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所有人的秘密》 第一章 蓝粽子 苏野得了场怪病——七窍流血! 好家伙,这可把小县城的大夫们的吓得够呛,好端端的活人怎么出现这种瘟症,急忙找各种理由推辞。父母心急如焚,辗转反侧无果后连夜赶往市区里的三甲医院。 奇怪的是,各项检测报告显示苏野身体非常健康,并没有任何异常。医生们面面相觑心感诧异,也不好妄自定论,研究后写下“住院观察”四个字。 这一住就是三个月。 期间,苏野除了困就是困,血已经不流了,他每天吃完饭就睡觉。 睡觉时,苏野经常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像蓝精灵,在面前飞来飞去。他知道这是梦,自己脑补出的画面。 情况持续了两个半月后,苏野不做梦了,身体也没有困乏的感觉,作息时间也规律了。介于自己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经父母和医生们协商后,苏野可以出院了。 今天是苏野出院的日子,他特意提前收拾衣服悄悄溜走。 高考加重病,苏野能想象的到父母接上他后,肯定会像囚犯一样寸步不离的陪在身边。 苏野明白父母的爱,但他也需要自由,尤其是封闭了将近一百天,他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起来。 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苏野差点流泪,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福尔马林味,苏野深深吸了口气,摸了摸兜里的钱,大步流星朝街角的小卖部走去。 “留下车费,剩下钱全买雪糕。” 骄阳似火,苏野看着冰柜舔了舔嘴巴,“老板,来个这个,再...来这这个......” 一分钟后,苏野心满意足的啃着雪糕,就在他咬了满满一大口为自己出院而庆祝时,眼睛突然不知怎么回事,那种困乏感再次来袭,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该死...这...这怎么回事?” 苏野东倒西歪,咬着大牙,强忍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摇晃到一个乘凉椅上“噗通”一屁股倒了下来。 他抱着头,感觉眼睛里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神经被撕裂,脑海一片猩红。 “我...这是...瞎了么...到底怎么...” 半截雪糕掉在鞋上开始融化,苏野手掌捂着双眼,手指深深插在头发里,指关节因用力开始发白,就在这痛苦的折磨达到一个临界点,苏野准备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时—— 猩红的世界一道白光闪过! 像一扇古老封印的门被推开,无数白光涌进脑海,灼热疼痛感旋即消失,随之而来一丝清凉。 舒服的感觉让苏野情不自禁嘴角“哼”了一声后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不到半个钟头就被人吵醒。 “小伙子,小伙子,醒醒,这个背包是你的吧?” 一个穿着环卫服的大姐拍了拍苏野。 “哦...哦是。” 苏野晕晕糊糊的睁开眼,拿起包点头道谢后起身离开。 可就当他再次看这个世界时,一切都变了! 大街角落,花草树木,石桌石凳,甚至人们的身上,都密密麻麻的长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它们四四方方,大小不一,呈淡蓝色,像个晶莹剔透的粽子。 苏野揉了揉眼睛,排除这不是幻觉后,扭头看着那个清洁工。 恰好椅子的下方也有个蓝色粽子,他认认真真的盯着保洁,却诧异的看到地上的扫帚竟然直接穿过粽子,将前面的雪糕棒扫走。 “这是什么东西?它...没有质量么?” 苏野看着满大街的粽子头皮发麻,原本逛街的心情瞬间全无,低头走到公交车站,二话不说上了车。 一路上,苏野看着窗外的景色,那一个个从余光滑过的蓝粽子像充满了魔力在召唤着他,让他心神不定。 苏野开始慌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起初真觉得像父母说的那样马上高考,压力太大,可现在看来,自己身上肯定发生了某个不可告人的事情。 三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苏野有些模糊... 他突然回想到,自己有写小记的习惯。 所谓小记,就是用两三句话概括一天,既没日记复杂,还简单明了。 “小记在学校课桌里,那么......” 不论突然七窍流血还是当了三个月的“植物人”,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医院的权威毋庸置疑,可苏野清楚,自己现在还是“不正常”,他又不想让父母再为自己担心,所以,苏野决定自己调查清楚。 到学校后,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学生们三三两两往外走。 “咦!!苏野,你什么时候回来哒?!” 问声而望, 一个扎着马尾,皮肤白净的女孩惊讶的看到苏野后,笑着小跑过来。 女孩叫司蓉,亭亭玉立,五官精致,是苏野的同班同学,也是校花。 “哦...刚回来。”苏野回了一声。 “怎么搞得啊,一请假就是仨月,真牛!病好了没?”司蓉蹙着眉头,一脸小担心的模样。 美女谁都喜欢,但苏野知道这种级别的他还够不着。 司蓉冰雪聪明,深得老师喜欢,平时和同学关系又融洽,即便暗送秋波的很多,司蓉也都能妥善处理,这让她的人格魅力大大增加,甚至都传到了外校。 苏野笑了一声,“小病,主要是不想来。” “嘁...就知道你憋着坏!”司蓉瞪了一眼,吐了吐舌头,“走吧,那么久没见,一起吃个饭!” 说完拍了拍苏野的肩膀。 苏野有些不情愿,他想赶紧回班里翻出小记本看看三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校花邀请,自己拒绝又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也到饭点了,吃就吃吧。 “喂?愣着干嘛?快走,前面新开了一家米粉店,味道超赞的!”司蓉俏皮的挑了个眉毛,转身就走。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苏野清晰的看到,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粽子,从她肩膀上掉了下来。 “司蓉,你东西掉了。” “哦?” 司蓉回头看着地面,“什么东西?” 苏野咽了口唾沫,上前一步指着地上的蓝粽子,“这不是么?” 司蓉瞪大眼睛,看着一干二净的大马路,嘴角咦了一声,“这...这儿什么也没有啊?” 苏野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边蹲下身子一边嘟囔着:“这么大的东西不是你掉的么......” 说完准备捡起地上的蓝粽子。 可就当白皙的手指触碰到蓝粽子的刹那间! “啵儿!” 粽子灰飞烟灭,与此同时,一股信息毫无征兆的钻入脑海。 是司蓉的声音: “哎呀,我已经堕了四次胎了,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个导演啊......” “噗通!” 苏野一个踉跄坐倒在地,抬起头,满脸震惊的盯着司蓉, “你...你刚说什么...” 司蓉满脸疑惑:“什么也没说啊......喂,苏野,你到底怎么了?去不去吃饭啊?” “不去了,再见。” 苏野拍了拍屁股,头也不抬的朝校门口走去。 他越走越快,满脑子都是方才的场景。 从司蓉身上掉下的蓝粽子她自己却看不到? 地上有很多蓝粽子被路人踩踏,却丝毫没有破。 而自己触碰到粽子,却破了,还听到了那句话。 那句—— 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口气走进班里,教室里空空荡荡,苏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疲惫的低下头,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得好好的捋一捋,这奇怪的现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记本,赶紧找小记本!” 苏野拉开书包,正准备翻时,耳边“咚”的一声,门被推开,进来一人。 “回来啦,又是第一!” 苏野被撞门声吓的浑身一哆嗦,看到一张肥胖的脸后,不由松了口气... 张驰,苏野的同桌,一个班里必须存在的胖子,和苏野关系本来一般,因两年前母亲去世,苏野经常陪伴安慰后,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张驰从阴影中缓过来,主动找班主任申请做苏野的同桌。 “苏野!靠!想死我啦!!” 张驰小眼睛放出两道精光,张开双臂,肥胖的身躯每跑一步地面都颤一下... “喂!喂!别抱,别抱!啊!!” 张驰满脸兴奋的抱着苏野,激动道:“知不知道,你不在我都快无聊死了!” “这不回来了么!”苏野笑了一声,看到同窗好友又是兄弟,方才的心悸感瞬间全无。 “没什么大事吧?你住院后我还去你家问叔叔阿姨你在哪住院,我想去看你。可你爹说咱马上高考了,别浪费时间,哎......” “呵呵,说的对啊。” “对个屁!咱俩关系是高考能比的么?” “贫嘴,我发现你怎么又胖了?” “化思念为食欲。” “......” 两人又扯了几句,班上的同学渐渐都来了,苏野人缘不错,一个二个都过来搭话,弄得苏野倒有些不好意思,完全忘了自己来班里的目的。 离上课还有10分钟,苏野赶紧给爸妈回了个电话,又到班主任那去报了个到。 班主任有些意外,再三确认苏野身体没问题后才让他去听课。 回到座位上,苏野看着一个个后脑勺满是感慨,这种感觉真怀念。 “对了!小记本!” 苏野狠狠拍了下脑门,连忙掏出书包折腾起来。 “喂...第一节阎王的课,这不是英语书么,你还在翻啥?”张驰用下巴点了点。 苏野懒得理他,现在除了小记本,再没任何事情值得他惦记。 “奇怪...书包里没有?” 苏野慌了,索性蹲下身子在抽屉里找了起来。 就在他刚蹲下的时候,眼角突然憋到张驰的大腿上,粘着一个蓝色的粽子,随着颠腿动作上下抖动,像块果冻... 苏野抬眼悄悄瞄了眼,张驰正无聊的翻着课本,并没有注意到苏野的目光。 “奇怪...这蓝粽子怎么不掉下来?” 苏野盯着那蓝粽子有些出神,他能感觉到,这个东西对自己而言有股神秘的吸引力,那种诡异的力量让他忍不住想去得到...... 然后, 就看到苏野悄悄的伸出了手, “啵儿”, 一声只有他能听到的触碰, 一句不可告人的秘密, “嘿嘿,谁都不知道,两年前,是我杀死了母亲...” 第二章 被撕掉的那一页 “哐当!” “谁?!” “啊...对不起老师,我...” 苏野一边举手,一边揉着屁股将椅子扶起。 “咦...?苏野回来了?赶紧坐下听课,你现在可比任何人都需要时间。” “谢谢老师...” 苏野吁了口气,强装镇定坐下,翻开课本,目光呆滞的盯着插画... 他的腿在发抖,他的心在狂跳,他的五脏六腑在战栗! “杀、人、犯、啊!” 苏野做梦都想不到,身边这坐了两年的同窗,自己最信赖的兄弟,竟是个杀人犯! “不...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一定出现幻听了...是幻听...” 苏野闭着眼睛,双手放在太阳穴两侧掩盖住自己的脸。 “这该死的声音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可音色的的确确是张驰的...” “可恶!” 苏野坐如针毡,大脑混乱如麻,他透过指尖缝隙悄悄朝旁边瞄了一眼... 偏偏上帝在这时候来了个心有灵犀,张驰也扭过头看向苏野。 四目相对, 能清晰的感受到张驰那漫不经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阴冷! 苏野瞬间汗毛树立,后背“嗖嗖”钻起了凉风。 他收回目光,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眼中的那抹震惊与恐惧被张驰捕捉到了,但占据内心更多的还是疑惑。 当务之急,苏野必须先弄清楚这蓝粽子里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获得了某个匪夷所思的能力。 整整40分钟,苏野一动不动,双眼却在所及之处开始认真排查。 他发现这些“蓝粽子”有三个特点: 1.它们会附着在人的身体上,有的一个,有的两个,有的甚至更多,且每个人附着位置不同。 2.除了人以外,很多物体,例如课桌,窗台,扫帚等等也都粘着蓝粽子。将目光移向窗外,连树林带里的花花草草都粘满了蓝粽子。也就是说,世间万物,皆有蓝粽子。 3.很奇怪的一点,苏野发现人们后背的蓝粽子大小不一,大的颜色偏深,形态饱满,小的晶莹剔透,显然才长出来不久。那些掉落的粽子一般都是形态较大的成熟粽子。 苏野暗暗总结了三点后,下课铃响了。 “苏野,走冒根烟?” 张驰偷偷从口袋露出一盒红塔山,又迅速塞了回去。 “额...在医院待久,戒了。”苏野摆了摆手。 “不是吧...欸,那我去了。” “嗯” 见张驰叫了几个烟鬼从后门溜走后,苏野如释重负喘了口气。 他将整个书包掏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没找到小记本?! “这...怎么回事?” 苏野脸色凝重起来,小记本这种隐私东西他绝不会往家里带,可学校抽屉里又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拿了! 谁,会翻自己的抽屉呢? 教室没有监控,就算有,三个月也会被覆盖,这找起来压根就没头绪啊! 苏野不甘心,“叮铃哐啷”将整个书包倒了过来:教科书,作业本,笔袋,甚至漫画小说都在,唯独小记本不见了。 “被人拿了,书包被人动过!” 苏野确定了这一点,他不动声色的将书包收拾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双手拖着下巴。 班里的所有人在他眼中瞬间都贴上了“嫌疑人”的标签,毕竟时间过了太久,人又那么多,如何去找一个不起眼的本子呢? 苏野心烦意乱。 他最怀疑张驰,却又怕自己听到的那句话是幻听,冤枉了自己的同窗。而且,那个秘密和小记本也没直接关系。 正当苏野发愁时,班主任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干脆利索道: “所有人下节课去二楼会议室搬桌子布置会场,明儿早校领导要开动员大会!” 话应刚落,一片抱怨声,苏野眼睛一亮,急忙走上讲台,小声道: “张老师...实在对不起,刚才忘了给您说,医生叮嘱我要避免体力活,要不这样,我留在班里打扫班里卫生,也算参加集体活动了,您看行么?” 苏野在班里成绩还算比较好,平时也不惹事,老师们对他印象都不错,班主任见苏野提话,点头道: “下午两节课指不定都要布置会场,你要不就先回家吧。” “没关系张老师,我留下来打扫班里,就这么愉快定了。” 苏野边笑边主动朝卫生角走去。 几分钟后,班里没人了,苏野拿着扫帚,每扫三下就朝门口望一眼。 “再等等...” 又过了十分钟,隔壁班传来郎朗阅读声,苏野咽了口唾沫,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探头望了望, 走廊没人。 苏野将前后门关上,双手合拢:“对不住了同学们......” 说完,他火速冲到第一排第一个座位上开始搜索。 一节课45分钟,已经过了13分钟,班里有62人,也就是每个抽屉他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去寻找,完事还得复原。 时间虽紧,但苏野明白越是这种情形越不能慌,他将扫帚带在身旁随机应变。 “没有...” “这个也没有...” 每个书包的口袋和抽屉角落他都不放过,虽然在这期间找到了“情书”,“碟片”这样有趣的东西,但苏野毫无心思。 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小记本被谁拿了,还在不在班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苏野开始第四排摸索,依旧毫无收货。 眼下不到20分钟,还有近一半人没排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不行,速度太慢了。” 苏野吸了口气,擦拭汗珠,开始加快手上的动作。 “没有...” “还没有...” 又过了十分钟,苏野渐渐慌了,这种行为他是第一次,全程心跳加速不说,眼下什么也没找到更是雪上加霜,翻包的双手连带着颤抖起来。 “要不把女的排除?” 苏野突然有了个想法。 “这速度肯定来不及了,这个书包翻完,如果没有,就把女的先过滤,只翻男的。” 这是个粉色小叮当的书包,两侧是小叮当圆鼓鼓的胳膊,尾端还拴着个铃铛。 苏野将所有书掏出仔细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小记。 “好了,不看女的了。” 苏野沉着脸,将书包完璧归赵,可就当手抽出来的时候,碰到小叮当的胳膊,铃铛响了一下。 “嘶...这原来是个包啊?”苏野皱着眉头。 捏了捏,里面装着东西, 一个很隐蔽的拉链,拉开。 “这是!” 苏野“噌”一下跳起来,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般大小, 一个巴掌大,再也熟悉不过的白色小本子摊在手心。 “这是我的小记本!它怎么会!” 苏野连忙翻开课桌上的书本, “唐睿?” 苏野挠着头,半天才想起这个文文静静的小女生。 唐睿除了成绩优异外,似乎再没有任何记忆点,平日里性格腼腆,不和同学打交道,什么时间看她都低着头学习,久而久之,大家对她这种可有可无的存在都没什么印象。 就是这么一个一年都说不了一句话的女孩,偷了自己的小记本?! 苏野满脸疑惑,好在东西找到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下。 他翻开小记本,这本子是从高一开始用的,因为每天就写一句话,所以即便快三年了,还有一半都是新的。 “算算时间,自己住院是三个月前,3月2号,那就从2月底开始看吧。” “2月20日:今天拉肚子,街口老王的臭豆腐越来越敷衍了...” “2月21日:老王道歉了,臭豆腐的辣椒面炸过头了。马上就高考,为啥我一点都没紧张感,学习有那么重要吗?” “2月22日:爹娘吵架了,第172回合,娘胜。欸...这两天眼睛有点酸,可半年都没碰电脑了,难不成学习学的?” “2月23日:我想通了,如果考不上好大学,就去别的城市上个大专,学个技术,等混好了再回来,不想看父母因为我再吵架。ps:眼睛痛。” “2月24日:破医院,眼药水屁用都没有!” “2月25日:呵,被阎王揪出来罚站,挺丢人。可我为啥那么困,这会儿站着都想睡觉......” “2月26日:卧漕!做了个梦,一个蓝色的巨大喜之郎果冻和我说话了敢信?” “2月27日:我不行了,太困了,晚上睡不醒,白天一直打盹,时不时还有耳鸣,我到底是怎么了?” “2月28日:今天看他眼神怪怪的,怎么了?他平时很少这样的,而且,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个东西...” “2月29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身上长了个东西,是婴儿么?它在爬,它在动!他的眼神越来越恐怖,是因为那个东西么?我该不该告诉他...?” “3月1日:救命!!我—— 看到这,苏野后背瞬间发凉,因为这张纸竟然被撕了!! 只留下一小块,露出那三个字。 3月1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写救命?! 这张纸又是谁撕的? 唐睿么? 我和她没有任何瓜葛,她为什么偷我的小记本,目的是什么? 而且,为何不把这救命两个字撕掉,或者干脆将整个本子毁掉...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么? 自己生病的原因肯定和3月1日发生的事情有关。 三月二号自己就在医院了,最后一天,也是最关键的一页丢了! “该死啊!” 苏野攥着拳头,有些不甘心。 他又连续翻了几页,都是空白,可到最后一页时,封皮右下角写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当你打开它时,全世界对你而言,不再是个秘密,感受恐惧吧,感受绝望吧,嘿嘿......” 看到这,苏野身子抖了一下,因为他真真切切听到了一个真实笑声,突然从耳后传来! 第三章 跟踪 “谁?!” 苏野瞪着眼睛,就在他侧头刹那, 猛然! 一只手从后门的透明玻璃上爬了上来,乌黑的指甲,龟裂的皮肤,纵横交错的红色液体, 紧接着, 一双, 猩红的眸子... 惊恐如电流席卷全身,四分之一秒内,苏野只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冰窖,四肢百骸被封印,连带着血液一同凝固。 “那...那是什么!” 四目相对,可又在眨眼间—— 它消失了。 像是幻觉,透明的后窗上什么也没有。 “这......?” 苏野使劲眨了眨眼,接着皱起眉头。 那双眼睛如千凿万锤烙在脑海,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虽有些惊魂未定,苏野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将小记本装好,书包放回原位,走出两步后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把扫帚死死的攥在手里... “吱...” 心惊肉跳的推开门,走廊里空空如也。 苏野眉头陷深,方才这明明趴着个东西,怎么就... 而且,它手上粘着血,可窗沿上除了落灰外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 “难道是幻觉?” 苏野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现在线索越来越乱,他本想查清自己三个月前发生了什么,可偏偏小记本最重要的那一页被撕了,还藏在一个素不相干的女生那里。 一切都像个谜团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不行,要查,必须得弄清楚。” 苏野一想到这三个月浑浑噩噩日夜颠倒的植物人生活就来气,而且,他怕自己这病有什么后遗症,别瞧现在好了,没准哪天再七窍流血彻底醒不来了咋整? “既然小记本在唐睿那,说明3月1日发生的事她肯定知道。” 苏野虽然心急,但又能克制住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面质问是最蠢的办法,要不先......跟踪两天?” 苏野没说话,一边扫地一边开始踌躇计划。 又过了十来分钟,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回来,累的趴在桌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苏野,走抽烟?” “你这烟瘾有长进啊?” “废话呢,去不去?” “不去。” 张驰从抽屉里翻出毛巾把满头的汗随手一擦,叫着几个烟民出门了。 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苏野有些疲惫,可还是打起精神听完了。 “没想到都开始第三轮总复习了啊...” 苏野叹了口气。 下课铃一响,班主任日常拖了会课,前脚一走,几个白金高手迫不及待去网吧冲钻石。 大伙都陆陆续续回家,当然,也有留校复习的尖子生。 张驰邀苏野去吃麻辣烫,苏野拒绝了,说实话,他的那个秘密在苏野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虽现在还不知真假,但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张驰想法简单,觉得苏野是刚出院,别乱吃东西,也就没在说什么。临走前约周末一起玩,苏野再拒绝就会显得刻意,没办法,敷衍着先答应了。 苏野洋装收拾着书包,目光却一直观察着前面低头的唐睿, 他要跟踪她! 可唐睿似乎并不着急,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写作业。 班里人越来越少,加苏野一共就剩五个人。 “不行...我从来都是不自觉的主儿,这样反而太奇怪了...” 苏野背起书包悄悄离开了教室。 他在校门口的路边摊付了找了个好位置,能正好观察到大门进出的情况。 一阵诱人的香味,苏野肚子叫了。 “呼...一天没吃东西,还真有点饿了...” 苏野舔了舔嘴,左右看了一圈。 “来来来,鸡蛋灌饼,第二个蛋半价!” “烧仙草,蓝莓沙冰...” “肉夹馍,肉夹馍了啊~” 苏野越听越饿,他想吃肉夹馍,可那摊位有点远,过去了就没办法看校门口情况,要是让唐睿溜了就亏大了。 挣扎了一下,决定就吃面前的“巴西烤羊肉串”。 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秃头,个头不高,脖子上挂着一条脏兮兮的毛巾,虽打扮的有些不卫生,但烤炉上的羊肉串却颜色.诱人,香气扑鼻。 老板忙的热火朝天,前面有两个排队的。 苏野也不急,乖乖的等在后面。 两分钟后, “小伙子,要几串?”老板吆了一声。 “啊...到我了...”苏野从校门口收回目光,舔了舔嘴,“多少钱一串?” “5块,10块钱三串。” “呦,那给我来三串吧...” 苏野看着色泽鲜亮的羊肉串心里美滋滋。 突然,他发现羊肉串上竟然也粘着蓝粽子,还不止一个? 不论老板翻来覆去怎么烤,它就是不掉下来。 “好了小伙子,三串。” “哦...” 苏野迷茫的接过肉串,呆呆的盯着蓝色粽子。 老板看的好奇,“怎么了...味道不对么?” “没...” 苏野转过身,轻轻的伸手触碰, “啵儿!” “可悲...为什么这些人连鸭肉和羊肉都分不清?” 苏野楞住了,“鸭...鸭肉?” 他连忙碰第二串,“嘎嘎嘎...烤鸭肉就算了,昨晚我还见好几只死老鼠被...” “噗!” 苏野一把扔掉肉串,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怎么回事儿,小伙子味道不对么?” 苏野冷冷的转过头,盯着老板一字一顿:“你说呢?” “什么意思?你钱没给还把我肉串扔地上,你想干嘛?” “呵...我不干嘛,只是打个电话,让专业的人查一查,你这到底是什么肉!” 苏野说完掏出手机,老板脸色大变,托着臃肿的身躯三步并两步绕到前面,伸手就要抢手机。 “你要干嘛,光天化日的,抢?” 苏野最后一个字加大了几分贝,引来几个路人侧目。 老板急了,抹了把头上的汗,弯腰低声道:“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咱们里面说行么?” 苏野盯了几秒,说实话,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把老板怎么样,而是想作证蓝粽子里的话是真是假,况且,唐睿什么出来也不知道,吵架毕竟不是办法。 “行,给我个解释。” 老板见苏野朝里走,瞬间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肉串跟在身后。 “说吧,这到底是什么肉?” 两人站在树林带,苏野抬头问。 “这...这...这就是羊肉串啊...” “你还在给画饼子是吧?那行,打电话。” “嗨呀!”老板一跺脚,脸都涨红了,“行了行了!我说!这...其实是...鸭肉。” “鸭肉...嗯,我知道,还有呢?”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加了很多羊肉粉,一般人是尝不出味道的,而且你一口都没吃就。” “我打小鼻子灵,说说,为什么要骗人。” “哎...”老板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我以前是上市公司的老总,破产了,现在重新白手起家...” “行了!你那些故事我不想听,我告诉你,别拿生意场的那套虚东西在餐饮上投机耍滑,否则你还会失败!” 见苏野人没多大,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老板瞬间收起卖惨的表情。 “还有,老鼠肉是怎么回事?” “老鼠肉!”老板一听差点跳起来,“小兄弟,我再坑人也不会做那种事啊!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我家,你看我有没有用老鼠肉害人!对了,你不提老鼠我还忘了这茬,昨儿晚我腌完肉以后,地下室确实摸进来两只老鼠偷肉吃,可都被我打死了,难道...你连老鼠味都闻到了?” 苏野沉默了... 他没有超人的嗅觉,更没有亲眼所见,这一切都是蓝粽子告诉他的。 也就是说, 蓝粽子的话, 那句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真的! 苏野回想起张驰的话,不寒而栗的感觉弥漫全身... 他一步一步朝大街走,神情恍惚。 夕阳透过树缝,斑驳的光影撒在身上,映出俊俏好看的侧脸。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多么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一副画卷啊, 苏野却感觉到一种孤独感。 他不一样了。 内心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苏野张开双手,捏了捏拳头, 从这一刻开始, 我对全世界而言, 亦是个秘密... 老板眼巴巴的看着苏野走远,有些着急,探着脖子跟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小...小兄弟...那我这?” 苏野回头,淡淡的看着他:“以后...把门锁好。” 说完,消失在人群中。 一路上,苏野心情沉重,他需要时间调整。 每个人都有秘密,知道的多不一定是好事。 好比现在,苏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驰,用什么眼光去看他。 “来杯烧仙草...” 苏野发现,这能力在饮食上保护自己倒是可以有,烧仙草的被子干干净净,没有一个附着蓝粽子。 反倒是大街上的人,一个二个身上... “欸...” 苏野吸溜完一杯,打了个嗝,恰好瞥到唐睿的身影。 苏野眼睛一亮,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走出闹市,又跟了十来分钟,人渐渐少了,苏野为了不被发现,一直保持一个街角的距离。 又走了二十分钟,天色渐暗,路灯亮起,好在唐睿到家了。 苏野心里骂骂咧咧,“明明一个2路车就解决的事情,走了半个小时!” 与此同时,也有些震惊,因为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叫“格林小镇”,是市里为数不多的别墅区。 “没想到唐睿还是个富二代,这么低调啊?” 苏野砸了咂嘴,偷偷摸摸的溜到唐睿家门口,朝院子里猫了一眼。 “独立车库,黑色大奔,摇钱树栽的也很讲究,实木门外的两座小狮子威风凌凌,啧啧...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啊...” 苏野暗叹了几句,决定今天就到这。 可刚走几步,苏野皱起了眉头。 “嘶...奇怪...这小镇好像在新闻上看到过,究竟是什么事呢...?” “我记得好像是本地的电视台...” “什么时候呢...” 苏野坐在路边的石椅上抱头想了起来,两分钟后,突然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了!这里发生过命案!” “就在半年前,本地新闻台报道,一个名为红衣傀姬的杀人案件!” “当然吵的沸沸扬扬,人心惶恐,可不知后来怎么了,所有媒体被一瞬间封死,现在都不知案子破没破...” 苏野浑身打了个冷颤,拍拍屁股,决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刚走几步,不知谁家装修,路边堆了一堆沙子石头。 “靠!” 苏野鞋子里崩了两个石子膈的生疼,没办法,路边找了个大树扶着把鞋子脱下来。 可就当他刚碰到树干时, 一声古老沧桑的声音毫无征兆传进脑海: “都半年过去了,还没人发现,我脚下埋着个女尸么...” 第四章 深山来客 回去的路上,苏野忍了又忍,还是买了包烟。 他太压抑了! 深得讨喜的校花是个绿茶,友谊深厚的同窗是杀人犯,小记本上最重要的线索也不知被谁撕了,最后莫名其妙扯出一个唐睿,最突然的是又冒出来具女尸...... 苏野凌乱了, 甚至无法接受这些事实。 如果是四五十岁,历经过磨炼,苏野或许能找个地方,喝杯茶,调整心态,沉心咀嚼。但他只不过一个刚满十八岁的毛头小伙儿,社会历练少之又少,突如其来的真相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像从前一样和张驰有说有笑,即便是演,他都需要足够时间去伪装。 一路心情沉重的到家,刚推门就瞅到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兔崽子!我让你跑!跑!”张群伸手就要打。 “嗨呀妈!我呢不是去学校了么!”苏野见缝插针,抱头溜进屋子,速度慢,屁股还是被扇了两下。 “不知道我和你爸去接你嘛?胆子还挺大,你要是...” 苏野皱着眉头,这种叨叨念他从小听到大,够够的。苏军在厨房做饭,哼着小曲,一脸轻松倒没怎么担心。 “爸我回来了。” “嗯,先做作业,晚点再吃饭。” “哦...” 苏野家住三楼,不大,小区也是几十年前的老小区,物业几年前就说翻新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我说你这爹怎么当的?!儿子自己从医院跑你没反应啊?!还炒是不是!我让你炒!” “欸!糊了...嗨呀,马上都毕业了,又不是小孩,我像他这么大工龄都五年了。” “呸!所以你没出息,一辈子当工人,吃文凭的亏!我告诉你,儿子这次要考不上重点...” 苏野叹了口气,关上门,疲惫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睁开眼,天花板上挂着海贼王的海报,路飞露着一嘴洁白的大牙。 “要是能当海贼多好...” 苏野内心深处是狂荡不羁的,可惜生活在家庭气味浓郁的大都市里,“仗剑走天涯”这种桥段还是脑子过过瘾就算了。 合眼... 不知睡了多久,被急促无情的敲门声吵醒。 “怎么了妈?”苏野揉着眼睛。 “你在睡觉?”张群吸了口气,刚要骂,想到了什么,火气咽了下去,狠狠瞪了眼:“你同学来给你补课,快去接人家!” “谁?我同学?” 苏野一头雾水。 张驰?不会吧,胖子学习差的要命。 班长?不可能,这妮子贼着呢,生怕别人超过她。 那会是谁... 苏野实在想不出,走到门口一看,两眼瞬间呆了。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亭亭玉立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书袋。 女孩微低着头,修长的睫毛眨动间,一双清澈的丹凤眼扑闪扑闪,泛出点点娇羞而又带着几分灵动的光芒,像温柔地风轻轻拂过,气质出尘令人惊艳。 “唐...唐睿?” 这还是苏野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唐睿,美的让他有些怀疑。 “你...你怎么来了?” 唐睿显得有些拘谨,或许是性格原因,说话时声音很小, “是班主任让我来的,他...他说你生病住院,有三个月真空期,让我抽时间给你补补课。”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学习委员,全班第二,可...”苏野皱着眉头:“你这样不会耽误自己么?” 话音刚落,张群从苏野腰间“呲溜”一下伸出胳膊,抓着唐睿的手笑道:“小唐啊,赶紧进屋休息会,真是麻烦你了大老远跑过来,阿姨都不好意思了...” 苏野楞在门口,等回过神唐睿已经换好鞋子坐在沙发上了。 “阿姨,我还是去给苏野补课吧,他三个月没来,差的挺多...” “啧啧...真是辛苦你了,等会儿让你叔送你回去。” “没事的阿姨,那我先...” “嗯嗯...欸苏野?兔崽子你还愣着干嘛?快带小唐进屋!” 苏野额头飘过三道黑线, 你说这都什么破事? 为什么偏偏是她? 自己前俩钟头还跟踪人家,现在可好,跑上门了! 班主任也真会安排。 苏野心里叨叨了两句,还是走到唐睿身边,“那...麻烦你了...” 说完朝卧室走去,唐睿跟在后面。 卧室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一个书桌靠在窗台下,旁边紧挨着床。 苏野坐在书桌前,唐睿就只能坐在床上。或许第一次进男生卧室,唐睿有些不习惯,眼神也不知道往哪看,坐下后闷着头一句话不说。 苏野感到好笑,与此同时他发现唐睿长得是真的漂亮,比校花都好看不止一点半点, 没找到是个宝藏女孩,三年了临高考才发现,藏的够深啊... 唐睿悄悄抬头看了眼,发现苏野正盯着她,娇俏的脸蛋瞬间红了一片... “苏...苏同学,我们还是补课吧...” “哦,哦!” 苏野收回目光,稳住情绪,这时候不是欣赏人脸蛋的时候,这女的可是嫌疑人啊! 自己的小记本在她书包里发现,肯定有猫腻! 既然补课...那这样也好,自己也不用去跟踪,先好好观察一下这妮子。 “苏同学,我今天就带了数学,咱们从高一开始过吧...” “行,听你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苏野听的倒挺仔细,他发现唐睿是真的不善言辞,有两道题他故意装不会,唐睿要组织半天语言才能说出来,急得时候脸蛋就红了。 补了大概一个半钟头,唐睿手机响了,“嗯嗯”点了两下头后,轻轻吁了口气, “苏同学,我...我要回家了。” “这会儿?” “嗯...爸爸下班,顺路过来接我。” “哦...行,真是麻烦你了。” “这本书留给你,上面的题我看了一些,对你应该有帮助。然后......” 说到这,唐睿突然低下头,声音如猫叫般:“明天是周末,我会去新华书店买复习资料,我看苏同学桌子上也没什么考试书籍,明天一起去吧...” 说完站起身提着包包。 苏野扫了眼课桌,确实,除了学校发的以外,清一色杂志漫画,没有一点高考氛围,挠了挠头,愧疚道:“行。” 说完,就听到门外一阵嚷嚷声,动静还挺大。 苏野纳了闷,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打开门,苏野懵逼了, 他看到一个男人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 这男人给苏野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如果不是个正常人,就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男人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头发长的好几处都打了结,穿着一件亚麻色布衣,四处布丁,怎么看都像个深居山上的野人。 更奇葩的是,他背后背着个麻袋,两角拴着铃铛,里还插了柄木剑! 这年头还有人带剑?! 哪个武侠剧里的群演么? 苏野瞪大眼睛,想看清容貌,却只看到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意外的是,苏野父母毫不避讳男人的穿着打扮,满脸惊喜的小跑过去迎接。 苏野一头雾水,只能尴尬的带着唐睿一点一点朝门口移。 “苏野?快来!这是你三叔!”苏军喝了一声,扭头又折回厨房忙活,还不忘喊道,“菜马上好了,今儿丰盛,小唐也留下来吃!” 唐睿一听连忙摆手,“不了不了,阿姨叔叔,我得回家了...” 说完,低头换鞋子,动作都快了许多。 “别啊小唐,你叔都做好了,你就别见外了。”张群挽留道。 “真不用了阿姨,我爸来接我了,我明天再来。” 说完看了眼苏野,转身推开了门,整个动作就像逃离传销窝一样快。 苏野对这丫头的性格着实有些无语,但他有注意到,自从这女孩出现后,三叔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妈...我啥时候多了个三叔啊?” 苏野拉着母亲悄悄指了指。 “欸...有些话妈不该给你说,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他是你爹的亲弟弟,排老三。” “啊?!都一家亲戚还有啥不能说的!”苏野更纳闷了。 在他记忆中,亲戚这个词很轻,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外,他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爷爷,除此之外再没见过任何亲人。 像别人家,又是外公外婆,又是大舅二舅,七大姑八大姨多的叫不过来。 苏野就没这种感觉,逢年过节也都在家里。 母亲告诉他外公外婆很早就过世了,娘家就她一个,也没亲戚。苏军则说亲戚在老家,回去不方便,苏野性格随性,也没多问,现在看看,突然冒出个三叔,还真有点不适应。 “老三...这一路没收受罪吧?!”苏军一边端菜一边呵呵笑道。 三叔耸了耸肩,“这东西火车带不走,没法,我骑马来的。” “什么?!几千公里啊,骑马?!”苏军瞪着眼睛。 三叔不以为然,小心翼翼的放下麻袋,好似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的宝贝一样,接着从脏的发亮的布衣口袋里摸出一根莫合烟,用火柴滑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扭头看着苏野,声音沙哑道: “就是这娃......” “欸!对对!” 苏军解下围裙,指着苏野,“还不叫三叔?!” 苏野有些小不情愿,皱了下眉,刚吸口气,三叔突然摆了摆手,看着桌上的菜,很随意的说了两个字, “跪下!” 话应刚落,苏军和张群的脸色都有些难堪,苏野更是不知所错。僵了几秒后,苏军打着哈哈拉着三叔的胳膊往餐桌上靠,苏野探着脑袋只听到一句什么“孩子还有一个月高考,什么事都等考完了再说...”,再往后声音太小就听不到了。 苏野和张群大眼瞪小眼, “妈,我饿了。” “欸...” 张群看了眼苏军,气的翻了个白眼,“先回屋写作业,等会儿吃剩下的!” 说完自己回卧室了。 苏野一天没怎么吃,这会早就前心贴后背,咬牙切齿的瞥了眼饭桌上的两人后也回屋了。 他托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又看看课桌,想着母亲刚说的话。 突然,他发现唐睿留下的那本上,也有个蓝粽子。 苏野来了精神, 每一个蓝粽子对他来说都有一股说不上的吸引力,盯得越久,越想知道... 这是本“三年模拟,五年高考”。 苏野有些好奇,这种书里还能藏什么秘密? “啵儿!” 一个机械式的声音传入脑海:“整整一本书,今年的高考考题却只有第27套试卷选择题第5小题的题型出现...” “我靠!” 苏野惊了,这是出这本书的人的秘密么?他是出题人么?怎么...! 经历下午的“假肉串”事件,他确认每个蓝粽子的信息是准确无误的,如果这么分析,他抽时间去书城将把和高考有关的所有书籍全部触碰,只要涉及到幕后出题人,反馈的秘密有几率和高考试卷挂钩,这样一来,自己指不定在高考前就能凑一套试卷出来! 虽然不能预测真题,但题型类似,怎么说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买卖啊! 苏野越想越激动! 今天所有的烦心事通通抛出脑外! 他决定出去买个可乐冰镇起来,晚上痛饮一顿,可刚开门,就看到一个黑漆马虎的影子,还带着一股酸臭味... 三叔站在门口,嘴里叼了根牙签,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苏野皱着眉头,也不知他站在门口做什么,可又不好发怒,想了想,开口说, “三叔,我出去买个东西。” 听到“三叔”,男人脸色愉悦了许多,最后笑了出来。 苏野严重怀疑这男人的嗓子被硫酸烫过,每发一个音都沉重沙哑,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男人笑容越来越灿烂,像个傻子自娱自乐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悠悠的点了根烟, “成,既然叫叔了,这梁子就算结了。那么...叔告诉你一件事。” 苏野暗自叫苦,他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话题,又不好直说,只能抬起头,还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三叔懒洋洋的靠在门框,吐了个烟圈,抬手指着身后门的方向,一字一顿道: “那女娃是鬼,你不会不知道吧?” 第五章 见义勇为? 等苏野从惊愕中缓过神,三叔已经出了门。 他对这个穿着邋遢,嗓音沙哑的男人毫无违和感,甚至感到可笑。 “这人脑子真是有病...” “唐睿是有问题,可再怎么着也算不上鬼啊?” “谁家鬼大白天还去学校念书,这不逗么?” 苏野撇撇嘴,去餐桌狼吞虎咽了一顿回屋睡觉了。 临睡前,他脱了个精光,照镜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蓝粽子! 苏野捂着被子暗笑,没想到自己还是个挺简单的人。 现在回想一下,唐睿身上好像也没有蓝粽子,是自己疏漏了么,明儿见到得重新看看。 这一觉睡得还算正常,睁开眼,温柔的阳光悄悄爬进窗户,将小卧室照的通亮。 苏野伸了个懒腰,去卫生间洗漱,开门就撞见三叔。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顶着猎猎狂舞的野人发型,表情冷峻擦肩而过。 苏野本想问他昨晚那句话啥意思,想想还是忍住了。 “嗡...嗡...” 微信闪了闪,一个粉色小叮当的头像通过班级群加好友,备注:唐睿。 苏野刷牙的手颤了一下,点了通过。 