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世修真录》 第一章千寒 夜深。 千寒在床上蜷成一团,头枕在胳膊上,迫使自己能尽快睡着。可即使手臂都已逐渐发麻,自己却仍然头脑清醒。 明日便是青玄门每年的开山之日,连峰山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寨和南阳郡各处的名门望族都会将适龄的孩子送往连峰山脚下的清河镇,期盼着能有几个运气好的孩子能成为青玄门弟子,倘若有幸成为内门弟子更是光耀门楣全村庆贺的大事。虽然每年的数量不多,但总会有几个幸运儿一步登天,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 千寒睡不着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参加青玄门开山收徒的日子,虽说在十八岁之前都可以参加收徒测试,但首次是最重要的,再次参加只能分配到外门弟子的行列。每个人对灵气的感受程度不同,大多数人对灵气的感应都是微弱的,一般情况下很难感受到灵气的存在,唯有在某些灵力浓郁的时候才能稍稍感受到灵气。比如天降大雨之时,感到空气格外清新,因为游离在空气里的灵气随雨水降入大地;天气灼热之时,深深吸入一口燥热的空气仿佛吞下一朵热云,因为灵气的活动比平常更加剧烈;封闭的室内突然通风,会让人精神一振,因为室内的灵气进行了交换,灵气的流速提升了。 千寒并不是担心自己感受不到灵气,而是担心自己能否加入青玄门内门。他从小在叔叔家长大,父母据说是因为做生意去了远方的长阳城,自己仅在六岁时见过一回,当年也恰好是青玄门开山之日,千寒的父母带着比他大八岁的哥哥来参加青玄门的收徒测试。本是也要接千寒去长阳城生活,可千寒哭着喊着说不认识他们,一通大闹之后依旧留在了清河镇,最后他父亲也就不了了之,仅一句等他长大再说,再托付给自己兄弟一笔银钱,嘱托多多照顾,便带着长子匆匆离开了清河镇。 虽说千寒从小没怎么见过父母,但在叔叔千不换家过得很开心,两个堂哥,千瑞,千飞,从小干什么事都带着千寒,下河摸鱼,入林偷桃,挑灯捉蝎,偶尔跟着叔叔进山打猎,和隔壁的稚童追鸡撵狗,生活得天真烂漫。千寒印象中最开心的一次就是有次大人们都出去了,自己饿的厉害,二哥千飞便给他蒸了碗鸡蛋羹,淋上自家酿的陈醋酱油,撒上点门口种的小葱,嫩黄香滑的蛋羹,配上醇厚的酱油香醋,在青青白白的葱花点缀下一勺送入口中,舌尖一咽便吞下了整个童年,喜上眉梢。 转眼小千寒已经到了十四岁的年纪,明日便要参加青玄门收徒测试,千寒心里满是紧张和期待,白天听叔叔给自己说过,能进得了青玄门,不但自己的未来前途无限,连家里都能扬眉吐气,自己两个堂哥是没希望了,就指望着他这个小尾巴能争一口气。接着又听叔叔絮叨着自己从小就聪明,啥事一听就懂,一学就会,一做就好,不说能否感知灵气,单单这机灵劲挣个外门弟子也是大有希望的。说罢叔叔便吹灭了床头的烛灯,念念叨叨的关上门离去了。 此时的千寒就在幻想着自己加入青玄门,成为内门弟子,将来威风体面的回到清河镇,带着两个堂哥买身最昂贵的锦衣,再去镇上最大的酒馆,点最贵的佳肴,吃完后随手撒下几两银子,数都不数的潇洒离去,出门再仰天大笑几声,人生快意,逸性舒畅。一想到这,千寒就躲在被窝里嘿嘿的笑出了声,过一会儿又幻想着自己远赴长阳城,城门口达官贵人夹道欢迎,自己装着矜持保持着微笑,双手背后,镇定的踱步入城,人生风流,最是得意。千寒忍不住又在被窝里蛄蛹了起来。 终于,似乎是精神兴奋的时间长了,千寒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了,在似睡未睡之间,脑海里还回荡着一个念头,千飞哥,你蒸的鸡蛋真好吃,再来一碗,多加点醋才够味。 ------------------------------------- 翌日。 天刚蒙蒙亮,千寒便被叔叔从床上拉了起来,平常话多的叔叔今天依旧不断的叮嘱他,每年青玄门测试的标准都不一样,但核心思路是不变的,一测灵气感知,二测个人秉性,三测心智悟性。只要能够感知灵气,就有机会进入青玄门,成为外门弟子,至于内门弟子就看运气了,因为每一个内门弟子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和坚韧的心性,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在一番精心梳洗后千寒身着青衣短打,腰间配一条黑色鞶革,袖口和足口全都扎的结结实实,脚下的靴子也是前几日刚做好的,穿在脚上不窄不宽,极为合适。这一身打扮,配上千寒白净的小脸,倒有了几分城里翩翩公子的感觉。 清河镇不大,只有南北一条长街,镇子里的人熙熙攘攘的住在街道两旁,南边是连峰山,北边是一条望不到边际的青石路,往年方圆百里各地的人们从这条路赶往青玄门,走的人多了,清河镇也逐渐繁华了起来。镇子最显眼的建筑名叫水司楼,坐落在镇子最南边,整体成弧形,全木质榫卯结构,连绵十余里,中间高两边低,最高处有七层之高,即使是两边矮处也有三层楼台,琉璃顶,勾心角,红砖绿瓦,栏杆交错,仅门口的两座玉石龙雕就有三四人高,凡是进了清河镇,第一眼就能看到水司楼,这里便是青玄门在清河镇的接引处。 千不换家在清河镇的西边,距水司楼不算太远,每年青玄门开山之日,也是清河镇赶集之时,九月开山,十月封山,清河镇一年的营生全指望着一个月,水司楼门口百米之内是不能摆摊贩物的,但百米之外却别是一番景象,除开那条能并行四辆马车的青石路,街道两旁星罗棋布的摆满了各种摊贩,过往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吆喝人声鼎沸,这是一年中镇上人最热闹最忙碌的一个月。 千不换带着千寒挤过摩肩接踵的人群,终于来到了水司楼前,根据青玄门的规定,收徒测试不能由大人陪伴,至多送到水司楼门口,接下来的路只能由孩子们自己去走。 “小寒呀,叔只能送你到这了,也许将来还会有改变你命运的机会,但至少要先抓住眼前的,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叔叔脸上有些落寞,但仍是强笑着说道。 千寒深吸一口气,清亮的回答道“我千寒此生必要出人头地,不为温饱奔波,不让亲人愁眉,走出一个平步青云,郎朗乾坤。” “真能这样,就很好了。”千不换满怀感慨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年。 “好了,去吧,去走出属于你的人生,叔不求你出人头地,只要你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无怨无悔,就算没丢我千家的人。”千不换在千寒背后轻轻一推,少年便带着几分踉跄,跌跌撞撞的踏入了修行界的殿堂。 第二章入门 水司楼门口已零零散散的聚集很多少年,他们都在等着收徒测试的正式开始,三三两两的围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只有千寒孤零零的靠在石雕旁打量着周围的少年少女们。 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孩,众星捧月般被十几个孩子簇拥在一起,他手舞足蹈,好像在向众人讲述着什么,还有几个身穿墨绿色衣服的少年,聚在一起,似乎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就在千寒还在打量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那座石雕旁有个女孩也在打量着自己,少女一头短发,身穿水蓝色的短裙,面容秀丽,看起来柔弱的身躯却有着一双明亮的双眸,她正双手抱胸,歪着脑袋打量着自己。 千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我叫……” 水司楼的门突然开了,两扇巨大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打断了某人鼓起勇气的搭讪,门内走出一彪形大汉,身高九尺,在逐渐清凉的秋日仅着一短衫,凭一人之力便推开了那不知多重的红木大门,汉子不急不缓的把两扇门向外开到最大,接着用洪亮的声音喊道“青玄门收徒测试,即日开启,凡十四至十八岁者,无论出身性别,无论何方人士,青玄门来着不拒。”说罢便转身走入楼内。 楼外的一众少年们先是震惊此人竟有如此臂力,接着也一拨一拨的走向水司楼内。 水司楼的大厅极其宽敞,容纳三百余名孩童虽略显拥挤,也还有一定空间,大厅的深处有一座矮台,之前那彪形大汉正立在台上,鹤立鸡群般注视着孩子们,台下有十余个青衣弟子,整齐的站在台下。大汉看孩童们都进入大厅后,先是一声沉闷的清嗓,原本叽叽喳喳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大汉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说道“本人是外门执事胡康,入门测试的第一项就是灵气测试,从我左手边有十个房间,门上会有一朵红云图案,通过测试的人会领到一个牌子,拿着牌子回到我这登记后,再去右边的大厅里等着,未通过的人可以直接回家,我说明白了吗?” 大汉说完见孩童们都没反应,皱眉道“明白了吗?” “明白!”孩子们这才大声回答道。 “如果谁还有问题,就问他们吧。”大汉指了指台下的青衣弟子们便转身下了矮台,走进了一旁的偏门。 大汉一走,台下的孩童们便像炸了锅一样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但始终没人敢第一个上前进去测试,不过很快就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走出了人群向第一个房间走去,这才也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跟着进入了另外几个房间。 房间并不大,屋内只有一桌两椅,两张椅子分别摆在长桌两旁,一旁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七颗青黑色石子,有的如婴儿拳头大小,有的如枣核般大小。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一盏茶的时间内告诉我那颗石子含有灵力,并将你感知到的灵力从多到少按顺序排好。”说罢男子端起茶碗便悠悠然的在一旁饮茶。 千寒略作思考,便将石子一颗颗拿了起来,他先是将每一颗石子握在手里过一会放下,然后将手掌微微握拳,放在鼻尖闭上眼睛缓缓吸气,就这样重复了很多遍,只是其中两颗在闻过几次之后就再没拿起过。 “时间到了,摆出你的答案。”待到男子碗中茶水饮尽,千寒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两颗是没有灵力的。”千寒捏起两颗核桃般大小的石子说道,然后将剩下五颗依次摆开“从左到右,灵力从多到少。”说完千寒便紧张的看着年轻男子,尽管他对自己的答案很有信心,但心里仍然忐忑不已,这第一关是敲门砖,日后自己能否走上康庄大道得先看自己进不进得了门。 男子看了看千寒摆出的石头,露出一丝笑意,问道“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分辨的么?” “我是通过每次摸完石子,在手上残留的灵气分辨的。” “那你为何不直接‘闻’石子呢?” “直接闻石子感觉只能感到是否有灵气,对于灵气的多少我把握不了。” “聪明的做法,以少量灵气的叠加来分辨灵力的多少,看来你对灵气的敏感度很高。”说完男子不知从哪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你叫什么名字?” “千寒,千千万万的千,寒冷的寒。”千寒声音略有颤抖的说道,他尽力压制着内心的喜悦,可是眼中的神采飞扬却是藏不住的。 男子嘴角又泛起一丝笑意,手指在玉牌上轻点几下便交给了千寒。 “拿着这块玉牌,给门外的外门弟子。测试的内容不要告诉别人。”然后便摆了摆手示意千寒离开。 千寒双手接过玉牌,没有多言只是朝男子弯腰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千寒刚一出门就见到门外的一群孩子都向自己望来,他赶忙把手中的玉牌藏到身后,一言不发的走向那排青衣弟子。期间有人朝千寒大声的问道“怎么样,通过了吗?”“房间里面是什么?”“测试内容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千寒皆沉默不语。径直走到一个青衣弟子身前掏出男子给他的玉牌,那青衣弟子接过玉牌仔细的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目光,便带着千寒走向了右侧的大厅。 在千寒走后不就,第二个房间的门就开了,走出来的正是之前的红衣男孩,脸上露出自得的笑意,慢悠悠的往那排青衣弟子走去,时不时应两声周围人的问题。 接着第三间第四间的门也开了,走出两个愁眉苦脸的孩子一言不发朝门外走去,有一个还没走到门外便开始大哭了起来,不过立马有青衣弟子抱起那孩子走向门外。 一时间大厅里的孩子们心思各异,只要走进那十个房间,出门可能是春风得意,也可能是人间失意,用天差地别来形容最合适不过。甚至还有孩童还没测试就跑出门外,大喊着明年再来,也有的孩童目光坚定朝那十个房间走去。 ------------------------------------- 青衣弟子带千寒走到右侧大厅后边交代道“找个靠前的地方坐,等其他人测试完,胡执事会来讲下一个测试内容。” 千寒道了声谢,便要挑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青衣弟子见了又提醒道“尽量坐到第一排,混个眼缘也是好的。” 千寒又连忙说多谢,便坐到了第一排中间的位置。青衣弟子不再多言转身又向大厅走去,千寒这才开始打量这个大厅。 相比之前的中央大厅,这个大厅就小了很多,厅里摆放了一排排长凳,靠门的地方还有一个讲台,千寒数了数,有二十排长凳,每排五条,起码能坐上百人,这意味着往年大概只有百余人能通过灵力测试吧。 就在千寒胡思乱想的时候,青衣弟子又带了个红衣男孩也进来了,青衣弟子交代了两句同样的话便走了。 “可以呀,兄弟,敢第一个进去测试还成功出来了,我叫毕良,十五岁,柳城毕家的,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毕良虽然只比千寒大一岁,可看起来明显比千寒早熟许多。 “我叫千寒,家就在清河镇的,今年十四岁。”千寒道,他对这个红衣男孩并不反感。 毕良自顾自的坐到千寒旁边,“快讲讲你是怎么过的,那七个石子,可是费了我半天劲呢。” “不能说。”千寒虽然不反感毕良,可那年轻男子叮嘱过自己的话怎么也不能当耳旁风。 “你这家伙,这有何不能说的,我们都是通过测试的人又不存在泄题,你怕什么。”毕良不满的看着千寒。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有本事你说说你怎么过的?” “嘿,你不说我也不说,咱谁也别占谁便宜。”毕良见状也懒得理千寒了,可过了一会他又问道,“喂,看看你牌子总可以吧。” “牌子有啥好看的。”千寒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把玉牌拿了出来。 “笨,玉牌上有你灵气测试的成绩,不知道吧。”毕良接过千寒的玉牌,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还有成绩吗,我看牌子上只写了我的名字并没有写成绩呀。”千寒连忙问道。 毕良拿着千寒的玉牌左看又看,似乎还有点不确定,又摸出自己的玉牌相互比较,两张玉牌从外观上并看不出什么差别,都是青色玉石,一张写着千寒,另一张写着毕良。 “你快说呀,这成绩怎么看,我成绩咋样。”见毕良半天不吭声,千寒又催促道。 “玉牌上有灵力,成绩越好玉牌上注入的灵力越多,你成绩算不错的,虽然比起我来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已经很厉害了。寒哥。”毕良比较了一会后默默的收起自己的玉牌,如是说道。 第三章吐纳法 “你刚叫我什么?” “我刚没叫你,我说的是我家乡的方言,汉可,是赞赏,夸赞的意思。” “那让我看看你的牌子。” “哎呀,嘶,哎呀,我突然肚子疼,让我找找这哪有茅房。”毕良站起身就要溜走,千寒立马拉住他的衣服,“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我都给你看我的牌子了,你让我看一下才公平。” “不行不行,我肚子疼的厉害,你别拦我,不然这地方咱都待不了了。” “你把牌子给我你去。”千寒拽着毕良的衣服死活不肯松手。 “你这人咋这么犟,将来注定打一辈子光棍!” 就在二人打闹之际,大厅的门又开了,这次青衣弟子带来了一个蓝裙女孩,二人见状连忙停止了打闹,各自整理衣服,乖乖的坐到了座位上,蓝衣女孩看了二人一眼,挑了个千寒身边隔着的座位坐下。 青衣弟子走后,毕良看又来了个新人,连忙越过千寒坐到二人中间,面带微笑朝女孩说道,“我叫毕良,旁边这呆子叫千寒,我柳城的,他是清河镇的。” “贾梦琰”女孩说完便没了言语。 毕良有些尴尬,千寒在一旁嘟囔道“我不是呆子。你不是急着找茅房吗,咋不去了。” “呸呸呸,被你一打岔本少爷突然不想去了,你说说你咋通过测试的呗,要不我先说然后你再说。” “不,反正你成绩没我好,方法肯定也没我好,不听也罢。”千寒在一旁摇头晃脑。 “还说你不是呆子,这不是给你机会在姑娘面前展现自己么,这都不懂”毕良鄙视的看着千寒。 二人就这样斗嘴乱侃,女孩也不管他两,一个人坐在一旁默默的发呆。 大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直到众人饿的肚子直叫,胡执事才带着一干青衣弟子走了进了。 “久等了,各位。”胡康站到讲台上,“首先祝贺你们,共九十二人通过了灵气测试,接下来会给你们每人一套吐纳功法,因为之前的测试可能会有运气成分,但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测试。” 台下众人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盯着胡康。 胡康继续道“这套吐纳功法是最基础的练气入体,明日起,每个三天会有一次功法讲解,共计十日,第十日你们要从水司楼独自前往连峰山,成功到达山顶青玄门的人就能成为青玄门外门弟子,需要注意的是,若是在山中迷路,体力不支,遭遇危险,就摔碎手中的玉牌,自然会有人来救你们,另外也会根据你们爬山的表现挑选内门弟子,没选上也没关系,外门弟子有两年一次的宗门小比,会取前十名进入内门,听明白了吗?” “明白!”孩子们洪亮的答道。 这次胡康对孩子们的反应很满意,他不由得多说了一句“这十天一定要勤练功法,不然爬山的时候有你们苦头吃的。” 说罢胡康便离开了大厅,台下又走上一名青衣弟子说道“下面按照我点到的名字分配房间和功法,每日清晨可以来这里集合,我们只会针对这套吐纳法给你们答疑解惑,每三日的功法讲解必须来,其他时间自由支配,每日的饭菜会有人送到你们房间,楼上也有专门的食堂,一切费用青玄门承担。另外在水司楼里不要乱逛,除了自己的房间和大厅,不准乱跑,违者取消资格。” “千寒。” “到。” 千寒立马走上前去,掏出自己的玉牌,青衣弟子确认后,便交给另一名弟子由他带着千寒向一旁走去。 走出大厅穿过一个长廊,千寒便看到一排排房间相对而开,千寒琢磨了一下这里大概在水司楼东侧中段,不知道从房间里开窗能不能看到窗外的叔叔。 那青衣弟子带着千寒走到第一个房间,交给他一把钥匙,交代道“功法晚点会送来,每天早上会有人来叫你们起床,饭菜每天三顿,早中晚会有人给你送来,想吃什么直接和他说就行,有什么其他需要每天早上可以我们说。” 千寒连连点头说自己记住了,待到青衣弟子转身离去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张雕花镂空床,床上还有一套换洗的衣裳。一扇两开的木窗,房间中央是一张敦实的实木八仙桌,配有三张圆凳,桌上着一套茶具,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齐窗柜子,下面是两开门,上面配两抽屉,光看这精细的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 “不愧是青玄门,镇子上‘春来和’里最好的房间恐怕都不如这里。”千寒嘴上说着还不够,一会这摸摸,那摸摸,趟到那张雕花床上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枕头里居然还有股香味,像是某种花香,闻了后让人通体舒畅,不知是少年今天精神太过兴奋还是这花香实在让人舒畅,千寒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笃笃。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千寒迷迷糊糊就开了门,门外是一名婢女打扮的女子,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双手端着一张托盘,盘上摆着三菜一汤。 女子朝千寒嫣然一笑道,“公子,请用膳。”说完便把饭菜摆放到八仙桌上,施施然的离开房间。 第一次被人叫公子,千寒还是有些害羞的,但此时他已顾不得害羞,桌上的菜品已勾得他挪不开眼睛,千寒立马关上房门大吃起来,这些菜他都叫不上名字,就知道这三个菜比他以前吃过最好吃的烧野鸡都香百倍,甚至这米饭都晶莹可口,恨不得再添几碗。 千寒风卷残云般解决掉了桌上的食物,没过一会门口又传来上次一样的敲门声。 笃笃。 千寒立马过去开了门。 