛大雪的夜晚,时家众人被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保镖摁倒在地。 他们苦苦挣扎,声泪俱下,求饶惨叫不绝于耳,那都没能换来霍靇的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时忬眼睁睁看着那些从小陪她或哥哥一起长大的人,一个接一个倒在自己面前,他们死于那群人手握的长刀之下。 而她却因被人提前下了麻沸散,萎靡不振,精神涣散,四肢无力,匍匐在地,就真的只能是眼睁睁的看! 待到众人散去,她目之所及,唯有被鲜血染就的殷红地面,被一把大火烧个精光的惨绝人寰… 她该庆幸的,至少哥哥时央由于外出,躲过一劫,即便眼下身处监狱,也好过命丧当场。 …… “站在这里等!” 6小时后,时忬被两个黑衣保镖,照例行事,带进大名鼎鼎的华南棘山。 一路上景致凄凉,除去荒无人烟的穷山恶水,就是枯枝败叶的倒刺荆棘。 她因衣衫单薄,身上被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却恍若未闻,只是一声不吭,顺从地跟着人走。 直到被带进一间,只有一扇小窗照明的破烂房屋内,两人押着她停在原地,仿佛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来。 “小姑娘,你记着,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时家的二小姐时忬,而是这里无名无姓的197号。你的身体发肤,从此不再属于你自己,而属于华南棘山。” 不多时,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妇女闻声而至,她一身米色女士中山装,面容严肃刻板,说出来的话也令人压抑窒息。 第4章 霍家再无时忬 是啊,18岁的年纪。 她被霍九州亲手抹去曾在他身边朝夕相伴过的所有痕迹,连同姓名都成了一串口不能言的禁忌。 自那以后,霍家再无时忬。 “抬起头来。” 时忬依言照做。 “嗯,长的不错,可这副长相会让你在这里吃尽苦头。” 话落,她手脚麻利地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皮箱,里边装的是一套不同寻常的化妆道具。 “不许动!” 她声音粗犷,谈不上好听,也算不得嘲哳。 捏起时忬稚嫩的下巴,就着手中长短不一的化妆笔,和身边花花绿绿的颜料盒,往她一张出水芙蓉的小脸上涂涂画画,时不时,还拿出一种味道清淡的特殊材料揉捏填补,与她表皮贴合。 时忬觉得这人行为古怪,仿佛是在帮她,可又不是那人的手笔,因为她并未在霍家上下见到过她。 “好了,从今天起,这就是你!” 两小时后,女人端过一面镜子,递到时忬跟前。 她人虽未被这张奇丑无比的脸吓到失声尖叫,却也忍不住瞳孔骤缩! 镜面当中,是一张脸颊瘦削,皮肤蜡黄,颧骨凸出,如同惨遭横祸的寡脸! 看起来不像个才刚成年的少女,倒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弃妇! 细纹遍布,眉眼松垮,额头还有两道纵横交错的伤疤! 连同她先前的满头秀发,也被人沿着发缝边缘,藏的一丝不落,并被一顶参差不齐,干枯毛躁的齐耳短发代替。 此人画技高超,连同时忬本人都看不出丝毫破绽,仿佛她天生,就是这副丑陋的鬼脸! “好看的皮囊没用,明哲保身才是正理!你无需追问是谁在帮你,你只要记住,无论多难,你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时忬微一点头,她心底大概清楚这人的来意。 “把衣服换了,跟我进去。” 随手丢下一套蓝色棉布制成,写着白色号码类似囚衣的工装,女人带着身后的保镖悉数退去。 尽管是这样简陋难看的衣裤,时忬还是动作飞快地换好,她不敢耽搁太久,怕会惹人不高兴。 “说句话听听。” 她的沉默不语,不由令女人一筹莫展,这闷闷的性格留在这里,估计只会死的更惨。 “谢谢你。” 除了这句,时忬想不到别的话可说。 “把这个吃下去,它会暂时破坏你的嗓音,至于作用消散以后,靠你自己。” 时忬感激不尽,双手接过那粒不大不小的黑色药丸,安静地吞进嘴里。 送完时忬进门,中年妇女回头,看了眼身后两个同行而来的黑衣保镖。 “我知道你们的名字,也清楚你们在霍家的地位,今天的事,你们若当视而不见,日后便能安享荣华富贵,否则…” 她省去后头没说完的话语,手中只在眨眼间,亮出一把刀锋尖锐的匕首,意有所指地晃了晃。 “女士放心,我们明白。” 中年妇女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回应,悠然一笑。 “回去复命吧。” “是!” …… 时忬人到华南棘山,已经3个月了。 如她所见,这里共分5个区域。最内侧是工人负责采集原石黄金的地方,那里广袤无垠,无边无际,周围悬崖峭壁,危险至极。 偶尔赶上阴天下雨,工人避无可避,只能借用身边一根套好的登山绳索,冒雨收集。 唯有做完每人每天规定的分量,才能统一称重收缴,吃饭休息。 外侧一区是清洗原石黄金的地方,冷水刺骨,带着冰凌。 可正要这种天然融化的山间寒泉,才能彻底洗净附着在原石坑洼处的泥垢污渍。 外侧二区是加工原石黄金的地方,里边噪音嘈杂,打磨声大,并带有全屋强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他们的工作内容,是负责把凹凸不平的原石打磨到平整光滑。 外侧三区是封箱打包的地方,他们负责把不同种类用途的每颗原石黄金,包好隔氧挥发防护膜,整齐划一地排列装箱。 外侧四区是物流运输的地方,他们负责把装有原石黄金的箱子,成摞成堆地搬起,装进全自动物流滑行仓,并让它们顺着头顶那条长度惊人的缆线,运出山外。 外侧五区是时忬日常工作,一人负责劳碌的地方。 由于她得罪的人是霍九州,负责人江娜,担心她手脚不干净,偷藏这里价值连城的原石黄金,便下令让她清扫卫生,洗衣做饭。 每天不但要把整个五区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同工人们换下的衣服鞋袜也要她洗,每天三顿的食堂饭菜由她来做。 江娜是个人精,她自幼就会看人眼色行事,否则当年,也不会被人已故去的霍家老夫人选中,独独留在身边亲自调教。 自从被下派这里做管事,她虽人在深山老林,来去不便,可也算美差一件。 除了颐指气使,就是独享美食,还有丰厚的薪水报酬可领,天底下没有比这更乐得清闲的工作了! 既然无所事事,那么变着法地折磨手里这帮下贱该死的“奴隶”,就是她每天全部的乐趣! 尤其时忬,她可是顶头上司亲自罚下来的人,更是成了江娜的眼中钉! “你快点儿!他妈手断了?赶紧给老娘干活!不许偷懒!弄死你个丑东西!” 这是她每天一遍,都会对时忬脱口而出的难听话。 3个月来,她早习以为常。 尽管尽职尽责地做好分内事,每天连休息的时间,也只有少的可怜的三小时,江娜也总能鸡蛋挑骨头,道出她许多错处来。 “你这洗干净了吗?你就敢拿去晾?你眼睛瞎了是怎么着?给老娘重洗!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偷奸耍滑,活腻了吧你?” 说着,扬起巴掌就狠狠扇下去,纵然面部有“道具”护体,还是免不了被波及的肉疼。 时忬不言不语,连顶嘴都不敢,只能拿回去埋头苦干,重新洗涮。 不为别的,她已经试过反抗的下场,这只会让她面临更加惨烈的新一轮毒打。 一开始,她也本着拒不服输的精神,扯着嘶哑难听的嗓音据理力争,可江娜说了,这是上头的意思。 她心知肚明那人是谁,这大概就是他所谓的“赎罪”吧? 为了监狱里,时央的人身安全,她只能极力忍耐。 第5章 人间美味 “去把厕所的马桶刷干净!你这下贱东西,也只配刷个马桶了!” 江娜吩咐下来的体力活一天比一天更重。 时忬本就吃不饱饭,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双眼发黑,头晕目眩,全靠顽强的意志力撑着做完。 这里的厕所又脏又臭,腌臜污秽的不明物体随处可见。 可心思歹毒的江娜,无论口罩帽子手套,一律不准时忬使用,本就是寒冬腊月的天气,这里又格外阴冷潮湿。 先前娇嫩白皙的纤纤玉手,早已反复裂口,生出感染的脓疮,结了一层又一层的红痂,痛之入骨又瘙痒难耐。 深更半夜,待到众人睡去,时忬才敢端着前一天的剩菜剩饭,泡点冷水,躲到无人的角落吃下。 饭菜没有咸淡,只有那股去不掉的馊味搭配自来水管的土腥味,吃到胃里并不舒服。 可为了果腹,为了活着,她都能咽下去。 “197,原来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半天,别再吃这些了,吃我这个吧。” 苏璐好不容易找到孤身一人的时忬,光路上就用了半小时。 她是3天前,被罚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不小心弄丢了霍婉婉心爱的钻石项链。 这么久没见,她还是那副大小姐脾气,一点没变,正如从前屡次为难时忬,手段尖酸,百试不厌。 都3个月过去,苏璐才是198号,看来这里甚少有人会被罚下来,而她们,只是单纯的命不好。 她把捂在怀里的白面馒头和鸡腿塞进时忬手里,并收走她还没吃完的碗筷。 时忬讶异地摇头,照例拒绝她的好意。 “哎呀,你别跟我客气!这都是我从江娜的小厨房偷来的,不吃白不吃,她每天那么使唤你,我可看不下去,再说你不想活着出去吗?” “听说你还有两年零九个月就能出去了,这要是没命,你到时候还怎么出去啊?快点吃吧,吃完你再回去,千万别被人发现了,不然他们又要揍你。” 苏璐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呢,长篇大论的嘱咐完,抱着她的饭碗溜之大吉,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给她。 这还是这么久来第二次,时忬受到来自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关怀和善意。 从一个日子还不错的富家千金跌入谷底,成为任人宰割的“戴罪羔羊”,时忬哪怕做梦都没想到,这前后竟仅有一步之遥! 可无论在此,受到怎样的刁难刑罚,她都不曾有过片刻想要流泪的冲动。 唯独这充满热心的维护,却让她刹那之间,红了眼眶。 是啊,她得活着,不然还怎么出去保护时央? 她如今人已变成这样,没了希望,可时央不同,他还能回到该去的地方,从头来过。 馒头绵软,鸡腿油润,一口咬下去,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些从前,时忬向来不屑一顾的吃食,此刻竟成了难得的人间美味。 她突然痛恨过去矫情的自己,不吃肥肉,拒绝油腻。 如果能把那些她曾经丢弃过的食物,原封不动捡回来,大概足够她在这里,过上一年半载的好日子吧。 躲在暗处,盯着她珍稀爱重地小口吃完。 苏璐叹气,这女人也是苦命,又是个豪门争夺战下,被强行卷进的“牺牲品”。 “197号!你给我过来!” 江娜早上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按部就班,来到5区找茬。 “这就是你给工人做的早餐?里边一点油水都没有!你他妈喂猪呢!” 时忬掀开眼皮瞧了瞧。 “该放的调料我都放了…” 嘶哑难听的声音传进耳膜,她不过说了句实话,这在江娜看来,简直倒反天罡! “你还敢顶嘴是吧?反了你了!” 江娜扬起手中的热汤,泼到时忬身上,滚烫的液体淋在前襟,隔着贴身衣物,传来一阵炽热急切的强烈痛感。 这不禁让时忬倒吸一口凉气。 粉拳紧握,她恨不得迎头砸下,可最终,想到时央,还是收起这种不该有的冲动。 “对不起…” 江娜看见她这副像个窝囊费似的受气包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嘴里说出的话也越发刻薄。 “罚你今天不许吃饭!赶紧给我去洗地擦地!擦不干净!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时忬没再言语,转而轻车熟路地提起水桶抹布,顾不得查看身上的伤势,俯身趴下,开始擦地。 “你没事吧?先别擦了,我帮你看看。” 眼看江娜扭着水蛇腰走远,苏璐这才敢从角落上前,半跪在时忬身边,夺过她手里的抹布。 不由分说,一把扯下她宽大的外衣,本就新伤旧疤交叠穿插的左肩到胸前,此时皮肤早已红了一片,还起了十好几个指甲盖那么大的水泡。 时忬一惊,急忙推开她的双手,仿佛心里最难堪的一面被人发现,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一骨碌爬起,躲出老远的距离。 紧紧护住胸前那片,她连自己都无法面对的丑颜。 防御心过重,反应迅速,这不像是一个真正卑微弱小的人,下意识能做出来的反应。 苏璐僵在半空中的右手,迟迟没能落下,她知道自己这是吓着她了,用力咽下满腹的酸涩,尽量放平口中的语调。 “197号,你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烫伤如果不抓紧时间处理,后续会引起很多并发症。” 说着,她从衣兜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管崭新的烫伤药膏,品牌是从没见过的名字。 拿着在她眼前晃了晃,确保她能看清上头的字,又通过平整的地面,滑到她脚边。 “快把这个拿去涂上,你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先帮你擦地。” 苏璐捡起地上的抹布,扭头离去,似乎怕又吓到时忬一样,还刻意走到离她最远的另一面。 前几次仓促,时忬都没来得及细看,这个198号长的真漂亮啊。 她媚眼如丝,朱唇皓齿,皮肤白皙,玲珑精致,脑后束着简约的高马尾,体表套着修身的女工装,长腿细腰,身姿曼妙,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只是看起来并非华国本地人,倒像是东南亚那带的混血儿。 待人温柔随和,笑容人畜无害,嘴里还有两颗俏皮的小虎牙惹人怜爱,给人一种甜美干练,精于世故的感觉。 这样的人,也会犯错? 霍家果然人才辈出! 第6章 员工宿舍 时忬回神,从地上温吞地摸起那管金贵的药膏。 走进女厕所小心拆开精美的包装,一点一滴地挤出来,仔细涂好,她不敢浪费太多,怕人家还有她的用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习惯了这样谨小慎微的活着,不敢正视别人,不敢树敌太多。 她生怕会有新的灾难随之降临,这于她而言,将会是致命性的打击。 “谢谢。” 两人自相识以来,这还是时忬第一次主动开口跟她说话,苏璐看了眼躺在她掌心,才用了一点点的烫伤药膏。 “别客气,你留着用吧,我做的活比你少,危险性也不高,用不上这些的。” 她把药膏强行揣进时忬兜里,没去看她脸上僵硬的表情,闷头想要继续擦地,忙碌的双手就被时忬突兀地按住。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你去忙吧。” 她的声音非常难听,夹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压抑,像是什么催命的咒语,听的人头皮发紧,可苏璐却毫不介意。 “没关系,你人都受伤了,我帮你一起干。” “你帮我,也会受到牵连。” 时忬固执地夺回她刚用过的抹布,放进水桶洗了洗。 “我不怕,我从小就出生在异国他乡的贫民窟里,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做过,你可别小看我哦~我只是看不惯她们这么欺负你而已。” 任凭时忬如何婉拒她的好意,苏璐都坚持一定要帮她擦完这整片区间的地。 “看!还是两个人一起做更快吧。” “谢谢。” 低声下气的说了一句,时忬提着水桶,很自觉地走开,独留苏璐一人,站在原地连连叹息。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 她似乎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boss,按照您的吩咐,我已在暗中帮了时忬很多,可她每天的体力活还是做也做不完,并没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 夜晚,寂静无声的棘山外围。 这个时间点,别人早已睡下。 唯独苏璐,小心翼翼地从女工宿舍悄悄溜来这里,再三确定身后没人,也不在监控范围之内,才敢摸出兜里私藏的手机,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出去。 “那就再多做点。”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磁性低沉的好听嗓音。 “是!另外,我已经努力讨好时忬,想要跟她成为朋友,但她很难接近。” “很难接近?” 那头的男人抓住这几个略显关键的字眼,沉默片刻。 “为什么?” 苏璐咬了下嘴唇,也不知该不该说。 “她…防御心很重。” “哦?” 一句话,引来了男人的兴趣。 记忆中,那女人从前率性活泼,热情好动,她很喜欢交朋友,也爱出去玩,对谁都好,更没什么防御心很重一说。 若是真有,就不会去到棘山。 何况好好的一个人,还能说变就变了? “那就是你不够努力,你个废物!” “是…” 男人骤起的怒火吓了苏璐一跳。 “我会更加努力的。” “尽你所能护好她,这件事做不好的话,你就留在那里吧!” “明白。” 苏璐挂断电话,原路返回,途中拐去库房看了眼时忬。 说是专属她一人的员工宿舍,可这里的人再不济也有床睡。 而时忬,只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铺上一层薄薄的破被单,又用别人穿剩的军大衣当被盖而已。 库房东西多,品类杂,常有老鼠蟑螂满地爬,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吓破了胆,也亏这女人还能睡得下。 论吃苦耐劳的能力,苏璐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得过她呢。 凌晨三点,才刚小睡一会儿的时忬就要按时起床,准备去食堂厨房做工人的早餐,抱着一摞摞滴着水的新鲜大白菜,洗净切块,下锅焯水。 她做的饭很好吃,只是刀功差强人意,切出来的方块大小不一,江娜便时常因为这件事来刁难她。 “早啊197号!我来帮你切菜吧,你去灶台烧火等着做饭就好。” 苏璐掐着时间点紧随其后,走进5区。 见时忬略微狐疑盯着她看,苏璐笑笑。 “江娜就是个事儿妈,你也不想她因为菜的形状来找你茬吧?人要学会苦中作乐,反正我也睡不着,我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帮我妈妈切菜…” 时忬杵在原地没动,她觉得这女人很奇怪,她明明是那种可以过的很好的人,为什么偏要出现在这里,还总要抢着帮她干活? 见她半天没动,似在出神,苏璐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放心吧,我6点过去清洗车间完全来得及。我帮你又不图回报,干嘛总是拒绝我的好意啊?” 她的笑容温暖也治愈,不带丝毫虚情假意,像极了那时的他… 华南棘山除了江娜这个总管事,每个区间还各有一位主管,他们是由江娜最初亲自挑选出来,提拔上任的。 个个身强体壮,高大威猛,日常除去巡视区间内部的工作进度,就是调戏猥亵那些长的还不错的年轻姑娘。 初来乍到的苏璐,作为这里相貌出众,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自然也是他们的狩猎目标之一。 “苏大美女~忙着呢?” 清洁区间的主管名叫周天祥,四十来岁,一身腱子肉,皮肤黝黑,牙齿焦黄,仗着能在这里跟江娜说上两句话,向来猖狂。 他搓着油腻腻的肥手,笑嘻嘻地上去跟苏璐打招呼,女人只当看不见。 “苏大美女,理理我呗?累了吧?我晚上请你吃宵夜,怎么样?” 这里一日三餐,清汤寡水,别说鸡鸭鱼肉,用铁锅炖出的大碗菜里,连几块多余的荤腥都不常见到。 一顿带有干巴小鱼干的“美味宵夜”,足以收买这里百分之90以上的女人。 唯独苏璐,无动于衷。 “不怎么样。” 苏璐没个好气,被他这副龌龊下流,令人作呕的嘴脸缠的心烦,干脆换了个方向,继续干活。 “哎哟我的苏大美女~大不了今晚,我再多给你加个鸡腿?” 周天祥色心不死,人还说着话,蠢蠢欲动的大手已然急不可耐,探向她丰盈挺翘的胸脯。 “周主管,这么多人在呢,您这么做不合适吧?” 苏璐忍无可忍,不动声色避开的同时,拔高声调,顿时引起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第7章 医不了心 “你他妈小点声!” 周天祥一急,脸上的横肉也跟着尴尬地颤了两颤,随即就把怒火发泄在其他人头上。 “都他妈看什么看?还不快给老子干活儿!今天干不完,老子抽死你们!” 有些事,就这么大肆张扬地摆在明面上,毕竟不好,有损他自认为道貌岸然的形象。 “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目的三番五次达不到,周天祥总不甘心,于是他决定用强。 而有关苏璐的困扰,时忬完全不知道。 每天江娜派给她的脏活累活数不胜数,她只恨没多长几双手,哪还有余下的时间,留心别人的境遇。 能撞到眼前女工宿舍隔间,这香艳四溢的画面,纯属无心之失。 狭小阴暗的换衣房内,苏璐被人用尼龙绳捆住手脚,压在身下,她身边围了4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他们嘴里发出阵阵淫邪的奸笑,说着污言秽语的脏话。 手嘴并用,对着苏璐已被褪去衣衫,裸露在外的半个胸脯又摸又舔。 “真他娘的带劲儿!” 他们无视女人剧烈的挣扎和惊恐的嚎叫,觉得扫兴了,还用力甩她几巴掌。 “你他妈小点声!怕别人听不见是怎么着?” 苏璐被打的猝不及防,眼中流下屈辱羞愤的泪水,但她不能堂而皇之地还手,否则被江娜发现,她就会被调离2号区间。 她哭的又气又急,却在透过门缝看到时忬那刻,戛然而止。 她冲女人连连摇头,示意时忬赶紧走,她在这里的日子本就难熬,再要惹上这群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时忬心中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黯淡无光的视线从苏璐身上,转移到手里装满菜籽油的塑料桶。 只在眨眼间,她佯装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手中的油桶也顺势朝屋里人脚下的瓷砖地面泼去。 “哎呀卧槽!” “哎哟!” 原本兴致正浓的几人,对于这突然发生的意外状况毫无防备,甚至有两个人裤子才脱到一半,就跟另外两个撞到一起。 “呲溜呲溜”地滑了好几步出去,又同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们痛的哎哟直叫,懵的不知所云。 而苏璐这块好不容易吃到嘴里的“大肥肉”,早在他们人倒下去的第一时间,奋力挣脱身上的绳索束缚,穿好破碎的衣物,小心避开沾满菜籽油的地面,跑到时忬身边。 “你没事吧?快点起来。” 拉起地上的女人,苏璐第一反应就是带她逃跑,可都没等跑出去两步,缓过劲来的周天祥几人就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把她们堵在中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目眦尽裂,苏璐见状,不由心下一慌,急忙把始作俑者时忬护在身后,坚定立场。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老子要干什么?你个臭娘们!想跑?你跑啊!” 周天祥滔天的怒火在看到时忬那刻,烧的更旺。 “我他妈让你跑!” 他粗鲁地扯过苏璐墨黑的秀发,将她一把拽过去,狠狠抽了两巴掌,又甩到地上。 “老不死的!皮痒了是吧!几天没教训你,还敢来坏老子的好事了?你他妈胆子肥了!?” 或许是时忬现在这张脸,真的是又老又丑,不堪入目,便在他们眼中将其自动划进老年妇女的范畴,怎么看都不觉得顺眼。 “对不起…我没拿稳。” 时忬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紧张的手心冒汗,她怎会不知,在这里多管闲事的下场,可苏璐毕竟帮过她。 “你没拿稳?” 周天祥手里的电棍直指时忬面门,口中腔调拔的老高,听起来尖锐刺耳,似乎比时忬本人的声音还要难听几分。 “你他妈再说你没拿稳!” 抬腿一脚踹过去,时忬当场捂住疼痛难忍的小腹,直挺挺地跄倒在地。 四人不由分说,抡起手中的电棍,对着她羸弱的身体就是一通乱砸,他们又踹又打,破口大骂。 “你个老东西!死变态!” “老怪物!打死你!” 仿佛这女人生来,就是给别人撒气用的。 “别打了!别打了!” 苏璐跌跌撞撞地爬过来,挥舞着双臂,趴在时忬身上护着。 “别再打了!你们会打死她…啊…” 都没等苏璐说完,新一轮狂风暴雨般地猛砸,再度齐刷刷落回两人身上。 谁管她时忬是死是活? 能来这地方的,都是别人不要的破烂货!死了更好! “他妈的!让你嘴硬!让你跑!” 暴打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四人筋疲力尽,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嫌恶地丢掉手里的电棍。 临走前,还不忘多给时忬补上一脚。 “下次再敢多事,老子他妈弄死你!” 鼻青脸肿的苏璐,顾不得自己伤重,抱起身边的时忬一看,她此刻已是遍体鳞伤,头破血流,浑身上下没一块完好的地方。 处处血渍淤青不说,人也闭着个眼睛,了无生机。 “197,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醒醒啊…197!” 苏璐一着急,当场哭出声来,她泣涕如雨,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再忍忍,哪怕舍了这身子又如何?也不至于把她人都给拖累死了。 明明说好,是她来保护她的。 “197…” “我…没事。” 半晌,直到苏璐哭的都快断气了,时忬这才动了动手指,勉强撑起残留的意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体表那纵横交错的渗人伤疤,早已让她痛到肝肠寸断,全靠咬紧牙关,才能逼迫自己,坚决不去喊出一声痛来。 如果喊痛有用,她或许从来,就不用挨打。 “197,你要是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 苏璐扶着时忬回到库房,即便她准备的伤药再多,也是医的了身子,医不了心。 时忬已经不想追问,苏璐这些东西到底都是从哪弄来的,因为这跟她无关。 来到这里后,那些人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就是闭嘴。 时忬温吞地摇摇头。 那个每次遇到一点挫折,就哭天抢地,耍无赖要人哄的“富家千金”,她只当那是上辈子的事情。 至于眼泪,似乎在霍九州决定抛弃她的那个夜晚过后,已然彻底流干。 心都千疮百孔了,还在乎这半死不活的身子吗? 第8章 高攀不起 苏璐抬手,摸了摸她后脑乱糟糟的发丝。 “人生都是先苦后甜,或许身在这里每一次的磨难,都是在为以后的幸福铺路。” 幸福? 时忬自嘲的笑笑,幸福于她而言,就像一块造价昂贵的草莓蛋糕,她吃不起,也不想吃。 “会痛吗?” 苏璐这样问她,非但没让她觉得温暖,反而有点想笑。 会痛吗? 类似这种惨无人道的毒打,平均每个月都要有个三四次。 每次他们人在江娜的带领下,还会变换各种不同的新花样。 痛不痛的,还重要吗? 就算痛死,也不会有人在意。 大约看出她心中所思,苏璐上前,给了她一个温和的拥抱。 “197号,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 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点浮夸,毕竟她人在这里,目前也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清洁女工。 “大不了以后,我陪你一起挨打,我们一起扛!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不会丢下你的。 这句话,曾经,他也说过一字不落的。 可惜,如今再有人来跟她说出同样的话,她已经不信了。 火坑这种东西,一辈子跳一次,也就够了。 …… 一晃三年过去,等时忬人在相同的两个黑衣保镖带领下,走出暗无天日的华南棘山。 仰头,她看到许久不见的天空,云朵,太阳,只觉得恍若隔世。 “请上车。” 她站在原地,迟迟挪不开步子,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阳光打在身上的惬意舒适。 她闭着眼,细细品味,好似从地狱重回人间的恶鬼! 安静地坐进车里,时忬的头依旧靠着车窗,跟来时一样,一言不发,只是整个人早已没了昔日的容光。 若非她口鼻间,偶尔还有几缕气若游丝的喘息声,前座的两人,还以为他们过来接的是一具尸体。 “吃点东西。” 这能在他霍九州身边,近身随行的下属,心理承受能力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哪怕面对的是她这张其貌不扬的丑脸,都未曾有过半点鄙夷的不屑。 “谢谢。” 直到时忬乍然开口,两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难听的声音? 她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但刻在骨子里那良好的职业素养,始终让他们保持目不斜视,淡漠如斯。 只不过,倘若霍总听到她如今这副破锣嗓子,只怕那华南棘山,不日便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等到女人不疾不徐,吃完手中荤素搭配,营养美味的昂贵午餐,并把餐盒规规矩矩地放回原位。 他们相继上车,一路朝着北城的方向继续出发。 如果不是为了去接人还在郊区监狱的时央,她说什么都不会坐上这辆车,更不会吃一口属于霍家的东西,因为她自知,高攀不起。 提及霍家,她倒是听说,郑雨嫣在两年前就已经醒过来了,并通过一系列的复健疗养,恢复了双腿的知觉,能够正常下床行走,可惜眼睛又瞎的看不见了。 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这个女人都是一样,极品顶尖白莲花,不是摇尾乞怜,就是卖惨装瞎。 自认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到头来,不过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人还在面无表情的出神,黑色宾利车已然长驱直入,顺利抵达北城市内。 这里的变化可真大啊! 时忬两只小手贪婪地扒上车窗,不停朝外张望,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外边喧嚣繁华的世界,没呼吸过自由自在的空气。 这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是她三年来,只在梦里看到过的场景。 也就更能理解霍九州送她入华南棘山前说过的那句话。 相比之下,监狱果真是个安逸的天堂,至少,那里可以晒到太阳。 “对不起,我内急,能不能麻烦你们行个方便?” 三年的饱经风霜,早已让她习惯了卑躬屈膝,有求于人时,要学会把自身的姿态降到最低。 这是从前的时忬,最不会做的事情。 思虑良久,想来以女人如今的体力状态,大概率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随即点头答应。 “好的。” 宾利车在附近一家连锁超市门前停下,为了能让时忬借用这里的卫生间,他们包下了整座柜台里的品牌香烟。 见状,时忬暗自收回从卫衣兜里扯出来的钞票一角。 她身上的黑色加绒卫衣,哈伦裤,小白鞋,包括兜里这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还是临走前,苏璐给她的,怎么可能敌得过财大气粗的霍家。 垂眸,时忬安静地走进厕所,她尽量把整颗头,都埋进宽大的衣领里,避免外人被她这张惊世骇俗的丑脸,吓的大喊大叫。 好在厕所没人,时忬松了一口气。 抬手试了试气窗通风口的坚固性,这种大小长短,虽然只够容纳一个未成年的孩童穿过。 可眼下时忬,早已瘦的不成人形,翻窗逃跑这种小事,也就显得轻而易举。 20分钟后。 仍不见女人从厕所出来,黑衣保镖不禁皱眉。 “劳烦你去趟女厕。” 索性指挥起身边,热情招待过他们的女店员。 想起他们人来这里的目的,女店员立马会意。 “好的,我这就过去帮您看看。” 不出片刻,又急三火四地小跑回来。 “里边没人啊!我都挨间找过了。” 不好! 两人心里“咯噔”一声,争先恐后地冲进去查看一番,见确实没人,赶紧掏出兜里的手机,拨出一串常用的号码过去。 “霍总,她人跑了,我们进去检查过,她应该是翻窗跑的…” “废物!还不赶快去找!” 曌岄大楼79层。 原本正神色冷漠,低头处理文件的男人,也不知是接了一通谁的电话,胡乱抓过风衣外套穿好,匆匆出门,人才走到一半。 “哎?老大…哎哟我去!” 就跟正要进门的楚盺迎面撞了个正着。 “不是,你这干什么去啊?” 楚盺一脸懵逼,看着被霍九州撞翻在地的文件,认命地叹了口气,蹲在地上重新捡起来整理。 时忬走了三年,这人就沉寂了三年,每晚不喝到烂醉,喊着人家的名字入睡,甚至隔天都没有能够前行的动力。 怎么今天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似地这么着急出门,连当年郑雨嫣醒了,也没见他这么殷勤过… 第9章 再见霍九州 时忬? 想起这个熟悉的人名,楚盺倏地从那堆文件中抬起头来。 对啊,今天是时忬回来的日子… 不行! 他得赶紧去告诉嘉善跟骞辰一声。 霍九州健步如飞的步伐,刚迈进阙予地下停车场,又突然想到,那女人会去什么地方,长指回拨上一通电话。 “去北郊监狱门口。” “好的,霍总。” …… “对不起小姐,时央两年多前就已经提前出狱,被人接走了。” 北城深冬,这个季节的寒风格外凛冽冻人。 时忬摘下戴在脸上的墨镜和口罩,她怎么就忘了,这里还是北城,还是霍家的地盘。 时央结局到底如何,还不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可那男人明明答应过她的,只要她去华南棘山“赎罪”三年,他就会放过时央。 呵…算了。 想想也是,他连最初答应过她的事情,都未能如约履行,她还能指望这人说话算数? 孤月高挂,光阴稀薄,时忬抬头瞧了瞧颜色晦暗的夜空。 不是说,人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吗? 她的希望到底在哪呢? 出神间,三辆银黑色限量款豪华宾利轿跑,缓缓闯进出神的视线。 当时忬看清为首的车牌号码,她从路边落雪的石台猛地起身,下意识有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去哪儿?” 可惜刚一转身,那道如同地狱修罗般,令她心惊胆寒的磁性嗓音,就随之传来。 说来也是好笑,她到底在这跑什么呢?如果霍九州想要抓她,跑到外太空去也没用。 “过来。” 男人知道,她这会儿是在纠结些什么,也不着急,颀长的身躯悠闲地靠上洗刷到泛着冷光的车门。 慢条斯理接过下属递来的香烟,点燃,一张邪魅妖娆的脸就隐匿在周身,这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中。 时忬闭眼,粉拳紧握,她努力压下胸口处那一腔沉闷的恐惧,艰难转身,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怎么都迈不出一步。 暗自拧了大腿一把,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时忬抚平一颗狂跳的心脏,也让她收起体内不该有的锋芒。 可这点小动作逃不过男人敏锐的眼球,茶色瞳眸轻眯,他似乎对她这个行为很不满意。 “时忬,你最好快点!别挑战我的耐性。” 嘴角牵出一抹无声的自嘲,时忬缓缓挪动钝重的步伐,晃晃悠悠地朝他过去。 人还没等到他跟前,长臂一伸,便猝不及防,将骨瘦如柴的女人带进怀里。 “怎么?你很怕我?” 口中吞吐的烟雾,带着戏谑的意味,喷洒在女人低垂的头顶,她一头短发蓬乱粗糙,再不似当年,柔顺光滑。 指间抽完的烟蒂,他看也不看地扬起,呈抛物线状一丢,身后立马有人上前接住,帮着掐灭。 长指略过她不太平整的鄂下肌肤,赌气似地往上一抬,当幽怨的视线落在女人那张今非昔比,百拙千丑的脸上。 周身肃杀的气息只在一瞬间升腾而起,吓的身后那几位随行,冷汗直流,恨不得把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所有错事,全部回想一遍,跪下求饶。 可想了半天,确实没有啊,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的忍。 “究竟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熟悉的薄荷檀木香充斥鼻息,时忬没了最初的怦然心动,剩下的唯有满腔的不寒而栗。 她做梦都想不到,再见霍九州,居然能是眼下这副场景,她想过一万句,他有可能会对她说的恶毒话语,却没有一句,会是这个问题。 “说!” 男人怒气未减,见她沉默不语,虎口径直卡住她纤细的脖颈,猛然发力。 感受到这股压迫性的强劲,时忬逐渐喘不上气,她憋的小脸通红,几近窒息,可就是固执的不肯开口。 他果然还是恨啊! 恨她当年犯下的“弥天大错”,恨她把郑雨嫣害到如今的惨状。 “你真的是时忬吗?” 见她哪怕濒临死亡,依旧不做挣扎,跟3年前,那个连打针都怕痛的少女判若两人。 霍九州像是恍然间,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松手,他指尖抚上她粗粝的额头,指腹的软肉不断摸索那两道碍眼的伤疤,又蹭又剐,恨不得仅凭一己之力,把它们给直接抹去。 三年了。 时忬得到放松的片刻,人也跟着回神。 三年光景,一千多个令她铭心刻骨,如坠恶魔深渊的日日夜夜。 都不曾在这男人身上留下一点岁月的痕迹,反而为他这张俊逸飞扬的侧脸,再镀风华。 “不然霍总认为,我这棘山之行,一走就是三年,还会是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时忬吗?” 送她入地狱向死而生的人,不正是眼前这位心高气傲的霍家大少吗? 他这又是在气什么呢?是气她怎么还没死吗? 女人喑哑难听的嗓音一出,不禁更让男人胸口一颗高悬的心脏骤然紧缩。 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声音呢? 仿佛是在历经世事过后,全天下所有的苦难,都落到她一个人头上。 是那样的万念俱灰,绝望透顶,又带着支离破碎的撕裂感。 这声音让他寒心酸鼻,凄入心脾。 然…霍九州还是那个冷情冷性的霍九州,即便心中存有不忍,面上依旧麻木不仁。 便只在目光流转间,恢复了往昔的高冷矜贵,目中无人。 “你是觉得委屈?那我不妨告诉你,比起这三年来,雨嫣受过的苦,你这所谓的棘山之行,不足弥补万一。” 女人冷笑,这么说来,这三年的种种过往,反倒是她在自取其辱了? 果然还得是她郑雨嫣啊,这演技精湛的手段,连向来满腹珠玑的霍九州,亦能拜倒在她弱柳扶风的石榴裙下。 说来也真是讽刺,他个堂堂霍家掌舵人,能在北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逆天级人物。 倘若有天,得知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人戏耍,不知道到时,那种场面会是怎样的精彩纷呈。 “三年,不足以改变一个人,却足以改变一颗纯洁善良的心。”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满是讥讽跟嫌弃。 “时忬,三年了,难道这三年里的每一天,你所经历过的一切,就不曾有过一刻,是能让你为自己曾经做下过的错事,存有一丝悔意的?” “哈哈哈哈…” 第10章 死性不改 不知为何,时忬此刻,再听到来自霍九州这种劈头盖脸的道德指责,她只觉得好笑,甚至狂妄自大的笑出声音。 原来当一个人难过到极致,真的是可以笑出来声的。 她的笑声与话音截然相反,她说话的声音有多难听,她的笑声就有多美好。 “悔?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就是后悔。若真要说悔,我只恨当年,还是下手太轻,我就应该把她撞死!” “时忬!” 男人粗暴地打断她这发疯一般的话语,戾气太重,以至于双眸都跟着泛起阵阵猩红。 “三年时间,都没能让你学乖,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言毕,他抓起女人脆弱的手臂,粗鲁地甩进车里,似乎生怕她再逃,自己也紧随其后,跟着坐了进去。 “开车!” 一声令下,坐在驾驶位的下属忍不住一个激灵,立马发动引擎。 男人全程阴着一张脸,整个人如同一座移动冰山,嗖嗖释放着周身的冷气。 而与他并排同坐的女人,只是漫不经心,挪到一个离他最远的角落位置,目光就悄无声息,投向窗外。 她还以为,霍九州这是急火攻心,要马不停蹄带她回到霍家去,给郑雨嫣跪着赔罪。 毕竟如今,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兰庭女主人,声名大噪的霍家正房嫡孙媳。 不料,他却带她来到一处,她此前从未踏足过的隐蔽境地。 眼前占地足有800平方米的私人山间别墅,名叫沉庭。 是霍九州三年前,规避霍家众人,斥巨资命令亲信,建造起来的地方。 他甚少来到此地,连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时忬,也只是听说而已。 他这是…要囚禁她? 时忬收回探索的目光,照旧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整座沉庭别墅,就跟她从前想象过的一样,视野开阔的庭中院落,搭配乌金色的北欧风巨物建筑。 怎么看,都跟这里的主人一样,令人感到压抑窒息,措手不及。 “还不跟上?不想要你那好哥哥的命了?” 人走出一段距离,见身后的时忬还杵在原地,迟迟未动,霍九州耐心告罄。 提及音讯全无的时央,女人连一瞬间的迟疑都不曾有过,只好依言跟上。 看来这男人,压根就没有想要放过她跟时央的打算。 “少爷,您回来了?这位是?” 人才刚到院中,别墅大门就自动从里向外敞开。 一位年逾五十,模样和蔼,慈眉善目,着装低调奢华的妇女上前,仪态端庄地迎接两人。 “嗯。” 霍九州淡漠应了一声,扫了眼身后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下去的女人。 “她是新来的女仆。” 时忬默不作声,也没说话。 女仆就女仆吧。 至少比那串没有任何含义的数字强,反正更叫人难堪的称谓,她也不是没有听过。 “这样啊,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这里的管家,你可以叫我吴婶。” 吴婶名叫吴檀秋,一个非常有意境的好听名字,时忬从前见过她一次,人很随和,也不尖酸刻薄。 “哑巴了?回话。” 霍九州长腿一迈,径直坐进一楼客厅的真皮沙发。 眼角余光瞥见那唯唯诺诺,少言寡语,跟从前活泼开朗,热情似火简直判若两人的时忬,气不打一处来。 “丑八怪。” 女人刚说一句,霍九州肺子都快气炸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 吴檀秋打圆场似的笑了笑。 “姑娘,别这么说自己,吴婶瞧着,你人长的还行。” 长的还行? 这大概是时忬三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时忬。” 吴檀秋连连点头。 “很好听的名字,那你多大了?” “41。” “时忬!想死你就说一声!” 男人长指一抬,倏地指向时忬的眉心,充满威胁意味的语气,不言而喻。 这女人到底几时,也学得这一身反骨来了? “21。” 时忬就是故意的,她在提醒霍九州,如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不再是从前光鲜亮丽的时忬,他也并非过往深情厚谊的霍九州。 他大可不必如此煞费苦心,变着法的折磨羞辱自己,她还真不配到他这价值连城的私人别墅来。 把她当个屁放了不好吗? “这么小啊?那吴婶这段时间,好好带带你。” 吴檀秋看得出两人之间,这不同寻常,火花四射的唇枪舌战,多少是带些爱恨纠葛在的。 也明白自家少爷这是心里有她,又不便明说,就只能把她藏到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来。 一个连她说自己又老又丑都忍无可忍的男人,分明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而霍九州接下来不疑有他的话,又让吴檀秋云里雾里。 “稍后,你去把家中现有的下人全部解散,以后所有活,都让她一个人干。” “这…” 不合适吧? 沉庭别墅上下共有10层之高,平均每层的房间数都有6处以上,再加客厅,盥洗室,杂物房,洗衣房,卫生间等等,少说也有七八十个不同的地方。 她一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姑娘,这么多活,都让她一个人做? 那就是累死也干不完啊… 少爷这到底是爱人家,还是为难人家呢? 吴檀秋百思不解,只觉得大概是自己老了,跟不上当代年轻人的新型恋爱思维。 “没关系吴婶,我一个人可以。” 华南棘山的5号区间,比这也小不了多少,无非是这边多了几层楼几间房而已。 每天可以少做三顿一百多号人的饭,节省下来的时间,也够她应付这边的苦力了。 大不了,她就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呗,左右她也是贱命一条,死了拉倒。 “好的少爷。” 见时忬并未在意,吴檀秋也不好多说什么。 “除此之外,既然时忬你如今是在沉庭吃住,那么日后这里所有的日常开销,都由你来负责。” ??? 时忬一愣,不出片刻,又反应过来。 霍九州明知她现在一无所有,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就是在明目张胆的羞辱她。 手探进卫衣兜里,摸上苏璐留给她的500块钱,时忬取出来,慢吞吞地放在黄山玉制成的茶几平面上。 “住在这里,并非我本意,我身上就这些,再多也没有。当然,霍总您也可以选择,把我赶出去。” “做梦!” 第11章 她凭什么回来? 男人语气不善,茶色瞳眸也紧随其后,迸出一道阴森可怖的骇人寒光。 “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过去3年的种种,不过是霍家对你的惩罚,但时忬,我还没有!” 霍九州此举,就遵从内心的角度出发,虽是为了留住她在身边,却用了世间最伤人的话。 而这样的伤人,让他在日后幡然醒悟的每一天里,都无比后悔最初,他一意孤行,做下的决定。 女人近乎痛到悬停的心脏,仅在刹那间恢复如常。 是啊,她时忬算个什么东西? 这男人要是没说这些话,她都快忘了,人家郑雨嫣如今,才是后来居上的胜利者,霍家正房的嫡孙媳,他霍九州娶回家里,放在心尖上宠爱的“霍太太”。 相比之下,她时忬,不过仍旧是个还未赎清罪孽的恶毒女配而已! 简言之,只要郑雨嫣过的不好,她就要比那活的更糟! 吴檀秋眼看霍九州是真动了肝火,急忙拿起时忬的500块钱,揣回她兜里去,好言相劝。 “傻孩子,你如今人在沉庭工作,那肯定是有工资结算的啊。这边的女仆月薪最低也是15万起步,你一个人做那么多活,每月各项工作相加,少说也有个百十来万了,应付完别墅的日常开销,还能剩个三五千零花呢。” 三五千? 时忬就从没想过,她人在霍九州的地盘讨生活,还会有能结算工资的一天。 见男人这次,难得没有出声反驳,时忬知道,那吴檀秋说的这些,就都是真的。 “知道了。” “带她下去,好好调教。” 霍九州人贵事忙,小坐一会的功夫,手里的电话就响了五六次。 时忬听得清楚,那是他当年专门为郑雨嫣一人,特别设置的来电铃声。 公事公办的交代吴檀秋一句,霍九州人就走了,全程连多看时忬一眼的行为,都没有过。 仿佛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小忬,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吴檀秋先带时忬走进2楼书房旁边的次卧,推门而入,内里家具摆设一应俱全,装潢精致典雅,宽敞明亮,处处充斥着不落凡俗的金钱气息。 时忬有些胆怯地站在门口没动,这么好的屋子,她哪里住的起,只怕没等住上几天,她每个月的工资就要被扣成负数了。 似乎看出她的顾虑,吴檀秋拉过她的手臂,放进掌心拍了拍。 “这是大少爷吩咐过的,他说你以后就住这里。” 时忬想问为什么,可又不敢多话。 按照她人在华南棘山5号区间的待遇,她不应该去睡屋外库房的地板吗? “霍家对待下人都是很宽容的,他们坚信,只有衣食住行的环境更好,下人的工作效率才会有所提高。所以小忬,只要你人不犯大错,少爷是不会赶你出门的。” 时忬听过她的解释,忍不住心中自嘲。 她能说,只要她人还活着,在霍家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么? “安心住下,过去的事情已经是过去。现在的一切,就当它是个全新的开始。” 霍家兰庭。 “大哥~你回来啦!” 霍九州人才刚踏进主院门口,就被一个天真烂漫,娇小玲珑的人儿,呈大字型展开身体挡住去路。 她正是赫赫有名的霍婉婉,人称“北城明珠”的霍家六房七小姐! 霍婉婉属于清纯可爱的傻白甜类型,一张鹅蛋脸,小小圆圆,一双大眼,晶莹纯澈,不掺任何污秽,心思单纯好骗,时常被有心人利用而不自知,笑起来却像春日里的朝阳,百花盛放,姹紫嫣红。 一身高定淡粉小礼裙,白色珍珠系带鞋,乍一看,就像个灵动秀气,还未成年的十六七岁少女。 “婉婉,怎么还没睡?” 他抬手,摸了摸女娃娃的公主头,目之所及皆是一脸宠溺。 霍九州向来高冷无情,难以接近,他讨厌所有异性带有目的的任意靠近,唯独霍婉婉可以随心所欲,挽着他的手臂。 也不知是何原因,似乎他能通过眼前的霍婉婉,看到三年前,那个无所畏惧的时忬。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啊?忙什么去了?” 霍婉婉擅长撒娇卖萌,不同于其他女人的矫揉造作,是那种浑然天成的稚气未脱。 “忙点别的事,怎么了?” 两人一道说,一道就往主院别墅进去。 “没有啊,大嫂说,你一直没接她电话,她还说…时忬回来了。” 男人沉着稳健的步伐略微顿了顿,心有不悦。 “婉婉,你今年23了,大孩子了,以后兰庭侧院,你要少去。” 意识到自己多话,霍婉婉不满的撅起嘴巴,她听得懂大哥的意思,是让她远离郑雨嫣。 可大嫂那么个温柔贤惠的女人,现在又病的这么可怜,大哥不帮她出气就算了,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去找那个始作俑者时忬呢? “大哥,你为什么要让她回来?她不配待在北城,她凭什么要回来?” 搞半天,这才是她来这找他的主要目的。 侧身,男人双手抱住霍婉婉清秀的香肩,难得耐心的开导。 “婉婉,你是霍家七小姐,七小姐要有七小姐的度量,那些不值得你放在心上的人,你无需在意。” 那是自然! 她时忬有什么可值得霍婉婉在意的地方!她得意洋洋的想着。 “可是大哥你这么做,大嫂会很不开心的。” 霍九州不甚在意的笑笑。 “你呢?你也不开心吗?” 霍婉婉杵着下巴想了想,说起时忬那个女人,她最大的过错,就是当年勾引大哥,撞了大嫂,破坏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可从前对她,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一码归一码。 于是诚实地摇摇头。 “也还好啦…” “这就够了。” 兰庭主院别墅。 “阿州,是你回来了吗?” 2楼书房内,此刻周遭环境光线昏暗,只开了一盏角落的壁灯。 男人俊美如斯的容颜隐匿在两指之间,抽夹的烟雾缭绕里,略显颓废。 每每想到时忬那张不堪入目的脸,形销骨立的身躯,乱头粗服的模样,他就心烦的不行。 短短三年,她怎么就成了这样? 或许一开始,选择送她去到华南棘山,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早知道是这样…… 第12章 装傻的鲶鱼 霍九州甚少有这种神思游离,心魂不定的时候。 以至于这个拄着盲杖的女人,已渐渐靠近身侧,他都未曾察觉。 “阿州,你怎么了?” 郑雨嫣得知霍九州夜晚归家的消息,心中欢喜,她知道有老爷子坐镇,他不会无所顾忌。 可只要想到时忬回来这件事,她就坐立不安。 意识到有只纤纤玉手正悄悄探向他宽阔的肩头,男人倏地起身规避,反应太过强烈,倒吓了郑雨嫣一跳。 “阿州…” 她故作娇弱,眉头紧锁,一面六神无主的卖弄风情,一面用那双楚楚可怜的溪水瞳眸,空洞无辜的朝霍九州人在的方向转去。 满头栗色卷发,雅韵秀美,飘逸顺滑,千娇百媚的如花容颜,肌肤若雪,面如凝脂,身材凹凸有致,婀娜多姿。 一条品牌纯白丝绸简约风连衣裙,再普通不过的款式,罩在她身上,人就显得风情万种。 该怎么说呢?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时忬,那么郑雨嫣,绝对是霍九州身边所有女人当中,最美的那个,没有之一。 可即便是这等程度的妍姿艳质,依旧不足以打动,霍九州一颗尘封已久的心。 或许从时忬再度映入眼帘那刻起,他就该明白,他的心自始至终,从未有过转移。 “阿州?” 郑雨嫣听他久不开口,有些担忧。 “时忬回来了,你不开心吗?还…” “以后。” 男人没等她把话说完,骤然开口打断。 “叫我霍九州。” ‘阿州’这个称谓,放眼全世界,大概就只有一个人,叫起来最合适。 “另外,下次进我书房前,记得敲门。” 话落,男人不作片刻停留,掐灭手中的烟头,转身就走。 似乎这女人无论装扮的多么精致,在他眼中,都是毫无亮点的风景。 敲门? 郑雨嫣简直惊呆了! 她堂堂霍家正房嫡孙媳,霍九州亲自昭告天下,娶回兰庭侧院的爱妻!不过是想找他说上几句话而已,竟然还要敲门!? “可我是…啊!!” 郑雨嫣急着去追,结果刚迈出一步,腿就佯装被脚下的桌凳绊倒,身侧的盲杖脱手而出,整个人就这么狼狈地摔倒在地。 无意间,有几缕发丝滑落,略过粉嫩的娇颜,更显得她整个人梨花带雨,柔弱多情。 待到身前男人回眸,见过这副我见犹怜的场景,非但没有上手去扶的意思,反而看好戏似地斜倚在门框边缘。 不得不说,郑雨嫣这三年来,也并非一点长进都没有,至少这精湛的演技,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男人甚至姿态悠闲地抬起双手,假模假式地为她鼓鼓掌,周身的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看来云裳娱乐下个季度的金乌奖影后,非你莫属,需要我帮你跟七夜那边,打声招呼么?” 闻听此言,郑雨嫣一张俏脸,只在眨眼间血色尽褪。 阿州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摔倒,引起的骚动不小。 兰庭目前当值的总管家,名叫傅策,48岁,华侨海归,为人中肯,精明睿智,不多事也不多话,是隶属霍九州本人的心腹亲信之一。 听到动静,他急忙带人上楼,生怕误事,直至来到书房门口,他恭敬问候。 “霍总,太太这是?” 他见主子没动,也不敢擅自过去扶人,却听站在原地的霍九州漫不经心回了句。 “无妨,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瞎子嘛,多摔几次也就学会走路了,还不快去扶人?” “霍总说的是。” 仅这三言两语,他便已对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心中有数。 “送她回去。” “是。” 郑雨嫣眼角余光瞥见,霍九州这副薄情寡义的模样,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自握紧掌心的软毛地毯。 时忬!这一切,都是怪你! “傅叔,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眼睛看不见,行动起来就没那么方便,还请您回去,帮我跟九州说声抱歉。” 男人亲口下的令,郑雨嫣不敢不从,她很清楚“阿州”这个亲密的称谓,是专属时忬一人的特权。 怨归怨,戏还是要做足全套。 这就是郑雨嫣的厉害之处了,即便心里再不痛快,脸上也要维持住她“霍家正房少太太”的体面! 傅策左耳进右耳出,他似有若无,瞟了眼兰庭主院侧面,那片五光十色,碧波荡漾的假山莲池,荷花绿叶。 半晌,到底还是提点了一句。 “霍家的潭水湖里,钓不出装傻的鲶鱼。” 什么意思? 郑雨嫣迟疑了一瞬,这群人说起话来,怎么一个个都是意味深长,隐晦难懂的?就不能说的直白点吗? 最终,她照例低眉顺眼。 “谢谢傅叔。” …… 时忬人到沉庭3天了。 吴檀秋本以为,教她学会干活,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可每天,不等她6点起床,去到厨房做早餐,时忬已经手脚麻利地独自打扫完两个楼层。 “小忬,你怎么起这么早?” 吴檀秋还从没见过这么勤快的姑娘。 “我…习惯了。” 时忬思来想去,都没有特别合适的说辞,她不大擅长跟人打交道,只知道闷头干活,就连沉庭上下,每个卫生间里的马桶,都被她刷洗的干干净净。 而这些,都是她人从棘山,学来的技能。 “我的天哪…”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有人会主动去打扫厕所这种污秽地方的? 虽然这里的厕所本就清新整洁,没有任何难闻的异味,可哪怕是从心理角度出发,也总是过不去那道坎。 “小忬,你就歇歇吧,这么干下去,人会累坏的。” 吴檀秋有心上前帮衬一二,可每到这时,时忬翻来覆去都是一句话:我一个人可以。 唉… 除了叹气,吴檀秋别无他法,这姑娘固执的要命,别看人小,可干起活来,真比她个从事服务行业多年的金牌保姆还要认真仔细。 究竟她从前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吴檀秋不清楚她的过往,可想也知道,能跟霍家宗主扯上关系,又不被认可的女人,终归没什么太好的下场。 “她怎么样?” 时隔7日,霍九州总算难得想起自己家里,还有时忬这么一号人物来,主动打过电话问了一嘴,也是不容易。 第13章 急不可耐 “少爷,您要是再不打电话来,我也正想找个机会跟您说呢。” “时忬这姑娘,实在很优秀。她是我目前见过所有跟她同龄的女孩子里,最任劳任怨的一个。” “她每天凌晨3点就起床了,一直干到半夜12点。确保整个沉庭的卫生质量标准达到最优,才肯去睡觉,她甚至连每间屋里的地砖缝隙,都没放过。” “我有心想劝上几句,可我也真是劝不住啊…” “凌晨3点?” 男人抓住几个关键的字眼,剑眉不由紧紧一蹙。 “是啊,凌晨3点,说来惭愧,那会儿,连我这个沉庭管家都还没起呢。” 男人正在抽烟的动作僵了又僵,终是心有不忍,那女人竟卑微成了如今的模样。 “晚点我过去。” “好的少爷。” 电话挂断,见男人脸色不佳,楚盺邢嘉善对视一眼,又纷纷摇头。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时忬那女人又惹老大不高兴了。 毕竟别人,还真没这个本事。 “老大,你就打算把大嫂,这么一直关在沉庭里?” “大嫂?” 霍九州人未及时回神,说出来的话也就声色俱厉。 “你叫谁大嫂?” 邢嘉善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哎哟我的老大诶~你回个神行不行?我说的是沉庭,不是兰庭。” “啊…” 霍九州闭了闭疲态的双眼,长指捏了捏巨疼的眉心,邢嘉善要不是又说了一遍,他还真没听清。 “我看这男人是要完了…” 楚盺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只要事关时忬,霍九州就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霍九州了。 他算是知道为啥,老爷子当年一定要强行分开他俩了。 邢嘉善说:“我跟你打赌,不出10天,这个男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跟郑雨嫣离婚。” 楚盺摇头:“我也跟你打赌,今晚他就得跟我要离婚协议书。” “啊?” 邢嘉善简直惊呆了。 “这么急不可耐?” 楚盺苦笑。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谁。时忬诶~那可是当年整个北城,最美的女人。” “啧…” 邢嘉善恨铁不成钢的咂咂嘴。 “也是可惜了。” 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霍家老爷子,不然依邢嘉善看,倘若一切顺利的话,那女人如今跟老大的孩子,都能出去打酱油了… “聒噪!” 纵然两人耳鬓厮磨的声音再小,也逃不过霍九州敏锐的耳廓。 “活都做完了是吗?用不用我单独给你俩加个班?” 两人被他这股无名怒火吓了一跳,一听说霍九州要给他们单独加班,哪还有什么心思八卦闲聊,当即迈开步子,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埋头苦干。 得知霍九州晚上要过来,时忬没由来的一阵惊颤,捶了捶钝痛的后腰,甩了甩疼到麻木的手腕。 这里每天的苦力活,一点不比5号区间少,她的腰疼病,是在华南棘山受刑时,留下来的后遗症。 每到阴天雨雪,寒风阵阵,就疼的她撕心裂肺,苦不堪言。 可为了时央的人身安全,她不得不去用尽全力,只盼霍九州能行行好,早日放过她跟哥哥。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得尽量不去激怒霍九州才行。 伴随一道急促的刹车声传来,时忬收起远飘的思绪。 只见那辆无比熟悉的劳斯莱斯·州寂,在私人司机精湛的手法下,稳稳开进沉庭院落。 吴檀秋打开房门,时忬急忙跟上,生怕慢了一步,这男人又要挑她的错处。 “大少爷,您回来了。” 浅咖色的定制单排扣西装,罩在男人昂藏七尺的高大身躯上,他肩宽腰细,双腿修长,通体肌肉线条发达流畅,无论力量或美感,都结合的恰到好处。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时忬偶尔感性起来的时候,也多多少少想的明白,那个郑雨嫣当年,非要处心积虑陷害她的理由,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种堪称稀世珍宝的梦中情男,估计除了她这个早已心如死灰的人不会感兴趣之外,全天下的女人都要爱的死去活来。 “哑巴了?人来这么多天,连怎么跟主子打招呼都没学会?” 见时忬除了例行公事,跟他鞠了一躬表示尊敬外。 没有半点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男人心底的无名怒火再次燃起。 “霍总。” 时忬循规蹈矩,俯身低头,语气不咸不淡,不掺任何多余的情绪,包括欣喜。 他难得规避掉那群日常紧盯他一举一动的视线,过来看她一次,她这是还不高兴? “烹茶。” 男人长腿一抬,悠闲地叠上另一处膝盖,十指交叉握紧,姿态慵懒随意,看向时忬的神色晦暗不明。 “是。” 都没用吴檀秋出言提醒,时忬很自觉地走到茶几前,双腿一弯,就无声跪了下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男人茶色瞳眸狠一抽动的瞬间,随手就想把人从地上捞起。 可又更想看看,这女人到底能卑微到哪种地步,便又不动声色,把手收了回去。 就着桌面现有的成套茶具,时忬剥开名茶的盖子,往茶碗倒了大约两勺的分量进去。 划开火柴,丢进造型精致的小火炉里,待到火起,木头镊子夹住茶杯的边缘,凑到上边烤了烤。 此举意在祛除茶叶内芯的潮湿之气,确保茶水的口感更加甘醇沁香。 烘干的茶叶,折进一个造价金贵的透明水晶玻璃玉杯里,收集的山泉水煮沸,双手提壶,略显优雅地填到杯盖处的位置。 洗茶,搓茶,刮沫,去涩,下手干脆利落,动作行云流水。 最后,将反复冲泡过的淡黄清绿茶水装杯,进盘,双手端起,规规矩矩放置霍九州跟前。 “霍总请品茶。” 在旁全程观看的吴檀秋,见她将关于茶道该有的流程,做的得心应手,一丝不苟,连步骤顺序都未曾出错,不禁感到意外。 她还没来得及教这姑娘如何烹茶,她这是打哪学来的?很不错嘛~难怪能被少爷看上。 霍九州迟迟未动手边烹好的茶水,因为他人在出神。 犹记得三年前的时忬,别说烹茶,连套像样的茶具都认不齐全。 而如今,她却能把从前所有讨厌的事情,都做的游刃有余,看来这棘山之行,到底是没有白去。 第14章 杀人未遂的罪犯 端起茶杯,他浅抿一口。 茶水是刚好七八分的热度,不温不烫,入口清香,芬芳馥郁,回味悠长。 哪怕是霍家现有的两位千金大小姐,也未必能烹出她这么高的水准来。 这女人,果然是变了。 “不错,看来你人到棘山三年,是没有白白浪费光阴。” ??? 他到底是对那个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华南棘山,有什么荒谬的误解? 竟然会觉得她能擅长这些,都是拜那里所赐? 时忬心底无声叹息,面上却内敛含蓄的笑笑,神色冷淡疏离,语气平静。 “霍总教训的是。” 棘山!? 吴檀秋讶异错愕的视线,径直落到时忬头发蓬乱的后脑。 少爷疯了? 他怎么能让这么好的姑娘,去到棘山那种苦地方,还一待就是三年? 她大概知道,这个时忬到底犯了什么错,可她绝不相信,那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你倒是挺厉害的,人才来了7天,就能让眼光独到的吴婶,也对你刮目相看。” 霍九州玩味肆虐的语气接着响起。 “不如时忬你就跟她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去到棘山那种地方呢?” 时忬本就低垂的黯淡水眸,在这一刻,彻底失去原有的光泽。 她还是想错了,自以为取悦霍九州,就能让他宽容以待,偏偏这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讨好。 粉拳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她早该习惯这样的场面了不是吗? 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她都能被人关进狗笼,肆无忌惮地抽打;也能被人把头按进臭气熏天的马桶羞辱,她还哪来的尊严二字可谈? 回眸,她坦然面对吴檀秋。 “因为我雇人把霍总的少太太郑雨嫣给撞残了。所以吴婶,我就是个杀人未遂的罪犯,您无需把我当个人看。” 霍九州此举,的确意在践踏她所谓的良好表现。 他想让她不要那么身心疲惫,鞠躬尽瘁;也想让她明白,这里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华南棘山。 可他没允许她这么说! 吴檀秋被男人这如同置身数九寒冬的猩红冷眸吓了一跳,她急忙去到时忬身边,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太过火。 “好孩子,快别这么说,大少爷他不是这个意思,是个人都会犯错,这错可大可小,不在人为而在人心,在吴婶眼里,你就是你。” “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那以后沉庭的一日三餐也都由你来做,吴婶年纪大了,也该好好休息了!” 尖酸刻薄的说完,霍九州怅然若失。 3年前那个蓬勃朝气,积极向上的时忬,到底还是消失不见了! 他气急败坏地走出门外,长臂一伸,“嘭”地一声,重重甩上别墅大门。 “哎呀…” 感受到身边的时忬吓了一跳,吴檀秋动手拍了拍她佝偻的后背。 “小忬别怕啊,有吴婶呢,吴婶会帮你的。” 时忬安静地低着个头,她不知道这种毫无希望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或许要是她人死了,也就能够彻底结束了吧? …… “老大,你就别喝了嘛…” 福熙路长街酒居,这是霍九州4人茶余饭后,经常会来小聚的地方。 也是霍九州名下,众多娱乐场所产业之一。 “老大,哎哟!” 男人一抬胳膊,手肘直挺挺碰上宋骞辰多话的嘴巴,撞的他嗷嗷直叫。 “我靠!痛死我了!” 怕又挨打,宋骞辰连忙把身子转向另一面。 “让你多嘴。” 楚盺嗔了他一眼。 “拜托,我这是为他好诶,他这么一杯接一杯地,都喝一晚上了…” 宋骞辰委屈巴巴,被打了也不敢大声说话。 “这你都看不懂?那肯定是跟大嫂吵架了啊。” 邢嘉善伸手,略过身边的楚盺,帮他揉了揉生疼的下颌。 “他俩吵架,为什么是我挨打?” 宋骞辰从前,也曾是北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风流成性,放浪不羁,对于爱情,也向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姿态。 在他看来,身边的女人只要不可心,那都是可以随意更换的。 “你缺心眼啊,因为你该打。” 邢嘉善揉着他下巴的长指,转而又替霍九州补了一巴掌。 “哎…” 宋骞辰气到无语,他真搞不懂老大的心思,还爱嘛,又不能直说,那还爱什么呢? 似乎看穿他的小心思,楚盺摇摇头。 “如果你也是霍家的儿女,你就能懂老大的无奈了。” 在霍家,不按照老爷子的意愿行事,那可是要死人的!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时忬,就算再来十个她这样的,惹急了,他也照杀不误! 酒过三巡,霍九州被人适时扶出长街正门。 “去沉庭。” 男人薄唇轻抿,伸手扯开让他觉得喘不过气的领带,摘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看也不看,就往外随便一丢。 “哎?这可不能扔…” 楚盺傻眼,赶紧伸手去接,还好准头不错,被他接住了。 想了想,他还是说。 “老大,你这大晚上的去沉庭不好吧?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了…” 楚盺省略后边的话语,他想霍九州人还没到喝醉的份上,他可以听得懂。 “去就是了。” 知道他不好忤逆,三人叹气,他们真心希望时忬能够活的久一点,如果她真没了,霍九州这人,也就彻底垮台了。 当耳边响起,那异曲同工的疾速刹车音,人刚睡下的时忬,骤然不安的睁眼,心中警铃大作。 凌晨1点,他怎么还来? 他个有妇之夫,是不需要回家搂着爱妻睡觉的吗? 她还以为,她晚上刚惹火这男人,他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再来了呢。 听到睡在隔壁的吴檀秋穿戴整齐,步伐急切地下楼接人。 时忬想,她还是别去了吧,装睡不错,免得又惹那男人生气。 “她呢?” 霍九州人进门时,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前来迎接自己,略感扫兴。 “少爷,小忬已经睡下了。” 吴檀秋刚说,男人就迈开长腿,径直上楼,大力推开房门,独属时忬房间的床铺空空荡荡。 人呢? 借着床头柜那束微弱的暖光,男人单手插兜,悠然自得走了进去。 见女人此刻,和衣睡在床铺内侧的地板上,身下只铺了一张床单,身上只盖了一席薄毯,霍九州怒目而视。 第15章 索吻时忬 长臂一伸,他猛然拉起地上闭着眼睛的女人,想都没想,往床上重重一甩。 时忬吃疼,只觉得后腰像要断了一样,没等人从床上仓皇爬起,霍九州便俯身压了下来。 一股浓重的酒味,混合男人身上特有的薄荷檀木香,喷洒在她其貌不扬的小脸上。 霍九州磁性的嗓音悠扬动听,说出来的话却冷嘲热讽。 “怎么?是我买的床睡不下你?非要犯贱睡地上去?” 时忬无力地张张嘴,想说她是因为腰痛,睡不了床。 可转念一想,这跟他霍九州又有什么关系?他都巴不得她最好是现在就死掉。 “说话!” 见她闭口不言,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男人火气烧的更旺。 “我…睡地板习惯了。” 惊慌之下,时忬随口编了一句,企图蒙混过去。 “我要听实话!” 男人双手上扬,将她细长的手臂用力按压在床上。 后腰呈现负重弯曲的状态,这让时忬备受煎熬,疼痛难耐,可脸上依旧固执的没去展露半点该有的惨相。 “我说的就是实话。” 她一双空洞无神的眼,自始至终都没敢看他,也不想看他,生怕多看一眼,晚上都要做噩梦。 “时忬!相信我,我有一百种方式能让你开口!” 钢铁直男霍九州,体内天生就没有会谈恋爱的浪漫细胞,曾经跟时忬在一起过的那10个月,也全靠这女人示好求饶,才能维持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 而如今,当女人不再主动献媚,他就偏激的认为,时忬这是在嫌弃他买的东西,甚至宁肯委身睡在地上,都不愿沾染一点属于他的气息。 薄唇毫无征兆的落下,对着时忬干燥苍白的唇瓣又啃又咬。 这吻来的突然,霸道十足的同时,也带着惩罚和怒火的意味,让女人避无可避,惊诧讶异。 她倏地睁大难以置信的水眸,惶恐不安地双手奋力挣扎,却敌不过霍九州掌中的强劲。 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这夹带着丝丝凉气的激情热吻,以至于她完全感受不到被男人啃噬的痛意。 为什么? 他明明不爱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是喝多了吗? “嗯…” 她眉头紧锁,瞳孔骤缩,没有预期中一如既往的惊喜,反而充满了抵御。 男人心下一沉,索性闭眼,细细享受这久违的温存。 她才刚洗完澡没多久,身上没有那种烂俗透顶的奢侈品沐浴露味道,只有一股恬淡清幽的蔷薇木兰香。 口腔干净丝滑,舌肉细软,洁白的贝齿,含带茉莉花的芬芳,她还跟从前一样,喜欢用清新口气的小众品牌牙膏。 房间寂静无声,唯有霍九州索吻时忬,偶尔发出暧昧不清的渍渍水声,她的唇不够娇嫩柔软,反而粗粝起皮。 却有种令人上瘾的香甜,让男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从最初的抗拒到眼下的认命,时忬绝非情愿,只因势不可挡,她很清楚,他霍九州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心都死了,还在乎这肮脏的身子么? 他若不嫌,拿去便是,只要能放过她跟时央… 男人见她不再挣扎,以为是她心中对他也还余情未了。 放轻手中的力道,起身,他褪去西装外套,长指覆上黑色衬衫的纽扣,一粒一粒地解去,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 他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如果她能比郑雨嫣这个所谓的“正房孙媳”,先一步生下霍家重孙,他到时便能顺理成章,将她收进侧房。 老爷子那人,向来最看重儿女亲情,这么做的目的,至少可以保她一命。 躺在床上的时忬一动没动,她对男人心中的想法一无所知,也清楚敌不过男人的强势,选择安静顺从的闭起双眼。 倘若今晚注定有此一劫,她只当是霍九州醉酒,错把自己认成那个自命不凡的郑雨嫣。 说来也是可笑,从前,只有别人做梦都想取代她的时候,到底从何时起,她时忬也沦落到要当她人替身的地步? 大概就从这男人一意孤行,硬要舍她而去的那个夜里开始吧… 丢开手头褪掉的衣物,霍九州薄唇轻勾,露出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他当然看得清楚时忬面上,这副视死如归的破碎感。 可这,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只想得到眼前的女人,无论她变成哪种模样,他都要永远把她留在身边,仅此而已。 狂风骤雨般的热吻如数落下,男人从她额头的伤疤,一路滑到锁骨的结痂。 他边亲边脱,很快就将女人身上单薄的女仆工装,扒的一丝不挂。 时忬双手死死攥住身下的绸缎床单,用力压下胸口处那股强烈的屈辱感。 她多想告诉霍九州,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不如就先杀了我。 可…不行。 她还没能查到时央的下落,没有亲眼见到,他人是安然无恙的。 薄唇顺着胸前细腻的软肉,来到肚皮,只觉得唇舌间的质感越发粗粝。 这是为何? 睁眼,当男人彻底看清,女人身上这遍体鳞伤,满目疮痍的惨状,茶色瞳眸只在瞬间,迸出一道想要杀人的寒光。 他胡乱抓起手边可移动的暖光夜灯,犀利的目光顺着她肤质粗糙的脖颈,一点一滴,仔仔细细的往下看。 当男人暗沉的视线,略过时忬丰盈的酥胸,口中有条不紊的呼吸瞬间错乱三秒。 他极力克制体内呼之欲出的熊熊欲火,转而向下,见除去重点部位及周边的皮肤状态还算良好之外。 时忬全身上下,几乎遍布纵横交错,蜿蜒扭曲的新伤旧疤。 霍九州简直快要气炸了! 那一条条一道道,颜色沉闷的凸起线条,清晰地刻画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狰狞可怖。 “谁弄的…” 他低沉的声调微不可察,甚至带着些许愤怒的颤抖。 就连近在咫尺的时忬也没能听清,只以为这是男人最新养成的习惯情趣。 她紧握床单的双手没有片刻放松,他越是这样不疾不徐,她就越是感到恐惧。 谁弄的? 男人无力地垂下手中提起的夜灯。 还能是谁? 不正是当年,那个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霍九州么? 第16章 红了眼眶 呵~ 男人无声自嘲,性感的唇角勾出一道妖冶四溢的微笑,可怎么笑着笑着,他就红了眼眶… 难怪她人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相比她身体残破不堪的现状,那张歪瓜裂枣的脸庞,已算那群施暴者,对她唯一还存有良知的菩萨心肠。 沉寂半晌,见男人始终没做接下来该有的举动,时忬心底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体表的丑态毕露,让他收起了欲望的冲动。 原来这些,让她在三年来,每个日日夜夜,都深恶痛绝的丑陋伤疤,竟也会在无形之中救了她。 许久过后,男人从悲痛中回神,打横抱起时忬,塞进温热的被窝里,裸露在外的胴体也紧随其后,覆了上去。 长臂一伸,他将女人温柔地圈进怀里,口中的话也是少见的轻言细语。 “睡吧。” 睡吧? 时忬一愣,她有多久,没听到他对自己这样温柔的讲话了? 以至于后腰处显着的疼痛,也在此刻,得到减弱的缓和。 睡就睡吧。 她不去反抗,也不敢多话,只是顺从地闭合双眼,只要不做那事,干啥都行。 于是,两人便这样赤身以对,相拥睡了一整夜。 天亮,当柔和的光线顺着窗前的纱帘,打在女人沉寂的容颜,她慢慢睁眼。 侧头,看原本睡在身边的男人消失不见,她又松一口气。 拿过放置床头的电子闹钟扫了一眼。 8点了? 时忬一惊,她今天竟不知不觉睡过了5小时? 倏然起身,她人刚下床,想去捡地面的衣裳,又发现她工装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还忙着四下寻找的时候,碰巧吴檀秋人从门外进来。 “小忬,吃饭了。” “哎…” 时忬衣着寸缕,眼下躲闪不及,只好捂住残破不堪的躯体,跑去床后藏起。 “哎哟!对不起…” 当敏锐的双眼,闪过一抹局促的雪白,吴檀秋没等细看,就尴尬地转过身去。 随即,她心领神会的笑笑,原来昨晚少爷那么急着过来是要跟她做那事啊… “咳咳,那个…小忬啊,你的衣服在床边呢,穿上就下楼吃饭哈,别着凉了。” “不是…” 时忬想也知道,这人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想去解释,可又不善言辞。 算了… 随手拿起床边被人叠好摞起的衣裳,时忬根本来不及细想,这到底是出自谁手的贴心杰作,只顾飞快穿好,洗漱下楼。 并排而坐,各自闷头吃着碗里的米饭,两个女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交流。 “小忬,我来吧,你去歇着。” 直到时忬照例拿起扫把,去做日常清洁的工作,这才被吴檀秋出手拦下。 “吴婶,我跟霍总什么都没发生,真的,您别误会。” 说完,时忬提桶,转身上楼,她个微不足道的人,清誉这种小事,倒没什么要紧,反正她现有的名声,本也不怎么好。 可人家霍九州,那就不一样了。 “嗤~” 想着她人离开前,微微泛红的小脸,吴檀秋掩嘴偷笑,小丫头还学会害羞了。 真是天大的好事! “老大,怎么突然要去华南?” 楚盺三人一大早6点,就被霍九州的夺命连环call催起。 他们个个困的哈欠连天,立盹行眠,没等彻底清醒,又被男人拉上去往华南棘山的劳斯莱斯·州寂。 “办点事情。” 三人狐疑,彼此间相互对视一眼。 还办点事情? 直接说是去给时忬出气算了! 除了这个,他们实在想不出,霍九州突然非去不可的理由。 顺利抵达华南棘山,已是临近黄昏。 4人下车,途中做了一路的核心人物,这会儿耳根子总算得以清净。 下次出门,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坐劳斯莱斯! 那帮路遇的脑残花痴女当真难缠,简直比宋骞辰当年不挑不拣,玩过的那些还要破烂。 霍寻,霍尊在前,霍寽,霍尃在后。 四个专属霍九州个人的近身下属手持砍刀,不断劈砍脚下长满倒刺的荆棘,为他们开路。 “boss。” 再见苏璐,她如今人已取代被撸去官职的江娜,成为这里的新总管事。 “嗯。” 霍九州面不改色,淡漠应了一声,径直略过她,就带人往里走。 “他们呢?” 苏璐能顺利恢复往昔的光采,还是托了时忬的福。 亏她忠心护主,没有让她香消玉殒,才能得到这实质性的升迁,也是作为霍九州给她的奖励。 “都在里边吊着呢。” 人走进时忬曾经睡过的“宿舍”库房,霍九州不紧不慢,坐在霍寻为他搬来的木头椅子上。 “这就是之前,她睡过的宿舍单间?” 苏璐内心无比愧疚。 很多事,她即便是在背后有霍九州指点的情况下,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否则会被常年留守在此的眼线,原封不动告知霍家老太爷。 以至于那女人最后到底,还是默默承受了许多不可避免的霸凌。 想到这里,苏璐难以启齿地点点头,算是默认。 “你们这差事做的倒好,我把人送来这里,就是给你们享乐用的?” 霍九州掌心轻抬,意有所指,点了点被脱个精光,装进密不透风的塑胶套膜内,紧紧裹住的5人。 他们都是之前在这里,对时忬长期实施过暴力罪行的主犯,江娜以及她身后那4个男主管。 “唔唔唔!” 连日来的蹂躏折磨,早已让江娜原本一张花容月貌的美脸,变的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苏璐下手,一点不比她当初对待时忬轻多少,反倒一次比一次更重。 她身后那4个男人,连命根子都被这女人亲手割掉了,可见她心思到底有多么歹毒。 见有正主到来,傻子才会错过这个能够开口求饶,为自己辩解几句的机会。 “让她说话。” 霍九州一声令下,苏璐上前,没好气地扯去塞进江娜嘴里的破布,又十分嫌弃地丢在地上。 “霍总,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我真不是故意要害时忬的,我也是奉命行事啊!是老太爷下令叫我这么做的,如果我不听他的话,那我也活不成了啊…” 第17章 亲自动手 “哦?” 霍九州洒脱肆意,褪去掌背戴着的真皮手套,随便往身后一递,霍尊立马接起收好。 “这么说来,江娜你是认为,霍家上下,当真只有我爷爷一人,能要了你的狗命?” “不不不!” 江娜疯狂摇头,每动一下,都能牵扯到面部还在泊泊流血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撕心裂肺。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霍总,您就放了我吧!”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掉!会很残忍地死掉!她不想拥有跟时忬相同的结局,她后悔了! 她生平做过那么多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唯独出手重伤时忬这件,这背后付出的代价,最让她刻骨铭心! “你也没这个机会了。” 霍九州站起,长身玉立,身材如模特般挺拔修长,江娜就是做梦,也梦不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可他那张魅惑至极的俊颜,此刻却满是阴森骇人的寒霜,长腿迈开,每走一步,都像地狱修罗前来索命的魔音。 “霍总…我求求你了!” 江娜吓的鬼哭狼嚎,她清楚当这个男人来到她面前,她会有怎样生不如死的下场。 “过去,她也是这么求你的吧?” 男人声线悠扬,富有磁性的嗓音悦耳动听,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穷凶恶极。 “不是!没有!我每次打她的时候,她从来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真的!不是…” 江娜人早都怕傻了,开始往外神志不清的吐真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又急忙闭嘴。 霍九州接过苏璐手中,烧到通红的长条烙铁。 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吗? 男人苦涩的笑笑,这果然像极了如今的时忬,明明痛苦,明明难受,可就是倔强的不肯说出一句话的模样。 “啊——!!” 迟来的酷刑毫无征兆却无比坚定,落在江娜的左上额头,她哭天抢地的哀嚎,几乎响彻了整座华南棘山。 “嘶~” 这可真是看着都疼系列,眼珠子都快给人烫出来了。 楚盺看的剑眉紧皱,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茬又一茬,后脑勺的冷汗噌噌直冒,恨不得当场恶心的吐出来。 霍九州还是那个人面兽心,暴虐无道的霍九州,只是这亲自动手给人施刑,他从小到大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的天,这可真够狠的…” 宋骞辰咽了咽口中由于惊吓,积攒出来的口水,还好过去那些年,他很明智的选择,没去给过时忬任何脸色看。 不然估计眼前,这几个要死要活的人里,肯定也有他一个… 他们三人,唯独邢嘉善这个堪称药到病除的神医圣手,最为冷静。 从前,他人还在特种兵部队,跟着师傅学习解剖尸体的相关医学常识,那场面,比这刺激百倍的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还特意牛皮哼哼,白了楚宋两人一眼,真是少见多怪! 江娜这场酷刑,足足持续了五个钟头! 只要她人有一点快要昏死过去的迹象,邢嘉善就很长眼色地过去,给上一针中枢兴奋剂。 确保她能在保持足够清醒的状态下,亲眼见证自己身上遭受过的所有变化。 关于时忬体表每一寸曾经破裂过的肌肤,它们的具体形状,都处在人体的哪个部位,霍九州记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要让江娜知道,时忬,是个哪怕连他亲爷爷霍靇,都动不得一下的女人! 至少以后,会是这样。 当晚,山间沉庭别墅,就有40个武力高强的黑衣保镖,强行入驻其中。 他们分成两批,由人还在返程路上的霍寽霍尃带领。 每天24小时,轮班守卫时忬的人身安全,防止霍靇背着霍九州,搞出类似突然袭击的小动作,他会来不及出手相救,仅此而已。 但两个女人,却不明所以,家里突然冒出这么些个人来,还是奉了霍九州本人的令。 时忬只以为,是这男人怕她跑了,因此才找了好几十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过来时刻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北城霍家。 霍九州人从华南回程,刚走进正门,就被闻泉告知,老爷子在占星室等他。 闻泉是霍靇所在主庭的总管家,人还尚未成年时,就跟在老爷子身边讨生活,一晃也过去40多个年头。 霍九州褪去身上的风衣外套,走进主庭的占星室内,霍靇人已坐在紫檀木茶桌前,等候他多时。 “爷爷。” 他才刚打了声招呼,这穿着考究,一身正派的老人家,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 “霍九州,你胆子肥了?” 别看霍靇如今,人已到花甲之年,72岁高龄,可打起人来,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他这人长的倒是慈眉善目,满头银烁的白发也被染回黑色,显得他人年轻了不少。 身高一米八零,体格高大却不肥硕,不似寻常人家病病恹恹的小老头,连说起话来,都是苍劲有力。 霍九州目不斜视,坚毅的侧脸,并没因为挨了这强有力的一巴掌,而变了恭谨谦和的神色。 霍靇的怒火在他意料之中,能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也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他遵循霍家古法,单膝下跪,高傲的头颅也难得一见,随之低垂下去。 “爷爷息怒。” “息怒?” 霍靇简直气笑了。 “霍九州,你今年28岁了。” 霍靇打眼看着身前,这即便低头折节,也是傲骨不屈的男人。 “当年,我让你从自幼,就心心念念的特种兵部队退役回鸾,掌管偌大的霍家,前后不过5年光景,你可是觉得,自己如今的翅膀,已经足够硬了?” 霍九州人自出生起的每一天,都在霍靇这雷霆铁腕般的管教下谋求生计。 多年来,他始终不卑不亢,语气也就格外风平浪静。 “孙儿不敢。” 霍靇仰天长叹,他终是不忍,对各方面才能都远超常人,天赋异禀的亲生嫡孙,痛下罚手。 “九州,自你出生,到你如今蜕变成一个出类拔萃的霍家掌舵人,我对你,从无任何不满之处。” “我就不明白,那个时忬到底有什么好?居然把我好好的孙儿变成现在这副德行?” 第18章 一年之约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为了一个外边的野女人,你屡次忤逆我顶撞我!你亲手将她送进华南棘山是不假,可你又暗中派人保护她!” “你还把她藏进山间沉庭,加派亲信日夜巡逻!为了替她出口恶气,你更是亲自动手对人施以重刑,毫不顾忌你霍家嫡长孙的身份!你背地清扫所有我派给你的人手,将他们全部换成自己人,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究竟能给你带来什么?幸福?快乐?难道一个门当户对,军政世家出身的郑雨嫣,竟真敌不过这些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为了她,哪怕失去你在霍家拥有的一切,你都觉得值得?” 言及时忬,霍九州照常无视霍靇苦口婆心的厉声质问。 他将另条腿也一并放下,胯部微分,端端正正,跪在霍靇面前。 后者还指着他面门的大手,猝不及防地顿了又顿。 尊贵如他,霍九州这一生,就从没真正对谁下跪过!包括他的父母爷爷,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爷爷,孙儿此生,从没求过您任何一件事情。我知道,您对时忬非常不满,可她并非您想象中的那样恶劣。” “孙儿不能没有时忬,因为我已强占了她的身子,哪怕是为了女儿家的声名清誉,我都理应为她负责。” “如果拥有时忬,让爷爷您对我痛心疾首,您现在就可以过去杀了她,前提是先杀了我。” “你…!” 霍靇被他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气的急火攻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嘴来。 “好,很好。” 僵持半晌,霍靇终是拗不过霍九州固执己见的性格,他慢条斯理地坐回原位。 “霍九州,你真是长大了,你爷爷我已经管不了你了。” 顿了顿,为了缓和眼下冷场的局面,他索性给出一个两厢都能接受的提议。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给你时间,你来想办法让她变成,我理想中的霍家正房少孙媳,如何?” 霍九州是个合格的生意人,关于请君入瓮这点再常见不过的基本手段,他始终都把要做的每一环,精确到分毫不差。 哪怕对方是他的亲爷爷,也照旧在他心思缜密的算计之下。 “按您说的办。” 爷孙俩相视一笑,气氛总算融洽不少。 虽然各自都在心底,盘算着合适的计谋,到底还是一个家门里,走不出两种人来。 “一年为期,倘若到时,她依然无法让我满意,那么她必须离开!” 这已经是霍靇,能够容忍时忬存在这件事,最长的期限。 “一言为定。” 他就不信,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一个连家都散了的女人,还真能翻出一朵花来。 …… “你跟老爷子立下一年之约,去把如今的时忬,变成他理想中的孙媳,你有把握吗?如若不成,你可就真要失去她了。” 梅微得知霍靇突然召见霍九州去到占星室的消息,不顾严寒,大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站在主庭门口等到现在,唯恐自家儿子出现什么意外。 “嗯,其实现在就有把握,不过是想先行缓兵之计。” 霍九州单掌扶住她的手臂,往她跟霍政通所在的梨庭方向走去,雪天路滑,也是怕梅微不慎跌倒。 “真的?” 梅微忍不住眼前一亮,说起来,相比眼下这个心机深重,表里不一的郑雨嫣,她还是更喜欢曾经那个单纯善良,活泼开朗的时忬。 “嗯。” 霍九州微一点头,显然已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那干什么还要多等一年?” 梅微实在搞不懂自家儿子这复杂多变的心思。 “很多事,我还没有把握,她能够做好。” 梅微听完,毫不在意自身形象的眼皮一翻,话也说的理直气壮。 “那有什么关系?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又没什么生理缺陷,让人家给你怀个一男半女的,不是很轻松?” 真不愧是亲生母子,连想出来的损招,都别无二致。 “妈…” 霍九州俊颜泛红,大概也只有在梅微面前,他才会展现出更加真实的一面。 “我已经用过这招了。” “真的?我儿子出息了啊~” 梅微闻言,喜上眉梢,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愉悦。 “那我跟你爸,岂不是很快就要当爷爷奶奶了?回去以后,我得多准备一些上好的补品,到时候你记得给阿忬带去,别苦了人家。” 霍九州这下脸就更红了,连连摇头。 “哎呀妈,我…戴套了。” 梅微脚下步子一顿,回头,她抬手就怼了霍九州一杵子。 这儿子可真没用! “你有病啊?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戴什么套啊?” 两人一路上的窃窃私语,不禁引起许多途中来回奔波忙碌的下人注意,可他们也能确定,那些人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不是…” 霍九州总不能告诉梅微,他是看到如今时忬身上的惨状,连手都还没下去呢吧。 那他想,梅微这一生气,怕是能一脚给他踹回兰庭去。 山间沉庭。 “吴婶,我来做饭就好,您歇着…” 自从山间沉庭别墅加派人手,时忬每天,仿佛又回到人在华南棘山5号区间的时候。 虽然这边没有当初那将近200号人物一起吃饭的名场面,可到底也是多了42张嘴出来。 每日菜式种类增多不说,口味摆盘的要求,也更加苛刻,不但要注重食色香味,还要讲究营养搭配。 霍九州亲口下的命令,时忬不敢不从。 即便她如今人已用尽全力,依然会有应付不来的时候,好在饭做的还算不错。 自从那晚过后,他人再没来过,仿佛此前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时忬做的一场噩梦。 大概这人,也真是被她如今这副丑陋至极的躯体恶心到了吧? 不来也好。 偶尔闲暇之余,时忬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后腰跟右腕,一天比一天更痛。 这痛就快压的她喘不过气,也让她感到窒息。 “小忬,你怎么了?我看你这几天脸色不好,是不是累着了?” 如果没有吴檀秋坚持不懈地帮她忙前忙后,估计时忬的双手就真要断了。 “没有。” 第19章 他放不下 她摇摇头,提起水桶,继续踩着梯子,去擦棚顶的灰尘。 “少爷,时忬最近,脸色一天比一天更差,我想着,是不是该往沉庭这边,多派几个女仆来,也好帮帮她?” 吴檀秋照令,将时忬的近况一一告知霍九州,每当她身上产生不同变化的时候,皆是如此。 “哦?” 霍九州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只是这种强度就受不了了?那距离他理想中的要求,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晚点过去。” “好的少爷。” 曌岄大楼79层。 “大哥,云裳娱乐本季度的财务报表。” 霍七夜人从门外进来的时候,霍九州刚刚挂断一通电话,看起来他心情不太好,可想也知道,一定是跟多年不见的时忬有关。 “你怎么了?” 霍七夜是霍家二房次子,前头还有个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姐,霍亦妍。 家中排行老三,待人温和,性情柔润,处事圆滑。 “没事。” 霍九州略带孤寡的眼神扫过面前这个,容貌长相跟他有三四分相似的弟弟。 有些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霍七夜是个阳光帅气的谦谦君子,跟霍九州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一个冷若冰山,一个骄阳似火。 他五官柔和,线条清晰,仿佛是哪位知名艺术家精雕细琢的玉器,肤质无瑕,如绸般光洁,一双明亮闪烁的褐色瞳眸,洋溢着温柔的光辉。 他的言行举止,总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暖意融融的安心,微微上扬的嘴角,好似在向全世界,展现他内里充满亲切的善意。 他的存在,几乎治愈了时忬当年,人在霍家兰庭时,周身所有发生过的不幸。 因此,对于这个身份地位都相差悬殊的“三哥”,时忬始终心存感激。 “小忬她…还好吗?” 霍七夜知道,大哥整天忙的日理万机,本想送来就走,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三年前那个,一口一个“三哥”,叫声清甜的邻家小妹。 “你很挂念她?” 霍九州翻动报表的长指没作任何停顿,淡漠的语调也听不出悲喜,好像只是在跟人做日常的例行询问。 “是啊,但我这是出自兄妹情深的那种挂念,大哥可不许吃醋哦~” 都快27岁的人了,说起话来,还这么憨态可掬,霍九州轻勾唇角,略感无奈的笑笑。 “七夜,可是有心上人了?” 无趣! 霍七夜嘴巴一撇,每次他人问起时忬,大哥总是转移话题,没情调的直男最无趣了,可还是大方承认。 “嗯。” “沈茗星?” 霍九州一语中的,倒让霍七夜有些措手不及。 “大哥怎么知道?” 男人避而不答,掌中看过的报表放下,大手一挥,笔走龙蛇,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往人怀里一丢。 “你知道爷爷,是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霍七夜接住装有报表的文件夹,俊颜有一瞬间失落的挣扎。 “我知道。” “知道还喜欢?” 霍九州起身,来到他面前,长指一伸,点了点他曲线优美的胸腔。 “七夜,趁早放下。” “大哥能够放下时忬吗?” 霍七夜抬头,灵动秀气的双眸盛满希望的光芒。 “你与我不同。” 男人的沉着冷静,欲盖弥彰,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放不下,也不会放下! “没有什么不同,我爱茗星,不比你爱时忬少。” 霍七夜固执地反驳,在一切没成定局之前,他绝不轻言放弃。 就像大哥当年一样,如果他没有放弃时忬,或许今日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茗星她最初,虽然只是云裳娱乐里一个小小的训练生,可她能有今天艳冠娱乐圈的功绩,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爷爷会懂的。” 他懂个屁! 霍九州苦笑,他所谓的坚持不懈,在霍家老爷子面前,就是自讨苦吃。 “想好了?” “嗯!” 霍七夜甚至未曾有过片刻的迟疑,重重点头。 他不会放弃沈茗星,即便那女人是如今北城商圈,出了名的“毒舌影后”,牙尖嘴利,心高气傲,还难追的要命… 晚上7点一刻。 劳斯莱斯·州寂,准时开进山间沉庭。 由于今晚,霍九州要在这里用餐,从下午不到3点起,吴檀秋就已经带着时忬,开始准备相应的食材。 做了亚式风味焗鸡、慢烤牛肋排、酒烩青口贝、脆烧蟹肉饼、法式洋葱汤、洛林咸派、香煎鱼柳、火焰酒糟等共18味中西结合的特色菜品。 光是他霍九州一人的菜单,两人就忙活了整整一下午。 时忬的后腰,累到直也直不起来,疼的大气都喘不出。 这人吃顿晚饭,都快赶上古代皇帝的规制了,剩下那40多人的口粮还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时忬真不明白,他这到底是来吃饭还是来添乱,怎么看都像他霍九州故意为之的刁难。 “谁做的?” 男人褪去外衣,解了两粒黑色衬衫的纽扣,往餐桌主位一坐,胸口处,就裸出大片白皙的肤光。 “小忬做的。” 吴檀秋时忬一左一右,规规矩矩,站在霍九州身后。 “餐具也是她摆的?” 男人长指点了点手边,罗列整齐的用餐刀叉,杯碗盘筷。 “是。” 三人再无他话,男人似乎很满意时忬的做法。 虽然全程都没多看她一眼,只把她当成一个不复存在的透明工具人。 拆下价值千金的菱形钻石袖扣,霍九州长指随意挑起一个惯用的白金餐具,开始细嚼慢咽的用餐。 几乎是把时忬动手做出的每道菜品,都仔仔细细尝了个遍。 从前没有这样的机会,自两人相识,霍九州还是初次品尝时忬的手艺。 八珍玉食,其味无穷。 算得上甘旨肥浓,令人胃口大动。 她还真有两下子,从前倒没看出来,时忬还有这方面的潜力。 上天恩赐,金堂玉马的男人,就连吃饭用餐时的行为举止,都优雅的令人沉醉。 然而此刻的时忬,却无心观赏。 不知怎的,或许是她太累了。 恍惚间,突然感到身体一阵极度的不适,好似有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横行肆虐,让她难以保持清醒,也让她感到痛苦和煎熬。 她一张小脸惨白如纸,血色全无,额头渐渐有冷汗渗出,嘴唇也变得暗无光泽。 第20章 营养不良 后腰钝重的仿佛刚被人用铁锤砸过,像要断裂开来。 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让她无法承受。 她皱起眉头,咬紧下唇,试图减轻痛苦。 但,无济于事… 似乎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就快散架了一般,她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咣当——!”一声。 伴随大脑传来一阵猛烈的眩晕感,时忬终是再也支撑不下去,重重倒地。 “哎…小忬!” 吴檀秋吓了一跳,蹲下想要伸手去扶,那正在用餐的男人,却先她一步,只在回眸的瞬间,乱了分寸。 “时忬,时忬?” 他将人从地上捞进怀里,抹了一把她顺着脸颊流下的汗珠,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女人脸色竟白的吓人! 像是被谁抽干了体内所有的气息,毫无生机。 “叫邢嘉善来。” 话不多说,霍九州打横抱起昏死过去的时忬,就往楼上去。 “好的。” 吴檀秋掏出围裙里的电话,急忙拨出一个号码。 时隔三年,当邢嘉善3人再次见到今非昔比的时忬,他们一个个惊的,差点连下巴都掉到地上。 这人是时忬? 若非亲眼所见,楚盺打死都不会相信。 三年前,那个名动北城,以美貌着称的时忬,真是现在双眼紧闭,一身女仆装,躺在床上,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最后进门的宋骞辰,只是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竟一反常态,吓的接连倒退几步,险些惊叫出声! 这他妈…还是个人? 他怎么看都像个从恐怖片里走出来那种半死不活的女鬼。 时至今日,他们也总算明白,为何当时,霍九州要对华南棘山那几个罪魁祸首,下了这辈子从没有过的狠手。 他们甚至都觉得,这男人下手还是太轻了。 能把一个才刚20出头,那般如花似玉的姑娘,折磨成这副惊世骇俗的鬼样。 可想而知,这三年来,她过的到底有多么凄凉。 邢嘉善在霍九州的示意下,为时忬做了个全身性的细致检查,结果可想而知,小小年纪,一身重病。 “老大,你是不给人家饭吃吗?她都瘦成这样了…” 邢嘉善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类似时忬这种,浑身上下哪哪都有问题的病人。 见霍九州瞧向他的眸光阴冷嗜血,像要杀人,他干咳两声,假装没看见… “她有非常严重的贫血症,是长期营养不良,体力消耗大,日常进食少所致。并且她后腰处,该是此前受过致命性的重大创伤,导致无法长期站立行走,再加常年操劳过度,反复成伤,积劳成疾,基本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光是这两项,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能接受条件良好的治疗,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只一瞬,当男人将“死”这个字联想到时忬身上,他瞳孔骤缩,震惊之余又是满眼疼惜。 垂眸,他看向床上还在昏迷的女人,出气微弱,奄奄一息。 抬手,他轻轻覆上她瘦细的手臂。 难怪她始终不肯睡床,非要去睡坚硬的地板,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病入膏肓的后腰,疼的没有那么严重。 “老大,收手吧。再这样下去,没等老爷子出手,她已经先死了,她的病情真是非常严重,我没跟你开玩笑。该怎么跟你形容呢,她现在就像一个脆弱的纸片人,一捏就碎那种。” 楚宋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叹气,这女人丑是丑了些,可到底大家对她,都还有些从前的情分在,如今听她病的这么重,亦是于心不忍。 “我知道了,让我想想,你们出去吧。” 沉默半晌,在女人的生死面前,霍九州终是败下阵来。 他只一味想让她再多表现出一些自身的优势来,好让老爷子能够顺理成章的接受,可就目前看来,不太现实。 三人没再多说,纷纷选择很识相地退出门外,去客厅等他。 “把你自制的安神香留下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三个人并排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的都快睡着了,男人才从楼上不紧不慢地下来。 不等邢嘉善反应,便见他又对一旁的吴檀秋吩咐。 “从明天起,你每晚睡前,都去时忬房里,点一道安神香,理由你自己想,等她早上快醒来的时候,你再进门掐灭。” 吴檀秋没作他想,也不多问,恭敬点头。 “好的少爷。” 待到重病的时忬悠悠转醒,已是3天后的事情。 这一觉,她睡的很长,梦里什么都有,可那每一帧都是令她锥心刺骨,痛不欲生的画面。 “小忬,你醒了?” 吴檀秋推门进来的时候,时忬人还坐在床上出神,她冲女人温和的笑笑。 “醒了就先起床吧,少爷还在楼下等你呢。” 什么? 时忬一愣,随即感到阵阵惶恐不安,霍九州是刚来还是一直就没走? 她只记得自己突然晕倒的事情,后边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无论那以后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楼下在等她的那个,不是人,而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我…我知道了。” 她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抹了把手心的冷汗,没有多言多语,只是乖觉地跟在吴檀秋身后,一起下楼。 人到客厅,见那金尊玉贵的男人,一身沉闷的黑色西服衬衫套装,长腿交叠,正襟危坐在沙发中央。 身后还站了一排姿容俏丽的女仆,她只觉得内心无比压抑。 “醒了?” 每当男人看见她这副缩头缩脑,畏手畏脚的模样,都觉得莫名心烦。 “嗯。” 她淡淡应了一句,头也跟着低了下去,仿佛是犯了个什么天大的错误,连正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呵~” 男人冷嗤,嘴里说出的话,也格外讽刺。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时忬是我沉庭的大功臣,娇贵的连这点活都做不了,稍微累点,就能昏迷3天。” 3天? 时忬咬紧下唇,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她到底是怎么敢昏迷3天的? 这在他霍九州看来,岂不是她要反天了? “对不起霍总,我下次会注意的。” 第21章 杀人诛心 时忬下意识地一弯腰,对着面前正在训话的男人,鞠了个90°的标准躬。 “免了。” 男人没个好气,示意吴檀秋把人扶起。 “这3天的医药费,就从你工资里扣,算是我对你的小惩大诫。” 霍九州姿态优雅,长指不甚在意地掸了下衣角处看不见的灰尘。 “另外,从今天起,沉庭会有8位新来的女仆到此,跟你二人一起做活。” “我的规矩是,既然这里已经有了时忬你这个先例,那么为了确保每位员工的身体素质健康,每人每天只许工作8小时。” “每晚10点到早7点,是休息睡觉的时间,不允许任何人打破这个律例,睡不着也要给我硬睡。” “每人负责清扫一层楼,时忬你负责2楼,每日三餐还是你做。除此之外…” 男人随心所欲的口气,此刻充满了玩味的野性。 “从今天起,只要我人在这里,时忬你都要近身侍奉,直到我满意为止。” 时忬反应一瞬,水眸倏地睁大。 抬头,她看向那个全程,都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看的男人,粉拳紧握。 这人到底是从哪学来这么重口味的癖好?她人都丑成这样了?何为近身侍奉? 四目相对,时忬懂了,男人这番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他这所谓的“规矩”也是专门为她而定。 她的意外昏迷,到底还是给这男人制造了不必要的麻烦,以至于他又要变着法的,开始折磨羞辱自己。 “我知道了。” 除了妥协,她别无选择,她人来到这里,前后不到1个月,就三番五次惹他生气,还能做成今天这样,已经算他法外开恩了。 “知道就好,至于你的工资嘛…” 男人加重意味深长的语调。 “我看现在也是不够应付沉庭上下的日常开销了。” “不如你就靠在我面前好好表现,讨我欢心,来换取我的小费吧。” “反正从前,你不就是靠着这点手段,才能达成目的,在我面前卖弄风骚的吗?” 霍九州说的漫不经心,时忬却听的椎心泣血。 这跟当众指责她是个厚颜无耻,靠死皮赖脸上位的“贱蹄子”,没有任何区别。 指盖狠狠嵌入掌心的皮肉,她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点一点逼迫自己咽下口中呼之欲出的耻辱。 论杀人诛心,到底还是没人能敌得过他恶言泼语的霍九州啊… 这种不堪入耳的话,别说时忬这个当事人,连一旁的吴檀秋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 她有心开口相劝,让少爷少说两句,又怕这会让时忬往后的生活,过的更加难堪。 气氛死寂一片,直到掌心已经快有鲜血往外溢出,时忬这才艰难开口。 “霍总说的是。” 他身后新来那8位女仆,在听过这番话以后,脸上的神色未作丝毫意料之中的改变,像不曾听过一样。 本以为她们会跟之前,华南棘山那群人似的,借机挖苦嘲讽自己。 可直到霍九州人走,时忬都没从她们嘴里听到过一点声音。 还是吴檀秋提着医药箱,来帮她包扎手掌时,才出言提醒。 “她们都是聋哑人。” 时忬顿了顿,任由小手被吴檀秋捉去,轻轻涂上除菌药水和止血药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 这还是时忬人到这里以后,主动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大少爷不喜欢话多的人,他会嫌吵。” 吴檀秋把时忬由于激愤,掐出来的伤口包扎的工整干净,一看从前她在霍家,就常做这种事。 “谢谢。” 吴檀秋摇头,手抬起来搁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安慰性地拍了拍。 “小忬,别难过,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你要学会洞察人心。” 洞察人心? 时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她这句话到底有何深意。 她只知道,快到中午了,她该去厨房做饭了。 先前空旷寂寥的餐桌上,今天总算显得热闹起来,10个人一同落座,正准备开饭,时忬突然发现,吴檀秋等人的视线全都齐刷刷的望向自己。 她不明所以,端起自己的饭碗,按照习惯,夹了一口青菜。 她来以后,每餐都吃的很少,不是矫情做作,而是她真的吃不下,也没心情吃。 几乎每顿,她都是一碗米饭,一碟青菜,草草了事。 至于肉类和其他,她动也不动一下,好像她天生就不配吃那些东西一样。 吴檀秋此前,也苦口婆心劝过她,可得到的回应永远都是沉默的无言。 人才夹了一口青菜吃完,吴檀秋等人就有样学样。 一人到她跟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口吃下,原本满满一整盘青菜,转眼就被夹个精光。 ??? 时忬人有点发懵,还有点想笑,可她笑不出来,也就没说什么,继续闷头吃饭。 菜没了,她就一直扒拉碗里的米饭,吃到一半,她发现这些人好像真的都在学她吃饭。 她不夹菜,她们也不夹菜,连米饭入口的频率都一模一样。 这是为什么? 她满腹狐疑,探究的眼神也径直看向对座的吴檀秋。 “你们…” 知道她要问什么,吴檀秋用力咽下嘴里有些干巴的米饭,还好巧不巧被噎了一下。 “少爷吩咐,以后每餐,大家都以你为准,你怎么吃,我们就怎么吃。简而言之,如果你每餐只吃一碗米饭,那我们也只能跟着你吃一碗米饭,如果你哪顿没吃,我们就要跟你一起挨饿。” …… 这又是什么新鲜的花招? 她连听都没听过,谁家会给下人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规矩? 时忬三年来,脸上难得出现一种全新的表情——无语。 点头,她了然于心,把碗里的米饭盛满,她开始重新吃饭。 一口菜,一口饭,一口肉,一口水,按照这样的顺序,时忬一共吃了两碗。 “你们都吃饱了吗?” 见吴檀秋带人点头,她也点头,起身收拾桌子刷碗。 那些她许久不吃的东西,味道还跟从前一样,并不难以下咽,除了突然一下吃太多,胃撑的不太舒服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感觉。 既然霍九州明知她吃不下,还是摆明了要为难她,那她就吃呗,不吃白不吃。 …… “喂~想什么呢?工作时间出神,老大发现要扣你钱的。” 第22章 北城媚骨 邢嘉善的工位,在霍氏财团所属,曌岄大楼的76层,目前的职位是财政监制。 忙完手头的工作,他悄悄来到一个穿着淡蓝色修身瑜伽服的女人身边,拍了下她的后背。 “哎哟!” 女人被他吓了一跳,不满地撅起粉嘟嘟的嘴巴。 “干嘛呀?” 女人名叫夏栀,24岁,东大毕业,她是云裳娱乐二部,目前负责管教练习生的形体歌舞训练师。 身高1米67,体重100斤,属于典型的小家碧玉,性格古灵精怪, 人也温柔随和。 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心思活络,却不够精细,每次遇到难题,都心急不已,跑去跟职位高出她好几等的邢嘉善求助,生怕得罪霍家人。 一来二去,两人慢慢熟悉,自然也就生出彼此爱慕的火花来,只是谁都默契地选择没去戳破这层窗户纸,免得彼此尴尬。 “哝,给你的。” 邢嘉善从兜里掏出一个装点精致的卡其色绒布礼盒,推到她手边。 “哇!” 夏栀本人最大的爱好,除了吃饭就是收礼物,每次邢嘉善为她准备不同的惊喜,一双柔润的水眸都能亮出绚丽的星光。 “项链诶,这不是施华洛最新出的那条嘛?我一直都抢不到~谢谢。” 她天真烂漫,率性活泼的模样,总能让邢嘉善在心底不由自主,升出一股浓烈的保护欲。 他伸手摸了摸她脑后的高马尾,又刮了下她白皙柔软的小脸蛋。 “我帮你戴上。” “好呀~” 白天鹅镶钻吊坠的款式,戴在夏栀纤长的脖颈上,合适也漂亮。 “所以,你刚才在想什么?” 话题绕回先前的疑问,夏栀收起甜美的笑容,不大高兴的瘪瘪小嘴。 “我是在想,时忬人都回来这么久了,可她一次都没联系过我,真是气死人了…” 邢嘉善心里明镜,从前时忬人在霍家的时候,偶尔也经常会跟霍九州来到曌岄大楼游玩。 她跟夏栀,就在那段时间相识,并成为十分要好的朋友。 “栀子,你听我说,至少最近,先别考虑要见时忬的事情,老大一定不会同意,还会生气。” 栀子,是邢嘉善专门为夏栀取的爱称。 在他眼中,夏栀就像一朵洁白清纯的栀子花,高贵典雅。 “这么说,你们是已经见过她啦?她还好吗?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她问起过我吗?她是不是都把我给忘了?” 夏栀每次人急起来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发出一连串密集的质疑,问题更是一个接一个,有时候就连邢嘉善,也是招架不住。 很多话,他眼下并不方便多说,要是被老大知道,肯定扒他一层皮。 干脆选择了惯用的耍赖伎俩,上手捏了捏夏栀挺翘的鼻头,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也玩世不恭。 “就不告诉你!” 说完,他扭头就往休息室外跑。 “哎!你这人,你给我站住!”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休息室,在宽阔的长廊里你追我赶,夏栀人都累岔气了,可还是跟体力充沛的邢嘉善,差出一大截距离。 “你站住啊,你跟我说说嘛…” 夏栀气的不行,眼看这人就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可她就是追不上。 “哎哟!” “哎哟!” 不但没追上,夏栀还一不留神,迎面跟刚从总监办公室出来的沈茗星,撞了个满怀。 “妈呀,痛死我了…” 沈茗星足足比夏栀高了一头出来,虽然正面撞击的结果,是两人全都狼狈地摔坐在地。 可明显夏栀屁股上的伤势,要比沈茗星严重多了… “茗星!” “栀子!” 霍七夜跟邢嘉善当场傻眼,急忙双双上前扶人。 “茗星,你没事吧?” 见享有“北城媚骨”的内娱影后,被自己撞的直揉后腰,夏栀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你出来。” 沈茗星向来是圈里出了名的“赤口毒舌”,十个人来,都怼不过她那一张嘴。 但每次见到夏栀,女人都是出奇的温和。 “我没事,你没事吧?” 夏栀笑嘻嘻地摇摇头。 “我也没事。” 注意到沈茗星身上穿着的酒红色拖尾亮片晚礼服,夏栀忍不住眼前一亮,双手合十,羡慕不已。 沈茗星的相貌身段,哪怕放眼整座北城,都是能够名列前茅的女神级人物。 她拥有一张令人艳羡的标准瓜子脸,五官也精致到每一处线条都贴合勾勒的恰到好处。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狭长而妩媚,眼尾高挑,总能散发出阵阵魅惑人心的风情。 一头靓丽顺滑的乌黑长发,泛着闪耀明亮的光泽,身材更是万里挑一的黄金比例,性感的同时也妖娆纤细。 “哇,茗星,你今天穿的好漂亮啊~是晚上有什么重要的活动吗?” 沈茗星刚一点头,又摇了摇头。 “粉丝见面会…” “哈哈哈~” 夏栀捂着个小嘴娇笑不停,模样俏皮又可爱。 “那不是你每个月最讨厌的环节嘛?” 沈茗星无可厚非地耸耸肩,算是默认。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夏栀一听,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我就不了,我好像不太适合那种大场面。” “哪有?之前去做场外宣传,你不是也有很多自己的粉丝吗?” 夏栀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脖子上的项链挂坠,撇了撇小嘴。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要不你回来路上,给我带点好吃的吧?” 沈茗星斜靠在办公室门口,语气随和,气场高傲,长腿一迈,玉手就自然而然地垂落下来,显得格外风情万种。 “那也行,南京路那家甜品店的巧克力甜甜圈?” “好呀~” 两个风格类型都大相径庭的美女就这么热络畅快,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 搞得霍七夜跟邢嘉善这两个大男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各自倚着背后的墙壁,尴尬对视。 “你跟夏栀感情真好,每次只有在她面前,我才觉得,你人是真的开心。” 闲聊结束,霍七夜一路贴心护送沈茗星,走进阙予地下停车场。 “还行。” 对于霍七夜的追求示好,沈茗星不是感受不到。 日常面对霍七夜的态度,大多也是暧昧不清,时而友好,时而强硬,实在被他缠的不行,索性就随他而去。 第23章 她心盲 “小心点。” 扶她上车时,霍七夜低头,绅士风度做派十足,亲手捡起她拖在地面的礼服裙摆,生怕她不小心踩上,会受到伤害。 人才刚把一只穿着品牌限定高跟鞋的玉足,探进霍七夜的白色保时捷卡宴里,身后就传来一道故作娇柔,令人心生厌恶的扭捏嗓音。 “是七夜跟茗星吗?” 两人闻声,同时回头,见果然是“瞎了眼”的郑雨嫣到来,沈茗星不由一阵烦闷。 她人该是刚从79层下来,身边还跟着面容神色低沉,周身阴风阵阵的霍九州。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霍太太啊,这是做什么?亲自过来审查霍氏财团的工作进度来了?” 沈茗星向来心直口快,尖酸刻薄,尤其是对待自己从头到脚都看她不顺眼的女人。 她刻意怪腔怪调,咬重“霍太太”这三个响亮的字眼名号,还真让凡事都只能看透表面的郑雨嫣相当受用。 “茗星,别这么说,我眼睛看不见,怎么能是来审查工作呢?我来看看九州而已。” 沈茗星眼皮一翻,被她这副虚伪的嘴脸恶心的够呛,故意找茬。 “那不还是看?” “茗星…” 霍七夜见自家大哥的脸色越发难看,急忙把沈茗星护到身后,态度温和的认错。 “大哥,你别生气,茗星就是跟大嫂开个玩笑而已,她知道错了。” 郑雨嫣刚想在人前,装作善解人意,说没关系,就被沈茗星抢先一步。 “错什么错?我有什么错?谁跟她开玩笑了?我忙着呢,我可没功夫跟她这种人开玩笑。” 能在她沈茗星面前自作聪明,装腔作势的女人,还没出世呢! 她一把推开霍七夜挡在身前的手臂,人也没个好气,迈着袅袅婷婷的步伐,去到郑雨嫣跟前。 俯身,故意盯着她一张貌美如花的小脸看了又看。 “话说你们霍家老爷子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这种靠扮猪吃老虎上位的货色他也看的上,我看照比时忬,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 郑雨嫣气结,一双氤氲着温情的水眸有一瞬间微不可察的流转,没能逃过沈茗星犀利的眼球,她冷嗤一声,口蜜腹剑。 “别装了,你又不是个专业演员,在我面前秀演技,你一定会输的很惨。” “沈茗星!你是闲的无事可做吗?不如我再让七夜,多帮你安排些通告?” 霍九州长臂一伸,照例横挡在两人之间,色厉疾言,外人面前,他总要装作立场明确。 类似这种霸道护妻的名场面,这么多年,她沈茗星也不是第一次见,无视男人俊颜泛起的愠怒,沈茗星直起身子,畅所欲言。 “怎么?她敢做还不能让人说?要我看你们这夫妻俩的日子过的也真是有趣,一个勾心斗角,一个两面三刀,真是好精彩的戏码!看来我下部作品的素材是有的选了,还要多谢霍总跟太太的言传身教?” 阴阳怪气的说完,沈茗星还故意气她似的,特地冲那个被霍九州护在身后的郑雨嫣,装模作样的抛了个媚眼。 真有意思,恶心人谁不会啊? 转身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她对郑雨嫣说。 “不过有一点,你的确是比时忬强,至少你装瞎你赢了,她心盲,却输的一败涂地。可最后的结局,谁又猜的准呢?好好活着吧,霍太太。” 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沈茗星扭头,径直坐进保时捷卡宴,嘴角的笑意按捺不住的微微上扬,她倒要看看,这个霍九州还能忍她多久。 “茗星,你怎么每次见到大嫂,都说那么过分的话?你不会…真的喜欢大哥吧?” 内娱有传言,说她沈茗星在霍九州跟郑雨嫣订婚消息传出来的当天,坐在自己的私人化妆间,大发雷霆,怒火滔天,像极了被人玩弄过后,又随手丢弃的怨妇。 因此,有不少人在背后恶意揣测,说是影后沈茗星爱慕霍家大少多年而不得志。 关于这件事,霍七夜想问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霍七夜,你有毛病吧?我看不惯郑雨嫣就是喜欢你大哥?那我要是看不惯你妈,我是不是还喜欢你爸啊?” 霍七夜被她这套无中生有的言论逗笑,耐心且温柔地拍了拍她娇嫩的手背,连哄带劝。 “好啦,我随便问问嘛~茗星,你别生气啊!明天给你买爱马仕的最新款包包赔罪好不好?” 沈茗星冷哼一声,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谁要你的包?” 她又不是自己买不起,干什么非要霍七夜买给她不可? “哎呀,你要啊!你要嘛,现在就买好不好?别生气了~” 霍七夜说着,就把车停在路边,掏出兜里的手机,一刻不停地下单付款。 众所周知,沈茗星这个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内娱影后,平日最喜欢的包,就是爱马仕的各种限定款,主要别的品牌她压根看不上。 “你买了我也不要!” 自然,像沈茗星这种,百年不遇的大美人,也是出了名的难哄。 霍七夜没辙,干脆把爱马仕官方店铺里,每款沈茗星没有买过的包,全部下单一遍,并强硬地搂过她因为生气背对着自己的身体。 薄唇轻点她娇艳的唇边,他猝不及防亲了沈茗星一口。 “都给你买了还不行吗?不许生气了!你要是再生气,我还亲你!” …… 沈茗星无语,抛开别的不谈,这人还真有钱啊,真不愧是霍家二房的小公子。 “知道了…快点开车吧,烦死了…” 美脸没由来的一红,沈茗星略显羞涩的嘟囔个不停。 “哈哈哈~” 霍七夜成功把人哄好,颇有成就的笑出声来,不顾沈茗星意愿,又亲了她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发动引擎。 当晚,沈茗星人刚出现在粉丝见面会现场,就被顶头上司口头告知,她已被霍九州下令彻底封杀的消息。 这动作还真够快的! 淡然自若地走出会场,见霍七夜还在电话里,努力为自己在云裳娱乐争取一席之地。 想也知道他是在求谁,沈茗星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一把夺过他手中还没说完的电话,贴到自己耳边。 第24章 陪他下棋 “多谢霍总的美意了,知道我人拍戏辛苦,还特地给我放了个长假,你这人情我记下了!” 说完,也不等那头回应,沈茗星径直挂断电话。 “哎…” 霍七夜当场傻眼,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么跟大哥说话的后果? “茗星,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要真被人强行封杀,你之前所有付出过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你真的甘心吗?” 沈茗星满不在乎地冲他眨巴了两下好看的眼睛。 “那又怎么样?这种累死人的工作,我早就干够了!我还不愿意在你大哥那种人手底下讨生活过呢!何况如此一来,我不就能去我心心念念的洱海旅行了?为我高兴吧,拜拜~” 手机还给霍七夜,沈茗星就欢天喜地地跑走了,整个人没有一点失落困顿的神色,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哎?茗星!” 霍七夜这下彻底傻眼了,他愣在原地,看着沈茗星渐行渐远的魅影,久久不能回神。 茗星这不会是真被大哥给气傻了吧? 北城商圈目前人气最高,最受欢迎的一代影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给人封杀了,她还这么高兴? …… 山间沉庭。 “小忬,少爷叫你去书房。” 时忬这会儿,人还在后厨不辞辛劳,忙着给霍九州做他指名要喝的手磨咖啡。 待到做好,她加了半杯奶昔,一块方糖,端到楼上,去给男人品尝。 “不错。” 霍九州照例浅尝辄止,毕竟晚上喝太多咖啡,会影响他本人的睡眠质量。 “过来坐下。” 长指一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他人所在的围棋盘桌边,对面的空位。 时忬一顿,掀起眼皮瞧了瞧,他这是…打算让自己陪他下棋? 没敢出声质疑,她很自觉地走过去坐好。 男人一言不发,手持黑子先行一步。 “到你。” 果然是要陪他下棋! 时忬略感无力,围棋这种东西,她虽不太擅长,可也多少懂那么一点。 伸出不太平整的两指夹上棋盒里,羊脂白玉做成的白棋,时忬按照她所理解,有关围棋的规则和定律,开始分点布局。 “谁教你的?” 霍九州本以为,像围棋这种无聊乏味又难以成迷的东西,时忬过去,总归是不会有太多接触。 不想两人你来我往,相互过招几十子,便跟女人这巧妙奇思的走棋路数,打了个势均力敌。 “我爷爷。” 时忬不做隐瞒,实话实说,脸上没有任何口是心非的表情,只是淡漠地摆弄着手中,属于自己的白棋。 这么看来,她是没有撒谎。 “你认为,当下现有的棋谱里,最难破的局是哪一个?” 当她提及家人,霍九州胸口有一瞬间沉闷的堵塞,他到底还是忽略了时忬,对于亲情的渴望。 “妖刀定式局。” !!? 男人剑眉微蹙,她竟连这种高深莫测,世所罕见的多劫循环局都能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这说明有关围棋这项技艺,她早已烂熟于心。 可在霍九州印象里,时家那伙人看起来,并非是些超群绝伦之辈,倒能培养的时忬天资聪颖,实属难得。 “你的奖励,出去吧。” 男人没作他想,径直从外套怀兜里,掏出一张50万额度的支票,唰唰两笔,签上自己的大名,随手递给时忬。 女人见状,又是一顿,心底有股强烈的屈辱感升腾而起。 大概也只有在这种,会让她感到难堪的事情上,霍九州才能说话算话吧? 说是给她打赏小费,他还真就这么做了? “谢谢霍总。” 纵然心中不平则鸣,时忬到底最后还是没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推门而去。 “吴婶,这给你做别墅的日常支出吧,我用不上。” 下楼找到吴檀秋,时忬连多看那张支票一眼的行为都没有,一股脑塞进人手里,转身就走。 “哎?” 吴檀秋还想说点什么,可她人都走远了。 低头看了眼躺在掌心里的巨额支票,不禁感叹,这么看来,时忬这姑娘是既不爱财也不爱色。 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打动她的。 “把这摞文件,帮我做出细致全面的分门别类,办法自己想。” 从那天起,霍九州几乎每晚都会来到山间沉庭。 对于时忬近身侍奉的要求,也是一次比一次更加苛刻。 时忬认命地走过去,抱起那摞厚厚的文件,只当这是霍九州在变着法的故意刁难她。 那也比人在华南棘山好的多,至少每天的工作强度,没有那么重。 她甚至都觉得,每天能少干那么多体力活,连自己后腰跟身上别处的旧疾,最近都有好转的倾向,不再钝痛的难受。 目光流转,时忬将视线定格在霍九州书桌一角的曲别针上。 拿了一包便利条纸,一根圆珠笔,时忬带着曲别针一起离开。 坐到书房内的真皮沙发上,她开始徒手掰弯硬度较低的曲别针,做出自己想要的几种形状。 把它们依次夹在不同种类的文件合同封面上,再根据翻看里边大致的内容,就着手里的圆珠笔,在便利条纸上,书写简化的版本。 最后,又把不同颜色的便利条纸塞到曲别针多余的缝隙里,封进文件夹,排成整齐的一摞,抱回霍九州手边。 前后不过两小时,眼前这五六十份合同,就被她用曲别针和便条纸标记的简意明朗,井井有条。 曲别针共有4种形状,霍九州挨个看了看,三角形代表财政规划类、四方形代表出纳收购类、五角形代表广告宣传类、心形代表商业合作类。 她写在便条纸上的字,是工整秀气的连笔小楷,字与字之间还留了空白的间隔。 而类似这样条理清晰的简化内容,几乎每份文件的边缘,都有这么一小张。 美观的同时,也能确保别人只用一眼,就能做出详细的分辨。 哪怕是在如今,人才济济的霍氏财团,时忬做出来的文件分类,都是可以被拿去当做正面教材演示的典范。 这女人还真不简单! 霍九州抬眸,意味深长瞧了她一眼,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没有发现的? 第25章 祸从天降 要不是为了能让她在自家老爷子面前蒙混过关,霍九州还真没想到,他从前对这个女人的了解,竟如此片面。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表现出来的优点越是出众,霍九州心里就越是难安。 这种新奇又陌生的感觉,向来都是别人只对他有,而他不曾对谁有过。 “我就是我。” 男人夹枪带棒的询问,让时忬忍不住心里“咯噔”一声,现出了一丝隐约的危机感,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有些事,她不亲口承认,他就永远都不知道。 这点自信,时忬还是有的。 “出去。” 男人莫名烦躁地甩出一张巨额支票,打眼看着她转身出门,这才点燃一支气味独特的香烟。 沉默半晌,男人只把他对时忬这种突如其来的占有欲,视作乍见之喜的惊艳。 正如他当年,第一眼见到时忬这个人一样。 或许是他从前,没有特别要求过她去做这些。 没做跟不会,本就是两码事。 又或许,他早已将俯视她,变为一种生活习惯。 当女人有天,突然一反常态,成了跟他相差无几,天赋异禀,拥有令人叹服的能力时,他便更加害怕失去。 为了停止这种害怕,霍九州决定,停止激发她体内的优势潜能。 他真怕有天,当女人不再需要他的保护时,就会彻底离开他。 这就注定,在时忬面前,他霍九州永远只有频频失算的份;也就注定,他接下来的感情之路,始终不会太平。 霍九州是骄傲的,而这种骄傲,只有在时忬面前,才会真正激起他内心强烈的胜负欲。 他总想跟女人一较高下,让她明白,唯有牢牢靠紧他霍九州这棵大树,她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却唯独忽略了一个事实,感情之中,输赢对错从来不是重点,爱才是。 几天后。 “把这衣服换上,跟我去个地方。” 夜晚时分,时忬刚跟吴婶等人吃过晚饭,清扫过2楼的地面,准备洗漱休息。 霍九州就径直进门,将一套全新的白色名牌连衣裙,精准无误,丢进她怀里,力道很重,砸了她个猝不及防。 见她站在原地愣神,迟迟未按照他说的话去做,男人心有不悦,语气冷冽。 “同样的话,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时忬被他的不怒自威吓了一跳,纠结着转身,安静地走进卫生间换好衣服。 她不知道霍九州今晚,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只是心中那股祸从天降的预感,再度重现。 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跟不安,可又不敢擅自拒绝他的邀请。 连衣裙是紧身简约的款式,布料丝滑,绵软舒适,通体不做任何多余花纹的修饰,只是清一色的纯白。 搭配她如今这张不堪入目的鬼脸,外加蓬松凌乱的发型,她连自己看完,都觉得无比滑稽。 顿了顿,咬了下干燥的嘴唇,她还是低着个头,唯命是从地走到他身边去。 后者只是淡漠如斯的扫她一眼,不做任何停顿,长腿一迈,径直带她出了山间沉庭的大门。 一路无话,当那辆扎眼的劳斯莱斯·州寂,在市立中心的华庭酒庄门口停下。 时忬心底那浓烈的不安,骤然攀升了一个档次。 她记得这地方,通常都是用来为北城当地的上层人士,举办名流晚宴的高定场所。 他明知她现在这副落魄样,鬼见了都恨不得退避三舍,他居然带她来参加这种,人流数量如此庞大的高端宴会? 他就是随便从路上抓个站街女带来,也比她强吧?是想故意看她出丑?还是想把这里的人都给吓跑?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吧? “下车。” 她越是抗拒,男人偏偏就越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带她去。 “霍…霍总,我可以不去吗?” 再三思量,时忬人生第一次,鼓起全身所剩无几的勇气,拒绝了霍九州的“好意”。 “你说呢?” 男人语气凉薄,面若冰霜,一对不带丝毫温度的茶色瞳眸,不容置疑的瞟她一眼,像是在做最后的警告。 “时忬,拒绝我的下场是什么?你不知道?” 知道,她可太知道了,但…… “霍总,带着我这种人出席宴会,您也会丢了霍家的脸面吧?” 如果她就这么去了,可想而知,她今晚的结局,到底会有多么凄惨,这种事光是用想的,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时忬,我耐心有限。” 言毕,男人在专属司机毕恭毕敬地开门邀请下,率先走出车外。 时忬手心渗出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的往外冒,她咬紧牙关,灰心丧气,哪怕脑海只在刹那间,闪过一万种该有的准备,都没有一种,能让她今晚在此,全身而退。 最终,也只好在霍寻语气官方的催促下,艰难地打开灌了铅的双腿,跟上霍九州优雅随性的步伐。 “霍总,您来…啊!!!” 每个万众瞩目的焦点,总能在刚走进喧嚣热闹的人群那刻起,引发巨大的轰动。 一位穿着刻意,青春靓丽的富家千金,正欲主动投怀送抱,上来跟霍九州打声甜腻羞涩的招呼,却在见到他身后一道而来的女人时,吓到惊声尖叫。 要感谢她的无私奉献,当场变脸,因为这成功,让原本还没那么惹眼的时忬,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啊!!我的天哪!这人谁啊?她是鬼吗?” “我靠!?这长的也太丑了吧?好吓人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她那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他么就是个畸形吧?妈的,找她去演恐怖片,妆都不用化!” “我觉得我今晚一定会做噩梦。” “那你还看?她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咱们快离她远点,霍总怎么会跟这种女人在一起…” “可能有钱人的世界咱不懂吧…也许是床上功夫好?美女玩腻了,就想试试这与众不同的重口味?” “这他妈哪是什么重口味啊?活脱脱一个女鬼!” “要我说这霍总的承受能力,跟别人就是不一样,换我天天对着这么一张脸,不吓死也恶心死了…” 第26章 北城污点 “北城居然还有这种人在?她是北城的污点吗?” “哈哈,这个词用的好!我现在就把她这副鬼样拍下来,传到网上去,说不定还能火一把呢~” …… 对于时忬的评头论足,这些人大多都是无所顾忌的恶言恶语,只有少数人碍于霍九州的颜面,强忍着的没去对她做出该有的鄙夷不屑。 他们似乎根本不需要顾及时忬的个人感受,能长成这副吓人的模样,已经是种天大的罪过。 谁说文化人不会骂人?他们只是骂的更有水平。 她这个曾经的“北城骄阳”,终于在今晚,一切归零,化作北城污点。 女人自嘲的笑笑,唇边勾出的讥讽,甚至比那些窃窃私语,妄自奚落她的人,刻印的更加清晰。 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此刻那每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不过是又在人前被狠狠揭露了一遍。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残忍的惩罚了,连死亡在它面前,都显得不足为惧。 这酒庄的内部环境,还跟三年前一样,富丽堂皇,光芒万丈。 而时忬的整个世界,却在这一瞬间,彻底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剩下的,唯有一片无尽的灰暗… 身前的霍九州全程都在用眼角余光暗自瞥向,她面容上每一寸神色的细微变化,可他怎么看,这女人都是一副黯然销魂的模样。 他跟她的这场心理博弈战,结果显而易见,他的确是赢了,还赢的大获全胜。 但他就是能通过身后这具,犹如失去灵魂的躯体,深刻的感受到,女人的心似乎也离他渐行渐远了。 当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一向大刀阔斧,斩钉截铁的男人,人生第一次,突然感到后悔了。 他后悔他一意孤行,非要带她来到这里了… “我靠!老大怎么想的啊?怎么能就这么带她出来呢?” 他急,在旁观局的楚盺三人只会比他更急。 “我真服了,我都说了,时忬现在是个病人,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结果老大这人固执的很,就是听不进去。 “她一个曾经那样炙手可热的冰山美人,突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很难受了,再把她公之于众,展现在北城所有人面前,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点,只会比让她直接去死,还要更加痛苦。” 邢嘉善向来医者仁心,他现在怒意难平,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跟霍九州之间差距太大,他甚至都想冲上去甩这男人一巴掌。 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这不直接游戏结束,玩完了吗?还挽回个屁啊! “我算是明白为啥,时忬这次回来后,就对老大爱搭不理了,换成是我,我也不想搭理他。” 宋骞辰相当无语地摇摇头,他一个花花公子都明白的道理。 当你把一个人以爱之名推进深渊,这个人只会落到比深渊更远的地方。 “时忬?快跟我走!” 众人还忙着议论纷纷的时候,一身黑色高定小礼服的夏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趁霍九州人没防备,她突然一把拉起时忬的手腕,带她一路小跑,来到寂静无声的消防通道。 “时忬,你怎么样了?为什么回来这么久都没给我打个电话?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人都这样了,他还想着羞辱你?就为了那个郑雨嫣?那你还留在他身边干什么?你死心你跟我走吧!” 夏栀一急,又犯起了从前的老毛病,她把女人心疼地抱进怀里安慰的同时,嘴里也跟着发出一连串,令时忬哑口无言的追问。 直到感觉有人正朝这边过来,时忬这才轻轻推开她,冲她摇头。 “我没关系,还不到走的时候,帮我办件事,查到联系我。” 她把人到山间沉庭第一天,就已写好几份随时备在身上的字条,塞进夏栀手里,示意她从这边赶紧离开,不然会有麻烦缠身。 见她人都这样了,还能有可以规划的事情要做,夏栀放下心来,也不拖沓,甩掉脚上的高跟鞋,一刻不停,急忙就往楼下跑去。 转身,时忬抬手开门的同时,一道高大且熟悉的身影也随之挡住她的去路。 “怎么?好朋友难得相见,都不多叙叙旧吗?” 听着霍九州这反客为主,略带愠怒的磁性嗓音,时忬只觉得可笑。 明明害她一步步,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的人,正是他霍九州,他凭什么因为夏栀擅自做主带走她这件事而感到生气? 是耽误他羞辱自己的进度了? “霍总看错了,我这个北城的污点,不配有什么所谓的朋友。” 言毕,她不作任何留恋地侧身离去。 直到今天,她才彻底看清,霍九州到底是个怎样心思歹毒,诡计多端的男人。 为了给心爱的妻子复仇,他连对一个女人,都能用上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段。 如此对待她一个,早已身心俱毁的蝼蚁,也不怕脏了自己苦心孤诣,行走多年建立起来的人设声誉? 那么她坚信,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事,是他霍九州为了个人利益,做不出来的。 豪门最是无情。 这句话,从前不光只有家里人劝过时忬,可她就是固执的不去相信,她坚持认为,霍九州会是个例外的存在。 时至今日,她也算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有些人,不是无情,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没爱。 为了这种男人,浪费她几年的大好青春,当真不值。 她只顾低头走路,想要快点逃离这里,可人越是着急的时候,就越容易出错。 空洞无神的双眼没等回神看路,她迎头就撞上了一位穿着得体的世家小姐,把人给撞了个趔趄不说,还差点让她因此摔倒。 “啊!你没长眼啊!” 被撞个正着的女人火冒三丈,她本就认为时忬的出现格外碍眼,有她在,她甚至连想继续留在这里参加宴会的欲望都没有。 现在还敢来好死不死地往她身上撞,真是晦气死了! 她知道她是谁吗?她看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这样想着,她气急败坏,伸出骄傲的双手,狠狠回推了时忬一把。 第27章 最残忍的事情 身后是造型华丽的长桌酒台,时忬出错本就紧张,外加一个不稳,骤然直挺挺地向后栽去。 伴随一阵“哗啦啦啦啦——!”响彻全场的刺耳破碎声,女人重重摔倒在地,飞向半空的酒水淋了一头一身。 掌心也毫无防备,按上两个破裂的酒杯,锋利的碎片深深嵌进脆弱的皮肉,殷红的鲜血当即流了一地。 时忬此刻的模样,简直狼狈至极! 原本纯白无瑕的连衣裙,被酒水染的花花绿绿,其中几杯酒还好巧不巧的兜头落下,残留的污渍液体,正顺着她蓬松的发丝滑下脸部。 让这张本就丑陋不堪的脸,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不是我说你这人,你怎么这么笨啊?你故意的吧?你就不会躲着点吗?” “你知不知道这些酒有多贵?你就敢往上撞?” “妈的,人丑就算了,眼睛也跟着瞎!” 酒庄在场的服务人员闻声,几乎全体出动,他们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残局,一边出言不逊的指责时忬。 这些所谓的“高端人士”,向来是最会见风使舵的。 她人被说成那样,都不见霍九州出声制止,他们便已即刻经反应过来,这女人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能随意发泄的“人形道具”,没有任何珍贵的定义。 “你起来啊!别挡道!” 时忬被周围人肆意妄为的指指点点,打压地抬不起头来,无论她怎么努力,这具没用的身体,偏像跟她作对似的,怎么都无法从地上顺利地站起。 她似乎比从前,人在华南棘山5号区间被人围殴时,还要更加不堪! 她双眼紧闭,粉拳紧握,任由站在身边看好戏的众人对她嬉笑怒骂,她死死忍住体内不为人知的满腔杀意。 她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冲动,冲动只会换来比这更狠的惩罚! “老大,你拉着我做什么?我们不去救场吗?时忬受伤了。” 4个男人原本也是要往女人那边过去,可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几人都有点措手不及。 邢嘉善正要上前扶人,就被霍九州莫名其妙地拉住。 “我想看看,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霍九州冷漠阴恻的说法,当场让邢嘉善一个外人,都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窒息。 “老大,我求你了,这种时候就别看了行吗?我刚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 霍九州再抬头,双眸早已猩红一片,看得出来,他也是极力容忍了许久。 “难道你就让她永远去做温室里的花朵?难道以后她人到霍家,就永远不需要出门面对外人?到那时,你敢保证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老大!” 楚盺听得懂他的意思,却很不认同他这种冠冕堂皇的说法。 “我是不知道时忬最近又怎么得罪你了。但我只问一句,换作今天,她还是从前的时忬,你还会去想这些吗?” 轰! 楚盺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电闪雷鸣,让还飘飘然处在上帝视角看戏的霍九州,倏然从云端重重跌下。 “你不会!反而你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保护她,就在这群人对她发出质疑声的那一刻起。” “其实你们两个之间,发生改变的人从来不是时忬,而是你,是你当年为了霍家,放弃了她。