安静了一分钟,小叮当发来消息, “苏同学,半小时后我会去新华书店,你方便去吗?” 苏野洗了把脸,擦干净回了俩字:“可以。”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苏野简单的换了个t恤神清气爽的出了门。 新华书店离他家三公里,苏野兜里也没几个钱,刷了辆小黄车蹬上就走。 到地方时唐睿已经到了,站在树荫下,一身白色连衣裙,露出润玉般的小腿,配着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很清纯的感觉。 难以想象这种女孩学会化妆该有多美。 苏野停好车,喘了两口气,摆手走上前:“没迟到吧?” “不会啊...”唐睿浅笑了一下,接着认真的看着苏野,说:“你得买一些试卷,每天补课完后,做上一套。” 苏野应付着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的和明镜一样,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把新华书店里所有和高考有关的书都寻个遍,只要粘着蓝粽子的,一个都不放过! “那走吧!” 苏野做了个请的手势,唐睿不好意思的低头走在前面。 苏野跟在后面,目光死死地在她背后游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色狼。 “奇怪...还真没蓝粽子?!” 苏野挠了挠头,“如果知道小记本为什么会在唐睿的书包里,或许一切谜团就解开了...” “要直接问她么...” “不...再等等!” 新华书店整整七层楼,是市里最大的书店之一,光高考区域就占了一层楼。 苏野站在书架前,环视了一圈,瞬间眉开眼笑。 这里的粽子简直不要太多! 几乎每三本书里就粘着一个秘密,放眼望去,在普通人眼里,都是摆的整整齐齐的书籍,可在苏野看来,一片蓝色海洋,琳琅满目的粽子让他有种无法下手的感觉! 太震撼了! 苏野咽了口唾沫,按耐住强烈的惬喜,从第一排入手。 粽子虽然多,但苏野目的明确,他先找高考试卷,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幕后出卷人的秘密,得到类似的题型。 摸了几本书后,苏野有些丧气了,他太相信自己的运气了,连着好几本书都是一堆废话,抬头看了眼十几米的长的书架,苦涩感油然而生。 这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庞大,哎,没办法,投机取巧还嫌累索性当咸鱼算了... 苏野耐下性子,一本一本触摸起来。 二十分钟后,终于在一本海定模拟试卷中找到了一道英语完形填空类似题,这让濒临绝望的苏野燃起一丝火苗... 他连忙掏出手机拍了个照,接着做贼心虚的装回手机,左右看了看。 可就在他扭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书架尽头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大夏天却穿着一件宽大的墨绿色风衣? 他的站姿也很奇怪,像是高低肩,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 “我靠!他在偷.拍!!” 苏野连忙转向旁边的女孩,竟然是唐睿?! 傻妮子压根没有察觉,低头拿着本书,双眼已经入迷,甚至嘴角还带丝微笑? “魂淡!” 苏野放下手中的卷子,快步走了过去。 男人一看就是老油条,警惕性非常强,嗅到有些不对,立马抽回手机,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准备溜走。 “想走?” 苏野冷哼一声,冲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站住!” “啊!”唐睿被喝声吓得浑身一抖叫出了声。 男人微微扭过头,脸色难看至极,低声道:“我认识你么?” “哼...老子才不认识猥琐男!来人啊!来人!”苏野喊了两声,安静的书店立马引来一堆人。 男人和苏野一般高,却比他壮一圈,见来人越来越多,脸瞬间黑了,用力一把扯回胳膊,凶狠狠的瞪着苏野,“这是你家么?滚开!” 说完就走。 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眼瞪小眼,最后竟让出来一条道。 苏野急了,他本计划过去直接让男人把东西删了,可这男人虎背熊腰,三四十岁,自己这种雏儿人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可又不想白被占便宜,才想出造势这种举动。 他生气的看了眼旁边的唐睿,指着男人大吼,“走可以,把你手机里的东西删了!” 话应刚落,四下一片唏嘘声,大家对这种事理解的非常快。 “胡说八道!”男人甩下这四个字就走。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在高考区看书?别告诉我你也是今年的考生,装模作样,我亲眼看到你鬼鬼祟祟干那破事,你要是再跑我就报警!” 这时,几个穿制服的员工过来了,其中一个女的像是领导,挡住了书架唯一的出路,开口道:“怎么回事?书店不允许大声喧哗。” “他偷.拍!”苏野指着男人。 女人皱了下眉:“你看到了?” “看到了,就在这个位置,五分钟前。” 女人没说话,转身朝身后的小伙耳语了几句,接着看向男人,客客气气道,“先生,麻烦您,能看下您的手机么?” “这是我的隐私!”男人理直气壮。 女人似乎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神情淡定,微微一笑,“抱歉先生,我没有侵犯您隐私的权利,也不有那层意思,只不过有人提出了这件事情,还得麻烦您配合一下。你放心,您可以在我们书店员工里任挑一人,只需看看相册就可以了,如果先生还是心里觉得别扭,我们也不会强迫,楼下就是派出所......” 话说到这,男人嘴角抽了一下,接着扭头看着苏野,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边笑边掏出手机, “好,我给你们检查。” “抱歉了...” 女总管接过手机,“额...麻烦您开一下锁屏。”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到了极点,有幸灾乐祸的,有唾弃鄙视的,还有刚来探头凑热闹的。 苏野很淡然,因为他看到了,绝不会有错。 “咦?” 女总管皱起眉头,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 看到这一幕,苏野心里咯噔了一下,“相册,肯定在相册里啊,乱找什么呢?” 似乎没有找到东西,女人满脸疑云,把手机交给身后的一个小伙子,回头看着男人: “先生,您是否还有其他手机?” 男人轻笑一声,掏出空空如也的口袋,“你们可以搜身。” 女总管看了眼,没说话,身后小伙翻了半天后,摇了摇头,伸手将手机递给男人, “抱歉先生,您可以走了。” “不可能!”苏野走上前,一把抢过手机,他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会出问题! 可...相册里全是男人和女儿的照片,视频也是一些生活琐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野惊呆了。 身旁的男人像个胜利者,满脸得意,脸上那抹轻蔑的笑容愈来愈深, “我很爱我的女儿,你看完了么?” 苏野抬起头,死死的皱着眉头,双目噙着火焰。 就在这时,他发现男人的手背上有个巨大的粽子?! “这......” 苏野心跳加快,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喂?手机能还我了么?” 被冤枉了,男人挺起胸脯,声音也大了起来。 “当然...” 苏野慢慢的伸出去,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粽子... “手机...还你...” 他将手机递到男人手上的刹那,毫不犹豫抓了上去,这举动让男人楞了一下。 “啵儿!” “只有傻瓜才用手机,现在都用隐形摄像头,就在老子鞋里...” 男人抽回手,奇怪的看了眼苏野,凶道:“小伙子,以后说话注意点,我这人脾气好,要是遇到脾气差的,你这行为免不了挨顿揍!” 说完潇洒的朝外走。 “等等!” 苏野吁了口气,看着男人。 众人有些不解,这把人都冤枉了,还叫人干嘛?道歉么?欸...算了,狗血剧情,散了散了... 正当众人零零散散要走时,苏野伸手指着男人的鞋子,淡淡的说道, “把鞋子脱下来。” 鞋子? 众人面面相觑,随着苏野手指的方向低下头。 男人穿着黑色皮鞋,细心的人会发现,皮鞋顶端有个非常小的反光点,每几秒还会闪一下。 “难道——!” 众人一瞬间心有灵犀猜到了什么,只觉得面前这男人阴森恐怖,不由后退一步。 男人盯着苏野,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愕! 他被抓过, 不止一次, 但每回都能用这种方式逃脱。 这次, 这个男孩, 他是怎么知道我鞋子上的秘密?!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啊!! 一般肉眼不仔细去盯根本无法察觉,连很多监控都看不出,而他是怎么知道的! 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最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别让他跑了,送警察局!” 这句话反倒像个提醒,把还在疑惑中的男人拉回现实,他低下头,目露凶光: “我记住你了,走着瞧!” 说完推开身边的人一溜烟冲下楼。 “保安!快叫保安!” “报警!先报警!” 店员本对鞋子带摄像头的事秉着半信半疑态度,眼下男人做贼心虚一逃,无疑成了板上钉钉。 他们店还从没见人光明正大的逃跑?显然都有些慌乱。 “你们报警,我去追!”苏野看了眼女主管,说完就要跑,却被一双手突然抓住。 “唐...唐睿?” 唐睿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轻轻的摇了摇头。 苏野蒙了,着急道:“什么意思?快说!别浪费时间!” “你别...别去?” “他一旦冲出去,外面是没人知道他犯了什么事,要再追到就麻烦了!” “没...没事的,不要去了。” 苏野猛吸一口凉气:“什么叫没事?大姐,是你被拍不是我!你当我天天没事干喜欢见义勇为啊?忙活半天您来一句没事?那您早说啊!” 苏野气的一把拽开手,撒腿冲了出去。 男人冲出门外后,聪明反被聪明误,把鞋子脱了混进人群。 这让苏野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目标。 “妈的!还追!”男人骂了一句,转身朝地下街奔去。 苏野紧跟其后! 地下街左右两侧是楼梯,中间是扶梯。 男人狗急跳墙,双腿一开,直接坐在扶梯的扶手上滑了下去! 苏野跑到地下街门口一看,心里大叫不好,这地下街错综复杂,人流量巨大,要混进去再找出来无疑大海捞针。 “可恶!” 他咬了咬牙,三步并两步从楼梯上往下跑。 毕竟摩擦力影响加速度,男人比苏野快了许多,他回过头,又露出那双胜利者的轻蔑眼神。 苏野怒火冲天,恨不得长双翅膀! 可就在男人滑了三分之二的距离,回过头准备着陆时,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令所有人心惊肉跳的一幕, 令所有人骇然惊魂的一幕, 发生了... 那张开的双腿还未并拢, 整个人处于一个“大”字, 然后就看到, 扶梯中间不知冒出了什么东西, 耳边“刺啦”一声, 那个得意的王者, 被活生生的, 一分为二。 第六章 你也发现了? 派出所, “情况怎么样?” “提不成,我这边所有人证吐了半个小时愣是没一个缓过来的,你那边呢?” “欸,一样,吐到现在,有两个年龄小的当场昏了,这会还在医院,老纪,你说这现场有那么恐怖么?” “我哪知道,我又没去,不过见这架势就知道不简单,听说市局已经去现场了,这回,咱们所算是出名了。” “行了吧,赶紧抽,这个月别想回了。” 两个小民警在院子里匆匆扎了根烟,又拐进屋里忙活起来。 隔壁询问室, 苏野面如死灰坐在冰凉的铁椅上,支离破碎的画面如噩梦阴影般在脑海中来回播放, “血花四溅、一片鲜红、” 他终于知道五脏六腑长什么样, 也算看清人们在极度恐惧下的表情有多无助。 “叩、叩、叩!” 副所长乔罡放下笔录,敲了敲桌子,“也就是说,你不但没杀人,还见义勇为?我是不是该给你搬个奖?” “不需要...” 苏野抬头看了眼这肩膀上挂着二毛一的男人,他不懂警衔,但进进出出这么多人都喊他“乔所”,说明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可给苏野做笔录,一上来就当成“嫌疑人”对待,什么“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往那里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最后一次来地下街是什么时候?”尔尔... 问的苏野一肚子苦水。 直到五分钟前,一个年龄稍小的警官告诉他,调取地下街和新华书店的监控,苏野之前并没有去过地下街,且根据书店店员和围观群众的证言证词,配合监控,一致证明苏野确实是见义勇为。 乔罡是苗红根正的刑警出身,心思极其细腻,因为不太喜欢为人处世,所以干了半辈子公安也没升上去,快到退休也才挂了个副所长。 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能力,相反,市局的很多命案都有乔罡的影子。 苏野不论从哪种角度都已经排除嫌疑了,可乔罡不这么认为,他在少管所待过,知道那些未成年的手段有多残忍。 在没找到凶手前,他心里是绝不会排除对苏野的嫌疑。 眼看证人一个个做完笔录都离开,乔罡叹了口气,对身后小年轻悄悄耳语道, “你和小宋收拾东西,从现在开始跟踪他,什么时候抓到凶手,什么时候回来!” 小年轻点了点头。 恰好此时,一个白大褂脚步匆忙走进询问室。 乔罡见来人,立马起身迎了上去,“老吴,怎么样?” 那姓吴的老头摘下眼镜,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欸...我做法医四十年,还头一次遇见这种诡异的事情!” “老吴别卖关子,什么情况直说!”乔罡一看情况不对,急了。 “喏...自己看吧!” 吴法医从兜里摸出一个透明证物袋,乔罡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里面有几根毛发,瞬间眼睛一亮, “这是凶手的头发?” “不不不...” 吴法医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却又板上钉钉的语气说道,“这是...杀人凶器!” 语落, 全场哗然! 苏野瞪大眼睛,盯了好半天才看清里面装着几根细小的毛发。 “老吴!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啊!这头发怎么能杀人?!” “我也不想这么说,可事实确实如此。扶梯中间并没有锋利锐器,甚至沿街两公里的所有店面里都没有。 尸体被一分为二,切面光滑令人发指。 这不是一般的刀,激光刀,甚至水刀能完成的。根据血液溅射的状态,还有监控画面,死者在临死前唯一触碰,且现场残留的,就是这根毛发。 这并不是人类的头发,而是来自于某种动物。 具体物种要等dna检测报告,最快明天下午出结果。”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结论, 太离谱, 太仓促, 太...*****胡扯... “哪有人用一根毛把人劈成两半?” “来我给你一撮,给我剁根小拇指就算你赢。” 乔罡狐疑的看着老吴,满脑子这种想法,可又不好发作,扫了一圈突然看到苏野还在,啪的一下拍在脑门上, “你怎么还在这?刚都听到了?!” 苏野耸了耸肩,“听到了,我又不是凶手,你们随便查,而且...” 他指了指袋子,“那说法太扯淡了...” 说完喘了口气起身朝外走。 乔罡实际上是故意把苏野留下来的,作为老刑警,他想看看苏野的反应,能不能从微表情中发现点蛛丝马迹。 只可惜,苏野看到毛发后也是一脸懵逼。 “小邵?” 乔罡拨通电话,“鱼出去了,你俩盯紧点。” “是,乔所。” 苏野出门后刚好撞见新华书店一群人,大伙脸色都比较沉重,有几个现在还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女主管满脸复杂的走到苏野身边,重重的叹了口气,“欸...发生这种事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但你见义勇为的行为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代表新华书店所有员工向你致敬。” “额,不用不用。”苏野摆摆手,“姐,你看到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了么?” “哦,你说她吖?欸...小丫头见你冲下去,急的趴在窗户上看,结果看到那种场面,当场就昏了,我连忙叫人送去医院。刚医院打电话来说惊吓过度,并没有别的大碍,这会儿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哦...这样啊。”苏野松了口气,“还真是麻烦您了。” “别这么说,小伙子,你要不也去医院看看吧?” “我?我没事。” “以后啊,还是要注意,你还年轻,被坏人盯上可是麻烦事。 又闲聊了几句,苏野和新华书店的员工们告别,并且答应主管“以后会经常去逛逛”。 回到家,苏野推门就被扑鼻而来的烟味呛得直咳嗽。 “回来了?” 若不是那令人发毛的沙哑声,苏野准以为认错人了。 三叔理了个板寸,胡子也刮了,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衣,整个人焕然一新。 别说,黝黑健康的小麦肤色,立体五官,浓眉大眼的还挺帅。 三叔扔了根莫合,苏野扁了扁嘴,“在家不敢。” “么事,你爹娘不在,抽。” 苏野想了想,从自己口袋里摸出红塔山点着。 “叔,你这形象不错。” “是吧。” 三叔笑了笑,突然,鼻子轻轻一嗅,神色顿然严峻起来,低声道, “你去见那女娃了?” “......我” 苏野被问的有些懵,他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今天进派出所的事,要不又一顿没完没了的叨叨。 现在三叔问,自己又不知他是不是父母那伙的。 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还死人了...” 三叔吸了口烟,继续说道。 语落,苏野终于忍不住了,“叔!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哇?还有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觉得那女娃有问题了?” 苏野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今天遇到一些事,要去抓坏人的时候,她抓了我的胳膊不让我去。” “然后咧?” “有点痒,我就抠了抠。” “接着说。” 苏野苦涩的摇了摇头,免起袖子, “叔,你看!” 三叔眯着眼睛,漆黑的眸子骤然一缩! 只见那白皙的胳膊上,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抓痕, 正不断往外渗着一滴滴, 黄灿灿的, 蜡油! 第七章 血浓于水 绝不是因为眼前这男人理了个发,换了身衣服,苏野就改变态度,刮目相看。 而是自己一天没见三叔,回来后他仅仅是动了动鼻子就知道自己今天见了唐睿,还嗅到死了人... 这.........简直太离谱了!! 虽然放浪不羁的叼着烟,可三叔的形象却瞬间在苏野心中缥缈起来,像电视剧中的神雕大侠,高不可测。 “三...三叔,你看我这胳膊。”苏野咽了口唾沫。 三叔“嗯”了一声,瞥了一眼,轻声道:“么的事,这女娃不会害你。” “还没害?!” 苏野噌一下坐直,瞪着眼睛:“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流这种东西!叔,她是不是会什么邪术,在我身上种东西了哇?” “哈哈!” 三叔笑了:“不至于,南阳这鸟地方么那么凶的角儿。” 说完展开胳膊瘫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韩剧。 苏野额头飘过三道黑线,不甘心道:“叔,昨晚你说唐睿是鬼,真假的?” “没长嘴啊?自己去问她咧?”三叔轻松的回了句,视线从始至终没离开过电视。 苏野急了:“靠!你到底是不是我爹的亲弟弟,连侄子都不管了!你瞅瞅,这胳膊都成啥样了你还有心情看、看...”说完指着电视:“看那些大屁股!” 三叔淡淡的吐了个烟圈,“你这毛还没长齐的屁娃儿,还教训起老子咯?” 苏野扬了扬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血浓于水,你不能见死不救!” “欸...” 三叔叹了口气,“那好,带我去见那女娃儿。” 苏野一听有戏,顿时来了精神,连连点头:“然后呢?” “弄死她。” “......” 苏野被噎的半死,“不是,叔,我就想知道自己为啥成这样...没,没必要把人弄死吧...” “怎么?心疼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死人这种活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不成...” “老子晓得!老子也说咯,这娘们是鬼,弄死个鬼老子负个鸡儿责任?” “不是叔!”苏野急了,“我就想把胳膊治好,然后弄清唐睿到底什么来头,她现在还不能死。” “呦?” 三叔抬起眉头,“楞个情况?你和这女娃还有秘密噻?” “哪有!我那是想调查——”苏野差点把小记本三个字吐出来,喉咙一滚,活生生又咽了回去,心虚的低下头,小声道:“没秘密,反正杀她就是不行!” 三叔没说话,就这么盯着苏野。 苏野觉得自己在这双眼睛下没有任何秘密,浑身被盯得难受,起身拽着三叔就往外走。 半钟头后, 两人并肩来到格林小镇前的小树林,苏野指着斜对角亮灯的一幢别墅,鬼鬼祟祟道:“喏,叔,唐睿家就在那儿。” 三爷看了眼,像个雕像,定在原地。 夕阳西下,抬起头,小树林暗无天日,一片寂静,连丝风都没有。 隐约间,不远的山头,正有丝丝黑气从林间飘起,汇聚到某个树梢后再悄然散开... “啧...这林子不大,埋的人还不少...”三叔皱起眉头,扭头看着苏野。 苏野咽了口唾沫,回想起昨晚自己无意间碰到的那棵树,树下藏女尸的秘密,瞬间鸡皮疙瘩起了厚厚一层... 三叔看了眼有些发怵的苏野,没说话,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苏野有些懵,黑灯瞎火的不去唐睿家往林子里钻什么? 本想问去哪,见三叔走的挺快,立马忍住,提心吊胆的跟在后面。 走了约么十来分钟,突然,一股阴冷的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二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三叔侧着脑袋,悄悄耳语道:“给老子精神点儿,你这胳膊治起来恐怕得费点功夫......” 苏野抹了把冷汗,脸色开始泛白。 平静的树林吹起冷风,阵阵冰冷扑面而来,但枝头的树叶却没有丝毫被吹动的迹象,这诡异现象肯定不正常啊! 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苏野心感不妙,可半只腿都陷进来了,眼下退也退不出去。他总觉得这三叔会点东西,要真横竖都是死,他宁可抱紧三叔。 三叔抬起头,表情愈来愈凝重,山头的黑气以肉眼速度浓郁起来。 他停下脚步,一改往日懒散,神色格外凝重的看着苏野,声音急促道:“妈卖批!回!给老子快回去!” “什么?!”苏野愣了一下! “么听懂么?!滚回家去!记着,一路上不论看到啥子,听到啥子都别啃气儿,一直走到家!” 苏野不是被这句话吓到了,而是三叔那瞪着眼睛的表情让他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 他紧张的看着三叔,怯声道:“那...叔,你...你干嘛去...” 三叔没理他,从腰兜里摸出一把莫合放在掌心搓了起来,两分钟后开始撒。 他表情极为认真,边撒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接着,整个人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中。 月黑风高, 苏野就这么突然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 “现在咋办?” “等三叔回来?还是......按他说的,回家?” 突然! 就在苏野犹豫时,耳边一阵兮兮索索,一个黑影在身后一晃而过! 来不及观察就消失不见?! 苏野心中一惊,连忙转身,四处巡视。 只见那黑影在林间穿梭,速度飞快,看不清形态,只能依稀感觉,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擦肩而过,冲他诡异的笑了一下? 那双眼睛没有瞳仁,一片血红... “这张脸!” 苏野一屁股坐倒在地,他想起来了,自己找到小记本的时候,右下角有句话,当时他真真切切听到一个人阴笑的声音,当他回头寻找时,在教室后窗上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绝不会错!!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跟到这来了!” 苏野心脏狂跳,大脑在一片空白之际,想起了三叔的话。 “回...回家!赶紧回家!” 苏野喘了口气,那张脸在余光处飘来飘去。 苏野索性闭上眼睛,他发现自己刚才转了一个圈后,在漆黑的树林里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该死!” “刚才转了一整圈,方向应该是......” 苏野捏着拳头,给自己打了口气,找准方向抬脚朝前走。 当他刚迈脚时,周围温度再一次骤降,苏野打了个哆嗦,牙齿本能开始发抖。 大脑不听使唤,不断冒出那张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堵塞。 压抑间,耳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有人在对他说悄悄话? 声音很急,又很兴奋?! 与此同时,苏野脑袋一阵昏沉,浮现出一幅画面: 灰蒙的天,大地颤抖,就在这片树林,巨大的榕树里,一双惨白的手一点一点剥开了树皮,露出一张脸。 她面色惨白,嘴巴长得很大,污秽的黑血顺着衣襟流淌到了脚底,胸前一个漆黑的空洞,深不见底。 “唐...唐睿?!” 只见唐睿的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很吃力,表情疲惫,痛苦不堪,缓慢的口型对苏野隔空喊话:“救...救救我……不!快走!!” 苏野努力的看着她,吸了猛猛一口气才喊出了声,“怎么了!三月一号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唐睿!唐睿??” 突然! 血红的爪子从树根下破土而出! 漆黑的指甲抠进唐睿的脚踝,接着,一点点的拖进土中,唐睿不断挣扎,每一个动作都很沉重,似乎这并不是她自己的身体。 她表情开始扭曲,哀求的望着苏野,不断地倾诉着,可苏野什么都听不到。 唐睿脸上挂满了绝望,最终,随着那双遥遥伸起的鬼爪一同消失在了土壤中... 苏野睁开眼,愣住了,虽然浑浑噩噩,脑袋晕沉,但刚才一幕——就像发生在自己面前一模一样真实! 难不成中魔了! 他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一个男人面无表情的伫立在他面前。 “三...三叔?”苏野吓了一大跳,接着差点没哭出来。 三叔没说话,目视前方,苏野心领神会,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一路上,再也没有奇怪的风,抬眼依稀能望见别墅里的灯火,苏野暗暗松了口气。 想起方才那个短暂又惊悚的噩梦,苏野后背直冒冷汗。 好在三叔回来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三叔成了苏野心中的一颗定心丸。 虽然三十出头,但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绝对经历了太多生死。 他话不多,却让人措手不及。 苏野信他,从两个钟头前,义无反顾的相信。 想到这, 苏野放慢脚步,和三叔平行。 他悄悄的抬起眼皮, 想看看这个满口方言,却本事盖天的爷们, 然而, 却看到三叔整张脸像个机器人, 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 眼睛一眨不眨, 嘴角还挂着一抹, 阴恻恻的笑容... 第八章 红烧排骨 “这——!” 苏野全身上下每根寒毛都哆嗦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他联想到一个词——“毛骨悚然”。 “这...这人绝不是三叔!” “他眼神阴森呆滞,完全没有那丝慵懒不羁。” “不是三叔,难道是——” 苏野不敢往下想,活了十几年,打死他都算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鬼肩并肩。 颤抖,战栗,心慌, 四肢百骸如同坠入深渊冰窖,接着四分五裂,肾上腺素分泌出大量的恐惧,神经失去机能,达到临界点麻木不堪,感觉......生不如死。 然而, 他还在走, 走的很稳, 苏野感觉每一步都向死亡靠近。 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种诡异的心悸感开始莫名出现。 相信是个人就有过这种的感觉:晚上无聊,你一个人在家上网,看电视,玩手机。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像某种错觉,你感觉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或者...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大多时候,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其他事情上,即便有了这种感觉,也很快被取代。 然而, 当你选择静心去体会的时候,就会感到脊椎微微发麻,接着内心躁乱。 每个人都有这种反应,只不过有人敏锐,有的迟钝。 这种感觉,俗称“窥视感”。 此时,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对苏野而言,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心跳越来越快,“身边的东西不是三叔,难道是那双红眼?” “他要带我去哪里...我现在该怎么办?” “跑么!” “不行...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鬼...” 苏野咬着牙,手心全是冷汗。 耳后再次传来“兮兮索索”的晃动声,窥视感无限被放大... 苏野心急如焚,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先安安静静的跟在“三叔”身边。 好在没走几分钟,眼前亮了起来。 看到灯火,苏野可算松了口气。 “有人在,总不会做什么破格的事儿吧?” “你要敢变脸,老子就边跑边往死里喊,有本事你就把整条街的人都杀掉!” 想到这,苏野心里又安定了几分,他要看看这“三叔”究竟要带他去哪? 走到马路边上,“三叔”突然停下脚步,他的胳膊似乎很沉,抬的时候可以明显感到有些吃力。 “去,那里。” 苏野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一惊,“这...这不是唐睿家么?去她家干嘛?” “三叔说过,唐睿本身就是个鬼,眼下这货勾我去那里,谁知一开门里面坐着一屋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行,绝对不行!” 苏野抿了下嘴,“三...三叔,那是唐睿家,我突然想到前两天唐睿借了本书给我,要不这样,我先回家拿上,正好一块给她还了。” “嘿嘿...” 三叔笑了一声,沙哑的声音配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让苏野浑身打了个冷颤。 “没事...,直接去...” 苏野急了,他不敢对视那双阴冷的眸子,可又不能听他的话进唐睿家。 怎么办? 难道真要和鬼赛跑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路边突然冒出来两个男的,穿着一身休闲装,像饭后散步,晃晃悠悠的朝二人方向走来。 “老宋...这小区咋没人逛啊,咱俩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 “不会,队长说了,跟着这兔崽子就行,他可是嫌疑人,现在那案子多少眼睛盯着,咱俩可别出岔子。” “呆车里多好,非要出来,你看,马上就要照面了!” “你懂个屁,这样才显得我们自然,以后就算再见到,他第一反应也会认为我们是这个小区的。走吧,再别叨叨,表情自然点。” “好!” 苏野看到两个男人后,顿时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他算准时间,趁两人还有几步路时,突然开口, “没事三叔,反正离得也不远,我快去快回,你就在这等我啊!”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这举动让“三叔”和两个男人同时愣了一下。 三人各有所思。 “老...老宋,兔崽子怎么突然走了?是不是咱们暴露了,他要跑路啊?” “急什么?没听他说快去快回么?等会儿出小区咱俩分头行动,跟紧点,看他去哪。” “明白!” “对了,老邵,刚才和兔崽子在一块那男的,你见过没?” “没有...刚听他叫三叔,难道和案子有关?” “不确定,但不排除嫌疑。还有...刚才停下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那男的怪怪的?” “怪怪的?你是指......” “说不上来,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行啦,再别猜了,到门口了。” “跟紧点啊,别丢了!” “嗯!” 出小区门后,苏野刷了个小黄车一路飞奔! 他恨不得把全身的力量在集一刻挥霍一空。 “妈的...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苏野越蹬越快,丝毫不觉得累,满脑子只想赶快逃离这鬼地方。 平时半个钟头的路程硬是十五分钟就到小区门口。 苏野放好车子,一溜烟冲到家门口,“砰砰砰”砸起了门。 “三叔说,只要回家什么事都没了。” “快,快开门啊!” “偏偏今天没带钥匙,真是作死啊! 突然, 一楼的防盗门“咯吱”一声, 被打开了。 苏野猛的一个哆嗦,进小区后,飞奔回家的路上他一个人都没见到, 那此刻开门的是谁呢? “妈!妈!!” 苏野喊了起来! “快开门啊!!” 他感觉到了,那种心悸感,那种窥视感又来了! “妈!爸!再不开门我要——” “吱——” 门开了, 苏野二话不说,拉开门连滚带爬挤了进去,接着“咚”的一声关上门,一屁股瘫软在地。 张群一脸纳闷的看着儿子,“咋...咋啦这是?打架了?还是见鬼了?” “嘘!!!” 苏野瞪着眼睛,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张群眨了眨眼,“啥...啥情况?仇人追杀啊?” “嗨呀!不是!” 苏野喘了口气,趴在门上,十几秒后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关门声,心才重重放下。 他哭笑不得的爬起来,啧啧摇头,“哎...真是吓傻了,忘了张大爷经常楼里串门。” “你在那瞎嘀咕什么呢?我说苏野,你今天复习了没?到哪野去了?是不是皮子又痒了?” “哎...那肯定...复习了啊。”苏野拍了拍屁股。 “在哪复习的?” “唐睿那儿。”苏野大言不惭道,心想,本来就是在唐睿家门口,算不上骗。 “对了妈,三叔回来没?” “没有!”张群没好气的回了句,“你爹晚上有应酬,今晚就咱娘俩吃。” “哦...” 苏野抓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妈...你以前见过三叔么?” “怎么了?”张群皱起眉头。 “没啥,我就感觉三叔好像有点本事...” 听到这,张群整张脸黑了,“这混球儿玩意,是不是乱给你显摆了!” “没...没有啊?我今天一直没见到他,就随便问问,妈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啊?三叔是不是真有故事!” 苏野叼着苹果就要往张群身边靠。 “滚远点!你以后要跟你三叔就别回这个家!整天神神叨叨的,老苏家就没一个正常东西!” 说完,扭过头,凶巴巴的看着苏野,“你现在是学生,又是高考生,他是你三叔也好三爷爷也好,那是血缘上的东西,妈管不着。妈就一个心愿,你考个好大学,尤其是现在这种节骨眼上,你更不能分心,你知道高考......” “啊~~好了好了!一提正事你就跑题,还每次都能跑到高考上来,服了。我知道了,学习去了!” “嗯...” 张群满意的看着苏野,微笑道,“你病刚好不久,妈问医院了,可以给你做点补的,今天开始,每天给你炖锅排骨。” “真哒!妈妈我爱你!” 苏野狠狠的搂了下张群,扭头回屋了。 一整天下来,总算听到一句让他开心的话了。 关进卧室,苏野疲惫不堪,一头扎倒在床。 他将所有的事情细细捋了一遍, 首先, 自己以调查病因为目的,结果发现小记本在唐睿包里, 接着,和唐睿去图书馆,自己见义勇为没想到却离奇的死了个人。 最后,自己的胳膊被唐睿抓过后开始流蜡,求三叔治病却在林子里第二次看到了那双红眼。 整个过程都围绕着唐睿和红眼,换句话说,只要搞清楚两个角色之间任意一个,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还有三叔,刚才母亲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苏家没一个正常的......苏家,很大么?” 苏野挠了挠头,他感觉母亲有事瞒着他, 不光是母亲,还有老爹。 相反,三叔在他心中却是个有话直说的爷们。 “对了,三叔这个点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苏野一咕噜爬起身,但很快否定了这想法。 “饿死的大象也比骆驼大,我过去只会添麻烦...” “三叔说,南阳没这么厉害的角儿,也就是说,他自己能搞定。” “既然如此,还不如多留点排骨等他回来。” 想到这,苏野推开门,“妈?饭还多久好?” 张群没回,厨房里传来“铛铛铛”的剁肉声。 “靠...怎么还在剁骨头!” 苏野抱怨了一声,从茶几上又拿了个苹果垫垫。 “哎...还是去帮一下忙吧。” 苏野嘟囔了一句,推开厨房门, “嚯!我老爹这是中彩票了哇,买这么多肉!” 只见地上躺着一整具不知道是牛还是羊的动物,没有头,皮毛被剥干净,五脏六腑也被掏空,就留下一个肉架子。 张群站在窗台旁,低着头,案板上放着一只后退,正用力剁着,每一下都溅的骨屑乱飞。 “呵呵,娘...你这斧子不行,太钝了,这要全剁完得猴年马月去了。” “瞎说,这还是今天新买的斧子,没办法,这玩意儿骨头太硬了!” 苏野撇了撇嘴,免起袖子,“来!身为家里目前仅有的男人,这种粗活我就不客气了!” “欸...” 张群叹了口气,揉了揉酸麻的肩膀,估摸着也想赶紧做完饭,便松开斧子退到一边。 “慢着点啊,小心手。” “知道!” 苏野舔了舔嘴,上前一步拿起斧子。 可就当他刚准备剁时,一股难以启齿的腥臊味扑面而来, 这种味道让人不受控制开始反胃,甚至想要呕吐。 苏野没做过饭,觉得这是生肉的正常现象。 他对着略微发灰的皮轻轻划拉了一下,顿时,黄色脂肪开始外翻,有几滴还流在了他的指头上。 苏野露出一个极度恶心的表情,决定换个方向入手。 他把腿颠了个个儿,准备从偏细的小腿开刀。 “一寸,两寸,行,就这。” 苏野比划了一下长度,可就当他抬手正准备往下剁时,脑子突然楞了一下? 总感觉哪里不对? 没错,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苏野没着急下刀,而是将视线从下往上慢慢移, 然后, 他看到了一只, 五根脚指头的小脚? 苏野瞬间明白为什么感觉不对劲了,大脑深层的生物记忆告诉他,不论是牛还是羊,都是蹄子,不可能有脚的! 那这是? 苏野有些懵,恰好方才将腿翻个时,案板连带着被一起挪了一下,露出半个水槽,里面似乎有东西... 苏野咽了口唾沫,将案板慢慢移开, 然后就看到一个保龄球大小,完好无损的——老鼠头!!! “这特么是老鼠!” 苏野猛抽一口凉气, 抬起头, 看到玻璃窗上, 母亲站在自己身后, 侧着个脑袋, 嘴角挂着一抹, 阴恻恻的笑容... 第九章 鳞片 “小野?醒醒!小野?快醒醒!!” 浑浑噩噩中,苏野听到一阵熟悉的沙哑声,他感到头痛欲裂,胸闷气短,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三叔嘴角懒洋洋的叼着莫合烟,光只脚踩在自己胸口,不停的晃达着... 有......这么救人的嘛?! 苏野气的不行,想骂,喉咙却一滚,翻身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呦!醒了?” 三叔蹬上人字拖。 “咳咳,咳咳咳咳!” 苏野猛的咳了好几下才缓过神,站起身,还没开口脑门就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板栗! “你个瓜娃子!老子咋交代你咧?不论看到啥子听到啥子直接回家,你倒好,在这林子里遛鸟呢噻?” 苏野眨了眨眼,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还在林子里,顿时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低下头,刻意避开三叔的目光,然后悄悄观察了两下。 “呦呵...还警惕起老子来咯?”三叔吐了个烟圈:“屁娃,你刚中祟咯晓不晓得!” “中...中祟?” “就是被东西把眼睛蒙住咯,你看到,听到的都是假咧,幻觉。” “我擦!” 苏野打了个冷颤,急忙问:“那...那现在呢?” “现在老子回来咯,么得事。” 苏野心有余悸的撇撇嘴,“三叔,你兜里有没有啥宝贝,就是防止人不中祟的。” 三叔想了想,还真伸手摸索起来。 苏野一看有戏,眼睛一亮凑了过去。 却见三叔手直接伸到咯吱窝下面,掏了半天,摸出个黑不溜秋的丸子... “......” 苏野满脸嫌弃的指着,“三...三叔,有没有那种装在瓶子里的,干净消毒卫生有保障的,这种东西在外面效果肯定没有瓶子里的好,对吧?” “你个屁娃,球事儿还多,不吃拉倒,老子还舍不得给!” “吃吃吃!” 苏野一把夺过,闭着眼睛,心一狠塞进嘴里含着。 “靠!怎么这么酸!” “酸就对咯,赶紧走!” 苏野点点头,却看三叔往深处走,立马拉住,“叔...回家的路在那边!” 三叔眉毛一抬,“你不治胳膊咯?” 苏野瞬间蔫了,一路发生的事太多,他都忘了这回事。 低头瞅了眼胳膊, 几滴黄灿灿的油... 大脑不自觉联想到案板上的老鼠肉,苏野忍不住了,取出丸子疯狂干呕起来。 三叔瞄了一眼,见怪不怪的续了根烟,“吐吧,吐干净就好喽...” “喝~~~~~~忒!” “呸呸呸!” 苏野扶着树,上气不接下气道:“叔...那玩意儿是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中祟后发生的事,就和亲身经历一样!” “么得错,中了祟的人都这样。其实,这种板板不过是在你脑海中让时间继续,一步一步引导你去做某件事,或者套出什么信息。 板板的感知能力要比正常人厉害许多,能感知到周围的人,车,等等,且他们在现实中是存在的。 如果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板板也会让幻术继续,最终达到目的。 达到目的后,他就会把你弄醒,按幻术里的剧本进行真实上演。 如果发生意外,被施术者突然醒来,这幻术也会对人或多或少产生阴影。” 苏野抽了口凉气,“这么说......我在梦里经历的一切都是施术者设定的?感觉有点像《死神来了》啊!” “有一半是,另一半是你自己。”三叔接着说,“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处事方式也就不同,所以施术者会设计一个很大的剧本,只写开头和结尾,中间全由你自己演,他只是配角。” “靠!原来幻境中我有自己的思维,吓死了,我以为这鬼东西真知道我家住哪!”苏野抹了把冷汗。 “呵呵...现在他知道了。” “......” 苏野吊着脸,这种术对他而言简直是太恐怖了,试想一下,如果不是三叔把自己叫醒,估计睁眼就离死期不远了。 “到了,就这。” 三叔停下脚步,指着一颗榕树,“把皮剥了”。 “什么?”苏野愣了一下,“剥...剥树皮?用手啊?” 三叔扔了一个“不然呢”的眼神,蹲在一边卷起了莫合烟。 苏野心里暗骂了两句,蹲下身子开始剥树皮。 说来也怪,这榕树粗壮的足可以让两个成年人手拉手环抱,可树皮却非常的脆。 “咔嚓!” 像可比克薯片, 一碰就碎了。 苏野也不问为什么,看地上撒的一圈莫合就知道这树被三叔处理过。 “哗啦...哗啦...” 苏野双手齐下,动作越来越快,没一会,表面的树皮就被剥干净,露出里面的树干。 “咦?!” 苏野皱起眉头,“三叔,这块树干颜色不一样,里面好像有东西!” “屁话!没东西老子让你挖个球!快点!” 苏野白了一眼,一晚上过得惊心动魄不说,尽挨骂了... 他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头,准备一鼓作气速战速决。 里面的树干稍硬些,不过徒手也能剥开,这让苏野心感诧异。 如此脆弱的树,是怎么活到现在屹立不倒的? 