又是之前那个婢女,“公子叫我婷儿就行,饭菜不满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让人再换,平常吃完饭后把托盘放到门口的桌上,自然会有人来收拾。”婷儿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本书籍,“这本是基础的吐纳功法,请公子收好,明日记得带上它去大厅听讲。” 婷儿收拾完后又朝千寒一笑,施施然的离开了。 自始至终千寒都像一个木头一样杵在门口,婷儿朝他笑,他就朝婷儿笑。 ------------------------------------- 清晨,千寒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忘了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就记得自己翻看那本《基础吐纳法》,里面的字他只认识一部分,囫囵吞枣的认了个一知半解,倒是书上的配图他仔细的模仿过几遍,但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 想起今日是会有人来讲解功法,千寒立马洗漱一番,端起门口的早饭草草解决,便朝大厅跑去。 等到千寒赶到大厅的时候,已经做了不少人,坐在第一排的毕良一下子就看到了他,遥遥朝他招手,千寒也不矫情,坐到了毕良身边的位置,周围还围着之前在水司楼外见过的几个少年,毕良向周围人介绍道“这是我哥们,千寒,昨天测试成绩名列前茅的牛人。”附近几个孩子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一阵寒暄过后。 “怎么现在才来?”毕良问道。 “昨天看书看太晚了。” “看得咋样了。” “马马虎虎,书上的有的字不认识,回头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教你。” 毕良挑了挑眉,“那没问题呀,咱两谁跟谁,那篇《基础吐纳法》除去配图总共不到千余字,我全认识。跟我之前学的吐纳法相去不大,有啥不会的尽管问我,不是我跟你吹,我五岁时便识千字,八岁时家中藏书早已烂熟于胸……” 千寒心里想着自己三岁时就认得‘千’字,至于毕良后面的话他根本就懒得听,时不时敷衍两句,还是念毕良给他占了个座位。 待到大厅里人基本到齐,胡康才姗姗来迟。 “多的废话就不说了,每次我只讲一边功法,能记多少全看个人悟性,不懂的问题可以问台下的青衣弟子。”胡康说完,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首先给你们简单的讲一些修真界的基本常识。修真的第一步叫做练气入体,大多数人在十二岁以后就能逐渐感知天地灵气,十八岁后若是没经过特殊的修炼,对天地灵气的感知能力便会逐步下降。” 底下众人聚精会神,对他们一大部分人来说,这些常识是第一次听闻,另一部分家底殷实的孩子显然早就知道。 “所以第一个境界叫做练气期,练气期的核心目的是让灵气进入自己的身体,使身体熟悉灵气,并且能够沟通灵气,为筑基期做好准备,炼气期又分三个小境界,引气,养气,炼气。你们暂时不用了解太深,这几日只会学习如何引气入体。” “人的身体分为上中下三个丹田,上丹田为神识灵台所在,中丹田在胸口檀中位置,下丹田于小腹部位。我们着重讲中丹田,中丹田只能短暂的存储灵气,它的主要功能是交换灵气,这本《基础吐纳法》便是围绕中丹田的修炼编辑的。” 台下弟子聚精会神的听着,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透露着求知的欲望。 “好,现在我将引导你们做一次基本的吐纳。首先,摒除杂念,双目闭合,全身放松,左手贴胸,右手贴腹。”胡康一边在孩童中来回走着,一边注意观察每个孩童的状态。待到众人双手放到胸腹部上后才继续道。 “吸气时,舌头紧贴上颚,从舌尖到舌根,尽量的贴到上颚,这样方便你的气息直达胸丹田,然后嘴唇自然闭合,仅用鼻腔吸气,注意,吸气的时候一定要慢,要有吸纳灵气的感觉,所谓吸纳灵气的感觉,便是像喝水一样,将灵气像水一样吸入身体。然后经这股灵气按照筋脉引导至全身每个角落,经脉等会再讲,你们先感受自己能否吸纳灵气。” 胡康讲的很慢,同时观察这孩子们的一举一动。 “吸气的时候两手也别闲着,深层次的吐息是腹动胸不动,用你们的双手仔细感知,吐气的时候口部微微张开,口鼻一起吐气,这个过程也一定要慢,身体要引导之前那口走过全身灵气将体内的废物一起吐出,这就完成一次吐浊纳清,现在打开《基础吐纳法》里面有详细的筋脉介绍,” 孩童们纷纷睁开双眼,有的孩子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引气入体的一个目标就是使灵气完成一个小周天运行,所谓小周天便是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肛门,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或至迎香,走鹊桥)。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因其范围相对较小,故称小周天。完成小周天运行就标志着完成引气入体,进入养气期,这十日你们的目标便是完成小周天运行,打通任督两脉。” 第四章修炼 “前三日你们先熟记经脉,学习灵气吐纳,三日后我会教你们逐穴吹火冲关法,最后三日为意循环速通法,切记勤勉修炼,这也是考核之一,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胡康在讲台上站定,严肃的望着众人,修真路上步步艰辛,若从一开始没有持之以恒的觉悟,半途而废之人比比皆是。 “明白!”孩子们齐声答道。 “现在去左边大厅,那里已经准备好了蒲团香炉,可助你们修炼,日后就叫练功堂,这里日后叫传功堂,切记练功堂不可大声喧哗惊扰他人,传功堂会有外门弟子答疑解惑,十日后将检测你们的成果。” 随着胡康转身离去,传功堂内不少孩子准备都走向练功堂,迫不及待的准备实践自己刚抓住的一点感悟,但也有一部分孩子留着原地翻看着手里的《基础吐纳法》。千寒便是其中一个,并不是他不得吐纳要领,而是因为他认不全书上的穴位,更别说标注的经络周天。 “胡执事!”千寒大声喊道。 胡康停下身转头望向千寒。 千寒先是朝胡康抱拳行礼,然后道“胡执事,我字认得不全,书上的经脉穴位并不认识,可否讲解一二。” “昨日干嘛去了,若是还要我教你们读书写字,还是趁早回家吧。”胡康并没有再理会千寒,便带着一众孩童去了练功堂。 “这种小事你问他干嘛,你良哥哥教你。”毕良见胡康走后立马搂着千寒的肩膀说道。 “谢谢。”千寒真诚的说道。 “谢啥呀,叫声毕良哥听听。” “多,多谢毕良哥。” 毕良又朝周围剩下的孩子们喊了声,“谁不识字来我这,我教你们认经脉穴位。”顿时又有十几个孩子围了上来,都是些不识字的,也有的是单纯看热闹的。 毕良可不管这些,拉着千寒走向讲台,小声对千寒说了句“配合一下。” 只见毕良一手拿书一手点着千寒的下腹部中间说道“这里叫曲骨穴,曲骨穴为起点,从身体正面沿着正中央往上到唇下承浆穴,这条经脉就是任脉,其中的穴道从下至上分别为中极,关元,石门,气海,阴交……”毕良一边说着一边在千寒身上点着,千寒咬牙忍着,这厮不仅让自己成了当众的人型模具,下手还没轻没重。 就这样毕良在千寒身上戳了半天,不管其他人明不明白,起码千寒已经对任督二脉有了直观的了解。临走毕良还朝千寒挤眉弄眼说“别忘了还有会阴穴,我就不点了,你自己照着书上看。”说完便跑向练功堂了。 千寒看了看书上的图,心想着毕良还算做了回人,又在座位上熟悉了几遍穴位图,这才往练功堂走去。 ------------------------------------- 练功堂还是昨天的那个大厅,现在已整齐铺上一个个蒲团,每八个蒲团的中间放着一个香炉,胡康正坐在昨日那处矮台至上,看着孩童们修炼。 千寒在人群中瞄了半天,才找到毕良,果然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个位置,他学着周围人的模样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腰杆挺直,双手分别放到胸腹,开始尝试自己第一次吐纳。 回想起胡康讲的要点,千寒静心而坐,摒除杂念,双目微合,舌头顶住上颚,缓缓吸气,果然空气里夹杂着香炉里不知名的香气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钻入他的鼻内,这种感觉就像长鲸吸水一样,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鼻腔里钻了进来,千寒尝试着引导着这股‘水流’往自己下丹田沉去,但‘水流’一吸入身体便仿佛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操控。千寒又尝试了几次才找到窍门,他先是缓缓的吸气,直到胸腔和腹腔都有满涨感,然后将灵气憋在胸口,随着吐气时慢慢的将胸口的这股灵气往小腹部下压,似乎是把小腹部的废气挤出来一样,如此往复。 千寒好像找到了窍门,在一次次吐息中,逐渐熟练了这种吐息方式,吸气时并不刻意于“吸”,而注重于“屏”,控制着自己的鼻腔以一种紧张又放松的感觉去吸气,所谓紧张是指吸气时要有意识地控制吸气的量,轻松指的是只要轻轻的吸气,便能明显的感到灵气钻入自己的胸腔。这种感觉就如同在冬季的暴雪中,稍稍打开一条门缝,窗外的凉气裹着雪花飘进了屋子,自己的身体便是这座风雪中的小屋,鼻子就像是打开的这扇门,只开一丝缝隙就能感受到灵气扑鼻而来。 而吐气的时候口鼻齐吐,要注意“匀”,不可快不可慢,倘若快了体内的废气吐不净,新气已至,浊气未完,这点是书中着重提及的“赶气”, 若是慢了又会有气不足的感觉,便是“塞气”,所以吐气无论长短,一定要均匀不可忽快忽慢,这其中分寸正是引气入体的关键。 在一次次吐吸中,千寒结合着昨晚看那本基础吐纳法,已经渐渐摸清了吐纳的要点,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一座磨坊,吸入的灵气顺着胸口进入小腹,再缓缓从口中吐出,感受着灵力在身体里一点点集聚,千寒此时感到无比高兴,因为他知道,他有资格走上修真这条道路。 然而现在他不知道的是,未来他将沿着这条道路去认知这个广阔的世界,去探索这个宇宙的真理。 ------------------------------------- 不知过了多久,毕良从练功堂出来,见千寒一个人在那发呆,他猫着腰,从背后一把搂住千寒“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不好好练功在这思考人生,是不是不得要领,叫声毕良哥,我教你呀。” 千寒被搂住的一瞬间就知道肯定是毕良这个自来熟,他推开毕良道“别烦我,练功出了点问题,我再去试试。” “试啥呀,这都快吃晚饭了,中午看你坐的跟菩萨一样就没叫你。咱哥俩认识这么久还没吃一顿呢,走今晚哥做东,水司楼里的菜你随便点,皱一下眉头我叫你声哥。”毕良一手又搂住千寒,另一手竖着大拇指指着宿舍的方向。 千寒还在回味着修炼中的种种感觉,刚有的一点灵光也被毕良打断。 毕良见千寒愣着,也不管那么多,径直拉着千寒往宿舍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继续和千寒说“不是我跟你吹,我吸纳灵气别人说在我头顶都能看到小漩涡,本少爷绝对是万里挑一的修真鬼才,将来咱两进了青玄门,我做掌门你做副掌门,没事咱两就下山劫富济贫,做一对江洋大盗,把这水司楼改名成良哥寒弟楼。” 千寒听着听着就想撕烂这毕良的嘴,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二人就这样一路拉拉扯扯的到了一处大厅。寻得一处靠窗小桌,毕良在柜台和店家叽里咕噜半天,然后坐到千寒对面,一只脚踩在长凳上,手肘再往膝盖上一搭,就开始跟千寒胡吹了起来。 “千寒呀,知道啥叫万中无一的修行鬼才不?” “像我这样的?”千寒挑了挑眉。 “去去去,哥给你讲点干货,这修行一途最重要的就是灵力,灵力就是根本,修真界有句古话是这么说的,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金丹多重要不必我多说了吧,传说三品金丹以下元婴无望,一品金丹才有望化神,衡量金丹品质的标准是啥,就是灵力的总量。” “这些东西我家门口摆地摊的都知道。”千寒故作镇定,虽然他从小在这清河镇长大,道听途说是有些仙家传闻,但这修真界的细枝末节还未有人给他系统性的讲过,他知道这毕良是个憋不住的主,自己随便挑逗两下他就安耐不住好为人师的毛病。 “哦?那你家门口摆地摊的知道怎么结高品金丹吗?”毕良挑衅道。 “这我倒没问他。”千寒有些心虚,自己的意图好像被识破了。 毕良讥笑两声继续道“修行不外乎财侣法地,修行首先你得要有财,说白了也就是灵石,咱们昨天做测试的那种石头就是灵石,修行界约定俗成的是以一两重的低品灵石所蕴含的灵气为十灵元,炼气期弟子灵力值至多也就一百灵元,筑基期相差比较大,差点的三百多,强一点五百多,能上八百的更是凤毛麟角。” 随着毕良话音刚落,店里的饭菜也上来了,茄汁烧鲈鱼,香煎筋包肉,双椒蒸豆腐,外带一小钵米饭。 千寒机灵的先给毕良乘了多半碗米饭,又把筷子递到毕良手上。 毕良咂了咂嘴,捯了一块沾满酱汁的鱼腩肉,继续道“其实灵石还分中品和高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抵得上百块低品灵石,一块高品灵石更是抵得上百块中品灵石。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现在不提也罢。第二个就是所谓的侣,本来就是结伴,伴侣的意思。不过有些好色之徒,硬要把它解释为女子,在修行路上对侣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好的道侣之间相互印证,相互交流,以防止自己出错。再到炼药突破的时候,就要道侣守护,防止有人打扰。侣之一字可遇不可求,遇上你良哥算是你捡到大便宜了。” 毕良说着也给千寒加了两块筋包肉。 “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定呢。”千寒怒吃两大口米饭。 “嘁。”毕良放下筷子,饮了口茶水又说道“法这一块包罗万象,我知道的也不多,大体是按功能性来分,分为功法和术法,功法决定灵气上限和灵气恢复,术法更是千千万万,进了青玄门自然会有人教我们,至少到筑基期才有修炼功法的资格。这些暂且不提,我给你讲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地”。” 毕良神色稍正,擦了擦嘴才说道“能不能结成高品金丹,最重要的就是地,通常灵气浓度越高的地方越容易成丹,所谓金丹易成,一品难求,据说一品金丹一只手能打一百个九品金丹,而想结成高品金丹就得挑一块好地,还要考虑天气,季节,风水,丹药,所修功法,突破时的心境,但这些都是比较容易解决的,难得是是聚灵阵,一个宗门的根基也是聚灵阵,一个强力的聚灵阵要耗费宗门几代人的力量才能完成,而且这还是要不断改进的,为何名门正派看不起散修,没有聚灵阵再高的天赋,再强的功法都是无根之水,长久不得。他们想快速补充灵气往往只能吸纳灵石中的灵气,不然只能寻一灵气稍浓点的灵脉慢慢恢复,久而久之,要么寿元耗尽碌碌一生,要么争斗后重伤而亡,所以,千寒你记住,宗门之内虽然等级森严,但散修是没有未来的。” 千寒默默的点了点头,又问了些修行界的细枝末节,毕良都一一回答。直至餐盘上一片洁净,仅剩一些残羹冷炙,二人才结伴而去。 “毕良,你们城里人都懂这么多么。”千寒走在毕良身后道。 “不,只有我这种万中无一的修炼鬼才能知道这么多。” 千寒便默不作声了,直至二人分别的当口,千寒才道“今日一饭之恩,我千寒记下了。”说罢认真的朝毕良拱了拱手。 “要不说你占了我大便宜呢,真要感激的话叫声毕良哥听听。” “嘿嘿,毕哥,告辞。” 第五章功法 千寒回到房间后,望着自己的雕花镂空床,恍然间有种隔世之感,一天前他还是北辰国南阳郡清河镇的乡村少年,仅一日之后自己便半只脚踏入修行界,无论是毕良讲的财侣法地,还是自己亲身修习的吐纳法,都让这个早熟的孩子见识到了世界的另一个天地,原来他的人生不止是学堂里听过的修身齐家传宗接代。夏虫不可语冰,陡然间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千寒在心中悄悄立誓,无论修真这条道路如何艰难困顿,他誓要走到尽头,看看这世间还有多少奇幻玄妙,看看这仙凡之外还有何种天地。 长长的伸展腰身,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千寒在床上寻了一种最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这晚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他御风而行,执剑而立,眼中有山河万千,身后有楼阁萦绕,福地洞天,灵气温蕴,金辉升于斑斓霞光,阳春照暖缥缈晨星,浮云尽散,前路清澈,好一个天高气爽,万物明朗。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今早的传功堂已是熙熙攘攘聚集了很多少年。这两日千寒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门基础吐纳法,短短几日的功夫他就感到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精神饱满气息悠长,以前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似乎都已不翼而飞,这让他对接下来要学到的东西充满了期待。 随着胡康带领一众青衣弟子走来,原本略微喧闹的大厅也逐步安静下来,胡康环顾一周扫过台下诸多少年的神色,心中略作思量道“修行一途贵在心境,贵在长久,坚持做一件事情不一定成功,但成功的做成一件事一定得坚持。” “废话不多说,今天教你们逐穴吹火冲关法,这是《大小周天功》里的小周天速成法。首先盘膝而坐,调整吐息,摒弃杂念,待全身放松后以两掌相叠捂小腹部,放松入静,内视会阴,重呼轻吸,呼时意想从小腹往会阴吹气,并高想会阴有一火球,大如拇指,呼气时火炭被吹得红亮起来,吸气时不亮,如此重呼轻吸至习惯后不再理呼吸,但要继续内视会阴火球,意想它闪闪发光发热。如此坚持,若感觉不明显或意思不到,再从头来过。即重呼轻吸十余遍,练到会阴有明显的热胀感,说明真气已达会阴,再以同样的方法练尾椎,练命门,练大椎,冲百会,等百会有明显的热胀或麻等感觉,再用手作导引,把百会之气沿印堂、鼻尖、人中、舌尖一直从体中线下归丹田。小周天即告完成,以后就不用再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地去意念,只需意守丹田,等丹田发热发胀再直接用意引真气下会阴过尾椎上命门等一气呵成。” 胡康说完功法心要便令一青衣弟子于矮台之上盘膝而坐,一一为众少年讲解穴位要点,以及修炼中各阶段的难处,最后命人抬一大板立于身后,上面写着各种精要关键,短短三百余字,言简意明。 千寒望向那块大板,板上文字自己只认得小半,所幸之前胡康的口头讲解已让他明白不少,大概意思就是以重呼轻吸的方法让灵气冲破体内几处关键穴位,再将这几处关键穴位练成一体,随即便能水到渠成速成小周天也就是快速打通任督二脉。 千寒一边暗自思量着一边在《基础吐纳法》上的人体经脉图上标注着几处关键穴位,遇到不认识的字便悄悄请教着身边的毕良,毕良此时也没之前的跳脱,一字一句的回答了千寒各种疑问,有时碰上他也不会的,二人便各抒己见,再相互印证,最后干脆跑到练功房寻一蒲团,静心而试。 从清晨至黄昏,整个传功堂都乱糟糟的,少年的讨论声,来去练功堂的奔波声,胡康维持秩序的呵斥声,不得要领的牢骚声,抓住窍门的喜悦声,声声入耳。除了午间吃饭时间,传功堂全是一番热闹景象。 胡康望着台下的少年少女们,心中也有一番滋味,每年开山招人,总是能见到这样一群对未来欣欣向荣的年轻人,虽一无所有,也一文不值,可他们身上统统散发着一种新鲜的希望,犹如园中青葵,朝露晨曦。这些刚脱离了家庭不过几日的孩子再过几日就可能踏上这一望无际的修真界,无问前路多少艰辛险阻,至少每个人在踏入修行界之前都是这般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向往而努力。 大浪淘沙,且看尔等有几人笑到最后。 ------------------------------------- 三日后。 传功堂已不复前几日的热闹景象,有的少年满怀期望,有的少年目中坚定,更多的人忧心忡忡,心如死灰。 胡康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前几日心中泛起的些许波澜也早已平静。 “今日传你们小周天最后一步,意循环法。”胡康没有继续讲,而是先让人抬来一块新板,上面画着一副穴脉图。 “只有一定练气基础或会阴尾椎有气动者可用此法,起步同上“逐穴吹火法”。意念有一透明管道从会阴沿后体上到百会,再沿体前从百会下至会阴。呼气时内社有一火球从前管下降到会阴,吸气时内视此火球从后管上至百会,如此前下后上,一呼一吸,内视管道,意念循环一周,可以配合口中发声,加强气流的顶贯之力。反复多练,自觉气血循环自如,则小周天已通。”胡康这段胡讲的慢而细致,一段段讲解配合图文并茂,足足用了近一个时辰。 “此法重在循环,前三日引气入体是基础,后三日逐穴吹火是强化,这三日意循环是升华,能不能踏入仙门就看你们这几日的造化了,天资与勤奋缺一不可,修行也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即便将来你们无缘修行单凭这小周天速成法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三日后会有登山测试,你们好自为之,最后三日,好好把握。” 