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做美梦》 第1章 我的梦里还能被你欺负了? 《明史·卷一百七十三·列传第六十一》记载:三年冬充副总兵,协郭登镇大同。登节制严,镗不得逞,欲与分军,且令子百户宏侮登。帝械宏,竟以镗故贳之。召还,典三千营如故。故事就从明史的这段文字开始讲起。 哎呀,我居然被个老毕登给收拾了!直到已经盘出包浆的枷锁和镣铐扣在王宪身上,王宪才发现自己穿越了。 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实实的事情,一人高的拱形砖砌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包有铁皮的狱门。整天跟博物馆文物打交道的王宪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这种拱形结构是地下结构,所以才没有窗户,这种包铁皮的门可以有效防止犯人越狱。这监狱的级别挺高啊,少说是府衙级别的监狱。 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王宪不断的安慰自己,试图平静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 好消息是作为千年躺平职业的博物馆保安王宪穿越了,坏消息是,他刚刚好像打了一个特别有权势的古代官员,被下狱了。 王宪一个小时之前还在国家博物馆进行日常巡更,当走到商兽面纹铜钺的时候,他发现那个青铜笑脸正在朝他笑,每看一眼,它的笑意就增加一分,而王宪的困意就加深一分,直到王宪昏睡了过去。 “你这竖子!辜负圣恩,食其禄,却谋其私,罔为天子亲军!”一个衣着华丽狮子补子的男人正在指着王宪教训着,王宪距离他只有一步远。 王宪迷糊的睁开眼,他的第一反应可不是有人骂他,而是他看到了对面三人腰间斜挎的刀,来不及细想王宪抬脚就踹了出去,顿时把骂他的老者给踹倒在地,顺手就摸腰间的对讲机,打算赶紧通知同事们,青铜器展区有陌生人带武器进入,今天可是闭馆,就算是cosy,也不会带真刀进来,这点王宪是看不错的,甚至可能这些人的刀就是展馆里偷的,事情大了! 手摸到腰间,王宪也愣住了。对面的三人,甚至稍远点的人都愣住了。 一方面王宪发现自己腰间可没有对讲机,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绣春刀。周边的人却是被王宪这惊天一脚给震惊了,现在躺着地上龇牙的那个老头子,可是大明开国武定侯郭英的曾孙-如今大同总兵官正一品定襄伯郭登。 郭登身边的两个千户也赶紧把郭总兵搀扶起来,怒道:来人!锦衣卫孙百户欲意行刺郭总兵,赶紧把他抓起来。 王宪此时一直都是懵逼状态,满脸问号星号,看着自己身上穿的银色飞鱼服和斜挎的绣春刀,以及现在这副明明只有十几岁的身体,咣当一声,晕厥在当场。 王宪,1987年出生,祖籍山东即墨,武警体工队退役后,安排工作被安排到了国家博物馆,成为了一名正式编制的保安,对了,他还有北京户口。每天的工作就是巡更每个展厅,每巡回两趟就到了下班时间。 而现在的这次穿越打破了王宪的躺平生活,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第2章 系统开启 牢狱里没有狱友,安静的可怕,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屋外火把燃烧的嗞嗞声。 “叮,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签到成功。” 一阵合成音在王宪脑中响起,王宪一个激灵蹦起身。努力确定一下这个所谓的系统到底在什么地方。 穿越这种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再扯淡一点也没啥。 此时,王宪的眼前已经不是那种牢狱中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小光幕,上面显示着博物馆兑换系统,当前活跃点数1,可兑换列表: 1. 巴巴马马纯净水(兑换分数0.01,此为文创商店联名产品仅为免费试饮) 2. 山鬼花钱铜钱(兑换分数0.01,此为文创商店精工制作纪念品) 3. 捐献(对物品进行回收估价,国博欢迎各界人士捐献) 4. 待解锁 王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果然有挂逼无敌。虽然他现在看不出自己的系统到底有多强,但是继续活下去,一定会解锁新的东西,至少自己在这个世界还能感受到上一世的气息。 先要活下去,王宪仔细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觉得活下去应该问题不大,就是要废多大代价才能获得自由。 自己现在才十岁,就已经是锦衣卫百户正六品武官叫孙宏,天子亲军。自己的便宜老爹也是正一品的副总兵,大明朝讲究的是什么?出身和背景,老爹你可要争气啊,我可是你最疼爱的老来子,你可要顶住郭登那个老毕登的压力,别让他把我砍了。 先兑换瓶水试试,想到这里,王宪意念选定兑换巴巴马马纯净水。瞬间,活跃点数扣除0.01,一瓶奇丑无比的水出现在王宪的手里。 握草,真的是那啥的水,这水据说是来自长寿之乡,上班的时候他们在博物馆都喝这个,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王宪又把喝完的瓶子进行捐献,塑料瓶子瞬间从手中消失,随之而来的眼前一阵晕眩,耳边传来那个合成音,捐献物品价值过低,随后王宪就晕了过去。 “禀总兵大人,孙百总今天不知道得什么癔症,把郭总兵给冲撞了。郭总兵把少爷下狱关起来了。”一名总旗跪倒在孙镗面前,抱拳禀报。 孙镗眉头微皱,很快又平复,笑到:“这小子开窍了?如此甚好,我没记错你是正统末年就跟在我三千营了吧?” 听孙镗对自己核实入营记得如此清楚,总旗激动的回答:“末将正统末年跟随大帅征讨叶宗留。。。” 孙镗摆摆手,“好啦,即日起你暂代吾儿百户的位置,回京之后先给你提成试百户,用心去做事儿,下去吧。” “喏。”总旗起身弓腰退出门外。 这位孙总兵便是孙宏(这之后称主角为孙宏)当世的便宜爹爹,正一品左都督三千营提督大同协守副总兵官孙镗。 孙镗是归化的蒙古人,早年间其父跟随朱棣征讨漠北,立下汗马功劳,又是达官军中少数能文能武的将才,深受历代皇帝信任,到如今掌管京城的骑兵力量三千营。 三千营并不是只有三千,而是一支最强的外籍雇佣军骑兵军团。巅峰时期为三万骑兵,皆由忠于皇帝陛下的归顺蒙人组成。以前是整个大明最强的军事力量,可惜四年前的土木堡之变,三千营的主力两万人战死在土木堡,如今改制后的三千营一直保持在一万人左右。即便如此,这仅剩的一万骑兵,也是目前大明最强。 对于孙宏被下狱,孙镗根本就不担心。因为能杀孙宏的只有当今景泰帝,并且宏儿本身是锦衣卫百户,即便跟郭登有所冲突,最多是吃点皮肉上的亏,郭登还没有资格处理锦衣卫的事。 他与郭登不合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看他与郭登谁的手腕更硬,谁的后台更硬。 “宏儿如今下狱,我来大同的事情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查一下,我的老兄弟们和儿郎们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第3章 城门失火殃及门卫 孙镗坐在书桌前思考片刻,提笔写了一封家书,喊来家丁叮嘱道:“此封家书尽快交于京城,你先背下,若路遇郭匹夫阻拦则取出给其观看,若无人阻拦,务必将其交给夫人。” 孙荣见老爷如此交代,保证到:“老爷放心,书信在人在,人不在书信也会送达。” “屁,多找几个不同身份人把信背下来,分批次出城,务必把家书内容送达,又不是密信,什么人在不在的,事儿重要,人也重要,去办吧。” 孙荣是孙家的老人,跟在孙镗身边十几年,办事儿妥当,深受孙镗的器重。 喊来几个下人,把书信抄了三份分发给他们,看着三人背下,才将誊录的三份烧毁,叮嘱到,“现在路途上不平静,三少爷又闯祸,这封家书咱们尽早的传回府上,以免老夫人担心。” 老爷能大张旗鼓的让把家书送到京城,肯定有特殊的用意,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镜头转到郭登这边,今天可是把郭登给气的够呛,自己堂堂正一品总兵官,居然给一个毛头小子给踹了一个大马叉,官威何在,颜面何在?最可气的是这个小子是自己死对头副总兵官孙镗的三子,按理说自己只不过不让其与自己分兵,那孙镗想出兵攻击瓦剌,而自己要坚守大同,不至于他出这昏招来用三子的性命气我,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不管怎么样,这以下犯上的事不能惯,这件事,要禀明圣上,至于孙镗那边见招拆招。 想到此处,郭登将最近的情况写在奏章上,又着重写孙宏肆意妄为,奏请圣上天裁。盖火漆章,封蜡盒,包油纸,一切妥当之后喊来手下吩咐到:“着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交于部堂手中。”与孙镗不同,孙镗送的是家书,只能由下人骑马坐车送入京中,而郭登所写的是军情奏章,是公文,八百里加急,一天半就能从大同到北京。 转念想,又喊来手下交代:传我命令,即日起大同武定、清远、永泰三座城门封闭,来往人员均由和阳门出入,非必要人员严禁出入大同,进出人员搜身检查,防止细作入城破坏。 没多久,孙荣就被拦在了城门下,并被检查出了孙镗写的家书,孙荣死死的把家书攥着手里,守城门的校尉笑到,郭总兵官有令,所有进出的人都要进出检查,您是孙副总兵官的家丁,能不能让我们检查一下家书? 孙荣急到,这可是我家老爷亲笔家书,正一品副总兵官,怎么也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就是给你看,你也得够资格,少用防奸细的话来搪塞,我家老爷拼命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尿泥呢! 守门的校尉见孙荣如此这般,也不好动强,毕竟两个大佬的纷争,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经不起折腾,便将围观的人群分开,把孙荣请到了一边,毕竟城门只剩这一个来往的人不少,人聚在一起容易出事儿,屎盆子可真就砸头上了,于是赶紧把其它人检查后放行,这边差人赶紧往两位总兵府上请示如何。 半晌后收到了两封信,郭登这边得知孙镗寄回家的是家书,也就放心,既然这书信不会早于自己的文书回京,便没什么可以担心的,通知手下让放行,校尉看到这个字的时候再看另一封孙镗的手令,赫然一个“留”字心里咯噔一下,暗骂到:草你们祖宗! 孙荣看校尉脸色不好,知道自己应该行动了,直接把家书摔在了校尉的脸上,问到:“你想要就给你,我要回去亲自禀告我家老爷,你可要拦我?”说罢转身就返回总兵府,留下守门的校尉在风中凌乱。 “头,咋办?”手下立刻有人把家书捡起来递给校尉,徐汇脸通红,又无法发泄,只能拿着孙家的家书去总兵府请罪。 第4章 吾儿癔症 从东门过太平楼,代王府,九龙壁向北过钟楼书院和府衙,就是总兵府。正副两位总兵官都住在府内,大同府设有总兵官一人,副总兵官一人掌控大同所有兵马调动,换别的地方两位大佬一般都是分开的,正总兵官驻防城里,副总兵官驻守外堡营地,可偏偏这两位意见不合却又得凑到一个府衙里。 徐汇来到总兵衙门前抱拳到:“在下徐汇,乃和阳门管队,有要事需要面见郭总兵郭大人,劳烦诸位通禀一声。” “徐管队,你做的有点过了,总兵大人我等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府衙的守卫没有回话,却从门口传来缓缓的声音。 “这不是张总旗么,咱们有好日子没见了。”说罢便使眼色让其走近一些,张良和徐汇也是熟人却也没把板着的脸松开,示意守门的卫兵进门,自己迎了下去。 徐汇把张良拉到一边拱手一边顺势把一块散银塞到张良手里,轻咳一声:“还望张兄多多指点。” 张良收了银子,加上也了解个大概就悄声说:“两边正闹着呢,咱们这种去凑什么热闹,城门那事儿不就在你们和阳门出的么?一个要找场子,一个要救儿子,你多大身份敢去掺和?” 徐汇苦笑道,喏,孙总兵的家书摔我脸上了。我不来行么? “握草”张良顿时吓得向后一跳,赶忙要把银子还给徐汇,徐汇一把按住张良的手。 “兄弟我踩在刀刃上了,拉兄弟一把。” “这个”张良思考片刻,“家书出府衙的时候我们都见着那孙荣别在腰间,都没敢拦,你个二愣子居然敢动,你现在进去也见不到两位总兵,刚一个时辰之前要不是你手下刚好遇到两位总兵同时出门,也见不到,你不是代王妃的远房亲戚么,去代王府碰碰运气,大同府里能帮你的只有代王,你耗子尾汁。”说罢张良就赶紧躲进总兵府。 “我这算哪门子代王妃亲戚。”徐汇转身朝东门方向走去,徐汇的爷爷是徐达的家臣,后来作为陪嫁护送徐达的次女徐妙清嫁给代王朱桂,建文时期被囚禁凌辱的代王心里已经有些变态,后来成祖继位,恢复了代王身份,但是代王妃徐妙清被代王纵容下的小妾从代王府里赶了出来。可是朱桂这老头太能活了,足足活了73岁,不仅熬死了整天跟自己作对的亲儿子朱逊煓,还熬死了代王妃徐妙清,若不是自家主母在临终之前上书要求还自家孙子的身份,把徐小妾那妖妇的孩子给自己现在连城门都没得看。如今的代王是代惠王朱成炼,是代王妃徐妙清的重孙,已经和徐家当年的护卫亲情已经很淡了,唯独有的就是徐汇每年都会去代王府去给问安。 转眼就到了代王府门前,王府的正门徐汇是没资格进的,他来到侧门,扣门,门房探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看了一下立刻又缩了回去。 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徐叔,中秋节刚过咋又来给代王拜个早年?” “安康大师又在打趣我,这不是有事儿打算来拜见徐老爷子么?你爷爷在府上么?”面对这个穿僧袍剃光头的九岁娃娃,徐汇可不敢造次,这可是正八经的徐家偏房徐安康,他爷爷可是代王府的大使,虽然无品级却是掌管王库的财务出纳,是代王的绝对心腹,就连正五品的长史见面都要拱手先称一声徐翁。这徐安康又因为八字命硬,聪慧机敏,选为朱成炼的替身修行。 “爷爷不在,陪着王爷出去了,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可怎么办?”徐汇急的直转圈,徐安康看他这样便问:“徐叔,你把城门给丢了?还是也先打过来了?” 徐汇就耐下心来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小安康,从城门的冲突到封锁城门再到拦停家书。 小孩子总是喜欢听这种故事,可想想故事里的反派居然是自家叔叔,兴奋劲又降了下来,思考片刻之后安慰道:“徐叔,你也就是当局者迷,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故意要把家书留在你那里好让人知道书信的内容呢?” 徐汇把检查的事情从头又回想了一遍,那孙荣主动说自己是总兵府的人,又半遮半掩的掏信,又摔信的。简直就是在说来呀查我呀,我这里有坑来跳啊,再加上前后的命令来的这么快,就自己这头猪跳了进去。悔不当初啊。 “安康大师,您给我参谋下我该怎么办?”徐汇可知道面前这小孩子聪慧的很,急忙问有什么法子。 “之前张总旗跟你说的,代王身份虽然可以帮你调节,可代王不好参与到两个总兵之间去,这大同城内巡抚衙门,那些文官肯定感兴趣,但是去了你的大门可看不住了。镇守太监又被夺了权,现在不敢露面,你唯独应该去找锦衣卫,他们什么都可以看,只要这封信的内容被他们看了,你就没事儿了。”又悄声在徐汇耳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代,徐汇不住点头,心说这个机灵鬼还真有办法。 今天可是赔大了,这是又送钱,又要送吃的。能把这个事情摆平了就就值得。兜兜转转的这又来到了府衙大狱,而守在府衙大狱门口的可不是狱卒,而是正八经从京城里来的锦衣卫。在土木堡之变后,大同,宣府等地的锦衣卫和镇守太监被削弱到极致,而补充进来的都是如今景泰帝从京城派过来的。 徐汇恭敬的对守门的力士抱拳到:“这位大人,劳驾引荐一下百户大人”徐汇可没敢先上来塞银子,在摸不清情况下,他不敢送,对方也不敢收,也可能他送的拿不出手,而对方也看不上。天子亲军督查一切,可不是空口说说的。 力士看徐汇一副行伍打扮,估摸着是边军,嗯了一声,转身便进去向百户汇报。 “大人,衙门外有一个边军想要见您,没有说自己是谁的人,但是我看手里提着食盒和一封信,估摸着是孙总兵的人。” “嘶,我知道了,你先把人请进来,我稍后就去。”虽然杜世安口上答应,但是他可不是能直接做主的人,牢里关着那个也是百户,还有个正一品的爹,他上面还有锦衣卫千户刘聚。 考虑再三,杜世安还是觉得先见一下,再去向刘千户汇报,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要自己自作主张做了什么跟上司想坐的事儿可不容易办。 在前厅等候的徐汇也在斟酌自己思路,怎么圆谎才能把这个事儿糊弄过去。见杜世安来到庭前,抱拳请安:“百户大人,小人徐汇,受所托将一封家书送给孙百户。”说罢便将那封家书递了上去。 杜世安可没接手,“虽说孙百户在咱们锦衣卫大狱关着,没说不准探望,可你知道,咱们天子亲军的大牢,只有进,没有探啊。” “这个小的明白。”徐汇是管队,管着城门五十人,却没有品级,不能自称下官,这杜百户能见他已经是给足了他撤虎皮的孙总兵面子。 心里一横,遍把信从信封中抽出,再递给杜世安,而带有孙镗签名的信封压在了食盒下面。而信封的下面压着的是一张十两的银票。徐汇也嗞嗞的心疼,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大明军士能足饷的不多,足饷的也是给发粮食,军士需要的银钱可是需要用粮食换的,如此折腾下来,一年的军饷也只够换十多两,而今天来回送买,这可是出去整整一年的工资。好在他守城门,进出来回是有油水的,为了保住这个位置,不得不出血。很多人喜欢用米价去折算古代银钱的实际价值,其实忘记了粮食亩产增加的情况, 杜世安见此,也不再推辞,接过书信却没有拿银票,说:“我跟刘千户禀报一下,这该有的规矩咱们可是要守的。” “明白,明白。”徐汇连连附和道。 其实早在徐汇进来的时候,刘聚就已经知道了。北京保卫战的时候他奉命守卫西直门,立大功被委以重任督导大同府。虽然被委以重任,这大同苦寒之地却不如京都舒坦,也不知道叔父身体怎么样了,好久没有给叔父请安了,忙过这阵就写信。 “千户大人,孙总兵差人给其幼子送家书一封食盒一枚,您看咱们是不是要通融一下?”在刘聚面前杜世安姿态放的很低,面前的人不仅仅是他的顶头上司,官阶高自己三级,更重要的是刘聚的亲叔叔是御马监太监刘永诚,这可是跟随明成祖出征的心腹,与大太监郑和齐名,历经成祖、仁宗、宣总、英宗、景泰帝,五代帝王而圣眷不减,至今还掌管御马监节制京中团营。 杜世安可能不知道,刘聚与孙镗可是旧识,正统十三年他去福建剿灭邓茂七不利,险些被俘,幸亏陈懋携带京军又从在浙江平叛叶宗留的孙镗那边借兵若干才把他从险境中救出,又凭这些兵力辅助征夷将军陈懋完成讨伐,获得了皇帝的嘉奖。 而在北京保卫战中,孙镗在外城协守西直门,西直门险些被攻破,而孙镗为了救他,率部驰援被也先主力围困,突围了好几次都没出去,毛胜率部又解了孙镗的围。时候他叔叔夜里带着他去给孙镗磕头致谢,而这些事外人不得而知,哪怕是郭登那个老头子。 刘聚接过信,展开在面前一抖,上面书写着:吾儿癔症,允其退婚。 这儿子癔症,老子也跟着胡闹,这孙镗是要疯啊。 第5章 牢到坐是才觉多 “破系统,连个说明书都没有!”孙宏是真没想到原来兑换和捐赠都有要求,果然系统每一个数字显示的都有其背后的作用。 被强制关机了一梦之后,孙宏就没再有把镣铐回收的心思了。有点像游戏里的住店一晚。捐赠需要捐赠的东西得有价值。 孙宏正想着怎么把系统利益最大化,只见牢门吱呀吱呀的打开,徐汇提着食盒进来了。而随行的小旗也把孙宏戴的枷锁和镣铐给解开,迅速退出监牢。 懵逼树下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两个互不认识的人四目相对,都不知道应该说啥。 孙宏愣了足足几分钟,脑海中翻找记忆,面前这货是谁,为啥一点点印象都没有?来看我的不应该是家里的人么?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家里的忠仆来抱着我的腿哭,说老爷已经知道了,忍耐几天就救我出去么?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天哪到底什么情况,这不会是断头饭吧,我!!!! 徐汇也看出孙宏的惊异,连忙解释:“孙百户,咱们并不认识,我也不是受到孙总兵的托付来的,纯粹是敬重您敢于踹郭总兵那一脚,有我家世子当年的风范,小人这边守城门又得咱们一封家书,觉得您应该看看。”说罢就把那八个字的家书双手奉上。 虽然字是繁体字,孙宏也是认得,吾儿癔症,允其退婚。 “。。。。。。” 好么,天炸开局,少年得意,殴打上官,下大狱,人傻,退婚,家人不探监。这buff叠满了!自己该不会被这个便宜老爹给放弃了吧?退婚?孙宏使劲翻找记忆,也没有想起自己跟哪家的闺女订过婚。 癔症确实是当前脱罪的最好办法,至于退婚反正我还小,又有系统傍身,问题不大。 “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孙宏抓住徐汇的肩膀摇晃着问。孙宏的记忆里只知道现在是景泰帝当家,可是具体是哪一年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可是勋贵执跨,每天过的日子是爽,哪一年哪一天根本不重要。 “现在是申时。”徐汇回答道。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现在是哪一年?” “现在是景泰三年,大明皇帝陛下的名讳我等小人不敢直呼。”徐汇心说,刚刚我进来之前悄悄趴门缝里看过,好好的,怎么见了我就突然变了。难道是那封信?难道孙总兵就是要授意孙百户装疯?不得不说装的真像,眼神再迷离一点就更好了。 景泰三年?景泰这个代宗好像没当几年皇帝。孙宏心里嘀咕着,思绪有点乱,自己脑袋里的这点历史知识还是从博物馆里的文物上学着的,这特么大明的事儿他就只记得少数几个人,具体事件更是不了解,别人都是穿越时候各种金手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千年历史记心间,我特么知道啥?唐诗三百首?都过期了。明朝以后的诗恐怕自己就记得乾隆皇帝的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了,纳兰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也就记得这一句,下面就太监了,抄不来。几何,代数,微积分,早还给老师了,方程能解到二次就是超常发挥了。化学,能记得就剩下一硝二磺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想要什么物质要么点燃让其氧化,要么加碳煅烧还原,要么丢水里溶解之后晒干,要么扔水里降温析出。物理,烧开水,扔石头,电生磁,磁生电。 此时对面的徐汇见到孙宏的眼神从坚定到恍惚,从恍惚再到迷茫,再从迷茫到坚定,来回的换,是那么的自然。心说,真绝了,果然是装糊涂的高手,自己是真的学不来这种精髓。 “你刚刚说你家世子?”孙宏突然开口问。 “回孙百户,我说的世子是上任代王的父亲,我家祖上是徐太妃的家仆,如今代惠王在位,关系已经较远,不能如此称呼。”徐汇在守规矩这方面做的还是很好,虽然现在在狱中,面前这位的身份可比自己高很多。 孙宏翻了身上的荷包,里面有一百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拿出八张来,塞给徐汇,问到:“进来可是需要使银子?” “不瞒孙百户,我刚刚进来足足使了十两银子,不吃不喝得一年的饷银才能出来。”徐汇不傻,这种事儿以牢里这爷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详情,与其打肿脸充胖子或者虚报,不如直接用实话来的实际。 “那这八十两的银票足够你再来几次的了。这样,其中五十两当做我差你做事儿的劳务费,十两是这次的酬劳。剩下的二十两当做十天之后你再带些吃食来的费用。”孙宏把这钱分配好了方向,保险期间他还留了二十两银票和碎银子,万一他在牢里需要直接给狱卒,自己别没东西拿出手,至于说为什么要十天后来,他也要看看自家这个便宜老爹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差家里人来送吃食,牢里的吃食本身怎么样,假设都指望不上,十天自己能坚持住,要是十天之后连这个徐汇都不来了,那咱们来世再续吧。 “孙百户可需要小人给府上捎个话?”对于这种明显占便宜的安排,徐汇收钱还是不够安心,补充问到。 “不用,家里的事儿我这边另有安排。若没别的事儿,你也早些离开吧,免得时间久了,招呼你进来的官差?狱卒?不好办。”口头上这么说,孙宏可是满腹牢骚,有个屁安排,这得看老天给不给我安排,得在表面上忽悠住你,别十天后你不来。 徐汇把吃食的烤鸭,面饼用桑皮纸包好放在地上,收拾食盒出了大狱。 吃完自己在牢中的第一顿饭,孙宏发现健康度提升了1点,果然这个系统上的健康度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血条,以后自己的身体状况可以通过这个看出来,约等于一个生存技能。 第6章 下官王启年 没过多久,看管牢狱总旗进来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带枷锁镣铐进来,就把牢门锁上。 孙宏问到,“不需要上镣铐和枷锁了?” 总旗没想到孙宏会问:“孙百户,我且与你说,刚刚刘千户悄悄吩咐,夜里是不需要给您上镣铐和枷锁的,白天还是得装装样子,毕竟那位贵人可是结结实实挨了您老一脚加一拳呢,大明朝估么着殴打上官的也就您这么一位爷了。吃食的话您不用担心,千户那边已经吩咐白天得是清水粥,晚上会加点菜和肉,这些与您说清楚了,您可别记恨咱们。今儿个是您在的第一天,清水粥上午那会儿您不是昏迷着么咱们也就没给您端来,这不是到了晚饭的时候,这位徐兄弟带的可比咱们狱里的好,也就没端上来污您的眼。” 见总旗如此说,孙宏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了,敢情这位刘千户要么是跟自己老爹熟要么是老爹那边给钱了,又不好开罪老爹的上司。当下从荷包里抽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塞腰带之中,剩下的连同荷包一起从缝隙交给总旗,“怎么会怪罪呢,我身上带的不多,荷包上的玉佩还能多值几个钱,拿去给兄弟们换酒喝。” “您说笑了。吃食的银钱不需要咱们出,当然也不需要您出,您都这么客气了,不收也显得我不得礼数,这十两银票我收下,荷包玉佩孙百户您还得收着,若是您将来出了大狱再将此物赠与我,我也沾沾贵人的喜气。”总旗脸上的笑容隔着门孙宏看不清,听他这么说,也就笑道:“也借您吉言,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下官王启年,东胜人,跟您还是半个老乡呢。”声音已经有些轻飘,想必王启年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不得不说这个牢狱的隔音效果真是不错,不靠着这门缝,走出一点距离去声音就听不太清了。 王启年?可别是个万年龙套,有点意思。 就看接下来我在孙家是一个什么地位了,暂时吃喝不愁。现在是冬季,我这以下犯上的罪名说大,也不轻。若是在战时,怕是直接拉下去就砍了。现在非战时,若是真要杀我,也得等到明年秋天,也就是说最不济还能活大半年。景泰帝在位应该是七八年就不行了,即使没人救我的话,这里已经是边疆了,最坏也就等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就会被放。额。。。。不会我要待四五年吧。。。。 此时孙宏不知道,其实流放边疆地区还有另一种处刑方式就是犯人上战场。所以说无知有时候的确会给人带来幸福。 孙宏当年可是被关过禁闭的,他知道黑暗环境下第一天的入眠是重中之重,反正现在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一切都等着顺其自然,恢复体力精力才是重中之重。 调节好呼吸状态,孙宏蜷缩在蒲草之中,一天的思维冲击使得他这具年幼的身躯消耗过大,疲倦瞬间随着身体的放松涌现上来,很快进入梦乡,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青葱岁月。 第7章 此于谦非彼于谦 若说景泰年间第一人,莫过于于谦于少保。兵部尚书加少保衔,此时的于少保正拿着的正是郭登从大同八百里加急发来的公文。 郭登是武定侯郭英的曾孙,虽然是武勋,但是非嫡系出身的郭登可是一位实打实的诗人,也是支持他于谦的武将之一。 对于孙镗,于谦可一点不放心。两年前亲家公宣府总兵杨洪,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便与自己商量,如今要想景泰帝地位坐的稳,就要彻底掌握京城最强的骑兵力量三千营。而孙镗是唯一不安定的因素。于是杨洪弹劾孙镗十大罪状使其锒铛入狱,本来都定罪了,皇帝却又反悔,念其京城保卫战战功显赫又官复原职。 只能退其次,安排杨洪的儿子杨俊任右都督,掌三千营。安排郭登掌大同,杨洪的侄子杨信和杨能分别任宣府左右参将,加上目前于谦自己作为兵部尚书加少保衔直接掌控的五军营,整个京城周边的军队都在于谦的直属调动范围。 大明建国以来,太祖和开国功勋牢牢掌握军权,文官之首胡惟庸稍有对军权的异动,迎来的就是屠戮全族。建文重用文官,奈何武将不帮他,成祖以800兵士蛇吞象一般席卷整个大明,仁宗,宣宗,英宗都牢牢的抓住兵权和武将。 麓川之役、叶宗留、邓茂七、土木堡之变前后的发生彻底改变了朝堂格局,北京保卫战中又让于谦彻底站稳位置,成为大明朝建朝以来,第二个以文官身份全面统领管制武将的文官。 有人会问第一个是谁?当然是于谦的前任兵部尚书,王骥。王骥此时正在南京兵部坐冷板凳尚书,原因则一大堆,想要哪条就拿哪一条出来给你,其根本原因则是,你一个前朝老臣又拿着兵权,你不下去,于少保怎么上来?于少保入阁的前提是要任六部主官若干年,如今总不能以兵部侍郎的身份统领天下兵马,参与朝廷政要吧?所以你该退了。 《明史》卷171《王骥传》:骥还,命总督南京机务。其冬,乞世券,与之。南畿军素偷惰。骥至,以所驭军法教之。于谦弗重也,朝廷以其旧臣宠礼之。 把孙镗调到郭登手下被其节制,是于谦掌握三千营的安排之一,如今即将要成功,却被一个小小的百户破局,着实让于少保不爽。 而孙镗也是这么想的,我预料到你于少保会把我调到大同,正好可以查清当年的真相,却又不能把大本营丢了。 政治上就是这样,不管怎么闹,表面上必须要和谐民主。以下犯上的事情会导致上官的权威受到威胁,从而打破现有的平衡。 于谦沉思片刻喊人将吏部尚书何文渊以及户部尚书金濂请来议事。 自丞相被废除后,是皇权、勋贵、内阁统领六部三权天下,如今兵部、吏部、户部三部均为于谦马首是瞻,原本松散的六部变成了一个军政统一部门,强权无比。 不一会儿,两位尚书就来到于谦近前,相互拱手后落座。 于谦将郭登的公文推给两位尚书传阅,半晌之后开口询问:“不管这个事情是不是孙镗授意的,矛盾已经激化了,咱们得想个法子应对。两位看如何?” 见二位尚书不接话,于谦又说到:“两位大人,即使是我拿主意,也得给点参考意见吧?” 此时吏部尚书何文渊说到:“于少保,兵部的内部事宜本不应该我等过问,如今这情况怕是要有人员调动,我暂且参上一言,孙镗副总兵与大同总兵郭登多有不合,与宣府两位杨参将也多有龌龊,这也是朝廷能放心把他放在那个位置的原因,如今孙镗竟然以其子幼子的性命来公开矛盾,再把他放在那里怕是要出事情,我建议将其调回京营,这样他在眼皮底下也翻不起什么花样,宣大两府的事宜也安定。” “行俭所言极是,钱粮入宣大两府的数目极大,两府又是抵挡也先的最前线,内部不容有失,他孙镗想一换一?报到陛下那边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谁也保不住他。”金濂也附和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金濂说的一点没错,如今景泰帝刚刚废除了五岁的朱见深,改立自己的儿子4岁的朱见济为太子,这个时候上报一个娃娃居然在军中公然以下犯上,知法犯法必定为陛下所不喜,更是转移朝堂矛盾的机会,成功把矛盾从太子废立,引到军纪上,正好敲打敲打那些不听话的勋贵们。 见到意见统一,于谦便起身把当值的小吏喊来,把公文交于小吏交代道:“此乃大同府八百里加急,务必亲手交由内阁陈阁老手中。” 如此坏人性命的事情于谦也不想去做,既然陈循作为内阁首辅想要为内阁争取利益,那么此件事儿由他去推动好了。 “我等三人还得仰望陈首辅。。。。。。”说罢,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8章 上不豫,令械宏 “慌什么慌!”孙夫人坐在中堂之上,看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一干人等不由的觉得一阵心烦,好在两个儿子没有跟妇人一般才让其有些宽慰。 “老爷只是被调回京,又不是被罢官夺职,宏儿还小出格的事儿难免会做,难道皇帝还打算砍了他不成,那老妇我身穿诰命拜见上圣皇太后拼了命也要换我儿回来。”听到孙夫人如此说,底下哭哭啼啼的一班人才有所收敛。 其实这孙宏并非孙夫人亲生,而是孙镗的私生子,抱回来当做老来子。孙镗祖籍是东胜,也就是如今的鄂尔多斯,有蒙古血统,仍有一点部族思想,是我孙家的血脉,就是我亲儿子,长子孙辅已经成家立业,未来孙府基业都是他的,二子孙軏也在军中有所作为,军人世家只希望家丁兴旺,没有其它勋贵家中那些龌龊。更何况孙宏打小就聪明懂事,深得所有人的喜爱,一家人如若珍宝。就连上圣皇太后都对这个小子青睐有加,非要给定下一桩婚事,选其孙家一名适龄的女子嫁给他。这也是孙夫人有底气见到上圣皇太后求情的底气之一,您母仪天下,总不能把保了媒的新郎给杀了吧,金口玉言也不能退婚的。 可就在这时,孙镗的家书口信到了。回来的家丁可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和朝廷的旨意。就在中堂上把老爷交代的八个字说了出来:吾儿癔症,允其退婚。 孙夫人听到这八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个跄踉没坐稳瘫倒在椅子上,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更是煞白起来,胸口起伏着昏死过去。孙辅赶紧扶住老太太,孙軏也起身吼道,还特么跪在这里干嘛!快去请李神医,药铺里的药全部搬回来准备按神医的方子熬药! 几个家将赶紧招呼家丁外出寻找名医,套马车去药店搬药材。 丫鬟老妈子们也赶紧把老太太搀扶到房间里,又掐人中又冷水擦脸,老太太总算是睁开眼,惊喊到:“吾儿命苦啊!”又昏厥过去。 官员们的府邸其实在城里都是很近的,孙府上鸡飞狗跳的嘈杂不可能瞒住周边的府邸,很快又是车马出进出,大夫出入的,都知道孙府怕是出事儿了。 “孙老夫人无大碍,开点安神补血的药调理几天就好。”李晓川,搭脉完毕之后转身对孙辅交代。 “需不需要扎针?”孙軏见李神医就诊结束,忙问到。 “那倒不必,老太太这样睡下也好,收到刺激再强行唤醒反而会伤身,方子我已经拟好,按照方子抓药,每日两副,禁油荤、辛辣。” 孙辅赶忙把诊金奉上,十两一枚的银元宝足足十枚。李晓川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这远高于自己出诊的钱,带着小童出了孙府。 “叔爷,好多钱啊,咱们出诊一年也没这一次多。”李晓川只顾着埋头走,并没有回答。直到走出几条街道之后才招呼自家孙子,“去把这片百年山参送到孙府上,就不要收钱了。”说完便从怀中的玉匣子里捏出一片放在桑皮纸上包起来递给小孙子。 虽然小药箱对爷爷的做法很不理解,但是仍然接过来返回孙府送去。 八卦自古就有,没多一会儿,孙府收到的旨意和孙镗寄回来的家书内容就传遍整个京城,一群人都惊呆了。孙镗家这是真疯了!上圣皇太后的赐婚都不要了。这是把孙家的脸可扒了个精光,当然这个孙家不是孙镗家,而是上圣皇太后所在的孙家。 孙老夫人还没醒来,孙家就迎来了一位贵客,或者说一名恶客。 第9章 两个孙家的冲突 站在孙府门口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孙瓒,会昌伯孙继宗的长子,当今上圣皇太后孙皇后的亲侄子。不用问,肯定是为了退婚的事情。 整个孙府被另一个孙家的家将围的水泄不通,街道之外无数人趴在墙头偷瞄这边的事情。 孙家中门大开,孙辅和孙軏赶紧出门迎接孙瓒,孙辅和孙軏只不过是锦衣卫千户,眼前的这位可是正八经的皇亲国戚,从三品同知。 孙瓒根本没理会二人直接甩袖入内,在孙辅二人的引导下来到书房,此时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怒道:你父亲什么意思!上圣皇太后的赐婚岂是你家有权利拒绝的?孙宏怎么会出这种事儿?孙瓒对于这个孙宏印象极其喜欢,两家身份相仿,又有上圣皇太后钦点,里外又都是一个姓,自家闺女嫁过去外孙也是自家人。 为了给他点功绩,他亲自求父亲大人安排他随其父亲去大同守边,大明朝能在军中被安排在自己父亲身边捞功劳的人,不超过十个。连他都没这个待遇,就给自己女婿安排上了。怎么挺机灵的一个人到了大同会干这么离谱的事儿。 看孙瓒气消了一点,孙辅赶紧把父亲交代回来的家书写在纸上,递给孙瓒,补充到:“指挥使大人,家父的家书就写了八个字,我们兄弟俩也摸不着头脑父亲为什么会退婚事,老太太都给气晕了。。。。” 孙瓒接过信件来看:吾儿癔症,允其退婚。怒火又省了起来,随即好像又想到什么,直接拿着家书离开了,留下凌乱的孙家兄弟在书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哥?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是不是在做梦?”孙軏都已经做好挨上一巴掌的准备了。就这么高抬低放结束了? 孙辅也低头思考着,没有半点头绪。 这边孙瓒拿着家书带领着家将一言不发的返回家中。围观的官员家属可是大跌眼镜,也没打人也没砸东西更没拆家,就这么结束了?这个孙家也太虎头蛇尾了吧? “父亲,这是孙镗总兵的家书,跟锦衣卫报上来的一致。” 孙继宗坐在椅子上敲打着案几,思考着随即对儿子说:“婚事的事暂时先冷处理,不反对不支持,原有的安排一切照旧,孙宏的事情我会禀报上圣皇太后的,一切听候上圣皇太后的旨意。” 紧接着孙继宗吩咐下人,备马,老夫要进宫面见上圣皇太后。 乾清宫内,景泰帝正在把玩着新烧制出来的掐丝珐琅龙耳扁壶,这也就是后世的景泰蓝工艺,明朝的皇帝几乎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景泰帝在位虽然只有八年,但是景泰蓝工艺可是比他的皇帝当的有价值。 司礼监太监陈鼎在门外求见,景泰帝放下扁壶,挥手授意宣陈鼎进来。 “内臣陈鼎,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陈鼎进门便跪拜在地上。 “陈大伴,有何事?”如此时间司礼监太监亲自来禀的事情绝对重要。 “回皇上,会昌伯孙继宗刚刚进慈宁宫拜见上圣皇太后了,内臣已经打听清楚,是为孙镗孙总兵退亲的事儿来请懿旨的。”陈鼎作为内臣深知如今景泰帝担心什么,想知道什么,所有宫内有点风吹草动,便来禀明景泰帝。 “知道了。”景泰帝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一声,继续拿起刚刚放下的掐丝珐琅扁壶,把玩起来。 陈鼎见状起身退出宫外,直到宫门关闭,陈鼎才起身离开乾清宫。 这真是个好消息。要说皇宫里谁让景泰帝忌惮,唯独这个上圣皇太后孙皇后了。自己的皇位可是她给安排的,可偏偏她又不是自己的生母,原本掌握京都兵马的安国公孙忠(孙皇后的父亲)年初又挂掉了,才使得兵马全部由于少保掌握。若不是这般,景泰帝还真没这个胆量把孙皇后的亲孙子废掉,改立自己的亲儿子当太子。 呵呵,想通过联姻跟武将搭上关系再复出?这个孙镗真不错,跟杨洪郭登不是一路,又恶了孙太后,这种人用得。 隔日,一道懿旨和一道圣旨分别从紫禁城内传出。 懿旨:景泰三年 孙镗之子孙宏,以下犯上、德行有失,削籍为民,返回原籍,永世不得入京。 圣旨:调大同府副总兵官孙镗回京,升左都督,掌三千营。 这两道旨意的出现不仅仅让两个孙家的矛盾爆发在众人面前,更让景泰帝和上圣皇太后的矛盾推到了台前。 第10章 累了,毁灭吧 京城的事情吵成什么样,孙宏可是一点不知道,便宜老爹也没有来探望他,每天跟他一起喝酒吃饭的就是这个千年龙套王启年。 “孙百户,朝廷旨意下来了,没有判您死罪。” “这老爹办事的效率还不错,虽然这也不派人过来探望探望我。”孙宏可没想到这个时候王启年在跟他逗乐。 “坏消息是您的官儿被一抹到底。”王启年不停的给孙宏挤眉弄眼,“怎么说孙百户,叫我声王大人让我高兴高兴。” 看着王启年的死皮赖脸的的样子,孙宏也没有半点不高兴,拱手问安:“小的给王大人找补个安。王大人可还有别的消息?” 王启年脸上坏笑不断,“当然,还是好消息呢,过几天您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好,家里睡的舒服,可惜就没您王大人陪着聊天了。”孙宏笑着可惜道。 “怎么会可惜呢,咱们可要天天见呢,不才在下刚刚被任命为东胜卫试百户,可是要随您去东胜城呢。” “我家不是在京城么?”孙宏疑惑到,刚穿越没多久,孙宏对于自己的祖籍归属地并没有什么亲近的感觉。 “哎呀,我这个脑子,刚刚升官太激动了,忘了跟您老人家说明白了,您那是削籍为民,官职全无,从族谱中除名,然后回原籍东胜屯田。” “。。。。。。”孙宏满脸黑线,可又不知道说啥。 只见王启年满脸羡慕的又说:“这旨意可是当今上圣皇太后的懿旨,自大明建国以来,第一次见有懿旨说的不是女人的事儿,您老可长脸了。”说完又琢磨了一下补充到。 “也不是跟女人没关系,孙总兵把太后赐给您的婚事给退了,太后一怒之下就把您给发配到小人的辖区了。” 孙宏这个气啊,这个便宜老爹不派人来看自己也就算了,还去触怒太后,倒霉的可是全家啊。“那我那老爹现在什么情况?在家写请罪的折子?”面对王启年这活宝似的态度,孙宏也稍微想开了一点不由的幸灾乐祸起来。 “瞧您说的,您态度不端正啊,孙总兵确实在家写褶子,不过是谢恩的褶子。”说到这里王启年适时的停顿了一下。 “也对,有旨意下来都要谢恩,这是规矩。”孙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见孙宏忍住生气而又一本正经的样子,王启年彻底绷不住了,哈哈的笑起来。“不逗你了,你老爹被升官了。调回京里掌管三千营,当今陛下的旨意,如今孙总兵可不是之前的孙副总兵了,别看一个副字,再过几年封爵都有可能。” 孙宏长叹一声,“怎么感觉像是,我这便宜老爹用我去换了一个升官的机会?” “您怎么能这么想,这明明是换了您全家的康庄大道,一旦能封爵,您大哥孙辅就有机会承袭爵位,您二哥就有机会接手孙总兵在三千营的资源。”王启年的刀补的是一刀接着一刀。 孙宏彻底无语了。获得系统的那种喜悦彻底没了,嘟囔道:“我真特么是后娘养的。” 这轮到王启年震惊了,“孙百户,您知道了?您确实不是孙家的嫡系,是孙总兵的私生子,孙家瞒了这么久,别人不知道,我们锦衣卫可是什么都清楚。” 毁灭吧,累了。孙宏埋头就睡,再也不想听王启年说什么。 第11章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马 东胜,是孙宏的祖籍,也就是如今的内蒙古托克托县,在明朝是关外最大的卫所之一。 孙宏可不是文盲,从国博的记录里他可了解。东胜卫在明朝前期战略位置及其重要,为此洪武二十六年,东胜卫重新砌筑新城,内部为黄土石灰稻草夯实,外部用青砖糯米,分内外城,内城城高8米,周长两公里。外城城墙高10米,周长九公里,扼守整个河套平原,是关外屯田第一,也是关外第一城。所谓大虏之警,守在东胜。万国坤舆图东胜单独占一点,可见东胜城多重要。 可现在是土木堡之变以后,皇帝这是打算借鞑靼弄死我啊。 亏死了,徐汇那七十两可是打水漂了,牢里待了不到十天,还没见着徐汇第二面。再瞥一眼坐在对面身穿鱼龙服斜挎绣春刀的王启年。这落差甭提多别扭,别人穿越,侣法财地,自己人财权皆失,身边的人一个个却是加官进爵。 系统现在只能兑换山鬼花钱,这个在明朝算是私铸铜钱,抓着是要砍头的。 王启年,收了我的钱之后连升若干级到百户,衣锦还乡。 徐汇,收了我的钱从管队升到巡检,从苦哈哈的守门小兵变成大同县衙的巡检,虽然只有九品,但是真真的是官员。 听说原来我手下的那个总旗也顶了我的位置,更不用说升任左都督的便宜老爹,还有被自己踹了一脚的那个老毕登居然封爵了。 真不知道是因为系统的问题还是我福星体质,我瞅谁谁升官,谁踩我谁升官,我踩谁谁就升官。最强体质也不过就如此了吧。 “王大人,这次去东胜足足有四百里。这镣铐和枷锁是不是可以去掉?”孙宏虽然同样跟王启年坐在马车里,这镣铐扣在身上着实让他非常难受,便和王启年商量。 王启年咂咂嘴:“那可不行,这里已经算是关外,万一你投敌逃跑了,咱们兄弟们可担当不起。” 押送孙宏的有大同边军十人,外加王启年这个东胜卫试百户。 孙宏真不知道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王启年悄悄凑在孙宏耳边轻声说到:“上面有人交代了,这一路上可不能撤枷锁,否则咱们这关系,是吧。” 真不知道是被哪位贵人盯上了,这面面俱到。 寒风凛冽,掀起的金沙和银雪翻犹如波浪一样,队伍行进的很慢,若是前世孙宏在此情此景怎么也要吟诗一首,啊,雪你真白,啊,沙你真黄,内蒙的天气你真特么冷。 这时大同边军的什长上前跟王启年请示,如今即将天黑,是不是要提前赶往露营的位置。 王启年点点头,如今是冬天,戈壁滩上白毛随时能出现。要提前赶往有隔壁巨石的地方去露营,否则一场白毛下来,身边这十多人就得交代在路上。 第一天,一路顺畅。早上醒来,孙宏的系统签到里增加安南贡米,这让孙宏很是纳闷,这国博商店去跟那群猴子谈新产品了? 第二天,一路顺畅。 第三天,一路顺畅。 晚上,外面风呼呼的刮,王启年悄悄的摸到孙宏旁边,示意孙宏不要说话,悄悄打开孙宏的手铐脚镣。 孙宏有些奇怪,王启年这是打算要放走自己?放走自己,自己也不走啊,虽然自己有系统,这茫茫戈壁滩,嗖嗖西北风,还不冻死在路上。 而另外一个营帐里,则是十个人围坐在帐篷中间,借着帐篷外的火光擦拭着刀剑。 “大人让我们杀了那个姓王的胖子和姓孙的小子。凌晨他们睡沉的时候动手,然后栽赃给鞑靼人,回到大同之后大人有赏。” “明白。” 另一边,孙宏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启年布置帐篷里的东西,喂马的稻草迅速扎成两个人的形状,一个用帘子罩住放在囚车内,不凑囚车近前看还真看不出来那里面是个草人,王启年还不忘把脚镣手铐给草人带上。 第二个草人里面居然还包上石头迅速的变成了一个胖子,塞到了囚车边上的被子里,还放上了一个用马尾扎好的发髻。 王启年又拿出准备好的黑色披风和鞋套,示意孙宏换上跟着他一起走。 孙宏当然不会走,王启年急眼了,“哎呦我的爷啊,我是孙大人的人,他们今天晚上要弄死咱们,再不跑都死啦!” 这样,孙宏才跟着王启年悄悄走出营帐外。不得不说王启年厉害,出营帐的位置刚好是另一个营帐盲区的地方。这里的营地是之前遗留下来的,周围都是用两米多高的木栅栏围起来的,只有火堆那边有一个外出的出口,这样不需要担心露营的时候被草原狼群袭击。 面对两米的木栅栏孙宏摇摇头,这很难不出声响的翻过去,再说了以王启年这个肥胖的身躯,甚至可能压塌。 可现实总会打孙宏的脸,王启年连停都没停伸手在栅栏上摸了一把,顺势拉开,这里居然有个门。 两人蹑手蹑脚的出了营地,从开始踮脚慢走,到大步向前,再到一路小跑,借着黑暗逃窜。 “王大人?他们有马呀,你知道的路能跑的过马?”孙宏上辈子当过兵,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王启年点点头,我确实能跑得过马。 。。。。。。孙宏满脸黑线,我这具身体才十岁,我跑不过啊。 王启年可不管孙宏怎么讲,一路上拖着他就是一路狂飙,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下了。这里居然有两匹马,王启年熟练的把孙宏扶上马,对着孙宏交代道:“让马儿自己跑,它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听王启年这么说,孙宏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骑着马就走。 王启年则处理了一部分马蹄印后朝着营地的方向骑去。 大同边军的什长此时在王启年的营帐内发现了他们的伪装,居然还砍坏了两把刀,这让他很恼火。 他也知道,既然两人没有骑马走那肯定就走不了多远。如今天已经蒙蒙亮了,很容易就追上他们。 就在这里只听远处传来王启年的喊声:“杨俊那个王八蛋,想弄死老子,门都没有!老子有接应,老子有马......”话还没说完王启年就意识到了不妙,马蹄声,不是边军追过来的马蹄声,而是大队骑兵。 这个点来的人肯定不会是大同方面的人,那只能是鞑靼的骑兵了。想到这里他可顾不得孙宏了,迅速向朔州方向逃去。 而大同边军的十多人则没王启年这么幸运了,他们本身对此地就不熟悉,恰恰这几千骑兵正是冲着他们去的。 很快押送车队被鞑靼人袭击的消息就被王启年带到了朔州城。朔州方面不敢怠慢,立刻派出加急将消息送往大同。与此同时,鞑靼的也先也将十具边军遗体和一具小孩遗体送抵达即将要返回京城任职的孙镗孙总兵手里,白发人送黑发人。 王启年回到京城也不好过,要不是自己跑的快,肯定会被孙辅和孙軏两兄弟打断腿,只得求到会昌伯府上,给自己安排一个遇见不到孙家人的差事。 “王跑跑,听说你们组要来一个关系户。调令都下了半年了,今天才到。” 王启年自然知道,他是京城第一跑男,消息也自然比别人清楚,更何况今天调任自己组长的是会昌伯孙继宗的表侄孙。 面对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虽然比原来高很多容貌也有些许沧桑,但是依稀轮廓仍然没有变,王启年又揉了揉眼睛害怕自己看花。 只见那个人坏笑着朝自己走过来,招呼道:“王胖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第1章 一日为保安,两世都来还 “头儿,听里面在吵吵呢!” 孙宏也就是此时的王宪,停下脚步侧耳听,除了乌拉乌拉的声音,啥也没听到,疑惑的看着后面的王启年。 “里面估么着是哪个不受宠的妃子,因为吃食被扣正在跟前来送膳的宦官争吵。”王启年毕竟是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隔着一道宫墙,却也能听个大概。 王宪此时想到前世电视剧各种宫斗场面,以及被断食的下场,便朝王启年使了一个眼神。 王启年当下便明白自家头儿的意思,气运丹田开口向内喊道:“此时宫门即将落锁,锦衣卫巡查至此,里面可有情况?如此大声吵闹。” 里面争吵的声音明显一滞,紧接着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变大。没一会儿,宫墙的另一侧就传来阴沉而尖锐的声音:“你们锦衣卫居然敢打探宫闱?” 王宪一听,果然如此,上来就给扣了一个能杀全家的帽子。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开口管这个事情,总不能把王启年给卖了。毕竟巡查的小队自己是小旗,另外那三位原本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力士听了宫墙内的话不由得内心埋怨自家这个领队,年纪轻轻的好事儿,要是对方真告到尚食局的司膳那里,这也非常麻烦。 王宪可一点不担心这个,咱怕啥?咱有系统,紧接着便从空间内摸出两个官平小银锭,递给王启年,向内一努嘴。 (取自国博官网) 王启年接过银锭,掂了一下,足一两,不由得有些肉疼,但是自家头不差钱的人,要是能给自己多好。 “我们也是职责所在,你们也有自己工作,各退一步,这点礼物你们收着,差不多就得了,万一风水轮流转被你们难为的这位复起,这样大家也不用闹的太僵。” 说罢,手腕向上轻抛,两个银锭就越过6米的宫墙落在了墙的那边。 尚食局普通的宦官一年的年俸除去米俸,其余各项能到手的银钱也不过就是一两银子。如今这边一出手就是一两,怎么能让他们不高兴,克扣不受宠嫔妃的口粮是他们谋财的手段,如今有了这既不得罪人又有钱拿的差事。几人也忘记了刚刚扣帽子的冲突,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几人围着一商量,把原本克扣的吃食给这边发了下去。领头的宦官知道外面是敞亮的主儿,便自报家门:“杂家尚食局萧敬,就此别过。”说完就带着其它宦官离开。 王宪转身问王启年:“萧敬?听说过么?”王启年摇摇头,咱们跟内官不熟,能认得的也就是内官监掌印成公公(成敬),御马监掌印提督刘公公(刘永诚),司礼监掌印兴公公(兴安),司礼监秉笔牛公公(牛玉),司设监掌印曹公公(曹吉祥),御用监掌印尚公公(尚义),神宫监掌印韦公公(韦清),都知监掌印张公公(张永),尚衣监掌印高公公(高平),直殿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王公公(王诚),印绶监掌印阮公公(阮伯山),尚宝监掌印王公公(王瑾),尚膳监掌印舒公公(舒良)。 王宪可是被王启年这一串的人名给惊到,不由赞叹:“没看出来啊?这十二监的大太监你都认识啊!深藏不露。” 王启年哪里敢自傲,赶紧解释到:“咱们虽然宫里当差,哪里能认识这些人?不过是在其位,必须得知道,他们是皇帝身边的人,知道名号起码不能起了冲突。” 王宪点点头,“也对,得知道这些,回头要是看到了,老王你可得给我指点一下。” 王宪和王启年在这里开启日常互吹互捧的时候,红墙内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多谢这位百户解围,敢问名讳是?” “在下锦衣卫小旗王宪,适逢职责而已,就不打扰贵人了。”王宪说完就带着小队向玄武门赶去。 宫墙内,一位二十多岁的少妇,领着两个四五岁的姑娘。 “娘,刚刚那个哥哥的声音真好听。”其中那个大点的小姑娘对着她娘说道。 “嗯,不仅好听,还给咱们讨回了糕点和水果。”女子看到闺女笑了,自己也开心的笑。可是想想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没有办法对其酬谢。 明朝后宫有极其严格的膳食制度,每天两餐,根据等级身份由尚膳局从尚膳监把做好的份额分发到各个宫中,比如皇太后、太后、皇后级别最高,她们可以每顿都有猪、羊、鸡、鸭、鱼各一份,糕点水果各一盘,蔬菜若干,并且只有她们可以指使御膳房单独加餐(明朝皇后每天有猪肉五十五斤八两,羊肉、羊肚、肝等共折猪肉二十二斤,鹅五只,鸡十只,猪肚二个,鸡子十个,面一百五十一斤,香油十三斤六两,白糖五斤,黑糖九斤,牛奶二十斤,面筋十五个,豆腐二个,香荩八两,麻菇八两,绿笋一斤,花椒二两,胡椒二两,核桃十五斤,红枣十斤,榛仁一斤,松仁十两,芝麻一斗三升,赤豆六升,清菉豆五升,土碱十一斤,豆菜二斤。出自《宝日堂杂钞》万历时期的宫膳记载)。底下的皇贵妃、贵妃,则变成鸡或鸭二选一,如果餐外的时间饿了,只能用宫内存的糕点、水果、丸子充饥,御膳房不会给此级别的单独做饭,且所在的宫中没有厨房,如果想吃热食,只能用自己份例里的炭烧水加热,绝对不允许出现明火。级别更低的妃、嫔、昭仪则是每月羊、鸡或鸭、鱼各10份,糕点一盘,只有糕点没有水果。更低的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则是依次再降低。这些可不是一个人吃的,而是包含贵人身边所有宫女和太监的,这也就是为啥宫女和太监都要好好伺候贵人的原因,吃食和月俸都是自己侍奉的贵人发的。 如今领着两个小姑娘的少妇身边只有一个宫女,这个宫女还是专门配备照顾她闺女的。如果王宪能看到她和她身边的女孩,就能猜出少妇的身份,正是今年刚刚被罢黜为庶人的汪皇后。 玄武门就是大明朝紫禁城的北门,对面就是后来崇祯吊死的万岁山。真不知道便宜老爹为什么冒着灭族的风险把自己安排到这里,如今自己假死化作另外的身份,也好。起码不担心在便宜老爹面前露了马脚,王宪从来不敢小瞧天下人,如今可不是前世的法治社会,回来的路上他可是见过为了一个黑面馍而暴起杀人,为了一碗稀粥把自己的婆娘推出去供人享乐。 便宜老爹孙镗利用手段给孙宏换了一个身份,毕竟之前孙宏已经被鞑靼给截杀了。如今自己是王宪,锦衣卫小旗。 紫禁城有四个城门,南边的午门是皇权第一门,这里驻扎着110锦衣卫,由一名副千户统领百户两人总旗四人。东华门和西华门及玄武门各驻守55名锦衣卫,由百户一人总旗两人分别管理。 王宪此时是小旗,就是小队长,手下管四名力士。不由的感叹,上辈子在国博当保安,这辈子在故紫禁城当保安,真是第一份工作决定终身行当。 第2章 保安的日常 玄武门是内皇城与外皇城人流量最大的门,其它三个门都是官员武将出入的门,玄武门则是太监宫女所走的门。 王宪所在的锦衣卫则是专门负责核验身份令牌,携带物品,关键是居然有护卫犬。护卫犬是用来跟踪和嗅探是否有外来人员,因为护卫犬是守卫宫门的另一部分东厂幡子驯养,平时接触到的人只有太监和锦衣卫驻守皇宫的这50人。所以在守卫、检查、巡查紫禁城的时候只要有外人接近,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当然他们巡视的范围仅限于城门周边以及东筒子夹道。每次由一名小旗带领四名力士从玄武门出发沿着东筒子夹道一直向南到景运门外与东华门巡视的东厂小旗互盖印章后折回。而玄武门东厂的小旗则会在锦衣卫返回后出发再次巡视到景运门外与东华门的锦衣卫小旗互盖印章后折回。昼夜反复不停。 果然国博保安的巡更打卡和现在的形式一模一样,历史总是在不停地重复。 王宪之前是百户,降了足足四级,好在他有系统,别人最看重的银钱粮食他根本就不缺,再加上他可是孙继宗亲自送到玄武门的,连亲军所的千户都跑过来恭迎这位皇太后的亲哥哥新进的会昌伯府军前卫都指挥佥事。如今的王宪可是叫会昌伯孙继宗表伯祖父,同时也是在深宫内的孙皇太后的表侄孙。 十一岁的小旗,逆天的背景,让王宪成为了玄武门这边最悠闲的存在。 王宪从空间内拿出一包钙奶饼干,拿出几片来递给面前同样在打盹的徐公旸:“来来来,徐头儿,这是家里特地贡给皇太后的点心,皇太后表祖母知道我喜欢吃特地给我留的,你也尝尝?” 徐百户是从府军前卫转为锦衣卫的,面对这位曾经上司的亲戚小娃娃,也由得他,反正天塌下来也由那位顶着。 也学着王宪把这饼干在温热的茶水里一蘸,再放入口中。香软甜的味道就在嘴里炸裂开。并不是说钙奶饼干多么好吃,完全因为这是跨时代的食物冲击,大明朝可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吃得起用糖鸡蛋面粉牛奶油同时做的糕点。 看着徐百户那满脸的享受,王宪也知道甜食对古人的诱惑有多大。徐百户吃完一片之后,赶紧用桌子上的宣纸把剩下的四五片包起来,打算回头送给上面。 王宪赶紧说:“徐头儿,可别说我没提醒过您,这点心您呀就悄悄的带回去吃,别想着送人,这也就我送您,要是您再送出去,万一流出什么揣测禁宫贵人喜好,从别人那边说出去还好,要根源在您身上,那咱这官帽子还要不要了?” 徐百户也被王宪的话给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小子能想那么多,当下点点头。“我家那小兔崽子也喜欢吃甜食,就打算带回去给他们尝尝,这可比年前我在东长安街上买的酥饼好吃多了。” “门口站的那个,别趴门了,清瘦的门板可挡不住你那肥硕的身子。” 王启年听到王宪已经发现他在门口听贼话,也不好意思的进到屋内,王宪把剩下的小半包一起扔给了王启年笑到:“你家口多,多给你几片,也悄悄的吃就好,过几日是中秋,我也会跟着表伯祖父去宫中问安,应该还会有赏,到时候我也不往回拿了,咱们当值的兄弟们分着一起吃。” 如何能快速的拉近关系?前世五种方式,抽烟、槟榔、喝酒、吃饭、大保健。在这里没有烟、槟榔,当然不能喝酒、大保健。也就只剩下吃饭。 如此下来王宪每天当值排班就相对的自由。内皇城管控的严格,不代表王宪不能逛。 内城城墙下有一条巡查城墙的连廊,而连廊下房的房子便是如今的廊下家,是整个紫禁城内所有不在各宫中造册的宦官和宫女的集体宿舍。东华门西华门外两排直房则是十二监四司八局宦官的集体宿舍。身份地位较高的则是在宫中有当值偏房,宫中造册的则是住在各宫中的下房。 就好似前世富土康,十几万人组成一个社区,各自负责自己的工作,上班检查进车间,下班检查之后回宿舍,身份地位高的住经理人单间,普通人住二十人大通铺,又有身份又有钱的可以在皇城买个房子。 “老王?那些宦官躲在树下是在买卖东西?”廊下家房前有很多枣树和柿子树,而这树下也成为了宫中太监宫女买卖的一个点。 “头儿,您有所不知,除非贵人们赏,否则宦官们在宫中当值这六个时辰是没饭吃的,您也知道这些宦官进出宫门是要被搜身的,吃食带不到宫中,从宫中带出来的吃食也需要掰开检查。宫女则不同,这边住的宫女部分是尚食局,负责给贵人们验毒,伺候贵人吃饭,随便藏几块糕点就是宦官们最需要的,而她们缺胭脂水粉无法出宫购买,就出现这种交易。”王启年是老江湖,对这些事情都很了解。 “也就是说用宫中的糕点换皇城的胭脂水粉?怪不得以前听说好多当值的小太监会晕倒,是饿的呀。”王宪听到这些才解开了前世好多疑问。 王启年又补充道:“他们在宫中当值的地方有一个换衣室,每人都有带锁的箱子,吃食放在盒子里,也不怕别人偷,每天当值的正午,他们可以趁休息的时间赶紧吃一点,要是在贵人面前晕倒,那可是生死难料。” “也就是说,昨个咱们遇到的那种克扣不受宠的嫔妃的伙食,除了是一部分人授意,更大的原因是宫中吃食是硬通货,可以换成宫外的银钱。”王宪感觉自己懂了一点,但又没有完全懂,好像还缺点什么。 “不仅如此,尚膳监那边从来就不会克扣宫中常例,每个宫该是多少吃食,该有什么配备,一概不少,毕竟在御膳房那边是需要各膳房掌房太监、御厨、光禄寺监事、锦衣卫百户四方核检确认的。可这东西一旦进了宫,那可就是价值翻倍。平斗进,小斗分,差额出来的部分就是能赚的。”王启年把这一套的利益链给王宪讲明白。 “怪不得尚膳监是第一肥差,还怎么查都不出问题,根源在这里啊。”王宪邪魅的一笑。 这个可把王启年吓一跳赶紧捂住王宪的嘴,慌忙劝道:“哎呦我了个小祖宗,您就别掺和这事儿了,这事儿何止牵扯尚膳监,这是涉及到每个小太监和宫女的命啊,御前失仪可是会被杖毙的,十二监四司八局都有当值的都涉及,为啥尚膳监每一任掌印太监都坐的那么稳,就因为默认了这个捞钱的圈圈,参与进去的人都能获得好处。小太监们用一点银钱换宫中的食物,出宫之后再把自己结余的口粮卖给其它宫外重体力活的太监,以保宫内安全当值。宫外其它司的小太监粮食不够的也不需要高价买粮,日常贵人们的各种打赏小物件也会分配到其它需要的人手里。唯独宫里的那些吃食会少一点,只要不是克扣的严重,没有人会发现,五两肉是五两,三两肉加二两汤也是五两。” 第3章 给他们一条活路 王宪这才明白,各方的需求会自动推动小环境下的经济循环。以他前世的经历,或把身边的好多事情当做理所应当,如今站在旁观的角度看紫禁城的太监们的生活和工作,这才体会出来。 “头儿,别嫌弃老王我多嘴。您不差银钱,可别参与进去断了这些宦官的财路,他们都是可怜人,每天工作好在贵人面前展示自己能干有用有才,拜干爹找靠山,向上爬,疯狂的攒钱,仅仅是为了赎回自己的宝贝,买个坟地收个干儿子,以后死了能有人祭拜。前任御用监太监李童李公公历经五朝攒了50万两银子,修的寺庙不是被太上皇给御赐法海禅寺么?李公公前几个月刚葬进去,碑文都是光禄大夫少傅兼太子太师、礼部尚书前太子宾客兼国子祭酒胡濙撰的,无比的荣耀,你看现在这几个掌印太监,哪个不眼红?” 王启年简直就是百晓生,答疑解惑的好手。 “你说,我要是给他们一条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路会怎么样?”王宪想到了一个科学的方法。 王启年有些哆嗦的问:“头儿?你要拉着他们造反?”正统景泰年间是内外皆混乱的时代,他一个百事通或多或少的接触和了解过当年的事情,要真让他参与进去不免吓他一大蹦。 王宪摇摇头:“我就喜欢王胖子你自己吓自己。”打趣完王启年,从空间里拿出一枚淳化元宝,扔给王启年,说赏你的。 王启年接到手里,正面刻着淳化元宝,背面两个佛雕,并且是纯金的,有三钱重。 “这是纯金的前朝供奉钱?”老王可是干过倒斗行当的,这种古董钱是前朝皇室供奉在寺庙地宫里,极为罕见。当下跪在地上给王宪磕头道谢。 见王启年磕完头站起来,王宪又从空间里掏出一把铜钱,放在王启年手心,王启年大惊失色噗通刚站起身来又跪了下去,喃喃道:“还说不是造反,这是私铸的铜钱!” 大明朝私铸铜钱屡禁不止,尤其是以永乐通宝钱为甚,大量的掺杂铁锡铅锌的铜钱流入市场,有的铜钱甚至掉在地上就能碎成两半。 手里这十几枚民间花钱,要是私铸也是要处以绞刑的,可仔细看看又不对,这钱棱角分明,字迹清晰,紫红的光泽,分明是用整块纯铜料雕刻出来的,如此制作的铜钱怕是要赔的倾家荡产。别人铸钱,是100枚标准钱融化后掺入其它金属做成150枚,要是这个钱做出来得100枚标准钱融化之后才能出75枚。 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傻,可也解释不通这些钱的由来。突然他想到了王宪的身份和他背后的那些人,那些势力,得出了唯一的结论,他们不会发现铜矿在采矿铸钱吧?手里这十几枚钱该不会是铸钱是钱范的母钱吧? 有兵又有钱,又身居高位,这就是要造反的节奏!顿时觉得手里拿到的钱烫手,三钱金子和十几枚钱就让自己上了贼船,吓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看你那怕死的样!这钱是前朝龙虎山天师府留下的驱鬼辟邪的法钱,给你家闺女做个手串驱邪避鬼的。”王宪一脚把王启年踹在一边去。 “头儿,我闺女还小。。。你又是金子又是铜钱的,我很惶恐。” “滚一边去,小爷我日后是要娶天下美女。你闺女那胖豆芽菜,我还看不上呢!” 王启年也摸清楚自家头儿的性子,才敢这么漫天胡扯。总之钱此时王宪却在想,自己的系统逢节日才有机会获得特殊进了自己兜里才是安稳的。 奖励或者解锁新物品,现在每天签到就是能加一点积分。要是自己前世是军博的保安,是不是穿越过来就可以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的兑换。 “走,咱们也过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卖的。”王宪说完便示意王启年跟上一起去。 刚刚靠近了一点,廊下房下互相交易的太监宫女都停了下来,有的悄悄把手里的东西藏进了袖口。 一位小太监立刻迎了上来自报家门:“杂家尚食局内使萧敬,负责这片敢问这位小旗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锦衣卫其实和十二监四司八局关系并不算好,原本王宪以为有人拦本想转身离去,可一听对方的姓名反而来了兴趣。 “这边聊聊?”王宪很客气的邀请萧敬到边上聊天。可萧敬不明白能聊什么,当下就回口拒绝:“锦衣卫似乎管不到尚膳监人员吧?”并且把尚膳监三个字咬的特别清楚。 王宪停下脚步,笑眯眯的看着萧敬,向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提醒他;“一两银子。” 萧敬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官比自己大好几级的锦衣卫小旗,瞬息就反应过来这是昨天扔银子给他的那个人。 能随手拿出官锭银来的可不是一般人,现在也错过了最佳的告状时机,不再犹豫,把昨天自己分到的那个小银锭再配了五钱银子,凑一两银子,还给王宪。 面对双手捧着送过来的银两,王宪没有接。王宪身后的王启年也不知道自家大人在研究什么幺蛾子,也没有上前。 萧敬低头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心说这梁子结下了,回头找相熟的东厂弟兄,一定要给这个小旗好看。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人拿走手上的银子,萧敬抬起头来,看面前这个小子那满脸欠揍的笑容仍在看自己。 王宪幽幽的道:“会昌伯是我家长辈,另一个长辈在宫中无比尊荣。” 萧敬身子明显一颤,似乎下定什么决心,长舒一口气,又从袖袋中摸出一锭五两的雪花银,跪在地上双手把银子捧在了王宪面前。 王宪转身训斥王启年,“老王呀,你看看人家,你再瞅瞅你!人家视金钱如粪土,你爱金钱如生命,人家面部表情管理的很到位嘛,一点看不到被一个执跨欺负了的样子,更好像是心甘情愿的把钱送给我,以后他肯定比你有出息!” 面对自己这个玩性特别大的头儿,王启年只能给当好捧哏回到:“嚯,您说的对。那一会儿您聊完了,我单独再跟萧公公请教请教,他教我脸皮,我教他拍马屁。” “把银子收起来吧,本少爷尚出去的银子从来没有往回拿这一说,刚刚就是跟捉弄你一下,真的就是跟你随便聊聊。” 王宪不知道的是,刚刚在他面前跪下的这个年仅15岁的小太监日后会历经五朝,先后四次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四次任司礼监掌印太监,掌管后宫大小事宜长达五十年。 第4章 你有一个梦想 城墙下的连廊,王宪依靠在栏杆上,对面的萧敬不自觉的在背后摩挲,尽可能的让掌心的汗水逃离身体来缓解现在的紧张。 他入宫已经五年,心思缜密凡事一点就透,从司礼监的内书堂以精算第一的成绩顺利毕业,所以才被提拔成内使,在尚膳监负责宫中私集的管理。 可面对跟前这位年岁又小,性格又难以琢磨的外戚,他还是很紧张,他所承办的事情都是大家默许的,被这位小爷撞见不追究还好,拿在台面上这可就是不得了的事情,正所谓上称千斤重。 “首先,萧公公你不要紧张害怕。”王宪慢条斯理的跟萧敬讲着。就在这打盹的时候,萧敬赶紧说道:“叫我小敬子就好。” 噗嗤一声,王宪终于憋不住笑起来了。王启年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如何引起自家大人发笑,问到:“大人?这是因何发笑?” 王宪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真特么孤单!他们古人怎么能想到我是在笑小镜子小桌子小凳子。 又继续说着:“我就是刚来当值嘛,好多事情都好奇,你既然有职位,那么肯定就知道的比我多,所以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萧敬此时才略微放松,“公子爷,内使还没有品阶,咱家值不得您这么抬举,有什么事情您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我现在不了解的,回头我找妥实的人问清楚了告诉您!” 皇宫里能直接报名号的人都人精啊,这么上道。王宪非常欣赏这位萧公公的坦诚态度,以他目前的身份不怕这个小太监有什么花花心思。 “我喜欢跟聪明人讲话,这样也不用我太绕弯子”说罢手腕一翻,四枚淳化元宝出现在手心。“这四枚金钱赏你的,但是我需要问的三个问题。” 萧敬赶紧弯腰捧双手接过落下的金钱。估么这足足有一两二钱,他整天与宫中的银钱账册打交道,钱到手里成色如何,重几两几钱手拿把掐根本不会错。这位小爷出手真大方,要知道去年景泰帝想立自己的亲儿子贿赂内阁首辅陈循五十两金子。自己这三个问题就一两二钱,这可是自己一年多的俸禄。 “这个金钱是宋太宗赵光义亲手书写并铸造的供奉钱,享受了宋朝三百年的香火,供奉在家中消灾弭祸,若是拿到市面上少说可以卖一百两一枚。”王宪耐心的向萧敬介绍着,生怕他不知道这几枚金钱的价值。 萧敬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抬头盯着王宪郑重的说道:“公子哥想让我杀谁!” “真是个妙人,我真的就是问你几个问题。昨天那个宫殿里是哪位贵人?”王宪问了第一个问题,明清两代的故宫大格局是相似的,但是宫殿名称和部分建筑是完全不同的,自己现在也不知道红墙之内是什么,也只能冒险问这些经常出入宫中的太监。而御膳房尚食局的是最佳人选,没有品级能出入其它宫的只有他们,紫禁城里规矩森严,入宫的太监可能六七年都不会到自己当值以外的其它宫殿去。 “那位贵人是刚刚被废黜成庶人的汪皇后和两位小公主,其中大公主固安公主四岁(朱延玉)已经有封号,小公主三岁(朱延康)暂时没有封号。所在的宫殿是玄穹宝殿,贵人从原来的宫殿移驾至此,仅有一个宫女照顾小公主的起居,平时也住在此地吃斋念佛。因为需要调配斋饭素食,她们宫中是按一名公主常例,一名县主常例配额的,需要四个人吃,所以昨天出现了一点问题。”这些也没什么需要忌讳的,萧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事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昨天那是巡逻到那里,我也好奇争吵的事儿而已。” 萧敬的回答滴水不漏,把自己想知道的和有可能要听的信息都透露出来。 “我了解过你们廊下交易的,我有些吃的,比如糕点、大米,可以是宫中,也可以是皇城,这交易你能做主么?” 王宪直接就抛出自己的目的,粮食在这个时代是比钱还硬的硬通货。 “可以,廊下这边的私集是我负责,只要数额不是巨大,我这边可以做主,若是有麻烦,我则会向尚膳监禀报求助。”萧敬精于计算,宫中的米俸和吃食配额是有很大的缺口,宫中的这个生意不是哪一个能单独吃下来的,涉及到好几万人的吃和用,过于零碎繁琐一直没有宫外的人愿意跟太监宫女掺和在一起。 “萧公公真让我刮目相看。这是今年家中筛选贡米时淘汰下来的米,萧公公拿去交给你上面能有力度的,根据来的人我会继续向下跟他谈。”说完拿出了一个玻璃罐,里面装了大约半斤米。 “这米是今年的新米,精选出来的那些会在中秋节敬献给皇太后。” 接过这些米,萧敬可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且不说贡米,就是装贡米用的水晶容器,这不得几百两?应该不止,东海上供给皇上的水晶杯虽然比这个大,比这个厚,但是绝对没有这个透亮。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可能回答不了,你就带着这个问题去问一下其它人,如果我能有办法让人死后享受敕建寺庙香火,比如像李童李公公那样享受香火,但又不需要捐五十万两建寺庙,他们愿意拿什么东西来跟我换?”王宪满是好奇的看着萧敬的反应。 别看萧敬才十五岁,但是他有着远比同龄人要高的认知。太监无根无后,虽然生前为自己家族可以免去徭役,但是死后是不允许葬入祖坟的,有钱的话可以买块坟地葬了,可是没人祭拜说不定碑倒坟平,可就没了。没钱只能拖到乱葬岗,盖着破席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叼走。 他可是真真的想过这个事情,而那些年纪大的太监甚至宫女都面临这个问题,不是每个人都能建得起寺庙。百家香火祭拜后身可是对宫中这几万太监的致命诱惑。 后世北京城为什么到处都是寺庙、尼姑庵,那可是明清两代数以百万坚定的太监宫女群体捧起来的。 “现在就能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不确定日后我能拿出什么交换,但是我可以推动这件事,只要有一个好的开端,总会有人跟进的。”萧敬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毕竟还年轻,这事情应承下就是一种机会,安排其它人试试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三个问题问完了,王宪带着王启年返回值房。萧敬极为恭敬的向王宪行了一礼,目送两人离开。此时才发现自己衣衫后背处已经有汗水渗出。 要想在皇宫里风生水起,就是要抓住点滴的机遇,刚刚的王宪就是萧敬的机会,年轻、有钱、有权、有背景、不吝啬。至于是什么交换?无非是宫中贵人的消息,总不会是造反吧?自打大太监王公公死在土木堡,宫中剩下的大太监们谁也没有能在宫中有那种话语权了。如今的皇宫漏的就像个筛子,透露点消息算什么?只要安排的妥当,没人能查到我头上。 也恰如此,萧敬回到廊下家对其它小太监安排好监督的事情,把贡米从水晶瓶里倒出一半用宣纸包好放在怀中。把水晶瓶锁在自己的柜子里。准备把贡米带给兴公公品鉴,他虽然现在是尚膳监当差,可真正的靠山是司礼监大太监兴安。 从司礼监内书堂出来,他就认清宫中的状况,别看其它十二监各有权柄,真正有话语权的一定是司礼监,内书堂从宣德元年至今差不多有三十年,教出了6000多名小太监,如今除了仁宗和宣总时期的老人,其余监司局有一半的实权人物是这批人。 在宫外如果想要考童生,你最多有个秀才老师。如果你要考秀才,你最多有个举人老师。如果你想考举人,你最多有个进士老师。在内书堂读书小太监可是一步到位直接由翰林院五经博士给与教学讲解,仅次于皇家对皇子们的教育。 第5章 他这是一条死路 司礼监的办公地是在皇城东北,一个很小的二进院,出玄武门绕过万岁山到达北中门,再向北走一段,到达黄瓦东门,将自己的印信交给驻守的东厂太监,进门之后再向东第二个院子就是明朝三大职权中心之一的司礼监。 萧敬步伐轻盈而谨慎的向司礼监走着,心中暗自思量即将面见兴公公所需要说的措辞。 兴安是安南人,十二监太监中有三分之一是安南人,比如原司礼监秉笔太监金英现在被关在大牢里,尚义、王瑾、阮浪、阮简、阮伯山这些都是十二监里掌权的人物,甚至可以这么说,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安南籍的太监因为无法魂归故里,才会全心身投入到监建宫殿寺庙器具的伟大行业中。如果不是建设牵扯到了他们绝大多数精力,整个景泰朝很可能会是一群安南太监说了算。 “阮公公,属下有钱粮方面的要事需要面禀干爹。”说罢直接给阮文手里塞了一块小银锭,“这是请公公喝茶。” 阮文看掂掂银子,“不错呀,小敬子懂规矩,在这里候着,咱家去给你通禀一声。” 不多会儿,阮文示意萧敬可以进去,并叮嘱:“督公最近正在因为钱粮事儿忧心呢,回话的时候机灵点,别让督公不高兴。” “这是必然,带来的是好消息。不会让阮公公为难。”阮文是兴督公的心腹,萧敬朝他行礼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确认没有纰漏。深呼一口气,撩帘缓步进入室内。 室内的陈设简朴而不失雅致,没有奢华的摆设,唯有那尊沉香尊胜佛母像散发出淡淡香味让人觉得禅意至极。 “儿子萧敬,拜见干爹,干爹金安。”萧敬磕跪在兴安面前,头与地上的碰撞发出金属一般的声响。 兴安仍坐在躺椅上,目光深邃的打量着萧敬,开口问:“钱粮的要事?”临近中秋,内廷的钱粮是最操心的,这几年,江南的税赋锐减,而就在刚刚山东巡抚薛希琏上报,连年干旱,京杭运河山东段水位已见底,希望京城早日备粮,以免出现粮荒。 “儿子深知干爹为近来钱粮发愁,与会昌伯家的一个小子,谈了一份粮食交易,这是他所提供的米。”说罢便跪身向前挪动到兴安身旁,双手把怀中的纸包打开显露出贡米呈给兴安。 兴安这时才起身接过米来,清香晶莹,“这米不像是江南贡米,江南米透亮油润,此米色清而白透,细长如菰。来人,把此米蒸一碗给我送来。” 阮文赶紧进屋,接过督公手中的大米,退下。 “据说此米是会昌伯孙家中秋上贡给皇太后的贡米筛选下来的。既然能拿出来交易,儿子认为此等米的数量不少。” 看到兴安又把眼睛闭上了,萧敬知道这个事儿是成了,又补充说到:“除此之外他好像能够有办法不通过尚膳监把吃食带到宫里去,儿子我一直负责尚膳监的一部分配额的分发,与记录在册的账目都记得清楚,其它监司局也没有这个额度。” 听到这个兴安消瘦的脸上才显露出一丝表情来,“会昌伯家的小子有点手段,你说他叫什么?” “干爹,他叫王宪,是会昌伯家的远房亲戚,但是据说在孙家很受宠,年纪应该不超过十五岁,上任当天是会昌伯亲自送到玄武门当差。有个跟班,叫王启年,去年因为从大同押送副总兵孙镗的小儿子孙宏,路上出了岔子,走了孙家的路子保住了命,但是官职从副百户降到力士。”萧敬把自己打听得来的消息都告诉了兴安。 “王启年?当年那个非常擅长逃跑的锦衣卫?哦,对了,你年纪还小,接触不到当年的事情。”兴安阴沉的声音缓缓的解释道,心情低落下来,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待自己为亲兄弟的范弘,小时候你也跑的很快,可是你因为我停了下来。当年我不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跑?我们都老了么?等我完成心愿,就过去陪你。 萧敬看着躺椅上的干爹,眼神充满寒意瞪着房梁陷入深思,一点也不敢发出声响,房间里只有沉香味弥漫,显得死气沉沉。 足足过了一刻钟,萧敬打破死寂开口说道:“儿子还得了两个宝贝,一个是装贡米用的水晶瓶,另一个是四枚宋太宗赵匡胤的供奉金钱,因为是在宫内,儿子无法将其带出宫所以便没有呈上来。” 兴安从深思中退出,起身走到萧敬身边,摸摸他的头,“好孩子,你不错,将来我要是不在了,你记得要争!” “干爹会长命百岁的。”萧敬带着哭腔回答。“王宪还跟儿子说,他有办法让宫中的人将来享受万家香火。” 听到这句话,饶是兴安也无法再保持镇定。他怎么能说这种话?他怎么敢说这种话?童言无忌?另有所图?这分明是一条死路,哪怕当今皇帝也做不到让宫中所有人享受万家香火。 “干爹,我打算应下此事,看看真假,若出了问题也是我年轻不懂事。”说完萧敬就抬头看兴安,见兴安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应声,便知道这个事情干爹答应了。 这时门外传来阮文的声音:“督公,米饭已经蒸好有半刻钟了,您是不是要尝尝?”半刻钟其实就是底下小太监试毒的时间,在皇宫内身份较高的人都会这么做。 兴安接过碗,用筷子翻了一下米饭,米粒质软而不破碎,夹起一筷子米饭,成型均匀而不松散。入口细腻即化,米香充满整个口腔。 一碗米饭很快就被兴安吃了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落下。颤抖的手在米饭吃完的那一刻再也拿不住青瓷碗,啪的一声,碗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阮文见此赶紧跪下,萧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急忙俯下身将碎碗收在手中,瓷片割破了双手。 “干爹。”“督公。” “哈哈哈哈哈”兴安一阵狂笑,伸出枯瘦的手指着萧敬:“告诉那个毛头小子,告诉他所有的事情我兴安都应下了,价钱他随便开,我只要结果!你们俩都下去领100两银子!跪安吧。” 两人躬身退出房外。 而屋内的兴安却再也制止不住,老泪纵横,他吃到的米不是别的,而是正宗的安南贡米,此米已经在永乐五年绝迹,也就是那一年他和他的小伙伴们来到了京城。 第6章 忠义无双王跑跑 “连续签到270天,积分+270。”王宪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签到,签到的积分积累原来也是随机的,他可能是1或者是签到天数之间的任意分值。 如今只有五次特殊奖励,系统开启当天增加了山鬼花钱和巴巴马纯净水。逃亡的路上签到增加了越南贡米,春节签到给万能空间,可以装一立方的物品。元宵节签到系统商城增加兑换玉凤巧克力棒和钙奶饼干。端午节系统商城增加永乐通宝、官平小银锭、淳化元宝。 马上就是中秋节了,不知道这系统会给啥东西。 今天是王宪沐休,顺便拉着王启年一起。明朝虽然有官员休假,但是锦衣卫不在其列,锦衣卫基层只有当值和准备当值,有事儿全靠工作中找上司协商一个离自己办事儿近的工作。而上五所和下七所是皇帝的亲军护卫和仪仗,能不能休息全看你本事。 如今王宪便宜亲爹家不能回,被发现可是欺君之罪,九族消消乐那种。便宜老丈人孙瓒家也就是会昌伯府,自己也不能去,孙家那个小丫头萌萝莉一个,想想太邪恶了。 如今自己有了北京户口,不如去实现前世未完成的愿望。 “老王,京城的房价贵不贵?”王宪可不认识路,明朝的京城可跟后世的北京城不一样。 “头儿,皇城根周边的几个坊房价很贵,外城的房价最便宜,内城的话漕河坊、金城坊、日中坊、居贤坊四个坊的房价最便宜。”王启年是标准的百事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清楚的。 “内城那几个坊因为啥房价便宜?”王宪要听一下理由,买房子不是个小事情。再说他手上能兑换出的银子也不过是两三万两,要是真跟前世小说里那种一套房子七八万两,自己还真就买不起,现阶段真是愧对穿越者。 “前几年不是瓦剌围京城么?啊呸,就那么三万人围毛的京城,主攻的方向就是德胜门和西直门,日中坊和漕河坊的富户那次可真吓得不轻,好多挂牙坊卖房换地方了。再加上漕河坊又是漕运苦力的聚集地,鱼龙混杂也就没多少好房子,价格自然上不去。” “那居贤坊呢?带贤字肯定跟读书人有关系吧?”王宪继续问道。 “居贤坊西西边是国子监和文庙,南边是贡院和文思院,可架不住咱们京城的三大仓在这边,三大仓每年需要的劳力每天从东直门进出,也不安定,所以价格也不高。” 王宪恍然大悟:“价格便宜是多少?” “这几个坊的一进四合院,如果是现银的话估么着500两。其它坊的话得800两。”王启年对房价如数家珍,颇有点房屋中介的意思。 王宪可被这个房价给惊到了,这么便宜。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如今京城的米价是两钱银子一石,也就是一两银子可以买5石粮食折合700斤,按前世的米价二元每斤,且前世的亩产量是如今的8倍,这么换算下来一套一进的房子300平要560万,比后世还真便宜不了多少。 为什么说是现银的价格?因为此时市场上充斥着大量折价很高的大明宝钞,那东西几乎接近于废纸,市面上又充斥着很多私铸的劣质永乐通宝,也就是诸多原因加在一起,形成了如今的形态,大宗交易用银两结算有优惠。 想到这里,王宪大手一挥对着王启年说,“走!小爷我带你去买宅子!” 王启年立刻屁颠的跟在后面,这的意思是要给他也买啊?好日子要来了,终于不用在城外住了。 出了北安门,王宪带着王启年一路向北的溜达。此时北京城没有那么多高大建筑,从北安门可以看到鼓楼。 如果从第三方角度比如说正在巡街衙役和校尉来看则是,两名身着鱼龙服的锦衣卫嚣张至极的走在鼓楼大街上,一会儿走出一个之字,一会儿走出个人字。呸呸呸,不对,是一会儿跑到街道的西边,一会儿窜到街道的东边,一会儿还非要走路中间。 明朝有句话叫做锦衣夜行,为啥?正常的情况下,锦衣卫都是夜间出现。可现在这样一会儿跑到宛平县署管辖地界,一会儿跑到大兴县署管辖地界,一会儿又回到大街中间让北城兵马司的巡检不敢离开。 再换一个路人甲视角来看就有乐了,一个貌似不知道哪个府在锦衣卫挂职的少爷,后面跟着一个狗腿子,然后五十步之外街道左边有两名宛平县衙的衙役走走停停的看着他俩,右边街道则有两名大兴县衙的衙役,看天看地看空气的跟着,最后面还有北城兵马司的两名巡检牵着马漫无目的的走。 “老王啊,是不是有人跟踪咱们?”王宪走着走着就发现两边商户和路人的眼光有所异样。 王启年转头瞧了一圈,点点头“头儿,咱们后面跟着的是宛平县和大兴县的衙役还有北城兵马司的人。” “咱们跟他们熟么?跟着咱们干嘛?不知道爷们咱是锦衣卫么?”王宪有点不高兴。 “头儿,咱们是锦衣卫不假,这鼓楼大街是两县的管辖分界线,又是皇城最重要的商业街,他们两边都一直会有人在这边当值。至于北城兵马司,那是咱们锦衣卫的合作单位,人家怕是咱们有什么需求,能尽快支援。”王启年耐心的给王宪解释,然后又悄悄附耳对王宪说“对了,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是孙瓒孙大人。” “老王,我现在是官二代对不?我现在是富二代对不?我现在是纨绔对不?我现在还是锦衣卫对不?”王宪对着王启年坏笑道。 王启年点点头,心说坏了。指不定头儿憋什么坏主意呢。 王宪停下脚步,对着王启年说“去把那几个人给我叫过来。” 别看王启年胖,但是腿脚可一点不慢,要不也不会被称为最擅长逃跑的人。 正统十二年,王启年是福建建阳卫的小旗,叶宗留率领万人攻打建阳,他硬是突出重围跑到100里地的建宁府求援。因功调入京营升小旗。 正统十三年,京营团练比武,他自己生生的拖着三千营的一个骑兵斥候小队,足足两个时辰。被英宗誉为最能跑的人,授总旗,被成国公朱勇调入亲卫队。 正统十四年,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战死于鹞儿岭,四万大军全军覆没,他翻遍战场找到朱勇和薛绶尸体,用板车拉到200里路外的居庸关,被绶试百户。 景泰元年,与路过居庸关的指挥佥事杨俊发生冲突,一路跑到京城,杨俊参报兵部王启年无调令回京、临阵脱逃。被关刑部大牢。正值大赦天下,免罪。 景泰三年,在新任成国公朱仪的运作下调入锦衣卫大同府任总旗。然后就是与主角相遇的日子,押送王宪路上差点被瓦剌给端了,又成功的跑回京城,刚升上去的官职全丢了。 自此也成为众所周知的忠义无双王跑跑。 第7章 论纨绔的消费方式 很快,三个衙门的6位差人就被王启年领到王宪面前。 王宪此时坐在一个茶摊上,让老板给沏了一壶茶。而茶摊上其它座位上的人见是锦衣卫坐在这里,都慌忙扔下铜钱赶紧离开。王宪对此也没有在意,身上这身皮可比前世的某管还要凶哟。 “你们也算是坐地户,我且问你们,谁跟牙行的人熟?”这就是明朝身份等级的规矩,锦衣卫属于皇帝亲军,虽然王宪所在的卫所职责不是监察百官、侦缉案件,但是仍然直接有权问话与其同品级以下的任何官吏。 四个衙役听了这话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在纳闷这位亲军官爷问这话到底有啥含义,没人敢吱声。 王启年见状补充到:“小旗官的意思是,他需要买套房子,问你们有没有熟悉的牙行,放心好了,茶水钱少不了。” 此时宛平县署的一个衙役上前抱拳:“大人,小人所辖区域内有京城中最大的牙行,小人愿意给大人带路。” 说话的这个张达虎是宛平县署的快班衙役,平时负责鼓楼街西侧的商铺税收和治安维护,擅长于三教九流打交道。 王启年对着另一位衙役说:“回去给你们班头说一下,锦衣卫办差,这是差务凭条,交到县署备案就好,几天不确定,期间都按当值算。”说罢从腰间拿出王宪的小旗腰牌和凭条,盖章后给衙役。 三名衙役赶忙拱手拜谢,各自离开。 两名北城兵马司的巡检也打算拜别,王宪却喊住他俩。 “回去找你们指挥使孙大人,就说表侄王宪缺两匹马一个马夫,让他给搞一下,当然啦,你们可不能这么直接转达,给我把话说恭敬一点可懂?”王宪的话说完,在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果然是执跨作风,够狂,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赶紧答应一定把消息完美带到。 王宪很满意,从兜里拿出一大包银两来,duang的一声放在茶桌上,解开布袋,里面整整齐齐摆着100枚小银锭,合计五十两。 “这里有50两,给我表伯父拿过去,这事儿可不能让他垫钱,他那点零花钱被表姑把的那么严,估计还会有剩,就当我给表伯父的零花钱。” 。。。。。。两名巡检恨不得死在当场,自己听到什么了?自己单位的一把手是惧内?男人尊严何在?这小爷狂到没谱,居然给自家长辈零花钱? 但还是接过钱来,直接上跨上马返回北城兵马司。 马的问题便宜老丈人那边肯定就给搞定了,自己不方便去府上,找他下属办也不错。 又掏出一锭银子,给放在茶摊当做茶水费。 引得老板带着自家老婆子和闺女不停地朝着王宪离开的方向磕头,其实王宪完全可以兑换出永乐通宝来付账,但是永乐通宝的积分太小了。积分上出现一个小数点后三位,实在是让略微强迫症的王宪难受,空间里要是放一大堆铜钱还麻烦,就当回馈社会了。 茶摊老板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实在是给的太多了。一壶茶水其实只有三文钱,他抛去买柴挑水茶叶和交给差人的税,自己只能赚一文钱。相当于卖出一杯9.9元的甜蜜蜜,自己赚3块钱,而王宪一出手就直接给了4000块钱。要是王宪再来一次,估么着茶摊老板得找个供台把王宪贡起来。 嘀,获得特殊地点更新,系统商城增加茶杯茶壶一套。 王宪打开商城一看,国博商店最近上的东西质量堪忧啊,这不是抖音上摔的那个开盲盒茶壶茶杯么? 王宪身旁的两个人各有心思,王启年在想:“这个败家子,一会儿能不能给我也买套房子。”张达龙在想:“一会儿是不是也会给他一锭银子。”格局大小就分出高下了。 广福观南银锭桥北有一家特别气派的牙行,这牙行可是跟英国公的新府隔湖而望。 走到近前,一幢二层小楼在周边平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出,青砖黛瓦,?雕梁画栋,门口挂着一副对联: 易其所有,换其所无,四城之内,万事皆可办恰。 或曰买之,或曰卖之,三方相敬,千秋诚信人家。 王宪懵逼当中,卧槽!卧槽!卧槽!这特么是谁?这么狂的口气,开在京城的店,自己觉得自己执跨的已经离谱了,这家店简直狂的没边了。 “这谁家的店这么狂?”王宪问身后这俩,王启年只是嘿嘿嘿的笑,不说话,看那个样子他明显知道这是谁家。 张达龙躬身回答:“这是衍圣公孔家的店。” “孔老二家的店?”王宪前世可对这个促进中华民族大团结的孔家可没什么好印象,所以脱口而出叫孔老二。 这可把王启年吓坏了,赶紧上前提醒:“是衍圣公,叫外人听到可不好办,这是读书人的领袖。” “呸,读书人的领袖?太祖皇帝当年最恨牙行买卖,虽然说有些行当必须存在,以他孔府的家底,还要涉及这个行业?低买高卖,买卖人口都是说的客气吧?” 王启年、张达龙心说“还说衍圣公家口气狂,跟你比他都不配当那个领袖。” 虽然没来过牙行,但是以二层楼的规制,王宪进门完全没有理会伙计的招呼,直接奔着二楼去。 二楼有四个房间,分别是梅兰竹菊,王宪径直推开菊字号房间入座,无他离楼梯口近而已。 伙计见是身穿鱼龙服的锦衣卫带着一个衙役完全不搭理自己,赶紧跑到后堂招呼掌柜和大师傅。 张达龙很自觉的在一楼停下,而王启年则是站在楼梯中间停下,等待牙行的掌柜和大师傅出来。 他俩人相互对视,心中各自想到:“合格的狗腿子!” 没一会儿,伙计领着牙行的掌柜和大师傅从后堂出来,来到楼梯口,王启年伸手拦道:“牙行内两位可能完全做主?” 牙行的掌柜和大师傅对望一眼,又小声嘀咕几句,当下说:“差爷,在下姓孔,来自曲阜,此间牙行我是掌柜,我家更有族中人在此,可需要我请来与刚刚那位大人谈?” “那就劳驾孔掌柜。”王启年淡淡的回答,毕竟人家都自报家门,自己可不能跟头儿那么嚣张。 掌柜的赶紧喊伙计给王启年和张达龙先上茶点,伙计心说:这也是蝎子拉屎头一份。一般的官员进了孔家的店都没这么招待过。 掌柜的到后堂的书房请出了一个人,并带着这个人和王启年一起来到了二楼。 第8章 漫天要加,落地还钱 孔公恂进门以后明显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因为他到了一个身穿飞鱼服的小娃娃坐在他家的店里的雅间喝茶?不是刚来么?用的茶具是宋建窑兔毫斑茶盏?这东西居然有传世? 孔公恂就这样盯着王宪手中的建盏,一步一步向王宪走来。一直把眼凑到了建盏前不足一尺的位置,可把王宪吓了一跳,手一抖建盏直接从手中落下。 眼看建盏就要落地,孔公恂赶紧用脚尖向上一勾,建盏像毽子一样弹起,再顺势用手接住。 这一幕让王宪也目瞪口呆,面前这个小老头居然有这个身手。顿时对他的好感大增,进门时来找茬的心情也熄灭。 孔公恂把建盏放在桌上,完全不顾王宪的存在,用衣袖擦干水,拿起桌上的茶壶往里倒水,此时才发现,手里不起眼的小茶壶,居然是水晶整体打磨,浑然天成,晶莹透亮,没有一丝杂质,怪不得进屋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它,如此水晶壶只应天上有,咦?这上面还有诗词? 只见壶身上题诗一首:螺细珠玑宝合装,玻璃瓮里建芽香。兔毫连盏烹云液,能解红颜如醉乡。落款 天下一人,印章御书。 孔公恂快哭了。见着这两样东西死都值了,这是得有多少功德才能同时见着这两样东西?(题外旁白:不要999,不要666,不要99,只需要66,整套带回家。) 正当他在这里患忧患失的时候,王宪忍不住开口了“小老头?喜欢这个就送你了。” 孔公恂刚想反驳这个小孩子自己才三十二,却又听见那句送给自己,生生的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很快他就麻了,只见面前的王宪又变魔术似得从兜里又拿出一个,两个,三个建窑兔毫斑茶盏,凑足了一整套。 孔公恂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最后叹气道:“你能送给我,我也不会收,这是前宋的御用精品,价值连城,孔府里能跟这套茶具相比的也只有衍圣公印以及衢州孔家的那幅吴道子《先师孔子行教像》。” “你怎么确定这个东西那么值钱?你看我都拿来喝水。”王宪有点想逗一下面前这个小老头。 古人是蓄发留胡的,再加上孔公恂足足有一米八,比这个时代一般人高很多,读书读的又有点驼背,显得像一个小老头。 “我自幼勤读诗书践行万里,孔府馆藏的宋版书也只有少数人有资格翻读,我就是其中之一。早些年轻狂,我到过建阳挖掘过建盏的碎片,实在是精美,后来我卖掉家里的百亩良田拿出所有积蓄,悬赏完整的建盏,后来因家里突发情况离开建阳,没等我再返回,建阳城就被叶宗留给烧了。”孔公恂一边说一边懊恨。 “这样吧,我呢现在缺两套房子,你差不多给我弄两套一进二进三进的院子就行,这套茶具送你,放我这里就是喝茶的份,你还价就拿走。你也别担心我这边是拿家里的东西,我好歹也是锦衣卫,要脸的立下字据不带反悔的。”说罢又拿出一个建盏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自言自语道:这玩意摔起来声音真脆。 孔公恂当场就绷不住了,捡起这摔碎的建盏一阵苦笑,说:“等我一下,我去底下查一下,千万别摔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别糟蹋了古人的心血。”说罢就把桌上的一套茶具收起来抱到楼下,生怕王宪再有什么动作。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王宪在屋里都快睡着了。才见孔公恂抱着一打地契田契上来,同时跟进来的还有孔掌柜和大师傅。 “这是孔家在积水潭三条胡同和二条胡同之间的一个三进的四合院以及后面的二十亩的园子,本来是要做一个园林的,因为孔家最近动荡顾不得这边,虽远离皇城胜在风景别致,山水不缺。”说罢拿出房契和地契,分别签好自己的名字,按手印后递给王宪。 王宪虽然前世文凭不高,但是部队里毕竟是练过书法的,一手瘦金体也是不逊于人,签上自己的大名王宪,手印按下。 “瞧不出来,小小年纪这一手徽宗皇帝的瘦金字小有所成。”紧接着又说“这一份旁边鼓楼大街上一座临街二层一进院,是我在京城的房产,早些年不是把家里的田产卖掉,又凑巧正统十四年有人抛售房产,恰巧我准备殿试便买了下来,临街的店面租了出去收益比那百亩田产可高很多。如今那房产价格也升高不少。”又把这份房契递过来。 王宪接过这份房契来,对着门口的王启年喊道:“死胖子,这套房子你来签字,归你了。” 王启年跪在地上就磕头,但是在王宪看来,这胖子怎么就那么不像感恩戴德。磕完头,就见一个肉球从地上弹起,刷刷刷的签字画押。 王启年又把桌子上的所有房契地契都收在怀里对着王宪说:“头儿,您接着在这里唠会儿,我和张达龙分别去两边衙门去盖个章,京城房契不比地方,这个需要衙门确认。” 王宪点点头,示意王启年可以去办了。 这时孔公恂安排的茶点被端了上来,王宪一看,这就是老北京的京八件,已经有了后世的雏形,永乐到景泰年间,京城是一个少数民族与汉族混居的时期,各族的饮食习惯和食材融合出如今的京八件。油、蛋、奶、面、果仁、果干等等协调的组成福、禄、寿、喜、富、贵、吉、祥八个寓意。不仅民间有,也是宫中的必备。 王宪翻手拿出两根玉凤巧克力棒,一根自己拿着咬下一口,一根递给面前的小老头。自己刚坑了人家两套房子好几十亩地,给个棒棒糖甜甜嘴,不过分。 “这是?雕工如此精细,出自苏派的大师。这是糖果么?”看到王宪的吃法,孔公恂就猜出了这个东西是什么。也学着王宪一般咬一口吃起来。 “凤凰对盘绕牡丹,香甜盈舌复浅深。这真是人间美味,哪里有卖的?”对于孔公恂这种,读书又好,家世也好,不仅仅是雪月风花,更得有吃喝玩乐。 “嗯,怎么说呢?皇太后给的!”王宪一句话差点把孔公恂噎死。 “喜闻珍馐长者赐,宗文拜谢沐圣恩。已经谢过恩了,继续吃不要紧。” 王宪内心的愧疚感-1,这货也绝对是个人才,等等,他之前说去建阳挖东西?读书人还是个举人老爷去刨坟不合适吧?怪不得这么有钱,愧疚感-999。 现在轮到王宪内心不平衡了,我是不是漫天要价没有飞上天?没能跟太阳肩并肩?想要的东西没有完全实现,是不是要研究再坑他一遍? 第9章 孔公恂 “小老头,你是在孔家什么身份啊?地位应该不低吧?”王宪虽然看到契约书上孔公恂的名字,诗文里有他的字号,但是权当不知道,你又没自我介绍。 “有辱斯文,我姓孔,名公恂,字宗文。是圣公五十八代孙,曲阜孔家外房管事之一,有权动用家里的部分公产。如今在京中备考。”虽然王宪总是叫他小老头,孔公恂也没办法生气,毕竟锦衣卫身份在那里,又明显是个承恩得位的孩子。 “管事?”王宪对这个千年家族的认识并不高,前世这家族的毁誉参半。 这小子很对孔公恂的脾气,他便给王宪解释起来。 “曲阜孔家分主家、内房、外房三部分,当今衍圣公名讳彦缙,乃圣公五十九代嫡孙,在族中辈分我尚且比他高一辈。主家是衍圣公传承一脉,内房是由主家分出来的,外房是旁支。主家推选三名族人做大管事进宗族会,内房推选一名族人做大管事进宗族会,外房推选一名族人做大管事进宗族会。衍圣公有两票,大管事各有一票,处理曲阜族中事务。” “说了半天也没你事儿啊?”王宪有点不耐烦。 “年轻人,有点耐心,我接着说,孔家以文传世,所以举人中的优秀人才,就比如我和韶文,作为实际的执行管事,负责曲阜以外孔家的具体事务。每三年遴选一次,若因故卸任后,由其它子弟增补担任。” “确实不错,中举之后有实际事务执行,能够锻炼你们的办事能力,以后外任为官也不会像那些死读书的人眼高手低啥也不会干。”王宪直言不讳的说出他的想法。 “我谢谢你这么夸我们。”虽然他觉得王宪说的话都对,但就是觉得哪里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你们这里还能买卖人口?”王宪有些玩味的笑着。 孔公恂没想到王宪会问这个事儿,叹了口气,“你说话虽然难听,但是也没错。牙行的这个买卖确实别家可以做,我孔家做不妥。这部分一直是主家的生意,直到我接手之后限制了一下。孔家只做官婢的中人,私婢和私奴不做,因为这事儿我和韶文已经被宗族会训斥过几次了,估么着今年就不会让我俩管了。” 果然断家族财路,人家没杀你父母就不错了。当然这话王宪也只能心里想想,开口问:“官婢多少钱?” “200两。”孔公恂伸出两个手指。 “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王宪一口郑总口味的英文脱口而出。 “想不到,小小年纪还会谙厄利亚语。” 这回王宪是真不淡定了,这小老头居然能听懂!什么情况。 看到王宪满脸惊愕,孔公恂赶忙解释道“当时年轻沉醉于神童称号不知道天高地厚,作为孔家的代表跟随过都知监洪太监(洪保)出使过海外,学过几个国家的语言。” 王宪脑袋有点乱,然后把刚刚从孔公恂进门到现在所有的事儿都重新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你刚刚进门,接茶盏的动作迅敏,你练过武?”王宪问道。 “游学在外,急公好义,需要此技能防身,略学过一些皮毛。” “你出使过海外,学过外语?” “略懂略懂,洪太监作为正使,带我出席过几次贸易,就学会了。” “海外的宝贝弄回来不少吧?怪不得孔家让你负责京城这边的生意。” “当年使的本钱都是家族公账,海外宝贝虽多而奇,但是不如我华夏精。” “你还挖过人家的坟?” “读书和行万里路是密不可分的,族里的书我都看过了,一些民间稀有的书记,我会悬赏,偶尔也会帮他们参谋一下?” “参谋一下?”王宪有些疑惑。 孔公恂解释道:“因为我书读的多而杂,风水堪舆,机关营造均有涉猎。” 王宪疯了,孔家哪来这么个天才,不禁问:“老孔,你说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当然有,岐黄之道,刑名勘察,合纵连横,巧舌莲花这些我都不行,所以我从小都是跟着族兄韶文一起,他比较在行我不会的。” 这下王宪懂了,大家族传承就是不一样估么着是两个天才。不问这些事儿了,要是没系统,自己在这个时代好像就是渣渣。 “那私婢一般要多少钱?”老王之前说过,城中的房子便宜的才500两,一个官婢要200两? “私婢一般来说是三两-三十两之间。”虽然牙行不做这项,但是基本的价格还是知道的。 “怎么差距这么多?” “牙行这边官婢的大部分是犯人妻女。又因为诸多亲属联姻的情况,有人会要将其从教坊司内赎出,又没有门路,所以我这边做一个中人,礼部的人比较卖我面子。而私婢是一个介于私奴和平民之间的灰色存在,所以价格自然低一些,如果你是想找几个丫鬟,可以介绍别的牙行给你。” 这里面的门路王宪不太懂,孔公恂说的也含含糊糊似乎也不愿意说透。 此时王启年和张达龙也各自从衙署归来,房契地契已经由主簿盖章确认。 “我也就托大叫你小兄弟,房产这边我今日会吩咐下去,三天内腾出来。到时候你安排人来第一牙取钥匙。” 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基本完成,王宪也就不继续在这里叨扰,孔家的这个老哥确实有点意思,还有那个没露面的孔韶文,都得结交一下,想到这里理由又有了。 “日后还少不了来打扰你,顺便见见你的族兄,听你们讲一下游历的故事。” 孔公恂抱拳回礼道:“好说好说,族兄孔韶文也是在准备殿试,这几日正忙着复习。” “祝你俩都高中。”说罢带着王启年和张达龙下楼出了牙行。 “头儿,这两个宅子真心不错,临街的那个少说值1500两,在积水潭那个宅子得两,不过后期那个园子要修成,估么着怎么也得花5000两。” 这里肯定会有人说为什么房子这么个价格。咱们以明确的资料为例推算出来,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在南京修的大报恩寺,占地平,正好是一套三进的四合院面积的100倍。大报恩寺的亭台楼阁塔总共花费白银248.5万两,其中徭役和军队不计算工费且正好抵消掉规制上的差距。两者的价格就相仿了。 第10章 这年头打人怎么能不报自家名号? 王宪可没忘今天这个帮着自己拿了两套房子的衙役,递给他四个小银锭,吩咐到:“这是单独给你的,你也别跟着了,衙署那边你就告诉领班说我给你记两天公差,记住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换成米和盐,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就觉得现在应该买粮。” 张达龙被王宪这严肃的话语给吓到了,赶忙跪拜。王宪则带着王启年继续继续逛。 张达龙看王宪走远了,才起身把银子收到荷包里,果然横财得用心去把握,京城衙役是很苦逼的一件事情,衙役一年的工资大概折合银子有5两左右,捕头大概是8两,平时在给一些小商小贩收一些零散钱,可这边张达龙巡街的地方是鼓楼大街,能在鼓楼大街的商户那可都是背后有人,反而能收上来的敬钱比其它地方要少。 现在一下子就是二两,小半年工资呢。于是乎乐呵呵的回家去了。 一路上王宪跟王启年研究着再找个牙行,买两个小丫鬟打扫卫生、做饭,必须得好好考察,钱不是问题,要好看的小萝莉、腿长的御姐、养眼的波霸。但是不能是200两的富家小姐。 说着说着就回到了火神庙这边,咦?王宪发现刚刚喝茶的茶摊可有点乱,原本架起来遮阳的棚子也倒了,小丫头正在收拾地上的碎茶碗,茶摊老板夫妻两人则在收拾被倒在地上的烧水炉。脸上还有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王宪径直走过去,摊位老板娘看刚刚的贵人又来喝茶水,赶紧抹干了脸上的泪痕,用抹布把板凳擦干净才请王宪落座。 王启年心说坏了,这小爷要管闲事,四下观望,却没发现有衙役和五城兵马司人的存在,一拍脑袋怪不得呢,敢情还是咱们爷们惹的,肯定是之前差走了巡街校尉,领走了张达龙,剩下的那个衙役又得主要管海子桥以南的位置,这边火神庙是宛平县署所管辖的范围,大兴县署的那两位在不出人命的情况下也不好插手。 刚刚在这里获得了特殊奖励,再看到现在这个状况,王宪就知道这事儿肯定自己得管。 王宪招呼老板夫妻两个人过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夫妻两个扑腾跪倒在地上,没人敢说。 于是王宪又转身问正在收拾卫生的小姑娘。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干瘦干瘦,王宪心生不忍,拿出了刚刚在老孔那边顺的点心,给小姑娘。 “你看我给你好吃的,你告诉刚刚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听到这话的夫妻俩一直朝小姑娘打眼色,小姑娘哪里能看到,现在两眼都在点心上。 孔府订制的京八件点心,用料考究,一钱银子两枚。别说普通家庭吃不起,就是一般官员也仅仅是逢年过节咬咬牙买几个。 “吃吧,别噎着。”小姑娘只是觉得点心好吃,面前这个小哥哥衣服好华丽,哪里知道锦衣卫的恐怖。 后面老板夫妻两个直磕头,把王宪也给惹急眼了。咋个,搞得我现在像是在欺男霸女,背着身在身后朝老王打了一个手势,王启年则站在老板夫妻身后,两手抓住两人的肩胛骨,两人就立刻动不了。 王启年也门清,这也不能怪夫妻俩。对方肯定是哪家权贵,万一搞不好,他们全家就栽进去了。小人物都是能忍则忍,经不起一点点权力的风浪,甚至都没机会反抗。 “刚刚有一个凶巴巴的大姐姐,她的马惊了,冲到了我们的棚子里,打碎了好些碗,她还说她的马被烫到了,让我们赔钱,还打我爹。”小姑娘每次只咬一小口,细细的品味,跑到爹娘面前。 茶摊老板夫妻俩跪在地上正好跟小姑娘一样高,小姑娘把糕点掰成四份给父母一人一块,又留了一块自言自语道:“这块留给哥哥。”夫妻两个终于忍不住抱头哭了起来。 过了良久,夫妻两个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赶忙向王宪赔罪。 王宪心说,真特么煽情!这又不是拍电影。让他们起身说话。王启年在身后将两人提起,夫妻二人才起身。 夫妻俩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经过对王宪说了一遍,正如老掉牙的桥段一样,恶女纵马,欺负平民。 王宪点点头,又问:“刚刚我听小丫头说,留给她哥哥,她哥哥是在哪个衙门当差?”一般在京城之中做小买卖平民,家中或多或少都不会有田产,而能在火神庙周边摆摊,这也不一定能使银钱能换的位置。 这时那老板娘又哽咽起来,茶摊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儿原本是三千营的小旗官,一家人全靠儿子供养,可曾想正统十四年,我儿随军出征,战死在土木堡。衙门说土木堡战死的士兵难以统计,抚恤一直没有发下来。直到去年底,我又去衙门问抚恤的事情,应该被刚来的大官知道了,让我回来等消息并让县衙给找了个摊位卖茶水,可怜我儿尸骨都没找回来。”说着说着也哽咽起来。 王宪转身看王启年,王启年赶紧回答:“土木堡那边的事情比较复杂,目前只有阵亡的勋贵和文官抚恤在去年大赦的时候发了,基层军官和士兵的一直都没有到位。” 然后又补充说;“三千营和神机营是当时太上皇的主力,全军覆没。皇上这边一直没有批这部分钱,孙总兵那边压力很大。” 王宪这才想起来,原来就是这么巧,自己现在那个不能相认的便宜老爹在去年从大同调回京营是掌管三千营的骑兵,那这个事儿可真不能不管了。 茶水摊位一天的收入也无非是若干铜板,既然老板刚刚说赔了银子,那应该是刚刚自己付的那个银子已经赔给对方了。否则按照那个状态,可不是挨一鞭子的事儿。 “对方可曾说自己是哪家的?”夫妻两个对望一下,摇摇头,说当时已经被吓傻了,只听到那小姐和家仆嚷嚷着让自己赔钱,自己便把银锭赔给她了。 这不够嚣张啊,内城纵马,打了人居然不报万号,这怎么让人寻仇。 “我知道!”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瘦瘦的小姑娘说道。“那个坏女人抢我们钱的时候,我听到她的仆人叫她杨小姐。” 小姑娘看王宪不像是坏人,还给好吃的,也不生分了,继续说,“那个时候我躲在棚子后面,那个坏女人的仆人悄悄的跟她说,茶摊赔的银钱是官锭,万一冲撞了贵人不好,要算账过几天再来看看!大哥哥,那个坏女人是不是过几天还要来?” 老板娘赶紧上前捂住小姑娘的嘴巴,对着王宪道歉说,小孩子没大没小的,称呼上多有得罪,希望大人能够原谅。 王宪仔细打量着这个干瘦的小姑娘,虽然瘦但是却身子骨高而宽,眼眸里有些许灵光,白皙而清秀,脸明明略有棱角,却显得秀美。 “你们家祖上不全是汉人吧?”王宪问道。 “回大人,小人母亲是蒙古人,现已故去。”茶摊老板如实的回答。 永乐朝到如今景泰,外族与汉族婚丧嫁娶非常普遍,怪不得他家儿子原来能进三千营,三千营大部分士兵和军官都有蒙古血统,马术,箭术都得拔尖。 “这样,小姑娘既然叫了我一声哥哥,就是缘分。这个茶摊以后别摆了。我家中正好刚换宅子,缺一个做饭的厨娘,缺一个喂马的马夫,缺一个扫地的丫头,你们以自由人的身份到我那边,每个月我给你们家三两银子,院子里房间多,吃住都在我家中,你们觉得怎么样?” 茶摊老板被如此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赶紧再招呼全家给王宪磕头道谢。 第11章 冤家路窄 “老王,你领着他们找到他们的坊主,签个雇佣的文书。” 王宪说完又从空间里取出二十两银子,“找个成衣店,多买几套成衣,捯饬的干净精神点。敞开花,缺什么就买什么。” “我这边去趟会昌伯府,完事儿之后带他们到宅子那里先认认门,过几天宅子东西置办齐了就搬过去。” 王启年领命之后找到车马行,雇了两辆马车,一辆给王宪,另一辆他们四人到漕河坊去。 当然两辆的级别肯定不一样,王宪这辆是车棚内有软包软座,车轮上钉有牛皮的马车。当年在关外的时候王宪跟王启年吐槽过,这马车坐起来一点不舒服太硬。 如今会昌伯孙继宗的府邸是在诸王馆的东北侧的帅府胡同是整个京城位置最好的宅邸之一(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协和医院东单院区)。 王宪不能空着手就去看自己老丈人,路上买了一个檀木的食盒,又从空间里兑换了一堆巧克力棒,摆满放好。 因为系统回收兑换的功能让王宪很无语,什么都能放进去兑换成积分,但是分值太低的时候会有类似于系统警告的感觉让王宪极为不舒服,恶心想吐,头晕眼花。 经过多次尝试王宪摸清了规律,自己兑换出来的食物包装,比如饼干大米的外包装,要展平铺好,一张压一张折叠好放入回收栏里才不会触发警告。而矿泉水瓶则需要控干水份,瓶身不能有变形才可以。 好在王宪前世也擅长整理内务,这点小麻烦难不倒他。 王宪的空间里按照包装大小分类整整齐齐的放着这半年来的包装,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并没有把包装丢进回收,也没有让它肆无忌惮的流入市场。 包装饼干的是九十年代的蜡纸,表面没有前世的任何字迹和标志,这估计是系统的能力。这种包装的蜡纸是王宪小时候最喜欢的,用他可以叠成很多玩具,比如宝、枪、指甲等等那个年代的特色玩具。 大米的包装是两种,小的贡米是玻璃罐装的一斤装。大的香米是100斤,用的粗麻袋装的。两者的大米在外观上没有太大区别,若仔细分辨则会发现,贡米的香气比香米要更浓郁一些。 巧克力的包装则是王宪最不喜欢的透明塑料纸,此时他也正在整理的也就是它。这玩意从巧克力棒上扯下来之后因为材质的原因,怎么也铺不平,这让有点强迫症的王宪心里极为不爽,要知道原来在部队中,床单必须铺平折角,被子必须豆腐块,衣服必须折叠成方形,连毛巾都要折叠成块,这种塑料纸简直就是跟王宪做对,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王宪只好把它叠成天鹅,塞在玻璃瓶中,这样以来就感受不到塑料纸上的凹凸不平。 就在他叠到第十个的时候,马车突然刹车向一边倒去,王宪赶紧抓起一个软垫子把自己的头围住,手抱头蜷着身子准备应对马车倒地的硬着陆时,马车车夫极其有经验,拽开固定马匹的绳索,拉车的马蹿了出去,马车咣当落在原地。 车夫赶紧撩开帘子查看里面王宪的状况,虽然见王宪没什么事情,但也是跪在了地上磕头认错。 王宪自打从大同回来哪里受过这种气,调下车厢四处查看,果然见远远的一个女子骑着马向南驶去。 联想到刚刚茶摊老板一家的事情,王宪冷哼一声,刚刚还不知道是谁,现在不用查了,真是冤家路窄。 王宪再转头看跪在地上的车夫,也没办法跟他计较,毕竟这个车夫直接在闹市把马放走了,防止马匹受惊拖着马车奔跑而翻车,也算是紧急处理的妥当。 王宪说:“我且不怪你,放走的马能不能找回来?” 车夫回答:“只要客人不向衙门告车行,车行的老板会向巡到马的兵马司缴纳一笔罚款,就能拿回马匹来。” 这里是二郎庙的路口,想想也没几步路程。王宪不再搭理车夫,可以当好人,可不能当滥好人。你车行赚车马费,路上出了事故,我一个锦衣卫不跟你计较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别想能给你打圆场。 但是这个始作俑者必须得严惩。 内城的街道很宽,大部分街道除了寺庙庵观周边并不会有太多的摆摊商贩。两边的临街商铺大多也跟后世的一样,酒楼、茶馆、戏院、书店、当铺、成衣铺(裁缝铺)、首饰店、玉器古玩等等,若是把衣服换一下,王宪甚至感觉恍惚间回到现代。 而他锦衣卫的身份和路人的提前闪避,让他回到现实。 路面的青石板被岁月的脚步磨得光滑如镜,反射着淡淡的阳光。若是把自己手中的食盒,想象成鸟笼,像自己这样无事一般的提笼遛鸟到艺馆里吃喝玩乐,自己确实有点像,怪不得到一定程度就开始腐化,都是自然的规律。 “会昌伯府”四个大字悬挂在门楣之上,孙家如今在京中的地位远高于一般王侯将相,从府门就能看出,如今是单檐庑殿顶的门厅开一个大门,已经是非王之外大门规制的最高。 两座镇宅石狮子是取自房山的汉白玉,巍峨霸气。 王宪来到府前尚未踏上台阶,府里的大门就打开了。在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被前世电视剧给忽悠了。到一个地方谁谁家,敲门,然后门打开里面探出头来问你谁呀?然后交代清楚他进去报信,然后再出来给你开门让你进。 这是明朝勋贵家门,门口是有私兵的,府邸正门平时关闭状态,当然私兵不是像保安那样站在门口,而是两边各有门房,平时两名私兵是在门房内,另外的门房是府邸的两个下人,门房之内有小孔可以直接喊内门房的管家确认身份,直接从府内开门。 完全不会像之前电视剧中的那样,某某大佬来到府邸之前在门外等半天,里面一来一回的确认,大佬可是要脸面的。 第12章 会昌伯孙家 出门迎接自己的正是孙家的二管家孙旺,为啥不是大管家迎接?因为这里是孙家的大门,大管家平时都是在二道门的客厅安排。 孙旺接过王宪手里的食盒询问道:“小少爷,您是要来拜见哪位老爷?” 孙继宗有三个儿子,老大孙瓒,老三孙珍,嫡子孙链,孙继宗是景泰三年十二月才继承其父孙忠的爵位成为会昌伯的,也就是孙宏脚踢郭登之后的一个月。 孙继宗是如今孙皇太后大哥,也就是两代皇帝的大舅哥。二弟孙显宗、三弟孙绍宗、四弟孙续宗都在锦衣卫里任职。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孙家的话语权比景泰帝都好用。 王宪现在还是对自己的身世有些疑惑的,但是知情人却没有一丝透露的意思,孙镗家从上到下从来没有拿孙宏当私生子的意思,翻看原主的记忆,简直宠溺到天上去,小时候孙宏不知道闯了多少祸,挨揍的都是大哥二哥。 同样孙继宗家四兄弟家中也是,自己果然是天命之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大爷爷在府上么?”王宪对孙旺问道。 “要不说您是贵人呢,平时这个时候伯爷都是在前军都督府处理公务,今儿赶巧刚进门没多久,这不是您也到了,对了刚刚伯爷还吩咐厨房给弄点吃的,您正好带着点心来了,伯爷肯定高兴。”孙旺恭敬的回答,他可知道这个小少爷现如今在孙府里多受宠。之前能跟他相仿程度的怕是只有那个没福气的孙宏。 王宪笑着丢给他一个小银锭,“要不说整个孙府就你能接孙伯的班,这么会说话。” “呀,小少爷您折损小人了不是?孙伯那是府里人人都夸的大管家,小人还要多学多练呢。” 王宪对于会昌伯府这三十亩的宅子门清,除了几个秀楼没上去过,其它的房间都逛遍了。别人进府上可能需要一路上管家指引,他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 可即便这样,孙旺还是规矩的跟在后面,无他少爷放肆那他身份在那里,他作为一个管家则是尽职尽责做好分内的事,跟着交接到内府,随时等待问话。 进入大门是前廊,左边门廊后是马厩和私兵宿舍、仓库,右边门廊后是轿厅、厨房、家奴宿舍。 进二门之后是前院,左边连廊后面是西跨院和西外厢房,右边连廊后面是东跨院和东外厢房,现在分别住着孙珍和孙瓒,两边的外厢房则是家中留出的客房。 前院中间是前花厅,两边是东西厢房,然后就是大堂,大堂是平时接待客人的地方。 大堂和二堂是一个连起来的回型建筑,出了二堂。就到达中院,左边是书房和花厅,右边祠堂。 此时孙旺就停下脚步对王宪恭敬的说道:“小少爷,伯爷现在在花厅,前面就需要孙伯招呼您进去了,小人我就返回了。”说罢孙旺招呼过一个丫鬟来把食盒交给丫鬟。 “去吧,里面我也知道路。”王宪摆摆手,见此孙旺才施礼后离开。 花厅外孙伯朝王宪点头,示意可以进去,王宪又拿回食盒进入花厅。 孙继宗正生着闷气,今天内阁和司礼监给下的单子,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要裁撤部分人员,缩减开销用来补充京城保卫战时亏欠的抚恤。 一群餐食素位的家伙,土木堡的抚恤还没有全部给批下来,这又要裁人发京城保卫战的钱,土木堡的家属隔三差五的就到衙门里找,几个府的都督、同知和佥事都无言面对。 户部尚书金濂一个抠搜的老头子,一问就是户部没钱,真是让人恼火。 “小子给大爷爷请安。”王宪虽然是请安,但是前世的记忆抵触这种跪,别人给他跪可以,他跪得看情况。 不过以他在孙府受宠的情况,孙继宗也不生气。 “大爷爷,这是过几日我给皇太后外祖母准备的贡品,您先给尝一下,看看合不合适?”说罢就把檀木食盒摆在了桌子上。 孙继宗放下手中的筷子,打开食盒。里面摆着凤凰绕牡丹图案的巧克力棒。 拿出一个来仔细端详,颜色喜庆,图案精细有神,当然他可不知道这是几百年后金属模具的作用。 “尝尝嘛,这些都不算是正式的,今天带的多,还能给家里其他人每人发几个。”王宪赶紧说道,今天他可是带着事儿来的,你老头子不吃我带的东西,我怎么好开口。 孙承宗拿起一个来,咬了一口。是自己从来都没吃过的甜食,丝滑细腻,香甜可口,比起之前吃的糖蜜要甜,咀嚼之后便在口中融化,刚刚的烦躁也随之消失不见。 “好吃吧?这个东西能够迅速的补充体力和缓解疲劳,大人小孩都可以吃,不过要是这个东西当饭吃会长胖,就像王胖子一样。”王宪对孙承宗解释道。 “哈哈,看样子你对那个王启年挺满意,那个胖子人机灵能干,适合跟着你,将来有大用。”孙承宗对自己安排给王宪的人也觉得十分满意。 “还有啊,你现在虽然未及弱冠,但是总是有了官身,不要弱了皇太后的名声,给你那个锦衣卫的身份是能让你去见见皇太后,免得她在宫中孤寂,你小子机灵,会哄人。我就跟你瓒伯交代了,不用非要去当值,点卯就成。”孙承宗又对着王宪一顿叮嘱,自家妹子可找过自己说王宪这个小猴子到京城之后都没去过宫中见她。 “哪里啊,我这不是在给皇外祖母准备贡品么?除了这个之外还有贡米,真不知道江南这几年怎么搞的,连点像样的贡米都送不到外祖母宫中,皇外祖母之前留我在宫中吃饭,现在看来,那群太监都应该打板子。” 王宪对于自己之前的行为做解释,但是他知道他之前不进去拜见皇外祖母,那可是在记忆中对这个达到溺爱的皇太后有些打怵,好在自己也在外留学半年多对自己的变化能有所解释。 王宪从空间内又拿出一瓶安南贡米,交给孙承宗,“这是今年的新米,是藩商在海外种植的安南贡米,太过稀少,每年可能就够四五个人的量。”王宪这叫胡吊扯,系统兑换只要有积分就可以,没有积分还可以用金银珠宝瓷器书画兑换成积分再换出来,纯粹他是觉得贡米的一斤小包装麻烦。 第13章 孙继宗的态度 听了王宪的解释,孙继宗点点头:“赞叹到,宏儿有心了,你外祖母要是知道了也会夸你的。” 王宪听着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又说:“大爷爷不是说不让我提之前的名字么?怎么大爷爷先忘了。” 孙继宗拍拍脑袋,“哎哟,你看我高兴糊涂了,不说了不说了,宪儿陪着大爷爷吃饭。” 说罢喊门外孙伯进来给王宪准备一副碗筷。 两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其乐融融的爷孙俩。 “大爷爷,刚刚我来府上的时候租了马车过来的,二郎庙路口被一个骑马的泼妇给惊到马车,差点翻车。我瞧她是往南去了,南边有新来府邸的人?”王宪把刚刚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跟孙继宗说吐槽了一下,为了防止弄错他没直接说有可能姓杨。 听了侄外孙的遭遇,孙继宗的脸黑了下来,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又喊孙伯进来。 孙伯进来躬身向两人行礼“老爷,可有什么要事吩咐?” “孙伯啊,咱们府邸周边可有新搬来的行事嚣张跋扈的人家?”府外的事情,孙伯这个管家远比孙继宗知道的清楚,所以他第一时间找到孙伯。 孙伯刚要说话,孙珍挑帘进入花厅,向老爷子问安。 王宪见是孙珍进来,赶忙起身给孙珍问安:“给三叔问安。三叔下值了?” 孙承宗点头之后一指旁边的坐,示意他可以坐了。 孙珍也径直坐下,拿过王宪的碗筷来,直接就动手吃起来。边吃还边说:“你小子,真叫人羡慕。比老爷子的亲孙子还亲,你看你坐的位置!老爷子旁边,看我?老爷子随便扔个凳子就让我坐,连碗筷都不给我,三叔只好拿你的咯。” “混账东西,连小辈儿的东西都抢。”孙承宗对这个混不吝的老三有些头疼。 孙珍根本没接老爷子的话茬儿,知道但凡王宪在这里,自己只要打着王宪的旗号,烧房子都没事儿。“我就知道,你来的时候肯带好吃了。”说罢就伸手到食盒里抓,还没碰到巧克力棒,就被孙承宗一筷子敲在手上。 疼的他直摩挲,王宪见状赶紧说:“大爷爷,三叔想吃就给他嘛,下次我再多带些。” 孙承宗这才从食盒中拿了一个扔给孙珍。 孙珍含着巧克力棒说道:“这比街上的糖棒好吃多了,多少钱一个?回头我当值的时候带几个解乏。” “嗯,三叔等中秋的外祖母皇太后吃过之后,我再多带些给你,你可要准备好银子。你看这雕工,你看这用料,口味和卖相都不用多说,你就拿这个棒棒,这可是用雪白的纸卷出来的,你问问大爷爷,他书房里的御赐贡宣有没有这么白的?” 孙继宗听闻此话,又拿起刚刚吃剩的那个糖棒仔细看,原本以为是某种植物的内芯,却没想到是纸卷起来的,找到缝隙轻轻扯,一根棒棒变成一张极其薄而韧的白纸。 “三叔,我只算你成本价,这苏州大师傅的雕工,番邦的香料和食材,这特制的纸,这一根就算你五两银子吧。” 孙珍把口中的巧克力棒拽了出来,这才发现糖上居然精细的雕龙画凤,祥云牡丹,吃惊的说:“那岂不是进嘴再拿出来。两钱银子就没了?” “宪儿,这东西真这么贵?”孙继宗也吃惊。 “大爷爷,我逗三叔呢,这凤凰绕牡丹的点心,没那么贵。”王宪没说完,孙珍就插话道:“我就说不能这么贵。” 王宪紧接着说:“实际上的成本我算过,刚好二两银子。” 嘶,孙承宗和孙珍都倒吸一口气,那也不便宜。 咳咳,缓解一下尴尬。孙继宗问孙珍:“你怎么回来那么早?不是还不到放值的时辰么?” “嗨,别提了,于少保刚给下条子调宣府总兵杨能回京任职。他闺女今天在京中纵马,被人告到了各个兵马司,大哥那边北城兵马司和二哥那边的中城兵马司被苦主堵的严严实实的,我看这样子我南城兵马司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与其被堵在衙门,还不如我提前溜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王宪笑了,真巧啊。 “原来于谦也有睡不安稳的时候啊?”孙继宗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笑道。 “爹,我咋听不懂呢?” “让你多读书,多看事儿,多想,你一点没记住!”孙继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又转身问王宪“你可能猜到一些?” 王宪想了想自己那有限的历史知识,再凑上现在知道的这些情况,试探的说:“大爷爷,是不是为了立太子的事情?” 看到这个侄外孙能想到这里,孙继宗甚是欣慰,同时还不忘瞪孙珍一眼,说“居然连个小辈儿都不如。” 孙珍两眼看房梁,全当没听到。 老爷子这时才跟两个小辈解释起全部缘由。 于谦的妹妹和吏部尚书王直的妹妹都嫁给了昌平候杨洪的胞弟杨清,杨清也就是如今宣府总兵杨能的爹。杨能可是得同时叫于谦和王直舅舅。 拥立当今陛下和太子都是于谦于少保的大手笔,他应该也感觉到不安,只好把自己的外甥调入京中求安稳。不过杨家确实统兵的人确实能打。 “大爷爷,杨家是不是跟咱们不对付啊?之前我在去东胜的路上,截杀我和王启年的边军就是杨俊的手下。”王宪抛出心中的疑问。 孙继宗咬牙道:“他们不是跟孙家不对付,而是跟咱家妹子过不去!废立太子把我妹子置于何地,要不是咱妹子护着,沂王就被发配到山东去跟孔夫子做邻居了!” 如此说来,王宪在历史上的一部分空白就给补全了,目前已知的己方人员皇太后所代表的孙家和表面上跟孙家不和的孙镗所在的孙家,而自己好像是两个家族的纽带,都是坚定的太子党,但是太子朱见深被皇帝给废黜了,怪不得原来给景泰帝的皇后坚决反对废立太子,除了朱见济不是他亲儿子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跟皇太后是一伙儿的。 于谦这边是王直、杨清、杨能、杨俊是坚定地一伙儿。一直在跟我们过不去,还想杀我。 既然历史的结果是我们这组赢了,那么对错就不需要看那么重,自己重活一世,随本心就好。 第14章 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正派还是反派 前世有一部韩国电影叫做《首尔之春》里面斗斗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搬到现在王宪的角度上来说:失败了那叫谋逆,成功了那叫登基。 想想自己才十多岁就参与到了重大历史进程中,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正派还是反派。 反正景泰帝没当几年皇帝,然后英宗就复辟了,于谦应该是被清算了,这是历史的大框架,自己没有在大框架的对立面,那就是安全的,至于说去改变谁谁的命运,想多了吧,你永远不知道除了你之外的任意一个人都干过什么说过什么。想改变他的命运,很大的几率是背负他的命运。 这不是前世的和平年代,是战争、暴乱、天灾不断是真的会军队战死,还拿不到钱就比如茶摊老板一家子,天灾对于现阶段的靠天吃饭的农民是降维打击,真的是会饿殍遍地,前世王宪听别人讲过,真正改变靠天吃饭的契机是化学体系的推广应用和育种技术的发展,前者把种子亩产量推到最大,后者让种子自身有极高的产量。可这两个行业王宪都没接触过,也不知道过程,好在他可以走曲线路程,当以后足够可以自保的时候,可以想办法从系统里兑换粮食出来。 系统是王宪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安全保障,同时也是最大的安全隐患,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系统的存在,他可不敢挑战人性。 “宪儿,你倒不用想太多,你还小,这些事情我替你做主了,一会儿你大伯二伯回来,我让他们衙门上个公文,直接去杨能府上把人给抓了,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孙继宗颇有些玩味的问王宪。 王宪说道:“全凭大爷爷做主,跟着去看热闹这事儿我就不去了吧,我年纪还小不去跑到明面上。” “哈哈,我宪儿果然聪慧,我刚刚还在想等着杨家来和谈的时候是不是要把那个杨家女给你塞到府里当丫鬟呢!” 这话一出可吓王宪一跳,赶忙拒绝“大爷爷,收这种有危险的人到院中不好吧?明知危险而立于墙下,万一她狗急跳墙怎么办?”王宪一直对前世小说里那些什么把仇人的子女放在身边的情节嗤之以鼻,这是多大的心?人家都跟你全家有仇了还放在身边,等着靠主角光环感动成自己人?难道没听说过以身饲虎十年手刃仇人全家?难道没听说过卧薪尝胆二十年勾践灭吴?这种行径不是等着全家吃席是什么? “道理虽是这个道理,若把她留在身边,第一能随时给你一个居安思危的惊醒,第二你可以通过她去对杨能有一丝制约,从而跟杨能掰手腕的时候得到先机。第三,你年纪也差不多够独立了,提前给你准备婢女。对了,听王启年说你由在外找套宅子的打算?你二伯前几年同时英国公一起在积水潭那边修了的园子,两家是邻居,那边风景不错送给你住吧。”孙承宗给王宪解释着一些世家之间的攻防原则。 王宪把地契房契从空间里拿出来给孙承宗看,不拿出来他真怕口说无凭,大爷爷把那套园子真给自己,虽然说不差钱,不多那套房子,但是在古代这种动辄几十亩的园子是需要维护的,每年需要清理瓦上的草籽和碎瓦,检查各房间是否漏水,每日清扫各院落,除草,每年需要对梁柱门窗进行粉刷熏蒸,防止腐朽和虫蛀,水井的保养维护,鱼塘的保养维护,院内树木的修剪,围墙的日常巡护等等。 想到这里,王宪突然明了,为啥古代富户一定是大家族,因为家族人足够多的时候,各房间各院落的使用效率能够达到最大,日常就跳过检查的那一步,哪里出问题很快就会被发现,然后进行修缮。这也就是为啥不住人的房子塌的快的科学解释吧,自己的园子是不是太大了,不对,应该是招的人少了。 孙承宗拿起房契来一看,居然也是积水潭周边的宅子,竟然还是孔家转出来的。孔家这种出门没捡钱就算丢的千年貔貅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宅子卖?于是问道:“这宅子花了几万两?” 孙珍眼都直了,他真没想到这个便宜侄子这么有钱,分分钟就拿出一套万两的园子,还是在积水潭,那周边全是各王公勋贵的新府,风景优美,绿树成荫,泛舟垂钓,自己惦记二哥那套宅子许久了。现在王宪对于那套园子连在意都不在意,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要是自己拿着那套园子,还能养四五个小妾。 “没花钱啊,地摊上花21两淘了一套茶壶茶碗,那孔公恂非要说是宋朝的御用茶壶建盏茶碗,说是天下一人的落款。我想啊,那茶壶茶碗不能吃不能喝的,落在我手里指不定哪天就给脆了,真假与否,贵贱与否,都不如换点房产有意义。对了,是换了两套宅子,一套临街店铺,让我送给王启年了,好像说是那套值1500两,积水潭这套说是值1万五。”王宪轻飘飘说着一件仿佛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事儿一样。 孙珍眼都红了,赶忙问:“乖侄儿,告诉三叔,哪个摊位买的茶壶茶碗,三叔也去淘,你放心,三叔要是淘到了分你一半。” “胡闹台,有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你也得有淘到宝贝的气运,我看你只能是气晕。”孙继宗又对着王宪说道“孔公恂这个人还不错,礼部的人跟他关系很好,这次交易你也是小赚,毕竟前几年吵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天才买《清明上河图》也才花了一千二百金,对了叫吴宽。” 这下轮到王宪不淡定了,那可是清明上河图啊,国宝。这可是国博厚着脸皮去故宫博物院借都没搞到手的东西。前世各大博物馆不都是秉承一条么?防火防盗防国博。 这玩意要是拿到手,再兑换成积分,国博的兑换得奖励我多少,想想就兴奋,一千二百两金子,也就是一万两千两白银,简直就是白菜价,必须找机会去买,买不回来我就也学孔公恂悬赏嘛,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可以让别人去偷嘛! 第15章 三叔你想赚钱么? 见王宪有了自己家的宅院,孙继宗就不再提送宅子的事儿。 王宪突然想到什么,说:“大爷爷,家里还缺几个护院,您这边给我配几个吧,父亲那边不好去要,容易露馅。”王宪把自己找大伯要马和马夫的事儿也一起说了一下,决口没提银子的事儿。 孙府各房之间每人的俸禄是要交给公家的,比如家中孙继宗、孙瓒、孙珍、孙琏以及孙丁氏的俸禄都是每月由管家孙伯到总督仓场公署去领取三成的俸米和五成的大明宝钞、两成的苏木和胡椒。八成大明宝钞兑换成米,两成大明宝钞兑换成铜钱,苏木和胡椒留一点自用,大部分都到集市兑换成米。每个人的俸禄有七成是要入公账的,三成的归各房自用。如果有额外进项,也需要上缴公账三成,剩下的是自己房的钱。 这也就是为啥王宪之前直接会给便宜老丈人孙瓒银两,让他赚点,私房钱就是从这个公账和私房来的。 孙继宗没有犹豫,“我直接让从府里选两匹滇马和一架马车,让你三叔等给你送到府上。等日后行冠之礼后,选几匹上号的蒙古马给你,你现在个子小,滇马足够了。” 王宪赶紧道谢:“大爷爷安排的妥当,等园子收拾好了,我来请大爷爷全家到府上吃好吃的。” 许久之后,王宪和孙珍从花厅出来,孙珍可劲拉着王宪要到他屋里坐坐,王宪也知道这位三叔什么意思,当下开口问:“三叔,你想赚钱吗?” 孙珍一听这个可来了兴趣:“想啊,做梦都想,你也知道我每个月的银钱花销大,家里又管得严,南城兵马司又是个嘈杂的衙门,拿不到大钱。” “三叔,这就是你的认识有问题了,在我看来五城兵马司恰恰就是一个来钱最快的衙门,只不过你没有发现。” “比如?”孙珍问到。 “这样,您明天回到衙门,让底下人给我找两间靠着衙门的店铺,铺子前面要宽敞,铺子的后院要大,至于银钱,谈好价格我让王启年给你送来,后续我在跟你说这个买卖的细节。”王宪只是初步有个计划,就是把米行的生意放在南城兵马司周边,这样安全有保障,而且南城兵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市场,菜市大街、骡马市街、米市口都在南城兵马司衙门周边。 “这个你放心,南城那边咱爷们说了就算。”孙珍拍着胸脯说。 “三叔,有个事儿我可提醒你,钱我给的足足的,你可别搞什么欺行霸市,强买强卖那种,觉得符合我说的条件你就放心的出价,市价300两,你就用500两砸他,当然他这样要是还不识趣,那你就动手段,总之我要做的买卖必赚,这买铺子的钱不用给我省。万一说那家有后台,我去找大爷爷解决。” 孙珍听了王宪的保证更是拍着胸脯说:“侄儿看你说的,这整个大明朝还有谁家的后台比咱家大!” “那三叔我去给大奶奶和太奶奶问个安,要不她们两位又要说我进家门而不见。”王宪说道。 “我陪着你去啊,三叔别的事儿没有,陪着你混吃混喝就是最大的事儿。”说罢孙珍直接拉着王宪往内宅走去。 从花厅出来距离内宅还很远,要穿过内堂之后才是内院,孙继宗的夫人孙丁氏是钦封的会昌伯夫人,而孙继宗的母亲董氏则被封为安国夫人也是当今孙太后的母亲,正一品诰命夫人。 内院的正房是安国夫人董氏的卧房,内院的东厢房是一个回型院,是孙继宗和夫人孙丁氏的住所,西厢房的回型院是给皇太后预留的客房,平时无人居住。 再往后就是就是未成年子女的院落、秀楼和花园。 安国夫人现在已经是八十五岁高龄了,妥妥的长寿,更何况母亲老夫人眼不花、耳不聋、牙不松、走路不需要丫鬟扶。 两位老太太今天正带着几个小丫头切桃子打算晒果干,冬天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干。 王宪走到近前跪下给老太太问安:“曾外孙给祖奶奶跪安,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外孙给大奶奶跪安。” 安国夫人见是王宪到了赶紧招呼丫鬟给搬个凳子过来,完全无视他亲孙子还在那边跪着呢。 王宪从空间里兑换出两包钙奶饼干,给安国夫人拿过去,说:“祖奶奶,这是我给您特意定做的点心,沾着果汁、牛奶、米粥都可以吃。”又转身拿给孙丁氏两包,补充道:“大奶奶这里也有。” 把两位老人哄得乐呵呵的。四个小丫头中有人忍不住就问,堂哥,就没有我们的么? “那怎么能没有?每人一根糖,回头大爷爷那边还会给各房都发一根,这可是回头要上贡的糖,便宜你们几个了。”王宪又兑换出四根巧克力棒分发给四人,最后发给四人年龄最大的孙瑶手里。手指轻轻挠一下她的手心,孙瑶的脸刷的就红了。 孙瑶就是孙瓒的闺女,也就是皇太后打算许配给孙宏(王宪)的那个小萝莉,比王宪大两岁,今年十三岁。 因为去年的事情拖下来,皇太后就暂时没有明着宣布,但是两个孙家都已经默认下这份亲事。王宪起初的时候还想拧巴一下,可看到孙瑶的样子,当下觉得从了这些人的安排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再说了,不是还可以纳妾嘛,一定要入乡随俗,生活就像强x,如果你不能反抗那不如就享受。 “奶奶,娘,你看要不先让我起身?”孙珍可受不了这样一直跪着,惹老太太生气的话,别说他现在是锦衣卫副千户兼南城兵马司指挥,照样会被吊在院子里挨鞭子。 孙丁氏白了他一眼:“没个眼力劲,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 赶走了孙珍,院里只留下王宪陪着,王宪谈天说地,没事在找一个时代感不强的笑话,讲给大家听,把老太太们逗得前仰后合。讲的时候还凑到孙瑶身边,悄悄摸一下未来媳妇的小手。 第16章 勾心斗角 “这是北城兵马司的奏报,这是东城兵马司的奏报,这是顺天府的奏报,这里还有一份是司礼监转呈过来东厂的奏报。”内阁房内,首辅陈循把一沓奏章放在了兵部尚书于谦的案头。 内阁房内商辂、江渊、萧镃、高谷、王文纷纷探头过来,如今是景泰四年,内阁房里真正的内阁成员是六人,现在则是七人,兵部尚书于谦用强硬的手腕生生的挤进了大明权力中枢。 “哦?难道是瓦剌的密探混入京城了?京城的治安是应该好好梳理一下了,不过首辅放心已经调宣府总兵杨能进京任职了。”于谦接过折子翻开看来,很快脸色就变了,饶是他养气功夫了得,也是让他脸火辣辣的。 “应天府尹张谏奏报,今有宣府总兵杨能之女杨氏京城闹市纵马行凶,纵容家仆打伤百姓和官差,为百姓请命严惩杨氏,罢免杨能总兵官职务。。。。。。” 啪,奏章被摔在了地上,不知道于谦是因为张谏不长眼的上奏还是上奏内容太过恶劣生气。 江渊与于谦较为亲近,刚接手吏部,也拿起一份东厂的折子只见上面写到;“东厂监察,杨能其用心险恶,用妻女杨氏京中纵马试探其回京任职虚实。。。。。。”吓的他把折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心说,这东厂的番子真的能漫天胡扯,这么件事儿就能攀咬诛九族的罪名。 陈循又将折子给其它人传阅,大家才知道昨天街上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儿,而且涉及这么多基层衙门同时状告杨能。而中心点就是这位兵部尚书于少保。 杨能是于谦的外甥,而这位杨氏则是于少保的侄孙女,亲爹是手握十七万边军的正一品总兵,舅爷是大明第一人兵部尚书兼太子少保,底下的衙门只能告状而不敢抓。 “会不会是有人在搞鬼?”于谦问道,他心里也在嘀咕,这种事情没人推动怎么会这么集中,刚要调杨能回京,就出这种事。 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司礼监执笔太监陈鼎撩帘进入内阁房。见诸位阁老都在,便开口问道:“诸位大人,我东厂的一封折子应该是要交给皇上的,不知道哪个小崽子给转到了这边。” 陈循赶紧招呼这位大太监喝茶,“陈公公,恰巧我们刚刚都看到了这份折子,还有其它折子一起,内容相仿,我们正在研究怎么处理呢?” 此时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高谷刚好拿到东厂的折子,没有看直接交回给陈鼎手里。 陈鼎拿起来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一下,尖锐又阴沉的声音说道“哟,我还不知道咱们大明有这么一位巾帼英雄呢?怎么着用她的身份来挑战咱们大明的法度?这事儿内阁怎么看?要是你们内阁没点消息,我可就安排东厂的动手了。” 众人皆望向于少保,于谦说道:“杨氏抓,杨能罚。陈公公您看是不是具体的处理意见,我们在这个框架下再斟酌一下?” 陈鼎喝着茶水并没有接这段话:“这茶水不错,要说还是你们内阁舒坦,不像杂家天天为了皇上而忧思。” 陈循笑呵呵的回应:“陈公公作为皇上身边第一红人,当然是能者多劳。敢问公公最近因何事而惆怅?”陈循是个老人精,知道这份折子不是无意的,肯定是有事儿。 “爱,皇上为了大明操碎了心,立太子一年了,你们这几个太子少保少师也不知道为太子操劳一下私事,在咱家看来这才是天下第一要紧事儿。” 听到这里,屋内的阁老们心说,这皇帝陛下也太心急了,去年强行把太子强行推上位还想着是用金钱开道,今年长进不少知道用利益交换了。 “陈公公,这事儿我会催促礼部拿出方案来,不,过几日恰巧是中秋节,皇太后会在中午宴请各诰命夫人,在宴会上先提起可好?” “那杂家就向皇上报告这个好消息,杨能嘛,整天在外带兵打仗,忠君难免会忽视对子女的教育,罚俸三个月用于补偿百姓,其女不是巾帼英雄么?让她到南城兵马司干几天杂役,接触一下民间疾苦。于少保看此处理可算恰当?” “公公所言极是,那我们就按照上谕办。”于谦也不想再因为这点小事把事态扩大,如今杨能进京不能拖,所有事情都要给他让步,侄孙女干几天杂役又不会死体验下民间疾苦反而对其有好处,抓稳京城军权最重要。 陈循见于谦点头,于是就吩咐小吏准备好条子,当场拟写出来,交给陈公公道:“还得劳烦您带回去批红。” 陈鼎接过条子来收起来,转身就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有打。 景泰帝三年亲政下来,利用司礼监御马监的太监,分削了内阁和六部很多权利,如今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执笔太监地位跟内阁首辅相当,让比太监低一等的其它阁老如何能忍,更何况还没入阁便在内阁房行使权力的于谦。 此时七个人内心都在骂死太监,但是都笑呵呵的转移话题决口不谈刚刚发生的事情。 于谦起身对着各位阁老们行礼说道:“诸位阁老,我先去趟礼部与胡尚书商议事情,江尚书这事儿您那边还得费费心,若定下来什么时候给太子选妃,花销的银两户部得有个章程。” 江渊也起身“这样我也顺路回户部让他们算一下。” 说罢两人并排走出内阁房。 内阁房里剩余的几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大家心里同时在想啥。 “于尚书,这户部得钱确实有些困难,你可要想办法把选妃拖到十二月之后,如今南方钱粮税收还不确定能收回多少,太子立妃又不是个小数目,只能在年底盘结余的时候看看能拿出多少银子来。”江渊对于谦解释道。 “那京营士兵的抚恤能在年前到位么?”于谦是打算在杨能上任后把京营所欠的抚恤发下去,这样不仅在民间和军队中都留个好名声,对于杨能在任上工作也更容易展开。 “若全部是银两或粮食怕是不够,若是有五成换成大明宝钞则没有问题。”江渊有些无奈。 “哼!宝钞?那玩意跟废纸有什么区别?且不说那些阵亡的士兵家中,就连我堂堂的兵部尚书,都快被大明宝钞逼的上街讨饭了!”如今于谦是领双俸的少保衔领从一品虚职俸禄每月72石,兵部尚书正二品实职俸禄每月61石。如今米俸每月只发放三成也就是40石,剩下的五成大明宝钞是按洪武朝的规定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等于一石米,可现在大明宝钞一贯钱只能换10文铜钱,也就是说这剩余的67石一下子就贬值一百倍,变成了670文钱,剩下的两成用布匹、苏木、花椒抵扣。 若不是前朝杨首辅发明了双俸给变相的涨了工资,于谦这个尚书不贪不占的情况下真是要去街上讨饭了。 基层士兵阵亡的都是发粮食,普通士兵给家属36石,土木堡阵亡的士兵抚恤和京城保卫战阵亡的士兵抚恤一直拖着没有发,虽然于谦知道实阵亡多少士兵,但是他一直把握着这个数字没有交出去,因为这个实际数字远少于战报中的阵亡人数。 若是按照战报上的数字来算阵亡抚恤,那也就是江渊接受不了的天价抚恤。 于谦沉吟半天,才开口说道:“这个事儿涉及到军心稳定的情况,我斟酌一下。”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大明门,礼部就是在大明门东侧第一个衙门。 第17章 礼部尚书胡濙 礼部是名义上的六部之首,有正二品礼部尚书一人,正三品礼部左右侍郎各一人,正五品郎中四人,从五品员外郎四人,正六品主事四人。 于谦到衙门的时候,礼部尚书胡濙正在和精膳清吏司的郎中、员外郎商讨中秋节两位皇太后所设宴的礼节,今天就要敲陈设和诰命班次,呈批御览,然后经过司礼监、下发到各对应衙门。 胡濙见于谦没有通报便进来了面色有些难看,他是礼部尚书,你于谦也是兵部尚书,守规矩是最基本的。上次废立太子的时候,老胡就被各方逼的签字就已经对于谦心生不满。 “于尚书到此有何指示?”胡濙挥手示意底下人都出去,于谦也不客气,径直坐下对着胡濙说:“刚刚司礼监陈公公到内阁房来透了一个口信,说皇上对咱们这些少傅少保,太子少傅太子少师在礼节上的缺失有些不满。” 于谦这么一激,胡濙顿时不乐意了,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绝对不能质疑我对礼的能力。 “还望于少保明示,我这个太子太师有何礼节缺失?” “如今太子已经满一年了,是不是需要给他准备选太子妃了?”于谦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问题抛了出来。 “呃,这个,好像,有些早吧?”胡濙确实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如今太子朱见济才9岁,大明律可是写的清楚凡男女婚嫁以时,男子未及十六,女子未及十四成婚者,谓之先时;男子二十五以上,女子二十以上未成婚者,谓之过时。 自己是礼部尚书,法礼都过不去,为之甚早。 可见胡尚书有所疑虑,于谦当下说,“如今陛下当政三年,立太子一年,我也知道现在于礼法不合适,但是万事可以变通嘛,皇上让给太子早早确定地位,稳定朝堂民心,我们做臣子的就顺着他,选妃嘛,在于你礼部一个选,可以选一天,也可以选一年,也可以选三年,实在没招还有司天监。” 于谦把判断题直接改成了多选题,他知道如今皇帝陛下心比谁都急,能力确实有限。如今朝堂上气氛有些微妙,不能用此等借口给司礼监插手内阁这边的人事权。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若不这样,中秋节之后找个适当的时机老夫在朝会的时候提起此事如何?”胡濙算是认可了于谦的主意,谁让自己是礼部尚书,这种大事哪怕明知道前面是坑,自己也得向上踩。 “您这边上书是第二步,中秋节午宴的时候我会安排人在两位皇太后面前提起这个事情,毕竟两位太后可是在此事上有话语权的。”为了打消胡尚书疑虑,于谦把自己先着手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老夫可就着手安排这个事情,两位皇太后那边只要不反对,我这里就着手名单和礼制步骤。”胡尚书此刻就完全没有顾虑了。 “户部江尚书也说过,事情可以提,但是实际安排时间最好能在年底,近年来国库银钱紧张,各部的预算都进行了削减,大操办的事情也需要时间准备。”于谦也把其它人的一些诉求跟胡尚书提前通了气,以免事情推进不顺利,因为一些部门的小摩擦而影响自己的计划,毕竟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重担全压在自己身上。 再进行寒暄几句之后,于谦便离开礼部衙门。 望着于谦高大的背影,胡濙叹了一口气,心说真值得这么卖命么?说归说,我老胡还是干好自己的事情,管好礼部的这一亩三分地。 宫里那位心真急,接下来还要安年祭,春节,春耕祭,殿试,这又添加进来一个选太子妃,这还好没再加上一个给皇帝陛下充实后宫,不过也快有这个苗头了,如今宫中的秀女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太上皇时期并未在册的,当今陛下肯定又不会从这批人当中选妃,汪皇后被废黜,宫中只有杭皇后一人,吴皇太后已经多次暗示这个事情,都被孙上圣皇太后岔过去了,就留老胡我在中间难以做人,老胡我心里苦,78了还在给你们擦屁股。 话说两边,于谦这边又乘坐轿子来到了冠帽胡同的杨能府上。 落轿,于谦走下轿子,杨府的大门已经提前打开,管家正在门口迎接。 于谦吩咐道:“关门,杨府上现在谁在管事?你家小姐呢?都喊来见我。” 于谦是杨能的亲舅舅,传统意义上来说,于谦在这个府上就是比主人杨能的地位都高,更何况这个舅舅是兵部尚书。 下人们给于谦奉上茶水和点心,过了许久都没有见有人上来,也不禁有些着急,但是涵养让他没有表现出来。 又过了半刻钟,于谦可等不及了,招呼管家为什么还没有人出来? 此时后堂内传出爽朗的声音:“廷益兄,多年未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第18章 杨家的清明之人 从后堂打招呼的正是杨能的父亲,也是前任宣府总兵颍国公杨洪的胞弟杨清。杨清因为心思活泛,多次被调到其它卫所任职,这也给杨清造成了一个麻烦,杨姓在行伍中属于大姓,而且同族近宗的特别多,而重名的几率也特别高,尤其是当你跟你的直属上司甚至更高级的上司同名时,尴尬就来了。 于是杨清的名字从杨清改到杨淋,再从杨淋改到杨琳,再从杨琳改到杨清,当地位足够高的时候又把名字改了回来。 “啊,宗青兄,你怎么回京城了?”这位妹夫的出现可让于谦着实惊了一身冷汗。自己是兵部尚书,自己的亲戚居然没有调令居然私自入京。 “若不是廷益兄到访,我其实刚刚就应该返回卫所,此次私自返京确实有重要事情。”对于亲家,杨清也不打算瞒着了。 “那?这是所为何事?跟杨能的调令有关?”于谦试探的问道。他心里确实是有些虚的,他与杨能的关系亲近,却忽视了这位妹夫其实是中间人。 其实这样难怪会这样,搭上杨家这条线,原来的杨洪是宣府总兵,他最亲的外甥是杨洪最亲的侄子,完全就把身为桥梁的杨清给忘了,再者杨清所在的卫所距离京中甚远消息送到开平卫,黄花菜都凉了。 “正是,这次可是要能儿回京任职?有什么安排?”杨清现在只知道儿子要被调入京中,具体任职他不清楚。其实他是满心不愿意的,好好的在宣府当总兵不好么?山高皇帝远,手握十七万边军,干嘛要回京掺和,学自己远离京城这个是非圈不好么? “神机营,前军都督同知,距离封爵只差一步。”于谦把自己对于自己外甥的安排也说了出来。“同时宣府的兵权不会有损失,杨信升任都督佥事接替杨能成为宣府副总兵官,一旦坐在这个位置上封爵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么?何必让两个外甥都在一个盆里抢功劳。” “可是如今这个形势,石亨在京中越发狂妄,能儿回来岂不是深陷泥潭?”杨清可是门清的很,对于于谦画的饼自己的儿子绝对吃,可是饼的后面说不定也是铁饼,容易崩着牙。 “石亨这个小人,多次陷我于不义,几次想拿京营的控制权,调杨能回京,也是为了准备后手。”于谦一直没有卸任总督军务的职务,这也成就了大明开国以来的第一次,纯文官掌管军务都管京营各总兵和都督。 杨清心说,换我我也不愿意头上有个婆婆,别说石亨现在蛐蛐你,他可能砍死你的心都有。 但这事儿只能心里想,不能直说,也只能应承,毕竟儿子的前程也很重要,封爵可是每个人的梦想。 见杨清默认了这件事,那于谦也就不担心最重要的事情会被人扰乱,紧接着说:“还有就是昨天杨帆纵马的事情,影响很不好。已经被好几个衙门捅到内阁了。” 杨清老脸一红,“还多望于公能在朝廷内周旋,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他对于杨帆京城纵马一事比谁都清楚,如今被找上门来,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杨帆呢?怎么没见她出来?”于谦不满的问道。做了错事居然也不露面,把自己爷爷推到前台来算什么事儿。 杨清慌忙解释道:“那孩子我让她跪在祠堂呢,等这边有了消息,再让她起身,于公,我们认罚,该赔多少银子我们就亲自送到百姓家里去,有什么损失我们都去解决。” 于谦见这个亲家有如此的认错态度,当下气也消了一半。也无奈的说:“这件事是司礼监压下来的,杨能那边要罚俸三个月,而杨帆这边要去南城兵马司做一些杂役的工作。” 杨清听了很是疑惑:“做杂役工作?跟着那群大头兵一起维持治安巡街收税?”对于杨能罚俸多少杨清根本不关心,因为根本没几个钱,更是担心杨帆这里。 “没办法这是上谕,说此女有巾帼风范,不打扫打扫街道有些对不住她的英姿飒爽。”于谦也把宫中的口信和惩罚说了出来。 其实想来这些惩罚到了基层就根本没什么用,扫一块砖也是扫地,扫一条街也是扫地,完全就看家里怎么给打点。 杨清答应道:“那就这么照办,明天我就安排家里人带杨帆去南城兵马司去。” “嗯,这个事情不要拖,尽快办,那个小丫头也应该吃点苦了,全家就这么一个宠的没边了。”于谦感叹道,他家里对子女非常严格,根本就做不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杨家是武将世家,杨洪一代三人,生的全是儿子,二代杨家人只有杨能这边有且只有一个闺女,其它家都是男孩,这就造成了,我有若干个武力值拉满的叔叔伯伯,就问你抗不抗揍吧,我还有若干个武力值拉满的哥哥,就问你回家的时候绕不绕路吧。 全家把这一个宝贝千金,宠溺的没有边际,当然这里最大的原因还是杨清造成的,杨清每年都要接自己的宝贝孙女到她那边小住几个月,然后再送回到杨能身边,美其名曰减少杨能的压力,这样一来使得两边都更宠溺杨帆了。 于谦临走前还额外叮嘱杨清:“尽快返回卫所,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杨清连忙答应,今天晚上城门关闭之前他就出京。 目送着于谦离开杨府,杨清舒了一口气,立刻换了一副样子,气定神闲的来到了祠堂。 祠堂内有两个人坐在祠堂的椅子上悠然的吃着贡品点心,一个是本应该跪在祠堂认错的杨帆,另一个则是本来应该是下个月回京的宣府总兵杨能。 “爹,舅舅走了?”杨能问道。 “走了,跟我估计的一样,罚俸,然后罚杨帆到兵马司去打杂。”