正出神,手指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比树皮和树干都要硬。 “难不成这是什么灵树,里面藏着灵丹妙药,专门治像我胳膊这种疑难杂症的?” 苏野舔了舔嘴,有些小小兴奋,手上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月黑风高,死寂的小树林里不断传来“沙沙”声。 五分钟后, 苏野深深喘了口气,十根手指头已经发麻,树干里满是木屑和灰尘。 “呼!!” 苏野吹了一大口气,接着迅速后退预防吸入灰尘。 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不停的扇。 灰尘散尽, 他看到了一具, 完好无损的骷髅... “我曹!!” 苏野惊叫了一声。 三叔却悠然自得的嘬着烟,好似从一开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 苏野可真不知道哇,突然冒出来个骨头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定眼细看,他发现这骷髅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窟窿!! 像被针扎,被什么腐蚀,又像是被虫子钻咬过,异常瘆人。 苏野咽了口唾沫,“叔...这东西...” “把他挖出来,背回家。”三叔淡淡的回道。 “什么!!”苏野傻了,“出了这林子到处都是监控,我背个骨头架子满街跑不是找死么!” “你随便...胳膊就得靠它治。” “他...他是谁啊?为什么死在树里,看样子时间挺久了吧...” “死的有些日子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你胳膊上的伤用这玩意儿可以治好。” 苏野头都大了,狠狠的咬着牙,“......唐睿,你真可以,害我大半夜挖骷髅,这账老子总有一天还回来!” 说完,心一横低身挖了起来。 想一下,几天前自己还舒舒服服的躺在医院里,这才多久,又是亲眼看活人被劈成两半,又是大白天见鬼,真是八辈子没遇到的事都扎堆来了。 等着吧,老子总有一天把所有事情弄得明明白白的,害老子的一个都跑不掉! 苏野越想越气,手里的劲儿也越来越大,几分钟后,骷髅被挖出来了。 苏野不懂医,看骨架也分不清男女,他准备将骷髅背上后,再把三叔的外套套上,反正现在也晚了,路上人不多,自己佝着腰装成醉鬼很容易糊弄。 想到这,苏野没犹豫,伸手轻轻的搂住骷髅的脖子, 可就当他刚触碰到脖子时,无意间瞥到骷髅的后背,第三根肋骨处,竟然有一个蓝色的粽子?! “咕噜...” 苏野咽了口口水,心情有些复杂。 “三叔说这东西能治好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又是唐睿弄的,那骷髅和唐睿之间有什么关系? 或许...蓝粽子会告诉我...” 苏野悄悄瞄了眼三叔,发现他还在吞云吐雾,旋即侧了个身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好第三根肋骨,伸手摸了上去...... “啵儿!” 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是笑着说出来的, 那种渗人的阴笑, 像电台里鬼故事前奏,一个老太太的笑声, 在这种气氛下让人不寒而栗, 就三个字, “西...昆...仑...” 嘶...这算什么秘密啊? 苏野满脸疑惑,蓝粽子已经消失了,确认无疑是骷髅的秘密,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野愁眉苦脸的看着骷髅,喃喃自语说道:“西昆仑是个地名儿么?” 话应刚落,苏野立马听到身后哐当一声! 回过头, 蹲着的三叔一屁股坐倒在地,而他的眼睛...... 苏野发誓,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如此咄咄逼人的眼睛, 充满了震惊,骇然,还有隐隐怒火! 四周的气氛变了, 就算方才自己中了祟三叔都一脸无所谓,然而此刻,三叔整张脸崩在一起,斜飞入鬓的两道浓眉像两把利刃插入苏野的心脏,让他觉得空气都凝固。 他认真了... 三叔眼睛一眨不眨,缓缓起身朝苏野走来,他动作很慢,却能感受到骨子里隐藏着恐怖的力量。 “你刚才,说什么?” 见惯了吊儿郎当的三叔,这认真起来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吓人。 “没...没说...” “你说了!!老子再问一遍,你刚才从说什么...” 苏野吸溜了一口鼻涕,“西...西昆仑。” 三叔眸子微眯,低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苏野慌了,打心里,自己看到蓝粽子这件事就是个秘密,他是真不愿意给任何人说,父母都不行。 “叔...你别这样看我,瘆的慌...” “快说!” “我...我刚才准备背骷髅,可突然有张脸在我眼前闪了一下,然后就说出来那三个字。” “你撒谎!”三叔手指八方,“老子在这方圆一公里摆了阵,怎么可能有东西进来!” 三叔怒目相对,苏野看的心脏狂跳,加上自己确实在扯谎,一时间竟语塞... “好,敢骗三叔!” “没有!!” 苏野豁出去了,咬牙吼道,“我就是看到了,那玩意儿像个女的,看不清身子,就一双眼睛,红色的,血红血红的!” 苏野急中生智,决定把“红眼”抛出来救场,反正前面这鬼东西确实出来了。 谁知, 话说完后,三叔整个人愣住了,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般大小,难以置信的盯着苏野。 小树林又恢复了安静。 十几秒后,三叔从震惊中回过神,可整张脸已经黑到了几点。 苏野不知道三叔在想什么,索性乖乖的站在原地。 “狗日...,这帮龟儿子敢跑这来,老爷子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下可麻烦了...” 三叔自言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突然一个箭步冲到树前,伸手一把捏住了骷髅的头。 苏野张大嘴巴,这是他第一次见三叔耍本事,他发现三叔用手罡的同时,整个手掌竟然若隐若现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虽然很弱,在黑夜里却异常醒目,这让苏野着实大开眼界了一回。 “碰!” 骷髅头被捏的粉碎! 三叔沉着脸,抓着骨灰转身看了眼苏野,啥也没说,抓起胳膊就撒了上去。 “滋啦滋啦!!” 胳膊上冒出阵阵白烟,伴随着一股难以启齿的腥臭。 “啊!啊!!”苏野痛苦的叫出了声。 三叔抬起眼皮,“有感觉?” 苏野愣了一下,闭嘴感受了几秒,脸瞬间红了,尴尬道: “好像...确实没那么疼...嘿,配合一下气氛...” “走吧,回家。” “啊?那...这骷髅?我这胳膊?” “骷髅见光就化,明日连渣都见不到,你胳膊已经没事了。家里有药,本想把骷髅抬回家,配着药膏一起用,眼下情况不明,只能就地医了,这样顶多结疤,一周后脱落也会恢复如初。” 苏野的心终于落地, 一晚上可算没白折腾。 回去的路,苏野跟的紧紧的,三叔一根接一根,沉默不语。 值得一提的是,二人刚出小树林就看到远远的走过来两个男人。 这两个人和梦境中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 苏野并不知道他们是便衣警察,但两人的出现让苏野对那诡异的幻术又忌惮了几分。 回到家, 母亲做红烧排骨,苏野一听当即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把张群气的脸都紫了。 苏野家布局是三室一厅,听起来很大,但每个卧室都只有几平方。 三叔没来的时候,苏军和张群分屋睡。 现在好了, 三叔一来, 小两口一琢磨, 苏军就去客厅打地铺了。 苏野并不知道三叔为什么会来南阳,更不清楚他有什么目的。 这份血缘像迷一样突然出现,苏野也很无奈。 他只知道这个男人骑马几千公里像个野人出现在这, 他也晓得这个男人从第一面见他说的第一句话就为他好, 说归说,骂归骂, 苏野打心里还是比较敬重三叔的。 “苏野!我卧室储物柜里有洗发露,去拿给你三叔,他叫唤着呢!”张群在厨房喊道。 “有没有搞错!让他自己拿去!”苏野抗议。 “老子洗澡呢,屁娃你快点!” “烦!!!” 苏野闷闷的拍了拍屁股,起身去卧室拿了洗发露,拐到卫生间,敲了敲门, “放门口了啊!” “门没锁,拿进来!” “......” 苏野抿了下嘴,一脸幽怨推开门。 一眼, 就一眼, 苏野愣住了! 他好几次都纳闷,像三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秘密? 张群身上有一个蓝粽子,苏军有两个,而三叔苏野观察了好几天愣是没发现一个。 这会, 他终于明白了。 如果一个人秘密藏的够深,是不会在衣服外面的...... 三叔背对着苏野, 他的整个后背, 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蓝粽子!! 乍眼一看,有种鳞片的既视感。 “背着这么多秘密,是怎么做到的,你一定很辛苦吧......” 苏野没说话,安安静静的把洗发露放在洗手台上,转身准备离去。 “屁娃,过来搓个背!” 苏野吓得关门就溜,这你妹,要搓个背那还了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知道,还让不让人睡觉。 蓝粽子是自己的看家本领,能力匪夷所思。 但苏野清楚,什么事都得一步一步,起码三叔身上的东西不是自己现在能承受的,物极必反。 饭还没好,苏野回到卧室,打开台灯,掏出小记本,认认真真的又过了一遍。 二十分钟后,苏军也回家了,一家三口吃完饭苏野进屋看书。 三叔和苏军在客厅聊天,没一会儿张群也参与其中。 三个人原本有说有笑,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吵了起来? 还挺凶。 三叔特有的沙哑方言,张群的尖锐抢断,让苏军的声音瞬间毫无存在感... 苏野趴在门上听了一会也没听出个所以然,索性戴上耳塞认真学习。 晚上两点,苏野困了,客厅的灯还亮着。 迷迷糊糊睡着,半夜醒来小便,看到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那里,显然局面僵持不下。 苏野心里叹了口气,回卧室继续睡。 这种场合,自己插嘴就是铁铁的挨骂,舒舒服服闭嘴钻被窝多香。 打了个哈气,继续睡。 二天醒来, 苏野睡眼蒙松的推开门准备洗漱,却看到三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 这举动让苏野瞬间清醒。 “爸...妈...三叔...” 苏野看着三个黑眼圈,挠了挠头,“相见恨晚,聊的挺久哈...” “儿子。”苏军唤了声。 苏野见老爹整张脸油油的,眼睛里全是血丝,疲惫的精神状态仿佛苍老了十岁,心中立马冉起一丝不安,“怎...怎么了,爸。” “从今天开始,你别去学校了。” 第十章 馄饨 “今天周天...是不用去学校。” 苏军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明儿也不用去,以后都不用了,等会就让你妈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 “等等!” 苏野揉了揉耳朵,使劲眨了眨眼,“爸妈,我没听错吧?” 张群黑着脸,冷冰冰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屋了。 苏军叹了口气,“行吧,就先这样吧,该考试还是得考试,至于考成什么样,听天由命吧...” 说完也摇头叹气的回屋了。 苏野傻呆呆的看着三叔,“叔...这唱哪出?” “呵呵...” 三叔倒一脸轻松,“么的事,但你要记着,打今儿开始,晚上太阳落山不能出门,白天憋不住也要去人多的地方,不能一个人闲逛,去哪家里人要知道,晓得了不?” 苏野抽了抽嘴角,“叔...我咋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头,你被盯上了,屁娃儿。” 苏野心里咯噔一下,“被...被谁啊?” 这几日经历这些,他其实早有预感,或许和自己能看到“蓝粽子”有关。自打从医院苏醒后,日子没一天正常的,这中间肯定有人作梗。 三叔垂下眸子,目光变得深邃,低声道,“现在还不确定是哪个,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三叔要去找他们?”苏野惊讶道,“要不...带上我呗?” “你娘不同意,说什么都要等你高考完。所以,你就安安心心学习,咱老苏家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茬架这种事你叔去就行了。” 说完三叔意味深长的摸了摸苏野的脑袋,将自己的脸慢慢靠近,一字一顿道, “记住我说的话,天黑莫出门,切记!” 苏野还想问,但三叔叮嘱完就拿着包出门了。 爹娘补觉,苏野一个人窝在房子里发慌,突然手机响了,是张驰打来电话。 苏野都忘记周末约着一起耍这件事,可答应好人家了,放鸽子有点不地道,想了想,将时间约到中午,地点就在市中心的小吃街。 天蒙蒙亮, 街道两旁排满了卖早点的小推,架着小笼包的蒸笼热气缭绕,老板裏着粗布头巾,不慌不忙地招呼着三三两两的来客。 左边一家馄饨店,门前大锅里熬着一锅骨头汤,正沸腾滚滚的地冒着白泡,飘香十里,光闻着就满口生津,尝一口汤汁,就令人赞不绝口,所以每日未等老板开张,就有无数人侯在了门前,以免还未轮到自己馄饨就已售罄。 店老板是对夫妻,男人负责熬汤招呼来客,妇人则在一旁垂头包着馄饨,手法娳熟而快速,眨眼间一个模样漂亮的馄饨就扔在了簸箕里,未免面皮黏在一起,妇人撒上一层干面粉,端起簸箕拨了拨,然后递给丈夫下锅。 不到俩钟头,当天馄饨就已卖光了,后面还有一长队的客人未能吃上,老板赔笑:“不好意思啊各位,明日请早。” 大家只得各自苦着脸散去,有些径直坐进了隔壁的小笼包推位,也算是带动起周边经济。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立在推位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巴巴望着老板收推,稚气道:“排了一刻钟,腿脚都站麻了,老板行行好,再给做一碗啵~” 老板为难地打量跟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小丫头,可是皮和馅都没了。” 女孩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晴,一副被欺负的委屈模样,老板瞅着心下一软,道:“得,今儿破个例,我还留了点面馅儿,原本包些回家带给女儿吃的,今儿就给你了,你先去逛逛,半钟头后过来直接来端吧。” 闻言妮子脸上一喜,脆生生地道了谢,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老板瞧着她欢喜雀跃的背影,将脚下青石板踩得踢踏作响,小手搅着发辫,伴随着一阵铃铛响传入耳里分外清脆,不禁会心一笑,收起桌上的碗筷进了屋。 隔壁包子铺的老板笑嘻嘻的眯着眼睛,见缝插针挥了挥手:“丫头,要不来笼灌汤包?热乎着呢。” 女孩立在门前,抿着唇,两边嘴角下垂,瞥了眼可劲儿拉客的包子店老板,闷闷不乐的嘀咕:“不要,我就吃馄饨。” 边说边揪起小辫子,衣袖滑到手肘处,露出一节骨瘦白皙的腕颈,上面一根红绳系着铃铛。尽管律动,那几颗精巧的铃铛却不响,仿佛被掏空了里头的金属丸一样。 包子铺老板常年察言观色,算个细致的人,瞄来瞄去终于发现不对劲,就算这铃铛里头是空心,但几颗空心的金属铃撞击在一起,也是会响的,老板遂问:“丫头,你这铃铛怎么不响呢?” 女孩抬起头,弯起眼睛笑道:“响的呢!” “咦~~瞎说,你晃来晃去半天我都没听见。” 女孩一双眼睛笑眯成月牙,刚要开口,就被人打断:“老板,再加两屉包子。” “好嘞。”老板应和着,一甩手里的布巾,搭在肩膀上转头送包子去了。 女孩盯着他背影轻喃:“因为没命听啊,没命的人才听得到!” 说完, 转身往僻巷走去。 苏野饿的前心贴后背,爹娘睡得正香,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是自力更生。 骑着小黄车准备来早餐街碰碰运气,没准这个点还有热馄饨吃。 “叮铃!!” 偏僻的小巷道,铃铛突然响了。 女孩记不清上一次听到这声音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转过身,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擦肩而过的小黄车,黛眉微蹙。 “他......” 苏野将车停在馄饨店门口,这店整个四九城都出了名,今儿破天荒没人排队,苏野瞬间心情大好,美滋滋的走上前, “老板!今儿还没收摊啊,来碗馄饨!” “呦!真不巧,小兄弟,我这就剩一碗了,被预定了...”老板客气道。 “啊!” 苏野失望的叹了口气,“好可惜啊...哎,谁预定的,真烦。” “我” 身后传来一声清甜稚嫩的声音,苏野回过头,看到一个水灵可爱的小女孩。 长长的睫毛眨动间,一双大眼扑闪扑闪,泛出点点纯真而又充满灵气的光芒。 “这馄饨......你定的?” 苏野正琢磨怎么用隔壁家包子换,小女孩突然抓住苏野的手,拉着就往隔壁巷子走。 苏野蒙了,四处张望,迷茫的眼神好像在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你...喂?喂!” 二人刚入巷子,女孩突然转过身,抬手看了眼铃铛,又看着苏野,脆声道: “有人要杀你。” “.........” 如果放在以往,苏野听到这话有无数种反驳的套路,并且会聊的特别开心。 但现在, 他心情复杂, 复杂到一句话都不想说。 小丫头很有耐心,说完话就这么一直站着,大眼睛从始至终没离开过苏野。 僵持了几秒,苏野叹了口气,“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问别人名字前,应该自己先报上名字。” “呦?人不大说话还挺有范儿!”苏野惊讶的微笑道,“那行,不问了。不过...你知道对一个陌生人说那种话很不礼貌么?” 女孩摇了摇头,“不,我说的是实话。” 苏野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泛起了嘀咕,她怎么这么自信? “我说...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我?” “喏...” 女孩晃了晃手,“听到了么?” “嗯,铃铛嘛。” “是铃铛,但这个声音只有死人才能听到。” 苏野脸色瞬间僵了,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来, 这年头奇葩还真是越来越多,遇到各种恐怖瘆人的事就算了,大清早吃完馄饨还要被一个未成年诅咒,有完没完了?! 苏野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等你上学以后就知道,声音是靠震动产生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动了,所以它响了。是个人就能听到,好了,哥要去吃早饭了,不陪你玩了,拜拜。以后少看僵尸片,这么小就神神叨叨,长大多可惜...” 说完,苏野转身走出巷子。 小女孩噘着嘴,狠狠的瞪着苏野,小声嘀咕道:“你才是小屁孩!” 回到馄饨店,老板正在包馄饨,苏野舔了舔嘴,“嘿嘿...老板,这碗你就给我吧。” “那不行,这是人小姑娘的。”说罢,用下巴点了下。 苏野回过头,抽了口凉气,“我说你怎么阴魂不散呐...” 女孩俏皮的踮着脚坐到板凳上,扭了扭身子,“我来吃馄饨。” “要不这样,让老板下两碗,反正你胃口小,如何?” 女孩摇了摇头,“我不傻。” “我去隔壁再买笼包子?” “不成。” “真无语,那你吃吧。”苏野闷闷起身。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吃馄饨。” “说?” “今天我要跟着你。” “啊?”苏野愣了,“什么意思,蹭吃蹭喝啊?” 小女孩摇了摇头,“不是,我可以请你吃饭。”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的确不傻,但这条件有点让人猜不透。” “那就别猜,我是在救你。” “又来了...我马上要死了是吧。” 女孩捂嘴“咯咯”笑了两声,“答不答应么?管饭哦。” “没见过这么爽的要求......成!” 见苏野答应,小女孩眼睛一亮,弯成了两道月牙。 这对清澈剔透的眼睛,不惹一丝尘埃,像海底深处的紫水晶,苏野看的出神。 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无暇不含杂质的眼睛了呢...... “这个给你。” 女孩解下手里的铃铛系在苏野手腕。 苏野哭笑不得,总有种陪小孩“过家家”的感觉,他晃着手里的铃铛,笑道: “现在我是不是你的人了?” “嗯?” 小女孩似懂非懂,歪着脑袋,“什么丫...这个给你,你今天就死不了咯...”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年纪不大,张口闭口就是死人...” 苏野扁了下嘴,扭头看着老板,“老板,盛两碗,我俩已经商量好了!” “啊?这......”老板有些为难。 老板娘恰逢收拾好桌子走到烟台旁,红光满面道:“没事,我给你们打点鸡蛋,管饱!” “啧啧...看看,还是老板娘会做生意。”苏野比了个大拇指。 老板娘看的眉开眼笑,“我主要喜欢这小闺女,我们家那个小时候啊和她一样可爱!” “是嘛!那你可真幸福!” 苏野看着忙活的两口,心里一阵感慨。 这就是所谓的柴米油盐吧... 也正是这种心地善良,朴实纯洁的双手才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馄饨来。 苏野轻轻闭上眼,锅里的肉汤香气钻进鼻孔,让他脑补万千,欲罢不能... 他要好好享受这顿美食, 此刻,没有什么比一碗热馄饨更重要了。 睁眼, 老板娘一下打了五个鸡蛋放进搅蛋机里, 按下开关, 搅蛋棒高速旋转, 蛋液瞬间被打出了泡沫。 突然, 身后来了个准备吃馄饨的小伙儿吆喝了一声, 老板娘打算告诉他今天打烊了, 或许是馄饨都卖光心里高兴, 又可能是见到小女孩回忆起某些温馨画面, 总之, 老板娘很高兴, 情绪也在兴头上, 她下意识一甩头, 乌黑浓密的秀发鬼使神差的甩到了打蛋机里, 然后就听到“滋啦”一声, 整个头皮, 被撕掉了... 第十一章 剩母 “啊!” 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打破了小街的平静,浓郁的人间烟火气被突然降临的恐惧笼罩。 馄饨店老板被溅的浑身是血,他抱着血人撕心裂肺的喊叫,飘香的清汤锅变成了石榴汁... 尖叫声,猛抽凉气声,被吓得破骂声此起彼伏。 周围人越来越多,有打电话报警,有叫救护车,却没一个敢靠近。 “不吃了,走吧...”女孩声如银铃,平静的收回目光。 对面的苏野惊魂未定,打了个冷颤,看着满屋子飞溅的血迹,“可...可是...” “快点!” 女孩簇了下眉,清澈的眼眸忽地一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席卷而来。眨眼间又隐退殆尽,仿佛那一瞬间戾气只是错觉,仍挂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笑眯眯道: “再不走...还会死人哦...” 她指着苏野手腕不断颤动的铃铛。 苏野浑身一抖,二话不说扭头扎进了人堆里。 三分钟,救护车到了,五分钟后,警察也来了。 技术部勘察现场,疏散围观群众,乔罡坐在警车里,额头布满黑线,看他憔悴的脸色也猜得到,这些天没睡一个安稳觉。 “让你们俩盯人,这可好,眼皮底下死了个人,你俩却在隔壁店吃包子?啊?饭桶么!!” 乔罡气的嘴角抽搐。 “队长...我们也总得去吃饭吧...”小宋委屈道。 刚说完,小绍碰了下他的胳膊,使了个眼色,轻轻的摇了下头。 “吃饭?吃饭用得着两个人去么?你在警校没上过追踪课么!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我滚蛋!” 乔罡说完“咚”的一声重重关上车门。 小宋忧郁的抿着嘴,可怜巴巴道:“老邵!你评评理,昨儿在苏野家楼下,一晚上我没合眼,他知道嘛?凭什么锅都甩在我们身上!” “行了,少说两句吧,你刚毕业,乔队就这性子,习惯就好了,接触久你就知道,他人还是不错的。” 说完拉门准备下车。 “老邵你干嘛去?” “给乔队汇报一下这两天情况,总之,早上苏野出门我是没发现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或者带什么凶器。” “靠!那这不又成悬案了?” 大街上, 苏野和女孩并排走着。 一个低着头,浑身冰凉,头顶仿佛飘着朵乌云。 一个东张西望,满脸兴奋。 苏野停下脚步,坐到一旁的乘凉椅上,双手掩面。 “累了?” 女孩蹦蹦跳跳走来,手里多了两个大甜筒,她看了看右手的草莓味,又看了看左手的香草味,细长的柳眉顿时蹙了起来,嘟着嘴,水灵灵的大眼睛左右游走,露出一副纠结苦恼的表情。 几秒后,她忍痛伸出右手, “等等!”女孩眼睛一亮,“你是不是不爱吃冰淇淋?” 苏野抬起头,哪还有心情,摆了摆手,又垂下脑袋。 “嘿嘿,真好!” 女孩收回小手,粉嫩的舌头左舔一下,右舔一口,溢出一脸只有吃货才有的幸福表情, “果然搭配着才好吃!” “欸...你还有心情吃。” “不然呢?” “死人了啊!” “我看见咯。”女孩淡淡的回了句,似乎方才的事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苏野抽了抽嘴角,“你可真够淡定。” “因为我说过会死人吖!”女孩踮起脚,坐在苏野旁边,露出一截润玉般的小腿,悠哉悠哉的晃达着。 “可你只说我会死,有人害我,没说死的是老板娘啊!” “因为铃铛吖!” “又是铃铛?” “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嫁冢。” “不好听。” “好听!”女孩扬起白嫩的脖子,略带生气道,“如果不是它,刚才躺地上的就是你!” “什么意思?” “嫁冢,简单明了,把厄运短暂性嫁接到他人身上。” 苏野“噌”的一下起身,失态道:“也就是说,该死的人应该是我,老板娘被我害了?!” “对吖。” 女孩点头,“这铃铛推演不出凶手,只能暂时性避免厄运。” 苏野目瞪口呆。 “怎么...还不信?”女孩舔了舔嘴角的奶油。 “信!我信!但老板娘是无辜的啊!她不能因为我被——” 苏野捏着拳头,浑身颤抖,心中燃起一股负罪感。 “你怎么知道老板娘就没问题?”女孩围着苏野边转边说:“......嫁冢一响,必有厄难,这劫躲不掉的。” “劫因我而起!” “你可真傻吔,还是,你就那么想死?”女孩停下脚步,噙着一抹浅笑,伸出小手,勾了勾手指,“成全你咯,把铃铛还给我。” “我不!” 苏野电打般将手塞进口袋,说: “抱歉,最近我摊上麻烦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有人在害我。 短短几天,我经历了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诡异,惊悚,恐怖,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内心。 我是个正常人,会害怕,也会胆小, 说来惭愧,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害我的人是谁,虽然有个怀疑对象,但事情远比想象的麻烦。 我不明白你嘴里那句老板娘有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我需要它,嫁冢。 起初我以为你那些话只是闹着玩,不懂事。现在看,你不是一般的小孩,确切点说...你不像个小孩。” 女孩正好在咽冰淇淋,被这话忽的呛到了,猛地低头咳起来,小脸憋的通红,过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儿,脸上还留着余的,红扑扑的煞是好看。眼睛里因为咳嗽染了层水光,眼波流转斜睨着他,受了委屈后习惯性微微嘟着嘴,没好气的说: “人家本来就不是小孩子!” “还有...emmm,这个嫁冢必须要我在附近才能有效果,否则它就是个普通的挂坠。” “这样啊......” 苏野为难的低下头,想了想,“你看这样行不,我每天白天会出来一会,那时候你陪着我,其他时间我在家里。你就帮我这一个月,我也没什么钱给你,一个月后,我给你免费当两个月苦工,成么?” “啊呜......” 小女孩心满意足的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吞下,借着温柔的阳光,慢慢的抬起头,身体微微前倾,一缕发丝从角落了下来,松松的搭在肩上,修饰着好看的侧脸, “你不需要给我当苦工,因为...你早晚会死。” “......” 这回,女孩的话苏野再没半分听玩笑的意思,他蹲下身子,矮女孩一头,扬起一抹俏皮的微笑: “有它,有你,我死不了...你好,我叫苏野。” “嗯嗯~~不错,这回有礼貌了。”女孩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抬手放在苏野肩膀上,一副大佬模样拍了拍,笑吟吟道: “柒瞳。” 江边,风微凉。 苏野忍不住停下脚步,张开胳膊,闭着眼睛去偷听着潮水的秘密,烦躁奇迹般被治愈。 睁开眼, 街边的灯光是最悦目的染料,江面被染成深色的丝绒,泛着柔和的金光。 便利店人来人往,门头的小铃铛被撞的叮铃当啷停不下来。 拐角的老街坊已经支起了烧烤推,还未营业就坐了许多人,也不着急,各自闲聊着。 他认识这老板,兴许还能混几串腰子。 说不上为什么,苏野非常喜欢这种人间烟火,只觉得每个毛孔在这一刻都被熨烫着,它们不再紧张,无忧无虑。 “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朝家走去。 回到家看到一堆未接才发现自己爽约了,厚着脸皮给张驰回了个信息,关上手机倒在床上... 夜幕降临, 小区外, 后山顶, 一名身着紫裙的女孩正在荡秋千,遮天榕树随着女孩的摇摆“咯吱”作响。 旁边石桌上放着被清茶,淡淡茶气环绕,宛如菩提树下的风景。 唯一打破这美好画面的是,女孩手里格格不入的拿着个香辣鸡翅,啃的满嘴油,脚下还放着个kfc的桶子。 女孩哼着小曲,目光盯着小区里的一栋楼,一扇亮灯的窗户。 “想不到,这小区还有人布阵,手法还挺深。” 语落, 女孩身后十来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上前,抱拳道:“那...需要查一下这阵是谁布的么?” “急什么!”女孩回头瞪了眼,“没看我还没吃完嘛!就你话多,去山下再给我买一桶!” “......” 黑衣人欲哭无泪,“可...可现在这个点...” 女孩嘬了嘬手指,冷冰冰的瞥了眼:“买不到就把你烤了。” 语落, 黑衣男一溜烟消失不见。 “欸...为什么...鸡腿那么好吃?” 女孩转过身,纤细的玉手在空中画圈圈,然后突然指着人群中一个黑衣人, “你说!” 黑衣人浑身打了个哆嗦,生怕自己说错,想了半天,声音颤抖道:“因...因为...它...它...” “它怎么了?” 女孩噙着坏坏的眼神,眼波流转间从秋千上下来,爬到隔壁的一块巨石上,蹲下身子,叹气道:“算了...你不用答了,今天我没心情。” 黑衣人闻言立马缩进人群如释重负吐了口气。 “咳咳!” 突然,十步外传来两声咳嗽,众人齐刷刷望去,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从林中踱步而来,他躬着腰,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 身上黑袍虽看似普通,却隐隐有光芒流动,所及之处,都被荧光棒照耀一般。 仅咳嗽两声,却如一个无声的号令,众人见此,齐刷刷列队,将头顶的黑檐帽清一色取下,环抱胸前。 老头穿过众人,身上的光照在一张张脸上,他们的脸,淡淡的反着金光,仔细一看,竟是晶莹剔透的鳞!如钻石版熠熠生辉,尽显高贵! 老者走到女孩身边,眼睛咪成了一条缝,疑惑的打量着,直到目光定格在空荡荡的手腕处时,混浊的双眼闪过一抹诧异,瞳孔惊愕随之缩小,揣着古老又沧桑的声音,缓缓吐道: “圣母,您今天...难道找到了?” 女孩回过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运气一向这么好。” “呵呵...” 老者苦笑一声,“希望这个别死吧,虽然每回都这么祈祷,可几百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他。” “谁知道呢...” 女孩嘟着嘴,薅着石头上的青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对了,你今天怎么不在店休息?” 老者含笑不语,眺望山下灯火,月光撒落,他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圣母,我要走了。” “哦?去哪?旅游嘛?” “呵呵...”老者苦涩的摇了摇头。 接着, 佝偻着腰, 缓缓转过身子, 面朝女孩, 后退, 后退, 再后退, 足有三米远, 然后, 双膝跪地! 他虔诚又费力的将头尽力贴在地上,声音颤抖如断弦: “承蒙圣母这么久以来的照顾,我该走了。” 柒瞳呆呆的看着老者,嘴角的顽皮还未褪去,可脑子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双眼泛红。 她轻身一跃,犹如空中紫蝶落地无声。 美眸轻轻闭合,双手交错至于腰细,颔首间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扑面而来,孱弱的娇躯微微一倾,双眸再次睁开,只见那如玉雕琢般的俏脸,额头中央,淡淡浮现出一个紫色菱形印记: “胡说八道!我不允许你走!” 说完,扭头喊,“还愣着干嘛,过来人啊!” 黑衣人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连忙上前搀扶起老者。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圣母有话说。” 老者摆了摆手,低头看着柒瞳,满脸不舍,“这是命,不是圣母能决定的。 我何德何能,认识了您,在兵荒马乱的年代。 如果不是您,我又怎么能活几百年,看世态炎凉,品人间沧桑。 作为旧时代的陪葬品,我够本了。 来时,特意去麻总管那算了一卦,就这两个时辰的事儿了。 走之前,就想和圣母再聊一聊。 知道么, 相识那年,我比你小两岁, 我把你当做最好的小伙伴, 接着,我渐渐长大,把你当成守护一生的妹妹, 然后当成女儿, 当成孙女。 你是高高在上的圣母,可在我心中,却是亲人,家人。 你不知送走了多少个像我这样的人, 你却一直未变。 最孤独的人,应该是圣母, 柒瞳你吧。 你悄悄告诉我,一个诅咒让你一直停留在这么大,记忆也会经常被无缘无故抹去。 所以经历再多,痛苦的东西终会消失,你依然是个没有烦恼的小孩儿。 这种别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在你身上却演了千年。 圣母, 我走了, 跟您道个别, 勿送, 勿泣, 让我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吧。” 柒瞳抿着嘴,双眼星星闪烁, 她张开胳膊, 一头扎进老者怀里, 终究还是没哭出来... 老者安详的闭上眼,摸着柒瞳的脑袋,突然,嘴角“咦”了一声, “等等!” “圣母...你...你怎么突然长高了?!” 第十二章 女大十八变? “嗯?我...我长高了嘛?” “......是啊!” 老者抬手放在柒瞳小脑袋瓜上比了比,诧异道:“看,都快到胸口了!” 柒瞳后退一步,看了看脚,又看了看腿,动人的眸子瞬间一亮,惊喜的叫出了声:“真的耶!你看你看!裙子都短了!!” 老者连连点头,心生感叹,几秒后,皱眉道:“圣母,您这身子因为诅咒原因几千年都没发生过变化,难不成这系铃铛的男人就是您要寻的人?” 一个人的身体被定格在七八岁上千年,却突然开始发生变化,放谁身上都是一针前所未有的强心剂! 柒瞳顶着红扑扑的小脸,显然没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自恋的摆弄着小腿,越看越喜欢。 老者郁闷,在一旁提醒半天公主才安静下来,她重新坐在青苔石上,荡着腿,美丽的眸子盯着山脚的小区,喃喃道: “是不是他我还不确定,不过,这种充满希望的感觉,好久都没体会过了...” “呵呵...” 老者感慨一笑,几百年的回忆画卷在脑海中展开,支离破碎的画面有温馨,有感动,有失望,有不甘...... 浑浊的双眼满是沧桑与不舍, 他知道,时间无法定格,生死无法触碰, 最好的结果,就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他走了, 佝偻的身影直到进入山岭彻底消失不见, 柒瞳才回过头, 豆大的滚烫泪珠顺着脸颊串成了线, “呜啊!!” 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被一声撕心裂肺吵醒,飞出树林,飞向无垠的星空...... 二天一早, 苏野早早就爬起来,睁眼就去找三叔,昨三叔一宿没回来,苏野打算问他铃铛的事情也泡汤了。 “妈,见三叔没?” “没有!”张群黑着个脸。 苏野撇撇嘴,“我又没惹你...天天板着脸...” “你搁那嘀咕啥呢!” “啊没!”苏野颤了一下,“内啥...妈,我出去一趟啊,等会儿就回来。” “那也不能去!”张群解下围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都什么时候了,还撒丫子!你请假这事我到现在都是反对的!你知道高考对一个孩子多关键么?看看你那不争气的老爹,还有装神弄鬼的老三,两人这是毁你前途哇!” 苏野听的耳朵发麻,皱眉道:“妈,这事都拍板了咱就不说了成不?我出去是去图书馆,买一些卷子回来做,放心,这一个月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也不去,一心用在高考上。” 张群脸色稍微好转,没说话,扭头回屋拿了个包出来,摸出一张红票子,想了想,又摸出一张一并塞到苏野手里, “拿着!” “呦!买卷子也用不着那么多啊?” 张群扣了扣眉头,“没让你买卷子,小区菜店松花蛋打折,全买了。” “......” 刚出小区就看到对面乘凉椅上坐着个小女孩,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个冰淇淋悠哉悠哉的舔着。 苏野伸了个懒腰,走了过去。 他看着女孩,越看越不对劲,嘴角咦了声,“......柒瞳?” “嗯呐。” “来你站起来。” 女孩“噌”的一下从椅子上下来,双脚合拢轻轻一蹦站在苏野面前,俏皮的眨着眼睛。 “我去...你...你长高了?” “对啊,神奇吧。” “不是神奇,是恐怖,哪有人一夜窜那么大一截的...”苏野吃惊的笔划着。 “嘻嘻...” 听到别人夸自己长个子,柒瞳忍不住捂嘴偷笑。 “今天去哪里?”苏野一脸无语。 “你去哪我去哪。” “我要去图书馆。” “那我也去。” “你呆的住?” “呆不住。” 柒瞳嘟着嘴,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只不过,我想确认一件事。” “哦?”苏野挑眉,“和我有关?” “目前是。” “能说么?” “不可以,你还不够格。” “噗...” “行了行了,我不问,你也别说。”苏野闷闷的撇了撇嘴,“就按昨天说好的,这嫁冢我用一个月,高考完就还你。之后两个月假期我听你指示。” “好。” 柒瞳轻松的点了点头,“对了...你还是个学生呐?” 苏野乐了,“什么叫还是学生,小哥哥马上毕业上大学,没几年就步入社会成社会人了,你还早着呢!” “屁!” 柒瞳抬脚冲着苏野脚背就是一下:“都说了,不许嫌我小!” “哎呦!得得得,怕了你,走吧。” 往后的日子就这么过着, 上午苏野和柒瞳一起去图书馆,下午就回家,晚上也乖乖的在家里哪也不去。 一个月匆匆过去。 中间要提的有三件事, 第一,说出来让苏野有些兴奋,经历一个月的图书馆之旅,苏野和柒瞳跑遍了整个南阳所有的图书馆,甚至起早去邻市,就为了凑一套高考卷子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的奔波,苏野把两个城市只要涉及高考的书籍通通翻了个遍,这工作量可想而知,得到结果也如期而至——他凑齐了所有科目的高考类似题型。 虽然是类似,但苏野心知肚明,就是改了数字,或者变化概念而已,只要自己把这道题吃透,高考十拿九稳。 张群见苏野每天挑灯夜战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甚至好几次破天荒让苏野早点睡。 苏野每次也就笑笑,但内心的兴奋谁也体会不到。 这种先他人一步知道答案的偷窥感让他上瘾,同时,他又理智的提醒自己,自己这个秘密,谁也不能说。 第二,就是柒瞳。 几十天的形影不离让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妮子的个头像竹子,夸张的往上窜。 两人走在一起,原本一副哥哥妹妹的画面也逐渐变成了“小情侣”的模样。 前两天,柒瞳只比苏野矮一个头而已。 而且,伴随一同发育的还有女性特有的身材。 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彻底绽放,这种感觉,让苏野口干舌燥...... 妮子的变态发育让他震撼,同样,那发育后的曲线也让苏野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柒瞳的身材那么好! 这才一个月,女孩就变样了? 苏野深知,柒瞳绝不是一般的领家妹妹,或许和三叔一样。他也明白,柒瞳不会害自己,如果要害,自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他感觉得到,柒瞳这种角色绝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在一起,但她始终不说目的。 苏野也一直没有触碰她胸前那个“蓝粽子”。 他现在,只想等高考结束,解决自己的麻烦。 值得一提的是,说不上为什么,苏野感觉和柒瞳在一起很安心,没有心悸,也没有被窥视的感觉,反倒是觉得自己被无形保护着。 他享受却不依赖这种短暂的快乐。 柒瞳随着身体的发育,年龄和性格却始终没有改变。 依旧爱吃零食, 依旧我行我素, 一会儿可爱的像萝莉,一会儿沉浮的像老头。 她肆无忌惮的拉着苏野的手,毫不在乎那一双双目光,累了就让苏野背,饿了就让苏野跑腿儿,任性的蹲在地上撒泼,弄的苏野哭笑不得。 在两人感情胜好,一切都祥和平静的背后,苏野知道,还有一个人,一直都让自己放不下,就是三叔。 三叔第一周一直没回来,苏野提心吊胆了一个星期,直到第二周一天深夜,一家三口被敲门声吵醒,苏军迷迷糊糊的开门,顿时吼了出来。 苏野被吵醒,出来后,看到这一幕着实也吓得不轻! 三叔回来了, 浑身是血。 苏野急忙冲过去,才看到他背上竟然扎满了密密麻麻的毛。 “这颜色......?” 苏野大脑一闪,想起了自己在图书馆追的那个家伙,就是被这种颜色的毛切成了两瓣! “天呐...这种东西扎到身体里,该有多痛...” 苏野看着三叔抽搐的嘴角,心如刀割。 张群也吓得不轻,嚷嚷着要送医院,三叔摇头,“别...送医院命...就...就没了。” 然后虚弱的看着苏野,嘴角扬起一抹放浪不羁的笑, “屁...屁娃子,这一两个月...是没啥子东西再会烦你咯,给老子好好学...听...听到没得?” 苏野低头,从茶几上拿了根烟塞进三叔嘴里,点着,轻声道: “叔...打断骨头连着筋,煽情话我就不说了。还有二十天,考完试我和你一起收拾这帮孙子!” “哈哈......咳咳咳咳!” 三叔吐了口血痰,一边喘气一边笑着看苏野,说了句让他永生难忘的话, “屁娃儿,还用的着你?老子说过,这地儿没厉害的角儿。你只需要记到,自己的事只能自己去办,老子可以保护你,却永远帮你找不到真相...” 语落, 三叔昏了, 嘴角还叼着烟。 这个家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整整一夜,屋子里只有脚步声和操忙声,终究没有去医院。 苏军按方子煮了中药,那一根根毛发被拔出后,瞬间蔫了。 苏野看到乌黑的血血就顺着背躺着,他一度觉得三叔挺不过去,几次眼睛湿润。 一家三口提心吊胆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中午,三叔虚弱无力的讨水喝时,三人悬空的心才落下。 三叔被裹成了木乃伊。 苏野趁机准备打探一番三叔这些日子都干嘛去了,害自己的人是谁。 可被这货骗了一堆好烟好肉不说,愣是一个字都没蹦,说啥也要等高考以后。 苏野无语,只好每天陪柒瞳逛书店。 没几天,三叔奇迹般活蹦乱跳痊愈了,这医学奇迹把苏野吓傻了。 随后,又消失不见,只不过这回在没去那么久。 有时候两天,最长三天就回来了。 身体也再没受过伤,看来第一次的恶战让对方着实老实了许多。 苏野见三叔又捡回从前的模样,心里宽慰不少,便一心扑在了学习上。 苏野有自己的小秘密, 苏军和张群也对这个家隐瞒了什么, 三叔从始至终都清楚, 还有柒瞳,一个神秘的女孩,带着交换性目的和自己走到一起,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事, 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心知肚明, 却谁也不说。 苏野明白,这种默契会在高考结束土崩瓦解,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 小记本的字是谁写的, 那双眼睛是什么东西, 唐睿究竟有什么阴谋, 但, 所有人,都暗示他,需要等待。 三叔保护他,柒瞳保护他,连最在乎学习成绩的张群也放下性子,纵容窝居。 “需要等待,需要时间是么?行,一个月,我等得起。” 终于, 一个月后, 高考结束了。 苏野从考场走出,重重吐了口气,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抱住场外等待的张群放声大笑起来,弄的张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骂道: “瞧你那样!