这次胡康没有像前几日那样留在传功堂为众人答疑解惑,讲完最后一番话后便早早离去。 台下少年无不神色各异,每人心中都有种不同的思量。很多人前几日还憧憬着未来一番作为,此生立志顶天立地,可就那寥寥百余字的逐穴吹火法始终难以掌握,倘若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也许会有更多人突破难关一朝领悟,可这短短几日,旧的还没学会,新的挑战又在眼前,离了这水司楼,外界的灵气浓度根本难以让他们继续修行,原本光明的未来好似披上了漫天浓雾,前路飘摇。 “咋样,跟我猜的不错吧,早前胡执事说的意循环速成法,我就知道这要点在循环二字,督脉起任脉落,就跟我家的水车一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难怪叫小周天,真是妙阿。”千寒拉着毕良小声的说道。 “是是是,你说啥就是啥咯,你说的都对。”毕良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不是万中无一的修炼鬼才么,就这?逐穴吹火法练了几天没动静就不行了?你不成天给我说将来带我摘月逐星,虎躯一震青玄变色,拳打柳州顺安府,脚踢长阳兴学堂。嗯?” “朋友可能背叛你,父母可能放弃你,妻子可能欺骗你,可是功法不会,功法不会就是不会,千寒,几日后我们就要分别了,将来我或许会回家继承万亩良田,或许会入京都白家做上门赘婿,可我不会忘记青玄门,还有你这么个鬼才朋友。”说完还拉起千寒的袖子准备抹鼻涕。 “滚滚滚,怪不得你学不会逐穴吹火,脑子里一堆杂念,回你柳州城当你的纨绔子弟去,百年之后逢年过节我去你坟上大摆宴席,纪念你这万中无一的鬼才。”千寒嫌弃的抽回胳膊,尽管毕良没真抹上鼻涕,仍是做作的拍了拍袖子。 “果然修行界最是无情,无可奈何花落去,无边落木萧萧下。苟……” 没等毕良说完,千寒朝他脑袋上就是一板栗。 “什么时候了还吟诗,我看你就是心境斑驳六根不净,我给你出个办法,你现在别吃饭别喝水别上厕所,等啥时候饿了渴了憋不住了,一次性解决,欲止于求,无欲无求时再一心修炼。” 毕良眼中一亮“有点意思诶,你该不会用的也是这办法吧,咋不早点给我说呢。” “爷不用,爷才是万中无一的修行鬼才。”这几日和毕良厮混,外加水司楼的珍馐美味,千寒觉得自己也跟毕良一样有点那纨绔味了。 二人又你来我往的抖了一会机灵。千寒便起身去练功房准备修炼意循环速成法了,仅留毕良一个人在那发呆。 “这小子讲的似乎有点道理,不过还是小爷聪明,就剩这几天时间怎么可能不吃不喝,多喝点水不上厕所岂不是更快的解决问题,这千寒还是草率了,小爷才是万中无一的修炼鬼才。”毕良自言自语道,最后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跑去了食堂。 第六章练气期 另一旁,千寒刚坐在练功堂的的蒲团上便迅速入定了,话说这修行一事心境也是关键,尤其是刚步入修行,思维还未从凡人转变过来,经常会有各种牵挂与念想,导致常人难以抛开杂念,全神贯注的去做某些事情,唯有全心全意方得至善至美,否则即便文章天成也难入妙手。 千寒便是抓住了胡康所讲的“意想”二字,每次坐在蒲团上只要一合眼,脑海里就能细细的感知自己身体的丝丝变化,有时练功房安静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自己心跳的频率,血液的流动,结合自身的吐纳,从修行的第一天起他就能感知体内灵气的运行,学了逐穴吹火法后更是如虎添翼。起初他只能感知灵气进入身体,却难以进一步操控,直至学到的重呼轻吸,以炭火比作穴位,灵气比作空气,他更是一日之内冲破任督二脉。练功堂里他总是来的最早的,走的最晚的,饭是只有饿极了,或是遇到瓶颈了才去吃饭,这份赤诚也回报了他,他也好像天生就是适合修炼的,意循环法早在前几天便无师自通,今日听了讲解后与自己的理解相互应证更是让他内心小小的成就感有了极大的满足。 直至黄昏,饥肠辘辘的千寒才离开练功房前往食堂吃饭,现在的他不仅熟练地掌握了意循环法,而且还似乎触摸到了某种境界,自己好像差一步就能迈过去,可是好像哪里总是差了点什么,就行小时候自己跳起来总是够不到的树叶一样,触手可及。 一路上他还四处张望着毕良的身影,这个他刚步入修行界的唯一的朋友,他心中知道,自己在修炼上绝对算有天赋的,毕良这个和他在不同起跑线上却一同起跑的朋友曾经拉过自己一把,如果可以,自己如果跑在了他前面也愿意拉他无数把。 就在千寒还在张望的时候,身后突然钻出一条胳膊架住了他的脖子,千寒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转胯送肩将来人往过一顶,只见那人一声闷响直接横飞而出去震墙倒地,一手扶着肩膀,另一手指着千寒骂骂咧咧。 “千寒你造反不成,疼死小爷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说一饭之恩,你就是这么报恩的吗,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千寒再把他撞飞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种打招呼方式好像也只有毕良一人会这样,没等他骂完就赶紧把他扶起来,脸上赔笑道“毕哥不愧是毕哥,撞墙声如此清脆还能中气十足的骂我几句,刚若是对我存有歹心我怕是早已人首分离。” 听了他这绵中带刺的一席话,毕良也不介说道“那是,哥是在锻炼你的反应能力,不错不错,哈哈哈哈”还顺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却已是龇牙咧嘴问候千寒家中亲人。 二人就无事发生的朝饭堂走去,不顾旁边一群人奇怪的眼神,甚至还有说有笑。 二人入座后没一会饭菜已上齐,毕良揉着肩膀说道“小爷已经练会逐穴吹火冲关法,神功大成指日可待。” “敬毕哥一碗。”说着千寒就和毕良碰了下碗就开始大口吃饭。 “哥给你讲,你那办法还真行,我今天憋了半天,然后一去厕所就感悟了天地大道,世间万物离我而去,唯有四个大字留在我心。” “不是吧不是吧,你还把那当真了?”千寒惊愕的望向毕良。 毕良瞬间脸色一滞,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了眉飞色舞的那一瞬,不过毕良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随即脸上挤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这不是给你讲个笑话吗,我是谁,万中……” “万中无一的修行鬼才吗,我知道我知道。”千寒接过他的话,然后又忍不住的在那憋笑。 “我给你说个事,你千万不要害怕。”毕良正色道。 “我也是万中无一的修行鬼才,我不会怕,您请说。” “我刚才,日益精进,不仅掌握了逐穴吹火冲关法还学会了意循环法。” “益精进是哪位?” “不是益精进,是意循环,我是万中无一的修行鬼才,试问谁不知道,上午掌握了烛火吹穴法,我身上的穴位一热一凉,尤其是会阴穴,还有意循环法,意循环法!真的像水车一样一上一下,又好似日落月升,我就像人……” 噗嗤。 千寒连忙一只手捂住嘴巴。掩饰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我好像快练气期了。” “喂,我在重申一遍,我没在开玩笑,我已经摸到意循环法的边了,现在重点不是你怎么怎么,而是我意循环了,意循环阿!”毕良凶狠的看着他。 “对,对。”千寒还在一旁捂着嘴身体抖动。 “你是改成震动模式了吗?!”毕良吼道。 “没,没,我们言归正传,你说的这个,意循环,他,好循环吗?”千寒又问道 “他不是好不好循环那种,是那种很自然的那种,很舒服,你吸一口灵气下去自然就在身体里沿着小周天而走,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就是练得时间长了容易放……”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千寒实在没忍住像烧开了的水壶一样漏了气。 “你欺人太甚,我忍你很久啦,你明明在笑我你就没停过!” “毕良哥,我们是兄弟,你说的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的!”千寒正色道。除非忍不住,他又在心里加了句。 毕良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不仅意循环!境界的事情能算儿戏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小周天”,什么“练气期”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二人就这样欢快的吃完了晚餐,临了还相互约定看谁先进入练气期,便各自回房早早睡去了。 ------------------------------------- 九月十日,参加入门测试的少年少女们聚集在水司楼的后山外,从一开始的九十二人到现在的七十一人,要在今日进行测试的第二阶段,登山。 “我再强调一遍规则,从这里你们有一天的时间登上连峰山顶的青玄门,连峰山高三千余米,南接横断山脉,东西长十五千米,南北宽十千米,古语云: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山路不仅陡峭,且灵力稠密,越靠近山顶灵力越强,这和你们平常见到寻常山岳并不一样,一入此山,生死自负,现在有退出者可立即返回。” 胡康抱着臂膀望向一种少年,在他的逼视下竟无一人退缩。 “明日辰时,未到山顶者不合格!出发!” 山脚的风刮过少年少女们的脸庞,在胡康的一声令下纷纷朝连峰山奔去。待到仅剩他和十几个青衣弟子后他才朝剩下弟子吩咐道“未到山腰者不合格,踌躇不前者不合格,力尽不退者带其到山顶,尽量别出人命。”说完身形一动,几个起落间已没入林中不见踪影。众弟子也纷纷散开往山林中跑去。 ------------------------------------- “千寒你快一点呀,前面妹子跑的比咱两快。” “你没爬过山别嚷嚷,一开始就把力气用完了,后面有的路就上不去了,这山底的石阶又高又陡,万一后面没石阶了咱们就得走野路,而且这虽是入门测试,你没听胡执事说的,生死自负,这意味着如果有人趁我们体力耗尽,一把把我们推下去死也是白死。” 毕良脸色一变,戚戚然的说道“没这么严重吧,无冤无仇把我们推下去也不见得他们就能登上山顶。” 千寒冷笑一声“虽说我们这些人一起练功一起吃饭的,那都是在律法之内生活,在这生死自负的荒山野岭,你不推别人下山,万一别人想推你下山呢,所以这就像猎户入山打猎,谁都看不清谁,彼此又怀有致对方于死地的手段,谁都不会把自己置于对方的射程之内,极端条件下更是谁先发现对方就一定会制对方于死地,这就是我叔教我的,在文明的荒漠之处,皆是黑暗森林。” 这个道理千寒从小就知道,他邻家有一猎户就经常和他叔叔一起外出打猎,有一次二人出去只有一人回来,据说是追一白狐追的远了,猎户家中妻子临产,他想活捉白狐卖了为家里置办点家当,二人一人做陷阱一人围白狐,结果猎户心切一心追狐,都没发现还有一波人在盯着这只白狐,就在他给白狐栓上绳子的一瞬间,林子里不知道哪窜射出一只冷箭射穿了他的胸口。叔叔回来后也没讲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给了邻家一大笔钱,然后就语重心长的教导了三个孩子这么一番道理,出门在外,任何时候都要留有后手准备面对未知的危险,同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要先手掐灭未知的危险。 千寒对此深以为然,他印象中的隔壁猎户对他们家很好,逢年过节总是进山猎些野味送到他们家,小时候自己一直吵着要跟猎户一起进山狩猎,猎户总是说等他能拉开他身上背的那把弓就带他去,可是没能等他能拉开那把弓,人已经不在了。从那时起,千寒就知道,世界是残酷的,一条人命在一只狐狸,一笔钱,甚至一个“有可能”面前,是那么纤细。 千寒边走也边给毕良讲了这个猎人,白狐,森林的故事,毕良听了以后也沉默了良久,说道“那你就不怕我把你推下去吗?” “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毕良听后哈哈大笑两声,二人又不紧不慢的登山而去。 第七章登山 山腰处。 “千寒....千...我说,咱歇歇吧,早上不是还说要留有余力么,我,我的腿好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了,咱就在这休整一下,前面全是野路。”毕良又大喘了几口气,“这快到中午了,刚好吃个饭呀。” “你这条臭咸鱼。”千寒也喘了两口道“测试结束时间是明日辰时,除去夜里休息时间,也只有黎明前的寅时能在爬一个时辰,要休息也不能白天休息,咱们走慢点,别停下来,边走边吃,你这一停不知道要停多长时间。” 二人从早上爬到中午,终于在太阳刚过头顶的时间来到山腰一座凉亭,爬山之路并不是只有一条路,每向上近数百米便有一处凉亭,二人之前已见过好几处,也遇见好几人,都是匆匆走过,毫无逗留,此时终于到了石阶路的尽头,向上望去山尖尖还隐在浓浓的云海之中,后半截估计只有山野小径能走,不同于石阶的直上直下,山野小径往往呈“之”字型,走起来即难走又绕路,千寒心里估摸了一下,按目前这走法,想要明日到达山顶,晚上估计没多少休息时间,倘若夜晚无云,月华漫天,那是老天给他们赏光,若今晚无月,他还真不知这路怎么走。 就在毕良撒泼打滚,死乞白赖的想在凉亭上躺一会的时候,千寒突然示意他别出声,从背后的包袱里摸出两颗拳头大的石子,毕良一看情况不对,也赶紧调整呼吸,紧张兮兮东张西望。 千寒手里捏着两颗石头,一步步的走到凉亭和野路交接的地方,大声喊道“出来,我看见你了!” 毕良只听一阵落石声后,千寒一颗石头就砸到了稍远处的一块巨岩上,少许之后,走出一蓝衣女子,一头短发刚过肩膀,柳叶似的眉宇间见带着一丝英气,包裹斜挂在身后,一双白布鞋早已风尘仆仆却也显得英姿飒爽。 来者先发制人,“吵什么吵,隔老远就听你两在那叭叭叭,还有你,刚那石头砸到我怎么办,你两想谋财害命不成,别看本姑娘一个人,早已修成练气期,单挑你两还不是问题。” 千寒看着眼前这女子,只是灵气测试的时候第三个出来坐在他们旁边的贾梦琰。他刚想说话,一边的毕良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不动声色的游到了千寒身前,右手背后暗暗向他比划两下,意思他来搞定。 毕良开口道“哟,这不是贾姑娘么,你不记得我两了,灵气测试的前两名呀。本少爷是柳城毕家的毕良,这是我的随从,你叫他千寒就行。”说完还朝贾梦琰拱手一礼。 千寒一听就懒得再理这货,找个根柱子就靠一旁啃干粮去了,方才他仔细看过周围,凉亭的横台上有人吃过干粮的碎屑,而山路上却没人走过的痕迹,他猜想可能会有人在附近,就大喊一声看能不能把这人诈出来,谁知竟是这女子,记得当初在水司楼前自己还找她搭讪来着。 贾梦琰懒得理毕良,径直走到千寒身边,说“你赔我干粮。” 千寒无奈,从包裹里取出一块酥油饼配了两块肉干交给了她。 “这还差不多。”贾梦琰嘟囔一声,然后一把接过,坐在他对面吃了起来。 毕良又神出鬼没般的走到贾梦琰身旁问道“贾姑娘,你方才在石头那边干什么?” 贾梦琰没好气的回到“上厕所。”听得千寒直接抢了一口水。 毕良神色不变,又跟贾梦琰胡扯几句,突然一指远处“那边怎么还有个人?”贾梦琰顺势望去。 就在此时毕良心生横意作势要将贾梦琰一把推下凉亭,千寒眼疾手快抓住贾梦琰扯向自己,贾梦琰见事不妙,也趁机一掌打在千寒胸口。 兔起鹘落之间,三人乱作一团,贾梦琰趁势摆脱千寒的拉扯,站到二人对面,身体微微弓起,一手立掌一手握拳护在胸前,一双灵动的双眼警惕的望着他俩。 千寒朝毕良喊道“你发什么疯。” “你动动脑子想想,哪有正常女生在这大路边上厕所的,她肯定是想偷袭我们。”毕良眼睛始终盯着贾梦琰,手里的石块一直没有放下。 “你是不是傻?正常女生见两个人过来躲起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千寒赶忙拉住他道。 “我不管,你不是说过……” “毕良!你还是个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意图对如此美若天仙,秀外慧中,冰雪聪明,蕙质兰心,风华绝代的贾姑娘意图不轨,我千寒有你这么个朋友实属羞愧。”千寒义正言辞的对毕良说道,同时还偷偷打量一两眼贾梦琰的反应。 “你这,这,你”毕良一手指着千寒说不出话来。 千寒直接无视他,朝贾梦琰拱手道“贾姑娘多有冒犯,他也是猪油蒙了心,从小家里人对他不好,心灵受过创伤,看待问题比较阴暗,你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是个误会。我替他向你道歉了。” “你肚子才能撑船,你两一对都不是好东西,狼狈为奸,一个奸诈一个卑鄙。”贾梦琰没有放松警惕一边骂着一边调整着位置。 “多谢夸奖,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点误会,但贾姑娘你也没什么损失,我倒是也挨了你一掌,如今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今天这事,没二两肉干不算完。”贾梦琰又气鼓鼓的说道。 千寒又从包裹里摸出两块肉干放到横台上,便拉着毕良向一旁快速离去。 二人走后,贾梦琰拾起台子上的肉干,略作思索,又朝二人追去。 ------------------------------------- “千寒呀千寒,想不到你这个眉清目秀的家伙也为一女人背叛友谊了。”毕良一边走还一边埋怨。 “你懂个屁,你不知道慌乱中她打我那一掌,绝对是练气期水平,跟凡人的拳掌完全不一样。” “你就吹,真是练气期,那一掌还不把你打飞,还容得你继续在那装蒜?除非……”毕良说道最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等等,你该不会,也是练气期了吧?” “本来看在咱两兄弟情谊,我不想打击你的,没想到现在瞒不住了。”千寒故作深沉。 毕良神情激动,绝望的说道“为什么!说好的一起当咸鱼为什么你要偷偷努力,你不知道我每晚晚睡两个时辰就是为了比你先到练气期,千寒你这个卑鄙小人。” “臭咸鱼。”千寒懒得理他,其实他也是昨晚才晋升练气期,练气期之所以比凡人强是因为量变引起质变,身体在大量灵气的洗刷下完成了第一次洗髓伐毛,体内的杂质纷纷从毛孔排出体外,身体的内循环不知比前期流畅了多少,故而不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更重要的是反应速度比凡人快了许多,如果抛下毕良,他觉得自己可能在天黑之前就爬上山顶,但一来一人行动没有照应,二来毕良的一饭之恩他也从未忘记,能帮他多少算多少。 “再往上走一点,灵气会更加稠密,临近天黑你今晚试试在这能不能进入练气期。”千寒边走边和他聊起了从凡人进入练气期的种种不同又尽可能的向他讲了自己进入练气期的一些心得体会。 二人走着走着,身后忽然又传来贾梦琰的喊声“喂,前面那两个,等等我。” 毕良转头看向千寒“这女的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千寒眉头微皱“这还真当咱两怕她不成,咱两分开点,她要是敢动手,我前面顶住,你后面偷袭。” 贾梦琰远远向二人招手,一路小跑跑过来,见二人远远分开又神色警惕,她倒也不在意,说道“你们两个,带上我吧,本姑娘可是练气期,有我罩着你们,这连峰山我们不是横着走?” 千寒和毕良相视一眼,毕良嘴唇微动,想开口说话,可还是朝千寒使了使眼色。 千寒开口道“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 “你两一个卑鄙一个狡诈,外加本姑娘身手不凡,这次入山测试我们不是稳过?”贾梦琰忽闪的大眼睛说道。 千寒略作思索道“加入我们也可以,不过得约法三章,第一我两走得慢,不一定跟的上你的步伐;第二我们凡事只可商量,你无权命令我两做什么,第三遇到来自人的危险得你先上。” “准了。”贾梦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就这样三人一路上说着聊着就一起上路了,但三人心里都打着十二分小心,毕良心知自己是最弱的,万一打起来,首先得保护好自己;贾梦琰和千寒也心里都知道,所谓的约法三章不过是君子协议,平常时期大家能相安无事,真的遇到危险那就是个笑话;后来毕良还悄悄问千寒为啥让她加入,千寒当即赏他一个板栗,这么好看一妹子多养眼,你是个男的好意思拒绝人家?二人当场差点没打起来。 就这样三人心中计较着点点滴滴,表面上还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就入夜了。 第八章登顶 入夜,三人已临近山顶,可偏偏天不作美,今夜乌云蔽天,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泄入天地的几缕月光,好似娇羞的美人,稍一露脸就又藏进云间。 眼见爬山已是无望,况且山顶也就在眼前,三人觉得夜晚爬山也不安全,就决定在一空旷的地方休整一夜,不过就守夜问题三人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不管你两睡不睡,反正我不睡。”贾梦琰道。 “不管你两睡不睡,反正我不睡。”千寒道。 “不管你两睡不睡,反正我睡了。”毕良道。 于是贾梦琰和千寒相对而坐,睁目打坐。毕良则是在火堆另一旁缩成一团悄悄睡去。 两人相互看了半天,谁也无法好好修炼。千寒先说“要不咱两并排坐,面朝山下,山上就算有人也不至于来找我们麻烦。” 贾梦琰道“那也得让毕良在我视线里。” 