杨清对于这俩偷吃祖宗贡品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也拿起了一块点心吃起来。 “爷爷,为啥你非要让我在京城纵马惹事啊,这样以后到了京城谁愿意跟我作伴啊!”杨帆非常不理解,自己终于能从大山荒漠到京城当自己的大小姐,为啥在进京之后第一天就被爷爷安排了一出嚣张跋扈的戏。 “那爷爷问你,如今陛下你也见过,他那个病恹恹的太子你也见过,昨天马车里那个孙家小子你也见过,你喜欢哪个?”杨清慢条斯理的说着。 顿时杨帆的脸变的通红,昨天那个马车上掉下来的小哥哥真是帅极了,性格又好,自己安排人把他的马车弄翻他都没有生气,也没有对车夫发脾气。 随手喝茶就用银子付钱,自己掀了人家的茶摊,他居然也没有用手里的权利去帮人报酬,没有圣母心,也没有放弃遇见的事情,有责任心。 “哎呀,羞死人了。”杨帆捂着脸道。 “咱们杨家世代掌兵权,一路上如履薄冰,为什么能如此稳的走到现在。那是因为咱们从来不会把宝压在一个篮子里。”杨清把杨家的一部分事情摊开在儿子和孙女面前。 第19章 名侦探杨清 “半年以前,我开平卫的眼线向我汇报,一名京城来的锦衣卫大官曾经在也先营帐里出现,而经过我秘密调查,这个人正是会昌伯孙继宗的大儿子孙瓒。”杨清说的消息犹如一个炸雷把杨能震惊到合不拢嘴。 他知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因为他知道父亲所说的那件事儿的另一半。 “我又用巡边的名义到达了,当时被截杀边军的现场,开始的营地一切正常,可后来马蹄印不正常,现场多了一匹马,而且这匹马不是我边军的马,也就是王启年骑到朔州城的那匹,王启年为什么放着死在现场的原来配备给他的马换别的马出逃?让我很是疑问。直到我知道了你那个二百五哥哥干的好事!”杨清看向杨能。 杨能低下头,因为他知道杨俊在那件事里扮演的角色。 “有人接应王启年,这是我开始的推论,但他为什么要跑?我又查了他的档案,与杨俊有一次交集,不应该是两次,他应该是在土木堡回来之前看到了杨俊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后两次被杨俊设计围杀,可惜我这好大侄儿,两次都没有成功。我说的可对?” “对,俊哥并不确定王启年是否知道当年的事情,但是他是那边唯一活下来的人,害怕出纰漏。”杨能解释道。 “大哥和俊儿在土木堡里扮演什么角色我不管,我只问你,你那天有没有出宣府?”杨清盯着杨能的眼睛问道。 杨能肯定的说:“当日我驻防宣府,没有出城。” “那就好,这样就有补救的机会,也是我杨家这一脉活下去的机会。”杨清总算是放下心来,自己的安排没有白费。 “孙镗家的那个小子孙宏没有死。” 杨能彻底的被一个又一个惊人的消息给雷到了,孙镗居然敢欺君? “开始我也不相信,孙镗居然会为了一个私生子而欺君,可谁都查不到孙镗的这个私生子是什么时候有的,跟谁生的?按照孙宏的年龄往前倒推十年,别人不知道他孙镗在干嘛,你爹我比谁都清楚,十年前孙镗那半年全都是在跟你爹我一起打草谷,一路上没有活口,连特么虫子都是公的哪里来的女人?孙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么?”杨清把当年所知道的事情一点点的串联起来。 “送还回的尸体是直接交给孙镗的,当天就火化了,怕生疫病,狗屁,为了掩人耳目,都寒冬腊月了,别说运回京就是搁在哪里放三个月的不会有问题。而且送还回去的枷锁虽然是大同府衙的,但是脚镣却没有印记,有人打开并且更换了,都要弄死的人为啥要开脚镣,诸多疑点叠加起来,把所有可能得事情都排除,唯一只剩下一个,孙宏没死。” 这时杨帆反应过来了,问道:“爷爷,你是说我见到的那个美男子就是孙宏?” “正是,他孙镗什么尿性我比谁都清楚,他怎么可能生出这么俊秀的儿子,你看这孙宏跟他两个哥哥哪里有一点像?他两个哥哥明显的宽厚骨架,健硕身躯,孙宏个子虽然不会矮,但是他是汉人面相,他老爹明明是个蒙人,他俩哥哥也是个蒙人,怎么到他这边就变成了完全汉人模样,我再开平卫整天与蒙古鞑靼打交道什么样的蒙古人没见过?只能说明一点,他不是孙镗的亲儿子,是别人寄养在孙家的。”杨清喝了口茶水压了一下嗓音。 “更奇怪的是宫中的那道旨意更像是在给孙宏打掩护。从而让他脱困并且更换一个身份。” 杨能也猜想出了其中的意思:“难道说是孙承宗家的?”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孙宏也就是现在的王宪,一定有着孙家的血脉,但不知道是哪一房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按照之前上圣皇太后透露出的口风,开始是打算把孙瓒家的闺女嫁给孙宏,可是前段时间退婚风波虽婚约是没有写明是孙瓒闺女,但是也没继续下去。” “上圣皇太后都这么帮着圆场,指不定孙宏是孙家谁的,要不是年龄不对,我都以为他们把沂王朱见深豢养在宫外呢!” 这个猜想着实有些脑洞大开,想想也没理由也没可能,也确实不是。 “那爷爷,让我纵马的意思是接触王宪(孙宏)?”杨帆对于如此刺激的事情激动的不得了。 “他们两个孙家与上圣皇太后肯定在下一盘大棋,能儿,为父并不看好于谦和我那个蠢侄儿,没有关联就慢慢切割开来,此次调入京城任职正好是个机会,咱们这次押宝压孙家。”杨清对自己的选择十分自信。 “经过此次纵马,杨帆你刚好失去竞选太子妃和选秀的路,自永乐帝之后,武将家进入皇宫为妃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甚至被殉葬都有可能,恰巧给你找到一个家世又好又帅又有钱还稳妥的人,南城兵马司正好是王宪三叔孙珍的指挥使,刚刚还有下人来报,孙珍在给他这个侄儿找店面,会有什么动作,就需要你在兵马司看着了。女追男隔层纱,把握住机会。”杨清指点自己家孙女倒追。 “哎呀,爷爷,别说了。还没一撇呢!”杨帆羞着回答。 “能儿,你成为神机营的都督之后,表面上要继续听你舅舅的话,但是大步调一定要跟着会昌伯孙继宗走,在合适的机会,我也会顺便测一下,我看好的王宪到底是孙家哪一脉的孩子,不用等很久,中秋节宫宴就可以。”杨清特别叮嘱到,生怕自己儿子跟着于谦一路到底。 杨能郑重答应。 “爷爷,你怎么知道王宪会有大动作呢?”杨帆对于这个自己喜欢,家里也看好的准丈夫,充满各种好奇。 “昨天他从孔家换了两套房子,其中一套在积水潭,大小比孙继宗嫡子的园子都大,你说那么小小的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买?什么宝贝能在这半大小子手里,地位比嫡子都高?宅园都阔绰?不合乎常理。南城兵马司那边是市集的地方,要那么大的门楣,买卖肯定不小。”杨清笑道,又夸一下自己家杨帆聪慧,自己交给她的事情办的非常好,没有人知道杨家在下一步暗棋。 原来杨帆被宠溺之后表现出的嚣张跋扈,居然是杨清从小教给她的自我保护。 第20章 身在黑暗,面朝光明 杨清没有看过东厂的折子,他沾沾自喜的以为天衣无缝的时候。其实东厂的折子那句话不是凭空而出现的,于谦仅仅是以为东厂扩大打击范围,想拉杨能和他下水。杨清自以为掌握全局,但是没有人告诉他那个东厂写的很扯的折子。 兴安背对着萧敬,“东厂的每一句话都是找斟酌的写,哪有那么多胡乱攀咬,哪有那么多蓄意妄为。咱们都是讲证据,讲深度的,若是他们内阁理解不了咱们的警告,那又怨不得我们,既然那群阁老们仍然蒙在鼓里,那咱们也要换下一思路和退路。” “那锦衣卫那边会不会出问题呢?”萧敬疑惑道。 “你是说于少保的那个女婿?不要小瞧孙家对锦衣卫的掌控,他孙继宗悄悄在锦衣卫里的安排连我这个东厂的前任祖宗都查不到,他一个千户怎么能掌控京中全部密谍?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朱骥接受的东司房是完整的?” 兴安很享受自己这种躺在阴凉下的感觉,既能看到光明,又能随时遁入黑暗。 “于少保现在是灯下黑,杨洪不在了,又想用权威压制石亨,石亨那种投机分子是可以共患难的,难以同富贵。朱骥对于监察谁都搞不清,也难怪于少保不知道杨清和杨能都回京了,甚至可能那杨氏女子当街纵马都可能是自导自演的,我从来不信有什么巧合,怎么就可能是纵马两次相遇,周边的衙役、巡街校尉都在前半刻钟因为种种事离开巡视区域?小敬子你记住,所有的局有人布,就会有人解,只要弄清楚各方真正所求的利益,再不可能的事情也是唯一的答案。” “干爹,儿子怎么感觉杨清和杨能同时私自进京有些诡异,若按照于少保的需求,杨家的新人继续掌管宣府,杨能进来掌管京营,完全不需要这个在大西北的二爷来横插一杠,毕竟这杨清在杨家也没什么存在感,冒着被弹劾的风险回来。”萧敬心中有一点猜测但是还是摸不透。 “你毕竟还年轻,也没有在大家族待过。杨清这个人城府很深,他不像他哥哥杨洪那样一下子押宝所有筹码,而是会躲在角落里控制筹码悄无声息的聚拢,他这是为了保全家族,每一步都走的正确,每一步又跟杨洪走在了反方向,真是好手段,天塌了杨洪一家全死,他杨清一家存活,地陷了,杨清一家死,杨洪一家生,若是天蹋和地陷同时出现,他俩就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这是不是意味着对于少保可不是好事?”萧敬恭敬的问。 “当然,在对付石亨的事情上,杨能对于少保是百分之百的助力,其它事情上就未必了,他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算无遗策,真把自己当神仙看。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们表演,关键时候把喜欢的人推向光明,把不喜欢的人拉下黑暗。”兴安耐心的培养着自己看好的人,人老了越来越惆怅,越喜欢跟年轻人说话。 “如今咱们既然要跟孙家达成合作,那么对于即将要合作的伙伴,也要测试一下他们能否够资格,这次的中秋宫宴,就是给王宪的机会,看看他能不能成为把水搅浑的那条鲶鱼。” “儿子谨遵干爹的教导。” 王瑞老儿胡同。 “爹,你怎么知道小弟会在哪个茶摊停下?”孙辅对自己老爹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为你小弟从小就是一个懒人,虽然性格有所变化,但是骨子里不会变。若你问他为什么会在那个茶摊坐下喝茶而不是在街对面的茶楼?他肯定会告诉你,因为地摊上更有生活气息。但是他绝对不会告诉你,他纯粹是因为茶摊离他更近一些,不需要抬腿进茶馆走那三阶台阶。”孙镗对自家这个孙宏摸的清楚,要不也不会带到大同去。 “杨能这是打算把女儿送给小弟啊。”孙辅有些羡慕。 “呸,当丫鬟的命,他闺女的身份能配上宏儿?宏儿以后娶谁家姑娘,在上圣皇太后没下旨意之前所有人说了都不算,包括你爹爹我。”孙镗有些感慨,望着面前自己的两个亲儿子,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们谋划多久。 “你们两兄弟好好听着,王宪是你们的亲兄弟,命都可以不要,必须要保他,只要他在,我们孙家就能传承下去。你俩没遗传我的脑子,索性就不要去想这些阴谋诡计,努力练武,带兵,不管前方有什么,一力降十会,破开他。” 孙辅和孙軏点头答应。 “如今家里的事情,现在告诉你们一点,咱们始终要跟会昌伯孙继宗的孙家保持面不和心和,这是上圣皇太后的安排,咱们两家的纽带就是王宪。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他有所接触,以免坏了他身份。”孙镗对于自己的两个亲儿子,可是操碎了心,蒙古人就是不善于玩这种勾心斗角,他算是蒙人的例外。 “那弟弟会不会因为咱们安排茶摊的事儿生气呢?”孙軏的反应明显慢半拍,明明之前的问题他现在才问。 这让孙镗明显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闹了半天刚才我说的你真没记住啊!可是他还要给自己的儿子解释。 “虽然人是我让安排过去的,但是欠抚恤金是真实存在的,那家人需要照顾也是真实的,那群人跟你我也都不认识,这就是一个充满安排的巧合,宏儿不会生气的。”孙镗有一点可没跟两个儿子说,如果把那家人带入到一个关系网中,只需要折三笔就能连到孙镗的身上,而这也是孙镗答应要照顾家人的事儿。 “他杨能上杆子的要把闺女送上门来当妾,抱上孙家的大腿我高兴还来不及,这样京营里的话语权,两个孙家加一个杨能就相当可以了。不过要防着点那个老银币杨清,那家伙鬼点子多,以前没少吃他亏。” 会昌伯府。 “爹,我感觉杨氏女纵马的事情透露着邪性,好像是有什么推动的。”孙瓒是在锦衣卫有任职的,所以诸多信息加起来不由得让他对事情有所怀疑。 “大哥,你是不是也这种感觉?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有呢。”孙琏也跟着说道。“就好像是她一路上就跟着王宪制造巧遇一样。” 孙珍,心说我咋没看出来?但是我不会说出来,只要我装作听懂了,你们就不会说我笨。 “东厂的推手肯定少不了,为啥孙珍刚刚开始找店铺,杨氏就被安排到南城兵马司去打杂?杨能就这么上杆子想让闺女当丫鬟么?司礼监要跟宪儿做买卖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他们现在更像是试探咱们参与进了多少,想试试咱们得实力。” 现在最烦心的是孙珍,心说完了。刚刚想要留的私房钱途径被老爹知道了,肯定要充公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以不变应万变。接近铺子无非是查背后势力,查货物来源,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至于若是杨能想用这个示好,那也未必不能接受。”孙继宗将事情的基本定调,并吩咐孙珍,把铺子的事情这几天办完手续,交到王宪手里。 而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现在正在拉着未来的媳妇逛街,完全没有意识到整个朝堂都因为他而在动。 第21章 逛吃逛吃 王宪牵着孙瑶的手在街上走,才知道前世自己为什么不喜欢逛街,为什么那么多男的说自己不喜欢逛街。 编出的理由五花八门其实归根结底就一点,就是没达到那种消费的状态:有时间陪着喜欢的人买任何东西。 如今王宪就是这种状态,买房子省下了两万两,逛街则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有点暴发户的感觉。 孙瑶是那种让你看一眼,转过头去你还想继续再看一眼的女孩儿,这也是王宪即使是穿越者也沉沦的原因。自己也才十一岁,看到十三岁的绝美小萝莉,相伴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多美好的体验。 回想起前世,那个短头发的她,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再到大学,然后瞬息熄灭只在微信上留下那句:我骗你的,除了你我不知道可以喜欢谁。便撒手人寰,像那阵雪一样,来了又去了。如今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王宪会珍惜。 如今是京城最热闹的时节,北方一季的收成已经入仓,新一季的麦苗已经种下,临近中秋节大街上到处都是采买的人。 “表哥,咱们去看看那个扇子吧?”孙瑶看到路边上有摆摊卖团扇的。 “好呀,咱们去选,好看的都打包带走。”如今王宪财大气粗,底气十足。 “选好看的就行,那么多也用不上,第二年还想买新的。”孙瑶在家里也是没有太多零钱的,现在刚刚到了喜欢美的年龄,出来也是想选着最喜欢的买,生怕浪费。 “咱们一起选,其它的事情就是我需要操心,你呀就负责说哪个不好看,不想要。”说罢两个人就在摊位上摆弄起来。 地摊上的团扇,其实是最简单的竹子、玉扣纸做的,熏煮晒干的竹子做成扇子柄,纸面用双层竹捏固定成圆形,作画题诗,最外层再缝制上一层绸缎固定。 每一把都是纯手工制作,价格也便宜。适合普通人家节日里购买,只要不戳破,可以用很久,若是有手巧的家也可以拆线修补扇面。 “表哥,你看这幅仕女的好不好看?”孙瑶拿着一把仕女图案的团扇在面前比量着。 王宪当然不能直接回答好看,伸手接过来反复观看,发现这画工确实有点水准,他又把扇子放在孙瑶脸一侧,对比一下说道:“都好看。” 孙瑶又在那里选其它图案的,花鸟,山水,诗词等等。 王宪随时拿起一把提有诗词的:广福寺 绀院重阴后,东风弄晚晴。人留雪上迹,钟散月中声。林木藏僧舍,山河绕帝城。逃禅岂余意,春色自含情。突然联想到前世网上歪解的停车坐爱枫林晚,便忍不住的笑起来。 对于表哥突然对着一个团扇的诗词发笑,孙瑶好奇的问:“表哥你在笑什么?”说罢就把脑袋凑到近前来看这首诗,读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呀?为什么会引得发笑。 王宪小声说道“一个老头子雪夜跑到尼姑庵里看尼姑,被追出来逃到僧舍里思春。” 孙瑶听到这个解释明显一愣,可再看这首诗,就完全没有刚才的美意了。“表哥你太坏了。人家好好的一首诗被你歪解成不堪入目。” 两小在这里你侬我侬的,卖团扇的老伯可就不愿意了;“年轻人不学无术,有辱斯文!” 孙瑶拉一下王宪的衣角,意思是咱们惹老板生气了,赶紧走吧。 王宪握住柔软的小手,完全没把摊位的老伯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左右瞅了一下,旁边正好有字画摊,让王启年去给自己拿笔来。 王启年把毛笔递过来,提笔用瘦金体在一个花卉图案扇面的背面写上:“广福寺 春看桃花秋红叶,夏听泉鸣冬白雪。四时美景皆放下,妙法莲华得正觉。”十分装逼的吹了一下待干的墨迹,自叹道:“好字,好诗,好扇子。” 又把扇子递给卖扇子的老伯,看他的打扮明显就是个秀才,估计诗画都是他画的,扇子是他媳妇做的。 他接过扇子,打量一会儿扇面,再看看面前的小娃娃,竟然有如此的书法造诣,越想越委屈,一个四十多岁的老伯竟然在集市中央哭了出来。 可把孙瑶给整的手足无措,没想到表哥什么也没说,就是一首诗把老板就给整哭了,可很快就缓过来,表哥真棒。 王宪解释道:“大叔,你别哭了,其实我也是偷巧了,广福寺我是去过的,成诗直接拿过来写的。” 中年秀才这才声音有些减弱:“我学画学字三十年,不如一个半大的娃娃。” 王宪可不想跟他继续扯皮下去了,影响今天的约会,当下喊王启年过来付钱,这里的扇子全部包了,让这个秀才给全部送到会昌伯府去。 然后迅速逃离这里。 两个人像犯了错的学生一样,手拉着手在街上跑着。孙瑶心里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 王宪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干嘛?你在想这样牵着你的手,一直跑下去多好?” 孙瑶捂着脸埋怨道:“你看跑的我脸都红了。” 王宪点了孙瑶脑门一下,把慢跑的脚步变成慢走。 “不如咱们吃些东西吧?”也逛了半上午了。按照前世的习惯应该吃午餐了。 “现在吃么?”孙瑶满脸问号问号。 这时王宪才反应过来,明朝此时还都是两餐,可能这个世界就两个人吃三顿饭。一个是王宪,另一个则是天天跟着王宪蹭饭的王启年。 “对呀,饿了咱们就吃东西,哪里有那么多一天两顿饭的规矩,我可不能让你饿瘦了。”同时揉了揉孙瑶的手,“瘦的话就只剩骨头了。” “哎呀,烦死啦。”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没有把手抽走。 正巧旁边有一家江南楼饭店,进门选了一个相对靠后窗的位置,店小二赶紧上来问两位贵客要吃点什么? 王启年凑后面跟了上来,拿出五钱银子来给小二。按照这个标准店里有什么就上什么不要酒,一直到这两位吃饱或者银钱花完为止,赏钱也在里面了。 小二接过银子来跑的比兔子都快,生怕这几位反悔。这年头第一次见这么吃饭的。 如今临近中秋正是吃河蟹的时节,先上了两蒸笼河蟹,王宪留下一笼来,让王启年端走一笼六只。然后上了一盘紫苏鱼,笋肉片,水晶脍,鹅鸭排蒸,葱泼兔肉,水荷虾片,炖小鸡菌子,酱肘子等等,饶是孙瑶也没这么吃过饭,好吃的多吃几口,不喜欢的浅尝一下,总之不浪费,旁边有个胖子等着开席。 王宪则是在剥螃蟹吃,然后把清理干净的蟹壳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就吃饱了。 于是到达王宪前世吃饭最喜欢的环节,拼蟹壳,没多一会儿就把吃干净的蟹壳拼装成一个带刀的武将。 看的孙瑶满眼都是小星星,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吃剩下的骨头和蟹壳居然可以这么玩。 于是也拿起壳子摆起来,她没有武士的思维构图,又让王宪着实爽了一下,可以抓着孙瑶的手教她拼。 两人正摆的起劲,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身边响起:“这个东西造型倒是别致。”然后就把王宪拼好的武士拿了起来。 第22章 一场消失于历史记录的冲突 王宪连头都懒得抬,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帮孙瑶一起拼。旁边那个小子明显生气了,原本他是看到如此新奇的玩意,跟他们要过来,然后再赏他们点钱财让他们感恩戴德。 自己又得到一个好东西,又展示了自己的财力,没想到居然没人搭理自己,自己从小到小就没受过这种无事。 手里紧紧握着虾壳组成的武士指着王宪,叫嚷道:“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说话!” 孙瑶身体向王宪更近了一点,王宪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在自己面前叫嚣的小屁孩,再看看后面跟着的仆人。 摇了摇头,王启年正要上前说话,王宪制止住了他,笑呵呵的问道:“你是哪家王府跑出来的世子啊?” 一句话顿时让小屁孩的嚣张戛然而止,茫然的看看自己,再看看身后的太监,不知道哪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王宪又说道:“真不知道谁教的这种微服私访,看戏曲话本着魔了吧?谁家好人微服私访穿黄缎子?” 小屁孩不服气:“戏曲里都是这么演的!” 王宪真无语了,然后指了指他身后的仆人:“老王你今年多大?” “少爷,我今年还小才二十六。”王启年知道自家少爷又憋着坏呢。 “我家的人二十六了太显老了,胡子都一掌长了,你看你身后的,快六十二了吧,毛都没有一个,下次你出来好歹带个年轻点的,那样看不出来是个太监。” 那个老年的太监被憋的脸通红,细声嘶吼起来:“大胆!” 四周看热闹的轰然笑起来,虽然知道面前的这对主仆肯定是身份显赫,但是笑总不不让笑吧?! “好啦好啦,小世子。我请你吃糖。哥哥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要生气啦。” 王宪也不想跟这种小孩生气,更何况有背景的世子。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三个棒棒糖,自己吃一个,孙瑶吃一个,剩下一个递给面前这个小世子。 小世子咬咬牙,看到面前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糖,终于小孩心性战胜了颜面,准备伸手去接。 此时身后的太监急忙把世子拉回来,并一巴掌打掉了王宪手里的糖。 王宪的脸有些僵,这个太监脑袋里是不是装满屎?非要把冲突搞起来? 看了看自己有些红的手背,心中有些不爽,还没长大,这身体反应不够快,以后得锻炼一下了,本来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富二代,没想到总有人想打我的脸。 王宪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把掉落在地上的糖捡了起来,吹了一下上面的灰尘,说道:“这糖五两银子一个,送你家小世子吃,我觉得不浪费,但是你打掉在地上可是真浪费了。我只好捡起来了。”说罢就把捡起来的那根糖扔给了王启年。王启年乐呵的说:“我闺女可不嫌弃。” 听了王宪说的五两银子的糖,小世子更加用力的攥紧了手里的蟹壳。一方面是生气大伴不让自己吃,另一方面生气为什么之前自己没见过这种糖。 王宪完全不理会那太监杀人的眼光,叼着棒棒糖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吃饭,你们上来抢我的东西,我不生气,本来就是戏玩的东西,谁拿着玩都让我有成就感。你这个太监,身为奴婢,不为自己主子的安全考虑,把本来和解的状态都给毁了,本来大家路上相逢,又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一起我请你们吃饭,吃点心,或者再送你一些玩具,你高兴我高兴,还能多一个朋友。你看你们现在把事情搞的,你们不高兴了,我也不高兴了,若是这样下去,以后谁会跟你家世子做贴心朋友?没朋友很可怕的,不能跟相仿的人一起玩耍,孤单的睁开眼就是一个老太监脸,唉!” 说着说着,王宪的气都消了一半。周边的人也跟着起哄,这个小少爷说的对,没有朋友的童年就是不完整的童年,没挨过打的童年就是不完整的童年。 “要没什么事情,我可就走啦。”好歹两世为人,犯不上跟小孩子计较。“对了,那个螃蟹壳啊,赶紧扔了吧,多脏啊!上面全是吃完螃蟹留下的口水!” 然后就拉着孙瑶离开了江南楼饭店。 楼内吃饭的人真真的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心说这个小少爷真是损人不说脏字,明明每一句都很平常,但是仔细想想哪一句都不是什么好话。 穿黄色便服的小孩气的把螃蟹壳狠狠摔在了地上,忍住眼泪又不解气的跺了几脚。恶狠狠的喊道:“回去!” 跟随的太监赶紧跟护着主子回到马车上返回。 马车上的小世子很快睡过去了,小孩子就是这样,气性消了的时候就是入睡的时候。 滴答滴答滴答,差不多一刻钟,小世子悠悠转醒,觉得自己的掌心有点疼,摊开手掌发现,自己刚刚在酒店握螃蟹壳的时候过于用力,自己的手被划开了一个很小的伤口。刚刚因为是自己太生气了,没有感觉出来,睡着之后因为伤口小,血也很快止住,觉得没什么大碍,便不再放心上。 向马车外的太监叮嘱到:“今天的祸都是你闯的,回去一个字都不准说!”老太监吓的赶忙答应。 马车停在北安门外,没错,车上的这个小世子就是当今的太子朱见济,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私自出宫游玩,结果遇到了这么糟心的经历。 北安门正常的情况下是要记录出入人员的,因为老太监已经提前塞银子的关系,东厂的人把出入记录换成了两个不相干的人,这样没有档案记录太子进出过宫。 而这边,两人仍然在逛着街,本来孙瑶感到很扫兴,可王宪开导到:“其实这才是有意思的生活,你看他来找麻烦,咱们什么都没做,啥也没损失,对面气的够呛。”这不是蛮有意思的嘛。 当然他可不敢跟孙瑶说,今天之所以能忍住是特么对面的人身份太吓人了,到现在他还有点害怕,王宪不是历史专业,但是他在博物馆工作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历史上说这家伙从小体弱,今天一见可没有一点体弱啊,难道是心脏病?或者是被谁下毒毒死了?具体朱见济是什么时候死的他不记得,但是确实是死了,在反应过来之后王宪生怕他嘎在自己面前,然后自己就被九族消消乐了。然后被钉死在穿越者的耻辱柱上。 于是两人又收拾心情重新开逛,直到王宪肚子突感不适,才喊着马车把他们送回会昌伯府。 第23章 他有佛像,当生舍利 当王宪第三次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今天自己吃的其中一只螃蟹应该是有问题,好在瑶瑶没有吃坏肚子。 叮咚,触发特殊奖励,系统商城增加粮票兑换。(当你拉肚子的时候手上没有纸,你会选择用手指还是用粮票?) 他把王启年喊到身边,交代道:“老王,你去市场上给我买100斤石炭,再买50斤硝石,再买20斤糖,多找几个大点的药铺尽快磨成粉越细越好,然后你去寿材铺买一口薄皮的榆木棺材棺材顶盖上开七个铜钱大小的孔,棺材侧面开一个铜钱大小的洞,然后把磨好的粉全部倒到棺材里,要隐秘,租辆马车存放在马车上,路上你把我三叔喊回来。” 王启年没有多问,直接回答“好的,我立刻就去办。”说罢转身出了会昌伯府。 半个时辰,孙珍就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了,看到一副病容的王宪,赶忙问:“怎么生病了?” 王宪说:“先别说生病的事儿,吃坏肚子了。帮我把司礼监兴公公请来府上,我要跟他谈很重要的买卖,路上能不引起注意最好。” 孙珍也很想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不是今天出去逛街了么?怎么又扯回司礼监做买卖了?不过想到买卖会有一份是自己的,老爷子又说全力支持,也就不深究。 一个时辰后,司礼监掌印太监兴安带着自己的心腹萧敬来到了会昌伯府。 此时花厅内只有四个人,会昌伯孙继宗、大太监兴安、王宪、萧敬。 王宪先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一袋大米100斤。让兴公公查看,并向其说明:“这是大宗货,每袋一百斤,采用特殊包装封装方式,仅此一家,一旦拆包装了,就是再巧的裁缝短期内也无法缝合。品质比当前市面上所有的大米都高,不含任何杂质,米虫。这种米我打算不按石或者斗或者斤的单位来卖,如此高质量的米普通人是吃不起也买不起,我打算定价二两银子一袋。” 兴安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会把价格定的如此离谱。如今普通的米价是一两银子4石,每石140斤。足足十一倍的价格差。 “这种米不能直接用银钱买,需要先到我开的银行用2两银子兑换成粮票,再凭粮票到我的米行兑换出一袋大米来。”说罢,王宪拿出系统设计的具有大明特色的粮票出来,三张印刷极其精美的粮票摆在兴安面前。 司礼监是有雕版印刷的工厂和大师傅的,但是如此精美的印刷品,兴安是从来没见过,他同时也确认,仿造不出来,仅仅是上面那一圈圈比头发丝还细的花纹就是苏工最好的雕刻师傅也无法雕刻出来,更何况印刷在这么一张仅仅两指宽的纸上,哪怕现在随便的雕版刻成这么大,图案是刻上了,加上墨,印出来的就是一个黑糊糊。 他甚至觉得,朝廷发行的大明宝钞跟它比起来,那个就像是一团墨,而这个是一幅画。 三张纸上,精美的图案上因有几个字:正面 银行见票即付白银贰两。背面 粮行见票即付香米壹袋。然后还有十两和五袋,五十两和二十五袋。 兴安看完后把粮票递给孙继宗,老孙拿过来看了半天,除了惊叹巧夺天工再也没有找出别的词来形容。 “这样以银行为名,既不违反明律,也规避了铜钱折色、大明宝钞的风险,这边兴公公您只需派几个人在店中对账目进行监督,占两成利,大爷爷这里负责人员配备,占两成利,剩下的归我。原本打算是把米卖给兴公公您,可发现这米实在是太贵了,反而不如这样给您分成比较合适。”王宪对利润分配计划做出了解释。其实怎么分完全看王宪心情,毕竟米是他垄断货源提供,粮票也是他发行,只要把成本做高一点,他不信有谁能查自己的账。 兴安表示很合理。 王宪又拿出贡米来,说道:“这个是最好的贡米,在没有打开这个水晶瓶之前,贡米无论放多久都跟新米一样,一旦打开就只能和普通米一样吃掉。这种米我打算卖一两金子一瓶,这是贡米的粮票。”一张金黄色粮票出现在王宪手上。 这简直就是艺术品,正面写 银行见票即付 黄金壹两,背面写 粮行见票即付 贡米壹瓶。 就这样王宪和兴公公以及孙继宗三人把基本的一些东西进行了友好的协商。 王宪又抛出第二个合作“兴公公您还记得我说的,要给咱们宫中的人一条路么?” 兴安当然记得,但是王宪之前可没说明白是什么路,到底怎么走。 王宪继续说道:“在永乐帝修建的大报恩寺的地宫内珍藏有释迦摩尼的佛骨舍利,此事公公可知道?” 兴安眼睛微微一眯,随后又舒展开来,“此时极为机密,也就是永乐帝,仁宗皇帝、宣总皇帝、尚义、李童、阮安、我七个人知道此事,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在世了。本以为会随着我而入土,不曾想你小子居然知道。” 王宪继续说:“若是我有办法能让吃斋念佛之人有极大几率生出舍利来,兴公公会感兴趣么?” “你是说,生出舍利来,享受千家香火?”兴安激动的问道。 “没错,今天我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需要一个有缘人进行第一次尝试,当然不是两位公公。”王宪解释道。 兴安思考片刻问,“那么谁最合适?” 王宪回答道:“东宫长随贾贵贾公公,我见他有佛性,当生舍利。若他生出舍利来,就好比霞光照东宫,皇上那边必定欢喜。” “今晚?” “必须今晚。” “我还需要准备什么?” “若兴公公能提供风匣和场地就最好。” 兴安摆摆手,在萧敬耳边轻语几句,萧敬便领命回宫。 内宫档案记载:东宫长随贾贵,景泰四年八月初八,溺亡于东宫,为保东宫清宁,遂将贾贵火化,火化时霞光照亮半边天,产生舍利十枚,寓意东宫吉祥安康,帝大喜。 而当夜,王宪还在一如既往的跑厕所,吃糖,喝盐水,吃中药,吃土始终不见好。 萧敬在宫中也一夜没睡,他悄悄的销毁了一份记录,就是白天贾贵领着朱见济与王宪发生细微冲突的对话记录,贾贵打了王宪一巴掌,王宪没有当场爆发,但是却记下仇了。 真狠呀,有仇必报,不隔夜的那种。 第24章 启年小组 景泰四年农历八月初九,宜冠笄、沐浴、出行、修造、动土、乔迁、入宅、破土、安葬。 王宪站在自己的园子门口,感慨万千。老子终于在北京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全款,精装,可惜没有暖气。不过这不要紧,咱们有想法,有钱,完全可以进行二次改造。 茶摊老板一家已经提前在宅子面前等候着,茶摊老板叫白望川,老板娘姓段茴,小姑娘叫白素素。 而王启年也从孙家带来了两家人,孙适和孙超两兄弟。这是孙家在邹平的远支,泰山一带习武风气浓重,两人习得一身好武艺。他们两兄弟是带着家眷来的,也就是以后王宪要负责这两家的一切开销,而这两家的人也会是王宪最忠诚的家仆。孙适媳妇叫张林芳,儿子叫孙越,孙超的媳妇叫李元璐,龙凤胎大儿子孙道,女儿孙运。 王宪听了他们的名字,就觉得捡到宝了。山东是个历史文化传承很浓重的地方,尤其是济南府、东昌府、兖州府。尤其是三个字的名字一般就是家中主脉中的一员。像孙适和孙超两兄弟,作为分支就没有家传辈分承接,而他俩的媳妇很可能是大家族的主家闺女,要知道这个识字率才不到20%的大明朝,女子有名字就已经很奢侈,有辈分的名字就更难得。 这样一来王宪的第一套班底就构成了。王宪恶趣味的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启年小组。 若干年后有人复盘启年小组,发现第一代启年小组,居然没有一个读书人,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干出那么多事情来。 乔迁入宅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饭。因为家里还没有准备完全,所以今天这顿饭就跟启年小组的人一起吃,忙过这段时间再邀请孙家人过来。 王宪前世也是会做饭的,这是必然部队里出来要是说谁不会做饭,那他可真会忽悠。 面对着这满桌的菜肴,王宪有点难以下筷,段茴看出来便问:“少爷可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 在这个时代的人觉得这已经是相当好的菜肴了。王宪可是经过前世的各种食品添加剂轰炸过的人,对于这个时代的那点调味料确实有些看不上。 好在王宪之前也是山东人,不擅长吃辣,要不还要着急满世界找辣椒,但是海鲜这个东西可是戒不掉。看样子以后肯定会在开海的事儿出一把力,为了自己的刀鱼、鲅鱼、黄花鱼、鱿鱼、章鱼、海蛎子、鲍鱼、海肠、蚬子。 卧槽,想家了。王宪说道,“菜做的不错,可我想起来它缺少一种味道,确实很让人遗憾。对了,孙适孙超,你们两家是山东的,可听说过海带?就是那种长的长长宽厚像水草一样的东西,不过是在海里。” “少爷,我知道那个东西,您说的那个东西叫昆布,前朝海边的有养的,到了本朝禁海之后就没有养的了。不过正因为没有人出海打鱼,昆布在海中很多,遇到风暴天气会被吹上岸来。”张林芳向王宪说出自己所知道的。 “芳嫂,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王宪前世在海边尚且不知道海带在明朝叫什么,张林芳家在兖州府应该是不靠海。 “少爷,我夫人家是在东平洲开镖局的,运河南起鱼台北至德州,陆路东至文登县,都有涉及,嫁给我之后就再没走镖。”孙适回答道。 “你们两个不会是劫道的时候认识的吧?” 看他们不言语反而用惊异的眼神看自己,王宪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想不到这里还有一对英雄救美的戏份,转头问孙超,“超叔你呢?” “我家这口子,是我爹的徒弟,然后就非要娶我,我想人还不错,就嫁给他了。”回答王宪的是孙超的媳妇李元璐。 “我懂了,兔子专吃窝边草,不仅不用出去找,还能家门口吃的香。”王宪也打趣他们。孙超家肯定是婆娘当家,这个闷棍子到现在就是笑,一句话也不说。 王宪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通过刚才的了解,现在我宣布,第一届启年小组扩大会议正式开始,首先我任命,王启年为启年小组的组长,直接对我负责。” 然后又指着白望川一家,老白呢负责府里的马呀,马车这些。段嫂这边做饭手艺不错,买菜做饭就是你主要负责。素素呢,就给我当跟班。” 然后又安排孙适和孙超两家,“适叔和嫂子呢带着几个孩子都在米行、银行,我会安排具体的事情。超叔和嫂子呢就负责家里的安全。” “现在咱们家里呢人不多,大家都管理好家里的事情,月俸呢,每人月俸一两,学徒的小孩呢三钱银子,吃穿府里全管。” 第一次启年小组扩大会议开的很匆忙、潦草。很多事情就大概你去做这个,大概你去做那个,完全没有章法。 紧接着是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这套三进的四合院王宪不太满意,打算在冬天之前改造一下。若是合适把旁边的那二十亩圈起来的地也建设一下。 “你们都先住在跨院前的倒座房里,大人家选一间,两个小男孩一间,素素和小运一间。我觉得房子不好,需要改造一下,等改造好了,再重新分配。我暂时住在跨院,主院也要一起改一下。” 每个房间里都有全新的被子褥子,统一制式的工作服,他们自己携带来的被装全部被王宪霸道的让王启年拉到城外送人了。开玩笑,咱们丢不起那人,每个房间配的是这个时代最奢侈的蚕丝被和丝锦单被各两条,每人都有四套统一制式的棉布衣裳,要不是这个时代没魔术贴,王宪敢给他们挂军衔。 然后王宪就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了装修设计大计。 去年冬天在草原上,可把王宪给冻毁了,前世他经历过零下三十度,可那是有棉衣有羽绒服有棉鞋的状态下。 草原上的人为啥要往南侵袭,因为一旦冬天没有足够的保暖和草料,原来草原上也是有树木的,每到下雪就砍树,一直砍到林子都没了,开始挖树根烧,最后连树根都没得烧了,一个部落几千人一冬天就全冻死了。然后较大的部落便向两边迁徙,一部分向东到了现在的蒙东和黑龙江吉林。另一部分向西向北,王宪看到的是每到冬季前世整个内蒙及其外蒙南部的广阔区域除了几个大城之外,没有军队,没有部落。直到来年三月份,各部族才会逐渐迁徙回这片区域。 大明现在没有自来水,没有太阳能,没炉子,这些都是王宪需要解决的,系统看样子也兑换不出来。搭建工业体系,至少王宪最近十年做不到。 第25章 当现代与古代生活条件发生碰撞 在目前看来,首先最容易解决的就是取暖问题。烧煤的炉子王宪知道怎么做,但是他觉得用那种普通的炉子太丢面,好几万两的四合院,你告诉我中间架着一个小铁炉,几节铁皮烟囱,把整个格局就破坏了,说不定丫鬟啥的一个偷懒,一氧化碳中毒当场嘎了,想想就可怕。 王宪想到的是东北的火地龙。地火龙这个东西现在应该还没发明出来,若是现在发明出来就不会紫禁城全皇宫禁火,皇帝冬天躲在皇家园林里蹲火炕上。后宫为了柴炭从大明前期干架到中后期。 地火龙很简单,就是在卧室的正下方做一个地下室在里面放入大量洒水的木屑,带有少量泥土的干树根,点燃之后封闭,通过调节风量来闷烧,一次装料能供暖两个月。 远比清朝时期在紫禁城宫殿底下的地龙要合适,那个可真是用人力堆出来的,那种地龙是利用热气流通来取暖的,需要一直有人烧,而闷烧式的地火龙装料点火,定期检查就行。 地火龙大概构造王宪了解,可具体真怎么建设他可不知道。只知道是房间底下挖一个地窖,不过对于现在的王宪来说这个不是事儿,旁边有20亩空地,找几个砖瓦匠,木匠让他发挥能力可劲造,三个月内解决出来就给赏钱,已经有了基本图样照葫芦画瓢都不行,那就只能采取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就是在房间地板底下铺二十根比房间大的铁柱,房间两边建造地下火龙,直接烧铁柱导热,还没有火烧卧室的危险,也不会一氧化碳中毒。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冬天不再怕冷了。 然后就是解决卫生间问题,虽然说现在有夜壶有恭桶不需要到室外,这些事情还可以交给通房丫鬟处理,可总觉得别扭。古代的通房丫鬟其实更多的是只睡在卧室外的丫鬟,每当主人起夜使用完恭桶和尿壶之后立刻把夜壶和恭桶清空洗干净的丫鬟。 室内卫生间需要解决的事情,王宪一一罗列出来,蹲便器,下水道,浴缸,自来水。最容易解决的就是浴缸,用现在家里的松木桶就可以,蹲便器只要找个烧陶瓷的做一个有存水弯的就可以,马桶现在以王宪的思维是做不出来的。然后就是下水道,这个也简单,也去琉璃厂找烧陶瓷的定做一批就好。 需要解决就是这个水怎么来到屋里,若是按照王宪现在的需求每天从水井提水上来,挑到厨房的水缸里备用,然后加柴火烧水,烧开后开始往房间的木桶里放水,最后再挑凉水混合好温度,洗澡,洗完澡拔掉木塞,水流干净,然后再挑水进来把木桶洗干净。 怪不得古人不能做到天天洗澡,这一套流程下来,得一个丫鬟每天啥也不干,就在这里捣鼓水的事儿了。 感觉好复杂啊,实在不行自己从系统空间里兑换巴巴马马矿泉水冲马桶? 首先没有抽水机,做不到原地抬升水的方案。 那只能是用建国后农村的方案,建水塔用来装水,再引出水来流到各个需要水的地方,那这就需要有能够耐压的水管,水管可以用陶瓷管砌在方柱里减小压力和防冻,但是水龙头这个东西不好解决。而水塔的供水需要水道,水道的水需要水车从湖中踩踏提水。 这一套下来就为洗个澡?更何况看目前的情况还做不到,放弃放弃。 不对,只要能解决水管漏气的情况,就可以用最简单的压水井了。对对对,少量的水管完全可以用铸造法,而单向阀的软片完全可以用多层的皮革来代替。然后可以去四川请打盐井的师傅回来打一口深井,用陶管防止坍塌,压出来的水可以通过石槽流到各个需要水的房间的蓄水桶。 王宪觉得自己聪明的一批,但是他没想自己是站在无数前人积累的经验上才能做到。 然后外圈的围墙要重新修缮,要建成外高内矮两层墙,可别有贼趁自己不在家把自己家给偷了。 住的地方解决了,则是米行和银行,这两个地方要建地下室还要留串联在一起的地下室秘密入口,这样王宪就可以从另一条秘密入口进去拿走银两和放置粮食。为什么要拿走银子,当然是扔系统回收站里兑换积分,这个才是王宪最大的赢利点。 王宪把王启年和白素素叫进书房,跟他们详细的讲述了自己的规划,王启年很快就明白了,少爷这是打算打造坚固的堡垒,当下说道:“放心好了,他以前干过那行,布局和营造也是小小精通。” “要不就再拉上孔家的那两位,价钱他们随便开,或者以后有宝贝了便宜卖给他嘛,那俩也是你王启年的半个同行。”王宪又给王启年找了两个帮手。 “他俩不是要殿试了么?”王启年怀疑孔公恂和孔镛会不会终止复习,而参与进来。 “殿试不就是在皇帝面前考试嘛,又没有落榜,只有考多少名而已,他俩又不是考状元的料。”孔家子弟不是没有得过状元的,而是在群星璀璨的明朝是没有过的,和平年代大家都有机会读书和考试的时候,就会出现一群卷王把科考这个事情拔高若干难度,孔家有能进士的就很不错了。 “尤其是陶瓷管道的事儿,先去找窑口的大师傅拉着他与木匠师傅一起把做陶坯的模具先研究出来,我要求是能够严丝合缝。再去找假古董贩子,听说他们有个秘方能够粘陶瓷青铜的叫什么万年牢,弄过来给陶管用上,防止漏水。” 王启年应下,用笔纸把需要落实的事情一条一条的记录下来,需要注意的项也写上。 王宪看了也赞叹到:“王胖子想不到你也精通内勤的事情啊?”又转身对白素素 “素素,你脑袋灵活,就跟着你胖叔多学习,多学习一下账目内勤的事儿,以后你当府里的管家婆。这件事的花销你们俩可以随意支出,我要的是又好又快,不需要省钱。” “知道了少爷。”素素高兴的回答。 第26章 你好,万贞儿 景泰四年,八月初十,宜出行、祭祀、会亲友 在给了王启年百分百权限之后,王启年把小组人员调度发挥到最大,王启年带着白素素先从司礼监找人询问工匠的事情,找到了会打盐井的人,终于不用花半年时间去成都府找。兴安似乎也觉得自己拿两成利润有些不好生意,又让萧敬带着王启年去了一趟王恭厂按照图纸制作了好几套压水井和铁质水管、铁柱,一次性达到了王宪的标准,这都是按照造枪造炮的材料和标准来制作的。 王启年也看清楚了兴公公的意思,就是实验成功了之后,也在你府上安装一个呗,果然无利不起早。 每谈拢一处,王启年就安排小组的其它人按照标准监工和查看试验情况,自己再带着白素素跑下一个项目。 如此高效的指挥和监工下,各项住房改建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京城周边最大的两家民窑已经推掉了所有订单,全力做王启年带来的陶瓷下水管订单。 他们对于王启年带来的新式注模具的方法来让土坯达到一致标准的方法感兴趣,如此对比当前使用的模具成型办法,效率会提高整整一倍。 还有这种叫做蹲便器的东西,只要用水冲,就不会把污秽留在其中,而内部的弯道结构存的水又隔绝了污秽的气味,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比皇宫里的恭桶用香灰隔绝味道还要巧妙。 白忘川这边监工的地龙结构,在瓦工和木匠、石匠联合攻关下,仅仅在院子内试验了两次就找到了最完美的解决方案,若不是造价不菲,几个匠人都想自己在家也这么弄一个。 司礼监从工部都水司找到了几个会打盐井的人,他们不知道王启年到底要干什么?这京城地下又没有盐水,凿那么细又那么深的井,怎么能把水提上来?但是看到王启年手上白花花的银子,一群人直接没白天没黑夜的连轴转,水井才打了11丈深便凿穿岩石层,一股地下泉喷水而出,慢慢的水位停止在地下1丈的位置。水井的任务也完成。 唯独米行和银行的地面下挖,是需要大量人力和时间,这个确实急不得。 而王宪这边来到了慈庆宫,前来拜见上圣皇太后。没办法,上圣皇太后已经下懿旨让他进宫。 在景泰帝立朱见济为太子之后,孙太后与景泰帝的彻底撕裂开来。原本孙太后是想你朱祁钰当皇帝,我的孙儿当太子,我的身份地位不变。 可是你居然来换太子这一招,这样太子就变成吴太后的孙子了,自己虚有上圣皇太后的名号。于是便带着朱见深搬到了慈庆宫,远离景泰帝所在的后宫。 也就成了因为孙宏那件事儿的皇帝和皇太后不同目的的诏书。 “王大人,上圣皇太后宣你进宫,你跟我来。”一个二十多岁身材丰腴的宫女来带领王宪去太后那里。 跟在宫女身后的王宪不住的打量着,虽然自己是十多岁的身体,可是妥妥的三十多的灵魂。 臀窄而不翘,腰细,胸波,腿修长而内夹,身高有一米七。这比例稍微调教一下绝对是大明第一模特,对比身材样貌反而不那么出众。 要不是她是皇宫内的人,发展一下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王宪便开口问道:“还不知姐姐的芳名呢?” 宫女转过身来,微笑的一瞬间,让王宪都失神了,带着酒窝的浅笑配上明亮的眼神,杀伤力999啊。 “我是上圣皇太后身边的采女,叫万贞儿。”有点熟悉的口音让王宪听着特别舒服。 “姐姐说话的声音好像带着一点青州那边的味道。”前世王宪对自家周边的口音还是能听的出来。不过长期的宫廷生活,磨灭了大部分方言的音调,这也是必然的,要不然宫中皇上一句:“爱妃?咱们。。。。。。”对面一句甜美的脸上蹦出一句鲁西南方言“中。”你看看会不会被砍头。 “是的,我祖籍青州,入宫已经十九年了,所以很少有人能听出我的口音来。”万贞儿缓缓的说道。 “哇这么久了啊,那姐姐是不是可以出宫了?”王宪继续问道。 “对呀,在宫中满20年就可以恩准出宫。”万贞儿对着这位一点不像锦衣卫官员的官员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很多年前经常逗自己开心的那个小孩,可惜已经不在了。 王宪有些心动,试探的问道:“上圣皇太后是我外祖母,不如我一会儿求她,让她把漂亮姐姐赐给我。” 万贞儿愣了一下,上一次听到这句话,也是一个小孩子说的,哎呀,自己咋么总是跟小孩子说这些事情。看着面前这个身高略微比自己矮一点的有些帅帅的锦衣卫,恶趣味也来了:“那我问你,你几岁了?” 王宪伸手扯住万贞儿的衣袖,将她向自己身边拉了一下说道,“几岁不重要,感觉最重要。” 万贞儿这几年从来没有跟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脸颊有些微微发红,可是她又不想在面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好几岁,甚至十几岁的小王大人面前弱了势头,便顺势把头低下,轻轻的在王宪耳边吹了一下,魅声说道:“那我等你长大哟。” 王宪只觉得耳朵间的酥麻传遍全身,脑海中环绕着刚刚万贞儿的那句话,身子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万贞儿见状咯咯咯的笑着先跑开几步,又转身瞧着这个小大人。 王宪心中一阵郁闷,操,丢人丢大发了,两世为人居然扛不住一个小宫女的一句耳边风。 等等,她是万贞儿?王宪已经从刚才沉浸于美色中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怪不得呢,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狡猾。她就是能在未来小皇帝身心生活中留下一块重要地位的万贵妃,自己刚刚是在跟她调情? 王宪当即站起身来走到万贞儿面前,伸出右手到:“万贞儿,你好,我叫王宪,很高兴认识你。” 万贞儿也被这奇怪的动作给弄的不知所措,刚刚那个被自己戏弄的小孩,突然变了一种感觉,让自己怦怦砰的心动。 自己在这个皇宫也待得时间太久了,应该出宫了,万贞儿心中暗自想,但她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王宪也意识到明朝可是没有握手礼的,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王宪从系统空间中兑换出好几个巧克力棒,借机抓住万贞儿的手,把巧克力棒放在万贞儿手心,小声说道:“第一次见面,没带别的礼物,这几个糖果是特制的,万姐姐会喜欢吃的。” 万贞儿被这突然起来的抓手,身体僵直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他太大胆了,居然敢牵我的手。 时间仿佛停滞,几个呼吸之后,两个人赶紧分开。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向前走着,心中各有所想。 第27章 你好,朱见深 “臣,王宪跪拜上圣皇太后。”不管王宪多么不愿意,这个时代的阶级地位差还是要遵守的,就连皇上了都要行礼,更不要说自己这种小卡拉米。即使是所谓的亲戚,也不能挑战皇家权威。 孙若微是宣德帝朱瞻基的第二任皇后,如今皇帝的嫡母,现如今五十二岁,已经掌管后宫足足二十五年。在土木堡之变出事之前,是整个大明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没有之一。 “你们都下去吧。”座位上的那个人让周边的宫女和太监都退出屋外,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两个人。 王宪跪拜后并没有起身,这是规矩,这是规矩,这是规矩,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在上圣皇太后没有让他起身之前他是不能起来的。 孙若微见所有人都退出大殿,不顾形象的从凤椅上下来,奔向王宪,把王宪扶起来关切的问:“乖外孙,让外婆好好看看,个子都长这么高了。三年前你还只有这么高。”说完就比划了一个高度,又叹了一口气。 王宪赶忙回答:“谢过上圣皇太后关心。” 孙若微给了王宪一个脑瓜崩,说道:“你是不是怪我去年把你扔到大草原上?” 王宪赶紧再跪下解释道:“绝无此意。” “那你为什么还叫我上圣皇太后?咱们疏远了么?叫我外祖母。”孙若微有些生气。 王宪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拉近关系比较好,貌似皇太后跟自己的关系比想象中的更亲近。 “那外祖母大人,我可就不跪了。”说罢王宪便起身。 “这才像当年那个小猴子嘛,以前你来看我的时候也都没跪过。”孙若微有些缅怀。 “外祖母大人,我这不是长大了么?规矩还是要守一点点。要不总会有人编排长辈们管教不严,宠溺我的。这也有损外祖母的圣明。”王宪赶忙彩虹屁拍过去,顺便掩饰一下鸠占鹊巢的尴尬。 “懂事了就好,也能够多为家里做点贡献。现如今孙总兵还好吧?”孙若微直接向王宪问到。 “呃,家父自从我更换身份之后便不允许我进府上,有事都是安排人通知我,对我都是私下的照顾,生怕我露出马脚被人看出。”王宪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尽可能把话说的没有漏洞。 “如此也好,孙总兵顶着压力无怨无悔的养育了你十一年,名字的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本来就应该姓王,原本的名字叫王直,是福建的当地大户,那年福建叛乱,只有你被孙总兵救了出来,从此拿你当亲儿子对待。你以后要对孙总兵家里多一些照顾,更要对你外祖父家好一些。”孙若微说出了当年的一丝信息。“身世的事情你也不要查了,兵荒马乱的福建王家也有没有人在了,以后就只有京城王家,族谱自你重开一页。” 王宪又不是原本的王直孙宏。当然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个婆婆拜祭,万一福建王家还有活着的人,又是个长辈,自己如何隐瞒,如何自处? “那还得外祖母多给我找几门亲事,这样才能开枝散叶。”王宪赶紧顺杆爬,不动声色的提要求。 “这后宫里,只要你看上的宫女都可以赐给你,不过你可别辜负了你表妹瑶瑶。”孙若微完全没有把这点事情当做难事。 王宪心说,自家外祖母这么野的么?也对,皇宫里分三种女人,第一类是跟皇帝有关的女人,第二类是准备给皇帝的女人,也就是秀女。第三类就是家世清白在宫里做事情的宫女。宫女和秀女虽然都可以赐出宫,但是宫女的条件相对简单,按年龄直接就能放出去,不到年龄皇后、皇太后说句话就可以放出去,因为这些就类似于家中的奴仆。 “那我看刚刚引我入宫的那个姐姐就不错,外祖母把她赐给我吧?”王宪想都没想就说了,完全不顾及她以后会不会是万贵妃,历史有些改变他认为反而好一些,自己在当世活的舒坦,后世再差劲也无非就是野猪皮再跟历史发展一样进中原呗。 “你还是那个小猴子的心思啊,她刚刚没认出你来?”孙若微有些怀疑的问道。 听到这句话,王宪反应过来了,以前的自己进宫时应该跟万贞儿有过很多次接触,现在可能因为三年未见加上原身份销户,她真认不出自己了。 “外孙现在也是堂堂男子汉,她可能还把外孙的印象停留在那个幼年调皮的小猴子时候。在草原那半年真的让我变化很大,回来连几位外公都没第一时间认出我来。”王宪解释道。 “苦了我外孙在塞外经历那么多。”孙若微又心疼起王宪来,“万贞儿会不会年纪有些大?不过正好年后会把她放出宫去,现在赐给你也不是不行。” 就在这时,宫外一个小太监说有要事禀报,孙若微理正了一下自己的妆饰衣物,漫步回到凤椅上。 在得允许后,小太监跪着禀报:“启禀上圣皇太后,小王爷不知为何,一直在哭,奶母和好几个宫女都没有哄好。小的去太医院叫来太医,太医也束手无策。” 孙若微眉头紧皱,对着小太监说,“带我去看看,王宪你也一起去。” 王宪听后答应道。在孙若微走下台阶之后,赶紧上前搀扶着她,向其它宫殿走去。 朱见深可以说是一位童年极其悲惨的皇子,其悲惨程度仅次于将来他的儿子。 出生后的第二年,土木堡之变亲爹去外蒙留学了。母亲为救英宗回来散尽家财,一直哭瞎了双眼。奶奶用皇位的让步换取了他的太子之位。没曾想才过了两年,皇位上的那位就翻脸把他的太子之位给废了,让这个年仅四岁的小孩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如今刚被孙若微接到慈庆宫抚养。 离着很远就听到朱见深的哭声,孙若微更加快了脚步。 来到殿前,门口跪着一片宫女太监还有两位太医。 孙若微没有搭理地上的这群人,让王宪扶着她进去看看她孙子。 “孙儿,我是你祖母啊。”孙若微心疼的抱着五岁的朱见深,朱见深双目无神的在床榻上哭。对孙太后的话仿佛一点也没有听到。哄了半天都不见好,自己也不由的眼红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受到这么多委屈。 王宪上前看了一下,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哭声和眼神完全对不起来,有点像前世人贩子手里的小孩子哭。 王宪悄悄的在孙若微耳边说:“外祖母,我先问外面的情况,表弟的事情我好像能解决。” 听到王宪这么说,孙若微赶忙说:“那快点问,你表弟命也跟你一样苦,你可要多帮他啊,我就你们俩这么点念想。”说完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王宪拿出一块手帕来,给外祖母递上去,便出门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底下的宫女太监奶母太医都跪在地上,对于面前这个身着锦衣卫鱼龙服的小大人充满好奇。这人是谁?居然能够搀扶着太后。 王宪自己动手从边上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他们面前。说道:“本人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宪,是上圣皇太后的外孙,也是锦衣卫的小旗,如今代上圣皇太后问话。你们可曾听清楚了?” 底下跪的一群人都应声回答:“谨遵圣谕。” 王宪先问道:“慈庆宫护卫太监可在?” 在稍微远处的跪着的人群中有人起身抱拳说道:“东厂总旗牛绮携慈庆宫护卫20人在值。” 王宪想了一下,转身让跪在身边的万贞儿起来耳语到:“你去问一下上圣皇太后,这个牛绮可靠不?”顺便又低声说“我已经跟外祖母说要把你赐给我的事儿了。” 万贞儿落荒而逃,没一会儿就从屋里出来悄声对王宪说:“上圣皇太后说,牛绮是牛玉的干儿子,是自己的亲信。”此时王宪都没有注意到朱见深的哭声似乎小了一点。 王宪点点头,吩咐到,“牛总旗,现在让所有护卫起身,两人一组并排站围住现场,关闭此殿宫门。” “得令。”牛绮立刻指挥当前宫殿里的护卫关闭宫门,按令围住当前所有人,每个人都把手压在了腰刀上。 “谁是奶母?站起来回话。”王宪问到。 “回上谕,奴婢是小王爷的奶母,小王爷已经断奶,由我对小王爷进行照顾。”奶母起身回答。 王宪心说,这个回答有点古怪,居然会抢答,当下也不反驳,继续问到:“你是哪一年到小王爷身边担任奶母的?小王爷经常这种哭么?” “回上谕,奴婢是景泰元年开始担任小王爷奶母的,那时太上皇后眼睛有疾,便交由奴婢照顾。小王爷一直有这种半夜惊醒哭闹的习惯。”奶母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王宪,王宪心中冷笑,不简单啊,理由都给我想好了。 “你且站在一边,两位太医起来说话。”王宪又开始问两位太医。“小王爷哭闹,两位诊治可否?可曾为其服用过什么药物?可曾有所缓解?”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年长的那位把其中年轻的那位推上前,“下官刘文泰乃太医院医士,此次来慈庆宫,小王爷症状由李太医和我进行公诊。”还没说完,王宪就打断了他的话,指着旁边李太医说道:“李太医,你官大,你来说!” 李太医颤颤巍巍的说道:“小王爷疑似惊厥之症,历时年久,在下按照症状给开具安神丸,却没想到此次却效果甚微,想来是病情加重了。” “李太医,我问你,小儿惊厥之症是不是一直是你来为小王爷诊治的?”王宪继续问道。 “在下擅长儿科,自从景泰元年开始,小王爷的病症都是由老夫诊治,开具了多次安神药物,效果都有效。”李太医回答道。 王宪不再问话,让万贞儿把上圣皇太后请出来。他从刚才问话的细节中有所发现。 万贞儿再次回到床榻前,把王宪的话呈报给孙若微。 孙若微整理好被朱见深哭乱的凤冠霞帔,把朱见深交到万贞儿手上:“你在这里哄着我孙儿,我去外面看看。”说罢就向殿外走去。 万贞儿抱过仍然在哭闹的朱见深,哼着小曲,渐渐地朱见深不哭也不闹了,就这么盯着万贞儿看,万贞儿也没在意,只当是他哭累了。 在向走的孙若微也发现随着万贞儿的哄,朱见深的哭声也逐渐停了下来,她想立刻转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又怕返回的时候惊到快要入睡的孙儿,于是迈步出了宫殿。 第28章 历史的超强纠错和主角的强烈偏移 宫殿外,王宪已经很自觉的让出椅子来,交由上圣皇太后来坐。 王宪就把刚才问话的结果,大概向孙若微说明了一下,一边向孙若微说,经过调查没什么疑问,一边悄悄的向她眨眼。 孙若微若有所思,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到一边,两位太医也先到一旁休息,随后有赏,领赏后再返回太医院。刚刚孙儿哭的我心都碎了,先到这边宫殿安静一会儿再行安排你们。” 于是就带着王宪进入宫殿。这时万贞儿已经把朱见深哄睡了,看见上圣皇太后进来,又无法放下小王爷,怕其惊醒,就这样半蹲的姿势定格着。 孙若微轻声说“不用跪了,你哄我孙儿入睡有功。”说罢转头看向王宪,带着歉意的说:“乖外孙,你看这事儿。” 王宪心中开骂,历史的纠错能力这么高么?自己马上就能把万贞儿带出宫,这谁都哄不睡的朱见深就被万贞儿哄睡了?老天爷你是不是在玩我?老太太你也是的,我是你外孙呗?不如睡着的那个亲? 可他还是不死心,说道:“外祖母,我帮你找到表弟哭闹这件事儿的元凶,解决之后我要万贞儿。” 万贞儿羞的把头转向一边,又被这如此大胆的话欣喜到了。 孙若微陷入两难,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当下说,“你表弟就由万贞儿照顾一段时间,要是差不多了,我再给他换一个宫女照顾,万贞儿再赏赐给你好不好?你表弟才五岁,也不会出什么离谱的事儿,你看这样好不好?” 王宪心里这个气啊,不会出什么事儿,你是不知道是这件事儿有多离谱,就特么后世大街上随便拉出一个都知道后来发生多离谱的事儿。 心说,朱见深啊朱见深,你知道你欠我多大的人情么?你要是抢我的女人,我回头真的下毒弄死你! “既然外祖母答应了,那我还能怎么说,谨遵上谕呗。”说完就很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 孙若微知道自己有所亏欠,也在旁边坐下了。旁边的万贞儿瞪着大眼惊恐的看着王宪,他居然跟上圣皇太后平坐,甚至先一步坐下。 “乖外孙,你问出什么来了?”孙若微迫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我没有看档案记录,这件事透露着古怪。按宫中的规矩,没有什么特殊事情,表弟的奶母不应该更换的,但是突然在景泰元年进行更换,那未免太巧了吧?刚被立为太子,身边的贴身人就换了?外祖母是你让换的么?”王宪抛出了第一个疑问。 孙若微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记得起,这时万贞儿说话了:“皇太后,奴婢记得此时,当时舒公公给换的人,说是原来的荣氏突生恶疾,怕照顾有误,对了,小王爷也是那时之后半年出现的哭闹,大家都说是因为父不在,母忧伤,被吓到了。” 王宪点点头,心说好不甘心啊,这么聪慧的女子,扔皇宫里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说的没错,确实是被吓到了,但不是被父母不在吓到的,而是极有可能是那个奶母用了什么手段,趁着表弟睡梦中惊吓他。并且那个奶母说话过于淡定,连前后的原因和结果都跟我说了,我都没问,她就给自己找好理由了,这准备的也太充分。”王宪把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 “你是说厌胜之术?”孙若微惊诧道。 “谈不上,但是是什么不清楚,所以表弟身边之前的人要全部换掉。万贞儿是临时的,要跟我走的,我祖母你答应过我。”王宪赶紧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 “好,我这就安排选人。”孙若微答应了。 “不仅如此,表弟吃的药,应该是有问题。”王宪又抛出一个惊天大消息。 此时掌控后宫多年的孙太后脸色巨变,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了下去,王宪赶紧伸手扶住。 “居然有人要谋害我的孙儿?此话当真?”如今朱见深就是她的命根子,自己的外孙应该不会骗自己,也没有必要骗,这让她如何不震惊。 “我现在不太确定,但是要看一样证据,一旦它确定了,那么就能确定这件事的真假。”王宪对外祖母说道。 “你要看什么?我马上下旨。”孙若微恨的银牙紧咬,想快点确定事情的真相。 “我需要看御药房给表弟拿的记录,悄悄的记下来我验证一下就好,最好不能让别人发现。” “那好,万贞儿,你带着我的旨意去把太医院的记录调回来。”孙若微下达了旨意。 “尊上谕。”万贞儿给已经睡着的朱见深盖上毯子,问安后奔御药房而去。 御药房就在慈庆宫的南侧文华殿的北面,万贞儿前后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返回了。 孙若微看着提着半包药的万贞儿,有些生气的说:“档案记录呢?” 万贞儿不慌不忙的禀报:“刚刚王大人说,不要惊动其它人,奴婢就想要是把档案拿回来,若真有人下毒,就会被发觉,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把所有关于小王爷的记录背了下来,这些药只是哄骗御药房的小太监而抓的。” 不得不说万贞儿是个人才啊,能领会全部意思的情况下还把事情做的点滴不漏,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当下说道:“万姐姐赶紧坐下,我给你研墨,你把记下的赶紧写出来,万一一会儿忘记了可就不好了。”王宪这么说是有道理的,短时间强行记住大量东西的速记法,仅仅会在短时间内有记忆记录,会在未来的半天内逐渐忘记,若再重新进行原物记忆加强,那才会获得永久记忆。 万贞儿就把自己刚刚在御药房看到的记录进行复写。当默写到景泰三年的时候,就有些心神耗费过大,险些晕倒,又继续咬牙苦思。 王宪按住了万贞儿的手,让她不用写了,到一边休息就可以,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来。 万贞儿听着王宪的命令,鬼使神差的就停了下来,望着他如此自信的神态,有些恍惚,他在为我着想。 王宪并不能帮万贞儿写,但是万贞儿写的这些已经够他确认一件事儿了。 “外祖母你看,在景泰元年之前,表弟的几乎不吃药,药里也没什么异样。但是从景泰元年十月,也就是换奶母的第二个月,也同时是表弟被立为太子的第二个月开始,表弟每个月都会吃到同一种药,叫做朱砂安神丹,而且从一丸逐渐增加,一直到景泰三年四月,突然停了一下。这是巧合么?未必是,四月的时候表弟可是从太子降到了沂王,也没哭没闹,因为那个月表弟身边发生的事情太多,周边的人没有空管表弟,也来不及喂药。之后景泰三年五月,又开始哭闹又开始吃朱砂安神丹。”王宪把自己关于下药的事情推论告诉给了孙太后。 “安神丹,我也吃过啊?会休息的好一点。”孙太后有些疑惑。 “外祖母,你有所不知,安神丹这个东西里面的朱砂,少量服用可以麻痹大脑,然后起到镇定作用。配合第二天的鸡子牛奶啊,会解毒。偶尔吃没什么问题。但是表弟年纪小,又刚刚断奶,安神丹几乎三天两头的当饭吃,会让人不定时的进入疯癫状态,眼神呆滞无光。所以有人打算用这种方法让表弟变成一个傻子。”王宪把朱砂安神丹的原理说了一下。 孙若微听后一言不发,已经没再有刚才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 王宪看了以后不禁敬佩到,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如此状态下还能保持镇定。 “外孙儿,毒能不能解?”孙若微虽然表面镇定,但是问这句话明显带着颤音。 “可以通过长时间控制饮食来调节,表弟症状虽然严重,但现在还不到致命的状态。我会想办法。”王宪把原本的话说重新编排之后才说的,本来还有一句汞中毒以目前的技术解不了,不过好在现在的化学技术朱砂本身不纯,才是朱见深能活下来的原因。 孙若微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乖外孙,你留在宫中照顾我和你表弟吧。” 王宪瞬间弹跳出去把孙若微都吓一跳。:“外祖母,我留在宫中岂不就变成了太监?要不你把表弟送到我家,我跟你说,我那里刚从孔府骗了一套大宅子,被我改造的特别好,冬天全屋都暖和,想洗脸洗澡,自己房间里就能自动进来冷热水,如厕都不需要出房间,也没有味道水就直接冲走了。” “不是在跟你商量,不用你变成太监,我安排牛玉给你弄一个假的太监在名录里,你还是你自己,就是解决档案上的缺失而已。”这个时候孙太后已经不是平时那种可以嘻嘻哈哈讲亲情的时候了,朱祁镇已经废在南宫天天玩女人了,朱见深要是再出事儿,自己就彻底没希望了。 不过刚刚王宪说的家里的场景,孙太后和身后的万贞儿可记在心里了,都在想以后有机会要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29章 朱见济也病了 王宪不禁感慨,一定要低调,一定要苟一点,要不是自己今天横插一脚,朱见深就死定了。 皇宫内对皇室成员进行长达四年的下毒,一点点积累,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太特么可怕了,还好自己打算把家里的井封上,那口浅井水又苦又涩,万一让人下了毒都吃不出来。 虽然自己有系统可以喝水,但是炒菜做饭用的水可是井里打的。对了,回头还要改一下,把水井外面盖个房子,这样冬天也不怕被冻着,回头告诉王启年。 至于下毒的人是谁,怎么处理,王宪觉得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从时间上来看,下毒的唯一受益人就是两个,景泰帝和杭皇后,一个为了皇帝地位稳定,一个为了能够上位。不需要再去管实际下毒是谁指使的,他俩这个锅背定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叩响了慈庆宫的宫门。 “禀上圣皇太后,太子殿下突发热疾,其余太医束手无策已经在重华宫跪了一个时辰了,皇上让来慈庆宫宣李太医和刘医士去为太子殿下诊治。” 听到这话,孙太后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就赶紧差两位太医赶紧去吧,来人,起凤辇,摆驾重华宫。” 这边太监跪拜完太后,可是疯了一样拉着两位太医往重华宫跑去,无他,因为朱见济是真的病了,而且已经烧的说胡话了。 孙若微喊王宪一起去,确认一下太子是不是真生病了。王宪这次是真强硬拒绝了,他见过朱见济,现在要是再见了,怕当场让他皇帝爹砍死自己那可就麻烦了。 而他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外祖母,太子生病与否对我真不重要。而我回家准备救治表弟的事情,对咱们比什么都重要。” 孙若微答应了,王宪先出宫准备东西,明日再进宫。 王宪终于脱离出大明权力斗争的最高层漩涡,临出宫前还不忘口头上调戏一下万贞儿。 重华宫内,景泰帝在房门口踱来踱去,暴躁的向着底下的太医和宫女太监嘶喊着:“若是你们救不好太子,那么你们就跟着一起去吧!”又想问:“擅长儿科的李太医怎么还没到?” 李太医原本景泰帝并不打算用他,毕竟他做的事情自己心里也挺怵的,但剩下的太医试了多种办法,仍然不敢下药,只能用毛巾擦拭身体和额头降温。 李太医匆匆赶来,景泰帝直接说:“别跪拜问安了,直接去给太子诊断病症。” 李太医擦着头上的汗,看着地上跪着的其他太医,难道是太子病入膏肓了? 李太医进到房间内,望闻问切一整套流程下来,发现就仅仅是发热,开点寒性药物在配合体外降温就好了,门口那群同僚们怎么跟死了爹似得。当下便写下石膏、知母、栀子等等让小太监去御药房抓药。 孙若微的凤驾也到了重华宫,看着眼前的场面心中暗喜,你儿子也有今天,不管能不能治好,反正这个罪是受定了,真不知道是哪位神佛保佑帮我出气。 此时远在南城兵马司正在跟三叔喝茶的王宪不停的打喷嚏,感叹到,如今天气真凉了,八月十五都没过就这么多人生病,回家要让段嫂子给我做一个姜汤鸡蛋。朱见济这次生病的始作俑者就是王宪,王宪吃了一只带毒的螃蟹,自己因为寒气毒性入体,拉了一晚上肚子。而被划破手的朱见深,却因寒气入体而导致高烧不退。 “皇儿,里面皇孙的情况如何了?”孙若微问景泰帝朱祁钰,心中所想是死了才好,那样我孙儿就能重新当太子了。 面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如此虚伪的嘘寒问暖,朱祁钰心里也嘀咕,他们怎么还都不死,死了我和我儿子才真正安全。 可是这样,两人还是要在此场合里保持母慈子孝。 “李太医医术高明,想必一会儿就能有好的结果。”朱祁钰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陛下,太子的烧退了。”一个宫女出来给朱祁钰报喜。 朱祁钰这悬着的心才放下,古代不管是皇宫还是民间,生一场病死掉是太平常的一件事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朝堂内外群狼饲虎,都盯着自己的大宝之位,太子的位子。自己现在只有一个皇后了,纳妃计划和太子选妃必须要提前进行了。 “赏,李太医医术高明,救了太子就是挽救了我大明江山,皇儿,你看是不是要赏点什么给李太医?”孙若微用询问的语气问朱祁钰。 朱祁钰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母后怎么这么积极,但她说的没错于是就宣布:“赏银50,官进一阶。其他太医辛劳,加一个月的月俸,都退下吧。” 一群人如获重释一般纷纷退离,好在有李太医,不李神医医术了得。 离开的其它太医可是另一种感觉,一个惊天大雷被李神医拿下,最近宫里的差事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这边孙若微这位皇太后和朱祁钰这位皇帝,两人就这样互相寒暄了一些日常,两人都觉得没趣,因为两人相互都有忌惮和戒心,甚至杀心。可皇家的规矩又得让这不是母子而非要成为母子的两人又不得不保持平和,于是两人就相互问安后各自回宫,没错就是跟街头大爷见面那样,您吃了没?吃的煎饼果子。哟拜了个拜。 朱祁钰回到宫中,喊来了司礼监陈鼎和尚膳监舒良,问到:“那件事做的怎么样了。” 舒良起身回答道:“陛下,咱们得事情进展很顺利,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进行着,没有出现纰漏。” “那今天慈庆宫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关闭宫门了?”慈庆宫大部分人都是孙若微的老人,朱祁钰并没有安插进去自己的人,只是在外监视的人给他汇报。 “禀陛下,今天那位突然哭闹不止,在宫外都能听到声音。随身的宫女和奶母都被上圣皇太后给处罚了,李太医给开了药才渐渐睡下的。”陈鼎回答道,他作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有东厂的一部分权利。随即又想到下人汇报上来的事情立刻补充说道。 “陛下,有一件事可能影响到计划。今天上圣皇太后的侄外孙王宪来拜见,皇太后有意让沂王搬到宫外,也算是有个玩伴。另外皇太后要在中秋节之前去看望一下太上皇。” 朱祁钰陷入两难之中,计划中的朱见湜在景泰二年夭折,朱见淳的身体状况也撑不了多久,可自打景泰二年这个哥哥把所有的孩子带到崇质殿之后,就很难对其他人下手了。如今在外的只有朱见深,而他对自己的儿子威胁最大。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计划,朱见深绝对不能出宫,可是怎么办呢? “朱见深乃我皇家血脉,如今尚且年幼,不宜安排出宫,暂且留在慈庆宫由母后抚养,至于玩伴嘛,就告诉她可以自行选几个年纪适合的就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朱祁钰先把外出的事情给定下来,突然又想到到崇质殿看望皇兄的事儿,当下想到这正好可能是个机会,当下说:“上圣皇太后到崇质殿的礼仪规制按照最高来安排,顺便安排几个人在队伍里向我汇报异象。” 第30章 梦想改造家 王宪自宫中出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视察自己的各个工地的进展情况,家里的改造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施工了,预计两个月内可以完成改造。 刚跟自己二叔一起视察了自己的金库和粮库,建设的时候王宪不忘买若干麻布做成围挡把建设情况给遮挡起来。 金库的基础建设是自己最重视的,青砖打底,青石板用榫卯结构浇筑铁水和铅水密封住整个地面缝隙,外墙建设成内外两部分,中间有一道中空且互连的夹层。内部结构等着外框架结束之后再换一批外地工匠来干。 粮库虽然没那么大的讲究,但是王宪也规划成防火式的仓库,不留窗户的那种,仓库建成单斜面屋顶,再在房屋外沿着屋子房檐的位置再起一道防火墙把整个仓库包在里面,没有一点木质结构在外面,屋外能看到的只有加厚的砖墙,房顶铺设了加厚的青瓦,这样即使有人想对自己的粮库纵火,他也没机会。 金库和粮库都只有正门和地下通道可以进入,通道的入口则在距离这两个地方不远的一处宅院里,这件事可是孙珍出了大力,他不仅买下了这两间店铺,而且果断的将周边的几间店铺和住宅给盘了下来,这些都没问王宪要钱,听说是宫里给了一笔钱。这些住宅可以留给米行和金库的伙计和掌柜做宿舍,以后这里说不定会成为南城最繁华的地方,旁边的铺子也可以租出去,也可以开别的店,当然也可以自己的银行和米行扩大经营。 两个店铺门口虽然只是正常的街道宽窄,但是北门有一块相当宽阔的位置,王宪也把这里给圈进来,作为自己两行的停车场。 因为王宪订制的陶瓷下水道并不需要烧制成瓷器的样子,那也就非常简单,只需要外表的釉烧实就可以,并不像瓷器那样需要整体烧透。 因为明朝就已经有用这个做下水道的,只是不需要像王宪这种精细,预计明天制作完陶胚,两天烧制两天自然降温就可以使用了。 因为没有陶管道的实物,王宪只好让王启年找来几根竹子,领着王启年、段素素和工匠们在现场指导他们应该怎么做。 “西厢房以后改成厨房,西厢房的南边耳房,水井就打在这间屋子里,这里位置是围墙的内墙位置,半人高然后那些烧废的又完整的陶瓷管道切掉上面一层嵌在墙中,做一个引水槽,这样既能流水,又容易清洁,水道在墙内外面挂上一个布帘还不会落灰。水井屋内做两条引水管道,一条向南到倒坐房每一个房间,另一条向北到正房和后院都是用这种结构,每个接入的房间都放一个水缸。” 几人连忙点头,真不知道这个东家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样一来,水房压出来的水转向南边水道,南边的水道里就有水流入屋内的缸里,哪个屋子水满了,就在水道的出水口塞上木塞,这个屋子就不再进水了,一直到最后一个屋子的水缸水快满了就停止压水,最后把水道里的水放到下水道里就行。下次使用前把水道的擦拭一遍就好。 “这个相当于陶瓷管道,一节插入到另一节中用万年牢粘好,给我做出坡度来保证里面的污秽能冲走。一个丫鬟专用房是两间房留一个外门,内间改成上下四张床和一个小单间,外间放洗手间和一个小厅。水缸和接水口,下水道都在洗手间内,洗手间地面抬高一尺。”说完把画完的图样给了瓦匠师傅,连图带讲解,这群人总算知道这是什么了。 “标准房是两间房留一个外门,内间改成一个卧室,外间放洗手间和一个小厅。三人间是两间房留一个外门,内间改成三张床,外间和其它一样,这里整个倒坐房也给弄上地火龙取暖。”这可把瓦匠木工们都羡慕坏了,问到府上还收不收人,他们第一次见到居然有家主给下人们配置这些东西,要知道他们即将要做的东西就是连其它府上的老爷太太们都没有享受到的。 “你们好好把活干好了,要是房屋改造的手艺让我满意,我会直接招你们入府,以后京城最好的房子都会出自我们手里。”王宪对工匠们保证道。 又把最重要的自己的卧室、书房、花厅、后院部分都仔细的交代了一遍。 “老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又有一个主意。”王宪又对自己的改建计划有了新点子。 王启年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脑袋里塞满了各种新奇知识,自家这个少爷,天马行空的想法想一出是一出,他拍拍屁股走人了,自己带着启年小组成为了大明第一甲方和监理,不过少爷给的太多了,忙说道:“少爷,有事儿您说话。” “家中有好几百个水晶瓶,你找到窑厂全部把这些水晶瓶砸碎。”话还没说完,王启年就惊叫起来,砸碎? “少爷,您别跟老王开玩笑了。这水晶瓶市面上得九两银子一个呢,这也是为啥您说的那个贡米买一两金子,兴公公觉得还有的赚的原因,今天您说要全砸碎了,这不是糟蹋银子么?” “你懂个屁,让你砸,你就砸,素素去给我拿纸和笔来。”王宪安排自己的小秘书给自己上专业工具。 王宪就把需要做的工具给画了出来。“大概是这样,水晶瓶全部砸碎,放在坩埚里就是浇筑铜水或者银水的那个东西,然后在火力把这些碎片烧融化。然后再倒在这个铁盒子里,用铁的擀面杖像把它擀平了,多余的立刻用刀啊剪刀啊剪下来,对了铁和烧融化的水晶之间最好能刷上点什么防止沾在一起,然后等冷却之后我要的是这样大小的方形的水晶,我要把它安装在窗户上透光。” 此话一出,王启年和白素素三观被彻底震惊了。如此下来几千两的物件就变成了窗户纸,不对是贝壳窗。 见王启年和段素素还愣着,王宪赶紧再解释:“也可能有别的更好的方法,总之尽可能保证厚度差不多大小差不多就行,要是工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给钱,巨额奖励。对了,多做几片回头你们的屋子也换上这种窗户。” 两个人听了之后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对财大气粗这个词的理解又更深一步。 烧制玻璃是每个穿越者都要经历的一步,王宪不是刚来么,只知道玻璃是沙子烧成的,但是哪种沙子他不知道,好像是说普通玻璃和光学玻璃用的沙子的纯度不一样,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把摊子铺那么大,更何况留给自己改造房屋的时间不多了,先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干,就是用碎玻璃制造玻璃板,现在只要一个大概透光就好,如今这个年代透明的玻璃反而不好用。 王宪把他俩安排到铁匠铺制作工具,自己就跑到了厨房。不是因为饿了,是因为他要兑换玻璃瓶子出来,目前能兑换的也只有安南贡米,一斤装的一罐,一罐一个玻璃瓶。一袋大米100斤,能倒出一个麻袋来。 左边缸里装大米,右边麻袋装玻璃瓶子,这样家里的四个米缸就装满了大米,瓶子装了两个麻袋。又跑到米仓去,把米仓里的粮仓给装满大米,瓶子这才够自己预估的数量。 安排完这些事情,王宪的积分几乎都用干净了,现在只有等以后每天的签到增加积分和中秋节的奖励了。 第31章 皇宫里的秋千 景泰四年八月十二 “万姐姐,你们平时在宫里都干嘛?”王宪在慈庆宫开启了泡妞模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融入这个时代,成为唯一且不突兀的一份子。 “现在在慈庆宫里比之前要轻松许多,上圣皇太后搬过来之后把平日里的其它嫔妃日安,改成了五天一次,好多原本得安排的礼制的东西就不需要我们做的那么频繁。”万贞儿抱着朱见深跟他对话。 “再没什么别的娱乐了?”王宪追问道,刚刚万贞儿可是答非所问。 “有啊,之前上圣皇太后喜欢打叶子牌、马吊牌,后来身份升高,又喜欢安静,宫里也就绝了这些,陪着太后抄抄经书。” 朱见深现如今是除了万贞儿的怀抱哪里都不待,这让王宪很是恼火,每当王宪想靠近万贞儿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就bulingbuling的看着他,搞的他罪恶感不停地+1。 这样下去可不行,“万姐姐,你这样抱着他终归是太累了,我去找人给你做个婴儿车,然后把他放进去,就能解放双手了。”王宪想到了一个主意。 听到解放双手,万贞儿脸又一红,又想到王宪之前抓着她的手说情话,他肯定又是要打这个主意了,估计那个婴儿车都只是顺便想出来的借口。 说干就干,王宪立刻招来一个小太监用太后的章签的批条,让他去找御用监喊个懂木工和雕刻的人来。如今整个慈庆宫上圣皇太后第一,王宪这个打着旗号的第二,各种事情都是他说了算,从保安头子变成内宫大总管。小太监拿着批条应声出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给这小爷办差太舒服了,随便一件事情就有大钱拿。为啥是大钱,也就是永乐通宝,因为王宪没钱了,只好换了几贯钱放在空间里,可这些小太监不知道之前可都直接给银子的。 孙若微昨天召过孙继宗入宫,王宪那时候打着采购物资正在忙着安排家里的事情没有进宫。虽然没有告诉他谈论了什么,但是看现在奶母还在宫中,估么着事情要走低调路线,要用万贞儿把这个奶母的位置替换下来再处理。 对于朱见深的中毒,王宪没有什么非常好的办法,只能是把鸡、鱼、奶、蛋的数量增加补充优质蛋白质,苹果、桃子、枣这些当季水果的量也增加,补充维生素。再就是让他多运动,正好他这个年纪是猫狗不喜欢的年纪。站军姿?搞内务?三个一百?这些基础训练? 按道理朱见深应该会说话了,可王宪几乎没听到过这个五岁小孩说完整的句子,听到的仅仅就是几个不连贯的词。终于在今天自己送了他一个淳化元宝做的手串,才换到了自己的称呼:“表哥。” 这个时候朱见深正在跟万贞儿玩耍,全然不知道自己表哥正在背后算计自己。 皇太后的批条就是懿旨的简化版,不得不让御用监的人重视,以至于领头来的是御用监的少监王勤。 王勤是御用监仅次于尚义的存在,尚义年纪大了,一般只出席特殊事情,若今天拿过去的是懿旨,妥妥的今天是尚义来。 王宪不知道,今天来的这个王勤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但是出于低调考虑,自己还是对这位少监客客气气的,不要忘了自己目前身份在他们看来是东厂的人。 王宪拿出第一张草图说道,“太后夜有所梦,天授神物,你们要用心打造。”给底下人安排事情,要先把大的、唬人的由头给落实下来,这样就不会出现拖延的情况。 “这个叫学步车。”为啥王宪要做学步车,其实五岁的朱见深早已经会走路了,甚至小跑。因为他要把这个五岁的表弟给困到这里面免得打扰自己的好事儿。 “就照着小王爷的身高做,然后底下的轮子你们研究一下,要让他会转动,这样就可以往任意方向移动。然后这里做几个扣环,然后能穿上布条可以系在身上,底下这里能放上槽板,万一走不动了可以插上槽板小王爷可以坐在里面后面的宫女们就可以推着走了。”王宪把这东西的功能和制作时候的主意给这些太监讲了一下。 御用监平时负责造办各种宫廷木器和玩器,他们很快就了解了这个东西的妙用,以后完全可以在宫中推行,伺候小主子的太监和宫女最害怕什么?最怕的就是小主子学走路,只有奶母和特定人才能抱,晃悠几步摔倒在地,周边的可没人敢上去扶,过后要是哭了,那外围的所有人都要受罚。 王勤当即领着人对着孙若微所在的宫殿跪拜,叩谢到:“上圣皇太后,德配天地,道冠古今。” 这群奴才,搞得王宪也得跪下装装样子。 “这个叫做麻将,是叶子牌、马吊牌的升级版。上圣皇太后觉得之前的叶子牌不能凸显皇家气派,制作这种新式玩法。暂且先用竹子制作几套来试验一下,每套共144张牌,具体图案你们参照我画的那些加工一下好看就行。做好了之后送到慈庆宫来上圣皇太后定下哪一版就正式用象牙。” 王宪在图纸上并不是每个牌都画出来,他只是说分成什么牌,具体图案就让御用监的人找画师自由发挥。 “再就是差人到京城周边河边选细腻干净的河沙运两车到宫中,这里建造一个沙坑,沙坑里面建两个秋千,这边再建一个双杠,这里建一个跷跷板。”王宪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些东西,就把图纸也画出来。 秋千这个东西自古就有,跷跷板跟民间杂耍里的有点像,做出来也很容易,双杠太监们没见过,但是图纸看来结构也简单,唯独就是要求底座固定且结实,这些也好解决。 这时王勤问:“敢问上圣皇太后可有日期要求?” 王宪思考一会儿说道:“这样,秋千和跷跷板先过来做好,不需要雕龙画凤如今宫中节省开支,上圣皇太后体恤大家做的素一点就行,河沙选择也快。麻将要在中秋节之前做出来,中秋节的宫宴上上圣皇太后要跟几位老夫人一起打牌,至于学步车嘛尽快就好。” 王勤跟几个小太监合计一下,觉得王宪给的时间足够,做秋千的木料宫里有现成的,今天就能做好,当即领命回去安排工匠。 王宪心说,一个个跑这么快么?赏钱我都没给呢! 王勤跑这么快,完全是跟其地位不相符的。他要着急去给景泰帝汇报。 “陛下,就是这些。”王勤把各种图纸都交给了陈鼎,陈鼎转交给景泰帝。 景泰帝拿起图纸来都翻看了一下,觉得这些东西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便对王勤说:“这些东西有些小家子气了,你回去在这基础上把学步车改一下,体现出我大明的威严,这个什么弯弯的棚子,给换成华盖,上面这一圈护木换成金子的。慈庆宫那边的就仍然按照他们的要求做。”正好以后自己的皇子们可以用上这个学步车。 王勤领旨后退下。 “陈大伴,你怎么看?”景泰帝不经意的询问陈鼎的看法。 “陛下,老奴跟陛下的心思一样。太后这是想自己找点乐子,毕竟这几年慈庆宫的人员都缩减了不少,上圣皇太后也好久没打过马吊牌,这是想趁中秋节与几位老夫人一起娱乐一下。”陈鼎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些玩物,民间富裕的家庭也会有,大多是民间孩童的玩具,跟之前收到的密报也相符。” “嗯,有道理。玩吧,玩废了才好。他既然要玩,那么我就得让皇儿学习,胡濙那个老头准备的怎么样了?”景泰帝觉得真是老天都站在自己这边。 “礼部已经拟好了各位大学士的教学名单,初步打算由平时则安排翰林院侍读彭时讲四书五经、儒家典籍,吏部郎中王谦讲实例,詹事府府丞李侃安排陪读。”陈鼎不愧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对于景泰帝想什么,需要什么都有所了解,问答自如。 听着这几个人,景泰帝觉得安排的不错,就安排到,这个月皇儿病了等身体恢复了,就把名单旨意放在十月,找个由头让御史提出来。 陈鼎应声记下。 第32章 来自博物院的问候 特权阶级跟平民的区别就在这里,只需要一个命令,一群属于御用监的工匠就带着已经整备好的配件在慈庆宫安装。 跟王宪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会是一群人带着木料到现场立柱子,然后再装。没想到御用监的大匠直接将图纸重新绘制成榫卯结构的图纸,把所有的结构直接做出来,拿到慈庆宫组装,就像拼积木一样,秋千的绳子是用麻绳与绫子混合编织的,靠近底部的地方还细心的用横向的绸子包裹起来防止磨手,连坐着的木板都被换成了座椅。 跷跷板也是用的一整块楠木板子制作而成,中间的底座是用楠木树墩雕刻而成。听组装的小太监说,这些木料都是修紫禁城的时候剩余的木料。 这些细节让王宪十分满意,一把赏钱就撒了出去,这种处处可以撒钱的感觉真好。怪不得前世总看新闻说,全场都由赵公子买单,原来这么爽。 就在这时系统叮咚一声。可让王宪一个激灵,这是系统给什么了? 系统商城增加新物品:珐琅锦上添花随身镜。来自博物院的伴手礼。 王宪简直不敢相信,之前只能有国博的东西,突然增加了一个博物院的伴手礼,简直是及时雨啊。 古代最适合泡妞的东西是什么?没错就是镜子,现如今明朝时候的铜镜技术已经达到铜镜的巅峰,不管是从材质的比例上还是铜镜背面的图案上都达到了极致。 唯独一点就是铜镜需要每隔几个月找铜镜师傅打磨,否则照出来的影像就不清晰。 现在王宪手里的玻璃镜可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跨时代的降维打击。兑换出一面手掌大的,递给万贞儿说道“这是我给你的聘礼。” 万贞儿欣然的接下来,被镜子里自己清晰的容颜而惊艳到。 这个时候朱见深在后面气的直蹦脚,用不流利的话说:“不准接,以后我把府里最好的都给万姐姐。” 王宪可不乐意了,说道:“表弟啊,不要画大饼,要从现在出发,要从实际出发,你现在身上有比这个好的么?”摸了摸朱见深的头,被他好一顿嫌弃。 为了表达歉意,王宪又拿出杀手锏巧克力棒,顿时又让朱见深完全放弃了刚才的立场,完全沉浸在巧克力的甜美中。 王宪则趁机拉着万贞儿并肩坐着荡起了秋千,没错,这个秋千是万贞儿泡妞的工具之一,要是景泰帝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吐血三分。 万贞儿四岁就进宫一直到现在。除了在孙若微身边,哪怕连皇宫都没有出过。但是她过目不忘,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学习身边人和事儿,一直安稳的到现在。 现在王宪对外界的了解,就是如同海水一样,让她沉浸在大海的浩瀚之中。 两人牵着手在这里荡着秋千,天南海北的聊天,完全把身后的朱见深给忘的一干二净。 朱见深则是在想,吃完这个巧克力一定要让表哥好看!周边的宫女和小太监被这场景惊到只敢背对这里。而远在宫外的孙瑶也在碎碎念,我的宪哥哥好几天都没来看我了。 当然,谈情说爱也不能忘记正事儿。就在朱见深吃完棒棒糖后怒冲冲的要来跟表哥讨论一下万贞儿属于谁的时候。王宪直接把朱见深抱起来放在秋千之上。因为朱见深腿短够不到地面,所以王宪又叫过几个小太监来前后护着推他,他也很快意识到万贞儿坐着旁边别人推着他和万姐姐一起荡秋千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又忘记了找王宪的麻烦。 “外祖母,我昨天寻了几件宝贝,觉得放在您这里比较有用。”王宪一边给孙若微摇着摇椅一边说道。 “我什么宝贝没见过?这些年对这些东西都看淡了。”孙若微并没有因此而睁开眼,御用监做的摇椅非常受到孙皇太后的喜欢。如今刚入秋没几天,风吹也不凉,坐在摇椅上小憩一会儿是最舒服的。 王宪把一面稍大的台镜子摆在孙若微面前,说:“外祖母你睁眼看看嘛,真的是宝贝。” 孙若微这才睁眼,看到的确实容颜已老却满是威严的自己,她很快就发现不对,这个镜子不是如今宫中使用的白铜镜,明朝的镜子已经通过不断地配方改进,皇家所使用的铜镜已经媲美后世效果的白镜面,不似古镜或者民间的铜镜中因为工艺不足而略微带黄。 现在这件镜子就是完全的晶莹剔透,背面还是如今当今景泰帝下令工部和御用监重新复烧的铜珐琅技术。 没听说过工部和御用监有这种顶级的新产品。作为后宫之首,这种器物在生产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是要报请到自己这里的,如今没有任何消息,难道不是宫里的产品? 孙若微拿起镜子来,反复观看,正要开口问,王宪先说了:“这不是宫里的东西,这是早些年回回献给蒙元皇帝的贡品,去年用粮食跟也先换的,开始我也不知道箱子里是啥,这不是前几天送到府上了么,打开就发现是这个,就给外祖母送来了,孙瑶现在还没呢,等外祖母这边安排完了,我再送给孙瑶。”也先就是当世最大的背锅侠,边军拿过来用,英宗拿过来用,景泰帝拿过来用,如今自己也把锅甩给也先,毕竟也先现在都不敢到京城里来,也不怕有人来对峙。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孙皇太后陷入久久的回忆,当年他也是寻得一面珍贵的洪武朝留下的御用铜镜送给自己,当时的胡皇后还跟自己吵吵了好几句。如今那些人都不在了,只留下自己。 “这镜子工艺虽然好,清晰还不用定期打磨,但是绝对不能摔,掉地上前面的镜面就会碎,外祖母可要好好保存。”说完就把镜子都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总共留下了三面台镜,二十面小的手镜。 “等中秋节宫宴的时候,谁让您老人家高兴了,您就把这个小的赏赐给谁,看那些什么国公夫人一品诰命,不都围着您转?”王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宫中之所以会为了地位而争破头,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资源,衣食住行都完全不一样。 王宪偷偷的看过外祖母的凤冠,是三龙两凤规制的纯金掐丝镶嵌各种宝石,远不及前世在国博看到的那顶九龙九凤点翠凤冠惊艳和震撼。甚至王宪在想,若是自己现在能兑换国博那顶凤冠,估计能直接换个国公,不应该是换个世袭国公。 “就你小猴子心思多,等叫御用监打几个盒子,等宫宴的时候给几个公侯夫人带回去当传家宝。”又想到什么,对着王宪说“明天你也跟我一起去崇质殿去看望一下你那个不争气的姨夫,镜子也带几面过去。” 第33章 金刀案(一) 景泰四年 八月十三 明英宗朱祁镇,大明着名留学生,如今每天就是看天看地看树。虽然他被囚禁在崇质殿,但是他的心思可不在这宫殿之内。 朱祁镇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谁想要他命,或者是哪些人要他命。 土木堡的时候他是要去查案子的,不是去打仗的,他又不傻四征麓川,一直打到正统十三年,军队需要休养生息,自己征西南威望已经可以堪比永乐帝,又怎么会轻起战事打跟自己好的穿一条裤子的也先呢。 自从自己打算到宣府大同查账启程,自己就像是走入一个陷阱,一路上总有人先自己一步布局好,自己出兵则兵败,自己行军则后续粮草供给不上,要不是王振变卖家产送来的1000多车粮草,自己那两万骑兵早早就饿死了。自己带在身边的官员肉盾居然被全部灭口,宣府的杨洪肯定参与在其中,大同的罗亨信、郭登和石亨肯定也参与其中,京中的人肯定也有参与,总有一天我要查的水落石出,让算计我的人付出代价。 就在这里,从来不打开的崇质殿的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朱祁镇透过宫门看到了久违的河道、桥以及不远处的宫墙。 紧接着从宫门进来的则是上圣皇太后孙若微牵着沂王朱见深,这两位后面跟着的是王宪和万贞儿,再后面是御用监的少监阮浪和一部分过来干活的小太监。因为昨天朱见深也想给自己在崇质殿的弟弟妹妹们带一个礼物,希望他们在崇质殿也能玩秋千和跷跷板。孙皇太后被软磨硬泡下就下旨让御用监再来人给崇质殿安装一套。 看到自己的母亲来看自己,朱祁镇噗通一声跪倒在院内,大声哭喊到:“母后!” 孙若微赶紧把自己儿子扶起来抱在怀中,哽咽着问:“还好么?”随即就收住了自己的情绪,王宪在背后都一阵唏嘘,本来以为的母子相见的感染场景原来就是朱祁镇一个人在感动啊。 而现在孙若微对自己的失仪也不在意了,先把带来的御用监的工匠安排到一边组装秋千和跷跷板。再安排万贞儿带着朱见深到后院去见其母后,现场就剩下三个人,孙若微开口道:“吾儿,到树下为娘有话要说。王宪,你也跟着一起。” 王宪从跪拜中起身,也跟在上圣皇太后和太上皇身后。 “他叫王宪,是孙家的孩子。你外甥,宪儿跪下叫姨夫。”站在树荫下,孙若微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王宪和朱祁镇说道。 王宪跪在地上拜道:“姨夫在上,外甥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朱祁镇刚要说点什么,直接被孙若微堵住了话。“就别摆太上皇的架子了,现在就咱们祖孙三代三个人在这里。我也就直接说了。有人要毒杀我皇孙。” 朱祁镇楞了半响摇头道:“母后,我还能怎么样?皇位已经让出去了,太子的位置也让出去了,难道我不知道有人想要我们都死么?”声音渐渐有些咆哮。 从亲政以来,朱祁镇就没受到过这种委屈和打击,心中的不甘也渐渐透了出来。 “朱见淳才多大,就非要封国号到封地去,那就是去死。好几次送过来的食物有问题,也正好,让那些有二心的太监宫女先吃,先死他们。”朱祁镇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当年气吞山河的气概呢?在这里关了两年就没有了?”看到朱祁镇现在这个样子,孙若微有些痛心疾首。 已经到这个样子了,王宪不能再站在背后了。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姨夫你想不想出去,重新登上那个位置?”王宪算是看出来了,如今这俩是目标一致的,历史上既然能够复位,自己这么说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反而成为第一从龙之功。 此时原本有些颓废的朱祁镇听了这句话,眼神中顿时透露出一丝精光。孙若微也没有说话,没想到自己的外孙能看懂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敢说出来,真不愧是血脉优秀。 “姨夫,你有没有底牌我不知道,但是我跟祖母会在外面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接出去,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不能颓废下去。”听到这句话,恍惚间朱祁镇仿佛回到几年前,也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要活下去,重新回到京城,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怎么相信你?”朱祁镇问道。 “你不需要相信他,只需要做好自己活下去。”孙太后把这个问题彻底堵上。她的退路都在朱见深身上,如今孙儿在自己身边,收到的保护和学习足够他掌控朝堂的时候,朱祁镇在不在,都一样。 正在朱祁镇内心沾沾自喜的时候,他不知道孙若微已经在此时放弃了他,只要你有儿子在,你的作用就已经结束了。 为了保险起见,孙若微叮嘱到,一定不要表现出来。对着身边的人都好一点,这样你才能安稳的在崇质殿活下去,毕竟我们在外面很多事情都来不及。 “姨夫,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说完就把准备好的珐琅锦上添花玻璃镜呈给了朱祁镇。 朱祁镇是当过皇帝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价值连城,不输于当年在位时候的贡品。看看自己的母亲,当即收了下来。沉吟片刻说道:“礼物我收下了。现在我也没什么别的东西能够回礼,这样这里有我从蒙古带来的一把纯金的腰刀,送给你当做回礼。” 说罢就从腰间把短的金刀解下来,递给王宪。 “这腰刀看着面熟,也先给过我一把一摸一样的。”王宪一句话。朱祁镇首先破防了,没错这把金刀正是也先送给自己的,这么说自己的这个外甥也去过也先那里。 “这把刀我拿着不合适,姨夫你再送给别人吧。从今天开始,我最后一次叫您姨夫,以后我会照实对您称呼,以免被有心人听到起疑心。”王宪只知道过几年会发生政变,英宗复位,具体时间他不清楚,自己外祖母肯定参与进去了,外面到底谁是敌谁是友还不能完全确定,先要稳当的把这几年度过去。 虽然王宪驳了朱祁镇这个太上皇的面子,没有收金刀。但朱祁镇没生气,笑道:“我还真就不信了,这把金刀我就送不出去了。” 王宪这时觉得也差不多了,赶忙对着孙若微说:“外祖母,我去宫殿中其它地方转一下,你们在这里说说悄悄话。” 不是他不想在这里刷存在感,而是人家母子相聚自己这个外孙在现场不太好。 崇质殿这里其实比皇宫之内好的多,这里属于皇城的最东南角。对比紫禁城内光秃秃的只有少部分花,这里有郁郁葱葱的树木,确实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朱祁镇的在册的妃子和皇后都一起关在崇质殿,好在这里足够宽敞,又不需要遵守紫禁城内的那些额外的规矩,使得后宫相对的还和谐了一些。毕竟这些人目前都看不到出去的路,既然需要相处一辈子,不如相互体谅一些。再加上刚刚王宪的劝诫,使得后来崇质殿内诞生的王爷多了起来,这是后话。 万贞儿正在给这些嫔妃们讲解新做出来的麻将的用法,王宪心说人和人真的不一样。自己前世在无数四川重庆战友和湖南战友的影响下才学会了打麻将。现如今这个能过目不忘的万贞儿,仅仅在来的路上听自己讲解了一遍就完全记住麻将的规则并加以理解和应用。 以后不能跟她打脱衣麻将,自己会输的很没面子。 这边朱见深则给自己的姐姐和弟弟妹妹发糖,没错就是来的时候央求王宪给他的,他也要做出长子的模样来让自己的姐弟们对自己有所崇拜,并且用稚嫩的声音告诉他们:“以后有什么想要的都跟我说,我一定给你们。要是我没有,我就去找咱们表哥,让他给我们弄来。” 王宪对朱见深的如此行径嗤之以鼻,心说小屁孩一群,居然还有人要拿我的东西做人情。此时完全没有想到后面这群孩子以后会什么样子,跟自己要了多少东西,每当想到此时,王宪都恨不得打自己几耳光,若是能重来,他绝对会在此时把朱见深的嘴堵上。 这时御用监的太监们也把秋千和跷跷板给组装好了。王宪看了一下,跟慈庆宫的一样。问道:“阮公公,怎么今天不是王公公来的啊?” 阮浪回答道:“王少监跟尚太监一起去法海禅寺祭拜了,平时崇质殿的事情也都是我负责,于是这差事就又回到我头上了。” 阮浪是安南人,王宪听萧敬说过一次,当年安南剩下的几位老祖宗不多了,这位阮浪就是其中之一。 引得王宪对他的好感也颇高,笑道:“太上皇今天见到了上圣皇太后,您办这差事又扎实,回头走的时候去跟两位贵人请个安,肯定会有赏。” 阮浪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身子骨是真的很硬朗。笑着说道:“那可就借小大人吉言了。” 果然在这边施工完成之后阮浪去拜见上圣皇太后和太上皇的时候,朱祁镇把那把金刀送给了阮浪。 一群人都在羡慕阮浪能够得到贵人的赏,阴暗的角落里可是偷偷的有一个人记下了这条。 其实王宪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次婉拒,让自己躲过了一次危机,而又因为自己亲近的一句话,让一位老太监丧命。 第34章 金刀案(二) “阮浪,你来到皇宫多少年了?”朱祁镇问道。 “回禀太上皇,我是永乐五年入宫,如今已经46年了。”阮浪是当年征安南结束的时候,由英国公张辅从安南选的一批小太监之一。 “金英跟我说过,你是他最亲近的人,最信任的人,我能相信你么?”朱祁镇试探的问道。如今金英被发配到南京做镇守太监,在离开的时候传过消息来,紧急的时候可以找阮浪。 “奴才对皇上忠心不二从未改变。”阮浪跪倒在地。 听到皇上这两个字,朱祁镇感慨万千,终于又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于是就安排到:“金刀给你作为凭证,你帮我给曹吉祥带个话,就说磨刀。” 王宪不知道金刀背后的秘密,跟随着孙皇太后的仪仗队便返回了慈庆宫。 这边阮浪接到了金刀,虽然他不知道捎话的实际意义,但也懂肯定是在密谋什么,肯定是越快越好,可自己现在是御用监当值的少监,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此次入崇质殿的队伍规模比较大,御用监必须要先带领着自己的属下先返回御用监签到才可以,否则他完全可以跟随仪仗队返回慈庆宫跪安后随大队仪仗到达司设监。(司设监负责掌管卥簿、仪仗、围幙、帐幔、雨具等) 而如今的曹吉祥就是司设监的掌印太监。阮浪与他见面的次数不多,曹吉祥一直在司礼监、司设监两个监任职,坐落在皇城的东北角,而自己所在的御用监在皇城的东南角。 很快阮浪就回到了御用监,他是少监,属于四把手,也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处。这一路上都在想如何把事情办了,尚太监和王少监明天傍晚落锁之前才会回来,自己走不了。只能安排收下去。对了可以这样,阮浪想到了一个办法。 “王瑶,你看干爹刚得的宝贝怎么样?”阮浪炫耀似的把朱祁镇送的金刀摆了出来。 说起金刀,只有外表一部分是纯金的,其实大部分还是其它材质。也先当年送给朱祁镇的时候也是想效仿元朝的时候的金刀驸马的典故,可惜当年朱祁镇没从。第二次又把金刀送给王宪,王宪也没答应也没拒绝,又当着他便宜老丈人孙瓒的面,也先不好意思再细问,此事也就暂时作罢。 能被蒙元传承的金刀,对于这些小太监来讲简直是天花板的存在。再加上是黄金包裹,王瑶的脸上顿时露出羡慕的神色。 “干爹真是厉害,去出一趟上圣皇太后的差,就能收下如此传家的宝贝。”王瑶知道规矩,喜欢是喜欢,但是不能说出来。 “你也知道,干爹如今古稀之年了,没多少盼头了,今生也回不去家乡了。”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 “干爹,我会孝敬您老人家的,听说兴公公那边有消息说,只要虔诚的信佛可以享受万家香火,前段时间的那个贾公公就生出了舍利,被供奉在法海禅寺,这次尚太监和王少监去就是供奉此事。”王瑶是小太监,经常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 “还有此事?怪不得这次要两位同时出监呢。”阮浪总算是知道那两位出宫的原因,他与周边的太监关系并不太好,只是因为他资历老,而又是金英、兴安、尚义这些大太监的同乡,其它所有人都要尊称一声阮太监。 阮浪摩挲着金刀,叹了一口气,把金刀递给了王瑶并说道:“今天起,这把金刀就归你了,但是你要找到司设监曹太监,让他帮你磨一下刀。” “干爹?”王瑶有些激动。 “你也知道,干爹与其它的太监关系不好,若是曹太监留下金刀,那么以后我不在了你以后在宫中也有个靠山。若是他不收金刀,那么以后也有个情分,指不定就能照顾你一下。”阮浪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好是坏。 “谢谢干爹,儿子一定把干爹的恩情记在心上。”王瑶不住的给阮浪磕头。 “去吧,早早办完事情。”阮浪安排道。 王瑶这边收拾好金刀,准备去司设监找曹公公。 此时御用监的外围却有锦衣卫的人在监视着。没错就是皇帝朱祁钰安排的锦衣卫。 在崇质殿虽然朱祁镇是当众赏的阮浪,但是后来还私下里两者有过交谈。如今这个机会不就是自己等待的机会么?卢忠亲自带人来监视。 快要到落锁的时候了,御用监还没有什么动静,正以为今天就没有什么收获呢,这个时候看到王瑶从御用监出来了。 卢忠是锦衣卫指挥使,负责皇城周边的巡护。想到平时自己与王瑶关系不错,也就大大方方的出来跟王瑶打招呼。 王瑶看到是经常一起喝酒聊天的卢忠,也没多想跟着也打了招呼。 “哟,王公公,咱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走正好到尚膳监开饭的时候了,咱们一起喝点?”卢忠热情的邀请王瑶一起喝酒。 御用监的正北面就是尚膳外监的所在地,平时按照王瑶的级别根本进不去,只能在西华门外的集体食堂吃饭。而卢忠是锦衣卫指挥使,是够级别单独吃小灶的。王瑶有些动心,又一想,干爹又没说非要现在去,吃过饭以后去也没什么问题。 “这样不好吧?还需要您破费”王瑶回应道。 “哎,你看你客气的,我一个人也是吃,咱们两个还能喝酒唠嗑,岂不是兴致更好?”卢忠知道王瑶心动了,更是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去尚膳外监。 卢忠这次可是真下了本钱,特地点了两荤两素两凉菜外加一坛绍兴黄酒,这是他这个级别执行任务的时候在宫中尚膳监能点的最高级别的菜。 王瑶也高兴的动起筷子来,今天真高兴,得了金刀和靠山,还有人请客吃饭,于是就更加兴奋的跟卢忠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之后王瑶起了兴致,悄悄的告诉卢忠,今天自己得了一个宝贝保证卢忠一辈子都没见过。 卢忠带着目的来的,于是就说:“我不信,我好歹也是正三品,在皇宫内外混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有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王瑶的酒也上了头,当下把金刀从怀中拿了出来说道:“这是太上皇御赐的金刀,阮少监转赠给我了。” 卢忠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居然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宝物。当下就认定这就是皇上需要的最好的借口。拿过来草草的看了几眼就继续灌酒。 绍兴的黄酒后劲极大,尤其是又被灌酒,很快王瑶就酒醉的不省人事。 卢忠立刻喊来在门外的手下把王瑶给绑了起来,立刻拿着金刀扣宫门去见景泰帝。 景泰帝此时也在等消息,因为他派出两拨人去崇质殿打探消息,东厂的人已经汇报,说太上皇今天特别高兴,赏赐了阮浪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他们这边并没有看到。 看到这种汇报,景泰帝虽然知道这很可能是借口,但是也不能发作,如今宫中的人并不是百分百跟自己一路。太后的仪仗队里也不能随便安插进人去,说不定这个人真的是在外围没看到,自己处理起来反而容易暴露。 而锦衣卫这边是安排卢忠亲自去的,他作为皇城安保的负责人之一,安放在队伍中没问题,为啥还没消息? 这是陈鼎前来汇报说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有要事觐见。 景泰帝心说,若是好消息,朕肯定有重赏。 “宣他进来。”景泰帝努力的平复自己激动的心。 “臣,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卢忠跪拜在景泰帝前面。 “卢爱卿,可是有让朕高兴的消息?”景泰帝问道。 “回皇上,微臣发现太上皇和阮浪、王瑶勾结,意图联系宫外妄图复辟,此金刀就是证据。”卢忠说罢就从腰间把金刀捧在手上,跪拜举在头上。 景泰帝内心大喊,苍天大地,终于让我给拿到机会了。朱祁镇看你这次还不死! “陈大伴,把金刀给朕呈上来。”景泰帝用威严的口气说道。 陈鼎走到卢忠面前,双手接过金刀,转身来到景泰帝桌前,轻轻将金刀放置在书桌上,向后退两步说道:“请皇帝陛下龙目预览。” 端详着手里这把金刀,朱祁钰回想到几年前自己大兄回京的那一刻,他在皇城之上远远的看着朱祁镇,这把金刀当时就挂在他的腰间,如此重要之物肯定有所图谋。当下开口说道:“立刻将阮浪和王瑶押入诏狱,你亲自审问,务必问出此事还有何人参与,同时加强崇质殿的守备力量,没有我的旨意任何人靠近崇质殿杀无赦。” 卢忠领命后立刻带人围住了御用监,不由分说的就将阮浪押解带走,因为阮浪此时已经是御用监最高的太监,其它小太监都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当然他们也没有办法,怎么白天还好好的出差,这到了傍晚就成为阶下囚了? 面对着拘捕自己的锦衣卫,阮浪丝毫不畏惧,他见过的世面比这些人吃过的米都多,自己也活够本了,可惜自己的干儿子,第一次为自己做事就出了事。看着已经喝醉了又被绑起来的王瑶,阮浪摇摇头,喝酒误事,好在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只要自己咬定说什么也不知道就看双方的手段了。 京城的锦衣卫说的是分经历司、西司房、东司房、北镇抚司、南镇抚司、街道房、前五所、后七所,但是这些都是锦衣卫办公所的同一个大院之内,分属不同的衙门而已。诏狱是在北镇抚司所管辖的范围,北镇抚司的指挥使和卢忠一个级别,见他带着皇命而来,立刻让出主位。又转念一想,这不一定是个好事情,干脆就躲在后堂不再出来,也正因为如此后来他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卢忠将两人押入诏狱,立刻安排人连夜审问。 “阮公公,你的事儿发了。王瑶已经招供了,说拿着金刀当信物到宫外联系人进行复辟,早早说出来免受皮肉之苦。”卢忠看似和善的劝诫道。 阮浪听到这句话就知道,王瑶没有招供,甚至都没说去找曹公公的事儿,当下安心,自己的安排是妥当的,不会牵扯到太上皇,不会牵扯到金英,不会牵扯到曹吉祥。 当下装作很慌张的样子说道:“我说,就是太上皇见我们御用监今天给制作的秋千和跷跷板很用心,没什么东西可赏赐,就把这个金刀给我了,其它真没事情。” 看到阮浪这个样子,卢忠顿时就蒙了,心说自己该不会真的弄错了吧?这事儿可是已经让自己捅到御前了,不行,他必须有罪。 卢忠让手下们先给阮浪上刑,自己再去审问一下王瑶。 王瑶经过这么一顿拉扯,酒也醒了过来。知道事情坏了,刚刚在酒桌上自己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把为自己找后路的干爹牵扯进来,顿时后悔不已,干爹本来年纪就大了,自己还没能好好照顾他。 “王公公,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全招了,我向皇上奏本给你判个戴罪立功。”卢忠给王瑶开出了优厚的条件。 “卢大哥,不卢大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今天干爹给了我把金刀,让我以后给他养老。再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卢忠心说,这俩说的如此相应,不行他们必须有罪!否则的话自己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想到此,便拍了拍王瑶的肩膀说道:“兄弟啊,对不住了,谁让你长的壮实呢!来人大刑伺候!”所谓的大刑,就是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极其残忍的刑罚。 没有人能扛下一轮来,拶指就是用夹棍把十个手指夹住,两人用力拉,一直到手指完全夹断。 一阵阵惨叫在诏狱内响起,王瑶被夹的痛到晕厥,反反复复也就是那句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阮浪那边挨着鞭子,却听到王瑶的阵阵惨叫,心中愧疚不已,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忠义自己这条命和干儿这条命又算什么,干儿子别怪我心狠。 也是在硬撑着,什么也都不说。 就这样一夜下来,王瑶被用刑昏厥好几次,阮浪也七十多岁一晚上下来也是进气少于呼气,而指挥使卢忠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这让他极为烦躁。 正当他要歇一会儿的时候,诏狱中来了一个传旨的小太监,说一会儿朝会的时候皇上有事情要问卢大人。 卢忠一听,心说这是要我呈上供词,在朝堂上掀起一轮清洗啊!一阵懊恼,自己因为贪心做此事,现在看来怕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若是真的报上去说没审出来,皇上恐怕会直接砍了我。若是说审出来了,那供词又在哪里?满朝文武自己敢去牵连哪一个? 接到旨意的卢忠愁苦坐立不安,急的绕着锦衣卫办公所的大院外转了好几圈来想应对的办法,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前军都督府左都督孙镗。心说就你了,当年你小儿子出任百户还是我给协调的,虽然听说不在了,但是这个人情你得还我,想到这里就向孙镗迎了过去。 第35章 金刀案(三) 孙镗最近过的很是惬意,因为没有什么烦心事了。再加上自己的小儿子让人给自己家也做了一套房间取暖系统,让他在即将来临的寒冬不再寒冷,孙子孙女热乎炕头,有菜有酒衙门不愁。 明朝的早朝一般是五点左右,而各位公侯勋爵内阁五府六部各司寺衙门有资格上朝的都会提前一点到东西朝房等候。 前军都督府和锦衣卫府是对门,一般五府六部的官员都是先到衙门,因为东西朝房太挤,而他们又是最后一批进宫的人员所以在衙门等差不多再由长安左门右门进入。 “孙都督,您今天来的挺早啊。”卢忠上前打着招呼。 孙镗如今是正一品左都督品级比正三品指挥使高很多,但是锦衣卫一般是皇帝的亲卫两者又不在一个系统里一般不会太亲近,可看现在卢忠这个样子,怕不仅仅是打个招呼这么简单。 “卢指挥使,还是您早。”孙镗不冷不热的回道。 “我这里哪里是早,简直就是睡不着觉么!”卢忠无可奈何的回答道。 孙镗一听果然有事儿,能让锦衣卫指挥使为难的肯定小不了。于是推脱道:“能让您为难的肯定是皇上交代的大事,您的能力多费费心就得了。”说完便要进衙门。 卢忠一把拉住孙镗,忙到:“孙都督,这事儿啊,还得您帮我想想办法,我信不过那群文官。”为啥这么说?他的前任,可是大明朝建国以来第一个被文官打死的指挥使,如今自己深陷诬陷案里,自己这边又遇到两个硬骨头完全没有办法。 孙镗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趣当下问道:“那您给我说说啥事儿,我帮你参谋参谋。” 卢忠当下把事情的缘由整个跟孙镗说了一遍,但是没说自己栽赃这事儿。 孙镗内心嘀咕着,肯定跟孙皇太后和自己那个儿子有点关系,要不然怎么那么巧,这边刚去探望太上皇,卢忠这边就动手抓人。 看样子金刀是一柄信物,那个王瑶没直接出宫反而能跟他卢忠喝酒,说明找的人有可能是宫中的人。 嘶,孙镗倒吸一口凉气。他猜出来朱祁镇要联系的人可能是谁了。也只有这两位,曹吉祥跟自己关系一般,但是刘永诚可是跟自己关系密切,如今宫内掌兵权的只有这俩人,刘永诚是御马监大太监,如今与于谦一起掌管京十营的五营,曹吉祥和石亨一起掌管另外五营。 不过仔细想想是刘永诚的机率不大,要怎么给曹吉祥和石亨报信?思考良久,也没有好的办法,叹了一口气。 卢忠看孙镗这个样子,可不干了。“孙都督,贵子原来的百户还是我给操办的,这事儿您看一定帮我出出主意。要不我小命可真就没了。” 对了,命。孙镗顿时想起一个人来,说道:“哎,卢指挥使,这事儿啊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是有人可以给您指点迷经。” 给人通风报信这个事儿,尤其是像孙镗这种都督级别的都受到锦衣卫或者东厂的不定期监视,指不定什么时候见的什么人就被报给皇帝了。自己没办法给曹吉祥石亨他们通知,但是这个卢忠自己可以。 “卢指挥使应该对仝寅有所耳闻吧?”孙镗就把神棍给抬了出来,别人信他孙镗可不信。 “您是说那位占卜吉凶的仝瞎子?”显然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知道。 仝寅,字景明,十二岁时双目失明,拜龙虎山天师学得一身占卜吉凶的本领。后来被原为大同参将的石亨占卜吉凶祸福,让石亨躲过好几次必死之局,一直到现在封侯,如今仝寅仍然住在石亨府上,享受首席西席的待遇。京中好多达官显贵都来找他占卜,声名显赫。 “内宫之事,我一个莽汉懂什么?但是吉凶祸福还是得找仝半仙。”一旦他卢忠找了仝半仙,这也不枉费我孙镗念在同一个阵营当中拉你石亨和曹吉祥一把。要是你们躲不过去,那么你们就没那个命。 卢忠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这个也算是小的谋反案子,孙镗肯定避之不及。不过那个仝半仙听说算的很准,不妨现在就去算算看。 想到这里,谢过孙镗之后就从衙门中牵马出来奔石亨府里去。石亨府邸在离着锦衣卫府很近的石碑胡同,一会儿就到了,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 石亨的府邸已经是侯府了,对于这个突然造访的锦衣卫指挥使,管事的管家也有些头疼。虽然不是来找武清侯石亨的,这种天刚亮就敲门也让人非常忌讳。于是就差下人到宫门外等着自家老爷,告诉他天还不亮就有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来府上拜见仝先生。 早朝上,景泰帝听着底下的奏报根本没有一点点心思,他派去找卢忠的太监都返回了两拨,第一批见到卢忠了,第二批再去就发现卢忠不在了。 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样子非常不好,可他又不想放弃这好不容易的动手机会。于是一遍再派出人出去找卢忠,一边在朝堂上把这件事抛了出去。 “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昨日上报,御用监阮浪和王瑶从太上皇那里取得信物金刀,图谋不轨。这件事诸位爱卿怎么看?”景泰帝淡定的说道,并让小太监把金刀放在龙书案上。 瞬间,整个大殿安静的可怕,八百多人没发出一点点声响,每个人心里都在想,如今陛下坐稳皇位了,打算斩草除根啊! 首辅陈循闭着眼睛好似睡着,只有他心里知道估么着现在朝臣当中有一大半人在等着自己这个替罪羊开口。 礼部尚书胡濙听了冷汗直流,赶紧用袖口擦汗,他是真怕了,他是建文二年的进士,伺候了前后六朝皇帝,担任礼部尚书二十多年,每天的工作就是在不停的给皇帝的行为找礼法礼度完美的解释。 一个皇帝不好好在京城带着跑出去留学,被自己弟弟偷了家。我得为这两人的行为安排礼仪,哥哥回来了,弟弟又不想下去,我给两个人想封号,搬出这种史上罕见的太上皇称号。现在这是打算给哥哥扣上谋反的罪名啊,你让我老头子怎么撒谎能圆一点? 胡濙转头看向杨善,意思是你在知道这事儿不?杨善的礼部侍郎兼左都御史,吓的他赶紧摇头,不知道这事儿。 于谦是兵部尚书,虽然目前大部分事情都是他拿主意,但是面对景泰帝这突然的一手他也没有好的主意。毕竟你们朱家的两任皇帝的事情,自己一个外臣不方便插手,免得污了名声。 其它几位内阁成员和尚书见自己团体的老大都没有一丝要参与进去的样子,也都偃旗息鼓。 武将勋贵这边的定襄伯郭登、定远伯石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其实石亨心里慌的一批,因为他知道这个事情可能涉及到曹吉祥那个死太监。 成国公朱仪、英国公张懋、左都督孙镗这三位也不想掺和进去,朱仪就比其它人淡定,因为路上孙镗跟他把事情的缘由说过了,又不涉及到自己。而英国公张懋小屁孩一个,完全就是跟着朱仪。孙镗则是因为级别不够,他虽然是都督,但是就差一点封爵,只能是跟在两位国公背后。 会昌伯孙继宗和自己的三个弟弟心中开始也是有所慌张,生怕是因为妹妹昨天探望太上皇而走漏了什么消息,他悄悄看向孙镗,孙镗悄悄扣住无名指,这是他跟孙继宗的暗号,就是一切安全,这样他才放下心来。 景泰帝看整个朝堂都安静的可怕,完全没有人搭理自己,闹了个没趣。也有些愤怒了,“这不是皇家的一点事情,会动摇大明国本的!若此事不查清,天下人如何看我?会不会因此而有谣言挟私?” 话都说到这里了,陈循只能上前回奏到:“皇上,为保证能查明事实真相,微臣建议由三法司和锦衣卫四方会审,微臣推荐由刑部尚书俞士悦、大理寺卿赵荣、左都御史杨善作为三法司主审官,礼部尚书胡濙旁听。” 一群人在心里都暗骂,这个老狐狸老油条,生怕别人事儿少。 景泰帝听了这个名单之后觉得还可以,赵荣和俞士悦都是自己的人,杨善正好能堵住亲太上皇的那群人的嘴,再加上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应该没什么问题。 正当他要宣布命令的时候,锦衣卫来报,指挥使卢忠已经疯了,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金水河中游泳。 哄,群臣哗然,太好了,人疯了好,这样就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景泰帝非常愤怒,他想开口,几次都没有说出来。最后陈鼎赶忙帮他解围,退朝。 第36章 金刀案(完) 回到卢忠这边,卢忠足足施给了管家10两银子才见到了仝半仙。 仝半仙面对着这个扰了自己清梦的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有些恼怒,但是身份落差让他敢怒不敢言。有些赌气的将六枚铜钱丢在了卢忠脚下。把卢忠吓了一跳,一脚踩在了铜钱上,赶忙又跳开。 仝半仙蹲在地上看了一下现实的卦象,摇了摇头:“天泽履卦,贵人又一脚踩在了上面,怕是没救了。” 卢忠一听可吓坏了,忙问这挂到底是什么意思?仝半仙回答道:“脚踩到老虎的尾巴,老虎转头瞪着你,若是不咬你,你就能平安。若是老虎咬你,你必死无疑。” 这可怎么办?卢忠赶紧把自己如何套路王瑶,向皇上诬陷他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又拿出500两塞给仝半仙求如何化解。 仝寅虽然不耻这位指挥使的为人,但是看在这五百两的银子上还是给他说了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渡过难关。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这唯一的生路就是装傻卖疯。”仝寅把唯一的活路给指了出来。 “您能不能细说一下?”卢忠要想夹缝中生存,好不容易花钱得到指点,当然想问的清楚一点。 仝寅说道:“按这件事来说,若是你能疯癫的让人觉得你之前的言行不可信,也就没有追究下的必要,牢里那两位必死,你才能活着。”讲完之后仝寅也觉得自己似乎说的有点多了,便示意卢忠可以走了。 可就在卢忠转身走出两步之后,一阵妖风袭来,伸手挡风的卢忠后退了三步,又一脚踩在了铜钱之上。 仝寅此时被妖风吹过之后,胸部犹如被锤击一般,一股鲜血从喉咙处泛出,仝寅强行镇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目送卢忠离开,才把口中的鲜血吐了出来。 “自作孽啊,大凶之兆,死不足赎。”仝寅瘫软在地上叹道,自己为了五百两银子差点把命都搭上,自己本来已经给他点出了生路,没想到他会踩两次老虎的尾巴,就是天之骄子也得死啊。 这府里不能待了,赶紧收拾银钱跑路。 卢忠得了指点一想确实这么回事,万一自己再被人在金銮殿上打死,不如装疯卖傻。想到这里就跄跄踉踉的进了长安右门,径直跳入了金水河之中。 潜入水中的时候还不忘捞了一把淤泥,抹在了散开的头发和脸上。 承天门周边可是皇宫驻防重地,锦衣卫指挥使掉进河里,这可是大事。几个执勤的力士,赶紧下去捞人。 看着捞上来的卢忠,满嘴说着不知名的言语,又想到之前东厂有人来找过他,就赶紧把事情上报给了驻守的千户。 大家都是人精,一看到这种场面,驻守千户也明白什么意思,便有了朝堂上的那一幕。 内阁房内,几位阁老们正在讨论这件事。 “这事儿是确有其事还是另有所图啊?”萧镃问道。 “这事儿真的假的重要么?不重要,关键是看咱们上面那位是什么想的。”江渊是个好事之人,也不怕事儿大。 吏部尚书王文瞅了一眼陈循,见首辅不接话,他也就不接茬。 此时,于谦说话了:“皇家内部的事情,咱们身为外臣还是不要过多参与,不久之后宫中会有旨意下来的。” 大家见于少保把事情定了基本的调子,也就不再关心此事,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件事儿不在于他们这些外臣怎么想,而在于宫中那位看似不掌权的上圣皇太后怎么想。 慈庆宫内。 “外祖母,事情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咱们走后,太上皇应该是跟阮浪交代过什么事情,然后阮浪又交代给王瑶去办,然后路上被卢忠给套路了,拿走了金刀。”王宪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原本的告诉了孙若微。 “唉,我这个皇儿啊,总是那么急躁,吃了那么多次亏也没有长进,办事一点点不稳妥。”孙若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土木堡中就步步被人算计为了保他死了多少人,如今回了京城还是被人算计。 “我爹给我捎过信来,说卢忠去找过石亨府仝寅算命之后就疯了,应该是算命的结果不太好,又没法交代索性装疯,锦衣卫诏狱那边的消息是,两个人啥也没说,这才有得今天朝堂上的一幕。不过老爹分析说,若金刀的事情是真的,极有可能与曹吉祥、石亨、刘永诚三人关系较大,让咱们多注意风险。”王宪又把孙镗递给他的话转述了一遍。 “如今皇位上这位也是越来越不简单,若是让他顺利的完成了,说不定还能给见深扣上谋复立皇储,金刀求外援呢!”孙若微恨的咬牙根。“朝中的这些百官也都在看我的态度,那我今天也就拿出一个态度来。” 养心殿内。 “启禀陛下,刚刚上圣皇太后那边的懿旨,将崇质殿的大门门锁用铜汁铁水浇灌密封,仅仅留下一个送吃食的小口。阮浪在诏狱已经体虚而亡,那个王瑶也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陈鼎跪在地上向景泰帝禀告。 朱祁钰长叹气一声:“朕知道了。”多么绝好的机会,如果利用好了,就可以将朱祁镇和朱见深一起废掉,如今被身边的这些猪一般的手下给霍霍的什么都不成。后宫的那位已经釜底抽薪的把朱见深摘出去了,崇质殿的那个留学生再逼迫他还有什么用。 “让司礼监拟旨,王瑶判凌迟,卢忠发配广西任千户。” 司礼监。 “干爹,阮公公走的时候很安详,没什么痛苦。”萧敬将兴安派给自己的事情办妥后汇报给兴安。 “那就好,如今我们几个老东西都要退了,走的不痛苦就好。”兴安喃喃道。阮浪是他要下毒弄死的,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再受苦了。 “干爹,我在王瑶审讯的记录中推论出一点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萧敬说道。 “什么事情?”兴安疑惑道。 “金刀极为可能是信物,磨刀很可能是准备,而送去的地方很可能是曹太监那里。”萧敬把自己的发现完整的说了出来。 “好好好,不愧是我看好的人。如此聪慧,这皇宫里能跟你相论的也没有几个了。”兴安毫不吝啬的夸奖萧敬。紧接的说道“曹吉祥,是王振的干儿子,这点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他干爹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土木堡,而太上皇对他又那么好,他怎么可能真心的给当今卖命。他家里可是有500甲士,都是征讨广西福建的精兵强将。” 萧敬惊讶的看着兴安,不知道兴安为何知道这些绝密,不知道为啥兴安要说这些绝密。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就连我都不看好如今龙椅上的这位,优柔寡断没有魄力,又不会隐忍。如今不仅仅是曹吉祥在查当年的真相,就连朝中的好多大臣都再查。既然这样,不如咱们就推他们一把,不过要苦一下你。”兴安说道。 “跟在干爹身边,再苦再累也无所畏惧。”萧敬回答。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去找一下司设监曹太监,说我年纪大了,有意让他出任司礼监掌印太监。让他提前准备好,然后找人推他一把。咱们看一下曹太监的盟友到底是谁。” 萧敬知道干爹是打算让自己再下一任司礼监掌印太监面前得一个人情,以后能得到更好的照顾,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到司礼监外不远的司设监去了。 这边刚好陈鼎到来,陈鼎是执笔太监,兴安是掌印太监。两人一般不会碰面,如今崇质殿的事情让两人坐在了司礼监大堂之上。 “陈太监,我觉得按照皇帝陛下的条子拟旨略有不妥。”兴安拿着陈太监刚写好的圣旨,并没有盖章。 “嗯?兴太监可是有不同意见?”陈鼎很诧异的问道,见兴安唱反调如今是第二次,第一次还是他和金英拦着迁都南京的时候。 “皇帝陛下一点没提崇质殿的事儿,这样不好,既然上圣皇太后封锁了南宫的门,那么咱们就应该为陛下考虑到如何防住南宫的墙,如今南宫里宫墙四周树木高大且离墙近,万一有人爬树通传消息就不太好了。”兴安把自己的观点抛了出来。 陈鼎仅仅一丝时间就说道:“还是兴太监考虑的周全。如此,我便加上这句,再向陛下请示。” 看着陈鼎把这句加了上去,心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自己哪里是怕南宫向外传递消息,自己是怕万一有人一把火点在南宫,太上皇可跑都跑不出来啊。 如此一来,一件惊天大案在无数人的推动之下,变成了一个小水花,毫无波澜。 死了两个太监,贬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南宫彻底成为了一个皇宫里的孤岛,树木被砍伐殆尽,宫门被铜汁铁水封闭,所有人都在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第37章 御宴上被偷家 景泰四年 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是整个皇宫最热闹的一天,这一天皇宫的所有宫门都打开,后宫嫔妃不需要向平日那样报批了之后才准离开寝宫。 今天会在仁寿宫前的广场上由两位皇太后主持中秋宫宴。出席宴席的是在京的五品及五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及家中的女子。 这也就给了王宪能够四处逛的机会,因为今天会有很多人到仁寿宫,他待在孙若微身边怕被哪个记性好的人认出来,索性自己找了个理由出来逛逛。 三转五转的王宪就走到了玄穹宝殿。其它宫殿门口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仪仗队伍,唯独这里人少。顺便也来看一下曾经有过一墙之隔的那个汪皇后。 自从上次与萧敬交谈过之后,尚膳监这边就相对的增加了这位废后的伙食标准,使得其在宫中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 玄穹宝殿供奉的是昊天上帝,平时很少有在此举办的仪式,尤其是废后汪皇后在这里修道之后。 王宪又不傻,肯定不会这样直接进去,说嗨,我想看看你长啥样。于是他带着一把竹扫帚就进了天穹门,一边扫地一边向内走。这招还是学的前世,一架梯子你就可以出入很多意想不到的场所,如今他穿着普通小太监的衣服,带着一把扫帚,一般人都以为是直殿监来的清扫公公。 “你是新来的扫地的公公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一个四岁多的小女孩看到院子里有位自己从来没见到过的小太监在扫地,上前问道。 其实早就看到小姑娘缓缓走过来的王宪却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此时王宪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世界上果真有如此相像之人,这不就是前世雪原的样子么? 王宪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用扫地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小萝莉见他不说话,只点头。就说道:“我母后说,不言也是一种道,只要有道就会有希望,送你一块糕点,这样你以后好好清扫这里,母后也就不用那么劳累啦。” 直殿监是整个明朝太监数量最多的监司,它负责整个皇城的卫生清理打扫,比如每天的殿前殿后的卫生,屋檐墙角的基本清洁和保养,各宫殿的马桶的清理和运出。 整个皇城起床最早的就是直殿监的太监,他们每天都要把直属的各宫殿的恭桶从殿内转运出来给换成新的,把这些集中起来送出宫外,恭桶在玉河内洗干净备用。其余地方的公共厕所除了朝房附近的,都是每月的初四、十四、二十四三天才清理,可以说是非常有味道的地方。 这也是为啥王宪第一件事要改善自家卫生间的原因,有时候王宪就在想,明朝的皇帝大部分体弱短命是不是就是出生在紫禁城这种屎尿浸透的地方而造成的先天不足才这么命短的。也可能是建设的时候使用大量的朱砂和水银,造成的汞中毒? 想到这里,王宪可打了一个寒颤,看样子明天开始我也要多喝牛奶,紫禁城里的水是一点不能喝,因为他发现这个时候宫中没有从玉泉山运水喝,而是在宫殿内部的水井取水,再想到宫殿送的吃食都是用的地下水。不行了,不能继续想了,要吐了。 王宪接过糕点来,是宫中最基本的定胜糕,公主的常例里每月有十八块定胜糕,一天还不到一块。以她和她妹妹的常例三个人吃,三四天才能吃一小块解馋。 想到这里,王宪把定胜糕轻轻放在空间里,从空间内拿出一整包钙奶饼干给了小萝莉。 小萝莉疑惑的接过来,一看就认出了,这是上圣皇太后宫中特有的甜食叫做饼干,是一种非常好吃的甜饼烘干制成的,每旬她们去给上圣皇太后请安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 惊讶的叫出声来:“呀!你怎么会有这个饼干。不对,你这个比上圣皇太后宫里的还多,你是不是会做啊!”本来她想怀疑面前的这个小太监偷饼干的,可是人家是给自己的,怎么能怀疑这么好看的小太监偷东西呢,这么多饼干还是整体包装的,太后宫里都没这么多,已经给王宪找好了理由,肯定是他自己会做。 王宪笑了笑,真是冰雪聪明,随手又变出一包饼干来放在她手上,她的小手明显抓不过来了,于是抱着两包饼干向宫殿内跑去。 看着小萝莉跑远了,王宪一边扫地一边思考,历史上这个固安公主嫁给谁了?不行,自己要想办法抢亲,她现在四五岁,景泰帝最多能再活十年,正好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地位也就没那么高了,也不会惹人注意,谁要是敢娶她我就弄死谁。 就在王宪想着抢亲的时候,仁寿宫广场上却有人要抢他王宪的亲了。 仁寿宫,十分热闹,因为每年的诰命在重大节日进宫,可以携带一部分家中的适龄女子,也是宫中默认的选亲大会。此时各家都会把没有婚约的适龄女子带到宴会上,若是有看着相宜的,就回家告诉自家老爷,哪个哪个女子不错,要是跟儿子合适,就去谈一下。 这也就是圈子交流,大家都是五品以上,也就能算得上门当户对,只要不是死敌就可以谈嘛。 虽然是在仁寿宫,但是主位当中的主位仍然是上圣皇太后孙若微的,主位中的副位是皇太后吴妙贤也就是朱祁钰的生母。 这边按部就班的执行着宴会的礼仪,首先是按照从内宫到国公侯爵夫人再到一品诰命,这样排下去先向两位太后行礼,呈献上自己给两位太后带的礼物。 这里的礼物一般是相对偏私房的礼物,并不太贵重,代表的是各家的心意,根据各家的礼物宫内也会进行回礼。 定国公夫人敬献三秀双清绿玉如意两柄,英国公夫人敬献万品同辉绣花灯一对,八方绮合绣花灯一对,常德公主敬献长生智慧佛一尊,无量福德佛一尊。。。。。。保国公夫人敬献蓝田紫檀白玉如意二柄,定襄伯夫人敬献锦幄春烘彩漆手炉两个。。。。。。 礼物献完之后,大家都落座,孙若微便说话了:“各位的礼物都用心了,我和妹妹稍后会安排人做回礼。恰巧前几日得了两件宝物,要说送给谁吧,在如此重要的节日可能说我偏心,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说完拍拍手便叫下人拿进一堆竹片来,上面标有号码。 “这里有临时用竹子做的号牌,入宴的每人都领一枚,一会儿我跟妹妹每人抽一张,这样就会有两个人能拿到这宝贝。”孙若微说完,便示意宫女把宝物拿到近前来。 先拿出一面台镜,递给吴太后说道:“妹妹,咱们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是需要的,这面是给你准备的,规制跟我的一样,剩下的两面都留她们。” 吴太后看到如此精致的镜子也是激动的有点颤抖,在宫中图的不就是这些么,她知道地位自己永远比不上这位嫡皇太后,现如今她也不跟自己争什么,更让她心宽。 孙太后拿出一面珐琅锦上添花手镜,说道:“此面镜子是回回当年准备进贡给蒙元皇帝的,后来辗转遗矢,又被送到我这里。镜中影像与真人无异,而且不用磨镜。” 底下的各位夫人和小姐都疯狂了,完全不在意如今的场合是在宫中,相互讨论着自己会不会幸运的拿到。 没多久,宫女就把号码牌发到了每一个人手里,此时孙太后就到另一个号码牌箱中搅动了几下,随手抓出两枚来,说道:“第139号,持这个号码牌的上近前来。” 大家都在讨论是谁的时候,角落里一个女孩的声音激动的叫了出来,吓的她的母亲急忙捂住她的嘴,生怕殿前失仪被两位太后怪罪。 孙若微的位置在上面,一眼就看到这个激动的小姑娘,便说:“如此宝物从天而降,激动也是难免的,恕你无罪,走到近前来吧。” 听到孙太后这么说,其母才放开她,让她走到前面,一路上全是嫉妒的眼神。 “民女李莹,拜见上圣皇太后,拜见皇太后,恭祝两位太后福寿安康。”李莹在台前跪拜。 看着这个七八岁的女童,孙太后很是喜欢,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呀?” “回上圣皇太后,家父吏部侍郎李贤,母亲是三品诰命周氏。”李莹回禀道。 “不错,有大家风范,既然抽到你了,除了给你这面宝镜之外,再给你个小小的特权,以后你可以向我提一个小要求,比如你想要嫁给谁呀,或者是你想做点什么事家里不允许啊,你就来找我,我给你旨意。”这段时间孙若微跟王宪待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许多,这事儿就是她突发奇想的童趣上来。 听到这个承诺,其母周氏赶紧上前,带着李莹一起给两位太后磕头谢恩。 孙太后又示意宫女把箱子放在吴太后面前。吴太后也随手抓出一个号码来轻声说道:“159号,是哪位幸运的被抽到了?” 这时也是在靠后的位置上一个小姑娘缓缓向前走到品阶台前跪下说道:“启禀上圣皇太后,皇太后,159号牌是民女这张。”说罢便把号码牌双手举起好让两位太后看清。 这一番行动和言语大方得体,让两位皇太后都感到喜欢。于是吴太后也说道:“既然刚刚姐姐答应了李家的小姑娘一个条件,你是哪家的孩子?我也答应你一个。” “民女姓吴珂,家父是御林前卫千户吴俊,此番进宫是随着舅母进宫的,舅母是左都督孙镗家的一品诰命夫人。”吴珂把自己的家世和进宫的缘由都告诉了两位太后。 吴太后点点头道:“原来是抽到了本家呀,好了退下吧。” 吴珂对两位太后磕头后归位。 抽奖环节进行完毕,然后各桌开始摆满点心茶水,就这样其乐融融的进行着,上下偶尔互动着聊天。 突然定襄伯夫人向两位太后行礼,场面瞬时就安静下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种一般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禀两位太后,如今太子已立满一年,年龄也差不多到了,正值这诸多家的女子都在,趁此机会选一下?”定襄伯夫人这个主意顿时让在座的各位夫人都有些心动。 如今太子十岁,再过几年就可以大婚了,这可是成就家族的好机会。 吴太后点点头,看向孙太后。孙若微心道,你们俩是在唱双簧吧?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也就点点头。 吴太后问到:“夫人可以人选推荐?” 定襄伯夫人正声回答道:“听闻会昌伯家长子孙瓒有一女名瑶,秀外慧中,实属良人。” 吴太后听到这个名字,觉得不错,这样自己的孙子既能稳定自己的太子之位,又能得到孙太后家族的鼎力支持,一举两得,当下就要开口答应,却被好几个声音打断。 第38章 诱拐公主,从娃娃抓起 “不妥。”首先提出反对的是一品夫人孙氏,“原本我家便宏儿与孙瑶有婚约,虽然我儿如今已不在,但是婚约仍未解除,不妥不妥。” 紧接着就是会昌伯夫人说道:“太子选妃需要看好家世出身,我家瑶瑶乃是庶出,若在太子妃位上过于勉强,倒是你郭家的闺女正合适,嫡系嫡出。” 接连两家提出反对意见来,让定襄伯夫人气闷的说不出话来,本来她是想拍孙太后家的马屁,顺便抱吴太后的大腿,一举两得。没想到孙家本身就反对,那是不是说孙太后也会反对。 这时孙太后说话了:“确实如两家所说,太子妃最好是嫡家女,若是今天这么草草定下来也不合礼制。今天各家回去把嫡系且适龄的女子都报上来,由宫中派出人进行审核。给当今的太子和沂王一起选妃,妹妹你看这样可妥当?”说罢侧身望向吴太后。 吴太后之前是从宫外后进宫的,对宫中的一些礼制仍然不熟悉,当孙太后用这个来说这个事情,也只能这样答应下来。点头道:“姐姐说的是,我瞧冬至日就不错,几个月的时间也够宫里和礼部把事情操持完,冬至祭祀的时候就把这些事儿定下。” 孙若微点头道:“就这么办了,一会儿宫中会拟定懿旨下达,各家嫡系三岁到十三岁的女子均可在此次范围之内。” 这边回到王宪视角,汪废后穿着一身道袍领着两个小萝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是你给她的?”汪废后问道。汪废后本名汪瑾,家族中世代为金吾卫。 王宪这想就这样装下去吧,也没有开口,就是把定胜糕拿出来,比划了一下,是用来交换的。 汪瑾仔细想了一下,既然一个小太监能随时拿出宫中妃子都吃不到的糕点,身上要么有背景要么有手艺,而又出现在玄穹宝殿扫地,则有可能是得罪人被发配到这里。 当下就把他想象的无比清苦和可怜,跟自己一样被发配到冷宫,如今自己修道,这个小太监扫路。 想到自己虽然已经是废后,但是也不能占这个小太监的便宜,就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颗贡珠,塞在王宪手中作为交换。 珍珠是后宫里最受欢迎的交换物,可以药用,可以美容,可以换银钱,而且携带方便。 如今手里的这些珍珠还是刚当上皇后的时候在宫中得到的,她可不是那种小丫头片子,一被打进冷宫就一无所有,她背后有自己的家族,自己也藏有一部分积蓄,她原本就是从平民成为王妃,知道居家过日子的苦,儿时养成的习惯却让她有了一点点生活保障,躲在这里修道也正好轻松,不需要应对太多的事情,还能每天见到自己的孩子,也不需要在安乐堂那里受苦。 王宪打量着汪瑾,果然跟前世雪原的妈妈也有几分相似,这就是传说中巧巧的妈妈生的一定是巧巧。 汪瑾见他收下了,也不做逗留,带着侍女和小公主回到殿内继续打坐修道,固安公主却留了下来。 皇宫这种地方,当你失了势,哪怕是亲生骨肉都可能会疏远。自从汪皇后因为立太子被废,又在新任杭皇后有意的纵容下,两位小公主在宫中越来越透明,照顾的宫女从8人降到一人,也因为年纪太小宫中宴请、日常问安的队伍中都不会出现她俩的身影。 王宪这个不算大的“小太监”却是她们刚刚进入记事阶段的第一个外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固安公主如今四岁,正是最话痨的时候,母亲因为修道,平时说的也就是书上的。侍女因为主仆的身份差别,还要照顾小公主,也让固安公主没办法发挥。如今遇到一个新来的,当然是拿他来练手。 王宪索性把扫帚放在一边,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王直。” 看着非常帅气的字和帅气的小太监,固安公主有些脸红说道:“呀,你不会说话会写字啊。可我只会说话,不会写字呢。” 王宪又兑换出两瓶水来,拧开给固安公主。教着她怎么吃饼干,把水均匀的倒在饼干上面,因为是冷水,饼干不会塌陷,仍然保持形状,却可以直接入口。 固安公主也学着试了一下,果然不像刚刚那样吃的那样口干。“你身上真是装了好多东西哟,这个水也比宫中的水好喝,这里的水井水苦苦的,母后说,以前在王府里的时候水也是甜的。” 王宪把这件事记下,回头给自己未来的媳妇和丈母娘要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两个人,一大一小,你一片我一片,很快就把一包饼干吃完了。王宪把两瓶喝了一大半的水都收到空间里,又给固安公主重新换了一瓶新的,拧开之后给她。 伸出小拇指,固安公主马上就明白了。“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给我吃的和水要保密对不对?” 王宪点点头。 于是固安公主也伸出了小拇指,两个人拉钩保密。 对于固安公主这种与外界接触不多的小萝莉,有着吃的和玩的,很快两个人就熟稔了下来。 “这里,还有这里,还有这里。你要帮我打扫干净哟。打扫干净之后母后就不用打扫了,到时候我也找好吃的分享给你。”固安公主一本正经的像个小大人,给王宪这个假太监安排工作。 王宪也不跟她计较,一副听从指挥的样子,她指到哪里,自己就立刻打扫到哪里,至于干不干净,两个人都不在乎。 王宪也趁着嬉闹的时候逛遍了玄穹宝殿的殿外部分,不得不说宗教场合还是得人多才显得不那么阴森。本身建筑透光性就不好,再加上周边树木遮盖到屋檐,殿内的道像就只能看到门口的那部分。 如此逛了一圈下来,固安公主已经气喘吁吁的说道:“好累啊,好热啊,我走不动了。”说完就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王宪想到刚刚兑换东西的时候之前逛街还买的一堆团扇,就从中挑选了一把送给了固安公主。 小公主就拿着团扇给自己扇风,使自己能快点凉快下来。 对了,自己还没有进行节日签到。想到这里王宪也坐下来,签到。 一件完全超出王宪想象的东西出现在了博物馆商城的兑换列表中。 第39章 猎枪 系统商城里居然出现了一把toz-34猎枪和12号猎枪弹,王宪对其印象深刻,因为这个花纹精美的猎枪是国博少数热兵器之一,据说是当年某位领导人赠送的礼物。 再看看兑换积分,果然是个天价。自己积分没多少了,也不知道这筐团扇能换多少积分,之前王宪试过普通的器物一般都给1积分,于是就把团扇全都回收掉。 可在回收完之后王宪发现问题了,积分给的非常多,多到他可以直接兑换猎枪了。也就是说,系统判定这些团扇每一把都是精品级别的。 再看看固安公主手里的那把,就是普通的楠竹,普通的丝线,那么唯独可能得就是字画是精品,难道是什么民间的不知名画家后来有什么得意作品了? 那个人回头得找一下,王宪自言自语道。 的确如王宪所想,那个当街卖团扇的书生此时还不出名,但是他的徒弟和徒孙却是历史上顶级的绘画大师,哪怕国博四处坑蒙拐骗,强取豪夺,重金开路,也只有一幅画。这也就是为啥博物馆系统的判定会给天价的分数,没有徒子徒孙的画,把祖师爷的作品拉来也可以。 为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王宪可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宫殿的庭院给清扫了一遍,毕竟这是丈母娘居住的地方。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固安公主对于面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太监很有好感。希望他下次还能来给她带吃的,带礼物,也顺便打扫一下卫生。 王宪想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告诉她以后自己每五天会过来一趟。 “喏,这是母后亲自做的月饼,我分你一个,你也以后要给我带好吃的。”固安公主回去拿了一个月饼回来。这个月饼的卖相确实不怎么样,因为玄穹宝殿是没有厨房的,月饼的原料应该是积攒了相当一段时间的糕点分出来的,最后在香炉里烤熟。 王宪把月饼掰开,把一半给固安公主,一半拿在自己手里啃着吃。固安见王宪分给自己,也啃着吃了起来。 除了糕点本身的香甜,还带着一股香灰的味道。这也是王宪在此世吃的第一个月饼,也算是弥补了上辈子从来没有跟雪原吃过饭的遗憾。 出了玄穹宝殿,王宪就把扫把随手扔在了一边,路上还在想枪的事儿。这系统是不是判定出我有什么危险才把枪放出来让我保命啊?想到这里,王宪也不含糊,谁能拒绝一把双发猎枪呢,尤其是王宪这种从部队里出来的。 拥有属于自己的枪那简直是做梦都能笑醒。兑换出来一把枪和20发铅弹,取出两发来上好膛放在空间里,王宪的空间刚刚好能对角的放开这把toz-34。又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王宪进行了一下出枪的练习恢复一下手感,感觉差不多了,便继续向慈庆宫走去。 路上好多从宴会上撤餐食的太监和宫女,这也是大家平时默认的福利,宫宴的规矩是所有的餐盘是不能完全吃完。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都是趁着宫宴的时候悄悄的吃。 “听说了么?刚刚好几家为了一个叫孙瑶的吵吵起来了,真不知道是多么天仙的样貌。”几个小太监边走边嘀咕着。 王宪听的有些不敢相信,立刻抓过一个小太监来问话,:“把你刚刚说到的重新给我说一遍,我要听详细的。” 小太监看突然一个跟他穿同样衣服,年纪还小的太监抓到,本想发怒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却看那个小太监直接拿了一块碎银子递了过来。 当下把银子赶紧收好,说道:“算你还懂规矩,刚刚呀在宫宴上,定襄伯夫人提议会昌伯家的孙瑶给太子做太子妃,结果就因为这个事儿吵起来了,孙家不同意,孙太后也不同意。” “定襄伯是谁?”王宪有一点点小生气,居然有人要打自己未来媳妇的主意,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定襄伯就是郭登都督呀。”小太监看在银子的份上又补充道“在宫中要多了解这些贵人的情况,免得被打杀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罢就带着队伍向尚膳监走去。 “郭登?”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个姓郭的真是活腻歪了,王宪穿越过来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郭登,自己的马甲还因为他被销户了。原本自己想着与人为善,他也挨了自己一脚,互不计较就完事儿了。 如今他夫人又起幺蛾子打算抢自己媳妇?