要上哈弗啊!” “嘿嘿...娘,您这回得请我吃顿好的,填志愿的时候,您就往什么清啊,什么北啊这样的名牌大学填吧,您儿子这回被状元托梦了。” “真的假的?”张群满脸狐疑。 “您儿子啥时候骗过你?” “嘚瑟吧你就,这回我就给你填名牌大学!”张群笑道,声音故意加大了几分贝,惹得周围人满眼羡慕。 “回家!你老爹今儿给你做了一桌子,你们爷仨喝点儿!” “我擦!娘你变了!让我喝酒了!!等等...你说仨......三叔回来了?” “兔崽子,成天就知道你三叔,眼里还有没有你娘?” “嗨呀!那还用说?” 兴高采烈回家,刚进楼道就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 苏野不饿,但这种高考的释放和可以放开一切寻找真相的感觉让他非常爽。 爷仨一人整了两瓶白的,苏野头一回喝酒,吐的稀里哗啦,倒在桌子上吐泡泡。 苏军和三叔杠上了,谁也不服输,让张群再买点酒,谁知张群换了身衣服,画了个淡妆,背着个包包白眼一翻:“不好意思,小野三年高考,我的任务也结束了,约了同学去逛商场,你们爷仨使劲造吧,房子不塌就行......” 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没办法,苏野美团了两件啤酒后,彻底倒下了。 一觉醒来,苏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旁边是三叔和苏军,两人扭打成一团...... 满地的空酒瓶子。 “我去...全喝了...” 苏野扁扁嘴,看两人掐的面红耳赤,也不劝架,也不帮忙。 他知道,两人没真动气,就是喝多了撒会儿野,毕竟一个娘胎出来的。 这种性子也好,一觉醒来二天啥都不记得。 “让一让,让一让。”苏野揉着脑壳接了杯水,咕噜咕噜灌完又去洗了把脸,舒服了许多。 出来后,苏军一个人躺地上扯呼,三叔晃晃悠悠的开门出去。 “哎......喝多了还乱跑。” 苏野叹了口气,跟了出去。 “叔...回屋睡觉去,喝多了瞎跑啥?” “呸!” “啧!你咋那么恶心,赶紧回屋,别丢人。” “呸!” “你再这样我回了啊,不管你了啊~~~” “喝~~~~~~~~” 苏野一看嘴巴对着自己,吓得缩了回去。 “狗日的狗,周身都是毛。屁娃儿还管我,你晓得老子是谁不!” 三叔骂骂咧咧出了门。 见他满脸通红,东摇西摆的丢人模样,苏野气的不行,跟了上去。 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女人正朝门口走来。 “张...张老师??” 苏野愣了一下,又看了眼旁边醉醺醺的三叔,立马上前避开一段距离,主动打招呼: “嘿嘿...班主任好。” “好久没来苏野家了啊,第一次来还是你高一。” “嗯...老师,要不上去坐坐。”苏野刚说完就后悔了,现在房子乱的像被洗劫一样,哪能见人。 “哦不了,老师过来就给你送个志愿表。因为之前你一直请假,你妈妈说是上次住院没好,所以老师就想,志愿表你填完让同学带过来就行了。” “哎...给张老师添麻烦了啊...”苏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虽然自己和班主任没什么特别深的感情,但张老师在苏野心中一直是个优秀的尽心尽责的好老师。 “对了,这次考得怎么样?”张老师微笑道。 苏野知道张老师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四岁大的女儿,可她却保养的非常好。三十四五年纪看上去像二十七八,说话体贴,性格善解人意,身材更是风韵犹存。 苏野心中暗叹了一会,挠头道,“嘿嘿...凑合吧。” “行,考完了就别想那么多,报考和估分同样关键。这两天就在家看看大学和专业,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随时给老师打电话。” 苏野感动的连连点头。 “那我走啦。” 张老师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可就当她走了没几步时,一旁东倒西歪的三叔突然嘴角笑了一声, “嘿嘿......” 接着,一步一晃跑了过去,从后背一把抱住了张老师! “嘶!!” 苏野吓得猛抽一口凉气,仅有的酒劲儿也消失一空。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精虫上脑醉汉猥亵风韵犹存教师, “这踏马传出去自己的脊梁骨要被人戳烂啊!!” 三叔不但没有一点害臊,反而贴着老脸对人耳根子一个劲儿吹气, “别走啊......急什么...” 说完,手不安分的顺着旗袍往下滑。 苏野咽了口唾沫,心脏狂跳,眼下已经出事了,再不能让事态恶化! 就当他刚要上前阻挠时,三叔头也不回从兜里扔了个小瓶子, “抹眼皮。” 苏野接过瓶子愣住了。 他掂量着眼前的局面,几秒后,二话不说,拧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倒出一点抹在眼睛上。 除了冰凉没有任何不适, 重新睁开眼, 依旧是小区, 依旧是暧昧至极的动作, 唯一不同的是, 他看到三叔那双脏兮兮的老北京布鞋下面, 踩了一只, 毛茸茸的尾巴... 第十三章 玻璃窗 “尾...尾巴...狐狸尾巴?!” 苏野猛抽一口凉气,还没回神,张老师突然一个甩头,三叔似乎早有预料,同时举起双手挡在面前。 “砰!” 一声沉闷, 两人连连后退。 张老师凶狠狠的瞪了眼三叔,一溜烟朝大门跑去。 三叔坐在地上喘粗气,免起袖子,厚厚的钢护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孔。 苏野惊魂未定上前扶起三叔,问道:“叔...这...这又咋回事?” 三叔拍了拍土,满嘴酒气道:“屁娃儿,你不是高考结束要找人么?这不,人找你来了。” 苏野瞪着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说...张老师!!” “废话!” 三叔扁了扁嘴,蹲在地上捡起一根黄色绒毛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有些难看, “不好...几天不见这狗日德越跑越快!” “叔,她跑哪了,我们去追!” 三叔点了点头,“人都找上门了,是时候该做个了断。” 说完闭眼低头狠狠地嗅了嗅,可又觉得哪里不对,面无表情走到旁边绿化带,双指入喉开始催吐起来。 苏野上楼打了条湿毛巾,三叔吐完脸色好了许多,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妈卖批...喝酒误事哇,这鼻子都不好使咧!” 说完从口袋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铁盒,有点像印泥。 苏野心生好奇,这三叔身上怎么装这么多瓶瓶罐罐的小东西。 三叔将铁盒打开瞬间,苏野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不敢吱声,就乖乖蹲一旁看着。 盒子里装的黄色膏体,三叔手指抹了点,旋即拿起毛发,只见毛发“滋啦”一声化成了一缕白烟,三叔闭眼用力一嗅。 两秒钟后, “在那!” 三叔说完提起鞋子就往小区门外跑,苏野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二十分钟,都跑不动了,可三叔脚步还没有停,换成了快走。 苏野虽年轻,可平日里也不怎么锻炼,瘦不拉几,体能还不如三叔。 又拐了几个街角,三叔扭头看着市区,脸色瞬间难看,声音沙哑低沉道: “坏了,她知道老子今天不会放过她,这孙子打算豁出去了!” “啥...啥意思啊叔!”苏野抹了把汗,喘气道。 “那边是哪?” 苏野手搭凉棚瞅了眼,“市中心啊,怎么了?” “妈的...快!晚了要出大事!” 三叔扔掉只抽了一口的烟,撒腿就跑。 苏野想刷个小黄车,想想算了,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 “圣母,圣母先别吃了,你看那是不是苏野?” 甜甜圈店门口,一个西装男对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耳语。 柒瞳扭过看着大街上狂奔的苏野,嘴角张成了o型, “这!这家伙不是下午以后都在家嘛!怎么跑出来也不告诉我!” “快,开车跟上!” “是,圣母。” “说了多少次,出来叫小姐,你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家族里最后一个女的嘛!” “知道了剩母,啊不,小姐。” 事实证明,车比人快,一分钟后, “苏野?苏野你干嘛去?!” 柒瞳摇下车窗,看着虚脱快要面瘫的苏野纳闷道。 此时的柒瞳已有十七八岁模样,肌肤如雪,黑发披肩,身材饱满玲珑有致,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陪着内敛的双眼皮,一副倾城倾国的美人胚子。 苏野扭头看了眼车窗,“我...我去办点事!” “你不是晚上不出来嘛?大骗子!” “高考结束,现在可以了。” “你去哪,我也要去!” “啊?” 苏野停下,双手撑着膝盖,“一个月前,有人要害我,这事儿你没忘吧。” “嗯,知道啊。” “她来了,就在刚才。这回我知道她长什么样了。” “哦?”柒瞳眨了眨眼,双手推着下巴搭在车窗门上,“那你更应该带上我,没有我在你旁边,嫁冢是不起作用的。” 苏野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取下铃铛,挠头说:“我都把这事忘了,喏,还你,等我回来就给你当苦工!拜拜~~” 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 柒瞳满脸惊愕的看着手背上的铃铛,娇嫩的小脸渐渐泛红,鼓着腮帮子,忍了又忍,最后探头大喊, “大魂淡!站住!谁允许你取下来的!你今天要是死翘翘了谁还给我当苦工!!” 边喊边挥拳头,惹得路人纷纷侧目,黑西装连忙发动车, “小...小姐,跟么?” “你说呐?给我撞死他!” 几分钟后,三叔在一个医院门口停了下来,苏野气喘吁吁跟上,黑色豪华轿车紧随其后。 “叔...呼呼...怎...怎么不跑了...” 三叔脱下鞋子扣了扣,蹦出俩石子,嘴角“嘁”了一声,光脚站地上指着面前的白色大楼,吞云吐雾道:“那孙子跑这来了。” “医院?” “苏野!大白痴!我让你跑!” 柒瞳下车挥起粉拳噼里啪啦一顿砸。 “哎呦我去,你怎么跟这来了?!别打别打!我是真有事,哎呦!” 苏野被追的来回转圈。 三叔踩灭烟头,起身看着柒瞳,“呦...你是他婆娘?” “啊??” 柒瞳没听懂,傻乎乎的看着三叔。 “嗨呀,少说两句吧,还不够添乱的。”苏野一个头两个大,把三叔拉到一边,一脸严肃看着柒瞳,正色道:“柒瞳,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可今儿真不行,我等这一刻等了一个月,今天不论如何你都要听我的话,乖乖回去。” 柒瞳眨了眨眼,委屈的低下头,轻声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可以。” “把它戴上。” “就这?” “嗯。” 柒瞳点点头,见苏野戴上铃铛后,乖乖回到车上。 见车开走,苏野松了口气,“叔,咱们进去吧。” “嗯......等等!” 三叔突然皱眉,鼻子动了动,接着整个人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几秒后,猛地站起身,神色慌张道:“快!快点!” 苏野一头雾水,但见三叔那惊慌的神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免起袖子就往医院里跑。 车在拐角停了下来,柒瞳摇下车窗,抬头看着医院上空那朵黑压压的乌云,抿了抿嘴,嘀咕道:“小苏野啊小苏野,你怎么惹上这些东西了,欸...” 说完,关上车窗,看着车玻璃,眸子渐渐冰冷:“阿九,馄饨店老板娘的尸体还没找到么?” 西装男阿九愣了一下,抹了把额头的汗,支吾道:“快...快了。” “那是多久?” “大...大概...” “给你最后一周。 还有,这一个月因为嫁冢伤亡的人都查一下,尤其是那些死掉的,我感觉和医院里的东西有联系。 嫁冢嫁妖不嫁人,嫁祸不嫁福。 这么多年铃铛都没动静,这一个月竟响成这样,南阳必有大事要发生。” 语落, “轰隆!” 寂静的天空一声晴天霹雳! 三叔抬起头,看到医院上空盘旋的乌云,愤怒的双眼布满血丝。 “魁、拔、术......孙子,和爷爷玩命是吧!谁今天怂谁怂谁特么是狗养的!!” “小野,在门口给我堵着!” 说完头也不回冲进了医院。 苏野孤零零站在门口,看着阴霾的天空,打了个哆嗦。 医院的门紧紧闭着,苏野盯着门,总感觉要破门而出一只毛茸茸的狐狸。 盯得越久,这种感觉越深。 苏野左右看看,从树下找了根棒子捏在手里,心里踏实了许多。 过往的人见苏野这幅模样站在医院门口,纷纷窃窃私语。 苏野被看的脸红,悄悄往边上移了移,免得人误会自己脑袋有问题,从医院里跑出来。 “哗啦!” 门被推开了, 露出一个脑袋。 “三叔?!” 苏野愣了一下,见三叔朝自己招手,连忙跑了过去。 “叔,我一直在这守着,没见人出来。” “跑了。” 三叔叹了口气,听得出心里有些不爽。 “跑了?从后门么?” “老子求知道从哪个门溜的,就知道这狗日德钉了个钉子就跑了。” “钉子?”苏野听的云里雾里。 “魁拔术,满打满算要钉九根钉子。你爷爷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给这片地埋了风水。眼下这群狐狸要用魁拔术把整个南阳的地势改了,把当年的风水破了!” “什么?”苏野吸了口气,“狐狸精为什么这么做啊?” 三叔点了个烟,嘴角冷笑一声:“还不是想得到你身上的东西。” “我身上...?” “别给老子装,你有,我也有,苏家就咱俩有。” 苏野咯噔一下,小心翼翼试探道:“叔...我真不会你那些本事,没人教啊。” “嘿嘿...”三叔笑了声,狠狠嘬了口烟,“兔崽子嘴还挺严,知道我刚来头天为啥叫你跪下么?” 苏野摇头。 “本来那晚就要告诉你一些事,你爹娘不同意,硬是拖到高考,现在结束了,你多少可以知道些。” “那我还跪不?” “不说差点还忘了,跪下!” “.........” “回家行不,大庭广众的。” “不成,我代的是你爷爷的话,老头子让我跪我都得跪。” 苏野额头飘过三道黑线,从小到大,没拜过年没上过坟,突然下跪,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咋啦?抹不开面子?那行,老子还懒得说咧!” 见三叔要走,苏野左右看了看,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三叔背着身,微微侧头,眼角看着下跪的苏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苏野,知道那些东西为啥子会在高考完动手么?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6月9日。 苏家的历史一两句也给你说不清,你只需要记着,苏家的男人每到18岁那天都会经历一次劫,这劫失败则重病三年,成功则会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能力。 你爸病了三年,差点没挺过来。 我成了, 你爷爷在你打娘胎里就算到你也能成,且苗红根正。 于是把你的生日在派出所登记时,偷偷改成了6月9日,实际上,你的生日是2月28日,也就是在那一天,你会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能力,同样,会伴随一些身体不适记忆减退等短暂症状。 这是你爷爷布了十八年的局。 为的就是防止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你生日当天作祟。 苏野,你要切记,这能力不能告诉任何人,谁问你也都不能说,包括我,包括你爷爷。 这是天机! 一旦说了,苏家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 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能力是什么。 在南阳,只有一个你,可出了城,像这样的家族有八个,且每个人获得的能力也各不不同。 别人给我们这种角色起了很多外号,什么“阳间巡逻人”,“弑魂将”,“阴阳先生”等等。 但我们自诩“八阎之子”。 从他们起的外号不难猜,你就是吃“驱魔”这口饭的。 可近几年除了我们苏家外,别的家族都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迷惑,造成多地灵异事件案发率提升。 迫不得已,老爷子让我过来接你,回去收拾那七个鬼迷心窍的家族。” 苏野咽了口唾沫,“叔,那,爷爷有这种能力么?” “老头子不需要。” 三叔吐了个烟圈,“好了,事儿就这些,你也清楚自己的根了,磕仨头,算是认祖了。” “叔,你今天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遇到的麻烦变得简单了,起码知道生病的源头在哪,不用担心有啥后遗症。 至于那些暗中作祟的家伙,叔,我全听你的。” 三叔点了点手指,“别岔话题,磕头。” “.........” “咚!咚!咚!” 苏野重重磕了三个头,或许是压抑太久的心情得到释放,又或许是从此异于普通人的激动,抬起头,双目泛光,铿锵有力道: “叔!以后我就跟着你,降妖除魔,保护世界!” 正说着,从门里走出俩下班的医生,见到这一幕,脸色都绿了,着急道, “妈耶!精神科怎么回事,人都看不住!小罗,快去拿两身衣服,我去联系科主任。” 十分钟后, “主任!主任!” 小护士边跑边喊,眼泪都快掉下来。 “怎么了?” “他俩穿完衣服跑了!” “跑...跑了?” “嗯!” “奇怪,我刚给科主任打电话,人家说病号一个没少,难道搞错了?” 公交车上, 苏野黑着脸,将外套拉链拉上,紧紧裹着身子,深怕别人看到什么。 “三叔,又不是买不起,穿这破t恤干嘛?” “懂个屁!”三叔说完美滋滋的坐在椅子上打盹儿。 车停了,上来对母女,也没空座。 女人搜寻一圈后,在苏野身后一个老太太的座位上停了下来。 “妈妈,妈妈我想坐!”女孩天真的指着。 “不行,那是人家奶奶的位置。” “呵呵,没事,我也快到了。”老太太摆了摆手,吃力的站起身朝后门走去。 女孩毫不客气坐在椅子上,比了个剪刀手。 “哎...” 苏野心里叹了口气,将目光准备移向别处,偏偏这时候,看到小女孩突然伸手,从椅子狭窄的缝隙中插了过去,摸索着什么。 苏野往前一瞧, 好嘛!一上车就踩好点了,前面那男的已经睡着了,女人还故意站在两人中间,一般人不细心观察很难察觉。 怎么办? 管还是不管? 正当苏野犹豫时,旁边头靠窗户的三叔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女人裙子勾勒出的曲线,笑了笑。 接着, 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电光火石, 发生的太快, 甚至打完,缩回去,再闭上眼睛都是瞬间一气呵成。 苏野懵逼了。 “啊!!” 女人尖叫一声,顿时引起侧目,熟睡的男人也被吵醒,抬手擦了擦口水,恰好听到“噹”的一声,钱包掉落的声音。 女人满脸怒火,看看左边的中年妇女,又看了眼苏野, “色狼!你干什么?!” 苏野一动不动的盯着女人,五秒后,嘿嘿一笑,拉开拉链,露出印着“神经病科”字样的t恤。 “嘶!” 女人吸了口凉气,晦气的撇撇嘴,抱着女孩灰头灰脑下车了。 苏野郁闷的坐下,满脸鄙视,“侄子就是用来坑的么?” 三叔扭过头,“坑?只能用来坑?呵呵...你还是太草率了。” “.........” “叔,我们不回家这是去哪?” “还用问?找狐狸精啊,先前的老窝被我端了,咱俩去隔壁旅馆住两天,看看他们回不回来再做打算。” 到地方已经下午了,陪三叔美美吃了顿饭,晚上住进一个郊区外的破旧小旅馆。 三叔回屋又喝了几瓶,实在扛不住了倒头就睡,苏野也累了,睡在旁边。 屋子里光线很暗,床对面有幅画,画上是个男人,棱角分明,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对眼睛。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野总觉得有人在黑暗中偷看自己,而且离自己很近。他想拍醒三叔,可这货睡得死沉,于是决定尽量不看那副画。 第二天一早, 苏野走过去一看, 头皮一阵发麻, 原来那不是一幅画, 而是一扇窗户。 第十四章 大腿抱抱 “叔!叔!叔快醒醒!” “咋啦又?” 三叔睡得满脸褶子,一脸埋怨的看着苏野。 “叔!这昨儿晚上站着一个男人,盯了我们一宿!” 三叔眯着眼睛,看了眼窗户,晴好的阳光大把大把洒进来,纳闷道:“小小年纪就开始想男人了?” “嗨呀!” 苏野急了,一把拉开被子,拽着胳膊就往窗户走,“就这,三叔!昨儿回来我还以为挂了一幅画,谁知道是个窗户!” 三叔穿着红裤衩,扣了扣屁股,打开窗户,低头嗅了嗅, “呦!还真有东西来过。” 苏野重重吐了口气,“没骗你吧!那男的是啥东西啊三叔。” “不用在意,就一张皮。” “你的意思,班主任有同伙,这小喽啰是跟班的?” “没错。” 三叔越抠越有感觉,舒服的点了根烟,“高考前这一个月,老子一共端了仨窝,你知道的狐狸精只是其中一个,既然他们派小喽啰侦查,说明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了。” “那另外两个呢?” “一个是唐睿家门口的西昆仑,那树皮里藏的骷髅就是他们的手段,养尸。 按理说这西昆仑和你一样,世代都是八阎之子,称得上响当当的家族,可偏偏不学好,走歪门邪道。 小野,这趟活干完咱就回去陪他们好好玩玩。敢在你十八渡劫来搅局的,没一个特娘是好东西!” 三叔说完愤愤吐了个烟圈,看着窗户沉默不语,几秒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唐睿的事我给你查清楚了。” “真的!”苏野瞬间来了精神,盘腿坐在三叔对面,“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莫急,去楼下来两笼鲜肉包,再配一碗现磨豆浆,叔慢慢给你道来。” “靠!昨晚房钱就是我掏的!没钱!” “没钱?”三叔一脸鄙夷:“你咋穷成这样?” 苏野撇了撇嘴,“叔,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没听过那句话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三叔跳起来甩手就是一巴掌! “奶奶的腿儿,穷还有理了?!” “老子忙前忙后吃笼包子要等三十年?赶紧滚!” 苏野委屈的摸着脑袋,狠狠瞪了眼三叔下楼了。 十分钟后, “嗝儿~” 三叔意犹未尽的放下豆浆,点了根烟: “这事儿也是前几天老爷子告诉我的,现在想想,确实有这么回事。 在你出生那天,你爷爷用尸油在你后背刺了个女娃,行内话叫“阴阳绣”。 这女娃是个魂,当你叫完第一嗓门后就被人马不停蹄带到了南方。 几天后,南方妇产医院里因有个难缠而死女婴奇迹般复活了,这个婴儿,就是唐睿。 当年医院这事,就是我做的。 三年后,你随爹娘搬到了南阳,我们也相继离开,从此,南阳就有个人一直在暗中默默保护着你。 她家门口树底下的埋得尸体,就是这些年要害你的东西。” 苏野听完满脸震撼,“这么说,唐睿也是爷爷布的局?” “没错,你爷爷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呐!” 苏野没说话,心里一股暖流涌上, 哪有什么平安,只不过有人在默默地守护着你罢了。 我是个孩子,她也是个孩子, 可她却面对着我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长大,她也长大, 但成长环境天差地别。 那片树林,漆黑的土壤中,每一具白骨都是一场无声的战斗。 如果让我去面对那些鬼魅魍魉,那一个个恐怖灵异的东西,我还会这么淡然的坐在这么? 苏野沉默了。 愧疚,歉意,自责。 他摊开手捂着脸,深深吸了口气,“叔...我有点难受。” “呵呵”,三叔摸了摸苏野脑袋,“屁娃经历的少,以后多了,自然就释怀了,好好待这丫头吧。” 说着,忽然瞥到苏野手腕的铃铛,嘴角“咦”了一声, “这谁给你的?” “啊?”苏野抬手晃了晃,“怎么了叔?” “取下来我看看。” “哦。” 三叔拿起铃铛端详了几秒,眼睛一亮,咂嘴道:“啧啧,这是个好东西哇!” “好东西?”苏野纳闷了。 “这玩意儿的气运都快赶上苏家的祖牌了!” “气运是啥啊三叔。” 三叔想了想,“百姓气运,其实是天地间的一种势吧。很是玄乎,人自身也有运势,而一个地方的生活的人,也有着一个地方的气运,这些气运大多集中在对这个地方很重要的场所或者东西上面。 比如医院,担负着所有人的救死扶伤,比如官府,担负着一个地区的民生大计。 人乃天地之灵,百姓的念力庞大,古时候一州知府的大印,上面便凝聚着大部分这一州百姓的气运,甚至可以硬生生将鬼魂打散。 至于皇帝的玉玺,那更不得了,即使是千年老板板,也接都不敢接近一下,否则魂飞魄散。 你手中的这个铃铛,别看小不点点,可内藏气运恢宏,会把你身边乱七八糟的小喽啰收拾干净的。” “可这东西不是把厄运嫁接到别人身上么?”苏野摊开手,“一个月前,馄饨店的老板娘就是因此而......” 三叔淡然的笑了笑,“哪家馄饨店,你吃了么?” “城北街口那家,老有名了,当然吃过。” “那你当天吃了么?” “我......” 苏野突然愣住了,细细回想,他告诉老板做两碗馄饨,老板娘还热心要加蛋。 馄饨端上来的时候,柒瞳一人揽过两个碗狼吞虎咽,苏野正要叨叨,老板娘的头皮就被打蛋机扯了。 “难道!”苏野满脸错愕,噌的一下站起身,声音颤抖道:“那馄饨里有毒!” “呵呵,还算不傻。”三叔点了根烟,“这个柒瞳的娃儿在救你呢。嘶......等等,这名儿有些耳熟啊?” “嗨呀,就是昨天医院门口那个女孩。” “呦!”三叔眨了眨眼,“能拿出这种玩意儿的不是一般角儿,你个**崽子,会配灌迷魂汤啦?” “哪有!”苏野扯回铃铛戴好,“柒瞳有她的目的,至于是啥,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敢留在身边?”三叔脸色一下变了。 苏野见三叔突然变脸,吓了一跳,“我...我觉得柒瞳她...她没什么...” “妈的...你那张老师还天天给你批作业呢!”三叔踩灭烟头,火速穿着衣服,神情越来越凝重。 苏野有些懵,赶忙把这这段时间和柒瞳在一起的事一一坦白。 “叔...你这是要去哪?” “给你擦屁股!” 三叔瞪了眼,气不打一处来,揪着苏野耳朵来到窗户边,“看到对面那栋楼没?要有动静给老子打电话。” 苏野疼的哇哇叫,揉着耳朵,忽然看见楼下驶来一辆黑色跑车。 “三叔!三叔!柒瞳!” “哪呢?” “她家的车。” “呦呵,这妮子跑得倒挺勤,目的不小哇!在这等着。” 三叔草草用凉水打了把脸就下楼了。 柒瞳见到三叔,笑盈盈从车上下来。 “苏野在上面吧。” 三叔没说话,围着锃亮的豪华轿车转了一圈,摇了摇头,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走,聊聊?” “我和你?” “是。” 柒瞳想了想,“那...你有好吃的嘛?”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楼下小卖铺门口, 三叔捏了个蓝色冰淇淋,看的柒瞳两眼放光。 “这个成不?” “嗯嗯!” 柒瞳伸手迫不及待接过,吃了满满一大口。 口腔里回荡着的蓝莓香甜,闭上眼,情不自禁脑补出一片花海,小脸不过两秒浮起一抹红晕,满满幸福道:“好吃!” “呵呵。”三叔笑了笑,“你吃你的,叔问你点事。” “嗯嗯。” “你...应该早就死了吧。” “为什么这么问?” 三叔双手交叉,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丫头,你给苏野的铃铛我看了,好巧,类似的东西我家也有。 不过据我所知,这玩意儿要管用,必须要施术者活着。 苏家的灵牌是老祖宗的,时隔近迁,不用点手段根本没法用,而你这铃铛却时刻散发着气运,这只能说明一点,你,一直活到了现在。” 柒瞳鼓着腮帮子,“请人吃雪糕还要回答这么多问题,麻烦!” “没关系,慢慢说,管够。”三叔点了根烟,靠在椅子上,摆出一副乐于倾听的轻松模样。 “那我要是不说呢?” 三叔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那...我会杀了你。” “为什么?” “只要对苏家不明不白的,都会。” “那好,你来吧。”柒瞳放下匙子,看着三叔,顿了一下,又快速塞了一大口。 看着嘴角粘着冰淇淋的柒瞳,三叔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还要么?” “嗯嗯!” 三叔从商店里取出一个诱人的红色大甜筒,摆在桌子中央。 柒瞳伸手去抓,三叔抽了回来,笑道,“先说。” “嘁...” 柒瞳撇撇嘴,“其实我知道你的顾虑,怎么说呢?我的事比较麻烦,确切点讲,自己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那换我问你好了。”三叔手指点着桌面,过了几秒,说:“你活了多久?” 柒瞳蹙眉想了想,“差不多...五千多年。” 三叔眉头一飞,很快又恢复平静,“是什么原因?” “听族人说,是一个诅咒。” “什么族人?” “血族。” “吸血鬼?” “可我也没喝过吖。” 三叔陷入沉思,喃喃道:“吸血鬼我听说过,他们曾辉煌过一阵,也就昙花一现,可不在咱这一亩三分地啊。”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血族是不是吸血鬼,而且只是现有的族人仅剩四十二个,前两天才离开一个。” “现有?你的意思...族人和你不同,他们会死?” “对。”柒瞳垂下脑袋,眸子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悲伤,“我送走了很多很多族人。” 三叔点了点头,苦涩道:“这种感觉我懂。” “族中的一个总管告诉我,血族在十几世纪前经历过一次炼狱般的磨难,我们都是侥幸存活下来的。在那次磨难中,我受到了一个诅咒,永远不会长大。 临走前,总管给了我一个铃铛,告诉我,铃铛响了,就去找那个人,他能活着陪我长大,我身上的诅咒就会打破。” “这个人是苏野?” “是的。” “这铃铛选人的标准是啥?” “不知道耶...” “所以,你以前都是孩子,遇到苏野后才开始长大。” “没错,用了一个多月,厉害吧。” “这一个月你一直在保护他?” “嘻嘻...” 三叔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柒瞳眯着眼睛,趁三叔发呆,电光火石间从手里抢过冰淇淋,美滋滋的撕开, “啊唔~~~嗯嗯!果然搭配在一起才好吃。” 听到这句话,三叔眸子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话说到这,叔也不瞒你了,其实叔知道你这诅咒是咋回事。” “啊?!” 柒瞳猛的一颤,连最爱的冰淇淋也不理了,抬起头,呆萌的看着三叔,小脸布满紧张。 “额...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只是听说。”三叔挪了挪身子,一本正经道, “吸血鬼虽然露名的时间短,可他们的手段却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精通巫术的血法。” “血法?” “嗯...” “血法行踪诡秘,手段犀利,很少有人能真真切切的了解他们。我也是几年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关他们的事。” “快说!” 三叔表情越来越凝重,压低了声音:“我听闻,你们家族的血法会一种古老的诅咒术,其效果和发生在你身上一模一样。 被诅咒之人不会死,却背负着族人使命苟活。她长不大,世代都是孩童模样,且记忆会经常消失,会忘记很多悲伤之事。 看似美好的诅咒却承载着难以言喻的孤独。 直到有天,嫁冢清脆,心上人出现,她才会慢慢长大,最终完成血族的使命。” “血族的......使命?” “不然呢?你以为活那么久是为了什么?你的族人都在等待你解除诅咒的那一天,从而让血族崛起!” “这样啊......”柒瞳吸了口气,眨了眨眼,“等等,你刚说,心上人?” “没错,心上人。”三叔加重语气,“他如果死了,你会很久很久都找不到下一个寄托者,这种感觉不用我说,你懂。” “可是...我...我...我没想好把苏野当成心上人啊?” “啧!”三叔皱起眉头,责备道:“不是当长辈说你,你这政治站位怎么这么低? 你想啊,诅咒是家族种的,侧面表明苏野是大浪淘沙,经过历史筛选后,你祖宗们选的。这是不可违背的姻缘啊。 你得保护好他,家族使命重于泰山。” 说完面色沉重的拍了拍柒瞳的肩膀。 “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柒瞳怎么是这种扭扭捏捏的姑娘?” “不,我的意思是,诅咒如果解除,族人崛起,我怕......” “怕族人会再次陷入困境?” “嗯。” “呵,好丫头,能想这么远。”三叔赞叹的点了点头,“你放心,你是血族后人,苏野是八阎之子,门当户对,就算你家族出现危机了,我苏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柒瞳抬起头,动人的眸子微微闪烁,认真道:“如果有一天,家族沦陷,我找你兑现今日的话,还望你出手相助。” “那是自然。” 柒瞳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完冰淇淋,走出门。 “你,你干嘛去?” “摊牌。” 见柒瞳上楼,三叔慢慢的点了根烟,眯着眼睛,嘴角扬起一丝不多见的狡黠, “嘿嘿...编的我自己差点都信了,这大腿得抱结实咯...” ......... “砰!” 柒瞳推开门,气势汹汹的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冷冷的看着窗台边的苏野, “苏野,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心上人了。” “.........” 苏野懵逼的挠了挠头,纳闷这三叔才下去半个小时,怎么就......? “柒瞳...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没有!我很认真的,你,苏野,从五秒前就是我的人了!” “我去......柒瞳,我觉得咱俩之前关系一直挺好的啊,好朋友...干嘛非要把这层膜捅破啊?” “你叔捅破了,已经没有膜了。” 柒瞳眯着眼睛,“说实话,你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让我发生变化的男孩,我不敢接纳你,更不敢用感情, 我害怕。 那种感觉...很痛。 但现在不会了, 我没有包袱, 确定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你。 从今往后, 我会像保护族人一样保护你, 也希望你能遵守“小柒条约”,让我们快快乐乐的等待诅咒打破的那一天。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 我迫不得已离去, 苏野, 来生当牛做马, 你挑!” 说完风一样潇洒离去,留下苏野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 “嗨呀,这丫头!” 三叔躲在门口看不下去了,待柒瞳走后,几步走到苏野身边坐下,一口气把柒瞳的事讲完。 中间还添油加醋了一些,说什么柒瞳为了等你守身如玉多少年,受了多少委屈,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人,只为自己的出现,听的苏野心生荡漾了好一会。 “不对啊三叔,你刚还让我好好待唐睿,怎么突然就转移目标了?” “你个没用的玩意儿!老子要是戴这铃铛能想,今天你都能见到你侄子了!” “我靠”, 苏野鄙视了一眼,担忧到:“感情这样会不会太突然了?” “你这方便咋不遗传我呢?!” 三叔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光考虑到柒瞳可以保护小苏野,俩人感情合不合得来还真没想到。 柒瞳五官精致,灵动纯真,苏野就内逼样,两人看上去挺般配的,那么就剩性格因素了。 想到这,三叔暗暗打了个算盘,让苏野下楼退房,自己又去找柒瞳做思想工作。 “欸...不是叔说你,你这性子也太急了吧。” “事实就是那样,早晚都要知道的事情干嘛躲躲藏藏?” “我刚给他说了你的事,他也挺感慨的,觉得你挺不容易,一个人受了不少委屈,还被族人称圣母。” 柒瞳伸出手指摇了摇,“错了,我才不是圣母。因为族人从5360人活到现在就几十个人,都是被我送走的,而且就剩我一个女的,所以大家都叫我剩母...” “.........” 三叔喘了口气,“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谈过恋爱吧?” “没有,之前铃铛响的人,不到一天都死了。” “额,那你总应该有喜欢的人吧?” “小的时候有,喜欢和家人族人在一起,喜欢那种相亲相爱的温馨感。后来大家都死了,我就再不会喜欢别人。” “这样啊......” 三叔挠了挠头,有些犯难,“你看,柒瞳,你呢是过来人,经历了那么多,很多事看得开,装得下,可我家那兔崽子不行,他才活了多少年?所以你要用他的心龄去对他,一起相处,懂么?” 柒瞳皱起眉头,“像小女孩那样?” “你本来就是啊!”三叔见缝插针,“女追男隔层纱,你得为了族人着想,让苏野死心塌地的爱上你不是?所以,你就先委屈一下自己,试着温柔点,让他慢慢喜欢上你,把这层基石铺踏实喽!” 三叔一口气说完,柒瞳眸子一亮,“明白了!” “嘿嘿,聪明。” 三叔重重吐了口气,使了个眼色,“等会回苏野家,你做一桌子拿手菜,先管住他的胃。” “啊?我不会做饭。” “那你那么能吃!” “对啊!” 三叔看着柒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瞬间无语,掏出手机查了查:“呦!这个榴莲糕不错,甜品排行榜第一,简单美味,你赶紧瞅瞅,回去的路上我去给你买榴莲。” 柒瞳一听自己真要动手做到,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小兴奋! “对了,还有个重要的事。”三叔一边写着食谱,一边说,“这段时间铃铛一共死了多少人?” “9个,尸体在太平间被偷走,已经派人去查了。” “辛苦了,苏野的麻烦一时半伙还解决不了,这段时间有劳你要操心了。” 一个钟头后,苏野家。 苏军去上班了,张群也不在,估计约朋友逛街,苏野被三叔使唤着买啤酒去了。 柒瞳抱着榴莲,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自己竟然在做好吃的?! 天呐......太难以置信了,不过这种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柒瞳挂着笑容,哼着小曲,按照食谱,双手还挺麻溜,没一会儿蛋糕胚子就做成了,黄黄的,还像那么回事。 将容器放进微波炉里,突然看到食谱下方还写着一行小字:榴莲核熟了也可以吃,和栗子一样的味道! 柒瞳满眼感动,三叔真是太有心了! 连忙将榴莲核洗净,小心翼翼放在蛋糕胚子旁,按指定的时间和温度设定好。 厨房没有位置,只能一点一点搬到客厅。 “呦!别被烫着!” 三叔急忙搭手,找了个插座,接通电源,放在桌子上。 “怎么样啊?” “嘻嘻...秘密。” 柒瞳眨了眨眼,转身又走进厨房,临走前特意嘱咐了一句:“不许偷看!” 三叔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大约半个钟头,蛋糕快好了,三叔有些坐不住了,看了看表,差不多了啊,怎么还不见人? 正纳闷着... “吱——!” 大门被推开,两个身穿黄马褂的小哥抬着个巨大的礼盒走了进来,放到客厅后一溜烟消失不见。 三叔暗暗一笑。 这里面,装的就是苏野。 原来,一刻钟前,三叔给苏野发信息,让他买点冰激凌,做成一束五彩缤纷的手捧“花”, 柒瞳付出的同时,也要让苏野给她一个惊喜。 两个人相互付出,彼此感动,才能让爱情的化学反应得到最大程度的升华,发生质变! “哇!这是什么呀!!” 柒瞳听到动静从厨房探了探脖子,紧接着满脸好奇跑了出来。 三叔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用背在身后的手机播了个搔扰。 黑暗中的少年蠢蠢欲动,手机的震感像丘比特的电棍,滋的他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来了, 来了! 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 虽然有些唐突,从没追过女孩,可柒瞳不论长相还是身材也都算极品! 她就在自己面前,不到一米, 她正满怀期待的等待着, 她的目光肯定望眼欲穿, 而我, 将用这梦幻的方式,当做第一份惊喜,打开恋爱之门! “心跳,” “心跳,” “心跳,” 三颗心同一时间加快跳动,肾上腺素分泌出大量的兴奋,让人一秒钟都不愿等待。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三叔皱了皱眉,他闻到了一股异味? 说不上的感觉,像从身后飘来的… 柒瞳也下意识扭过头,眯着眼,还没来得及观察,只听“bong!”的一声! 一股强劲猛烈的气波把微波炉震了个四脚朝天,与此同时大门敞开,无数黄灿灿的“异物”喷射而出! 它们肆无忌惮的bia在天花板,墙角旮旯,沙发电视,以及... 两个人的全身。 最可怕的是,这味道.... 我次奥! 这尼玛把茅坑炸了吧!!! 一股难以启齿的恶臭,如实体般钻进鼻孔,挑战着人类的忍受极限。 来不及喘气,又是一声爆炸。 “砰!!” “surprise!!!” 箱子打开,礼花绽放,惊艳登场!! 然而, 帅气的姿势保持不到一秒,苏野白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与此同时! 张群提着一大兜菜篮气喘吁吁的推开门,两秒后,直接捂嘴干呕起来,强忍着眼泪,从牙缝儿里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蹦道: “老娘就出门买趟菜......没想到......你们......居然......在家里.......玩屎!!” 第十五章 草率了 整整一个钟头,屋子里全是忙碌的身影,谁也不愿意说话。 擦地,洗澡,收拾屋子。 期间柒瞳不下五次眼泪汪汪的揪着三叔衣角诉苦,“三叔,呜呜~(>_<)~,我搞砸咯,呜呜......” 三叔摸摸头,微笑安慰,“没事,苏野不吃我打死他。” 收拾完毕后,张群脸色铁青的看着二人,又看了看柒瞳,纳闷道:“你是?” “哦妈,她我同学,到家里来玩的。” 张群瞪着苏野,“成绩出来了么?你考了多少分?是有多想庆祝?” “嗨呀妈!” 苏野感觉很没面子,尤其在女孩面前被叨逼叨。 说归说,张群还是笑眯眯的和柒瞳聊了几句,之后邀请在家吃饭。 柒瞳乖巧聪明,又勤快的打下手,惹的张群很是喜欢,没一会就开始接老底,听的苏野脸色阴晴不定。 “今天是小野生日,我还定了个蛋糕,饭做完我就去逛街,你们在家慢慢吃。” 说到生日,三叔和苏野心有灵犀对视了一眼,他们心里清楚,苏野的生日其实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过了。 “叮咚,外卖到了!” 见到蛋糕,柒瞳一秒钟从内疚中回过神,搓着手,满眼期待道, “好吃嘛?” 外卖小哥笑着挠头,“我没尝过,不过他家订单挺多,味道应该不错。” “是嘛!” 柒瞳有些惊讶,透过窗户看到街上很多外卖小哥奔波送餐,突然感到很励志,喃喃道: “这么热的天,你们这么辛苦,说明都在吃,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吃?” “.........” 张群出门逛街了。 餐桌上,气氛因为事情搞黄显得有些尴尬,三叔清了清嗓子,微笑说, “这样吧,咱们边吃边聊。” “嗯,赞成。”苏野心领神会,接道:“叔,你开头吧,说些什么?” 三叔想了想,“要不,给你们讲讲我的一些感悟吧?” 说完放下筷子,“人的一生,你所经历的一些东西是必定的,或许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已经看过自己的剧本了,所以才会选择以这个身份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就一定会有你觉得值得的事情。” “什么嘛...听不懂!”苏野抱怨一声,“换个话题,这样,大家一人说一件糗事,如何?” 三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来了兴趣。 “这样吧,我先来!”三叔自告奋勇拍了拍胸脯。 “让我想想,有啥糗事呢.....小时候,村里穷,没幼儿园,都是在老师家上课。我记得现小时候我特别调皮,把一个女生惹哭了,当时年龄小,我就特别怕她告诉老师!” “然后呢?你给她买糖果了?”柒瞳好奇问。 “没,我就在老师家后院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给她磕了三个头。” “.........” “.........” 苏野听完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眼泪都快掉下来,拍了拍手,“柒瞳,该你了。” 柒瞳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好一阵才缓过来, “那我也说一个。” “有一次我吃坏肚子了,和族人在一起聊天,突然想放个屁,可毕竟那么多人不好意思,恰好又该我说话了,我就急中生智,加大嗓音,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放了,嘻嘻。 结果...该死的总管耳背,当场拆穿我,说“剩母,你刚才放屁声太大!麻烦重说一遍!” 说到这,柒瞳整张脸刷一下红了。 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能脑补出当时的尴尬场面。 “小野,该你了,压轴啊!”三叔夹着菜。 苏野自顾自偷笑一声,说: “有这么一件事,还真让我出糗出大了,甚至都得了抑郁症。” “说来听听。” “哎..