二人三言两语过后就把毕良从火堆另一旁拎起来扔到面朝山下的另一边。气的毕良差点没跟他俩翻脸,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刚睡着,两人竟然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把自己扯起来。要不是打不过他俩,今晚指定没他俩好果汁吃。不过毕良毕竟是毕良即使在二人的注目礼下依然骂骂咧咧面朝二人睡去丝毫不觉得尴尬。 可即使是这样千寒和贾梦琰依然无法安心修行,于是二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了起来。 “贾姑娘是何方人士,今年芳龄几许呀?”千寒没话找话。 “城里人,十三岁。你什么时候进入练气期的?”贾梦琰回到。 “什么练气期,我还练逐穴吹火法呢,马上能进行意循环法了。”千寒面不改色道。 “嘁,你骗对面那傻子还差不多。” 千寒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似乎是夜晚的原因,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三人点起的这一小撮营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贾梦琰话有些多了起来。 “喂,老实交代,你以前是不是也学过这基本吐纳法,你住在清河镇肯定近水楼台学了点吧?”贾梦琰道。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我之前连字都认不齐还是现学的,你不信可以问对面那货。”千寒道。 贾梦琰不置可否又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们组队么,因为我知道我们这批人里除了我,起码有四个人进入了练气期。” “方便说说哪四个吗?” “乌镇的沈家兄弟,洪塘江的陈明亮,长阳城的秋双。除了秋双其他三人都不是好东西,你记着就行,不用问为什么。” 千寒问道“你和他们三人有仇?” “有仇我早找他们去了,还用得着和你两在这磨磨唧唧。”贾梦琰不屑道。 这几人千寒也曾略有耳闻,像一些地方豪强或江湖子弟,往往会从某些渠道搞来一些修炼秘籍供族中子弟修行,但一来外界灵气浓度太低,根本无法完成引气入体,二来修仙界不允许凡人持有灵石,因为凡人人口基数庞大,若灵石外露,让一群没有灵脉的人凭空有了修为,那接下来自然会有新兴势力对老牌势力的挑战,冲突在所难免。所以对于凡人和散修,名门正派至多开门迎新,给他们一个上升通道,底层人士能看到希望也便安分守己。而邪魔外道会压榨和剥削凡人及散修,一切都为了攫取自己的利益,只要凡事不波及自己,哪管他野火漫山?只要凡事有利可图,哪管他天灾人祸。 故而很多凡人势力大多数的选择是给子弟打好基础,争取来这些仙家门派当个内门弟子,将来好反哺家族,然而讽刺的却是最终能回报家族的人寥寥无几,有人有心无力,修为弱小时有修行界的规矩约束着无法直接干涉凡人,等到大器晚成,回到故乡才发现,时过境迁,故乡早已物是人非,直系亲属早已化为一抔黄土。也有人有力无心,修行已让他们忘记了故乡的牵绊,平时说着山中无甲子,可即使一有空闲,自己也总能找到拒绝回乡的理由。 言归正传,二人就如此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直到夜深时千寒才把毕良叫醒,叮嘱他寅时之前如果不能破关进入练气期就只能出发了。毕良打着喷嚏,哆哆嗦嗦的烤了两块肉干就着清水,吃完就钻到一旁默默修炼去了。 终于在临近寅时的前一刻钟,毕良总算是突破了,当他满身污垢的跑到千寒二人身前时,裹着一股酸味跟二人报喜,千寒嫌弃的在地上画了一条线警告他不要过来,否则就割袍断义,毕良一听猛地冲过来就往他身上蹭,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直娘贼”,“白眼狼”。两人就绕着火堆闹腾了半天,最后在贾梦琰给两人一人一拳以后才安分下来,三人又是把剩下的清水全给了毕良,让他勉强洗了个囫囵澡,再拿包裹布把身上一擦,三人就清清溜溜的轻装上阵。 此时恰逢初阳刚升未升,天边也才泛起浅浅一层红霞,在这阴阳割昏晓之际,星光点缀着温蕴的天空伴随黎明远处布谷鸟的鸣叫,年轻的少年少女携着一缕清风终于踏足到了连峰山山顶,青玄门门下。 青玄门的山门更像一垛城楼,门垛厚三丈,宽五丈,高十丈,楼顶还有一精美阁楼,墙面朱漆彩绘,云纹浮雕,鎏金色的瓦顶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门前有百米宽的璞青玉台由宽至窄拾阶而上,短短不过三十余阶,却有宏伟的立体感;石阶两旁屹立着两座巨型石雕,长宽十余米,一座如龟,一座似蛟;举目望去,十丈高的楼门顶上一块斜向下的巨大牌匾阳刻纵铭着三个烫金古字,“青玄门”,门侧亦有两联,上云“碧瓦护风云别开洞府”,下云“丹霄悬日月近丽神皋”。 宏伟的山门在四周葱郁的林间点缀下显得更加突兀,一座千年古观如跃水而出的金鳞般矗立在三人面前。 千寒曾觉得水司楼已是宏伟二字的代名词,如今一见这仙家山门突然觉得七层高的水司楼不过尔尔,这山门给他的印象就是“巨”,仿佛一座仙界神宫,自己就像长江上随波逐流的一片柳叶,站在这座山门前,他并不觉得有压迫感,更多的是一种敬畏感,此刻他不禁感叹倘若世间真有神灵,那也一定在这山门之后。 就在三人目不转睛的仰望着楼门之时,楼门里走出一青衣弟子,招呼着三人进入这座辉煌的门楼。 跨过一阶阶玉台,几人走进一侧偏殿,青衣弟子收缴了他们身上的玉牌便离去了。殿内还有三人,一对墨衣少年和一粉衣少女,三人正盘坐在蒲团上调养气息,见有人进来,粉衣少女立即起身朝贾梦琰招手到“梦琰梦琰,快过来。” 贾梦琰回道“来得挺早呀,秋双。”边说边向那粉衣女子走去。 千寒和毕良也寻了一处蒲团坐下恢复体力。粉衣女子则是拉着贾梦琰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着什么悄悄话,时不时还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 雏阳升起,辰时已至,在千寒三人之后有陆陆续续走来九个少年,三女六男,三三两两的结成一个个小圈子讨论着爬山时发生的趣事。这些少年们大多灰头土脸,却神采奕奕,仿佛他们的前途也会如这青玄门的山门一般辉煌灿烂。 不知过了多久,胡康终于走入了偏殿,与之随行的还有一个白衣男子和几个青衣弟子带着十多个篷衣垢面的少年,殿众人见胡康来了纷纷起身行礼,胡康随意的摆了摆手道“首先,祝贺你们,进入修真界。”随即是一阵欢呼声,胡康嘴上也泛起一丝笑意,待到众人稍稍平静,胡康继续道“接下来我将宣布外门弟子名单。” “娄回,于南,房平,溥元良,刘玉曼,陈琼诗,未在规定时间登上山顶,但心智坚韧,有持之以恒之心,入外门弟子。” “关文华,葛飞,路英才未在规定时间登上山顶,但修为已突破练气期,入外门弟子。” “樊屯未在规定时间登上山顶,但尚有余力且未抛弃同伴,入外门弟子。” …… “千寒,毕良,贾梦琰,沈三,沈四,秋双,林尧,龚清泉。在规定时间内登上山顶,且修为突破练气期,你们八人入准内门弟子。” 待胡康宣读完毕后,众人神采各异有人欢喜有人忧,毕良更是兴奋的直拍千寒后背。 “未来几年里无论外门内门,都要参加蒙学堂,在哪里会教你们修行界各种基础知识。区别是外门弟子两年,内门弟子四年。修行界中知识的价值是最高的,能从老师手中学到多少本事凭自己努力。两年后会有一次宗门小比,那将是最后一次决定你们命运的时候,外门弟子有可能晋升内门,准内门弟子也有可能掉入外门,四年内突破筑基期者,方可加入内门,正式拜师。” 胡康说完,又补充了青玄门的一些注意事项,又指向那个白衣男子道“这位是董艾,董师兄,他将照顾你们未来几年里的生活问题,未来你们遇到的各种困难都可以找他解决。” 白衣男子朝众少年抱拳行礼,说道“各位小师弟小师妹们你们好,我是董艾,外事堂筑基期外门弟子,这几日我会安排你们的住处,带你们熟悉青玄门的各种地方,教导你们青玄门门规。”董艾说完便带着一干少年们离去。 第九章下山 董艾带着少年们走过一处开阔的广场,来到一处精美的阁楼前,上有一横匾曰“蒙学宫”,董艾像众人介绍道“此处便是蒙学堂,未来四年这里便是为你们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楼内共四层,今后四年你们就在此度过。”说完又领着众人来到蒙学堂后院,指着一排排朴素的茅屋说道“这里便是你们的宿舍,简陋是简陋了些,为的是让你们明白寒窗苦读,奋发向上的道理。” 待董艾为众人分配完宿舍后已日渐中午,便又带着这群小鸭子们走到一处如凡人闹市般的街道旁,向他们介绍道“此处便是外事堂,生活中的种种需要这里都有,每月月初还会有交易会,所有交易用的都是灵石,内门弟子每月五块灵石,外门弟子每月两块。那边是宗门食堂在那里吃饭是不用花钱的,外事堂也有经营用天材地宝做的灵食饭菜,价格不菲却也值得一尝。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们好生休息一番,明日清晨到蒙学堂门口集合。” 董艾走后众人也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千寒望着繁华的街道,好像又回到了清河镇,他心中还惦记着两个堂哥和叔叔,若是听到自己成为准内门弟子肯定会很高兴吧。就在他还在多愁善感的时候,毕良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四处晃悠,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未来可期”“笑傲青玄”之类的鬼话,二人灰头土脸的把外事堂逛了七七八八,发现这里和凡人街道没多少区别,就是一个修士版的清河镇。贩夫走卒,地摊叫卖,为这仙家之地活脱脱添了一份烟火气。 一天的时间缓缓流逝,千寒和毕良作别后也回到了自己的茅屋,屋里布置的也十分简陋唯一床一桌一椅,别无杂物,千寒铺好从外事堂领的铺盖,在床上舒展腰身憧憬着未来的规划,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翌日。 少年少女门早已在蒙学堂门口聚首,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各自的见闻,不一会董艾才姗姗来迟。经过一天的休整众人们明显比昨日精神了很多,董艾便带着他们进入了蒙学宫,一路向众人介绍道,蒙学宫分四层,对应四个学年,由低至高每升一学年,楼层也升高一层,楼内还有丹炉室,符箓室,炼器室,修炼室等房间。 在向少年们一一介绍各种教室的用途之后,众人来到传功室,依次落座之后董艾开口道“昨日你们已基本熟悉了蒙学堂和外事堂,学童期间你们的生活范围暂定在这两处地方,几年后将以你们的修为和能力决定去往何处。外门弟子可去外事堂,经营凡俗事务,可保一生衣食优渥,百年安乐;亦可留在山门做些杂役劳作一点一滴的累积修行资源。内门弟子筑基期以后便可拜入各峰长老门下,继续修行。人各有志,虽天道不公,人人资质不同,但在这青玄门给了你们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机会,前途自在你们脚下。” 董艾顿了顿话语又说道“近日你们可以留在山门或者下山和亲人道别,十一月三日青玄门封山,届时未返回之人试作放弃修行资格,以后的每年年底也会有一月时间可供你们返乡探亲,不过切记勿将功法灵石传给家人,一经发现逐出山门格杀勿论。” 之后董艾又向众人讲解了青云门的各种门规,以及修行界各种常识,无外乎仙凡有别,禁止内斗,鼓励修行之类的云云套话。见台下弟子已昏昏欲睡,便不再多言,早早遣散了众人。 千寒早已归心似箭,在董艾说完最后一句解散的时候他就收好好自己的小包裹准备下山回家,急匆匆的拉起毕良就往山门外跑,毕良是不用返乡的,临行前就已和家族中人安排好各种事宜,此次下山不过通知一下随行的随从就返回青玄门。二人没做耽搁,身上就带了些清水干粮就准备下山而去。 再次跨过青玄门那座宏伟的山门,两个少年脸上已没有最初的目瞪口呆,而是洋溢着喜悦跨门而出,二人都很庆幸能和自己好友一同加入青玄门内门,未来的修行之路会有这样一个朋友与自己一起走过。 下山容易上山难,两人不过半天功夫就赶到了水司楼。 此时天色才逐渐昏黄,水司楼外也正是人声鼎沸,长街小巷各个商铺也在准备挂起灯笼,不知谁先喊了一句“门开了,水司楼门开了!”长街上顿时沸腾起来,行人商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人人都往水司楼前挤去,离的远些的干脆找个脚踩的地方翘首以盼。 两个少年正一左一右的吃力推开那两扇厚重的木门,待到大门敞开,观望的人群又发出一阵洪亮的欢呼声,朝着两个少年大声叫好。 千寒虽然之前见过这种场面,可这次主人公换成了自己,兴奋的涨红了脸,一个劲的像周围人招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另一旁的毕良显然从容的多,他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的玉龙石雕跑去,几个翻转腾挪最后一个潇洒的空翻,身子稳稳落在龙头上。人群又传出一片叫好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毕良双手向下虚按几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用他略显稚嫩的嗓音喊道“青玄门入门收徒结束,还未出来之人皆入青玄门内,成为仙家弟子!” 短暂的安静之后又爆发出更大欢呼,人人喜大普奔,清河镇的花坊集市纷纷张灯结彩。各种道贺之声不绝于耳,镇上机灵些的孩子朝着那些外地而来的显贵之人连连祝贺,讨了一笔笔赏钱。 毕良也被这场面有所感染,面色涨红的又朝街上的人群大声吼道“今晚“春来和”整座客栈我全包啦,各位乡亲父老,八方宾客,欢迎捧场,来者不拒!” 场下各方又是一阵欢腾,举着大拇指纷纷叫好。 毕良又一挥手,以手臂指向石雕下的千寒喊道“他是清河镇的千寒,是我柳城毕良的好兄弟,我们二人皆成为了青玄门的内门弟子!” 众人目光瞬间投向千寒,有不少人交头接耳道“这不是河西千不换家的侄子吗,他都进内门了。”,也有和千家相熟之人在人群中向周围人说道“我早说千家这小子从小机灵,他小时候下棋都是我教的,那学的一个快呀。” 千寒这才感觉到众人目光的力量,此时他大脑正处于一种宕机的状态,周围人热情奋力的呼喊,炙热羡慕的眼神,手舞足蹈的欢呼,似一波涌起数丈的海浪一般朝他扑来,这种冲击令他血脉喷张,头脑发热,心中好似有一团浓烈翻涌的火焰熊熊燃烧,恍惚间他听见几个熟悉的声音大喊着他的名字“千寒!千寒!”这一声声带着些许破音的嘶喊,果然是叔叔和两个堂哥,三人正从拥挤的人潮中挤向前排,双手举过头顶向他奋力招手。千寒仿佛从他们眼中飞扬而出的神采中获得了力量。学着毕良一样,三步一并的翻身立于另一座玉龙石雕之上,大声吼道“谢谢!谢谢!谢谢各位!”然后涨红了脸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胸中有千言万语,想说感谢自己的叔叔堂哥,想说清河镇人杰地灵,将来还会有更多人跻身青玄门。可他就是不知从何开口。 毕良也看出他的窘迫,立刻接过话头“今晚春何来的庆功宴我毕家和千家一起举办,保证人人来了都有最好的酒喝!宴席大摆三日,来着是客!” 最终在千人的欢呼声中千寒和毕良一起朝春来和走去,千不换也带着千飞千瑞跑到千寒身边,此刻的千寒脸上张扬着喜悦,可还有一道道泪水伴随着喜悦落下,这是他短暂的人生中第一次有如此成就感,有这么多人为他欢呼雀跃,有这么多人羡慕着自己内门弟子的身份,一股豪气荡然而生,他搂着毕良的肩膀说道“毕良,咱以后结拜吧。” 毕良也笑了笑,一条胳膊也搭过千寒脖子,说道“好呀,以后跟着良哥走幸福天天有。” 千寒一吸鼻涕,快速的用袖子擦干眼泪说“就算结拜了我也只叫你毕良。” 毕良大笑道“这都不是事儿!” 第十章告别 毕良和千寒的庆功宴大摆了三天,期间也有不少加入青玄门的弟子下山而来,但气氛远没有第一天的热闹。三天之后毕良还邀请千寒随他去柳城认认门,不过被千寒拒绝了,柳城距清河镇一来一去起码得十天的路程,这一来一回就没多少时间陪伴亲人了,毕良只能作罢。本来他是不用回柳城和家人告别的,但经过这几日看千寒和他叔叔堂兄们相处,他心中也泛起了归乡的念头。于是二人在庆功宴之后便告别了,毕良临走对千寒说道“以后有机会去柳城,你就说你和毕府的毕良是结拜兄弟,在柳城你倒立着走都没人敢拦你。我回家和家里人说一声,将来也在清河镇开个酒楼,就让你叔叔当掌柜的,以后你也能安心修炼了。” 千寒听后没有多说什么,双手抱拳弯腰向毕良一揖到底,毕良一见他抱拳就赶紧制住了他即将弯下去的腰说道“别别别,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若不是你当初在水司楼教我逐穴吹火,我能不能进入外门尚不而知,若不是你在山顶等我到深夜突破练气期,我更是进不了内门,你要是非要和我计较这些,我还不得给你磕一个?” 二人相视一笑,千寒扶毕良上马,目送他离去,直到路的远方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才沿路而回。 ------------------------------------- 这几日千家的门槛快被邻里乡亲踏坏了,往日里搭过话的没搭过话的,隔三差五全往千家跑,各种贺礼不断,千不换让自己媳妇把这些账都记下,将来这些送的礼迟早还得还回去。千不换的媳妇可是个小气的人,说这么些年养着千寒也不是白养的,如今他飞上枝头了,自己怎么也得沾沾光,全然忘了千寒他爹每年寄给他们家的钱。 千不换开始还试图给她讲道理,说现在这些人给他们送的礼越多,将来要回报的就更多,你不给吧,又背后说你闲话,你给了他们又会仗着这点薄礼索求更多。可他媳妇就是认死一个理,吃进去的咋能吐出去,将来求他千家办事还不得看她脸色,爱说闲话说去,想找她帮忙,也简单,看求她的人“心意”如何,“心意”到了,再考虑也不迟。 两人谁也说不过谁,反倒贺礼是全进了千家的口袋。 千寒回来后找千不换说了开酒楼的事,让叔叔早点准备,先看好地方,再在镇子上找好人,虽说将来毕家那边也会派人过来,可酒楼开张,用谁不是用呢,更何况开在清河镇,店里本地人多了生意也好做。 千不换摸着他的头说道“这短短半旬不见,小千寒一下子就长大了阿。”千寒脸一红,从小到大,叔叔从来没打过他,虽然平时是絮叨了点,但实际上他也是个精明人,印象中叔叔什么活都做过,什么都会干,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索心就是叔叔从小教他的。 千寒朝千不换做了个鬼脸,就准备去找他两堂哥玩,千不换又叫住他说道“趁你还有些时间,去长阳城看看你父母,也给他们报个喜。” “将来再说。”这一句话犹如当年千寒父亲对千不换说的一般。他也只能随千寒去了。 千寒其实对父母没什么概念,从小就只见过一面,平常镇上也没人敢提这事,因为凡是敢说这些话的,千飞就去揍他们,老的打不过就打小的,外加千不换在镇上名声也不错,一句小孩子打架再陪着喝点酒就过去了,镇上人见这一家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得,顶多背后嚼两句舌头,可这事一传到千不换媳妇耳中,她可不乐意了,骂千寒就算了,敢骂她男人和儿子,当即出了门骂街,阴阳怪气的语调愣是让镇上人全都闭了嘴,得,这下连背后说闲话都得关起门来说,生怕被那婆娘缠上。 千寒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天夜里,他把两个堂哥叫到里屋,再去楼顶四处张望着看了看,见没啥可疑人物就悄悄教了两个哥哥基础吐纳法,其实这功法他们都会,只是两个堂哥好似不开窍一样怎么都感觉不到灵气,更别说静息凝神,內视观火了。千寒觉得应该是清河镇的灵气浓度太低了,凡人想吐纳灵气已经不容易,在这清河镇更是难上加难。最后千寒只好作罢。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毕良也带人返回了清河镇,酒楼的事情自然由他带的人和千不换去商量了,千家虽小,不过如今也已是忙碌了起来。 今日,终是和家人告别的日子,千家一家人齐聚于水司楼门口,连以往对千寒没有过好脸色的千家媳妇也是慈眉善目,热情洋溢。 千寒道“叔,你们别送了,每年过年我还会回来的。你们就当我是去了个远一点的学堂,将来我本事大了说不定还能把你们接到山上去。” 千不换依旧是那爱絮叨的毛病,叮嘱着千寒不要太想家,一心修炼,家里他能照顾好之类的。 直到毕良在背后暗暗催促,千寒才依依不舍的和他们告别。 ------------------------------------- 上山路上,毕良出奇的安静,千寒也察觉到今日的毕良有些反常,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回家后家里出啥事了?” 毕良走在前面,摇了摇头,沉默良久对他说道“千寒,你知不知道仙凡有别这句话。”没等千寒开口他又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没见过我的父亲了,他原是梁王封的柳州刺史,属于封疆大吏,从三品的权臣,在柳州天高皇帝远,说他是个土皇帝也不为过,可最终还是跟一散修入山修道了,那时候我还不懂他为何抛家弃业,荣华富贵说走就走。后来长大了些,听闻了修行界的种种奇妙,开始对修行产生了那么一丝向往,再到后来的修行功法,见到青玄门宏伟的山门,我才开始理解他当年为何要走。” 毕良从包裹里取出竹筒喝了口水又继续道“之前我回家的时候,满怀高兴的给我娘讲我成了仙家弟子,还是内门弟子以后,她第一反应不是多么高兴,而是下意识的捂上了嘴,脸上带着惊愕,就连眼中的神采都仿佛黯淡了许多。