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有要给太子朱见济当太子妃?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死的来?自己要不要推动一把,赶紧让他挂了! 难道自己要用系统发的枪把郭登和太子给暗杀了? 一路上王宪黑着脸,好在得知的是孙太后反对,并且用理由完全推脱掉,不然这个事情若是成旨意下来,以目前王宪的实力,只能挨打,连造反的机会都没有。 猎枪也不够造反的,甚至连远距离都达不到。明朝本身装备神机营的枪械火绳鸟铳,有效杀伤距离是150米,而自己现在手上的这个有效杀伤距离才120米,射程上一点优势都没有,只是在杀伤力和射击速度上,toz34上具有绝对的碾压实力。 一进门,就看到幸灾乐祸的朱见深凑上前来说到:“表哥,报应吧,让你跟我抢万姐姐,如今有人要跟你抢媳妇咯。”朱见深是知道孙瑶和王宪是有婚约的,而且是孙太后点头。 本来一肚子火的王宪就无处发泄,朱见深如此一来就给了王宪发泄的机会,当下抱起朱见深就打了一顿pp,直到万贞儿听闻哭喊声前来制止,王宪才停手。 “表哥,你打我作甚?有本事你去打抢你媳妇的人去!”朱见深明显不服气,但是自己又奈何不了自己表哥。他知道自己的表哥明显就是练家子,个子比他高的太监他都能一把制住不让其反抗。 “揍他们?又不是没揍过,等外祖母宴会结束之后商量一下。”王宪差点又把自己当年踹郭登的事情说出来。 想到朱见深这个小子以后会当皇帝,关系还是要缓和一下。就对他“你也是活该挨这顿板子,以后记住了。有能力的时候再说狠话,要不就不是表哥我这么收拾你了,你只有在家里遇见事儿了,长教训了,以后出了家门才不会被外人欺负。” 朱见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随后又说道:“别想岔开你打我的事实。”说完就露出小拳头。 王宪笑着把他的拳头拨到一边跟他说“等入深秋之后,表哥带你去打猎,用你从来没见过的武器。” 这一招果然奏效,朱见深立刻忘记了挨揍的事情,又开始考虑接下来去哪里打猎。 第40章 突如其来的杀局 “这个灯是你的。”万贞儿的手巧,用纸和竹子、线就扎出了一盏螃蟹灯。 王宪接过灯来,这个螃蟹灯居然可以通过提拉线来让螃蟹的钳子来回移动。怪不得古代小说里说,两个人在集市上会争抢一只花灯,要是自己看到了也会抢。 王宪又转头看盯着自己花灯的朱见深,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是打算抢我的螃蟹灯啊,顺势把他往边上一拨,说道:“这是万姐姐给我的。” “不行,我也要。”朱见深很不服气,凭什么表哥有,他在旁边看着。 万贞儿把朱见深拉在身边安慰道:“你表哥就是横行霸道像个螃蟹,姐姐现在给你扎个兔子灯,你是属兔子的,用起来才合意。” 朱见深听到要给他做一个兔子灯,这才罢休。双手搂着万贞儿的脖子,昂着头一副胜利者的样子朝王宪使眼色。 王宪这个时候也懒得跟这个小屁孩计较,摆弄着自己的螃蟹灯,心想要不要今天趁着宫门未关提着灯出去逛夜市? 明朝晚上也是有宵禁的,只有在八月十五和正月十五两天晚上完全解放宵禁,可以全民赏灯赏月。 这时朱见深的奶母领着两个小太监进入宫殿,向朱见深行礼说道:“太后差遣我等,来接小王爷到仁寿宫。” 朱见深正要跟去,王宪直接伸手将他拦住,问道:“没有让万贞儿跟着一起去?” “上圣皇太后只让携带小王爷入宴。”奶母回答道。 王宪听完朝着万贞儿使了个眼色,万贞儿抱着朱见深退到王宪身后。 王宪则扯着嗓子喊道:“来人,有刺客!”其实,王宪也不想喊,但是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不喊几声说不定对不住来的人。 殿外的两名持刀的东厂也推门而进,迅速又把大门从内反锁上,其中一个看着殿里的三个人,骂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又转身说道:“既然已经被你喊出来了,那就别怪我们把你们一起收拾了。” 嘭!啊!啊!三声,两名持刀的东厂就已经倒地而亡。 嘭!啊!啊!啊!四声,奶母和两名小太监也倒在地上抽搐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万贞儿吓的脑袋一片空白,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喊出来,也没忘用手紧紧的捂住朱见深的嘴和眼,害怕朱见深受到什么惊吓。而朱见深则努力的挥舞着自己的小手想扒拉开万贞儿,看看前面倒地是什么情况,刚刚表哥好像是用手铳把进来的人给打死了。 王宪迅速把toz34的子弹重新装填上,向他们倒下的地方靠近十步,端起猎枪来朝着离着自己最近的两个人脸上单独补了一枪,再装填填,再去补枪。 直到确定五个人死透了,王宪这才把枪收起来,沿着整个大殿检查一遍,确定所有的门窗都完好且外面没有任何人才回到了殿中央。 王宪熟练的带上皮手套,先把两名东厂番子携带的短双刀拿到一边,再开始摸索他们身上携带的东西。 一边检查一边跟万贞儿说,“万姐姐,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要多说废话,确定有敌意的直接削他们就行,话一旦在那个时候说多了,容易被翻盘。” 万贞儿使劲的点头,点头也没忘记捂住朱见深的眼和嘴。 在两名东厂番子身上搜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枚城门通行鱼牌和抹去名字的东厂厂卫鱼牌。没有银钱,没有宝钞,没有携带任何纸张。 仅仅在奶母身上搜到了一张房契户、籍凭证和金银首饰,这原来是打算劫持之后出宫然后逃跑呀。 见再也搜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王宪找了一块抹布把清理出来的东西擦干净放进空间里的玻璃瓶中,再把皮手套扔在尸体上,再用矿泉水洗干净手。 王宪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干呕起来。 干呕和打哈欠一样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大殿这种密封环境飘着浓厚的血腥味,万贞儿刚刚绷着的神经随着王宪坐在椅子上也松了下来,跟着一起干呕起来。 好在是如今两人肚子都空空的,什么也都没吐出来。过了许久,王宪才缓过来。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万贞儿。自己也拿出一瓶来喝了几口。 这时万贞儿才开口问:“这些人是要来杀小王爷的?” 王宪点点头“虽然不确定是谁派来的,总之不会是好的结果,不是要绑架带走,就是要杀人灭口,外祖母真派来的人肯定不会只带表弟走,怎么也不会不带你。” “你就这么确定?”万贞儿对于王宪果断的动手也有些疑问。 “当然不确定,所以我喊有刺客,结果来的人就是凶手。三个人进来诱捕,两个人配合打围。我喊错了,外祖母也不会罚我,可是我喊对了,周边的人被清空了,没有人会来救咱们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正好把他们全部干掉。”王宪给万贞儿解释道。 万贞儿看着王宪坚定的目光,问:“你杀人的时候害怕不害怕?” “怕,也不怕,只要不伤着你就好了。”王宪到现在还不忘能够撩一下万贞儿。 万贞儿脸一红,也让怀中的朱见深挣扎开来。朱见深怒气冲冲的道:“你们还在打情骂俏!”说完看向一边血琳琳的一堆尸体,弯下腰来呕吐的连苦胆都出来了。 “水水水!”朱见深挥舞着小手,万贞儿看向王宪,王宪双手一摊,意思是没有了。 见王宪在耍小脾气,万贞儿只好把自己的那瓶剩下的水给朱见深喝。 朱见深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虽然刚刚他被捂住眼睛,但是歇斯底里的惨叫他是听的一清二楚。有心理准备和巨大的视觉震撼,也让他恶心的吐。 “不错不错,没吓尿裤子。”王宪笑着揉揉朱见深的头。 朱见深此时没有像平时那样反抗,他知道表哥这次救了自己,干净果断没有一丝犹豫的就干掉来绑架自己的人。 想到自己从小就被推来推去,父亲不喜欢自己,文武百官也不维护自己,二叔甚至是要杀自己,对自己好的就只有祖母、万贞儿再加上现在的表哥。不由的眼圈一红,滴答滴答的哭了出来。 “别委屈啦,表哥会护着你长大的。”王宪安慰道。 朱见深可听出意思来了,哽咽着说:“为什么不是一辈子?” “滚蛋,你又不是万贞儿。护着你长大了,你自己保护你自己。”王宪没好气的说道。心里却是想,你们老朱家在皇宫里待着的寿命都不长,我可没办法护你一辈子,这个世界有点诡异,我可不想随便一句什么保证,牵连出什么大因果来。 听了王宪的话,万贞儿则心中喜不胜收,朱见深可气的鼓鼓的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王宪说的却是如此,那既然如此我不如就以后娶万姐姐,跟万姐姐过一辈子,表哥你就要顺带着保护我一辈子。 王宪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反而是成为了朱见深娶万贞儿的执念,要是此时他知道的话肯定会自己抽自己一个,不好几个大嘴巴。 第41章 杀人之后要放火 连续的七声枪响在皇宫里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因为今天是中秋节,当值的人都以为是哪个宫殿里私自燃放的爆竹,见再也没有响声,索性也就不再继续追究。 面对这五个人的尸体,如何处理成了问题。王宪也不后悔没有留活口,留活口反而不好处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人其余的都可以当做自己的敌人,威胁到自己生命的,都是敌人。 如今在宫殿内最安全,不知道慈庆宫之外还有没有接应的人,自己出去的话他害怕万贞儿和朱见深不安全,万贞儿出去的话,则她自己不安全。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王宪脑中形成,要不就把这座宫殿一把火烧了?反正这里不是慈庆宫的主殿,是慈庆宫旁的独立的一幢偏殿,万一全部烧了也不会影响到宫中的其它地方,剩下的东西还能放到系统里回收成积分。 “为了咱们的安全,我打算点把火把承华殿烧掉。”王宪对着万贞儿和朱见深说道。 “你大胆!居然要烧我的寝殿。”朱见深当场就提出反对,万贞儿也有些犹豫。 “你反对无效,烧了你什么东西,回头表哥给你弄更好的,现在咱们保命要紧,我都不知道宫外会不会有人再趁这个机会来砍死咱们。点个火就能发出信号去,人来的越多,咱们越安全。”王宪根本不去管朱见深的意见,紧接着就安排万贞儿抱着朱见深往后窗那边走。 搬过凳子来,打开窗户看窗外,外面确实没有埋伏的人。于是就跳出窗外接应万贞儿和朱见深。安排他俩在左门廊的隐秘地方藏好,又从空间中不断地兑换水,将两人的衣服打湿。 “现在还好天气暖和,给你们打湿衣服,万一等会儿火太大,也方便冲出去。”虽然现在是王宪给朱见深往衣服上倒水,但是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已经湿身的万贞儿看。 万贞儿的衣服可是紧紧的贴在身体之上,如今又没有bra,如此傲人的身姿看的王宪觉得鼻子有点痒。 万贞儿也发现自己的衣服似乎能被王宪看穿,赶紧拉着朱见深蹲了下来。 王宪则折身再翻进宫殿之内,此时王宪就放飞了自我,开始疯狂的往空间里放东西,然后再直接兑换。 明朝中期之前,皇宫内的家具大部分都是杉木材质,需要装饰的则用大漆工艺再进行加工,兑换到系统里也不比紫檀黄花的兑换的分数少。 这个不错,青玉杯和青玉方盘,丢系统兑换里换成积分。这屏风不错,我勒个去,这个东西放不进空间里,太大了。那没办法了,把上面的瓷板能收下来,兑换。 积分瞬间爆炸,王宪都被这九块瓷片给惊到了,闹了半天是九片钧瓷的屏风图画。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东西这么贵,果然紫禁城里到处是精品。 笔墨纸砚,砚屏风,笔架,镇纸,瓷枕都丢空间里兑换。再拿起桌子上的香炉,龙纹浮雕表面样又飘金色雪花,翻过来一看果然是大明宣德年制,这个可是真的吧?后世都炒上天的东西,闭着眼直接丢系统回收,若干个9在积分显示上增加。 就这样王宪把整个承华殿所有能放入空间的东西都给回收了,不是他不想留,而是一旦这宫里的东西出现在宫外,他可不一定能保住自己的脑袋,换成积分还能兑换成银两和物品,想要什么完全可以买,从系统那里走了一遍账,交了税的用的安心。 然后就是纵火,王宪不禁感叹道,杀人之后果然需要放火,洗劫、纵火烧紫禁城宫殿的,他也算是头一号了。 此时朱见深的褥子和被子就成为最好的引火物,王宪没有打火机没有火折子,但是他有另一项纵火工具猎枪。 先给自己留好出路,然后把兑换出来的20号猎枪弹里面的火药撒在被子上,然后再把去掉铅丸的猎枪弹装在枪镗内,朝着被子开一枪,火顺势就燃了起来,从宫殿的东南角开始烧。 然后再把尸体引燃,接着是门窗等等,看着这些烧的差不多了,王宪再从自己预留的窗户逃出宫殿内。 一场大火就此从承华殿的东南角开始烧了起来。 王宪又悄悄的摸到承华殿外的宫门,推了一下,门丝毫没有动,果然外面还有把门锁上了。 然后又重新退到东连廊和万贞儿朱见深汇合。“我猜的没错,宫门外有人把守,把宫门锁了。不过不要紧,今天是东南风,火会向北烧,咱们躲在东南角身上淋满水就不会有事。” 话说完,王宪的手也悄悄的攀上了万贞儿的小蛮腰,手指还不时的动一下。万贞儿娇羞的把脸转向一边,任由王宪摩挲。 “duang、duang、duang!”三声钟响让整个紫禁城陷入紧张当中,最早发现宫内起火的是东华门门楼上的锦衣卫。 锦衣卫迅速报告给值守的百户,百户再敲鼓通知南侧的角楼。 角楼街道东华门的讯息之后登顶了望,果然发现慈庆宫方向着火于是敲响了警钟。其余三个钟楼听到警钟之后立刻敲鼓向周边的守卫传递信号。 “快关宫门!”徐百户匆忙的从值室中跑了出来,此时玄武门还看不清烟雾的情况,但是听到角楼的讯息是宫中东方着火,要么是慈庆宫要么是仁寿宫,慈庆宫还好说,要是今天在仁寿宫着起来,那这个事儿就大了。今天可是无数诰命夫人在仁寿宫参加宫宴啊。 同时发生此番情景的还有东华门西华门午门。 在养心殿休息的景泰帝也被警钟给惊醒,急忙召陈鼎。“陈大伯,宫中何处着火?” 陈鼎赶忙上奏:“启禀陛下,角楼传过来的讯号是慈庆宫方向,我已经安排惜薪司的救火人员去慈庆宫方向了。” “孙太后此时是不是不在慈庆宫?”景泰帝记得今天应该是宫宴,都在仁寿宫,此时还不到散场的时间。 “陛下,上圣皇太后确实还没有回慈庆宫。”陈鼎回答道。 景泰帝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沂王呢?” “启禀陛下,沂王没有跟随上圣皇太后去赴宴,仍在慈庆宫内。”陈鼎继续回答。 啪!景泰帝朱祁钰手中的如意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朱祁钰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快,快!召集宫中所有的锦衣卫、太监、宫女全部去救火!” 第42章 谁杀的人,谁放的火? 景泰帝这下可真有点慌了,哪怕是当年自己哥哥在城门下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失态。 为什么慈庆宫会着火?谁放的火?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救火,保住朱见深!他幻想过甚至安排过无数次要除掉朱见深,但是绝对不能是火烧宫殿而死! 上一个在宫殿中被烧死的还是建文帝!要是朱见深被烧死了,这个锅就一定落在自己身上了。 想到这里赶忙又问:“陈大伴,是不是咱们得人?”景泰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手下的人干的。 陈鼎回答道:“陛下,不是咱们的人,中秋节火烧宫殿,这可是天大的祸事啊!” “给我准备龙辇,我要亲自过去督查救火!”景泰帝吩咐道。 这边陈鼎给景泰帝安排仪仗队,其它宫殿可就炸了锅。 由于今天后宫的所有主子都是到仁寿宫赴宴,各宫留守的宫女和太监在听到起火的讯息后,迅速提桶集合在各宫的宫门口。 宫中规定,发生火灾之后所有太监宫女都要到宫门口集合,随时接受调配进行灭火支援,各种嫔妃或者皇帝子嗣各宫仅留一人服侍。 仁寿宫的广场上,当宴会上的各位看到南边的宫殿起火,顿时有些慌乱,因为那个起火的地方距离宴会地很近。 孙太后见底下乱糟糟的,猛然一拍桌子:“一个个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着火而已,又不是外族人打进来了!” 这哄乱的场面才平息了下来,没一会儿,门口的太监上前禀报:“禀上圣皇太后、皇太后,根据角楼传过来的讯息,起火的地方是慈庆宫的偏殿,惜薪司和锦衣卫已经调用水车和人员赶过去了。” “为什么慈庆宫会起火?慈庆宫我已经三令五申的说过,慈庆宫此时不允许出现任何火折子火炉,每天出入宫的人除了我和沂王,都会被检查,如今天气晴朗慈庆宫怎么会着火?” 慈庆宫的防火是整个紫禁城当中最严的,孙若微虽然信佛但平时不焚香,喜欢美食但是不喜欢烟火。所以全紫禁城任何地方都可能着火,唯独慈庆宫是不会着火的,除非是有人放火。 想到这里她急忙开口问:“沂王还在慈庆宫么?”孙若微有些慌,不会是有人想趁今天所有宫门大开想烧死自己的孙子和外孙吧? 太监跪倒在地直磕头回到:“上圣皇太后息怒,小人不知道慈庆宫的事情啊。” 孙若微扫了一眼底下众人的神态,不理会所有人,直接走向宫外自己的凤辇,“起驾回慈庆宫!” 随着孙太后的离开,场面再次进入混乱当中。吴太后见压不下底下人的喧闹,也就起身到宫中不再管这里。 萧敬指挥着惜薪司的小太监们从内金水河向北排成十几队,随时可以开始补充慈庆宫内的门海的水,而锦衣卫架设的水龙已经进入慈庆宫内。 现在唯独一点的就是着火的承华殿宫门外的锁是被锁死的,这也就是说,有人在里面放火且外面有人配合。 这个锁萧敬这个级别的司礼监人员不能砸,他不够资格。只能拿着斧子站在门口。 只见里面的火势开始大了起来,一群人站在宫墙外急的直打转。 “上圣皇太后驾到!”一个太监在门口喊道。 宫殿广场上跪了一片人。孙太后撩开帘子见众人都跪在地上,却没人救火,顿时大怒道:“为什么还不救火!一个个的都跪在这里求火自己熄灭么!” 此时萧敬上前几步说道:“启禀上圣皇太后,奴才萧敬冒死禀报,承华殿宫门当值人员不知所踪,宫门被锁头锁住,并且铜锁与司礼监留存备案锁头不一致。” 孙若微一听此汇报,冷笑一声:“好呀,居然有人敢在慈庆宫里纵火。”又见萧敬手里是有斧头的,于是下令“把锁头砍开,救火救人。” 现在孙太后已经确定自己的孙子和外孙一定是在承华殿里,承华殿是朱见深的寝宫,若是依照宫中的规矩,此时宫殿着火,所属宫殿的主子会在太监的安排下到主宫门处避火,不会不出来见自己。 萧敬得到命令,亲自动手把锁砍断,好在刚刚那些人原本进来的时候没有将挡门的横木放上去。否则这个宫门外面一时半会儿也撞不开。 门打开,两边的小太监迅速把门槛拆下,锦衣卫推着水龙车就进了承华殿广场,此时承华殿已经全部燃烧起来,因为王宪放火是多点纵火,发现火势的时候整个大殿都燃烧起来。 其实到这时,火已经是明朝当前科技救不了的。此时宫内最先进的灭火器是水袋制作的灭火器,用马皮制作的大水袋,里面装满水,水袋口上包着一根长竹子,竹子中间内部打通,一个人用小推车推着,两个人挤压水袋,一个人手持着竹子向着火的地方喷。这种装置是目前明朝唯一能喷到房顶的灭火装置。 而剩下的则是用唧筒和水桶,从门海中取水冒着火焰向殿内浇。 而惜薪司其余的所有人都开始传递手中的水桶,有人从内金水河打上水来,依次传递到宫内的门海中,空桶再由另外一队人传递回来,依次往复保证前方水充足。 其它殿司的人则手持麻撘每人脚下放着一桶水在宫殿的外围,防止火势蔓延到其它地方。 见宫殿里进来了这么多灭火的人,王宪也知道现在可以出来了,于是拉着万贞儿和朱见深就往宫门外走。 刚出门就被守门的锦衣卫给拦了下来,王宪直接亮出锦衣卫腰牌,顺便把朱见深拉到面前,说道:“赶紧带沂王殿下和我们去见上圣皇太后。” 锦衣卫力士一看,立刻带领三人去见孙太后。 此时殿内,跪着十几名太监,也就是这些人今天留守慈庆宫,根据名册来看,缺五名太监和朱见深的奶母。 “你们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承华殿怎么会被上锁还着火了?”孙太后知道,今天是宫中唯一一次全部宫门不上锁的时候,不得说这群人选的时机真的很好。当宫中所有的力量和人员都集中在仁寿宫的时候,几步之遥的慈庆宫就成了灯下黑的盲点。 底下跪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值守的负责人就是消失的太监之一,而他们几个就只是在未出事的区域宫门进行看守。 就在这里王宪带着万贞儿和朱见深进入慈庆宫大殿。朱见深看到孙太后,直接跑到孙太后的身边抓着孙太后,不愿意离开。 王宪见此情形,吩咐地上跪着的人赶紧出去。太后有事要跟小王爷交代,这里面不需要你们服侍了。 几名已经磕头嗑出血来的小太监听到这个吩咐,也没管太后发没发话,立刻谢恩退出这个修罗场,出去不一定活,但是在屋里一定是生不如死。 孙太后见所有人都出去了,一边安慰朱见深一边问王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宪说道:“外祖母,有最少六个人打着你的旗号进来要带走表弟,被识破之后他们就想动强,我用火铳把打死了五个人,引燃了宫殿。外面应该还有一个接应的人把宫门锁上了,我们就没能出来。” 在大明,紫禁城里最大的罪名除了谋逆,几乎就可以说就是纵火了。明朝的紫禁城是几乎全木结构,宫殿与宫殿之间有木质连廊,经常会出现一个火点,烧一片建筑。永乐十八年的三大殿雷击火灾前后花了21年修复。 如今现在救火为什么这么训练有素?全靠实践出真知,平均五年就有一场大火。王宪很含糊的说着火的事儿,用春秋笔法把火往刺客身上引,反正见面的人都被干掉了,接应的人跑了,只要我们几个人不说火是谁放的,谁也不会知道到底是因为啥。 第43章 重修承华殿 “能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么?”孙太后试探性的问道。 王宪想了一下说道:“外祖母,人是谁派来的不重要,不过这次火势该如何收尾很重要。正好房子烧了,我拿钱给您修个养身殿,夏天不热冬天不冷的那种。宫中的人正好趁着此次机会直接更换一下,太吓人了。” 孙太后对于王宪的这两个提议都非常赞同,从正统十二年之后皇宫就没怎么修缮过,之所以还能搬到慈庆宫这边住,是因为慈庆宫是少数经常修缮的宫殿之一,其它宫殿每年都仅仅是进行粉刷除草,皇宫的日常维护费用太高。 王宪之所以会提修宫殿这个事情,也是因为底气十足,他可是贪污了整个承华殿的大部分物件,若换成白银可是接近百万两,毕竟前世银子是不值钱的。更是因为他发现若是自己被困在其它宫殿,这火是其它人放的,自己哪怕有系统都会被困在宫中被烧死,还是安全第一。 这时外面的太监高声呼喊道,“皇帝陛下到。” 就见景泰帝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走进慈庆宫内,王宪和万贞儿见状就下跪行礼。 而景泰帝则向孙太后行礼问安,孙太后也示意万贞儿和王宪退下。 “母后,我见慈庆宫着火就赶过来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何人放的火可曾查到?”景泰帝看到孙太后身旁哭的梨花带雨的朱见深,也就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个小兔崽子今天没事儿,那就不是大事。 “有宫人手脚不干净趁宫宴的时候打算偷东西,被发现后纵火烧了承华殿,把正在入睡的沂王给吓的不轻。宫中的一些人最近肆无忌惮了很多,我打算整顿一下后宫人员,免得万一哪天再烧到了三大殿。”孙太后把这件事归为意外,因为她不确定是不是皇帝派来的人。 景泰帝也听出孙太后的意思来了,说道:“后宫人员配备的问题,您是后宫之首完全可以做主,我这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这承华殿烧成这样,怕是没办法修缮了。” “陛下不用担心,在后宫这么多年,我也存下了不少银钱,反正如今沂王的寝宫也不需要建多高的规制,只要把承华殿的规制降一下,应该足够修起来了,不需要朝堂上拿钱,也顾及到咱们皇家的脸面,那种三大殿被火烧之后修二十一年的情况不可取。”孙太后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唯独需要陛下安排一下工部和司礼监,要派出适合的工匠和徭役进行修缮。” 景泰帝没想到孙太后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刚刚他还在愁如何再把孙太后安排到哪个寝宫,毕竟她是后宫名义上最大的人,如今再跟她品级匹配的宫殿也是有所损毁,苦于税收不宽裕,所以一直拖着没有重修,既然要自己掏钱修缮,那自己求之不得,至于工匠和徭役的开征,很简单发道旨意就好了,而且这里离内宫也远,修缮起来也没那么多禁忌。 “既然母后这么体谅朝中的难处,我岂能不答应?我出一道旨意,宫中存放的木料和器物母后可以随便选用,工匠和徭役我会让工部和司礼监配合,尽可能的减少银钱的花销。”景泰帝这样一来里子和面子都就有了,没人会在道德层面上说自己什么,朝堂上也好通过,而且心里也很舒服,尤其是那句降低沂王的寝宫规制。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人偷东西,谁放的火,管它呢,反正宫里只少了一个大殿,还是自己不喜欢的那种,烧了就烧了,不是还有人出钱建新的么。 明面上大家都在刻意忽视着火的人和失踪的人,可是派这批人执行任务的人可没那么好的心情。 “你们五个人抓不回一个没有护卫的小孩?”始作俑者很是生气,他没想到如此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机会,都抓不来一个小孩,还居然放火把宫殿烧了。 “我在外放风,听到里面有火铳的声响,而且不止一声,我在门外趴着看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就知道出事了,只好先逃出来。”小太监回答道。 “这么说朱见深身边安排有不止一人的护卫?之前你们在宫中那么久怎么可能没发现呢?这太不合理了。”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能突然出现那么多火铳在朱见深身边而且周边没有任何人察觉。 不过事已至此,失去了唯一的机会,只能放弃,也就安排到:“你就别回宫了,把你安排到石景山的寺庙中修行吧。” 京中各朝臣武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宫内着火,所有宫门都紧急关闭,内外联系完全中断。 五城兵马司的各巡街校尉也开始在长官的带领下开始全副武装的巡街防火。 “瓒儿,宫中是什么情况?”会昌伯孙继宗问道。 “宪儿传出消息来了,有贼纵火。”孙瓒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返回府中告诉老爷子。 “那就好,只要他们在宫中没受伤害就好”孙继宗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宫中发生的具体事情,单凭这四个字和送出来的速度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如今临近傍晚,火光可映照着整个紫禁城。 午门外的六科直房里满满的人,本来今天各位大人都早早下值等待回家吃团圆饭,可是突发的紫禁城内的大火,让所有人都心里不安,随着内宫宫门的关闭这各部的官员纷纷来到直房等宫中的消息。 “于少保,这宫中可是出了什么变故?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旨意出来?瞧这火可是不小,往年这种大火可是要烧好几天的。”户部尚书金濂打破了直房的宁静。 金濂是最早沉不住气的,因为他管钱,虽然他不知道现在是宫中的哪座大殿起火了,但是他知道最后钱会从这边出,如今国库每年的银钱收入大概是300万,粮食收入折合能有2000万两,可是修宫殿不是发工资,单独修一个偏殿就得拿出真金白银的20万两,突然这么一把火下来,要是皇帝非要修宫殿他可没地方去弄钱。 而此时稳稳坐钓鱼台的只有工部的人,高谷慢悠悠的喝着茶,朝堂上的争执他没兴趣,不过这大火烧过了,工部肯定得组织人着修宫殿,前段时间工匠还来讨薪,如此以来补贴肯定是有了,真感谢那个烧宫殿的家伙。 于谦看向陈循,陈循轻咳一声说道:“于少保,我也是没有头绪,宫闱内的消息咱们不能随便打听可是?” 一群人心说,你这个老狐狸,宫里的事儿你打听的还少么? 此时有人禀报,说是午门开了,各家的诰命夫人也出来了。 司礼监也带着宫中的旨意来了。首先一份是来自孙太后和吴太后盖章的懿旨,说是因为宫中不慎失火,参与宫宴的人员各家都有赏赐。 各位阁老尚书都点点头,孙太后还是很会拿捏事情的,如此一来参与宫宴的每家都有额外补偿,笼络了大伙的心,如今粮价已经有升高的趋势,蚊子肉也是肉。 第二道旨意就是景泰帝的罪己诏,如今承华殿失火,虽未有人员伤亡,却是上天对其在位的警示,特下诏罪己。同时重修承华殿的银两费用不从国库和赋税出,由宫中全额承担,工部和司礼监配合会昌伯孙继宗将差事办好。 听完旨意,几位阁老和尚书们就讨论起来了。 “承华殿烧了?那不是沂王的寝宫么?”礼部尚书胡濙惊到。心里说怪不得景泰帝要下罪己召呢,自己刚上位并且立了太子,这边就火烧前太子的寝宫,这手段有点不地道啊。 “可不是嘛,说起来,唉!”角落里不知道谁跟着叹了一声。 “陛下不是说了么?没人伤亡,沂王殿下肯定没事儿,这还有两个月就入冬了,能来得及建起来么?高阁老,您怎么看?”江渊问道,江渊在景泰二年的时候是户部侍郎,如今是吏部侍郎。 “当然是用眼看咯,旨意上让我们配合盖宫殿,我们工部就干咯。”高谷依旧喝着茶,内心却有点小爽,但他知道江渊是想说你们工部干活慢。 见江渊不再说了,高谷继续补充道:“这次又不需要户部给支银钱,只要银子到位,承华殿又不是主殿,两个月盖一个宫殿还不是轻松拿捏?” 金濂老脸通红,他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因为完全没有办法反驳,人家说的一点没错,好多工程之所以慢,完全是钱没给到位。之前石璞在荥阳修缮黄河堤坝,因为钱的事儿都戳着金濂的老脸直骂,又看向于谦,当时若不是于谦当时说要筹饷,自己怎么可能把修黄河的钱给挪走。 于谦则松了一口气,好在修宫殿的钱不需要户部出,要不然整个全年的财政计划都会被打乱,封赏和抚恤也发不下去,这样对自己的地位可不稳定。 陈循说道:“这样金尚书,你就费费心先去沟通一下各家的恩赏什么时候发,发什么,最好是粮食,可别发什么大明宝钞。”说罢又转向高谷说道。 “高阁老,您这边得去跟兴太监和成太监去对接一下,承华殿怎么修,预算是多少,工期多少,做出来之后报给会昌伯,旨意里既然说是他为主,那么你们底下先通气再去找会昌伯拍板,承华殿是慈庆宫的副殿,也要听上圣皇太后的意见。” 高谷点点头说道:“陈首辅安排的妥当,这事儿我马上就去办。” 陈循又想了一下对着于谦说道:“于少保,既然这次是宫中出钱,我这边有个想法,你和武清侯去跑一下会昌伯孙继宗,咱们把征发徭役换个名头,比如军队罚役,从京十营的训练中选考核不合格的人来做工,一来人数不会太多,二来皇宫禁地外人进出不太安全。第三,减少对周边农事的影响。” 于谦沉思一会儿说道:“虽然没有先例,但是确实对百姓有利,户部可是要把京营的粮饷按时给足了,我去找一下会昌伯,应该没啥问题。” 金濂补充道:“于少保放心,秋税已经运抵户部,本月就能将抚恤和粮饷按时发下去。此等大事上户部绝对不会拖后腿。” 陈循点点头,对着所有人说道:“前几日山东巡抚的折子可看到了?临清的运河水位已经下降了三尺,按照那边巡检司的统计,如此以来今年从江南运来的粮食会比往年少两成,希望咱们京中提前做好准备。各部司衙门都交代下去,都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众人皆领命。 第44章 京中有巨富,人称王百万 承华殿的大火足足烧了三天,要不是老天爷下了一场秋雨,浇灭了整个火势,哪怕有无数的太监和锦衣卫这两天的浇水,临近的宫殿还真有可能被大火烤燃。 王宪这三天可没休息好,这可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闭上眼就是子弹在那几人胸前崩开的画面,现在又不跟前世在部队里有心理疏导师,只能憋在心里,并把精力转移。 “宪儿,跟我说一下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了?”会昌伯在拜见过妹妹之后就找到了王宪。 王宪顶着个黑眼圈,就一五一十的把八月十五那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推论告诉了会昌伯孙继宗。 听完整个事件,会昌伯点点头,“虽然你做的没错,但是这个钱可是真真的要花出去,我来之前家里盘了一下大概有个三万两,拿出来给你。” “哈哈,外祖父,你太小瞧我了,工部和司礼监的预算拿给我看了,15万两的预算。格局太小,我打算自己出30万两把承华殿修的舒舒服服。太后也可以搬到承华殿来避寒、纳凉。”王宪大气的说道。 孙继宗可真看不准王宪的实力,怎么想也想不出他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钱,这段时间他在宫外的产业就花了十万两,米行的工期原本是一个月,如今已经完成了,这才八天,宅子的修缮原本是一个月的工期,如今基本已经结束,就等王宪回去验收一下,银行的工期本来是两个月,如今地下室部分已经完成。在此之前他从来就不相信八天能平地起一栋房子。 王宪开始也不信,但是他给了王启年十五万两白银的本钱和一句只要速度和质量,不吝啬花钱,让你体验一下王十万百万的机会。 王启年找到了万年牢的配方,蛋清、米浆、白灰、桐油,直接用这几样东西调配出来的粘合剂盖房子,调配出来的粘合剂沾的牢靠,还防水防霉。 王启年找到京中最大的贩子以市场价五倍购买了大量的白灰桐油鸡蛋调配好每天需要的砖石粘合剂,以市场价三倍的价格订购了各项材料,司礼监的工匠跟打了鸡血似得给幸福的天天干八个时辰。 什么宵禁?我在自己家院子里打着火把砌墙你也管?更何况南城兵马司、北城兵马司的一把手都发话了。锦衣卫查夜?大哥你看清楚,屋里负责统领这群工匠的人是东厂的千户,司礼监兴太监的关系。 路过你就别走了,一起吃个饭,咱们工地上白天三顿饭,晚上一顿饭。也没啥,就是海带蛋花汤,炒肉酱,白米饭,全都管饱你还能带一份走。几天下来,不管白天巡逻还是夜间巡逻兵马司校尉还是锦衣卫都胖了一圈,伙食太好了。 就连南城的乞儿都知道,南城兵马司这边有两个正在修建的铺子,在门口帮着搬砖运土每天就能换三顿饭吃,白花花的大米饭和蛋花汤,虽然他们跟正式的那些人少一份肉,但是米饭可是之前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的,天天整整齐齐的排队去干活。 而且,兵马司的校尉家属专门跟着启年小组的段茴每天做饭送到工地,管吃管工钱,这让南北兵马司的校尉家中窘迫的生活条件迅速得到改善,谁家还没点困难?有困难找到启年小组,人家就给安排一个既轻快又赚钱的活给你。 你家里有半大小子也想到工地来搬砖?王启年直接笑道:“开什么玩笑,你是三爷的手下,怎么能让孩子去工地上跟乞儿一样搬砖?统计一下咱们司里有多少人想来,跟着牛车每天押送砖石材料回来,管吃管工钱,每天十个铜钱。” 白素素则领着几个小子每天把外聘人员的工钱结清,白素素也骚包的把铜钱全部装在筐子里,摆在路口上,谁每天干完活,就在这里领钱,全是十足新的永乐通宝,没有一个是劣币。以至于这里又形成了一个小集市,每天都有人来买来换这些结算到工钱人手里的铜钱。 这也是王宪需要的宣传效果。如此多人如此多的钱,可没有一个人敢在这里闹事,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据说第二天的时候,有个干的好的乞儿被王启年赏了十个铜钱,在回去的时候钱被贼给盗了,南城兵马司、锦衣卫、东厂三个部门暗中较劲看谁先抓着贼,被锦衣卫和南城兵马司同时找上门的那个贼被拖出来的时候又看见东厂的人来找他,当场就吓死了,抢了一个小乞儿的钱,被三大部门同时通缉也是全京城第一个。 自打第三天开始,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没人敢在这片瞎胡闹。 如此高效且充足的情况下,王宪的三个工程进度非常快,快到在所有人不相信的状态下就完成了两个。 银行的地库是整个工程的最大最难最慢的部分,因为没有大型机械只能全部靠人工挖运。不过好在现在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就连家蹭墙的注水密闭也已经做好了。按照王宪的要求,要是有人敢挖地道打墙洞,里面的水足可以淹死他们好几回,以后银行的地库会有一个每天的必须检查就是用木棍测量夹层墙内水位的高低。 这点让王启年特别佩服,地面是条石浇铁水,墙壁是夹层灌水,没有人能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从前后门以外的任何地方进入到地库。而且是地下结构,外面火全烧没了,地库也完整的牢固如初。这是多天才的人才能想得出的办法,什么机关装置都不如这个简单暴力。 这几天下来,王启年和孔公恂的关系也迅速升温,开始孔公恂死活不想出来,但是在王启年的威逼利诱下,见证了十万两是如何花出去的。 每天都是在各种稀奇古怪却又理所应当的器具和设计中度过。他从来没有想过井水可以打在屋子里,还能通过神器一般的东西把水提上来,完全不需要顶风冒雪的敲开冰面再提桶取水。 也从来没有想到如厕可以在房间里完全没有异味,整个家里都不需要香薰就可以做到清新无异味。 更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取暖,最令他咋舌的是王宪正堂和书房的水晶玻璃窗,孔家也仅仅是书房用的蠡壳窗,皇宫里比孔府多一点,这种水晶玻璃既能让光线完整的透到房间内,又能阻挡外面对内的窥视,这玩意是天上才有的东西吧? 孔公恂悄悄的问王启年,此水晶玻璃造价几何?王启年苦笑到:“足足一百两一片,一扇门上需要四片,一扇窗上需要上下两片。” “那岂不是单单一个正堂就需要7200两银子,书房得5600两?”孔公恂回想了一下门窗的数量,自己都被花销给惊到了。别人家已经够建个三进的四合院,他王宪仅仅用这些钱做了门上的一部分。 “你不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水晶玻璃的材料,你就是拿出100两来,现在也买不到,前几天不是给你两罐水晶米,让你给家里的老太太捎回去尝尝么?”王启年说道。 “啊,我让管家给带回曲阜了。”孔公恂回答道,那个米是真不错,作为老饕鬄,跟着王启年在王宪家里吃过,听说以后会有的卖。 “那个米,以后的定价是一两金子一罐。”王启年漫不经心的说道。 噗!孔公恂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太有损形象,赶忙从袖口中拿出汗巾来把茶水擦干。 “什么!一两金子一罐?”官方定价是一两金子可以兑换十两银子,但是民间兑换可要十一两才能换到一两金子,只有在特殊的大额交易中才会用到金子。这个价格确实让孔公恂再次刷新了对钱的认知。 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难道那个水晶罐?!” 王启年点点头,“十个水晶罐才能做出一片水晶玻璃。” 怪不得,孔公恂想到他和王宪第一次见面,价值几百两的杯子跟不要钱似的直接就摔,敢情跟水晶玻璃对比起来,就是不值钱啊。 第45章 三本坏账 王宪这几天熬夜也没闲着,“我打算趁此次修承华殿的机会把米行和银行的生意推出来。”原本这几天的计划就足够推广,但是刚刚听了孙继宗说于谦和石亨的小九九,更加有把握。 说完王宪从兜里拿出一枚精美的银币递到孙继宗面前。孙继宗接过银币来掂量了一下问道“足一两?” 这是王宪昨天签到刚刚得到的东西,估计是由国博商店的银质生肖纪念币的变种。 正面图案是锦鸡绕牡丹的图案四周由99只小鸡组成的条形纹饰围绕,背面为彩云回纹围绕的四个瘦金体字银币壹圆,银币边缘内侧有正反两面的点,边缘有斜切的防剪锯齿。 王宪摇摇头:“实际是八钱银子,完全不需要考虑是真假或者缺两的情况,我仍然打算把它当一两来用,但是考虑到官制,且叫它壹圆,在咱们得米行和银行可以购买一两银子的东西,或者用它来换出一两碎银。” 孙继宗拿起来看了又看在手里摆弄半天,说道:“这东西的精美程度,莫说兑换一两,就是一两六钱都觉得不亏。这是怎么做到图案能这么精细?跟你那个糖果是一个工艺出来的吧?那个是凤绕牡丹,这个是锦鸡绕牡丹。” “所以,这三十万两,我就会发出30万枚银币,这三十万枚银币就可以在米行,兑换三十万袋大米。银币和银票同时并轨运行,这样就不会出现太大的抵制和徒劳。但凡在我们的店里购买的东西,都只能用银币或者银票。只要抓住这次机会,把银币和银票的影响范围扩大,早晚市面上的大额交易他们会放弃原来的散碎银子。” “我看可以,虽然现在没有明确可以放开使用金银,但是民间金银流通已久,由太后和孙家做背书,推广起来问题不大。”孙继宗说道。 “退一万步说,要是户部能使用咱们得银币,那么咱们就能大赚一笔,如果他们反向用银币来兑换银两,那我们也不会亏。至于银币的数量和银子的数量,外祖父你不用担心,足够足够足够。”有这次的系统积分在手,又可以直接兑换银币。银币可比小银锭便宜多了。古代银子产量低,工艺复杂,在工业现代化时代,银是矿产的附加品。 “对了,作为股东,外祖父你那三万两还真得给我,我给你兑换出三万元,您家里以后都得用这个钱,以后下人的月钱都用这个来发放。”王宪补充说道。 孙继宗立刻就答应,反正这个钱再怎么流通都会回到自己参股的铺子,稳赚不赔的买卖。 “本来我打算是让您跟几位叔伯去协调衙门,把这次的徭役名额给变成订制,既然于少保和石侯爷想参与进来,那就给他们三分之一的名额。不能是淘汰下来的军士,而是要训练优胜的军士才可以来宫中干活。”王宪把于谦他们要包揽徭役名额的数量砍掉三分之二,还附加了条件。 “军士能答应?”孙继宗有些不解。 “他们必然答应,往年征发徭役是不给钱不给粮,这次咱们修承华殿,咱们就不是徭役,而是帮工,成年劳力,管吃一个月给十元表现好的给二十元,一个人最多可以干一个月。剩下的三分之一名额给兵马司,三分之一工部和司礼监。他们干一个月得到的钱就比之前一年多。我就不信我的钱花不出去,人不愿意来。”什么叫财大气粗,王宪现在就是这种,给到一个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价格。 按照王宪的计算,这三十万银币扔到京城市场里,足够推动中高层的消费升级,自己再往店里放点别的什么珍品,不怕这些天天存钱的人不拿出钱来花。 “那这次需要多少人?”孙继宗问道。 “这样,您就受累把工部和司礼监负责这事儿的人叫到我这里来,还有王启年,我去跟他们谈他们那边的工匠情况,您那边和于少保各要400人。这个新的承华殿不会修的规制多高,大部分是用砖墙,估计两个月就足够修起来了。”王宪把自己的要的人数说了出来。 “好,你在宫中一定注意安全,那个奶母应该是被胁迫的这次趁机处理掉也算是名正言顺,其它人我和你爹查了三天也没查来。他们的入宫记录是在景泰元年被修改过,而且皇帝也在查这波人,所以我们就收手了。”会昌伯孙继宗对于自己没能查到事件的幕后主使感觉挺对不住王宪的。 “放心好啦,在宫中我又不信任其它人,再来的话再杀掉就好,虽然说能把危险扼杀于萌芽是最好的,现在明显做不到,但要是比保命,估计能比的上我的就只有王跑跑了。”王宪开玩笑道。 王宪又拿出几面镜子来,让孙继宗带回家去给家里分一下,“瑶瑶没抽到奖品,肯定羡慕,这东西咱们不缺,自家人没必要去在宫宴上去抢名额。”又想到什么随后说道:“让她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回去,有啥事我都能解决,她啥也不要担心。” 孙继宗知道王宪说的是什么,怕他有什么冲动赶忙提醒:“你的婚事是太后定下来的,别人改不了,我们这些长辈都在呢,你可别瞎捣鼓。” “知道的。”虽然口头上答应下来,王宪这么记仇肯定得找机会报仇,那个老毕登全家都跟王宪过不去,这件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当然王宪也不会冲动的去拿喷子把老毕登全家干掉,这个事情要从长计议,郭登可是伯爵,是已故的武定侯郭英的子孙,不过听说他跟郭家的嫡系不对付,这点可以想想办法。 听王启年说过,如今郭家的长房和二房都在争武定侯的爵位,从正统十二年开始,爵位一直空置到今天,郭登和上任武定侯二房的郭玹关系不错,而真正的长房一脉空有一个永嘉公主祖奶奶坐镇,却得不到皇帝的重用,可以联系他们一下,在以后复位中发挥下作用,就可以把郭登那边给干趴下。 定搞下基本脉络,王宪拿出自己定做的折子篇,用毛笔把这个想法记下来,别等以后把这件事给忘了。 孙承宗对于这个天马行空思想的外孙有些头疼,问道:“这是在记录啥?” “我有三本坏账,一本记钱,一本记恩,一本记仇。”说完就把刚刚写的郭登的那页给孙承宗看。 孙承宗拿起来一看,果然外孙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记仇都扩展到人家全家了。不过他确实很欣慰,说道:“不错,要想在京中活下去,心要狠。” 第46章 银元的算计 王宪可从来没学过建筑学,这不代表他不能对设计的图纸进行改进,古代的皇宫建筑是什么规律?就是尽可能的大,尽可能的气派,尽可能的使用木头。 “这位王公公,你如此改动,承华殿如何采光?使用民间的青砖?这就不符合规制啊。”工部来的官员看着被王宪改来改去的图纸很是疑惑。 本来他接到的指示就是在承华殿原有的基础上缩小一下就好,没想到孙继宗推出的这个王公公直接把图纸改的面目全非。 “这次大火你又不是没看到,新的宫殿首要的任务是防火,其次才是沂王临时住在这里,将来沂王到了封地新的王府不就没那么大落差了?至于采光,这里设计的专门的窗,回头我让人送进来你们参考一下怎么安装上。”王宪是用前世的眼光去改的图纸,皇家宫殿盖的恢弘,可这次花的是他自己的钱,当然是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那也应该用汉白玉砖啊,就好比存放永乐大典的古今通史集库。”话还没说完,王宪就打断了他。 “你说永乐大典?”王宪竟然忘记了这个,要淡定,要淡定,要淡定。这个是一定要弄到手,问题在于永乐大典卷数太多,又没有副本,若是想搞到手,要么抄书,要么偷书,一旦偷了那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抄书的话得有个时机还需要时间。 “王公公对书籍有兴趣?永乐大典可以由皇家子弟或正六品以上翰林院的人在宫中借阅的,只不过由于流程繁琐且不能带出,所以一般没有人去古今通史集库去。”工部的官员回答道。 王宪点点头,他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既然能够借阅这就好办,大不了回头能够兑换出照相机来,自己安排人在里面照相呗,总之要想办法弄出一套来。 不过他们刚刚说的汉白玉砖,也就是大理石。少量用倒是可以,大量用的话想想那天然辐射就头大。这倒提醒王宪了,可以用大理石做地砖嘛,如今宫殿的地面铺设的金砖,黝黑的亮,白天如果不把全部殿门打开,那屋子里就阴森恐怖,如果晚上灯火不够,人员又少这地砖也是让人有种阴冷的感觉。 如今朱见深年纪又小,身边的宫女又少,生活配额也不多,一会儿有人下毒,一会儿这个刺杀,如此环境之下没心理阴影才怪。 “这样,房间里把金砖换成汉白玉砖,每块汉白玉砖两尺见方,三寸厚,正面水磨出镜面效果来,工部能不能做到?”王宪问道。 “能做,但是花费比较高。”蒯祥回答道 “给钱,给足够的钱。”王宪扔出了自己的目的。 萧敬立刻答应道,“司礼监这里有工匠可以做。”对于这种订制又有钱的事儿,完全无视蒯祥这个工部员外郎,抢着也要把差事拿下,更何况这是拉进跟王宪的关系,蒯大人不知道王宪的身份,他萧敬可是知道的。 “那你们都试做一块,看看成本多少,效果如何,你们工部做的好造价低,这地砖就包给你们工部,若是司礼监做的好,就包给司礼监,按数量结现银。”说罢王宪又掏出两枚银币,给了蒯祥一块,给了萧敬一块。 “这个东西叫做银元,八钱纯银,可以在南城兵马司旁的京都银行,兑换成九钱散银,或者在孙家相关的所有产业当一两银子来用。”这就是按照之前跟会昌伯商量好的兑换比例减少了一点,这种比例让大家都有欲望把银子全部换成好看的银元,一旦市面上全是银元的时候,那么就没人会使用又丑又难辨认还需要折色的市银了,而这中间的一成差额,王宪的系统亏的起。 “并且,这次修建承华殿的所有工匠和帮工都有工资拿,每个月这么十枚也就是十元,若是工作突出那么还会额外奖励。”王宪把金元炸弹扔了出去。 蒯祥咽了一下口水,他是从底层工匠一步一步靠技术爬到如今的从五品工部员外郎。他深知底层工匠的艰辛,若此次营造有补贴的话,会极大的缓解营缮司匠人们的生活条件。 萧敬同样也被如此大手笔给震惊了,怪不得之前分到了若干徭役,原来是给钱的,如此一个月下来就能赚平时一年的钱,这次徭役的名额会有无数人争抢的。 “按照我的修改,你们一起再去回去修改一下,变成最后的定稿给我看一下,我去找上圣皇太后禀报。对了,修改的满意最高可是有100元的奖赏的。”王宪把自己的要求什么的都写在了图纸上,什么二层楼阁,房间内用砖做墙,房间内不能有柱子,房间不用太高太大,不留后门,屋檐向外突出留出一个连廊的位置,地下火龙窖,要挖一个排水沟到外面的护城河里等等。 虽然蒯祥和萧敬看着这些要求有些头大,但是这个奖励可是无比诱人,急忙拱手答应。对于一些新名词蒯祥刚想开口继续问,却被萧敬拉了一下。 因为萧敬知道最近王宪家里修宅子,用了一批工匠和新技术,估计也是这些要求里面的,回去找工匠问清楚了改在图纸里就行,看王宪的意思是给你们钱,你们给解决,而不是在这里揪着我问来问去。 在揣摩人心的本事上,萧敬可比技术工人出身的蒯祥优秀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总之这个殿不需要建很大,两个月内不计成本的建好,另外不允许出现任何朱砂材料,这边大部分材料都替换成青砖了,也就不需要像其它宫殿那么防虫。屋檐也改成铺设琉璃瓦的硬山顶,减少木质斗拱的用量。”王宪又想起来朱砂的事情。 若不是这场大火,王宪还真就忽略了一个事情,紫禁城里所有的红色都是刷的朱砂粉,一场大火下来,汞蒸气妥妥的超标,这玩意是真不能用。 在金钱的动力之下,工部的工匠和司礼监的工匠的聪明才智发挥到最大。加上蒯祥本身就是江南人士,对江南民居也多有涉猎,一张满足所有人要求的图纸就诞生了。 景泰帝面前放的就是司礼监的人抄录过来的图纸副本和一枚银元。他本来对于这个建筑不感兴趣,但是司设监的曹吉祥拿着这两样东西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这件事就变的有趣了。 首先是图纸,这个建筑完全采用了民间风格加配高级的琉璃瓦,这让景泰帝很满意,只要你建筑不逾越制度,奇形怪状那又怎么样。 看着一条线绵延到城墙外,景泰帝指着线问曹吉祥,这里是什么? 曹吉祥回答道:“启禀皇上,这是条排水渠,因为承华殿距离城墙很近,他们想留一个碗口那么大的排水渠直接把污水排到护城河内。” 景泰帝想了一下,确实如此,他之前之所以把朱见深安排到承华殿,就是因为承华殿是最靠近宫墙的宫殿,那样他的亲信就可以通过在城墙上的巡逻,看到宫殿的情况,但是之前宫殿比较高大,并不好观察。如今这个建筑是建在基座上的二层小院,却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监视之下。权衡良久说道:“可以,一条排水渠而已,你在通知东厂的人,这里以后加双岗。” “奴才遵命。”曹吉祥跪答道。 景泰帝要是知道后来这条排水渠的作用,就是打死他,他今天也不会答应,可惜没有如果。 而这枚银币是最让景泰帝感兴趣的,他在当王爷的时候私下里铸造过铜钱,否则他哪里有资本让那些官员为他说话从而登上大宝。 “根据萧敬的说法,这叫银元,是会昌伯孙继宗的京都银行铸造的,用来这次承华殿建设开销的支付,不管是材料费还是工匠的薪酬,都会使用这个八钱重的银元,并且可以兑换成九钱碎银或者在孙家的产业中当一两银子使用。若是单独需要这个银元,则需要用九钱银子在京都银行兑换一枚。”曹吉祥把知道的消息完整的说了一遍。 景泰帝摩挲着硬币上极为精美的纹饰,再看银币边缘的斜锯齿,他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些图案和锯齿的作用。如此一来,此枚银元就是恒定的重量,任何人都没办法通过剪边、打薄、抠挖等方式从银元上偷银子,而且这种图案精细到极点,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出来。 他也是喜欢精细工艺的人,要不然景泰蓝也不会在他手里发扬光大。景泰帝把银元给陈鼎,说道:“陈大伴,你看此银元造价几何?” 陈鼎拿到手里看了半天,说道:“启禀陛下,若是户部来制作,一枚银币需要9钱银子的材料外加8钱银子的工费才能出这么一枚8钱的银元。” 曹吉祥听了之后愕然,他平时多是与军队打交道,这些银钱的事宜细节上他并不清楚,可他会算数,陈太监刚才的意思他听懂了,也就是说一两七钱银子才做出这一枚8钱的银元来。这孙家对于这次修承华殿这么虎么?倾家荡产的玩?他想不明。 景泰帝也想不明白,他是知道的,虽然知道孙家说必须得用一两银子来换这么一枚,但是这中间也会缺七钱银子的本钱。难道是假的?想到这里,吩咐下人去找个银剪来。 过了好久才找到,毕竟银剪这种东西民间很普遍,皇宫里却极少。 曹吉祥拿着银剪,一刀一刀的剪着,陈鼎则把剪下来的银块拿起来看了又看。没多一会儿,一枚银元就变成了一堆银碎屑。 两人不由得心道可惜,这东西这么精美就被两人给废了。 “启禀陛下,此银元的成色比市银要高很多,估计能到九成以上,比官银差不了几分。这个怕是铸造起来要赔不少钱。”陈鼎是司礼监的大太监,对于铸币可是行家。 景泰帝沉吟半天说道:“这也就是说不通的地方。大明产铜银都少,铜钱一直不够,所以太祖皇帝发明了大明宝钞作为替代,又禁止民间的金银交易。成祖之所以派出舰队到海外,就是出去找钱找铜,否则哪里有钱能修的起这皇宫。现如今这会昌伯却反其道大把的撒钱修宫殿,有古怪。”其实还有一部分景泰帝没说出来,自己那个哥哥为啥要四征麓川,还不是铜钱闹的,麓川周边的铜矿是整个大明的经济命脉,别人不知道,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景泰帝可清楚。 这也就是为啥会在正统八年,开放了民间交易银子的限制,因为连年的征战,麓川周边的铜矿产量不足,已经造成整个大明的钱荒,所以需要一种大额的货币来代替铜钱当做交易,所以就出现了民间的元宝铸造和市银的出现。官府收税开始收银子,折色收缴最后统一融化成官银收缴入国库。 如今这个银元的出现,让朱祁钰看到了钱的味道。若是将国库中的银两全部兑换成银元,那么既容易盘点,又方便运输,还不易被损坏,这一成的损耗对比收缴银税时候的火耗半成也不会差多少,自己可以把这九钱当一两来用嘛。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想到这里朱祁钰问道:“会昌伯家中有多少这种银元?” “启禀陛下,我刚刚得到东厂的消息是,初步有33万枚,不知道后期他们的银行会不会再铸。”曹吉祥回答道。这个数字是萧敬告诉他的,而萧敬的数字就是刚刚王宪告诉他的。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打算用20万到33万来建宫殿,这真是不小的手笔,孙家为了上圣皇太后住的舒服可真下了血本,此时朱祁钰完全忽略了那个小透明朱见深。 因为刚刚的图纸上是有两个主房间的,意味着有一个肯定是上圣皇太后的,叹息道:“可惜了这枚银元了。” 曹吉祥听到后回禀:“陛下,损坏的这枚是司礼监萧敬手里送上来的,据说工部员外郎手里还有一枚银元,不如让他呈献上来。” 景泰帝点点头,问道:“曹吉祥,你办事不错,前几日司礼监兴太监说他年纪大了,希望能够卸任司礼监的职务,并向我推荐了你,今日看来你办事果然不错,这样你就跟兴太监对调一下职位,你到司礼监任掌印,他去司设监当个闲差。” 曹吉祥听到如此安排,立刻跪拜到:“奴婢遵旨,奴婢以后一定忠于陛下之事,倾其所有,用其所能。” 第47章 蒯祥 承华殿的清理工作很快就展开了,首先是清理出来的琉璃瓦,原本青色的琉璃瓦被大火熏烤成了黑色,原本王宪是打算把琉璃瓦分类,完整的就让老王拉到南城去卖掉,回个车马费。 可王启年一个劲的摇头让王宪消停点。青色琉璃瓦火再烧黑,雨水一冲刷还是青色,这玩意是王宫副殿才能使用的,普通人家用了就砍头,别祸害人家了。 如今剩下的就是这些楠木炭,让在场的除了王宪之外所有人眼红。为啥,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是排名第一重要的,宫里也不例外。 宫中冬季用的最贵的炭也仅仅就是桦木闷烧出来的银丝炭,而这些百年楠木在大火中虽然没有变成炭,但是也可以当炭用,虽然不似银丝炭那么耐烧,但是这玩意烧起来烟少,味道好,关键是没机缘巧合,谁能用楠木炭取暖? 王启年扒拉了一下王宪悄悄问道:“头儿,这些楠木炭咱们拉些回府里取暖吧?” 王宪白了他一眼说道:“嫌死的不够快?” 王启年很纳闷,这东西又没有规制限制,若说是造房子对楠木使用数量和年份有要求,可这玩意现在是烧,而且是二次烧,没啥问题啊,他有些不解的看着王宪。 王宪也懒得解释,对着萧敬说道:“这样,把这些楠木分类,完整的比较好的留给惜薪司,专门供给给陛下、皇后、太子、皇太后这些身份地位高的人。” 萧敬拱手感谢,这些完整的占整个材料的大部分,有这一部分楠木炭的入库,惜薪司今年的压力会减少很多,并且节约很多经费。 紧接着王宪又安排到“蒯大人,回头我让王启年给你个配方,把剩下的这些散的木炭收集回去,再加工一下就可以做成取暖的碳砖,当做福利分发给这次所有参与承华殿的工匠和帮工。” 蒯祥赶紧也拱手道谢,心说这位小公公安排的真是点滴不漏,照顾到了现场所有人的需求,工部的工匠们平时的收入是很低的,养家糊口全靠走账外的材料,宫中的东西跟外面的不一样,他们极少能拿到手,如今王宪大手一挥,就可以合法合理的得到今冬的燃料,确实是照顾到了工匠们的利益。 王启年虽然不懂,但是他看神色的本事比谁都好,见这么好的东西王宪都不要,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因为他刚刚可没说上圣皇太后和沂王。 前期清理工作的分配安排完毕,按照如今人手充沛的情况来看,五天就可以完全清理完毕。 “王大人,你去跑一下青砖,把京城周边能做青砖的聚集在一起,拉着萧公公,造势宫中采购贡品级别的青砖,让他们做出最好。现有的选最好的拉来一半,再有一半订制现烧,验收合格之后直接付全款。还有用原来的模具继续订制洗手间的器具和下水管道,这些都用银元付账。”王宪把去采买青砖的工作安排给王启年和萧敬,王启年之前就熟悉这些事情。 “蒯大人,琉璃瓦和木材就您这边操心,由工部负责协调,也是用银元付账,先预付款给你们5万元,不要出现什么偷工减料报花账的情况,这是花上圣皇太后的钱,该给你们的一分不少,不该拿的谁动,可是死全家,丑话我可先说在前头。”王宪打听过这个蒯祥,把他的事迹和自己的记忆重合以后发现这小老头自己见过,国博里有一幅他和故宫的图画《明代宫城图》,实打实的是一个技术大拿。 想到这里,王宪又补充道:“对了,蒯大人,两边的塔顶塔尖立上各立一柄宝剑,用铁链沿着墙壁埋到地下一丈深。” 蒯祥不解道:“王公公,这有什么含义么?”蒯祥是木工世家,祖父蒯明思和父亲蒯福能都是香山帮的佼佼者,而到了蒯祥这一代,更是成为了香山帮木工的最高地位的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习俗。 王宪这才想起来,此时还没有避雷的系统传承,全国上下能够做到避雷的估计也就剩下武当山顶的那座铜殿了吧。于是就告诉蒯祥:“真武大帝给上圣皇太后托梦,此法可以避雷击,使得屋舍不再受雷火侵扰。” 王宪一脸正经的说着胡话,撒谎拈手就来,反正没人会去找孙太后求证,拉大旗再捆绑上一个真武大帝,效果极好。 蒯祥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点头道:“多谢王公公指点。”心里却在想自己一定要试验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不会出现三大殿被雷火烧毁的情况了。 想到这里蒯祥便告退下,赶往工部衙门。 王宪心说技术男果然是听到了跟技术工作相关的就完全不顾其它了。 宫内的事项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王宪也去拜别孙太后,要出宫安排一下钱的事情。 孙太后对于这个能干还有钱的外孙真是心疼的不得了:“正好回去休息几天,你表弟这段时间身体气色也都好了不少,也不哭闹了,你功不可没。” 王宪说道:“外祖母,我确实得先休息几天,然后组织一下家里的银钱调度,争取早日把宫殿盖好。您也能搬进去,别看新盖的没您现在慈庆殿气派,但是绝对温馨舒适。” “好好好,就等你建好,我们就都搬进去。”孙太后欣慰的笑道。 再去看一下万贞儿,朱见深这几天也是没休息好,天天抱着同样没休息好的万贞儿。 万贞儿可是真真的看到那几个小太监被火铳打飞出去,鲜血喷了一地。 就出现了现在的情况,朱见深抱着万贞儿,万贞儿一只手抓着王宪,王宪搂着万贞儿。 一点点也不和谐,王宪轻声在万贞儿耳边说道:“宫里基本安全了,我要出宫调一部分银钱来,你在宫中待着好么?”说罢掏出一桌子巧克力棒棒糖。 万贞儿手抓的更紧一些,说道:“好。” 凭着铜符,王宪就出了皇宫。 皇宫的这场大火对于京城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五城兵马司在皇宫起火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了各个衙门,各种差役,良人,坊长对街道进行了封锁,清街。 对沿街所有店铺和房屋进行防火检查,防止宫外出现火情。各种茶摊、早点摊、庙会一律取消,这个八月十五也成为大明朝最安静的一个八月十五。 也就是说王宪的这把火,干掉了整个京城半个月的正常生活,这点作为主角他是不知道的。 马车嘎达嘎达的驶向积水潭,王宪现在就想在自己床上好好的睡上一天一夜。 第48章 王多鱼可能是我后辈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王宪终于从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脱离了出来。 这简直比前世打比赛的时候还要紧张刺激,比赛只有输赢偶尔会出现生死,在皇宫里的这几天就感觉一直在生死线上。 早在几天前王宪就让王启年在家中准备好装银子的箱子,并且按照银元的大小做出隔断来。 每层隔断五个圆槽,每个半圆槽可以放下100枚银元,一层隔断可以放500枚银元,一个箱子四层,实在不是不想再做大一点,而是再大了实在是不方便搬运。 给工部准备的五万元就装了正好25箱,给材料供应商的准备10箱,工匠们的工资10箱,给会昌伯府准备的15箱,原本这些在口头上的数字具象化成60个装满银元的箱子摆在面前,王宪也被震撼到了。 12万枚银币折合重量三吨半,在明朝的实际购买力就约等于前世的十多亿人民币,要知道大明如今的财政收入是综合加起来才2400万两左右,这还是综合,实际现银收入只有不到300万两,如今自己的库房里就堆着一座银山。可能后世的王多鱼的那堆纸都不会有自己面前的银山震撼。 王启年和白素素在看到这么多银元之后更是发癫的打开这箱子抓出一把来看了又看,再跑到另一个箱子打开再抓出一把来看了又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他俩疯癫了半天,王宪使劲咳嗽了一声,两个人半晌才从疯癫中脱离出来。 “看你俩那个没出息的劲,这才十二万,后续还有二十一万会运来,足足是现在的两倍,你们看到这些就这么疯癫,回头银行地下金库装满的时候你们会啥样子。”王宪装模作样的教育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兑换出来的时候震惊的样子。 “老王你先工部找蒯大人,让他协同户部的官员准备好马匹兵丁来押运银元入库,回来的时候去北城兵马司把大伯喊来,让他带着两辆马车和账房先生把会昌伯府上的钱先拉走。”王宪把王启年安排出去,这些钱是越快的到该到的人手里越好。 王启年领命就赶往工部,王宪又安排起了段素素,“一会儿户部和工部的人来,我不方便出面,一会儿你跟大伯一起应付那些官员们,大伯家是15箱,工部是25箱,剩20箱留着我有其它用处,听到了么?” “听懂了,可是少爷,我有点慌,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段素素从一个街边的卖茶女娃到如今才一个月,就应对如此大的场面,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怕什么?我在背后给你撑腰,大伯也在边上,你说啥就是啥,就冲着给工部和户部的那五万元,你就是给领头的家伙一巴掌,他都得夸你打的响。”王宪说的一点毛笔没有,如今这么一大笔钱到了朝廷上,把工部残留的那些木料给用上,谁要是阻挡这笔计划外的银钱收入,谁就是全部官员的敌人,如果没什么意外,这笔钱会成为冬至节时候在京官员的粮俸。 白素素点点头,围绕着箱子学着王启年说话的口气练习着。王宪则又兑换出200枚银元来,再从空间里把钙奶饼干的蜡纸拿了出来,五十个银元卷成一卷,封装起来递给白素素。 “一会儿每一个来的兵丁和账房,都发一枚,当官的也有一枚,就说是留个纪念沾点喜气。”其实王宪还是想通过不同身份不同级别的人把钱给花出去,尤其是要打通官面上的人花这些银元。 别看先去的工部和户部,真正来的快的还是北城兵马司。孙瓒一进门也是给满屋子的银元给晃到了眼睛,自己这个便宜女婿是真有钱,京城首富绝对跑不了。 “大伯,这里有三万银元是咱们家的,一会儿你拉回伯爵府,再把府里的三万元宝拉回来,可能中间会有点差额,缺的那部分回头我在摇完银子再补到府上。一会儿你让账房验收一下,还有就是府上的装完先别忙走,工部和户部的官员我不好出面,您在这里帮忙撑场面。”王宪主动跟孙瓒打招呼道。 孙瓒满口答应的同时,眼睛压根没往王宪那边看,直勾勾的看着面前这六十个箱子。 一点没比刚刚王启年和白素素的样子好多少。而身后的六个账房先生更夸张的都坐在了地上。 看着自己手下的六个账房先生这么不争气,孙瓒毫不客气的每人给了一脚,让他们赶紧点银元。 这四个账房先生可是第一次见银元这种东西,巧夺天工的图案,每一枚都是精准的八钱重,分厘不差。这让当了十几二十年的几个账房都觉的不可思议。 从第一箱开始的每一枚都拿起来看,用戥子称,再到后来每行拿出来一起在杆秤上称重,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六个人才把会昌伯府的三万银元点清楚,让兵丁抬到马车上。 白素素这时也拿出银元来给在场的每个人发了一枚,单独把一卷50枚给了孙瓒。 “大伯,这钱不是白给你的,你得在接下来的半个月请你的朋友或者同僚喝酒吃饭逛青楼,总之要把钱尽快花出去,得让京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种银元,比银子用起来方便。”王宪打趣道。 对于自家这个小姑爷的打趣,孙瓒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给的太多了。如今自己是从四品指挥佥事,明面上的月俸相当于5两银子,这一出手就是自己一年工资啊。自己的月钱又大部分上缴给家里,平时请朋友在酒楼里吃饭花2两银子就是大手笔了,青楼里喝酒听曲儿五两起步,至于喝花酒更是不敢随便想,喝一次花酒就得20两起。 随行的兵丁对银元的奖赏更高兴,因为他们平时的月俸都不到8钱,如今出一次搬东西送东西的差,就有一个月的收入,真希望这种差事天天有。 王宪估么着时间也差不多,就转身到自己的卧室休息了,临走还没忘让厨房烧点茶水在库房这里摆上,一会儿户部和工部的人来给他们喝那些,给老丈人的茶可是从司礼监搞的极品茶叶,给外人准备普通的茶叶就好。 王启年也没想到这次来的人规格如此之高,蒯祥本人没有来,但是工部来的人是工部尚书高谷,同样户部来的人是户部尚书金濂,不仅如此,户部的宝钞提举司提举,太仓银库的大使、承运库的大使、照磨所的校检以及各种库房小吏来了足足有二十几个人,另外还有库兵、马夫二十几个人。 为什么会这么隆重,因为昨天早朝结束之后景泰帝单独召见了这两位,说是会昌伯家有一笔数量相当可观的银元要作为整修宫殿的材料款,走工部的账,入户部的库。然后又把那枚银元给了两位尚书看了一下,两位尚书顿时就觉得银库里的库银真的是又丑又难用。 景泰帝吩咐,去孙府看看这个银元以后能不能成为官办货币替代库里的库银,因为按照景泰帝自己在府里铸造铜钱和银元宝的经验,如今朝廷折色外加火耗,兑换成官银的成本远比用九钱银子兑换成银元要高。若是能用9钱的碎银兑换成银元,再把银元收入到国库之中朝廷可是要节约半成的火耗,一年下来可是十多万两。 带着这个目的,两位户部尚书就来到了王宪的庄园门口。 第49章 尚书上门 王宪的宅子虽然进行过改造,但是大门依旧是按照之前孔公恂低调的风格,门宽但是不大。 孙超向大爷禀报,户部和工部的车队已经到了门口,来的是两位尚书,是不是您要出门迎接一下。 孙瓒顿时有点怀疑王宪是不是提前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想到他的身份,还是低调点好,于是就带着白素素一起到大门迎接。 门口停着两顶青缦镶嵌金饰银螭绣带的四人抬的大轿,余下的人皆是乘坐普通马车。 在大明朝京城之内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坐轿子,其余什么提举、大使,这种末位的八品九品官甚至只能骑驴,实在是因为这些人的工钱养不起马,这次算是公差所以坐的普通马车。 而三品以上的京官也只能坐四人抬的轿子,传说中的八抬大轿是出京公干的时候才允许配置,第一是要彰显朝廷的气派,第二点才是最主要的,出了京城之后各地之间的道路明显就不如京城,四个人抬轿子太累,需要更多的人抬。 金濂和高谷两位尚书当然不可能待在轿子里等人出来迎接,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会昌伯府,虽然知道肯定不是会昌伯亲自接待,但怎么也得是儿子辈的一个,他们虽然是正二品官员甚至阁老,也不敢托大,人家背后那可是上圣皇太后。 王宪的府宅不深,很快孙瓒领着白素素就到了大门口迎接两位尚书。 “高阁老,金尚书,劳您二位亲自带队操劳,真是我大明楷模啊。”孙瓒一见面就是两顶高帽扔上去。白素素也对着两位尚书作了个半揖。 两位尚书对于旁边的小姑娘有些疑惑问道:“这是令千金?”对于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小姑娘,两位尚书可是要问清楚的,大明朝的规矩很多,就比如他们现在是进行的官面上的公务,一个没品阶没身份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其中,两个人可是要问清楚的。 “这是上圣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心腹,专门管理和监督这笔钱的。”孙瓒睁眼说瞎话,借名头唬人的水平和王宪如出一辙,他是压不住两位尚书,可自家姑姑是可以的。 两位尚书可吃了一惊,赶忙掏兜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随身的小礼物,可掏了半天实在是今天出来的匆忙,啥也没带,兜里倒是有点碎银子和大明宝钞,可是人家管的是钱啊,拿这些去考验干部? 这时白素素说话了:“两位大人,这里准备了点薄礼,是上圣皇太后作为此次差事的赏赐,大人们可不要拒绝,要不我这里可不好交差。”白素素从小是在茶摊长大的,什么泼皮无赖、草根勋贵都见过,顺杆爬的本事也锻炼出来了,既然大爷说是上圣皇太后,那我也就跟着往上靠。 这一手不怯场,确实让孙瓒对于这个八岁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白素素就招呼孙超给后面兵丁每人发一枚银元,自己则拿着两卷先给了两位尚书,再给后面的提举、大使、照磨每人发了一枚。 如此光明正大的行贿受贿,两位尚书欣然接受,无他给的太多了,而且理由都给你想好了,长者赐,少者不敢辞。 别说两位尚书,哪怕换为官清廉的于少保来,于谦都会客客气气的收下,然后回家之后第一时间买米买面买柴火,没有人会跟正当合理收入过不去。 “高阁老,金尚书,咱们是先到书房坐会儿?还是在库房里安排好之后,下人们清点,咱们再休息?”孙瓒给出了两个选择。 金濂连忙说道:“公事要紧,咱们先办公事。孙佥事前面带路。”说完就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他金濂很急,非常想早点看到这批钱,这就好比一堆快递到了驿站,马上就能送到家里,而金尚书已经等不及了自己跑到驿站取件。 库房是在东跨院的倒座房中,库房很大,突然进来二十几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白素素指着箱子说道:“那就有请金尚书安排兵丁搬出25箱在库房之外盘点装车吧。” 金濂快速扫了一下库房,估摸着搬走25箱还剩20箱,于是吩咐兵丁开始往外抬箱子。 王启年在打造箱子的时候很用心,两边都安装有铁的提手,箱子用铁皮铆钉整体固定的,一个箱子装满银子整体重量有150斤,两个人提箱子不会出现提箱子的时候箱子散掉。 二十五个箱子很快就被从库房搬出,一排五箱在院子里摆了五排。 当所有箱子盖子被依次打开的时候,就连整天跟库银打交道的户部官员都镇不住叫了出来。 金濂很生气的怒视着叫出声来的那个大使,心说真特么丢人,整天跟银子打交道的人居然被银元给惊到。当然这样不完全怪他,金濂看见这些钱都不争气的心抖了好几下,简直差点没让自己这老头子抽过去。 金濂可是看的真切,箱子是随机从库房里抬出来的,也就是屋里剩下的那些也是跟现在外面的装的一样多。 高谷和金濂互视了一眼,一起向前在箱子里拿了一摞银元。 高谷是工部尚书,他看的是银元的成色和工艺,最少是九成的银,跟官银差点有限,但是这个明显比官银的色泽要更好,硬度也有所提高,这使得花纹清晰不容易磨损,边角锯齿和边缘的图案可以防止偷银,再仔细看这个锦鸡绕牡丹活灵活现的,四周的云纹也有种古朴的味道,工部的工匠虽然有能力做出来,但是要是说做这么些银元,工部把全国所有的工匠集合起来也做不出来。 金濂看着高谷,高谷点点头,又摇摇头。金濂吩咐道:“拿工具来。” 承运库的大使立刻将专用的工具,甚至拿出了火炉,风匣。 随机拿来了25枚,每一个银元都进行称重、厚度、大小测量,结果发现全部都一丝丝都不差。 若是王宪在这里肯定会说,当然一丝也不会差,前世超级工业生产的缩影,925银板料外加冲压制造,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铸币技术能想象到的。 金尚书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枚银元,又从那25枚里选了十枚银元,让后面的工匠放在火炉里融掉。 现场捣鼓的慢,但是也很快出来结果,融化去除掉所有杂质之后,每一枚银元都变成了七钱四分的银珠子。又是一点点都不差。 “启禀尚书,每一枚银元净含银七钱四分,纯度是9成25,测试的每一枚都丝毫不差。”承运库的大使今天也是开眼了,他从来没见过哪家银庄能够把市银熔铸的如此高纯度,简直跟官银相当。 金濂点点头,整个过程他都看在眼里,这个数据跟昨天景泰帝给他们数据是一致的。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又重新熔炼了一些。 他正想开口,白素素说话了:“来人,去库里再取11块银元出来,将这熔化的11块换过来。”她从金尚书抠抠搜搜的从那卷钱里拿出了一块银元的时候就知道,金尚书心疼了。 确实如白素素所想,金濂刚刚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兑换成银元,毕竟精美的银元可比银块要好看也要方便。他刚刚可是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才舍得从自己兜里拿出一枚来熔化,他虽然是尚书,要是刚刚把底下人手里的唯一一块银元拿过来熔化掉,底下人绝对能啐自己一脸。 孙瓒见基本上结束了,就开口问:“两位大人,咱们去书房坐会儿?剩下点数的事情就安排底下人去做就好了。” 如今刚过中秋,也是秋老虎闹的厉害的时候,金濂今年61,高谷今年62,刚刚兴奋劲上来的时候还没感觉到热,如今孙瓒这么一说,乏劲顿时上来了。 高谷应答道:“说的也是,这银元真不错,走走走,咱们去喝会儿茶,琐碎的事情交给底下人干就好了。” 第50章 孙家之义,千古永传。 王宪的书房和卧室是房屋改造的重点,现在已经改造完成,孙瓒带他们来的就是这里。 王启年是一个办事牢靠还有发散思维的人,他听王宪说过,书房要尽可能的亮堂。于是王启年不仅仅是把窗户给改成适合水晶玻璃的,而且把原来的青石砖地面给改成了,陶瓷砖地面。如此一来整个房间关着门窗,屋里都显得特别亮堂。 而王宪对于这次装修的效果,十分满意。但是两位尚书看这个屋子内外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每个人都会对自己了解的行业或职业中的东西特别敏感,高谷第一年就看到门框和窗户上内嵌的水晶玻璃。 “这是透明的琉璃?不太像水晶。”高谷抚摸着几乎透明的玻璃问道。 孙瓒其实也不知道这是啥,总之他知道很贵,100两一片,这间书房光门窗上这些东西就花了5000多两。 “高阁老,这个是试验品的透明琉璃,可以防风,耐寒,耐热,隔音,透光不透人,原材料特别贵,专门为上圣皇太后准备的,大概是100银元一片,接下来的承华殿会装配上这种玻璃。”白素素向高谷解释道。 高昂的造价让两个尚书瞠目结舌,皇宫里的御书房四周的窗户是用小隔断压实的经过特殊处理的薄蚌壳,如此耗费之下也仅仅是略微透光。他们不是没想过用透明琉璃来做,但是工部在山东博山那边的琉璃厂,几百件才能烧出半透明的一件来,根本就没那么多钱继续做。 如今看见梦寐以求的实物,让高谷怎么能不激动。高谷颤抖的问:“能不能禀报一下上圣皇太后,我们工部这边出钱买几片。” 白素素想了一下说道:“高阁老,我实话跟您说了吧,这透明的琉璃制作起来跟普通琉璃一点差别都没有,就是这烧制的材料贵的离谱,甚至我们安装时候碎掉的琉璃都会清扫起来重新回炉当做原料用。” 素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王宪原来跟他说过,这玩意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东西,现阶段材料贵,别人知道了也不要紧,毕竟琉璃厂那边的工匠都不是他们自家的,怎么制作一问就清楚。 高谷听了顿时打消了工部仿造研究的心思,推门进入踩在了陶瓷砖上,洁白的地面映的他睁不开眼。 “这是陶瓷砖?”高谷完全不顾及自己阁老的形象直接蹲在了地上,用手摸着地砖。 在建造的时候王启年是怕别的材料承受不住地下的铁柱加热地面,才在让人烧制的陶瓷砖,那边地火龙烧热之后热气烘烤着上方的铁柱,铁柱再均匀的把热量散布到整个房间。 而且王启年听从的王宪的意见,陶瓷砖之间留有缝隙,填充一半万年牢,另一半找银匠嵌入银丝,再打磨光亮。 “接缝之间是用的纯银掐丝镶嵌?”高谷随着一步步探索,又发现了另一道工艺。 “高阁老不愧是工部尚书,金丝的话太贵,铜丝的话太俗,只能退而求其次用银丝。”白素素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旁边的金濂也没想到,一个书房可以做的这么讲究,花这么多钱,皇帝都没用过的东西,这个书房里居然就用了,关键这些东西还都是普通人都能用,不违规违制。 其它的陈设王宪没有进行改动,都是用的普通的,王宪觉得孔公恂这人不错,就没再兑换茶壶茶具出来自己用,这样他好歹能留一个全国唯一的传家宝。 端上来的点心是钙奶饼干和巧克力棒棒糖,这两样点心也只有后宫少数人吃过,虽然这两位尚书级别很高,但是很不幸是第一次吃。 世界上的东西其实分作是四类,中间的这一类叫做食品,是平时大家常吃的,食品向下是不能吃的一类,向上叫做瘾品,就是吃了之后能上瘾比如糖、巧克力、盐、酒,再向上则是被称为毒品。 给两位尚书准备的点心就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瘾品,旁边泡的极品龙井俩人都没怎么喝,因为龙井在家里能喝到,点心出了这个门之后就吃不到了。 金濂吃了两个巧克力棒之后问到:“这个巧克力棒多少钱,很贵吧?” 白素素回答道:“这个东西真不贵,两块银元一个。放心好了,这招待客人的不会收两位尚书钱的。” 金濂心说,得了。又是白问,知道贵,但是没能想象到如此之贵,就好比把两枚银元含在嘴里吃一样。自己的薪水可是支撑不了这些点心上自家饭桌。 “这个饼干便宜,有助于小孩子长身体,年纪大的人牙口不好,也可以蘸水泡着吃,一银元一包。这两样点心府外没有,之前是专供上圣皇太后吃的,今年扩大产量了,孙府才有配额。”白素素又指着旁边的钙奶饼干补充道。 这下两个尚书点点头,屋里总算有点东西是俩老头子能消费的起的东西,这个要回去的时候带一包给儿孙们尝尝。 “孙佥事,这银元若是银料足够,能兑换出多少来?”茶也喝的差不多了,点心也吃饱了。金濂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孙瓒沉思一会儿说道:“我知道您肯定是替皇上问的,这样对比民间兑换,户部这边如果要兑换银元,只要银料足够,可以降低半成的火耗。八钱五分兑换一枚银元,这样我们银行刚好不亏钱,朝廷这边的钱我们从民间的兑换上来补亏空。这东西的工艺做下来朝廷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银两折色和偷银的问题,成本您和高阁老也能算出来。” 这些都是王宪提前跟孙瓒说好的,只要朝廷有这个打算,就想尽一切办法办法让他们来。 玩权谋和心术,王宪一定是玩不过这些文官武将的,唯独只能用后世的经济政策来给自己当保命的盾牌,先用银元驱逐银元宝和大明宝钞,再用信用纸币等额兑换银元,银存根只有自己这里有,要是打算掀桌子就抽走银根。 高谷点点头,孙瓒说的确实是他想的,工部的技艺是永远达不到现在这种程度,即使自己奏明景泰帝,把整个技术都拿到手,银元的工艺也会随着体制的侵袭而变质,相反控制住银料的出入,就可以控制银元的产出。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是有能人的,银矿这东西完全是国有,如今又禁海,海外不可能有大量白银进入。控制银矿和银料的流入,就可以控制银行。可他完全没有想到,王宪的银元是通过系统兑换出来的,只要有积分,王宪可以无限制兑换银元,而目前来说,大明的随便一件称得上是物件的东西,都能兑换出相当可观的积分。 双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于是就先聊着等户部的大使们盘点完。 “孙佥事,咱们府上在哪里如厕?”上了年纪的金濂喝点水就想上厕所,如今真的忍不住问出来。 “两位尚书跟我来。”孙瓒指引着两位尚书来到书房的另一侧,上面写着wc。 说着就跟两位尚书演示了一下洗手间是怎么使用的,如厕完之后应该怎么办。 “居然可以不出屋就把污秽之物排出,这个方法简直是神来之笔。”金濂啧啧称赞。 他们的府上虽然有恭桶,里面放一半的草木灰,排泄物到恭桶里,再由丫鬟及时倾倒,但是丫鬟是要花钱买的。而普通人则需要冒着严寒到外面的厕所里如厕。 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官员本身就睡的轻,丫鬟如果倾倒的不及时屋里就会有味道,若是倾倒的及时,开关门的声响容易惊醒他们。 如今冲水便盆的出现解决了,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环。 “那这些污秽之物会流向哪里?”高义问道。 “在宅院最外侧有两个化粪池,经过堆积发酵之后会成为农家肥,可以使得粮食产量增加3成。这可是我孙府之前不外传的秘方。”孙瓒回答道,这些也是王宪交代过的。 “此话当真?”高义和金濂同时惊诧道。 “千真万确,如今上圣皇太后得知今年粮食会减产,敕令我们必须把方子交出来,为天下万民所急。所以以后我们孙家的这条财路要损失无数,才补的银元这个买卖。”孙瓒说道。 两位尚书被会昌伯孙家的大义所折服,当场行了大礼说道:“此等秘术还请会昌伯详细写成折子,验证过后推广于全国,我们两位先代天下万民感谢孙家高义。” 第51章 造办处的诞生 皇宫之内身份最高的那位正在等两位尚书的消息,甚至在皇宫宫门值守处留下旨意,两位尚书可以直接进宫面圣。 两位尚书在到户部的银库完成基本的交接之后就进宫汇报此行的情况。 “启禀陛下,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另外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会昌伯孙继宗用一个可以让粮食增产三成的方子来交换银元铸造的营生。若是粮食增产三成,那么我大明粮食就可以增产,灾荒之年也就容易度过,朝廷的税赋也会增加。”户部尚书金濂回禀道。 确实是个好消息,明朝有皇庄,若是能够增加三成产量,而且皇宫是整个京城最大的粪便生产地。 “金爱卿,若是将银元定为法定货币跟铜钱一样是否可行?”景泰帝更关心的是钱袋子。 “回禀陛下,完全可行。只要分三步走,第一有足够多的银元,可以提供兑换。第二步,设定一个铆钉额度,就比如一银元就是现在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用铜钱来说就好比是一当十的大钱,只不过这个是一元当一两用,第三步,禁止民间再使用碎银。”金濂说出了他的财政政策。 景泰帝点点头,这样按照金濂的方法来算,库存的300万两官银就会变成350万元,自己小金库的200万以及司礼监金库的200万,也会变成470万元。 虽然银子本身没有增加,但是如此操作下来就完成了实际购买力的增长。并且这种银元替换银子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不像大明宝钞或者一当十重宝铜钱那么让人排斥。 可是对于铸币权不在朝廷手里,景泰帝还是有些担心,虽然他已经通过询问高义知道了当前朝廷铸造元宝的实际情况,询问了金濂得知了可以用控制银料银矿的办法来约束银元的出产,更是又问了司礼监和内官监的掌印,得知了目前大明朝的银矿以浙江福建云南四川为主。 这也就是为啥朱祁镇当政的时候浙江的叶宗留和福建的邓茂七会叛乱的原因之首,四征麓川也是为了银矿和铜矿的事情,开放银子的流通是必然的,若是用可控的桃代李僵之法,让银元成为法定货币,你们别的地方开采的银子都只能乖乖的过来换成银元,开采矿的时候朝廷收一部分税,兑换的时候还能赚,朝廷不需要多花一分力气。 “金爱卿,你说要是找会昌伯把铸币的技术要过来怎么样?”景泰帝试探的问了一下。 首先提出反对的是高义,高义是内阁的阁老。“陛下,此时可真是万万不可,这铸造技艺且不说工部的人能不能学会,关键是火耗的问题,咱们工部根本就控制不到如此。宣德七年征用的新技术开始的铸造宣德通宝时候火耗是百损二,可是由户部接手之后火耗年年增加变成了百损六,质量也明显下降。” 金濂也附和到:“陛下,确实如高阁老所说,若收归户部,那么品质真无法做到如现在这般。倒不如单独成立一个虚职衙门,就定个五品。人员给会昌伯让他安排哪个子侄任职,负责对接银元铸造业务,同时把散银和银元的兑换收归国有。他们现在不是9钱银子兑换一银元么?那么咱们就用9钱银子兑换这个衙门产的银元,外面如果需要兑换银元,只能限期到户部清吏司进行兑换,兑换比例变成1两兑换一银元。如果逾期不兑换,则银两不准流通,罚没并追究其银两来源。这样朝廷的收入既能增加,又避免会昌伯孙家有所异议,上圣皇太后那边也好交代。” 金濂之所以会出这个主意,其根本原因是官员们家里没有多少银两,市面上银两流通也是近几年的事情。相反还能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从这一成兑换额度上做手脚。他可绝对不是因为会昌伯孙家给了他五十银元的事儿,要知道,去年他景泰帝废立太子,才给几个阁老、尚书每人一百两银子,给了首辅50两金子。就知道这两者的事儿差别有多大,国之根本冒着骂名收100两,人家图喜庆给五十银元,自己投桃报李给弄个破五品官没毛病吧,你皇帝不要脸的开始抢人家家里东西了,这个头不能开,一旦开了谁家有好东西都保不住。 高义这个老油条一看金濂这个样子,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也说道:“陛下,官职名额呢,也都是虚的完全可以不用开俸禄,给了孙家非嫡系子弟一个出路,恩荫而已,且衙门品级已封顶,而且会昌伯本身就是都指挥佥事(正三品)其余兄弟子女都在正四品、从四品的职位上,这个衙门可以挂在锦衣卫之下,正五品则是千户,既显示了陛下您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又给了孙家足够的恩典,朝堂内外又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要是王宪知道五十银元能办这么大事儿,肯定直接甩五千银元,高义这个理由彻底打动了景泰帝。 确实如此,孙继宗(都指挥佥事正三品)、孙显宗(指挥同知从三品)、孙绍宗(指挥同知从三品)、孙续宗(指挥佥事正四品)兄弟四人是都是虚职的,孙继宗的三个儿子倒是实职兵马司指挥使(正六品)挂指挥佥事衔(正四品)是因为北京保卫战中需要维护京城治安,所以就由孙太后的子侄们负责五城兵马司的具体事宜。 而在去年的孙家的两个子侄因为被御史告状,有两个孙家的子侄被从兵马司免职,也是景泰帝和孙太后在争夺权利废立太子时的冲突点,如今大势已定如此缓和一下关系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理由。 “二位爱卿辛苦了,这件事容我考虑一下。”景泰帝明显是动心了,于是两人见火候差不多,也就告辞退下。 景泰帝想的就比较多,他的舅父刚刚在八月初一从锦衣卫指挥使给提到前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卢忠这个继任者就疯傻让自己颜面尽失。如今锦衣卫指挥使是颜敬,也是很早就投靠自己的人,倒不如舅父亲近。景泰帝吩咐陈鼎,把颜敬喊来。 没多一会儿,锦衣卫指挥使颜敬就来到御前。 “臣锦衣卫指挥使颜敬,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作为皇帝近臣的颜敬见到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拍马屁,因为他的所有权利都是皇帝给的,他能当上这个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若不是自己哥哥战死在北京保卫战中,自己也不可能承袭锦衣卫的职务,若不是吴安这个国舅爷升职和卢忠这个货疯掉,自己也当不上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而这个指挥使还是自己送了500两银子给石亨,他给举荐的。 “颜敬,朕打算在锦衣卫底下虚职的司所,由会昌伯的子侄们担任职务,你看这个给多少名额比较合适?”锦衣卫的事情景泰帝了解的并不多,他相对更信任原来府中带出来的太监,但是机构总不能放在司礼监之下。 “启禀陛下,臣对此司所的具体职责不甚了解,还请陛下明示。”颜敬为了不犯错,随便出意见,还是硬着头皮把心中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陈鼎站在旁边替景泰帝解围道:“仅仅就是在锦衣卫挂名不领俸,会昌伯孙家的一个产业与皇家有利,需要一个司所来维护日常。”这种话肯定不能是景泰帝说,他这个司礼监太监说出来刚好。 “陛下,如今京中锦衣卫屯田所正打算裁撤掉,目前有千户职务一名,副千户两名,百户四人,校尉名额五十人。不如将其削减职位之后划归虚职司所,设置千户职务一名,百户名额四名,校尉名额四十名,这样虚职衙门中给一名主官,四名副职,基层办事员四十名,就足够了。”颜敬看出来了,景泰帝是想让马儿跑,又想马儿吃的少,综合考虑下来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会昌伯孙家在锦衣卫和军队挂职的人很多,但是架不住家族中的人更多,估计是要用虚职安排家中的边缘子弟。 听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话,也给了景泰帝一个启发,用本来要裁撤的实职衙门来做虚职工作,能有更小的推动阻力和最大的收益。 待颜敬退下之后,景泰帝问身边的陈鼎:“陈大伴,司礼监这边有什么好主意?” 陈鼎想了一下,“陛下,老奴斗胆说一下,采用现有的衙门挂虚职,是比较稳妥的做法,至于职务的名额,颜指挥使的大部分提议也十分稳妥,五个带品级的虚职,但是基层人员的名额,建议由他们自行备案不限制人数,铸币这种事儿肯定不是孙家的直属子弟来干,但也会是家生子,若是这些人上了真正锦衣卫的名册,反而会引来孙家的反感,倒不如就直接把屯田所独立出来,给一个千户衔,四个百户衔,其它的人你想招募多少工匠就在卫所里备案,后期能查到就行,再由宫中派出一名老成的太监,进行卫所的人员名册监督,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景泰帝点点头,这个方案确实解决了自己所担忧的事情。自己确实想监督一下银元的事情,可是又没有好的借口,我不能管你的银元生产和账册,但是我给你开一条人员名单弹性招募的口子不需要上报锦衣卫,我派个人去管这个人员名册,合情合理。 第52章 两次特殊奖励的背后 叮,系统触发特殊奖励,系统商城增加万柿如意茶礼盒。这提示音可把睡梦中的王宪给惊醒了。 王宪很纳闷,自己也没签到,今天也不是节假日,系统居然给发福利。随手兑换出一套来,居然是北京唯二着名之一的吴家联名产品,黑灯瞎火的兑换出来反而看不清了。王宪心里无比怀念前世的电灯,心说赶紧快进吧,国博文创里有那么多小台灯的产品,就不能抽中一个?给我个太阳能的,让我在黑夜里有温暖有光亮! 这时候天空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雷声轰隆隆的也随之而来,此时王宪才发现外面居然下雨了,而且是雷雨。叹一声下雨天睡觉天,随手又将茶礼盒扔进空间里准备继续睡觉。这时又一声系统提示音响起,叮,系统商城增加特殊物品怀表套装礼盒。(来自故宫博物院的真诚问候。) 这是第二个故宫博物院来的特殊物品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东西是王宪能用的上的,现在这个时代想随身看是什么时辰确实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若是在城中或者衙门内有铜壶滴漏或者日晷可以随时看。 这是个礼盒,一个礼盒里面有四枚怀表,铜镀金怀表一只,不锈钢怀表一只,纯银怀表一只,纯金怀表一只。居然还都是机械表,用的是国产海鸥的st3600机芯,外部时间是用黄道十二宫和十二时辰来显示,没用前世的阿拉伯数字,十分贴合实际真不错,以后商行里又增加一个拳头产品。 兑换出一套来,拿出其中的一个纯银的借着不时的闪电光亮看了一下,突然想到如今没有校对的标准时,这个怀表也没办法看时间,等着明天再看一下吧,继续睡觉。 与此同时距离京城城外80公里的箭扣长城烽火台上,蒯祥抱着一节已经被雷劈的烧焦的桃木放声大哭。驻守长城的官兵们看着这个京城来的官员如此伤心的在雨中哭着,心中充满疑惑。 蒯祥委屈,他和他父亲两代人建设紫禁城,他父亲蒯福能是宫殿设计第一人,而三大殿建成三个月的那场大火,除了烧掉了永乐大帝的雄心壮志,更是摧毁了自己父亲的信念。 那是父亲最得意的作品,从小他就以三大殿为荣,更是在正统年间照着记忆中的样子把三大殿修的更好,以安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今天,他在箭扣长城最经常出现雷击的三个烽火台上各立了两根桃木柱子,其中一根柱子顶端绑了一把短剑,短剑下方一根长长的铁链深埋入泥土当中,最后一个烽火台上的两根柱子上只绑着一把铁剑。没错他正在试验王宪那天告诉他的方法。 一晚上下来,短剑与铁链被雷劈到了7次,两根柱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但是绑在铁链底下的狗却被雷电烧熟了,而5里外的另一个烽火台上的两根桃木柱子已经被雷劈的炭化了,而更远的地方那个只绑着剑的那根柱子被雷劈更加严重,但是旁边那根没绑剑的柱子却只是轻微受损, 他懂了,原来雷电频发的时候,闪电会击中高的物品,如果这个物品上有一把剑,那么就会先劈有铁剑的那个柱子,若是铁剑地下再有一根铁链连接到地面,那么雷电就会被引到地面来,拴在铁链下的狗被烧成炭黑就是证据。 这个试验让蒯祥打开了全新的一个世界,也让其建设的每一座高规格的建筑再也没有被雷火所侵扰。 若是此时王宪知道蒯祥这样做了一个试验,他绝对会夸蒯祥是个比富兰克林还要牛逼,还要苟的人。 富兰克林那是用个风筝把电引下来,他是躲在一边看狗拴在铁链上会发生什么,真是个老六。 在验证了真武大帝托梦给上圣皇太后的方法是完全可行之后,他要赶回工部,赶紧写折子。 他要将宫中的三大殿全部加装上这种防雷的剑,三大殿就再也不会受到雷火的侵袭,父亲临死之前的污点也就在他这一代被洗刷,那群傻逼御史再也不用在自己面前叨逼叨的说修宫殿引来上天不满,降下天火来惩罚这些为虎作伥的工匠,我呸!就给这个装置起个名字叫镇雷鞭。 蒯祥同时又庆幸,自己在铁链底下拴了一条狗,让他知道了雷电可以被从空中引到地面,而且强大的威力居然能将狗给劈死,想到这里另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升起,那些平时勤恳劳动的人却被雷劈死,被乡间传肯定是私下里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那些人会不会就是仅仅是运气不好,就像狗市里的那条狗,本来是以为跟我回家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想到却被我拴在铁链之下被雷劈死。 蒯祥经过短暂的一阵愧疚之后,深呼一口气,我自找烦恼,这些事儿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总之以后自己修的楼再也不会被雷劈了,盖房子是我的职责和兴趣所在,其它的事情与我何干?! 若是蒯祥今天真的把这个事情给想通,估计王宪那边的系统奖励还会高,可是王宪不知道,蒯祥也不知道,明朝的历史差点因为一个雷击试验向前跃进一百年,而现在仅仅是得到了一个避雷针。 而史书上也没有记载这个试验,仅仅是写到:上圣皇太后孙氏得真武大帝梦中点拨,着工部蒯祥造镇雷鞭,自此紫禁城再无雷火降临。 早朝之后,景泰帝单独把会昌伯孙继宗给留了下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孙继宗,之所以没直接下旨,还是想多听听会昌伯自己的意见。 会昌伯孙继宗这个气啊,皇帝你但凡要点脸都说不出这个话来,摆明了告诉他这就是底线,要么你交出来,要么你听我的,还能给你点汤喝一下。 可他现在也没法直接答应,因为真正说了算的人不是他,于是孙继宗拱手向景泰帝回禀道:“陛下,请准许我去一趟慈庆宫,若是上圣皇太后无异议,那么微臣绝无二话,这里面的一部分是当年上圣皇太后的聘礼参股,微臣也不好直接答应。”其实孙继宗是要去慈庆宫问今天刚刚回宫的王宪。 见到孙继宗没有答应,景泰帝也不恼怒,吩咐陈鼎:“陈大伴,你就随会昌伯去趟慈庆宫,有消息后就早点告诉朕,朕也好准备圣旨。” 陈鼎答应道:“奴才这就带着会昌伯一起去慈庆宫给上圣皇太后请安。” 一路上孙继宗都没有好心情,自家的买卖就被皇上盯上了,本领王宪以为让出五分的火耗,再拿出一个堆肥技术,就能换到这笔垄断的买卖。没想到皇帝还是对于铸币权耿耿于怀,更是打算收掉那1钱的兑换差额,这样底下的人苦苦干活,你皇帝扔出几个虚职来,就吃走绝大多数的利润,这不是明抢么? 陈鼎也看出来了,宽慰道:“孙大人,皇上的性子你想必也知道,这个事儿若是不成,会很麻烦的。”他作为皇帝身边的近侍也不好过多的说什么。 孙继宗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闷头向慈庆宫走。 第53章 大明首富 “答应,必须全部答应。条件还是要提一点的。毕竟以后需要押运银元,保护银库安全,看看能不能申请20把手铳。”王宪对于这个打算抢自己利润的买卖一点也不拒绝。 有系统在手,他完全不会亏本,利润无非就当多了一个皇帝股东,反正银行的买卖如此一弄,则彻底和米行割裂完全在自己的手里。 明朝火铳是不允许民间持有,大明律中明确规定:凡民间私有人马甲、傍牌、火筒、火炮、旗纛、号带之类应禁军器者,如果私自持有,一件杖八十,每一件加一等。私自制造并私自持有则罪再加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 而王宪有了衙门和身份,需要的就是使用火器的资格,火铳玩全可以向朝廷购买,至于用不用那垃圾就是以后的事情,就相当等于先来个北京车牌。 自己的新衙门叫什么名呢?就叫造办处吧,以后自己就是造办处的处长,给王启年一个副处长,也算是给王胖子官复原职。 至于说皇帝派来的太监监工,开玩笑,以后银行那边只会有一个锅炉工没事儿的时候烧烧火,冒冒烟,至于银元是系统产出的,你来谁都没有用,来个人监督一下皇帝你就放心了。 银行预计一个月之后就全部建设完毕了。届时只能是用来存放银钱的地方,用来主要跟户部兑换银元,或者兑换粮票。 原来宽敞的大厅的格局就不能像前世银行中那样,索性就拿出一大半的空间来当销售展厅,一面上圣皇太后赐下的同款宝镜500银元不过分吧,铜镀金珐琅怀表一只2500银元不过分吧,万柿如意的精品花茶卖50两一罐不过分吧,这样银元又就回到自己库里,凭空还赚了一半的积分,以后再有新玩意再上架。 “外祖父,这里有两罐茶叶,你自己拿着喝,一罐是茉莉花茶,一罐是翠谷幽兰,记住在朝房里喝。我爹那边我今天早上捎信给他了,您就等着在朝房坑他一笔钱就行,茉莉花茶卖50银元,没银元自己想办法。”王宪说完就把礼盒里的两罐拿了出来,还剩两罐是留给孙太后的。 事情基本上都谈妥了,孙继宗跟自家妹子道别之后,与陈鼎一起到景泰帝那边回禀。 “外祖母,这罐桂花乌龙茶和玫瑰红茶便让万贞儿给您泡着喝,美容养颜。”王宪把两罐茶叶放在桌几上。 对于自己的这个小辈能搞到一些既新奇又好的小东西,孙太后已经见怪不怪了,“宪儿你跟我说一下,咱家到底有多少钱?” 王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若是皇帝陛下把国库和内库的钱都兑换出来的话,您外孙是大明朝最有钱的人,假设国库有100万两,那我也会有100万两。您放心好啦,钱都来的干干净净,就比如这个茶叶,其实咱们得实际成本才5银元一罐,在外面已经是天价,但是以后在外面卖可是50银元一罐,卖一罐我就能赚到45银元,大明的皇亲国戚勋贵武将文人墨客要是一人买一罐,就赚到钱多的数不过来。” 王宪半真半假的说了一下,他确实是首富,按照现在的积分来兑换和回收,他每回收大明的一百两官锭银元宝,他可是能兑换出1000枚银元,因为回收的元宝是文物,而他这边兑换出来的银元是工艺品。这个比例要是告诉了孙太后,老太太得吓死。 至于茶叶嘛,随便高价卖出去就行,那一罐可是只有半斤,50两可是能在大明的普通县城里买套房子。 孙太后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可要管着你表弟的花销啊。”说完就对着朱见深说“你也记住了,不管以后你什么样都要护着你表哥,然后你表哥帮你在外面赚钱花。” 朱见深的年纪也懂点事了,“我会的,可是表哥好厉害啊,那天有人打算欺负我们,他几下就把人给打死了,还给我好吃的安慰我。以后谁欺负我,我就找表哥去收拾他。” 而此时王宪则是在想如何加强自己身边的实力,自从上次刺杀事件,他去看过现在神机营装备的火炮和枪械,大明军队在枪械和火炮的技术上并不差。 已经达到了前膛枪的发展瓶颈,为了提升发射速度,在火绳枪的基础上发展出来三捷神机、五雷神机、九龙铳,最大的杀伤力能到200米。 而火炮也从大到小甚至出现了单人就能携带的飞礞炮,一种类似于后世迫击炮的单兵携带炮,以及雷飞炮,一种仿制的宋朝飞天雷的单兵投掷开花弹。 当王宪看到这么多跟后世几乎相仿用途的火炮,手雷。他都怀疑是不是穿越错了。也先什么装备他是见过的,根本就扛不住这些,虽然身边的人都没有说,但是处处透露着土木堡的事儿里有鬼。 所以他要20名火铳手的名额和装备,这样万一遇到什么事情,自己可以给火铳手发众生平等枪来自保,只要不是自己在一线顶雷,他不相信这个时代有什么枪械威力能比过双管猎枪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有猎枪弹,也不怕带出来的人提枪跑路对自己有什么威胁。想到这里突然王宪有点明悟了,原来穿越过来哪怕带系统,原来内心深处他自己都不想这个世界科技发展的太快以至于威胁到自身安全,原本他以为电视剧里九子夺嫡是小说演义,当自己亲自来到这个世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前朱见深是被下毒,然后又杀上门来,仅仅就是为了一个太子之位,从这一刻王宪把自己的小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可以推动大明的发展,但是发展的速度绝对不能威胁到自己。 另一边,景泰帝也痛快的答应了会昌伯的条件,20杆手铳而已,比起自己能够得好多好多的银元,这点奖励没啥,更何况说是从兵部购买。 “孙爱卿,能不能铸造一些比银元面值小点的钱币?”景泰帝问道。 “陛下何来这么一问?”孙继宗心里却是烦这个朱祁钰到极致了,您怎么能想一出是一出呢? 朱祁钰想把银元收归国有兑换的目的还是想要留名青史,因为在明朝,发行过新钱币的就只有太祖皇帝的洪武通宝,成祖皇帝的永乐通宝,宣宗皇帝的宣德通宝。 若是自己趁这个机会把如此精美的钱币按大小面值都当成景泰元宝或者景泰通宝发行,那岂不是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的一笔。 “我朝开国以来,民富国强的时候就会铸造新朝的铜钱,如今咱们大明四夷臣服,国泰民安,也有了这么精美的银元,若是没有对应的铜钱或者小额钱币,容易出现钱荒啊。”朱祁钰这就开始把责任推到没有铸造小钱上了。 “陛下,本朝开始并没有限制金银持有,后来我孙家为了方便起见铸造了如此银元,能为朝廷解决钱币问题,实属荣幸。这个铜钱且不说民间不允许铸造,就是您允许我们铸造,也没有铜料铸造啊!”孙继宗见过南城兵马司旁边的工地上给工人发铜钱,知道王宪手里肯定有一笔不小的永乐通宝的铜钱。有钱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出来啊,再者他朱祁钰打算铸新钱,铜钱可跟银元不一样,铜钱额度小,成色好的就会被市面上收集融化掉铸造成劣质钱,或者炼制成礼器,所以才会造成市面上的钱荒,别说你景泰蓝的铜瓶的原料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最后又卖到哪里去。 景泰帝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修宫殿需要铜,修寺庙需要铜,制作铜器需要铜,制作武器需要铜,铸造铜钱也需要铜。 可全国上下产铜的只有云南、四川、江西、浙江,其余的地方大部分都因为开采难度过高,运输不便从而无法开采。 而云南和四川战乱后开采的第一批铜,被自己铸造成景泰蓝花瓶和礼器卖到市场上换成银子了。府库里已经没有铜料了,孙继宗说的家中也没有铜,景泰帝是相信的,因为大明已经有十几年没给官员发过铜钱了,都是用的大明宝钞和粮食或者香料木材抵扣的俸禄。 “那么就先将户部和内库的银锭换成银元,这些需要多久才能兑换完毕?”景泰帝问道。 “回禀陛下,若人手充足,一个月就可以全部兑换完毕,建议以九万两为一次兑换,分多次相互兑换就可以熔铸银元,又不耽搁朝廷收集兑换市银。关于这个小额钱币的事情,容微臣斟酌一下。不过陛下还得下个条子,让工部户部的宝泉局宝源局都配合一下,要不然臣这个武将参与到这个事情上容易遭到御史弹劾。”孙继宗还是答应了下来,他觉得王宪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果然是肱股之臣啊,朕立刻就给工部户部司礼监锦衣卫下条子,关于此次发行景泰新币的事情和部门朕全部应允,所有部监司局全部配合。”景泰帝见孙继宗没有拒绝,就意味着这件事会有解决方案,愉快的许下承诺。 在景泰帝看来,他继位三年多终于有一件事能证明他做的要好,就是有能力发行新币,虽然这个银元是别人铸造的,但不代表不能是自己这个皇帝的功劳。 第54章 启年小组的第二次会议 “外祖父你怎么又回来了?”王宪正坐在摇摇椅上跟万贞儿逗乐,朱见深则在用镜子反射阳光玩。 孙继宗见到王宪这样没大没小的,也不生气,径直坐在旁边解释道:“我怕是答应了一个很难完成的皇命。” 听到这个王宪噌的坐起来了,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继宗也顾不得自己的老脸说道“我答应了皇帝,要发行新币,比如小额的银币或者铜钱。” 王宪倒吸一口凉气,“这确实很麻烦。”因为系统里目前只有永乐通宝这一个铜钱,虽然可以无限兑换,但是这东西不是皇帝要的新钱,并且不防伪。另一个山鬼花钱,那玩意简直是重宝钱,会被囤积的一点不流通。 铜钱体系的诟病已经由来已久,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完整的金融体系投入到市面上的铜钱很快就会被挪作他用,跟银元不一样,银元最多是被谁家姑娘拿去打副首饰,但是铜的作用可大了,而且货币这个东西是信用体系的延伸,以大明朝这种随便发行纸币的行为很难让人绝对它会保证信用。 “难办?不能办?”孙继宗试探的问。 “确实很难办,因为铜这个东西太容易被囤了,而且咱们要面对的是无数的废纸兑换铜钱。”说罢,王宪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钱来。 第一枚是永乐通宝小平钱,第二枚就是山鬼花钱。王宪指着第一枚说道:“永乐通宝已经是本朝制作的最精良的铜钱。也是市面上劣币最多的铜钱,包括倭国和番邦都私自铸造劣币到国内进行使用,这铜币有很多足够市面上兑换,但是不能换,因为发行的话会赔掉咱们所有的钱。并且这个也不是新朝的新铜钱。”其实王宪心里清楚,不会赔钱,甚至会赚的更多,因为铜钱也是文物,说不定这个时代就可以收到一枚五十大珍,让积分直接爆炸。铜币不防伪的情况下他下半辈子就别事儿不用干了,天天蹲银行往银行里兑换铜钱就行了。 又指着第二枚说到:“这枚是道家的法钱,含铜三钱整,你信不信这钱扔市面上哪怕一万万贯,也不会有一枚在市场上流通。只有像银元那种有防伪,不怕剪边的钱才能真正在市面上任意流通。” “唉,真不应该接下这个差事。”孙继宗有些懊悔,自己好好的一个武将,咋去办户部尚书的活,果然是顺利久了就容易飘。 “外祖父,你也别自责了,既然银元是我们的,这个钱又被皇上惦记上了,铜钱这事儿肯定会落在我们头上,现在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这样我先写一个铜钱和大明宝钞的折子,再想想这个事情咱们怎么弄铜钱,要是解决不了,咱们就上折子把事情给捅破,到时候全朝堂一起来愁。”王宪只能给出目前给出的方案。 “还有,这个户部和内库都要开始换银元了,这个事儿你得准备好银元。”孙继宗也只能是走一天是一天,好在景泰帝在铜钱这个事情上没有催促。 “这个没问题,一会儿我也跟您的车马出宫,哎哟,别人家的孩子十几岁正是当纨绔子弟的年纪,我劳碌命哟。”王宪又躺下长叹一声。 万贞儿也忍不住的笑,不远处的朱见深也朝着此处观望。 路上王宪感觉到头疼,这个真是个大问题。系统能兑换什么东西至少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规律,确实难办。 “老王,把启年小组的所有成员都喊回来,咱们开会。”王宪刚进家门口就对王启年安排道。 “好的,头儿。我马上就安排人员回府。西厢房的热水是烧开的,您可以泡个澡解解乏。”王启年一如既往的优秀。 李元璐和孙超两个人把热水调好后就出了厢房,因为以前王宪说过,他泡澡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也不用人伺候。 水温40度,全身心浸泡在浴缸里,顿时觉得安逸的很,什么乱糟的事情都不想了,就这样最解乏。泡了足足半个小时,王宪换好衣服在厢房又小憩了一个小时,启年小组的人都到齐了,正在天井里等着王宪。 开会的地方王宪选在了倒坐房里新建的食堂,王宪坐在主座上,其余人都搬着小凳子坐在下面。 王宪看人都到齐了,说道:“今天是咱们启年小组第二次会议,首先第一个议题呢,就是给大家涨月钱。” 底下一群人立刻喊道:太好了。谢谢少爷。 王宪摆摆手:“因为咱们家以后都会用银元来支付月钱,大家这段时间在府宅建设上、商铺建设上都非常出力,老白一家做好了后勤工作,吃和行上都给大家安排的妥当,孙适夫妇在商铺管控上非常到位,工地建设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孙超夫妇看好了家,保护了库房的安全。几个小孩子也学会了基本的计算,素素和老王呢就更辛苦。所以呢,我在这里把工资级别给大家定下。” 王宪说到这里,把刚刚自己在屋子里写的工资职级表给拿了出来。 “以后咱们府里的月钱,分8个级别,实习期的人每月是两个月一个银元,考察期两个月结束合格继续留在府里,二级家丁或者丫鬟每月1个银元,三级每个月2个银元,四级每个月5个银元,五级每月10银元,六级每个月20银元,七级每个月50银元,八级每月100银元。从今天开始,你们三家都拿四级工资,也就是每人每个月五银元,孙越孙道孙运三个,开始拿二级工资,每月一银元。白素素和王启年两个拿五级工资每月十银元。” 听到王宪把工资直接提了五倍十倍,启年小组的人都欢呼雀跃,为啥?大街上的正五品官员月俸是5两银子,不管吃不管住不管穿。 “除此之外,春节、元宵节、中秋节、冬至节根据情况发过节费,每人都有。以后咱们府上定为三餐制,早中晚各一顿饭,每顿是一荤一素一汤米饭管够。这点就是段婶这边辛苦一下。”这一道提议又获得了大家的充分认可。 “第二个议题,关于府中和店铺的防卫力量,过几天会从兵部购买几只手铳,孙适和孙超你俩负责教会所有人,包括小孩子也要会用。”这个是为后期王宪给他们配发众生平等大杀器做准备。 “第三个议题,接下来素素主要负责府内的事情,户部来兑换银元这个事情你负责,孙超夫妇俩一定要负责好府里的安全,咱们得家当都在这里,听从素素的安排。王启年就负责宫中建设的监督和工资的发放,需要多少钱做好账目就跟素素这边提钱。银行米行的建设就交给孙适夫妻两个,林芳姐,以后你就准备做米行的大掌柜,这段时间你需要给家里的镖局捎个信,我要见一下老爷子。元璐姐你也给你家里去一封信,让你家老爷子也来一趟京城,车马费我这里都会给报。”张李两家在山东都是数一数二的练武世家,王宪有笔买卖要跟他们谈。 对于王宪的安排,两家人立刻答应,跟着少爷肯定是做赚钱的买卖,立刻表示会议结束了就写信给家里。 “第四个议题,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老白你负责采购府上和店铺里足够使用的草料、柴火、木炭和煤炭,咱们不是还有20亩的空地么,在那边做一个木棚子,多存些就不用天天找人送了,府里以后的事情很重要,经常来外人肯定不合适,柴火平时用来做饭,木炭和煤炭等着冬天用来取暖,需要多少钱直接找素素支取,这事儿尽快办。”王宪要保证自己今年冬天不会被冻,房子已经改装好了,就差备燃料了,等冬天来了王宪就猫在家中哪里也不去。 “第五个议题,素素你找一家好的裁缝店,给府上的所有人都再订两身冬天御寒的衣服和靴子,王启年那边他就自己给家里采购,花了多少钱再报销。”王宪基本上把衣食住行接下来的基本工作都安排好了。 “你们再看一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王宪又问大家。 “没有了,少爷安排的非常好,我们坚决执行。” 此时王启年站起来说道:“少爷,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王宪听了一脸懵?又仔细看了看会场的人,没错人都齐了,没忘记谁啊。 看王宪想不起来,王启年索性说了出来。王宪一听,我勒个去,怎么把这个姑奶奶安排到这里了。 第55章 被遗忘的杨帆 杨帆不是不学无术的大小姐,相反是少数弓马娴熟,琴棋书画都颇为精通,这主要源自那个苟到极致的爷爷。 旨意上是让杨帆到南城兵马司协助干一部分杂活,可南城兵马司是什么地方,除了孙珍这个外戚,剩下的谁敢不长眼的安排这个神仙人物,人家亲爹是以副总兵的身份镇守大同,朝廷的旨意已经下达了,今冬完成布防交接,春天就回京任职。 就这样在大家的刻意回避之下,杨帆天天在南城兵马司衙门无所事事。 而南城兵马司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是米行和银行的工地,虽然工地外围被幔布遮挡起来看不到里面的施工情况,但是每天放饭和领工资的场景却让杨帆大开眼界。 早饭是每人一碗米饭一碗咸菜,原本南城脏兮兮的小乞丐也都洗漱的干干净净穿着整洁的衣服给来上工的工人发米饭。 杨帆是亲眼看见这半个月以来,小乞丐的变化。从开始端着碗来要饭,到在工地上帮忙捡砖头,运垃圾,再到洗漱的干净维持现场秩序,分发餐食,跟原来讨人嫌满身跑跳蚤的小乞丐判若两人。 原来工地上在第四天就出了规定,所有的工匠上工之前都要在旁边的浴室洗漱干净才允许领餐食和进场工作,而且是登记在册的工匠每人都发了两套短打的麻布衣裳,饶是这些干了一辈子盖房子的工匠也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每天管饭,给发衣服,工钱当天就结算,还没有人来捣乱,这是什么神仙工作。 现在整个南城都没有乞丐了,因为米行和银行工地需要大量对城内熟悉的人,到各路口指挥工地的车马材料进入工地,看守材料,倾倒垃圾。 于是孙珍就派整个南城兵马司将南城内所有的乞丐都抓回来,挨个询问一天一文钱三顿饭不用出大力的工作干不干?干?好,你们这一帮到后面洗漱干净,给你们发一身衣服,有人给安排工作。 不干?你真当南城兵马司是福利院?给你们生路都不干?给这几个给脸不要脸的乞丐黥面,你们几个把这几个乞丐从右安门丢出去,并且告诉南城的几个城门守将,若是这几个黥面的乞丐再进南城,哪个城门进来的,我就让哪个城门的守将丢官罢职! 孙珍第一次觉得欺负人是这么的爽,当时他听到王宪说要给南城的乞丐一条活路的时候,孙珍都感觉王宪疯掉了。 可王宪说愿意劳动的咱们就给他一碗饭吃,咱们家又吃不穷,对于你南城兵马司的工作又是一种促进,把乞丐们组织起来站在街口帮忙指挥咱们得车马材料,还能帮着防火防盗,他们是乞丐见的人不比咱们衙门里的校尉少,他们被收编了,南城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也就没了。 “那要是还想懒的不干活的人怎么办?”孙珍问道,说实话王宪开出来的条件已经比某些大户人家的家丁收入都高了。 “我开出如此天价,作为乞丐你还不识趣,在这个吃饱饭就能玩命的年代,你还不打算放弃乞丐这个身份,那我很难怀疑这个乞丐的身份是不是敌国的探子,打罚不都是咱们说了算么?”王宪已经把态度说的非常明确了,你天天要饭,那我给你饭吃,你要是不吃,那你肯定是在别的地方吃饱了,那你来我家门口干嘛! 大明朝北京城内只有南城有乞儿存在,因为北城没有良民身份根本就进不了城门。如此一来,南城原来的乞丐被南城兵马司统一收编成为了第一批城防人员,使得整个南城的卫生环境有相当大的改善。 而最早带着弟弟妹妹到工地帮忙捡砖头的米小米,也成为了米市胡同工地第一批正式人员,负责给工地的人员进行派饭。有之前跟米小米关系不错的工匠就说,原来看小米带着弟弟妹妹可怜,不时的接济一下,如今到了这个工地,居然轮到米小米给自己发饭,真是遇到贵人了。 杨帆在这里大半个月了,也没见到王宪。于是也混到了工地中,原本启年小组还有疑问,可是看三爷孙珍都没说啥,王启年和白素素一合计,反正这姑奶奶也不会对工地造成影响,只要不进工地里面他们也就不再多事。 因为素素和段嫂要经常做别的事情,空档期间杨帆就直接抢了段嫂工地食堂一把手的位置和白素素每天发工资的工作。 她觉得排队发饭,太墨叽不够效率,于是定做了楠竹筒当做碗和一个铁皮的号牌。每天凭借号牌到对应位置和区域拿自己的饭,号牌在进场完成工作后,监工会用錾子在铁牌上刻一个当天的花纹,每天下工之后凭借印有花纹号牌在对应工种钱柜上领取工钱,钱柜则核实当天的印花和工种是否一致,然后直接付钱销账。 如此操作下来竟然使得工匠的效率提升了不少,节约了所有人的时间,提高了效率。而且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钱柜付工钱账目出错的情况。 直到今天王宪才知道,杨家的这个小姑奶奶在工地上混的这么开,简直是前世老板最标准的狗腿子。 “这杨家的小妮子有点意思,老王你不打算收个徒弟?”王宪打趣道,他是真觉得杨帆是个人才,能从旁观者变成管理者,再实际解决掉管理当中的问题,这是要有身份、底蕴、能力、眼界缺一不可。 “我也正愁呢,要是杨家的人都跟这小妮子似的,我这仇还报不报了?”王启年有点泄气。 “回头咱们去看看这位杨家小妮子,正好去米行把米行的事情安排好。”既然人家已经这么努力的在自己的工地工作,作为大老板,不去慰问一下怕是不合常理。 第二天,王宪也早起跟着去工地的车队往南城赶去,原本不用起这么早,但是他想感受一下市井生活。可是在马车上他就后悔了,这马车减震依旧不行,虽然包裹了很厚的皮子,还是让王宪感觉到坐拖拉机的感觉。 王宪的宅子在水关对面,是内城的最北面,一路沿着大街向南出宣武门,再沿着宣武门大街再向南到米市胡同就到了自家铺子。 出宣武门的时候马车也没有像其它的马车一样需要检查,马车上可是挂着会昌伯府的标,宣武门原本是由皇帝直属的禁卫军进行驻守,后来由于兵部对京营的改革,是由前军都督府管辖,而会昌伯正是这些守城军的名义上的头头之一。 等到王宪抵达米行和银行的工地的时候,工匠们已经洗漱吃饭完毕开始进入工地干活了。 王宪从马车上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凉棚下的杨帆。晨光侧打在杨帆脸上,衣服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还是有些好看的。 而此时正准备小憩一会儿的杨帆也看到了从马车走下来的王宪,此情此景恰如半月前一样。 第56章 货币战争的开始 不过下车的王宪并没有去见杨帆,他今天来可是准备让米行开业的。 此时的杨帆可气的小脸嘟嘟的,自己这么努力的在你家的店铺事情上帮忙,肯定有人告诉你了,你来居然装作若无其事。 米行的大厅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柜台用来出售水晶瓶的贡米,另一部分直接是铺设的轨道,可以从后面仓库把米直接用车推出来。 并没有像其它米行一样有散装米卖,轨道直接延伸到大门口,位置刚好是平板车的高度,这样推出来的米可以直接成袋的装到车上。 从一开始王宪就没打算做平民的生意,如今一两银子可以购买4石米合计600斤,自己的米是1银元100斤,这个价格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消费的起的,反正是为了推广银元顺带的。 “林芳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米行的大掌柜,孙适呢就给你打下手,其余的孙府的伙计都归你俩管。每天就是看卖出多少袋米,收了多少银元记录清楚就可以,咱们家的东西不议价,不零卖,先钱后货,可以送货上门。”王宪指着空的柜台和正在打扫卫生的伙计们对着孙适夫妻二人说道。 “好的少爷。”张林芳痛快的答应了。她知道米行是少爷最重视的店铺之一,自己要好好把交代的事情给办好。 来到后院的仓库,王宪检查了地面防潮的情况,发现没什么问题,于是安排王启年:“等下午把府里库房的米就运到这边库房来。钥匙就交给孙适他们,然后先让兵马司衙门放出话去,开业大酬宾,所有在京官员凭借鱼符牙牌免费到米行领取一斗香米试吃。他们要是买,除非有银元否则多少钱都不卖。” 对于王宪的一些决定性的安排,王启年从来不会反驳或者有什么疑问,散出去的这些米折合成银元也不过就是几百银元而已。自家大人可是随手就扔三十万银元出去给孙太后盖房子的主儿,你让他省这块八毛的,他肯定说你有病。 “也就是说咱们是不是要告诉他们只有户部衙门才能兑换银元?”王启年问道。 “就是要这个效果,若是想吃到这么好的米,那就要想办法去换银元。把咱们米的价格用牌子挂在大厅里,并写上价格永远不变。老王你那字的水平就别写了,去找孔公恂来,让他给写几个字。若是门口那位对店里感兴趣,也可以让她到米店里来看,包括库房都可以给她看。”王宪对于这个杨帆没有太好的安排,毕竟敌我不明,并且这小妮子太聪明,放在太靠身边也不好。 另一边,朝房是分东西两个朝房的,东朝房是文官,西朝房是武将勋贵。 会昌伯孙继宗正端着自己的小茶壶喝着王宪送给他的茉莉花茶,喝过茉莉花茶的人都知道,这茶一旦泡起来,可以冲淡周边所有茶叶的香气。而这种简单粗暴的香味侵袭恰好就是武将勋贵最喜欢的。 很快在朝房里的勋贵武将们就觉得自己杯子里的茶不香了,纷纷围上来问孙继宗喝的这是什么茶。 茉莉花茶在宋朝其实很流行,只不过宋朝的斗茶需要把茶叶磨成粉,外加元末乱世,这茉莉花茶也就销声匿迹很久,只在福建的少数地方零星的产出,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要到明末才会开始流行。 孙继宗说道:“孙家秘制的茶,特别适合在京城喝。”说罢就招呼朝房的小吏,拿着一小把茶叶去给诸位大人泡上。没多一会儿小吏就拿着新的茶碗给朝房的武将们每人来上一碗。 茉莉花茶为什么后来会在北方流行?因为北方的水硬并且味道重,只有这种茉莉花茶可以用普通水泡之后既有茶香又掩水的杂味。 石亨问到:“孙大人,这茶怎么卖的呀?”石亨自诩文武双全,喝茶这种雅好他自然也有,并且这款茉莉花茶是真的对他的口味。 孙继宗伸出一个手掌来;“50银元或者是50两银子。”石亨听了这个价格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抢钱啊!五十两够买个茶园了。” “石大人,抢钱哪里有卖茶快啊,这茶天下独一份,是家中专门给上圣皇太后准备的四款茶中的一款。”孙继宗毫不掩饰茶的来历。 这时孙镗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怀中拿出一卷50银元来拍在桌子上说道:“我要一份。” 众人皆侧目,不仅仅是惊讶孙都督如此大气的买下50两一份的茶叶,更新奇他拿出来的钱是不是就是刚刚会昌伯说的银元? 会昌伯把银元外的红纸展开,嘤嘤嘤的银元散开在桌子上,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枚来看了一下说道:“不错。回头差人给你送到府上。”说完就准备把钱收起来。 周围其它看热闹的武将勋贵都不干了,最靠前的是抚宁伯朱永和武清伯石亨,两人直接拿起桌上的银元仔细看起来,其它近前的勋贵也都凑上前来看这银元。 “孙都督,这是什么钱币?”朱永盯着这枚做工完美的银元问道。 孙镗正要开口,孙继宗说话了:“这个叫做银元,含银七钱四分,实重八钱。会是景泰朝发行的新货币用来替代市面上所有的官银和市银。” 石亨整天跟钱粮打交道立刻开口问道“制作如此精良可是要做当十?” 孙继宗说道:“当十?那天下还不疯了?一元当一两。这种钱币铸造极为繁琐,没有人能够用一两的价钱仿冒出来,并且边缘的锯齿可以防止偷银,每一枚的重量都是恒定的八钱,以后也不需要看银元的成色。” 石亨点点头,说道:“八钱换一两,确实可以接受。”又拿起一枚来,两个手掂量了一下,果真是一样的重量。 朱永却道:“要是什么时候能不发大明宝钞,那就是真好了,发俸禄的时候又不会发这个。” 众人听了都附和道,官员们苦宝钞已久,发到手里第一件事就是花出去,如今一贯的大明宝钞能当十文钱用,若不是制造宝钞的纸贵,可能连十文都换不出来。 孙继宗见气氛烘托到这里了当下便说道:“大明宝钞之祸也不是不能避免,而是要看皇上,要看户部。哪位大人身上有十两银子?” 朱永摆摆手,直接掏出一个十两的小银锭来递给孙继宗。孙继宗把银子收到怀中,又拿出10张粮票来,递给抚宁伯朱永。 朱永看到这印刷成彩色的粮票比见到银元还要惊讶,此时孙继宗说道:“这是我孙家兑换银钱和粮食的票据,印刷的精美绝伦,水洗不破,沾水不掉墨。咱们就把他当做我和抚宁伯之间的大明宝钞,那现在他拿到粮票了,找我来换钱。” 众人见孙继宗从桌上拿出五枚银元,放在朱永手上。又从朱永手上拿走五张粮票。问道:“朱大人,这样换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虽然这张粮票印刷精美,但是能换成银元,我肯定乐意。”朱永回答道。 “那朱大人再找其它人换成银子试试?”孙继宗告诉朱永下一步该怎么办。 朱永看向旁边石亨,石亨说道:“我可不要。”然后朱永又看向孙镗。孙镗此时就掏出五枚银元来换走了粮票,然后转身把粮票递给孙继宗,孙继宗把粮票收起来,又给了孙镗5枚银元。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看懂了,之所以大明宝钞不值钱,是因为朝廷赖账。 若是朝廷不赖账,大明宝钞仍然是能够兑换出一贯来,可是现在朝廷只管印宝钞,不管回收,就能够赖掉印出来的宝钞那部分钱。 一阵沉默,没有人再说话。孙继宗开口:“钱这个东西不是说随便印就行,这个必须要跟库里的银子对应,我若有50两,我发50两的宝钞,那么宝钞就是50两,无非就在我这里再换成50两银子。若是我有50两,我发了100两的宝钞,那么这一百两的宝钞就是50两。如此类推,一直到现在,我一文钱没有,还印宝钞,宝钞就变成废纸,换不来一文钱。朝廷穷,这几年几次南征为了都是南边的铜矿,银矿。没铜、银就不能铸钱。” 众人都点头,真是个无解的难题啊。除非有什么东西能替代铜钱,难不成铁钱?没用几年就碎成渣渣。 东朝房里众人讨论的也是银元,金濂和高谷手里是有银元的,再加上户部和工部前期拉回来的工程款五万银元,文官这边都知道了这个东西。 如今高谷和金濂是坚定的新币推行派,银元的推广对工部和户部最有利,两个部门再也不需要为火耗、工艺、回收、折色、盘点而辛劳,再也不会出现因为这些细节问题银库里的钱就盘点不上了。1000银元,就是1000银元,不需要看色泽,不需要承重,不担心造假。 于谦拿着银元试了又试,也觉得银元是个好东西,兵部以后下发的抚恤金、粮饷用银元简单高效。 胡濙则看出了图案蕴含的锦鸡正好对应今年的癸酉年,若是当做新币发行,确实礼部这边没有拒绝的理由,新皇登基发行新币是合大礼度的。 陈循说道:“此事可是已经定下?”陈循作为首辅,这种发行新币的事情自然要问清楚。 “陈首辅,基本已经定下,目前户部有五万银元,这五万是修建承华殿付给工部的钱,也算是今年的额外财政收入。”金濂回答道。 陈循又看向边上在把玩银元的商辂、王文、江渊、萧镃等人。很显然,这几位对于这种精美到无以伦比的银元没有抵抗力,明显比家里的那个银元宝要好看,而且放在手里更好把玩,拿一个银元宝你一个文臣那是贪财,但是你手里把玩一个精美的银元,那是一种乐趣。 高谷此时开口道:“此银元最大的优点是没有人可以仿冒偷银。”说着拿出几枚看似相仿却完全不一样的银元摆在桌子上。 “这几枚是工部最好的银匠,最好的铸币工匠,照着银元仿冒的。”高谷说着拿起其中一枚,很明显这枚是采用失蜡法浇筑之后再由银匠进行雕刻的银元,是这里仿造的最好的,造假高达3两银子一枚,而且仿造时间太久,与银元放在一起看,仍然是粗糙的图案。 这一枚是翻砂法制造,再雕刻的,边缘锯齿和凸起银点完全看不出来,造价也是2两6钱,这个造的能快一点。 其它的就更不用说了,简直跟银元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东西。 陈循又问道:“那陛下打算把这银元,按照多少比例来兑换?” “可能是一两兑一元。”金濂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诸位大人,因为他在向景泰帝汇报的时候景泰帝明显就对之前的比例不满意。 这个比例似乎大家都没有反对的可能,就连平时话多的几位御史杨善、陈镒、萧维祯都没有发言,而是在盘算自己家能兑换多少银元,到时候让谁去兑换。 历史在这一刻,难得的变成所有人都同意的一件事,因为大家发现都能从中得到好处。 第57章 得偿所愿 也就在此时,王宪的商城系统提醒增加纪念币订制功能。可把王宪给激动坏了,他还以为要上陈条开始指责朱元璋盗窃人民的财富呢。 这下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兑换铜币了,当然也要自己自定义图案,不能制作景泰通宝。 虽然在博物馆工作,王宪对于历史的知识也仅仅就是比课本里多一点点。英宗复位之后对朝堂进行过一次清洗,他可不指望当皇帝的人能软下心来饶过给景泰帝铸钱增加名望的人。 如今系统这次奖励简直就是大更新,可以选择纪念币的材质,有铜、锡、铁、镍、铅、锌、银、金材质比例添加,最后选择图库图案进行订制。 本来王宪以为是bug,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若是单独一种材料的纪念币,兑换积分很低,若是两种金属混合则是正常价格,若是两种以上的金属混合,那么积分就是百倍千倍的增加,果然系统也会有一点防作弊机制。 不过按照目前来说已经满足要求,思考再三王宪还是决定弃用后世硬币的最佳方案铜镍合金和铁镍合金的方案,改为目前最适合大明的铜锌合金也就是黄铜材质做为新铜币的材料,小银元则继续采用银铜配比成925银。 大明的崩溃就是从经济层面上崩坏的,要想拯救大明的一条路线就是彻底稳定货币。王宪用仅有的那点知识也发现了单独推行银元是不现实的事情,他原本就想错了,原来民国时期不仅仅有袁大头,更是有大清铜币、大清银币、孙小头以及各地区发行的铜板铜元。 而在如今的明朝,银元是极高的价值货币,中间断层了,索性系统可以定制钱币,弥补了这段空缺。 小银元按照银元的十分之一重量来制作,就是银元的等比例缩小版,只不过面值改成壹角。 铜钱也是按照银元的图案和重量来制作,面值变成拾文和壹文。 这样就搭配起来整个货币体系的兑换来,一银元能兑换十银角,一银角能兑换十个铜元,一个铜元能兑换十个铜板,中间已久不保留方孔,就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可以减少民间的铜钱囤积问题。 事不宜迟,王宪带着新出炉的钱币,让王启年送自己去会昌伯府。 “孙伯,大爷爷回来没有?”王宪一进门就看到孙伯在门口训斥几个小厮。 孙伯见是王宪,停下手上的事情,过来躬身说道:“表少爷,老爷还没有回府。您要不要先去拜见一下老夫人?” “孙伯,你看你,把我当外人了吧,外祖母那边我会先去拜见,你也别撵着我看热闹啊,说说,这俩咋惹您生气了,小子我给你出气。”在孙家很少会有事情能让孙伯这个级别的人直接上手开骂。 “前几天大老爷不是说让咱们家多出去花银元么,我就安排这俩小子到京城外买点田地,谁曾想这俩小子被人骗了,买回了几座山地,足足亏了三千银元。”孙伯越说越生气。 王宪听了以后也很纳闷,不对啊,这俩小子不怕是没资格动用家族资金啊,怕不是给谁背锅吧。 “孙伯,您消消气,我可是听明白了,是孙府里我哪位好叔叔被人骗了吧,这俩下人哪里能动用那么大的银钱?好了,你们俩下去吧,府上这次损失我给掏钱补上,去洗漱干净,一会儿我下条子,你们去我府上取三千银元回来补在公账上。”王宪让他们散了,就准备往内院走。 孙伯可赶忙拦住王宪:“表少爷,你这弄的,怎么能您贴钱呢,那山地只是没办法种植庄稼,您要了也没用啊。总共花了2800银元,也没损失那么多。” “小钱而已,这200当让我二叔长个教训,给他入私房里好了。”王宪已经猜出是谁了。 孙伯见王宪已经猜出是孙链来了,苦笑道:“真瞒不住表少爷您猜的对,这还真是二爷被骗了,签约地契的时候被调包了。” 既然能让孙链这个会昌伯嫡子都吃个大亏,这家人的身份怕是也不简单,不过王宪现在没空管这个事儿,给把府上的损失补上就行了,自己买这个地又不会亏钱。二叔要是去报复,那200银元就是他的底气,要是他都不敢报复,那么等忙过这阵儿,怎么也得让那家人大出血。 “孙伯,大伯这段时间在忙着跟户部对接银元的事儿,三叔在给我看着南城的米行银行的工地,也就我二叔文质彬彬的好欺负,我就不去见我二叔了,您就跟他说,不管对方是谁,这仇咱们一定报,能欺负咱们府上的人还没生出来呢。”王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到内宅去给两位老夫人请安了。 给两位老夫人请完安之后,王宪才知道为啥二叔会被骗了,原来二叔那个精明的嫂子带着家里的小辈都到扬州省亲了,居然把家里的三代小辈们都带走了,这一来一回的不得到年底啊。 真是奇怪,王宪纳闷但是当着老太太他又不能刨根的问,这不是影响我跟孙瑶的日常感情促进么?就只能自己坐在书房里等大爷爷回来。 足足等到中午,孙继宗才回到府上,王宪这个时候都在书房里睡了一觉。 “大爷爷你怎么才回来?”王宪朦胧着揉着眼睛问道。 “刚刚跟户部的人又去你家去换了十万银元,户部的元宝也都送到你库房去了,你大伯在那盯着呢,我就回来了。怎么你给家里垫钱了?”会昌伯问道。 孙继宗在王宪宅子的时候,正好遇到自家的下人拿着凭条去找白素素取钱,这才知道家里出了亏空。 “小钱而已,地契我都拿着了,听说是二叔被骗了在京外买了几个山头,正巧我想在找地方盖几个山庄明年夏天避暑,我看有四张地契,给府上留了一张等几家山庄盖起来之后也是邻居。”王宪只是随便看了一下,山头是宛平县署管辖的地方,地契一家一份以后两个孙家和一个王家都能当邻居。 说完王宪就把新兑换出来的钱拿给了会昌伯看,孙继宗拿起这几枚新钱问道:“能做出来了?” “钱是做的没问题,铜料铸造必须是一换一,等重量铜钱换等重量铜元,之前流通的钱三换二。必须得先回收市面上的铜钱才能发行新钱,我可不想新铸出来的铜钱被他们融化了变成旧钱再过来兑换成新钱。”王宪把他的想法说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把市面上所有的铜钱都换成新版的铜元和铜板?”孙继宗还有些疑惑的问着,这规模也太大了吧。 “就是这个意思,朝廷先给我一批铜料、银料,我按额度全部铸造成铜元和铜板,朝廷再下诏到全国三个月内必须全国统一换成新钱,收回来的旧钱必须要运抵京城交给我,逾期不兑换新钱的要到锦衣卫交罚款才可以兑换,这样陛下那边会有很大的一笔收入,而且这次货币统一之后,若是朝廷操作的得当甚至可以不再用大明宝钞发工资了。”王宪最终目的是收回全国所有的铜钱,这样不管是不是珍品铜钱,都能换回积分,若是此次运气好的话,估计所有的朝代的铜钱都会集齐。 对于这个前面的孙继宗只听了个大概,但是最后一句确实最能打动他的,不用大明宝钞当工资了。京官为什么穷,因为只有两京的京官才发大明宝钞,离开两京地界之外的官员都可以通过操作手段把宝钞的折俸换成米粮的实俸。 “这事儿吧,得找一个跟咱们关系不大的官来配合,您提出来,他觉得不错,这样再加上皇上又能充实内库,百官又都得利就成了。”王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孙继宗。 孙继宗思考许久之后,就告诉王宪自己有合适的人选,于是两人就在书房中把准备的折子拟定了出来,傍晚会昌伯孙继宗就悄悄的来到了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镒的府上。 第58章 右都御史陈镒、左都御史杨善 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镒看似跟会昌伯孙继宗毫无瓜葛,其实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陈镒死后孙继宗给他单独做的评价就知道了,但是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两家关系这么好。(镒器宇凝重,多髭髯。为人和厚平易,历官风宪,士论称许。其屡镇藩边,凡屯种、蓄牧、储蓄以餋兵民者,无不经画得宜。至于宽逋负、蠲徭役、济困苦、修废坠其事尤多,军民蒙其惠泽,咸以“胡爷爷”呼之。及其还朝,父老留恋不能释,己而悬悬望其复来,其得西人之心如此。然在朝廷无所建明云。) 他也算是五朝老臣,地位极高,又一直是从事钱粮调度的事情,本身又不司属户部,这件事陈镒做配合最合适。 若说两家的渊源,这就要追溯到孙继宗的父亲孙忠当年在河南永城县任主簿,带领征召的徭役里有陈镒的亲大伯,孙忠对所带的人特别关照,还救过陈镒大伯的命。之后就是每次陈镒进京的时候都会去河南与大伯一起拜访还是小吏的孙忠,两家的渊源就此结下,孙继宗与陈镒年纪相仿也有同辈之谊。不过后来随着两家的发迹,关系也从明面转为私下。 “老哥哥这是怎么了?”孙继宗一进门就闻到很浓的药味。 “老了,不中用了。今日下值回家,被热症给顶晕了过去,刚喝了降暑的药。你这大包小包的带的,不会是在我府里有细作吧!”陈镒今年六十多了,还是喜欢跟孙继宗开玩笑。 “哎呀我的老哥哥啊,都什么时候了,这是赶巧好不好,家里最近开了些买卖,这是咱们妹子平时吃的一些点心,给你带些来。估么着你家肯定又快断粮了,这200银元是孙链孝敬你的,可跟我没关系。”说罢,孙继宗把银元和点心都让放在桌上,然后让孙伯退下去。 “孙琏这小子都让你们给害了,若他不是嫡子,也能考个进士,如今只能在锦衣卫里混吃。”陈镒对于孙家带来的银子根本不问多少,直接就收了。 第一,两家是世交,第二,孙琏是陈镒的弟子,第三,他家是真快揭不开锅了。 都察院是有名的清水衙门,作为一把手的两个人,左都御史杨善这是倾家荡产接太上皇回京的人,右都御史陈镒是倾家荡产接济衙门的人。 也就是机缘巧合两个特别的老头子凑到一个衙门里去了。 然后陈镒喊陈伸进来,让拿五两银子赶紧送给李神医把诊费结了。在动手拿银子的时候,发现这200银元原来真的是银元。 他今天早朝的时候远远的看着,没上手的原因是他一个御史清流视金钱如粪土。 确实精美绝伦,超过了历代的所有钱币和银两,如此铸造银钱的方式也算是开创先河了。 等陈伸拿着钱出去之后,孙继宗又掏出了一把钱币给陈镒看,这把钱更是把陈镒给惊到了。 “不用那么惊讶,这不是私铸的,这是皇上要求的,今天总算是给做出来了。如果没什么问题,景泰年发行的新钱就是这四种。”孙继宗可不想自己这个老哥哥万一御史病上来,抽风嘎过去,那还得叫李神医回来。 “这铜钱打算铸造多少?”陈镒知道孙继宗这是有要紧的事情来谈。 “皇上怎么想的目前还不知道,但肯定是越多越好。我的想法是全部,大明朝有多少铜钱,就换成多少新铜元。”孙继宗的口气差点没把陈镒口中的茶水给吓喷。 看到他这样,赶忙解释道:“只要铜料足够,旧铜钱足够,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产,比宝源局和宝通局快多了。也不是一次性的,先出昭告,让民间都做好兑换的准备,然后户部和锦衣卫把钱押运到各府州县衙门,进行集中兑换回收就好,时间可能需要一年的时间来实施。这期间需要你来协助,毕竟你一直跟钱粮打交道。” “唉,你要不来,这辞呈明天就交上去了,杨善不是也能办么?也不算是外人。”陈镒把放在一边的折子拿给孙继宗来看。 杨善确实不算是外人,因为杨善可是跟孙忠当年在鸿胪寺一起任序班小吏,天天一起喝酒,也是忘年世交。为啥能够变卖家产去贿赂各级官员迎接英宗回来,因为朱祁镇不仅仅是皇帝,更是孙忠的外孙,杨善心中的子侄。 “思敬近来被陛下猜忌,他此时出头不是好时机,所以我就找到老哥哥这边来了。”孙继宗也不得不说实话。 陈镒点点头,确实如此。杨善不仅仅是如今皇帝陛下不待见,就是在文官群体里他也不受待见。 因为他是极少数那种非举人而提拔的吏选官,而且做到了左都御史兼礼部侍郎掌鸿胪寺,官居正二品。简直就是底层小人物奋斗的现实版,无人能出其左右,你让那些一步步考上去还到不了正二品的读书人怎么能待见。 尤其是在都察院这种全是举人进士的部门,就你一个部门老大是空降过来的还没文凭,别提待着有多别扭了,说白了就是皇帝故意把杨善放在都察院来恶心他。 “具体说一下我应该怎么做?”陈镒退意已生,也决定趁自己致仕之前能够帮自己老弟一把。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两人便把明日朝堂上如何配合交代的清清楚楚。 陈镒听完所有的细节,也不住的赞同,此事若是能成,天下再也不必受劣币之苦,官员也不需要为俸禄不够而担心。 出了陈镒府上,孙继宗决定到杨善府上去看看,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从景泰元年之后孙继宗再没去过杨善府上,上次与他私下里见面还是他到会昌伯府上借了一万两。 到了闹市胡同之后,孙继宗被眼前破败的府邸给惊呆了,这特么是朝廷二品大员住的地方?于是喊孙伯去叫门。 孙伯扣门栓好久,见没有人回应,于是返回告诉孙继宗:“老爷,没有人来,门也没有锁。” 听到这个,孙继宗当即也不再说什么,下马车,推门就进了杨府。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苗木摆件椅凳甚至好多屋子的门窗都没有了,大门上的铜钉都扣了下来不知所踪。 进了内宅,就见着杨善爷孙俩在院子里起的野灶烧瓦罐煮粥,底下的柴火就是原本院子的苗木和门窗之后剁成柴火的。 见孙继宗进来了,杨善还解释道:“家中人口少,用大锅太废柴,瓦罐煮粥特别香。” “思敬,何以至此!”孙继宗看到已年近70的杨善如此窘境顿时满眼通红,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你府上的一万两还没还呢,也不知道我老头子能再活多久,不过不要紧,我小孙子在这里呢,等我还不了钱的时候,我孙儿替我还。”说罢舀了一碗稀粥给孙继宗递过来,说:“别嫌弃哈,朝廷给的粮食也就这个味道。” 孙继宗怒了,一巴掌打掉杨善递过来的粥,碗落在地上却没碎,杨伟见这个爷爷这么大的脾气,赶紧躲在杨善背后。 “你看看你,请你吃饭你还这么大脾气,也先脾气都比你好。”杨善说完也不搭理孙继宗,只顾得去把掉在地上的碗捡起来。 “我差你那一万两?你到底想干嘛?谁来你家催债了?你告诉我,我立刻带人去给他家拆了。”孙继宗真没想到当年那个虽然没考过试,但是风度翩翩的人,如今在府中这个样子,亏自己每天还跟他在朝堂上见面。 “没人来催债,我主动还的,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下人也都遣散了,所以显得府里空荡荡的。”杨善此时还是乐呵呵的,跟孙继宗印象中的那个杨善一模一样。 “别吃了,去我府上,不去我外孙府上,我有事儿跟你说。”孙继宗拉着杨善就要走。 “啥事儿不能在我家说?”杨善问。 “在这里说?这特么是朝廷二品大员的府上不?你告诉我,我应该坐在哪里?跟你爷俩坐在石台阶上说?”孙继宗吼道,这个老头虽然做事圆滑但是性子本身死倔。要不然也不用把自己逼成这样,而在外人一点都看不出来。 “来人,给我把这俩人绑到马车上。”孙继宗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招呼自己的家丁上来把杨善这个七十岁的老头架到了马车上。 第59章 复仇者联盟 马车里孙继宗看着杨善,杨善盯着孙继宗,杨伟拽着杨善的衣角问道:“爷爷,咱们要不要喊救命?” 一句童言,让两个原本严肃的老头子顿时憋不住笑了。孙继宗见杨伟这个样子,问:“是不是遗传的你?也不是读书的料?” “被你猜到了,百家姓千字文都没背下来,除了读书之外其它的都学的快,也听话。”杨善毫不避讳的说。 “几年前我来还不是这个样子,你这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孙继宗有些不甘心的问。 “他爹,死在土木堡了,他娘,自杀了。家里的东西都卖了打点各方面的人,才把太上皇接回来了。老二在威远卫打听了很多事情,花了很多钱,老三是个清水衙门,全家的俸禄真的不够花。”杨善说的很平静,可每一个字后面都是一段血一般的悲凉。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查土木堡的事情。”孙继宗怪罪道。 “找你?找你爹借那一万两就够欠人情的了,现在也没还一分钱。并且从杨宏死在土木堡之后我就不知道朝廷里谁还值得相信了。我与人为善,唾面自干,他们居然让我儿子死在土木堡,要不是老二、老三机灵先跑了,杨家就剩我和小孙子了,他们怎么敢!”杨善和煦的脸上也露出了丝丝狰狞。 “以后你就客居在我外孙的府上,让你孙子给我外孙当个跟班,你家的仇我外孙给你报。他府上暖和,你爷俩今年要是在杨府上,我怕你们熬不过春节。”孙继宗几句话就把后面的事情全部安排了,不给杨善任何拒绝的机会。 “又是钦天监汤师爷那神棍说的?”杨善有些不屑,他口中的汤师爷在中举之前给人当过师爷,后来因为术数天赋极高,进入钦天监一路一直到如今的监正。 “不,我外孙王宪说的,今年会比往年更冷,时间更久,为此他不惜花了三十万银元给咱妹子修宫殿。”对于杨善也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瞒,然后又把新做出来的铜元、铜板、银角给杨善看了一下。 “这些是做出来的新币?你外孙主导的?怎么都没有年号?”别人看到的是钱币的精美,而杨善看到的才是事情的本质,就是没有年号。 “换你做的钱币,你会印年号么?虽然说是皇帝下令要求做的。”孙继宗有些不屑的说道。 “好,你的事情我都答应了。反正也没什么行李可以带的,那我就带着杨伟到你外孙府上住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杨善也不是矫情的人,自己是没几年奔头了,得给自己孙子找条退路。 如今天已经黑了,路上只有这一辆马车在行驶,而孙伯也把会昌伯孙府的灯笼挂在车旁。如今到王宪府上过的路段是西城兵马司、北城兵马司和锦衣卫进行夜巡的地方,而兵马司和锦衣卫孙家的话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仅仅第一个照面遇到了锦衣卫的小旗。在问过得知是会昌伯孙继宗在马车内,立刻安排两个锦衣卫一路上给开路送到了积水潭。 别看王宪府上人少,但是晚上可是有人值夜班的,马车刚到门口,府内值班的人就看到了会昌伯府的马车和胖乎乎的孙伯,这架势是大老爷会昌伯来了。孙超立刻自己开大门,并且招呼小丫头去内堂看看少爷睡了没有,准备迎接大老爷。 马车停下,几个人下车的功夫,府门已经打开了,孙超立刻给孙继宗行礼,将一行人引到正堂去。 王宪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觉,此时正在书房研究怎么夜间照明的事儿。夜间照明简直太苦逼了,没打火机,只能用火折子点蜡烛,蜡烛一直烧的话担心失火。 刚让工匠给锯了一个玻璃罐,发现勉强可以用,但是这个大小的玻璃罐只能用订制的小蜡烛才可以保证防风效果。看样子还得砸玻璃重新烧制。 听孙运来说大老爷带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孩子到了府上,王宪也就吩咐孙运去宿舍把段嫂叫起来烧开水,茶水和洗澡水都烧。 自己也移步正堂迎接孙继宗,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出迎?比如到院子里或者门口。因为没灯,若是出来迎接就要重新点灯笼,不是王宪舍不得用这些点灯的蜡,而是他对北京的风有着不正经的认识程度,万一把自己烧了,那可不合适。 “大爷爷,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需要您跑一趟?”王宪见风尘仆仆进来的孙继宗问道。 “这位是左都御史兼礼部左侍郎掌鸿胪寺的杨善,你杨爷爷,旁边的小孩是他孙子杨伟。”孙继宗介绍着。 “噗嗤。”王宪就忍不住笑了,懂的都懂,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懂,这个时代的称呼叫做阴萎。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跟杨善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兜里拿出一把巧克力棒棒糖塞给杨伟。 “去让厨房弄几个菜来,我们还没吃饭呢。”孙继宗担心这老头万一饭没吃上,晕倒在这里。 王宪招呼白素素去通知段姐,蒸两肉两菜一汤、再拿一坛米酒过来送过来。其实这里王宪取巧了,因为王宪的府上是值班的有夜宵,就是两肉两菜一汤,随着晚饭一起做好,放在厨房里备着,等着夜班的人差不多的事件自己到厨房热一下就可以直接吃。 白素素从厨房回来的同时就把泡好的茶水给端了上来,给孙继宗,杨善,杨伟每人一杯,用的是茉莉花茶。王宪不喝茶水、不喝热水,渴了的时候会自己从空间里兑换巴巴马马矿泉水喝。 “你杨爷爷家中困难,需要长期客居在你府上。你给准备一下,我府上还在三年内,暂时不好住人进来。”孙继宗一边让王宪安排,一边给杨善解释道。 “大爷爷,杨爷爷您俩就放心吧,我府上什么都有,就是缺人气,这样空的房子有人住才好。不过得暂时委屈住在东厢房,东跨院和西跨院都在修,暂时没有独立的院子。”王宪解释道。 “无妨,你这府上估计茅房都比我那宅子好。”杨善自我打趣道。 听了杨善的打趣,孙继宗直接告诉他:“且不说比你的好,外孙家的茅房真的比会昌伯府的中堂要好,一会儿先叫下人们带你学习一下怎么用,别跟土包子似的给人家弄脏了。我家中也在修盖房子,这刚出了一年,把家里的小辈儿都打发到扬州去,等修好房子再回来住。” 王宪这才知道,原来是孙府上要修地龙和洗手间,因为改造工程量太大,家口又多,所以除了两位老夫人行动不便之外不当差的的嫂子们和小辈儿都随着二嫂去了扬州,干嘛不把瑶瑶留下来,自己府上也有空房间。 自己也想去扬州,山美水美人美,蟹黄包,烫干丝,鱼汤面,鱼汤饺,藕粉圆子,扬州炒饭,翡翠烧麦,盐水鹅,盐水鸭等等,前世王宪可没少去扬州的表妹家蹭吃蹭喝。 不行,这么一说真馋了。得让段姐学一下这些菜怎么做,自己记得大概,让厨房多试几次估计就能做出来了。 这边正说着话,厨房已经把饭菜给热好端了上来。王宪看着狼吞虎咽的爷孙俩,又看了看孙继宗,心说要不是自己大爷爷领到府上的,打死王宪都不会相信如此吃相和速度的人会是正二品左都御史兼礼部左侍郎,这旁边的小孩子是官三代,这不是活脱脱的两个穿着戏服的叫花子么。 第60章 排排坐,吃果果 奉天门早朝,文武官员根据官职高低分列在御道两侧,和电视剧中看到的文武百官不一样的是参加早朝的人数。 明朝的早朝是在京所有正七品以上官员都要到场,总人数超过1000人,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部门中层之上的官员提出(正四品)或者御史、给事中提出。 禀奏之事按照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的顺序进行,最后是其它需要奏报的事情。 在上朝之前孙继宗已经把拟好的折子和钱币已经给了高谷,毕竟涉及到铸币的事情在文武百官前由一个勋贵提出来不太好,也不符合皇帝的预期。 “臣,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太子太傅高谷有事启奏。”在轮到工部启奏的环节,高谷向前一步启奏道。 “高阁老有何事需要奏请?”景泰帝坐在龙椅上问道。其实他知道要高谷要说什么,新币发行的事情已经在百官那边酝酿好几天了。 “陛下登基四年来,国泰民安,万国来朝,大治景象初显,新币发行已是民心所向,工部此次已经将银元、银角、铜元、铜板四种面值的新币样板做出,请陛下龙目预览。”说罢就将十几枚钱币双手呈上。 景泰帝心里那个爽啊,赶紧示意小太监拿上来看看,银元他已经见过了,但是吩咐下去的铜元和铜板、银角都没见见着。 景泰帝拿起铜元、铜板、银角、银元放在手心内对比,发现四枚新钱的工艺和图案都是一致的,只是在重量、材质、面值上有所不同,以他的审美来看真的无可挑剔。 对于这种推翻祖宗之法的新币,景泰帝开始是有疑虑的,但是曹吉祥说了一句,登基之赏钱,就给完美回避掉了所有的祖制问题,无非就是一不小心赏钱造多了嘛。更何况,对于银元的出现,礼部所有的官员出奇的保持一致,完全没有反对的声音。 景泰帝把多余出来的钱币,让小太监拿下去给各部尚书分别传看一下。 同时高谷继续说道:“新币采用新工艺熔铸,铜七成半,锌两成半,色泽金黄,不易生锈,字迹图案清晰,不易磨损,防伪技术可以使其流传千年。壹文铜板中净含铜8分,拾文钱总重八钱,上面的锦鸡绕牡丹代表了发行年份是景泰四年癸酉年,钱币周边的百鸡图代表着百鸟朝凤、万国来朝,背面祥云代表我大明国运蒸腾日上。” 如此一解释,座上的景泰帝对于没有年号的心结就彻底没有了,图案的寓意可比冷冰冰的文字要好,随便拿出一枚来都是我大明的文化,连说了三个好。 高谷觉得这种装逼时刻太爽了,虽然钱币不是他工部造的,但是是他来讲解的,也代表工部有面是合作者,回头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把宝源局塞到新的造办处衙门里,那样铸造新币的功劳就能分一点出来。 同样跟他有一样想法的是金濂,若是新币发行,户部的宝泉局就不如并到造办处,这样也可以减少官员开支,分到一部分铸币的功劳,至于反对,户部都多少年没铸造铜钱了,他户部的宝泉局可是遍布全国两京一十三行省若干官员小吏工匠,一睁眼全是要钱的,给这些人一个前程吧。 “由于一银元的面值太大,不利于民间流通,所以铸造小额银元,取银子一角的意义,重量八分,九成三纯银,图案与银元和铜元一致,面值为一角。如此一来四种货币的兑换面值为一银元可以换十银角,一银角可以换十枚拾文,一枚拾文可以换十枚壹文,一银元换1000文铜板。货币全部更换结束后,自此我朝货币体系基本完成,可以杜绝民间私自铸钱。”高义把钱币的体系介绍完毕,依旧站在御道上,他需要等景泰帝的意见,和其它部门的意见。 这时于谦出列行礼之后问道:“高阁老的意思是,新币的发行还要回收旧币?”