我打小就是一活泼的孩子,直到上小学时发生了一件事,彻底让我发生了改变。 记得那是二年级,年底了学校组织校庆,全校各个班都要上报节目,我报了个武术表演。 当时老师都惊呆了,排练时我也不去,因为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于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在报名前一个月,我无意间看到院子里的一个哥哥在打飞机,然后好奇的问他在做什么,哥哥说他在练就绝世武功,然后我就真信了。 会演那天,人山人海, 领导、家长、还有其他院校的师生都在,结果我上台后.... 哎, 那是对所有人来说,永生难忘的一天。” 三叔猛猛打了个冷颤,深吸一口气:“小野,你那不是抑郁症,你特么是真的惨。” “哈哈...” “哈哈哈哈...”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下午饭,三叔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天黑还有一些时辰,想了想,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接着又给苏野说了说。 苏野听的有些懵,“带她去骑马?” “去吧,往后日子我们在一起,你俩也没什么独处空间,眼下有机会得好好利用起来。别浪费时间,赶紧的。中间多和人家搭话,柒瞳这妮子天真,说点实在的。” “不是,叔,是不是太快了?” “你要在磨蹭,我——”三叔抬手就要打,苏野抱头躲一旁,气呼呼到:“好啦!天天就知道打,早晚被你打成傻子!我歇一会,歇会儿就去!” 苏野洗了个脸,换了身衣服,坐到客厅抽烟的三叔旁,说, “叔,问你个事儿?” “说。” “你这能力...使用频繁不?” “啥意思?” 苏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敢用。” “有后遗症?” “那倒没有。” “那为啥?” “我...感觉自己现在的年纪,很多事还吸收不了,就算知道了也没法消化,反而会添堵。” 三叔愣了一下,盯着苏野,慢慢直起身子,“你知道马路上为什么每天都会堵车么?” “啊?” “因为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 一条没有红绿灯的宽敞公路,所有车排好队匀速行驶,这叫理想状态。 丰满的理想,现实的骨感。 有人想别道,有人要超车,新手吓得直踩刹车,老手急得直按喇叭。 原本理想的路线变成纵横交错,后面的司机以为前面有交警或者出事故了,其实就是一两个车的小举动引发的连锁反应。 你要明白,你的能力对你而言,就是一辆车。跑的快不快不在于你行驶在哪条路上,荒无人烟的戈壁滩,车里扔只猴儿都能开。 现实呢, 你身边有超车的,有别你的,甚至有碰瓷的。 你让一次一两次可以,时间久了,后面的车会骂你娘的。 所以,你想要跑起来。 别怕什么负担,一个能力而已,越不用越生疏。 等你跑的多了,各种磕磕碰碰的小摩擦经历过,成了老司机,一切就会改变。 你也会学着开始超车,一些小刮擦你不会放在眼里,能自己快速解决。 这一切的前提, 是你每天跑, 不停跑, 你才能驾驭它, 道理就这些,懂了么?” 苏野含着嘴,一脸坏笑,“那...我就放开了?” “呵呵,放心吧,天不会被你通个窟窿。”三叔弹了弹烟灰,叮嘱一句:“用的时候,多操点心,毕竟这事没人能帮的到你。” “晓得了!” 半钟头后, 南山脚下, 跑马场。 “哇!!” 柒瞳惊喜的环视四周,置身在绿色海洋中眉宇间尽是兴奋。 城市的喧嚣和大自然的纯净形成鲜明反差,柒瞳闭上眼睛,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深吸口气,满脸享受。 “柒瞳,咱俩就这样在一起了么?” “额?”柒瞳睁开眼。 “可...总觉得这样很奇怪。” “那你想找个一见钟情的?还是暗恋的?” “不,我的意思是,咱俩因为什么羁绊被绑在了一起,而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说起恋爱,到现在都没好好感受过那种......” “苏野”, 柒瞳喃喃摇头,“你还真是傻。” 语落,上前一步抓住苏野双手,将头轻轻贴在胸口,环抱自己的腰, “我会陪着你慢慢长大。 你说的没错,铃铛响了,羁绊存在了,我很自私。但我会为自己的自私付出,时间会证明,也会给你想要的感觉。” 苏野嗅着好闻的体香,脸颊如饮酒微红,垂着眸子,轻声道, “刚才...又吃坏肚子了?” 柒瞳娇躯一颤,“你怎么知道?” “方才我说话的时候,你丫的低头猛吸!可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把屁全部吸光?” “混、蛋!” 柒瞳脸颊通红,一把推开苏野:“猪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就你知道!滚蛋!” 说完气闷闷的超跑马场走去。 “老板,怎么个玩法?” “场地跑一小时40,外面跑一小时80。” “那行,我要去外面跑。” “好嘞,姑娘要挑马么?我这里有匹上等好马,” 马老板见柒瞳性子爽快,立刻舌灿莲花,见缝插针:“姑娘生得倾国倾城,如果能配匹好马,定能让我这跑马场蓬荜生辉,如同嫦娥下凡,为表诚意,在下愿意送新鲜奶疙瘩一斤。” 马老板盛意拳拳,听到奶疙瘩,柒瞳心生感动,指向马厩中的一匹矮马,问道:“那匹如何?” 马老板击手赞叹:“嫦娥姑娘果真好眼力!” 柒瞳谦虚:“过奖,不是眼力,因为你的马厩里就这一匹。” 马老板兴奋莫名:“嫦娥姑娘有所不知,此马名叫紫电追云,不吃不喝就能日行千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姑娘是大城市人,想必听说过汗血宝马吧。实不相瞒,此马与汗血马系出同种,虽不能汗血,但其尿深红,是谓尿血宝马。所谓骏马配天仙,今日嫦娥姑娘能遇此马,可谓天意!” “我觉得尿血是一种身体疾病,”柒瞳面色犹豫,“你应当去找个兽医。” “嫦娥做生意好不爽快,”贩马人嗓音立变,鼻孔朝天,“实话告诉你,这匹紫电追云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驾驭的!” “它是紫色?” “不是。” “它能追云?” “大概追不了。” “就这一匹。” “没错。” “20一小时,多了免谈。” “成交!” “说实话,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柒瞳拍了拍马背,身轻如燕,轻轻一跃驾马远去。 苏野上前,老板笑脸相迎,“这位帅哥好生一副俊俏的...” “别说了,刚都听到了,把内什么紫云给我也来一匹。” “抱歉,紫云没了。” “那有什么?” “看小哥的打扮,红塔山如何?” “.........” “瞧不起人?来匹芙蓉王!” “得加钱。” “好说。” ............ “驾!” “驾!” 柒瞳弯身扶着马背,泼墨般的秀发在空中飞舞,红扑扑的脸上噙满了笑容,紫云更像是遇到伯乐,四驱开动,涡轮增加,缰绳一拉,竟直接跳跃了半米高的栅栏! 苏野喘了口气,用后脚蹬了蹬芙蓉王的屁股:“兄弟,猥琐发育,别浪。” “喝~~~~tui!” 芙蓉王吐了口唾沫星子,撒开丫子就冲了出去! “卧...槽!!” “我特么—!” “你给老子——” 苏野一张嘴就灌风,整个人在马背上巅的左摇右摆,气都喘不过来,足足跑了一百米到柒瞳身边才停了下来。 “呼…还不错吧。”苏野强行镇定抓了抓头发。 “就这水平?” 柒瞳摇了摇头,目光扫了一圈,锁定在对面的荒山:“目的地,预备备~~~出发!” “啊?!” 苏野手搭凉棚,还没看清目的地,耳边一声娇喝:“驾!” 紫云双蹄腾空,仰天长啸,“哒哒哒”一溜烟消失不见… 苏野感叹一声,却发现身下的白马蠢蠢欲动起来,后脚跟在地上来回摩擦,鼻孔喷出两道戾气,目光视死如归。 “靠,兄弟,别开玩笑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芙蓉王像打了鸡血,卯足劲,叮铃哐啷囊个头就往前冲! 苏野终于体会了一次蛋疼的滋味... 远处的柒瞳扭头看着策马奔腾的苏野,嘴角微张:“呦呵?这么快?嘻嘻...” 她开始加快速度,娇俏的小脸上挂着按耐不住的兴奋。 一路跑到半山腰,柒瞳放慢速度,因为她看到半山腰有个牌子。 然而… 后面的芙蓉王已经跑红了眼,直到看到她的身影,也没有半分减速的意思… 擦肩而过时,芙蓉王看了紫云一眼, 不屑, 傲娇, 轻狂! 现在知道,为什么哥比你贵了么? 苏野整个人懵逼了? 半山腰的尽头,牌子上清晰的画了个八叉。 可胯下的蠢马却越跑越快! “嘶!!” 苏野知道危险已经来临,嘴角猛抽一口凉气,将要拉绳,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苏~~~~~~野!” 苏野回头,看着夕阳下的柒瞳,晚霞温柔的撒在她的脸上,映出两片红晕,娇艳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双手在空中尽情挥舞,好像此时此刻,一定要宣泄出内心最真实的感情: “你——快——勒——马——!” 苏野豁然一笑,马失前蹄,在人马下坠定格在空中的那一秒,望着余晖下的美人, 哭着大喊: “我、快、乐、你、妈、个、比、啊!!!” .................. 山顶, 三叔忧郁的吐了口烟,“哎...草率了。” “老子费尽千辛万苦用不锈钢钢筋拧了条红线,没想到......俩二比人手一把液压钳哇!” 第十六章 深思熟虑 警示牌后面并不是悬崖,而是一个稍矮些的小沙丘,不知哪个缺德的开发商相中了这块地,准备建个农家乐,恰好在失足的地方堆放着建筑用的沙子和混泥土。 苏野虽说人仰马翻,倒也没什么大碍,胳膊肘磕秃噜皮了,芙蓉王摔了一跤右前腿有些跛。 算是平平安安回到家。 夜深人静, 苏野支着脑袋,在台灯前享受着久违的安静。 左手压着小记本,旁边放着一张纸,圆珠笔熟练的在指尖旋转。 “2月28日:今天看他眼神怪怪的,怎么了?他平时很少这样的,而且,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个东西...” “2月29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身上长了个东西,是婴儿么?它在爬,它在动!他的眼神越来越恐怖,是因为那个东西么?我该不该告诉他...?” “3月1日:救命!!我—— 苏野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这段文字,他细细咀嚼,如果按三叔说的,自己在生日那天获得“蓝粽子”能力,也就是2月28日,这正好能与小记本记载的内容呼应上。 可自己为什么不写他是谁呢? 单人旁的他,表明是男性。 “他平时很少这样”,说明这个男人自己经常见到。 苏野在白纸上写下:1.男性,熟悉的人,作为第一个线索。 2月29日,“他的眼神越来越恐怖,自己该不该告诉他?”,苏野皱起眉头,觉得这句话很有嚼头。 在当下社会,熟悉的人无非家人,朋友,恋人。 苏野没有恋人,可以直接排除。 “爹和娘......” 苏野迷茫了几秒,连忙抽了自己一嘴巴:“想什么呢!” 接着,在家人两字上画了个八叉。 “朋友么...”苏野陷入深思。 一般的朋友,不是特别了解的,如果他出事了,自己不会插手。 关系好点的,自己会担心。 从这句“自己该不该告诉他”不难分析,当时自己处于一个很纠结的状态,自己怕他出事,但他身上的诡异东西又确实吓到自己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苏野打了个括弧,总结两个字:张驰。 “3月1日:救命!” 苏野放下笔,合住小记本,冷冷的看着窗户:“张、驰、要、害、我!” 三叔说,自己这次历劫一共有三个骚扰的东西,第一个是同为八阎后人的西昆仑家族,第二个是以张老师为首的狐狸精,现在看来,张驰就是隐秘最深的第三个! 甚至连经验丰富的三叔都没有摸到底子,说明张驰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背后的爪牙更是无法想象。 “这孙子...!” 苏野抽了抽嘴角,越想越气。 “嗡嗡~~” 手机震动,苏野瞅了眼,发现竟然是班级的群发消息, @所有人:高三1班的童鞋们,为了庆祝毕业,咱们约着一起游乐场玩吧,参与的报名,费用aa。 发起人是劳动委员,一个闲不住的主儿。 苏野看了眼,没放心上,合上手机。 可不断的群聊@把他搞得心烦意乱。 “@所有人:我的意思,这是咱们最后一次集体活动,大家一起去吧?” “赞同!明天是周末,人会不会太多了啊?要不去爬山?” “爬山就算了,游乐场真不错,可以考虑一下。” “那就去游乐场,人多点热闹。” “行,每人100元,明儿12点游乐场门口集合。” 苏野为难了,打开三叔微信,一个“王也道长嘴叼草”的头像, 苏野:“叔,睡了没?” 过了几秒后, 三叔:“给个网站。” 苏野:“.........” 三叔:“快点!” 苏野:“晚点儿,先给你说个事。” 三叔:“说。” 苏野:“后面咱们什么打算?” 三叔发了个抽烟的小绿帽:“我的意思,用嫁冢把他们引出来。” 苏野:“怎么引?” 三叔:“今日一过,他们会认为渡劫成功,三方必定安有耐不住狗急跳墙的东西取你小命。” 苏野(惊讶):“所以呢?” 三叔:“出去,然后看看被嫁冢弄死的人是谁,顺藤摸瓜。” 苏野:“好吧,那不用问了。” 三叔:“怎么了?” 苏野:“明天同学组织去游乐场,毕业最后一次聚会,我犹豫去不去。” 三叔:“去呗,那些东西是不会来家里,只有出去才能找到真相。” 苏野:“明天,不会碰到张老师吧?” 三叔:“想屁吃呢?!老子和小柒在暗中,要是这骚狐狸敢露头,老子第一个踩死她!” 苏野:“欸...行吧,叔,我总感觉自己在利用柒瞳。” 三叔:“你要相信爱情。” 苏野:“......” 三叔:“好了,网站给我。” 苏野:“上次那个被你看的都收费了,滚!!” 二天一早,柒瞳穿的漂漂亮亮在门口等着苏野,一见面就迎了上去。 苏野发现柒瞳自从不长个头后,身体却开始曲线发育,跑起步来晃的他口干舌燥。 “早啊,小苏野,嘻嘻!”柒瞳刮了下苏野的鼻子。 “这不是该我做的动作么。”苏野笑道。 “今天去游乐场,我穿的漂亮吧!” “呦,你咋知道?” “三叔说的,一早我就起来打扮了。” “哦...” 苏野点了点头,“欸等等,你去游乐场,不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当然!” “以什么身份?” “女朋友啊!” “靠!全班都知道我是单身汉,这刚考完就蹦出个女朋友...” “很奇怪嘛?”柒瞳摊开手,看着新买的裙子,“难道...不好看嘛?” “好看,特别漂亮!” 柒瞳叹了口气:“那你怕什么?苏野,你想法真的很多欸,不累嘛?” “......” 三叔懒洋洋的推开门,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气,冲着旁边的树林带醒了醒鼻涕,穿着人字拖,吊儿郎当的走到苏野身边,伸手按住苏野的后脑勺,一同鞠躬: “抱歉,苏家出了这么个窝囊废,让你见笑了。” “.........” 柒瞳噗嗤一声笑了,“没事,人和人性格不一样,小苏野是慢热型,加上最近发生的事,能理解。” 三叔起身笑嘻嘻的看着柒瞳,反手又是一巴掌,“奶奶的腿儿,打架不行,泡妞也不行,苏家的脸都搁你这丢尽了!” “嘻嘻,真没事,只要苏野好好活着,以后是我一个人的就行。” “嘿嘿,那是自然。” “对了小柒,尸体的事查的咋样了?” 柒瞳点了下头,“根据昨天汇来的情况,这尸体分别被三拨人偷走,具体方向还在查,警方也介入了。” “三波...嗯,对上了。” 三叔搓了搓手,“那后面还得麻烦你了,这几天就让兔崽子四处逛逛,用嫁冢再引几个出来,看能不能捡现成的。” “明白。” 苏野揉着脑袋,一路郁闷。 到游乐场后,三叔带着柒瞳和苏野分开。 班里同学陆陆续续赶来,毕竟是十七八的妙龄少女,脱下校服后,打扮的一个赛一个漂亮,没一会就成了道风景线,引的路人纷纷侧目。 “哇塞,老刘,你身材原来这么好啊!啧啧,瞎了三年。” “看吧,我当初说是潜力股你们谁都不信,晚啦!人家这回准备报首都师范,你们啊...后悔去吧!” “瞎说,不是还有俩月假期呢么。” “嘁...那你得努力努力。” “呦,老孙也来了哇!咋眼圈黑成这样?” “别提了,云顶s4开始了,冲了一夜的分,妈的锐雯太变态了。” 同学的欢声笑语打成一片,游乐场门口越来越热闹,苏野人际关系不错,几个昔日烟友上来打招呼,没几分钟哈哈笑成一团。 柒瞳和三叔人手一个冰淇淋看的津津有味。 在一片疯闹声中,苏野突然看到几米外的一棵树下,孤零零的站着个人。 与这边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与世隔绝一般站在那里。 她就像个影子,安安静静, 安静到没人去打招呼, 像被遗忘的一份子。 苏野心里咯噔一下,笑容渐渐消失。 虽说成长总要经历些挫折,可哪有狂风骤雨扑面而来的,她为自己遮住全部风浪,全身被淋了个透湿,在风中瑟瑟发抖,最终也没有得到归宿。 他走出人群,来到树下,心情复杂到不知如何开口。 那种愧疚,歉意,在昨天知道真相后开始滋生蔓延,现在又如开闸的大坝席卷全身。 “唐睿。” “哦?” 女孩愣了一下,抬起头。 依旧是柔弱的身板,依旧是怜人的容颜, 可苏野知道,就是这这弱不禁风身子里,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保护了自己十八年, 没有一句委屈,埋怨。 “我都知道了。” 苏野吁了口气,靠近一步,眸子里噙着难以掩饰的愧疚,轻声说, “我什么都知道了,这十八年.........给你添麻烦了。” 不知为什么,当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野感到时间仿佛静止,周围嘈杂的一片都变得安静下来,都开始变慢,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 安静的只有眼前这个女孩。 唐睿缓缓抬起头,心有所触,逆着光,连睫毛似乎都长了许多,一双动人的眸子瞬间消化万千思绪,明明可以委屈,明明可以抱怨,甚至可以发火, 却偏偏用平淡到像“借你作业抄一下”这种语气,眼神满是温柔与理解,轻轻一笑: “不麻烦。” 苏野站在原地,五味杂陈:“为什么不抱怨?” 唐睿摇摇头,“这命是爷爷给的,是苏家的。” “可......” 苏野欲言又止,看着本来就楚楚可怜的唐睿,心里更难受了,顿了片刻,问: “2月28日,发生了什么。” 唐睿左右看了看,声音如猫叫般,“那天,你觉醒了。” “然后呢?小记本怎么到你那去了?” “班里有人要害你。” 说到这,唐睿又警觉的看了看四周,下意识缩了下脖子,“3月1日那晚,我差点死掉才把你抢回来,送到家,路上把你书包里的小记本收了起来。” “那人是张驰么?”苏野捏着拳头。 唐睿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但出手的不是他,是个很诡异的东西,我不是它的对手,弄得遍体鳞伤。” “受伤的不止那一次吧。”苏野吸了口气,“在图书馆被劈成两瓣的那个人还记得吧?我昨夜想了很久才明白。 三叔告诉我,南阳一共有三家要害我的人。 从你家树林里的白骨不难推测,西昆仑和你硝烟已久,甚至能追溯到几年前。 张驰至今都藏的很深,我推测他在2月28日那天有所察觉,所以才迫不得已提前安排人动手。 而图书馆案件,能解释的就一个。 狐狸精是最后动手的,而她选择“杀鸡儆猴”,用她们的手段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那天后,我请假没去学校,后来才知道你也没去学校。 现在想想,当天夜里,你和狐狸精发生了一场多么惨烈的恶战!” 唐睿看着苏野,小嘴微张,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带着被人点破真相后的害羞,脸色微红,低头说, “我没事。” “什么叫没事?对付狐狸精,连三叔都被扎成了刺猬,弄得浑身是血跑回来,你怎么可能没事?后面这一个月你都没去学校,可想而知伤的有多重!怎么样,现在好了没?!” 见苏野满眼着急,唐睿立马摆手,后退一步,“好了,前几天就好了。” “果然是这样。”苏野闭上眼睛,感觉心被人狠狠的抓了一道口子。 柒瞳去买冰激凌,三叔坐在椅子上,扣着脚,眼睛眯成一条缝,喃喃自语: “坏事了...小柒是个醋坛子,早上才说完小兔崽子归她一人,眼下唐睿身份浮出水面,俩妮子碰头,这还不把这南阳炸翻咯?!” 苏野抿着嘴,回想起这几年唐睿默默一个人的模样,心如刀割。哪怕今天,最后的聚会,身边都没有一个陪伴。 这种孤独和付出,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表达。 他再不是襁褓中的孩子, 他有自己的能力, 有自己的命运, 至少从现在这一刻开始, 他要自己去面对, 不论有多麻烦,有多恐惧, 他看着四周那一张张欢快的脸,成群结队的女孩们相互倾诉打闹的场景, 苏野默默低下头,决定弥补唐睿这十八年来的牺牲,那些被黑暗与孤独占据的欢乐。 想到这, 苏野吸了口气,心中一股悸动让他无法控制,他伸开胳膊,在众目睽睽下, 紧紧的抱住了唐睿。 “对不起,我很废,但,我想保护你。” “.........” “啪!” 三叔的烟掉了,抠脚的手停了,整张脸被定格在一个极度懵逼的状态, “他是苏家的阿废?” “他是优柔寡断的废总?” “特娘的!那爪子摸的挺6啊!” 与此同时,柒瞳美滋滋的从小卖铺出来,手里捏着三个甜筒,笑嘻嘻道: “叔,这个草莓的给你,我尝了一下,还不错!嘻嘻......这个奶油的我吃,巧克力的我去给苏野。” “嗯嗯!” 三叔笑眯眯的接过甜筒,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吼:“等一下!” 柒瞳愣住了,“咋啦叔?” 三叔咽了口唾沫,幸亏柒瞳扭着头,否则她会看到,自己正对面十米开外,苏野正深情的搂着一个女孩,如胶似漆... 角度正好, 清晰度绝佳, 更重要的是, 他从没主动抱过自己, 甚至早上让他承认女朋友都犹犹豫豫... 如果“慢热型”变成了“外面有人”, 凭柒瞳的性子, 三叔不敢想了,“咕噜”咽了口唾沫,余光瞅了眼苏野,俩人还抱在一起, 几个眼尖的同学见苏野和唐睿抱在一起,顿时尖叫起来,引起前所未有的骚动,立马围了过去,起哄声此起彼伏。 可偏偏柒瞳的角度,那个空缺没人站,依旧清晰的能看到二人举动。 “三叔,快吃呀,我去给苏野送去。” 就在柒瞳回头的刹那, 三叔“噌”一屁股站起来,拖拉板也没穿,光着脚,双手一把捧住柒瞳的脸蛋,扭到自己面前,用一种几乎快哭出来的语调说, “小柒, 叔想过了, 你以后, 做苏野的......... 婶子吧!” 第十七章 深水炸弹 “叔...你手好臭” 柒瞳皱着眉,脸蛋被捧的肉嘟嘟,煞是可爱。 树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确定柒瞳看不到两人后,三叔松了口气,撒开手。 柒瞳揉了揉脸蛋,“叔,你说啥婶子?” “哦...” 三叔一屁股坐下,表情严肃,脑子里却开始策马崩腾想着怎么圆场! “婶子...绳子...对!苏野的绳子,手上那绳儿!” 三叔一拍大腿,打开桌上的冰镇啤酒自己提了一杯。 “你说嫁冢上的绳子?怎么了?”柒瞳一脸懵逼。 “嗯”,三叔抹了抹嘴,“如果绳子断了,嫁冢会有影响么?我担心兔崽子粗心大意,问问。” “不会丫!” 柒瞳眨了眨眼,“嫁冢主要是铃铛,和绳子没关系的。基本上都是用对方的手段还以颜色。那个老板娘的馄饨里有寄生蛊,通过侵蚀脑神经达到控制人思想为目的,所以她受伤的脑袋。” 三叔端起啤酒“咕噜咕噜”一涌而尽,面色红润摸了把嘴,“么事儿了,我就问下。” 转过头,众人已经进入了游乐场。 柒瞳看着手中的冰淇淋,扁了扁嘴,“配一起才好吃,不给你咯!” 同窗三年,谁都想不到苏野能和唐睿走一起,真是大跌眼镜! 你要偷偷恋爱,然后惊艳所有人! 女孩往往是话题升华的发酵商,她们三三两两,眼中满是羡慕与惊讶。 “你说他俩啥时候在一起的?” “不知道啊?这也太爆炸了!” “刚你们没见,苏野盯着唐睿,直接抱上去,太帅了有没有!” “啧啧...我也想有人抱。” 男生的侧重点就不同了,他们细看之下才惊喜的发现唐睿是真的漂亮,不禁一个个脸上挂满了羡慕嫉妒后悔的表情。 “想不到唐睿这么好看啊!” “可不是,平时低个头,也不说话,要不是今天我都忘了班里还有这个人...” “真是便宜了苏野,算了,去玩吧兄弟们,散散心!” “嘿嘿,听说那边新开了个水上乐园,全是比基尼。” 听到比基尼,前一秒还垂头丧气的战士们瞬间满血复活,雄赳赳气昂昂的免起袖子。 苏野和唐睿走在人群中,脸色通红。 苏野回味着方才发生的那一刻,感觉如做梦般,但他并不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脑袋一热,愧疚,冲动, 这些他都承认。 但最重要的是,苏野想弥补,那种从内心深处焕发的最真挚情感,一股无法抑制的欲望。 “嘿嘿,苏野可以啊,藏的够深,我猜今天要是班主任在,你还得夹着尾巴。” 苏野笑了笑,“今天大家都来了?” “对啊,可惜班主任不在,要不就拍合影了,玩去了,你俩逛吧,等会去老刘那领票,都买好了。” “得嘞。”苏野挥挥手。 “班主任她......”唐睿小声问。 “他被三叔追的不知道藏哪去了,一时半伙估计出不来,先不说这个,看看张驰在哪,见不到这孙子我总不安心。” “噢...” 唐睿左右看了看,“在那呢。” 苏野手搭凉棚,见张驰和几个烟友正热火朝天的兑票,看模样是要玩“疯狂过山车”。 “哼...这孙子心里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已经知道,咱俩不是从前的我们了,可还敢过来?我只能认为张驰的确有两把刷子,根本不忌惮我们。” “西昆仑昨天夜里已经开始撤离了,他们知道你渡劫成功,虽然懊恼,可也成事实,加上身边有苏冲这样的角色他们很是棘手,估计顾全以后两家还会见面,便草草离去了。但不得不提防他们在你上大学途中暗中作祟埋伏的可能性,这是其一。” “苏冲是三叔?” “嗯。其二,狐狸精虽然是很难缠的东西,可她们善于借刀杀人。现在西昆仑撤了,没了靠山,想必不会周旋太久。” “其三就是张驰,虽然和他的同伙只交过一次手,但诡异的手段至今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什么手段?” 唐睿打了个哆嗦:“虫子。” “虫子?” 苏野惊愕,刚要接着问,远处的张驰突然挥手,“苏野!过来玩啊!” 苏野看了眼过山车的轨道,心里冷笑一声,这东西能在老子身上创造出一万种死法,玩你妹! “不了!你玩!”苏野指着身边的唐睿,飞了飞眉毛。 张驰回了个贱贱的笑容,表示了解。 两人行云流水,谈吐自然。 “走远点说。”苏野小声说了一句,唐睿乖巧的点点头。 两人离开大部队,顺着游乐场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喜欢喝什么?” “啊?”唐睿看着太阳伞下的果汁摊,轻轻的抿了下嘴,又看了眼价格,摇头道:“不喝了吧。” “嗨呀,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苏野摊开手:“老板,两杯鲜榨果汁,苹果加火龙果。” “好嘞!” “我...我们不喝。”唐睿探着白皙的脖子,因为着急,小脸涨得通红。 “喝!两个大杯!加冰!” “一杯25,两杯50!” 老板也是个利索人,三下五除二做好果汁。 付了钱,苏野提着果汁美滋滋插好管子递给唐睿一杯。 唐睿拿起果汁后突然加快脚步,走进几米外的拐角,把一口没喝的果汁二话不说扔在地上。 苏野追了上去,惊愕的看着撒了一地的果汁。 唐睿没说话,把苏哲手里的果汁拿来一并摔在地上。 苏野察觉到什么,咽了口唾沫,蹲下身子,看到那黑漆漆,芝麻般大小,密密麻麻的火龙果籽,突然间像着了魔一般,满地乱跑! “嘶!” 苏野抽了口凉气:“这是什么?” “蟑螂”。 苏野浑身一个冷颤,当下跺了跺脚,深怕这玩意儿顺着鞋子爬到脚上。 “当初你胳膊上的划痕还记得么?新华书店,那个偷窥男在给你手机的时候,就把虫蛊放到了你胳膊上。 后来你要追他,我拉你胳膊,把解药抹了上去,才会出现你一抠就“流蜡油”的诡异反应。 其实在这里还有一点,我知道三叔帮你,特意在解药里临时加了西昆仑的骨灰,三叔鼻子灵,嗅到后自然会追来。 我的目的就是想尽早告诉你们西昆仑也在南阳,不要掉以轻心,保护好自己,没想到你们当天夜里就来了,随后知道了西昆仑的存在。” 苏野听完整个人怔在原地!! 细思极恐, 每个人, 迄今为止,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死去。 一切都是阴谋,一切都有因果! 他看着唐睿,回想起那会自己把她当成嫌疑人的情景,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两嘴巴子。 人家苦思深虑,每天想着怎么保护自己,甚至在那种场合还不忘提供线索,挂念自己和三叔。可自己呢,反过来把人家一次次当嫌疑人,这真特么是—— 苏野忍不住了,拉起唐睿走出街道,拐进第二个口子,一把抱住...... “唔!” 这次抱的更紧,唐睿轻哼一声,脑袋埋在苏野胸口,雪白的脸颊一路红到了脖子。 “对不起,我真是天底下最蠢最笨的大笨蛋!” 唐睿吸了口气,“张驰的同伙,眼睛是红的,你如果能查到什么动物的眼睛会变红就好了。” “好” 苏野苦笑一声,“你这台阶给的我真是...”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 “行,我会上心的。” 唐睿点点头,声音小了几分,“我......我喘不过气了。” 十来米外,三叔和柒瞳一前一后瞎逛哒着。 “咦?刚还在这,咋转眼人没了?” 三叔嘀咕了一句,插着腰,环视一圈。当看到两人在小黑巷里深情相拥的一幕时,嘴角莫名抽动,烟灰掉落,额头的老年纹不觉深了几分: “兔崽子竟然开始学针线活了......” 说完扭头看着柒瞳“嘿嘿”一笑,“小柒,走耍去!” “真哒?那苏野他......” “不管,咱叔女俩也偷个闲,放松放松!” “耶!三叔我要玩那个!” 柒瞳指着隔壁一个叫“跳楼机”的项目,满脸迫不及待。 三叔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脱下人字拖随手挂在树枝上, “走!” 苏野和唐睿回到了队伍,两人像偷吃禁果,脸色红润,神情飘忽。 但毕竟张驰还在,不能放松警惕。 苏野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无疑向张驰摊牌,他俩已经联合了,这场恶战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用三叔的话说,三个势力里,总有夹不住的货。 冥冥之中苏野觉得这人肯定是张驰,所以接下来,他刻意和张驰保持距离,暗中观察。 什么过山车、自由落体、摩天轮、高空秋千、旋转陀螺、愣是一个没玩。 身边同学玩的那叫个兴奋,高考结束加压力释放,算彻底撒丫子玩疯了。 委屈唐睿了,从始至终默默跟在苏野身后,什么也没玩。 苏野有些不好意思,“你要不去和她们玩吧,不用陪着我。” 唐睿摇了摇头,递来一瓶水,“给你”。 苏野拧开瓶盖,又递给唐睿,自己拿她手里的重新拧开“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啊!舒服,渴死了。” “其实,只要在学校,你的水我每天都会偷偷换掉。以后也要记得,不能随便喝东西,一定要没拆封的。” 苏野拿着水瓶,满眼小星星,眼看又要张胳膊, 唐睿吓得连忙缩脖子,红着脸,“不要。” “我去!苏野,你俩跑这来谈恋爱啊?!来玩!!” 苏野瞅了眼一个浑身湿漉漉的泳裤男,纳闷道:“你咋这身打扮?” “那边啊!水上乐园!靠,太爽了!刚才玩了高空滑梯,冲浪,这会去泡个澡,准备看海豚表演!” “海豚表演?”苏野眼睛一亮,“这可以有。” 二人来到水上乐园时已经人满为患。 脚下是人工沙滩,然后一个巨大的冲浪泳池,隔壁是个泳池舞台,看台上坐满了人,估计是等着看表演的。 再旁边是个巨大的滑梯,苏野目测了一下,估计有三十米高。 “哇塞,真高啊!”苏野吸了口气。 “麻烦借过一下。” 身后俩胖子面色激动的从苏野身边擦肩而过,两人细皮嫩肉,肚子上的肥肉随着走路一颤一颤。 “你体重超标了,不行。” “你可以。” 检测员看着电子秤对二人说。 “靠!”个头稍高些的胖子一脸郁闷。 “嘿嘿,给我拿手机拍,啊不,全程录像!然后发微博!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深水炸弹!酷吧!” “去去去!光让你一个人嘚瑟了!” “嘿嘿,大不了回头打个马赛克,让你也发发。” “这还差不多,赶紧的,我录像了啊!” 苏野上前两步走到检测员面前。 “你怎么没换泳裤?” “啊不,我不玩这个,我问一下隔壁海豚表演要多久开始?” “差不多半钟头吧。” “还那么久啊。” 苏野扁了扁嘴,扭头对唐睿说:“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吧。” “我听你的。” 苏野心里一阵暖流,被唐睿的体贴和细心再一次电到了。 可眼下游乐场人海人海,找个空位子并不容易,转了一圈,终于在滑道尽头寻到两个空座。 苏野有些蛋疼,他知道上面滑下来的人会溅起一大片水花,这种位置一般都没人坐。 眼下又找不到合适的,先将就将就吧。 那个高个子胖子拿着手机,兴致勃勃的站在滑道尽头已经开始录制,争取拍出一段绝佳精彩的视屏。 “呦,小胖子上去了。”苏野眯着眼睛,看着几十米高空上白花花的一块肉。 “他这体型,肯定能溅起一大片水花!”唐睿也挠有兴趣的附和。 苏野暗暗偷笑,琢磨等会水花来的时候,自己以电光火石速度脱下外套,挥在两人头顶,包裹出一个二人世界... “嘿嘿...” 正臆想着, 突然, “叮铃!” 苏野手腕一紧, 铃铛响了! 与此同时,摩天轮里的柒瞳“噌”一下起身,,吧。吧满脸不安, “怎么了?”三叔问。 “要出事了。”柒瞳趴在玻璃上,焦急的寻找着苏野的身影。 三叔脸色沉重,没说话,盘腿坐下,眉宇紧皱,几秒后,鼻子猛地一嗅,指着右下角,“在那!” 柒瞳整张脸趴在玻璃上,可摩天轮太高了,根本看不清脸,只是小小的人头。 “可恶,看不清啊!” 三叔从兜里摸出一个小足球,中间一拉,成了个小望远镜。 柒瞳拿过望远镜。 随着摩天轮的升高,视野越来越阔。 她看到了冲浪泳池,看到了准备入场的海豚,还有那高度惊人的滑梯。 别看足球体积不大,可望远效果还算不错,与一般中端望远镜差不多。 柒瞳满脸着急,在人群中寻找着苏野, 可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着那个准备从滑梯上下来的胖子。 感受到自己成为焦点, 胖子满脸兴奋, 摆了个胜利者的剪刀手, 然后按规定动作躺下, 深呼吸一口气, 唯恐下面人听不到,大声的喊着倒计时: “三!” “二!” “一!” 柒瞳也将视线顺着滑梯往上移。 却毛骨悚然的发现, 几十米长的滑梯, 那原本光滑的表面, 却突然以肉眼的速度, 开始长满密密麻麻, 锋利的, 如倒刺般的, 指甲!!! 第十八章 追踪 削土豆丝,刮鱼鳞, 没做过也见过吧。 人山人海的水上乐园刹那间变成了惊悚乐园。 泳池染成了红色,前一秒还嬉闹的人群像沸腾的汤圆,不顾一切的往外爬。 尖叫声, 唏嘘声, 咒骂声, 此起彼伏。 三叔面色铁青的站在摩天轮里,耳边是尖锐急促的警报声,他吸了口气,原本沙哑的声音更显沉重, “小柒,这滑梯上长指甲,说明这孙子的本事在手上?” “不准确”, 柒瞳蹲下身子,一改往日嬉皮,神色凝重说:“指甲卷曲呈鹰钩状,显然不是人的,这东西很是邪乎啊。” 三叔眯着眼睛,“如果不是人,那这手段倒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儿。” “什么事?” “一种邪术,变异繁殖。”三叔摇了摇头,“如果张驰是这些人,那小野可就真危险了。” 说完掏出手机,拨通苏野电话,听到那边气喘吁吁的跑步声, “兔崽子!你跑个球哇!回去给老子捡块肉回来,实在不行找根头发,快点!” “不是三叔!这胖子有个同伙,我正追的呢!张驰我让唐睿盯着!” “操蛋!回来!人家那是调虎离山!”三叔气的咬牙:“跟在唐睿身边,哪也别跑!” 挂了电话,三叔不安的搓了搓手。 柒瞳有些意外,在她印象中,很少见三叔有这种表情。 “叔,唐睿是谁啊?” “哦...小野的同学。” “同学?”柒瞳嘟着嘴,虽有些疑惑,可见三叔这幅状态,没再继续问。 十分钟后,两人走出摩天轮,三叔拔腿就往泳池冲,警察已经来了,正拉警戒线保护这一片狼藉的现场。 “叔。” 苏野和唐睿站在中心现场旁的一颗树下。 “东西呢?”三叔问。 苏野摊开手,一颗牙齿。 “骨头都刮成屑了,就找到这个。” 三叔拿起牙齿,忽然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一脸幽怨的苏野, “咋啦?脸掉成这样?” “跑了!胖子的同伙和张驰都跑了!”苏野低头,语气充满埋怨,显然对三叔的安排有很大成见。 “咦??” 三叔插着腰,“你瞪我啥意思?要打我啊?” 苏野黑着脸,小声嘟囔,“没...” 三叔插着腰,矮下身子,将脸对着苏野脸,左看看,右看看:“是不是觉得自己长能耐了?还是觉得老子安排有问题? 啊?! 掉个比脸给谁看呢?! 老子几千公里跑过来就是看你给我掉脸子的? 你算哪根葱哇?! 我告诉你苏野,老子不吓唬你,要是没有我们仨儿,你出这游乐场不到一小时老子就能给你收尸! 你晓得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么? 把你还能耐的不行了,自己跑去追人? 追啊,咋不追了!” “我不是听你的回来了嘛!” “妈的...还敢犟嘴!” 三叔后退一步,弯腰捡起拖拉板,冲着苏野屁股蛋“啪啪”扇了起来! 柒瞳和唐睿傻了,没想到三叔真的发火,连忙劝架,可两人都不约而同拉着苏野往后移。 “兔崽子你别躲,过来!!”三叔瞪着眼睛。 “好了叔,消消气,苏野今天追人,说明他有这判断能力,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经历太少加上实力太弱。我相信他会慢慢变强,以后也会看清局势,叔,你就别生气了嗷!” 柒瞳一个劲的安慰。 三叔扔掉拖拉板,重新蹬上,狠狠瞪了眼苏野,扭头看着柒瞳, “跟我走!有事儿给你说!” “嗯!” 柒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奔奔跳跳跟在三叔屁股后面。 却未看到,三叔嘴角露出一丝贱兮兮的坏笑,侧头朝苏野挤了挤眼睛,朝大门走去。 苏野掏出手机, 微信, 十分钟前, 三叔:要不想英年早逝,先让她俩保持距离,说吧,两个人之间挑一个。 苏野:唐睿。 三叔:忍着点(抽烟,抽烟)。 苏野:好说(飞眉毛)。 对三叔这种骚操作,苏野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让自己认识到错误的同时,还暂时性解决一些问题。 “你...疼么?”唐睿担忧的眨了眨眼。 “疼!三叔下手没轻没重的,嘶...真疼,快给我揉揉。” “哦!” 唐睿点了点头,可纤细的小手刚伸出去立马又缩了回来,小脸红扑扑的闷在原地。 “咋啦?” 唐睿脸更红了,伸手指了指苏野的屁股,意思是那地方怎么下手。 苏野挠了挠头,拉住唐睿的手慢慢走在后面。 “唐睿,你说三叔为啥不直接去找张驰?要那胖子的牙齿作甚?” 唐睿被抓的面色潮红,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地面,一副神游状态。 苏野又重复了一遍丫头才回过神,想了想轻声说, “这场斗争充满了阴谋阳谋,当三叔直接找张驰,就相当点燃了引火线,战斗一触即发。” “这样不对么?知道了对手是谁,应当快速解决啊?”苏野纳闷。 唐睿摇了摇头:“那可不行。” 旋即比出三根手指,耐心解释道:“第一,你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不是就一个,万一有很多怎么办,不是一伙人怎么办。 敌对之间也会达成协议,哪家探水,哪家埋伏,最后谁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在局势不明朗,即便是你知道浮出水面的有哪些敌人时,也不能轻举妄动。 最好的办法是混淆局面,然后在暗处逐一击破! 我暗中保护了你十几年,也是近些年才被西昆仑查到。 三叔倘若按你说的倔着性子直接去张驰家大干一场,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苏野,你相信我,不论什么时候都别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自以为是是大忌,你永远不知道害你的人会用什么手段。 其二, 我和你在同一个班,即便知道班主任是敌对,却依然乖乖听课,该怎样就怎样。 因为他们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对你动手,除非逼到绝路,这种可能性很小。 有时候你要学着借力,借助太阳,法律,朝阳群众。 如果他们破格,会瞬间被社会舆论压死。 这也是他们为何不敢光明正大的宣布这场战争,因为他们本就是阴面,见不得阳光,戴着虚假的面具人间作祟。 其三,就是隐藏实力。 你知道三叔为什么会受伤么,他是故意的,放了一根长线。 在伤好之后,不出意料,受到了三方势力的集火。可万万没想到,也就是那一夜,三叔凭一己之力端了人家三个老窝。 “不要你认为,要老子认为。” 这是三叔杀狐妖时说的原话。 苏野, 你叔真的很厉害,他虽然大大咧咧,为人开朗,可心思却非常缜密,每一步棋都精打细算,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你以后也要好好跟三叔学。 他方才动手,也是为了你好。虽然方法有点...但你是侄子,叔叔打侄子,我觉得不会产生矛盾,所以就别放心上啦,三叔还是很疼你的。” 苏野当然知道三叔疼自己,否则也不会给自己创造出一个二人空间。 不过唐睿的话让他确实被震撼到了。 他没想到这里面门门路路如此复杂,看来自己要学的还很多啊。 话说回来,唐睿能说这些道理,侧面说明她也懂。三叔才来南阳,不可能教她。所以只能是自己一步一步摸索,一个同龄人能有这样的城府和心境,得经历多少事啊。 想到这,苏野换成了十指相扣,用力捏了捏。 感受到唐睿手心的汗,苏野笑了笑,松开了。 三叔又摸出那个红色印泥小铁盒,在牙齿上抹了点油,牙齿瞬间化成一股白烟。 三叔闭眼堵住一个鼻孔,头一甩猛的一嗅,安静的品味了几秒,睁眼指着东南方向:“走!” 半钟头后, 四人来到一个小区,三叔叼着烟,仰起脖子看着一栋楼,边抠屁股边说, “小野,唐睿,你俩去五楼蹲着,看看四楼啥情况,谁在那住,住了几人,是男是女。” “哦...” “我也要去!”柒瞳说了声。 “刚我瞅门口那家冰淇淋不错。”三叔懒洋洋道。 “嘻嘻,苏野等我哦,去去就来!” 苏野冲三叔偷偷比了个大拇指,三叔叹了口气,扔了个“老子帮不了你一辈子”的愁苦表情后带柒瞳离开了。 这一摸底就是三个钟头,太阳已经开始下山。 苏野带着唐睿急冲冲跑到三叔蹲点的楼道,上气不接下气,“叔...摸,摸清楚了。” 三叔打了个哈欠,用夹着的烟头指了指台阶,“肉夹馍,热乎着,先垫两口。” 苏野打开先给唐睿一个,自己咬了满满一大口,皱眉道:“热个屁!” “上面什么情况?” 苏野吃力咽下,赶紧灌了口水才顺下去,神色严肃道, “这楼一梯两户,401今天中午才搬进来一对小情侣,我趴门口听了,是刚毕业的实习生。” “那对门呢?” “对门到现在没动静。”苏野皱起眉头:“说来也怪,我总感觉那门怪怪的,像有东西在看着我。” “好,没跑儿了,那胖子就在里面。” “你是说我白天追的那胖子?” “不然呢?” “靠!叔你可以啊!早说你有这种追踪本事,我还...” “别瞎逼逼了,听老子安排活!”三叔打断,点了个烟, “听好,402这里面的东西我不知道是哪一伙的,甚至有可能是超出我们已知的三个势力。 这东西已经见过咱们了,现在过去这么多人他肯定会跑,所以,等会找到401住的那对小情侣,我把唐睿的气息附在上面,然后咱们几个都隐藏掉气息,让他误以为只有小唐一个人过来找他。 这东西很贼,我算他白天不敢动手,所以咱们要有耐心。 小野,你先把铃铛取了,老子这回要捉活的。” “嗯”,苏野取下铃铛,“那叔,咋样把唐睿的气息附着在那女孩身上?” “跟我来!” 两人匆匆下楼,三叔路上小声交代着,苏野连连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顿, “坏了三叔,把她俩扔在一块了!” 三叔愁的摆了摆手,“总不能藏一辈子吧?让她俩聊聊也好,赶紧走!” 楼道里, 柒瞳坐在台阶上,拖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唐睿。 “你长得好漂亮啊。” “你...你也是。”唐睿安静的站在窗户边。 如果说柒瞳是接地气的机灵鬼,那唐睿绝对是安静的一副画。 截然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做事方式,却有一个共同点: 两女孩都很聪明,且不会显露出来。 一个是经历的太多,见怪不怪,单凭心里承受能力就能轻松化解。 一个是长期生活在暗中磨炼出沉默寡言的性格。 “我叫柒瞳,是苏野的女朋友,很高兴认识你!”柒瞳大大方方的伸出手。 “我叫唐睿,我也是。” 两人握了握手,柒瞳总觉得有些别扭,什么叫“我也是”,你是很高兴认识我,还是你也是苏野的女朋友? 柒瞳泯了下嘴,眼睛一转:“我听三叔说,你是苏野的同学?” “嗯”,唐睿点头。 “哦...这样啊。” 柒瞳窃喜,同学自然比不上男女朋友,怎么都比不上。 女孩之间的这种火苗是很奇妙的,无声无息,却又带着神奇的心灵感应。 察觉到柒瞳嘴角淡淡的笑意,向来低调沉默的唐睿竟破天荒吸了口气,抬起头,眸子里闪烁着一抹难以启齿的情愫,莫名吃醋道: “刚才说...你是他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啊?” “哦?”柒瞳愣了一下,笑着回:“现在不是知道了嘛。” 接着又补了句,“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唐睿垂下眸子,轻轻上前一步,话语平淡,却蕴含着一股无法掩盖的霸气, “我是他媳妇,不该问么?” “.........” 柒瞳蒙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嘴角那一抹笑容也渐渐消失,眼神逐渐冰冷, “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不知道苏野金屋还藏了娇。” “爷爷定的,娃娃亲,他也才这两天知道。” 