是现在的她让你也认为,她已经配不上你,才想着让她长大。如果有一天,时忬真的不爱你了,那原因只有一个,从前,是你护着她长大,而如今,是你看着她长大。” 宋骞辰点头认同楚盺的话,又接着补充。 “外人跟内人如何相提并论?我是为你好这句话,我们从小到大听过太多次了,连我们自己在每次听完这句话时,都做不到真正的心存感激,那么时忬也是如此。你真觉得这么做是在帮她吗?你是在毁了她。” 几人自相识以来,甚少敢这样在霍九州面前,直言不讳的讲话。 要不是今晚,他们对男人这刚愎自用的做法实在看不下去,也绝不会多话。 邢嘉善:“老大,你希望时忬变得比从前更加优秀,她早就已经做到了不是吗?那么你呢?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一个问题,你到底是害怕失去她?还是害怕有天她变的强大,你就无法控制她?” 楚盺:“换句话说,你真的希望她变优秀吗?还是更看重,她未来会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宋骞辰:“老大,情场不是战场,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如果你用对待敌手的方式去谈恋爱,你一定会输的很惨。” 当体内,那阴暗恶毒,自私自利的一面被人当场拆穿,霍九州无话可说。 因为他们没有看错,他今晚的目的正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却做了全天下最残忍的事情。 他想让她承认,她离不开自己,他想让她明白,失去自己的庇佑,对她来说,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却因盲目自信,用错了方式。 爱一个人是要对她无限好,让她感受到,而不是通过反面教育的形式让她明白自己的爱。 这句话,永远正确。 恍然大悟的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霍九州迫切地迈开双腿,直奔人还坐在地上的时忬而去。 “聒噪!” 男人骤然开口,训斥那帮还在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人一句,他们就立马识相的闭嘴。 脱下星光闪耀的黑色高定西装外套,霍九州盖住时忬瘦削的肩膀,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带人离去。 反观时忬,从人被带走,到坐进回程的车里,由邢嘉善帮她处理掌心的伤口,她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甚至连带有强力刺激效果的止血药粉撒到还在流血的伤口上,她面部的表情都未曾动过一下。 要不是她人还睁着眼睛,4人简直以为,坐在他们身边这个,是具死气沉沉的尸体… 她蓬乱的头发由于被酒水淋湿,还未干透,此刻变得打结黏腻,紧贴在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楚楚可怜的感觉,有的只剩不堪入目。 她低垂的双眸看不清光泽,除了一张小嘴玉润桃色,全身上下毫无亮点。 宋骞辰向来刁钻的目光这样打量一番下来,大概也能明白一个道理。 第28章 最后的告别 男人不贪图美色,那是假的! 尤其他们这种世家权贵,身边的女人在大多数的时候,就是他们出门在外,行走穿梭在上流社会之间的体面,越是娇艳欲滴,越是众星捧月。 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老大北斗之尊。 “不要紧时忬,天塌了,还有老大帮你顶着呢…” 邢嘉善帮女人包好伤口,把她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悄悄放回去,看她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到底还是心有不忍,宽慰一句。 呵… 时忬在心中无声冷笑,她的天,不正是被他口中这所谓能够帮她顶着的人,亲手弄塌的吗? 她没去反驳,也并未多言,只是慢吞吞地深低了下头,表示对邢嘉善的感谢。 回到山间沉庭,时忬很自觉地开门下车,走进别墅。 她像个全身僵硬,没有知觉的午夜幽灵,略过吴檀秋惊诧的身影,径直回到自己位于2楼的房间去。 房门关上,她像是卸掉了全身所有的伪装,“嘭”地一声,顺着门沿的花纹,无力地瘫坐在地。 屋内光线昏暗,她便借着这一抹昏暗,扯下披在背后的西装外套,扬手呈抛物线状,丢了出去,像在丢垃圾一样。 双腿膝盖并拢,她用手抱住,头也轻轻靠了上去,她就这么一直坐着,一动不动,宛如一座没有思想的雕塑。 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剥离出去,抽丝殆尽。 “少爷,小忬她没事吧?” 吴檀秋端着一碗煮好的姜汤,来时见霍九州人还靠在她门口对面的窗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男人没去回应她的问题,只是单手插兜,脸色晦暗,状似出神,仿佛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吴檀秋没敢多问,她把姜汤原封不动,放在时忬门口的地毯上,抬手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小忬,吴婶给你煮了姜汤,你记得出来喝上,不要着凉。” …… 直到日出东方,天蒙蒙亮。 时忬这才抬头,站起走进卫生间里,洗刷肮脏的躯体。 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夜到底都想了些什么,只是再出来时,吴檀秋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从前更加萎靡不振,垂头丧气。 木讷地来到洗衣房,时忬就着池里的清水,机械式地把手中的西装外套一点一滴,仔仔细细洗干净。 确保上边没有留下任何,来自她身上的污渍,又做风干熨烫,把被她压皱的地方,修复平整。 直到焕然一新,再把衣服封膜,晾晒在沉庭光晕柔和的院落里。 回眸,时忬深深看了它一眼,那一眼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像是在通过这件外套,跟什么重要的东西,做最后的告别。 一缕清风,无意间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让这张其貌不扬的丑脸,难得也有一丝清丽的美感滑过。 她年少时期的一见倾心,花前月下,终归是在这残忍的无情岁月里,彻底销声匿迹,离她而去。 自那以后,时忬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多数都是用行为动作蒙混日常,表达谢意,冷漠和疏离。 “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整一个月,无论霍九州如何逼迫压制她,时忬都是这副事不关己,无言以对的模样,不说话,不出声,没表情。 光线明亮的书房里,男人烦躁地松了松系在脖颈的领带,心情是如同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沉闷。 “说话!” 他拍案而起,力道之大,连同书桌平面上,摆放整齐的物体都跟着震三震。 她心有不满,可以发泄,可以指责,甚至可以谩骂,他都毫无怨言。 但就是这种默不作声的清心寡欲样,让霍九州怎么看都觉得生气。 “时忬,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让你开口,你是想试试?” 男人迈着修长的双腿,来到时忬身前,长指倏地挑起她不太光滑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女人无话,连个像样的反应也没给他。 即便此刻,他近在咫尺的脸庞俊美如斯,上边每一处角度线条,都刻画出无与伦比的惊艳之美,散发着令人心驰神往的独特魅力,可女人就是不为所动。 这张脸,曾经有多让她见之则狂,如今就有多让她视若无睹。 “好,很好。” 霍九州狠狠甩开她固执的脸庞,气的火冒三丈。 “滚出去跪着,跪到你肯开口说话为止。”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窗外夜幕低垂,阴云密布,如今北城正是冬去春来的好时节,百花齐放,万物复苏。 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淅淅沥沥,倾盆而下,每一滴都似带着对大地无穷无尽的渴望,争相撞击掉落,溅起层层水花。 女人衣着单薄,跪坐在沉庭寂寥无人的院落中,佝偻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低垂着散乱无章的头颅。 周边的大雨,仿佛跟她毫无关系,纵然早已打湿了全身,她仍恍若未闻。 一切就快要过去了吧?她总是这样默默的想着。 吴檀秋满眼心疼,悄悄来到门口看望时忬,有心想上前说和一二,又怕少爷怒意更盛。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 时间过的飞快,可直到凌晨,女人照旧纹丝未动,跪在那里,全无开口言语之意。 该死! 霍九州指节的香烟,换了一根又一根,他颀长高大的身躯,隐匿在落地窗前的阴暗光线里,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这女人真该死! 她宁可下跪,宁可受辱,宁可淋雨,都倔强的不愿意跟他开口说上一句话! 她就这么讨厌他? 直到…那抹卑微矮小却不容忽视的身影,蓦然倒地。 男人心下一惊,甚至来不及做出该有的思虑,长腿一迈,便自觉地朝她过去。 “少爷…您没打伞!” 吴檀秋一着急,也顾不上什条例规矩,自作主张地撑开一把黑色雨伞,一路小跑过去,举过两人头顶。 霍九州打横抱起时忬,将她护在怀里,把人带回房去,伸手,他毫不犹豫,开始脱她湿漉漉的外衣。 “叫邢嘉善来。” 吴檀秋一愣,本想提醒少爷男女有别,可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便很长眼色地退出门外。 第29章 感冒发烧 “老大~我又不是牛马,大半夜不让人睡觉…啊!” 邢嘉善不情不愿地从自家被窝里艰难爬起,满身的怨气比个女鬼还重。 他一路上的叫苦连天,在人刚踏进房门那刻起,被男人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无情拍断。 他揉着巨疼的后脑勺,委屈的不行,看了眼床上双眸紧闭的女人,又看了眼长指覆在唇边示意他噤声的男人。 他懂了,这是怕他吵醒人家。 可这人都昏过去了,明显就听不见嘛~ 他撅着个嘴巴,也不敢多话,只好认命地走过去检查。 “人没事,就是突然发烧昏过去了,打个退烧针就好。” 说完,邢嘉善动作飞快,就着时忬右手背上凸起的血管,把输液水打进挂好。 “我可以走了吗?” 邢嘉善任务完成,两手提起自己心爱的医药箱,像个小仓鼠一样,眨巴着瑰丽的褐色瞳眸,满脸期待的看向男人。 后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沉默地摇头。 行吧,睡个好觉这件事,看来今晚是不用想了。 男人拉了张椅子,在她床头坐下,抬手,奔着她一张气息微弱的小脸伸去,柔软的指腹,顺着她额头的伤疤,摸索到粗粝的下巴。 一双紧盯着她看的茶色瞳眸,此刻是浸过水般的温柔。 邢嘉善不禁轻声叹气,估计这男人大概也只有,在每当时忬看不见的时候,才敢大方的展现出,这样含情脉脉的一面来。 如果时忬,不光只是时忬,那就好了。 …… 女人病中醒来,恢复知觉,已是隔天午后。 她眼下头疼的要命,想要揉揉头昏脑涨的眉心,却发现手上,好似被什么东西缠绕束缚。 沉默地掀开眼皮,她不动声色看了眼头顶的输液瓶。 目光流转,在逐渐清醒之际,打量起周身的环境,这不是她的房间,但却十分熟悉。 是哪来着? 闭眼,她思索片刻,又猛地睁开,这是沉庭别墅内,霍九州位于顶楼的主卧! 惊恐之余,她下意识地反应,就是起身逃跑。 可才刚一冒头,就被男人原本把玩在掌心里的机械滑轮打火机,随手呈抛物线状丢出,又砸了回去。 这一下不重,却砸的额头很痛,并精准让她一颗刚抬起一点的脑袋,重新落回枕边。 “哎?人家还是个病人呢。” 邢嘉善被他这粗暴地举动吓了一跳,生怕他这一下子没轻没重的,再给人砸昏过去。 男人没个好气,收回偏向她那侧的淡漠视线,薄唇轻启。 “自找的。” 自找的? 邢嘉善眼皮一翻,对对对,自找的,也不知道是谁,眼巴巴地守了人家一宿,活像个望妻石一样,劝都劝不走。 时忬没敢出声,只是悄悄看了眼落地窗前站定的两个男人。 似乎对他这样的行为举止早已习惯那般,纠结片刻过后,选择识相地躺好。 要说这男人下手也真够狠的。 时忬本就不太平整光滑的额头,硬是被他砸出一个大包来。 邢嘉善上手按了按,给涂了些外伤药水。 他想让人家躺下好好休息,就不能换种方式? 哪怕吼一句也行啊… 这可倒好,人家本就感冒发烧,头痛的不行,被他这么一砸,邢嘉善看,还得多躺个三五天才能痊愈。 曌岄大楼79层。 “诶?霍总呢?” 一位身材高挑,腰细腿长,穿着黑色polo职装包臀裙,气质妩媚风情的女人,婀娜多姿走进总裁办公室。 见正主没来,反而是楚盺跟宋骞辰这两个股东级别的人物在此忙碌,有些意外。 向来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霍大总裁竟也有偷懒躲闲,请人代职的时候? 季心月印象中,哪怕当年他妻子郑雨嫣人还躺在医院,都没见他少来过一日,今天这是怎么了? “心月~你来啦?” 女人转身要走,又被花花公子宋骞辰,及时挡住去路。 “宋鉴师。” 季心月公事公办地打声招呼,人就略过他径直往外走。 “哎哎哎,你等等我嘛,你干嘛每次见到我就躲啊?” 宋骞辰看这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立马急了,抬腿就往外去追。 季心月今年26岁,东大毕业,目前就职霍氏财团财务部主管,她人很高冷,性情孤僻,很少主动跟人开口搭话。 在公司里,除了偶尔能跟夏栀和沈茗星下楼小聚外,其他时间,基本都窝在公司,力求上进。 她属于温柔成熟型美女,不同于沈茗星的媚骨天成跟夏栀的小巧玲珑,她整体更偏向明艳卓绝,出尘脱俗。 “宋鉴师您,可是北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富家阔少,我一个小小的财务部主管,可不敢高攀。” 季心月东躲西藏好半天,实在避不开宋骞辰这执迷不悟的纠缠,索性抱好胸前的文件,原地驻足,盯着他看。 “哎呀心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承认我之前的女朋友是多了那么一点点。可我现在不这样了,真的,我都一年多没去外边找过其他女人了。你不是说,只要我能改掉这个习惯,你就考虑跟我在一起的事情吗?” 宋骞辰委屈巴巴的回看着她,一张风流倜傥的俊颜,缀满痴情,薄唇也跟着微微撅起。 季心月无语,可她当初之所以会那么说,完全是为了阻断他热情的追求啊,这人不会当真了吧? “宋鉴师,您是不是对‘多了那么一点点’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就您过去交往过那些明星嫩模,千金小姐,加一块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吧?您管这叫一点点?” 季心月对宋骞辰这人没什么敌意,唯一看不惯的地方,就是他身上的风流成性。 或许是跟她从小到大,严格的家教有关吧?她亲爹就是个冥顽不灵的传统人物,对于这种“绯闻女友”多到能围着市中心商场,排成一圈的男人,向来不屑一顾。 “哎呀,可她们加一块,都没你一个好看啊!心月,你就答应我吧,我现在真的心里只有你,不信你回去问楚盺,他每天都跟我在一起,我是真的没有再去外边找过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实在不行,改天我再去医院做个体检?让你安心?” 第30章 当众接吻 宋骞辰睡女人,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即便曾在他身下夜夜承欢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他也不会让自己的生理性能方面,留下任何恶劣的隐患。 他无法为自己过去的行为给出合理的解释,但至少,他能够保证,季心月跟他在一起时,人是安全的。 虽说浪子回头,难能可贵,但他前女友不知凡几,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见季心月阴沉着小脸不肯说话,宋骞辰干脆把英俊潇洒的五官挤弄到一处,毫无形象的做起鬼脸,逗她开心。 “嗤~” 这副傻乎乎的幼稚鬼样,果然成功让花容紧绷的季心月,难能可贵的笑出声来。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宋骞辰追她才三年不到,给她买过的奢侈品名牌,都能堆出一个杂物间那么多来。 天长日久的,她也实在不好意思。 何况这男人对她那些真心实意的好,她也不是看不到,既然躲不过,那就试着相处呗。 “心月,你笑啦?嘿嘿,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晚上我请吃饭吧好不好?” 宋骞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蛋也跟着微微泛红,每次对上温婉可人的季心月,他这个纵横情场多年的“钓蚌高手”,总能露出情窦初开的一面。 “好啊。” 她答应了? 宋骞辰追她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她欣然答应自己的邀约。 男人一高兴,不顾场合,一把揽过身前的女人抱进怀里举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哎…!?” 季心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手中文件散落一地不说,小脸也跟着涨的通红。 女人羞于看他,只好伸出小手不停捶打他健壮的胸口。 “有人在,你放下我啊…” “才不呢!” 宋骞辰不但没有放开抱住她的双臂,还在她人脚尖落地时,对着她一张迷人娇俏的红唇吻了上去。 “哇~宋鉴师这是终于给心月追到手啦?好浪漫哦~居然直接在公司接吻诶~” “是啊是啊,真不容易,他们可是我之前最看好的一对cp!” “1!郎才女貌!” “2!天作之合!” “3!长长久久!” ~~~ 等楚盺顺着一众八卦女员工的尖叫声跟过来,看到眼前这副香艳四溢的场面,差点气的七窍生烟! 这该死的臭男人! 今天老大跟嘉善有事不在,把公司一堆难题交给他跟这人打理。 他在办公室忙的要死要活,累的人困马乏,他居然有空在这跟人当众接吻? 算了,难得季心月这种追慕难及的女人,也有铁树开花的时候。 楚盺决定,还是不去打扰宋骞辰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时刻了。 山间沉庭。 “小忬,今天是出门采购日常用品的日子,你跟我一起去吧。” 时忬病愈后,很长一段时间,霍九州都没再来过,但这与她无关,她的心思也不在那上边。 只是突然听到吴檀秋提议让她一起出门,不禁条件反射地浑身一颤。 想起那晚,她人在华庭酒庄发生过的惨像,以为这又是霍九州居心叵测的手笔,顿时感到局促不安。 大概看出她是误会了什么,吴檀秋急忙解释。 “小忬,准许你出门,的确是少爷的决定。可他只是单纯的怕你人在这里闷坏了,才让你跟我一道出门采购,顺便散散心而已。真的!你看,吴婶还特地帮你准备了这些呢。” 吴檀秋拿出藏在身后的棒球帽和口罩,放在她头上比了比。 别说,还真是大小正好,不禁佩服起少爷精准独到的眼光。 “有了这两样东西呀,小忬就不怕了。” 怕她闷坏了? 霍九州会有这么好心? 时忬怎么听都觉得这种话,像是吴檀秋随口编出来哄骗她的。 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乖觉地换上外出穿的卫衣长裤小白鞋,戴上吴婶递来的棒球帽和口罩,跟她一起,坐上沉庭负责外出采购的藏蓝买菜车。 “小忬你看,今天的莴苣很新鲜,咱们多买些回去,正好做个清炒笋丝,小忬最喜欢吃的。” 时忬人来沉庭也有小半年了,吴檀秋始终宽容以待,对她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好。 连她个卑微弱小的人爱吃的口味,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闲暇时,时忬也经常会坐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发呆:吴婶这人温柔随和,体贴善良,跟她已经过世的母亲倒是很像。 时忬一路跟在吴檀秋身后,帮她挑挑选选,打包装袋,搬运上车。 再把购物清单上已经买过的物品划掉,两人分工合作,进度也快。 “小忬,家里的东西差不多都买完了,咱们上楼逛逛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吴檀秋这么打眼瞧着,时忬即便是出门散心,依旧闷闷不乐,突然想到一个还不错的好主意。 北城联名超商,向来以物品种类齐全着称,也是本市占地面积最大的进口超商之一。 刚好此前少爷吩咐过,让她有空带时忬出趟门,挑些她喜欢的东西带回去,她看今天就正合适。 时忬略显胆怯地看了眼楼上人流量更多的地方。 或许是那晚,真的给她留下了敏感多疑的后遗症吧,以至于她现在每每见到这种“大场面”,都感到压抑退却。 “没关系,咱不是有棒球帽和口罩呢嘛?不要紧,走吧,就当你陪陪吴婶了。” 吴檀秋拉着不情不愿地时忬,乘坐电梯上楼。 一路上,虽然偶尔也会有人,朝时忬这身全副武装的奇怪打扮,投来疑惑的眼光,可至少那些人看向她的视线里,没有嫌恶跟鄙夷。 “小忬,喝杯奶茶不?吴婶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可喜欢这东西了,咱俩一人一杯,你陪吴婶尝个鲜?” 超商二楼基本都是一些吃喝美食类店铺,也是托了时忬的福,否则吴檀秋平时,还真没机会能来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多做逗留。 “你要哪个?吴婶请你。” 两人跟风排队,轮到她们的时候,刚好身后没人,可以慢慢挑选。 吴婶点了杯芋泥啵啵,许是来前做过详细的攻略吧,知道这是目前,最受年轻人欢迎的口味。 第31章 装睡的人叫不醒 “小姐姐,我们家还有最新推出的饮品哦~就是这款草莓冰奶,比较适合外边的天气,您要试试嘛?” 奶茶店店员是个亲切热情的女孩,她笑容阳光积极,说话轻声细语,见时忬迟迟做不出决定,还贴心的给了她个小建议。 时忬想了想,温吞地点点头。 “好的,您二位稍等。” 草莓跟草莓味,都是时忬曾经最喜欢吃的东西和口味,包括此前,她睡衣上的花纹图案,大多也都是这种可爱简约的造型。 对于草莓,时忬有种近乎疯狂的喜爱。正如当年,她对霍九州这个人一样执着。 “您二位的饮品装好了,请慢走。” 吴檀秋付了钱,拿着东西跟时忬一起找了个人最少的角落,坐下品尝。 “嗯,是挺好喝的哈,怪不得年轻人都这么喜欢。” 吴檀秋捧着属于自己那杯,喝的心满意足,相比之下,时忬却喝的慢条斯理。 仿佛她对面坐着的50多岁小老太,才是那个正值花季,对身边一切事物都感到新鲜好奇的少女。 “小忬,这个怎么玩啊?吴婶都不会,你会不?教教我呗?” 喝完奶茶,吴檀秋挽着时忬的手臂,走进商场3楼的成人娱乐游戏厅,站在一台里边装满造型可爱的拉布布公仔抓娃娃机前,挪不动步。 这也是时忬曾经最喜欢的玩偶公仔,真品造价昂贵,能摆进这种机器里让人随便抓的,也不便宜,平均每抓一次,需要投放25个游戏币。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吴檀秋,知道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逗自己开心,不愿扫了她的兴。 时忬往机器里投了50个游戏币,用两次的价格,开始手把手教会吴檀秋抓娃娃。 “小忬,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么一会儿功夫,咱都抓10个了!” 时忬从小就爱玩,只是真正能用来玩的日子并不多。 为了能够好好珍惜每次来之不易的娱乐时间,类似这样的游戏设施,她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练就一手如鱼得水的好本事。 两个人把抓来的娃娃抱回车上,以为吴檀秋这会儿应该已经玩够了。 不想,她就像精力无限一样,拽着时忬又上了4楼的品牌女装部。 “小忬,你看这条白色连衣裙,多好看啊,吴婶觉得挺衬你的,咱买一件吧?” 时忬回头,狐疑的看着还拿着衣服往她身上比的吴檀秋。 “哎呀没关系…” 后者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凑到她耳边小声低语。 “傻孩子,现在的小姑娘,化了妆都是一样的好看,别看你现在这样,那化妆品一盖,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吴檀秋爱不释手地拿着那条连衣裙,就往收银台那边过去。 “再说了,你人还这么年轻,总穿的这么老气横秋的做什么?吴婶认为,小忬穿白色最好看了。” 好看? 时忬要不是人来到山间沉庭,并在这里遇到了情商极高的吴檀秋。 她甚至自己都无法将“好看”“漂亮”这几个再平常不过的字眼,联想到自己身上来。 何况,由于时忬从小到大与众不同的生活习惯,她最不喜欢穿的衣服就是裙子。 主要原因在于,穿着这种累赘东西,她每次出门做事,都不是很方便。 可当年为了能讨得霍九州欢心,她可谓是把整座北城的商场都逛遍了,只为每天都能穿着不同颜色款式的连衣裙,陪在他身边。 想想也是好笑, 一个打从一开始就没爱过她的男人,别说是连衣裙这种随处可见的服饰。 她就是穿上繁星满坠,流云浸染的天使样衣,在他眼中,照旧比不过那个“纯洁无瑕”“善良美好”的白月光初恋郑雨嫣! 正如梅微说过的那句话一样:装睡的人叫不醒,你永远也感动不了一个不爱你的人。 两人悠闲自在地玩逛一天,回到沉庭别墅,天已擦黑。 时忬干完自己的活,回到房间时,见吴檀秋已经把今天抓来的拉布布,给她买过的衣服,都罗列整齐,摆在床上。 时忬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把那几条花色鲜艳的裙子用防潮纸包好,收进衣柜。 四下打量一番,最终,把那10个不同造型的拉布布玩偶,并排搁在屋里的窗台上。 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东西,不如找个合适的位置,留在这里。 走进浴室,时忬打算洗澡睡觉,脱下一身不太干净的女仆工装。 垂眸,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为了印证自己的眼神没有问题,时忬第一次在人走进浴室后,打开了里边的暖光照明灯。 奇怪,她身上那些原本狰狞丑陋,粗鄙不堪,几乎遍布全身的伤疤,怎么突然就莫名其妙变淡了不少? 甚至一些当时受创较轻的痕迹,还都彻底消失不见。 身上整体的皮肤质地白嫩许多,摸起来的手感,也不似从前那般粗糙磨手,反而有点温香软玉的感觉。 时忬对着眼前的全身镜沉思良久,半晌依然想不出任何眉目。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类似奇迹一样的问题,没有明确的答案。 她想,大概眼下这副场景,跟那也差不多吧。 …… “小忬,少爷叫你去书房。” 霍九州人来,已是一周后的事情。 她照例端起烹好的新茶过去,人没等到门口,就被再三思虑过的吴檀秋,出手拦下。 “小忬,听吴婶一句,你至少给他一点回应,别总是闷闷的不说话,以后日子还长。” 还长吗? 时忬并不这么认为,可也没有反对,配合地点了个头。 “坐。” 这是从她人进门后,霍九州唯一跟她说过的一个字,之后便是一阵相对无言的沉默。 他今天似乎很忙,手中翻看文件合同的动作全程没有停下过。 时而拿笔签字,时而品口清茶,时而打开笔记本电脑,长指覆上键盘,发出一串噼里啪啦的敲打声。 时忬记得,她从前每次过去曌岄大楼,两人也会像现在这样。 不过那时,一个在忙,一个在闹,一个在看,一个在笑。 过去的美好终究只是过去,它无法延伸到现在,更无法寄托到将来。 第32章 华庭盛世 “明天起,你每周五到周日,去华庭盛世做清洁工,余天休息。”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霍九州唤她来添茶的同时,突然不苟言笑,说了这么一句。 时忬端着茶壶的双手微微一抖,纵然心底早已翻起千层浪,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华庭盛世全名,是“华庭盛世国际娱乐会所”,那里跟华庭酒庄一样,都是隶属霍九州名下的私人企业。 而所谓“娱乐会所”的意思是:那里是全北城最大的午夜欢场。 每当人们结束一天辛苦的工作劳碌过后,去休闲娱乐,唱k喝酒的地方。 内里包房环境优良,佳丽公主无数,可谓美轮美奂,琼楼玉宇,绝对算的上是现代版骄奢淫逸,贪花恋酒的“人间天堂”。 从前,即便时忬是以霍九州“女友”的身份自居。 到底也是没能亲眼见证一下享有“人间天堂”境地的华丽,毕竟男人占有欲太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允许她擅自到那边去的。 如今倒是无所顾忌,连这等荒淫无度,秽乱不堪的地方,都没忘落下让她过去尝尝被人羞辱到极致的滋味。 看来为了给郑雨嫣出口恶气,他霍九州也是什么损招都能想的出来。 时忬刚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又听男人漫不经心的补充一句。 “可以戴着你的口罩跟帽子过去。” 时忬忍不住狐疑的扫他一眼,看来是今晚心情不错?难得他也有这么宽容体贴的时候。 可在时忬看来,都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否则,又怎会一反常态,不但让她去到华庭盛世,还要她做个最底层的清洁工? 说来,也算这男人给她的“特别优待”了,至少没异想天开,让她过去当个陪酒坐台女啥的… 这样想着,时忬俯身鞠躬,对他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男人无视她的行为,姿态优雅地抿了口茶。 他也是思来想去,在楚盺3人的建议下,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毕竟骞辰说的有理,夜场的客人是所有外界环境中,最复杂多变,胡搅蛮缠的一种。 倘若时忬连那帮人提出来的各种无理要求,都能想出办法一一摆平。 那么等到来日进入霍家,哪怕再来10个老爷子,也刁难不了她。 “去休息吧,明天下午2点,霍寽会来接你。” 话是这么说,可真让他暗自牵挂的女人到那种危险地方去工作,他到底还是心有不舍,因此今晚,整个人对她,也就温柔了许多。 点头致意,时忬端起男人喝空的茶杯退去。 隔天下午2点。 “小忬别怕,去那种地方也没什么不好,你年纪还小,多见识几个人,历练历练也行。吴婶相信,少爷他会找人护着你的。” 时忬临行前,吴檀秋担心她多想,还特意安抚了一番。 霍九州会不会找人护着她,时忬是不知道,别找人给她玩儿死,她就谢天谢地了。 虽说是去华庭盛世工作,可每晚也要回到这里住。 “吴婶会给你留宵夜的,去吧。” 时忬难得冲她弯弯嘴角,虽说有点勉强,可到底也是在她脸上,不常多见的一种笑容。 上车前,时忬先戴了帽子跟口罩,毕竟以她如今这副尊容,万一到时真被身在那里的工作人员发现,绝对又是一场堪称空前绝后的大型灾难。 “你好,我是这里的经理,我叫艾柔,你可以叫我柔姐。” 人到华庭盛世,时忬先被一个等在门口的侍应生,带去8楼的经理办公室,办理入职手续。 时忬打眼看了看,这能在他霍九州身边做心腹下属的人,果然个个不同凡响。 艾柔的长相,属于典型的性感妩媚类,狭长的双眼充满勾魂摄魄的风情,朱唇莹润,天庭饱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身材高挑,前凸后翘,仿佛一颗熟透的蜜桃,自内向外散发甜腻的魅力。 一套正红色的职装套在身上,非但不显得俗气,反而衬得她更加媚骨柔情。 时忬听她做完自我介绍,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艾柔见状不禁疑惑,霍总只说要安排个清洁工进来,可也没提这人不会说话的事啊。 “你…是不会说话吗?还是什么?” 时忬顿了顿,她很清楚,在这种地方装聋作哑的下场,只会让她死的更惨。 “我声音难听,华庭盛世也不是普通的会所,这里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就连公主佳丽,也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能留下的海归高材生。相比我一个微不足道的清洁工,云泥之别,在能不给会所抹黑的前提下,少说多干,才是我应该做的事,还请柔姐海涵。” 她一开口说话,艾柔还真吓了一跳,这声音的确很别致也够难听。 但…她一个各方面觉悟修养都这么高的人,真有必要来这历练? 艾柔是谁,她在这地方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物是人非。 一个人拥有什么特点,具备什么优势,她通常一眼就看的出来。 可像时忬这么知事明理的清洁工,她倒真是第一次见。 “你的嗓子是怎么弄的?” 艾柔本不是个多话的人,可她看的出来,时忬这人不简单。 “被烟熏的。” 出门在外,能随机应变,给出合理的谎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一个优点。 “火灾?” 时忬想了想。 “烧柴的浓烟。” 艾柔了然于心,扭着水蛇腰来到她面前。 “时忬,你的确优秀,也很有自知之明。但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多点自信,无论你从前经历过什么,人到这来,都是新的开始。如果你不能挺直腰板,迎难而上,反因胆小怕事,自取其辱,才是真的在砸华庭盛世的招牌。” 新的开始?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时忬记得,仿佛她人刚到沉庭时,吴婶也对她说过相差无几的话。 “好的,谢谢柔姐提点。” 事实上,艾柔不但不多话,也从不对任何新人给予相应的意见。 能对时忬说出这些,一方面是顺应上头的意思,一方面是她真的认为时忬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不过嗓子坏了,人也是那副模样,委实可惜。 第33章 认错人了 “由于周末人手不足,只要是你来这工作的日子,都要独自负责打扫5-6楼的卫生,内含每间包厢的整顿清洁。” “好的。” 简单熟悉下会所环境,时忬把两层楼内含的包厢、厕所、休息室、化妆间、置物柜、杂物房、消防栓、垃圾桶等所有设施装备的数量,方位,地点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才换上艾柔发给她的工作服,走进杂物房,准备开始工作。 打了一桶清水,时忬兑好比例正确的消毒液和去污净,戴好手套,拿着抹布、扫把、拖布等能用上的清洁工具。 趁这里的贵客还没到来之前,从5楼左侧到6楼右侧,手脚麻利,动作熟练地打扫干净。 确保边角缝隙一尘不染,包括厕所里的每一个坑位都能折射反光,这才停下休息。 艾柔全程暗中跟在后头观看,只觉得百思不解,满腹狐疑。 难道是有钱人的世界她突然就不懂了吗? 像时忬这种连打扫卫生,都能条理清晰,有规划性做到完美极致的人,她真不明白自家大老板,到底是要送她到这来历练些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会明白了。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本该是家家户户关灯睡觉的大好时机。 位于北城正南的星光路上,此刻却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整条街都充满了穷奢极欲的金钱气息。 “贵客您好,欢迎光临华庭盛世~” 会所的每个楼层,都有一位专门负责迎宾的站台小姐。 作为清洁工,在她们忙完手头工作,闲暇之余的时候,也要站在各层楼梯口,迎宾的身后,跟她们一起向来往途经的贵客鞠躬致意。 时忬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三小时的间隙,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鞠了多少次躬,弯了多少次身子,只觉得后腰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这痛让她窒息,却又不敢轻言放弃。 她生怕再得罪一次霍九州,那么他即将会让她做的,就不光只是清洁工的工作了。 “那清洁工,你过来!606包厢,有位客人吐了,快去清理!” 直到,负责巡视6楼实时状况的楼层经理叫到时忬,她才敢光明正大的转身离去。 冲人俯身打过招呼,表示尊敬,时忬提起属于自己的清洁工具5件套,一路往606包厢过去。 由于记熟了路,她很快在没有惊动客人的前提下,悄然进入包厢内部,并精准找到事发地。 呕吐物的卖相跟味道,既令人作呕又臭气熏天,即便时忬戴了两层口罩,也没能隔绝这股酸腥难闻的味道。 可她却像毫不介意一般,短短两分钟之内,就把受到波及的瓷砖玻璃地面,清理的一干二净。 回头看了看,见那些还忙着在舞池扭动身躯,尽情狂欢的贵客并没注意到她,松了口气。 按照原路返回,本以为一切顺利,却在开门时,与一道正要进门的熟悉身影,迎面相撞。 “贵客对不起。” 时忬甚至没等看清来人,在她意识到自己闯祸的第一时间,立马鞠了个90°标准躬。 说话的声音也尽量放到最轻,生怕吓到别人。 “小忬?是你吗?” 听见这道格外熟悉的柔和嗓音,时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眸中便映照出一张风度翩翩的俊脸。 三哥? 时忬略感惊讶的看着面前,正同她对视的霍七夜,想要开口承认,却在这时听到来自周身,一道不怀好意的调侃声。 “哟,霍三少,您还认识这清洁工呢?” 清洁工? 霍七夜顺着时忬头顶往下打量,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她身上的穿着打扮。 眼看包厢内,响起的口哨声越发激烈,此起彼伏,时忬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不想给霍七夜惹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赶紧说。 “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 说完,时忬又对他鞠了一躬,便侧身绕过他,匆匆出门。 认错人了? 他怎么会认错人呢? 他跟小忬相识的时间虽说不算特别长,可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蔷薇木兰香跟这细长高挑的身段背影,他是绝不会认错的。 倏地,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意识到自己行为草率,霍七夜只在眨眼间反应过来,随即讪笑着顺势而为。 “的确是我认错人了,我们家小忬可是个名动北城的小公主。” 说着,修长的五指就自顾自地端起水晶茶几镜面上,一杯外国进口酒。 “敬各位,家里老爷子有事传唤,改天再聚,今晚我请,玩的开心点。” 听他这么说,众人就算被扫了兴,也不敢多说什么。 在北城当地,敢得罪霍家人,基本等同于是已经跟死亡这两个字,画上等号。 “霍三少客气。” “谢谢三少!” “三少威武!” 喝光杯中酒,在一众人恭敬的目光注视下,霍七夜推开包厢门,就往时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小忬。” 重新见到时忬的人影,她还在6楼杂物房清洗弄脏的拖布。 霍七夜心下一紧,满面疼惜,立马冲过去拦截她手里的动作。 “小忬,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怎么能做清洁工呢?这衣服多难看啊!是不是大哥让你这么做的?别干这些了,跟三哥回家!三哥帮你说情。再带你去多买几身漂亮衣服穿,你年纪还小,这地方这么危险,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 大手拉起时忬的左臂,就急着往外去,全然不顾女人的意愿。 “三哥…” 时忬羞于启齿,可还是固执地扒开他拉住自己那只白皙无瑕的玉手。 这声“三哥”,她原本也是叫不出口的,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早已不配再去做他的“邻家小妹”,可到底也不好弄的太过生分。 比起被人责怪,她更怕霍七夜因此伤心。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时忬了。” 听到她如今这副破锣嗓音,霍七夜有一瞬间的惊讶错愕。 自从时忬回来,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对于时忬身上发生过的所有变化,他自然也就不知道。 此前倒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可他绝不相信,那些人嘴里形容出来的,会是他的小公主时忬。 第34章 三哥保护你 “小忬!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能被三哥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小公主,这是三哥答应过你的,难道你忘了吗?” “别怕,三哥会保护你,就像从前你每次在家里闯祸一样,怕惹爷爷生气,都是三哥替你扛。” 时忬自打出事,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听到,来自霍家人的关心和抚慰。 想起从前,跟霍七夜相处过的种种,时忬心底溢出一股阔别已久的暖流。 “三哥,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谢谢你。可我真的不能再踏进霍家半步了,我也不能得罪霍总,是我犯错在先,我理应赎罪。” “你没有罪!” 霍七夜一急,顿时拔高了口中的声调,不但吓了时忬一跳,还让杂物房门前,那些有意无意来回走动的人群,不断朝这头投来观看张望的目光。 男人长臂一伸,索性直接把门关上,阻断那群无理的视线,人也跟着平静下来。 双手抱住时忬瘦小的肩膀,霍七夜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到最轻,避免再次吓到她。 “小忬,你听三哥说,我们都不相信当年的事情真是你能做出来的,大哥也不相信。可大嫂她人已经嫁进霍家正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小忬,你要相信三哥,大哥他是爱你的。” 爱? 时忬如今再听人说起霍九州爱她这件事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三哥真的认为,事到如今,爱不爱的还重要吗?” “曾经的时家是因为霍家而亡,从前的时忬是因为霍家而死,我能走到今天这步,都是拜霍家所赐。” “因为得罪了霍家,我甚至有可能随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三哥这个时候跟我谈爱,真的合适吗?” 时忬一番大彻大悟的真心话,让霍七夜当场如遭雷击,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爱这东西,于我而言,太过奢侈,一碗面,一口汤,都比这来的更加真实。” “即便没有郑雨嫣,我也不敢再爱了。如果你把这称之为懦弱,那么就请你告诉我,你要让我拿什么去面对时家那些已故的亡魂?我不想最后连身在地狱,都不得安生。” “所以三哥,从我人被发配到棘山那刻起,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你也该明白一个道理,自我18岁那年起,霍家,便再无时忬。” 时忬还是从前那个舌灿莲花,能言善辩的时忬,她的思想她的觉悟,都比那些所谓的世家千金境界更高。 这一点其实从来未曾改变,只是她有苦难言,不常在人前开口而已。 “小忬…对不起。” 沉寂半晌,除了这句迟来的歉意,霍七夜想不出任何一套说辞,能够反驳她说出来的话语。 “到底霍家最后,还是害了你…” 他黯然伤神,把眼前这个单薄的小女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满是自责跟懊悔。 早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当初就该替大哥出面,以命相搏,只要能护她周全,这便足矣。 “没关系,我知道这一切跟三哥,都没关系。” 就算有关系又能如何? 如果曾经,没有霍七夜三番五次为她遮风挡雨,怕是时忬当年在霍家的日子,也无法太过顺利。 霍九州永远顾全大局,无论出了什么大事小情,都会最先选择放开她的手,唯有霍七夜,始终立场坚定。 如果说,她人在霍家经历过的一切,都是黑白画面,那一定是因为有了霍七夜,才能让她的世界富有绚烂的色彩。 一码归一码,这份恩情,时忬永世不忘。 “抱够了吗?” 杂物房的大门,不知何时被人从外打开,一道颀长耀眼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门前。 霍七夜一惊,急忙放开抱住时忬的双手。 扭头,他冲突然出现的霍九州,温和的笑笑。 “大哥,你别误会,我就是很久没见过小忬了,所以…我们这是兄妹之间的拥抱,没有越界。” 似乎生怕霍九州因此为难时忬,霍七夜还急忙把女人拉到身后护好。 时忬眼下心惊肉跳,她不明白都凌晨12点多了,霍九州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往常这个时间,他不是早就去休息睡觉了吗? “是吗?那不如改天,我也去抱抱沈茗星?” 霍九州面部神色晦暗不明,茶色瞳眸闪烁不定,外人看来,这不过是句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可唯有时忬看的真切,他是在极力容忍心底的怒气。 换句话说,假如眼前这人不是他的亲弟弟,那么时忬相信,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噗~哈哈哈!” 霍七夜爽朗快意的笑声来的意外,也有些突兀,他知道大哥这明显就是在吃他拥抱时忬的醋。 “大哥,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小忬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最后一句话,是他小声嘀咕出来的,没敢让霍九州听见,可又怎能逃过男人敏锐的双眼。 “难不成还是你的?” “啊不不不…” 霍七夜连连摆手,头也摇地像个拨浪鼓。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行不行?真是的。” 兄弟俩之间的对话,一个使性傍气,一个笑脸嬉皮。 时忬却无心倾听,她人已经在这耽搁太久的时间,想要离开这里抓紧出去干活。 可这小小的杂物房统共就这么大点,前边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挡住去路,时忬连转个身都做不到,更别说要走。 “好啦大哥,我们出去说。” 霍七向来夜心细,意识到这里太过拥挤,当即热络地挽过霍九州的手臂,推着他往门外去。 他也就不是个女的,不然早被这男人一巴掌扇飞了。 得到足够宽敞的自由空间,时忬拿起洗好的清洁工具,顺利出了杂物房大门,连一刻都不想多待,就要转身逃走。 “二位贵客慢聊。” 可惜没等她走出去一步,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拉住。 时忬扭头,探究的眼神落在霍九州不容抗拒的大手上。 不是他叫自己来这工作的吗?这会儿又拽着不让她走,这男人还真是阴晴不定。 “快点回家去!已经很晚了,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第35章 不会让你如意 霍九州无视女人身上,下意识做出来地叛逆,先对身边的霍七夜,发出身为家中大哥,日常该有的指令。 “知道了大哥。那小忬,三哥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知道霍九州说的话不好拒绝,霍七夜为了不把他体内的怒火点的更旺,选择乖乖听话。 临走前,还不忘跟时忬眨巴两下好看的眼睛,后者没有说话,只是冲他礼貌地点了个头。 “下班!” 见霍七夜乘坐电梯下楼,没了踪影。 男人回眸,想着此地不好发作,便用凌厉的眼神,示意时忬把东西放下乖乖跟他走。 下班? 时忬一愣,这时间正是会所人多热闹的时候,这男人到底是哪里不正常,选择让她在这种时候下班。 “可是…” 女人刚说,就被霍九州粗暴的打断。 “难道艾柔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工作时间是下午4点到午夜12点?” 经他这么一提醒,时忬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柔姐的确是这么跟她说过,看来不正常的人是她。 把清洁工具整齐划一地摆回杂物房,人没等跨进隔壁更衣室换衣服,就被男人生拉硬拽地带走。 “霍总!” “霍总。” “霍…嗯?” …… 一路上,华庭盛世内部的长廊两边,有不计其数,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人,企图上前攀扯位高权重的霍九州,哪怕是跟他打声招呼。 可他全然不予理会,只是自顾自地拉着掌中的时忬,目不斜视,健步如飞。 他1米93的身高,足足120公分的腿长,迈开的步子本就比一般人都大,时忬腰痛,外加跟不上他的速度,几乎全程是被他拖着走的。 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还怕惹他更不高兴,她是真的不知道,这男人又是在生什么气。 难不成是因为刚才,她忘了自己如今卑微低下的身份,回应了霍七夜的盛情? “这清洁工还真是厉害啊,她人才来第一天,就接连迷住了霍家两位大少?” 两个女迎宾见到眼前的场景,八卦地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她到底什么来头啊?”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见她的声音了,真是非常难听!” “哈?那这两位大少也看得上?” “或许是长的漂亮?” 两人还聚在一处聊的热火朝天,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正婀娜多姿,款款而来的女人。 “漂亮?哼~谁家的漂亮姑娘需要戴帽子口罩啊?真是个蠢货!” 来人名叫贝琪,是目前华庭盛世公关部人气最高的坐台女模,她平均每个月的业绩,都是会所第一。 人长的也是花容月貌,楚腰卫鬓,难得的娇俏佳人。 “贝琪姐~” 两个迎宾见了不得的人物来了,急忙点头哈腰,言辞客套,以表对她的敬重。 贝琪见状,也是十分骄傲地挺了挺高耸的胸脯,拢了把头顶造型精致的波浪大卷发。 “我倒要看看,这个新来的清洁工,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贝琪咬牙切齿的说着。 不难看出,身在这里的每位员工,从上到下,从小到大,哪怕是个阶层最低的清洁工阿姨,都想借机多去结交几位权贵显要的世家子弟。 她们削尖了脑袋,勇往直前,见人就上,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可惜真正能够撼动北城的大人物,寥寥无几。 今晚好不容易同时来了两位,竟然还是托了个清洁工的福才能遥遥一见,贝琪怎能不恨! …… “开车!” 霍九州抓着时忬塞进宾利车后座,第一件事就是摘去她头上的帽子和口罩。 女人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要对自己做点什么,急忙慌张地低下头去。 可等了半天,未见他有别的动作,只是全程死死盯着她看,时忬稍稍松了口气。 “开快点!” 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在霍九州的连番催促下,霍寽只用40分钟就稳稳停进山间沉庭。 不等反应,时忬又被男人拽出车外,马不停蹄,带着她往楼顶主卧走去。 “少爷,你们…” 吴檀秋亲自带人出门迎接,一句话还没说完,霍九州就像一阵风似掠过她走了。 人到主卧,他大力甩上房门的同时,手中的女人也被他一起甩了出去。 时忬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好在借机扶了把身边贴着合欢花壁纸的墙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跟我没话说,跟七夜倒是可以说个不停?时忬,你这是巴结别人不成,就把主意打到霍家人身上去了,是吗?” 哗! 男人夹带怒意的冷嘲热讽,犹如一盆刺骨的冰水兜头淋下。 时忬无力地眨了两下空洞的眼睛。 巴结? 她巴结谁了? 时忬做梦都没想到,她人如今都落魄成这副鬼样,有天还能被人把“巴结”这两个字眼用到她身上。 她就是想去巴结谁,也得长的差不多点吧? 可明显男人并不这么认为,似乎无论时忬做过什么,哪怕错不在她,霍九州也总有办法能把一切恩怨是非,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却绝口不提,他是因为在意,因为嫉妒,因为吃醋。 “你以为你跟七夜摇尾乞怜有用吗?你以为他真能保护你?时忬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霍九州一人,有权决定你的生死去留。除此之外,谁都救不了你,你给我收起这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一边盛气凌人的说,一边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逐渐逼近面前势单力薄的女人。 他越是往前走,她就越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想远离霍家,不想踏进霍家大门一步?你说霍家再无时忬?可惜啊,越是你想要做的事,我就越不会让你如意!” 男人的语气,随着他脱口而出的尖酸刻薄话,显得愈发犀利。 他就是要让时忬知道,她的人生,从来由不得她做主,而是牢牢掌握在他霍九州的手里。 他怎么知道? 他听到了! 时忬心中强烈的不安陡然升起,她死死抓住身侧的衣裤,手心冷汗冒个不停,脚下步子战战兢兢地后移。 每走一步,小腿都跟着抖三抖。 直到退无可退,她人被身后的床沿绊倒,骤然跌进触感柔软的欧式双人大床里。 想要挣扎着起身,男人修长的身躯却顺势降下,压的她动弹不得。 第36章 给他暖床 没有二话,薄唇对准她柔软干燥的唇瓣,带着丝丝凉气的热吻就铺天盖地,如约而至。 无论不敢爱还是不再爱;无论时家是不是因为霍家覆灭;无论时忬到底被变成了哪种模样;无论霍家日后是否再无时忬。 霍九州都不会管,因为这一切都不是她时忬说了算! 他只知道一件事,这个女人,哪怕是他付出现有的一切,都必须要留在身边的女人! 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个决定,哪怕天命,也是不行! 每当霍九州脑海当中回想起,她人在华庭盛世杂物房对霍七夜说出那番话时,那种坚定不移的眼神,他唇下激情的强吻就加重一分。 他们之间,他霍九州不说结束,时忬就永远无法先行做出放弃他的举动!无论这女人是否心甘情愿。 都不重要! 疼痛,屈辱,羞耻,窒息。 当这几个令人压制的词汇,轮番闪过时忬黯淡无光的水眸里,她双手上的抵抗防御,就显得变本加厉。 可,又怎么敌得过势不可挡的霍九州,他只用单手,便能轻松制服她千推万阻的双臂。 长指转而绕上她工作服光滑的纽扣,转眼就将她扒了个赤条精光。 “霍九州!” 趁他抽身片刻,去脱西服套装的间隙,时忬缓了一口粗气,拼命捂住残破不堪,丑陋无比的躯体。 她只盼这一声,她久久不敢脱口而出的称谓,能够及时唤醒他迷失的意志。 “叫我什么? 男人白皙健硕的胴体与她紧密相对,贴的严丝合缝,缠绕在耳边气若游丝的语调,也染上了一抹不可忽视的情欲。 “霍…霍总,别这样…” 她想说‘别这样对我’,可全身由于惊惧发出的剧烈颤抖,让她怛然失色,也使她卡在嗓子眼那最后二字,当场失了声音。 时忬双眼紧闭,感受男人喷洒在肩颈处的热气,她很怕她会失去身上,这唯一还算宝贵的东西。 “哦?你终于舍得开口跟我说话了?” 霍九州没有停下手中肆意妄为的动作,他抚摸揉弄,不轻不重,体内早已囤积多日的欲火在这一刻,达到登峰造极的状态。 “我…我错了,我…我以后会好好跟您说话的,对不起…” 只要能让霍九州停下这匪夷所思的行为,时忬做什么都可以,她只想男人不要以这样难堪的方式羞辱她。 灼热的亲吻,随着长指游走的趋向,落遍时忬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连同脚趾,都没被放过。 时忬被他一手控制,按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她只觉得这男人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能去亲她的脚? 下肢用力一错,时忬被迫张开闭合的双腿。 她整个人狠狠一震,屈辱地抓住身下的床单,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千万要忍住,不要出手。 霍九州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没有错过她面部神色任何一丝细微渺小的变化。 薄唇轻勾,他野性玩味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从今天起,你每晚睡在这里,给我暖床;要么我用了你,让你也体验一把夜夜承欢身下,做人玩物的感觉。时忬,你会怎么选?” 他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洪水猛兽,旁敲侧击她薄如蝉翼的垒壁,威胁意味太过浓烈,不由让时忬脆弱的神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这两条她哪个都不想选,她想问有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但她看的清楚,有也是没有! 她愁绪满头,纠结不定。 霍九州却不着急,长臂悠闲地杵上高傲自大的头颅,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这张进退两难的绝望容颜。 两相对峙,沉默半晌。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要选后者了。” 高大的身躯重新压下,男人正蠢蠢欲动,要行最后一步。 那缄口结舌,犹豫不决的女人总算做出一个相比之下,没那么难以接受的决定。 “我给你暖床!” 呵… 早知道这招对她是最有效的,霍九州早该把她就地正法。 男人抽身而去的瞬间,时忬重重松了口气,也松开握紧床单的掌心。 粗鲁地一把捞起她瘦细的身躯,塞进被窝里,霍九州也紧随其后,赌气似地将她大力圈进怀中抱住。 他能给出这个提议的原因很简单。 时忬越是不敢爱他,他就越要让她无法远离他,直到她重新爱上他为止! 男人这么想,女人无心想。 该怎么说呢? 他那炙热滚烫的斗志昂扬,此刻还尴尬地锁在她腿间的皮肉上,触觉太过明显,想要假装感受不到,终归不太现实。 何况时忬整个人又被他箍的太紧,根本喘不过气,但女人不敢多话,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随他而去。 …… 睡醒已是早上6点,时忬习惯性地想从被窝伸手去摸床头的闹钟,可努力半天,感觉双臂抽不出来。 低垂的脑瓜微抬,对上一张俊逸非凡的睡颜,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发生过的事情。 温暖的阳光映照下,男人安静地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翼间喷洒出来的呼吸均匀而流畅,仿佛一头疲惫的雄狮,锐气消减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少见的柔情。 这跟昨晚强势霸道的他,判若两人,也让时忬忍不住心中自嘲。 说来也是可笑,从前,她那么卖力地在男人面前展示自己,都未曾得到过片刻,能在他枕边酣睡的资格。 如今,铅华洗尽,物是人非,他反而逼迫她来给他暖床,这还真是人生处处有伏笔啊。 时忬没敢吵醒他,生怕这人万一再有什么起床气,一着急,又临时改变主意,只好静默地保持原有的姿势。 尽管这个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不多时,吴檀秋悄悄从外推门而入,时忬心里“咯噔”一声,一张小脸只在眨眼间赧颜汗下。 她动作很轻,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不去仔细聆听,就很难察觉她的存在。 她没多看一眼床上还盖着被子,赤身相对的男男女女。 只是尽职尽责,帮他们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抱着走出去,又拿了新的过来,仅此而已。 第37章 婚约在身 时忬却觉得这一刻,她早已塌了一片的天,又再度往下陷了一层,如同坠入地狱的深渊。 仿佛是身上最龌龊不堪的那面被人发现,心底是郁郁寡欢的难受。 可她依然不敢擅作主张,抽身离去,她太清楚惹火这男人的下场,将会是怎样的万劫不复。 7点20。 霍九州准时睁眼,仿佛体内有属于自己的生物钟。 瞟了眼身侧的女人,见她还乖乖躺在那里没动,似在出神。 “起床。” 大概是才刚睡醒的缘故,他本就富有磁性的嗓音,夹带了几分慵懒和悦,显得更加低沉魅惑。 女人根本没发现他人已醒来这件事,骤然闻声,不由吓了一大跳,急忙从他怀里躬身退去,微微活泛一下被人箍了一夜,酸麻胀痛的躯体。 “去洗澡。” 女人依言走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刷自认为肮脏无比的身体,换好吴檀求送来的女仆工装,又站在门口,等待还没洗完的霍九州。 “过来。” 过来? 时忬听到男人不容抗拒的命令,目光流转,看了眼门还紧闭的浴室,抓着衣角的五指紧了紧,不敢反抗,只能听话地走进去。 人刚进门,一条干净的浴巾兜头落下,时忬从脑袋上摘下来放进手里,见他人背对着自己张开双臂。 便很识相地走上前去,就着手里柔软的吸水浴巾,帮他把身体仔仔细细擦干净。 霍九州的身材属于完美的倒三角形,肩宽腰窄,臀圆腿长,肌肉线条发达流畅,曲形优美,晶莹的水珠顺着肤若凝脂的胸肌下滑,宛如人间行走的“雄性荷尔蒙”,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毋庸置疑的魅力。 可看在时忬一双澄澈见底的眼里,仿佛跟她人在做清洁工作,擦洗地板时别无二致,未见一丝杂乱无章的情绪。 “穿衣服。” 几乎是男人下达一个指令,女人回应一个动作,积极谈不上,怠慢也不敢,气氛即便沉闷,整体也算和谐。 见她连领带袖扣这种小东西,都帮他戴的工整好看,霍九州似乎很满意她的行为,语气也就跟着轻柔不少。 “以后每天都是这套流程。” 时忬帮他抚平外套的双手顿了顿,又点点头。 “知道了。” 跟在男人身后一起下楼时,吴檀秋已经带人做好卖相俱佳的风味西式早餐,霍九州没什么胃口,只端了杯现磨的美式咖啡出门。 “去给时忬准备几套睡衣,把她的东西搬到我房里,今天起,她睡那里。” 这是他人上车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的,少爷。” …… 夜晚10点。 时忬已在华庭盛世工作6小时,她这会儿刚清理过三次呕吐物,捶了捶钝痛的腰肢,提着弄脏的水桶走进杂物房。 “啊!你往哪蹭呢?你眼瞎啊?走路不知道看着点吗?” 人再从杂物房出来时,也不知是两个人谁的问题,总之时忬手里的拖把就不偏不倚,拐到贝琪一身华丽名贵的抹胸小礼服上。 “还不快给贝琪姐道歉!” 时忬看的真切,分明是这女人故意往她拖把杆上撞,可想到自己如今形同蝼蚁的身份,还是谨慎地扶正拖把,冲着这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俯身行礼。 “对不起,贝琪小姐…” 她人刚一开口,贝琪就直皱好看的眉头,满脸嫌弃。 “你这是什么难听的声音?华庭盛世如今也真是堕落了!连你这种人也配到这里来当清洁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她话说的尖酸刻薄,犀利刺耳,虽不算特别难听,可任谁都心知肚明,她就是带人来找茬的。 时忬起身,暗藏在口罩之下的面容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打眼看了看面前这一个佳丽,两个迎宾,共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口中语调不疾不徐,从容平静。 “我要是你呢,就聪明点,不去跟一个比你低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计较,这里人多口杂,你要是胡搅蛮缠,就会失了该有的身份,你说这要是运气不好,万一被你哪个贵客撞见了,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支持你的工作,让你月月稳坐会所的业绩第一?” 时忬不甚在意地杵着怀里的拖把杆,无所畏惧瞪着她一双火冒三丈的媚眼。 言语挥洒自如,发出灵魂拷问的质疑声,更是让贝琪气的咬牙切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急切的四下打量,见果真有贵客朝这边频频回头,心有不甘的骂了句脏话。 “贱人,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带人匆匆离去。 这样的女人,时忬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了,懂得如何拿捏一个人的痛处,才能让她知难而退。 解决完眼前的麻烦,时忬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负责躲在暗处盯着她一举一动的艾柔,把刚才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原封不动,报告给自家大老板。 “知道了。” 霍九州此刻,人正在家中主庭,参加一月一次的霍家家宴。 “大哥,你在跟谁打电话呢?你怎么这么忙呀?” 还未来得及欣喜时忬的随机应变,精辟入里。 高大的身躯就被从斜后方窜出来的霍婉婉,抱了个正着。 “公司事多。” 霍九州拍拍她白嫩的小手,示意她松开自己,回身,和颜悦色的嗔了她一眼。 “婉婉,你如今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以后可不能随便跟身边的异性,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知道吗?” 他不是介意自家小妹的靠近,可也不知怎的,每当身边有其他女人出现,他脑海就会自动折射出,时忬那张丑态百出的脸。 这让他疲于应对任何女人有意无意的亲密靠近,包括家里人。 “哎呀,人家知道了,可你是我大哥啊~” 提及自己的婚约,霍婉婉一张俏皮可爱的脸蛋,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绯红。 她自幼,就有一个爱慕多年的梦中情男,那人名叫费泽意,北城世族费家的少公子,家里是做物流运输生意的。 两人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从懵懂无知的孩童时期,就整天厮混在一起,如今双方家长亲自出面定下婚约,更是人生圆满的皆大欢喜。 第38章 掌中至宝 “你就这么喜欢费泽意?一提到他,脸都红了?” 注意到她双颊,明显不太自然的变化,霍九州薄唇轻勾,爱惜地抬手摸摸她的头,口中说出的话,也更加温柔。 “我们婉婉长大了,也有属于自己的意中人了,但愿他能对得起你这满腔的深情厚谊。” 霍婉婉在霍家上下的地位堪称举足轻重,如果说霍九州是独一无二的至高无上,那么霍婉婉就是货真价实的掌中至宝。 这样的人,一旦在爱人面前受到任何委屈,估计就算不被褪一层皮,全家也要跟着受到不小的波及。 “哎呀大哥…” 霍婉婉见他戳中自己的心事,一张小脸像是熟透的苹果,红里透粉。 “我知道了,泽意他不会的。” 人还没嫁到费家去,就开始护着了? 霍九州若有所思瞧了她一眼,拿她无法,单手覆上她秀气的香肩。 “大哥陪你走走,嗯?” 霍婉婉呲着雪白的牙齿甜甜一笑,人也跟着迈开脚下轻松自在的步伐。 “好呀~” 曾几何时,她时忬也算寄养在时家的“津城之花”,只因无意中,爱上了天之骄子霍九州,便落到如今一无是处的悲惨地步。 大概男人每每想起这件事情来,也会感到凄凉跟惋惜吧。 “雨嫣,你过来。” 家宴结束,本是霍家众人欢聚一堂的高光时刻,但见郑雨嫣愁容满面,眉头不展,霍靇心有不忍。 “爷爷。” 郑雨嫣在仆人的搀扶下,谨小慎微,坐到霍靇身边的沙发软垫上。 “怎么?看你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是九州又惹你生气了?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教训他。” 郑雨嫣是霍靇当年,亲自为霍九州挑选进门的女人,无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出于哪种原因,至少如今,外人看来,她也算霍家正房的一份子。 哪怕为了自家颜面,也会尽量让她身在这里的日子,过的稍微舒心一些。 “没有呢,爷爷您就放心吧,九州他对我一直很好,只是不常回家。” 郑雨嫣在老爷子面前,一向都是卑躬屈膝,谦逊有礼的姿态。 哪怕霍九州一颗心完全不在她身上,可为了维持住自己端庄大方的富家千金形象,她都会尽力伪装。 她深知有老爷子在,就能帮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 “这样啊。” 霍靇听得懂郑雨嫣的意思,也清楚那些霍九州不在家里的日子,到底都去了何处。 可两人有约在先,期限未满,他也不好从中阻拦。 “雨嫣,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九州他身为霍氏财团的执行总裁,肩上的责任要比家里其他人更重,需要负责的事情也就更多。等他空了闲了,自然就会回到家里来的,雨嫣这么蕙质兰心,善解人意,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好。” 霍靇此举意在安抚,毕竟如今郑家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很多事,既然霍九州做不到,就只能由他这个爷爷越俎代庖。 “我知道爷爷,我会理解九州的难处,也会继续努力的,谢谢爷爷。”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郑雨嫣被老爷子这副无关痛痒的言论气的够呛,可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知道就好。很多事,如果你装作不知道,那它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郑雨嫣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似乎早已习惯霍靇这副,始终保持中立的态度。 不过,只要想到霍九州那日,亲口为她封杀影后沈茗星时,那奋不顾身,不惜一切的样子,郑雨嫣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她相信,凭她的长相身段,家世出众,在不久的将来,她也定能效仿此法,取代时忬,真正成为霍家兰庭真正的女主人! 华庭盛世。 得知时忬这人并不好欺负,其他那些跟贝琪有着相同心思的众人,一时之间也没敢生出与她为敌的念头。 可那点无处安放的小心思,照样层出不穷。 “新来的,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看这脏的,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收拾收拾?” 时忬实在搞不清楚,她身为一个阶层最低的清洁工,不过是负责收拾卫生的基本工作,到底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动脑子的。 瞧这包厢乱的,一看便知,是有人故意为之,哪个富家阔少能邋遢到这种程度?这不摆明了是家教不严,出来丢人现眼? 真当她时忬懵懂无知? 没有反驳,时忬只是安静地弯下身子,一点一点地清扫干净。 她们这点小伎俩,照比人在华南棘山的时候差远了,在时忬看来,并不算什么别出心裁的手段。 当你人从暗无天日的地狱爬出来时,哪怕再入囚笼,也算不可多得的天堂! “这间还有这间,在你下班之前,都得给我打扫干净!” 忍气吞声的后果是,时忬每次人到华庭盛世的工作内容,都比往常足足翻了三四倍! 甚至连不属于她管辖范围内的8楼包厢,楼层经理都能变着花样的找出各种不同的理由,让她来做。 其实只要不用弯腰驼背,接待贵客,时忬还是更喜欢做包厢清洁的苦力活,便也都能欣然接受。 见无论如何都为难不了她,众人气的捶胸顿足,她们还从没见过,耐受力如此惊人的姑娘。 “贝琪姐,你别生气,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对付她呗~” 陪酒女双双是个脑筋活络,心思奇巧的人精,北职毕业,加拿大留学,最终不堪父母重病拖累的经济负担,来到盛世华庭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工作。 她整日全靠讨好贝琪过活,因为只有跟在她屁股后边混,每次才能有大把的小费赚。 “你的意思是?” 得知双双这个鬼灵精有了主意,贝琪立马来了兴趣,两人一番商议,觉得此计可行,当场拍板决定。 谁叫那女人实在可恨,声音难听就算了,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引得霍总每日亲自过来接送。 那万众瞩目的劳斯莱斯·州寂,她们每见一次,都羡慕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 可偏偏从里边走出来的,是个微不足道的清洁工! “新来的,去808包厢一趟,那边有贵客打翻酒水。” 第39章 最优秀的清洁工 时忬人来到这边以后,似乎就没了自己的名字。 “新来的”三个字取而代之,成为她个人的专属代号,那也比人在华南棘山时,那串冰冷难听的“197号”强。 话不多说,时忬手脚麻利地顺着消防通道爬上8楼。 也不是不爱坐电梯,主要她每次人刚进到里边去,总会有人挑肥拣瘦的说她胖,并把她人强行赶出电梯门外,好意提醒她“该减肥了”。 减肥这个新鲜的词汇,自时忬人从华南棘山回归以后,就没人这么说过了,即便从前,也都是她自己在说。 时忬是天生的小骨架,纵然长了1米69的身高,可最胖的时候也没超过110斤。 减肥什么的于她而言,从来不切实际。 进入808号包厢,时忬人一开门,就感到屋里的气氛不太对劲,相对以往觥筹交错的热闹喧嚣,这间包厢的环境,似乎太过安宁。 仿佛他们是在等待什么人过来一样,全都整齐划一地看向时忬。 搞半天,这是在等自己? 时忬没做他想,先到价值连城的水晶茶几桌边,拾起地面的玻璃碎片,并把喷洒出来的酒渍,擦除干净。 “打扰贵客雅兴。” 时忬一鞠躬,人就急着往外走。 “等一下。” 可没等伸出去的手,碰到包厢门把,真皮沙发正中央为首的男人,适时发话。 “你声音挺特别的,叫什么名字?” 时忬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强压心底的惊惧,深吸一口气,又一鞠躬。 “时忬。” 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了然于心。 “嗷~我听说过你,据说你是目前华庭盛世,最优秀的清洁工?” 时忬低垂的脑袋怔了怔,什么最优秀的清洁工? 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掀开眼皮,小心翼翼打量一下周遭的人群,当见到人坐在他身边的贝琪,时忬懂了。 这是自己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就来依靠“金主爸爸”的强大光环为难她了。 “贵客过奖,我只是在完成本职的工作。” 杨立华故作姿态,理了理身上华而不实的灰色西装,并不为她的谦逊低调感到意外。 “听说华庭盛世,向来最注重员工的仪容仪表,你这整天戴着帽子口罩,也不大合理吧?不如摘下来,让我们大家看看?” 此言一出,包厢内的几人瞬间沸腾,他们也是听过贝琪描述夸张的话语,才对时忬的真实长相,感到好奇。 “贵客可有欣赏畸形美的癖好?” 时忬临危不惧,她犹记得艾柔最初跟她说过的话,展露真颜没有问题,但她绝不卑微低下。 畸形美? 几人对视一眼,相互排斥地摇头,美则美矣,畸形就算了。 能来到这种地方的人,谁不是为了追寻刺激?但如果是惊悚的刺激,那不看也无妨。 在贝琪三番五次地勾引暗示下,杨立华没忘最初的目的,他装腔作势推了推身前,一瓶没开过封的高级洋酒。 “我这人向来乐善好施,你这么聪明能干的人,既然你老板没有要来奖赏你的意思,不如我就来替他安抚你一番,我这有瓶酒,是这会所的珍藏,一杯一万,你要都能喝下去,我给你50万。” 话落,他身后一个类似下属模样的黑衣人,提着一个装满现金的箱子走上前来,放在茶几上面打开,里边都是成摞成堆的红色钞票。 这瓶名贵的洋酒,时忬不打算喝,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类似这种瓶身包装看似光鲜亮丽的外国酒,纵然口感独特,甘香味美,可后劲既足,度数又高。 寻常酒量不错的人,三杯下肚,也会醉酒胡说,何况是时忬一个,从来就不喝外国酒的人。 可她也不敢轻易得罪这包厢里的贵客,这要是被霍九州发现,她看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转动盈润的水眸,时忬开始借助身边现有的一切条件,想办法为自己开脱。 别看她现在人丑脸怪,可那一对的灵动秀气的眼球,一张桃色榴齿的樱唇,依旧含带往昔风华靡容的光彩。 半晌,当目光停在其中一人把玩在手里,怎么都破不开的鲁班连环锁,时忬茅塞顿开。 “贵客勿怪,我胃不好,过量饮酒恐有性命之忧,怕扰了您人来到这里玩乐的雅兴。不如这样,小费我就不要了,如果一分钟之内,我能解开这位先生手里的鲁班连环锁,您就收回这个成命,我也算略施小计,博您一笑。” 听她这么说,杨立华不禁蹙眉,身在欢场的人,哪有不会喝酒的? 可眼神也不由自主,顺着她手伸出得方向,看了看窝在沙发侧面的少年。 “爸爸,爸爸,这个鲁班连环锁我研究了一个月都没解开,咱们让她试试吧,求您了爸爸~” 若非发觉这少年跟那男人,眉宇间有六七分相似,时忬也想不出这么个别出心裁的主意来。 他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正值青春洋溢的年纪,人还这么小,就被他爹带到这种地方寻欢作乐,估计长大,也不会成为什么太有影响力的角色。 爱子当前,再宠爱的女人都只能靠后,男人思来想去,决定顺应亲情,接受时忬的提议,并差人把少年手里的鲁班连环锁,原模原样,交给时忬。 “你若解不开…” 在她动手之前,杨立华心思歹毒的提醒,并象征性的省略后边的字眼。 时忬微一点头,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那就任由贵客,随意处置。” “爽快!” 杨立华生平最欣赏的,就是这种安之若素,不畏强权的女人。 计时开始。 时忬利用前10秒,反复观察鲁班连环锁的整体形状,这是一个七连环锁扣,四金三银,金色环长,银色口窄,缠绕交错,相互闭合,设计复杂,制造精巧。 时忬飞快搜寻脑海中,有关鲁班连环锁的解析拆法,采纳其中一个既快又准的方式,转动十指,时忬再用其中40秒,上挑下压,一拐一滑,待到首尾脱落,再重复之前的动作。 全程手法快的令人眼花缭乱,匪夷所思。 第40章 给你的奖励 不出一分钟,还真把7个鲁班环形锁扣,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卸掉,并依次放在茶几桌面排好。 我去!? 这他妈也行? 贝琪简直惊呆了,她做梦都没想到,时忬还真能有这两下子! 不是说好要来为难她的吗? 怎么这会儿她自己反像个始料未及的小丑,被她倒行逆施的举动打败? “厉害!” 杨立华忍不住带领身边众人为其拍手叫好,连同他身边全程郁郁寡欢的少年,都兴奋的大喊大叫。 “姐姐太厉害了!我还从没见过哪个人,能解鲁班锁这么快的!你真聪明!” 时忬垂眸,也不留恋这过多的夸大其词,只是俯身低头,询问正事。 “贵客过奖,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杨立华喜形于色,频频点头,他深知在这种权贵云集的场合,说了不算,就是妄自菲薄。 “当然,我杨某人说话算话!” 听他这么说,时忬暗自松一口气,直到她人小心谨慎,退出包厢门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人到杂物房,把收来的玻璃碎片塞进塑料膜里包了两层,才随手丢掉。 这是时忬的个人习惯,怕有人收拾垃圾桶时,会因此划伤手指。 “时忬~” 刚从杂物房洗涮干净清洁工具,带着走出来,大老远,就听见一道磁性好听,却无比腻歪的嗓音传来。 时忬循声望去,只见霍九州带着身后的霍寻霍尊,迈着修长有型的双腿,朝她款款而来,十指纤长的玉手,还在不停摆弄着什么东西。 一双茶色瞳眸,虽然没如往常一般,盯着她看,眼眶中却盛满不易察觉的意外之喜。 “送你的。” 男人走到她面前停下,无视楼层两边其他人投来的热切视线,长臂一伸,就把手里的小玩具径直递到时忬手边。 女人抬头,目光惊魂未定。 打眼看了看,霍九州拿来的,这是一个迷你磁吸解压小魔方,玄铁乌钢打造,上边还印着一串看不懂的白色英文字母。 时忬记得这是哪个奢侈品牌跟别家联名来着?总之贵的要死。 抬手接过很有分量的魔方,时忬感到受宠若惊,这男人居然也会主动送她东西? 真是稀奇! 心里这么想,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 “谢谢。” 掌心翻转,看了眼做工精湛的石英机械腕表,见距离12点还有50分钟。 霍九州性感的薄唇毫无征兆,落到时忬戴着口罩的脸蛋上。 还一反常态,发出清脆的“啵”的一声,亲完人就走了,边走还边说。 “下班我来接你。” 时忬当场震惊,直到他颀长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反应过来。 这男人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她怎么总觉得他这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刻意呢? 明知这里这么多人在,当众亲她就算了,那倒是小点声啊… 这不明摆着是在告诉别人,今晚又能给她增加工作量了吗? 依时忬看来,她在这里之所以会被人反复刁难,有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因为霍九州多数时期,类似刚才那种不太正常的行为。 “我没看错吧?霍总居然亲了这个丑八怪?” “我的天,这到底什么品味啊?” 两个楼层迎宾想起刚才那幅香艳四溢的画面,很快就跟另外两个楼层经理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真特么气人!也不知道霍总那么个大人物,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都怪柔姐,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命令,不准人去扯她的帽子口罩,不然我非看看这女人到底何方神圣。” “问贝琪姐啊?她不是说今晚会安排贵客为难她吗?” “问过了,贝琪姐说这女人鸡贼的很,人家根本没看到,不过我听说是畸形。” “畸形?我的天,那得丑成什么样啊?都畸形了…” 有关她们对自己恶语中伤的言论,时忬不是听不到,而是假装听不到。 她深知人在逆境当中,明哲保身才是正理,至于其他,都是过眼云烟。 “上车吧。” 也不知道今晚霍九州到底是在高兴些什么,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上,连看向她时,唇边都带着丝丝迷人的笑意。 是郑雨嫣突然痊愈能看见了? 还是霍靇又给他什么得心应手的新令了? 再或者,是霍婉婉订婚的消息让他感到欣喜? 总之没有一件事,是时忬能够联想到自己身上来的。 安静地在他身边坐好,时忬主动摘下脸上的帽子和口罩,也算透了口气,反正她自己不去动手的话,男人也是要来帮她摘掉的。 仿佛每天欣赏她这张丑脸,是件兴致高雅的恶趣味一样,总是盯着她瞧个不停。 时忬甚至有点后悔,当初选择让自己变成这副丑模样了。 “手给我。” 车开在回家的路上,霍寻刚发动引擎,霍九州就悄悄从藏在衣兜的首饰盒里,摸出一个早已准备多日的钻石戒指来。 时忬倒是没去注意他这点小动作,只是顺从地把左手递给她,感到有什么东西突然被套在无名指上,时忬眉头微皱,收回一看。 这是一枚造型精巧,款式独特的金色淡黄钻石戒指,指环部分是由物种稀少的星光色铂金打造而成,细细窄窄,上边坠满了细碎流溢的晶粹光晕。 聚在正中央的淡黄碎钻十分好看,光芒闪耀,灿烂炳焕,约摸能有个3克拉左右的大小,分量不算太高,可对于这种相较和璧隋珠都更少见的钻石颜色,能凑出这么一朵清奇淡雅,熠熠生辉的枯叶形状来,已算世所罕见。 霍家还是那个富可敌国的霍家,这东西估计翻遍天下豪门,也找不出几块儿来。 时忬低头看了看粗糙干燥的左手,搭配一身平平无奇的黑色外出休闲服,再普通不过的装束。 她全身上下,怎么看都没有任何一个出挑的地方,能衬得起如此贵重的物品。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戴在她手上,并不合适吧? 尤其还是无名指这个容易让人误会的位置。 “给你的奖励,包括洗澡睡觉,都不许摘下来!” 脑海刚有叛逆的想法一闪而过,正在翻看文件的霍九州就出言提醒她一句。 第41章 何德何能啊 好吧。 不摘就不摘,这戒指尺寸卡的这么精准紧致,估计就是想摘,也要费点功夫才行。 “知道了,谢谢。” 霍九州似乎很满意她的答复,竟还破天荒地抬手,摸了下她乱糟糟的头。 …… 深夜,洗完澡换好霍九州特地命人,帮她准备的粉红色草莓图案睡裙,时忬站在镜子前,沉思许久。 这男人怎么就觉得,她会喜欢粉红色呢?不是把她跟霍婉婉的穿衣喜好记反了吧? 没敢多话,时忬推门出去,轻手轻脚,借助床头柜的暗光,爬上男人的大床,扯起棉被一角,随便盖上,就准备睡觉。 “过来。” 霍九州乍一出声,吓了时忬一跳,她还以为这男人早就睡着了。 看了看男人向她敞开的怀抱,时忬硬着头皮往他那侧挪了挪,长臂拉她入怀的同时,又把身上的棉被,贴心帮她掖好。 说是暖床,不如说是陪他睡觉,毕竟每晚,都是霍九州先上床去等她的。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霍大总裁,亲自在给她时忬暖床呢。 何德何能啊。 “晚安。” 晚安? 时忬原本紧闭的眼皮掀了掀,他抱她睡觉的时日,前后已有一个月多,这还是第一次,他跟她说了晚安。 想了想,时忬还是小心翼翼回了句。 “晚安。” 男人好看的唇角,在她头顶看不见的地方,扯出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抱着她的双臂也跟着紧了紧。 霍家主庭。 “九州已经多久没回过兰庭了?” 霍亦妍此刻人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霍靇的书房里,跟他报备公司日常的工作进度。 说是报备,无非是最初,她受了老爷子的令,人到霍氏财团,坐了个总经理的职位,帮他在暗中盯着亲孙子霍九州的一举一动。 “一个月。” 霍亦妍朱唇轻启,本不想实话实说,可也自知瞒不过霍靇的眼睛。 倒不是为了帮霍九州这个所谓的大哥做人情,只是单纯看不惯老爷子的作风而已。 “时忬这姑娘,真有那么好?” 霍靇沉默半晌,也不禁感到好奇。 家中除去霍婉婉这个本就傲娇任性的七小姐,因为偏心郑雨嫣的缘故,讨厌她之外。 其他人就算不是维护她,也都是保持中立,对她不亲近,但也不排斥,霍亦妍便是其中之一。 “孙女此前,不常跟她接触,不过时忬那女孩,挺有趣的。” 霍亦妍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开春过完新年,刚好28岁。 不但国色天香的外貌一项,是北城当地不可多得的翘楚,她出众的个人能力,也并不比霍九州这个大哥相差太多,这也是霍靇欣赏她的原因之一。 她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会撒谎,无论对方是谁,都能直言不讳的说出真心话,虽然难听,但也可服众。 “哦?怎么个有趣法?” 霍靇放下手中的文件,周边布满细纹,却坚毅沉着的双眼,抬起看向她。 霍亦妍犹记得当年,她初次在时忬进入霍家兰庭后,见到这人时的场景,便一字不落的回应。 “初次在兰庭相见,她就劝我要跟大哥和平共处,她说,我们即便身在霍氏财团内,暂时属于对立面的关系,可大哥私下里,还是很惦记我这个妹妹的。” 霍亦妍只比霍九州小一岁,两人性格相似,针锋相对,从小到大,谁都不肯让着谁,感情不算特别好,只能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霍靇听过以后,并未觉得有趣,反而有点想笑。 “那你当时怎么想?”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过这些话。孙女想,至少时忬这人,还是善良的。” 霍亦妍纤长的五指摆弄几下左手腕上的翡翠手链挂坠,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聚精会神。 “也对,很晚了,先回夜庭休息吧。” 霍靇并未多言,在他眼中,一个未来能在霍家正房大放异彩的女主人,她身上最不需要具备的特点,就是善良。 只是未对霍亦妍说明而已。 “爷爷晚安。” 霍亦妍出了主庭,就往夜庭方向去,全然没注意身后有道人影,正悄悄朝她靠近。 “亦妍!” “啊!!” 楚盺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趁老大人不在家时,来了霍家夜庭一趟,说是来找霍七夜商议重要的事情。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奔着霍亦妍来的,结果扑了个空,就只能来到主庭门外眼巴巴的等。 谁知才一出现,轻轻拍了下她温软的香肩,就把人给吓成这样。 “你大晚上的来做什么?” 霍亦妍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起来就没什么耐心想要跟他多言。 “对不起嘛…我来找你啊。” 见女人一生气,扭头就走了,楚盺急忙追上。 他爱慕霍亦妍许久,大概也有两三个年头了吧。 这件事霍家上下众所周知,可从没人去说过什么多余的题外话。 毕竟论家世,楚家跟霍家,也算地位相配,门当户对,连老爷子都默许了他对霍亦妍的追求,谁又敢多说什么。 反观霍亦妍,她对楚盺这人,却不大感冒,她性格本就高冷孤傲,难以接近,理想型又是成熟稳重的“爹系男友”。 长相出身倒不重要,但年纪一定要比她大才行。 这不是楚盺一个比她还要小一岁的男人,靠着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及日常跟她没话找话的亲近,就能轻易追到手的。 霍亦妍连能跟他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都向来少有,何况是考虑要跟他在一起这件事。 “你们老大天天夜不归宿就算了,你们三个也跟着有样学样?” 霍亦妍的意思是在告诉他,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人该回到楚家去了,可男人才不管她说什么。 “才不是呢!那我没回家的日子,不都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他说话声音不大,可也引的途中,那些来往路过的下人,时常伸着个脑袋往两人这边看。 “你少胡说八道!谁跟你在一起了?” 霍亦妍恼羞成怒,回身就给了他狠狠的一杵子,怼地楚盺肌肉发达的胸口隐隐作痛。 “哎呀亦妍,你对我温柔点嘛,你打死我算了…” 楚盺虽然言语不满的嘟着个嘴,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42章 女神型男 谁让她是女神霍亦妍呢? 楚盺可真是爱死她这副疾言厉色的娇俏模样了。 “满嘴屁话!” 霍亦妍彻底无语,又瞪了他一眼后,雪白的长腿一迈,就进了自家大门。 “亦妍,你等等我嘛~我还没吃晚饭呢,在你家吃点呗…” 大概楚盺这人,也就只有在霍亦妍面前,才会展现出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来。 霍七夜打眼看着自家二姐刚一进门就满头黑线,苦笑着摇摇头。 顾雪乔热情招待过楚盺以后,从餐厅门口出来时,见霍七夜人还没睡,反而捧着个手机,坐在客厅跟人聊的热火朝天,无奈勾唇。 “七夜,怎么最近不见你带茗星回来?”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了解,顾雪乔深知,他对沈茗星的喜爱程度,只是老爷子那边,恐怕不会答应的太过顺利。 顾雪乔身为霍家二房夫人,她平时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 大多数时,她甚至比梅微这个正房夫人,还要少言寡语,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除非涉及到自家一双儿女的利弊,否则顾雪乔通常在霍靇面前,都只做个安静顺从的“人形摆设”。 “妈。” 霍七夜起身打了声招呼,上手扶着顾雪乔在身边绸缎绣花面的沙发坐下。 “茗星最近出门旅行了,等她回来,再叫她过来尝尝妈的手艺。” 顾雪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很介意沈茗星这内娱影后的出身。 想了想,也就耐心嘱咐他一番。 “七夜,你跟姐姐都长大了,很多事,我跟你爸也不方便插手。但妈还是劝你,别做那些让你爷爷不开心的事情,也别跟他对着干,家里出了你大哥那档子事,你爷爷他已经很头疼了。” 言外之意,这种非常敏感的时期,霍七夜这边,要再因为沈茗星的缘故,出了什么岔子,那二房就真的只能靠霍亦妍独自撑起一片天地了。 “妈,我明白您的意思,可茗星她本性不坏,家世背景虽然始终神秘,也查不出任何眉目来,但我会想办法让爷爷接受她的。” 沈茗星那人,无论长相身段,为人处事,包括性格涵养,顾雪乔都没有任何不满。 虽然嘴巴有点毒,说话也难听,但至少大方向是不出错的。 无非是她所从事的职业,看在老一辈的人眼里,不太光彩而已。 “你心中有数就好。” 事已至此,顾雪乔也说不出埋怨自家儿子的话来,怪只怪,那个沈茗星出现的不是时候。 华庭盛世。 时忬每次来例假,痛经都格外严重,尤其后腰坐病以后,更是连站着都成为一种无法描述的痛苦。 可今天是周末,她必须坚持做完自己的工作。 周遭同事的压榨,自打她人被霍九州当众亲过以后,更是接踵而来。 如今连华庭盛世楼上楼下的所有厕所,都归她独自清扫。 旁人乐得清闲,时忬苦不堪言,可她不敢违抗,生怕传到艾柔耳朵里,她会去跟霍九州告状。 难得最近他对自己都还不错,时忬不想再次把他惹火。 清理干净8楼的最后一间女厕,时忬正准备出门,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堵了回来。 本以为是贝琪带人过来日常找茬,不料刚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温情脉脉的黑色瞳眸中。 “费泽意?” 时忬看见来人,怔愣一瞬,随即一把将他拉拽进门。 “谁让你过来的?你是疯了吗?就这么光明正大来找我?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不管三七二十一,时忬对着眼前的男人就是一顿绝无仅有的疯狂输出。 大概也是人来例假,脾气格外暴躁的缘故,时忬只觉得能在这里碰上费泽意,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后果。 说起她能跟费泽意相识,还是人在那里的事,他们私下早已暗中来往多年,只是没几个人知道而已,包括霍九州。 “夏栀让我来的,她让我来送东西给你嘛…” 费泽意是个妥妥的阳光帅气型男,1米82的身高,140斤的身材,他比时忬大3岁,今年25。 一张白皙如玉的俊颜,眉清目秀,英俊潇洒,一身浅米色手工高定西装,裁剪得体,衬的他整个人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这副出彩的长相,注定会迷倒许多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就是霍婉婉。 人被时忬埋怨,他也不生气,只是瘪着个嘴巴,满脸委屈的看着她。 接过他递来,盖在银行卡下边的小纸片,时忬看也不看,贴身收进衣兜里放好。 “她自己怎么不来?” 如果换成是夏栀过来,或许也会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反正两人是朋友这件事,人尽皆知。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被那个邢嘉善给缠住了呗。”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选择放低声音,确保就算隔墙有耳,扒门偷听,也听不清他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听说你跟霍婉婉订婚了?恭喜啊。” 时忬不是个多言多语的人,可面对知根知底的朋友,日常该有的交流,还是会有。 “恭喜个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时忬无语,扭头瞪了他一眼。 “可她很喜欢你。” “那是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费泽意梗着个脖子,不服不忿的反驳,模样像极了一个还未成年,乳臭未干的孩童。 话不投机半句多! 估计要是再这么聊下去,他跟时忬早晚吵起来,费泽意索性换了个话题。 “话说回来,你这个嗓子,这副模样,你就真打算这么一直生活下去?” 费泽意倒不是嫌弃,也不是没见过时忬从前一笑倾城的脸庞,只是如今突然看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点不太习惯而已。 岂止是他,夏栀等人更不习惯,不过是逼着自己多做少问罢了。 “至少目前,只能是这样,谁知道那个郑雨嫣什么时候就来找上我的麻烦了。” 时忬自说自话,不同于在霍九州面前的卑微严谨,面对朋友,她反而是略带孤傲的语调。 第43章 霍九州打她? 以至于费泽意许多年后,始终想不明白。 时忬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能把低下跟高上这样两极反转,刚柔并济的姿态,融合的如此恰到好处,顺其自然。 反正以他的水平,他是做不出来。 “我有时候也真佩服你的能忍,明明只要离开霍九州,你就能过的更好,为什么还偏要留在他身边受罪呢?连清洁工这种活都做上了?不会觉得难堪吗?” 难堪? 时忬无所谓的笑笑,她在霍九州身边这几年,什么花样百出的折磨凌辱没受过。 相比之下,难堪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只要我不觉得难堪,难堪的就是别人。很多事,留下来自有留下来的道理,到该走的时候,自然也就走了。” 费泽意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说来说去还是恩怨未了,她又无法轻易抽身。 见她脸色不好,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费泽意轻声叹气,伸出双臂,就不自觉地把女人揽进怀里,安慰性地拍了拍。 “时忬,别太固执。霍家,也许你未必看得上眼,但它绝对是个实力强悍的恐怖存在,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说这些,也只是希望你能平安顺遂,至少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让自己过的太苦。瞧你这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 伴随一阵好闻的男士古龙水香味传来,时忬被费泽意抱的一愣,可也没说什么,温吞地点了个头,水眸就不经意间抬起,瞟了他一眼。 “这么久不见,你倒是变得会安慰人了。” 费泽意紧抱着她的双手没松,难得听到时忬夸奖自己,还不由得意地冲她扬了扬线条流畅的下巴。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一片和谐,而这种亲密的举动看在外人眼里,也多少沾了点暧昧不清的含义。 时忬不动声色从他怀里退出来,似乎想到什么,最终还是补充一句。 “我也劝你,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你那个固执的爹,死都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另外,男女有别,你以后不要对我做出这么容易被人误会的举动。” 这要是被霍婉婉发现,时忬看,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这副冷若冰霜,出言不逊的模样,显得很是薄情寡义,可费泽意仿佛早已习惯她这样的说话方式。 俊颜一红,还真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我知道了,这不是已经在想办法跟霍家退婚,把她给扶正了么…” 时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神经病啊?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算了,退婚就退婚吧,时忬自己都朝不保夕了,规劝别人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只要别因此把她也给搅和进去,她就谢天谢地了。 “再说,咱俩这关系,能叫人误会什么?你也太小气了吧…” 说着,费泽意还故意使坏地伸手,隔着她刚戴好的口罩,捏了把她不太光滑的脸蛋。 “哎…” 时忬无语,瞪了他一眼,刚想规避,男人已经占完便宜,把手缩了回去。 “你到底跟谁学的?你能不能正经点?我都跟你说了,男女有别。” 费泽意不甚在意的眼皮一翻,随即嘴巴就凑到她耳边去,轻声低语。 “那我当然是跟大哥学的啊~” 时忬彻底无语,也知道他口中这所谓的“大哥”叫的是谁。 她就奇怪了,时央身上那么多优点特长,他怎么不能挑些好的学学? “你有天要是死了,那绝对是贱死的…” “哈哈哈哈!” 费泽意被她这句气鼓鼓的话逗笑,笑声快意又爽朗。 两人闲聊一会,急忙相互告别,生怕停留时间过长,会引起有心人的侧目。 费泽意在门口探听许久,确定四下没人,才从厕所出门。 时忬也特地多留了一阵,见暂时没人要往这边来,便照例神色如常,回到杂物房清洗手中用完的工具。 他们本以为一切都做的很隐蔽,却忘了这是他霍九州的地盘,只要他处心积虑的盯紧,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他的眼睛。 果然当晚,人一下班,刚走进沉庭别墅,就察觉气氛不对,时忬乌溜溜的眼珠四下转了转。 即便是以往,霍九州身在此处时,也不见沉庭上下,是眼前这般低沉压抑的寂静。 仿佛这里所有人,都被摁下了闭口不言的开关,一个个谨小慎微地站在客厅四角,专属她们自己的位置。 就连平日,每天对她热情招呼的吴檀秋,今晚也只在碰巧路过她身边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好心提醒她一句。 “小忬,等下上去,好好跟少爷说话,别再惹火他了。” ??? 时忬满腹狐疑,扫了眼吴檀秋匆匆离去的背影,这么说来,这突然发生转变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了? 她做什么了? 时忬不记得她今天有得罪过霍九州啊…这男人压根就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硬着头皮走进顶楼主卧,此刻房间光线昏暗,只开了几盏琉璃翠玉罩着的壁灯。 男人颀长高大的身躯背对着她,侃侃站在落地窗前,看不清面部像要杀人的表情,只见来自他身上的西装外套,领带袖扣,包括腰间的皮带,全都稀稀拉拉的散落一地。 可以想见,他这是不久前,才刚发过一通很大的脾气,时忬咬了下干涩的嘴唇,抹了把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小心翼翼走过去,俯身打算收拾地面的狼藉,指尖没等触碰到皮带的边缘。 一道带着冷气的疾风骤然刮过,男人只在眨眼间来到她面前,时忬吓了一跳,抬眸,没等做出该有的反应。 “啪”地一声! 便见男人玉手高高扬起,对着她不太平整的侧颜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抽地时忬一个不稳,当场摔坐在地。 力道之大,让她脆弱柔软的嘴角径直裂开一道残破的缺口,一缕猩红刺眼的血迹,顺势滑落… 这么多年了,时忬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是哪怕出本书都写不出来的凄凉。 却没有一次,像眼下这般,让她猝不及防,黯然神伤… 霍九州打她? 第44章 最轻的惩罚 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时忬只觉得荒唐的像在做梦。 为什么? 这男人即便自私阴暗,残暴无情,可他豁达的胸怀风度,促使他纵横北城多年,从未做过任何不登大雅的举动,更没有亲自动手,去掌掴哪个女人的时候。 她时忬大概是他这辈子,开天辟地的头一个吧? 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时忬单手捂住肿起的脸庞,抬头,幽怨的视野就径直落在头顶,那张怒火冲天的俊美容颜上。 “你打我?” 她发出疑问的喑哑声线,带着一丝心碎不已的颤抖。 “为什么?”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哪怕眼前的男人早已怒到极致,一双不带任何情感的茶色瞳眸,迸发出来的凛冽寒光,恨不得当场从她身上剜出个洞来。 “为什么?时忬,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可真贱!” 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在眼角余光瞥见时忬嘴角边渗出的鲜血。 一向稳如泰山的男人,在刚打过她后,还一反常态,把悔之晚矣的大手藏到背后,牢牢紧握成拳,才能勉强压住体内,由于心虚引起的慌乱。 可说出口来的话,照旧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嫌恶。 他每当想起在费泽意面前,时忬那轻松惬意的微笑,无拘无束的高傲,逍遥自在的嬉闹,跟在他面前这副死气沉沉,少言寡语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就嫉妒的发狂! 时忬凭什么敢这么做!? 霍七夜便罢了,难不成在她眼中,他还比不过一个资质平平的费泽意!?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时忬惨淡一笑,抬手抹去嘴边带着腥味的血迹。 就挨巴掌这种再常见不过的事情来说,相比人在华南棘山,时忬早已习惯。 不过是这次脸颊传出的痛感,远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而已。 那个多年前,令她风情月意,魂牵梦萦的翩翩少年郎,终究到头来,不过是她错看错爱的痴心妄想。 沉默半晌,时忬叹气,声音也是绝望到骨子里的悲戚。 “好啊霍九州,原来你也是会动手打女人的,那就让我来猜猜,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当时忬扶着身侧的床尾凳慢慢站起,重新落回男人俊颜的视线里,竟带着丝丝显而易见的敌意。 “不会是因为,我下午人在华庭盛世,见了费泽意吧?” 再傻的人,就眼前他这种出格过火的言谈举止,也多多少少能猜得到,事发的原因。 话刚说完,霍九州强劲有力的左掌,就倏地捏紧她肤质粗糙的下颌,言辞犀利,恶言恶语。 “时忬,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你全当没听见是吧?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嗯?你到底要巴结过多少个男人,才肯收起你这点肮脏下作的手段?” 时忬能够感觉到,他体内此刻的熊熊怒火烧的正旺,连同周身的气息都是许久未见的狠戾。 没错,她的确是无法为自己人在女厕偶遇费泽意的事情,做出合理的解释。 但…肮脏下作,巴结他人的手段,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无常,不久之前她还在用这句话警告别人;不久之后,就有人拿着相同的话来警告自己。 两人僵持半晌,直至感受到男人捏上她脸颊的五指逐渐收紧,时忬疼的直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即便不愿,还是为自己分辩。 “如果我说,那只是个意外,我与费家公子并不相识,你信吗?” “不相识他会给你这个?不相识他会抱你亲你?时忬,你也不要把别人全都当成傻子才好!” 霍九州顺着她卫衣里兜,动作粗鲁地翻出那张额度不小的银行卡来,看向她的一双眼里,满是讥讽跟嗤嘲。 ??? 他还真是无所不知! 时忬现在人只庆幸,还好那张重要的纸条,已被她给提前销毁。 至于他所说的亲吻,不过是费泽意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而已,这人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他不过跟我耳语一句,怎么就成亲我了?银行卡也是夏栀托他送来,他不过顺道路过转赠而已。一个拥抱代表不了什么,为何在你眼里,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是时忬很久之前就憋在心底,想去询问霍九州的问题。 她不明白,她人已卑微到这种地步,到底霍九州还想要她怎么做才肯满意? 男人死盯着她一张脸的阴森瞳眸,被她这句身心俱疲的低吼,震出一瞬间的晃动,他很清楚,那是来自心底,深埋多年的疼惜。 但也只是微不可察的一瞬间而已。 霍九州怒气未消,也不去回答她的质疑,转而长指一递,身后的霍寻立马接过银行卡出去。 避而不答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根本答不上来。 时忬也清楚他是要叫人去查什么,忍不住心中自嘲。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人在霍九州这里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要得到准确的证实才行。 哦,想起来了。 她如今可还是个残害他爱妻的罪魁祸首,大概是这男人最近放纵了她太久,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在时忬面前,他甚至不需要做出过多的说明,一个举动,一个行为,一个眼神,足以让她清醒和冷静。 想到这里,她也就能明白男人掌掴她的原因。 相比从前,他对自己有过的罪名判定,一个巴掌,已是最轻的惩罚。 “霍总,这张银行卡的户主署名,的确是夏栀小姐。” 直到霍寻重新进门,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来,男人这才没好气地一把甩开掌下的女人。 薄唇掀出的语调,依然是清晰可闻的鄙夷。 “时忬,我警告你,以后少跟费泽意来往,他现在是婉婉的未婚夫,如果这桩婚姻,因为你的存在,而出现任何意外,我饶不了你。” 时忬听懂了。 因为费泽意如今是他霍家六房看重的女婿,所以哪怕是为了保住霍婉婉的声誉,她时忬这种十恶不赦的罪人,都不配去接近任何,哪怕只是跟霍家稍微有点关联的人物。 “知道了。” 第45章 逼不得已 时忬再未多言,也不想追问任何答案。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霍九州都不会在意,更不会相信。 “滚去洗澡!” 时忬机械地转身,听话地走进浴室,洗刷身体,换好睡衣。 除了顺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他面前做点什么。 再出来时,临危受命的邢嘉善已经提着自己的医药箱,等在主卧房里。 “老大叫我来给你看伤。” 见到她人的第一眼,邢嘉善就表明来意,生怕她误会些什么似的,把人安置在房里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赶紧就着手中的外伤药水,打湿棉球,凑到她还肿着的左脸跟嘴角涂了涂。 时忬一动不动,她想说大可不必,可也清楚,拒绝邢嘉善,等同于是在拒绝霍九州,她没这个胆量。 觉得气氛有点沉闷,邢嘉善在帮她涂好药水,拿出消肿用的医药冰袋轻轻贴在她脸侧的时候,还是顺便开口帮忙解释了一嘴。 “时忬,你…别怪老大,他不是故意要打你的,老大的脾气你也知道,上来一阵,确实也很冲动。主要…你没说过,跟费泽意认识这件事,他没防备,才…” “是吗?” 换作平时,时忬一定不会开口多言一句,或许是邢嘉善话里的哪个字刺激到她了吧? 以至于都没等人说完话,时忬就扯着难听嘶哑的嗓音打断。 “为什么郑雨嫣跟霍婉婉,她们无需多言,你老大也会相信?难道在他眼里,只有她们的命是命?” “不是!” 邢嘉善当即开口否认,几乎是毫不犹豫。 想了想,他人在时忬身前半蹲下来,放低声音,耐心告知。 “时忬,你别这么想老大,你相信我,他真是有苦衷的,他不能对你好!今天这事,本也没什么,但我们私下在公司说起来的时候,被婉婉听到了。时忬,我…我们对不起你,可老大打你绝不是他的本意,是因为婉婉回家后发了很大的脾气,又哭又闹又砸东西,还被老爷子知道了,所以时忬…老大他压力也很大,他是逼不得已。” 呵… 逼不得已? 这绝对是时忬有史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为难的了他霍九州! 说来说去,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因为她霍婉婉发了很大的脾气,她不开心,所以她时忬,连个能去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配拥有。 “没关系,谢谢你…” 时忬抬手接下,他还拿着冰袋帮自己敷脸的动作。 “我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么多。” 邢嘉善也算有耐心,能说出这些话来,时忬该感到荣幸。 这人可比其他那两位富家公子好相处多了,果真是应了他的名字,嘉行良善。 言毕,时忬起身离去,安静地坐回到主卧的床沿上,恢复了往昔的面无表情。 邢嘉善叹气,过多的话他也实在不方便说,只好沉默地留下自制的外伤药膏,开门离去。 “她怎么样?” 人到二楼书房,见桌后的男人还在重复之前抽烟的动作,邢嘉善诚实摇头。 “不太好,她嘴角撕裂伤很重,估计会…留疤。” 男人倏地抬眸,本就稍显颓废的俊颜,此刻盛满了嗟悔无及的怒意,仿佛做错事的人不是他,而是邢嘉善一样。 “那你还不快想办法!?” 邢嘉善被他的暴躁吓了一跳,急忙点头应下。 “我想了!我留了我自制的外伤祛疤膏给她了…” 男人闭眼,长指捏了捏巨疼的眉心,他无法为自己今晚的行为给出合理的解释,他只是没由来的悔恨… 若时间能再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动手掌掴时忬,他都恨不得那意气用事的一巴掌,是抽在自己脸上。 可显然,一切都是来不及了。 …… “时忬,你跟我来。” 隔周,时忬再到华庭盛世,嘴角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刚换完工装,没等过去杂物房干活,就被突然出现的艾柔拦住脚步,带进经理办公室。 “把这个换上,今晚你要负责去接待688的贵客。” 时忬狐疑地双手接过,艾柔朝她递来的金色高领未开叉旗袍,和一双全新的黑色高跟鞋,不禁愣了又愣。 高跟鞋啊… 时忬定定的看着这惊人的9厘米高度。 她后腰坏了以后,就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再穿上高跟鞋的时候,毕竟那于她而言,将会是种致命性的煎熬。 “可是柔姐,我只是个清洁工…” 时忬全身上下的抗拒,在她人看到这双高跟鞋以后,逐渐加重。 “这是霍总的吩咐。” 艾柔也不想为难她,毕竟她是个不常多见的优秀员工,所有人有目共睹,可她也不敢违抗自家大老板的命令。 原来是这样。 时忬冷笑,自从出了掌掴事件过后,那男人连着一个礼拜,都不曾踏进沉庭别墅一步。 她还以为是他人贵事忙,亦或是不愿再见到她。不想,原来他只是回去构思,折磨她的新花招了。 “霍总还说,让你脱下帽子口罩,带妆过去。” “我知道了,谢谢柔姐。” 时忬动作僵硬地转身出门,换好衣服又匆匆回来。 除了顺从,她又能怎么样呢? 目前的局势,霍九州想要她的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如果这么做真能让他彻底消火,或许对她眼下千难万阻的境遇来说,也是一种幸运吧? 当她两脚穿进那双价值不菲的名牌高跟鞋里,后腰的瞬间腾空,让她连站稳这件事都很难做到,全靠咬牙坚持,才能勉强走路。 “坐下吧。” 艾柔带她来到自己的化妆间,安排她人坐到聚光镜前。 说实话,当时忬摘掉帽子口罩这一刻,艾柔是恐慌跟害怕的。 可为了不让时忬更加难过,她选择把这份强烈的惊悚,吞入腹中,只当视而不见。 她的人生已经很不幸了,艾柔不想再让她因为这点小事,备受打击。 好在她人五官底子不错,铺了两层厚厚的遮瑕粉底液盖上,也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俗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 再搭配面上这浓淡相宜的精致妆容,艾柔瞧着,这时忬长的是真心不错,脸没受伤之前,一定是个气质高雅的美人胚子。 第46章 该来的总会来 她手法精湛熟练,把时忬原本一头乱糟糟的枯发,三两下就梳理整齐,并用小黑发卡和一次性头绳,盘了个简约的丸子头造型。 “好了,其实你人打扮一下还是很美的,所以时忬,不要对自己失去自信,无论以后发生什么,跟我走吧。” 艾柔帮她理了下鬓角的碎发,又贴心地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给了她相应的支持和鼓励。 时忬睁眼看了看,她并不为自己与此前天差地别的改变而感到惊艳,她只希望能多活几天。 人到688包厢门前,艾柔拉起她冰冷颤抖的小手。 “别怕,霍总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时忬听完,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么说来,是霍九州他人也在里边了? 无声惨笑,那么之前心中想好应付了事的决策,便不能在他面前,无所顾忌的使用。 收起思绪,她对艾柔鞠躬致谢过后,便拖着残破佝偻的身躯,一步一顿跟着走了进去。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霍总,人来了。” 艾柔推门而入,把时忬安置在水晶玻璃茶几跟前。 包厢此刻是一片死寂沉闷的气氛,大概是霍九州讨厌环境吵闹的原因,屋内的高放炮跟低音响,都是令人压抑的安静。 当男人的茶色瞳眸,带着探究,落到面前不远处的时忬身上,他俊美如斯的脸庞,染上一瞬不太常见的意乱情迷。 不化妆则已,化起妆来,倒是出尘脱俗的赏心悦目。 跟三年多前的她,倒有五六分相似,只这五六分,便足以展现她往昔五官上,那出水芙蓉,天姿绝色的光影。 “不错,倒酒。” 霍九州甚少有去夸赞哪个女人还不错的时候。 一句话,不禁引起包厢内其他人的重视,他们纷纷扭头,看向这个低眉顺眼的时忬。 长的嘛,的确是秋水伊人,可在他们看来,照比这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公主佳丽,还是差点意思。 人与人眼光不同,大概霍总就喜欢这种淡妆素裹的类型,跟他那金屋藏娇的爱妻,终是无法相提并论。 时忬伸手,端起那瓶已经开过封的珍藏版名贵洋酒,按照9位贵客,从大到小的排序,先给身处真皮沙发正中央的霍九州,添了三分之一杯。 再按照从长到幼的排序,为其他贵客依次倒完。 华庭盛世为人添置酒水的规矩,时忬是了然于心的,整个过程,她蹲下起身才9次,后腰已然痛到麻木。 她口鼻间,吞吐发出的呼吸声越发紊乱,饱满圆润的额头也渐渐渗出一层密集的汗珠。 高跟鞋这种东西,果然更像霍九州专门派人,为她量身定制的“刑具”。 无视她体外的异常,霍九州骨节分明的长指率先举杯。 “敬各位。” 其他人也立马不做耽搁地跟着一同举杯,语气恭敬而拘谨。 “敬霍总。” 随后,就是一番应酬公差的商业长谈。 时忬此刻,没心思探听他们之间语笑喧阗的发言,她只想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好,让自己的腰痛,不那么严重。 精雕细琢的男人,无论是举杯致意,点头默认,还是薄唇轻张,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矜贵优雅的气度不凡。 这就让在场众人,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削尖了脑袋,也要去讨他欢心。 以便日后能跟霍家多多往来合作,他们是不知道霍九州今晚,突然召集大家过来这里的用意,只知道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倒酒。” 短短三小时,时忬蹲起的次数,早已多到记不清楚,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那弱不禁风的后腰就真要断了。 包厢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位负责接待的侍应人员。 霍九州故意没去通知其他人来,几乎所有大事小情,都命令时忬拖着支离破碎又很不协调的躯体,亲力亲为。 “你们认为,她长的如何?” 大概是心里有数,时忬实在也撑不住更久了。 霍九州随即话锋一转,指了指还蹲在身边为他倒酒的女人,直奔今晚的主题。 “啊…这,能留在霍总身边的人,自然非同凡响。” 他这话问的突如其来,大家虽立时三刻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一个个答的也是曲意逢迎,行云流水,溜须拍马之意不言而喻。 “是啊,这女子乖巧安静,进退有度,也识大体,到底还是霍总亲自调教出来的人最好。” “没错,人长的也是花容月貌,身材高挑,配在霍总身边服侍。” “对,霍总身边,真是人才济济。” …… 不管他们说出这番口不对心的话来,到底是何用意,时忬都不感兴趣。 她深知,霍九州特地让她过来接待的用意,无非还是为了帮霍婉婉出口恶气。 除了她跟郑雨嫣,时忬还真想不到,有谁能值得让他霍大总裁,亲自忙里抽闲,过来当众羞辱自己。 “哦?听大家的意思,是对她今晚的表现很满意?那我是不是还应该,给她些奖励?” 霍九州语气随意,问出口的话却并不随意。 他姿态典雅,居高临下,饶有兴致盯着身边女人那面不改色的小脸看来看去,唇边嗤嘲的笑意,也忍不住加深了几分。 众人无话,只是各自点了点头。 霍九州见状,选择顺应形势,玉手一伸,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身后的霍寻立马提着一个装满现金钞票的黑色皮箱走上前来,并当着时忬的面打开。 里边成摞成捆的红色钞票,足足多到溢出,目测总有100万之多。 寻常人见了心花怒放,时忬却只是淡淡一瞥,眸中未见一丝多余的贪念。 “怎么,嫌少?” 霍九州长指覆上玩味的脸侧,冷漠的视野在察觉到她脸上的满不在乎,觉得格外有趣。 “可你只配得到这么多。” 话落,他随手抓起大把钞票,漫不经心,顺着时忬头顶骤然砸下。 这样的力道打在身上不重,但却很痛,一把一把,一片一片,直到钞票全部撒完,时忬掀开眼皮看了看,她周身的地面,几乎都被鲜红的钞票铺满。 时忬忍不住自嘲一笑,粉拳紧握的指盖,就不自觉地嵌入掌心。 第47章 温水煮青蛙 她很想问问霍九州,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干脆直接让她去死,不是比这煞费苦心的羞辱,来的更加解气? 不过想想也是,就像温水煮青蛙,给她慢慢加火,才是这男人最擅长做的事。 “霍总给的,就是最好的。” 言外之意,她还哪敢嫌少?她有这个权力吗? 她一开口,嘶哑的嗓音夹带着摇摇欲坠的难听,当场吓了众人一大跳。 霍九州却知道,这是每当她难过至极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心中有丝丝缕缕,无法言说的痛楚悄然划过,让他有点喘不上气。 可为了能够保住她的命,他别无选择。就当他是个废物吧,他到底是没能在老爷子跟前,替她扛下那满腔的愤恨。 至少现在,还不是能向着她的时候。 “那就跪在地上,给我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不由自主地瑟缩发抖。 他们原以为,霍九州叫这姑娘过来,是为了对外展现她身上的优异,不想却是为了让她当众,受这奇耻大辱。 双眼狠狠一闭,时忬本就蹲着的身体,伴随再度下滑,“噗通”一声,跪坐在地,她终究还是不敢违背男人的旨意。 不是没勇气,是她自知,逃不过去。 手再伸出,柔软的掌心已然皮开肉绽,正顺着指缝汩汩流出殷红的鲜血,她的手拾起哪张钞票,哪张就会留下几处清晰圆润的血点。 她恍若未闻,似乎这痛,跟她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而这触目惊心的血点,却深深刺痛了霍九州那双邪魅妖娆的眼。 他背在身后,用来砸过时忬的右手,本就带着无尽的自责,是前所未有的颤抖,再见她因绝望伤己,更是心痛不已。 “动作快点!” 体内有多撕心裂肺,表面就有多不以为意。 好像他连自己,都无法面对这样凄风苦雨的时忬,只想快点结束眼前,这备受煎熬的一切。 时忬闻言,用力压下满腔升腾而起的屈辱,加快手上的动作,就这么毫无尊严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一张一张把被他撒过的钞票重新捡起来,并整齐划一地摆回箱子里,盖好箱盖,又往男人跟前推了推。 “霍总说的没错,我就是嫌少,这点钱我还真是看不上,所以我不要,因为我不配!正如我最初,不择手段接近您的目的一样,我都能狠毒到算计您妻子发生车祸,我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您该清楚,我的野心,可远不止这些。” 她语调平和,轻盈悠扬,似乎少了几分难以接受的呕哑嘲哳,多了几分置身事外的淡漠从容,仿佛这话里在说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可时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既然霍九州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羞辱她,告诉所有人她丑恶的嘴脸,她不如就帮他一把。 反正她什么样的苦难也都已经承受过了,根本不在乎这条命是不是还留的住了。 哗! 她的话像是一针助燃剂,在所有人心中,不声不响炸开了锅。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看似冷酷无情的霍九州。 长臂一伸,他骤然扼住时忬脆弱的喉咙,似乎只要再稍微用点力,就能当场将其折断。 外人看来,只以为是他被时忬这番厚颜无耻的话语,激起了满身滔天的怒意。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能再让时忬继续说下去,因为这只会让老爷子对她这个人更加抗拒! “时忬!你最好不要惹火我!”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这寒气森然的暴戾模样,恨不得即刻就把手中的女人大卸八块,烹而食之。 时忬面对这几近死亡的强烈窒息感,却像毫不介意那般,她甚至都没去做出任何负隅顽抗的抵挡行为,只是平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霍!九!州!” 她学着他的语气,振振有词的怼回去,这还是第一次,霍九州从她心如止水的语气当中,听出昭然若揭的恨意。 恨? 为什么? 他内心的慌乱,只在一瞬间就被重新抹平,故作嫌弃地一把将她重重甩倒在地。 对于她说过的话,他只当未曾听闻,便也即刻恢复了先前的漠不关心。 “你们说她长的不错?” 又一个响指,霍寻提起一桶冰冷的清水走上前来,高高举起的双手顿了顿,即便于心不忍,还是选择铺天盖地,顺着时忬头顶,倾倒而下。 刺骨的凉水,激的时忬全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骨缝都疼痛难忍,这痛深入骨髓,让她肝肠寸断,也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地瘫倒在地。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鬼东西!?” 当脸上厚重精致的妆容,在冷水的浇盖下逐渐脱落,他们被时忬这副丑陋的原貌,纷纷吓的倒吸几口凉气,更有甚者,忍不住当场惊叫起身。 要不是在此坐镇的人,是身份尊贵的霍九州,他们都能吓到撒腿就跑。 对于他们身体上,这下意识做出来地激烈反应,霍九州似乎十分满意,他甚至抬起双手狂妄自大地拍了拍。 像是在赞扬,又像在嘲笑。 “所以时忬,你懂了吗?这才是每当别人,看到你这张肮脏恐怖的丑脸时,真实的反应。” 他嗤笑着起身,长指不动声色往外点了点,众人就心领神会地起身离去。 他们一股脑涌出包厢门外,一个比一个跑的更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 时忬全身上下噬心腐骨的剧痛,已让她无心在意谁的反应。 无论华南棘山,还是华庭酒庄,她都早已习惯眼下这般,令人难堪的场景。 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她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恢复端正跪坐的姿态。 此刻,她一张本就不堪入目的脸,在晕花的粉底眼线液等化妆品的加持下,更像个人见人怕的地狱恶鬼,狼狈至极又满目疮痍。 她不甚在意,抬手抹了一把恶浊的污渍,口中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身心疲累。 “所以你们认为,费泽意提出退婚的请求,原因在我?” 第48章 横冲直撞 再不谙世事的人,结合最近发生在霍家内部的大事,也该看的出,霍九州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光给霍婉婉出气还不够,她猜他更想听到,关于这件事,时忬会怎么说。 “难道不是?” 她倒是聪明,这么快就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霍九州口中讥诮的声线尖锐刺耳,犹如一头强劲有力的洪水猛兽,反复撞击她脆弱的灵魂。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他不过是见了你一面,就突然提出退婚的请求。不如时忬你就来说说,换成是你,你会作何感想?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给我少做痴心妄想,你既然敢把我说过的话当成耳边风,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哈哈哈哈…” 时忬银铃般的笑声突如其来,宛如一股山间清泉,悠然划过耳边,却也带着意料之外的揶揄。 “霍九州啊霍九州,你们霍家聪明一世,也有这糊涂一时的时候。正如您所见,那才是众人见到我,下意识该有的真实反应,你懂了吗?难道在你眼中,金尊玉贵的费家长公子,还不及他们这些小小的企业代表,来的更有眼光?” 时忬拿他才刚反问过自己的话语,原封不动的送还回去。 收起嘴边笑容的同时,也收回探向门外的手指。 “他的眼光只会更高。与其说你霍家七小姐有事,不想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莫不如你们直截了当点,就说看我不顺眼,把我杀掉,不就天下太平了?何必呢?一次又一次地出手指教我,是觉得有趣?就想看我自轻自贱的模样?还是说,你们都怕脏了自己娇贵的双手,需要我自行了断?言语一句,我都可以。” 她这话说的轻飘,有种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淡薄。 她霍家七小姐的喜怒哀乐,在时忬眼中,从来不算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既然非要围着她一个人转个没完,那不如就一次性做个了断,也省的大家麻烦。 “倘若在你们眼中,我时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那你们想多了。最简单的道理,如果真是这样,我当初就不会一意孤行,为你而来。” 这还是自时忬人再回来后,第一次,跟霍九州说了这么多话,可这一字一句,都令他痛彻心扉,闻之有愧。 “劳您回去转告您那个自以为是的好爷爷,跟那个自命不凡的霍家七小姐,我时忬是天生命贱,但我不欠他们的!真要跟费泽意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情感,也轮不到你霍家去跟他订婚。毕竟我的阴险,你也不是没有领教过。” 顿了顿,时忬又说。 “还有,如果霍靇今天不杀我,来日,我一定让他后悔!” 时忬无所忌惮的说完,不再多话,只是安静地闭起双眼,等待男人杀伐果决的审判。 预料之中的狂风暴雨迟迟未曾落下,时忬也懒得睁眼,她连多看男人一次,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很好时忬,看来你的确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人还真贱! 她沉默不语时,他气的怒发冲冠,色厉疾言;她横冲直撞时,他竟会是出乎意料的宽容大度,网开一面。 连这说话的语气都是少见的心平气和,时忬还以为他会一掌劈死自己呢,也是无趣。 “在这跪着吧,看你能嘴硬多久。” 顿了顿,男人似乎想到什么,回眸,他傲然睥睨,冷言冷语的附加一句。 “时忬,你给我记住一件事,你就算想死,也要我霍九州开口成全。除非你不想要你哥哥时央的性命,否则,相信我,我既然能让你活的痛不欲生,自然也能让他死的轻而易举。” 郑重其事的警告完,男人姿态优雅,理了理外衣上多出的褶皱,单手插兜,潇洒地转身离去。 直到包厢门被人从外大力关上,时忬这才重新睁眼,打量起周身,这光线晦暗的豪华包间。 这屋子真好看啊!连她人跪在这里受罚,都觉得是个富丽堂皇,能让贵客感到高兴的好地方。 可惜,却并非她的天堂。 不多时,时忬渐渐觉得身上冷的发抖,她口干舌燥,晕头转向,嗓子眼也像要喷火一样。 抬手,她探了探滚烫的额头,冰水刺激下引发的高烧,果然是来了啊…还以为这次,她也能顽强坚韧地挺过去呢。 她人此刻,早已腰疼欲裂,麻木不仁,全身骨缝也胀痛酸软的厉害,就连每次呼气,都是一种无尽的折磨。 其实只要她低头认个错,或许霍九州也能大发慈悲地放她一马,但她就是倔强的不肯去开这个口。 因为认错没用,那除了会让人瞧不起她之外,也会为她日后,带来得寸进尺的惩罚。 看来局外人说的话,还是不能信,谁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那纯属是在放屁! 时忬身上的钝痛再次加重,是一小时后的事情,她人抖的厉害,膝盖跟后腰也同时失去知觉,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再这么跪下去,迟早没命。 可她依旧固执的硬挺,绝不开口求饶一句。 有本事就杀了她,今天杀不了她,她只当是霍家不行。 “时忬,你怎么样?还好吗?” 全程趴在包厢门缝上,时刻紧盯她状态变化的艾柔,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拿了一包卸妆湿巾来,借着帮她擦去脸上丑陋不堪的残留妆造时,顺手摸了一把。 细皮嫩肉的掌心才刚触到她粗粝的额头,就被烫的骤然一缩。 “天哪!这么烫?你发烧了!快起来吧,我带你去医院,霍总他不会说什么的。” 艾柔说着,就上手拉扯她纤细的手臂。 “柔姐,我没事。” 也不知是哪来的倔劲,她竟还有力气反手推开艾柔的关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好意。 “时忬!” 艾柔急了,这还是第一次,她人在时忬面前,大发雷霆。 “别再固执了!你认个错不会死!可再这么烧下去,你就真死了!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怕。” 女人毫不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能让我赶紧去死,我会感激不尽,所以柔姐,你要真想帮我,就当没看见吧…” 第49章 他不允许! 她整个人说话有气无力,吐字不清。 要不是艾柔听觉敏锐,甚至都无法辨别,她人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胡说八道!” 艾柔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就从没见过这么执迷不悟的女人。 “我要真当没看见,那我就是杀人犯!你给我起来!” 她上前不管不顾地用力一拉,不但没能把女人从地上成功提起,反而让她突然一头栽下,重重倒地。 “哎?时忬!” 她人急的同时,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也正带人从经理办公室,大步流星地赶来。 当女人不作任何停顿,说出“怕”这个字眼来,霍九州骤然缩紧的心脏,像是只在眨眼间痛到悬停。 她想死? 不可能! 这世上谁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死,唯独时忬,他不允许! “时忬!” 当男人风风火火,赶到688包厢门前,见被艾柔抱在怀里的女人面色惨白,了无生机。 男人一张盛怒的俊颜,顿时化为满面的忧虑。 “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从艾柔怀里一把抢过时忬,长指凑到鼻下探了探,觉察她已是气若游丝,奄奄待毙。 向来稳如泰山的男人,瞬间慌了神。 他打横抱起时忬,边走边说。 “20分钟,叫邢嘉善想办法赶到山间沉庭,他来不了,我让他死!” 身后的霍寻,被自家老板这副毁天灭地的架势吓了一跳,急忙掏出兜里的手机,一刻不停拨打出去。 “什么?20分钟!?我他妈不会飞!他怎么不上天呢?” 邢嘉善一边骂街撒气,一边穿衣服拿东西,从他人所在的湖边别墅,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地下停车库。 “又怎么了!?” 他甚少有这样狂躁易怒的时候,大多待人都是和颜悦色,温文尔雅,除非霍九州以命相逼。 “夫人有危险…” 霍寻才说一句,那头的邢嘉善,就嗷嗷叫的震天响。 “又是他干的好事对吧!?这死要面子的臭男人!你告诉他再有一次,你们夫人就真他妈要死了!?” 说完,他心烦意乱地挂断电话,脚下油门狂踹不停。 20分钟? 他就是找个私人飞机过去,也是来不及,还得想个办法才行。 这边被人挂断电话的霍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倒是真的很想替他转达最后那句善意的提醒。 可自家老板,显然比他更急,都亲自开车飙出去老远了… 霍九州一手箍紧怀里的时忬,一手猛打掌心的方向盘,本就是豪华超跑的银黑宾利,被他开出追风逐电的速度,硬是只用了20分钟,就赶回山间沉庭。 “少爷…哎呀!小忬这是怎么了?” 吴檀秋出门迎接时,见他怀里的时忬昏迷过去,人事不省,着急的不行。 “邢嘉善呢?” 吴檀秋一愣,邢少?他人没来过啊。 正要如实禀报,伴随又一串刺耳的刹车忙音,一辆深蓝世爵奔腾而来。 掐着点下车,邢嘉善连说话都没来得及,就被霍九州杀意迭起的茶色瞳眸,吓的一个激灵。 “不是老大,我…没迟到吧?” 他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天知道他这一路到底是闯了多少个红绿灯,抄了多少条近路,才能像逃命似的赶过来,一整个脚后跟都要努力掉了好不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男人一言不发,神色晦暗阴沉地抱着时忬放进主卧的大床里。 又一个眼神递过去,邢嘉善急忙十分自觉地走上前来,打开医药箱,拿出用的上的东西,开始给时忬检查身体。 见他面部表情越发凝重,霍九州双拳紧握,后槽牙也咬的严实。 “情况不好。” 邢嘉善神情是少见的敛容屏气,一边忙着给时忬挂退烧水,一边事无巨细的报备。 “她有很严重的风湿关节炎,受不了强风和冷水的刺激,你今晚这一桶冰水下去,不但害她旧疾复发,后腰受创也更加严重,之前的努力算是全白费了!她的膝盖受损不小,估计最近都无法直立行走,人又高烧不退,引发肺炎,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我只能是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醒,要看她的命…” 话没等说完,他光洁的衣领就被毫无征兆地大力提起。 伴随一股势不可挡的强劲,他整个人都被压着步步倒退,直到后背狠狠撞上坚硬的墙壁,邢嘉善疼的眉头直皱,接连倒吸三口凉气。 却见霍九州无情的掌心,径直卡上他脆弱的喉管,额心青筋暴起,原本黯淡无光的茶色瞳眸盛满嗜血的猩红。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你为什么没有早说!?” 难怪那一桶冰水浇在她身上,她会痛的瘫倒在地,起都起不来! 他的怒火来的意料之中,邢嘉善也被他掐的帅脸通红,再三缓气,他艰难开口。 “我说了你就肯听吗?但凡你能手下留情,她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男人闻听此言,如遭雷击,他怔愣的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 害她时忬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吗?他又哪来的脸面,去出言责怪别人。 撤手,邢嘉善在得到自由呼吸的瞬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差点以为要死在他手里… “老大,听我一句劝,时忬真的快不行了,再不收手,她就彻底没命了,如果你还想让她活着,就好好对她,算我求你,老爷子那边,你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吗?” 男人面上,此刻是未曾有过的萎靡不振,哪怕当年,他亲手送她离开身边,都不见沾染一丝的懊悔不已。 “以我如今的能力,要与整个霍家为敌,只会两败俱伤。” 他是真怕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到时忬的人身安全,因此,才久久不敢妄为。 “可是老大,就算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很多事,我们也能尽量避免它去发生,就好比今晚的事,你我心知肚明时忬的为人,她根本做不出那种事来,她时忬天不怕地不怕,她从前最怕的就是你离开她!” “如果这真是她做的,她会自己昭告天下!即便你无力替她在老爷子和婉婉面前开脱,那也不能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啊…这不是闹着玩的,时忬她不是铁人,甚至可以说她现在是泥捏的。” 第50章 明天再好,也救不了今天的人 邢嘉善直言劝谏的时候,手上为时忬诊治的动作始终没停。 “很多事情,只有我亲自去做,才能让老爷子放松警惕。” 霍九州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想抽烟解闷,可才刚摸出裤兜里的烟盒,又在眼角余光瞥见重度昏迷的时忬,塞了回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没关系,你那边也很快就能收尾了不是吗?到时好好补偿大嫂,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果时忬此刻人还醒着,那她听到邢嘉善这番大言不惭的话语,一定会劈头盖脸的驳回! 来得及个屁! 这个世上最难做的事,就是补偿一个人! 要他拿什么去补偿呢? 即便舍掉身家性命,也拯救不了时忬过去,所有承受过的一切伤害。 简言之,明天再好,也救不了今天的人! …… 时忬昏迷,已有一个星期,始终不见丝毫转醒的迹象。 7天7夜。 霍九州坚持守候在侧,一步都未曾离开过。 哪怕霍家老爷子派人过来轮番传唤,他也充耳不闻,坚持要把霍氏财团的工作,搬到山间沉庭来做。 “大嫂还没醒啊?” 楚盺每天带人,早晚各来一次,清晨送来当天要批的加急合同文件,夜间再来收走他批好的,日复一日。 “嗯。” 霍九州闷闷的应了一声,骨节分明的长指一页一页翻开合同查看,神色颓废低迷,人也垂头丧气。 仿佛没了活着的时忬,霍九州体内,曾经意气风发的灵魂,也就跟着死去。 “老大别急,大嫂她会醒的。也…别太专断,老爷子那边,总要回去应付一下。” 楚盺走前,出言安慰的同时,也好心提醒他一句。 “嗯。” 时忬没醒的期间,霍九州每天除去机械式的批改文件,雷打不动进行日常工作之外。 无论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是一声“嗯”,草草了事。 为了降低时忬日后,再去承受一次致命性伤害的风险。 邢嘉善想了一个损招,那就是延长时忬醒来的时间,也是为了让她能多休息几天。 没有任何一种形式,会比让人亲身经历过她的半死不活,更有效果,虽然这么做对老大挺残忍的。 可邢嘉善也明白一个道理,相比真到有天,亲眼看他失去时忬时的崩溃发疯,这已算无比仁慈。 直到时间来到第15天,见霍九州整个人变得愈发狂躁,心神不定。 邢嘉善也实在扛不住,他每天这三番五次的夺命连环拷问,这才及时止损。 他装模作样,给时忬推了一剂“清醒针”,其实里边装的就是普通的葡萄糖,邢嘉善没敢说真话而已。 不出片刻,时忬就慢慢悠悠的转醒,微微睁开紧闭多日的眼睛。 她能感觉的到,这一觉睡的很长,可也不想会有15天之久。 当视线聚焦,定格在熟悉的沉庭主卧屋顶,心底悄然划过一抹阴郁的失望,她还没死啊… 还以为这次,她在劫难逃了呢。 脑中略显荒诞的想法转瞬即逝,整个人的状态也跟着恢复如常。 突然又开始后悔自己当天的一时冲动,脸上憔悴的病颜,转而又被劫后余生的欣喜代替。 好在霍九州那人阴晴不定,没去跟她一般见识,如果真就这么卑微的死去,反而误事。 毕竟她的身家性命,也的确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事情。 “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没了往日的犀利,反而多了几分淡漠的柔和。 时忬扭头,看向人坐在她床边椅子上,俊颜神情如释重负的霍九州,冲他勉强点了下头。 “还难受吗?” 还难受吗? 这句话充满了关怀备至的温情,如果时忬不是人已清醒,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时忬一张嘴,只觉得嗓子眼干涩发痛,可还是闷闷的答了一声。 “不了…” 说不恨他,那是假的,可恨又有什么用呢?它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要浪费多余的精力惦记。 在时忬看来,实在不值。 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戏码,经历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想吃什么吗?” 时忬狐疑的又看他一眼,他神色没变,可时忬就是觉得今天的霍九州跟平时很不一样,是中了什么邪? 突然变得这么体贴,还是精神错乱,把她当成了金枝玉叶的郑雨嫣? “没有…” 她日常拒绝这番屈指可数的好意。 “那就喝点汤吧。” 不等时忬再度开口拒绝,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吴檀秋,上前把人扶着坐起来。 大概是躺了太久的缘故,时忬人再起来时,全身上下还都是酸软无力的,不过痛意倒是减轻了许多,没那么严重了。 “张嘴。” 霍九州接过身后邢嘉善递来,还冒着丝丝热气的菌菇乌鸡汤。 舀了一勺,凑到唇边吹了吹,送进她半张的嘴里。 时忬想说她自己能喝,还怕惹他生气,只能顺从地随他而去。 凭她如今的身体状态,估计再惹火这男人一次,她就真要一命呜呼了。 气氛沉闷的喝过一碗汤,男人拿起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角边残留的污渍,动作温柔的不像话。 “我知道费泽意的事情,与你无关。之前,是我冲动。” 半晌,他纠结过后,还是说出这句,算作道歉的话来。 语气是世间少有的强硬,可对从不低头道歉的男人而言,已算极限。 时忬这下彻底懵了,她不知男人心里又打了什么歪主意,总之在她看来,没安好心。 “没关系…” 除了这句,她还能说什么呢? 骂他一顿?还是给他一耳光?那只会让她死的更惨。 何况比起这些,她现在更想好好活下去。 有些事,想错了一次,也就够了。 邢嘉善见状,忍不住在背后为男人竖起赞誉的大拇指。 看来是他先前那招,使到男人心坎上去了,至少短期之内,时忬这人是不会再有遭难的倾向了,挺好的。 “如果华庭盛世那边,让你感到不舒心,你可以不用去了,待在家里好好休养几天吧。” 男人帮她理了理领口略微褶皱的睡衣,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 第51章 只要你高兴 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对于时忬个人的考验历练,已经足够。 时忬想了想,还是试探性的说。 “能再去一周吗?我还有工作服没还,也想当面谢谢柔姐,她很照顾我。” 霍九州还忙着帮她整理仪容的长指停顿片刻。 她这是…在同他商议? 薄唇微微上扬,原本紧绷的内心,也得到些许松弛。 “可以。” 男人临走前,指尖轻轻点了点她肤质粗糙的手背。 “以后不用干活了,乖乖待在家里。” 留在他身边就好。 “有什么想要的,你跟吴婶说,都可以买回家里来,只要你高兴。” 如果这句话,换作是其他女人听在耳里,必定欢天喜地,心醉神迷。 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只要你高兴。 就表示,哪怕她时忬想要天上的星星,霍九州也是可以动用钞能力,为她买到的。 时忬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如果她说想要自由,霍九州会给她吗? 答案显而易见。 …… 周五,时忬在霍寽的护送下,照旧来到华庭盛世。 “哎!大家快来看啊!丑八怪又来了~” “哈哈哈哈!哎哟~我还以为她再也没脸过来了呢~我就从没见过丑成她这样的怪物~” “他妈的!鬼见愁的老女人一个!这种人到底是怎么进来华庭盛世的?” “那你还不懂?人家长得丑可想得美啊,都不择手段勾搭上霍总了~” “哼!凭她也配?我要是她,就躲得远远的!免得招人嫌!” 时忬人才刚到6楼,路过这层的公关休闲化妆区。 贝琪就带了一众穿着光鲜,模样娇俏的公主佳丽,把她人给堵了个正着。 “说话啊!哑巴了?我看霍总对你也不过如此吧?还不是高兴就玩玩,不高兴就让你像个母狗一样,趴在地上捡钱?” 此起彼伏的奚落声还在继续,时忬听的不明所以。 她们这是说谁母狗? 说她? 她是母狗? 那她们这群还不如母狗的人,又是什么? “装什么装啊?你就是想被霍总放在心尖,也得长上一张芙蓉面吧?真以为人家把你当回事了?” 贝琪见时忬始终沉默不语,便从随身携带的香奈儿名牌包包里,志得意满,在众人艳羡的眼神注视下,掏出几沓成捆的钞票,看数量总有个五六万的模样。 “我知道了,这是没拿钱出来,人家时忬看不上我们这群人,不想说话,对吧?” 说着,就把手中那一大把红花花的钞票故意用力砸在时忬身上,羞辱之意太过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何居心。 “现在我也给你钱了,不如你就趴在地上捡一捡,也让我们姐妹寻个开心吧?” “哈哈哈哈!” “哎呀~贝琪姐,你也真是的,她哪配的上这么多的钱啊?” 有人欢喜有人忧,对于贝琪这种夜场“知名交际花”来说,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她陪客一场,就能轻松赚来的小费。 可对于她身后,那群业绩并不是很好的其他女模来说,这可都是能让她们双眼放光的真金白银! 她们一个个都恨不得代替时忬,自己冲上来捡! 在金钱面前,要脸有什么用? 时忬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大概是那天霍九州在688包厢,专门为她一人所设的“鸿门宴”,被人有意无意的撞见,并大肆宣扬出去了。 打眼瞧了瞧周身地面,这几百张颜色火红的大钞,时忬忍不住冷笑。 要说身在欢场的人,都拥有什么能够得以借鉴的优长,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就是她们最具代表性的见风使舵之一。 “你装什么清高啊?给我说话!” 她的不予理会,犹如一记重拳打在软棉花上,让贝琪越看她这张戴着口罩帽子的脸,就越不顺眼。 她上手想要狠狠推她一把,力道之大,竟让时忬侧身避开的同时,她不但扑了个空,人还由于惯性,一个前倾,跄倒在地,模样狼狈至极。 这…… 时忬并没觉得尴尬,只觉得尴尬的是她。 “啊!!” 贝琪这下摔的可不轻,主要原因在于,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时忬竟然还敢躲!简直反了天了! “哎呀…贝琪姐~你没事吧!” 身后的双双等人被这突如其来,戏剧性的一幕吓了一跳,可也忍不住掩嘴窃窃私笑。 虽说没有停下伸手去扶她的动作,到底也是故意慢了好几拍。 “时忬~你太过分了!贝琪姐好心好意撒钱让你赚,你不感谢她就算了,怎么还能动手打人呢?” 双双把贝琪从地上扶起来,还贴心地为她理了理,身上被弄脏的白色一字肩包臀小礼裙。 其余人生怕贝琪此刻燃烧的怒火,会借机泄到自己身上,也急忙跟着附和。 “就是!这些钱可是你好几月的工资呢!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见过这么多钱吗你?” “真是个没有眼色的破烂货!” “贝琪姐这要是被你给弄伤了,你就等着看艾柔姐怎么收拾你吧!” “还不快给贝琪姐道歉!?” ??? 时忬狐疑的扫了她们一圈,不但见风使舵,还会颠倒黑白? 她自己人没站稳,摔了一跤,与她有何干系? 难道人在被打的时候,做出正当防卫的躲闪也是一种罪过? “时忬!你这个贱人!我今天跟你拼了!” 贝琪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见时忬依旧不言不语,甚至人被说成那样,都没有任何想要道歉的意思! 她一把扯下身上的名牌包,人就朝她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撕扯。 后者只是淡漠的掀了下眼皮,在她人来到自己面前的同时,左手骤然抬起,轻松格挡贝琪一双白皙的长臂,一道嘶哑难听的嗓音,也随之响起。 “如果你不想让你现在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变得跟我一样,那就最好离我远点。” 几乎只在眨眼间,时忬右手指尖,倏地闪出一把娇小精细的微型匕首。 刀片虽说只有普通手术刀三分之一大小,却足以发出惊天动地的威慑力。 她就着手中银光烁利的刀片,在贝琪一张妆造精致的小脸上,象征性地比了比。 第52章 有所保留 一双水眸毫无遮掩,盛满虎视眈眈的犀利杀气,让贝琪原本目中无人的怒意,当场被迫吞入腹中,销声匿迹。 “我…我知道了。” 她被这画风突变的大场面吓的不轻,天庭饱满的额头,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贝琪做梦都没想到,她不过是想简单带人找个麻烦,竟会落到眼下小命都被人握在手里的地步,甚至连她吐气如兰的唇瓣,都跟着微微发颤。 她这一双手,既然能在时忬左掌轻而易举的钳制下,反抗无效,动弹不得。 那么她也相信,就凭她身上这点市井泼妇的本事,也一定打不过时忬,还很有可能,被她两指间捏着的刀片,随时反杀。 说起来这女人也真是可怕,人丑声怪也就算了。 贝琪怎么看她眼下这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怎么像个刚从十八层地狱重回人间的厉鬼。 事实上,她还真没看错! 就时忬这三年多经历过的惨境来说,她还真就是个前来找人索命的孤魂野鬼! 略带嫌恶地甩开女人,时忬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目不斜视,径直踩着脚下散落在地的钞票,悠然离去。 直到她人走,贝琪依旧没能从过度的惊吓中顺利回神。 “贝琪姐,你就这么放过那个丑八怪了?她都这样对你了诶!” 双双等人还以为,这里即将会有一场精彩纷呈的好戏可看。 但前边两人靠的太近,她们甚至都没听清时忬到底是跟她说了句什么,就见贝琪姐率先败下阵来。 真是叫人大失所望! 还以为能借贝琪的手,好好教训那该死的女人一顿呢! 她们没能看清楚的事,负责躲在楼梯间蹲点的艾柔,可是瞧的清清楚楚。 她仔细回想时忬方才对阵贝琪时,那干脆利落地身手动作。 从掏刀,胁迫,收回,离开,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前后时间绝不会超过半分钟! 该怎么说呢? 一个连下意识反应,都如此迅捷敏锐的女人,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杀伐果决,几乎就是天生的! 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她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她跟当年人在华南棘山的苏璐,奉命守护时忬时,有着如出一辙的想法,对于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她们也都默契地选择,不去跟顶头上司实话实说。 时忬那女孩儿,实在太固执,如果因此激怒霍九州,恐怕这回,她就真的活不长了。 霍九州这人,抛开别的不说,单论城府,他向来是所有达官显贵中,最多谋善断,老谋深算的那个! 他的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在多数时期,甚至连亲他爷爷霍靇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就注定,他会成为一个疑心深重的男人,毕竟只有居安思危,才能步步为营,尤其是对于自己过分在意的事情,说他无中生有也不夸张。 这也是他多年来,始终能在北城只手遮天,称霸一方的理由。 艾柔想,时忬是了解霍九州的。 因此她会在他面前,始终有所保留的原因,多半都是不想让他怀疑自己。 艾柔跟苏璐是同一种人,她们自知为时忬行不了其他方便,但类似保密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尽力而为的。 大不了最后真要被霍九州发现,就说自己眼拙没看见呗… 思来想去,艾柔还是掏出电话,避重就轻,把贝琪带人找时忬麻烦的事情,原封不动说给霍九州听。 “她受伤了吗?” 曌岄大楼79层。 好巧不巧,霍九州人这会儿还正坐在高级会议室,跟公司几位重要的股东元老开会。 每到这种关键的时候,他无处不在的眼睛,就会暂时关闭该有的功能,全靠艾柔一人跟踪报备。 “没有,时忬她躲开了。” 听她这么说,男人原本紧绷的俊颜,得到片刻的松懈。 “去查一下,是谁传出去的。” “好的,老板。” 挂断电话,霍九州恢复先前清冷矜贵的高雅气质,长指一抬,负责主持会议的部下,就继续方才没有说完的话。 结果人刚开口,连第二个字都没说全,又被突然耍起大小姐脾气,强行闯进会议室的霍家七小姐婉婉再次打断。 这位部下的心情,此刻简直比出门踩到狗屎还要难受,难道是他今天开会之前,没有查看黄历吗? “大哥!” 霍婉婉这一路上,都走的很急,谁劝也不听,以至于一张肤色白皙的小脸,都累的泛起红晕,口鼻中挥洒出来的呼吸,也是气喘吁吁。 纵然楚邢宋三人像哄祖宗似的轮流上前劝说,就差给人跪下了,那都没起到任何该有的作用。 她火烧火燎,急头白脸,见谁怼谁,连身为三哥的霍七夜出面阻拦,都没能打消她一颗,想要即刻见到霍九州的决心。 “怎么了?” 男人俊美如斯的容颜,显然多了一抹不悦,可见来人是霍婉婉,身后还跟着4个手足无措的大男人。 不用想也知道,她这人每次只要抓狂起来,那几乎就是无人可挡的状态。 “我找大哥有事!” 霍婉婉许是刚哭完不久,直到这会儿,细腻光滑的脸蛋上还挂着丝丝清晰的泪痕,估计是受了什么委屈,无处发泄,就只能来找他这个大哥帮她出面解决。 “有事回家说。” 霍九州捏了捏巨疼的眉心,他看今晚这个会是开不完了。 “我不!我现在就要说!大哥,大哥,我的好大哥!你先听说我嘛~” 霍婉婉见男人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干脆整个人身子一弯,当场扑到霍九州交叠在桌下的长腿上趴好,往地上一坐,开始耍无赖。 她才不管身边都有什么人在,他们接下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天大的事也没她霍婉婉的个人情绪重要! 霍七夜打眼看着霍婉婉这副不管不顾,一往无前的作死样。 也不知怎的,就能自觉想起三年多前,还跟大哥在一起的时忬。 每当她有要紧事求到大哥或自己,也会撒娇卖俏。只不过她比自家小妹更有眼色,只要见他们人还在忙,就会悄悄离开。 采用的方法方式也要温和许多,如果说霍婉婉是蛮不讲理,时忬就是轻言细语。 第53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婉婉!” 霍九州额头暴起的青筋跳个不停,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已经在生气了。 唯独霍婉婉置之不理,环抱着他后腰的双手,死活不松。 拿她无法,任性起来简直比当年的时忬难缠百倍,男人不忍心出言责怪,就只能顺从妥协。 “好了,起来吧,我给你五分钟。” 见他总算答应听自己说了,霍婉婉这才肯放开束缚他的双手。 站起身来,拍了两下公主裙上沾染的灰尘,心满意足地挽起霍九州的手臂,往会议室门外走去。 霍七夜楚盺对视一眼,各自无奈地耸耸肩,也是很自觉地为两人让了一条路出来。 “大哥~泽意他坚持要跟我退婚,还打电话来让我出面去跟爷爷说,我该怎么办啊?” 霍九州带着霍婉婉来到高级会议室外的围栏阳台上。 作为当地市内最高的商业大楼,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大半个北城,华灯初上的浪漫夜景。 可惜,如此夜色撩人的画面,却被眼前的佳人因为这点小事,扫了兴致。 “婉婉,你当真非他不可?” 她哭的伤心,霍九州亦是怜悯疼惜,长指拂过她娇嫩的脸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大哥,我喜欢费泽意8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放弃。” 霍婉婉用力咽下满腹的委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之前我们俩的感情虽然没那么要好,但也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自从泽意去找过时忬,一切就都变了!” 提起时忬这个人来,霍婉婉就不禁怒形于色,她固执的认为,她跟费泽意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步,一定是那天在华庭盛世的时候,时忬背着所有人跟泽意偷偷说了什么话,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跟她退婚。 “婉婉,我说过了,费泽意的事情跟时忬没有关系。” 霍九州早已告罄的耐心,在她提及时忬那刻起,又被重新填满。 抬手,他抱住霍婉婉清秀的肩膀,好话好说。 “何况家里也不是没帮你查过,他们两个人之前,的确不认识。” 霍婉婉人生第一次,在明知霍九州已经出言安慰她的情况下,还是暴躁地一把拨开他的长臂。 她略显幽怨的视线,紧随其后就落在男人一张世所罕见的俊颜上。 “是不是因为大哥还喜欢时忬,你舍不得惩罚她,也不要爷爷去动她?是不是只要这个人是时忬,你的妹妹就永远都要跟着一起受委屈?大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最心疼的人应该是我,不是时忬!” “婉婉!” 见她情绪越发激动,话也越说越离谱,霍九州的头疼当场加重了一个程度。 “这跟我是否喜欢时忬没有关系。你该找找自己的原因,而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味责怪别人,这不是你的本性。你到底是因为得不到费泽意的心,就把你所谓的醋意发泄到时忬头上,还是费泽意这人,本身就有问题?” 霍婉婉即便任性,到底一颗纯洁无瑕的心还是善良大度的。 她知道或许这一切,跟时忬真的没关系,可大嫂对她说过的话也很在理。 一个巴掌拍不响! 时忬那种,当年为了独占大哥都能心思狠毒到谋害大嫂的女人,霍婉婉就是不相信这整件事情,真没有半点时忬的原因! 可…霍九州一番话,又让她一时半会理不清脑海的思绪,她回答不出男人的问题,只是咬紧下唇,不断犹豫。 “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霍九州垂眸,看了眼腕表,见五分钟时间已到,抽身离去。 “跟着她。” 进门之前,霍九州不动声色递了个眼神,给还兢兢业业等在门口的楚盺,后者会意。 “好的老大。” 盛世华庭。 时忬这会儿刚忙完手头的工作,把清洁工具送回杂物房,理了理身上不太干净的工作服,她打算去跟艾柔道个别。 人还在通往8楼经理办公室的长廊路上,迎面就撞见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来人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纱面公主蓬蓬裙,长度到膝盖的位置,手里拎着个爱马仕的限量款粉红色包包。 一头齐肩发半披斜扎,上边绑着个水晶流苏的挂饰,一张小脸长的相当不错,明眸皓齿,玲珑剔透,整体装扮天真烂漫,秀色可餐。 只是这么个在霍家,被视为“掌上明珠开心果”的千金之体,在见到时忬的第一眼,扬起小手就是劈头盖脸地一巴掌,狠狠抽在她戴着口罩的左脸上,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格外恶毒。 “时忬,你能不能要点脸?三年前,你破坏大哥大嫂的感情不成,如今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你到底是跟泽意说了什么?让他非要跟我退婚不可!你这种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我们霍家的地盘?你不配待在这里!你最好赶紧给我滚出北城,不然下次见了你,我还打你!” 她这一番声势浩大地操作下来,不禁在会所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也引来了不少,急于看热闹的八卦群众。 时忬顿了顿,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啪”地一声,反手毫不犹豫,就对着霍婉婉一张惹人怜爱的小脸抽了回去。 力道之大,竟让她接连倒退三步,原本白皙的侧脸,也只在转眼之间,通红一片。 “你敢打我!?” 霍婉婉简直气疯了,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她凭什么打人!? 时忬的双眼,没有表现出一丝预期之中的柔弱跟害怕,反而目不斜视的回瞪着她。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就因为你是霍家七小姐?” 她一说话,霍婉婉吓了一跳,她这什么倒霉声音?怎么这么难听? 女人却不甚在意,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她,语调平静也怪异。 “霍婉婉,今天这些话是我第一次说,但也是最后一次。” “第一,如果你执意认为是我在破坏你大哥大嫂的感情,那么受害者就应该是你大嫂而不是你,你该让她亲自过来找我问话,很多事,我跟你说不着。” 第54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第二,费泽意要跟你退婚,那是他的事情,你该找的是人他而不是我。” “我代表不了费家,他也无需听从我的旨意。你到底以为你是谁?值得别人去把主意,打到你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身上?” “第三,你要是想让我离开北城,就去找你大哥,只要他点头同意,我感激不尽。” “最后,少把你霍家七小姐的脾气,发泄到我身上来,我不欠你的!也不是你爸你妈你爷爷,我没必要跟他们一起惯着你,听懂了吗?” 时忬这话说的尖酸刻薄,但也言之有理,换作寻常富家千金,只会怒意更盛。 偏巧霍婉婉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在她舌灿莲花,出言不逊的斥责下,她反而慢慢冷静下来。 “时忬,你这张嘴可真是没白长,说起话来,比我大哥都厉害!” 她放下捂着小脸的手,重新站回到时忬跟前。 “好,就算我大哥大嫂的事情,我是局外人,跟我没有关系。那你要怎么解释,我好好的婚约对象,在这里见过你一面后,就非要跟我退婚不可呢?” 时忬打眼看着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只觉得相当无语。 “真想要解释?” 霍婉婉用力点头,当然!她专程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有胆你就跟我来。” 说完,时忬扭头,自顾自地走进旁边,空无一人的女厕所。 霍婉婉虽然不知道,她这又是打了什么主意,可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了进去。 谁没胆? 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霍家七小姐婉婉,最不缺的,就是一往无前的胆量! 她就不信,这女人还敢跟她动手不成?大不了她就再去找大哥,为她做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女厕,关好身后的大门。 没等霍婉婉开口询问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忬就先她一步,摘下头上的帽子和口罩。 “啊!!!” 当霍婉婉一对明媚和煦的双眼,骤然看清时忬如今这张奇丑无比的鬼脸,忍不住吓得当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她捂着半张的嘴,吓的步步后退,直到身子重重撞上,背后洗手池的琉璃台面,都依然久久无法平静。 怎么会这样? 时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这跟从前的那个姿容胜雪,美若天仙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活像个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女鬼! 时忬见到她这副下意识的反应,并没有过多的难堪和受伤。 算算她这张脸,从“毁了”到现在,也有快四年了,她早已习惯,类似这种出其不意的名场面了。 “如果以你对费泽意的了解,认为他真能看上我现在这张脸,那我无话可说。”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言语解释,能比她这张脸来的更有说服力。 与其废话连篇,不如直接一点,省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霍婉婉足足大惊失色了几分钟,这才彻底平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真的很有可能错怪她了,此刻再看时忬,霍婉婉只觉得无比心虚。 “好吧,你赢了…” 时忬闻言,也不多说,只是沉默地戴回帽子和口罩。 两人再从厕所出来,迎面撞上了被霍九州派出门来,负责盯梢的楚盺。 要说他这人也真是命苦,他个座驾不过小小路特斯的人,哪里能追上霍婉婉的限量版粉色星空法拉利超跑? 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地追过来,听说这两个女人打起来了,而电梯还一直都是客满的状态。 他就只能叫苦连天地去爬楼梯通道,直到此刻,见她二人都还相安无事,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婉婉,别忘了你大哥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你是霍家七小姐,七小姐该有七小姐的风度,那些不值得你放在心上的人,你无需在意。” 楚盺干巴巴地缓了好半天,直到喘顺了口鼻的气息,这才开口劝解。 他并未对时忬多言,只是不痛不痒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表示尊敬以后,便不予理会。 在时忬看来,楚盺这人,性格也的确是够腹黑阴暗的,心机城府照比那个高高在上的霍九州,也差不到哪去。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有水平啊。 她霍婉婉是霍家金尊玉贵的七小姐,万众瞩目的“北城明珠”。 而她时忬,不过是个身在最底层,微不足道的清洁工。 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非但不值得霍婉婉亲自过来找她麻烦,更不值得霍婉婉把她这种低三下四的女人放在心上。 啧啧啧! 论一个脏字不带,就能把几句话的杀伤力说到百分之百,果然像极了他霍九州唯我独尊的行事作风。 时忬简直都要气笑了。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好好好,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她时忬到底是不配多跟他们霍家有沾染的人说上任何一句话,哪怕是一句为自己洗白的话。 “我…我知道了。” 霍婉婉人到现在,还自我沉浸在见识过时忬那张鬼脸的后怕里,话回的心不在焉,也有点后悔当天的一时冲动,什么都还没问清楚,就去跟爷爷告了她的黑状。 “等一下。” 见楚盺连招呼都没打,就要带着霍婉婉走,时忬突然开口,叫停两人。 手也跟着从衣兜里,摸出一瓶邢嘉善留给她的外伤药膏,出手迅速,精准无误,往楚盺怀里一丢。 “她脸被我打伤了,帮她涂涂。”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时忬扭头就往总经理办公室走。 她会给霍婉婉药膏,是出于心底,还没被那些恶毒的经历,完全泯灭的善意,不带其他任何目的,她也不怕被霍九州知道。 大不了,他就再还她一巴掌咯。 反正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动手打过她! 她时忬向来敢作敢当,真要为了这件事而惩罚她,她也无话可说。 谁让她命不好,当初不偏不倚,非要一意孤行,去招惹霍氏家族,这么些个倒霉东西。 “时忬?你怎么来了?” 她人进门的时候,艾柔还在忙着翻看人事部送来的应聘员工个人资料,见时忬竟也会有主动过来找她的时候,不禁感到意外。 第55章 兴师问罪 “坐吧。” 艾柔冲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起身,亲自帮她倒了一杯热水,并贴心地塞进她冰凉的小手里。 “柔姐,我干完这周过后,就不打算做了,所以想来跟您道个别。” 时忬受宠若惊地接过那杯水,拉下口罩喝了一口,温度正好。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想找我帮忙呢。这是好事啊,毕竟你还是花开正好的年纪,在这种地方工作,就算只是个清洁工,说出去也不大好听,柔姐为你高兴~” 说着,艾柔还忍不住上手,俏皮地戳了戳她肤质不太光滑的小脸蛋。 时忬勉强扯开嘴角笑了笑,纠结过后,还是选择问出疑惑许久的心声来。 “柔姐,我来这边工作也有3个多月了,多亏您的照顾,让我少吃了很多苦。可我不大明白,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还是时忬来到华庭盛世以后,第一次开口,跟艾柔说了这么多话。 后者想了想,最终给出一个相比之下,较为合理的解释。 “因为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员工啊~” 话说到这,艾柔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呢,我在这里见过太多了。她们不是佳丽就是公主,最不济的也是个化妆造型师。可我还真的从没见过,一个刚满22岁的清洁工。” 顿了顿,艾柔轻轻拉过时忬一双略显粗糙的小手,放在自己雪白的大腿上拍了拍,像在出言安慰,又像直言不讳。 “时忬,正如我初次见到你时,说过的话一样,你是真的很优秀。外人大多都是靠家世,外貌,或身段,吸引别人的注意,只有你是靠自己的努力,赢得所有人的尊重。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在我看来,你一定是比别人付出过更多的辛苦,才能得到这样的看好。” 艾柔这一番夸大其词的话,让时忬原地静默良久。 只觉得自从人到霍家以后,她遇到过的每一个人大多都是淑人君子;唯独霍九州,是个与众不同的刽子手。 或许很多事,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去做,不去做,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谢谢你,柔姐。” 艾柔抬手摸摸她的头,一双魅惑柔情的眸,是充满疼惜的怜爱。 “你不用谢我,不过时忬,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之所以总会有人来诽谤你污蔑你,是因为她们自己不如你。一个比你更好的人,她永远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这种事,就像你一样。” 时忬听完,认同地点头,之后就是一阵气氛融洽的闲谈。 人回到山间沉庭,已是半夜1点,收拾洗漱,走进主卧。 见霍九州此刻,人还坐在书桌后的皮质转椅上忙碌工作,时忬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但也好奇,今天这男人为何没有一如往昔,跟她大发雷霆? 还以为她晚上才刚动手打过霍婉婉,等回到这里来,人就死定了呢。 “过来。” 男人一连批阅几份文件,等了半天,都不见女人跟他主动开口,便朝她勾了勾手。 语气说不上严肃,也算不得柔和。 时忬咬了下嘴唇,抹了把手汗,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恐惧,最终,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 人没等到他跟前,就被他长臂一伸,带进怀里,下半身也顺势,堂而皇之,坐到他一侧线条紧绷的大腿上。 时忬被他这突如其来地行为吓了一大跳,见他双手还动作暧昧地紧紧搂住自己的腰,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热情,更不敢抬头去看他。 “你今天动手打了婉婉?” 男人再一开口,即便嗓音低沉性感,神色俊美如常,也让时忬没由来,感到一阵脊背发凉的心慌。 他果然是来兴师问罪了啊… “嗯,对不起。” 犹豫半晌,时忬点头承认,眉眼也垂的更低了。 “你很怕我吗?” 男人一双深邃的茶色瞳眸, 探究的上下打量坐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从前,她是很希望霍九州能够像眼前这样,每次哪怕是人在工作忙碌的时候,也要紧紧搂着她的。 如今这是怎么了?是冷了她太久?还不适应? “啊…没有。” 没有个屁! 时忬自己说完的话,自己又在心里狠狠反驳。 可她要说有,估计这男人扭头就能把她从楼上一脚踹下去,不是摔死,就是摔残。 “那就好,陪我工作吧。” 男人浅淡勾唇,无视她投过来的疑惑眼神。 径直拿起手边的签字笔,开始在合同尾页,笔走龙蛇,签上写着自己大名的豪迈字体。 …… 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气疯了吗? 搞半天就问了这一句关于霍婉婉的事情? 似乎无论霍九州这人对她到底有多好,时忬都会自觉的在心里认定,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睡吧。” 直到等他洗完澡上床,像之前一样抱着自己睡觉,时忬都没能想明白。 从她动手打了霍婉婉,一直到现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能让这男人一反常态的包容她? 霍家兰庭侧院别墅。 “太太,七小姐昨晚回来后,就一直躲在自己房里不肯出门,我去婉庭问过了,下人说是她心情不好,连早餐都没吃。” 寻常这个时间,霍婉婉早就来找郑雨嫣闲话家常了。 也是通过她,郑雨嫣才能及时知道,有关霍九州这个丈夫更多的私人动向。 本以为她昨晚去找过时忬的茬,会因此更加痛恨她那个人,她也好继续拉拢她帮自己一起对付时忬。 可…一连两天都没来,这不禁让郑雨嫣自乱阵脚。 “之前派人送去棘山那药,可是你们亲眼盯着她吃下去的?” 郑雨嫣人此刻,还心满意足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同时享受两位私人美甲师最高级别的服务待遇。 既然房里站着的到处都是自己人,她也无需接着白白辛苦,继续装瞎。 “你眼神有问题吗?这个钻不够亮,快点给我换一颗更亮的来!” 这两位手法专业,堪称国际一流的美甲师已经彻底无语了,要不是刻在骨子里那良好的职业素养,她们肯定当场跟郑雨嫣翻脸。 “好的,太太。” 第56章 巨型提款机 她们两人蹲坐在地面的双腿早已麻木不仁,她们这辈子就没遇见过这么难伺候的豪门阔太! 款式底色换了一个又一个就不说了,连贴在上边的钻石不够亮都不行。 这些装饰钻石的原产地,都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每当批量进货后,再由她们精挑细选,带到客人面前。 平均每颗的价格,都是普通人家望尘莫及的昂贵,哪个还不都是一样的造型跟颜色? 偏她一点小事也能挑出个花来! 要不是霍家财大气粗,给的报酬是其他高门大户的五六倍,她们才不想来受这种窝囊气! 每次过来,不但要看她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还要帮她隐瞒眼睛根本没瞎的实情,当真辛苦。 “那算算日子,她早都该死了,怎么人到今天还没事?是不是药下的不够多?” 女仆不动声色地摇头。 “不会,下药的分量跟浓度,可都是当初太太您,亲自挑选的。” 她身后的女仆,名叫苏棠雨,今年45岁,郑家人,也是郑雨嫣从小就带在身边留用的心腹。 为人老实忠厚,没什么心眼,不善交际,也不会说话,但对郑雨嫣这个“郑家二小姐”,却是百依百顺。 “那就行了,我还就不信了,那么金贵的东西都用上了,我还弄不死她!” 郑雨嫣稳操胜券地点点头,看着自己花费整整三个小时,才刚做好的漂亮美甲,得意忘形。 “这个手指,再多添几颗钻,下午太太圈有个聚会,我得好好打扮打扮,展示一下我霍家正房长孙媳的身份~” 两个美甲师精疲力竭的相互对视一眼,只觉得今天这个活,一时半会是干不完了…可也不敢拒绝郑雨嫣的要求。 她们比谁都清楚,在北城当地,得罪霍家人的下场。 “对了棠雨,等下你把厨房吃剩的燕窝红枣粥,端去婉庭给婉婉一份,就说是大嫂亲自下厨做给她吃的,再去帮我约两个美容师来。” 苏棠雨一愣,心底溢出的无语并不比那两个愁云惨雾的美甲师少多少。 她居然把她自己吃剩的东西,像个垃圾一样,丢给霍家贵不可言的七小姐霍婉婉吃? 她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对于她所看重的自己人,也是这般的蛇蝎心肠?好歹霍婉婉对她这个所谓的大嫂,多年来也是礼敬有加。 有时,她也实在搞不懂郑雨嫣。 说她有心机呢,又不够深沉,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美容美甲,参加各种名媛阔太的上流聚会,生怕弄丢了她“霍家正房长孙媳”的脸面。 说她没心机呢,当年又仅凭一己之力,赶走了霍总身边最爱的女人。 看来聪明这两个字眼,跟她这人到底是不怎么沾边,曾经有过的成就,只能勉强说是运气太好。 “知道了,太太。” 苏棠雨有心提醒一二,可每当赤诚一片,直言劝谏,换来的除了受到郑雨嫣“以上犯上”的厉声指责外,别无他用。 她时常在想,或许有些人的一败涂地,就是命中注定的。 “还有啊,你等下去跟哥哥说,让他给我安排个‘特别’的人来,越丑越好,就说今晚,我请他去华庭盛世喝花酒。最好是那种之前常去,熟知会所环境,还在内部有熟人的贵客,再把这个拿给他,说是我请他帮点小忙的辛苦费。” 郑雨嫣从身边酷奇名牌包的夹层里,抽了张100万的支票出来。 一双媚眼如丝的娇眸中,斥满攻于心计的恶毒。 时忬人到华庭盛世做清洁工这件事,人尽皆知!不借着这个难得的时机,去给她点颜色瞧瞧,可不是她郑雨嫣的本性。 碰巧,今天九州公司事忙,未必能抽出身来过去看她。 郑雨嫣想着,既然此前一直没有特别合适的机会,今天趁着大家刚好都不在,她必须要好好整整那个该死的时忬才行! 苏棠雨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她是要叫人去做什么,双手接过郑雨嫣朝她递来的支票,粗略的扫了一眼。 100万啊! 这做了霍家正房侧太太的人就是不一样,有了霍九州这个巨型提款机以后,郑雨嫣人都跟着大方了许多。 苏棠雨可还记得之前这女人每次出门,去到高档场所消费的时候,发给服务人员的小费,都只有少的可怜的一万块。 如今为了出手教训一下情敌,一下就给出100万去,苏棠雨光是用看的,都觉得震惊至极。 华庭盛世。 双双眼看着,连贝琪姐那么个厉害角色,都在时忬手里吃了亏,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整治她,可不出这口恶气,她总是心有不甘。 凭什么她那么丑的女人,也能够得到霍总这样大人物的青睐? 她双双自认长相身段,在整个华庭盛世,就算不是数一数二,那也是能叫上号的!她还真就比不上一个其貌不扬的丑八怪? 她不信! 人还正愁没机会呢,机会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来了。 有位姓杨的老顾客,刚从港澳台那边出差回来,特地过来订了个豪华包厢来捧她双双的场,并且还是一个人来的。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双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当即想到了一个卑鄙下流的馊主意。 “时忬,你跟我进来一下。” 时忬人刚从5楼杂物房,拿了全新的清洁工具,准备打扫客人用过的包厢,没等到地方,就被穿着清凉的双双,生拉硬拽,“请”进了506号包厢。 “杨哥,人来了,她叫时忬,她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那位,长相独特,嗓音更加独特的员工!她呀,可是目前华庭盛世最优秀的清洁工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时忬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清洁工具,打眼看了看周身这气氛暧昧的包厢灯光,又看了看身前,那坐在沙发中央,大腹便便,秃头秃脑,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银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没作他想,只以为是这里有什么需要她来打扫的地方,下意识地鞠躬弯腰。 “贵客您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她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果然成功提起了男人的兴趣。 第57章 恋丑癖 “你这声音,是挺特别的哈,我听双双说,你还会才艺?都会些什么啊?” 会才艺? 时忬狐疑的扫了眼他身边,此刻正亲昵挽着他胳膊,骄傲的像个胜利的花孔雀似的女人。 什么才艺? 她什么时候会才艺了? 长得丑算么? “尊敬的贵客您好,我想您是误会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洁工,除了打扫卫生,并不会什么其他才艺。” 想也知道,一定是双双跟这男人信口开河,胡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人才会特地叫她过来。 “你太谦虚了,华庭盛世是什么地方?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普通,哪怕是一个最底层的清洁工。” 男人的声音油腔滑调,说出来的话挺有水平,就是这双不怀好意,总在上下打量她的眼睛,不怎么有水平。 除了贪财好色,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那就是恋丑癖! 他对那些奇丑无比,面目狰狞的女人,向来情有独钟,他看时忬就不错,是他喜欢的类型。 “摘下你脸上的帽子口罩看看。” 时忬闻言,眨巴了两下空洞无神的双眼。 为什么? “贵客抱歉,华庭盛世有规定,由于我长相丑陋,不允许在上班期间,私自摘下帽子口罩,担心有损会所的形象。” 一听她说自己很丑,男人兴致更浓,他今天还偏就要看看,这女人到底能丑成什么样。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从我这里拿点小费赚吗?等着!” ??? 时忬满腹狐疑,她到底是嘴里说过的哪几个字,跟“赚点小费”是一样的读音了? 这人真是好奇怪。 男人拿过身边的鳄鱼皮包,从里边夹了张银行卡出来,大大咧咧地往水晶茶几玻璃镜面上一丢。 “这里有50万,你今晚要是能让我尽兴,就都是你的。” 50万!? 凭什么? 人还坐在他身边的双双简直惊呆了! 她每次纵然是使出浑身解数,伺候的这男人舒舒服服,最多的一次,也才只有10万的小费可拿。 凭什么她时忬一出场,都还没等做什么呢,就轻松赚来她的5倍? 纵然心有不满,可双双还是笑靥如花,该走的过场她得装。 “还不快点谢谢杨哥?时忬,我可警告你,杨哥可是华庭盛世的贵客!你要是敢得罪他,我就去告诉柔姐,说你对贵客不敬,让她找大老板惩罚你!” 惩罚时忬倒是不怕,反正她早就习惯了,只是要给艾柔添麻烦的话,她人都要走了,倒也不太合适。 看看就看看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时忬把手里的清洁工具找个合适的地方放好,没做任何停顿,伸手摘下头上的帽子和口罩。 即便双双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乍一看她这张不堪入目的丑脸,还是恶心的要命! 她之前也只是趴在688包厢门缝看了个大概,全然没有眼前这般清晰仔细,要不是身边还坐着个了不得的贵宾,她都恨不得恶心到当场吐出来。 “抱歉贵客,您的小费我就不要了。满足每位贵客的好奇心,是我等身为华庭盛世员工分内该做的事情,扰您雅…” 时忬又一鞠躬。 可这次,没等她把嘴里要说的话全部说完,就被男人喜出望外的惊呼声打断。 “极品!当真人间极品!这脸可真美啊…” 他一把甩开身边的双双,起身,径直就往时忬这头走来。 ??? 时忬吓了一跳,看了眼面前这近在咫尺,恨不得一下子贴到她身上来的男人,忍不住下意识地往后错了两步。 什么极品? 哪里美了? 他不是眼睛瞎了吧? “别动!让我好好摸摸!” 男人见时忬满脸抗拒,突然生气,他大吼一句,肥腻腻的油手也顺势朝她一张小脸伸来,不由分说,就要往上摸。 “哎…不是贵客,是这样的,我真的只是一个清洁工,我不卖身也不卖艺。” 时忬不动声色避开他不怀好意的手,她讨厌任何异性的随意亲近,包括现在的霍九州。 无非是她打不过后者,只能任由他摆布而已。但眼前这个男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我让你别动!” 男人这下彻底恼羞成怒,他上手想要拉扯时忬,却被女人再度避开,躲得老远。 人一着急,干脆当场迈开两条又粗又短的大象腿去追。 “你给我站住!” 时忬懵了,看他人追上来,只好接着跑。 好在包厢空间够大,时忬灵活的身躯动辄就踩着身边一切可用的物体上蹿下跳,男人一时之间,倒也抓她不到。 双双早就傻眼了,她打眼看着杨哥这副色欲熏心的模样,立马反应过来,他这是典型的恋丑癖! 毕竟那种急切渴望的目光,她此前可从没在这人脸上见到过! 本是想给时忬一个教训的无心之举,反倒间接成全了他这特殊的重口味。 再见到两人这副你追我赶的场面,更是方寸大乱,这可如何是好? 再这样下去,她可就要失宠了!不行,她要把她的杨哥夺回来! “哎呀杨哥~您这是干什么呀?我还在这呢?” 找准了合适的时机,双双两臂一张,迎面就抱住了这个体格子比她宽了两三倍的男人。 看他几圈跑下来,累的气喘如牛,大汗淋漓,忍不住心疼地抽出两张面纸来,体贴地帮他擦了擦油光铮亮的脑门。 时忬见状,也跟着躲进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缓了两口气。 她腰坏了以后,就没跑这么快过了,本以为如此高强度的运动量,会引发体后的病症。 可直到现在,也未觉一丝酸痛,看来是邢嘉善之前,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治疗方案,起到了一定得作用。 男人追不到时忬,终是心有不甘,可有双双在场,到底也是个多余的障碍。 便从包里随手掏了张支票出来,签了20万的额度给她,当做她今晚,为自己引荐时忬的辛苦费后,高声说了句。 “出去吧!这里用不到你了!改天我再找你!” 双双接过他递来的支票一看,一对桃花眼顿时放出贪婪的绿光,20万! 发了发了!哈哈哈哈! 第58章 及时赶到 有了这20万,谁还有心思去管他是死是活。 他喜欢时忬就让他喜欢去呗,不用她伺候更好!她还省事了呢! “杨哥你真坏~知道了。” 双双口中发出的语调,是前所未有的娇声娇气,连鼻音都带着一丝暧昧的喘息。 还故意使坏地伸出手来,在他胸前画了个调皮的圈圈,勾的他体内的熊熊欲火都要跟着窜出来了。 他今晚,非要得到时忬这女人不可! 半推半就赶走了双双,趁人出门的空档,时忬看准时机,连忙俯身致意。 “打扰贵客雅兴。” 说完,就想跟在双双身后一起,趁机溜出门去。 不料人才刚到门口,又被他抓着肩膀扯回来。 “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你们华庭盛世,就是这么招待贵客的吗?” 时忬无心听他多言,身子一矮,轻松挣脱他的束缚,人也急忙跟他拉出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后,才接着说。 “贵客如果不满意,我们会所还有其他的公主佳丽。” 言外之意,她只是个清洁工!职不配位,不能留在这里伺候他。 “她们我都看不上!我就要你!赶紧过来让老子好好爽一下,有你的好处拿!可你要是死活就是不肯听话,等我抓住你,你就完了!” 时忬彻底无语,她突然发现天下男人全都一个样! 每到生理急躁的时候,根本无法沟通,比那个霍九州还要烦人! 只好一蹲一过,忽上忽下,继续躲避他朝自己伸来的大掌。 要不是怕被霍九州发现,她对他有所隐瞒,借此大做文章要挟她,她多想现在就给这男人一脚踹飞,真是难缠的要命! “你他妈到底跑什么你!?” 不出片刻,男人体力耐心双双告罄。 时忬这女人简直狡诈的像只滑溜溜的泥鳅,无论自己从哪个刁钻的角度围追堵截,她都能想出合理的办法来,轻松避开。 见他越发急躁,时忬深知,再耽搁下去,就真要坏事了。 索性手肘一抬,她把茶几桌面一个空酒杯,状似无意地拐到地面,脚尖一踹,刚好滚到男人腿边。 事实证明,男人的确如她所愿,踩着掉落的空酒杯,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可万事总有意外,也不知这男人到底是哪来的力气,眼看时忬人已跑到距离包厢门前,仅有一臂之远的地方。 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往前挪了一大截,伸手一把拉住女人纤细的脚踝。 时忬没有防备,整个人的身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往前趴倒。 只听“嘭”地一声,她脆弱的额角恰巧撞到门把手上,当场磕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来! 一股强烈的痛意席卷全身,让她感到片刻的头晕目眩,她摔倒在地,起都起不来。 便是这片刻的出神,男人就趁机来了个饿猪扑食,一股脑窜到她身上去。 足有200多斤胖的体重,死死压住时忬瘦弱的身躯,让她几乎连想顺利喘口气都很难做到! “小贱人!这下让我逮到你了吧,我让你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人肥硕的香肠嘴,发出阵阵淫秽的邪笑,对着时忬两片苍白的唇瓣就要亲下来。 她的垂死挣扎,相对男人这膀大腰圆的泰山压顶来说,根本不足以抵挡万一。 算了,死就死吧。 时忬撑着最后一丝还算清醒的意志。 在他人亲下来的瞬间,左手抬起,强行盖住嘴巴,右手挥出一把银光烁利的微型匕首,没等对准他的侧肋插进去。 包厢房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人从外大力破开。 “放肆!” 伴随一道夹带盛怒,毁天灭地的嘶吼,霍九州强有力的长腿一伸,对着地上即将得逞的男人就是一记狠戾毒绝地飞踹! 力道之大,竟将他整个人径直踹到包厢内侧墙壁,重重砸在上边,又狠狠摔落在地。 两眼一闭,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当场昏死过去。 时忬吓了一大跳,还好她反应迅速,及时收刀,整个人也被随之捞进霍九州宽敞的怀抱。 她松了口气,又紧了紧身上被人扯破的工作服衣领。 “还好吗?” 不同于方才的暴戾恣睢,霍九州此刻问她话的语气是心平气和的。 说真的,至少他人及时赶到的这一瞬间,时忬是感激霍九州的。 空出来的右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黑色衬衫衣襟,如果他没有及时出现,那后果到底会是怎样,时忬简直想都不敢想。 “还好。” 感觉到她用力抓住自己的小手还在不停颤抖,男人心如刀绞,抱着她的长指也跟着紧了紧,口中呢喃软语的安慰着。 “别怕,没事了。” 单手脱掉自己的手工西服外套,霍九州贴心地盖在女人身前,挡住她破碎的领口。 打横抱起时忬,他人就一刻不停地走出包厢,全程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留下。 “把他关起来。” 只在路过门口的霍寻身边时,才薄唇轻启,言简意赅。 “好的,霍总。” 等艾柔接到消息,风风火火赶回华庭盛世的时候,自家大老板已然姿态高雅,坐进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等她了。 男人交叠在身前的双腿间,还睡着由于身受重伤,正在挂水的时忬,艾柔见状,顿感心惊胆战。 “对…对不起霍总,今晚王老爷子寿宴,我…是我没有防备,忽略了时忬。” 男人眼皮淡漠地掀了掀,一双茶色瞳眸晦暗不明,没什么感情,看向身前冲他俯身鞠躬的艾柔。 手上轻抚时忬,已被邢嘉善包扎平整伤口的动作,未见丝毫停顿。 “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预料之中的怒火迟迟没有降下,艾柔整个人绷紧的敏感神经,依然得不到片刻松弛。 她很清楚,大老板人没发火,不是想要放她一马,而是怕吵醒睡着的时忬。 “查到了,事发当天,是公关部的双双趴到688包厢门口偷窥,并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传了出去。” 霍九州剑眉一挑,单手覆上时忬一张惨白无血色的小脸摸了摸,动作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体内,早已怒火滔天! “那个带头奚落她的人呢?” 第59章 暗中捣鬼 霍九州一问,艾柔连忙回答,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叫贝琪,也是公关部的老人了,目前是会所,每月业绩最好的女模。” 霍九州不甚在意的扫她一眼,口中发出的语气也越发清冷阴森。 “所以,她就可以当众羞辱时忬?” “当然不是!” 艾柔一听,原本直起来的身子,立马重新弯下去,毫不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在华庭盛世,没有您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做出伤害时忬的事情,这是她最初人到这里时,霍总您亲口下的命令,艾柔没有忘记。” 男人冷嗤,算她识相! 神色自如地收起凉薄的视线,转而温柔的落回怀里的女人头上。 “知道就好。今天这事,看在时忬跟你相识一场的份上,饶你一回。” 若非他人在霍氏财团,第一时间察觉不对,时忬人又机灵,靠四处躲闪,巧舌如簧,为他争取赶来的时间,恐怕今晚,就真要万劫不复了。 “是,艾柔明白。” 她怎会不懂时忬对自家大老板的重要性,只是今晚发生过的一切,都太过刻意。 明知她人要出门参加寿宴,霍总的霍氏财团也要召开季度例会,忙的抽不出身来。 选择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对势单力薄,无依无靠的时忬下手,可见策划出这一切的主谋,心思到底有多么歹毒! 要说没有霍总的身边人在暗中捣鬼,艾柔死都不信。 自然,她都能看明白的事,霍九州只会比她更加心中有数,他很清楚,到底是谁,敢背着他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过眼下,还没到动她的时候罢了。 看来时忬,是不能再踏进华庭盛世一步。不但如此,他还打算日后,再为时忬身边加派人手。 敢跟他霍九州暗中作对,显然是在加快他即将出手大杀四方的速度! “把那两人叫上,去888包厢,以我的名义开间房,带上那个杨楠一起。” 杨楠就是今晚,妄图想在506包厢,强行侮辱时忬那个所谓的贵客! “好的,老板。” 艾柔心领神会,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转身,便顺从地悄然离去。 两小时后,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霍九州放下怀里还在睡着的女人,抽了个软垫,枕在时忬脑下,确定她人没有醒来的动向,叫来霍寻霍尊。 “守好她。” “好的,霍总。” 两人目不斜视,各自守在沙发两边,寸步不离,尽职尽责。 人带霍寽来到888包厢门前时,见楚盺三人已经齐刷刷等在那里。 男人薄唇轻勾。 “来的挺快。” 楚盺凑上前来,贱兮兮地打了个响指,八卦的双眼冲他眨个不停。 “那必须的,老大请喝酒诶,又有好戏看,多难得的机会啊!” 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难得到这三个人原本还在霍氏财团,忙着收拾被霍九州突然撒手,撇下不管的例会残局呢。 连一半都还没做完,那也要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先来喝花酒。 “神经病。” 霍九州露出一抹不太常有的魅惑笑容,是大概只有人在他们三个面前的时候,才会展露出来的轻松。 长腿一迈,人在踏进包厢门口的同时,霍九州也恢复了往昔的冷漠疏离。 当形如国际名模的4人,出现在光线暧昧的豪华包厢中。 正端坐在沙发上,等待贵客到来的贝琪和双双,纷纷眼前一亮! 华庭盛世今晚,居然同时聚齐四位,能在北城当地呼风唤雨的世家公子! 这种微乎其微的概率,简直比出门买个彩票中了500万还低! 她们垂涎三尺,欲罢不能,恨不得把胸前本就清凉的衣襟直接拉到走光! 这要是能借着这个难得的好机会,攀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以后都能在整座北城横着走! 尤其是霍九州,1米93的身高,176斤的体重,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简直比她们命还长! 这完美无缺的身段,颠倒众生的长相,是哪怕放眼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的惊才风逸来! 无非就是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黄钻婚戒,稍微有点碍眼而已! 但这并不影响她们一颗激流勇进的心,连时忬那种人,都能入了他的眼,她们比她,可是强出了不止一星半点! “霍总~楚公子,邢公子,宋公子!” 两个女人恨不得用上平生最矫揉造作的声音,只为引起4个男人的注意。 如果要问霍九州这人,到底比其他男人强在哪里,那么最大的区别就是:当别人还以公子少爷,职位特长为尊称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能被称誉为总裁级别的大人物了。 男人无视她们热切亲昵的视线,做作反胃的声音,对于她们挺胸收腹,提臀吸肚这点小动作,只当视而不见。 自顾自地带人坐到包厢真皮沙发的侧面。 “可以啊,威士忌诶~” 宋骞辰随手拿起桌上一瓶,霍九州私藏的洋酒瞧了瞧,平均每瓶的价格大概50万美金左右,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品! 他先给霍九州倒了一杯,又给两人和自己各倒一杯。 入口绵长,果木味香。 4人一面薄唇轻抿,一面谈天说地,全然把穿戴精美的贝琪跟双双当成空气,给人晾在那里。 贵客不发话,她们也不敢擅自妄动,即便心里再急,面上也要维持过去。 偏偏两人穿着恨天高的脚底板都站到酸痛麻木了,4个男人依旧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的喝酒闲聊。 邢嘉善:“记得吗?大嫂之前牙齿不好,总是会痛,每到这时,老大就把家里的零食都藏起来,不给她吃。” 宋骞辰:“哈哈哈!对对对,偏偏大嫂那女人找东西的本领一绝,整天在兰庭主院别墅上蹿下跳,给那地板缝儿都翘起来了。” 楚盺:“所以老大才突然要把整座兰庭,都换成瓷砖地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霍九州每每提及此事,都略感头痛:“嗯…” 三人:“哈哈哈哈!” 众所周知,17岁的时忬,就是个情窦初开,又还没完全长大成人的少女。 第60章 死到临头 调皮捣蛋是其次,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偷吃各种各样的休闲零食! 什么品牌的,进口的,国内的,国外的,只要被她发现,都能横扫一空! 无奈她从小就牙齿不好,嘴里一连长了好几颗立事牙,拔都拔不掉!因此才会被家人限制食用。 本以为到了霍九州这里,男人至少会顺着她些,不想霍九州对她的管束,竟比家里还严! 为了能给自己争取到足够的自由空间,她每天除了缠着霍九州陪她出去玩之外,剩余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是忙着跟他斗智斗勇。 气的霍九州吹胡子瞪眼,却又不得不去满足她的意愿。 …… 听到这里,贝琪不禁心中冷嗤。 好歹那个郑雨嫣,也是个出身世家,声名大噪的郑家二小姐,感情就这点素质? 楚盺:“她4年多前,也才只是个17岁的小姑娘,她懂什么啊?每天除了吃吃喝喝,撒娇卖萌,就是出了事直往老大身后躲,比婉婉还要羞怯三分。” 邢嘉善:“可不,年纪是真小,我们都要比她大好多岁吧?” 宋骞辰想了想:“嗯…老大比她大7岁,咱仨也就大她个五六岁。我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呢!那清新脱俗的气质,风姿绰约的身段,小脸美的像个天仙似的,还亲切的叫我骞辰哥呢,哎哟~” 楚盺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看你那副烧包样儿,当时都快要被人家给迷晕过去了吧?” 四人:“哈哈哈哈哈哈!” 霍九州难得附和他们的笑声,长指优雅地覆上薄唇边,勾起那道足以令人沉醉其中的微笑。 17岁? 听到这里,贝琪忍不住皱眉,他们说的这人是郑雨嫣吗? 她记得之前还特别请人调查过,那娘们今年都27了,是只比霍总小两岁的老女人一个,就算放到4年前,也该是23岁左右的年纪才对。 这个17岁的姑娘又是谁? 霍总身边的女人还真多啊。 不过,能被他们集体尊称为“大嫂”的女人,这就不多了吧? “霍总,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1小时后。 艾柔万事俱备,推门进来,走到霍九州面前,恭敬站好。 “嗯。” 长指不动声色抬了抬,艾柔就自动自觉,站到离他身边不远的位置,低眉顺眼,谨小慎微。 两个女人这下就更得意了,这大人物的排场就是不一样,连向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艾柔姐,在他们面前,也要收敛! 递了个没什么情绪的眼神过去,宋骞辰会意,立马薄唇轻启。 “你们两个,谁是贝琪?” 见贵客终于想起她们的存在,两人用力压下胸腔处,那股呼之欲出的兴奋狂喜。 贝琪上前一步,妖娆多姿地矮了下身子。 “宋少,我是贝琪~” 站在身后的双双,打眼看着她这副巴结讨好的模样,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骚浪婊子! 整这死动静恶心谁呢?没见过男人是怎么着?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下贱货色! “嗯,过来倒酒。” 宋骞辰玉手漫不经心点了点茶几桌面上,喝空了的酒杯。 “是~” 贝琪一看机会来了,挺了挺丰盈的胸脯,扭着水蛇腰就往这边来。 大概是因为站了太久的缘故,刚一迈开白花花的双腿,还差点崴脚。 邢嘉善见状,借着喝酒的空档,酒杯遮住唇边牵出的讥讽。 这蠢女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有心思勾人呢。 贝琪蹲下胸圆臀翘的身躯,故作姿态,给宋骞辰添了一杯酒,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男人端起,看也不看,一口喝光。 “倒酒。” 宋骞辰这豪迈奔放的饮酒姿势,不禁让贝琪双眼放光!真是太帅了! 便又顺从地蹲下倒酒,再站起来。 贝琪属于经典的丰满型身材,每当身子低下去,胸前都会露出一片诱人深入的春光来。 宋骞辰却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枯燥乏味,这样的女人,他曾经用过太多了。 还是他的季心月更对口味。 宋骞辰端起她刚为自己添好的酒水,再度爽利地喝光。 “倒酒。” 贝琪愣了愣,想着他这是突然心情不好了吗?怎么喝的这么急?可也不敢多话,只能依着他说的做。 按照这样的速度,宋骞辰推杯换盏,才半小时功夫,已然喝光几十杯酒。 对于一个从前,常年混迹情场,走遍国内外各大酒吧夜店的男人来说,这点酒量,就是小事一桩。 可贝琪就惨了,她前后来回蹲起几十次,双脚早已痛到花容失色,整个人的身子也不再似最初的状态,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强忍着脚底板的剧痛,贝琪咬牙坚持,帮他倒酒,最初那点想要攀龙附凤的小心思,早已被磨的不剩多少。 也是顾忌着华庭盛世,专门为公主佳丽设定的规矩,她不敢开口反驳,一双无辜的媚眼几次三番求助艾柔,后者只当没看见。 自作孽,不可活。 硬要作死的人,她也救不了。 “那你就是双双了?” 感觉时候差不多了,楚盺丢掉手里吃完的瓜皮,褪去身上的西装外套。 长臂悠闲肆意,随便搭在沙发椅背上,指了指还站在原地,早已傻眼的双双。 她这么瞧着,贝琪姐眼下的惨状,怎么跟时忬当天在688包厢服务霍总时的场面那么像? 听贵客叫到自己,双双不敢耽搁,收起心底的恐惧,急忙拖着酸软的足底,上前一步。 “是的,楚少。” 楚盺冷笑,一双魅惑的褐瞳就直往她身上打量。 就这等姿色平平的人?也敢去打时忬的主意?照比4年前的她,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行啊,你这人不够丑,嗓音也不够难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楚盺故意皱起十分不满的眉头,抬手就招呼艾柔。 “还不过来教教你的人?” 艾柔闻声,身子一扭,立马附和着点头。 “好的,楚少。” 抬脚,她迈着沉重幽怨的步伐,朝已经被楚盺这两句话,吓到魂飞魄散的佳人,侃侃而去。 艾柔紧绷着一张美艳高冷的脸,目不斜视来到双双面前。 第61章 公报私仇 在她惊恐的眼神注视下,骤然掐住她细长的后脖颈,猛地往下一摁。 只听“嘭”地一声,双双白皙的额头被人狠狠磕在茶几桌面一角,当场血流如注。 下手之狠毒,令人闻所未闻,却是艾柔曾经做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铺垫积攒出来的丰富经验。 “啊!!!” 双双一声惨叫,吃痛地倒在地上摔了个眼冒金星,起都起不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她再不明白,霍总特地叫人请她们过来这里的用意,那就真是傻子了。 这哪里是天降大运,分明是他在为了替时忬出气,公报私仇! 她们眼下的境遇,不就跟时忬此前遭受过的那些,一模一样? 贝琪被艾柔这突如其来的心狠手辣,吓得浑身一颤,瑟瑟发抖。 她虽不及双双反应灵敏,可也多少知道点,今晚这事一定跟时忬脱不了干系! “倒你的酒!” 见她人在出神,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顿下来,宋骞辰不悦,剑眉一挑,富有磁性的嗓音骤然拔高,又吓了贝琪一跳。 “是是是…” 她忙不迭地蹲下倒酒,再不敢多看一眼,身边那不该看的画面。 没等双双缓过一口气,艾柔又从门外,招呼了两个身形魁梧彪悍的黑衣保镖进来,将她整个人从地上大力拽起。 按着她一张早已哭的稀里哗啦,还带着残留血渍的侧脸,以强迫她跪在地上的姿势,死死压在茶几玻璃镜面上。 “让她喝下去!” 也不知艾柔是从何处,掏了一罐无色无味的霍家特制药水,递给单手制住她的壮汉。 后者接过,径直撬开双双两片哆嗦个不停的唇瓣,就往嘴里灌。 “唔唔唔!” 双双的拼死挣扎,泪如雨下,没能换来两个男人的心慈手软。 他们纷纷加重手上的力道,死死捏住她一张俏脸上凸起的颧骨,恨不得当场捏断! 这副宛如身处炼狱的残忍画面,并未让4个金尊玉贵的富家阔少,感到丝毫不适。 反而提起他们体内深埋多时的盎然兴致,唇边笑意嗤嘲,全程冷眼旁观,仿佛是在欣赏什么精彩的另类表演。 豪门,最是无情! “说句话听听。” 楚盺见人行刑结束,长指玩味地挑起女人早已妆花脱粉的下巴,冲她发号施令。 “楚…楚少。” 等到双双被人逼着喝完一整罐药水,再一出声,嗓音嘶哑欲裂,难听至极!甚至比时忬嘴里发出来的那种动静,还要可怕好几倍! 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疼痛难忍,每咽一次口水,嗓子眼更是撕心裂肺的折磨! “嗯,这就对了。” 楚盺说着,另只大掌突兀地凑了过来,“刺啦”一声,毫不留情,撕掉她胸前本就清凉的坐台礼服,将她半裸的身体,用力甩到地上。 抽了张纸巾,他姿态优雅地边擦着被她弄脏的指尖,边就慢条斯理的说。 “拖出去,叫兄弟们都轮流过来用用吧,你们这些保镖人在华庭盛世当值,每天也辛苦的很,霍总体恤部下,就把她赏给你们了。” 楚盺对着两个黑衣保镖,指了指趴在地上早已失去反抗能力的双双。 并递给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者会意。 “谢霍总赏赐。” 他们循例,对坐在沙发中央的男人俯首鞠躬,以表敬重过后,这才扯过双双一头飘逸的长发,拖着还哭天抢地的女人走出包厢。 她的下场,可想而知,今晚不被他们玩死,霍总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这头还在做蹲起倒酒的贝琪,艰难地咬紧下唇,额头也是冷汗涔涔,她已经开始害怕了。 双双落到这么个惨绝人寰的下场,那么她呢?她会怎么样?她简直不敢想。 直到宋骞辰实在是撑的喝不下去了,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 一个清脆的响指打过去,艾柔立马公事公办,提着个装满现金的黑色皮箱走过来。 打开,放到人还在蹲在地上的贝琪面前,数量是跟那日在688包厢里,相同的一百万。 哇~ 贝琪表面强装镇定,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么多的钱,可比她平时出去坐台的费用,足足翻了五六倍还不止! “你这酒倒的不错,这是霍总给你的奖励,不过嘛…” 宋骞辰省略后头的话语,随手抄起箱中那成摞成捆的钞票,劈头盖脸,就往贝琪身上砸。 “啊…!” 宋骞辰一个大男人的力道,可比她那天拿钱去砸时忬时,要重太多了,硬是砸的她整个前半身的皮肉,都在隐隐作痛。 可她只要稍微有点想要侧身避开的意思,旁边的艾柔上来就是狠狠地一脚,将她踹回原位去,无奈贝琪就只能闷声硬挺。 直到宋骞辰砸完箱中所有的钞票,才接上方才还没说完的话尾。 “你得跪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贝琪听完宋骞辰的话,当场震惊,她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她今晚备受屈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在学谁。 不正是当日,双双亲口跟她描述过的,霍总跟时忬在688包厢内,发生过的桥段么? 想到这里,贝琪体内生来高傲的逆反基因,让她难以接受这样低下的待遇。 起身,她挺了挺傲人的双峰。 “霍总,您这钱,我贝琪不要了!凡是能进华庭盛世做公主佳丽的,个个都是见多识广,学富五车的绝代佳人!即便您是北城当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也不能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清洁工时忬,这样羞辱我们!北城也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的地方,这里有这里的规矩!” “哈哈哈哈哈哈哈!” 贝琪这一番无所畏惧的豪言壮语,本以为能让在座各位借此高看她一眼。 不想话音刚落,原本还在霍九州身边,忙着品尝高档红酒的邢嘉善,人才反应一瞬,就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 他已经憋了整整一晚上,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也顾不上什么邢家大少出门在外,该有的个人形象了,当场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第62章 时忬是谁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哪个人敢这么跟霍总说话的。” “让我帮你想想啊,上一个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坟头草都长到多高了,让我想想,哈哈哈哈哈…” 他捂着个肚子,笑的整个人都快趴到茶几上去了。 怎么能这么好笑? 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呵~” 霍九州骨节分明的长指,漫不经心滑上侧脸一抹无比刺眼的讥讽笑容上,他肤质如玉,手若柔夷。 薄唇轻启,发出来的声线是从容悠扬的不以为意。 “你说的对,北城有北城的规矩。可不巧,在北城,我就是规矩。” 没等贝琪出声质疑,霍九州长指就顺着她人在的方向轻轻一点。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你说时忬只是个毫不起眼的清洁工?那不如就让艾柔来告诉你,时忬,她到底是谁。” 他无法忍受,任何一句诋毁时忬的话语,是出自贝琪这种女人口中发出来的肆意,正如他无法面对,他曾经对时忬做过的所有事情。 “是,霍总。” 艾柔不苟言笑地转过身来,正对着人还处于懵逼状态下的贝琪,语气官方而强硬。 “时忬二字,不是你一个公关部的小小佳丽,可以脱口而出的称谓,正确的叫法是,你该尊称她为霍总夫人…” “不可能!” 艾柔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贝琪尖叫着打断。 这太匪夷所思了! 那么个丑女人,声音还那么难听!她怎么可能会是什么霍总夫人? 除了年纪小点之外,贝琪在她身上简直找不出任何一个多余的优点来! “她那么个品行低端,相貌丑陋的女人,还是个卑微的清洁工!她怎么可能是霍总夫人?何况郑雨嫣才是霍总的太太!”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贝琪急忙捂住嘴巴,可惜为时已晚。 艾柔皮笑肉不笑的瞟了她一眼,继续嘴里还没说完的另一半话。 “如你所说,郑小姐人在霍家只能被称作为‘太太’,因为她是个形同侧室的存在,地位远不及夫人尊贵。就你这点学识,还敢自称学富五车?我看你还差的太远了!至于夫人的长相品行,职位高低,更不是你一个陪酒坐台的人,可以信口指摘的。” “我……” 贝琪被艾柔这番郑重其事的话,怼的哑口无言,尴尬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就说那女人怎么敢那么嚣张?就差在华庭盛世横着走了,连霍家七小姐她都敢打! 原来她竟是霍总夫人? 又大意了!还好她没像双双一样,对时忬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来。 也是这时,她才明白,原来4人此前说过的那个17岁少女,正是时忬!言行年龄刚好都能对上! 还有霍总,他亲自佩戴在右手无名指的这枚黄钻婚戒,分明是跟时忬左手无名指上,突然冒出来那枚,足以令众人艳羡的黄钻枯叶戒指,是一对情侣婚戒! 难怪贝琪此前,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凭时忬每个月人在华庭盛世当清洁工赚来的那点死工资,怎么可能买得起那种珍贵稀有的漂亮首饰? 现在想想,那分明是只有霍总这样腰缠万贯的人物,才能送起的大手笔! 这次,不等人出言提醒,贝琪心下一慌,“噗通”一声,就很自觉地跪在坚硬冰凉的水晶地面上,泣不成声。 “对不起霍总,我错了,我真不知道她是您夫人,不然就是再给我10个胆子我也不敢!求求您,您饶了我吧…” 霍九州淡漠地掀了下眼皮,没去理会她的哭喊求饶。 他人已在这耽搁了不少时间,该带着时忬回家睡觉了。 起身,他若无其事地点了点身侧宋骞辰宽阔的肩膀。 “交给你了,看着她做完该做的事。刚好下周要送去东非那批货,还缺了个名额,做完拿她补上吧。” 宋骞辰闻言,心领神会的嘿嘿一笑,一副贼眉鼠眼的浪荡样儿。 “放心吧老大!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你就回家搂着大嫂安心睡觉去吧。” 说完,还冲男人含沙射影的眨眨眼,暗示他今晚轻点,人家时忬毕竟还受着伤呢。 霍九州了然于心,薄唇轻勾,两人便一高一低,相视而笑。 他们还真不愧为能过命的好兄弟,连霍九州这会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宋骞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怕是要让他失望了,在时忬不是心甘情愿的前提下,他们暂时还做不了那事。 能每晚搂着她安然入睡,霍九州已是知足不殆。 “东非那批货”这几个字眼,光是用听的,都让贝琪感到不寒而栗,可一切为时已晚,她别无选择。 再听宋骞辰说出,霍总是要搂着时忬睡觉去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通。 难怪霍总几乎每天,都会亲自接送时忬上下班,原来两人早都开始同居了。 这女人藏的可真够深的!连这种男人的床,她都爬的上去?也是不简单啊…… 至于那个人还全程昏在隔壁,邢嘉善努力半天都没能让他清醒过来的杨楠。 霍九州以私人名义,在三天内,收购他名下所有的企业资产,且凡是与他有血脉亲情的家族直系亲属。 都以“精神分裂患者”为由,悉数关进国外黑恶势力暴虐管制所。 待到杨楠醒后,不但把人交给艾柔专门为他从国外寻来的“搞基壮汉”那边,狠狠羞辱玩弄了一番。 最后还把人送去了巴基斯坦… 他不是有恋丑癖么? 依霍九州看,那边的女人正对他口味。 出手之狠毒,令人闻风丧胆! 连艾柔一个饱经世事的女人看了,都不自觉地心惊胆颤。 那晚过后,华庭盛世会所内部,同时少了三个女人,除了公关部的贝琪和双双消失不见外,连清洁部的时忬也没再来过。 前者据说是因为得罪了霍总的心上人,被连夜处理了;而后者,大家却不清楚原因。 唯有人还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艾柔知道,时忬,可是一个能被霍九州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人! 有过那晚刻骨铭心的悲惨经历,怎么可能还舍得让她过来受苦。 第63章 第三者插足 霍家主庭。 又到一月一次的霍家家宴,往常总是笑嘻嘻甜腻腻,率性活泼,天真烂漫的霍婉婉。 难得今天没有如往昔那般,大吵大闹,只是安静地独自坐在主庭院落中,湖光山色的凉亭边上。 “婉婉?怎么了?今天不高兴?看五哥给你拿什么好东西来了?” 在霍家六房长辈的求助下,霍亦礼跟霍亦书,端着一盘霍婉婉平日最爱吃的贵妃荔枝,热切地凑到她两边坐下。 霍婉婉抬头看了眼来人,勉强扯起嘴角,冲他们笑笑,语气闷闷不乐,情绪郁郁寡欢。 “五哥,六哥。” 霍亦礼跟霍亦书分别是霍家四房跟五房的庶长孙,他们之间关系较好,走的也近,动辄就凑到一起外出厮混。 霍亦礼目前还在霍氏财团的财务金融部实习,霍亦书则在行政管理部。 两人都算大哥霍九州的直系部下,平时对于这两个令人头疼的弟弟,他也算照顾有加。 他们对霍九州这个霍家掌舵人,有着近乎疯狂的崇拜,他们都觉得大哥很厉害,做起事来一丝不苟,为人处世雷厉风行。 便以大哥做榜样,虚心向他请教学习。 性格不冷不热,待人友好亲和,也都长了一副,专属霍家的稀世俊颜。 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去酒吧欢场撒钱疯玩,害得霍九州总要三番五次,派出霍寻霍尊,到处去抓夜不归家的两人。 “怎么啦?还在为费泽意的事不高兴?” 霍亦书贴心地剥了颗晶莹剔透的荔枝肉喂给她吃,抬手爱惜地摸了摸她低垂的小脑瓜。 “是啊,他可真烦人…” 霍婉婉一张小嘴微微撅起,机械式地嚼着嘴里蜜汁四溢的果肉,味道新鲜甜美,可口开胃,但她吃起来,却觉得索然无味。 “婉婉,你是霍家七小姐,放眼整个北城,都只有别人巴结你的份儿,哪有你去委曲求全迁就别人的时候?” 霍亦礼一声叹息,也是为了自家小妹,看上了那么个无情无义的花花公子发愁。 “就是啊婉婉,七小姐该有七小姐的风范,你要学着让一个男人主动爱上你,而不是自降身份,去倒追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在宽慰她一颗早已七零八落的心。 哥哥们说的道理霍婉婉都懂,可每到面对费泽意时,她就是做不到! “放心吧,有大哥在呢。他会替你这个宝贝小妹出头的,这不今晚就帮你约了费家老爷子出去喝茶?两个人这会儿,就在云星阁对饮畅谈呢。” 霍婉婉一听,一双原本黯淡无光的大眼,瞬间瞪的溜圆!人也立马来了精神。 还是大哥对她最好了~ “真的吗?” 霍亦书点点头,胸脯拍的叮当响。 “当然了,六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霍婉婉这下,才总算是发自内心的笑出来,笑容灿烂明媚,带了点以往霍家七小姐的招牌风采。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四哥啊?” 刚才吃饭的时候,霍婉婉就没在饭桌瞧见霍亦庚的身影,挺长时间不见,还怪想他的。 “四哥啊?他还跟三哥在云裳娱乐加班呢。他现在升职了,是三哥身边的特别助理。” 霍亦礼见她笑了,也就跟着松口气。 最近她整天人都沉默寡言的,刚还听到大嫂,有意无意在老爷子身边抱怨,说婉婉最近都不去找她聊天了。 霍婉婉了然于心地点点头,脑海里还自动浮现出,霍亦庚那张风流倜傥的帅脸,以及每次人在公司碰到难缠的花痴女员工时,那种头疼不已的无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样啊,那四哥真厉害!我就光记着云裳娱乐里,追求他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这件事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话说到这,两兄弟也不由自主想起那副喧嚣热闹的名场面,跟她一起笑出声来,气氛一片和谐。 …… “二姐二姐~” 霍婉婉人回婉庭的路上,碰到了前段时间,忙的不见人影的霍亦妍,忍不住上前亲昵地挽起她纤长的手臂。 霍婉婉时常在想,霍家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事情可做。 唯独她,整天无忧无虑,就想着怎么出门逛街,吃喝玩乐,有时候,也挺孤单的。 “是婉婉啊。刚还听六婶说,你最近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鼻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对于霍婉婉这个俏皮可爱,嘴甜心善的霍家七小姐,霍亦妍是宽容的。 大概因为她是妹妹,又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便逐渐养成了跟霍家上下,一起偏宠她的习惯。 也就是说,霍婉婉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步,离不开霍家人对她从小到大,无限纵容的溺爱。 一个无论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的人,在感情这条路上,也就注定无法风平浪静。 “二姐,你说太爱一个人,真的有错吗?” 霍亦妍脚下从容悠然地步伐顿了顿。 说起来,她还从没在霍婉婉这张涉世未深的嘴巴里,听到过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想着大概是跟费泽意有关系,拉着她在婉庭院外的海棠秋千架坐下。 “婉婉,爱一个人本质上是没错的,但如果无法被爱,那就是错误的。” 霍亦妍这个说法太过深奥,以霍婉婉现有的情商,根本就听不懂其中的含义,于是霍亦妍选择换种方式,让她明白。 “那婉婉你觉得,当年时忬爱大哥是有错的吗?” 霍婉婉不假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然了!她明知道大哥已经有大嫂这个妻子了,她还对大哥死缠烂打的,那她这就是第三者插足!” 霍亦妍苦笑,跟她预想中的一样,每次听人提起时忬,霍婉婉都无法平静。 “可是婉婉,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当年先遇到大哥的人可是时忬,并且也是大哥单方面先爱上时忬的。而我们那个所谓的大嫂不过是托了爷爷的福,才能后来居上,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她们俩到底谁,才更像第三者插足呢?” “这……” 霍婉婉纠结不定地咬紧下唇。 整件事情的始末,好像的确是二姐所说的这样。 第64章 嫉妒时忬 那她到底为什么始终都坚持认为是时忬单方面,破坏了大哥大嫂的感情呢? 以至于这个想法多年来,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也让她每次见到时忬,都没什么好脸色。 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霍亦妍接着说。 “是因为时忬得不到爷爷的认可,在霍家站不住脚,所以你就自动把她视作一个争风吃醋的坏女人。可是婉婉,这样做是不对的,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就像你看到的,只是郑家那个表面光鲜亮丽的二小姐,却未曾确切了解过她复杂的内心。换句话说,时忬这个人本身没有问题,是因为你每次看向她时,都带着有色眼镜,所以才认为她十恶不赦。” “大哥作为北城首屈一指的人物,过去那些年,屡次对他献媚讨好的女人不在少数,为什么你不去讨厌她们?唯独讨厌时忬?是因为其实你也知道,大哥是真的爱她。” “说白了婉婉,你是在嫉妒时忬。因为她比我们这群人,都要更加优秀,这就是大哥多年来,一直忘不掉她的原因所在。” 霍亦妍一语惊醒梦中人,霍婉婉竟然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她这么多年对时忬那些所谓的“讨厌”,名叫嫉妒。 “可是二姐,时忬…她真有那么好吗?” 从前,她还真的没有跟时忬这人有过太多接触,现在想想,也是可惜。 霍亦妍想了想。 “你觉得大哥好吗?” 霍婉婉用力点头。 “那当然了!大哥是我见过所有男人里,最帅最有魅力最精明最能干,也最优秀的一个!” 霍亦妍素手一抬,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 “所以同理,能被大哥看上的女人,也一定没有问题。” 是啊! 二姐说的对啊! 她从前就只顾着为难时忬,都没去细想过这些事情,看来她跟时忬之间的相识一场,到底是她没能站在别人的角度,去为人家考虑过。 只是自私自利的认为,只要时忬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做,那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殊不知,有她这种想法的人,才是那个真正的大坏蛋! “那我大概知道,泽意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霍婉婉满眼失望,不是对时忬,而是对自己。 霍亦妍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婉婉,其实前边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一句。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总是站在你想理解的角度,去看待任何人或任何事。每件事会发生,总有它的原因跟道理,或许你现在还不懂什么叫做洞察人心。” “但爱一个人,就要试着在他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只有坦诚的人,才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就像时忬那样,有时候一无所有,也是一种战术,别总想着你要什么,而是要想,他缺什么。” 这前半句话,也是霍亦妍这么多年来,最想劝诫时忬的一句,可惜现在一切,都已为时过晚。 有时人生,真的处处有惊喜,但也处处是伏笔。 “我知道了,谢谢二姐。” “别客气,最后给你一个善意的忠告吧。以后如果有机会,能让你再次见到时忬,那就试着跟她成为朋友吧。你会发现,她真的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霍婉婉狐疑的侧过头去,看了二姐一眼,原来她这样高冷孤僻,难以接近的女人,也会有真心觉得谁还不错的时候啊。 看得出来,二姐很信任时忬。 “我知道了二姐,我会试着努力去做的。” “好。” …… 夜晚。 霍婉婉躺在自己房间的粉色公主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她脑中反复回想着的,都是二姐晚上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承认,她的确是嫉妒时忬。 起码,自从她出现以后,大哥就不再像从前那样,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她更羡慕大哥肯为时忬低下高傲的头颅,做出那些绝无仅有的让步。 可也不得不说,自从上次,人在华庭盛世见过时忬以后,她也的确是明白了许多。 或许二姐说的是对的。 人还在出神时,枕边的手机就响起一串欢快悦耳的铃声。 拿起一看,居然是费泽意?他终于舍得给自己打电话了? 霍婉婉一高兴,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急三火四,跑去房间外围的阳台上。 极力稳住一颗由于紧张和惊喜,疯狂跳动的心脏过后,这才平心静气地接起。 “喂?泽意,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霍婉婉刚说一句,那头立马传来费泽意烦躁的怒音。 “霍婉婉,你这样有意思吗?你自己不想跟我退婚,就找你大哥出面,来给我爸施压?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面对费泽意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霍婉婉只觉得满腹委屈,毕竟大哥要去找费叔叔谈话这件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私自决定的。 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满地撅了撅小嘴。 “我没有…” “你没有?” 费泽意简直气笑了。 “你敢说你大哥约我爸见面这件事,你不知道?” 霍婉婉想起白天,六哥同她说过的话,艰难地咬了下粉嫩的嘴唇。 “我…我知道。” “所以,霍婉婉,你这样真的很没劲!” 刚说完这句,他就想挂断电话。 “等一下,我还有话跟你说!” 霍婉婉纠结过后,出言阻断他手上要做的动作,还是听从二姐的建议,选择在他面前做一个坦诚的人。 “泽意,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任性妄为,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我知道之前,我把你要跟我退婚这件事的怒火,发泄到时忬身上是我不对,我以为你们两个人认识,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她,所以我在爷爷面前告了她的黑状,害她被大哥狠狠惩罚。” “我没做任何调查,就跑去华庭盛世找她的茬,伸手打她,也是我不对,可这都是我一时冲动,我也很后悔自己的行为。泽意,请你原谅我从前的无知幼稚,我以后会努力改掉的。” 第65章 金丝雀 “我们…可以试着抛开各自家族的光环和指令,认真相处一下吗?” “如果到时,你还是做不到真心喜欢我,我会自己主动找我爸妈出面,去费家退婚的。” “你说什么!?” 费泽意此刻根本无心细想,她说出来的这番话里,真正想要表达的重点。 反而听她提及时忬,还说出那么多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来,当场惊呆,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霍婉婉以为,是她说的话,费泽意没有听清,正要耐心的重复,就听那头已经反应过来的男人,再度传来一阵更大的怒火。 “霍婉婉!我要跟你退婚,跟时忬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就不能有其他的异性朋友吗?我不过是去她工作的地方见了她一面,我就是喜欢她了?” “那我每天在外边见过那么多女人,我都见一个爱一个吗?这种你只要用想就会明白的事情,你凭什么让你大哥出手惩罚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能不能别一有事就去找你大哥?我告诉你霍婉婉,你这不是幼稚无知,你这就是恶毒!” 说完,费泽意直接暴跳如雷地挂断手里的电话,并把霍婉婉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我……” 霍婉婉被他这满腔愈演愈烈的怒吼,吓到黯然失色,热泪盈眶,她哭的稀里哗啦,泣不成声。 二姐不是说,只要坦诚,就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吗……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把一切都给说出来了,泽意还是不肯原谅她呢? 山间沉庭。 自从上次,时忬人在华庭盛世受伤过后。 整整一个多月,霍九州都没再允许她出过门,就连这里的女仆工作,也不再允许她伸手去做。 每天除去下令让她按时服用一日三餐,就是找来邢嘉善,帮她治疗身上的疑难杂症。 晚上10点一刻,必须上床睡觉,早上没到8点,不许起床。 连她每天需要服用的药量,要穿哪件衣服,都跟吴檀秋做出明确的规定,按部就班的吃穿。 这样的生活,除了让时忬感到压抑和窒息,并不会让她对这男人,存有任何多余的感激。 倒是托了他的福,让她原本人才80几斤的体重,成功胖了10斤。 整个人不再是干巴巴的枯瘦,身材丰盈了许多,除了还有点弯腰驼背,无精打采,基本也算恢复到从前,亭亭玉立的傲人曲线。 就连身上此前,那许多纵横交错的丑陋伤疤,都在日益减少。 除了这张脸,无论派了多少个美容师来,都无法拯救之外,她整个人体表的肤质,也算已经恢复到曾经肤若凝脂,冰肌玉骨的姿态。 该怎么说呢? 霍九州为她苦心孤诣安排的一切,让她突然觉得,她就像是一只被他关在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 里头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 这种三令五申的生活,到底还是不适合她那颗,从小就无比向往自由的内心。 时忬这会儿,人还安静地站在顶楼主卧落地窗前,看着远处,那山清水秀的美好风景。 连吴檀秋小心翼翼,端着手里新炖好的红枣燕窝进来,她都未曾察觉。 后者见时忬这人,似乎最近总在出神,不禁感到好奇。 “小忬,你这又是在想什么呢?” “没有。” 时忬回眸,照例摇头。 都没用她开口劝说,就很自觉地端起那碗颜色鲜亮的燕窝,几口喝完,像在重复做什么既定的任务一样,仿佛她早已习惯。 “谢谢吴婶。” 说完,她把空了的碗递回吴檀秋手里,转身,就自顾自地挪去床边躺好,准备睡午觉。 这也是霍九州专门为她一人,设定的众多条例之一:每天下午的一点到三点,是她要去休息午睡的时间。 吴檀秋打眼看了看床上闷闷不乐的女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沉默半晌,终是心有不忍,开口劝了几句。 “小忬,吴婶知道你不开心,但你别怪少爷。他从小就生活在霍董每天为他精心设定,循规蹈矩的金科律例下,他哪会谈恋爱啊?所以他就错误的认为,这么做是在对一个人好。其实,你要真有不顺心的地方,也可以试着跟少爷说出来的,他不会怪你。” 说出来? 时忬紧闭的双眼,在听过吴檀秋的话后,又缓缓睁开。 她能说,她只要看见霍九州那人就挺不顺心的吗?还说出来,她又不是活腻了。 “噗嗤~” 吴檀秋被她这副有苦难言的无语模样逗笑,想着有时候时忬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女人,也挺幽默风趣的。 甚至无需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光是脸上这似有若无的复杂表情,已足够引人发笑。 “小忬,听吴婶的,以后学着多跟少爷沟通,万一到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可拉倒吧。 时忬忍不住暗自抽了抽嘴角,有没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要再敢跟那男人作死一次,就真可以找人替她收尸了… 想是这么想,还是在午睡之前,配合地点了个头。 “知道了,谢谢吴婶。” …… 华庭盛世。 费泽意风风火火闯进艾柔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女人还正跟好友悠闲洒脱地煲电话粥闲聊。 听到“嘭”地一下大力开门声,吓到手里的电话都差点被她丢出去。 “哎哟费少,您这是怎么了?急赤白脸的,是我这儿的人,惹您不高兴了?” 艾柔见人过来,识相地放下手里的电话。 要不是看在霍家七小姐的颜面上,艾柔才不会惯着他这种阶层一般的富家阔少呢! 虽说家中也算金玉满堂,锦绣铺地,但照比家大业大的霍家,那可是差远了。 “抱歉,吓着你了。” 费泽意虽说脾气火爆,行事冲动,可也算难得的谦逊有礼。 意识到自己唐突的行为,打扰了艾柔的清闲时间,有些歉意地朝她低了下头。 “害~没事儿!我还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惹着您了呢,没有就行。” 艾柔讪笑着摆摆手,这点小事她怎么可能会介意?平时自家大老板驾到的时候,那场面比这吓人多了。 第66章 又死定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们这边那个清洁工时忬,她是不在这里做了吗?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她?” 费泽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他人来到现在,也有半个多小时了,可他几乎翻遍了整座华庭盛世楼上楼下的各大包间,依然找不见时忬的身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人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测,这才找来艾柔跟前。 后者听他说要找时忬,不禁满腹狐疑,她之前也没听说过,这费家大少跟时忬之间,还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啊? 怎么总是三番五次的来找时忬? “是的,她不在这里做了,霍总已经把她给带走了。” 艾柔依旧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大老板。 毕竟费泽意目前,还算是个未婚单身的青年才俊,加上之前688包厢内发生过的事情。 这要是让大老板知道,费泽意还敢上门来找时忬,那还得了? 那依艾柔看,时忬又死定了。 “这样啊,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方便给我吗?我找她有点要紧事说。当然,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其他任何关系,你也别误会。” 费泽意作为常年跟霍家来往走动的外来人员之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霍九州那男人到底有多么小心眼? 也是怕艾柔后续,跟他说起这件事时,他又要争风吃醋,去找时忬的麻烦,索性一次就把话给说个清楚。 “她的联系方式我还真没有,并且她人在这里3个多月,我就见她用过一次手机。” 这件事情,艾柔还真没撒谎。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家大老板不允许她用手机这种能够联系外界的东西。 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因为时忬日常,身边本就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所以才没有常用的必要。 费泽意仔细回想一下时忬过去的生活习惯,结合她对自己说过的话,知道艾柔没有骗他,心领神会。 “多谢,告辞,打扰你了。” 说完就走了,这人来的快去的也快,独留艾柔原地沉思良久。 别说,费家这小公子,还真就挺有绅士风度的,难怪七小姐会如此钟情。 曌岄大楼79层。 “老大,你要的国内外各大知名整形医生资料,我都带来了。这是目前,我从我熟知的所有人脉关系里,能挑出来最具权威的几位。他们都能确保,在3个月内,把大嫂通过专业的国际水平,恢复到原先的样貌。” 邢嘉善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霍九州手边的私人电话还在嗡嗡震动,响个不停。 抻着个脖子看了眼来电显,见上边不负众望,写着“郑雨嫣”三个大字,邢嘉善没有所谓地耸耸肩。 人也顺势把手头整理出来的十几份个人资料,自顾自地交给霍九州。 这女人要是真到哪天,没给老大风雨无阻的打电话来,邢嘉善反而觉得奇怪。 之所以要找整形医生,恢复时忬曾经美丽的容貌,并不是霍九州为了自己的颜面行事。 而是他很了解时忬这个女人,以她如今的外貌,等到日后进入霍家,让她整天顶着这么一张脸,外出去做日常该有的交涉聚会。 于她而言,会是一种心理上的摧残。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把时忬关在沉庭里,他深知她有多么向往自由,眼下的种种,纯属无奈之举。 况且,自从时忬整张脸被人恶意毁坏后,她虽然嘴上从不多说什么,可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最清楚。 时忬从前,到底有多么在意她自己那张脸。 你见过大早上凌晨5点,就起床做美容敷面膜的人吗? 你见过大半夜12点还不睡觉,给自己涂上好几层精华面霜,一直按摩到全部吸收过后,才肯去睡觉的人吗? 说的就是17岁的花季少女时忬。 霍九州每月几千万的零花钱划到她账户去,几乎是转眼就没。 别问,问就是全部花到北城当地,所有大型商场里的各家美容院以及化妆品店去了。 “嗯,辛苦。” 霍九州长指倏地把桌上的手机翻了个面,他如今看到“郑雨嫣”这三个字都觉得心烦。 相比之下,时忬那女人今天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安静的气人。 邢嘉善眨巴了两下好看的眼睛,他怎么突然觉得老大像是在生什么气的样子呢? 是因为这个一直给他电话打不停的女人,不是时忬吗? …… “你说什么?你们老大要给时忬做整容?” 晚上照例陪夏栀出门共进晚餐,当她从邢嘉善嘴里,听到霍九州这个惊人的决定,当场无语。 用力吸了一口手里还端着的椰子水冰茶,夏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相信,当如今的时忬听到他这么个荒唐的想法,一定会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就跟她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栀子,你这什么反应啊?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难道她能变回从前的样子,你不高兴?” 邢嘉善抬头,见眼前的夏栀是这样一张苦不堪言,欲哭无泪的脸,只觉得她很奇怪。 “不是啊,那我当然高兴了!” 她可太高兴了! 高兴的她现在,都想跑去给霍九州那个异想天开的男人一巴掌,问问他早干什么去了。 意识到自己脸上表情不对,夏栀急忙恢复到以往的甜美清纯,看来她还得想个办法,再去找时忬一趟才行。 “栀子,你吃好了吗?” 邢嘉善见夏栀今晚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出神,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忍不住伸过手去,摸了摸她软玉温香的小脸蛋。 “啊?啊…吃好了。” 夏栀才刚说完,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餐盘里,由邢嘉善贴心为她夹来的天妇罗,基本就没怎么动过…不禁又汗颜,想了想,为了不浪费食物,还是改口。 “咳咳…那什么,我还是再吃点吧。” “噗~” 邢嘉善被她这副含羞带怯的小模样逗笑,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夏栀这么可爱的女人。 之前抽空,他还特地给自家爸妈,看了他跟夏栀一起拍过的合照。 邢母对夏栀这人倒是挺满意的,就是这家世一栏空白,不免叫人大失所望。 第67章 他没病吧? 邢嘉善最初,也不是没有问过夏栀家里的事情。 她当时给出的说法是:她父母亲人都不在北城当地发展,且常年在外出差,归期不定,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普通人家。 可他们几人看得出来,夏栀绝非是什么普通人家出身的姑娘,知书达理,娴静雅致倒是其次。 重点是哪个普通人家姑娘一出场,就是香奈儿套装配酷奇休闲运动鞋?连手里的包都是法国着名奢侈品牌?每天还会更换不同的珍珠玉石首饰戴? 可人家夏栀也说啦:那些,都是她自己赚钱买来的。 鬼才信她这套胡说八道的话! 但邢嘉善就是查不出任何,有关她家世方面的明确信息。 找老大帮忙,也没能得到理想的回应,只知道夏家目前是做药品生意的,其他一概不知。 这点跟沈茗星和季心月倒是很像,三个人都是一样,家世出身信息神神秘秘,不是说不出就是不想说。 邢嘉善有时甚至都在想,这是不是她们三个私底下共同约好的?摆明了不想让外人知道家里的真实境况。 可他不是外人啊,他如今可是夏栀正经八百的男朋友诶~ “栀子,有件事想跟你说。” 送她回家的路上,邢嘉善纠结再三,还是决定跟她商讨一下双方父母见面的事情。 “好啊,你说。” 夏栀关掉手里还在刷着搞笑视频的手机,探究的目光就落到身边玉树临风的男朋友身上。 “嗯…就是,我之前跟我爸妈说过你的事情,他们都觉得你很不错,认为该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伯父伯母见上一面,如果可以,他们想让我们尽快订婚…毕竟,我这年纪也不小了。” “啥!?” 夏栀怔愣一瞬,当场惊呆,只觉得自己的整片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夏栀干咳两声,努力平静过后,出言婉拒。 “嘉善,我不是想要回绝你的邀请,伯父伯母对我满意,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我爸爸他最近比较忙,人也一直没回来…” 想了想,夏栀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又接着说。 “这样吧,你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嗯…最多三个月!我这边也去联系一下家里人,然后尽快给你明确的答复,可以吗?” 夏栀是不知道,那晚,由于心疼时忬近几年来的悲惨遭遇,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睡到邢嘉善床上去的。 总之他们俩在一起的事情,的确草率,可夏栀喜欢邢嘉善这件事,却并不草率。毕竟,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生另一半。 “栀子,你不用紧张,我这边也不是特别着急,我都听你的。” 邢嘉善听她这么说,也没多想什么。 别说是两三个月,就是再过几年他也等的起,他不过是想借机多了解一些夏栀的家里事而已。 伸手,男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并顺势将人拥入怀中。 “嘿嘿,好呀~” 夏栀顺从乖巧地趴在邢嘉善宽敞的怀抱里,装作无事发生,甜甜的笑着。 …… 山间沉庭。 “小忬,明天是出门采购家里日常用品的日子,少爷让你带我们去。” 霍九州吃饭时,跟她通过电话,说是今晚公司召开例会,很晚才能结束,就不回来了。 时忬难得有了片刻的放松时间,这会儿人正坐在床边,看着一本吴檀秋找给她的书。 “我知道了。” 她人都两个月没出过门了,也不知道霍九州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第二天一早,戴好配套的帽子和口罩,时忬时隔多日,终于呼吸到了门外,阔别已久的自由空气。 “小忬,东西我们都买好了。少爷说,如果你嫌家里太闷,可以多逛一会,霍寽会照顾你的。” 出门采购的人员增加了三个,吴檀秋此行的速度也就快了不少。 见时间还早,就象征性地指了指时忬身后不远处,全程像个影子似的,紧跟着她的黑衣男人。 “我知道了。” 时忬目送吴檀秋带人离开,便在超商附近,挑了几处人流量较少的大街小巷,挨个走走。 现在每天不用去做体力活,时忬少了能够锻炼身体的运动量,反倒有点不太习惯,想想也是挺贱的。 “夫人,霍总吩咐,如果您有什么想买的东西,都可以带回家里去。” 霍寽一说话,吓了时忬一跳,不是他这意想不到的恭敬语气,而是这叫人措手不及的称呼二字。 时忬回头,满腹狐疑的扫他一眼,那模样仿佛是在看什么可怕的怪物。 “你叫谁夫人?” 霍寽顿了又顿,尴尬半天,最后,只好无声地指了指时忬这个人。 ??? 他没病吧? 这是时忬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想问换个称呼不行吗?可想也知道,霍寽说了不算。 好吧,一个莫须有的称谓而已,他开心就好,她当听不见也行。 时忬并没有因为霍九州对她的慷慨解囊,以及这突如其来的一反常态感到高兴,心底反而有丝丝缕缕的酸涩划过。 如果“霍总夫人”这个尊贵的称谓,能够放在4年前,她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就好了。 如今,他这迟来的热爱,只会让时忬感到莫名的恐惧跟多余。 “时忬?你怎么在这?” 说巧不巧,时忬人还在南郊大街四处闲逛,迎面就撞上了路边,刚从玛莎拉蒂座驾里下来的费泽意。 见她身后跟的人是霍寽,费泽意懂了,这是霍九州每天找人看着她呢,他就说怎么给这女人反复留言,迟迟都不见她回信。 “出来逛逛。” 时忬在距离他一人半的位置停下。 多日不见,这人还是这么英俊潇洒,看来是最近小生活过的不错。 “嗯…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费泽意这话是故意问给霍寽听的,他知道没有霍九州的允许,时忬哪都不能去。 见身前的女人意有所指的看向自己,霍寽会意,立马掏出兜里的手机,给自家老板拨打过去。 小声说了两句,便见他转身打开扩音,凑到时忬脸侧,里边随即传来霍九州富有磁性的好听嗓音。 “20分钟。” 第68章 假装偶遇 时忬懂了。 他的意思是,费泽意无论有多少话要说,都只能说20分钟。 这也是他能容忍费泽意待在时忬身边,最久的时间。 “知道了。” 挂断电话,两人便顺着脚下这条无人的空旷街道,并排往前悠闲散漫地行走。 见霍寽及不远处那帮黑衣人这次没有跟上来,而是选择原地待命,费泽意松了一口气。 “我的天哪,至于吗?霍九州这是怕你跑了吗?连出门都要找一堆人盯着?这么大阵仗,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了吧?这是防谁呢?再说了,时忬你到底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每天被人看的这么紧,你不心烦?” 费泽意说着,人就又从兜里摸出一张上边盖着银行卡的小纸条,悄悄递给身边的时忬。 他要是不说,时忬也就自动无视霍寽身后带着的那群人,他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心烦,可有什么办法呢? 别说是走出山间沉庭的别墅范围,哪怕是她日常随便在庭中院落晃悠两下,这群人都会自动出现在身边,甩都甩不掉,仿佛一下看不住,她人就能原地消失一样。 “夏栀又找你了?” 时忬没去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只是温吞地接过收起,跟上次一样,看也不看地揣进兜里,她知道现在不是能看的时候。 “对啊,谁让我闲人一个,整天没什么事做,她也就只能找我了。” 顿了顿,费泽意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时忬,道出一句迟来的歉意。 “对不起啊时忬,我真没想到,我去霍家退婚的事情,最后到底还是连累到你了,听说,霍九州因此还对你下了重手?你还好吗?不要紧吧?” 时忬知道,如果没有重要的话说,费泽意是不会冒险过来找她的。 想来这就是他今天,得知自己要出门,才特地赶过来假装偶遇的原因。 女人不甚在意地勾勾嘴角,一双平静的水眸,未见半点忧愁。 “我本就是个出身地狱的人,有些事多一件少一件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你无需愧疚,我好得很。人总要为自己过去错误的行为买单,无论是谁,皆是如此。” 费泽意打眼看着时忬这张波澜不惊的脸,明明今年她才22岁的年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活的这么老气横秋了? 甚至比费泽意初次见到她时,还要稳重几分,心底有股夹带着痛意的疼惜,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时忬,你就真没想过要离开他吗?要不我带你走吧?别再这么错下去了。你相信我,你绝对不是一个能够随意被谁操控的女人,你也不适合留在这里。” 时忬抬头,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看着他。 这人到底是在说什么疯话? “你是认为,你打得过霍九州?” 啧! 费泽意眼皮一翻,被她这道轻飘飘的质疑,气的不行。 “我拜托你行吗?我好歹也是个练家子吧?怎么这么瞧不起我啊?” “哈哈哈哈哈…” 时忬突然被他逗得笑出声来,笑声悠扬悦耳,娓娓动听。 她是真的认为,这样天真无邪的费泽意,实在是幼稚的很好笑。 “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留着等你东窗事发的时候,在你爹面前保命去吧,少操心我的事了。” 费泽意听她突然转移话题,忍不住一愣。 “啥意思?” “你不明白吗?你跟她是不会有结果的。” 费泽意听得懂时忬这话,是在有心提点自己,可他就是不懂,他有个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了? “为什么?” 时忬抬手,猝不及防跟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如果你不想让你心爱的女人,跟我一样,成为豪门复仇下的牺牲品,那你就最好离开她。除非你有足够的把握,能在你爹面前造反,逼他退位让贤,否则,想都别想。” 费泽意又一愣,他从前还真就没太考虑过这些长远的问题,只知道一味贪图眼前的快乐。 “这么严重?” 时忬简直无语了。 “你自己的亲爹你自己不了解?他的心狠手辣,绝不会比当年的霍靇少半分。” 费泽意这下听懂了,一番思虑,他选择求助时忬。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顺应大势,去娶霍婉婉。” ??? 费泽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这人故意的吧? 可真没劲! “除了这个。” 时忬摇头。 “无路可走。你要明白一件事,唯有听从家里的安排,你才能彻底保住你心爱的女人,除非你想让她死。更何况,你那位心上人在我看来,她并不值得你去为她辜负霍婉婉。” 嘶~ 费泽意自动无视她最后说出来那句难听话,反正时忬看不上他喜欢的女人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抖,想到她有天会死在自己面前,这让他难以承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说。 “可霍九州也很爱你啊,他还离不开你呢,你怎么就没事?” 要不是时忬现在没有足够的人身自由,她真想无所顾忌,甩这男人一巴掌。 霍九州爱她个屁! 这男人是不是对“爱”这个字,有什么荒谬的误解? “你一天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 ……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费泽意干咳两声。 “对不起。” 扭头,时忬接着往前走。 “有些事,你最好是考虑清楚,别真到有天,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去后悔曾经的决定。” 就像当年那个固执己见,不听人劝的自己一样。 费泽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答得心不在焉。 “我知道了。” …… 回到沉庭,见那矜贵清冷的男人已先她一步到达,坐在主卧书桌等她。 时忬摘掉帽子口罩,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主动把费泽意交给她的银行卡,自觉地放到男人手边。 霍九州淡漠如斯的茶色瞳眸一扫而过,没做片刻停留,薄唇发出的声线,稍带冰冷的质问。 “你跟费泽意,真不认识吗?” 偷窥? 时忬猜到他会问,也不意外。 “从前跟夏栀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见过几次。” 第69章 必死无疑 这是目前,她能给到霍九州,最合理的解释。 “他心爱的女人是谁?” 时忬顿了顿,对答如流。 “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名字,只听他说过几次。” 两人一坐一站,相对而立,像是顶头上司在跟下属问话。 一个斗志昂扬,一个低眉顺眼。 “哦?那人不是你?” 时忬顿感乏累地抬头,正对上他一双刻薄凌厉的瞳眸。 那些重复说过的话,时忬真不知道还要再说几次,他才会信她。 “霍总认为,我这种人,他真能看上?” 男人周身积攒多时的怒火,只在眨眼间,就被她这副无关痛痒的模样引爆。 他骤然起身,修长的五指直奔时忬脆弱的脖颈而来。 伴随一道沉闷的声响,时忬整个人被他锁住喉咙,猛地压到身后坚硬的墙壁上顶住,这一下太重,撞的时忬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 “那他为什么说要带你离开!?” 如果说此前,霍九州每次被她激怒,都是虚假的冷嘲热讽,那么这次,就是真正的暴跳如雷! 连同原本磁性好听的嗓音,都变得尖锐刺耳。 “呃…” 时忬被他这股蛮力掐的上不来气,憋的小脸通红,可依旧倔强的直视他一张疾言厉色的俊脸,不发一言。 “说话!” 霍九州自认,他下手的力道控制的刚刚好,只要女人想,她就能够发出声音。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要我说什么?” 时忬跟他是真的没什么话好说。 曾经,她根本无需解释,他自然就会相信;如今,她解释了他又不信,说有什么用呢? 就像一个小孩子即将失去自己心爱的玩具。 每当‘离开,死亡,不爱’,这几个敏感的字眼出现在时忬身上,哪怕是她无意当中,对别人展露了一抹不该有的笑容。 这都能在不经意间,让霍九州心底那股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和醋意,一触即发。 这让他生气,让他愤怒,让他肝火大动!也让他失去原有的冷静,变得不可理喻,无法沟通。 “时忬,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女人面对他盛怒之下的威胁,只是淡然一笑。 敢,他可太敢了,天下有什么事是他霍九州不敢的? “下次,如果再让我听到,有人说要带你离开的话。时忬,我不会动你,但他必死无疑!” 半晌,两人僵持不下的对峙,终是在霍九州见她仍是一副坦然无畏的平静如水时,败下阵来。 他放开钳制女人五指的瞬间,来了个喜怒无常的两级反转,一把又将还在缓气的时忬紧紧揽入怀中。 掌心轻轻拂过她被自己摁着撞到生疼的后背,似在安抚搓揉。 他知道他又弄伤她了,他不该这样,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体内的暴动! “以后,不准再说,你是一个出身地狱的人…” 这句话很难听,难听的要命,它让霍九州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和懊悔,更让他无法面对,时忬身上这种黯然销魂的支离破碎。 反观时忬,她此刻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提线木偶,安静地瘫在他冷气袭人怀抱中,心里再也没有任何想要反抗他的想法。 随他去吧,死不了就行。 “痛吗?” 他一边帮女人揉按伤处,一边温柔的悉心呵护。 时忬早都无语了,她还时常在想,就男人这种阴晴不定的行为举止来说,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分裂? 时忬木讷地摇头。 “还好…” “乖,找嘉善帮你看下。” 时忬任由他单手抱起自己,坐到屋内的真皮沙发上,另只手掏出电话,拨出那串常用的号码。 …… 费家别墅。 “少爷,您回来了。” 费泽意忙完一天的事情,刚进到家里,觉得客厅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沉闷,不明所以。 “王叔,这怎么了?” 费泽意大大咧咧地倒在沙发上,脑海里想的,都是白天时忬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也就没去过多留意周身的环境。 “少爷,老爷还在书房等你呢。” “啊?” 那他知道,家中下人不同以往活泛自在的原因了,这是“太上皇”来了。 人进到三楼书房,见此刻端坐沙发上的不止老爷子一个,还有他侧面那抹身姿俏丽的人影。 “爸,婉婉。” 费泽意照例打过招呼,看都没看霍婉婉一眼,就要往老爷子身边去坐。 “你给我站起来!你还有脸坐下?” 结果屁股都没等挨到呢绒沙发的软垫,就被费君怒斥一声。 费泽意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 “我又怎么了?” 他不服不忿地梗着个脖子,眼角余光瞥见霍婉婉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挂满清晰的泪痕,只觉得烦躁不安。 “你是不是把人家婉婉给拉黑了?费泽意,你多大个人了?还玩儿小孩子那套把戏?你好意思吗?” 就这点小事,也值得老爷子亲自过来一趟? “爸,那你怎么不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她把自己的不顺心发泄到别人身上,害人为她受过,她就做的对了?难道因为她是霍家七小姐,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费泽意是真看不上霍婉婉这种,一有点小事,就跑来找家长告状的行事风格,除了这个,她还会干点什么? “泽意,我没有…” 霍婉婉才刚小声嘀咕了一句,人就又开始委屈巴巴的哭。 “霍婉婉,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也就能骗骗我爸!” “费泽意!” 费君急火攻心,拍案而起,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你给我跟婉婉道歉!” 费泽意固执地撇过头去,压根没有想去搭理霍婉婉的意思。 费君见状,更生气了。 “我知道你说那人是谁?她叫时忬对吗?费泽意我告诉你,别说婉婉还是霍家七小姐,就算不是,也比她那种低贱出身的人,强出百倍千倍去,你最好不要因为她而委屈了婉婉。否则,我能让她从北城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费泽意听着费君口中,发出这种危言耸听的警告,忍无可忍,手中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泄愤似地一把摔了出去。 伴随“哗啦”一声巨响过后,当场在地板上碎的四分五裂。 第70章 她也未必爱你 霍婉婉被他这暴躁的行为吓了一跳,径直把口中的呜咽声降到最低。 “爸!你又查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不好?我跟霍婉婉的事跟她没有关系!我也不喜欢她!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听得懂?凭什么我费泽意就要娶霍婉婉为妻?谁规定的!天底下的女人又不是只有她霍婉婉一个!” “啪!” 费君抬手,毫不犹豫,一巴掌狠狠扇在费泽意俊美的侧脸上,力道之大,竟让他白皙无瑕的肌肤,瞬间多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叔叔…” 霍婉婉见费泽意因为自己挨打,彻底慌了。 她来这的目的只是想跟费泽意缓和关系,不是为了挑拨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 “费泽意,今天我就把话一次性跟你说清楚。婉婉是费家唯一认定的儿媳,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你都得给我把她娶回来!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去,从今往后,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费君当即下了死令。 他卧薪尝胆几十年,才能从北城当地一众企业家中脱颖而出,他呕心沥血打拼出来的家业,点点滴滴都是他毕生的奉献。 如今好不容易沾了霍家的光,才能得到质的飞跃,他不能让这样的费家,就这么毁在亲儿子手里。 这一巴掌彻底点燃了费泽意心中积攒多日的怨气,他把车钥匙银行卡那些属于费家的东西,掏出来往茶几桌面大力一甩。 “滚出去就滚出去!娶谁我都不会娶她!” 说完,费泽意扭头就走。 “你…!” 费君气结,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他怒火冲天,顺带抄起手边的紫檀茶壶就往他身上砸。 霍婉婉一着急,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了上去,护在费泽意身后。 “啊!” “婉婉…” 费泽意回头,见霍婉婉痛的跌倒在地,有一瞬的慌神,他把人扶起来,小心护在怀里。 “你没事吧?” …… 霍家婉庭。 一辆银色玛莎拉蒂超跑,稳稳停在属于六房范围之内的停车区。 “小心。” 霍婉婉被费君扔出去的茶壶,误伤了后背不说,还被摔破的碎片,割到小腿,划了一道不轻不重的血口子出来,此刻走路一瘸一拐,全靠费泽意搀扶才能站稳。 “泽意,我没事。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因为我们的事情,去打扰伯父了。” 霍婉婉到底还是个弱不禁风的世家小姐,费泽意见她为保护自己受伤,也不忍心再出言责怪。 “没关系,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没有两家这强制性的指腹为亲,费泽意还是很看重霍婉婉这个好朋友的。 有些人,做朋友合适,做恋人不行。 “没事的,泽意。” 霍婉婉见费泽意难得也会心疼自己,只觉得她这个伤受的很值。 至少还能换来泽意,答应以后都不会再把她电话号码拉黑,这就够了。 “婉婉?怎么受伤了?” 好巧不巧,紧随其后开车归家的霍九州,自身后不远处叫停两人,见霍婉婉伤的不轻,心生不悦。 “大哥,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泽意他送我回来而已。” 霍婉婉见自家大哥有点生气,怕他会把怒火泄到费泽意身上,很长眼色的没去说实话。 可这点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霍九州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扭头示意身后的霍寻,上前扶过霍婉婉。 “去兰庭主宅,让傅叔帮你处理一下。” 霍婉婉自知拗不过霍九州的命令,只好跟着霍寻乖乖离开。 走前,还依依不舍,看了眼停在原地,没有跟上来的费泽意。 “你倒是长本事了?婉婉去你费家一趟,回来就成了这样?” 见人走远,霍九州直奔正题,他对费泽意没什么耐心。 一张喜怒无常的俊颜,也是少见的严肃刻板,尤其是在听过他要带时忬离开这句话后。 “又不是我让她去的。” 费泽意说的理所当然,他同样也没心情去跟霍九州多说,无论是从时忬的角度,还是霍婉婉的角度,他都认为,他跟这人说不着。 “费泽意,我警告你,收起那些轮不到你有的心思。” 霍九州长腿一迈,靠近他一分,也拦下他要离开的去路,周身气息冷冽而暴戾,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足足比费泽意高了一头出来,就这么咄咄逼人的盯着他看,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危机感。 费泽意当然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白天他说要带时忬离开?这男人晚上就绷不住地,要来找他的茬了么。 “那怎么了?我费泽意敢作敢当,如果时忬说要走,我就能带她离开。” 话锋变的太快,他才刚说,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便在眨眼间,狂躁地揪起费泽意领口工整光洁的米色衬衫。 “你是在找死!” 怒形于色的霍九州,神情骇人自不必多说,可这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恨意,让费泽意听了就觉得想笑。 “霍九州,你凭什么认为,时忬她就是属于你的?她真的还爱你吗?你问过她这件事吗?你我之间,怎么看都是你这个明明已经背叛她,娶了别人为妻,还偏要以胁迫的方式,强行把她锁在身边的人,要更加可恶吧?” 费泽意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怎么可能错过眼前,这难得能够挖苦霍九州一次的机会? 他说的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毫不在意这男人此时距他仅有半步之遥,稍微用点力气就能要了他的命。 “她不爱我,难不成还会爱你?” 霍九州的狂妄自信,从不允许时忬对他的爱转移到任何人身上,包括费泽意。 “哈哈哈哈哈哈!” 后者被他傲睨一世的反问句逗笑,他可真看不惯他这该死的自信。 “没错,她的确不爱我,但霍九州,她也未必爱你。” 本是好心提醒他要看清时忬的内心,再做决定。 可这话听在固执已见的霍九州耳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他要动手,抢走时忬。 “嘭”地一声,伴随一道强有力的疾风刮过,男人重拳出击,狠狠砸在费泽意气焰嚣张的脸上。 第71章 最后一次 男人被他砸了一个趔趄,猛地跌坐在地。 下手太重,让费泽意的嘴角当场撕裂,流出滴滴鲜血。 他没打算还手,只是忍着痛,瘫坐在地,冲他不怀好意的咧嘴一笑。 因为时忬说的对,他的确打不过这男人,况且,他也不能再因为自己的行为,给时忬增添额外的罪过。 “霍九州,这你就急了?那你说如果时忬有天真的离开你…” 肆无忌惮的话还在继续,都没等费泽意说完,恼羞成怒的男人又一把从地上提起他来,拽到眼前,强迫他对视自己。 “费泽意,你给我听好,时忬她走不掉!如果你硬是要挑战一下我的耐性,那就试试你身后那个不堪一击的费家,到底能扛下我几轮压制,也不是不行。就你这种出了事只会往婉婉身上撒气的孬种,不配提及时忬二字,你给我离她远点!” 一番话,不长不短,却立场坚定,表明了四个他今晚,之所以会找上费泽意的重点。 没等费泽意出言反击,无意中路过此地的霍七夜跟霍亦庚,见到这副针锋相对的场景,急忙跑上前来,把两人分开。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泽意是婉婉的未婚夫。” 霍七夜帮忙扯下霍九州还揪着费泽意衣领子的大手,霍亦庚则把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费泽意护在身后。 “是啊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婉婉知道,会心疼的。” 霍九州怒意未消,可也没再做多余的出格举动。 无视三弟四弟的劝解,他伸出长指,径直点了点费泽意人在的方向。 “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 霍七夜跟霍亦庚面面相觑,都没听懂。 但被点到脑袋的费泽意听懂了,霍九州这是在通知他:如果下次还敢有要带走时忬的想法,那便是霍费两家,兵戎相见的局面。 …… 解决完费泽意的事情,霍九州信步走进兰庭主院别墅,身后还带着刚回到家来的霍七夜跟霍亦庚。 “大哥,你回来啦~诶?三哥四哥!你们也来啦~” 霍婉婉见三人一同进来,不顾自己还受着伤,就把雪白的脚丫子从沙发凳上往下放,冲过去要抱霍七夜。 “哎哎,别乱动,听大哥说你受伤了,跟四弟过来看看。” 两个男人略过身前的大哥,径直走到霍婉婉两边的沙发上坐下。 “哎呀没事,就是一点小伤。三哥三哥,我好想你啊三哥~” 霍婉婉一把抱住靠近身边的霍七夜,两只细长的手臂紧紧搂住男人修长的脖颈,小脑袋蹭游蹭游地靠上去,就开始撒娇。 “哎哟~我的七小姐,你平时跟你三哥我说话,可没这么客气,说吧,又想要什么?” 霍七夜温柔地回抱怀里的霍婉婉,单手覆上她笔直挺翘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很多时候,心细如发的霍七夜,甚至比霍九州这个大哥,还要了解霍婉婉这点出其不意的小心思。 “嘿嘿,普拉达出了个新款包包。” 霍婉婉拿起放在腿上的手机,划出一张标着价格的图片,递给霍七夜。 “一个几十万的包,也值得你这样撒娇?” 后者星眸一瞥瞧了瞧,没动脸上的声色,却又再次不由自主,想起时忬那个小丫头来。 她明明比婉婉还要小两岁,可从前她怎么就不喜欢这些花哨的身外之物呢?除了化妆护肤品,霍七夜还真没见她对什么东西情有独钟过。 “你怎么不让大哥给你买啊?” 目光流转,见正坐在侧边单人沙发上的男人,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霍七夜给霍婉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马又扭头去抱霍九州。 “大哥,三哥小气鬼!你给我买嘛~” 三人都看的出来,霍九州这是还在生气,单是为了霍婉婉受伤这件事,可不至于。 但也都不知道,费泽意到底还做了什么让他恼火的事,以至于他人都已经亲自出手教训过他一顿,仍旧怒气未消。 还在出神的男人被霍婉婉抱了个正着,躲也躲不掉,索性玉手一伸,指了指定在身后的黑衣男人。 “明天霍寻带你去。” “好诶~大哥万岁!” 霍婉婉说着,搂着他后腰的双手就又紧了些,男人不好动用蛮力扯开她,遂捏了捏巨疼的眉心。 “好了婉婉,大哥还有事忙,你跟三哥四哥玩吧。” 说完,起身就要走,霍婉婉才不会放他离开呢。 干脆整个人的身子灵活一窜,顺势缠到男人颀长高大的躯干上,牢牢锁住。 “都这么晚了,大哥还要去哪啊?我都受伤了,你就陪陪我嘛!我不管,我要你今晚哄我睡觉~” “噗嗤~” 霍七夜跟霍亦庚打眼看着霍九州那副怒到极致,却又不忍发作的模样,相视一笑。 论北城,谁最有实力,居然能够拿捏傲视群雄的霍九州? 那除了当年的时忬,就是如今的霍婉婉。 …… 宋家公寓别墅。 “心月,你最近好忙啊…” 季心月自从跟宋骞辰确定恋爱关系以后,就整天瞧不见她人影,不是说在忙,就是说在忙的路上,还时常由于个人原因,跟公司请假。 他的住处,早给季心月配了多余的钥匙,可她从没主动来过一次。 今晚能来,还是下班以后,被宋骞辰在曌岄大楼门口,逮了个正着,生拉硬拽带过来的。 光线昏暗的主卧房间内,此刻处处充斥着翻云覆雨过后的春色旖旎。 宋骞辰暧昧柔和的气息,喷洒在女人软玉温香的肩颈,上手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哎呀,骞辰…” 季心月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美艳的侧脸蓦地一红,她才刚穿好的衣服,转眼间,又被这男人给弄皱。 “都做过三次了…” “不够,心月,你好香啊…” 宋骞辰体内挥之不尽的欲望,似乎无论在季心月身上发泄过多少次,都还觉得不够。 他如痴如醉舔舐着女人被他敞开外衣的胸口,另只手长驱直入,摸索着探进她挺翘的丰臀股沟。 “嗯…你这人…” 季心月都没等说完一句话,人就又被他压着重新回到身后的大床上。 第72章 当局者迷 不多时,房内便传出一阵急促的男女欢好声。 “你还记得时央吗?” 两人正如胶似漆做着那事,宋骞辰找了个契合的时机,薄唇轻轻抽离她玉润娇软的粉瓣。 他在这种情况下,去问这种问题,不合适吧?可体内传出那阵阵难以抗拒的欢愉,又逼的季心月不得不答。 “记得啊…前男友嘛。” “不许记得!” 男人说罢,使坏般地狠狠惩罚了她一番,痛的季心月整晚都是彻夜难眠的娇吟长喘。 “知道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霍九州身边的人都跟他一样,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有着坚定不移的占有欲。 尤其季心月曾经还跟时忬的哥哥时央有过那么一段前尘往事,宋骞辰说不介意,那是假的。 然而不同于霍九州对待时忬,那种强取豪夺的方式。 每当他们想要征服一个女人,都会选择一个,更加省时省力,有效有益的办法。 正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需求,懂得如何满足她的需求,才能更好的控制她这个人。 季心月自从跟宋骞辰在一起后,每到外出过夜,深入交流的日子。 她的体内都会不由自主,分裂出“天使与恶魔”两种不同的灵魂。 前者在时刻提醒她,不要太过放纵,否则被家里老爷子发现,会被无情打骂;后者却在反复劝说她,不要太过害怕,人生苦短,她要及时行乐。 于是,季心月每天就这么纠结且满足的过活,痛并快乐着。 …… 霍家梨庭。 霍九州在霍婉婉的软磨硬泡下,给人哄睡,已是凌晨1点。 他这会儿急着赶回沉庭别墅,去陪时忬睡觉。 “九州。” 路过梨园门口时,梅微刚好在身边女仆的搀扶下,从别墅门口走出来。 “妈?怎么还不睡?” 霍九州刚问一句,梅微扬手,就捶了一下他健硕的胸口,力道不轻不重,也不痛。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打电话叫了你那么多次回家吃饭,你听不见啊?” 霍九州勾勾唇角,牵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长指覆上她后背顺了顺,以示安抚。 “妈,最近公司忙。” “忙个屁!” 他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他又哪里逃得过亲妈的眼睛。 “你就说你有了老婆忘了妈得了!阿忬呢?你到底什么时候把阿忬给我带回来?马上就要一年了,你都不着急吗?你每天把人家关到沉庭里去到底有什么用?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眼看还有一个多月,他跟老爷子约定的期限就要到了。 可梅微打眼看着自家儿子这不慌不忙的模样,跟一年前简直如出一辙!浑身上下,毫无半点燃眉之急的焦虑。 “妈,您不也说了,还有一个多月吗?您想阿忬了?” 梅微被人戳中心事,面带羞红,索性白了他一眼,没个好气。 “你爸找你!” “好,那我们进去说。” 冬天就快来了,北城的深秋总是很冷,草木萧疏,风雨凄凄。大概是为了急着叫住他,梅微此刻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衣。 “爸。” 人到梨庭别墅二楼书房,见霍政通还在批阅上头发下来的军事文件。 霍九州出于身为长子的礼数,亲自为他敬了一杯烹好的新茶。 “坐吧。” 霍政通今年52岁,霍家正房嫡出长子,目前就职北城官方市政,做外交官兼执行总秘书长,身居要职,为人清廉,距离天子脚下,仅有一步之遥。 他身材魁梧,肩膀宽阔,虽然因为上了年纪,肚子有些微微凸起,但整体仍保持着年轻时的俊朗风逸,脸上细纹密布,一双茶色眼眸却深邃明亮,散发着一种独有的魅力。 不难看出。从前,他也曾是北城当地盛极一时的青年才俊,靠着温文尔雅的性格,坚持不懈的努力,求得梅家长女,步入婚姻殿堂,生下霍九州这个才能出众的儿子,人生圆满。 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仿佛通过眼前仪表堂堂的霍九州,霍政通能看到30年前的自己。 “九州啊,听说你最近一直跟阿忬在一起?” 这小子一旦认准哪个女人,就始终如一的穷追不舍,跟他年轻时,初次见到梅微的模样,倒是很像。 “是。” 在父母面前,霍九州向来不做隐瞒,主要在于,他瞒不过去。 父母永远都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存在。 “儿子,你就那么喜欢阿忬吗?” 霍政通对时忬那姑娘,本身没有任何意见。从前相处,对他和夫人也算克恭克顺,谦虚谨慎。 论长相身段,又是个难得一见的稀世美人儿,言谈温柔如水,举止体贴入微。的确配的上自家儿子,只是家世门第在老爷子看来,毕竟不符。 霍九州稍稍叹气,每每想到如今的时忬,对他那副可有可无的疏远态度,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是。” 霍政通苦笑,抿了一口手里还温着的茶。 “可你知道,爷爷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何况你已经有雨嫣这个妻子了。” 霍政通才刚提了郑雨嫣一句,霍九州下意识的反应,就远超他的预期。 “我没有妻子!若要有,只能是时忬。” “真的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即便她已经不爱你了?” 当霍政通跟他提出这样的质疑,向来有恃无恐,信心百倍的霍九州,难得也有这愣在当场,一时语塞的时候。 从时忬17岁那年,进入霍家,一晃也快5年过去了。可两人之间经历过的事情,简直比生死离别还要惨烈。 尤其时忬,她从始至终都在迁就霍九州,为了他付出自己,奉献自己,最后又牺牲自己。 而制造这所有惨像的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个十恶不赦的霍九州。 是他的出现,夺走了她一生的平安顺遂,是他的无情,让她从神坛之上一朝跌入绝望的深渊。 旁人都懂的道理,就算她到最后真能原谅霍九州过去的所作所为,可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霍靇早已对她跟时家下了死手,走过这么痛彻心扉的一遭,她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真的还会再去爱他吗? 可惜,当局者迷。 第73章 天大的笑话 “对。” 啧~ 霍政通无可奈何地咂咂嘴,他就知道,他这个执迷不悟,自高自大的儿子,不走到最后无法收场的地步,铁定会死不放手。 “那你就要随时做好,被你爷爷打压的准备,霍家正房不能因为你的意气用事,受到一点波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霍政通膝下,唯有霍九州这么一个儿子。 他的才华横溢,卓尔不群,是他唯一能在人前挺胸抬头,君临天下的底气。 简言之,如果正房失去霍九州的支撑,便不能如同以往,傲睨万物。 “我绝不会让霍家正房,受到任何牵连。” 霍政通双眸微眯,迸出一道犀利的精光,他似乎只在眨眼间,便已看穿了自家儿子的心意。 “你要逼宫?” 霍九州薄唇轻勾,付之一笑。 “谁敢挡我霍家正房前进的步伐,皆可杀之。这是您从小就教导儿子的话。” 霍政通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老爷子终其一生,都要力求牵制霍九州所走的每一步路,因为他无懈可击。 …… 山间沉庭。 时忬早上睡醒,意识到周身环境不太明朗,反而暗淡无光,扭头,她看向窗外,见天气闷闷的,像是要下雨。 “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打断了时忬的思绪。 女人回眸,扫了眼躺在身侧,紧紧抱着她的男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体表这两道温热的束缚。 “嗯。” 霍九州侧立的俊颜骤然贴近她几分,神色暧昧,面容柔和,却在光线昏暗的涵盖下,看不太清。 时忬忍不住吓了一跳,可也不敢躲避。 “想不想变回从前的模样?” 他这么毫无征兆的一问,时忬又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反应一瞬,时忬突然想到夏栀在外,通过费泽意传递给她的消息。 顿了顿,她没去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破天荒的反问一句。 “霍总这是嫌我丑?” 男人被她无中生有的质疑逗笑,唇边的笑意少了以往的讥讽跟刻薄,多了分醉人的沉着和无奈。 “不是。” 霍九州怎么可能会嫌时忬丑?天大的笑话! 今天这么有耐心?还真去回答她的问题。 “那我可以不做整形吗?” 时忬甚少有敢像现在这样,去跟霍九州讨价还价的时候。 可为了她日后,身在霍家的生活质量,不受外人影响,最终还是坚定地摇头。 “不可以。” 他甚至无需多问,想也知道,是谁告诉她这个重要的决定。 此路不通,时忬只好换个打法。 “那…给我点时间?” “可以,多久?” 难怪今天不见太阳的影子高挂空中,原来是因为霍九州这藏匿在阴暗中的耐心温柔,比太阳从南边升起,还要少有。 “50天。” 50天? 霍九州淡漠的茶色瞳眸,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转动,他在思考,50天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不出片刻,还真被他想到了。 50天后的10月29日,是当年,她初入霍家兰庭的日子。 自然,也是他跟老爷子约定一年期满的日子。 不过后者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还记的前者。 霍九州体内,逐渐溢出欣慰的狂喜,却未展露在表面,只是口中说话的语气,愈发平和。 “好,听你的。” 听她的? 时忬内心无声翻了个白眼,她想,今天霍九州这人,大概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她看向男人的视线,如往昔一般,冷漠平淡,不带任何情愫跟温度,却莫名勾起他满身的欲火。 