对于如此规模宏大的新币推行计划,于谦心中是有抵触情绪的,涉及到的边疆卫所,极为复杂繁琐。 高义见第一个发问的是于谦,刚要开口说话,金濂出列打断说道:“陛下,我户部宝泉局上下官吏皆可为新币发行出力,负责回收旧铜钱,运抵京城之后铸造新钱。” 高谷咳嗽两声,说道:“我工部的宝源局也会全力配合新币的发行和旧钱的回收,此次新币铸造只要铜料、旧钱足够就可以造出等量的铜钱、铜元来将市面上的铜钱全部更换,古有始皇帝统一六国货币规制成铜钱,今有景泰朝归统万朝铜钱而成新制,新钱传千年,陛下的盛誉传万年。” 这一句话出来,千人的朝会的声音可就不是刚刚小声嘀咕了,就已经有些菜市场的味道了,高谷已经把新币的高度上升到万世流芳,比肩秦始皇了,这马屁拍出来,是个皇帝就扛不住。 此时景泰帝朱祁钰的笑意就已经抑制不住了,期待的表情就是,高阁老,你继续说,朕爱听。 大部分官员也都已经看过新版的铜钱和银币了,每个人拿到手里第一感觉就是,家里的钱必须都换成这个,谁知道后续还能不能铸造的这么精美,这铜钱的含铜量比市面上的劣质钱高多了。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上来说,新钱可比大明宝钞要可爱一万倍。 郭登起身问道:“高阁老,旧铜钱回收,银两是不是也要回收?” 高义摆摆手:“铜钱本来就是法定货币,收旧铸新无可厚非,金银流通本朝开始的时候是禁止的,只不过近年来为了户部收税方便,逐渐放开了银两的使用,我们退出银元的目的是为了统一户部的银钱制度。”说罢就招呼大汉将军将之前就准备好的三箱银子抬到近前。 高义给百官解释道,民间使用的银子是市银,成色从纯银的亮银色到九成银的白色再到七八成银的灰白色甚至五六成的黑红色,让户部官员在收税的时候颇为头疼,一个折色下来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熔铸成官银之后甚至会出现火耗过高。 这第一箱就是市银,乱七八糟的一整箱,表面上过磅是2000两白银,实际上可能连1500两的官银都熔炼不出来,500两的亏空随时可能落到户部头上。 这第二箱就是从户部银库抬出来的官银元宝,五十两一枚,总共四十个。官银为了库存盘点方便,所以将市银铸造成大银锭,并刻有铸造工匠、产地、官员名称,看似完美,实则一点不方便,朝廷需要配发饷银,需要与番邦贸易,打赏万国,这银锭又要重新熔化成小的,并且会出现银锭被刮去一层的事情发生。 这第三箱就是新币银元,一层隔断500枚,一共四层,2000银元整整齐齐,大小重量一致。边缘的锯齿和浮雕的图案可以杜绝一切偷银的可能,若是你郭大人手下的兵丁斩将夺旗需要朝廷奖赏,户部直接可以拿出200银元来分给每个授奖的兵丁,这壹圆银币八钱重就是当一两银子用一点问题没有,若是零钱则是用银角币也是同样的道理。而且一旦不存在偷银的情况,银币在民间流通一百年也仍然是一银元,收缴税款的时候税丁只需要按银元银角收取,再也不需要担心银子造假,折色不够。 这最后一句话已经彻底的打动了所有官员的心,没下去收过税和发过赏银的也见过收税和领到过赏银,收到的不足色的银子多了就会造成火耗增加,影响政绩。发赏银的时候因为官银不足兑换成市银会被士兵骂祖宗十八代。如此一来,都是一样的银元,谁也不比谁多成色重量,很多基层的矛盾就彻底解决了。 眼见发行新币已经势不可挡,郭登也就退下来。他其实还是不甘心的,倒不是新币的问题,而是他家里是真的在山西有开矿,只能在兑换上想想办法。 这时右都御史陈镒站了出来,“臣以为,新币发行有利于江山社稷,有利于百姓安居乐业,此次铜元全面推行,不是哪一个衙门的事情,而需要各级衙门配合才可以完成。工部和户部的宝泉局、宝源局要备好起始兑换的铜元和铜板、银元和银角,兑换事宜由户部主导清吏司实际负责,锦衣卫和都察院进行监督,由京十营官兵负责押运和回运、东厂监督。礼部进行旨意的拟定和宣讲,吏部则对发行期间官员的行为进行考核,刑部与大理寺则对出现的问题人员和官员进行审判。” 陈镒的一番操作下来,使得原本是吃独食的工作变成了大家合作共赢分蛋糕的行为。几位尚书和阁老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个事情这么办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人都在这件事上有所建树,皇帝陛下对事情还有所监督,责任划分也明确。 于是大明朝最大的一次货币改革就此展开。 第61章 钻石王老六被自家人算计 随着银元、铜元的旨意随着八百里加急传遍两京一十三省的每一个府衙州衙县衙和卫所,一场惠及到全国官员的盛宴展开,王宪的银元和铜元给了他们身价洗白的机会,而兑换银元铜元又对有着土地的地主短期又没有能看得见的利益削弱,相反卖粮的时候收到的钱币可就不是劣质的钱币,而且衙门规定,前两个月不管你有多少钱都给你按标准兑换成新钱,过了前两个月之后不允许出现大额的兑换,若是你家中还有大量的铜钱,那么就会交给锦衣卫进行核查,至于下场你自己掂量。 而对于边缘城市底层的人,手里也不会有铜钱,因为铜钱只是用来交税的时候才用家里的米粮去换的,平时基本生活用品都是以物易物。 对于略有影响的也就是商人家庭,虽然钱变少了,但是钱的质量变好了,如此样式的钱也更漂亮。 唯独对于地方上的一些进行铜矿开采的人,冲击力最大。以前他们的铜可以私藏一部分可以做成劣质铜钱再拿到市面上,剩下的一部分铜锭出售给官府用于抵消矿税,如今要将全部铜钱都换成新币,新币的技术是他们突破不了的。铜料只能另做他用。 所以改革当对大部分人有利,仅剩的那点反抗在国家机器的加持下会显得毫不足道。 兑换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两个月的时间两京周边的行省就兑换的差不多,其余偏远地区则慢慢辐射过去,回收回来的铜钱也被运送到西山王宪临时做伪装用的熔炼车间里。 没错,孙琏被人骗的地契是在北京西山,直到来到这个地方,王宪才发现这哪里是被骗,简直是给白送钱好不好。西山之所以被卖掉,是因为山上的树都被砍光了,又不能种地,因为自永乐帝定都北京以来,北京周边都不准许开矿,好几代人下来,周边的地又被集中在了勋贵手里,也就忘记了西山这里有煤矿。 随着所有的铜钱都回收到系统之内,王宪也完成了好几个成就,各种后世收集不到的铜钱,历史上没有残存下的铜钱都出现在回收记录中。哪怕兑换出等重量的铜元和铜板之后,系统积分仍然是几何倍数的增长,实在是没有历史记录的铜钱第一回收给的积分太多了。 两个月下来,承华殿已经建好了,也没有花掉王宪30万银元,王宪可劲造才花了27万银元,倒不是买的东西便宜,而是这年头银元是真的太值钱了,购买力太高。 孙太后已经常年霸占着承华殿,朱见深已经搬到了偏殿的房间里,实在是房间里的所有设施对于孙太后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太友好了。 在大理石地板和玻璃的加持下,承华殿变的特别明亮,不似之前的阴冷,而且除了木香之外再也闻不到其它乱七八的味道,房间里没有用任何含有朱砂的颜料。需要红色装饰的地方就是用的红木,需要黄色装饰的地方就用的楠木,需要进行边角保护的,那就刷桐油和泥膏,外圈再围上一层铜皮,用铜钉固定上。 固定在砖墙上的烛台也全部换成琉璃厂重新订制的玻璃罩,这样只要不是飓风旋风台风,蜡烛的火苗就能安静的在玻璃罩内燃烧,根本不怕会失火,而且透明的玻璃罩能够最大的照亮房间。 其余的在王宪府上的跨越时代的东西,都更加高级的出现在承华殿,当然唯独遗憾的是下水道并没有穿过紫禁城的城墙到达外面护城河。于是王宪让施工队退而求次的在城墙根底下做了一个化粪池,承华殿产生的废水和污秽排到这里,再定期由太监进行清理运走。这一段城墙也就成为巡逻卫兵最不愿意长时间待的地方。 银行和米行都建设完毕,王宪今天来银行的目的就是把银库里的钱装满,如果有需求就由户部从银行中直接拉走,回收回来的铜钱就有孙适的老丈人张伯敬和孙超的老丈人李伴天带着徒弟们押送。原本王宪仅仅是想跟张伯敬谈一下借几个徒弟镖师,再从李伴天的武馆忽悠几个徒弟来充实一下京城的门面,可奈何王宪给的太高了。 走镖这个行当本来就是吃年轻饭关系饭,各行各业都要有接触,黑白两道都要吃的开。可随着年龄大了,底下的几个年轻人又没有办法挑起大梁来,张伯敬心生了退意。 于是一个有心请,一个有心来,两家人带着能来的人都到了京城。王宪敞亮的把银行后面的房子也给整备成了宿舍,银行米行的驻守人员都住在宿舍,食宿都由这边供应。 李伴天则带着两个儿子和四个徒弟这一大家子住在了王园,负责王宪家中的保护和西山仓库的驻守。 看着站在银行门口的杨帆,王宪一阵头大。他上辈子就没怎么跟女人打过交道,在国博虽然能见识到各种小仙女,但是那只需要劝退和劝离,不需要深入的交涉,若是真发生事情,警察会替代他们这群保安来跟人谈,他只需要在旁边陪同就好。 可是到了大明后,接触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了。几次接触下来,王宪明显感觉到杨帆是冲着自己来的,几次都甚至是明示了要让自己娶她,虽然这个模样很好,身材也不错,家世也可以,聪明劲也没的说,怎么就透露着一点诡异呢,他和王启年复盘了整个过程,最后终于在孙家的人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少爷,咱们府上二爷的夫人,是定西侯蒋贵的嫡孙女。跟二爷是郎才女貌,二爷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二夫人蒋氏是十八般武艺皆是上乘。”王启年把府里的这一对的情况说给了王宪听。 王宪开始也没注意这些八卦,府里待的时间也短,记忆里又缺少这些,所以还是第一次听说二叔家是这种配置,不过两个人身份是匹配,性格爱好又互补。可这跟杨帆有什么关系? “您听我说完啊,可是杨能的夫人,也就是如今杨帆的亲生母亲,巧了,也姓蒋,正是定西侯蒋贵的长女。”这才是事情的关键,王启年跟杨俊有仇,这些都是他打听出来的。 “让我理一下,杨能跟我二叔是连襟,这个应该是大爷爷也知道,怪不得当时那么气定神闲的要给我出气,说给抓过来当妾就能抓过来当妾,那现在看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冲着当我的大妇来的,孙瑶又恰巧被二嫂带到扬州去了。我这是被算计了?”王宪不可思议的问道。 “少爷,别以为咱们孙府里表面上和和气气的,理论上大爷比二爷成为爵位继承人的机会低很多很多,毕竟二爷是嫡子,可我感觉您在孙府的地位比这两位爷都高,您又是太后钦点要成为大爷的女婿,是不是二爷那边不想天平太过,又不能撕破脸皮,又恰巧您和杨帆的年纪差不多,所以策动着来跟您接触,然后再把孙小姐给带到扬州去给你们创造接触机会?而且当时可是二爷的中城兵马司联合的顺天府告的状,安排却安排在咱们银行米行周边。”王启年已经把事情分析到每一步了。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原来敌人居然在自家老巢。孙继宗老爷子身体健康着呢,底下的亲儿子就开始算计爵位了,而且是步步为营的那种。读书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开始以为二叔是傻乎乎容易被骗的那种,原来就这个老六隐藏的最深扮猪吃老虎。 王宪想起一件事来,真是气死他了,怪不得自己在家中说自己二叔傻乎乎的,客居在自己家的杨善居然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原本以为是他惊讶我会私下说二叔的坏话,闹了半天他是在看我这个傻子。 杨善他还提醒我,二叔的老师是陈镒,卧槽,那老头鬼精鬼精的,上了一篇让大家吃果子的奏折刷了一顿好感,就立刻跑路养老,怎么可能收一个傻乎乎的人当弟子。 王宪自以为两世为人,再有系统加持,直接被这群人暗中玩的明明白白,太特么受打击了。 “其实杨能和杨俊的关系很差,少爷不如你就努努力把他闺女忽悠过来,当个帮手给我老王报仇?”王启年笑着对王宪说。 “我给你一把手铳,可以在200米的距离上精准的打死杨俊,你大仇就报了,怎么样简单明了快意恩仇,只要你跑的快,没人能知道是谁干的。”王宪白了王启年一眼。 到了银行门口,杨帆一如既往的揽着王宪的胳膊,一副女主人的派头。胳膊有意无意的蹭着杨帆的酥胸,让王宪也有些心猿意马,内心反复横跳,吃?自己还没能力吃。不吃?都送上门的居然都不吃,简直禽兽不如。 王宪原本设计给银行的生意如今被户部收走,兑换券的买卖也没进行下去,银行现在就是一个中央储备库。镜子和茶叶在银行的柜台卖的还不错,京城的大户人家都知道米市胡同的银行有卖一种跟皇家御赐一样的镜子,就是这个价格天价,一般的家庭真消费不起。 杨帆也买不起,标价可是500银元呢,可一段时间接触下来,王宪不知道怎么就被迷糊的直接送了她一面锦上添花手镜,可把她美高兴了还亲了王宪一口。 王宪从张林芳手里取回钥匙,告诉她三天之后再到府上来取。 如今银行的门锁是签到时候给的奖励,不锈钢的月马挂锁。两个门是一体浇筑的铁门,每一扇门完全打开之后仅仅能一人通过,挂双锁。一把钥匙在张林芳手里,另一把钥匙在白素素手里,两人同时在才能把大门打开。 不是王宪不放心,而是太不放心了。这里面做的小隔间,每一个小隔间都是用锁锁住的,每一个隔间里面装了10万银元(铜元)或者50万银角(铜板),每用完一个仓库里的所有钱,才能从最里面的地板下拿到下一个房间的钥匙。 每次王宪往里放钱都是先收缴张林芳和白素素手里的钥匙,再通过宿舍内的地道下到银库的秘密入口,然后依次的兑换门锁,放进装钱的箱子,然后锁门。 这个地下一层地上一层的银库,里面装的银两比整个大明朝所有库存的银子都多。实在是前世银子太不值钱,一年的银产量等于中国整个封建王朝历史所有流通过的银子的总量。 来到米行,这里明显就比银行要热闹,京城的所有官宦人家都吃过米行免费送的米,虽然不能天天吃,但是买一袋子过节招待客人总可以吧。如今若是谁家招待尊贵客人用的不是王记米行的香米,那绝对是没面子。 更有商贩瞅准南京没有此等香米售卖,从王记米行购买大米由北京运到南京售卖,获利颇丰。 如今宫中的尚膳监已经开始采购香米作为宫中贵人的专用米,而光禄寺穷衙门一听这米居然一银元一袋,吓的连买的勇气都没有。 同样卖的火爆的还有钙奶饼干,王宪也没卖太贵,一银元一包,一包一斤,也是成为有钱人家的奢侈点心。如今要是求人办事,你不拎着两斤饼干上门,估计连大门都不让进。 把钙奶饼干拿出来售卖王宪也是有私心的,因为钙奶饼干会保佑每一个吃它的孩子长得又高又壮。自己就当是为大明儿童的补钙事业做出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 “老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去找孔公恂那小老头给咱们写点价格表么?这怎么还是空着的?”王宪瞅了半天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原来定做好的价格牌并没有标价格。 “少爷,这个事儿正要跟你说呢,我已经去了几次了,都没有见到孔公恂,直到大前天我遇到了孔韶文,他说家中有人告孔公恂的状,说是把京中的产业给卖了,其实是孔家有人盯上了孔公恂手上的那套茶壶,可赶巧卖地产这件事儿传到孔公恂家老太太耳朵里了,就一病不起,孔公恂回孔府照顾老太太去了。”王启年把知道的事情完整一字不落的告诉了王宪。 王宪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这事儿居然跟自己有关。茶壶是自己卖给老孔的,老孔的产业也是卖给了自己,这事儿居然让老夫人一病不起。 王宪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可现在产业已经铺开了,要换着两个月前,王宪二话不说还回去,可现在经过两个月的建设,家里还有一个银库呢,所有的产业都围着王园那个宅子转。 要不自己去趟曲阜,给孔公恂家里补点别的东西,顺便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抢自己卖出去的货,正好也能出去躲几天杨帆。 心里这么想的可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位姑奶奶可是还在怀里呢,对没错已经在怀里了。 查看完米行和银行的工作,没有什么纰漏,王宪终于逃离了杨帆身边。 回去的马车上,王宪安排王启年给锦衣卫打个报告,说是要去山东公干一段时间,查一个铜元兑换异常的事情,有可能涉及到私铸铜钱,先备个案。 钱币能这么快速推广,让景泰帝非常高兴,他手里可动用的内库银元可是多了足足接近100万银元,而兑换给户部的铜元因为回收重量上让户部足足有了一个10%的盈余,这可是全国所有铜钱总数量的10%,太仓银库就凭空多出了10万贯的铜元和180万贯的铜板。 这钱是凭空多出来的,户部在核算了三遍之后看着自己库房里堆的满满的钱,金濂都哭出来了。 几件事加起来之后景泰帝决定将造办处变成实权部门,将宝泉局和宝源局下设的官员机构并入造办处,专门负责造钱相关的事宜,因为这家伙办的事儿太让人高兴了,不仅赚面子,还有里子,银元铜元堆在库里可不是骗人的。 现在王宪可是造办处的一把手,正五品千户,而王启年也官复原职并升一级得百户衔。 王宪让王启年到锦衣卫备案的意思很明确,孔家的那堆烂账王宪就不信没有破绽,找个由头把敢打孔公恂宝贝的人埋在私铸钱币或者走私铜矿的罪名里,大仇得报。 把一切安排妥当,王宪也安排好留守在京的人员,银库钥匙交给老王媳妇和张林芳,京城的护卫队总共留了三把猎枪,西山、王园、银行各一把。 这次到山东去带白素素、王启年、张伯敬、张林范四个人,王启年大管家,白素素管家婆,外加张家夫子的坐地户兼打手。 十月初二 宜 纳采、订盟、嫁娶、祭祀、祈福、求嗣、开光、出行、解除、进人口、开市、立券、挂匾、入宅、移徙、安门、栽种、动土、求医、治病、会亲友、起基、修造、盖屋、安葬。一行五人乘船沿运河南下到曲阜县。 第1章 通州见闻 如今进入十月,运河的水位已经降低的厉害,出了东便门到通州这一段的运河是无法乘船的,所以王宪一行人只能骑马和坐马车。 王宪现在的马车是司礼监订制的,把整个马车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整个改装了一遍。 虽然王宪不知道减震弹簧该怎么做,但是他知道普通农用车的减震钢板的结构,在花了无数次试验之后终于兑换出了合适配比的纪念币,融化成铁水重新打造成薄钢板,打孔叠加在一起,用铆钉固定上包着铁皮的车轴,最后在外面挂载上两个特制的车轮。 普通的车轮中心是铁制的,那王宪就换成铜镍合金的,为了防止再出现上次被杨帆搞的马车失控的情况,王宪又参照老式的抱刹自行车给车子的安装上了刹车,万一车辆失控可以紧急刹停马车车厢,而不是靠车夫拉停马才行。 原理结构其实很简单,两个轮与车轴的结合处是半包围结构,车周的包围结构处固定了加厚的牛皮,刹车杆向后拉,联动结构拉着牛皮向前,抱死车轮的内轴,车就停下了。 因为没有钢丝绳,刹车结构只能用不锈钢杆做硬连接,又要防止底部固定结构被泥沙雨水侵蚀,只能再底下加了一层防水,马车就变成了一个中空夹层的车底。 别人的马车是用拼接的,王宪直接用两整块木板做中空结构,至于说透光,开玩笑咱们王宪有玻璃,车厢两侧开的推拉式的玻璃窗,中间的中空结构里塞满了棉花可以御寒,外面还有铜皮给做外围固定,保温又防弹。 如此下来,一辆专属于王宪的马车就诞生了。重量也是普通马车的一倍半,只能通过也先的人买了几匹挽马,用两匹马拉车。 首富就要有首富的样子,奢华有内涵,外观还不超规制。至于说低调,满京城用两匹马拉马车的人能低调的起来么? 于是坐马车才成为一种享受,加上车厢里的厚的棉坐垫,前世那种房车的感受才显现出来。 王宪和白素素在车厢内,老王在驾车,张家父子前后各双骑护着马车。 王宪在马车里则开始梳理着最近回收铜钱给的系统奖励,挂锁非常有用,如今已经用在王宪家里,银行、米行、以及现在的马车上,至少现在的锁匠和小偷是打不开的,为了验证这件事,王宪还跑到昭狱提了一个神偷出来试验挂锁的防盗能力。 和田玉手串,对王宪的吸引力不大,这大明朝也有类似的首饰,只不过自己用系统兑换来说比他们制作出来的要精良成本要便宜,白素素手上如今带的手串就是系统兑换出来的和田玉手串,估计会发展成人手一串,好在是这个兑换出来可不是都一模一样,要不准打起来。 然后就是三种酒,即墨老酒、衡水老白干、味美思。虽然是部队里出来的,王宪可是整个体工队少有的烟酒槟榔不沾的人,这样造成了前世的一个误解,不好交往。 衡水老白干足足有76度,酒精度如此高的酒在明朝并不多见,明朝是白酒的萌芽时期,因为连年的粮食不足,制造黄酒所用的粮食消耗太大,许多地方开始用杂粮来酿造烧酒,此时最烈的酒当属山东的秋露白,酒精度数有五十多度,白酒一直是社会基层体力劳动者最喜欢的,便宜劲足,只需要少量的钱就可以过喝一整天黄酒的瘾。如今这么高度数的白酒,可以当做酒精用。 即墨老酒是前世王宪老家产的酒,也没太大印象,总之经常看到长辈用即墨老酒服中药,家中做饭给鱼虾祛除腥味都是用它。如今明朝最主流的酒虽然是黄酒,但却不是即墨老酒,而是绍兴的加饭酒,主要是因为当权者大多是江南周边的人,喜欢喝家乡的味道。 味美思是甜葡萄调制酒,王宪真的没啥烟酒和印象,系统给了就收着,瓶子倒是很漂亮,估么着在明朝一定比上面那两个卖的贵。 最后就是佩刀,王宪对它有印象,是当年阿拉伯哪一任国王送给中国的囯礼佩刀,一改平时阿拉伯人奢华的装饰习惯,这把佩刀可是真的能劈能砍能刺的宝刀,制式的绣春刀跟它对砍四五下就会出现大的豁口,再多来几下就会断掉。而这把刀则没啥大事儿,只需要磨刀石重新打磨出刀锋来就好,如今张家父子腰间挂的就是这把佩刀。 望着窗外光秃秃的山,空旷的地。王宪越发羡慕前世那种山上有树,田间有苗,绿油油的感觉。小时候一直不理解为啥村子里只有一棵老槐树是大树,剩下的树都是小树,如今是真真的知道树是怎么没的。 北京到通州的这段路只有40多里地,王宪他们又不着急,一个时辰才到达通州。 王宪一行人可没穿锦衣卫的鱼龙服,即便是这样,通州的门卫仍然没有拦马车,见马车驶来,守城门的校尉赶紧招呼排队入城的人闪在一边,给马车让路。 过城门的时候倒是王启年刹住车,下来问守城的校尉。可需要查验文书? 守城的校尉赔笑道:“大人您方便的话话就出示一下,若不方便,咱们也不收您拾文钱的车马税。”校尉不是傻子,相反通州城人来人往那么多车马,谁能收,谁不能收,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京城中即便是勋贵武将,能用的起双挽马拉车的也没几家,一匹马一年的饲养成本比他们通州卫的千户俸禄还高,更何况他们一行人是北京来的,还是一人双马的跟着马车。 王启年点点头说道:“机灵劲不错,车马税不少给你。文书我要请示一下。”说完王启年留下三个铜元,多出来的两个就当是请他们喝茶。 王宪其实已经睡着了,感觉马车停了就问撩开帘子问王启年到哪里了。正好看到了王启年正在跟守门的校尉说话。 “少爷您看两份文书一公一私,咱们用哪份?”王启年问道。 “这是通州城?用公的吧,反正现在还没到山东。”说完就又回到车厢内。 王启年得令后,直接将自己的锦衣卫百户牙牌亮了出来。把校尉吓了一跳,卧槽,锦衣卫秘密出京,自己这是干了什么! 吓的赶忙磕头认错,王启年伸手拦住了他,说道:“名册正常记录,不报备当地衙门可懂?我们也不在通州停留。” 马车就正常的驶入通州城,与北京的繁华热闹相比,通州的繁华是忙碌的热闹。 西门进入通州周边是新城,是景泰三年刚刚修筑完成,新城全是粮仓,最大的粮仓是大运东仓、大运中仓、大运西仓,每个仓存粮100万石,由总督粮储太监和户部粮储侍郎共同进行管理。 大仓边缘的胡同则是无数米行和私人仓,这是比较大的商户所在的地方,王宪连想都不用想,这里面肯定有内外勾结从仓里倒米出来卖的,这都是常例。 如今马车这么扎眼,少在这里停留就是对这些商家最大的仁慈,要不然他们会以为是锦衣卫下来查账。 对于通州张伯敬这个常年在外跑镖的人略有了解,如今他们不在通州住宿,吃过饭之后在潞河驿乘船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达杨青驿。而这段运河因为是顺流南下,所以路上也没有什么船闸所以会是整个行程中最快的。 本着促进大明经济发展的根本目的,王宪没有选择去潞河驿站吃免费的公家饭,而是来到了通州最大的万通酒楼。 万通酒楼是木质二层楼,王宪带着白素素下车到酒店大堂坐下,王启年和张家父子则带着马和马车进了后院。招呼好伙计喂马的规矩直接用豆饼和小麦为主,少加一点草料就行,并且给了伙计一块银元。 原本伙计一听喂马还这么骚包的有这么多要求,可看到银元的时候可就立刻改口,保证给您这些马喂的饱饱的,盘算一下自己最后还能剩四个银角的钱,这可真是狗大户。 王启年按照王宪的口味,一肉一鸡两青菜一汤,点了两桌,引得周边的人不停的侧目观看,不晓得这是哪家的少爷出来吃饭。 等了没多久菜就上齐了,可尝了一口就发现,果然预制菜哪个时代都有,这个鸡是早上开业后直接在灶上一直炖着的,用的时候再拿出来重新回锅,红烧肉也是一样,油煎到半熟放着,等着堂食的小二主推这两个硬菜,没想到自己出京后第一顿饭就是吃到半成品的预制菜咯。 王宪也不生气,毕竟理解万岁,这也难怪。万通酒楼跟京城的酒楼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这里人流量大,翻台率越高赚的就越多,像在这里吃饭的都赶时间,鸡这种消耗品的大户,提前做好也不怕浪费,上菜效率就提高了。 不过对于能想出这个办法的老板,王宪很有兴趣见见。于是就招呼伙计过来“你们这个酒店是掌柜的买卖还是另有老板?” 伙计赶紧上来回答:“您好,这位少爷。您这是对我们服务哪里不满意么?您先跟我说一下,我再喊掌柜过来。” 王宪点点头,这话回答的中规中矩,知道对于身份相对高的人不直接对话,而是尽可能问出原因来找掌柜解决。 王启年这个狗腿子就上来对着伙计说:“我们家少爷只要不生气,叫你们掌柜的来就不是坏事,你直接把酒店说了算的人喊过来就没你啥事儿了。” 伙计看看王启年这个胖子,再看看桌上没动筷子吃饭也没继续吱声的王宪,好好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就到柜台去找掌柜的。 “老板,那边门口桌有个少爷让您去一下,我们可没有招待不周,因为啥事儿找您我也没问出来。”掌柜合上账本,瞅了一眼伙计说了声知道了,就起身到王宪那桌前躬身行礼。 “这位少爷,在下就是这万通酒楼的掌柜卢德旺,饭菜可是不合口味?”卢德旺试探的问道。 “我就好奇,你们酒楼里把肉食做成半成品然后二次加工成菜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后厨的大师傅?”王宪直接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身份差别在这个时代是无可逾越的鸿沟,很多事情上根本不需要在乎掌柜怎么想的。 见自己的秘密被戳穿了,卢德旺老脸一红说道:“少爷您不愧是锦衣玉食里养出来的贵人,一吃就道破了我们店的方子。这个法子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想出来的。” “嗯,我没有生气或者追究你的想法,就是想看看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你儿子在店里不?叫出来我看看。”王宪这句话是说给王启年听的,生怕王启年这个狗腿子把人家店给烧了,然后自己背上一个恶少的名头。 卢德旺就让小二到后院把自己的儿子喊过来,自己则站在这里陪着这位少爷。 没多一会儿一个瘦弱的小子就到了掌柜的面前,掌柜拉了一把,说道:“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王宪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对着面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小个子,打量了好几遍,无奈的捂住脑袋。 “我就知道,这么细致的事情怎么会是这种想出来的,还有其它的菜或者肉提前做的半熟的方法吧?”王宪问道。 面前的小个子肯定没经过社会的险恶毒打,当即反问“你是不是想学我家的秘方?”这句话一出,把旁边的卢德旺吓的赶紧捂住儿子的嘴巴。 还挺厉害,我得逗逗你。“王胖子,告诉面前的这个小掌柜,她有什么问题。” 王启年在看到王宪抱头的时候,也重新打量了面前的小个子,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知道自家少爷又要使坏了,当即配合道:“女扮男装不仅要裹胸,还要绕腹使得丹田气息有力,需要每个时辰喝一口陈醋一口冷水,这样会让声音嘶哑,要在两腿上增加负重,以免显得走路轻盈,尽可能穿高领衣衫遮掩住喉结以下,免得露出锁骨。” 听完王启年的话,小个子羞愤的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掌柜的也赶紧出来打圆场,“各位贵客是实在对不住,实在是家中把她当男孩子习惯了,才出现这种女扮男装,让几位贵人见笑了。这两桌免单,几位意下如何?” 第2章 我的马车有锁 王宪拒绝了免单的提议,让王启年把饭钱给结了。卢德旺说了非常多的道歉的话。吃完饭,王宪一行人正要出门只听外面锣声响起。街道上的行人立刻进入两边铺子的店里躲避,来不及进店的就只好跪在街上。 许多人都重新退回了饭店大堂,王宪则纳闷的看向外面,问旁边的人这是谁出行?旁边的人告诉王宪,这是粮储太监李德的出行仪仗。 “那这个李公公的仪仗队伍还挺气派的,我在京城里没见谁家会有这仪仗队伍。”王宪笑着说道。 “这算啥,通州指挥使陈信的排场更大,每次出街都有兵丁净街。”路人甲是通州本地人,对此事见怪不怪了。 王宪又转头问王启年,老王你知道陈信是谁的人不?王启年说道:“这个陈信是遂安伯陈韶的叔叔,应该是走的定襄伯郭登的路子。定襄伯提拔了好多人,比如石亨、陈韶、杨信,都是大明现在一顶一的总兵或者都督。” 又是郭登,被自己踹过一脚的那个老毕登这么猛么?王宪也由衷的佩服自己,自己比郭登还猛,不过没办法只能换个马甲过。 “那李德是谁的人知道不?”王宪又接着问。王启年回答道:“应该是内官监的掌印太监成敬。米盐库、材料、营造这些都归内官监管,咱们花的那27万银元,有四万多是进了内官监的账上。这通州管粮仓可是个肥缺,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手的。” 两人交谈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回禀周边,身边的人听了王宪和王启年的话都果断的后撤或者前进一步,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耳朵却很诚实的继续听着。 “走了,不管他们的事情,咱们先去曲阜看老太太去。”王宪招呼着一行人到后院直接坐上马车离开。 潞河驿在通州城东,有京门首驿之称,这里是南方各地官员、使臣进京之前进行礼仪培训的地方,也是全国上下少数驿丞有品级的地方,另一个驿丞是正八品的是鸡鸣驿。 王宪要在这里乘船南下,潞河驿是全国少数几个水、陆一体的驿站。可到了这里发现,跟王宪原本的预想是完全不一样的。要是乘坐驿站的船则不能携带这么多马和马车,只能租民间的船,而且还得是两艘。 而且驿站的船必须要在下一个有船的驿站换乘,如此王宪打算蹭公款出行的方式就行不通了。 “张叔,你跟老王一起去渡口租两条船,咱们把车和马都放船上,一起走。”王宪这么安排着,这件事就是他失算了,他就是舍不得累着马也舍不得不坐马车,又不想慢速的走。 这边王宪就带着白素素在河堤上看船来船往,身后张林范跟在身后,而马车就停在驿站的门口。 这时锣声又响起,王宪一听,这不就是刚刚那个李德太监么?也没打算理他,可书中就是这种巧合,你越不搭理他,他就会像麻烦一样找上你。 李德在下轿之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停在驿站门口的马车,两匹巨型挽马拉的一辆马车,规制是普通人就可以坐的。他就惦记上这辆马车了,吩咐手下人四处打探这辆车是谁的。驿站里问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回答,于是几个小太监就把缰绳解开,要拉着马车走,赶了若干下之后发现马车仅仅是向前滑动了一丈,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时白素素远远的望见自家马车上有陌生人在驱赶,赶忙告诉王宪“少爷,有人在偷咱们家的马车。” 王宪转头一看,果然如此,心说这麻烦可真找上门来了。小说里的主角都是这么打怪升级的么? 于是就让张林范跟着自己上前,白素素在岸边等王启年和张伯敬回来。 王宪走到近前的时候几个小太监正在研究这个马车怎么才能开走。王宪在边上提醒他们:“中间有个盒子,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个拉杆,拉杆向前推卡在那个槽里,马车就能动了。” 几个小太监听了之后果然发现,车架中间有个拉杆,推动之后车轮就可以转动了,于是就驾着马车到了仪仗队伍之中。 王宪也就慢慢跟着到了仪仗队伍中间。听着几个小太监向李德邀功。可李德听出不对来了,告诉他们推动拉杆的小孩子明显就是马车的主人,人家正在队伍外面看着呢。 李德说,去给那家人点钱,把马车买下来,等这辆马车改一下顶棚送到宫中给干爹。 小太监得到命令,就走到王宪面前问:“小孩子,这是你家的马车?” 王宪点点头。 “这是我的腰牌,我是东厂领班,你出具一下你的文书。”小太监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腰牌,意思是我要检查你的身份。 王宪心说,果然反派都没降智啊,知道一上来不能直接抢,于是从空间里拿出自己的身份牙牌,王直,祖籍福建福州。 从明朝正统年间开始,普通百姓也有身份证,身份证分两种,一种是普通人由当地衙门开具的路引,另一种是富户到当地衙门领取的牙牌。王宪可是锦衣卫,牙牌当然是自己给自己发。 小太监一看,哟小小年纪就能用上富户的牙牌,又不是两京人士。当下说道“朝廷需要征用你家的马车用于粮食运输,一会儿我写个东厂的条子,你交给你家大人就行。” 王宪当然不吃这一套,一本正经的说:“可朝廷规定的东厂必须凭诏令才可以征收摊派银、饷,砖瓦、木材、丝绸这些东西,马匹是只有五军都督府和户部同时下令才可以征用,马车不在征用范围之内。” 一段话把小太监给整懵逼了,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懂这么多。又改口说:“这里给你些钱买下你的马车。”说完掏出一打大明宝钞,加起来能有二三十张,就给王宪,并说道:“这一张是一贯,也就是1000个铜钱,这里有30贯,都给你。” 王宪强忍住笑意“这位公公,我家的挽马是四岁的成马,一公一母,当时买的时候花了100银元,马车是单独定做的前后花了1500银元,防水防火防盗防刀箭。你不会打算用这堆纸骗我吧?” 小太监已经被王宪给怼的满脸通红,他出宫以来就没受过这种气,南来北往的人路过这通州城都对他们这些掌管粮仓的人客客气气,如今遇到这个小子真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在装明白扮糊涂的。 于是把大明宝钞收起来,又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两张宝钞来甩在王宪脚底,喊到:“来人,这里有人使用假冒的大明宝钞,把他们抓起来。” 这一幕也让王宪楞了半天,这操作可以啊,先探路,再扯大旗,再做出虚假赔偿,最后栽赃陷害。 一群东厂的番子就持着腰刀围了上来,这番动静也引来了驿站内各官员的观望。 此时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从驿站里走了出来,怒斥东厂番子无辜冤枉路人。原本他是气愤一个驻守通州的太监居然讲排场到如此程度,可惜自己没有上奏的权利,只能忍着。但看到一群人居然要抢一个孩子家的马车,他忍不了,站出来对着一群太监就开启了狂暴输出模式。 其它的路过的官员见状也纷纷加入进去,官员自古就跟太监有所冲突,尤其是本朝宣德年间之后,司礼监学堂的出现使得文官不再是唯一的治国人选后,两者的矛盾就不时的出现。 尤其是这种明显占理的时候,更是要趁机折腾一把,对自己有没有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太监必须要吃亏。 尤其是这位何大人已经做出了榜样,挨过庭杖也要打抱不平。 此时李德也发现事情闹大了,于是就问王宪:“你可有证据证明这马车是你的?若有,这马车就还给你。” 何观在一旁说道:“小兄弟,告诉这个太监你的马车有什么特征,我们替你找回公道。” 王宪说道:“这位公公,我拿出确凿的证据,你就会把马车还给我?” 李德心说看你能说出什么来,马车不都几乎一样么?“本太监说话算话,不仅如此,若是属下的人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一并处置他们。” 王宪听了这句话就放心了,当下就对着驿站出来的官员们拱手说道:“感谢各位,能为我证明。一会儿拿回马车,我请这边所有人每人一瓶好酒。” 一群人,我们替你证明,只要你说出证据来。 王宪示意张林范可以开始了,张林范立刻吹了一个特殊的口哨。两匹挽马立刻挣脱了小太监的束缚,向着王宪驶来,四五个小太监同时拉缰绳都没有拉住,开玩笑,这两匹挽马是也先从蒙古部落里特意挑选出来的。 大家一看,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可王宪仍然没有罢休,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来说道:“家中马车内藏重要文书,所以马车车厢是有门锁的。” 然后就见,张林范跳上马车,撩开马车的门帘,里面居然真的有扇门,门上居然真的挂了把锁,那钥匙居然还真的把锁给打开了。 此时李德脸臊的通红,心说好人家谁给马车安门和门锁!在驿站准备进京的官员看到如此场景,也纷纷进行了又一波对李德得输出。 李德看如此,只能故作镇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带着仪仗队伍赶紧回通州。 王宪站在车厢内装模作样的拿出十几瓶即墨老酒,分发给在场的人。 能在这里出现的官员都不是死脑筋的人,人家说到做到,又对自己一无所求,给瓶酒又怎么了,虽然这酒一看样子就不是普通的酒。 装酒的瓶子可是白瓷瓶,就这包装就不少钱。在场的官员拿着酒大部分都离去,只剩下何观一人。 这些离去的人,有一部分把酒喝了,有一部分把酒收藏了起来,若干年后当这些人在王氏米行见到这款酒的时候,有人狂喜有人捶胸顿足的后悔,这瓶即墨老酒三十年陈酿售价52银元,不定期才有货,京城中更是有人愿意花180银元无限收这款酒。 这时王启年和张伯敬也带着白素素跑了过来,张林范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跟两人说了一下。 王启年说道:“少爷,您玩心真大,人家都动刀子了。”王宪摆摆手,又转身问:“请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官居何职?这是出京?” 何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本官姓何名观,原本是中书舍人,如今冲撞陛下被贬为九溪卫经历。” 王宪侧头看了一下王启年,王启年赶忙上来对着王宪解释道,中书舍人是内阁中书科,从七品官职负责起草诏书律令,这位何大人很可能是并非举人进士而走其它途径成为此官,不过能成为此官的人字一定写的一顶一的好。对了,九溪卫是前军都督府孙家大老爷管辖之下,经历就是那边卫所的文书官,也是从七品。 如此一来,王宪明白了,估么着是这位何大人犯的事儿不小,被打板子伤还没好就被撵出京城,热血青年啊。 “何大人,今天您帮我这么大忙,我倒是家资颇丰,请大人吃顿饭,你不会拒绝吧?”说完也不等他拒绝就拉着他上了马车。 何观进了马车之内才知道车厢内别有洞天,他是进过皇宫的人,这两边的窗户上是整块的水晶?透明的琉璃?皇宫里都没有的好吧?不对,听说上圣皇太后新修的承华殿里有,不会就是这种吧。 车厢里坐三个人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怪不得李太监会盯上这辆马车呢。 此时王启年在外面说:“少爷,船已经找好了,需要明天才能出发,每艘船需要5银元把咱们送到济宁州,路上的税费要咱们承担。我已经给船家订金了,一艘快船,一艘平船,六匹马装在平船上,马车拆开放在快船上。” “那可以,这样今天咱们就在通州住一天,明天出发,现在去万通酒楼。”不知道这小娘子会不会还继续给自己上预制菜。 何观这时开口询问:“还不知道小哥你尊姓大名?家中这何止是颇丰,简直是富可敌国了吧?” 果然是京城里见过大世面的,车厢里扫一眼就知道东西不简单。“我姓王,单名一个宪字,家中在京城有两个店铺,顺便做过宫中的生意。” “原来如此,我说这一般的家庭里可看不到这么透亮的水晶。”何观指着两扇推拉玻璃窗说道。 “按大明律这水晶玻璃也不在平民不能使用的范畴之内,只是这东西过于稀少一般人难以得到而已,皇宫修缮的时候备了很多,剩下的这两块就正好安装在马车上了。”王宪表示自己只是机缘巧合。 白素素已经对于自家少爷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见怪不怪了。不明真相的人会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说给骗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第3章 何观不简单 中午刚走,下午就回来,卢德旺这次赶忙迎上来,他是做买卖的,迎南来北往客,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一个能直接吃出他店里瑕疵的贵客。 “这样,卢掌柜,来四荤四素一个蛋花汤,上三套酒具,一个温酒的暖炉,酒我们自己带的。”王宪直接点了菜。 明朝的时候点菜根本不麻烦,当菜品点到8个的时候,几乎当季的能吃的就几乎都全了,想到马上入冬了就没菜吃了,王宪就想是不是多烧几个罐子做成玻璃暖房种点蔬菜吃。 这次王宪让王启年他们都坐在一个桌上,跟中午不同的是,中午王宪不喝酒和他们分开桌,现在则是不喝酒跟他们拼桌,他们是要跟何大人一起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大人也聊得嗨了起来,说起自己弹劾吏部尚书王直,被陛下降职,然后吏部的官员毛玉主、林聪、叶盛又联名上书说我不满意吏部的考核结果对吏部尚书进行徇私报复,结果圣上把我下诏狱打了一顿,被贬出京。 王宪笑了,说道,“何大人,你一个中书舍人为什么要卷入吏部尚书的争端里去呢?”如今吏部是两个尚书,兵部是两个尚书,这还不算南京的尚书。 都是如今景泰帝想用自己的亲信替代原来掌权的人,兵部尚书于谦自成一派,于是景泰帝把原来他王府的长史仪铭道兵部也当尚书准备接替于谦,吏部尚书王直是明英宗时代的人,景泰帝召回一个资历跟他差不多却跟英宗一直对着干的何文渊。 想到这里,王宪心中一惊,卧槽,这何观是跟何文渊有亲戚关系。 这一切都说的过去了,何观凭借跟新任吏部尚书的关系得了中书舍人职务,吏部原来的吏部尚书王直就安排林聪和叶盛对其考核,一个没经过科考连举人都不是的官员能得到的最高考核等级也就是中,这是规矩。可你又翻旧账打算把吏部尚书拉下马,人家肯定往死里弄你啊。 就算是皇帝想保你也保不住,只能把你发配外地。 “谁说不是呢,本以为就是这样奏一本就可以了。他们却说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夺权多事。”何观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 “那何大人你没感觉出哪里不对劲么?”王宪对于这个能帮自己喊一嗓子的官员印象还不错,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 “我也不傻,只不过在这个位置上,我还能咋办?林聪和叶盛用承华殿火灾的事情弹劾何尚书奸猾引起天灾。把何尚书的弟子曹凯与周旋都一起下狱,我这一看何尚书都下狱了,只好拼一把,大不了一起下狱总好我一个人在那个位置上。”何观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说出来给王宪听。 果然自己猜只能猜到一小部分,大部分的事情都隐藏在海平面以下。 何观又喝了一口酒说道:“好在工部员外郎蒯祥,上书说道,所谓天雷怒火纯属无稽之谈,并且用镇雷鞭证明了雷火是可以避免的。这才把我们给放了出来。” 王宪恍然大悟,现在才知道为啥有那个特殊奖励了。闹了半天是那天晚上雷电交加蒯祥这老倌去做风筝试验了啊,真命大,那晚雷那么多也没批糊你。 “这么说吏部双尚书的局面结束了?”王宪问道,这两个月他光忙着兑换钱币和盖房子,朝堂的事情也牵扯不到他,他也没注意,反正现在离着复位还好几年。 “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陛下又提出一个王翱来跟王直打擂台。不过好在我跳出了京城这个泥潭,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回去了。真是好久没吃这么好的饭菜了,这酒真不错,比御宴用的酒都好。”何观喝了这自己喝的第二瓶了。 听何观说完所有的事情,王宪才发现真是小瞧了这个何观,审时度势的眼光已经超出了他的身份。既完成了皇帝的需求,又报答了提携的恩情,自己还混了一顿庭杖刷了一波名望,还把自己从那个旋涡里给摘了出来。 真是遇到的随便一个小卡拉米都是大神级别的操作,王宪觉得自己这种智商要是纯混官场,估计都到不了片头曲。 再喝了几轮下来,何观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王宪就让王启年去开几个房间,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下。 这个时候一直在不远处的卢德旺上来给王宪行礼道:“王少爷,这酒可是二十年以上的老酒?” 王宪点点头,说:“卢掌柜厉害啊,闻就能闻出来?不过这是三十年的陈年酒,怎么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不知道这个酒作价多少?”卢德旺心说看样子这酒是真有货源,自己是山东人,这家乡的好酒怎么能闻不出来,只是他没想到这真有纯酿三十年的酒。三十年前可是一个战天斗地的时代,哪有那么多粮食给你酿酒。 “52银元一瓶。”说完王宪又从空间里兑换出一瓶来。拔开瓶盖让卢德旺闻了一下,随即又盖上盖子。 这个价格真是天价,他这一顿饭上齐了也不过就是5银角的事儿,这一壶酒就是自己卖100桌酒席的钱。不过想想这酒的珍贵程度,自己咬咬牙,当下掏钱买了两瓶。 王宪则是收了他100银元,剩下的4银元就当是饭钱+住宿费+草料费了。 卢掌柜后来肠子都悔青了,他是唯一一个拿到过30年陈酿酒折扣的人,他只买了两瓶,这两瓶酒他净赚150银元。 这边李德回到衙门,这种想得到而没得手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只要人抓到衙门里来,这不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群人遇到事情还能在通州城里喝酒?完全不把我这个粮储太监放在眼里。 “来人,去选几个身手好的人,去把那个小娃娃抓回来。”李德心说白天在驿站门口那么多文官不好动手,如今你在通州城里,看谁能救的了你。 通州城属于特殊的州城,晚上宵禁的比一般地方要严格。这里存放着供应京城6成的粮食储备。 三名东厂的番子在靠近了万通酒楼的客栈,可再怎么小心翼翼可都瞒不过王启年和张伯敬,一个是京都有名的王跑跑,另一个是常年走镖的张总镖头。 两人在第一时间来到王宪的房间,王宪被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全副武装的老王和张伯敬,当下就知道有人要对他们不利。 “有人来袭击?白天的东厂?”王宪轻声问。 王启年点点头,“不过看他们是没有携带武器,怕是来绑架少爷你的。” “按照平时东厂的德行,一般是会绑架你之后冒充劫匪,勒索他们想要的东西,若是一切顺利就放回来,若是不顺利就杀人灭口。”张伯敬又说了一个山东的例子。 真是难做啊,作为一个穿越者,想低调都低调不下来,因为两者的时代差太大,但凡穿越者想过的舒坦一点,就会光芒过盛,引来别人的觊觎。 “有没有办法打晕他们?或者不见血的那种?”王宪问道。 张伯敬说道可以:“我这里带着吹箭,用曼陀罗、麻黄草、天星草提炼出来的毒药,扎针之后很快就会晕倒,三个时辰之后才能醒。” “好,就用这个,万一到了我近前了,我就用手铳把他们干掉。”王宪不想事情太麻烦,但是也不怕杀人。 于是张伯敬和张林范去埋伏,王启年在绕道背后偷袭。这个时代的人夜视普遍低,经验又远不如这三个老江湖,两个人刚出楼梯口,就被趴在走廊房梁上的张家父子用吹箭放倒在地。 为了防止有诈,到底之后一会儿没动静,两人又给意见麻晕在地上的两个人又补一针,然后两人从房梁上跳下来,各自拖着一个人的腿向反方向走,分开两丈距离后,一个人先开始把晕厥的东厂番子嘴里塞上核桃,再撬开嘴用布条整个勒紧,最后身体反弓用绳子将四肢捆绑在一起,绳头系在勒住嘴的布条上。 王启年在楼梯下面都看着觉得专业,这种捆绑方式源自于猎户捆野猪,最大的好处就是反弓已经拉扯到人能伸缩的极限,越挣扎越身体就绷的越紧,越动弹不得,头就会被向后拉伸,让气息无法从嘴中呼出,也就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最后再套上头套。 “老张,你很专业啊,也没见平时带这些东西啊。”王启年从楼下踮脚走上来说道。 “别废话了,先拖到屋里,别引起大动静来。”张伯敬小心翼翼的。 在房间里的王宪听着屋外王启年敲门的信号,知道已经办妥了,当即把猎枪重新放回空间里。 “头儿,这两个番子怎么弄?埋了?还是沉水?”王启年问道。 “搜过身没有?”王宪问道。 “已经搜过了,身上有东厂的狗牌,然后就是带的迷烟和麻袋。”倒不是张伯敬骂东厂的番子用狗牌,而是东厂的身份令牌上就是狗头标。 “狗牌扣下,人扔到镇守通州指挥使衙门门口去。明天咱们正常出发,要是遇到封锁城门,直接亮锦衣卫的牌子,对了,明天把那个何观也带上,这货没后台了别等留在这里成为东厂的出气筒。”感觉天再有半个时辰就亮了,王宪赶紧让他们各自去做事。自己接下来也不睡觉了,别等再有什么变故。 王宪这边就开始叫何观起床,早早出发,何观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说的有点多,要蹭王宪租的船南下。 如今何观是从七品,在驿站中可是排不上马或者马车的,只能是驴或者牛车,或者排队坐船。 以他身体的状况,车劳舟顿就能要他半条命。正好一个想带着他走,一个想舒服点上任,一拍即合。 王宪一行人是轻装上阵,没有行李,主要归功于有外挂。何观这边也没有什么行李就是随身一个小箱子,主要归功于他官职低,又不是北京户口,京城中也没存下什么钱,置办的家伙事儿出京之前都给当了,因为驿站规定的是,随身携带物品不能超过二十斤,这幸亏朝廷的币制改革,何观可以把银元和铜元随身带。 等王启年他们回来了,就开始向渡口出发。等到天亮的时候,一行人正好来到城门东,赶上开城门。 王启年在城门校尉处缴纳了出城的车马税,就轻松的出了城门,原本的b预案不需要实施。 这主要是时间差控制的好,几个东厂的番子是在凌晨动的手,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王宪白天睡觉睡多了,熄灯也晚。王启年和张伯敬也不是真的就把人丢在衙门门口,而是吊在了树上,加上麻药的作用。第一波从卫府衙门里出来的士兵谁也没抬头看,都各自到对应的城门进行换防开门。唯独东厂的人找不到人,又不能四处宣讲只能是到万通酒楼里打探,就这个空闲的时间,王宪一行人就顺利出城了。 “少爷,这个事儿就这么算了?”驾着马车的王启年隔着帘子问道。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主要是现在即使跟他们冲突起来,也最多是把他们的官帽子给免了,完全不是我报仇的风格。”王宪和王启年的对话虽然让何观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能猜出来是昨天李德的事情。 “而且即使报仇也不能是我直接开撕,那就显得我太没格局,那李太监在通州应该也有三四年了,估计犯的事情肯定不少,合适的时机找几个苦主去北京告御状,不死也流放。”粮仓这个工作一定是会贪污的,贪污出来的粮食也一定会通过粮行来进行变现的,米价一旦上升就会促进这群人贪婪欲望的增加,也就是报仇的最佳时机。 想到这里王宪拉开窗户,对着在旁边骑马而行的张伯敬说道:“老张,让你给家里寄书信把所有的银钱都换成米存在家里的事儿你办了没有?” “少爷,家里已经把粮食和盐囤满了,只留下少数银元应急。”张伯敬来了一个多月,就明白一个道理,在大事上听自家少爷的肯定就不会吃亏,即使万一是他错了,你还照着做了,亏多少他能给你补多少。 这时何观问了,“存米干嘛?难道有什么灾祸?” “总督河道都御史署的王恕和山东巡抚薛希琏已经连发四道奏折上报今年运河水位异常,加上去年黄河在沙湾白马头决堤,徐州济宁淮安周边已经一年没收成了。今年上半年把运河段修起来之后,紧赶慢赶才运到通州和京城300万石,昨天我看运河水位,到年底还能再运来30万石就不错了,这样京城的粮食缺口会很大。”王宪对着何观说道。 “你怎么这么清楚啊?”何观有些不解,因为这些数据是他这个中书舍人都不知道的。 “我家做的米行生意,对于粮食的数据要掌控和预测,这样米行才能赚钱。可是如果普通米价暴涨,这个钱赚的可不好。”王宪有些伤感,明朝几乎每年都有灾害,而且是那种人力不可为的那种,这让有着系统的王宪都有些难办。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到了位于潞河驿南侧的客运码头。 第4章 临清城外的冲突 通州的客运码头是在大棚、小圣庙这里,距离潞河驿码头有一段距离,这是为了保证漕运畅通,民用货物在更南的张家湾下船,客运可以北上到大棚下船,朝廷的官船和漕运船可以向北一直到通州城外的石坝码头。 码头上船老大带着船工已经早早的等候在码头上。这是今年他们拉着粮食进京之后的返程,王启年给的船费比他们来时拉粮食给的钱都多。 王启年给船老大介绍了王宪“这位是我们家少爷,一路上船家你负责行船,路上有什么事情我家少爷说了算。” 船老大忙给王宪行礼:“东家,小老儿行船三十年,对扬州到通州的水路熟悉的很,保准把你送到济宁。” 王宪微笑道:“那就麻烦船家了,这一路上的安全就靠你们了,这一路上哪里有好吃的酒店,咱们就在哪个地方停,吃喝的费用我都包了。” 船老大:“东家大气。”于是赶忙招呼船工们把马匹用木架固定在船上,再按照王启年的指挥把马车拆分成三份装船。 其实王宪还想把马车做成模块化结构呢,安装在板车上变成马车,从马车上拆下来挂在轿杠上是轿子,马车的轱辘换成雪橇板就能当雪爬犁。一代马车现在只能是从马车换成雪爬犁,轿子的这个功能实在是因为车厢太重,四个人抬不动,八个人的话就超标了,会被弹劾发配的。 轻量化二代的图纸已经研究出来了,交给工部试验,可工部最近接了九边增加装备的单子,所有的工匠都忙着去造枪械,二代马车的计划也就搁置了。 王宪也看过明朝现在的四轮马车,也有带转向机构的四轮马车,可这些方案都被自己否定掉了,实在是不实用。实在是路不够平,车辙太过集中,而到了南方更是水网发达,体型大的马车连桥都过不去,需要绕圈。 以前王宪经常听戏文里说,皇帝要到哪里去狩猎,当地官员要黄土垫道、清水撒街。真到了大明以后发现,这真不是一句笑话,皇帝的大马车是宽体四轮的,无法沿着原本路上的车辙行进,路虽然宽,但是两条对向的车辙让四个轮子无法正常行进,即使驾驶技术好的马夫也会出现轮子陷入到其中一个车辙中的情况。 所以工部只能把车轮做的加宽,然后再让各地的官员在皇帝必经之路上领着百姓用黄土把车辙印填满拍实,防止御驾陷在路上。 通州城外,东厂和卫所的人都出动了,在找一辆马车。可他们只知道马车出城之后去了码头,码头的人却说没有见到马车。 只是说早上有船装货装马走了两艘船,搞的两个衙门都纳闷那么大的马车哪里去了。 一行人一路沿运河南下走走停停十三天之后到达了临清清源驿。 王宪之所以在临清要停留几天,是因为他定做的临清砖需要来看一下样品。 修建的承华殿之所以省下了三万银元,就是差在这临清砖上。承华殿的砖有一半是用的北京本地青砖,另一半则是在市面上高价购得的临清砖。 民间有俗语说“临清的砖,北京的城。”运河是临清发展起来的最大助力,运河淤积的淤泥从河道清理出来之后选土制作成土坯,经过若干工序后烧制成结实耐用的青砖。而临清距离北京有运河之便利,所以北京城的大批量砖都是采购的临清砖。 之所以北京城能选用临清的砖而不是北京本地砖,实在是永乐帝当年在山东吃大亏了。 原本临清砖只在山东东昌府治下的府州县使用,城墙砖太结实了,攻城根本就打不下来,连县城都打不动,不打下东昌府的临清县、东昌府整个粮道都不通。 结果就是永乐帝险些战死,朱能和张玉救驾才得以逃脱。这临清产的青砖就被永乐帝给惦记上了,成为唯一皇帝认证标准砖。 而另一块御用字号的砖,则是蒯祥所在的香山帮烧制的吴县金砖,它能在北京上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靠技术总包的关系,其它地方烧制的金砖不是不行,而是运抵北京费用太高而被否,最惨的就是宜兴,送上的样品砖获得了一致好评,仅仅因为从宜兴到运河需要在出了太湖更换一次船和砖体本身价格贵那么一丝而被淘汰。 就连蒯祥在建造承华殿的时候都给推荐宜兴的砖,因为耗时太久,被王宪给拒绝了,直接用房山产的汉白玉抛光当做地板砖用。 当王宪从船上下来看到临清的模样的时候,他改变主意了,让王启年告诉船家可以自行走了。已经付给他们的船资就也不需要还,自行再在这里找点货物拉回扬州。 何观刚要开口问自己能不能跟着一起南下,却被王宪拦住,“何大人,你就跟着我们玩几天,说不定调令就下来了,你也就不用那么赶路了。” 船老大赶忙道谢,这趟行船他可真是赚大了。而这临清州又是北方最大的货物集散地,也容易找到回程的货物。 “老张啊,开始我还不理解为啥你开镖局能吃的这么开,这临清县的繁华程度不亚于京城,又比京城少了些许约束。”王宪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人,感觉像是前世的那种热闹繁华。 “临清县到济宁州是我们当时最重要的线路,不过现在因为关卡太多,这个买卖就不似之前那么赚钱了,不过还是跟着少爷比较自在。”张伯敬回答道。 “少爷,之前就一直听说临清县繁华热闹,如今一观,这人口不得百万?简直比州府都要多了。”王启年也感慨道。 王宪也纳闷,这么多人口,怎么还是个县呢? 这时张伯敬就解释道:“临清这里之所以还是县,是因为临清本身就没有多少可以种地的田,每年上缴的粮税八万石也不是临清种出来的。这里当地人大部分是靠出租土地房屋或者从事商业来赚钱,却仍然是农户的身份,每年收税的时候,他们就会用赚来的钱在市场上买米,然后充当赋税,价差可高达十倍之多。而其余的人大多都是外地来的商人和小厮,都是靠运河谋生,粮税也收不到他们身上,直到宣德年间这里设置了临清税关,才开始收取运河商人的税银。” 如此一解释,王宪顿时明白了这里的操作手法。这不就是大明的经济特区么?! “站住,马匹进城需要缴纳每匹马五文钱,马车五文钱。”临清城门的守门校尉将王宪一行人拦住,让他们缴纳进城的车马税。 王宪点点头,王启年掏钱付了三个铜元五个铜板。校尉一看收的这么简单,原本他都以为要跟这个豪华马车的主人能进行一番争论呢。看着人家如此痛快的付钱,就提醒道:“城中若是马粪落在地上不及时处理,会被巡街校尉罚款五文。” 马车内的王宪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兴趣,从车上走了下来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军爷,这个罚款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贵人您客气了,这个规矩是总兵府衙门在景泰二年开始实行的,所有私人的车马牛驴进城得交车马税,若是不交则只能停在城外大棚店,那里收费一文,草料自备。若是粪便污了城内街道,必须要及时清除,若是不清理,则罚款五文。”校尉耐心的给王宪解释道,想必这一定是第一次来临清县。 “那我问你,是不是每天都会遇到像我这种第一次来的人,还要废口舌解释?会不会有人不交?”王宪很感兴趣的问。 “的确很多,也解释过很多,也有争论,不过大部分人都会交的,若是真有人耍无赖私人的车马不付钱,也会由总兵府衙门进行追讨。”临近中午,进城的车马并不多,所以校尉也当是闲聊。 王宪又瞅了一眼他们收钱的盒子,里面全是铜元和铜板。就问道:“现在还有没有人用旧铜钱了?” 校尉听到这句话就笑了,“贵人您果然是外地来的,临清这里在旨意下来的半个月就把所有的旧钱换成了新钱。用起来方便的很,比旧钱那种需要看半天还要争论这个钱是大钱还是小钱,是当十还是当五,铜钱还是铁钱还是破烂钱都要弄半天。再说了,咱们这里城门也不收行人的钱,能用得起车马的人,都是给的铜元或者铜板。” “可曾收到过银角或者银元?”王宪又继续问。 这校尉也真能耐得住性子跟王宪这个小孩子聊,“我们这里暂时还没有收到过这么大的钱,一个银角可是十辆马车的费用,临清城小,一般有这种大车队的人都会在城外的车马店休息,临清这边治安还是很不错的。”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码头方向有人吹警哨,那边的人群也开始乱了起来。 王宪看着已经愣住的校尉问:“这是怎么了?” 守门的校尉都傻眼了,刚刚自己才说了临清这里的治安好,这就啪啪啪被打脸。 临清这里治安环境确实比全国除了北京和南京之外的所有城市都好。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多商户云集在这里,这里有一个联防制度,城内的治安由衙役和卫所负责,城外则按照聚集程度由当地的乡绅地主组织进行治安维稳。因为这些人差不多各个都是房东的良家子,所以在维护自家区域内的商业安定都会出力。 如今这种警哨被吹响,则意味着是有人闹事,联防的人无法进行处理,需要官方的衙役或者卫所当值人员进行处理。 王宪听了张伯敬的解释,来了兴趣,说道:“走咱们到码头上去看热闹。”说罢带着一行人掉头回码头。 这个守城校尉喊道:“贵人,您不进城这个收的钱也是不能退的。” 王宪笑着摆摆手说:“老王,给他一个银元当赏钱。” 王启年头也没回的从荷包里拿出一枚银元,猛然向身后弹去,一道亮光跨过五六米的距离落进了城门口装钱的箱子里。 主仆俩的操作把马车上的何观给看呆了,心说这真是主仆俩,一个比一个能显摆,却不知道这俩谁的官都比他的从七品要大。 镜头换到在临清码头喧闹的一面。 足利幕府的足利义政也是在正统十四年就任将军职位,而巧合的是景泰帝也在那年接任皇帝。 于是足利义政就派遣身为京都天龙寺香岩院主的哥哥足利政知为副使,东洋允澎为正使,携带勘合带领九艘大船到大明进行朝贡。 两个月前抵达宁波港,再从宁波换船北上一直到了临清县。 由于临清是大明朝最大的货物集散地,所以足利政知就安排在临清采购好物品先送到宁波港,安排6艘船先回日本,自己所带领的天龙寺的三艘船等待接受明朝奖励之后再行返回。 可就在足利政知采买货物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原来就在他在运河漂流的这两个月时间里,大明进行了一次迅速高效的全国货币兑换。 由于皇榜上说过,逾期不进行兑换的大额铜钱和银两是需要缴纳罚款的,于是整个市场上的人都拒绝售卖货物给足利政知。 再加上幕府的人使用的铜钱是劣质的永乐通宝,四五枚才能兑换一枚铜板,若是收下了这些钱再去衙门兑换成铜元交上罚款,这笔买卖就彻底赔了,这让商人们更加抵制这群倭国人。 其实这个事情若是足利政知一行选择使用白银付钱,这些商贩也就可能跟他交易,可是日本是比大明朝还缺铜的地方,用劣质铜钱来大明花,是他们牟利的一种手段,所以冲突就爆发了。 “你居然敢不卖给我们货物!”足利政知愤怒的指着一个摊贩的老板,摊位老板出售的是博山琉璃制品,是日本上层最喜欢的物品之一。 摊位老板也很愤怒,这个倭国人说话不利索也就罢了,两边说的慢一点还能交流,可是你用假钱就是你的不对了。摊位老板也干了十几年买卖了,两边就开始吵吵起来,不过都是些废话,但凡有人提醒一下日本使团去户部榷税分司署换钱,也就不会这么激烈。 日本的使团进京有300人,留守宁波的还有700多人,其中有一半是护卫,更有五十人是足利政知的天龙寺僧兵武士,见几个商贩居然敢对身份尊贵的足利政知院长,几个僧兵直接上前用武士刀抵住商贩的咽喉,并且把商贩所有的货物都抢到了使团的马车上。 这就是王宪围观前发生的事情,在吹响警哨之后,临清卫的指挥使谭敏就已经在现场了。早先他就已经得到消息有日本使团进京,所以他就带着一个百户所远远的跟着这使团的五百人。 见出事了,谭敏赶紧带着士兵封锁现场。并且询问从围观的人群中问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缘由,王宪在旁边也听的清清楚楚。 早期日本使团进贡入京的时候是不准带刀枪铠甲的。随着后期宣德年间的管理失控,于是使团从300人膨胀到1000多人,也开始携带武器装备。 两队人马就在市场上对峙起来。一边是携带武士刀和长矛的日本武士,另一边是手持盾牌短刀和弓弩、火铳的卫所士兵。 第5章 本官王宪,敬请各位赴死 谭敏是正三品指挥使,负责整个临清周边的防务工作,在平江侯陈豫这个总兵官没到之前他是临清的最高武官。如今面临现在的情况,他不禁有些头大。 临清虽然是县城但是各种衙门却很多县衙,巡检署,协镇署、都司署、兵备道署、临清卫署、都察院行台署、布政分司、按察分司、山东卫河提举司、工部都水分司、工部营缮分司、临清钞关衙门、监修漕艎署、山东督运把总署、总兵府衙这么多衙门分管临清各种事宜,唯独没有礼部相关的衙门。 遇到这种涉外事件,完全不能用平时的治安方式去处理。若是普通人当场打杀,回头补一个聚众闹事、打砸抢的罪名,三法司都不需要会审。 若是士绅地主,积极赔偿苦主,签一个谅解书,就可以减少刑罚或者免于刑罚。 若是官员相关的,赔偿苦主签个谅解书,涉事家丁去服刑,官员罚俸降职或调离原岗位也就解决了。 涉外这种事情则要完全看皇上什么态度,自己可没有权利处置,搞不好自己的前程就没有了,但是这件事发生了,民间的态度也不能不去考虑。 于是谭敏一边派出人到总兵府衙门求助,一边上去与使团交涉。 “本官是临清卫指挥使谭敏,敢问使团内何人做主?”谭敏非常客气的向使团人员询问。 东洋允澎作为正使他悄悄的告诉足利政知,指挥使是明朝本地的将军,官居三品。可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足利政知哪里还管这些,直接说道:“你若是敢拦使团,连你一起打,还会进京向你们皇帝陛下说你阻止两国贸易。” 说罢就让更多的武士参与到抢劫和打砸当中去。很多人对于打砸抢烧没有印象和概念,停留在电视剧里十几个人在街上与官兵对峙,互相厮打。 其实一旦人员超过100人的时候造成的破坏场面是难以想象的,更何况是日本使团这种持刀披甲的武士。 场面很快变得混乱不堪,原本围观的群众开始四处逃窜,远离这里,周边商铺的老板也纷纷躲在后院或者安装挡门板以阻止倭国人进入,已经有人被日本武士砍伤。 随行的百户问到:“指挥使大人,咱们就这么站着看着那群人行凶么?” 谭敏说道:“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乱动。”说罢叹了一口气,招呼着几名亲卫上前去阻拦。 这下日本使团的武士更加疯狂,十多个人围着谭敏和几名亲卫拳打脚踢,更是有一名亲卫直接被砍去胳膊,血洒长街。(明《英宗实录》记载:“沿途则扰害军民,殴打职官,在馆则捶楚馆夫,不遵禁约。) 张伯敬见此情形,赶忙把王宪护在身后,并安排白素素先上马车,他没搞明白都这么混乱了为什么王宪还在看热闹,但是王宪没有走的意思,他只好力所能及的处理好自己的安保任务。 王宪看到张伯敬,转身问旁边正在发抖的何观:“何大人觉得此时应该如何解决?” 何观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但是内心的自尊让他即使害怕也硬挺着说道:“似此小夷敢尔傲慢,若不严加惩治,何以摄服诸番,宜令锦衣卫能干官员带领校人等示以威福,催促行程。如仍违拒,宜正其罪。”(节选于英宗实录) 王宪点点头,算他过关了。又朝向王启年问道:“老王,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此事乃敌国奸细冒充使团扰乱我大明新币国策,肆意使用私铸铜钱掠夺百姓财物,私藏甲胄武器枪械,攻击我大明驻军,实则是一伙叛乱之贼,理应由我锦衣卫造办处对其进行惩处,以儆效尤。”王启年多了解王宪,若平时的鸡毛蒜皮的事儿他都不会去管,甚至欺负到自己头上,也会根据情况选择的处理,以显示其格局。 可今天这个事情,王宪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走的意思。这肯定是想把这个事情给摆平了,他可是知道王宪要摆平的事情,不死人是不行的,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王启年就已经把能罗列的罪名给他们全部安装上了,并且把事件划归到造办处的管辖职权内。 何观更是惊掉下巴,心说这个胖子这么猛么?几百人的使团直接就给变成敌国奸细叛乱。当下提出自己的疑问:“使团里的人可是有勘合和国书的。” 王启年直接白了何观一眼,“一会儿点把火都烧了,不就行了,难不成还给他们证明是咱们烧的?” 确实是个好办法,你家少爷不会同意吧?果然,何观看到王宪跳上了马车进入车厢内了。这是要走了,等着朝廷再派官员来处理此事就好,自己一个从七品实在不觉得能比地上躺着那位进气少出气多的三品指挥使发挥多大作用。 可马上何观就发现王宪又从马车上下来了。手里还拎着几把从来没见过的手铳。 王启年和张伯敬眼神都亮了,这种两连发的猎枪他们之前接触过,威力巨大射程远,而且装弹还快。王宪一开始就要求家中所有人都得学会使用手铳,在使用手铳能够五中三的时候,才会统一集中练习这款叫做猎枪的手铳。 同时递给他俩的还有特制的弹袋,可以快速的更换子弹,两人则按照平时的练习,把弹袋斜背在胸前。 王宪也把弹袋备好,领着王启年和张伯敬向前走,张林范被安排在后面看守马车。 王启年可不能让王宪太过冒险,先两步走到卫所百户近前亮明锦衣卫百户身份,要求其一会儿把他们指挥使大人救出来,并维持好秩序不要让对面的人再扩大面跑了。 “好的,实在是上官命令我们原地等待,不允许与对方冲突。”李百户回答道。却不知道对面王启年早就把他骂成狗屎了,你家指挥使只是说别跟他们冲突,可没说你们必须得在这里站着,好歹你们上去救一下你们大人! 王宪率先开枪,直接喷飞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武士,武士所穿的铁甲完全不能抗衡现代产物的众生平等枪的威力,当场死亡。第二发子弹锤飞了正在殴打谭敏的三个武士,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武士身上布满若干弹孔。 王宪兑换出来的加长版的20号霰弹是特制弹药,里面的弹丸是铅合金弹丸,弹道散布又高,穿甲威力又大。面对这种对面全是敌人的战斗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原地开枪。五十米范围内打一片,也不担心误伤,大明的百姓和商人能跑的都跑了,跑不掉的都在地上挨揍,对面站着的全在挨子弹的范围内。 近现代科技武器对于此时的日本使团就是单方面屠杀,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并且不像此时的黑火药枪支有巨大的烟雾会阻挡视线。 日本使团参与打砸抢的一百多武士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剩余的人都围成一个圈把两位使团重要人物围在中间,后方日本船员更是跪在地上不敢再起来。 王宪见再没有人在打砸抢了,也就停下了手中的枪,示意王启年和张伯敬对地上没有死透的人进行补枪。 足利政知看到此情景已经吓的近乎尿裤子,毕竟他此时才十八岁。眼见一个比他还小的恶魔用一把奇怪的手铳,杀死了他们一百多名武士和僧兵,面对这他们对地上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人还进行猎杀,不禁崩溃的喊着:“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我们幕府的武士,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 王宪根本没搭理他们,返回卫所队伍那边看了一眼打的不成样子的谭敏,说道:“至于么,打起来他们才会有顾虑,你这么挨打,有啥用啊。” “咕噜咕噜咕噜咕咕噜咕。”已经意识模糊,嘴里冒血的谭敏说了一大堆话,王宪一点点都没听清楚。 “行了,我是锦衣卫千户,这件事我就负责到底,收尾的事情我来处理。”说罢把锦衣卫千户的腰牌扔给了李百户。 李百户接着腰牌,看到是象牙制的千户腰牌,可是吓了一跳。 锦衣卫腰牌分别是象牙,白银、铜、铁四种材质制作,力士校尉小旗这些用铁制腰牌,指挥佥事以下用铜制,其余用银制腰牌,象牙腰牌是锦衣卫里面特殊的一种,是可以出入宫中的。 当即表示一切听从调遣,又双手把腰牌归还。这期间地上的所有日本武士已经全部魂归故里了,王启年和张伯敬才端着猎枪站在王宪旁边。 “安静。”两个字虽然声音有些青涩,但是现场所有人都噤声,哪怕哭泣的人也忍住了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本官王宪,锦衣卫造办处千户,奉命调查与新币发行的案子,如今目睹一伙敌国奸细冒充使团破坏新币发行。证据确凿,一部分人负隅顽抗就地正法,你们这些打算怎么办?投降还是继续反抗?”王宪说完就这么看着对面,其实两边距离只有不到五丈。 东洋允澎听了这话可慌了,锦衣卫是皇家近卫,权利巨大,直接给自己扣冒充使团的帽子,立刻高声说:“这位大人,我们真的是使团,我们有天皇颁发的使团文书。” “王胖子去拿过来检查一下。”王宪朝王启年使了个眼神,王启年立刻明白,径直走过去,从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足利政知手上拿到了通关文牒和勘合文书。 王启年把通关文牒和勘合文书交给王宪,王宪随手就守在了空间之内。 带着王启年和张伯敬向前又走了几步说道:“通关文书和勘合文书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们涉嫌抢夺大明新币模版技术,所以请你们赴死。” 说罢,又拿起toz-34猎枪朝着使团开枪,王启年和张伯敬也随后跟上补枪,剩下的一百多人是围在一起的,如此高密度,更让猎枪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几个喘息之间使团剩余的人,包括两名正副使节都死在了枪下。 如此的变故让在场剩余的官兵目瞪口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在做梦?锦衣卫的人把一个三百人的倭国使团给屠杀干净了? 事情大条了,这枪声也把原本接近晕厥的谭敏给惊醒了,看着面前使团的尸体,谭敏也傻眼了,天大的祸事,本来自己以为挨的惨一点熬到平江侯带人到场,天塌了也是个子高的盯着,结果眼前这个年轻的千户不讲武德,直接是白起转世,一言不合就杀人,而且是团灭对方那种。也顾不得有伤在身,朝着身边的李百户喊道:“别在这里看着了,赶紧去控制码头上的船,所有的倭国人全部就地正法,一个不留,要是跑一个,咱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李百户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带着人冲向码头停靠的倭国船只,发现船只上没有倭国人,只有他们雇佣的船夫。这才松了一口气,王千户敢直接动手杀使团人员,肯定有着天大的背景,一定会想办法平息此事,自己所需要的就是一切配合他,否则刀一定会砍在剩下的这些人脖子上。 王宪走进博山琉璃的店铺,老板已经被日本武士砍死了。柜台之下有一个妇人正努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惊恐和无助看着王宪。 王宪轻声说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么?能听到就点点头。”人在受到极度惊吓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应激反应,比如失聪、失忆、失明等等状态。 女人点点头。王宪见女人仅仅是受到惊吓,没出过激反应,继续说道:“我是王宪,锦衣卫千户,你丈夫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从今天开始你所有的事情都听我的,你家的买卖是为锦衣卫做事,你死去的丈夫是因为保护造办处财产才被杀的,然后朝廷会给你丈夫抚恤和荣誉,你家的子女也可以因此恩荫,明白么?”为了保证女人能记得住,王宪又在女人耳边说了两遍。 这其实就是一种简单的催眠术,在对方心里防线特别脆弱的时候用其内心最想的事情和利益来强化其它附加条件,记忆多次加深之后,恢复到正常状态,当其发现心中所想的事情已经梦想成真时,也会自动认为其它的事情也是真实的。 在确保女人能够复述出刚才所交代的事情之后,王先安排王启年问清楚此家老板的信息,亲自给大爷爷传消息,让他去找兴公公,把名字加到咱们造办处的名册当中。 王宪又跑到后堂仓库找到了几个装琉璃的木箱子,用系统兑换出十万银元放在箱子里,再兑换出连体的粮票,当做封条贴在了箱子外面,又拿出一箱来放在空间之内。 一切都布置妥当,敬等另一台大戏开场。 第6章 国仇家恨私怨 最开始陈豫并没有把使团闹事太放在心上,赶紧让他们发泄完了之后进京就可以了。 可是随后城门校尉急报说是市场方向密密麻麻的火铳声响传来,这可让他有点慌。 天知道怎么会有这种祸事落到自己头上,真是见鬼!快赶紧备马,又从总兵府衙门点了十几个亲兵先到码头市场,后面副将再带大部队赶到。 不仅仅如此,听到密集的火铳声响,在南边临清钞关驻守的一个百户也领着兵丁赶到现场,临清县县衙的人也赶到了现场。 几个衙门的人同时到达了这个修罗场,上次临清城一次性死这么多人,还是靖难的时候吧。一群人全部傻眼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被揍成猪头的谭指挥使,完全忽略了站在中间的王宪三人。 陈豫从马上下来之后抓着谭敏的脖子就问起来:“谭大人,谭指挥使,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闹事打砸抢么?几百具尸体打砸抢么!” 谭敏知道此时自己一句话不能说,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说错任何一个字,这位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哥千户,绝对会把他弄出来当替罪羊,谁能相信三个人,三把手铳,杀死了一个使团接近两百人全副铠甲的武士,谁出去谁信?不是你临清卫帮着打黑枪,谁相信? 旁边的王宪开口说话了:“下官锦衣卫造办处千户王宪,拜见平江侯。” 陈豫转过身才看到一个身穿银色锦衣的俊朗少年正在跟他打招呼,微微思索片刻才想起锦衣卫造办处是个什么单位,再回头看看手中掐着的谭敏,谭敏朝着陈豫点点头,于是问道:“你是京城谁家子弟?” 王宪回答道:“小子是会昌伯孙继宗的外孙。” “说说吧,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陈豫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这个锅他自己背有点吃力,但是加上会昌伯孙继宗就没啥问题了。 “还需要等一下其它衙门的人,这件事事关国本,需要都察院行台署、布政分司、按察分司、临清钞关这几个衙门的人都到齐。”王宪就打算拉这些人都下水。 “你,你,你,你们几个赶紧去到这几个衙门侍郎来。”虽然不知道这位贤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要是能给自己分担责任,自己还必须要顺着去做。 都察院行台署的官员是驻临清县的监察御史(正七品),临清钞关是户部十三清吏司临清钞关主事(正六品),按察分司佥事(正五品),布政分司右参议(正四品)的一把手都已经到了,看到这血腥的场景,一群人都有些懵逼,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江南叛乱打过来了么?可看见一脸严肃的平江侯陈豫在现场,当下又安定下来,怕什么能有多大事儿,再大的事情也是他来扛。 “侯爷,这是?”作为在场文官职务最高的的布政司右参议,他可是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死这么多人,还是倭国人。 陈豫轻咳一声,“王千户,你跟诸位大人说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件事大家集中定个调子,分别上奏。” 王宪上前一步,给各位大人行了个礼。“诸位大人,下官王宪,乃是锦衣卫造办处千户。十月初接线报,有一伙倭国奸细,利用使团身份妄图夺取我朝铸币技术。此事在我出京之前已经在锦衣卫档案处留有行差记录。” 说完,王宪随便让人拖过一具尸体来,随便摸索几下就找到了几枚日本铸造的永乐通宝,又用系统兑换出一枚永乐通宝,交给了临清钞关主事宋大人。 “宋大人是户部主事,每天与钱币打交道,知道倭国经常利用劣质钱币来换取我朝钱币,从而获利,而劣质钱流入我朝之后没用多久就会损坏,让户部回收铜钱蒙受巨大损失。你们也看到了刚才我随便找出来的他们的铜钱,和我朝真正的永乐通宝的差别。”然后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位官员从宋大人开始传看。 “此倭国钱里铁含量高于铜,若使用两年后会锈蚀而碎。”周围的几位官员也都附和点头。 “自从八月开始两京一十三省开始替换新版铜钱和银元之后,他们的铜钱和银子就不能直接使用了,而这种铁钱在户部下属的衙门中换成的铜钱又让他们觉得亏,所以就想盗取制作新钱的技术。而临清这家琉璃店,就是我锦衣卫中转新货币的秘密仓库,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消息,于是就打着强抢货物的名义武力夺取,这位鲁小旗用特制的轰天雷与敌人同归于尽,我们赶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在劫掠造办处已经铸造好的银元,于是发生了冲突,对方无一生还,这就是整个事情的起因和经过。”王宪说完了,等待回答这些其它部门官员的提问。 谭敏听了这个解释,都直翻白眼,索性继续装做你说的都对,你说啥就是啥。 按察司佥事是主管刑案司法的,他关心的更多的是证据,对方死干净了总不能听王宪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可有物证?要不然上报到三法司和礼部都很难办。”刘佥事问道。 “当然,从我造办处出来的银元装箱后会贴上特殊的封条,直到运抵京都银行后才会进行拆解。想必此一行人的船上或者店铺仓库中仍然有造办处的封条箱子,假如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由临清转运入京的银元是十万。”王宪就带着几位大人向店内走去。 这个数字一出来,几位各部的大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锦衣卫会拼命,十万银元呐!他们在临清整天跟钱粮打交道,临清钞关是大明第一钞关,每年可以收税银两,铜钱2.5万贯,大明宝钞1260万贯(等于废纸)这些钱加起来也就是正好是造办处这笔钱的数量。 来到博山琉璃店的仓库中,几个普通的木箱子上用一个特殊的彩色封条封着,户部的宋主事点点头,这封条他见过,之前从户部押运过来的兑换银元那批箱子上有过这么一小截的封条残留,自己觉得花花绿绿的很好看,就收在衙门书案上当做书签。 王宪指着几个带封条的箱子,说道:“这几个箱子就是报备过的箱子,诸位大人可以打开看一下是不是银元。” 没人动手,都在互相看。陈豫心说,我一侯爷上去翻箱倒柜的成何体统,王宪的意思是我是锦衣卫当事人要避嫌,布政使分司宋参议的那样子则是,我是主管部门的领导,你们不会让我动手吧?现在就剩下刘佥事和宋主事以及监察御史,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监察御史王越。 王越是景泰元年顺天府府试第三名,第二年的进士榜第三十三名,刚刚结束四川巡查被临时安排在了临清,如今任职还不到一个月。 这是王宪和王越的第一次见面,但凡王宪前世好好读书,就知道这位王越将来会有多牛叉。 王越见所有的人都看自己,也就直接上手撕开封条,每打开一个箱子,就能听到身后一群人深吸一口气,当四个箱子都打开的时候,王越也睁开眼,白花花的银元让他的心也砰砰砰的直跳,谁看谁都晕。 王宪装模作样的数了一下,说道:“这里应该是八万银元,还差一箱,很可能在船上。”其实那箱在自己空间里,一会儿带这些人上船的时候随便扔哪个角落里就行。 于是一群人又登上其中一条最大的船,没走几步就发现了角落里王宪丢的箱子。封条一样,打开银光闪闪的银元也一样。 虽然有点生硬的证据,但是大家都不傻,如今死的是真使团,辖区内所有的人都最少有一个监察不力,护卫不周,保卫不当的罪名。 人家这次过来的锦衣卫可就只有四个人,就算是现场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再说去四个人与300人对战,那300团灭,锦衣卫这边死一个,真武大帝附体么?谁能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查抄保存使团船上的其它货物,我锦衣卫就不参与了,能保住这十万银元就是造办处防止山东境内有灾害发生时的应急款。如今倭国使团利用其身份袭击锦衣卫中转库并劫掠银元被反杀的事实已经确定了,此事可大可小,希望各位大人能够把所见如实汇报给陛下。”王宪躬身对几位官员一拜。 几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叫可大可小,大明朝建国以来这是第一次在境内杀邻国使团吧?还是全灭的那种,这事儿都捅破天了,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连带责任,只能保持一致的口径等待陛下圣裁。 这几人在商量的同时,外面卫所和县衙的仵作和衙役正在对死去的人进行抽检尸体。确认都是被一种小颗粒的火器穿甲而死,有些因为没死透还被从面部补枪,其中两位穿着和身份明显尊贵的也不例外。 而卫所的士兵则是在摸尸体,捡装备。铠甲、武器、随身钱财足足装了五大车,带回总兵府衙门,这些都是要留存当做证据的,普通人加藏一副铠甲就够灭门的,如今这是收缴了一百多套全甲,若是换做大明都够造反了。谭敏看到这么多铠甲,一定要在奏折上说明,私自携带甲胄准备入京,剩下的就让京里的那帮人脑补去吧。 王宪可没让这几个衙门的大人们空手走,每人塞给他们两瓶酒,一瓶味美思一瓶衡水老白干。 “王千户,先到总兵衙门聊聊?”陈豫对王宪发出了邀请,其实还是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别看王宪说的天花乱坠,证据摆的明明白白,这都是官面上的话,内情肯定不是如此。 很多案子都是如此处理的,你明明知道是不合理,可是就是有离谱的理由来解释离谱的事情,美其名曰为了保证朝堂安定,百姓安居,诸公官帽。 王宪也带着张伯敬驾驶马车跟在去总兵衙门路上。车上的何观可是全程目睹,更是被王宪的手段给吓到了,一言不合就杀人,不不不没说话就直接动手,毫无征兆。 “呃,王千户?这些倭国人与你有仇?在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何观虽然官职低微,但是他还是想帮点忙,毕竟这混吃混喝的都半个月了。 “这么明显么?”如果真换别的国家的使团闹事,王宪根本就不会管,可唯独倭国人除外。 何观无语到极致了,您都把人家给灭团了,要说是没国恨家仇私怨谁信啊,就是在通州那个李公公都骑你头上拉屎,也没见你亮明身份甩他几巴掌,你是会昌伯家的子弟,收拾一个外派的太监不手拿把掐? 一路上暂时陷入一阵沉寂,王宪自己也没把握百分百脱困,大不了再换个马甲?好在自己在京的时候没怎么露面,换马甲应该没多大问题。 很快就到了总兵府衙门,王宪就跟着陈豫进了后堂。刚进后堂,陈豫就不装了,“小祖宗呀,你在京城好好的吃喝玩乐不好么?怎么还想跟去年那样到大漠走一圈啊!本来以为你回来安定了半年,做出点事情来,可一出京你就本性露出来了。上次打郭登,这次杀使团。唉,孙太后有你这个外孙是真难办。” 陈豫正是当年接受太后委托到福建寻找被叶宗留、邓茂七叛乱时失踪的王家的将领之一,另外两个人是如今的金吾卫同知刘聚(御马监太监刘永诚的从子)和三千营总兵孙镗。 王家当年在福建是大户,却在正统十三年突然被叛乱波及而满门被杀,只有一个王家下人带着王宪逃了出来,先是会昌伯秘密委托刘聚和孙镗进行寻找,后来孙太后又亲自召见他让他们三人到福建秘密寻找王宪的下落。 只因他和刘聚身份一个太高,一个太特殊,只能寄养在孙镗家中,改名叫孙宏。 而凭借平定叛乱和巡回王宪的功劳,陈豫成功从伯爵晋升侯爵,又得三世诰券,分到驻守临清这种肥缺,否则漕运总督这种肥缺怎么可能长期让一家人把控。 果然是自己人,王宪也就就开始编谎话了。“当年王家灭门,倭国人有参与,邓茂七也有参与,甚至福建的衙门也有参与纵容,王家里可是有四征麓川的老兵守着,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所有人都被杀,正好国恨家仇一起先收一笔。” “仇不是这么报的,你还年轻,凡事多想想,忍一下,多跟叔叔伯伯们沟通一下,千万别再弄出这么难搞的场面了。”陈豫见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是劝一下王宪。 “这次是真的突发,没想到他们会洗劫锦衣卫的中转库,这次出京之前锦衣卫就已经有备案了,这个鲁小旗也在名册之上,陈伯伯,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中转的钱是给你这边准备的。”王宪解释道。 “我?我要那么多钱作甚?”平江侯陈豫是目前大明最逍遥最有钱最有权的勋贵,哪怕徐家都比不了。 以总兵官代漕运总督,驻守在一个小县城,却比南京豪华,也没那么多婆婆,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相关的产业过一手就是以万为单位的进钱。 “钱当然不是给您私人的,奉天殿建设余下三万银元,我自己再以造办处的名义出七万银元,加上造办处这次还没运进京的十万银元,合计二十万用来应对天灾的。” “二十万银元?怎么这么多?还有会有什么天灾?”陈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且不说二十万银元,十万银元他已经看到了,想必另外十万银元也不是问题。可是天灾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7章 千里饿殍图 “上圣皇太后月初有梦见宋人书画千里饿殍图,被惊醒,觉得是上天给的启示,于是让我多带点钱,到山东来保祖籍平安,我想一个羊也是放,两个羊也是赶,三个羊肯定就是赔点钱,凑出二十万银元来,找您来想办法了。”王宪继续把天人感应一说扔到孙太后头上,反正没人能去求证,反而会留好名声。 “你想我怎么做?”只要师出有名,陈豫这里就没什么问题,还要讲究方式方法。要不然自己一个坐镇运河的总兵突然拿出钱来,朝廷还不以为要招兵买马了? “前期的十万元,都用来买粮食,您是对临清熟悉找一个仓库存着,若是真的有天灾再决定怎么用。过几日我让人再送十万到临清,若是灾民太多不好安置,就趁着有天灾,砖价便宜,再给临清修个外城,把仓库、码头、运河、钞关都圈到外城之中,这样进京的大动脉就有更好的保障。”王宪把自己的想法跟陈豫说了一下。 “你确定会有天灾?”陈豫还是有点不相信。 “陈伯伯,又不是花你的钱,买粮,以备不时之需,万一没灾,你就平价把粮食卖了也亏不了钱。还有,感觉那个薛希琏也有所发现,他今年已经上了好几道折子了,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就只负责出这二十万,具体怎么花你们决定。”王宪不是没想过直接兑换粮食来赈灾,而是兑换粮食实在会是太多,无法解释来源会把自己搭进去。银元他不怕,无非就是说把家中财产捐出来了。 “这都是以后的事儿,现在灾还没谱呢,先把你使团的事情给糊弄过去才行。”陈豫还是决定不放心。 两天后,若干道来自临清县的600里加急送到了内阁手上。 内阁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到,此时屋里的人可比平时多的多,会昌伯孙继宗、锦衣卫指挥使颜敬、司礼监太监曹吉祥、武清伯石亨都在内阁房内。 “是不是真的倭国使团,我不管,它们袭杀锦衣卫反被杀,那就是活该!王宪必须要保,更是上圣皇太后的意思。”会昌伯孙继宗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王千户此次出京在锦衣卫有档案记录,说是去山东查一道跟私铸钱币相关的案子,没想到是倭国使团要抢在临清铸币的技术。还有就是太后把修宫殿结余出来的钱联合王家此轮铸币结余下来的火耗共计十万元,捐到山东用于孙太后家乡建设防灾什么的。”颜敬则把锦衣卫出京的任务名册和造办处的花名册拿来了。落实了王宪出京确实有记录可查,是按规执法。 几位阁老和尚书传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月初就已经报备过的。都松了口气,借口是有了,他们对这件事也感到了无比的压力,来自宫中那位几年都不出声的上圣皇太后,人家外孙刚倾家荡产给修了个宫殿,又捐款改善家乡,带着银子刚到临清县,就被倭国使团给截杀,人家反抗也是应该的。 可那是邻国使团啊,建国之后第一次出这种事情。 杨善说话了:“洪武二年倭国拘禁我朝主使杨载、副使吴文华两月、杀我使团五人。这次咱们也不过就是杀了他们三百人,就当这么多年的利息了。” “若是因此两国起了战事如何是好?”曹吉祥反问道。 “若是真起了战事,户部要是说没钱,我孙家砸锅卖铁也凑出军费来,若是倭国只是和礼部拉扯赔钱,那三百人要多少钱,我孙家赔多少钱。”会昌伯直接用钱,把所有人的嘴堵上。 “伯爷,我可没说要跟您家要钱,今年户部结余的功劳,还是王千户给带来的呢,虽然没说全部给官员们停发大明宝钞,可上个月开始,已经是宝钞和铜板对半发放,我户部可不想因为几个倭国人而重新再领大明宝钞,我说诸位堂部,你们觉得是继续领一半铜板好,还是之前的领大明宝钞好?”金濂说话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如今国库富余,他这个户部尚书腰杆比谁都直,新币政策是王宪搞出来的,要是他真出了事儿再恢复到往年,他金濂是不想,你们要是想就试试看。 刚想说话的曹吉祥被金濂的这番威胁给噎了回去,他虽然不靠俸禄活着,但是手下人得靠那一半铜板凑钱让他过的好。 “不就死几个倭国人嘛,可我看几个部门的奏疏上都是说,着甲者百余人,被四人持火器击杀。你们就没想过他造办处用的什么火器么?去年我工部卖给他的二十杆鸟铳可没这么大威力,王宪脑袋瓜那么聪明,他肯定改装了。若是这种火器装备到卫所上,他倭国人来多少不是送多少么?而且你们想过没有,万一这队使团是在京城抢劫诸位府上,各位能防得住么?”高谷是阁老更是工部尚书,他关心的就是工部造出更好的东西来,自己居家安全,他这么一说在座的诸位都发现自己仅仅是被这从未有过的事情给蒙蔽了双眼。 “是极是极,日本勘合贸易遵守礼制来说,他们是不能携带武器的,他们这次更是着铠甲入京,于礼制不符,说是着甲进京图谋不轨也是没问题的。再说了,这群人身上不是没发现勘合文书和通关文牒么?”胡濙发现高谷的角度很是刁钻,每次礼部跟这些倭国交涉都会被各种刁难,不胜其烦。 陈循一直没有说话,他作为阁老不喜欢这种跳脱管控的人。可偏偏刨去使团的身份,王宪做的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于是说道:“若是所有部堂都要开口保这个王千户,反而不一定是好事,这让皇帝陛下怎么想?” 在场的所有人都咯噔一下,每个人不管处在自身利益和立场的情况下都有要保王宪的理由,就如同于少保说的,当战线统一的时候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早朝。 “诸位爱卿为何今日都如此严肃?”景泰帝最近心情特别好,他把自己儿子的老师们都安排好了。 阵容不可谓不豪华,礼部尚书胡濙、吏部尚书王直、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陈循、工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高谷、吏部尚书翰林院学士王文、兵部尚书兼詹事府事仪仪铭、吏部左侍郎翰林院学士江渊、户部右侍郎翰林院学士萧镃、吏部左侍郎俞山、兵部左侍郎俞纲、兵部左侍郎翰林院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商辂每天抽出一个人来给太子朱见济进行授课。 而翰林院侍读彭时、詹事府府丞李侃、李龄、翰林院检讨钱溥、翰林院编修刘吉、吏部郎中王谦、中书舍人赵昂这些人随时跟着朱见济进行辅助教学和指导。 没错,给太子的找的老师里面没有于谦,因为于谦的太子少保加封的时候朱见济还不是太子。这点让君臣之间产生了裂痕,朱祁钰也在觉得自己坐稳位置之后开始安排仪铭接替于谦的工作,又放纵石亨和于谦争夺兵权。 听着皇帝的问话,隔了半天胡濙最终先站了出来。“陛下,今日接临清六百里加急,倭国使团在进京途中,着甲胄持刀械袭击临清锦衣卫造办处,欲意盗取我朝铸币新技术和库存十万银元,被锦衣卫当场格杀。” “的确该当场格杀,我朝技术岂能是番邦能用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抢劫十万银元,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朱祁钰正往下说着。 陈循站出来回禀打断景泰帝的话“陛下,使团是三百人!无一活口。” 朱祁钰立刻把那句要进行封赏的话给咽了下去。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三百人?锦衣卫伤了多少?” 颜敬出列说道:“启禀陛下,本月初一,造办处千户王宪请命到山东查办新币相关案件,并押运十万银元至临清库,一行锦衣卫人在册人员共四人,临清锦衣卫人员两名,袭击锦衣卫造办处的是300倭国人其中甲士118人,锦衣卫阵亡一人。” 当锦衣卫指挥使把战绩说出来之后,朝堂上顿时就炸了锅,这是真的以一敌百。 这时陈鼎在旁边悄悄告诉景泰帝:“这个王宪是会昌伯孙继宗的表外孙。” 朱祁钰恍然大悟,怪不得开始的时候朝堂上无一人出来奏本,原来是涉及到外戚。 不过他马上就发现此件事的棘手程度,简直比自己改太子还要难。 自己如今的好日子有一大半功劳都是王宪所领的造办处带来的,再也不用跟登基那会儿国库里跑耗子,啥钱都要从内库向国库补贴。 “可有其它临清的奏本?”景泰帝觉得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另有平江侯陈豫奏本。”石亨回答道。 朱祁钰这才想起,自己安排的平江侯陈豫一直驻守在临清县,说道:“直接念就好。” “臣,平江侯陈豫奏请圣安,十月十五日,有倭国使团抵达临清,期间倭使派遣着甲武士抢劫夺取锦衣卫银元十万,临清卫指挥使谭敏巡逻至此上前劝阻,被打至伤残,后又见新币精美又要窃取制作技艺,锦衣卫反杀倭使团300人,银元和制作技艺已经追回。另外有货物三艘、甲胄118件已经收归临清钞关,会在月底运抵京城。” 景泰帝点点头,这个平江侯说的事情还算是合理,其它的御史、主事说的都是些什么天花乱坠的东西。 “那王宪有没有上奏折自辩?” “启禀陛下,王千户只是写了一道锦衣卫密报,说锦衣卫的事情乃是陛下的家事,维护陛下的家事,不惜挥刀。”颜敬回禀道。 听了这种话,景泰帝心里舒坦啊,这才是锦衣卫所需要有的人才啊。 “鸿胪寺可有什么要说的?”景泰帝又转问。 “启禀陛下,南京方面已经在月初发公文来说有倭国使团要入京,对方并没有提供勘合和通关文牒到南京备案,一路嚣张跋扈欺压民众,路上各级官员苦不堪言,如今在袭击造办处的倭人身上也没有发现勘合文书和通关文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是陛下直接给王千户定罪,未免寒了锦衣卫的心,于陛下的江山社稷无益,若是有苦主找上门来,咱们再谈处置,若是没人找上门来,说明对方心中有鬼或者干脆就是假冒的,那再处理不迟。”杨善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拖字诀。毕竟自己现在还在王宪的府上借住呢,要是不出力自己可就没地方住了。 就在这时殿后方进来一个小太监,对着陈鼎说了几句话,陈鼎听后脸色一变,立刻悄声跟景泰帝汇报。 景泰帝听后脸色变的有些阴沉,说道:“今天的事情先到这里,退朝。” 说罢就匆匆离开,留下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 会昌伯孙继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今天不是立刻出结果,王宪这关就算是过了。 底下一群大臣们可没立刻散朝去,都在猜测出了什么事情。 此时后宫可真出了大事,不知道为什么朱见济要吵着吃螃蟹,可如今是已经快农历十一月份了,尚膳监寻找了好久才找到。 可不知道为什么,杭皇后和朱见济吃了之后,只有朱见济上吐下泻高烧不退。 这不仅仅吓坏了尚膳监的御厨和太监,更是把太医院的御医给吓的够呛。 东厂的人已经开始查了,螃蟹是活的,御厨下锅前和出锅后都有人尝过,食盒送过来的时候也是密封的,没有人动过,没有任何下毒的症状,最后刘文泰只能开一些温热的吴茱萸汤来缓解体内的寒气。 景泰帝赶到的时候,朱见济的状况已经缓和下来了。在问清楚东厂缘由之后,原本暴怒的心情也逐渐平缓下来,幸好不是有人要谋害太子。 “父皇,我不想上课。”朱见济虚弱的求着景泰帝。 “好好好,等你病好了再上课。”朱祁钰安慰着太子。 “我想玩荡秋千,我看其它宫里都有的,太傅们上课让我觉得好累啊。”朱见济想要的是不上课。 可是这种事情朱祁钰怎么可能答应,他把全部最好的老师都给儿子准备好,将来接替自己成为一个皇帝。 “不要任性,我们是天子之家,就是要承担起天下的重担,我也累,但是为了朱家的天下,咱们都要坚持。”朱祁钰教导着儿子。 “好吧,我也向父皇一样,坚持。”朱见济小脸坚定的说道。 第8章 撒钱,撒钱 在等消息的这几天,王宪可真没闲着,今天第一件事就是以总兵府的名义买米。 前天码头上的杀人事件闹的沸沸扬扬,可是对于敏感的商人可是一个巨大的心理挑战。 临清的各大粮商在接到总兵府的请帖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到了总兵府门口候着,不要看他们这些人背后有关系、家族有实力、手里有银元,但是在临清这个地界上,说了算的人姓陈。 若说临清最大的粮食贩子,只能是一家,那就是曲阜孔家。且不说曲阜周边全是孔家的田地不用交税,更是孔家的关系在运河上下都吃的开,而山东这段又是漕粮北上必经之路,河南漕运的分界线。 “孔员外,您知道陈侯爷叫咱们来有什么事儿么?”几个粮商都围绕着孔公庆问。 孔公庆是孔家五十八代孙,是临清孔家生意的大管家,之所以别人叫他员外,是因为他身上有一个礼部员外郎的从五品虚职,正统七年,为缓解朝廷西征财力不足,明英宗朱祁镇下旨,全国各大家族捐银100两就可以得一个员外郎的虚职,享受官员品级礼遇(可以乘坐轿子,见官不用跪)作为孔家生意掌舵人之一的孔公庆不是读书的材料,可是有钱,当即给自己捐了一个员外郎的官职。 加上自己是孔家外房的身份,让其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将孔家的生意迅速从一点点变成了亿点点。 “当然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孔公庆当然知道是什么事情,可这些泥腿子凭啥从自己这里知道消息。 就在这时,总兵府衙门大门开了,里面的亲兵出来邀请诸位商会的大佬们到二堂议事。 众人来到总兵衙门的二堂,没见到陈豫,却见一个少年坐在主位上喝茶。 这位少年正是王宪,王宪见众人进来了,就安排诸位入座。 待到诸位入座之后,王宪开口说话了。“原本是陈伯打算亲自接待诸位的,可是他临时有事就只好安排我来跟大家谈。” 诸位连忙说道,不敢不敢,伯爷日理万机,能进总兵府就已经是对他们的恩典。 他们可是不知道,平江伯是真的有事出去了,朝廷派徐有贞治理沙湾(阳谷县张秋镇)的黄河决口,他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征召来的徭役给放回家了,景泰帝不放心,就差遣平江伯去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宪开口就是自我介绍:“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王宪,从京城里来,今日与诸位讨论买粮之事,买砖之事,买地之事。” 孔公庆心里咯噔一下,别人不知道这位王宪的底细,他可是知道,前几天的倭国三百人说杀就杀了,如今朝廷可一点责怪的旨意都没有下来,通天的本领啊。 他当即开口表示全力配合。周边的人见孔家都立刻表示配合。 “诸位也都听说了,朝廷要治理黄河决堤,要遣京营五万到东平洲参与渠道修筑,需要筹措一笔米粮来做军需,如今临清米价是一银元5石,京城米价是一银元4石,我则按照银元4石的价格给你们结算,5万石运到邹平县,15万石在临清县,15万石在东平洲,5万石在东昌府,合计40万石的陈粮,这里我付现银10万银元,诸位分派一下看看如何认领份额。”王宪可不跟这些人讨价还价,直接抛出了一个市场最高价,让他们分派自己出售的份额。 其中的粮商们听到这个价格,顿时兴奋起来,这个价格下来,赚的可不是一般的多,其中赚的最多的就是临清的十五万石和东平洲的十五万石,临清的十五万石这些人库里就有,东平洲的十五万石可以再从南方调,还省去了临清钞关的税。 孔公庆问道:“敢问王公子,如此条件可有什么限制?”他可不想跳进坑里,跟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公子对上,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银子从身边流走。这笔买卖下来若是能拿下其中的一半,今年的利润也会是去年的两倍。 “有,如此优厚的条件给诸位,要求是必须需要在一个月内完成,若是完不成差额的部分谁认领的,谁就要把缺额的部分补成双倍。一旦认领份额,漕运总督府和总兵府、布政司会给下通关文件,各级官员给与配合,若是谁不配合,锦衣卫上门给他体面,若是你们完不成,锦衣卫也会。”王宪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给他们讲着。 孔公庆思考了片刻,我孔家认领东平洲的15万石。听了条件之后,孔公庆决定还是要保守一下,如今漕运水面下降,以孔家的实力从淮安府在一个月内调集15万石市没有任何问题的,即使有点差额的也可以从兖州的孔家粮库调拨。 褚辉站起来说,我褚家认领临清的五万石,东昌府的五万石。 范忠站起来说,我范家认领临清五万石。褚家和范家是河南归德府的大地主,自己家的地,自己府上的粮。 魏松明站起来说,我魏家认领邹平县的五万石和临清剩余的五万石。 各自都在盘算,这下家里仓库的那些陈米终于可以全盘的卖一个高价。其实说起来的陈米也不过就是去年的米,如今这个时代,粮食是最值钱的硬通货,周转率极其快。 看到几位大户把所有的份额都吃下,王宪接着说道“虽然说是陈米,我给的价格可是新米的价格,存放的时候会安排诸位的管家进行存粮跟踪,直到明年这批粮食用完,若是哪家的米出了问题,可别怪我锦衣卫上门。”说完拍拍手,几个兵丁从后堂抬出了五万银元,每家预付百分之五十的粮款,剩余部分验粮后付清,箱子上还有两份文书。 王宪问道:“哪位是临清张家的人?” 一个憨厚的黑胖子起身拱手道:“在下张不凡,是临清张家的人。”其实他就是张家的家主,是临清最大的地主。他可能大家不知道,但是他后来有个不孝子孙叫做张好古可能有人听说过。 “我打听过了,卫河河西的地都在你张家手里,如今那边的土地价格是五银元一亩,我给你十银元一亩,河边要买100亩地,你可愿意?”虽然王宪是说商量,但是口气确是不容置疑的。 来的一路上,张不凡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平江伯会给他下请帖,自己就是个小地主,无官无职也没有大买卖。原来是有贵人看上自己家的地了,给的价格还是双倍的价格,不管从哪方面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王公子,咱们什么时候交地契?”张不凡答应的比谁都痛快,临清城开发最好的就是卫河和运河之间的中州岛和东门外的会通镇(也就是前几天倭国使团被杀的地方),自己在河西的那片地拎着淤田和砖厂,商业和种植都不行,如今卖个好价格,他当然卖。而且他还有200亩地在河西,万一有什么机会,自己也可以跟着分一杯羹。 王宪没有接话,直接拍手。又让兵丁从后堂抬上1000银元到张不凡面前。 王宪又问:“临清砖窑都是钱家的吧?大城砖1000块34银元,青砖1000块17银元,这买卖你可愿意接?总额六万银元,烧成砖之后就堆放在河西这100亩的地方上就行,五个月内交完。” 钱宽立刻答应下来,这简直是在送钱。要知道送往北京的临清砖也就比这个价格高一点点,路上可是要搭上通关费、运费等等费用,这次烧制可以直接往南拉到堆放位置。 五万银元从后堂又被抬了出来,王宪说道:“预付五万银元,一万银元最后结算,你就照着7成大砖3成小砖来做。”钱宽立刻拱手道谢。 至于剩余的几位,就各自跟接到订单的几位去谈自己能相关配合的买卖,钱要大家一起赚才都有动力,机会和钱都给你们了,要好好把握。 “素素,你和张伯敬把剩余的事情跟诸位再对接一下,契约签、地契什么都拿回来。”王宪整个过程都是在安排,没有一点需要谈判的,因为他是现在大明最牛的甲方,手握银元,所到之处都用钱将其打倒。 很快总兵府衙狂撒十六万银元的消息传遍了临清城的每一个角落,虽然钱的大头是几个大家族赚的,但是临清烧砖这六万银元和十五万石的粮食是真的在临清,需要各种杂工,船工,搬运装卸,取土等等一些列的相关的人员都是要从本地或者周边雇佣。 如今运河北上的运粮船已经停了,靠漕运吃饭的船和人都闲置着,由于王宪给出的时间紧迫,中间利润又高,孔、魏、褚、范几家纷纷高价雇佣船只和船工、纤夫赶工运粮。 钱家则召集了临清所有的砖窑主,把六万银元的单子再次分包了一部分出去,各家各户都在囤积柴火和材料 王宪躺在摇椅上,正在思考此次花钱到底会对山东河南有什么影响。 历史上的这次天灾具体波及到多少省份,王宪真不知道,国博的展馆里也就是简单的一句介绍:大雪数尺,海冰四十余里,人畜冻死万计。自己也就知道这些,可作为一个山东人,王宪可是知道的,前世山东温度到零下十七度也没见大海结冰,也就是说这次冬天的温度会降到零下二十度以下。 要想度过这次天灾,首先要有取暖的材料,柴是第一位的,临清周边的柴火几乎都是供应临清砖窑的,此次订单全部分给了民窑,一旦烧起窑来,砖窑周边可以温暖一个月。自己南面的100亩地建成临时棚户,这里的问题就不算大。 周边的县州,王宪让张伯敬用原来镖局的关系各地都囤上若干柴火,此时王宪真有种明知山中有珍宝,奈何能力有限取不出的感觉。 清朝之所以会人口大爆炸,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煤的应用,而王宪就知道兖州有巨大的煤矿,可是以现在的煤矿开采技术,兖煤是没有办法开采的,明朝所用的采矿技术是开采山煤,若是向地下开采超过地下20丈就难以维持,而兖煤是位于地下150米以下。 打听了好久之后,发现目前山东周边产煤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山东的峰县(也就是枣庄附近),另一个是彰德府(安阳市),如今已经安排人去采购煤炭了,也只能坐等消息。 这边再加上从各地粮商手里挤出来的粮食,配合官仓中的粮食能够大大缓解灾情。之所以王宪选择从粮商手里直接买粮,就是为了减少粮商手里的粮食筹码,这样才能在地方救灾里面占据主动,如今土地兼并还不算严重,农民手里都会留自家的口粮,佃农更不会出售救命粮,所有的粮食都会是从粮商的仓库里提出来的。 “少爷,今年真的会有大灾么?”白素素见自家少爷已经愁眉苦脸好几天了,关切的问道。 “天象上是这么说的,具体多大我也不清楚,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过你不用担心,天下人谁都可能饿的吃不上饭,唯独跟着少爷我,顿顿都会吃好的。”走到这一步王宪也不再纠结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了,本来就是要必死的局,自己已经盘活了一部分,也对得起自己这个十多岁的穿越者了。 白素素点点头,少爷说的话确实没错。自从全家都跟了少爷之后,顿顿有米饭,餐餐有肉吃,自己都胖了十多斤。 王宪又想到自己京城的房子,哎呦,今年又要挨冻咯。正愁着呢,看下人把午饭给端了进来。 这是烧鹅?立刻喊住下人问道:“临清这里养鹅的多么?” 下人笑了:“大人,临清这里水系发达,养鸭子,大鹅的都很多。” 听了这话王宪感动的都快哭了,今年零下二十度也不用挨冻了,自己系统奖励的国潮精品液体硫磺皂也有用处了。 “来人来人,去给我把临清市面上所有的鹅都买回来。我要给自己做件衣服!” 第9章 孔家的新鲜事 鹅绒是比鸭绒更好的保暖物,并且鹅绒的单产量比鸭绒要高,而且异味低,在这个没有化学试剂的时代,鹅绒是最佳的的选择。 市面上两个银角一只成年鹅,这事儿自然不是王宪亲自去买,安排到总兵府衙门自然有人去办。很快就买回了五十只鹅。 “接下来,你们的工作呢就是把鹅身上的这种绒毛都拔下来,然后收集到面前的水晶瓶子里。”王宪对面是总兵府上的几个下人,本想把这事儿包出去,可是平江侯府的管家可说了,这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可是,于是这笔工费颇高的手工订单就到了府上下人的手里。 人多很快五十只鹅的羽绒就被收集起来,大约有6斤多。几只薅的严重的几只作为今天的加餐,其余的鹅都被送到了新买宅院的跨院里,交给牟菲菲去照顾。 牟菲菲就是博山琉璃店的老板娘,她是鲁老板的继室,如今暂时住在王宪府上的跨院中,等上面的消息确定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理鲁家的事,听说鲁家还有两个儿子,已经从博山往这里赶了。 把大鹅寄养在府上也是王宪考虑再三决定的,本来想来个全衙门加餐。临清的宅子需要一群保安,毕竟王宪不会长期在这里住,所以养在宅子里,定期有人给薅鹅毛,两全其美。为了能好好养活,王宪可没让人把鹅薅成秃子。 “素素,你会不会做衣服?”王宪看着面前十几罐子的绒毛问白素素。 “我只会简单的缝,少爷要的那种能做衣服的裁缝手艺我还不会呢。”白素素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毕竟王宪不喜欢拐弯抹角。 在倭国使团事件之后的签到,系统给的特殊奖励就是大海牌液体硫磺皂。(洗干净一切,让罪恶随水冲走。来自大海的祝福。) 这个刚好可以用来洗羽绒,进行简单的消毒和脱脂。洗干净之后则放在蒸锅里蒸煮一遍之后再用两块棉布压着在屋外晒干。 临清最好的两个裁缝已经被传唤到王宪面前。王宪则安排起她们的工作。 按照王宪现在的身材制作羽绒裤和羽绒衣,因为绸子是丝绸中最致密的,所以用绸子做芯,一寸一个格子,里面填满羽绒,外面再用棉布做里子。羽绒衣和羽绒裤都是内穿的,外面还需要套正常的衣服,最外层穿一件黑色的貂皮大氅。王宪也想穿身白色或者金色的,奈何在这个时代上午穿的,头是下午砍的。 而这时王宪也想到了鞋底的最佳替代品,巴巴爸爸矿泉水的瓶子用铁模版加热压制成鞋底,最后贴在靴子的最底层,这样就可以让靴子替代原来的木头既有耐磨又不特别硬,还有一定的防水效果。 王宪对自己的设计非常满意,又不禁回想起前世的电视剧里,雨中打伞漫步的情节,设计这情节的人一定有病或者有钱,一双薄木底的靴子,在雨水中很快就会被湿透,木底会因为吸水而寿命变短,敢于雨中漫步的人都是家财万贯那种,十分钟换一次鞋,每次换下来的鞋都及时有一个仆人给赶紧用火烤干,还不能烤硬,以官靴为例,第一层木底是整个跟靴子缝在一起的,最外层的木底再用胶和铁钉与第一层钉在一起,如果泡水之后不及时妥善保养,没多久一双靴子就废了。防水的鞋子也不是没有,而是刷满桐油的靴子平时穿起来可不透气。 为了防止在鞋上的僭越,王宪做的是半高的鞋,而不是靴子。靴子只有正式场合才允许穿,否则会被参。 这么一通下来,给白素素做一身,王宪自己一身,王启年给做件羽绒马甲,再做一床三斤的被子,羽绒刚好用完。孙瑶在扬州府,现在没办法做,固安公主和万贞儿在宫中不能这么穿。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景泰四年底的这场雪了。 平江侯陈豫从阳谷县回来,找到王宪问道:“徐有贞顶住了江渊的压力,直接拒绝了五万京军南下协助修筑堤坝,并且把四万徭役就地解散了,等到来年春天再回来。这事儿你怎么看?” “徐有贞要么是老天爷眷顾的人,要么就是钦天监有人告诉他要出事儿,也帮给陈伯父避免了一场灾祸。”王宪思考了片刻才回答的。 “你就这么笃定会有天灾?” “这个事儿就是预防,四万徭役在黄河边上自带干粮柴火,若是这个冬天真有点什么事儿,他徐有贞万死难脱其咎,若是再有五万京营,也会把您这个漕运总署都督拉下马。黄河修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不难。”王宪完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说的,他前世没有接触过黄河,不知道黄河的恐怖。 “哈哈。”陈豫笑了出来,“真是不知者无畏,千百年来想征服黄河的人无数,你是年纪最小,说的最轻松的。”陈豫虽然对于王宪的轻飘的口气有些不妥,但是也没有生气。 “东岸北岸筑丁字堤护堤坝,西岸南岸抬高堤坝,筑堤束水,以水攻沙。黄河之困至少可以解决百年,至于百年之后谁知道呢?”王宪把上辈子看到的治理黄河的两个最有效的观点同时说了出来。 陈豫家里可是三代人都是管漕运的,对于水患的治理绝非一般人可能比的,这也就是为啥景泰帝会让他去看徐有贞的动作是否妥当。 可他听了王宪的这句话之后陷入许久的深思,脑海里不停地模拟他说的这个状态,似乎可行,不对是非常可行。 “你怎么想到的这个?”陈豫有些不可思。 “黄河无非就是比其它地方的水含的泥沙更多一点,现在都是在想如何不让河水涛涛冲毁堤坝,却都没有从根本的想过,之所以会冲毁堤坝完全是因为河里的泥沙淤积太多,抬高了水面,把堤坝建的窄一点点让水自然冲刷泥土,就解决问题了。至于丁字堤,可以有效防止主堤被冲刷损毁。”王宪把后世的理论拿出来。 “你怎么不给朝廷上书?讲述你的理论?”陈豫觉得这是征服黄河的机会。 “我是官二代,混吃等死就不错,千年大计这种需要在河边吃一辈子沙子的事儿,我不想,你也说了,这是理论,需要治理那条河,用哪些河的水汇入去冲刷泥沙,这都要去实践。”王宪很不要脸的说着。 陈豫也陷入了深思,这可能就是大部分二代的思维吧,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当然我也不是全混吃等死,为了让你的治下少出事儿,我可没少花钱,还都是收不回来的那种。我可要放慢败家速度,要不然我都没成年,钱都花没了。卫河边上我买了100亩地,那边用来建设临时棚户,后面的事情我就真不管了,这几天都没睡好觉,肯定影响长个子。”王宪打算出发到曲阜,把剩余的事情交代给了陈豫,并且把钱和白素素留下。 孔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王宪不知道,但是身边的人还是少接触孔府,那种地方对这个时代的人洗脑太严重,他就带着王启年就好,张伯敬和张林范留在临清监督粮的事情。 曲阜城外西关,王宪找了一个茶摊要了一炉吊炉烧饼和两盘豆干的小菜,就跟茶摊老板聊了起来。 “老板,这曲阜县城最近有啥新鲜事儿么?”王宪问道。 茶摊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宪和随行的王启年,见一个胖呵呵的,一个年幼精神点的,也没有穿官服官靴,则打开了话匣子。 “要说曲阜最新鲜的事儿,莫过于孔家二房和三房都回来了。”说完就是一个带有玩味的笑容。 王宪对孔家的历史不清楚,于是歪头问王启年,王启年则解释道:“若是说二房和三房同时回来,那么衍圣公这位老爷子如今身体可就抱恙了。” 茶摊老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夸道:“不错,不错一眼就看出孔家的事儿来了,如今衍圣公年老,有点镇不住族中的一些长辈,今年入秋之后衍圣公生病了,家里局面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多方参与,听说府外掌事的都罢免了好几个,就是为了能多瓜分一点财产。” “这还没死就打算分家产,也算是趣事。你刚刚说罢免了几个府外掌事,这个事儿倒是新鲜,老板你可知道的详细点?”王宪发现了自己想要的,孔公恂不就是京城的大管事么。 “我也是听我二姨婆表姑的三外甥说的,他是府上的人,听说衍圣公可能是被下毒了,然后其它房就开始跑回来夺权,孔公恂原来卖过一次家里的地出去云游,这几年浪子回头考上举人,结果两个月前有人把他在京城又卖产业的事儿给说给了其家老太太听,结果老太太当场就气晕,孔家的人就以不孝的名义罢免了他的位置。还有一个外支的孔镛,被族中说了不敬天地,也给罢免了。”茶摊老板把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都给说了出来。 王启年和王宪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这就是大院内的夺嫡么?外面都开始传下毒了?这个虽然听着很离谱,但是嫡长子壮年早亡同时病倒这就很令人遐想。 “孔韶文当时没跟你说他的情况?”王宪问王启年。 “我当时也仅仅是以为他是为宗文而有点闷闷不乐,闹了半天他自己都被免了?不过也好,马上就进士了,他是旁支没必要掺和到孔家事儿里。不过宗文就有些难过了,他是正支。”王启年也不禁为自己的这位好友而担心。 此时茶摊老板还没走呢,听两人这意思,自己刚刚说到的这两人原来人家认识,赶忙添水道歉。 王宪连忙拿出一个银角来打赏给老板说到,“这是茶点钱,多余的当是打赏的,我们是来拜访朋友的,正巧他家里是您说的这个事情,这样我们上门心里也就有底了。” 老板拿着钱高兴的忙别的事儿去了。王宪问道:“老王,你说下毒这个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事儿真假怕是无所谓,但是如今的这个状态可就跟太祖皇帝抚养朱允炆,然后永乐帝争权何其相似。”王启年一言就指出了事情的根本。 果然历史是在不停的重复的,既然现在已经了解基本情况,那么咱们就去拜访孔公恂。 孔公恂的家很好打听,几乎每个曲阜县城的人都知道个大概,在路人的指点下,两人来到了孔公恂家。 孔公恂的家是在曲阜县城内颜庙旁边,颜庙是在正统年间重新修缮的,是纪念复圣颜回而建立的,如今是颜氏宗祠。能住在这周边,不仅仅是孔公恂姓孔,更重要的是其母跟颜家是有亲戚的。 铛铛铛。王启年扣着门环,就听里面有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宅门吱呀一声开了。 孔公恂明显没想到在门口的居然是王宪和王启年,惊叫一声,赶紧转身把自己衣服重新整理一下,再转身向他俩行礼。 王宪一摆手,“少来了,咱们谁跟谁,不用这么客气?家里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 孔公恂老脸一红,“京城米贵,居不易,仅仅度日。”其实是孔公恂为了把家里的田产买回来,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曲阜这边的田产可是不便宜。 如今他回家照顾老太太,除了父亲、媳妇和闺女,就只有一个丫鬟。 王宪白了他一眼,“先去拜见老太太和老太爷,这次就让你占我一下便宜,到了京城咱们还是各论各的。” 孔公恂说道:“那行,你们先到书房坐一会儿,我把老爷子和老太太、家里人都叫到正堂。”说完就引着王宪和王启年到了书房,二进的小院子书房其实也就是西厢房。 孔公恂知道王宪从来不喝热茶水,甚至外面的水他都不喝,王启年也随主子,也就没安排呈上茶水。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过来请王宪和王启年去正堂。 来到正堂进门,只见孔公恂的父亲孔言修坐在左边旁边是小姑娘孔慈,孔公恂扶着骨瘦如柴的老太太坐在右边,妻子在其身边。 王宪眼睛一红,弄啥咧,闹半天你是把老太太从病榻上请出来接人啊,当即跪拜两位老人家。 行礼过后,孔公恂道歉说道:“老太太身体仍然不太好,要扶进屋里休息,就不能招待贵客了。” 王宪再看了一眼目光慈祥的老太太,说道:“奶奶,我是王宪,京城人士,此次到府上来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正巧前几天遇见一个曲阜的大地主,他送了我50亩的上等田,我再京城也用不上送给孔家小妹当嫁妆。” 说完就让王启年把从孔公庆那边拿到的50亩田的地契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王启年又开口说道:“老太太,关于宗文兄卖祖产,不孝的谣言是因我家少爷起的,这件事少爷会负责平息,老太太您就安心养病。” 老太太点点头,也说不出话来。孔公恂就赶紧让媳妇和丫鬟扶老太太进卧室继续静养。 孔言修神色复杂的看着桌子上的地契,可他知道收或者不收都要听儿子的,儿子跟他们关系不错,但是这可是好几百两的东西。 王宪则看出老头儿的顾虑,“孔爷爷,你放心好了。这田产是跟孔公庆做买卖时候他给的回扣。朝廷采购十五万石粮食的订单给了他。他拿出点来是应该的,我就认下孔慈当妹妹,田产就收着,我别的东西没有就是有钱,你不信你就问您儿子。” 如此说辞之下,孔公恂也不客气,收下了这五十亩田产。又问道:“你们来曲阜这是?” 王启年笑道:“专门来给你撑场面的。听说你被族里人诬陷,还要抢那套茶具,我们就从京城赶过来,看看孔家到底谁这么嚣张。” “我就不允许大明朝有比我还嚣张的纨绔。”王宪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堆巧克力棒放在桌子上。 孔公恂居然不要脸的直接先拿了一个,熟练的撕纸塞嘴里,然后才拿了一个给老爷子,再给自家闺女。 孔言修也察觉到儿子的举动似乎有悖于家承,干咳一声。孔公恂说话了,爹别装了,娘又不在这里。也别把这俩人当贵客,就当自己家小辈,不用在意这些小细节。 王宪当即打趣道:“我突然感觉他们说你不孝顺的这个事儿,似乎没什么值得推敲的。” 孔公恂就没接这个事情的茬,调转话题说道,“说起来全是,主家衍圣公的位置闹的。本来我参加完殿试直接辞任管事就行,没想到上个月孔府出了一件天大的事儿。” 第10章 中毒的衍圣公 “衍圣公被下毒了。”小道消息和孔公恂这种地位的孔家子弟出来的消息完全不一样。 王宪看着还在边上吃巧克力棒的孔慈,说道:“小孩子还在这里,可以直接这么说么?” 孔言修说道:“知道也好,从小知道大户家的内斗,免得以后嫁人吃亏。” 这点确实让王宪受教了,原来大户人家的教育都是这样的么?确实长见识了。 “不对啊,朝廷怎么没有消息?”王启年疑惑的说道。 “没有上报,这件事存疑,但经过李神医的诊治,衍圣公是真的中毒了,而且下毒的时间超过半年,知县孔?已经快愁白头了,但是族会上都以家丑不可外扬而由,内部调查。”孔公恂了解的就这么多,因为他在回来之前就被免职了。 王宪把自己带入孔家的各个角色,发现根本无法得出谁到底是获益者。除非如今的孔家两个嫡孙都死了,否则孔家其它人就几乎没有能够承袭爵位的机会。而两个嫡孙现在才几岁大,在族中的地位根本就不稳,袭爵倒是没啥问题,可钱财就够呛能有多少了,就算大户人家早熟掌权,七八年足够旁支把衍圣公一脉掏空。 孔家的子弟其实就是四条路走,承袭爵位、考编当公务员、进入家族掌权拿钱、外派书院教书。可对于普通点的子弟,只有进入家族内部掌权才有机会。 “你算是哪一派?怎么先把你给弄下来?还有孔韶文。”王宪问道。 “我们俩边缘派,之前各房为了平衡,所以把我们俩没根基的人推到京城管事,结果京城成为除了临清之外最亮眼的地方,所以这次争权,我们就被先拿下了。”孔公恂很无奈。 就在此时,院外一阵嘈杂声,一个比王启年还胖的胖子摇晃着身子进了正堂,直接坐在椅子上开口说道:“哟,家里有客人啊,京城的账目还没查完,咱们得接着查账。” 哎哟我去,孔家不愧是书香门第,上门找茬都找的这么文雅。这让王宪大开眼界,嘿嘿一笑,指着桌上的地契说道:“这个是不是要讲究先来后到?我这刚坐下跟他谈他家田产卖给我的事儿,你就进来来查账,你谁啊你?” 对方明显没能预料到会被一个小孩这么盘问,也很快反应过来拱手说:“在下孔府孔公辙,在族中负责财务审计。原来兄台也是来讨债啊,要不我就改日再来。” “不不不,我是来要债的,没有人旁观多没成就感,你说是不是?”王宪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让人兴奋的话语是一句接一句,来人好像遇到知己一样“同道中人啊,要不是他孔公恂大门不出,我甚至想在大街上找他盘账。” 两人无耻的对话让一向自认为脸皮厚的王启年都觉得脸红,孔公恂一家三口在旁边也是陷入惊愕之中。 “孔兄,咱们一见如故,不如出去找个地方吃上一顿酒,反正他跑不了庙,我请客,意下如何?”王宪当场抛出橄榄枝。 “哎呀,兄弟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你先为兄一步说出口,走走走,我知道一家特别好的孔府菜,一起去尝尝。”孔公辙也顺杆爬。 说完就拉着王宪往府外走,比王宪还着急。孔府的账目孔家谁也不敢赖,什么时候都可以查,但是别人请客吃饭,错过了那可真是错过了。 孔府宴是孔家为了招待各方贵宾而精致的菜肴,突出一个家常菜与文化典故,每年来朝拜孔夫子的各地举子都以能吃上一顿孔府宴为终身荣耀。 而大部分人只能吃到孔府菜,就是同样的菜只不过不是在孔府内吃,而是在孔家酒楼吃。 孔家酒楼其实是孔家在曲阜最大的酒楼,所有的食材和厨师都是跟衍圣公府一样的配置,在这里吃一顿酒席可是普通人好几年的收入。 来到二层的包间,见王宪落座。孔公辙笑着给王宪斟茶,王宪却直接将倒满茶水的茶杯扫落在地下甩了个粉碎。 孔公辙倒茶的姿势顿时就定格在那里,内心的愤怒却没有表现出来,说道:“这是何意?” 王宪见没得逞,哈哈大笑:“此等茶壶茶杯茶水岂能配得上我兄弟二人?”于是在系统商城里兑换出一套井夕夕价格169元的水晶玻璃围炉煮茶套装和一罐茉莉花茶、巴巴爸爸矿泉水。 在桌子上依次摆好,吩咐王启年去叫小二准备点无烟炭送上楼来。 没多一会儿,小二就提着一炉烧着的炭火来到包厢。王启年则把炭放在火炉之上,熟练的烧水、泡茶,临结束还不忘把屋子的窗户都开启四分之一,这个可是王宪在家中培训的时候额外强调的,不管是谁,只要屋里有炭火,就必须要开启窗户的四分之一最少。 一套眼花缭乱的流程下来,一杯香气充满整个屋子的茉莉花茶就摆在了孔公辙面前。 孔公辙托起茶杯看了一下,又恭敬的抬起朝王宪做了个抱歉的姿势,轻抿一口茶水。透人心脾的香让他不禁赞叹到:“好茶、好水、好器具。” 他也是孔家的人,不像那些土包子似得。茶水怎么样他可是一品就喝出来了。如今孔府一般招待客人也包括如今酒楼里用的都是尼山古茶树制作的土茶,由于茶叶炒制技术不如南方茶叶,所以产出来的土茶味重解渴,适合酒席之间,但是真论接待效果远远不如南方茶叶。 孔公辙又问道,兄弟可带足了银元?此间吃一顿饭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王宪没接话,对于这个处处小心翼翼的孔公辙算是看明白了,没机会在这顿饭上宰他。朝着王启年使了个眼神。 王启年就从兜里拿出了10银元,整整齐齐的摞在桌子上。此时可不是成化年以后,白银遍地。要知道历史上此时大明还没有对大规模贸易,日本的石见银矿也没有被开采,大明全国上下一年的产银量是30~67万两之间。 王宪把钱往小二那个方向一推,说道“就照着咱们这里最好的上,余下的就当是打赏给你了,酒水我们自带的。” 小二拿着钱美滋滋下去了。心中盘算着,就是整个孔府宴72道菜上齐了也不过就是9银元,最少能赚一银元的赏钱,这屋子一定伺候好了。 孔公辙也被王宪的大手笔震惊到了,他出来吃饭也是会打赏的,但是他一次能打赏一个铜元(拾文钱)就是大手笔了,这个家伙居然一次就是银元起步,以他们三个的饭量来说能尝36道菜就已经是极限了,这小二的赏钱怕是比自己一个月的收入都高。 想到这里孔公辙就打听起王宪的来历,“我年长,就抬爱自称一声哥哥,老弟是京城人士?” “弟弟我叫王宪,来自京城,供职于锦衣卫,此次来曲阜是为了查衍圣公中毒一事。”王宪开局就扔王炸。 可把孔公辙吓了一哆嗦,赔笑道:“弟弟不要开这种玩笑,衍圣公身体好着呢,怎么可能中毒。” 王启年从腰带中摸出锦衣卫令牌,轻轻抛在桌子上,当的一声,犹如大钟声响撞在孔公辙心头。 孔公辙拔腿就跑,王宪也没有阻拦,依旧慢悠悠的喝茶。一阵下楼梯声响起,孔公辙就从二楼蹿到了一楼大堂,很快又折返回来,重新进入包间。 一进门噗通一声跪在了王宪面前。 房间里许久的沉默,王宪先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气氛:“哎呦喂,哥哥,你不会连秀才都没考上吧?怎么跪下了,王胖子赶紧扶我哥哥起来坐下!” “大人在上,小人不敢。”孔公辙急忙磕头。 “我家少爷让你起来,你最好就听话起来,能让他说第二遍的事情,就很严重了。”王启年也一改刚刚满脸的笑意,冷声说道。 孔公辙这才起身坐下,仅仅是屁股沾了一点点椅子。 这时小二端上来四干果,四鲜果,四点心,这是孔府菜的开席菜。 这些王宪不感兴趣,王启年坐在一边吃的津津有味,前世的吃的来说,普通人就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百分之99的人,只不过是所谓的野味没有那么多而已,论吃的花样和品种,这个时代真差远了。 “别看着啊,我请客,你得吃,好歹给个面子。”孔公辙吓的赶紧把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拿上来,随便抓了几个点心吃着。他刚刚想跑,可是他又想起他在孔公恂家里说的那句跑不了庙,只能折返回来。人家好歹是个举人,自己连个秀才都不是,要不是族里有人撑腰,他也不敢去举人家闹事儿,更何况面前这个可是千户牌牌。锦衣卫的千户,那可是皇帝的亲信,是能够跟衍圣公坐在一起吃饭的。 “大人,您有什么要问的,我知道的全都说,你这个样子太吓人了。”孔公辙也是没有办法了,直接了当,死不死反正就这么一次。 “你是哪一派的人啊?”见他已经认命了,王宪也不兜着掖着。 “我是二房孔承泽的人,奉命用最长的时间来查清京城账目。”完全把背后的人卖掉。 “你倒是继承了孔家的优良传统。”对于孔公辙毫无犹豫的卖掉二房,王宪不禁感慨。 旁边王启年噗嗤一声笑了,因为他知道王宪说的是什么传统。 “我给你个机会,若是把握住了,你可以进锦衣卫,有官职,将来也能保你一系荣华富贵。你把你知道的和我想要听的结合一下说给我听听,根据我的满意度,我决定奖励还是惩罚你,你有一圈的时间考虑。”说完王宪掏出怀中的金表,按到秒表模式,摆在了孔公庆面前。 怀表目前只有启年小组每人配发一块不锈钢材质的,随便找了一个中午太阳最正的时候统一的时间,不过他让王启年提醒自,秋分的时候要对所有时间进行校准。 指针每走一格,孔公辙的汗水就流下一滴,眼神随着指针的摆动好像进入一片虚无的空间,就在汗水滴到第五十九滴的时候,他开口说了:“衍圣公却是是中毒,而且是慢性毒药。但是绝对不是孔承泽下的,也不会是三房孔承源下的,这两位在今年之前根本接触不到衍圣公的日常饮食,而且即使收买衍圣公身边的人,也需要钱衍圣公中毒那会儿这两房根本就没有大的财产收入,这就是为啥要早早把孔公恂从管事上踢下去,换成自己人,让我来查账的目的也是为了转移视线,他们也都在安排人手查到底谁下的毒。” 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孔克昫如今是孔家嫡系中辈分最高的,比衍圣公还高四辈,一直管理族中的田产,跟衍圣公多有冲突,可是又占在辈分的高义上,衍圣公拿他无可奈何。他是有机会给衍圣公下毒的。” 听到这里王宪顿时来了兴趣,说道:“这个有点意思,你接着向下说。” “我翻查了衍圣公的饮食记录,衍圣公、衍圣公夫人夏氏、嫡长子孔承庆三人有一样东西是别人吃不到的。从永乐十六年开始在福建、浙江、南直隶采购蝉花食用,一直持续到现在。已故的衍圣公夫人,嫡长子孔承庆死状相似,都是暴毙,很可能是采购回来的蝉花里有什么问题。采购蝉花是族中外派的主事采买,回来之后入主家药膳房,由大夫进行辨认之后才可收入库中。到这里是没什么问题的,日常由厨房用的时候领用,可是我曾经被外派过采购蝉花,由一种独角蝉花跟蝉花类似,若是被掺假到真的蝉花中,煲汤后难以分辨,长期服用会中毒,若是再吃到补气的人参,就可能中毒发病。所以很可能是有人在,府中的蝉花中掺假,具体是谁就很难鉴定,但是整个事件的得利者只能是外房的嫡系。”孔公辙把自己调查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王宪觉得他说的理论上是讲的通的,“你可曾把这件事汇报上去?” “这是刚刚查出来的,这几日正巧在查账目,所以能接触到府内的一些名册和账本,目前只有这个屋内的人知道。”孔公辙做发誓的状态。 第11章 孔府的三驾马车 虽然王宪是山东人,但是他从来不吃虫子类的东西,因为他身边有人有吃虫子类的过敏,痛苦不堪。这就绝了王宪以后吃虫子的念想,蚕蛹、蚂蚱、螳螂、豆虫、知了、蝉这些山东人常吃的东西都在王宪的强烈抵抗当中。 好在此时的孔府菜里面没有虫子类的东西,王启年此时正在吃孔府的一道名菜“孔融让梨”,老王之所以胖就是对甜食一点抵抗力没有,孔府吃的梨是莱阳县教谕每年送到曲阜的莱阳梨,跟后世的还是有点区别,现在的莱阳梨不大,虽然脆,但是糖度还是不如后世。里面把核掏出来,中间塞上糯米、红枣、川贝、红糖蒸熟,是秋冬止咳的必备甜品。 “老王,这事儿你怎么看?”王宪问道。 王启年来不及擦干嘴边的梨汁,说道:“这事儿吧其实根本不需要追求真相,谁在衍圣公爵位上跳的最欢就抓谁好了,至于衍圣公到底是谁继承,取决于皇上想让谁当,跟孔府这些老头子们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王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这个衍圣公人怎么样?族里对他有什么看法没有?” “大人,当今的衍圣公人正派,有儒风,可就是太过小气,缩减除了自己和嫡长孙孔弘绪之外所有人的开销。外派主事的薪资也砍了一半,这几年天灾人祸的田地里的租子也没有减。”孔公辙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虽然是管事,但是真正能见到衍圣公的次数也不会多。 “你现在拿着我的令牌,去把二房,三房,以及孔克昫都叫到这里来,我在这里等着他们。记住不是请,是务必来,若是谁不来,那我就亲自去。”王宪对于复杂的情况,根本没想到去抽丝剥茧,直接叫过来排头问就好了。 孔公辙勉强维持着脸色不耷拉下来,拿着王宪的千户牙牌去请几位到酒楼。 趁着孔公辙离开,王宪也稍微尝了一下其它的孔府菜只有一品锅和霸王别姬还算是符合自己的口味,说白了就是这个时代缺少提升鲜味的味精和辅助大料,前段时间制作的海带末即使现在加进去了也无法浸透食材。王启年则是吃的一如既往的香,如今上了29盘菜,大部分都是他吃下去的。 孔家的嫡系或者地位高的人的院子距离孔府都非常近,孔公辙先来到孔府侧门,求见了二房孔承泽。 “二爷,衍圣公中毒的事情给锦衣卫盯上了。”孔公辙当然不能一开始就说,哎,叫你去呢。 “那与我何干?”孔承泽可不怕,事情又不是他做的。锦衣卫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孔家之内? “一个很有来头的锦衣卫千户,要约见二爷您还有三爷、以及昫族老,现在正在孔家酒楼等着。”不能跟二爷这里绕弯子了,还是直接抛问题来,死不死就是二爷你自己的事情了,最好你是拒绝,这样我就没婆婆了。 “你把我卖了?”孔承泽眉头皱起问道。 “那怎么会,小人第一时间来见二爷,是因为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若是这位千户真的要查,咱们也可以趁此机会增加话语权或者直达天听拿到那个位子,若是这位千户不想要查,那咱们也不能被动,万一被别人栽赃,那可就失去了机会。”孔公辙当然不能说自己已经把孔府的事情都给说透了,只能曲线救国说对于孔承泽有利的话。 孔承泽思考了片刻问:“这位大人可有什么喜好?” “二爷,小人所知道的这位千户大人吃喝都特别讲究,要是我没看错,族老盯上孔公恂的那套茶具,就是这位爷送的,根本就不缺钱。咱什么都不用带,就带着真心去就成。”这时孔公辙才把自己查账的时候遇见的事儿说了一下。 就这样孔公辙用了三套差不多的说辞,还真就把三位给叫到了孔家酒楼。 三人差不多同时进入包间,进门也被72道全席的场面给惊到了。孔府宴的72道全席平时哪里会有人吃,一般都是节庆的时候才会府上吃,单独来吃36道半席就已经是奢侈了。 见几位进来了,王宪则热情的招呼道:“正好诸位都来了,先一起吃饭,约几位来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吃饭闲聊,老王,把那瓶葡萄酒给诸位夫子倒上,所谓葡萄美酒水晶杯。” 甜酒对于明朝人的诱惑可是巨大的,就像前世宣传说的白酒历史悠久,酒文化源远流长,来到大明之后,狗屁,除了漕运工人和边塞之外,没有人喝白酒。 因为带有甜味的酒才是缺少糖的这个时代的刚需,黄酒,葡萄酒都是如此,而白酒仅仅是酒精有瘾,黄酒和葡萄酒是糖酒都有瘾。 金黄色的葡萄酒倒在透明的水晶杯里,让三人看的如痴如醉,很快三人就迷失在又甜又香又上头的葡萄酒之中。 饭也吃的差不多,酒也喝的足够尽兴了。王宪开口说道:“此番我召你们三位来,是有这么几件事要办,跟衍圣公无关。” 孔承泽因为孔公辙给他透了底,立刻答应道。“千户差遣,万死不辞。” “哈哈,严重了。我出京之前,江西张家的老头子说今年会有大灾,几位是孔家的话事人之一,希望能够提前准备物资、粮食至少保证曲阜周边不要出现大的灾情,朝廷那边最多是事后会减免粮税,救灾救族人的事儿可是要你们自己多想办法,不要眼光只局限在那个位置上,而要放长远,像孔公庆一样,拿到我给的订单,中间还能大赚一笔钱。”王宪把第一个事情说了出来。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终于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家族里的会议上孔公庆能那么硬气的要求全部外部的主事都配合其从江南调粮完成粮食订单了。 而掌管曲阜内田产的孔克昫说话了:“今年衍圣公没有减少佃户们的租子,府库虽然说是充裕,但是要救那么多佃户的粮食,从库里出是要衍圣公发话的。” “那这就是你们的机会,谁是衍圣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太平,安居乐业。若是德不配位,民怨太高,那总是会被皇上知道的。我在街市的时候都有人谣传说,衍圣公中毒已久,这种传言不好。谁做的我也不想去追究了,总之不能继续传下去了,这样影响到整个孔家的声誉。”王宪自己听着都觉得自己不要脸,就差明说,你们可以用任何方式都行,唯独不能用下毒这个办法。 三个人若有所思的进行着各自的理解,尤其是孔克昫,他作为嫡脉是辈分最高,在朝中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在曲阜孔家是辈分最高,地位仅次于衍圣公的存在。若是衍圣公出现品行问题,即使不能拿到爵位,也能更大的拿到府库的钥匙。至于这位千户说的话,他可只信一点点,当官的一向如此,话从嘴出,屁从身边飘。 酒也喝了,饭也吃了,话也说了,王启年就安排送客。孔克昫和孔承源都各自回府,而孔承泽没有走。 “千户大人,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还请明示。”见其他两人都走了,孔承泽单独向王宪请教。 “噢?你怎么确定我会教你?”王宪很玩味的说着。 “我相信孔公修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孔承泽更是没有办法,他所能借用的外力太少,自身底蕴又不大,班底只有孔公修一个旁支的长辈。 “还算你比刚刚那两位有眼光。”王宪仔细回忆了一下历史,他没记得有过衍圣公的旁支得了爵位,“首先,衍圣公的位置你就不要去掺和了,你不行,走的那俩也没戏,再闹腾也是嫡长一脉。若你这次救灾做的好,我给你一个独家的买卖,保你成为孔氏一族最有钱的。若是用金钱全力供养出一个进士来,你这一脉不比嫡脉差。” “那我要付出什么?”孔承泽已经心动,孔彦缙在娶妻纳妾的时候考虑的就是妻子要门当户对,妾室要美貌家贫,这样才不会对嫡系有所威胁,孔承泽的母亲郭氏,是青州府的一名秀才的闺女。 “本钱我会给你两千银元,小本买卖。你要付出的就是你的忠诚,并且你要支持现在嫡系的老二。”王宪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 “嫡系的老二?孔弘泰?大人您不是说其他人没有袭爵的机会么?”对于付出忠诚这个事儿,孔承泽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但是支持孔弘泰这个就让他不能理解。 “你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一个没继承爵位的嫡子比继承爵位的嫡长子还过的逍遥,还彬彬有礼,还受到族人爱戴。是不是会让袭爵的那位陷入疯狂,这才是真正的逆袭。”王宪给了孔承泽另一个翻身的赛道。“给你的这个买卖是百分百赚钱,产成品你可以消化三分之一,其余的会经过启年小组分到两京。我在临清看孔公庆非常吃的开,他在孔家地位很高?” 对呀,孔公庆就是自己的榜样,这条路自己也完全可以复刻,没身份就花钱捐个员外,总比自己抱着这份虚无的孔家子弟要好。“确实如此,他是族中几位终身管事之一,掌管孔府最赚钱的买卖。” “你看,若是你这位族叔支持全力支持你,你是不是会过的比现在好一万倍?远比坐在那个位置上被全家人算计要好。”王宪不知道自己这么安排孔家会发生什么,总之新的衍圣公上位之后会很热闹。“另外,惦记孔公恂茶具的不是你吧?” “不是,在夺取利益上之前我们分过工,我只负责最后收尾,前面的事情都是老三和族老操作的,但凡我有点实力就不会干这最后得罪人的事儿。盯上徽宗茶具的是族老孔克昫,他整天四处搜刮古董字画。”这个时候该把他们卖掉,自己完全没有负罪感。 对于自己打破了之前他们的秘密联盟,这也许对孔家是有好处的。说了这么多,王宪示意王启年把赖在这里的两个人赶走。 两人走后,王启年问:“少爷,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算计衍圣公一家?他跟咱们有仇?” 对于这种指责王宪坚决反对,“老王你读过书没有?” “当然读过,我可是有秀才身份呢,四书五经这都是基本的,这跟孔家有关系?”王启年不禁问道。 “当然。如今读的这些书,我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有实际意义的书,能够改变生活的书。”王宪有些感慨,他经历过后世的知识大爆炸,四书五经除了一点点还在生活中出现,几乎淡出了整个社会。 “那少爷不如自己写书,改变生活?说不定你立书立学,也会到圣人这个级别,接受万民香火。”王启年恭维道。 说到这里王宪想到自己应该能见到日后的心学大师王阳明。想见一下历史上所说的大师,这一路上他接触了这么多历史上的人物,好多都已经推翻了自己原来在历史上对他们的认知。 就好像一个千古于少保,虽然没直接见过,但是朝廷上安排的事宜上,就让他显得格格不入,拥立朱祁钰为新帝,又尊崇旧太子,不得新帝新任,却实权在握处处受到限制。 大明的官员是真的穷,要不是自己用系统强行把货币给改了,大明过的怕是会更苦。景泰帝内库里的两百万两银子都是抄王振家抄出来的钱,有点类似于和珅。王振就是朱祁镇的小金库,一笔不在任何书面记录的钱,朱祁镇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王宪根本就不信这个时代贪污能够贪污200万两白银,如今各级官员履职监督都到位,只可能是皇帝授意本来应该入国库或者内库的钱进了王振家里设置的府库。 这样一来也就说明了王振并不是历史上的那个超级大反派,至少对于朱祁镇来说绝对不是。 “少爷,你在想什么呢?”王启年见王宪陷入深思,不会是真要写书吧? “对了,孔公庆不是还给咱们个小院么?你一会儿找人收拾一下,准备点物资,咱们需要在这里住好久。”王宪立刻转换话题。 第12章 瑞雪下的孔府,孔府内没有井的原因 在曲阜的这几天是王宪玩的最舒服的几天,山高皇帝远,完全不需要受到什么约束。 整个曲阜的地界上能看到的山、树、田都是孔家的,而孔家的四股势力除了衍圣公本身之外,都在给王宪打零工,当甲方爸爸的感觉真好。 景泰四年十一月一日,灰蒙蒙的天空,飘洒着扬扬大雪。一场席卷半个大明的暴雪降临。 暴雪南起浙江,北至九边,仅仅两个时辰,地面的积雪已经能够淹没膝盖。此时曲阜城已经陷入停滞状态,四个城门也仅仅留有东城门开启,其余三个城门已经封闭。当然这里说的城门是内城的砖城,曲阜由内中外三层组成,内部的一层是曲阜县城转城墙,东西南北四个门。中部是汉代残存下来的夯土城墙,再往外是由洙水河围绕的一部分。 “少爷,下了两个时辰的雪了,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王启年对着刚刚睡醒的王宪汇报到。 王宪的小院不在曲阜城内,而是在东关南侧的南池附近。这里是孔公庆给自己的一个小山庄,山庄大部分的地都让王宪送给孔公恂了,只留着小院和边上的十几亩地和十几亩水面。 王宪挑选了原来的两家口碑比较好的佃户,留在山庄给自己打理这二十几亩地。如今在院子内铲雪的就是这两户人家。 北方铲雪必须要在雪没有压实之前立刻把雪推到一边。为了方便扫雪,王宪前几天让瓦匠在内外院墙上都开了一道门,方便雪和煤能够快速进出。清扫过后再下雪再扫,王宪的房子是砖瓦房,不怕雪积压,可是一些住草房的人家可就需要不时的出来清理房顶的雪,否则会压塌茅屋的。 王宪算是看明白了,之所以会出现大规模的茅草屋村落,是因为佃户聚集,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能力买下地皮和盖房子,都是在所租种的田地周边聚集的地方买一小块地方盖个土坯茅草房,只有拥有了自己的田地,才会改善的把房屋换成砖瓦房。 “把雪都铲到外面去,堆成堆,等雪停了之后做一个大雪人。”王宪对着院内扫雪的七八个人喊道。 当然对于自家老爷的安排,院内的人当然听从,他们的身份可是从佃户变成王宪的佣人,有了衣食住的保障,扫雪这点活显得轻松很多。 曲阜城内,孔家的族会。衍圣公孔彦缙、孔家族长孔克昫分坐在正堂两边。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冬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下,预示着明年咱们孔家的收成会更好。”衍圣公孔彦缙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 “瑞雪兆丰年,可这是暴雪,未必能够兆丰年。”孔克昫毫不客气的说道。 开局第一句话两个人就相互呛起来,底下的一群主事没有一个人敢劝,身份够的辈分不够,辈份够的身份不够。 “今年的粮食产量虽然减少了,但是粮食买卖确实大赚一笔,今年各家的分红会比往年多两成,这如何不是丰年呢?”孔彦缙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是说分红的时候底气十足。 底下的主事们听到衍圣公这么说,就知道今年的分红是稳了,也纷纷附和起来。 见到场面有些失控,孔克昫说道:“安静,五月到八月下了三个月的雨,族田收成多少,我比在坐的所有人都清楚,减产足足五成,上个月的粮食订单虽然说把库里的陈米换成了江南的新米,但实际粮仓里只有往年六成的粮食。再看看这雪?下了快三个时辰,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会不会像雨一样下三个月的雪?”孔克昫说着说着自己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要不是半旬前王宪说天灾的事儿,他也不会把这场几十年难见的雪跟天灾联系在一起。 “你身为族长,居安思危无可厚非,可这样的无稽之谈莫要再说了。”衍圣公有些恼怒,自己这个族老总是跟自己唱对台戏。 “危言耸听?若是每一任衍圣公都如你这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孔家也就算败了。前几日,我走访了外孔和内孔的几个村落,家家存粮都不足往年的一半,若是雪持续一段时间,怕是这个年就过不了,到时候怎么办?开府库?”孔克昫就把事情往大了说,反正错了也就是错了,但是赌对了那就是一本万利,又说道“我建议,扫雪也别等雪停了。反正大家都闲着,一边组织人清扫,一边把各部分的应对灾害的情况、存粮情况统计一下,我可不希望以教化为着称的地方饿死人,冻死人。” 衍圣公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也只好点头同意。如今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真正还能管到的地方也就是孔府之内,府外之事已经力不从心,知县孔?比自己高两辈,是孔克昫的亲孙子。每当两人发生冲突,看似孔?是在给两边讲和,其实是在拉偏架。 反正扫雪的事情自己安排下去就好,自己这里也只安排孔府内的,城里的事儿是知县和族老安排。 “衍圣公,和往年一样,调拨五十名衙役进孔府,协助进行扫雪可好?”知县孔?拱手对孔彦缙问道,他这次不仅仅要安排人进府里扫雪,更把捕头和师爷要安排进去,中毒案至今没有任何进展,即使朝廷还没打算追究,但是有可能扣在爷爷头上的黑锅不能不查。 “府里的人手暂时够用,若是需要,我自然会安排族人进府里进行清扫。”孔彦缙当场拒绝,殊不知这样差点让孔府绝后。 孔承泽在会议上罕见的一改常态当透明人,内心则盘算着这次救灾自己需要怎么表现。自己在钱财和人员上没什么优势,只能在行为上加分。 孔承源也一声不吭,当然平时他就这个样子,阴郁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族中的大小事情安排的差不多,衍圣公就先行回府了。余下的人则开始分工,组织扫雪。 第一轮扫雪,石板路上的雪用木锨推到两旁,督促各家各户把屋内的雪都堆到门口。前面把膝盖深的雪推开,后面天空中雪再飘落一层,虽然这样仍然不能阻挡每个人的兴奋心情。 到了傍晚终于把全城的雪都扫了一遍,大家都各自回家睡觉,等着第二天早上再继续。 孔府这边当天并没有安排人扫雪,本身开会的时候就已经中午,回来之后他歇了一个午觉,只有少数的道路由府内的管家安排清扫出来,一些旁殿并没有打扫。 一晚上过后,雪又重新铺满了整个天地,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众人继续重复昨天的安排。 傍晚,再趁着太阳未落山,把下午所下的雪清扫出来。第三天所有人都慌了。雪又下了一整夜,如今的雪看似轻飘的不大,但是依旧没有要停的样子。 而孔府之内两天没有扫雪,有些地方的雪已经可以没人的高度了。 孔克昫正准备再召开族会,却听到“duang、duang、duang”的钟声响起,他一个激灵的以不似他这个年龄的速度冲出了屋外。 孔府是有自己的钟楼,钟声响的次数决定发生事情的大小,而这次是响了整整九声。 所有人都扔下手中的事情,冒着风雪向孔府门外跑去。 甚至远在南池的王宪都听到了钟声,王宪一遍翻弄着炉子上的烤梨、烤芋头,一边问:“老王,这钟声响了八九声了可是?发生啥事儿了?” 王启年也愣住了,说道“怕不是衍圣公崩了吧?”他知道,孔府的规矩跟皇宫差不多,皇宫里这么敲钟的时候要么皇帝驾崩,要么新皇登基。 “走,让人把马蹄包裹好,换上雪橇,驾车去孔府。”王宪看了眼屋外,雪依旧没停。 孔彦缙崩了么?没有。但是孔府出的事情,比他死了还让人无法接受。 孔弘绪和孔弘泰不见了,就在早上所有人准备扫雪的时候,负责带两位公子的老妈子因为小脚走的慢,就没追上早晨在院子里闹的公子。 结果两位公子就在硕大的孔府内跑丢了。全府上下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找到,地上的雪太厚,天空还下着小雪,抹去了地上的痕迹。 当得知到这个消息的孔彦缙一口鲜血喷出来,差点没当场死过去。赶紧让人敲钟,让城内所有人都进孔府来铲雪找人。 当知道消息的孔承泽也是第一时间进入孔府开始找人,可是孔公修拉住了他,“二爷,找到了和没找到对咱们都没有影响,现在您应该去孔庙,为两位嫡少爷祈福。而我应该去把城内所有的医生都请到孔府来,以备不时之需,这么多人下去找人,不如把表面工作做好。” 孔承泽一听,果然有道理,于是从大部队里退了出来,到了孔庙之内。 