远处的三叔突然打了个冷颤,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天空,搓了搓胳膊,深深叹了口气, “欸...” 苏野也觉察到什么,扭过头,看着远处楼顶的一坨乌云,声音颤抖道: “叔...救命。” “这种事儿叔咋帮你?兔崽子,自己婆娘都搞不定!” “还不是你撮合的,一个唐睿多好!” “少废话!前些日子你怎么对人家唐睿的,况且柒瞳的事老子那是为了你好。赶紧走,小柒这妮子再任性也不会不顾大局。” 苏野半信半疑,提心吊胆随三叔到大门口。 “招子给老子擦亮点,别认错人咯!” “嗯!” 苏野点了点头。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白t恤都女孩走了过来。 “叔,来了。” 三叔皱了皱眉,“特娘的,穿这么点,不好下手啊?” “那咋整?” “时间不够了,按原计划。” 三叔扔掉烟头,狠狠踩灭,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符,上面粘着一根黑色头发。 “靠!你啥时候薅人唐睿头发的?” “闭嘴!赶紧的!” 说完,两人迅速进入状态,在门口骂骂咧咧起来。 声音越骂越大, 当女孩准备绕过时, 脸红脖子粗的苏野突然动起手,一把推向三叔! 三叔一个踉跄往后栽,撞在女孩身上,瘦弱的妮子当场倒地。 三叔愣了一下,气呼呼的指着苏野,“你给老子等一哈!” 说完,弯下身子边道歉边把女孩扶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将卷好的黄符塞到女孩后面口袋里。 “哎呀,真是抱歉抱歉!” 女孩蹙着眉,满脸埋怨的瞪了眼三叔,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人了,估计见三叔还吵着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见女孩走远,苏野上前从三叔口袋里主动摸了根烟,点着。 “叔,这女的不会出事吧?” “没见着有符么,不会的。”三叔也点了一根,笑道,“平时可没见你紧张成这样啊。” “哎!”苏野狠狠嘬了口烟。 回去路上,苏野买了些水和饼子。 果然, 两女人一人站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花,噼里啪啦,刺的苏野心惊肉跳。 他看着手里水犯难了,眼下先给谁都无疑让另一方心里不平衡。 柒瞳是三叔牵的, 唐睿是爷爷配的, 这该怎么办啊! 你看那俩小眼神,都偷瞄着手里的水,显然第一场战斗已经打响了。 “嘿嘿,来喝水。” 要不怎么说三叔才是最爱自己的呢。 他从袋子里摸出两瓶水,左右开弓,一人一瓶。 “哼!” “谢谢三叔。” 两人的风格愈来愈明显,柒瞳接过水,冷冰冰的看着苏野, “苏野,我要去找你爷爷!” “啊?!”三叔和苏野同时楞住了。 “为啥?” “让你爷爷把这门娃娃亲退了,唐睿说她保护了你十八年,那我还等了你几千年呢怎么不说!我不管,和我比什么都别比抱怨!” 苏野不傻,听得出言外之意,正纳闷唐睿这么稳重的女孩怎么也吃起醋来时,一旁三叔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行,就依你,但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哼?”柒瞳冲唐睿扬了扬下巴,接着看向三叔:“现在什么情况?” 三叔吐了口烟,淡淡的说了一个字:“等”。 ............ 话说这小区也有些年头了,老楼加起来不多,勉勉强强20栋。 虽然房子不是新的,但五脏俱全,能拎包入住。 402房间内, “好了,你就住着吧,我得去上班了,明天我联系一下搬家公司,争取这两天就搬过来。”男孩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我送你去单位。” “没事,你要是闲了,就打扫打扫屋子,做点饭。” 女孩幸福的点点头,目送男孩离开后,在房间里孤零零的泯着嘴,小女孩已经完全沉浸在青春爱情的剧本中,将来,这里就是他们两人的爱巢。 “嘻嘻…我一定要学做饭!”女孩站起身:“唔…就从酸辣土豆丝开始!” “买菜去喽!” 下好决定,女孩开心的打开房门,可就在这一刻! 明明在楼道, 却深深感受到一股阴风,在开门的一瞬向迎面扑来! 冰冷中夹杂着一丝忐忑,让她竟如木桩般定在原地。 战栗的寒气从脚底“腾”的一声,漫延到四肢百骸,头皮爬过一万只蚂蚁,全身的毛孔森的一下扩大,张着嘴,疯狂的呼吸着。 这种感觉是…… 毛、骨、悚、然!! 女孩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词,下意识的握着手。 “啊!”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手怎么这么冰! 摸了摸胳膊,额头,触摸之处,一片冰冷。 最终, 不自觉的...莫名的...吸引般...将目光定格在对门—— 402。 这间房子,房东说没人住,铁门锈迹斑斑,可—— 为什么这门是暗红色的? 一直沉浸在租房的喜悦中,还没仔细注意过对门,现在看看... 突然! 那一片暗红中, 那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猫眼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感觉! 一张阴恻恻的脸, 正盯着她! 这种强烈的被窥视感让女孩猛猛打了个冷颤,一股脑拿着菜篮子下楼。 转身的瞬间。 她没有看到, 暗红色的大门,慢慢的,开了一条缝。 那双阴恻恻的眼睛, 正对着她笑... ... “砰”! 一声真真切切的关门声,在她刚拐到三楼时听到了。 兀然地打了个寒颤, 强烈的不安与恐惧令她忍不住回头! 一双手, 放在她的背后。 女孩吓得打了个哆嗦,跺脚:“吓死人了!你干什么啊!” 她激动的埋怨,恨不得把所有的恐惧都宣泄出来。 “啊?怎么了?” 男孩看了眼她手中的菜篮子:“想了想,今天搬家第一天,我不去单位吃了,在这陪你吃吧!” “恩!” 他像一道强烈的阳光,将阴霾一扫而光,即便整个心都湿透,顷刻间又热了起来。 因为等会要去上班,两人没去买菜,而是简单的在外面吃了点饭。 夕阳西下,夜带着凉意。 回家的路上,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安静的聆听。 突然,像发现了什么, 女孩蹙着眉,嘟着小嘴,拽了拽他的衣角:“你看,他们怎么这么奇怪啊?一直盯着我们,进小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朝他们看的时候,他们赶紧躲开,你说这都什么人嘛!” 男孩耸耸肩,没有说话,其实他也察觉到了那些人。 他们每一个人,不一例外,用那种怪异的眼神,偷瞥着他们。 男孩拍了拍女孩脑袋:“我去医院值班了,你早点回房子休息。” “嗯,知道了,我去商店买点东西,你先回吧!” “买什么啊?” “嘻嘻…秘密。” “好吧,注意安全。” 小区说来也怪,明明没几栋楼,楼和楼之间却隔得很开。 女孩拐了两个拐角,抬起头,有些路灯已经不亮了,像刑场的囚徒,冰冷的子弹穿过眉心,身体在垂死的挣扎着,兹拉的电流声在夜晚格外明显,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 这诡异的气氛让女孩感到一阵压抑,摸摸肚皮,想到馋馋的小嘴,笑嘻嘻的去巷口的一个小卖铺。 明天早上他看到早饭一定会大吃一惊吧,嘻嘻。 “呦!以前没见过啊!小姑娘也在这住么?”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脸色红润,声音洪亮,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 “嗯呐!大爷,我是今天才般来的,在9号楼4单元住。”女孩幸福的嘟囔着,挑了几包酸菜面。 “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女孩吓了一跳,玻璃与水泥的碰撞。 似乎就在她说完话的一瞬间。 一眼望去, 价格不菲的杯子, 活活摔得稀碎。 女孩诧异,好端端的杯子怎么就......而且老板没有丝毫捡的意思。 老板那红润的脸变得惨白,带着点绿,像看到瘟疫般,烦躁的摆着手:“小姑娘,你走吧!赶紧走!” “啊?怎么了?”女孩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唉,你别问了,赶紧回吧!” 老板顿了顿,看到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孤身一人,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丫头啊,听叔一句劝,能搬走就搬走!要非得在这住,那你一定得记住了,晚上12点之前,一定回家!回家后就睡觉,哪都不要去,还有,最重要的,不论晚上听到什么,都别起身,一定,一定啊!赶紧走吧!” 老板看了下表,已经11:40了,连哄带赶的推着女孩。” “钱钱钱!” “不要了不要了,赶紧走!” “砰!” 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 整个巷道, 陷入一片黑暗。 晓女孩回想起下午的那种心悸,又想到老板的话,有些害怕。 但一想到男孩, 脸颊又挂起一抹红晕, 这是我们的家! 她哼着小曲, 不像是壮胆, 像思念。 “什么嘛!弄得玄玄乎乎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女孩嘟着嘴,上楼。 可刚到四楼! 那股阴沉沉,直入骨髓的寒气,再一次扑面而来! 她猛猛的打了个冷颤! 僵硬的把钥匙对着钥匙孔。 为什么, 为什么! 总感觉背后…… 她不敢回头看, 全身如僵尸一般, 整个楼道安静的只有心跳。 “吱——” 耳后, 开门的声音。 震动感真实强烈, 怎么会, 402, 没人住啊! 到底怎么回事?! 快动, 快动啊!! 求求你,再别发抖了! 空无一人的楼道,压抑、恐怖, 她想尖叫, 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 卡的喘不过气。 快, 快啊! 进去了! 转,转啊! 背后那玩意儿,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要! 不要!! 这是我们的家啊! “砰”! 一声急促的关门。 女孩虚脱般滑在地上,冰冷双手颤抖着安抚着狂跳的心。 冷汗连着恐惧的泪水一起流了下来。 她不敢回头。 幸好, 没有回头。 否则, 她会看见一只漆黑的指甲, 正从402的门缝中, 无限伸长… 不知过了多久, 夜深人静, 女孩像一尊雕像, 忘记了时间, 直到身体恢复温度。 头顶的摆钟:凌晨——零点三十分。 楼道,小区,像被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一片黑暗。 女孩安抚着心中的小鹿, 吃力撑着墙,双腿已经麻木。 血液急促流淌,她一个踉跄,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 甩出三袋泡面。 她一声轻呼,冲进卧室,来不及脱鞋,掀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蛹。 看上去就像……木乃伊。 一个瑟瑟发抖的木乃伊。 要睡了么? 像埃及的法老皇后,一眼千年。 可—— 那种感觉,空气中缭绕着一缕棉絮, 在她的眉心, 耳边, 来回撩荡。 她想快点进入梦乡, 忘了那些不安。 虽然很累,但一闭眼, 她就看见那张暗红色的门。 慢慢的, 慢慢的, 打开… 是梦魇么? 还是已经睡着了…… “咯——吱——!” 突然! 在这连根落针都能听到的死寂中, 一种铁门开启的长长“吱扭”声, 从门外传来。 暗红色的门,锈迹斑斑,明显常年没有打开过。 但却—— 清晰、刺耳、渗人! 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双手第一时间捂住了嘴,整张脸憋得通红,才抑制住那一声尖叫! 她竭力平抚着那颗卡在喉咙的心脏。 将被褥往上拉了拉。 只露出两只眼睛。 求求你, 别进来。 求求你! 子夜,午时。 沉重的呼吸,急促的心跳。 真真切切的开门声—— 她想起小区里那一双双躲避的眼睛, 竟然那么诡异, 老板的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 零点过后? 会有什么东西? 难道—— 鬼!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词! 一个此时此刻, 应情应景的东西。 这,是哪里? 门外,究竟是什么? 她想到上学时,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不能改变,那就学着适应。” 接下来, 适应————恐惧吧! “叩、叩、叩!” 三声冰冷、急促、频率如一的敲门声, 终于在这一刻, 击碎了女孩的防线。 谁! 是谁在敲门?! 她的思绪已经紊乱,惊恐地睁大眼睛,瞳孔急速的收缩成针尖般大小。 她将自己彻底埋在了黑暗中。 敲门声如死神的催魂曲,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仿佛看到了门外的那五根漆黑的指甲,正透过某个细小的缝隙,伸了进来! “咚!咚!咚!” 又是三声。 她感到脆弱的灵魂随时都会爆裂, 奔溃,就差最后一毫米! 被窝里,充斥着牙齿打架的声音。 她连喘气的勇气都没有。 打开手机,竟然没有任何信号! 唯一的稻草也被掐断了 门外的东西很有耐心, 不知疲倦的敲着,满怀期待,望眼欲穿! 每次的敲门声,都会将身子狠狠的颤一下。 “快——开——门——” 救命!! 她听到了! 她听到了!!! 一声阴森的命令,仿佛那张脸就在她的脸前,声音直接穿透她的耳膜! 不……不! 你快走,别进来! 她哆嗦成一团,双手成祈祷状。 惨白的脸像圣母般。 衣服已经浸透。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让疼痛战胜恐惧。 直到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委屈的泪水在惊恐的脸上纵横交错。 她闭着眼。 不知过了多久, 那慑人心魄的敲门声, 戛然而止。 她的血, 还在留着。 她赢了! 整栋楼, 死寂沉沉,如同一张遗照。 女孩蜷缩在被窝里, 此时的被子, 虽然软绵绵,宽松松。 却能抵挡住一切妖魔鬼怪。 它走了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门外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她咬着被子, 如释重负般悄悄地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张开嘴。 吸了口气,又迅速钻回了被窝。 她怕吹到空气里,他会闻到。 拉开被子的一角, 将手探了出去。 湿漉漉的胳膊争先恐后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大难不死一般。 屋内,一片漆黑。 惨淡的月光隐匿在诡异的阴霾中。 她战战兢兢的伸出胳膊, “啪!” 床头灯凉了。 氤氲的灯光罩在脸上, 扫去一切阖暗。 她像洗了个澡。 下意识的抹了把额头的汗, 灯光下, 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少了许多。 她扭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腿。 一阵酸痛。 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的哀叫。 撑起虚软的身体靠在床头, 她终于忍不住, 将整张脸埋入膝盖被褥上, 抽泣着。 可恶… 亲爱的,你在哪, 我好想你, 我好害怕。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求求你, 我真的好害怕。 “嘟嘟——嘟嘟——” 突然!! 一阵陌生,刺耳,急促的电话铃声兀然响起! 像只猿人的手,粗大健壮,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她的脸涨的通红,却无处可逃。 巨大的恐惧一把将她从思念中拉扯回来! “啊!” 女孩被这划破黑暗的异响吓得一声尖叫! 如国粹中的变脸,那张稍才略带血色的脸瞬间惨的发白! 她惊恐万状地盯着电话,猛猛的抽了个哆嗦。 “嘟嘟——嘟嘟——” 它不停的叫,和敲门声一样, 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窗外,彻底没有一丝月光。 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这是一通,来自幽冥炼狱的......死亡热线! 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两点十分。 这么晚, 她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又是第一天来, 会是谁?给她打电话? 难道——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 她感到身上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巨大的勇气。 她站起身,眼泪夺眶而出, 撅着小嘴,像个撒娇的小媳妇。 她想听到他的声音, 她要抱怨, 要指责, 要让他愧疚! 她走到电话旁, 战战兢兢的拿起了电话, 移向耳边。 她将所有的心绪化成了一声:“喂…” 简简单单的只说了一个字! 竟像触电般,惊声哭叫着将话筒狠狠的甩了出去。 “哐啷!” 碎了。 她哭泣着缩成一团,看着破裂的永磁体, 那个喇叭, 竟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寒透人心,尖锐刺耳, 是一个恐怖的阴笑! 充满了幽怨,渴望。 “嘿嘿,我知道了,你就在里面!” 破碎的话筒竟然还不停的发出瘆人的声音! 怎么办? 她听到我的声音了! 她知道我在里面! 救命! 快来救救我! 你在哪啊?! 没有了被子, 她感觉失去了最重要的武器。 心脏像充了电的发动机”卟通卟通”地急剧跳动, 血液如出闸的猛虎肆虐乱撞, 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挺起不断的瑟瑟抖动。 就在这呼吸中都夹杂着死亡的一刻。 突然! 耳边,眼前。 响起三声巨大的撞击! 那扇破旧的铁门! 正被一个东西疯狂的冲撞着! 它挥舞着胳膊,张牙舞爪。 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 那弱不禁风的门都随之一震! 散落一地哭嚎的尘埃。 “啊!走开!求求你!快走开!!” 女孩再也控制不住,她抓起身边的一切东西,拼命的砸向大门! 她捂住耳朵,想与世隔绝。 初二物理第一章,声音是如何产生的? 震动。 很抱歉。 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它越来越兴奋! 它闻到了嘴角的血腥味, 它贪婪的伸出黑色的长舌, 要将这漆黑楼道中的一切都吞噬! 女孩绝望的摇着头, 再流不出眼泪, 像部沉睡的机器,浑身零件都已锈蚀,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 纵横交错的的房门上, 翻滚的铁皮外, 五根漆黑的指甲正从裂开的细缝中, 阴恻恻地渗了进来。 第十九章 喵儿 对面的楼道里。 苏野拖着脑袋昏昏欲睡,柒瞳嚼着蓝莓味泡泡糖,悠然自得的摆着双腿,时不时来一声“bong”。 三叔被撵到楼上,地上一地烟头。 只有唐睿安安静静的站在窗台边,目光看着对面的窗户, 她已经站了五个小时。 忽然,鼻子嗅到了一股焦糊味,三人同时愣了一下,看到三叔贴在墙上的一张黄色符纸燃烧起来。 “咚咚咚!” 三叔三步并两步跳下台阶,神色兴奋道:“龟儿子动手了!快走,抓活的!” 众人点头,一路风驰电掣朝对面楼冲去。 黑夜中,苏野心跳莫名加快,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随三叔,随大家一起战斗。 他内心深处告诉自己这一天迟早会来,可真来的时候,难免又有些紧张。 三叔神色严峻,目光坚毅,全程像换了个人,冲在最前面。 苏野惊讶的发现,三叔连拖拉板都没穿,一路竟光着脚就冲了出来? 一口气上四楼, 当看到触目惊心的铁门时,所有人面色一沉。 “狗日德!” 三叔恶狠狠骂了一声,原地跳起来抬脚冲着门框就是一脚!! “哐!!” 原本虚掩的铁门咚的一声脱离门架,摇摇欲坠往后倒去, 苏野随撞击声一并打了个冷颤,这一脚,光看着都生疼。 三叔一个箭步冲到铁门前,双手抓住两侧,腰身一弓,竟活生生将铁门举了起来! 接着,双臂奋力一甩,铁门轰然飞出,笔直的砸向沙发前站着的一个黑影。 “啊!!” 屋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一切还没有结束,黑影刚被撞倒在地,就见三叔踩在半米高的鞋架上,借力一跃,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苏野微微张嘴,因为他看到三叔的拳头上,竟隐隐包裹着一层金光,和初次在树林里用手罡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相比较这层黄更亮些。 “咚!” 一拳下去,铁门被活生生砸穿!! 黑影痛苦的呜咽一声,还没来的及喘口气,三叔的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字一顿道: “莫动哦...动一根指头,脑袋分家。” 干脆利索的动作,暴力的姿势,在配着沙哑的声音, 不论从逼格,形象,还是男人味,一瞬间拉满! 三叔盘腿坐在门框上,回头,“小野!” 苏野心有灵犀,上前走到女孩身边,准备搀扶。 “妈的...给老子点烟!干求呢你!” “......” 苏野撇撇嘴,从三叔口袋摸出烟,点着。 “嘶.........呼!” 三叔吐了个烟圈,把烟灰在门板上弹了弹:“龟儿子,可说错一个字哦。” “嗯!” 黑影点了点头。 三叔直接甩飞口中的烟,用另一只手朝着门板中心,肚皮的方向,猛猛就是一拳!! “咚!” 一声巨响,苏野清晰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浑身抖了一下。 此时的三叔跪在门板上,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掏着肚子,就是这样的姿势,还做了个骚操作。 原本被甩飞的烟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开始自由落体。 三叔头都没抬,脸一歪,舌头一伸,把烟又添了回去,猛猛嘬了两口烟屁股,低声道: “老子...让你说话了么?” 能感受门板下的黑影极度痛苦的表情,但他一动不动。 “张驰,狐狸精,西昆仑,你是哪一伙的?” 三叔等了两秒,见门下没动静,抽回肚皮处的手,冲着胸口又是一拳。 “砰!” 黑影一口老血,欲哭无泪,“哥...我到底能不能说话...” “噗”,旁边的苏野没忍住。 “嘶——”三叔抽了口气,“你个龟儿子,脑子被掏了么?老子问你话你不答,那老子还不如杀了你算球!想死是吧?” “不不不!不死,不想死哇!” “那就说。” “我...我是张驰的人,但狐狸精和西昆仑和我们目的一样。” “什么目的?” 黑影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灭...灭苏家。” “哈哈!哈哈哈哈!” 三叔大笑两声,抽回手,“你倒也诚实,起来说话,我考虑饶不饶你这条狗命。” 说完走到门口,“小柒,你抱女孩回屋睡觉,把这个给她吃了,明早起来什么都不会记得。 小唐,你去金明路,那有家做门的,老板姓王,睡店里,连夜给人把门换了,钥匙就放这桌上。” “那我呢叔?” “你坐着听着。” 黑影艰难的推开门,苏野打开灯,才看清黑影的容貌,就是白天摄像的那个胖子。 他费力站起身,胸口和肚皮处两个发紫的拳头印高高隆起。 “我去...骨折了还能站起来?”苏野惊愕。 “这东西命没那么脆。”三叔哼了一声,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斜倪着胖子, “说说你们的计划,准备怎么害苏家?” 胖子痛苦的摇了摇头,怯声说:“大...大哥,我只是听安排,他们什么计划不会让我们知道的。” 三叔并没有反驳,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接着问:“你这次的安排是什么?” 胖子抬头瞄了眼苏野,又迅速低下,唯唯诺诺说:“杀...杀死苏野。” “用滑梯么?” “对。” “一共多少人?” “我们只来了三个,其中一个还死了,张驰跑了。” “另外两家呢?” “狐狸精来了四五个,西昆仑也差不多。我听说他们打算这两天就走了,临走前搏一搏,看有没有机会除掉苏野。” “张驰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三叔瞪着眼睛,“不知道你说你和他一伙的,哄老子呢?” 胖子欲哭无泪,“大哥,我是真不知道,我就是赌博输了很多钱,然后跑路时候遇到了张驰,他说他能帮我,我见他一个高中生模样,起初没在意,结果当晚他提着追杀我的打手人头来找我,我当时吓坏了! 他告诉我,只要和他干,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说到这,胖子声音越来越小。 三叔冷冷的看着胖子,“然后呢?你答应了?” 胖子点了点头,“我没经住诱惑,答应他了。随后每天他都给我一粒药丸,看着我吃下去。” “药丸?” “嗯...” 胖子吐了口气,“吃完药前几天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可一周后我发现自己不对劲了。身体莫名不受指控,经常头疼,最诡异的是,指甲和头发越长越快。我每天剪,它们每天长,剪的速度完全跟不上长得速度, 甚至一夜之间能长两米! 我吓坏了,去找张驰理论,他却告诉我,我已经回不去了。 如果我乖乖听话,他能让我控制这种发育,甚至自由控制指甲和头发的长度,硬度。” “然后...你第二次妥协了?” “是的。当时我没钱,吃住都是张驰供的。我发现身边和我一样遭遇的还有三个,但是不是一共只有我们四个就不清楚了。 张驰也如约给了我们钱和女人。 我们几个怀疑张驰在做某种生物实验,就合在一起商量,与其现在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倒不如好好享受享受,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那你怎么知道狐狸精的事?” “也是张驰说的。他告诉我们狐狸精和西昆仑会近期动手,让我们黄雀在后,观察局势。并且给我们看了对方的照片。 张驰说,狐狸精准备用魁拔术把南阳的地势改了,却莫名其妙被高人给收拾了,收拾的还挺惨。 西昆仑嗅觉灵敏,也没在出手。 前两天张驰说,这次事儿办不成了,狐狸精和西昆仑要撤,我们也呆不久了。” “狐狸精的老窝你知道么?” 胖子摇摇头。 “你一不知道张驰背后什么来头,二说不清楚张驰手下有多少人,老子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你特娘万一是别人的爪牙呢?给老子放烟雾弹?” 胖子没说话,脱掉外衣,露出白花花的肥肉,晃了晃, 然后就看到,脸,脖子,肚皮,胳膊,只要是浑身上下能见着肉的,每一个角落,瞬间以肉眼的速度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指甲! 一个人肉仙人掌! “现在信了吧。” 苏野膈应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不够,我和张驰没交过手,不能确定这手段就是张驰的,你完全可以嫁祸。”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胖子苦笑一声,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 “这是?” “张驰告诉我们,这东西只能用一次,可直接通往老巢,但迄今为止我没用过。” “这钥匙几个人有?” “就这一把。” 三叔没说话,起身走到窗台边,看了眼天色,“现在出发。” 柒瞳喂女孩吃了药丸,安安静静的睡了。 安门师傅已经在路上,四人收拾好凌乱的屋子,带着胖子出门了。 一路沉默, 就这么安静的走了大概一个钟头,苏野再也忍不住了,偷偷加快速度,并排到三叔旁,悄悄拽了拽衣角, “叔,你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啥?” “你问啥他说啥,这也太顺了,物极必反啊?” “呦呵!” 三叔愣了一下,“兔崽子进入状态到挺快啊,一个月前还是个屁滚尿流的毛头小子,这转眼间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咧!哈哈!” “三叔别笑,说真的!”苏野虽然被夸,可心里还是担忧。 三叔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 这是南阳边境,狭海对岸,青陵纵横、花开平野、深河奔涌的地方。 高耸于峰峦间的电塔,一个只有在城市边缘才能看到的壮丽建筑。 “行,就到这吧。” 三叔转过身,看着胖子,“我侄子有个问题,你解释一下,为啥什么都招?” 胖子意料之中的笑了一声,满眼苦涩的看着苏野,意味深长说了句: “因为...我不想活了,呵呵。” 苏野愣住了,还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有些不知所措。 三叔指着前方一块空地,“就在那吧,动作利索点。” 胖子点了点头,跑了过去。 三叔搂着苏野肩膀,看胖子奔跑的背影,低声道, “这个人,本性不坏。 他变成这样,并非自己所愿。 可人就是这样,第一步陷入深渊,就会一直陷下去。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他也不想每日活在痛苦中,受人控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和真正的恶魔不同,他心中还存着一丝善。 甚至我能想到,他在无数个痛苦的夜里,等待我们的到来。” “他为什么不找警察?去自首?” “警察立案要满足条件,抓人是需要证据的。 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或早或晚, 被我杀,被同类杀,被仇人杀,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魔鬼的路是黑暗的,没有尽头的。 人的一生,你所经历的一些东西是必定的,或许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已经看过自己的剧本了,所以才会选择以这个身份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就一定会有你觉得值得的事情。” 苏野沉默了,不知为何,他看胖子的背影,总觉得他奔跑的很快乐,很释然。 胖子停下脚步,看着天空的一抹鱼肚白,双眼动容。 他将钥匙插在地上,回头冲三叔几人挥了挥手。 “咔嚓!” 钥匙破裂,化成尘土。 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扩散而开。 整个天空垂直而下一道透明的门帘,门帘之后,是张驰的老巢。 三叔吸了口气,摸了摸兜里的烟,“够!” 说完拽着苏野朝胖子走去。 五人站在门帘前,感受着能量波动带来的奇妙,甚至可以隐约看见里面一望无际的绿。 “进。” 三叔说了声,率先走了进去,众人紧随其后。 五人进去后,门帘随着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就在这吧。” 三叔扭头看着胖子,胖子心有所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爷,脏您的手了。” 三叔点了下头,“赌博,本就是条错路,既然输了,就踏踏实实赚钱,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只要努力,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大器晚成! 然而,你千不该万不该鬼迷心窍。人的欲望一旦开阀就是个无底洞。 我很庆幸,你心中还有一丝善,这指不定能让你来生做头牲口。 行了, 有什么要说的, 等下辈子吧, 留个念想。” 三叔说完,抬起手,金光笼罩。 胖子再也控制不住,积压已久的情绪一泻万丈! 眼泪肆意的流,张开嘴,撕心裂肺吼了出来, “爹!娘! 儿子是人,不是怪物! 儿子现在就去看你们, 可别不认得我啊!!” “咚咚咚!” 三头一磕,三叔一巴掌拍在了胖子的天灵盖上。 “咔嚓!” 胖子一动不动,眼角的泪,还在淌。 三叔从怀里摸出一张银色的符,满脸纠结的看着,似乎这东西很重要。 “欸!算了,下辈子可别辜负老子的一片苦心!” 说完,将符贴在胖子的眉心,郁闷的摆了摆手,“走吧!” “这...他...他死了?”苏野难以置信,就那么一巴掌,拍死了?! 三叔点了根烟,“老子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说话。” 苏野撇撇嘴,“那问最后一个问题,刚那银色的符纸是啥?很贵吧?” “欸...” 三叔满脸惆怅,“那是给阴差的,至于人家领不领这面子,老子就不知道了。” “阴差?!”苏野吸了口气,“还有这种东西!” “老子咋知道,又没见过,赶紧走!” 四人一路走,苏野发现,自从唐睿出现后,柒瞳这妮子安静了许多。 她围着唐睿左看看,右看看,偶尔来一两句“恐吓”,唐睿也不气,就这么淡淡的跟在后面。 “好奇怪,这里的树不像是南阳的...”苏野四处张望着。 “连你都发现了啊。”三叔回过头。 “什么意思?” 三叔没说话,走到一颗大树前,将一张符纸慢慢放上去,接着就神奇的发现,黄色的符纸渐渐变成了褐色,最后,完美的融入到了大树中... 两分钟后,三叔抠下树皮,整张脸难看到了极点。 苏哲咽了口唾沫,看来情况比想象中的糟糕。 三叔抬起头,眉宇间透着一抹不详,“麻烦了...” “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南阳。” “什么!”苏野惊呼,一脸错愕,“什么情况啊三叔?” “这树名叫肆虐,长期生长在黑沼附近,可究竟是哪里呢?” 说完,二指一翻,一枚银针飞出,被划开的树皮口子瞬间流出了黑色粘稠状的液体。 “靠!” 苏野一个哆嗦,连忙将手从隔壁树上拿开,不停的在裤腿上蹭,生怕染上什么疾病。 “黑沼地...难不成真和那件事有关。” 三叔冷冷的看着口子,小声嘀咕一句,接着回过头,“大家把时间对一下,从现在开始,间距保持在半米内,有必要的时候,我会让大家对暗号。” “暗...暗号?”柒瞳疑惑道。 三叔面色严肃的对三人小声说了一遍,唐睿和柒瞳瞬间脸蛋通红... 三叔打头,柒瞳和苏野在中间,唐睿垫后,四人呈“一”字型走着。 没走几步就到了一个巨大的洼地中,四处都是峡谷,峡谷中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苏野手搭凉棚,看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条羊肠小道,也不知通向世界的哪个角落。 “走去那里。”三叔指了指。 话音刚落,原本就阴郁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荒无人烟的峡谷底部犹如弦乐的共鸣箱,雨声被反复回荡放大,震耳欲聋,不时伴奏着某种野兽的嚎叫。 “好冷啊…”柒瞳委屈的抱怨着,拿出仅有的半瓶水喝了一小口。 “冷了找你男人。”三叔轻飘飘来了句。 柒瞳被这话忽的呛到了,低头咳了两声,小脸憋的通红,好一阵才顺过气儿,脸上还留着余韵,动人的眸子因为咳嗽染了层水光,眼波流转斜睨着他,没好气的说: “他都不给我道歉!” 三叔走到最后,用树枝捏了个披风递给苏野,苏野把又递给柒瞳,“好了,别生气了。” 柒瞳眨着眼睛,噙着笑容,羞答答的低下头:“你说,爷爷是不是喜欢我这样哒孙女?” “.........” “这我可不知道。”苏野挠了挠头。 “略略略!”柒瞳冲唐睿做了个鬼脸,兴冲冲的朝前走。 苏野叹了口气,转身脱下外套披在唐睿身上。 “啊...你穿,我不要。” 苏野双手搭在唐睿肩上,摇了摇头。 三叔告诉他,每个女人都有虚荣心,或多或少。 可以是美丽,容颜,金钱,也可以是丈夫,家庭,事业。 总之,女人天性是公主,然后才蜕变成母亲,其他角色。 苏野起初不懂,后来想想,也才懂一半,他现在无法从两个女孩中选择谁,也没有想好同时接受两个人。 能力不允许,法律不允许,年龄不允许。 不论和谁,最后都会伤另一个人,选择这种东西,最能让人成长。 如果你有选择恐惧症,证明你还不够成熟。 在这种选择面前,苏野宁可不长大,或者都要,像那句经典的“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他也想,但......就现在这火药味, 欸... 看三叔最近情绪也不在她俩身上,估摸眼下事情有些复杂,一心考虑那边。 苏野只能先一碗水端平,顺其自然看看。 四人在幽长的峡谷中穿行,转眼间——却走到了尽头? 面前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山崖,这峡谷竟是一条断头的死路? 狭长的口袋像人体的盲肠,底部被牢牢打上死结! 绝壁上挂着数十米高的藤蔓,像女人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旁边小型的瀑布倾泻而下,正是峡谷溪流的源头。 绝路? 三叔有些纳闷,他蹲下身子看着脚下的路,虽然布满了碎石和野草,却还能看出沾有文明气息的东西。 比如有几块路面是用沥青铺的,当中还有油漆白线的痕迹,显然是公路。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且,为何要在这里安排一个只有进口,没有出口的“绝路”呢? 他抬起头,密集的雨点落入眼睛,昏暗的峡谷底部,头顶的光晕令人目眩,“一线天”也被收住了口。 真是猿猴飞鸟亦难越过的天险啊! 出口一定不会在上面, 难道——? 三叔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目光移到正前方的藤蔓上,用力拽掉了几根,茂密的枝叶后头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心里一颤,禁不住伸手摸了摸里面的藤蔓,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粗壮,像最近新长出来的。 该不会...! 三叔心里一惊,连忙拨开眼前的枝叶,里面竟然是空的?! 果然! 藤蔓后还隐藏着一条隧道! 像一个悬疑游戏,在毫无头绪的迷茫中,发现了一条隐匿在黑暗中的入口! 通往胜利的关卡! “快!进去!” 三叔转身呼喊,苏野欣喜若狂的冲了进去,几人紧随其后。 绿色的枝叶如瀑布般散开,里面不是冰凉的岩石,而是——黑暗的虚空! “喂!” 柒瞳鼓起双手,大吼一声,测了测隧道的深度。 很抱歉, 没有回声, 幽暗的甬道深不见底。 “我们...要...要进去么?”唐睿小心翼翼道。 “当然!难不成在外面淋雨?”柒瞳立马回了一句。 “别吵。”三叔瞪了一眼。 眼下的四人小团体,不论您是活了千年的血族公主,还是前无古人的阴阳绣,或者牛逼冲天的八阎之子, 不好意思, 这个叼烟的男人说了算。 三叔无疑成了大家的核心,一个眼神就把两妮子逼的英雄气短,闷着头不敢说话。 藤蔓悄无声息的抚摸着四个人的肌肤,所有人在眨眼间,没入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苏野担心的回头又看了眼,藤蔓如同被拉开的帷幕,将他们带入一个空旷的舞台,随后缓缓闭合,仿佛外面已是另一个世界, 亦或者, 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看的木偶剧,舞台上的巨人操纵着冰凉的钢丝,驾驭着四个小丑在卖力的表演,台下哄堂大笑。 此时此刻,是否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幕后的巨人,是否来自九幽狱下的恶魔? 突然! 空气中闪过一些白色光点,在黑色的洞壁上分外醒目。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那些光点在空中漂浮,忽隐忽现,又一闪而过,仿佛某个人的眼睛。 三叔不禁想起了古代坟墓常见的鬼火,便幽幽的说了声:“苏野你看,那像不像恶魔的眼睛!” 话音刚落,立马引来一声破骂。 “曹!” “.........看把你吓得!”三叔笑了声,接着朝鬼火的方向飞出一口唾沫。 “嗖——!” 那鬼火处竟飞出一个黑影? 比苍蝇蛾子之类的飞虫大很多,但又不像是长着羽毛的鸟类。 古怪的东西受了惊动,在三叔的头顶盘旋了两圈。 “妈耶?这什么玩意儿啊,还是活的!”柒瞳喘了口气,竟大胆地伸手去抓。 那玩意儿灵巧地躲开,从三叔头上掠过,留下一坨液体,滴在头顶。 “叔,都看到了,它在你头上屙屎。” 苏野提醒了一句,惹得三叔满脸羞臊,扔掉烟,追着那玩意儿就跑! 它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仿佛在肆意的玩耍着。 那是什么? 是光明的使者还是黑暗的幽灵? “叔,别跑啊!”苏野喊了一声,急忙追上去。 一个前面跑,三个在后面追,苏野抬起头,依稀可看到那东西的翅膀,正高速扑扇着,黑色身影如小猫般大小,在地上留下一个硕大的影子。 它双翅展开竟有半米长,黑不溜秋实在看不清楚,但隐隐可见,它长着一双绿色的眼睛,放射出两道幽灵般的目光。 空气中不断有翅膀的扑击声,层层气流涌到脸上,一种说不出的腥臊味,让人分外恶心。 突然,三叔猛地一回头,和身后的苏野扎扎实实的撞在一起,额头碰额头,金星四溅! 就在这么一刻,苏野仿佛听到了台下的哄堂大笑。 那东西还在他们头顶盘旋,翅膀甚至有几次拍到了他们的头发。 “妈的!敢在你爷爷头上拉屎!” 三叔从地上爬起,跳起来想抓住它,可每次都被它轻巧躲过,气急败坏的捡起石头砸了个空,再次快步追了上去。 隧道突然变得宽阔起来。 众人跟在后面,当跑到了三叔身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苏野累的不行,正要开口,却发现三叔整个人像木桩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 他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疑惑地抬起头,只感到头顶传来阵阵风声,像什么东西在爬来爬去,迅速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瞧——才发觉头顶竟倒吊着密密麻麻的...猴子! 不, 不是猴子, 是蝙蝠! 苏野浑身猛烈颤了一下,身后的柒瞳一把抱住苏野,伸手捂住他的嘴! 所有倒吊的蝙蝠,都睁大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缝隙中,墙壁上,石堆里都布满了蝙蝠,它们仅凭双爪勾着上面,身体垂直吊下来,翅膀收缩在身体两侧,而那恐怖的头颅则不住转动,呼出无数浑浊的空气。 苏野发现这蝙蝠非常独特,个头大得惊人,仅身体就有小猫般大小,展开双翼恐怕有鹰隼般大! 天呐, 变异么?! 正惊叹着,听到身旁的三叔声音低沉道:“它们是…食肉蝙蝠!” “食肉...蝙蝠!”苏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数量也吓人吧...”柒瞳怔怔的怵在那,几乎用唇语念道。 “它们的可怕之处不仅仅是食肉。”三叔皱起眉头,想到了什么。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三叔有些犯难,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吸血蝙蝠,他以前也只听说这玩意儿很难缠,有邪性,数量越多越恐怖,眼下...这明显这是个老巢啊! 三叔摇了摇头:“数量太多了,要是打起来,八成救不了你们。” 唐睿也陷入了沉思。 可就在这时,柒瞳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自信满满道: “问一下......吸血蝙蝠,是否也保留着生物特性?” “怎么了?”三叔疑惑道。 柒瞳吸了口气,“我突然有个想法...别看这玩意儿个头大,但它也是蝙蝠的一种,或者我可以认为是蝙蝠的祖宗,既然如此,它应该符合生物学蝙蝠的特性。 通常蝙蝠是靠声波定位,任何声音都会产生振动,所以我们绝不可能在它们眼皮儿底下偷偷摸摸的逃走,但是请注意,万物都有弱点,它们怕光,但我们手机光源明显不足,所以,就剩最后一个办法,生物论的最高境界,一物降一物!蝙蝠的天敌!天生的嗜虐者——猫科动物!” 几人瞪大眼睛看着柒瞳滔滔不绝,尤其是苏野,眼神里泛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崇拜之情。 “来来来!赶紧听我说!” 柒瞳见三人发愣,急忙蹲下身子,把脑袋扎成了一团儿,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带些语调。 一分钟后, 三叔果断摆了摆手,“我退出。” “我也退出。”苏野坚定不移。 唐睿没有表态。 “你,你们!”柒瞳气的跺脚:“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处境!还问那么多屁事?按我说的做,谁也不能退出!要不,你们谁再想个更好的!” 忽然, 似乎是兮兮索索的声音引起了骚动,几只蝙蝠开始扑腾起翅膀,看架势像准备要进攻! “完蛋,被发现了!” 