后来我自己琢磨了许久,也明白了修行之后必然和亲人聚少离多,筑基期修士能有两百年寿元,金丹期更是多达八百余年,可是我的母亲,怕是连五十年都没有。这五十年,我还能见她多少回。” 毕良转过身来望着他,声音略带哽咽道“千寒,你说我要不当个外门弟子,凭我的能力和家业在外经营宗门的世俗生意如何?” 千寒看着那双带着迷茫和寻求的眼眸,下意识的说道“要不咱两还是先想想宗门小比能不能保住内门弟子的身份如何?” 噗嗤一声,毕良直接被他气笑了,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我跟你说啥你跟我说啥呢,凭我这万中无一的修炼鬼才,一个宗门小比还不是轻松拿下?” 千寒道“不是,我意思是要不咱先把眼前的问题弄好咯,将来说不定你这万中无一的修炼鬼才分分钟结成金丹,那时候天下之大你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毕良又给他一拳,“这话哥爱听,你这兄弟没白认。咱两现在宗门小比上威风一把,然后分分钟结丹把家人都接到青玄门。” “走着,这次看谁先到山顶。” 其实二人心里都明白,想把家人接到青玄门,不仅得突破到金丹期,而且还要丹成三品以上才行,等那时候,恐怕早已换了人间。 第十一章宗门小比 十一月,距离青玄门开山收徒已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山下的清河镇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可山上的青玄门正迎来一次热闹的庆典——宗门小比。 青玄门每年一度的宗门小比往往在年底的十一月份举行,此时恰逢新人入门,一场热闹的宗门小比可以让新人对修行界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宗门小比仅有练气期弟子参加,筑基期参加的是十年一次宗门大比。宗门小比的奖励十分丰厚,前十名皆有奖励第一名可获得精品筑基丹一枚,自选上品灵器一件,以及法衣一套;第二名可得精品筑基丹一枚;第三名仅普通筑基丹一枚;之后的名次则是获得灵石若干,最多五百块最少一百块的灵石奖励。 场地在外事堂和蒙学堂中间的交界处举行,那有一处专门用作门内比试的斗法台,四周还有一圈环形坐席由低到高依次排开,宗门内的比试无论是日常切磋还是宗门小比,前提规则都是不伤及性命。宗门小比时会有金丹期修士坐镇,几乎从未出过人命,但有些弟子私下矛盾过深,相约在斗法台“切磋”,实际切磋时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每年宗门小比大多数练气期弟子都会参加,因为有金丹修士坐镇,即使上台切磋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万一自己表现优秀,入了金丹修士的眼,将来成为内门弟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宗门小比的规则也很简单,采用的是擂台赛,通俗点说就是你行你上,觉得自己实力足够的便可以上台守擂,台下有人挑战便可以直接上台攻擂。分出胜负后,胜者便下台准备第二轮,待到参加小比的所有人都比过一次后,便开始第二轮。以此类推,最终决出十人进行排位赛,排位赛使用更激烈的一站到底式擂台赛,守擂的擂主需要守擂至无人挑战为止,所以第一名最多要守擂九人,若守擂失败则攻擂者自动成为擂主,如此往复。 每次挑战后擂主休息时间至多十分钟,休息期间仅可用灵石恢复灵气不得使用丹药,从而决出前十名。宗门小比虽然简单粗暴,但也极具观赏性,由于宗门比试不可使用丹药灵器符箓,所以练气期弟子将仅以术法拳脚进行厮杀拼斗,场面原始而激烈。 董艾早早带着一众学童挑好位置入座,一众少年五人一排的做了整整坐了六排多一点,董艾坐在第二排,真传弟子按登顶顺序坐在董艾周围,其他外门弟子也在董艾的安排下一个个落座。沈三沈四是前两个登顶的,坐在了董艾两旁,秋双和贾梦琰坐在第一排,由于不想和毕良分开坐千寒把位置让给了林尧,二人带上一龚清泉坐在第三排。 董艾先是给众人讲解了比赛规则,另外也担任起了赛场解说。 就在众人落座不就,天边飞来三道遁光,三名金丹修士从天而降,落在看台中央的高台之上,领头的一老者大袖一挥,斗法台周围便出现一层薄薄光罩,台下走出一中年男子在斗法台上朝四方各一拱手又朝高台上三个金丹期修士作了一揖,之后便开口以洪亮的声音说道道“在下外事堂执事余正信,是本次宗门小比的裁判,下面我宣布,比赛开始!有请第一位选手登台!” 斗法台的侧席上立马窜出六七名身影,只有两人落入了场地,剩下的几人均被挡在光幕之外,只得惺惺的退回席位。 二人登场后,互相抱拳再报上姓名,麻衣弟子名为钟罗,紫衣弟子名为吕新荣,二人简单的行礼后就开始了第一轮比试。 但见那钟罗人高马大,一身麻衣短衫外露出两条粗壮手臂,吕新荣虽身形略显削薄却足下生风,不断与钟罗拉开距离,二人一追一赶已追到斗法台边缘,钟罗见已将对方逼到边缘已退无可退,便不再隐藏实力,身体像前大幅度倾斜,脚下猛蹬地板,整个人如激射而出的强弩般朝吕新荣冲去。吕新荣心中也早有对策,对方一看就是以体术见长,自己先以御风术拉开距离,等到斗法台边缘,手中掐诀捏起火球术,就在钟罗向他冲刺的一瞬间,吕新荣身体像陀螺般一个回旋立定身形,手中捏好的火球术朝着钟罗瞬间炸开,他并没有选择将火球射向钟罗,以钟罗的速度避开火球再将他一招擒拿完全可以做到,所以他双手捏出的两个火球术相互一碰便迸发出一道强光,钟罗在这一晃眼的功夫竟是让吕新荣从他手指尖又溜了出去。 吕新荣在两个火球相撞的同时,猫腰低头,硬是擦着钟罗的手掌从一旁钻了出去,他并没有放松精神,而是深深提起一口灵气,抓住钟罗变招的空隙,将胸中的灵气化作一股火焰朝钟罗喷去,如此近距离,自己这一记炎息必定命中。可谁知钟罗一手护住双眼另一只如钢爪般的铁手手竟穿透炎息精准的扣住吕新荣的喉咙。吕新荣的炎息顿时戛然而止。 钟罗说道“认输吧。” 吕新荣还不解为何钟罗能如此快的变招抓住自己,他的炎息只要多吐个一两秒钟必定烧穿钟罗的护体罡气,可目前的情况却是被对方捏住脖子提在空中,他只好连连拍臂认输。 随即钟罗便放下了他,吕新荣一边咳嗽一边问他“你是如何找准我位置的?” 钟罗只回答了一句“直觉。”说完朝吕新荣咧嘴一笑,便朝斗法台中央走去。 余正信也立刻跑到擂主中央,举起钟罗一直手大声宣布道“胜者,钟罗。各位稍作准备,马上进行下一场!”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大声喊着“钟罗!钟罗!钟罗!!”显然钟罗是他们这些小圈子里比较有名气的一人。 等到钟罗下场以后,台下一席碧色罗裙飘然落于场地之上,原本几个也欲登场之人一见竟是此人上场,身形为之一顿,全都默默退了回去。场上刚燃起的气氛又突然间平静了下来,足足过去半刻钟竟无人上台挑战,余正信只能宣布她直接进入第二轮。 期间毕良倒是闲得发慌,就跟千寒聊起第一场比斗“吕新荣还是胆子不够硬气,如果是我打这场,我就趁着钟罗冲过来时候直接一个滑铲过去,在他身下就是一口火,这把不是稳赢?”这话没逗笑千寒,反倒是把一旁的龚清泉逗得直乐,毕良斜着眼瞥了她一眼,龚清泉也双眼圆睁瞪了回去。毕良也只能惺惺然的小声嘟囔一句“好男不跟女斗。”便装过头假装四处看风景。 董艾就这第一场比试给众人讲解起来,双方是一场经典的体修和法修的对决,体修追求的是极致的力量和速度,以及浑厚的护身功法,由于一身灵气凝练在体内,故而无法使用大部分远程法术,往往只修习一些强化自身机能的辅助法术;法修则以灵活多变和气息悠长为主要修行思路,通过各种法术的灵活应用和与对手的相互拉扯来取胜。 接着董艾又给他们讲了些二人对决中的心理博弈以及术法的各种变招,众人皆听得头头是道,千寒甚至还掏出自己的小本本记下了这轮对局的关键之处。 ------------------------------------- 自那碧色罗裙之后,上场的几次比试都不如第一次精彩,要么是一边倒式的碾压,要么是菜鸡互啄,双方除了打斗时喊叫声比较大就再无亮点。短短一个上午时间就已比试了五十多场,宗门小比在决出前十名之前是没有休息的,无论白天黑夜都进行,因为金丹修士的时间宝贵,让他们看这小儿打架的比试纯属浪费光阴,若不是门规规定每人愿意坐镇这宗门小比,唯有前十决赛的时候才会有想要收徒的金丹期来看上两眼,就当做出门散心了。 这五十多场其中值得一看的是两个善用火系法术的少年激斗,二人最后烧到只剩半截裤子才分出胜负。蒙学堂的少年们倒是每场都看得津津有味,在他们眼里场上的人都是神仙打架,无论是一个小小的火球术,亦或者一道斩在光幕上的风刃,都能让这群少年大声叫好。 可看的多了人也总会审美疲劳,到了天色渐晚的时候,有人顶不住腹中饥饿跑去食堂吃饭,也有人机智从包裹里取出两块油布包着的葱油饼,大吃起来,可他刚吃一口就被周围一双双眼睛盯上了,身上带的几块薄饼瞬间被分食一空。 ------------------------------------- 三天时间,少年们眼花缭乱的看着台上一次次比试,饿了就去食堂,困了就回宿舍悄悄打个盹,偶尔错过的精彩的比赛后悔不已,董艾倒是从未离席过,三天三夜的给众人们解说着比赛,也不见丝毫疲惫,众人给他带过几次饭菜也来着不拒,身旁放一茶壶,沈三沈四也尽心伺候着。终于宗门小比决出了前十名。余正信这才宣布休赛一日再战。 少年们紧绷的心神也松了下来,这几日为观摩比试可是把他们折腾的够惨,如今好不容易暂时有了休息时间,众人也就抓紧时间,回房后倒头就睡,以准备明日有个好精神去看最终决赛。 第十二章落幕 翌日。 终于到了最后的车轮擂台赛,略过裁判的各种开场白,之前第二个上场的碧色罗裙女子一跃而上跳入斗法台,随后也有一身材矮小的年轻男子上台攻擂,不同于以往的互报姓名,这次由裁判向众人做了介绍“擂主玉阎罗,蒙学堂三阶内门弟子,对阵,外事堂罗睺。” 双方这才略作行礼开始比斗,然而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罗睺开局就踩着飘忽的步伐朝玉阎罗狂袭而去,玉阎罗不慌不忙,先是从袖中涌起一道蟒蛇般的水柱朝罗睺扑去,罗睺前冲之势不减,往侧方垫步一闪,双手握住蛇身分力交错,那蟒蛇水柱嘭的一声炸的不成形状,拉近距离后又甩出几道风刃开路,玉阎罗手掌轻抬,一层薄薄的水墙便淅沥沥的拔地而起,而此时罗睺此时已离她不足五步。 罗睺心里暗道到底是蒙学堂的孩子,自己那几道风刃不过是骚扰的手段,以他这种体修发出的风刃根本没有威力,只要她分心阻挡五步之内必能取她性命。可事实却出乎他的预料,他运足真气向玉阎罗连出十多招,招招阴险狠辣,全是他这些年摸滚打爬积累下的绝技,二人搭臂交掌以极短的时间硬碰十几下,竟是拼了个旗鼓相当,就在罗思考变招的时候,身后那条蟒蛇水柱竟不知何时“活了”过来,当他察觉到时已避无可避,若被这水柱砸个结实,定然落得重伤败退。 余正信早在水蟒悄然形成的时候,就看出胜负已分,在水蟒即将透体而过之时,腰间金光一闪击碎了那狰狞的水蟒。 第一场,玉阎罗胜! 在两人下场休息时,场上的的观众无不议论着刚才那场对决,玉阎罗一手精妙的控水术不仅操作细致还施法迅速,更惊叹的是她体术也有极高的造诣,与罗睺交手的十几下虽险象恒生,但仍是抵挡住了罗睺的突袭。之前的对决中,被体修近身的法修往往撑不过三两招便败下阵来,可这场对决玉阎罗用实力颠覆了众人的常识。 接下来的几场玉阎罗更是向众人展示了自己的统治力,连战连胜,即使是第一局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钟罗也被玉阎罗击败,整个过程钟罗甚至没碰到过玉阎罗的衣角。 五场比试过后,剩余的四人已无人敢上前挑战,玉阎罗守擂成功,成功卫冕第一名。 之后的比试陷入了拉锯战,剩余的九人实力相差不大,在斗法台上轮番攻伐却始终无人能站到最后。这期间最具看点的无疑是罗睺和钟罗两名体修之间的激烈对决,一方刚猛,一方狠毒,战至最后罗睺见二人想分出胜负必须生死相搏,为保存实力他还是主动认输。两人没有法修之间眼花缭乱的术法飞舞,而是如同两个顶级的凡人高手一般拼斗。不施法,不拉扯,就是近身和你摸。 九人间的拉锯战,消耗战终于在黄昏时候落幕,其中法修弟子占了规则上的便宜,利用车轮战的特点,默契的轮番消耗体修弟子的体力,体修笛子战至最后要么力竭无力再战,要么身上小伤无数。这也是体修的天然劣势,若不能一鼓作气击败对手,待到气尽力竭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 最终前三名的胜者均由法修获得,罗睺和钟罗排在第四第五,除了重伤的第十名以外其他其他名次均是体修。 后来据说玉阎罗直接被前来观赛的金丹修士收为弟子,以练气期的修为便进入内门成功跻身真正的内门弟子。 ------------------------------------- 宗门小比落幕后,董艾通知少年们,明日蒙学堂将正式开课。 夜晚,千寒和毕良走在去澡堂的路上,毕良道“玉阎罗简直是就是我的女神,玉阎罗的名字其实是玉颜萝,颜色的颜,菠萝的萝。因为她和人比斗的时候出手极重,和她交手的人往往非死即残,再加上她靓丽的脸庞,玉面阎罗的名号就这么传开了。只可惜是个哑巴,否则我真想听听那张薄唇檀口中能吐出何种芬芳。” 千寒知道这家伙纯属口花花,场上每个相貌出众的女子,他都要评价一二,要不是坐在他们身边的龚清泉时不时揍他一顿,估计他还会更过分。刚还在那自言自语他和玉阎罗的孩子该起什么名字,千寒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干脆一个叫黑无常一个叫白无常算了。 走到澡堂门口千寒终于摆脱了这个烦人精,在浴盆中泡着药浴,舒缓着这几日观看宗门比试的紧张心弦,脑海中回味这几日的所学所闻,他决定将来自己还是走法修路线,体修属于上限低下限高,紧靠勤学苦练就能取得成就,而法修则是下限低上限高,不仅要求法术的熟练度,还要灵活运用。 一阵胡思乱想后,千寒心中终于打定主意,擦净身子便回房睡觉了,以至于他忘了和毕良约好结伴而回的事情。 ------------------------------------- 次日,蒙学宫。 毕良正掐着千寒的脖子猛摇,一边摇一边说道“你知道十一月山顶的风有多么冷傲吗?!我就像个棒槌一样在门口等了你半个时辰,甚至连亵裤都没穿,那风就像青龙偃月刀一样往我……”没等毕良说完,就被龚清泉一把拉回座位,龚清泉小声的提醒他道“声音太大了。” 毕良这才注意到学堂里三十多个弟子都望着他,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千寒埋头扶额意图当一只鸵鸟,坐在他们前排的贾梦琰和秋双也鄙视的撇了他俩一个白眼。好在这时一灰发白须的老人走了进来,缓解这份尴尬,少年们连忙正襟危坐,收拾心思。 老人双目神荧内敛,一身灰袍一尘不染,见少年们坐定后才开口说道“我是你们的老师,这两年会教你们练气期能学到的各种术法,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穆老。” 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穆老便直入主题开始教学。 练气期分三个小境界,引气,养气,炼气。凡人打通小周天后便算是进入了练气期的引气期,再以小周天为干脉运行灵气冲破十二经脉勾连奇经八脉,方可形成大周天循环,通过大周天使神和气密切结合,相抱不离,唯有到达此境界方可御气外放形成各法术,亦可灵气内敛主修筋骨皮膜。 养气期则注重神气相合,使灵气与灵识联系的更加紧密,神气相合的体现在于调动体内灵气的速度,灵气与灵识结合度越高,调动灵气的速度越快。 炼气期需要在前二者圆满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凝练体内灵气的紧密度,这一步也称去芜存精,同时也是练气期的分水岭,一个人的先天经脉和根骨是天生的,体内能储存的灵元也是有其上限,修行的过程便是不断填补和突破这些上限,唯有坚实的基础才能铸造远大的未来。 穆老先是全面的向少年们介绍了练气期的各个小境界,再是由浅至深的向弟子们详细的讲解引气期如何修炼,少年们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一日的时间飞逝而过。 穆老见天色已晚,停下了在灵板上为弟子们列出的一条条重点概要,结束了第一天的教学。 ------------------------------------- 修行是枯燥的,半年时间匆匆流逝,少年们中的佼佼者已可以灵气外放,突破入养气期。 穆老并没有等待其他弟子跟上进度,在一多半内门弟子能做到灵气外放的时候便开始了第二阶段的教学。 穆老先是令人搬来一座高两米的玉台,告诉众人们此物便是测灵石,会根据注入灵气的量来测量体内的灵元。玉台上还有刻度,从一至一百,每个刻度代表两灵元。接着才向众人讲解何为灵气。 灵气源于灵石,灵石又源于灵脉,灵脉往往聚集在山川交聚之地,所以修行界的宗门往往依山而居,修仙界的大能们认为灵脉是无数年来的大地山河运动将散布在世界各处的灵气“挤压”而成。灵气无色无形,却也无处不在,修行界关于灵气到底是何种物质并无统一的定论,有人说灵气是一种不可见的光,由灵石发出,被天地万物所吸收;也有人说灵气是一种气体,经过高温高压的浓缩后才形成了灵石;甚至有人干脆认为灵气就是一种神力,是神将自己的权柄授予凡人。 即使到了现在,灵气的本质虽无一个统一的说法,但关于灵力的各种性质无数年下来已有定论。 修行界人为的把天地间的物质分为五个基础属性,金木水火土,即为五行,天下万物皆由由五行孕育而成,五行之间相生相克,不同的属性融合后诞生新的属性。而灵气是没有属性的,也有说法是灵气是五中属性皆包含,相生相克间才会体现出无属性的特质。灵气唯有存在于不同介质上才会体现各种属性。 第十三章术法 故而修士修行中通常只会挑选两种相生的属性修炼,若是修行三个属性便会五行相冲,功法威力不增反减,但优点是可以使用多一系的法术。强修四属性更是容易走火入魔,体内灵气系统崩溃,轻则功力全废,重则一命呜呼。但修行界也有一种最特殊的修行方式,就是五行全修,这样修炼出的灵气属性称为混元。修行此种功法如行蛛丝,稍有不慎极易暴毙,修炼难度极大,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五系法术皆可使用,其玄妙可称诡变莫测匪夷所思。 修行界历史上也曾出过修炼混元功法的奇才,修为最高者可以金丹修为力战元婴而不败,被当时的修真界奉为神话流传,那位猛人更是元婴期打边同阶无敌手,除了极少露面的化神修士以外,在人间界已是无敌的存在。那位猛人也曾引领过一阵修行界修炼混元功法的风气,但修成混元者少之又少,早夭者更是多如牛毛,渐渐地混元体系便被历史的长河所淘汰。 在这对灵气追本溯源的漫长探索中,修行界也探索出一条修行界公认的真理——能量守恒定律,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这是一个被誉为世间最伟大的真理,它在某种程度上道清了世界的本源规则,在这条真理的奠基之下炼丹术,炼器术得以高速的发展,这条真理将原材料与成品之间的反馈关系用严密的逻辑关系联系了起来,炼丹术和炼器术成品率和创新率大大提升,在这些外物的帮助下修行界的整体实力得以飞速提升,之后更是开辟了阵法学这一新的领域,修行界盛世就此降临。 ------------------------------------- 在穆老缓慢的讲述中,描述了一个百家争鸣的上古修真界,先辈们为验证一个想法不惜耗费几代人的光阴,在走过许许多多的岔路歧途之后,才有了如今完整修行体系。 接着他又对众人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和奥秘,修行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争斗和长生,提高认知和提升修为皆是相辅相成之事,用凡间的话语来讲就是,学而不思则罔,练武不练功则殆。在你们完成引气期的修行后便可以尝试以灵念引导体内灵力,辅以口诀心法即可使出术法。” 随即他便伸出手掌为众人示范起来,“比如我将体内的一部分灵力转化为火灵力再将其不断凝聚,便成了火球术。”只见一小团赤色火球便在其手掌上缓缓浮现,“通过调节灵力转化的量和速度,来调整火球的威力。”那火球术在穆老的演示下忽明忽暗,时而涨圆,时而扁平。随后穆老又道“灵力外放并不是虚空造物,只不过是将体内的灵力从一种形态转化成另一种形态,释放出去的术法也会因为能量的消失而消失。”说罢双手并指,轻轻一甩火球便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越飞越小最终小到一定程度后四散而开,在空中散作一小团烟花。 随后穆老又向众人展示了其他几种属性术法的基础性质,金系灵气特点是坚如铸铁,攻可化为刀剑,守可化为甲胄;木系灵力特点是吸收能量,常用于炼制丹器;水系灵力特点是柔而绵密,无孔不入,最易操控;土系灵力特点是悠长厚重,是自然界最多,最容易获取的灵气。 “在筑基修习功法之前,你们由于体内灵力微弱,故而五行术法皆可使用,等修习功法之后,体内的灵力也会逐渐转变,倘若修习火系功法,使用水系术法不仅难以操控,更是威力大减。因为灵力在转化的过程中都会有消耗,至于消散多少取决于修炼的功法和术法的精妙程度,比如刚才的火球术,灵力的转化率仅有一成,功法和术法的品阶的区分标准就在此处。” 穆老的这一言,算是解开了当年千寒心中关于“法”的疑问。可是他又忽然想起玉颜萝和罗睺那场对局中,那条“死而复生”的水蟒,如今听了穆老的理论后二者明显具有冲突,他情不自禁的向穆老提出这个问题。 穆老稍一思考便给了答案,“水蟒并不是被罗睺拧爆的,而是玉颜萝自己操纵的,水无常形,玉颜萝只是让水蟒变换了一种状态就骗过了罗睺。术法的运用千变万化,一个优秀的法修修士应对五行灵气和世界的各种规则认知深刻,这样才能理解,运用,创造法术。” 穆老说完,见众人已没有疑问,说道“明日起,养气期弟子便可去演法台修习术法,每过五日我会来蒙学宫传你们一门术法,学会五行基础术法共三十六门,这便是你们下半年的目标。”