整个孔府上下都乱做一团,反而显得孔庙之内让人觉得心静,所有人都在找人,只有孔承泽一个人跪在孔子像前,给自己祈福,希望自己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一个时辰过去了,孔府里已经被人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孔府内宅的丫鬟和下人跪在天井之中身上已经开始积雪,孔彦缙就这样冷冷的看着这些人说道:“若是以敬、以和两人有什么损伤,你们这群人最好是能自裁在大成殿前,否则我会上书陛下,杀你们全家。” 孔克昫在旁边,内心极度欢喜,这么大的雪,两个小孩子已经在外面一个时辰了,即使不死也冻的差不多了。这样嫡长一脉就彻底断绝了。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我能够有继承爵位的机会。 他又左右看,只看到孔承源在安排人在忙来忙去。却没见到孔承泽,心说这个时候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活该你得不到爵位。 跪着给自己祈福的孔承泽觉得有点腿酸,就站起来四处走走,隐约中听到小孩子的呼喊声。心说不会吧?一群人在孔府里没找到,两个小侄子跑到孔庙里来了,不是说没出府门么? 循着隐约的声音,孔承泽来到了故井旁边。故井相传是孔子所凿,是目前整个曲阜可考证的孔子原物之一。向井内探下头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干涸的井底,两个小侄子满眼泪痕的向上喊着。 真是千万人寻其千百度,自己探头侄儿都在井中。赶紧把原来打水的水桶放到井底,让两人依次坐在桶中上来。 “你们两个今天可真把天给捅破了。”孔承泽的心态自从见过王宪之后完全变了。 虽然外面下着雪,可是干涸的井底里可真一点不冷,孔弘绪和孔弘泰一点没冻着。 孔承泽给他俩一人一个脑瓜崩,抱着两个人就往孔府跑。他怕再晚回去一点,今天的九声钟响可真就变成真的了。 一群人还在府里挖地三尺的找两位公子,就见孔承泽从府外抱着孔弘绪和孔弘泰进了大门。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孔承泽抱着人出来了,难道是孔承泽偷偷把人抱走了?不对啊,刚刚他好像是跟咱们一起来的。 得到消息的孔彦缙也在几人的搀扶下到了近前。“永裕,这是怎么回事?”孔彦缙见孔承泽抱着两个孩子回来问道。 孔承泽说道:“父亲,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找他俩,我想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没事儿,我就在孔庙给祈福,希望他俩平安。结果在故井里发现两个侄子在求救,我就赶紧把他俩带回来了,我检查过了,没受伤,也没冻着。” 孔彦缙两行老泪止不住了,哭着问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孔弘泰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拉着我在雪里跑,掉进了一个井里,我们爬不上来,就在井里摸索着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到了孔庙了,也就正好遇见二叔了。” 孔弘绪也说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拉着弟弟跳到雪里玩的。” 孔府和孔庙虽然几乎是一体,但是还是有墙和大门隔开的。也就是说两个娃娃是通过孔府内一口干涸的井里的密道进入了孔庙。还好祖上保佑,是干涸的井,要是这种天气掉入到有水的井里,那两个孙儿就真不在了。 想到这里孔彦缙喊道:“来人,去把孔府和孔庙内除了故井之外的所有的水井都填上,以后孔府吃水都从府外运!” 第13章 丧钟九声 如此大悲大喜的情绪冲击,寒风凛冽的北风的双重作用下,衍圣公也晕倒在孔府众人面前。 孔公修请来的大夫们也派上用场了,也不辜负孔府众人听到的九声钟声。 远在京城,另一件大事让文武百官更觉得寒意笼罩全身。 从十一月开始,朱见济的课程就安排的满满的,凌晨五点起床,洗漱穿衣一个小时,吃饭一个小时。 从7点钟开始,詹事府府丞李侃和中书舍人赵昂开始监督朱见济复习昨天老师们布置的作业。 十点钟早朝散去,每天有一位尚书和一位侍郎对朱见济进行教学,一直到下午四点钟。 几次杭皇后看自己儿子这么累,都到朱祁钰面前求情,适当减少学习的时间。 “妇人之见!如今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儿子是太子,大明的储君。不先天下人一步,怎么能巩固地位,此时不要再提了。”朱祁钰毫不客气的拒绝。 景泰帝已经把太子的教育摆在第一位,为他找到了大明学问最好的一群人,容不得任何人改变。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从进入十一月以来,山东、河南、江苏、浙江、福建、广西六个行省的折子就陆续递上来了,大面积暴雪受灾。 好在之前平江侯有联合山东布政司进行预防灾害的准备,采购了一批40万石的粮食,可以极大的缓解山东、河南两地的灾害,那个叫王宪的千户功大于过,低调冷处理一下就行了,没必要深究罪责,毕竟倭国人哪里有大明百姓重要。 今年虽然粮食准备不足,但是国库充裕。各地粮仓可以先行开仓赈灾,开春之后再由安南调拨粮食到湖广,从湖广调拨粮食到受灾的地方。 每天下朝之后景泰帝都会回想自己对大明朝的贡献,陪着杭皇后到文华殿看自己的太子学习。 “皇儿今天复习的什么书?”景泰帝看到朱见济正在低声朗读书本。 “父皇,母后。儿臣正在复习《大学》,昨日胡尚书教授的: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朱见济现在虽然才十岁,但是已经开始读《大学》这种中层次的书籍了。 杭皇后听了不住的赞叹朱见济聪明,这么快就能学会:“皇儿快给你父皇讲讲这段是什么意思。” 朱见济看着朱祁钰,景泰帝点点头。 朱见济就开始说起来:“通过对万事万物的认识,研究后才能获得知识;获得知识后意念才能真诚;意念真诚后心思才能端正;心思端正后才能修养品性。。。。。。”朱见深的声音越来越低,视线越来越模糊,噗通一声就这样倒在了景泰帝和杭皇后面前。 这突发的变故让跪在地上的李侃和赵昂傻了眼,刚刚太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杭皇后一声尖叫之后也晕了过去,整个文华殿乱作一团。 景泰帝铁青着脸喊道:“慌什么!传随行的太医,再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都传过来。” “徐院判,我皇儿突然晕倒,你赶紧看一下。”朱祁钰是大明朝最精通医理的皇帝,没有之一。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所懂医理的理解范畴,忍住父亲身份的急躁,保持天子的矜持,他站在原地等待太医上前救治。 若是一个懂得现代急救的人在这里,能够给朱见济做心肺复苏,也许就能救回来。 徐彪是太医院的院判,是正统十年入职太医院。太医院里每一个现任的太医,都是朱祁钰亲自校考过的。所以朱祁钰才会对太医院的人放心,每次出行的时候都由太医院的人随行。 徐彪招呼太监宫女把朱见济抱到按榻之上,摸脉搏,跳动的几乎不可见,看脸色,正在由红润变淡变白,闻口鼻,没有任何异味,解开胸前衣服,无淤青伤痕。 徐彪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退下来招呼王扁上前来再复查。自己让随行的太监把一直温着的百年参汤拿来,皇帝出行的时候,太医院的医生都会让太监随时用火炉温着一碗百年参汤,以备急用,若是用不上则赏赐给随行人员。 王太医上前查看,同样无可奈何。只能两人先把参汤给朱见济灌下去。 百年参汤的效果极好,朱见济的脉搏开始有恢复,面色也开始好转。正当两位太医感觉要稳了,朱见济猛然翻身起来吐了一地粉红色的泡沫痰,然后四肢一软再也没有一点点声响。 整个过程朱祁钰都看在眼里,两位太医放下抢救直接跪向他的时候,他一步步的走向案榻,满脸不可置信的伸手摸朱见济的脉搏,再也感受不到跳动,身体也开始凉了下来。 霎那间朱祁钰只觉得天旋地转,从朱见济出生的画面到在王府里玩耍,到立他为太子,再牵手领他入宫在他脑海里浮现。皇儿一定是累了,先睡一会儿就好,他前几日说过,休息好了再学习的。 自己为什么不依着他,让他好好休息。心头一热,一股心血从口中喷出,景泰帝也晕倒在文华殿。 如今是刚刚下朝没多久,文臣武将还没有完全走出宫门,太子薨,皇帝皇后晕厥在文华殿的消息就随着下朝的百官扩散到整个京城。 景泰四年十一月四日,天塌了! 在百官离开皇宫之后,曹吉祥与颜敬指挥着东厂和锦衣卫的人,立刻封锁皇城的所有宫门,宫内所有人员都在岗位待命。 钟楼的钟声敲响九声,整个北京城的内九门和外七门所有城门也都关闭。如今是白天,大部分人虽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钟敲九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八月份皇宫大火也才敲五下,外城门都没有关,这次不会是皇上驾崩了吧? 五城兵马司开始校尉进行清街,已经出行的居民来不及返回住处的,都是就近到商铺或者是相熟的人家临时躲一下。 否则净街之后,锦衣卫开始巡街的时候,没有令牌的直接就会被安排吃牢饭。 内阁、尚书、侍郎、武将、勋贵这些人都没有回府,而是都在内阁房内,距离文华殿一步之遥。 他们比谁都知道的早,能进内阁房的人都是位极人臣的。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先一步离开,万一被诬陷一个有异心,皇帝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九族消消乐。 陈循是首辅,看着内阁房内面面相觑的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太子昨天还好好的,上午胡濙给念的《大学》,下午商辂给讲的《论语》,刚刚他们还在讨论太子这几天进步的非常快,这才没半刻钟,太子就薨了? 文华殿里传出来的哭声可不是能造假出来的,如今锦衣卫和东厂把文华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孙继宗则冷眼的看着眼前的这群文官,心里暗自叫爽,死了好,死了朱见深还能继续做太子。 胡濙作为老资格率先打破了沉默:“接下来会是我礼部最忙的时候,等确切的旨意下来,其它一些朝事就不要往礼部这边送了。” 高谷立刻附和道:“胡部堂,我跟你一起,礼部工部不分家。”高谷想立刻离开这个漩涡,太子薨,需要工部给建造陵寝,其它的帝王一般都是继位之后都立刻建造,唯独这位,继位四年都觉得自己还年轻,陵寝的事情不用着急,这下好了,太子先死了。可胡濙接下来的话立刻让高谷跳出去的心又被拉了回来。 “我打算写折子重新奏请陛下复立沂王为太子。”胡濙直接抛出王炸。 一众人皆惊,侧目看着胡濙,心说这个哥们要疯啊! “瞅我作甚?如今天灾之下不就是因为不遵循礼法造成的么?天做警示,太子薨。。。。。。”话还没说完,杨善立刻上前捂住胡濙的嘴,把他拖到了一旁。 又是一阵沉寂,吏部尚书王文转头对着会昌伯孙继宗说道:“要不报请上圣皇太后出来主事?” 一群人又看向孙继宗,孙继宗压了一口茶,说道:“皇太后年事已高,不愿意参与朝政之事。”直接把这条给堵住了,他可是记得清楚,离京之前额外交代过,天灾人祸之后千万要稳住,不要出头。原本他还不信,京城下了两天的雪,可其它地方是一直下了四天,妥妥的天灾,如今太子薨,不就是人祸么? 只要上圣皇太后在,孙家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自己根本不需要跳出做什么。这真冷,还是宪儿给做的房间好,透光明亮还温暖。 几位看孙继宗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心说没戏了。这还不知道要在宫中困多久。 这时,司礼监的萧敬进入内阁房带来旨意。“陛下宣户部尚书陈循,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仪铭,吏部尚书王文,兵部左侍郎商辂,武清伯石亨,昭武伯曹钦,会昌伯孙继宗,抚宁伯朱永,定襄伯郭登入文华殿议事。” 被点到的几人领旨之后随着小太监萧敬去往文华殿,剩下的几人心中若有所思,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但很快也都释怀了,因为他们都看着在窗边望着屋外大雪的于谦于少保。 此时天地间没有比于少保更落寞的人了,他力挽狂澜挡住也先和英宗,力排众议捧景泰帝上位,如今被各种排挤和嫉妒,兵部是第一个双尚书的部门,紧接着是吏部,再紧接着是户部,如今在做的都是不受皇帝陛下器重的六部尚书。 “真是天意啊!真是天意啊!人力不可为啊!”随着于少保的呼喊,内阁房内又陷入死寂。如今的这道诏书,成为了景泰帝和朝臣割裂的一把刀,把原本就不稳定的朝臣关系彻底给撕裂开来。 慈庆宫承华殿,自从王宪把承华殿盖好之后,孙若微和朱见深一直居住在这里,整个生活过程就是一个惬意。直到这几天下雪,才更加感受到什么叫做温暖。 透过水晶玻璃可以看到屋外的雪飘下,屋内的人却只需要穿单衣就可以,往年冬天的时候都是穿着貂皮大氅抱着暖炉,冷的冻脚。 孙若微年纪大了,早醒之后会在上午补觉,可今天却被哭声给惊醒。“万贞儿,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哭声?” 万贞儿刚出门,就又传来九声钟响。孙太后心中一惊,这到底是谁薨了? “回禀上圣皇太后,刚刚问过东厂的小太监,刚刚太子在文华殿薨了。”万贞儿努力压制住兴奋的心态。她发现,若是太子薨了,自己照顾的这位沂王,还是有可能成为新太子。 孙若微听了之后陷入沉思,真是天意啊!你想尽一切办法办法要害我孙儿,如今你儿子却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只有这一个儿子,哈哈哈天意。 想到王宪走时候的叮嘱,不要急,让子弹飞一会儿。孙太后又压下了打算复出的心思。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表演,如今天灾人祸看你如何应对。 原本自己还打算把崇质殿里的朱祁镇给重新弄出来与朱祁钰打擂台,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重新立太子的场景。 孙太后不知道的是,诸位太医经过多方面检查是寒热症齐发,劳累致死的朱见济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常死亡,一切都源自于那只让王宪跑了一晚上厕所的螃蟹。有一种人会对带壳的东西过敏,有可能是吃,也有可能是划破身体进入血液的过敏。原本这种过敏不会致命,多次之后就会免疫,而就是无巧不成书,各种药物的加持,成为引发心脏衰竭的诱因。唯一知道那天发生什么事情的太监,被炼制成了舍利子,进出宫记录因为机缘巧合被删除,一切都发生的没有能够追查的痕迹,朱见济的死亡也就成为了突发事件。 看着依旧在熟睡中的朱见深,孙太后目光里透出无限的慈爱,乖孙子奶奶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一切都等着你登上皇位,闯祸精王宪,外祖母没有办法给你真正的身份,只能宠溺着你。 第14章 孙府的新产业 景泰帝颓废的坐在宝座上,完全没有早朝上朝时候的精气神。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打击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比拟的。 旁边一群臣子们站在旁边,都没有人说话,就等皇帝问什么,才回答什么。上头这位刚死了儿子,指不定哪句话说错了就犯了忌讳。 “礼部,拿出个章程来,按皇太子规格下葬,工部在京郊选定一块风水宝地,督造陵寝。”景泰帝虚弱的声音安排当前最重要的两件事。 “臣遵旨。”胡濙应答道。 景泰帝等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有宣工部尚书,所以工部没有人回答。 “召见你们来是为了让你们安心,这点风浪算什么?也先到城下我都挺过来了。各地的救灾不能停,黄河治理不能停。”景泰帝故作坚强的说道。 “臣遵旨。”几位同时回答道。 “你们就没什么要说的么?”面对着站在自己面前全都沉默不语的臣子们,景泰帝问道。 “陛下节哀,保重龙体。”几位又同样的说道。心说。你让我们说啥,你死了儿子,为了江山社稷,应该广纳后宫,多生孩子?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景泰帝有点咆哮。 “陛下,前些日子定下的后宫人选已经交给两位太后审议了,不如冲冲喜把名单早点定下来?”胡濙硬着头皮禀报道。 “准了。” “陛下,京城的戒严是不是要解除?” “准了。稍后会有旨意下达,诸位也回府休息吧,朕乏了。”景泰帝摆手示意都退下。 “臣,告退。”一群人赶紧离开文华殿,太压抑了。 看着众人下去,景泰帝长叹一口气:“陈大伴,曹吉祥,拟旨,东宫现有署官太监宫女一律削职为民,押入诏狱等待太子陵建好之后,世代守陵。” “再拟旨,太子薨,陵墓按皇太子级别建造,大赦天下,非不赦罪的都罪减一等。”景泰帝要先下手,太子不在了,难免会有朝臣说三道四。自己先大赦天下,堵住悠悠众口。 “再拟旨,这几日大雪封门,体谅诸位臣公出行不易,暂时休朝,只保留每五日大朝会。”再把朝会取消掉,这样短期就不会有人来劝再立太子的事儿了,要是这样谁还不识相,就休怪自己不客气。 三道诏书很快被司礼监拟好之后发放到内阁,虽然有些不合理,如今这个时候没人会当场反驳,这时候简直就是在触霉头。虽然不合理,但是这些事情又没有对官员的利益产生消减,反而有些在狱中的亲戚还能被放出来。至于太子东宫的官员,没死就已经不错了,只是被发配守陵。 “高阁老?麻烦你们工部和钦天监的人走一趟?早早把位置定下来。”陈循拿着诏书看完之后对高谷安排道。 “陈首辅,位置已经定好了。西山南40里的皇庄,西接燕山山脉,形成西北靠山,东南临水,面对华北平原之格局。皇庄内苍松翠柏、四季常青,兼天地之瑞气,风阜丰衍,林茂草郁,聚气藏风,为亡灵建造安息圣地。不过陵寝建造好之后需要给那里改个名字。”高谷直接就把早已经确定好的地方给说了出来。 “这是?早就确定下来了?”陈循不可思议的看着高谷,这上午太子薨了,下午就确定了?你小子怕是提前知道内幕吧? “陈首辅!每位新皇登基,太子确定,工部和钦天监就已经开始在京畿周边寻访龙穴,莫说太子的已经确定下来了,就连陛下的都已经选好地方了,就等开工了。您要不要听一下在哪?”高谷对于没能进入核心圈子,就有些火气,更带有一丝埋怨。“建太子陵寝需要银元二十万,这里是蒯员外郎绘制的图样,金尚书这几天身体不佳,我就直接给您了,反正户部你也是尚书。” 说罢,早已经准备好的奏折和图纸递给了陈循。接下来就等钱到账了,工部才会开工干活,如今寒冬腊月根本就不能进行施工,好在天气冷,尸体也不会出问题。 陈循看着这些账单,就有些头疼。他一直是礼部任职一步一步走上来,从景泰二年与金濂同时任户部尚书,干活的也都是金濂,金濂在操办完货币改制之后就彻底摆烂不干,户部的工作全压在自己身上。 “高阁老,钱的事儿陛下就应允了。您还是拿着这些去金尚书府上跟他去交接一下,朝堂上这么多事儿,也都需要我忙,金尚书会体谅的。”陈循一招太极拳把工作又推了回去。 事到如今,高谷把东西收到怀里,向屋内的几人拱手,就奔着金濂府上去了。 “俞尚书,刑部这边把符合大赦的名单拟定一份,对了你族弟的辞呈交到老夫这里来了,这事儿你可知道?”陈循把一份奏折推到俞士悦面前。 俞士悦打开奏折一看,是吏部左侍郎俞山的,说是族弟,其实也没那么近。俞士悦是苏州俞家,而吏部左侍郎俞山和兵部右侍郎俞纲是嘉兴俞家,他俩是妥妥的亲属且同时入潜府从而被提拔。 “这个确实不知,积之既然想致仕,必定有自己的想法。此前也多次婉拒尚书一职,他是想回江南开一家书院。”说完还瞅了吏部尚书王直一眼。 陈循听了直翻白眼,真是向着一家人说胡话,明明就是怕走了何文渊的老路,被景泰帝推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上跟王直打擂台。你们三个人一家子,不是尚书就是侍郎,还怕个老头子王直? 俞士悦也明白陈循的心思,你是阁老你不主动出面当然不怕,你也不看看王直手下的马仔都有谁?那是林聪和叶盛,战斗力强的一批,抓住就往死里搞。你敢上书说杨洪和孙镗不和么?你敢在王振当权的时候参王振么?他俩就敢。左都御史陈镒不是他俩顶头上司么?上个月还不是被这俩给参下去了,要不是陈镒推动币制改革有点功劳,下狱都有可能。 “名单平时刑部都有统计,抄录一份再交由内阁和司礼监审核一遍就好。”其实明朝的官员执行力是非常好的,很多平时的突发状况都是有预案。 “于尚书,武清伯那边你去沟通,解除京城警戒,恢复日常的状态。免得久了生事端。”陈循又把城防的事情交给于谦。 “陈首辅,在下有一言,如今京城的粮食已经由一银元四石涨到了一银元三石,这个状态可不能再持续下去了。”于谦领命之后又说出最近粮价的问题。 “哎,于少保就负责好兵部的事情,粮价的事情自然我户部责无旁贷。”陈循心中略有不满,但是依旧平和的说道。如今不是景泰三年的时候,你于谦已经不是兵权独握的那个时候。管好你自己的烂摊子,别的部门的事情自然有人负责。 于谦也听出来陈循的意思,自己伸手太长了,多事。他能不着急么?京营可是有十几万人,虽然有粮俸,但是缺少的部分还是需要在市面上用银元采购的,若是大雪再持续几天,朝廷不放粮食,一银元一石的价格都可能出现。这都能赶上王记米铺里的安南香米的价格了,不过虽然这一个月米价一直有涨,但是王记米铺里的安南香米却始终是一银元一袋。 孙府。 孙继宗、孙显宗、孙绍宗、孙续宗兄弟四人围坐在炉子边上吃火锅,这种吃法根据王宪说的是改进蒙古人吃饭的习俗,结合汉家文化的集大成。 牛羊肉、菘菜、萝卜、荠菜、菌子、河鲜、海鲜都能下到火锅中,适合冬天围坐在一起吃。 “今年冬天这个雪怕是停不了,我府上小辈们都外出了,就只能咱们兄弟四人凑一桌吃个家宴。”孙继宗让孙伯给都倒上酒。 “大哥,你要说能天天来你家蹭这火锅吃,我天天都来。”孙显宗跟他的名字一样,总是显摆。 “这酒真不错,是不是铺子里那个限量的30年陈酿?”孙续宗更在意这琥珀色的黄酒。 “王宪那小子的,去山东之前在府里留了一些,各府都有,今天刚好够三十年可以起窖,一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带着。”孙继宗说道。 四人说到王宪,又是一阵沉默。 “大哥,宪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么?”孙绍宗忧心的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迟早会知道的。现在也只能拖一天是一天,那孩子太聪明了,也太能惹事了。”孙继宗更愁。 “那沂王的事儿要不要咱们推一把?”孙显宗问。 “朝堂上谁都可以提复立太子的事儿,就我孙家的人不行。都约束一下自己家的人,今天约你们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从今天起,对府上的所有人进行一次筛查,有作奸犯科的一律逐出族,有人命的移交应天府处刑,哪怕是嫡系也必须处置,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心慈手软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另外你们三人府里的盐、矿生意全部停掉,清查府上的田产,来历不明的一律清退。所有损失的部分从我府上给补,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咱们妹子的意思。”孙继宗视线扫过几人,又说道:“这件事必须快办,半个月后大赦天下的诏书会颁布,有犯案子的在这期间抓紧判,罪名减一级之后也不至于多重。若是这之后谁被我府上派出去的人查到,直接家法处以极刑。” “大哥?这是?”孙绍宗有些心虚,他私自占的官田可不少,不仅仅是他,孙显宗则是利用身份走私盐和铁矿,而孙绪宗则是开矿。 “你们几家的买卖王宪都给我说过,不赚钱还得罪人,还在朝廷立靶子,完全没有必要。官田全部清退,找人去顶罪,自家的田产全部往西山方向更换。走私盐铁、开矿是掉脑袋的,悄悄停了,人员全部收回来,安排在西山的庄园内,年后会有一项新买卖,每家占一成,王宪占五成,太后妹子占一成,收入最少是现在各家的买卖的十倍利润。”孙继宗把王宪离京之前跟自己说的计划都说了一遍,实施的程度要看在山东的进度,若山东执行顺利,则是年入四五十万银元的买卖,若是不顺利,则只有一半。 “冬天吃青菜瓜果?还有这神仙技能?”孙绍宗惊诧道。 见弟弟们不信,孙继宗一指桌上的菘菜说道:“你们府上可有比这个还新鲜的菘菜?这是在我房间里种出来的。” 刚刚都只吃着爽了,完全忘记了现在是冬季,家里储存的白菜可不是这么小的,这明明就是白菜苗嘛!萝卜也是嫩的! “这菜,怕是宫里现在也吃不到吧?”孙显宗惊讶道。 “宫里只有妹子那里能吃到,现在能种出菜的地方只有承华殿、我府上、王宪的宅院,不过产量都不多,等明年找到扩大生产的办法,整个京城冬天的蔬菜都要靠咱们家供应,你筷子上夹的那一口,我就收一个银角。”孙继宗考察过市场,如今十一月,市面上的青菜只有菠菜一银角一斤,芥菜2银角一斤,荠菜3银角一斤,白菜1银角二斤,韭菜2银角一斤,萝卜1银角二斤。冬天里的一把青菜可是能五六十斤的米。 关键是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京城目前供应给宫里的青菜是皇家暖房里种的,皇帝、皇后、皇太后一个月才有四顿青菜,其余人等一概没有。 “那种地的回来可以种地,我挖矿的那些劳力,也不会种地啊,走私矿产的也只会出大力。”对于自己的些手下有什么本事孙显宗和孙续宗是有数的。 “为啥让你们都往西山靠?换取西山周边的地,那边可以开采煤矿,这东西不是铜铁,不会被皇上所忌惮。”孙继宗说道。 “煤?那玩意虽然能烧能取暖,但是有毒啊,一不小心就莫名其妙的的给毒死了,去年我矿上就有烧这个取暖的,结果好几十人就这么没了。”孙显宗有些心悸道。 “王宪有能够祛毒的办法,这个买卖是普惠全民的买卖,能烧煤取暖之后,京城周边就不用看着山上光秃秃的了,也不会冻死那么多人。事情就这么定下,吃完饭你们就立刻回府安排这些事情。” “好的大哥。”几人都应下。 第15章 恶妇杀夫案 曲阜这边的雪已经下了整整六天,所有人都被这大雪给吓到了,因为已经有好几个村长上报村里冻死人。 村和城里的区别是,各扫自家雪,但是由于前段时间孔家三令五申,村里会派人每隔两天巡视一下情况。 如今寒冬零下二十度,又下着大雪。谁家炊烟断了,就意味着凉透了。而这种情况一般是家里储备的柴火不足,男人冒着雪外出找柴火,风雪迷路一去不回,家里的老婆孩子被冻死在屋里。 知县孔?这几天是这几天曲阜最忙的人,因为涉及到命案,所有的信息都要进行反复核查,教化之地因为天灾死这么多人,自己也真是倒了血霉。 今天又接到朝廷的邸报,太子薨了,各地要把刑犯的名单复核一下报给省布政司,要的非常急。 “大人,莫不是朝廷要大赦了?往年不都是冬至之前报么就可以,这足足提前了一旬。”周师爷问道。山东这边距离京城近,一般是提前报给布政司,布政司在冬至前两天交给刑部和大理寺,这一年的事儿就算是完了。 “还有什么可交的,今年咱们算是现眼了。一个恶妇杀夫案,十不赦之一,今年的考评得是中。”孔?有些愤恨,自己明明家门口做官,优秀了半辈子,结果这到如今出了一桩杀夫案。 “大人,若是此案被推翻,不就没事儿了?”周师爷笑道。 “说的到轻巧,独门独院,田间耕作,吃了恶妇送来的饭就毒发身亡。周边又没有邻里冲突,这怎么脱罪?”孔?也想过,但是人死了总要有人顶罪,没有原由的只能是恶妇。 “小人听说,城里来了一位锦衣卫千户。说不定就有些门路。”周师爷给孔?指了一条路。 孔?听自己老爹说过这位年纪轻轻的王千户,是有大背景的。自己若是再得一年考核优,明年卸任就可以由朝廷建设一座功德牌坊,自己这十二年知县就算是圆满了。 “备轿,取一方尼山砚、一枚楷雕如意,去拜访这位王千户。”孔?安排道。 楷雕如意是孔府的特产,是用孔林之中的楷木精雕而成。不名贵,但是极为稀少。在孔林里砍当年自贡为孔子奔丧时栽下的树,这可是需要衍圣公点头才可以的。 尼山砚则是孔子出生地的石头制成的砚,褐黄色遍布黑色的松花纹路,纹理精致,雕琢成花纹造型,既实用又可以把玩,是曲阜特产之一。 在一群轿夫十分不愿意的状态下,孔?带着礼物到城外的山庄去拜访王宪。 没有路灯,没有指示牌,没有导航,顶风冒雪原本两刻钟的道路,一行人足足走了有半个时辰。 进门的时候王宪正在和王启年、孔公恂一起吃火锅。孔公恂见是孔?,忙起身问好,倒不是他是知县,而是他辈分太高了,比自己高两辈。 王宪和王启年自然不受这个约束,王宪是正五品千户,王启年是正五品百户,官职比面前这个孔?(正七品)高不是一点半点。 孔?赶忙给王宪和王启年行礼,说道:“家父说,王千户对曲阜救灾做出了巨大贡献,下官在此次冬至的汇报公文上一定多些笔墨写下大人的功劳。”一上来就是一堆彩虹屁。 王宪听孔公恂说过孔?的老爹就是那个族老。这冒着风雪来肯定是有事儿所求。这种天气也不好撵人,当下说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我们在研究一种新的吃食,适合冬天下雪吃,给孔大人添双筷子。余下的人安排到前院再给添一桌,都暖和一下。” 前院里安排的是庄子上的两户人家在吃火锅,只不过火锅里肉食居多,也没有像主桌这么多青菜。即使这样,这也是过年普通人都吃不上的丰盛。 孔?先把礼物交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恭敬的说道:“第一次到府上,带了点本地的特产,希望大人您能收下,一柄木如意,一方本地砚。” 孔公恂这方面是行家,转身拿起来看了两眼就知道这两件东西不简单,朝着王宪比了个三的手势。 王宪知道,这两个东西最少值300银元。心中也就有了大概的了解,问道:“孔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开口好了。” 见王宪开门见山,孔?也就不藏着掖着,拿出一份状纸和供词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半年前我曲阜辖区内发生了一起影响极其恶劣的杀夫案,下官虽然经过调查,暂时羁押了唯一的嫌犯,可是嫌犯一直说是冤枉的,又找不到合理的证据,现如今临近冬至,所有的命案都要上报,下官认为此案有疑所以来求助于千户。” 王宪听了以后也有点懵,真以为我是包青天啊,下到民间来体察民情,查看冤狱,可人家找上门来了先试试,于是看旁边王启年,王启年见王宪看自己,则伸手把状纸接了过来。 原来是尼山山下的一户山民,男人姓臧名大,女的臧戚氏,夫妻两人在尼山有一片山地,于是就在山地旁搭建了木屋每日男耕女织。七月初,臧大上山砍柴,臧戚氏在家中煮了饭给山上的丈夫送饭,途经一半的时候被野蜂蛰到,她就把饭放在地头阴凉处,因为离家不远就先回家处理了一下,又返回地头带着饭送给其丈夫,臧大吃完饭后腹痛致死。仵作检查后系中毒而死,周边只有他们一家居住,平时也无人来往,所以断定是恶妇杀夫。 王启年把供词和审讯记录都念了一遍,王宪听明白了。原来在周边乡里的供词中都说夫妻恩爱,也没有什么出轨花边新闻,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什么欠债,人家小两口吃喝穿不愁,有房又有田,新婚乐无边,这臧戚氏完全没有杀人的理由。 可案发时又没有第三个人出现在现场,而且确确实实是臧大喝了鱼汤之后不久就毒发身亡。 “确实如此,开春郊游,我与同窗去尼山采茶,还在他家讨过水喝。这家人为人和善,这个臧戚氏也是普通村妇样貌,性格也不错,不会有什么桃色情杀一类的,家中虽然有田有地但是也不是富裕之家,无富余钱财,也不值当谋财。”孔公恂听了之后说自己与这家人有过一面之缘。 孔?听了也说道:“谁说不是呢,臧戚氏喊冤,我们调查来调查去根本就找不到第二个嫌疑人,这案子若是她做的,那么恶妇杀夫的名头则拿不掉了。可这也极大的可能是冤案。” 王宪却没有问案情的事情,问孔公恂:“你们踏青的时候路过?那里景色很好?” “尼山八景五老峰、鲁源林、智源溪、坤灵洞、观川亭、中和壑、文德林、白云洞。其中去智源溪和坤灵洞,那户人家是必经之路,那边有一片花海,夏天的时候荆花开满河溪,甚是壮观。” 王宪好像记起前世的东西来,问道“宗文,你确定那里是荆花林么?” “当然,我还在那边买过几个臧大用荆条编织的箩筐,用来装书籍。”孔公恂十分肯定。 王宪点点头,荆花是山东河北辽宁三省分布的植物,荆条蜜是四大蜂蜜之一。 “人,确实不是臧戚氏杀的,也仅仅是有关联。”王宪说道。 孔?惊叹道:“王千户有线索了?”可他明明听的那个口气是破案了。 “不是有线索,而是确定破案了。这个是臧大的家,沿河沿路两边是荆花林,他家很可能养的蜜蜂,臧戚氏在送午饭的路上,发现有野蜂在抢自家养的蜜蜂的蜂蜜,所以她把送的饭放在荆花林下,追打野蜂,这期间,风将荆花的花瓣和花粉吹到了瓦罐当中的鱼汤之中。”王宪一点点的分析道。 “王千户果然神机妙算,这臧大家的确养的蜜蜂。”孔?是去过臧大家的,养蜜蜂的事情因为和案情无关也就没有写在审讯记录上。 “对于一般人家来说,蜂蜜是重要的收入来源,这也是为啥臧大一家能在山中居住的原因。每年的四月到九月都是各种花期,而这野蜂是必须要打死的,所以臧戚氏就把这野蜂都打死了,自己也被野蜂蛰到,而这野蜂蛰到的伤口需要用醋处理,臧戚氏就返回家中找醋,这期间应该有不少的花瓣和花粉落入鱼汤之中,而这花粉和花瓣就是臧大中毒的原因。”王宪很确定的说道。 “荆花有毒?”孔公恂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可是把花摘下来放在嘴里嘬里面的花粉吃。 “有毒,但是正常情况下人吃一点点,没什么大碍,最多拉肚子而已,但是混到鱼汤里不行,尤其是七八月份荆花开的最旺盛的时候,荆花落到鱼汤之中,一路摇晃的混匀一直到臧大喝下,足够产生致死的毒素了,中毒症状应该与吃了砒霜一样。”王宪是看本草纲目中看到过这个例子,虽然几率不高,但是能记载在书上,那么就绝对发生过。 “哎呀,王千户果然是不一般,我们前后去过尼山三次,盘问了好多人,都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仵作验尸的时候说过,是类似于砒霜中毒。可曲阜各药店的砒霜是严格实名售卖的,而且一次只能买一丁点最多够毒几只老鼠,这臧戚氏家里就没买过砒霜,这也是我们所追查的疑点之一。大人如此一解释,整个案情就豁然开朗,臧戚氏一天的行程跟她所说的就完全对照上了,幸好大人英明神武,才使得冤屈得申啊。”孔?又是对着王宪一阵夸。 王宪厚着脸皮接受这夸奖,却见孔?起身行礼要走,问道:“孔大人这是要走?” “多亏王千户指点,我这才没有将案子审成冤案,如今那臧戚氏已经在牢中关了四个月,得赶紧放出来,还她一个清白。”其实他是怕臧戚氏熬不住这个冬天,万一死在狱中,自己这个功德牌坊就泡汤了。 “孔大人果然爱民如子啊,对了。我有个不情之请,既然错关了四个月,那么衙门这里也是断了人家四个月的生计,这天寒地冻的,人放回去怕是要遭,孔大人要以衙门的名义给与一定的补偿,现在城中修养一段时间,同时还要贴布告,把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治下所有人,免得以后再发生类似的命案,给那臧戚氏以活下去的勇气,要不你这边刚给伸冤,出狱之后她就跳井死了,你这不要被家乡百姓戳脊梁骨?”王宪把整个事情的收尾工作都给说明白了。 孔?一拍脑门,赶紧再次给王宪行礼,这次他可真是发自内心的行礼。这样虽然衙门花点钱,但是顾全了整个所有人的利益,民间的人会说他孔大人为官公正稳妥,臧戚氏也不会怨恨这四个月的牢狱,自己的前途也保住了。再把整个事件说清楚报到布政司,这就是妥妥的政绩。 “还是王千户考虑周到,下官告辞,先把这个事情赶紧处理妥当,随后再来山庄感谢。”孔?赶紧招呼师爷和轿夫返回县衙。 曲阜县衙,进入县衙当中左拐是监狱,分为 死牢、女牢、外监、内狱四部分,平时是由狱卒进行看守。 “赶紧去,把李典史叫到女囚这边来。”孔?进了县衙大门就对师爷安排道。 “大人不升堂么?”周师爷问道。 “这大雪天的升堂也没人看,这个事情赶紧处理完。咱们牢狱也就清空的差不多了,赶紧把人送走,她在牢里多待一会儿,我的功德牌坊就有可能不保。”孔?现在比谁都急。 女牢里只关了这么一位臧戚氏,这是别的县衙不能比的,曲阜是三权分立的地方,衍圣公、族长、知县三权,一般作奸犯科的都会以家丑不可外扬,在族内内部处理而不会闹到县衙,这也是为啥他能连续十一年考评上的原因之一。 臧戚氏双目无神的盯着牢狱牢门,整个身子蜷缩在茅草里。如今已经下雪了,过了年之后自己就会被问斩。可自己冤枉啊,想到会被族人唾弃,死后没有人给收尸,她就心如死灰。 自己还年轻,好不容易与臧大过了一年好日子,就被关在了这里。 这时她听见牢门打开了,进来的人他见过,是县衙的孔老爷和李典史。 她用尽力气爬到牢门边上,沙哑的声音喊道:“大人,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杀我丈夫,真的没有。”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孔?一看,心终于放下了。没冻死,能说话,还会喊冤,自己的功德牌坊定了。 他招呼狱卒给打开牢门,两个老妈子进去把臧戚氏搀扶出来跪在孔?面前。 孔?清清嗓子说道:“臧戚氏,经过本官多次走访查询,又报请京城锦衣卫王大人,经过细致排查,现已查明,你并非是毒死你丈夫的凶手,今天来是告诉你,你被释放了。这四个月的牢狱生活和受刑,你可埋怨本官?” 臧戚氏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些,原本低声的哭泣变成一声长长的“啊!!!” 过了一会儿,臧戚氏终于平静下来,赶忙给两位老爷磕头,“感谢青天大老爷为民妇洗脱冤屈,民妇怎么可能会怨恨两位青天大老爷呢,回去一定给两位大人,再加上那位王大人立长生排位,每天三炷香。” “好了,立长生牌位倒是不用了。一会儿两位老妈子带你去洗漱一下,跳个火盆出狱。为弥补这几个月的牢狱之苦,本官已经在县衙给你安排了一个临时住所,等到年后你身体恢复过来再回家,你的案子很特殊,衙门会张榜给你澄清冤屈,说明案情的。” 第16章 去任城卫,找负心汉 “孔大人,一个村妇,放出去就好了。这个还要给补偿是不是就有点过了?”李典史有些疑问。 “我年后就卸任了,安稳的在曲阜做个富家翁,也是我任期十二年来最后能做的事儿。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种天气放她回去,等于害了她。本来就很可怜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再者说了,这个案子可是锦衣卫过手的,万一哪天王千户想起来,也结个善缘,花不了几个钱。”孔?耐心的给李典史讲道。他退下去之后还会在族里任职,以后还会跟县衙的人打交道,这个时候点拨李典史几句,反而对自己有利。 “那这位王千户?”李典史是想结交一下京城来的锦衣卫千户。孔?是非正常的七品官员,他是举人出身,由族内推选出来的知县,升无可升。自己则是不入流的佐官,是吏的天花板,但是没意外永远摸不到九品。 “你就不要有那种天真的想法,正五品千户,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不过他跟孔公恂关系非常不错,如今孔公恂已经是举人,做官也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这个你还可以有操作空间。”孔?打消了李典史的幻想,给指明了一条捷径。 山庄之内。 “宗文,你不回去参加殿试了啊?”王宪觉得可惜,龙门都已经跨进去了,这哥们硬是退回来了。 “忠孝难两全,我还是尽忠为好。无非几年后再考嘛,也不是考不过。”孔公恂很轻松的说道。 这点王宪不得不服,考试什么的是他最怕的。要不是武警体工队是退役后特招进国博,他压根就考不上编制。 “可能未必是你们俩想的那样,皇上很可能下旨特招宗文入京。”王启年突然说道。 “为啥?这考试还有强行召回的?”王宪有些疑问。 “少爷啊,你真是小瞧了咱们这位宗文,这位可是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位参加殿试的孔子直系子孙。就冲这一点,皇帝怎么也得给他安排一个进士。当做除了衍圣公之外另一个读书人的标杆,如今出身尊贵,科举成功,孝顺。二十四孝得加一笑。”王启年对着孔公恂挤眉弄眼。 孔公恂听了直翻白眼,王启年太可恶了,挖苦人到极致了。 “别给我提二十四孝,那简直是二十四起刑事案件。古人为了造势上位、当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王宪直接说道,可又想到好像不太对劲,对着孔公恂说“你不爱听我也说了。甚至包括孔子的那几个弟子的事迹都是假的。” 孔公恂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继续烫菜吃。他何尝不知道,他是孔家读书的另类,不仅读万卷书,还行千里路,挖数丈土,劫尺宽路。早就觉得这些内容有些扯淡了,不过身为孔家人不能直接推翻祖上的一些传说而已。 “这几天母亲的身体不见好转,怕是熬不过这个年了。我这空有一身本领,毫无办法,只能看着母亲渐渐消瘦下去。”孔公恂眼圈有些微红。 “不要这么悲观,奇迹总是有的。你能守护在母亲身边,老太太就很满意了。”王宪安慰道,马上又岔开话题。“这雪下的真久,开始总以为是粮食会有问题,没想到先熬不住的是柴火。” “咱们处理承华殿的木炭时候的方法能不能改进?”王启年问。 “你是说木炭调和?这个买卖年后就会开,今年已经来不及了。有更好的材料,而且制作出来很便宜,效果要比烧柴划算,以后再也不用看光秃秃的山了。”王宪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怨念就是四处光秃秃。 “今天不是跟你说过么?尼山那里风景不错,咱们可以去登高望远。”孔公恂把刚刚说的尼山又重新拉出来。王宪说的山上光秃秃孔公恂也无力反驳,相对的只有这种比较有名的山或者有主的山,才会有树留下。 “今年这场大雪也耽误我回京过冬咯。”此时屋外的雪已经停了。 王启年见雪停了,赶紧招呼人到院里扫雪,这六天下的雪估计有接近一丈,要不是每天不停地向外除雪,小院的雪会和院墙一样高,而小院是坐落在南池边缘地势较高的地方,雪从院墙开口的地方可以直接推入湖中。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王宪不禁想起前世的教员的诗句来,他可不敢说全部,明朝也是有文字狱的。 “老王,去让人把咱们马车的雪橇板装上,试试咱们的滑雪车,要是再有两条猎犬就好了,这种下雪天去逮个兔子一定很有趣。” 王启年应声下去了,他也想试试工部和司礼监的工艺如何,之前只是在草地上试过,改进了几次。 整个天都放晴了,这几天下来,整个沂河都冻到河床底部,南池外连着一条小河一直到沂河,沂河向下20里则是汇入泗河,并到达古九州之一的兖州城。 山东的河道两边都栽有柳树,如此一来河道变成的冰路比陆地上的道路还具有导向性。 王启年驾着马车,王宪和孔公恂则在车厢内,一路就沿着沂河到达了兖州府。 “这车真顺,比在陆地上行驶起来更快更稳。”王启年不由的赞叹。 “其实还可以简单的,把马匹换成五六条狗,车厢换成座位,拉着更快更方便。”孔公恂说道。他在关外的时候见过当地土着这么干过,中原很少,第一就是狗的品种不相同,再就是一般的家庭里也养不起这么多狗,第三就是下雪的地方积雪不会太久,拉车用的时间太少。 “宗文,你现在其实应该去趟关外,为表孝心去长白山刨个千年人参回来。”王宪一听就知道孔公恂去关外肯定是去刨参了,如今关外有名的东西也就是貂皮鹿茸人参。 原本王宪南下的时候还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所有的城市都是沿河而建,即使没有河,也会开通渠道引河水入城周边,每隔一段距离就建有渠闸,渠闸旁边就是湖,用来往中间这一段河道当中补充水。 沂河和泗河的交汇处的镇子叫做金口镇,这里有兖州八景之一的金口秋波。 金口镇这里建设有金口坝,用巨石砌筑而成,两块巨石之间浇灌铁水连接在一起,金口(扣)之名由此而来,金口坝横跨泗河,宛如长虹卧波。每当秋夏之交,清波如镜,绿柳成荫。犹如画境一般,金口秋波由此而来。 同时金口坝将抬高的水位引入府河,成为兖州府的护城河。 “兖州府离曲阜县这么近啊,咱们才走了半个时辰。”王宪不禁感慨,这才有后世那种城和城的感觉。 “在冰面上走确实比平时要节约一半的时间,没有太绕路,而且路上只有咱们一辆车。”孔公恂回想了一下平时自己的路程,一般要一个时辰。 今天正好是金口镇大集的日子,由于上午停了雪,下午四周的人都出来买卖东西,已经在家困了六天了。商家也趁着天气好,赶紧把存货都摆出来,趁机会卖个高价。 王宪的马车也只能行驶到这里,因为再往前就是城镇道路不如在冰面上行驶的安全。王启年刚刚也看过了,兖州府河因为有地下温泉冒出的缘故,冻的并不是很结实,安全期间还是不在护城河上行驶了。 一辆两匹马拉的怪异马车就驶入了金口镇,周边的居民指指点点,从来没见过这么壮的马,这么大的车厢还没有轮子。 先找到镇子上的客栈,把马车暂时停放在客栈后院,王宪就让孔公恂领着他和老王逛集市。 金口大集入口是由良家子设卡检查的,可这良家子也不傻,看到一位领头的头顶嵌玉东坡巾,身着穿青色直衫襕袍,系单挞尾革带,袖口绣有练雀纹饰,身后披一件乌黑的貂皮披风。这妥妥的是一名有钱的举人老爷。他旁边的那位少年着黑色绸缎长裤,上身亮银色绸缎的便衣,绣的白色云纹,也披着一件貂皮披风,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最后一个胖子则是一身貂皮大氅,人整个裹在里面好似一头熊,唯一露在外面的是绣纹乌皮皂靴,这是官员才能穿的靴子。 见到三位要入集市,良家子马上松开红绳,把封住的路让开。王启年见人这么识趣,知道王宪定下的规矩,直接甩了一个银角过去。 这可把这几位良家子高兴的,原本他们吃喝不愁,对于这种天气下的义务劳动看门,颇有微词。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好收钱,如今这几位爷,一出手就是一个银角。够哥几个在兖州府的酒楼吃顿好的。 迈步进集市,王宪就看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一个老汉缩在一边,旁边有一条细狗叼着个荆条篮子,上面蒙着一层麻布,里面不时的有奶狗的叫声传出。 王宪走上前去,轻轻用手掀开蒙在荆条篮子上面的布,果然里面有三只小奶狗,再瞅瞅叼篮子的母狗,一点都没有动。 这狗真的不错,王宪动心了。当即问道:“老人家,这个狗怎么卖?” “这是上等的细狗,今年冬天太冷了,家里养不活太多,只能卖掉,公子若是喜欢,四个银角一只。”老头见来人问价,立刻说了底价,若是往年这一只小狗就能卖上一银元。可是今年这场大雪,让所有不能吃的东西都掉价,之前已经好几个来问价,都嫌贵,虽然知道面前的这几位很有钱,但是也没要高价。 “非常公道。”孔公恂虽然只是瞥了一眼篮子里的小狗,就知道这一窝狗可是非常难得的细狗。尤其是母狗这种叼篮子不动的状态。他也喜欢,可是家教不允许他遛鸟逗狗,也算是童年遗憾。 王宪一指母狗,“大狗一起,您老说个价格,我就都要了。” 老人想了一下说道:“大狗三银元,小狗三只一起算您一银元可行?” “可以,老王付钱,给老人家五个银元,咱没有占人家便宜的习惯。”王宪点点头,告诉王启年可以付钱了。 老王从荷包中拿出五个银元来,递给老头。又问了一下这个狗的一些生活习惯,就接过狗绳,牵着狗一起继续逛集市。 “你真的赚大了。”孔公恂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说道。 “咋?不就是条狗么?”王宪前世养的是喜乐蒂,对这种细狗没有概念。 “这不是纯种的细狗。”孔公恂是本地人,他了解一些事情。 “啊?不是纯种的还赚?”牵着狗走着的王启年惊呼。 “小点声。这个母狗是纯种的细狗,可这三个小崽子不是,这是跟狼青生的小狗,长大之后会更听话,耐力更好,当然速度会稍微有点下降。”孔公恂一说就到重点上了。于是他又补充道:“在兖州府驻防的任城卫,其中有一支是从云南调过来的兵丁,他们来的时候带了狼青犬,那狼青对主人极其忠诚,聪明有野性,耐力持久机警灵活,想配种的人不少,但是之前没见谁成功。这一窝怕是配成的。” “哎呀,听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像。”王宪把布揭开一角又重新看了一眼,这小狗的脸颊不似细犬的细长尖锐,有点圆。狼青犬王宪太熟悉了,前世没少去吃它们的牛肉。 体工队第一年,他们的单日粮补是32块钱一天,已经是陆地上的部队里最高的,但是他们旁边警犬班的狗班长们一天是39.5跟飞行员和潜艇兵一个级别。 队里的人馋酒馋肉的时候就跑去警犬班把几个训犬员叫出来,自己带着酒,让训犬员去偷狗班长的牛肉,凑一桌打打牙祭。以至于后来被领导们逮到之后,警犬班的墙上的标语多加了一句,保证每一粒狗粮都用来喂狗。 这狼青犬就是后世驯化繁育的昆明犬的祖先。 突然一个想法出现在王宪的脑海之中,既然是偷偷勾搭上的,那么怎么着也得去把这个负心汉找出来啊。 王宪对着孔公恂和王启年说道。“咱们等会儿再逛集市,现在去任城卫,咱们去把狗娃们的负心狗找出来,必须得给咱们得细狗做上门女婿。” 第17章 我是你姑父 任城卫最早是朱元璋给鲁王一系的护卫,永乐朝之后收归左军都督府管辖,原来的卫所人员进行驻防轮换,形成了现在的格局。 可走到城门的时候,王宪发现坏菜了。守城门的校尉王宪认识,而且是知道他身份的人,更是认识王启年。 “老王,咋办,守门的那个校尉我怎么瞅着像是大同的那个徐汇?”金口镇往西很近的一段路就到了兖州东门,站在九仙桥上往城门望去,刚好能看到城门的守卫。 老王也傻眼了,怎么这么巧。徐汇他一个边军管带不入品级的兵长,怎么能调到兖州这种繁华大城任职? “老王,你直接亮明身份,去找徐汇探探底,可以把他调到造办处在临清任职。”王宪可不想小命不保,探探口风。 徐汇这半年来可是转运了,原来的大同锦衣卫千户刘聚在调任任城卫指挥佥事的时候就选择了他作为护卫,把他从大同一起调到了兖州,同时级别提到了总旗,总算是脱离边军的苦海。 就在他想着今天晚上找哪位相熟的姑娘的时候,见着一头熊,不,一个身穿貂皮大氅的胖子朝自己走来。 “哟,这不是徐校尉么?”王启年先一步开口。 徐汇听到这一声,脑子迅速回想,终于把他跟大同府狱里的那个王胖子重合了起来。“王大人?哎呀,真是缘分啊,在这兖州居然能看到大同的熟人,真巧。” “走走走,你选个酒楼,咱们去喝一顿。”王启年上来就拉徐汇。 “不好吧,这当值呢,你再等会儿,我下值之后,咱们一起。”徐汇指了指城楼上面。 王启年就明白了,楼上是有当值的百户。“这怕什么,给你安排公差。”说完直接亮出了锦衣卫百户的牙牌,招呼过一个校尉过来,说道:“我是锦衣卫百户王启年,有涉及到任务的事情,需要他协助,上去跟你们当值的百户说一声,我就不上去了,免得同级相见尴尬。” 校尉一听当即跑上城楼向百户汇报,而这边王宪则拉着徐汇向南走,边走边问,这个南城有什么好吃的。 这种临时从其它衙门拉人协助的事儿经常有,守城门的百户听了之后也就不再说什么。王启年说的同级见了尴尬是给足了他面子,锦衣卫是什么人,皇帝的亲军,那都是见官大一级的存在,一个百户下来莫说是自己得给面子,就是卫所的指挥使都要给面子。 而站在桥上的王宪和孔公恂见王启年拉着徐汇走了,则大方的入了城,他们则是向北,到卫所驻地去。 兖州府城的分布是这样的,城内的正北是鲁王王府,鲁王王府往南是祭坛,用来祭祀山川和社稷。王府的东边是兴隆寺、天仙庙、万寿观和任城卫所驻地,王府的西侧是考院、府学、兖州府衙。城西南则是滋阳县衙、县学、钟楼、县城隍庙。城东南则是文昌阁、都察院、户部广盈仓、户部预备仓、府城隍庙、奎楼。 王宪和孔公恂牵着狗来到卫所驻地,若是平常人这种状态接近卫所,早就被执勤的卫兵给拦下了。 出门穿貂的人非富即贵,卫兵主动上前问:“两位到卫所衙门来有何贵干?” 孔公恂看向王宪,王宪说道:“我是来给我家元宝找上门女婿的。”见王宪真这么说,孔公恂连忙用手遮住脸,尴尬的想要找个缝钻进去。 卫兵明显也被这个回答给雷到了。虽然有些恼怒,但是也没爆发出来,耐心的说道:“贵人可不要消遣我,您要是有事儿,我去给你通禀,您要是没事儿,我就继续看我的大门。” 王宪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我是锦衣卫千户王宪,如今任城卫指挥使是哪位?我有事要见他。”说罢就把牙牌递给这位守门的校尉。 听到锦衣卫千户,校尉顿时一哆嗦,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牙牌,仔细看,是最高级别的象牙牙牌。立刻再送还给王宪说道:“大人请稍等片刻,我立刻去通禀我们指挥使。” 说完转身就往卫所衙门内跑去,进门的时候还不忘让人给门口两位搬个凳子出来坐着。 “吴指挥使,衙门门口有一位锦衣卫千户王宪有事求见。”校尉向吴俊禀报道。 “王宪?可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吴俊有些喜出望外的问道。 “是的大人,虽然没穿鱼龙服,但是衣着十分名贵。”校尉继续说道。 “赶紧有请,不,我亲自去接。”说完吴俊就让校尉领着自己去大门迎接。 校尉路上心里嘀咕,看这个样子这个王宪很有来头,自家指挥使应该是认识他,还好刚刚没有失礼的地方,怪不得敢在衙门外说俏皮话呢。 王宪在卫所门外坐在凳子上逗元宝。对了,元宝就是这条细犬,路上王宪就把名字给他起好了,三个小狗,纯黑的那个叫银元,青灰的那个叫银角,黄色的那只叫铜板。 这时就看见一个身穿胸前绣豹子补丁绯色武将服的官员从衙门内快步走出。 王宪和孔公恂都站起来,抱拳以行礼。 吴俊上下打量着王宪,忍住了要说的话:“内堂请。” 到了内堂,吴俊先问道:“这位文士是?” 孔公恂立刻回答道:“指挥使大人,学生乃孔子第五十八代孙,孔公恂。” 吴俊抱拳:“衍圣公府上的大才,早就听说过孔家出了一位准进士,今日得以相见,三生有幸。” 孔公恂赶紧再次抱拳。 “那孔举子,您是否可以移步到偏房,我与王千户有事要谈?”吴俊不知道孔公恂和王宪到底什么关系,只能是先把人支走。 “也好,我并非官员,避讳一点好。”孔公恂说罢就走向偏房内。 内堂就剩下王宪和吴俊两人。吴俊拉着王宪的手,说出了一句让王宪惊讶到极点的话。 “我是你姑父啊。宏儿。” 我勒个去,这么巧么?能叫出自己原来的名字就意味着假不了,可王宪真对这个姑父没印象。 见王宪满脸疑惑,吴俊解释道:“我夫人姓孙,就是你的姑姑,我与孙镗都督是姻亲,你表妹吴珂现在还寄居在孙府呢。” 王宪算是听明白了,赶忙给姑父问好。然后又从兜里兑换出两瓶味美思葡萄酒给吴俊送上:“姑父,我这也不知道。,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两瓶葡萄酒你收下,市面上可买不到。” “那我就收下,你今天来兖州是有事?”吴俊问道。 “哪里有什么事儿,纯粹是大雪堵在家里好几天出来透透气,原本到曲阜访友,变成在曲阜暂住。”王宪摆摆手有些无奈。 “你少出门好,一出门就是搞事情。使团的事情,皇帝默认无罪了,你爹刚捎来的消息,大家都当没发生过。还有,太子殿下薨了,今天上午到的消息。”吴俊把京城发生的最大事件告诉了王宪。 “朱见济死了?那个十多岁的小屁孩?”王宪震惊道,他只是在历史模糊印象中知道这个朱见济会早夭,具体是哪一年可不清楚。 “怎么说话呢,你不也十多岁。这半年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太子的死因极为蹊跷,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他就这么在皇帝皇后面前猝死,没有伤口,没有淤青,也没中毒迹象,东厂甚至清查了整个皇宫也没有巫术厌镇,皇后从初四就开始一病不起,陛下也?辍朝几日了。你是咱们家最有能力的人,千万别被有心人算计了。”吴俊关切道。 “我懂,这不是一直窝在曲阜没回京么。对了,我进城的时候见到在大同时候的一个城门校尉徐汇,应该是认识我,这事儿您知道不?”不知道王启年那边是什么进度,既然这边自家姑父掌权,那问问也好。 “这事儿我知道,从大同锦衣卫调入卫所的指挥佥事刘聚,他叔叔是御马监太监刘永诚,你爹当年征讨福建邓茂七的时候救过他的命,跟你也是有渊源的,你在大同之所以没受罪,就是他给安排的。是咱们自己人,徐汇你暂时不用在意,不影响你的身份。”吴俊这几句话更是把王宪给惊到了。 原来家里的势力这么大,大同的锦衣卫千户是自己人,安排的狱卒是自己人,被劫到鞑靼见到的也先也是自己人,宫里的御马监太监也是自己人,平江伯是自己人。 自己这边兴安算是自己人,皇太后是自己人,朱见深也算,整个会昌伯府都是,那个借住在府上的穷酸杨善也是,杨能一家也是偏向自己这边。 怪不得历史上英宗能重新登基,原来这么多人支持。其实王宪想错了,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想推朱见深上位,结果英宗捡了个漏。 “还有谁是咱们亲戚?万一我见了免得跟今天似得不认识。”王宪问道。 “司礼监秉笔太监牛玉,也是你家的姻亲,你也应该叫他舅舅,牛太监的侄子牛纶是景泰元年的进士,现在在翰林院任职,外甥杨宗就是御史杨善的儿子,不过现在被发配到甘肃去了。其他的亲戚你也不用太理会。” 王宪这才发现原来勋贵们编织的关系网涉及到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把整个大明朝串联成一个有人能办事的机构。自己之前之所以能把生意和货币推行的那么顺利,除了太后的面子之外,更多的是相关的亲族们能够通过推行而更加稳固自己的地位,或者就是直接是推行政策的受益人。 想到这里王宪庆幸自己出生的人家确实不错,不是那种开局一只狗,装备全靠砍,也不是开局一个碗,啥啥都得乞讨。 “懂了懂了,这样我以后在京城的时候就多注意,我老爹也真是的,一点不透露这些事情给我。”王宪颇有些埋怨。 “你也别怪你爹,这个节点太敏感了。文官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万一你知道多了,与他们发生了冲突泄露一点点事情,远比你假死脱身要严重。”吴俊对这个外甥非常上心,把能叮嘱的事情都说明白。 “还有,你虽然跟老大老二没血缘关系,但是你要记住,两个孙家都是你的根,他们当年为了救你牺牲了好多,你不要辜负他们。”吴俊又把这件事提起来。 “当年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全部?这么遮掩有必要么?”王宪疑惑的问,他只知道身世的一点点,这一群人都在藏着掖着,自己也无从下手查。 自己之前曾经试过查福建王家的档案,锦衣卫、东厂、地方衙门,所有可能得地方都是空白。仿佛完全从大明朝抹掉一样。 看来只能是将来哪一天,自家长辈觉得可以了,把事情告诉自己才能知道全部。 “听你爹说,你特别有钱?”吴俊问道。 “那是,大明首富,姑父你说你想要多少钱,跟我说个数,回头我就派人给你送过来。”王宪不差钱的说道。 “钱,我有来的路子,我是说你要在京城照顾好你表妹。别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她。”吴俊还是把自己的嘱托说了出来。 “行啊,这简单。外祖母说来,表妹运气很好,宫中的抽奖都能抽到那面镜子。”说罢从兜里又兑换出一面台镜来,递给吴俊。 “这个是给姑姑的,跟宫里的太后同款,都是以前我送的。” 这个东西必须要收,吴俊正愁怎么给夫人找礼物,因为自家的狗前几天跑出去,让他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结果夫人生气了好几天,前天早上自己跑回来了,这个正好给自己夫人作为道歉的礼物。 “我看你来的时候牵着一条狗?说起来家里前几天跑出的狗可让我挨了你姑姑一顿训,说我一个堂堂指挥使,连自家的狗跑丢了都找不回来。正好你的这个礼物我就借花献佛给你姑姑了。”吴俊庆幸道。 “我就是为了狗来的,我听人说你这里的狼青狗很神俊,过来看看是不是给元宝找个上门女婿,这才赶巧遇到姑父。”王宪这才把真正的来意说了。 “你小子真是的,我刚刚还以为门卫说的是笑话呢,没想象到还是真的,你稍微一等,我把衙门里所有的狼青都召集起来,你喜欢哪条就带走哪条。”说完,吴俊就喊底下人,把卫所里的狼青集中一下,自己外甥要选狗。 第18章 鲁王陵被刨了 云南多山多林,在云南的卫所就保留下来养猎犬搜山的习惯。虽然换防到兖州,用来警戒、剿匪、打猎也可以发挥相当大的作用。 兖州卫目前有三十多条青狼,列队都排在校场上的时候,其中一条就已经挣脱了束缚,跑到了元宝旁边一副舔狗的模样。 王宪见状,指着这条青狼说道:“姑父,就是它了。” 吴俊一看霎时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原来自家这条乌云之所以最近几个月不停地失踪,闹了半天是出去鬼混了,如今更是被找上门来。 “那就带走,前几天你姑姑就为了它跑丢好几次,把我训斥了一顿,说我连条狗都找不回来,正好你领走了,也就不用出这个事情啦。”吴俊笑道。 “那行,今天我就跟宗文在这里吃饭了。顺便跟姑姑打个招呼。” “你终于想起我还在这里了。”孔公恂幽幽的说道。刚刚他们叨咕叨咕半天,自己坐在那里喝了半下午茶。 “我不仅想起你来了,外面还有个王胖子,这会儿应该是喝完酒了。姑父,你府上差个人出去把王胖子找回来,他正拉着徐汇喝酒,我们的马车存在金口镇的悦来客栈。”王宪跟吴俊说了还有一个人在城中。 吴俊安排手下的校尉到城中寻人,然后引着两个到了后堂。 “才三年未见就成大小伙子了。”餐桌上,孙轶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她出嫁的时候王宪还不在孙家,因为之前吴俊是登州的千户,所以一般每隔几年才回家一次。 “这是你侄儿送给你的礼物,就是中秋宫宴上珂儿抽到的那个,不是还让你怨念了好久么?这个跟孙太后用的一样,比珂儿那个还大。”吴俊赶紧献宝似得把台镜给自己夫人。 “姑姑是最近没回孙家,若是回去了,也会有个小手镜,之前没想到妹妹运气好能在宫宴上抽到。家里女眷想要的都有,都在老太君手里,估计是等着谁去问安,就发给谁。”王宪赶紧解释道。 “是吧,都怨你姑父,调来调去的,今年年初才到兖州府这里安顿下来,你哥哥吴雄还在登州府吹海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调到个好地方。” 地方卫所在千户以下的级别没有特殊事情,是不能调离原来的驻防卫所。要么有皇帝的征召或命令,比如四征麓川之后往云南、贵州迁徙军民,把云南贵州的少部分卫所调回中原。要么是升到指挥佥事以上成为高级将领,则由朝廷统一调配到各个卫所担任指挥。 “这样,大哥在登州府也好,正好我打算在山东开个买卖,拉着曲阜孔家,姑姑你家,然后邹平孙家就可以了,一年能赚不少钱,都是独一份的买卖。”正好王宪打算开的海产品的买卖最后一块短板就让吴雄补上了。 登州卫周边是最好的海鲜产地,有着官方身份就可以想办法造船下海,现如今登州卫只有两艘大战船和若干小船,没有成建制的水师。 吃着说着的时候,王启年风尘仆仆的进了后堂,背后还背着一把琴。 进门就喊道:“少爷,看我淘到什么了!”说着就把背后的古琴外套给解开。 “这把古琴琴面用桐木斫成,底为梓木,琴身通体黑漆,徽为嵌金,轸系雕玉,琴面布满蛇跗断纹。实属千年罕见,琴底刻有篆书“天风海涛”,琴腹龙池内有墨书两行:“圣宋隆兴甲申重修,大唐雷威亲斫”,这个雷威是盛唐时期最有名的古琴斫琴师,没想到能在孔孟之乡拿到这把千年难见的仲尼琴。”王启年兴奋的介绍道。 王宪更高兴,琴他不感兴趣,但是刚刚他摸了一下琴,可以兑换一个天价的分值,“花了多少钱?” “2000银元。”王宪在马车的夹层里放了2000银元,王启年知道这是关键时候他能动用的资金。 “不贵不贵不贵,下次多给你点钱,要是遇到这种好东西都买下来。就算是赃物,出了事儿我也给你担着。”王宪完全不在意东西是哪里来的。 可旁边孔公恂直接筷子掉落在地上,一阵惊呼:“完了,天塌了!” 众人都侧目看着失态的孔公恂。王宪问道:“宗文,咋滴了?太子崩,你都没说天塌呢。” 孔公恂上前拿起琴来,拨动琴弦几下,声音发闷,翻过琴身仔细闻了一下龙池腹腔内的味道,一股土腥味。 孔公恂叹了口气:“这琴是出土没多久的,老王你看出来了?” “对呀,要不也不会这么便宜,估计是这几天几个盗墓贼趁着下雪把哪个大墓给盗了,其它东西比较难卖钱,这古琴有人买。”王启年有一定的倒斗经验和文物知识,一眼就看出东西的来历,但是自己悄悄买下来,以王宪的身份也不怕什么。 “这要是假的,也就不麻烦了。可是这真琴是第五十七代衍圣公送给鲁王的开府礼物,听闻鲁荒王下葬的时候作为陪葬品入墓了啊!”孔公恂是孔家的百事通,所有记录在册的事情他都有所了解。 卧槽!连王宪都忍不住骂出来了,且不说这是衍圣公送出的礼物,按照如今大明律,盗挖王陵,这可是要判斩立决,全族发配三千里,周边护墓人杖100发配三千里,周边所有官员都会被免职。 并且鲁荒王是大明洪武三年第一次分封的王爷之一,当朝的人掘当朝的王陵,这简直是让人不敢想象。 “老王,你可有留意那个盗卖者的踪迹?”王宪问道。 “做了点手脚,要是用元宝可以追踪着去找。”王启年老脸有点红。 王宪知道,这货还打算黑吃黑。 “滚蛋,你自己肯定有办法追踪,你先吃两口饭,赶紧去跟着卖东西的人,一路留下记号,再回来。”王宪骂道,王启年的追踪能力和逃跑能力天下第二,他去办这个事情放心,要是有机会,自己还能贪污一点。 “姑父,现在的鲁王是哪一位?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最好能去一趟鲁王府,确认好。” “确实如此,这样,咱们立刻去鲁王府。”如今已经接近天黑,再加上此事不宜大张旗鼓。于是吴俊带着两名护卫和王宪、孔公恂骑马来到鲁王府门口。 鲁王府完全是参照南京皇城修建的,只不过规制降为亲王府,皇宫是三大殿,鲁王府则是承运殿和存心殿加一个圆殿,皇宫是东六所,西六所,鲁王府是东三所,西三所。皇宫内是十二监,鲁王府则是六局。 王府的大门可不是普通府邸的门,而是真的跟紫禁城一样的城楼,只不过稍微矮一点。 因为裁撤护卫的原因,任城卫分为兵营部分和衙署部分,卫所部分是在城南,衙署部分在城北,也就是鲁王府旁边。 天黑的时候,鲁王府的卫士则进入警戒状态,现在被夺权后的鲁王大概有300名护卫,原来宣德年之前可是能动用一个卫所5600人的。 “站住,亮明身份,否则弩箭伺候。”城楼上的人见有人骑马靠近,朝几人喊道。 吴俊赶忙喊几人下马,站立在原地,朝宫门上喊道:“任城卫指挥使吴俊,锦衣卫千户王宪有要事拜见鲁王,请卫士速速进行通禀。” 没多一会儿,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几位着甲的卫士来到吴俊王宪面前。 火把之下看清楚来人的确是指挥使吴俊,便拱手问好。“劳驾指挥使大人把牙牌交于在下,我进宫进行通禀。” 吴俊和王宪分别把自己的牙牌交给卫士,抱拳道:“劳驾卫士速速通禀,此事关乎重大,只能面向王爷禀告。” 其实现实里没那么多反智的人,若是一个人傻,在封建王朝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一个正三品指挥使,一个皇帝亲军五品锦衣卫千户,但凡不是个傻子都知道两个人同时出现在王府门口,还是便装独身,就知道是天大的事儿。难道是因为太子薨的事儿? “劳烦吴指挥使在这里稍等片刻,我立刻进宫禀告鲁王,若是鲁王歇下了,我则先禀告世子,如此您看可行?”卫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吴俊。 吴俊点头道:“可以,一定要快,此事不能拖,否则我也不用轻身便装到宫前。” 王宪则优哉游哉的研究如何能从此件事里捞点好处,这2000银元的损失肯定得找回来,其它的东西看看能不能用空间回收一部分,反正盗墓贼给偷的嘛。 对于王宪和王启年这种出街没见到钱就算是丢的主儿,这是基本操作。 果然没过多久,卫士开门后有一个太监引领着他们先到世子府去,若是事情需要进宫禀报鲁王,世子则会再派人去禀报鲁王。 鲁王世子朱泰堪坐在大厅之内,吴俊、王宪、孔公恂三人则先向世子行礼。 “吴指挥使?这有什么要事要见我父王?我父王年纪大了已经睡下,本世子是否能先行了解之后再禀明父王。”朱泰堪问道。 “世子殿下,这位少年是锦衣卫千户王宪,这位儒生是孔圣人的五十八代孙孔公恂,此番我们轻装来鲁王府,是有一件宝物请鲁王鉴定。”说罢,吴俊则把天风海涛琴摆在了桌子上。 朱泰堪并不认识这方琴,一代鲁王下葬的时候,朱泰堪还没有出生,这方琴没有印象也正常。 “这方古琴看似非常古朴,可与鲁王府有渊源?需要拿给父王鉴定?”朱泰堪不解的问道。 “世子,此方琴乃是今日吾侄子在兖州城购得,经过孔家人鉴定,此方琴乃是当年衍圣公送给一代鲁王的开府之礼,价值连城。怎么会出现在市面上?” “啊!”朱泰堪惊叫一声,“难道有家贼?这事儿必须要亲自禀告给父王。”说着,正要起身向后宫走去。 王宪赶紧拦住,“世子,有传闻此方天风海涛琴因为一代鲁王特别喜欢,随葬在墓中,发现这琴的时候确实是从盗墓贼手中得到的。” “啊!王千户你的意思是!”朱泰堪顿时被钉在了原地,一个特别可怕的可能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却不敢说出口。 “对,就是世子殿下想的,我锦衣卫已经派出人手追踪销赃的人,现在要确定的是此物到底是否为王陵中的随葬物品,只能请鲁王亲自辨认,若是确定下来,我们则要调集卫所兵丁围山找盗洞,这个还需要鲁王这里协助。”王宪说道。 “对对对,几位随我进后宫。”赶紧吩咐宫女们给自己准备大氅。 朱泰堪已经被这个可怕的消息惊的慌了神。带着王宪几位一路小跑就来到寝宫前。 鲁王的寝宫是单独的一个宫,分为前寝殿和后寝殿两部分,前后各有一个宫门。 朱泰堪敲响宫门,里面的小太监刚开口问:“世子你此时。。。”话还没说完,就被世子打断:“我要领人去见父王,父王在前寝还是后寝?” “这个,世子这个不合规矩。”小太监小心翼翼回禀道的同时身体向后撤了两步。 这让抬脚准备踹小太监的世子踢了空,险些摔在地上。好在孔公恂拉了他一把。 “赶紧说,你居然敢躲!”朱泰堪有些恼怒。 就在小太监不知道说还是不说的时候,鲁王在殿台前向下望着朱泰堪问道:“堂堂鲁王世子,怎么能如此不顾及身份和礼法,此时你在此作甚?” 朱泰堪跪倒在地上,哭着说道:“父王,祖父的王陵被人给盗了!” 朱肇煇被自己儿子这一番动作和言论给惊到一震,又看清了他身后的是任城卫指挥使吴俊,心说坏了。但是毕竟是王爷,很快就冷静下来,说到:“胡说,逆子还不赶紧起来,把吴指挥使请到殿内。” 朱泰堪也瞬间明白自己父王的意思,指着门口的小太监,“你,跟着我们一起进殿。吴大人,琴就让他拿着就好,要是琴磕碰了,立刻杖毙你。” 第19章 两个顿村 刚进前寝殿的鲁王,立刻屏蔽其它人,整个殿内就剩下刚刚知情的几人。 此时鲁王朱肇煇开口问道:“吴指挥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俊把琴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来,打开琴盒,把古琴摆在了案几上。 鲁王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两手颤抖的摸着琴身,这把琴太太熟悉了。 自己父王当年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母后说他每日就是与这方琴在一起,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个背着琴盒的小太监,家庙里深处的一幅画上就有自己父王抚琴的样子。 自己两岁的时候父王就病逝,他每日当缅怀父王看父王画像的时候就能看到这方琴。 眼神渐渐地变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这方琴。” “一个时辰之前,锦衣卫的人已经先跟上去,看看能找不到窝点,就怕雪掩盖痕迹,这个只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要把守陵人控制起来,防止有内鬼。再就是需要动用卫所兵丁在王陵周边寻找盗洞,这个需要王爷您秘书一封发八百里加急到京城请皇命。”吴俊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下。 鲁王听了之后思索片刻:“这么安排很妥当,我一会儿就写折子,你刚刚说锦衣卫已经跟上了,这两位可是锦衣卫的官差?” “这位少年是我侄子,现任锦衣卫千户,此番发现天风海涛琴,他是首功。旁边这位是孔子五十八世孙孔公恂,如今已是举人,正是他认出了这方琴是衍圣公当年送给鲁王的开府礼物。”吴俊将两人的身份介绍给鲁王。 “哎呀,两位都是闻名遐迩。月前就听说锦衣卫有一少年,为保皇家尊严和财务,怒斩倭国300人,如今一见真是个翩翩英雄少年。”鲁王明显是看过最近的朝廷邸报的。 “多谢鲁王夸赞,小子实在是承受不起。”王宪赶紧回话。 鲁王又转向孔公恂。“我与孔家交好,你孔宗文的神童美名在山东传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是要殿试,怎么跑回来了?”他可不是一心玩乐的王爷,从小承袭王位,不但没养成坏习惯,反而是锻炼的他。 “家母身体日渐消沉,我回家照顾母亲,此番来兖州也是为了能寻些百年人参,为家母延寿。”孔公恂一点都不脸红。 王宪在旁边暗骂,卧槽,这老小子一点脸都不要,明明是来玩的,生生被他导演成为母寻药的苦情戏。 “难得至孝之人,我府上有百年老参,一会儿取两颗带回去给令堂,也算是我王府的一点心意。”鲁王非常满意孔公恂,直接就开口送药。 “长者赐,不敢拒。涉及到家母的安康,我就不客气了。”孔公恂心中暗喜,两根百年参到手,省着出去买了。鲁王这种苟大户必须要蹭吃蹭喝。 鲁王府可以收济宁州、曹州、东平洲、沂州二十三县的粮税,如今税收都是进户部仓,但是鲁王的底子还是厚,宫殿占地千亩,房间八百,良田千顷,佃农无数。这两根参也仅仅就是九十九头牛中的一毛。 “锦衣卫和卫所这边明察秋毫,等案子破了之后本王自有额外奖励。”鲁王也是明白人,自己得一碗水端平。自己跟孔家关系好给的东西可以先给到个人。锦衣卫和卫所这边只能是给到官面上,否则被御史参奏一个结交锦衣卫结交武将那就不合适了。 于是鲁王就移步到书房,由小太监研墨,他提笔写了一封秘奏,将鲁王墓被盗的前因写了一遍,请求调用卫所和当地衙门力量进行缉捕,锦衣卫和东厂进行监督,并且要求三法司下来人进行审判。写完之后再盖上随身的私印,加封火签印记。 鲁王喊来亲卫,叮嘱到“带着我府上的令牌,交给昌平驿,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今晚发一道,明天早上再发一道,连发两道。”鲁王可是真急了,自家老爹坟被刨了,尸骨是否完好都不知道。上一次有王爷连发两道八百里加急还是靖难的时候。 “这样,泰堪,你吩咐下去,王千户和孔宗文就暂时住在王府客房,好好招待。吴指挥使则返回任城卫,随时准备调动卫所军队,等朝廷的旨意下来,立刻动手。安排好之后泰堪你跟我一起到家庙里给先祖们上香认错。”鲁王这么安排是有小心思的,消息尽可能要控制范围,若是能简单的弄完,就没有必要大张旗鼓,毕竟自己这下可真是被不孝这个大帽子给扣里面了,当朝的王陵被盗。 再说另一边王启年,王启年并不是在人身上下的手脚,而是用麝香、檀香灰、千足虫调配烈酒制作的千里追魂香,涂抹在装钱的箱子内部,这样可以保持长效的气味散发,每一枚银元上都会有特殊的气味。 这种千里追魂香是老王家祖传的秘方,与江湖上的略有不同,调配过的追魂香是调配的人刚好能感觉的到,而其他人却只能闻得出是檀香,有极好的隐蔽性。要是王宪知道了,他会惊呼,这玩意不就是后世香水的前中后调么。 一路跟随着香气,就来到了兖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庄外,这里一路上可把王启年累的够呛,上次跑这么远那还是在关外。 到了这里王启年可就藏不下了,村子里是有狗有人家的,自己一个生人到了村子肯定会被揪出来。 百余户的人家,王启年沿着村子外围探查了一圈,入村和出村只有一条路,可又看了一会儿,王启年觉得不对劲了,这个村子,明显是有遗迹的地方,销赃的人怕不是本地人。 坚持到村子里熄灯,王启年冻的扛不住了,小跑到旁边的村子,敲开村子里唯一的砖房人家,也就是村长家。 “我是任城卫的官差,外出公干的时候马跑了,需要在你家借宿一晚。”然后王启年把自己的令牌给村长看了一下。 栾老汉是村长不假,但是也不太认识字,仅仅认识令牌上的令字。其实这块令牌是假的,仅仅是锦衣卫参照城防令牌制作的任务用道具。可是这乡民们不认识,就冲王启年这身打扮,貂皮大氅和乌云官靴,这就是官差的打扮。 王启年问到:“村长贵姓?” “上差客气了,老汉是西顿村的村长,叫做栾有柱,稍微等一下,我把正房收拾出来给您住。”栾老汉恭敬的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你把正房的柴火点起来取取暖,你我就这样熬到天亮,我进城交差,这银钱你拿着,准备点简单的吃的。”说完就拿出一个银角来给老汉。 不是王启年抠门,而是给人钱要按照其身份和见识给。王启年给的这值100文的银角足够多了。 “您稍等,我这就叫老婆子起来给你捯饬。”说罢就掌上灯,先把王启年安排在西屋,自己去东屋叫老婆子起来。 山东此时的民居的结构非常简单,大门进入之后是院子,右手边是一间厢房,平时用来存放粮食和农具。左手边是一个牲口圈,正北是三间正房,东边是主卧,西边是次卧,中间是进门的正厅和厨房、供台。正厅左右各一个大灶台,睡哪边就烧哪边的灶台。 栾老汉让老婆子给蒸了一只鸡、一盘花生、一盘竹笋、一碗鸡蛋,自己则出门去儿子家。 半个时辰,菜什么都准备好了,栾老汉和他儿子在边上站着,王启年则坐在土炕上。 栾老汉的儿子经常去兖州城,有点见识。这王启年身边放着的貂皮大氅就值200两。在兖州府能这么穿的,除了王府,就剩下府衙和卫所了。 “大人,您是官员吧?”栾学堂试探的问道。 这一问,王启年就感兴趣了。说道:“眼力劲不错,你比你爹见过的世面大。”王启年也知道这栾老汉把儿子叫来的意思,生怕自己可能是歹人,叫个人来安全。 “您身上这貂皮大氅,乌云锦绣袍,乌皮皂靴,是标准的官人打扮。能到我们家,真是让家里冒光。”他本来是想说蓬荜生辉的,可是奈何自己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这个词来,只能用了个冒光来形容。 “给你们个机会跟我一起吃饭,顺便聊聊天,我命令你们坐下一起吃。”王启年知道,自己要不命令他们,指不定得磨叽到什么时候。 三个人就坐在桌前,王启年吃一口,俩人再跟着吃一口。 “我来的时候在旁边村子那边,马受惊跑了,追了半天追你们这里了。旁边那个村子是叫什么名字?”王启年编好理由。 “旁边那个村子叫东顿村,以前两个村子是一起的,后来鲁王府买下了东边的地,西顿村就单独分到王府管辖之下,我们这边仍然是滋阳县管辖。”村长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但是村里的这点事情是知道的。 “怪不得呢,两个村子距离这么近,咱们这边大部分都是茅草屋,那边都是砖瓦房。”王启年装着感叹道。 这时栾学堂说话了,“谁说不是呢,东村种王府的地,家家都能有余粮,他们的房子也是今年刚盖起来的,就是入冬之前才好的。听那边村里的人说,年初下雨发大水,村里救了一个老头和一个后生,这俩人为报答村里的救命之恩,给村里所有的人都捐了一套砖瓦房。” 王启年点点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年头能如此报恩的人不多啊。”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这哪里是报恩,简直就是报仇,盗王陵,救他们的整个村子都要被流放。 “你读过书?”王启年问道。 “读过半年百家姓,在兖州城里做过一年半学徒,学算学。”栾学堂回答。 “学徒不是三年效力么?你怎么一年半就回来了?”能学算学的都是相对聪明伶俐的,一般东家都会签三年效力的契约,这三年管吃喝管住,学徒在这三年给东家白干活。第四年后才有薪水。 “也是年后大水的事儿,东家的一船粮食在济宁州沉了,铺子就转了出去,接手的掌柜又与我签了契约,可上个月突然接到一笔大单子,开始很高兴的,后来不知道为啥说是赔钱了,就把我们那个铺子给关了,也就把我辞了,我也就回家种地了。”栾学堂说起来有些沮丧。 “哈哈,”王启年笑了,说道“你们新掌柜可是在十月份接到了孔家的一笔粮食单子?” “哎呀,大人您可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栾学堂吃惊道。 “这样,你我也算是有渊源了,加上在你家里借宿一晚,我也涌泉相报。给你几个选项你自己选,我可以让你进兖州城哪个衙门当个捕快小吏什么的。或者呢,在曲阜城外,有个山庄,那里有两户人家,你就去管着那两户人家种地,平时你就负责维护宅院当个管家,每个月有月钱,吃穿不愁也不用出力。再或者呢,我给你一笔本钱,你自己以后做个什么买卖。你好好考虑一下,天亮给我信儿就行。”王启年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全部答案,就等着天亮回兖州城。 “大人为什么说咱们有渊源呢?”栾学堂没有问差事的事儿,却先问了渊源的问题,他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论的。 “哈哈,我不妨给你讲讲,十月的时候为了防止今冬有灾,我的上官在孔家下了一笔救灾用的粮食单子,孔家应该是在沿运河两边的粮商手里买了不少粮食,你之前所在的店就应该是其中一个。可这进了十一月,粮价就上来了,他们之前肯定觉得卖便宜了。这如今更是大雪封路,粮价更高,所以你只是被波及到的小人物。”王启年给他解释道。 “嗯,那粮食收到给灾民了么?”栾学堂又一次问到了王启年没想到的地方,兖州府这边受灾不算重,起码吃和取暖是足够。 “沿河的州府都备有粮食,防止今年雪灾扩大,不过现在还不是赈灾放粮的时候,若是灾情扩大,州府县会进行赈灾。”王启年给他解释。 “这就好。您是个好官。”栾学堂见到的小吏都是吆五喝六的,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官员是什么样子,王启年这种随和的态度实在是少见。 王启年也已经吃饱,斜躺在土炕上,盖着大氅,眯着睡了过去。 而栾老汉一家则是一边给灶台加柴火,一边在研究刚刚王启年说的差事的事儿。 第20章 有鬼 “你选好了么?”王启年准备回兖州城。 “我选去曲阜。”栾学堂认真的回答道,昨天晚上他们全家研究了一整晚,还是觉得跟着这个看起来不错的官员混,要比自己去衙门里当差要好。 自己学徒水平计算粮食是足够,开店当差自己的性格不合适。 “挺正确的选择。跟着我去一趟兖州城,办完事回来之后就可以去曲阜了。”王启年说道。 “那我去给大人把牛车装起来。”自己家是有耕牛的,所谓的牛车,也仅仅就是一个平板车。 “牛是用来耕地的,这种天气让牛歇会儿吧,咱们徒步去。”王启年拒绝了。 “可是这里离着兖州府城有40多里路呢,大人您能行么?”然后这句话就成为了栾学堂说的最后悔的一句话。 他实在是没想到面前这个胖胖的官员脚力惊人。一个时辰就从顿村跑到了兖州城外,到达兖州城外的时候城门刚刚打开。 好在自己也跟在后面没有掉队。 进城之后王启年直奔任城卫府衙,却刚好遇到吴俊的亲卫队,于是又跟着卫队转头来到了鲁王府。 直到进了鲁王府,栾学堂已经觉得自己在做梦。在等级森严的明朝,别说进鲁王府,就是普通人都不敢在鲁王府前面的这条街上走。自己居然是进了鲁王府,而且是有凳子可以坐,还有茶水点心可以吃。 “少爷,销赃人所在的地点我已经查探到了,另外盗墓的人的情况也有所收获。”王启年向王宪和吴俊汇报道。 “据说是有一老一少因为大水被西顿村的村民救起,而后八月份这两人就资助村民们盖起房子来。出来卖琴的是一个老者,应该是其中的一人。是不是现在咱们出去把人抓回来?”王启年询问道。 “你还真找到了啊!可以啊老王。”王宪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昨天晚上借宿的人家刚好有些线索,也就把之前的片段给连了起来,少爷,他家人挺机灵的,我觉得放在曲阜的山庄里做个管事不错,他爹也是村长,可以一起过去,人我带来了,要不要看一下?”王启年把自己招人的事儿跟王宪说了。 “要,必须全家都去。咱们王家别的不缺就是缺人,老王你看好的人肯定没错,人叫过来我看看。”王宪也很高兴,自己到一个地方就搞一个院子,苦于没有合适的人给他平时管理,老王真是个贴心人。 栾学堂进入大堂之后,就给正坐上的两位跪下磕头,“小人西顿村栾学堂,给各位大老爷磕头请安。”栾学堂可是清楚能在鲁王府内的大堂坐在正坐的身份一定尊贵。 “起来吧,现在这个不是在咱们府上,以后在咱们府上不需要行下跪礼。”王宪说道。 看到回话的是一个少年,栾学堂吃惊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恭敬的回答“谨遵命令。” “以后你喊我少爷,少爷我在锦衣卫任职,正五品千户,以后慢慢你就知道其它的事情了。老王,给他发10块银元的安家费,这几天安排好,你家和你父亲家都搬到曲阜,兖州的土地和房屋就卖掉吧,到了曲阜土地和房屋都有,只要人过去就行,到了府上实习期两个月,这两个月给一银元,过了实习期,转正之后给每月一个银元,府上管所有的衣食住行。”这种条件在京城都是高到离谱的,更何况山东。 就连吴俊都给惊到了,这一个普通家丁一年的工钱比一个七品县令还高,七品县令虽然有油水,但是王宪府上衣食住行,钱可是单独再给。 “谢谢少爷,我这就回村里带着家里人去府上,少爷您还没告诉我咱们府上在曲阜哪里?”栾学堂问道。 “曲阜城外南池边上的王家庄,那唯一的大院就是。”王宪对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早早安排下去收拾东西。 栾学堂拿着十块银元,返回家中,带着自己媳妇和父母,就搬到了王家庄,这是后话。 用过早餐之后,众人就被带到了圆殿,因为圆殿的规制小,所有人都可以坐着谈事。若是把安排在承运殿,那么则跟在北京上朝没多大区别,鲁王坐在王座上,底下所有人都要站着。 “王爷,昨夜我们已经查到销赃者所在的村落,王府档案可有随葬品的目录?若是进行追讨赃物,则需要按照目录进行,我们锦衣卫只过目,不留正本。”一般随葬品的目录在王府都会有一个正本,王宪则是想要看一下鲁王墓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 “这个可以,一会儿我让人从家庙中取出送来。王千户还有什么要求,本王这里全力配合。”鲁王听到有眉目了,表示全力支持。 “根据目前有的线索,我们还需要查看王府名册,包括王府内所有人的姓名年龄籍贯,王府编外人员的信息,若是方便,请王爷亲自下一道令,以冬至节发恩赐为缘由,把这些人员的信息都统计上来。”王宪把需求告诉了鲁王。 鲁王也沉浸官场这么多年,马上听懂了王宪的意思,府里可能有人或者是府外的相关参与到其中。这让他非常的愤怒,“千户的意思可是我王府中有人是内应?” “有这种可能,为了一劳永逸,查的全面点比较好,王爷放心,查办这种事情,锦衣卫会有铁证让他们认罪,不会牵连无辜。”王宪赶紧解释道。 “我明白,尽管查,王府里无论涉及到谁,一律严惩。本王不敢自称贤明,但是宽厚待人也是所有人公认的,我的治下居然有人吃里扒外,坚决不能饶恕。”鲁王给于王宪最大的支持。 “还有,王爷咱们一会儿去一下府库,我偷拿一件宝贝,然后您这边装作宝库里的宝贝丢了,然后咱们通知兖州府衙和滋阳县衙,让他们控制一下兖州城出入人员,然后卫所里派出几个兵住到旁边的村落路口,就等朝廷的消息。当然要是咱们直接抓人也行,就怕是人没有一次性抓全,剩余的人铤而走险破坏王陵。”王宪之所以这么说完全就是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心里清楚,八月份王陵已经被开了个口子,现在都十一月多了。 王启年之前给解释过,盗墓贼一般不会去动王陵的石棺,除非是结仇。石棺内的物品一般以玉器为主,或者是象征身份的物品,陪葬室里则是主人生前喜欢的物品,比如古琴、金银器具字画,这些东西容易变现。 一般少数团伙的盗墓贼也打不开那么重的石棺,要是他们是寻仇直接破坏石棺,那可就麻烦了。 而且这种山上雪覆盖一切的状态,找盗洞都找不到。所有的痕迹都让雪覆盖了,只出动府县两级衙门那百来号人根本无从下手,只能等朝廷的消息,动用卫所兵丁和王府的护卫。 “来人,找栾公公到府库开库房。”鲁王对着外面喊道。 听到这个栾公公,王宪、王启年、孔公恂、吴俊四人互相对视,不会这么巧吧? “这位栾公公可是兖州本地人?家在城北西顿村?”王宪悄悄的问鲁王。 鲁王哪里还不明白,王宪能直接说出府库大使的籍贯来,这只能说明他可能是内鬼。想到这里恨的牙根疼,自己本来觉得这栾公公办事妥当,于是前几年把他们整个村子的地收到王府名下,象征性的收点租子,算是给他的恩典,他居然。“王千户这是?” “不确定,但是太巧合了。这就是不正常,王爷回头您别放他出王宫,再找人暗中盯着他。”王宪叮嘱道。 “王千户,你这么一搞,我真的不知道府里谁值得信了,万一盯梢的人也是呢?”鲁王有些心悸。 “先去府库看看,虽然卫所的人值得信任,可是不熟悉王宫啊,先把府库被盗的风声传出去。”王宪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实在是手上没有合适的人。 栾公公突然被叫开府库,心中是有些不安的。府库上一次打开取东西还是一年前,平时的东西都是入册之后他和护卫带进去。 “听闻,当年五十七世衍圣公孔与鲁王打赌,互赢一局,当年孔府的大成殿牌匾可被咱们王府赢了来。我自幼学习的是宋徽宗的瘦金体,是否能瞻仰一下真迹?”王宪这是昨天晚上听孔公恂说的。 “一定是孔家的小友跟你说的,他怎么没告诉你孔家赢回了一幅赵孟頫的三圣图。”鲁王对此事是有印象的,这是当年父王的传奇故事之一。说是赢得,其实还是为了加深关系进行的宝物互换。 大成殿的牌匾是因为当时要修孔府,所以撤下了存放在库房中,后来修缮的大殿则由朱元璋题字,这块匾额也就存在孔府的库房中,后来被赢到鲁王府中。 牌匾是存放在柜子之中,这个柜子特别巨大,一丈高,一丈宽。在栾公公开锁的时候,王宪的手先一步搭在了柜子门外,然后柜子中的牌匾就先一步被收到了系统空间里,如今系统空间可比刚来那会儿要大的多,这得益于临清的奖励结算。 柜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傻了眼,柜子里空空如也。当然王宪是装的,东西就是他拿的。 鲁王不可置信的摸着空荡荡的柜子,当着外人的面亲眼见到了自己府库的东西被盗。这块牌匾一丈高,七尺宽,现在不翼而飞,当自己的王府是什么?这也太欺负人了,挖了王陵还盗府库。 “来人,拿我的牌子,兖州城全部城门关闭,净街。让兖州府府衙和县衙的人都给我滚到王府里来!王府所有人都给我跪在承运门外!”鲁王朱肇煇已经完全不顾及形象了。 “吴指挥使,这是本王的印信。立刻调集卫所人员,把参与售赃和盗墓的人都抓住,往死里弄,不用等朝廷的消息了,出了事儿,我鲁王的王位赔出去!” 吴俊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悄悄的看了一眼王宪。王宪点点头,于是吴俊则带着王启年去卫所点兵。 栾公公则吓的瘫软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我只拿了一些小东西。 鲁王见此情形,吩咐侍卫,把他关进王府地牢,不允许任何人接触,所有送餐、提审都必须两人以上。 于是两个侍卫拖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栾公公扔进了王府地牢。 隔了好久,鲁王朱肇煇才平静下来,对着王宪和孔公恂说道:“让两位看笑话了,偌大的王府出了这么事儿。” “王爷,我们来府上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早发现早解决,您放心好了,一个都跑不了。”王宪这是在贼喊抓贼。 “是啊,王爷,现如今应该对照着府库宝物名册把府库整个盘点一遍,看看到底都少了什么。大成殿的匾额可不是一个小物件,能把它从戒备森严的王宫中带出去,要么是切割成小份带出,要么无法想象这群人胆大到什么程度。他们能带出东西出王宫,就能带东西进来啊。”孔公恂一句话可是把刚冷静下来的鲁王吓了一跳。 对呀,要是有人把不法之物带到鲁王府内,自己还不跟着一起陪葬?绝对不行,这事儿要彻查。 “府中的查内鬼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二位,我给朝廷上书写请罪的折子。”鲁王可是知道朝廷对他们现在这群藩王是什么态度,原来鲁王的护卫也就是现在的任城卫,永乐年间被削掉,兵力从5600降到1600护卫。 北京保卫战的时候,于谦借口也先有可能袭击临清,把剩余的1600护卫调走1300到平江伯麾下,拉扯了若干年自己这偌大的王府就300护卫守着,房屋维修需要这些人干,不够的人手就得从市面上找。 与其说是写请罪书,不如说是质疑朝廷的折子,我鲁王宫这么大的府,800多间房子。城墙角楼总共300卫士守着,如今先王的陵墓被人给盗了,王府的宝库被人给偷了,下一步是不是就会有人来截杀自己了? 第21章 不体面的,我帮你体面 鲁王的抱怨不是没有道理,洪武首批封赏的王爷的王府都是最高规制的,护卫少了根本就不行,这也是王府府库被盗的原因之一。 当然在角落里偷偷核算大成殿牌匾值多少钱的王宪不算。收藏文物,不存在的,直接给系统换成分值。 “发什么呆呢?要不咱们去审审?”孔公恂推了一下正在陷入神游的王宪。 “啊,好呀。”王宪这才想起来承运门外还跪着几百号人呢。 来到承运门外,乌泱泱的跪着二三百人,虽然今天没有下雪,可是零下十几度的温度,着实让这些人冻的够呛。 “大家也跪了好一会儿了,废话我也不多说,现在所有人都起身。”众人听到王宪的命令,稀稀拉拉的都起身。 王宪见所有人都起身了,继续说道:“护卫出列,每十人一队,不按原来的统属站队,就是说你不能跟你原来的小旗站一队。” 广场上的100名护卫,站成了十行十列。这速度勉强可以,怪不得朝廷一直要削弱王府的武装力量。 “第一排,一起向前走五步。”王宪有点回到军营时代的感觉,好久没这么玩了。 第一排的十个人向前走了五步,随后王宪则下命令,其余的人,靠近队伍的,这一排每个护卫后面站两人。 临近的仆人、宫女、太监依次跟在了护卫身后,最后居然多出五个人来。 如此随机打乱人员配置,源自王宪之前在部队里的物资点检,随机组成监督队伍,然后进行全营区的物资查验,看看是否有违禁品。 队伍分配好了,王宪则说:“王府府库里丢了不少东西。现在每个小组三个人,到对应的住所去搜组内三个人对应的物品,要是有发现,则有奖励。好了,各自去检查吧。” 朱泰堪问道:“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当然草率咯,我根本就没想过通过这个找到东西。有枣没枣先搂一杆子再说。府内丢的东西大部分可能是金银有关,找个地方融了当了,没有痕迹。等库里盘点出来到底差什么了,那才有办法查。就是关着这些人,别乱跑就好。”王宪直接说这个办法效果没用,大成殿牌匾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那咱们现在要干嘛?”朱泰堪问道。 “当然是去孔家找帮手咯,真正查账需要从孔家调账房先生来,宗文负责监督查府内的账册,我则去盯着盗墓的那个,王府内部丢东西,最好是内部问题内部处理,锦衣卫插手之后麻烦,盗王陵这种事我理所应当。”王宪还是有一点点愧疚之心的,用2000银元提前自己锁定了一件补偿珍品。 孔公恂也说道:“王府的府库宝物太多,反而由府外的人进行盘点比较好。世子这边修书一封,我这就返回孔府,跟衍圣公说明情况,让其派人来帮忙。” “那好吧。”朱泰堪就写了一封求助信,把王府内宝物丢失的情况告诉衍圣公,希望能派一些人来帮助进行查点。 兖州城门突然关闭,则让街市上的人心惶惶,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文尔雅的鲁王居然会派人封锁城门。 杨必贵是鲁王府的长史,对于王府中的突发情况也不曾得知一点点消息。 直接闯进了世子府,正好与正要外出的王宪撞了个满怀,王宪虽然年纪小,可是吃的好。身体条件又不错,把文弱的杨必贵给撞了一个屁股蹲。 王宪正要伸手拉他起来,却听杨必贵说道:“你是谁家的少年,怎么这么莽撞,家里人没教过你么?!” 这让王宪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仔细看了一下,正五品的文官服饰,王府里应该是长史职务,转头问朱泰堪“这人一直这么勇么?” 王宪这是第一次遇到官员直接贴脸开大,这让他很是兴奋,终于能见到一个反派了。哪怕在天津卫那管仓太监在干坏事之前都要盘盘道,怕遇见惹不起的人。 你这个王府长史怕是在地方上待的时间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显然杨必贵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可是自己身为王府长史面子不能丢,“你把我撞倒了,你还有理了。” 这句话出来,世子朱泰堪都感觉事情要大条了。这让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捞他,算了,反正这个长史自己也不喜欢,自求多福吧。 “世子,为何突然封锁宫门和兖州城门,府里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何王爷拒绝见我,这府里来的外人是什么情况?”杨必贵吧啦吧啦的对着世子一顿输出。 原来他们这帮官员在刚刚集合的时候是被困在各自衙署,只有杨必贵这个长史刷身份出来。 面对杨长史的质问,世子也有些生气。根本不想搭理这个傻缺,继续写自己的文书。 孔公恂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长史,还不停的煽风点火。“你们鲁王府,长史这么好当么?等这件事儿完了,我是不是也能在鲁王府当个长史?钱多事儿少离家近?” “你别开玩笑哈,你们孔家要是来个人当长史,我父王估计能高兴的睡不着觉。”朱泰堪知道孔公恂是在开玩笑,但是这个事儿他却记在心里了。 “确实不能来,这货妥妥的替罪羊,出了这么大事儿,总不能是鲁王的问题吧,那他这个王府长史......”孔公恂的话还没说完。 王宪则开口了:“来人,这个人跟王府盗窃案有关,身为长史,不能够有效约束手下,发挥好监督作用,堵上嘴先关起来,免得给同伙通风报信。” 紧接着一名卫所的校尉和一名王府的护卫就进来把杨必贵嘴里塞上一团布条给拖了下去。 鲁王已经发过话了,这几天所有的事情都是王宪他们说了算,不管任何人只要都要被管辖,护卫当然听王宪的安排。 听着杨必贵闷声的哼哼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王宪才自言自语的说道:“上次对我龇牙的人坟头的土都干了。” 孔公恂当然知道王宪说的是啥,朱泰堪却不清楚,孔公恂悄悄的告诉他:“你父王昨天不是提过么?就是在临清,倭国的使团不知道怎么惹着这位王千户,直接三百人的使团被杀的干干净净。” 卧槽!朱泰堪这才想起来昨天父王跟王宪见面的时候说的那话不是寒暄啊,是真有的事儿啊。他才多大,这么大的杀心? 孔公恂又说道:“咱们这位,平时说闹都无所谓,要是真惹到他了,手黑着呢。你跟这长史熟不熟?有没有仇?要是有仇,这长史少说得被流放三千里。” “关我毛事,这货天天在府里上蹦下跳的,管这个管那个的,烦死了。反正是我父王的长史,跟我没关系。”朱泰堪才不想跟这个家伙沾上一点点关系。 刚送走了一个长史,兖州府的官员们来到了鲁王府内,由于鲁王拒不见客,所以都来到了世子府。 兖州知府郭监(鉴),同知王彧,通判刘善,推官秦辅,滋阳县知县姚俊,又把王宪给堵住了。 “下官郭鉴,见过鲁王世子。不知鲁王府下令全城戒严可谓何事?”郭鉴是景泰二年到的兖州任职,如今已经两年,从来没见鲁王府出过什么出格的事儿。所以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缘由。 “王千户,你就别跑了。这些事儿都是你来操心,我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人能查点,这官面上的事儿还得你来解决。”孔公恂朝着要出门的王宪喊去。 几位兖州的父母官纷纷朝着门口正迈步出去的少年看去。这少年是千户?哪家的少爷? 王宪见躲不过去,只能转身回来。朝着几位父母官拱手行礼道:“本官王宪,现任锦衣卫造办处千户。” 几个人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一听是王宪,都心里咯噔一下。这灾星怎么跑兖州来了?虽然说是灾星,但是也是妥妥的财神爷,他们参与过兖州的银元兑换,这白花花的银元可是从造办处出来的。 赶忙都抱拳以回礼。推官秦辅问道:“敢问大人,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案子?” 王宪疑惑的看向他,秦辅当下明白,说道:“下官是兖州推官秦辅,负责刑狱。这位是知府郭大人,这位是同知王大人,这位是通判刘大人,这位是滋阳县知县姚大人。” 王宪点点头说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我也不妨把事情摊开了说,王爷封城关宫门、调动任城卫的兵丁,就是出了大事,而且是两件事儿。”王宪边说,边坐在了大厅的椅子上,也示意这几位坐下。 几位拱手道谢之后继续问:“王千户详说一下。我们确实没得到任何消息。” “第一,鲁王陵被盗了,陪葬品在兖州城被肆意贱卖。第二,鲁王府库被盗了,孔府赠与的那块牌匾丢了,其余的宝物正在清点。几位大人有何感想?”王宪把两件让鲁王暴怒的事情说了出来。 几人听了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郭鉴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是锦衣卫,机缘巧合下都买到了王陵中的陪葬品,你说可不可能,昨天800里加急已经报给陛下了,结果今天开府库拿陪葬品名单的时候又发现因为护卫减少,府里削减人员,府库居然也丢东西了,还是孔府赠送的那块一丈多大的牌匾。” 这个时候两位地方的主官已经慌了,又被王宪这么一说,更是六神无主。 而负责刑狱的秦辅还能镇定一些,因为他不是第一责任人,即使是,也是破案的第一责任人,锦衣卫都来了,这个案子肯定就破了,他不慌。 “敢问千户大人,可有眉目,需要我们府衙和县衙怎么配合?” “秦大人不错啊,知道事情的主次,锦衣卫已经带着府卫去抓几个销赃犯,王陵被盗这是重中之重,你们以王府被盗的名义,勒令各地民众不能离开府县,正好大雪封路,正常情况下也都没什么事。等这边审出眉目来,再解封。”王宪安排道。 “会不会影响太大,万一这有不相干的人非要出去?”知府郭鉴问道。 “影响大?那就想想你的乌纱帽,是多大的事情非要这几天离开本地,顶风冒雪,大雪封路,冰冻码头的往外跑?只要他觉得他非要离开,没关系推到鲁王府来,让他来跟我谈谈是不是盗墓贼就行了。”对于这个郭鉴有点不识趣,王宪有些生气。 紧接着又说到:“刚刚王府长史杨必贵,现在王府大牢里待着呢,要是谁在这件事上跟王爷的意思,锦衣卫的意思相左,那么王府天天管饭。” 几位大人都回答是是是,虽然州府的官员有监督鲁王的权利,但是现在是人家爹的坟被刨了,暴怒中的王爷可不是三岁小孩子,说几句气话就完事儿了。 更何况,这是大明朝第一次当朝的王爷墓被盗。 “那个郭大人你先留下,我有些案情相关的事情咨询你,知府大人你们就先去通知底下的州县和地方乡绅,让他们安分三天。” “王千户,那我们就这么按照王府的意思办了。万一上面追查起来,你可要给我们证明啊。”郭大人又补充说道。 “世子在这里呢,没有问题。”王宪有些不耐烦。 几位大人陆续走出鲁王府。 “王千户,您有什么指教?”秦辅是七品官员,面对王宪这个少年千户显得很恭敬,说话也比较得体。 “我问你,这个郭鉴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不上道?”王宪根本就没什么要跟他交代的,就是王启年不在身边。不知道面前这些人的底细。 而秦辅能在一见面就介绍周边的官员,就证明他会来事儿,不是那种传统官员。 “郭大人是山西大同人的举人,是定襄伯郭登的一家子,具体是什么亲属关系下官也不从知晓,但是这个兖州府知府的位置确实是郭家给举荐的。” 哟,老对头了。怪不得后世都会用清洗来排除异己,这次你不体面,那么我就送你体面。 第22章 鲁王之宝 西顿村外,王启年带着两百卫所兵丁到达。 “王公公,西顿村是王府所属的村子吧?”王启年口中的王公公是鲁王府的内总管王茂,是跟鲁王从小到大的玩伴,鲁王少数信任的人。 “对,因为栾公公的关系,王爷在几年前恩典,将顿村一半划归王府直接管理,说起来我也是两年多没来这里了。”王茂因为年纪大了,不再参与周边钱粮税的收取,以前按照鲁王府的规矩,每年秋收之后王府的内总管会巡视兖州城周边交粮的田庄,对佃农进行慰问以示王府的恩典。 “栾公公在府里人缘怎么样?”王启年问道。 王茂听到这么问,当即知道了王启年的用意。“栾公公啊。他跟我多有冲突,但是他是掌管仓库的大使,生活滋润的很。” 王茂说的一点没错,王府的配置上,一半文官一半太监,可是真正有权利的就是那么几个,长史总管理人事和财政,他这个内总共管理宫娥、太监,可是在王府的所库仓里任职的太监又不归他管,而栾公公一人又兼着府库大使、府仓大使两个要害职务。 “那我懂了,所有人听命。一会儿村子有围墙,各小旗分别把守住关键位置,敢于逃跑的人直接给与射杀。其中一个小旗跟我进村。”这次跟随王启年出来的卫所兵丁,都是按照三刀一盾一弩的小旗配置领的军械,其中还有总旗以上是骑马的,用来防止逃窜。 “哟,这才多久西顿村果然是有了钱,土坯茅房变成砖瓦房了,还居然修建的村落围墙?这是打算防谁呢?”王公公远远的看见西顿村的样子惊叹道。 王启年那天晚上就卡在这个围墙上了,让他根本无法进村。 “西顿村的管事和村长何在?我是鲁王府内总管王茂。”王公公尖锐的声音朝着村口的壮丁喊道。 村口的村民一看是鲁王府派人来的,赶忙下来把木栅栏挪开,又有人跑去村长家里喊管事和村长。 “你俩就是管事和村长?”王宪已经让村民敲响大槐树下的钟,让所有人到村口集合。 “小人栾学平是鲁王府派驻西顿村的管事,这位是我的父亲,也是西顿村的村长栾有正。大人今日到此有何吩咐?”栾学平恭敬的回禀道。 “先把人按照户籍册上的明细,分成组。今冬要重新核查名册,看看有无受灾人员需要救助。”王公公按照王启年教他的话术安排了下去。 半个多时辰,村里原来乱糟糟的人群慢慢的归拢成一组一组的,小旗官过来上报,“王百户,总共是156人。” “嗯?名册上也就是156人,合计43户。”王公公在一旁小声说道。 王启年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暴露了。自己这体型现在肯定被认出来了,他扫过这面前的人,里面没有昨天卖给自己字画的人。 “我问你,村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外人在村里居住,不在名册上的。我看你们村子里差不多都盖上砖瓦房了,应该是没有人受灾需要救助吧。”王启年问道。 “回大人,村中无其他人在村中居住,咱们村中大部分都是栾姓一家子,都盖了砖瓦房,只有七户是从云南迁过来的是苗裔,他们暂时还没有盖砖瓦房。目前本村没有受灾的村民。”栾有正回禀道。 王启年下来在苗裔的那群人身边转悠了一下,没有千里追魂香的味道,而现在这个地方就能稍微闻出一点点追魂香的味道,但是很轻微。 王启年拿出一把铜元来丢在了地上,问道:“兖州城内正在追捕盗窃王府财物的几个人,谁举报出在哪里,这些钱就是他的。”同时又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只见人群中大人们都拉住自己的孩子,有的甚至捂住自家孩子的嘴,大部分人都低下头都不敢往这里看。 见没人动,王启年又扔出了两枚银元,加码问道“知情不报,也算有罪的,谁说出来这个银元就是他的。” 这时苗裔那边的一个小孩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捡起银元和铜板,跪在王启年面前说道:“大人可说话算数?” 可他身后的大人立刻上前来拉住他,跪着磕头说道:“大人,小孩子不懂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栾学平说道:“大人,这外族的小子肯定要说坏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小旗直接把刀抽出来架在了他脖子上,狠狠的说道:“大人没让你说话!” 王启年笑了,果然分化而治哪里都有效;“我不仅保证钱是你的,甚至可以给你田产给你房产,甚至谁以前欺负你,我都可以给你做主。” “娘,他们欺负咱们还不够么!这个大人要是能带我们走出去,也比在这里天天被欺负好。”小孩子两眼通红。 “村长和管事,他们好几个月前带回两个人来,之后他们就多次进出村子,还全部盖了大瓦房。昨天夜里我还看见一个瘦猴偷偷摸摸的回来,就在村长家藏着。”苗裔的小孩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正好与王启年知道的对应上了。 “昨天你看到一个瘦猴了?”王启年继续向下问。 “昨天,昨天夜里我本来打算点火烧掉村长家的房子,躲在草垛外的时候,看到瘦猴在外面藏了一个小袋子,又把一个大箱子拿到村长家里,肯定是什么好东西,我本来今天晚上打算把那个小箱子的东西挖出来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大人您今天就来了。”苗族小伙子说道。 “你带我去看看埋东西的地方。” “好的大人,藏东西的地方就在这里。”说完,他就爬上这棵千年槐树,在树上的一个树洞中掏出了一个小袋子,然后就顺着树下来,把袋子交给了王启年。 王启年接过袋子来一看,哟,正是自己付出去的钱。从王宪手上留出去的银元版本有两个,第一个是通用的户部版本,也就是市面流通版,而王宪用于花销的银元是在边角上多一个暗花,这个暗花不明显,只有王启年,素素,王宪三人知道,这个版本的银元稍微流通久点之后就会磨损的跟正常版本一样。 “你很好,通过了本官的考验,你们家的人本官保了。你刚刚说你家里受欺负?这是怎么回事?”王启年向男孩保证。 “我们是正统十四年从贵州迁入这里的,刚来的时候有十户,后来我们这十户里的男的不管大人小孩被水淹死了好几个,现在只剩下七户人家。可是我们原本在山水之间水性不知道多好,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被水淹死?一定是村长他们一家搞的鬼。”说完愤恨的看向栾有正。 “好,你这个事情我给你查。你叫什么名字?”王启年问道。 “大人,我叫陈淼。”小孩子回答道。 “先拿着赏钱退下,其它的事情我稍后给你落实。” “谢谢大人!”陈淼退下。 “栾有正、栾学平,你们没说实话,你们整个村子栾姓的人都没说实话。你们现在编个理由给我讲讲这是为什么?”王启年拎着一小袋子银元说道。 两个人听到这个话,已经瘫软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声响箭响起,接着就是马蹄哒哒哒的追逐声响,没过一会儿,两位总旗骑着马,拖着两个人就从外面来到了老槐树前。 王启年定睛一看,一老一瘦,全都对上了。好在现在地上有雪,不至于拖拽的那么惨。不禁乐道:“昨天那方琴不错,我还想看看两位手里的其它东西。” 两人见被抓,一点也不吱声。 王启年又转向村民问到:“现在还有人揭发么?” 这时栾姓的村民们纷纷说是村长不让说的,自己家可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搜,挨家挨户的搜,是不是呀王百户?”王公公开始发号施令了。 “搜吧。你们把所有房间都搜。”王启年摆摆手,开始让卫所兵丁开始搜,这个事儿就是王公公所负责的,他只管引导事情的走向。 王启年感觉到王宪的态度,对这个事情并不是非常上心,好像就从王府丢东西之后态度就明显变了。所以基本场面控制住,保证锦衣卫在整个事件中的立功表现,剩下的蛋糕都打算分出去,无非就是升官发财,但是怎么论都不如现在舒服。 最先搜出来的是藏在村长家地窖的银元,共计1600银元,加上之前藏在老槐树树洞的400银元,正好是王启年花掉的2000。 王启年把这两千银元装在一起对着王公公说道:“王公公,这2000银元是我们千户买古琴的钱,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说着的瞬间还不忘挖苦一下两个盗墓贼,“你们是父子俩吧?就这水平还藏私房钱?” 这句话就给这对父子的关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明明卖了2000银元,非说只有1600。 “大人,在其身上搜出印章一枚,纯金腰带扣一枚”校尉把刚抓住的两个人身上搜了一下,发现在头发当中包着一枚印章,另一个人头发中包着一枚腰带扣王启年拿起来一看,心说事儿大了,印章为楠木材质贴金,上书四个大字“鲁王之宝”。 他们把石棺打开了,这种印章一般是放置在墓主人手头上,而金腰带扣一般和玉腰带片系在主人腰间。这个村子要空,栾姓的人一个都少不了,最后就只能是苗族的人在这里了。 王启年把这两样东西包好,递给王茂说道:“他们把石棺打开了,西顿村除了七户苗裔人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要押送回府衙,这件事已经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我先回去禀明我家千户和王爷,王公公你在这里把好好搜一遍,最后再留下一个小旗的人驻防这里,防止有外人回来。” 说罢就驾马返回兖州城。 “少爷。鲁王墓已经被两个盗墓贼打开了。”王启年悄悄告诉王宪。 王宪吃了一惊,两个人把石棺给打开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两个人招了?” “没有,但是鲁王之宝和纯金腰带扣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这两样东西正常情况下是在棺椁之内。那边我已经交给王公公了,咱们是不是要往外抽身?”王启年试探的问。 “就知道你老王懂我,这件事对于我没有多大好处。随葬品的名单我看过了,大部分东西都是亲王一级能用的东西,又到不了我们手里,不如就让出去。回头朝廷的官员来怎么审问,那是他们的事情,反正事情是我们查到的,人是我们抓到的,不过王府里的栾公公和兖州知府郭鉴,这俩人必须要拿下。”王宪告诉王启年,郭鉴是郭登的亲戚,一个失察的事情少不了,就看鲁王府到底想追究到什么程度。 另一边吴俊带领着一个千户所的人就来到了九龙山下的九龙山营,这里原来是建造鲁王墓时候驻军的营地,裁撤卫所之后,将四周的村子全部合并到九龙山营,形成了一个镇子,王府这边也从一个百户所的守卫变成五户家仆用做陵墓守护。 这个镇子本来就不大,有两千多人,再加上吴俊带来的这一千多人,整个镇子就拥挤起来。 镇这一级是没有官方人员进行管理的,只有乡绅自治。吴俊带着人先接管了整个鲁王墓,再找人请来了镇上的负责人,张家的两位秀才兄弟。 “学生张志臻(张志秀)拜见指挥使大人,拜见孔纪善。”两位秀才兄弟如今是镇子里的管事,在山东的各地如今秀才其实就已经是很高的地位了。要知道现在举人都能做到知府,甚至巡抚。 吴俊跟两位不熟悉,外孔家的孔信如今是王府的正八品纪善,之前与两位秀才公有过数次见面。 “两位秀才公,坐坐,今日有事要咨询二位。”孔信在来的路上已经和吴俊商议的差不多了,先套话看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于是就问道“近半年来,咱们九龙山营可有什么大事、趣事、奇闻发生?” 第23章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回禀大人,若说这一年来,除了大雨之外,就是八月的某一天好似地龙翻身,又好像不是就是几声闷响,我兄弟二人也安排壮丁四处寻可疑迹象,却没有发现,已在当月将此事上报给县衙。”张志秀回答道。 这张家老二是个热心肠,镇上的纷争事宜都是他来操办,在当地口碑非常不错。 “李总旗,拿我帖子去邹县衙请知县陈良来此见我。”邹县也就是如今的的邹城,其实吴俊今天应该是要找两个知县过来的,可是他想到自家侄子和孔家的关系,也就没召曲阜知县孔?过来,因为九龙山地界山地界是邹县和曲阜县的交界处。 两县的交界处,九龙山、玉皇山、亭山、卧虎山、四基山自古就是这周边的风水宝地,这边除了鲁王墓之外,山的另一边曲阜县那边则是孟母林,而四基山则是亚圣孟子的家族墓。 吴俊当然不能跟王宪那样办事毫无顾忌,他本身就是卫所出身,官职虽然高。但是要对这些读书人客气一点,于是安排手下人先去鲁王陵驻守的人家处落实好住处,调用鲁王府在此的粮草物资。 这次大军开拔都是由鲁王府负责粮草,虽然带的野外行军的帐篷,但是现如今零下十几二十度,大军都在野外露营,那吴俊也受不了。 于是孔信的作用就发挥了,协调地方上给出尽可能多的房子来用于大军居住。其实更多的是原来空的卫所营房进行一下基本修复和清扫,打扫出来的荒草枯树正好可以用来取暖。 如今这种前面说出发,后面吴俊能直接调拨一个千户所的军士出行,这已经是卫所兵丁的极限了。 两位秀才公则是在家中设宴款待吴俊一行人。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 从昨天开始,王宪和王启年就搬出鲁王府,住在了卫所衙门,而昨天王茂公公也将所有的犯人都押回兖州府。 今天王宪和王启年是要参与审讯犯人的,鲁王则派世子朱泰堪全权处理。 借用兖州府衙的大堂,朱泰堪坐在正座,王宪和知府郭鉴左右次座,其余各人再次落座。 躺下跪着的是昨天抓回来的两人,年纪大的有40多岁,年纪小的那个瘦猴刚满二十。 “人赃并获了,就没必要抵抗了。盗王陵一定是死罪,本官保你死之前不受罪,你们二人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再回答我问的问题。”王宪开口先定了个基调,因为这些人里面只有他有这个权利做保证。 “盗墓取得的赃物都到哪里去了?昨日在西顿村搜出的仅有四件,玉腰带一套、围棋、水晶镇纸、鲁王之印,其余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王宪不知道他们到底从墓中盗取了多少东西。 “都卖了换钱了。”年长的那个有些气呼呼的说道。 “都把什么卖给什么人了?” “都在兖州城里卖了,不记得卖给谁了。” 就在这时,郭鉴在背后扯了一下王宪,说道:“王千户这种问法似乎效果不佳,不如换本官来问?”他这是想急于表现自己。 “郭大人客气了,您问。正好我理一下思路。”王宪非常高兴,今天这个郭大人真上路。 “呔,你二人因何要盗取王陵陪葬物品!”郭鉴惊堂木一派,把台下的两人吓的一激灵。 “哈哈哈哈,鲁王府的人就该死!五月大雨,他们为保田地,决堤淹田,毁我家祖坟,我凭什么不能掘他家祖坟!”瘦猴朝着堂上嘶吼着。 这么劲爆么?王宪原本的困意瞬间全无,疑惑的看着朱泰堪。朱泰堪也是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府内总管王茂。 王茂当即站出来说道:“回世子,五月大雨,王府中并未安排毁堤淹田,相反为保兖州城外百姓住所,引泗水入龙王店王府所属田地,淹田千亩,均为我王府土地,事后王爷已安排对治下佃农进行救济,无人员伤亡。” 世子朱泰堪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你可是龙王店处佃农?” “我家世代在高家店耕种,当日衙役说是鲁王府的命令,掘开堤坝,将白家店、高家村两个村子的田地全部淹入水中,还好意思说自己家淹田地?明明是为保自家田地挖开渠道止不住水了,才淹的你们王府田地。”瘦猴继续说道。 世子朱泰堪算听明白了,原来高家店和白家店是在龙王店上游,是有人先掘开了泗水河河堤向高家店和白家店泄洪,引水入北侧的尼河和汉马河进行排水,然后这也就是为啥这两个人会在下游的西顿村被救的原因。 他很愤怒,怪不得,明明去年大雨只有泗河和沂河受灾严重,而宁阳县根本没有雨,下游的顿村一带却也受灾,原来根源在这里。 朱泰堪冷冰冰的问:“郭知府,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假如我没记错,泗水河岸的堤坝自金口以北,从景泰元年鲁王府都会拨出相当一笔银钱来修善,刚刚他说有人掘了高家店和白家店的堤坝?还是衙役?” 郭鉴霎那间犹如被雷劈一般,呆若在场。这事儿都是他经手的,河堤钱被他挪作他用,只有一小部分用于修建金口镇附近的堤坝,而更上游没有修缮,天知道今年居然会连下三个月大雨,白家店处的堤坝就不行了,他就命人掘开此处堤坝防止产生溃坝,就不存在修缮的问题。 而师爷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王府求王爷,用龙王店的千亩田地换兖州城的安全。王爷心软肯定会答应,这样白家店、高家店、龙王店的泄洪区就连成一片,水既能从尼河、汉马河排出,又能保住堤坝未修的事情,还能掩盖掘堤的事情,而王爷也会后期赈灾,自己再动点手脚往其它地方偏移一下,就能堵住那群泥腿子的嘴,一举多得。 “我问你,白家店段的河堤近几年可修缮过?”王宪直接问瘦猴。 “修?除了发水那天来过衙役把仅剩的堤坝给掘了之外,从来没见过官府的人来过!”瘦猴现在也是不怕了,他看出来台上的这几个人不是一伙的,本着拉下一个是一个,他现在是开始攀咬。 “郭知府,这事儿你可知晓?姚知县,此事你可有耳闻?”王宪也猜到了其中的奥秘,县府有人打着王府的旗号擦屁股。 姚知县当场就跪下了,而郭鉴还在反抗,说道:“白家店泄洪是应对水灾的最佳方案,水从此处向北三里地就是尼河,泥河水位低,可以大大的加速洪水排出,我这么做是为了兖州城的百姓,一家哭好过于千万家哭。并且周边的灾民已经救助过了。” 不愧是读书人啊,居然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好理由,宋朝的书没少看,王宪都不住的赞叹此人的不要脸。 “呸,放你娘的屁。我打听过了,龙王店根本就是只过了一点点水,根本就没什么灾情,而我们每家就发了三斗粮食,人、房子、田地都没了,让我们怎么过?”瘦猴指着郭鉴骂道。 “来人,把他拖下去杖二十,看看他还敢不敢污蔑本官。”说着就把一个签子扔在堂上。 “慢,这堂上我说了算,你一个小小的知府,跨过我和世子就准备动刑,真官威不小。”王宪阻止道。 他根本不理郭鉴,让两边的衙役全部撤下,安排王启年让门外的卫所校尉进大堂。“王公公,龙王店灾情救助的事情是谁进行操作的?你么?” 王茂直接跪倒在地说道:“世子,王千户,老奴只是管府内事情,府外的田产相关事宜是长史杨必贵和府库的栾公公操作。” 王宪转头看向已经满脸青绿的世子悄悄的问,“世子,你看是不是把王府大牢里的杨长史和栾公公带过来?很可能他俩以及某些人贪污掉了龙王店一年的粮食收益和赈灾款和河道修缮款。” 世子这个恨呀,所有的倒霉的事情都是王府在受罪。你们都给我等着,一起清算。 原本王宪在得知很可能八月之前鲁王墓就被盗了,为啥不跑到外地销赃,而一直是在兖州城进行私下售卖,原来除了是报复鲁王府之外,他们是知道了可能跟兖州城内的某些贵人有关,他们就把墓里的东西卖给这些人,好拉这群人一起下水。 以身入局,做一个惊天大案,大家一起死,我齐鲁大地的老祖宗都这么狠么? “来人,把滋阳县知县姚俊、知府郭鉴押入大牢,等待三法司的人来审,暂由同知王彧代理府衙事务。”王宪对着堂下的校尉吩咐道。 “你一个千户怎么敢下我的官职?你没资格!”被扒掉官服的郭鉴不服气的吼道。 “先打二十。”王宪根本不管周边的人什么反应,直接下令。 啪啪啪一顿板子打完了,郭鉴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此时王宪才说道:“你不过一个从四品官员,论起来比我高一级,可是我是锦衣卫啊,正三品之下只要有缘由,抓起来就行了,什么资格?开玩笑呢?再说了,你身份尊贵?能比如今倭国的国主弟弟尊贵?等送你去京城的时候路过临清,我带你去看看他坟头草长出来没有。哎呦,那个国主的弟弟死的那个惨咯,让我用火枪打的浑身上下全是窟窿。” 然后王宪又转头看着知县,“你没啥意见吧?是等三法司来审你,还是我亲自审?” 姚俊停了不停地磕头:“谢千户大人,下官愿意听从安排,等三法司审问,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这样才对。我审的话指不定死多少人,三法司审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来。我就喜欢你这种人,听劝。”王宪挥挥手,校尉们把两个人拖了下去。 “多余的保证我也不多说了,你俩把盗墓的事情原本的说一下,淹田、救助的事情我会把事情全部给你们个交代,白家店和高家店余下的人也会免三年地租赋税。”王宪把最终的条件给两人开了出来。 看了堂上的变故,两人也真正认识到面前的这位少年高官是真的愿意听他们的事情,也就把盗墓的事情原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二人是父子,祖籍就是高家店人,原本是在河边以挖泥为生,就是把河边的淤泥挖到河边晒干,卖给其他种地的农民。 大雨三个月,府衙和县衙派人把白家店的大堤给掘了,因为高家店是靠近尼河的一边,掘堤的时候完全没有人通知他们,整个高家店就被大水给冲走了,父子俩因为水性好抱着一块板筏就被冲到了下游的顿村,被西顿村的人给救了起来。 本来两人也没打算报什么仇,直到有一天他们听到了王府的栾公公与管事栾学平的对话,原来掘堤之后的赈灾粮食都被他们贪污了,运到了西顿村。又听到他们说起鲁王府库和鲁王墓当年从府库里抬出的宝物是多么的壮观。父子俩人一合计,去鲁王墓看一下。 说来也巧,他们在九龙山侧发现了一个煤窑洞,就从这里开始向鲁王墓开挖,一直挖了两个月挖到了鲁王墓当中,中途还用火烧水浇之法破开了墓墙。 然后把墓中的金银器物都在兖州城内卖给了各大户,比如有十九枚洪武通宝的金币,比如玉腰带的玉都拆下来串上流苏都卖了。卖的钱都用来给西顿村的人修房子了,不好出手的东西都封在一个箱子里建房的时候埋在了村长家的地基中。这样日后万一被查出来,整个栾公公的亲属都会因此而获罪,栾公公是掘堤的参与者之一,他们就只能这么报复,而兖州府内的贵人们应该也有参与,其中洪武通宝的金币就卖给了知府家的公子。而玉腰带拆出来的玉佩则卖给了在金口镇往北有田地的几家乡绅地主家。就在他卖琴的时候,琴卖到了王启年手里。 如此一来,整个盗墓的事情水落石出,受伤的只有鲁王府。 第24章 若是那位生不出儿子 鲁王世子听过了之后一直沉默不语,明明他们王府什么坏事都没做,结果受伤的都是他们。 王宪安慰道:“世子,王府虽然没错,但是王府用错了人,他们打着王府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耀武扬威,百姓们记恨的是王府。这俩家伙也真是狠,一己之力把兖州上下都给团灭。这样,案情你就回去跟王爷交代一下,我跟王启年去趟白家店和高家店,若是真似两人所说,我还是遵守承诺,把那边安抚一下,这怕是当时淹死不少人。” “王千户不要担心,若是此事真是我王府人所参与,钱粮当然是我王府出,这些混蛋,拿了我王府的钱粮还不办事,锅全部都丢在了王府身上。简直岂有此理。”朱泰堪又气又恨。 而此刻的五日大朝会上,一封八百里加急让朝堂炸开了锅。 所谓八百里加急是驿站之间停人停马不停传的公文传送方式。驿站每60-80里地设置一个,八百里加急是少数高级别官员才能动用的公文运输,驿站兵会持寄件人的令牌和公文或骑马或跑步到下一个驿站,签单后把令牌和公文交给下一个驿站兵,这样连续不断地向京城行进。 “鲁荒王的墓被盗了,锦衣卫王宪查出来的。鲁王朱肇煇上书要求三法司、东厂、锦衣卫、礼部都下去人,并且要求动用任城卫的军士进行搜山。诸位卿家,这事儿你们怎么看?”景泰帝对自己这个辈分极高的鲁王朱肇煇相当无奈,他一有事儿就会带着全家来京中拜谢皇恩,自己都婉拒过好几回了,这事儿要是不给他解决了,那还不全家跑来京城哭?再说,这也是大明第一例,王陵被盗案。 “陛下,臣推荐左都御史兼礼部左侍郎杨善去往兖州处理此事。”胡濙总是第一个出来解决皇帝的问题,杨善去山东的话,都察院的一把手去山东,礼部的人也不需要单独派人去。 杨善心说,胡濙你个老头子一点不当人,这大冬天的谁愿意去出公差,更何况自己在王宪家里烤火多舒服。 他刚想出来说自己不愿意,可是瞬间被会昌伯孙继宗的眼神给顶了回来。 “嗯,杨爱卿,就辛苦你一趟,一定要安抚住鲁王,不要让他进京。”景泰帝压根没关心鲁王坟被刨的事儿,就是害怕他进京。“那大理寺和刑部何人去合适?俞爱卿?你们刑部派谁比较合适?” “刑部右侍郎周瑄,公正善断,适合去兖州。”俞士悦直接就把自己的下属推出来了,都察院的一把手都去了,自己这边只能给推一个侍郎打配合。 “臣大理寺少卿赵荣,愿前往兖州参与会审。”赵荣一看这不就是要让自己去么?上次三法司会审就是杨善,自己还有俞士悦,这次俞士悦不想去了。 “陛下,王府动用护卫之外的卫所军士,最好能够派一个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前往督察防止出乱子。”于谦上前奏报道。 景泰帝吸了一口凉气,确实如此,任城卫是朝廷和鲁王府一直拉扯过的卫所,原来就是受到王府供养而形成战斗力的卫所,从永乐年间一直磨到景泰元年才利用平江侯陈豫把府卫收卫国有,这才三年,可不能死灰复燃。 “安排平江侯去兖州可行?”景泰帝问道。 户部尚书金濂出列道:“陛下,平江侯前几日上书,山东河南两道天灾严重,希望朝廷这边有所准备。却如平江侯所言,今冬诸地雪深及腰,临清乃是仓储重地,平江侯不宜南下。” “石爱卿,你走一趟?”景泰帝试探的问道,他也不知道此时把石亨派出去合不合适。 石亨当然不愿意,京城京营他正与于谦争夺控制权,自己到兖州去,一来一回少说一个月,他于谦能动多少手脚?那还不是老家都给掀了。 “陛下,臣推荐司礼监曹吉祥,曹督主有提督军务的经验,且不用再额外安排东厂人员。”既然南下自己不妨卖队友。 曹吉祥可是在殿后听的真真的,心中大骂石亨。有好处的时候你不想着我,如今这寒冬腊月,你把我往外推。鲁王府那是好地方么?这趟差事若是办的好还行,办不好自己这个东厂都督就得脱层皮。 景泰帝被这个理由说的有些异动,曹吉祥去确实很合适,可是他曹吉祥负责宫中安全,万一走了,这朝堂上看似平和,太子薨了之后各个心怀鬼胎,不行自己安全第一。 这时候景泰帝开始扫过在朝堂上的武将,保定侯梁珤?不妥,人家今年刚湖广平苗乱回来还不到一个月。成国公朱仪?不妥,太过年轻,在鲁王那边不一定能有力度。看着看着他就瞅见了站在队伍最后面,但是个子最高的孙镗。 孙镗?年龄差不多,资历也够,官职也足够高,也没爵位不存在封无可封的状态。而且朝堂之上没什么人帮他说话,他和朝堂上的大部武将都有过冲突,比如之前的杨洪,两个人互相参,又比如郭登,他那儿子把郭登都打了。还不是靠自己这个皇帝支持才脱罪么?对就他了。 “孙镗,你可愿意去趟兖州,督管任城卫及鲁王府卫一事?”景泰帝问道。 众人皆转头看向队伍最后的孙镗,孙镗是在装睡,家里比这大殿内暖和多了,这么冷自己怎么可能睡着。 可听到景泰帝这么问,他可就来精神了。立刻出列拜倒在品阶台前“臣孙镗,愿为陛下分忧。” 景泰帝非常欣慰,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只要安排事情,不管什么事情都愿意去为朕分忧。 就在这时,鲁王的第二封八百里加急就送到了。看着几乎一样的折子,景泰帝也有点慌了,鲁王真急了,这是要拼命的节奏。 “几位爱卿,鲁王府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安抚住鲁王,莫要让他带着全家进京来。这样吧,也马上到春节了,你们也可以选择家眷随行,就在兖州城过个年,一切花销记在内库头上,曹吉祥,你安排个内官随行,负责诸位大人及家眷的开销,务必保证诸位爱卿的衣食住行,案子细细的审理,陵墓该修复修复,要钱就递折子上来,莫要让鲁王起事端。”为了能让这几人好好干活,景泰帝不得不开出极为优厚的条件。 为啥?因为钱。若鲁王墓损失严重,需要重新修缮,各种损失都是需要找朝廷要钱的。并且鲁王每进一次京,就会带着全家各种郡王各种郡主都来京中打秋风,这一次就是几万两,自己有钱也扛不住每年都来折腾。这次朕把你需要的人都给你配齐了,只要你不来京城闹就行。 “父王,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陪葬品王公公已经召集各家各户进行追回。”朱泰堪把案件的基本情况都告诉了自己父王。 唉,鲁王长叹一口气。他没想到中间有这么多事情,本以为自己治下的属地安居乐业,灾年自己从府库里出点,就能平平安安。可是自己府里的这些人,居然吃里扒外,最后报应居然又落在了自己头上。 “这王千户怎么说?”朱肇煇问道。这个时候锦衣卫的态度则极其关键。 “郭鉴、杨必贵必须要重判,整个事件他俩是主因,盗王陵那两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凌迟都不为过,西顿村的人都流放,他们不是欺负苗人么?把他们都判到云贵去,至于其他人则咱们拿主意就好。”王宪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很多事情他认为都能解决和避免,就是因为最早的人把事情一步步扩大恶化才造成的。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慈悲心肠雷霆手段。那就依着他,他背后是孙太后、孙家。府里的人,只要涉及到贪腐的,盗窃的全部都送到兖州府严惩不贷。”朱肇煇交代道。他年纪大了,这些小事不想亲自参与,都交给儿子处理。 “另外,那个王启年的胖子曾经不经意间说过这么一句话,重修王陵是需要不少钱的,陪葬品也可能有追不回来的。”朱泰堪又说道。 “这是在让我找朝廷要钱呢,王陵的钱需要由朝廷全部出具,陪葬品的钱也需要朝廷进行补偿。”明朝之所以穷,陵墓建设支出也是相当一部分,按照皇陵200万银元,亲王100万,郡王50万,其余补五万的基准来算,这次鲁王陵墓被盗是朝廷的问题,因为祖制是要求皇陵,王陵周边必须要设置卫所保护,鲁王这边的卫所被裁撤了,所以才被盗的。 这次少说能跟朝廷要出50万两的维修费。自己要不要去北京闹一下再感谢皇恩呢? 京城。 “收拾东西,咱们全家今年去山东过春节,五军都督府的假我已经都给你们批了。”孙镗回到府里把所有人人召集到大堂。 “爹?老太太也去?”孙辅问道。 “下人不去,其他家里人都去。工部那边不是给宏儿定做的马车么?全都要过来,咱们去宏儿那里。四辆马车咱家人就够了。” “三弟那边会有准备?” “你三弟比你们俩有远见,也有钱。根本不怕咱们去偷袭。王启年回来的时候说过,临清那边已经买了一套房子了。跟京中差不多。”孙镗对这个惹事的三儿子的表现很满意的,至少不会饿着自己。 正说着,孙瓒黑着脸进来了。 “你倒是爽了,能去跟小子去过年团聚,我们就只能一帮老头子在家孤独的过年。”孙瓒羡慕死了,所以偷偷的来孙家。 “老天都在帮我。羡慕没有用,都不愿意去的任务,就落在我头上,正好还能带老太太去见见兖州的闺女。”孙镗故意气孙瓒。 “吴俊在兖州了?”孙瓒惊了,怎么这么巧。 “任城卫指挥使,这次鲁王墓被盗的查案功劳肯定少不了,这次估计就能够省都指挥佥事,调到京城来了。而且他在兖州,王宪的安全还能够得到保障,不怕倭人来找他麻烦。”孙镗对于自己之前的神来之笔特别得意。 “我这次来是有事,你亲自带到王宪那里,记得王宪在临清那边用的火器么?问一下他能不能弄三十支,家里的护卫进行扩充,需要强有力的火器支援,这个很重要,务必带到。”孙瓒交代道。 “你们是要到草原去?”孙镗看穿了孙瓒的目的。 “你看出来了,也先那边今年被堵的没有出路了,家里决定给他一部分支持,粮和火器,让他扛过这个冬天。”孙瓒说道。 “开什么玩笑,王宪手上的火器也先一旦在草原用,谁都会知道火器是从他手里出来的,这是谁出的主意?你?”孙镗直接指出这个计划的问题。 “所以你要问问王宪的想法,怎么样能让能让也先度过这段困难时期,他有办法有路子。”孙瓒也有点心虚。 “我先警告你,不管孙家或者太后有什么想法,必须要以王宪的安全第一,我虽然不是他亲爹,但是我拿他当亲儿子,要是把他拿来当刀,先得过我这一关。”孙镗对于此事坚决的抵制。 “知道,我就不亲他么?他会有办法的。还有一个事儿,沂王那边打算选妃,你们家有没有想法?”孙瓒透露出一个内部消息。 “嗯,年龄合适的吴俊的女儿吴珂怎么样?孙太后在宫宴的时候见过的。”孙镗对自己的这个外甥女非常满意。 “叫出来我看看?在府上么?”孙瓒问道。 “在,一会儿我喊她出来,还有谁家的备选,我家吴珂有没有机会成为正妃?”孙镗非常想促成这件事,这样就可以亲上加亲,自己孙家也就可以成为外戚,复制孙太后一家的路子。 “中军都督王镇家的闺女,也是武将世家的,太后之前也见过,比较满意。开始是打算当做太子妃的,既然那个薄命的人不在了,抢过来不错。”孙瓒因为王宪的关系才把太后的安排说出来。 “若是沂王能重新回太子位呢?”孙镗悄声说道。 这可把孙瓒吓一跳,“难道现任不会自己生儿子?” 孙镗脸色狰狞的说道:“若是我有办法让他生不出儿子来,那有没有机会?” “有,我保你家吴珂做正妃。” 第25章 二次献芹 “你?”孙瓒已经彻底被孙镗的话震惊了。 “你听我说,有次我和王宪闲聊,他说了一个很新奇的词,叫做对比试验,说是若想知道差别,模拟一个一模一样的环境就可以看出差异来。”孙镗向孙瓒解释道。 “那这个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孙瓒有些不明白。 “司礼监牛玉调取了景泰元年至今的御膳房饮食记录和太医院用药记录,在城外我选了二十户与陛下同龄的夫妻按照陛下的吃来参照对比,发现但凡吃过陛下吃的东西虽然没有毒,虽然身体逐渐强壮,但是那方面却越来越弱,也就验证了为啥吃的东西越好,反而太医院那边开出的补药越多。”孙镗把这个大秘密说了出来。 “这。。。”孙瓒被这匪夷所思的对比给震惊到了,“你是说,有人给陛下设计出了这套越吃越虚弱的饮食计划?” “对,这四年来,吃的东西与正统年间略有不同,甚至与在崇质殿的那位吃的根本就不一样,可崇质殿那位生了不少。开始我以为单纯是口味问题,后来又悄悄调取了当年王府里的记录,发现这几样东西在原本王府里几乎没有出现过,而在如今的宫中却被无限量的使用。”孙镗也没想到王宪的一个对照试验会看出这么多问题来。 “是什么?”孙瓒问道。 “是芹菜和南瓜籽以及茶浴,从景泰二年开始,御膳房的菜谱里芹菜居然变成全年都有的供应菜,若是夏秋两季也就罢了,春冬两季里养成绿叶蔬菜,多么不容易,你是知道的,需要在太阳底下,足够的温暖。若不是王宪用了水晶玻璃,你我两家冬天都吃不上别的蔬菜,可皇宫里这么费劲的蔬菜是哪里来的?而且面食里新的糕点样式里有芹菜汁染成绿色的面点,还有炒过的南瓜籽当做干果随时出现在陛下身边,原本的沐浴是牛乳浴和水浴,从景泰二年开始则添加了炒的半干的鲜茶叶,前几天突然有记录写的有人把茉莉花茶换在了茶浴上,陛下说好,但是又被废弃掉了,恢复到原本的半干茶叶上。”在两个月的对比和监控中孙镗发现,从景泰二年开始,宫中就有一伙人一直想让朱祁钰绝嗣。 “能不能查出到底是哪些人?”两个孙家的目标一致,可不代表有一伙隐藏的人在身边这么做一致的事情会让他们感觉安心。 “我能查到这些还是从档案中推出来的,我一个都督,哪里能查到宫中的事情来,反正我跟你说了,吴珂的事儿你就上上心。”孙镗没说的是当自己做出这个推论的时候,自己已经开始在西山的山庄开始种芹菜了,自己宝贝儿子说过,冬季种菜无非就是三点,阳光、温度、水,而芹菜是不需要阳光的。既然有人要让陛下绝嗣,那么自己就稍微的推动一把。 一段对话之后两人陷入沉思当中,他们是打算做改天换地的事情,要分析身边所有潜在的危险。 没多久,吴珂就被从后宅叫到了书房。孙瓒只见此女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与王家的那个姑娘不同的是,眼神中有一种北方姑娘的刚毅。 “好,这件事我答应了。” 若干年后,吴珂回想起这一幕来,若是她能用太后给自己的特权,是不是就不会现在这个样子。 杨善此时正在会昌伯府与孙继宗喝酒。 “真便宜孙镗那个家伙了,原本的公差变成全家团聚冬游。”杨善住在王宪府上,当然知道其中的内情。 “这次的名单真的巧合的让人不敢相信。或许你们这群人本来就是朝堂上不让人喜的一帮人。”孙继宗毫不客气的说着杨善。 赵荣是跟杨善是老搭档,当年两次与杨善一起出使瓦剌,和杨善一样又都占着两个鸡肋的职务,赵荣是回回人,大理寺少卿就是一个得罪人不讨好的职务,另外他还有一个工部左侍郎的职务。这也就是为啥工部没有单独再派人去谈鲁王陵墓修缮的事儿。 你们俩当年打配合连英宗都能带回来,如今去兖州搞定一个鲁王不难吧?礼部侍郎加上工部侍郎把王陵修复的事儿敲定没问题吧?都御史加大理寺少卿审个盗墓案子,不难吧? 孙继宗想了一下说道:“周瑄这个人,虽然他不影响发展,但是他的身份有问题。” “他?”杨善仔细回想着周瑄这个人,“你是说他从土木堡回来?” “诸军皆死尽,太上皇活着,袁彬活着,王启年从另一个战场上跑回来的,他一个文官有什么本事能活着回来?”孙继宗其实是听儿子孙瓒说的,也先的人没有见过这个周瑄。 “周瑄可能是太上皇的人,周瑄没有随着大部队走,而是带着一个百户所去了永定河上的元城。”杨善之前从来没对人这么说过。 “元城?那个穷山僻壤去作甚?那不就是个寨子么?”孙继宗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实在不理解那个地方有什么用。 “探路,土木堡的时候太上皇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便让周瑄先从怀来卫沿河南下到元城等待接应。”杨善开始也不知道,直到第二次与也先谈判的时候才听太上皇说。 “你还知道什么?” “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在草原的时候偶尔听到的,土木堡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都在查?” “事情很多,太复杂,现在完全串联不起来。你就好好当你的都御史,别瞎琢磨了。”孙继宗见再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果断更换了话题。 兖州。 “少爷,这个火铳比在临清那边用的那个还要好用。”王启年摆弄着的是王宪刚刚兑换的m1894杠杆步枪。 两人在当地人的指引下驾车来到了白家店和高家店,原本的村落的残垣断壁已经被大学覆盖。一般来说带店的村子都是交通要道上供旅人休息的大车店慢慢发展起来的村子。 如今经过洪水侵袭,原本的村子所在的地方又重新盖起来一部分土坯房,验证了盗墓的那两人的话。 “还有更好的,只不过现在造不出来,这把就先凑合着用吧。”王宪知道这个不出意外会是最后一把国博的枪,在这之后的自动步枪,国博可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签到给把手枪。 此时的二人正在河边练习枪械的使用,打河边偶尔出来觅食的野鸭子。 1894杠杆步枪是圆头弹,有效射程400米,已经比这个时代的所有火器都要远,精度要高,射速要快。很快两人就打了不少猎物。 因为不着急回去,所以两人就在河边架起锅来烧冰煮水烤鸭子。 基本的调料马车上都有,厨子则是老王这个胖子。 老王野外生存的本领真不是盖的,别看王宪两世为人,还有在部队的经历,但是他是在体工队,野外经验还真不如老王,王宪只知道怎么能好吃,而王启年就能按照王宪的思维做成好吃的。 鸭腿肉还是吃起来香,这时王宪就看远远的走来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 在路过王宪身边的时候,那个小孩子停下了,流着口水盯着王宪面前的烤鸭,任凭他姐姐在旁边怎么拽也不肯走。 那女子面容精致、气质极佳,但是给王宪的第一感觉却是这是ktv公主嘛。 李惜儿尴尬的看着王宪和王启年两人做了个万福,说道:“这位公子,舍弟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能不能给我们点吃的,若是有什么条件等舍弟吃饱了,我私底下跟您谈。” 王启年悄悄靠着王宪耳边说道:“少爷你艳福不浅啊,这种遇见落魄的姐弟的情况都能给你遇见。就是这女子看起来有些邪艳,应该非良家子。” 王宪让王启年先把洗手盆端来,配上热水,让两人洗过手之后再吃。 他们烤了两只鸭子,四条鸭腿都吃了,剩余的烤鸭推到姐弟二人面前的时候,弟弟李安直接就用手撕下鸭翅一点点吃了起来,而李惜儿则是先道谢之后撕下另一段鸭翅吃起来。 王宪又从空间中兑换出一瓶黄酒来,用开水烫过之后给两人每人倒一杯。热食和美酒下肚之后,两人身上的寒意就被消散了下去。 这两人明显就是没吃过苦的人,只有经常吃美食的人才知道鸭子哪里好吃,而姐弟俩同时吃鸭翅的动作就知道,之前过的日子相当不错。 时间差不多了,王宪起身,喊上王启年驾马车返回兖州城,留下那姐弟俩继续在火堆旁吃烤鸭。 “少爷,您不应该问一下,小姐你家住哪里要去往何方?为何在这冰天雪地里孤身行走?你身世如何凄惨又饱受如何冤屈?本少爷神功盖世英勇无双拯救你于水火之中?”王启年边敲着皮鞭,车可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老王你真应该去写话本,那女子一看就是风尘女子,这种天气外出,估么着是从曲阜哪家逃出来的,明显的买卖关系,没必要插手,而且那女子身上明明有钱,却不提吃东西付钱的事儿,说什么私下里谈,摆明要勾引我,你家少爷可不会随便吃别人吃过的东西。”王宪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身价,这种明显带毒的女人远离比较好,两只烤鸭也算是个善缘。 “少爷,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就是这种完全脱离世俗的天马行空思想,只要你自己不想,几乎没有人能抓住你的思维。”王启年笑道。 “少拍马屁,好好驾车。对了,我姑父那边派人通知了没有?” “鲁王府已经派人去通知吴指挥使查找盗洞的事儿了。对了,工匠所的炉子已经打造好了,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王启年感叹道。 原来王宪又让牙行的人给搞了一套三进的院子,这里临时改房间的供暖已经来不及了,就只能按照前世三段烧的炉子的样子让工匠多做了几个取暖的炉子,因为内部结构王宪不清楚,所以这十几个炉子都是外观相仿内部有细微差别,用来试验那种的燃烧效率最好。 紧接着王启年又问:“要不要找几个丫鬟伺候着?总不能我天天做饭烧水砍柴吧?” “好吧好吧,咱们就在这里待到京城的三法司人到,咱们就回曲阜,也不知道这次三法司谁来。”王宪答应道。 “还能谁来,这寒冬腊月出来的事儿肯定是不受待见的,满京城最不受待见的那位大人不就在咱们宅子里住着么?”王启年立刻就猜到一定有谁。 “你说老杨头?”王宪一想,也确实如此,杨善本身职业就是都御史,整天参人的主儿,再加上迎着太上皇回来,朝堂上喜欢他的人不多,但是口才比他好的还真没几个。 “对,这次下来的人的级别都不应该低,少说得是侍郎级别,我临出鲁王府的时候跟世子说过,趁机跟朝廷多要点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怪不得大明就亡了,都是这群人不停的要钱,要钱,要钱给穷的。不过王宪也不想去改变什么,正常发展就好。 马上就十二月了,自己要不要赶回京城去?也不知道在扬州的瑶瑶会不会回京城。 鲁王府。 从孔府借调过来的三十个账房先生以及三十个各行业的掌柜已经开始对王府的府库、府仓进行全面盘查。 衍圣公在看到孔公恂带回来的书信之后,第一时间召集家族里所有的管事开会,把族中最优秀的人派到了鲁王府帮忙。 鲁王家极其富有,如今正好趁机盘一下自家到底有多少东西,银元、字画、珠宝、金饰、宝物、粮食和田产,估计这群人得盘算到年底。 鲁王世子朱泰堪和孔公恂则在边上监督这群人,世子问孔公恂:“宗文兄,不妨说一下这位王千户。我觉得这位王千户简直近乎于妖,这事情到他手里轻松就解决了。” 孔公恂笑道:“何止,简直是财神童子,我跟他结缘源自一套茶具,价值万金。”然后就把自己和王宪认识的过程,中途他怎么开办银行和米行的事情都说了一下。 世子震惊一道高过一道,“原来银元出自他手啊,那银元的图案简直惊为天人,比原来那种全是蜂窝麻洞的元宝银条好看多了,而且用起来方便。” 孔公恂掏出了一枚金质的钱币放在桌子上给世子看,“这枚金币,是王宪他专门给我订制的,正面是九十九种不同写法的孔字,背面是祥云图案。” 朱泰堪拿起来看了又看,又用手掂量一下说道“这比一个银元要重点,得有一两吧?” 孔公恂点点头,他用戥子称过,正好一两。 “你说我让他给我鲁王府订制一批怎么样?原来的十九枚永乐通宝金币虽然追回来了,总不能这样再给陪葬回去吧?不如给王宪让他帮忙订制一批精美的金币,然后放进去以表我们后辈的心意。”世子发现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他应该能答应,就是不知道订制的话他能开什么条件。”孔公恂不知道这种金币到底麻烦不麻烦。 “条件?他能提什么条件?我王府有什么条件应不下?府库里的东西他随便选,王府的田产他随便挑,宫女看好哪个就带走哪个,当然了,王府里没有比他的马和马车更好的,哎?你说他的马和马车卖不卖?不行不行,咱们不在这里了,赶紧去王宪那里去,看看他还有什么好东西,好宝贝,趁现在府里清点我还能捞点私房钱,赶紧找王宪买。” 第26章 大明朝购买力最强的一群人 王宪和王启年正在指挥卫所的兵丁给自己家安装炉子,没错,王宪发现果然让卫所的人给自己干活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这时候孔公恂引着鲁王世子到达了王宪的新宅子。 鲁王世子还没坐下就直接开口:“听说你这里能够订制金币,就是你说的那个纪念币?” “可以,就是看订制的款式难易程度和需求的紧迫程度,其它没啥问题。”王宪没在外人面前说过这个事情,看样子是知道了孔公恂的那枚纪念币。 王宪选了一块适合的煤块,直接在地上画了起来,边画边说:“若是鲁王府订制的纪念币,可以这样,一面是用云纹变体写的鲁王府,然后另一面可以把鲁王府的承运殿刻画上,然后天空中再来几只仙鹤。” 青石地面上的简易图案虽然不够细致,但是已经能把那种样子表达出来。 世子朱泰堪对这个就非常满意,问道:“这个火耗怎么算?工费是多少?可以做成多大的?” 王宪想了一下说道:“按照鲁王府的排面,最小的可以做成一钱的金币,大的话上不封顶。只能做金的,银质的不能做。工费的话一幅古画我给你做一批,火耗的话得半成。” “好好好,就按照一两一枚,我先让家里送来1000两黄金。就按照你画的这个样式,做一些。”朱泰堪可不喜欢家里的那些所谓的名画书法,他还是觉得这种金灿灿的东西比较永久。 这时王启年过来说道:“少爷到饭点了,我去酒楼订两桌饭菜回来。”王启年从怀中掏东西的动作让世子看到了。 “等下,王百户刚刚拿的那个能够弹开的小玩物是什么?本世子能看一下么?”朱泰堪一下就盯上了那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小玩意。 王宪摆摆手让王启年走,自己则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那枚金怀表递到了世子面前。 “这是?能够看时辰的东西?”看着上面阴刻的时辰和不停走动的指针,世子直接就猜出了这个东西的用途来。 “世子果然有见识,这是能够自动显示时辰的东西,我把这个东西起名叫做怀表。比如外出在野外打猎什么的平时只能根据太阳来预估时辰,戴着这个怀表则可以随时看时辰,哪怕没有太阳的阴雨天、夜间也可以直接知道时辰。若是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可以利用指针当做罗盘辨明方向。”王宪把怀表的好处给介绍了一下。 “这个多少钱?”朱泰堪哪里见过这么精密的东西,怀表的背面可是镶嵌着一块透明的蓝宝石机盖,能够看到里面的红宝石轴体可金灿灿的齿轮在来回的摆动。 “这块北斗七星金怀表,要一万银元或者差不多价值的古玩字画。”王宪开出了一个天价。 王宪本来也没想用这个东西来换银元,开玩笑,银元这个东西在哪都值钱,就是在王宪这里不值钱,相反,哪怕就是当朝仿的字画,在系统商城之中也能兑换出积分来。 当听到一万银元的时候,世子差点就说出这也太贵了的话,可是后面说字画古玩可以换的时候,立刻改口说道到:“这也太划算了,如此精巧之物,就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如此反应迅速,让旁边的孔公恂也咋舌。 “那便宜点的有没有?”孔公恂可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的用途来,人在野外,行军打仗,挖坟倒斗,山林迷路,都能用上。 “王启年拿的那个是5000银元,是天外陨铁材质的,不生锈。还有一个银质的,4000银元,铜珐琅的2500银元,这个就是最便宜的了。京城店铺里摆了几块,我也没宣传怎么用,好像还没卖出去。”王宪说道。 王宪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天之后,京城店铺里所有的东西,包括镜子、怀表、茶叶、美酒都被各地王爷给一扫而空。而店门口诞生了中国第一批专业代购,每天就等在店铺门口就看柜台摆没摆货,只要摆了,不问价直接就是各种奇珍异宝换。 “这个金表我要两块,银的要十块,铜珐琅的要20块,有么?玉器古董字画我明天就叫人送过来。”世子一笔订单砸下来王宪都有些懵。 卧槽,鲁王府这么有钱么?鲁王府当然有钱,这个有钱不是指的是银元,而是玉器古董字画,这些是人家三代人用了七十年在山东河南江苏三省用粮食用钱从各种落魄人家中淘换出来的。 尤其是一代鲁王朱檀,是朱元璋唯一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亲王,只不过后来为了韬光养晦装作荒淫无道,结果装大发了,挂了。他在位期间可是淘换到了无数书法珍品,而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鲁王府除了放在仓库里长虫,没有别的用处。 经过这一次仓库贪腐案,世子朱泰堪也想明白了,存在仓库里的东西跟没有是一样的,只有换回来有用的东西才是真的。 王宪想了一下说:“怀表现在只能给你十枚铜珐琅的,既然你要订制,金表和银表我让给你做出带鲁王府标志的来,这样外出之后别人也能一眼认出来这是鲁王府的东西。不过要等一段时间,差不多得跟纪念币一起能好。”说罢转身到屋里,装作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拎着一个帆布口袋出来。 王宪把十盒铜珐琅手表的盒子从帆布口袋中拿出,依次摆在桌子上。后世的手表盒大家都见过,可这个时代都是用漆器或者木盒,而这种软包蒙皮可以自动打开的盒子绝对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真值了,这2500银元的铜珐琅怀表,光这个盒子就值不少钱。”朱泰堪拿起一块铜珐琅怀表跟手里的金表对比,果然差别很大,铜珐琅的怀表除了厚一点之外,里面装饰用的宝石以及后面镂空齿轮的复杂程度都比金怀表差好多,表的链子是抛光的铜扣链,而金怀表的表链则是金掐丝点缀宝石的宽链子。 就连旁边的孔公恂都馋的直流口水,在想是不是从家里找找古画凑着买一块。 “我先说一下这个表呢,旁边的这个链子一定要扣在衣服合适的位置,防止取怀表的时候怀表掉落在地上摔坏,这怀表里的机构极其精密复杂,一旦受到剧烈撞击就会损坏。若是损坏不严重,送回店内还有机会修复,若是太严重就只能废弃了。”王宪说道。 世子拿起一块表来试了一下说道:“你说的这个怀表,可是本世子这身着装,没有地方放啊。” 王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在这里,古人随身携带物品首先是腰带上别挂,其次是腰带内有暗格,再次是袖口内的口袋,最后才是普通人家在衣襟内侧有口袋。 “这个是我起名给误导了,这个锁扣扣在玉腰带的孔洞之中,然后我再让做一个挂钩在链子的另一端,可以卡在腰带上面,取的时候就需要伸手从腰间取下就好,这个就能替代腰间的其它配饰。”说完王宪就用一个铜珐琅表演示了一下。 世子顿时眼前一亮,这才是自己要的效果,买了个一万银元的奢侈品,不摆出来让人看到怎么能行。 “你这里还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都一起拿出来吧。”朱泰堪这个时候就是那种被压抑久了的报复性消费,他是鲁王府的嫡长子,自己的弟弟封王的时间都比自己早,宣德二年朝廷才下旨封自己为鲁王世子,到如今当了26世子,平时管钱都轮不到他,可这次机会让他摸到掌管财政大权的爽点。 就喜欢这种敞亮的狗大户。 王宪再次回到房间内,兑换商城里的东西,一起拿了出来。 “这个是天外陨铁锁,是鲁王府最需要的。那谁,你过来,去找个大铁锤来和铁棍来。”说着就带着鲁王世子来到花厅门口,把花厅的门从内部锁上。 王宪又把王府的几个随行侍卫喊过来,说道:“这个铜珐琅怀表价值2500银元,谁把这个锁打开。这个怀表就送给他,可以用你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包括用铁锤砸,用什么东西撬。” “我来!”这种超级巨额奖励,有护卫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段铁片来到锁前,可是真正上手之后发现这个锁跟之前见的所有的锁都不一样。自己的这个铁片虽然能放进去,但是完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机关,只能摇摇头退下来。 “我来。”一个特别壮实的护卫拿起旁边的铁锤,大叫一声,铁锤抡圆了当的一声砸在了锁头上,整个人被弹退了两步,凑上前来看锁上居然连一个印都没有,再看看铁锤的上面居然有一个锁头的样子的凹痕。 他不服气,又拎起铁锤砸了六七下,直到自己再也拎不起锤头来才停下。 几个护卫都凑上前去看,锁头略微有剐蹭伤,完全没有损坏的样子,甚至感觉门上的铜锁扣都快掉下来。 接着有人又拿出铁棍来撬,又有人用刚刚安装炉子带来的锯子,怎么锯都锯不动。 很快所有人都放弃了这个拿到巨额奖励的机会,这时王宪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扭动,锁咔嚓一声打开了。 