薄唇径直降下,含住温润的唇瓣,一个沉静冗长,细细密密的亲吻,没有霸道,不带强势,只是轻轻勾起她口腔的舌肉,缠绕交错,品尝她澄澈的美好。 这吻来的突然,时忬没有防备,抗拒的同时,也惊讶于舌尖,这柔情蜜意的交缠,仿佛跟曾经,她还跟这人在一起时的激情热吻,感觉一致。 她没挣扎,也不反抗,她知道霍九州不会太过深入,因为她人还在例假期,不宜行房。 便就这么机械似的动也不动,任由他吻着,直到感觉她人已逐渐喘不过气,男人才心满意足地结束,这个令人怀念的浪漫舌吻。 “阿忬乖,起床。” 将女人重新抱进怀里,霍九州长指拂过她后脑干燥的发丝。 可定在原位,如遭雷击的时忬,却久久无法回神。 阿忬? 这么凄美动人的称谓,她当真许久,不曾听他开口叫过了。 这个爱称,还是从前他们刚在一起时,霍九州亲自为她取的。 旁人都叫她时忬,小忬,唯独男人,叫她阿忬。 仿佛这是独属他一人的两字,失去霍九州以后,便再无人这般热切的称呼过她。 曾经听了满心欢喜,如今再听,只觉物是人非。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怎么了?” 见女人还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男人不明所以,扳过她的小脸看了看。 “啊…好。” 意识到自己略显失态,时忬急忙从人怀里爬出来。 夫人也好,阿忬也罢,剩下这为数不多还能让他看到自己的日子,只要霍九州高兴,就随他去吧。 反正她又打不过他,为了能保住这条破烂命,等到合适的契机面见霍靇,这点耐力,时忬还是有的。 “换身衣服,今天带你去公司。” 男人进浴室洗澡前,对时忬说了这么一句。 带她去公司? 霍氏财团? 曌岄大楼? 为什么? 时忬曾经有多想去,现在就有多抗拒。 但…终究是不敢违背男人的旨意,至少眼下,她还不敢。 而霍九州此计的目的很简单,他担心那个虎头虎脑,横冲直撞的费泽意,趁他不在,真的会来偷走时忬。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霍九州多年来行走商道的习惯。 在他的勒令下,时忬换上许久不穿的白色棉质连衣长裙,脚踩小白鞋,戴着帽子和口罩,跟着霍九州坐进他的专属座驾,劳斯莱斯·州寂。 一路上,时忬的状态都很不自然,她像是一个突然被人放出囚笼,早已跟这世界脱轨的罪犯,坐立难安。 虽未表现出来,可一双心有余悸的水眸,也是转了又转。 第74章 私人文秘 她是不知道霍九州又打了什么主意,总之,她很不想到人多的地方去。 “别紧张,有我在。” 也不知男人今天到底是脑子里搭错了哪根筋,他对时忬太温柔了,温柔的不像话。 这温柔根本无法平息时忬心底的恐惧,反而让她压抑地抽了抽嘴角。 就是有他在,她才紧张呢… 从山间沉庭到曌岄大楼,全程大约60分钟左右。 此刻是早上8点28分,霍氏财团公司每天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因为大家都来急着上班,包括执行总裁霍九州。 曌岄大楼位于北城中央大街,是目前已知,本市最高的繁华商业写字楼。 它共有79层,占地面积庞大,规模气势恢宏,楼身通体由镜面防射玻璃层层包裹,可谓楼阁台榭,高耸入云,远远看去,犹如一座迷失的水晶宫。 相比之下,再多的高楼大厦,金碧辉煌,在它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真不愧是威名远扬的霍氏财团。 “走吧。” 以往两人出门,都是男人在前,女人在后。 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主动拉过她冰凉的小手,放进自己掌心,带着她并肩前行。 ??? 这人真是霍九州吗? 不会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吧? 毕竟类似这种如胶似漆,十指相扣的紧密,是连她4年前来到这里时,都不曾有过的亲近。 每个公司里,都有一群热衷八卦的女员工,即便是在霍氏财团这种工作节奏快,条律规矩严的地方,也不例外。 “哇~霍总来了诶!今天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帅!不过他牵着那女孩是谁啊?看起来不像霍太太的样子。” “是啊是啊,好浪漫哦~还牵手上班呢~” “虽然戴着帽子口罩,看不见脸,不过你们注意她的身材没?那简直是环肥燕瘦,婀娜多姿!她身上那件衣服总价值不超过1000块,可穿在她身上真是好看死了,比那杂志封面的模特还漂亮呢!” “对对,我刚就想说,这女的身材比例怎么那么好啊?她是怎么做到既性感又骨感的?该有的地方她都有就算了,腿还那么长?腰还那么细?她怎么能瘦的这么好看呢?” “谁说不是呢?穿的还是双普通的小白鞋,也就值个一两百块钱吧,但这身高,怎么着也得有个1米7!这么绝的身材,我看比咱们那个霍太太,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嘛,谁在外边还没个新欢旧爱了?尤其这种女人,连身材都是无可挑剔的好,脸肯定就更不一般了~还是咱们霍总魅力大!” “不过,能被霍总亲自带过来陪岗工作的女人,她还真是第一个,连霍太太都没有过这个殊荣呢~” “真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啊,羡慕死我了…” 都说职场里的女人,她们的眼睛就是尺,时忬今天算是彻底领教这句话的含义了。 不过是跟霍九州等个总裁专用电梯的功夫,她这浑身上下,除了脸之外,就已经被她们看出了个七七八八。 这班是真不白上,其他公司的女员工大多都是浑水摸鱼,时忬看这里的人,那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加精明! 霍九州的总裁办公室,位于顶楼79层。 内部环境还跟从前一样,风格偏向北欧条纹现代化,宽敞明亮,高端大气,颜色以万物皆可搭的黑白灰三色为主,其他造型华贵精美的装饰为辅。 脚下铺着藏蓝锦缎,融合压花工艺的短毛地毯,墙上贴着浮雕金箔,祥云水纹的米灰壁纸。 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充斥着穷奢极欲的雄伟壮丽。 外人看来,是山节藻棁,气势磅礴;时忬看来,是愁云惨淡,天昏地暗。 “坐。” 由于今天起,时忬每日要陪他到公司上班,霍九州昨晚连夜派人,在总裁办公室造价昂贵,款式新颖的金丝楠木书桌旁,加建了一个浅灰色的独立工位。 靠近他人所在的左手边,稍微抬个头,就能看清女人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你以后,每天要来工作上班的地方。你的职责是,做我的私人文秘,并替我做好日常文件合同的分类处理。” ??? 时忬抬头,狐疑的扫他一眼。 他霍九州这么大个集团总裁,能在北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要什么样十全十美的私人文秘没有?居然会想到让她来做? 可看男人神色认真,不像在同她说笑,时忬内心自嘲,真好,又是猝不及防的一天! 说完,男人也不听她回应,转身从自己办公桌抽屉,摸出一部新款手机,一张银行卡,搁在她面前。 “这是你的工作手机,日后只要有电话打进来,你就必须接起。工资每月会按时帮你打进这个户头。” 时忬打眼看着面前的白色水果15,外加黑金银行卡,以及最下边印着的那串“霍九州”的拼音名字缩写。 只觉得举步维艰,可还是乖觉地点点头。 “知道了。” 除了接受,她别无选择。 文秘就文秘吧。 这不比什么“197号”,“女仆”,“清洁工”,那些乱七八糟,甚至连名字都羞于启齿的低等工作强多了? 伸手接过霍寻递来的两大摞需要做分类处理的文件夹,时忬打眼看着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高度。 她懂了。 这就是霍九州想出来,最新一种惩罚她的手段! 这么多的合同文件,她哪怕从今晚加班到明早上,也是照样做不完。 认命地拿过桌面上专门为她摆放的曲别针,圆珠笔,便利条。 时忬学着之前在山间沉庭2楼书房的模样,开始动手掰折曲别针。 “咖啡。” 曲别针才做到一半,听到身侧日理万机的男人,言语从简,发出的指令。 时忬急忙起身,来到杯柜跟前,她记得霍九州从前应该是喜欢马克水晶杯的吧?挑了个款式透明,卖相极佳的杯子。 时忬又挪到咖啡茶酒柜这边,看着顶上琳琅满目,成排摆放,有市无价的各类私人收藏,犯起难来。 霍九州从前是喜欢喝哪种咖啡来着? 她实在想不起来,于是决定把注意力放在物品的摆放顺序上。 第75章 三种称谓 一般经常会用到的玻璃罐,为了拿取便捷,多数人都会选择将其放在唾手可得的位置。 按照自己跟霍寻霍尊的身高体宽差,时忬粗略计算一下。 最后,拿了位于头顶那排,第三个罐里装着的意式浓缩咖啡豆磨粉。 就着手里的水晶马克杯跟室内自带的温热水系统,按照精确的比例调试过后,加了一泵奶,三泵糖,端去霍九州手边放好。 后者端起品尝时,顺便瞟了眼腕表,用时两分半,比霍寻霍尊的动作还要快些。 “不错。” 直到听他这么说,时忬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继续手头没有做完的工作。 “老大,我跟你说,跟韩氏财阀那个案子,我们打下来了,大获全胜…大…大…大嫂?” 楚盺进门的时候,只顾低头摆弄手中的律法文件,直到欣喜若狂跟霍九州日常报备手头工作进度时,眼角余光才瞥见位于男人身侧的时忬。 怔愣一瞬,楚盺迅速反应,老大怎么又把她给带出来了? 还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到公司里?不怕被老爷子发现,从霍家主庭直接杀过来? 可见霍九州这个肇事者心无旁骛,安之若素,他也没好意思多说,或许老大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女人冲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还大嫂? 她看楚盺这人八卦起来时的样子,挺像个大嫂… 阿忬!夫人!大嫂! 时忬每每听人叫起这三种根本就不属于她的称谓,都觉得如坐针毡,心惊胆战。 从前,她就配不上这举世无双的霍九州,如今,她更不会痴心妄想。 楚盺送完手头的文件,也没急着走,而是靠在霍九州的总裁办公桌边,紧盯时忬人坐在斜侧面的一举一动。 看她对着面前十几份文件,搭配手中形状各异的曲别针,有条不紊地书写编刊,夹贴字条,模样专注,神色认真。 不禁好奇,老大到底是派给她了一些什么样的工作内容? 趁她人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楚盺轻轻悄悄走上前去,偷摸拿起她理过的几份,端在手里看了看,只瞧了几眼的功夫,当场目瞪口呆。 我去? 这么厉害的吗?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时忬还有这方面的潜力? 之前听老大顺带提过一嘴,他还不太确信,如今亲眼见证过后,他才明白到底何为“可以拿来做正面教材演示的典范”。 这文件分类处理做的太妙了! 哪怕是这里相关部门,一个专业负责此项工作内容的行家,都没她分的历历可辨,细致入微。 回眸,他与人正往这边看来的霍九州相视一笑,又各自挑眉,忍不住为时忬的聪明能干,竖起向来高傲的大拇指。 厉害! 真的厉害! 从前他倒小看这女人了,连这种内容复杂多变的高难度工作,她都能做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那说明这公司里,百分之五六十的工作模块,她都能一人独揽,且整体不会出现太大的错处。 高!实在是高! 老大看上的女人果然没得挑! “我去,真的诶!好牛哦~” 为了后续能跟邢嘉善和宋骞辰有新鲜八卦可聊,楚盺临走前,还特地顺走几本时忬做过分类的文件夹,献宝似地拿去给两人翻看。 “真不错!毫不夸张的说,我来霍氏财团工作的大几年里,就没见过这种工作,有能比她做的更好的人。” 宋骞辰连连惊叹,这女人还真是优秀的很,简直出人意料。 邢嘉善跟他有同感,甚至还想直接拿走,去给自己部门的员工做个样例展示,结果没等出门又被楚盺拦回。 “相信我,这种事如果老大没做,你先做了,那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嘶~ 楚盺的善意提醒,不禁让邢嘉善倒吸一口凉气。 可也是啊。 于是二人都很自觉地,选择把文件夹原封不动,交还给楚盺。 “吃饭。” 中午12点。 时忬还在埋头苦干,而总裁办公室背后,单独建造起来的休闲房间餐厅内,已经提前摆好了美味可口的营养午餐。 时忬本想做完手里这份再去,哪知男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长腿一迈,走过来拉起她的小手,就一意孤行地往里拽。 时忬吓了一跳,只能被迫放下另只手里的曲别针,安静地随着他走。 “吃吧。” 时忬看了看眼前,这菜式丰富的西餐,摘下头上的帽子口罩,选了份离自己最近的番茄螺旋意面吃。 口味偏甜,她不喜欢,可既然挑了,就得吃完。 霍九州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吃饭只吃西餐,喝酒只喝洋酒,花园喜欢中式,装修偏爱狂野,衣服只穿手工定制,鞋子每天要换新的一双。 时忬甚至有时候都在想,以后谁要是跟他结婚,那绝对是倒霉透顶,毕竟他喜欢的身外之物可太多了,记也记不完。 无法留住一个男人的心,自然就无法得到他全部的爱。也就更加同情此刻人已嫁进霍家正房的郑雨嫣,真是活该啊… “吃肉。” 霍九州亲自动手,切好一份惠灵顿牛排,换走她手边还没吃完的意面。 啥意思? 时忬抬头扫他一眼。行吧,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何况这里的伙食,照比之前的棘山和沉庭,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她有什么权力挑食? 吃过午餐,时忬喝了一杯水,就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接着分类。 下午两点一刻。 “茶。” 茶? 时忬一听,再度起身。 这次,她选了个花纹古典的青瓷茶杯,烹了壶贡茶,拿好杯垫,走过去倒了一盏,放在他手边。 “不错。” 喝过下午茶,霍九州要去高级会议室召开例会。 “做好会议记录。” …… 时忬无话,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机械地走进79层里,唯一一间装修豪华的高级会议室。 两人一进门,立马吸引了在座各位所有人的视线。 时忬一个脑袋两个大,好在戴着帽子和口罩,才让她没那么害怕。 顺从地坐进霍九州身后的皮质椅子上,就着手里现成的笔和本,人说一句,她按照自身的理解简化一句,唰唰写地飞快。 全程头都不抬,专心致志,生怕落下任何一个字,这男人都会大发雷霆。 第76章 时忬的天赋之四堂会审 开会向来是时忬最讨厌去做的事情,没有之一。 要不是身前坐着盛气凌人的霍九州,她早都听睡着了。 也是托了他的福,曾经那些她最不会做的事,如今也算都得心应手了。 这会开了三小时,时忬就写了三小时。 有时候她也真搞不懂,明明这场会翻来覆去,一共就只有几个话题可议,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拿着一套用过的车轱辘话来回说个没完的? 不觉得累吗? 让会开的简单一点不好吗? 她算是知道为啥霍九州每天,都那么晚才能回到家里去了。 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他能回的早才奇怪呢! 直到会议散场,屋内只剩霍九州4人跟一个时忬,男人温润如玉的掌心朝她伸来,后者会意,立马很自觉地把做好的会议记录双手奉上。 霍九州长指仔细翻阅过她上边写出的每一个字,最终薄唇轻勾,露出一抹欣慰笑容的同时,转而传给身边的楚盺,等到他们全部看完。 该怎么说呢? 也许这就是时忬不为人知的天赋吧? 邢嘉善自认,这会从头到尾,开了这么长时间,他连自己上一句话说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时忬却能通过简言意赅的几字短句,标出重点,让人只看一眼,就能回想起当时口头描述的情景。 字迹工整干净,行云流水,通篇细则毫厘不爽,完全符合今天,他们定下的会议主题,当真才藻艳逸。 四人在时忬看不见的地方,相互对视,彼此换了个眼神,知道有些话,老大不好开口询问。 一方面怕时忬避而不答,一方面怕有失分寸,毕竟霍九州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于是三人决定,替老大出头,问上一问,或许面对他们,时忬也能稍微放松些。 一番整顿,他们各自想好要问的说辞,当着霍九州的面,楚盺率先开口。 楚盺:“大嫂,你这会议记录我们看过了,上边每一条都写的非常细致。方便问下,你是之前在家时,受过什么相关内容的专业训练吗?” 除了这种可能,他们想不到有其他理由,能让时忬把一切都做的这样完美。 时忬闻言,低垂的水眸乌溜溜的转了转,她不知道他们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意欲何为。 只是她人在霍九州长年的操控压制下,从不敢有所保留,万一哪件事没做好,命都有可能被收走,能在选择保命的时候,没人会去冒险。 如今既然他们能来开口询问,说明是她在人前,展露了太多不该有的锋芒。 无论做戏还是造假,甚至撒谎,时忬都不大擅长。 再三思虑一番,时忬调整心态,放平语气,决定避重就轻,以合理严谨的说辞回答他们的问题。 时忬:“是。” 邢嘉善:“是家里人专门给你请了老师吗?” 依时忬看来,这根本不叫什么召开例会,干脆改名四堂会审算了。 时忬:“对。” 宋骞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据我所知,时家名下应该没有什么规模太大的企业公司吧?” 岂止没有,时家说起来,不过是个小门小户,从开店创业一路做到连锁超商,才能勉强跻身成为津市的中端家族,生活不算清贫,但跟他们这群人相比,也谈不上富裕。 时忬:“我家人少,他们膝下能够指望的,唯有我跟时央。他们想让我们长大后从事金融行业,自力更生,不去依靠家里,坐吃山空。要学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点。” 时忬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万事靠自己。 所以,她还真没撒谎。 楚盺:“这样啊,那你的童年一定很辛苦吧?还没问起,除了这个,你过去还学过什么其他才艺吗?能跟我们说说吗?当然,我们只是好奇,没别的用意,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但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自己人? 要不是时忬顾及霍九州的威严,她都想问问楚盺,你能上一边拉自己人去吗? 谁跟你们是自己人? 时忬想了想:“寻常富家千金要学的东西,我只勉强略懂一二。围棋,插花,刺绣,书法,歌舞,国画,茶艺,商道,财经,it,设计,社交什么的差不多也就这些吧,剩下不记得了。” 事实证明,时忬从小到大学过的东西,受过的训练,还真就多到不计其数。 偏偏她差强人意的记忆力,通常也只有在想记的事情面前,才能发挥出异于常人的那面。 还能说出这些来,已经很不错了。 !!?? 四人再次对视一眼,各自眸中都不自觉的溢出极度的震撼。 这么多!? 那她还有时间休息睡觉吗? 这他妈哪是富家千金的水准啊? 这些如果她都会的话,称之为世家嫡女也不过分! 宋骞辰:“大嫂,你从前每天是不去吃喝玩乐的吗?如果这些你都会,那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诶。” 时忬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5岁以后,16岁之前,我每年只能休息5天,每天只睡3小时,剩余的时间都在接受各种各样的特别训练。” 轰! 时忬此言一出,等同是往整间会议室内部,投了颗重磅炸弹,让4个男人的心里纷纷炸开了锅… 霍九州倏地回眸,一张俊颜盛满难得的惊慌失措。 为什么? 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何苦要承受这么多? 为什么她从前都没有说过? 邢嘉善当场惊呆:“不是,这…为什么啊?” 时忬:“因为时央从小就贪玩,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话能问到这种程度,说明霍九州心中早有关于今日的打算。 撒谎?只会让她死的更快!不说?他也早晚都能查的出来。 霍九州这下彻底绷不住了,他口气阴沉,插了句最关键的问题。 “那为何关于你说的这些?之前全都查不出来?” 如果她是这样一个多才多艺的旷世全才,岂不是比什么所谓的郑家二小姐强出百倍千倍去? 老爷子根本没有理由,不同意她嫁进霍家。 第77章 道个歉? 时忬:“因为这些,都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我家庭情况特殊,全靠我跟时央两个人撑起整个家族,我跟他之中,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出现任何意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时家,只是个渺小的存在,它更不配在达官显贵眼中,拥有太过优秀的人才。想要一举成名,唯有出其不意,太过张扬,只能让它毁的更快。都已经这般小心翼翼的遮掩了,最后,不也是被你们霍家,一锅端掉了吗?” 时忬说的这些,他们在座四位,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一个小小的中端家族,突然冒出一个德不配位的全才来,除了横遭世族权贵的嫉妒,被人反复打压剥削外,得不到任何多余的好处。 除非寻个合适的契机,脱颖而出,否则就只能永远做个闲云野鹤的隐士之族。 霍九州缜密的逻辑思维,向来公私分明,在他眼里,万事的发生,总有它的原因所在。 时忬除外。 大抵是因为初次相见的怦然心动,让他本就没什么恋爱经验的情商,几乎成了比零还低的负数。 因此每当他面对时忬时,总能给出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阴暗面。 比如接下来,这句尖酸刻薄的质疑。 “所以你最初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当作,你时家能够踏入上流社会的垫脚石?” 一听这话。 楚盺:??? 邢嘉善:??? 宋骞辰:??? 随即三人各自眼皮一翻,他们是真心觉得,老大这人就不适合谈恋爱! 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他能问出来就算了,居然还能问的这么难听? “哈哈哈哈…” 而当事者时忬,更是直接气笑了。 “那么按照霍总的说法,我不应该从一开始,就急于展现自己的野心吗?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时家灭亡,时央入狱,人去棘山,再进这里,直到被你出各种难题刁难考验我的时候呢?你想说我是为了个人利益,什么都做的出来?那么当年,被霍家算计的人就不会是我,而是你的妻子,郑雨嫣。” 说完,时忬起身,一溜烟似地直接开门走掉。 真是多跟他这种思想偏激的人相处一秒,都觉得窒息。 “老大!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他们本来还能问出更多的,现在好了,直接把人都给气跑了。 楚盺瘫坐在沙发椅上闭目养神,只觉得今晚一切前功尽弃,他身心俱疲。 而被当场打脸的男人,此刻更是暴跳如雷! 额头骤然青筋暴起,他不是在气时忬的摔门离去,而是在气这狂妄自大的自己。 他气自己口不择言的话语,更不懂为何每次只要面对时忬,他竟全然无法冷静!甚至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的了无踪影。 最气的是,他并不知道眼下,该如何挽回这样尴尬的局面。 钢铁直男霍九州,在谈恋爱方面,此生就没有主动低头,去哄过任何一个女人的时候。 包括当年跟他在一起的时忬,大多数时期的冷战生气,都全靠她体内那善解人意的自愈能力。 “要不,道个歉?” 似乎明白男人到底是在气些什么,邢嘉善上前,好言相劝。 见他满脸期待的看向自己,霍九州心中的怒火,瞬间消减大半。 “怎么做?” 怎么做? 要不是他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邢嘉善都快忘了,在霍九州的世界里,就没有道歉这两个字的存在,就算有,也是别人跟他道歉。 邢嘉善若有所思地挠挠头,想了半天。 “嗯…就像之前在山间沉庭时,你害大嫂生病昏迷,跟那差不多就行,但要比那再诚恳一点。” 霍九州一双氤氲着英气的茶色瞳眸,目光流转,他记得那时自己说过的话,可同样的话说两次… “能行吗?” 邢嘉善气的要命,他自己都想不出来个像样的办法,还好意思质疑别人说的话,也是过分! 想是这么想,但也不敢直说。 “啧~你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感受到身后的宋骞辰在扯他外套,邢嘉善回头,见他指了指自己手机屏保照片,季心月身上的手链。 男人当即会意,又多嘱咐一句。 “最好这次,你再补偿给人家一个像样的礼物。” 礼物? 说来惭愧,除了化妆护肤品,霍九州甚至不了解,时忬到底还喜欢什么东西。 可如果现在突然送她那些,她大概会误以为,自己这是在故意挖苦她吧? 见男人神色纠结,摇摆不定,楚盺懂了。 “老大,你不会是连大嫂喜欢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吧?” 得到男人掌下的手机重重拍在会议室大桌上泄愤的回应,三人彻底无语。 看样子他还真不知道。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里,楚盺其实是最看不上时忬的那个,大概是因为他喜欢的女子类型,就跟寻常男人有所不同的缘故吧? 他始终认为,像时忬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配不上自家功成名就的老大;亦妍那种无所不能的女强人风范,才是他该做考虑的首选目标。 要不是碍于这男人实在太过看重时忬,估计他连那句“大嫂”都很难叫出口来。 而通过今天一天的交流接触,楚盺突然发现,貌似他曾经,对于时忬这人的整体定位太过草率,便试着建议。 “我记得亦妍每次心烦时,会吃甜品解闷。” 甜品? 霍九州倏地抬眸。 草莓蛋糕! 他记得那是时忬为数不多,勉强钟情的食物。 话不多说,男人起身,径直迈开模特般修长的双腿,步伐稳重,行色却匆匆。 “哎?去哪儿啊?我还没说完呢…” 楚盺简直无语了,这男人总是这么急赤白脸的做什么? 三人生怕他这铁打的直男性格实在做不好这件事,也好奇他究竟会给时忬买些什么样的东西,干脆以“陪同”的名义一起跟上。 “我说老大,你就是再要表达诚意,也不需要亲自过来买吧?” 通往曌岄大楼附近商场的这一路上,他们三个都快要疯了。 第78章 挑选礼物 正如以往,霍九州每次当众出场,都会引发的大规模骚动一样。 除了因此增加数不清的花痴富家女,过来闲聊搭讪,拦都拦不住以外,百无一用。 因为他给女人挑东西的水准,实在不怎么样。 宋骞辰打眼看着他捏在手里那条蔷薇花铂金手链,款式是不错,颜色也够雅致,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老款了… 忍无可忍,他选择冲上前去,直话直说。 “老大你放下!对,就这样,乖。你这个大嫂不会喜欢的,来我帮你挑。” …… 此刻独自身在总裁办公室的时忬,并不知道霍九州已经亲自带人外出,帮她挑选礼物的事情。 还在对着手边,这恨不得摞成山的文件,努力做好该有的分类处理。 生气谈不上,她早已习惯来自霍九州的冷言冷语。 至于为什么她会失态到转身就走,大概是连她本人都无法面对,在他面前,总是习惯卑躬屈膝的自己吧… “夫人,霍总让您帮忙代批这几份加急文件。” 他人不在的时候,公司的整体进度也不会停。 不过一小时光景,就有三四个不同的人脸,带着对时忬陌生的敌意,前来寻找霍九州。 可眼下能办事的人都不在公司,他也信得过时忬的能力,便在霍寻打来电话询问的第一时间,做出了决定。 “我?” 时忬满腹疑问地指了指自己。 为什么? 这不是她这种人配去沾染的事情吧? “是的。” 可得到霍寻正面且积极的回应,又是霍九州亲口下的命令,她也不好推辞。 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这些烫手山芋般的加急文件。 翻开第一份,时忬以最快的速度大致看了看,这是一份商业合作意向书,甲方是北城当地的薛氏家族。 时忬记得,薛氏是当地以珠宝钻石进出口贸易为主业,第三大的企业代表公司,因为第二大是宋骞辰的宋氏,第一大则是霍氏。 通篇内容细则明确,条例规范,且按照对方承诺给出的红利,每年能多为霍氏财团的珠宝钻石设计部,带来高出7%的收益。 但有一点,不太合理。 对方的要求很直接,需要霍氏财团每年在自家名下海关运输口,给予优先绿色通道的特权。 也就是说,日后霍氏自家的海外关口,都要以收购并出纳薛氏的所有往来贸易商品为主,其他为辅。 多少有点猖狂了,这要是被霍九州看到,那还得了? 人家霍氏财团自己生产的商品不需要出口? 即便不与他合作,霍氏财团也不会因为缺少这点红利,受到太大的影响。 万事开头难,这第一份合同就这么刁钻,后边那些,时忬简直不敢想。 级别太高的决策,她不能越俎代庖,便直接在她认为有问题的地方,标了个问号,并在最后一页,唰唰几笔,签上霍九州的大名。 难不成要她签自己的?日后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她可吃罪不起。 何况她听说,以往楚盺三人代批合同文件,除了各自部门需要负责对接的业务项目外,其余都是代签霍九州本人的大名。 那么同理,她个在这里连部门都没有的人,也不例外。 第一份签完,霍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瞟了眼腕表,3分17秒。 比霍总晚20秒,比楚律三人快40秒,已算相当惊人的速度。 按照相同的思维方式,时忬只用18分钟,代批7份内容相差无几的文件合同,并合好摞齐,整齐划一,交还给霍寻。 见他接过就往门外走去,时忬知道他这是要去做什么,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都不需要等到霍九州回来亲自过目后,再做分档归还的吗? 加急文件也不需要这么急吧? 时忬突然感觉压力大的头痛,最好在他回来之前,这几份合同别出什么意外的差错,不然估计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半小时后。 一个身穿成套深蓝职装,黑丝高跟鞋,身材火辣,长相标致的项目经理,果然如期找上门来,见霍九州不在,屋内只有时忬跟她身后的霍寻。 女人本就嚣张的气焰,顿时高涨了三分,她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啪”地一声,就把时忬代批过有关薛氏企业的合同文件,重重摔到她面前。 口中言辞犀利,语气难听。 “到底是谁教你这样批改文件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薛氏是谁?你人才来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错,你到底长没长脑子?霍总怎么会招你这种人进来?真以为人坐进他办公室就能为所欲为了,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吗?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能做霍总的主,不是大姐,你到底以为你谁啊!?” 面对这人劈头盖脸的指责,越拔越高的声调,时忬除去吓了一跳,就是觉得她很搞笑。 面不改色地起身,她临危不惧,一双裸露在外的平淡水眸,径直回瞪女人一张因为生气嫉妒而扭曲变形的美脸。 “说完了吗?难道你们公司没有规定,像你这种只是个小小项目经理的工作人员,进入总裁办公室后,需要放低声音吗?” 时忬刚一开口,女人立马眉头紧皱,神情是少见多怪的嫌弃,她这什么破锣嗓音,怎么哑成这样? 不等她反应过来,进行回击,时忬右手两指挑开那份文件合同,翻到问题处,身子一转,迈着心平气和的步伐,侃侃来到她面前,并举起手中翻出的页面。 “据我所知,你这种级别的人,最低学历也要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吧?这么明显的不平等条例,分明是在占你霍氏财团的便宜,你到底是上学的时候没学好,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如果日后,你们公司所属的进出口贸易海关,要以薛氏企业的商品收购出纳为主,你们自己出产的项目是不打算做了吗?偌大的霍氏财团,稳坐北城龙头这许多年,竟是为给他人做嫁衣?” 时忬合起那份文件,抱在手里,学着她的语气反问。 “那你说相比之下,咱俩到底谁看起来更没脑子?” 第79章 夫妻吵架 “你…!” 面对时忬波澜不惊的语气,女人犹如一记重拳,打在软棉花上,当地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时忬说的这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此番就是奔着故意找茬来的! 毕竟她跟公司里其他那些,每天只会八卦摸鱼的普通女员工有所不同! 她可是专门被人请到这里,除了做好本职工作,还要负责探取霍总每日私人情报的眼线! 这女人知道她背后的雇主到底是谁吗?在她面前,居然也敢这么说话?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教训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时忬冷笑轻嗤,看向她的双眼满是不太常有的讽刺。 “你如今人,可是霍氏财团工作,那你说到底是你姓甚名谁重要?还是做好本职工作更重要?” “那当然是做好本职工作!” 女人下意识间,脱口而出的回答,让她相比之下,显得更加丢人现眼,上不了台面。 “所以,你问我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好啊! 真是看不出来,这贱女人竟还是个厉害的狠角色!两句话就能把她给稀里糊涂的绕进去自说自话! 她怎么敢的啊? “贱人!” 既然嘴上说不过她,那就只能趁着霍总不在,赶紧动手打! 她怎么看那个霍寻守在这里,都不像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物,不然早在她来找茬的第一时间,已经出面拦下了。 心高气傲地扬起纤纤素手,女人对着时忬一张戴着口罩的脸就要狠狠抽下去。 没等后者做出相应的反击,一道强有力地疾风适时从门外刮进。 “放肆!” 伴随一道夹带愠怒的低吼,霍九州宛如从天而降的救美英雄。 不但及时出现,横挡在两人之间,捏住女人不怀好意的右腕。 还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当即抽在她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 “啊!!” 女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蛮力径直甩了出去,跌倒在地,狼狈不起。 时忬吓了一跳,淡漠的眸光扫了眼他还戴着真皮手套的长指。 这是出门刚回来? 真没想到,他也能有在别人眼前维护自己的一面。 嘶… 跟在他身后一起进门的楚盺三人见状,不由纷纷打了个抖,这一巴掌可真够狠的,差点没给人抽死! 要说这女的也是倒霉,他们人才刚从外边回到这里,就看到这种犯上作乱的恶劣场面,老大不发火才奇怪呢。 “你被开除了。” 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时忬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只好安静地放下手头的文件,转身往外走去。 可没等迈出一步,就被男人脱掉外衣的玉手一把拉住,疑惑不解。 “去哪儿?” 随即反应过来,她这是会错意了,又耐心解释。 “说的不是你,小傻瓜…” 啊? 叫谁小傻瓜? 时忬回眸,看了眼面容紧绷的霍九州,又看了眼他紧紧拉着自己的手。 行吧。 她还以为这人前脚刚为她出过气,后脚就变脸要把她赶出去呢… “滚!” 单手环住身侧的时忬,男人冷冽的眼神瞥了一瞬还瘫坐在地,惊恐万状的项目经理,恍若天人的俊颜未见一丝多余的情绪。 后者做梦都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霍总居然能及时回来,不但为那女人出头,还要为她开除自己?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不顾脸疼,理了理身上略微凌乱的仪容,两步跨上前去。 “霍总!您不能开除我!因为我是…” 反观不同于面对她时的冷漠无情,见男人再看向时忬,当场换了副不太常有的似水柔情,牵起她的小手,走到总裁办公桌后坐下,还冲她拍了拍自己顶在地面的一侧大腿,示意她坐上去时,当场止住嘴里要说的话。 时忬顿了顿,寻常在山间沉庭,书房只有他们两人倒也罢了,眼下这么多人在场… 可最终,她到底还是拗不过,这妄自尊大的霍九州,时忬再三思虑,只好硬着头皮,顺从地坐进男人怀里。 骨节分明的长指搂过她纤细腰肢的同时,茶色瞳眸就对上面前,这抹烂大街都没人要的庸脂俗粉。 “因为你是什么?是郑雨嫣的派来监视我的人?” 此言一出,时忬一双低垂的水眸,无声的转了两下。 她倒是挺厉害的! 连霍氏财团的用人决策,也敢肆无忌惮的染指,这在霍九州看来,岂非是在找死? 谁叫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暗中监视。 “可惜,无论郑雨嫣还是你,我都不会放在眼里。” 这是什么话? 时忬听过有一瞬间的懵懂。 听霍九州这耐人寻味的语气,分明是对她毫不在意,跟之前为了郑雨嫣痛下狠手惩罚她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俩最近这是吵架了? 除了这个原因,时忬想不到其他理由。 也对,他们是夫妻嘛,牙齿难免还有磕碰到舌头的时候,人家夫妻俩吵个架,相互说两句难听话故意气对方一下,还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 女人名叫刘蓉蓉,是郑雨嫣身边众多的心腹好友之一,家世平平,资质平平,相貌平平,唯独这心机不怎么平平,这也是郑雨嫣最看重她的地方。 被人戳中身份,刘蓉蓉一时气结,她真是想不通,放着家里那么个天生丽质的美娇妻不要,怎么就能看上时忬这么个腌臜东西? “可是霍总,您要是就这么把我给开了,回头霍太太问起来的时候,我可不敢保证要怎么跟她说。” 见她不依不饶不想走,甚至还自认为手里捏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能够以此要挟,霍九州难得发出一阵嗤嘲快意的笑声来。 他扳过怀中时忬低垂着的脸蛋,像故意气她似的,薄唇贴上去,“啵”地亲了一口,发出一道清脆刺耳的声音。 “在我这里,没有霍太太,只有霍夫人。” “嗤~” 邢嘉善见状,实在没忍住,不动声色躲到楚盺身后,跟宋骞辰凑到一起,窃窃私笑。 …… 第80章 love flowers 时忬被亲的突然,没有任何防备,等再反应过来时,见刘蓉蓉看向她的眼神像要吃人,只觉得无语。 他们两口子想要打情骂俏的话,能不能别把她一个外人也给扯进来? 这不摆明了是往她身上拉仇恨呢么? 刘蓉蓉见霍九州这人油盐不进,气的发疯,好歹郑雨嫣每个月也是大几十万的辛苦费给着她,哪怕为了雇主的颜面,她也不能就这么被人轻易赶出去。 “霍总!…” 可惜对于她,霍九州早已没了该有的耐心,直接上手指挥人还站在原地的楚盺,代他处理。 他则悠闲地搂过怀里的时忬,让她面对自己,悄咪咪地摘下她脸上的口罩,像个小偷一样,饶有兴致观赏她一张略显局促的容颜。 时忬这张脸并不好看,可以说比鬼面还丑,可霍九州却如同上瘾,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 “想我了吗?” 他轻声细语,暧昧至极,可这句话听在时忬耳里,让她如临大敌。 这什么倒霉问题? 她要是说没想,那不是死定了? 顿了顿,为了保命,还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毕竟这男人发起狠来用过的手段,让她每每想起,都心惊胆颤,惶恐不安。 薄唇轻点她粉嫩柔软的唇瓣,男人大方地奖励了她一个亲亲。 这样的和风细雨,对时忬而言,也是苦痛的一种。 明明两小时前,这人还坐在高级会议室当众讽刺她,眼下又温柔的不像话,除了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并没让时忬感到多余的庆幸。 “阿忬乖。” 说着,又贪婪地亲她一口,这才慢悠悠地从衣兜里,摸出一个装着限量版手链的白色礼盒,塞进她手里,并示意她打开看看。 不同于眼前的如胶似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总裁办公室门前,由刘蓉蓉引起的闹剧,还在继续。 楚盺手里拿着一份拟好的辞呈,看也不看,就往她怀里一丢。 “你最好懂点事,霍总耐心有限,你若自己走,还能去公司财务部多领3个月的薪水做补偿。如若不然,霍总也有的是办法,能让你在北城混不下去。” 刘蓉蓉羞愧难当,她死死咬紧下唇,打眼看着霍九州那头,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 该死的女人! 看她回头不去霍家好好告她一状! 这么想着,她人也不服不忿地甩门离去。 …… 时忬敏锐的眼角余光没有错过任何一丝,她面容迸发出来的恨意。 她在想,或许她眼下看似还算不错的安生日子,大概就快要到头了吧? “喜欢吗?” 出神一瞬的功夫,男人已亲自将买来送她赔罪的手链,戴在她左边的手腕上。 款式是银白色的细链条,嵌满色彩斑斓的细小碎钻,中心点还坠了两朵用透明水晶白钻围堆而成,造型简约华丽的小蔷薇花,看上去流光溢彩,闪耀人心。 如果时忬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由宋氏集团跟国外某奢侈品牌联名,共同设计创造,并即将发售的初冬最新款love flowers。 翻译成中文,大名鼎鼎的“情花星韵”告白手链。 多数用做男人对女人表达内心深沉浓烈的爱意时,才会慷慨解囊,买来相赠的厚礼。 据说都还没来得及对外正式开售,便已被无数富豪阔少,争先预定。 霍九州就是霍九州! 这上千万的顶奢手链,也能随随便便拿来戴在她这种人手上,除了点头说喜欢,时忬还能说什么呢? “喜欢就好,还生气吗?” ??? 时忬狐疑的扫他一眼。 生气? 生什么气? 她还敢生气?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哪件事,于是诚实地摇摇头。 “我没有生气。” “真的?” “真的。” 男人仔细打量她说这句话时,小脸上的每一寸神情,的确未见丝毫虚假的变化,放下心来。 “那就好,吃点东西吧。” 霍九州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小脸,俊颜温润如玉,薄唇边绽出一抹迷人的笑意,如三月化冰,春来冬去,温情脉脉,轻言细语,像极了她第一次见到霍九州这个人时的样子。 一个眼神递过去,宋骞辰原地反应半天,他盯着自己左看右看,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老大买的草莓蛋糕还拎在他手里。 讪讪一笑,立马狗腿子似地送到两人跟前去。 草莓蛋糕? 时忬顺应霍九州的意思,拿起纯白丝带装饰盒外叉子的手轻轻抖了抖。 他还记得她喜欢这个? 倒是挺难得的。 可惜人都会变,从前再喜欢吃的东西,有天也会吃腻,正如身边这金尊玉贵的男人,早已不在她心底。 “谢谢,很好吃。” 话是这么说,可时忬每吃一口,还是会觉得难以下咽。 这是她曾经常去的那家店,不是蛋糕味道不够好,也不是卖相不够精致。 只是如今再好的人间美味,吃到她嘴里,都失了原本的甜美,只剩无尽的苦味。 直到被他盯着吃完一整块,时忬这才重获自由,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坐好。 夜晚9点一刻。 “酒。” 酒? 时忬理好手头做完分类标记的文件。 从杯柜取了个方口水晶玻璃杯,拿了瓶椰子白兰地,添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即便9月天凉,时忬还是从室内制冰机,掏了两颗冰块加进去,这才端到他手边放好。 因为不加冰块的洋酒,霍九州不喝。 “不错。”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忙碌,直到深夜12点,霍九州才牵着时忬的手,搂着她回家。 霍氏总裁不好当,时忬掐点算着,霍九州貌似每天都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才能从公司回家休息。 偶尔有事外出,或许还能早些。 由于霍九州这个做大哥的开了好头,买了宋家亲产的love flowers送给时忬调情。 4个男人有样学样,当天晚上,霍亦妍,沈茗星,夏栀,季心月,就都收到了来自追求者跟男朋友送的同款手链。 只不过每个人腕上,中心点镶嵌的钻石花造型有所不同。 霍亦妍是铃兰,沈茗星是鸢尾,夏栀是栀子,季心月是水仙。 第81章 东施效颦 并由宋家长子宋骞辰亲口下令,此款系列情花手链,当晚连夜停产停售,撤销预定,全世界仅这5条。 时忬做梦都没想到,她不过是收了份来自霍九州的大礼,就给人戴成绝版了,何德何能啊。 …… 霍家主庭占星室。 “雨嫣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找爷爷有话说?” 郑雨嫣听到风声,火急火燎闯进主庭想找霍靇为自己做主的时候,碰巧楚盺正在陪老爷子下棋。 意识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郑雨嫣心中气急败坏。 她就知道,霍九州还是忍不住了,他居然敢把时忬光明正大带到公司里去,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了她的台! 说她不是霍家正房的太太,而时忬才是他的少夫人!这不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郑雨嫣就是个低她时忬一等的花瓶摆设吗? 她为霍九州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他霍九州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两人之间一切从简,没有办婚礼走流程,可她嫁给霍九州这件事,整个北城都知道! 楚盺见她人来,起身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却依旧按照惯例,不做该有的称呼。 假装眼瞎的郑雨嫣见状,就更生气了! 他是哑巴了吗? 在公司一口一个“大嫂”叫时忬倒是叫的殷勤,怎么到她这就开始装死了? 可当着老爷子的面,郑雨嫣也不好发作。 “我没事爷爷,就是过来看看您。” 郑雨嫣在闻泉的搀扶下,摸着身边的红木椅子坐好。 “明天该去医院复查眼睛了吧?” 霍靇瞥了眼郑雨嫣今晚的穿着打扮,淡蓝长裙搭配针织米白外套,整体清新纯欲,却并不适合她美艳的外貌。 反而更适合曾经的时忬,东施效颦的路数走的太明显,难怪九州不中意。 “是啊,爷爷记性真好,九州…他就不记得。” 说到这,郑雨嫣还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卖相,企图博得霍靇的同情心。 “雨嫣,九州最近公司事多,忙的不可开交,这不连每周一次的对弈,都找楚公子过来代替,雨嫣你是个好孩子,就别挑他的理了。” 霍靇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郑雨嫣今晚过来找他的目的。 有些事,他只会知道的比郑雨嫣更快更详细,连他眼下都无法左右的事情,郑雨嫣又能如何? 若非约好的一年之期未到,他也用不着等到郑雨嫣亲自找上门来。 何况,听过楚盺对时忬近期表现的评价,他倒认为,那女人还真就有点意思,算个难得的对手。 即便最后不能嫁进霍家正房,也可留在身边,做个可用之才,倘若无故便宜了他人,也是个麻烦。 因此,霍靇想出一计,他打算用时忬的性命,跟未来的霍九州做笔交易,不过是还没到合适的契机。 那么郑雨嫣的委屈,也就真的只能是委屈。 “我知道爷爷,我可以理解。” 转头,郑雨嫣故意对上楚盺人在的方向,装腔作势。 “原来是楚少来了,也没说一声,我都不知道,失礼了。” 楚盺忍不住暗自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不知道? 分明她从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看到他了好吗? 如果说楚盺看不上曾经的时忬,认为她是个色厉内荏的绣花枕头,那么对于郑雨嫣,楚盺就更加讨厌! 她还比不上时忬呢! “无妨,我就闲人一个,没事过来陪老爷子下下棋,太太无需放在心上。” 太太!? 郑雨嫣抓住他称呼自己时,这含糊其辞的字眼,叫她一声大嫂到底是有多难? 郑雨嫣结识霍九州,前后已有近6年时间,她怎能不知,霍九州身边这三个日日长伴君侧的富家大少,对他有多重要。 在他们眼中,老大就只有霍九州这一个。 那么同理,大嫂也只有一个!她是时忬,不是自己!! “楚公子客气。” 郑雨嫣纵然心有不爽,可表面上总要过得去,如果因此得罪了这三个人,反而得不偿失。 没能从老爷子这边得到理想的回应,郑雨嫣越想越生气,回到兰庭侧院,当场就发了一通老大的脾气。 时忬!这次,我跟你势不两立! …… 曌岄大楼79层。 “小忬!” 听说时忬来到霍氏财团上班的事情,霍七夜高兴的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就急不可耐地跑过来看她。 可她人毕竟还在大哥身边,见霍九州探究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霍七夜急忙上前询问。 “大哥,我能跟小忬聊会天吗?” 男人没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将茶色瞳眸不动声色,挪到一身小白裙的时忬身上,见她隔着口罩冲霍七夜笑了笑。 “小忬太难听了,叫她阿忬吧。” 阿忬? 霍七夜好看的眼球骨碌碌地转了转,是比小忬好听。 难得大哥对阿忬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谢谢大哥。” 说完,就提着手里早已为她备好的大礼,凑到时忬身边。 “看三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时忬在霍七夜期待的眼神注视下,硬着头皮拆开被他放在桌上的镂空蕾丝飘带礼盒,里边躺着个普拉达新款白色手提包。 …… 为什么霍家人就偏要固执的认为,她时忬会喜欢这些东西呢? 她看起来像是这么轻薄的女人吗? “之前婉婉吵着要买,三哥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我们阿忬,就顺手也帮你买了一个,不喜欢吗?” 见男人神色有些低落,时忬急忙口不对心的说。 “啊…喜欢,很喜欢,谢谢三哥。” 霍七夜喜笑颜开,没等说话,就听到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拿出一看,是一条来自霍九州的转账信息,钱数刚好是这个包包的价格。 不由抬头嗔了他一眼,小气鬼!?不过是送了他的阿忬一个包而已,也要算的这么清楚? 恋爱中的大哥最小气了!生怕有人会抢走阿忬似的。 “阿忬,我跟你说,昨天我们部门有个人穿了那么高一个高跟鞋来,光是给我送个文件的功夫就崴了三次脚…” 霍七夜来找时忬,大多说的都是一些公司内部,他认为幽默风趣的八卦日常,语调声情并茂,模仿绘声绘色,只为逗她一笑,就跟从前一样。 第82章 不许对人笑 可如今时忬听在耳里,只觉得无奈。 “三哥,你每天观察别人这么仔细,不怕茗星吃醋啊?” 诶? 霍七夜怔愣一瞬,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茗星的事情?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吗? 感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阿忬,你怎么知道?” 时忬笑笑,顺手添了杯自己桌上的茉莉花茶给他。 “因为茗星,就是三哥你会中意的理想型啊。” “哈哈哈,阿忬,你可真了解三哥!” 两人说着笑着,时忬也没停下自己手头的工作。 一心二用,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咖啡。” 直到全程沉默不语的霍九州,发号施令,时忬起身,去柜里挑选合适的咖啡杯。 霍七夜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耽误的时间太久了,便冲霍九州点了个头。 “大哥,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忙了。” 霍九州此举,正是在提醒他,聊的差不多就行了,是当他不存在吗? “嗯。” 等到时忬端着调好的咖啡过来,抽身离去的瞬间,男人突然毫无征兆,长指一把摁住她公事公办,准备撤回的小手,口中言辞犀利,语气冷漠。 “以后,不准你对任何其他男人笑,包括你三哥。” 霍九州特地面无表情,咬重这最后几个字音。 他承认,他就是嫉妒时忬身边所有能跟她成为朋友的人! 因为至少她脸上那种随心所欲的美好笑容,是从她人回来以后,未曾对他展露过片刻的轻松。 时忬吓了一跳,那覆上她手背的大掌力道不重,也不痛,可就是让她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慌。 大概是这人认为,她就不配跟霍家的人有过从亲密的交往吧? 便顺从地点点头。 “知道了。” 感觉到她人在害怕,霍九州深吸一口气,尽量放平严肃的语调,恢复和善的容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生气,不要吃醋,他要温柔,他知道阿忬不是那种人。 “过来。” 霍九州身子一错,往后撤了一步,对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时忬咬紧下唇,局促地转身,又亦步亦趋地走过去坐下。 “阿忬乖,是我吓到你了?” ??? 时忬面对他这突然转变的轻言细语,只觉得这个霍九州,该不会是真有什么人格分裂症吧? 男人薄唇轻点,亲了亲她的侧脸,把人抱在怀里,动作温柔地拍着哄了半天。 “以后,你只能对我一个人笑,知道吗?” …… 时忬当场无语,可也照例选择顺应时势,勉强扯开嘴角冲他笑笑,并乖觉地点点头。 “知道了。” 不顾她个人意愿,对着眼前的女人强行温存一阵,不等结束,霍尊从门外进来,打断了他体内蠢蠢欲动的情愫,也扰了他为数不多的大好兴致。 “霍总,太太来了,说要见您。” 男人的薄唇依依不舍,从女人嘴角边抽离,她来的可真是时候。 也不急着回应霍尊的通报。 霍九州抬手,摸了摸时忬发丝粗糙的小脑瓜,见她此刻是满脸抗拒的表情,男人了然于心。 “阿忬乖,去房间等我。” 难得霍九州,也会有这么细心体贴的时候,见时忬眼下似乎并不想直面郑雨嫣,就冲身后的内室递了个手势。 “好…” 时忬见状,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是不敢面对郑雨嫣,至少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待时忬抽身离去,霍九州这才不紧不慢,理了理身前,略显暧昧凌乱的衬衫。 “让她进来。” “是。” 郑雨嫣迫不及待,在苏棠雨的搀扶下走进门来,时忬刚好躲进内室,两人完美错过。 “九州。” 郑雨嫣人来,先跟霍九州打了声招呼,随即眸光不动声色的一瞥,见总裁办公室内,并没有时忬那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心中不免低落。 可她闻的到,这里处处充斥着的那股沁人心脾的蔷薇木兰香,就是专属时忬一人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一定在这! “来做什么?” 霍九州对她,向来没有过多的耐心,这冷漠随性的态度,也仿佛是在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 郑雨嫣原地尴尬了一瞬,像是早已习惯那般,也没介意他这满不在乎的模样。 “九州,我刚去医院复查过眼睛,顺道来看看你。听说时忬到你这来上班了,就想着过来跟她打个招呼。毕竟从前,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 霍九州哂笑,他倒真希望,时忬不曾有过她这个所谓的朋友。 见男人闭口不言,只是自顾自地批阅文件,郑雨嫣暗自紧了紧手中的盲杖。 霍九州,你简直欺人太甚! “九州,时忬她不在吗?我怎么都没听见她的声音?” 女人的惺惺作态还在持续,今天,她见不到时忬,誓不罢休! 她非要看看那女人,如今到底变成了哪副模样,竟还能勾得她心爱的丈夫每晚夜不归家! “没事就先回去吧,我跟阿忬还有事做。” 阿忬? 郑雨嫣听到男人口中亲密称呼的瞬间,简直气的要发疯! 他竟然叫她阿忬?这就表示她们之间早已和好如初。 凭什么? 那她又算什么? 这男人当真毫不在意她的感受?她为霍九州付出了这么多! 到底凭什么!? 面对男人的漫不经心,郑雨嫣彻底失了分寸。 “九州,你别忘了,我跟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你再爱阿忬,你跟她也不可能顺利地走到一起!” 即便听到郑雨嫣不顾体面,说出这番自以为是的话语,男人手中还在忙着签字的动作,仍旧未有片刻停顿。 似乎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法打动霍九州一颗坚定不移的心。 “哦?是吗?但这一切,也不是你郑雨嫣说了算的。” 霍九州瞥向她的茶色瞳眸没有丝毫情感,却如同令人着迷的深海,让郑雨嫣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你保得住她一时,护的了她一世吗?” 这还是自两人相识,郑雨嫣第一次在霍九州面前,流露出这种悲不自胜的表情来。 男人收起手中的签字笔,姿态高雅地扣好笔盖。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3章 我爱你 郑雨嫣突然丧心病狂的大笑起来。 笑声尖锐难听,不堪入耳,相比时忬动听婉转的笑音,差了十万八千里。 “霍九州,你还是不了解女人,你越是爱她,你就越会害了她!” 郑雨嫣说话的时候,脸颊有数道晶莹的泪痕划过,那模样梨花带雨,泣下沾襟,却没能唤回霍九州一丝带有良知的回应。 “霍九州!我郑雨嫣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我爱你,为了爱你,我可以付出我所有的一切!这天底下爱你的女人那么多,不光只有她时忬一个!你要是真当看不见,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郑雨嫣已经快被霍九州彻底逼疯了! 跟他结婚这4年来,男人不管不顾,每天把她独自一人,晾在兰庭侧院也就罢了。 自从时忬回来,他更是一反常态,连家都不回,每晚只知道搂着时忬夜夜笙歌,他可曾体会过她的心情? 既然体会不到,那她就让他好好体会一下。 霍九州啼笑皆非,在他看来,郑雨嫣所谓的不留情面,无非是跑到老爷子那边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有任何新意。 但倘若她能因此让位,也算好事一桩,怕只怕,她另有所图。 至于她所谓的“爱”,于霍九州而言,更是多此一举的东西。 正如这个世界上,他最想要的女人,从始至终,唯有时忬一个。 同理,只要这满腔的热爱,不是来自时忬带给他的,在他眼中,都算画蛇添足。 “我说过,只要你安分守己,属于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既然你如今已不再需要霍家的庇佑,那么郑小姐,你请自便。” 说完,男人不作任何留恋,长腿一迈,径直踏进身后的房间,独留郑雨嫣一人无能狂怒。 他则栖身抱住人还坐在床边乖乖等他来的时忬,性感的薄唇贴上她柔软的耳廓,他对她说。 “阿忬,我爱你。” …… 时忬一愣,随即整个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狠狠一抖! 我爱你? 如此动听撩人的情话,从霍九州这样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本无违和感,可倘若被他告白的对象是时忬。 那么除了会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害怕,还会让她误以为,是这人精神错乱了,是他被郑雨嫣给气傻了,是他原本要说的话念错读音了。 总之,无论说多少次都无法让时忬相信,霍九州是真的很爱自己。 ‘我爱你’这三个字,曾经是时忬最想,从霍九州嘴里听到他对自己说的话。 如今阴差阳错圆了那时的梦,她只觉得荒谬绝伦。 没等再多反应,人就被霍九州抱着躺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薄唇径直落下,铺天盖地的热吻,带着不容置疑的气息,再度亲遍她全身上下每一寸柔软的肌肤。 仿佛男人也知道她不信似的,偏要用这强硬霸道,如同狂风骤雨般细密的深吻,让她相信。 霍九州是爱时忬的。 但…时忬一急,哪里还顾得上去想那么多? 这可是在公司! 他就这么把自己横行无忌地给脱光了!? 反抗的双臂被男人单手轻松制服,举过头顶,等时忬再反应过来时,她人已赤着身子,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预期中的最后一步,依然没有到来,大概霍九州也知道,她并不情愿跟他去做那事,他想等到她愿意,仅此而已。 “阿忬。” “阿忬。” “阿忬。” …… 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每叫一声她的名字,薄唇便在柔软的唇瓣上轻啄一下。 仿佛这两个字是世间最有效的催情药,让他如痴如醉,沉溺在她充斥着茉莉甜香的唇舌间。 “不工作了吗?” 这场热情似火的缠绵缱绻,持续了太久的时间,久到时忬人都已被他折腾地没了力气,呆呆地瘫在他怀里。 “今天不忙。” 霍九州剑眉星目的俊颜,心高气傲盯着她一张半红的小脸看。 “阿忬,你害羞了?” 时忬一慌,急忙把脸就近埋去他带有薄荷檀木香的白皙胸肉里,矢口否认。 “我才没有…” 男人心情大好的笑出声来,声音清朗,悦耳动听,他的阿忬还跟从前一样,每次害羞都先忙着四处躲闪,不让他看。 “诶?老大呢?” 直到宋骞辰带着自己部门的人过来,想跟霍九州报备日常工作进度。 发现他跟时忬人都不在,有点意外。 霍寻干咳两声,随即朝他往自己身后的总裁休息室里面,递了个奇奇怪怪的眼神过来。 宋骞辰抬眸,看了眼紧闭的乌金重力房门。 瞬间秒懂他的意思。 这大白天的…他人还在公司呢?就这么给人家时忬光明正大,拖进房里办正事去了? 至于这么性急吗?就不能等到回家去吗?哪怕像他跟心月似的,偶尔在车里来几回也行啊。 “额…多久了?” 这才是宋骞辰眼下最好奇的问题。 霍寻想了想。 “3小时了…” ??? 这么强的吗?那男人是真不怕精尽而亡啊… 不过宋骞辰仔细回想一下时忬如今那杨柳细腰的身姿曼妙。 当真是叫人多看几眼都觉得爱不释手。也是,换成他他也行,便选择很长眼色地带人退去。 …… 北城烁擎进口超商。 “泽意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吧?” 大早上7点,霍婉婉人就起床,在霍家婉庭好一通梳洗打扮。 今天是泽意约她出来逛街的日子,难得这男人也有能主动想起她来的时候。 “没关系。” 费泽意冲她大方的笑笑,手里提前买好的咖啡牛奶,就分了她一瓶,握在手里暖暖的,还热乎着。 “谢谢。” 霍婉婉甜甜的笑着,这明媚和煦的笑容仿佛拥有治愈世间万物的能力,让周遭的一切芳华只在刹那间,为之黯然失色。 淡粉色的莲蓬短款外套裹在她娇小可人的身躯上,一条法式纯白蝴蝶结风公主裙,搭在内里,很衬她整体清新脱俗的高雅气韵。 “这衣服不错,新买的?” 费泽意借着喝咖啡牛奶的契机,收回略显炽热的视线。 说起来,他也不是不喜欢霍婉婉,只是还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对啊,好看吗?大哥给我买的。” 第84章 眼光不错 霍婉婉听他夸奖自己,还特地张开两条手臂,十分配合的原地转了个圈。 她最喜欢的衣服就是这套了。 “嗯,好看。” 霍九州的眼光几时也变得这么好了?他竟不知道。 但其实,他也不知道,霍九州寻常每到为霍婉婉挑选衣服鞋子首饰时,基本都是比照时忬曾经的个人喜好。 因此才难得能被大家接受,觉得他眼光不错。 “我们走走吧。” “好呀~” 霍婉婉试图亲昵地挽起费泽意的手臂,见他没有抗拒自己的盛情,内心洋溢出庆幸的欢喜。 “泽意,我跟你说,二姐她们最近每人都戴着一条情花手链,可好看了~听说是因为大哥帮时忬买了,所以三哥他们都跟风一起买。可我找遍了北城当地的各大商场,就是买不到,真是气死人了。” 费泽意停下悠闲洒脱地脚步,扭头抬手,摸了摸她戴着粉色发珠的小脑袋。 “傻瓜,你当然买不到了,因为你的骞辰哥哥,已经下令停止生产情花手链了。” 要不是今天费泽意跟她说,霍婉婉还真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好看又受人欢迎的手链为什么要停产? 如果能借此对外打开销路,不是可以大赚一笔?虽然骞辰哥哥家里也不缺这点钱。 “这样啊,那好吧。” 霍婉婉的情绪没有太过失落,本来就是因为感兴趣才想着买来看看的,没了也好,省的她惦记了。 “那我们去别地方逛逛吧~” “好。” 费泽意今天之所以会主动约霍婉婉出门,是想把一切都跟她说清楚,他想告诉她,他不喜欢她,也不喜欢时忬。 他喜欢的,是另一个女人。 可从白天两人四处闲逛,到晚上来吃霍婉婉最爱的日料,她始终都很高兴。 沉浸在自己找她出来约会这件事里欢天喜地,这让费泽意于心不忍,去打破她这份对于爱情的美好幻想。 霍婉婉吃着碗里,由费泽意亲手帮她剥好的罗氏虾,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她就知道,泽意心里也是有她的,便试着提议。 “泽意,明天你有空吗?三哥说电影院最近,上了一部新的爱情电影,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说完,还很紧张地双手合十,满眼期待的看向他,希望他可以答应自己的邀约。 沉默半晌,费泽意打眼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终是狠不下心来开口拒绝她。 “好啊。” “好诶~泽意最好了!” 算了,今天说不出口的事,还有明天。 …… 霍家婉庭。 “哎哟~” 霍婉婉约会回家的路上,是一蹦三跳地高兴,以至于都没去好好看路,迎面就跟刚从夜庭出来的沈茗星撞到一处。 “哎哟!” 两人被撞的各自后退一步,好在都没有跌倒,沈茗星艰难地稳住身形后,借着周边的光线打量对方,见是霍婉婉,无奈的嗔她一眼。 “婉婉啊,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要说沈茗星也真是倒霉,明明每次自己这路都走的好好的,偏巧每次都能突然冒出个人来,撞她一下子,上次是夏栀,这次是霍婉婉。 霍婉婉揉了揉肩膀,小脑袋凑过去看了眼来人,当场兴奋的大叫出声。 “茗星姐~你出门旅游回来啦?我都好久没见过你啦!好想你啊!” 说着,霍婉婉就热情好客地冲上去,抱住沈茗星细长的身躯。 后者躲闪不及,被她抱了个正着,也挺无语。 “哎哟~能被你霍家七小姐惦记,我多荣幸啊。” 沈茗星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人放开自己,她实在是搂的她喘不过气。 “茗星姐,你这是来夜庭吃晚饭的吗?可时间还早诶,你为什么不多跟三哥待一会儿啊?” 反正人已经碰上了,霍婉婉干脆挽着沈茗星的手臂,贴心地送她出门。 她倒是想多待,也没人给她这个机会啊! 这不好好的晚饭才刚吃到一半,就被突然出现在二房门口的霍家老爷子给打断了? 想到这里,沈茗星说出来的话,就忍不住阴阳怪气。 “我这种人,哪配吃你们霍家的晚饭啊?” “啊?” 霍婉婉一脸懵逼,茗星姐这是什么意思? 反应了好半天,直到两人并肩都快走到霍家大门口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通,大概是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难怪三哥今晚一反常态,都没来送人家出门。 “哎呀,茗星姐,你别跟爷爷一般见识,他对你一定是没有恶意的,只是还没发现你的好,并不是真的讨厌你!” 她跟霍婉婉没见过面的日子,前后相加也就四五个月,不想再见面,反而轮到她来安慰自己了。 “小丫头长大了,都会说好听话了?” 沈茗星手若柔夷的指尖轻轻勾了勾她圆润的下颌,痒的霍婉婉咯咯直笑。 “茗星姐,你最好了,别生爷爷的气,也别因此疏远了三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真的!” 沈茗星脚下从容的步子顿了顿,她当然知道霍七夜有多喜欢她,恨不得每天都要带她回到夜庭去吃晚饭,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她。 可…有些人,或许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吧。 “你倒是挺会帮你三哥讨我开心。同样都是喜欢,你怎么就不在时忬面前,帮你大哥说说好话?” 听人提及时忬,霍婉婉倒是没有如往昔一般,当场失态,可整个人也是尴尬的不太自然。 “害~大哥那么厉害的人,泡妞这种小事,他自己来就好了。” 诶? 沈茗星若有所思的打量她一眼。 “你又不反对时忬跟你大哥在一起了?” 这倒是稀奇,比那八卦娱乐新闻头条还叫人吃惊。 霍婉婉微一叹气,一副语重心长,怨天尤人的模样。 “我反对有什么用啊?大哥都爱人家爱的不行了~我要是再反对下去啊,我看他就不要我这个七妹了。” “哈哈哈哈。” 沈茗星被她这副撅着个小嘴,不情不愿的样子逗的掩嘴娇笑,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小傻瓜,那怎么可能?你大哥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的。” 第85章 除非有奇迹发生 人到门前,见霍七夜的司机已经开着他的专属座驾等在那里。 沈茗星抬手,爱惜地摸了摸霍婉婉的头。 “谢谢你送我出来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 霍婉婉冲她甜甜一笑。 “别客气茗星姐,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改天我跟三哥去找你玩。” 沈茗星手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 一家人? 她看她这个所谓的一家人,要想嫁进霍家二房来,可是比登天还难。 没有多说,沈茗星照例掩饰内心的失落,冲她莞尔一笑。 “好。” 霍家夜庭。 “爷爷,您为什么要赶走茗星?” 霍靇大晚上的,突然亲自过来,说是找二姐霍亦妍询问事情,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奔着孤身一人的沈茗星来的。 “七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远离沈茗星?你跟她,不可能在一起。” 霍靇双手杵着立于地面上的金镶玉梨花木拐杖,坐姿端正,不怒自威,他周身气场强大,面容严肃,看向霍七夜的双眼炯炯有神,飞扬跋扈。 “爷爷!” 霍七夜起身,梗着个脖子直言不讳,他无法冷静,更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他在霍家受辱。 “茗星她不是坏人,她也并非您所说那种不知检点的女人。是孙儿先爱上她,也是孙儿主动追求人家。爷爷,您到底为什么不能接受茗星来做二房的孙媳?就因为她曾经是个轰动全球的影后?” “难道不是?” 霍靇一句显而易见的反问,让霍七夜如鲠在喉。 “说的好听点,我们是该叫她一声影后,可说的直白点,她就是个不折不扣,整天混迹在上流社会里的高门玩物交际花!七夜,你真了解她的过去吗?她跟那些个富家子弟传出来的绯闻,自她出道那天起就没断过!我霍家家风严谨,门风端正,我是断不会接受她这种人来做我的孙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霍靇说完,起身要走,可没等迈出一步,就听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回眸,只见霍七夜不顾自家父母二姐的阻拦,双腿一弯,骤然跪地。 “爷爷,七夜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群子孙后代好,可孙儿爱茗星,孙儿不能没有她!孙儿从小到大也没求过您什么,您若还心疼孙儿,就给茗星一个在您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吧!她不会让您失望的!” 顿了顿,霍七夜接着说。 “倘若爷爷不应,那孙儿宁愿去到主庭门前,长跪不起。” “七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快给爷爷道歉!” 顾雪乔都快急疯了,她跟霍人和一左一右,紧紧箍着霍七夜两条健硕有力的长臂,可就是拦不住他一颗勇往直前的心。 “瞧瞧,这就是我霍家生出来的好男儿!你就跟你那个没出息的大哥一样,不成器!” 霍靇痛心疾首,怒发冲冠,他指着霍七夜面门的手指颤了又颤。 原以为霍七夜性情温顺,为人敦厚,会比霍九州那种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倔强脾气好约束的多,不想这人犯起驴来,简直比霍九州那个大哥也好不到哪去! “霍七夜,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只要我还活着,沈茗星就休想再踏进霍家一步,你就是跪死,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除非有奇迹发生。” 说完,霍靇头也不回,薄情寡义地走出夜庭别墅的大门。 “爷爷!” 霍七夜还想说些什么,霍人和急了,不顾自身形象,一把给人从地上拽起来,“啪”地一声,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抽到他温润如玉的侧脸上。 “霍七夜,反了你了!我跟你妈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哎呀…” 旁观的顾雪乔跟霍亦妍双双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把两人分开。 “好了人和,你这是干什么啊?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能说打就打?好歹家里还有一群下人看着呢?” 顾雪乔先去安抚了肝火大动的霍人和,扭头,又心疼的看向满面委屈的霍七夜。 “儿子,听妈的话,别闹了,你忘了妈之前都跟你说过什么了?你想要茗星可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妈都说了会帮你想办法的,你急什么啊…” 顾雪乔宽慰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霍人和暴躁的打断。 “要个屁!听你爷爷的,以后不准再跟那女人来往!霍七夜,你今年都27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做事沉稳一点?让家里少跟你操点心?” 霍七夜心下一痛,放开捂着侧脸的大手,不管不顾,他刚想过去跟霍人和把话说清楚,就被霍亦妍一把拦下,并把他人强行拽到一边去,疾言厉色。 “七夜!别再还嘴了!你还想挨打吗?爸的脾气你不知道啊?” 霍亦妍也真是拿她这个直肠子的傻弟弟没有办法,叹气一声,她拿出自己的手帕,帮他擦了擦已然微微泛红的眼眶。 “好了七夜,别难过,姐姐帮你想办法,嗯?但在这之前,你不许再忤逆爸爸和爷爷。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跟妈更加为难,知道吗?” 见霍亦妍这种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人,难得也会对他做出相应的承诺,霍七夜破涕为笑,他了解自家二姐,有些事,她既然能说,就表示一定会做。 “知道了,谢谢姐姐!” 霍亦妍打眼看着霍七夜这副转忧为喜的小孩儿样,不禁眼皮一翻,真是个大傻瓜! …… 曌岄大楼。 一转眼,时忬人到霍氏财团工作,已有15天整了。 这段时间,霍九州对她,都是出奇的宽容和宠爱,时忬是想不通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只要能暂且安身立命,她也不会去想太多。 人奉霍九州的命,去给邢嘉善送了份紧急文件,没等双脚重新踏回79层的地面,就被从身后,也不知道是从哪窜出来的霍亦妍,一把拽进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哎…” 时忬吓了一大跳,可也在借着楼梯间昏暗的光线,见抓她过来的人是霍亦妍后,松了一口气。 “干什么你,吓死我了!” 第86章 多余的麻烦 时忬面上向来少有类似这种会去埋怨谁的活泛表情。 大概除了跟夏栀几人之外,也就是面前的霍亦妍了。 “还吓死你了?” 霍亦妍一听,简直都要气笑了。 “时忬,你人都回来多久了?我今天要是不来找你,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找我?” 霍亦妍尽量放低自己怒意难平的声音,她也真是拿这女人没有办法!别人遭遇困境,都是想尽一切办法拉拢亲近,助自己脱险。 唯独她,但凡出了什么事情,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离她远点。 “我又没什么要紧事发生,我好好的找你做什么?” 时忬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至于么?多大点事啊,就给她气成这样? “你是没事了,你也不管你三哥跟沈茗星死活了是吧?” 啊? 时忬被她这话问的有些发懵,她前几天还托了夏栀的福,大老远看过正要出门约会的沈茗星跟霍七夜一眼,他俩人不都还好好的么? “又怎么了?” 霍亦妍扬着个脑袋,四下打量,目光慌张,秀眉紧蹙,这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活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 要不是身边人是许久不见的时忬,估计她也做不出这副低俗的姿态来。 见暂时没人要往这边过来的迹象,她这才把那晚在霍家夜庭发生过的事情,一字不落,说给时忬听。 “你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出面解决?” 时忬听完霍亦妍描述过的整个突发事件,眉头皱了又皱,这事倒也真是难办,怪不得她要这么急三火四地找上自己。 霍亦妍用力点头,一副不太常有的巴结讨好样。 “除了这个,我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可我已经答应七夜了,你就帮帮我呗~” 时忬闻言,又白了她一眼,搞半天,她所谓的帮霍七夜想办法解决,就是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大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出现,就来制造多余的麻烦?” 她自己都破事一堆,还要每天忙着应付那个难缠警惕的霍九州,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好不好? 霍亦妍才不管她呢! 傲娇地扬了扬精致的下巴,谁让她这么久都不来看看自己,那人做的也太没良心了吧? “那没办法,谁叫你比我聪明呢?你要是不管也行,那就看着他俩被迫分手呗。还有,你不要总是大姐大姐的叫我行不行啊?我有那么老吗?要叫你也得叫我二姐!” 时忬简直无语了,什么大姐二姐乱七八糟的。 “你还威胁我?” 霍亦妍被她这副气到恨不得当场给她一撇子,却又不得不忍住的模样逗笑。 两只雪白的小手用力捂住嘴巴,笑个不停,见她还有心思笑,时忬彻底无语了。 “我知道了,让我想想吧。” 看来是得尽快找个合适的契机,去见霍靇一面了,最好是能让他主动先来找上自己,可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办法呢? 时忬还要好好想想才行。 两人闲聊一会儿各自散去,时忬急忙就往总裁办公室跑,她出来的时间太久,怕会引起霍九州的疑心。 “回来了?” 见男人和颜悦色的眼眸,只是略微在她身上扫了扫,并未生出多余的敏感情绪,时忬放下心来。 “嗯。” 抱着怀里的文件夹,时忬小心翼翼地坐下,正准备接着工作,又被男人魅惑磁性的声线打断。 “中午想吃点什么?” 吃点什么? 时忬一愣,这是她一个目前还是戴罪之身的人能轻易做主的事?开什么玩笑?想了想,还是说。 “都行。” “好。” 于是中午吃了韩餐…… 时忬机械地嚼着嘴里,那甜到令人发指的鱼饼年糕,她觉得要不她下次还是说两句吧,这男人是跟中餐有仇吗? “阿忬,是饭菜不合胃口?” 男人星眸流转,见她吃饭的动作温吞缓慢,想着大概是不太爱吃的缘故。 “没有,很好吃。” 不合胃口? 她时忬在霍九州面前,有什么权力挑食?有的吃都不错了。 别一不高兴再给她甩到华南棘山去,她都谢天谢地了。 “那就好,多吃些。” “嗯。” 两人气氛融洽的吃过午餐,下午出门接着各自忙碌,总体也算相安无事。 …… 北城市立中心医院。 郑雨嫣此刻穿着打扮光鲜亮丽,坐在号称“眼科圣手”的主任医师,钟信的私人办公室里。 “钟医生,我让你做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敢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多了。 能被她郑雨嫣用心机跟金钱收买的人,也远不止她刘蓉蓉一个,包括眼前的钟信,也是郑雨嫣众多心腹人选之一。 “霍太太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待您寻个合适的机会,装作病情复发就行。”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一个比一个恶毒,想到那个时忬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郑雨嫣就忍不住喜上眉梢,或许她今晚还会兴奋的睡不着觉! 霍九州,你不就嫌弃我郑雨嫣是个瞎子是个累赘吗? 那我这个累赘就让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本事,左右你要娶时忬为妻的决心! “那么钟医生,一切就都有劳你了。事成之后,你那个远在美国休养的母亲,我会想办法,让她得到更好的治疗。” 是人就有软肋。 凭借钟信多年来的真才实学,妙手回春,他其实私底下跟邢嘉善的关系,也很不错,哪怕看在他的面子上,他都不该去帮郑雨嫣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做戏。 但为了母亲的个人安危,他不得不去顺应郑雨嫣的意愿,毕竟他母亲人至今,还被押在郑家人手里。 “那就多谢霍太太了。” 两人敲定计划细节,郑雨嫣拐着盲杖离开医院,人坐进霍九州的众多豪车座驾之一,印着大大“霍”字的阿斯顿马丁上。 郑雨嫣掏出挎包里的手机,给霍婉婉拨了通电话过去。 “喂,大嫂,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正忙着跟费泽意吃喝玩乐的霍婉婉,看见熟悉的来电显,本不想接。 一是她不想扰了跟费泽意在一起的好兴致,二是自从霍亦妍在婉庭门外,跟她说过那番话后,她就不大想理会郑雨嫣这个人了。 因此最近,她都没去兰庭侧院,瞧过郑雨嫣一眼。 第87章 人品不行 听她这么问,郑雨嫣捏着电话的五指顿了顿。 “怎么?没事大嫂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 霍婉婉听出郑雨嫣似乎有点不太高兴,急忙改口。 “不是不是,只是你已经很久没给我打过电话了,我这是关心你。” 就算郑雨嫣再不济,好歹两人曾经的关系,也算比亲姐妹还要亲,霍婉婉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她的。 “那就好,大嫂没事,只是这会儿刚从医院出来,想顺道去美容院做脸,婉婉要不要跟大嫂一起去?” 这要是换做从前,霍婉婉一定会毫不犹豫抛下费泽意,吵着闹着要跟她一起去,可如今… 她也不是对郑雨嫣有意见,但一个人的人品有问题,如果只有大哥去说,她还可以理解为是时忬太有心机,勾的大哥诋毁大嫂。 可如果大家都这么说…尤其泽意,此前更是三番五次提醒她要远离郑雨嫣,那就表示,她人品是真的不行。 “大嫂,我就不去了,我现在还有事要做,我跟泽意在外边玩呢,改天吧,好吗?” 说完,霍婉婉甚至都没等郑雨嫣回应,就直截了当挂断手里的电话。 “喂?” 郑雨嫣做梦都没想到,她能就这么被那个人傻嘴甜的霍婉婉晾到一边去,当场急火攻心。 她一把将耳边的手机砸出去泄愤,气的不行。 好啊,现在连霍婉婉都跟人学精了,懒得再来恭维她这个“大嫂”了。 身边的人越是一个接一个的远离她,她就越是痛恨时忬。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 “泽意,你怎么了?总感觉这几天我们一起出来玩,你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让你不高兴吗?” 霍婉婉不过接个电话一两分钟的功夫,回头瞧见原地等她的费泽意,这会儿人又在出神,不禁有些好奇。 “啊?没有啊,婉婉,其实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我没有那么刻薄。” 费泽意人被她一句话,问的回神,见她这副谨小慎微,努力讨好的模样,心中愧疚不已。 他意识到,如果有些话再不说出口,或许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婉婉,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坐坐吧,我有话对你说。” 费泽意看向她的神情是少见的严肃正经,这让霍婉婉一颗本就快速跳动的心脏,变得更加惴惴不安。 “好啊…” 两人并肩走进一家豪华咖啡厅的双人包间,各自点了杯喜欢的饮品,相对而坐。 “泽意,你说吧,我听着。” 霍婉婉嘴边露出一抹俏皮可爱的招牌笑容来,她内心告诫自己无数遍,无论他要说什么,她一定要忍住,不要发脾气,不要冲动。 她不要再做从前那个稍微有点不顺心,就跟人大喊大叫,乱发脾气的霍家七小姐,她要学着做一个温柔体贴的霍婉婉。 费泽意深吸一口气,自他与霍婉婉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紧张,仿佛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亏心事一样。 “婉婉,其实我很早就想对你说,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我们之间,做朋友很好,可要当恋人,真的不合适。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你人美心善,嘴巴又甜,无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可以想见,如果真能跟你走进婚姻殿堂,那么以后的每一天,一定都会过的轻松愉悦,幸福快乐。” 顿了顿,费泽意抬眸,见霍婉婉的笑容倏地僵在脸上,纵然于心不忍,可还是要实话实说。 “可是婉婉,我爱上了别人,那个人绝对不是时忬,这整件事情,跟她也没有任何关系,请你相信我。” “因为我爱上了别人,所以心里已经容不下你了,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好,可要怪就怪,我先爱上的那个人不是你吧…” “你可以恨我,也可以回家找你大哥出面修理我,但我真的离不开她,我也不想离开她。或许我跟她不会有结果,但我更不能因此再给你任何无用的希望,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 费泽意一口气说完那些压在他心底许久的秘密,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 “婉婉,是我对不起你。” 再度抬眸,霍婉婉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早已挂满晶莹剔透的泪珠。 如果费泽意今天不是跟她直话直说,她都很难想到,原来他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因为爱上了别人。 原来大哥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这比她最终无法打动费泽意这个人,还要更让她感到绝望和痛苦。 “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预想中的歇斯底里,并没有从霍婉婉身上发泄出来,她此刻反而是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到都不像是从前那个心高气傲,只会颐指气使的霍婉婉了。 或许她对自己的一颗真心,早已被他反复伤透了吧? “她叫林悠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然。” 呵~ 霍婉婉听完,脸上划过一抹惨淡的笑容。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还真是个动人心弦的好名字啊。 “所以,为了她,你可以付出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哪怕因此,会被费叔叔赶出家门,也要跟她在一起?” 霍婉婉的声线,直到此刻,仍旧是始料未及的心平气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只想再确定一下,他到底有多爱那个女人而已。 可费泽意听得出来,她已被他伤到支离破碎,眼下的种种,全靠最后那点还算清醒的意志力,勉强硬撑。 “对,我不能没有悠然,我对她的喜欢,就像你对我一样…” 话没等说完,就被霍婉婉赫然打断。 “明知我这么喜欢你,也还是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费泽意,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霍婉婉此言一出,人就哭的更凶了,虽然没有泣不成声,可那夺眶而出的眼泪也是一串接一串地掉不停。 “婉婉,你别哭…” 费泽意慌了神,他抽出几张纸巾,想去帮她擦泪,却被女人赌气似的一巴掌拍掉他秀气的玉手。 “费泽意,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来缠着你了。” 第88章 醉酒危机 说完,霍婉婉起身,捂着嘴巴,扭头就跑。 她不管不顾,一口气冲出去很远的距离,直到周身的冷风呼啸而过,吹在她干疼的小脸上,也吹飞了她流出的眼泪,整个人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侧头,霍婉婉突然看到了一家名为“夜雨潇湘”的酒吧。 自从她跟费泽意订婚过后,怕他介意自己酷爱跟三五好友,出门酌酒取乐的生活习性,她还真的很久都没再来过这种地方了。 现在,她谁都不想叫,就想一个人进去买醉,麻痹一颗连呼吸都觉得疼痛的心脏。 “给我一杯威士忌。” 霍婉婉擦掉脸上的泪痕,拿着包包里的化妆品补了两下妆,独自走进去,坐在酒吧前台的高脚凳上,跟酒保要了一杯费泽意平日最爱喝的酒。 威士忌很烈,有人说,它是独属男人的宽慰剂。 可霍婉婉今天,就是要尝尝她此前从来不敢尝试的东西!就当是她对费泽意的告别吧。 她霍婉婉拿的起放的下,既然这个男人死活就是不爱她,她又能怎么样呢?去杀了那个名叫林悠然的女人吗? 她做不到,她天使一般单纯洁净的内心,连偶尔看到画面血腥的恐怖电影,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杀人。 夜晚10点。 此刻正值酒吧客流量最多的时候,这群人里,有的正人君子,有的心怀鬼胎。 而孤身一人的霍婉婉,早已被有心人盯上,可她就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全程目不斜视,也不顾及这么做到底有多么危险。 她甚至不曾回头去看,身后到底来了多少个其他人,更没注意到都有谁,对她露出居心叵测的邪恶目光。 仿佛这整间酒吧里,就只有她一个失魂落魄的伤心人。 “美女,一个人喝呢?哥哥陪你啊?” 华南路隶属于北城当地的中阶平民区。 这里人群复杂,种类繁多,有高官政客,也有社会青年。 此刻带着身后小弟,来到霍婉婉身边搭讪的男人,正是一个常在这带兴风作浪的流氓头子。 他染了一头扎眼的金发,长相中规中矩,身材一般,穿搭难看,根本入不了霍婉婉吹毛求疵的双眼。 “滚开啊!” 她小手毫不畏惧地一扬,轻松避开男人色心大起的攀扯。 “小娘们,脾气还挺烈,不过哥哥喜欢,哈哈哈哈~” 他跟身后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穿着流里流气的小弟们一起,发出阵阵刺耳的淫笑声。 以他们的档次,根本接触不到真正的上流社会交际圈。 正如他们根本不认识霍婉婉到底姓甚名谁一样,只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家的乖乖女,背着家里偷跑出来喝酒买醉了。 “来吧,别害羞啊,哥哥陪你玩玩儿!” 男人说着,飞扬跋扈的大手,就再度朝霍婉婉迷人的香肩探来。 女人急了,她一把抓起手边的新款名牌包包,劈头盖脸砸了男人一下,同时嘴里发出一道震天响的尖叫。 “我让你滚开啊!!” 霍婉婉的每个包包上,都挂着许多价格昂贵的精美装饰品。 它们能在通过相互碰撞,发出叮当作响悦耳声的同时,具备伤人的功效。 男人被霍婉婉包上的饰品刮伤眼角,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来,正往外不停冒血,低头一看掌心的血迹,他当场怒火攻心。 “妈的!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扬起巴掌,就想抽到霍婉婉清纯可人的小脸上,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可还没等顺利落下,脆弱的手腕就被一道旁斜而出的身影大力拦下,捏的生疼。 “你敢!?” 来人名叫陆淇,是当地赫赫有名,以烟草生意发家,陆氏企业的长公子,今年26,也是霍婉婉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哎哟疼疼疼…陆…陆少,您怎么在这?” 男人方才的态度有多嚣张,眼下就有多狼狈。 陆淇好歹也是个功底深厚的练家子,对付他们这群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我怎么在这用不着你管,给我滚!” 好在霍婉婉的惊声尖叫,及时引起了陆淇的注意,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一怒,径直把手里干巴瘦的男人重重甩出去老远一段距离,摔的他全身上下的骨头架子都快散花了,可也不敢多话,只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自己人撒腿就跑。 生怕晚一秒,他都死定了。 “婉婉,怎么一个人出来喝酒?快跟我走!” 出手解决了霍婉婉遭遇的危机,陆淇不禁后怕的想着。 这种地方,哪里是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富家千金,能够委身而来的? 便也就不顾霍婉婉的个人意愿,拉起她的小手就往酒吧外边走。 “婉婉,你到底怎么了?不高兴吗?是谁惹你伤心了?” 陆淇带着霍婉婉坐进自己的爱车里,把人塞进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看着她一张垂头丧气的小脸,男人心疼的不行。 抬手,他轻轻摸了摸霍婉婉低下去的头,嘴里言辞温柔,语气和善。 “婉婉,我们难道不是很好的朋友吗?无论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出气,好不好?” 人都是很奇怪的动物,独自一人面对时,无论什么样的苦痛折磨都能扛住。可一旦身边有人关怀备至,就怎么也忍不住想要释放心底委屈的冲动。 霍婉婉解开身上束缚她的安全带,一头钻进陆淇喷着好闻古龙水的怀抱中放声大哭,她哭的泪如泉涌,泣下沾襟。 “陆淇…呜呜呜…费泽意…他不要我了…啊啊啊啊啊!” 霍婉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平均每说一个字,声音都要抖三次,看得出来,这是真的伤心。 可…费泽意不要她了? 为什么? 他们两个不是都已经订婚了吗?陆淇伸手不断抚摸着她瘦小的脊背,嘴里轻声细语的哄着。 “好了婉婉,先不哭了好不好?你这样哭下去,人会生病的…” 陆淇抽了几张纸巾,体贴地帮霍婉婉擦去脸上的泪珠,可她整个人根本就冷静不下来,嘴里的话也说的又急又喘。 第89章 受伤住院 “费泽意他…呜呜呜…他爱上别人的女人了…他说…他说那个女人叫…林悠然…啊啊啊啊啊!” 林悠然? 陆淇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一番关于这女人所有的详细信息,可他实在想不起来北城商圈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女人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孤女。 “好了婉婉,我知道了。先别哭了好不好?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像他这种移情别恋,见异思迁的渣男,也不值得你这样为他伤心难过!” 顿了顿,陆淇想到一个好主意,自然,这也是他在心中计划过很久的一个主意了。 “这样吧婉婉,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找他!跟他要个说法,他要敢死不松口,我就帮你揍他一顿出出气!你说好不好?” 大概是体内的酒精起到了相思成疾的作用。 霍婉婉此刻的确是想要再看一眼,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爱慕成殇的男人,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那先不哭了,我们这就过去。” 陆淇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霍婉婉的情绪得以缓解。 见她不再失声痛哭,这才重新帮她系好安全带,带她往费家别墅一路进发。 “费泽意!你这个狗杂种!!” 驱车来到费家别墅门外,见费泽意此刻也刚好正从外边回来。 陆淇一生气,冲上去挥出重重地一拳,立马将毫无防备的男人揍倒在地。 “啊!泽意!” 霍婉婉见状,当场酒醒了一半,她尖叫着跑过去,一把推开暴怒的陆淇,蹲在地上,心疼地扶起鼻口穿血的费泽意。 “陆淇你别这样,你不能打泽意!” 霍婉婉哭着把人已懵逼的费泽意抱进怀里,拿出自己的手帕,小心地帮他擦去嘴角边的血迹。 “婉婉…我没事。” 费泽意通过霍婉婉身上这股浓烈的酒味,想也知道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既然是他有错在先,挨一拳也不过分。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拿下霍婉婉还挽着他长臂的双手,毫不畏惧地走到陆淇跟前。 “怎么?陆少这是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想要亲自上门指教一二?那就来吧。” 费泽意简单活动一下双手双脚,做好与人打斗前的防御准备。 他打不过霍九州,还打不过一个区区的陆淇? 好歹他这一身精湛的花拳绣腿,也曾受过高人教诲,别说是他一个,就是再来十个,他也照样打的过。 “费泽意,你他妈欺人太甚!” 陆淇不做他想,见他也有想跟自己过招的打算,怒意更盛! 他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下三滥事,还有脸来跟自己动手,他今晚非让这男人好好长长记性不可! 战争一触即发,两个男人没等霍婉婉反应,已经“噼里啪啦”相互缠斗十几招。 霍婉婉后悔了,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这要是他们两人因此受伤,她也难辞其咎。 “费泽意,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知不知道婉婉为了你,独自一人跑去华南街的酒吧买醉,要不是我去的及时,她人都可能被流氓头子带走,被人侵犯了,你他妈还是不是个人,她这么喜欢你?就换来你这样对她!?” 论实力,陆淇的确不是费泽意的对手,可他就是要通过口中言辞犀利的话语,来达到让他分心的目的。 什么!? 费泽意出神一瞬的功夫,眉清目秀的俊颜再次遭到陆淇的重拳出击,把他整个人狠狠掀翻在地! “啊!别打了!” 任凭霍婉婉如何叫嚷,陆淇就跟没听见一样,他看费泽意不爽已经很久了。 他喜欢霍婉婉这件事,整个北城都知道!能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绝不允许任何男人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也就更没理由,在能给费泽意教训的时候,手下留情。 “你说你喜欢林悠然?她哪里比得上霍婉婉!我他妈让你喜欢!” 陆淇怒到极致,早已失去原有的理智,他越看费泽意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越生气! 不等跌倒在地的男人重新爬起,他抄起路边的石块,一鼓作气,拍了过去。 霍婉婉一急,几乎是下意识地举动,她毫不犹豫地两步跑上去挡在费泽意身前,替他扛下这来自陆淇的致命一击。 只听“嘭”地一声,霍婉婉当场被人砸中后脑,倒地不起。 “婉婉!?” 费泽意彻底慌了!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将后脑血流如注的女人,抱进怀里,伸手捂住她被人砸出的伤口,心痛不已。 “婉婉!你别吓我…婉婉!” 而始作俑者陆淇,更是震惊至极,他做梦都想不到,霍婉婉爱费泽意,居然已经爱到了这种不可救药的地步? 即便是他负了自己,也宁肯舍身为他挡下攻击,都不愿见他受伤? “婉婉!?” 等他反应过来,霍婉婉早因伤势过重,昏死过去。 两个男人顿时方寸大乱,哪还有心思继续打架斗殴,他们手脚并用,合力把霍婉婉抬进车里,去了一家距离此地最近的公立医院,对霍婉婉进行刻不容缓的抢救。 曌岄大楼79层。 “婉婉受伤住院了?” 霍九州从霍亦书那边,听到这则意外的消息,人还在总裁办公室,跟时忬一起,忙碌手头没有做完的工作。 “我这就过去。” 男人神色肃穆地挂断电话,见时忬探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生怕吓着她似的。 一张俊美如斯的容颜,只在眨眼间就换了副温和从容的面孔。 “阿忬,婉婉受伤住院了,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她吗?” 受伤了? 怎么会突然受伤呢? 时忬一听,略感惊讶的同时,也急忙摇头,并给出合理的解释。 “她之前看到我的脸时,反应很大,我就不去了,别再吓着她。” 说着,时忬还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找出一盒霍七夜之前送给她的巧克力,她记得这仿佛是霍婉婉最爱吃的牌子。 “你要是方便,就帮我把这个带给她吧,祝她早日康复。” 霍九州的茶色瞳眸,浅淡扫过女人双手递来,那包装精致的礼盒,不禁心头一暖。 他的阿忬还跟从前一样,无微不至。 第90章 死灰复燃 “好,那你待会儿乖乖回家等我。” 男人长臂一伸,将女人珍稀爱重地揽进怀里,薄唇在她粗粝的眉心落下深情的一吻。 “嗯。” 时忬才刚点个头的功夫,身边心急如焚的男人,已然大步流星地窜到门外去了。 忍不住苦笑一声,明明心里急的不得了,还有功夫先来稳定她的情绪。 这样的他,的确是有几分从前,那个情深义重的霍九州身上的影子。 这让时忬一扇早已闭合的心门,在无形中,不自觉地开了一道死灰复燃的缝隙。 虽然不大,却也足够容纳,男人重新在里头住下。 “我来吧。” 见那边的霍寻愁绪满头,手里还拿着剩余几份没批过的加急文件,知道眼下事态紧急,也顾不上什么身份规矩。 时忬自然而然,接下霍九州手头还没来得及处理完的烂摊子,贴心地主动帮他批改善后。 “有劳夫人。” 时忬肯出手帮忙,等于是给霍寻解决了燃眉之急,他打从心底感激。 …… 北城公立附属医院。 “九州啊,你可要给你妹妹做主啊!呜呜呜!” 霍家众人,听闻霍婉婉重伤急救的消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齐聚北城公立附属医院。 六房夫人温言,在见到宛如杀神降临的霍九州那刻,更是像有了什么主心骨似的,恨不得哭的倒地不起,尽管霍物阜这个丈夫极力搀扶,也是无济于事。 “六婶,我知道。” 来这的路上,霍九州已经打探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眼角愤怒的余光瞥见费泽意,正神色颓废地靠在医院长廊的墙壁,他上前一把揪起他凌乱不堪的衣领,口中言辞犀利,语气冷冽。 “费泽意,你最好是祈祷婉婉能够相安无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整个费家跟着一起陪葬!” 看霍九州显然是动了肝火,随时都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霍七夜跟霍亦妍急忙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扒下霍九州紧致有力的手臂。 “大哥,别这样,泽意他已经知道错了,眼下情况危急,先看婉婉要紧。” 好在霍九州这男人还没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扭头,见整间医院的医生,都悉数站在急救室门口,出谋划策,尽心尽力,紧绷的神经也跟着得到片刻的放松。 “怎么样了?” 霍亦妍听他询问自己,摇了摇头。 “人还没醒,但好在没有伤及后脑的神经,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经过众人齐心协力的抢救,霍婉婉终于在进入医院的三小时后,成功脱险,被人推进高级vip加护病房入住。 “婉婉…” 温言,霍物阜这对向来悉心呵护的合格父母,此刻满眼心疼,一左一右,上前握住霍婉婉冰凉的小手。 他们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公主,还在不省人事的昏睡着,这让他们一颗充满为人父母的慈爱之心都快疼碎了。 “六叔六婶,你们别担心,婉婉她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她明天早上就会醒来的。” 霍七夜等人实在不忍心,看着一对即将年过半百的夫妻,这老泪纵横的模样,纷纷上前亲切的劝说。 “好,我知道。” 霍物阜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太大的亏,如今骤然生病住院,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能不心如刀绞。 而全程默不作声,斜靠在病房门边的霍九州,却仿佛通过眼前这娇生惯养的霍婉婉,看到了那个如今,周身早已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时忬。 倘若时家夫妻还活着,得知自家如此天资聪颖的女儿人在他身边,受过那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苦楚,定然也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吧? 可惜她的身边, 如今除了时央,已经没有其他任何,还能关心她的亲人在了。 阿忬… 霍九州猛然钝痛的心间,一遍又一遍划过女人的名字。 在这个霍婉婉生病住院的夜晚,霍九州心中暗自发下毒誓。 日后,他绝不会让他的阿忬,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绝不!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他此刻人还不知。 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为自己过去一切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凌晨5点。 霍九州在确定霍婉婉并无大碍后,得知时忬人未回到沉庭。 选择暂时放下手头,对于陆淇跟费泽意的处决,心急火燎赶回曌岄大楼79层。 光线昏暗的总裁办公室,女人孤身一人趴在坚硬的办公桌面上,已经累的睡了过去,手边还放着她为霍九州亲手规划好的日程安排表。 这上边的一字一句,都是她用心思虑过后,选择了最便捷省时的方式,尽量为他空出大半的闲暇时间。 估计是想着霍婉婉人还在住院,他没有太多精力应付琐事,便都揽到自己名下。 她所签署过的最后一份文件,里边照例细心地标出不够工整规范的地方,尾页签着笔走龙蛇的“霍九州”三个大字,这字体似乎写的比他本人,还要洒脱几分。 “阿忬…” 男人放下手中翻阅过的文件夹,半蹲在地上,看着女人不太精致的睡颜,满心欢喜。 论这世上谁最爱他霍九州,那必是时忬无疑! 唯有时忬,才会哪怕是在亲身遭受过他的百般羞辱折磨后,依旧不计前嫌,为他尽心尽力的做好身边每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 从前不懂得珍惜,霍九州甚至不清楚,除了时忬,他在这世间还有何所求? 过去那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他,可真该死啊… 时忬被男人这轻声细语的呼唤叫醒,抬头,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你回来了?婉婉怎么样?” 她粗糙嘶哑的嗓音,此刻带着一丝疲倦的困意,显得更加令人着迷。 “她没事,已经脱险了。” 男人抬手,摸了摸她干燥的发丝,将人抱进怀里,温柔安抚。 “阿忬,辛苦了。” 别说,这样温文尔雅的霍九州还真让时忬一颗早被过往经历冰封的心,感受到丝丝暖意,便冲他笑笑,大方地摇摇头。 “没关系,家里事要紧。” 男人也跟着摇头。 “你也要紧。” 第91章 没关系,我等你 时忬被他这副认真且幼稚的神情逗笑,他还跟从前一样,上来一阵,也像个未成年的小孩。 霍九州长臂一伸,打横抱起她,自顾自地朝总裁办公室内含的房间走去。 将时忬放进温暖的豪华双人大床里,他脱去外衣,覆上女人柔软的躯体,薄唇亲吻她不太光滑的脸颊,口中呢喃细语。 “阿忬,睡吧。” 时忬一觉醒来,已是中午11点。 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柜的钻石钟表,见自己起晚了,焦急地从被窝坐起。 感到全身一凉,她低头一看,体表未着寸缕,又立马老实地躺回被窝里。 她的衣服呢? 怎么才睡了一觉的功夫,就被人给脱了个精光? 察觉到身边有人侧立而卧,时忬扭头,径直跌进一双柔情似水的茶色瞳眸当中。 “阿忬,醒了?” 霍九州薄唇靠近,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 这…一觉醒来,眼前的画面也太过勾魂摄魄了吧? 浑身赤条的人可不止她一个,霍九州那性感健硕的迷人胴体,也近在咫尺,甚至稍微低个头,就能看的一览无余。 “阿忬,要摸吗?” 嗯? 摸什么? 不等她反应,男人大掌已强行按压着她的小手,不由分说,覆上那处因她而起的情动。 天呐… 时忬怔愣一瞬,脸蛋只在眨眼间羞的通红,红的像能滴出血来... 估计这等放肆的举止,霍九州这辈子都不曾有主动叫人对他做过的时候吧? 她这又是何德何能啊?连这质地绝佳的东西,也能被他恩赐般地尽情把玩在手里。 果然,一个保养得体,颜如冠玉的男人,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超群出众的。 可想而知,曾经跟他在一起过的那些女人,平时到底过得有多么“性福”。 时忬这样根深蒂固的想着,却浑然不知,霍九州此生从没碰过任何一个除她之外的女人。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她们都很脏。 换言之,在他眼里,没人比得过时忬。 “阿忬,喜欢吗?” 男人暧昧的气息,均匀喷洒在她敏感的脖颈间,让时忬忍不住瑟缩地收回越界的小手。 “阿忬,你不喜欢吗?” 见他一张桀骜不驯的俊颜,略带阴晦幽怨,时忬知道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连忙顺着原路搁回去。 大概是太急了,下手也就没轻没重,掴的他体内本就旺盛的精力,此刻更是欲壑难填。 “阿忬,想要吗?嗯?”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已然急不可耐,盖住她身前丰盈挺翘的雪白。 从情欲角度出发,时忬的确是受不住他这赤果果的吸引,可终究,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便遵从内心地摇摇头,以为男人会如预期那般恼羞成怒,不想他只是心如止水的会意,吻了吻她含羞带臊的脸皮。 “没关系,我等你。” 天可怜见,他霍九州想睡哪个女人,就从来没有需要放低姿态,等她点头同意的时候! 可为了时忬,他愿意。 指尖转而向下,做出尽数暧昧至极的抚弄,他就不信,这女人还能坚持更久。 总有一天,他能够心安理得的拥有她。 …… 北城公立附属医院。 “婉婉,你还好吗?” 郑雨嫣收到霍婉婉受伤住院的消息,已是隔天下午。 她拄着手中的盲杖,磕磕碰碰来到霍婉婉面前坐下。 “大嫂,我没事。” 霍婉婉早上就醒过来了,还在温言的悉心照料下,吃了一整碗浓稠的米粥,这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婉婉,这太危险了,以后可要注意点,知道吗?” 霍婉婉一颗晶莹剔透的小脑袋,被人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整个人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可依然有几分往昔的神采,在这张清纯唯美的小脸上展现出来。 “知道了,谢谢大嫂的关心。” “别客气婉婉,大嫂关心你是应该的,后脑的伤口还会痛吗?” 难得霍婉婉乖觉,还肯叫她一声“大嫂”,倒让郑雨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安稳了不少。 “还好,不会特别痛了。”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回家换过衣服的费泽意,提着手中专门买给霍婉婉的巧克力蛋糕,走进门来。 郑雨嫣深知,做个小情侣之间的强力电灯泡,会是怎样的尴尬,便在苏棠雨的搀扶下,自觉地走出门外。 “婉婉…” 男人刚一开口,就被霍婉婉声线柔和的嗓音打断,仿佛她早知道这人,是要过来跟她说什么一样。 “泽意,我没事,你不用愧疚,说起来,你会挨陆淇的打,本就是因我而起,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怪他。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放弃你,也许我会很不开心,但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去找林悠然吧,不用再来看我了,等我出院,就去跟费家退婚。” 反正费泽意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的性格,每次做错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霍婉婉早都烂熟于心。 与其让他张嘴使自己难堪,不如她先一口气说完,多少还能留点尊严体面在。 话落,霍婉婉身子一矮,就着手里扯过的棉被,背对着他躺下。 没有人能让她霍婉婉卑躬屈膝,即便是为了深爱的费泽意,她也只能做到适可而止。 无论多一步还是少一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再难过,都不会再去打扰费泽意一次。 这点,她跟时忬,倒是出奇的相似。 不过前者,因为有了霍家七小姐的光环,才能让一切看起来都显得顺理成章;而后者,却因看似孤身一人,多数都是被逼无奈的力不从心。 费泽意僵在半空中的五指,久久无法泰然自若地收回。 就像一个失去主心骨的机器人,没了霍婉婉的倾慕,他如同没了最初的底气,心中只剩无尽的苦痛。 谁说他不爱霍婉婉? 只是他那隐晦酸涩的爱意,从来未曾确切的细数过而已。 他爱林悠然,也爱霍婉婉,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 一半在述说对于林悠然的思念,一半在挽回对于霍婉婉的不舍。 第92章 二婚带娃 然…已经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 他终究是弄丢了最初,那个爱他入骨的霍婉婉。 费泽意到底是如何萎靡不振走出医院的,他早已记不清楚,只觉得内心是抽丝剥茧的痛。 或许时忬说的对,他该娶霍婉婉为妻的,至少那样,不会让他在未来的每一天里,都后悔当时做下的决定。 …… “婉婉,看大哥给你带了什么?” 霍九州人来时,郑雨嫣已经离开了,或许是故意为之吧,他只是单纯不想看见,她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而已。 “哇~巧克力诶。” 霍九州幸不辱命,好在还记得把时忬托付给他的探病礼,原封不动地一起带过来。 先前被她抚摸过的地方,直到现在还是炙热滚烫,斗志昂扬,久久无法平静… 要不是她催促自己,来看还生病住院的霍婉婉,估计他能再跟那女人,温存一整天。 “嗯!真好吃!谢谢大哥~” 霍婉婉拆开金光闪耀的包装纸,吞了一粒进到嘴里,只觉得幸福甜蜜。 还是大哥对她最好了,总会记得她爱吃什么。 “还是谢谢大嫂吧。” 霍九州出其不意的几个字,不由让霍婉婉感到疑惑不解。 谢大嫂做什么? 郑雨嫣来时,又没给她带礼物。 “为什么?” 男人意识到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时忬丰满匀称的身影,不禁面红耳赤,略显尴尬的咳了两声。 “我的意思,还是谢时忬吧,她送你的。” 霍婉婉怔愣一瞬,低头看了眼手里抱着的巧克力礼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原来时忬的称谓叫做大嫂啊?她还是今天才知道。 “大哥,我们跟费家退婚吧。” 直到听见霍婉婉嘴里,突然冒出这么句一反常态的话来,霍九州才恢复到以往的清冷矜贵。 他长腿一伸,顺其自然地交叠在另一条膝盖上,口中语气淡漠,神色从容。 “他让你这么做的?” 霍婉婉摇头,还抱着巧克力礼盒的五指也跟着紧了紧。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他已经有他的心中所爱了,那个人不是我。” 霍九州薄唇轻勾,笑意嗤嘲。 “林悠然?” 大哥怎么知道? 霍婉婉刚一抬头,又立马反应过来,也对,只要大哥想,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 “林悠然,30岁,毕业于江城卫校护理系,父母都是园区工厂普通的在职人员。她此前结过婚,不过又离了,一个二婚带娃的少妇,怎么会让婉婉你,这么不自信?” 给霍九州一个人名,他能查出全世界! 真不愧是大哥! 从出事到现在都还没到一天一夜,他就给人祖上八代,都恨不得查个清清楚楚。 “泽意,他的确是更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成熟女人。” 这一点,霍婉婉是知道的,因此也就更不会去选择时忬。 说起来,那女人比她还要小两岁呢。 想起之前对她有过的那些恶意揣测,霍婉婉连自己都觉得羞愧。 二婚带娃的少妇又怎样? 少妇自有少妇的好,她永远都忘不了,费泽意提及她时,那种一往情深,朝思暮春的模样。 那是她自结识费泽意,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痴情。 “想好了?” 霍九州打眼看着自家小妹这认真专注的模样,是她那张向来无忧无虑的小脸上,甚少展现出来的一面。 看来她还真是被费泽意伤透了心。 “想好了,我也算什么都为他做过了不是吗?有些人,努力过了就好,至于能不能在一起,交给命运吧。” 这么有深度的话,还真不像曾经那个作天作地,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调皮捣蛋的霍家七小姐,能说出来的话。 霍九州抬手,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一双茶色瞳眸满是疼惜。 “我们小公主24了,也长大了。” 霍婉婉如今,再提起费泽意,胸口还是会闷闷的痛,她不由自主红了眼眶,轻轻靠进男人波澜壮阔的怀抱里。 “大哥,我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吧?” 霍九州长指轻轻拍着她秀气的肩膀,以示安抚。 “当然,我们婉婉这么讨人喜欢,别人得不到,是他没福气。” 霍婉婉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勉强笑了笑,随即用力点头。 “嗯~” 霍婉婉住院一周后。 陆氏企业陆淇,由于是整件事情的行凶者,被霍家连番打压掉三分之一的资产。 考虑到他的出发点,是为了霍婉婉仗义执言,霍九州终是私下放了他一马。 至于费氏,霍家强行终止了所有与其相关业务的合作往来,并由霍九州亲自带人出面,跟费泽意退婚。 要不是顾及着霍婉婉屡次从中阻拦的颜面,估计只会死的更惨。 霍家人,果然是惹不起的存在。 费君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多岁,他怒发冲冠,目眦尽裂,当场被费泽意的固执己见气到口吐鲜血,重病入院。 这场误伤霍婉婉的闹剧,最终,便是以这样不太体面的结局,草草收场。 …… 不同于那头的凄风苦雨,霍九州最近,明显感觉到时忬对他更加主动热情了。 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除了那事还没任何突破性的进展之外,她整个人面对他时,状态照比之前都要轻松许多。 甚至偶尔还会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纯粹诚恳的笑容。 这样的时忬,不禁让向来杀伐果决,冷酷无情的霍九州为之倾倒癫狂。 他在想,是不是只要再努努力,4年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忬,就能重新回来了? “起床吗?” 她会在早上醒来,见卧在身侧的男人一直紧盯着她看时,主动开口询问。 “亲我。” 霍九州薄唇轻启,凑到她耳边喷洒暧昧强势的气息。 嗯? 时忬疑惑。 亲他做什么? 似乎看懂了她的不解风情,男人又补充一句。 “不亲就不起来。” 嗤… 时忬略感无奈,明明今年都29岁的大男人了,还会跟她撒娇呢。 顺从地凑过去,她在男人线条分明的侧颜,落下一吻。 “不够。” 不够? 时忬苦笑,只好一口接着一口的亲。 直到亲的她两片柔软的唇瓣都开始发麻发颤了,男人这才心满意足,揽着她一同起床。 第93章 眼疾复发 这样平淡安稳的生活于时忬来说,谈不上幸福与否。 只是那股陌生而熟悉的安全感,仿佛又一点一滴,重新占据她一颗早已凋零孤寂的心。 或许,要是能就这么一直跟他过下去,她也是能够接受的吧… 可惜啊,当你越是认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的时候,身边所发生的意外就越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郑雨嫣的眼疾复发,是在霍婉婉康复出院的三天后。 整个兰庭侧院的下人乱作一团,据说当时,她双眼猩红,还往外溢出滴滴鲜血,滑落侧脸,活像个恐怖片里走出来的白衣女鬼。 有几个胆小的女仆,见过那副骇人的名场面,甚至还活活吓出了一身病来。 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到底有多么严重。 梅微跟霍政通这对公婆,听闻郑雨嫣病情突发,状况危急的消息,连夜乘车赶到北城市立中心医院的抢救室门外,并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还在搂着时忬睡觉的霍九州。 “九州,别固执了,不管怎样,都先过来再说,外人面前,她毕竟还是你的妻子。” 梅微躲到无人的楼梯间,放低声音,苦口婆心。 她跟霍政通如今在霍家,早已失去独当一面的能力,否则也不会打出这通扰人清梦的电话去。 “她要真出什么事,我们正房也难辞其咎,阿忬那边,你就暂且先放一放,算妈求你了,阿忬她会理解你的。” 霍九州是不知道,郑雨嫣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总之不会有好事。 她也不值当男人,在大半夜凌晨1点这个时间,放下怀中已被他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忬。 “妈,你跟爸过去就好,我跟阿忬已经睡下了。” “九州!!” 梅微见他非但不为所动,还固执地想要挂断电话,当场急了。 “别闹了!现在不是你能任性胡来的时候,你睡下了不会再起来吗?你爷爷他已经来了,你要是不想把这件事情牵扯到阿忬身上,你就赶紧给我过来!” 说完,梅微径直挂断电话。 真是个没出息的儿子! 这都什么倒霉时候了,还有心情跟他的阿忬谈情说爱。 男人丢下手里的电话,骨节分明的长指烦躁地捏上巨疼的眉心。 郑雨嫣这层出不穷的心机,当真让他厌恶至极! 可…侧头,他看了看一双水眸骨碌碌转个不停的女人,薄唇轻勾,柔和的面孔在床头柜光线昏暗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魅惑人心。 “阿忬乖,你先睡好吗?我出门办点事。” 时忬敏锐的耳廓,早已把梅微在电话那头说过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没去拆穿男人此行的目的,只是乖觉地点了个头,并主动放开手中,最初被他压着附在掌心的异物。 她到底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人,没有资格出口拦下,想要夜半出门的霍九州。 男人性感的薄唇,在她额心落下一吻,像是安抚,又像哄劝。 “我尽快回来,嗯?” “好。” 时忬没由来的一阵心慌,郑雨嫣这眼瞎的病症,本就是装出来的,又怎会有旧疾复发一说? 这分明是她在动用手段,企图夺回霍九州的阴毒! 男人依依不舍,放开怀里的女人,起床穿衣,前后不到15分钟,长腿一迈,开门离去。 时忬光着身子缩在被窝里,没了霍九州的束缚,她本该睡的安稳。 却像有什么放不下的牵挂那般,无论如何都睡不踏实。 直到凌晨6点,天蒙蒙亮,男人始终都未如期归来。 那时忬想着,他短期内就不会再回来了。 安静地穿上属于自己的粉色睡裙,躺下闭紧双眼,打算小憩一会。 待到霍九州人从医院回来,已是上午9点。 走进沉庭别墅顶楼,没等尾随而来的邢嘉善跟着一起迈进主卧大门,就被男人“咣当”一声,关在门外。 ??? 邢嘉善当场傻眼,他简直无了个大语! 有没有霍九州这么办事的人? 大半夜两点多,一个电话把他从被窝里呼起来,赶到市立中心医院,亲力亲为,给郑雨嫣做了个从头到脚的全身检查就算了。 说是回来找他的阿忬一起商讨对策,都不等人进门,又给他无情地关到门外来了? 什么意思!? 足足等了10多分钟,男人这才重新开门,把满身怨气比个女鬼还重的邢嘉善迎进门去。 直到看见床上和衣睡着的女人,他懂了。 敢情这是昨夜干了那事,怕人家时忬没穿衣服的样子被他个大男人给看见。 霍九州拉了张椅子,自顾自地坐在床头,看着女人沉静安稳的睡颜。 回来之前,老爷子对他说过的话,还在他脑海反复盘旋。 显而易见,这局明争暗斗,赢的人是她郑雨嫣。 见他愁绪满头,邢嘉善也跟着叹了口气,这种时候,烟是男人最好的缓解剂,便从风衣外套兜里,摸出一包崭新的香烟,开封撕条,分了男人一根。 滑动滚轮打火机,刚点起一簇微弱的火苗,想要凑上去帮他引燃,就被男人两根长指挡下,薄唇轻启,声线降低。 “出去抽。” 啥? 邢嘉善懵了,出去抽做什么? 眼角余光瞥见还在睡着的时忬,他又懂了,这是怕抽出来的烟味,给人家熏醒。 邢嘉善不由苦笑着摇摇头。 该怎么说呢? 哪怕是霍婉婉后脑破了,人还住着院,霍九州都不及此刻小心翼翼。 该到他想要抽烟的时候,也是照样大大咧咧地坐在病房内吞云吐雾。 果然唯有时忬,才能真正打从心里,征服他个向来俯视众生的男人。 “你给她做过全身检查,结果当真无隙可乘?” 两人并肩站在主卧门外的窗口抽烟,神色皆是少见的低迷压抑,像有什么了不得的烦心事挥之不去,萦绕心间。 “对,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她这旧疾发的太重,连同眼部神经都险些遭到腐坏。要么她是假戏真做,下手没轻没重,把握不好该有的分量,伤了眼睛,如若不然,那就是……” 不等邢嘉善说完内心产生的想法,霍九州便心领神会的接话。 “她收买了钟信。” 第94章 要她的眼睛 邢嘉善点头。 “没错。说起来,钟信那人还曾是我医科大学的师兄,家境殷实,人品正直。可惜人都有软肋,他又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3年前,母亲突发阿尔茨海默症,一直在国外接受良好的治疗。我想郑雨嫣,应该是派了郑家人从那边下手。” 呵! 为了阻止时忬能够顺利嫁进霍家,她倒真舍得下血本! 见霍九州神色漠然,千愁万绪,邢嘉善问。 “老爷子那边怎么说?” 男人摇头。 “退无可退。给了两个选择,要么时忬把眼睛赔给她,要么把时忬也给弄瞎。” 这么严重? 嘶… 邢嘉善纠结地咬上指尖的手皮,这事儿还真是难办,以霍九州的脾气秉性,他是绝不可能真去毁掉时忬的眼睛,可除了这两条路… “难道就没有第三种选项可走?” 男人薄唇轻勾,不屑一顾。 “当然有,就看她是否情愿了。” 啥意思? 邢嘉善没懂,可看男人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便知他已在心中,想出既能稳操胜券,又能保住时忬眼睛的双向决策。 真不愧是老谋深算的霍九州!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郑雨嫣还真是够有心机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次倒是让她赢了一回。” “赢?” 霍九州啼笑皆非。 “偶尔赢一次不过是侥幸,人要一直赢,才能走好接下来该走的每一步路。既然论心机,时忬不是她的对手,那我也不介意倾其所有,我看她日后还怎么赢。” “嗯哼~” 邢嘉善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说起来,总归还是时忬的运气要更好一些,虽说一无所有,可霍九州独独赐予她的宠爱,却胜过万马千军。 时忬人悠悠转醒时,门外谈天说地的两人还未曾归来,起身,她不明所以看了眼自己身上,已被人换过穿好的衣服。 纯白棉质修身长款连衣裙,领子跟袖口坠着荷叶形的蕾丝花边。 是他回来了吗? 除了他,时忬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事来。 觉得口渴,时忬伸手拿过床头柜的水杯,杯中水已喝空,便赤着白皙的双脚下床,打算去屋外接水。 她人在悄无声息靠近卧室门口的同时,门外的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这么看来,郑雨嫣近期所布过的每一局,宗旨都只有一个目的。” 邢嘉善是捉摸不透,那女人诡计多端的小心思,只好又问。 “是什么?” “她…” 当霍九州说到这个字的时候,时忬碰巧通过房门留出的缝隙,听到两人交谈的话题。 下句话的主语到底是谁,她没能听清。却唯独听见一句,由霍九州口中发出来的那串不高不低,宛如地狱修罗前来索命的魔音。 “近期做出过所有示好的行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只为了一件事,要时忬的眼睛。” “哗啦——!” 身后一道刺耳的玻璃水杯破碎声传来,两人皆是一惊。 回头,当霍九州长臂推开房门的须臾,只见时忬人在门后局促不安地站定,一对氤氲着水汽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两个男人心里“咯噔”一下,各自暗道一声不好,看来这话是被她给听见了。 要她的眼睛? 谁要她的眼睛? 当一句话少了至关重要的人称代词,是个人都会联想到说出这句话的人身上。 也就是说,霍九州近期,对她所有一反常态的示好,都是为了要她的眼睛? 时忬嘴角牵出一抹无声的惨笑,难怪这男人最近对她这么好,好得不得了,仿佛是重新回到了4年前,两人初在一起时的亲密。 那些她猝不及防,被他感动到的每一个瞬间,甚至于是,她能再次不计前嫌,重新接纳他入住心底的好,竟然只是为了要她的眼睛? 像是受到了迎头一击,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捂住半张的嘴巴,似乎根本意想不到那般,苍白无力地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 当她醍醐灌顶的刹那,再看眼前这朝她急急而来的男人,他高大颀长,惊为天人的容貌身躯,只觉得恐怖至极。 “你别过来!” 霍九州探出的指尖,都没等触碰到她一张血色褪尽的小脸,就被她惊惧的叫喊声喝住,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时忬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脚下一不留神,踩上地面散落的水杯残骸,锋利的碎片狠狠嵌进她脆弱的足肉,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涌。 她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住眼前,这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微微泛红的眼眶,早已盛满晶莹扑簌的泪花,但就是倔强的不肯流下。 “你要我的眼睛做什么?” 她强忍住心底的悲戚哀鸣,口中发出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镇静。 “你要把它拿给郑雨嫣,是吗?” 无论她脚下溢出的鲜血,亦或是眼中啜满的泪水,无一不让霍九州痛彻心扉。 可最让他失望的,还是她这固执已见的偏念,她甚至都不曾过问他一句,就已经认为,他是要定了她的眼睛,拿去赔给郑雨嫣? 她竟是如此看待他对她的一片真情? 他的阿忬曾经,是那么有自信。 即便最初,郑雨嫣以一场精心布局的完美车祸,栽赃陷害她,都义无反顾的坚信他会帮助自己,怎么如今就变成这副偏激执拗的模样了? 然…他人都已想到最初,却唯独忽略,4年前的时忬那样坚信他的后果,到底换来了什么。 “你对我这么好,就是为了要我的眼睛?” 嗓音嘶哑的质疑声还在继续。 而被质疑的男人,只在眨眼间,怒火攻心,周身紧随其后,覆上一层又一层冻人的寒冰,一双茶色瞳眸也从最初的疼惜化为解不开的阴郁。 他已经许久没在时忬面前,做出过这副咄咄逼人的姿态,以至于旁观的邢嘉善,都能一眼看的出来,情况不妙!遂急忙开口劝说。 “大嫂,你别误会!一切不是你想的这样,老大他…” 可…嘴里的话才刚说到一半。 第95章 毁了都不给你! 头顶那道阴森犀利的眸光,就带着摧枯拉朽的惊骇,直奔他面门而来。 吓的邢嘉善急忙又把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劝架要紧,保命更要紧。 “时忬,在我身边伏低做小这么久,你倒是变得聪明了,嗯?” 时忬听得懂,他这句话是故意讽刺挖苦自己的反义,以为他是承认了。 不再多问,只是沉闷的轻笑两声。 心中打定了反抗到底的主意,她停下后撤的脚步,在两人始料未及的眼神注视中,倏地蹲下身子,摸了一块玻璃碎片,捏在手里。 起身,她恨意滔天,看着眼前离她不远处的男人,一字一顿。 “毁了都不给你!” 话音刚落,她将尖锐的那头调转,猛地朝自己眼睛所在的方位刺去,出手毫不犹豫,甚至未曾有过片刻的迟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迅捷的疾风呼啸而过,男人下意识地几个跨步并上前来,狠狠钳住她纤细的手腕。 “啪!”地一声。 在利刃距她眼球仅有毫厘时,反手将她想要拿来自残的碎片大力拍掉。 “时忬,你是要造反!?” 男人重重捏起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对视自己,眸中是一片嗜血阴冷的猩红,连同薄唇发出来的话音,都夹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要了你的性命,包括你自己!?” 时忬被他这股势不可挡的蛮力,捏的下巴生疼,疼到仿佛他再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她捏个粉碎。 “霍九州,你最好是杀了我!不然想要我的眼睛,拿去给郑雨嫣用,你是在做梦!” 想想她也真是蠢的可以,明明都已经被他这所谓的“爱”伤过一次,丢了半条命,还是不长记性,再次跌进在他这套虚伪无情的演技里,深陷的无法自拔。 她越是这样说,他就越生气。 “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事情,时!忬!要用你这双眼睛,换来雨嫣能够复明,我还觉得不够干净!” …… 咚! 男人冷情冷性的话语,犹如一股无形的强劲,推着时忬先前好不容易挣扎着,撬开一道缝隙的心门,再次关闭,退回到无尽黑暗的深渊里。 终究,她还是输了啊… 输在郑雨嫣的步步为营下,输在霍九州的断情绝爱前。 他说她的眼睛不够干净? 可她还记得,他初次见到她时,说过的那些话语。 他说:“小丫头,你的眼睛可真美。” 他说:“你的眼睛里,美的像有星辰大海,叫人只看一眼,便能沉溺其中。” 他说:“不如以后,我来保护你吧!我会好好爱惜你这双眼睛!不会让它受到半点伤害!” 他说:“无论有再多烦心事,只要能与你清澄的眼睛对视三秒,都能立马忘掉!” 他说:“小丫头,不要忘了我,你要快点来找我!我会永远只为你一人,遮风挡雨。” …… 霍九州,你究竟是不记得这些了?还是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 想到这里,女人单薄的身躯,终是不堪重负, 嘴里骤然溢出一大口红里透黑的鲜血,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径直朝后仰去。 “阿忬!” “大嫂…” 男人慌了,长臂一伸,想去勾住怀里的女人,却被她反手一把,重重推开。 力道之大,竟让毫无防备的霍九州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好在邢嘉善眼疾手快,从后边扶了他一把。 时忬抬手,眼眶盛满的泪珠顺着不太平整的五官悉数落下,嘴角边残留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擦去,让她一张其貌不扬的鬼脸看起来,难得带了几丝凄凉的妍丽。 她哭了? 这还是自两人相识数年来,第一次,时忬在霍九州面前落泪。 她举在半空中的指尖微微颤抖,正对男人英挺的眉心。 “霍九州,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爱上你!” 倘若世间真有时光倒流一说,她绝对不要再去重蹈覆辙! 她体内被这股两极反转的情绪带动,气血翻涌,五内如焚,都没等再多说一个字,就接连吐出两大口鲜血。 “嘭”地一声,侧倒在地。 “阿忬!” “我的天哪!怎么会突然这样的?” 两个男人显然是被时忬这副口吐鲜血的场景,惊的魂飞魄散,他们手忙脚乱凑上前去。 一个急着把人捞起抱进怀里,一个急着上手给人去做相应的急救措施。 “阿忬,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生气…你听我说…” “我没有…阿忬…” 向来能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霍九州,此刻已是慌不择言。 他俊颜紧贴时忬的额头,长指轻拂她唇边的血迹,他想极力宽慰怀里的女人,让她稳住躁动的情绪。 可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该从哪句说起。 无论他要说什么,时忬都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强撑着仅有的意志力,在邢嘉善上手之前,暗自在体表,做了个手脚。 很多事,还是要一触即发才好。 时忬这病来的凶猛,是此前从未有过的症状,连邢嘉善这个“医界圣手”,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行啊老大,大嫂人已经昏过去了,在家里肯定没办法,得去医院,那边有更加专业的急救设备。” 邢嘉善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时忬进行了第一轮救治,非但没起到半点缓解的功效,反而让她口鼻处本就微弱的气息,几近断掉。 事态紧急,霍九州抱起怀里的时忬,没做片刻停留,长腿一迈,风风火火就往楼下走。 “少爷,小忬这是?” 吴檀秋见男人一张严肃紧绷的俊颜,冷的像要杀人,也不敢多问,只是很长眼色地为他们拉开车门,看人带着昏迷不醒的时忬飞驰而去。 北城市立中心医院。 时忬在被邢嘉善亲自上阵,带人进行了整整2小时的急救过后,病情总算得到阶段性的好转,继而又被推进顶层,霍九州的私人高级加护病房中。 所谓私人,就是这整个楼层,都有霍九州的心腹下属专门把守。 没有他的命令,哪怕是霍家人,都无法太过顺利地踏进一步。 第96章 爱的不轻 同样都是生病,相对时忬来说,郑雨嫣这个徒有虚名的“霍太太”,可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她不管病的多重,都只能住在楼下的普通单间病房里,远不及时忬,一人独占一层的殊荣。 悉心安顿完时忬病房内的一切,邢嘉善拿着手里的几页检查报告,来到霍九州身边站好。 没等人问,就自觉自动的开口细说。 “目前,我们没在大嫂体内发现额外的病症,这次吐血,应该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的急火攻心,气血上涌,导致昏迷休克。” “好在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但如果再有下次,就没这么好抢救了。所以老大,不要再去故意气她了,即便是娇养了一年,她的身体素质也早就大不如前了。” 邢嘉善说完,手中的检查报告也顺势递过去,见男人半天没接,不由扭头一瞥。 从时忬人到医院,再到抢救过后进入病房,霍九州全程都站在安静地走廊过道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邢嘉善是真怕这男人一激动,再给自己抽死,收回报告的同时,急忙拦下他还想去拿烟的动作。 “老大,别再抽了,你这是做什么?人都已经没事了。” 邢嘉善是不知道,怎么每次霍九州这男人一碰上时忬的事情,就全然无法冷静,还非要去言辞刻意地气人家,等给人气出事,再悔不当初。 他就不能学着在时忬面前真实一点?之前不就做的很好吗? “知道了。” 霍九州略感烦躁地把掌心还没抽完的半盒烟,扬起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只要想起时忬人在昏迷前,说过的那句话,他就愁思满头。 为何她要后悔爱上他? 她说的一次又一次到底是哪次? 是最近,还是曾经? “老大,我是不知道你俩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可大嫂能被你几句话气成这样,说明人家心里还是爱你的,还爱的不轻呢。” 夏栀要是什么时候,也能像时忬现在这样,因为他几句话就被气到重病住院,邢嘉善做梦都要笑醒了,真不懂这人还有什么欲求不满的。 “我知道。”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刚在身边柔和的响起,邢嘉善就忍不住眼皮一翻,差点当场爆粗口。 他知道? 他知道个屁吧! 他知道他能说那话?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就是因为人在气头上,明知时忬伤心,还故意说出那种难听话,不给人气个半死才怪呢! 要说这男人上来一阵也真是坏得很。 在邢嘉善看来,经过这么一遭,他此前在时忬面前付出过的所有努力,算是彻底白费了。 …… 时忬人再醒来,已是3天后的晚上9点。 这次昏迷的天数没有之前那么长,可也没有邢嘉善,帮她做过特别的延长时间处理,看来是真病的很重。 她人刚醒,就感到全身上下,一阵刺骨的酸痛,没去注意周身的环境,只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发现她眼下,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唉… 可真够没出息的,人家霍九州不过是轻飘飘说了几句心里话,就把她给气成这样。 她不记得从前,她是个经不起人恶语中伤的选手。 不是早该习惯了吗? 还是说,她真的又重新爱上他了? 呵呵…假的吧。 “醒了。” 男人魅惑好听的嗓音,冷不丁自床头传来,吓了时忬一大跳。 她把贴在额头上的右手放下来,扭头扫他一眼,又立马固执地转回去,不想看他。 霍九州轻声叹气,看来是还在怪他。 起身,他走到床尾,帮她把病床摇上来一些,回到她身边,双手扳过她背对自己的肩颈,把她脑下的枕头竖起垫高,让她整个人半坐在病床上。 “别生气了,好吗?” 见时忬人坐起来后,看手看脚看空气,哪怕是看一尘不染的欧式墙壁,就是不来看自己,霍九州气的不轻。 可顾及着邢嘉善对他说过的话,一时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长指转而向上,捏了捏巨疼的眉心,他尽量放平口中的语气。 “阿忬,是我不好。” 别生气了? 是他不好? 这种不痛不痒的话,但凡有用,她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她很了解霍九州的性格,按照他妄自尊大的行事作风,能说出这种话来,已算世所罕见,让他跟人道歉,更是难如登天。 可她也不准备再忍着他的脾气,反正到最后不都是要把她这对眼睛给拿走吗?失去双眼,于时忬而言,活着不如死去。 毕竟这双眼,已经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所剩无几的留恋了。 “生气?” 时忬扭头,目光淡漠,看着他一张俊逸飞扬的脸庞,语气自嘲。 “我敢生气吗?在你霍大总裁面前生气,我不是找死呢吗?” “时忬!?” 果然此言一出,霍九州满腔的怒火只在瞬间就被引燃。 “哎哎,行行行…” 旁观的邢嘉善,眼见男人肝火大动,急忙上前把人给拽到一边。 “人家大嫂又没说什么,再说她是个女人,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这要是再把人给气倒了,邢嘉善看,他非要在这医院加班到过年不可。 “咱俩之前不都说好了吗?你给人家气成这样,还不能让人醒来抱怨你两句了?怎么那么霸道啊?” 霍九州揉了两下青筋暴起的胀痛额头,他看这女人,就是他天生的克星,总能用只言片语,气的他火冒三丈。 这头的时忬,没有错过邢嘉善跟他的窃窃私语,可也没往心里去,不过都是虚情假意。 “吃饭。” 邢嘉善好言相劝多时,总算得以平息男人的怒火,他人再过来,已然恢复先前的风度翩翩。 从床头柜上,拿起他事先吩咐吴檀秋煮好的药膳羹汤,打开保温盒盖,舀了一勺出来,吹了吹凑到时忬嘴边。 “不吃。” 她可不敢吃霍九州的东西!万一除了眼睛,再要些什么别的,她给不起一点,便倔强地扭过头去,看也不看那飘香四溢的羹汤一眼。 男人紧盯着她的凤眸微眯,当场气到手抖,正要开口斥责女人,邢嘉善立马打圆场似地两步跑过来,一把夺走他手里的羹汤。 第97章 你嫁给我 “吃吃吃!大嫂跟你开玩笑的,她这就吃。” 说着又把汤和勺子,转而一股脑地塞进时忬手里,人也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 “大嫂,我求你了,你就吃吧。老大真没什么别的目的,他也不要你的眼睛。你要是不想让他今晚,把这整间医院都给掀了,差不多得了。” 时忬回眸,见邢嘉善焦急地不停冲她使眼色,看在夏栀的面上,选择端起还热乎着的保温汤桶,一口喝干。 喝完还气鼓鼓地抹了一把,嘴角边残留的汤水污渍。 看她还肯听劝,虽说不情不愿,邢嘉善紧绷的神经,也算得到片刻的松懈。 男人见状,没个好气地抽出她还托在手心里的空桶,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搁。 该死的女人! 不肯听他的话,倒肯听其他男人的劝说。 时忬径直无视他脸上那副像要吃人的表情,目光流转,看向窗外夜色撩人的美景。 油盐不进! 霍九州打眼看着,她从醒来起就是这副针锋相对的模样,气的差点原地暴走,可到底还是顾及她的身体,怕她被自己吓坏,牵出体内的旧疾。 便再度调整几近发疯的心态,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跟女人促膝长谈的打算。 “时忬,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遵从老爷子的决定,给郑雨嫣捐献眼角膜;要么,你嫁给我,我保你一世无忧。” “啊?” 时忬听完,还以为是自己耳朵不好听错了,侧目正对上他一张不苟言笑的俊颜,忍不住心底疑惑。 这男人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嫁给他? 她这不是人没睡醒还在做梦吧? “我?嫁给你?” 时忬木讷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见男人正襟危坐地点点头,不像在说笑,当场无语。 “霍九州,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我都长成这样了我怎么嫁给你?你不怕以后在外人面前,跟我一块抬不起头吗?好歹你也是个北城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吧?娶我这种女人,你怎么想的?还有,你跟郑雨嫣已经结婚了,你娶我算什么?二婚?还是小三被人扶正了?” 顿了顿,时忬又说。 “无论是捐献眼角膜,还是嫁给你,我哪个都不会选,有本事你就让你那个好爷爷过来杀了我。” 霍九州越听越气,这怒气让他无法继续强装镇定,而是在女人正欲收回目光的同时,长指一伸,捏起她肤质粗粝的下颌,强迫她对视自己。 “你以为他真不敢动你吗?连我在他面前都要忌惮三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想取你性命,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男人气急败坏,捏着她的两指也在不断收紧。 “时忬,让我来告诉你,你那所谓的傲骨在霍家面前,就是不堪一击的存在,你可以把你的傲骨用在其他任何地方,可在霍家面前,你最好学会收敛!” 收敛? 时忬唇边,逐渐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讥讽微笑。 “所以呢?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呢?你不会是想说,你这几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我这条烂命吧?” 时忬嗤之以鼻,也就加深了几分嘴角的笑意。 “霍九州,你堂堂霍家掌舵人,霍氏财团执行总裁,无数少女的梦中情男,出类拔萃,风华正茂,你会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吗?你所谓的保护,就是让我向死而生,抽丝剥茧?你可曾问过我的意见?” 话落,她一把拨开他钳着自己下巴的大手,声声控诉,字字诛心。 “你的保护就是把我亲手送入华南棘山,任人肆意凌辱,生死不顾?你的保护就是让我不得不变成这副鬼样,活在世人面前?你的保护是让我做寄人篱下的女仆,谋求生计,是我要去华庭盛世,做个微不足道,任人宰割的清洁工?就在几天前,我连想保住这双眼睛,你都还在因为我没有相信你而生气?” “哈哈哈哈哈…” 时忬怒极反笑,笑的红了眼眶,笑的眼泪横飞。 这副悲愁垂涕的模样,看的霍九州心痛欲裂,欲言又止。 “霍九州,我多想相信你啊!可是最初,我那一腔热血,我义无反顾的相信,我在你这我又换来了什么!?是时家的覆灭!是时央的失踪!是度日如年!是生不如死!” 她一股脑说出压抑心中多年的愤恨,以至于本就嘶哑难听的嗓音,当场变了声调。 “你说让我嫁给你?你能保我一世无忧?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我人都已经活成这副惨样了,你跟霍家都没有一刻是想要放过我的,不正是为了把我往死路上逼吗?那就大家都别想好!” 时忬抹去脸上晶莹的泪滴,恢复先前的冷漠疏离。 “既然一开始,你没有坚定的选择我,现在,也大可不必选择我。” 闭眼,她整个人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身心疲累,她像在出神,又像在叹息。 “如果那天,从津市回家的途中,没有遇到过你,那就好了…” 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或许现在,她至少还会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率性活泼的时忬。 “阿忬…” 男人脸上是少见的悲痛欲绝,他情不自禁的轻唤出声,却再无法得到,女人正面且积极的回应。 两厢各自沉默半晌,片刻过后,男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朝旁观的邢嘉善伸出手若柔夷的掌心,后者一愣,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要什么东西,暗自擦去眼角被时忬这情凄意切的哀恸,激出的眼泪。 转身,他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抽出一份楚盺事先拟好的婚姻申请登记表,这是几页二合一的正规表格。 由于霍九州地位显赫,有特别行使权限,只要时忬签了这个,他们就可以直接领到具有法律效益,及国家官方多重认可的结婚证。 具体相关事宜,霍九州已经提前办理委托书写,只待时忬签上自己的大名即可生效。 接过内含那几张重要纸片的文件夹,霍九州紧紧捏在手里。 第98章 知错就改 既然时忬曾经,所承受过的一切伤痛,注定要用他的一生来做抚平弥补。 那他就不介意,选择一种威逼利诱的方式,把她这个人彻底留在他身边。 是啊,她说的对,她多想相信他啊。 可到底是过去那个万事都以大局为重的霍九州让她感到失望了,并以“为她好”的名义,亲手将她推进人间炼狱。 如今,知错就改,他断不会让往事,重头再来一次。 “时忬,嫁给我,是你目前,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别忘了,你我之间,只要我霍九州不说结束,那就永远未完待续。” 男人铿锵有力的话音,随着时忬缓缓睁开的眼睛,愈发执迷。 “你最好乖乖听我的劝,签了它,天下太平。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身边所有曾经相识过的人都去感受一下,何为真正的地狱。” 他这话说的毁天灭地,含带霸道强势的威慑力。 时忬深知,霍九州说到,他就能做到! 可…为什么? 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要以这种挟制她的方式,硬留自己在身边?是没玩够?亦或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霍九州,你不要逼我…” 时忬腰侧,一把常年贴身收紧,吹毛利刃的微型匕首,不断发出蠢蠢欲动的光芒,时忬用力捏紧粉拳,心中无数次的告诫自己。 哪怕今晚,真到覆水难收的地步,霍九州这人,她也绝不能动! 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男人付之一笑,长腿一迈,倏地横跨在她陷入单人病床上的纤细腰间,颀长的身躯,带着嚣张跋扈的气焰,压得她整个人动弹不得。 单手慢条斯理地覆上西装外套,那做工精致的纽扣,他开始一件一件地脱。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转变,别说时忬本人,连还杵在原地的邢嘉善,都急忙别过头去。 这哪是他一个外人,适合观看的私密场景啊… “不签也行,我若是现在强要了你,也不过是那层膜破了一破,你痛了一痛的事情,到底你这人最后,还是属于我霍九州的。” 见女人满脸抗拒,千推万抵,男人不为所动,继续口中还未说完的话语。 “时忬,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霍九州想要得到的女人,就从没有失手过的时候。” 哈? 这大晚上的,瞧瞧邢嘉善这是无意当中听到了什么炸裂性的新闻? 感情这么久过去,老大连人家时忬的处子之身,都还没破成呢? 那也太完蛋了! 连他个不善交际的选手,都算间接得到了夏栀。 像老大这种体内欲望如此强烈的男人,能忍到今天,也算极限。 …… 时忬无奈至极,又急又气,眼看男人性感危险的薄唇即将铺天盖地的落下,女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双手撑住他已然脱到光洁的上半身,指尖轻点他肌肉线条分明的胸块,骤然改口。 “我签。” 呵~ 男人得逞,邪魅一笑,薄唇照旧不顾意愿,在她柔软苍白的唇瓣上落下深情的一吻,还故意发出清脆的“啵”地一声。 “这才乖。” 纵然时忬想要拒人千里,眼下也是束手无策。 在霍九州蛮横专权的目光要挟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单手扯过那份内容错综复杂的婚姻登记表文件夹。 看也不看,径直掀到最后一页,提笔,在写有霍九州名字的下边,行云流水签上好看的“时忬”二字。 男人似乎十分满意她的举动,翻身下床,把衬衫外套原封不动地穿上。 出门前,他长指点了点时忬疤痕交错的额头,口中语气胁迫意味浓烈。 “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霍九州的老婆,霍家正房的少夫人。没有我的命令,你休想踏出这里一步。” 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太过严肃,霍九州俯身,在她眉心轻轻一吻。 “阿忬,霍夫人要有霍夫人的姿态。” 说完,就自顾自带着好戏看完的邢嘉善,扬长而去。 妈的! 时忬气结,直接在心底爆了个不合时宜的粗口。 她看她这个所谓的“霍夫人”,估计一个搞不好,连想看到过几天的太阳都很难,这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霍九州急不可耐,连夜就去北城婚姻登记处,领了两人的结婚证,贴身收好。 “我说老大你牛啊,这就成了真正的已婚人士了?” 邢嘉善自打出生,还是头回看到这么激烈壮观的“求婚名场面”,改天他得好好去跟楚宋二人说说。 “嗯。” 霍九州喜形于色,这是外人不常看到的一面。 邢嘉善知道他心里高兴,也不禁为他感到庆幸。 还好,两个人总算是在相安无事的情况下,领了证了。 北城市立中心医院。 时忬自那晚起,就整天被关在空无一人的医院病房里,每天按时服药,早睡早起,一日三餐,都由吴檀秋带人做好送来,并盯着她吃完。 从此前的“小忬”到如今的“夫人”,时忬都恨不得听出内伤来。 除了偶尔被邢嘉善带去做身体检查时,才能出门透个气。 闲来无事,她连想下楼走走,霍寽霍尃都会尽职尽责地将她拦回去,他连这道门都不许她一个人出? 是怕她突然反悔跑了吗? 霍九州这分明又是在软禁她! 等时忬按照原有的计划,在他出差临城时,顺利见到强行闯进顶层楼内的霍靇,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情了。 他居然能捱到今天才找上门来? 也算他能忍。 “时小姐,别来无恙?” 霍靇自说自话,在身后闻泉的搀扶下,径直坐上时忬床头右侧的红木交椅。 他还跟从前一样,即便洗尽铅华,迟暮之年,岁月还是没能,在他那张老骥伏枥的脸上,留下一丝苍凉悲戚的痕迹。 “是否无恙,霍董您还不知道吗?” 开门见山是时忬一贯的行事作风,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嘶哑难听。 可无论是她这张奇丑无比的脸,亦或是这副惊为天人的破锣嗓音,仿佛霍靇早已习惯那般,并未因此露出半点多余的嫌恶之情。 “时小姐人还是那么直爽,连我这把老骨头,都差点折在你手里,你果然是个厉害的狠角色。” 第99章 请君入瓮 时忬眉头轻皱,若有所思扫他一眼,明知故问。 “这话说的,好像是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样,可事实到底如何,您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霍靇微微一笑,打眼瞧着她的神色不怒自威。 “你最大的错处,就是让九州为了你而忤逆我的决定,勾的他一意孤行娶你为妻。” “哈哈哈哈哈~” 时忬就知道他要说这个,一时间心情大好,甚至狂妄自大地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来。 看来她请君入瓮这一招,果然是用到霍靇心坎上去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听您这意思,当时也是有办法出面阻拦的吧?眼下才跑到我这来做事后诸葛,可不是霍董您的性格。真没想到,我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物,也值得您霍家这般处心积虑的算计。事到如今,看到我还没死,您一定很失望吧?” 时忬神色不慌不忙,语调无私无畏,这副侃侃而谈,正义凛然的模样,跟过往这4年里,卑躬屈膝,低眉顺眼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时忬,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自大。” 霍靇作为一个历经世事的霍家家主,怎会轻易被一个后生可畏的人,三言两语,就震慑当场。 时忬不甚在意,拢了拢一头乱糟糟的糙发。 “骄傲自大也好,虚怀若谷也罢,不过早晚都是个要死的人。不如,我们就来直截了当的聊一聊?您能亲自出马过来找我,想必是已经有了能够扭转眼下局面的决策了吧?拐弯抹角,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倒挺聪明! 霍靇皮笑肉不笑,盯着她一张不堪入目的脸看,到底从前,他还是小看这个女人的魅力了。 “你把雨嫣害成这样,我让你赔她一双眼角膜合情合理。就算你不想按我说的做,也大可不必这么急着,投入九州的怀抱里,你当真以为他护得住你?”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为了这件事。 “郑雨嫣到底是不是我害的,这天底下没有比您更清楚的人了。至于您所说的投入霍总的怀抱,我要是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在这里顺利的见到您呢?” 虚张声势! 霍靇不怀好意的瞪她一眼,脸上的厌恶之意不言而喻。 “哦?这么说来,倒显得我这个老人家不够主动?没有把你时忬奉为座上宾?” 起身,霍靇拄过手边的金镶玉拐杖,在她床前不疾不徐地来回走动。 “时忬,你可知霍家能在北城当地混迹多年,始终稳坐企业龙头的位子,这其中,是几代人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杰作?九州自幼,作为我所看好的下一任家主,他的身上,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污点的存在。你说你在他身边受尽委屈?那我不妨告诉你,你所谓的这点委屈,跟我霍家流芳百世的大业相比,不值一提。” “儿女情长,不过过眼云烟,我的孙子我了解,为了打消他对你的念头,我唯有重拳出击,才能彻底把你从他的生活中剥离干净。你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都只能忍着,怪就怪,你命不好,既不是天之骄子的名门望族,亦不是博学多才的世家嫡女,我的孙子要么终身不娶,要娶就只能娶天底下最出众的那一个。” 扭头,他坚韧不拔的目光,转向病床上面目可憎的女人。 “时忬,你认为,我所说的这两种人,你属于哪一种?” 得不到女人预期之中的回应,霍靇也不意外。 “既然你哪一种都不是,又何必自取其辱呢?倘若当年,你能心甘情愿地离开他身边,或许这过后的许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所以,你怨不得旁人,因为造成今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自己。” 时忬听过他这番自以为是的说辞,简直都快气笑了。 他霍家行事不仁,思想封建,偏要看重家世出身,门当户对,只因她非池中之物,就要理所应当为他霍家家训受辱?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算了,跟他这种顽固腐朽的老人家,时忬没什么好争辩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她可以不认同,但要尊重。 “霍董,大家都是明白人,您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与其把您跟霍家的形象烘托的这么伟岸高大,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不如您就直说是我时忬不配得了。” 顿了顿,时忬口中原本轻飘飘的话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说的阴阳怪气。 “我还真是配不上您霍家这位,不可一世的霍九州。自知之明我有,全身而退我也行,就看霍董您,肯不肯配合我了。” 反正话说到这个地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也是聊不下去了,不如直奔正题,说出彼此双方都想看到的结局。 “哦?时小姐有何高见?” 一番话,虽说点起了霍靇满腔的怒火,但也让他对眼前这哪怕是面对他,都能夸夸其谈的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说白了,您不过是想毁去我跟霍总这一纸婚约,又不好从他那边直接下手,就只能把主意打到一个弱不禁风的我头上来;而我也不想,就这么摧眉折腰,甘愿把自己这无比珍惜爱重的眼角膜,给了那个心机深沉的郑雨嫣。” 话说到此,时忬回眸,不慌不忙,径直对上他一双老谋深算的鹰眼。 “既然如此,你我不如各退一步,各取所需,霍董您,以为如何?” 霍靇勾起细纹遍布的嘴角,露出一抹心悦诚服的笑容,这么看来,她是早有对峙自己,运斤成风的打算。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那就说说,怎么个各取所需法?” 时忬也笑,笑意隐忍,晦暗不明。 “眼角膜这东西,我是死都不会给出去的,哪怕自毁,我都不会让任它如期,落进郑雨嫣手里。别说是我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而是她真心要不起,因为我的这双眼睛,不是我的,更不是我能做主,随意给出去的东西。” 时忬打眼看着面前风采依旧的霍靇,那副欲言又止,疑惑不解的模样,也不急着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第100章 时忬的策略 而是话锋一转,道出另外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知道,当今社会,权贵众多,不胜枚举,即便她郑雨嫣是出身尊贵的郑家二小姐,也照样不是霍董您,能入得了眼的最佳孙媳。您找她来嫁进霍家正房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压制我而已。” 嗯? 这件事连九州当年都未能及时看出端倪,她却心中有数? 厉害啊。 霍靇从头到脚,再度打量起这在他眼中毫不起眼的时忬。 抛开别的不说,单论才略计谋,她也的确算得上是难得的风流蕴藉,怪不得能让霍九州这等精明干练的狠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是不知道您与她之间的约定,我也不感兴趣。但要想保住她的性命,不到最后给自己落个声名狼藉的下场,您就最好别打我这双眼睛的主意。我这可是在为霍家着想,毕竟一枝独秀总好过花开遍地。” 时忬的意思,霍靇听得懂,倘若郑雨嫣因为得了她这一对眼角膜,日后徒生不必要的事非。 那么她背后的郑家倒也是个难缠的对手,与其自寻烦恼,不如想个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到时无论霍靇想让霍九州娶进霍家的女人到底是谁,一切也就都能顺理成章了。 “时小姐,果然多谋善断,霍某佩服。” 她这对眼睛,霍靇本身也不感兴趣,若非她郑雨嫣率先提出主动毁约的建议,他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弄的两厢都不情愿。 时忬勾唇,冲他笑笑,这笑容意味深长,可也了然于心。 “有些事,霍总或许不知道,但您这个做爷爷的,远比他能查到的,还要多的多。您清楚我的身份,不光只是时忬这么简单,您也知道,我总有我自己的办法,能算计的郑家囊空如洗。可既然如今,她是你霍家的孙媳,那么该有的让步,我是可以做到的。” 时忬两条长腿,从床边放下,换了个从容不迫的坐姿,娓娓道出,她已谋划多日的策略。 “我可以亲自出手,寻个合适的契机,在不有损您与霍总个人名誉的前提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医好她的双眼,并想办法让她主动离开霍家。而作为报酬,我的条件是,您要送我一张真实有效的霍家二房结亲牌,这牌子我既然能开口索要,那就表示,我绝不是在为自己筹谋,我也没有非要嫁进二房不可的理由,但这是我之前答应过别人的事,我该说到做到。” 霍靇纠结片刻,似乎明白时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谁,可…… 见他犹豫不决,时忬好言相劝。 “其实啊,为了家族几房之间互惠互利的和谐局面,能够持续有效的发展下去,这能当家做主的人,有霍总一个也就够了。二小姐跟三少并非独裁专断的人,真让他们迎风而上,也未必能达到您对霍家掌舵人的理想要求,与其这样,为何不能顺应大势,让他们各自得到心中所爱,好好为霍家各司其职,合作共赢呢?” 即便话说的入情入理,可见霍靇依旧不为所动,时忬也不介意。 索性当场抛出目前,她能够拿出手来,最行之有效的必杀计。 “在您看来,此举的确是舍了二房一个,但却能够换来正房,再无人可阻碍霍总前途光明的美好姻缘,孰轻孰重,您该清楚吧?” 此言一出,果然引来霍靇探究的目光,再度落回时忬身上。 后者不紧不慢,信心满满,理了理身上略显凌乱的纯白睡裙。 “说来说去,您无非是还顾及我与霍总之间,那可有可无的一纸婚约。最简单的道理,既然在您眼中,我时忬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那么我既然能让他不顾一切的娶了我,自然也能以更加合理的方式,让他弃了我。” “到时我定会如您所愿,废除婚约,并主动离开他名下染指的所有交际圈。只为换取一张霍家二房的结亲牌,您意下如何?” 如此一来,郑雨嫣跟她,几乎就能在同一时间,在无需他亲自出手,断送祖孙俩情分的前提下,彻底双双淡出霍家的舞台,这倒是个千载难逢,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要说霍靇别的不懂,可有关时忬这人的行事作风,他还是很了解的。 很多话,她既然能说,就表示一定会做,且还能做的天衣无缝,尽善尽美。 这是当年,她初入霍家兰庭,霍靇便能从她身上,看出来的个人所长。 否则,他也无需绕了这么一大圈,变着法地折磨羞辱她,甚至是让那个品行不端的郑雨嫣,都为她而来。 可见霍靇深知,时忬这女人到底是个多么难缠的对手。 一番思虑,霍靇苦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指,他朝时忬人在的方向点了点。 “时忬啊时忬,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倘若她不是时家的女儿,哪怕换成是任何一家,门第再高些的世族权贵,霍靇都能接受,由她成为霍家未来的主母。 也是可惜了。 收起笑容,他郑重其事,欣然接受时忬的策略。 “没问题,一切,就按时小姐说的办。”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是少见的融洽,哪怕彼此眼中,充满了算计对方的明争暗斗。 可到底,就眼下来说,他们也还是被拴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即将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时忬心情不错,便跟霍靇按着该有的规矩,多聊了几句闲话家常。 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题外话,只为做个样子,给门口那些,频频朝他们这头打量过来的黑衣保镖看。 相比眼前的风轻云淡,另一边,霍九州的滨城之行,早已炸开了锅。 “老大,你人才刚到滨城,老爷子就从家里出发,去北城市立医院找了大嫂谈话。” 从楚盺那边,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霍九州人才刚到分公司的高级会议室坐下。 都没等那头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说上一句话,又风风火火地往回赶。 一路上,手下的宾利轿跑,被他开出了奔逸绝尘的架势。 他就说,老爷子怎么好端端的非要把他人派到滨城去,原来是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早该想到的! 第101章 寻求霍九州的帮助 纵然他已提前在医院顶层的私人高级病房外,加派了大批人手。 可老爷子要真想强行闯入,也并非绝对做不到的事。 该死! 霍九州周身充满了阴风阵阵的肃杀气息,可心中那最脆弱柔软的一席之地,却在不断发出忧思成疾的轻吟:阿忬,等我,一定要等我! 原本4个半小时的路程,在霍九州心急火燎地风驰电掣下,硬是只用两小时,就稳稳停回北城市立医院门口。 “阿忬!” 一鼓作气推开病房门,见时忬这会儿人还安然无恙地坐在病床边上,跟正对面的霍靇回话。 男人一路紧绷的神经,总算得到片刻的放松。 意识到自己出场的方式太过仓促,霍九州动手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按照霍家该有的规矩,走到霍靇身侧恭敬站好,微一颔首,低头打声招呼。 “爷爷。” 霍靇没个好气的瞪他一眼,就知道他会沉不住气,为了这个女人的安危,抛下手头的一切提前回来,也不意外。 “心浮气躁!我还能吃了你这少夫人不成?好歹她也是你难得,能够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人,如今既已跟你领了结婚证,还不准我这个做爷爷的,以家中长辈的身份,过来找她说上两句话?” 霍九州薄唇轻勾,神色凝重,倒是时忬鲜少能从他身上看到的不矜不伐。 “爷爷说的是,孙儿不敢。” “不敢?” 霍靇简直气笑了。 “这天底下还有你霍九州不敢的事?” 言毕,他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别无他法,改天找几个人帮她好好收拾一下,带回霍家一趟吧,这丑婆娘早晚也是要见公婆的。” 谁丑? 时忬一听这话,当场不高兴了,可也不好开口反驳,谁叫她如今还真是这样一张上不得台面的老脸。 算了,假装听不见… 霍九州心里明镜,霍靇的意思是已经对时忬这人表示了来自他这边,准许出入霍家的基本认可。 一时间,不禁喜上眉梢。 “孙儿明白,谢谢爷爷。” “嗯。” 说完,霍靇也不多做逗留,给时忬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后,便在闻泉的搀扶下,走出病房大门。 “阿忬。” 眼看霍靇人走,霍九州只在眨眼间恢复到以往决胜千里的气势。 扭头,他长臂一伸,就把身边离她不远处的女人,强行揽进怀里,口中言辞关切。 “你还好吗?” 时忬一愣,不想跟他靠的太近,可还是逆来顺受地点点头,表示一切安好。 “阿忬,想我了吗?” 男人这个热忱的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时忬被他搂的,都有点喘不过气,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颀长的身躯,在时忬身前半蹲下来,神色柔和,五官明媚,长指拉过她冰凉的小手,放进温热的掌心捂了捂。 而被他口中质疑声难倒的女人,顿了又顿,忍不住心底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貌似每天他从外边回来,无论她人在哪里,霍九州都要问上一句,“想我了吗?” 想了想,时忬还是温吞地点了个头。 “嗯。” 虽然得到的回应不情不愿,霍九州还是喜出望外。 没关系,日子还长,他会努力让他的阿忬,重新接纳他。 “我也想你。” 垂眸,性感的薄唇在她干燥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眼角余光瞥见她还乖乖戴在左手上的黄钻婚戒,心情大好。 “阿忬,要不要跟我回家,看看爸妈?” ??? 时忬听完,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如遭雷击。 这人没事吧? 他爷爷不过是跟他虚说一句而已,他还当真了? 谁要跟他回家?是活腻了吗? 乌溜溜的水眸转了转,倒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惹他生气,便冲他勉强笑笑,给出了合理的说法。 “嗯…先不了吧,你不是还要带我去做容貌恢复吗?做好再去,也别失了该有的礼数。” 就她现在这张脸,到底是去看人家还是吓人家的?那可说不好,别到最后再给人吓出什么病来,她是真心担待不起。 “好,听你的。” 霍九州清楚,时忬打从心底是拒绝面见外人的,也能理解,她所做出的这个决定,多半是在为他的颜面考虑。 想到这里,男人本就和颜悦色的面容,显得更加温润如玉。 没关系,他愿意等。 “阿忬乖。” 顿了顿,时忬见他这会儿心情不错,索性试着开口。 “今天早上,霍寽说,郑雨嫣过来想要见我,我没同意。” 咬了下嘴唇,她小心翼翼的询问。 “在我出院之前,能不能先别让郑雨嫣过来?我不太想…见到她。” 霍九州人在听到郑雨嫣上楼,企图私见时忬,俊颜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杀意,怕吓着面前的女人,又转瞬即逝。 “好,交给我。” “嗯。” 时忬不想见郑雨嫣,自然有她不想见的道理,如果现在就让她看到自己这副尊容,那等到了该要见面的时候,可就发挥不出相应的作用来了。 为确保万无一失,寻求霍九州的帮助,是眼下最稳妥的方式。 男人陪时忬多待了好一阵,照旧跟她搂搂抱抱,温情蜜意,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走之前,长腿一迈,顺道拐去楼下,径直踏进郑雨嫣的单间病房。 此刻,一身名牌套装,珠光宝气的郑家夫人纪婉宁,打扮花哨,正陪自家女儿闲话家常。 看到这不赀之躯的女婿款款而来,急忙起身相迎,言行热情。 “九州啊,你来了?今天不忙吗?” 外人面前,霍九州是一如往昔的清冷矜贵,沉默寡言,不比在时忬身边,温柔体贴。 没去回答纪婉宁这个“岳母”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在身后霍寻为他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九州,你终于来看我啦~” 得知霍九州到来,郑雨嫣惊喜交加,一张美艳的娇颜,是抑制不住的心花怒放。 她就知道,九州心里还是有她的,不然也不会在她病发的第一时间,特地叫了邢嘉善来,为她做了个那么细致的全身检查。 第102章 赔礼道歉 更不会遵从老爷子的意思,真去让时忬为她捐献眼角膜。 听说两人为此还大吵一架,时忬人都被气到重病住院,不想她只是稍微用点手腕,这好事就一件接着一件的来了。 唯一让她心存不满的地方就是,凭什么她时忬一生病,就能住到顶楼霍九州的私人高级病房去? 而她郑雨嫣身为霍家正房的孙媳,却只能住在这种低人一等的普通病房里。 “九州,听说时忬病了,我还正跟妈说起这件事呢,我们想上楼去看看她,行吗?” 霍九州依然没急着回话,长指对着身后一抬,霍寻立马很长眼色地递了根香烟过来,并帮他点燃。 才抽了两口的功夫,他那张满是讥讽的俊颜,便很快隐匿在周身的云雾缭绕间。 “哦?你想去看时忬?为什么?” 被人全程晾在一边,视作空气的纪婉宁,那副谄媚讨好的笑容,在听到霍九州这句与她毫不相关的发言后,当场僵在脸上。 这人什么意思? 好歹她也是他名正言顺的丈母娘,问话不回就算了,还直接转移话题了? 真是个没有教养的混小子! 然…郑家根本不是霍家的对手,在威震八方的霍家跟前,他们这种多如牛毛的中上等家族,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何况,郑家之所以能有如今的盛况,还都是托了霍九州的福! 因此,对于他刻意为之的冷落,纪婉宁也只能咬牙切齿的隐忍。 郑雨嫣矫揉造作的面容尴尬了一瞬,随即又很快恢复过来。 “再怎么说,时忬这病也是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都该跟妈带些营养品过去看看,表达我对她的歉意。” 表达个屁! 三岁小孩都看得懂的事,她此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过话说的好听而已。 思及此,霍九州面上的嗤嘲就又加重了几分,不等说话,纪婉宁连忙见缝插针。 “瞧瞧,还是我们雨嫣宽宏大量,更有霍家孙媳的风范,那个时忬都把她害成这样了,还想着怎么弥补人家呢。九州,你可要好好对我们家雨嫣,她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纪婉宁还跟从前一样,每每见了霍九州,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亲生女儿就是一通天花乱坠的夸赞,每次都听的他尤为心烦。 “哦?是吗?我倒不知,你究竟是为我付出过什么?” “我……” 霍九州这话,冷嘲热讽的意图太过明显,任谁都听的出来,他分明是在暗指,纪婉宁口中所谓郑雨嫣对他的付出,在霍九州看来,根本一文不值。 郑雨嫣心里气得不行,偏偏又不好在表面展现出来,只能继续保持,看似端庄得体的微笑。 可一旁的纪婉宁,是个说话不过脑的主,一听霍九州这么说,当场就不高兴了。 “九州,不是妈说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来?当年,要不是那个小贱人勾引你不成,故意找人开车来撞了我们雨嫣,她至于在床上瘫了这么久吗?如今好不容易醒来也能下床走路,这眼睛又看不见了。身为妻子,雨嫣能忍她到今天,还处处为你们着想,多么难能可贵?你不去好好处罚时忬那个小贱人,为我们雨嫣出口气就算了,竟然还说的出这种话来。” 简直跟他那个铁石心肠的爷爷一模一样!要不是惦记着他们霍家正房的万贯家产,她才不会让自家女儿嫁到他身边去,平白受这窝囊气。 “妻子?” 霍九州抓住他自认为关键的二字,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 纪婉宁称呼时忬这一口一个“小贱人”,听的霍九州心里极度不爽,念及她大小也算个长辈,又有体内那为数不多绅士风度作祟,便也没去跟她一般见识。 “她到底是为别人着想,还是为她自己,这几年的委屈,她究竟是为谁而受,谁才是始作俑者,你郑家心中有数。郑夫人倒也不必,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对待,至于看望时忬。” 男人起身,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一字一顿,紧盯着面前郑雨嫣那张表里不一的俏脸,只觉得肮脏下作,烂俗透顶。 “大可不必!” 说完,他颀长的身躯倏地一转,未做片刻停留,一去不返。 “霍九州!你怎么说话呢你?我是你妈!什么郑夫人!?” 纪婉宁还想发挥她那点市井泼妇的本事,好好跟霍九州说道说道,可男人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哎呀,妈!你就少说两句吧!” 看她演戏的人走了,郑雨嫣也没必要接着卖惨装瞎,原本就被霍九州几句轻飘飘的话,气了个半死,再听见纪婉宁这喋喋不休的吵闹声,更觉得心烦意乱。 她人嫁进霍家正房4年之久,霍九州从未喊过纪婉宁一声“妈”,这就算了,连梅微跟霍政通,都让她以“伯父伯母”相称,这分明是从始至终,都没把她郑雨嫣,当成是霍九州的妻子看待过。 时忬,我又怎能不恨你!? 好在,你那双眼睛很快就是我的了。 本以为一切计划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可直到郑雨嫣病愈出院的日子,都没能从霍家听到一点,有关时忬要给她捐献眼角膜的风声。 这是为什么? 郑雨嫣坐不住了,在办理出院手续之前,她先跟霍靇通了个电话。 “雨嫣啊,是这样,时忬那边,她人还没做好该有的准备,何况她到现在都还病着,为了避免到时,把体内多余的病气带给你,这件事,就待她彻底康复,再做打算吧。” 似乎怕她多想,霍靇还特地给她打了剂定心针。 “爷爷知道,在霍家这几年,是让你受委屈了。这样吧,三天后,是霍家宴请北城内外所有名门望族的大日子,到时我把时忬也一并带去,让她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赔礼道歉,你看这样好不好?” 一听说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出尽风头,郑雨嫣哪还顾得上什么捐献眼角膜的事,她都恨不得当场就能一觉睡到那天去! 想起时忬到时,即将会有的惨状,她都差点得意忘形的笑出声来! 第103章 如你所愿 “谢谢爷爷,既然如此,一切由您做主就好,我都听您的。” 那头的霍靇应付了事的笑笑,照例夸奖一番。 “我就知道,雨嫣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那就这么说定了。” 有了霍靇这个主心骨的承诺,郑雨嫣也不多做拖沓,当即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兰庭侧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美容美甲挑礼服。 霍家盛宴当天,她定要艳压群芳! 好好让那个时忬看看,这么多年过去,她郑雨嫣跟她时忬相比,到底谁更美! 初次相见,时忬就长了一张让郑雨嫣妒火中烧,做梦都想要取而代之的美脸。 她就不信,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先入棘山,又进华庭盛世,她前后暗中派出那么多人手,就是奔着故意毁掉她那张脸去的。 她人到现在,哪还能美的惊天动地? 可她越丑,郑雨嫣就越得意! 4年前,她就赢了她,4年后,她还会输吗? 愚蠢的女人就是这样,总以为只要能在外表这项高人一头,等同于是赢了全世界。 偏偏她所看重的美貌,是时忬最不屑一顾的东西。 …… “你还真了解她,一早就算好,她出院前铁定是要跟我通个电话。” 与郑雨嫣住过单间病房一层之隔的楼上,此刻霍靇人还在时忬病床前,正襟危坐。 方才那番话,也是时忬请他配合自己,故意说给郑雨嫣听的。 “人只有在最得意的时候,才能爬的最高,也就能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跌的最痛。已经烂到骨子里的病灶,唯有连根拔起,才能彻底清除,这个道理,霍董应该比我明白。” 时忬就是时忬,无论跟谁,都能给出立竿见影,行之有效的策略,这就让霍靇不得不佩服起她这缜密的心思。 连霍家每年年末都会举办一次的世族盛宴,她都能运用的得心应手,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命世之才。 “倘若你跟九州之间没有发生过这段孽缘,或许我跟你,也能成为还不错的朋友。” 这种好听的场面话,时忬曾经,不知道听人说起过多少次,早都疲于应对。 眼下,也不过是淡然一笑,泰然处之。 “朋友不敢当,只希望这件事过后,霍董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她要真去顺藤摸瓜,肆意高攀,不是显得她这人太过沉不住气? 有钱男人的通病是,他们都更喜欢跟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包括那个不可一世的霍九州。 难得,霍靇这样严肃刻板得人,也能在她面前,展露一抹发自内心的宽慰笑容。 “小丫头,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真不愧于是我霍家掌舵人,亲自选中的对象。这件事过后,我会好好考虑你跟九州的事情。” 霍靇能在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时,说出这番百不一遇的话来,时忬深知机不可失。 遗憾的是,对于霍九州这人,她早已失望透顶,更不想再做任何多余的留恋,便遵从内心地摇摇头。 “多谢您的美意。有些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曾经拥有过,便已足够。” 霍靇心领神会,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也能理解,换作这世间任何一个女人,在得到来自心上人,这番毁天灭地的打击摧残后,都会长了记性,变了初心。 也是可惜了! 他前后不过才跟时忬正面打过两次交道,可接连两次,他都能从时忬身上,发觉不同的闪光点,也就更能明白,霍九州最初,会选择非她不可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那么两天后的事情,就有劳霍董了。” 临行前,时忬起身相送,作为一个各方面都足够出彩的七步之才,即便再看不惯霍靇的为人,这点礼数,她还是能够周全的。 后者点头应下。 “如你所愿。” …… 霍九州忙完手头事,已是深夜11点,回到病房,见时忬人还没睡,而是坐在病床上安静地看书等他,有些意外。 最近家里事多,公司又忙,他每晚归期不定,凌晨回来的时候也有,每次等他人来,时忬早都沉沉睡下。 怎么今晚倒肯一反常态的乖乖等他? 是因为时间还早吗? “你回来了?” 女人肯主动开口,对他发出的问候,更让霍九州喜形于色。 他的阿忬今晚,好像变温柔了。 抬手,霍九州宠溺地摸了摸她头顶粗糙的发丝,口中语气轻柔。 “嗯,回来了,你在等我吗?” 时忬点头,还冲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我给你切了水果,要吃吗?” “要!” 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应,男人毫不迟疑的脱口而出。 想着大概今天的太阳是从南边升起来的吧?他的阿忬不但温柔,人也更加体贴了。 时忬从床头柜的保鲜盒里,端出一碗削好的雪梨,外皮刮的光洁干净,切出来的形状,也是小巧玲珑的秀气。 “冬天干燥,吃点雪梨吧,我知道你不喜欢,但它可以清肺润嗓。你每天这么忙,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苹果香蕉雪梨,是霍九州最不喜欢的三种东西,没有之一。 别说吃,寻常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只要是时忬亲手为他削皮切好的,哪怕是罂粟砒霜,他都爱吃。 “你喂我。” 任凭男人白天有多雷厉风行,平均每五分钟,就能做出一个关乎霍家上下生死存亡的决定。 可等晚上回到时忬这里来,都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 女人苦笑,看来‘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是对的。 依言拿起碗边的小叉子,时忬挑起一块,都没等凑到他唇边去,霍九州就主动迎过来一口吃下,在嘴里嚼的嘎吱作响,味道不错,入口脆甜,清爽宜人。 还是阿忬削的梨子最好吃。 时忬投喂一块,他就吃下一口,一块一块,一口一口,霍九州甘之如饴。 哪怕是回来前才刚吃饱,此刻都还觉得不够。 仿佛是中了什么让人上瘾的魔咒,他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此前讨厌的雪梨这么好吃。 直到全部喂完,时忬收起手中的玻璃碗,抽了张纸巾,轻轻帮他擦去唇边残留的水渍。 “吃好了吗?” 时忬把用过的纸巾处理掉,抬头瞧了他一眼。 第104章 天才小能手 男人摇头。 长臂一伸,骤然将时忬拉到身前,细腻的额头紧贴她粗粝的眉心。 吐气如兰的薄唇近在咫尺,喷洒着意乱情迷的迫切气息。 “没有,还想吃你。” 话落,激情澎湃的热吻,满山遍野地落下,边亲吻她凹凸不平的五官,边征求她的意见。 “阿忬,给我好不好?” 男人魅惑磁性,略显漂浮的嗓音,在这种尤为敏感的紧要关头,宛如一剂高效的催情药,但…… 时忬照例摇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真要被霍九州这种万里挑一的大人物亲身临幸,大概会是全天下女人做梦都想拥有的事情吧? 可,他与她终究难有结果。 “好,听你的,那让我好好亲亲…” 男人吻着她柔软的唇瓣躺下,灵活的舌尖不断索取她口中的甘甜,发出阵阵刺耳的“啧啧”水声。 只要阿忬不想,他就不会破她的身子,这是他唯一,还能严防死守,为她做到的事情。 他不要再强人所难。 他说过,除了离开他这件事,他都能允许时忬在他面前随意放肆。 长指覆上她的手背,将她掌心贴上那抹,唯有在面对时忬,才能只在眨眼间厚积薄发,呼之欲出的情动。 “阿忬乖,摸摸…嗯?” 或许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还能这样无所顾忌地亲近了。 时忬不太光滑的掌心,便依言探进他金纱线制的名贵贴身衣物内,又轻轻挨了上去… “嗯…!” 伴随男人唇齿间溢出一串沉闷的粗喘,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一觉醒来,霍九州人贵事忙,早已抽身离去,可时忬这具没给过人的身体,却被他折腾的仿佛比给了10次还要更加酸痛,这男人简直精力无限。 “夫人,吃饭啦~” 吴檀秋过来的时候,她人才刚穿好霍九州走前,贴心为她搭好的衣物,收拾洗漱。 “谢谢吴婶。” 时忬接过她递来的饭碗,安静地吃着手边精心制作的美味菜肴。 “夫人,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吴檀秋向来很少有能主动开口询问什么的时候,时忬闻言顿了顿,微一点头。 “您说。” 吴檀秋小心翼翼的想了半天,自知突兀,可还是忍不住说出。 “夫人跟少爷都领证了,怎么这肚子还没动静啊?” 噗… 正在吃饭的时忬见她五指探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差点一口米饭喷出来,缓和半晌,时忬喝口水压了压,干咳两声。 “啊…我,身体不太行。” 时忬给了个较为合理的说辞,她总不能说,是她每次都推三阻四,直到今天,霍九州还没正式得到过她吧。 吴檀秋会心一笑,了然于心。 “这样啊,夫人还年轻,也不着急。” “啊?” 时忬反应一瞬,这才听懂她的意思。 “嗯。” …… 那头正全方位监测时忬一举一动,还在霍氏财团,召开公司例会的男人,被时忬这副汗颜无地的模样逗笑。 笑声清朗,拨人心弦。 这就导致,此刻正同他做出季度报告的营销经理,误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活活惊出一身冷汗。 “老大…” 霍九州这副神思游离的模样,连身边的楚盺看了,都替他觉得尴尬,急忙抬手扯了扯他西装外套的衣角。 男人回神,拍了两下被楚盺拽过,不太平整的地方。 转瞬恢复到先前超然不群的模样,一个简单的手势递过去,营销经理会意,立马继续口中,斗志昂扬的演讲。 “不是,我说老大,你至于吗?公司年底这么忙,你还有功夫监视大嫂?” 例会结束,霍九州长腿迈进总裁办公室坐下。 “最近老爷子去的勤。” 男人头也不抬,玉手摸过桌上的签字笔,开始批阅面前堆积成山的合同文件。 没了时忬的帮忙,霍九州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可老爷子每次过去,不都自带信号屏蔽器吗?” 看又看不到,还看个什么劲,楚盺也是不懂。 “这个问题,骞辰很快就能解决了。” 宋骞辰作为北城当地赫赫有名的首席珠宝鉴定设计师,同时也是个发明创造机关仪器的天才小能手。 任何高端电子设备给到他手里,都能通过本质的技术提升,发挥出最大的利用价值。 霍九州专门为时忬量身定做的全方位监测芯片,就是出自他手里的超级先进黑科技。 世间仅有,天下无双,寻常人也很难看出破绽。 “这样啊,我说骞辰最近,怎么总在公司加班。” 楚盺是理解不了霍九州体内,这对于时忬,无人能敌的占有欲。 总之他认为,时忬本人,并不会喜欢这种每天都要被人监视的生活。 可有些话,他也不方便明说。 当你劝不了一个人的时候,那就只能加入。 另一边,霍家上下,几乎每个人都在第一时间得知,霍九州跟时忬领证的消息,唯独隐瞒郑雨嫣一人。 霍九州也不想,可考虑到这是时忬亲口给出的提议,他选择听从爱妻的决定。 每当霍七夜欢天喜地,凑上来询问霍九州跟时忬何时举办婚礼,男人都笑而不语。 唯有常伴身侧的楚盺清楚,霍九州私下已在北城江郊,他与时忬初次相识的地方,斥巨资上百亿,打造专属他们二人举行婚礼的环球圣地。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万事顺意,可直到这天,霍寽霍尃带来一则惊人的消息,彻底打破眼前的安稳平定。 “霍总,夫人…不见了。” 当负责近身守护时忬的二人,跌跌撞撞闯进总裁办公室,距离霍家举办的世族盛宴,仅剩不到一天的时间。 “废物!还不快去找!?” 霍九州乍一闻听此言,当场怒火攻心,他简直连肺子都快气炸了! 昨晚还好好的人,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见了? 周身冷冽骇人的肃杀气息,只在瞬间,就被无情引燃, 他双眸猩红,长指也转而覆上手边的鼠标。 当超清显示器切换到由邢嘉善亲手打入时忬体内的监测芯片画面,里边只剩一片嘈杂的雪花空白圆点… 第105章 人去才知情深 “嘭——!”地一声! 男人怒到极致的情绪,迫使他将眼前的新款台式电脑,大力挥落在地,伴随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当场摔得四分五裂。 碰巧在他身边忙着报备工作进度的楚盺三人,吓了一大跳,打眼看着办公室内,这跪了一地的黑衣人,急忙上前劝说熄火。 “老大!冷静!或许大嫂只是出门走走…” 邢嘉善话都没说完,就被霍九州暴躁打断。 “不是!她跑了!” 纵然心中不能及时做出方向明确的判断,可霍九州就是有种心灵感应。 时忬她跑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爱之深切的敏锐警觉,让霍九州对于时忬整个人突然发生的一切转变,都有着异于常人的超前理解。 难怪那晚,她对他是一反常态的好,给他削梨,喂他吃东西,全程还都肯主动配合他… 原来那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好,而是她在跟他做最后的告别! “不是!老大…” 楚盺刚一上手,想拍两下他宽阔的肩膀以示安抚,又被男人反手挥下,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道气吞山河的低吼。 “你们都给我去找!找不到时忬,你们就都不用回来了!” “是!” ??? 楚盺简直惊呆了。 霍寻霍尊霍寽霍尃,可是自幼就陪在霍九州身边长大的心腹下属。 为了一个时忬,这种话也说的出口?看来真是急疯了。 “老大…哎!” 全程未曾开口言语的宋骞辰,刚说一句,就被霍九州呼啸而出的长指点个正着。 “你们三个也别闲着,立马派人封锁整个北城!不许那女人踏出这里一步!” 敢从他霍九州身边擅自逃跑,这次,他绝对饶不了时忬! “行行行,行…” 三人早被他这副毁天灭地的火爆脾气,吓得头皮发麻,哪还敢多说一句题外话,只好开口连连应下。 “你们夫人失踪,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临出办公室前,楚盺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嘴。 而被问到的霍寽,仔细回想过时忬今天的一举一动,并很快给出确切的答案。 “大概三小时之前,不知为何,我们午后突然感到一阵困倦,便靠在门边小憩一会,等再睁眼,夫人就不见了。” 这么久!? 楚盺暗道一声不好,难怪霍九州这般火急火燎,凭他们两个的本事,眼下能从手里逃脱升天的人,北城当地绝对不超过10个。 更何况还是时忬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若非真的实力强悍,就是早有预谋。 “还不快去!?” 听过霍寽的回答,本就火冒三丈的男人,眼下更是目眦尽裂。 “好好好…” 楚盺又被男人口中发出的咆哮吓了一跳,当下不做任何拖沓,推门而去。 从下午4点,到凌晨6点,整整14个小时,霍九州仿佛度过人生中最难捱的大半天。 无论他前后派了多少人,出去寻找时忬的身影,得到的结论始终都是:杳无音讯。 真是奇了怪了,好好一个大活人,还能原地蒸发了不成!? 当邢嘉善带着身后的大批人马无功而返,霍九州彻底震怒。 “去给我挨家挨户的找!哪怕一间一间地敲过去,也要把时忬给我敲出来!” 封锁整个北城的命令早已下达,既然未能从那边得到时忬的消息,就说明,她人此刻还在北城某个角落里,只是还没被他发现而已。 邢嘉善认命地捶了捶累到就快断了的双腿,俯身会意。 “好的,老大。” 正要转身带人出门,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信步而来,邢嘉善仔细一看。 老爷子? 这么十万火急的时候,他来是要做什么? 没敢多话,邢嘉善径直带人让出一条路来,容纳霍靇领着身后的闻泉,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爷爷。” 霍九州此刻,根本无心应对霍靇的莅临,神色萎靡不振的俊颜,亦是少有的垂头丧气。 “没出息的东西!不过没了一个时忬,你就活不下去了?” 他如此大动干戈地满城寻人,几乎是出动了整个霍家的人手。 这势必会惊动人在偌大的主庭里,养尊处优的霍靇。 这一点,霍九州早有预料。 “爷爷,孙儿不能没有时忬。” 一年前,跪在自己面前,霍九州说的就是这句话,不想一年过后,时间不长不短,他还是这句话。 时忬到底有什么好,从前他是不知道,如今也算领教了。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在霍靇到来的不久之后,楚盺跟宋骞辰也都悉数带着各自的人手回归曌岄大楼。 霍靇微一叹气,眸中渗出些许悔意。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做下那个不尽人意的决定,导致如今时忬幡然醒悟,霍九州却深陷其中。 人去才知情深,到底还有什么用? “别找了。” 沉默半晌,霍靇终是心有不忍。 “她人在我那里。” 什么!? 楚盺三人简直惊呆了,感情找了半天,时忬人是去了老爷子那边? 难怪到处都找她不到,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让他们上哪找去? “爷爷!?” 霍九州整个人本就无法淡定,眼下得知时忬人在霍靇手里,更是如芒刺背。 最坏的打算无外乎是时忬跑了,可没想到,这世上总有比那更坏的打算,那就是时忬被霍靇掳走了。 “怎么?难道今晚的霍家盛宴,你是不准备让你固执已见,非要娶进家门的妻子,得到世人的认可?霍九州,我不记得曾经有把你教成过现在这副,瞻前顾后的德行!难不成,你还能护她一辈子?” 即便霍靇言之有理,可霍九州更加了解时忬的性情。 以她如今这副长相,强行要她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只会让她感到痛苦煎熬,甚至生不如死。 “爷爷…” “你闭嘴!” 霍靇失了原有的耐性,他到底还是看不得霍九州这副,每到牵扯时忬这个人时,心软无用的模样。 “霍九州,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今晚的霍家盛宴,没有任何人能在我这有例可援,只要时忬能顺利通过今晚的测验,我就承认他是你霍家正房的少夫人。但凡你敢出手帮她一下,我可不敢保证,她的下场究竟会怎么样,你给我想好了!” 第106章 强盗土匪 霍九州重拳紧握,捏的咯吱作响,恨的咬牙切齿。 可时忬的命在他手里,除了顺应他的意思,他根本计无所出! 即便他已有能够单枪匹马,对峙霍靇的能力,但…时忬还是在他手里! 人生第一次,霍九州觉得自己如此无能!早知道是这样,他宁愿日日把她锁在身边,也好过这种不可把控一切的感觉。 这让他慌乱,更让他害怕! 两厢僵持不下,终是霍九州顾及到时忬的人身安全,率先败下阵来。 “爷爷,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不能。” 霍靇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让我跟她通个电话?” 霍靇深知,这已是忍到极致的霍九州,最大的底线。 他此举或许不是为了真能见到时忬,只是为了确定,人是真的在他手里。 倘若再不依,估计他跟霍九州之间,就真要落到兵戎相见的局面。 “可以,但你要保证,按我说的做。” 霍九州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只要通了这个电话,那么今晚,无论时忬如何,他都不能出手相助。 深吸一口气,他终是应下了这个于他而言,异常艰难的决定。 “孙儿明白。” 霍靇伸手,从身后的闻泉怀兜里,接过专用的私人电话,拨通连接霍家外围某别墅区的家庭座机。 那片房区曾是霍家早年间的老宅,人烟稀少,也不对外开放,只偶尔派出几个得力的仆人过去打扫干净,保存留念。 而他选择把时忬,安置在那边的原因也很简单:这女人,她死活就是不肯踏进如今的霍家正门一步。 霍靇是捉摸不透年轻人的想法,也就随她而去了。 电话拨出,待到接通,那头传来时忬嘶哑难听的嗓音,霍靇开门见山。 “九州找你。” 时忬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意外。 毕竟她人是突然失踪,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打,那男人不找她才奇怪。 “知道了。” 得到女人正面的回应,霍靇把手中的电话递给心急如焚的霍九州。 “阿忬!” 当男人焦急磁性的嗓音,传到时忬耳里,后者是一副顾影自怜的神情。 “九州,我很好,你放心。” 短短八字,没有任何一句额外的话语,却让霍九州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叫他‘九州’。 这是她人从棘山回来后,他始终未能在她口中听过的亲密称谓。 “阿忬,你叫我什么?” 哎呀… 旁听的楚盺简直都要无语了,这时候不赶紧说点要紧话,还有心情纠结这个。 女人顿了顿,揉了揉额角才刚磕碰出来的新型伤口,又顺从的说了一句。 “九州,我真的很好,霍董并没有为难我,你放心。” 时忬从不会骗人! 哪怕是在危机关头,她身陷囹圄,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自己脱困! 如果没有,那就说明,她真的一切安好。 “好。” 男人重重点头。 他想,霍靇暂时也不会把她怎样,哪怕是看在祖孙俩相处多年的情分上。 “阿忬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还有我。” 有吗? 时忬并不这么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她能够真正拥有的,从来就只有她自己。 可为了能让男人安心落意,不坏了她的大计,时忬照例去捡好听的话说。 “我知道,你最好。” 霍九州唇边牵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嗯,阿忬乖。” “好。” 挂断电话,霍九州放下心来,整个人的状态,也跟着恢复到以往的雄姿英发。 “爷爷为何要掳走阿忬?” 老爷子此举意在刁难时忬,霍九州看得出来,他的确是不打算插手,但该有的准备他要有。 至少真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也好为时忬遮风挡雨。 掳走? 霍靇听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到底是把他自己的亲爷爷当什么啊? 强盗土匪?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人家自己走的?他不过是换了种方式替他把人留下而已?宁愿怀疑他这个亲爷爷的道德底线,都不愿意相信时忬是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依霍靇看,要霍九州醒悟,简直比登天还难。 “九州,我曾经提醒过你,凡人或事,都不要只看表面,你太不解你的阿忬了。” 就凭时忬的本事,别说是人掳走她,她不去把人给掳走都不错了。 5年了。 他竟对自己心上人了解的如此片面,难怪会输的一败涂地。 而这番出自好心提醒的话语,听在霍九州耳里,只觉得是老爷子对时忬还存有偏见,认为她不够完美,不配去做霍家正房的少夫人。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毕竟霍靇对于时忬这突如其来的欣赏,只肯在私下展现;表面对她,始终是如一的讨厌。 要霍九州及时去往好的方面做出反应,的确太难。 既然他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那就只能坚定自己的立场。 为了时忬,他拼了。 “孙儿明白。” 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霍靇一声长叹,起身,他抬手对着霍九州的面门指过去,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厉声斥责。 “死不悔改!既然有些事你至今都不愿相信,那今晚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时忬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她是否需要你这一厢情愿的庇佑!霍九州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动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为了一个女人,想跟我动手?你还太嫩了!你记住,霍家兴则时忬活,霍家败则时忬死,我霍靇说到做到!” 说完,不等男人回应,霍靇拂袖而去。 真是成事不足! 老爷子的话,霍九州听得懂。 他是在告诫自己,倘若因为他对时忬的一已私欲,让整个霍家跟着受到任何牵连,他要杀时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老大,那今晚的盛宴…” 楚盺刚问一句,就见男人原本对着霍靇离去方向弯下的身子,慢条斯理地直起来。 “加派人手。” 还加? 楚盺简直惊呆了。 或许是霍九州跟时忬有什么相同的心灵感应吧? 他笃定今晚,老爷子一定不会错过这个能让时忬在众人面前,出丑难堪的霍家盛宴。 第107章 应家嫡女 因此,早在三天前。 他便已命人在即将要举办盛宴的云顶天星城市会场15楼以上,紧罗密布自己的心腹人手。 那边毕竟是霍靇的地盘,而非他霍九州名下所属,为确保时忬万无一失,他只能出此下策。 “额…老大,我怎么觉得,老爷子那番话,好像不是想要为难大嫂,反而是在提醒我们,要先看清大嫂的真实为人再做打算?” 楚盺三人自小就跟在霍九州身边,有关男人所受过的一切训练,他们也都有幸沾染一二。 虽说地位远不及霍家本邦亲厚,可是人都知道,楚邢宋三家,就是霍九州麾下的第二大本营。 四家之间亲如手足自不必多说,偶遇艰难险阻,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很多事,每到霍九州捉摸不定眼前的形势,他们这些局外人,总能各自给出合理的提议。 这亦是霍九州多年来,最为倚重他们的地方,尤其在遇到时忬以后。 “难道她的为人你不清楚!?” 也不知道邢嘉善这句话,到底是哪个字说错了,莫名就引起霍九州满腔的怒火。 后者吓了一跳,急忙改口。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大嫂人不好。而是老大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老爷子已经看出了大嫂身上的优势,他这么做是在帮你参透大嫂的内心…” 简而言之,时忬想跑是真的,而霍靇此举是在帮他留下时忬? 霍九州简直气笑了。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有想帮他娶到时忬为妻的念头他都信,除了霍靇。 可…邢嘉善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知道了。” 男人如此淡然处之的回应,当场让邢嘉善尴尬地一摆和手。 得,全白说! …… 夜晚7点,如约而至。 众人齐聚云顶天星。 霍九州一身高定缎面,深灰竖纹韩版西装,内穿黑色衬衫,横纹棕灰领带,配搭哑光雾面黑色私人订制皮鞋。 迈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在楚盺三人陪同下,款款而来。 外套收腰的设计,让他通体线条优美流畅的身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散发着才貌双绝的独特魅力。 这不禁让在场几位衣着华丽的富家千金,忍不住从四面八方,掀起一阵蠢蠢欲动的搭讪狂潮。 “霍总~” “霍总~您还记得人家嘛?” 啧! 宋骞辰气的眼皮一翻,愁眉不展! “得,老大又被人给盯上了。” 三人手忙脚乱,费了好一通力气,才替他挡下这热血沸腾的亲近,途中还差点连他们自己都跟着一块折进去。 真是烦死人了! 三个人纷纷嫌弃地理了理,臂弯被那群花痴女扯皱的西服面料,真是好难缠的“对手”! 待到几人顺利进到顶层21楼,会场门外人少的地方。 楚盺杵着个下巴,若有所思,用只有3人才能听清的声音描述。 “听说今晚,连东城应家那种位高权重,甚少跟谁有亲密往来的家族,也会受邀到此。” 邢嘉善双手一摊,不置可否。 “嗯哼,说起应家,就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应家嫡女。虽说始终查不到具体的名字年纪,长相身段。但那,可是老爷子有生以来,最想让老大与其联姻的结婚对象。” 宋骞辰当即反应。 “那我好像明白老爷子今晚,一定要带时忬过来的用意了,他是想让时忬在应家嫡女面前,知难而退。” 霍九州满不在乎地勾勾唇角。 “有我在,没人动得了她。” 三人相视一眼,连忙好言相劝。 楚盺:“话是这么说,可若能相安无事的前提下,最好还是不要大动干戈。” 邢嘉善:“的确如此,倘若霍家真在应家面前出了丑,老爷子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有可能还要把这一切,都怪罪到大嫂身上去。” 宋骞辰:“听闻应家嫡女,天姿绝色,貌中极品,乃世俗少有的人间尤物。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无一不牵肠挂肚,神魂颠倒。倒跟4年前的大嫂有的一拼。” 楚盺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岂止啊,听说她为人博学广知,才高八斗,个人能力更是寻常世家男女无法企及的万里挑一。就连这次霍家盛宴的节目名单,都是老爷子请她出面,帮忙编排的。” 邢嘉善简直惊呆了。 “这么牛?” 能在霍家的主场为所欲为,可见应家的实力到底多么强悍! 也难怪老爷子能够中意。 东城应家早些年前,是以国粹戏曲文化传承一脉白手起家,后又创建应姠集团,凭借多年的奋发图强,力争上游,带领家族名下四大堂口,稳居东城企业龙头第一。 与北城霍家,一东一北,相对而立,不分轩轾。 要说这世间,有谁能配得上君临天下的霍九州,的确唯有举世无双的应家嫡女无疑。 而霍九州听过这些以后,只觉心烦意乱。 “我霍家正房的少夫人,唯有时忬一个。” 无论天下女子,多少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唯有时忬能在他霍九州心间占据最高的分量,其他人,不过都是萍水相逢。 说完,男人步伐匆匆,就往内场进去。 “哎哎老大,你也别这么固执嘛?实在不行,哪怕是为了保住时忬,你真娶了应家嫡女也不吃亏啊。” 楚盺一急,连忙追上去接着游说。 “就是啊,那么完美的女人,不要白不要,那万一人家是你喜欢的类型呢?” 邢嘉善也跟着附和。 霍九州忍无可忍,没有耐心听他们多说一句,索性无脑回应。 “那就像郑雨嫣一样,丢到兰庭侧院去!” “哎?” 宋骞辰当场无语,郑雨嫣那种货色怎么可能比得上声名远扬的应家嫡女? 真要把人丢到兰庭侧院不管不顾,别说老爷子,应家那个无所不能的当家主母封清凝,都能跟他拼命! “不是…” 三人还想说点什么,可眼看应邀而来的贵客,早已相继落座,就等他们这几个姗姗来迟的人物抵达。 只好把要说的话又咽回肚里,硬着头皮,在众人齐刷刷投来的目光注视下,跟霍九州一起,朝位居会场主座的霍靇,俯身行礼。 “爷爷!” “霍董!” …… “嗯。” 霍靇一本正经地微微点头。 “坐吧。” “谢爷爷!” 第108章 一场好戏 今晚北城云顶天星豪门齐聚,来者众多。 楚盺这么四下打量着,按照霍家盛宴,这富丽堂皇,金光璀璨的会场总布局。 霍靇位于至高处,仅有两座的主位,其中以贴金长方桌间隔的另一侧,该是留给人还未到的东城应家主母的位子。 主位两侧各有以竖向方式,排列而成的12副套座,以盘腿而卧的坐姿,按着从大到小的人物代表顺序。 霍九州居较主位稍低一层的副位,他对面空出的副位,照旧留给应家嫡女。 霍九州身后,坐在墙台茶桌之上的,是正房的霍政通跟梅微。 身边挨着的以此类推是二房,三房,四房…郑雨嫣及郑家人在霍婉婉的六房右侧,而后才是楚邢宋三家及家中长辈,宋骞辰的右侧,则是许久不见的费家父子。 对面副位的旁边,又是空位,再左是夏栀,季心月,她们身后并无父母家人居坐。 那按照楚盺的猜测,副位旁边的位置,应该就是留给沈茗星的。 想到这里,楚盺不禁苦笑,怎么连这种场合她也敢迟到?难怪老爷子死活不同意她嫁进霍家二房。 还有一件更尴尬的事,那就是这整个会场,根本没有属于还未现身的时忬的一席之地。 楚盺不禁暗自抹了把冷汗,估计等下时忬过来,发现连个能够容身的座位都没有,老大就又离发飙不远了… “今晚,是我霍家一年一度的世族盛宴,承蒙各位关照赏脸,肯来现身相见,霍某不胜荣幸。” 随着霍靇一道苍劲有力的话音响起,霍家盛宴正式拉开第一道序幕。 “当然,想必今晚的在座各位也都心知肚明,还有一位我霍家诚邀的异地贵宾没有如期而至,不过,这也不打紧。因为在开宴之前,我想请在座各位,看场好戏。” 看场好戏?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相互对视,频频摇头,并不明白霍靇所指的“一场好戏”,到底是何含义。 唯有霍九州几人一清二楚,这场所谓的好戏,必定是跟时忬脱不了干系! 男人重拳紧握,捏的咯吱作响,他只盼对待时忬,老爷子能看在他的份上,多少给彼此留些体面在。 倘若时忬因此出事,他不敢保证到时,他会做出些什么… 似乎看出自家儿子的状态,正处于隐忍爆发的崩溃边缘,梅微俯身,凑到他耳边轻言细语。 “九州,别冲动,你要相信阿忬,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侧头,见梅微给了他个坚定不移的眼神,霍九州全程一张紧绷的冷脸,沉默地微一点头。 霍靇一个不怒自威的眼神瞟过去,众人立马循规闭嘴,安静下来。 这里毕竟是霍家的主场,谁敢在今晚跟霍家作对,那绝对必死无疑。 见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扭头,霍靇对立在身后站定的闻泉吩咐一句。 “请时小姐。” 闻泉恭敬颔首。 “好的,老爷。” 言毕,对着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人拍了拍手,一抹娇弱曼妙的人影,便在沈茗星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时忬此刻,一件纯白色新中式长袖拖地纱裙,罩在她翩若惊鸿的瘦细身躯上,裙摆整体,呈现横向轻纱波浪纹路,逐层荡开垂落,每动一下,宛若步步生花。 上身是包裹紧致的缎面布料,衬得她腰身纤纤,绰约多姿,方形领口搭配荷叶边袖,整个人远远看上去,有种不属人间的清冷美感。 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弯腰驼背,反而脊椎挺的笔直。 要不是她头戴白纱斗笠蒙面,他们真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时小姐”,到底是出自哪户的富家千金。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婷婷袅袅,一点不失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场风范。 “我觉得单论身材,大嫂赢了…” 宋骞辰忍不住伸出手指,暗自戳了戳身边离他不远处,邢嘉善的大腿。 连天生媚骨的北城影后沈茗星,走在她身边,相对时忬的曲线细腰,都明显败下阵来,依宋骞辰看,那个应家嫡女也就不过如此吧。 邢嘉善点头认同。 “我也觉得。” 直到亲眼看见,时忬这抹仙姿玉色的熟悉身影,霍九州紧握的大手这才慢慢松开,并在性感的薄唇边,不由自主扯出一抹魅惑惹眼的笑容来。 他的阿忬看起来,似乎比之前在他身边时的状态还要好上几分,连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只要她还安然无恙,便已足够。 “二姐,你有没有觉得阿忬的身材变好了?简直完美。” 身着淡黄西服套装的霍七夜,凑到旁边一身金色晚礼服的霍亦妍耳边低语着。 后者泰然自若的回应。 “她本来就很完美啊。” 霍七夜重重点头。 “也对。” 时忬人走到霍靇居坐的台阶前,跟身边的沈茗星一起,朝他俯身行礼,却没有开口问候。 霍靇也不介意,指尖自顾自地点了点由霍九州带领正房所在的方向,并递了个眼神过去。 时忬明白他的意思,如今她好歹也算是跟霍九州私下领了证,于情于理,在这种正经八百的场合,都该跟人家问候行礼。 转身,时忬又带着沈茗星,朝金尊玉贵的霍九州及他身后的父母长辈俯了下身。 几乎是下意识地的反应,男人玉手轻抬,示意她起身的同时,带着身后的爸妈朝她一同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我去!?? 在场除去知情人员外,包括懵懂无知的郑雨嫣都跟着惊呆了。 向来目空一切的霍家掌舵,以冷情冷性闻名的霍九州,竟然还能有放低身段,跟哪个同辈回礼的时候? 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 “小贱人,凭她也配穿这么好的衣服?” 纪婉宁只要看见时忬这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说是让时忬当众给亲生女儿道歉,可她看时忬这身行头,简直比自家闺女这个霍太太,穿的还要好。 这件衣服的价格绝对已经超过了6位数! 委实气人! “闭嘴!你给我少说两句,你以为这是什么场合?” 与她并排而坐的郑家家主,郑雨嫣的生父郑远,低声狠狠斥责了夫人一句,真是个败事有余的长舌妇! 这要是被霍家人听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109章 约法3章 纪婉宁不情不愿的瞪他一眼,她可是霍九州的岳母大人! 说上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两句又怎么了? 该有的礼数敬完,霍靇言归正传。 “时小姐,该有的准备你都做好了吗?” 时忬闻言,立马点头回应,表示确定。 霍靇微微一笑,看向她的目光竟是少有的平和跟欣赏。 “那么你可以随时开始了。当然,不要忘记你我之间的约法三章,事成之后,我会按照你的意思,给你应得的奖赏,东西我已命人准备好了。” 时忬听完,隔着面纱同他对视一眼,目光流转间,彼此心照不宣,随即又一点头。 约法三章? 奖赏? 这都是何意? 霍九州等人听的云里雾里,看老爷子这模样,似乎是他跟时忬之间达成了某种和平共处的协议,但这协议的内容,究竟会是什么? 他们想不出来,只知道看似,霍靇好像并没有要去为难时忬的打算,反而是在配合跟默许,她接下来即将要有的行为。 随着霍靇在人前抬手,对她做了个客套的“请”的手势,时忬颔首,而后扭头,带着一身酒红色修身鱼尾裙的沈茗星,直奔郑雨嫣人在的方向走去。 好戏就要开场了! 眼角余光瞥见时忬过来,郑雨嫣得意洋洋地挺了挺丰盈的胸脯,骄傲的像只已经赢得最终胜利的花孔雀。 她穿的再好又如何? 还不是要当众跟自己这个霍家正房的太太,卑微的道歉!想想就高兴,以至于郑雨嫣都差点当众笑出声来。 反观时忬,她慢条斯理,迈着沉静缓慢的步伐,有条不紊地靠近郑雨嫣桌前。 那藏匿在面纱之下的嘴角,无声弯起,勾出一抹讥讽嗤嘲的笑意。 别说,她这个眼瞎病装的还真像,双眼空洞,瞳仁无神,明知她人已来到面前,还是装作视而不见。 这精湛的演技,看在时忬眼里,不去跟沈茗星一起出道拍个电影,实在太可惜了。 “太太,时小姐来了。” 苏棠雨自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已配合郑雨嫣多日,对于眼下的场面,早就司空见惯。 “真的?是小忬来了吗?” 郑雨嫣故作姿态的打着招呼,两只白皙的手臂也朝前探出,毫无方向感地胡乱摸索。 这就让时忬,不得不更加佩服她的装模作样,她甚至都该得奖。 时忬不动声色,轻松避开她朝自己伸来的双手,也不挑剔,就着脚下的金砖玉片,在沈茗星的搀扶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往地上随便一坐。 开始隔着面纱上下打量起郑雨嫣今晚的穿着。 她还跟从前一样,一头栗色卷发,柔软顺滑,小脸娇俏,五官精致,一双氤氲着柔情的大眼,充满了潺潺溪水的书卷气息。 珊瑚色高定亮片小礼服,包裹着楚腰卫鬓的身姿,香肩外裸,秀色可餐。 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也是她自认最能引人注目的颜色。 可时忬却觉得…庸俗至极。 “哎?” 位于郑雨嫣右侧的楚盺完全没料到,时忬人能就这么直接坐到地上去,便在霍九州朝他递来的阴晦眼神暗示下,急忙抽了一张身边的软垫凑过去,又被时忬反手推开,示意她不用。 见沈茗星冲他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楚盺懂了,故意的。 “小忬,你怎么不说话?你还好吗?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边,郑雨嫣的虚情假意还在继续,她是不懂时忬这人,怎么好好的就坐下了?不是说好要跟她当众道歉的吗?坐着哪还有个道歉的样子啊? 虽然人不满意,可该有隶属于“霍太太”的姿态风范,她得有。 时忬听过她这矫揉造作的声音,简直都快无语了,还特地捏着个嗓子跟她说话,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她霍太太进行了这番善解人意的发言? 忍着恶心一翻眼皮,时忬心想,这不废话吗?我找你当然有事了,没事谁找你? “霍太太,好久不见。” 时忬人在说话的时候,顺便出其不意地快速摘下,盖在头顶的斗篷面纱。 嘶哑难听的嗓音搭配其貌不扬的鬼脸,这突如其来的强效双重视觉打击,在时忬话音落下的同时。 成功让郑雨嫣原本空洞的双眼瞬间回神,一张明媚动人的小脸,骤然扭曲变形,花容失色,并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刺耳尖叫。 “啊!!!鬼…” 她不但吓的魂飞魄散,整个人还直接原地弹起,在没用人搀扶的情况下,接连倒退几步,又很快稳住身形。 伴随时忬的面容乍现,凡是看见这副场面的人,都忍不住当场嫌弃的窃窃私语。 “我的天呐…这女人怎么长成这样?” “长成这样就算了,声音还这么难听。” “不对吧?那个霍太太不是说被人撞瞎了吗?怎么突然又能看见了?” “这你都不懂,能嫁进豪门的女人,哪个不是心机深重?她要不去隔三差五卖个惨,怎么能得到人家霍总的青睐啊?” “这可真够社死的!这不等同于是把她装瞎这件事,直接公之于众了吗?” “哈哈,看她这下要怎么收场?大名鼎鼎的霍太太?哼,我看也不过如此,竟然下作到连装瞎这种事也干的出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是,人家这位时小姐,丑是丑了点,至少人家光明磊落啊…” “霍家正房怎么会娶她这种人做太太?就算只是个侧室,也太败坏家族门风了吧。” “哼…谁知道霍家到底怎么想的?要是我,都恨不得连夜给她一脚踢出去。” 不光他们吓了一跳,霍家众人也是个个见之变色,他们吃惊于郑雨嫣的装瞎,可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还是时忬如今,这副女鬼一样的脸庞… 要不是身边的霍亦妍眼疾手快,紧紧箍住根本冷静不下来的霍七夜,估计他这会,人早都急吼吼地冲到时忬跟前去了。 怎么可能? 不会的! 霍七夜死都不信,他的阿忬竟真成了这副模样? 不会的!阿忬从前那么美…这个人,她一定不会是阿忬! 第110章 当众拆穿 出于尊重,此前每次见到时忬,霍七夜都不曾上手卸掉过她面上的遮掩。 他想过时忬的脸会有所改变,可他根本无法想象,原来那藏匿在帽子口罩之下的容颜,竟会是这样的惨烈!? “七夜!别闹了!你听我说…” 见霍七夜怎么都拦不住,霍亦妍只好使出最终的杀手锏,也不知她到底是凑到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总之,霍七夜就像突然被谁打了一针安定剂一样,重重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慢慢冷静下来。 …… 眼看众人的闲话,从最初奚落时忬的声音长相,转变为眼下嘲讽自己的品行不端。 郑雨嫣不由气的咬牙切齿,脸色也是羞愤交加的难看,活像个惟妙惟肖的调色盘,红里泛青,青又变白,白再转黑。 打眼看着她这副哑口无言的模样,沈茗星实在没忍住。 “噗嗤”一下。 低头捂着嘴巴笑出声来。 谁懂啊~她这被人当众拆穿的蹩脚样,实在太好笑了。 时忬见状,也不由冷嗤出声。 “霍太太,好歹您也算是北城当地,赫赫有名的上流贵妇,难不成就只有这点修养素质?我跟你问好,你骂我像鬼?不合适吧?” 时忬这波澜不惊的语气,是此前从未有过的牙尖嘴利,纵然声音难听,可说出来的话,也是入情入理。 “噗…” 听到时忬这在人前,一反常态的嗤嘲讽刺,连楚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笑的不行。 全程冷眼旁观的霍九州,轻轻悄悄勾起唇角,对着那头,时忬立在地面的侧颜,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的阿忬长大了,都学会跟人装腔作势了。 没等做贼心虚的郑雨嫣开口回应她说的话,时忬紧随其后,又心如止水的补充一句。 “再说,您这眼睛不是瞎了吗?怎么我才刚露个脸,就把您给吓成这样?如果我理解能力没问题的话,瞎子不是应该看不见的吗?您这是…突然又被我给吓好了?” 沈茗星抬头,这次干脆换了个方向,用力憋住想笑的冲动,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这…实在是很难忍住。 对面淡蓝抹胸礼服的夏栀,跟深蓝修身长裙的季心月,见到沈茗星这副模样,也纷纷把脑袋对到一处,看着彼此精致娇俏的五官,笑容不断。 眼看事态紧急,纪婉宁回神的第一时间,急忙冲上前来,把还愣在原地的宝贝女儿护在怀里,口中狡辩。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雨嫣她…她眼睛是好了,昨晚好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而已…” “哦~” 时忬相当配合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后又嗤之以鼻。 “我竟不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说起来,她这眼睛瞎了也有2年了吧?听闻最初,哪怕是霍董亲自出面,重金遍请国内外各个知名眼科医生,都无法治愈。且听说,就在不久前,霍太太还病情复发过一次,严重到眼睛都在流血,要跟人换眼角膜的地步了,这也能自愈啊?那你真不愧是霍太太。” 梅微跟霍政通再见时忬,本是对她的声音外貌都不满意,可见她当下这副出口成章,落落大方的模样,又不禁彼此对视,点了点头。 家世长相,在他们眼中都可以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内心纯净,不腌臜污秽,这就很好。 “就是啊大嫂,你怎么能装瞎骗我们?你也太过分了吧?害得家里人都为你担心了那么久!你怎么好意思啊?之前别人说你不好,我还帮你出头,我看我才是真瞎呢!” 霍婉婉向来心直口快,又有体内的千金大小姐脾气作怪,她做梦都没想到,郑雨嫣竟然真是这种表里不一的坏女人,亏得自己从前还对她那么好… 郑雨嫣深知,今晚这劫,她是逃不过去了。 索性也不装了,推开身边还在抱着她的纪婉宁,两步走上前来,企图拿当年时忬找人开车撞她的罪行说事。 希望以此能唤回霍家众人,那本就为数不多的良知。 “没错时忬,我是装瞎,那也比你去做第三者插足,破坏别人家庭强!当年,你明知我跟九州已经订婚了,还非要赖在他身边不肯走,你勾引我丈夫不成,还找人开车撞我!” “就算我眼瞎是假的,那我被你撞成下肢瘫痪,躺在病床上调养了整整一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害我后期每做一次复健,都苦不堪言,这是不是真的!?相比之下,我不过就是装了个瞎而已,远不及你算计我的十分之一!” 这次,不等众人话锋调转,开口指责时忬,女人率先开口,对答如流。 “不过就是装个瞎而已?霍太太,你这标新立异的理解能力,还真是与众不同。” 时忬当然算的清楚,被逼急了的郑雨嫣,一定会拿这件事,来为自己做开脱的说辞。 她又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称心如意的机会呢? “你说我跟你相比,到底谁看起来过的更惨一点?当年我初入霍家兰庭,不过17岁的年纪,就算我是早熟吧,真有能力把你算计到病床上去,那么你呢?你连装瞎这种工于心计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相比之下,你跟我,到底谁在算计谁啊?” “换作我是你,为了日后能嫁进霍家正房,得到这泼天的富贵,别说被车撞,就是被撞残,我也心甘情愿。所以说霍太太,你对自己下手还是不够狠,真有你说那么严重,怎么你到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过的珠圆玉润?我却不得不被迫变成这副鬼样,活的生不如死?” 对啊! 众人听完时忬的话,又猛地反应过来,一拍大腿。 就郑雨嫣这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甘心被人算计的主,何况一个当年才17岁,未经世事的少女,哪来的心思,想出这么个巧妙精准的阴谋诡计。 就真的碰巧,只是把她人给撞到病床上去,养个一两年还能醒来下地? 换作是她们,反正最后都是要死,那莫不如就拉着郑雨嫣一起死,还省的日后麻烦了。 “我……” 第111章 为了复仇 郑雨嫣再度被时忬这套巧舌如簧的说辞,怼的一时语塞,尴尬地顿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见她也真是局促的要命,时忬干脆转移话题,给她个台阶下,顺便也让她因此露出更多马脚破绽来。 “话又说回来,霍太太,你难道不认为我如今这副面相,很像一个恐怖片里走出来的经典角色吗?要不你再过来仔细看看?” 霍九州以为时忬这么说,是在单纯的挖苦自己,忍不住重拳紧握,心痛欲裂。 她到底还是在乎这张,被他亲手送入棘山,毁掉的脸啊… 其实时忬人在说起刚才那番话时,霍九州已经绷不住了。 是啊,当年她只有17岁,就是个还没长大成人的女孩,如果一切都能从头再来,那就好了。 …… 郑雨嫣疑神疑鬼地坐回原位,鼓足勇气,依言盯着她这张丑脸看了又看。 最终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像哪部恐怖片里的哪个角色。 只觉得她能从4年前,那个名动倾城的时忬,成为现在这个不堪入目的鬼见愁,让她心情大好,她甚至忍不住狂妄自大的径直吐露出心声来。 “时忬啊时忬,即便你赢得了九州的心又如何?论容貌,你到底还是比不过我郑雨嫣!我就不信,九州他每天面对你这么一张脸,还能爱的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当亲眼见证到她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郑雨嫣只觉得这些年来,她所受过的一切委屈都是值得的! 至少有一点,也是曾经,她最想让时忬输给自己的一点,那就是这张脸! “呵~” 她人在放声大笑的时候,时忬也跟她一起笑,不过前者是洋洋得意的笑,后者是皮笑肉不笑。 直到她笑了个过瘾,意犹未尽的停顿下来,时忬才问。 “好笑吗?” 郑雨嫣像是故意气她似的,疯狂点头。 “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哈!” 时忬不甚在意的勾勾嘴角。 “笑吧,待会儿你就得为这事哭。” “哈哈…” 这下,轮到沈茗星被时忬这句话逗到,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郑雨嫣见状,那扬眉吐气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什么意思?” 时忬不紧不慢,也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小手对着身边轻轻一抬。 沈茗星立马秒懂她的意思,很长眼色地从随身携带的爱马仕大号皮包里,抽出一部最新款的平板电脑来。 长指滑动屏幕解锁,又从里面的相册栏,找了一张照片点开,这才搁进时忬掌心。 后者接过,双手捧住平板电脑的荧幕,为了能让坐在对面的郑雨嫣,看的更加清楚,时忬端正地举到胸前,自己脸庞的下边。 “你看,我跟她像不像?” 说真的,这照片显示的女鬼角色,跟时忬这张丑的人神共愤的脸,不说一模一样,至少也有七八分相似! 郑雨嫣人已经懵了,只知道认同地点头,其他一概不知。 时忬似乎非常满意她的反应,便举着平板电脑,挨着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 “霍太太,你不会真忘了吧?这是4年前,你跟我一起看过的那场岛国恐怖电影里,当时,你最害怕的红衣女鬼绝牙的图片。我,正是比照她这张脸,亲手把我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瞬间哗然。 霍九州,楚盺,邢嘉善,宋骞辰,以及霍家除去霍靇跟霍亦妍之外的其他几人。 更是齐刷刷猛地朝她扭过头来,死死盯住时忬一张平静如水的脸,当场大惊失色。 她居然亲手毁了自己曾经,那么引以为傲的一张脸? 为什么!? 就为能等到今天,亲口拆穿郑雨嫣?她疯了!? 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能够为了报复一个栽赃嫁祸自己的仇敌,做出这种程度的牺牲? 除了时忬,他们简直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郑雨嫣这下,是彻底懵了,她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嗡动的嘴唇。 “为…为什么?” 时忬淡然处之,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抽身而去。 “这还用问吗?那我当然是为了拆穿你装瞎的事实了。也亏得你当年的蓄意谋害,将我从人间送入地狱,才能让我学会忍气吞声,有了还能活到今天的理由。无论4年前,还是4年后,我留在北城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时忬原本波澜不惊的水眸,倏地斥满犀利的杀意,她缓缓看向面前的郑雨嫣,又缓缓开口补上下一句。 “那就是为了复仇!” !!??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别说是当事人郑雨嫣,连一旁的楚盺看了,都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这还是从前那个卑微弱小,柔软无力的时忬吗? 他怎么看今晚的她都跟平时不太一样… 郑雨嫣急了,她无法接受时忬这种昭然若揭的说法,她暴跳如雷,以至于原地起身,抬手直指时忬的面门,声嘶力竭。 “你胡说!我才没有蓄意谋害你!是你找人开车撞我!是你自作自受!要不然你人怎么会被霍家,因为我而折磨成这副德行!?” 相比她的心浮气躁,时忬始终风平浪静,抬头,她扫了急三火四的郑雨嫣一眼,语气不急不缓。 “别嘴硬了,我有证据。我若是没有做好逆风翻盘的打算,又怎么可能会让你顺利的见到我呢?” 顿了顿,时忬连说带问。 “你说我这张脸比不上如今的你?呵…天大的笑话!你郑雨嫣都有的东西,我时忬又怎么会没有呢?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固执的认定,只要有了美丽的容颜,就能为所欲为吗?” 郑雨嫣早被她这些话吓傻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所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提前策划好的一样。 让她措手不及,也无暇反应。 思虑片刻,想不出答案,只能顺势而为地摇头,表示不懂,收回视线,时忬无所谓的笑笑。 “愚蠢的女人。” 她人在说话的时候,身后的沈茗星早已收起平板电脑,转而从包里拿出一瓶特制的透明药水。 上边没贴任何纸质标签,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外人也就不清楚,那到底是种什么东西。 第112章 人间绝品 只见她有条不紊,将药水倒在手里一方,事先备好的棉帕上。 直到药水彻底浸湿整块棉帕,才双手撑起张开,轻轻盖在时忬的脸上敷好。 “二姐,茗星今天怎么这么听阿忬的话啊?她们之前的感情有这么好吗?” 沈茗星跟时忬相识,的确是众人皆知的事。 可霍七夜不记得从前,沈茗星对时忬有这么好过,她们之间顶多算得上,是见了面能够心平气和,打个招呼的普通朋友。 霍亦妍放下手里还没吃完的水果,若有所思的看了霍七夜一眼。 “等下你不就知道了。” 见她不想多说,霍七夜也没追问,毕竟这种场合,也确实不是能够追问的地方。 “这样啊。” …… 时忬脸上的棉布,大约敷了八九分钟左右,沈茗星掐点盯着腕上的钻石女士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取下叠好,放到一边。 时忬的脸虽然目前,还没发生任何改变,却见她抬手,指尖顺着发缝的边缘扣起一块脸皮,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撕。 直到慢慢揭下一张完整的脸皮,又开始顺着同一个发缝,去撕头顶的假发,直到假发完全脱落。 她被藏匿在脑后,那宛如上等绸缎的飘逸墨发,顺着脊背滑落而下。 众人这才动作一致,抻着个脖子,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超凡脱俗,艳惊四座的女人。 她面皮之下被盖住的肌肤白如玉瓷,细腻如脂,仿佛用手轻轻一按,就能弹出一个深深的梨涡。 脸型是娇嫩清雅的标准瓜子脸,眉如远山含黛,轻挑细长,眼如夜空悬星,低垂明亮,琼瑶玉鼻,朱唇皓齿,五官精致的如诗如画,搭配纯欲轻熟的偏分刘海,颅顶是恰到好处的微微凸起,微卷的墨发长披背后,光可鉴人。 加之这比例匀称,杨柳细腰,翩若惊鸿的体态,不施任何粉黛,已算驾临人间的绝色仙子。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往那里静静地一待,仿佛周围一切繁华,就都为之黯然失色。 如果说4年前的时忬,人还由于年纪太小的缘故,没有彻底长开,也能算作貌若天仙的话;那么如今,成年后的时忬,简直称得上是人间绝品。 “我去啊,这这这…!?” 楚盺三人彻底惊呆,他们一个个瞪大了匪夷所思,不可置信的双眼,还不忘举手用力搓揉两下,确定自己真没看错后。 口中不由发出阵阵惊呼,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这算什么? 大变活人吗? 这女人怎么能藏得这么好啊!? “噌”地一声! 伴随一道强劲有力的疾风刮过,霍九州不知何时,倏地上前,走到时忬身边,半蹲下颀长的身躯。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情不自禁,覆上她的软玉温香的双肩,将她轻轻转向自己,再细细打量眼前,这般般入画的女人。 口中魅惑磁性的嗓音,只在眨眼间染上一抹闻声可识的情欲。 “阿忬,是你吗?” 时忬抬头,双瞳剪水的清眸正对男人一张深情款款的俊颜,纤长浓密的睫毛灵动地眨了两下,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亲口确定后,便见男人薄唇边缘,溢出一抹无法抑制的笑容。 这发自内心的狂喜,是连他当年受令执掌整个霍家时,都未曾有过的快意。 “阿忬,怎么不说话?” 霍九州此刻,整个人的气场都温柔的不像话,以至于时忬反而有点害怕这样的他。 顿了顿,她抿了两下粉嫩盈润的嘴唇,似乎是想要用力咽下,卡在嗓子里的什么东西,再去开口讲话,可咽了半天,都未能如愿。 不等霍九州出声质疑,身边的沈茗星急忙从兜里翻出一小瓶淡绿色的药水,偷偷塞进她手里。 “别急,喝点七草水化一化,你那个压声药丸有点大,想要直接吞进去…不太现实。” 这话说的挺突兀的,以至于沈茗星说完,就立马低下头去,不想去看任何人朝她递来的疑惑眼光。 时忬拧开瓶盖,依言喝了三四口,这才顺利咽下嗓子里的东西,略显尴尬的咳了咳,清清嗓,她正欲说话。 眼前的男人,似乎又眼神犀利的察觉到某种异样,珍稀爱重地捧起她一张婉约可人的小脸。 这才后知后觉的看见,她额角处那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伤口不大,却有点深,当时流出的鲜血已经泛红结痂,一看便知是最近两天才刚受的新伤。 凤眸危险的一眯,霍九州薄唇轻启,口中发出的嗓音也骤然变了语气,多了几分冰冻三尺的寒意。 “这伤怎么弄的?” 时忬被他这严肃认真的询问吓了一跳,温吞地低下头去,白皙的脸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实话实说。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再开口时,她的话声不再嘶哑难听,即便只有短短几字,也是难得一见的袅袅余音。 男人吐气如兰的呼吸,被她这道久未听闻的莺声燕语扰乱三秒,随即恢复正色。 回眸,探究的眼神就毫不避讳的落在,掳了她去的霍靇脸上。 后者一顿,显然是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便也开口回答他的疑问。 “哎?我可从没伤过她,确实她昨晚人在老宅别墅摔了一跤,仅此而已。我曾让闻泉带她就医,但她拒绝了我的好意。” 霍九州淡漠如斯的侧脸重新转回,他不是相信霍靇说的话。 可按他的说法,的确很像这女人平日的习惯作风,总是日常拒绝所有人的好意,包括他自己。 长臂一伸,他将女人疼惜地揽进怀里,长指正对人还在出神的邢嘉善一勾,后者会意,赶紧从脚边拎起提前备好的医药箱过来。 人到时忬身边的时候,心底还不自觉的升出一股莫名紧张的情绪。 毕竟这女人现在突然“换”了一张脸,怪好看的,他很怕多看两眼,就会产生僭越的沦陷。 伸出微微发颤的大手,他简单查看一下时忬额头处的伤口,摸上去的触感都很舒服,与从前大不相同。 曾经是粗粝磨手,如今是细腻柔软。 第113章 人皮面具 邢嘉善甚至不敢用力去按,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嗯…就是普通的皮外伤,应该是磕碰在某种角状物体上产生的伤口,没有伤到皮下组织,也不严重,两三天就好。” 言语从简,邢嘉善动作熟练地就着手里的消毒药水,帮她擦了几下伤口处残留的结痂血渍。 还特地挑了个形状好看的肤色祛疤贴,涂上自制的外伤愈合药水后,轻轻帮她按到头上贴好。 “可以了。” 时忬全程默不作声,脸上也没表现出一丝忍痛难捱的表情。 仿佛对于这种程度的小伤小痛,她早已习惯,只是安静顺从地靠在男人结实的臂弯里,怎么看都像个完美无瑕的“仙女娃娃”。 邢嘉善不禁心中苦笑,这前后的落差感,也未免太大了点。 从前有多看不下去她那张丑陋不堪的老脸,如今就有多想近距离欣赏,这惊世骇俗的娇颜。 “你要是再敢多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明察秋毫的霍九州,怎么可能错过邢嘉善脸上任何一丝,不属于他该有的馋涎欲滴。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确是用了只有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却说了句震慑力十足的话语。 邢嘉善一听,当场从沉迷中回神。 艰难地吞了两下嘴里由于惊恐聚起的口水,被他这像要吃人的猩红眼神,活活瞪出一身冷汗来。 低头飞快收好自己的医药箱,又急忙提着回到原位坐好,再不敢多看时忬一眼。 这女人当真是个红颜祸水,任凭哪个男人多做亲近,都是情难自禁,以后他可要注意些了。 “痛吗?” 直到两人之间,少了邢嘉善这个碍眼的存在,霍九州才转而续上一腔温情的嗓音,悄悄询问着。 时忬淡漠地摇摇头,低声应了句。 “不痛。” 事到如今,在场众人算是彻底看明白,这三人之间的关系了。 感情郑雨嫣这个所谓的霍家正房少太太,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摆设,时忬才是他霍九州的心中挚爱。 瞧瞧这向来冷酷无情,辣手摧花的男人每每看向人家时,那情深似海的模样,温柔的都快能掐出水来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这能在北城只手遮天,站在云巅之上,俯瞰众生,傲视群雄的霍九州,私下里,也是个不为人知的痴情种,他们还以为他早都强到无懈可击了呢。 不过想想也是,面对这种堪称天仙级别的女人,哪个男人能抵住她的诱惑? 也就是霍九州见多识广,还能按捺住体内,那股溢于言表的冲动。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来,都恨不得即刻给她打包带走,扛回家去舔她的脚! 居于正位的霍靇,此刻打眼看着自家嫡长孙,在外人面前,这副情逾骨肉的无能样,只觉得整个人气的肺子都快炸了,他强忍怒火,出言提醒。 “霍九州,别忘了,来之前我都跟你说过些什么。” 男人回眸,剑眉一皱,茶色瞳孔倏地紧缩,纵然心中万般不舍,终是担心时忬会因为自己过激的言行,出现意外的危机。 长指暗自紧了紧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身,缓和一瞬,他勾出一抹状似疏离的微笑。 “时小姐,请继续。” 时忬清楚他此番淡漠的用意,是为在他爷爷面前做戏,照旧按例颔首回礼。 待到身边男人匆匆离去,时忬这才恢复先前的姿态清雅。 回身,她不动声色,瞟了眼那头,早已神思游离的郑雨嫣。 “霍太太,您这是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我怎么突然就变好看了吧?” 好看? 岂止啊… 郑雨嫣直到此刻,人还依旧沉浸在时忬这张世间少有的稀世容颜里,久久无法平静。 “是啊时忬,你可真有心机…就为了拆穿我装瞎的事实,连每天顶着这么张鬼脸,你都能忍?” 该怎么说呢? 郑雨嫣自认,她的确是有些手段,却不想,眼前时忬的心思,远比她更狠! “呵…” 时忬勾起唇若丹霞的嘴角,冷声一笑,大概是坐了太久,她的双腿已经开始逐渐发麻。 便在沈茗星自觉自动地搀扶下,重新挺直高挑瘦细的身姿。 收回不太细腻的五指,她开始顺着腕上情花手链的位置,撕下掌背还贴着的假皮。 “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只有变得丑陋至极,我才能彻底保住这张,屡次被你惦记着想要毁掉的脸。” “换句话说,我一个能整天顶着人皮面具,让自己丑了4年,受尽全北城的奚落嘲笑,只为能在今天一招制敌,杀你个措手不及的人,你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话落,她粗糙的手皮也被完整地剥下,看也不看,就往沈茗星怀里一丢。 上天恩赐的女人,连这双乍然现世的玉手,都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杰作。 手若柔夷,指若葱根,十指纤纤,光滑盈润,指盖白里透粉,被她修剪成整整齐齐的方圆形。 当郑雨嫣留意到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款式别致的黄钻婚戒。 她像疯了一样,猛地冲上前来,一把用力扯过时忬肤若凝脂的小手,凑到自己眼前仔细查看。 画风变的太快,时忬又没防备,整个人都被她拽了个趔趄,差点跌倒。 “哎?” 沈茗星楚盺迅速反应,一步跨到两人之间,一左一右,一个小心扶住时忬的手臂,帮她稳住身体,一个“啪”地一声,狠狠抽掉郑雨嫣放肆的手背。 这种情况下,楚盺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谁叫他两头都得罪不起。 但沈茗星可不管那么多,她对着突然发疯的郑雨嫣,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厉声指责。 “干什么你?还敢动手是吧?我警告你最好别碰她,要不我抽死你!” 时忬慢条斯理地收回被她扯到略微泛红的左手,冲身边的一男一女摇摇头。 两人对视,各自都觉得很无语,只好退回到属于自己的原位。 “这个戒指,到底为什么会戴在你的手上!?” 郑雨嫣难得无视沈茗星这气焰嚣张的挑衅,只是自顾自的高声质问时忬,有关戒指的来历。 第114章 死的更快 时忬抬手,也跟着瞧了瞧这枚早已戴在她左手多日的黄钻戒指。 是挺好看的,那也不至于让她刚一见到,就失态成这个样子吧? “你是傻了吗?那肯定是你老公送的啊,我又不是你,没钱去买这种贵死人的东西。” 前头稳坐副位,本就为着她差点跌倒而感到十分不爽的霍九州,听过时忬这句话后,额心更是青筋暴起! 仿佛“你老公”这三个字是什么骂人的脏话一样,他烦躁地把手中喝过的金杯玉盏,猛地一摔。 发出刺耳地“咣当”一声! 吓了身边的霍亦妍跟霍七夜一跳,连同那张不苟言笑的俊脸,也当场黑了几个度。 小丫头! 模样是更胜往昔了,不想这气死人的本事,倒也比从前更加见长了! 梅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小气样逗的掩嘴偷笑,抬手,凑到他宽阔挺拔的肩膀上,抚慰性地拍了拍,轻声劝了句。 “好了儿子,你就当阿忬是在开玩笑的嘛。” 霍九州长指转而向上,捏起巨疼的眉心,他现在只希望,今晚这场霍家盛宴能够早点结束。 看他回去怎么收拾这个随口胡说一句,就能气的他七窍生烟的时忬! …… 她到底是怎么能够这么云淡风轻,说出这种死不要脸的话来的? 那头的郑雨嫣简直气笑了。 “你管这叫贵死人的东西?” 她连做梦都想拥有的物件,在她嘴里,竟就被这么轻飘飘的一笔带过? “你难道不知,这戒指到底代表什么含义?” 时忬秀眉一挑,她这反应果然不同寻常,不过在她眼里,这就是个普通的钻石戒指而已。 除了霍九州想借此套死她之外,时忬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作用来。 “霍太太还跟4年前一样,每当看到霍总送了我什么名贵的首饰,都想把它据为己有。那我今天就告诉你,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强行占有的后果,除了让你死的更快,别无他用。” 不等郑雨嫣本人回话,她身后的纪婉宁彻底坐不住了,她两步走上前来,指着时忬的面门,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小贱人!你怎么说话呢你?你勾引一个有妇之夫,还敢在正主面前,做出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来,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时忬不甚在意的冷笑过后,再抬头,一双顾盼神飞的水眸,转瞬覆上一层寒气森森的杀意。 这震慑力过于惊人的眼神,任谁见了都要忌惮三分,何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上流贵妇。 “我没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就最好给我闭嘴,别逼我在这么美好的夜晚里扇你!” “噗~” 沈茗星笑的不行,憋也憋不住,只好低下头去,遮掩唇边讥讽的笑意。 纪婉宁见状,悻悻地收回手指,即便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服不忿,到底也是没敢再开口插嘴。 顾及着霍九州对她一如往昔的宠爱,郑雨嫣哪怕再不甘心,都只能忍耐。 她深知霍九州的雷霆手段,一个时忬不足为惧,可要因此间接惹怒了霍九州,那她跟郑家就都完了。 索性假装看不见自家母亲受辱的事情,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题。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忬不动声色,收起眼中迭起的杀意。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在你当年,主动过来假意亲近我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在怀疑你了。我曾私下请人探过你的底细,得知你爱霍九州不过是为了霍家正房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霍总才貌双绝,雅人深致,他的身段长相,都在你的狩猎范围之内,因此你才想要不惜一切的毁掉那时,已在他身边成事的我。” “严格说起来,还是我先与他相识相知,那么按照你们的说法,你跟我,到底谁才更像是破坏他人感情的第三者插足?不过是我的出身无法被霍家接受,才给你创造了进入正房的绝佳前提。” 说到这里,时忬轻移莲步,绕过腿边的地桌,一把推开身前,挡她去路的纪婉宁,欺身逼近郑雨嫣。 她毫不拘束地步步向前,连带周身鳌掷鲸吞的气息,当场压的心孤意怯的女人不得不被迫往后倒去。 “你三番五次设计陷害我,你害我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你害我被送入棘山,饱受凌辱跟刁难,你害我卑微低下,害我生不如死,是你的出现,毁了我整个人生,今天,你反倒有脸过来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啊!” 直到心惊胆战的女人退无可退,腿弯狠狠撞上隔壁楚盺的桌沿,被绊着摔倒,这才停下受惊的身躯。 男人本是无比嫌弃郑雨嫣的贴近,可又在看到目不斜视的时忬,激起了心底强烈的好奇心。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最终会用一种怎样的方式,逼迫郑雨嫣这个出了名的“无赖”就范。 时忬蹲下身子,纤长的食指拇指同时发力,捏上她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令她跟自己对视。 力道之大,竟让郑雨嫣疼的接连倒吸几口凉气。 “当年,你到底是怎么先我一步嫁进霍家正房的,你我都清楚,你到底都对我做过什么,你我也清楚,事到如今,霍太太,在我面前演戏,你只会死的更惨。” “从前常说那句目中无人的硬气话,看来你是没把它放在心上,今天我就再说一遍。” 时忬低头,看向郑雨嫣的眸中充满不容置疑的坚定跟狠厉,竟恶毒到令人有一丝望而却步的寒意。 “我时忬生来高贵,绝不下贱!谁敢挡了我的路,我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别忘了,没有我时忬的出现,你郑雨嫣想爬上他霍九州的床,这辈子都不可能!” 语毕,她狠狠甩开郑雨嫣早已吓到惊慌失措的脸。 别说,就时忬这套刚柔并济,软中带硬的打法,一般女人还真扛不了多久。 不愧是老大亲自选中的未来霍家正房少夫人。 从前,他们倒是没发现,时忬还有这样出人意料的一面,邢嘉善宋骞辰相互对视一眼,又同时竖起了手中的大拇指。 第115章 因为爱情 起身,时忬从沈茗星手里接过一枚小小的黑色u盘,语气也恢复了先前的从容悠然。 “其实当年,霍总送过我的每一样东西里,都曾被我亲手装过一枚微型监视器,这么做的原因不是为了防他,而是为了防你。” “你很清楚,每当各大奢侈品牌出了应季的衣服首饰鞋子包包,霍总都会最先派人分批送到我那里,而你没有这个荣幸,便借着跟我成为朋友的契机,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 “那些东西,我的确可以送你,要多少你都随便拿去,但我当时忘了告诉你,它们里边,有能随时要你命的监视器。”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将齐刷刷的震惊目光,再度投到时忬风华绝代的俏丽身影上。 这次连霍靇跟霍亦妍都是如出一辙的惊讶。 也就是说,时忬人在四年前就已经有能够拿的出手,去为自己平反的铁证了?那为什么当时她没有拿出来呢? 似乎是为了回应众人心中,共同生出的质疑,时忬没等郑雨嫣接话,便又自顾自地说起。 “那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没有把它拿出来吗?因为我相信爱情,所以我输了,但你没有,所以你赢了。” 由于她跟霍靇约定的前提,是不能损毁他跟霍九州的个人名誉,因此有关这件事情,时忬并未说出全部的真心话。 在她看来,说也没用,反正都是过去了。 可这话听在当事人霍九州耳里,即便只有短短一句,他也听得懂原因:她所谓的“相信爱情”,是因为她相信了当年的自己,而自己最后,却让她输得一败涂地。 呵… 霍九州此刻俊颜上的神情,是难看的压抑低迷。 仿佛时忬在历数郑雨嫣恶行的时候,也是在揭露当年亲口审判她的自己。 “既然从前,你能够苦心孤诣的算计我,让我从凡间跌进深渊;那我今天,就要以相同的方式报复回去。” “你不是自认为能在北城呼风唤雨吗?我就偏要让你在这个众星云集的夜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话落,时忬两只白皙的小手凑到一处拍了拍,沈茗星会意,回头给了负责操作后台的工作人员一个眼神。 只见会场正中央,一张纯白的投影仪幕布缓缓降下,上边播放的是一段来自微型监视器,录制的实时影像。 画面中的两人正是郑雨嫣母女,对坐在自家客厅里,旁若无人的一段私密对话。 郑雨嫣:“妈,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啊!我这次我说什么都要嫁进霍家!我不管!” 纪婉宁:“哎呀好孩子!妈知道,我这不正帮你打听着呢么?我听说啊,那个霍九州向来最讨厌心机深重的女人,既然时忬那个野丫头不是这种人,我们想办法让她变成这种人不就行了?” 郑雨嫣:“真的?妈你有办法了?只要能赶走时忬我就能嫁进霍家!真的,我有把握!” 纪婉宁:“办法嘛,的确是有的,我跟阿华倒是想了个还不错的,只不过这个办法…或许得让你稍微吃点苦头。” 郑雨嫣:“我不怕,吃苦就吃苦!我必须嫁进霍家正房,我必须嫁给霍九州!” 当投影仪大屏幕中放出这段,有人物,有正脸,甚至连字幕都被人贴心做过标记,清晰度高达百分之90以上,生怕人看不清楚,以为是ai合成的画面。 郑雨嫣跟纪婉宁双双傻眼,她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心神不定,原本精致明媚的娇颜只在瞬间,苍白如纸。 本以为这就够直白了,不想时忬再度扬起小手拍了拍,投影仪画面中就接着播放出,下一段画质相同的视频。 视频中的人物,这次换成了纪婉宁跟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纪婉宁:“这是时忬那小贱人的手机号码,还有她的照片,你们给我记住了!无论谁问,都一口咬死,就说是她花钱雇你们撞的二小姐!” 男人一:“可是…她毕竟是霍总的人,如果被发现…” 不等他心有余悸的说完,纪婉宁立马嚣张的接上。 纪婉宁:“有老娘兜底,你们怕个屁!天塌了有我跟二小姐顶着呢!郑家日后能不能坐享荣华富贵,成为北城当地的高门大户!就在你们这一撞上了,还不给我赶紧的!” 男人二:“好吧,那事成之后…” 纪婉宁:“放心,只要办成这件事,一人100万,立马打到你们指定的账户上。出国深造的护照,我已提前给你们备好,你们做完直接跑路就行,剩下交给郑家垫后。” 时忬小手一挥,画面适时停下,她冲早已吓破了胆的郑雨嫣莞尔一笑,那模样春风满面,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视频中的额度,之所以被定为200万,是因为在你母亲,找这俩人的三天前,霍总刚给我转了一笔200万的零花钱。” 时忬说到这,投影仪画面,就自动转换成当年事发前4天,霍九州主卡账户向时忬个人账户转账200万的实时记录。 时忬接着说。 “可这钱,转眼又被你以买车的名义跟我借走了,当时霍亦妍跟霍七夜在场,你无法抵赖。” 投影仪画面再一转,这次视频内容显示地点,在霍家二房的夜庭别墅客厅。 正是那时,郑雨嫣当着霍亦妍兄妹面前,跟时忬借钱买车的影像。 “因为有了我当时用的手机号码,以及我个人照片,外加我银行账户的放款信息,所以这两个人,才会在事发前一天,找到我身上来,理由是霍总让我去他们那边拿东西。” “而我当时去了,郑家最后才能在你人被撞的第一时间,在霍家面前出示我所谓买凶杀人的视频证据,从而坐实我当年的罪名。” 几乎是她每说一件不同的事情,投影仪画面都会随着时忬说的话,自动播放出当年,以各种设备拍录采集,并保存下来的视频或图片,可见这女人准备的多么齐全! “但你不知道一件事,霍总体内强烈的占有欲,从不会允许那时,身为他女朋友的我私底下,背着他去其他任何男人面前单独拿东西。因为你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才留了个后手,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要算计我。” 第116章 毁了你的天堂 言及此,时忬笑容可掬,嗤之以鼻。 “没错,你们的确是把这场车祸策划的足够完美,无论时间地点人物情景,都安排的滴水不漏。” “你们找的人也机灵,事发后,他们迅速反应,在第一时间,在你郑家的掩护下,按照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路线图,顺利从霍家眼皮子底下逃脱升天。” “世界这么大,别说是说出国,哪怕是随便在华国境内找个深山老林一躲,原地消失个十五二十年,都再正常不过。” “自然,你也很了解我。你知道我平时常去什么地方,都开哪辆车,你也知道我大约每天什么时候出门,几时归来,你连我每天什么时候起床睡觉,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该怎么说呢?霍太太,您这擅于窥探他人隐私的天赋,不去当个间谍都可惜了。” 见郑雨嫣被时忬侃侃而谈的说辞,连带种种有效证据辅佐的揭穿下,死死咬住下嘴唇,难堪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茗星简直都快笑傻了。 “只是,你们光急着布局,却忘了一件比布局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扫尾。” 时忬伸出左手,打了个声音清脆的响指,投影仪画面再度转换。 这次是一段,由北城市公安局内部亲自出面提供,主要内容是严审当年,被郑家雇佣那两个年轻男人的实时高清录像画面。 视频中,他们二人将郑家当年如何选中他们,雇佣他们,并设计让他们栽赃陷害时忬,开车去撞郑雨嫣的前因后果交代的事无巨细,一字不落,堪称铁一般的证据。 “狭路相逢,价高者胜。既然当年你可以动用200万让我身在地狱,那么如今,我就能出十倍乃至二十倍的价格,毁了你的天堂。” 我去??? 厉害啊! 楚盺当场被时忬这策无遗算的足智多谋震惊,这心思居然能细致到这个份上?生怕别人不信似的,连这种隶属当地政府官方高级机密的东西她都搞得来? 三个男人相视一眼,各自咽了咽口水,又纷纷扭头看向身在前方的霍九州,见男人面如冠玉的容颜,亦是惊叹不已。 那看来这事,并非霍家出手相助,那她到底是怎么弄来的呢? …… 这头,时忬重新回到瘫坐在地的郑雨嫣跟前,半蹲下绰约多姿的身躯,同她对视,一张惊为天人的小脸笑靥如花。 “怎么办啊霍太太?类似这种方向明确的视频证据我这还有很多呢,你要是再不承认的话,是需要我帮你全都放出来吗?那大概会多到,今天晚上大家也看不完吧…” 郑雨嫣完全没料到,原来时忬今晚所谓的“当众道歉”,竟会是以这样无力回天的局面做开场,摆明了就是要在众人面前置她于死地。 她从丧胆亡魂中回神,一双楚楚可怜的溪水瞳眸,死死盯住时忬这张冰肌玉骨的脸。 有几滴晶莹的泪痕,自她眼眶滑落,整个人看上去,就更显得玉软花柔。 可那瞪向时忬,嫉恨交加的眼神里,却有着大相径庭的不甘,敌视,憎恨,阴险,崩溃,唯独没有自责跟懊悔。 “很好。” 时忬见状,眼中露出少见的欣赏。 “从我4年前见你,就是一副摇尾乞怜,矫揉造作,弱不禁风的模样,4年后,难得,你也总算让我见识到你不同的另一面了。” 也不知时忬这番话,到底是哪个字戳中了郑雨嫣心底的痛处,以至于让她当场破防。 起身,她一把拉过时忬纤长的手臂,声嘶力竭,又哭又喊。 “没错时忬!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就算你有证据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爱了霍九州6年,6年啊!你说的对!的确是你们两个先在一起的,可最开始先遇到他的那个人明明是我!” “凭什么你一出现,就要从我身边夺走他!?我郑雨嫣论家世,出身,长相,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你?凭什么只有你能在他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一席之地!?” 郑雨嫣哭的撕心裂肺,泪如雨下,她越是看时忬这张波澜不惊的美脸,就越是怨天冲天。 “你知道吗时忬!他霍九州身边有那么多个女人,包括他的妹妹,家人!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地位都远比你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孤女,更加耀眼尊贵!可我就从没见过他看向哪个女人的眼神,是像看你一样!” “那种深情,好像是只要失去你,他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你去问一问这在场所有的世家小姐,她们有哪一个,是会甘心输在你这种人手里的!?” 话落,郑雨嫣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凑近时忬跟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所以时忬,你怪不得我,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哈哈哈哈~” 时忬全程面无表情,看着她发疯发狂,歇斯底里。 甚至听到最后,还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那笑声悦耳悠扬,余音绕梁。 “能把因为自己的野心,而去残害别人丢了半条命这种见不得人的肮脏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恐怕放眼全天下,也就只有你郑雨嫣一个了吧?” 收起笑容,时忬尤为嫌恶的瞪了她一眼。 话不投机半句多! 索性直奔她今晚做出这种种表象的正题。 “你知道今晚,为什么这里没有属于我的座位吗?你知道为什么你只能坐在霍家六房之下,却不能坐在你心心念念的霍总身边吗?” 不等郑雨嫣回话,时忬扭头,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 “因为只有干掉你,我才能取而代之,顺利上位。” 此言一出,其他人即便惊奇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唯独郑家三口,倏地瞪向出言不逊的时忬。 纪婉宁早已慌了神,当下听完时忬这话,只会更加害怕。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我告诉你别乱来啊,不管怎么说,我们雨嫣现在可还是霍家正房的少太太…” “哦?” 时忬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嗤笑出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个最初没走任何过场,不过只是昭告天下说她进入霍家正房的女人,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说她是霍家的少太太?” 第117章 时忬小心眼? 时忬抬眸,正对上母女俩咬牙切齿的怒颜。 “是领了结婚证?还是在座各位有谁,去参加过你们的婚礼?” 见众人连连配合地摇头,表示没有,母女俩的脸,更是当场涨成了猪肝色。 “或许吧,最初霍董出面,邀你进入霍家正房,的确是不忍辜负你对霍总的一片深情,有让其立你为侧的打算。” “可你这人品不行啊,你那些所谓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都是表面装出来的,你背地里做过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那你想错了,霍家知道的只会比我更多。” 时忬说到这,还故意冲她眨巴了两下顾盼神飞的大眼,那模样俏皮可爱,清新脱俗。 很像她4年前,每到气人时,故意给出的反应。 霍九州见状,薄唇轻勾,笑容愉悦,小丫头变是变了,不过还是一如往昔的活泼伶俐。 …… “无非霍家大度,人不想跟你计较,但我不行,我小心眼。” “噗~” 时忬小心眼? 沈茗星直接,被她这句无中生有的话逗笑。 “风水轮流转,既然当年,你初入霍家正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扳倒我,让你自己上位,那么同理今天,我也能用相同的方式,让你尝尝我曾经有过的滋味,郑小姐,这不过分吧?” 郑雨嫣打眼看着那个居坐主位的霍靇,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想要出手阻拦时忬无礼行为的意思。 她已然彻底看清,今晚这场霍家盛宴,分明是霍靇在借时忬的手,想要把她赶出霍家的大门! 好啊!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当年,霍靇去到郑家与她签订协议条约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既然要用这种昭告天下的方式,让她跟郑家同时出丑,那就都别想好! 似乎看出了她有要鱼死网破的冲动,在她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刚走出两步,没等嘴里吐出一个字的时候。 就被时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白皙的手臂,逮了个正着。 力道之大,竟让郑雨嫣接连挣扎几次,都无法顺利挣脱。 她眼神清冷,模样孤傲,一张姿容胜雪的小脸,也不动声色贴近她耳廓,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音说。 “我劝你,如果不想整个郑家因你丧命,就收起那些不该你有的任性。” 好心提醒后,见郑雨嫣在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面前,彻底败下阵来,慢慢变回冷静的状态。 时忬勾勾嘴角,没好气地一把甩开郑雨嫣还被她抓着的手臂,继续自己还没说完的话题。 “既然是你设局陷害,对不起我在先,那么眼下,我就给你两个选择。” 时忬从沈茗星手里接过一份纸质合同文件,凑到郑雨嫣跟前。 这是霍靇开宴前,特别派人送到她手里的解约通知书,而看在外人眼里,就是寻常的“离婚协议”。 “要么,你签了它,从此后,你郑雨嫣跟霍家正房再无关联,过去的种种,只当是霍家对你这个‘准孙媳’的历练,而你没有通过测验;要么…” 时忬放下手中的纸质合同,一双盈润的水眸,再次对视她心有不甘的双眼。 “就拿你郑家眼下所有的一切,来为我过去4年里受过的凌辱刑罚,还孽!” 时忬这话说的气势十足,以至于向来不会察言观色的郑雨嫣,都能透过她这张从容不迫的脸,感受到一股令人压抑的窒息,她当场惊恐万状地摔坐在地,模样狼狈至极。 “郑雨嫣,你可一定想好了再选。” 说完,时忬随手一扬,就把指间的合同丢到脚下,郑雨嫣所在的地方。 后者颤抖着双手,拿起来一页一页的翻看,这哪里是什么“离婚协议书”? 这分明是4年前,霍靇主动上门找她时,签订过的细则条约! 无非这几张纸里表达出来的内容,是跟当初截然相反的不同,并承诺,会按约赔偿她两亿“分手费”。 呵… 两亿? 早已在霍家,过惯了暴殄天物,挥金如土豪门阔太生活的郑雨嫣,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区区两亿? 恼羞成怒地合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郑雨嫣咬紧牙关,愤恨的盯着面前这高高在上的时忬看了又看。 “时忬,你少在这吓唬人了!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想让整个郑家为你补过?你到底以为你自己是谁啊?你行吗你?” “不过一个破落门户出身,连富家千金都算不上的女人,你哪来的自信?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说让我离开霍家我就要离开?凭什么?” 除非是霍九州亲口对她发号施令,否则想让她就这么跟霍家算了? 想都别想! 似乎早已料到,郑雨嫣会有这样的反应,时忬非但没有懊恼,反而淡然一笑。 “没错,我是不行,但霍总可以。” 话音刚落,时忬就从沈茗星手中,接过两个扎眼的红本本,打开并凑到郑雨嫣跟前。 这是她跟霍九州的结婚证,为了做足今天这套戏,时忬此前睁眼说瞎话,从男人手里骗来的。 而女人只看了一眼,当场震惊。 结婚证? 霍九州跟时忬,居然背着她去领了结婚证!? “你说,就凭我跟他如今的关系,你我之间,他会怎么选?” 郑雨嫣又急又气,像疯了一样,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时忬手里的两本证件,从前到后,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查看检验。 时忬不由冷笑,仿佛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单手杵上精致的下颌,口中的语气也无可奈何。 “郑雨嫣,你不会是觉得像霍总这样的大人物,出门领个结婚证,也能领个假的回来吧?那你挺搞笑的…” “哈哈…” “哈哈…” 这下不光沈茗星,连楚盺三人也是忍不住的笑了,他们已经憋了太久,这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再憋真要出内伤了。 从前都没发现,时忬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好笑? 平均每几句话里,都能冒出个顺其自然的笑点来。 而那头正借着手中端起的茶杯,挡住唇边笑意蔓延的霍九州,也有同感。 大概是从前,时忬生怕惹他心烦吧? 第118章 结亲玉牌 因此,那些在他身边朝夕相伴的每一天。 都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温婉柔情,乖巧安静,远不及此刻的她恣意随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即便郑家人再心有不甘,喟然长叹,也只能顺应大势,遵从时忬给出的意见。 他们深知,一个势单力薄的时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霍九州! 郑远彻底看清眼前的形势后,刻不容缓,急切地从茶台桌边站起,亦步亦趋走到时忬面前,模样谦卑,谨小慎微。 “霍夫人,是我郑家对不住您在先,也是我郑家有辱斯文,竟会教育出这种败坏门风的女人来。” “您大人有大量,望高抬贵手,看在从前两家,也算交好的份上,放我郑家一马!我们愿以和平共处的方式,妥善解决眼前的问题,只要夫人开口应允,郑某感激不尽。” 言毕,他整个人的上半身也小心翼翼,朝时忬深深弯下,鞠了个90°的标准躬。 后者秀眉一挑,面不改色。 “子不教,父子过,郑副部这一拜,我时忬就受着了。也算您间接为您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曾经做过的错事,跟我道了个歉。” “至于是否开口应允,决定权不在我,而在郑小姐身上。我说过,只要她签了这个协议,就能天下太平,可她要是不签的话…” 时忬省略了后头的话语,冲还跟她卑躬屈膝的郑远,微微一笑。 那笑容薄情寡义,晦暗不明。 也让郑远即刻听懂了,她省略过那些文字里的含义,到底具有怎样的毁天灭地。 回头,郑远急忙一把将人已魂不守舍,只是盯着那两本结婚证傻笑个不停的郑雨嫣从地上捞起来,夺走她手里的证件,先还给时忬,这才开口相劝。 “雨嫣,别任性,现在不是你能装疯卖傻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先签了它,哪怕是为了郑家,算爸求你了,难道你要看着郑家毁于一旦吗…”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被旁观的时忬听到。 她目不斜视,自顾自把手里那两本明晃晃的结婚证,顺势递给离她不远的楚盺。 后者会意,立马上手接起,暂且替老大存放保管。 郑雨嫣自知,眼下她跟郑家已是退无可退,倘若迎难而上,只会连累整个郑家跟她一起遭殃。 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名门贵胄的世家面前,胡搅蛮缠,只会让相比之下,处于劣势的郑家继续受辱蒙羞! 霍靇既然能选择在这种万众瞩目的高光时刻,允许时忬提前做足了准备,当众出面策反她。 摆明了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给她和郑家,留下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 过去,她到底还是轻信了那个老奸巨猾的霍靇! 想到这里,郑雨嫣恨之入骨。 便在时忬目光阴恻的注视下,提笔,在最后一页的乙方处,签上“郑雨嫣”三个大字。 当文件交还到时忬手中时,她因愤怒嫉妒,早已扭曲变形的五官,恶狠狠盯着时忬那张无论见过多少次,都会令人妒火中烧的美脸看。 “时忬!算你狠!” 女人漫不经心的哂笑一声,将合同温吞地抱在怀里收好。 “有句话,我想郑小姐学识渊博,也该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几位请便。” 说完,时忬扭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郑家人留。 带着沈茗星,重新回到霍靇所在座位前的台阶下边,并把达成目的的文件,递给沈茗星,再由她出面,双手呈给霍靇。 后者翻开看过,相当满意地点点头,口中语气赞叹有加,也不难听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时小姐果然聪明过人,有勇有谋,看来选择跟你合作,这个决定,我是没有做错,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今天之前,霍靇甚至全然未曾听时忬提起过,她会以这样直接坦白的方式,坐实当年,她受人蒙冤的事实。 以至于当众打了郑家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连个能够翻身喘息,为自己辩解一二的机会都失之交臂。 最后只能顺应形势,为自己当年的过错付出相应的代价。 下手干脆利落,可谓赶尽杀绝!行事之刁钻尖酸,更是令人受益匪浅! 同时,也让霍靇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从一开始,就能做到机关算尽的女人,她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而过去选择让自己承受的种种,不过是为把“真情”二字,挥洒到淋漓尽致的地步,直到仁至义尽,仅此而已。 “霍董过誉,能为霍家分忧,是在下的荣幸。” 时忬颔首,冲他礼貌地点点头,后又抬眸伸手。 “那么我要的东西…” 霍靇心领神会的笑笑,也不拖沓,从怀里掏出一个四方的木盒,取出代表霍家二房的结亲玉牌。 没等众人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呈抛物线状往下一丢,又被时忬碰巧接住。 “言出必行!” 两人相视一笑,难得时忬脸上也会露出这种轻松愉悦的笑容来,如春风和煦,百媚丛生。 当即扰乱霍九州原本泰然自若的心神,一双魅惑的茶色瞳眸,只顾痴痴的盯着她看。 仿佛4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阿忬,又重新回到他身边来了,真好。 难怪此前,说要带她去做容貌整形时,她会是那种错愕的表情。 原来这么多年,他的阿忬从没丑过,只是他不曾细心留意。 自动无视霍九州炙热的眼神,时忬把霍靇丢给她的玉牌,握在手心看了看。 这是一个由和田暖玉,采用镂空雕刻技术,制作而成的同心结形状玉牌,通体以浅米色为主,上下各挂着一串淡黄的苏穗。 背后刻着个大大的“霍”字,下边还有两个不起眼的小字——“二房”。 说起来,这东西时忬还是头回见,从前只是听人说起,霍家每房的结亲玉牌,都是由不同颜色材质的金石玉器雕刻而成。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防止有多房串通,共用同个玉牌,私下结亲的现象发生。 原来二房的长这样啊,还挺好看的嘛~ 第119章 做个交易 时忬欣赏片刻过后,捏着玉牌上端的环扣,递到人还在出神的沈茗星眼前,口中还发出俏皮清脆的一声。 “当当!” “噗嗤~” 夏栀季心月见到时忬这副久未有过的幼稚鬼模样,双双笑出声来。 “给我的?” 沈茗星受宠若惊地接过,没先细看,而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时忬点头。 “嗯。” 沈茗星学着她先前的样子,拿在手里对着玉牌左看右看,看了半天也没研究明白,这东西除了长的好看点,到底还代表了什么。 “这是干嘛用的?” 时忬笑笑,想到她不会对这件事了解太多,也就耐心的为她答疑解惑。 “结婚用的啊。每当霍家长辈出面,跟外人为自家儿女提亲,都会带着专属各房的结亲玉牌一起过去。这是代表霍家二房霍七夜的那枚,有了这个,你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否则,在不被霍家认可的情况下,只能算是私定终身,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名不正言不顺。” 听到这里,沈茗星懂了。 感情时忬今晚,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来参加霍家盛宴,又亲自出手,帮霍家解决了郑雨嫣这个心头大患。 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给她换来这么个东西?让她能跟霍七夜继续在一起? 她沈茗星到底是上辈子拯救的哪个银河系,才能交到时忬这么个傻到冒漾的好朋友?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所以,你今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跟霍七夜?” 时忬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 “也不光只是这样吧,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 意思是,时忬还承诺霍靇别的事情了? 沈茗星就说,他那么个老顽固,就差把“看不上她”这几个字刻到脸上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答应,让她嫁到霍家二房去。 “你还答应他什么了?你最好是给我说清楚。你要是不说,那我不要,反正我又不想嫁给霍七夜…” 沈茗星发挥出日常,内娱影后的傲娇气场,昂起拒不服输的下巴,做好了跟时忬斗智斗勇的打算。 本以为女人会乖乖就范,不料她根本不吃她这套。 “你不要?” 时忬见状,两指一伸,径直抽走她掌心的玉牌,放进手里掂了掂,还若有所思对着左侧身后,剩余那几位装扮精点的富家千金看了一圈。 “既然你不想嫁的话,不如把这个好机会让给别人吧?比你更想嫁给霍七夜的人,我猜这里应该有的是吧?” 说着,她还真就转身要走。 “哎哎哎…” 沈茗星吓了一跳,急忙一把给人搂回来,讨好的蹭了两下她玉软花柔的小脸蛋,左手顺势夺过她装模作样,想要丢出去的结亲玉牌,牢牢护在怀里。 “那…你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吧。” 时忬无语,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扬手一巴掌拍掉她搂着自己的手臂,还不忘打趣她一句。 “沈茗星,你有天要是失恋了,那肯定是因为嘴硬给人气跑的。” “我……” “噗嗤~” 沈茗星的娇颜羞红,一时语塞,在看到对面的霍七夜跟霍亦妍当场凑到一处窃窃私笑后,更是气急败坏。 她给了时忬轻轻的一巴掌,拍在她曲线玲珑的后背上,嘴里不清不楚的咕哝着。 “哎呀你…烦死了。” 时忬无视她的行为,转而看向主位的霍靇。 如今正事办完,她也没有继续留在这讨人嫌的必要,毕竟她还有自己的事做。 便微一颔首,冲人点了个头。 “多谢霍董成人之美,至于你我商定的另一件事情,我会在破晓前办好,请霍董放心。” 顿了顿,时忬又说。 “你我合作既已达成,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不等霍靇出言回应,居于副位,亲耳听见她说“要走”这句话的霍九州,隐忍了一晚上的怒气彻底爆发。 他“蹭”地起身,眸光是骇人的阴凉,语气是冰封的冷冽。 “去哪儿!?” 时忬被他突如其来的低吼吓了一跳,出于礼貌,还是如实回答。 “我有事要去做。” 男人一急,几乎是下意识就有想冲过来抓她的举动,结果没等迈出一步,就被霍靇厉声呵斥。 “霍九州,你给我坐下!” 男人额心青筋暴起,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他深知只要不出这道门,时忬的性命,依然握在霍靇手里。 可他也断不能,让这女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逃脱。 “时忬,你最好是别有从我身边离开的想法,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出不去兰庭一步!” 男人侃然正色的警告,声音并不大,却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狠戾。 “你…!” 不等时忬有所反应,沈茗星急了。 这男人怎么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她想上前与之争论一番,又被时忬出手拦下。 没有所谓的笑笑,她也没去回应男人的要挟。 眼看局面太过僵硬,在霍九州震怒未消地坐下后,霍靇笑呵呵地冲时忬招招手,示意她往前几步。 时忬是不知道这老头又打了什么也歪主意,只好硬着头皮往他那边挪了挪。 “时小姐,其实何必急着走呢?你也看到了,有些事,只要九州不点头,你也做不到,北城,毕竟还是霍家的地盘。” 霍靇的意思,时忬听懂了,只要霍九州不说放她走,他这个做爷爷的亦是无法左右。 何况封城令已下,就算她走得出云顶天星,也走不出霍九州布下的包围圈。 可聪明人永远有她自己的办法,这老头怎么这么瞧不起她? “与其你执意离开,闹得双方都不愉快,不如这样,我再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时忬抬眸,不明所以看了霍靇一眼,又瞥了下沈茗星腕上的手表。 9点15。 时间不多了。 “如果霍董口中所谓的交易,15分钟之内做不完,那就改天再说吧。” 霍靇见她是这副等闲视之的模样,也不介意,他清楚时忬是急着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只要时小姐点头答应,我保证你5分钟之内,就能从这里安然无恙地走出去,我会帮你。” 第120章 两个选择 他会不会帮助自己,时忬并不在意,只觉得爷孙俩这没完没了的纠缠,让她感到心烦。 深吸一口气,时忬尽量稳住动乱的情绪,小手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霍董请说。” 霍靇冲她意味深长的笑笑,也不拐弯抹角。 “这个交易很简单,只要你肯点头答应留在霍家,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身份,地位,权力,都可以。” “啊?” 画风变得太快,时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思虑再三,她懂了。 “霍董这是要反悔?” 霍靇苦笑一声,明眼人都看得懂的事。 霍九州显然是死都不会放她走,与其看她最后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要被他抓回来圈禁终身,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这种现象的发生,免得日后徒增烦恼。 “你可以这么理解,良禽择佳木而栖,良才择贤主而事。人要学会识时务,方能走的更长远。时小姐你是个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都该清楚,留在霍家,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无论有没有九州从中阻拦,我都已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之前我没有告诉过你?” 时忬听完,更无语了。 他可真不愧是霍九州的亲爷爷,这出尔反尔,自私自利的行事作风,爷孙俩简直是一模一样。 “霍董,您没忘了最初,你我合作的初衷吧?” 霍靇点头。 “当然。” 时忬也点头,既然他没有听懂自己话里话外的的意思,时忬选择换种方式,让他明白。 “我说过,今天一别,不代表永远,倘若日后,霍家有能用上我的地方,时忬责无旁贷。但这跟我是否留在霍家是两码事。您是万众瞩目的霍家家主,家主应有家主的风范,难道你霍家家训设立多年,就是个言语摆设?它可以让人说了不算,算了不说?” 嘶… 本以为时忬这番大放厥词,出言无状的话,会引来霍靇的肝火大动,雷霆万钧,在座各位不由同时为她捏了把冷汗。 她怎么敢的啊? 可当事人霍靇却一反常态,被她逗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时小姐,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聊天,果然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言毕,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 “你说的没错,霍家家训设立的初衷,的确是为教导子孙后代,以诚信为本,以宽容待人。可这样的君子条约,显然是对你起不到任何作用啊。” 时忬轻勾唇角,微微一笑。 这话说的,怎么反倒好像是她在故意犯贱,就想让别人强迫她似的呢? “合作的基础,是建立在两厢情愿的前提上。我为你办事,你放我离开,这是我们一早就约定好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个决定,这是你说的。霍总私下与我结亲,你不高兴,也不会同意,这也是你说的。倘若霍总出面拦我脚步,你自有办法为我脱身,这都是你说的。” 这么多年了,他早把一切都做到花残月缺的地步,时忬实在想不通。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了初衷?” 他没有非要这么做不可的理由,至少时忬认为,这绝不会是霍靇的本意,不过是他另外一种,见不得人的算计而已。 话说到这,众人这下彻底听懂了,原来时忬口中所谓的“另一件事”,就是如约履行承诺,离开霍九州。 是她真有这个打算,才能换来沈茗星得到嫁进二房的允许。 原来一切都如邢嘉善所说,时忬要走是真的,老爷子此举,是在帮他留下时忬。 男人周身的肃杀气息,只在转瞬之间升腾而起,瞪向时忬的茶色瞳眸,逐渐斥满嗜血的猩红。 时忬,你胆子肥了!? 意识到身侧男人不同寻常的变化,霍靇深知,有些事不能再拖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索性加快整体的进度。 “时小姐所说的这些,已是旧时的约定,我在跟你谈的,是最新的交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留在霍家主庭,代替闻泉,为我尽心尽力;要么,你嫁进霍家正房,代替郑雨嫣,成为九州的侧室夫人。” ??? 时忬简直惊呆了,这人要不要听听他自己在说些什么?她没听错吧? “你让我做霍九州的侧室?” 霍靇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即便只是个侧室,我猜以九州对你的宠爱程度,你未来人在霍家的地位,也不会比正室低几分吧?” 时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这感人的理解能力,也真是没谁了。 她是这个意思吗? “那么正室你要他娶谁?应家嫡女?” 这丫头知道的还挺多,霍靇也没觉得意外,何况事到如今,他早已没有在时忬面前,多加遮掩的必要。 “没错。” 时忬无语。 “如果应家嫡女不想嫁呢?” 霍靇摇头。 “那你也不会被扶正。” 啧… 时忬真想问问,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谁要被他扶正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 霍靇收起嘴边的笑意,敛容屏气。 “那你是在找死!” 话落,霍靇主位身后两边,会场的侧门外,当即涌出数十个训练有素,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他们一拥而上,将中间的时忬二人团团围住,堵了个水泄不通! “爷爷!” “爷爷!” 知道他是要做什么,霍九州跟霍七夜急了。 他们几乎只在瞬间,做出了下意识该有的反应,齐刷刷起身,妄图想在霍靇面前,为时忬开口辩解一二,扭转眼下的局势。 霍九州:“爷爷息怒!时忬她绝没有忤逆您的意思,请给孙儿三天时间,我会想办法让她开口答应。” 霍七夜:“是啊爷爷!阿忬年纪还小嘛,许是突然听您松口,说同意她嫁给大哥,高兴糊涂了。” 情况危急,两个男人心急如焚,恨不得当场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护得女人周全。 反观时忬,却照旧是那副临危不惧,心如止水的模样。 霍靇不为所动,对于他们所说的话,只用了一个食指微抬,中指弯曲的手势回应,当场打消了兄弟两人的念头。 那个手势他们看得懂,意为试探一二,不会真刀实战的隐喻。 第121章 深藏不露 “瞧瞧,你时小姐的个人魅力多大啊?能让我两个如此优秀的孙儿,时刻为你牵肠挂肚,我让你进入霍家,不是没有道理的。时小姐,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时忬早就被霍靇这套名不副实的行为举止,气的心中掀起千层浪! 她做梦都没想到,那个曾经,霍家最看不上她的人,至高无上的霍家家主,竟也会有当众反悔,逼她嫁进霍家正房的一天! 心中不由再度发出与之前相同的感叹:他简直跟他那个好孙子一样,除了强人所难,毫无可取之处! 忍无可忍,时忬原本盈盈秋水的双眸,倏地蒙上一层显而易见的嗜血寒光。 右手指尖“嗖”地一声,亮出一抹形状娇小的利刃,左手掌侧为刀,把想跟她并肩作战的沈茗星拍出包围圈的同时,右手高高扬起,伴随两道呼啸而出的破风声。 只见时忬“唰”“唰”两下,当场解决离她最近的两个黑衣人。 “欺人太甚!” 话落,在众人极度震惊的目光注视中,那抹身量纤纤的高挑身影,一个动作利落地燕子翻身,眨眼跳出包围圈后,不等那群黑衣人有所反应,当即调转方向,在他们猝不及防的瞬间杀进重围。 左右开弓,配合精湛敏捷的身手功法,侧踹,掌劈,贴身靠,高鞭腿,横切掌,手起刀落,杀伐果决! 姿势活灵活现,动作雷厉风行,整体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前后不足一分钟光景,便将十几个高大威猛,身强体壮的黑衣保镖悉数打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我靠!?” 宋骞辰目瞪口呆,当场大叫着站起身来。 真的假的? 假的吧? 这人真是时忬吗? 瞧她这出神入化的刁钻身法,这他妈要是没有个十来年以上的功夫底子,根本练不出如此技高一筹,如同流星赶月的速度来。 “哗啦”一声! 霍九州在亲眼见识到暗藏在时忬体内,这股惊世骇俗的爆发力时,犹如被人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千算万算,霍九州都没算到,时忬这女人,瞒着她给身体容貌做过巧夺天工的遮掩也就罢了,连这风驰电掣的武艺超群,亦是让他始料未及。 难怪霍靇要对他说出那番话来,看来有关时忬的真实面目,他是早已了然于心。 好啊!小丫头长大了!敢在他面瞒天过海了,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很好,时忬! 霍九州人生第一次,切实体会到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这让他感到窝火和压抑,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恼怒,窒息! “时小姐,你果然如我所料,并非只是个普通中阶家族出身的孤女,就凭你的身手功夫,估计放眼整个北城,能够为难住你的人,不会超过5个吧?你藏的很深啊,嗯?” 霍靇并未介意时忬的无礼,左右损失了这么几个人,对于富甲一方的霍家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而已。 倒能借此诈出时忬文武双全的事实,那俊俏华丽的身手功夫,才是他最感兴趣的关键。 时忬冷笑,模样再不似先前的低眉睡眼,反而高冷孤傲。 “霍董说笑了,您千方百计的逼迫压榨我,不正是为了让大家都来见识一下,时忬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吗?您这么处心积虑的设局,我当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了。” 收起手中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刀锋,时忬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 “其实你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你知道我人在入棘山之前,就已经被人给外貌发型做过手脚,故意变丑,是为了保住自身的清白。” “你也知道,我在入棘山之后,什么样的折磨羞辱都能受得住,唯独每当有人想要强行占有我的身体时,那些人第二天一早,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简言之,你早知道我会身手功夫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你的好孙儿?你就不怕我一激动,再把他给杀了?” 霍靇面对时忬意料之中的质疑,身姿照旧稳如泰山,他勾起细纹遍布的唇角,淡然一笑,口气是一反常态的坚定。 “你不会!在九州那么多个强行逼迫你的瞬间,你都未曾出手过一次,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动他,哪怕有天,你被他反杀。” 时忬闻言,不由冷嗤出声,她简直都要被他身上这种迷之自信给气笑了。 “那您想多了,我没出手,是因为他还没有把我逼到份上。我说过,我是个出身地狱的人,我的童年,不是寻常人能够相提并论的惨烈。我连在那种艰苦卓绝的环境里,都能生存下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罪是我受不得的。” “过去的种种,只当是我对你霍家养我5年的报答,如今所有恩怨情仇,既已一笔勾销,那么你我两清,互不相欠。我能够彻底远离,所有跟霍家有关联的一切,这不是你最期盼的吗?” 直到时忬嘴里说出这些冷情冷性,立场坚定的话来,霍九州这才彻底明白。 从时忬失踪当日,到时忬出现在此,这整个过程,她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原来,她不光想要逃离他,还想逃离北城,逃离霍家,逃离一切跟他有关的社交圈。 思及此,男人周身本就阴沉低迷的气息,再度加深了几分不容忽视的暴戾。 想跟我彻底撇清关系,一拍两散? 时忬!你是在做梦! 意识到自家孙儿体外的变化,每况愈下,霍靇照旧不动声色,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也不急着去给时忬想要的答案,只是自顾自的问询。 “这么说来,你当真不愿再踏进霍家一步?” 时忬不假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 霍靇不置可否的笑笑。 “即便你今晚会因此,死在这里?” 话落,时忬身后再度自门口两侧,涌出大批黑衣人手,数量足足比先前翻了五六倍之多。 时忬回眸瞧了瞧,又面不改色的弯起唇角,一笑百媚。 “那就看你霍家今晚,到底有多少人,够我杀吧~” 第122章 飞花暗器法 语毕,时忬不做停留。 仅凭手头一抹银光烁利的微型匕首,再度冲锋陷阵,与霍家一众打手斗的难解难分。 “哎!茗星!” 沈茗星这下是真忍不住了! 他们霍家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当初死活不同意时忬进门的人是他,如今硬是逼着时忬嫁进门的还是他! 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俩别拉着我!” 沈茗星一把甩开手上的包包,就要冲过去帮忙,被反应迅速季心月和夏栀一左一右,死死抱住后腰不肯撒手。 “沈茗星!你冷静一点!你难道忘了来之前,时忬都跟我们说过什么了吗?” “我不记得了!” 沈茗星人急起来的时候,性子也是格外的狂躁!几乎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 “那你还要不要嫁给霍七夜!” 季心月一边上手拉扯她,一边问了个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 沈茗星在听过这个人名之后,明显有过一瞬间的迟疑,随即坚定地摇头。 “不嫁了!这种人家有什么好嫁的!” “不嫁了!?” 季心月这下彻底急了,她一把甩开手里状似发癫的沈茗星,伸出纤长的食指,指着她娇媚的容颜,高声训斥。 “沈茗星!你再说你不嫁了?连我听了都替时忬觉得委屈!你知不知道为了能让你嫁进霍家二房,时忬到底都付出了些什么!?” “你以为我跟夏栀就自私自利的不想过去帮忙吗?是因为我们的男朋友,都是跟霍家有关联的人!你今天去跟霍家人动手,你来日还要怎么面对他们!?” 此言一出,不光沈茗星一人冷静下来,连同在场众人也是纷纷侧目。 他们一半看向颐指气使的季心月,一半看向还在孤身奋战,丝毫没落过下风的时忬。 她究竟是还付出了些什么!? 这是霍九州,霍七夜跟楚盺几人,目前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出来的答案。 眼看战斗即将接近尾声,时忬抽身而退的瞬间,手若柔夷的右侧掌心,轻轻向上一翻。 4根细如牛毛的长条银针,被她拇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同时发力,自手中精准射出,贯穿最后4人脆弱的眉心,留下一小点血痕后,转瞬又呈半圆画线状,弹回她掌中。 这种精细幽微的功夫,寻常人未必看的出端倪,但却没能顺利逃过霍九州几人犀利的眼睛。 霍靇双眸微眯,只在眨眼间做出明确的分辨。 “飞花暗器法?这可是东城应家的独门绝技,怎么你会用的如此得心应手?你到底是什么人?” 所谓“飞花暗器法”,它最为独特的地方在于,当手中暗器飞出,射击目标时,常年习练并精通此法的人,可通过操控指尖及掌下的力道,利用特制的原材料,促使发出的暗器,还能原模原样,收回掌心,并接连进行多次射击。 此法一出,几乎战无不胜!非武功基底超群绝伦的人,根本避无可避。 时忬不疾不徐,收掌的同时,人也无足轻重的笑笑。 “早些年,承蒙应小姐厚爱,我也跟着学了几招,仅此而已。” 霍靇一瞪眼睛,简直是被她这种欲盖弥彰的说法,气了个半死,他耐着性子推翻时忬的言论。 “时小姐,据我所知,飞花暗器法,自现世以来,便被应家子孙后代一脉独揽,且以亘古未有的绝学着称,名扬四海。可谓难学难练,易守难攻,非常年受训擅于精通者,是做不到你刚才那般,收放自如的地步。你到底跟应家有什么关系?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不等时忬开口胡说八道,糊弄了事。 一道气势恢宏的嘹亮女音,伴随身后数几十道尾随而来的人影,缓缓从正门步入主场。 正中央为首的领头人,是个早已年过半百,却仍风韵犹存的老妇,她一头黑亮顺滑的齐肩发高高盘起,在脑后挽了个样式清雅的低髻,上边别着一簇洁白的海棠花发钗,一张五官深邃而明媚的脸庞,即便布满岁月的沧桑,依然雍容大方。 人淡如菊,朱唇粉面,侧脸两边的耳垂,还各戴着一只质地圆润饱满的珍珠耳饰,搭配身上藏蓝墨绿衣边的华贵女士套装,整个人便更显得仪态万方。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应家嫡女?” 画风变得太快,让原本还波澜不惊,杵在原地的时忬。 看到浩浩荡荡人群的第一时间,甚至来不及过多反应,便带着身后沈茗星等三个女人双膝下跪,顶礼膜拜。 “孙女见过祖母。” “茗星。” “夏栀。” “心月。” “见过主母。” 来人正是东城应家,赫赫有名的当家主母,封清凝! !!!??? 在场众人今天只这一晚,前后不到3小时光景,就被霍家盛宴,这惊天动地的无限反转,一个接一个压的喘不过气。 他们没听错吧? 那个向来卑微弱小,毫不起眼的时忬,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城应家嫡女!? 要不是亲眼所见,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别说是霍九州几人,连同主位的霍靇都被惊得倏然起身。 封清凝无视众人大惊小怪的反应,疾步靠近跪倒在地的时忬身边,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 “噗通”一声。 带领身后应家众人对着眼前的时忬,跪拜回去。 时忬抬头,一双顾盼神飞的水眸蓦地睁大,语气是少见的急促迫切。 “祖母!您是忬儿长辈,家中主母,您不可对晚辈行此大礼,这不合规矩,亦会折煞孙女,祖母请起!” 说完,就带着身后三个女人把头一磕到底,径直落地。 封清凝看向时忬的双眼中,盛满了心如刀锯的疼惜,她缓缓摇头,声音坚定,苍劲有力。 “我是在替应家上下感谢,我的应家少主终于也有迷途知返,肯重回家门的一天。她终于在外边吃够了苦,受够了罪,尝遍了人世间的万种辛酸。答应回到我身边,为应家撑起一片天!所以这一拜,你受得起!” 时忬磕在地上的脑袋狠一闭眼,紧紧咬住柔软的下唇。 第123章 好个时忬! 她没有抬头,她甚至不敢去看此刻,自家祖母面上,那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只是字正腔圆的低声下气。 “孙女知错!当年是孙女一意孤行,固执已见,不听人劝;是孙女让您失望,让您伤心了;是孙女辜负了您跟应家从小对我的谆谆教诲,五年前的赌约是孙女输了,孙女愿赌服输。孙女日后,愿一切听从祖母安排,绝无二话!请祖母起身!” 封清凝体内的满腔愤懑未能平息,可她自知,这一切怪不得时忬。 抬起细纹遍布,却肌肤若雪的右手,她轻轻摸了摸时忬低垂的头颅。 半晌,终是庆幸,自家孙女能相安无事,扛过那些,令人每每提起,都觉得难以下咽的千难万险。 “好忬儿,快起来吧。” 封清凝在身后心腹女仆的搀扶下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扶人还跪在地上的时忬,拉起她冰凉的小手,放进温热的掌心拍了拍。 抬手,又拢了拢她额前略显凌乱的碎发,见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副天生尤物的面相,心中得到些许宽慰。 “嗯,我们忬儿还是这么漂亮,祖母瞧着,比当年你母亲‘江南第一美人’的模样,还要俏丽几分。可惜你父母去得早,不然他们看到当年,那个只会哭鼻子耍性子的应家嫡小姐,长成现在这副标志的模样,一定会很高兴的。” 时忬被封清凝由衷的赞叹,逗的笑逐颜开,眉眼弯弯。 四年了,类似“鬼见愁”,“丑八怪”那些难听的标签,终于彻底自今日起,从她身上摘掉了。 “祖母也还很年轻呢,忬儿看着,祖母今年一点都不像69,您像39!” 时忬边说,边就冲封清凝眨巴了一下灵动秀气的大眼睛,顿时引得后者老脸一红,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嘴里嗔怪着。 “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比你哥哥还没正形!” “噗~” 时忬掩嘴娇笑,整个人的状态是不同以往的落落大方,没有刻意,没有做作,只是自然而然的优雅端庄。 “忬儿,你这头是怎么弄的?” 封清凝对着时忬左瞧右瞧,瞧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额角那块,被人用肤色祛疤贴,盖住的伤口。 “严重吗?快让祖母看看!” 说着,就关心则乱,要上手去掀那块小小的圆形贴布。 也是邢嘉善这颜色形状挑的好,不仔细盯着她,还真就看不出来。 “祖母,我没事。我就是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皮外伤而已,邢医师已经帮我看过了,说是两三天就好。” 封清凝听到这里,当场不高兴了,抬手又打了她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也不痛。 “今年都22岁的人了,还摔跤呢,你走路就不能小心一点吗?” 说完,还不忘心疼的瞪她一眼。 时忬心虚的笑笑。 “哎呀祖母,那屋子黑布隆冬的,我没开灯…” 也是拿她没有办法,封清凝索性冷哼一声,没个好气。 “哎哟,我们家忬儿可真会过日子,人霍家家大业大的,差你这几个电费了?” “噗嗤~” 时忬身后的沈茗星一听这话,笑的不行。 她也是昨晚去到时忬身边的时候,才发现这女人摔到从前霍亦妍的卧房里去了,要带她去看医生也不肯,还非要用那张丑面皮给遮住。 时忬小脸一红,无奈地撇撇嘴。 “我知道了祖母,我下次会注意的,先让茗星她们起来吧…” 封清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抻着脖子看了看,见沈茗星三人还跪在地上,急忙和颜悦色的开口。 “茗星,栀儿,心月,你们三个快起来吧。这5年跟在少主身边,风餐露宿的也不容易,正好今天,你们父母都来了,也让他们好好看看你们吧。” 话说到这,霍九州5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们就说,怎么沈茗星这三个女人外加一个时忬,这么多年,始终都是神神秘秘,查不出半点多余的个人信息,敢情她们都是东城应家的人。 应家的天机堂,向来以遁阴匿景闻名于世,这叫人上哪查去? 好好好! 霍九州此刻,若非顾及场面壮大,他甚至都想抬起双手,为时忬这藏而不露的暗隐于市鼓鼓掌。 好个时忬!好个应家嫡女! 众人重新各自归位,封清凝在霍靇的侧立面正襟危坐。 回眸,她口气威严,目光如电,算是正式同他打了个像样的招呼。 “师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冲着我已过世的丈夫,应珩的颜面,我还愿意唤你这声师兄,是看在往昔的情分上。” “可从你霍家这5年来,对我应家嫡女的所作所为,我看你我两家的关系,也算走到尽头了。” 封清凝能选在今日现身,说来也巧。 今天是10月29号,时忬5年前初入霍家兰庭的日子,也是当年,她与亲孙女立下5年之约期限已满的日子。 她心知肚明,霍家过往5年来的种种形势局面,而霍家却被应家的秘而不宣,始终蒙在鼓里。 当霍靇意识到,时忬正是那个从不在人前露面,应家嫡女的瞬间,他已然明白,今晚必将有此一劫,也怪他当年粗心大意,没去过多留心,时忬的身家背景。 再三思虑,霍靇只能给出一个目前还算较为合理的解释。 “弟妹,能否听我一言?当年时忬孤身一人进入霍家兰庭,她是以时家二小姐的身份,而并非你东城应家嫡女的名讳。师弟一生,致力于国粹戏曲的文化传承,同时,你应家分支天机堂,最擅长的保密体制,在韫椟藏珠这方面的水平,哪怕是如今的霍家,也不及你应家一半能干。霍家纵然有错在先,可很多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您说呢?” 霍靇的意思,封清凝听得懂,是怪时忬当年,先单方面在应家的辅佐下,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唯独只字不提,他霍家的残忍无情,既然如此,封清凝选择换一种方式,让他明白,随即转移话题。 “今晚北城众星云集,说起来,我东城应家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大场合里,抛头露面。” 第124章 年之约 “许多人不曾听过我们的名讳,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百闻不如一见,今天,就由我来借用霍家的盛宴,为大家好好介绍一下,我应家的各位成员。” 封清凝向外伸出的掌心最先落到,人在副位居坐,已有两个近身下属,为她梳妆打扮的时忬身上。 “这位,是我儿子应知屹与他发妻洛姝所生的应家嫡女。” 言及此,封清凝话锋一转,再度看回旁边,穿着体面的霍靇。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她为何要叫时忬?正如从前,应珩儿时最常与你玩过的文字游戏。时为顺,忬为应,所以,她叫应时忬,乃我应家得天独厚,顺应天命,求神拜佛,所得的应家嫡女。” 话落,时忬朝向众人,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本该是为她欢歌如潮的时刻,可不知为何,当霍九州再度看向女人国色天香的那张脸,只觉得羞于面对。 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从时忬摇身一变,成了应时忬? 男人自嘲的笑笑。 不,是因为人生第一次,向来运筹帷幄的霍九州,也有在人前失算的时候,尤其对方,还是他心中挚爱的女人。 若非碍于人多,他都想上去抓过她来好好问问: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霍靇听过封清凝的话,却沉默良久,要不是她今日偶然提起,他们幼时常玩的文字游戏,他甚至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无视他茅塞顿开的神情,封清凝按照顺位依次介绍下去。 “这位是沈茗星,应家蛟龙堂少堂主,她身后,是堂主沈连溪及其夫人,周诗沅。” 沈茗星跟自家爸妈长的很像,尤其那对勾魂摄魄的媚眼,像极了沈连溪目光如炬的凤眸;而那细长高挑,媚骨天成的曲线,又像人到中年,依旧丰满匀称的周诗沅。 沈茗星带着身后的爸妈朝向众人,也一颔首。 “这位是夏栀,应家蜃龙堂少堂主,她身后,是堂主夏乘风及其夫人,白予暄。” 外人看来,夏栀长得跟自家母亲那副婉约纯情的面相,简直一模一样;玉软花柔的小嘴,也跟夏乘风的唇方口正,有七八分相似。 夏栀带着身后的爸妈朝向众人,又一颔首。 “这位是季心月,应家夔龙堂少堂主,她身后,是堂主季昇凯及其夫人,安云。” 宋骞辰就说,怎么季心月长相如此妖艳妩媚,总能勾的他心痒难耐,原是传承了父母二人各自的优点,汇聚到自己身上,长大成人的结果。 季心月带着身后的爸妈朝向众人,还一颔首。 “最后,是我的庶长孙,应时央。他今晚路上有事耽搁了,估计很快就能过来。他是我儿子应知屹在20岁那年,酒后行房家中女仆黎甜甜,所得的私生子。” 在众人行为一致,投来异样的眼神注视下,封清凝毫不避讳的娓娓道来。 “应家本不看重家世门第,最初也说好,待她顺利产子,便让知屹娶她过门。哪知,甜甜那孩子命不好,生下央儿时,遇上难产,便就这么撒手人寰。” “后来知屹在江南一带,偶遇洛家嫡女洛姝,一见倾心,便在她知情的前提下,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奉回应家,生了忬儿。说起来,央儿跟忬儿,是一对同父异母的血缘兄妹。” 梳妆到一半的时忬抬头,正对上封清凝宠爱有加的视线,弯起嘴角,冲她甜甜一笑。 “祖母说的是。” 封清凝和悦的嗔她一眼,指尖也点了点时忬人在的方向,满面疼惜。 “可是啊,没有妈的孩子看在外人眼里,终归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为了央儿能够免受世人的指摘,便在他6岁时,送入津城时家,与其谈妥,做他们明面上的养子。后来家中有了忬儿,天生就是个不省心的女娃娃,她爷爷只要稍微放纵她一点,就能作上天去。” “噗嗤…” 沈茗星听到封清凝对时忬儿时的评价,当场笑出声来。 时忬闻言,也跟着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为了让忬儿长大后,成为应家的主心骨,具有能独当一面的能力。应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为她专门制定了全套的特别训练。” “她从3岁起,就已经开始跟她爷爷学习戏曲,唱腔吊嗓了,4岁起,习练武戏功底,5岁起,已懂唱戏听曲,才6岁,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每天只能休息3小时,剩余的时间,都在不断接受应家的历练。” 说到这里,封清凝的眼眶,不自觉的聚满晶莹的泪花,看得出来,对于时忬的过往,她当真是感到愧疚万分。 “没办法啊,应家孙子辈的人,一共只得两子,央儿自幼又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便只能让忬儿后来居上。忬儿12岁那年,她父母死于空难意外,为了避免她伤心分神,每天要学的东西就更多了。” “好在这孩子天赋异禀,无论应家在她习练的道路上,为她制造多少坎坷磨难,她都能迎风而上。” “想想应珩也真是心狠,她今年也才只是个22岁的孩子,可她却比一个,已经混迹半生的等闲之辈,懂得多多了。” 封清凝眶中的泪花,并未如期落下,只是口中原本平静的语气,掺杂了几丝微不可察的颤音。 “后来,忬儿终于在16岁那年,学成归来,可她爷爷也由于操劳过度,离她而去,她既难过又失落,人也在回到东城应家的途中,在津城的深山老林间迷了路,但当时,她却遇到了4个人。” 封清凝话说到这,戛然而止,起身,她走下高位的主座,并亲自拿了个软垫,放在脚边的地面。 “忬儿,你过来坐。” 时忬素手一扬,挥退身边还在帮她梳妆的部下,依言起身走过去,端正跪坐。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她堂堂东城应家嫡女,高人一等,却偏要借用他人的世族身份,以冒充顶替,隐姓埋名的方式,出现在北城众人的视野里。那是因为,她别无选择,是我当年固执已见,硬要与她立下,5年之约的期限。” 第125章 因为你是言出必行的霍九州! 时忬此刻,一张本就娇俏婉约的小脸,已被人上好了精致的淡妆。 她人便在这淡妆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姿容绝代,勾魂摄魄。 “应珩死了,应家及众多堂口上下,能够顶天立地,撑起整个家族,保证它的地位,不会因此撼动分毫的人,唯有我跟央儿忬儿。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巧在这时,忬儿这边出现了难以预料的意外,那就是她在回程路上,遇到了心中所爱。” 回眸,封清凝略显冰冷的眼神,就突然落在,人还盯着对面的时忬,看了又看得霍九州头上。 后者一顿,似乎清楚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是跟自己有关,便少见的屈尊降贵,颔首回礼,以表敬畏。 “看来霍总人贵事忙,是早都忘了。当年,忬儿初次见你,是在你带着心腹兄弟从特种兵部队,退役回鸾的途中。” “那年,忬儿16岁,她因在训练中身负重伤,高烧不退,又正逢祖父离世,黯然伤神。便在途径津城,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中,遇到了当年的霍总,楚律,邢医师跟宋鉴师。” 被点到名字的3位,包括主角霍九州在内,都立马在脑海中,做出及时仔细的回忆,一帧一帧搜寻过去6年内,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片刻,还真被霍九州想到了,他遵照记忆中的画面,试探着询问出口,声线磁性魅惑,语气柔和。 “你是当年那个,在山中迷路,负伤累累的…小丫头?” …… 真是难得啊,他可总算想起来了,时忬点头,无言以对。 封清凝不动声色的勾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霍总你,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她在山间的树林里昏倒,你4人路过,无意中救了她一命。她当时面上戴着帽子和口罩,大概霍总是出于体内的绅士风度吧?在接下来相处的几天里,你始终未曾有过让她取下的要求,你未能如愿看清她的容颜,她却把你这张脸,牢牢记在心间。” “忬儿自幼清冷孤傲,对于她觉得陌生或是讨厌的人,向来话少,是你当时的真诚和热情,打动了她一颗情窦初开的心。你说你叫霍九州,家住北城星州深处路,霍家兰庭,你说你是霍氏财团的执行总裁。” 封清凝苦笑着摇摇头。 “可无论你当时怎么说,忬儿都没搭话,不是她看不起你,而是她从小,体内就没有会交朋友的天分。她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大多数都是在听你说。” “三天里,你对她说了许多。从你自幼成长的生存环境,说到以后遥不可及的梦想。你细心地呵护她,体贴地帮她换药,你会逗她笑,还会哄她睡觉。” “她说,跟你在一起的三天,是她人生中,最开心快乐的三天。” 言及此,4人这才彻底想起,他们当年回程途中,偶遇少女的所有场景,却是今天才知,原来那女孩竟是后来的时忬? “你对她说,‘小丫头,你的眼睛很美,里边像住着星辰大海,叫人只看一眼,就能沦陷’,你说你会保护她,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方式。” “或许吧,这只是你当年的无心之言,但忬儿当真了。” “可她自知身份不同寻常,感情方面的事情,并非她一人能够擅自做主。于是分别前,她跟你约定,一年后的那天,她会去北城跟你见面。” 封清凝事无巨细的话语,仿佛一场逾期的旧电影,她说的越详细,霍九州的记忆就越清晰。 “应珩的葬礼结束过后,她与我提及到你。说实话,倘若你当时,不去做那么详细的自我介绍,那么忬儿连你这人是谁,都不曾听说。即便你是霍家正房嫡出的长孙,以魅力无边,在北城当地远近闻名的青年才俊,她对你,都一无所知。” “她对我说,她爱上你了,她想跟你在一起,她说她喜欢你的温柔体贴,细心呵护,她说除了你,她在应家别无所求。” 封清凝每每想到时忬当年,那副固执已见,不听人劝的模样,都悔恨当时,她没能重拳出击,强行打消她要来到北城的念头。 男人听到这里,胸腔一颗悬起的心脏,猛地一痛,他剑眉微蹙,看向时忬的瞳眸,满是疼惜的温柔。 可女人却不再如往昔那般与他对视,只是淡漠的垂着头,泰然自若。 “恕我直言。倘若当年,忬儿爱上的不是你霍九州,而是你身边那三位,其中任何之一,我都能接受。” “唯独你霍家,我绝不同意她嫁过去!你可知为何?因为我太了解你爷爷的思想封建,冥顽不灵。他如此看重出身高低,家世门第,就注定,他会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允许我的孙女,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走完一生?” “何况你霍九州,也并非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配,因为你是霍家掌舵!你肩上所承受的责任只会比别人更多,你的爱情,婚姻,理想,也注定会是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可惜啊,当局者迷,忬儿她根本听不进去我的好言相劝!她只一意孤行的认为,我是在阻拦她追求幸福的脚步。殊不知,正是因为当年我没能拦住她,才会换来她往后的4年中,每一日!都是如同身在地狱般地苦痛挣扎!” “她日日跪求我给你一个机会,给霍家一个机会,她说她相信你,因为你是言出必行的霍九州!” “她的固执,让我别无他法,为了让她死了这条心。我亲手将她送入欧亚泰三方联动秘密情报局,选择让她成为一个杀手。” “并托迈斯给了她三张全球通缉犯的照片,我对她说,只要她能在不寻求任何人的帮助下,做掉那三个目标,我就给她一个追求幸福的机会。” “天可怜见,应时忬在17岁之前,别说杀人,她连目睹杀人,都是不敢的。” “但为了你,她做到了。3个首领,7个毒贩,前后近5000人!她只用了9天跑了3个地方,杀了个精光!” 第126章 从一而终 “我那时就在想,如果她没有遇到你。那么就一个才刚满17岁的少女,首次外出执行任务,就能做的这样干净漂亮来说,她在撑起整个应家这方面的天赋,几乎就完美的。” 封清凝再做停顿时,脸上满是可悲可叹的惋惜。 “由于她达成了我为她设定的目标,于是我接受了她的提议,我可以给霍家一个机会,我想或许是我过去,对你们霍家的看法始终存有偏见。” “我又对她说,只要她能在5年之内,在不借助应家,任何势力光环的前提下,以时家二小姐的身份嫁进霍家正房,哪怕是个侧室,都算她赢了最后的赌局,都算我对霍家家主看走了眼。” “从此以后,我不但让她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我也会给她相应的人身自由!” 封清凝眸光再次转向身旁的男人,他一张俊逸飞扬的侧颜,早已神思游离。 “应家与霍家截然相反,你霍家人多势众,随便抓起一个来,都是难得一见的可塑之才。而我应家不同,我们唯有一个应时忬是家族全部的希望。”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万事靠自己。因为世事难料,她既要有站在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实力,也要有当家族覆灭,从头再来的勇气。” “我封清凝自认,并非一个实力强悍之人,我不敢保证应家在我的带领下,是否会越走越远,那么在一切未成定局之前,我也只能率先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是我身为祖母,唯一能教她学会的事情。” 封清凝一声长叹,终是追悔莫及当年做下的决定。 “所以那年,17岁的应时忬,她带着满身的杀戮气息,用她下了重手,才跟应家换来的5年光景,义无反顾,随你入了霍家兰庭。” “可最终,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她又得到了什么呢?所以啊霍总,你不能怪她想要离开你,因为是你先负了她的一片真情。” 霍九州听完封清凝这番至情至性的话语,当场如遭雷击,他狠狠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在想,他过去这5年里,究竟都对时忬做了些什么? 原来这5年,他始终认为时忬是理所应当属于他的5年,是她冒着付出生命的危险,跟应家换来的。 也就不意外,她为何要瞒着所有人,从一开始,就精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因为她当时的处境,就跟过去的自己一样,别无他选。 要么随他舍身取义,要么回到应家的是非之地,却从此再不能与他谈论朝夕。 “豪门最是无情。可正是当年这句,我反复用来提醒她的话语,最后是由你,亲自出手让她明白的道理。你会在情场上失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封清凝说完这话,便迈着不疾不徐地步伐,回到主位之上坐下。 “我的天哪…” 触目兴叹的又岂止霍九州一人。 霍家众人,在听过当年所有事情的始末真相,皆是浑身一震! 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嫡女,千金之躯! 她竟为了个初次见面,就怦然心动的男人,舍下满腔的尊严,收敛所有的锋芒,卑躬屈膝,低三下四。 只为能守在他身边,换来一个长相厮守的机会? 他们简直不敢想,每当时忬遭受到,来自霍家跟霍九州的种种凌辱刁难,羞耻折磨时,她的内心,到底该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啊… 这绝不是一个寻常人,能在忍气吞声,毫无怨言的情况下,随便熬过5年之久的。 说来也是可笑,当年霍靇死不同意她嫁进门来,想尽各种办法对她痛下杀手的人。 最后竟会是他此生,最想让他这金尊玉贵的霍家嫡长孙,求娶进门的联姻对象。 世上没有比这更滑稽可笑的事情了! 同理,世上也没有比这更加残忍无情的报复了! 而时忬,她做到了! “当年,你霍家娶了郑雨嫣进门为侧,无外乎最后的结局,就是忬儿离开你。” 封清凝连连摇头,对于几人之间这命定的天数,长吁短叹。 “大概是天意吧,霍董以雷霆之威,杀了时家上下28口人。这些人里,或许过去的许多年,对待忬儿并不十分友好,可对待央儿,却是视如己出的疼爱。” “若非时央个性冲动,一心要为养家复仇,并在机缘巧合下,落在你霍总的手里,或许忬儿,她早就离开你了。” “而等我听到风声,将时央顺出北城郊区监狱,已是一个月后的事情,忬儿那时,却早已被你送进华南棘山。” “在我每一个因为牵挂忬儿,睡不着觉的夜晚里,我都时常在想,我为何当时,没有强行出面,阻断这所谓的5年之约?” “但想也知道,应时忬就是应时忬。她的从一而终,让她每当在一件事情上,做出点头答应的举动,那么即便后续是万丈深渊的人间炼狱,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我的孙女我了解,她能在你身边坚持到今天,赌约期满,才肯抽身而退。不过是为了把年少时期的一见倾心,做到仁至义尽的地步,也算不枉她与你,相识一场。” “咔嚓!” 霍九州钝重疼痛的胸腔,在此刻,传来一道心脏破裂的声音,让他觉得闷闷的,压抑的喘不过气。 以至于这向来稳如泰山,秉节持重的男人,再起身时,他颀长高大的身躯,竟是没由来地一阵踉跄虚晃。 “哎…大哥。” “九州…” 多亏霍七夜跟梅微眼疾手快,双双冲过去扶了他一把。 不然或许大概,这在人前,向来贤身贵体的霍九州,也会有狼狈跌倒的一面吧。 “我…没事。” 再抬头时,男人原本惊才风逸的俊颜,早已是一片死寂的惨白。 那瞬间抽丝殆尽的血色全无,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嗡动着的性感薄唇里,吐出来的“没事”二字。 强行咽下满腹的酸涩,霍九州稍微平复过一颗七零八落的心。 抬脚,他勉强迈着稳健的步伐,不顾在场人多,来到时忬面前。 第127章 放过我吧 他缓缓蹲下身子,近距离打量,眼前这靡颜腻理,仙姿玉貌的女人。 星眸微垂,目光流转,里边缓缓溢出来的,是如同星辰大海般的璀璨光芒。 难怪当日,得知郑雨嫣要她的眼角膜时,她连问都没问,就给出那样过激的反应。 原本说好一生一世守护她的那个人,分明是过去这5年里,逆行倒施的自己。 长指探出,带着丝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将女人温柔地揽进怀中,薄唇覆上她洁白的耳廓,他用未曾有过的轻言细语说。 “阿忬…对不起。” 对不起? 原本逆来顺受,正默默趴在他怀里的时忬,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扰乱了脑海的思绪。 向来以毁天灭地,无情无义着称的霍九州,人生第一次学会跟人道歉,居然是在她应时忬面前? 她也算是荣幸之至。 “没关系。” 女人撑起纤长的十指,慢慢推开他炽热的身躯,人也顺势退出他温暖的怀抱里。 抬头,两人视线交织相融,一个情意绵绵,一个水平如镜。 “过去的5年,是我坚持要跟家里立下赌约,来到这里,这跟你与霍家的所作所为,本就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他常教我一句话:‘每个人的一生,都要为过去,做出的错误决定买单,路是自己选的,哪怕跪着也要走完。’” “我已经为我最初的懵懂无知,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简言之,这一切是我自作自受,与旁人无关。霍总不必自责,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 想了想,时忬温吞地抽回,被他握在掌心里冰凉的小手。 也不知怎的,一双盈盈秋水的瞳眸,突然就是一阵莫名的酸涩泛红,可她仍旧毫不避讳地抬头,对视男人一双柔情蜜意的茶色眼球。 “我从不后悔我此前做过的每一个决定,包括遇见你,放弃你。” “霍九州,为了你,我已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了,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你就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 “我们从此,只当今生未曾相识,或许他日偶然相遇,还能做个朋友…” 话落,两串晶莹的泪珠,也随着字音的减弱,滑落脸侧。 男人一慌,几乎是下意识地举动,他急忙爱惜地长指覆上,轻轻帮她拂去脸颊的泪痕。 薄唇轻启,他低声询问。 “阿忬,真的不爱了吗?” 时忬点头,至于为何会突然落泪,她也不懂。 大概是在悼念过去,那个满腔热血,一往无前的自己,终是在历经5年的悲戚沧桑后,消失不见了吧。 男人勾起唇角,牵出一抹凄凉惨淡的微笑,斥满英气的眉心,就贴上她光滑细腻的额头。 “那你就不会哭。” 霍九州就是霍九州。 总能在轻飘飘的三言两语间,就让纵然已经恢复自命不凡的应家嫡女时忬,感受到压迫性的哑口无言。 “晚宴结束,给我30分钟。” 自知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为顾全霍家的颜面,男人薄唇在她额头落下深情一吻后,也不等她回应自己的话语,起身离去。 时忬尴尬地扭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自家祖母,本以为她会因此生气,不想后者只是与之相视一笑。 或许封清凝也了解,霍九州这说一不二的强势性格,便没有介意他僭越的举动。 …… “忬儿?” 时忬人还在出神的时候,一道清朗悠扬,略显粗狂的熟悉男音,传入耳膜。 时忬侧眸,只见一抹魁梧奇伟,掷果潘郎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毛呢手工西装,迈着雅人深致的步伐,奔她而来。 时央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帅气精致的三七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 1米87的身高,158斤的身材,通体肌肉线条流畅,曲线发达,腰细腿长,气宇轩昂。 如果说霍九州是人中龙凤的仪表堂堂,那么时央就是狂野放荡的威武雄壮。 与那些容颜稚嫩的粉面小生不同,时央的下巴跟人中,布满了象征男子汉气概的短粗胡茬,可这整张脸的肌肤却细腻光滑。 尤其那品貌不凡的刀凿五官,是至少跟天姿绝色的时忬,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妖冶性感。 “时央…” 时忬在见到男人这刻,只短暂惊愕了一瞬,便径直起身。 双手提起脚下拖地的纱衣裙摆,飞步蹁跹,轻盈飘逸,一路小跑,急急奔进他宽敞强健的怀抱里。 人到他面前时,还不忘长臂一伸,紧紧勾住他修长白皙的脖颈,小脑袋重重搁上男人的肩头,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跟欢喜,她颤抖着话音,柔声对他说。 “看到你还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时央一对结实的手臂,同样紧紧箍着怀中娇小玲珑的时忬。 仿佛一对历经磨难,久别重逢的情侣,珍惜爱重的同时,这性格血气方刚的硬汉,竟只在眨眼间红了眼眶。 “傻瓜…哥哥还要保护你呢,哪里舍得丢下你啊。” 他们紧紧相拥,又各自倔强地擦去脸上的泪痕,不让对方看到。 直到许久过后,激动的心情得以平复,时忬这才缓缓从他怀中退出。 抬手,“嘭”地一声,猝不及防就给了他一拳,怼的时央堂堂七尺男儿,当场一个趔趄不说,嘴里还嗔怪着。 “你人没事也不知道说一声,害我担心了那么久。” 时央简直快要哭了,试问天底下哪有她这样的妹妹? 两人这么久没见面,都没好上十分钟,就开始上手打人。 “祖宗,我倒是想告诉你,你电话也打不通啊,再说,我已经让夏栀给你传递消息了啊,你是…没接到?” 时忬才不理会他这种破烂解释,小嘴一撅,扭头就走。 时央知道,时忬这是跟他生气了,急忙迈着双腿去追,连哄带劝。 “哎,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不行…” 封清凝见状,一时没忍住,被时央这副狗腿子模样,逗的低笑出声,为了遮掩面上的尴尬,她清了清嗓,假装斥责时央。 “央儿,怎么来的这么晚?大家都在等你了。” 第128章 羡慕时央 时央尾随时忬,来到主座下的台阶前,照例对霍靇及在场众人颔首行礼,过后才答。 “奶奶,孙儿路上见北城当地有几家新开的商场,进去给妹妹挑了些礼物,就来的晚了点。” 封清凝会意,愉悦的笑笑,他们这对兄妹,从小感情就好的不得了,难得他忙里偷闲,能来北城出差两天,不去给时忬买上一堆东西带回家去,她才觉得奇怪呢。 “嗯,也好。” 见时忬人没归位,而是跪坐在台阶之下的软垫上。 时央清楚,这是自家祖母当众训话还未结束,索性,双腿一弯,他也在时忬身边跟着跪坐而下。 毫无防备的女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瞬间,急忙上手拉扯他的衣袖,低声劝告。 “时央…干什么呀?你回去坐着。” 男人傲娇地一扬下巴,反手拍了拍她笔直的脊背,以示抚慰。 “怕什么?从前哪次你在家里挨打受罚,不是你哥我陪你一起啊。” 时忬眼皮一翻,真是拿他没有办法,今年都28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儿一样。 全程紧盯女人一举一动的霍九州,此刻,却不由自主的羡慕时央,他记得从前,他每次从公司忙完回家。 他的阿忬也会像方才那般,一路小跑,心花怒放地扑到他怀里来。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 两人之间所有的亲密举止,就只剩他单方面的强制执行了? 曾经,那个对他爱意满满的时忬,到底最后,还是被他给弄丢了…勾唇,嘴里有丝丝苦涩滑过腔壁。 无妨,他的人生还有大把时间,他可以等,等到他的阿忬回心转意。 封清凝打眼看着自家孙儿,这副死心塌地,义不容辞的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俩真不愧是兄妹,一个比一个仗义,罚跪还有陪着的。 久未言语的霍靇,思前想后,结合封清凝说完那套长篇大论的前因后果,给出了最终的解决方案。 “弟妹的话,霍某听懂了。说起来,这一切总归是我霍家作茧自缚,造下的罪孽。倘若弟妹心存怨念,想要以此发难,我霍家绝无二话,想要什么,拿去便是。但霍家想以应氏嫡女为当家主母的心,昭然着闻,日月可鉴。” “我承认,过去,对于自家子孙后代的儿女情长方面,我的确过于严苛腐朽,规行矩步。但只要应家同意与我霍家联姻,我想以九州的性格,他定会倾其所有,迎娶时忬过门。” 封清凝怔愣一瞬,随即会心一笑,她相信霍靇这话,说的都是真的。 霍九州说起来,的确算是难得一见的旷世全才,他自幼各方面优异过人的能力超群,并非寻常世家的公子阔少,能够相提并论,长相身材更是无可挑剔的轩然霞举。 就私心来说,与自家孙女,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 “师兄不必操之过急,今日应家到此,也不是为跟霍家算账。我的孙女没有那么小家子气,正如她所言,要怪只能怪命运,让她选择在5年前,偏要执意进入霍家兰庭,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这点道理,我们应家还是讲的。” 封清凝宽慰霍靇一番,随即光芒闪烁的眸光就顺势落到,宋骞辰旁边的费家父子身上,抬手,她对费泽意招了招。 “泽意,你过来。” 费泽意见应家主母叫到自己,在身后父亲的催促下起身,疾步奔着主位的方向,侃侃而来。 “泽意,见过主母。” 人到台阶前,费泽意自觉弯下双腿,跪拜封清凝,后者慈眉善目的笑笑,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来这的路上,我从南鸢那边,听说了一件趣事。说是费家小公子跟霍家七小姐婚约被毁,最初的原因,竟被人无端怀疑到我忬儿的身上,只因他们二人私下里,见了一面?” 话问到这,副位的始作俑者霍九州,狠一闭眼,眸中满是悔恨交加的哀戚。 而霍婉婉跟费君这两个“帮凶”,更是自知无颜面对地低下头去,愧疚不已。 霍九州敢作敢当,朝着封清凝所在的方向拱手作揖,他正欲言语,就被慧眼识珠的老妇看透心意,抬手打断。 “我说了,应家没有想要责怪霍家的意思,霍总也不必急着往自己身上揽错。” 扭头,她平和的眼光,就自顾自地落在费泽意身上。 “泽意,既然有人误会,你跟忬儿之间有染,那么为了应费两家声名在外的清誉,不如就由你来告诉大家,你跟忬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费泽意颔首,回身,他低沉的悦耳嗓音,便在场内响起。 “时忬,她是我在应龙湾的师父。” 师父!? 众人简直惊呆了,话说时忬比这费泽意还要小三岁呢吧?就能当人家师父了? 封清凝似乎看出在座各位的疑虑,便接过话茬,如实相告。 “不错,应龙湾是我应家名下所属的私人海湾,那里从不对外开放,也鲜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当初应珩创建那里的初衷,正是为了央儿跟忬儿,能有个像样的私密场所,跟各自的武技老师,习练身手功夫,飞花暗器。” “直到他们二人,皆在武艺一项有所造诣后,才逐渐对外透露风声。这么做的目的,本是为了给忬儿选出合适的对象,日日陪她对打练武,以此相互进步。” “泽意17岁那年,作为初来乍到的第一批成员。所有人里,属他的身手功夫最为出众,只是仍旧打不过忬儿,便在费董的带领下,来到应龙湾拜师学艺。” “央儿自幼性格慵懒,不急不缓,传道授业,他更是觉得麻烦,于是这个重担便自然而然,落到了忬儿的头上,那年,她才14岁。” 说着,封清凝起身,走下台阶,拍了拍人还跪在地上的费泽意,细长的指尖点上他宽阔的肩头。 “泽意,记得当年拜师前,我曾慎重的警告过你。倘若你面前这个女人,她有能让你怦然心动的感觉,那么你便不能拜她为师,你可以学着其他男人的样子,追求她,拥有她,甚至跟她成家。” 第129章 师徒的名义 “倘若没有,那么往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学会恪守本分,谨遵师徒之间的言传身教,不可僭越一步。当时,你是如何回答我的,你还记得吗?” 费泽意闻言,重重点头,并对答如流。 “泽意记得。当时泽意是这样答的:时忬的美丽,终归是我费泽意此生,哪怕全力以赴,倾其所有,都无法触碰的遥不可及。因此,在她面前,我愿意收起对她的爱慕之心,仅以师徒的名义相伴此生,这便足矣。” 算他识相! 霍九州没好气的扫他一眼,每次见到费泽意这人,想起他说要带时忬走时,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封清凝对于他这个不做犹豫的回答,十分满意,便又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泽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忬儿既是你亲口承认的师父,你就该明白一个道理。每当有人对她存有敌意,纵然你无法舍身相救,也不要做,去推她入坑的罪魁祸首。” 费泽意听得懂封清凝的意思,是说无论他当时,要跟霍家退婚也好,合卺也罢,都不该在面见时忬过后,冲动行事,导致为她此前受过的羞辱惩罚,埋下祸根。 想到这里,费泽意再度对着面前的封清凝一拜到底。 “主母教训的是,泽意知错。” 封清凝点头,伸手扶了他一把。 “你明白就好,先回去吧,待会儿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你师父敬杯茶。” 见他人从地上站起来,又冲他跟时忬使了个眼色,费泽意了然于心,随即点头。 “泽意明白。” 待他退去,封清凝接着道。 “5年前的赌约,严格说来,是忬儿你赢了,因为你在没有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已经得到能够嫁进霍家正房为侧的应允。只是当时,霍董私下与你提起时,你没有同意,并把这个机会,顺应形势让给了茗星。” 全程沉默不语的时忬,直到此刻,才抬起低垂的头颅,迎上封清凝探向她的眼眸。 她双臂抬起,交叠端在胸前的位置放好,这是遵循应家古法礼仪,晚辈跟长辈回话时,该有的形态。 “回祖母,孙女认为,5年前,是我硬要脱离应家的掌控,才连累茗星,夏栀,心月,在您的强制勒令下,陪在我身边,以保护我个人安全的名义,一起吃苦受罪。” “是孙女害得她们有家不能回,生怕因此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孙女能够为她们做主的情况下,我会尽力替她们周全。” “正如最初,为了让她们能在北城生活下去,我选择让她们通过层层筛选面试,进入霍氏财团内各司其职一样。既然都是应家人,茗星也可以通过嫁进霍家二房,达到应霍两家联姻的效果。” 封清凝听完,眼皮一翻,她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永远有属于她自己的主意。 再者,她说的是这意思吗? “吃苦受罪?” 封清凝付之一笑。 “正因为你把她们三个,以辅佐霍总的名义派到霍氏财团去,她们才能过上各自理想的生活,你几时见她们因你而吃苦受罪了?她们哪个过得不比你强?” 闻听此言,沈茗星三人纷纷愧疚地低下头去,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心虚不已。 时忬苦笑,明媚的小脸上满是无奈。 “祖母,这点小事,您也要跟她们计较啊?难道就因为她们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部下,所以在我过的不好的时候,也不许人家过的好些?怎么说她们也都是东城当地,赫赫有名的三大堂口,世家千金吧?您这是什么道理?怎么那么霸道啊?” 啧! 封清凝被她说的哑口无言,索性狠一瞪眼,连连摆手。 “行行行,说不过你。” 深吸一口气,封清凝进入正题。 “无论如何,5年前,你我立下的赌约,在霍董亲自出面,开口要你嫁进霍家正房那刻起,都是你赢了。尽管如今,是你自己不情愿,终是在我人按照约定时间,来到这里接你之前,你如约做到了。” 顿了顿,封清凝又说。 “既然是你赢了,那么按照当初说好的。自今日起,应家便全权交由你打理,且日后,有关应家上下的婚姻大事,皆由你做主,无论婚嫁与否,对方是谁,我都不会过多干涉,参与你的决定,包括你自己的良缘夙缔。” “另外,在你能打理好应家的日常琐事,确保家族产业稳固安泰的前提下,剩余的空闲时间,都由你自己安排。” “想想这5年,你苦是苦了点,到底最后,还是换来了你从前最想要的自由,让你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把我个历经风霜的老妇孺给赢了。” 封清凝右手一抬,一个穿着考究,模样清丽的中年妇女下属,走上前来,双手递给她一个玄铁打造的华丽密封盒,大概有两个巴掌左右的大小,上边描绘着精致的龙腾图花纹。 她就是应家老宅目前的总管事,封清凝的心腹,南鸢。 封清凝一手郑重其事接过铁盒,一手转动盒上自带的天星罗盘密码,转到对应正确位置的地方打开,递到时忬眼前。 里边躺着一方雕刻纤巧,栩栩如生的应龙龙头印章。 “这是专属应家家主的印章,有了它,你就能在应家为所欲为。今天借着霍家的风水宝地,我就正式把它交由你保管了,守好自己的权力,护好应家几辈人的心血,别让你已故的爷爷失望。” “他这辈子所有的殚精竭虑,冥思苦想,乃至于他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时忬欣喜之余,也一本正经地跪起,双手接过很有分量的玄铁罗盘盒,稳稳当当端在手里,额头一磕到底。 “多谢祖母教诲。” 沈茗星等人见状,急忙调整姿势,连带她们各自身后的父母,都身子一正,跪在地上,异口同声。 “恭贺少主!” 时忬回眸,俯身回礼。 “各位请起。” 剩余在场众人,包括主位的霍靇,副位的霍九州在内,也各自朝着时忬人在的方向,颔首致意,声音平齐。 “恭贺应家少主!” 时忬照旧俯身回礼。 “多谢各位。” …… 第130章 应家家规 该办的大事办完,封清凝坐回属于自己的主位,见时忬把手中的印章交给时央,仔细收好,保管存放,安心落意。 本该是举杯欢庆的时刻,却见封清凝话锋猛地一转,质问时忬。 “忬儿,应家家规第4条是什么?” 时忬回身,恭敬站好,没做任何停顿,对答如流。 “少主之上,还有主母,无论何人当家做主,不能乱了位份尊卑。” 封清凝点头,模样是少见的严肃,看向时忬的眼神,也越发深沉。 “应家家规第12条。” 时忬照旧不做停顿。 “少主出嫁前,需遵循应家古代礼法,不得失了身子,不得毁了清誉,不得委身有妇之夫。” 封清凝冷笑出声,口气愈发威严。 “那么请问我的应家少主,你做到了吗?” 时忬闻言,一张眉目如画的小脸,只在瞬间血色尽褪,化为病态的苍白,她贝齿紧咬下唇,粉拳紧握。 每每想到,此前那么多个春光旖旎的夜晚,她都跟霍九州同床共枕,赤身相对,只觉得无比难堪。 “没有…” “放肆!” 封清凝体内,早已积攒多日的怒火,只在转眼间,就被这坦诚的二字点燃。 她扬起强有力的右手,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啪”地一声,狠狠抽在时忬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竟让她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当即多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九州…你坐下!那是阿忬的家事!你不能插手!” 霍九州体内的冲动因子,在看到时忬挨打那刻,再度疯狂作祟。 想要冲上前去护着她,又被身后的霍政通跟梅微,一把眼疾手快地拉住摁下,放低声音,一唱一和。 “你要是不想让应家主母讨厌你,我劝你别去!她可是阿忬的祖母!你日后能否顺利娶到她,全在人家一念之间。” 听完霍政通警告的话,男人纵然心痛万分,也只能重拳紧握,强行吞下满腹的酸楚。 画风变得太快,原本还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应家主母封清凝,竟一言不合就怒目圆睁,掌掴时忬。 这不禁让在场众人,皆是猛地一惊。 时央最先反应,一把将时忬拉到身后护好,沈茗星三人也紧随其后,纷纷从自己原本的座位跳出来,围到时忬身边跪下。 “祖母息怒!” “主母息怒!” 该有的礼数尽完,时央抬头,最先为时忬打抱不平。 “奶奶,您这是做什么?你可从没打过忬儿啊!” 封清凝怒意未消,布满细纹的手掌,直指时忬面门。 “就是因为我从没打过她一下,你看看,都把她给惯成什么样子了?霍总此前在外人眼中,可算个合格的有妇之夫?你问问她,有多少个晚上,她是跟人家睡在一起的,应时忬!你连你应家少主的脸面都快给我丢尽了!” 意料之中的厉声呵斥来的铺天盖地,时忬虽说措手不及,可也自知逃不过去。 “孙女知错。” “你知错?” 封清凝简直气笑了。 “就算是,霍总年轻气盛,强迫你委身于他,我只问你一句?你当时可有能够逃脱规避的方法?” 时忬顿了顿,舔了下粉嫩的嘴唇。 “有…” “你!” 封清凝气结,扬起还没放下的巴掌,就又要往她脸上打。 时央吓了一跳,急忙拦下封清凝高抬的右掌,沈茗星也反应迅速,一把将时忬抱着护在怀里。 夏栀季心月见势不好,干脆一鼓作气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借着帮封清凝抚背顺气的行为,制住她的两条手臂。 “奶奶,您听栀儿说。” 夏栀一边喜笑颜开地帮封清凝按摩手臂,一边讨好的说着。 “栀儿的中医技术,是爸爸亲传的,奶奶您要是相信爸爸,也可以相信我。少主的确是跟霍总有过那么几回,可是,她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啊。” 一听这话,封清凝不由眉头紧锁,狐疑的看了眼春光满面的夏栀。 “真的?” 夏栀用力点头。 “真的。” 说着,就递了个眼神给人在时忬旁边的沈茗星。 后者会意,急忙扯过女人的左臂,撸开她一小截白纱衣袖,撕掉前内臂一块肤色假皮,露出一抹红色莲花印记来。 目测印记整体,有着跟指盖差不多的大小。沈茗星抬起,凑到封清凝眼前,确定她能看清楚后,像又怕时忬挨打似的,赶紧捧着收回来。 “噗…” 霍七夜深知,这么严肃的时候,他不该笑,可他乍一见到沈茗星那副不同以往的小气吧啦样,就怎么都止不住口中的笑意。 真是太可爱了… 封清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还能去打时忬的胳膊是怎么着?瞧给她吓的。 “那你有没有被人家霍总占过便宜呢?” 时忬心里清楚,封清凝所指的这个“占过便宜”,到底具有哪种含义,可这么明显的事情,摆明了不是她撒谎虚说,就能蒙混过去的。 “有。” 封清凝叹气一声,也是拿她没有办法,她这个孙女哪里都好,只是不太懂得该如何拒绝别人的深情。 “那你这个打,挨的就不冤。你记住,应家的女人,在出嫁前,身子务必要是完整的才行。否则,便会有辱我应家世代传承的文明礼法,这就是应家家规存在的意义。” ????? 听过封清凝的教诲,还在她两边忙着给人捶背按摩的季心月跟夏栀,相互抬头对视一眼,脸上纷纷是有苦难言的表情。 这么说来的话,那好像等到她俩,回去东城老家以后,估计就要彻底玩完了。 茶台之上的夏乘风跟季昇凯,见到自家女儿脸上那种不自然的表情,不用问都知道,这两个小兔崽子到底是在外边干过什么好事,当下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真是两个没出息的东西! 尤其季昇凯,在得知季心月跟应时央分手以后,居然在北城,找了宋骞辰那么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做男朋友,更是肺子都要气炸了! 即便目前,他还能保持该有的风度礼节跟人谈笑风生,也全靠体内那点素质过硬的内涵强撑,要不是碍于自家少主的颜面,他早上去大嘴巴子抽她了! …… 第131章 由爱故生忧 时忬端起双臂,俯身低头。 “孙女明白。” 封清凝点头,挥退身侧的两人,看向对座的霍靇,言归正传。 “还有一件事,当日忬儿被迫与你霍家总裁领来的结婚证,在我应家看来,是不能做数的东西。因为那上头写的人名是时忬。时忬,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物,她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你自己的孙子你了解,她若不顺应大势,估计很难活到今天。” 顿了顿,封清凝接着道。 “与你霍家纠葛一场,我们选择不去出言责怪,也是顺应忬儿的内心,她不希望霍应两家因此结怨,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纵然是你霍家有错在先,但归根结底,也是由应家本部引起的原因,给了你们欺辱压榨她的机会。因此,我与忬儿共同商议决定,霍应两家,从此往事不记,后事不提。至于其他事情,我无权决定。” 封清凝这番话的意思,霍靇听得懂,即便霍家罪孽深重,可由于应时忬自幼的人生经历照比他人,就要丰富许多。 所以她只把身在霍家的5年,当做一场阶段性的人生试炼。 正如从前,她在应家一样,无论多少艰难险阻,只要她能顽强不屈地坚挺下来,她只当日后,是个新的开始。 思及此,也就不禁由衷的感叹。 “应家嫡女果然不同凡响,霍某佩服!你们应家,能够在东城突破层层重围,一朝稳坐龙头企业的地位,的确是有你们必然能够成功的道理,至少就襟怀洒落这点,我霍家自愧不如。” 时忬侧头,微一颔首。 “霍董过誉。” 无论时忬还是应时忬,她那张脸始终美的一如往昔,霍九州看在眼里,笑在心底。 过去,他折磨羞辱她这许多次,终于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被她狠狠报复回来的,那就是领证这件事。 在霍九州看来,他宁愿应家为了平息往日时忬受过的冤屈,跟他大动干戈,他认错认栽认赔认亏,可就是不想让时忬以这种平和的方式,自他的世界全身而退。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这个道理,霍九州是懂的。 可这世上,没人能阻挡,他坚持要娶时忬为妻的心,哪怕是东城应家! 沉默半晌,封清凝游移的视线,在看到霍家六房右侧,早已空出来的座位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续上方才的话头。 “过往的种种,应家与霍家可以既往不咎。但由郑雨嫣带领的郑氏一族,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当年车祸一事,既有师兄暗中相助,倒也罢了,可就凭忬儿人在棘山时,他郑家一次又一次派人妄图夺走忬儿清白一事,那就算再死十次,也是不冤的。” “倘若师兄还要出手相助,那就别怪我应家不讲过往的情分。如若不然,我封清凝在此立誓,日后凡我应家人,每过一座省,必灭郑家一门,直至郑家全族覆灭,方休。” 封清凝这话说的气吞山河,波澜壮阔,应家众人除去服从,别无二话,便由时忬带头,齐刷刷俯身颔首。 “是!” 东城应家,向来以佛系宽容闻名遐迩,鲜少有这种赌咒发誓,要与谁家不死不休的时候,因此才会在各个门阀世家眼中备受尊崇。 看来,郑家这次,好死不死地惹上应时忬,算是踢到一大块铁板,在劫难逃了。 霍九州思虑再三,在没有征得霍靇同意的前提下,起身对着主位的封清凝,按照晚辈对长辈该有的礼节,低了个头。 “应太稍安勿躁,郑家一事,本是由霍家引起,倘若应太信得过我,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做。” 封清凝闻听此言,难得来了兴致,她一挑眉毛,言辞客套,语气轻飘。 “哦?听霍总的意思,这是要为应家出头?” 霍九州点头。 “是。” 封清凝淡然一笑。 “为了忬儿?” 霍九州又一点头。 “是。” 封清凝目光犀利的眼眸,无声的落在时忬左手无名指的黄钻婚戒上,便冲他指了指。 “看来霍总您是很喜欢我的孙女了?连那么重要的物件,都能套到她手上去?” 霍九州柔和的视线顺着封清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禁薄唇轻勾。 “是,霍某不才,对令孙女是爱。” 爱? 封清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霍九州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毫不避讳承认他对时忬的挚爱,也算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那便如您所愿,有劳霍总了。” 霍九州又一颔首。 “应太客气。” 爱不爱的时忬倒是没注意听,郑雨嫣也就罢了。 只是她在听到连自家祖母都在暗指,她手上这枚黄钻戒指是个重要的物件,那它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时忬从前,还真没特别留意过这个东西。 探究的眼神,落到身边的时央身上,见他捧着自己的小手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时忬懂了,他也不知道。 见一对儿孙对着个戒指研究半天,还都没研究明白,封清凝不禁苦笑,还真是对亲兄妹,傻都傻一块去了。 “忬儿可是对这个黄钻戒指代表的含义,不明就里?” 时忬顿了顿,诚实地点点头。 封清凝又问。 “那你想知道吗?” 时忬想了想,最终摇摇头。 “不想。” 时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认定这个戒指,既然是出自霍九州手里,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怕她听过以后,无法承受。 索性直接伸手,想要摘下来,可没等指尖挨到黄钻戒指的边缘。 封清凝在意识到,她即将要做出来的唐突行为后,立马好言相劝。 “哎…那个,算了,忬儿戴着吧!霍总的一片心意,收下也好。祖母瞧着,挺漂亮的。” 时忬一愣,祖母这是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怎么感觉她慌里慌张的?她平时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虽然觉得奇怪,但时忬想想也是,毕竟这么多人在呢,要是真就这么直接给摘了,估计霍九州能跟她拼命,还是改天再说吧。 第132章 应家金铃铛 生怕她又去打那个黄钻戒指的主意,封清凝看了眼翡翠腕表,觉得时候差不多了,随即转移话题。 “前段时间,我吩咐你准备的盛宴节目名单,你可都编排好了?” 小插曲过后,时忬也跟着恢复往昔清冷孤傲的神色。 “是,孙女已按照祖母的嘱托,请茗星她们安排好了。” 封清凝点头。 “那就开场吧,时间也到了。” 时忬闻言,怔愣一瞬。 “在这儿?” 封清凝又一点头,左掌还对着旁侧的霍靇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啊,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这是霍董亲自开口,劳你费心的托付吗?” 时忬听完,又是一愣,还狐疑地摇摇头。 封清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行吧,那看来是她忘说了,略显尴尬的咳了两声过后。 “怎么?那忬儿现在知道了,是想拒绝霍家的邀请?” 时忬听完,简直都想笑了,她敢拒绝北城独大的霍家?她可打不过那个功高盖世的霍九州。 “孙女不敢。但在此之前,孙女有件私事要办,望祖母允准。” 封清凝思虑片刻,也没想出时忬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可也不打算出手阻拦。 “当然,忬儿长大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去吧。” 得到封清凝的允许,时忬手心朝上,伸向斜后方的沈茗星,后者会意,立马从包里掏出一小个四方形的乌金玄铁盒,上边雕了一朵龙头蔷薇花的图案,放进时忬掌心。 时忬在时央的搀扶下起身,扭头,带人往直奔邢嘉善那边过去。 见她是要来找自己,邢嘉善一时紧张,丢下手里还在喝的茶水,理了理身上略显褶皱的衣领,正要站起,就被时忬按着肩膀坐回去。 “邢医师不必多礼,说起来,我在北城这5年,多亏有了你的照顾,才能平安无事,即便你最初,是受了霍总的令,也在许多次危难关头,救过我的命。” 时忬在他桌前跪坐下来,拨下掌心里,乌金玄铁盒上的卡扣,掀开盖子,放到他手边。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邢医师笑纳。” 邢嘉善受宠若惊地端起来,凑到眼前瞧了瞧,里边装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纯金雕花铜铃,通体附着吉光凤羽的细密纹路。 做工精美,匠心独具是其次,光是这拿在手里的分量,便知价格不菲。 捏在指间摇晃时,铜铃中心镂空的金壁内,还会发出一串悦耳的铃音。 邢嘉善以为,这就是个贵不可言的装饰品,没有任何含义,也没多想,只是爱不释手地捧着,语气是如同以往的和悦。 “这太贵重了,你其实不用跟我客气,那都是应该的,能几次三番的救你,也是我的荣幸。” 时忬笑笑,他还是这么会说话,跟那个油腔滑调的宋骞辰一样。 “荣幸谈不上,你太夸张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应该的。一共三个要求,等你哪天想好了,就带着它来找我。” ??? 什么三个要求? 邢嘉善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还对着手里的金铃铛,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查看一遍,实在搞不清楚,便只能开口询问。 “什么叫‘三个要求’?” 时忬又笑,看来他也真是不懂,就耐着性子回话。 “这是应家金铃铛。是每当我们出门报恩时,都会给出去的信物。” 时忬拿过装着铃铛的乌金铁盒,翻了个面,只见最底下刻着一个大大的“忬”字。 “这是代表我个人名义的金铃铛。应家上下类似这样的物件,一共有10枚。我有5枚,我的祖母有3枚,我哥有2枚,以颜色造型跟铁盒质地做区分,我祖母是铂金铃铛,我哥是鎏金铃铛,我是纯金铃铛。” “每个铃铛代表三个要求。简言之,你有恩于我,日后无论,你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任何挫折磨难,只要是你无法出面摆平的事,你都可以带着它来找我,我会永远无条件,动用我生平所有的人脉势力关系,帮你渡过难关。” “三个要求,代表我会帮你三次。” 似乎唯恐他哪天开口,去为霍九州,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时忬又补充一句。 “只能是关乎你个人或邢家的事,外人的忙,我不帮。” 邢嘉善听完,瞬间觉得这金铃铛的贵重程度,接连攀了好几个档次,这就更难得了。 回头,邢嘉善跟自家爸妈对视一眼,见他们纷纷喜出望外地频频点头,邢嘉善回眸,乐以忘忧。 “我知道了,谢谢你。” 时忬摇头。 “没关系。当然,如果以后,你邢家有什么地方,是能用的上我的,你都可以随时找我。” 时忬说着,又从时央手里接过一张提前写好的纸条递给他,上边有她的联系方式,住宅地址,以及几个常去的地方。 邢嘉善接过看完,记在心里,跟铃铛一起封进铁盒,珍稀爱重地贴身收好。 “好,你有心了,我非常喜欢。” “那就好。” 时忬不置可否的冲他莞尔一笑,没再多说。 起身的同时,女人跟对面的沈茗星微一抬手。 后者领命,立马带着夏栀季心月,以及出自应家本邦的男女乐伎下场准备。 霍靇见状,也不动声色,给正襟危坐的霍九州递了个眼神,便见男人玉手轻摆,守在身后的霍寻霍尊当即俯首,转身离去。 不多时,待到时忬时央相继落座,只见隶属云顶天星会场,身着白底青花复古修身旗袍的女服务员。 各自端着手中的方盘,按照从上至下的顺序,为每张桌上,都摆了共8道,中西结合的特色菜品。 时央打眼看了看:百合虾滑、姜烧东蛏、牡丹鱼片、酒渍番茄、雪山草莓、麻萃笋丝、鸡汁茭白、荷兰豆沙拉。 都是些气味清淡,卖相绝佳,不会影响盛宴氛围,却费时费力,玉盘珍馐的顶尖美味。 “这菜单一看就是霍九州准备的。” 时忬时央同居副位,一边用湿毛巾净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闲聊。 “怎么?” 时央勾勾唇角,拿起手边的餐具点了点桌上的菜盘。 “一共8道菜,5道都是你爱吃的。” 时忬无语,嗔了他一眼。 “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第133章 惟愿世间再无意难平 时央被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逗笑,想着他这宝贝妹妹嘴上怼人的功夫,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他甚至都想问问,沈茗星那嘴不饶人的样,是不是跟她学的。 “霍家特地请你出面,准备盛宴的节目名单,为的什么啊?” 时忬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一笑。 “那当然是为了,看看我这个应家嫡女,都有什么真才实学了。” 时央了然于心,随便钳了个菜吃,又给时忬夹了一口。 “你还需要什么真才实学吗?你人往这一坐,哪个男的对你没兴趣,那绝对是他性取向有问题。” 时忬嚼东西的小嘴顿了顿,手肘就暗自怼了他一下。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我想多活几天。” 时央闻言,嘴里的沙拉险些笑的喷出来,他清楚时忬这话的意思,是生怕被有心人听去,再给她拉点什么仇恨来。 “哎哟我的好妹妹,我要是长成你这样,我出门都恨不得横着走。再说,你认为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有人敢动你吗?不要命了?” 时忬彻底无语。 “时央,如果自信能得奖,你一定是世界第一。” “噗…” 这话听了,不光时央想笑,对面不曾错过他们之间所有对话的男人,也跟着勾起嘴角。 20分钟后,节目开场。 伴随一阵铜锣鼓鸣的传统戏曲前奏传出,霍家盛宴第二道序幕正式开启。 按照时忬亲排的顺序。 第一幕是经典武戏,战金山。 “这几个表演的人,是家里哪位师傅的徒弟来着?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时忬顺着时央的眼神,往会场正中瞧了一眼。 “六叔的人。” 时央:“不错嘛~这唱腔,这武姿,是有点应家本邦的意思。” 时忬点头。 “自然,六叔是爷爷的心腹。” 时央:“照比茗星三人,差点意思,她们三人比你,又差点意思,总之,还是你唱的好听。” 时忬白了他一眼,这人咋这么挑剔呢? “要不你上去演?” 嘶~ 时央一瞪眼睛。 “我个低音腔的,你让我上去演?全给你唱毁了。” 时忬冷笑。 “那你还挑?” 时央不服气的瘪瘪嘴,本来就是嘛。 “东城应家,在戏曲文化传承一带,果然造诣颇深,名不虚传!瞧瞧这稳扎稳打的基本功,我已经很久没听过如此纯正的戏腔了。” 霍家三房夫人宁希,向来对中式戏曲情有独钟,霍家上下人尽皆知。 她几乎每周,都要去北城当地最有名的戏院看上一出,风雨无阻。 就连最初,他跟三房霍安居结缘,也是在戏院,后又喜结连理,生下霍亦庚这个相貌堂堂,才能出众的长子。 东城应家排的这出戏,不但在原有的腔调,武姿上做了相应的改进,整体看起来更加绘声绘色,精彩纷呈。 连戏子身着的服饰,都是晶莹璀璨,华冠丽服,看的宁希不由赞不绝口 居于主位的封清凝闻言,朝她和颜悦色地点了个头。 “三夫人喜欢,那就是这出戏的福气了。” 宁希喜笑颜开。 说起来,她跟四房夫人杨漫霞,六房夫人温言,在霍家都属于性格直率,津津乐道的人。 相对正房夫人梅微,二房夫人顾雪乔,五房夫人柳菁菁来说,显得更加活泼好动些。 见时忬除了跟身边的时央偶尔低语几句,不喝酒也不怎么吃菜,只是静静地品茶,封清凝笑笑。 “今天这菜,是出自霍家的手笔,那这酒,可是忬儿着人备下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该是忬儿在应龙堂的珍藏,名叫相思。” 听人叫到自己,时忬转身低头。 “是,祖母好眼力。” 封清凝又笑。 “为何取名相思?” 时忬顿了顿。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冬,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古人以相思寄情,现世以相思诉离。此酒以相思署名,惟愿世间再无意难平。” 嚯~ 这文采! 楚盺三人相视一眼,已经记不清今晚,这是他们第几次,被时忬的表现惊呆了。 “好话好诗好作品,应家少主果然惊才绝艳!” 霍政通向来欣赏妙语连珠的女人,尤其时忬的出口成章,在4年前初入霍家时,就让他眼前一亮,如今再看,只觉得与日俱进。 他提起手边,出自应家的古法烤瓷酒碗,敬了时忬一杯。 后者见状,也立马拿过时央刚帮她倒好的酒碗,双手端起,颔首致意。 “霍总长过誉。” 言毕,时忬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5年了,这还是霍九州几人第一次见到时忬饮酒。 该怎么说呢? 姿态优雅自然,行为熟能生巧,这海口碗不大不小,可一碗的量也抵得过寻常白酒盅的五六倍。 她就这么一口干完,脸不红,气不喘,眸光不晃也不闪,那么她的酒量,绝对在多数人之上。 仿佛从一开始,就没人说过时忬不会饮酒,但大家就是不约而同的认为,她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喝酒的人。 殊不知,不喝跟不会是两码事,正如她的真实身份,不说跟不像也是两码事。 武戏结束。 见换好古风纱衣长裙的沈茗星三人搬着各自擅长的古法乐器走上前来,身边还跟着个缪曼。 她是时忬的近身下属之一。 四人在场所正中央的圆台上,以高低错落的方式,呈菱形四角状坐下,封清凝不禁感到惊讶。 “哟~今晚连我应家堂口,三个宝贝义孙女,都亲自登台演出了?难得啊。” 位于为首最前端的夏栀,放好属于自己的玉筝,抬头冲她甜甜一笑。 “是啊奶奶,这是少主安排的。” 封清凝的目光依言转向副位的时忬,疑惑不解。 “哦?忬儿怎么就舍得,让你这三个忠心耿耿的姐妹花登场了?从前走到哪,不都是护的牢牢的吗?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 时忬轻勾唇角,微微一笑。 “回祖母,孙女是觉得,她们如今既已出师,机会难得,不如让她们在人前,展示一下各自的才艺,不枉跟人白学一场,也不失家门风范。说起来,沈,夏,季三个堂口世家,也是今晚,刚在北城崭露头角。” 第134章 琵琶技艺 封清凝颇为认同地点点头,随即指了指沈茗星身边,抱着紫檀木白玉琵琶的缪曼。 “说起来,缪曼还是忬儿的近身下属,她跟了你这么多年,倒也算你亲自带出来的人,她的技艺精湛我不担心。” “只是这古法琵琶乐器,我记得是忬儿专长,你把机会都让给别人,反倒把自己置身事外,这是什么道理?” “还是你去把缪曼替换下来吧,应家堂口总要带上你,才算四角齐全。” …… 时忬收起脸上的笑容,简直都要无语了,没有这个必要吧… 她之所以让沈茗星三人登场,是为了让她们身上的优势被霍,邢,宋三家长辈察觉,以此为后续双方结亲的事情铺路。 她上去算怎么回事? 可碍于在场人多,时忬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头应下。 “祖母说的是。” 时央打眼看着自家妹妹,这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捂着个嘴巴笑的不行。 熟知时忬的人都知道,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在人前卖弄自己。 “下去。” 轻移莲步来到缪曼跟前,接过她双手奉上的琵琶,时忬抱在怀里,朝她使了个眼色。 “是。” 身子一转,她在红木凳上缓缓坐下,长腿一抬,叠在另处膝盖,琵琶底座也架在腿根处搁好。 “就跟你说,缪曼代替不了你,你偏不信。” 隔壁手持玉质长笛的沈茗星打趣她一句,时忬不动声色的笑笑,没个好气。 “吹你的吧。” 沈茗星闻言,用力憋住口中的笑意,生怕自己笑出声来砸了场。 演出开始,由时忬琵琶先起,夏栀玉筝伴奏,沈茗星的长笛和季心月的箜篌依次来凑。 四个女人合力,奏出一段婉转悠扬,余音绕梁的动听旋律,整体架势,丝毫不比原有歌曲的伴奏效果差。 看得出来,对于她们手中所持的古法乐器,4人都有着得心应手的高超技艺,若非自幼勤学苦练,根本达不到这种炉火纯青的程度。 尤其时忬,琵琶弹奏的技巧,更是出类拔萃,素手纤纤的指法灵活多变,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每一个动作,都在琴弦上撩拨的恰到好处,仿佛一位富有生机的精灵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大哥,阿忬真的好厉害哦。” 霍七夜不知何时,凑到形单影只的霍九州身边悄悄坐好。 不为别的,他就是看大哥一个人挺孤单的,想来陪他喝两杯。 “嗯。” 霍九州在外人面前,照例沉默寡言,清冷矜贵,活像个移动冰山。 仿佛只有在时忬面前,才更像个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 霍七夜见他一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模样,不满地撇撇嘴。 “大哥,阿忬就是应家嫡女,你不高兴吗?这下就没人能够阻挡你们在一起了啊。” 霍九州滚烫的视线,难得从场中的女人身上收回,扫了他一眼。 “我很高兴。” 是真的很高兴。 唯一不高兴的地方就是:从前,对于他的阿忬,他了解的太少。 …… 前奏完毕,一道声如莺啼的歌音,随之响起: 叹 这相思 如红豆满枝 袖已泪湿 伤心却不可止 情 难自持 待君回望当时 念念不忘 却已失 我惜君时 君不知 君惜我时 我别离 我恨得早 而你却爱得太迟 相遇到头 终是错 不如当初 未相识 何苦心底 落下一段伤心事 我思君时 君不思 我已别离 君却痴 缘分若那流水风月匆匆逝 纵我写尽 绝情诗 纵我誓无 回头日 梦回之时 眼角却已湿…… 这是一首现代歌曲《我惜君时君不知》,不过是时忬把这首歌的原伴奏,换成了古法乐器现场演奏,词曲不变。 负责主唱的人是夏栀,她还真不愧为霍氏财团钦定的歌舞形体训练师! 这字正腔圆,宛转悠扬,柔情似水的美妙歌喉,当真令人为之倾倒,也令邢家三人意想不到。 “你这女朋友可以啊嘉善,嗯?” 宋骞辰摸着个下巴,笑意暧昧,冲邢嘉善眨巴着好看的眼睛。 这不比他们4人寻常出门包场,看到的那种普通乐团表演强多了? “瞧给伯父伯母乐的,恭喜啊,好事将近了吧?” 邢嘉善被他打趣的俊脸一红,嗔了他一眼。 “嗯…” 难怪之前,他询问夏栀双方父母见面的事情,她说给她两个月的时间,原是因为两个月后的今天,便是揭露真相的时刻。 一曲毕,四人起身谢幕,赢得一片热烈的掌声。 封清凝笑意盈盈,满眼慈爱的看着纯白纱衣的夏栀。 “多日不见,栀儿的歌艺又精进了,看来夏堂主跟夫人,是没少在你身上花心思。” 夏栀嘿嘿一笑,每次被封清凝夸奖,都会不由自主,露出两颗惹人怜爱的小虎牙来。 “奶奶过誉,栀儿的歌舞老师,是爸爸的挚友,之前爷爷还请她教过少主呢~” 夏栀这么一说,封清凝倒是想起来了,确有其事,便跟那头的夏乘风相视一笑。 “这很好啊,那看来少主也是托了你的福了,下去准备吧。” “是~” 4人躬身退去,留下在场众人相互恭维敬酒。 “诶?忬忬,你咋跟我们一起出来了。” 见时忬也抱着自己的琵琶,跟在3人身后出了会场,夏栀忍不住凑了个俏皮可爱的小脑袋过来。 时忬抬手,轻轻拂了拂她额前的空气刘海儿。 “出来透口气。” 沈茗星接过她怀里的琵琶,放进配套的藏品盒里。 打开更衣室的衣柜,挑了几套全新未拆封的高定礼服,凑到时忬眼前晃了晃。 “换套衣服吗?” 后者想了想。 “还有多久结束?” 沈茗星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再有三四个小时左右吧。” 时忬点头,抬手指了指沈茗星手里黑色的那件。 “就它吧。” “好嘞~” 沈茗星叫来缪曼,帮时忬一起更衣上妆。 15分钟后。 从更衣室回去,为避人耳目,时忬特地走了主位旁边的侧门。 彼时会场中心的戏曲演艺还在继续。 “哇~阿忬这腿?” 霍七夜再次见到,带着身后一男一女回归的时忬,一双褐色星眸,瞬间瞪的浑圆。 第135章 阿忬是大嫂 只见一条黑色丝绒赫本风修身长裙,罩在时忬身姿妙曼的躯体上。 挂脖高领砍袖设计风格独特,前颈有块镂空的三角形,裸出一片柔嫩顺滑的肌肤,下身是正开叉的拖尾裙摆设计,让时忬踩着同色7公分系带高跟鞋的莲足每走一步,一双笔直纤细的雪白长腿,都能在两侧的裙边翩跹间,露出令人垂涎三尺的明媚春光。 “大哥大哥!你快看,阿忬好美哦~她这腿真的是又直又长!哎…” 霍七夜被时忬这等白璧无瑕的玉腿香肩,迷的心神荡漾,以至于线条分明的侧脸都跟着微微羞红。 结果没等嘴里话说完,就被男人的长臂倏地拢进健硕宽敞的怀抱里。 随即一张魅惑至极,却略带寒意的面容,打断了他欣赏风景的情趣。 “七夜,阿忬是大嫂。” 男人在耳边响起那磁性好听的嗓音,显然带着丝丝不悦,一双摄人心魄的茶色瞳眸,也隐隐泛着猩红的嗜血光芒。 霍九州周身气场压迫性太强,让霍七夜忍不住吞了吞嘴里由于恐慌,聚起的口水。 知道是自己的过度迷恋,激起了他心底超强的占有欲,霍七夜急忙连连点头。 “我…我知道了大哥…” 该死得女人! 霍九州松开自家三弟,长指又转而向上,捏了捏巨疼的眉心,俊颜恢复往昔的淡漠如斯。 阴晴难辨的视线,也直勾勾盯上对面那惊鸿艳影,唇红齿白的娇俏美人,到底谁准她穿成这样的? 是要气死他吗? “哎哟~这裙子不错啊,限定款吧?谁买的?” 时央打眼看着自家小妹这仙姿玉貌的体态,眼中是止不住的喜爱。 微卷的墨发轻披背后,搭配三七偏分的八字刘海,妆容未改,只是唇釉换成了鲜艳的正红,带着些许珠光,润泽莹亮。 不同于霍九州眼底的阴云密布,时央是恰好相反的赏心悦目。 “茗星。” 时忬白皙纤长的手臂探出,端了杯烹好的新茶来喝。 “真不愧是北城影后啊,这眼光就是不一样。” 时忬勾唇。 “反正比你强。” 嘶… 时央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应时忬,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的?你在这北城这5年,花的可都是你哥我的钱,你花我的,你还嫌我眼光不好?” 时忬一听,好像还真是这样。 随即又讨好地挽住他强有力的手臂,冲他笑笑。 “好好好,你眼光最好了,嘿嘿。” 时央眼皮一翻,这还差不多。 他的钱? 霍九州剑眉微蹙,时忬从人进霍家兰庭后,每个月的花销,走的不都是他本人的副卡? “你刚穿过的白裙子谁买的啊?那件也不错。” 时忬想了想。 “夏栀。” 时央漆黑如夜的眼球转了转。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你每天的穿衣风格,基本都是根据你当天,近身部下的人选更换的?” 时忬反应半天。 “什么意思?” 时央说。 “如果跟着你的人是沈茗星,那你当天的穿衣风格,会偏向妩媚性感一点,同理,夏栀是清纯婉约,心月是职场御姐,缪曼嘛,商务混搭。” 时忬无语,瞟了他一眼,没去接他这个话题。 “所以,你跟心月为什么分手?” 时央脸上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僵了一瞬,转而回神,实话实说。 “人都进监狱了,还怎么在一起啊?那不是耽误人家吗?” 时忬扭头,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这么说来,他们是4年前就已经分手了? “你好好说,心月不是那种人,别说你进监狱,你就是被判无期,她也会等你。” 时央笑笑,端起自己的酒碗跟她碰了一下。 “那你就当我是个渣男吧,我爱上别人了。” 时忬急了。 “时央!” 见宝贝妹妹真生气了,时央一慌,急忙给人抱进怀里哄了哄,带着胡茬的下巴搁在她光滑的头顶蹭了又蹭。 “好好好…” 顿了顿,时央说。 “心月,她喜欢宋骞辰。” 时忬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什么?” 时央苦笑一声,冲她点点头。 “是真的。很意外吧?外人看来,是宋骞辰苦苦追求她,实际上,是心月也喜欢人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忬儿,我们5人从小一起长大。在我眼中,她们3个跟你一样,都是我妹妹。最初我跟心月会在一起,也是因为两家长辈的撮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我们只当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既然如今,人家有了自己的意中人,你哥我哪能耽误人家啊。” 时忬打眼看着时央这副表面言行粗狂,实则心中绅士风度,君子之腹的模样,心中莫名一阵酸楚,纤长的小手忍不住伸过去,盖在他大手上安慰性地拍了拍。 “哥,当年因为我的缘故,先害了时家,又害了你,你会怪我吗?” 时央轻轻握住时忬递来的小手,温柔地摇摇头。 “不会,在我心中,没有人比你和奶奶更加重要。只是时家养母待我,毕竟是十年如一日的好,所以我会为他们复仇,也是合情合理的事。现在想想,比起时雍当年,对你有过的心思,我甚至觉得,霍家下手还是太轻了。” 时忬闭眼,似乎有什么不好的记忆闪过心头,让她一对秀眉皱了又皱。 缓和片刻,才从时央怀里退出来坐好。 “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时家对你是好的,就算对我们应家有恩了。” 时雍? 霍九州凤眸不动声色的一眯,他对时忬究竟有过什么样的心思? “对了…” 时央似乎想起一件趣事来,长指伸到时忬眼前,打了个响。 “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说着,就朝身后立在那边的近身部下勾勾手,黑衣人秒懂,立马拿了个沉甸甸的牛皮纸文件袋,双手奉上。 时忬不明所以,看着他挑开文件袋开口处缠绕的白线,把最上边那包小纸袋里的一沓照片掏出来,递给时忬。 后者接过,一张一张看过去,照片里,都是些青春靓丽的美女,每一个都长的相当不错,肤白貌美,杨柳细腰。 在北城当地,像她们这等程度的天生丽质,也算女人中,难得一见的翘楚。 第136章 第17个 时忬看了半天,这些人里,并没有她认识的熟悉面孔,不禁好奇。 “这谁啊?” 时央贱兮兮的嘿嘿一笑,看向她的神情里,透着一股谑浪笑敖的意味。 “霍九州的前女友。” ??? 此话一出,身边的时忬跟对座的霍九州皆是一愣。 时忬打眼看着手里这些照片的厚度,少说也得有十几个,忍不住抽抽嘴角,只觉得那男人多少是有点滥情了。 “厉害啊,这么多?” 他还真不愧是声名大噪的霍家总裁!难怪这一个个长的都这么好看,估计一般人,他也看不上。 时央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算上你跟郑雨嫣,一共18个,你是他第17个。” 顿了顿,时央又说。 “男人嘛,年轻的时候,谁不爱随心所欲的玩啊?尤其还是这等屈指可数的姿色,怎么着也比那些烂大街的强吧?” 时忬把手里的照片从前数到后,果然在第17张照片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是她17岁时拍过的照片,高马尾,小白裙,平底鞋,笑容甜甜的,看起来还有点傻,抛开别的先不说。 “大哥,你下次能不能给我挑张好看点的照片?这都什么啊?” 时忬说完,往他身上没好气地一甩。 时央接起来一看,举在手里爱惜地摸了摸。 “这不挺好看的吗?我选的多好啊,这不比其他那些庸脂俗粉的强多了?” 时忬眼皮一翻,也不跟他多做争辩。 “时央,你是闲的没事干吗?你好好的查人家前女友做什么?你对她们感兴趣啊?” 啧! 时央一听这话,当场不高兴了,怎么说的好像他很猥琐一样。 “你别乱说行吗?谁对她们感兴趣了?你哥我是好色,但我不是不挑!” 说着,就跟她朝封清凝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奶奶让我查的。” 时忬懂了,是因为她5年前,不听人劝的看上了霍九州,所以才会有这些照片的出现。 这的确很像自家祖母平日里的作风,时忬又随便挑了几张看看,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不错,比你之前找过那些强多了。” 嘶! 时央被她气的不行,当场泄愤似的,把她小手里还在看的照片一巴掌拍掉,指着她道。 “我一共就有过两个前女友行吗?其中有一个还是季心月,你少在那胡说八道,你以为我是他吗?你知不知道,他在24岁之前,几乎每个月都要换个女人玩儿?” 时央放下指着她的手,不顾在场人多,俊颜突然就凑到时忬一张艳压群芳的美脸前,距离近到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问你个问题?” 时忬没躲,也不抗拒,反而单手杵在地桌上,托着肤质细腻的下巴,姿态悠闲的上下打量他这张魅惑妖娆的脸,只觉得格外养眼。 “说。” 时央想了想,知道这么问不好,可他就是想知道。 “你有没有跟他…做过那事?” 时忬轻勾唇角,笑容暧昧又迷人。 “没有。” ??? 时央一愣,显然是不信。 “不可能!你这样的女人,他怎么能忍得住的啊?” 换成时央,他可忍不住,即便这女人,是他的亲妹妹。 “你应该问,我之前那么丑,他怎么还能忍着恶心,下得去手。” 这是什么话? 即便她过去4年,做了容貌遮掩,那这白璧无瑕的胴体,也还是每天都摆在眼前啊。 可想起时忬之前,给邢嘉善送出金铃铛的举动,时央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那他的东西怎么样?” 时忬简直无语了,这种场合,也能堂而皇之问出来这种问题来的人,估计全天下,也就只有时央一个了。 可看他这近在咫尺的俊颜上,充满了好奇跟探知,时忬想了想。 “手感不错?” “哈哈哈…” 时央被她这种模棱两可的描述逗笑,俊颜也跟着没由来的一红。 “应时忬,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吧?你少拿这种话来糊弄我。” 时央学着她的样子,也把单臂放在地桌上杵着,整个人依旧跟她靠的很近。 时忬笑笑。 “你说,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的男人,他的东西会怎么样?世所罕见?或者,超乎你的想象?再或者,他的前女友们,应该每晚都过的很幸福?” 时央似乎很不满意她这个答案,愤愤不平的白了她一眼。 “你个在遇到他之前,连前男友都没有过的人,你知道个屁!” 还超乎想象,他才不信呢! 时忬抬起纤长的食指,怼着他的脑门,往后一摁,强迫他跟自己拉开一点距离。 “时央,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真的很无聊。”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都很自觉的转移话题。 而对面,那个被她亲口点评过的男人,此刻俊颜却是一阵不自觉的绯红。 调皮捣蛋的小丫头! 还手感不错? 就只是手感不错? 看来他是有必要尽快,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这女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威力了… “这是霍七夜的,他还行,只有过3个前女友,据说还都是能够堪称学霸级别的才女!不过都是跟茗星差不多的风格,千娇百媚,却远不及她本人,嫣然大方。” 时央按照手里包着照片纸袋的顺序,为时忬一一介绍,后者也相当配合地一一接过,挨张查看。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八卦的人。 碰到新鲜有趣的事情,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想先凑上前去看个热闹,时忬也不例外。 要不是时央今天,拿了这些东西来给她看,她此前,还真就没去特别留意过这件事。 “这是霍亦妍的,她只有过两任,不出意外,都是年纪比她大些的成功人士,但她爷爷不同意而已。” “这是霍婉婉的,她倒是挺厉害,小小年纪,6个前任,但我这么看着,每个都没泽意长的好,家世倒都是相同的耀眼夺目。” “这是楚盺的,他在结识霍亦妍之前,有过两个前任,长的都还不错,浓眉大眼,秀色可餐,的确会是他那种人喜欢的类型。” “这是邢嘉善的,他有过4个前任,怎么说呢?都是清纯可爱的萌妹子类型,长的嘛是挺勾人的,但跟夏栀比起来,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第137章 霍靇的阴谋 “宋骞辰的我没查,我猜你想的到原因。” 时忬放下手里看过的照片,抚慰性地拍了拍他宽阔挺拔的肩膀。 “我懂,根本多到查不过来是吧。” “哈哈哈…” 时央被她这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逗得喜笑颜开,疯狂点头。 “对对对。” …… 与两人对坐而立的霍七夜4个男人,见兄妹俩正对他们过去的情感片段,予以讨论述说,不禁羞愧的俊颜通红。 也不知怎的,霍九州也就罢了。 可他们似乎就是不想,让时忬知道那些,属于他们个人过去的风流韵事,仿佛对于他们内心深处来说,这是一种隐晦的背叛… 或许吧,时忬的美,是足令天下男人只见一面,就会疯狂爱上的美。 只是迫于种种原因,他们无法表露真实的情感而已。 …… “当年我入狱一月,就被奶奶救出,带回东城这件事,你是真的不知道?” 眼看会场中心的圆台已换下一场戏演,时央这才想起,他最初要问的事情。 时忬点头。 “那时我人在华南棘山,夏栀她们平均每三个月才能送来一次消息,其中有一次,还差点被江娜发现,所以那张纸条,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我给吃了。” 时央一愣,立马拉起她的手臂,检查了下她还完好无损的身体。 “吃了?你怎么还能吃纸呢?你知不知道那东西不消化?你不会以往每次,都是用这种方式销毁字条的吧?” 时忬想了想,任由他拉着自己的小手左看右看。 “没有,大部分都用的花枝水。” 时央放低声音,也放下她的手臂。 “为什么不用手机?或者其他智能科技?那不是方便多了?” 时忬无语。 “你以为霍九州是谁?他那双眼睛都恨不得一天24小时长到我身上来,一旦被他发现,我还要不要自由了?” 时央被她这句话逗笑,想想也是,霍九州那人智商超高,警觉性又好,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难缠对手。 “奶奶所说,当年郑雨嫣车祸一事,有霍靇暗中相助,是什么意思?” 时忬冷笑,笑中带嘲。 “不然你以为,就凭郑家母女那两下子,她们能把当年的一切,都做的那么天衣无缝,到底是为了什么?” 时忬又笑。 “郑家的确身处军事要塞,是北城政府部门中,不可或缺的一环,高官俸禄,世袭权贵。长子郑直还好,才华横溢,礼贤下士。” “相比之下,那个二小姐郑雨嫣就是个整天只知道穿金戴银,坐享荣华富贵的赔钱货,心机是有,但城府不多,她的优点是演技好,缺点是没头脑。” “换作我是霍靇,为了打压一个中阶家族出身的孤女,我也会选择跟她这种人合作,钱能解决的问题,对霍家来说,从来就不算问题。” 时央懂了。 “你的意思是,当年有关郑家设计陷害你的一切,都是霍靇一手策划?这是他的阴谋?” 时忬撇撇嘴。 “不然呢?除了他还有谁,能连霍九州那种聪明绝顶的天之骄子都骗得过去?说实话,当年,要不是我在他送的那些东西里,挨个装了微型监视器,去提防郑雨嫣,连我自己听完,都快要以为那真是我干得了。” 时央哭笑不得,他有时候也真的搞不懂自家小妹的心思。 “既然你当年,就有能够推翻郑家的铁证,你当时到底为什么不拿出来呢?真的是因为相信爱情?” 鬼才信她这种胡编乱造的说法。 时忬被他逗笑,指尖点了点手下的翠玉桌面。 “最初的原因,的确是因为我相信霍九州,我以为他会帮我的,就像过去一样,但我发现我想多了。帮一次是眷顾,帮两次是风度,可有些人,是不会一直帮你的。” “同时,我通过调取微型监视器的视频,发现了另一件事,霍靇当年,去郑家跟郑雨嫣签订条约时,他曾私下见过郑氏夫妇一面,他当时虽未明言,却处处暗指郑雨嫣德不配位,凭她的智谋,不足以成为霍家兰庭未来的当家主母。” “简言之,郑雨嫣愚蠢至极,唯独空有一副好皮囊,足够美丽。” “霍靇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想借着当年车祸的动机,直接让郑雨嫣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瘫在床上,做一个永远无法开口言语的植物人。如此一来,他们之间有过的条约就永远都不做数,也就永远没人知道。” “而霍靇没想到的是,他不过暗示了郑氏夫妻一句,他们就真去对郑雨嫣下手了。” 时央简直惊呆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璀璨黑眸瞪的老大。 “不至于吧?就为了能让霍家一直跟郑家保持私底下的往来合作?亲生女儿也下得去手?” 时忬不甚在意的笑笑。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赶别人的脚步,而有的人天生,就站在胜利的终点。北城霍家,就是这样一个无敌的存在。” “那两口子,为了家族的荣誉兴衰,哪怕是让郑雨嫣因此失去霍家正房侧室的位置,这种荒谬无理的要求都能接受,只为力求撇清,他们跟当年事件的关系,更何况是舍弃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无能之辈?” 听她这么说,时央倒也能理解郑家那两口子的心思,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能让郑家永世长存呗。 “那么请问,你在霍家这5年,到底都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呢?以你哥我对你的了解,霍靇这么算计你,还被你发现了,你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吧?” 时忬闻言,轻勾唇角,露出一抹狡黠诡谲的笑。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郑氏夫妻当年,摆明就是对郑雨嫣下了死手,他这么想让郑雨嫣死,我就偏要让她活。” “难道你没想过一个问题?郑雨嫣事发后,为何短短一年之内就能苏醒?再一年又能下床?那是因为我暗中派了夏栀,以中医疗法去为她进行了相应的救治啊。” 时央听完,当场无语。 “你有病啊?她这么害你,你还去救她?你就应该让夏栀给她一针送走。” 第138章 敞开了玩儿 时忬被他这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逗笑,又干咳两声。 “哥,你幼不幼稚啊?我要是真给她一针送走,那反而是帮了霍靇。他害我我帮他?那我才是真的有病。” 时央直到此刻,依然没有听懂时忬话里话外的意思。 而对面的男人却听懂了,真不愧是他霍九州看上的女人,论足智多谋,丝毫不输,他个已然行走商道多年的“老滑头”。 “大哥,大嫂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听懂?” 霍七夜见身边的大哥,突然就是一副拨云见日的模样,他便知道,这男人已经猜到,时忬这么做的理由了。 霍九州端起手边的酒碗抿了一口,姿态雍容大雅。 “听下去就知道了。” “哦。” …… 那头的时忬放下喝空的酒碗,继续为时央答疑解惑。 “一个在整套布局里,如此至关重要的人物,我当然不能让她死啊,她要是死了,我手里的筹码也就没了,那我还怎么能在关键的时候,让霍靇主动找我谈判,请君入瓮呢?” “唯有郑雨嫣好好活着,才是对霍家最好的报复。因为她越作死,霍靇越头痛,我就越高兴。简言之,我过得不好,那大家就都别想好。” 时央懂了,但还是有个地方想不通。 “可你人又不在霍家,你怎么能让郑雨嫣按照你的想法,去不停作死呢?” 时忬笑笑,绝美的双眼随即就探向斜对桌,那一身浅金米色,裸肩长袖晚礼服的霍亦妍身上。 时忬端起酒碗,朝着她的方向敬了敬,霍亦妍会意,立马端起碗中酒,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各自干杯。 时央又懂了。 “不会吧?你连霍亦妍这么难搞的女人,都能收买?” 时忬眼皮一翻,相当无语。 “什么叫收买?你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俩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呢?就像我跟茗星她们一样?” 时央简直惊呆了。 “不可能!你从小到大,你一共有几个朋友,我还能不知道?” 时忬当场气笑了。 “可我是个杀手啊,我跟亦妍,是国外做任务的时候认识的。” 奥,对。时央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哎,不对。恍惚间,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那这么说来,从你当年初入霍家兰庭,她就知道你是应家嫡女?” 时忬点头,承认的干脆利落。 “嗯。” 时央又是一惊。 “那她明知道你在算计她爷爷,她还这么帮你?她不会是别人,安插在霍家的卧底吧?” 啧… 时忬一生气,抬手就揍了他后背一下子。 “你不要乱说!人家是实打实的霍家二小姐,需要我给你出示一份,她跟她爸妈的dna检测报告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时央长指急忙盖住这惹祸的薄唇。 “她会帮我,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霍家的行为,顶多就是跟她爷爷和她大哥斗智斗勇而已,真到两家兵戎相见的时候,你是以为她傻吗?还会站在我这边?” 时忬解释完眼前的一切,转而续上方才的话尾。 “有亦妍通风报信,我就能及时知道郑雨嫣每天在霍家兰庭的生活状态,偶尔我请她帮忙扇个风点个火啥的,那不是很轻松吗?” “霍靇之所以,会对郑雨嫣忍无可忍,以至于急着找人出面,替他解决这个心头大患,就是因为这个。加之我从亦妍那边得知,他想让霍九州娶回霍家正房的人是应家嫡女,那我就非要在他身边,待到5年期满不可。” 时忬勾起妖冶四溢的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想笑。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既然他当年可以做局,螳螂捕蝉,我为何不能做局中局,黄雀在后?” 时央这下,算是彻底理清自家小妹这惊为天人的全套谋略了,他甚至忍不住抬起双手,为时忬鼓鼓掌。 “应时忬你牛啊!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个人真是好阴险,但我好喜欢。” “这应家多年来,花在你身上的心血,真没有一点是白费的啊,这种损招你都想的出来?所以,在你后期,明知我人已不在霍家手里,还是扛下来自霍九州轮番的折磨羞辱,只为等到今天?” 时忬冷笑出声,他没去回答时央的问题,而是反问。 “阴险?什么叫阴险?” 收起笑容,她放下手中喝空的酒碗。 “真心换不来真心,那就敞开了玩儿!” 好一个敞开了玩儿! 霍九州俊颜此刻,是少见的欣赏跟苍凉。 很好,她果然是应时忬! 是那个5年前,就傲骨不屈的应时忬! 没有人能让她舍下这满身的傲骨,正如她对郑雨嫣说过那句话。 她应时忬生来高贵,绝不低贱! 男人并不生气她过去,对自己的隐瞒,对霍靇的算计,反而为她最后说出的那句话,感到可悲。 是啊,她的真心,从6年前,那个与他分别的夜里,不就已经毫无保留,交给他了吗? 不过是被他走过一遭,以自认为能保全她的方式,辜负了而已。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霍家人总是自高自大的认为,自己想出的计谋,就是全天下最牢不可破的计谋。 殊不知,人外有人。 …… “忬儿,你们兄妹俩这是聊什么呢?我看你们从刚才,那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 封清凝见兄妹俩的窃窃私语,直到此刻才总算结束,不禁感到好奇。 时忬不会撒谎,就只能用胳膊肘去拐一下身边的时央,示意他替自己开口。 正在吃东西的男人,被她拐了个正着,吓了一跳,可也明白她的意思,三两下咽了嘴里的东西,急忙回应。 “奶奶,我跟忬儿是在商议,年末应家盛宴的事呢。您不是说,今年我们东城应家,也要举办一次年度盛宴吗?” 听他这么说,封清凝也没多心,兄妹俩的话音本就很小,加之会场中央,那接连不断的戏鼓声又吵,寻常人听不见也是正常的。 “这样啊,还是忬儿心细,距离应家盛宴还有两个月呢,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辛苦我的应家少主了。” 第139章 中了个毒而已 封清凝端起手边的酒碗,朝时忬举起,后者连忙双手端起酒碗回应。 “祖母过誉。” 随即,两人干杯对饮。 时央要是不说,时忬都快忘了,两个月后,自家还有个年度盛宴要办。 想起到时,又要见到这群人,时忬头都开始疼了。 似乎看穿她的心事,时央抬手,贴心地帮她顺了顺背。 “这就发愁了?以后类似这样的宴会还多着呢。别愁,有哥哥在呢,哥哥会帮你的。何况奶奶,这也是为你能重回应家高兴,想着普天同庆呢。” 时忬点头,她明白时央的意思,毕竟从前,类似这种漫长又难熬的宴会,应家向来是最不屑举办的。 “我知道了,哥哥。” 时央顺手搂了搂她秀气的香肩。 “乖~” 感觉到时央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碰着自己了。 时忬扭头,瞥了眼他的右手,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枚,明晃晃亮闪闪的铂金豪华限定版品牌婚戒。 她“嗖”地一下,抓过时央的大掌,凑到眼前看了又看。 “你…你结婚了?” 时央一听这话,都快要哭了。 “我的好妹妹,你哥哥我都结婚3年了,你才知道啊?” ????? 时忬简直惊呆了。 “3年?” 那不是她人还在华南棘山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是啊,我之前还跟奶奶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妹妹没能过来参加哥哥的婚礼,但跟我联姻的对象,家里比较着急。” 联姻? 时忬一闭绝美的眼睛,心中千愁万绪,瞬间低落不已,感觉自己像是错过了十个亿! 同时体内,也少见地蹿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时央,你为什么要去联姻?应家根本不需要我们两个人去联姻,这是爷爷一开始就说好的,谁让你去联姻的!?” 时央想到时忬得知这件事情过后,会大发雷霆,可没想到,才刚吼完这几句话,时忬就因情绪失控,气血上涌。 突然“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哎?” “忬儿!” “哎呀我的天呐!” 众人乍见此景,纷纷吓了一大跳,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封清凝及时开口,叫停会场中央的戏剧。 “阿忬!” 反应迅速的霍九州,也在第一时间,冲到时忬身边,从时央怀里抢过身体极度不适的女人。 “忬儿,怎么了这是?啊?” 封清凝从主位上小跑下来,大惊失色,急忙推搡还杵在原地,已然失魂落魄的时央。 “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栀儿啊!” “嗷嗷,对!” 时央回神,抚平心中杂乱无章的情绪,撒腿就跑。 “邢嘉善!” 霍九州刚喊来早已一切准备就绪的邢嘉善,就被强插进来的夏乘风阻断。 “霍总,邢医师,还是我来吧,我从小看着少主长大,我更熟悉她的体质。” 觉得此言有理,霍九州挥退刚探了个头过来的邢嘉善,转而把时忬纤细的手腕,交给夏乘风。 “爸爸!” 等到夏栀几人火急火燎,带着装备赶来,时忬已经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了,症状就跟上次在沉庭别墅时,一模一样。 “银针7根,上火引!” 夏乘风就着自家女儿手头现有的装备,给出合理的急救方案。 “好嘞!” 夏栀两指一捻,动作十分熟练地从针包中,抽出7根细长的银针,并接过沈茗星帮她点起,冒着丝丝中药香的迷你小火炉。 夏乘风捏起银针,针尖凑到火苗顶端燎烤3秒,按照时忬右小臂上相应的穴位,将7根银针依次扎入。 不出片刻,时忬就觉得好多了,这才勉强开口说话。 “我…我没事。” 邢嘉善当场傻眼。 这么神奇? 上次在医院,他可是足足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这人家中医世家未来的岳丈几根针下去,人就好了? 邢嘉善打眼瞧着,时忬原本惨白的脸色,都跟着红润了不少。 中医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多谢。” 霍九州见时忬病况有所好转,紧绷的思绪松懈片刻,掏出怀兜的丝质手帕,轻轻帮她擦去嘴角边残留的血迹。 夏乘风将用过的装备,帮着夏栀一起收好,这才回了句。 “霍总不必客气。” “忬儿,这是怎么了?告诉祖母,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直到夏乘风带人退去,封清凝这才在时央的搀扶下,来到时忬面前,拉过她冰凉的小手,怜惜地摸了摸。 “祖母,孙女真的没事。” 没事? 封清凝狐疑的扫了她一眼,见她不肯说实话,回头,立马就去招呼身后的夏栀来到身前。 “少主怎么了?” 夏栀咬了下粉嫩的嘴唇,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也是转了又转。 想起时忬曾经的嘱托,又见封清凝面色严肃,一时间进退两难。 “说!” 可她这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封清凝犀利的眼神,当即冲她怒吼一句。 吓的夏栀一个哆嗦,双腿一弯,跪倒在地,人也急得直流眼泪。 白予暄见状,心疼地走上前来,替夏栀擦去脸上晶莹的泪珠。 “好了栀儿,跟奶奶说实话,少主不会怪你的。” 时忬也真是不好意思,让夏栀代自己受过,便从霍九州怀里出来,纤长的手臂一伸,揽过夏栀的肩膀,抱进怀里哄了哄。 “祖母,您就别吓唬夏栀了,都知道她胆子小。孙女无事,只是此前,人在华南棘山的时候,中了个毒而已。” 中毒!? 众人闻言,当场哗然一片。 霍九州剑眉紧蹙,不等询问,封清凝已然急火攻心,起身,她倏地看向不远处的霍靇。 “师兄,您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应家绝后!?” 霍靇一惊,连连摇头,急忙开口。 “弟妹,我可在此跟你立誓,霍家上下绝无一人,敢对时忬下毒。倘若真是那样,也就无需送她进入华南棘山。何况,下毒这种事,就算能够得到我的首肯,九州这个霍家掌舵,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霍家,没人敢擅自在他眼皮子底下造势。” 见封清凝天怒人怨,难以平息,夏栀起身,上前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嘴里帮忙证实。 “奶奶,您别生气了,毒真的不是霍家下的,是…是郑家下的。” 第140章 黑色荼靡 封清凝再一转身,看向知情人夏栀。 这次,没等她开口,完全无法冷静的霍九州就抢先一步,拉过夏栀的手臂。 “说什么?” 夏栀吓了一跳,可也不敢挣扎,只好实话实说。 “我没说谎,的确是郑家给忬忬下的毒,他们用的是黑色荼靡,那是郑家的家传毒药,我不会认错!是由数十种世间闻名的剧毒之花花芯研制而成,无色无味无解,且不易被人察觉。” “忬忬自幼,虽有能够识别天下剧毒的能力,但黑色荼靡不同寻常,那不是一般人能弄来的东西,即便是郑家本邦,也要请专人研制几年,才能得出两三粒。” “忬忬是吃过了有毒的食物,直到第一次毒性复发,才知道这件事,那是她去华南棘山的第二年深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次,是我去给忬忬传递消息,也是我用夏家的家传金针解毒法,帮她解的毒。” “但由于时间不够,江娜看她看的很紧。所以她直到现在,体内的余毒还未能全清,虽不会致命,但每次她情绪有大幅度波动时,就会吐血。” 直到夏栀全部说完,霍九州这才放开钳着她手臂的大掌。 夏栀见状,忍不住松了口气,这男人发起癫来,还真是恐怖… 郑雨嫣! 你活腻了!? 霍九州接连深吸几口气,再三平定体内的怒意,收起周身气场的狠戾。 侧头,一双茶色瞳眸就温和的看向沉默不言的时忬,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为何之前,嘉善为你检查身体时,不曾察觉这件事?” 时忬顿了顿,反正如今一切,都已真相大白,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让夏栀教了我点指压穴法,可以暂时隐藏体内的病症。这么做不是为了提防你,我只是怕被郑雨嫣知道了,再给我下一次毒,那我就真死了…” 噗… 时央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一看到时忬这副幽怨无辜的小模样,哪怕在危难时刻,都想忍不住的笑。 霍九州再度强压胸腔,那股呼之欲出的滔天怒火,抬手,他摸了摸时忬柔软的脸蛋。 “阿忬,我会想办法找人帮你治好的,以后不要生气,好吗?” 找个屁!她都要回东城了。 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乖觉的答应。 “好。” 男人冲她柔和的笑笑。 “还难受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时忬一惊,她回去休息个屁啊?是疯了吗?可也不好直说,只能指了指身后,没怎么动过的菜。 “不难受,我有点饿,想吃点东西,你带他们回去吧…都围着我看,怪不好意思的。” 霍九州点头,玉手微抬,梅微会意,急忙带领众人,坐回各自的位置。 “阿忬乖,我叫人给你换新的来。” 说着,就命人把他们桌上吃剩的菜肴撤掉。 “有事叫我。” 嘱咐完这句,霍九州这才带着霍寻霍尊,回到对面的席位。 祖孙三人相视一笑,都有点无奈。 即便心中有怨,可看在霍九州这人,还算懂事的份上,封清凝的气焰也就消了不少。 “等回去以后,让夏叔帮我们想想办法,忬儿不怕啊。” 封清凝把时忬抱进怀里拍了拍,哄了一句,也回到主位坐好。 “好,听祖母的。” …… 待到众人归位,戏鼓声接着响起,时忬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扭头,她恶狠狠瞪向身边的时央,没等开口质问,时央先双手合十,对着她拜了拜。 “祖宗,我求你别生气了行吗?你要真出点什么事,那我也不活了!你能冷静的听我说完吗?我给你解释行不行?” 时忬见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被他这副傻不拉几的模样逗笑。 可还是生气,便又绷着个小脸收起,没好气地点点头。 时央面向她,一句一句开始说。 “说起来,我这也不算联姻,你嫂子是南城桑家的千金,桑司柠。家里是做纺织生意的,你之前也见过她,人长的很漂亮,学历高性格好,何况她已经喜欢我很久了,应桑两家也算门当户对。桑家的产业虽不及应家的规模,也算南城数一数二的纺织大户。” 说到这里,时央大掌拉过时忬的双手,让她面对自己。 “忬儿,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你为什么会因为我被困在霍家?即便没有你后续的计划,也是因为我技不如人。” “我不想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是你哥哥,我不但要帮你撑起整个应家,我也要保护你。男人早晚都是要结婚的,对我来说,娶谁都是一样,只要对方能够帮衬到家里的产业,在我看来,就都是好的。” 时忬不认同他这个说法,所以把手一刻不停地抽了出来。 她是见过桑司柠,对她的为人也有所了解。 性格的确是少见的温柔沉静,秀外慧中,为人亲和,贤良淑德,没什么心机,也足够聪明。 无论长相或是身段,都属于南城百里挑一的好,嫁进应家也是相得益彰。 “但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哥,人这一辈子很长,如果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时央苦笑,耐心地又把她两只小手,重新攥回来。 “忬儿,哥哥跟你不同。何况日久也是能生情的,你要相信哥哥的眼光。” 时忬简直无语了。 “我没有说她不好,她也的确配得上你…好,那我这样问你,你为什么不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时央勾起唇角,笑容撩人心魄,却是勉为其难。 “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们永远都无法在一起。” 时央这句话,没有任何一个关键词,是值得人去深思熟虑的,可时忬就是听懂了。 “好,那我恭喜你行不行?” 时忬收回得到释放的两只小手,端起身前的酒碗,跟时央碰了一下。 “好好对人家。” 时央点头。 “遵命。” 时忬眼皮一翻,喝空碗中酒。 还遵命呢,气死她算了! 见兄妹俩和好如初,封清凝也跟着放下心来,借着台中换戏的空档,顺带问了一嘴。 “那么以忬儿目前,对柠儿的了解,你认为她人品性格,为人处世,比你如何?” 第141章 宠妹狂魔 时忬想了想,关于这个问题,她答的很认真。 “有过之而无不及。” 封清凝哑然失笑,不是不认同,而是不严谨。 “你太谦虚了,依祖母看,北城不敢说,东南两城,还真没人能比得上你。” 时忬冲她笑笑,借着台中开戏的时机,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终于知道你身上这股迷之自信,到底是随谁了。” 时央实在是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哈哈!” 收起笑容,时央照例呵护备至,长臂一伸,搂过时忬纤长的身躯。 “忬儿乖,哥哥会让夏叔想办法医好你的病,但你要答应哥哥,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生哥哥的气,嗯?” 时忬傲娇的瞪他一眼,才不理会他这种哄人的好听话呢。 “那要看你干什么了。类似结婚这种大事都敢不告诉我,下次别说吐血,我直接死给你看。” “哎…” 时央长指覆上她娇嫩的红唇,示意她不要乱说。 她要是真死了,时央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随她而去。 “死什么死!我再也不敢了还不行吗?你就别生气了嘛…” 说着,时央的额头就讨好地凑到她脸上贴了贴,时忬又被他逗笑,勉强点点头。 “知道了。” 要说霍九州对时央这人的了解,也不是不多,知道他是个宠妹狂魔,却是今天才发现。 他的小动作怎么就这么多!? 不是在亲近时忬,就是在亲近时忬的路上! 霍九州深吸三口气,凤眸微眯,目光犀利,径直瞪向对座的时央。 他最好是别对时忬,动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若非顾念他还是时忬的亲哥哥,霍九州都恨不得冲上去拧断他的胳膊。 似乎知道男人体内,对自己充满了仇视的敌意那般,时央在意识到霍九州向他发来的挑衅后。 非但没有收敛手上的动作,反而薄唇径直贴上时忬柔软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他霍九州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阻拦他疼爱妹妹的脚步? 想都别想! 霍九州见状,简直是连肺子都快要气炸了! 这男人,他绝对是故意的! “哎哎,大哥…” 身边的霍七夜,在察觉到男人体外的异常暴怒后,及时出手制住他想要冲过去的举动。 “时央哥他是阿忬的亲哥,亲亲抱抱这不都很正常吗?就像我们平日,跟婉婉那样啊…” 意识到这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后,霍九州像是突然被谁浇了一盆冷水那般。 想到以往,他跟霍婉婉,曾有过那些无意中的亲密无间,只觉得格外惭愧。 是啊,大家不都是兄妹吗? 可…他却是直至今天才意识到,那些过分热络的行为,到底有多么不合适! …… 最后一场戏毕,再度轮到沈茗星三人,带着出自应家的舞女上场。 这次,她们各自换上异域风情的纱制舞衣,上身红色锦缎挂脖抹胸,绣着精美别致的金线龙纹。 下身蓝白橘三彩齐腰纱裙,搭配流苏金银玉石腰带,手臂与胸前平齐的地方,各有一道连带长纱的金环臂圈儿羽袖。 头戴重装银制头饰,镂空抹额,发顶橘色拖地头纱,耳垂脖颈手腕指腹,分别佩戴由专人负责打造的西域饰品。 三人长相本就如花似月,外加这副霓裳羽衣的惹眼造型出场,都还没等开始跳舞,已然引得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嘶~ 真是好美! 宋骞辰无比激动地搓搓手,说起来,他跟邢嘉善,霍七夜三个大男人,还真的从没看过心上人跳舞的模样。 霍家盛宴真好! 应家嫡女万岁! 若非两大家族的鼎力相助,他们哪有欣赏这等妍姿艳质的好机会? 三个女人以沈茗星一人带头,夏栀季心月两人居后的三角形站好,后边的舞女则以每横排四五六五四三二一的人员数量依次排列。 前奏开始,以沈茗星为首,一个甩头下腰,双臂开合的妖娆动作,简直快要闪瞎旁人的双眼。 柔韧度都这么好的吗? 这腰都快能跟腿对折了! 而后是手胯齐出,脚尖点地,绕腕坐胯,绕腕出胯,回头抬下巴,胯带臂划圈,提腿撩手点地等等… 可谓每个节奏点的舞姿,都排的紧罗密布,难度极高。 可三人不但跳的鸾回凤翥,翾风回雪,还在前奏结束后,唱跳俱全。 沈茗星:“银光如潮 漫过沙海的萧条 旧赌坊 传来胡笳调 驼铃惊扰 兵与贼当街呼号 夜色淹没这 边陲的王朝” 夏栀:“酒馆喧嚣 烟雾里传出叫好 欲望被 吆喝成热闹 踮起双脚 舞女的耳环在跳 对黑色斗篷 挑眉笑” 季心月:“她低垂睫毛 藏起过去 没有人知道 那葡萄美酒 空了再续 美都带着刀 老人在祈祷 他已习惯 开场的信号 我缓缓起身 推开门说 月正好” 沈茗星:“她忽然抬起 梨花带雨 含泪的眼角 长袍下应有 袖箭一缕 且惯用双刀 而气氛如弦 将断未断 微醺得巧妙 我悠哉回看 杀意如飞潮……” 这同样是一首现代流行曲,名叫《月下舞姬》,不过被时忬把原有的简约风动作,改成了复杂性舞蹈。 三人翩翩起舞的身形,自带妩媚多姿的风情,妖冶欲滴的红唇,弯出勾魂摄魄的弧度,口中发出的靡靡之音,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惑天成,叫人只看一眼便能深陷其中。 “她们这舞,一看就是你改的。” 他人垂涎欲滴,时央不以为意。 似乎他早已习惯眼前这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风景,依旧自顾自跟身边的时忬聊着天。 时忬笑笑,视线也跟着从圆台处收回。 “改是我改的,教是她们三个教的,这样风情万种的舞蹈,我可跳不出来。简言之,我负责言传,她们负责身教。” 时央眼皮一翻,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别人夸你呢,你说人家迷之自信,别人损你呢,你又说人家没礼貌。你那是跳不出来吗?你那是根本不想跳,你的古典舞技,在我看来,无人能及。” 时忬无语。 “要不是爷爷非逼着人学,鬼才练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时央笑的不行,他发现跟自家妹妹对话,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她动辄就能逗的人眉开眼笑。 第142章 万事靠自己 “不过,你这5年人在霍家的地盘,做什么都不方便,有事基本都是她们三个代劳,没少让人家帮你垫钱吧?” “哥哥在想,是不是等到回家以后,刚好年底,也给她们补上?” 时忬在听他突然说出这些话后,简直惊呆了。 “我花她们钱?谁跟你说的?时央,我是拿了你的主卡,不是拿了她们的!” “而我本人的主卡到现在,还在沈茗星手上呢。不然你认为,就凭她们三个,在霍氏财团那点死工资,够她们在北城花到现在?” “你问问夏栀,这5年,她花我钱买了多少首饰?你问问季心月,她花我钱买了多少化妆品?我那主卡都快被她们刷爆了!哥哥,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时央见时忬这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人都快要笑傻了。 “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以为…哈哈哈…” 时忬每每想到这里,气的都快要哭了。 “人家当年,都是为了我才走出家门,我跟祖母约定的初衷,不光是不靠应家的势力,也不能花应家的钱。” “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万事靠自己。我是杀手我可以靠我自己赚钱,茗星人家是影后,也不缺钱,我请问你夏栀跟季心月,每个月到底都是谁在养啊?” “邢嘉善吗?宋骞辰吗?那不都是我吗?你知不知道,那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赚回来的血汗钱啊?你还这么说我?死去吧你…” 时央实在笑的不行了,都快岔气了。 那也没忘抬手去顺时忬的后背,示意她不要生气。 两人相识6年,霍九州还是第一次,在时忬脸上看到这种,因为钱而痛定思痛的神情,忍不住勾起唇角,笑意迷离。 长指一伸,唤来身后的霍寻。 “去找夫人的钱包。” 霍寻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让他当小偷? “霍总,这…” 他想说这不好吧。 却在男人回头,眸光犀利的瞬间,把要说话的变成。 “好的,霍总。” …… 趁着夏栀等人还未退场,霍寻去到更衣室里,一路摸索,寻寻觅觅。 碍于自家老板的雷霆手段,还是硬着头皮,把三个女人的包都翻了一遍。 最终,在沈茗星的爱马仕里,找到了属于时忬的钱包。 是英国奢侈品牌,一个小众迷你的三折叠,褐色夹带深棕千鸟格的短款皮质包。 霍寻甚至无需翻开证明,就凭时忬每次出门,轻装简从的生活习惯,他都能够直接断定,这就是时忬的钱包! 而对于更衣室内发生的一切,这头的时忬并不知情。 霍九州在拿到时忬钱包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查看,里边只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时央的主卡,一张是她自己的副卡。 男人不动声色,长指从怀兜夹出一张颜色相差无几的黑色金卡,把时忬本人的副卡换掉,递给身后的霍寻。 “想办法还回去。” 邻桌的霍亦妍见状,狐疑的扫了他一眼,却在见他长指覆上薄唇,示意她噤声后,选择假装没看见… 霍九州就是霍九州。 他居然把他常用的无限额度主卡,换给时忬了? 霍亦妍想着,估计等那女人有天发现了,也会很惊讶吧… 沈茗星等人一舞完毕,换来全场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赵若音跟穆禾,作为邢嘉善跟宋骞辰的母亲,更是相视一笑,为自家儿子能找到如此优秀的女朋友高兴。 “你这女朋友也不错嘛,骞辰。” 邢嘉善寻了个恰当的时机,把宋骞辰打趣过自己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 后者俊颜一红,除了认同,别无他话。 “我的三位宝贝义孙女,今晚真是让祖母大开眼界,你们的舞艺歌喉,当真世所罕见,祖母为你们高兴,也为你们感到骄傲。” 封清凝情商颇高,尤其对于值得夸奖的事物,更不会吝啬赞美。 三人原地躬身,异口同声。 “谢祖母!” 封清凝满眼慈爱的看着她们,笑意不断。 “今晚辛苦了,都快下去换了衣服,入座休息吧。” “是。” 新的戏鼓声很快响起,时忬对照节目名单算了算,大概还有一场豫剧,一场越剧,就能结束今晚的盛宴。 真是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对了,提到钱的事情,难道你进霍家兰庭,霍九州不给你钱花?他没那么小气吧?” 见她忙完手头的事情,时央帮她添了一杯热茶。 时忬笑笑。 “每月3千万。” ??? 时央一惊。 “这么多?” 时忬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你也说了,他很大方啊。我每个月的账走的都是他的副卡。无奈为了隐藏身份,不被霍家人查出来,需要在当地通过官方的上级打点。” “我这边认识最大的官方上级,唯有三方联动情报局,我就只能拜托迈斯,是他帮我把负责相关事宜的人,安排在北城各大商场的化妆品美容店铺,每个月钱一到账,就拿去刷卡打点,除了你主卡的额度之外,我还倒欠霍九州3亿呢。” 时央听完,当场傻眼。 “这么多?他们怎么不去抢?” 时忬白了他一眼,只觉得无语。 “你不会认为只有我一个人需要隐藏身份吧?难道沈茗星她们不需要吗?” 时央后知后觉的一反应,也对。 原来是这样。 此前他还想不明白,他的阿忬就算再爱美,也不至于每个月都买几千万的化妆品,搞半天是为了打点保密体制的上下级关系。 借着喝酒的空档,霍九州用酒碗挡住唇边的笑意,真不愧是阿忬,无论大事小情,都能想尽一切办法,做到完美无缺,算的上是风华绝代。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霍九州好像都能听得到?他们霍家人耳力都这么好的吗?” 霍九州整晚紧盯着时忬不放,时央就算再反应迟钝,也能察觉到男人面容上,每一寸细微的变化。 时忬笑笑。 “难道你不清楚,霍家有一项家传绝技,名为‘察言观色’?说的直白点,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霍家每一个孙子辈的人,从很小的时候,都要接受霍靇心腹的特别训练。简言之,在听不到的情况下,他们会读唇语,如果对方是个哑巴,他们就能读心。” 第143章 他爱时忬 ??? 时央又是一惊,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刁钻的技巧? “这么厉害?” 时忬勾勾嘴角。 “当然,这也只是霍家众多绝技中的一项,否则人家凭什么世代都能在北城,占地为王?” 时央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心里直犯嘀咕,一股危机感也自体内,油然而生。 “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不怕被他听到?” 他倒不怕霍九州来打自己的主意,只怕他会因此为难时忬。 时忬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更无语了。 “我的好哥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难道你觉得我不说,人家就查不到?我今晚承认我是应时忬,不出3小时,霍九州就能把我从头到脚,查个底朝天,连我7年前的今天,吃了几顿饭,他都查的到,那我为什么还要费力遮掩?” 时央哭笑不得,要说自家妹妹无意中,招惹了这么个可怕的逆天级人物,也是怪可怜的,感觉好像每时每刻,都活在被人监视的状态下。 看来以后,他得更加奋发图强才行,争取早日能让时忬真的变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时忬见时央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禁疑惑,这是又想啥呢?这么自信? 玉指如葱,覆上掌边的茶杯,一张仙姿佚貌的小脸,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曲眉丰颊,眼如秋水,令人只看一瞬,如痴如醉。 “嘶~这个应家嫡女真是好美!妈的,她怎么能这么美?” 曾经见过时忬,有多少骂她丑的人,如今就有多少议论纷纷,不自觉被她美貌吸引到望尘莫及的人。 “害…那可是霍家正房的少夫人,未来的霍家主母,你以为呢?” “真是好看死了!我看到她那张脸我都好生气,难怪当年,郑雨嫣要千方百计的陷害她…” “嘘,你小点声,瞎说什么呢?想死啊,霍总还在这呢…” “哎呀,我就随便说说嘛…” 时央不自觉地抬手,碰了碰时忬清丽脱俗的侧颜,女人回眸,双眼低垂,红唇微张,探究的神色媚态如风,足以令人心驰神往。 时央时常在想,如果他不是时忬的哥哥,那该有多好… 时忬不在身边的5年,殊不知也是时央最难熬的5年。 家中祖母勒令,在时忬回来之前,他不许再踏进北城一步,生怕他冲动莽撞的性格,再为时忬徒增伤感。 他唯有把对她满腹的思念,化为奋进的动力,从前那个只顾风花雪月的应家长公子有多懒惰,这5年来,就有多勤勉。 他甚至把儿时,那些没能用心习练的技能,全部请专人帮忙重温一遍,只为待到时忬回归,他能好好守护在身边。 没错,从某种大逆不道的角度来说,他爱时忬,胜过世间万物。 “怎么了?” 见他盯着自己频频出神,手也一直搁在她的小脸蛋上,痒痒的不太舒服,时忬只好问了一句。 “没事,哥哥只是觉得,我们家忬儿真美。” 男人被她唤回神志,长指刮了刮她细腻娇嫩的肌肤。 时忬强颜欢笑,妖冶的唇角勾出一抹肆意的弧度。 “你如今也是个已婚人士了,这种话你要少说,嫂子听了会吃醋的。” 时央依言把僭越的大掌收回,用从前惯用的说辞搪塞她。 “你是我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敢保证以后有事,不会来搂着我的脖子撒娇,嗯?” 时忬被他逗笑,算了,说不过他。 “你们结婚3年了,家里有宝宝吗?” 就知道她要问,时央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当然,你嫂子给家里生了个女儿,今年3岁了。” ??? 时忬狐疑的扫了他一眼。 “你们俩才结婚3年,宝宝就3岁了?” 时央尴尬的咳嗽两声,俊颜有一瞬间不自然的绯红。 “哎呀…我那不是喝多,抱错人了吗。稀里糊涂就给人家睡了,等她来应家找我的时候都显怀了,奶奶说,那不如等到孩子生下来,再举行婚礼,免得遭人非议。” 时忬听完,简直无语了,那她总算知道,时央为啥要突然结婚,还那么急着举办婚礼,都不等她回来。 “那你还说是为了我?骗人…” 见时忬不高兴了,时央急忙停下手中摆弄电话的动作,连哄带劝。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傻啊?就算你哥真把人睡了,只要我不想负责,应家就有一百种办法打发她,能让人悄无声息流产的药,蜃龙堂不是有很多?” 是哦,时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见她不再生气,时央一手搂过时忬的香肩,一手解锁掌心的电话。 时央的屏保,是时忬17岁那年,离开家前,在房间拍下的照片,都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没换? 桑司柠不会介意吗?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时央不甚在意的笑笑。 “放心吧,你嫂子她不会介意的,她还夸你好看呢,说是在你面前,她那点姿色,简直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时忬苦笑,屁吧,哪有人会这样说自己?都是时央拿来哄她开心的好听话。 “哝,我过来前给宝宝拍的。” 先点开私人微信,见公司无人有大事寻他,倒是桑司柠给他发了几条微信,他照例简单回了个“嗯”,就从相册翻到一个最新拍好的视频。 时忬打眼瞧着他这漠不关心的行为,不禁为她这个多年不见的嫂子感到可悲,这男人也真是的… 接过时央递来的手机,时忬点击视频播放键。 视频画面里,是个身高大概到她腿弯那么大点的小女孩,一身纯白纱衣公主裙,小手肉嘟嘟的,可爱极了! 一张小圆脸又白又嫩,看起来还似透着一股醇厚的奶香。 一头齐颌墨发,顺滑光亮,发丝柔软,小齐刘海儿,搭配一双明亮盈润的葡萄圆眼,笑起来纯洁无邪,天真烂漫。 时央对她说:“宝宝,叫姑姑。” 她就对时央甜甜的回应着:“姑姑~” 声音清脆稚嫩,充满了娇气和纯真,如同一束洁白无瑕的光亮,照进时忬人生的阴暗面,温暖心扉。 第144章 龙舌兰牡丹 短短7秒视频,时忬反复点击观看。 她唇边扬起一道发自内心的微笑,仿佛有种劫后余生,枯木逢春的味道。 常有人言,子孙后代就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看到时央终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后代,时忬甚至高兴的忍不住红了眼眶,真不容易啊。 “时央,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宝宝真可爱,太好看了吧~跟你小时候的眼睛一模一样,真漂亮。” 意识到时忬面容上可歌可泣的变化,时央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疼惜地把人揽进怀里抱了抱。 “傻瓜,是不是在想当年,哥哥被人抓走关起来的事?想着还好,我还平安无事?” 时央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混合龙舌兰牡丹香。 时忬从前想不明白,为何时央那么个高大威猛的硬汉,会选这种偏向中性的香薰沐浴,后来才知道,那是能让她心安的味道。 “嗯。” 时央搂着她拍了拍,黑眸斥满显而易见的温情。 “小傻瓜,你哥我怎么会有事呢?我就是越狱,也会逃出来守护你的。那你当时心里怎么想?” 时忬笑笑,收起掌心的电话。 “感觉天都要塌了。祖母年事已高,爷爷爸妈又不在了,应家的未来,全靠我们两人撑起,如果没了你,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活下去。” 