他又道“若是有人要走体修路线,可持宗门令牌前往外事堂,体修之路需海量天材地宝以及坚持不懈的刻苦训练方能有所成就,言至于此,尔等要仔细考虑后再做决定。” ------------------------------------- 斗法台上。 一红衣少年左闪右避,步伐飘忽不定,倏忽间腾挪而起,身下地板竟是原地突起,距离少年足下已不足两三寸,而在他跃起滞空的同时,石突之上又钻出几根树藤,迅速的缠着少年的双脚蜿蜒而上,不过一个呼吸间便已蔓延至胸口位置。少年头上青筋暴起,用尽胸中最后一口灵气在身上腾起一阵赤色火焰。 树藤遇火而散,少年也解了暂时之围,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眼紧紧盯着对面那个短发女子,目前他的状况很不好,自从切磋开始自己便被连绵不绝的岩突和树藤压制,一身风火术法难以施展。对方的岩壁施展极快,以自己的速度根本难以冲到其身前十步,从远处发出的火球术也被对方轻松化解,体内灵力也逐渐消耗殆尽,暗道难道这局就只能认输了吗。 来不及做过多思考,他已感到脚下地板灵力翻涌,只好抽身而动,局势又变回之前的情况,这样躲闪之间,他只能寄希对方灵力耗尽,自己近身之后再展开雷霆一击。 可对面的短发女子并没有给他机会,在他一次躲闪过后,全身灵力翻涌,娇吒一声,毕良即将落地的脚下隆起四座鼓包,几个呼吸后四座岩突依次破土而出,四次岩突如四名配合默契的武林高手,少年勉强躲过第一击,可后面衔接的攻击已无法闪避,他只好护住身上要害部位硬抗这三次岩突,但他的灵力已捉襟见肘,终是护体灵决被破,呕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台下有一青衣少年立马跃到台上护住到倒地的少年,周身灵力翻腾,一道道风刃术缓缓凝聚,强行制止了这场切磋。 “贾梦琰,你出手也太重了吧!”青衣少年朝短发女子凶狠的吼道。 短发女子走上前来瞅了瞅趴在地上喘息的红衣少年,说道“活该,这就是欺负我姐妹的下场。你千寒要是不服,等会我把你也揍一顿。” 红衣少年在千寒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推开千寒的搀扶,擦掉嘴角的鲜血,说道“你这胸大无脑的女人,我又不是故意烧掉秋双的衣裳,而且我早都和她道过歉了。” “还敢顶嘴,道歉有用的话我早砍死你了,不揍你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贾梦琰朝毕良比了比拳头又用眼神挑衅的看着千寒说道“你要想给你兄弟找回场子,今天下午咱两打一架,今儿不把你两都揍一顿总感觉少了点意思。” 千寒悄悄嘟囔道“死胖子。”贾梦琰似乎没听清说道“你说了个几?大声点,没听见。” 千寒立马改口道“我说中午你叫上秋双我们一起去“悦来楼”,我请你们吃顿好吃的这事就算过去了如何?”顺便胖死你这小妖精,只不过后半句他没敢说出口。 贾梦琰眼睛瞬间一亮,又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这泥菩萨身上也掉金子了,好呀,吃饱了再揍你。中午我们在悦来楼等你。”说完就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毕良一只胳膊撑在千寒身上,龇牙咧嘴的对他说道“凭什么请她俩吃饭,你又是不是打不过她,没义气。” 千寒打掉他的胳膊,小声的对他道“你懂个屁,中午往她茶水里放点泻药,下午在精神和肉体上同时击败她,杀人诛心,杀人诛心你懂吗。回头她要是觉得不对劲,咱两也装作吃坏肚子,一口咬定是悦来楼的锅,打死都别承认是咱两下的药。” 毕良闻言立刻眉开眼笑“你这也太损了吧,不过我喜欢,甚得我心,甚得我心阿。” “记得饭钱咱两对半分。” “好说好说。” 二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走下了斗法台,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嘿嘿嘿的笑声。 第十四章小成 悦来楼。 四人已相继落座,千寒给众人添上茶水后,毕良端着茶杯对秋双说道“秋双,前几日是我不对,切磋中无意间烧……” 贾梦琰没等他说完就拍了两下桌子,说道“废话少说,该讲的我都给秋双讲过了,再说了,哪有喝茶赔罪的,我去拿瓶酒,你自罚三杯她就原谅你了。”说完她便起身去拿酒。 少倾,贾梦琰提来一小坛仙酿,给毕良和千寒二人倒满酒水,毕良二话没说,咣咣咣就是三杯酒水下肚,贾梦琰见千寒没动静,皱眉道“咋的?不陪你兄弟走一个?” 千寒摇头道“不了不了,等会咱两还要切磋呢。”贾梦琰喝了口茶水,鄙视的瞥了一眼千寒。 毕良眼角看着贾梦琰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茶水,当即又倒一杯酒,对贾梦琰说道“贾梦琰,咱们也曾是不打不相识,今日一笑泯恩仇,这杯酒我喝了,你喝茶就行。” 贾梦琰懒洋洋的捏起茶杯,也懒得理他,向他稍稍示意后,便一饮而尽。 四人间的气氛也逐渐缓和下来,随着一盘盘珍馐美味上桌,少年少女们也仿佛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秋双说道“临近年末了,你们修炼到什么地步了?” 毕良说道“我目前算是养气期中阶吧,已经能融合两三种五行灵气了,千寒他……”千寒悄悄在桌子底下提了他一脚,毕良立刻改口道“他跟我差不多吧,我两灵力值都在六十灵元上下。” 千寒接过他的话说道“听说我们一阶弟子中,林尧都养气期圆满了,灵力值连测灵石都测不出来,还是穆老专门给他测过才知道他已经有一百二十多灵元了。” 贾梦琰抬头道“一百二十灵元又怎样,实战不还是打不过我,他就是灵力值高一点。” 千寒心中估摸着她的灵力值大概在九十至一百灵元,在和毕良的切磋中术法施展的速度极快,要单按境界算的话,贾梦琰可能已经到了养气期圆满的境界,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到炼气期。 贾梦琰又道“千寒你灵力值不可能只有六十多吧,前几日你和沈三切磋我也是看过的,能把沈三遛到体力耗尽,你灵力值起码也在九十以上。”贾梦琰眯着那双好看的眼睛,歪着脑袋狐疑的问道。 千寒说道“其实我灵力值将近两百,养气期圆满,精通五行功法,今晚就打算去修炼室闭关突破炼气期。” “呸,你两还是一对狼狈为奸的样。”贾梦琰不再理他,埋头继续大吃起来。 随着饭菜逐渐见底,秋双和贾梦琰的怒气仿佛也散去了不少,四人走出悦来楼时,贾梦琰走到千寒身前,轻轻往他胸口敲了一拳,说道“看在那碗香菇稚子鸡的份上,今天就饶过你了。” 千寒听后顿时神色变得尴尬,说道“不不不,贾姑娘要是觉得没解气,揍我一顿也行,我保证不还手。” “瞧你说的,本姑娘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贾梦琰又是叉腰大笑。 千寒只好悻悻然说道“那好吧,从这一秒以后,我们之前的所有不愉快都烟消云散,将来谁也不准翻旧账,只记恩不记怨。” 贾梦琰一只手捏着他的脸说道“要有恩也是我对你有恩,高抬贵手放你一马,记住了没?” 千寒立即挣脱开了,揉着脸颊不耐烦的说道,记住了记住了,四人便结伴而回。 一路上毕良和秋双走在后面,毕良正拉着秋双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逗得她一乐一乐的。 贾梦琰突然说道“老实交代。”千寒立刻神色一紧,目光飘忽不定,脑海中飞速考虑这各种被发现后的对策。 “你到底多少灵元。” 千寒赶紧止住自己扛着毕良跑路的想法。正要开口说话,只听身后一道风声呼啸而过,一个人影正捂着肚子飞速跑过,仔细一看,竟是踩着御风诀的毕良。 贾梦琰以手作棚,望着毕良飞跃而出的身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待到他跑的没影了,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就你们俩个小毛贼,还敢算计本姑娘,我早看出来那壶茶有问题,我和秋双其实根本没喝,反倒是在酒里我下了三斤给牛吃的泻药,看着毕良那傻子还一个劲的敬我,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忍的有多辛苦,逗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隔。” 贾梦琰笑起来丝毫不顾及形象,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猛拍千寒后背,笑的花枝乱颤。 千寒顿时目瞪口呆,还好自己小心起见,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他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贾梦琰竟然也有细腻的一面,差点连自己也一块收拾了。 贾梦琰笑声逐渐停下,见千寒正愣愣的看着自己,自己竟然被他看到有些不好意思。 “呐,你之前说过的不准翻旧账,过去的就过去了。”她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千寒看着眼前这个短发女子,一只手蜷在胸前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另一只手稍有不安的捏着裙摆,干净的小脸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直视着自己,他竟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的眼睛真好看,你笑起来也好看。” 说完他又感觉那里不对,又对她说道“我去看看毕良有没有带纸....”便一溜烟的跑了。 贾梦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的说了句呆子。就像当初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靠在水司楼前的玉龙石雕下时一样。 ------------------------------------- 等到千寒找到毕良时,毕良正虚弱的躺在床上,一见千寒进门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千寒,你可知道人是铁,饭是刚,想我堂堂柳城少主,竟然拉的茅坑堵塞,十里飘香,这就是穆老所说的社会性死亡吗?”一滴泪水悄然划过脸庞。 他又以虚弱的声音继续道“你说我们给两个女孩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她们现在应该也很难受吧,等我身体恢复了我就去向她们一死赔罪吧,人活着,好累。” 千寒捂着嘴坐在他的床边,在床头放下一个玉瓶,说道“这是黄连丹,两块灵石买的,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好生去吧。”说罢便一手抚过他的面庞,帮他合上了眼睛。 离开毕良的茅屋后,千寒去了蒙学宫里的修炼室,便再也安耐不住大笑起来,想起毕良那生无可恋的模样,像是被人拔了腋窝毛一样,如果再告诉他贾梦琰两人早就发现他俩偷偷下药,还将计就计以眼还眼,估计毕良真得一口气没缓过来提前羽化仙逝。 千寒脑海中又突然浮现出贾梦琰的模样,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毕哥,对不起,我投敌了。” ------------------------------------- 在修炼室一阵胡思乱想后,千寒深吸一口气,抛开诸多杂乱的念头,开始抱形凝神,准备突破炼气期。 这半年里,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修习术法,而是全心全意的温养体内的灵气,早在三个月前灵元就已突破一百点的上限,至于现在体内到底有多少灵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最近逐渐感觉到灵识圆满,和穆老说的神气合一已相差不大,接下来只要开辟上丹田,做到灵识离体,便算作突破入炼气期。 突破的方法穆老早已向众人传授过,千寒先是吃下一剂沸灵散,感受着体内灵力渐渐敏感躁动,小心翼翼的调动灵力沿着大周天的经脉运转,每当经过天元穴时灵力便加速运转,随着灵力在身体内的快速游走,千寒又是喉结一动咽下含在口中的灼魂丹,不一会便感到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清晰,调动灵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这种状态下保持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过后,千寒已逐渐熟悉这种灵力流淌的速度,双手合十立于胸前,随着双掌的缓缓分开,一颗明亮的赤色火球渐渐在双掌之间凝聚,此时千寒脸上面无血色,额头上也浮现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正是灼魂丹带来的副作用,他却全然不在意,依旧双目紧闭,将自己的意识集中在那颗赤色火球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火球在无声的旋转中慢慢转变成一块灰蒙蒙的石块,等到多半火球转化为石头后,椭圆形的石块一端长出一颗金色鸟头,另一端伸出鸟爪似的嫩绿色柳枝。千寒口鼻处一缓缓淌出一道鼻血,但他仍是呼吸不敢紊乱,双手由掌变爪,轻轻的托起那只好似浴火重生的凤凰,缓缓将其举过头顶,水蓝色的凤尾徐徐而生,一道凌冽的目光赫然显现。 五色凤凰舒展火红的羽翼,鹰视狼顾,在灵室内腾飞而起,尾翼拖起点点灵光,动作从最开始的生硬变得逐渐灵动,最终一个俯冲钻入千寒的胸口,消失不见。 千寒缓缓缓睁眼,眼中荧光闪烁,身旁三丈范围内的各种事物纤毫毕现,灵识离体,万物洞察。 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修炼灵识,养气期弟子至多用灵识内视己身,延展至外放的灵力,却无法做到更细节的操作。唯有神气合一,将灵识和灵气完全的水乳交融方可做到灵识离体,这需要不断的练习,先让灵识熟悉自身灵力,再以自身灵力为跳板融入到自然界的灵气之中,这便是灵识外放的原理。 第十五章启程 灵识外放通常只有筑基期才能做到,如今千寒随着突破炼气期一鼓作气使灵识外放,在孕育出那五色凤凰时他的修为已悄然突破,那一霎时间又福临心至,他不仅简单的操作彩凤,更是想通过彩凤来观察四周,在他耗尽所有心神之前,终于是修炼出了灵识! 千寒擦干净鼻血,灵识内视自身,已然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灵气在大周天经脉上生生不息的流淌,心念一动,灵识离体,以一种第三者的视角观察自己。只见一袭青衫的少年盘坐在地,剑眉星目,皓齿红唇,肤质细腻如稚子般紧致白皙,现在的他和一年前的黄发小儿已有云泥之别。 千寒又是运转灵力,发觉体内灵力调动略有滞涩,如同锈蚀的齿轮般,运行不畅。结合前两次突破的经验,这应该是又要洗髓伐毛了,但他也并没有急着萃取灵气,收拾完被灵气扫乱的修炼室后便趁夜色回到了自己的茅屋。 回到茅屋内他才调动灵气,淬炼自身经脉,随着一遍遍的运转灵力,他身上渐渐分泌出一层层黑色污垢,比起进入练气期那次,这次的污垢竟是一层接一层,千寒只好停下淬炼,灵力涌动,一道控水术游走全身,冲去了污垢之后千寒索性关好门窗,脱光了衣服继续淬炼灵力。 这次洗髓伐毛竟是持续了三日之久,早在第一天时千寒已经嘱托毕良帮其护法,然后便全力投入淬炼之中。 三日后,千寒终于推门而出。 毕良绕着千寒转着圈的打量,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炼气期了?” 千寒点点头。 毕良又问道“炼气期就能灵识外放了?” 千寒又点点头。 毕良一只手藏到身后,比出一根中指继续问道“我身后的手型是什么?” 千寒抬起右手,伸出一根中指对着他。 毕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灵气,出乎意料的没有过多言语向千寒摆了摆手就准备离开。 千寒赶紧叫住他说道“咱两去横断山脉吧,那边据说有山野妖兽,以我如今的修为定能护得咱两周全。” 毕良又向他摆摆手说道“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开学之前,有事来修炼室找我。” 此时千寒才意识到自己突破对毕良有多大影响,一路追着他疯狂安慰,什么“运气好”“你上你也行”之类云云,毕良最终回到自己的茅屋使劲一关门,千寒的鼻子差点撞到门上。 眼看毕良暂时是指望不上了,而炼气期的修炼更是需要不断的和人比试切磋,在一次次战斗中精炼灵气才能有所进步。不同于养气期静心温养,千寒第一个目标便选在了横断山脉,横断山脉灵气充沛,靠近青玄门的地界有大量低阶妖兽专门供门内弟子历练,如今自己若是一人进山,灵力耗尽便只能返回青玄门,这样来来回回几趟效率太低,最好是找一修为相近之人结伴上路,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远。 毕良本是一很好的选择,二人相互信任,配合默契,再加上毕良在一阶弟子中算是中上游水平,可现在受了自己刺激,已“发奋涂墙”的去闭关修炼,千寒平时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身的精力全投入到了修炼之中,在门内并无几个朋友,这一点他不比毕良远矣。 思前想后,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贾梦琰的身影,此女修为过人,又是青玄门除了毕良自己最熟悉之人,外加其肤白貌美,蜂腰玉腿,胸前风景波澜壮阔,说话声音又好听,似乎是个不错的人选。 千寒又晃了晃脑袋,他的思维好像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可归根结底贾梦琰和他男女有别,一路上必然会有诸多不便,到底该不该和她一起去,千寒又有些犹豫。 笃笃笃。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应该是毕良良心发现,决定陪他共闯横断山脉。 千寒高高兴兴打开房门,就准备给他一个拥抱。可门外竟是一位身着紫衣的靓丽女子,短发向后绑成一小节马尾,刘海边上垂下两缕青丝,将原本英气的小脸衬出几分可爱俏皮,琼鼻朱唇,双瞳剪水,宛如出水芙蓉。 千寒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试探性的问道“贾梦琰?” 紫衣女子掩嘴而笑,自然而然的给千寒胸口来了一拳说道“不是本姑娘还是谁,听说你闭关修炼,这几天不见倒是帅了许多。” 千寒也嘿嘿一笑说道“没有没有,我一直这么帅。” 贾梦琰又赏了他一拳“年末去横断山脉打怪升级去不去?”千寒立刻回道“好呀好呀。” 瞧着千寒那傻样,贾梦琰又想给他一拳,想想还是算了,二人约好在十月末时在青玄门山门处集合,之后贾梦琰又给了他一块丝帕,上面画着由青玄门山门,南入横断山脉的路线图,上面还标注了几处妖兽聚集地。在送完丝帕后贾梦琰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贾梦琰走后,千寒立刻跑到毕良的茅屋前,推开门一看,屋内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色的线条勾勒出简单的轮廓,空气里还弥漫着某种邪恶的负面能量。 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千立马关上了房门,想要重新推开门,可以一想到刚才诡异的画面,还是止住了手,隔着门对毕良喊道“年底我去历练了,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 说完之后便奔向外事堂去准备各种出行物资。 ------------------------------------- 一日,风和日丽,千寒背着精致的兽皮背包,一层一层的放好备用衣物,灵丹工具,少许干粮以及折叠起来的另外几个备用背包,身着火鼠绒毛呢衣;脚踩藕丝轻云履,昂首挺胸的在青玄门山门前等着贾梦琰。 千寒翘首以盼,时而踮脚时而踱步,在他心中猛虎乱撞的同时山门内走出一个,不对,几个身影。 “千寒!”贾梦琰遥遥的朝千寒呼喊道,身后还跟着秋双,龚清泉,以及一个消瘦的少年。 背着兽皮包裹的千寒钻到贾梦琰身边手搭在她耳边小声的问道“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这几个是干嘛的?” 贾梦琰手肘轻撞了他几下天真的回答道“当然是和我们一起去历练的小伙伴了,两个人出行从很多意义上来说都太奇怪了。” 在她的一番解释下千寒才知道,本来她只是想叫上秋双一起去的,秋双又叫上了龚梦泉,龚梦泉又叫上了那个消瘦少年,也就是林尧,林尧是他们一阶弟子中表明上实力最强之人,养气期巅峰,一百二十多灵元,按秋双说的有他在,横断山脉他们这行人能横着走。 千寒只好无奈的接受了这一说法,按照他的本意是和贾梦琰两人共闯横断山脉,关键时刻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可目前来看这么多人同行,虽然遇到危险的可能大大减少,但同时也缺乏了历练的意义,以他们这只队伍,在一阶妖兽的区域历练基本和游玩没啥两样,唯有到某些妖兽巢穴遇到二阶妖兽时才会有一些紧张感。 少年少女们在略作寒暄后便一起制定了历练计划,先到连峰山和横断山脉交界处的青玄门南山门登记此次历练,三月之内回山,然后一路南下,直接前往青玄门的势力边界,那里据说有相当于筑基期的三阶妖兽出没,在历练的同时收集筑基期所需的天材地宝也是一大目标。