然后王宪把锁扔给鲁王世子说道:“这个陨铁锁,硬度超过目前所有的铁器和锯子,就这些东西在他面前根本就留不下痕迹,若说撬锁,应该没人能打开,包括我,只有这四把钥匙才能打开,若是没有钥匙,哪怕拆门砸墙都比开锁要简单。” “这个我要100把。”鲁王世子根本不关心这个锁到底多少钱,总之这个是必须要的,现在府上用的铜锁什么机关锁简直弱爆了。 王宪又拿出一对鹿型天气瓶镇纸。“这个是一个可以感知天气变化的镇纸,若是阴天下雨,下雪、晴天,水晶瓶内都会有不同的变化,500银元一对。” “这个也是神器,你看这做工,水晶晶莹剔透,这里面的水居然滴水不漏,这比刚追回来的水晶鹿镇纸要好很多,那个镇纸当年可是花了800两,一点也不贵,这个也能用字画古玩换可是?”世子问道。 “当然,我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古玩字画换,其实我挺喜欢收藏的,银元给我反而没多大用处。”王宪赶紧解释道,字画古董越多越好。 “这个是金镶玉玲珑香薰球,价值500银元,配三颗鹅梨帐中香香丸,每一颗都可以保持一个月的香味。用完之后可以再单独买香丸,也可以自己换其它香丸。香丸是10银元一颗。”王宪把自己腰间的玲珑香薰球摘了下来,递给世子过目。 “怪不得这段时间闻到你身上有香气,原来是这个鹅梨帐中香啊,之前只是在后唐的文献中见到,没想到今日见到实物了。”孔公恂不愧是大才子,知道这玩意的出处。 “这个也要,还有别的东西没?赶紧拿出来。”朱泰堪有些把玩不过来,但仍然继续向外拿。 “这个是龙凤呈祥和锦上添花的镜子,比现在的铜镜要看的清晰,而且永远不需要磨镜子。上圣皇太后在宫宴上赏赐出去的就是这个,也是500银元,爱美的人都需要有一面。”王宪又掏出镜子来说道。 这些是糖果和糕点,正是巧克力和钙奶饼干。孔公恂见这些东西出场了,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就开始吃,顺便往自己的兜里揣。 正当他装第二把糖的时候,被王宪用酒瓶子敲在了手上。王宪介绍道:这个是甜葡萄酒,就是唐诗里那个葡萄美酒夜光杯里的葡萄美酒。 这个是即墨老酒30年陈酿,这个是老白干酒,超级辣口的烈酒。 朱泰堪问:“这酒现在可以尝一下么?” “当然,全都打开就行了,一会儿王启年从酒楼里带回吃的来,你们就喝这个酒,今天所有在场的人都管够。”王宪对着旁边的侍卫和卫所的兵丁说道。 “谢谢王千户!”众人都喊道。 朱泰堪每一种酒都喝了一小口,骂道:“喝了这三种酒,之前喝的酒真是醋水,这御酒也没这个口感好。” “当然,这个酒可是精酿,不敢说一定有酒比这三种酒的风味差,但是这三款酒一定比其它的酒喝起来细腻爽口。”这就是古代酿酒和现代工业化酿酒的基本差别,后世的过滤比这个时代要高明不知道几百倍,液体里一定没有杂质,人工选择发酵菌群定向培养喜爱的酒香,这是这个时代的杂香所比不了的。 “你的马车能不能卖?本世子还想买你的马车。”朱泰堪见王宪再不拿东西了,开口问道。 第27章 原来孔府玩的更花 “马车?我在京城中还有几辆,工部的人应该已经做完了,可以卖给你。”王宪是想把一代的两辆卖出去。 “不不不,我要新定制的,你这个车规制太低,王府上不能用这个车,说不定还会说府上落魄了。”朱泰堪有些不屑的说道。 这时候王宪总算是知道为啥后世的人说这群王爷后来会被当猪养了,猪养肥了还到处炫耀自己长的胖,这不是必死的局么。 “可以。不过这样的话就不是找我买了。我给你联系工部和司礼监,我这里提供图纸,他们那边给你按照王府的规制进行定制。你买了我这么多东西,图纸这个就当是送给你。”王宪索性大方一回。 “我还听说你那边有一种威力巨大的鸟铳?”鲁王世子问道。 “世子,这个你就不要买了,首先价格上就接受不了,其次是子弹有限制,朝廷都没有装备,是不可能卖的,不过哪天要是打猎,给你玩一下是可以的,一发子弹要10银元。”王宪总算是知道真正来的目的是啥了。 “十银元?一响?”虽然世子知道这个火铳威力巨大,但是也没想到价格如此离谱。兵部和工部给边军配备的鸟铳的造价才不到5银元,这个一发子弹就十银元? “所以别想了,连我平时都舍不得用,临清那一场,就直接打掉了5000银元的子弹,比用红衣大炮还要贵。”王宪故意夸大费用的造价,就是防止有人打这个枪的主意,其实猎枪的结构以目前的生产工艺是能做出来的,就是猎枪弹不能百分百还原,只能用黑火药还原到50%。 “少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王启年进来汇报道。 “好,老王,去房间里多拿几瓶酒,给那边那桌摆上,他们也辛苦半天了,吃喝不限制。”王宪就拉着朱泰堪和孔公恂到餐桌前吃饭。 桌上的菜不多,就是三荤三素一个汤。白天打的野鸭,用闷炉炭烤的,一份东坡肉,一盘油炸鲫鱼,一盘竹笋炒肉,一盘菘菜,一盘炒菌子。汤也是饭,就是胡辣汤。 虽然这几个菜都是王府里常见的菜,可是一股鲜味是之前世子从来没吃过的。忙问:“这兖州城里什么时候有做菜这么好吃的厨子?哪家酒楼的?” 王宪拿出一个小瓶来,这是他这几天吩咐人送来的,天然味精,用海带、海肠、野生菌晒干之后磨成粉加盐制作的。 “有这个在手,就是给你一碗白水,你也觉得这水变的鲜香无比。这是以后我家在山东的的一个买卖,还请世子多照顾生意。”王宪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那是必然,吃了你家的菜,家里的饭菜都感觉不出味道来了。”朱泰堪想的是,这玩意也要买一些回家,总不能顿顿都到外面吃吧? 王宪是不喝酒的,看着他们一群人喝的五迷三道的抱着要拜把子,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么清醒是好是坏。 第二天。 “少爷,昨天晚上试验的,同样烧20斤煤块,2号炉子边上的蜡烛融化的最快。”因为没有办法详细的测燃烧效率,王宪只能想了一个同样的屋子,同样的燃料看看哪个能先把蜡烛烤化的办法。 “那就以后都照着2号炉子的图纸进行制作,其它的图纸封存起来丢仓库里就行。” 王启年也不明白,明明几个炉子几乎一模一样,为啥王宪要这么精益求精的选出最好的来。 “审问瘦猴的时候瘦猴说,他们在杨村盗墓的时候发现过煤,可能深度得30多米,那里距离泗水河很近。”王启年知道王宪对煤矿特别感兴趣。 “知道了,一会儿我问一下那边的土地都是谁家的,全都买过来就行,给足钱,给足粮,当然若是王府的地就另当别论。”对于买王府的地,王宪则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国内的露天煤矿极少,就连这种地下三十米深的褐煤,就已经是开采起来最方便的了。更何况100米左右的优质煤。王宪前世去的地方不多,能让他有印象的就只有兖州附近的煤矿了。 正好这里距离运河也近,不管煤炭北上或者南下都十分方便。 至于金属矿,王宪根本没想过哪里有,哪怕是招远的黄金,也不如自己用兄积分兑换方便,不夸张的说,就是现在官窑里现在烧一大堆废瓷片,扔系统里兑换都比挖黄金合适。 duangduangduang!一阵砸门,门外传来喊声:“快开门!” 不用想,肯定是鲁王世子到了。 王宪亲自给开门,打开门发现,是鲁王世子一边揉自己的手,一边喊着开门。 “哎呀,这世子居然亲自砸门,叫个下人代劳得了,这不是伤手么。”王宪打趣道。 “这不是着急么?你这大门不行,连马车都开不进来。我把文玩古董带来了,你找人验收一下。”朱泰堪指着身后的马车,车厢帘子撩开是一个大明宣德时期的御窑青花龙纹缸,里面插着十多卷古画,边上是黄花梨黑漆嵌螺钿的银柜,估计里面装的是金子。 朱泰堪回去跟自己父王说,自己花了十八万两买了一堆东西的时候,鲁王差点没抽出皮带抽他。 可是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就不吱声了。“父王,这个铜珐琅的怀表给几个弟弟当礼物,最好的纯金的怀表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做出来,你看这个是王宪现在自己带的金表,据他说,定制款比他这个还漂亮,上面还有鲁王府的标记。” “可咱们王府上哪里有那么多银钱?”鲁王说的倒是一点不假,鲁王府每年的银钱花销大概是6万银元左右,每年领地内的各种税收现银能收4万银元,余下的则是粮食支出折合两万银元,可这一下子花出去十八万银元,饶是王府底子厚,也扛不住。 “开始我也觉得不行,可是咱们府上的书画古玩多啊,这些东西放在府里,你也不看,我也不看,又不需要咱们送礼。这次府库被盗我是想明白了,那些东西放在府库里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调包偷走了,不如直接拿出一部分来换成有用的。还有这个锁,咱们王府要是早早安装上这个锁,墙塌了,锁都没事儿,你是不知道昨天,大锤那个砸呀。”说着也开始手舞足蹈的说起昨天的事情。 “形象,形象!这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一点不注意仪表,去府库点20万银元的字画杂物,去把东西换回来吧,那个甜葡萄酒多换点。”鲁王则是对酒格外感兴趣,这葡萄酒,够甜够香够有劲,自己才喝了半瓶怎么就有点晕了呢? 几名护卫把柜子和画缸搬到了书房,书画的价值王宪不知道,但是孔公恂知道。 《白莲图卷》卷上绘白莲与新荷,画法工细严整,构图雅致,表现出白莲出污泥而不染的高尚情操。画的左部为作者题诗与跋文:“袅袅瑶池白玉花,往来青鸟静无哗。幽人不饮闲携杖,但忆清香伴月花。余改号霅溪翁者,盖赝本甚多,因出新意,庶使作伪之人知所愧焉。钱选舜举。”朱文印“舜举”,白文印“钱选之印”。 “这是绝品啊,可这不是陪葬品上的画卷么?”孔公恂惊诧道。 “这些已经被人用过了,再给葬下去不合适。就说要不要吧。”朱泰堪脸有点微红,他没想到这孔公恂还记得名单上的画。 “要,王爷都陪葬的东西,必定是珍品中的珍品,这画卷我换了。”王宪可不想放过。 《葵花扇面图卷》用没骨法绘有设色的蜀葵和蛱蝶,上面有几朵金黄色的,恣意怒放的花朵,红蕊伸出,叶脉细致,一只小小蛱蝶闻香而来,在花朵上翻飞起舞。上面还有一个题签。“日字一四八号”。画的背面,则是用金字草书的一首七绝:“白露才过催八月,紫房红叶共凄凉,黄花冷淡无人看,独自倾心向夕阳。画上方,还钤有一方“皇姊图书”的朱纹印。 《枇杷山鸟图》画面描绘江南五月,成熟的枇杷果在夏日的光照下分外诱人。一只绣眼鸟翘尾引颈栖于枇杷枝上正欲啄食果实,却发现其上有一只蚂蚁,便回喙定睛端详,神情生动有趣。鉴藏印有:“宋荦审定”朱文、“宣统御览之宝”朱文。裱边旧题签:“宋人画枇杷山鸟”。 《听琴图》绘松下抚琴赏曲的情景。画面正中一枝苍松,枝叶郁茂,凌霄花攀援而上,树旁翠竹数竿。松下抚琴人着道袍,轻拢慢捻,另二人坐于下首恭听,一侧身一仰面,神态恭谨,左下角天下一人的花押。 《五色鹦鹉图》画中一只鹦鹉立于一斜枝上,鹦鹉得意自适,似与人语,俏姿可掬。正是春光明媚之时,杏枝抽条,白花朵朵,欣欣日上。 这四幅画是宋朝宫廷藏画,没想到被鲁王府收到了。 “当然,这几幅是在元大都被攻破的时候在府库里收到的,当年祖父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只选的这些画卷。” 后面的一些就没这几幅有名,但是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完全值20万两。 旁边的王启年则把银柜里的永乐通宝金币都称了一下,也足够200两。 王宪就把这些东西都收到书房,装作不知道的把两个最值钱的东西也贪墨了。对,这个青花龙纹画缸和黄花梨螺钿银柜也是天价。 世子完全没在意这些,在他看来,这两件也就是两个稍微好看点的器具。 王宪则是让侍卫把锁、镜子、零食搬到车上。嘱咐道余下的东西五天之后再来取一部分。 今天的收获明显就超出预期,于是王宪让王启年把马车拉出来,今天带世子外出打猎。 “之前只是在外面看见你这马车,没想到里面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这个简直比我世子府的床还要舒服。”世子第一次坐王宪的马车。 “以后得马车还会更舒服,等着回京城再让工部的人给改进一下,这次出来发现了好多不足。”王宪对二代马车仍然不满意。 “对了世子,我在兖州城待了这么好几天,怎么没瞅见街上有什么恶霸地痞?”王宪看着兖州城的街道问世子。 “地痞恶霸?也太小瞧我鲁王府的威严了,这整个兖州的治下,哪一分土地不是我鲁王府的?街上的人想当地痞恶霸不就是给我王府抹黑么?对于这种人,我都是见了之后让府卫抓起来送去挖三个月的沟渠。” “怪不得,我在兖州城看这秩序这么好,原来鲁王府是下大力气整治了。”王宪也觉得兖州城的治安水平比京城的要好。 嘎吱,马车突然停下,王宪问:“老王,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启年说道:“少爷,这个事儿还是你出来看看吧,咱们管还是不管?” 怪事,老王居然要问管还是不管? 王宪推开车厢的门,站在马车前面往下看。就见眼前的人正在给自己这边行礼:“抱歉影响到贵人出行了。” 可再往后看,被这群人抓住的不就是昨天在城外见到的姐弟俩么? 这时世子朱泰堪和孔公恂也从车厢里出来,见到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抓人,而且是刚刚还说没有地痞,这几个小子居然就让自己打脸,这怎么能忍,直接挥手:“都抓起来,送去挖河堤。” “孔老爷,救我们啊,可是你带我们来兖州的。” 王宪和朱泰堪都疑惑的看向孔公恂,孔公恂说道:“看我作甚,我又不认识,我真他妈不认识!” 王启年问到:“你们是随着宗文来鲁王府查账目的人?” “回老爷,是的。我们是衍圣公府上的护卫,这姐弟俩是半年前送到府上的歌姬,他们原本是扬州的娼,被一个富商赎身后送到了府上,今天早上刚接到府上传来的消息,这两人跑了,现在小的们遇见了,正打算扭送到府里结果惊了贵人的驾。”说完就给这边叩头。 孔公恂羞的满脸通红,世子朱泰堪若有所思的盯着孔公恂,心说原来孔府上玩的这么花啊。 第28章 王宪遇到了两个不同赛道的主角 王宪从来不认为能跟自己遇见两次面的人拿的是普通剧本,问道:“你刚刚说是娼?” 在明朝时期,娼与妓之间存在显着差异。娼通常指的是那些处于社会底层、以卖身为生的女性,而妓则更多地与提供情感慰藉和娱乐服务相关联,也就是所谓的情绪价值提供者。 “回大人,那日的富商就是这么说的,这个女的在扬州就是一个土窑姐,三教九流的人给钱就接,走了运到了衍圣公府上,居然不知好歹跑了出来。”孔家家丁说道。 王宪问李惜儿“他说的可是事实?” 李惜儿认出是昨天给自己和弟弟烤鸭吃的那个少年,红着眼说道:“是事实。” 那王宪就没办法去插手了,人家花钱买的人。当即转身要进马车车厢。 李惜儿咬牙狠心的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娇嫩的肌肤上,一道道鞭痕交错,如同冬日里枯枝上的裂痕,触目惊心。 “大人,我是娼不假,但我也是个女人,不应该在圣人府邸这么受人侮辱,我从圣人府邸中逃出,从未说过一句府上的坏话,更不记恨他们,如今看到大人,想让大人救我和弟弟一命。” 饶是世子见多识广,也没能想象到精致的面容底下会被鞭挞成这样。可他的身份让他不能说话,都说了是衍圣公府上。 王宪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把衣服穿上,王启年,给她十个银元一张路引,让她带着他弟弟好好生活下去。”话锋一转又来到跪下的孔府家丁这边,“可能有人在鲁王府见过我,这位是鲁王世子,这个是你们孔府的老爷。我再说一下,我叫王宪,锦衣卫千户。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若是孔府里再让我见到这种肮脏龌龊,不把人当人的事儿,我会亲自把人吊在孔府门口让天下人知道什么叫做体面。” 几个孔府的家丁立刻跪拜后逃离现场,只留下姐弟俩跪在街道上看着王宪的马车哒哒哒的走远。 “姐,咱们现在去哪?”刚刚王宪给的银钱都在他手里,王启年写的路引则是李惜儿攥在手上。 “我带你去京城,咱们在京城混出模样来,再报答这个千户。”李惜儿也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漂亮,居然有人能两次拒绝自己。 车厢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鲁王世子和孔公恂都在想之前王宪说的话,可驾车的王启年是知道,自家这个少爷说出来的话,是真的能干出来。 就连王宪自己都不知道,若干年后他真的把两任衍圣公吊在孔府门口让他们体面。 兖州城的西门叫做望京门,出了望京门再往西一点就是滋阳山。滋阳山是兖州府治下的唯一一座山,海拔70多米,相传滋阳山、峄山是两姐妹,两人比赛谁能长得高,约定只能白天长,晚上休息。结果滋阳山为了长的比峄山高,于是就偷偷晚上也长晚上天黑长个子轰轰隆隆的把周边的人吓的四处逃窜,结果被天上的神仙发现了,一脚踩下来,滋阳山被踩扁了,连带姐姐峄山也不再长个。 这个传说孔公恂从小就听说,也就把这个故事讲给王宪听。 王宪听了笑道:“古人虽然说的这个事情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也不一定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我还跟夫子争论过这个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脚踩下来没留下脚印呢?” 王宪也打算给这几个明朝人科普一下传说的相对准确性:“任何传说都有迹可循,可能是当时的人们理解不了发生的事情,用身边能接受的语言来形容并流传下来,就成了现在的两姐妹传说。” “那你说,这个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鲁王世子爷对王宪的这个说法很好奇。 “相传,宋朝的时候山东有一片大泽,叫做水泊梁山,周边有盗寇无数。直到今天,水泊梁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东平洲外那一点点湖面,其根本原因就是黄河改道南迁,水泊梁山没有那么多水了。”王宪先说了一个他们能查到的,能接受的。 “那这个跟滋阳山和峄山有什么关联呢?”孔公恂还是不理解。 “《汉书·五行志》记载:“本始四年四月壬寅地震,河南以东四十九郡,北海琅琊坏祖宗庙城郭,杀六千余人。假设有那么一天,地龙翻身,大地裂开一条口子,两边的土地分别向滋阳山和峄山挤过去,就像这张纸一样,滋阳山和峄山都受到挤压,然后像这张纸的褶皱一样变高,然后突然再不扩张的时候,我松手,褶皱变的平整一些,滋阳山和峄山也就变矮了。若是有文字记载还好,若是没有人记载,单纯只是人看到口口相传,你会怎么说?”王宪问孔公恂。 “我,我会说,两边的山突然变高,然后又塌了下去,轰隆隆的地震。”孔公恂也发现这个事情可能是真的。 “若是上古时期,人们还都是刀耕火种,他们只能是传说中说的那样解释。”王宪用一张宣纸解释了地震。 孔公恂拿着这张宣纸拉伸,放松,拉伸放松,猛然抬起头来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当然是九年义务教育教的呗。但是王宪哪里能这么说,于是改口“有一天我一个深坑边上,发现泥土层是一层一层的,会不会就像这好多层纸一样,这大山是不是也是纸的底下有东西要凸出来,然后就顶起来来。我又找了好多地方,果然有这种地层,那么我又再想,既然可以从下往上,那也可以从两边往中间挤,于是就想到今天这个传说上了。” “你果然是个天才。”世子朱泰堪赞叹道,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有天马行空的想法,做出这么多精品物件。 三个人在聊着,马车又停下了。只隐约听着窗户外面传来:“此树是我栽,此道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朱泰堪愤怒了,太欺负人了。自己夸兖州治下好,结果这才一个时辰之内,打了自己两次脸。这兖州知府和滋阳县知县搞什么?哦对了,都下狱了。 外面打劫的人有二十几个,还有五匹马。王府随行的两名护卫靠近车厢护住车厢。王启年低声问:“少爷,咱们怎么处理?” 王宪说:“当然是跟他们妥协咯,问问他们要啥?缺不缺人?山寨在哪里?咱们要入伙儿。” 虽然是这么说着,王宪已经从车座底下拿出了众生平等神器-toz 34猎枪,并且熟练的装上了两发弹药。然后打开了车上四个方位的射击孔。 对着惊掉下巴的世子朱泰堪说道:“等你买了这辆马车之后你就知道,这辆马车有多安全。” “你是说你的这个马车,刀枪不入?”看了王宪的准备,鲁王世子仿佛有点懂,又仿佛没能理解。 “这车厢内部是两层铁皮包裹着木板和棉花,只要不是大炮对轰,刀枪不入,剑弩不伤,火烧不透,水淹不沉。”王宪一套顺口溜说了出来。 孔公恂和朱泰堪同时惊叫道:“真的?” “假的,逗你俩玩呢!火烧或者水淹最多支撑半个时辰,其它倒不是假的。” “那也可以啊,岂不是不需要管贼人们,直接驾车走就行?”朱泰堪这样也被马车的能力给惊到了。 “想什么呢!车厢没事,马匹和车夫可就给人射死了。咱们还是原地打转。”王宪觉得逗逗他俩挺有意思的。 “。。。。。。” “敢问几位好汉。应该付多少钱的买路钱?”王启年拱手向几位劫道的人问道。 “你这个车是拉人的还是拉货的?”前面的小喽啰问道。 “车上有我家的大老爷二老爷和少爷三人,我是车夫,旁边两个是家丁。”对于编身份对于老王来说掂手就来。 “五个人,给五块银元。”小喽啰按照老大的吩咐要价。 王启年直接掏出五块银元,双手奉给小喽啰,返回车上准备掉头走。 “站住,你这个拉车的马不错,兖州城里就是鲁王府都没这么雄骏的马。”后面一个看着像管事的人说道。 “好汉,好眼光,这马是西域产的挽马,专门用来驮重物的。”王启年听到车厢里咔咔咔的上膛声响,根本就不怕动手,于是自己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这时劫道的人群里有人拉了一下刚刚说话的人:“老三,这个跟老大交代的不一样,人家都给钱了怎么还能抢人家马?” “你脑袋是不是秀逗了?不把他们马牵走,他们早早回到城里,不报官抓咱们?咱们是土匪,当然是都抢咯。”刀疤脸十分不屑。 王启年悄悄问王宪,“少爷要不要动手?” “等一下,这群人有点意思。”王宪不担心,因为他从窗口中观察。这群人没有火器,也就是对自己的队伍没有威胁。 “你们研究好了没有?这马要还是不要?不要我们就走了。”王启年有点不耐烦。 “要!”“不要!” 这时王宪从车厢里出来,问道:“我听闻有古语说山东自古产响马,河南遍地流星锤。你们为啥叫做响马?” “你这小娃娃,真活的不耐烦了。”刀疤脸纵马上前,从腰间抽出长弓来,架上一支响箭朝天空中射出。 咻咻!一阵声响惊扰了周边的林子,“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响马。” 这就是明朝版的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见他把召集人马的响箭发射了出去,王宪这才安心下来,几个喽啰没意思。 没过多久,又有十几匹马向这里靠近。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放响箭。”领头的一个青年和一个女子。 “郑大哥,唐姑娘,刚刚我们劫了一个马车,因为马的事情产生了争执,还需要大哥出面。”刀疤脸变脸的本事不小,能把怄气说成协调。 “这两匹挽马是西域贡马,你们拦着的人身份不一般啊。”唐筱筱用马鞭指着马车前的两匹马说道。 听到这个,在场的所有人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应对可能发生的冲突。 王宪则是拍了拍手笑道:“果然有行家,一眼就看出马匹的不凡之处,你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响马。” 孔公恂在车厢里听着王宪和响马的对话不由的翻白眼,这特么有病吧,跟响马在相互吹捧,咱们不应该赶紧跑么? 看着持刀逐渐将马车围起来的响马,两个护卫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刀,他俩完全不知道王宪有什么安排,也只能尽力保护世子。 “此次你们已经拿到了十个银元的买路钱,差不多得了。”王宪善意的提醒道。 刀疤脸拎着刀就上前来说道:“我这里还要你的卖命钱!”说着就准备砍王启年。 嘭!一声枪响,刀疤脸从马上飞了出去,马匹因为脱离了主人的束缚,径直向前方无人的地方跑去。 如此变故让现场的响马们面面相觑,在大明只有官方机构的人才可能有火器,才能有威力这么大的火器。 原本靠前的土匪开始往后退,这时王宪又说话了,“你看,我说让你们走吧,你们不走,这个刀疤脸着急,那只能送他走,丢下武器,跟我回兖州府衙,我饶你们不死。” 后面有人提醒郑老大,“老大火铳换弹慢,咱们可以直接骑马跑。” 话还没说完,他跟他身边的一个响马直接被王启年的第二枪给崩飞出去。根本不需要讨论那种七步之外枪快还是刀快的问题。 两发打完之后,王启年迅速的塞入两颗猎枪弹重新瞄准。 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的世子朱泰堪完整的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王府里是有大明最好的手铳和火枪的,甚至二连发的燧发手铳经过工匠的改良已经很接近王启年手中的枪,但是在发射方式上,真的是天壤之别。 自己的手铳是在后面可以掰开的枪管中放上弹丸,再放上发射药,然后复原,再再发射口放上打火药,掰开发射锤,扣动扳机。根本就无法做到王启年手中这个掰开枪管发射锤自动打开,放入子弹之后就可以开枪。 怪不得他们能在临清那里灭杀掉倭国的使团。 正在僵持当中的时候,唐筱筱猛然用马鞭抽向身边人的马,现场陷入混乱当中,王启年只好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开枪,而在这个空当,唐筱筱和郑老大两人驾马向北逃窜。 本来是围攻马车的人,现在却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嚎叫着。 见王宪没有说要留活口的打算,王启年跳下马车,给每一个倒在地上的人都补了一枪,确保死透。 王宪摇摇头:“都说让你们投降了,结果没把握住机会。” 如此杀意十足的王启年,让车厢里的那两位都有点发冷,朱泰堪问孔公恂:“平时我对王百户说话,是不是很客气,没有很大声的时候对吧?!” 补枪完毕之后过了半刻钟,王启年才开始指挥两名护卫将所有的尸体并排摆起,进行摸尸。 除了找回原来的十个银元,还找到了一些暗器、迷药、空白路引等物品。 “少爷,只有这些东西,没有能证明真实身份的物品,但是能有空白路引,这怕是不简单。”王启年推测道。 “老王,你知道为啥我没让留活口么?”王宪笑道。 车厢内的朱泰堪已经停止了干呕,刚刚他被浓厚的血腥味给熏得够呛,他先问道:“为啥不留活口?” “因为有人喊那个女的唐姑娘,怕不是唐赛儿的孙女。”王宪发现了,但凡他遇见的,就没几个能省心的,稍微往那边想一下,就这个解释最可靠。 两个护卫刚刚还能坚持一下,当听到唐赛儿的名字的时候,顿时吓尿了。 第29章 唐筱筱和李惜儿 别的地方没听说过白莲教唐赛儿,这山东地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没听过。 永乐十八年开始,唐赛儿带的白莲教先后将青州府和莱州府搅和的底朝天,甚至全歼了一个青州卫,从三品指挥使到小兵全都被杀。最后朝廷花费大力气终于剿灭成功,但是身为白莲圣母的唐赛儿可跑了,今天遇见的这个是唐赛儿的孙女?岂不是兖州府要大乱?! “王千户,你说明白,不要吓唬我,这岂不是唐赛儿躲在兖州?”世子朱泰堪可发现这不是好事儿,唐赛儿被多次围剿都没被抓住,莱州府、青州府、济南府三个府的被梳理了好几次,就连出家的道姑、尼姑都押送到北京进行辨认,如今说在兖州看到她的后辈,岂不是鲁王府一直对治下失察? 王宪想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没肯能,不过看他们身上有空白路引,他们怕是要搞事情。今天的猎是打不成了,你们两个,现在骑马回兖州城,这事儿上报鲁王,加强警戒,让鲁王以世子被袭击的理由调衙役们出城来把尸体收回去。” 两名护卫也根本不管世子的安全,直接就驾马往兖州城。首先他们留在那里又没有什么用,不如早早回兖州城把裤子换了,要不然这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可能给他冻掉了。 “你们可知道兖州附近哪里出灾荒了?”王宪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真实发生了什么,但是造反起义都是一个套路,哪里有压迫、灾荒哪里就会发生群体事件。不应该啊,自己明明在沿运河州城洒下了四十万石粮食,兖州府和东昌府至少这三个月内不会有灾民的。 “不可能,兖州府怎么可能有灾荒,这点雪才下了半旬,治下的百姓家里的余粮最少能吃三个月,这个王府真的下去查过。”朱泰堪越说越激动,虽然今天被打了很多次脸,但是他相信自己亲自调查过的事情。 看着三人疑惑的看着自己,朱泰堪又解释道,“这兖州府良田产量高,赋税又是鲁王府收取,今年大灾,鲁王府已经给治下的州县进行全面减税,为此我还私访过曹州、成武、单县好多地方,没有人能做到这么大范围的造假。” 肯定有什么别的地方遗漏了,可王宪对于明朝的了解很少,历史了解也不多,印象中只有一个唐赛儿,没再听说过她的后辈有过什么大动作。 这次盗墓的人里面也没有白莲教的影子,纯粹是意外事件。 “世子,这次兖州城搜查陪葬品,发现什么异常没有?比如谁家供奉弥勒,莲花图案或者明王的?”这些都是后世总结出来的白莲教的基本信息。 “没有,这次搜查的很突然,也很仔细,虽然有搜出来越制的东西,但是跟造反无关。”搜查的时候他是参与过的,王公公也进行过反复确认。 “少爷,有没有可能是外地过来的,向北是阳宁县、汶上县、东平洲,这些地方是今年修沙湾决口征发徭役的地方。元至正十一年白莲教起事也是因为修黄河。”王启年提出一个理论来。 “你是说因为今年因为徐有贞修黄河的时候解散了征发的五万徭役。然后这些白莲教的人又重新回到地方了?”王宪觉得很有可能,这么说徐有贞是运气好躲过了一场大灾难,若是十月开始他修筑沙湾决堤,到十一月下大雪,一旦出现粮食不足,白莲教的人就会发动,五万劳工足可以席卷整个河南山东河北。 如今原本的徭役就地解散回家,为了安抚百姓,徐有贞还从平江伯那里借了两万石粮食发放给服役的人当做来回路费,真是机缘巧合救了山东官场的所有人。 “世子啊,你们府上也真逃过一劫,黄河修筑都是从相对富饶的兖州府征发的徭役,出问题的也是治下的阳谷县沙湾决口,你今天吹的牛好像都破了。”王宪打趣的跟朱泰堪开玩笑。 “这个,本世子,算了。”朱泰堪四十多岁了被一个半大的孩子说的哑口无言。 孔公恂赶紧出来打圆场,“鲁王治下的兖州府虽然有这么些问题,但是仍然比其它地方要好很多,没有流民,也 有土地耕种,也没有兵乱。” 虽然孔公恂说的挺有道理,王宪长叹一口气:“若是这样,其它地方的百姓得有多苦。” 王宪又把天给聊死了。 “这火铳多少钱。我就买一把防身,就一把,价格你随便开。”见过火铳的威力,世子彻底折服了,王启年一个人一把枪,直接杀穿了二十几个响马,要不是领头的那两个先跑的,估计一个也逃不出去。 “行吧,我得去你家府库里选几个值钱的东西。这玩意是用天外陨铁制造的,10万银元一把,到现在我府上才有十把。子弹我送你100发,这子弹平时要用蜡封在盒子里不能受潮,一旦取出来之后要两个月内用掉,所有子弹不管怎么保管,一年内都要用掉,否则容易炸膛,一年后到京城王家去买子弹,10银元一发。王启年你教一下世子怎么用。”王宪决定卖一把出去试试水。 这边王启年把自己的那把toz34交给世子朱泰堪,简单讲述了如何快速装弹,如何瞄准击发。 朱泰堪是有手铳使用经验的,经过王启年的点拨之后终于发现了自己快速装弹的乐趣,原来他玩手铳的时候是旁边有伺候的护卫,把手铳的弹丸装填进去,一切准备完毕之后自己拿过来,瞄准击发。 现在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看着两枚打完的子弹从枪管中自动弹出,然后伸手摸起两发猎枪弹,准确的塞进枪管之后回正,再举枪瞄准,嘭嘭两枪,二十步外的一棵树干上的树皮直接被子弹掀飞。 王宪在边上看的出来,这鲁王世子在玩枪的方面有点天赋,王启年的动作他已经模仿了有八成像,精准度也足够,再练习一下就能在较远距离上命中。 看的孔公恂也跃跃欲试,王宪把自己的那把双管猎枪递了过去,“去找老王要子弹,这次不收你钱。” 然后树林里就是砰砰砰砰的枪响,两个人开始比较看谁打的准,打的远。 玩枪是每个男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没表现出来说明激发的条件不足。 “好了两位,差不多了,还要留一个基数的弹药应急呢。万一响马杀回来,这可不好。”王启年看自己一背包子弹都被两人打光了,也急了。 听了这话,两个人才恋恋不舍的停下,可没把枪还回去。国博兑换出来的这个猎枪首先是国礼,其次才是猎枪。这是当年斯大林送给教员的礼物,当然图案被系统给改成祥云图案,可是原来的纯金装饰还在上面,枪托是红榉整体雕刻。 十万银元啊,就这么一根烧火棍。不过真是太爽了,这种刺激的感觉是之前四十年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这时任城卫的一个百户小队先骑马到了,府衙的衙役们在后面赶着牛车还未到。 之所以百户所先到,是因为这队人马原本是驻防在望京门外校场的卫所兵丁,带队来的是任城卫指挥佥事刘聚。 “刘大人。好久不见。”王启年率先跟刘聚打了招呼,刘聚和王启年可是老相识。 王宪、刘聚、王启年三个人很有默契的打过招呼之后谁也没有提大同的事情。 “刘佥事,正好你来了,我姑父不在这边,你也能做主。向北逃走的有四五人,领头的男的姓郑,女的姓唐,极有可能是当年唐赛儿的后辈,我们分析了一下,可能跟沙湾修筑黄河堤坝有关。找个人给临清的平江侯陈豫带个消息,让他有所防范,之前我在临清的时候听他说过,徐有贞治理沙湾时候的花销要从河道衙门出。”王宪交代道。 刘聚则是把目光盯上了地上的二十几具尸体,体格壮硕,牙齿磨损,说明经常吃肉食,双手虎口处有茧,说明经常练习兵器,胸前腹部血肉模糊,说明死状凄惨。 又看到了世子朱泰堪坐一边摩挲一把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火铳,知道这伤口肯定是这个造成的。联想到之前通报过,王宪一行四人灭杀了一个使团三百人,现在看来别说三百,就是五百他都信。 他正要开口问世子朱泰堪要猎枪一看,朱泰堪直接变脸道:“干什么?这火铳是我的,皇家的东西,你一个小小的佥事也想看?换你叔叔来还差不多。”别看世子能跟孔公恂和王宪一行人平和的说话,坐在一起开玩笑。 其他人,且不要说刘聚,就是吴俊也不配。更何况,这个刘聚在世子看来没什么大本事的关系户。 刘聚碰了一鼻子灰,也就没再问。他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个能造成这么大伤害的火器到底什么样子,没想到世子跟护犊子一样,他要是知道这个是世子花了十万银元买的现在正心疼钱呢,他保证隔着远远的不去碰这个炸药包。 “对了,既然这里他们能劫道,说明这周边有一个他们聚集的点,刘佥事若是能找到,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王启年提醒道。 “刘佥事,我带世子回王府,若是有什么事就派人到我城南的小院找我。”王宪也觉得没必要在这里待着了,虽然事情涉及到白莲教,还是让他们地方上报,不仅免罪,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笔功劳。 另一边郑清和唐筱筱已经跑出了三十里地,马匹快速奔跑一次也就能跑个三十里地,一群人出去,结果只有四个人回来。 “唐姑娘,你看这次?”郑清问道。 “都反复交代过了,劫了钱财就不要再生事端,能有如此豪华的马车,肯定不是简单的人。咱们现在返回梁山集,再派人来调查到底是谁,这个仇不能不报,但是也要摸清对方的底细。”唐筱筱交代着,反正这次出来的手下都是郑清的人。 唐筱筱正是唐赛儿的亲孙女,唐家这一支白莲教是以女为传承,唐赛儿在青州府和莱州府闹完之后隐姓埋名到了东平洲,利用槽帮隐藏下来,玩了一出灯下黑,之前没闹过的地方就躲在这里。 原本他们打算趁着修黄河的时候起事,结果不知道徐有贞发什么神经居然顶着皇帝的命令,把五万徭役解散回家,并且每人都发了口粮约定来年再修。 这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原本准备在安平镇的武器,也因为平江侯押运的粮草到来而与物资一起被封锁起来。这次他们到兖州来是因为听说前段时间任城卫调走了一个千户所的兵丁到邹县,肯定发生了大事,正好看看能不能在兖州城浑水摸鱼劫掠到一些东西。没想到郑清的人这么不争气,居然被人一锅给端了。 郑清也郁闷,原本倒手的十银元因为自己的手下要夺马而被反杀,这些手下都是自己立足在白莲教里的本钱,好在这群人没有纹白莲图案,否则这次就会暴露圣教的意图。 他们在逃跑的时候还特意向北跑,让人误以为是去宁阳县,实际上他们会在此转向到东平洲。 当然这是他心里的想法,他对着其中一人说道,“老四,你向北在堽城坝(清川村马驿)住下,探听一下是否有异动。”郑清说的老四,就是在劫道的时候和刀疤脸有言语冲突的那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 “胡子,你去汶上把咱们这几天的收成找个当铺给当了,然后折回东平洲待几天再回山寨。”这几天他们也不是没收获,只不过最后一条大鱼脱网之后还甩了他们几巴掌。 这样把人完全打散之后,也就不会有人追来,人少更容易躲藏。 而他俩则在新驿镇住下(新嘉马驿),新驿镇来福酒店,唐筱筱和郑清各开了一间上房。 可能很多人都听说过这句台词:小二,上房来一间。这里的上房在明朝酒店里指的是单间,与之相对应的是大通铺。一般酒店是二层结构,二楼分出来的单间为上房,一楼是大厅用来吃饭,后院则是大通铺、马棚、厨房、茅房、柴房等等。 就在他们上楼的时候,一个靓丽的身影也进入来福酒店。正是牵着弟弟往京城走的李惜儿。 这让身为男人的郑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引起了唐筱筱的不满。 这是拿到不同主角模版的两个女人的第一次见面。 第30章 杨村的地到手 从兖州入京有两条路,第一条是水路,从济宁的南城水驿沿运河北上,经开河、安山、荆门、崇武、清阳、清源、渡口、甲马营、梁家庄、安德(德州)、连窝、新桥、砖河、乾宁、杨青、杨村、河西、潞河驿(通州)最后到达京城。 第二条则是陆路,从兖州城西的昌平马驿沿路北上,经新嘉、新桥(汶上)、东原(东平洲)、旧县(东阿)、铜城、茌平(茌平)、鱼丘(高唐州)、太平(恩县)、安德(德州)、良店、东光(景州)、阜城、富庄、乐城、瀛海(河间府)、鄚城(任丘)、归义(雄县)、汾水、涿鹿(涿州)、固节、燕台最后到达京城。 唐筱筱和李惜儿走的都是陆路,所以两人在新嘉马驿所在的小镇相遇,并且同住在唯一的客栈之内。 “姐姐,为什么我路上吃的东西都不如那天吃的烤鸭好吃?”李安一直回味那个烤鸭的鲜香。 “你那个时候是饿的,节省一点,咱们要拿着这些钱到京城安顿下来,以后姐姐一定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李惜儿安慰道。 “我还要穿漂亮的衣服,还要有那种两匹马的马车,还要。。。以后我一定给姐姐一个超级大的凤冠”李安不停地说着。 李惜儿看着自己这个什么都想要的弟弟,有些无奈,但是还是答应下来。自己也有想要的东西,可是她会藏在心里,不像弟弟这种说出来,弟弟还能追着自己要,自己能找谁要?只能靠自己,她相信自己凭借自己的外貌能够在京城混出名堂来,那年不是有个术士说自己有富贵之相么? 他们的这些在前台的对话被周边的人听到了,都忍不住笑这姐弟俩,有梦想是好的,脱离了实际就是空想。 姐弟俩已经习惯被别人冷嘲热讽,根本不在意周边的笑声,拉着弟弟也上了楼。 可是当晚一场大雪就将整个镇子困了起来。 “掌柜的,我们还要续住。”在吃过饭之后唐筱筱和李惜儿同时对着柜台那边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李惜儿先给唐筱筱行了个礼。整个客栈没有多少人,女人只有她俩,唐筱筱就坐到了李惜儿这一桌。 李惜儿是善于观察人心,唐筱筱是善于蛊惑人心。这样两个人就坐在了一个桌子上聊了起来。 兖州。 “秦大人,这白莲教的贼人的身份查出来没有?”刘聚是卫所的佥事,不能直接查白莲教,他已经请示过吴俊,并且以卫所指挥使的名义向山东都司和京城分别发了急报。 “刘佥事,确实是这群人没有任何信息,我以及找了画师将其模样画下了,这几日刻板拓印广发文书,在辖区之内悬赏,一定找出这群人来,当时怎么没留个活口?验尸的仵作说,这些人本来有人能活下来的,然后被从心口处补过一火铳,才所有人都死绝的。” “有尸体带回来就不错了,这群人袭击了世子的车驾,二十几个袭击世子一行六人,这是锦衣卫王千户说的有迹象是白莲教,普通人谁能弄出这么多空白路引来?这路引居然是山东布政司的大印,虽然看不出真假,但是布政司是要命了。”刘聚把当时的情况跟秦辅说了一下。 秦辅也有些无奈,这个王千户真是走到哪里哪里出事。不过出事也是他能升官的机会,果然机遇是在危急之中。 自己在兖州已经任职五年了,就是任推官也三年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比之前遇到的都多。 其实并不是发生的事情多,而是需要他这个级别的官员出来亲自负责的事情多了而已。之前都是民众的事情,到了滋阳县衙就已经到头了,只有发生特大案件,比如杀人案才会到府衙处理。 而与王宪和世子相关的事情,滋阳县知县他管不了处理不了,只能到秦辅这里。想起来了,滋阳县知县现在关在大牢里呢,还有知府大人。 “吴指挥使那边什么情况了?”秦辅有些担心,这里已经有白莲教的迹象,而军事主官却不在城里,这很难让人安心。 “已经找到盗洞了,这俩人可真狠,把墓里所有能搬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好在尸骨没什么损坏,已经由邹县的仵作将尸体暂时保存在陵恩殿,听说这次鲁荒王也是因祸得福了。”刘聚得到的消息远比府衙这些人多。 “怎么说?”秦辅真想不出来,这都葬下几十年了被人挖出来之后有什么福。 “之所以两人没破坏鲁王的尸骨,是因为鲁王的身体保存的相当完整,没有腐朽,犹如下葬不久一般,怎么形容呢,就是像干尸一样。比其他葬在地下的人挖出来仅剩白骨的模样要好多了。”这也是私下里说说,要是刘聚敢在大街上这么说,刘永诚也保不住他。 “父王,我又花了10万银元。”朱泰堪向鲁王坦白道。鲁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自己的儿子你你你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旁边的宫女赶紧给王爷捶背,缓过了这口痰。 “你又买了什么东西能花那么多钱?”虽然鲁王对之前买到的东西非常满意,这突然又花十万银元,再厚的家底也扛不住啊。 这几日府库的账目已经出来了,鲁王府内现存黄金1250两,银元枚,珍珠二千四百四十两,绸缎二万两千二百三十匹,裘衣、缎衣一千八百四十领,貂狐豹虎皮,五百张,犀角、象牙共计660副。 鲁王也对自己的家底有所了解,可他又想到能让自己这个儿子心动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又问道:“这次买的是什么?可以用别的东西换么?” “父王,这次的东西可是宝贝啊,这次出去不是遇到白莲教的人劫路么?那个王胖子就用这一杆火铳,不对他说这叫猎枪,就打死了二十几个人,那些人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说完就把装猎枪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这盒子原本是放一柄宝剑的,大小正合适,朱泰堪用来装了猎枪。 打开盒子,精美的做工,细致的纹路,黑黝黝透着一丝寒意的枪管。鲁王朱肇煇拿起来看了又看,若说自己房间里的那个手铳的精美程度是10,那么这个起码有100。 “王千户说这个枪管是陨铁打造,刀剑砍不上痕迹,当然我没砍,好歹十万银元呢。与咱们用的火铳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个的速度特别快,威力特别大,王胖子用这个猎枪的时候一个呼吸就能打出四发子弹去,这个子弹也不是只打一个物品,而是面前的一片都会被子弹里的弹丸打到。”说着就拉着朱肇煇到校场去试验一下。 鲁王也想知道这个在临清发挥出巨大作用的武器,到底有什么威力。 “王公公,去武器库取铁甲两套,布甲两套,纸甲两套,取虎头火牌三副,藤条圆盾三副到校场来。”世子吩咐王公公去武器库取测试用的东西。 明朝虽然有规定私藏甲胄、火器、弩是重罪,但是实际上各府都有这些东西,只要在限额之内就不会有事情。比如建国时期鲁王府最多可以有五千套甲胄,实际上养不起这么多,当时也就是三千套。而靖难之后王府的护卫降到1500,则甲胄变成实际1500套,多出来的移交给任城卫,再到现在虽然只有300的护卫,可实际府上有900套各种甲胄。 在护卫们搬铠甲的同时,朱泰堪在教自己的父王这个猎枪怎么用,怎么弹开装弹,怎么瞄准,怎么射击。鲁王也饶有兴趣的学,这个跟自己平时摆弄的手铳差不多。 五十步外,鲁王瞄准了虎头火牌,砰砰两枪。支在地上的虎头火牌被击倒在地。 “父王枪法真好,第一次开枪就能打这么准。那谁去把盾牌和着甲的草人搬过来看看。”世子朱泰堪在拍马屁的同时不忘让人把盾牌和铠甲拿过来。 “嘶。”看到甲胄的状态两人同时吸了一口凉气。木质的盾牌被打成了筛子,十几个弹孔,而刚刚的稻草人穿着铠甲躲在盾牌后方,弹丸打穿了盾牌,铠甲前方的护心镜被打了一个洞穿,其它的弹丸只落在了铠甲前面。 再试,砰砰两枪。一百步外的盾牌勉强挡住了子弹,哪怕盾牌再敢向前一步,弹丸都能打穿盾牌。 而若是没盾牌阻挡,纸甲、布甲、铁甲在一百步之内都扛不住猎枪的子弹。 最后鲁王朱肇煇更是尝试了一把速射,生生的把一副完整的铁甲直接打散了。 “父王,这十万银元的东西怎么样,以后咱们别浪费子弹了,这子弹足足十块银元一枚,咱们以后每隔一段时间用这个去打猎。” “用起来是真好,但是这个价格真不便宜,有了这个不管是打猎还是防身,真是神器。”鲁王感叹道。 “我这次还是打算用东西换,这次什么虎皮犀角什么的加上字画换,这次清查府库,好几张老虎皮都被虫给咬了。不如换出去,这玩意拿在手里比皮子放在府库里心里舒坦多了。” 王启年则是在府上擦着自己的新枪,虽然那天王宪给自己用过m1894杠杆步枪,但是他依旧喜欢之前用的双管猎枪,威力大,攻击范围广。 他跟王宪说这个问题的时候,王宪还笑他,不懂进取。其实他就非常喜欢这个杠杆步枪,系统给出的两个型号,一个是用.3温彻斯特步枪弹(尖头)另一个是可以用.45手枪弹的版本。 一个远程杀伤力高,一个枪身短小可以轻易的藏在身上。王宪记得国博是有手枪的,那个才是真正的防身神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刷到。 “老王,咱们等朝廷的三法司派来的人来,咱们就回京怎么样?”王宪对着擦枪的老王说道。 “少爷,恐怕没那么简单,白莲教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这次发现了消失了十几年的白莲教,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其剿灭。咱们算是当事人,或多或少的得参与。”王启年头都没抬。 “老王,你对白莲教什么看法?”王宪问道。 “现在的白莲教必须要杀,它已经脱离了当初的互助的教义,完全就是打着旗号造反。”王启年完全对白莲教无感。 “要不是这次暴露了,咱们完全可以去白莲教内部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王宪对于白莲教能先后传承几百年,很好奇。这个组织简直就是后世的恐怖组织,宋朝的时候建立,反元,反明,反清,反军阀,一直到建国之后才被彻底剿灭。 “大人,鲁王府派人来接两位大人过府。”一名守在王家的校尉前来禀报。 “老王,你带个人,驾马车去趟九龙山,把我姑父叫回来。鲁王陵墓的事儿留个千户在那里就行了。”王宪突然觉得应该把姑父喊回来。 “好的,我这就准备。”王启年答应道。 于是王宪自己则上了鲁王府的马车。其实王宪是要把王启年支开,这样才能把鲁王府订的物品交接过去。毕竟这次数量很大,光是酒水就是600多瓶。 到达了鲁王府,世子和鲁王都在。 “参见王爷、世子。”王宪很客气的行了个礼。 “王千户客气了,吾儿购得的猎枪非常不错,能不能再卖一把给王府上,这样他一把,我一把,也免得我们父子因为怎么用,而伤了和气。”鲁王朱肇煇知道自己的家底了,对于买东西也真舍得了。 王宪以为自己把价格定这么高,王府就买把过过瘾就行了,没想到这个鲁王还要第二把。 王宪完全就没想过一把速射的猎枪在这个时代到底能让人多巴胺爆炸到如何程度。就在刚刚他们在校场试射的时候,鲁王玩了一次速射,彻底就爱上这种感觉。 见王宪犹豫,朱肇煇又说道:“我王府宝库里只要不越制的东西,你随便挑,不论价格,不论数量。你满意为止,但是这个子弹你得多给我一些。” 见鲁王这样,王宪也就答应下来“好吧,只能再给你们一把,前几天我路过杨村,那边的地好像是王府的,兖州这里人杰地灵,我也打算在这里置办一些产业,河边那田产当做置换的一部分可行?” “哦?王公公,杨村那里王府的土地有多少?”鲁王转身问内总管王公公。 “回禀王爷,根据这几天的盘查,杨村是兖州城南四十里的一个庄子,有庄户300户,属于王府的田产有4200亩,其中水田1400亩,坡田2000亩,山地800亩。”王公公把王府的田产情况报了出来。 居然这么多?王宪没想到那块地方居然有这么大,说道:“用不了这么多,一半就够了。” “现在的水田是20银元一亩,坡田是10银元,山地是2银元。王千户要多少?”王公公又把地价给说了出来。 “这样,800亩山地,400亩水田,1000亩坡田就够了。那边我打算开个产业,要太多的水田反而浪费。这样就当是抵扣两万银元好了。”王宪口算了一下,两万足够。 “可以,王公公这几天准备一下,去杨村给王千户把地划分好,他喜欢哪部分,就给他哪部分。”鲁王叮嘱道。 “一会儿我在这里选完东西之后,王爷派车马跟我回府上,把酒水和其它东西都运回来。”王宪从口袋中把其中一块装有金表的盒子呈献给鲁王,另一只给了世子。 鲁王接过沉甸甸的盒子,打开之后被里面璀璨的光亮给迷住了眼睛。纯金的外壳,上面浮雕有两条四爪金龙抓着一个回型祥纹的鲁字,代表着鲁王府。弹开表壳之后十二枚宝石点缀的表盘,完美,太完美了,这钱真一点没白花,哪怕这个装怀表的透明的水晶盒子自己都愿意花1000银元买。 朱泰堪也把没还给王宪的那块金表拿出来做比较,这定制款的鲁王专属金表,比之前王宪的那款在外观和用料上真强不是一点半点,见到实物之后终于觉得这换的真值。 第31章 安宫牛黄丸 “王千户,走带你去选剩下的东西。”朱泰堪听到今天就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回来,高兴的不得了。 王府的府库已经换上了王宪给的玥玥不锈钢挂锁。整个大门是铸铁浇筑的,加的双锁,一把钥匙在现在的王公公手里,一把钥匙在王爷手里。 “这个大门是不是换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式的。”王宪问道。 “这不是之前有老鼠么,索性就把府库进行了整修,窗都砌成透气孔,里面埋上铁栅栏,门也重新浇筑成铁门。就是里面的光线不够好,白天进去也需要打着灯笼。这不是上次把一些墨宝都交换给你这里,也是为了防火。”朱泰堪对自己参与设计的府库很满意。 这些其实都是王宪玩剩下的。自己刚刚签到得到了马灯,可以拿出来用。在朱泰堪开锁的时候,王宪把马灯兑换了出来,同时兑换出一瓶衡水老白干,这老白干的酒精度数是72.5度,可以临时替代煤油加在马灯里当做燃料。 “不用点灯笼了,用这个。这两盏就送给王府了,里面以后加什么油可以试一下,不会似烛火那种跳动,在室外也可以用。”王宪把马灯给了王公公,自己也拿着一盏。 灯笼的照明是透过纸,跟这种透过玻璃的马灯比简直弱爆了。 朱泰堪研究了半天这个马灯,尤其是能调节火焰的大小改变亮度更是让其感到惊奇,这王千户真是个宝藏,随便拿出的东西都惊为天人。 “这个我要50盏。”朱泰堪也不问价,就冲这么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就知道不会便宜。自己府上摆一些用来夜间照明,再送几盏到分封到各地的弟弟府上。 “行吧,现在这个用烈酒太贵了,应该用其他的油也可以着,你们试试就好,我在杨村打算开的产业其中有一项就是做灯油,等算你们王府半成股份,以后灯油免费给你们供。”王宪趁机提出让王府入股,在兖州府自己的姑父不可能长期在这里为自己的产业保驾护航,但是鲁王府有这个本事。 “这个好,以后产业上有什么事,鲁王府管定了。”朱泰堪答应的非常痛快,他这段时间也查过王宪的底细了,上圣皇太后的亲戚,孙家的亲戚兼准女婿,又是造办处的一把手,钱币都是他经手过的,这种既有身份又有权利还不嚣张跋扈的人,做买卖怎么可能赔钱。 “王公公,你们不是清查过府库么?没有名册么?”王宪虽然说是到府库里选,但是也不能没目的的选。 “王千户,这几天仅仅是把银钱、珍珠、兽皮什么的统计出来,书画鉴定出来的那批不是都在您府上么?剩下的这些还在清点当中。”这也为难他们了,这么短的时间把府库清查一遍,书画跟其他东西不一样,其他东西重量对,质量对,那就没啥问题。书画这个东西存在一个高仿造假的问题,上任府库的大使栾公公已经被杖毙了,就是因为把真画调包出去,再找人仿过之后把赝品放入府库。所以这次清查书画的速度特别慢。 王宪鉴定真假的水平比整个大明所有人都高,因为他有系统,书画往平台空间里一放,能兑换多少积分就决定了这个东西是真是假,当朝仿的画和水平较低的古画是3000积分,而水平高的古画都是6000分以上,像绝世巨作那种都是几万分。 “王千户,王也交代过,咱们府上的画卷不多了,要留些当门面,您选个几幅,其它的从象牙、犀角、虎皮、玳瑁、砗磲、珊瑚这些里面选一些,也能让家里的装饰上点档次,您看可以不?”这种事情不能是主子开口,王公公就做的很好,在适当的时候说出了王爷的想法。 “当然可以。”两边的物品报的都是非常虚高的价格,其实真正贵的也就是两把枪,毕竟跨越这个时代的材料和工艺。 “这几幅给我包起来,剩下的东西王府这边你们随便给我搭配就行,连同土地够了金额就行。”看到这满屋的宝贝,王宪完全没了刚进来的那种欣喜,看上去全是积分,完全失去了欣赏宝物的乐趣。 果然系统也不是万能的,钱多了就是数字,宝物多了也是数字。 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朱泰堪有点摸不着头脑,既然是王宪这么决定的,那么府上就专门给他选吧,反而不好进行压价。 王宪把四幅字画拿在手里,在王公公那里做好登记,说到:“先送我回府,我把东西让人准备齐全,一会儿王府派人派车把我的东西运到我府上,再把货物拉回来。” 王宪拿走的五幅字画,朱泰堪也看过没什么问题,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名家仅仅是一幅唐朝的仿品,这咋突然就走了呢? 字画有没有问题呢?真的有问题。其中的四幅字在一众数字中特别显眼,别的是几千,他们四个是十几万。顺便把旁边的一幅几万的拿走,总共选了五卷。 到底是啥人的字画,王宪不知道,按照传说来看,可能是在原作之上覆盖了一层唐朝的高仿画作。 王宪先拿走再说,后面你们王府随便估价,反正本钱足够了。 回到府内的王宪,来到库房,开始兑换除了200枚金币,多出来的就当是还人情了。 然后是三种酒各200瓶。好在系统是给处理过包装的,不是像原本包装那样花哨,仅仅是极简风格的牛皮纸盒装着的,一盒一瓶,四盒一箱,又用防伪标签贴上的王氏窖藏。 饼干巧克力装了几个大箱子,镜子装一个箱子,怀表装一个箱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除了这些,王宪又兑换出来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放在空间里堆到仓库的另一个房间里。 王宪这才停下手来,打算把五幅字画扔到系统空间里兑换,因为他刚刚兑换的时候系统提示,若进行兑换,三十天内系统升级,无法进行使用。 这才没办法赶紧跑回到府里赶紧兑换东西。兑换之后,系统仅仅是提示:王羲之真迹+1+2+3+4+5,系统升级中。 然后就宕机了,王宪试了一下,原本能够迅速的把东西收到空间之内,变的困难无比,同样从内往外取也一样。原本不管什么东西多重,自己只要快接触到,就可以收入,现在只能凭借力气提起来才能放入。 接下来是30天的低调期啊,是不是要锻炼一下身体,找找有没有什么武侠高手。 前世的锻炼方法看样子要拿出来重新训练了,也不能一直指望着系统,万一它后面有什么大的改变,自己可就被动了。 王府的车队到了王宪家门口,侍卫们往里抬着一个又一个的箱子,箱子外面用纸写的礼单,写明了这箱子之内装的是什么东西,价值多少。 “世子你怎么跑来了,这些事情交给手下人不就行了?”王宪很好奇朱泰堪这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精力这么旺盛。 其实说起来朱泰堪也挺惨的,嫡长子,一直没有被立为世子,宣德二年被立为世子,一直到正统十三年才有了第一个儿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小屁孩今年才五岁,王宪之前只见过一次,一把巧克力搞定。 听说他在正统十三年以前一直是在补身体,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以至于现在除了生孩子之外所有的事情他都感兴趣,仿佛是在弥补之前的生活。 要不是这父子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王宪都怀疑是不是为了稳固地位从外面抱养了一个。 “你之前不是说过么,人生不止折腾不止,冬天来回走走有助于身体健康,这半个月来我都走路不累了。”虽然是在跟王宪说着话,可是眼神盯着的却是库房里的东西。 “这两个库房里的东西都是你的。这个酒我给你说一下,看见没,这个外面盒子上是有一个封条的,除了我王家之外任何人都做不出来,只要撕开,就会留下一道圆形回形纹王字的印记,再如何复原都做不到,这个瓶盖也一样,只要打开一次就再也无法关闭到原来的样子,还有里面有一段特殊的气体,只要一开瓶盖之后会碰的一声。这样是防止有人在酒中做手脚,一旦打开一道对应的机关就会失效。”王宪把酒的防伪给朱泰堪讲了一下。 因为朱泰堪要的这批酒不少,他可不想万一回头谁打算毒杀他的时候用的是自己这里出去的酒。当然这个鉴定方法他只悄声告诉了朱泰堪,估计王府里有资格喝这批酒的也就这几个人,让底下人知道了这反而不是好事。 朱泰堪细致的看过了每一份,点点头,非常满意王宪这里出品东西的质量和外观。 “这一箱子,是虎皮。都是这几年各地官府悬赏的老虎剥下来的。这一箱子是豹皮,是西南土司们进贡后朝廷赏下来的。这一箱子是珍珠,不是市面上那些平常货,每个都是圆润玉如的大品珍珠。这小箱子是装的犀角,安南那边朝贡过来的。这是象牙和砗磲的佛像,也不知道你信不信佛,反正每一样都给你带了一尊。”朱泰堪把这些东西的品类和价值都跟王宪说了。 王宪现在也没办法用系统估价,反正听世子那个意思只多不少。也就这样了,不能捡着一家往死里坑对不对。 就让侍卫们把东西都存在库房。王宪抓起一个犀角来看,他想到了后世的一个神药:安宫牛黄丸。最主要的成分就是犀角、牛黄、麝香、黄连、珍珠,可是自己只记得这几样。 “王府药房里有没有牛黄和麝香?”王宪虽然想不起其它的来,但是先备点不是坏事。 “有啊,王府里的药材备的很多,王公公派人去府里取牛黄麝香各两斤给王千户送来。”这就是王府的作风,别人买药是论几钱几两,王府用起来就是几斤。 “那就多谢了。”王宪则是在思考安宫牛黄丸的历史,自己路过同仁堂的时候记得听过,是清朝人根据明朝的一个什么牛黄的方子改进的,明朝的这个又是根据宋朝的一个什么方子改的。自己找找名医应该能找到类似的方子,反正现在材料有的是,自己砸钱砸出来。 可惜了李时珍这等名医还没出生,王宪不是医学和历史专业的人,他不知道明朝同时代有两个璀璨之星,一个是李时珍、另一个是万密斋,也就是万氏牛黄丸方子的发明人或者是收录人。 而正是找方子的时候,王宪与万密斋的祖父产生了交集。 突然王宪觉得自己的思路打开了,我是不是应该玩点不一样的,比如野生动物都可以入药的,可以都搜集一点看看能不能兑换分数。 把这些古代方子制作成的药都丢系统里看看能不能兑换分数。古代的方子有多少都失传了,兑换起来肯定有效果。总比一直在搜刮宝物有乐趣。 说到保护动物,是不是自己除了养狗之外还可以养几只大熊猫和小熊猫?这不就把上辈子在公园里看大熊猫看小熊猫的遗憾给补上了。 想到这里王宪的失落的心情一扫而空,伴随而来的是满满的兴奋。 大熊猫生活在秦岭周边或者是四川周边,小熊猫生活在云贵川,缅甸、锡金、尼泊尔这些地方,但是这些地方现在都是大明朝的领地,建设养殖的地方也有,除了大熊猫养殖起来比较费劲需要弄竹子和一些高纤维的食物,小熊猫养起来简单,小熊猫除了吃笋尖和竹叶之外还可以吃各种水果、鸟蛋,相对起来比大熊猫好养活,条件都这么优越了不搞个动物园简直是浪费这次穿越。 王宪正在这里幻想以后自己的北京动物园到底什么样子的时候,有王府的人来报,朝廷三法司的官员到了王府,王爷喊世子和王千户赶紧到鲁王府接圣旨。 第32章 新驿镇的相遇 之所以三法司的人来的这么快,完全得益于王宪在工部订制的四辆三代马车以及两辆二代马车。 三法司的这一群人都或多或少跟王宪沾亲带故,于是运河的水道变成了冰路,更换雪橇板的马车沿着运河而下仅仅用了几天就从京城到了东平洲转陆路到达兖州。 路上杨善不住的感叹,这个雪橇车若是改进一下完全可以用于冬季的京城运粮。 孙镗说道:“何止,若是出现冬季作战,都可以作为作战车辆使用。” 赵荣之前担任过工部右侍郎,他对这些有所了解,解释道:“这个车的大规模应用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有,两块滑板是需要精钢制造,咱们工部的百锻钢产量极其有限,王千户订制这几辆车用的精钢是他自全国各地收购来的,品质极佳,实在难得。第二,只有雪下的这么厚,河里的冰冻实了才能这么用车,哪怕是去年,这马车都不可能在陆地上滑行或者驮着重物在薄冰上行进。” “确实如此,下官之前到到江南巡查案件,春夏秋三季10天的路程,缩短至几天实在是大大的节省了旅途,快赶上600里加急了,而且舒适惬意,不似之前骑马那么累。”周瑄经常到各地督查案件,出行的次数也不少,颇有感受。 只有边上的孙珍不说话,杨善用脚捅了一下他问道:“孙佥事,你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 孙珍在这个车厢里辈分最小,职位也最小,他当然默不作声,难道还要给你们四个当捧哏啊。 “我就在这算,这一路上的花销到底该怎么报销。”路上的七辆马车都是以会昌伯府的名义出的,所以会昌伯孙继宗往人群里塞了一个孙珍。 “陛下不是说全额报销么?”赵荣问道。 “赵大人有所不知,朝廷的全额报销是4分银钱,4分物,还有两分是宝钞。咱们这一路上可都是银钱花出去的,好在缩短了一大半的时间,要不然都是我会昌伯府贴钱。”孙珍把朝廷出差的报销规定给赵荣说了一下。 赵荣和杨善这才知道里面有这种套路,之前他们的花销都是由部里直接专人负责,一路上都是由户部官员直接付钱。这次是会昌伯府垫付的各项费用,一路上的花销可是按照最高最好的花的。 “怪不得这一路上的餐食标准都这么高,原来是会昌伯府上单独出的啊。”周瑄路上就有疑问,他原本外出的时候可没吃这么高的餐标。 “瞧你那个小家子气的样子。王宪那小子不是在兖州么?大不了缺失的那部分我让小子给你补上。”杨善戳破了孙珍的小心思。 孙镗把脸转向一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心说一群牲口,就想骗自家孩子的钱。 第一辆车里坐的是杨善、孙镗、赵荣、周瑄、孙珍五个人。第二辆车里坐的就是孙辅、孙軏两兄弟一家。第三辆车里坐的是孙镗的其他家属。第四辆车是杨善和赵荣的家属。第五辆车是周瑄的一大家子。第六辆车是司礼监萧敬一行人。 可能有人就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护卫。孙镗家的男丁都在马车之上,各个都是一顶一的武将。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应急的猎枪,这是临行前从王宪的京城护卫队里调拨来的。 这一路上就到了新嘉马驿,距离兖州城已经不足30里地了。 昨天实在是因为大雪,车队整个停在了新嘉马驿,如此多的高官住在这个驿站,让驿丞是又惊又喜。 惊是因为这些人都是京城里的大人物,怕招待不周到,尤其是马匹,驿站准备不出符合要求的十二匹马来。喜的是,这群人居然是持有圣旨下来的,一路全部减免,而且愿意在这里住宿一晚,这样就有油水可捞了。 三法司这一行人这么快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出门的时候只携带的马车,并没有带马。一路上是通过大的驿站进行换马所以能在水驿停的地方不多,要不是凭着旨意,他们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要丢官罢职的。 天一亮孙辅、孙軏、周经、周纮、杨伟就早早起床一起在新驿镇闲逛。 一路上根本就没怎么停,他们都是趁着住宿的第二天早上在周边闲逛。 这一逛可就正好听到了不远处的客栈传来琵琶的声音。周经停下脚步说道:“真没想到这山东居然能听到正宗的扬州评弹?” 孙軏虽然听到有弹琵琶的,但是旁边这个十多岁的小娃娃直接说是扬州评弹,他就有些不服气的要打赌。自己就遇到这么多妖孽?自己的三弟跟面前这俩小娃娃差不多吧。 孙軏可真没猜错,这周经、周纮两兄弟确实是明朝少有的妖孽兄弟之一,兄弟二人都是年少进士,官居高位。 “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扬州评弹。”孙辅当然看出弟弟的状态,作为大哥肯定要给弟弟撑腰,可是又不能坏了关系。索性带着弟弟拉着一群半大小子去传来声响的客栈。 客栈里弹唱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惜儿和李安姐弟。王宪给他们的银两若是他们在兖州城里找个生计刚好,可就是他们非要到京城。每天300文的房钱,驿站之间通行的车马费,这十银元看似不少,可也就是刚刚能到京城。 正好今天下雪不能走,她见客栈里摆了一把琵琶,就心生技痒,拉着弟弟在客栈里说起了评弹。 唐筱筱和郑清也打赏了一个银角,其余客栈里的人也是给了几个铜元。 这时孙辅一行人进了客栈,“孙大哥,你看我说的对吧,就是扬州评弹,赶紧给钱。”周经可是伸着小手过来了,他们路上可是打赌了,赌注则是两个银角。 孙辅痛快的拿出两个银角给了周经兄弟,又拿出一个银角给了杨伟。说道:“见者有份,少不了你的。” 孙軏诧异的看向哥哥,孙辅直接训斥到:“多大的人了,还小孩子气。愿赌服输,回头你零花钱扣三个银角。”其实两个人都是装的。他们是王宪的哥哥,能缺钱花么?之所以要这么干,则是当年王宪说过一句话,要在适当的时候把钱给到其它官二代,他们小时候远比长大了缺钱,这也是为啥两个人愿意带着一群半大娃娃的原因。 一行人坐在大堂内,点了一些茶水和糕点。就坐着听着,李惜儿和李安的水平确实不错。 一段《白蛇传》之后,李安见这几位身着华丽的衣服,就拉着姐姐到这桌来要赏钱。 李安知道自家姐姐是做什么行当的,也深知只有姐姐陪着自己出面,才能要到更多的赏钱。刚刚那个唐姐姐别看表面客气,其实一直在防着他们姐弟俩。这一群人不一样,两个大人三个小孩,没有女伴,肯定能要很多钱。 当李惜儿的茶盘端到孙軏面前的时候,孙軏可就趁机抓住了李惜儿的小手问道:“小娘子,是江南人,怎得到山东这里讨生活?” “回大爷,小女子家中遭遇千年不遇的水灾,父母双亡,叔父欲将我姐弟二人卖入青楼,我姐弟只好背井离乡打算到京城讨生活。” 孙軏是花场老手,这调调一听就是编的,先拿出了一枚银元放在了茶盘之上当做打赏,又趴在李惜儿耳边说道:“我就是京城富贵人家,想给小娘子置办首饰,能否单独聊会儿?” 李惜儿红着脸点点头,就带着孙軏在一群人诧异的眼光中上了楼,至于做了什么大家都自行脑补。 郑清更是惊到下巴合不拢,他虽然是有钱人家,可真在这方面见的世面不多,哪能想到看似清纯的李惜儿实则是放荡,只需要谈钱。 孙辅则是捂着脸不忍直视,这弟弟才正型没几天又被这个漂亮的小娘子给勾走了。 三个半大小子虽然没经历过,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两人上楼去做什么了,也是一个个羞红的脸,不时端起茶杯来喝口茶掩饰尴尬。 唐筱筱则是在桌子下拉了一下郑清,小声说道:“这几个人是军官打扮,不管跟咱们有没有关系,赶紧走。” 两人赶紧的到掌柜那边把房钱结算完,匆匆离去,大堂内只当是小夫妻俩脸皮薄,借故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孙軏神清气爽的从楼上下来,而李安则是已经从药店里买药熬好了给自己姐姐端了上去。 李惜儿的色艺无双让孙軏十分舒坦,孙軏留下了二十银元,并且告诉她日后到了京城可以捎信到都督府找孙二爷,自己现在有公差要到兖州去办,不好带你去。 床笫上的话当然只能听一半信一半,只有留下来的钱是真的。 一群人回到驿站之后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发生的这个事情,就这样整装出发,一直到了兖州城鲁王府。 到达鲁王府的时候刚好临近傍晚,吴俊和王启年也从邹县赶了回来。 开始鲁王府的人还以为是王府订制的马车到了,拦下来之后才发现是朝廷派过来的三法司的高官,这才赶忙通知鲁王和世子。 然后王府开始焚香、设坛,迎接天使宣布圣旨。 王宪可没上前找跪,圣旨里的内容又不是给他的,都是在安抚鲁王,不要闹,不要进京,这个事儿全给你做主,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又给鲁王批了300护卫,勉强组成一个鲁王府卫。)。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都来了?”王宪悄悄的把孙辅和 孙軏拉到一边问道。 “这个差事朝廷里没人愿意来,结果老爹就被派过来了。又说回不了京过年,也就一起都来了,正好看看姑姑姑父,小珂也能回家。这事儿是你发现的?”孙辅问道。 “你们来了正好,这破天的富贵都到头上了。不仅仅是鲁王墓被盗了,昨天我还发现了白莲教,昨天已经发文到都司府和布政司了。你们来了,朝廷肯定是要安排你们进行监督的,这功劳就少不了。”王宪赶紧又把那天发现白莲教的事情说了一下。 “等等,你刚刚说有一男一女,女的身穿红衣?”孙辅抓住了王宪话中的重点问道。 “对呀,那个红衣女子年轻的大概刚刚二十,男的穿的儒生服,二十出头,我估计那女的可能是唐赛儿的孙女。”王宪详细描述道。 “唉,错过了。早上我们在新驿镇的客栈可能见过这两人,他们匆匆的走了,那女的虽然披着外套,但是里面那袭红衣是遮不住的。”孙辅有些懊悔,当天孙軏的眼神全都盯着李惜儿,孙辅的眼神却一直是看着另外一桌的唐筱筱,兄弟两人的喜好不一样,却没能想到这就是白莲教的圣女。 “大哥,要不要找姑父点兵去追?”孙軏一听这个立刻急了。 孙辅看向王宪“三弟?” 王宪摆摆手,制止了孙軏。“我已经猜到他们会在哪里闹事,你们正好来了,咱们和爹他们研究一下这个事情如何才能让利益最大化。二哥,你别太冲动,听见消息就上,拼命的事情交给别人,安全第一,只要安全的到最后,咱们什么功劳都会有。” 孙辅也说道:“你看老三都这么说你,你以后长点心,别让人操心。” “好。你俩说的都对。老三给我点钱,我没钱了。”孙軏搓着手。 “老王,拿一百银元来,给我二哥五十,给我大哥五十。”王宪根本直接就给钱,一点不含糊。 “三弟你就惯着你二哥吧,你二哥早上一次性把钱估计都花了。”说完就瞧着孙軏。 “三弟,你是不知道,我在新驿镇看见一个江南艺伎,那个带劲啊,可是身世实在太可怜,身上满是伤痕,就把身上的钱都留给小娘子了。”孙軏边说边回味道。 江南艺伎?不会这么巧吧?“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带着一个十一二的弟弟,眼神带魅,仿佛像钩子?” “三弟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孙軏一副哟,品位果然一致的样子。 “滚蛋,之前这姐弟俩从孔府里逃出来的,正好冲撞了我的马车,我让老王给了十个银元。”王宪解释道,不过他心里却在想,这对姐弟怕是不简单,居然能机缘巧合下与自己和身边的人接触过这多次,居然还不是有人可以安排的。 “我去给老祖宗请个安,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王宪得知府上的人都来了要赶紧去给母亲和祖母请安。 “儿呀,都怪你爹没本事,不就把人打了么,非要搞个什么假身份。”孙夫人拉着王宪的手埋怨着孙镗,可她也知道王宪的身份只能越隐蔽越好。 “这个事儿不怪爹爹,就是当时我不懂事。好在现在这个身份办事方便,唯独不能在娘和祖母面前尽孝。”王宪原本身体的主人对其感情极深。 “这个就是你姑父家的孩子,叫吴珂。你一直没见到,太后那边已经同意让她成为沂王的太子妃。”孙夫人招呼吴珂过来。 “表哥好。”吴珂对着王宪行了个礼。 “好,这些你拿着,当是表哥给你的见面礼。”王宪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块银怀表,一个金镶玉玲珑香薰球,递给吴珂。 “谢谢表哥。”她早就听说自己这个表哥出手极其阔绰,这一看果真如此,怀表她第一次见,但是看如此精密肯定不便宜,但是这个香薰球,身边有小姐妹挂在身上,那个没这个精致,也不是金的就要几十银元一个。 突然王宪想起来了,卧槽,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朱见深这个小子以后会成为皇帝,那表妹以后就会是皇后,可是印象当中后宫所有的人都在万贞儿的压迫之下没好日子过。不过问题不大,自己不是要把万贞儿从宫中接出来么?以后也就不会有这些矛盾了。 也不知道万贞儿现在在宫中什么样了,好怀念那温柔的小手。 第33章 惠及全运河的生意 随着孙家的人到来,王宪原来的屋子可就住的满满当当的,正房腾出来给老太太,东厢房给孙镗,西厢房给杨善,后罩房给孙辅、孙軏和自己,像王启年和其他人就住在前面的倒坐房里。 不是王宪买不起房子,而是目前这座房子也是改过的,最少也是每个屋子都有一个取暖的炉子。过几天大家就都搬到曲阜的山庄里,那里比这里更舒服。 这次三法司会审与其说是审案,倒不如说是王宪的家庭聚会。 “爹,幸亏是你来了,要不然天大的功劳就旁落他手。我发现了白莲教的踪迹。”对面的孙镗和杨善都是自家人,没啥可避讳的。 比孙镗反应更大的是杨善“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们之前没有得到消息?” “昨天,昨天我们出城打猎,被一帮人给劫了。那群人没有明确的身份,而且身上有假山东都指挥使司大印的路引,再加上领头的姑娘姓唐,这极有可能是当年唐赛儿的后人。” “怪不得当年莱州府、青州府两地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唐赛儿的人,原来躲在了兖州府。”孙镗对剿灭唐赛儿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多,当年是卫青从京中诸卫所调兵在安丘把唐赛儿的叛军给击溃的,就是没抓到人。 “具体是不是在兖州府不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开始他们是打算趁着修沙湾河堤的时候起事,结果徐有贞年前突然以入冬不适宜修筑,把五万劳役给解散了,待到明年三月重新修筑,并且从平江侯那里支了不少粮食给发了下去,恰巧打乱了他们起事的计划。”王宪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嘶,若是没解散,按照现在的大雪,五万人可真是天大的事情。山东这边灾情怎么样?”杨善知道王宪提前备了一批粮食。 “应该问题不大,至少兖州城周边没有什么事情,我之前都把粮食分散到各地府州县了,这就看底下人办事的能力。” “那盗王陵的案子?”杨善问道。 “那个才是小事情,案子我都已经破了,姑父那边也把盗洞找到了。剩下的事情就是鲁王府和朝廷要钱修缮王陵的事儿,我最近赚了王府一大笔钱,这几块怀表给你们当礼物,记得回京之后给我推销一下。”说完就拿出四块银怀表,杨善、孙镗、吴俊、孙珍各一块。 “这是能看到时辰?”杨善兼着礼部侍郎,经常跟钦天监的人打交道,一眼就看出这个东西的作用,之前他们只能听钟、看衙门内的日晷看时辰,现在这玩意又精致又方便。 “要不说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这个可以随身看时辰,以后会逐渐普及,这个东西现在可精贵呢,对了每隔三个月记得到铺子里校准一下时间。”王宪在京城的银行大堂里放了一个石英的怀表,那个精准度比机械表准,用来校正时间最合适,以后就把他当做标准时间。 “就知道你小子手里的好东西多,也先在草原上的处境越发艰难了,孙瓒让我问你,是不是支援他一点那个威力巨大的火铳。”孙镗把来的时候交代告诉了王宪。 想到也先在草原上对自己多有照顾,王宪沉思了一下说道:“从孙家调50个人来,我让王启年培训三个月才能到去支援也先,要不然这些枪械到了草原也没有办法发挥出作用来。” “那我立刻派人到老家调人过来,五十个人是不是太多了?”孙珍有些疑惑。 “从五十里面选出三十人来用,不是全部都有配枪的,这玩意成本太高,这三十个人要花掉我接近30万,也不知道也先能不能还得起。”王宪当然不会大规模派人,因为所有的子弹都是要从自己这里出,现在系统正卡着呢,只能是拖一段时间,然后自己带人去趟大同,顺便把子弹给这些人。 要不然这些火器到了九边,就被查扣了。如今宣府、大同总兵可跟两个孙家关系都不好,外出火器万一被查到,可是很麻烦的。 “要这么多钱?”孙镗震惊了。要知道永乐第五次北征蒙古才用了37万石的粮食,折合银元十万。那可是20万大军,外加后勤杂役二十万。现如今这三十个人要花掉30万银元,这让孙镗哪里能接受。 “多少?三十万银元?”旁边的孙珍和吴俊也都蹦起来了。 “这个一银元一发,卖给鲁王府我收的是十块银元。”王宪拿出一个猎枪弹来摆在桌子上。又示意王启年把猎枪拿出来。 王启年从袖子中把猎枪掏出来摆在桌子上。众人这才看到了那传闻中的大杀器。 “这个,成本是一万银元,我卖给鲁王府是十万银元卖了两个。这次我出20把猎枪,就是二十万的成本,其中十个人既是后勤手,又是副手,你们说,我这次得花多少钱,所以这东西才是普及不了。”王宪把成本给这些人说了一下。 此时这群人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杀伤力全部是用银子堆出来的。朝廷造的中款鸟铳是3银元,长款的鸟铳是5银元,如此一杆猎枪的造价可以装备一个火器营。 “要不咱就不救也先了,救他的成本也太高了。当年太上皇支持也先十几年加起来也没这么多钱啊,要不咱们给他一万银元的军费得了。”孙珍说道。 “先调人过来吧,这五十人必须是绝对忠诚可靠的人,分两步走,这边训练着人。边给也先送1万银元让他自己先想办法扛一段时间。”肯定是要训练这些人的,要不然自己拿了鲁王府那么多东西都不见了怎么解释?至于救不救也先,可以再讨论。 上次朝廷在土木堡之变中拿也先当平账大圣,这次王宪也拿也先当平账大圣。 “还是回到剿灭白莲教的事情上来,朝廷肯定会让爹爹、姑父以及平江侯负责这件事。修筑堤坝的地方是阳谷县的沙湾,是兖州府的地界,任城卫这里出兵剿灭法理上没有任何问题。出兵的名义,等让我爹去找平江侯谈一下,他临清卫和漕运总督衙门以归还兖州府鲁王护卫的名义调动南下,任城卫以维护治安的名义北上,不要过都司府和布政司。万一朝廷问起来就说是怀疑都司府和布政司里有内奸,要不然假冒的路引是从哪里出来的。”王宪直接把锅甩了出去。 “我在想,东平卫是不是咱们要操作一下?”孙镗说道。 “不要,临时调过去一个指挥使也没啥用处,除了现阶段咱们的人之外,所有人都不可信。既然能出现在兖州城附近向北,就意味着他们在此地不知道多久。会不会在卫所府衙中有人都不得而知。剿灭的事情只告诉少数人,底下的人就听从名义上的调令。”前世的扫黑除恶的手法给了王宪很大的启发,哪里出问题,我就从旁边调人来办任务,一上来都是以某个别的任务来麻痹当地,然后到达地方后立刻改变直接进行抓捕。 基本框架是确定下来了,剩下的细节就需要进行补充,这些就不是王宪擅长的,王宪也就不去进行细节操作,让爹爹和姑父他们去研究吧。 “我打算在这边开两个买卖,正好你们都来了,各家出人我出钱出技术,爹你那里占股一成,孙家占股一成,平江侯家占股一成,鲁王府占股半成,司礼监占半成,杨家占股半成,姑父家占股半成,剩下的都是我的。另一个餐饮的是要跟鲁王府和衍圣公府合作,咱们这边就不参与了。”王宪拿出一张地图来。 明朝时期的地图很笼统,这样这张也是王宪根据卫所的地图来进行扩充的。 “这里是兖州城,沿泗河向下是杨村,杨村这里地下三十米有煤矿,现在是我买下来的地。在这里制作成煤饼,沿河而下到鲁桥镇,这里是泗河、白马河、运河的交汇处,然后从这里将煤饼北上或南下。平江侯负责保障漕运的畅通,鲁王府和姑父这边负责开采的安全,其它人负责出人出力保障买卖没有别人染指。”王宪说道。 杨善作为干拿股份的人,就是用来挡住言官的嘴,他是都御史,都察院的一把手。孙家代表的是皇太后的利益,王府是当地藩王的利益,孙镗则是勋贵武将,司礼监则是堵住镇守太监的嘴。 “这半成股份一年能分多少?”吴俊问道。 “半成股份一年少说能分5000银元,不过我先丑话说在前面,所有的事情都我说了算,各家都只有分红,若是对这件买卖指手画脚,可别怪我手黑。”王宪随口说了一个数字,开玩笑,煤饼在这个时代的成本就接近于没有,杨村这里是此时少数可以产高标准煤矿的地方和京城那边产出的普通煤炭不一样,又把煤矿的规矩给定死。 “京城那边也有同样的买卖,但是只供应京城周边,跟咱们兖州矿不冲突。烧的这个煤饼就是咱们屋子现在取暖的这个,同样配套的东西是炉子,高档的是咱们现在用的这种,低档的是小圆炉子,这个东西因为涉及到铁和加工,我打算给工部这个买卖。”这样各方利益就分配的很合适,中间只有少部分税会交到户部。 “这东西不是会中毒么?”杨善此时拿起一块煤饼来问道。 “以前会,但是改良过后只要用咱们的炉子就不会。”为啥王宪这个时候敢这么说不会一氧化碳中毒?因为大明朝就没有那么密实的房间。若是有能力和金钱跟王宪一样修筑的不漏风的房间,炉子安装也会相对谨慎,至于普通人,连窗户都是纸糊的,你想让他不透风? “定价呢?”杨善又问。 “这东西燃烧起来的热量两倍于干柴,如今干柴价格为一百斤一银角,那么我定价为100斤一银角。也就是说,只要贩卖此物的地方,就不会再有烧柴火的,因为不划算。山东这边最大的消费还是临清,临清烧制城砖消耗柴火巨大。这几年周边县已经快没有柴火供应了,需要从运河下游调集木炭到临清。漕船一次可以拉二十万斤,一船货值就是200元的货值。”煤炭让王宪定的这么低的价格,纯粹是为了多看见点绿树,这个时代太缺乏燃料了,煤炭要赚钱全靠走量。 也正是因为王宪的这个决定,让鲁桥镇成为了大明最繁荣的镇,沿运河两岸的州府都到鲁桥镇进行采购煤炭。 在大明,产煤最多的地方是山西和陕西,但是山西到其它各地都只能走陆路,加上山西本身有铁矿,所以山西陕西煤走不出山西。 河南和云南也是如此,就只有兖州这里有这么一小块煤矿,既容易开采,又邻近河道和运河,丰水期可以向南到杭州,向北到通州。 “鲁桥镇的仓库我已经让人去选好地址,就等明年开春之后建设。兖州府要换成自己人,要保证泗水河道畅通,需要朝廷拨一部分钱下来修整河道,我这边也会出一大笔钱,这个政绩不能落到别人头上。前几天查王陵被盗的案子,这郭知府本身就不干净,已经趁机把兖州府的知府和滋阳县的知县拿下了,三法司会审你们再看看还什么罪名能扣上,郭家的人不要给面子。”王宪说的都让一边的杨善感到恍惚。 明明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却是弄了这么多钱,这么多产业,甚至插手了官府官员的安排,简直是妖孽。 孙镗一听是郭登的亲戚,顿时也来了兴趣:“定襄伯家的人啊,那可要好好跟这位知府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深挖出点什么东西。” 孙镗虽然也是武将世家但是完全比不过郭登,孙镗是父辈投靠的朱棣,军功升到济阳卫指挥使。郭登则是武定侯郭英的孙子,虽然并非嫡系,但是也是授勋卫。两人在军队中代表的是两个派系,然后郭登处处压孙镗一头,官阶晋升也比孙镗快,一来二去这仇恨就从派系的仇发展到个人的仇。 再加上王宪刚刚穿越来的时候那一脚,两家的关系就彻底成了对立。 第34章 让杨村富起来 “伯常,这次来兖州是为了让你兄弟两人多一些见识,多看少说不做,好好向王宪学习,你俩差不多大,他虽然是外戚,但却是实打实的功绩升任的千户,每个银元都是他的功劳,这次又是他发现的王陵被盗。” “好的,父亲,我只问一点,为什么只有咱们家是住在城外的驿站?”周经问道。 “都御史杨大人和都督孙大人都与城中的任城卫指挥使吴大人有联姻,他们是亲属关系。指挥佥事孙珍大人与王宪又是亲戚。所以他们都住在吴家安排的别院里。大理寺少卿赵大人,是回回人,他住在兖州城城北的回佛寺。记住在赵大人面前要尊重他的信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瑄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是十分满意的,教导起来也很有耐心。 周经、周纮双双考中秀才,这几年备考府试,若是一门两举人,甚至两进士,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父亲我也有一事要问。”周纮也想发言。 “你说。”周瑄说道。 “早上,我们在昨天休息的新嘉马驿的客栈看见一男一女。”话还没说完,周经赶紧捂住他的嘴。 周纮扒拉半天才挣脱开:“大哥你干嘛呀。”周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眼看天。 “一男一女怎么了?”周瑄好奇的问道。 “邻桌有一男一女,身上的味道跟牢狱里那些信教的人一模一样。”周纮说道“就是白莲教的人身上的味道。” 周瑄噌的一声站起来了,上前说道“你没闻错?”周瑄知道自家这老二对味道非常敏感,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感应,小时候又特别调皮,好几次险些出事。 “我没感觉错,而且孙大哥,就是孙辅他也一直在偷偷的打量那一男一女,若是只看那女子,可能说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我分明看到孙大哥当时是想拔刀的。后来他们就结账走掉了,我去前台看名册,发现他们留的是假名,身穿儒生的衣服怎么可能叫郑大。”听着弟弟说完,周经脸都红透了,当时他在想孙軏在楼上的事情,而弟弟在观察楼下的人。 “嗯,我知道了,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明日我去见杨大人的时候提一下这个事情。”周瑄让两人好好休息,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解决。 一夜无话。 王宪今天天亮就起床了,穿好衣服在院子当中打太极拳。王启年则是在旁边看着。 “少爷怎么想起锻炼来了?” “山东这里风水好,适当的锻炼可以长个子。”王宪不打算说自己有点危机感,就拿长个子的事情来说。 王宪其实身高已经是同时代同年龄当中最高的,他现在已经是一米六六,王启年这个成年人也只不过比他高一点,只不过王启年把发髻盘的比较高,好似一个葫芦。 “咱们今天要去听断案么?” “当然不去,咱们今天去鲁桥镇。这里审案子的事情他们随便折腾,咱们则是把之前的煤饼的生意落地。悄悄的走,打枪的不要。”王宪比划着。 虽然王启年听不太懂最后一句话,但是也理解,应该是不要发出什么声响。 “表哥!”就见吴珂风一般的跑过来。王宪顿时有些头大,坏了,大早晨的就被堵门了。 “注意点形象,沂王妃要仪容端庄,万事不慌,你这样疯疯癫癫的算什么?”王宪只能拿出哥哥的身份来说教。 “我爹说了,让我天天跟着你,让你教我怎么跟沂王相处。正好沂王的封地离兖州不远,我还能不时的回家。”吴珂想的倒是很美。 沂王的封地在沂州确实不假,可是没人知道英宗会复辟,沂王就没到过封地。 想到这里王宪问:“关于沂王妃,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想当这个沂王妃么?” 吴珂歪头想了一下:“父母之命,太后之言。我感觉还好吧,沂王除了有些羸弱,其它的还都好,我之前进宫远远的看过他一次。” 听到这个话,王宪苦笑道,自己真的把这个大明的事情总是往现代上去想。这个时代,若是姑父家与沂王结亲,这着实属于高攀,怎么会不愿意呢。 “那我问你,若是沂王不喜欢,或者是让你受尽委屈,你怎么办?”王宪试探的问道。 “若我是正妃,我则有正妃的权利,沂王再霸道,也不会让我一个不犯错的正妃难看吧?更何况,若是发生这种事情,表哥你不会不管我吧?我听说你可厉害了,连太皇太后都听你的。”吴珂这么说也确实没错,正妃是入名册的,享受的权利可不是一般的高,大明朝建国这么多年来,就没有王爷废王妃这个先例,最多是让王妃退居,但是仍然享受王妃的权利。 可这个朱见深以后会是皇上,皇帝可是有废后的先例,唉好麻烦,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听说上圣皇太后答应你了一个要求,就是你可以自行选择婚约,其实我建议你考虑一下,沂王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王宪劝道。 “表哥你是说因为太上皇的事情,沂王会不受待见?我想好了,若是嫁给沂王,我们就在沂州安稳的过日子,皇帝连太上皇都只是圈禁,应该不会对沂王有什么动作。”吴珂天真的说道。 哎,自家亲戚的傻白甜,也不怪她,总不能说沂王被下毒暗杀过,又差点被人绑架。 “行吧,表哥尽能力帮你。若是有一天你不想在沂王身边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借出来。”没办法,自家亲戚,只能这样。 “谢谢表哥,这个是我昨天晚上给你编的结扣,当做你给我礼物的回礼,我现在没有钱,只能给你这个,可以系在挂球上,比原来的那个结扣好看。”吴珂递给王宪一个手编的绳结,确实是用心编的,比系统上兑换出的绳结要好看。 王宪也就解下玲珑球,当场把绳结给换了上去,把原来的绳子系在门把手上。 “好啦,换上了。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不在于钱多少,而是你用心了,缺钱跟表哥说,表哥别的没有,就是有钱。”王宪也不忘哄哄表妹。 “表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呗。”吴珂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王宪。 “走吧,带你去下乡。”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带个尾巴也不要紧。 “咱们要不要跟外祖母打个招呼?”吴珂想到现在还没跟外祖母问安呢。 “回来再说,再不走,你表哥就会被拉壮丁出不去了。”于是就带着吴珂出了城。 正如王宪所说,虽然盗王陵的案子已经审完了,三法司的复审,这群人仍然想让王宪一起,没想到这货早早就出了城。 “老王,在杨村停一下。”王宪这次出门已经把两匹巨型挽马换到了三代马车上,三代马车用的是王宪兑换出来的合金熔炼出来的材料,使得车厢结构更加坚固,因为这些人都不会做弹簧,车厢减震仍然是用叠瓦式的弹簧片结构,马车后面订制的王宪的家族徽章--一个回形纹标志的王字,内部则是用藤条编织塞棉花的沙发座。 “好嘞,预计咱们两刻钟。”杨村距离兖州城大概二十里地,沿着泗水的冰面就好比高速路一样,让王宪有着前世的出行感觉。 “表哥,舅舅说这是你设计的马车。我们从京城到这里就只用了几天的时间,还特别的舒服,比家里的床都舒服。”吴珂看王宪满眼都是崇拜之情。 “嗯,以后有空了我还会继续改进一下,会更快更舒服。这样随便想去哪都行。不用担心车马慢,一生只能困在一地。”想起上辈子的这句话以前王宪还不理解,现在到达大明之后却真真的感受到速度对人的制约。 书生进京赶考,上半年是在州府转悠,下半年则是需要用半年的时间赶到京城。 大明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搜刮所有的文物到系统中兑换。就是现在王宪立的g。 “表哥,你和我见过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吴珂说道。 “哪里不一样?”王宪问道,他之前一直没有跟身边的亲戚过多接触,没有听到他们对自己的看法。 吴珂晃了晃手中的水,“别人都是用水囊,你是用这种透明的瓶子喝,你喝的这个水没有味道,就是软软的滑滑的,我在京城喝的甜水都没你这个喝起来舒服。” “你是不是在说我太讲究了,喝水都要喝最好的?你喝掉的这瓶水大概是一个铜元。正常情况下家里用的那个水桶,一桶水是两文钱。”王宪给吴珂解释道。 吴珂听了吐着小舌头,她一个月的零花钱是一个银元,只够喝一百瓶水。 “一会儿到了镇子上,表哥给你做一种好喝的饮料,是之前表哥在蒙古学的。”王宪恨系统不争气啊,就不能跟哪家奶茶或者果茶联个名,推出点什么饮料来喝喝。 “嗯嗯嗯。”吴珂知道表哥这里各种好吃的层出不穷,疯狂的点着头。 “少爷,到杨村了。”王启年一边说着,一边让马车渐渐慢下来。 杨村真的就是一个村,300多户姓杨的人家聚集起来的村子。大部分房子都是土坯房,因为昨天下雪,今天好多人都在扫自家房顶的积雪。见到一辆特别气派的马车向村子驶来,立刻有人跑到村长家去给村长报信。 等到王宪他们靠近一些的时候,村长已经领着村里的精壮们在村口迎接。 “我以为他们会拿着刀枪棍棒呢。”王宪下车前对着王启年开玩笑道。 “少爷,你少看些话本小说。怎么会有那么无脑的人,咱们这辆马车,随便走到哪里都是身份的象征,谁敢得罪?就算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他们也知道什么是差距。”王启年一点没觉得这个笑话好笑。 王宪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打开车门下车。 “老朽是杨村的村长杨万。不知道贵人到杨村有什么事?”杨万是个五十多的老头,因为常年在田间劳作,年纪看起来更大一些。 “我家少爷来看一下杨村的地,过几天杨村的一部分田地会从鲁王府划拨到我家少爷名下。村长你可知道这个事情?”王启年替王宪说道。 “老朽知道此事,敢问贵人以后土地是不是要继续向外租种?收回田地之后,我们杨村的人大多都没有生计维持。”村长试探的问道。 王宪摆摆手事宜王启年退下,说道:“我这次来,也是因为此事而来。首先杨村这里以后会升级为镇,除了你们之外还会迁入大量其它地方的人,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其次是你们的生计问题,以后杨村所有人都会从我府上领取月俸,餐食会统一管饱。开春之后这里会先建一排砖房,家里有每有一人,就可以有一间房。但所有住砖房的人都要给我府上工作,你们可愿意?” 人群中的人相互问着,这个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条件是不是骗人的。 “你们好好想一下,我建砖房让你们免费住,然后每天管你们全家饱饭,你们全家都给府里工作,每个月还有月钱先暂定为壮丁两银角,妇人一银角,孩童根据情况5铜元到一银角不等。”王宪说出自己开的条件。 这瞬间让这群乡下汉子都傻眼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差事。不会是要拉自己造反吧?旁边立刻有人说了,给这么多钱,造反也干。 “你不会是在骗人吧?”杨万小心翼翼的问道。 “之前是说你们村里有300户是吧?”王宪问道。 “回贵人,咱们杨村现在是有302户。”杨万回答道。对于大明来说300多户的村子就是一个很大的村落了。 “王启年,给他们每一户都发一个银元。让他们过个好年,开春之后整个村子的人都落到王家名下。”王宪大手一挥,每家一个银元。 王启年从马车旁边的钱箱中取出六卷银元(每卷五十),红纸撕开,锃亮的银元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杨万还有点见识,没有被这钱给冲晕,问道:“老朽愿意,这个事情鲁王府会不会追究?” “鲁王府那边我会亲自去说,过几天王府上的王公公会亲自来办理相关的事情,这些你不用担心。你去通知村里所有户主,排队出来领钱,领了钱明年就要到我府上干活。”王宪说道。 后面一听有钱拿还是一个银元,各个都兴奋的围在马车边上,却没人敢上前。 村长敲响了村头的钟,这个钟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敲响了,各家都必须出来人到村口。于是各家的户主都出来,村长把分钱的事情告诉了大家,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所有人都乐的合不拢嘴。 原本给王府种地就觉得幸福的能够每天吃饱,没想到划归王家之后能有钱领,一个银元够一家五口换一身新衣裳和新毛毡草鞋再买半头猪。 村长就拿着名册,让大家排着队从王启年手里领钱。 大明朝的第一次让农民变成工人就这样实现了。 第35章 广福寺大火 “表哥,你不怕他们拿着你的钱跑了?”吴珂有些担心的问,在她看来这是一笔不少的钱。 “你表哥是锦衣卫,在外面可是能小儿止啼的存在,敢赖我钱的人,大明朝还没有呢。”王宪根本就不担心这个,也不怕人群中有滚刀肉,把钱花了还不干活,也不还钱。这种人出一个,反而会让王宪觉得有乐趣。 这目前遇到的人都太精明了,啥时候自己也能遇见一个反派,然后踩他几脚。王宪完全忘记了前面的日本使团被全灭了。 王宪扒开地上的雪,看了一下土质。这里的土质也算得上是肥沃了,可惜需要一点点牺牲。 以后表层的土全部堆靠近河滩的一边,筑起一道土堤坝。这些土质好,以后全种上柳树。 表层地下的黏土,全部用来烧砖,盖房子,房子盖完之后就用砖混着石头修筑河堤。这样就把煤层外的泥土基本就消耗完了。然后就是修建水车,把可能积攒在矿区部分的水排到河里。 有了大概的方案,就可以,日后只要向这个方向努力就行,万一遇到难题就悬赏,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没多一会儿村里的人都领完钱了,王宪把村长叫到身边来吩咐道:“我这里再给你20银元,你组织村里的人开始垒小砖窑,能建多少个就建多少个。明年开春之后开始取土烧砖,给你们建房子。” 村长杨万赶忙跪谢,说这事儿他一定好好办成。盖房子这个事情全村人没有人反对。甚至根本不觉得卖身给王家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因为砖瓦房。 为什么在明朝的草房、木房居多,砖瓦房只有在县城里才有,农村很少有的原因之一就是贵。 压制土坯建造的房子只需要不到3银元就能建两间,可是一旦到了木屋,就攀升到了三十银元,普通砖石夹土的瓦房则夸张的来到了50银元,全砖房更是能到100两。 一个农民,怎么可能靠租地,交地租,养活一家人之后还剩下这么多钱? 现在兖州城里的府上,漂亮的丫鬟卖身契才能有20两,把自己一家五口卖掉也卖不上100两。 所以村里所有人都拿钱拿的痛快,日后是不是好日子不知道,但是凭空拿一块银元谁都乐意,再说了,天天吃饱饭,再苦能比现在苦?村里的人虽然没见识,但是绝对不傻。 解决了杨村的事情,继续向南沿着泗水南下,这一路上就不是开始的那么快的速度。每隔一段距离王宪就让王启年停下马车,查看泗水的水道情况。 越看越让王宪心烦,果然不能直接通行漕船,需要用小平船沿河而下到鲁桥换装到漕船北上。目前河堤修筑只能是保证沿河不会被水侵蚀,要想走大船需要下大力气清淤。果然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表哥,你这是在干嘛?”对于王宪这样一会儿步量河面宽度,一会儿用冰铲凿开河面冰,查看冰层厚度,又是用棍子测量桥的高度,让吴珂很新奇。 “这是在大概看这条河的通行条件,以后咱们家的船要从这里过,哪里水浅,那里桥矮,哪里水流急,要提前知道。这次只是看个大概,以后会有更专业的人来看河道。”王宪解释道。 “表哥你好厉害。这种事情都懂。”面对小迷妹的夸赞,王宪摇摇头解释道。 “这些事情都是基本的,没什么可震惊的。” 王启年在边上听着心说:少爷你就说你现在有办法让黄河没泥沙我都信。 这样走走停停,70里路,用了5个小时。直到傍晚才到达了目的地鲁桥镇。 鲁桥镇在唐宋就有人居住,因为因为最早鲁班在此地建鲁桥而得名,这里河网纵横渠道遍布,使得这里的农业相当发达,直到元朝这里才因为运河形成了大的集市,从而有了当前的繁荣景象。 “老人家问一下,这鲁桥镇的客栈在哪里?”王宪拦住了一个在身边走过的老伯问道。 “就在镇子中间的鲁桥旁边,啊是你!”老伯惊呼出来。 这时王宪也认出拦住的这人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当即抓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这货画的团扇在系统里极为值钱,也就是说他肯定是当世名家或者跟名家有什么渊源。 王启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王宪动手,当即把老伯的手反扣过来,按在了地上。 杀猪般的叫声在街道上响起,因为是临近傍晚,周边的商铺都已经打烊,少数的几个路人也都匆匆离去,怕惹事上身。 “老王,没事儿,松开他,他是中秋节街上卖团扇的那个老秀才。”王宪赶忙让王启年松手,要是再晚,这画画的胳膊就完了。 老秀才也不顾石板上冰凉,淘淘大哭,叫到:“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王启年也赶紧道歉:“真对不住。”可见老秀才还是在嚎嚎,王启年直接把腰牌一亮,“锦衣卫,你是不是打算让别人哭你啊!” 陈暹(xian)嘎的停住了哭声,迅速从哭变成了赔笑,效率之迅速让旁边的王宪和吴珂都为之侧目。 “少爷,你找这个老秀才干嘛?”王启年问。 “你叫什么来着?”王宪指着老秀才问道。 “我叫陈暹,字季昭,号云樵,吴县人。”陈暹说着自己的信息。 完全没印象,王宪不甘心的继续问:“你有没有什么徒弟,学生什么的跟你学过画?” “没有,学生至今孤身一人,无家无儿女,没有学生,朋友只有一个杜琼。”陈暹倒是光棍,直接把朋友给卖了。 完全没印象,这个杜琼很有名么?王宪疑惑的看向王启年,王启年回答道:“这个杜琼应该是吴县的杜东原,是正统年间定下的吴郡大儒之一,你与吴中陈宽可是一族?” “正是正是,我是陈宽的族叔。”陈暹也没想锦衣卫居然能知道自家的子侄。 王宪还是一脸懵,这些人对于后世的普通人来说,完全没有印象。 王启年解释道:“江南书画大家里多以吴中居多,这个杜琼内是江南大户,出名的脑残兼败家子,师从陈继,也就是陈宽的爹,山水画由为不错,也喜欢收藏,早年一部分难脱手的书画都是卖给他们的。” “脑残?”王宪疑惑道。 “少爷,您当年不是说二十四孝上的都是一群脑残兼杀人犯么?杜琼以孝闻名乡里,曾经自己割自己的骨头来替自己母亲治病。。。”王启年解释道。 “果然是脑残,我算是知道为啥你陈暹只有杜琼一个朋友了,臭味相投。”王宪感慨道。 “大人,要是没什么事儿,不如放老儿走?”陈暹问道。 “看你这样,是不是又把钱花光了?之前买你团扇也好几银元了,走他乡遇故知,请你吃饭。”说完就拉着吴珂上车。 一听吃饭,陈暹立刻精神起来,也要抬脚打算上马车,被王启年瞪了一眼,又缩回去。 王宪见了说道:“老王,你也就是,吓唬他干嘛,让他坐马车外面,一起去酒店。” 陈暹这才绕到马车另一边坐在马车的右边。 马车里,吴珂问:“表哥?这个老秀才很有名?”她见王宪遇到这个人很激动。 “现在没名,也许他会教出一个有名的徒弟。不过他画的团扇和图画还不错,之前在京中买过一些。现在他这个穷苦潦倒的样子,帮他一把,顺便买他几幅画。”王宪可不想错过薅积分的时候。 “表哥,你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你是特别喜欢收藏,什么都收。”吴珂就发现了王宪特别衷心于各种古董古玩字画,就是对钱不感兴趣。 当然,王宪不会把内心的秘密告诉任何人,自己是传世品的终结者。 高升客栈。 “哟,陈秀才,你可是还欠着咱们柜上一角银子呢。”小二见陈暹进门就选了一个雅座打算吃东西,忙提醒他。 “瞎了你的眼,没瞧见今天爷跟贵人一起吃饭么?”说完,就重新从座位上起身,把对面的凳子和桌子用衣袖擦拭一下,请王宪和吴珂坐。 一张桌子四个边,四人就依次落座。 王宪拿出一枚银元来放在桌上,“陈暹的账,一起结了,这里有什么好菜上几个,米饭用我们自己带的,酒水我们也自己带了。”又从袖口中拿出一罐贡米交给小二,吩咐道一会儿还要把水晶罐子还回来。 小二高高兴兴的拿着钱和米到掌柜那边交账。 王宪这时才把心中的另一个疑问提了出来“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在这里看到你?你怎么跑到鲁桥镇了?” “说来话长,那日往府上送完画之后,手中有了银钱,我就打算再回广福寺参悟一段时间,可是我到了青州之后,广福寺除了舍利石塔之外都被付之一炬,我与那当代住持的师傅有旧,就把得来的银钱都捐给了寺里,只留下盘缠南下去投杜东原,没想到一场大雪把运河给冻上了,剩下的盘缠不够到吴县,就在这鲁桥镇给人写写家书,看看有没有南下的车队能收留,这不是又遇见你了。”说完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叹道“有年头没喝这种好酒了。” “广福寺被烧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前世王宪可是去过广福寺的,广福寺号称青州第一宝刹。 “今年五月底,听小和尚的意思是好像是有人故意纵火,报到官府,官府也没说出个什么事儿来,最后定义成失火。可是我见寺中的财物可没剩多少,甚至几尊铜佛也都消失了。” “会不会是现在的住持放火烧的?”王宪问道。 “怎么会?现在的这个兴古峰小和尚才5岁,这把大火要不是他师傅冒死把他送出来,广福寺这一脉就绝后了,整个广福寺就剩他一个,唉,惨啊。”陈暹叹惜着。 “你人倒是怪好的来。”吴珂在旁边插了一句。 “这么大的事情青州知府不管?”王宪有些纳闷,这是天大的事情吧? “知府赵伟让推官萧让把案件定为失火,就草草结案了。真是破家县令,灭门知府。”陈暹感叹道。 “老王,这件事会不会里面有什么蹊跷,五月份不是一直在下雨么?枝繁叶茂的,寺院之中怎么会有那么多干柴?财物都不见了,铜佛即使烧成铜水也应该剩下。”王宪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确实如此,根据山东布政司到朝廷的奏报,山东境内从五月到八月几乎都是在下雨,境内的黄河决口也是在此期间,如此确实不应该能着火,应该是有人杀人夺财,甚至于买通官府。”说着说着王启年想到了什么,说道:“少爷,有没有可能是白莲教?广福寺相传有释迦摩尼的佛骨舍利,之前白莲教一直就在青州活动,兵败之后躲藏在在广福寺附近,这也是为啥青州府和莱州府抓了那么多尼姑道姑到京城辨认都没有找到的原因,然后常年蹲守青州第一寺庙,直到寺内有大量的金钱和铜像以及粮食,五月份黄河决堤,他们看到了起事的希望,偷佛骨舍利,杀人夺财分散潜入到兖州府,然后就是咱们之前在兖州府遇到的那些事情。” “老王你人才啊!这么刁钻的角度都能联系在一起。你才是真正的话本小说的大师,不写故事可惜了。不过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路条上有山东都指挥使司的大印,都司在安丘有都府,他们当年怕是攻破了安丘城之后才被剿灭的。”王宪和王启年趁着后厨在做菜的时间就把当年白莲教的一部分真相给还原了,这让旁边的两人目瞪口呆,陈暹惊叹于自己只说了一个广福寺被纵火烧毁,他们就能判断出凶手的动机和身份。另一个吴珂则被他们编出来的这个故事感到惊讶。 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要去调查一下。万一是真的,那可是大案子,大功劳。 第36章 鲁桥镇 因为王宪这桌是优质的预付款客户,厨房第一时间就把炒菜和米饭端上了餐桌,这里是镇子,不比县城,所谓的雅座就是在一楼大厅里有一个带屏风的桌儿。 王宪先给吴珂盛了一碗米饭,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全都推到了王启年和陈暹面前。 贡米一瓶是一斤,正常情况下够4个成年人吃一顿,奈何面前王启年一直是大胃王,陈暹也是饥一顿饱一顿,这次遇到这么香的贡米,自然是要多吃一点。 于是一张桌上两种不同的风格,两个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两个半大的人细嚼慢咽的吃菜吃饭。 可这时候有食客不乐意了,朝着小二叫嚷道:“为什么他们的米饭那么香?我的米饭却一点味道没有?” “黄爷,邻桌的米饭是人家自己带的,送到厨房蒸好再端上来的,咱们店里的就是米行里普通的米,确实不一样。”小二知道面前的熟客号称镇三桥,是鲁桥镇上有名的恶客,急忙解释道。 黄信拿起自己的米饭,来到王宪这桌,见只有最靠近自己的小姑娘面前还剩半碗饭,其他人的米饭都已经吃完了。就把自己的米饭扣在了桌子上,拿起吴珂面前的半碗饭扣在了自己碗里,端着走了。 一点不嫌弃的样子让王宪都死机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夭寿了!自己表妹的米饭被抢了。 女孩子本来吃饭就慢,这一下吴珂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她从小都是在家人的呵护下长大,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王启年小声的问道:“少爷,这个罪不至死吧?”王胖子生怕现在自家少爷跳到桌子上抽出猎枪来给那个人来一枪。 王宪拿出纸巾来给吴珂擦着眼泪,安慰道“看表哥怎么给你出气,不哭哈。” 对着王启年说道,把刚刚那个人抓过来跪着。 王启年起身就到黄信所在的位置,闪身到其身后,一脚踹在黄信后腰上,黄信连同面前的桌子一起撞到了柱子上,王启年再跟步向前一脚踩在黄信的脖颈处,顿时让黄信喘不上气来,刚刚后腰上的一脚加上脖颈上的一脚直接让黄信疼的无法呼吸又发不出一点声响,持续到黄信脸都憋的发紫,王启年才快速松开脚,黄信被突如起来的血液冲击脑门当场晕了过去。 看到人昏死过去,老王这才从腰间的百宝囊中拿出绳索,双八字捆,把黄信的手臂和脚踝扣到身后绑起来,一个跪着的人就出现在了王宪面前。 小二急忙上来说道:“贵人,这个人是镇上的恶客,有背景,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要不然一会儿他的同伴就喊人来了。” 王启年说道:“让他们喊,看看地头蛇到底有多大。”见王启年这么说,小二和掌柜也都不再劝,一起收拾刚刚打斗的现场,王宪刚刚给的银子足够多,这里只是破了几个碗碟而已。 王宪拿起自己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向黄信砸去,居然偏了,这让他非常尴尬。只能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端起桌子上的一盆鱼汤倒在了黄信的头上,再轻轻的把汤碗放回桌上。整个过程王宪自己都觉得丢人,自己还是不适合做坏少。 一盆鱼汤下去,黄信也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各种问候喷涌而出根本不带重样的。 王宪朝着王启年做了一个打脸的动作,王启年想了一下,才跑去柜台拿了一块写菜名的竹板,啪啪啪的抽着黄信的脸。看到这一幕,吴珂噗嗤笑了,说道:“表哥,你看王胖子,他怕鱼汤脏了手!” 见到吴珂笑了,王宪则让王启年停手,对着地上跪着的黄信说道:“本来吧,你若是过来说声,你想吃米饭,我再让人给你蒸一碗就好了,虽然这米饭一两黄金一罐,相遇就是个缘分。你这直接动抢的,还吓坏了我表妹,这个不能忍,你觉得我现在处理的怎么样?” 黄信眼珠子一转,嘴里咕噜咕的说道:“小小的错了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饶过我吧。” 王宪叹气道:“我是不是看起来就特别好骗?俗话说定睛则有,转睛则无?你下次撒谎的时候能不能真诚一点,别一副动歪心思的表情,把你想摇人来一起打我写在脸上。喏喏喏,你还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搞的像我是欺负人的坏人一样。” 看自己的计策被识破了,黄信索性也不装了说道:“我姐夫是巡检司的巡检,你们识相的就放了我,再赔我两块银元,我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王宪发现这个反派的智商确实不算高,“我都跟你说过了,刚刚吃饭吃的米饭就值一两黄金,你让我赔礼道歉居然只要两个银元,我羞愧于出手啊。”说完就不再理他,转头问吴珂,“表妹,还想再吃点东西不?要不就吃个巧克力棒?” “好,吃巧克力棒,现在虽然心情好多了,但是不想吃饭。”吴珂就伸出小手,王宪拿出一个巧克力棒交给她。 “陈暹,你看请你吃饭闹了这么多事儿,你有地方住没有?给你开个房间休息一下?我要在这里待几天。”王宪对着陈暹说道。 “好呀,好呀,多开几天的,要不然我就得到庙里借宿。”他是一点也不跟陈暹客气。 王启年这时就招呼过小二,让开四个房间。小二没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将楼上的四间上房给了王启年,每天每间500文,每天管两餐一菜一米饭,并收取了五银元的定钱。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黄信的救兵才到,一个身着布甲的武官带着一群兵丁就到了客栈大堂。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让客栈掌柜过来说明情况,:“我听人说这里客栈有人闹事?” 掌柜很无奈的指了一下王宪所在的地方。龙巡检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王宪说道:“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闹事,还涉嫌拘禁他人,本官不想听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全都抓起来送到巡检司。” 几个兵丁就打算上前将王宪一行人抓起来,王启年亮出锦衣卫的腰牌说道:“锦衣卫办案。” 龙巡检一看心说坏菜了,踢到了铁板上。立刻喊停,说道:“既然是锦衣卫办案,那么就不存在闹事和拘禁,这都是合规的,那下官龙行云就带人走了。” 说罢就转身要逃离这个修罗场,却被王宪喊住了。 “锦衣卫办案也需要地方衙门协助,从现在开始,你鲁桥巡检司本千户接管了。” 龙巡检一个哆嗦差点跪下,特么的千户,自己才是个九品巡检,锦衣卫里办事的正式人员都跟自己平级,这里冒出一个百户和一个千户,惨了,让自家小舅子害死了。 “千户大人,您有什么安排?”龙巡检非常恭敬的行礼。 “龙巡检这样勤政的官员不多了。”王宪阴阳的说道。 “大人,下官一向谨遵大明律,接到报案,到达现场,抓捕嫌疑人,回衙门审问,有罪的判,无罪的放,可是一点不敢马虎。”龙巡检这说的其实也没错,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里可操作的空间巨大。 两个人发生冲突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避免了被人说成工作态度不端正、马后炮。 到达现场找到现场的一位苦主,确定发生冲突的人,这样苦主的问题解决,给自己抓人创造了条件。 为了保障社会安定、和谐生活,所以要把涉事的人都抓到衙门里,盘查审问。 审完一个,发现问题不大先放走,再审的时候因为突发情况把另一个给忘记了。忙了三天才有空重新审问,如此这般就是衙门的正常流程。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你跟我讲规矩讲律法,我给你讲身份和地位,你现在可以找你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大过我,你能在这巡检司的油水衙门当差,没关系是不可能的,讲讲看。”王宪说道。 没想到这个龙巡检直接跪倒在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龙行云的最大靠山。” 王宪到了大明之后才接触这些官员,原来只要足够不要脸,真的就能减少百分之九十的麻烦和获得百分之九十的利益。 这件事确实无趣了,王宪只能摆摆手说道,“带着你小舅子先走吧,明天一起来这里见我,安排你们点差事。” 龙巡检带着自己的小舅子磕头后离开。 吴珂问道:“表哥,就这么放过他们?”在她理解中,这就是官员纵容自家亲戚在地方上为非作歹,应该出来正义人士将他们一网打尽还百姓一个青天。 “表妹,这个事情说白了,就是把你吓哭了,咱们要收拾他一顿,仅此而已。刚刚你也见着,小二说他是鲁桥的恶客,说明他这个人本身就是有点烦人,但是不是脚底长疮那种坏人。他姐夫龙巡检本身也没狂到一上来就认亲打压咱们,这说明还是略有分寸,这点小事没必要搞太大的阵仗,再说咱们是来办事的,明天还要用这些人。” “我懂了,在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的时候,手下的人仅仅就是用来办事的,好坏都可以,不好用了就可以随时敲打。”吴珂说道。 “正是如此,若是他们罪该万死,在我面前活不过三息。”王宪现在把明朝遇到的外人分为三类,第一类是罪无可赦的那种,比如倭国使团那些人,第二类,对自己的生命有威胁的,比如朱见济身边的那个太监,第三类,路人甲,路人乙。 事情也闹过了,王宪几人则返回楼上休息。虽然马车舒服,但是一路上也是忙碌一天。 清晨,王宪依旧早起练习拳法,旁边则是站着王启年以及来听候安排的龙巡检和黄信。 “王千户这拳法,柔中有刚,慢中有快,仿佛蕴含人生哲理。”龙巡检不时拍着马屁。 不得不说,当官的人开始拍起马屁来,不仅有文化,还好听。 王宪收起架势,说道:“龙巡检,你在此地当巡检多久了?” “回千户,下官自正统十三年到此任职距今已经六年整。”龙行云恭敬的回答。 “按照吏部考核,京畿周边三年考核一次,龙巡检好本事,居然能在一个小镇上一直任职。”王宪一上来就指出了龙行云的小心思。 京鲁运河段,只有四个镇设有巡检司,分别是通州张家湾镇、天津卫杨柳青镇、阳谷县张秋镇以及兖州府的鲁桥镇。巡检司设巡检使一名正九品,文书一名不入品,衙役六名,弓兵十名。 而这四个地方是运河中最繁忙的交汇口,油水很足,很少有人能在这个职位上干的超过三年。以张秋镇为例,巡检司巡检使平均下来只能是两年,因为沙湾决口,巡检司是第一责任人。 张湾镇则是入京的民间货物集散地,收入让人眼红,则经常有调动,也干不了多久。 这个龙巡检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的过了两个考察期,着实有些高手控分的情况。 “下官在鲁桥镇颇有官声,对于缉捕、巡查各项都比较尽心,各方官绅槽民都满意,原本又没有很强的派系,平衡下来就仍然让我坐在这个位置上。”龙行云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谎话。 “看出来了,鲁桥镇缺了你怕是还真不行。我问你,鲁桥镇运河周边的土地都在谁手里?”王宪问道。 “回千户,鲁桥镇运河周边的土地大部分是在运河衙门名下,其次就是兖州府名下,属于个人的没有。”龙行云对镇子上的事情如数家珍。 见王宪有疑问马上又补充道“正统十三年,原本是打算在鲁桥镇设置水关,筑造城墙。当时各方都想得这个位置,结果就让我捡了漏,镇子周边的土地都被收回至运河衙门和兖州府衙,后期用于修堤坝、蓄水湖、城墙、水关等。这不是又出了事儿,原本朝廷该到的钱粮都用在修建临清新城了,鲁桥镇这里就没修。这也是我能安稳干这么多年巡检的原因之一。” “运河衙门?陈伯伯那真有财运,我想要的东西居然都在他的衙门下面,老王,用造办处的名义从运河衙门把鲁桥镇的土地要过来,跟陈伯伯说一下,鲁桥这里的城墙和水关,我出钱给他建了。”王宪一句话就把鲁桥镇的土地拿到手了,当然是用几万银元换的。 龙巡检听了之后心跳加速,建城?这怕不得花六七万银元?鲁桥镇周边的土地大部分都是官田,因为要调控运河水,所以经常被淹,真正种地的田地是在镇子东面。自己这是不是抱上了一棵苍天大树。 第37章 削藩 黄信昨天晚上可是被自己姐夫好一顿教育,从人生到生人细致入微的讲述了如何让这位锦衣卫千户摒弃前嫌的若干方案。黄信能在街上被称为镇三桥,不仅仅是自己姐夫的帮衬,更是自己在街边上摸爬滚打混上来的。 听到王宪的话,黄信算是明白了,这位王千户打算在鲁桥镇给造办处置办产业,需要用人,需要用本地人,需要用听话的本地人,而自己则有可能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抢姐夫的风头,只能继续躬身站着,继续盘算着如何才能在王千户的产业里面自己能发挥作用。 “千户大人,不知您要这么多河滩土地要做什么?这滩涂地经常被水淹没,虽然肥沃但是不容易出产量,现在都是取滩涂淤泥晾晒作为肥土提高水田的产量,这个现在也是衙门的收入之一。”鲁桥镇的这些官田说是田,不如说是滩涂,因为大堤没有建设起来,也没有人种植,所以这些地一直是荒废状态,好在这个龙巡检也不是死板教条的人,他把滩涂取土做成了一门生意,每人每次需要交一个铜板,就可以到滩涂地里取四桶淤泥,运河的淤泥可以增加田地肥力提高产量。 “我是要在鲁桥镇搞大基建,今年天灾怕是要持续到过年。开春之后要是田地不能种植,人手里没有粮怎么办?那就让没饭吃的人到造办处的工地上干活,管饱还有工钱拿,至于你们巡检司就负责维护治安,对了你们现在拿朝廷多少俸禄?”王宪问道。 “回大人,下官从上个月开始能拿到实俸每月两银角和4石米。文书每月为2石米,弓兵和衙役每月两石米。”折合下来其实龙巡检一年收入14银元四银角,文书每年6银元,衙役和弓兵每年6银元。 王宪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工资,实际上他们还有其它各种罚没收入、通缉奖赏,那些收入不会比正式的工资低多少,加上各种权利加成,生活过的远比一般的地主老财要好很多,当然这些也是不可避免的,王宪也改变不了。 “兖州府几天之后会让鲁桥镇巡检司提一级,你这个巡检司使提两级按正八品算,人员在现有的基础上扩编一倍,黄信你也进巡检司好好干,以后给你个九品的职位也不是不行。新招来的人要求身体条件要好,就搞个选拔,设四个项目,100丈折返跑、三丈爬杆、原地跳远、举石锁,任何人都可以参与进来,包括女人,考核的前12名就可以到巡检司当值。布告这几天就发下去,腊月二十五在你巡检司府衙考核。”王宪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龙行云提了两级,这得益于龙行云品级足够低并且此时大明对于基层的升职并没有过多限制。 在明朝世袭的官员有卫所的军户(千户职位以下),比如某某千户不在了之后其儿子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袭承父亲的职务,在当地卫所继续任职,没有大军功职位就到头了。还有另外的特例就是巡检一职,巡检使是九品文官,但是这个文官是从举人举荐上来或者是吏员提升上来,这个职位有可能是子承父业,上面对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千户大人,之前一直是兵部对巡检司进行考核,兖州府的命令会不会与兵部冲突?”龙巡检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巡检司是一个特殊的部门,最早是归五军都督府管辖,后来洪武十三年进行全国大规模裁撤,剩下的巡检司划归兵部管辖,可在地方上又受当地知县或者知州节制,有点后世边防武警的味道。 王启年补充道:“少爷,巡检司仅仅只是名义上受到地方管辖,实际上是由兵部进行主官考核,其余文书、衙役、弓兵都属于地方征召的徭役、农民、或者小吏,并不上台面。” 王宪点点头,“继续照我说的做,以后鲁桥巡检司改到漕运总督衙门下,扩司为局,以后你就是鲁桥巡检局的局长,之后所辖文书、衙役、弓兵都改为常吏,俸禄翻倍。” 龙行云赶紧鞠躬答应,内心却是滔天巨浪。这王千户到底是谁家的公子,虽然巡检司衙门小,在朝堂上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但是能一句话把一个小衙门从兵部就划拨出来到漕运总督衙门,这需要在两边都有强烈的话语权,并且这个理由还得能堵上朝堂上所有大佬们的嘴,这个理由有么? 当然有。 若干天后,平江侯陈豫和都察院都御史杨善的密报都抵达京城。 在接到这两封密报的时候,景泰帝都不得不从造娃的事情上脱身而出,召集各位大臣开临时朝会。 “诸位爱卿,这是平江侯陈豫和都御史杨善的密报,上面的若干事项是否可行?”景泰帝强撑着疲惫的身躯问道。 几位大人们传看过后就把目光停留在了双方的第一条上,山东境内发现白莲教踪迹,涉及到沿运河各州府,推测其与黄河决口后修筑河堤有关。 这是要人命了,沙湾决口造成了北方的粮食紧缺,必须要修,如今接连的大雪已经让京中的粮价从一银元4石涨至一银元2石,若是沙湾河堤不修,那么来年粮价破一银元一石早晚得事,那就不如去吃王家米铺的那个香米了。 必须要剿灭,怎么剿灭是个问题,什么时候剿灭也是个问题,派谁剿灭更是问题。 杨善在秘奏中说道,此次若是要剿灭白莲教,必须要绕开山东布政使司和山东都司府这两个权利部门,因为这里发现的空白路引中有山东都司府的大印,经过甄别是属于山东都司府原青州分司的印。可是当年没有汇报过此印被盗或者被俘获丢失的记录,这说明当年的案子里有人说了假话,做了假证,掩盖了其中的一部分真相。 所以建议由陈豫所管辖的临清卫中原来兖州护卫的千户所和吴俊指挥的任城卫云贵籍的千户所作为剿灭白莲教的主力,因为这两批人都没与当年的白莲教有过关联。正好这段时间要交还鲁王府的护卫300人,以这个名义可以蒙骗过地方。 等黄河修筑人员重新聚集的时候,总兵官平江侯陈豫自北向南,总兵官孙镗带兵自南向北控制住场面,同时严令沙湾周边州县府关闭城门,防止白莲教狗急跳墙。 这点朝堂上的大佬们没有问题,都看向在角落里的右佥都御史徐有贞,把徐有贞看的心里发毛。 都在想,你这个家伙运气真好,当时朝堂上对你就地解散徭役的事儿吵上天,要不是没人能替代你去治理黄河,你早就被拉下马,真没想到,你居然运气如此好,差点就让白莲教聚在一起闹事了,无声息的让一场弥天大祸延后了好几个月。 第二条可就有意思了,杨善是说给鲁王府修筑王陵的钱,大概要30万银元,另外要求减免兖州府的赋税,另外把兖州知府和滋阳县知县在此次王陵被盗中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给说了一下,这分明是要让这两人死。 这鲁王也是真把这两个地方官恨死了,淹了自己的地,拐了自己家的家丁,坑了府里的财物,间接的刨了自家的祖坟。 这件事影响之恶劣已经让这些藩王们有所触怒,代王、晋王、襄王已经派人入京向宗人府询问此件事的后续,并表示这种掘王陵的事情必须要杀一儆百,要是都有人活不下去了开始挖自己家的祖坟,自己的那点护卫根本就护不住。 其他王爷虽然没派人入京质问,也都派人到鲁王府进行慰问,询问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够杜绝这个事情,大家一起在鲁王那边讨论一下。 面对这个情况,朝堂上的意见就不统一了。宗人府这边要求涉案人员必须都要判斩立决,两个官员也不例外。于谦则是认为应该由主犯要判斩立决,从犯流放三千里就可以。 “于大人,三法司的会审统一意见是斩立决,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都没人出来反对,你一个兵部尚书跳出来作甚?可是其中谁跟你有什么瓜葛?”几乎不在朝堂上说话的孙继宗直接对着于谦开炮。 就连龙椅上的景泰帝都吓了一跳,自己这位名义上的舅舅几乎不在朝廷上与任何官员对立,今天一反常态的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是不是宫里的那位上圣皇太后的态度。 其他也有官员想申辩一下,为自己留条后路,免得自家人到了有王陵的地方任职,再被人盗了然后牵连,可是不敢说,怕被宗人府的宗正追着打。 “陛下,在臣看来,这郭、姚二人就是整件盗王陵事件的起因,若是没有他俩掘堤淹田,也不会有高家店诸人错恨鲁王一脉而去盗王陵,若是不能杜绝这种事情,只怕以后就不是王陵被盗,哪怕皇陵都可能会被盯上,此例不可开,并且户部没有那么多钱去重复修缮王陵。”金濂这段话不得不说是让景泰帝直面最戳心的两个问题,你怕不怕以后你的陵墓被刨了,你怕不怕别人的被刨了之后找你要钱。 如此一来刚刚想出面保人的陈循也不得不退下来,说白了还是钱的问题。朝廷好不容易宽裕几天,突然掘走了30万银元,这后面还要剿灭白莲教,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朝廷对于藩王的支出增加,那么官员们再不发实俸怎么办? 景泰帝在上面头都大了,30万银元!想了一会儿他说道:“着旨意给各藩王,从即日起,亲王一级增加100名护卫,亲王以下增加10名护卫,用于巡查各地王陵,以后修建王陵,效仿祖制,节俭为主,亲王郡王朝廷与王府各出一半,郡王以下朝廷出四分之一。” “鲁王陵被盗掘一事,鲁荒王陵规制超过亲王配置,不能按照原来规制来计算,户部拨给鲁王府15万银元按亲王陵墓在原址上修缮,护卫就按原来的旨意给300,相关人犯一律判斩立决,枭首示众一月。” 朱祁钰刚刚算了一下,若是这样没完没了的要钱,别说国库里会没钱,就是自己的私库里也会没钱,可他马上想到孙家可是为了上圣皇太后捐了三十万银元给太后盖了一个养老的好地方,自己也去过,都想照搬到自己的寝宫,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在自己耳边叨念了好几次了,既然孙家能拿出钱来,那么王府也能自己拿出钱来,朝廷和王府各负责一半这个也就合理了。 诸位大臣也被这两道旨意给惊到了,咱们陛下这么有魄力么?这一刀下去不亚于当年的削藩。可是这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情,你开心就好,反正现在藩王手里没有兵,也不可能起来造反,最多是来京城找你。 陈豫的第二个事情则是希望能把张秋镇和鲁桥镇的巡检司升级为巡检局,驻守弓兵更换为百户级别。从兵部划归到漕运总督衙门,用来检查南北通行的漕船,防止盗贼沿河逃窜。 朱祁钰问道:“于少保,张秋镇寡人知道在何地,此鲁桥镇巡检司在何地?是何品级?” 于谦出列回答道:“这鲁桥镇位于兖州府济宁州治下的一个沿运河的镇,因为处于运河、泗水、白马河的交汇处,是南北交通进出山东地界的必经之地,所以此地的巡检司在洪武十三年没有裁撤,只是将原卫所兵力将为杂役弓兵。目前应该是九品衙门,暂时由兵部进行官员考核,并不直接管辖。” 于谦对于兵部相关的事情还是都能回答的上来,同时他看向仪铭,这位皇帝安插到兵部准备顶自己位置的人,你懂么?你了解么? “平江侯的这个意见,你们兵部怎么看?”虽然景泰帝已经决定了,但是他还是要象征性的问一下。 “陛下,兵部没意见,鲁桥镇巡检司若是归漕运总督衙门管辖,更有利于河道的安全,也能在此次剿灭白莲教的任务中与张秋巡检司一南一北控制住漕运防止漏网。”对于兵部来说,巡检司衙门全部被划走才是好事。因为于谦在看历次考核的时候发现,这个明明是文官的职位已经有些地方出现子承父业、袭扰地方的趋势,自己原本是打算在杨家人进京拿住兵权之后再整顿京城周边的巡检司。这下山东地界上两个就移交出去,也给自己减轻了压力。 第38章 情侣表一对 景泰帝点点头,“既然兵部没什么问题,那么此事就定下。山东境内的鲁桥、开河、安山、张秋、魏家湾五地设置运河巡检局,级别定为七品衙门,划拨至锦衣卫造办处麾下,受漕运总督府节制。” 这是什么情况?于谦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陛下你都知道开河、安山、魏家湾,你说你不知道鲁桥?骗谁呢!划拨给锦衣卫旗下?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有此疑问的不仅仅是于谦,哪怕是其它阁老和部堂都蒙了,这今天的旨意是一道比一道奇怪,皇帝这是在敲什么算盘。 景泰帝当然有心思,陈豫上书的第二封密信是单独说明这件事情的,此五处地方涉及到整个运河安危,白莲教或者境内响马若是对此处船闸、漕湖进行破坏,整个京师的粮草都会受到影响,必须加强防备,此次发现白莲教踪迹的锦衣卫王宪则是管理此事的最佳人选。并且,从明年底的时候会增加一道石炭税,直接收缴进内库,每年大概会有5万银元左右,而收取地点就是这五个位置,所以需要用漕运总督衙门的牌子办锦衣卫皇家的事。 这陈豫真不错,怪不得能之前就封侯,这么替朕着想。当然这些话不能让朝臣们知道。 “陛下,此处设置关卡检查会不会私收税费,影响南来北往的漕运船只呢?”陈循上前拜问。 “陈阁老,税费是缴纳在钞关之内,巡检局仍由原来的职责,不会对原有税费进行加收,仅仅负责保护周边安全,检查是否有违禁品,通关文书。”朱祁钰说道,心里却想的是,我是新加了一个,也不是收你们的。 听陛下这样说,下面的几个大臣才心安,只要不影响自家的买卖和现在京城的商业格局就好。 京城的几位部堂除了于谦之外都有买卖,比如吏部尚书王直家族是在江西开矿,开采石膏、石灰、陶土。比如户部尚书金濂,其家族是淮安府的大地主,有一半的粮食都是到京城来售卖的。刑部尚书俞士悦的俞家在南直隶也是超级大族,从古至今。 王宪开的买卖之所以没有对这些人家有所冲击是因为他的定位高、产品独一份,不会去冲击现有的市场,不是富贵人家谁家能吃的起一银元100斤的香米?而京城最大的消耗市场是普通人吃的一银元4石的普通米(560斤)。 京城的木炭生意是在工部和司礼监旗下,赚的大头是往宫中送的炭,剩余的才会是发放给各官员和富户的。 石炭只是底层人们不得已才会采用的取暖,王宪也是切入的低端市场,完全不在掌权者眼界之内的买卖,而那些看得上此等买卖的,要么没王宪有钱,要么没王宪有权,要么技术不到家,跟王宪在西山的煤场完全没有可比性。 西山煤场现在只开采了一个月,都是做的试验品仅供府内测试,比如暖棚供暖种植蔬菜的煤饼添加多少煤,加多少土,加多少木渣,比如屋子里取暖的煤饼添加其它东西的量。 “孙大人,您刚刚在大殿上您不时拿出来看的那小玩意是什么?”别看胡濙一大把年纪,可对于小玩意还是非常好奇。 孙承宗把怀表从腰带上解下来,递给胡濙,说道:“胡尚书,这是怀表,随时可以看时辰的,您可拿好了看,要是摔在地上,今天你就要卖宅院了。” 胡濙家的宅院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地方之一,之前经常有人开玩笑要花一万买下胡濙的那个宅子。 “这么个小东西要一万银元?”胡濙有些不信的接过怀表来,入手之后沉甸甸的。 纯金的没错,镶嵌宝石,哎呦,这么细致么?“石尚书、高尚书,你们工部能不能做出来?” 大家都下了朝打算往外走呢,正听着胡濙这里喊,又绕身回来。 高谷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啥,王家银行里摆着的,他经常去交接银元,之前王宪给他打折之后他才买了个银的,宝贝的不得了。 石璞虽然也是工部尚书,但是他与王宪没什么接触,不知道这个。这精细的东西工部做不出来,若是放大一些,工部最好的工匠倒是可以做。 “高尚书,问您话呢?您傻笑什么?”胡濙觉得高谷挺奇怪。 高谷也只好从腰间把怀表解下来,说道:“这东西在京城早就有卖的了,只不过是价格昂贵,一般人舍不得买。孙大人那块金表是他孙儿孝敬他的,若是单独花钱买,要足足一万银元采购。我这块是银表,可是要5000元,为了这个小物件,卖了家里200亩地。” “就为了看个时辰花5000花?”胡濙拿着两只表对比着,除了外观材质之外,内部宝石略有差别。 “这玩意不仅仅是你说的那个看个时辰,胡尚书,咱们比方说我与高尚书约好,酉时去万花楼听曲儿,我拿出表来一看,哟现在才午时一刻,我可以吃半个时辰的饭,睡一个时辰的觉,处理一个时辰的公文,剩下3刻钟的时间足够我到万花楼去。同样高尚书也是一样,他随时可以看到时辰,并且不论在哪里,他怀表的刻度跟我的是一样的。”孙继宗为了推销怀表也是想了好多办法,王宪说过,只要他戴着,就会有羊群效应,总会有人模仿。 “等会儿,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早朝的时候,就不用怕错过时间了?”胡濙眼前一亮,他作为礼部尚书,最害怕的就是举行什么活动的时候搞错了时间,钦天监随时有人值守,对照太阳,对照月亮、对照星星、对照水滴进行时辰校准,然后通知鼓楼和钟楼的人什么时候敲钟报时,中间的繁琐别的部门不知道。 听到胡尚书这么说,石璞也眼神一亮问道:“有没有再便宜点的,这个也太贵了。” “有,铜怀表要2500元,银怀表5000元,金怀表,金怀表可以定制,听说鲁王府前段时间定制了两块金怀表,上面刻有鲁王府的家徽,我的这个上也有,上面是写的会昌伯府。”孙继宗说道。 胡濙这个时候再仔细看才发现,外壳上的祥云图案居然是会昌伯府,果然巧夺天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块怀表不知道转了多少人手,最后才传回来。 散朝之后好多大臣们都安排自家的管家到王家银行购买,结果到了之后发现,已经售罄,下次有货需要一个月之后。 要知道王宪离开京城的时候可是留了100块铜怀表、50块银表和20块金表。除了留在柜台里压箱底的十几块之外,都被卖光了。 张林芳和杨帆这几天可累坏了。因为怀表大部分都是用各种字画来换的,她俩哪里有那么高的书画鉴赏水准,只能请各种书法名家和收藏家进行鉴定。 收到的画卷密封好之后放入金库之中,直到今天上午才有人用现银把剩下的几块能卖的都买走了。这些人买不到怀表,于是就把剩下的酒全都买空了。 扫空怀表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自各地藩王的手下,虽然大明律规定藩王不得私自入京,不代表藩王底下的管家亲信不能入京,他们来的目的首先是看朝廷此次在鲁荒王陵墓被盗的态度,另一个就是来京中花钱采购。 那20块金表有16块是各地的亲王郡王买走的,当他们听鲁王说京城王家银行有卖一种金表,自己买了两块可以当传家宝之后,这群人就坐不住了。明朝的王爷就是在圈禁,他们生活之中已经没有什么乐趣了。当听说了一个特别新奇又特别贵的东西,凭什么鲁王能买俩,我不比他差,我也得有,不就是一万块钱的东西换么?我府上的传承不比鲁王少,我也去淘换来看看。 最先拿到手的是代王朱仕壥,当他看到金表和葡萄酒的一刻的时侯才发现鲁王书信里说的这个事情自己还是低估了。 “去,立刻马上,到京城王家的几个店铺把所有再售卖的东西都买一些回来。” 其它藩王因为离京比较远,不过都是上演的同一幕。还有三块金怀表是被曹吉祥买到呈献给了景泰帝。 “曹爱卿,此物甚至精密,从何而来?”景泰帝朱祁钰最大的爱好也是玩,从景泰蓝的命名上就可以看出,这也是一个爱捣鼓的理工男。 “陛下,臣听说各地的藩王纷纷派人到京中抢购此物,于是也趁机抢购到三块金表呈给陛下,毕竟亲王郡王都有的东西,咱们皇宫里不能没有。”曹吉祥恭敬的回答道。 “你有心了。这小小的一个玩意就能准确的显示时辰,钦天监外加工部和司礼监都做不出来吧?”景泰帝问道。 “陛下,臣还采购了几块铜珐琅怀表,让司礼监的所有工匠拆解后进行仿制,原理倒是搞清楚了,竟然无人能做到如此小巧,若是按照这个怀表的结构进行仿制,需要20个大匠,半年时间才能做到食盒这么大。”曹吉祥说起这个事情来就有些肉疼,铜珐琅怀表自己买了四块,司礼监的工匠们差坏了一块,足足2500银元。 “仿制下看看,若是能够做出来,依旧有赏钱,这小东西就是太精贵,否则宫里宫外都可以用他来看时间。自己拿着旨意到内库去支取花销吧,朕知道你的孝心。”朱祁钰摆弄着面前的三块金表。 “回陛下,臣这是用古玩字画换的,这个金表和银表只能用等价值的古玩字画才可以换购,这样才能知道买的人有身份,家世殷厚不会辱没了这只宝物。”曹吉祥可是拿了两卷王羲之的真品字画换的金表。 “这个做买卖的掌柜倒是有趣,不爱银钱爱字画。这是谁家的买卖?”景泰帝觉得这个工匠应该收到宫中来,只有自己才配享用如此宝物。 “陛下,您还记得数月前在京中纵马的杨家女么?罚她在京中南城做劳役,卖货的掌柜是她,但是这买卖却是会昌伯孙家的。”曹吉祥把购买此物时候的见闻跟景泰帝描述了一下。 “这样啊,孙家这样确实不错,本分务实不骄躁。你去内库选几样贵重点的字画给孙家送去,就说朕要订两块金表,要与其他人的都不同。”景泰帝见是会昌伯家的买卖,也就放弃了拿到手的心思,毕竟这个名义上的舅舅不夺权、不多事、在京中也没什么恶名,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冲突。 曹吉祥领命下去。 “陈大伴,将这块金表送到皇后宫中。将这块金表送到皇太后宫中。”景泰帝把自己不要的金表送到对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那里,至于上圣皇太后,开玩笑,孙家的买卖说不定那边早就已经有了。 孙若微有没有呢?当然有,甚至连承华殿的宫女万贞儿手里都有一块金表。 秉承着陛下的事情就是天大的事情,曹吉祥立刻去内库选了几套据说是非常珍贵的画来到孙府。 “孙大人,我奉陛下之命来给府上送几幅画。”说着曹吉祥就把从内宫带出来的画递给会昌伯孙继宗。 孙继宗一头雾水,这皇帝给幅画这是什么意思,茫然的接过画卷来问道:“曹太监,这个是什么情况?” “陛下很喜欢这个金怀表,可是陛下的身份高贵,不能跟普通人用一样的,所以就打算订制一款独一无二的金怀表。”曹吉祥赶紧说出陛下的要求来,他感觉到了,刚刚孙大人有点慌。 “你可真吓我一跳,陛下这突然赐如此多的书画,真是让我惶恐。曹太监,你想必也知道,如此细致之物生产不易,陛下要的这个独一无二的需要三四个月才能制作出一对来。还请转告陛下,这个事情不能急,不过绝对精美绝伦,独一无二。”孙继宗答应道。王宪说过,这个制作需要两个月,那他索性就再翻倍,让陛下好好等着,这叫做饥饿营销。 实在不行就把王宪留在府上的那一对给陛下,那一对王宪说是将来给府上第一对第三代的新人留的,也没人知道。 “那事情交代完毕了,我就回宫复命了。”曹吉祥说着就打算走人。 “曹太监,这事儿不急,如此重要且需要精心安排的事情,您这么一说,我这么一说虽然定下来,可是这个功劳可就小很多,咱们应该坐下来边喝边聊才能显得这差事办的用心,办的细致,这样才能让陛下觉得咱们都是真正做事的人,您说呢?”孙继宗笑道。 “听君一席话,果然胜读十年书。那我就在府上叨扰了。”曹吉祥走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第39章 第一届鲁桥运动会 小姑娘外出游玩的心思是一阵一阵的,尤其是一个小镇子,王宪只好安排王启年把吴珂送回到兖州城,自己则在这里看选拔。 为什么选择腊月二十五,因为腊月二十五是春节之前最后一个节日大集,家中缺少过年物件的都会在这次之后采办齐全,归乡的也在这几天带着年货在这天返回家乡。 龙行云带着一群人在校场上指挥人排队,这个校场是几天前刚刚平整出来,用来考核这次扩编弓兵和衙役,半个月前征人的消息通过布告贴遍了整个兖州府,足足有上千人通过各地县州府的举石锁初试,妥妥的是一场山东境内的小武举考试。 虽然只是弓兵和衙役的招募,但是待遇后面写的清清楚楚,不限户籍,不限职业,只要不是上榜的通缉犯,一律可以报名,年俸12银元,管两顿工作餐,分配一套集体宿舍可以最多住5人。这是什么概念,只要入职了,一个人就可以养活一家五口,为啥?因为其实只需要养活四个人,家里最大的劳动力是在官家吃饭,剩下的人只要不是全部都不能劳作,这个家瞬间就能提升到小康级别。 各地县州衙门都接到叮嘱,哪怕是地痞恶霸土匪报名,也可以通过,给予发放到鲁桥镇的特殊路引在年底前有效。于是有1645人在比赛之前就涌入到了鲁桥镇,争夺200名额。 当这千把号人来到鲁桥镇的时候才发现真来对了。首先这里已经搭建起一个临时住所,每十个人分配在一个通铺,里面有一个小铁炉可以烧柴火取暖,每天由专人给送米饭和海带萝卜汤,虽然没有肉,但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有吃饱,住暖就已经比之前好过百倍。 唯独一点就是住在这里管理非常严格,每两天这里会进行一次房间的检查,只要房间内不干净,就会被警告。三次警告就会被驱逐出去,没有人反抗? 你是说那个横行沂州乡里的土匪杜霸天么?虽然此次招募允许他们报考,但是前提是守规矩,杜霸天来的前两天还守规矩,第三天就因为打卫生的事情与检查卫生的王宪发生了口角。 上一世王宪就最喜欢检查卫生,那样非常有权利感。而且这种事是为了磨这群人守规矩的性子。当他检查到第160号宿舍的时候,杜霸天正在与宿舍的人吵吵,“第二次警告怎么了。我杜霸天就没打扫过卫生,咦,哪里来的小毛孩子看热闹,滚蛋,要不然爷把你剥干净了挂在院墙上。” 王宪笑道:“来人,把这个看不清楚情况的人扒干净挂在院墙上。” 杜霸天此时才明白自己是触怒了来检查的官员,之前没见过这个小孩,在甩飞两名衙役之后打算劫持王宪逃跑。 黄信见朝着王宪冲来,赶紧上前一步阻拦却被杜霸天踹到在地,倒在地上的黄信立刻抱住杜霸天的腿,喊着让王宪跑,在他看来,王千户虽然是锦衣卫,可是毕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这种恶匪武力值那么高,不是王宪这种天天打软绵绵拳法的人所能应对的。 只听嘭的一声,杜霸天不可思议的倒在地上,只见王宪端着一只火铳刚刚放下,没有人知道火铳哪里来的,怎么在瞬息就把杜霸天给击毙了。 “把尸体挂在镇子外面,旁边写上这人的籍贯,姓名,职业,因为不服从管教袭击锦衣卫千户被当场击毙。”王宪对着黄信安排道,丝毫没有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整个备考区都特别服从管教,一个个听话的排队,吃饭,打扫卫生,也没有人吵吵着去外面逛逛,一直到比赛这天。 “黄信,教会你的手下怎么用怀表没有?”王宪问道。 “千户大人,都教会了,真不知道他们这群人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能用这么精贵的东西。”黄信原本看发下来的怀表特别好看还打算买一个,问了一下价格之后立刻死心了。 由于参与的人太多,王宪就把比武改成运动会形式,这样才能快速的淘汰掉一部分人,剩余的人进行细致筛选。把一百丈折返跑改成两百丈跑步,超过两分钟的全部淘汰。 每人胸前一块号码簿,写着自己的姓名和号码,作为比赛的唯一凭证。 每组50人,朝着两百丈之外的地方跑,终点方向有十名弓兵拿着怀表负责计时,超过两分钟之后的所有人都被淘汰,成功晋级的他们负责统计号码簿。 全部人跑过之后剩了一半的人,居然还有23名女子。这个让王宪就很惊讶,200丈相当于666米,两分钟是差不多按照前世二级运动员的标准来的。虽然古人的身体条件比前世的要高,但是有这个成绩那是相当不错。 “黄信,把这二十三个人的信息调查清楚,拿来给我。”王宪决定把这些人都留下,因为前世的经历告诉自己,女保安,女x管,在基层的管理工作中会发挥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这一上午就结束了,王宪中午把已经被淘汰下来的人九百多人都喊到校场,“按照各位的成绩,此次考核就与你们无缘了,不过本官在这里给诸位另一个机会,年后三月份,鲁桥这里会建城墙建码头,待遇呢是管吃管住,就像你们之前的宿舍一样,上工后每月5角银子,若是你们愿意来,三月份再到这里来,也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女的也可以安排到厨房做饭,也有工钱,本官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想必这几天也都有所了解,只要守规矩,不闹事,有吃有喝。” 王宪当然不会放弃这些能跑几十公里几百公里来竞争的人,这样回去之后他们就会把这个消息带到各地,那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到鲁桥,这样自己的矿上和码头上的人也都就有了。 这顿饭可是用了20头猪,炖的杀猪菜,让这九百多人安安稳稳的吃了顿好饭。 能在600米跑两分钟的人,腿部力量一定不会太差,而立定跳远则是更多的选拔这些人的协调性。这次可不是卡线,而是每个人跳三次,记录下最远的一次,然后按照成绩排名。 强制从这六百多人中淘汰掉一半。 “365号,387号,900号。。。。。。念到名字的回宿舍休息准备下一轮比试,没念到号码的留在原地等候安排。”黄信拿着王宪临时让做好的扩音器在校场上喊道。 念到名字的三百人高高兴兴的回到宿舍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最后的比试,只要再赢一次,就会拿到那个职位。 在校场上的人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因为他们没能够赢。这群人反而是王宪想要的人。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没有赢有些不甘心,所以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兖州府要成立一个船运护卫队,负责在运河上押运物资,相当于某家的护院,月薪6角银子,管吃管住管穿,家里人一起去的话也会根据年龄和劳动能力安排力所能及的工作,月钱1角到3角不等,只要录用就管吃,住还是一家人一起。你们要是觉得可以,就拿着你们现在的号码簿,明年二月份到兖州府府衙,那边有人负责接待你们。”这些人王宪则安排给了自己矿上的护矿队,能举石锁,能跑步这些人就足以胜任基本的护卫工作,这群人更不能放过。 一群人又高高兴兴的回到宿舍收拾东西,赶忙回家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 留下的人也对之前的两次安排有所耳闻,毕竟一个宿舍里住过好几天,多少都有些了解。 对于越来越高的待遇,这些人也高兴,因为即使等会儿被淘汰了,也会有对应的安排,这趟就不白来。 最后一项爬杆,其实就是在杆子顶上放一个球,这些人从杆子外一丈多远的地方开始起跑,爬上杆子取球再下来,回到起始点,速度快的赢。 如此下来强行淘汰掉最慢的100人,剩余的200人成功入职。 如今在王宪对面的就是23名女子,这些女子大部分都是各地的猎户或者是偷偷跑出来的军户女子,甚至还有一个女土匪,而这23人不在名额范围之内。 “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被录取了,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一视同仁,你们继续下午的比试,结束之后每人发3银元路费,将家里人接到鲁桥镇来,按照月俸一元,管吃管住管穿,家里人安排对应工作。若是夫妻两人均是通过选拔的,单独给批小院居住。” 哇!此时底下已经有人惊呼起来了,因为有好几个人是夫妻两人都通过了比试。 “大人,我之前在曹州落草为寇也不要紧么?”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名叫万芳芳,是曹州有名的女土匪,原本是年老色衰想金盆洗手不干了,结果有人告诉她,这里招人,不论出身,于是就赌一把赌赢了。 “我会安排锦衣卫调查你的过往,若是没做什么罪无可赦的事儿,会给你把过往的罪名结案。若是你罪大恶极,我也保你一条命,不过你终身会在翻案的地方为当地百姓赎罪十年,这期间正常给你月俸。你可愿意?”王宪把原本都给免罪的条件给改了,他还真怕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人来,免得后期麻烦。 “我愿意。”万芳芳回答道。 “好了,一会儿到黄信那边领钱,回家过个好年,年后二月初二到巡检局衙门报到。”王宪解散了这群人,又让被淘汰的那100人进来。 “是不是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没把握住?还是一样,你们可以到临清县的护卫队里,护送北上的货物,月俸8角银子,管吃穿住行,家里人过来也也一并安排。若是愿意,明年二月初二凭借你们现在的号码牌到临清漕运总督衙门报道。一会儿解散之后到黄信那边每人领1个银元当做路费。”此话一出,原本失落的眼神都充满的希望,紧紧攥着手里的号码牌,生怕丢失了。有的人则赶紧用布把号码牌包起来揣在怀里。 号码牌是特制的,两块布中间缝着若干张糖纸,用来防伪。 下面的人纷纷答应。 最后王宪才来到被录取的这200人这里。底下已经有人跃跃欲试的问:“千户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来当值?” 王宪摆摆手示意安静“你们从千人之中脱颖而出,说明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从二月初二开始,你们要回到鲁桥镇这里集合,暂时不要带家属,因为你们要接受三个月的特训,之后会把你们分配到鲁桥、开河、安山、张秋、魏家湾这五个地方之一,并且最优秀的三个人我会给你们升职为小旗,从此步入从七品官员的序列,从平民一跃成为跟你们县老爷差不多级别的存在,你们要好好把握。” 一顿金钱待遇输出打的这群人不知道天南地北,只剩下傻呵呵的乐。至于什么特训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卫所的那种训练,之前有人参加过,结果回来的时候有些人因为接受不了训练的严格管理,从而退出,让王启年给打了一顿板子。留下来的这些人中后来大多都成为了卫所的千户,甚至有两人从平民做到了都督。 打发走了这些人,王宪把原来巡检司的人召集到了一起。“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这次选拔完美收官,你们的功劳我看在眼里,他们这批人上来之后你们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在接下来的巡检局里怎么做,待遇俸禄我一起给你们提上去了,是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还是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好好干,这是你们需要面对的问题。” 王宪说完这段话自己都有点恍惚,是不是回到了前世某领导改革博物馆人员时候的训话,原来自己也成了恶龙。 “王千户,我手下这些兄弟的素质不如考核进来的那些,这怎么办?”龙行云担心的问出了底下这群人的心声。 “距离他们到岗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你们按照我给的训练大纲进行训练。不会比他们差多少,而且你们从这个月开始就已经有俸禄提升,并且顿顿有鱼有肉,也不似之前那种清汤寡水的餐食,黄信你做榜样,我会安排人来训练你们,给你们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那么你们没有晋升的机会,要知道,现在龙巡检是正七品,他下面还空着一个从七品,两个八品,两个九品的职位,不管谁做的好都有机会坐上这个职位,身份和待遇那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王宪又是大棒又是胡萝卜。 这群人也迸发出精光,原本他们是最普通的小吏,官员的品级对他们来说就好比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如今就在面前。 这时,王启年驾着马车来到校场,飞身下马来到王宪近前说道:“少爷,老太太喊您回家过年。” 第40章 囚车被劫 直到王宪拜别众人之后进入车厢,王宪才问道:“老王,出什么事儿了?” “少爷,知府郭鉴和知县姚俊在押往京城的时候被截杀了。”王启年说道。 “不是都已经圣旨下令斩立决了?咋这俩人兖州府的刀砍不了?”王宪有些纳闷,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斩立决,秋后问斩这些是略有区别,秋后问斩是报上大理寺都察院审核之后,到了立秋那天集体一起杀。 斩立决就是旨意下来之后直接就在当地问斩。 “谁说不是呢,京城的衙门说这个案子按照旨意要押解到京城斩首示众,一干人犯就被送到京城,结果在吴桥镇被截杀。两个盗墓贼没事儿,但是姚俊和郭鉴和八名押解的衙役被杀,。现在八名衙役的家属在兖州府衙求公道呢。”王启年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吴桥?那尸体在什么地方?有几具尸体?”王宪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押送的衙役总共有8人全都被杀,尸体收到了德州州衙。姚俊的尸体也被在德州(明朝时期运河边上的吴桥镇归德州管辖),郭鉴的尸体没有发现,但是根据现场的盗墓贼讲述,郭鉴是死后被拖走的。”王启年回答。 “郭鉴没死,吴桥是什么地方,障眼法、杂技的发源地之一,指不定是郭登那个老毕登买通了哪个民间艺人,在两个神志不清的盗墓人面前上演了一幕偷天换日。只要不见到尸体,那就是郭家人伙同土匪一起截杀囚车。”