柒瞳柳眉一皱,急促道:“你们再别犹豫了,就按我说的做:万、吐、碎、佛!” 话音刚落——只见四人红着脸开始有节奏的拍起手来,在第七下时,竟异口同声的张嘴唱: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 三叔特意的加大嗓门来了个和声,柒瞳嘱咐过他,这副歌是灵魂,及其关键,他的嗓音天然男低音,喉咙翻滚时有种hipop的感觉,一定要交给他才行。 众人就这样在空旷又恐怖的洞穴里,莫名其妙合唱着一首“喵喵喵。” 苏野心里苦笑,想不到这种场合还能get一个脑回路惊人的新技能... 前半首歌唱完,发现蝙蝠们竟然没有任何举动,三叔有些兴奋,索性放开了嗓门,眉飞色舞间还加入了一些舔手臂的即兴动作。 不出所料。 身后响起了蝙蝠的扑扇声,成千上万对翅膀舞动开来,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声音。 “看!他们在鼓掌!”柒瞳兴奋的喊道! “鼓尼玛个p啊!赶紧给老子跑!!”三叔抓起还在唱的柒瞳就往后冲。 四人狼狈不堪一溜烟原路逃跑… 蝙蝠黑压压地追了出来,密集的翅膀互相碰撞,刹那间竟遮住了所有的光。 漫长的隧道却仍永无止尽,前头还有大大的弯道,黑暗中毫无头绪。 “三叔!都怪你!舔什么胳膊!”柒瞳鼓着腮帮子抱怨。 “我喵,我喵你奶奶的腿儿哇!” 第二十章 生如鸿毛,命如野草 黑暗, 奔跑, 生死。 苏野早就忘记自己是有多久没这样活动过,他忽然产生某种错觉,每个人在生命的开始,都要经历一条漫长而艰险的隧道。 四个人重返母体,羊水已然破裂,母亲艰难地呼吸,胎儿睁开眼睛,努力穿越分娩的产道—— 如果隧道的尽头不是地狱,那将是他们又一次的诞生。 尽头? 他们看到尽头了! 远远的隧道彼端,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影子越来越明显,是一道白色的光—— 出口! 隧道的出口! 真像胎儿到了诞生的刹那,即将见到母体外的世界, “快点,都跟上!” 苏野兴奋的回过头,激动的情绪让众人都有所感染。 一鼓作气冲出了隧道, 上天给了他们的第二次生命... 苏野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的喘着粗气,阳光如利剑刺入瞳孔,眩晕中他望见了东南方一座高高的尖塔。 众人目瞪口呆! 这,是命中注定要来的地方, 地狱的大门悄然敞开, 荼花吐露最后的芬芳。 苏野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四周,隧道外是一片杂乱的丛林,还有隐约可辨的墙垣。 一阵微风吹过树林,他仿佛听到了大海的哭泣,不由想起那一年红遍大街巷的《老人与海》。 迷茫的眼睛跟随思念的歌声在风中上升,来到三万米的高空, 视线变得清晰,一条清澈的河流亮起无数光芒,宛如银河坠落到神秘的谷地。 整个世界已在脚下,巨大而封闭的盆地,如同一口古老的瓷碗,诺大的遗墟成为深海珍珠,放射耀眼而灵异的光。 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这是哪里? 仰起头,依然是阴暗的天空,远处的正前方山峦叠翠,渺渺烟雾升腾,像原始森林里特有的“瘴疠之气。 几片枯叶落到苏野的脸上,他抬头看着巨大的树冠,竟遮挡了全部阳光,地面成了暗无天日的阴凉世界。 望着袅袅升起的白烟,柒瞳砸了咂嘴,下意识揉着肚皮,仿佛在某个山脚下,好客的南海人家正为他们准备着一顿丰盛的午餐。 “现在怎么办?”柒瞳裹了裹外套,吸溜着鼻涕。 “先走走看吧,大家和刚才一样,保持队形。” 三叔嘱咐了一句率先钻入了树林,三人紧跟其后。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踩在地面落叶发出的“咯吱”声。 “奇怪...这种地方,按理说应该有很多野味吧?”柒瞳看着一颗大树,不停的舔着嘴巴。 巨大的树冠像个天空飞船,上面倒挂着密密麻麻的小葫芦。 她尝试着跳了跳,想摘下来一个。 “你干嘛?”三叔回过头。 “叔,都几个小时了,饿死了。” 三叔抬头看了眼葫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苏野猛的一跳,一把抓住了左边一处较低的枝干,用力一拽,葫芦被捧在手里。 “柒瞳,给。” “嘻嘻。” “当心!” 身后的三叔眼睛一瞪,上前一脚踹在了苏野手上! 葫芦飞出十好米。 “你干嘛?!”苏野捂着手,怒目相视。 三叔抬了抬下巴,“自己看。” 只见地上的葫芦突然动弹了一下,原本淡黄色的外表由内向外缓缓翻转而开,露出无数只黑黢黢的爪子... “咦!!”柒瞳膈应的打了个哆嗦,“这...这是什么丫!” 大部分女孩对这种脚特别多,软绵绵的动物有天生的恐惧感。 它像个巨大的毛毛虫,分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原地转了两圈后,身子一颤,又慢慢的蜷缩起来,黑黢黢的外表瞬间又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葫芦模样。 苏野抬起头,看到头顶数以百计的葫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如果没猜错...这玩意儿应该是蛊虫的一种。”三叔神色凝重道。 “蛊虫?这么大个?!”苏野呆呆的盯着自己触摸过的手,脸色煞白。 “现在不是普及和惊讶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鬼地方越来越不对劲了,连苗疆的蛊都出现了。” 说完,三叔刻不容缓的带头朝森林深处走去。 “欸...我是真的饿...”柒瞳撇了根树枝,一边扫打着杂草一边抱怨道。 “你再屁事多,把你挂在树上。” “......” 柒瞳闭眼冲三叔背影“略略略”吐了吐舌头,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的一潭死水,“你们看那!” 漆黑的水面犹如一个深陷的黑洞,吞噬着临目者的灵魂,白色烟雾不断弥漫到脚上,散发出阵阵腐尸的气味。 “这也太臭了吧,咱们绕着走。”柒瞳捏着鼻子埋怨道。 苏野表示赞同,腿一蹬,绕过深潭。 然而, 正当三叔也要离开时,走在最后的唐睿忽然停下了脚步,眸子死死的盯着深潭,嘴巴微张,轻轻吐了声, “咦......?” “怎么了?”三叔扭过头。 “我...再确认一下。” 唐睿没着急回答,慢慢蹲下身子,对冲天的恶臭没有任何排斥,闭上双眼,接着,一双丹凤眼猛的睁开,几秒后,点了点头, “果然...” “怎么说?” 唐睿起身拍了拍手,“这里面藏着个灵魂。” “灵魂?”三叔有些匪夷所思,连忙问,“能看清什么样么?” 唐睿点了点头,“水不深,可以看清是人的模样。” “人?!” 三叔更诧异了,他还从未听过有什么人能生活在沼泽里。 “不过...”唐睿顿了一下,“这灵魂好似呆了很久,看不出任何生物属性..” 三叔沉默了,看着死水一样的沼泽,猜测是不是泥潭里的虫子融合成了人形的假象。 这种想法停留了几秒就被自己否决了。 他清楚唐睿,知道她的严谨,绝不会乱说话。 想到这,三叔从一旁树上撇了根树枝,试着往下探了探。 树枝刚陷入深潭,似乎就触碰了什么东西,发出“咯吱”一声。 “嘶!!”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三叔站起身:“喂~你俩过来。” “怎么了三叔?!” “有人。” “人?!” 苏野一听来了精神,屁颠屁颠折了回去。 “在哪呢?!” “在下面,得拉上来。” “我靠!”苏野捏着鼻子,嫌弃的瞅了眼沼泽:“这里面要是有人八成也活不了了,算了吧三叔...” “废话呢?”三叔瞪了一眼。 “想,可万一拉上来是个蛊虫咋办?” “唐睿确认过了,没跑儿,赶紧的!” 一听是唐睿的决策,柒瞳不乐意了,反驳道:“凭什么她确认有人就一定有人?我们又不是瞎子,这黑漆漆的能看清什么呀!” 三叔吸了口气, “阴阳绣,看阴阳。 唐睿左眼看人,右眼看魂。 请问柒大小姐还有什么问题么?” 柒瞳撇撇嘴,小声“嘁”了一声,低头用脚尖摆弄着地上的树叶。 “没问题就干活!” 三叔活动了一下胳膊,风驰电掣的撇了一堆藤条递给三人。 四人站在深潭四周,将藤条慢慢的沉入水中。 “好了吗?” “嗯。” “我这也好了!” “来,一,二,三,起!” 四人奋力一拉, “我去...这什么情况?怎么那么沉啊!”苏野憋得满脸通红,扭头兹着牙缝:“柒瞳,你倒是用点力啊,光站在那,都没见你拉!” “哼...” 柒瞳翻了个白眼,白皙的小手紧紧抓住藤条,轻轻一拽, “哗啦!” 那玩意儿被一下拖出泥潭,露出一角,四四方方... 三人回头,满脸错愕的盯着柒瞳。 “娘勒,你咋那么大力气?”三叔低下头,发现刚才柒瞳那一下让自己整个脚都陷入了腐朽的黑土之中。 柒瞳“嘿嘿”一笑,指着泥潭,“东西出来了。” 三人回头, 看到了一具棺材被拖出水面。 “这...” 苏野面露难堪,顾不得刺鼻的气味,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三叔却破天荒的有些兴奋,盯着棺材,好似里头一定藏着什么宝藏一样。 接着,他拾了片大叶子包在手上,顶住棺材一角,使劲一推—— “轰隆!!” “轰隆!!” 时隔千年, 他终于在这一刻, 重见天日, 一具… 骷髅! 石棺内竟躺着一具骷髅?! 有着修长的四肢和躯干,白色的骨头保存完好,就连数十根肋骨也清晰可辨,唯一缺少的是——无头尸骨。 是谁砍下了他的头? 他孤独地躺在黑暗中,只剩下累累白骨,还有永不散去的灵魂。 三叔走到石棺的另一边,用力推动棺材盖,他想看清里面的东西,但刚才消耗太多体力,一个人已经推不动。 苏野上来帮忙,两人共同用力,终于把盖子挪动,它轰然砸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柒瞳赶紧把耳朵蒙起来,那声音在树林里不断回荡,宛如地狱的鬼哭狼嚎。 “啊!” 突然,柒瞳指着苏野休息的地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一株大榕树盘根错节的脚下,竟然躺着一个森白的骷髅头骨! “我靠!” 苏野吓了一大跳,电打般起身,冲着骷髅头就是一脚后跟儿。 “咔嚓!” 头盖骨裂来一道浅浅的缝,深邃空洞的眼窝好似迸射出两道埋怨的目光。 看来只是一具孤独的头颅——这可怜的家伙,是谁把他的头骨扔在这里的? 抑或根本就是被砍头的? 或者本身就是那棺材里的? 在骷髅的眼窝里,有榕树的根须伸出来,显然它已躺在这里很久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在众人安静的时候,苏野突然发现,这骷髅头的嘴里,咬着一个“蓝粽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野一直再没有触碰过蓝粽子。 并不是他看不见,而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从出院后,他一心铺在寻找病因上,无暇去触碰那些毫无相干的秘密。他也曾试着在唐睿身上寻找粽子,可一直没有发现。 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的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会让自己更乱。 第二,也是最关键一点。 或许是三叔行为的潜移默化,当苏野知道自己异于常人的那一刻起,他发自内心地想变强。 他不懂,他不会, 他觉得自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什么都要依赖三叔。 爷爷为保护自己,十八年前就开始布局, 三叔为了自己,千里迢迢踩人老窝, 还有唐睿和柒瞳, 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们? 凭什么? 苏野扪心自问,凭什么所有人都在保护我,我真有那么废么? 他不止一次捏着拳头否认这个答案。 “我不废,我只是起步晚。” “我绝不!” 苏野想变强,一种从内心深处焕发的渴望。 三叔强不强? 强! 但苏野心里总觉的还差点什么。 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不是咆哮,不是打脸,不是震惊。 是优越感。 高高在上。 在面对他人视之可怖危险的事物时,强大者视如无物,毫不改变自己的行为逻辑。 之前从容的继续从容,之前放肆的继续放肆。 这,叫强大! 他觉得三叔还不够,或者说,自己的心态,总有一天会超越三叔。 超能力他有,但他深知自己还缺一样东西:磨炼。 自从知道真相后,所有扑朔迷离的事情都像****扑面而来,打的他浑身湿透。 他在迷茫中看着三叔,看着柒瞳,看着唐睿。 他们三人,谁身上不是一段故事呢?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苏野,让他从恐惧中慢慢改变,开始拔苗助长。 强大的背后,不只是一个匪夷所思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一颗强大的内心。 从“不敢触碰”蓝粽子,担心自己的能力无法消化,到“肆无忌惮”的触碰蓝粽子,成一个高高在上的幕后者。 这,才是苏野想要的。 哪怕从襁褓中摔倒,哪怕摔的遍体鳞伤, 对不起, 我苏野要变强,就不会怕。 生如鸿毛,命如野草。 只要烧不掉我,总有一天,我会遍布整座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风景! 眼前的这个粽子,仿佛有无限的吸引力,苏野感觉自己中了魔怔,那种迫切想知道的欲望让他情不自禁蹲下身子。 他伸手抓起骷髅,没想到树根紧紧缠绕着它,就好像大榕树的一部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扳出来。 随着头骨被他连根拔起,树须和泥土不断掉下来,发出沉寂百年的呻吟。 在暗无天日的树冠下,握着骷髅的手感也是冰凉的。 那裂开的头盖骨里,散发出经年累月的腐烂气味,尚未脱落的牙齿间, 似乎抖动着要说什么话? “欢...迎...光...临…” 耳畔一声低吟,让苏野浑身打了个激灵,再猛地摇了摇头,眼前却还是沉睡的头骨。 他仔细听着骷髅的诉说,却只能听到齿间抖动发出的“咯吱”声。 吸了口气,苏野将手伸进它的颚骨与下巴间的缝隙,在布满树须和碎骨头的死者牙齿间轻轻触碰, “啵儿”, 时隔这么久, 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雷奥娜,其实我背叛过你...” 什么鬼东西? 苏野有些失望,刚要抽手时,又触到了某个金属物质。 一阵阴风从地面卷来,苏野感到心头狂跳,半只手臂微微颤抖着,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东西,顺势将它从骷髅嘴里抽了出来, 所有活人都睁大了眼睛—— 他抓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物, 居然是把, 匕首! 一头是锋利的尖刃,另一头却雕着某种神像。 沉睡多年的匕首依旧完好无所,可以清晰地看出形状,特别是匕首柄的雕像,是个面目狰狞的女妖,做工相当精美华丽。 将匕首收好,苏野抱着骷髅头面色沉重的又盯了一分钟,三叔和唐睿都很诧异为什么他会对一个烂骷髅头感兴趣? “哎…” 几分钟后,苏野一声哀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来到三叔身边。 “烟、火。” “啪!” 点燃香烟, 苏野把骷髅头小心翼翼放进棺材里,临走前,将烟放在骷髅嘴里, “渣男,一路走好。” 说完,拍拍身子,和众人离开了这片深潭。 可谁都没有察觉,在棺材合上的那一刻,黑暗中的骷髅仿佛植入了新的生命,沉睡千年的灵魂在吱呜的挫骨声中被唤醒,嘴角慢慢的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细腻的汉字,如洞窟中的回音,在棺材中反复回荡,声音与画面如同潮水,不断折射,含混不清又急促有力,好像没有经过耳膜,径直传到远处苏野的大脑中: “妈.........卖.........批!” ...... ...... ...... “阿~~~~~嚏!” 苏野打了个喷嚏,回头看了一眼,没多想,又继续朝前走去。 “小唐,那骷髅?”三叔欲言又止。 “不知道,看上去的确不是人类遗骸,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三叔点了点头,刻意放慢脚步,拉开距离低声道,“你听说过有什么地方的人能控制骷髅么?” “哦?” 唐睿有些惊讶:“我反正是没见过,控制尸体倒是遇到过。骷髅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生命力,即便施术者想控制,也难于登天。否则这么富有传奇色彩的事情,会瞬间传开。” “好吧...或许是我想多了。”三叔神色越来越凝重。 置身于无穷的绿色海洋,身边尽是参天大树,四人有些漫无目的,他们不知出口在哪,而现在,又在何方。 忽然, 前方十一点方向出现了一条小路,隐匿在茂盛的野草中,很难察觉。 柒瞳眼尖,连忙小跑过去,这条小路有两米宽,铺着稀碎的石子,可以通过行人。 “喂!你们赶紧过来!” 众人走进这条小路,可刚一迈脚,迎面一阵凉风,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这又是哪里啊?” 抬起头,弯曲的小路由不规则的石头铺成,乍眼看,像条上山的小径,被茂密的树木覆盖着,殊不知通往哪个神仙的宅邸。 “都到这了,往前走走吧。”三叔撇了根树枝,一边将脚下的荨麻清开,一边前行。 顺着小路没走多久便很快没入了绿色世界。 走了大约一个钟头,柒瞳忽然开心起来,像是忘却了先前所有的经历,轻盈的颠着小脚走在最前面,好奇的转过身:“你们看,这里其实也挺美的,山道充满禅意,说不定是某个仙人隐居的地方! “可别忘了这是张驰的老巢,我们现在很危险。”唐睿清淡淡的飘了句。 “用得着你提醒!我这不是缓解一下气氛,让大家缓解一下紧绷的注意力嘛!”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缓解的好。” “唐睿!你诚心的是不是!” “欸...” “你叹什么气!过来把话说清楚!你别扭头啊?你走什么意思?单挑群挑你随便选,喂!喂!!” “.........” 三叔和苏野向来不加入神仙拌嘴环节,找了块石头,坐下。 三叔点了根烟,长长吐了一口:“怎么样?” “嗯...没问题了。” 事实上,从离开沼泽后,苏野就开始沿路做标记,他细心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每一棵树,每一块巨石,甚至天空的鸟叫都会让他停下脚步。 这份工作三叔本要安排给苏野,可惊讶的发现苏野竟然自己去做了。 这小举动让三叔有些欣慰,他指点了一下苏野该如何正确做记号,才能防止原记号被跟踪人篡改的一些小技巧。 苏野用心铭记。 休息了片刻,四人继续往深出走, 忽然, 脚下的小路变得平缓,马上就要走到尽头? 四周的树木开始稀疏,众人加快脚步,没走几步,视野豁然开朗,大半个山谷已匍匐在脚下。 来不及欣赏,赫然看到身边出现了一排排平台,沿着倾斜的山坡,依次由高到低排列,在阶梯般的平台上,每一排都竖立着上成百上千个—— 墓碑! 这是… 山脉中的墓地? 阴凉的山风掠过墓地,四周树木发出奇异的呼啸。 苏野蹲下身子,仔细的瞻仰着,却发现每一块墓碑上都攥画着一张张诡异的脸? 有些长着犄角,有些是两个脑袋,像某种变异的动物,面部狰狞,獠牙外露,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的眼睛像是活的,从始至终都在注视着五个不速之客,仿佛在嗔怒他们,打扰了死者的安宁! 墓地壮观又悲凉,像南方的梯田,只不过种植的不是庄稼,而是诡异的尸骨... 四人被深深地震撼,半晌才回过神, 可新的疑问又接踵而来,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出现墓地? 且数量竟如此之多? 众人心有灵犀, 这里...存在过一个部落,亦或者是王国,这些墓碑都是人工而为,但他们人呢? 那陨落的王国在何方,诡异冲击着每个人的内心。 每座坟墓都用砖头砌成半圆状,有的圆冢后还围着半圈砖墙,这是南方富裕人家的“靠背椅”式坟墓。 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幕场景,壮观抑或悲凉,诡异还是沧桑! 他们原本在浓荫蔽天的山道上,却一下子进入墓地,毫无阻挡地面对天空,直接俯瞰下面的山谷——这不正是为埋葬于此的死者们而设计的环境吗? 唐睿打破了沉默,轻声道: “有生便有死,每个地方都有墓地,只不过这里是狭窄的盆地,人们只能把墓地建在山上。许多地方都是如此。从风水学上说,这也是一个背靠莽莽群山,面朝繁华盆地的好去处。 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这么壮观的墓地,深有感触啊...” 三叔扫了眼墓地,鼻子轻轻一嗅,警觉道:“快走,再待下去会出事!” 众人一听,心里一咯噔,连忙起步离开了这半山孤坟,又折回了那条山间小径,继续朝上走去。 没有人质疑三叔说的话, 他看到了什么? 走在路上,苏野忽然明白开凿这条险道的用意,或许正是后人来祭奠那些葬尸的专属道路吧... 又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山道变得陡峭起来,脚下的石径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杂草,狭窄小路仅容单人通行。 雨后的泥土有些湿滑,苏野时不时提醒两个妹子小心一些,同样的话必须对每人都说一遍。茂密的树枝横在路上,拦住去路,打头的他必须要拗断树枝才能前进。 一些奇怪的鸟鸣自深山中突兀响起,宛如某个少女的尖叫,听得苏野心惊肉跳。 “有情况?”三叔抬头。 “不知道,但感觉有点不对!” “退回去!”三叔皱起眉头,可就在他与苏野擦肩而过时—— 安静的密林里,望不到尽头的树叶,开始微微晃动,伴随一阵“沙沙”的声响…… 那是什么! 苏野瞪大了眼睛, 刹那间, 空气凝固! 心跳,心跳,心跳,心跳! 四颗心的跳动几乎同时加快,肾上腺素疾速分泌,迅速遍布全身每一根血管。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到处刺眼的绿,但那感觉真真切切——墓地就在脚下数百米外,而他们,刚刚打扰了死者们的安眠。 上空突然传来一阵风声,苏野只感到头皮迅速发麻,并在四分之一秒内仰起了头。 那个…… 终于来了! 第二十一章 蛊魂殿(为狂蜂盟主加更!) 只见成群的蝙蝠划破天际,如苍穹间的一把黑刃,遮天蔽日,直插谷底。 俯瞰间,四人如蝼蚁般渺小... 吸血蝙蝠,子夜将至。 “这玩意儿...大白天还能出来?”苏野脖子几乎仰成了九十度,望着黑压压的蝙蝠群。 “重点不是蝙蝠,你们看那...”唐睿指着山下。 顺着指尖眺望,四人才发现一路走来已经到了山顶。 手搭凉棚,向下俯瞰,一片茂郁的森林深谷,四周耸立的巍峨山峰,将这片森林牢牢地围困住,形成一个典型的盆地结构。 由于山谷错综复杂,加上覆盖着莽莽丛林,根本看不清进来的路在哪儿。 幸亏苏野一路做了记号。 谷底镶嵌着一个碧绿的广场,广场中央是个朱红色的宫殿,外面绕着两圈石墙,巨大的榕树和大道两边的雕像如画卷般展开,陨落的文明,就在脚下。 “没想到这大盆地边上,竟隐藏着一个小盆地,真是高处不胜寒啊!”苏野喃喃道。 三叔皱了皱眉:“我现在就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走吧,下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新情况。” 说完便带众人下山。 又走了足足几个钟头,太阳开始西下,众人又累又饿。 古老的石墙前,树木相对稀疏起来,阳光直射地面,洒在红白相间的墙壁上,发出奇异的反光,布满流水侵蚀的痕迹,很显然,这里已经有数千年历史了。 突如其来的林中石墙,四人像是原始人见到了文明世界,呆呆的伫在原地。 苏野感到脚步有些凌乱,伴随莫名其妙狂奔的心跳,后退了两步,想要看清围墙的整体,在杂乱的大榕树间,围墙向左右两面延伸,又被丛林覆盖起来,竟一眼看不到尽头。 墙体看起来很坚固,可仍有几处坍塌,豁口上的残垣断壁,象征着这里曾遭受过一定的摧残。仿佛一道禁区,虽有阳光的照射,却仍感到一丝异样的寒冷,从墙体的裂缝中慢慢散发出来,缠绕在每个人身上,使他们不敢再往前迈半步。 这里曾经爆发过战争? 四人脸色凝重,都陷入了沉默。 在与墙对峙了两分钟后,苏野第一个走了过去。 禁区对他来说不是恐惧,而是秘密的召唤, 一个颠覆传统的现实正悄然抨击着根深蒂固的世界观。 他迫不及待想去揭开这座圣地的面纱,心头却燃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这里... 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终于, 修长的手指触摸到了墙体。 满手冰凉而坚硬的石条,无数人耗尽百年堆砌了的石条,流淌过无数鲜血的石条,也浸泡过悲伤泪水的石条, 苏野,像是跋涉千山万水的朝圣者,无比虔诚地趴在神圣的石墙前, 这是他命运中无法摆脱的一刻, 也是前生今世几度轮回里注定的一瞬。 他将两只手摊开在墙壁上,任由寒冷的气息渗入掌心,接着将整个脸颊贴了上去,石头的冰凉穿透皮肤的毛细血孔,迅速奔流心脏,冲开深锁着的记忆花园。 他的左半边脸都牢牢地贴在墙上,像在倾听墙壁的哭诉,可半晌,什么都没听到,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墙体的表面有大片脱落,露出斑斑驳驳的红色,石墙的高度足有五米高,是一道坚固的防线,威严地耸立在森林的最深处。 忽然,人群里的唐睿嘴里念念有词,但谁都听不到她在念什么? 她看到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怎么了?”三叔问。 唐睿微眯着眼睛,就连睫毛也好像长了几毫米,低声说:“那里面...有许多灵魂。” “许多?” 三叔诧异了一声,不再言语,上前拍了拍苏野,“走了。” 苏野起身,困惑地望了眼围墙,五米的高度他可翻不过去,除非爬到旁边的大榕树上,即便是坍塌的墙体,碎石堆砌后,也足有两米高。 “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入口。”三叔说完起身朝城墙南侧走,众人紧随其后。 这种陌生又诡异的环境,分开探路可是不明智的选择。 十分钟后, 古老的石壁忽然出现一个凹口,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进去,迎面竟出现了一道大门? 大门敞开着,正中央竟是个巨大无比的广场! 当他们看到广场正面时,所有人的心都被震住了。 几百米开外的正面,是一座古代式庑殿顶的建筑——竟有几分像故宫的太合殿,特别是那雄伟的金色屋顶。 大殿建在两排高高的台阶上,站在广场只能吃力地抬头仰望,情景如同古代臣子跪在太和门外等待至高无上的皇帝的召见。 苏野向前跨了一步,才确认脚下不是故宫的石板,而是沥青铺成的广场。 走进广场,苏野打起十二分精神,争取每个细节都不放过,生怕遗漏什么猫腻。 广场西侧是栋现代化楼房,用玻璃幕墙包裹起来。它坐落在宫殿内侧,简直是不伦不类,像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东侧是幢古希腊科林斯式大厦,外侧墙体由九根花冈岩柱支撑,高大的柱子贯穿全楼,屋顶则是雅典卫城式的,上面有许多人物浮雕,站在广场上看不清楚。 这场面把四人看糊涂了,不知是哪个时代哪个国度, 难道一下子“穿越”了? 在同一个广场里,居然有三种截然不同的建筑:一个是古代传统式的,一个是美欧古典式的,另一个则是现代化的。 古今中外的建筑全在这里撞上了,恐怕全世界都绝无仅有吧... 广场的设计者要不是天才,那一定是个疯子! “什么鬼地方啊,还建王宫,难不成这里实行君主制?”柒瞳问道。 “君主制…” 三叔重复了一句,神色更加凝重,低声道:“上去看看,都小心点,这广场是战乱遗迹,大家保持队形挨近点!” 众人点了点头,走在空旷的宫殿广场,四周回荡起自己的脚步,每一道音波都像在传递着什么。 苏野凝神静气,侧耳倾听,这广场有汇集声音的功能,像天坛的回音壁。若有数千人站在广场上,就变成一个巨大的共鸣箱,音效被放大许多倍,如气势磅礴的合唱团。 四人压着步伐,不一会便走到了宫殿脚下,在此仰望的角度更大,苏野感到脖子一阵酸痛,随之宫殿带来的压抑感也更重。 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居然是用青石板铺的,石缝里还生长着青草。 台阶共有两层,每层都有三十八级,在两层台阶之间,又有个七八米宽的平台。 众人一口气爬完两个三十八级台阶,膝盖都有些发酸... 这或许正是宫殿的设计理念,让觐见君王的臣子身心疲惫,战战兢兢地跪拜在天子脚下,完全屈服于皇权的威严! 三叔不断在记忆长河中筛选,究竟是哪个君主,竟有如此严苛的制度。 大殿之下,高大的屋檐悬挂着一个金匾,从上至下写着三个字,有些像甲骨文,歪歪扭扭,可又异常严谨,柒瞳歪着头看了半天,才慢慢辨别出这三个字,念道: “蛊、魂、殿!” 四人几乎是九十度仰望金匾,而这三个字犹如利剑,通过喉咙直直插入了心脏! 苏野浑身打了个冷颤,回过头,看了眼身后,巨大的广场匍匐在脚下,想必古时候皇帝俯瞰群臣也亦不过如此吧。 红色的大门紧闭,窗棂里已布满灰尘。 苏野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门板,发现居然是坚固的钢铁大门,只是表面像镀了层红漆,他再用力往前一推,大门竟被缓缓推开了! 随着门轴转动,里面显现出一个昏暗的空间! 众人只感到一阵冷风从大殿里吹出,仿佛考古队员打开了尘封千年的古墓。 柒瞳猴急地要闯进去,被三叔一把拉住:“小心脚下!” 原来是一道高高的门槛,足有成年人小腿那么高,若不是提醒,非得重重摔上一跤。 连门槛也是按照皇宫的规格来的,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 柒瞳“嘿嘿”一笑,庆幸之余,揣着满腹狐疑,小心翼翼地翻过门槛。 冷风伴着一股奇异的气味,很快从大门飘出了,借着外射的光线,眼睛逐渐适应殿内的昏暗。 数百平方米的大厅,中间竖着几根粗大的柱子,不难推测是上等的金丝楠木。 可是—— 整个大厅竟是空的? 脚下像黑色大理石,连空气都被渗的冰凉无比,苏野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像进入了殡仪馆。 大厅的尽头镶着三扇大门。 苏野有些疑惑,从外面看,这蛊魂殿的规模显然要比这个大厅大很多,门后面肯定还藏着很多空间。 他走向最左侧的一扇门,缓缓推开,里面是条黑暗的走廊,走廊两边还有无数扇房门,他止步在其中一扇门前,推开。 刹那间,无数壁画出现在眼前! 身后的柒瞳兴奋的差点叫出声,她惊喜的看见浮雕上的人物图案,那是印度神话里的三十二层地狱和三十七重天堂,还有毗湿奴令九十二尊阿修罗和八十八尊天神! 天呐! 柒瞳对世界各地的鬼怪牛神和美味的冰淇淋有着偏执的热爱。 她知道,印度神话的形成与其本身的历史关系密切。 公元前3000年,印度河流域出现文明,公元前2000年,一支南迁的雅利安人侵入印度,经过无数次战争后,他们的势力从印度河流域进入恒河流域,并大肆奴役当地的土著人,至此,印度河流域的土著文明遭到破坏以及改变。 而在印度神话里,最出名的便是伟大的创造神:梵天,又称‘创造者’、‘生主’。 传说,当最高灵魂醒着时,世界是活动的;当他躺下时,世界就平静下来;当他要睡时,万物就消失融化于最高灵魂之中。最高灵魂就是通过睡和醒,永无休止的让万物生生灭灭。 人的一年为天神的一日一夜。天神的四千年为一个“圆满时代”,天神的三千年为“三分时代”,天神的两千年为“二分时代”,天神的一千年为“斗争时代”。四个时代结束就是一劫,然后重新创世。 这四个时代的12000倍被称为一个天神时代。一千个天神时代是梵天的一日。自然,两千个天神时代就是梵天的一日一夜了。至于最高灵魂创造世界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创造出既实在又不实在的心,由心转变造化,生出空,空的属性是声。继空之后又生出风,风的属性是触。继风之后生出火,火即光,光的属性是色。接着是水,水的属性是味。最后诞生的是地,地的属性是香。然后这五大元素再构成万物。 柒瞳不论如何都想不到,因为一次意外,竟然能在这种地方看到朝思暮想的天神! 接着,推开第二扇门。 首先是个百米长的走廊,两侧伫立着雕像。 三叔走上前,摸了摸旁边的雕像,是个青面獠牙的妖怪,浑身披挂着精美的甲胄,手里握着巨大的斧头,像执行斩首任务的刽子手。 “这又是什么地方?” “也许是陵墓!” 身后的苏野也有些激动:“我以前和父亲去看过陵墓。你们看,这些道路两边的妖魔鬼怪,像不像古代帝王陵墓的神道呢?清东陵的神道两边,也有许多石雕的文臣武将,还有马匹骆驼等神兽,它们都是保卫陵墓的。 但这里的雕像显然更精美,数量也更密集,而且全都朝向大门,宛如整齐向前的队列,而不是左右两排面对面,仅凭这一点,就能笃定这里的君王是个非常讲究的人。” 三叔看了看其余的门,相比都是一样的,也不打算细细观赏,便退了出来。 站在走廊中央,推开中间的第二扇大门,瞬间,所有人都楞住了,瞠目结舌地目睹着这古老的奇迹。 “我的老天爷啊!” 苏野第一个呼唤起了东方的神,他相信自己看到了神话。 神话——神话般的大门,神话般的广场,包括这段神话般的经历。 前方竟然是个巨大空旷的广场?! 苏野刹那间觉得,这宫殿仿佛像个迷宫,每一扇门都通往着一个震撼的世界! 广场起码有数百个足球场大,而正中央,耸立着一个规模惊人的建筑,那高大的塔顶遮挡着阳光,将阴影覆盖到他们身上。 难以形容,像丛林中的金字塔,更像是《指环王》里的高塔城堡。 表面以黑色和红色为主,布满难以计数的复杂雕刻,在建筑上层的中央,高耸入云的五座黑色宝塔,给人无法抗拒的压抑感。 最中心的那座巍峨宝塔,如欧洲中世纪的教堂尖顶,高高的葫芦宝顶直插云霄,正好是逆光观察的角度,塔尖背后的太阳如神圣的光环,让底下的所有人头晕目眩。 苏野表情呆滞地仰视着中心的宝塔,眼睛里一片白色的恍惚。 柒瞳痴痴的望着,脚下微微一颤,差点跌倒在石板上。 苏野手快,立马扶住他:“没事吧?” “没事……” “真想不到这宫殿里竟然是这样的构造,真大开眼界啊!” “三叔,我现在迫不及待想打开第三扇大门了!”柒瞳飞了飞眉毛,已经完全进入到游客的状态。 三叔将眼前的建筑一一记入脑海后,才慢慢关上了门, 如同闭合了一个世界。 当走到最后一扇门前,四人满脸震惊! 大门的尖顶还有许多雕刻,连同门上的三尊佛像,完全是东南亚的风格,就像柬埔寨的吴哥窟、泰国的素可泰、缅甸的蒲甘…… 就连佛像面部特征也是泰国的,大眼睛下宽阔的鼻子,还有厚实的嘴唇,嘴角微微上翘着,露出似笑非笑的独特表情。 所谓的“神秘微笑”… 是在欢迎他们这些不速之客,还是某种更严厉的警告? 佛像脸上满是雨水冲刷的痕迹,宛如肆意奔流数百年的眼泪,是为他们这些人而流淌… 大门两边连接着高大的石墙,黑色墙体上布满青苔,大约有三四米的高度。 石门上有着复杂精美的雕刻,从大象到观音到武士一应俱全,像飓风中的波浪在门廊上起伏。 石门的最顶上,雕刻着一尊双翼神像,头部伸出尖尖的鸟嘴,面目狰狞地俯视着他们,神像左手拿着一把宝剑,右手举着一把战锤,剑与锤交叉在胸前,身后的翅膀展开,威风凛凛地守卫着大门。 苏野注意到大门两边的围墙顶部,有高低错落的墙垛和箭眼,明显是城墙似的防御工事。 “浓郁的佛教风格,雕像里还有教神和僧侣,应该比普通的遗址更古老。”苏野走到最前面,触摸石门的细致雕刻,表面光滑的质感让他心头第二次狂跳! 推开石门,眼前恢复了阳光,洒在宽阔笔直的大道上。 大道用青石条铺砌而成,足可并排通行两头非洲大象,与周围的绿草和大树形成对比,大道两边还有奇异的雕像,乍看还以为是两排活着的士兵。 他们上前细看那两排雕像,却不是将军或武士,而是穿戴着盔甲的妖魔鬼怪。 每尊雕像都有真人一般大,用整块青色石料雕成,雕刻技法是印度和东南亚的,但盔甲和装饰更近似于古秦。 头盔底下的脸庞,是张无比狰狞的恶魔——睁着铜铃般的大圆眼睛,朝天的鼻子和胡须,嘴里露出尖尖的獠牙,和童话里魔鬼像非常相似。 但这还算比较像“人”的了,有的雕像根本就是牛头马面,甚至是老鹰和大象的脑袋,却个个威风凛凛地顶盔贯甲,手执十八般兵刃,如护身武士保护神道。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雕像,一个接着一个,底部紧紧相连着,几乎像排队买火车票。 三叔眯着眼估算了一下,两排雕像加起来至少有一百八十尊。 柒瞳来了兴趣,一时间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盔甲,钢铁甲片异常沉重,穿在身上起码有八十斤,再配上各种兵器和装备,更别说冲锋打仗了,现代人的体魄恐怕难以胜任。 苏野仔细的看着甲胄形制,从护鼻看有蒙古风格,但护心镜和山字形的铠甲,又很像明朝初期的样子,特别是护耳的锁子甲,显然受到了中东和欧洲的影响。 他断定这是一副明朝盔甲,而从甲片制作工艺来看,则是后人的仿制品,但这仿的工艺确实很棒,从规格设计到各种材料,完全按照古书记载手工制作,放在这宫殿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威武精美。 柒瞳走到一个颇为特殊的雕像前:“喂!你们快过来看这个!” 众人围了过去。 那人身材颇为魁梧,身高起码有2米。两腿分开站在那里,柒瞳掏出手机,光晕打在他身上,气势竟像敦煌壁画里的大天王! 他还戴着一顶很奇怪的帽子,把灯光对准他的头,居然发出金属的光泽,原来是顶钢盔! 盔顶竖着个尖尖的东西,盔的两侧拖着锁子甲,保护脸颊和下巴,盔正中还有一块护鼻。 那个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 不,那根本就不是钢盔,而更像某个巨型节肢动物的残骸! 再看衣服,也都发出黑色金属反光。 胸口两片护心镜,后面衬着山字形的铁甲。 肩膀镶嵌着两个金属虎头,虎嘴咬着铁甲保护上臂,下臂则有铁制的护腕和护手。腹部围着绿色战袍,一根腰带紧紧系着,连接下半身的战裙,布满了鱼鳞甲片,就连护腿板和鞋子也是铁的,腰间挂着一把宝剑,至于那双目光逼人的眼睛,则是镶嵌在面具上的两只玻璃珠子。 “原来是玻璃珠啊!” 柒瞳擦了一把冷汗,面具之所以会射出目光,不过是玻璃珠对手电的反光而已。 她绕着这副盔甲一圈,手电上上下下照了个遍,接着,继续抚摸着甲片, 可就在她触碰的时候, 不经意, 仿佛有根手指波动了脑海中的琴弦。 神秘而巨大的蛊魂殿,第三扇门的尽头,一个全身披挂甲胄的武士,经历过许多著名战役,受过无数刀剑弓矢洗礼的亡灵, 一阵黑色的烟雾扬起。 一个灵魂, 一个被囚禁了千年的灵魂, 诧异如电流穿过四人身体,每个人都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 来自遥远南方的五个人,早已在他面前目瞪口呆。 “砰!” 终于, 盔甲里的那张脸, 玻璃珠上的灰尘脱落, 放射出两道噬人的目光! 第二十二章 灭苏家 “砰!!” 几乎是爆炸声! 刹那间,隐匿在黑暗中的双眸骤然亮起,震慑出两道幽灵般的绿光,充斥着邪恶与冰冷。 柒瞳吓了一大跳,眼睛被猛烈地刺激着,瞳孔缩小,几乎闭合,大脑一阵撕裂感,炽热的心沉到了冰点,摸到盔甲上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强迫自己抬起眼皮,竟下意识地说了句: “对...对不起。” 对不起? …… 晚了。 能清晰听到盔甲内传来沉闷的喘息声,冰冻的灵魂正慢慢溶解, 活的! 他们是活的!! 三叔愁眉紧锁,脑海中飞速串联着线索:苏野遇害,利用嫁冢摸索到张弛爪牙,潜入幕后老巢,穿越神秘森林,奔跑黑暗甬道,爬上半山孤坟,仰望吸血蝙蝠。 所有一切如同层层剥开的迷雾,他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甚至,就在距离自己半米不到的盔甲中,触手可及! 一个提前设计好的游戏,终于来到最后的关卡。 黑暗中的灵魂蠢蠢欲动,古老的钢盔里响起咝咝暗吼,垂涎三尺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王陵下,头盔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低吟: “.......杀!!” 沉睡诅咒被打破,地狱鬼府被点燃,如万家灯火,整个蛊魂殿内,成百上千个角落骤然亮起了无数双幽冥之光! 万物......觉醒吧! 大道两侧的武士齐刷刷扭动着钢盔,如机械般掉落一地灰尘,无数绿光汇聚在一点,盯着这四个渺小无知的人类。 “杀!” “杀!” “杀!” 低吼声被放大,像经历过无数次排练,每次顿挫和叠起都整齐划一,让人灵魂颤抖。 震耳欲聋的低鸣如利剑穿刺众人大脑,脑浆在喷射,都怪我们,打扰了沉睡千年的亡灵。 柒瞳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直咳嗽,锤了锤胸口,赶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矗立的亡军好似听懂了般,动作戛然而止,可那震撼的回声,却随着一阵轻风,冲到了半山间的坟地,呼唤着那些沉睡许久的死者... “你们…咳咳!咳咳咳咳!有病呀,吼什么吼!” 盔甲武士愣了一秒,仰天长啸,夹杂着满腔的怒火,如火山爆发将大自然的愤怒喷涌而出! 三叔脸色沉到了极点,因为他发现这些东西身上,正散发着浓烈的尸气! “叔…你脸色怎么...” “跑!” 三叔吼了一嗓子,毫不犹豫朝门外冲! 三人对视一眼,急忙追了上去。 “靠!什么情况!”苏野一溜烟超到最前面,三叔皱着眉头,没有半分解释的意思。 风驰电掣跑出大道,重回到石门前,唐睿扫了一圈,喘息说:“不行,这太小了,得去广场!” 苏野吐着粗气,扭头瞄了眼石门,却发现那精美的雕像、天王武士、亦或妖魔鬼怪,顷刻间都慢慢睁开了双眼... “靠!全是活的!!” 背后的轰鸣刺痛着耳膜,足足跑了十五分钟,一口气冲到宫殿外,苏野抱住石柱开始喘气。 “呼...呼...,这...这到底玩意...” 话还没说完,又一阵急促脚步声。 四人顺着台阶三步并两步往下跳,几个钟头前,谁都不会想到,这里美丽的峡谷内竟藏着一支军队,来自地狱的恶魔,组成的一只鬼军... 亡灵大军冲出宫殿,站在石阶上,齐刷刷俯视着来自外来世界的四只蚂蚁。 忽然,只见那胸前镶着虎头的盔甲将军走了出来,他抽出挂在腰间的宝剑,其余的盔甲武士见状,瞬间单膝跪地,取下背后的铁弓,挂上羽翎箭,摆好射箭的姿势,对准苏野四人。 与此同时,宫殿里又走出来四人。 一个背着长枪,一个鹰钩鼻子,一个晃着流星锤,最后一个披着一身黑色长袍,沉默不语。 三叔扭头看了眼,停下脚步,“别跑了。” 苏野回过头,发现广场的城墙之上早就站满了蓄势待发的弓箭手,而自己显然成了案板上的肉。 更惊愕的是,他看到了张弛!! 背着把长枪人模狗样的站在台上,满脸阴笑的忘着他。 苏野无法接受,确切点说是接受不了张弛站在台子上。 昔日同窗是敌人已经实锤,可真当两个人面对面时,苏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愤怒,不解,怨恨, 所有负面情绪集于一点,他咬牙切齿的捏着拳头,抬起头: “你还…真是个…畜牲啊!” “哈哈!哈哈哈哈!” 张弛笑容灿烂,伸手数数:“一个,两个,三个,嗯…齐了。” “混蛋!为什么要害老子!” “呦,你可是我好兄弟,我怎么能害你?我是在救你。” “放你的屁!谁特么是你兄弟!少给我阴阳怪气,孙子藏的真可够深!” “呵呵,苏野,不是我藏的深,是你太单纯。实话说吧,没有苏家三爷,你这辈子够不着我。哦对了,你们能来这里,那个被三爷拍死的男人也是计算之中的,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想把我们,全部杀死在这!” “不不不”,张弛摇了摇手指,“肥墩墩的脸上挂满阴笑:“杀这个字用的不好,得换成……咬!哈哈!” “妈的…杂碎玩意,人模狗样坐老子身边几年却想怎么害死老子!老子真是瞎了眼和你称兄道弟!今天,我苏野把话撂这,咱俩的事咱俩解决,你敢动他们三个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是么?啧啧啧啧。” 张弛摇了摇头,“苏野,我承认你变了,变得比起前多了点东西,可是……你真以为自己在三爷身边呆了几天就成角儿了?呸!实话告诉你吧苏野,你是苏家的种儿,但却玩不起苏家的命!” 苏野抬起头,双眼流露着难以遏制的冰冷,低声道:“孙子,我苏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亲手杀了自己母亲的杂种来说三道四了!” 话音刚落, 台上众人明显一愣,几秒后,鹰钩鼻冷笑一声,“怪不得你两年前你实力大增,原来吞噬了……” “吞噬?”苏野怔了一下,捏着拳头:“真是恶心的怪物!” 像被人揭穿了面具,张弛浑然一抖:“苏野!没想到你还查到了这种事,我还真小瞧你了!” “哼…老子知道的多了。” “那就永远都留在这吧。” “你们两个闭嘴!”虎头将军单手一挥,宝剑划破空气。 “唰!唰!唰!!” 箭雨像一堵沉重的墙壁,从百米高空骤然而落,空气都稀少的可怜。 苏野睁大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也许...就在下一秒。 “妈的!谁让你动手!苏野是我的,我要亲手撕了他!”张弛吐沫飞溅,尖叫道! 苏野抬起头,望着被遮蔽的天空,让胸腔装满一口气,将要转身,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唐睿,他们在杀人?” “是欸...” “这里...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吧。” “我想...是的。” “很好...” 三叔一把撕开衬衣,露出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接着,手指缠符,点在第一块腹肌上,轻轻一滑, 腹肌像个包裹,拉链口袋被拉开,一个淡蓝色的蛹掉在手心。 “呼!” 对着掌心猛的吹了口气,安静的蛹感受到了什么,微微一颤,表面裂开无数条缝隙,金色光芒闪烁,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蝴蝶破茧而出! 苏野满脸震惊! “这…就是三叔的能力么?” 他暗暗揣测。 