没有应家做后盾,时忬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求霍九州。 便有了开头那幕,她在兰庭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的场景,她只想用自己的命,去换哥哥的人身安全,仅此而已。 时央听她这么说,回想起沈茗星转述,她当年长跪不起的画面,只觉得痛彻心扉。 “傻瓜,不会的,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时忬点头。 “嗯。” 霍九州每每见到两人这副惺惺相惜的画面,一双茶色瞳眸就忍不住嫉妒的想要喷火! 若非始终惦记着,时央是时忬同父异母的亲哥,他有无数次,都恨不得当场冲过去杀了他! 他时而温润如玉,时而毁天灭地的阴晴不定,看在熟知的人眼里,只觉得他像个变化无常的精神病。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那股强烈的占有欲。 时!忬! 你只能是属于我霍九州的! 坚定了这个想法过后,男人选择让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缓解,便把幽怨的视线,定格在会场圆台,还锣鼓喧天的豫剧那边,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对面。 他怕他忍不住,会对时忬大发雷霆。 “宝宝叫什么名字呀?” 时忬又多看了好几遍,这才依依不舍把手机还给时央。 看得出来,每个女人体内都有属于自己的慈母之心,时忬也不例外,她从前就很喜欢小孩。 不等时央回答,碰巧听到兄妹俩对话的封清凝便笑着接茬。 “你哥哥还没有给她取名字呢,说是等你这个妹妹回来帮着取,平日在家,我们就叫她宝宝。” 这时,沈茗星三人,也换好各自的礼服归位,季心月便也笑着说。 “是啊,我们也觉得忬儿会说,给宝宝起名很合适。” 沈茗星点头认同。 “你还不赶紧好好想想?” 夏栀一想到时央的女儿,一双乌溜溜的瞳眸,就恨不得眨巴成星星眼。 “忬忬,我跟你说,大哥生的女儿老可爱了!那小脸一掐像要出水了似的,我上次偷偷回家的时候见过她,她还叫我夏栀姑姑呢~” 一番讪皮讪脸的话,引得在场众人纷纷笑意吟吟。 时忬也跟着笑笑。 “按照应家族谱的排序,我跟哥哥这辈,名从时字。到我们的后辈该是从分或秒字,对吗?” 封清凝点头确认。 “忬儿说的对。” 时忬想了想,既然是这样的话。 “那就叫应秒渺吧。渺是渺小的渺,渺字寓意苍茫广阔,微小大能,远离纷扰,清宁祥和。姑姑只希望秒渺能志向高远的长大,自由畅快的生活。” 别像少年时的她一样,儿女情长,牵绊终生。 好名字! 在场众人听完,不禁眼前一亮,各自相互点头,表示不错。 “好啊,还是忬儿慧心巧思,这名字很好,那就叫应秒渺吧!” 封清凝当场拍板定下,时央也从善如流地点头认可,反正只要是时忬取的,那就都是好名字! 众人见状,共同举杯致意,除去霍靇,霍九州,时忬三人外,皆是异口同声。 “恭贺应太喜得长孙!恭贺应长公子喜得贵女!” 封清凝喜笑颜开,嘹声回应。 “感谢各位!” 眼看末场越剧已经开演,费君低头看了眼时间,唤来身前的费泽意。 “盛宴快结束了,还不快去给你师父敬杯茶?顺便表达一下为父对她的歉意。” 费君将已亲手准备多日的厚礼,顺便揣进费泽意的衣兜里。 “好的,爹爹。” 费泽意领命,亲手烹了一壶时忬喜欢的花颜茉莉茶,倒了一杯,双手端起,往时忬那头过去。 人到她桌前,寻常私下也就罢了,可碍于眼前人多,费泽意也只能遵照师徒之间该有的大礼,单膝跪地,俯身低头,双臂端平茶水奉上,口中振振有词。 “徒儿给师父敬茶!” 时忬无语,她有时也真的想不通,明明都已经是22世纪的现代社会里了,应家干嘛还非要遵守封建传统的古法礼仪。 伸出十指纤纤的双手,时忬一手接过茶水,一手扶上他的左臂。 “过来坐。” 费泽意抬头,冲她生龙活虎地眨眨眼睛,就依言坐到她右手边的地桌侧面。 时忬打眼瞧了瞧他这一如往昔的和悦状态,抬手把他头顶翘起的一缕发丝抚平。 “最近过的不错?” 费泽意苦笑着瘪瘪嘴,想起最近这段时间,家里老爷子仗着自身大病初愈,不能动怒,还每天把他使唤的团团转,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错个屁!我都快被那个霍九州给害死了!” 嘶… 时忬瞪了他一眼,生怕因此激起对面男人的怒意,便就出言训斥。 “泽意!外人面前,你要尊称人家霍总,你上次没挨够揍是怎么着?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记性啊?” 噗… 时央被自家妹妹的话逗笑,无声勾唇。 第145章 倒霉徒弟 见费泽意满脸不服不忿,怒气哼哼的样子,时忬无奈的笑笑。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本来这件事也是你有错在先。谁让你为了林悠然去跟霍婉婉摊牌的?你要是不去,人家能受伤吗?上次要不是时央派人暗中解围,你们费家早被霍家打压没了,知足吧你,还想怎么着啊?” 费泽意深知,她这话里想要表达的含义,心中怒火也就跟着消了大半,可依然还是不服气。 “同样都是世家千金,凭什么你被霍家欺负成那样,你就能大方的说声算了?” 她霍婉婉多个啥?她还不如应时忬呢! 本来费泽意心里对她还挺愧疚的,霍九州为了她搞这么一出,他还愧疚个屁! 时忬眼皮一翻,当场被他气个半死。 “费泽意,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当年先跟家里定下赌约,非要嫁去霍家的人是我。是我主动招惹人家,不是人家非要过来欺负我,这点事你都想不明白?你都25了,笨死你算了。” “噗嗤~” 邻桌的沈茗星没忍住,笑的连还在夹菜吃的小手,都跟着抖个不停。 费泽意嘴巴撅的老高,非常不高兴。 “哎呀…我说不过你还不行吗?” 时忬彻底无语,干脆把他端来的茶往他手边一放。 “给我敬个茶,我看你怨气比我还大呢,你自己敬的茶自己喝吧你。” 费泽意心虚的看了她一眼。 “哦…” 然后就听话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喝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不合规矩。 “哎,不对不对…” 说着,又去给她添了杯新的,谄笑着递进她手里。 “你喝你喝,嘿嘿…” “哈哈哈。” 两边忙着看好戏的沈茗星时央对视一眼,实在是笑的不行。 这费泽意还是跟从前一样,虎头虎脑,傻的可爱,难怪会是霍婉婉的菜。 时忬也被他这副直不楞登的模样逗笑,再度感到无奈。 喝茶的时候,时忬不经意间,往身边扫了一眼,见费泽意今天的穿着不同以往,刚才她都没注意,不禁感到好奇。 “你今天,怎么还穿上深灰色系的西装了?你之前不都喜欢浅色系的衣裳吗?” 这么穿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照比以往多了几分沉着稳重,不太适合他那张阳光帅气,稚嫩未脱的俊脸。 费泽意低头看了看,理了理略微褶皱的衬衫衣领,身子一转,人虽正襟危坐,可说个话却眉飞色舞。 “那我当然是为了迎合师父你的喜好了,你不是最喜欢男人穿深色系的西服套装了吗?就像霍九…啊不是,那个…霍总一样。” 时忬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自动无视他最后那句狗屁话。 她喜欢男人穿深色系的服装,跟霍九州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那也是从前! “哎哟我的费大少爷,你平时跟我说话可没这么客气,那一口一个时忬叫的,比我哥都顺嘴,有什么事就说吧。” 费泽意见心里的小算盘被她拆穿,尴尬的咳了两声,也不磨叽,直奔正题。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跟大哥能不能帮我出个面,劝劝我那个老顽固的爹?让他不要再对林家出手了,悠然的爸妈都因此重病住院,下达病危通知了。” “好师父,你就看在咱俩师徒多年的情分上,可怜可怜我这个徒弟吧,我是真的很喜欢悠然。” 说着,人就顺势抓起时忬纤长白皙的手臂,摇个不停… 时忬已经无语了,她把手臂从他温热的掌心抽回,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收了他这么个没出息的倒霉徒弟? 随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不能。” 费泽意一愣,这么无情? “为什么?” 时忬扭头,郑重其事。 “费泽意,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远离林悠然?你要是没听懂,今天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天底下这么多女人,你喜欢谁都行,除了酒女妓女还有林悠然!” 时忬甚少有跟人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突然看她这样,费泽意原本心急火燎的气焰,顿时减弱三分,瘪着个不服气的嘴。 “为什么嘛?你总要告诉我原因吧?” 时忬没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问了另一件事。 “你跟她在一起多久了?她算是你的初恋吗?在她之前,你有没有过别的女人?” 费泽意想了想,又扒拉着手指头算了算,诚实的挨个回答。 “嗯对,她是我的初恋。在她之前我没有过别的女人,我们在一起,也有一年零2个月了吧。” 时忬又问。 “那你有没有跟她上过床?” 这种私密性这么高的问题,她也能问的这么直白? 真不愧是心直口快的应时忬。 费泽意俊颜通红,像要滴出血来似的,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时忬又瞪了他一眼,神色严肃。 “你再说没有!” 费泽意都快要急哭了。 “真的,你相信我!有一次是要那个来着…结果晚上我太累睡着了…” “噗嗤…” 时央借着喝茶的空档,遮住唇边难以抑制的笑意。 时忬无语。 “没有最好,如果被我发现你敢骗我,那你死定了。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东城应家盛宴之前,你给我跟她断干净,不然,我可就要亲自出手了。” ??? 费泽意当场傻眼,她说什么?她还要亲自出手?向来宽以待人的时忬,几时也变得这么冥顽不灵了? “时忬!你还是不是我师父了?就因为悠然是个二婚带娃的少妇?” 时忬细腻的指尖,揉了揉被他吵的生疼的太阳穴。 “费泽意,你要是再这么固执下去,你就别叫我师父了,你是我师父!谁告诉你我看不上她是因为二婚带娃?她跟你在一起这么久,连句实话都没有,你到底知道个屁?” 说完,时忬耐心告罄,素手一挥,身后的缪曼就很长眼色地拿来一件黑灰色,长款貂裘皮草,披在她身量纤纤的香肩上。 没去理会费泽意的欲言又止,时忬径直转身看向主位的封清凝。 “祖母,孙女还有事办,先走一步。” 第146章 迟来的深情 封清凝知道,她骤然恢复应家嫡女的身份,人贵事忙,也就随她而去地点头应下。 “忬儿去吧,路上小心。” 时忬颔首致意,而后拍了拍身边的时央。 “你留在这里,保护祖母的安全,盛宴结束,跟她一道回东城去,我在家里等你。” 时央大手抬起,温柔地覆上她白皙的手背握了握。 “没问题,路上小心。” 转头,时忬又看向身后的沈茗星三人。 “你们三个跟我走。” “好嘞~” 三个女人齐刷刷出声应下,同时起身,跟自家爸妈招呼一声,乖觉地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会场的侧门。 霍九州一急,下意识地就要抬腿带人去追,却被封清凝出声拦下。 “霍总!我还有要事与您商议,可否晚些离去?” 怕他不听劝告,封清凝又说。 “忬儿她只是带人去办些事情,到底这北城还是你们霍家的地盘,她一时半会儿也跑不出去,您说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知道她是故意为之,霍九州也别无他法。 无论如何,她都是阿忬的祖母,该有的尊崇他得有,松开紧握的重拳,他压下心中的慌乱,深吸一口气。 侧头,示意楚盺三人坐下,薄唇轻启。 “应太多虑了。” 说完,便也紧绷着一张神色复杂的俊颜,坐回副位。 封清凝笑笑,并未多言,她打算等末场戏毕,再与他谈天说地。 “大哥,你倒是帮我跟时忬说说啊…” 费泽意见时忬不但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反而在斥责他一通后气的转身离去,一时着急,索性缠上人还留在原地的时央。 后者苦笑,放下手中的酒碗。 “泽意,不是大哥不帮你,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忬儿那等兰质薰心的人,她连讨厌的人都很少有,不管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她为何就是不同意你跟林悠然在一起呢?” 时央要是不说,费泽意从前,还真就没有过多考虑这个问题,可想了半天,他依然想不出原因。 也不明白时忬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她说悠然没跟他说实话,什么实话? 时央见他还是不懂,干脆如实相告。 “那是因为,林悠然曾是混迹江城各大豪门之间的教房女仆,这件事她跟你说过吗?” 教房女仆!? 那不是负责教引,人刚成年的豪门阔少,如何行房的女仆吗?甚至多数时间,还要亲自言传身教。 听完时央的话,费泽意如遭雷击,久久不能平静,这件事情,林悠然还真没跟他说过。 “忬儿很早就查出这件事来了,并且当时,她还是求你大哥我去帮忙查证的。泽意,你要相信忬儿,她会讨厌谁,总有她的道理。说白了,林悠然就是个高门玩物,这样的女人,你把她娶回费家,真的合适吗?” “你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只有应家查得到吗?那是因为忬儿,买通了迈斯身边的人,在林悠然的履历上,抹去了这个不太光彩的事实,她这么做,是在保全你跟费家的颜面,傻小子。” 费泽意听完时央这番话,这才彻底反应过来。 为何时忬,始终不肯与他明言林悠然的事情,只是每次都通过暗示,来提醒他要远离那个女人。 大概是因为她知道,他这死要面子嘴还硬的性格,想给他留点所谓的自尊心吧… 见他黯然神伤,时央叹气一声,长指覆上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地拍了拍。 “泽意,每个男人的一生,都有看错人的时候,比如我跟季心月,霍总跟郑雨嫣,包括你跟林悠然。但这并不丢脸,丢脸的是,你明知自己看错了人,还屡教不改。” “别等到一切为时已晚,再去后悔。忬儿有句话说的很对,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这句话,不光费泽意听进去了,坐在对面心神不宁的男人也同样听进去了。 霍九州懂了。 难怪后期,他跟时忬在一起的每天,无论他怎么努力,时忬都不愿再对她敞开心扉。 原是在她眼中,那些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感情,就是过去了,既不会纠缠不清,也不会重头再来。 哪怕她心里依旧深爱着对方,永世不忘,也能做到洒脱自如地转身离去。 不… 霍九州狠一闭眼。 他绝不允许!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随心所欲的离开自己,唯独时忬,他不允许! …… “忬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时隔多年,能再次跟时忬,毫无顾忌重新聚首的三个女人,都显得格外兴奋。 她们坐进时忬的专属座驾suv,劳斯莱斯库里南,一路上除了感今怀昔,就是欢天喜地。 时忬从上车开始,就被黏在她身上的夏栀抱的紧紧的,生怕她要跑了似的。 “你们在霍氏财团的离职手续,都办好了吗?” 沈茗星挽过时忬的手臂,头也跟着靠上她的肩膀。 “办好了,私下找亦妍帮的忙,没敢让霍九州他们知道。” 时忬笑笑。 “就要离开北城了,会舍不得你们各自的男朋友吗?” 除去沈茗星径直摇头外,其余两个女人都委屈巴巴地撅起小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时忬也能理解夏栀跟季心月的心情。 “那等回去以后,就抓紧时间跟家里商议一下,双方父母见面定亲的事吧,这样以后,不就每天都能见到了?” 一听这话,她们又立马不干了。 夏栀:“那不行!你这好不容易才能重新回来,我们都有整整5年,没像现在这样,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一起过了,我可舍不得你,那个邢嘉善,还是让他再等等吧。” 季心月:“就是,我们都好久没跟你一起生活过了,真的非常想念从前每天都能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才不着急结婚呢,见不着拉倒。” 时忬闻言,不禁苦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她也真是拿她们两个没有办法。 “忬忬,你看,甜甜圈诶~” 车子路过朝阳街一家品牌连锁蛋糕店时,夏栀的小脑袋,紧紧贴在防窥加厚单向玻璃车窗上,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都凌晨2点多了,这家店居然还开着! 第147章 逃脱升天 “蓝川,你去帮夏栀买些回来吧。” 正在开车的近身下属,听到主人的召唤,依言停车,并恭敬应答。 “好的,少主。” 蓝川是个异常高大威猛的东城壮汉,浑身上下布满强而有力的发达肌肉块,他身高一米95,体重220斤。 身手功夫出众,忠实憨厚,从时忬很小的时候,就跟缪曼一起,每天陪在她身边,负责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时忬不在这5年,他们基本都是跟着时央做事,如今见到小主子重新归来,他们也都很高兴。 “谢谢~” 得到心心念念的甜甜圈,夏栀很开心,捧在怀里一人分了一个,美滋滋地吃起来。 见两边一闪而过的街景越发荒凉,沈茗星停下正在吃东西的动作,戳了戳时忬的手背。 “我们这是…直接要回东城去?” 时忬咽下嘴里的草莓甜甜圈,瞥了她一眼。 “不然呢?” 沈茗星想了想。 “可是,霍九州亲口下的封城令还没解,我们这边目前也只有6台车,27个手下,出得去吗?” 时忬不甚在意的笑笑。 “你以为就只有封城令?” 凭她对霍九州的了解,那男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似乎听懂了时忬说的话,沈茗星心里的危机感就更重了。 “那你还走?” 时忬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悦耳,悠扬动听。 “为什么不呢?你是认为,我打不过霍九州?” 沈茗星一愣。 “所以你明知道霍九州,一定会想尽办法来追你,你是故意提前先走,怕他到时借机为难奶奶和大哥?” 时忬点头,不置可否。 “可以这么说吧。” 沈茗星秀眉紧皱。 说起来,她们三个不敢保证,可就凭时忬出神入化的身手功夫,或许还真能跟霍九州那种战无不胜的人,斗个不相上下。 既然她心意已决,沈茗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只希望时忬,别再出现什么意外就好。 一路相安无事,直到车子顺利抵达北城出口,眼看只差一步,就能逃脱升天。 3辆银黑色宾利轿车飞驰而来,伴随3道动作一致,神龙摆尾地急刹,稳稳停在时忬所乘的库里南车前,拦下去路。 “哎哟我去!” 蓝川见有人挡道,为避免发生车祸事件,脚下用力踩上刹车。 季心月由于没系安全带,额头径直撞向前车座的椅背,疼的嗷嗷直叫。 “妈的,这几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时忬被她这副骂骂咧咧的模样逗笑,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心月,便伸出白皙的小手帮她揉了揉。 …… “夫人,霍总请您下车。” 不多时,霍寻霍尊语气官方的话音自车外响起,措辞强硬,不容置疑,就跟他们的主子一样,霸道横行。 时忬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看了眼脚上换好的平底鞋,紧了紧身上温暖的貂裘外衣。 没有多言,便在沈茗星的搀扶下,打开车门,袅袅婷婷,走出车外。 她人露头的同时,位于她所在的对立面,由为首的劳斯莱斯·州寂,带领数辆豪车齐头并进,身后跟着浩浩荡荡,数以百计的商务九座suv一起,如约而至。 男人打开驾驶位车门,长腿一迈,在他单脚落地的瞬间。 4群由霍寻霍尊霍寽霍尃带头,从车内一涌而出的黑衣人,以时忬等人为中心,背靠北城出口,猝不及防,将她们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女人水眸微眯,眼中杀意迭起,看向霍九州俊颜的视线春寒料峭,却在见到他身后,同他一起来到此地的霍政通,梅微,霍七夜,霍亦妍,霍婉婉,及楚邢宋等人时,不动声色的收起。 “我的天哪,这得有上万人了吧?至于吗?” 季心月夏栀当场傻眼,这么大阵仗,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两厢对立,不远不近。 见这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此刻还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没有逃之夭夭,霍九州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松懈。 他身上的深灰竖纹韩版西装外,罩了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内里原本扎好的领带不翼而飞,黑色衬衫的纽扣开了三颗,裸出一片白皙紧致的细腻胸肉,那张脸一如既往的神清骨秀,金相玉映。 大概是追的太急,除了一头乌黑的发丝略显凌乱,他全身上下几乎每寸线条,都勾勒的恰到好处。 这样的男人,无论哪个女人多看一眼,都会毫不犹豫的爱上他吧?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在没遇到霍九州之前,时忬甚至坚定的认为,她的哥哥时央,就是全天下最气宇不凡的男人! 直到遇见他,才打破了她墨守成规的想法。 相对无言,纵然霍九州来之前,准备了一肚子要跟她说的话,可当他见到时忬这张,照比5年前,还要倾城绝色的脸,就都忘得一干二净! 似乎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僵持不下的时候,北城冬天第一场初雪纷至沓来。 正如5年前,她顶着满身的风雪,被他带回霍家兰庭一样,5年后的今天,北城再度为了他们的离别,漫天飞雪。 下雪了。 时忬不自觉地伸出十指纤纤的素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指尖,看着它一点点融化,她娇唇轻勾,露出一抹瑰姿艳逸的笑容。 抬头,她看向昏暗阴沉的夜空,侧脸的轮廓如诗如画,遗世独立,带着桃羞杏让的柔,出水芙蓉的纯,冰肌玉骨的美。 这样的女人,叫他如何心甘情愿的放手? 正欲开口讲话,女人洋洋盈耳的音调,不掺一丝多余的情感,先发制人。 “霍总好兴致啊,大半夜的,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把我给就地正法?” 霍九州周身的暴戾,只在瞬间就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引起,一双茶色瞳眸也倏地覆上一层嗜血的猩红。 可他还是尽量,让他凉薄的语气,听起来温柔至极。 “阿忬,我此行只为留下你,仅此而已。我说过,在我面前,你可以随意放肆,除了离开我这件事。” “留下我?” 时忬冷笑,声音嗤嘲。 “我应时忬何德何能啊?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霍总这些人,可是不想要了?” 第148章 一巴掌够吗? 薄唇轻勾,霍九州强压满腔的怒火,付之一笑。 “只要能够留下你,区区万人不算什么。阿忬你知道,我有的,可不光只是这些。” 话里话外的威胁意味太过浓烈,时忬心里清楚,与他硬拼,只会两败俱伤。 秋水含睛的双眼微闭,一片雪花,悄无声息,落在她轻盈如蝶翅的睫毛上。 再睁开时,为她风华绝代的身影,晕染了几分冬日的寒霜。 “霍九州,我不想跟你动手。为了你霍家千秋万载的大业,你最好是放了我。” 男人实在不忍,看到她这副凄凄楚楚的模样,迈开修长的双腿,他一步一步靠近她,玉手轻抬,长指拂去她睫毛的落雪。 “是不想,还是不忍?阿忬,你很了解我,你知道我不会放你走的,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无论结局是不是完美。” 时忬抬头,淡漠的眸光,正对他痴情的眼神,他明明没有那么在乎自己,为什么偏要装作一往情深的留下她? 难道他的阴毒,连看她过一天舒心的日子,都不肯吗? “为什么?” 他笑。 “因为我爱你。” 她也笑。 “呵…” 爱? “霍九州,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哈哈哈哈…” 男人突然笑出声来,哀喜交并,悲从中来,也不知道是时忬说过的哪个字,让他觉得好笑,总之他就是笑个不停。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他连对她说爱,都像在说笑? 也就能体会,为何时忬最初,人从棘山回来,发出的笑声,会是那样的悲戚苍凉。 原来人在难过到极致的时候,是真的可以笑出声来的。 “阿忬,你知道我爱你,对吗?” 时忬收起打量他的眼光,无视他说出来的疯话。 后撤一步,跟他拉开一点距离,素手一扬,她身后的沈茗星等人,就自觉自动,退离她身边。 “如果是我今晚,在你霍家盛宴上说过的话,你没有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我跟你,已经结束了。” “没有结束!!” 他暴躁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长臂一伸,他将女人固执地揽进怀里抱住,薄唇对准她柔软的唇瓣径直落下,灵活的舌尖,撬开她洁白的贝齿,长驱直入,勾起她嘴里的软肉,吮吸她口中的甘甜。 她嘴里,依旧是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混合着淡淡的酒味。 这滋味让男人如痴如醉,长指不自觉地抚上她发丝光滑的后脑,那里不再干枯粗糙,触感仿佛在摸上好的丝绸。 按着往前轻轻一推,就强迫她送出更多甜美供他品尝。 那头旁观的霍亦妍简直无语了,抬手给了人还站在她身边,当场惊呆的楚盺一拳。 “感情你们教了他一路,就教了个这?” 这要能留下时忬,那都出鬼了! 楚盺一愣,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不是这么说的。” 邢嘉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也不是这么说的。” 宋骞辰根本就已经不想说话了。 …… 时忬反抗的双手,被男人空出来的大掌轻松制服,她越是千推万阻的抗拒,他越是控制不住的索取。 她的挣扎,羞愤,抵御,似嗔似怨,看在男人眼里,如同世间最有效的催情剂。 终于,当女人怒到极致,动用体内爆发力推开他的瞬间。 右手高高扬起,“啪”地一巴掌,重重甩在男人面若冠玉的侧脸上。 嘶~ 季心月见状,忍不住打了个抖,这可真是听声都疼系列啊。 “哎呀…” 宋骞辰也跟着吓了一跳。 天可怜见,霍九州处尊居显的一生,从小到大,除去他爷爷霍靇,此前在占星室打过他那次以外,就没人敢跟他动手,尤其是女人。 时忬是这辈子的第一个,自然,也会是最后一个。 预料之中的怒火迟迟没有降下,男人反而是不甚在意的笑笑,抬起拇指,意犹未尽地抹了一下人亲她时,薄唇边残留的水渍。 “一巴掌够吗?” 言外之意,他在告诉时忬,不够可以接着打。 他有空挨打,时忬可没空打他,女人耐心告罄,干脆直话直说。 “霍总,你这样真的很没劲。我需要回到东城,照顾应家的生意,没空陪你在这玩游戏。” 说完,时忬示意自己人上车。 既然霍九州坚持不肯退让,那么这次,她打算亲自坐上库里南的驾驶位,横冲直撞。 可惜,指尖没等挨到车门的把手,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拉住。 时忬一怒,对着纠缠不休的霍九州,劈头盖脸就是一记狠厉毒绝的高抬腿,腿从脚下伸至头顶,不过眨眼之间。 “哎?” 楚盺慌了,想要冲上去劝架,却被霍亦妍伸手拦下。 “人家两口子调个情,你去做什么?” 调情!? 楚盺再度惊呆,这叫调情? 想要倾巢出动的霍寻等人,在听过霍亦妍的话后,也都很自觉地收回,迈出去的右腿。 男人反应迅速,侧身躲避的同时,长腿一错,稳稳停在女人对面,俊颜神色一如往昔,也不生气。 “阿忬,又调皮了?” 时忬始终无法平静,她是真心觉得,两人早已没有多说的必要。 “废话连篇!” 踏地而起,时忬率先对男人发出攻击,随着“篇”字音落下,她雪白笔直的长腿一迈,同时踢出四道迅捷犀利地高鞭腿。 脚风之强,竟在下落之际,让霍九州身侧,奥迪车尾成排的白炽灯罩应声碎裂,散落一地。 “我去!?这也太牛了吧!” 如果说时忬在霍家盛宴,对战霍靇人手时,用的只是表面功夫的花拳绣腿,那么眼下对战万夫莫敌的霍九州,用的就是体内天生的杀神之力! 说实话,自从见识过时忬出神入化的招法,楚盺三人都很想知道,超强的时忬跟无敌的霍九州,两人真要比试起来,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可如今真见女人下此狠手,几人皆是不由自主的浑身一抖,应家嫡女果然非同凡响! 霍九州不慌不忙,闪身规避,接连几个身形利落的翻转,动作快的令人眼花缭乱,连同身上毛呢大衣的边角,都未曾被时忬沾染分毫。 第149章 你别叫我阿忬! 足以见得,他手下的功夫实力到底有多么强悍! 趁他出招抵挡的空隙,时忬再度飞身而去,化掌为拳,直击他身侧的软肋,男人躬身而退,长臂一带,就顺势将这抹身轻如燕的绝影,圈进怀里。 熟悉的蔷薇木兰香充斥鼻息,令他沉醉其中,意乱情迷。 薄唇轻点她娇嫩的脸蛋,磁性魅惑的好听嗓音,也随之在耳边响起。 “阿忬,你不是我的对手。乖,我不会伤你。” 俏脸没由来的一红,时忬恼羞成怒,她手肘发力,撞开男人炽热的躯体。 回身给出一记姿势标准的回旋踢,男人双臂格挡,玉手巧劲一带,再度拉起她还未完全收回的纤细脚踝,采用常见的抡飞战术,争取一招制敌。 时忬临危不惧,人被抬起的同时,双腿趁机蹬上奥迪车后的挡风玻璃。 只听“哗啦!”一声。 三层加厚的特制防弹窗,被她踩个粉碎,借用这片刻超强的回弹力,一记收脚侧踹,蹬向霍九州没有手臂护体的腰背。 任凭时忬如何同他极限拉扯,霍九州始终只守不攻,时忬深知,他是在对自己手下留情,可… 还有这个必要吗? 思绪恍然一瞬,便见男人在翻身躲闪时,没等她安稳落地,长指倏地扣住她白皙纤长的左臂,朝他波澜壮阔的胸口用力一拽。 时忬一惊,人到他面前的同时,指尖无声划过一抹银光烁利的微型刀片。 伴随一道强而有力的破风声,径直抵上他弱不禁风的喉管。 强强对战的结果是,两人相互过招十几手,皆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时忬的确打不过霍九州,但霍九州也为难不了她。 这种照比电影动作大片,还要精彩激烈的画面,不禁一度让在场众人大开眼界。 “这女人还真是厉害啊!能在他霍九州手下全身而退的,估计放眼全世界,就只有她时忬一个了。” 邢嘉善听完楚盺的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现在只觉得庆幸,还好从前,我没有得罪过时忬。” 宋骞辰点头认同。 “1。” …… 感受到脖颈处的凉意,霍九州右手适时抬起,对着周身想要冲上前来的数名心腹手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薄唇轻勾,他看向时忬的茶色瞳眸,满是出其不意的宠溺,连同语气都是少见的柔情蜜意。 “阿忬,你是要杀掉你未来的老公吗?那你可就要守活寡了,你舍得吗?” 时忬听见他这套大言不惭的话语,简直都要惊呆了,这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屁话? “霍九州,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不要脸?”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笑。 “只要能够重新拥有你,偶尔不要脸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时忬忍无可忍,她没心情跟他说笑!索性话锋一转。 “要么你放我走,要么分个你死我活,何必啰嗦!?” 霍九州脸上玩世不恭的和煦笑容一僵,没有哀伤,只有难过。 “阿忬,你当真这么恨我?” “恨?” 时忬的唇角,勾出一抹惨淡的微笑。 “霍九州,我想你该明白一件事,从你亲手将我送入华南棘山,奴颜婢膝那天起,你我之间,就再无可能。” 要她如何接受呢? 何况之前同样的错误,她也不是没有犯过。 男人脖颈的喉结艰难地滚了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终是不知从何说起。 “你说你爱我?” 时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是爱?强迫是爱?监视是爱?占有是爱?威逼是爱?囚禁是爱?羞辱是爱?为我好是爱?你的一意孤行是爱?唯独考虑我的感受不是爱?” “我在你眼里算个人吗?还是说,我只是你花重金包养的笼中鸟,高兴了哄哄,不高兴丢掉,我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你开心就好?” “不是,不是这样的!” 男人一急,上前抱住她冰冷的身体,白皙的额头贴上她柔软的眉心。 尽管女人指间捏着的刀刃从未收起,随时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他也毫不介意。 “我没有别的办法!阿忬…你相信我,为了保住你我只能这么做,你相信我,阿忬!” 又是这句话,又是为了保住她。 这种陈词滥调的说法,让她无论听过多少次,依然不能接受。 男人声声唤她“阿忬”时,带了些许显而易见的温情在,时忬听进耳里,只觉得他是在摧毁她心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防线。 她的神志在片刻的混乱过后,立马做出本能的反应,她伸手抵在他胸前,往车身上狠狠一推,几乎是忍不住的大叫。 “你别叫我阿忬!我不是你的阿忬!你的阿忬已经死了!她死在你手里!死在被你为了顾全大局,抛弃的那个夜晚里!” 嘶… 男人的后背,重重撞上坚硬的车壳,他下意识地闷哼一声,两条好看的眉毛,痛苦地拧在一起。 他不是觉得疼,只是被时忬的声嘶力竭,吼的撕心裂肺。 街道两边高悬的路灯,此刻发出幽暗的光线,浅淡的打在他立体俊美的侧脸上。 时忬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居然能在骄傲自大的霍九州身上,看到这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为什么? 他不是应该生气吗?不是应该愤怒吗?不是应该咆哮回来吗? 大概是灯光太暗,她看错了吧? 时忬不自觉地步步后退,仿佛这样逆来顺受的霍九州,是什么可怕的怪物,直至身子就快撞到背后,并排停着的车前镜上。 男人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过去,伸手揽过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替她挡下即将要受的伤害。 时忬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得知男人是在帮她,她就更加害怕。 他对她越是贴心,时忬就越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如上次,他这样护着自己,是为了要她的眼睛一样。 “阿忬…” 面对她眼中抵触的情绪,男人低低的喊了她一句。 “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给我一个跟你解释的机会,好吗?”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诚恳,或者说是,做出一副求人的姿态来,这对俯瞰众生惯了的男人来说,已是极限。 第150章 爱多过恨 “放开我!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时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就是挣不脱男人的束缚,他搂她搂的太紧,恨不得把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阿忬!” 见她固执地挣扎不停,男人的耐性终于告罄。 他单手护住女人挺拔的脊背,栖身将她压在车窗上,另只手大力地挑起她精致的下颌,强迫她对视自己。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她恨的咬牙。 “你敢!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听我说!” 他学着她的口气,把这句差不多的话还回去。 美眸微眯,女人手若柔夷的长指,随着“唰”“唰”两道迭起的破风声,刀尖再度直奔他修长白皙的脖颈而去。 “哎?” 沈茗星三人一急,没等出手去拦。 就见时忬在看到霍九州从容不迫,不闪不躲,甚至还扬起下巴,主动往前迎合地探近,直至刀尖戳上他光滑细腻的皮肤,渗出一抹殷红的鲜血时。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她倏地把刀刃缩回,往外一丢,诧异地捂住半张的嘴巴。 她也真是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 怎么脑海中,偏偏就闪过6年前,她身负重伤,在山野林间曾与他共度过的美好时光? 那每一帧,都是他对自己无限的温存,那样的软谈丽语,关怀备至,让她下不去这恨他的杀手。 明明只要这一刀,一切就能彻底结束了。 为什么? 直到这一刻,在她下定决心要杀霍九州,却见他因为自己受伤流血而心疼不已的这一刻。 时忬清晰的感受到心底,有丝丝缕缕的真情划过,她才真的确定,原来她对他,还是爱多过恨啊。 对时忬来说,杀个人只需要两秒,可若对方是霍九州,她大概这辈子,都做不到了吧… “你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同时,斥责他一句,急忙伸手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帮他按住还在流血的伤口。 眼眶微微泛红,大抵是从前,入住霍家兰庭养成的习惯吧? 她见不得霍九州受伤的模样,这会刺痛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她可真无能啊… 时忬的气势渐渐微弱,在右手卸力的瞬间,纤长的五指顺势颓废地滑落。 却被注意到她眸中,前后所有变化的男人伸手接住,凑到薄唇边,珍稀爱重地吻了吻。 “阿忬,你是爱我的,你连我受伤都舍不得,又怎么舍得杀我?” 女人无法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她说不出口,她连自己都无法面对这样一败涂地的自己。 “你想多了!” 借着男人亲吻她,松懈片刻的空隙,她转身要逃,又被男人及时出手,捧住她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 薄唇落下,轻轻吻住她唇若丹霞的嘴巴,没有深入,没有强势,只有一腔温柔的情深似海。 直到女人完全冷静下来,沉溺在这百感交集的热吻里,男人才慢慢放开她。 “阿忬,听我说,我是真的爱你,从你人踏进霍家兰庭那刻起…” 男人才说一句,女人立马转身打断。 “不可能!” 他从前那样对她,怎么可能是因为爱她?她疯了才会相信这种话。 “对,是不可能。” 男人长臂一伸,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温热的身躯紧贴她带着冷气的背影。 时忬侧头,以为他是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心中有一抹窃喜划过,他承认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离开了? 脑海中刚有这个想法浮现,却听男人慢条斯理的说。 “在你看来,的确是这样。我从前一直深爱着的那个,眼里有星辰大海的姑娘,我不知道,她早已蜕变成一只美丽高贵的蝴蝶,不,应该说,她一直都是。却为了我,不得已把自己塞进厚厚的蛹里,伪装成一只一无是处的可怜虫。” “她对她的祖母说,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愿意为了保护她付出一切,她说她此生别无所求,惟愿跟他长相厮守,哪怕因此,失去她现有的生活条件,她都愿意不顾一切。她为他学会杀人,学会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她为他奉献自己,舍弃自己,甚至牺牲自己。” “而那个承诺她的男人,却未履行自己说过的话,他还肆意的折磨她,狂妄的羞辱她。他骄傲自大的认为,只要他一回头,她就会站在原地等他,殊不知他所有的底气,都来自她对他矢志不渝的爱意。所以最后,他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想要保护她,把她光明正大娶回家,奉她做独一无二的女主人,但他越是想要,他就越是做不到。因为4年前的他无能,他废物,他抵不过家中长辈的束缚,他不能肆无忌惮地亲近她,对她表达他的深爱,他的忍耐。” “直到后来,他能成事,能够独当一面时,他的爱人,已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阿忬,如果你不明白霍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作为霍家子孙,天生的北斗之尊,对于我爷爷的命令,我们向来只能无条件的服从,因为只有服从,才能减少杀戮!” “当年,我若选择留下你,你一定会比在华南棘山过的更惨,爷爷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跟时央活不下去。正如他当年因为我对你的信任,痛下杀手,灭了时家上下28口人一样,他想玩死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我如何舍得让你到棘山那种地方去?可我若将你送到别处暂居,他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阿忬,我不能失去你,更不能失去我在霍家所有的一切,否则,我将再无护着你活下来的能力,你以为我不想放下一切随你赴死?可他连死,都不会允许我死的太过轻易。” “我只能选择让你受辱受苦,只要能保住你的命。正如最初,你跟应家争取过来的5年一样,你也知道凡事,无法一蹴而就,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做大做强,直到我有能跟他对抗的实力。” “而在此之前,我只能委屈你,我对你越是狠毒,他才能露出越多破绽,我才能越快将你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第151章 世纪大告白 “阿忬,在我眼中,无论你是谁,你变成了哪副模样,我都爱你。” “即使你变丑变老,在我心中,你都是曾经,那个完美无缺的时忬,那个连我想要碰你,都觉得我自己不配的时忬。” 说这些话的时候,男人不知不觉间,已然红了眼眶,泛出泪花。 相识6年,时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他将她轻轻转过来,握住时忬一只手,贴上自己的胸口,眼中竟是女人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曾说过,你的美,像一件千年传承,万年供奉的艺术品,倾国倾城,美到脱俗。是我霍九州配不上你,你能点头答应跟我在一起,已是这世间无上的荣耀。” “与你6年前有过的约定,我从未忘记,跟你在一起后,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忆犹新。而现在,即便没有从前那些美好的过去,我也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心中若无刻骨铭心的爱,又怎会有噬心腐骨的痛。” “我愿意弥补曾经所有的过失,弥补我对你的亏欠。无论时忬还是应时忬,她都只有一个,我该将你尽职尽责的保护好,就像我初次见你,说过的那样,是我用错了方式。” “阿忬,原谅我,给我一个能够跟你从头再来的机会,为此,哪怕付出我的一切,我都愿意。” 天呐! 老大出息了!他竟然都说出来了? 邢嘉善跟宋骞辰的激动地直搓手,这算什么?世纪大告白吗? 6年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霍政通梅微相视一笑,都为自家儿子身上发生的改变,感到高兴。 自从霍九州出生后,他俩加一块儿都没听过男人,能有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来的时候。 …… 手明明被他贴身放着,他的胸膛如此炽热,可时忬的手心仍是一片冰凉。 这种就像拍摄电影时,提前写好剧本台词一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搭配他那副诚恳真挚的表情,感人至深的语气。 要不是时忬亲耳听见,她简直无法相信,这会是那个向来傲世轻物,居高临下的霍九州,能够说出来的话语。 “骗人…” 这是她脑海里下意识有的第一反应。 他那样对她,恨不得把她下入地狱的深渊,他怎么可能会是出于爱她? 霍九州先是一愣,随即茶色瞳眸中的情愫,就加深几分。 “阿忬,我没有骗你。” 说着,长指就点了点那些,还围在他们身边的黑衣人。 “你祖母亲自出面,替你拦下我追随你的步伐,前后不过两小时之间。倘若今晚,你没有化茧成蝶,恢复应家嫡女的身份,那么这些人,将会用在霍家盛宴,对抗老爷子的争夺战中。” 闻言,时忬倏地抬头,看向他坚定不移的容颜,顾盼神飞的大眼,满是极度震惊的不可置信。 “你要逼宫?” 男人不甚在意的勾勾唇角。 “为了能让你顺利登入,我霍家正房的门楣,成为我霍九州的少夫人,我只能这么做。” 他说这话声音不大,却足具撼动人心的震耳欲聋。 时忬从没想过,有天,霍九州竟然会为了她一个,甘愿舍弃整个霍家。 她眼眶逐渐泛红,悄无声息落下两行晶莹的泪珠。 男人一慌,长指急忙爱惜地拂过,她璞玉无瑕的脸颊。 “阿忬,别哭,我不想看你落泪。” 女人无视他温情脉脉的言行,反而试着去问。 “你疯了?” 霍九州不置可否的笑笑,长臂一伸,就将她紧紧箍在胸前。 “为了你,别说是一个霍家,哪怕倾尽整座北城,都是值得的。” 霍九州跟霍靇一旦正式开战。 无论最后哪一方获胜,霍家都将面临史无前例的分崩离析。 凭这爷孙俩的心狠手辣,雷霆万钧,时忬甚至不敢想,最终霍家上下,到底要面对怎样丧心病狂的结局。 这不是他霍九州三言两语,就能让时忬相信的事情。 已经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时忬重重推开霍九州热情洋溢的温暖怀抱,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小手,直指他忧思成疾的面门。 “霍九州,你骗我,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时忬步步后退,可没等退出几步,就被直奔两人而来的霍政通梅微扶住。 “啊…” 时忬本就惊慌失措,未曾察觉身后有人,当梅微触碰到她手臂的那刻,时忬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地想要躲避,却一个不稳,摔坐在地。 “哎!” “阿忬!” 一家三口手忙脚乱地蹲下扶人,费了半天劲,才让时忬顺利坐进霍九州顶在地面的腿弯里。 见她一张惹人怜爱的小脸血色褪尽,苍白如纸。 梅微叹气,抬手,她心疼地摸了摸时忬细腻柔软的侧颜。 “阿忬,九州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要反老爷子,甚至还打算把他拘禁在霍家外围的老宅里,直到他同意你嫁进正房为止。” “这件事,他曾与我跟他父亲商议过,为此,他父亲还在一个月之前,专门垄断了几支官方政府的雇佣军队,只为助九州一臂之力。” 时忬听过梅微的话,只觉荒唐的令她难以置信。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梅微的眼睛,只是静静地垂着个脑袋,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才低低的问了句。 “为什么?” “因为他爱你。” 梅微毫不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阿忬,我是九州的母亲,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你要相信伯母,他从来就没有爱过郑雨嫣,他对你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出于无奈之举,而非是给郑雨嫣出气,他反而厌恶她的心机,排斥她的靠近。” “那女人嫁进兰庭侧院4年,九州就在梨庭,我跟他爸的别墅里,住了4年。除去那些他身在沉庭,与你夜夜相伴的日子,他不是在公司,就是在梨庭。” 梅微顿了顿,拉过时忬冰凉的小手,放进自己掌心里捂着。 “阿忬,当年的事情,九州是真的别无他选,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倘若你是应时忬,你就要为了九州反抗应家,脱离你祖母的掌控,可倘若你不是,那就只能是九州为了你去推翻霍家,你们两个都是身不由己的人,但凡他有的选,都不会苦了你,可他没有。” 第152章 因为你值得! “老爷子的恐怖之处在于,他的势力不光只在北城,乃至整个北方三分之二的豪门政客,都在他麾下。” “九州为了能够保住你的性命,他只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将他后方所有的心腹变成自己人,唯有这样,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娶你进门。” “你人去到华南棘山以后,他整晚整晚的失眠,作为母亲,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比起这些年,你为他受过的委屈,伯母知道,那根本不值一提。” “阿忬,我们都是女人。你可知为何,我跟他父亲,明知他大逆不道,还是要义无反顾支持他的行径?” 时忬根本想不出答案,她的思绪早已是一片混乱,只好沉默地摇头。 梅微和颜悦色的笑笑。 “因为你值得啊!因为我跟你伯父,我们都很喜欢你。因为当年,他父亲为了能够娶到我,就跟现在的他一样,执迷不悟。” 时忬无力的勾勾唇角,露出一抹复杂且撩人的微笑。 梅微见状,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她软玉温香的脸蛋,手感真好,比她儿子的好摸多了。 “阿忬,别多想,伯母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觉得内疚。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未来的丈夫,无论他为你付出多少,都是应该的,别人有的,我们阿忬也要有,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身为父母,我跟伯父对你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再考虑一下你跟九州的事情。” “他太爱你了所以,如果失去你我想…他连能够活下去,都很难做到。” “阿忬,你是个惠心妍状的好孩子,我只想请你,哪怕是为了体谅伯母伯父的舐犊情深,再想想,好吗?” “我们只有九州这一个儿子,只有他过得好,我们才真能安享晚年。” 时忬能够理解梅微夫妇为人父母的苦心,她也不想让他们为此焦心劳力,她更见不得有人为了她的事情,思深忧远。 可过去发生的种种,那样的煎熬,折磨,痛苦,羞辱,以至于她每每想起,都觉得难以承受。 要她如何能够仅凭这只言片语,就重新敞开心扉,不计前嫌的接受他呢? 她做不到! 她想,她需要一点时间。 正欲开口说话,可体内由郁郁寡欢引起的气血翻涌,早已压抑到极致,迫使她刚一开口,先呕了一滩血出来。 “阿忬!” “阿忬…” “忬忬!” 霍九州方寸大乱,长指扳过她一张面如白纸的小脸,轻轻擦去她嘴角边的血迹,惊慌失措地连亲带哄。 “阿忬,别激动,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好吗?我不逼你,也不凶你了。” 霍九州,他完了… 这是所有人,在听到他这辈子都没说出过一次的让步话后,下意识有的第一反应。 夏栀行为光速,没等人叫,就三两步带人跑到时忬身边。 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翻出一个雕着蔷薇花纹的和田玉瓷瓶,倒了两小粒黑色药丸在手里,喂给时忬吃下,边帮她顺背让她咽下去,边说。 “这是爸爸亲手配制的花楹丸,他说你人不舒服时,就吃两粒,既能压制体内的余毒,还能缓和情绪。忬忬,你可千万别激动,你身体还没好全呢…” 时忬服下药丸过后,即刻就觉得舒服多了,人也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昔的淡漠从容。 勉强对身边几人,扯了扯好看的嘴角。 “我没事。” 她从霍九州腿弯里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长款貂裘披肩。 想了想,抬头,她对上那双时刻紧盯自己,略显深邃痴情的茶色瞳眸,里边没了从前的犀利跟刻薄,有的只剩满眼温柔。 “我……” 时忬“我”了半天,终归是没能说出心底那句,想要拒绝他的话来,到底这男人为了她,也算拼尽全力。 “我会听从伯父伯母的建议,重新考虑我跟你…之间的事情。” 她声线轻柔,悦耳动听。 “但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 男人薄唇勾起,荡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好,多久?” 时忬想了想,太短理不清,太长也不行。 “3年。” 怕他不同意,又多补了好几句。 “你总要给我些时间,消化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况且,我也需要回去处理好东城那边的事情。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都是一种人,就像你有霍氏财团需要打理一样,我总要回去帮帮时央的忙。” 说到这里,时忬眸中染上一抹微不可察的嗤嘲。 “怎么说,我之前在你身上,都曾浪费过5年的大好青春,让你还我3年,也不过分吧?” 3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霍九州等得起,多少年都行,无非是接受不了没有时忬陪在身边的日子。 可…比起这些,他更怕她因自己的拒绝,情绪失控,从而激发体内的余毒,会有性命之忧,便只能口不对心的答应。 “可以,两件事。” 时忬懂了,这是要答应他两件事才行,于是试探性地点点头。 “你说。” 霍九州长臂一伸,毫无征兆拉过离他们不远,还在旁观的楚盺,并轻松将他整个人甩到时忬身后,沈茗星三人身边。 “哎哟!” 楚盺毫无防备,吓了一大跳,一个不稳还差点跌倒,多亏沈茗星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男人磁性低沉的话音也随之响起。 “第一,让他跟在你身边做事。” 时忬狐疑的扫他一眼,清楚他此举,是要在她身边安插个属于他本人的心腹眼线,也好时刻跟踪报备她的日常动向。 没有多言,跟就跟吧。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盯死自己的一言一行,便顺从地点了个头。 “第二,在此期间,你不能拒绝我的追求。” ??? 时忬一愣,疑惑不解,伸出纤长的指尖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你,追我?” 瞧她这是听到了什么新鲜的字眼? 堂堂北城龙头,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贵不可言的霍九州,他居然还要放下身段,来追求自己? 他不是脑子里哪根神经又搭错了吧? “嗯。” 可见他神色认真,郑重其事,也不像是在说假话,时忬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啊…好。” 他开心就好。 第153章 相思成疾 临行前,男人伸手,将女人纤若游丝的躯体揽进怀里。 纵然满眼不舍,依依惜别,还是在薄唇轻点她柔软的唇瓣后,如约放开她。 “阿忬,会想我吗?” 会想他吗? 论出问题的刁钻性,果然还得是霍九州技高一筹。 怕他突然反悔两人之间谈好的约定,时忬照例去捡好听的话说。 “当然。” 大概每到午夜梦回的时候吧… 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外衣,时忬回眸,就见季心月跟她指了指身后那辆,被她在跟人打架时,踹废的车子。 时忬当即反应,扭头求助霍九州。 “那个,要不…你借我辆车?” 男人被她这副窘迫不已的小模样逗笑,笑容和悦,温润如玉。 “小事。” 说着,就对身后的霍寻打了个响指,后者会意,立马一刻不停,将手中宾利轿车的钥匙,恭敬递给时忬。 “谢谢。” 时忬尴尬地接过,反手丢给季心月。 “那…我走了。” 她刚要上车,就被身前的男人一把拉住。 “等下。” 时忬探究的眼神刚一转回,就见男人玉手轻抬,掌心朝上,向她伸来。 时忬又一愣,完全没弄懂他的意思。 这是…跟她要车钱? 见她完全理解错了方向,傻里傻气,男人又笑,出言提醒。 “手机给我。” 手机? 奥!时忬懂了。 于是急忙从沈茗星包里,接过属于自己的私人手机,很自觉地搁进他手里。 男人长指按下开机键,没等去做要做的事情,就被一连串“嗡嗡”响个不停的微信消息提示音,震的掌心发麻。 时忬见状,更尴尬了…只好讪讪一笑,开口解释。 “我那个…之前不太常用。” 时忬的手机屏保,是一张简约纯净的卡通图片,如果霍九州没记错的话,这是她此前,最喜欢看的那部国产动漫中,一个女性人物的q版小像。 无视还在震动滚屏的微信消息,霍九州径直点开手机通讯录,存了几个号码进去,并设置成特别关心。 “有事打给我。” 时忬接过,连连点头。 众人各自上车坐好,唯独楚盺人还停在原地,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己该跟谁走,坐哪辆车。 直到时忬探出指若葱白的小手,揪着他外衣一角,拽上库里南车内,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不是让你跟着我吗?那你肯定是跟我坐啊。” 对哦! 楚盺听完,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霍尊带人,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后,蓝川径直踩下油门,带着身后的车队,扬长而去。 一路上,见身侧的楚盺模样拘谨,坐立难安,时忬停下回复微信的动作,瞥了他一眼。 “你很紧张吗?” “啊?” 她一说话,声音不大,语气不重,但就是莫名其妙,吓了楚盺一跳。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很不正常,楚盺不知所措地挠挠头。 “没有啊…” 时忬苦笑,他这“拘束”二字,就差写在脑门儿上了,还没有呢… 夏栀适时从车后座凑了个小脑袋过来,戳了戳楚盺的肩膀。 “楚盺哥,你别担心。忬忬可比你们老大温柔多了,她很好说话的,你们老大让你跟着她,那可是美差一件,不信你问蓝川跟缪曼。” 听人叫到自己,蓝川缪曼当即出声回应。 “是的,楚律。” 也对,楚盺重重点头,这女人干架的时候,的确是凶了点。 可楚盺记得,从前跟她打交道的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便也放松了不少。 “睡一觉吧,明天上午抵达东城,我要直接去公司做事,没有额外的休息时间。” 时忬睡前,给楚盺拿了条厚毛毯过来。 “盖好,东城可比北城冷多了。” 楚盺受宠若惊,抱着那条全新的金丝毛毯,她还真体贴诶。 “好嘞,谢谢。” …… 霍家梨庭。 “九州,想阿忬了?” 时忬走后,一行人在霍九州的带领下,原路返回霍家。 看霍九州次卧的灯光还亮着,梅微端着一碗口味清淡的荷叶莲子羹走进去,拍了拍坐在红木书桌后的皮质转椅上,神色低迷,状似出神的男人。 “嗯。” 霍九州点头,大方承认,胸腔内一颗骤缩的心脏隐隐作痛。 “儿子,妈还是那句话,你要相信阿忬,她会回来的。” 梅微看着自家儿子,是这副完全提不起精神来的颓废模样,唉声叹气。 “何况,人是应家嫡女,总不能为了你,家都不回了吧,你要给她时间。” 北城距离东城680公里,疾速驱车,也要5-6小时,沿途横跨20条不同的街道,7个休息区。 霍九州甚至在想,倘若他的阿忬,家在北城,亦或是,她在应家的地位无足轻重,不需顾及家里事,那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男人薄唇轻勾,口中溢出丝丝苦涩的味道,被他吞入腹中。 瞧他,这是在想什么呢,他的阿忬如此德才兼备,他该高兴才是。 “我知道了,妈。” 知道个屁! 从她进屋开始,这人就全程紧盯笔记本电脑屏幕中,时忬安宁恬静的睡颜,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她。 梅微真希望阿忬偶尔,也能回来看看九州,免得他相思成疾。 …… 第二天上午10点一刻。 库里南经过6小时的长途跋涉,顺利抵达东城城中。 并稳稳停在位于归墟路,应姠集团公司写字楼旁边一家,名为“江舟清绸”的服装店门口。 时忬带人下车,走进店内,在6位女店员进退有度地接待下,找了身差不多的衣服换上。 人再从更衣间出来时,楚盺只看了一眼,就被迷的愣在当场。 只见一条藏蓝青绿纱制水墨色修身裙,罩在时忬身姿曼妙的躯体上。 v领平肩长袖设计,自领口到腿间的中心位置,缝了一排精致小巧的圆形纽扣,垂落的裙摆直达脚踝,下身半透,促使她一双肤光胜雪的美腿若隐若现。 脚踩银黑色7公分高跟鞋,显得她整个人丰盈的曲线更加高挑瘦细,外搭烟青色中长款皮草。 墨发盘起,随随便便在脑后挽了发髻,都是格外的简约好看,额间有几缕松散的刘海儿碎发自然滑落,搭配面容的商务风淡妆,明眸皓齿,媚眼如丝。 第154章 预判了他的预判 毫不夸张的说。 就时忬这等世所罕见的倾城绝色,足以甩出那群,所谓的“国际名模”“内娱影后”十条街还不止! 楚盺算是明白自家老大,为何如此执着的钟情于她了。 换作是他,都恨不得天天给她锁家里,省的别人惦记。 “你要是再盯着我看,不去挑衣服换的话,我想霍九州会锤爆你的头。” 他还在出神的时候,那迷人心魄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他面前,双臂悠闲地环住自己纤细的腰身,端庄自持。 楚盺被她的出言提醒,说的一个激灵。 想起霍九州发火时,那副毁天灭地的架势,急忙收起不该他有的滚烫视线,尴尬的咳了两声。 “那个,在哪刷卡?” 他忙着用去掏钱包的动作,掩饰面上的心虚,时忬只是不动声色的笑笑。 “这是应家的店,不过交给心月的夔龙堂打理,你既然是跟我做事,怎么可能让你掏钱,赶紧去吧。” 楚盺听完,明显更尴尬了。 “好的。” 把钱夹原路揣回去,他在店员的指引下,来到男装区,选了一套褐色休闲西服套装,人才刚走进更衣室里,胯兜的手机适时响起。 他看过来电显示,想都没想的刚一接起,那头立马传来一道气势磅礴的磁性嗓音。 “想死你就说一句,我成全你!你给我记住,阿忬是大嫂!再敢多看一回,挖了你的眼睛!” 短短几句话,没带一个脏字,可光是这恨不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怒意,楚盺听完,就吓的浑身一颤。 别说,时忬猜的还真准! 霍九州果然因为他多瞧了她两眼这件事,爆发了预料之中的火气。 “不不,老大!我错了!我…我知道了。” 说完该说的话,得到想要的回答,霍九州不再多言,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楚盺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心的冷汗,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出去,见4个女人都在等着自己,表达了该有的歉意。 出门前,时忬随手从展示架上拽了个包来,款式颜色品牌都不论,看得出来,她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也不挑剔。 默默顺给身后的沈茗星,便见她动作熟练地把属于时忬的东西,从自己包里挑出来,整齐划一地搁进去,又径直交给同行的楚盺。 “时忬出门,不喜欢拿包,因为觉得麻烦,所以从今天起,她的包都由你来拿。” 楚盺很长眼色地接过,自觉点了个头。 “好嘞。” 人到应姠集团公司大楼前,楚盺打眼看了看,不同于霍氏财团的璀璨耀眼。 这座大楼的样式,更偏向简约现代化,是通体纯白搭配浅蓝修饰的轻奢风。 高度大概20层左右,顶端用行书字体写着“应姠集团”四个大字,雄浑大气,巍峨耸立。 进入大楼内部,目测展厅中心竟有近2000平米的占地面积! 此处虽非东城最高的写字楼,却是当地规模最大的一个,没有之一。 “小应总!” “小应总。” “哇,是小应总诶!好久没见过您了。” “小应总终于回来啦~今天真漂亮!” …… 一路上,南来北走的公司员工,凡是见过时忬的人,都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的打着招呼。 时忬也平心静气,尽量一一回应她们的话语。 “你好。” “是吗?我也很久没见过你们了。” “你也很漂亮。” 楚盺惊讶于她平易近人的难能可贵时,也不明所以。 小应总? 这是何意? 直到跟着她们,走进顶楼21层的总裁办公室。 楚盺简直惊呆了,她才这么小的年纪,已经当上执行总裁了? 哪怕是他们老大那种各方面条件,都出类拔萃,天赋异禀的全才,也是人到24岁,才坐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 应家嫡女果然与众不同! 进屋照例,先看办公室内的装潢摆设。 楚盺发现,时忬这人真的很喜欢大型落地窗的室内设计风格,除了进出口那侧是由墙体,书架,茶酒咖啡杯柜组成之外。 这整间总裁办公室,几乎三面临窗,搭配清新脱俗的暖白遮光纱帘。 整体颜色以浅米,浅灰,青蓝,掺杂一点黑色为主。 总裁办公位是个半圆形的多功能进口科技桌,围绕内里的北欧蓝灰沙发转椅。 桌面摆设大多以文件,书籍,笔筒,曲别针等办公用品为主,没有任何照片框架及私人物品,像极了时忬轻装简从的生活作风。 除去正中央的总裁办公桌,两侧分别又有4个独立办公位。 以右手边3个,左手边1个的排列顺序摆放,都是梨花木桌面,深蓝转椅的布局。 时忬脱掉外套,交给季心月挂好,独自走到总裁办公位坐下。 楚盺急忙把手里属于她的包,识相地放到她能轻松拿到,又不影响她办公的侧桌。 “你在你老大那边,什么职位?” 时忬纤纤素手,翻开桌面几份加急文件,边握着签字笔查漏补缺,签上自己的大名,边做询问。 “公司法务部顾问经理,兼总裁特助。” 时忬点头。 “每月工资多少?” 楚盺想了想,如实相告。 “我跟嘉善骞辰,都属于霍氏财团的二级股东,我们没有具体的工资额数,只有每月老大发下来的定期分红。” 时忬又一点头。 “平均下来,每个月有多少?” 楚盺杵着个下巴算了算。 “大概…有个三四百万左右吧。” 时忬笑笑,了然于心。 “那么你在我这,也是相同的职位,等下茗星,会带你过去法务部对接工作。从今天起,你人要坐在我右手边的独立工位办公,我是给不了你应姠集团的股份,毕竟你也不是以后永远,都在我这里上班,你总要回到霍氏财团去。” “工资每月350万,由心月每月20号,统一发放结算,划到你所指定的银行账户。别说你不需要,也别说霍九州会替我给你,我不吃免费的午餐,也不要免费的员工。” 350万!? 这么豪横的吗? 楚盺再次惊呆,她甚至连他想说不用工资,老大会给她都知道? 简直是预判了他的预判啊! “那就谢谢大嫂啦~大嫂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的,就像在老大身边一样!” 第155章 钢铁律师 大嫂? 时忬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称谓,手中正在签名的动作倏地一僵。 抬头,她幽怨阴暗的目光,径直对上他一张笑容谄媚的脸庞,只觉得无语。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意,楚盺进退两难地摆摆手。 “大嫂,你就别为难我了,我要是不这么叫你,老大会弄死我的…” 时忬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霍九州的独断专行,飞扬跋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算了,叫去吧,反正她也不会少块肉。 便接着询问。 “你是要跟我住,还是出去要自立门户?” 楚盺想都没想,立马回答。 “那我肯定是要跟你住的。” 不然老大派他过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啊,这要是一个没看住,人再不见了,别说还能不能回到北城,他连第二天的太阳都很难看到。 时忬笑笑,也不觉得意外。 “你平时开的车是路特斯?” 楚盺点头。 “对。” 时忬签过几份加急文件,开始按照日常习惯,翻看其他类型的商务合同。 “会开超跑吗?” 楚盺又一点头,语气坚定。 “当然!” 停下手头的工作,时忬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边掏了一串造型别致,带着蔷薇花纹的淡蓝色车钥匙出来,扣在桌上。 “我这没有路特斯,只有一辆布加迪,你拿去开吧,等下我让蓝川帮你提过来。” 布加迪? 楚盺怔愣一瞬,随即惊叫出声。 “布加迪威龙!?” 时忬点头,算是默认。 ??? “大嫂,你一个女孩子,开布加迪威龙!?” 时忬抬头,狐疑的扫他一眼,秀眉微皱。 “不行吗?” 楚盺连连摇头。 “行!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开那种威武霸气的车,那也太酷了吧?” 毕竟布加迪威龙,普遍都是只有身家上百亿的成功男士,才会去选的顶奢烧钱座驾。 时忬苦笑,略感无语。 “每个人的喜好风格不同。” 楚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也对,你是大嫂嘛~那风格肯定不同。” 时忬收回打量他的视线,接着办公。 “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盺想了想,还是问出心里最好奇的那件事。 “大嫂,你是执行总裁的话,那应长公子是?” 时忬:“副总裁。” 楚盺又问。 “那她们为什么要叫你小应总呢?” 时忬:“因为我是整个公司里,年纪最小的人,并且这么做,更容易区分我跟我哥,她们会称呼我哥为‘应总’。” “这样啊。” 楚盺侧头,疑惑的看了眼,坐在他工位对面,那3个神色专注,忙忙碌碌的女人。 “那她们三位是?” 时忬:“茗星是集团总监,负责对接公司身份尊贵的重要客户,监察市场部工作进度,提升部门总体业绩收益;夏栀是副经理,负责规划集团对外公关形象,每周三五,训练娱乐部练习生,签署有潜力的演艺新人,带动部门整体发展趋势;心月是集团财务经理,负责证券金融,财政管理,工资发放,出纳报销签单。” “她们不在的时候,职位由蓝川缪曼带人接手,我的工作由我哥管辖。” 楚盺这下,也算大概弄清了个七七八八,随即频频点头。 “好的大嫂,那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主要他看人家时忬确实挺忙的,也不好一直追问个没完。 想着有关她个人的日常生活习惯,等抽空再好好询问沈茗星她们,也不是不行。 “去工作吧。” 楚盺领命归位。 “好嘞~” 长腿一迈,转到自己的办公位坐下,楚盺刚想问,他该去哪里搬取律法相关文件。 就见沈茗星抱着一大摞,隶属他工作范畴之内的文件合同,走过来放在他桌上。 “你先处理这些,晚点我带你去法务部,辛苦了。” 楚盺打眼看着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高度,不禁瞠目结舌,他还以为全天下,就只有霍氏财团,每天的被告率是最高的呢。 这么一看,胆敢觊觎应姠集团的人,也是不在少数。 “好的,不辛苦。” 楚盺把文件夹规整成井然有序的5小摞,开始随机抽取,重拳出击。 他在北城当地,素有“首席钢铁律师”的称号。 简言之,在他这里,没人能在法律面前逃脱制裁,更没人能在他手里,得以喘息的概率。 楚盺处理到手头第5份的时候,他在看过文件内容后,当场无语。 这怎么还有要娶小应总为妻,并敢索要应姠集团百分之30的股份做陪嫁,要不着就告人诈骗?? 楚盺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是比那帮人扣给霍氏财团,那些胡编乱造的“罪名”还要离谱。 楚盺再一看原告公司归属名。 北城严氏商务集团!? 哎哟喂,这不巧了么? 那他必须要给老大三人看看,有些人是怎么作死的! 他想那个严氏商务集团,一定会在老大夺命连环的摧残下,死的很惨吧? 真是想想就兴奋! 出于尊重老板的良好职业素养,楚盺举起手中的文件合同,朝向时忬那头,开口询问。 “大嫂,我可以把这份律法文件内容传回霍氏财团内部,给老大看一下吗?” 时忬抬头,大致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合同细则,娇唇轻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都行,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些吗?” 也对! 楚盺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既然大老板发话了,那他义不容辞。 当即拿出自己的手机,将整份律法文件从前到后,拍了个360°全方位无死角。 并鸡贼地传进,4人私下创建的微信小群里。 没到5分钟。 北城中央大街,霍氏财团76层,当场炸锅。 “哎哟我去!” 邢嘉善跟宋骞辰,在看过群里,楚盺传回所属应姠集团内部的律法文件,并取名“犯上作乱”后。 立马从他们各自的私人办公室,飞奔而出。 说来也巧,刚到电梯口,两人迎面撞了个正着,各自揉了揉生疼的胸口,又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 宋骞辰:“哈哈哈哈!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人!他敢打大嫂的主意诶~我看他是死定了!” 邢嘉善:“哈哈,真是笑死个人!” 第156章 不死不休 两人迫不及待地乘坐电梯上楼,火速赶往顶楼79层,霍九州的总裁办公室,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好戏。 刚一进门,便见居于胡桃木办公桌后,那才貌双绝的男人,烦躁地扯下领口的灰色领带,玉手一扬,随便往外用力一丢。 周身气场阴寒扑簌,一双茶色瞳眸盛满嗜血的猩红。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吞了吞口水,他俩都觉得,一场惊天动地的雷霆之怒,即将爆发。 果然,下一秒,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命霍寻查到严氏商务集团负责人,严洪峰的联系方式。 长指点开手机屏幕,屏保是一张时忬4年前,硬要坐在他怀里拍下的亲密照片。 从拍下这张照片当天起,这么多年,他就从未更换过。 男人见到心爱的女人,赏心悦目的薄唇轻勾,笑了3秒,直奔正题。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道苍劲有力,却惊喜万分的声音。 “霍总!?您怎么有空亲自给我打电话来了?您是有什么吩咐?亦或是,想谈合作?” 他想的还挺多! 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做个美梦再走。 看戏的两人忍不住凑到一处,窃窃私笑。 严洪峰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这等他平时挤破了脑袋,都去不到他身边一步的大人物,怎么就突然想起他来了?这不是属于天降大运了么? 男人悠扬清朗,略带震怒的磁性嗓音,也不多做拖沓,幽幽响起。 “没什么特别的。听说,贵公子想娶我夫人?” ??? 严洪峰愣了又愣,只以为是自己岁数大了,耳朵不好听错了。 他儿子要娶他夫人?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 他记得霍九州并无正室夫人,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侧院太太郑雨嫣,据说昨晚还在霍家盛宴上,被人裁决了,那他这所谓的夫人是? “霍总,这…?” 霍九州耐心不多,索性直话直说。 “看来严老是贵人多忘事?你代贵公子,发往东城应姠集团的律师函,以诈骗罪起诉执行总裁应时忬,这就忘了?” 经霍九州这么难得多言的一提醒,严洪峰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心里当场“咯噔”一声,一股浓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那不是上个月的事情么? 莫非东城那个赫赫有名的应家嫡女,就是霍总夫人!?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怎么没听说? “这个霍总,那个,我们…这个…” 他自知闯祸,结结巴巴“这个那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导致霍九州瞬间耐心告罄,语气霸道强势,声音叱咤风云。 “我不管你跟你儿子严洐打的什么主意,你都给我听好了!应时忬,他是我霍九州的老婆!她不是你们这种人配去染指的对象!” 说完,男人暴躁地挂断电话,手中即将下发的通告书,也刚好干脆利落,签下最后一个“州”字。 扬手“唰啦”一声,顺势丢给被他肝火大动的话语,吓了一跳的邢嘉善。 “通知下去,从今天起,全力打压严氏商务集团,不死不休!” 两人被他这道毁天灭地的怒音,惊的倒吸三口凉气。 真好!今天的北城,又是腥风血雨的一天! …… 东城归墟路应姠集团。 12点一刻。 夏栀办公桌一角的电子闹钟,发出一串悦耳但不刺耳的铃声提醒。 小手一伸,拍下暂停键,夏栀掏出手机,正准备帮时忬点餐,就见楚盺及时凑了个脑袋过来。 “是要帮大嫂点餐吗?你不用操心了,我都点好了。” “啊?” 夏栀一惊,低垂的脑瓜抬起,疑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忬忬喜欢吃什么?” 楚盺诚实摇头。 “不知道,但老大20分钟前,发来信息,让我给大嫂点了西餐。” “西餐!?” 夏栀又是一惊,随即一张玲珑剔透的俏脸,还带着丝丝尴尬。 “那个…楚盺哥,忬忬不喜欢吃西餐。” 不等楚盺出声质疑,一旁的沈茗星朱唇轻启,接过话茬。 “是的,时忬只吃中餐,除此之外的其他欧式餐点,她一概不喜欢吃。” 楚盺闻言,当场石化。 他记得从前,时忬并没有挑食的习惯啊,一般都是老大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 何况老大不爱吃中餐…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时忬亦是如此。 “可是从前…” 知道他想说什么,沈茗星苦笑着打断。 “从前不挑食,肯陪着你们老大吃,是因为时忬始终都在迁就他,他要吃什么,时忬都说好,生怕因此惹你们老大不高兴。但其实,时忬的个人饮食爱好习惯,恰好跟你们老大相反。” 楚盺听完,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迁就也算了,还一忍就是5年? 果然像极了时忬,能屈能伸的行事作风。 “那…我订的淑女套餐怎么办?” 见他为难,沈茗星好看的媚脸一歪,说的理所当然。 “你自己吃啊!偶尔当个淑女也不错,不可以浪费食物哦,因为这是时忬亲自在应家定下的规矩。” 楚盺都快要哭了。 “可是,我给我自己跟你们,都订了一份差不多的套餐。” 三个女人各自无奈的笑笑。 见他实在为难,沉默不语的时忬骤然开口,传来一道余音袅袅的声调。 “没事,今天先这样吧,下次记着。” 楚盺听她这么说,立马松了口气,这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被老大知道,非骂他个狗血淋头不可。 “好嘞,大嫂。” 早知道他就提前问上一嘴,免得尴尬了。 那头目睹全程的霍九州,薄唇轻抿,心底有丝丝扣扣的疼惜划过。 傻瓜,只要开口言语一句,他又怎会生气? 难怪之前,她人来曌岄大楼办公那些日子里,每到吃外国餐的时候,都见她没什么胃口。 没关系,他的阿忬已经迁就他5年,余生,换他来迁就阿忬也好。 长指一伸,点了点身后的霍尊。 “通知沉庭吴檀秋,自明日起,调岗霍家兰庭正院。” 霍尊领命,颔首致意。 “好的,霍总。”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因为他记得,吴婶做的中餐,阿忬都很喜欢。 …… “开饭~” 第157章 饭都懒得吃 楚盺本以为,他们的午餐,会去应姠集团自带的豪华员工餐厅吃完。 不想,等订好的餐品由专人送来后,三个女人直接在时忬总裁办公桌的侧手边简单布置一番,潦草开餐。 楚盺见状,不禁感到疑惑。 “在这里吃饭,不会留下气味吗?” 夏栀一边擦着手里的餐具,一边为他答疑解惑。 “忬忬没有你们老大那么讲究,她在哪里吃都行。何况她这办公室里,有全屋新风系统,味道再重的食物,都能在10分钟之内散完。” 原来是这样,楚盺点点头。 刚想将功补过,帮滑动转椅靠近这边的时忬,去切她面前的牛排,便见女人素手一挥。 “不用。” 说完,拿起叉子刮掉牛排肉上装饰的迷迭香和起司酱料,把用过的叉子一丢,时忬右手拇指食指伸出。 对折捏起牛排肉,就往唇边送,咬了一大口进嘴里,吃的小小的腮帮子鼓鼓囊囊,那模样看起来可爱又漂亮。 诶? 楚盺懵了,这么草率的吗? 见他愣在当场,季心月掩嘴娇笑。 “你猜时忬为什么不喜欢吃外国餐?主要原因在于,她觉得麻烦。还有,我劝你也赶紧吃,因为在这里,总裁每天中午的用餐时间,只有15分钟。” “啊?” 这么短? 楚盺就说,怎么身边这几个女人吃起饭来,一个比一个快,丝毫不注意日常该有的形象。 虽说凭她们的姿色,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可照比平时用餐的进度,也是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时忬咽下嘴里的牛排肉,钳了块香烤法棍面包来,指了指对面的楚盺。 “没关系,你们可以慢慢吃,我这是个人习惯,不需要盲从。” 淑女套餐前后一共7道菜品,可时忬只挑了方便入口的牛排肉,烤法棍跟烟熏火腿片来吃,剩下没动,还往楚盺跟前一推。 “你点的你吃完。” ??? 楚盺简直惊呆了,他一个人哪能吃了这么多? “大嫂,你是要撑死我吗?” 时忬边举着自己的透明水晶玻璃杯喝水,边指着还在埋头干饭,吃的喷香的夏栀。 “你可以找她帮忙,她最喜欢吃西餐了,加油。” 话落,就回去接着忙工作了。 楚盺低头看了眼腕表,时忬今天中午的用餐时间,总计相加,不超过8分钟,她到底是有多讨厌吃饭啊? 要不是人不吃饭会饿,楚盺甚至在想,她是不是连饭都懒得吃? 下午2点一刻。 时忬办公桌上,与4人桌面款式相同电子闹钟响起。 素手一拍,没等楚盺去问这是要做什么,时忬就干脆利落,小脑袋往交叠在办公桌上的双臂,圈出的临时“枕窝”里一搭,闭眼睡觉。 楚盺一愣,这这这? 见他实在意外,对面的沈茗星跟他指了指手中的电话。 楚盺会意,掏出兜里的手机,很自觉地调成静音模式,点开微信一看。 影后沈茗星:每天下午2点-2点30分,是时忬休息小睡的时间,多数都是趴在办公桌上进行。 楚盺:好的。 回复完毕,楚盺起身,蹑手蹑脚,从办公室内的置物柜中,抽了条毛毯出来,悄悄走到时忬身后,帮她盖好。 沈茗星见状,不由朝他竖起赞誉的大拇指,真不愧是霍大总裁,亲自培养出来的特别助理,这心思就是比一般人都细。 2点30分。 电子闹钟再次响起,时忬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拍停闹铃,把身后的毛毯扯下来盖在腿上,继续办公。 楚盺打眼看着她这副含苞欲放的小迷糊样,忍不住心中感叹,他记得他像时忬这个年岁的时候。 还身在高等特种兵部队,整天无忧无虑,跟在老大屁股后边混日子玩呢。 人家这个年纪,已是一团之总裁了。楚盺也看过那些,由她亲自审批签署过的公司内部文件合同,可谓精益求精,一丝不苟,做起事来得心应手。 真是人比人,不能比啊! 下午3点,蓝川缪曼忙完手头的事情,从门外进来,俯身行礼,毕恭毕敬。 “少主,主母跟长公子已从北城,平安回到应家老宅,其他3位堂主及其夫人也各自回岗。” 时忬点头。 “知道了。” 缪曼:“少主,这是长公子买的提拉米苏,让属下带来,给您做下午茶用。长公子说,晚上,他会在家中亲自下厨,做少主爱吃的饭菜,为您接风洗尘,望少主早些回家。明早8点40分,他会准时回到集团办公。” 时忬抬头,看了眼缪曼双手奉上,包装精致的甜品礼盒,是她从前最爱吃的那家。 “好,拿出来切了分着吃吧。” 缪曼俯身低头。 “好的,少主。” 蓝川自觉去到时忬身后,不远处的位置站好,随时待命。 缪曼则提着手中的礼盒,去到茶酒咖啡杯柜前的回形操作台上,烹了5杯口味醇香的远山茉莉花茶。 并将提拉米苏切块,分成5份,连茶一起,端到5人办公桌边放好。 “谢谢。” 楚盺朝她点头时,突然发现缪曼这女人,长的还真就不错。 一头清爽干练的立体层次齐颈短发,颜色偏向褐色茶棕,搭配八字空气齐刘海儿,外加一身女士职业西装,内穿黑色高领毛衫。 脚踩黑色金属配饰粗跟鞋,身高约170左右,体重大概120斤。 五官柔媚,妆容恬淡,丹凤眼,蒜头鼻,樱花唇,水灵秀气,神采奕奕。 真不愧是时忬身边出来的人,随便一个近身下属,都长的如花似玉。 “楚律客气。” 夏栀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时央买来的提拉米苏,没等咽下去,就兴奋地摇头晃脑。 “嗯~真好吃!忬忬,你快尝尝,可香了!” 时忬依言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点点头。 “确实不错。” 然后就没再动过… 啧。 楚盺打眼一瞧,犯起难来,这么一看,时忬还真是什么东西都不喜欢,那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个人嗜好呢? 来他面前送文件的季心月,见他频频打量时忬,猜出他心中所思。 “在想时忬到底喜欢些什么东西?” 楚盺回神,见她人来,吓了一跳,可也点头承认。 第158章 最讨厌的事情 季心月笑笑,还特意跟他卖了个关子。 “以后慢慢就知道了,她喜欢的东西很少,但也是有的,你又不是明天就不来了,别急。” “你说得对。” 楚盺本以为,就凭他这腹黑高傲,自私自利的性格,从前跟时忬几人的关系也不算特别融洽,都没邢嘉善跟宋骞辰接触她们的次数多,又是常年跟在霍九州身边的人,她们就算不排斥自己,也不会欢迎自己。 可从昨晚到现在,与她们相处下来,他竟毫无压力,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忍受。 无论时忬本人或是她身边人,普遍都具有极高的素质涵养。 无论对谁,都是礼敬有加,哪怕是缪曼蓝川,这种微不足道的近身部下。足以见得,时忬对其的教导有方。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楚盺甚至觉得,论为人处世方面,连霍九州这个出类拔萃的天纵奇才,都没时忬做的细致周全。 下午4点。 “开会。” 时忬言语一声,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起身拿过私人手机,从办公桌里走出来。 楚盺见状,急忙拿好笔本,与沈茗星几人一起跟上。 应姠集团21层跟霍氏财团79层一样,都只有一间全公司内部,最大的高级会议室。 时忬带人进门时,不过简单走了一段路,款步姗姗,丰肌秀骨,就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士贪婪色欲的眼光,紧紧黏在她身上,挪都挪不开。 楚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也就是老大那个催命鬼不在,不然非跟他们拼了不可。 时忬人坐到会议桌上的主位,安排楚盺坐到自己身边,见众人此刻,皆是一片神思游离的无声无息,玉指如葱的手,不耐烦地在桌上点了两下。 沈茗星秒懂,随即扭头,厉声呵斥。 “都不想干了是吧!?给我说话!再敢多看小应总一眼,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众人被沈茗星这副像要吃人似的表情,活活吓出一身冷汗来,急忙各自收回热切的视线,低头看着手中提前备好的文件。 别说,这还是楚盺第一次,看到沈茗星骂人,简直比从前在霍氏财团怼天怼地的影后气势,还要可怕几分。 “开会之前,介绍一下,我右手边这位,是公司新来的法务部顾问经理,兼总裁私人特助,楚盺先生。日后,有什么需要当面与我报备的事情,找他就好,他会代为转达。” 众人闻言,纷纷对副位的楚盺点头致意,异口同声。 “好的,小应总。” 楚盺起身,朝他们回了个礼,转又坐下。 “今天的会议主题是…” 市场营销部主管,理了理身上精心搭配的职业西装,起身刚一开口,就被一本正经的夏栀打断。 “说重点!难道小应总开会的规矩,你们不知道?” 营销主管一尴尬,没等接话,又被季心月抢先一步。 “你坐下,小应总的会议,无需走主持的过场,从人事部开始,一一报备重点相关事宜即可。” 众人听完,立马很长眼色地点头附和。 “是!” 人事部主管:“小应总您好,我是人事部主管王琳,这是部门今日,入职市场营销部,三位新员工的资料,请您过目。” 缪曼上前接过,拿到时忬面前,翻开放好,后者垂眸一扫而过,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很好,就工作经历来看,的确符合应姠集团对外的招聘标准,人事部目前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难题?” 王琳:“回小应总,人事部门办公席位目前已满,我从中挑选了5位随时可以得到晋升的储备干部员工,他们都是集团较有资历的老人,年纪合适,专业水平能力达标,请示小应总,是否还要继续招人?” 时忬摇头。 “不用,下一位。” 市场营销部主管:“小应总您好,我是市场营销部主管陈诚,这是部门今日,为集团提高总体收益的5个点明细表格,请您过目。” 缪曼重复之前的动作,打开翻到表格页面,放置时忬面前。 女人看过以后。 “很好,但5个点远远不够,明天起,我要看到每日7个点以上,逐步递增的高效收益。” 陈诚:“好的小应总,保证完成任务!” 时忬点头。 “下一位。” 咨询策划部主管:“小应总您好,我是咨询策划部主管刘子珏,这是部门今日,与东城当地4家上游咨询公司客户,签订的协议方案,请您过目。” 时忬:“很好,赛尔集团卡拉的咨询项目,交给沈总监派专人跟进回访,其他三家由你自己做主。明天,你亲自去到下游咨询公司一趟,挑选几位才能出众的员工,入职应姠集团咨询策划部,争取三周之内,拿下湖城海拉集团的乔思琳项目。” 刘子珏:“好的小应总,保证完成任务!” …… 按照这样的进度,原本目测怎么也要开到3小时以上的集团会议,硬是被时忬压缩到1小时内搞定,并顺利走出高级会议厅。 这可比自家老大的速度快多了! 楚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快刀斩乱麻的开会方式。 “时忬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开会。所以楚盺哥,如果以后,我们外出跑业务,人不在公司的情况下,你要记得提醒大家,按照刚才的会议流程来,最好严肃一点。” 进门前,沈茗星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宽阔挺拔的肩膀。 楚盺点头,表示明白。 “没问题。” 晚上7点。 季心月桌上的电子闹钟响起,她在伸手拍停后,起身来到茶酒咖啡杯柜前,拿了个圆柱形的透明玻璃水晶杯。 从装着酒水一类的柜架上,取了一瓶描绘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女士高度白酒,倒进杯子的三分之二处。 打开室内可移动冰箱,找了瓶海盐柠檬味苏打水补满,捏了一片形状好看的薄荷叶,放进掌心拍两下,搁在杯口做装饰,就端去总裁办公桌上,送到时忬手边。 “谢谢美女。” 女人照例道谢,引得季心月一阵天花乱坠的娇笑,食指伸出,忍不住点了点时忬精致好看的下巴。 “不客气~” 第159章 以后叫老公 楚盺见状,忍不住满腹狐疑。 大晚上的喝白酒? 不好吧? 脑海中刚有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便见季心月扯着一张调酒单过来,递到他手里。 “时忬平日的饮酒习惯,跟你们老大也刚好相反。时忬只喝白酒啤酒,偶尔喝点红酒葡萄酒。除此之外,她不喝任何外国进口酒,尤其是洋酒,她喝完以后,人会非常不舒服,这是调酒单,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麻烦你咯~” 楚盺打眼看了看手中,这提前印好的单子。 这么老长!? 起身,他抬脚靠近装着酒水那侧的柜架。 这上边的每一瓶白酒,基本都是世所罕见的酒中极品,甚至有些牌子,他连见都没见过,无论花纹颜色,还是图案形状,都很别致,可谓簇锦团花,美轮美奂。 他上午人刚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只不过当时没好意思开口询问。 眼下见季心月没走,还跟在他身后,楚盺急忙抓着她帮自己解惑。 “这些酒,我怎么见都没见过啊?这都是大嫂平时爱喝的牌子吗?” 这也太多了吧? 季心月点头。 “是的,你没见过是因为这些酒水,大多出自时忬应龙堂名下,古法酿造酒的流水生产线上。” “应龙堂是以销售酒水及进出口贸易业为主,这上边的花纹图案,之所以错彩镂金,别具一格,是因为这些,都由应家画师亲手设计,亲手描摹。目的是为带领华国水墨色彩文化,走向世界。” 嚯~ 这境界! 简直高的不能再高了! 楚盺可太佩服应家,这多年以来坚持不懈,对于国粹文化负弩前驱,发扬光大的坚毅不拔了。 “那这里最贵的酒多少钱一瓶啊?我能买起不?” 他实在太好奇这些酒水的具体价格了,想着要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的话,光是这精美绝伦的瓶身图案,都值得买回家去几箱子,找个合适的地方摆起来做装饰品。 季心月闻言,疑神疑鬼的看他一眼。 “你想要的话,直接去应龙堂搬就好了啊,时忬怎么可能会收你的钱?” 想了想,还是依言回答他提出的疑问。 “这些的话,平均每瓶的售价也就要个百八十万吧。自然,应家能摆在这里给时忬喝的酒,一定都是最好的。” 季心月踮脚,拿起架子最上头,雕刻着立体国画,“梅兰竹菊”为一体的鎏金彩瓶,交到他手里。 “最贵的是这瓶,890万。由于制作工序复杂,一次最多只能订购10瓶。” “啥!?” 楚盺当场惊呆。 到底什么样的古法酿造白酒,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来?是用钻石酿的吗?这可比老大那些了不得的私人收藏酒,还要贵的离谱! 季心月被他这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逗笑,想着楚盺这人,偶尔傻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就像你老大那些,无比金贵的外国进口酒一样的道理。一瓶酒的价格高低,不光在于它内里的口感品质,也在于它外表的瓶身设计,玻璃瓶子跟水晶瓶子,那肯定不会是一个价吧?” 经她这么一说,楚盺再一仔细打量。 的确,这瓶身设计的真可谓匠心独运,别出心裁。 上边的梅,兰,竹,菊四物,刻画的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还真就值这个价! “太好看了…这个还有吗?我想买一瓶。” 不等季心月答话,时忬忙完手头的工作,简单收拾一下办公桌面,倏然开口,语气轻飘。 “你手里那瓶还没开过封,送你了,拿走吧。” 楚盺听完,直接傻眼,还真送啊? 眼看季心月从柜子里,找出盛放此酒的独立檀木包装盒,贴心地帮他收好封袋。 楚盺也真是不好意思,他人才来第一天,还啥都没干明白呢,就连吃带拿的。 …… 曌岄大楼79层。 “划一亿进夫人的私人账户里。” 男人边吩咐身后的霍寻,长指边捞起手边的电话,给时忬发了条微信。 应姠集团21层。 感到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时忬拿起查看。 第一条是银行账户,显示进账一亿的信息提示,第二条是微信消息提示。 霍九州:买你的酒。[亲亲] ??? 时忬一愣,打字回复。 时忬:我哪瓶酒敢要价一个亿?我怎么不去抢? 那头的男人被时忬秒回的消息逗笑,玉手轻抬,覆上薄唇边勾出的愉悦。 霍九州:他手里那瓶,要10件。[抱抱] …… 时忬无语,这人没病吧? 要10件就要10件吧,他从前给人发微信,还有附带表情的习惯吗?时忬不记得啊,带就带吧,还又亲又抱的… 算了,假装看不见吧。 时忬:好的老板。[微笑] 男人对她这个陌生的称谓十分不满,谁要做她老板? 霍九州:以后叫老公,或者,你也可以试着唤我一声九州。[爱你] …… 时忬这下更无语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要不是法律对霍九州根本没用,她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放下手机,时忬端起手边的酒杯,呼了两口气,随即毫不犹豫,举杯一饮而尽。 ?????? 楚盺不由大吃一惊,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甚至以为时忬那杯子里装的是水…酒量这么好的吗? 沈茗星见他愣在当场,上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时忬喝酒就这样,能一口喝完的情况下,绝不会去喝第二口,习惯就好。” 还习惯就好? 楚盺哭笑不得,他真怀疑时忬从小,是不是在酒缸里长大的。 这么大一杯酒,少说也有个700毫升左右吧?她一口干完就算了,楚盺这么打眼看着,她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7点30一刻。 “下班。” 时忬在缪曼的服侍下,穿好皮草外套,拿着车钥匙,出门下楼。 “下班?” 这么早? 楚盺连手头的工作还没等忙完,就被夏栀挽着胳膊拉走。 边走边说。 “没有大事发生的情况下,忬忬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早8点40到晚7点30,加班通宵的时候也有,但是很少。” 扭头锁好总裁办公室大门,夏栀接着说。 “你作为人家的私人特助,当然是要跟着她的时间走啦~” 第160章 暗夜蝴蝶 楚盺一愣,又大意了,夏栀要是不说,他都忘了去问这件事。 看来从明天起,他得加快办公速度了。 想了想,楚盺决定把还不了解的事情一次问完,免得日后继续尴尬。 “对了,大嫂名下有多少房产?几台车?平时都在哪里住?” 夏栀举着下巴算了算。 “忬忬目前,名下暂时有3套房,7台车。一套是应家老宅,一套是南郊山顶全景别墅,还有一套在北城,就是我们3个之前,合住过的枫林别墅区,那个是忬忬的房子。” “她平时在老宅住的时候多些,但每到冬天下雪,她就会去南郊,那边有非常美丽的雪景。你运气好,估计再过两天,东城开始下雪的时候,忬忬就会带着你一起过去咯。” “车的话,常用的只有3台,出门应酬时,开劳斯莱斯库里南;日常上下班,开暗夜蝴蝶柯尼塞格,偶尔还会跟她配给你那辆蓝光银魅布加迪威龙,交替使用。” 柯尼塞格? 楚盺苦笑,这女人的座驾配置,真可谓是衣轻乘肥,不愧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应家嫡女。 “额…什么叫暗夜蝴蝶?” 楚盺之前没听过,柯尼塞格还有这款车型,包括私人订制。 夏栀笑笑,耐心解释。 “那是爷爷生前,特别留给忬忬的18岁成人礼。这台车是爷爷亲自出面,邀请国外官方旗舰店,配合汽车改造专业国手,秘密打造的顶奢定制款超级跑车。光是它的售价,就高达18亿美金,等下看过,你就知道了。” 18亿美金啊… 这应家老爷子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想想也对,毕竟是他付出毕生心血,亲手培养出来的应家下任当家主。 又是个不常多见的女中豪杰,娇惯一些,也是应该的。 众人进到应姠集团的琼楼地下停车场。 时忬掏出一串带有黑色镂空蝴蝶装饰品的车钥匙,摁了两下。 楚盺顺着车门解锁声传来的方向,扭头一看,只见一辆通体纯黑,透着丝丝深蓝星光的车子停在那里。 车身两边,自带镂空暗夜蝴蝶形状的精雕图案,内里填充酒红实心色打底,全车外型设计理念巧夺天工,独承千秋。 沈茗星三人,已经开着各自的座驾先行一步,见时忬还在等自己,楚盺赶紧一路小跑过去。 “大嫂,你这车不错啊?为什么老爷子会选暗夜蝴蝶这个图案送你呢?” 时忬勾勾唇角,对于他这犹如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的满腹疑问,始终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 毕竟从前,她始终是以“时家二小姐”的虚假名号,在人前过活。 如今骤然恢复真实身份,他们想要多了解一些相关情况,也算合情合理。 “我爷爷曾经说过一段话。暗夜蝴蝶是一种能在暗夜中,自由飞行的蝴蝶,即便遇到不可预测的困难或逆境,都能努力寻找希望和光明。” “爷爷说,在他眼中,我就像一只百年不遇的暗夜蝴蝶,是自然界中最美的存在,总能给人留下夸娇的印象,哪怕身处逆境,依然能保持高傲跟华丽。” 顿了顿,时忬又说。 “当然,这只是我爷爷的个人观点,不代表客观事实,听听就好。” 楚盺略显狐疑的看了时忬一眼,摇头否认。 “可我觉得老爷子说的没错啊,形容的很贴切。” 大概是为了掩饰,说完这句真心话过后的仓皇,他急忙按下手中的车钥匙,人也随之来到一辆蓝银交错,宛如一抹璀璨极光的超跑车前。 别说,时忬的座驾,还真都是无与伦比的别具一格,就这车开到街上去,那回头率肯定高达百分之百。 楚盺在想,或许唯有眼前,这等堪称鬼斧神工级别的身外之物,才能配得上这举世无双的应时忬! “跟着我就好。” 时忬嘱咐一句,就径直坐进柯尼塞格驾驶位里,启动超跑,随着不断踩踏脚下油门的动作,只在眨眼间就窜了出去,不见踪影。 楚盺一惊,急忙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追上,好在时忬的每辆跑车,起始马力都相差无几,不然他还真就得费点劲。 “小应总?好久没见过你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哎哟,这不是应家那个小美人儿么?” “一个人吗?要不要我陪你走走?” 来到东城当地,最大的连锁超商门前,时忬把车停在路边。 人刚下去,就被几个恰巧路过此地的年轻男人盯上,见还有人敢上前跟她搭讪,楚盺吓了一跳。 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跟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蓝川缪曼一起,全程护住时忬走进超商正门。 “哎?你怎么还拍照呢?你把手机给我放下!” 楚盺简直无语了,这帮人死缠烂打就算了,还带拿手机给时忬拍照留念的? 他怎么感觉跟时忬出个门,比跟老大还累呢… 缪曼紧紧搂住时忬盈盈一握的腰身,生怕松懈一点,她就被人抢走了。 蓝川楚盺则一左一右,尽职尽责地驱赶时忬身边,那些妄图高攀的男男女女。 人到一家黄金玉石专卖店内,在店员热情如火地恭敬接待下,时忬坐上缪曼为她搬来的高脚凳。 对着店铺柜台里,琳琅满目,做工精美的黄金饰品,小手一伸,开始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忬:“这个镯子来一对。” 女店员:“好的,小应总。” 时忬:“这个立体凤凰图案的金锁是实心的吗?” 女店员:“是的,小应总。” 时忬:“来一个。” 女店员:“好的。” 时忬:“这个金镶玉如意来一对。” 女店员:“好的。” 时忬:“这个翡翠平安扣来一枚,帮我用手工编织绳串起来。” 女店员:“没问题~” 时忬:“就这些。” 女店员将时忬挑选过的每件商品单价,进行统一的合计校对后。 “您好小应总,一共1578万8。” 时忬点头。 “刷卡。” 两指一夹,时忬抽出钱包里,被霍九州换过的主卡,觉得手感外形重量都对,也就没有仔细看过最下边的署名。 “小应总,您真是好福气啊~” 店员帮她刷卡过后。 见持卡人是北城无出其右,能以一人之力镇压群雄的霍九州,不禁对时忬表现的更为尊敬。 第161章 应家老宅 后者却满腹狐疑。 “啊?” 眼看自家老大的一番美意,即将被人当面拆穿,楚盺迅速反应,急忙冲上去打圆场。 “大嫂,她可能是觉得你一下买了这么多东西,是她们店里的福星。” 边说着,边就给店员疯狂使眼色,示意她不该说的话别说。 店员会意,立马点头附和。 “是的小应总,我就是这个意思。” 时忬无关紧要的笑笑,也没多想。 生怕她收卡时发现端倪,楚盺狗腿子一般的冲她嘿嘿一笑。 “大嫂,我留这帮你拿东西吧?你还买别的不?要不你先过去?” 时忬想想也行,便依言去到离这不远的另一家卡地亚奢侈品店铺。 选了一条女士限定款项链,一款男士手镯,一对情侣戒指。 “您好小应总,一共消费157万零8000。” 时忬刚想去楚盺手里拿回自己的钱包,男人已经鸡贼地先她一步,递了主卡过去。 他还挺有眼力见。 最后,时忬又去爱马仕店铺,花160万挑了两个包,叫人用礼盒装好,这才从超商走出,赶回家去。 待到三台车,稳稳停进位于朝歌路,应家老宅外围的封闭停车场里,已是40分钟后的事情。 下车,蓝川缪曼拎着时忬买好的东西,跟还拿着她包包的楚盺一起,随着时忬走进应家老宅的金丝楠木双开大门。 不同于霍家庄园的欧式现代风,应家老宅,宛如一座古色古香的水上花园。 整体建筑遵循着传统古朴的美感,红木栏杆,青砖黛瓦,雕花门窗,飞檐翘角,占地顺序错落有致,在夜空悬星的月色余光映照下,更显庄重典雅,纷华靡丽。 沿着脚下斑驳陆离的翡翠大理石地面走进去,还会惊讶的发现,过道弯折处两边,尽是假山流水,荷花莲叶,鱼翔浅底,皎洁无瑕的靓丽风景。 楚盺感叹应家老宅风光无限,美不胜收的同时,也很好奇,东城冬寒,气温普遍都在零度左右,最低的时候甚至能突破零下二三十,这些锦鲤荷花的长势状态,怎么还能保持的这么好? 见他探索的目光,被碧波荡漾的湖面水景吸引,时忬适时开口说明。 “这座水上宅邸,是我爷爷当年为讨我奶奶欢心,斥巨资命人建造的十里荷塘。这些花叶绿植,锦鲤游鱼,都是东方特有的稀世品种,不惧严寒,不畏酷热,外加水下连接了全套恒温系统,才能保持一年四季绿水常青,花开不腐。” 原来是这样,楚盺简直惊呆了! 这么大手笔,只为博爱妻一笑? 应家夫妇这老两口,当真堪称世俗典范级别的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话说到这,楚盺突然想到什么,觉得时机正好,赶紧询问。 “那大嫂你呢?你更喜欢什么样的房屋建筑风格?或者说,你觉得什么样的房子,能让你住在里边的时候,感到安心愉悦?” 时忬想了想,没有犹豫。 “这里就很好啊!我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我爸妈在老宅的后花园里荡秋千。我也喜欢落地窗,能随时看到屋外的天气变化,环境动向,会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所以我才会建造南郊山顶全景别墅。” 楚盺点头,了然于心。 “少主。” “少主。” “少主。” 通往别墅的路上,楚盺打眼瞧了瞧,应家老宅的下人,几乎都以年轻女性为主。 且身上的服饰,都是着装统一的暖白浅灰底色八分袖女士中山装,搭配淡蓝三耳扣,同色白莲青叶图,下身黑色丝绸阔腿裤。 来到别墅门前,一个面相和蔼,笑容可掬,留着小平头,体格雄厚,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穿着款式相同的男士配套中山装,迎了上来。 他是目前应家老宅的总管家,许六,自时忬出生时,便已跟在老爷子身边做事,为人精明干练,处事圆滑。 “少主,您终于回来了。” 时忬对来人,露出一抹轻松自如的温暖笑容。 “六叔,好久不见~” 许六俯身,恭敬行礼。 “少主还跟从前一样,琼花玉貌,绰有余妍,见您平安归来,六叔心里高兴。” 时忬上前,亲昵地挽了下许六结实有力的手臂,巧笑倩兮。 “六叔还跟从前一样,能说会道。” 许六颔首,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主快带人进去吧,外边天冷,老夫人跟长公子已经在等您了。” 时忬点头。 “好。” 时忬进门,原本一切顺利,可也不知是久未归家,还是心不在焉,人才跨进门槛走了一步,就不知踩到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哎…” “哎呀!” 好在楚盺眼疾手快,两步跨过去,一手拉住她纤长的左臂,一手扶了下她的杨柳细腰,才不至于跌倒。 “没事吧,忬儿。” 封清凝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带人主动迎了上来。 时忬扭头垂眸,翘起右脚看了眼,这鞋跟也没坏啊,咋还有个坑呢? 封清凝顺着她狐疑的视线看过去,当即疾言厉色,出口责怪。 “都跟你们说了,门口这玉砖凹了一块,地面不平,让你们抓紧换上,你们没听见是吧?这要是摔了少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下人被封清凝突如其来的口诛笔伐震的一惊,纷纷低头颔首,异口同声。 “老夫人息怒!” 时忬被自己的粗心大意逗笑,当即挽起自家祖母的胳膊撒娇。 “哎呀祖母,我自己走路不小心,你怪她们干嘛呀?” 封清凝慈眉善目的嗔了她一眼,轻声训斥。 “你也知道你不够小心啊?穿着高跟鞋走路,还不仔细着点,这要是摔了一跤,回头去蜃龙堂看病,又要兴师动众的。” 说着,就侧头跟同行的楚盺打了声招呼。 “楚律来了?刚才多亏你了,听说以后,你要跟在忬儿身边?正好,你还没来过应家老宅吧?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楚盺见她言辞客套,语气平和,按着该有的规矩,俯身行了个礼。 “应老夫人客气,应该的,那就劳您费心了。” 第162章 都是地砖的错! 封清凝笑笑,抬手拍了拍他身姿伟岸的肩膀,只觉得这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真好。 “没事,有什么不舒心的地方,你就跟忬儿说,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楚盺打眼看着封清凝这副和颜悦色的平易近人,心中隐隐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人到这里的局面,会非常尴尬呢。 “好嘞~谢谢老夫人。” 封清凝闻言,也嗔了他一眼,对于他给自己的尊称,只觉得饶舌又麻烦。 “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在我这个老人家面前,理应都是孙子辈的,你日后就跟茗星她们一样,叫我应奶奶吧,别这么客气。” 楚盺听完,喜出望外的一抬头,应家做派果然游目聘怀,宽以待人。 “好嘞,应奶奶。” 两人在前,有一搭没一搭的相互问候。 身着纯白衬衫黑西裤的时央,则单手搂住时忬盈盈一握的腰身,跟在后头。 似乎生怕她再要摔倒似的,搂的紧紧的。 “你也真是的,刚进家门就要摔跤,怎么那么不小心?” 时忬瘪了瘪皓齿青蛾的小嘴,一脸不服气。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头有个坑嘛。” 时央苦笑,洒脱不羁却魅惑至极的俊颜,忍不住贴了贴她圆润饱满的额头,满眼宠溺。 “好好好,都是地砖的错!哥明天就派人换了它。” 时忬傲娇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众人穿过门堂,进入客厅。 楚盺再一打量,应家老宅别墅的整体装修风格,偏向复古简约,大气磅礴,许是因为时忬喜欢的缘故。 立体风信子淡黄壁纸墙面上,几盏造型雅致的壁灯散发出暖意融融的光芒,脚下是一片镶着金边的瓷玉地面,铺着蔷薇囚牛花纹的西式呢绒地毯。 两边纵横穿插的雕花木架上摆着的,除了几台造型华丽的老旧唱片机,就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玩物。 它们有着不同的材质和形状,但都具有相同令人心驰神往的绝佳观赏性。 客厅中间,有一整套缎面墨蓝苏绣沙发,一张兰田玉茶几,搭配环形沉香木楼梯,上下目测共有9层之高,斗拱交错,鸿图华构。 真不愧是能在东城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龙头应家! 这套宅子,楚盺大致估计,它的总价值,绝对不会低于上百亿! 牛啊牛啊牛啊! 沈茗星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时忬回来,急忙拉着沙发上一大一小两个璧人,迎了上来。 时忬认得沈茗星身边,那位举止娴雅的女人,她就是哥哥时央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桑司柠。 几年前,她也曾在东城当地,机缘巧合,见过她一面。 双臂环腰,时忬姿态高雅的看着眼前一身淡青色纱衣长裙的女人。 她这身素净的装扮,搭配脱俗的容颜,宛如山水画中的窈窕女仙,驾临人间。 五官清秀,眉峰轻挑,一双凤眼濯而不妖,鼻头微翘,鼻梁不高,却含有一种小巧玲珑的婉约俊俏,朱唇粉面,樱桃小口,一头墨发浓密顺滑。 身材瘦细高挑,纤纤细步,云娇雨怯,看向时忬的视线阮囊羞涩,还带着丝丝不安和慌乱。 “嫂子这身儿衣服不错,很衬你的气质。” 时忬温和的声调响起,轻柔如羽,天籁之音,桑司柠听在耳里,受宠若惊。 一方面,初次以一家人的身份面见时忬,她很紧张;另一方面,当她重见时忬这抹,照比5年前还要艳冠群芳,玉质天成的娇影,只觉得望尘莫及。 说话也就变得结结巴巴。 “忬…忬儿,欢迎回家,嗯…你…你可可真美。” 时忬大方的笑笑,相比桑司柠的缩头缩脑,她的不矜不伐更显得从容优雅。 “嫂子,你很怕我吗?” 桑司柠一惊,急忙摇头,一双无措的小手也跟着连连摆动。 “啊…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太美了,我有点害羞…不好意思看你。” 桑司柠的嗓音细声细气,软软嘤嘤,模样也是窘迫局促的惹人怜爱。 时忬被她逗笑,指若葱白的玉手探出,轻轻拨了拨她肤质细腻的下颌。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了…” 时忬回身,刚想从蓝川手里接过她为桑司柠准备的见面礼,就注意到时央的大手,此刻还不合时宜的搂着自己。 抬手一巴掌拍掉,揍的时央嗷嗷直叫,不等他开口埋怨,时忬就瞪他一眼。 “你老婆还在这呢,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我……” 时央俊脸一红,气得够呛,可也不舍得跟她撒气,只能认命的妥协。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噗嗤~” 沈茗星见状,急忙跟季心月凑到一起,窃窃私笑。 “我也不知道嫂子平时都喜欢什么东西,就去华达买了条项链,还有这两个包送你,就当是见面礼,希望你不嫌弃。” 桑司柠伸手接过时忬递来的三个精美包装袋,仔细打量一番,还都是大牌诶… “这太贵重了,说是见面礼,也该是我这个做嫂子的给你准备。” 时忬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你远嫁到我们家来,还给我哥生了秒渺这么可爱的孩子,功不可没,这都是应该的。” 提到应秒渺,桑司柠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把手头的礼物递给身后的女仆,急忙把那穿着青纱公主裙的小女孩,从夏栀手里领过来,又往时忬跟前推了推。 “秒渺,快叫姑姑!” 小女孩眨巴着漆黑如夜的大眼睛,两只小手不知所措地凑到裙角边,上下绞弄揉搓。 抬头,盯着时忬一张莺惭燕妒的美脸看了又看,半晌,才略显生涩的唤了句。 “姑姑~” 时忬莞尔一笑,心中有丝丝缕缕的暖流缓缓溢出,蹲下身子,就把这个人才到她膝盖高的小女孩,搂在怀里抱了抱,轻轻应了声。 “诶。” 见时忬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高冷孤傲,应秒渺转瞬,又冲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手也不自觉伸过去,摸着时忬柔软的脸蛋,粉嫩水润的小嘴,发出稚嫩的奶音。 “姑姑~” 时忬又应。 “诶。” 第163章 高超的厨艺 把人搁在臂弯里,从地上站起来,时忬抱着掂了掂,小家伙还挺有分量的。 “秒渺,看姑姑给你买了什么?” 缪曼从红锻锦盒里,拿出那对金灿灿的平安镯,黄金实心打造,做工精美,上边刻着牡丹祥云的花纹,还坠着宝葫芦铃铛跟“福”字的小吊坠。 应秒渺捧在小手里拿着,笑的嘴里还没长齐的小白牙都跟着一起露了出来,看样子是很喜欢。 “姑姑帮你戴上吧。” 时忬说着,一手抱着应秒渺,一手在缪曼的帮助下,将一对黄金平安镯套在她两只白皙干净的小手腕上。 尺寸刚好,不大不小,来回晃动时,挂在上边的宝葫芦铃铛,还会发出阵阵清脆美妙的声响。 应秒渺兴高采烈地摇来晃去,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玩的手舞足蹈。 见缪曼又拿了个立体凤凰纹路的金锁递给她,应秒渺照样捧在手心里,觉得太重,她拿不动,转而就塞给旁观的时央。 “爸爸帮秒渺拿。” “哈哈哈哈~” 时忬被她这调皮可爱的机智行为逗的笑出声来,金玲般响,悦耳悠扬。 “那让爸爸帮秒渺保管吧。” 应秒渺用力点头,答应下来。 “好~” 而后,缪曼还把着人编好的翡翠玉石平安扣,挂在应秒渺娇嫩的脖子上戴好。 “秒渺,快谢谢姑姑。” 时央长指爱惜地蹭了下应秒渺奶里奶气的小脸蛋,借机又帮忙撩起时忬鬓边滑落的碎发。 “谢谢姑姑~” 时忬温柔一笑。 “不客气,宝贝。” 随即,缪曼带人来到封清凝面前,打开时忬精心为其挑选的金镶玉如意礼盒,双手奉上。 “主母,这是少主送您的礼物,请您过目。” 封清凝依言拿出来,放在手里仔细摸索查看,不由眼前一亮,纯金打造的压枕和田玉如意。 类似这种大小,造型,分量,质地都做的恰到好处的,当真不常多见。 “忬儿有心了。南鸢,放回屋里摆上吧,我今晚就用。” “好的,主母。” 一身女士中山装的南鸢领命接过,喜笑颜开,转身,又恭敬离去。 最后,缪曼再把手中剩余两个袋子,谦卑地递给时央。 “长公子,这是少主为您挑选的男士手镯,以及您与夫人日常可做替换,佩戴使用的情侣戒指一对。” “好。” 时央点头,把手里钳着的金锁放回礼盒,递给身后的下属,并打开装有手镯的袋子,拿出来瞧了瞧。 啧~ 卡地亚冬季限定全钻新钉款,他忬儿的眼光就是好,郑重其事地往右手腕上一套,把原本戴着的男士手链,拆下来搁好。 至于那对情侣戒指,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顺势交给桑司柠。 “忬儿的心意,收起来吧。” 桑司柠双手接过,乖觉地点了个头。 “好的。” 时忬不动声色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没救了,可也拿他的一意孤行没有办法,只好假装视而不见。 “秒渺饿了吗?我们去吃饭饭吧~” 才一会儿的功夫,应秒渺就不负众望地黏上温清定省的时忬。 两只小手紧紧扒着她雪白纤长的天鹅颈,怎么都不肯撒手,非要她抱。 “好~秒渺要姑姑喂。” 时忬苦笑,唇边透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无奈。 “好。” 这惯会撒娇卖萌的矫情样,真跟时央十二三岁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亲生的。 众人来到饭厅落座,时忬打眼看了看,这满桌子卖相精致的家常饭菜,几乎都是她爱吃的。 不由得佩服起时央高超的厨艺,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日益精进。 时忬一手抱着应秒渺坐上饭桌副位,一手拽着楚盺的衣角,让他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 “忬儿吃吧,你们都多吃点!” 由于应家老宅有规矩,饭桌之上,要等居于主位的长辈动筷后,晚辈才能依次进食。 于是封清凝入席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夹了一口面前,离她最近的蛤蜊酿虾滑尝了一点,这才赶紧招呼大家用餐。 时忬把自己碗里的米饭拨出三分之一,放进应秒渺专用的儿童餐碗里,又夹了几样口味清淡的肉和菜,就着手里的勺子,一口饭一口菜地喂着。 好在应秒渺被桑司柠管教的不错,该到吃饭的时候,就听话乖巧地吃饭,不吵也不闹。 “爸爸做的饭好吃吗?” 应秒渺小嘴里认真咀嚼着可口的饭菜,重重点头。 “好吃,姑姑喂的最好吃~” “哈哈哈!” 其余几人,被应秒渺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逗笑,气氛一片和谐。 时忬也笑。 “嗯,跟你爸爸一样,都会耍嘴皮子哄人开心。” 嘶! 坐在对面副位的时央忍不住眼皮一翻,相当无语。 “什么叫耍嘴皮子?人家秒渺说的就不能是真心话?” “哈哈哈…”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好不容易喂饱了应秒渺,时忬才夹上一口菜,眼角余光就瞥见身边的楚盺,只知道扒拉碗里的米饭,都不怎么去吃面前的肉菜。 时忬无语,放下手里还没来得及吃进嘴里的清炒笋丝,把附近她能够着的鸡鸭鱼肉,都夹了一筷子,填进楚盺的餐盘里。 “怎么?是我哥做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你也不爱吃中餐?” 楚盺一愣,被她这个体贴入微的行为感动到,急忙摇头。 “不是不是,我不挑食,我就是…” 知道他要说什么,时忬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 “你到这里来,就跟自家一样,不用客气,也不用不好意思,或者以后,还需要我专门给你另起一桌?” 楚盺一听,那怎么行?那都不合规矩!想到这里,头也跟着摇地更加频繁。 “不用不用,我吃我吃,嘿嘿,好吃…” 时忬被他这讨好的话语逗笑,无奈至极。 “吃吧,多吃点,等下吃完,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这正合他心意!于是便又点头认同。 “好啊。” “你也多吃点吧,每餐用那么少,看你瘦的,好意思说人家呢。” 时央起身,把时忬爱吃的菜都夹了一点给她,没个好气。 时忬彻底无语,又白了他一眼。 “就你话多。” 第164章 最重要的人 封清凝被兄妹俩的日常拌嘴逗笑,不禁感叹。 “我有时候在想啊,也就是央儿让着忬儿,要不然咱这水上宅邸,可就保不住咯…” “哈哈哈哈~” 沈茗星听懂了封清凝话里的意思,握着筷子的玉手笑的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时忬被她说的俏脸一红,难为情地瘪瘪小嘴。 “哎呀祖母…” 愉悦用餐过后,时忬本以为,这下她总算能够解放双手,不用再抱着应秒渺了。 哪知从她吃饱喝足开始,就始终固执地瘫在时忬怀里,任凭桑司柠如何哄劝,都不肯从她身上下来。 “秒渺,姑姑要出门啦!跟妈妈回去洗澎澎好不好?” “不要~秒渺要姑姑抱~” 应秒渺小脑袋一撇,看都不看自家母亲一眼,一双小手紧紧拉着时忬领口的衣襟,好在力气不大,要不时忬真担心自己会因此走光。 “秒渺,姑姑都工作一天了,她会累的,快下来。” “不要~秒渺喜欢姑姑。” “妈妈知道秒渺喜欢姑姑,那我们明天再找姑姑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 “秒渺…” 桑司柠站在时忬身边,全程语重心长,可不管她说什么,应秒渺就是固执地把一颗小脑袋贴在时忬脖颈的软肉上,不肯下来。 时忬并不是抗拒她对自己的亲近,只是她后腰此前在华南棘山负过重伤,后来虽被霍九州命人治愈,可要她穿着高跟鞋,一直抱着个分量不轻的孩童,终究还是会感到吃力。 见她脸色不太好,手还一直去摸后腰的病灶,时央上前抱住她曲线丰盈的身躯,让她把重力靠在自己身上,口中厉声呵斥。 “应秒渺,你给我下来!” 小女孩被爸爸突如其来的怒吼,吓的一个激灵,瘪着个小嘴,委屈巴巴。 随即“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双星光闪闪的大眼里,落下颗颗璀璨晶莹的泪珠。 “哎呀…” 时忬也跟着吓了一跳,急忙接过楚盺递来的手帕,去帮应秒渺擦掉脸上的泪花。 看她哭的又凶又急,心中不免生出怜惜之意,抱在怀里一刻不停地哄着。 “好了秒渺,不哭了好不好?爸爸最讨厌了是不是…嗯?” 说着,扭头就瞪了时央一眼。 “你也真是的!你有话好好说嘛,你吼人家干嘛?孩子还小呢。” 时央长指旋即捏了捏巨疼的眉心,人被时忬责怪,也不敢多话。 主要他也实在担心妹妹的身体,毕竟是受过重伤的人。 “好了秒渺,姑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不哭了…” 直到听见时忬这么说,应秒渺才停止哭泣的声音,双手搂住时忬的脖子,抽抽搭搭吸着气,粉润的嘴唇颤颤巍巍答应着。 “好…秒渺听…听姑姑的话…” 时忬叹气,又帮她擦擦眼泪,见她情绪有所缓和,这才转身叫来缪曼。 “去给我找双平底鞋穿。” 缪曼颔首,恭敬退去。 “好的,少主。” 不出一刻,缪曼拎着一双全新的黑色绸缎方扣水钻平底鞋回来,正要蹲下去帮时忬更换,就被身前的时央出手拦下。 “我来吧。” 拥着时忬坐到客厅沙发上,时央蹲下颀长的身躯,手刚伸到时忬脚边,就被一只肤若凝脂的小手打断,抬头,便见时忬狐疑的盯着他看。 “我又不是没长手,我自己会穿。” 人家桑司柠还站在这呢,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时央明白她的意思,不甚在意地拿着她的小手放回去。 “你跟你哥还这么见外啊?” 说完,就我行我素地脱掉时忬脚上的高跟鞋,捉住她雪白柔软的玉足,帮她把平底鞋穿好。 时忬无语,她看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管得了时央倔强的脾气,包括她自己。 “走吧,我们出去玩啦~” 时忬费了半天劲,总算把应秒渺哄好,帮她穿上能够御寒的外套,自己也披上温暖的皮草,这才重新抱起她,带着楚盺沈茗星等人一起出门。 “哥,你以后在嫂子面前,就不能注意点吗?好歹人家也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都是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边际?” 时忬就知道,时央一定会风雨无阻地陪着她一起出门,反正也没外人在,索性直言不讳,数落起他来。 时央把手里剥好果皮的蜜橘一分为二,一半递给时忬怀里的应秒渺,防止她路上吵闹,指尖扯下另一半的其中一块,塞进时忬嘴里。 “你人在北城待5年,我看你都待傻了,我们从前不也是这样吗?有关你的日常生活,哪件事不是你哥我亲自照料?你以为桑司柠是霍九州吗?那么小心眼?” 时忬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没救了!从前那是你单身我未婚,你亲近也就亲近点了,可你现在都是成家立室的人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边界感?” 时央又扯下一个橘子瓣塞进她说个不停的小嘴里,不管不顾。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 时忬欲哭无泪,这人简直比那个霍九州还要不讲道理。 “再者。” 时央似乎看穿她的心意,又补充几句。 “你与其说我这么做不合适,你不如问问你身后的楚律,难道霍九州平时在家里,不宠他那个七妹吗?都快宠到上天去了好吧?他妹妹身上哪套衣服哪个包不是他买的?他妹妹声名在外,哪次不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替她出头办事?他还哄她妹妹睡觉呢!那要照你这么说,他更没有边界感。” ??? 这都什么狗屁逻辑? “哥哥,你在说人家的时候,首先你要考虑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家还没有结婚。” 时央一瞪眼睛。 “没结婚,那个郑雨嫣哪来的?不管怎么说,是不是都算他曾经有过的侧室?” 时忬扭头瞪回去。 “你要非这么说,那我可就真成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了。” 时央抬手就揍了她脑袋一下,力道不重,也不痛。 “那是他逼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难道奶奶之前的话都白说了?她为什么不同意你嫁给霍九州?因为他跟他爷爷一样,霸道强势,根本不顾别人的意愿。” …… 第165章 云阶楼梯 身后的几人,听着兄妹俩各执一词的唇枪舌战,相互对视一眼,又纷纷苦笑着摇头。 他们几人包括楚盺在内,都评不出个是非对错来,毕竟两个人说的都是真的且还都有道理。 而那头的霍九州听完来自时央的口头指责,却坐在总裁办公椅上陷入沉思。 是啊! 他宠时忬,但他更宠霍婉婉! 甚至有时对待自家七妹,比对待时忬这个未来的妻子还要好的多。 重点,他曾经为了帮霍婉婉出头,下过狠手体罚时忬。 他又有什么权利认为,时忬背着他跟时央亲近是错的? 可他终究是见不得,这世间任何一个除他之外的男人,对他心爱的女人露出那种执迷不悟的神情,谁都不行! …… 穿过应家老宅后院,棵以百计的白衫银杏树,略过身边两侧,漫山遍野,争相开放的茶花蔷薇。 几人来到一处,由黑色花岗岩砌成的云阶楼梯前,楚盺抬头,看了看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长度,简直一眼望不到尽头! 时忬见状,求助的眼神,径直落到身边一路护着她的时央身上,后者会意,抬起双手拍了两下,语气温柔,哄了应秒渺一句。 “秒渺,爸爸抱,姑姑真的累了,好不好?” 小女孩扭头看了下眼前的台阶,想着姑姑抱着她走会很累,便乖巧听话地钻进时央宽敞的怀抱里。 双手总算得以释放,时忬松了口气。 沈茗星也急忙很长眼色地上前去,扶住她垂下的手臂。 一行人顺着脚下蜿蜒崎岖的台阶上行,时忬边走边为身边的楚盺介绍。 “如你所见,应家老宅整体就是这座山的一部分,此山名唤渡夙山,是隶属应家名下的私人山头。脚下的云阶楼梯共有345层,是我爷爷当年,亲自带人建造。” “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让山上的应家祠堂能跟4大堂口之间相互连接,来去方便;二是为了让沈夏季三家,能跟应家住的近些,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三是有了这云阶楼梯,我跟时央,也就有了能够强身健体的好地方。” “这条阶梯,高度直通山顶会客厅,儿时,我跟时央训练体能,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来回爬三遍。” “啥!?” 楚盺简直惊呆了! 这种类似长宽高,都要比普通台阶多出不止一星半点的楼梯,他这么走着都觉得累,她跟时央每天还要爬3回? “不是,你俩到底怎么做到的?” 时忬笑笑,回头扫他一眼。 “如果你身后,也有个凶神恶煞的老头,整天拿着个鞭子追你,爬不动就抽,时间久了,你也能做到。” 楚盺听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也对,时忬要是不说,他都快忘了,应家还有应老爷子那么一号雷厉风行的狠人在,不过… “老爷子真能舍得下手去抽你?” 时忬又笑。 “他的确不舍得抽我,但他可以因为我的过错去抽时央啊。用他的话说,男孩子皮糙肉厚,抗揍。” “噗嗤~” 楚盺笑的不行,扭头,十分同情的看了身后的时央一眼,后者对他习以为常的撇撇嘴。 看得出来,对此,他也表示很无奈。 “这就是应家祠堂。” 来到33层的高度,一座由挖空周边岩石峭壁,建造起来的大型建筑物,映入眼里,进出口是一道自带机关锁扣的双开黑檀木雕花门。 门顶房檐正中央,挂着一张竖写的牌匾,上边印着“应家祠堂”4个行书烫金字体,牌匾四周还用玄铁,雕刻出一条栩栩如生,盘旋围绕的应龙立体图形,整体气势恢宏,八面玲珑。 “该说不说,你们应家这画师雕刻师的技术真的堪称一绝。” 楚盺是打心底佩服,应家老爷子这别具一格,脱离世俗的眼光。 由于祠堂,是用来供奉牌位及死人的地方,时忬想着不太适合领人参观,便就接着往上爬。 “这就是应家本邦堂口,应龙堂。” 来到88层高度的时候,只见一座规模庞大的洞口,巍峨耸立在台阶左侧,顺着脚下的石板路过去,虽说此刻正值黑夜。 可由于云阶楼梯两边,布满间隔距离较短的高瓦照明灯,便也不影响视物。 洞口边缘堆积起来的巨石上,一条刻画生动,活灵活现的立体应龙包裹着整个入口处,龙头位置照旧挂着一张竖写的魏碑字体牌匾,上边写着“应龙堂”三个大字。 对于这等堪称鬼斧神工般的设计创造理念,楚盺表示,他就差顶礼膜拜了,这也太帅了吧! 要不是亲眼所见,楚盺绝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种峻宇雕墙,宏伟壮观的好地方,如果能拿去对外开放,做个星级景点旅游胜地,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从洞口毛坯地面进入堂中,又是另外一副画面,5层加厚单向玻璃镜面自动感应门内,就是应龙堂的工厂车间。 这里整体格局,偏向现代质朴风,便是就着挖出来的山洞原型基础上,追加了一些实用性更高的摆设器具。 玄铁栏杆台阶,岩石地面,机动人工流水线,酸枝木柜架,上下共3层,可这每一层的高度,都要比寻常楼层宽出许多。 内里封起的大型酿酒坛,各色各样的包装酒瓶,可谓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每层都有专门负责各个岗位的操作工,忙碌奔走,昼夜不休。 目测光是应龙堂一个堂口的员工数量,就有二三百人之多,他们大都穿着成套连体的无尘防护服。 “少主,这是今日应龙堂新到的订单,请您过目。” 时忬带人参观完毕,下到一楼时。 一个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的年轻男人走上前来,递给她一本厚厚的合同文件夹。 “他叫贺戴,是我哥哥的近身下属,平时我跟时央不在,由他跟贺玺轮流过来监工。” 时忬冲楚盺指了指眼下,正跟在时央身后的另一个黑衣人,两厢各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时忬翻阅手中的文件夹过后,非常满意这样的签单进度。 “不错。另外,北城霍氏财团霍九州,订购一箱梅兰竹菊,你们尽快赶制出来,走高等物流运输部给人送去,再多送他一箱凤凰于飞。” 第166章 大堂口 走之前,时忬想了想,又嘱咐一句。 “嗯…再送他10支桐木礼盒。” 贺戴颔首,恭敬应下。 “好的,少主。” 说完,带人匆匆离去。 “你还能走吗?如果不能的话,山下有索道登山车。” 见楚盺人才刚到应龙堂,已然累的气喘吁吁,时忬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人跟她继续步行。 后者看几人之中,唯有他一个满面疲态,其他皆是轻松自在,不禁苦笑,看来他这体能方面是该加强锻炼了。 “那个…要不还是坐个车吧?” 楚盺略显羞涩地挠挠头,主要他是真走不动了,感觉晚上吃过的饭,这会儿都快消化的差不多了。 时忬笑笑,朝身后的缪曼一摆手,女人领命,立马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折叠对讲机。 “给少主派辆索道登山车,到应龙堂口来。” 那头也是立马有人回应。 “好的,缪姐。” 在应家老宅警卫厅人员的及时操作下,不出5分钟,一辆通体银灰,两侧各带3扇窗口的厢式登山车,顺着头顶数道钢筋铁丝滑索,疾驰而来。 缪曼伸手,摁下门把的按钮,打开推拉门,将众人迎进车内。 楚盺四下打量一番,这索道登山车,一次大概能够容纳15人左右。 车厢两边各有一排长条座位,上边铺着苏绣缝制的印花白底坐垫。 来到蛟龙堂所在的138层,时忬带头下车,分别跟楚盺指了指台阶两边,各居一侧的大型建筑物。 “左手边是蛟龙堂,右手边是沈家别墅。” 蛟龙堂的入口处,跟下侧的应龙堂如出一辙,照旧是一条刻画生动的蛟龙缠绕交错,龙头挂着形状一致的牌匾,上边还用行云流水的魏碑,写着的“蛟龙堂”三个大字。 沈家别墅,则是一栋欧式古洋楼现代风建筑,通体红棕搭配黑色框架,碧瓦朱甍,美轮美奂,上下共有7层之高,占地面积足有近千平。 看得出来,沈家的财力雄厚,一点不比北城的楚邢宋三家弱,有可能还比那强… “爸~” 进入蛟龙堂的自动感应门,见沈连溪此刻,还亲自带人在堂口内部做事,沈茗星赶紧过去打了个招呼,生怕惹自家老爷子不高兴。 “哎!星儿回来了?” 不同于应龙堂的质朴无华,这里更接近于商业大厦写字楼风格,共修建6层高度,每一层都只有应龙堂单层高度的三分之二。 内里工位部门,隔断居坐,办公室桌椅,现代化科技,应有尽有。 楚盺跟身边的夏栀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沈家堂口做的是地皮开发,房产销售的新兴产业,属于东城当地的商圈大亨! 目前在职员工共有500人左右,差不多接近一个大型公司的规模。 “沈叔。” “沈叔。” “沈爷爷~” 时忬兄妹带着应秒渺打了声招呼,沈连溪见状,急忙停下手头还没忙完的工作,上前抱过时央怀里的女娃娃,爱惜地搂在怀里贴了贴脸,逗的应秒渺咯咯直笑。 “忬儿央儿来了?” 说着,坚毅的目光又探向两人身后。 “楚律也来了?栀儿月儿,你们都吃过饭了吗?” 几人各自打过招呼,就听夏栀嘿嘿一笑,高声叫道。 “吃过啦!在奶奶那边吃的。” 眼看怀里的应秒渺,早都困的小脑袋直晃悠,沈连溪抬手拍了拍,当场给了个合理的建议。 “秒渺困了。央儿,今晚让她在沈家别墅跟星儿和她妈睡吧,这么晚,就别折腾孩子了。” 时央想了想,也是欣然答应。 “好啊,那就麻烦周婶跟茗星了。” 沈连溪闻言,嗔了他一眼,口中责怪。 “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的?看你那个见外样!” 时央爽朗的笑出声来,附和着点点头。 “沈叔说的是。” 沈连溪将应秒渺贴心地藏进自己的呢绒风衣外套里,许是怕她着凉,一路带着沈茗星步伐匆忙,赶回别墅门口。 “沈叔,那您早点休息,我们就不进去了,还要往上走呢。” 见时忬等人站在原地没动,沈连溪表示理解地摆摆手。 “忬儿快去忙吧,你也早点休息,天冷多穿点,别感冒了啊。” 时忬点头。 “好。” 人才刚走出去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他对时忬说。 “今晚你婶婶,做了你爱吃的辣卤牛肉,明早我让星儿给你带到公司去,到时候你多吃点。” 时忬听完,心头一暖。 “好。” 沈茗星走后,时忬又带几人来到188层的蜃龙堂和248层的夔龙堂,分别送了夏栀和季心月回家。 4大堂口的入口处,不出意外,都刻画着4条造型外观各不相同的飞龙冲天。 且夏家别墅跟季家别墅,也跟沈家别墅一样,居于堂口右侧,来往方便。 蜃龙堂主做中西药业,家族世代传承针灸一脉,几乎个个都是中医相关企业内,数一数二的行家里手。 内置的黄花梨木架子上,摆的都是由夏乘风为首,自主种植培育研发的各类中草药及药丸。 造型硕大华丽的药材抽屉柜,更是完全占据了除门以外的三大面墙壁。 装潢设计风格跟应龙堂内部差不多,走的都是简约实用路线。 夔龙堂主做证券金融,商务理财。 季昇凯曾是东城当地赫赫有名的国手级别理财专家,据说多年来,想与季家堂口合作的国内外富翁,不计其数。 可他一般都是随心而行,只跟一些作风优良的豪门世家洽谈合作。 因此,夔龙堂的内部装潢设计风格,又跟蛟龙堂相差无几。 说起来,应家4大堂口各有千秋,环环相扣,几乎垄断了国内外百分之20-30的商业项目合作。 此等强大的龙头企业世家,跟北城霍家相比,还真就难分伯仲。 298层是应家戏台,楚盺打眼看了看,内里古朴雅致,雕梁画栋,有关戏曲演绎类装备,形形色色,做工精细。 其中有一半以上,还都是出自江南顶奢制造源头工厂的戏中精品,价值连城。 尤其正中央的大型黄杨木围栏戏台,更是巧夺天工的存在,堪称飞檐反宇,举世闻名。 第167章 哄你睡觉 渡夙山山顶,云阶楼梯尽头,是应家招待贵客,举办宴会所用的会客厅。 正中心有座圆顶拱形巨物建筑,外观华丽,琼楼玉宇。 左右两边各有一栋浅白鎏金8层别墅,据说是供外来贵客居住专用。 参观完整座应家老宅,已是深夜12点多,看时间真的不早了,时央便一路催促时忬下山,回去休息睡觉。 人到水上别墅客厅时,得知封清凝已经躺下休息了,可桑司柠还在沙发上坐着等待时央归来。 时忬很长眼色地带着楚盺先走一步,乘坐位于沉香木环形楼梯后的室内电梯进入顶层9楼。 把楼下的单独空间,留给相敬如宾却不怎么恩爱的小两口用。 刚好今晚应秒渺这个“小电灯泡”不在,时忬还指望时央能趁此良机,多为应家开枝散叶呢。 “尽头主卧是我的房间,旁边第一间是缪曼的卧室,蓝川跟贺玺贺戴住在楼下。祖母住在7楼主卧,我哥嫂住在8楼主卧,你住缪曼旁边的第二间次卧。” 两人并肩走在顶层,铺着藏蓝米黄花纹地毯的长廊里。 时忬特地命人,给楚盺安排了一间全屋最大的次卧,进门帮忙打开室内灯光,时忬指了指靠墙摆放的白色欧式大衣柜。 “你人过来之前,我已经让我哥派人,按照你的身材标准,备了一些日常能用上的衣服鞋子。等下你过去看看,如果不合适或者不喜欢,明天我再叫人给你换新的来。” 对于时忬的无微不至,体贴细心,楚盺除了感动就是感叹。 事到如今,他也总算能够明白,时忬足以令众人为之倾倒的原因。 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跟她这人朝夕相处下来,就是会觉得格外轻松。 “谢谢大嫂,你能对我这么好,真是意想不到。” 时忬狐疑的扫他一眼,对于这句话感到意外,可也不想多问,因为她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便学着他的口气,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回去。 “你能说出这种客套话来,我也意想不到,赶紧睡吧。” 说完,时忬就一刻不停,带着身后的缪曼回到自己的主卧。 时忬的房间,没什么过多复杂花哨的设计,整体偏向中式简约风。 浅蓝色浮雕芍药花壁纸,搭配小叶紫檀木雕刻成的古典双人木架床,床头顶端,连带纯白真丝月银纱,绣浅米月季花图案的遮光帷幔床帘。 正前方是一片代替墙壁的巨大滑道拉门落地窗,框架是由楠木勾勒在四角的祥云线条。 地面呈现半透明状的暖玉玛瑙瓷砖上,铺了一层描摹着“江山如画”绘图的浅色蓝灰水墨短绒地毯。 整体设计风格匠心独运,别具一格,看起来不搭,实则毫无违和感,也不浮夸。 时忬褪去身上的外衣,在缪曼的精心侍奉下,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颜色素雅的宽袖纱衣睡裙。 再一出门,被斜靠在她床架上等她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时央?” 时忬一愣,他这个时间,不是都应该跟桑司柠睡下了吗? “你大半夜的不去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 时忬可真后悔当初把自己房门的钥匙,多给这男人配了一把。 “我来找你啊。” 时央说的理所应当,人走到她面前,长指抬起,斜插进她头顶丝滑的发缝里摸了摸,见头发已经吹干,放下心来。 似乎突然发现什么,时央自顾自捧起她一张白璧无瑕的小脸来,凑到眼前,原本和悦的声调,也莫名跟着冷了几个度。 “你这头是怎么弄的?哪来的伤?” 时忬无语,她这伤都受了两天了,这男人到现在才发觉? “没事,皮外伤而已,之前在霍家老宅不小心摔了一跤。” 时央拇指反复摸索着,她那道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满眼心疼。 “痛吗?” 时忬苦笑。 “不痛。都快好了,你才发现,反应可真够迟钝的。” 说着,时忬挣脱他箍着自己的大手,转身要走,却被时央一把搂回来抱进怀里,正经八百的道歉。 “好好好,都是哥哥的错,没有及时发现你受伤,下次不会了。” 要不是时忬卸妆,时央还真就没发现她这道清晰的伤口,毕竟当今社会里,粉底液的遮瑕效果都还挺好的。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时忬清楚,他这是因为心疼自己给出的拥抱,便也没有拒绝,他这略显暧昧的举动。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没事谁找你啊?” 时央对着缪曼摆摆手,后者会意,俯身恭敬退出房里。 “说吧。” 时忬任由他单臂抱起自己,放到铺好被褥的床边,抬头,看着他一张风流倜傥的稀世俊颜。 后者没急着说话,而是按着她的双肩,把人塞进温暖的被窝里躺下,并贴心帮她掖好身上的被子,盖的严严实实,连个缝都没留。 “睡觉,哥看你睡着再走。这就是我要找你做的事。” ??? 时忬露在被窝外的小脑袋一扭,满腹疑问的看着那个,正帮她调暗室内光线的男人。 “为什么?” 时央笑笑,迈着一双笔直的长腿,又帮她把床铺右侧跟脚下的帷幔拆开放好。 “哄你睡觉啊。” 时忬又一愣。 “你哄我睡觉?那嫂子怎么办?等你把我哄睡了再回去,你俩还有兴致吗?” 时央坐回到她身边的位置,背后靠上柔软的床头,没有听懂。 “什么兴致?” 时忬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少见的坏笑。 “那当然是开枝散叶的兴致啊~” 时央这下听懂了,俊颜只在眨眼间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垂眸瞪了她一眼。 “小丫头,你大半夜的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睡觉…” 见他害羞,时忬笑的更欢了。 “谁胡说八道了?这不是很正常吗?哥,在你这浪漫是不是犯法啊?难得秒渺不在,你还不赶紧的?你俩都结婚3年了,嫂子的肚肚,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时央简直无语了,又瞪她一眼。 “我只醉酒碰过她那一次,结婚后,我们俩都是各睡各的,你想为应家开枝散叶,你自己怎么不去努力?” ??? 时忬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小手,戳了戳他还红着的侧脸,皮肤不是很柔软,但触感很紧致。 第168章 睡了时忬 “为什么各睡各的?” 时央一把捉住她不安分地小手,塞回被窝里。 “不为什么,不感兴趣,睡觉!” 不等时忬再去说话,男人强势地把她人连身上的被子一起,抱进宽敞温暖的怀抱里搂住,抬手轻轻拍了拍。 时忬贴在他胸前衬衫上的小脑袋不服气地瘪瘪嘴。 他还不感兴趣了? 人家桑司柠长的多好看啊,身材也那么好,真是的… 这样胡思乱想着,时忬半睁着的水眸,随着鼻息间,逐渐斥满那股熟悉的龙舌兰牡丹香味道,闭上睡着。 待到她人沉沉睡去,时央抬起腕表看了看,快2点了。 还好,睡的不是特别晚。 想放下她回到书房去睡觉,可直到把她人从怀里松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肤若凝脂的小手,还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 时央努力半天,人都快被他给弄醒了,也没能把那块衣襟从她手里抽出来。 