历练时由千寒打头阵,林尧断后,贾梦琰居中策应,龚清泉和秋双看护两侧,五人以龟甲阵形式展开,一侧受袭能快速反应。 一行五人一边赶路一边商讨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紧急对策,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青玄门南山门。 相比于北山门的宏伟壮丽不同,南山门给人更多的感觉是冰冷肃穆,朴素低调。在找看守山门的弟子登记过历练的人数和时间后,众人终于正式踏上了历练之旅。 第十六章遇袭 “秋双!冷静点,别光顾着跑,回头施法呀!梦泉,不要对着背部打,尝试切它中路!” 贾梦琰站在一处树梢上,居高临下的指挥着两名女子和一头巨型野猪搏杀。五人距离那日出发已过去了三个日夜,终于碰上了一头一阶黑毛猪妖,猪妖皮糙肉厚,只懂得横冲直撞正是少年们练手的好对象。 这第一战众人决定由秋双和龚梦泉两个实战稍弱的女子出战,千寒和林尧围堵猪妖防止其逃窜,贾梦琰在树上观战指挥。 两名少女的实战水平显然有所欠缺。秋双在一开始释放灵力化成两柄刀剑斩向猪妖,连一次痕迹都没留下,反而成功吸引了猪妖的注意,一直追着她乱撞,另一旁的龚清泉掐指捏决,一道道火球术向猪妖激射而出,却十不中一,落在猪妖身上的火球术甚至只烧焦了些许皮毛。 两人被猪妖追的手忙脚乱,根本难以做出有效的反击。 树上的贾梦琰终于看不下去了,一记岩突阻断了猪妖的冲势,四周的大地上钻出几根粗壮的树藤将猪妖四肢紧紧捆住,见一旁的二人还在发愣,气的贾梦琰朝她们哇哇大叫。 二女这才屏息凝神,掐诀施法,可猪妖却不等她们调动灵气,猩红的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运足全身的力量收缩四肢在地上奋力一滚,硬是挣脱了树藤的束缚,它快速的调整身形,口中喷着白气朝着最近的秋双冲去。秋双身前正有一道金蒙蒙的刀刃生成,此时已躲避不及,唯有正面相搏,要么是她将猪妖一斩为二,要么是猪妖将她践踏而死,一切都在她凝聚的这道金刃之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人一猪之间“腾”的升起一道火墙,猪妖的冲撞之势为止一却。秋双趁此时刻双手抓住尚未凝型的金光刀刃全身灵力注入双手,提刀,挥刃!只见一道金色刀光斜掠过地面带起一层地皮,在火墙上掀起一道波澜,金光汹涌着澎湃的尾炎径直斩入猪妖头部,咔嚓一声,仿佛烈刃切过黄油,刀光透体而过后消弭于无形,猪妖在空中分成两扇,去势不减,擦着秋双的衣角落在她的身后。 火墙缓缓熄灭,秋双望着眼前的血淋淋半扇猪妖,一声呜咽后力竭而倒。 ------------------------------------- 秋双苏醒时已是深夜,她身旁的四人正围着一小拢篝火烤着猪肉。 四人正聊着白天那场战斗,见秋双苏醒起身,龚梦泉立刻跑到她身边,“哇,秋双你知不知道你白天那道刀光有多帅,那么大一头猪妖,切的整整齐齐的,呐,尝尝你白天的战果。”说罢还递给她一串刚烤好的猪排。 看着焦香的猪排,秋双又想起白天被猪妖血溅满身的情形,小脸顿时皱成一团。龚清泉见她脸色不对,又赶忙从背包里取出一竹筒清水递给她,喝过水后,秋双的脸色才有些缓和,看着手中的猪排狠下心来,一口咬下。 猪排没有想象中的柴腥,反而香滑可口,鲜嫩多,,汁。 “怎么样怎么样,千寒的手艺还真不是吹的,这种新鲜的妖兽肉最是大补,跟山门里卖的完全不一样。”龚梦泉满怀期待的望着秋双,好像肉是她烤的一样。 “真香,隔着老远就闻到味儿了,可否给在下尝尝这山珍野味?”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树林里走出一个衣着朴素身材修长的俊朗少年,麻衣草履,一头长发束在脑后,俊俏的脸庞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 来人径直走到篝火旁,学着千寒他们那样盘膝坐下,抓起一支烤肉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见来者不善,众人纷纷起身将秋双护在身后,林尧手提一把三尺青峰,警惕的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被啸风魔狼包围了,敢在这种地界生烤肉,我敬你们是条汉子,晚些时候给你们收尸,以报这一饭之恩。”男子说罢,还舔了舔油腻的手指,发出滋溜滋溜的声音。 众人这才仔细探查四周,树影婆娑,林间深处泛出点点绿色荧光,不是夏夜的萤虫,而是一双双饥饿的狼眸。 啸风魔狼虽是一阶妖兽,但是群居妖兽,一批啸风魔狼中还会有一头二阶头狼,是练气期弟子最不愿碰到的妖兽,其铜头铁尾,迅捷如风,众狼齐聚还会发出风刃阵,头狼更是狡猾如狐,懂得追踪和蚕食猎物。 啸风狼群一般只会出现在横断山脉较深处,如今这狼群是从何而来也容不得少年们细想了,因为远处的点点幽光,正朝着他们缓缓聚拢。 林尧见狼群如此之多,身旁还有一不知深浅的男子,心中已萌生退意,向众人说道“撤!我来殿后,你们往北全力突破,撕开包围圈!” “不能跑,秋双跟不上的,我们原地结阵,死拼到底!”贾梦琰立即开口,也不等众人应答,双手合十,灵力催动,一层层三尺高的岩壁拔地而起,没等众人继续商讨,丛林中已袭来一道道青蒙蒙的风刃,狼群的风刃阵已提前准备好,若不是贾梦琰当机立断的起了一层岩壁,众人怕是在这第一波的风刃阵下被重创。 林尧见此时已逃窜无望,只好提剑守住一处豁口,准备死斗到底。在两次密集的风刃之后,狼群不再激发风刃,而是围着众人,游走开来。见狼群一时不敢围攻而上,众人心态也稍稍冷静, 可随着周围的幽光逐渐逼近,伴随着偶尔几声狼啸,龚梦泉先是安耐不住,朝林尧喊道“拼了吧,边打边撤,这样耗下去等它们一拥而上,想走都难。” 林尧面露犹豫,刚想开口说话,千寒却提前打断了他,目光紧紧盯着那麻衣少年说道“狼群围困,你却能悠然自得的在那吃烤肉,必然有脱身之法。” 麻衣少年放下手中肉块,双手在衣服上随意的抹了几下,开口说道“我当然有办法脱身,还能讲给你听,很简单,等会狼群攻来,你们拖住,然后我飘然离身,听到了吗?蠢货。”千寒面不改色,“梦琰,撤了岩壁,我们五人先联手宰了这个畜生。” 贾梦琰听到这话,第一反应竟是千寒居然用这样亲切的称呼叫自己,脸上微微一红,就准备撤掉岩壁,此时她已懒得思考之后撤掉岩壁会有什么后果。 “慢!”麻衣少年急忙开口,在他说话的同时,千寒也抬手示意贾梦琰停手。 “你们据险而守,尚有一搏之力,当真要与我鱼死网破?”麻衣少年终于抛下了他之前不屑一顾的神情,正色道。 “我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死,你都别想活!”千寒手中已是灵力翻涌,相比起狼群猛兽,他更在意的是这个不速之客,狼群来的太巧,这麻衣少年更是能早早绕过他们抽身离去,却偏偏朝着他们过来,置自己于险地,此事必不简单。 麻衣少年心思流转,少倾之后,朝他们说道“狼性狡诈贪婪,你们将这些猪肉分成小块,一块块投喂给它们,撑到天亮,它们便会离开,就算不走,等你们同伴灵力恢复,你们也可安全撤离。” “狼群若真能退散,之前的事情我们便一笔勾销,狼群走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千寒略作沉吟后说道。 随后众人纷纷取刀割肉,只有千寒仍在和麻衣少年对峙。 随着一块块肉食抛向石阵外,狼群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偶尔有狼窜出林间,迅速叼起肉块又撤回林中。 见此法有效,众人心中大定,似乎只等日出东方,他们便可脱离险境。 第十七章变故 就在众人奔走忙碌之间,麻衣少年指尖微动,一道幽光悄然朝秋双袭去,千寒见状手中灵决催动,一条火蛇亦随幽光而去,但那幽光似有灵性,在空中变向一二仍是命中了秋双左腿,从其左腿透体而出,伤口处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麻衣少年一手射出幽光的同时,另一手从袖中取出一纸符箓,双指一夹,符箓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两道人影,三道流光顿时激射而出,向三个方向逃窜而去,在他化作流光飞遁之时,千寒眼疾手快,灵决不掐自成,飞向北方那道遁光之下骤然突起一排排岩壁,撞毁了四道岩壁之后麻衣少年的身影硬是被千寒逼停了。 麻衣少年吐出一口淤血,便又起身欲走,千寒也已飞身而至,手中灵决催动,一道道风刃向麻衣少年攻去。麻衣少年眼见不妙连忙大喊道“你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少了你,他们四人必死无疑!” 千寒默不作声,手中风刃更密,死死的拖住麻衣少年。 狼群已分成两股,一股围困着林尧等人,另一股则盯着千寒二人的战斗。 “把肉全都扔过来!”千寒抽空朝林尧等人喊道。 龚梦泉留下给秋双疗伤,林尧和贾梦琰则一人抱着一扇猪妖肉朝千寒二人的方向扔去。妖肉在空中就已被魔狼们叼走,围困林尧的那股狼群也纷纷散开朝着千寒二人身边靠拢。 狼群逐渐集聚,千寒也停下了手上的风刃,冷笑道“狼群果然是冲你而来的。” 麻衣少年喘着粗气,吐出一口血沫,朝千寒说道“算你狠,打个商量如何,你我二人暂且休战,先从这里突围,否则我们都得死。” “等会狼群攻来,你拖住,然后我飘然离身,怎样?蠢货。”千寒面露嘲讽,又将他刚说的话送还给他。 “要我死,那就都别活。”麻衣少年见事已至此,不知从何处摸出几颗金色圆球,朝四周狼群扔去,只听几声巨大的声响过后,整个场面硝烟弥漫,狼群亦在慌乱中围攻了上来。 虽视线受阻,但千寒的灵识并未受阻,在他的感知中,那麻衣男子在扔出金色圆球后便又捏出一道符箓向西方遁去,眼见阻挡不得,千寒只好抽身回到林尧等人身边。 贾梦琰见硝烟一起,便朝千寒的方向冲去,还未到跟前,千寒便从烟中钻出。双手抓住贾梦琰的肩膀对她认真的说道“梦琰,你听我说,你们三人带秋双先赶回青玄门,我继续去追他,你们路上千万要小心!” 贾梦琰拼命的摇着头,“要走一起走,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就让他去吧。” 千寒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轻轻一笑,帮她拢了拢凌乱的发梢,轻声道“放任这么一个对我们虎视眈眈的人才危险,你放心,我就是去盯着他,打不过就跑,三天后,等你们到了青玄门我就回来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 “龚清泉要照顾秋双,遇到妖兽林尧一个人不一定解决的了,你就乖乖留下,和他们一起回去。” 贾梦琰仍是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千寒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走向篝火旁,将自己的包裹背上,就准备离去。 “等一下!”贾梦琰又叫住他,拿起自己的包裹一阵小跑跑到他的身边,从包裹里翻来翻去,终于是翻出来三个小玉瓶和几张符箓交给千寒,并嘱咐他三个玉瓶,一个疗伤一个回灵,最后一瓶是燃灵丹,只有一颗,关键时刻能让灵力释放的更快,威力更大。又仔细的告诉他几种符箓的用法,千寒看着这些丹符,忍不住吐槽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小富婆。” “什么小富婆,难听死了,这些都是借给你的,你将来要还我的。” “是是是,回头我都记到我的小本子上。”千寒将丹药符箓收好,便又准备离去。 “等一下!”这次喊话的是林尧,“千寒,这把青玉剑你也拿去防身。”随之抛出手中三尺青锋。 千寒伸手接剑,顺势挽出一道剑花,宝剑通体墨绿,提在手中不轻不重,单凭这手感就知这是一把好剑。但他还是抛回了青玉剑,“我又不是去杀人,你们留着吧。” 望着千寒的身影在林间起伏而过,众人收拾好心情,背起行动不便的秋双,向青玄门归去。 ------------------------------------- 千寒远远跟着狼群一路向西而去,两日后,终于来到一山涧之间,从远处正看到麻衣少年在对岸的悬崖峭壁旁疗养伤势,狼群已分作两股,一股原地留守,另一股绕路包抄,千寒收敛气息,藏在一颗巨树之上,安静的瞭望着对岸。 天色逐渐昏暗,绕路的狼群也已逐渐将麻衣少年包围,少年不慌不乱,稳定气息后一手捏出一张符箓又飞过对岸,他杀心已起,要趁狼群分散之时彻底与之拼杀到底。 此时他虽腹背受敌,但合围的狼群还未跟上,只要在短时间内击杀留守的这些魔狼,就能逆转猎人和猎物的关系,心中主意已定,飞跃山涧的同时怀中又摸出一张符箓,一层蓝盈盈的护罩瞬间将他包裹,留守魔狼的风刃阵稀稀拉拉的落在护罩上他也全然不顾。 刚一落地其背后浮现五把光剑,身形在狼群中穿梭而过,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狭长弯刀,每次挥刀都能带起一片光焰,几个呼吸间便有三五条魔狼被他斩于刀下。 随着对岸传来一声嘹亮的狼啸,魔狼变得更加狂躁起来,剩余的魔狼开始三两成群的轮番冲锋,麻衣少年打退了几波冲锋之后体力明显不支,他一咬牙又从怀中取出一玉瓶,倒出一颗苍白的丹药一口服下,麻衣少年脸色瞬间变得不正常的涨红。 背后光剑更是明亮几分,闭目掐诀,光剑已向四周魔狼激射而去,每把光剑一分为三,周围剩余的十几头魔狼躲避不及,纷纷重伤倒地,唯有三头硕大的巨狼身负光剑而不倒,猩红的双目依旧死盯着麻衣少年,口中露出森森獠牙,三狼呈品字形围住麻衣少年。 麻衣少年激发出背上五把光剑之后双眼更加明亮,提刀而起,脚底用力一蹬朝受伤最重的一只巨狼冲去,虚晃躲过巨狼粗壮的利爪,转身一刀斩落,随着一声闷响,狼头应声而飞,狼血从脖口处喷涌而出。剩余两狼露出怯懦之色,夹紧尾巴,两股颤颤,几欲先逃。 麻衣少年此时已是胜券在握,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冷笑,振刀抖血,就欲再斩两狼,可就在他身形前冲的瞬间,忽然发现面前两狼神色突变,从颤颤巍巍变得目露凶光,心中大呼不妙,难道? 就在他转身之时,眼角刚瞥到一颗硕大的黑色狼头正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麻衣少年只好奋力躲闪,却仍是被咬住左肩,黑色巨狼咬紧之后便开始用力撕甩,拉扯之间,麻衣破碎,露出少年贴身甲胄,甲胄通体青黑,表面呈鱼鳞状,即使被巨狼锋利的尖牙来回撕扯也未有变形。 在少年的极力挣脱之下终是挣脱了狼口,顺势一刀划过巨狼脖颈。 弯刀与狼鬣摩擦,发出金石相击般的声音,少年见一击不中,就欲迅速拉开距离,可之前战栗欲逃的两狼已齐冲而至,朝他一臂一腿咬去,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少年胸口骤然亮起金光,一道剑气冲天而起,以惊雷般的速度洞穿三只巨狼的狼首,少年又用尽力一指对岸,剑气余威不减,又冲向对岸狼群。 待到剑气消散,对岸狼群也已不见踪影,少年见狼群之围解除,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喃喃道“最终还是用了这道剑气。”狼群虽灭,可他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在原地略作调息后便拖着一瘸一拐的身子准备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疗伤。可没等他走几步,林间便袭来密集的风刃,将他击倒在地。 第十八章消亡 少年倒地后,迅捷的调整身形,用恢复不多的灵力使出岩壁术将他围成一圈,靠在岩石后面,他仔细观察才发现这种风刃比起之前魔狼的风刃阵威力虽小,但精准度高了不少,每一缕风刃好似长了眼睛似的朝岩壁的缺口处飞掠而来,他心中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风刃术,突然间脑海浮现一身穿火鼠衣的清秀少年,一定是他。 “千寒!我知道是你,出来,我们谈谈!”少年躲在岩阵之后,朝着远处林间的方向大声呼喊道。可除了林间风刃飞掠的声音之外并没有任何应答,“我是中土大风帝国雍州班家的班风顾,来横断山脉是来拜入青玄门成为亲传弟子的,想必你也是青玄门弟子,日后若是相见我必有厚礼相谢。” 林间依旧没有人声应答,反而是袭来的风刃愈发凛冽。 “千寒,你莫要逼我鱼死网破,刚才斩杀狼群那道剑气你看到了吧,我还有两道剑气可用,你杀不了我的,我身上的财物都可给你,只要你能护送我至青玄门,将来让你做亲传弟子也只是我一封家书的事情。” 风刃依旧没停下,班风顾好不容易用灵力构筑的岩壁也已摇摇欲坠,岩壁一破,他必定落得任人宰割,命丧当场的结果。 “六叔!六叔救我,试炼结束了,我认输,你快现身诛杀此人,我认输了!”班风顾已走投无路,只得呼唤暗中护送他的修士救他一命。他此句话音一落,风刃也应声而停,可无论是林间还是悬崖,依旧安静的可怕。 徐徐的风声,无情的吹过班风顾的脸庞,他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内心的慌乱和惶恐已充斥大脑。 “六叔!六叔!!”班风顾此刻是真的慌了,他走出岩壁,向着四周大声呼喊,无论如何他都不敢想为何他的六叔不回应他。以他六叔金丹期修士的修为,挥手灭杀千寒不过弹指间的事情,可即使他如何用力嘶喊,始终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回荡山涧。 终于,班风顾的岩壁已难以维持,轰然倒塌,班风顾的身形也如这倒塌的岩壁一般,跪坐在地上,此时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些什么,抬起头双目望向天空,缓缓闭目。林间也有一缕浑厚的青色风刃急速飞来,绕着班风顾的脖子旋转着割过,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落在尸体旁滚了两圈再无动静。 少倾,林间走出一清秀少年,缓缓的走近尸体。 从班风顾临死前的话语,千寒心中一直在做思量。若班风顾所言非虚,这雍州班家必然是中土大族,他口中的试炼应该是孤身穿越横断山脉,以及所谓的六叔,也肯定是高阶修士。可如今班风顾已然身死,那六叔还未现身,很大可能是他六叔已经出事了。此地已临近青玄门,以他口中班家和青玄门的关系,青玄门出手的可能性很小,更大的可能是班家的仇人甚至是班家自己人杀了他六叔。 可若是仇人所为,必定斩草除根,班风顾也难以活到现在,所以此事背后,可能牵扯到的是班家的内部倾轧,这班风顾就算没有死在自己手上,也必会因为各种原因命丧黄泉,自己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做了合适的事情。 就在千寒正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前因后果之时,以及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时,耳旁乍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这阵笑声惊的千寒毛骨悚然,心脏紧缩,好似厉鬼在他耳后吹气,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到头皮。 “小娃娃,思量啥呢?” 一个如同陈年朽木的干枯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千寒此刻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珠尽量的向后转去,余光猛然间瞥见一只干瘪的手掌慢慢的向他伸来,布满褶皱手掌在他脸庞轻轻抚摸着,这种感觉脸上如同爬过五条冰冷的蚯蚓般恶心。 千寒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恶心,颤颤巍巍的说道“前辈,我是青玄门掌门飞羽仙狂亲传弟子,千寒,不知有何能为前辈效劳” “哦?连个纳戒都没有的亲传弟子,有趣。”说着,干枯的手指缓缓下移,在千寒胸口轻轻一点,一股钻心蚀骨的疼痛向他袭来,诡异的是自己的身体仍然无法动弹,这股疼痛宛如心脏被万千牛毛细针扎入,血管里参入砂石碎砾,全身肌肉止不住的痉挛,即使是在这阵剧烈的疼痛过后,千寒的下牙齿仍是在不停的哆哆嗦嗦打颤。 “小娃娃,老朽和你做个交易,三年内,你要将青玄门的九转长生诀交给我,我帮你收拾干净这班风顾的后事如何?”千寒此时已无法回答他的话,因为那只干枯的手指已在他身上诸多大穴上点去,点到第三处时他已晕了过去。 “下手好像有点重了。”干枯手指又移到千寒眉心,指尖出射出一丝幽光,又是一阵穿透灵魂的痛楚,将千寒的意识从深度的自我保护中又强行唤醒。 “听着,等你筑基期拜入青玄门宁有道的门下,将他的九转长生诀功法秘籍弄到手,三年后你再来此地,我会为你解开身上的焚心咒,这三年若是你心起他念必受焚心之苦,若是三年不解你亦会焚心而亡。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若是你死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我也会让他们陪你上路,莫要耍小聪明,金丹修士的手段不是你能想象的,切记,切记。” 这是千寒再次昏迷前最后听到的一席话,这段话如灵魂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脑海。 ------------------------------------- 千寒醒来时已是子时,身上剧烈的疼痛感撕扯得他面目狰狞,原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三年之期已是中天悬剑,时时刻刻的督促着他。 