王宪直接下了结论,因为这些事情前世电视剧里演的太多,可真没想到真有胆子大的敢截杀囚犯,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所以杨大人让我赶紧接您回去,看看这件事情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这老头子真想到天真,这个时候能有什么挽回余地,无非就是安抚死者家属,捉拿凶手给上面一个交代,然后下死手弄死逃跑的郭家一帮人。我不信他一个都御史搞不定,再说了,刑部的周瑄不是在么?他也不会办?骗谁呢!”王宪恼怒这些人快过年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谁叫少爷您啥事情都懂,啥事情都会,他们肯定指望着少爷您给把事情解决掉。”王启年还有一句话没说,这些人都在吃大户,您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们才不会用脑子解决。 “素素家的人到兖州了么?”临近过年,家人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王宪之前发消息给府里的各人员,以家为单位进行放假,李老头带着徒弟守着西山,孙超带着媳妇守着王家,孙适带着媳妇守着金库,老白一家在临清和白素素汇合再到兖州府,而老张一家在临清汇合之后回东平州老家过年,过年期间的月钱翻倍。 “少爷,素素和家里人已经到府上住下了,可是还来了一位,需要您回去亲自去安排。”王启年有些玩味的笑道。 “瑶瑶来了?”不应该啊,她不是在扬州过年么?宫里的那几位也出不来。 “杨总兵的闺女杨帆,也到府上了。” “我勒个去,这小妮子要干嘛?”王宪惊出声来。这不好好的在家过年,她家里人也同意? “少爷,要不你就从了?反正你也不吃亏。” “滚蛋!” 王宪想不想?想。但是他现在有顾虑,怪不得历史上朱见深独宠万贞儿一个人,这些送到嘴边的肉真的不一定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家里不会把自己卖了吧,政治结盟最快的办法就是联姻。 90多里地用了一个时辰,其中马要歇息半个时辰,再好的马也扛不住连续奔跑,只能是跑一段距离,休息一下,补充点精饲料。 若不是马前面做了个支架挂了四盏马灯,王启年也不敢这样往回跑,冬天临近傍晚根本就看不清道路,甚至连指明方向的灯火都没有。 好在他们是沿河道行进,只要能看清前面一点的路就可以在河岸中间走而不会走错路。 来到兖州城,兖州城门已经关闭了。王启年正想两明身份让守城校尉给开城门。 王宪摆摆手,说道:“没必要,咱们绕到金口镇,在那边歇息,明天早上再进城。” 金口镇的金来客栈就是王宪第一次到兖州城时停马车的地方。 “客官又来了,您这马真神俊,还是跟上次一样给您的马喂黑豆?”小二对这种出手大方的顾客印象深刻,嘴甜几句就是小费也够自己花好久。 王启年交给伙计一个银元说道:“黑豆加一点点盐,然后再泡二两蜂蜜温水给它,然后用马车上的鬃毛刷给马全身刷一下,剩下的钱都是你的。” 马匹在长时间奔跑之后需要补充精饲料、盐、糖、水,现在是冬天,还需要给它擦干身体的汗水,再给梳理毛发顺便揉一下整个身子。所以为什么明朝的马政越来越养出马来,就是因为优秀的马需要的看护成本特别高。一匹战马一年的维护费用就是马匹本身价值的三分之一,你还不能跟驴骡子牛一样创造出这么多价值来,马政的养殖户无利可图,所以就出现了拿着马跑路做响马的情况,这种事情在山东河北两地尤其多。 王宪躺在床上,看着系统倒计时,要到春节的时候才能结束,不知道这次更新会有什么新东西。 看着空间里刚刚让陈暹画的几十幅画,等着系统恢复之后又可以兑换好多积分,不过王宪倒是没亏待陈暹,临行之前给了陈暹500银元,给他了一个锦衣卫编外人员的身份让他可以游历天下,磨砺自己的画工,期待他能再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惊喜。 之前写好的民兵训练大纲已经下发派发给黄信了,还是军训的基本科目,整理内务、站军姿、练队列、爬跳跑蹲吊刺这些基本科目先来三个月训练再说。 王宪也不知道平江侯用了什么办法能让景泰帝连开绿灯,在运河上连开5个巡检局,并且把他们都划拨到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不过这事儿正好补全了自己官面上所有的差额,自己的货物可以通畅的从兖州通过运河到全国各地。 如今有权有钱有兵,王宪反复提醒自己,不能造反不能造反,这个时代当皇帝可不好玩,哪怕到了后世都有很多问题,朝廷的政策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一层一层加码到了基层变的面目全非,而地方上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权利则与朝廷争权,搞的政策反复、撕裂,让底层人们生活异常艰辛。 那些什么穿越之后就能拉旗造反当皇帝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放着睡到三竿起不好么? 第二天杨善直接到了金来客栈敲门,叫起了还在熟睡的王宪。 “年轻人,睡眠就是好。我可睡不了那么多觉。”杨善完全不管王宪是不是穿好衣服。 “杨老头,死的衙役又不是你儿子,你至于这么着急么?”王宪真有些生气,昨天晚上还在研究好好睡到三竿醒来,今天就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 “小家伙不要嘴那么毒,死的人确实不是我儿子,可是这件事却是关系到我儿子。”杨善有些心烦道。 “你哪个儿子?”王宪记得之前这老杨头跑到自己家暂住的时候说俩儿子一个在边关一个在翰林院来着,家里又欠外面很多钱,自己的工资和儿子的工资都不够还钱的,所以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 “杨宗,杨宗前段时间外出任职,外派到了德州任知州,这次劫杀案是在他的属地出的事儿。”杨善解释道。 王宪从兜里拿出一个铜板来,给了杨善说道:“恭喜恭喜,贵公子升官了,这是喜钱。” 杨善也不客气,直接收在兜里,问道:“赶紧的出个主意。” “这哪里是冲你儿子,这刀是冲着您老人家砍过来的。”杨善虽然久在官场,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明显就是朝廷里有人见你在的这个位置足够好,想通过盗王陵的事情,把杨宗拖下水,顺便再让你挪个位置。郭鉴的可能就根本没死。”王宪把自己之前的猜测告诉了杨善。 “没死?可是杨宗亲自审问的两个幸存的盗墓贼,都说看到郭鉴被杀死了,因为他身上有个什么宝贝,需要把尸体拖回去处理。”王宪说的这个观点是杨善从来没想过的,他对此事的认识停留在自己儿子给自己的审讯记录。 “瘦猴和他爹?在劫匪面前有什么活下来的资格?老头儿,眼睛是会骗人的。”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银元在杨善面前晃了晃,然后压在手掌之下,问:“你猜有几枚银元,猜对了两枚都给你。” 杨善疑惑的看着王宪,想了会儿说道:“两枚。” 王宪翻开手心,一枚银元露出来。“你老头是不是傻,说两枚,你就猜两枚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看这是几枚银元?” 杨善拿起银元来看了又看,放回桌上。王宪用手压住又问:“猜吧,猜中了三枚够给你。” 杨善这次十分笃定的说“一枚。” 王宪慢慢抬起手掌,里面赫然露出三枚银元来。 杨善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明明只是一枚,怎么就变成三枚了,拿到手里看了又看,确实是真的银元,然后就顺手放在自己口袋里了,这才问道:“这是什么手段?” 王宪面对这个不要脸只要钱的杨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就贪污自己三块钱。 王宪当然不会什么手法,他纯粹是靠空间收纳东西的能力,虽然现在系统更新中,但是空间收放能力还在。 “这个手法叫做三仙归洞,是吴桥的杂耍秘技之一,靠的就是手法足够快,利用人的视觉跟不上或者转移,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次出事的地方在吴桥镇,不得不让人怀疑。”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这种障眼法,劫走了郭鉴,然后再牵连到杨宗?”杨善总算明白了一些。 “现场为什么要留两个盗墓贼?因为只有他俩不能出牢笼,看到的东西都是片面的,而且不能上前落实真假。而押运的衙役们必须都死,因为只要他们活着,就有必要找到犯人,而且这个是出事好久之后才有人发现的尸体,也就是说劫匪有很充裕的时间处理现场,活着的人都不可信。杀掉姚俊则是混淆视听,官员都死了,郭鉴也活不了。”王宪虽然没看到现场,也不是刑侦毕业的,但是上辈子他可是看过少年包青天的。 听到了完整的分析,杨善这才发现,这个就是阳谋,摆明了告诉你,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截的,就陷害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没有任何证据。 “那能不能破案?”杨善有些失落。 “难,这事儿就只能是郭登干的,不管是真是假只能是他,他和郭鉴是亲戚,他有足够武艺的家将,他跟你关系还不好。衙役的伤口是刀伤还是箭伤还是枪伤、中毒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破案。并且如今这天气追踪痕迹也很难,风雪一吹,什么都看不到,各个都躲在家里猫冬,有人路过也不会有人瞧见。再说了,无非就是你儿子带点责任,这个官丢了咱们再换个衙门干。到我这里来当局长怎么样,也是正七品,待遇还好,我说了算,没人敢给你儿子穿小鞋。”王宪嘟啦嘟啦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杨善听进去没有。 见王宪都这么说了,杨善也就打消了求他去德州帮忙破案,这件事就往后拖一下,如今当务之急是把衙门门口的人打发走。 如今知府空缺,杨善又是三法司来人中官职最高的人,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临时的一把手,这些事儿才扰乱了他的思路。 “这事儿不应该让通判刘善去处理么?一个正六品主管钱粮的官员应付几个因公殉职的衙役,给抚恤金,再查案找到凶手再通知他们一声就行,这怎么又轮到你来操心?”王宪纳闷道。 第41章 萝卜棒子鸡的游戏 “他们非要找现在官职最高的人给个明确答复才肯罢休,要是只要钱那还好办了。”杨善有些无奈。 听了这句话王宪又重新确认一下说道“他们苦主亲自这么跟你说的还是有人转达的?” “通判刘善是这么跟我说的,见到衙役们的亲属之后他们也是亲自跟我这么说的。而且我已经把抚恤金从惯例的3银元涨到了5银元,几乎翻倍,这些人还是没有松口。”杨善很纳闷。 “周瑄和赵荣什么态度?”周瑄是刑部侍郎,赵荣是大理寺少卿,这两个应该负责的官员怎么把杨善推出来? “别提了,赵荣和周瑄现在自身难保,赵荣误食了猪肉,上吐下泻已经快四五天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周瑄的小儿子走丢了,三天才寻找回来。”王宪不在这几天兖州城里出了这么多事情,怪不得催了几次让自己回来。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事情变的简单了,原本我还以为这是个什么神仙局呢,闹了半天就是个狗皮膏药。”王宪觉得这个事儿也就这么个样了。 “你有眉目了?”杨善看到王宪突然转变话锋了。 “感觉事情比之前简单了。只要抓住重点,其它的事情都是障眼法。”王宪说道。 “那这件事的重点是什么?” “当然是你,你凭什么被所有的坏事缠住,为什么所有人都找你。你不会以为自己是天选天命人吧?所有的事情都围着你转。走,带我去衙门,我倒要看看这群人到底怎么样。” 让王启年将马车上的官服拿上来之后,王宪第一次在这里穿上官服。 到达兖州府衙门口的时候,几家的家属正在围着衙门口喊着要见大老爷。 八名衙役的亲属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加起来百十号人,吵吵起来怪不得杨善这个善于言谈辩论的搞不定呢,这根本不是为了来谈事的。 突然发现角落里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王宪当下吩咐王启年,“老王,亮明身份把外面的老鼠都抓过来,反抗的直接击杀。” 说完下了马车和杨善一起走向府衙。 一群人见到杨善来了,都围了上来讨要说法,把王宪也围在了中间。 王宪就这样站着看所有人表演,他身边是空着一圈的,开玩笑,王宪身上的这身皮就是护身符。 门口的衙役见到杨善被围,也都继续站在门口装作没看见,继续看自己的大门。 王宪穿过人群,来到鸣冤鼓旁边,直接砰砰砰敲了三下,所有人都停下了,望向这里。 王宪说道:“本官王宪,锦衣卫千户,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些人不准再说话,只有我问谁,谁才可以说,若是违反了,你可以试试锦衣卫的手段。” 见到人群迅速安静下来,王宪内心的感谢这个时代,原来强权真的可以碾压一切基层人,在这里处突不需要文明执法。 王宪又看向门口的几名衙役,说道:“把府衙门打开,让他们进去,再去把府衙里所有人都喊到甬道院来,再搬三把椅子到仪门。” 甬道就是府衙大门之后通往大堂的第一个院子里的道路,再进仪门之后才是大堂。 其实不用喊了,就刚刚这三声冤鼓,就已经让院内的所有官员和衙役起身来看什么情况。 王宪和杨善坐在椅子上,还空着一把椅子,旁边的一众官员都站在边上。他在等,等王启年回来。 就这么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段时间后,王启年拖着三个人进了府衙。 “大人,您需要的人已经带来了。”说罢就站在了一旁,地上跪着三个刚刚在边上偷看的人。 “你们三个姓甚名谁我就不想知道了,我见过看热闹的,甚至搬着板凳吃着瓜子花生看热闹的,甚至坐在房顶上,蹲在墙头上的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你们三个这种看热闹的。开始有人说是蓄意煽动人闹事,开始我是不信的,见了你们三个人,我又相信了。来人,拖下去杖二十,之后再关入府狱。” “大人,您还没审我们怎么就给我们定罪了,我们什么法也没犯。”底下一人虽然被王启年揍的鼻青脸肿,但是还倔强的说着。 “王百户,你说他们犯了什么罪?”王宪问王启年。 “回禀大人,锦衣卫有侦缉探听职责,任何人都必须配合,下官在叫住他们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逃跑,那就是说明他们有鬼,再我要求他们停下的时候他们仍然分头逃跑,说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王启年给安排了一个团伙作案,拒捕的罪名。 “你们三个人认罪么?”王宪笑道。 “不认,我们都是往来的时候的路走,分方向纯属巧合。”另一人说道。 “打了板子就认了,动手。”王宪命令道。 这时只有一个皂班的人上前准备打,王宪笑了,原来自己说话也不怎么好使,看向旁边的推官秦辅。 秦辅也急眼了,朝着皂班的班头吼道:“都傻了么?千户大人的话都不听!”他真急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自己升官的希望还指望眼前这位千户呢。 这才又出来两人,稀稀拉拉的打了三人二十大板,王宪内心冷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王百户,早晨让你通知的人通知到了么?”王宪表面上对于这些人的手段不在意。 “回禀大人,已经通知到了,估计这会儿应该在大门口了。” 话刚说完,吴俊带着刘聚以及两百名卫所兵丁进了兖州府衙。 进了门,吴俊径直坐在空着的椅子上,对下面的人吩咐到:“一会儿,王千户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无论什么都照做,天塌下来也是我顶着。” 王宪站了起来,问皂班的人:“你们谁是班头?” 郭强硬着头皮站出来说:“大人我是班头郭。。。”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宪打断。 “我没兴趣知道小人物的名字,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然后指着刚刚听自己话的那个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答道,“回大人,小人叫刘鹏举。” “刘鹏举,从现在开始,你是皂班的班头,原来皂班的所有人都革除衙门之外永不录用,明天起你暂时领一队小旗的卫所兵丁暂代皂班人员,等重新选拔人。”再转头向后面的几个主簿和典史说道:“你们是不是想试试锦衣卫的刀锋不锋利?” 几个主簿和典史吓的立刻跪在地上说道:“不敢不敢。” 王启年则是带着一个小旗的兵丁直接将二十名衙役的衣服扒了下来轰出府衙外。 王宪终于把目光看向来讨要说法的这群人身上。“我听都御史杨大人说,你们不要钱?只想为死者讨要个说法?” “大人我们没这么干。”话也没说完,王宪一指他,王启年顿时明白,径直把说话的这名男子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拿起水火棍就是十板子。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我最烦我没问你们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有人接话。” 那人趴在地上,咬着牙,没说话。 王宪一挥手,王启年明白,又是十板子。 “让你说话,你又不说话,你这是在藐视本官。谁让我心善,见不得别人苦,王百户,给他把嘴堵上,不想说那就别说了。”解决了其中的一个刺头,王宪又看向人群。 “押送犯人进京因公殉职,我理解你们心中的苦楚。杨大人这里已经将抚恤从原来的三元提到了五元,并且给留了可以子承父业的保证。你们还要什么交代?凶杀案不应该是案发地衙门要管的事情么?跑到这里来找杨大人干什么?”王宪问道。 见一个小姑娘想说话,又被家长捂住嘴。王宪一点那个小姑娘,说“你说,说好了有赏钱。”然后从怀里抓出一把银元大概有十几个丢在了她面前。 “李叔跟我们说,德州的官老爷是杨大人的儿子。”小姑娘细声的说道。 王宪明白了,指着地上的钱:“这钱都是你的,你家的抚恤金照发,凶手我会负责抓的,你们家还有什么问题?” 这一家人赶紧跪拜谢过王宪,然后就出了府衙。 “我问的第二个问题,可以抢答,刚刚那个小姑娘说的李叔是哪一位?”然后王宪又扔出两个银元。 一瞬间一个中年男人身边就空了出来,所有人都指着他。 王启年熟练的将人拖了出来,再打十板子。 王宪招呼王启年上前来耳语一番,然后对着底下人说道:“你们剩下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没有,明天都一起到府衙来领抚恤金,遗体我会安排人从德州收敛好送到回来,都退下吧。” 剩余的近百号人都磕头谢恩之后各自回家,却没发现王启年跟在了后面。 “杨大人,前面难解决的事情我都给你解决了,剩下的领头闹事的,教唆人闹事儿的,不是不是就不用我代劳了?对了,审的时候记得把周大人和赵大人一起喊上,那俩人遇到的事情说不定都与这几个人相关。”王宪可没兴趣一直这么把事情做完,前面的黑脸他唱过了之后就行了。 刚刚杨善全程都在看,他身后没有那么强硬的部门支持,又没有与街头大妈吵架的经验,自己输一招不冤枉。 “刘鹏举,本官向来喜欢给人机会,你现在就有一个机会,直到前几日鲁桥镇的选拔么?不知道的话去打听一下,照着那个章程在兖州城周边的选齐皂班的衙役,缺什么就跟秦大人要,要的是听话能干的人,而不是上官说什么就打折扣的人。若是有人捣乱,就直接跟同行的小旗官说,直接拿下。” 从衙门门口的衙役冷眼旁观杨善被衙役家属围着的时候王宪就打算把不听话衙役们全部换掉,这群人要是没受人指使那就奇了怪,自己一个锦衣卫千户让人打板子居然只有一个人动。 “姑父,这些人暂时在府衙这边听差遣,免得杨大人在这里的事情执行不下去,以前就知道流水的官铁打的役,没想到真有这么头铁的人,如今断了他们的生计,我看看这群人有没有本事回去种地。”王宪还是有点不解气,目光又瞄了一下壮班和快班的人。 三班衙役已经开除了一班要换人,剩下的两班大气都不敢喘,被王宪扫了一眼更是吓的一哆嗦,好在他们职责不一样,这件事没参与进去,否则也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没问题,卫所的人都听你调度。你刚刚说周瑄的事情跟这些人有关?”吴俊前几日可以出人帮忙找孩子的。 “应该是这些事情都跟截杀案有关,有人要拉杨大人父子下水,我一个朝廷千户都不知道德州知州是杨大人的儿子,杨容十一月份上任,自此之后大雪中断,连朝廷的公文都没有写,他们怎么能知道?别说他们,后面的这些官吏都不一定知道。一定是有人教唆的,而这背后的人起码得是在京城当中有一定权势的,咱们杨大人还真不受朝廷官员们喜欢。前面刚出京后面就有人想把你从都御史的位置上掀下来。” 杨善给了王宪一个大白眼,却又没说啥,因为王宪说的是真的。因为同样是文官,周边同年对他的评价则是杨善极负才辨,以巧取功名,而奸邪猜忌为士论所唾弃。 又好巧不巧的因为功勋卓着,坐在了都御史这个喷人的岗位上,能跟他雄辩的人又没有几个,只有他喷人。 他杨善又不贪财,父子皆是在清水衙门,想弄他只能通过一些其它手段,这就有了把他儿子举荐到德州当知州,看看他能不能经得起考验,可是刚到德州,今年的寒冬就把河流给彻底封上了,所以的交通都几乎中断。 这又把杨善弄出京城到兖州查案,结果案子被王宪审的差不多了,这几个人就是全家过来旅游捡功劳。 那才又有了多方的默契,在杨容的地界上截杀囚车,窜动家属闹事儿。 第42章 朝堂的咽喉部门 朝堂之上,景泰帝一口气在都察院增加了三名都御史,原本都察院是左右都御史双长官的局面,在这里又步六部的后尘变成四个长官。 陈镒十一月份上书辞官,都察院只剩下杨善这个左都御史。 前几日陛下下圣旨,增加萧维桢、王翱为左都御史,罗通为右都御史,这使得都察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左都御史的办公室变成了三个。 杨善今天才接到消息,自己不在的这半个月,原来最想让自己辞官的是景泰帝,这让为大明殚精竭虑的他怎么能够接受。 他犯了一个和于谦一样的错误,新皇登基,他变卖家产打通朝廷的大臣们对迎回英宗的关节,当年也先带着英宗原本可以直接放在大明境内随便一个城市,但是杨善保证要给予天子足够的排场,不停的把钱给英宗送去以维持场面。并且亲自主持仪式迎英宗进城。 可是这事儿在当今面前可不就这么看了,原来刚上位拿你们没办法,现如今坐稳了宝座,就应该找人替换你了。杨善如此,于谦如此。 底下的人揣测圣意的心思比任何人都多,既然皇帝有意,那么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那就苦一苦你杨善一家。 “要不你退下来?”王宪试探的问道。 “凭什么我退,我为大明立过功,我为大明流过血。”杨善后面的话有些哽咽。 上层官场上从来都不是一团和气,斗争伴随的都是血,杨善知道,自己一旦退下来,不仅仅是自己,并且在边疆的儿子,在德州的儿子,都会被落井下石,整个家族也就自此落幕。 再看看边上身体还在虚脱当中的赵荣,儿子被人绑架又送回来却只能打碎牙认了的周瑄,这都是朝廷的三品以上的大员居然都被整到如此程度。 “要不然,我帮你看看有什么办法?”王宪不忍心看这老头就这么消沉下去。 “好呀,好呀,好呀。”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杨善毫不顾忌面子的答应的飞快,就是要让这些人都知道,你说帮我的,你可要说到做到。 真是低估了这文官的脸皮的厚薄程度。 “老王,给我说一下这几个人的情况。”王宪对于一些朝廷大员还是认识不够,只能靠百事通王启年。 罗通是军队将领,此人原本是兵部郎中,因为喝兵血、 强抢民女被原兵部尚书王骥给罢免成七品小官,后来得于谦和陈循的推荐在居庸关狙击也先部队,先是被升任副都御使, 然后又与杨洪于谦产生冲突被罢免,之后又被复起升任现在的右都御史。 “等一下,你说他跟杨洪、于谦冲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王宪问道。 赵荣说道“这事儿我知道,景泰元年元年六月,于尚书下令运送一批军械到大同,当时我正好是工部侍郎,火枪两万杆,火药120车。杨洪则尚书让将领押送粮草到大同,选定的人是罗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罗通始终不愿意走这一趟,后来皇帝下命令之后罗通才勉为其难的押送了这两批物资。所以以后类似的命令出过好多次,所以人们都说罗通这人不行,于谦举荐了他,他还抵触公差,不够正直。” 听完赵荣说的,王宪冷笑道:“这叫不够正直?这简直是太正直了,于谦、杨洪该死!” 这一句话出来,顿时把这些人都吓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杨洪和于谦在往关外贩卖武器,不是卖给也先,而是卖给更北的瓦剌人?而正是罗通看清楚了这件事,他不想这么干,所以才不去的。”王宪扔出了一个炸弹。 赵荣心中暗自盘算,怪不得呢,若是这样就解释通为什么宣大两府的账目那么混乱了,之前工部每次要查账,要么就是外族扣边,要么就是激战中损毁。 “罗通动不了,这个是皇帝陛下推上去的人,而且右都御史督管军务,与杨老头的左都御史不冲突,下一个是谁?”王宪也跳过刚刚那个话题。 “王翱,现任吏部尚书兼任的左都御史。”王启年就简单的说了一句话。 “啊?这就完了?不过也是,何文渊没把王尚书给顶下来,王翱来了之后单独的上书衔不够,要在家哥都察院的官职才能不会跟何文渊一样被参下来,相反还可以参别人。老王,何观什么时候能调到山东这边来?”王宪想起何观来,之前就打算把这个傻小子调个位置,如今五个巡检局成立,正好有适合他的位置。 “需要二月初,调令以及同知到何观了,因为大雪冰冻,江西到山东这边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王启年回答道。 “不是说给我解决问题么?怎么又跑到何观身上了?何观不是被参的贬出京城的那个中舍人么?”杨善说道,说起来杨善被贬还是都察院的御史干的。 “何观是何文渊的后辈,我就不信何文渊跟王直抢尚书失败之后没有后手。你看看人家,生了五个儿子,还有族中的小辈,他家的那个小五去年不是要参加明年的殿试么,和孔公恂一届。”王宪告诉杨善,本来何观他就打算用,顺便可以联合一下何家的资源,不说能让王翱彻底把控住吏部,起码能在吏部站稳,然后把都察院的事情让出来。 大明朝不允许有比王宪还要牛逼的人存在,你一手拿着都察院可以参人,另一手拿着吏部可以免职,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王宪不信其它官员不忌惮。 最后难搞的是萧维祯,内阁之中萧镃是他族叔,内阁首辅陈循是他老乡,数次升职都是这位首辅操作的。王启年能从土木堡跑出来,是因为他与大部队分开去探查朱勇的下落。杨善能跑回来是他那个在边境上的儿子发现了军队调度的蛛丝马迹,让老爹提防点以免出事,这才躲过一劫。李贤是怎么回事王宪猜不出来,但是萧维祯肯定有人给他报信,他跑的比杨善都早。 “陈循是江西人?萧镃、萧维桢是江西人?”王宪问道。 周瑄轻咳一声说道:“何止,陈循和萧维祯的父亲萧时中(永乐九年的状元)是故交,就连墓志铭都是陈循写的。” 这三个人无一例外地是身份背景地位都特别的强悍,相比较杨善这个童生文化水平,真难让人看的上眼。 王宪摇摇头说道:“杨老头,我很不看好你。你当初怎么当的官?难道是因为好看?” “当年永乐帝夸赞我伟风仪,音吐洪亮,工进止。是既好看,又好听。”杨善说道。 赵荣和周瑄尴尬的捂住脸,王宪也发现,这人确实没救了,连同一个战线的人都看不下去。 “行了,我先回去合计合计该怎么办,你们继续审这几个闹事的人,看看幕后主使是谁,敲打敲打壮班的人,别叫人在狱中给灭口了。”说罢就叫着王启年回府了。 “大外甥,朝廷里的那群人就真敢这么背后下刀子?”吴俊在地方上时间很久,一直没怎么接触朝堂上的事情。 “别说下刀子,只要利益足够,都敢谋害皇帝。别看屋里那三个可怜巴巴的,其实手段不比朝堂上的那些人弱,只不过他们现在没有机会用。姑父我可告诉你,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抓住手里的兵,少听文官的话,指不定哪天他们就憋坏主意害咱呢。我三叔呢?怎么今天没见他来。” “孙珍去安排那五十个家丁了,要不你一起给我也训练二十个?反正一个羊也是放,两个羊也是放。”吴俊也想要几个被训练的可以使枪的人。 “五个,以后有机会配枪的话给你用。这事儿你不要想一次吃个胖子,十个家丁或者私兵是朝廷对将领的容忍极限,你没看我家里都没多少人么?”文武对立,武将有家丁无可厚非,但是一旦踩线,会有无数苍蝇飞过来盯着,随时抓小辫子。 王宪府上真正在编制内的也就是启年小组,加起来正好十个成年男子。这是正五品的极限,其余的人都是在外地的看宅护院的人或者佃农。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从老家找几个人来。”吴俊没想到王宪答应的这么痛快。 “姑父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枪的钱回头我会从分红里面扣,也不会给你很多,最多两支,你一支,吴雄哥那边一支,给你们防身。至于其它人可以会操作,紧急时候可以帮忙。这玩意杀伤力太大。”自己家亲戚,还是要帮衬一下。 “好好好,没问题。” 没多远就分开道路,王宪往南,吴俊往东。 不在的这几天府里已经把红灯笼给挂上了,只不过王宪府上挂的大红灯笼里面装的不是蜡烛,而是燃烧酒的。化学知识储备不够啊,煤里面干馏出来的不是煤油,而是煤焦油。真特么的苟,谁当年起这个名字的? 王宪在鲁桥闲的的时候就拿煤炭进行干馏,结果只能烧出焦炭、煤焦油、煤气。煤焦油很难燃烧,这让王宪麻了爪。虽然他知道,干馏之后的产物可以再次加工之后成为轻质油或者其它工业级成品,但是就是这后面这部分他不会。 算了,还是等系统吧,自己就不应该这么上进,搞什么化工。 回家先给家里的几位长辈请过安之后,王宪找到孙珍。 “三叔,训练大纲给你,就照着这个训练。你也别管这个和你们之前京营训练有多大差别,总之照着册子上来。”王宪前世虽然是武警体工队的,但是枪械训练少,更多的是对抗性的训练,战术动作训练远不如同级别的陆军。所以册子上仅仅是比给巡检司的那个册子多了三便于、三不要、一避开和持枪的战术动作。 “就这么一本册子?会不会太儿戏了,毕竟是我孙家的儿郎。”孙珍有些打怵。 “能让他们保命的是手中的武器,这些是让他们能最大的发挥武器的作用来。实在不行给他们留一封信,万一被抓了,咱们家用五千银元来赎人。”王宪也真心不愿意再去瓦剌,那破地方根本就不是人能待住的地方。 现在山东这边都零下十七八度,瓦剌现在估计得零下三十度。一场大雪下来草料准备不全的部落,牛羊死一片,人只能靠烧牛粪取暖,草原上一到秋天就没有闲着的人,四处搜刮夏天草场上晒干的牛粪。收集起来之后再赶着牲畜到可以过冬的河边扎营准备过冬。 若是想把蒙古地区纳入管辖,要么笼络好蒙古高层,要么开采出山西的煤矿,能完全给周边供暖,可是在那里采矿会触动山西的当地家族利益,因为他们的最大利润来源就是走私和炼铁,后期清朝能够入主中原,山西走私商人功不可没。 那边不去想了,有系统还怕弄不了几个山西的地主? “有没有现在能用的枪?你不在这几日,朱泰堪总是来约我去打猎,砰砰砰的真过瘾,我又不好说我没有,只能说南城兵马司不让用这个,只能用弓箭和刀,这点脸面你得给三叔赚回来。”孙珍也见识过了猎枪的好处,拿着猎枪打猎简直就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行吧,等明天我把我的给你。”王宪说道。 “别呀,等什么明天,今天我就拿着熟悉熟悉,明天我就能赴约了。”孙珍可不想拖到明天。 “枪在马车上,自己去拿,让王启年教教你。老王给他取两盒子弹。切记,不要伤人,要不然我可不去捞你。”王宪叮嘱道。 “王宪,你终于回来啦。”就见一阵绿色的风飘过,杨帆跑到了王宪面前。 孙珍见状赶紧躲开,拉着王启年去取枪了。 “我祖父让我跟着你多学些东西,所以我就来找你啦。”她内心可不是这么想的,听说你未婚妻不在这里跟你一起过年,我才来的。 王宪也懒得拆穿她,拿出准备好的银怀表,送给了杨帆。“喏,知道你钱不够买,这个送给你。” 杨帆一直在打理京城的店铺,银怀表什么价格她比谁都清楚,她之前私下里买的几块怀表都被她高价卖出去了,就算是这样,她赚的钱也没能够自己买一块银怀表。 “还有,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没必要在店里赚差价,底下小门小户的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这么干,就有失身份。”王宪接着开口的话就是敲打杨帆。 “你知道啦?!” 杨帆脸红的应答道。 “当然咯,我可是一直在关注着你。不说这个了,你现在住在客栈?” “没有,我把旁边的院子买下来了。这样到你家这里也近一点。”杨帆这次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带了两个护院四个丫鬟。 “也好,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两个炉子,那样能让丫鬟把屋子里烧的很暖和。”王宪还是要给她改善下生活的。 “我前几天见老太太的时候在房间里见过那个炉子,居然把水烧热了通过管子传到房间里,你真是太聪明了。”杨帆发现跟在王宪后面不时的就会有新奇特的东西。 原本这里不适合动土盖地火龙,地火龙的好处就是点火之后就不用管了,整个火龙覆盖的地方会一直通过慢燃烧加热,而且当时没有采集到煤。如今在兖州这种地方烧煤就是合适的,所以三段烧的炉子搭配铁管就把土暖气做出来了,可惜的是因为技术问题,水管不够长,否则会漏水。 “还没吃饭吧?走,带你去吃火锅。” 第43章 差点被送走的王宪 这铜火锅是王宪让匠人刚打造出来的,用的都是系统里兑换出来的铜,从来到山东开始就催促着工匠做,一直到腊月初才做出四五个,如今是府上最受欢迎的吃法。 虽然说火锅一直就有流传,但是王宪可是来自后世,吃法的集大成者,最主要的是无与伦比的食材。 整个大明朝能像王宪这样烧火取暖种菜的还是头一个,主要是他手里有玻璃。 石英砂哪里有王宪不知道,但是他可记得山东淄博和临沂是前世最大的玻璃和陶瓷生产地之二,周边不可能没有矿,年后一定派人去找。万一找不到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人海战术从各地找石头石矿,哪里品位高就从哪里筛选。 “来来来,尝尝这个新长出来的豆芽和青菜。”王启年给杨帆夹着菜,这让杨帆有着前所未有的的感觉。 这个时代的吃饭不像是后世,一家人就这么坐着吃,哪里还能有夹菜这一说。 王宪作为后来人,对这个根本没有感觉。火锅的底汤是用鸡爪去骨之后放在清水里熬六个小时一直把鸡爪煮化了汤才好。 “这寒冬腊月,有豆芽我知道,但是这个青菜是怎么来的?”杨帆很好奇。 “在曲阜那边弄了一个庄子,可以专门种反季节的蔬菜,只要时间够长,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能种出来,以后想吃什么菜都有,京城那边也有,只不过没这里这么大,以后都会扩建。”说到这里王宪突然想笑,这是不是自己开创了山东成为京城的菜篮子的先河? “那回京之后你会给我菜吃么?”杨帆也是属于大明的顶级二代之一,平时到了这个季节也就只能吃萝卜豆芽鸡鸭猪肉,不会像现在这么丰富。 “给,必须给啊。你在银行的表现不错,这些小玩意卖出去有你一半的功劳。”王宪一边说着,这边吃也没停下来。 “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我给你做小。”杨帆认真的说道。 “咳咳咳。”王宪差点没噎着,咳了好几下之后才缓过来。他这时的感觉就是,仿佛爱情公寓的那一段,我这人比较传统,我可以做小。 看到这个反应,杨帆解释道:“我爷爷说了,你这个人与众不同,长得又帅气,家世也不错,而且有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对我也不错,嫁给你做小也没啥,我又世袭不了家里的职位,过的开心就好。”其实杨帆没有说的是,如果不抱上王宪这条大腿,往后的朝堂清洗,杨家很可能会遭殃,或者说是他们这一脉很可能会受到牵连。 本来她还有些抗拒的,自己好歹是大小姐,怎么能嫁给人做小,可是渐渐的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坏。 “这个我考虑考虑,你突然这么一说我没心理准备。”王家名义上只有王宪一个,他答应了就是可以,但是他要先问一下老爹。 关系都已经挑明了,这顿饭剩下的就是在沉默中,夹菜,添菜。 “爹,杨帆刚刚说要嫁给我做小。”王宪之所以不直接答应,是因为这是在古代。古代有一个制度叫做诛九族,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王宪知道杨帆的叔公杨洪,可是在土木堡那件事里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你说杨能家的那个小妮子啊,挺好的。就这么定了,你的婚事虽然说是只能太后点头,但是纳小这件事,太后不会多说什么的。杨清那一家子都比较聪明,没跟杨洪走的近,跟我们亲近也可以。”孙镗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如果王宪后世能好好了解一下他这个爹,就会发现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简直是bug的存在。 从宣德年间开始一直到死,孙镗的每一次站队和选择都是最有利于自己和自己家族的,从来没有选错过,而且每一次选择都伴随着官职的升迁。 “那行吧,家里也应该添几个人了,她还算是能干,京城的铺子打理的不错,回京之后再问问孙家的意思。”那就是他跟孙瑶的正式婚礼是什么时候。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王宪的选择是都要。更何况这是在古代,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家族繁荣还要靠王宪的辛勤努力。 “还有,我打算让大哥二哥一起进训练营里训练。以后若是上战场也能自保,这种猎枪只要面对面,对面不管穿什么铠甲都必死。以后出征的时候这个可以随身带着防身,回头我找工匠再配上刺刀,比刀剑都好用。”王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可不想这些亲近的人有什么意外。 “行,听你的,正好这段时间俩人有些偷懒。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他们出京城任职的。”孙镗知道自己家的这两个儿子,老大孙辅有脑子,没战斗力,老二有战斗力,实在是铁憨憨,自己的本事俩人分的倒是均匀,要是他俩不在一起,俩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给算计了。 “三弟,这个,这个这个。”孙辅、孙軏还以为自己能出来度假呢。 “这个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老二你就管不住你的下半身,若是说你看上个良家女子,谁咱们都能给你娶回来,你倒是好,天天跟这个妓那个娼的,成何体统。收收心,好好的去培训一下,那个猎枪不是早就眼馋么?这次训练好了,老三给你俩都准备上。”孙镗板着脸训斥道。 俩兄弟当然知道老爹的脾气,这件事肯定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还好能最后有枪,回京之后自己又能在京中踏青出一点点小风头。 “训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年后围剿白莲教,少不得咱们家的人要露面,这个功劳虽然说是白捡,但是也有点点危险,会用枪防身,保险一点。”王宪又把刚刚王启年跟踪的事儿说了一下。 “只要是郭登那老家伙弄的事情,咱们就要想办法给他名正言顺的搅黄了,这次想办法把劫囚车的人跟白莲教关联到一起就行,反正没出山东地界,并且人证物证都有,可以证明是妖人施法劫囚车,正是白莲教的做派。”孙镗直接就把这件事给定义成白莲教勾结官员,想让郭家大吐血。 “我也有这个想法,不过杨善的位置确实不好弄,这三位都是实力与势力并存的主儿,只能想想有没有更适合他们三个的高位置,才能有机会调走。”王宪说道第二件事情。 “朝堂上的事情,咱们家现在使不上劲,你有机会问问太后,她说话比谁都好使。”孙镗说的这是实话,孙镗全家都是在卫所起身的,军队里或多或少有点人脉,可是涉及到朝堂上的动作,孙家只能推澜助波,但是没本事一定乾坤,此时朝堂上武将和勋贵说话声音减弱已经若有显现。 “大哥,我在厨房留了一些点心什么的,你等着跟二哥一起去探望下周纮,走丢了两天肯定怪害怕的,你们随行而来的比较熟悉,我去就有点刻意了。”王宪给两个哥哥安排工作是掂手就来。 “行,这事儿保证办的妥妥的。那个三弟,能不能先支取两块怀表表给我和你二哥,这样咱们出去比较有面子。”孙辅说道。 王宪一拍脑门,“最近忙忘了,早就跟你们准备好了,一直带在身上。”说完就从空间中把两块银怀表给了孙辅和孙軏。 两人欢喜的拿过怀表来,本来以为能有两块铜珐琅怀表就很好了,三弟真是大气,对自己哥俩真没的说。 “你瞧瞧你俩,哪里有一点哥哥的样,别人都是宠着弟弟没边,你俩是蹭吃蹭喝蹭东西,以后月钱少一半,给你三弟婚礼随份子。”孙镗看着这哥俩就头疼。 俩人完全沉浸在怀表的喜悦之中,什么宝马,什么美女,都不如手里盘着的这个精密玩意儿,里面咯哒咯哒的转着,比什么都好看。 王宪笑道:“以后好东西有的是,主要是金表工艺太繁琐,你俩拿出去指不定怎么得瑟,用银表就可以了。” “我才用的是金表,这俩小子算什么,怎么能跟我一个级别。”孙镗说道。 俩人赶紧应声道:“父亲说的对。我们很知足了。”这个时候俩人知道得了便宜一定要卖乖,俩人一直羡慕老爹手里有块金表,那可是一万银元啊,就拿在手里。 “父亲,我就先告退了。有事再喊我过来就行。”王宪觉得差不多应该撤了。 “父亲,我们也告退。”也行礼赶紧走,出了这个门才能好好的看自己的新玩意。 “小子,看我买的什么?”孙珍神秘兮兮的拦住了要回房间的王宪。 “烟花。”王宪头都没转就猜到了。 “真没劲,你怎么搞的什么都知道,不知道的猜都能猜中?”孙珍是对这个王宪服了。 “刚下过雪,什么味道都没有。你这一身火药味进来,当然是买的烟花咯。”王宪解释道。 “我这次可捡着大漏,这些烟花本来是要运到京城售卖的,可是今年大雪,提前把进京的路给封了。这船烟花就困在了济宁州,济宁州才有多少大户能消费得起,卖了一个月剩下的这些就拉到兖州城来卖给鲁王府一部分,城中大户分了些,剩下的这些全让我买了,你猜花了多少钱?”孙珍有些得意。 “才100银元,我买了四车。”说着就拉着王宪看门口有几个人在往院子里搬。 100元?这叫捡漏?当王宪看到满当当的四大车的时候可把他吓坏了。 “停,停下。”王宪赶紧先喊停。 “怎么了?大侄子,这些都已经付钱了,退不了的。之前在京中,这么大的一箱就要10元,这现在才一银元就一箱,这简直是便宜到不要钱好吧,今年咱们一起放烟花,照亮整个兖州城。”孙珍手舞足蹈的。 “三叔,你说要是现在有个白莲教的人过来扔个火把,咱们家还能剩啥?”王宪可对现在的火药没有太大的信任感。这个世界有好多能弄死王宪的东西,这火药烟花就是其中一个。 后世对于官方宣传的明史并不多,但是有一样王宪记得清清楚楚,王恭厂大爆炸。 因为战事需要,启用了封存已久的王恭厂库房的火药,结果炸掉了半个北京城。 孙珍见把王宪吓的不轻,嘲笑道:“开什么玩笑,这点事儿就把你吓到了?我还真没发现,你居然害怕这个!” 轰!一声巨响,王宪只觉得地面一震,再看向远处一股黑烟冒了出来,紧接着又是轰轰轰的好几声。 “艹!”王宪直接从空间里甩出枪来,把三叔拽到身后,用枪指着面前的几个车夫,大声叫道:“现在谁都不准动,谁敢动,我当场打死谁!” 孙珍更是吓的瘫软在地上,惊恐的看向面前的四大车烟花。 这时府里的人也都纷纷向前院跑来,最前面的是王启年,紧接着的是孙軏和孙辅。 本来大家听到爆炸声,都是想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但是跑到前院则是看到王宪端枪对着四个车夫,摸腰间却发现没带刀,只能拿起院子里扫雪用的木铲和扫把。 几个车夫也都吓尿了,这送个货居然被主家拿着火铳指着,一个个的全都跪在地上。 “老王,上去看看有没有人身上带火折子,检查完的人就拖的离这几辆车远点。”王宪也怕,刚刚的声响不是火炮的声音,就是烟花或者火药爆炸的声响,接连不断。 王启年扔掉木铲,上去检查车夫。搜了一圈发现这些人身上都没有火折子。把人拖到离车两丈远的地方,打手势示意王宪安全。 王宪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慢慢的把枪放下,脚一软坐在了台阶上。 孙辅赶紧放下扫帚过来扶着王宪,孙軏则更上前几步站在了四辆车中间,防止有人靠近。 “大侄子,我。”孙珍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谁能想就有地方炸了。 “三叔来,你真吓死我了。我决定了,扣你一年的分红。回京城我还要去告你状,说你要用四车烟花打算把我送走!”王宪可真是吓毁了,刚刚那一瞬间可是汗毛乍起,有种被大恐怖笼罩的状态。 要是王宪此时有无人机就能看到隔一个胡同外有人正盯着这边,懊悔的看着这一切。 王宪不知道,刚刚要他没出来看,此时要是烟花真进了王家,那接着爆炸的地方一定是这里 第44章 巨额悬赏 “王启年,去车上拿响箭,关闭城门。去通知我姑父,直接带兵去把卖烟花的人抓起来。”王宪可不管到底是哪里炸了,是不是人为的炸的,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看着鲁王府的别院被炸的粉碎,王公公欲哭无泪。本来他以为是捡便宜,正好能为过年节约点王府的开支。 没想到这批烟花全都炸了。要不是自己要到王府交账,他也可能死在这里。 王府进出物资是有规矩,烟火火药这种东西是不允许大规模进王府的,所以一般都是存在王府外的别院。这里仅仅有两名府里的老人进行看管,这里一般也不放置值钱的物件,没想到就发生这种事情。 王府离着任城卫的官衙很近,吴俊第一时间带兵赶到这里。随后锦衣卫特有的响箭连着三发升空,这之前王宪都交待过,四个城门必须得有人认识这个信号,一旦出现不论什么时候立刻关闭城门,直到有锦衣卫持令牌到了才可以解除。 当然,目前兖州城明面上的锦衣卫只有两人,就是王宪和王启年。 “哎呦,王公公,这还没到燃放烟花的时候,这怎么就炸了?”吴俊看着黑黢黢的地面,心有余悸的问道。 见是指挥使吴俊,王公公赶忙赔笑道:“这是王府刚采办的烟花,用来春节燃放的,不知道怎么就全都炸了。吴大人,刚刚这个响箭是?” “锦衣卫的特殊讯号,要求立刻关闭城门。是因为王府这边炸了,防止是因为外人纵火后人逃跑。”吴俊给解释道。 “对对对,一定要好好查查,怎么好好的烟花就这么炸了,幸亏是在宫外,要是伤到了鲁王府一脉,那可是大罪。”自己心中却是祈求,一定是有人破坏。这样自己就没多大关系了,这个王千户真是雪中送炭啊。 因为两个守别院的内使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死的不能再死了,吴俊这边只能指挥兵丁们把现场围住,等待府衙的刑侦人员来进行勘探。 这边王宪看着四车烟花,他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去检查,可是这四车烟花放在府门口相当于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可是一直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立刻打井水来,把这四车烟花全部都打湿浇透。”王宪狠狠的瞪了孙珍一眼,对着赶来的孙家的家丁说道。 安排这边的同时,王宪也不忘了回家把家里人往后院安排,以免前面爆炸受到波及,还不能是后罩院防止被端了。 到底是谁?这个可是袭击钦差大臣,会被抄家灭族的。 五十个孙家人用家里现有的工具把四车烟花从头到尾都淋透了,浇上去的水在零下二十几度的温度下冻成了厚厚的一层冰,这样王宪在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兖州府衙二堂,又重新坐满了人。 对比上午多了世子朱泰堪,因为这次爆炸的烟花是运往他鲁王府上的三车。 王宪狠狠的又瞪了孙珍一眼,心说就你能穷显摆,鲁王府才买三车烟花,你来四车,人家家大业大烟花可以存放在别院,你直接把烟花堆在仓库,真不死都不行。 孙珍这个时候就在心疼自己的分红和想办法应对回京皇太后的盘问了。 “这次爆炸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鲁王府别院,另一个则是与赵荣大人住的回回寺一墙之隔的马员外家。也就是说,这次的烟花虽然不一定是故意运到这里来的,但是选择爆炸的位置确实有人操纵的,今年府衙这里没有购买烟花,驿站也没有,此次购买烟花的只有鲁王府、王千户府上、以及城中的几个大户。”吴俊把收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在二堂这里给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吴俊也觉得好险,这次没有伤到重要的人,这些地方的人要是真有伤亡,自己这个指挥使也要吃挂面。 “这次必须要彻查。不管这次谁以什么理由反对,他背后是谁,必须死。”王宪第一次强硬的表明态度,这个话主要也是要告诉鲁王世子的。 两个孙家的利益和自己是捆绑在一起的,自己的安全必须要保证,王宪可不想到了这里没两年就被人干掉。 鲁王府和赵荣又是此次爆炸案的受害者,面对这次王宪的强势表态,也都持支持意见。 “那就这样定下,策划的人出没出城我不确定,但是纵火的人一定没有出城。我个人出银元悬赏,抓住纵火者送到衙门的,必须是活的赏5000元,有重要线索提供的,赏50银元。”钱能解决的事情,王宪不想用脑子,并且他觉得,如此天价的悬赏,会有无数人想尽办法替他们解决问题。 一万元!这个价格把在座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明朝建国以来最大的通缉令是对于海王陈祖义的通缉,悬赏金额从太祖时期的50万两攀升到永乐年间的750万两,但是陈祖义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个拥有战船千艘,东南亚数个小国家向其纳贡的存在。太祖时期闭关禁海很大一部分程度就是因为这个在东南沿海无法无天的海盗头目作祟。 别忘了这是相当于一个国家级别的通缉犯,仅次于他的就是唐赛儿的悬赏令6000两。王宪这次直接私人拿出一万元来悬赏这次的凶手,不可不说这是前所未有的的大手笔。之前的一些连环杀人犯罪大恶极的那种,刑部下发的悬赏也不过就是五百、六百的。 “有没有什么限制?”吴俊问道。 “没有任何限制,只要不是主谋和直接纵火者,哪怕是没纵火成功的从犯,都可以领这笔赏钱,上到官员下到贩夫走卒,哪怕是乞丐都可以领,只要信息准确。”只要能尽早抓住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王宪不限制使用任何手段,使用任何人。 “今天晚上就把所有在县学、府学所有住宿的童生、秀才全都喊起来,写公告,上街宣讲,每一个人身边带一名卫所的兵丁,秀才每天给一银角,负责保护兵丁每天给一铜元。若是这些生员里有立功的,我亲自给保荐官员职位,不要官职的要钱的也给钱。”王宪喝了一口矿泉水,然后继续安排道。 “老王,明天把整个兖州城所有米行的米买下来,把兖州城分割成区域,按照区域进行分配宣讲的人,搜寻的人,所有人家以家庭单位发一斗米,进行全面搜查。如果有人反抗或者阻止检查,直接以勾结白莲教刺杀朝廷钦差抓起来再说。其中城中的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先给他们点面子,鲁王世子可否先召集他们跟他们讲明白利害关系,然后再带兵搜查,以免惊着女眷。”说完王宪看向鲁王世子朱泰堪。 “可以,这事儿也事关鲁王府的安危,本世子会亲自负责此事,另外这些人的女眷我会安排王府中的女官带领人进行搜查,这样就能保证不会有遗漏。”朱泰堪这个时候也一点不能推脱,开玩笑,死的人可是鲁王府,要是天天都有人这么干,鲁王府就不要面子了。 “另外,府衙、县衙、所有能派出的衙役都撒出去,和卫所的兵丁配合搜查所有的青楼、饭馆、茶馆、酒店、客栈、大车店甚至暗窑,这些都是重点检查对向,没有度牒、身份不明或者来兖州城时间较短的说书人、道士、和尚、尼姑、算命的一律送到府衙来我这里进行甄别。这些事情你们府衙这边能负责好吧?”说完王宪就盯着同知王彧和推官秦辅。 王彧和秦辅赶忙说道:“肯定没问题。”王彧可是被王宪这个语气吓坏了。他本来就胆子小,之前因为受到惊吓,生病了一个月,府衙上下的事情都是秦辅来处理。衙役不听话的事情让王宪对府衙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甚至他感觉到要是再不让这位千户满意,自己真可能被发配到边缘地区。 “这次我充分放权、放钱给你们所有人,只要抓到人,出了天大的事情,我也给你们顶着。只要做的好,升官发财衙门上下谁都有机会。好啦,其它大人还有没有什么意见?”王宪看向杨善。 “若是发现之前被开除的衙役与谋害钦差关联,严惩不贷,出了事,我都察院给你兜着。”杨善这次虽然没收到波及,但是看王宪说的做的,是知道这小子真动怒了,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底下的人就放心大胆的把兖州城翻一遍,抓到的人到底什么罪名,我大理寺自然会秉公处理。另外我会亲自到现场监督。”赵荣的怒火其实已经压制不住了,上午就知道了自己吃到大肉不是无意的,而是有人费尽心思掺到菜里的,不仅如此,这次他住在回回寺里,已经跟寺庙的住持讲好了,他会筹措款项重新修缮极乐世界殿,结果旁边就有人打算用烟花炸死自己,连头发都被蹦出来的烟火烧去一边,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众人也听出来赵荣说的这个秉公处理是什么意思,可杀可不杀的必须死,可抓可不抓的必须判。 明初的大理寺可是妥妥的实权部门,直接参与到案件审理,有专门的牢狱和行刑,再加上对案件的监察作用,权力甚至大过于刑部。 周瑄也从来没这么憋屈过,自己的儿子居然走丢了,虽然自己又回来了,但是这消失的两天完全没有记忆,这怎么可能是走丢,明明就是被绑架。如今这又出了火药炸钦差这堂事儿,要是真把孙镗一家和孙珍、王宪炸死,那天塌了。 “我权利当然没其它大人那么大,但是若有人在此案上有功,刑部的考评,绝对是上上考评。”这个时候周瑄也没办法做什么保证,前面王宪说的明白了,自己没必要要去再说这些。 孙镗、孙珍、吴俊这武将部门的人都没再说话,鲁王世子也没有再补充。 “既然这样,就召着去办,老王,从库里拿出一万银元来,就摆在府衙门口,只要有消息,当场从钱箱里拿钱给他。本官也就先对诸位大人接下来的操劳先道一声感谢了。”王宪就是要让这震撼的钱堆在所有人面前,撕碎人的防御。 所有的府衙县衙的官员们纷纷到自己所管辖的部门进行安排。 见其它人都走干净了,王宪对着赵荣说道:“赵少卿,这几天为了安全还是住进府衙里吧,这样您与周侍郎和杨大人都有所照应。” 赵荣拱手道:“也只能这样了,听人劝吃饱饭。不过这次真的是殃及池鱼,原本还没给修缮极乐世界殿,就因为我的关系又让寺庙里受损。” “赵大人,您要是在寺庙里伤了,那可是真连累了整个寺庙,皇上一怒之下灭寺都有可能。这样,我不是出了一万元悬赏么?若是没奖励出去,剩的钱就捐给寺里修缮大殿,若是不足1000,我给补成1000这样可好?”王宪可不想这家伙真跑出去化缘出啥事儿,这样自己姑父肯定得吃挂面。 “甚好,这样我就安心了。”赵荣回答道,修极乐世界殿原本预算就是5000银元就够了,自己这边出2000,王宪这边保底也能有1000,剩下2000摊派到信众身上每家每户也就没多少。 “世子,鲁王府在地方上颇有威望,这次与地方上大户的沟通就全仰仗你出面。若是真有人敢不给鲁王府面子,我亲自上门让他知道什么叫锦衣卫。”王宪冲着朱泰堪抱拳道。 朱泰堪赶忙说道:“咱们这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兖州城敢不给鲁王府面子的,本世子也想见识一下。” 王启年心中暗道:都把你鲁王府别院给炸了,你还说你有面子,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回到府上,王宪才开口对孙镗说:“爹,以后咱们家定下个规矩,不准在住所大规模存放火药和烟花,若是有需要,单独寻一个别院派专人守护,严禁任何火源。这次咱们全家差点都死在这四车烟花上,若是真进了府被有心人利用,连给咱们上香的人都留不下。”说完又对着孙珍说道。 “三叔,这次就放过你,不去太后那边告你状了。不过我真不是吓唬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可真让老爷子削你。” 孙珍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肯定不会有下次了,在京城我哪里舍得花100银元买东西。” “大哥,二哥。你们我则是要额外叮嘱一下,我天天玩枪、火药,比你们都更了解这东西。离着这玩意远一点,自己用的时候也小心,别因为这个吃亏。” “好。”两兄弟回答道。 孙镗这时开口:“咱们孙家最大的幸运就是出了你这个妖孽,等回京之后都多给祖宗烧几炷香,让他们在天之灵好好保佑宪儿能长命百岁。”说起来孙镗就伤心,要不是孙皇太后非要让王宪改名,儿子也不用假死这一招,也不用这样从族谱上除名。 第45章 第一批吃到奖励的人 兖州的教授孔睿和卫所的刘聚到了府学之中,今天不是沐休,府学中的大部分学生都住在宿舍之中。 “想必你们今天下午也有所耳闻,今天兖州府里发生了恶性案件,有人纵火袭击了鲁王府和钦差驻地。”孔睿先说了个开头。 大明府学只有通过童试之后获得秀才身份才有资格入读,府学可以有40名廪生补助资格,州学30名,县学20名。之所以说穷秀才,是因为只有这些人才能获得学田的粮食补助,其余不入名次的都需要自行解决温饱,由于府学县学不限制入读时间,每年又需要由教授举办的岁考来评判廪生资格,所以补助名额竞争极其激烈。说不定今天你是廪生,明年你就会被新来的人替代,又要去找谋生。 所以家境不好的又不是学习出类拔萃的人就不会一直在府学里学习居住,而是在家中半读半营生,所以会显得比较寒酸。 生员们原本还对教授晚上把他们集中起来还有些生气,可是听到事情的详情,一个个八卦的心又燃烧起来,果然八卦才是世间的乐趣。 “把你们叫起来是有好事,锦衣卫已经开出悬赏一万银元来抓捕真凶,直接抓到有5000元,提供线索也有50银元。”这个金额一出,底下的生员全都激动了起来,可是很快就有人问了。 “教授,我们这几日都在府学里学习,也没有外出,哪里能知道线索,也没那个本事抓到纵火犯啊。”一个生员说出自己的疑问。 底下人都附和起来,可是这时不少人又看着曾杰,说道:“曾杰昨天就跑出去喝花酒了,说不定他能知道消息。” 孔睿板着脸道:“有辱斯文,暂且不计较此事,任何人有消息都可以报上来,若属实,则可以保荐职位或者有赏银。你们则是今天把我说的都写成布告,明日张贴在各路口,你们对路人们进行宣讲,每日都有一银角的收入,同时搜查过家里情况的人还可以领一斗米作为补助。这两项下来咱们府学里好多家境不是很好的学生都会有一笔不少的收入,如此好事我是给你们揽下了,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不要对不起各自家里族里对你们的期望。” 众人答应的同时又有人起哄,给人讲解布告的话大家都行,唯独吕文栋不行,他只会背不会说,说完众人又哄笑起来。 吕文栋在角落里脸臊的羞红,却又一个字说不出来。他性格木讷不善言谈,能考中秀才也纯粹是机缘巧合背下了考试题目的那段文章,加上一些其它东拼西凑的片段,才过的童试。 刘聚此时厉声喝道:“肃静,你们都好好按照孔教授所说的,把事情统一言语写成布告,每人写两份,天亮之后到城中宣讲,若是你们当中有人在此事上捣乱或者消极怠工,不敢说治罪你们,革除你们的功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刘聚可不想跟这些生员们嘻嘻哈哈。他知道这件事办好了,自己也会有利可图,办不好少说也会受到牵连。 底下的生员们立刻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都不傻,旁边那位的官袍明显是武将的正四品的袍子,也就应该是兖州城里卫所的二把手,这种官员可是底下这些生员此时无法触及的高度,虽然文武有别,但是人家真在某件事上搞你,你根本就无法反抗。 孔教授赶紧安排人,提取笔墨纸砚,分发给各位生员,由他口述,生员们执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写下,待众人写完之后,还谨慎的从中抽取若干份进行对比,以免出什么纰漏。 天亮之后,兖州居民发现又一次被封城了,这今年是第几次了?不过这次封城与以往不同,居然发了公告。于是人们都凑过去看布告。 由于这次出勤可是有一天一银角的补助,生员们解释的特别卖力。 啊!抓到纵火犯居然奖励这么多钱啊!有线索居然也有50银元! 底下窃窃私语道,“不是说了么?这次还要全程搜家,只要搜过了,就给一斗米。要是不让搜的直接被抓走。” “搜呗,我家穷的就差卖房子了,除了媳妇都能让看。更别说还有一斗米。” “切,你媳妇让人看都没人看。还不如张屠户卖的猪肉好使。” “哟。” “布告上说家里有莲花图案的都在举报范围之内。” “你知道谁家有莲花图案么?” “我当然知道,一会儿我就去举报。” 与此同时城门这边却发生了争吵。 “官爷,如今都腊月二十九了。是不是应该放我们回家过年啊。”有人在城门口对着守门的校尉问道。 守城的校尉见是一个年轻人,当即问道“是你想回家过年?” “是的大人,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今天赶回家去过年。”壮汉说道。 校尉招呼他上前来,壮汉上前几步后,校尉直接下令抓起来。 几名兵丁立刻上前把壮汉按倒在地。 “你凭什么抓我?”壮汉挣扎着吼道。 “先给他套上枷锁。”校尉现在已经快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了,但是还是要稳妥。 旁边的衙役赶紧上前给上脚镣和枷锁,一切都完毕之后。那个校尉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城中除了米铺、盐铺大部分都已经在腊月二十七已经停止营业了,你到兖州城作何营生?在何处居住?可有凭证?城中四处都在作业贴满告示,每家都可以领一斗米,你是何家境居然连着一斗米斗看不在眼里,两手空空想要出城?即使你不是纵火犯,也是别的犯人。来人直接带回府衙进行审问。” 这校尉正是从大同来的徐汇,说完这些,底下的兵丁和衙役眼睛也亮了,五千银元啊! 就在这时,暗处飞来一只毒箭钉在了这名壮汉胸前,壮汉眼睛里带着不可思的神情,倒了下去。 “卧槽!”徐汇骂道,这是有人杀人灭口,五千元飞了! 周边的人都傻了眼,兵丁们也都傻眼了。 “还愣着干嘛?把眼前这些人全部围起来,指不定里面就有纵火犯的同伙,另外出一个小队赶紧搜周边看看有没有躲藏的人!”徐汇面对着自己的这帮猪队友真是无能为力。 于是城门口的这几十号人都被兵丁给围了起来。城门上的弓兵也搭箭朝向人群,随时准备瞄准放箭。 徐汇同时派人到府衙送信,说城东门抓到一个可疑人员,结果被其同伙给灭口了。 王宪坐镇府衙等着甄别各种消息,当得知东门有人杀人灭口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老王,跟我去趟东门。”王宪暂时把衙门里的事情交给周瑄和姑父,叫着王启年和一队人去东门。 不一会儿,王宪标志性的马车到达了东门。 徐汇见到王启年的时候还算是正常,当看到马车里走出来的王宪可是明显呆住了。 这不是孙宏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再见旁边表情平静的刘聚,他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也不敢表露出来。 王宪对着徐汇笑道:“好久不见呀,徐大人?”徐汇赔笑道:“说笑了您,您才是真的大人。” 王启年打断道:“赶紧给王千户介绍一下现场是什么情况。” “啊,王千户。下官在执勤过程中,发现此人非要出城门,且两手空空,完全不像是一个春节着急回家的人,于是就安排人将其擒获,没想到刚刚抓住并且套上枷锁,就被不知名的一柄毒箭给射杀了。”说完便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说道。 王宪转身见周围被士兵围困的一群人,徐汇又补充道:“因为无法确定毒箭是从何处射出的,下官索性将现场所有人暂时扣押,以备甄别。” 真没看出来,徐汇还是个好手。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到有用的线索。 “王百户,拿500银元来给徐汇,死人也有奖励,500银元就是给守东门的校尉们的奖励。”王宪在这里树立了一个典型,直接拿出500来让这些人都知道,努力办差就有奖。 至于他们后来怎么分,王宪不打算参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徐汇身后的兵丁和衙役都传来欢呼声,徐汇赶忙抱拳道:“下官代兄弟们感谢王千户的奖赏。” 王宪不懂验尸,就安排王启年和府衙的一名仵作进行勘探,自己则退回在车厢内透过玻璃窗看向人群。 开玩笑,刚刚能通过毒箭杀掉同伙,就有机会用毒箭射杀自己,王宪完全没必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正好在暗中观察人群里人的反应。 “刘佥事,你也到马车边上,一会儿我告诉你人群里谁反应异常,你就立刻带人抓捕。”王宪撩开门帘对着刘聚说道。 刘聚点点头,就站在了马车上。 仵作戴上一副手套,将已经冻硬了的人翻转过来,看到毒箭射在男人的咽喉处,王启年则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枚镊子来,将毒箭取下,端详几眼之后收在盒子之中。几步走到马车近前。 “少爷,这是云南山林里用来吹射猎物的毒箭,是铜矿箭头涂抹的见血封喉树的树汁。他的同伙应该是在这群人当中。不过听之前的行家说过,这树汁的毒素保存不易。”王启年汇报完,王宪心中则有数了。 “去找人把元宝和乌云牵过来。”王宪说道。 不一会儿就有孙家的家丁把两条狗牵了过来,王宪摸了摸两只狗的狗头。让王启年把毒箭拿出来隔着一段距离给元宝和乌云闻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人群。 元宝和乌云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就是从人群里找气味相同的东西呗,然后两条狗就到了人群之中,王启年则端着枪跟在两条狗后面,孙家的两个家丁则一左一右跟着元宝和乌云两侧。 乌云和元宝就围住了一个瘦小的人,王启年立刻挥手让人将其抓住。那人也完全不进行抵抗了,因为他也认出来,其中一条狗是云南独有的狼青。 把此人上刑具之后再没有什么意外,一切都很顺利。但是王宪依旧看着王启年带人把剩下的人搜了一遍,对每个人都进行盘查。王宪可不觉得这样是多余的,因为以前的反特反间谍的课程他也学过,这些全部都可能是纵火犯,被抓的人仅仅是推出来的角色而已。 “你为什么要出城?” “你为什么空着手出城?” “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出城?” “你出城前住在哪里?” “你昨天下午在什么地方,谁给你证明?” 王宪则依旧是在车里看徐汇对每个人进行盘问。他发现徐汇问的很有技巧,不是一直问某一个人问题,而是问一个再问下一个,这样绕过一圈之后再重新进行盘问其它问题,而徐汇则是记下每个人的回答,然后如此反复。 “老王,走咱们也去那边看一下。”王宪感觉到没什么危险了,就带着王启年和刘聚到了城门下。 “今天城门还出不去,你们各自回昨天投宿的地方去吧。”王宪对着徐汇正在排查的这些人说道。 “大人,这都年二十九了都还在外面,这不合适吧?”人群中一个女子说道。 王宪笑了,一挥手,王启年直接带人将其抓获。 “刚刚还有谁跟这个女子站的很近或者有接触的?举报有奖。”出的人其实真正很少有单个的,听到王宪这么一说,立刻就是有规律的以家庭为单位的凑到一起,或者是以村落为单位的凑到一起。 王宪从马车里搬出一小箱银元来,再众人面前打开。“刚刚守城门的人已经得到了500奖励,你们考虑一下,十银元可就够一家人一年的吃喝,举报一次最少50银元的奖励,辛辛苦苦面朝黄土背朝天几年也赚不到这些。错了也不要紧,是不是贼人,我们官府会进行二次甄别的。” “刚刚我看见那个穿蓝布衣裳的青年跟这个女的打手势来!”一个老妪指着一个大胡子说道,老妪本想着自己试试看,给自己儿子还能赚点娶媳妇的钱。 王宪顺着手指看去,一个粗布蓝衫的人和另一个人站在一起,这年头庄稼汉能吃这么壮实也真是难得。 “抓起来。” 几个校尉上前实施抓捕,蓝杉人冲着揭发他的老太太就冲了过去,王宪则从空间中抽出杠杆步枪就是射击,子弹命中胸口当场毙命。 如此突然的变故,让这群人有尖叫的,有跪地的,有抱头的,有呆愣在原地犯傻的,冲突中间的老太太更是直接吓尿了。 “他、他、他,这三个人抓起来。”王宪开枪的同时扫过面前所有人的脸,在别人脸上看到的是恐惧,是惊愕,是不知所措,而他们三个居然没有害怕,脸上要么是平静要么是愤怒。 如此一来,东门这边就是死了两个,抓了五个。 王宪从箱子中拿出两卷银元也就是100。丢到已经吓尿了的老妪身边,对其说道:“老人家,这是你举报的奖励,100银元,这些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若是有人想要打你钱的主意,你就到兖州府告状,我给你做主。” 说完又把箱子里剩下的钱全都给了徐汇,“今天在场的都分一下,你们这边今天表现的不错,奖励你们的。继续看好这里,直到最后有命令解除封锁。” 王宪带着犯人返回府衙,留下城门这里守卫的欢呼声。 押送的那个女人一直在喊自己冤枉,凭什么抓自己。王宪听了有些烦,对着车外吩咐到:“你们记住,实行这种抓捕,只要认定她是嫌疑人,并且她说的不是举报同伙,那么就给她把嘴堵上,不需要在这里给她解释为什么抓她,她犯了什么罪。” 孙家的家丁们赶紧找东西给所有人都堵上嘴,这些人就是打算送到草原上支援也先的人。 第46章 信奉弥勒的曾家 “大人。我举报,我给曾家送菜的时候,发现他们祠堂里就有这种莲花图案。”一个老婆子向孙珍举报。 孙珍这个时候就想早早抓住人,好让自己的侄子少上点火。 “赶紧带路,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我带人去这个曾家看看。”孙珍忙点了二十个人带着老婆子到方家。 正好与返回府衙的王宪一行人打了照面。孙珍赶忙把王宪拦下来跟他说明了情况,说这事儿还是得你亲自跟我去现场,这样咱们才有把握。 王宪想了一下,就让人把犯人押送回去,这便跟着孙珍转去吕家。 “大侄子?他们刚刚说你杀人了?”孙珍试探的问道。 “嗯,刚刚有人打算在我面前杀人灭口,让我给击杀了。”王宪说的很平淡。 “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孙珍虽然一直在兵马司任职,但是从来没亲自杀过人,自己这个大侄子简直就是杀人如麻,可去草原之前虽然有点纨绔,可没这么嗜杀。 “怕?他们死和我死,我选他们全家都死。”王宪毫不掩饰。 孙珍叹了口气,这个大侄子人生确实很坎坷,小时候福建王家被灭族,只剩下一个仆人一个他逃了出来。这又被放在草原200天,肯定是也先那个家伙把他教坏了。 曾家也不算是兖州城的豪族,只是由河北向山东移民的时候迁来的,后来家中又出了几位读书人,逐渐发展起来成为兖州的富户。 “上去敲门。”孙珍毕竟还是要收敛点。 几个卫兵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者。见如此多人上门说道:“我家老爷不是去鲁王府议事了?怎么现在就来人查府了?” “直接进去。”王宪直接下命令。 军士们听到命令之后直接推开大门,进入吕家这个三进的院子。 “你们怎么能私闯民宅呢!”老汉就打算上来扒拉这群军士。 “早上的公告你知道不知道?”王宪看着老汉问道。 “知道。可是你们也不能硬闯民宅。”老汉仍然硬着头皮说道。 “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一下。”王宪轻声说道。 立刻就有人过来把这个老汉架在一边,啪啪给了两巴掌。牙齿都打落在地上。 “再进去人,把府内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前院来。”王宪继续安排道。 这空闲,孙珍看着满身戾气的大侄子。问道:“是不是太过了?” “过?三叔是不是在京城里闷坏了?这里不是京城,你正四品、我正五品,普通百姓见到官员都恨不得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不起来,他曾家可是朝廷重臣之家?见到堪比知府的官员带着兵丁来到府上,第一件事不是问好,而是质疑我们私闯民宅?他真见过好大的世面,平心而论,就是有人带着兵士进我家,我都会害怕,一个小地方的平民他怎么做到这么不畏强权的?”王宪这个时候才说出自己让人动手的原因。 “对呀,是我这里陷入京城办事的循环了。”孙珍恍然大悟。在京城的时候,兵马司衙门一般不涉及到入户的事情,因为京城居住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个当官的亲戚,关系一来二去都会有所瓜葛,再加上京城的官员尤其是武将,三品四品遍地走,五品六品不如狗。也就见了面相互打声招呼而已,加上明朝此时对于一些礼法并没有强调官员之间等级身份差别,所以一般高级官员与基层官员也就是抱拳躬身行礼。 “我刚刚在城门口遇见的些傻贼人,就是这样。穿着妇人的衣裳,说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她以为她是谁?劫路的土匪还是海上的海盗?不抓她抓谁?两个汉子,我听到突然枪响都得吓一跳,两个人居然面色平静仿佛司空见惯,神机营的精锐挑出来都不一定做到。这种级别的人物到兖州来作甚,不抓他等着过年?”王宪把刚刚在城门口的抓人的情况说了一下。 身边的人才知道为啥刚刚王宪抓人出手如此迅速,将可疑的人全部抓获。 “大侄子,你说这批贼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孙珍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甘愿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刺杀王爷和钦差。 “不管是出于什么身份、什么原因都铲除掉就好了。”王宪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没有头绪,都有可能,但是也都没可能。 不一会儿,曾家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前院。果然,这些人看到被打到吐血的管家,一群人也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质疑和询问,都是听着安排站在院子当中。 “辛婆子,带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地方,若是属实有奖。”孙珍对着举报的老婆子说道。 “大人,您跟我来。”说罢辛婆子就带着孙珍一行人往中院走。 曾家的正房台阶要比周边高不少,也显得堂屋特别高大亮堂,进入正房是曾家的先人画像,供桌、贡品、香炉这些都齐全。 “哟,他这个房间有些不太符合平时的生活习惯吧?”孙珍一进来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它的正房的内部构造更接近殿,而不是房。 正常的四合院正房就是进门是中堂,两边各有一间房。而曾家的这个则是进门是中殿,璧和供台在中间,还有一个后门,两边才是房。 辛婆子指着正中间支撑房子的两个大柱底部说道,“大人,就是这里。” 王宪上前看,原来是在柱子和石墩的交界处,各有一个白色的莲花。确实有古怪,进入这个房间之后,都会在惊叹这个房间建的高大,往上看。而这个角落是正中间还是最不起眼的地方。 “你怎么发现的这个?”王宪好奇的问。因为在他看来一个街上卖菜的老婆子,怎么可能有机会进入大户人家的正房当中。 “有一年正月初一,曾府上的宴席需要鸡鸭,我就给送来了,正好在这里给曾家老太爷磕头,抬头的时候瞥见柱子上的莲花。”辛老婆子说道。 王宪来到进门的位置,蹲下向内看,果然透过椅子空隙可以看到后面柱子上的两朵莲花。 “少爷,正月初一正好是弥勒的诞辰。”王启年小声在王宪耳边提醒道。 “来人,去鲁王府,把曾家的那位老爷抓回来。”有兵丁接令之后带人到鲁王府。 其实这个时候鲁王世子正在宴请兖州城各位大户的家主,这些人都颇为不自在。 因为说的好听是宴请,其实就是在拘禁着这些人,等城内搜索的结果。 “少爷,这个房间感觉有点奇怪。”王启年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之后对着王宪说道。 “来人,搜。”王宪也觉得屋子的构造很奇怪,不过感觉没有用,直接搜就可以了。 随行的士兵开始搜整个房间。王宪之前交代过,所谓的搜,不是翻箱倒柜,而是要把整个房间清空。 于是正堂和两房的所有家具、案几、桌椅甚至木床都被抬了出去,整个房间就变的空荡荡的,只剩下王宪和孙珍随身坐着的椅子。 “大人,没有发现。”一个兵丁上来汇报道。 外面一阵嘈杂声,曾家的老爷曾士彦就被带了进来。曾士彦是举人身份,原本在青州做官,后来因为不明原因辞官回到兖州过起了乡绅生活。 曾士彦被带到后院还是很慌张的,可是他进了堂屋又放松下来,赶忙拱手问道:“两位大人,曾某可犯了什么罪?需要两位大人抄家?” 王宪没说话,继续在想到底是哪里不对,难道真冤枉他了? 孙珍则是看向王宪,这个时候他不能多说话。 “曾老爷,你能解释一下你家柱子上这两朵白莲的图案么?”王宪指着两根支柱问道。 曾士彦假装低头看一下说道:“这就是建房子时候图画的迹象图案。” “不对,这图案高度不过小腿,可是这图案却是常年累月被人摩挲的光亮如新。”王宪也蹲下来摸着这两个图案,光滑细腻,这是被人盘出包浆来了。 “兴许是家中小辈绕柱玩闹用手摩挲的。”曾士彦回答的合情合理。 王宪点点头,厉害,到底哪里不对?回想起当年自己参观孔府,对了。 “老王,你说曾老爷家里的这个影壁是不是有点太厚了?别人家中堂上只是一道屏风,为何曾老爷家的这个就像是个佛龛呢?”王宪指着堂中间唯一没有撤出屋外的曾家先祖画像说道。 曾士彦听到王宪这么说,顿时瘫软的坐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的喊着:“大人饶命。” 立刻有人把挂在墙上的画像取了下来,露出里面供奉的弥勒佛。 “曾老爷,要是有下次,记得把弥勒的像供的小一点,这样不容易被发现,全家都带走。”王宪看着这尊足足有六尺高的弥勒像都有些发呆。 向前几步之后用手敲了敲,居然是实心的。这得花多少钱才能铸这么一尊啊,这尊弥勒佛像要是到系统里能兑换多少积分啊,真伤了,但凡晚几天,自己就能想办法直接收到系统里,没办法,走官方渠道吧,打个报告给景泰帝,直接熔化了换成铜钱给他吧。 “大人,这个姓曾的还有两个儿子在府学读书,可不能让他俩跑了啊。”辛婆子突然想起来,对着王宪说道。 “老王,你亲自带人去把他两个儿子也抓起来。” “好的少爷。” “辛婆子,你做的不错。原本呢举报是只有50银元,但是你这次举报让官府抓到了隐藏已久的重要人物,特此奖励你500银元,你可满意?”王宪现在的心思就是怎么把这尊佛像给弄走。 “大人,老婆子满意。”辛婆子赶紧跪下来给王宪磕头。 “发给你钱之后,怎么花都是你自己做主,要是别人想打你钱的主意,你随时可以来府衙,府衙的官爷们给你做主。拿着钱回去好好生活,不要作奸犯科。”王宪深知这些底层民众突然暴富之后会出问题,还是说了一下。 “谢大人,谢大人,谢大人。”辛婆子接过兵丁捧过来的小木箱,里面有十卷银元,每卷五十枚。 “好了,辛婆子,你带着钱回家吧,本官这里还要继续,回去也宣讲一下,若是发现不法分子举报有奖,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罪犯,举报都有奖励,一旦被采纳,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王宪说道。 “懂,大人,我一定让邻里街坊都看到我拿到了奖励,一定宣扬大人的政策。”辛婆子抱着箱子一路小跑回家去了。 这时孙珍才说道:“我勒个乖乖,这个铜像是实心的,这不得三四千斤的铜啊!” “把整个曾家翻一遍,家具直接堆到胡同里,屋里屋外地面的地砖必须撬起来,再去找洛阳铲来向下打孔看一下有没有地下室,井里必须下去人看,假山必须推到,树必须整个刨了,房梁上必须都上去人查看,只要超过腿粗的柱子必须找木匠过来敲一下,灶台上的铁锅必须拿到外面,水缸水桶必须搬离原来的位置,厚度不一致的墙必须敲开看看。”王宪对着孙家的家丁嘱咐着抄家的细节。 孙珍在旁边傻了眼,跟自己的这个大侄子比,自己啥也不是,自己压根就没想到抄家居然可以这么干。 王宪则是把后世老北京院内发现财宝和密室的地方都说了一遍,他可不认为曾家会全部招供藏宝的地方,这尊3000斤的铜像就证明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点,少说也应该密室或者是金库。要是有点资料就好了,少说也能弥补一下系统对于明朝时期邪教的文字记录。 “大人,您说的这个洛阳铲,咱们没见过啊!”底下有人说道。 “没见过?难道这个洛阳铲此时还没发明出来?”王宪内心嘀咕道。“去找个铁匠来,我告诉他怎么做。” 前院的曾家人见着老爷是带着枷锁出来的,不管知道和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在哭。 王宪也到了前院,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些人,他前世参加过08年的处突,知道这些信奉极端教义的人都不值得同情,更何况这些人与爆炸案有关。 “大人,西厢房的水缸底下发现了一个地道。”一个兵士上来汇报道。 第47章 王宪消失的那两百天 原本王宪以为这个地道能是那种通往城外的地道,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王宪可不是喜欢以身犯险的人,地下室这种密闭空间,还是派人下去比较好。 几个人下去之后,一会儿才返回向王宪汇报:“大人,这里面有火炉和砧板,像是一个能够铸造兵器的地方。旁边还有房间打造有长矛、箭簇。” “有没有别的出口?”王宪觉得不对,地下室的入库隐蔽无可厚非,但是这种打造的密室,应该得有一个入库进出原材料。 “大人,这里面有两个门,我们打不开。” “铁匠找来了没有?把曾老爷拖过来,让他拿钥匙开门。”王宪对手下人安排道。 曾士彦原本以为自己供奉弥勒,被抓也就算了。无非就是被流放,如今地下室被查出来了,自己就彻底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王宪指着地下室的入口问道。 “这是圣教,不不不,白莲教在兖州设置的一处兵器打造据点,原本还用来铸造私钱,因为新出的钱币我们仿造不出来,就慢慢停下来了。”曾士彦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里面还有几扇门的钥匙在哪里?又通往哪里?这个地下室不会只有一个出入口吧?”王宪继续追问。 “钥匙我没有,都是使者携带的,府上有两个入口,一个是这里,另一个是在后院的水井里,只不过今年天气太冷,那个入口被冰冻上了。” 听到曾士彦这么说,王宪估计也就这样了,但是马上他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安排道:“去把周边邻居的院落都控制起来。我问你,昨天纵火的人是不是在你家停留的?” “大人,昨日是有两个使者在我家中暂留了四五天时间,其中一个大高个,一个矮个子,他们可什么都没跟我说,早晨就走了。”曾士彦哭着说道。 这样就跟早上东门抓的其中的两个人对应上了,剩下的那些人身上没有毒箭的味道,也就是说不是跟这两人在一起住。 “他们昨日是在哪里休息的?” “就是在地下室。” “再去找个锁匠来,把地下室的门给撬开。”王宪对着一个兵丁说道。 没过一会儿,其中一个孙家的家丁跑回来报告说,“东边邻居家的院子空无一人,据说是出门访友了,临走前说会有人来照顾房子,一个月前出的城,至今都没回来。我等翻墙入院之后发现院子内的柴房是有使用的痕迹,泔水桶中也有刚吃剩的饭菜。这家主人姓郑,叫郑达,是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妻,没见有儿女,平时在街上摆摊算卦。” 王宪转头问向“你每天给那两位送多少饭菜?” “那个大个子说他特别能吃,每次都是七八只鸡、两盆米饭,大概能有个七八人的饭量吧。” 这就完全对应上了,地下室的门有一面是通往东边院子的,两边通过通道联系,分别住在两家。另一扇门则是通往水井的,毕竟打造兵器和铸造铜钱都是需要用水的,一边通向水井容易取水。 “这个铜佛像是什么时候立上去的?”王宪问道。 “大概有个三十年了,我小时候搬来就有了。之前一直是家父管理此事。大人您有什么要问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大人饶我一命啊。”说着就哭嚎起来。 王宪懒得再跟这种人计较,让人拖下去清净一下。 地下室这个时候应该算是安全的,自己就下去看一下。于是在原来兵丁的带领下,王宪拎着马灯也进到了地下室之中。 地下室是圆顶结构,一个房间就是一个圆顶,第一个房间像是一个仓库,里面现在空的,也没有锁门,看地上的木头,这里应该是之前存兵器的地方。 第二个房间是火炉的地方,一个烟囱向上应该是连接到了厨房的烟囱里,这个结构设计的颇为合理,当时建造地下室的人确实用心了,这个房间里还有足够的通风口,就是在西厢房这个厨房不起眼的位置,这样底下的人就不会闷死,打铁冒烟也顺着厨房的烟囱向上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紧挨着的房间里面是残存下来的各种钱范,大部分都是永乐通宝。王宪更发现了两套比较粗糙的新版铜元的模版,和试铸造的铜元,王宪拿出一个系统产的铜元对比来看,看得出来,工匠的技艺很是不凡,但是面对王宪的系统出品,这个东西就根本没办法用他们浇筑的办法来制造。 “把这些钱范都搬上去,作为证据报给上面。”王宪一指地上的这些残存的东西。 继续往前,是一个可以休息的大通铺,上面铺着厚厚的兽皮,王宪翻找了一下,却在夹缝中卡着一枚印章,就悄悄的收入到系统空间中。 突然一阵眩晕感涌上来,王宪觉得快睡过去了。赶忙查看系统,原来系统开启了倒计时12小时。 “三叔,我困了,你在这里把两家都抄了,看看还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人员就先押到府衙先关着。这里的事情让三法司的那几位都来看一下,咱们破获谋逆案的功劳就少不了。其它的事情你看着安排,我先回去睡一觉,一会儿王启年你让他回府找我。”王宪大概交代了一下就返回到马车上。 孙珍被大侄子这突然的行径给惊到了,怎么上一秒还好好的,这会儿就要跑回去睡觉?都怪自己昨天搞了一堆烟花回去,害得大侄子没睡好觉。 此时在兖州城的其它地方都上演着类似的情况,只不过抓到的则是隐藏许久的其它通缉犯,赏银也出去不少。仅仅两天的时间,就把整个兖州城彻底的梳理了一遍,自此兖州城的治安情况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王宪回到府上一直熬到王启年回来,吩咐道:“老王,你守在屋外,我要好好睡一觉,不管什么事情都等我醒了之后再说。” “少爷,没什么意外吧?若是老爷他们呢?”王启年关心的问道。 “就是困了,水和吃的我这里都有,老爷他们也让他们等等,窗打开一扇,别等烧炉子的时候把我给闷死。其它没啥了,我最少要睡够六个时辰。”王宪又交代道。 “好的少爷,老爷夫人那边我会去说的。”王启年保证道。 解决完个人问题之后。王宪从空间里拿出几瓶水和若干饼干巧克力,狂炫一堆巧克力和饼干,喝了一瓶水。觉得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摆在床头。 他不知道系统更新到底会消耗什么,但是自己吃饱喝足又上完厕所,起码不会在梦中渴了,饿了,或者到处找厕所。 在准备完这一切之后王宪再也抵挡不住困意,倒在床上闷头就进入了梦乡。 时光回到景泰三年十一月。 王宪此时的三观是破碎的,他被劫持到草原的第三天,他见到了名义上的老丈人孙瓒以及草原战神也先。 也先到底是个什么人王宪前世也不太清楚,反正历史书上是说他打败了号称五十万军民大明军队,俘虏了明英宗,杀死明朝名将、勋贵、文臣不计其数。 可王宪见孙瓒和也先把酒言欢的样子,哪有一点点敌对的状态?自己的这个便宜老丈人可是孙太后的亲外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很奇怪?”也先看出这个半大小子的疑问。 “确实,不是有传言说是你俘虏了大明皇帝,并且杀死了文臣武将无数、军队几十万。”王宪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他说的是后世的记录。 孙瓒听了这话羞愧的捂住了脸,也先则是哈哈大笑。 也先说道:“照你这么说,我可以比肩白起了。真不知道大明的那些当官的怎么想的,我这草原上人也就刚刚能温饱,几个部落凑起来的人杀了五十万军民,这个锅我也先真背不起。” 从这个角度说来,王宪终于发现土木堡里的问题了。外族一旦有能力杀中原十几万二十几万的时候,那就是可以有本事入主中原的时候,比如五胡乱华的时代,可自己这两天见鞑靼部落并不强盛,怎么可能灭杀明军那么多人? 而且当时朝廷总共才有多少军队,全国版图那么大,朝廷还有十几万军队在麓川平叛,自己老爹孙镗正领着人在浙江福建平叛。 转念一想,这些事儿又跟自己没关系,王宪也就没继续追问。 “你需要换一个身份,原来的孙宏就当是被杀了,皇太后吩咐让你重新姓王。”孙瓒给王宪说道。 “姓王?姓孙?我原来不是孙镗的儿子么?”王宪有点懵,怎么被劫掠到鞑靼来,亲爹都没了? “你身世有些曲折,你是我们孙家的亲戚,原本是福建的大族,后来因为邓茂七叛乱你家里也就遭了难,你被你家一个仆人给救了出来,后来太后亲自吩咐平江侯陈豫和副总兵孙镗到福建寻找你的下落,也就养在了孙镗家里。原本是打算把孙瑶嫁给你,然后让你建立家庭。可是你怎么突然把郭登给打了,只能想办法给你换个身份重新归族了。”孙瓒也没想到会出这些意外,只能孙家亲自下场。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这些人?”王宪正好可以装糊涂,认清楚自己的人际关系,也不会暴露穿越者的身份。 “太后是你的外祖母,家父也就是会昌伯是你大爷爷,你还有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等等,这些等着你到了京城就能见到了。正好这半年京中不太平,你在也先太师这里躲躲。”孙瓒把一些基本情况说了一下。 原来几个月前王宪的表弟朱见深被景泰帝给废了,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新太子,尊自己的生母为皇太后,原来的皇太后孙若微则为上圣皇太后,使得孙家的权力被削弱,孙太后对于后宫的掌控也面临着另一位皇太后的威胁。 朱祁钰是孙太后一手立起来的皇帝,他当然怕孙家势大把他给废了。所以一步步占领朝堂的各个位置,直到觉得掌控的了局面,才开始废立太子。 孙瓒此次过来除了是安排王宪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给也先送补给,这几年也先的日子不好过,没有了英宗皇帝的支持,对于鞑靼的掌控越来越弱,之前正统朝,每年也先都会朝贡,然后把马匹和毛皮卖给朝廷,朝廷用盐、茶、粮食换。 自从到了景泰朝之后, 鞑靼和瓦剌的使者就再也见不到明朝的皇帝了,也先也断绝了所有来自大明的支持。景泰二年杨善变卖了家产和钱皇后的族产凑了一部分钱,打着名义上是赎金,实际上是英宗皇帝承诺给也先的支援。 因为大同、宣府方向都是封锁的,所以孙家用孙镗的关系,从宁夏弄到了一批粮食和盐给也先送了过来,这也就有了押送孙宏回祖籍东胜的旨意。 “那路上截杀我的人是?”既然自己有这么大的关系,截杀自己的人是谁总应该知道。 “你也算是殃及到了,那些人真正想杀的是王启年,王启年太能跑了,他们才用你这个机会做了个杀局。”孙瓒说道,然后又补充到:“其实也不算是殃及,因为他王启年原本就是你王家的人,要不是他这么能跑,你当年就死在延平府了。” 原来王家当年带自己逃出来的仆人就是王启年啊!怪不得自己在大牢里,看监牢的人是王启年,出了监牢押送自己的还是王启年。 “那他人呢?”既然算是自家人,王宪觉得这胖子的下落自己还是要问一下。 “当然是跑咯,不过他是看你安全之后,我才安排他走的,正好他能够放出消息去,你原来的号注销了。千军万马下也只有他王跑跑活着出去才有人相信。”孙瓒说道。 原来整个过程中只有自己才是担惊受怕的那个,其实都已经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连在哪里跑,谁跑都已经早已经安排好。 “实在是你年纪太小,这等机密若开始就告诉你,肯定会露出什么马脚来。”也先这个时候也插了句话。 第48章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想骂x 今年的草原格外的冷,每隔天都有哭声,这让前世在富足环境下长大的的王宪根本没经历过,趴在帐篷的缝隙里,王宪看到天天都有人因为寒冷被冻死,这种阵仗哪里见识过。 王宪问也先:“大叔,草原上死人这么频繁么?” “是啊,每到冬天,不管老弱病残还是壮年,都会因为冷和饿,病倒好多人,这几年边境上的贸易停了,茶和盐贵了一倍,药材也很难进入草原。草原上的优胜劣汰,这些人早些回归长生天也不错。唉!”也先长叹一口气,下面的话没继续说。 王宪此时虽然有系统,但是系统此时给出的东西是粮食,越南贡米。 可是王宪编不出一个好理由拿出来,更重要的是需要积分兑换,王宪此时也没有积分。 他可不是那种小白,随手拿出几百石的粮食给草原上,自己没有势力的情况下,可会被终身囚禁在草原上成为给草原输血的囚徒。 “这周边有很大的湖么?”王宪不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因为他看过地图,关于目前所在的位置好模糊没完全不似有导航的时代。 “你是说达拉若尔?就是你们口中的北海。向南过了山口,再向东北1600里就是了。”也先拿出地图来给王宪指出来。 这张地图又跟孙瓒拿到的地图不一样,孙瓒的地图只有到差不多蒙古的位置,这张地图则是记录了更北的地方。 现在才搞清楚自己身处什么位置,自己应该是在蒙古和俄罗斯交界的某个地区的山谷之中,四周都是雪山,山谷之中虽然冷,但是隔绝了大部分风。 这使得这个地方是瓦剌部族的过冬地点,夏天的时候一部分人留守,利用战俘翻越山巅到山的另一端伐木,运抵到山谷,以备冬天使用,大部分族人南下出山谷在广阔的草原上放牧。使用柴火是这里非常奢侈的事情,运输和采集都非常困难。 “大叔,你都是太师了,就没点什么像样的宝贝?拿出来给小子看看,要是东西不错,我给你弄一批上好的贡米过来。”王宪问道。 他第一是想看看也先对自己的信任到底有多少,顺便看看也先有多少家底,自己来这里虽然不能救世,稍微帮衬一点还能有点本钱。 “哈哈,你可真不跟你那个爹一样。走,我带你看看我的宝库。”也先对于面前这个小娃娃甚至喜欢,不仅仅是因为王宪是故人之子,更是符合自己的心气。 游牧民族的财富一般都是佩戴在身上,各种宝石、戒指、项链、皮草。而佩戴的人除了主人之外,就是主人的妻妾,这也就是为啥争夺人口是抢女人,除了女人可以繁衍人口之外,更重要的是男人在外战斗的时候带回的战利品都是女人携带的。 “这是我的十几个妾室,你喜欢哪个?我让她以后陪着你睡觉,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子嗣了。”也先指着几个年轻的女人对着王宪说道。 这可把王宪闹了个大红脸,王宪这具身子才十一二岁。赶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就是要看有什么值钱的宝物,不是女人,我有一条家里不知道的渠道,可以弄来粮食,但是吧需要是他们看好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来换,他们不要钱,也不要女人。所以这条线上的人一直不喜欢跟家里的人打交道。” “能过鞑靼的地盘到这里来?”也先非常吃惊。 “估计是能,但是那帮人奇怪的很,不愿意与人多接触,对了,我这里带着一点之前跟他们换的米,等会儿让厨子给做一下。”王宪也想换换吃饭的口味了,这几天全是肉和奶,也应该来点清淡的粥喝喝。 也先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你跟我来。”说完就领着王宪到达了整个部族中唯一有石头地面的帐篷,哪怕也先自己的太师营帐也只是铺在木板上,这里就是部落里祭祀长生天的祭台营帐。 “这里是我们瓦剌几代人的传承,所有的财富都存放在这里,金银一般都是互市的时候用来购买中原的物品,其余的东西就剩下在这里。”也先说罢就开始搬弄地上的地砖。 在搬过四五块地上的方砖之后,祭台下方的一块地砖才露出一条缝隙来,也先又把那块地砖抬起,里面才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这是什么机关?完全不像小说里那种哪个石头把手一转,地下通道的门就开了。 这更像是把原来通道门口的石头搬开,然后这些石头再压在跷跷板的另一头,然后把石板的门撬开。 饶是也先身强体壮,搬这几块石板也耗费了他好多体力,王宪上去推了一下,每一块石砖大概都是自己现在的体重。 用火镰点着火把在地洞门口晃了几下,火把没有熄灭。也先这才带着王宪往深处走去。 大概向前、向下走了有300个台阶,才到达一处密室,里面堆满了无数奇珍异宝。 别看王宪之前在国博见识不少,但是面前的这些大部分都是金银器,很震撼的。而且这些金银玉器就像是垃圾一样堆放在这里,有些甚至没有洗干净上面的血迹。 一股干涸的血腥味直冲王宪的天灵盖,让他一个没站稳。而也先对于此却早已习惯,毕竟战场上的味道可比这地下空间里要更浓郁。 “这些你看有什么能选上的,随便拿,放在这里也是发霉生锈,不如换些粮食来给族人。”也先用手随便指了一下。 王宪捂住口鼻,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系统能突然蹦出一个选项来说,你可以兑换一个n95面罩。 走到这堆东西近前的时候,王宪发现原来东西也不是杂乱无章的堆放,这是按照每一批次摆成一堆,然后再是金银玉器分别堆放,很少有字画,也没有武器铠甲,里面还有血珊瑚、珍珠翡翠玛瑙、蓝宝石红宝石等等。 “你还是第一个到宝库里的汉人,就连朱祁镇都没有来过这里。怎么样,这里的财宝不比皇帝的少吧。”也先看着王宪在里面左看右看笑着说道。 确实,这里的东西搬到后世可以建立一个国家级的博物馆,王宪用系统扫描着这堆东西,最后在外侧发现了一个超级亮点。 其它的金银器都是兑换几千几万分,而这个玉印居然有两个分数。 王宪捡起来放在手里看了一下,级别不低,应该是某个皇帝的印,上面的字王宪不认识。 也先接过手来说道:“你小子真识货,这个是去年我抄了脱脱不花的老家得来的,上面是八思巴文的普化可汗之印。这个称号我也用不上,就把这个印扔在宝库里了。” 王宪听了眉头仍然没有松开,为啥会有一个几万的分值+一个0分值的,就算这是可汗的印,也不应该这样。透着火把王宪有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除了大些没啥异样。 “喜欢?这个送你了,要不是上面的普化可汗之印六个字,这玩意就是一块大点的石头,材质也不好,要是材质好一点,完全可以磨平了之后给我自己雕刻一方大印。”也先对于这个石头疙瘩完全看不上。 确实,这玩意简直比后世的乾隆皇帝的那方玉玺都要大,博物馆里摆的那个玉玺差不多十二三厘米,这个估么着得有15厘米。既然也先送,自己正好对这个东西有疑问,就借坡下驴收着。 然后王宪又捡起几个金质的头冠,说道“就先拿这些去试试,能换回多少来去谈一下,即使损失了。那我单独赔你也能赔的起。” 也先对于宝物没有什么概念,在他看来,王宪手里拿着的就是两三斤黄金嵌着几颗宝石。完全不如旁边摆的珊瑚树和兀良哈或者女真那里抢的珍珠。既然王宪这样说,自己也不勉强,自己又从中选了几个装饰有珍珠玛瑙珊瑚的姑姑冠给王宪搭配上。 “这个是配套的,男人戴雄鹰金顶,女子戴珊瑚姑姑冠。初次谈这种贸易,对方会承担很大的风险,你多带点宝物,尽可能促成,这些死物在宝库里也是蒙尘,希望你能换些东西回来。”也先也不是小气的人。 王宪点点头,他可没飘,自己好不容易穿越过来,还有系统加持,不能死在贪心上。步子一定要慢慢走,免得扯着蛋。 带着这些东西就出了祭台大帐,回到了住处。 用来兑换积分的物品都有了,这些是系统里给的最高的几样物品,估计是博物馆当中缺乏类似的藏品,给的分值每个都是过万。 这些暂时还不能放到系统里兑换,因为一旦空着手出去,可瞒不住这里的人。王宪只好把存疑的玉玺给放到系统空间里兑换。 “嘀,检测到普化可汗之印,系统兑换积分+。检测到传国玉玺,系统进行升级,冷却期30天。”一阵提示音搞的王宪手忙脚乱,要是有取消按键,王宪保证现在会死捶这个键。 自己干了什么?传国玉玺被系统回收了?为啥没有询问是否确认? 自己明明放进去的是脱脱不花的可汗印,怎么变成传国玉玺了? 卧槽,你倒是让我看看传国玉玺到底什么样啊!系统你别装傻装睡,赶紧的,王宪对着系统骂道。 吵吵声引来了门外巡视的卫兵的询问,王宪这才解释道:“没事,就是刚刚宝贝掉地上了,有些可惜。” 卫兵看了一下王宪,又瞅了一眼放在毯子上的各种金冠,知道这是太师的贵客,就退出帐外。 王宪傻傻的坐在帐篷内,自己怕是有史以来距离传国玉玺最近的人之一,而且是转瞬即逝。 怪不得积分当中显示两部分,前面的积分是正常的印,后面的特殊积分就是传国玉玺的。这也解释了为啥这个印这么大,应该是里面有一个暗格,贴合的把传国玉玺给放了进去。而之所以材质普通,是因为若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透过光线来看,就能发现玉玺内部的秘密。 王宪猜的没错,真正的传国玉玺正是藏在这方可汗印之中。 原来忽必烈灭南宋后,为了防止怀念前朝,就命令伯颜将收缴来的历代国玺交给中书礼部,然后找天下能工巧匠将其磨平,重新刻制成印章,分发给孛儿只斤的皇族。 而其中一个工匠认出了传国玉玺,知道自己是带不出去,于是用三块材质较差的玉玺精雕组成一个玉玺盒子,将传国玉玺包裹在其中,因为这盒子实在是太大,为了掩藏其身份,工匠又将其雕刻成印,交还上去,说这是四块玉玺组合成的统一大印,为迎合皇帝一统天下。于是这方印因为寓意好就留在了宫中。具体的消息随着工匠的被杀而湮灭在历史当中,只存世一些只言片语,传国玉玺是在元朝皇帝手里,而孛儿只斤的历代传人都只听前代说过一统天下大印就是那个最大的,要好好保存。 于是大印就传下去,中途被磨平重刻了好几次,一直到脱脱不花的老家被也先给抄了,这方印就到了王宪手里。 要是朱元璋、朱棣、朱瞻基地下有灵,知道了自己毕生所求的传国玉玺就这样被人送了,还直接回收了,这三代人估计得发无数条60秒的语音上来骂人。 行吧,既然这样,说明自己虽然是被上天选中的人,但是却不是那个朕,好在积分在手,粮食我有,这个时代只要有粮食,有水就能活下去。 至于取暖,怕什么,只要粮食足够,完全可以烧粮食来取暖。至于什么传统的少粮食伤天理,活都快活不下去了,谁还在乎烧的是什么?现在可是古代,这几天病死的人可都不是下葬给埋了,如今寒冬腊月零下三四十度,地面冻的可是比石头都硬,部落里冬季死的人哪怕是身份尊贵,也都是抬到牛棚里烧掉给牲畜们取暖。 无非就是普通的族人的骨灰混合在一起撒在草原上,贵族的骨灰收集在陶土瓷器坛子里埋在草原上。 有了这些分数打底,王宪终于没有了任何压力,舒舒服服的进入了梦乡。 第49章 王宪指导员 也先回到帐篷之内可是睡不着,他立刻召集了他的弟弟和两个儿子到营帐议事。 阿勃伯、赛因伯罗、伯都王三个人是也先的弟弟,如今各自掌管一个万人队。博罗纳哈勒是也先的长子,掌管一个万人队,阿失帖木儿是也先的次子,掌管一个万人队,也先自己掌管四个万人队。总共号称有十万军队,其实真正加起来有作战能力的有四万。 其它各部族还有一些军队,都是各自的统领负责,都差不多是万户级别的。 也先知道,自己的部族无法继续扩大是因为粮食和草场的问题。游牧民族不擅长耕种,粮食获取就只能通过贸易买一部分,然后大部分是吃肉。而牲口的繁衍虽然容易,但是目前的广阔草场的草料不够吃,若是迁移到更远的地方,中途的路程就把牲畜给累瘦了。所以只能是每当部族扩大到六七万人的时候,选一支亲信人分领一个万人队从部落当中分离出去,自此在外打拼新的地盘。 这也就是为什么瓦剌能在远方微弱的控制住鞑靼的人员,因为其早期是统属一族,只不过后来血缘越来越远。 “我刚刚开启了宝库,给了王宪那小子几件宝物。”对于部族的这些亲人,也先也说明了自己的做法。 对于也先的这个话,众人听的满头雾水。宝库里有什么,自己这些人都知道,里面都是各种战利品,好多都是他们缴获之后放进去的。送人就送人了,他一个小子能带走多少。 “父亲,您是族长,宝库的事情您全权做主。”长子博罗纳哈勒回应道。他是也先的长子,也是未来族长的继位人,这个时候就要与自己老爹保持 一致。 “嗯,召你们过来,其实是为了这件相关的事情。之前与孙家合作他们送来的粮食和茶叶对于这点宝物不算什么,可是这个小子说他手上有一条可以用宝贝换粮食的渠道,我想让他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进草原,这样咱们的部族就能再次发展起来,不必把实力分割出去。”也先淡淡的说道,其实他内心是十分激动的,但事成之前肯定不能表现出来。 阿勃伯问道:“能成?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边关不再向咱们这边开放,咱们每年都要从兀良哈那边或抢或买,价格实在是贵的很。漠南的那些部族虽然表面上对咱们恭恭敬敬,可是没有商队能从漠南方向过来,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被那边的部族截杀了。”他与中原人接触比较多,贸易相关的事情大多都经手。 “二哥说的对,关键在于能来多少粮食,能到草原的哪里,能否长远的进行交易,多一个点,咱们也不需要被卡脖子。”伯都王也补充道。 也先摆摆手“所以这次我让你们来,一来是要听听你们的看法,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么我就把事情详细安排一下。如今雪这么大,近期想入关是不太可能,开春之后阿勃伯你从你手下选一个千人队和运粮队专门负责此事,务必保证王宪这小子的安全,他将来是要回大明的,大明孙家对咱们的支持到底有多少,就看这小子。你办事稳妥,这件事交给你,不要走漏风声。” 阿勃伯应道“好的大哥。” 也先再看向赛因伯罗说道,“开春之后你凑五个千人队,到漠南走一趟,能有多少收获都归你自己,但是你要再外面待够三个月,以确保你二哥那边不会有人注意到。” 赛因伯罗摩拳擦掌的答应道:“好的大哥。”这是直接给了他三个月的自由掠夺期。之前大哥一直约束部族们减少对其它区域的劫掠,这让他很是不舒服。 “父亲,因为一件不一定能成的事情这么兴师动众,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阿失帖木儿有些担忧的问道。他说的不无道理,毕竟少量的粮食穿越戈壁滩不划算,大量的粮食若是穿越戈壁,这可不是一般势力能办到的,且不说打通各方势力的关节,哪怕就是动用车马人员这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也先拍了拍手,门口的侍女端上来几碗米饭,示意几个人都尝一下。 草原上能吃得着米饭的也就是他们几个头人,可是没吃就能感觉到香气扑鼻的米饭,还真是没吃过。 草原人能抢到的大米一般都是普通的军粮或者民众种植的普通大米,江南的贡米不会跑到边境上去的。而王宪拿出来的大米是系统兑换的后世最优秀的品种之一。 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吃完各自碗里的米饭,问道:“还有没有了?” “怎么样?不比在鸿胪寺里吃的贡米要差吧?”也先他们吃到的最好的宴席就是在大明的鸿胪寺杨善请他们吃的饭。 “父亲,这个米饭现在还有多少?”博罗纳哈勒问道。 “他一个小子,连个行囊都没有能带多少?总共有两斤多一点,咱们这已经吃了一斤。人不是你去接来的么?身上带了多少东西你也没看一下?”也先有些怪罪的问道。 “父亲,当时那小子吓晕了,我让人检查过的,说是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他还带着这么好吃的米。”博罗纳哈勒也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明明接到王宪的时候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连银子都没有。 “不得不说这小子有些门道,知道到了草原上别的都是虚的,只有粮食和水才是硬通货。我昨天瞥到他喝的水貌似也不一般,是一个晶莹透明的瓶子装的。”赛因伯罗插嘴说道。 也先点点头,这么一说他也有印象,王宪这小子从来不喝酒,不喝这里的水,你要说他是害怕这里人下毒?但是肉蛋奶从来不挑剔,掉在地上的都能捡起来吃。这又不像是怕下毒、嫌弃脏。只能是说,他有更好喝的水,他不屑于喝这里的?就像这个大米一样?回头一定要好好审审这个小子。 第二天。 “大叔,我招了还不行么?”说完王宪递过去一瓶巴巴爸爸纯净水。“这个是经过处理的水,装在瓶子里,可以随身携带,不管什么时候喝都可以,你们部落里的水是没有处理好的,有特殊的味道,我不喜欢喝。” “有特殊味道?”也先喝了一口自己水囊里的水说道“没有味道啊?不就是水的味道么?” 王宪只能给他科普一下,让他先用纯净水漱口之后吐掉。然后再喝一口水囊里的水。 也先照着王宪说的做,果然水到嘴里,虽然还是原来甘甜的水,但是明显能觉得有点涩,有土腥的味道,还有水囊的皮子的味道。 “咦?为什么之前我从来没有发现?”也先不信邪的又喝了一口王宪的水,没有任何味道,就是觉得顺滑爽口的进入喉咙。再喝一口水囊的水,味道更重了。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也先问王宪。 “你们平时活的太过粗糙,总是忽略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部族里的人之所以有闹肚子的,就是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包括牲畜也一样。若是规范一下,你们还会比现在更好。”王宪大概说了一下。 也先听的似懂非懂,但是主要的意思他听懂了,就是如果按照王宪的方式来弄,部落将会减少很多非战斗减员。 “详细说说看?” “首先,喝的水必须是要烧开了再喝,像之前那种趴在河边直接喝水,不妥。”王宪开始给也先普及开水的知识。 “你是说野外的水会被人下毒?” “下毒在野外的活水中很难实现,有的话也就是往上游的水里丢尸体丢粪便,若是水没有烧开就引用,那么就会引发瘟疫。你们游牧沿河而居住,水是最重要的,你们自己如果不好好处理,别人在水源里一旦做手脚,你们就会措手不及。”王宪也只是在讲前世的一些常识。 可这边也先不是这么想,他之前赢过一次侥幸的战斗,就是因为对方不知因何原因突然全部族生病,原本强壮的战士后来根本就拿不动刀,自己以为是有长生天帮助,按照王宪的这个说法,是因为喝了不洁净的水。 “等一下,我把你那些叔叔大哥都叫来听听。”说完就喊身边的护卫,把几位大统领都喊过来。 王宪心说坏了,要成典型了。 没过多久,几个人就来到了王宪的帐篷,还各自带的礼物。 “听说你们汉人一般见面都不会空手,所以我们都给你带了礼物。”说完几人就把各自送给王宪的礼物放在了垫子上。 赛因伯罗送的是一把蒙古弯刀,蒙古弯刀纤细而锋利,刃薄背厚,类似于扁三棱锥,砍杀格挡突刺都非常省力,适合骑兵使用。 伯都王送的是一把弯刀匕首,镶嵌着各种宝石,是平时代表身份的日常用刀。 阿勃伯送的是一套熊皮靴子、博罗纳哈勒送的则是一顶白貂皮帽子,阿失帖木儿送的则是一件裘皮外套。 王宪扫了一眼这些后世都是极度奢侈的东西,不由得感慨,古代的贵族生活真是奢靡啊。 可自己现在系统兑换的东西只有,水、钙奶饼干、小银锭、永乐通宝、淳化元宝、大米。水、饼干、大米这三样东西太惹眼,自己凭空拿出来还不被他们给囚禁了。 于是王宪从怀中装着摸索,拿出了八枚淳化元宝的佛钱。给他们一人一枚,最后的三枚放在了也先手里。 “你们不要看这个仅仅就是三钱的金币,这个金币可大有来头,是宋朝第二个皇帝赵光义给其母亲祈福供奉在寺庙里的佛钱,总共铸造了999枚。享受了接近300年的香火,后来流失民间,我套弄到了一部分。我现在也没啥什么可以回礼给各位叔叔和哥哥的,先用这个佛钱讨个彩。” 几人一听这个,顿时收起了刚刚小瞧的眼神。金银器在蒙古的战利品中不稀奇,但是跟宗教有关的东西他们就会特别重视。 别看他们信奉长生天和萨满教,可是其它神佛开光的东西他们也会收编到自己身上的挂饰中,赛因伯罗已经开始拆自己挂链,准备把这枚佛钱编在脖挂上。 “让你们来,是听听王宪对于咱们瓦剌部落的一些意见,要是对咱们有好处,咱们就好好学学。”也先也把自己手里的佛钱收好,一会儿让人给自己也编到挂饰上。“王小子,你继续说水的事情。” “水之所以有味道,是因为水里溶解了一些看不到的东西。简单的说就好比一把盐放在了水中,水还是那么清澈透明,但是实际上已经是有咸味。”王宪看了看现在自己帐篷内烧的柴火,其中有一个小木墩,已经烧了一半。 然后就用钩子把木墩钩出来用水剿灭,问:“你们谁身上带的盐?” 阿勃伯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袋来,里面装着的是精盐,递给王宪。 王宪又取出一瓶水来,给阿勃伯,说:“二叔你也喝一口尝一下我平时喝的水是什么味道。” 昨天他们还在说这个事情,今天就遇到了,阿勃伯接过来喝了一口,没有山泉水那种甘甜,但就是觉得丝滑,喝起来让人感觉到顺畅。“什么味道也没有。” 王宪收回来之后,直接把一小袋盐全都倒进了瓶子里。几个人哈哈大笑,只有阿勃伯心疼的直抽抽。 王宪不知道咋回事,这不是在讲课么?一群人笑什么?怎么阿勃伯脸色那么差? “王小子,你倒进水里的那一小袋盐值十两银子。”阿勃伯心疼的说,倒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精盐在草原上极少,都是从中原过来的,如今大雪封山,也没有地方去买呀。 王宪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跟后世完全不同。后世的盐一包盐一斤重,不小心撒在地上都直接扫到垃圾桶里,根本不会心疼,而这个时代,这一小包盐可是在草原上能换两匹骏马。 “没事儿,一会儿我给你变个魔术,盐大部分都会还给你。”王宪心说大不了我教你们提纯矿盐嘛。 第50章 来自后世的戏法 “尝一下,现在的水?”王宪捡着阿勃伯坑到底。旁边的几个人都在偷偷的笑,不用说,那么一瓶水,加了这么多盐肯定咸的让牛马都打摆子。 阿勃伯看着周边的人都在看自己笑话,十分不情愿的拿起盐水来抿了一小口,“就是非常非常的咸。” 王宪当然知道就是特别的咸,然后把瓶子的水倒在了烧了一半的木桩中,底下放了一个碗接水。 虽然是小半碗水,但是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刻钟。也先这个太师没有说停,几个作为弟弟和晚辈的当然要看着。 王宪再端起碗来,递给阿勃伯“现在再尝一下。” 阿勃伯又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水虽然有咸味,但是比刚刚淡了很多。” 叶先立刻想到了什么,把两个水都拿到了自己手里。每个都喝了一口,果然如阿勃伯所说,这些盐水经过木炭之后咸味降低了不少。 “喝出来了吧?这是我教你们第一个事情,炭可以过滤掉很多杂质和杂味,二叔你刚刚给我的那个盐,其实并不算纯净,只不过在草原中这种盐就有算是精盐了。这里我也取巧,原本炭对于盐的过滤并没有这么明显。”王宪把后世的过滤原理拿出来讲给这些草原人听。 “这些木炭能过滤掉下的毒?”叶先疑惑的问道。 “不能,大叔,你咋整天想着下毒的事儿。这个是处理水能更洁净的办法之一,然后还可以当做制盐的一道工序。” 也先激动了,抓住王宪的手问“你会制盐?”这怎么能让也先不激动,如今整个草原的盐都是从沙洲、西宁、宁夏、大同、开平、朵颜这几个方向采买的,占部落支出的比重相当重。 “我只知道一个原理,具体需要你们再摸索一下,不过成功几率极高。”王宪所谓的知道的原理,就是在国博看到的展品的介绍。 “首先,你们需要找到一个全是咸水的湖,越咸越好。”王宪说到这里就被阿失帖木儿给打断了:“那个咸水湖里的水有毒,牛羊喝了都好几几天吃不下草,还会死。人喝了会脸色发青。” 也先直接一巴掌把阿失帖木儿拍到一边去,骂道:“人家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不行,给我把嘴闭上。” 王宪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盐水是有毒的,可咱们制盐的过程就是把有毒的去掉,无毒的拿回来。先给你们说一下,盐湖里的水大概算是分成五种东西,第一是水,第二是食盐,第三、第四、第五是三种毒盐。”王宪实在是记不起那几种物质是啥来了。 “跑到湖边去依次挖四个池子,从盐湖里放水到第一个池子,水会被太阳晒的越来越少,然后水里就会析出一种盐,剩下的水再到第二个池子晒,然后再池底结出一种盐来,然后这样此次放水一直到最后一个池子,最后一个池子剩下的就这时候是粗盐,给牛马羊可以吃,人的话就要提纯一下,就是把盐溶化在淡水里用木炭、细沙、棉布过滤之后再煮几次,前面过滤出来的就是毒盐,最后烧干水出来的就是精盐。” “原来如此,我有点懂了。怪不得之前我年轻的时候去西宁卫,那里的盐湖就有这种池子,我问那里的人,那些人骗我说是用来一级一级抓鱼的。”也先有些懊恼,原来制盐的方法原来就在自己面前出现过。 “原理就是这么个原理,要想真正用出来,那还需要实际的一些改良,这些我小子就太懂了。操作的好,以后部族里就不需要再从外面买盐了,甚至还能向草原各部落卖盐。”王宪没有觉得把制盐的工艺交给也先有什么问题。相反按照老爹他们的意思,瓦剌可以充分牵制住北元的黄金家族和漠南的鞑靼部落。 “拿出来的毒盐可以当做毒药下毒么?”也先冷不丁的蹦出这么句话来真把王宪给打败了。 “也要看你怎么操作。人喝毒盐水喝不下去,是苦的。牲口也不会,若是这种下毒没意义。如果对面是敌人,那么这种毒盐需要足够的量才行,比如可以抛洒在对方的草场之上,让其草场绝收。投放到其水源的源头,可以污染水源。当然我建议你找个淋不到的地方存起来反正也要凑到一起用,丢了可惜,将来中原的一些好东西的生产需要用这些毒盐脱毒之后使用。”王宪只记得这些产物可以当做工业原料使,具体咋用还不知道。 也先点点头,看向众人,说道:“老二和老四开春之后有任务,制盐的这个事情就交给老三伯都王,现在就开始试验,领几个大铁锅当做池子,用火来烧当做太阳晒,然后依次倒进下一锅。王小子,我这个替代办法是不是可行。” 这回轮到王宪震惊了,“哇塞,确实不一般啊,煮盐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只不过需要的成本比较高。如果用煮盐来试验,再用晒盐来增加产量,确实不错。” 说完,王宪也不禁陷入沉思,自己还是低估现在的统治阶级的思维,他们的思想上只要有一点点光,就会利用现有的统治手段使得利益最大化,在他们看来,部族的人都是为自己服务的。 看到王宪对自己的这个办法的赞同,也先也找回了一些自信,毕竟啥都被这个小娃娃教简直太丢人了。 “这些事情仅限于咱们帐内这些人知道,以后这都是咱们部族强大的资本,若是有外族打咱们这些办法的主意,直接杀了。”也先吩咐道。 几个人都深知制盐的重要性,老三伯都王更是高兴,如此的美差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说回来了,如果有了盐池,你们就需要建立一个城寨,来守卫产出的盐,因为这个东西不是产出来就能拉走,是需要按批次拉走或者用或者卖。”王宪提醒道。 “这个简单,确定好了之后就征发其它部族的人修建一个土城就好了。”也先说道。 果然是游牧民族,根子上改不了。这也难怪这些人不愿意据守某个地方,整个蒙古各部族,真正算的上是城池的只有和林一个地方,是黄金家族所在的地方,结果就因为这个被也先给偷了家。而像瓦剌这种部落随时移动,在草原当中反而不容易被发现,只有每年瓦剌部族过冬的这里才是稍微有点建设的地方。 王宪想到前几天踩到屎,又对也先说:“部族的人以后不要随地大小便了。每五顶帐篷挖个坑,都集中到那里。坑满了,就找人提前撒在草皮被牛羊吃完的地方,这样明年的草会长的特别旺盛。不是要给你弄青稞种么?正好可以当做青稞的肥料。”蒙古的大袍子和藏族的大袍子一样,蹲在地上前面有遮挡后面有遮挡,不注意看你以为他(她)蹲在那里玩草,实际上衣服下面已经开始一泻千里了。 “当然了,这个不强制,我帐篷周边能干干净净就好。如果人的粪便多了,容易滋生瘟疫。要是有很多人发烧发热,那么就必须把这些人或者牲畜单独放在某个区域隔离开,周边全部撒上石灰,石灰是什么?就是一种白色的石头,一捏就成粉,扔到水里,水就咕噜咕噜的冒泡烧开了。”短短几天王宪就开始在这里待不住了。 这可是一个好几万人的部族,没有厕所。冬天的空气又特别清新,味道更是十分浓郁,虽然很快会冻上,但是架不住风大人多。 接下来的几天王宪就开始忙碌的跟着去指导煮盐。一直到有一天他回营帐的时候被一群跟他同龄的蒙古小孩围住。 “你就是欧沃带回来的那个汉人?”阿力古多用马鞭指着王宪问道。 王宪懒得搭理这群小子,既然是叫也先阿布,那应该是博罗纳哈勒或者阿失帖木儿的儿子,当即兑换出一把小银锭丢在他们面前,“我跟你爹同辈,这些银子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扔去的小银锭加起来大概有个六七两,就有几个跟班的小子开始捡钱,被气呼呼的阿力古多一脚一个的踹倒在地上。 “哟,脾气不小。你这是带着这群人来打算找我的麻烦?”王宪乐了,这小子居然打算找自己麻烦。 “原本阿娘给我做的披风,爹爹却把他送给你了。我要跟你比摔跤。只有真正的勇士才可以穿那件披风。”阿力古多拔出了金刀丢在王宪脚下。 “嗯,我输了,衣服给你。”说完王宪把外面的裘皮外套脱下来放在阿力古多手上,飞快的转身钻进自己的帐篷。 留下外面一群面面相觑的小孩。 “阿力古多,那个汉人一点没种,都不敢接受你的挑战就认输了。你答应给我们的小羊可不能反悔,要不下次我们就不给你来助阵了,还有这个银子我们要拿走。”其中一个小孩说道。 此时阿力古多完全懵了,他没想到对方一点脸面都不要的直接就认输。看着自己手里的裘皮外套,完全没有听到小伙伴们在说什么。 听着外面的人离去,王宪这才喊过侍卫来说:“去把阿失帖木儿大统领喊来,说我这里有事情找他。不要说除此之外任何话。” 没过多久,阿失帖木儿就到了王宪的帐篷内。见王宪在炉子上烤奶茶,也就坐在边上问:“王小子,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王宪倒了一杯奶茶,对阿失帖木儿说道:“你听了以后先别生气。” “咋?你看好我哪个女人了?”阿失帖木儿大笑道。 “刚刚你儿子阿力古多来找我决斗,我就认输把裘皮外套还给他了。”王宪的语气很平静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带着点笑意。 听了这话,阿失帖木儿噌的就站了起来,准备回去抽自己的小儿子。 王宪赶紧拦住了,“不是说好的不生气么?听我把话说完。” 阿失帖木儿这才停下脚步又坐了下来,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奶茶掩饰尴尬,又被热奶茶烫的连声咳嗽。 “之所以喊你来,不是因为一件衣服或者说是我丢了面子,面子于我一个小孩子来说不如一口奶茶来的实在。更不是找你告状。” “那你喊我来?”阿失帖木儿有些奇怪。 “是因为你儿子的性格随你,冲动容易被教唆。不管他清楚不清楚我的身份,这种直接来找茬的方式就不妥,我身份低,他来找我麻烦,把我打一顿,得到什么好处了?我身份低,我把他打一顿,他颜面尽失。我身份高,不管他是不是挨打或者赢了,回去之后肯定要挨揍,更得不偿失。他要是能让人无法察觉的跟在我后面敲我个闷棍,我或许还能高看他一眼,也就是我真不想跟他计较什么,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王宪也真是操碎了心。 听王宪这么说完,阿失帖木儿才明白王宪叫他来的意思。连忙道谢,因为他知道,若是王宪把这个事情告诉也先,以也先对王宪的重视程度,阿力古多这个不受重视的孙子被打死都是轻的,甚至都可能连累到自己。 “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育阿力古多,让他明白这些事情。”阿失帖木儿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仅仅是阿力古多,你其它儿子也一样。别自己人窝里反,让外人得了便宜,最好你再查一下,是不是有人教唆他来找我麻烦的,我不喜欢那种在背后搞我的人,要是有人想利用你来打击我,我不介意把事情拿到太师那边去讲讲。”这个时候的王宪才露出一丝狠色。 草原上是讲究生存法则的,要是真有人莫名其妙的找死,王宪绝对会把这种事情扼杀在萌芽当中。 “没问题,这个事儿我立刻回去查,不管有没有消息我都会回来跟你说一声。”说完阿失帖木儿就立刻返回自己的大帐找阿力古多。 第51章 瓦剌争端的开始 阿失帖木儿回到自己的营帐,把三个孩子都召来。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克舍、老二阿沙、老三阿力古多。 因为王宪提前的嘱咐,阿失帖木儿难得的没给自己这三个孩子坏脸色。“你们说说,今天都干嘛了?” 克舍和阿沙说道:“阿爷我们两个在帮阿娘缝衣裳。”虽然阿失帖木儿已经是大统领,但是女人仍然要做一些基本的工作,比如照顾孩子、缝制丈夫和孩子的衣服。 他又转头看向阿力古多,阿力古多小脸涨红说道:“我去跟小伙伴在外面玩摔跤了。” 看到自己儿子当着自己的面撒谎,就有点压不住火了。“那刚刚去贵宾营帐的那个小子是谁?” 阿力古多见自己父亲拆穿了自己,吓的赶紧说:“我就是去把阿娘做的衣服给拿回来。。。”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克舍和阿沙见此情形很有默契的右跨一步,跟阿力古多拉开距离。 兄弟俩的这个小动作阿失帖木儿当然看在眼里,不由得心生悲凉。要不是今天王宪提醒,他还没有发现原来自家内宅就已经出现兄弟不和的隐患。 阿力古多仗着年纪小,在家中多有骄横,逐渐的让两个哥哥与他心生间隙,一点点的远离。克舍和阿沙两个人就抱团在一起玩,一起做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没管好。 “我不是说过,贵宾营帐那里不准你们去么?你还敢跑去要跟人决斗?人家虽然是汉人,但是收拾你一个小毛孩还不轻松?”阿失帖木儿有些恨铁不成钢。 “阿布,可是他吓的认输了,还把裘皮外套输给我了,还有好几两银子。”阿力古多还硬着头皮说。 看到这个儿子这样,阿失帖木儿算是知道当时王宪有多无语了,明明是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怎么差别这么大,王宪就能在父亲面前谈笑风生,自己的儿子却只能找人打架,还找不对人,明明被人坑的死死的还在死犟。 “我今天不打你也不骂你,是要让你知道,你今天的事情做的有多蠢。那件裘皮衣服是我送出去的礼物,这个家里只有我有权决定是不是送出去,送什么出去,你们没有资格替我做主。王宪是整个瓦剌的贵客,别说他打你,就是把你打死了,也不会有任何麻烦。更何况人家把你当孩子看,根本就没跟你打算计较什么。”阿失帖木儿第一次觉得孩子需要教育,而不是跟原来那种让他在草原上自己成长。 “你做一件事情,要稍微想一下,这件事可能带来什么后果,若不是王宪今天拉着我,你这顿毒打是少不了的。礼物是我们送出去的,你拿回来就是让你阿布在别人面前失去了英雄的气概。而你仅仅只得到一件衣服。你现在跟我说,是不是有人让你去找王宪要衣服的?”说了这么多,就是最后一句才是阿失帖木儿的目的。 “是阿巴图说的,他说那件衣服是原本阿娘做给我的,现在被送给王宪了。”阿力古多年纪小,几句就被诈出来。 阿失帖木儿摸摸阿力古多的头笑道:“以后不要听外人的话,有什么事情回来问阿布,问你阿哈。” “虽然阿力古多有些不讨你们两个喜欢,但是他是一家人,你们两个不要排挤他。”阿失帖木儿又对克舍和阿沙交待道。 “阿布我们知道了。” 阿失帖木儿就赶紧到王宪那里去。留下了帐内三个手拉手在一起的孩子。 原本的历史线是瓦剌分列成两部分,势力强的是克舍和阿沙统领的准格尔部和实力稍弱阿力古多统领的杜尔伯特部,两部因为各种猜忌和隔阂,厮杀了近百年。如今虽然也会继续发展的走向分裂为两部,但是仇恨已经不似历史线上那么浓烈了。这是现在的王宪和阿失帖木儿没有想到的。 “阿巴图是谁?”王宪来部落里一个月了。跟其他人压根就没有接触,都是身居在幕后,因为他汉人的真实身份在大明可是不得了的存在。孙家正在把王宪的身份落实,等一切档案准备好之后他就可以回京城了。 “阿巴图是阿刺知院的儿子。阿刺知院是瓦剌分部的大统领,是阿布的重臣之一,这件事不太好办。若是他说是无心的,也没有损失,也没证据,估计也最多罚点牛羊。”阿失帖木儿知道阿刺身份特殊,跟王宪差不多。但是这没有什么证据的指控,即使为了保证给王宪面子处罚阿刺,对于一个部落的族长来说,牛羊就是个数字。 “笑话,且不说我没得罪他,就是这件事他动机就不纯,算计我被我发现,那我就得找回场子来,至于证据?我要办一个人,需要什么证据?需要什么理由?欠揍就是原因。”王宪深知这件事上自己不能退,需要找个好的方法。 见王宪打算深究,阿失帖木儿问:“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找人查一下这个阿巴图平时都去哪里,都喜欢干什么,都带多少人,都跟谁有过节。这些统计一下告诉我就行,其它的事情不需要你参与。”王宪是打算拿阿巴图开刀。 “行。我这就安排人去查这些事情,保证秘密进行。”阿失帖木儿拍着胸脯保证道。 王宪拿出三包饼干来递给阿失帖木儿,“喏,这个饼干回去给你那三个孩子,让他们演一出戏,回去你不管真打还是假打,让他们叫的声音大一点,让外人知道,你因为这件事处罚过几个小子了,太师那边我会去打招呼的。”做戏就要做圈套,来个顺水推舟,你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看你后面怎么出牌。 当晚,阿失帖木儿的帐内传出阿力古多的惨叫声,据说是白天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跟贵宾王宪打了一架,打的王宪好几天下不了床,而阿力古多也被收拾的好几天下不了床,还被关了禁闭,谁都不准见。实际上是躲在帐篷里吃从来没吃过的钙奶饼干,三小感情迅速升温,都在想,要是再挨一顿就能有饼干吃就真值了。 此后居然一直风平浪静,这让王宪准备的后手都没有用这让王宪很郁闷。 时间就来到了景泰四年的四月,蒙古的开春节。 “你确定就带这么些人?”也先听着王宪只要带300骑兵和200奴隶100辆勒勒车。 “人多了反而不好,家里来信说了,过了这段时间就要接我回京,把这粮食和盐田的事情办妥了,我就回去。”王宪对也先说家里来信催他回去了。 “要是有天你在中原待不下去了,随时来草原找我,我给你安排个太师位置坐坐。”也先也舍不得让王宪走,可是王宪毕竟是汉人。 “你才是太师,我当太师?卧槽,你不会是想当大汗吧?”王宪历史虽然学的不怎么样,但是也先的这口气也就这么一个答案了。 “哈哈。黄金家族的人当得了可汗,我绰罗斯家族也当得了。”也先刚得到消息,去年冬天脱脱不花逃到兀良哈的郭尔罗斯部之后被杀了。当大汗的念头就再也压不住了,整个草原再也没有比自己势力还强大的部族。 王宪想了一下,这现在的情况就跟当年袁世凯称帝一样,手下军阀无数,自己是大总统,已经算是没有名分的皇帝,非要图个虚名,后来众叛亲离。 “可汗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你下定决心了,我也不多劝什么,保持好自己的部族实力,盐和粮就是你的本钱之一,我给你弄好,你能走到哪一步就看长生天怎么安排咯。”王宪也不能再劝了,毕竟登顶的权利在古代真的是让人无法拒绝。 “这片草原迟早都是我的。”也先十分自信。 于是王宪就带着300骑兵和100辆勒勒车向西出发。 阿勃伯就问,咱们要去哪里? 王宪指着西面说道:“咱们去晒盐的地方,巴音诺尔。”巴音诺尔是瓦剌部族内最大的咸水湖之一。王宪之前来探查晒盐的地方发现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山洞,是放置粮食最好的地方。 “那些人有本事穿插到巴音诺尔?”阿勃伯震惊了。巴音诺尔西面和北面全是雪山,只有两条路可以到巴音诺尔,一条是现在他们走的这条路,沿着山谷走到特斯河,沿河尔下到达巴音诺尔。 另一条则是从南向北沿扎布汗河到巴音诺尔的南湖。但是那条路的危险程度极高,而且周边全是戈壁,虽然沿河,但是到了中段河里的水就不能喝了。 “他们也就跟咱们做一次这种买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王宪可不想再来这里了。这里现在完全没有人烟,怪不得也先会把晒盐的盐田选在这里,别说没人指路,就是有人带路,这地方也不好走。 “那他们会不会对咱们的盐场有威胁?”如今建设好的盐场正准备进入夏季之后开始晒盐。初步的小试验已经确定了,最后一个池子里出来的就是粗盐,这将是未来部落里重要的财政收入。 “不会,他们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还我一个人情,对这荒地没兴趣,他们在海边晒盐,收益要比湖里晒高很多,这晒盐的方法就是他们告诉我的。” 一行队伍就这样向西进发,晚上则是用勒勒车围成一圈扎营以防止草原上饿了一冬天的狼群袭击。 王宪这次也算是以身入局,他用手上仅有的资源查到的是阿勃伯可与阿刺私下多有来往。这搞不好上次遇到挑衅的事情阿勃伯就有参与,去的路上肯定没啥问题,接到粮食之后会不会出事儿就很难说了。 王宪有底气出来,是因为系统更新之后给了他一立方的储物空间。可以把身边五米内接触到的东西拉到空间之内,用来装随身物品不错。也可以装活物,但是活物一旦进入空间就会立刻死亡,无声无息的那种。 当然代价是系统会扣相当多的分值,普通的物品放在空间里就好像定格在进入的瞬间,而活物进入空间内会迅速进入腐败,一直到消失。上一次试验王宪放了两只小鸟进去,足足一个月的味道没有消散,搞的空间完全没法使用。万一遇到事情,王宪就真把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装到空间里,空间几个月不能用,比自己遇到危险要好。 这样走走停停就走了一个月,如果按照瓦剌人正常的速度,其实十天就到了。王宪故意在拖延时间,他每天晚上都会用带来的酒招待这些骑兵,给随行的奴隶发肉吃,他在看这群人到底都是哪一派的。 关键时候可以往他们那边跑保命。而王宪也发现了跟在队伍后方的尾巴,大概有十几个人,骑着马尾随。 第52章 消失的阿图鲁 王宪好几次看到阿勃伯往营帐的地下埋粮食,留给跟踪的那十几个人当做口粮。 轻装单骑能携带的粮食并不多,这也是为啥王宪一直压着时间走,就是想趁他们没粮的时候用也先给自己的五十护卫突袭弄死他们。 自己这次出来要的人还是太多了。要是一百人出来,那王宪绝对有把握用五十护卫扛住阿勃伯的那五十人。可大统领出行的基本护卫就是两百五十人,让阿勃伯少带人他也不会愿意。 “前面有个山洞,粮食就放在那里。大统领安排人去运出来,出来实际的数量再告诉我。”王宪伸了个懒腰,意思是你带人去就行了,我在原地扎营等你们回来。这样营地里就剩下自己和五十名护卫,相对反而安全。 虽然不知道王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这么安排自己反正运粮是主要的,其它的事情不在反而好。 于是阿勃伯就带着两百骑兵和100奴隶赶着车去山洞。山洞的粮食是王宪两个月之前存在这里的。就是为了应对今天这个情况,不需要直接到现场,安排人去就好,即使这里的粮食丢了,无非再趁没人兑换一批就行。 说是前面,其实也是很远的地方,这一行人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而王宪则是在山下的湖边扎营。 后面跟踪的人是谁?正是阿刺的儿子阿图鲁。他带着五个人打算将王宪劫持到自己的部落,因为王宪帮助也先建立盐田,提供粮食的事情已经在瓦剌的高层流传开。 平时王宪不出贵宾营帐,他们就是带再多的兵,也打不进去。部落的大部分人现在都在向东向南友好的访问其它部落,自己也只能带出少量的人来,但是在他看来绑架王宪是够了。 夜黑风高的时候,阿图鲁就带着两个人摸进了王宪的营帐,两人埋伏在营帐外,阿图鲁自己进了帐篷。 王宪此时也已经醒了,他并没有做声,因为透过外面的火光,他没发现阿图鲁有带武器,相反手里正拎着一个麻布袋。估计是想趁王宪睡着,堵住王宪的嘴,然后蒙眼套头然后绑走。 最讨厌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打劫方式,你倒是先弄个迷魂香,然后再进来拖走。 就在阿图鲁捂住王宪的嘴巴的时候,王宪猛然睁开眼,而阿图鲁却是眼前一黑,再也就没了气息,也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帐篷外的两人等了半天都可都没见主子出来,也就摸进帐篷,等待他们的也是眼前一黑,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王宪现在可不敢再打开空间,因为刚刚再开空间的时候一股恶臭就让王宪差点吐出来。拿起一块稍微小点的毯子,开始清理他们在营帐内留下的痕迹,先是他们进入营帐后在地毯上踩的脚印,然后再是他们偷偷割破的蒙古包的痕迹,王宪用蜡烛将刀口变成烧穿,接下来就是门外的脚印。 “来人。”王宪收拾完帐篷内的一切,过了许久才有侍卫进了帐篷,后面跟着两个垂头丧气的人。 “大人,这两个卫兵偷懒居然睡觉,可是惊扰到大人了?”侍卫长是也先派给王宪的,对于自己的手下发生这种事情,非常愤怒。 两个侍卫也都没有说实话,明明是被打晕的,生怕王宪这里出事,见王宪没事,也就放心了。 这个时候帐篷外留守的另一队人的领队也来到帐外查看情况,说好的今天夜里动手,怎么一点消息没有,这还让王宪半夜叫人,这怎么绑架他? “帐篷里突然有股恶臭,你们叫人来,把这个帐篷换个地方支起来,再重新找个帐篷给我。”王宪捂住鼻子安排道。 额班这才闻到帐篷内有一股腐肉般的恶臭,虽然只有一丝,但是这个味道太上头了。 赶忙邀请王宪先住到自己的帐篷之内,招呼营地里的人开始拆这座帐篷,当然也是喊着阿勃伯留守的那些人一起拆装。 这样,百十号人在帐篷外来来回回,所有的痕迹就被覆盖在脚印之下,王宪在边上就这样看着吩咐道:“我先休息了,要是有人冲撞营帐,直接杀了就行。”于是就进入额班侍卫长的营帐内休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进入梦乡。 营地里热火朝天的拆蒙古包、装蒙古包,因为王宪的营帐是瓦剌级别最高的,所以拆装起来都特别麻烦。可是营地之外的三个人就傻了眼,自家主子一去不复返,而营地里也没有冲突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一合计,留下两人在这里等着。另一个人连夜骑马上山去找阿勃伯求助。 旋涡中心的王宪就在安稳的睡觉,一直到中午时分,阿勃伯带领的车队回到营地,王宪才醒。 “昨天没发生什么事情?”阿勃伯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的问王宪。 “昨天夜里营帐里突然有股怪味道,我就喊了人换了一个帐篷,其它没什么事儿。”王宪迷迷糊糊的说道。 阿勃伯见王宪也这么说,只能放弃追问,他在来之前已经问过自己的卫队人,跟王宪的说法一致,而且时间短,有没有任何人员的痕迹,不像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粮食都取回来了?”王宪岔开话题。 “装了94车,还剩一点,我已经通知伯都王的人马,让他们尽快把这些米运送到盐池,等着跟产出的盐一起运回部落。”阿勃伯见到这堆粮食的时候是极为震惊,这批粮食明显放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王宪口中的那群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将100多车粮食穿越大漠送到这里,没有惊动任何人,这背后的能力不简单。 他主管部落的贸易,这些米是自己之前没见过的,也就是产地更加偏远。 “既然如此,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加速启程赶回部落。”王宪可要赶紧跑,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赶紧回到也先那边,免的有人狗急跳墙杀自己灭口。 “这么着急么?”阿勃伯还想查一下阿图鲁到底哪里去了。 “估么着接我回中原的人已经到部落了,早些回去,想家了。”胡扯的话张嘴就来。 “粮队这边还需要休整一下咱们是不是等两天再出发?”阿勃伯心里很着急,找不到阿图鲁,他也有麻烦。 “要不这样,勒勒车给我两辆,我先带着50人前面先走,你们后面边修整边走。”既然拿到粮食了,王宪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后面粮食安全,那不是王宪需要考虑的。 “行,这样我直接把我的那个营帐的勒勒车给你。你也就可以直接开拔回去了。”阿勃伯是有小心思的,我直接把自己的帐篷给你用,就不会出现勒勒车上藏人的事情,然后你们的那五十名卫士,我也都认识,检查一下有没有装病不在的,就知道阿图鲁在不在你们之中了。因为他确定,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有人出营地。 “就按你说的办。额班,你跟大统领一起去安排出发的事情,咱们轻装早些返回部落,只带帐篷粮食水,其余的一概不带。休整好了叫我,我继续眯会儿。”王宪困,是因为系统在特殊状态下会消耗人的精气神,嗜睡、贪吃。 “大统领,本队的五十名护卫都已经到齐,两辆勒勒车也准备完毕。”额班汇报道。 阿勃伯带着一群人,查看每一个人,检查每辆车。一边检查一遍说道:“咱们的贵客安全一定要保障,归途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多检查一下自身的装备、马匹,一定要最佳的状态出发。” 可是一群人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只能放行。 王宪就带着一群人驾马返回瓦剌部落。 见王宪已经消失在视野当中,阿勃伯立刻把三个人喊了出来,“赶紧找!看看营地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我就不信三个大活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 来到原来王宪的帐篷,帐篷已经被拆了,检查地面没有被挖掘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唯独那天夜里突然出现的恶臭无法解释,可是大活人不可能直接变成腐败的尸体再凭空消失啊。也就没人再往这里想。 “你们家主子是不是看到王宪醒了之后觉得事情不可为就提前回部落了?”阿勃伯问道。 “回去的话也应该带我们一起走,更何况马匹和行囊都在我们这里,没有这些东西,就是飞也回不去。”底下人回话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通知所有人,全都放出去寻找,看看是不是在哪个山坳里。营地里让奴隶检查每一个地方,看看有没有血迹和动土的痕迹。”阿勃伯就非常暴躁了。 三百多人就开始全面的找,底下人只知道丢东西了,不知道是丢人了。这哪里能找得到,而就这么一找,也就给了王宪跑路的时间。 王宪这一路上可是让队伍用最快的速度护送他回去,加上没有大量勒勒车的拖累,一行人只用了六天就返回了部落。另一边阿勃伯刚刚结束搜索,派人给阿刺知院送信,务必阻止王宪返回中原,要不然你儿子可真找不到了。 阿刺知院收到信的时候,王宪已经离开瓦剌。原本他是想从王宪身上套出能够增加财政的办法,他也可以晒盐,也可以交易粮食,出售马匹。但是他用的方式不对,让王宪有种危机感,于是就出现了各种冲突。 儿子失踪了,虽然没有证据是王宪干的,但是这笔账是记在王宪和也先的头上了。这也为后来阿刺知院起兵攻打也先埋下了隐患。 经过了草原两百天的风吹日晒,王宪已经脱离了原来的稚嫩,变的更阳光,英俊里面更加一点刚毅。看着城门上熟悉的汉字,王宪真想大声呼喊,老子回来了。 第53章 景泰五年 这一觉睡的真舒坦,王宪看了一下表,自己睡了正好六个时辰。 推开房门,见王启年正在中堂屋内和杨帆围炉煮茶。见此情形,王宪打趣道:“别人家守候吧,都是在屋外顶风冒雪的打盹,怎么到了老王你这里,还围炉煮茶了。”说罢,也不客气的直接拉椅子坐在边上,拿起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碗。 这个围炉煮茶还是王宪在瓦剌的时候研究的,带回来特别是王启年最喜欢,因为甜,像杨帆也是对甜的口感好的没有抵抗力。 “咱们府上要是出了这种傻子,第一时间我就让素素把他开除了。”王启年一点没有打怵,相反要把这种傻子开除掉。 王宪也没继续接这个话茬,“要是里面加点糯米,再来点芋泥,再加上啵啵,这就是妥妥的雪王套餐。” 前面几个杨帆和王启年听的懂,应该是围炉煮茶的一种吃法的小料,后面的啵啵是什么,两人完全没概念。 这时门口有下人来通传,“老夫人喊大家都去正堂,一起守岁。” 王宪这才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二年了。 系统更新了什么王宪还没来得及看,打开系统面板,物品没有更新,还是原来那些,功能也没有更新,储物空间更大了一些。 真没劲,这么大张旗鼓的强制更新一个月,啥都没出来来。 命苦不能怨系统,自己已经是站在顶层的人了,不要那么不知足。 感觉到火辣的眼神盯着自己,王宪发现是杨帆。 “你就跟在我身边,一起守岁吧,要不你回旁边宅子也不热闹。”王宪知道杨帆是啥意思。 杨帆顿时笑颜如花,就上来抱着王宪的胳膊,王宪就由着她了。 “那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着装。洗澡的水准备好了没有?”守岁是需要洗尘后,换新衣服的,自己刚刚睡意朦胧,就这么过去不太好。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还有一套新的鱼龙服。”杨帆接话说道。 本来她是带来了一套为王宪量身定做的锦衣卫官服,之前他见王宪穿的衣服稍微显得有点小,就特意动用家里的关系给重新做了一套给王宪送来。 至于洗澡水,王宪家中热水常备,无非就是有人在不停的烧水而已。 杨帆还想进王宪洗澡的地方,被王宪一把给推了出去。看的王启年在边上直笑。 “不想让本小姐伺候,本小姐还不稀罕呢!”说完举起拳头朝着屋里的王宪挥了挥。 “你也别心急,我家少爷不反感你,就是对你有好感。只不过他之前遇到了很多事,不善于表达这些情感,慢慢接触就好了。”王启年在一旁提醒着杨帆,看情况这位以后肯定会嫁到王家来,提前打好关系。 “真的?你跟我说说平时他都喜欢什么?”杨帆顿时来了兴趣。 “我家少爷你也知道,他什么都不缺,就是身边缺可靠的人。只要对他忠心、用心,他就最喜欢。”王启年说的一点也没错,王宪身边现在就是缺少人。 “他平时都喜欢吃什么?”要想抓住一个男人就要抓住男人的胃,自己虽然不会做,但是可以请人做。 “这点就难了,少爷喜欢吃的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但是经过他手的平常的东西也会有鲜香的味道,可以说,只有他不想吃的,没有他不喜欢吃的。”王启年特别佩服自家少爷在吃的方面的造诣。这就是王宪穿越者的基本天赋之一,后世虽然没有名贵的食材,但是对普通食材的开发已经到达极致。 这个方面好像没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杨帆还不死心继续追问下去,把衣食住行都给问了个遍,却发现王宪真是万事通,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这时王宪洗完澡来到外屋,“走,老王,带上屋子里的盒子,咱们到正堂去。” 王宪在屋里的时候按照各家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就是每家两瓶酒、二斤饼干、一斤茶叶。 好像回到了前世走亲戚的那种状态,这也是王宪在大明过的第一个年,去年那个在瓦剌的不算。 来到正堂,王宪发现自己准备的礼盒少了。没想到这么多人,杨善一家、周瑄一家、赵荣一家、姑父吴俊一家都在,原本宽敞的屋子变的有些拥挤。 刚忙再次转身回屋,再兑换出礼物来才重新回来,以小辈的身份跟家里的老太太和各位长者打招呼。虽然平时王宪对于这些礼节十分厌倦,但是今天还是要装一下。而有外人在场,王宪也不能用原来的称呼,心说不都给你们找好地方了么?大过年的跑到我家来算什么。 周瑄看到王宪分发的各种压岁礼,脸不停地抽抽。别人过年的压岁钱,给个银锭就不错了。 王宪给了周纮、周经和杨伟三个小子每人一块铜掐丝珐琅怀表。这可是京中最流行的物件,一半人是拿不出钱来买,另一部分则是有钱都买不到,因为断货了。 “王千户这是?”周瑄有些吃不准。 “我可说了,这是给小辈的,男人出门就要有牌面,现在不是流行折扇、玉佩了。你们自己没有,可别打小辈的主意。”王宪给三人每人一块,然后又转身给赵荣赵少卿一块,说道:“赵大人家的小辈今天没在这里,也给备上一块。” 原本正在懊恨自家小子没在,这王宪就给补了一块。这可不是贪污受贿的实打实的2500元。 之所以赵家也有,是因为王启年提醒,早年间王家和赵家在福建的关系相当不错,说了一点赵家的情况。王宪这才又单独备了一份。 因为前几天的烟花爆炸案,整个兖州城虽然不说是宵禁,但是绝对不允许燃放烟火。然后整个守岁的过程就变成了,吃饭、写字、燃篝火。 王宪当然是围在写字的那一桌,如今的这些都是大明朝一等一的高官,各种书法墨宝各有千秋,收起来就能兑换成积分,虽然不多,可架不住量大。 为了让这些人有精神写下去,王宪特地让人沏了浓茶给几位大人,这让平时吃糠咽菜的人猛然来了这么一顿细粮,几人顿时灵感大发,各种福禄寿喜的墨宝接连不断。 这时系统提醒王宪签到,王宪一看表,已经十二点了。景泰五年,你好。 系统商城增加茶卡湖盐,规制500克每块。增加蜂花蜂蜜,规制500克每瓶。这两样出现让王宪极为兴奋,自己这是凑齐了生活基本要素,柴米油盐酱醋茶糖最难的几样。 殊不知大漠的另一端已经彻底撕开了脸皮,阿剌知院的两个儿子都在瓦剌部落不明原因的死和失踪,向也先讨要太师一职,也先又给了阿失帖木儿。于是趁着阿失帖木儿和博罗纳哈勒西征,赛因伯罗东巡的时候,举兵三万攻打也先本部。 原本也先的求援信是想让孙家给物色一些没有任何权势派系的护卫,来加强自身安全,因为瓦剌的争斗已经初现苗头。而刚刚称汗的也先已经发现了这点。 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西征,也先本部只有两万人马,加上阿勃伯的避让,也先败亡,自此瓦剌的雄主也先就此下线。 瓦剌的内部争斗就达到了混乱的地步,原本王宪给建设的盐湖盐田和青稞代牧草计划也就搁置了下来,瓦剌也失去了唯一的雄霸草原的机会。 这一切王宪可不知道,等到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已经是开春的四月,王宪最可惜的是,再也找不到能够拉车的巨型挽马了。 第54章 大年初一 “老王,大明律贩卖私盐怎么判?”王宪问道。 “凡贩私盐者,杖刑一百,徒刑三年;若有军器者,罪加一等;诬指良人者,罪加三等;拒捕者斩,盐货车船马匹罚没入官;引领牙人及窝藏他人者杖刑九十、徒刑二年半;挑担驮载者,杖刑八十、徒刑二年。少爷,这个买卖咱们没必要干,咱们的粮食生意和银行生意就盆满钵满,盐的利润不如咱们的这个。而且从景泰四年开始,盐价低到发指,现阶段才2文钱一斤。”虽然公侯文武家都有相关的买卖,但大部分是原来的俸禄抵扣盐二次销售,很少真正的走私私盐,如此低的盐价根本无利可图,但是真不如王家的这些买卖赚钱。 王宪拿出一小包盐来,“这是湖盐,你看看。”王宪拿出一小包盐来给王启年。 王启年撕开纸包,点了盐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是精盐!”市面上的盐也分好多种,像市面上最便宜的两文钱的盐,就是粗盐,吃起来咸而苦,说白了就是没有提纯。 再好点的十几二十几文钱,最后就是这精盐。完全没有一点点杂质,细腻如雪。 “咱们不是要做昆布的生意么?少量采购粗盐,大量添加精盐到昆布做的调味粉里然后高价出售。粗盐碾碎直接按比例掺到蜂窝煤里。”系统既然能够兑换食盐,那么王宪对于盐的成本就无限接近于零,购置粗盐纯粹是为了平账。 王启年正要接话,这时候杨伟过来找王宪。 “宪儿哥,多谢你的礼物,有什么事儿你吩咐我就行,爷爷以后让我给你当跟班。”杨伟过来拱手道谢。 “哈哈,你小子才来山东几天,就被倒装句给传染了。”王宪是上辈子的习惯,很难变更回来。 “倒装句?什么意思?”杨伟很迷惑。 “就是一种说话的方式,当然了,这个不影响。你不应该去国子监读书么?”会昌伯孙继宗说过这个事情,让杨伟跟着自己,可是总不能耽误了人家的前程。 “我不喜欢读书,我爷爷都没读书,能认识点字照样能当官。”说出来脸上有一丝丝恐惧。 王宪两世为人当然看出来了,安慰道:“那你就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等咱们回京的时候我风风光光的带你各处逛。” “谢谢宪儿哥。” 周经和周纮两人见状也过来跟王宪搭话。这兄弟两个人也都是在国子监读书,并且成绩相当不错。 “宪儿哥,杨伟他不愿意读书是因为之前有人欺负他,我们兄弟俩之前虽然帮忙劝诫,但收效不好,我们在甲班,杨伟在丁班,找看不过来。”周经把原因说了出来。 杨伟眼睛有些红,王宪拍着他肩膀说道:“刚刚我也想说的,以后我是你大哥,这种事儿大哥给你出头。你就告诉我那人是谁。” 杨伟支支吾吾不敢说,旁边周纮说道:“就是曹钦的儿子曹铉和曹铎。” 王宪对这些二代不熟悉转头要问王启年,一边的杨帆说道:“就是大太监曹吉祥的孙子。” “太监也有儿子还有孙子?”王宪之前跟内官接触不少,大太监也认识几个,这个曹太监大部分是与其下属打交道,真正还没算见过,如今掌管司礼监。 “曹吉祥掌管京城京城十营、司礼监、东厂,权势滔天。曹铉和曹铎就仗着这个身份在司礼监嚣张跋扈。之前出过几次冲突,我爹都狠狠的教训了我们,说我们将来是要科举的,让我们躲远点。”周经说道。 “宪儿哥,算了,反正以后不去国子监了。”杨伟说道。 “不不不,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曹家跟我又非亲非故的,随便踩几脚而已。我要是随便扔出几块怀表当悬赏,估计国子监的人都能打残他,那样就太无趣了。”听了王宪的话,几个人原本认为极难的事情就犹如捅破窗户纸一般。 他们从来就没这么想过,王宪今天一下子就送出四块怀表,相当于银元一万。这些钱要是堆在几个博士面前,博士估计能把惩戒用的戒尺换成戒刀,从崇教坊砍到明时坊。 杨伟听了之后更是豁然开朗,几年的阴霾都消散而去。他怎么就没想到有这么简单,哦,对了,自己没那么多钱。 “少爷,曹家有粮、盐生意。”王启年在旁边提醒道。 原来的边军粮草按照会典是各地的卫所农耕自给自足,后来军户和军田流失,朝廷就想了个办法用盐引换军粮,有了盐引就可以提官盐或者把私盐合法化。 作为京营的实际掌权人之一,曹吉祥手头上的盐引和军粮都要有一个合法的途径销售,自然家里就对应的开展了粮和盐的生意。 “对了,通州卫那个货是不是跟他穿一条裤子?”王宪想起那个偷自己马车的驻守太监。 “少爷,那个太监是成敬的干儿子,您要真说他们有关系,那肯定就有关系。”王启年猜到了自家少爷什么意思。 “对嘛,他们肯定勾结在一起倒卖军粮和盐引。身为大明的一份子,应该还卫所兄弟们的一片朗朗乾坤。这事儿先记在本子上,忙完咱们手头上的事情,咱们就去削他们。”王宪拍拍杨伟的肩膀嘱咐道。 “宪儿哥你这个屋子里好暖和。”周经感慨道。 “这算什么?我在京城的时候住在宪儿哥家里,房间里暖和的像夏天一样,都要穿单衣。晚上也不需要跑出去上茅厕,房间里就有一个小屋子,而且污秽之物可以直接通过管道排出房间,一点味道都没有。”杨伟就把王宪家里的好处说给几个人听。 杨帆也是见过,周经和周纮两个小子可像是听天书一般,不时发出感慨,是不是皇宫里也就这样了? “哈哈,跟你们说,皇宫内,也就只有上圣皇太后新修的奉天殿标准比这个高,其它的都不如。”