无声叹息,他知道这是时忬每当没有安全感时,下意识会有的举动。 可他一个年富力强的大男人,跟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睡在一间屋里,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啊?尤其他俩还是兄妹。 见她一张冰清玉洁的小脸,眉头微皱,小嘴里也不安的发出一阵撩人的嘤咛轻语。 时央妥协,急忙拍着她哄了哄。 “好好好,哥不走…” 哎哟,真是个缠人的小妖精。 感觉她人睡着时,比秒渺还要可爱几分。 也就更能理解霍九州那人,为何频频逼迫她与自己共床共枕。 若非两人是亲兄妹,时央觉得,就眼下这幅美人入睡图来说,他一定会忍不住睡了时忬的… 嗯,还会不止一次。 …… 霍家兰庭正院别墅书房。 随着金尊玉贵的男人,额心暴起根根显而易见的青筋。 霍七夜感受到身边这座移动冰山,嗖嗖释放出不同寻常的冷气,吓的不行。 拉过他强有力的手臂,霍七夜好言相劝。 “大哥~时央哥是大嫂的亲哥,何况你也看到了,他也确实努力过了,但没走成,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生气! 他从前怎么没见那女人,有这样依赖他过!? 他霍九州还比不上一个应时央? 霍七夜今晚会来,一是为了询问茗星回家后的近况,他知道大哥肯定会在暗中,监视大嫂的一举一动。 二是如今覆灭郑家的重担,骤然落到他跟二姐头上,他需要过来,跟对他们发号施令的大哥,报备整体的进度情况。 长指捏上巨疼的眉心,霍九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癫狂,不要指责,不要对他的阿忬大发雷霆。 也就慢慢放下手中,不自觉捏起来的私人电话,压下想把时忬叫醒重睡的冲动。 “郑家如何?” 男人引燃一支香烟,将略显颓废的俊颜藏匿在周身昏暗的光线中,青烟袅袅,吞云吐雾。 霍七夜放下手里抱着的文件,翻开明细页面,推到他跟前。 “我们已经成功,将郑家在北城当地的商企垄断大半,占据郑家在各行各业中,百分之80以上的所持股份。” “预计3天内,郑家将会失去可供全族发展的经济支撑。另外,郑远已在暗中通知远在西地驻军的郑直,让他抓紧回鸾商议对策。” 男人不动声色点了个头。 “想办法延长郑直归期,军部那边,我会亲自过去打声招呼,撸了他的官位。把那个郑雨嫣抓起来,调教一番,带到我面前。” 霍七夜一愣,这可真够狠的。 郑家说起来,能有如今的成就,多半全靠郑直能在官方政府军部,游刃有余,平步青云。 虽说他的屡进升迁,的确是沾了霍家正房的光,到底也是自身实力足够强大。 可惜,如今骤然被大哥亲自出手,疯狂打压,已是强弩之末,家族覆灭破产,不过只是朝夕的事情。 “好的,大哥。” 霍九州闭了闭疲惫的双眼,长指一伸,朝他人在的方向点了点。 “另外,通知下去,兰庭自即日起,闭院翻修,不准任何人私自进入。” 闭院翻修? 为什么? 没等霍七夜询问,便见男人薄唇轻启,发出一道磁性悠扬的悦耳声音。 “如今这边的装修风格,阿忬不喜欢。” 懂了,这是为讨大嫂的欢心。 霍七夜顺从地点头应下。 “好的,大哥。” 男人垂眸,盯着超清屏幕中,女人熟睡的容颜。 “出去。” 啧! 霍七夜不满地撇撇嘴,大哥也真是的… “好,那大哥也早点休息。” 临走前,霍七夜指了指他桌面,还没喝空的方口水晶玻璃酒杯。 “不要再喝了,大嫂知道会心疼的。” 心疼? 会吗? 男人笑笑,口中有丝丝苦涩的味道溢出,大概不会吧? 她恨他还来不及。 …… 应家老宅。 早上7点,时忬被床头的电子闹钟唤醒。 起床,她四下打量一番,见时央人不在,松了口气,还以为那男人要在她房里待一晚上呢… 事实证明,时央人也的确是在她房里,压着她盖在身上的棉被,睡了一夜。 不过是在她手放开他衣襟后的凌晨6点30分,才起身下楼,换衣洗漱,再到厨房帮她准备营养可口的美味早餐。 不过这一切,时忬不知道而已。 洗澡洗漱完毕,时忬从衣帽间,挑了件不规则立体荷叶边,女士黑色西装穿上,两侧惹眼却不夸张的褶皱大花边一高一低,右侧在肩头位置,左侧在腰身位置。 绸缎细绒的材质,内套纯黑低v领,短款长袖打底衫,下体搭配同色高腰,紧身喇叭阔腿裤,脚踩黑色亮面七公分尖头高跟鞋,衬得她整个人风风韵韵,雍容雅步。 微卷的墨发轻披背后,刘海儿依旧是偏分的八字,做了个微凸的颅顶,画了个恬淡精致的商务妆容,粉嫩的娇唇,涂上哑光豆沙红唇釉,随便从包架上,勾了个黑色皮包,丢给身后的缪曼。 7点40分,准时走出房门。 “哟~大嫂,今天穿这么漂亮?” 她人出来的时候,楚盺已经准备妥当,靠在长廊贴着金盏花壁纸的墙面上等她。 第169章 如果她是时忬 见她人来,楚盺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套女士职装的搭配风格,整体偏向特立独行,可穿在她身上,就是好看的要命。 时忬简单扫了眼,他身上的深灰西服套装,棕褐色皮鞋,黑色呢绒大衣外套,朱唇轻勾。 “你也不错。” 自动自觉接过缪曼手里,属于时忬的包包,楚盺嘿嘿一笑。 “主要时央准备的衣服好,我瞧着还都是我平日爱穿的颜色风格呢。” 时忬点头,步伐匆匆走进室内电梯下楼。 “你喜欢就好。” 人从电梯出去,蓝川迎面走来,俯身低头,恭敬招呼。 “少主。” 时忬笑笑。 “早啊。” 蓝川:“少主早!” “哎,去哪啊你?吃饭了么你就往外走?” 时忬带着身后三人,都没等走到客厅,就被从厨房出来的时央,逮了个正着。 “啊?” 时忬扭头垂眸,看了眼男人揪着她胳膊不放的大手,再不走就迟到了,还吃什么饭啊? “不吃了。” 时央一听,当场气的一瞪眼睛。 “你敢?你给我过来!” 说完,不管不顾,搂着她人就往饭厅去。 “哎…” 可怜时忬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时央固执地抱走。 “忬忬,早呀!快来吃饭!大哥做的三明治可好吃了~” 人到餐厅,见沈茗星三人皆已着装完毕,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闷头炫饭。 时忬忍不住抽抽嘴角。 “早。” “忬儿,快来吃饭。不吃早饭哪能行啊?祖母给做了你最爱吃的紫薯山药桂花粥,过来尝尝。” 没等被时央安排入座,又见封清凝带着身后的桑司柠,从另侧厨房走来,手里还端着一小锅颜色鲜艳,质地浓稠,气味清香的粥。 “祖母早,嫂子早。” 桑司柠把给时忬的那碗粥盛好,连同勺子一起递给她。 “忬儿早,睡得好吗?” 时忬点头。 “很好。” 桑司柠冲她甜甜一笑。 “那就好。快趁热吃吧,奶奶早上6点就起来煮粥了,别辜负她老人家的心意。” 言毕,还冲时忬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后者接过,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好,谢谢嫂子。” 拿起时央搁在掌心的三明治,时忬一面快速喝粥,一面张开小嘴,一口就咬掉三分之一内陷丰富的面包,吃的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那模样看起来可爱又漂亮。 时央见状,知道她是急着往公司去,可也当场无语。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身边是有什么人跟你抢东西吃吗?你就不能慢点?” “噗~” 季心月被时忬这张圆滚滚的小脸逗笑,笑的两边秀气的香肩,都跟着不停地抖。 时忬费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抬头白了他一眼。 “你到底知不知道老宅离公司有多远?” 还有心思说闲话呢,真是的。 时央苦笑,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边沾上的酱料。 “等下我们开你车走,我保证你半小时内到公司,你给我慢点吃。” 听他这么说,时忬也相信时央能够做到,这才依言放慢嘴里吃饭的速度。 在时央的威逼利诱下,时忬一共吃了两块三明治,一碗粥,撑的她鼓腹含和,叫苦连天。 封清凝几人,全程观看兄妹二人的唇枪舌战,觉得既好笑又无奈,这俩人吃个饭活像在干仗,振振有词,互不相让。 时央拿起时忬的毛呢大衣外套,帮她穿好,从缪曼手里接过车钥匙,揽过她的腰,就带人往外走。 路过专程送他们出门的桑司柠身边,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过,仿佛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时忬一人。 旁边的封清凝,看见她脸上这副略显失落的表情,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拍了拍。 “柠儿,央儿的脾气你也知道,从前他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也是反复训斥过他不要靠妹妹太近,免得被人说闲话,可无论如何打骂,这小子就是听不进去。” “我知道嫁进应家,是委屈了你,可你别怪他,央儿只有忬儿这么一个妹妹,两个人从小到大,又是整天吃住生活都在一起,形影不离,忬儿出走北城这5年,央儿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你也知道。” “所以柠儿,作为女人,奶奶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可作为妻子,你要学会包容丈夫的过错,唯有这样,两个人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央儿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他不会在身边那么多女人当中,唯独选择了你,是因为他很清楚,只有你过人的素质涵养,才能真正容纳,他对妹妹这份特殊的情感。” 封清凝对自家人向来直话直说,这番话很不好听,其中的言论,也没任何三观道理可讲。 但桑司柠心里很清楚,时央爱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当年若非他因思念时忬醉酒,也不会错要了她,许她生下应秒渺,又把她娶回应家,这些,桑司柠一直都知道。 作为一个丈夫,时央的言行举止都是合格的,对她也算温柔体贴,唯独碰见时忬,他就变的不像他自己。 既然无法改变他对时忬的偏爱,那桑司柠除了加入他的行列,别无选择。 “奶奶,柠儿知道,我也不是难过,只是有点羡慕忬儿。” 她甚至脑海里,还曾有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如果她是时忬,那就好了… 封清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意,无可奈何的笑笑。 “傻孩子,换作这世间任何一个女人成为忬儿,都做不到像她一样,能够设身处地,去包容理解身边所有的人和事,这就是她受人爱戴的原因。”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你怎么知道你的好运不会在后头?所以,不要羡慕任何人,你们看到那个表面光鲜亮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女,她其实未必有你们想象中,过的那么好。” 封清凝这话说的太过深奥,纵然桑司柠学识渊博,亦是无法理解透彻。 但她知道,奶奶这是在宽慰鼓励她,便就笑着应下。 “柠儿知道了,谢谢奶奶。” …… 另一边,时央将时忬塞进暗夜蝴蝶柯尼塞格的副驾驶位里,帮她系好安全带,并劳烦楚盺开车,载着沈茗星三人跟上。 第170章 冰火不容 人坐进车内,车钥匙启动超跑,都没等时忬跟他开口说上一句话。 就一脚油门,“嗖”地一声,连车带人一起窜出去。 一股强烈的推背感来袭,时忬吓了一跳,抬手抓紧车顶的握把,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后,扭头瞪了他一眼。 “时央!你身后是有鬼在追吗?” “哈哈哈!” 时央被她这副气鼓鼓的小模样逗笑,笑声爽朗,狂野悠扬。 长指伸过去捏了她柔软的脸蛋一把,委屈巴巴。 “不是你说着急去公司的吗?” 时忬眼皮一翻,当场无语。 在时央精湛高超的车技下,一行人只用了28分钟,就顺利抵达归墟路应姠集团。 见时间此刻,刚好是8点38分整,不早不晚,时忬也就没再计较他这一路,像疯了一样的开车方式。 当时央搂着时忬盈盈一握的腰身,带着各自的近身下属,一路有说有笑,出现在集团大楼一层内部,在场八卦员工瞬间热血沸腾。 “哇~你们快看!是应总跟小应总诶。” “天呐!他们真是好帅好美啊,就这逆天的颜值,真是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 “对对,他们兄妹的感情可真好啊,应总还搂着小应总的腰呢~~” “唉…我要是应总夫人就好了,这要是能在他身下夜夜承欢,光是想想都觉得美死了~” “嗯,那你还是想想吧,估计这辈子是不能实现了…” “切,我要能长成小应总那样,勾搭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问题是你没长成人家那样!就人家小应总今天穿那身衣服,这要是到你身上来,看都没眼看。” “哈哈,我觉得她说的对!” …… 兄妹俩相视一眼,对于她们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言论,只觉得头疼。 走进21层总裁办公室,楚盺惊讶的发现,原来时央的副总裁办公位,竟然就在时忬身后的侧桌? 他就说嘛,谁家好人能在自己办公室里,搞个这么大的半圆形办公桌来,占地方不说,来回进出也不是特别方便。 感情是因为人家兄妹,都在同一张桌上办公,不过是昨天时央没来,他的工位没有被人摆放出来而已。 兄妹俩身后,共有三人并排而站,随时待命,他们分别是蓝川缪曼,以及昨晚在应龙堂见过的贺戴。 至此,楚盺算是完全看明白,时忬总裁办公室内的所有布局。 该怎么说呢? 应家果然别出心裁,一个小小的公司总裁办公室,也能玩出朵花来。 跟他身在霍氏财团里,那处处透露着冷情冷性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还是这边更有人情味一点。 如果说北城霍家的行事作风冷的像冰;那么东城应家的为人处世就热的像火。 冰火不容,冰能灭火,火亦能吞冰。 同时,楚盺也总算明白,为何时忬人在霍氏财团时,能够将合同文件的分门别类,做的那样简洁细致。 原因在于,他们5人的日常工作模式,就是这样。 无论由谁经手处理过的合同文件,都会以各种不同形状的曲别针区分开来,用作后续出现不可预测的意外问题时,能及时追溯源头问清缘由,并给出合理有效的解决方案。 由他所见,时忬是蝴蝶形,时央是树叶角形,沈茗星是五角形,夏栀是花朵形,季心月是心形。 时忬空闲时,还贴心地帮楚盺设计了一种全新的形状,水滴圆形,并耐心地把折法简化,又教给他。 好在楚盺人够聪明,不出10分钟就学会了,还把自己之前处理过的文件,全部用曲别针做好标记。 10点一刻。 缪曼蓝川提着几杯某巴克超大杯咖啡回来,品种味道一应俱全,每人一杯地分好,随即楚盺意外的发现,时忬一个人喝了三杯… 她这种不计后果的喝咖啡法,真的不会影响晚上的睡眠质量吗?那楚盺知道,她为啥不爱吃饭了,因为喝咖啡有助于减轻人体对食物的欲望。 到他身边来,商讨法务合同相关事宜的时央,打眼看着他这副惊呆样,又扭头看了看还在喝咖啡的自家小妹,勾勾唇角。 “忬儿不爱吃东西,却喜欢喝咖啡茶饮,这非但不会影响她的睡眠质量,对她来说,也没有提神醒脑的额外功效。自然,她每晚睡不好这件事,也就与这无关。” 简单解说一番,时央直奔正题,翻开手中的文件,递给他看。 “曼茵集团这个案子,已经开始影响公司内部,通往南美洲的销路市场计划,我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把对方给我压死。自然,如果你能在自家受损最小的前提下,打场最漂亮的胜仗,我会更加高兴。” 楚盺顺着他手指略过的条例看下去,即刻听懂他的意思。 “好的老板,交给我办!” 这点小事,看他怎么玩死那群,占便宜没够的外国富商。 11点一刻。 时央带着沈茗星季心月出门,去高级会议室跟人开了个月度总结会议, 11点55分归来。 别说,这俩人还真是亲兄妹,开会一个比一个快… 12点一刻。 午饭闹钟响起,由于时央已亲自命人提前定好中餐,楚盺就没去多此一举。 “吃饭。” 时忬今天手头工作较多,要做批阅修正的文件合同,更是一个接一个,即便时央已在尽力帮她分担,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见时央亲自端着为她订好的饭菜过来,时忬干脆直接把手边还没签过的合同,往边上一推,空出一块能够吃饭的地方来,原地用餐。 楚盺抻着个脖子看了看,时央为时忬准备的是,辣椒蒜头炒肉,农家土豆炖鸡,香煎脆皮豆腐,清炒荷兰豆,以及沈茗星带给她,由自家老妈做好切片的辣卤牛肉。 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但都是时忬爱吃的口味。 还盯着旁边合同页面一心二用的女人接过筷子,左手一伸,本以为递来的会是一碗米饭,结果却是时央轻轻放在她掌心里的一个白面大馒头。 收回看一眼,时忬当场愣了3秒,抬头,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跟人还站在她桌前的时央,对着笑出声来,气氛一片愉悦。 第171章 最大的劲敌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馒头?” 时央傲慢地抬了抬下巴,一脸得意洋洋的矫情相。 “我可是你哥!我还能不知道你?” 两人又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凑到一起,抓紧时间吃饭。 楚盺这头也是菜色丰富,可见他频频出神,盯着时忬那边看,沈茗星连连摇头,夹了一筷子蒜蓉鱼片,送进他碗里,出言提醒。 “你也快吃吧,这家菜味道不错,我们都很喜欢,你要是再不吃,等下就被夏栀吃没了。” 楚盺循声望去,果然夏栀一口馒头一口菜,吃的喷香,原本满满一盘子的蒜蓉鱼片,连汤都快被她喝完了。 收起思绪,楚盺选择专心吃饭,他看再不吃的话,菜就真要没了。 吃饱喝足,楚盺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虽说这里的饮食档次看似很低,但也不得不承认。 中餐家常菜,就是世界上最美味也最顶饱的食物,没有之一。 收拾好吃饭的残局,6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继续努力。 考虑到中午吃的食物口味较重,时央从自己的皮包里,抽出一盒没见过牌子的草莓味薄荷口香糖。 倒了两粒在手里,喂进闷头工作的时忬嘴里,自己也吃了两粒。 “拿去给他们分。” 又递给身边的贺戴,后者会意,恭敬颔首。 “好的,长公子。” 他心还真细诶! 连这种随身备下的小玩意,都是时忬爱吃的口味,楚盺算是明白为何时忬,如此依赖时央了,换他他也依赖。 相比之下,老大那人是有点粗心大意了。 依楚盺看,霍九州在时忬身边最大的劲敌不是别人,而是时央。 偏偏这男人,还是时忬最无法跟他断的一干二净的血缘至亲,估计霍九州这两天都快气疯了吧? 想起男人每到雷霆震怒时,那副惊天动地的恐怖模样,楚盺虽未亲临现场,心中也是感到阵阵后怕。 下午工作一切顺利。 由于时央人在,因此类似开会这种时忬不爱干的事情,都由他去代劳。 难怪楚盺瞧着,这公司里的人,每当见到时忬那抹窈窕出彩的身影,都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原是因为时忬从16岁那年,初入公司打理事务起,所有关于对外抛头露面的事情,都是时央带人去干。 听季心月说,最夸张的是,这公司里,甚至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员工,连时忬到底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时忬直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都是紧罗密布的。 3-5岁,学习应家唱戏吊嗓功底,6岁入津城,去应龙湾学习傍身技能。 16岁学成归来,途中无意结识霍九州,回到应家实践历练了一年,直到成功出师,才与应家主母定下5年之约,孤身带人前往北城霍家。 好不容易从霍九州辣手摧花的铁腕下成功逃脱,又回到从前争分夺秒的状态。 楚盺不禁感叹。 这么看来,无论她人身在何处,都是一刻不得空闲的,不是被人操控,就是在操控别人。 简直比老大那种日理万机的生活,也轻松不到哪去。 …… 7点30分。 由于时忬手头工作太多,还没做完,几人自觉留下,陪她跟时央加班。 “大嫂今晚怎么没喝酒啊?” 楚盺忙完手头事,凑到靠在室内操作台上的沈茗星身边问了一嘴。 “时忬每次加班的时候,不会在公司喝酒,因为要在这里吃饭,但她会在加班结束以后,去哈乐小酌。” 哈乐? 那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像… “是一个酒吧?” 沈茗星点头,不置可否。 “可以这么说吧。准确来讲,那是时忬名下众多清吧夜场之一。” 这怎么还之一呢? 楚盺记得,时忬此前貌似,从来没有主动去过酒吧夜场那种地方。 一来她说嫌吵,二来老大不让。 “那她一共开了多少家?” 沈茗星笑笑,也没打算隐瞒。 “清吧这边只有一个。类似华庭盛世那种欢场,也有一个,在东城万古巷口,名叫极光郢都,其余都在国外。” 极光郢都? 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诶。 想起来了! 他记得曾经,骞辰玩的最疯那几年,有次就去过这么个地方。 当时,他人回到霍氏财团后,还对三人夸夸其谈过,说是那里包厢环境好,人员素质高,美酒美女多,来往贵客杂。 “原来那地方是大嫂开的啊…” 这么巧的嘛? 沈茗星扭头,见他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禁感到好奇。 “怎么?你去过?” 她不记得楚盺,是那种热衷欢场,拈花惹草的人啊。 楚盺闻言,连连摇头。 “不不,我肯定没去过,我估计老大也没去过。是骞辰,他之前最爱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了。” 这样啊。 沈茗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季叔死活不同意心月,跟那个宋骞辰在一起,为此还差点对她大打出手。 换作她,她也不同意,什么人啊那是。 9点30一刻。 时忬加班结束,悠闲地伸了个懒腰,刚想动手归置一下身前略显凌乱的办公桌面。 时央季心月就一左一右,先她一步,主动上前帮忙扫尾。 时忬打眼看着这两人配合,默契十足的状态,还真有点从前在一起谈恋爱时的影子。 也是可惜了。 不然时忬还觉得,把心月娶回家里做嫂子,再合适不过呢。 “走吧。” 时忬穿好外衣,拿起手机,见霍九州给她发了几条信息,照例点进去看了看。 7点20分:早安。[亲亲] 7点50分:今天穿的很美。[色] 10点28分:少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抱抱] 12点15分:胃口不错,以后每餐都要好好吃饭。[爱你] 14点17分: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很迷人。[心] 20点58分:想你的第二天,盼归。[亲亲] …… 要不是时忬亲眼所见,她死都不会相信,这种肉麻兮兮的好听话,会是从霍九州那种冷漠无情的人手里发出来的,尤其对象还是她。 这人没病吧? 他最近到底是吃错了哪种药? 想了想,时忬出于对人最起码的尊重,还是为他发过的消息,做了个统一回复。 时忬:知道了,谢谢。 第172章 坦白局(1) 此消息发出,那头几乎是秒回。 霍九州:阿忬,想我了吗?[期待] ??? 时忬无语,可还是依着从前的习惯,去捡好听的话说。 时忬:想了。 回完,把手机往外套兜里一塞。 领人出了办公室大门,乘坐总裁专用电梯,下到琼楼地下停车场。 “把这两台跑车开回去,再把夏栀跟茗星的车开去哈乐国际。” 没等人反应,时忬分别从时央,楚盺,夏栀,沈茗星4人手里,得到4串不同的车钥匙,丢给蓝川贺戴。 “好的,少主。” 扭头,他又跟沈茗星几人嘱咐。 “你仨坐心月的车,我跟我哥坐他的车,待会见。” 说完,时忬挽起时央的手臂,揪着身后的缪曼,一同坐进时央的专属座驾,黑色迈巴赫内,扬长而去。 “待会见~” 夏栀欣然答应一句,也拽着楚盺坐进季心月的藏蓝色凯迪拉克里。 “你们这车都不错啊!” 楚盺坐进季心月的副驾,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虽然凯迪拉克,不属于顶级豪车的范畴,可单看内部这蒂芙尼蓝的成套设备装置,就得花个大几百万。 夏栀一乐,摸了摸身下的鹿茸皮质座椅,手感真好~ “因为我们的车都是忬忬送的啊。” 楚盺回头,当场惊呆。 “真的?” 沈茗星点头,接上夏栀的话茬。 “是的,她送了我梅赛德斯,送了夏栀bmw,都是这种内置豪装款。因为我们三个,都不大喜欢顶奢豪车的外观造型,她就只能命人,在车内装饰上下功夫。” 心思细腻,体贴入微。 的确像极了时忬那人的行事作风,她对身边可以交心的朋友还真好诶! …… 东城十字街,哈乐国际清吧。 一行人抵达目的地,并没急着进去,而是原地闲聊,等待缪曼带人清场包下做好准备,这才推门而入。 楚盺大致扫了一眼,这里依旧是时忬酷爱的简约现代风,目测占地面积共有300平左右,一共分为上下两层。 内部装潢,以时尚百搭的黑白灰三色为主,顶棚有几盏造型别致,红蓝青绿4色框架笼起的进口照明灯。 人坐到场地正中央,调酒台前最大的卡包灰色竖纹沙发里,见面前的淡黄玉色水晶玻璃茶几上,摆了几瓶出自应龙堂制造的国风水墨画包装白酒,跟6打国产啤酒。 一碟柠檬片,9碟各式各样美味可口,卖相精致的冷吃小菜。 “干杯!” 几人分别选了想喝的酒,倒在杯里,共同举起,喝下开场的第一杯后,进入谈天说地的休闲状态。 夏栀作为几个人里,性格最为活泼开朗的气氛担当,率先开口提议。 “干喝没意思,不如今晚就来场坦白局吧~谁都不许说假话!别人问什么问题都要回答,不然就罚3杯酒!” 说着,人就看向坐在沙发内侧的时忬,以及她身边的时央。 “可以不?” 时忬从善如流地点了个头,大方应下。 “当然,既然你是发起人。那就我先问你先答吧,你跟邢嘉善谁追的谁啊?睡了几次啊?都是在哪啊?什么感觉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瞬间欢呼沸腾,鼓掌拍手,哄堂大笑,只觉得时忬问的可太好了。 唯独被提问的当事人夏栀,羞的满脸通红,撅着个小嘴,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哎呀,忬忬你讨厌~” 同样感到难为情的人,还有初次参与进来的楚盺。 他还从没见过这些人外出喝酒时,跟日常生活工作,完全是两副极端面孔的模样。 再者…一个个闹局的路子都这么野吗?这种私密性超高的问题,也能这么赤裸裸的问出来? 夏栀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两只小手紧紧揪着身上,淡黄绣花真丝裙一角,纵然羞涩的说不出口,可也不想坏了游戏的规矩,只好坦白。 “我们俩也没有谁追谁吧?如果送人礼物算是追求的话,那就是他先追的我。我们一共就睡过一次,是我有天醉酒,他听到消息赶到酒吧接我。” “然后就一起睡到他那个湖边别墅里去了,具体什么感觉不记得了,反正第二天起床,发现自己光着,下半身也痛痛的…” 夏栀越说脸越红,可也算是交代的事无巨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听完,哄笑声更大了,沈茗星为了迎合气氛,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楚盺简直惊呆了,一张好看的俊颜也跟着红的不像话,还要坦白的这么仔细吗?那他觉得他完了,因为他根本说不出口。 夏栀两只小手捂上娇俏的美脸,羞得都不敢看人,缓了老半天才重新抬头。 “该我了是吧?那我就问楚盺哥吧!你是第一次参与我们的坦白局,给你个特别待遇,问你个不是那么私密的问题吧~” 楚盺骤然听见夏栀提起自己,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可听完她后边说的话,又立即松了口气。 “好。” 夏栀举着下巴想了想。 “那你就说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亦妍姐吧?再说说你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你对亦妍姐说过最肉麻的话是哪一句,就这些。” “哈哈哈哈~” 季心月体内窜起的八卦火苗,在这一刻烧到最旺,她从很久之前就想这么问了,真要感谢夏栀的一语中的。 时忬看好戏似地把胳膊肘,顶在身边的沙发扶手上,指尖托着一张千娇百媚的小脸,手里的酒杯,也顺势跟时央碰了一下。 “嗯…” 楚盺长指盖住嘴角边,略显尴尬的笑容,稍微组织一下脑海里想出来的语言,实话实说。 “我跟亦妍第一次见面,是在霍家夜庭,我去给七夜送文件,碰巧看她坐在院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批阅手中的合同。” “我当时就在想,这妞儿不错啊,还是我最喜欢的女强人类型,我就一见钟情了。” “我对她说过最肉麻的一句话是‘我爱你,嫁给我吧’,然后她扇了我一巴掌…”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茗星实在是笑的不行了,整个人倒在旁边的夏栀身上,起都起不来。 第173章 坦白局(2) 时忬也觉得很好笑,也能想象以霍亦妍那种拒人千里的性格,她当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肯定比哭还难看… 几人打趣了楚盺好一阵,又共同干了个杯,便见他把目光转向身边的时央。 “那我问你吧,应长公子。” 时央大掌没有所谓的一抬,神色怡然自得,做了个“请”的手势,大方示意他问就可以。 楚盺鸡贼的嘿嘿一笑,问了个心底好奇已久的问题。 “我一直很想知道,当年,将你送进监狱的诉状,是我亲自起草下发的,你会恨我吗?如果当时应奶奶没去救你,你会怎么做?时忬在北城这5年,你明知她人在受苦,以她对你的重要程度,没想过要去把她解救出来吗?” 由于楚盺提出的3个质疑,都比较严肃正经,且还都是令人痛心疾首的话题。 这次,几人并没有发笑,反而各自收起脸上的笑容,唉声叹气,但也没有介意。 毕竟是坦白局,本身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何况,这也像极了楚盺这人,不苟言笑的脾气秉性。 时央没有犹豫,就着他提问的顺序,一一回应。 “不会恨你,因为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没那么小气,再者当年的事情,也是我莽撞率性,用错方式在先。如果奶奶没去救我,我要么越狱,要么随遇而安,反正那边的日子,也没想象中的苦。” 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时,时央明显顿了又顿。 “我当然想去解救忬儿,甚至在她要去北城之前,我都想把她揍晕,留在身边。但我知道,我就算再不舍,都不能坏了她的大计。因为她此行,除了想要嫁给霍九州,也是为了她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自由,那是她最向往的事情。” “外人看来,应家嫡女风光无限,可只有我们这几个,从小陪她长大的人知道,她每天过的有多压抑。即便后期,她顺应家里的意思,学成归来,也照旧生活在奶奶的以己律人之下。” “连她每天几点起床睡觉,吃几顿饭,吃什么菜,穿哪套衣服,几时上班几时归家,每月能去几次商场,都能买些什么东西,包括她洗漱洗澡上厕所的时长,都被奶奶按着家里的规矩,严格管控。” “你们眼中的应时忬,她完美无缺,她旷世奇才,那都是她日复一日,舍弃自我,忍痛踩在刀尖上,抹去自己流出来的鲜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懂自由的珍贵,所以我会压下所有,想要过去解救她的冲动,直到赌约结束,她能完好无损的回家为止。” “因为比起每天,能够与她朝夕相伴,我更想让她幸福快乐,我想让她冲破应家对她的束缚。我也知道,她无论遭遇什么,都一定会顽强地生存下来。” “因为她是我妹妹,是我从小到大,最了解的人。” “连应家如此惨无人道的刁钻环境,她都能硬挺,那就没有什么事,是能够为难她的。正如她从前常说的一句话,她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重回人间,只为能贪图这片刻的自由。” 时央说完,在场几人皆是沉吟不语。 他们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到底时忬是坚定了心底的哪种信念,才能让她在承受过这么多九死一生后,还能勇往直前的面对生活? 换作寻常人,恐怕早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时央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颗心都要疼碎了,一张桀骜不驯的俊颜上,也满是难过至极的怜惜。 而被他说过的当事人时忬,却像在听别人的过去,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她甚至气定神闲,还从容淡漠地吃了一根桌上的麻辣鱿鱼须… 那头盯着她瞧个不停,长身玉立的霍九州不禁苦笑。 小傻瓜,心都在滴血了吧,可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还是强装镇定。 她越是这般平心静气,他就越是凄入肝脾,他的阿忬,还跟从前一样,动辄就惹得他为之柔肠百转,魂牵梦萦。 …… 见气氛实在低迷,时忬抬起手肘,暗自拐了身旁的时央一下,示意他找点话题,扭转眼前被搞坏的酒局。 男人会意,率先调整脸上忧思难平的神情,深吸一口气。 “哎!是不是该我提问了?” 听他这么说,几人知道,他是在故意排解大家郁闷的心情,急忙各自点头回应。 夏栀说:“对对,该大哥了,说吧,你想问谁?” 时央漆黑如夜的瞳眸四处乱转,最后停在全场笑点最低的沈茗星身上。 “问我们媚骨天成的茗星妹妹吧。说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霍七夜啊?你跟他之间有没有过一夜情什么的?如果没有,打算什么时候试试,他那方面的功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跟时忬真不愧是亲兄妹,连问问题的刁钻程度,都是一样的令人招架不住。 伴随几人热闹的哄笑声重新响起,整体氛围总算不再沉闷压抑。 沈茗星娇颜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周身斥满显而易见的傲娇。 “你个当哥的人,整天就知道欺负我们这群妹妹,真是烦死你了!” 时央不置可否,还沾沾自喜的笑出声来。 “有妹妹不就是拿来欺负用的吗?赶紧说!” 沈茗星想了想,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还是说了心里话。 “嗯…我挺喜欢他的啊。说到一夜情嘛,算是有过一次吧,不过最后没做成,原因是他刚脱完衣服,就被他爷爷一通电话叫走了。至于什么时候想试试,那要看他,反正我是不会主动的…” “哈哈。” 时忬被她这种趾高气扬的腔调,逗的笑出声来,嘴里还不忘吐槽一句。 “真是好尴尬啊。” 季心月冲她疯狂点头,笑意更浓。 “我也觉得。” 沈茗星没好气的嗔了这两个嘻嘻哈哈的女人一眼,气急败坏。 “你俩也烦死了!” “哈哈哈!” 话说楚盺,还真就没见过有谁,能让“毒舌影后”沈茗星,都在她面前败下阵来,估计也只有时忬能够做到了。 第174章 坦白局(3) 沈茗星干咳两声,一本正经,继续坦白局的游戏。 “那我问时忬吧。” 女人随波逐流地点了个头,反正早晚都要轮到自己,她也不会介意。 “如果时央不是大哥,那么他跟霍九州之间,你会选谁?选择的理由是什么?如果另外一个死活不肯放弃,你会怎么做?” 诶? 沈茗星的问题,不禁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还得是这牙尖嘴利的沈茗星,问个问题都这么有水平。 时忬喝空自己杯里,口味香浓醇厚的白酒,不做他想。 “那我肯定会顺应这世上多数人的正常思维,选时央啊。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是一样的霸道强势,但起码时央在固执的同时,也会优先考虑别人的感受。而霍九州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妥协让步这几个字。” “从幸福定律的角度出发,我会找一个全心全意爱我,强势但温柔的人,比如时央;从人生苦短的角度出发,我会找一个我爱,但不够爱我的人,比如霍九州。” “如果另一个坚持不肯放弃,那就干一架呗。男人的战场,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实力上,这不是很好解决的问题吗?” “哈哈哈哈!说得好!” 楚盺听完,忍不住捧腹大笑,并朝时忬竖起认同的大拇指。 这女人还真是见微知着,洞若观火,一番通情达理的说辞下来,在两边都不得罪的前提下,也能把这种难以周全的问题,回答的头头是道,她这情商是真的高! 而被这问题牵扯到的霍九州跟时央,心中也同时深有感触。 倘若时央,不是时忬的亲哥,他们两人,还真就要以不死不休的结尾收场。 “又到我提问了?准备好了吗,小兔崽子们…噗…” 时忬这句唇齿之戏的话语一出,自己都被自己泼皮的言行逗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纷纷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玩笑话,逗的前仰后合,时忬偶尔上来一阵,也真是有趣的不行。 “我问心月吧?你为什么喜欢宋骞辰?他的魅力体现在哪?是体现在每次同房,都能把你伺候的很舒服吗?” 时忬问完这个问题,自己脸都跟着红了,可她实在太好奇,宋骞辰那方面的能力。 毕竟从前,他可是北城当地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 “哈哈哈哈!哎哟时忬,你真是坏死了~” 沈茗星指着她一张面若桃花的小脸,笑的肚子都疼。 被提问的季心月,也是一脸尴尬,还嗔怒地打了时忬的腿一下。 顿了顿,又喝了一口酒壮胆,季心月如实道来。 “说真的,一开始喜欢他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也许是他感情经历太丰富了吧,他是真的很懂,能去讨女人欢心的点。” “他最大的魅力在于,他能看透人心,比如我喜欢一个东西,多数原因是我觉得它适合我,但不等我去买,第二天我的办公桌上,就一定会出现这个东西,它是宋骞辰买的。” “这就让人很有安全感,一个男人他知道你喜欢什么,甚至无需你开口言语,他就买来给你。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拒绝这种男人的爱意。” “我跟他上过床的次数,的确是多到数不清楚,他那方面的技术,也的确非常优秀,伺候谈不上,反正…舒适。” 时忬听完季心月的真实想法,也能理解她的感受,心月从小就被季叔管的很严,尤其是感情方面。 从前跟时央在一起时,虽然也算两厢情愿,但终究是抵不过宋骞辰的拿捏分寸。 也好,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剩下的都不重要,宋骞辰要真能为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算喜事一件。 酒局继续。 众人按照这样的游戏规则,一直玩到凌晨1点多才散场。 时忬今晚喝了不少,楚盺约摸着,她至少喝了3瓶以上的白酒。 可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照旧是四平八稳,说话做事也是条理清晰。 依他看来,这女人的酒量,还真就高深莫测,跟老大有的一拼。 坐进时央的迈巴赫后座,时忬闭目养神,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有点困。 待到时央领人扫尾结束,轻轻坐回她身边时,她人已经睡着了。 “忬儿,忬儿…” 时央把人搂在怀里唤了两声,可见她实在睡的很熟,也不忍心吵醒她。 “开车。” 简单吩咐贺戴一句,就把时忬的上半身放倒,让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结实的臂弯里,长指拂去她鬓边的碎发,时央看着怀里的女人,轻勾唇角,只觉得幸福感满满。 小家伙,大概每次也只有饮酒过后,她睡的最快了,都不用人哄。 看着她眠姿婉约的睡颜,男人忍不住薄唇轻点,印在她白皙细腻的眉心,口中语气亲密。 “晚安,忬儿。” 偷亲!? 霍九州凤眸一眯,瞬间迸出一道犀利冷冽的寒光。 应时央! …… 回到应家老宅,时央打横抱起还在睡着的时忬,护在怀里,走进家门。 “忬儿这是怎么了?” 按例等在客厅沙发上的桑司柠,见他们回来,急忙起身迎上前去,见时忬是被人抱回来的,又感到一阵担心。 “没事,喝多睡着了而已,你先回去睡吧,我把她弄好就回。” 桑司柠一听他说,今晚要回房睡觉,俏脸满是难以抑制的欢喜。 “今晚回房睡吗?” 身后楚盺见状,疑惑不解。 时央不过是说了句去去就回,他夫人怎么就高兴成这样?难不成时央不常回房? 男人应付了事地点了个头。 “嗯。” 电梯停在8楼时,桑司柠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秋波流转,看着时央。 “那我等你。” 时央笑笑,抱着时忬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好。” 把时忬送回房里,时央命缪曼给人把衣服换好,他自己则拿过卸妆用品跟热毛巾,帮时忬把一张出水芙蓉的小脸,跟肌肤胜雪的手脚,擦的干干净净。 掖好被子,带着楚盺缪曼出门。 “你跟你老婆…” 房门关上,见他挥退缪曼,楚盺急忙凑过去问了一嘴。 没办法,对于心里好奇的事情,他总想问个清楚才行。 第175章 投怀送抱 即便他省去后头的话语,时央也清楚他的意思。 “我们不常睡在一起。” ??? “为什么?” 楚盺实在不大理解,有个那等堪称仙女级别的夫人,虽说照比时忬,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可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每晚“大战三百回合”,方能彰显他龙精虎猛的男人本色吗? 时央在外人面前的回答,还跟从前一样。 “工作忙,每晚回来都这时候了,再去书房处理点事情,就更晚了。” 他总要给桑司柠留点面子,这也是他身为丈夫,该有的觉悟。 “明白。” 楚盺若有所思点了个头,告别他后,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洗漱。 工作忙个屁吧! 他莫不如直接说是对人家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得了! 连找的借口,都跟老大之前在老爷子面前搪塞时,说的差不多少。 时央人走进光线昏暗的8楼主卧,刚脱去身上深蓝条纹的西装外套,把黑色衬衫的纽扣解了三颗。 一抹穿着真丝全透明情趣睡衣,凹凸有致的倩影,就迎面扑进他线条流畅的怀抱里。 “阿央…” 桑司柠夜风轻吟的喘息,在他耳边响起,娇艳欲滴的双唇,也主动献身似地自他修长的脖颈,一路亲吻到薄唇。 她的身材属于前凸后翘型,尤其一对雪白饱满的玉耸,更是触感极佳,她慢慢拉起他的掌心,覆上胸前那对呼之欲出的柔软。 小手也很不安分地解开时央的裤扣,急切地想要深入探究。 这副投怀送抱的撩拨场面,大概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吧。 然…时央与他人不同,他的清心寡欲,让他无论被桑司柠诱惑多少次,始终不动如山。 在女人纤长的五指,即将触碰到他慵懒无力,对她提不起一点兴趣的情处时。 他一手扣住女人恣意妄为的手腕,一手钳住她肤光胜雪的下巴,打断她热情如火的激吻。 “司柠,你不必如此。我说过,我既不会主动抛弃你,也不会肆意侵犯你,你我之间,相敬如宾就好。自然,若你体内的欲火实在憋得难受,贺戴贺玺都可随你使用。” 说完,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把人推出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上下扫了一眼她裸在睡衣之内的白皙胴体。 漆黑如夜的瞳眸,不掺一丝多余的感情,似乎这在他眼里,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你很清楚,我最初娶你的缘由,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外人看,保全我妹妹的清誉声名,让她不被我这个哥哥的亲近困扰。” “你若无法承受,我也不会逼你,一纸离婚诉状足矣,你可以去找个疼你爱你的丈夫。我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哪个女人跟钱和地位过不去,即便没有你,我也会有别人。” 这些话说的尖酸刻薄,赤口毒舌,可桑司柠却仿佛早已习惯那般,一张羞红的脸庞,没有预料之中的难堪,只有满面的伤情。 “阿央,你就这么爱时忬吗?可你跟她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我当然知道不会有结果。” 男人长指在她柔软的下颌上摸索两下,力道不轻不重,但很痛。 “于我而言,能守在她身边,看她幸福快乐就好,其他都不重要。即便她最后嫁给别人,只要这人能如我一般疼爱有加,我也愿意做出让步。” “我的一生,注定是要守护时忬的,你既然心里清楚,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就给我少说。” “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管好秒渺,做好你应家长夫人该有的本分,属于你跟桑家的东西,我就不会少给一分,懂吗?” 桑司柠洁白的牙齿咬紧下唇,两只小手也紧紧攥住身侧的衣料,据理力争。 “可至少,你也要给我偶尔能够服侍你就寝的机会,我不想让别人占去我的身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难道忬儿她不希望你能再为应家开枝散叶吗?至少,我们再生个宝宝,也让秒渺有个伴,不那么孤单…” 这种近乎于是苦苦哀求他,哪怕赏赐给自己一点临幸的话语说出来,桑司柠只觉得羞愧难当。 可她是真的很想跟时央亲近,哪怕他心里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正如从前,你与心月在一起时那样,你们不也经常背着家人,私下欢好吗?为什么你却不肯碰我呢?” 她自知比不过天姿绝色的时忬,那么难道,她连一个足能跟她平分秋色的前女友季心月,都比不过吗? 男人不动声色的勾唇,笑容淡漠且从容。 不错。 他从前的确时常会与季心月倒凤颠鸾,缠绵床褥,昼夜不休。 可没人知道,他不过是为贪恋,她身上那股,来自靠近时忬时,不经意间,留下的足以令他为之癫狂的蔷薇木兰香,仅此而已。 她连这都知道? 看来是没少跟人打听他的过去。 “桑司柠,你的人生,难道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话落,时央无视她脸上愁眉锁眼的神情,转身就走,退出主卧,他径直迈进隔壁书房。 他想,他日后还是睡在书房,更妥帖些。 反观被人晾在原地的桑司柠,她低垂的双眸中,除了淡淡的自嘲,就是无尽的悲哀。 倘若时间能重来,她照旧会雷打不动,选择嫁给时央,说她执迷不悟也好,不可救药也罢,总之,在她20岁那年。 第一次在桑家举办的晚宴上,见过时央那道雄姿英发的身影,她就爱的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还能陪在他身边,哪怕是做一个徒有虚名的“应长夫人”,她也照旧心满意足。 没关系,他爱时忬,她来爱时央就好。 不然叫她怎么办呢? 除掉时忬? 那等同于是间接杀了时央。 何况,她根本也没有那个本事,能伤到时忬分毫。 …… 霍家梨庭。 “大哥大哥~” 霍婉婉得知霍九州深夜归家的消息,从婉庭欢天喜地,在梅微的带领下,穿着自己的粉色兔子套装睡衣,跑进梨庭别墅的3楼书房里。 一股脑钻进坐在红木书桌后,霍九州温暖宽敞的怀抱,小屁股还放肆地,往他顶在地面的大腿上一搁。 第176章 这就不合适了吧 “婉婉…” 男人怔愣片刻,随即起身,下意识扯开她紧搂自己脖颈的双臂,茶色瞳眸不怒自威。 “婉婉,你长大了。下次不能再对大哥做出这种过于亲密的举动来,嗯?” 霍婉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一张娇俏灵动的小脸,也变得委屈巴巴。 “大哥…可从前我们就是这样啊,你这是怎么了嘛?难不成你讨厌我这个妹妹啦?” 说着,霍婉婉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就盛满我见犹怜的泪花。 霍九州捏了捏巨疼的眉心,长指转而向下,抽了两张纸巾出来,帮她擦去脸上滑落的水痕,语气谈不上冷漠,也算不得温柔。 “婉婉,大哥怎么会讨厌你呢?可你日后早晚都是要嫁人的。” 为了维护霍婉婉向来高傲的自尊心,霍九州照例没说实话。 他不过是心里,装满了一个叫做应时忬的女人。 他满心满眼的惦记,让他不想再跟任何,除她之外的女人多做亲近,仅此而已。 可自幼就任性无度的霍婉婉,又怎么可能听的进去他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固执地再次缠上他颀长的躯体,不断撒娇。 “我不管,反正我想大哥了!我就要大哥抱,我还要大哥哄我睡觉!” “噗嗤…” 梅微打眼看着自家儿子那暴怒冲天,却有苦难言的模样,掩嘴偷笑。 与其用这种场面话糊弄了事,不如直言不讳,坦诚心扉,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婉婉…” 霍九州被她缠的不行,怨怼的视线随即,就落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梅微身上。 后者眼皮一翻,无可奈何,可也怕他真发脾气,霍婉婉会招架不住,便走上前去,拉过霍婉婉的手臂,帮忙把人带离霍九州怀里。 “婉婉,你大哥还有事忙,不如今晚,大伯母陪你睡吧?你也很久没来过梨庭了,我再给你做些椰乳芋圆丸子吃,好不好?” 霍婉婉一听说有好吃的,还是她最喜欢的甜品,依言收起纠缠霍九州的念头,甜甜一笑。 “好呀,谢谢大伯母。” 临走前,粉嫩的嘴巴,还不忘凑到霍九州俊逸飞扬的侧脸上,扒着亲了一口。 “大哥晚安~” 亲完就走了。 霍九州本就难以平息的怒意,在得到她这僭越的晚安吻过后,直线飙升。 可想起这亦是他多年来,过于娇纵霍婉婉的后果,又觉得头疼。 看来有关自家七妹肆无忌惮与他亲密这件事,他是时候该想个办法,好好管束一番了。 …… 5天后。 东城迎来深冬第二场大雪。 由于时央一大早就去临城出差,明天才能回来。 因此,今晚应姠集团与本地杨氏家族的商业应酬,时忬要亲自带人过去。 8点56分。 时忬准时带着身后的楚盺沈茗星等人,出现在位于万古巷口的极光郢都正门。 伴随时忬身着纯黑单扣平肩西服上衣,搭配飘带阔腿裤,脚踩黑色7公分高跟鞋,外披同色赫本风,羊绒狐狸毛袖口大衣的娇影,乍一出现在会所一楼。 周遭往来人群瞬间沸腾。 “哎哟~这不是小应总吗?哎呀这个美啊!我可真是好久没见过您了!” 其中一个喝醉的中年男人,还借着身上那股力大无穷的酒劲,横冲直撞,突破重重拦截,直奔时忬身边过去。 “小应总,一起喝一杯啊?我请你!” 楚盺两条强有力的手臂,死死抱住男人虎背熊腰的身躯,借机往外用力一甩。 “起来吧你!烦死了!你没见过美女啊?” 成功拨开一人,又朝下一人过去。 “你也起来,别往前知道吗?你还想从这里出去吗?” “还有你!不许说话!离我远点!” “哈哈哈~” 沈茗星一边跟缪曼一起,牢牢护住身边的时忬,一边笑个不停。 “你还笑?我都快累死了好不好…” 楚盺没个好气的叫苦连天,无论看谁都是横眉竖眼。 他每次陪时忬出门,见到这种不怀好意又死缠烂打的男人,都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看着都烦。 “别看了,你也没见过美女啊?这不是你该看的,你懂吗你!” 乘坐电梯之前,楚盺跟蓝川扫清了几个挡在那里的外人,护着时忬一路上到9楼去,没等松一口气。 电梯门开,迎面又冲过来一群穿着清凉,花枝招展的公主佳丽。 “小应总~” “小应总~您总算来啦!” “小应总~您这么久没来,人都想死您了~” 说着,两个为首的女人还热情洋溢,一左一右,主动勾上时忬纤长的手臂。 “哎?” 楚盺当场傻眼,这是做什么? 她们要对男人露出这种阿谀谄媚的模样来,尚且还能理解,可时忬一个女人,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但见沈茗星跟缪曼并未过多阻拦,反而任由她们簇拥着人在中间的时忬往前走去,他也不好上手生拉硬拽,毕竟男女有别。 “是想我了,还是想我的钱了?” 女人口中发出一道婉转柔媚,娓娓动听的话音,手若柔夷的指尖,还故意抬起,动作暧昧地刮了刮她们妆容精致的俏脸。 顿时引得这十几个,如花似玉的陪酒坐台女,娇笑不已。 “哎哟!小应总您讨厌~那人家当然是想您这个人了~您长的这么漂亮!我连做梦都会梦到您呢~~” 那个名叫素拉的女人,是极光郢都人尽皆知的头牌,也是这群人里业绩最好的一个。 她人被时忬撩拨两下,笑的花枝乱颤,干脆双手一伸,搂住时忬雪白的天鹅颈,朱唇凑过去,就放肆地亲了她柔软细腻的脸蛋一口。 “哎?这就不合适了吧…” 楚盺简直惊呆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难不成时忬这仙姿佚貌的容颜,连个女人见了都会爱上她? “噗嗤~” 沈茗星打眼看着他那副受到惊吓又十分嫌弃的神情,笑的不行,便出言说明。 “她叫素拉,是时忬当年,亲自从津城平民区领回来的人,她的手段功夫极其优秀,人来这里不到1年,就坐上了极光郢都的上等头牌之位,她每个月的业绩,可是曾经,华庭盛世那个贝琪的三倍。” 第177章 臭流氓霍九州! 这么多!? 楚盺一愣。 “她怎么做到的?” 沈茗星笑笑,对着那个人还黏在时忬身上,撒娇卖俏的素拉,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如你所见,无论男人女人,在她眼里,只要是能排上地位的商圈顶流,她都不会放过,别说是亲她一口,你就是让她陪时忬睡一宿,只有有钱赚,她都肯干。” 这么说来的话,那这个素拉,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楚盺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 “乖~” 时忬纤长的五指对着身后微微抬起,沈茗星会意,立马从包里掏出一沓,提前写好额度的支票,轻轻放进她手里,看数量总有个十几张之多。 时忬接过支票,看也不看,径直扯开素拉胸前的衣襟,不怀好意地用力往里一塞,碰的她当即,发出一串悦耳动听的轻喘。 “拿去分了吧。” 素拉一高兴,又捧住时忬的脸颊,亲了一口。 “小应总真好~木马!” 并按着该有的规矩行过大礼,这才带人心满意足地离去。 “哎呀…” 楚盺被她这梅开二度的响亮亲吻,吓了一跳,见人走掉,急忙掏出兜里的消毒湿巾,走上前去。 接连抽了好几张攥住,动作温柔地帮时忬擦了擦小脸,又擦了擦小手。 几人纷纷略显狐疑,看着他这种不太自然的反应,表示不解。 “这是干什么?” 楚盺抬头,看着眼前被人“玷污”,却还对他发出质疑的时忬,说的理所当然。 “这多脏啊,她们什么人都碰!” 时忬苦笑着勾勾嘴角,也没开口反驳他的话语。 她早已习惯每次来到这里,那帮女人都会对她做出的谄媚讨好,肆意亲近,只是看起来,楚盺不能接受而已。 见他翻来覆去擦个没完,时忬略感无语。 “要不你干脆,把我这身衣服也拿去洗了呗?” 楚盺闻言,并没听出她话里的含义,还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说的信誓旦旦。 “那必须的!你等我回去的,我马上我就给你洗!这都被她们给弄脏了…” 时忬眼皮一翻,见他油盐不进还懵懂无知,彻底无语。 沈茗星见状,用力憋住嘴里怎么都止不住的笑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嬉笑连连。 足足擦了五六分钟,楚盺这才放开抓着她胳膊的大手。 时忬忍不住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真好,又是迟到的一天。 “抱歉,我来晚了。” 时忬带人进入极光郢都顶层的999包厢,进门之后,脱去身上的外衣,递给身后的蓝川。 而早已在包厢沙发上,恭候她多时的7个男人,看见时忬的第一眼,皆是动作一致的垂涎三尺。 这长相,这身段,这步伐,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真不愧是享有“东城天仙”称号的应家嫡女! “小应总!” 7人各自颔首点头,恭敬打了声招呼。 纵然心中都有不管不顾,想要上前去一亲香泽的冲动,可到底还是顾及应家在东城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坐。” 时忬在蓝川缪曼合力挪到翠玉茶几对面的3人沙发中央坐下,并安排陪同而来的沈茗星楚盺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坐好。 这才去招呼对面的几人。 “多日不见,小应总风姿依旧啊!这等人间绝品,难怪北城霍总,都要对您情有独钟。” “啊?” 本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奉承话,可听在时忬耳里,却感到无比好奇。 这跟霍九州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见她疑惑不解,杨启明赶紧开口解释。 “小应总手上的黄钻戒指,难道不是霍总相送?” 时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垂眸看了眼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物件,诚实点头。 “的确是霍总所送,可这等私密之事,杨董怎会知道?” 杨启明随即露出一抹成竹在胸,却恭谨谦和的笑容。 “小应总别误会,并非我等有意探听您与霍总的私人生活。而是这黄钻戒指,乃是霍家祖传,留给正房未来正室夫人,当家主母所戴。并有言曰,‘见此黄钻婚戒,如见霍家主母,凡有所命,北城上下,莫敢不从’。” “霍总能将如此贵重之物亲手奉送,足以见得,小应总您在霍总心目中的地位,那可是至高无上啊!” 啥!? 时忬听完他的如实相告,简直惊呆了! 侧头,她犀利寒凉的眸光,径直落在楚盺一张,还忙着给人疯狂使眼色的尴尬俊颜上,见他心虚的冲自己笑笑。 时忬又一扭头,看向另侧的沈茗星,见她同样,也是一副大难临头的胆怯样。 那看来,他们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都选择,很有默契的没来告诉她而已。 这个臭流氓霍九州! 她就说那日,在霍家盛宴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都来盯着她手上的黄钻戒指看。 郑雨嫣那种做梦都想成为霍总夫人的也就罢了,连祖母见过,都是欲言又止。 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时忬急火攻心,可也不好丢了该有的颜面,便笑着戏说。 “这样啊,杨董要是不做详细说明,我还真就孤陋寡闻了,那您应该是看错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戒指而已。” 说着,时忬就上手开始往下拽,可无论她怎么用力,这该死的戒指,就像焊在她无名指上了一般,死活拽不下来。 怎么回事? 时忬不信邪地继续努力,任凭楚盺如何劝说,她都听不进去。 “大嫂大嫂,哎呀…” 眼看她戒指周边的指肉,都开始泛红充血了,楚盺一着急,干脆直接动手摁住,她两只不安分的手臂。 “大嫂,我求你了,你就别摘了!这黄钻戒指里边,自带锁扣机关,戴上就摘不下来了…” “啊?” 时忬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邪门东西,还戴上就摘不下来了?她连听都没听过! 杨启明则跟身边人相视一笑。 “小应总,虽说杨某人年纪大了,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早年间,我曾有幸,亲眼目睹过,霍家这祖传黄钻戒指的真容,我绝对是不会认错的。” 第178章 霍九油 “而类似这样的婚戒,也不光只是霍家正房持有。” “霍家每房,都有这么个珍稀物件,不过是钻石的颜色,形状各不相同。但戒指指环内部,都曾派专人打造过同样的机关锁扣,的确是戴上,就无法取下。” ??? 时忬听完,再度惊呆。 好好好。 整这么个碍眼的死东西套她手上就算了,还怎么都摘不下来,还每房都有? 这简直像极了霍家上下,那惯会强人所难的行事作风。 时忬不死心地又试了好半天,见实在摘不下来,并且再这么拽下去,她这手指头都有可能断掉,只好作罢。 可也是气急败坏,为了平息体内滔天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时忬干脆随便端起茶几上一杯倒好的酒,看也没看,一口喝光。 沈茗星被她这唐突的行为吓了一跳,急忙夺过她手中才被喝空的酒杯,低声呵斥。 “忬儿!这是洋酒,你不能喝洋酒!” 时忬闻言,后知后觉的感受一下,嘴里那股不太对劲的滋味。 还真是洋酒,可她喝都喝了,想想算了。 “没关系,偶尔喝点洋酒也好。” 嘶… 沈茗星一瞪眼睛,好个屁! “少主,霍总电话。” 无奈没等她再去开口劝说,碰巧霍九州在这时,打来一通电话。 时忬扭头,看了眼缪曼递来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没好气地按下接听键,上去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 “霍九州!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真的很无聊?” 那头尊容显贵的男人,被她这意料之中的恼羞成怒逗笑,薄唇轻勾,一道磁性好听的悠扬嗓音,也随之传来。 “老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 时忬杏眼圆睁,秀眉微蹙,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叫谁老婆!? “哎你不要乱叫好不好?谁是你老婆?” 霍九州剑眉一挑,对于她这惊惧交加的反应也不意外,反而语调温柔,沉心静气。 “阿忬,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已经是领过结婚证的合法夫妻吗?” ??? 什么时候? 时忬刚想反驳,转瞬又想起曾经,她人还在北城市立医院住着时,发生过的事情,便学着他的语气。 “霍总,需要我提醒你,那张结婚证上写的名字,不是应时忬吗?” “哦?” 一句话,当即提起了霍九州浓烈的兴趣,他漫不经心的试问。 “听老婆大人的意思,是需要我着人帮忙改上一改?是吗?” 最后二字,显然带着丝丝威胁的意味。 时忬深知,他霍九州想在一张结婚证上多加一个字,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你赢了。” 时忬没个好气,她是真怕这男人不讲武德,再去做出点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 “乖,喜欢那个戒指吗?” 就知道他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时忬柳眉倒竖,故作镇定,她喜欢个屁! “你说呢?它连摘都摘不下来,我不喜欢有用吗?霍九州,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方式啊?” 男人言笑自如,也不生气,甚至觉得他的阿忬,能跟他有淡漠之外的情绪,是件十分难得的事情。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男人都挺贱的,包括高高在上的霍九州。 “不能。我说过,你早晚是我霍九州的女人,不过时间的问题。” 时忬简直气疯了。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男人笑笑,耐心是前所未有的多。 “不能,夫妻之间不讲道理,只谈感情。阿忬,你很了解我,连你身边那群人都明白的问题,你是霍家未来的主母。简言之,从你戴上那枚黄钻戒指起,你已是霍家正房的夫人,与我共度余生的女人。” “你…” 意识到身边还有外人在,且见他们个个,都频频对自己展露出敬畏谦和的笑意。 时忬懂了,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之间由他定下的关系,而时忬没有说不的权力! “我什么?老婆,不要生气,明天买礼物给你请罪。少喝酒,早回去,单我会让楚盺帮你买好,嗯?” 时忬被霍九州这副死不要脸的作风彻底折服,她只觉得这男人不可理喻。 “我真是谢谢你了。” 霍九州被她这副哭笑不得的小模样逗笑,笑声爽朗,不负纯良。 “乖,晚点发消息给你。不许再去惦记摘掉戒指的事情,弄伤了你,我会心疼,记得想我。” 话落,对着手机发声筒亲了一口,直接挂断。 …… 他还心疼? 时忬眼皮一翻,她看这人以后也别叫霍九州了,叫“霍九油”吧。 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发言,活像个人到中年的油腻大叔。 “噗嗤…” 见时忬此刻,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沈茗星不负众望,笑出声来。 “霍总对小应总可真好啊!我等还从未见过霍总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呢,小应总好福气啊!” 杨启明看人挂断电话,立马带人阿谀奉承。 岂止是没见过,要不是亲耳所听,他们都不敢相信,堂堂霍家掌舵,北城位列龙头人物的霍氏九州,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竟还有这等不为人知的一面。 时忬强颜欢笑,觉得时间都被人耽误的差不多了,索性直奔正题。 “杨董客气,不说题外话。关于应姠集团最新开发的游乐场项目,还请杨董带领手下专业设计团队,做好开幕仪式的烟花放射工作。” “事成之后,我会在我哥哥应时央此前承诺过,分红百分之3的基础上,再加两个点。而我的要求是,拔新领异,不落窠臼。” 杨启明一听,顿时双眼放光,真不愧是应家悉心栽培多年的下任当家主! 这雷厉风行,当机立断,又辞金蹈海的行事风格,连他个驰骋商场多年的老手也是自愧不如。 “明白,我等必定竭尽全力,不辞辛劳。在三天内,设计出第一批烟花放射效果图纸,双手奉上,只要小应总有所不满,我们可随时修改翻新,直到做到那套,能让小应总遂心满意的方案为止,我杨启明说到做到!” 说到东城杨家,是自爷爷那辈起,就始终跟他保持良好合作关系的商业世家。 第179章 不胜洋酒的酒力 而杨氏家主杨启明,更是出了名的诚信正直,务实高效。 这也是应家多年来,信任对方的原因所在。 若非如此,又怎会有眼前,这多此一举,还要劳烦时忬亲自出门应酬的祥和局面。 “可以,那就有劳杨董了,预祝你我合作愉快!” 杨启明频频点头,语气客套,言之凿凿。 “小应总不必客气,承蒙应家多年来不弃不离,能始终与我等保持合作往来的密切关系,这亦是我杨家毕生所愿,多谢小应总的另眼相待,合作愉快!” 时忬端起桌面,沈茗星手边的洋酒,在女人始料未及的眼神注视下,朝对面举杯而起。 “敬杨董。” 杨启明带领身边人共同举杯,异口同声。 “敬小应总!” 说完,两厢各自干杯。 沈茗星当场无语。 可见时忬固执地非要去喝她最不擅长的外国洋酒,想也知道,她这是被霍九州气到了,就想喝点更烈的东西驱散怒意。 拿她没法,只好硬着头皮,又帮她补满新的一杯。 楚盺注意到沈茗星不太自然的行为表现,感到疑惑不解,可当着这种严肃正经的应酬局面,他不好去问,也就没想太多。 只以为是时忬平日,不爱喝外国洋酒,却坚持要顺应杨启明等人的喜好,她不高兴而已。 “早就听闻小应总貌若天仙,沉鱼落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敬小应总!” 正事谈完,便是溜须拍马,推杯换盏的常见流程。 纵然沈茗星楚盺极力去帮时忬挡酒,可架不住对方人多,除了杨启明这个上了年纪,却仍旧宝刀未老的主力之外,还带了6个得力干将。 沈茗星早知道今晚时忬要喝洋酒,她就不让季心月跟夏栀先回去了,真是草率了… 不过2小时之间,时忬已然在对方一杯接一杯的轮番攻势之下,喝光4瓶外国洋酒。 纵然她表面仍旧泰然自若,与人谈笑风生,可沈茗星清楚,这已是她在洋酒方面的极限酒量了。 不想,她却又让身后的缪曼,帮忙开了第5瓶…沈茗星一愣,只觉得悚然无措。 这不完了吗? 这要真让时忬在外出应酬的情况下醉酒,她看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我之前常听人说起,应家人饮酒,都有祖传的海量傍身。那时我还不信,以为人是在说笑,直到今晚与小应总开怀畅饮,我才知道,外界所言非虚啊!” 杨启明等人见时忬今晚,饮酒作乐的兴致极高,也是做好了舍命陪君子的打算,这要是能给应家嫡女陪好,以后公司就不愁没有钱赚了。 “杨董过誉,敬您。” “敬小应总!” 沈茗星自知劝不住时忬,只好以上厕所的名义,偷偷给远在临城的时央,打电话求助。 “你说什么!?忬儿今晚喝的洋酒?为什么?” 那头还领着贺玺,以及应姠集团副总监齐肃,在跟人召开分公司例会的时央一听,当场坐不住了。 给了个暂停会议的手势,长腿一迈,他挥退身后的下属,独自走去高级会议室外的围栏阳台。 沈茗星想了想,还是把今晚时忬跟霍九州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原封不动说给时央听。 “那么关于戒指这件事,你之前知道吗?” 沈茗星艰难地咬了下嘴唇,诚实回答。 “我…我知道。” “沈茗星!” 时央听完,瞬间火大,那个狂妄自大的霍九州,他一天到晚除了会惹忬儿生气,还会做什么? 他不靠谱就算了,沈茗星也帮他一起瞒。 “你到底是谁的人?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沈茗星就知道他要发火,急忙解释。 “那我当然是时忬的人了!我想说的,可是奶奶不让我说。她说如果忬儿知道,一定会生气,她最讨厌这种,被人自作主张套牢的事情,奶奶是怕影响她回家后的心情…” 时央捏了捏巨疼的眉心,奶奶的做法,也不是全无道理。 早知道他今天就不来出差,守在他忬儿的身边了。 “好好…我知道了,刚是大哥态度不好,忬儿喝了多少?” 沈茗星被时央一句话简单哄好,语气也平静了不少。 “第5瓶都快见底了,怎么办啊大哥?” 啧! 时央又急又气,心乱如麻,可也是拿时忬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妹妹,没有任何办法。 “我马上赶回去,这边还没结束的会议,我会把它转到线上进行。你现在回去盯着忬儿,尽量不要让她再喝了,她要是不听话你就告诉她,她哥肺子快要气炸了!让她看着办吧!” 沈茗星被他最后那句充满孩子气的话逗笑,可也不得不说,或许这招还真的有效,便欣然答应。 “行!” 重新回到999包厢,沈茗星见时忬还在与人把酒言欢,楚盺左挡右拦,也徒劳无功。 沈茗星不动声色,坐回时忬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语一句。 “忬儿,不要再喝了!大哥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被他发现你敢背着他喝洋酒,他会生气的。” 时忬的确不胜洋酒的酒力,可也很快反应,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看。 “你跟大哥告状了?” 沈茗星被她说中心事,尴尬一瞬,可也故作镇定,白了她一眼。 “那还用我去告状吗?难道大哥不知道你今晚要出门跟人应酬?他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时忬无语,她还能不知道沈茗星那点小心思? 可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楚盺,见他今晚也确实喝了不少,再喝就真的多了。 便拿起手边,还剩一半的酒瓶,全部折进喝空的酒杯里倒满,刚好是一整杯的量。 举起,她将波澜不惊的视线,转向对面的杨启明等人。 “各位,家中祖母有事召唤,喊我尽快归家,今晚我请,改天再聚。” 说完,就把这最后一整杯,凑到娇唇边上,一口喝光。 沈茗星见状,都恨不得气到心肌梗塞!这么烈的酒,她喝就算了,还是整杯整杯的喝? 她看今晚,时忬醉酒是在劫难逃了。 “小应总好酒量!没问题,时间也的确不早了,小应总人贵事忙,可以理解,我们改天再聚!” 语气恭敬的说完,对面几人也各自倒空瓶中酒,随她一饮而尽。 第180章 追求极致 时忬点头,指如葱白的玉手轻抬,往外象征性地一挥。 杨启明等人立马起身,很长眼色地颔首致意过后,齐刷刷走出门外。 见总算没了外人,沈茗星一把搂过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时忬,关心则乱。 “忬儿,你怎么样?想吐吗?” 沈茗星此言一出,楚盺的酒当场醒了大半。 这什么意思?喝多了? 可他见时忬神色如常,并不像醉酒的模样啊。 不想,上一秒还平静如水的女人,下一秒连个头都没等点完一下,就在几人眼神惊恐的目光注视下,突然起身,冲进包厢内自带的卫生间里,双手撑着淡蓝色的水晶琉璃洗手台,吐了个七荤八素。 “哎呀我的天哪!” 楚盺吓了一跳,这是为什么?她的酒量不是很好吗? 边感到百思不解,边跟沈茗星一起,帮她有节奏地顺背。 “忬儿…” 沈茗星都快要急哭了。难得,向来以端庄持重闻名于世的沈家大小姐,也有这提心吊胆,惶恐不安的时候。 这要是被自家老太太知道,时忬人在极光郢都吐成这样,非叫人拿鞭子抽死她不可! “大嫂,你没事吧?怎么搞的?啊?” 楚盺见她实在吐的厉害,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更觉得头皮发紧。 如果一个不小心,被老大知道,他没照顾好大嫂,那他也完了… 脑海刚有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兜里那催命般的电话铃声,就适时响起。 “你怎么做事的?还不快送医院!?” 刚一按下接听键,贴到耳边,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肝火大动的低吼。 楚盺吓的一个激灵,连连解释。 “不是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可没等他把嘴里要说的话说完,就被吐完第一波,突然抬起头来的女人,伸手一把夺走。 接过沈茗星递来的帕子,简单擦了两下嘴角边残留的水渍,时忬没个好气。 “酒是我自己要喝的,你骂他干嘛?我又没事去什么医院?” 霍九州怒到极致的话音,在听到时忬的莺声燕语这刻起,强制压了下去,转为温柔的平静。 “阿忬乖,难受吗?” 时忬笑笑,单手撑着台面,抬头看了眼镜中,依旧貌美如花的自己。 “吐完就不难受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没喝多过啊?” 霍九州苦笑,他人活29年,还真的没有喝多过。 “你明知自己不能喝洋酒,为什么还要去喝?阿忬,你能否照顾好自己?” 倘若照顾不好,换他亲自过来,也不是不行。 时忬又笑。 “想喝就喝咯,既然是短处嘛,就要想办法把它变成长处啊,你说呢?” 男人薄唇轻抿,知道她是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坚强惯了,心中有丝丝缕缕的疼惜划过。 “阿忬,你还有我。” 言外之意,即便你有短处,我也可为你遮风挡雨。 时忬没去接他这句话茬,反而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霍九州,你相信我吗?” 男人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然!” 骗人! 这是她当下不太清醒的大脑中,下意识想到的第一句话。 时忬大概是喝多了,妖冶妩媚的唇边,竟勾起一抹多日不见的自嘲。 她幽怨的想着,他若真的信她,又怎会昼夜不休的监视她? “那你就相信我是真的没事吧,我要回家睡觉了,晚安~” 说完,时忬干脆利落,挂断手里的电话,交还给楚盺。 感到到脑海意识逐渐混乱,时忬不甚在意,拢了把墨黑的秀发,这就是外国洋酒的威力所在,后劲十足。 有些话,她跟霍九州是说不清楚的,因为说了没用,但凡那男人能学会尊重他人的隐私,都不会一意孤行在她体内留下什么科技芯片,真当她时忬懵懂无知? 她在应家17年,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规避他人的监视。 “今晚去南郊别墅,不回老宅了。” 撑着最后几丝,还算清醒的意志,时忬说完这句话后,又吐了一会,才被沈茗星扶着走出去。 当楚盺眼睁睁看着时忬这会儿,连路都走不稳了,他在想,她这是真的没事? “我缓下再走。” 时忬重新靠回包厢内,藏蓝白色花纹云锦绸面的沙发上坐好,一手搭上酸疼的额头,一手环住自己的纤纤细腰,双眼紧闭,微卷的长发,也柔和地铺散在沙发椅背上。 “茗星,大嫂这是…?” 沈茗星把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时忬身上掖好,知道楚盺会问,放低声音,为他答疑解惑。 “时忬之所以不喜欢外国酒,不是因为喝不惯,而是因为喝不了,她本身就不喜欢洋酒的味道。加之她喝酒不爱吃东西,成分太多太杂的外国烈酒对她来说,就是一针强效的催吐剂。”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她会吐成那样。 “偏偏时忬的性格,又是迎难而上,永不服输的倔强,越是她不擅长的东西,她就越想磨炼自己,能做到如今4瓶的洋酒量,已属十分难得。” 楚盺点头,他也能够理解时忬急于求成的心情,毕竟一个凡事,都被强迫着追求极致的人就是这样,总想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也真是不容易啊,她一个女孩子…” 沈茗星也点头。 “是啊,确实不容易,反正换成我,我是坚持不下来。” “加1。” 1小时后。 时忬睁眼,觉得体内的吐意没那么强烈了,这才不疾不徐地起身,穿好外衣,晃晃悠悠地出门。 “回家~” 再开口说话,楚盺明显感觉到,时忬整个人的语气都跟着变了,不再如往昔一般轻熟纯欲,而是染上了丝丝娇俏可爱的气息。 稍微有了点她这个年纪,原本该有的调皮。 “慢点慢点,哎哟~” 沈茗星缪曼一左一右,紧紧扶住时忬东倒西歪的身体,生怕她摔倒。 楚盺蓝川,则带领十几个训练有素,被沈茗星临时调遣,过来保护时忬安全的黑衣保镖,团团围住中间的女人,避免有谁趁机偷袭。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楼下正门时,碰巧那辆璀璨夺目的黑色迈巴赫,如期而至。 第181章 全景别墅 时央一路心急火燎,亲自坐进驾驶位,带领身后的下属奔逸绝尘,总算在凌晨1点,赶回极光郢都。 东城天冷,寒风凛冽,室外气温已是零下10度,外边的大雪还在下,时忬本就醉酒,又骤然被风吹到,此刻更显得醉眼迷离。 “忬儿!我看看。” 时央下车,从沈茗星怀里接过神志不清的时忬,见她连站都站不稳了,当场急火攻心。 好好的人,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可不等他跟人开口发火,就见时忬小手一伸,紧紧勾住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小脑袋突然凑到他面前来,难得一见的撒娇卖俏。 “时央~你回来啦?我喝多了诶,你不要生我气哦,你要是生气…那你就是小气鬼!” 时央一愣,他是有多久,没见过时忬跟他这样乖嘴蜜舌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阔别已久的娇声娇气,当真可爱至极。 可也哭笑不得,他还敢生她的气?他哪敢啊?他心疼她还来不及呢! “忬儿,哥不生气。但…你怎么喝成这样?吐了没?” 见沈茗星心虚不已地点点头,时央原本被时忬抚平的怒意,再次燃起。 “一群废物!连个少主都看不住,要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为首的蓝川缪曼,被他这道暴怒嘶吼的话音震的抖三抖,当即齐刷刷俯身行礼,异口同声。 “属下知错!” 时忬听他骂人,不高兴了。 扬起轻颦浅笑的小脸,举起不安分地小手,一把捂住,他想要继续发火的嘴巴。 “时央!你好吵啊…你不许骂人!我要回家…我要去南郊山顶看雪景…” 说着,她人扭头就要往车里进,结果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哎?” 时央吓了一跳,立马将怀里这东倒西歪的女人打横抱起,搁在胸前护好。 “去南郊!” 丢下一句话后,男人抱着时忬坐进迈巴赫车后座,扬长而去。 “走吧走吧。” 沈茗星拽起楚盺,跟着坐进蓝光银魅布加迪,把时忬的车交给蓝川跟缪曼,以最快的速度,跟上前头的黑色车尾。 “忬儿,下次不许再喝这么多了,知道吗?这多危险啊!你知不知道东城当地有多少人惦记你?如果你今晚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跟奶奶怎么活啊?” 时忬进入车里,整个人就彻底失去原有的行动力,她柔若无骨地瘫在时央宽敞温暖的怀抱里,任由他大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她一双四处乱转的水眸,看向自己。 “不知道!我就要喝!” 时忬不服气地瘪着个小嘴,故意跟他作对。 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变回5年前,那个作天作地的应家嫡女,就像一个还未成年的孩童,脸上满是稚气未脱的任性。 “应时忬!你是要气死我吗?” 时央被她这句话,气的倒吸三口凉气,都依然无法平静。 “你下次再敢背着我偷喝外国酒,我就给你锁家里!” 时忬恃宠而骄的一哼哼,纵然思绪紊乱,意识恍惚,可说起话来,也是吐字清晰。 “那我就跳楼!” 时央气到无语,索性一瞪眼睛。 “你敢!?腿都给你打断!” 臭丫头真是喝多了,这种胡话都说的出来! “你打我就哭!去跟奶奶告状!” 时央再度被她气的火冒三丈,恶狠狠的说了句。 “你找谁都没用!” 时忬又一哼哼,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你就吹吧你,你又打不过我!” 看来还是喝的不够多,至少话说的有理。 “那就硬打!” “哈哈哈哈哈!” 时忬被他逗笑,笑声清脆,悦耳动听,见她笑的开心,时央也忍不住跟着勾起性感的唇角。 小傻瓜! 喝多的样子还怪好看的,比平时温柔多了,就是有点气人… 直到亲眼见证过,时忬名下的南郊山顶别墅,楚盺这才知道,到底为何要取名“全景”。 因为这整座加高加宽的双层大型别墅,除了地面,通体都由7层加厚的单向防窥黑色框架玻璃包裹而成,造型美轮美奂,令人叹为观止! 脚下是曲径通幽的菱形石板路,两边是几盏光线明亮的路灯。 人站在屋外,虽看不见屋里的全貌,可若进到屋里,又是另一番别有洞天的景观。 室内是简约现代风设计,颜色大多以黑白为主。 灰褐色橡木实心地板,黑色乌木转折楼梯,客厅没有茶几,只有一套宽大舒适的黑色锦缎,绣暗纹抱枕沙发。 沙发斜对面是一张投影仪幕布,幕布下边有一行窄窄的木桌,最惹眼的是与木桌一起贴窗而设的黑色大理石壁炉。 造型精美,外观雅致,每当炉厢里的火把被人点燃,屋内就变得格外温暖。 一楼有7间客房,每一间都是全屋玻璃镜面设计,2楼只有一间房,是别墅的主卧,也是时忬居住的地方。 简言之,人在这栋别墅里时,无论你身处哪个方位,只要稍微抬个头,就能看见屋外夜空中的漫天飞雪。 环顾四周,也尽是山间银装素裹,玉树银花的辽阔无垠。 “真好看啊!” 楚盺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叹,他还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别墅,美好的犹如一座世外桃源。 “是吧?忬儿这处别墅刚建成时,我也有这种想法。” 两个男人并肩站在时忬屋外,等待沈茗星跟缪曼帮她换好衣服。 “好像只要人站到这里,再多的烦恼忧愁,都能被化解。” 时央不置可否,点了个头。 “时忬!” 两人还各自欣赏着头顶屋外的落雪,就听房里,传出一道来自沈茗星的惊呼。 各自一愣,相视一眼,随即就动作一致地抬脚往屋里进。 “忬儿!” 见时忬才刚换个睡衣的功夫,又冲进室内卫生间吐个不停。 时央迈着长腿走过去,单臂横在她前身,轻轻扣住时忬的双肩,给她做了一个有力的支撑点。 “忬儿,很难受吗?去医院吧?” 他半蹲下颀长的身躯,满眼心疼看着往外吐的,都是酒水混合物的女人,却见她固执地摇头,表示不去。 足足吐了10多分钟,感觉胃里实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的,时忬这才抬起全程低垂的小脑瓜,让时央帮她擦了擦嘴角。 第182章 晚安吻 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时忬起身,一步一顿,走到琉璃墨玉台面前,洗了把脸。 扭头,见身边围的都是人,又不高兴了,忍不住小手烦躁地一摆。 “都站这看我干嘛呀?我没事,你们去睡觉吧,我…也要睡觉了…” 时央见状,也跟着顺势冲他们点了个头。 “你们去吧,我看她睡着再回。” 沈茗星三人拗不过时忬的固执,只好依言退出门外。 临走前,楚盺抬手拍了拍时央宽阔的肩膀。 “你也早点休息。” 说起来,时央这个哥哥,做的也真是称职,得知妹妹醉酒,怕人出事,还冒着寒风大雪,特意从临城赶回。 估计路上也费了不少功夫,倒跟自家老大牵挂婉婉时,一模一样。 “行。” 时央送走外人,关好房门,才刚一回头,没等走出几步,就被碰巧从卫生间跑出来的时忬一把抱住,扑了个正着。 她将男人压着步步倒退,直到脊背靠在身后的灰纹壁纸墙面上。 小脑袋贴着他胸前衬衫的衣襟,蹭了又蹭,脑海神志不清,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 “时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爱上我啦?” 时央还忙着去抱她的双臂,猛地一僵,人也愣在当场,俊颜只在眨眼间,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绯红。 可又想着,这多半是她醉酒后的语无伦次,明早醒来,大约也不会存有记忆,便就耐心的大方承认。 “是啊,我爱上你了。哥哥最爱忬儿了,是不是?” 说着,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就紧紧环住她曲线曼妙的腰肢,将人箍在胸前。 不同于面对桑司柠时的冷漠,对于时忬,他巴不得只要一有机会,就能多做亲近。 女人抬头,醉眼朦胧盯着男人一张气宇不凡,线条流畅的俊脸,看了又看。 她在想,如果一开始,她没遇到霍九州,就两人从小到大朝夕相处,时央对她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来说,她会不会也对眼前的人,生出那股不该有的禁忌情愫?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踮起脚尖,在男人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在他性感撩人的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时央漆黑如夜的瞳眸倏地睁大,体内猛然间窜起的熊熊欲火,当即烧至顶点。 她亲他时,双颊微红,眼波流动,一张闭月羞花的小脸,透着一股酒后的灵动妩媚,柔情似水,格外勾魂摄魄,动人心弦。 她唇瓣柔软,触感舒适,吐气如兰的游丝带着缠人的酒味,混合她身上特有的蔷薇木兰香,这滋味让时央几近成狂,心神荡漾。 直到女人结束这个仓促潦草的吻,他仍久久无法回神。 “时央,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时忬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毕竟她所有的言行举止,都不带任何清醒理智的意识。 男人被她这个傻问题问的回神,他看向女人的眼里,除了一如既往地宠溺,还有难以掩藏的深情。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不但会对你好,还会不顾一切娶你进门,把你留在我身边,日夜侵占。” 时忬似乎很满意他这个答案,还简傲绝俗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娇艳欲滴的微笑。 随即在男人情意绵绵的注视下,再度踮起脚尖,亲了他嘴巴一口。 “晚安吻~” 说完,扭头就想跑。 可早已被她这两个轻吻,打乱思绪的男人,哪里肯就这么放过她。 即便这两个吻,只是如同蜻蜓点水般的触碰,照旧让他欲罢不能。 房间光线昏暗,半明半昧,带着香艳四溢的氛围,搭配屋外天时地利的大雪纷飞。 他无法抑制地长臂一伸,将女人绝美的背影圈进怀里,薄唇抵住她白皙的耳廓,口中不自觉吐出一道压抑沉闷的轻喘。 他脑海在此刻,闪过一个色胆包天的想法,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占有时忬,得到这个让他数十年如一日,放在心底挚爱,却始终无法开口向她表明的女人。 “忬儿…” 他闷闷的喊了一句,长指不停摸索她腰侧的软肉,手臂一绕,把女人重新调转回来。 “我爱你。” 言毕,不等人反应,他薄唇对准女人娇嫩的唇瓣,一个蓄谋已久的激吻,带着逾越放纵的享受,肆意落下。 头昏脑涨的时忬被他亲了个正着,人也被他单臂轻松揉在怀里,她没有抗拒和抵御,只是茫然无措,承受他这热火朝天的亲吻。 可男人仍旧怕她躲闪一般,另只大掌虎口,强势地卡住她精致的下颌。 让她保持扬起小脸的姿势,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撬开洁白的贝齿,大肆索取她口腔内壁,每一处醉人的清甜。 时央的吻技,是万里挑一的好,虽说没有过太多的前女友,这辈子也只认认真真睡过季心月那一个女人。 可大概是天赋吧,当他面对时忬,嘴下这情不自禁的浪漫舌吻,总能给人一种怡然自得的畅快舒心。 便让两人周身,霎时响起阵阵暧昧刺耳的水渍交融声。 时央宛如一具被人勾走魂魄的无意识体,仿佛今晚醉酒的人是他一样。 他欲壑难填,不管不顾,只想遵从内心,跟怀里的女人更进一步。 尽管这人,是他此生,最不该贪恋痴迷的女人,可又有谁,能控制住色欲熏心的爱意? 他吻着她的唇,压着她的人,缓慢前行,直至两人双双跌进时忬身后的简约皮艺欧式大床里,时央都不曾结束这个漫长激昂的深吻。 她唇齿间的甜美,是酒气混合茉莉香的滋味,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舍得离去。 而全程被人吻到麻木的时忬,伴随一阵逐渐缺氧的窒息感来袭,更让她看朱成碧,神志不清,她甚至主动勾住时央的脖颈,迎合他这荒诞不经的缠吻。 她想,她是真的喝多了吧? 她跟时央都疯了,凭他们的关系,怎么能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行为? 同时,她心中也生出一种打击报复霍九州的快感! 她想用这样出格的方式告诉他,她应时忬绝不是任何男人,能够随意操控把玩的对象。 第183章 临危受命 乃至是因此,要把自己宝贵的初夜贡献出去,她都觉得值得! 更何况对方,还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时央。 亲到云朝雨暮时,男人失控的五指,开始不自觉地靠近,时忬身上的丝质睡衣飘带。 另只手解开束缚他多时的裤链,主动抓起她被他顶在床上,十指相扣的掌心,顺着贴身衣物搁进去。 “嗯~!” 他的唇自始至终,没有一瞬,舍得抽离过她软嫩的嘴肉,却在她指尖触碰到他的动之以情时,激的他被迫发出一道粗犷的长吟。 他双臂半抵在时忬身侧的两边,体内的思绪迷离,走火入魔,仿佛也在此刻的快意舒爽下,慢慢回归到由理智占领的高地。 他打眼看着被他压在身下,欲行床笫之欢的时忬。 她微微睁开双瞳剪水的媚眼,眸中迷离惝恍,迎上他欲火焚身的视线,照旧是安之若素的神态自如。 一张唇若丹霞的小嘴,还残留着被他舔舐出来的水渍,纯白真丝睡裙,也被他强行褪掉一截,冰肌玉骨的肩颈下,是半盏裸露的酥胸。 那几近完美的轮廓形状,让时央本就凌乱不堪的呼吸,当场气喘如牛。 再往下看,她素指纤纤的小手,这会儿还放在他一览无余的庸中佼佼上。 这幅堪称现实版,蛊惑迷情的美人春宫图,任谁看了,都要迫不及待做出接下来该有的举动,可…他也不能禽兽不如到这种地步吧? 他跟时忬之间的关系,一旦冲破禁忌的限制,他无所谓,可时忬日后的名声… 想到这里,俊颜含羞带臊,红的像要滴血,在两人即将铸成大错前。 时央终究还是强忍心中的不舍,选择退回该有的边界线,他生生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情愫,翻身离去。 “忬…忬儿,对…对不起。” 无地自容的说完,时央拉好裤扣,逃也似地钻进室内自带的卫生间里,生怕多看床上那香肌玉肤的女人一眼,他就连这最后仅剩一丝的道德底线,也要土崩瓦解。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被她触碰过的地方,仍旧是血脉喷张,感慨激昂,任凭他如何努力出手压制,始终无法风平浪静。 索性,他拧开洗手池里的冷水,接连往脸上泼了五六把,才总算得以阶段性的缓和。 完了… 这是他平定过后,脑海中下意识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他对时忬做了什么? 这个足令时央终身难忘的夜晚,他强行与她偷尝禁果的代价是,他前后洗了5次冷水澡,才能勉强得以克己复礼,清心寡欲。 重新进到卧室里,时忬人已沉沉睡去。 时央深吸一口气,迈开略显钝重的步伐,带着抑情忍欲的意志力,坐回时忬身边,帮她穿好身上的睡裙,把人抱起放进被窝里。 想着还好她是喝醉了,否则她若看到平时对她关怀备至的自己,竟趁她醉酒,做出这种有违天理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日后该去如何面对她。 也许是天意吧。 时忬最初心里,做好想借着跟时央亲热,刺激触怒那头,时刻监视她的霍九州的打算,亦是未能如愿以偿。 原因在于,她早因烂醉忘记,她这南郊山顶别墅,曾在建立之初,做足了全套的先进防窥技术。 或许在她不为人知的心底,对于时央也曾有过朝思夕计的异样情感,只是连她自己都还未曾察觉,所以才为甘心被他扑倒,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老大,时央已从大嫂房里出来了,无任何异样。你放心睡吧,我会尽快想办法套出,大嫂房里装的,到底是哪种防窥设备。” 那边的楚盺,由于霍九州没能顺利见到进入别墅后的时忬,临危受命,全程紧盯她的一举一动,并一字不落的转达。 好在时忬屋里,加装了上好的隔音棉,他也没能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时忬因为酒后大醉,成功起晚,等她睁眼,已是上午10点。 ??? 时忬一脸懵逼,同时宿醉带来的头痛,也在隐隐发作。 她怎么睡到这么晚? 柔弱无力地放下手里夺过的闹钟,时忬重新瘫进温暖的被窝里,心中暗自发誓,她以后绝对不要再喝一次,那该死的外国洋酒! 瞧她干的,那都是什么事儿啊… 调整一下尴尬至极的心情,时忬起身下床,打开房门,走出房间。 “早啊,大嫂!” 下到一楼的时候,见楚盺穿着一套针织毛线男士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正用投影仪观看电视。 时忬笑笑。 “早。” 楚盺抬头,看了眼她略显苍白的容颜。 “酒醒了吗?还难受吗?茗星说,今天让我们三个在家休息,她带夏栀她们过去公司处理工作就好。” 我们三个? 时忬没去回答他的提问,而是揪住了一个关键的字眼。 “谁们三个?” 楚盺冲她嘿嘿一笑。 “你,我,还有时央啊。” 啊? 时央没走? 时忬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半开放式厨房,果然一道熟悉健硕的身影,还独自在那头忙忙碌碌。 嘶… 时忬垂在身侧的五指暗自紧了紧,只觉得进退两难。 最终,她还是收起心底的异常,佯装无事发生,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早啊。” 她人过来的时候,男人正瞧着平底锅里金灿灿的煎鱼片出神,被她这道洋洋盈耳,带着丝丝慵懒的话音吓了一跳。 回眸,当他见到这抹,深深刻印在他脑海之中,无论如何都难以抹去的魅影,俊颜当即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绯红,话也说的磕磕巴巴。 “忬…忬儿,你…醒了。” 说完,像是见了鬼似的,又赶紧把头转回去,装模作样翻弄两下,锅里还在烧着的菜。 ??? 时忬满腹狐疑的看着他这怪异的行为,她怎么觉得这人今天不太对劲?是因为昨晚… “哥,你怎么了嘛?你不会还在因为我醉酒的事生气吧?” “啊?” 时央闻言,又瞧了她一眼,脸也跟着红的更厉害了,急忙摇头。 “没有啊,不会…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噗~” 时忬被他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逗笑。 “那是怎么了?你不想看到我啊?那我可走啦?” 第184章 出力不讨好 说着,就真的转身要走,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长臂,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嗔了她一眼。 “你昨晚喝多不难受吗?走什么走,不许走!” 一手箍着她人在身边,一手接着翻炒锅里的美味菜肴。 时忬又笑。 “那你脸干嘛这么红?” 嘶~ 时央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尽力让自己保持,日常跟她相处时的状态。 “你傻啊,这厨房多热啊,我…我这是热的!” “哈哈哈哈…” 时忬被他这套拿来糊弄人的说辞笑逗笑,笑声悠扬,余音绕梁。 “你瞎说,这厨房明明有装散热系统。” 时央眼皮一翻,干脆直接承认。 “好好好,我是因为看我们家忬儿,长的太漂亮,我紧张,行不行?” 时忬嬉笑着挽起他搂住自己的手臂,放低声音,出言安慰。 “哎呀…我不就是昨晚喝多,亲了你一口吗?实在不行,那你亲回来。” 时央都快要哭了,这什么妹妹啊?简直就是个撩人的小妖精!可也为她说出的话感到惊慌失措。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 见他实在紧张的不行,时忬大方地摇头。 “不记得啊!可无论发生过什么,你都是我哥哥,我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怪我,一切还跟从前一样,这就好啦~” 时忬对待身边重要的亲人朋友,都是真诚宽容的。 哪怕时央昨晚,真去孤注一掷犯了禁忌,把她给睡了,她也会认为那是由于自己破戒亲他在先。 第二天醒来,照旧一笑而过,继续面对未来的生活。 “好。” 时央被她的含垢弃瑕感动到,转身,就把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女人,抱进怀里拍了拍。 “听你的。” 无论他心中,对于时忬有多少难以启齿的深情厚爱。 最终,他们都只能以亲兄妹的身份,了却余生。 这是时央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可只要为了时忬,他都愿意。 …… 应姠集团。 第二天一早,时忬准时从南郊山顶全景别墅,带人来到公司。 今天是周末,集团内部员工来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加起来都不到30个人在。 无奈执行总裁跟副总等人,是没有假期可言的。 何况昨天,时忬已经由于醉酒的缘故,休过一天了。 10点40分。 时忬还忙着喝咖啡的时候,突然见缪曼从门外领了一堆人进来,不禁感到意外。 “少主,霍总派人送东西来。” 缪曼简单报备一句,就按着该有的规矩,退到一边去。 现出她身后,那两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时忬甚至不用细看,都知道来人是谁。 “夫人,这是霍总命我等为您送来的礼物。” 几日不见,霍尃霍寽对她这刺耳的尊称,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可时忬像是早已习惯那般,木讷地点了个头。 “夫人请看,这是国内外21个着名奢侈品牌,最新款的首饰,服饰,鞋子,化妆护肤品以及女士手提包,均是当季限定版。” 时忬象征性的打眼看了看,两人身后,差不多带了共有20几个,堪称行家里手的专业黑衣保镖。 每人双手又纷纷捧着或提着,将近20个不同颜色,花纹,字样的高级礼盒跟礼袋。 见状,时忬扭头,跟身后的时央相视一笑,沈茗星三人也在私下不停交换眼神。 说起来,霍九州这人,也真是有意思的很,明知时忬并不热衷这些身外之物,还非要眼巴巴地差人往这送。 典型的出力不讨好。 他总嫌时忬对他不够主动热情,先前未曾做过了解也就算了。 可一个霍家盛宴,北城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均已亲眼见证过时忬的真面目,且有关她的个人习性,也都说的很清楚。 连个投其所好,都做不明白的人,时忬又怎会对他这所谓的“追求”心动。 这就等同于是一场关于恋爱的考试,即便有人提前告诉他答案,到最后依然考了个不及格。 “知道了,霍总有心,放在这吧,辛苦你们了。” 不喜归不喜,面上总要过得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时忬之所以会反复隐忍霍九州这得寸进尺的肆意妄为。 多半是看在霍应两家,长久以来始终稳定的友好局面,她不过是不想因一己之私,让整个应家都跟她受到牵连而已。 “夫人客气。” 霍尃一个公事公办地手势递过去,身后的黑衣人立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来,把东西放在总裁办公桌上摆好,又躬身退去。 直到全部井然有序地摆完,别说时忬跟时央,还有没有个能够办公的位置,就连办公桌前的地面,都占满了一大片。 他还真是出手阔绰啊! 时忬随便抽了盘首饰盒过来,打开一看,里边装的是一套意大利进口顶奢系列,全钻星灿首饰6件套,内含项链、手链、腰链、脚链、耳坠、戒指。 而类似这种穷奢极侈又华而不实的东西,这里的数量,简直多到数不完。 “好看,我挺喜欢,还有别的事吗?” 时忬本以为他们人来送完,就会离开。 事实证明,霍尃霍寽身后那些人,的确都已及时退出门外,可时忬怎么看这还留在原地的两人,都没有任何一点要走的趋势。 “秉夫人,霍总让我等留下待命。” ??? 时忬一愣,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额…是霍总人来东城了?” 两人摇头。 “霍总今天一早8点的飞机,已带宋鉴师前往德国出差,预计5天后,才能回到北城。霍总说,待他飞机落地,会打电话给您。” 这时忬就更不懂了,那他人又没来,他俩留这待谁的命? “那你们这是…?” 霍寽恭敬颔首,语气低下。 “霍总命我等,日后跟在夫人身边,随行待命。” ??? 时忬懂了。 这是她人去南郊别墅住了两天,霍九州没能监视到她,就又加派了两个眼线过来。 素手轻抬,时忬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脑海中闪过一万种拒绝的说辞,可思来想去,又觉得哪个都不合适。 “可…你们两人调职东城的话,霍总那边怎么办?他的人手够用吗?” 第185章 小色鬼时忬 如果时忬没记错的话,霍九州那男人每次出门,身边但凡少于4人随行,他都很不适应。 因此,她的言外之意,要是不够,他俩回去也行。 结果显而易见,她又想多了。 只见霍尃再一颔首。 “夫人放心,霍总昨夜,已亲自提了霍玦跟霍珩候补。” 又尴尬了吧? 时忬人在说这句话的话时候,她的本意就不是出于担心霍九州。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每天的生活质量过的比她还好呢! 装模作样的笑笑,时忬点头。 “那就好,既然是这样,日后就有劳二位了。关于你们的薪资待遇,衣食住行,我会让蓝川代为详细告知,安心待着吧。” 两人闻言,动作一致地俯身行礼。 “多谢夫人。” 小手一扬,蓝川缪曼贺戴领命,带人把霍九州送来的大礼,悉数搬回应家老宅去,并妥当存进时忬卧室的衣帽间里。 “你这戒指的事情,打算怎么办?” 下班回家的路上,时央日常充当时忬的专属司机,开着暗夜蝴蝶柯尼塞格,为坐在身边的她,保驾护航。 时忬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凉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再者,这种得罪人的问题,怎么不见他在南郊询问? 反而是眼下即便有想法,也不方便回答的时候,他倒是巴巴的问起来了。 可这也不能全怪时央反应迟钝。 毕竟时忬醉酒那晚发生过的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他日常该有的思维灵性。 他甚至直到现在,每当想起时忬那半截肌肤胜雪的胴体时,下半身被她拿捏过的地方,还能当场给出朝气蓬勃的生理反应。 …… 面对时忬这种词不达意的话语,即便听起来没有任何含义。 可时央还是懂了,这是已经想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是不好亲力亲为而已。 真不愧是他天资聪颖的小机灵鬼! 谁叫他看每次看见那明晃晃的黄钻戒指,光明正大套在时忬的无名指上,都觉得碍眼的很,这才想着问上一问。 “哈哈,这是无计可施,打算放任自流了呗?” 时忬又白了他一眼。 “开你的车吧。” “哈哈哈!” 时央伸手,忍不住捏了一把她气鼓鼓的脸蛋,手感真好,吹弹可破的。 “姑姑~!” 一行人刚进到应家老宅的大门,应秒渺就在桑司柠和封清凝的陪同下,大老远地从屋里跑出来,一股脑扑进时忬怀里。 “诶!秒渺乖。” 时忬顺势抱起这个娇嫩可人的小女孩,任由她小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前的杏色v领,长袖通勤衬衫衣襟。 “祖母,嫂子。” 时忬抱着应秒渺,挨个打过招呼,并笑嘻嘻地凑到封清凝跟前,额头不停蹭揉她带有细纹的侧脸,惹的老人家咯咯直笑。 “哈哈,哎哟!忬儿,又调皮了!” 封清凝嗔了她一眼,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 “多大个人了,还跟祖母贴脸呢~” “哈哈哈!” 封清凝这副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引得在场众人开怀大笑,气氛一片和谐。 “对了,你夏叔说,他跟白婶在家里包了忬儿爱吃的饺子,等你回来过去吃呢。” 封清凝一路贴心护着时忬走进客厅,生怕天冷路滑,她抱着个女娃娃再摔了跤。 “真的?” 时忬一听说有好吃的,还是她久未吃过的水饺,肚子里的馋虫,立马就被勾起来了。 “是啊,人家还等你回来下锅煮呢,说是刚好上去,就能吃到热乎的。” 时忬笑笑,只觉得回到家里真好,永远有人惦记。 “那我们这就去呗,祖母也去吧。” 说完,时忬挽起封清凝的手臂,就往屋外去。 “哎?” 可没等走出两步,又被封清凝拽回急不可耐的小手。 “你不换身衣服再去啊?” 时忬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配套职装,她还穿着高跟鞋呢,这样上去肯定很不舒服,急忙点头。 “对哦,那祖母等等我。” 封清凝被她的粗心大意打败,可还是宠溺地笑笑,连连答应。 “好,等你,快去吧。” 时忬带人上到9楼,打算回到自己的主卧挑衣服,见身后的时央,全程像个影子似的跟着她,时忬进门前猛一回眸,上下打量他一眼。 “哥,你跟着我干嘛?你倒是回房换衣服啊,难不成你就打算,穿着这么紧的衣服去吃饭?” 时忬指若葱白的小手,点了点他身上的咖色宽领,戗驳条纹西服修身套装。 该说不说,时央的身材是真好!不同于霍九州那完美的倒三角,他的身材属于宽窄并济型,肩宽腰窄,腿长胯圆。 高定的黑色缎面衬衫罩在他身上,连胸肉的纹理,都刻画的清晰有型。 难怪引得桑司柠频频朝他投来爱慕的眼光,这要是全脱了,时忬简直不敢想,那副画面得有多香~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时忬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色鬼。 就跟世俗里,那些普通人家的花季少女一样,每每见到帅哥,脑海都会不由自主生出,少儿不宜的猥琐想法。 尤其是面对霍九州跟时央这种,逆天级颜值的大人物。 不过是她隐藏的太好,从不表现出来而已,但该想的画面还是要想的,这样她的人生才能有乐趣可言嘛~ “你房里又不是没有我的衣服,我干什么还非要回一趟8楼不可?费那劲呢?” 时央生气的一瞪眼睛,他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了,跟她一起换个衣服也不行? 时忬无语,拿他没法,只好招呼沈茗星三人一声,领着他一起走到衣帽间去。 “哇~这条裙子好漂亮哦~” 夏栀每次人到时忬房里的衣帽间,都像在逛大型超商一样,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她觉得好看的衣服。 “你喜欢就拿去穿吧,送你了。” 事实证明,光是时忬自己的衣帽间,就占据了别墅内近500平米的地面。 这各式各样的品牌服饰,鞋子包包,首饰发卡简直说是星罗棋布,横河沙数,也不过分。 别说是夏栀,连楚盺一个大男人,都被眼前这琳琅满目的高级定制私人用品惊呆。 第186章 国民儿孙媳 这他妈哪能用的过来啊? 哪怕是时忬一天5套不重样的换,直到她老那天,也是穿不完吧。 可见应家对于时忬的宠爱程度,已经到达超乎想象的地步。 依楚盺看,她这衣服比霍亦妍跟霍婉婉俩人加一块的3倍,还要多上许多。 “你跟我哥去男装区吧,随便挑。” 时忬简单从自带镭射灯的玻璃柜门衣架上,挑了一套她认为还不错的,就往更衣室里进。 “好嘞,谢谢大嫂。” 楚盺客套一句,急忙跟上前头大步流星的时央。 人再从更衣室出来,时忬换了套高腰a字白色长纱半身裙,搭配上边的小香风设计感,针织淡蓝双排金扣毛衣。 原本被人挽起的微卷墨发松散披下,外加一张妆容恬淡的小脸。 不同于白天的英姿飒爽,此刻时忬整个人,反而有种纯真自然的俏丽俊逸感。 犹如少年时期,隔壁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孩,清新脱俗,令人只看一眼,就有种遇见初恋的感觉。 别说,就时忬这等出挑的姿色,楚盺认为,她就是套个麻袋,也能好看。 时忬一边穿着鞋架上的白色平底绒毛鞋,一边打量时央二人的穿着。 韩版针织圆领毛衣,下体深米杏色阔腿呢绒休闲裤。 唯一的区别,是衣服颜色不同,时央是蓝黑,楚盺是灰绿…时忬忍不住眼皮一翻,他俩倒挺会糊弄了事的。 “你俩多大个人了,还穿情侣装?” 时央一愣。 情侣装? 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休闲服,随即跟身边的楚盺相互对视一眼,又同时苦笑连天的勾起唇角。 “谁穿情侣装了?我们不过是都觉得,这套衣服还不错好吧?” 楚盺从旁附和。 “是啊,这颜色多好看。” 时忬穿戴整齐,接过缪曼怀里吵着闹着要她抱的应秒渺,皮笑肉不笑。 “你俩开心就好。” 说完就走了。 “哈哈哈!” 旁边一身黑色v领针织衫,外加香槟金色高腰开叉修身裙的沈茗星见状,拉着手边一身褐米色丝绒长裙的季心月,凑到一起,笑个不停。 时央当场无语,这什么倒霉妹妹?整天不是在打趣他,就是在打趣他的路上。 “应时忬,我告诉你,你也就是我妹妹,但凡你不是,你今天晚上都完了。” 时央追上身前那抹身姿绰约的绝美背影,长臂一伸,没好气地给人搂进怀里,上手对着她一张明眸皓齿的小脸,指指点点。 时忬眼皮一翻,不以为然。 “啥意思?还想修理我?” 说着,还像故意气他似的,仰脖一笑,笑意嗤嘲。 “时央,你知道吗?我一出手,就能揍的你嗷嗷直叫!” “哈!” 时央简直气笑了。 “应时忬,你知道吗?” 男人性感的薄唇,悄无声息贴上她柔软的耳廓,不断喷洒暧昧旖旎的气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也可以让你在床上,嗷嗷直叫,就像昨晚一样。” 嘶! 时忬听完,小脸当场羞的通红,抬手,气急败坏给了他一巴掌,局促不安的眼神径直转向,还守在她房间门口,等待他们出去的桑司柠身上。 “应时央!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行?你老婆还在那呢。” 说完,觉得不解气,还又给了他一巴掌。 打的时央不怒反笑,仔细盯着她一张赧颜汗下的小脸看了又看,见她是真要生气了,急忙妥协认错。 “好好,错了错了,不说了…” 一行人出了客厅正门,乘坐索道登山车,来到云阶楼梯188层的夏家别墅。 “忬儿你们回来了!快进来~” 夏乘风白予暄亲自带领家中女仆等在门口,看见时忬的第一眼,就热络地迎了上来,夏乘风接过她臂弯的应秒渺,抱在怀里稀罕了好半天。 白予暄则挽上时忬纤长的手臂,带着她往屋里进。 “忬儿,今天这么冷,你怎么穿的这么少?看你这手冰的。” 白予暄说着,就把她一双冰凉的小手,爱惜地握在掌心里捂着。 “那天在霍家盛宴上,白婶就想问你了,但当时人多,我就没好意思说,我看你卸了妆的脸色,真是非常不好,是不是身体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要是有,你一定得说,我跟夏叔帮你想办法,你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又没有结婚生子,这要是给耽误了,可不是件小事。” 白予暄趁众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跟时忬身上,把女人独自拉进别墅一楼的长廊里,紧了紧她身上的纯白外衣。 “没有白婶,您放心吧,我就是腰不太好,别地方没什么不舒服的。” 白予暄若有所思嗔了她一眼,攥着她小手帮忙捂热的动作,就没有松懈过。 “我们这几家人,都是从小看着你跟央儿长大的,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忬儿,白婶明白,你是一个人在外边独立惯了的,但你要记得,无论如何,你身后还有我们。” 时忬从小,就很受老一辈人的欢迎喜爱,这种现象,也不光只局限于沈夏季三家,东城当地的各大势力家族,提起时忬这个人来,都是赞不绝口的夸她好。 除了优良的家教门风,时忬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更是难得一见的端庄得体。 因此,早些年间,也曾有人说过,时忬是各家各户,都想争先娶进门去的“国民儿孙媳”。 没等时忬回话,到处找不见自家母亲身影的夏栀,就凑了个不服不忿的小脑袋过来,嘴巴撅的老高。 “妈妈~你女儿我回来了,你都不看看我啊?你就顾着跟忬忬说话!” 夏栀可可爱爱的俏皮模样,引得时忬轻勾唇角,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滑溜溜的脸蛋。 白予暄一瞪眼睛,满脸无奈。 “你有什么好看的?我哪天看不见你是怎么着?再说了,栀儿,你是不是又胖了?你能不能少吃点?” “啊?” 夏栀听她数落自己,立马低下头去,看她身上穿着的天蓝色毛呢飘带连衣裙,款式简约,造型华丽,很衬她的肤色气质,也很合适,只不过,腰的地方是有那么一点点紧。 第187章 我没胖! 可这是时忬的衣服,时忬本来就比她瘦嘛。 “妈妈,我没胖!我今天称体重了,我100斤!” 白予暄眼皮一翻,彻底无语。 “你都100斤了,你还没胖呢?人家忬儿才95斤,你晚上少吃点吧你,你再这么吃下去,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提到嫁人,夏栀娇俏的小脸不由一红,话也说的扭扭捏捏。 “哎呀妈妈…嘉善才不会嫌弃我呢…” 白予暄叹气,这孩子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邢嘉善呢。 “栀儿,以后这话在妈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在你爸面前,你要少提邢嘉善的事情,知道吗?” ??? 这是为什么? 时忬狐疑的扫了面前的母女二人一眼,见两人神色皆不自然,尤其夏栀,还是一脸伤情难过的样子,时忬没懂。 “白婶,为什么不能提?难道夏叔不同意夏栀跟邢医师交往吗?” 这是时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想着时忬也不是外人,白予暄又一叹气,纵然愁绪满头,还是如实相告。 “可以这么说吧,你夏叔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老顽固一个,从栀儿回家那天起,他就苦口婆心的劝她去跟邢嘉善分手,栀儿要是不同意,他还上手揍。” 说到这里,白予暄满眼心疼地摸了摸夏栀低垂的小脑瓜。 “我私下也不是没问过原因,可你夏叔翻来覆去就那一句话,他总觉得你人在北城这5年,霍九州既然能那样对你,由此可见,常年在他身边追随的邢嘉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是怕栀儿嫁到北城邢家去,会受委屈。” “噗嗤~” 时忬听完,简直惊呆了,反应半天,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婶,你们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啊?霍九州那人是不太好相处,可并不代表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啊。” “特别是邢嘉善,他性格温顺,恭谨有礼,待人亲厚,还是国内外鼎鼎有名的‘神医圣手’,他在西医方面的技术造诣,可谓天纵奇才。” “何况邢家,又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北城市立医院虽是霍九州的地盘,可邢家也是有股份在的啊,这对日后蜃龙堂的企业发展来说,也是百利无害的。” “依我看,他们两个门当户对,天造地设,再合适不过了,你俩干嘛不同意啊?” 白予暄听过时忬对邢嘉善的真实评价,感到十分意外,她甚至忍不住眼前一亮,惊喜万分地拉过时忬的小手,反复确认。 “真的吗?” 时忬又笑。 “真的,我又不是邢嘉善的女朋友,我干嘛没事帮他说好话啊?” 时忬把还人委屈巴巴的夏栀,搂进怀里哄了哄,抬起她一张眼泪叭嚓的小脸,搁在自己肩膀上。 “好啦,不要难过啦,有我在呢,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爸爸答应的。” 夏栀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抬手抹了一把晶莹的泪花,破涕为笑,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看着她,当即心花怒放。 “真的吗忬忬!那可太好了!你一定要帮我~” 时忬苦笑,打眼看着她这副转忧为喜的小模样,只觉得无奈。 “知道了。” 夏栀美滋滋地抱住她的手臂,一边拉着她往饭厅去,一边讨好的嘟囔着。 “我们忬忬最好了~天下第一大美人~” “噗嗤…” 白予暄被她种傻不拉叽的奉承话逗笑,她也真是拿她这个生龙活虎的女儿没有办法。 时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故意打趣她。 “奥,敢情我平时都不好是吧?” 夏栀一回头,嘴巴又撅的老高。 “才不是呢!忬忬最好了,木马!” 说着,还捧过时忬娇花照水的小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时忬没有防备,被她这过于亲昵的举动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哎…行行行…” “哈哈哈哈!” 早已入座的时央沈茗星对视一眼,纷纷被时忬哭笑不得的无语表情,逗的哈哈大笑。 楚盺体贴地帮时忬拉开,身边副位上的椅子,时忬道谢后坐好。 四下打量一圈,夏家别墅照比从前,几乎没什么改变,欧式现代化开放式厨房,全屋雕花镶金装饰摆设。 通体风格以浅淡的暖色系为主,搭配刻印着栀子花的黄杨木桌椅板凳,和田玉茶几,锦缎羊绒沙发,环形竹节楼梯,上下共7层之高,占地面积有近800平之多。 就连手边铺着的,都是浅青色的苏绣餐巾。 跟应家老宅,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环境,却都是相同的典雅华贵,匠心独运。 “忬儿,快尝尝,今天家里一共包了三种馅,都是忬儿爱吃的。” 夏乘风亲自穿着围裙,带领身后的女仆,把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水饺,依次端上桌面,还命人提前做了八九道,卖相精致,口味清淡的小菜。 夏乘风的手很巧,包出来的饺子,每一个的形状,都是小巧玲珑的好看。 时忬依言夹了一只距离自己最近盘子里的水饺,蘸了两下时央递给她的玫瑰花古法酿醋,没急着吃,而是打眼看着位于主座上的自家祖母,后者反应一瞬。 “怎么了忬儿?” 时忬笑笑。 “祖母先吃。” 还在净手的封清凝,把手里用过的湿毛巾转交给身后的南鸢,知道她这是惦记着应家的规矩,也跟着夹了一只,放进嘴里嚼了嚼,点头称赞。 “嗯,味道不错,乘风跟予暄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围坐在她两边的夫妻俩相视一笑,对于她的赞叹也不骄矜,反而是顺从的谦逊。 “那老夫人可一定要多吃点。” 封清凝点头。 “好,大家快吃吧。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忬儿也吃,快点吃。” 时忬把夹在筷头的饺子,凑到唇边咬了一口,菠菜虾仁馅,肉质鲜美,一口爆汁,真的好吃。 便对坐在身边的夏乘风,竖起高翘的大拇指。 “夏叔,您这包饺子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夏乘风听她夸奖自己,不由露出一抹和颜悦色的笑,抬手,他蹭了蹭时忬软嫩的小脸蛋。 每次看到这个家里最小的姑娘,夏乘风就打心底里喜欢。 “那你就多吃点,瞧你瘦的。” 第188章 一饮定胜负 时忬无语,怎么这些人最近见了她,都是这句如出一辙的话,她有那么瘦吗? 感觉眼下的气氛还不错,时忬放下刚吃了一口的筷子,想了想,拉过夏乘风结实有力的手臂,开始试着跟他撒娇。 “夏叔,我都这么久没回来了,您不想我吗?” 说完,还冲他俏皮地眨了两下秋水盈盈的眼睛。 正给她夹菜吃的夏乘风一愣,这丫头,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傻话呢。 “你夏叔我岂止是想你啊?我还偷偷瞒着家里,去北城看过你好几次呢。” 知道这是她每次有求于自己,才会做出来的反应,夏乘风苦笑着摇摇头。 “忬儿有什么话就说吧,夏叔听着,只要是你说的,夏叔一定帮你。” 时忬再度无语,她撒娇的技术有那么差吗?这怎么才说一句,就被人家给看穿了? 时忬略显尴尬的笑笑,算了,大概她就不适合去走撒娇这条路。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时忬指尖点了点手边摆好的酒杯,她想,夏乘风平日酷爱饮酒,与其她有话直说,不如先投其所好,免得到时话锋太硬,惹的大家都不高兴。 “喝点儿啊?” 夏乘风一听这话,果然来了兴致。 “忬儿这是想跟夏叔,小酌几杯?” 时忬抬起手若柔夷的食指,故作神秘地晃了晃。 “不,那多没劲啊。咱们就按着应家酒桌上该有的规矩,一饮定胜负。如果您输了,就要接受我一个提议,如果我输了,我就答应您一件事情。” 此言一出,夏乘风兴致更浓,他摸索着下巴,一边暗自思虑,一边上下打量身侧,这个离他不远的小女人。 瑰姿艳逸,出水芙蓉。 真是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横冲直撞,蛮不讲理的应家嫡女了。 “小丫头可以啊,放眼东城,敢跟你夏叔我比试酒量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众所周知,夏乘风的酒量,是应家上下最好的一个,主要原因在于,他有自创的解酒灵药。 这种药一旦吃下去,在不损害身体的前提下,说是千杯不醉,也不为过。 而他平时,便常吃这种药丸养身,因此才能人到中年,依旧量如江海,百病不侵。 时忬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没有所谓的笑笑。 “应家礼法,讲究诚信为本,应家上下,皆是以德服人。我虽为现任家主,可也清楚,不能浮收勒折,强买强卖的道理。夏叔若是信得过我,不如给我一个在您面前表现的机会,倘若此局我赢,再谈有求于您;倘若此局我输,你我能够对饮长谈,也算酣畅淋漓。”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番大辩不言的话,成功引得夏乘风心悦诚服,发出一阵快意舒爽的笑声。 他伸出手指,朝着时忬人在的方向点了点。 “忬儿啊忬儿,你爷爷最初选你来做应家家主,当真是目光长远,独具慧眼。凭你的德才兼备,知行合一,还真没几个人及得上你。” 顿了顿,夏乘风欣然答应。 “没问题,按你说的办!刚好今晚,大家都在,谁也不能耍赖,便如你所言,一饮定胜负。” 时忬一拍桌子,当即敲定。 “夏叔爽快!就知道您是这个世界上,最通情达理的人。” 夏乘风眼皮一翻,伸手捏了捏时忬挺翘的鼻尖。 “小丫头,这还没开始喝呢,就先说话奉承我了?没用!” 时忬掩面苦笑,夏乘风这人,还真是精明的很。 抬头,她给还在吃个不停的夏栀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急忙起身。 “明白,我这就带人去搬酒,你等我啊。” 夏栀深知,时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都到这么关键的时候了,她还吃个屁! 亲自带着蓝川缪曼,霍尃霍寽,飞也似地前往家中酒窖,把时忬平日爱喝的酒,都搬了一些过来。 时央见时忬一意孤行,好端端的偏要跟人比试饮酒,他虽想不通时忬这么做的目的,可也多少清楚,肯定是跟夏栀有关系。 对着时忬身边的楚盺一摆和手,示意他往旁边窜个座位出来,后者秒懂,也是相当配合地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给他坐。 谁让他是自己如今的顶头上司之一呢?虽然想的到,这么做老大会不高兴,可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爸爸,我帮您倒酒~” 夏栀一路来回搬酒,累的呼哧带喘,那也没忘在时忬的暗示下,自觉坐到封清凝身边,出言讨好夏乘风。 “好,栀儿乖。” 夏乘风平日,对待夏栀这个亲生女儿,还是宠溺多于严肃,一般来说,只要夏栀不闯下大祸,他都能包容呵护。 “给,慢点喝啊。” 时央坐到时忬身边第一件事,就是往她嘴里塞了好几个饺子,让她先吃些东西垫垫,再去喝那些高度数的女士白酒。 “谢谢哥。” 时忬双手端过酒碗,转身,一本正经地敬向夏乘风。 “第一碗酒,我敬夏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望夏叔慨当以慷,忧思常忘。” 妈的!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会说话!? 楚盺简直惊呆了,连简单跟长辈敬个酒,她都有话说? 但凡他有时忬这两下子,他早都给霍亦妍娶回家去了… 封清凝见识到时忬这等,无可挑剔的表现,只觉得怡情悦性,她的孙女,一定是全天下最优秀的那一个。 “好!我们忬儿的文采,当真字字珠玉,才藻艳逸,夏叔高兴。” 两人碰杯对饮,时忬特意把自己的酒碗,放得比他更低,跟长辈喝酒的规矩,她是懂的。 喝光第一碗酒,时忬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来,一双灵动秀气的水眸,随即转向主位的封清凝。 “对了祖母,我喝酒前,忘跟您打招呼了…我…可以喝吗?” 封清凝眼皮一翻,相当无语。 “哎哟我的好孙女,你这喝都喝了,才想起来问你祖母我啊?” “哈哈哈哈!” 沈茗星笑的不行,她想提醒时忬来着,可这女人压根从头到尾,就没看过自己。 时忬心虚的笑笑,有点难为情,只好手肘一伸,求助身边的时央。 第189章 他甚至对我很好 男人会意,长指遮住唇边怎么都止不住的笑意,开口替她解围。 “奶奶,您就让忬儿喝吧,孙儿会照顾好她的。” 封清凝闻听此言,连连点头,有时央守在时忬身边,她也放心。 “好,忬儿喝吧。你长大了,祖母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打算。” 时忬冲她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贝齿。 还是祖母最好了,比霍九州那个规行矩步的臭男人强多了! 诶? 她怎么又不自觉的想起霍九州了? 这什么倒霉习惯? 改掉改掉! …… 德国华尔街。 彼时,霍九州这边正值白天,他边坐在高级会议室,听人报备分公司的季度销售财务报表,边用私人手机,时刻盯紧时忬的个人动向。 中场休息,出门抽烟透气时,宋骞辰打眼看着旁边长身玉立的男人,感到他周身散发的气场,是冷风萧疏的压抑,不由叹气。 “老大,你要真舍不得大嫂,干脆,咱去东城给她抢回来关家里算了。” 自从时忬回到应家老宅后,宋骞辰两人都看得出来,霍九州的情绪,简直一天比一天更加低迷。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苍凉悲戚,仿佛是他已经彻底失去时忬这人一样,除了每次跟她通电话时,能稍微高兴点之外,剩余时间,根本完全提不起平日里,该有的所向披靡。 男人相对无言地摇摇头。 “我若真那么做,只会把她推到离我更远的地方。” 诶? 这男人今天出息了? 宋骞辰像看鬼一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以至于烟头抽没了,他都浑然不知。 “我靠!?烫死我了!” 直到橘红的火星,燎烤到他白皙的指肉,这才猛地往外一甩,可整个人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最近,老大的确是跟他和嘉善学习了不少,能够讨得女人欢心的技巧,可大多都是些房中秘事的手段。 二人并没教过他,该如何决定时忬的去留,这么宽宏大量的话,他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还以为这男人心里早都气疯了,恨不得当场把时忬抓回来,囚禁终身呢… 事实证明,霍九州的确早就气疯了,每每见到时央对时忬目的不纯的接近,他都恨的咬牙切齿,想把那男人一拳捶死。 可…他很清楚,时忬不会希望他这么做。 “老大…你没事吧?” 霍九州苦笑,薄唇轻抿。 “再等等。” 这是他目前,唯一还能做出的让步,他只希望时忬,不要再去任由时央,一步一步挑战他的耐性,触碰他的底线。 否则,他真的不敢保证,他到底会因为发疯发狂,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 有些事,在心底忍了太久,是会忧思成疾的。 大概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分量,宋骞辰抬手,拍了拍他挺拔宽阔的肩膀。 “老大,别冲动,正如楚盺说过的话一样,大嫂心里,是有你的,你要相信她。” “我很相信她!” 霍九州不假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长指点了点他还按着自己的手臂。 “但我不相信应时央!” 这…… 宋骞辰承认,时央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触犯了老大的禁忌。 “我…我懂。” 他已经为时忬付出了太多,包括此前从未有过的妥协让步,豁达大度。 倘若时央再不知收敛,那么霍应两家,便只能是以兵戎相见的局面收场。 …… 相比那边的冷冷清清,时忬这边还是风和日丽的欢声笑语。 “第十碗,再敬夏叔,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望夏叔年年岁岁有人陪,岁岁年年常相伴!” 嚯~ 这话说的,绝! 楚盺吃下碗里的饺子,背地里对时忬竖起傲娇的大拇指,就这等才能出众的女人,别说是老大,连他都有种想要据为己有的想法。 只是他不能那么做而已… “好!承忬儿吉言!” 夏乘风笑意连连,对于时忬这一套又一套层出不穷的吉祥话,只觉得满心欢喜,受益良多。 应家嫡女,果然风采不凡!能跟她对酌饮酒,实乃人生一件天大的幸事! 喝空酒碗,时忬才刚放下,立马得到时央投喂过来的香菜拌牛肉一片。 时忬无语,打眼看着对面,抱着应秒渺的桑司柠,神情越发忧郁,暗自怼了时央一杵子。 “嫂子已经不高兴了,我不用你陪我,赶紧回去吧。” 时央不甚在意地拿过手边的酒瓶,执着地为她倒满新的一碗,漠不关心的低语。 “你认为,她高兴与否,对我来说,重要吗?” “时央!” 时忬简直快要气死了!可碍于在场人多,她也不好当面发作,只能不动声色,呵斥他一句。 “好,哥知道了。” 时央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怕时忬生气,只要能让她开心,他可以不计代价。 “我晚上回去,会好好哄她的。” 尽管只是一句虚无缥缈的场面话,在时忬面前,时央依旧说的尽职尽责。 “这还差不多…” 时忬没好气的嗔他一眼,继续眼前的酒局。 喝到31碗的时候,时忬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条理清晰的询问。 “夏叔,您对夏栀的未来,有什么看法或打算?” 夏乘风眼下还没有完全喝多,扭头看了看今晚在他面前,少吃多做的夏栀一眼,当即听懂时忬话里的意思。 “忬儿今晚的所作所为,是想为北城邢嘉善美言几句?” 时忬摇头。 “一个才能出众的选手,无需我在任何人面前为他美言,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只希望夏叔,对他的看法,不要那么专断。” “哦?” 夏乘风兴致不减,端起手边的酒碗,若有所思地敬向她。 “忬儿的意思是,你对邢嘉善,有不同方面的了解?” 时忬笑笑,饮尽碗中酒,成竹在胸。 “您之所以看不上邢嘉善,是因为霍九州?但其实他对我,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恶劣,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甚至对我很好,无非是碍于霍董的实力,无法明说而已。” “同理,邢嘉善对夏栀也很好,这种好,是世俗之间,无法超越的共情,我想错过他,也会是夏栀的损失。” 第190章 最幸运的事情 时忬这话说的信誓旦旦,很难让人不去信服。 夏乘风对于邢嘉善那人,不是完全没有了解,至少说起来,他们也算不可多得的同行。 不过一个在中,一个在西。 如果说夏乘风是中医界的领袖,那么邢嘉善就是西医界的翘楚。 他本没有理由拒绝,邢家对夏栀的求娶,但…终究是难过心里那关。 “忬儿真的认为,栀儿跟邢嘉善在一起,会一辈子都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时忬照旧摇头。 “不,没有人能用一句话,说完一辈子。但我想,至少邢嘉善是善良的,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平易近人,博施济众。如果和善有错,那么这个世界上,将再无医者仁心。” 时忬自嘲的笑笑,或许是她又喝多了吧,竟顾影自怜的说道。 “我曾在北城,经历过惨无人道的折磨,那时,我人微言轻,丑陋不堪。可每到邢嘉善为我诊治病症的时候,都是难得一见的设身处地。” “他会告诉我,人生处处是惊喜,也会跟我说,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或许吧,他所有一切的善意,都是来自霍九州的命令。” “可夏叔,您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医者,您知道,其实很多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他们的心里,会有多么脆弱。当一个人,能够放下自己的身段,反复劝解你挥戈返日,心想事成,那么这个人,他就是善良的。” “爱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一件事,如果有谁能以‘善待他人,泽惠自身’为人生目标,那他就会是我们,可遇不可求的人生另一半。” “您真的认为夏栀,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求上进吗?不,她很聪明的,她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她,能跟她共度余生。所以,您与其相信我的看法,不如相信夏栀,她是不会选错人的。” 时忬一番长篇大论却入情入理的话,不禁引得在场群观,一阵发人深省的沉思。 她对邢嘉善的评价,竟然能有这么高?楚盺在录音存取的同时,也将这个片段原封不动,发给那头毫不知情的邢嘉善。 以至于他人到中年时,依旧无法忘怀,最初时忬对他的评价看法,他只觉得何其有幸,能得到她心领神会的认可! 这是他一生之中,最幸运的事情。 夏乘风沉默良久,终是被时忬的侃侃而谈折服,他缓缓点头,决定采纳时忬的建议。 “忬儿说的对,今晚是我输了。夏叔会重新考虑,栀儿跟邢医师的事情,劳你费心了。” 时忬听完,当场眼皮一翻。 虽说两人比试喝酒的结局,直到现在,的确是时忬的状态更清醒些,但他也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夏叔,您到底把我当谁啊?” “哈哈哈哈!” 夏乘风爽朗一笑,说的理所当然。 “那我当然,是把你当做我亲生的女儿看待了!我们忬儿这么优秀,谁能拒绝你的要求啊?” 行吧。 不想最后,搞的还像她强人所难似的,到底这酒,是都白喝了… “其实夏叔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沈茗星陪时忬出门遛弯散酒的时候,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秀色可餐的肩膀,以示抚慰。 时忬点头。 “我知道。” 夜风荡漾,时忬打眼看着山脚下天凝地闭的雪景,心旷神怡。 “你呢?沈叔有不同意,你跟霍七夜在一起吗?” 沈茗星意料之中地摇头,沈连溪又不是疯了,他怎么可能不同意,她嫁进北城霍家,手眼通天的二房。 “没有,我这边一切顺利。只是心月那边,只怕会比夏栀这头,更难解决。” 时忬揉了揉巨疼的太阳穴,以季昇凯因循守旧的性格,她也能想到,心月想要嫁给宋骞辰,到底有多难。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沈茗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没有。我跟你说,因为这件事,心月私下里,都挨了季叔好几顿打了。我爸妈最近,也曾多次跟季家伯父母交涉谈判,可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就是不同意。” 时忬随便选了处冰冷坚硬的石雕坐下,只觉得身心疲累,沈茗星见状,也随着她一起,挑了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并肩坐好。 “她挨打了?严重吗?” 沈茗星摇头,如实相告。 “不严重,大多数都是上手拍几下,没动真格的。但我想再这么下去,心月离真的挨打就不远了。” 时忬苦笑,这事儿还真是难办,连她个向来足智多谋的人,眼下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那这段时间,在我没想出办法之前,你跟夏栀,就轮流去季家别墅,陪心月住着吧,有外人在,季叔多少能顾忌点。” 沈茗星思虑一番,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点头答应。 “行,我俩一人一天呗。” 时忬也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嗯,实在不行,你偶尔就带着秒渺一起去。” “啊?” 沈茗星一愣。 “不好吧?人家毕竟哥嫂的孩子,我们总带她出门,嫂子不会不高兴吗?” 时忬笑笑。 “你傻啊?没了秒渺这个小电灯泡在,万一哪天,时央转了性子,他俩不就又能给应家,传宗接代了?” “哈哈哈哈哈哈!” 话说到这,沈茗星这才反应过来,坏笑一阵,疯狂点头。 “对对对,哈哈。” “你们姐妹俩这是笑什么呢?我在屋里都听到声音了。” 见时央披着外套出来寻找自己,时忬不动声色给沈茗星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随口编了一句。 “奥,我们在说公司内部传出来的八卦呢。大哥怎么出来了?不陪夏叔喝酒了?” 听沈茗星这么说,时央也没多想什么,只在靠近时忬的瞬间,没等回答人的问题,当场厉声呵斥一句。 “应时忬!你们俩给我站起来!” 两个女人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立马双双起身站好,时忬还不满地皱起眉头。 “干什么?” 时央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先给人揽进怀里哄了哄,又动手挨着拂去她裙子上沾染的灰尘。 “这地方多凉啊!你们两个女孩子,就不能注意点吗?你当这是夏天啊?你找个石头就能坐?” 第191章 生活处处有人盯 时忬无语,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值得他惊天动地的大喊。 她看,如果让时央知道,她人在华南棘山那三年,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这男人就能当场去找霍九州拼命。 似乎看出了时忬的想法,沈茗星低下头去,忍不住盯着自己的鞋尖,窃窃私笑。 …… “祖母晚安。” 饭局结束,时忬时央等人,亲自送了封清凝回房。 临进门前,老妇人扭头,慈眉善目,盯着自家一双儿孙看了两眼,一人抱了一下,又出言嘱咐。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 兄妹俩笑笑,连连点头。 “好。” 室内电梯停在8楼的时候,时忬特地揪着楚盺,没跟一家三口一起出去,而是径直领人回到9楼。 “大嫂,我觉得你这招儿不行。” 凭时央的精明程度,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时忬这点意在劝他回房睡觉的小心思? 后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那怎么着?我还给他俩下点药?” 差不多得了,她才管不了那么宽呢。 “哈哈哈哈哈…” 楚盺被她这句不正经的话逗笑,笑的捂着个肚子前仰后合。 “大嫂我觉得…哈哈哈,你有时候,真的很搞笑。” 时忬眼皮一翻,相当无语,什么叫搞笑啊?真是的,可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赶紧睡吧你,还笑呢。” 直到他们路过楚盺房门口,男人都没能止住嘴里的笑意,只好比了个“ok”的手势,给予回应。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时忬调暗室内灯光,换好纯白纱衣拖地睡裙,站在屋里的落地窗边,欣赏应家老宅前堂,游鱼戏水,荷花莲叶的美景。 才刚看片刻,身后正在充电的手机,就适时响起一串“嗡嗡”的震动声。 时忬回眸,看清来电显示后,认命地接起。 “阿忬,想我了吗?” 那头立马传来霍九州磁性好听的魅惑嗓音,女人顿了顿,又点点头。 “嗯。” 薄唇轻勾,霍九州长指,对着ipad画面中,女人小脸旁边的位置轻拂而过。 “我也想你,等我回去,我们见一面吧?” ??? 时忬闻言,不禁满腹狐疑,这男人怎么去了德国出差一趟,还成长了?都学会征求她的意见了? 这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霍九州吗? 时忬为了确认心中的疑虑,还特地把耳边的手机,凑到眼前看了看,这可真稀奇。 “都行。” 反正这个月末,时忬也要去北城出差三天。 作为目前,她的私人总裁特助,她想,就算她要拒绝霍九州,楚盺也是一定不会帮她瞒着这件事的吧? “或者等到月末,你来北城见我?” 即便时忬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孤傲冷清,可霍九州依然看得出,她心里的抵御。 她大概是怕,他突然去到东城应家,再跟脾气火爆,行事冲动的应时央打起来吧? 他还真知道这件事! 时忬无语,别人是生活处处有惊喜,她是生活处处有人盯。 “好。” 霍九州又笑。 “阿忬乖,已经很晚了,睡吧。” 时忬想了想。 “嗯…我还想再看会儿前堂的夜景,晚点再睡…可…以吧。” 时忬也不想征求他的意见,但她更怕这男人发脾气时,那股毁天灭地的架势。 果然,面对霍九州,她还是怕啊… “当然。” 男人声线悠扬,还带着丝丝微不可察的愉悦。 “看吧,我爱你。” 说完,他挂断电话。 在时忬专心致志看风景的时候,男人在看她。 也不知时忬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总之看着看着,她就思绪远飘,状似出神。 甚至连那抹趁暗,偷偷溜进她房里的高大人影靠近她时,她都未曾察觉。 “在想什么?” 时央不过是帮着桑司柠哄睡了应秒渺,又去到8楼书房洗个澡,换套睡衣的功夫,再到时忬身后,她就心不在焉地站在落地窗前,胡思乱想。 男人长臂从斜后方伸出,轻轻环住她纤细的腰身,才刚碰到她,时忬就吓了一大跳。 “哎…” 要不是他身上,带着那股熟悉的龙舌兰牡丹香,时忬都差点跟他动手。 一巴掌拍掉他抱住自己的双臂,时忬回头,一瞪眼睛,没个好气。 “这么晚不去睡觉,你又来我房里干什么?吓死我了。” 时央被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逗笑,被打疼了也不生气,反而一把打横抱起时忬,重新箍进怀里。 “哄你睡觉啊。” 说着,就把时忬塞进床上温暖的被窝里,帮她掖好身上的被子,人也跟着跳上床去,隔着她的棉被躺下。 一手弯折,枕在脖颈处,一手有节奏地拍着时忬的肩膀。 “睡吧,看你睡着,哥再走。” 时忬都快要哭了,这男人究竟几时才能不要这么固执? 算了,随他去吧,便就顺从地闭上眼睛。 …… 深夜1点20分。 北城缪斯酒吧包厢。 此刻,费泽意还坐在正中央,丝绸缎面的绣花沙发上,对着两个坐在他身侧的陪酒女,左拥右抱。 玩到尽兴处,还上嘴亲一亲。 他一身纯白高定西装,早已被人揉出褶皱,内搭的黑色衬衫,也在不知不觉间,开了三颗纽扣,裸出大片白皙细腻,肤光耀眼的胸肉。 自然,如此凌乱不堪,肆意狂欢的花酒局里,也不光只有他一个人在,还专门叫了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兄弟。 男人a:“泽意,最近怎么有空天天出门了?你这都连着喝了一星期的花酒了,你们家老爷子不骂你啊?” 男人b:“是啊,你这成天除了喝就是睡的,身体能行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就跟我们说说呗。” 男人c:“费泽意,你不会失恋了吧?” 失恋? 费泽意自嘲的笑笑,他他妈还不如直接失个恋呢! 自从时央在霍家盛宴上告知他,有关林悠然的过往真相,他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不但没再主动找过那女人一次,还每天都叫上三五个兄弟,跟他一起,出入北城当地各大夜场酒吧,推杯换盏,买醉度日。 仿佛每晚,不喝到烂醉如泥的状态,他都无法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