强忍着剧痛,千寒艰难从包裹中取出贾梦琰给他的疗伤回灵丹连服三颗,盘膝运功,调息了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恢复了些许伤势。千寒心中不禁苦笑,即使自己天资过人,机关算尽,可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简直是随意把玩的棋子,飘零的浮萍。 在青玄门中的种种沾沾自喜踌躇满志,些许藏在心底的美好心愿明亮前程,都在那根干枯手指的指尖轻点之下烟消云散,现在在他心中,只有“实力”二字。没有实力就没有尊严,没有实力就无法保护重要的人,没有实力更是无法实现自己小小的心愿。 在身上的伤势有所好转后,麻木的走到班风顾的尸首旁,仔细的搜索全身,除了那件青黑色的鱼鳞宝甲和狭长弯刀还在其怀中发现一枚精致古朴的银色戒指,戒指上密密麻麻地雕刻着复杂的花纹,这便是那人所说的纳戒了吧。 千寒并没有仔细研究,小心翼翼的将戒指放到怀中,从班风顾身上剥下青黑宝甲,提起弯刀,将班风顾的麻衣和首级收敛到一起,掐诀弹出一颗火球术,熊熊烈火将班风顾在人间最后一点痕迹烧灭的一干二净。 千寒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火光,心绪早已不知飘摇到何方。班风顾出身中土名门望族,小小年纪身怀重宝,历练有高阶修士护送,前程有青玄门亲传弟子唾手可得,实力更是能以一己之力搏斗啸风狼群,偏偏这样一个修行种子在各种因素下,被自己这样一平凡的练气期小修士斩首,尸骨无存。更可笑的是自己也被一个高阶修士一根手指碾掉半条命。 火光越燃越大,烧掉的不止是一具尸骸,也烧掉了千寒稚嫩的过去。 收拾好心中的万千思绪,千寒开始研究起那个古朴戒指,如果他猜想的不错,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纳戒。千寒尝试着用灵识探知纳戒,除了上面细密复杂的纹路纤毫毕现,并没有丝毫效果。千寒又略作思考,将手指咬破,尝试用鲜血滴在戒指上,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纳戒如同一块海绵一般将鲜血尽数吸收,灵识再次探入,千寒这次清晰的感知到了一处方圆丈许的空间。 他的灵识好似一双悬在空中的眼睛,空间里的物品清晰可见,心念锁定一个玉瓶,意念流转将其拖出纳戒,霎时体内灵力翻涌汇聚到纳戒上,一只翠色玉瓶凭空从纳戒旁出现。千寒手忙脚乱的抓住玉瓶,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瓶子通体翠绿上面分布的各种细小纹路和之前在纳戒空间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拔开玉塞,里面只有一颗丹药,千寒仔细辨认一二后,断定这应该是一枚极品筑基丹,因为筑基丹在修行界辨识度太高了,基本所有练气期修士进阶都需要筑基丹冲关,书中记载的形色气味无不吻合。 千寒没再多虑,收好筑基丹后停止了探索,起身将那头啸风头狼身上有用的材料草草采集,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就迅速遁走。 待千寒走后不久,山涧吹来一阵清风,剩余的尸骨痕迹都随风化作漫天尘埃,不知飘向何处。 第十九章晋级 两日后,青玄门南山门处。 千寒拖着疲惫的身子星夜兼程终于赶回到了青玄门南山门,远远便看到一道倩影向他跑来,香风袭来,贾梦琰已是大胆的抱住了他,“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不同于往日,她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怀中佳人柔弱的身子轻轻抽噎。 然而此时的千寒已无法泛起丝毫波澜,待贾梦琰放开他后,默默的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灵丹符箓交还于她,简简单单的道了一声多谢,便纵身入门,再未回头多看一眼,仅留贾梦琰一人怔怔的留在原地。 千寒心中只能无声的说一句抱歉,三年之期如头悬利剑,若是自己未能取得九转长生诀,仅仅他一条性命怕是难以消弭那干枯手指的怒火,此时的他无论是儿女情长或者是朋友友谊,已经成了奢侈品。目前他能做的,唯有修炼,修炼,再修炼。 我有心中意你,亦无心伤害你。 ------------------------------------- 又是一年宗门小比,看台上。 毕良戳了戳身旁的贾梦琰“哎哎哎,你说千寒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贾梦琰没好气道“别跟我提那个人。” “他自从上次和你们历练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虽然和别人话不多,但现在完全成了个闷油瓶子,你们上次历练的最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贾梦琰懒得理他,眼神望着远方,心思飘忽不定。自从千寒还给她灵符丹药之后,她几次上门寻他,都吃了闭门羹,偶尔路上遇见了,他也只是打个招呼匆匆走人,明明之前还神采奕奕的梦琰梦琰的叫自己,回山之后却变得像陌生人一样。莫不是最后追击那麻衣少年时被哪个小妖精勾去了魂魄,不不不,也有可能是伤到了某些部位,从此对女性失去了兴趣,一定是这样,她不禁恶狠狠的想到。 毕良也是个坐不住的主,见贾梦琰懒得理他,林尧和秋双只告诉他千寒追击麻衣少年之后就在所不知了,只有贾梦琰似乎像个知情人,却懒得理他。急的毕良抓耳挠腮,索性直接下台和人打一架,宣泄心中的烦躁。 一场比试过后,毕良找准时机潇洒的纵身跃入台上,环顾四周大声喊道“吾名毕良,谁敢挑战我,我将终结他的生命!” 一刻钟后。 毕良被人抬下斗法台,贾梦琰见了忍不住扶额叹气,心中想着某个家伙要是有毕良一半的精神就好了。 又一场比试开始,这次上台的是一名青衣少年,在他上台的那一刻贾梦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少年,比起月余之前,他已消瘦了不少,明明尚且年少却给人一股暮气沉沉的感觉,贾梦琰不知不觉间竟有些心疼。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邀请他,若是那夜随他一起去追击那麻衣少年,他也许不会变得像现在这般,孤独。 斗法台上,千寒依旧是以连绵不绝的风刃压制对手,和他对战的弟子以岩壁阻挡,可那一层薄薄的岩壁未能阻挡几个呼吸便被侵袭的千疮百孔,对方见实力差距过大,只好主动认输。 千寒下台之后就欲从侧席离去,毕良也早已再次埋伏多时,他鼻青脸肿的搂着千寒的肩膀说道“打得不错,和我不分伯仲。” 千寒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饶是以毕良的修为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干脆直接开口道“上次历练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后来后就跟丢了魂一样,你不会真的被人夺舍了吧。” “我没事,只是最近想静心修炼,你要是把我当兄弟就不要打扰我。”千寒淡淡的说道。 “好呀,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烦你了。”“说吧。” “我和贾梦琰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千寒脸上忍不住抽动了几下“我选择把河抽干。”之后无论毕良再怎么纠缠,他全都置之不理,返回看台后不是闭目修炼,就是盯着斗法台发呆。毕良在他身边无聊的脚下都快抠出一座三室一厅的房子。 一场场的比赛如走马观花般进行着,千寒上场四次,次次都以连绵的风刃和灵动的身法与对手消耗周旋,无论是经验丰富的法修亦或者是刚猛迅捷的体修,无一不败在他的手上。 灰蒙蒙的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雨,却丝毫没有影响看台上观众们高涨的情绪,随着小比逐渐进入后半段,斗法台上的比试越发激烈了起来。各种术法眼花缭乱,每一次比试都是一次博弈,在这种时刻还有资格参赛的均是实力强劲的弟子,一场比试往往要经过长时间的拼斗才能决出胜负。 侧席上此时还剩四十名弟子,只要在经过两场比试,胜者便可跻身前十强,晋升内门,无论哪一届宗门小比,这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他们的名字将会被在坐的每一个人铭记。 看台上蒙学院的一阶弟子们已纷纷到齐,林尧望着斗法台上的千寒,心里别有一番感慨。看着他唉声叹气的样子,龚梦泉不禁安慰道“他不过是走在了我们前面,修行之路还很长,未来是千变万化的,现在你只是一时的落后,没关系的。” 林尧摇了摇头,抬起手掌抵着下巴怔怔出神的玩着远方,“我只是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过自满了,原来在我踌躇满志的时候早就有人走到我连影子都看不到的地方了,我连三场比试都没撑过,而他已经快成为前十了,可笑上次历练中……” 说道这里,林尧干脆沉默不语了,再多的反省和语言都让他感到有些无趣,与其沉溺在追忆中喋喋不休,不如闭上嘴巴,脚踏实地的去迎接新的明天。 “小林子呀,你也别太郁闷,千寒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这人没啥和人攀比的心思,就一心的耕耘着自己那点修为。你要是觉得他把你当背景板,平日里不吭不哈的,再突然展露实力来打你的脸,那你就格局小了。” 毕良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其实他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林尧眉头一皱便要反驳,毕良急忙收回双手,连连摆动“别别别,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他从来没有把我们当做竞争对手,他只是一直一直的前进,这小小的蒙学院不是他待的地方。” 听到这里林尧脸色才稍有缓和,道理他都懂,可有些话语刺到他心里时,他还是忍不住抗拒着骨感冰冷的现实。 斗法台上的比试也到了尾声,千寒依旧凭借持久的耐力拖垮了对手,若是再赢一局,他便能提前成为真正的内门弟子。 抹去脸上的雨水,千寒抬头着阴暗的天空,身上不禁泛起一丝凉意,他炼气期的修为在那夜山涧峭壁上醒来后就已圆满,体内灵力凝实,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早就闭关突破到筑基期了。 那日回到山门后,他通过各种渠道查阅了关于焚心咒的记载,焚心咒是一种揠苗助长的法术,能让修士体内的灵力浑厚凝练,激发潜能,但缺点也是巨大的,不仅每天要忍受焚心之苦,寿元和资质也会大大降低,而且焚心之痛更是会随着时间的累积愈发强烈,直至最后经脉崩溃,心竭而亡。目前他只能不断精进修为才能跟的上焚心咒对他的蚕食。 还剩一局,只要再赢一局,就能提前进入内门,突破筑基,拜入宁有道门下。这对于时间赛跑的千寒来说,下一场至关重要,一旦错过就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随着这轮比试的结束,终于迎来了海选比试的最后一局,侧席上的二十名弟子全都摩拳擦掌,数年的努力是否能有回报,皆在这最后一局。 有自持实力过人者已登台守擂,不一会就有挑战者攻擂,二人就在斗法台上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千寒并没有急于上场,他先前仔细的观察过这二十名弟子,只有三人是他确信自己能击败的,所以他的策略是等,要么等到三人中有一人上台守擂,他凭速度优势抢先攻擂,要么等到最后剩下实力较弱之人再力战取胜。 最终在只剩六人的时候,三人中有一人安耐不住登台守擂,在他登台的一瞬间,一道身影也迅速的在剩余几人中抢先攻擂。 二人的比试并未持续多久,千寒的对手是一名主修水属性术法的法修,一盏茶的时间便被千寒的风刃刮得七零八落,水属性的术法虽然最易操控,但也最易受外界干扰,显然这名对手的控水术还没到火候,终于灵力不支,投降认输。 “承让。”千寒朝他抱拳行礼,随着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意,终于,往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压力轻了几分。 千寒走下台后,天空中零碎的雨星子也不知何时停了,恍惚间有大风吹过,浓密的乌云被几道阳光穿透,照亮了千寒的萧瑟的背影。 第二十章 比试 黄昏,千寒以修炼为名谢绝了董艾和蒙学堂众弟子为他庆祝的宴会,将自己关在茅屋里规划着未来的计划。 首先,关于焚心咒的事情他不敢告诉青玄门任何一人,以他这种无身份无背景的小修士,若被青玄门怀疑,很可能的做法是直接一刀切,解决有问题的人,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即便是自己在修行上展现过人的天分,也会在怀疑声中,处处遭到排挤,自保尚且有余,可他的家人朋友却恐怕难逃毒手。 可就算真的按照那干枯手指的要求,自己三年内突破筑基期,成为宁有道的亲传弟子,习得九转长生诀,三年之后去见那神秘的手指主人祈求他能放过自己,这种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的行为,就像被野狼叼住的兔子拿出自己珍藏的嫩草来换取自己的活路一般可笑。 最终,无论他如何苦思冥想,这都是一个必死之局,要么他习得九转长生诀交给那干枯手指,以保家人平安;要么三年内寻到解开焚心咒的方法,终日苦修,期待有一日能手刃仇敌,可那时怕是连家人的坟头都找不到了。 现在,只有一个缥缈到千寒自己都不敢想的希望,一个赌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希望,那就是三年后以筑基力敌金丹。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千寒就像魔怔了一般,杀了他,只要我杀了他,我就能守护我所拥有的一切,我要让他尝遍我所受的所有煎熬和恐惧,即使同归于尽,我也要将他打落尘埃,令他魂飞魄散。 千寒摸了摸藏在怀中的纳戒,从中取出一本泛黄古书,封面上赫然落墨这几个大字——《万化归元录》。 这是一本古修功法,主修混元功法,来源已不得而知,在从班风顾的纳戒中获得这本功法之后千寒从未考虑过修炼这本秘籍,修仙界中千百年来也唯有一人凭借混元功法修至化神境,可事到如今,千寒鬼使神差的取出了这本秘籍,他用手抚摸着这本泛黄古书,脑海中想起了在叔叔家的种种美好回忆;想起了和毕良平日里的勾肩搭背;想起了亲切的呼唤出“梦琰”两个字时略微的忐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吐纳灵气时的激动与兴奋。 一幅幅过去的剪影如一张张画卷,在他心中悄悄流淌,不该再逃避了,金丹老鬼又如何,舍下这条性命也要与反抗这该死的命运,即使希望渺茫,他也愿意赌上自己的前程,赌上自己的亲人与朋友,赌上自己所能赌上的一切,在这绝境中拼得一丝生机。 ------------------------------------- 次日,众人们期待已久的十强排位赛终于拉开了序幕,按照惯例,省去主持人的各种废话,决赛正式开始。 千寒一改之前的策略,纵身第一个跃入斗法台,环顾四周,眼中露出睥睨的神光,若是连这小小的宗门小比都无法取得名次,他何谈以四年的道行去挑战那不知修炼了多少年的金丹老鬼。这场排位赛他不仅得赢,还要赢得众人为之惊愕。 在他刚一上台,立刻有一持扇的白衣男子登台挑战。 “擂主千寒,蒙学堂一阶内门弟子,对阵,蒙学堂三阶内门弟子施新觉。”,比试正式开始! 与以往的比试不同,这次千寒的战术是速战速决,力求以最少的灵力击败所有敢登台挑战之人。在裁判话音刚落之时,二人同时朝着对方激射而去,双方都打定了同样的心思——速战速决! 施新觉前冲之时双掌在胸前合十,轻轻一搓一柄金光灵剑凭空浮现,一手反手提剑,一手双指并拢遥遥朝千寒一指,斗法台上地板翻涌,五道纤细的荆棘藤蔓破土而出,以迅雷般的速度朝千寒缠去,千寒前冲之势不减,甚至比之前还快了三分,以极快的速度优势冲出了藤蔓的围击,施新觉暗道一声找死,手中光剑分出十几道虚影,又从四面八方向千寒攻去,这手分光化影术虚实结合,正是施新觉的杀手锏,依靠此术他不知将多少弟子玩弄股掌之间。 闪耀着寒芒而来的道道光剑终于是逼停了千寒的脚步,他手忙脚乱的躲避着四周飞舞的剑光,甚至被一道剑光削去了衣角,施新觉没有放过这个破绽,在千寒闪避之间找准时机一剑刺去,千寒只得奋力扭动腰身避开要害,但仍是被刺中肩膀,光剑透体而出,却不见丝毫血迹,施新觉的这一剑竟是虚剑!场上众人无不惊呼,因为千寒背后即将有一道闪着金茫的光剑直刺后心。 就在此时,裁判余正信袖中射出两道弧光,瞬间将场上飞舞的剑影尽数击碎。 施新觉见到裁判干涉,定是见那千寒必死无疑才出手相救,这场比赛终究还是他胜了。 施新觉从怀中又掏出先前那副折扇,一手搭在身后一手摇着纸扇,走到千寒面前,身体微微前倾,潇洒的说道“打得不错!” 说完便云淡风轻的向斗法台中央走去。余正信看着身边的这个维持着矜持的微笑的白衣少年,不忍心的对他小声的说道“快下去,是你输了。”施 新觉蓦然惊愕的抬头望向高大的余正信,余正信又对他说道“你近他身的时候没注意到你的分光化影术多了一把剑吗?若不是我及时打断,现在你已身首异处了。” 即便听了余正信的解释,施新觉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股慌乱感向他袭来,四周原本的欢呼声落在他耳中仿佛成了一声声嘲笑,他愣在原地,白净的脸庞此刻也涨的通红,气得他愤怒的将扇子在地上摔得粉碎,步伐快速的走下台去。 余正信这才向众人宣布比试结果。 第一场,千寒胜! 台上观众热烈的欢呼声也逐渐停止,没过一会就又爆发出杂乱的讨论声,有胆大之人更是站起身来大喊黑幕,台上嘘声一片,余正信看众弟子们已闹成一片,正欲开口解释,突然感到高台上传来一阵浓烈的威压,台上几个带头起哄的弟子瞬间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喧闹的人群像是被捏紧脖颈的鸭子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一股窒息感弥漫在人群之中,仅仅三五个呼吸的时间,众弟子们却感觉无比漫长。直到威压逐渐消失,余正信才简单的向众人解释了方才那场比试千寒是如何趁乱将自己的光剑混入施新觉的分光化影术中。可经过刚才那一阵威压,众人们已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见场面有些冷场,余正信宣布暂且休整一刻钟,以缓解场上紧张的气氛。 “余裁判,我不用休息,请直接开始下一场比试。” 看台上这才传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余正信看着身上衣着有些褴褛的少年,虽然有些狼狈,但双目中依旧透露出坚毅的目光,在这目光中,他好像读懂了这个少年的心思。 “比试继续,有请下一位攻擂者!” 随着余正信高昂的声音在斗法台上响起,观战台上的弟子们气氛也逐渐回温。 一个壮实的圆眼男子翻身上台,这是一个粗线条的汉子,肩膀宽阔.额头宽阔,身材高大,看起来犹如凡间的一介武夫。在他上台之后看台上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口若悬河的向周围人介绍道这汉子如何如何厉害,有人阴阳怪气的表示千寒这把必败无疑,总之观赛的弟子们纷纷对千寒不太看好,认为他上一局是侥幸取胜,这次碰到硬茬子必定被揍趴下。 待到斗法台上两人站好身形,余正信宣布道“擂主千寒,蒙学堂一阶内门弟子,对阵,外事堂石咏志。” 比试开始后石咏志率先发难,一身肌肉鼓起,整个人如飓风一般前冲而去,斗法台的地板都在他一步步的蹬踩下出现一个个凹痕。望着如恶狼般袭来的石咏志,千寒没有选择拉开距离,而是猛吸一口灵气,体内灵力飞速翻涌,这一场,他并不准备再吝啬灵力,准备以雷霆之势震慑众人,让他们失去再挑战自己的勇气。 石咏志看着前方不断掐指捏决的千寒,冲击之势更加迅猛,对方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所使术法必定威力不俗。来了,感受到前方地面的异动,石咏志身体微微侧摆就要绕过这记岩突,就在他身形扭转的同时,地面瞬间突起四根石刺向他直插而来。 石咏志暗骂一声卑鄙,一慢四快的岩突术打了个他搓手不及,只见他在岩突快要合围上的间隙提身而起,跃过岩突,在半空略作凝滞。但千寒的术法并没有结束,合围的岩突之上又钻出墨绿色的藤条,迅速的爬满石咏志全身。 正是当日贾梦琰的拿手好戏,术上生术。 石咏志也没慌乱,全身血气翻涌,双臂青筋暴起,抓着这些藤条的根部将其连根拔起,但此时已经晚了,先是一阵清风扑面,石咏志的眼睛里倒印出一颗人头大的火球,此时他身上还残留着几根尚未扯断的藤条,见避无可避他只好双臂交叉护在头前,一身灵力全都注入护体罡气之中。 风,变大了,从开始微弱的徐徐清风,越吹越快,越吹越快,翻腾之间竟形成一股横向旋风,旋涡般的风眼刮来呜呜的声响,好像生锈的唢呐,吹来最终的奏曲。然而死神却不是旋风,而是那颗汹涌的火球,火焰顺着旋风的轨迹扩散开来,在呜咽的风声中它如同狰狞着面孔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将石咏志整个人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