奉天殿是王宪用后世的理解加上现在大明的技术做到的目前能想象到最奢华的地方。 说着说着也就开始困了,几个人也就趴在桌子上睡下。王宪让丫鬟准备好小毯子给几人披着,虽然屋里暖和,但是也要盖一下。 一声鸡鸣把睡着的众人都叫醒,各个都赶忙整理衣着,来到长辈这里行跪拜之礼,长辈们给拜年的晚辈分发压岁钱。 而门外又进来一个人,给各位行礼之后就来到王宪近前。王宪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孔公恂,惊道:“哎呀,过年好呀,你这个点到兖州来,岂不是昨天夜里就出发了?”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今天是大年初一,孔公恂这时候不应该在家陪着家人过节么? “唉,谁说不是呢!昨天下午接到圣旨,让我立刻进京参加殿试,接到圣旨就催着我启程。”孔公恂都放弃了今年的殿试,结果还是被圣旨给叫住了。 “那伯母的病情?”王宪问。 “不容乐观,这下不孝的帽子真是扣上了,我又没办法抵抗这道圣旨,门口可是锦衣亲自来读的质疑,就是押送我到京城参加殿试。”孔公恂有些无奈。 这也难怪,景泰时期,前两次科举是一塌糊涂,一个南北不分榜,让北方士子们怨声载道,今年殿试中的孔公恂就成了天下的焦点,可偏偏孔公恂母亲重病,跑回曲阜。这让景泰帝想以孔家弟子做的文章给落空了,这怎么能行,直接下令,必须把孔公恂带回来殿试。 “那需要我这里帮忙做什么?但讲无妨。”王宪知道,这肯定是有事儿要说。 “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这次来就是想借你家的马车一用,这样我能尽快的返回。”孔公恂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小事,家里现在闲置的马车多,王启年,去选一辆让宗文拿去用,再给他个帖子,住咱们家就行,这样车马都让家里人照顾,要不然两个月下来能把宗文吃穷了。”王宪最后还不忘打趣孔公恂。 这句话其实也真没错,王宪这几匹拉车的挽马,可以说是大明朝仅有的几匹了。这可是也先耗费相当的时间才从草原各地搜集出的,据说是当年西夏铁鹞子的战马的后代选出体型最大的用来拉车。要不是凑不到二十四匹,这些马就进贡给大明皇帝了,普通一匹马一年的费用就要十几二十银元,自己的这两匹马,一个月就要40银元,两个月下来最少得吃掉孔公恂一百银元。 旁边杨帆听了都直吐舌头,自己杨家的大小姐,一个月的月钱还不够一匹马的草料钱。 王宪又说道:“看你能早早的来给我拜年问安,我很欣慰,赏你的,记得哈,你欠我10幅字画。”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赫然装的是一枚银怀表。 孔公恂当然不客气的夺过来,自从上次买了茶壶茶杯自己要是真搞钱,半辈子才能买下这块表,有白嫖的机会,自己肯定不会放过。 “切,十幅字画嘛,小意思。这表就当是你提前恭祝我这个进士公的礼物了。” “老王,你去陪着宗文去选辆马车,看看来的锦衣卫你认识不,去打点一下,让他们路上照顾着点。”王宪又叮嘱道。 “得啦,少爷您就放心好了,这自家兄弟的事儿,我还能不伤心么。”说完王启年就带着孔公恂到前院马棚去了。 这刚送走孔公恂,兖州府衙的所有官员都到了王宪家,王宪看着这群脸黑没有一丝表情的官员,心说,草。大年初一就没好消息,果不其然,牢里的犯人死了两个。 第55章 府狱内的谋杀案 一听这个消息,整个房间里变的死寂。吴俊更是暴怒道:“你们怎么保证的?我塞给你们的护卫你们就退回来。现在这样子,让这些大人一起跟你们吃挂面?” 王宪赶紧拦住姑父,直接说道:“让卫所的士兵出动,加强城防和各位大人的安全,通知鲁王府护卫也加强守卫,周大人你是主管刑狱的,咱们一起去一趟大牢。” 杨帆在边上立刻说道:“我也要一起去。” 周瑄点头,然后给两个儿子交代了一下。 “你不怕?牢里可是死了人。”王宪觉得带杨帆去没什么问题,可总要问清楚,否则到了现场可麻烦。 “我跟着父亲到过战场,死人也见过。”杨帆毫不在意的说道。 既然她这么说,王宪也就不再说什么。 兖州府狱。 死掉的是两个人分别是曾士彦和在城门口抓到的无名女,应该是这群人当中最有价值的两个人。 见到仵作正在现场,王宪则问道:“死因是什么?” 仵作见是周瑄和王宪,赶忙行礼:“周大人、王千户,老朽也是刚刚到现场,大人吩咐,小人随时开始查验。” “验。我们等你消息。”周瑄说完就看向王宪。 “需要什么配合就告诉我。”王宪对着仵作说道,然后转头把壮班的班头叫来。 “李班头,这牢里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王宪有些恨的牙根痒痒。自己就不应该妇人之心,在知道衙门衙役有问题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快刀重新整个三班衙役,也不用现在这么被动。 李班头当场就跪下说道:“大人,这个事儿真不能怪我们,今早凌晨有锦衣卫的人来大牢查看案犯。我们拦不住,一边向府衙的老爷们汇报,一边陪同他们进来查看牢狱。之后就发生了两死的事情。” 顷刻间牢狱之内安静的可怕,仵作握着刀的手颤抖的停在了半空中。 王宪也愣住了。大明现在都这样了么,皇帝亲军亲自下场灭口? 一旁的周瑄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 “继续验,我不管其他人怎么办,人是我送来的。饶过我就动手,就是其它锦衣卫也不行。”王宪差点嘴突噜了说成就是皇帝下场都不行。 仵作这才继续下手对两人的尸体进行检查。 “来的锦衣卫叫什么?”王宪要问清楚。 “来的锦衣卫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跟着孔公恂孔老爷去了王家,到府狱探视的人姓郑,叫郑江,职位是百户。”李班头回禀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孔公恂进京那边要求的那么急,原来就是这里的人,不过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不过郑江能过来探监,就意味着这个行为就是不正常的。 “曾家旁边的空宅不就是姓郑么?这位郑百户是不是郑家的什么人?”王宪突然发现这些人可能是有有关联的。 因为王宪虽然是挂着锦衣卫的牌子,但是实际上并不与锦衣卫职权部门有什么直属的关系,锦衣卫一些档案和行动跟他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王宪对着周瑄拱手道:“周大人,你也知道,我这个部门比较特殊,这件事,还是您以刑部或者三法司的名义上书询问,以免有人从中浑水摸鱼。” 周瑄知道王宪这不是避嫌,而是确实不好插手,就点头答应下来。 “周大人,王千户。两名死者是死于中毒,毒发情况与之前城门前被灭口的那人如出一辙。曾老爷的死亡时间略早于这名女子,这名女子的中毒位置有些诡异,不像是外人射出毒针,更像是自己咬破口腔服毒。另外,小人在女子的体内发现一个小铜盒,里面刚好有残存的毒药。”仵作将自己验尸的结果汇报给了一遍。 看着手帕上的一枚小铜盒,王宪心中有了算计,吩咐王启年:“老王,你去药房找个药臼子,顺便抓一把磁石来。” 王启年立刻问李班头,这府狱的药房在什么地方。 王宪这才想起,府衙里也也是有药房的。 没多一会儿,王启年就带着这些东西回来了。王宪让人用药臼子将磁石捣碎成极细的粉。 然后又在狱卒手里要了一支毛笔,沾着粉末在铜盒上轻轻的刷了起来。 “王千户这是?”周瑄见王宪的这个行为颇为神秘,于是屏蔽下人之后才问。 王宪过了好久才回答,“这是一种提取指纹的方式,大人可能知道都要以手印为准,却不一定知道指纹可以更加细致的展现出来,就好比这样。”说着把铜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递给周瑄一块水晶玻璃。 这块水晶玻璃其实就是装大米的瓶子瓶底,虽然不像放大镜那么好用,但是临时拿来用足够了。 透过水晶玻璃,周瑄看到了几枚圈圈圆圆的纹路,正是王宪说的指纹。 “这神技啊,如此一来是不是只需要核对指纹,就知道谁动过这个盒子?”周瑄也是老刑侦了,此种关节一点就透。 王宪点点头说道:“刚刚我看了,仵作并没有触碰铜盒,而是用夹子夹起来的,这里的痕迹就是夹子留下的。这两枚是一个人的,前后正好就形成了一个捏的动作。盖子上的这些不完整或者覆盖的,应该是一个人或两个人拧开盖子时候留下的。老王,你去府衙,把画通缉令的画师找来,再把所有人都喊进来。” 这种临时提取的指纹无法长期保存,只能现场的人进行对比,或者通过画师尽可能完整的画下来。而且这种磁石粉末不如碘蒸气熏蒸的完整和清晰。 碘怎么提炼?王宪只知道昆布里含有大量的碘,应该是晒干烧成灰,然后再用某种酸进行溶解,然后再加什么东西沉淀,最后沉淀物与氧化还原之后再结晶。 大概流程知道,可是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制造不出来。毕竟要先制备硫酸,收集硫磺燃烧的气体,然后与水反应生成稀硫酸,然后再浓缩,好麻烦,以后再研究这个问题。 “你们都把自己的手印在这张纸上按一下。”王宪依旧要看一下这些壮班的人的指纹。 印泥和纸牢狱里是常备之物,很快一个个的都把自己的手印在纸上按下,又在边上标上自己的名字。 ”哟,这兖州府衙的衙役的识字率可是不低啊。”王宪翻看着所有的手印。 “确实,原本以为他们还需要代写名字,结果发现这群人都会写自己的名字,虽然字不怎么样,可是真的是学过。”周瑄也感慨。 见屋里只有他们几个人,王宪开始说,“这个指纹咱们只能是大概看,这个指纹大概分成三类,簸箕就是山字纹,斗就是回形纹,弓就是平纹。咱们筛选一下看看有没有,你看这个铜盒上的这四个指纹就是这个无名女尸的,她是左手两个手指捏住盒子下部,然后用右手轻轻打开盖子。也就可以判定,曾士彦是这位用毒针杀的。” 周瑄点点头,心中暗道:真是不简单,通过这种方式就能判定凶手,还能继续筛查帮凶。 “那是不是剩下的这些杂乱无章的指纹就是另一个凶手的?”杨帆好奇的问道。 “基本上就是这样,这些指纹是在女尸的指纹下面,而且杂乱无章,说明这个人是在之前拿到的盒子,在摆弄盒子的时候很紧张,或者是在担忧,所以指纹保存的模糊而乱。”说到这里,王宪突然感觉这不太像是锦衣卫的风格。或者这个女人跟郑百户有着不同一般的关系。 经过基本的讲解,王宪、王启年、周瑄、杨帆四个人就开始拿着手印开始核对起来。为了防止遗漏,每个人都会把所有的手印看一遍,觉得可疑的就画上圈,每个人都画完之后再把画圈的重新进行分辨。 足足两个时辰,四个人才全部确定完毕。里面当班的何大牛指纹在上面。 周瑄都不可思议说道:“这就鉴定出凶手来了?” 王宪反复对比之后发现,上面确实只有何大牛的指纹。只有几个模糊不清的无法辨认的不确定是谁的。 这样就很简单了,抓了何大牛审问就好了。 第56章 敲打府衙官员 “诸位,兖州府最近发生的事多,乱,杂,恶。让大家都身心俱疲。不过这些困难是暂时的,这群人总会露出蛛丝马迹,还望各位在岗位上尽职尽责,为大明,为百姓,也为各位自己。”王宪坐在案桌前对着面前站着的各位官员说道。 一干人等立刻回应,自己肯定全力以赴。 代知府王彧此时上前一步问:”周大人,王千户,这牢狱的命案可如何呈报?”他此时也不想出头,可是没办法。他除了要向三法司外加王宪交待,更要向山东布政司汇报。 “不急,就快有眉目了,先在这里等。”周瑄回答他,因为刚刚从府狱移驾到大堂的时候,王启年已经带人去抓何大牛的家人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大人,是不是准备些饭菜?”秦辅悄悄的问王彧。 “上面那两位不说,咱们等着就好。看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所有人都要在这里,不能走。”王彧也饿,从凌晨到现在可是滴水没进。 “刚刚王百户带人出去了,是不是有眉目了?”秦辅试探的问道。 “我咋知道,这来探监的那位郑百户已经出城两个时辰了,难不成还能追回来质问不成?”王彧越来越觉得这个兖州知府的位置是个火药桶。 听到天空中一声响箭,王宪知道王启年那边已经得手了,王宪宣布“将何大牛抓起来。” 两边的衙役明显一愣,但是想到之前的衙役的下场,壮班的人立刻把身边的何大牛押解起来。 何大牛立刻反抗,将身边最先抓住他的衙役甩飞,正要夺门而逃。只听身后王宪的声音传来,“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孩子。” “我家人和孩子都在白莲教手里,现在的那些人只不过是他们给我安排的人。”说完就服毒而亡。 这一变故让王宪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卧槽,这些人都不把人命当命么?! 仵作赶紧上前去查看,发现已经气绝没救了。 这也让王宪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和做个富家翁,人家那种查案的大杀四方,自己这抓着就死,准备抓着的也就死,太折磨了。 “检查一下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王宪见此情形只能想其它的办法。 “回禀大人,何大牛身上有当票一张,银元一百零三枚,路引一张。”然后有人把东西放在木托中呈上来。 王宪这个时候也不敢用手直接拿,而是用桌子上的两枚令箭拨弄。 这几天全是下毒,搞的王宪心态都崩了,为了以防万一,也不敢用手去摸。 永安当,今将破铜弥勒当钱一百银元,每月纳息三分,限六个月期满,虫咬鼠伤、锈掉物损于本当铺无干,认票不认人。王宪看完把这当票推给周瑄看,周瑄接过来,扫了一遍就问:“这永安当可是兖州的当铺?” 王彧回禀道:“这永安当是兖州的一家老字号当铺,是漕帮在本地开设的。”若是说别的当铺王彧或许不知道,但是这个永安当背景不一般,大掌柜在王彧上任时候的宴会上可是坐在副陪上。 “既然这样,就麻烦王大人走一趟,钱跟当票给你,去把当在永安当的铜像赎回来。”当票是新的,一百零三银元足够赎回了。 再看路引,这路引跟之前白莲教用的路引一样,都是盖有山东都司衙门的大印。 “这山东都司府大印现在成了假章专用了,应该上一道折子,以后持有山东都司府大印路引和凭条的都直接抓起来当白莲教处理。”王宪让这些白莲教的人笑死了,羊毛捡着一只羊薅,毛都快没了。 这路引实在是不行,自己要不要提前把身份证这玩意给弄出来。反正现在的造纸技术无人能超越自己,直接给发行极具防伪的身份证信息,不担心人造假,自己有系统在也不担心会跟商鞅一样被自己发明的户籍制度给困住。 “青州都司府的人该死,官印丢的事情都不上报,这三十年不知道有多少凭条和路引是假的!”周瑄想想就觉得这头皮发麻。 王宪点点头,翻起系统来。系统更新后自己没看这个造纸板块和金属合成板块,现在打开之后,果然系统更新在这两个地方。这样的话要是推行身份证,那么自己也就有了技术支持。 王启年带着抓回来的何大牛一家人来到府衙大堂。带来的是三个人,分别是何大牛的老婆,老妈和儿子。 三人看到何大牛的尸体,老人面色平静,女子面色复杂,孩子面色惊恐。 周瑄这时问道:“你们与何大牛是何关系?” 老人和夫人一起跪下,“大人,民妇是何大牛的妻子,但是这个人不是何大牛,是何大牛的远亲何必昌,四年前他杀死我丈夫,以我全家性命为要挟,顶替了何大牛的位置。” 王宪和周瑄对视一眼,卧槽,这么劲爆么? “老王?这是怎么回事?”王宪问道。 “大人,本来不需要耽搁这么久,但是我们上门抓捕这家人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场面。而且我们在何大牛家挖出了一具尸骨,正是三年前死去的何大牛,我们走访邻居们得知,三年前的何大牛身形瘦弱,说是突然外出许久之后变胖变壮不少,也就是堂下尸体的情况。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妇人说的没什么问题。”老王上前悄悄的说道。 王宪点点头,他当然不会继续问,你为何不报官?这个时代,远亲像然后冒充人太简单了,并且他能进的了官府,自然就不害怕当时这家人告状,以白莲教的实力大不了全都杀了。 “这个何必昌在家中可藏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周瑄见王宪没有问,他就问起来。 “他不常回家,家中没有藏过东西,刚刚民妇已经带王大人搜过了。”何大牛的媳妇回答道。 王宪摆摆手,”这几日你们一家三口就暂时留在府衙女牢,关押但不上镣铐,按衙役伙食供给餐食,等待事情查明之后再定夺,你可愿意。” “民妇愿意,更希望大人能够早日给我丈夫申冤,害死我丈夫的人还有两人,虽然没见过长相,但是偷听到何必昌叫一人清哥,一人江哥。”这条线索非常重要,引起了王宪的注意。 周瑄也听到了,“这个江哥是不是就是锦衣卫的那个百户郑江?还有这个清哥,也是水字旁,有没有可能他也姓郑,郑清。” “府衙的户科的典史在不在?”王宪敲了敲桌子。 “卑职户科典史范成,拜见周大人,王千户。”范成属于府衙中吏员当中级别最高的,主管整个兖州府的土地、户口、财政。 “我问你,曾士彦的邻居郑达可有户籍记载?”周瑄问道。 “大人,郑达登记的籍贯是青州府,是民户富户,家中两口,男子一口,丁一口,景泰元年迁入本府年三十八,妇女一口,妻何氏年三十。有房产一处四间四舍。”范成可是做过功课的,对于相关案子的人的黄册翻看过多次全都背下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郑达的迁入时间跟何大牛遇害以及何必昌冒名顶替的时间相近,这家妻子也姓何,没准是何必昌的姐姐或者什么亲戚。”王宪把自己的想象和推论说了出来。 “确实太巧了,都是四年前到的兖州府。”周瑄也不相信这么巧的事情,于是将这些问题一一记录在折子上,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需要质询锦衣卫相关信息,另一部分上报刑部。 王宪小声的对周瑄说道,真麻烦,整个兖州府在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筛子,一会儿这个地方有个白莲教的人,一会儿那个地方有个白莲教的人。衙役的筛选和选拔要尽快提上日程来,要不然自己的案子都查不下去。 “要不周大人写信上去求援?让六扇门出几个捕头,要不然累死咱们也不能兜这么大的盘子。” “可行,今天我就把折子写好,送上去。这几天正好也可以把衙役的事儿让底下人选一下。这事儿就委托给王千户了。”周瑄相比写信求援,也觉得自己一个文官,参与到普通衙役的选拔当中实在不妥。 既然这么敲定了,王宪索性就宣布:“我对你们衙役的事情吧,越来越失望。五日后,我会让人贴出布告,选拔一部分人充当衙役,若是你们还想保住自己的饭碗,那么就好好的干,别出什么幺蛾子,有异常就赶紧报告,天塌下来我这里担着。另外,何家的三口好好照应着,若是她们有闪失,当班全部跟着一起陪葬。” 王宪这不是第一次敲打这群衙役和主簿、典史了。其实按照王宪后世的标准,这些衙役和典史全都枪毙有冤死的,隔一个枪毙绝对有漏网的。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自己的重心不能全放在兖州这里。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也回去好好想想,官员在这件事上应该怎么办?如何跟三法司以及我这里保持一致。吏员们如何在这件案子上发挥自己的作用,就比如范成一样,此案过后,我会让人给你考评加一级,升个九品不是问题。散了吧。”王宪把典型立起来了,这个范成能直接回答上自己的问题,他这件事上就保持了与自己的一致,这必须要奖励。 一众官员皆退后一步,等王宪和周瑄离开府衙,这才心有余悸的各自散去。 第57章 朝堂上的那点事儿 “王千户,你就一点不担心锦衣卫灭口这件事?”周瑄在回去的路上问王宪。 王宪当然不担心:“周大人,我所在的衙门我是一把手,上面直接对皇帝负责,主要的工作还是造钱、运钱,收特殊税费。其它的锦衣卫衙门的动作我虽然不知情,可既然这件事关乎到这次案子,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钱袋子重要还是锦衣卫内的某些人重要。” 王宪本身就立于不败之地,这件事跟他就一点关系没有,要不是自己来看孔公恂顺便做点小买卖,后面的事情一概不会跟他沾染上关系。王陵被盗,白莲教叛乱,这都是北镇抚司的活,自己已经按规矩报了。现在从上面没派下人来就知道,朝廷有人在拦着锦衣卫的其它人参与。 “我一直奇怪,既然是涉及到白莲教的案子,朝廷不应该这么轻描淡写的放我们几个人来,说实话,我、杨大人、赵大人在朝堂上都是边缘化的人,审理如此大案,心中有些不安。”周瑄也是被最近死人变多而心里没底。 “当然,白莲教的事情是恰好遇到了。否则轮不到你们三位大人来审,历来叛乱相关的都需要五军都督府出一位大都督和一位部堂外加内官太监来处理。现在没有,不代表今后没有,说不定朝廷里就有人打算摘桃子。”王宪这种官场剧看的也不少,什么甩锅、摘桃见的也不少。 “也只能尽力了,朝堂上越发乌烟瘴气了。”周瑄叹了一口气。 “周大人,若是不想回去,其实还有个差事可以不用回去。”这几天的接触,王宪觉得周瑄不错,跟孙家杨家是一派的,人也正派,就给出个主意。 “哦?你是说让我外放?” “不不不,你看今年这灾害,若是开春之后还没有好转,估计朝廷会向下派遣侍郎一级到各地赈灾,造办处之前在山东各地都屯了一批粮食,用于赈灾正好,平江侯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别人我也不放心,你比较合适。”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安排给想做事、会做事的人是王宪偷懒的一贯作风。 “这能行么?”周瑄明显心动了。 “当然可以,你就负责赈灾,听说国子监的曹铉和曹铎甚至嚣张跋扈,两位在国子监读书肯定不顺当,不如就在孔家借读一段时间。孔家与我有些来往,国子监是上大课,在孔家可以单独授课,重点培养。”什么是劝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两个就是狗屁,关键是谋求其所需。王宪这一下说在周瑄心坎上。 若是曹铉和曹铎一直在骚扰自家孩子的功课,自己又在外不能照顾,这放不下心来做事。如此到孔家来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孔家此次殿试就有两名准进士,一个孔公恂一个是孔镛。估计孔公恂还是要回来守其母的,正好可以教自家两个孩子。想通这些,周瑄就答应下来。 这样王宪就放心了,一个刑部侍郎、一个平江侯、外加自己在运河上的巡检局,这样就可以保证自己赈灾的粮食不会出问题,山东地界上也能少饿死几个人。 回到王家,两人把今天的情况说了一下。孙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是护卫三法司的安全,只要这三人不死,谁死都不要紧。白莲教的功劳能捞就捞,捞不到也不是损失。 杨善可想的就多了,悄悄把王宪叫到一边上问:“有没有可能是顶层亲自下场了?” “怎么说?”王宪不禁怀疑这老头是知道点什么。 “我怀疑杭家的身份有问题。”杨善抛出了一个炸弹。 王宪看了看周边,把杨善拉到旁边的屋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哪个杭家?“ “当今皇后所在的杭家!你知道我也管礼部的一些事情,历来皇后得后位后会在一年内回家省亲,最不济也要在祖籍敕建碑文牌坊。但是杭家虽然写的是扬州府,可是扬州的杭家没有这一支,虽然后补上,可是我记得最早的册子上是用的山东都司府的大印,可是在前年立太子之后,杭家的祖籍信息就没有了。”杨善有点惊恐自己的推论。 “你怎么知道的?”王宪还是不太相信杨善的推理,滑天下之大稽,当朝皇后是白莲教的人,更夸张的是白莲教的人的儿子去年当了一年多的太子,这么大的事情历史上应该有记录啊。 “杨宗,杨宗之前在翰林院,不时的被借调到各部衙门誊写级别高的档案。我们家的人别的没有,就是记性好,过目不忘。两次誊写,那几份档案都是杨宗抄录的。” “照你这么说,甚至可能当今陛下都知道杭皇后的身份。”王宪有点打怵,他还没造反的实力。 “当今上位的时候就是诡异至极,汪皇后被废也是诡异,这些事不由得让人多想啊。”杨善说这些倒是没继续说下去了。 “这事儿你先别乱说,我等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应对,白莲教的事情咱们只要控制到不造反,不起民乱就好,要不容易栽跟头或者被人摘桃子。”王宪叮嘱这个想象力丰富的老头别乱说话。 杨善也知道事关重大,当即答应下来。 那么事情真正是什么样子呢? 原来唐赛儿死后,白莲教分为两派,一派是唐家后裔,坚决的造反派,主张适应天时,揭竿而起,对抗暴政。另一派则是茅家代表的变革派,他们主张循序渐进,桃代李僵,利用本身的士绅优势,将士绅子女与各大族甚至王族联姻,扩大其对政策的影响,从而把控一地的政策。 而杭家就是与当年的郕王府联姻的一支,带给了郕王府无数金银,也为其生下了朱见济,甚至推向了太子之位。眼见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推动的发展,可是出了意外,保护朱见济的太监突发疾病暴病而亡,几个月后朱见济又死在了帝后面前,杭皇后病重,这让杭家的杭昱(杭皇后的父亲)和杭敏急了,开始动用在锦衣卫的关系开始抹除原来的档案。 而这次杨善一家和王宪把这两派给串联在了一起,多方默许下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如今也忙了一天,王宪就打算回房休息。这时孙珍带着白素素拦住了王宪。 “少爷,京中的怀表和酒水都卖空了,什么时候能补货?” “大侄子,咱们家之前还收了皇帝的字画,要给皇帝打造两块独一无二的怀表,这事儿可不能拖了。” 两个人都是来催债的,王宪想了一下说道,“京城的普货,这几天就可以发出,过几天我让王启年押车回去一趟,补充京中的货,至于宫中订购的那两块,得过一个月才行,设计方案都没有。” 要不是会昌伯先收了钱,后交代的事情,王宪都不打算接这个事情,景泰帝可在位没几年,万一这个事情被继任者当成献祥瑞,可是会被记恨的。而且这么扎眼的东西,自己又不能做手脚。 “素素,五镇之中都会会建设一个仓库,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一下操持一下建设的工作,标准按照京城的来,安全系数再高一点。”京城一点来说对于王家来说少了,运河五镇要发展,王家的投入基建是不能少,好在王宪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钱。 “好的少爷,我这几天就开始寻人。你也劳累了一天了,赶紧休息吧。” 王宪心中暗道:这小妮子现在也是胆子肥了,用着的时候就喊少爷,不用的时候就让自己早点休息。这都不是大事儿,等我睡醒之后再问又不晚。 带着牢骚,王宪也抵抗不住熬夜+一上午的审案,倒在床上就进入梦乡。 景泰五年大年初五。 明朝的官员可不像后世有年假,只有一天假期。如今兖州的案子的折子就放在几位部堂阁老面前,让几人头大。 劫杀囚犯、炸王府、袭击钦差、锦衣卫探监之后犯人死亡、白莲教冒充衙役潜伏。几位部堂看的都傻眼了,这还是大明朝么? 好在这次派的是杨善他们几个,换别人说不定就被人给弄死了。 “陈阁老,你多次去过兖州,兖州已经糜烂到如此程度了么?”高谷有些担心王宪,如今王宪可是自己的财神爷,工部的好多订单是自己从王家走的。 陈循一阵语塞,他奉命多次去曲阜祭奠孔圣,虽然是兖州府,但是兖州府的治下他并没有过多的看。 金濂这时也说道:“白莲教这么大的案子,锦衣卫这是奉了什么命令?明明是去接孔公恂入京参加殿试,怎么绕到大牢里看犯人了?这还死了人。” “锦衣卫那边给回信了没有?”会昌伯毫不客气的问。 “颜敬说,锦衣卫没有去参与白莲教的案子,陛下的旨意是王宪那边全权负责。还有就是这个郑江在吴桥染病身亡。”俞士悦说道。 “又是吴桥?上次劫杀囚犯不就是在吴桥,这次官派的锦衣卫先探犯人,然后再死在吴桥。这是不是把满朝文武都当傻子?是不是又查到这郑江平时不太与人交往,家里又无亲无故,此番去宣旨又是天寒地冻没人去,差事落他头上了?”孙继宗都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原本这里的场合他不打算来的,可是好多事情都涉及到王宪,他不得不出来看结果。 “会昌伯明鉴,锦衣卫那边就是这么说的。”俞士悦也是对这些理由免疫了。 “这才几年?天子亲军都烂透了?派出去的亲军居然帮助白莲教的人犯灭口,还是最主要的两个?这个姓曾的在兖州府住了三十年,三十年前不就是唐赛儿被剿灭的时候么?当时的兖州府怎么查的?山东都司府的大印被人当假证盖出了多少凭条路引,怎么查?三十年黄册都改了三版了,之前的一版居然被火烧了?我甚至觉得在做的几位大人都可能是白莲教的人!“会昌伯孙继宗这个气啊。 陈循和金濂被孙继宗说的老脸羞红,没办法,黄册是他们部门管辖的东西,本来少一版也没啥事儿,但是涉及到查档案。那可就是不得了的事儿。毕竟是前任的账,后来人不认也不行。 “会昌伯,消消气,事情应该没那么坏。”于谦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他真怕会昌伯把陈循给打了。 “于大人,可没人往你家门口送四车烟花,鲁王府别院因为没看好,炸的一丝不剩。我外孙可是差一点!” 于谦也是一怔,叹了口气。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他也知道,不经人苦,莫劝人善;不经生死,莫笑豁达。听说这王宪是整个孙家最受宠的孩子,也是将来孙家的女婿,不贪污、不受贿,凭本事赚得30万银元给上圣皇太后修宫殿,别说是孙家宝贝的要紧,换别家要是有这么有出息的孩子也宝贝的很,不过就是有点不走文途,杀心太重。 商辂这时说道:“还是再加派人吧,这件事已经超过开始给他们定的盗王陵的工作量了。而且已经不仅仅是兖州一地的问题,涉及到山东布政使司、山东都司府一些相关衙门,三位大人就是再有能力也分身乏术。” 江渊补充道:“根据周大人的折子,兖州府的官员要进行相关的甄别,吏部这次若是派人去,我毛遂自荐。”这倒不是江渊想抢功劳,而是吏部没办法待了,王直和王文两个新旧尚书在部里争权,自己这个在内阁但是不是一把手的人简直太憋屈了。 此时的内阁还不如明朝中后期的强势,内阁指导六部工作,王文既是阁老,又是吏部尚书,皇帝用他来分原来的尚书王直的权利,可是王直是谁?老资格,又有权威,上一个挑战他的何文渊现在正在温州老家种地呢。可偏偏王直又不是内阁成员,两人你来我往,这就让原本人际关系一般的江渊很难过,甚至动了行贿陈循,让他把自己调离吏部的心思,现在还是趁机出去躲躲。 金濂悄悄的问高谷“高部堂,王小子的马车工部还有库存么?” 高谷低声说道:“还有两辆最新版的,刚组装完。接下来就是给陛下组装那辆八轮的座驾了。” 要是王宪在这里就会大骂,你个高老头居然克扣我马车的材料。高谷的工匠里确实有能人,根据王宪的三代马车设计出了类似欧洲人的四轮马车,不过级别更高,是前四小轮,后四大轮,带转向机构。这全仰仗于工匠在全心全意的改善王宪马车的材料结构,以便于节省下更多的合金来,王宪总共定制了十辆马车,除去自己的那辆、上圣皇太后一辆四轮马车、三法司及孙镗全家去山东六辆,还剩两辆最新版本的四轮马车。 这十辆马车每辆都节约了五分之一的材料,而王宪的三辆三代四轮马车给了工部启发,制作了八轮的御驾。景泰帝为此奖励了工匠100银元。 原本皇帝是由些不高兴的,在他看到上圣皇太后出行的超豪华马车之后宣高谷觐见,高谷绞尽脑汁才解释道:“前面的这些马车看似豪华,其实只是在给陛下的御驾做理论铺垫,研究耐用性,既然孙家有钱愿意开发,那么反而节约了咱们陛下的成本,陛下的御驾将会用这些验证车辆的精华所集大成。”景泰帝这才解开心结不再计较。 “我想去给王宪那小子去送车。”金濂说出他的目的。 “放你的狗。。。”高谷这才知道金濂的真正打算,他是想出去躲躲。又想舒舒服服的去,毕竟年纪大了,论要舒服的到兖州府,这只有王宪的那两辆马车了。 第58章 各方反应 “妹妹,你可要好起来,如今姓唐的也跟咱们走一条线,也送进一个女人进宫,你如今是皇后,优势在手,只要再生下一个孩子就是皇位的继承人。”杭聚这次进宫来就是探望自己妹子身体状况,自从朱见济没了,杭皇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生病,身体极其虚弱。 “我的儿啊,怎么就没了呢!哥哥,是不是有人加害的?是不是姓孙的那个老乞婆!”杭皇后两眼无神,面色狰狞。 “妹妹,我查过了,自从大火之后,姓孙的一直就没出过殿,甚至都没有派人出来传话,连崇质殿都没去过。就是咱们没福分。原本这唐氏送进宫来说是给帮衬妹妹,没想到帮衬到皇帝的龙床上了。”杭聚有些气愤,唐家居然背叛了自己先人定下来的路线。 “哥,我听说兖州那边被撞破了?”杭皇后虽然身居内宫,但是还能知道一些朝堂的事情。 “兖州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跟咱们再没关系了。倒是唐家的另一个小妮子打算学她祖母起事,我让人瞒着宫里那位,朝廷已经派人准备围剿了。这样姓唐的失去外部的助力,也就不会对咱们有威胁。”灭口曾士彦和刘秀秀是他安排郑江做的,而郑江也假死脱身。 “哥,外面的事情收一下,咱们只要保持现状就可以立于不败,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争的越多,失去的越多。你也让小弟收敛一下,他的官职早晚会给他的,让他低调,与人为善。”杭皇后说到这个小弟杭敏,真是有些头大。 “我会让父亲管教他的。”杭聚回答道。心中也有些无奈,弟弟这么没有官职都这么上窜下跳,要是有了官职和权力,还不上天?家里开始太宠这个小弟了。 承华殿。 “皇祖母,看,这是表哥给咱们送来的礼物。”朱见深已经把箱子打开了,里面是几罐包装精美的蜂蜜和增鲜料,然后书信中写的问安和增鲜料的使用方法。 “真没劲,表哥的礼物怎么都是吃的,也没好玩的。”朱见深抱怨道。 “你表哥在公干,哪有那么多空闲给你找好玩的,倒是这两样东西正合我意,尚善司最近需要敲打敲打了。”孙若微对最近的食谱不太满意。 “万姐姐,表哥也没给你单独准备礼物!”朱见深想到了什么,对着万贞儿喊道。 万贞儿也陷入惆怅之中,对呀,这好几个月没消息,也没有单独的礼物,他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孙若微假装生气道:“你个小子,枉费你表哥那么疼你,给咱们带了这么些好吃的,你就在这里编排你表哥的不是!看他回来倒是怎么收拾你!” 崇质殿。 “太上皇,您就赶紧趁热拿回去吧。不是小的们怠慢您,而是宫中所有的伙食标准都降了一级。”小太监跪在宫门外。 自从金刀案之后,延安宫崇质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撤走,树木砍倒,大门用铜汁浇灌,只留一个洞,用来递送饭菜和衣物。 钱皇后身体不便,因为在崇质殿也没别的事情做,朱祁镇就是在造孩子和准备造孩子两件事上来回做,于是取饭这种小事都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这何止是降了一级?我本就应该是最高级别的餐宴,这是整天就是猪肉和鱼,连鸡鸭羊肉都没有,更没有青菜!”已经五年的寄人篱下圈禁生活也让这位天子跟一个妇人一样斤斤计较针锋相对。 太监跪着回禀道:“太上皇,这大雪已经宫中暖棚无法产出青菜了,原本供应宫中肉食也从两天一次变成四天一次。要是雪再持续下去,说不定明天的还不如今天。” “你是说连京城都受灾了?哈哈哈哈,好好好。”朱祁镇最近被关的魔怔了。听到京城受灾严重到已经影响宫中的吃穿用度了,就心情舒畅,带着人拿起六个食盒就返回殿中。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老天都让自己这个好弟弟为难还要高兴的事儿,赈灾可不是宫中缩衣节食这么简单,需要调度粮草、安排赈灾、防止疫病,这些你行么? 如今他是真的与外界断了所有联系,他不知道如今已经货币改制完毕,不知道如今国库内库钱粮是最充沛的时候。 乾清宫。 景泰帝看着工部送上来的八轮御驾图纸。马车的外观和结构以及定下了,现在就是要确定内部的样式。完全没有把上报的白莲教的事情放在心上,相比较还是自己的马车更重要。 “陛下?”陈鼎在台下见景泰帝半天都没有指示,试探的问道,其实他这个动作就是冒极大风险的。 “陈大伴,你说的我听到了。安排陈豫负责白莲教和赈灾的事情,内阁那边说的,就依着他们,让江渊、金濂他们去,再派唐克环去监督,只是去监督,不做具体事宜。”景泰帝也会有自己的安排,唐克环是唐妃的弟弟,自己打算给他提提级别,但是又需要一点实打实的功绩,否则连他姐姐的事情都不太好办。 陈鼎就按照景泰帝的吩咐在底下拟定诏书。 “工部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把御驾制造出来?”这图纸越看越让他心动,若是以后可以在这宽大的车厢里跟唐美人那真是惬意。 “回禀陛下,高阁老说了,工部已经把部件都已经生产出来了,从今天开始组装,预计可以在正月十五前送给陛下预览。”作为陛下身边的亲信,陈鼎当然知道景泰帝想要干什么,想什么时候干,把这些都给景泰帝明确了。 “那就好,这样就不耽误。让内库再拨出一万银元作为今年正月十五的追加经费,今年朕要与民同乐。”原本正月十五的庆典就在之前的朝会上确定下来,由礼部和工部负责内容,东厂和锦衣卫负责安保,曹吉祥作为新掌权的大太监,为了凸显自己的功绩,直接拒绝了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协助,直接调拨京营和东厂进行安保布控,就为了迎接景泰帝与民同乐。 在看全了御驾的图纸之后,景泰帝更是觉得自己坐专门为自己打造的御驾马车,游览京城与民同乐是宣示皇权的重要手段,以免城中不知有英明圣君。 京城唐家。 “别转了!稳重一点,天塌不下来。”唐兴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在屋里着急的转来转去就训斥道。 “可是爹,山东唐家居然走漏了风声,朝廷已经派人打算围剿他们了!”唐克环焦急的说道。 唐兴警惕的环视了房间一周,轻声说道:“山东唐家,本来就是要牺牲掉的,这次他们不死,你姐姐怎么能更进一步?咱们京城唐家如何才能更上一阶?” “牺牲掉?爹,这是怎么回事?”唐克环有些不明白。 “所谓一将成名万骨枯,这次就是要用山东唐家的尸体来给你和你姐姐铺路。杭家的那位已经气血两亏已经无法再生育,他们原本的天胡的牌结果被他们打成这样,枉费圣教全体上下的支持。如今你姐姐正受宠,那皇帝又着急要子嗣,现在就是你姐姐最好的上位时间,咱们家又没有军权,只能在外派的事情上赚点功劳。正好清理了那些知道咱们底细的人,也让你姐姐再没有后顾之忧。”阴狠狠的话语从这个老头口中说出来。 唐克环也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这么狠,要用山东境内所有的白莲教骨干来当垫脚石。可是想想自己和姐姐的前程,也狠下心来愿意这么干。 “父亲,这样能保证咱们的信息不泄密么?”唐克环担心的问道。 “杭家以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开始灭口在山东的人了。咱们也可以悄悄的做,另外这次南下的人员名单里会有你,若是有什么尾巴,你的钦差身份就可以把它剪除掉!记住,这关系到你姐姐将来能不能坐上皇后的位置,不要留手,不要心软,你表妹唐筱筱必须死。另外郑清是杭家的人,你根据情况,要么让他死,要么留着他抓杭家的小尾巴。”所有人都不知道,唐兴表面上和蔼唯唯诺诺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是心狠手辣。 “我明白。放心吧,这次我带着唐斩一起去。”唐斩是唐家的王牌。 “另外千万不要跟孙家的王宪发生冲突,你这次的目的跟这位王千户的目的一致,剿灭山东境内的白莲教,抓住杀害狱卒的真凶,而且如今咱们在宫中的话语权还不如孙太后家,辅助他做好差事对咱们有利。”唐兴叮嘱道。 “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的。”唐克环点头。 “而且他手上有不少奇技淫巧的物件,我怀疑他是古墨子的传人。有机关术传承,如今风靡京城的怀表就是出自他手,不得不重视。”说完就拿出了自己花了五千银元买来的银怀表。 唐克环流露出羡慕的眼光:“爹,我也想要一块。” “这次回来之后就给你买一块,你一定要把这次差事办好,彻底解决咱们唐家的后顾之忧。”唐兴虽然这么笃定的说整个安排,但是事都要人为,所以这次只能派出亲儿子去把这件事秘密办成。 第59章 铜佛飞走了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王彧带着几个衙役来到永安当铺,进门便对着柜台里的朝奉喊道。 永安当的柜台有六尺高,要是来当东西一般人得踮着脚尖,双臂伸直才能把物品放在柜台上。朝奉则是站在柜台之内向下俯瞰,形成气势上的压迫从而压价。 特殊的物品或者有身份的人会请至后堂坐下详聊。如今代知府王彧亲临永安当,朝奉立刻从柜台内迎了出来,吩咐小学徒赶紧去后院请大掌柜。 “王大人,后堂请,我们家掌柜立刻就到。”说着就把王彧和其身后的刘班头给请到后堂。又赶紧拎来热水壶,给沏了热茶来取暖。 没过多久,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后院传来。“王大人光临本店,真是让永安当蓬荜生辉啊。” 永安当的大掌柜姓孔,是曲阜孔家的人。孔承兴是外孔的佼佼者,所以被安排在兖州城内这个重要位置。 “王大人带人来到咱们永安当,可是有事情要永安当配合?”都是人精,这种时候孔承兴已经猜出一点王大人的来意。 “既然孔掌柜是敞亮人,本官也就不绕圈子。此物涉及到重案,需要掌柜帮忙提出来。不过掌柜放心,银钱,当票都有,不会坏了永安当的规矩。”王彧说完,就让刘班头把银元和当票奉上。 孔掌柜接过当票来,仔细查验,确实是永安当铺开出的当票,赎当金额也对,当即喊来朝奉,让其到库房内将铜佛取出。 “老朽其实也好奇,怎么上个月收了这么个铜佛,朝奉居然能给出100银元的高价。”孔承兴对这件铜佛没有印象,按道理来说超过100元的东西,柜面上是要到掌柜这边来额外交账的,为什么自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一会儿,库房的管事来到孔承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孔承兴抱拳对着王彧说道:“大人稍微一等,我去趟库房。” 于是就缓步走出后堂。 出了后堂,孔承兴才加快步伐向库房走去。库房门口垂头丧气的站着一个学徒和另一个朝奉。 “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会没有这个东西?为什么我对这个东西没有印象?”孔承兴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了,这简直就是在砸孔家的招牌。 “大掌柜,库房确实没有收录这件东西,这当票确实是咱们永安当开出去的,应该是没有动用账目上的钱,也没有入库,是柜台上虚开的当票。”仓库管事汇报道。 “那天是谁当值?帐房和朝奉串通一气?”当铺的规矩,朝奉写当票,帐房盖印章,两者相互监督,只有典当物品到了帐房这里,才会盖章,否则当票是不成立的。 “郑朝奉?他今天怎么没来?去他家把他喊来。李先生也都喊到这里来。”孔承兴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跟王大人交代。 没一会儿,账房的李先生就被带到了库房。 “李先生,你也是孔家的老人了。这个当票是怎么回事?”孔承兴根本没给李先生任何好脸色,直接把当票摔在了他脸上。 当听到当票的时候,李先生就觉得大事不妙。心说郑朝你可害死我了。赶紧躬身回答:“大掌柜,上个月有人来当一个铜佛,郑朝说他特别喜欢,按照柜上的规矩,这个铜佛才值20银元,但是那个客人非要当100元,于是郑朝就用自己的钱给垫上,并且和我商量开了一张当票,铜佛要是他来赎回,就郑朝再拿回来,要是不来赎,郑朝就自己留下。我想反正柜上没有损失,就给开具了。” “你好大的胆子,这等行径置我孔家信誉如何地?现在这物品肯定涉及到府衙的什么案子,如今是知府大人亲自来取,这案子肯定小不了。你说怎么办?”孔承兴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在后堂的王彧可等不及了,这当票也有,钱也有,取个东西怎么这么麻烦,不会是出什么幺蛾子了吧?想想那个杀神,当下喊着刘鹏举一起到后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看到了孔承兴暴躁的吼着下面的人。 王彧问清楚状况之后,大叫一声:“啊呀,赶紧去带人把郑朝奉给抓回来,还有他家里的人,还有铜佛一起带到衙门,要是反抗格杀勿论!”说完这个话自己再也撑不住了,直接瘫软在地上看着刘鹏举窜出去带人抓郑朝奉,可是他内心其实清楚,没希望了。 然后又抬起头来说道:“当铺的规矩我还是知道一点的,他郑朝奉一个人干不出来,肯定还有同伙,你们等着被大刑伺候吧!” 孔承兴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悦,但是对方是从四品的知府。也只能耐下性子来赔礼道歉问道:“这是发生何事了?” “祸事了,你们当铺收的东西涉及到谋逆的大案,来人,把永安当所有的人都控制起来!我赶紧去向几位钦差大人汇报!”说完连滚带爬的冲回府衙。 永安当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两个衙役和孔家的一干人。 果不其然,刘鹏举带着两名衙役去郑朝家里扑了个空,郑朝前天就收拾东西带着家人跑路了,这让原本的线索又断了。也只能下发海捕文书要求其他地方进行协助抓捕,赏银500元。 “少爷,大牢里抓了那么多人,这几天那几位大人也没审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王启年刚从府衙回来。 “咱们的主要问题不是帮他们审案子,而是把人训练出来,府衙这边的案子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定,而且申请的刑部的六扇门支持,咱们就别去操心。”自从得知杭家的身份,王宪就有意拖慢整个案件的进程,要看看京中到底谁会过来,然后把自己这群人慢慢摘出来。 怪不得原来的汪皇后再也没生出孩子,若是说有白莲教的杭家来说事儿那就解释的通了,原本是想靠上藩王取得栖身之地,然后成功诞生下长子,没想到朱祁钰居然能阴差阳错的成为皇帝,再靠着朱见济上位挤掉汪皇后上位,八月十五那天来劫杀朱见深的也就是杭皇后派的人。 历史上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自己遇到的这样么?好像印象中是杭皇后病死了,朱祁钰也没生出孩子来,然后就被朱祁镇翻盘了。 现在这个混乱场面,自己应该收缩,低调在外发展,然后熬过这段时间,万一自己一下子把杭皇后捅下来,朱祁钰直接换一个皇后,那可就坏菜了,自己还要押宝未来的朱见深当皇帝呢,也不知道万贞儿现在有没有在想自己。 正想着呢,杨帆在旁边问道:“这个昆布烤干了,可以用了么?” “可以了,把几样配料都拿过来。”王宪这是要重新制作味调味鲜,之前的不够完善。如今有了精盐,可以重新匹配,菌子在明朝都是山珍所属,如今用的这个是产自湖南桂阳县的香菇,桂阳县产的香菇一直是皇宫里采购的必需品。而王宪采用的则是晒干之后小而碎,不成形的香菇,主要就是因为反正是要磨成粉,越小越省工,越小成本越低。昆布则是用东海沿海收集起来的经过初步晒干,再进行炒制。因为古代的海虾和海肠都是需要下海捞的,现在海禁无法大规模获取,只能用鸡爪煮熟晒干磨成粉代替。 现在王宪要做的就是按照不同的配比方式进行定品,定配方。哪种比例调出来的清汤最好喝,哪种就是最好的配方。京城里给皇太后送去的就是初选的三个配方,这三个配方适合老年人,含精盐量相对高一点。 包装就分成两种,高档的用原来的方瓶装,售价一银元一瓶,中档的去找博山琉璃烧制一批琉璃瓶,售价一银角一瓶。为啥没有低档的?王家专做高精尖500年,不卖大贸货。 分装出来几份之后交给素素,让厨房先用第一瓶,等比例替换掉盐的使用量。先看看大家对这一瓶的反响如何,要是厨房用完之后就过来报告。 素素很不情愿的送到厨房去,因为她原本是想在这里看住杨帆这个狐狸精,免得让她把自家的少爷给勾走,再银行的时候就看她目的不纯,现在终于是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第60章 结案? 随着王宪开始消极怠工,三法司的那三个大老爷多人精,立刻也开始把精力放在其它地方,等京城来人。 这可苦了府衙仅剩不多的衙役,一个个一点点不敢松懈,生怕满满的牢狱里再出点什么事情。 曲阜王家山庄。 “表少爷这么训练咱们都是为啥?”几个家丁趁着王启年不注意,在队列里小声的说话。 “听说是一种新的武器,要发给咱们。这些操练是为了使用新武器,谁知道么?” “我见过,京城的镖局那群人就有,是用天外玄铁打造的鸟铳,射速极快,而且没有烟雾。一个个宝贝的很,外人连摸一下都不行。” “真的假的?” “你们平时在邹平老家不知道京城的事情,这个是咱们这个表少爷设计制造的,听说一杆鸟铳一发子弹就要一银元,到现在也没有多少,跟烧钱一样。那一个弹壳就是五钱铜,要搁在以前,是直接能当钱花的。”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就有一个,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要了一个。” 王启年在后面不远的地方喊道:“还说话,不知道队列纪律是不准说话的么?加罚一刻钟。” 如今可是寒冬腊月,虽然所有人都配发的棉衣棉裤棉靴,这站下来也是浑身冻透了。 王宪赶紧让厨房把准备好的姜汤鸡蛋端出来,每人一大碗。“赶紧,趁热喝了。休息一下,一会儿我给你们做队列总结,从明天开始就教你们用枪。” 一群人欢呼道:”谢谢表少爷!“ 看着他们,王宪就想到了自己当年在新兵连的时候。面前这五十五个人,有五十人要去战场,要不是王宪亲自试过这群人都是练家子,王宪可不敢保证四个月的训练,这些人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老王,让你定做的刺刀做好了没有?”因为系统里兑换出来的两款枪械都是不能加装刺刀的。所以王宪重新画图,再兑换出合金来打造了一批军刺,军刺虽然加在枪上没有刀或者矛用起来那么顺畅,可材质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产物,对砍都能将自己姑父家祖传的百炼刀给砍一个豁口,吴俊当时死的心都有,最后赖着王宪给他用合金打造了一把佩刀。 王宪还利用系统可以订做定制硬币的办法做了60套锁子甲,指甲大小的圆环互相扣在一起,当然不是贴身制造的那种,只是一锁子马甲和裙子。这个王宪可没跟任何人说,包括王启年,他打算到草原之后再拿出来,尽可能提高这些人的生存能力,以系统产出的合金环为例,寻常的刀砍箭射是没问题的,鞑靼和瓦剌那边也没有利害的火器,保命是没问题。要是有人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盔甲,按大明律造甲胄者罚、藏甲胄者徒、藏全甲者斩立决。自己这是直接造、藏、兵,要是被逮到直接就是诛九族了。 “已经全部打造好了,可以结实的挂在枪下面。我给自己也留了一套。”王启年毫不掩饰的说自己也留了。 “那没事儿,这批算是第一代,以后还会更新更好的。我也是随便画的,等使用的时候多提问题,下次打造咱们就把缺陷改掉。”这批军刀是王宪根据前世的81式军刀进行加强加长改进的,装在枪管处可以进行劈砍刺的动作。 射击这个东西是有天赋的,就好比某些猎人,天生枪法神准,王宪也打算测试一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这种人。 在讲述了一些基本结构和使用方法之后,王宪就给他们每人十五发子弹,让他们射击二十步之外的靶子。 1894杠杆步枪是一种凭感觉射击的步枪,由于其快速的杠杆结构,让它无法像拴动步枪一样端平瞄准后再拉拴继续射击。王宪进行了一次演示射击,五尺的木板靶子十五发子弹全部命中,弹着点分布小于三寸。 训练的结果也是朝着端起枪来就开枪,只为命中目标,而不是精准命中什么部位。若是在草原上,只要敌人被子弹直接命中,就可以说失去了所有战斗能力,子弹会在身上旋转出一个拳头大的伤口,使人当场晕厥或者死亡,即使在手臂或者大腿上也会让对方无法使用任何武器进行攻击。当然王宪也给他们讲了禁忌,永远与尸体保持五尺以上的距离,补枪要双人并行,一人补枪一人护卫,枪口只能对外不能对自己人。 经过一番测试,居然还真有天生对枪械敏感的人,孙茂在十五发子弹除了第一枪脱靶,第二枪偏角落,剩下的十三发子弹均匀的打在靶子上。 其余的人都是三到五发脱靶,弹着点分布差。 看着拖过来的木板靶子,王宪对王启年安排道:“重点培养这个孙茂,进行固定靶射击1000发子弹的训练,孙茂2000发,完事儿之后你们就进山打猎,一个月之后再回来。模拟在草原上的行动,一切补给靠自己寻找。” “好的少爷。”王启年也知道这么做是为了这批人能够快速的成长起来,免得死在草原上。 之后王宪就不再参与这群人的训练,因为他害怕跟这些人熟悉之后再听到这些人死去的消息,索性放开手让天下第一的王跑跑来训练这群人,神兵利器已经给你们了,没有人能抵挡住你们的进攻,一旦对方人太多,打不完那就努力跑,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正月十二,朝廷第二批钦差到达兖州。 王宪定睛一看,我勒个去。金濂这老头子居然是坐着自己的马车来的。 省去这些迎接的环节,王宪赶紧凑到金濂面前关心的问:“你这老头子怎么不在京中享福,大冷天跑出来作甚?” 金濂面对王宪这个小子没大没小也不介意,“老头子我已经上书三次乞骨还乡,陛下都没准,京城里乱糟糟的,我也就出来躲躲。” “你们这次来的都有谁?要不要我单独安排?”王宪对于另外的人不熟悉。 “你说江侍郎啊,估摸着他会去找孙都督,当年守北京的时候,孙都督救过江渊,两家就有渊源了。”金濂不知道王宪和孙镗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熟悉是建立在户部新币发行上。 “那另外那个年轻人呢?感觉品级不高,地位有点显赫,也不像谁家的公子,感觉没底蕴,没内涵。”王宪直接问道。 “哈哈哈”金濂大笑起来,“你呀!嘴还是这么毒,那是宫中唐妃的弟弟,被陛下派出了镀金的,现在是百户。估计此番差事完了,就能提千户了。” 王宪心里咯噔一下,敌人不仅在指挥部,而且已经派出奸细打入前沿阵地了。但是他保持镇定,没有显露出来,这事儿得跟老爹和杨善好好合计一下。 另一边杨善也心中大骂,去特么的巧合,我谨慎了一辈子,我才不信这个时候唐克环来兖州是镀金,搞不好就是来收尾的。然后他看向王宪那边,王宪也正在对着他打手势,当下便明白他们要谈一下。 “还好是坐你的马车来,要不然这一路颠簸劳苦就真要了我这条老命。”金濂由衷的喜欢这辆马车,可是自己又无福消受,这两辆太扎眼了,虽然仍然是用两匹马拉车,但是宫里有一辆一模一样的是上圣皇太后的专属,四匹马拉。听说皇帝正在让工部制作八轮的马车,更大更宽更舒服。 “这样吧,家里有其它的马车,这段时间调拨一辆给你用,规制比这个要低,但是也一样舒服。”王宪见金濂这个样子,就拿出一辆马车来给他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金濂就乐呵呵的回到了大厅中间。 这时杨善就靠过来了。杨善把王宪拉到角落里,问道:“你怎么看这个事情?我不信这么巧,按照你给我孙子讲的那些个故事,我都怀疑唐克环和唐兴本来就是白莲教唐家的人。” 王宪点点头,可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虽然在明朝办案不讲究那么些证据,但是这是对平民百姓、乡绅来说的,真正上升到官员和皇亲国戚这一级,没有十足的证据和把握,是根本拿对方没有办法。 “要不看看他有什么动作,实在不行咱们就结案。”王宪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结案?”杨善很疑惑。 “对,就是结案,按照目前所有的状况来结案。王陵盗挖已经彻底结案了对吧,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咱们就官宣结案。然后我派王启年带着一队人到吴桥周边去剿匪,你跟你儿子说一声。看看能不能网到大鱼,是在不行就找几个真山匪栽赃一下就行,反正打家劫舍都该死,这样死的还有价值。”王宪把自己的第一个办法说明了。 “这样可行,反正鲁王府衙役家属也都拿到钱了,苦主不闹腾,也就过去了。”杨善也知道有些东西上下一起糊弄就行。 “这剩下的些白莲教的人,就如实上报,反正也审不出点什么来,年龄超过三十五的全部判死刑,剩下的全部流放到浙江盐场。至于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儿。” “是不是太草率了,超过三十五就要死?”杨善可不是穿越者,不知道这个梗。 “超过三十五的人肯定当年白莲教起事也是参与者或者知情者。死了不冤,不到的人给个活着的机会,流放到盐场做工。要是有本事能够回来,这就有机会抓住帮助他的人。”其实王宪还是想看会不会有其它人拿到主角剧本,会不会逃出生天。 “那行,就照你说的这个做。那白莲教起事怎么处理?”杨善又问最关键的问题。 “放心好了,钱粮咱们都有,而且北面有平江侯陈豫的一个卫,沿江有巡检局,南面有兖州府的一个卫。足够破除乌合之众。”王宪能这么自信的原因除了是准备充足之外,更是他那有限的知识中,完全没有这场起义的记录。当年没有这么多粮食救灾都没人造反,这粮食发下去了,反而吃饱了要造反? 第61章 我不喜欢钱 “素素,临清的银行筹备的怎么样了?”王宪之前就安排白素素在临清筹备银行和米行的筹备。 “少爷,人员已经选拔出来了,马上就送到京城进行培训。”素素虽然不明白少爷为什么热衷推行银行的建设,在她看来,还是沉甸甸的银元比较有安全感,少爷发明的那个纸钱虽然漂亮,总觉得缺点什么。 “嗯,京城的一部分生意会分到山东来,还会有一部分护卫增加到银行和米行、煤行这边会成为集散地,你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少爷,那我在这里,你去哪里?”素素有些担心的问。 “年后我会去趟凉州卫,这期间我给你留够银钱和货物。你带着家里人好好把山东这边经营起来。”王宪带着这些人不能走大同宣府,只能绕远到大西北才方便。为了保密王宪也没有直接说自己要去的地方,而是临近的方位,他实际上要去的地方还要更往西,就是在杨善的二儿子杨容所在的威远卫(如今的嘉峪关东北方向)。因为那里是边塞,而且守关人是自己人。 “好。“白素素知道自家少爷什么脾气,就只有答应下来。 “另外,家里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找两个孙家。要是有人敢欺负到咱们头上,直接放话悬赏,用银钱解决。直属的卫队你可以直接调用,反正你有锦衣卫的身份。”王宪早就把白素素的身份给落实,可以直接领导造办处的二十人的卫队。目前王宪也只敢在京城放这么多人,就算是这样,这二十人的威力也不小于一个千户所。 说着说着王宪又想起杨村需要建煤矿,临清那边要烧砖、建交易区,鲁桥那边要建巡检局。感觉自己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唉,命苦啊,世界都需要我去拯救。素素去拿纸笔来,我给你写一些东西,然后这别的事情就需要你按照给你的锦囊妙计执行。”正好三个地方的试点,三个锦囊。 首先是烧砖和水泥的问题,王宪写了个大概,简单的水泥配方,收集石灰石煅烧,兖州城外的滋阳山就是石灰石组成的,煅烧之后混合黏土和石子就是上好的混凝土。把滋阳山买下来以现如今王宪的实力轻松。前世的王宪没到过兖州,更不知道滋阳山因为他的这个命令而被全部挖掘殆尽。 然后就是把临清、杨村、鲁桥的生活区、仓库区、矿区等等建设起来,尤其是杨村,生活区一定是要建在杨村那个小山上,整个杨村只有那个地方是不会塌陷的。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就留给了白素素。 这时候有人来报,曲阜孔家的孔公辙求见。 王宪这才想起来,永安当的一群人还关在府衙里呢,孔家在兖州府最大的买卖除了粮食之外就是这个永安当了。如今王宪把永安当贴了封条,而且是永安当内部人勾结白莲教丢失了重要物件。这件事要是在普通人家也就是认罪,相关人流放就行了。但是这件事涉及到孔家,就不能这么轻松了。要是这群人认罪,孔家勾结白莲教的罪名就不会这么轻松的放下,少说要推出几个有身份的来担责,涉及到这些买卖的负责人就是最好的替死鬼。 那这个替死鬼肯定就是孔公辙,他的在位让无数人眼红,不用特殊手段或者理由他是不可能从那个位子上下来,如今就有机会了。 孔家在兖州府也是有人脉的,当府衙内传出打算结案的风声,孔公辙就来了,他是人精,知道现在兖州城内谁说了算,于是就直接带着礼物登门。 这刚进垂花厅,就见到了正一品大员一人(都督孙镗)正二品大员两个(金濂和杨善)正三品四人(江渊、周瑄、赵荣、吴俊)六品三人(孙珍、孙辅、孙軏)七品锦衣卫和内官两人(唐克环和萧敬),孔公辙心里一惊,这不是京城来的钦差么?看样子怎么都住在王千户府上。 他可没自我良好的上去敢跟这些人问安问好,他不配,哪怕就是他主子孔承泽都要以学生礼通禀之后才有机会近前说话。 果然自己抱着的这条大腿没错,自己逢年过节送来的礼物也没白送。 “学生孔公辙给王千户请安。”孔公辙抱拳施礼。其实在外人的画面看来这就很搞笑。 比如现在白素素就忍不住笑了。因为太滑稽了,一个半大的老头,给一个半大的小子行礼。 王宪看了一眼白素素,白素素吐了吐舌头,说道:“少爷,我去给你们端茶来。”赶忙跑出屋外。 对于白素素的失礼,王宪并没向孔公辙解释什么。问道:“孔大管家是来问永安当的事情?” 孔公辙立刻说道:“王千户明见,学生正是为了永安当之事前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折中法。” “嗯?折中?” “大人,孔家的千年名誉不能因此等事情而败坏,永安当涉事其中必须要重罚,其实这两者并不冲突。大人只需要将判书里加一个误字,永安当所有财产尽可充公,涉事人员皆可流放,这大掌柜就看在是孔家人的份上给予罢免功名身份可行?”孔公辙这是要第一时间把追责的上限钉死在大掌柜孔承兴身上,孔承兴是孔子直系亲属,不能不久,好在他身上有个秀才的功名,把这层皮扒下来,再把财产都充公,换一个自由身就好。 至于永安当的家当虽然多,但那是孔家的,孔公辙又不心疼,只不过对于自己今年的利润分成少一点而已,也比因为此事自己把职位丢了要好。一旦把孔承兴从牢狱中拉出来,孔家的这一脉就没有理由对自己发难,加上自身的一脉,孔公恂那一脉,自己就没有下台的危险了。 孔公恂在圣旨到达孔家的那一刻就自成一脉了,因为这是近三代以来孔子直系子孙中唯一的一个进士,虽然名次还没下来,但是谁都知道,皇帝亲自下旨意昭其进宫参加殿试是什么意思。 “这样,我给你条子你直接去找督御史杨善杨大人,就说是我的意思,所有的东西都按照价值充公入库,那个账房流放,其它的罚一下就放了。”当铺里虽然钱财不少,王宪却不打算直接收到手。 皇帝现在缺的是钱,对于这些案件里的虫叮鼠咬的玩意根本不感兴趣,而自己则是不差钱,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这又让王宪出了一个想法,这永安当自己应该接过来。这样自己才能快速的获得各种积分。 “大人,这个是不是您什么都没有?”孔公辙还是把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我?我缺你那点钱?我所要的就是公平,外加你们认错的态度,钱,我有的是。”王宪厚着脸皮说道,在这点上他真的没有骗人,唯独少说了一句,我是看好了你们孔家除了钱之外的所有东西。 孔公恂赶忙道谢,又把身后的礼盒放在桌上。 “这是啥?”王宪问道。 “这个是学生的一点点心意,银元500元。现在看来,有点拿不出手。”孔公恂有些羞愧的说道,“这次来的急,原本是打算当铺的财物分给您一部分,然后再加这些。” 王宪摆摆手,“钱你拿走,这个装钱的盒子我看着不错,留在府上吧,我是朝廷造办处的一把手,可以说所有的银元都是从我手里出去的,钱我不喜欢。” 孔公辙赶紧再次道谢,然后心满意足的带着王宪写的条子到前院找督御史杨善。当然这些钱是不能给督御史,只能尽数塞给了给他领路的白素素。 白素素十分自然的收下了所有的钱,倒不是因为她贪财,是因为王宪说过,以后在她的位置上会有无数人、无数诱惑、无数金钱来侵扰她,不要担心尽数手下,回头跟王宪说一声就好。至于五百银元在外人看来很多,在王家?仅仅是卖出一块金表的提成而已。 第62章 竞标开始 王宪的条子上到底写的什么,孔公辙可没胆子拆开看。但是他交给杨善杨大人之后,杨大人确实就照着王宪的意思,把大部分人都给放了,只需要在一个月内每人再缴纳20银元的罚款。总共才5个人,100银元彻底从谋逆的案子里脱身而出,真是良心价。 孔公辙走了之后,杨善也纳闷,王宪这是在搞什么?怎么还要公开设宴,然后把孔家的永安当拍卖?原本他以为是王宪在打算坑孔家一笔钱,没想到王宪要自己花高价拍下这个当铺。 这就让杨善摸不到头脑,但是从中的利益杨善可是看的清楚,这样就可以开创一个罚没拍卖,拍卖款进入国库的先河。 杨善把王宪的帖子递给金濂,说道:“金尚书,你看王家小子这个办法怎么样?” 金濂接过帖子来,反复看两遍,赞叹道:“若是天下人皆如此子这般,何愁天下不安定。此法甚好,朝廷缺的就是银钱,收缴上来的其它东西是不能进宫的,底下的人又不容易处理,许多东西就这样要么堆放在库房,要么就被偷拿回家,上下都不利于稳定,这次拍卖老夫要亲自到现场看。” 旁边的唐克环因为级别太低,又不能张口要来看看,这急得抓耳挠腮。 而萧敬就没有这种顾虑,既然王宪送帖子的时候没有让避讳,杨善又能给金濂看,那么他也就能看,于是他开口问道:“杨大人,金大人,刚刚两位说到了宫中,这帖子洒家能不能看一下?” “当然。”杨善立刻开口答应下来,这个事儿他开口答应比金尚书要好,并且这位来自宫中的年轻太监虽然在兖州极度低调,但是他代表的可是宫中的态度。 萧敬在看的时候,唐克环就凑到身边瞅。萧敬看完之后也是疑惑,别人当官都是想尽一切办法捞钱,这个王大人偏偏是把钱往公家送,自己却是去要一些乱七八糟的零碎物品,简直就像是要开一个杂货铺。 既然对宫中有利,而且不坏规矩,孔家也愿意,自己也会从其中分得功劳,这又是王大人的手笔,这种一举多得的差事自己当然要支持。 “可以,但是收到的银子需要有六成进入内库帐目,三成进户部,一成留给地方。”萧敬按照规矩把分成的比例定了下来。 对于这个安排,诸位大人都没有反对,毕竟这些钱算是王宪给宫中的,有宫中的人在能分给地方和户部已经是庆幸了。 正月十五,兖州城破天荒的没有举行灯会和烟火会,当然百姓们今天晚上也有去处,在城中心即将举行永安当查抄物品的拍卖会。拍卖会这个词很小众,之前都是一些特权阶层小圈子内举行的一种交易模式,如今这次当铺所收到东西多为民间之物,也就给了普通民众参与进去的机会。 当然这个拍卖会仍然是分内场和外场,外场是一些民用之物,比如棉衣棉被皮褂棉鞋,生活中的器具用品相对价值较少,普通人买的起的,这些是按照当铺的收当价格上浮50%,标价出售,惹来众多民众疯抢。 永安当是孔家最大的精品当铺,能在这里入当的东西无疑都是精品,而且价格压的比较低,即使上浮50%的价格也是相当实惠。 内场则是一些金银铜器、琉璃瓷器、木雕笔砚等等一些高档物品,一般都是权贵或者富豪之家里的败家子拿出来典当的。这些只设一个底价,然后大家采用暗标的方式来投,最后唱价,价高者得。 杨善其实这点上开始是不同意的,他认为应该跟其他的一样,直接公开拍卖,大家喊价,谁高给谁。 王宪却说,那样确实会出高价,开始收了钱,中间也是会有人为了争锋吃醋或者是针对的去喊价,容易在举办的场内出现冲突事件,对后来的执行者不友好。 暗标是要交保证金的,你不要,那么保证金扣掉,顺延至第二价高的人,第二个人再不要,保证金扣掉,以此类推。若是有人觉得自己出低了或者出高了也是在出结果的时候才知晓谁比自己高,有问题你到场外随便解决,拍卖会还是要继续的。更何况,要是这个东西都没有人拍,就你自己出个底价,那恭喜你捡漏成功。 这个办法让杨善都觉得,明明是一个阳谋一般的东西,怎么就感觉到那么阴损呢? 王宪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东西在后世叫做竞标。王宪也不怕现在就有人有能力串标,反正自己设置的底价,多出一分钱来都是白赚的。 既然要推广这种行为,那自己就不能全部下手拍回来,于是就把王启年拉过来,让他跟素素配合拍,而自己跑到台上去做主持。 “欢迎各位来到这次三法司筹备的拍卖会,我是这次拍卖会的主持人,锦衣卫千户王宪。这次拍卖是拍卖的物品都是出自永安当这一年来收到的精品,说不定各位谁家里就缺这么一个摆件,一幅画。”王宪说完就闪身让身后的礼仪小姐把需要拍卖的东西端上来。 礼仪小姐当然是临时从王府里借的,本来是想直接从青楼里找的,被杨善给拦下来了。 “我先说一下这次竞拍的规矩,首先参与竞拍的人每人都需要缴纳100银元的保证金,由此获取对应的号码牌,这个号码牌是你竞拍的身份象征和最后抽奖的唯一凭证,我也不妨直接说出最后抽奖的奖品,就是现在大明最火爆的铜珐琅怀表一枚,所有参与成功竞拍的人最后可以凭借号码牌参与抽奖,你要是一件产品都没有拍成功,那么你不能参与这个产品的抽奖。”说到这里,王宪环视全场,把手上的怀表当着所有人的面荡了几下。 台下的人传出阵阵欢呼声,这东西他们也都是最近才听说,有的人是见过鲁王世子和其他郡王带过。当作宝贝,甚至睡觉都不离身,更有夸张的消息传出来说,安丘王朱泰坾原本有严重的失眠,自从有了怀表之后听着这个怀表嘎达嘎哒的声音就能安心的入睡。这次拍卖虽然举行的很着急,但是来的人可一点都不少,许多人为了能进内场的拍卖买那份邀请函就单独花了五十银元。 王宪示意台下安静,继续说道:“本千户在此保证抽奖的公正性,此次抽奖的公证人是督御史杨善杨大人,抽奖的抽奖人是鲁王世子朱泰堪。为了保证大家都有机会获得抽奖资格,本次竞拍与以往不同。采用暗标,每人每个产品只有一次机会,在给出的基准价格之上投出你所想出的报价,最后唱票的时候价高者得。比如这套赵孟頫书雪赋册,经过鉴定实为前朝大德四年的真迹,底价1500银元。假设我写一个1501银元,他写了4500银元,你写一个4501银元,那么这幅作品就归你了,同时你也获得了最后的抽奖资格。在唱票之前,谁都不知道你到底写了多少的价格,各位都要量力而行,若是你虚开价格,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不仅报名费不会归还,我可会亲自带人到你家里说道说道。”王宪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把规矩说完。 众人在明白规矩之后立刻要求赶紧进行拍卖,那块铜怀表可是今天的主角,不管谁今天抽到都会是今天晚上最亮的仔,那可是2500银元在京城抢购都不一定能买到的。 “好了,现在就从这第一副雪赋册开始,底价1500银元,各位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报价,报价单上别忘记写自己的号码。”王宪说完,就让司仪端着一个木盒子来到台前依次走过众人面前的桌子,让报价的人把这次报价的价格放入盒子中。 1500银元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是这样,也有十几个人报价拍,这幅字画王宪让王启年投了一个最低价,1501银元,要开个好头,不能流拍,也不能直接高价拍下,要让大家都有参与感。 “2号,1680银元。7号,1501银元,16号1550银元。。。。。。31号3527银元。这就是这幅雪赋册的所有投标报价,最后的拍卖赢家是31号,现在有请三十一号的投标人到台上来。”王宪对于这个价格很满意。 31号就是孟家的孟希文,是孟家的当代家主,景泰三年的进士,如今在翰林院当值,这次恰巧回乡祭祖就遇到了这场拍卖。 孟希文先给台上的几位大人行礼,然后再到台上王宪这里。 “王千户,下官孟希文,现任翰林院翰林,此番侥幸拍下这幅堪称绝品的行书,真是感谢大人提供这次机会。”孟希文说的很客气。 王宪心说大意了,这次不让孔家参与拍卖,忘了这边还有个亚圣孟家。要是别人还能回头想办法多出点银子拿回来,这个家伙是翰林院翰林,整天就是研究各种写,各种文章,怕是难了。 “孟大人客气了,此幅行云流水的字册正好在翰林院里用的上,可要准备好银子,现在我把书册交给你,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内研读,抽奖之前若是发现书册有问题,可以找本官来退,过期可就不负责了。”王宪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因为那本图册他也用系统扫过,确实是真品,他才会这么保证。 第63章 拍卖会背后的算计 有了孟家的开端,其余的人的热情也都被调动起来。这幅字册虽然不及王羲之的行书,但是已经是在行书这个层级中登峰造极的作品,不到4000银元的价格绝对值当。 孔承泽可是目怒的盯着孔承兴这个族兄,这特么是3527银元,本来就应该是孔家的,没想到居然不识货的当成普通品丢在库房也没有上交给本家。 虽然永安当的这部分损失全部是孔家已经在账面上处理掉的,但是如今看着族里当普通账目处理的永安当里面有这么值钱的东西,这让他孔承泽如何不心疼。 “二爷,这个就当是族里损失的钱用来咱们这么一脉交好王千户和几位大人了。王千户额外叮嘱过,此次藏品咱们孔家不能拍,就是怕咱们多花一份钱。”孔公辙见二爷脸色已经有所不悦,赶紧提醒道。 孔承泽长叹一口气,唉,没有这个财运啊! 这会儿,已经开始进行第二件藏品的拍卖。 “这第二件竞拍的物品是一张虎皮,这张虎皮很新,周边没有破损,根据知情人说,虎皮是沂州去年那只杀人虎的,刀口是从腹部豁开,整体虎皮完整无伤,是难得的精品,起拍价100银元。”王宪很喜欢这张虎皮,暗中做了一个手势让王启年把虎皮拍下了,直接出一个天价。 王启年一直盯着台上的王宪,看到王宪的手势,对着素素说:“让七号出500银元。”七号就是王宪找姑父吴俊给安排的自家亲戚,是兖州本地人,这样拍才不会显得突兀,要是王宪的心腹王启年或者素素直接上手竞拍,剩下的人怕是压根不敢报价。 明朝时期一张完整的虎皮,差不多是80-100银元之间,而这张精品的虎皮肯定要超过150银元,王启年直接给一个500银元就是天价,要出了这个门,500银元都够买好几张的。 果然就如王启年所料,虎皮这个东西不是家里的必需品,平时也偶尔会有,其它人最高的报价才200银元,这张虎皮就到了七号吴祥生手中。 这时报价200银元的尹昱就十分不和谐的喊了出来,“哪里来的人,有这么些银子么!”尹昱是济南府的大地主,族叔尹宏是泉州知府,族弟是正统十三年的进士。靠着叔叔的关系,家中颇有家资。面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土财主居然出500银元买自己看好的虎皮,这让他很是没有面子。 吴祥生虽然没见过大场面,但是这种状态下他也不慌,他上面可是有人,还有钱。 当即大笑三声,拍了拍手。就有人从背后抬着银箱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打开全部箱子,里面白刷刷的银元整齐的摆在里面,一层1000银元,一箱子是十层,足足五万银元。 想到之前王宪教他的话,他指着尹昱的鼻子说道,“今天我也把话说在这里了,只要你想要拍的东西,我都写一个天价,咱爷们不差钱,就怕没面子!”说完坐在凳子上,悠闲的喝起茶水来。 这一句话可就让现场炸锅了,太嚣张了。不过人家也确实有嚣张的资格来,你没看台上的几位大人眼都直了么?你没看世子朱泰堪都张着大嘴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么?五万银元是什么概念,兖州府府衙的银库里,也只有两万银元。 其它人都交头接耳的讨论,这是哪里蹦出来一个土财主。 台上的几位大人震惊是真的震惊王宪找了一个这么嚣张跋扈的二百五来,殊不知这就是王宪教的,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说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有理由拍更多的东西。正瞌睡,这个尹昱就送枕头来了。 鲁王世子吃惊,也是不知情,但是那五个箱子他是见过的,他家里在王宪那边买东西就是用这种箱子装的,连上面的封条花纹都一模一样。所以他吃惊的合不拢嘴,这王宪是要干嘛?找个托儿过来抬价格?不像啊,他是真的出钱买东西?难不成是用来撒钱?他真的是钱多撑的啊! 王宪则津津有味的在台上看台下的装逼表演,什么叫境界,什么叫爽?当然不是自己装逼才爽,而是想让谁装逼,谁就能装逼。就不该现在知情人太多,爽感体验减半。 台下的尹昱气的都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真的无话可说,原本想小打小闹一番,也无伤大雅。这对面的二百五简直不按常理出牌,就好比斗地主一样,自己刚出一对三,对面直接出四个2,天知道他手里是不是还有王炸。 脸憋的通红,拳头攥的仿佛要跳起来打人一样。吴祥生见这个样子,又拱火道:“钱在低位在,钱不在买卖算瞎掰,男人手里一定要有钱,否则拳头都握不紧。” 尹昱也是个人物,这样都没爆发出来,长舒气后又重新坐回座位上,一言不发。 他刚刚差点就爆发了,可是看到台上王宪正在戏谑的看自己他冷静下来了,自己差点就犯了大错。台上可是有当朝大员若干,主持人更是锦衣卫千户,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砸场子,怕是要连累整个家族。 王宪也觉得可惜,怎么想找点理由这么难,钓鱼执法失败+1。不过没关系,本来就是搂草打兔子,有也好,没有也罢。 果然,就如吴祥生说的那样,紧接着只要是尹昱投过的东西,他都会写一个相对的天价,稳稳的拿下拍品。只有尹昱不拍的品,吴祥生才不会报价,相反这些品都会突破一个离谱的价格,无他,剩下的乡绅们都会疯狂的拍,鬼知道还有多少件拍品,他拍的再多也是只有一个抽奖名额,自己一旦有了抽奖名额,就有机会拿到那块价值2500银元的怀表。 大部分高端的精品都是被吴祥生拍走,可众人碍于这个场子上面的王千户都没有说话,这群人都不是傻子,也就当是王千户为了换取更多的银子,默许这种出高价的行为,殊不知这都是那个人安排的。 “下面是本次拍卖的最后一件拍品,这件拍品应该是本朝的铜像精品,用料极其考究,应该是精铜里掺入了足金才能打造出如此成色的佛像。”王宪说完,就把两个人端着的一个盖有红布的盘子打开。 这是一尊标款为大明宣德年制的景泰蓝铜像,像高两尺,长一尺多,袈裟是用华丽的景泰蓝釉料点缀,色彩绚丽。基座以莲花为形状,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与基座上的弥勒相呼应,形成了一种庄重和和煦的美感。 要是永安当的那几位在现场就会发现,这个铜像简直就跟他们当时收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华丽夺目。 因为这个弥勒佛像就是照着他们的口述,结合那尊查抄出来的巨型铜像拆解下来的材料,交由鲁王府工匠花了三天的时间赶工造出来的,实在是因为时间太紧,没有办法才往铜像里掺了足足十两黄金来掩盖新铜像的烟火色。 “这是什么情况,圣像不是被郑护法带走了么?怎么会在拍卖会上?”唐克环心中咯噔一下,虽然他没见过真的圣像,可是这个跟父亲口中说的也太像了?假的?不会吧?真的?不太可能。难道郑护法没把佛像带走?而是虚晃的障眼法? 他看向唐斩,唐斩也一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也没有带钱。对啊,唐克环来这里也没带多少钱,这个铜像的起拍价就是1000银元。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唐克环一人,底下的毕斯也同样纳闷,不是说已经带走了么?怎么还有一个在永安当。 姓郑的现在在哪这群人也不知道,因为事情隐秘只从衙门透出的消息是有人带走了铜像,没抓到人,可是他们这些教众是见过圣像的,不管真假得想办法拍下来。 见底下酝酿的差不多了,王宪把红绸子盖上。说道:“这是最后一样拍品,拍完这个也就进入抽奖环节,想要的朋友抓紧下手。” 这一次吴祥生可没有动手写价格,周边的人见他没有动手,则赶紧写上自己的报价,投到竞标箱里。 “13号报价2500元,19号报价2650元,4号报价3100元。。。。。8号4000元。恭喜8号请走这尊佛像。”王宪敲锤,示意后面的人把佛像给送过去。然后就退到后面让杨善和朱泰堪上台来抽奖。 抽奖是谁,王宪根本就不关心,他在后堂在看这几个投标的人的名单。 总共是有六家人参与这个佛像的竞拍。这个13号,每场都投了,这次也投的最低,之前也没有拍中,这是一直想要抽奖资格,他家的可以排除,跟他有同样的行为的是19号,也排除。 那剩下的四家有三家之前已经拍过一个展品了,那就有所怀疑,这个8号更是之前一样都没有参与竞拍,唯独这个弥勒像直接出高价购买,很可疑。 “少爷,那个怀表抽到了8号毕家。”前面的事情已经结束,王启年就到了后堂王宪这边。 “真巧,正好你来了,把几位大人都请到后堂来,我有事要跟他们说,只要杨善、赵荣、周瑄、江渊、金濂。”王宪叮嘱道。 第64章 总是得罪人的江渊 “王小子,怎么回事儿?”金濂刚进门就开始问。 “你们看最后拍的这个弥勒佛,这可是我让人照着咱们没有追回来的那个佛像做的,看样子是成功了。这四家,不一定是谁有问题。”王宪说完把自己刚刚统计的这个竞拍的次数统计表给摊开在桌子上。 “这个是什么意思?”周瑄看了一些豆芽一样的统计看不懂。 “这是古天竺数字,在西域之外的国家很流行。”赵荣说道,他祖上就是回回人,对这些数字很熟悉。这王宪不简单啊,会用这些。 “赵大人见识广泛,小子佩服。这个是一种新式的数据统计方法。在我们王家的店铺因为涉及银两数据巨大所有就用他来辅助统计和计算。你们看,这第一行是今天拍卖的26件商品,下面第二行是参与到拍卖的家族每次出的价格。”王宪把这次拍卖的数据变成了一个类似于excel表格的形式来展现出来,这种新颖的统计方式立刻引起了户部尚书金濂的兴趣。 “小子,赶紧细讲一下,这个东西貌似户部很有用。”金濂又向前凑了一下。 “这第一个书册吧。基准价格是1500元,1号愿意出1680元,对比基准价格,他可以出到高于基准价一成的价格,后面拍的虎皮,也是出110两,后续的产品也都是类似的出价,这说明他家重在参与,每次出价都相对的保守,说明家中并不是非常有钱,也对这个2500元的抽奖资格没有十足的把握。”王宪把一号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此时金濂想了一下,吩咐王启年,去把府衙的黄册拿来。王启年在王宪点头的情况下,去府衙取黄册。 “其中有问题的就是这个8号的毕家,前25次竞拍都没有参与,唯独最后一个佛像突然出手,并且以绝对的优势价格拍到手。要知道前面也有一尊铜像,不亚于这个的精美程度,毕家都丝毫没有要拍的动作,唯独这个我让人仿制的弥勒佛他出手,着说明,他很可能跟白莲教有关。”王宪在铸造这个佛像的时候可没通知这些人。直到现在众人才知道他举办拍卖会还有这个引蛇出洞的目的。 听王宪这么一说,杨善和周瑄开始重新审视起这张图表来,在赵荣的介绍下,很快理解了这些数字代表的意义。 此时两人真的被这种数据表格能推演出来的信息有些震惊。杨善问:“小子,你是怎么发现这种规律的?” 王宪当然不能说自己可是队长,每天除了巡逻之外,还要负责给队员们做考勤,做工资,用vlookup提取数据编辑数据。 “我是天才嘛,因为家里的钱太多,就想偷懒,你们也知道我家之前是福建的,遇到的番邦人也多,一来二去我就对这个数字有了兴趣,就这么总结出来了。”王宪睁着眼睛说瞎话,可偏偏每个理由都是那么的可信。 杨善、赵荣、金濂、周瑄都知道王宪就是个神童,什么东西都能在他手上化腐朽为神奇,银元、马车等等。也都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出身于福建王家。福建的港口虽然被控制海禁,但是永乐朝的时候泉州港还是可以出驶琉球,番邦贸易朝贡都是过泉州港,与番邦人接触也很合理。 江渊问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王宪看傻逼一样盯着江渊说道:“我算是知道江大人为啥在内阁受到排挤了,我把你们叫进来解决案子,你这居然在这里验证我是不是天才。江大人你到底怎么想的?假设我回答上说是兔子12只,鸡23只,你江大人是不是要怀疑我之前看过答案?然后再跑偏出点别的题再为难我?你图啥啊?” 江渊被王宪说的满脸通红,怒道:“你目无上官!居然敢这么说话!” 杨善、赵荣、周瑄很默契的向边上跨一步,拉开与江渊的距离,表示这货我们跟他不熟。 金濂赶紧上来打圆场,“王小子,这个活宝跟孙镗孙都督关系不错,你就看在孙都督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计较。” 江渊听了这话,还要继续说话,生生的被旁边的金濂给按了下去。 唉,老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我听说是老爹救了江渊,这货是不是太二百五了。他不是想考我么?那好我也给你出个简单的问题。 “听闻江大人是西川有名的英才,劳烦大人算个题,我这里有100堆银元,第一堆里有一银元,第二堆有两银元,第100堆里有100个银元,我这里总共有多少银元啊?这是我七岁的时候就算的题,看在江大人您年老体衰的份上多给你点时间就一刻钟吧,我当年小,三息就算出来了,不过写出答案用了六息。”王宪出了一个经典的5050数学题。 “竖子你是在羞辱我?!”江渊气的要蹦起来了。 金濂赶紧把纸笔塞到江渊手中,怒道:“江大人赶紧算!”金濂真害怕了,他可真知道王宪年纪小,脾气可真不小。他是朝廷尚书这个级别与王宪接触最多的人之一,另一个是高谷。 别人听到这个杀三百倭国使团成员,都以为是王宪差手下干的,他是真知道王宪是会杀人技的,司礼监工匠里的几个铁匠和官员不听他招呼,被这小子按在地上暴揍,最后当时的司礼监太监兴安亲自出来道歉并且把那几个觉得技艺非凡的工匠给下狱事儿才算完,里面还有一个是兴安的亲戚,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江渊见到金濂这个态度,心里也咯噔一下,这什么情况?金濂虽然比江渊大八岁,比江渊早入朝十多年,江渊宣德五年中进士,金濂可是永乐十六年进士。妥妥的前辈老师级别。 见此情形,江渊也开始思索这道题的解法。王宪这时还不怕事儿大的跟身边白素素说:“素素,去提一箱银元来,摆出一百堆来让江大人参考着算。” 白素素起身到外面找人领银子。而这边江渊开始尝试加数量,可是他很快想到单独自己这么从头加到到尾肯定能出来答案,既然这个王宪说自己三息就能算出来,肯定有简便的方式能够算出来。 算学在明朝各经科中属于末尾,因为不能给朝廷歌功颂德,不能对长官溜须拍马,不如诗词能流芳百世,不似律法能经事断案,这些人也就少有涉猎。 而王宪这一棍子正好打在要害上,要是江渊说个诗词让王宪来,王宪也就瞪眼了,因为课本里学的是唐诗三百首,明朝之后能记得的诗词,也就是教员那几首了。 这边江渊怎么算的王宪不知道,他就坐在边上看着白素素在桌子上摆银元。这些文官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把他们的信心打击到,以后还会在自己面前蹦高。 终于在时间的最后一秒,江渊把这个题目算了出来。正要向王宪炫耀,王宪对着白素素说道:“素素,告诉江大人你是怎么数的?对了,我家这个素素家里穷,之前帮着父母在鼓楼街上摆差摊。” “少爷,我把第一堆一个银元和最后一堆的100个银元放在一起,这样就是101个银元,然后第二堆和第99堆放一起,又是101银元,如此这样,我就有50堆101个银元,合计就是5050银元。”白素素一边说自己算的过程,一边把摆好的银元开始往一堆上归拢,这样一边解释,一边用银元的摆放来展现效果,让在座的几位大人瞬间明白了为啥王宪三息就能算出来的原因,这样算简直是太简单了。 “江大人,你怎么算的过程我根本就不感兴趣,再快也不会比素素的这个办法快,在我面前你可以嚣张,但是你一定要拿出点让我信服的本领来,要不然谁的脸面都不好使。”说完就摸起一枚银元来抛向空中,然后瞬间从袖口甩出猎枪来,将银元钉在了房梁上。 做完这一切,王宪就带人离开后堂。 江渊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宪离开,羞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荣对着江渊行了一个礼之也跟着杨善和周瑄离开,没办法,赵荣的舅舅萨琦和江渊同样是宣德五年的进士,私交不错,自己对江渊也得执晚辈礼。不过他还是要赶紧离这个二百五的长辈远点。 见人都走了,屋里只有金濂和江渊两人,金濂这个气,对着江渊破口大骂:“你是不是脑袋秀逗了?他王宪是锦衣卫千户,会昌伯孙继宗的外孙,上圣皇太后最宠爱的小辈,大明朝户部和工部最大的合作衙门一把手,所有的银元都是从他手里出来的,去年咱们朝廷全年的银两税收才360万元,他自己一天给朝廷增加了三万银元收入,这还不是从贪拿卡要搜刮来的钱,你有这本事么?你有这背景么?你以为他会给我面子?要不是孙镗孙都督的面子,你今天就死在这里了!要是他打条子说你死于白莲教袭击,打上来的条子我保证也乐呵的给签字。” 江渊出来本来是想赈灾,捞点政治资本,没做那么多功课,这一出来就把兖州城里背景最深,能力最高,年纪最小的人给得罪了。 自己这个脾气也就是太臭了,忙问道:“金尚书,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他也是怕了,无他,王宪走的时候露那一手可是京营中的神枪手都做不到的。 “怎么办?我是帮不了你,你自己去找孙镗,让他帮你说和说和,这事儿要是办不了,你就趁早回京城,平江侯陈豫那边你也不用去,陈豫对这王宪也是极好,也当自家晚辈。卧槽,你头真特么铁。杨善跟会昌伯孙继宗关系不错,你跟杨善也没交情,你这挑衅人家晚辈,人家肯定不帮你,刚刚出门他和周瑄都懒的搭理你。这俩你是一起得罪了,人家赵荣是福州人,王宪家也是福州的,说不定还有私交,要不是他舅舅跟你是同年,刚刚也够呛能跟你打招呼,反正是躲了出去。会昌伯家的三子孙珍可是在兖州,对王宪极好,神机营都督杨能的闺女纵马就是因为差点伤了王宪,直接被扣在南城兵马司也就是孙珍那边当杂役。!!!跟在王宪后面的另一个女子不就是杨能的闺女么?至于王宪为啥卖孙镗面子,估计也是上一辈有交情吧,毕竟孙镗当年到福建平叛过,你这真是,唉,赶紧去找孙都督吧。” “。。。。。。”江渊也觉得天塌了。 第65章 前朝往事 江渊来山东的时候夫人在家里劝了很久,老爷啊,您这个臭脾气,在朝里几乎把人都得罪遍,这次出去别再得罪同僚了。 结果自己来了之后就拉了坨大的,江渊这个恨自己。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不知不觉中就说出得罪人的话,更是被一个毛头小子把自己给好好收拾了一顿。 赶紧吩咐下人给自己买个食盒点心,到孙镗那里去求援。 见到孙镗,江渊也不绕圈子,直接将拍卖会在后堂的事情跟孙镗说了一遍。 本来孙镗是要去拍卖会的,却被王宪拦了下来。这拍卖会就是半个加班,都六十多了好好在家过元宵节,孙镗这才作罢。 孙镗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世用啊,这个事儿我去给你说和,王宪那小子脾气怪,你也算是把题目答出来,他应该不会继续为难你。你也真是的,干嘛去撩拨他啊,等这边我说和好了之后给你封信,你带着信去平江侯陈豫那边可好?” 孙镗这么说压根就不是商议,就是你必须要去。 江渊也是官场上的老人了,这点意思当然听的出来:“那就麻烦振远兄了。” 再闲聊没一会儿,江渊就说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是就告辞。 “去看看宪儿睡了没有,如果没有就说我喊他。”孙镗对着身边的孙荣说道。 孙荣应声下去,屋里只剩下孙镗。 江渊这个老头子就是敲打的轻了。为了平衡朝堂各方势力,朝廷这几年越发器重内阁的作用。当今内阁有阁老六人,陈循是首辅,江西吉安人,高谷是次辅,南直隶扬州人。王文,直隶保定府人。萧镃,江西吉安人。商辂,浙江淳安人。江渊,重庆府人。若不是你是占地利的川陕第一人,根本没资格入常。 还是自己儿子给力,一个阁老说敲打就敲打,还捶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爹,你找我?”王宪如今晚上一般都是要锻炼身体之后才睡,管家孙荣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练习八段锦。 “刚刚江渊来找我,让我说和你和他。你看这个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我把他打发到平江侯陈豫那里了。”孙镗就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他不指望自家孩子放过江渊,但是把江渊打发走,少坏事儿,对谁都好。 “没事儿,一个没钱没权没背景脾气又不咋地的老头子,也挺可怜的,既然父亲这么说了,就放过他,让他去帮着陈叔去赈灾吧,正好那个活儿,脾气好的人干不了,就他这样犟种适合。”王宪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是觉得江渊去临清是好事。赈灾的这个差事是坏人干不了,好人没法干,朝廷一直奉行的救灾先救官,没有官员再进行落实政策,底下人可不一定听你的。而一旦先救官和吏,那救灾的粮食可就剩不了多少了,历年的财政窟窿、官员的生活补助都要从这些里面出,江渊正好适合杀杀这个风气。 “真没想到你有这种见识,所有的人都有合适的用法,江渊就是如此。当年我和杨善打算配合也先的军队从西直门把太上皇放入城中,结果愣是叫不开门,险些假戏真做被也先干掉,这时我救了江渊和刘聚一命,不知道是不是杨洪看出来了,命令我去追击也先,无功而返,被他弹劾。后来我推荐都指挥使李奇当三千营的把总,却被昌平侯杨洪说是携恩举荐亲信,不就是因为李奇正好把他打算给儿子安排的位置给抢了么?想派儿子来插手我三千营的事情。然后我就被压入大牢,你母亲送礼到石亨那里,石亨才答应保我出狱,真没想到江渊能上书要求赦免我,也算是有来有往。” “那后来呢?听爹的意思还有后续?”王宪开始八卦起来。 “当然,杨洪的嫡长子杨杰不服气,就要开比武要求竞争三千营把总的位置,几个回合下来就被你李奇叔打的吐血坠马。再也没有了跟咱们家叫板的嚣张,第二年杨洪就死了,然后杨杰也因为内伤复发死了。哈哈哈,便宜他们了。”孙镗把事情的恩怨说了一下。 王宪这才知道跟杨家的恩恩怨怨。怪不得杨俊跟爹不死不休,还有王启年。“王启年当年也参与了?” “哈哈,你看出来了,当年王启年给杨杰下了点药,然后让你李叔赢得干脆,可是他们没证据。”孙镗说道。 听到这个王宪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真没想到爹爹也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啥好。 “你也别怪爹爹当时用手段,杨家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家,赢了才好,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要不是杨洪吃兵血往兀良哈走私军火,也就不会有太上皇巡边,也就不会有成公国朱勇、永顺伯薛绶战死,我也算是间接的帮他们报仇了。”随着土木堡之变的碎片一点点拼凑,王宪也大概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起因是正统十三年冬,罗亨信上书英宗要求免除九边各镇的军田粮赋,说是边军们每年都忙着接送使臣,种地割草,修葺关塞,无力负担粮赋。英宗皇帝就准了,可派出去的锦衣卫收回的信息则不是如此,边军的军田早已落到郭家、杨家、罗家手里,原本给边军供粮的军田,变成了三家的私田。于是先下手把前任宣大总兵郭玹(武定侯郭英的孙子)调回京城夺职罢官,秘密处决在锦衣卫诏狱之中。 正统十四年就带领三万骑兵外加三万神机营巡边大同宣府,结果三家就联合起来做一个局,把差点把英宗给干掉,把随行的武将和查案的文官全都做掉了,只跑出了少数的几个人。就好比特朗普要查阿富汗军费一样,前后派出去两批人,都因为坠机事故而不了了之。 英宗这次就干脆自己亲自上阵,结果边镇和京城同时发难,只能跑到也先那里留学。 “那杨帆?”王宪有点心虚的问道。 “不打紧,杨帆他们家那一支原本就跟杨洪有冲突,两家当年因为百户的位子闹翻了。”孙镗想到杨家的事情就忍不住笑。 “为了百户的位子闹翻了?不至于吧?”王宪有些不可思议。 “当年杨洪和杨清的父亲杨璟留下的是百户位置,你现在觉得百户不大,但是杨璟当年开国的地位的武将仅次于徐达常遇春。承袭百户之后的人则要戍边开平卫,他的胞弟杨清抖机灵,刷了个心眼就把杨洪给诳骗到开平了,自己则留在了南直隶,也弄了个百户,两边的关系就很僵了。”孙镗一点点讲述道。 “不对啊,他们家应该有爵位,你都说是武将仅次于徐达了,少说是个侯爵吧?”王宪有些不明白。 “他被除爵了,他也是神操作,当年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发,牵连甚广,他就从十三年称病一直到洪武十五年病逝假死,跑到了兀良哈。他嫡长子杨通承袭营阳侯爵位,后来杨通战死之后在核实功绩的时候发现,杨璟涉及到胡惟庸谋反案,然后嫡系一脉全部处死、除爵。杨洪和杨清不是嫡系,也就被发配到边疆。后来靖难的时候杨璟又出来帮着永乐帝打天下,你以为为啥永乐帝能从800护卫发展成席卷天下之势,卫所将士纷纷投降?其中之一就是这杨璟在军中威望极高,好多将领都是其手下,他和耿炳文才是靖难的最大功臣,只不过史书上不能这么写。”孙镗说出了一段历史上的辛秘。 “也就是说,类似于我的这种假死,之前的这帮武将玩的比我都花花。爹,这么说既然靖难时候的功臣耿炳文,是不是也是假死?”王宪可是听说耿炳文被全家连坐杀掉了。 “是有人动了手脚把原本需要假死脱身的耿炳文全家给弄死了。这也是为啥杨洪非要在鹞儿岭弄死朱勇的原因之一,朱能当年自作主张把耿炳文全家给弄死了,其中就有杨洪的私生女。当年我调查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杨清给我通风报信,我才死里逃生好几次。他与会昌伯家又都有定西侯蒋家的儿媳妇,咱们这几家关系都很近。”孙镗这些年一直在调查朱勇的死因,正因为如此才与杨洪结仇。 原来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没想到,真没想到。杨洪这一支在开平卫,其父亲杨璟与兀良哈关系很好,这也就解释了为啥他会顶着英宗的禁令还往兀良哈卖粮卖军火。而他在开平卫的上司是同为合肥人的成安侯郭亮,也就与郭家关系密切,武定侯郭英一脉也跟郭亮同属于安徽郭氏,作为子孙的郭登也就凑成一组了。 而南下的杨清这一脉,就没那么幸运,升迁多次受到连累,最后还跑到甘肃去戍边。没办法只能把儿子杨能送到杨洪手下,这才有了出头之路,这也让杨清老脸没地方搁,几乎不与人交往,一直躲在外面。 “他们这像是两头下注,只不过杨清这边下注的是咱们?”王宪试探的问。 “准确的说是会昌伯孙家,也是咱们。咱们是会昌伯家暗中的力量,你是两家连接的纽带。我平时都是表现的与会昌伯不熟的样子,朝廷知道咱们两家关系密切的仅仅就是那么几家。”确实就像孙镗所说的,两家的秘密只有两个孙家知道,两家的盟友关系则是少数的其它盟友知道。 “你也不用担心婚事的问题,上圣皇太后的意思是,你的正妻必须是孙瑶,其余家的闺女,娶的越多越好,这样你王家才能开枝散叶,早日恢复往日荣光。”孙镗对自己这个小儿子非常满意。 第66章 御前行走 既然来到大明,就要入乡随俗。王宪可没什么忠贞无二的思想,更何况前世他还是个单身狗。 更何况王宪想过,以后世对待女人的态度,在这个世界简直就是大杀器。尤其是自己又帅又有钱,又有家世又有地位,你们都是高攀,有什么不愿意的。 “爹,婚事这个你就放心,我心中有数。”王宪还是打算把结婚的日期向后拖一下,17、18岁就差不多,按照现在来算也就是英宗复位之后。否则自己结婚,肯定要有一些宫中的程序,以英宗那种小心眼的性子,哪怕是自己是推动他复位的人,他也会清算。 事情商量结束,王宪告别孙镗,回到自己的房间。 拍卖回来的东西都已经放在自己房间里了,王宪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系统中,兑换成积分,再从空间里把早已准备好的赝品丢回房间,基本上大差不差,于是王宪就叫人把这些锁起来的箱子销毁。 参与烧毁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王启年都心疼的脸直抽抽,这是刚拍回来的东西啊,好几万银元的物件,这就祭天了? “大侄子哟,这好几万银元的东西你就烧了啊,你不要就给我啊!”孙珍看见这么大的火,出来看却是王宪在院子里烧字画。 “祖上给我托梦,让我不定时的亲自烧一些字画给他们,这样就能保佑我继续升官发财。三叔你缺钱就跟我说个数,只要你不买烟花,你买烟花之地我都给你钱。”王宪一直在现场盯着,确保东西被烧干净,没有留下任何马脚,系统这个东西不能对任何人说,一旦这种秘密流露出去,就是王宪的死期。 “那可得多烧点,我家里还有些画,是别人进献的,回头的也让人送你府上,你看着给我些钱就行。”孙珍转变的特别快。 “行啊,王启年,去给我三叔拿2000银元。现在我先给你2000,等回京之后再给你,别等你全部都花完了,回京没钱,嫂子又蛐蛐你。”给钱其实是有层次的,所谓斗米养恩,升米养仇,担米化世人。当有系统的时候,钱就是数字,往外拿多少,想给多少,都是看王宪的心情和态度,至少孙珍会变很多,王宪讨厌的那些坏脾气都没有了,很简单,分红分多少,王宪说了算。只要你能好好的,哪怕闯了祸王宪都能给平。 “那我就收下了,正好最近没钱花。”孙珍最近勾搭上一个清倌人,去溜达一趟就是四五十元。京中带来的银钱已经剩的不多了。 然后角落里一个声音传来,“弟弟我也要。” 王宪转头看去,是自己二哥孙軏。“行,不过我可不能再给你那么多,否则你拿着钱出去霍霍,爹可真会罚我。老王,你再去给我大哥二哥分别拿800。我可先说好了,不是不给你们钱,而是二哥你再要钱,得跟父亲知会一声,然后我这里就拿给你。” “就知道弟弟你最心疼我们了。”孙軏上来就打算给王宪一个熊抱,王宪赶紧闪身躲开。 孙軏可是家传渊源的武将身材,说力大无穷那是夸张,但是单手举人那是轻松。他最近收到了家里转过来李惜儿的信,说是在京中已经落脚,希望能再见面。心里痒痒的,就打算弄点钱给李惜儿置办个小院,800银元刚好,真不知道弟弟怎么随口说出来的数就是自己刚好想要的,自己大哥真是沾了光,回头再跟大哥要100银元来自己零花。 “素素,写信把家里的各级人员的过节的开销列个明细统计一下给我看看,马上出了正月,我给发个大红包,都收收心开始干活咯。”听到这个,素素差点没蹦高,因为他知道王宪的脾气,既然统计,就意味这所有人的花销都会给报销。这些人可都知道,不会在明细上动手脚做花账,该买什么花了多少钱如实写,少爷那种算学天才,想在数字上给他玩心眼,国子监的算学大师也不行。王宪搜集这些东西是为了看日常的价格和所需,从而决定自己要涉及到哪些行业和定价。 京城。 “陛下,这就是全新设计打造的御驾,使用八匹马拉动,特殊结构减震配合专门定制的车轮,使得马车里面安静平稳,车厢采用精钢夹层,保温舒适,这个窗户是采用水晶玻璃打磨制作,可以打开,也可以透过水晶窗向外看。而且整车都可以抵挡弩箭火铳的攻击。”高谷给景泰帝细致的介绍这辆全新的马车。 王宪当时跟高谷研究的第三代马车,自己的偏向方向是改进车轮。明朝的马车车轮是硬的,在石板路上或者土路上就是硬碰硬,虽然有弹性钢板抵消一部分缓冲,但是距离后世的充气轮胎还有很大差距。即使跟王宪这样不计成本的用牛皮包车轮,效果也不是很显着。 天然橡胶这个东西是在南美洲才有种植,大明的出海舰队已经停了好几十年,王宪也没有办法弄到。只能等着以后看看在福建找能出海的走私商,给予悬赏。 然后就另辟蹊径,用熬煮天然骨胶浸透木材,让木材的细微空洞中吸满有弹性的胶,这样一个既有木材硬度,又有一定弹性的复合材料就制作出来了。这个材料拼接起来做车轮的轮胎,减震效果大大提高。 缺点就是需要定期重新蒸煮,否则胶会硬化。这对于王宪,甚至于景泰帝,都不是问题,多花钱打造几套备用就好。 另外辐条的概念引入,由于材料限制在王宪这里不存在,工部的工艺虽然不能把材料做成前世车辐条那么细,但是做到了批量生产中最细,也能起到减震的作用。 另外的转向机构,是王宪提出一个概念,高谷带着人攻克的技术难题,这项工艺只用在了景泰帝的御驾八马八轮车上。王宪一直念叨的彩电沙发,被高谷理解成了彩色的垫子,沙发就是软乎乎的一个垫子,也给景泰帝弄在了宽敞的车厢内。 景泰帝进入车厢内,马车从乾清宫很快到了御花园。车厢内的景泰帝赞叹道:“又快又稳。比坐龙辇要好很多。”正好外面下雪,隔着水晶玻璃看着窗外的雪花,太惬意了。 “高阁老,这车厢内朕也没有看到取暖的火炉,为什么里面这么暖和,朕这都出汗了。”景泰帝简直不敢相信,外面雪花飘舞,车厢内温暖的好似盛夏。 “陛下,这是专门设计的暖气,火炉在车厢内使用容易造成危险,所以咱们就把火炉挪到马车的外面,专门有人烧火将水烧开,水汽带着温暖透过车厢的夹层让车厢内保持温度,这个天才想法就是会昌伯家的王宪想出来的。”高谷把车厢内四季如春的秘密告诉了景泰帝。 “另外陛下,这个不仅仅是冬天可以取暖,夏天的时候这个夹层里可以灌入冰水,整个车厢就可以变的清凉无比。” 景泰帝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是不是承华殿的取暖就是用的这个结构?” “陛下圣明,此中的关节一点就通。承华殿的那个远比御驾的要简单,因为那个不需要计算大小,咱们这个御驾才是集大成者,不仅要计算如何让陛下舒适,又要把东西做的塞入车厢之中,既要实用又要好看,还得小巧。这马车外面设有两名驾驶员,就是车夫。四名护卫,这四名护卫保护陛下的同时负责给暖炉添柴加水,您看这里。” 说完高谷把一个杯子放在龙头下面,旋转龙角,一股热水从龙嘴中喷出,一杯热茶就冲泡出来,幽幽的茉莉花香味充满整个车厢。 “这个是利用外面的热量将水烧开,可以直接喝。水是从车厢内加的,与外面没有接触,安全。这里还有几个抽屉,可以放各种点心,不用担心吃食冷了。”说完这个高谷又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一辆四轮马车。 “陛下后面的那辆四轮马车,是保障车,回头会有宫女给陛下讲解保障车的作用。” 就是听了这些,景泰帝原来的思想已被碾过好几次,原本他以为的奇技淫巧是制作瓷器,铜器景泰蓝那种。没想到可以让人惬意的生活,满足自己舒适的享受。 自己从小体弱,见不得冷风吹,这也导致了自己不喜欢抛头露面。可如今有了这辆马车就不同了,自己可以坐在马车上去想去的地方,还不用下车,御驾到了就是皇帝到了。 “这个王宪,朕记得他是锦衣卫?”景泰帝就想赏赐王宪。 “陛下,如今他是锦衣卫千户。”高谷回答道。 “那给他提一级,升镇抚使。回京述职之后你们搭档给朕把宫中的宫殿修一下。如今国库充盈,就要改善一下宫中的条件。”景泰帝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宫殿能跟承华殿一样。 “陛下,这个王宪如今才年十二,又非承袭爵位,千户一职已经是高配,若是再高难免朝堂上有些闲话,这样于陛下不妥。倒不如陛下赏赐点别的,等几年弱冠,再行加官。”高谷这是为了王宪着想,王宪如今已经开始有点惹眼,再突出的话怕是容易遭人嫉恨。 “高阁老,那你说,朕应该赏他点什么?貌似他能捐出30万银元来给上圣皇太后修宫殿,自己就找一个小院住,也不是差遣的主,赐婚?好像上圣皇太后给他指婚了。朕是在是不知道该给什么了。” “要不然就给个御前行走的职位,将来他为陛下修缮宫殿免不了要出入紫禁城,本身年纪也小,有了御前行走就比较方便为陛下做事。”高谷回答道。 “高阁老果然是肱骨之臣,这些方面都想到了。”景泰帝目前只有一个皇后,一个妃子。其余的宫女都是哥哥朱祁镇留下的。这个御前行走就是可以出入除了皇太后和皇后皇帝寝宫之外的所有地方,又是个有大才的娃娃,没事。 “那就这样,给王宪一个御前行走的职位,配发牙牌可以出入除了三大殿和东西六宫、两位皇太后所在宫殿之外所有地方。”景泰帝觉得自己太圣明了。做到了知人善用,奖罚分明。 殊不知自己这个任命,却是自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把自己从皇位上给拖了下来。 第67章 天外飞仙 很少有一样东西能够让挑剔的景泰帝像今天这般,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上次景泰帝这么满意还是造办处带来的银元。 “陈大伴,这样明天的灯会就乘坐这辆御驾与民同欢。”随着国库的充盈,景泰帝就开始想趁着这次元宵节为自己增加民间的声望。比如这次雪灾,可以下旨免除京畿周边的粮税。 为了满足这个与民同乐的元宵节,曹吉祥和武清侯石亨这几天就没好好休息,天天安排京十营的人对巡游路线进行排查。 皇帝出巡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不是说两边人一站,保卫安全就行。 首先是要选择最宽的一条路线,内宫给出的路线是从大明门过正阳门大街一直到天坛。 首先是要用三合土重新将路修缮一新,古代的净水泼街,黄土铺地,就是指这个。此时不是没有青石板路,而是马车行进在土路上不那么颠簸,净水是怕土路起尘土。虽然两人听说工部研发出了新式的马车,但是两人依旧不敢冒险。 其次是要修缮整个街道两边的房子,上次皇帝走这条路还是去年冬至祈福,如今一个月过去,两边有不少房屋被大雪压塌。原本这些工作应该是南城兵马司带人干的活,可是南城兵马司的二把手前几天坠马病休在家,指挥使孙珍又出公差到山东,整个衙门就在这几天进入了空窗期。 没办法,这个工作就移交给京营的人来干,反正京营的大部分营地都是在南城,调动也方便。 然后就是人口普查,重新背调整个街道的人,店的资料。在正月十日那天开始,整个正阳门大街上所有的重点店铺和人家都进驻了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防止有人搞破坏,冲撞皇驾。 紧接着是安排演员,从其他各衙门调集家属,在整个街道上进行占位,穿上干净的衣服,让皇帝能够看到治下的居民安居乐业,有所依有所养。 还有召集了宫廷画师,提前将沿途的景致和预演人员张灯结彩燃放鞭炮、舞狮社戏、童子嬉戏、魔术杂耍提前画在绢本上,等待皇帝出巡的时候再将皇帝陛下的游行队伍补画在上面,这样一幅《景泰陛下元宵节与民同乐图》就可以当作祥瑞献给皇帝。 因为这些事情,武清侯和于谦又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饶是如此,于谦还是被石亨一句,陛下安危第一,若是再次出现圣驾问题,你我应该如何自处?给顶的哑口无言。 一直到正月十四日傍晚,曹吉祥和石亨接到了圣旨,按照原计划进行,并且告诉他们,皇帝会乘坐工部新研究的御驾出巡。 两人赶紧又带着画师们到司设监去查看新马车,保证能在出巡的当天快速准确的将马车画出来。 司设监是曹吉祥原来的官署,如今的太监是兴安,也就是原来的司礼监太监,他和曹吉祥调换了位置。 有着这样的恩情,外加兴安是皇宫内的老资格。曹吉祥登门的时候非常的客气,完全不是在外的那种飞扬跋扈的性子,旁边石亨也看呆了,一个人的转变怎么会如此之大。 石亨也学着曹吉祥的样子对兴安十分尊重,奈何这老太监似乎因为年纪大了不爱说话,应付了几句就让他们随便看。 “曹太监,这个兴太监似乎有点不太好相处啊?”石亨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外人,悄悄的对曹吉祥说道。 “嘘,这可是宫中的贵人,我能稳稳的坐在司礼监太监的位置上,还是仰仗兴老太监的帮扶,他年纪大了,不想管事了才到的司设监。他本是安南人,对于武将的态度不冷不热,也正常。”曹吉祥说道。 石亨恍然大悟,怪不得宫中几个老太监对自己的态度貌似都有点不好,自己原来送钱送礼,人家都收,就是没好态度,根源在这里,安南国的贵族子弟被俘虏之后进宫做太监,对这些武将们的态度能好那才怪呢。 石亨想的对么?对,也不对。对石亨态度不好,是因为石亨在土木堡之中扮演的角色的恨,可是石亨现在军权在手,几个老太监虽然掌权,可又没能到当年王振的权势,无法撼动石亨的地位,只能隐忍。 见到马车之后,所有人都被马车的造型和装饰给震惊了。石亨和曹吉祥两人更是夸张的跑到马车边上摸来摸去,“我了个乖乖,这是用百炼的陨铁打造的马车吧?”石亨一眼看到的是整个马车的框架,是用一种比铜镜还光亮的银色金属打造的。悄悄的用手里的戒指在上面蹭了一下,发现完全蹭不动,石亨眼前一亮,心中暗道:这工部有了好材料,若是用此等材料能够做一副铠甲,上阵杀敌岂不是刀枪不入? 石亨的戒指是早年间在大同的时候抢了一个和尚的,据说这个戒指可以测试金属的好坏,这个戒指能蹭出痕迹的,就是比较软的,这个戒指蹭不出来的就是硬度比较高的金属,用来做盔甲就可以提高防护力。因为这个戒指的功能,石亨在第一次挑选铠甲的时候选到了一副百炼叶子甲,让他在黄牛坡成功杀退了瓦剌,从此官运亨通。 曹吉祥看到的则是精美的木雕栏杆和硕大的水晶玻璃窗。原本觉得上圣皇太后宫中的那些水晶玻璃窗就够让自己震撼的,没想到这里的马车上,有着两片两尺见方的水晶玻璃,比承华殿中的大了三倍。 两人不由自主的同时把手伸到门把手上,两手相碰,吓的两人瞬间抽回手来。好险,差点就迷失自我,要是真把门打开进去,这个逾越之罪可就坐实了。 只好继续在外面看,并且赶紧吩咐画师们把马车的外观从多个角度画下来,以备元宵节当天能够画在画卷上呈献给陛下。 “曹太监,你与工部的人可熟悉?我可听说司礼监的工匠借调给了工部不少人。”石亨想到这个材料就心里痒痒,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侯爷,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曹吉祥突然被问,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马车框架上的材料不知道工部还有没有,马上就到了申请军械的时候了,工部应该给我们几个高级将领重新配发铠甲了。”石亨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果然是大老粗,这么好的材料居然就看见那铁疙瘩。“萧敬?”曹吉祥伸手喊了一声,发现没人应,这才想起萧敬被派到山东去了。 “你,去把大匠喊来。”曹吉祥对着另外一个小太监安排道。 司设监和司礼监就隔着一条道,司礼监的大匠很快就到了这里。 大匠对曹吉祥和石亨行礼之后问道:“曹太监召卑职来有何安排?” “我问你,工部制造马车的铁锭是哪里产的?”南北工部所用的铁锭和铜锭都是由各地的矿监从矿场提炼好之后整船的运到工部,产地的铁监都是由司礼监派出的太监镇守。 “回曹太监,这次御驾制造的马车用的这些材料是会昌伯府里打造的马车当中截留下来的,会昌伯府前后制造了十多辆,其中一部分替换出来制造出了两辆御驾。”大匠说道。 “。。。。。。会昌伯府有私矿?”曹吉祥惊叫道。 旁边石亨赶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铁矿铜矿银矿金矿是国家专营的,私人不能买卖和开采。 “回禀曹太监,这铁锭并非是开采自矿山,而是天外飞铁。宣德十年,有大星起于东方,尾长二十余丈,向西北而行,没于近浊。后在凉州卫发现一天外飞铁,火烧不化,跟这个就有些相似,听高阁老说,这批铁锭就是源自天外飞铁,实属罕见,会昌伯家应该是有特殊的炼铁秘法。” 曹吉祥这才平缓了一下心情,私自采矿这可是除了谋逆之外的重罪,会昌伯家又是外戚。 这时候大明白石亨就说了:“怪不得他们家的那个小子叫王宪的,能够掌管造办处,铸造出这么精美的银元来,原来是有秘法啊。” 大匠赶紧顺着石亨的话说道:“侯爷说的是,那银元铸造的极其精美细致,我们和工部的人都仿造不出来。若不是银元铸造量极大,这钱币单独拿出来当传家宝都不为过。” 曹吉祥干咳一声,问:“那材料还有没有了?” “回曹太监,这材料原本就是挪下来的,所有车辆打造完之后一点点都没剩下。”说完了好像又想起什么来,就从怀中拿出一枚类似于钱币的东西呈献给曹吉祥。 “这是马车铸造完毕之后,高阁老给我们8个大匠发的,说是叫什么纪念章,表彰我们的功劳,就是用这种材料做的,火烧不变色,水泡不生锈,日晒不变暗。” 曹吉祥用衣袖擦了一下,用牙咬,咬不动,划在试金石上,试金石上出现一道凹槽,用磁石吸,感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样子,也不是铁。 “这样,你到监上多领两个月的月钱,这个纪念章我鉴赏一下,日后再还给你。”曹吉祥说是鉴赏,其实就是想据为己有,只不过自己这个身份也不能明抢。 王大匠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出曹吉祥的意思,赶忙回答道:“这物件能得曹太监鉴赏,是小人的福气,您一定要多鉴赏些日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直接说送给曹吉祥,万一曹吉祥婉拒,这下面就没办法演了,只能说让多鉴赏些时日。 王大匠走后,石亨迫不及待的拿过曹吉祥手里的这个纪念章,上面是浮刻的一辆马车的图案,背后是回形吉祥纹当中包裹着一个工字。 “这个样式像银元,是会昌伯家的工艺。想来是会昌伯舍不得赏钱,做的这个给工匠们。”石亨笑道。 曹吉祥心中道,我怎么就跟这个傻子认识。“石大侯爷,您好好看看,这是天外飞铁,比什么金银铜都稀少,我给你二十枚银元,你给我弄这么一个纪念章来?人家怕是直接给工匠发钱,引起朝堂上的误会,所以才发的这个。” 石亨恍然大悟,自己还是太专注于武将的事情,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自己还是不太适应。 “要不咱们去问问会昌伯?带上点礼物,哪怕买一些回来。”这个时候石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东西珍贵。 曹吉祥简直无语了,但是自己跟石亨是盟友,只能耐心的说道:“你去拜访会昌伯?人家跟你熟么?你开口就要买天外陨铁,那是上圣皇太后的娘家,你信不信咱们被打出来?你不是跟张輗熟么?他跟会昌伯家里关系有渊源,他当介绍人,咱们去拜访会昌伯。” “还是你想的周到。”石亨这才发现曹吉祥安排的妥当。即使没成,人家也会看在张輗的面子上不为难。 第68章 皇帝、皇后、妖女、妓女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准备完毕,石亨和曹吉祥两人终于能够安稳的睡一觉,然后等候明天下午的出行。 皇帝出行的队伍极其宏大,队伍最前面是锦衣卫前所的十个司挑选出来的打伞、举旗、开锣的人员骑着马在最前面,紧接着是两个三十六人抬的龙辇,中间是景泰帝的两辆御驾马车并排而行,后面再是两辆规格较小的四轮马车,后面再是东厂的护卫。 如此的队伍,也已经是简化过无数次保留下来的,景泰帝还在赞叹,自己出行比自己的祖上要节俭,殊不知文武百官的亲属外加一万京军都已经洒在整个正阳大街上。 两辆并行的御驾马车中,景泰帝和杭皇后、唐妃在其中一辆上,另一辆里面只坐着两个宫女,和前面的龙辇一样都是为了防止刺客的。 “你们看,这就是爱戴朕的子民们。”景泰帝一边抱着唐云燕,一边透过玻璃向外看。 玻璃窗内是有一层百叶窗和纱帘,外面的人看不到车厢内。一个皇后一个妃子,两个人虽然都装作向外看,心里却是想着如何掐死对方。 两个塑料姐妹合作掀翻了汪皇后,随后因为朱见济的死而迅速翻脸。若不是因为朱祁钰后宫没有几个人,大明此时的皇宫会成为白莲教的内斗现场。 原本景泰帝是不打算带着杭皇后出来,顺便可以再车里亲热一下,可是刚打算出宫就被母亲吴太后给拦住了,说道明君应夫妻同往,这才坏了这次的好事,只能把这诱人的想法压制在心底。 “陛下,咱们以前还可以到人群当中去放烟花,现在只能在这里远远的看着,没有一点参与感。”杭皇后见气氛有些尴尬主动开口说道。 “是呀,再也过不回原来可以贴近普通人生活的日子。以前正月十五,可以带着孩子们一起到鼓楼街看烟火杂耍,现在只能在车上瞥过。”景泰帝说到这里,车厢里比刚刚还要寂静,因为话题又扯到死去的朱见济。 唐妃心中暗喜,叫你欢喜的日子里提不该提的人,肯定惹陛下不悦。 人在陷入悲伤的时候会麻木的看向一方,就比如景泰帝这样,朱祁钰身世也算是皇家中比较悲惨的。自己是先帝的第二个儿子,但是一直是透明化的状态,十三年的皇宫童年生活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亲情,一直到自己大婚之后封为郕王之后,才感受到了民间所说的亲情,有了自己的儿子,可是的儿子如今却不在了。 因为此次景泰帝出行是与民同乐,所以免除了所有跪拜,大部分又都是演员,人们都领着自己的儿女看杂耍。 一道靓丽的身影进入到了景泰帝眼中,触动那刚刚被压制的欲望,可是自己的两个女人仍然在车里,景泰帝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直到车辆驶离,身影消失在外面,他才闭上眼睛心里暗自盘算。 景泰帝自以为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杭皇后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确实没有看到,可是他的这个神态可是被急切想上台的唐妃看在眼里,顺着目光向外看去,却见一个与朱见济有五分像的小孩正在街边讨买花灯,陛下是想孩子了,我要抓紧时间赶紧生一个皇子。 “姐姐,这个灯好看,我要这个。”李安指着一个螃蟹灯说道。 卖花灯的对于这个小顾客完全没有搭理,眼神是向外瞟着皇帝的车队。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小摊贩,而是锦衣卫的探子,安插在队伍中保护圣驾的,而他兜售的花灯,可是出自宫中的能工巧匠,远比市面上的普通花灯要精美华丽,自己还打算下职之后给自家孩子分了呢,怎么会卖。 “店家,这个螃蟹灯怎么卖?”李惜儿问道。 “不卖!你是谁家的小娘子,家里没跟你交待今天晚上都是装装样子么?”锦衣卫的探子十分不耐烦的回答道,嫌弃她影响到自己出任务,他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官员的亲属演员。 虽然听不懂摊贩说的具体意思,李惜儿可是小有名气的娼妓,察言观色是必备的技能,当下就道歉之后赶紧拉着小弟离开,而这慌张离开的一幕却被御驾上的景泰帝看在了眼里。 气喘吁吁的跑出了好远之后,李安问道:”姐姐,为什么跑?咱们不是有钱买花灯么?”前几天他们去了趟孙镗府上,接待他们的是孙家的二管家。 二管家见是带着信物来找二爷的,当下知道可能是与二爷相好的女子,可没大老爷、夫人的命令,他也不能直接给安排,当即从账上先支取了50银元给安排了临时的住处,并且寄信到山东询问二爷应该怎么处理,是不是要避讳二夫人和其他人。 这才有了孙軏找王宪要零用钱的事儿,孙軏找孙珍打听过了,要在南城找一个合适的小院,要600银元,置办日常的物件估计得100银元,还有100要还到公账上,免得被媳妇发现。 见身边没有在有人,李惜儿悄声说道:“刚刚那个贩子是衙门里的人,应该是乔装保护皇帝的出行。” 李安这才恍然大悟:“皇帝的队伍好气派,比咱们在兖州城见到的那个马车还要大,旁边的骑马的人的衣服真华丽,我以后也想穿那种衣服。” “我找人打听过了,路上的那个黑大个家里是军队的都督,正一品官员,以后我就抱着他家给他当外室,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好的差事。你还记得那个给咱们烤鸭吃的那个华服少年不?”李惜儿想到面庞俊美的王宪,就有些脸红,这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可是人家貌似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姐姐,你又发春了。”李安见姐姐的样子就知道,姐姐的想法。 “人家看不上我,只能求其次。那个少年郎就是皇帝队伍里的那种锦衣卫,好像家里更是伯爵,正八经的皇亲国戚。”说着就有些羡慕,少年英才,出身不凡,出手阔绰。 “姐姐,我也想当皇亲国戚,你这么漂亮当个皇后也行的,就是皇帝没有见过你,要是见到你,也会被你迷住。”李安这个时候当然要捡着好听的给姐姐说,他这后半辈子就指望着姐姐生活。 这次去那个孙家的都督府,就是只见到管家,就给了一百银元。出手也是相当可以的,等这个姐夫回来,自己还会有更多的钱。 原来在扬州,自己给姐姐看门,那些老男人给自己的钱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自己连大铜钱都没见过。这次北上,虽然路途上出了点意外,可自从见到那个华服少年之后,运气就好了起来,到手的钱也都是银元,一路上更是没什么困难。 这个黑大个姐夫身份应该也很高,路过德州的时候有人调戏姐姐,拿出信物来之后居然是德州的官员亲自下令把那人杖五十,那可是真真的水火棍打在大腿上,估计那个人下半辈子都是个残废。 孙家的二管家还特意给姐弟俩送来一车蜂窝煤,这是王宪的西山煤矿少量生产的,目前京城只有两个孙家、王家相关的下人才用来取暖,倒不是说王宪用下人做实验,而是孙王三家所有的主屋都已经改火龙供暖,不需要单独烧火取暖。两个孙家还有好多下人是在府上周边的小房居住,太零散,没有办法改火龙,今年冬天又额外的冷,京中的炭已经是去年的三倍价格,王宪特地写信到京中,让制作一批蜂窝煤和炉子,下发到家中所有人手里,别的府上的人咱们不管,自家府上一个人都不能冻着,不能饿着。 府上的人高兴么?当然高兴了,柴火是冬天家里的花销大头,可以这么说,除了那些有钱的主家,平民是没有能够一天二十四小时烧柴烧炭取暖的,都是白天硬扛,晚上点火吃饭之后取暖,早上再用余火做饭,如此往复,保持家里的人不冻死就行,所以对于年特别重视,因为过了年,就意味着今年又熬过来了。 王宪是不限量供应,这些人家里都是暖哄哄的。当然不会有人会把这个拿出去卖,把主家赏赐的东西拿出卖,在此时可是不敬,若是被主家知道了会被逐出府的。你把供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卖,证明你在我府上过的不怎么样,那么你就出去找一个过得更好的吧。再加上,府上的人都是孙家的本家外房,也都不会出这种事情。 ”这个蜂窝煤真不错,别人家烧柴都弄的脏兮兮的,这个虽然黢黑,但是烧起来却没什么烟,不会呛得咳嗽,又能取暖又能热饭。”李安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姐姐动手弄炉子,她的手金贵,要伺候人。 “以前听说北方特别冷,不过有了这个炉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李惜儿感慨道。 “姐姐,那是有钱买柴火才行,这家是真不错,还给咱们送免费的蜂窝煤,隔壁刘婶说是带着她家姑娘来帮忙收拾屋子,其实就是来蹭咱们的暖。还问我她家的丫头给我当媳妇怎么样。那豆芽瘦的没二两肉,以后我可是要当大官,娶公主。”李安一边往里加煤球一边跟姐姐说。 “对对,我弟弟是要当大官的人,刘婶家的丫头还行,收过来当个丫鬟也不错。”李惜儿已经开始幻想之后当了外室之后,这里就需要置办丫头什么的照顾自己跟弟弟。 皇宫内。 “陛下这是武清侯石亨和司礼监曹太监送上来的《景泰陛下元宵节与民同乐图》,说是记录了陛下巡游的过程。”陈鼎端着一幅长卷对景泰帝汇报。 景泰帝此时正打算告别唐妃回去休息,听到这个立刻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摊开画面。 说来也巧,因为预演的时候已经把背景画好了,画队伍的时候刚好就是画下了,皇帝车队行驶过卖花灯的摊位前面,画师鬼使神差的又加上了李惜儿和李安两人争吵着买灯笼的一幕,但是因为宫廷画的规矩,画卷上只能有皇帝是正脸,其它人只能是侧脸和背影。景泰帝看到这个背影,心中的一团火又燃烧了起来,说道:“此次几位卿家都辛苦了,全部有赏,这幅画给我送到乾清宫去,陈大伴你来,我跟你交代一下如何赏赐。” 一旁的唐妃也瞅见了画上的孩子,心中也燥热起来,果然皇帝是想儿子了。自己一定要邀陛下就寝,早点生出皇子来。 果不其然,景泰帝安排陈鼎去安排赏赐之后,就急不可耐的拉着唐妃行云雨之事,一改平时的颓态,生龙活虎,整整折腾了一夜。 “颜指挥使,这次差事做的不错,皇帝陛下随后会有旨意下来赏赐。”陈鼎来到了镇抚司衙门。 “陈公公,这怎么敢劳您大驾亲自说呢。快给陈公公上好茶点。”颜敬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受宠若惊,可是转念一想,这个事情怕不这么简单,这位怕不是带着什么任务来的吧。 屏蔽四周之后,颜敬问道:“陈公公,可是有要事?” “呵呵,要不说颜指挥使能坐在锦衣卫的位置上呢。洒家这次看到路边上有一个卖花灯的贩子,是咱们锦衣卫的人吧?举着特别精致的螃蟹灯、虾灯的。”陈循当然不能说真实的目的。 “回陈公公,这次安排锦衣卫布防,有三名锦衣卫是扮作卖花灯的贩子,我这就把人喊来,等候公公差遣。”颜敬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但是这是皇帝身边的第一近臣,他的事情没准就是皇帝陛下的事情,他出面只是用来当白手套而已。 “那快去吧,洒家在这里等着。”陈鼎端起龙井茶喝了一口。 见状颜敬立刻告身退出屋子,立刻喊来了底下的人来问:“先去吧今天的任务簿拿来。” 锦衣卫出任务的时候都会有详细的记录,比如某年某月某日,谁和谁在哪里执行任务,中间有什么异常,任务执行的怎么样,等等记录的非常详细。 而既然陈公公说是卖花灯,且说明了是什么花灯,那么任务簿中就应该有对应的记录。 翻找了一会儿,果然发现有记录:“景泰五年正月十五,徐虎百户自神宫监领取河鲜花灯若干,于正阳门大街廊坊胡同执行伪装任务。” 颜敬心说,这小子有点本事,居然能从神宫监里借出道具来,原来执行伪装任务的道具需要锦衣卫自行解决,但是要写明来源,以防止出事故,没想到这个徐百户居然能够从内宫中拿出花灯来,而且貌似就因为这个花灯入了陛下的眼,真是走了狗屎运。 第69章 一斤粮食换四斤麸糠 “指挥使大人,这是有什么紧急任务需要下官去处理?”徐虎这刚带着灯到家,就被要求,带着灯赶紧回衙门见指挥使大人。 “徐虎,你之前在玄武门当值,咱们的接触也不多,可是我自从任职以来应该是对手下人没有苛刻,相反都多有照顾,你说是吧?”颜敬要先谈谈口风,要是这个徐虎不上道,他不介意把这个机会给扼杀掉,然后换上自己的人去。 “大人,您这上任以来可对咱们锦衣卫所有的兄弟都是不薄,这月钱可是比之前多了很多,兄弟们吃的也比以前更好。”徐虎说的是真话么?半真半假,锦衣卫的月钱在最近半年确实提高了很多,但是这完全是原来自己的那个小贵人王宪的功劳,给颜指挥使按在身上也勉强,毕竟是他在位的时候大家的工资变好了。 朝廷宽裕之后大明宝钞当作工资的比例已经从7成降到了一成,物资抵扣因为王宪米行的缘故,进行回收。京城官员如今最多光顾的就是王家米行,虽然王家米行的米特别贵,但是他回收苏木、胡椒、布匹给的兑换比例特别高。京中所有官员的工资里的物品几乎九成都被回收到米行。 看到徐虎如此识趣,就继续说道:“屋内是陛下身边的陈公公,这次来找你会是你飞黄腾达的机会,你一会儿可要好好把握,小心应对。” “懂的,下官一定谨记指挥使大人的恩情,把握机会。”徐虎立刻抱拳行礼。 “好,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颜敬可没打算一起进去,这个可能是馅饼,也可能是铁饼,在陈鼎没打算让自己知道之前,自己最好是在外面等着。 过了一会儿,陈鼎带着徐虎从屋内出来,直接上了马车回宫。 颜敬识趣的站在边上目送陈鼎离开,他知道,这个事儿肯定涉及到隐秘,不好让自己知道,徐虎这下要发达了。 “徐百户?可是要升职了?”颜敬打趣的问道。 “下官多谢指挥使大人栽培,明日便有厚礼送上。”徐虎现在还有些激动,真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馅饼掉在自己头上。 颜敬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徐百户赶紧回家休息吧,也累了一天,明天开始还要办宫中交待下来的差事。我会给你个条子,直接调用所有资源不用经审批,若是有人为难,就让他来找我。” “多谢大人支持。这件事陈公公说要秘密进行,还请大人见谅。”徐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在咱们这行,都是这样,你做好你的事儿,我作为上司自然会分到功劳。我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了,你们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抓住机会。”颜敬叮嘱道。 徐虎千恩万谢的离开锦衣卫衙门。 见徐虎离开,颜敬招来自己的心腹,“从身边调几个人,盯着徐虎,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没错,陈鼎这次带着任务来安排徐虎,找到那个在他摊位买花灯的那对姐弟。不管对方是否婚嫁、身份如何先把人给查到报上来,任务就完成了,之后官升两级给你个千户。 徐虎这个心就彻底起飞了,要是自己当时能卖给他们一只花灯,那么随便打听就知道谁拿着花灯去了哪里,如今这茫茫人海可真是大海捞针,而且她的那身衣服,似乎也不是普通家庭。 自己努力回想那对姐弟的样貌,越想越觉得自己瞎了眼,那么漂亮的一位女子,当时为啥自己只在那里想着花灯?看着手里这张纸片,是宫中画师画下的,寥寥几笔,就把一个女子的背影刻画的如此细致。 这该不会是皇帝看好了这位女子吧?越想越有可能,否则怎么会让陈鼎这种大太监亲自前来。 兖州府。 “少爷,经过排查,确实那家买佛像的人家有问题。抓还是不抓?”王启年汇报道。 “当然。。不抓,留着钓鱼。少爷我刚想明白一件事,他们这群人的存在貌似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反而他们在自己的生意反而做起来容易,这些小事情交给三法司。”王宪设这个局就是为了给他们留个尾巴,以后有机会再用。既然唐家的人都亲自下场了,自己就不应该在台前了。 眼下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杨村煤矿组建、五地巡检局的组建、还有味精工厂的建立,以及王启年他们的训练工作。 景泰五年春,山东、河南、江北发生大规模饥荒,景泰帝下令江渊和平江侯陈豫进行抚灾。灾民铺天盖地,一封求救信到了王宪手里。 陈豫的求救信,因为他知道王宪手里有粮食,可以缓解此次灾情。江渊那老小子都快疯了,居然下令拦截所有路过临清的粮食,一律充公进行救灾,直接就是明抢。周瑄就不那么激进打算带着兵找当地的大户借粮。搞的陈豫一阵头大,这两个都是从王宪这边发配过去的,出了事儿当然要找王宪,而且此次灾情粮食缺口极大目前淮安的常盈仓有粮30万石、徐州广运仓有粮25万石、临清广积仓有粮20万石,除去压舱底的一半可以用来赈灾的是40万石,要想这些灾民熬到五月,还最少需要60万石的粮食,远超过年前他和王宪的预估。 王宪想了一下就给陈豫回了信,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召集所有的粮商,用自己目前还剩下的30万石粮食用来换成麸皮、米糠,一斤粮食可以换4斤麸皮米糠,切记只能用自己购买的那些粮食去换,官仓中的绝对不能动。将灾民分散到鲁桥、开河、安山、张秋、魏家湾、临清六个地方,以工代赈,修堤坝、修仓库、修路、筑城。参与劳动的统一由卫所的粥棚施粥,每锅粥是四分之一的米、四分之三的麸糠,外加一小勺味精。鲁桥、开河、安山、张秋、魏家湾五个地方的治安由当地的巡检局配合就近的卫所驻军维持,临清那边就从漕运衙门和临清卫出人维持。 让周瑄带着执法队,巡查只要有贪污粮食的直接抓起来杀掉,举报闹事的就有肉吃。 然后再把自己这段时间对于六个地方的建设图纸全部附在信中,要求务必按照图纸上的规划进行建设。 “老王,你带着你的小队,押送六车味精到鲁桥、开河、安山、张秋、魏家湾、临清这六个地方,交给当地的巡检局,用于赈灾粥的熬制,一锅用一勺,这些量足够到五月底。”灾民饥荒中更需要补充盐、糖,而这些东西在朝廷的赈灾里面不可能出现,王宪的味精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作用来。 王宪最近盯着杨村的煤矿建设。王宪现在是总算理解那句预算到位,执行不累的含金量多高。 用了王宪发给他们的土法水泥,二十天就把集体宿舍建好了。刚分完房子,就立刻搬进去住,完全没有一分迟疑。 302户,只有村长家没有当天搬进去。杨村的村民可是看的明白,这房子可是自己亲手建的,石料土坯还有水泥都是自己运的,一点没有偷工减料。 窗户和门都是从兖州城里找最好的木匠打的,不夸张的说这套门窗就能换自己家里那茅草房。更何况土炕上给铺的厚芦苇席,更是每一家都准备的两床棉麻被子和工作服。 这比过年都热闹,所有人都换上新衣服等王宪来训话。 “你们对现在的生活满意么?”王宪问道。 “满意,我们非常满意。”底下的人大声喊道。 “以后生活还会更好,以后呢,杨村分为两部分,咱们村子原来的人员就属于杨村一区,还是由原来的村长杨万管理,一区这里的空房子还有200套,以后村里谁家男子十五岁以后且成亲了,就可以申请一套。并且,女娃娃嫁人之后只要丈夫愿意到矿上来工作,也可以申请。” 王宪最后一句话可是在让所有人炸了锅,结婚就给房子,女孩也有,这是不是在做梦?以后杨村的男娃女娃都会是抢手的,这一套房子建起来怎么也要60银元,就等于嫁妆就是60银元,地主老财也没给这么多。 “旁边的500套房子将来会是杨村二区,是将来其他地方迁来的人,也会是这里的一部分,他们主要是保护你们的安全,护送货物到其它地方。以后杨村这里会成为一个镇子,就会从两个区选拔衙役和乡勇进行护卫,希望大家和平相处,有问题就上报,绝对不允许发生冲突,若是如此优厚的条件下你们还不珍惜,那么就会逐出两区,不再有这些待遇和福利。”王宪可是把丑话都说在前面,此时大明的本地人对外来人是很有敌视的,因为目前的生产力条件下,大多数人都是靠土地刨食吃,别人到这里来要么抢水抢地,要么抢着租水抢着租地,都会对本地人有影响。 这里会是大明少数完全不靠种地,就可以养活自己的地方,也会是成为整个北方最富裕的地方。 建房用的砖就是直接在矿区,不对,不能叫矿区,砖是从工作区的土地上采集黏土烧制成的。降低了建设成本,同时向下开挖一定的深度。 中国很少有露天煤矿,比较着名的并且有机会摸到的就是四个,鄂尔多斯的哈尔乌素和黑岱沟、通辽的霍林河、平朔安太堡。 平朔属于现在的大同府,是代王的地盘。更是杨郭两家的地盘,王宪插不进手去。其它三个更是都在宣府、大同周边的边境上,很难方便的运到北京,也很难能够安全的生产,内外都有敌人。 在没有技术突破井下抽水和供氧的情况下,几乎王宪知道的产煤的地方都没办法大规模开采,北京的西山是因为实在靠着北京太近,并且直接挖山就好,不需要向下挖太深。千挑万选当中,兖州这里的煤矿就成为现在王宪唯一能开采的,更何况这里有一小部分是属于半露天煤矿,只要挖下去就可以开采,如今又不是大规模机械化,这些储量足够人力开采好多年。 而且这里是目前全国水路运输最方便的地方,北上可以进京,南下可以到杭州,沿长江可以到南昌府,甚至沿河更南下到两广。 “以后白素素是锦衣卫的百户,可以代替我决定杨村这里所有的事情。”王宪把白素素推到台前。他不担心镇不住场子,开什么玩笑,这里的田地房产都是在王宪名下,还有300多户的护卫队,是直接由王宪发工资的,谁也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跳出来找事情。 王宪正说着,突然有人骑马进入,看那衣着像是兖州卫的士兵。 “王千户,金尚书病危,想见您一面,指挥使大人让我赶紧来通知您,这是吴指挥使的亲笔信。”说完士兵奉上自己的腰牌和信件。 王宪微微皱眉,昨天那老头还容光焕发的吃了一斤羊肉,莫不是回光返照?拆开信件一看,果然是自己姑父的亲笔信和印章,背面的暗纹也是对的。 “素素,你在这里盯着,蜂窝煤的配方你也有,就先按照计划建造四尺高的围台把这里的各个区域分开,然后就开始挖煤。”围台就是王宪要建造的围墙,但是按照大明律,他不能建造这么长和高的围墙,所以走了律法的漏洞,那么我就砌筑四尺高的围栏,对内外进行阻隔。连续两节,骑马不可能跨越过去,还可以看到内外情况,也不担心有人会翻越围栏带什么大量的东西进出。只有在开口的地方,货物和人员才能进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王宪开采煤矿本身就是一个游走在大明律边缘上的一个事情,盐铁金银铜矿都是官营,煤矿暂时只是限制,并不是不准。 “回兖州。” 第70章 金濂的遗言 金濂是王宪来到大明对自己特别支持的一个老头子,更是大明户部尚书。 从杨村走河道回兖州速度非常快就回到了王家的宅子。 “什么情况?大夫怎么说?”王宪刚进门就看到屋里屋外忙碌的身影,兖州府衙的大小官员都在外面候着,正厅里则是赵荣、孙镗、杨善、萧敬、吴俊。 “大夫说,金尚书熬不过这几天了,不是恶疾,能算是寿终吧。刚刚醒来的时候说要见你,我们就喊人把你叫回来了。”杨善跟金濂同朝为官多年,也算是老友。 “那我进去看看。”说完就撩开门帘,进入房间内。房间内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 听到王宪的声音,金濂缓缓的睁开眼,让身边的人都出去。 “老头子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心里还有几件事放不下,想问你。”金濂的声音很低。 “您老就别矫情了,有什么事儿我都给你办了。”王宪回应道。 “我还没那么快就死,你小子心那么急。过来坐着我给你讲个故事。”金濂轻拍了一下身边,两手努力撑起自己坐起来。 王宪赶紧上前扶着金濂坐好,又拿出巧克力棒来给金濂一颗。 “你小子,自从上次钱的事儿之后再没给我吃过。”金濂熟练的剥开包装,咬了一口。 “你年纪大了,这玩意不能吃,现在倒是无所谓了。”说完王宪就静静地看着金濂这个老人。 “你王家祖上可比你大方。”金濂叹了口气。 “???老头子你知道我家?”王宪对于自己家的一些事情完全没印象,只有从两个孙家和杨善那里知道一点。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故事,本来打算带到底下去的,可是王家就剩你自己了,应该知道这些。” “那老尚书您说着,我听着。” “宣德元年,我奉命巡按江西、浙江,那时候有一个大盐枭叫史庆真,统领八百水贼,经常劫掠官船、粮船。那年我负责押送的一万两税银在鄱阳湖被劫,震惊朝野,我也被免职,暂时寄宿在族叔金幼孜家中,当时族叔正在家中守孝,见我如此颓废,就让我持书信找到了福州王家。” 说到这里,王宪出声问到:“你族叔是不是也是个大官?” “呃,是,他比我官大,最后做到太子少保,吏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次辅。”金濂说道。 “少谦虚了,老头你现在也是做过刑部尚书、工部尚书、户部尚书三个部门的尚书、太子太保,除了没入阁,你比你族叔要强,刑部、工部、户部哪个部门都是专业技能远比礼部那种虚部要好。”王宪安慰道。 “你真这么认为?他们都在说,不入阁,就等于白来。就连王文、萧镃、江渊都能入阁,我就始终没有机会。”金濂有些遗憾道。 “老头,我也不瞒你,如今内阁的这一群人,怕是都要被清算。上次江渊脑袋不清醒我就想削他,要不是孙都督拦着又见他可怜,他算是交代在这里了。”王宪毫不掩饰。 “都会被清算?因为什么?高谷也会么?”高谷是关系跟金濂不错,还是有些担心的,景泰三年他们就打算致仕回家养老,可是景泰帝一直不批。 “老高啊。他估计不会,但是现在的陈首辅、王文肯定会被清算,萧镃、江渊和商辂估计也会受到牵连,我学过一段时间的望气术,能看到一些福祸。”王宪给自己编了个理由,他之所以知道这些人会被清算,不是他记得历史,而是整个景泰朝,只要是当权的文官,都会被后来得英宗清算,只不过有几个额外的重,比如于谦。 “哎,各有福祸。继续说咱们,当年我就带着族叔的书信到了福州,你王家以前掌控着琉球的官方贸易船只。那时候就找到了你的祖父王肇,你这个祖父才华横溢,但是不喜官场,要知道你曾祖父王褒可是《永乐大典》的副总裁。当年好多人推荐他入朝为官,他都没去,就喜欢游山玩水。你祖父收到信之后二话没说,就领着二十家丁帮我去将那史庆真擒获,讨回了被劫走的一万两税银。”说到这里金濂好似又回到当年的那个场景。 王宪此时才知道,原来王家很牛啊。 “我不知道孙镗、陈豫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我想你是不知道的。” 听了这句话,王宪感觉到金濂应该是知道自己假死的事情。“家里没跟我说过这些,他们觉得我年纪还小。” “年纪小?我可一点没看出来,有头脑有技术,心狠手辣,一点不像十多岁。我家十多岁的娃娃还在玩泥巴,你就已经开始搓马车银元了。”金濂对王宪的能力十分认可。 “我就当您老是在夸我了,继续说呀!”王宪厚着脸皮继续往下问。 “后来我就官复原职,与你们王家也就有了交情。我在江西浙江那两年多亏了你家帮衬。你爹和你娘我没见过,但是跟你祖父通信有些只言片语,你父母后来在海上出事,那时我远在宁夏,再后来邓茂七叛乱,我得到上圣孙太后的委托找寻你,我才知道你娘出自会昌伯孙家。好在当时派出去的人多,最后孙镗那货找到了你跟王启年。这也就是你和我的渊源,也是为什么我会无条件的帮你推动银元改革的原因,对朝廷有利,对官员有利,对民众有利,对你有利。”金濂虽然说了这些,但是还是没有把一些事情说细致。 “再呢?” “前面说的都是废话,下面的事情你要听清楚。你也知道,我当过刑部尚书,《洗冤录》是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读的书,当年我去过你家,你家人遇害的情况很诡异,不像是兵荒马乱的被杀害,你家的家丁都是常年跑船的壮实汉子,可是二十几人就能杀退百余人的水匪的存在,再怎么样,也不会一个活口都没有,也真是你运气好,当时不在城内,王跑跑也真是能跑,躲过了无数追杀,竟然真把你带出来了。现场更像是是处决你的家里人,也就是说这件事背后有人,这个人是谁,我一直没想通,也找不到太多的相关证据。”金濂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至交好友家中受难,自己却查无可查。 “当然是谁是,受益者或者谁可能受益谁就是凶手。至于是不是冤枉了他,那重要么?”王宪对于金濂找寻证据很是感激,事情可不是有证据才能做。 “知道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有机会查清这件事,记得在我坟前给我烧纸告诉我一声,这样我下去才有脸见你祖父。你家的事情要么跟海运有关,要么跟白银有关,也可能两者都有。”金濂提供了一个方向。 “这个怎么讲?”王宪继续问道。 “当年浙江和福建交接处有着大量的小银矿,不被政府管辖,叶宗留就是其中之一。你能轻松拿出那么多银钱和锻造技术,说明你家里一直就有积累,所以朝廷上下都一点不奇怪。”金濂的这个说法给王宪的银元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处。 王宪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朝廷上下都没有人对前期这么多银元和特殊产品都不惊讶,原来根源在这里。 “另一条就是海运,朝廷停止海运之后只有你王家参与的一部分与琉球的贸易路线,你的那些小玩意比当年你家里带回来的更小更精致。这两条线别人家有一条就富可敌国,王家两条路都走,相比会招致很多人记恨。所以才会招致灭门之祸。你现在用的火枪很好,我希望你能够用这个保护好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你现在手握银元生意和米行生意也是会让人眼红的,要是有人对你不利,就像杀倭国使团一样,不要留活口。”金濂对王宪今后的风险也做了评估。 “好,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王宪好不容易再活一世,当然要保护好自己,他可没有什么忠君爱国思想,不会被这种世俗所羁绊,所有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必须要清除。 “如果有机会,你帮我再去宁夏看一下,那是我奋斗过的地方,我想看看鸣沙州那里的人过的还好么?修筑的渠堤是不是还能灌溉出万里良田。。。”金濂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伸出来的手也垂在床上,再没有一丝生机。 景泰五年二月二十日,金濂卒于任上,消息传到京城景泰帝辍朝一日。金濂以军功追封沭阳伯,谥荣襄。 第71章 杨帆回京 如今天气依旧寒冷,王宪安排人给金尚书穿好官服,整理遗体,用最好的楠木打造了一口棺材,将遗体运回其老家淮安府,王宪把这段时间金濂在兖州一直使用的马车车厢改了一下,正好能装下棺材,这辆车就是送给金家。 另一面安排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汇报。 随着越来越多的碎片拼凑起来,王宪觉得当年王家被灭门,怕是还有更深层的东西。 叶宗留、邓茂七叛乱的时间非常巧妙,就在英宗皇帝要巡查边境之前,有人用叛乱调开了跟孙家关系密切的所有将领南下平叛,救王宪。老爹孙镗带着京营战斗力最强的三千营奔袭千里杀到福建救人,平江侯陈豫,手握整个保持运河畅通的漕兵去浙江福建平叛,御马监太监刘永诚的从子刘聚、锦衣卫指挥使徐恭、刑部尚书金濂、都督范雄、太监王谨,这些都是孙太后派出来找自己的人。人员配置也是均衡,有战斗力,有运输能力,有宫中的的番子,有锦衣卫的密探,有刑侦的刑部尚书,也就是说平叛的时候这是调空了祖母身边所有的武装力量,同时削弱的英宗皇帝的兵力。然后紧接着土木堡就出事了。 王启年当年只知道四处都在杀人,他就带着自己躲了起来,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自己那时候一不小心哭出来就会被人围住,再也跑不出来。 这得是多少人,什么级别的人,一起算计才能出现这个局面,就是再有人告诉王宪,当年王家还控制着福建的私盐,王宪都不奇怪,出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盐没交道,能帮助金濂去抓盐枭,说不定就是因为浙江的盐冲击到了王家的市场。 福州被围,各大家族的人都有跑出去的人,唯独王家几乎灭族,就剩一个仆人和一个小主子,就连分支和店铺、船厂、船员都不剩,这就是定点清除,近乎是夷三族。 王宪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也真是不拿人命当事儿。这个时候王宪忘记了自己屠杀倭国使团三百人的时候也没当回事儿。 估计到了三月底,训练的三批人就可以分别上任。这样王宪手里就有明暗好几组人来保护自己的商业。 明面上实力最强的五地巡检局与保安公司押运粮食和煤炭,暗地里启年小组和护卫。 奇怪了,差不多都到了应该有信息的时候,为什么也先还没消息?不会是忘了吧。不管他,王启年训练的人也是三月底回来,这样就带着他们出发,还是得绕过宣府大同,走宁夏出关。 “王宪,你什么时候回京城?”杨帆受到金濂的影响有些想家了,于是就问王宪。 “我怕是一时半会儿回去不去,要不你帮我捎些东西回京城吧,估计京城的酒和怀表都卖空了,再不上架就好有人砸我们的店了。”王宪看出来了,小妮子想家了。 “那我就先回京城等你。去店里看着。” “我会派人保护你回去的,这批怀表里有两只进献给皇帝的金表,你负责带回去交给我大爷爷。作为这次你辛苦押运的奖励,伸出手来。”王宪从怀中拿出一件礼物来。 杨帆伸出纤芊玉手在王宪面前,王宪把从系统兑换的一块女式的石英表给她戴上。 红色的小牛皮表带搭配莫桑石+白色贝母表盘,戴在手上特别搭。 杨帆也被这个比怀表还精致的小东西给惊艳到了,尤其是上面闪闪发亮的莫桑石,对女人有天生的杀伤力。 王宪所在的时代,莫桑石就是碳化硅,这玩意外观与钻石机器相似,甚至在阳光下比钻石还好看,纯净度比钻石更高,价格便宜到可以论斤称。 “这可是定情信物哟。这个手表刚刚被研究出来,你戴的这是第一只。”简单的两句话就把杨帆哄的快乐晕了。 杨帆羞红的脸赶紧把手抽回来,把手表藏进袖子中。 “到京城之后要露出来,你的闺蜜要是看到了,肯定会跑到咱们店里也买。这批货物里面就有,但是不如你这个好看。这是这批货物的钥匙,你收好。”王宪本来是想把手表做成捆绑式的销售,两只手表算一对,可是转念一想,这可是大明,虽然名义上是一夫一妻,可是还有妾室,皇家还有正妃、侧妃,皇后,贵妃等等。他们才是消费的主力。 王宪这次也算是大出血了,为了推销,给景泰帝的金表当中又搭配赠送了两块彩钻表。 可后来这两块女式钻表在宫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号称是明朝版的“两桃杀三士”。 这次因为这两块怀表的原因,可以直接动用官府的力量来进行护送,除了张伯敬一家之外,还会从兖州卫调用500名卫所士兵。也就方便了王宪能够大规模往京城中运送其它货物,如今自己没有时间回京,就只能大规模的运送回去,也解决了各种货物凭空出现的疑问。 “怎么这么多钥匙?”杨帆看着手里这一长串钥匙。她没有看到两把一样的钥匙,也就意味着这每一把钥匙都对应的是一把锁。 “这次押送回京的物资比较多,只有你才值得我信任,会有五百卫所士兵协助押送,有50万银元,三车酒、一车怀表、一车茶叶、一车镜子饰品。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都交给你了,你要是丢了,我可就没钱养你了。”王宪把这次需要运输的东西的明细告诉了杨帆。 杨帆惊讶的捂住嘴巴,别人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她在银行和米行待过。这些东西的价值怕是户部库里的钱都买不下那一车怀表。因为她知道,王宪家现在所有的箱子都是一样的,那么一箱可以装100套金表,就是价值一百万银元,一马车可以装十箱,按照金2银3铜5的比例,一马车怀表最少就是425万银元,再加上新款的女式手表,我的天那。 王宪之所以要一次性运送这么多入京,就是怕在也先那里耽误时间。再加上京城银行里存的银元,足够好几年的消耗。 为了防止银币外流严重,上个月他还攒动金濂给朝廷上书,如果有外国使臣或者番商来大明做生意,必须要用1.5倍的银两换银币,这样朝廷还能额外赚到6成的手续费,还找到了一个理由,番邦用上囯精美的东西,就必须要多花钱。 原本还有人觉得这样不符合礼仪之邦的传统,直接被礼部尚书胡滢给怼了回去:“那我跟户部说一下,以后你们的俸禄还是照着前例,每月发七成大明宝钞,二成米粮,一成苏木。我立刻写信让金尚书撤回这个折子!” 此时另一位户部尚书、内阁首辅陈循站出来说道:“陛下,金尚书的折子是户部上下斟酌过的,原本的数额是定在两倍,考虑到吾皇的恩典,所以降至1.5倍。咱们所铸造的钱太过精美,不仅民众喜欢,番邦的人更喜欢,朝廷之前有禁止私自用金银兑换银元,实则保障了大明的安定。景泰四年十二月福建布政司报,有民间人叶某私自兑换大量金银,地方府衙顺腾摸瓜,发现其打算用私自开采的金银兑换银元后购买粮草武器造反,经查此人为叶宗留的后人。民间所产金银没有合法途径变成银元,那么他们只能安分守法的到官方缴纳矿税由户部进行兑换,实则是既能收上税费,又能安定地方,一举两得,用在外族番邦也是如此。” 景泰帝其实比这些人算的都清楚,锦衣卫给自己的折子说的清楚,这样每年宫中最少会多出十万银元的收入来。之前朝廷没银子,给官员们发大明宝钞,自己想花点钱只能从小金库里偷偷的花,但凡有点大的花销,就会被户部甚至内阁给驳回来。自从减少大明宝钞之后,官员们虽然没涨薪,但是实际能用的钱就多了,粮食也足够家里人吃,户部对于自己花钱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台下的这些一个个别看都道貌岸然,其实都怕损失自己的利益。他又看向于谦。 于少保此时根本没有打算参与到其中的意思,因为啥?因为今年家里真的能吃肉了。平时他以清廉自居,可是如今发下来的俸禄可是实打实的能买到东西,而不是原来那擦屁股都能蹭一屁股墨的纸。另一个原因,他最近在与杨能一起整合京十营,但凡是报在户部上的装备器械粮饷费用,户部直接大笔一挥直接就给批了!他可记得当年兵临北京城下,自己拎着刀子去找户部要钱,都只要下预算的三分之一来。如今户部真的有钱,再也不抠抠搜搜的。反正是要番邦的商人的钱,商人就应该多纳税,多交钱。 几个御史见完全没有人配合,也只好退下来。高谷在边上冷眼旁观,心说你们这几个小子趁着杨善离京就以都察院的名义乱搞,这是想换门头攀高枝儿啊。 不仅是高谷这么想的,就是皇帝陛下也是这么想的。这几个人确实是太放肆了,自己好不容易有点零花钱,你们还这么跳。 “关于赈灾,山东河南江苏三省都什么情况了?”景泰帝岔开话题。 陈循上来回答道:“陛下,原本粮食缺口有60万石,平江伯和江侍郎用了点不太好的手段,凑足了够灾民吃的粮食,随后请罪的折子会将事情的缘由道来,好在是三省受灾如此严重,却没有发生饿死人的情况,这是千百年来第一遭。真是天佑我大明。” “哦?不光彩的手段?他带兵抢别人家粮食了?”景泰帝笑了,这个陈豫真是个忠心的人,为了赈灾连这种办法都干出来了。“不管他什么罪,只要是灾民没有出事儿,那就罚他俩一年俸禄,捐给灾民。” “陛下,这个还是等他俩的请罪折子到了再行惩处吧。”陈循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口,不过他也明白,几十万的灾民,一个弄不好就是民变,真不知道他俩怎么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居然硬是把六十万石的粮食缺口补上,还居然有剩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