蝴蝶挥舞着斑斓的翅膀,没有半丝犹豫,迎着无数箭雨保佑着它的孩子。 柒瞳抬起头:“这么大个的……蝴蝶?” “砰砰砰!” 耳边是暴雨般的轰鸣,众人周边都插满了箭羽,空白之处宛如一只蝴蝶,眺望间异常明显。 “咦…?” 百米之外的高台上,黑袍老者眯着眼睛,嘴角发出一声疑惑。 虎头将军不屑的喷出两道白气,单臂一挥,又是一刀剑气。 “大家趴在一起!” 三叔低头看了眼,迅速调整呼吸,单手一滑,取出第二张符。 “砰砰砰!” “………” 连着几个回合,三叔呼吸开始起伏,额头和鼻尖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苏野眯着眼细数着箭壶里剑羽,一共十二支,不禁一阵苦涩,虽不知三叔这能力是怎样的,但单凭现在这种状态,不论如何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叔,你没事吧!”苏野担忧道。 三叔没说话,目光冰冷的盯着看台上的五个人,像在确认着什么。 “曹尼妈!” 苏野彻底愤怒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无视法律,无视制度的一群怪物! 他捏着拳头,冰冷的双眸夹杂着怒火,死死盯着百米之外的虎头,仿佛那人就在自己面前。 可他又很明白现在的处境,箭雨都是三叔抵挡的,他腹肌里藏的东西是消耗品,一旦用完,必死无疑! 现在无疑渡秒如金,发觉虎头并未再次挥剑,苏野找准时机,见缝插针大喊:“张弛!是爷们就别当缩头乌龟,放冷箭算什么本事!” 虎头将军歪了下头,冷冷一哼,说话声音虽然很轻,却像古时候小说里的音波功,隔着数百米,径直传到广场中央: “…...入蛊魂殿者,格杀无论!不论你想和谁打,都会死。” “张口死闭口死,老子最特么反感你们这种把生命当儿戏的畜牲。” 虎头轻蔑的抬起头,摆出一副高傲者的姿态:“生命的最大意义,就是祭祀给伟大的殿主!”说完一脸虔诚望着天空,好像半空中飘着什么东西一样。 “蛊魂殿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祸害生命!” “嚯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时间台上五人都笑了起来, 轻蔑,得意,高傲。 “有什么可笑的!” 张弛吸了口气,“苏野啊苏野,你可真幼稚,这样吧,要你是能碰着我……爷爷我就告诉你,或者你可以选择离开苏家,跟我姓吧。” “你特么的,咱俩的事,你敢扯苏家!” 苏野再也控制不住了,一腔怒火彻底爆发,回过头,一嗓门吼了出来: “叔!” “准。” 语落, 苏野迈腿就朝高台冲去,一口气冲到三十八阶的平台上,脚下突然一根尖刺毫无征兆从石板上扎了出来,苏野身子一斜,栽倒在地。 “你,还差的远呢!” 虎头抽出剑,电光火石间从高台上冲下来,浑身盔甲虽有二百斤重,可速度却极快! 在距离五米远时,猛地单脚用力,腾空而起,巨大冰冷的钢剑稳稳劈向蹲在地上的苏野。 “咚!” 一声沉闷! 柒瞳吓得闭上了眼睛,排除钢剑的锋利,单凭这力量恐怕就——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娇躯一颤,苏野竟翻了个身,躲过了这一击! 可还是被飞溅的石子砸到了,大腿上几块肌肉也受到某种程度的伤害,不断抽搐。 “你这邪乎东西,滚开!” 一腔怒吼,苏野“噌”的一下站起身,挥起胳膊,硬生生的一拳轰在了虎头肚子上。 “咚!” 明显能看到虎头将军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不过——也就在一瞬间,又恢复了高傲的冰凉,因为这一拳下去,他纹丝不动。 “哼...渺小的人类,别再挣扎了,做我的祭葬品吧!”虎头摇了摇头,浑身上下的气息开始冰冷起来… 柒瞳察觉到一丝异样,将要开口,却看到虎头将军的背后,竟伸出了四只毛茸茸的东西? 这是——蜘蛛腿! “苏野,小心头顶!” 在苏野抬头的瞬间,四根挂满倒刺的腿炮弹般轰了上来,灼烧着空气。 “啪!啪!啪!” 空中弥漫着深入骨髓的鞭挞声,下一秒,苏野半个身子被活生生砸进了坚硬的青花岩中,断裂处,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 “苏野!” 柒瞳焦急的一声呼喊,正要上前,却听到“哗啦”一声,从城墙上跳下十几个盔甲兵,围在中间,满脸兴奋的摩拳擦掌,似乎要好好地宣泄一下这沉睡多年的埋怨。 “该死!可恶!” 苏野死死的咬着牙,感受着身上火燎般的疼痛。 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去杀人? 这里没有警察,没有法律,只有野蛮的力量,执行着最原始的制度——弱肉强食! 蛊魂殿,究竟是哪里! “咚!” 一声刺耳,遍体鳞伤的苏野被活生生轰到广场中央,砸出一个深坑,一口鲜血喷出。 柒瞳眼睛一瞪,冲出包围,跑到苏野身边,当她看到那副伤痕累累的躯壳时,大脑瞬间空白。 通红的身体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纵横交错,都是高高肿起的淤青,好几处已经开裂往外渗着乌黑的血。 柒瞳双眼泛红,没有说话,将苏野从坑里小心翼翼拉出来,平躺在地,刚起身, 突然, 一阵躁动的阴风从宫殿的深处扑来,所有胃甲武士连同那五个人,竟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单膝跪地! 众人感到胸口一阵压抑,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厌恶起来,一种说不出的心悸充斥着每一个细胞。 与此同时,他们看到石洞内的那只双翼神龙像竟从宫殿里走了出来? 不,它不是龙,而是一只变异的人体蜈蚣! 血红的鬼眼藐视着所有生物,好大的躯体足有三米高,后背两排手竟长在了一起,肉疙瘩连成一片形成了两扇翅膀,密密麻麻全是手指头! 胸前两只手,一手握着剑,一手举着锤,站在高台之上,正如那文臣武将叩见君王般的情景。 人体蜈蚣威风凛凛的挥舞着恶心的“翅膀”,连速度极快爬到朱红砂宫顶,双脚伫立,挥舞的热浪仿佛随时会吹散这些渺的灵魂,它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伤痕累累的苏野身上。 正当所有活人对这恶心的生物感到诧异时,突然,锤剑相撞,一道惊天之雷从天而降,直直劈在苏野头顶! “轰!” 千分之一秒,恶魔一击,驾驭着光速。 柒瞳整个身子被震到了五米开外,两只胳膊酸麻无比,睁开眼,鲜红的血从苏野天灵盖直流而下,顺着惨白的脸绕过双眸,在鼻尖扬起一道弧线,流进死寂的心房。 “苏……野?” “苏野!!” 柒瞳大吼,拼命的想支起身体,却发现整个身子每动一下,都像被灼烧的钢针扎了一样疼痛。 “你们...你们两个还是人嘛!就这么站着!他可是你的侄子啊!!” 柒瞳扭过头,双目通红的瞪着三叔和唐睿。 “是,他比起你们就是个普通人,他什么也不会,脑子慢,可他在捍卫自己的名字,在守护心中的制度啊!你们就这样傻傻的站着,苏野快被活活打死了啊!” 时间仿佛停止,苏野的瞳孔开始慢慢收缩,彼伏的胸腔也渐渐平缓。 下雨了… 顷刻间, 大地都在哭泣。 鲜红的血被雨水冲刷,奔流洗刷着古老的广场,无数陡峭的石阶,挂出一道死亡瀑布,浇灌着这片布满尸骨的泥土。 一朵朵红色的水花绽开,是那坟头不败的野花。 百米上空,宫殿顶端,人体蜈蚣无情的挥舞着双翼,改变了大雨的命运,垂直的雨滴顷刻间如一把把倾斜的飞刀,冰冷的刺在四人身上。 “可恶…动,快动起来!” 柒瞳闭上眼睛,任凭大雨肆意的砸在脸上,双手恢复了知觉,可双脚还是不能移动,只好像只蚯蚓一点一点的爬着。 此刻,她已经不在乎是否还会有一道雷从天而降, 如果有,她也认了。 她不知道唐睿和三叔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那么无情,但她不要苏野死,她还没陪苏野长大,怎么能就这样结束了呢! 冰凉的雨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裳,柒瞳浑身打着哆嗦,双手却没有停止,终于,五米长的距离像爬了一个世纪,她碰了那张脸。 苏野奄奄一息,微张着嘴,喉咙时不时的咕噜着。 柒瞳看了眼伤口,头顶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不断往外渗着鲜血,触目惊心! “苏野,苏野你看看我…”柒瞳哭了出来。 苏野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微微颤动着嘴唇,像临终前的遗言,柒瞳心一颤,预感到了什么,眼泪止不住流,将耳朵贴了上去: “呜呜...苏野,谁让你把嫁冢取下来,呜呜…我不允许你死,你不能丢下我,听到了没有,我不愿意再等了,我就要你,呜呜……呜呜呜呜!” “柒…柒…”苏野猛的咳嗽起来! 柒瞳一个劲儿的点头,晃着苏野的身子,生怕睡过去: “我在...我在听!” “咳咳!” 苏野被晃的睁开眼,看着泪流满面的美人,低声道:“疼…好疼…,柒,我…我好像陪不了你了…” “混蛋!你说过要给我打工的,你说过的!呜呜!” “可是…他骂了苏家,我…我…” 柒瞳泪流满面:“别再说了,我知道,我能懂,可是我真没想到你装完逼后会被打死啊…呜哇!” “轰!!” 又是一股邪风,这次的雨点更快,更猛! 然而, 在即将砸在身上之时,身后忽然一股强大的空气波水纹般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头顶黑云散去,雨过天晴。 三叔拍了拍肩膀的露珠,走到柒瞳身边,摸出一颗碧绿色的果子,低声道: “张嘴。” 苏野苦笑一声,吃力的张开嘴。 三叔手指一弹,果子不偏不倚落入口中。 “妮子,方才唐睿不止一次想出手都被我拦住了。知道为什么? 苏家办事, 诸闲……避让!” 三叔面无表情的看着柒瞳,“方便的话...麻烦带他去边上。” 说完, 脱下拖拉板,很讲究摆好,放在一边。 点了根烟,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到广场旁的树下,声音低沉,自言自语道: “...爷对你们是什么东西已经不感兴趣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说到这,三叔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冰冷且充满杀气的笑容! “这里......竟然真的能杀人!” 这一幕把还在抽泣的柒瞳看的一脸懵逼,低下头,发现那副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结了厚厚一层血痂。 三叔抬手折了根树枝,红线缠绕,咬破中指顺势一抹,树条“嗖”一下挺的笔直,形成了一柄尾重头尖的“桃木剑”。 三叔握着桃木剑, 一步一步走到广场中央, 抬手, 剑指虎头: “孙贼儿,你出大事了!” 第二十三章 我害怕闪电 “嘿嘿,三爷,终于能见您动手了。”张弛舔了舔嘴,阴笑道。 “你叫张弛,张良辰是你什么人?” “蛊魂殿八大殿主之一,也是我爷爷。” “哦...那你爷爷没告诉你,八年前在古风山上,怎么跪下求老子的么?” “混账!要不是你杀死爷爷,这殿主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张弛捏着长枪:“早就听闻苏家三爷的名号,不过我告诉你,我张弛敢淌这浑水,也不是泛泛之辈!” 说完,提枪而下。 黑袍皱着眉,双眼隐晦的划过一抹不安,大喝:“张弛!回来!!” 张弛疑惑的转过头看着黑袍子。 “呦…这种时候当缩头乌龟?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一旁的鹰钩鼻冷哼一声,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黑袍子没理他,瞪着张弛又喝了一声:“你耳朵聋了么!” 张弛烦躁的挠了挠头。 宫殿顶端的蜈蚣吸了口气,低吟声急促有力: “杀…杀了此人,封长老之位!” 话音刚落! 鹰钩鼻和黑袍相互对视一眼! 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鹰钩鼻准备抢先一步,却见张弛长枪一抖,双目闪过一抹阴冷:“三爷,殿不殿主的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就是想…看看您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的样子!” 说完提枪擦着火花几个箭步跳到了广场中央。 台上的鹰钩鼻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懊恼,看得出,这长老的席位在他心里非常重要。 黑袍依旧沉默不语。 随着张弛的进场,城墙上的盔甲兵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脸上挂满了轻松的表情,等待着一场视觉盛宴。 “三爷,我跟苏野做了三年兄弟,他什么尿性我很清楚,斩草要趁早,可惜你来了。如果不是你来的及时,晚一天,他和唐睿都得死!” 说完,张弛脚跟轻点长枪,右掌猛击枪尾,金色长枪天星过箭,飞射而出! 三叔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冰冷的寒光在将触碰眉心之际,眸子轻轻一眨,脑袋如浮光掠影般一侧,灵巧的躲了过去,顺便弹了弹烟灰。 抬起头,却见张弛腾空跃起,双掌猛然曲卷成利爪状,指尖之处,一股青色的油状物若隐若现,呼吸间,凝结成十根尖刺,伴着一声狞笑,手爪舞动,带起一股破风之声,从天而降,对着三叔扑面而去。 耳边传来撕裂空气的尖利声响,三叔眯着眼睛: “爪子?你个龟儿子不是耍枪的么?” 三叔吐掉烟屁股,胸腔内吸了满满一口气,双腿略微分开,以右脚为圆心,上半身画圆,身躯如柔软如海草般,毫不费力的躲过了十根交错而来的尖刺,随之双掌触地,原地一个后空翻,右脚猛的朝张弛的脑袋踹去! 似乎已经有所预料,空中的张弛一咬牙,双手挺出,只听一声闷响! “砰!” 看似柔弱的一击,却带着一股巨大的劲气,强烈的反推之力将张弛整个人在空中撞出十米长的距离,两脚轰然落地,划出两道沟壑,身形骤然止住。 “嘶嘶——!” 望着三叔敏捷的躲过两次致命攻击,还能反身一击,城墙之上顿时发出一片吸冷气的声音。 “呸!” 张弛吐了口唾沫,脸色变得阴森,一声狞笑,拔起地上的长枪,浑身一抖,一股淡绿色的油状物附着在上面。 三叔看着长枪皱起眉头:“妈卖批,你不是用爪子的噻?” 说完眼睛微微眯起,却发现附着在长枪上的绿色粘稠体竟是活物! 那是, 密密麻麻、数之不清的蚺!! 真是恶心的东西。 只见他手中长枪轻颤,枪身泛出了耀眼的绿光,如熊熊燃烧的幽焰,枪尖发出实质般的锋芒,锋芒光华璀璨,吞吐不定,寒意袭人,大喝道: “还有心情管老子用什么,去死吧!” 音落, 张弛长枪横握,单步踏地而起,双臂画一满月,刹那间,空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啸,炙热的枪头一道耀眼的绿光,两条五米长的巨蚺迸射而出! 这两条巨蚺带着强劲的杀气,在空中猎猎狂舞,张开血盆大口。 反观三叔,依旧平静如水,缓缓吐了一口气,以脚为心,身为轴,原地一个后空翻,籍着反作用力,将身形弹起。 “轰!!” 一声震耳欲聋,相互交错的巨蚺在地上砸出了两记深坑! 远处的柒瞳捏了把汗,将苏野的头紧紧贴在胸口。 肥大的巨蚺在爆炸后没有消失,四分五裂的身体在地面停顿了一秒后,竟开始融合,眨眼间,再次朝空中的三叔冲去! 三叔瞳孔骤然一缩,心感不妙,这破碎的巨蚺竟然能融合发动二次攻击? 短短几年,难道他们真的掌握了变异繁殖?! 半空中的身躯失去了落脚点,两条巨蚺如嗜血的猛禽,扑面而来! 所有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巨蚺张着血盆大口,身后的空气因炽热而扭曲,眼看就要触碰,电光火石间,三叔双臂合一,将身体形成一个“一”字型,后腰发力,如跳水运动员,灵巧的一个转体,从两只巨蚺双嘴交错,那血淋淋的死亡缝隙中,穿了出来! 小腹被滚烫的空气烫出一个巨大的洞,露出隐隐约约的肌肉。 尝到甜头的巨蚺变得兴奋起来,一个摆尾,再次朝台上的三叔冲去! 速度越来越快! “这玩意怎么和跟踪导弹一样?!”柒瞳忧心忡忡。 三叔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眉宇微皱,掀开衣服,二话不说,双指插入第二块腹肌中,取出一片藏蓝色的叶子,叶子中央,一颗金灿灿,米粒大小的果实。 “呦!竟然用菩提籽儿了?”鹰钩鼻子惊讶道。 “哗...” 叶子灼烧,双拳之上,蓝气喷涌而出,再看三叔,浑身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凶悍气势,与迎面而来的巨蚺选择第一次的正面碰撞! 见瘦小的三叔义无反顾朝巨蚺冲去,城墙上一片哗然! 这分明是躲都来不及,还要硬生生的去撞? 他疯了么?! 这样会被活活炸死的啊! 柒瞳更是捂住了眼睛,就在他为三叔的冲动感到着急之时,只见那紧握的拳头,骤然摊开,双掌十指相触,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三角锥,指尖金色光芒如闪电般跳跃。 三叔眸若冷电,脚下步伐越来越快,三个呼吸间,金色闪电滑遍全身,一道金光急骤驰过,耳畔“咔嚓”雷声随之轰鸣,劈啪乱响,犹如天空在抽打条条碎片,震得人心发毛。 肥大的巨蚺在锋利的金色闪电下,瞬间被切的四分五裂,绿色躯体如硕大的冰雹自空中摇摇晃晃坠了下来。 看着饲养多年的巨蚺竟然被破解,张弛脸上的笑意骤然僵硬,狰狞的眼瞳闪过一丝慌乱。 这…这是什么?怎么如此诡秘? 旋即眼角一阵抽搐,大吼:“还没完呢!” 高大的身躯一晃,径直朝掉落在地上的尸块跑去,金色枪头插入果冻般的尸块内,猛然一挑,飞出的瞬间,尸块竟在空中幻化成无数细小的钢针! 三叔侧身一躲,钢针扑了个空,竟掉头再次冲了上来! 该死?! 这玩意也会跟踪! 三叔吸了口气,开始有些吃力,盯着钢针,却惊愕发现,那细小的钢针竟然是一条条头发丝大小的蚺! 畜生的枪头里竟然藏着无数卵,刚才的一挑,让这恶心的东西以惊人的速度二次受精,有些在半空中还在繁殖!! 这诡异的进攻手段让从始至终胜券在握的三叔也感到了一丝麻烦,神色凝重起来。 张弛发疯一般,将地上散落的尸块全部挑起,最后自己也冲了上来! 绿色蚺卵如滂沱大雨,铺天盖地,发出嗖嗖之声。 “这东西掉在身上,能几秒内在你身上打个洞,然后繁殖,吞噬。”张驰阴沉道。 三叔深吸口气,拼命地闪躲,可蚺卵似乎有无坚不摧之势,坚硬的地面被扎出一道道裂痕,旋即再次追了上来,看的柒瞳心惊肉跳。 “哼哼...去死吧!” 身后一声怒喝,张弛眼光极其毒辣的选择了最好的时机,利用蚺卵将三叔逼到角落,伺机在他身后。 一点寒芒,三叔腰身迅速一扭,却发现胸口一只巨大的脚已经踹了上来,带起尖利的破风声响。 “噗……” 胸口如重锤之击,三叔的整个身子瞬间飞出十几米外,口中一嘴甘甜。 鲜红的血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刻刚起身,那铺天盖地的蚺卵又砸了下来! “该死!” 心头一声暗骂,连忙躲闪。 张弛早有准备出现在落脚点,双眼泛着阴森森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浓浓的杀意: “三爷,原来不过如此啊!” “嗖嗖!!” 长枪在空中幻化出十几朵枪花,每一朵枪花都孕育出一条半米长的绿蚺张着嘴巴直冲而上,破空声不绝于耳。 围观的盔甲兵无不流露出震惊的神色,惊叫之声立时四起! 纵使三叔在四分之一秒内已经做出反应,双脚爆破而出,奈何距离太短,胳膊被咬出两道深深的伤口,鲜红的血瞬间侵染了双臂,触目惊心! 三叔狼狈的爬起身,死死地咬着牙,一腔怒气轰然而生,“老子日你仙人个板板!你爷爷恶心,你比他还恶心?” 说完,又取出一粒菩提,右拳猛然捏碎,金色气流在拳头表面急速凝聚,最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一路火花闪电,三叔在广场飞速跑了起来,能明显感觉到他的速度比先前快了好几倍,最后,如鬼魅般出现在张弛身后。 感受那擦肩而过凶悍之气,张弛脸色瞬间凝固,猛的转身,却只见三叔右脚狠狠一踏,巨大的劲力在地面留下一个半寸深的脚印,借着反推之力,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急旋,右脚绷成一个诡异的发力弧度,看似消瘦的腿,犹如钢筋一般坚硬。 张弛脸庞森然,唾沫飞溅:“竟然正面对抗,来啊!” 说完,扔下长枪,双手合拳,密密麻麻的蚺虫迅速汇聚! 三叔的右脚在半空中完成近乎完美的蓄力后,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张弛的重拳轰在了一起! 在拳脚碰触的霎那,三叔右腿之上,金电闪烁,阵阵的噼里啪吧声,让张弛脸色骤变。 “嘭!” 拳脚相接,一声闷响,犹如闷雷般,从交接处扩散而出。 “咔嚓!” 伴随一声骨头的裂响,三叔与张弛的身体几乎是同时倒射而出,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 三叔只感到喉咙翻滚,一口鲜血忍不住的喷射而出,星星点点的洒满地面。 “哎...苏家硬碰硬居然败了?!”望着吐血的三叔,看台上的鹰钩鼻惋惜叹息,一旁的黑袍兴奋的溢于言表。 然而就在他们认为三叔落败尘埃落定时候, 那同时倒地的张弛,突然捧着右手,满地打滚的凄厉嚎叫了起来。 看台上,不乏眼力出众之人,当他们瞧得张弛那几乎已经扭曲得变形的右手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撼。 在死寂般的沉默后,一道道目光,震惊的望着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的中年男人, 他不紧不慢的掏了根烟,摸了摸口袋,然后骂骂咧咧的低头找起打火机。 鹰钩鼻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凄惨嚎叫的张弛,惊愕道:“那男人...竟然赢了?” “嗯。”黑袍点了点头, 鹰钩鼻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望着张弛那已经钻出肉皮的骨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突然,他发现张弛那眼神有一丝变化!求助般的望着某个方向? 只见身旁的黑袍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张弛冷冷一笑,高傲的虚荣心让他一定要赢! 嘴角略微抽搐,阴冷的眼瞳骤然凶光毕露,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从脖子里抽出一条漆黑的水蚺一口吞了下去! 城墙上的嘈杂完全影响了众人的心绪,他们还沉浸在那一击当中,然而这一切,被鹰钩鼻全部看在眼里。 似乎也嗅到了一丝异样,三叔站起身子,淡淡的看着张弛,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般大小! 只见此时的张弛如野兽般匍匐着,双手之上一片血肉模糊,凸起的青筋钻破肌肤,全然裸露在空气中,竟是一条条蚺虫,密密麻麻,摆弄着头,张着嘴。 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原本附着在身上的绿色蚺卵此刻也变成了浓郁的黑色,夹杂着丝丝戾气,双瞳布满血丝,张嘴见,吐出一条惺红分叉的舌头,像只真正发狂的野兽! 三叔双眸闪过一抹震惊,脸色已经无比难看。 “砰!” 一声爆步! 张弛张开血盆大口,邪恶的戾气笼罩全身,如脱膛的子弹,眼前竟只能看到一抹绿光划过,血淋淋的双手变成了十条黑蚺朝着三叔扑面咬来! 在浓郁的戾气下,原本伤痕累累的躯体犹如有了新生命一般。 该死,太快了! 三叔眉头紧皱,大呼不好,张开双臂格挡在胸前。 “咚!咚!” 两声沉闷,消瘦的身躯被硬生生的轰倒在地,嘴角一阵剧烈的哆嗦,齿缝间猛吸一口凉气,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直钻心房,手臂上,紫色淤青下渗出条条血痕。 张弛拿起地上的金枪,双目迸发出浓浓贪婪,这殿主之位我替师傅争取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 广场内响起肆意的狂笑声,张弛春风得意的环视着四周,扬起一个胜利者的笑容,内心的膨胀早已做好了迎接欢呼声的准备。 可…… 他们怎么这么安静?! 带着一丝疑惑, 慢慢的回头—— 三叔竟站了起来?! 嘴角滴着血水,他脱掉外套,露出小麦色的肌肉,随手一扔,支离破碎的衣服在空中化为碎片,纷纷扬扬飘落在地。 夜风吹起额前的青丝,一双清冷平静的眸子怒火燎原: “张驰,知道你爷爷怎么死的么?” 话音刚落,只感到偌大的广场内空气骤然冰冷! 四周突兀的响起“噼里啪啦”的雷电声,丝丝黑电赫然在半空一闪而逝,它们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无数闷雷,无影无踪,诡异至极,却无法掩盖住那股蠢蠢欲动的能量…… 望着这一幕,原本得意的黑袍双瞳骤然一缩,忍不住的长长吸了一口凉气,三叔似乎在此刻变得无比神秘。 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个布兜,往空中一抛,无数铜钱,纷纷扬扬, 在落地的瞬间,幻化成了一点金光,冲天而逝。 紧接着,耳边一声尖锐,空中竟响起了落雷声,刹那间,闪电像雪白的利剑,劈打在广场上空,每个人的心如猛烈抽甩的藤鞭,随着白光闪烁而颤抖,隆隆雷鸣似暮鼓晨钟在心间回响。 细看之下,三叔竟脚踩闪电,每次落雷后,如金蛇在云间飞窜,浮光掠影般出现在了落雷点。 一团团耀眼的光芒在半空爆发而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令所有人忍不住心悸。 七十二铜钱,七十二道落雷, 在短短的十六秒内跑完。 三叔纵身一跃,宛若黑夜中的苍鹰,冷傲孤清间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出傲视天地的气势,冰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道法——七十二双星漫步!” 只见半空中的三叔双臂弯曲,十指猛然交错,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记,偌大的广场内,瞬间亮起七十二点光斑,那是每一个提前踩好的落雷点,迸射出一道道黑色闪电,如缰绳锁链,直直缠绕在三叔手心。 双手猛然一提,黑色闪电纵横交错,刹那间编织成一只巨大的黑网,将场内的张弛捕获其中。 触碰黑网的瞬间,张弛只感到刺骨的疼痛遍布四肢百骸,乍眼一看,每条闪电链中间竟有无数只红蚁! 它们张着嘴钳,钻进皮肤,每一个细胞被无情的撕裂,神经被啃食,来不及呼吸,新的痛感又接踵而至,周而复始,生不如死! 看着在半空中撕心裂肺挣扎的爱徒,黑袍心头一紧,大手一挥:“给我住手!” 说完,整个人径直冲向广场,众人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压抑感铺天盖地而来。 黑袍捡起地上的长枪奋力一挥,空气中形成了三道巨大的风刃,径直的扑向了黑网。 “扑通”! 两人同时落地,张弛嘴角吐着白沫,浑身因为雷电还在不断的痉挛着,身上所见之处千疮百孔,蚂蚁钻来钻去,食肉声咕噜不绝,惨不忍睹。 黑袍见爱徒成这般模样,杀意四起,“苏冲,你今天必须死!” 说完,黑袍一甩,从里面飞出一把钢刺,锋芒的毒刺如离弦之箭直直插向苏野的脑袋! 诡异的是,这钢刺在飞行的过程中,竟愈来愈大,最后形成了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刀!! “不好!狗日的声东击西!这又是什么繁殖术!” 三叔抬起头,望着钢刀上实质般的寒光,想要上前,双臂却一阵剧痛!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柒瞳突然抬起头,全身上下,白嫩的肌肤以肉眼速度蔓延出血红色的纹路,纵横交错。 像经文,符号,亦或者某个古老的封印。 她面色如水,清澈的眸子不见一丝波澜,直至全身被红色覆盖,血雾腾腾,连周围空气都骤然冰冷。前一秒还正常的眼睛刹那间红芒闪烁,张开嘴,腰身一弓,一口咬了上去! “咔嚓!” 势如破竹的钢剑被一口咬的粉碎! “呸!” 柒瞳吐掉钢渣,手指一抹红唇,冷冷的看着黑袍: “因为一个人待久了,我打小就怕闪电,打雷,那种根深蒂固的恐惧。 但我突然想起,现在的我并不是一个人, 为什么看到电了还要害怕呢? 肌肉记忆又怎样? 所以, 你有几条狗命, 敢动老娘的男人?!” 第二十四章 夜幽(双节爆更!) “这血是怎么回事?” 黑袍惊愕的盯着柒瞳,浑身一颤:“你,你不是苏家的人!” 柒瞳没说话,缓缓起身,身上一层血雾萦绕。 “喂!你们几个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黑袍嗅到柒瞳身上散发出的心悸气息,全然再无半点战意,急忙回头招呼同伙,开始琢磨怎么带张驰离开。 看台上的鹰钩鼻邪恶的扫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三叔身上,对身前虎头说:“徒儿,苏家老三现在是疲惫期,一时半伙儿还恢复不了,你趁现在一口气——呲!” 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女孩怎么办?感觉也是不好惹的主儿。” “女的交给我。” 鹰钩鼻吩咐完清了清嗓子,“苏冲,当年在山上我们忌惮的是你老子,不是你。眼下在这一亩三分地,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别自讨苦吃。你清楚我们要的是什么,把苏野留下,我保你们三个安全离开这里。如果不,可就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了。” “啧啧啧啧..” 三叔支起身子,从脚边的石头缝里夹出个打火机,擦了擦,掏了根烟点着,懒洋洋的看着鹰钩鼻子, “我说,你们蛊魂殿的人是不是上辈子都是裤衩啊?这么喜欢装比?” “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上!” 虎头舔了舔嘴,双眼闪过一抹阴毒,抽出腰间的剑朝下奔去。 黑袍见虎头气势汹汹跑了下来,冷冷喷了口气,抱起奄奄一息的张驰朝宫殿溜去。 “咳咳!咳咳!噗!”地上的苏野突然猛的咳嗽起来,这可把柒瞳吓坏了,连忙蹲下身子,肌肤又恢复了雪白。 然而诧异的是,苏野的脸色好了很多,甚至一些结痂开始脱落,才短短一个战斗的功夫,受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柒瞳满脸惊喜,抱着苏野的脑袋:“苏野,苏野你醒了么?” “呼呼,扶我起来。”苏野咽了口唾沫,身上的酸痛感正被清凉取代,他左右看了看胳膊,又掀开衣服瞅了眼肚皮,满眼神奇, “三叔真是牛哇...” “还说呢!刚才知道你有多吓人么!我都…我都快…苏野,我告诉你,你有本事就好好照顾自己,没本事就让我来照顾!”柒瞳倔强的看着苏野,想埋怨,但无法掩饰的哭腔骗了自己。 虽然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可苏野还是 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头... 只见柒瞳那张惊讶带着羞涩的脸在眼前放大,面颊感受到她的发梢轻柔的拂过,痒痒的,淡淡的体香钻进鼻腔,夕阳的余辉洒在脸上,唇上那种温软的触感让他舒服的闭上了眼,像糖心荷包蛋一样,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睫毛离她那么近。 蜻蜓点水般,轻轻的碰了一下,分开了。 “对不起,如果重来,我还会这样。” 柒瞳迷离的眨了眨眼,看着苏野,他的眼神里仿佛有光,笼罩在她身上,强烈的让她有一丝想逃,但更多的是惊喜,从心底里破土而出个小嫩芽,飞快的长大,细细的藤蔓,温柔的缠绕着她的小心脏,滋养着。 她开心的点了点头,发梢跟着颤了颤,逆着光,苏野看到那被阳光扫过的发梢,和空中的微尘碰撞在一起,又微微的弹开,模糊间,像翩翩起舞的小蝴蝶,让他忍不住想去抓,看看会不会从脑袋上飞出一片彩虹。 他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什么,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远处的唐睿轻轻咬着下唇,手指不停的搓着,低下头,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渺小的蝼蚁们,还敢在蛊魂殿这么神圣的地方啃嘴巴子?!都给我去死吧!!” 虎头越跑越快,他的目标很明确,比起张驰,他拥有更强壮的身躯,更震慑的力量:他要做的,就是用这承满愤怒的拳头,将苏冲打成肉泥! 三叔就那么站着,和面对张驰一样,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漠然的态度无疑是对对手最大的羞辱,虎头胸腔里一团怒火“噌”的一下蹿了上来! 他越跑越快,脚下的力量越越来越多,细小的碎石被溅起,扬起一路尘土。 “啊~~~~~~~~~” “叮!” 就在刀尖即将触碰身体的刹那,耳边一声清脆,突如其来的一道白光,竟将那八尺沉钢活活断成了两截! 一句承载千年的幽怨,穿越死亡时空,在诺达的广场中反复回荡: “妈卖批.........老子.........回来咯!” 太阳彻底下山,天幕的边缘泛起血红色迷雾,悬挂在清冷如泼墨般的夜色中,冷风呼啸,不知名的野兽对月高歌。零散的星光陷落在废墟之中,四处爬行着鬼魅的喘息,苍白的月光坠于自己的一抹倒影,天际的云层渲染成鲜血般的河流,暴风雨夹杂着沙尘席卷着渺小的山头,支离破碎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只见白光闪过,冰冷的剑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旋转的刀背在空中停留的一刹那,映出虎头将军那张诧异又惊恐的脸! 三叔抬起头,柒瞳和苏野也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回头,猛吸一口凉气! 先前在石棺内并未觉得有何寻常之处,如今这两米高的骷髅伫在眼前,竟显得异常高大。 细看之下,骨骼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纵横交错,虽经历过岁月的洗礼,一股腐朽的沧桑,可看上去仍让人心底发瘆。 漆黑的眼洞蜻蛉般闪烁着摄人心魄的流光,给人一种忧郁的病态美,和伤痕累累的身体截然相反,仿佛那双双眼睛能包容世间所有的罪恶。 脚下坚硬的青冈岩被踏出两个深坑,龟裂的细缝呈溅射状,叼在嘴角的黄鹤楼有些格格不入,齿间用力一吸,一缕淡淡的白烟顺着喉骨流水般一泻而下,在胸腔中央肋骨处打了个旋儿,又逆流而上,从鼻洞一腔喷出。 苏野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这…这是什么鬼?” 柒瞳拉着手,小脸微红,满脑子都是方才的一幕“我...我也不知道。” 苏野活动了一下肩膀,准备尝试自己走走,刚松手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脑壳儿敲的生疼: “叫你个龟儿子踩老子,你自个看一哈,都成撒子样子咯!” 骷髅边说边冲着自个儿那光滑鸵鸟蛋“噹!噹!噹!”敲了三下。 苏野捂着脑袋,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却又不敢啃气..。 你丫的这算啥? 会说话的骷髅?游荡在三界开外的神秘体? 他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也解释不了。 骷髅摆了摆手,自言自语道:“踹我的那一脚已经还了,现在...该我补偿你了。” “等一下!” 苏野听的云里雾里,揉了揉太阳****个…虽然不知道您是什么物种,刚才为什么要挡那一下,可你能先告诉我这是哪么?这帮孙子又是谁,为啥特么的要害我?” 骷髅扭过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苏野摇了摇头。 “你怎么到这来的?” “我——” 苏野刚想开口,三叔忽然抬手飞了个石子,面无表情道: “迷路了。” 迷路? 骷髅自然不信这种措辞,也没深问,只是摇了摇头:“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说完抬头看了眼星月无痕的夜空,神色立马凝重起来,急喝道: “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什么情况?什么来不及?朝哪走啊!” 骷髅没有言语,双手一合,浑身扩散出一股阴冷的能量波动,两秒后,眼睛一亮:“宫殿!第二扇门!” “想走?蛊魂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虎头将断剑插地面,取下护心镜,由全攻转变成半攻半守,接着,漆黑的钢盔中吐出一个陌生又震撼的名字: “夜幽后裔——修斯!” 三叔、苏野、唐睿,柒瞳,四人面面相觑,惊愕的张着嘴,一时间如天外来客,以为走错了剧场,听着莫名其妙的台词。 夜幽?没听过啊。 三叔用余光偷偷的打量着修斯,却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虎头的威胁,甚至把他当做空气一般,抬起头,眺望着那万民臣府的宫殿,虽没有眼珠,可依旧能感受到挂在脸上的那抹忧伤: “啧啧...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玩意儿还在。” “哈哈......哈哈!!” 肆意的狂笑,那种充斥着满腔蔑视的腔调让苏野怒火直飚,足足半分钟才停止,虎头阴森无比的看着修斯,像一个胜利者在耀武扬威的炫耀着: “可怜的修斯,想不到吧?蛊魂殿不光在,而且比以前更加强大!” “哈哈...哈哈!” 修斯盯着天空,烟灰随清风洋洋洒洒。 虎头见修斯闷不做声,高傲的抖了抖盔甲,举起锤子得寸进尺道: “哼...修斯,早年间你若加入我蛊魂殿,这八大殿主必有你一席之地,只可惜你一意孤行,看到夕日的夜幽后裔竟沦落成这般模样,我真是……真是克制不住的高兴啊!” 苏野厌恶的撇了他一眼,扭头看着骷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夜幽后裔又是什么?” “没什么...”修斯嘬了口烟。 “怎么?往事不堪回首了么?你这个懦夫!” 虎头冷哼一声,将战锤指向苏野:“听着,苏家后人,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 话语间,那幽绿的瞳光渐渐平息,像一道暗不见底的深渊,将流逝的岁月一并吞没: “时间追溯到3000年前,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烽烟四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在这兵荒马乱,人鬼共存的年代,一个伟大的神出现了——弑曦子。 他历经千辛万苦找到阴阳两界的秘密,取得阴泉,一个存在于传说中永恒不灭的力量源泉! 带着上天的恩赐,利用阴源的不灭力量,伟大的弑曦子殿下迅速成立了一只强大的军队,他百战百胜,披荆斩棘。 他的部队肉体战死后,灵魂竟可以继续控制尸体战斗,凭借这种手段,他很快统一了西部大陆,独霸一方。 四周的小国像见到瘟疫般逃之夭夭,他们给伟大的弑曦子的军队起了个名字闻风丧胆的名字——魂军。 与此同时,一代阴魂王朝诞生——蛊魂殿! 蛊魂殿的存在让那些邪恶的种族找到最终归宿。奈何日薄西山,日益壮大的蛊魂殿为了防止被新的种族和势力破灭,殿王弑曦子大人开始不断吸收新鲜血液,号召天下种族,壮大魂殿。 2968年前,巴山楚水。 一男一女在青山秀水下经营着一家驻脚客舍,男人烹肉料理,女人端酒揽客,漫天的战火并未给这里带来任何影响,日子过得惬意而舒适。 男人每日拂晓而起,去邻村购买一些备用食材。 一日,我带人来到此村,见男人竟徒手扛牛,力大无穷,不由产生好奇,紧随其后。 到客舍后,男人将巨大的肉牛单臂提起,挂于绞勾,随后竟掏出一把仅有二指长的小刀开始剔肉,刀起刀落,十六个呼吸间,整头牛的皮已经滑落,接着近乎是无法捕捉的速度在肉牛身上不断的穿插着,一进一出,整整三十六来回,巨大的肉牛眨眼间变成了一具白骨!浑身的骨骼锃亮无比,不沾一丝刀痕,散落的牛肉落入底盆,一盆精肉,一盆肥肉,大小均匀,切面整洁,随着鲜肉的抽动,盆子上下颠簸,视觉效果极其震撼! 这出神入化的刀法让我惊异无比,当天夜里,我便带人来到了客舍,表明来意。 谁知这男人空有一身本事,毫无雄心壮志!我劝他加入我蛊魂殿,一心为弑曦子大人效力,他却不知好歹,暴跳如雷,提刀要与我厮杀! 见他心不在此,我也不再追究,便带人离去,继续寻找下一个。 战火席卷着每一寸无辜的土地,驻脚客舍被无情的烧毁,男人心怀美好,苦口婆心,不断的劝说,要重头再来。 可女人早已哭干了眼泪,她被战火迷乱了心智,心怀仇恨,在无数次的争吵后,背井离乡,做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加入了蛊魂殿。 哈哈! 战争带来的只有仇恨、死亡、不公!只有这儿,只有在强大的蛊魂殿,这永恒不灭的地下王朝,才能享受一切权利! 可怜的男人十年南上,十年北下,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二十年如一日,不断打听着爱妻的下落,他深信着美好终会来临。 最后,得知爱人在此,他竟独闯魂殿,整整九天九夜,横尸遍野,当他杀死第四个殿主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竟然是夜幽后裔——修漠! 呵呵,苏野,你不是好奇夜幽么? 我告诉你, 八阎的前身,就是夜幽! 只不过现在你们是八大家族,而千年前的今天,只有夜幽一族人敢与邪恶对抗。 该死的夜幽,弑曦子大人当初就差那么一点灭门,可惜留了青山,没想到现在竟衍变成八大家族。 人生就是一场闹剧,修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来到蛊魂殿后,竟然成了爱妻的刀下亡囚,真是造化弄人啊! 只有不灭的亡灵才是永恒的存在!伟大的霍尔亚斯永垂不朽!!” 最后一声吼得嘹亮通透。 苏野沉默不语。 修斯轻轻一笑,刚要开口,忽然看了唐睿一眼,不由皱了皱眉,吐了个烟圈,低声道:“你们……到底是从哪来的?” “说了,迷路而已。”三叔回了一句。 “哦…” 修斯抬起头:“那么,这里是结界,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三叔和修斯相视一笑。 “所以...老子可以大开杀戒了。” “你要在这里开杀?”修斯诧异的看着三叔。 “不可以么?” 修斯摇了摇头:“一言难尽,相信我,这些东西是杀不完的,先从这出去,给你们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想走?哼…恐怕你死太久忘记自己的处境了吧?这里可是蛊魂殿,一代王朝!” “够了!什么战火纷飞,君王统治,这些统统都与我无关,老子只不过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修斯冷冷的看着虎头。 “笑话!可悲的修斯,你当真自己还是那个夜幽后裔么?你知道自己死了有多久么? 三千年啊! 而我,在黑暗之泉的庇佑下还依然还活着, 啧啧啧啧…… 我再告诉你吧,雷奥娜早就已经死了! 你现在只不过是一只可怜的蝼蚁,被无情的唾弃!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轰!” 天空划过一道惊雷,照亮一具冷厉的白骨。 背叛? 背叛!! 这扎耳的字眼让修斯浑身开始颤抖,守护世纪的爱情在这一刻被宣告了死刑! 邪恶是永恒的,唯有黑暗才能统治一切,贪婪的人心在强大的力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苏野站在原地,抬起头,仿佛看见有个白衣少女,在孤独月下吟唱着一首潸然泪下的歌谣: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我并不是大圣,也从未想叱咤风云,我只是夜幽后裔,一个放弃一切,愿和仙子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的普通人。 你不是佛祖,没有统治一切的权利。 我叫修斯,一个青山客舍下,守护了千年爱情的男人! 时间的横线与空间的竖线终于在这一刻相交,神秘的地点,沉睡的地下王陵已经苏醒。 这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这里又埋葬过多少灵魂? 苏野吸了口气,一种莫名的失落与伤感席卷全身,他想伸手去拨开,却发现,自己离天空是如此遥远。 望着风中孤独伫立的白骨,犹一定青松,经历着岁月的蹉跎,在这片黑暗的迂腐之地万古长青! 苏野心有所触,深深的看着骷髅:“修斯,那女人…” 没等他说完,修斯优雅的抬起手,像个孤傲的演奏家,轻淡的声音如抚在脸上的夜风一般: “爱...很爱。” 或许滚烫的泪早已干涸,心灵的深处也不在期待,留下的只有最初的誓言。 人的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泼墨书写墙角残缺的预言,渲染出一个没有跌宕的夏天。 当最后一丝烟被长长呼出,修斯扭过头,四目相对:“你叫什么名字?” “苏野。” 修斯绅士般点了点头:“很荣幸认识你,为了感谢你将我唤醒,接下来,我会带你和你的同伴先离开这里,至于能不能平安回去,过了这么多年,我就不清楚了。”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出现了幻觉,苏野看到那毫无血肉的白骨下映出一张英姿飒爽的脸。 清澈的大眼如深海般蔚蓝,高挺的鼻梁垂直在俊俏的脸颊,言谈举止优雅亲和。 忽然! 只见那张脸一闪,成了一道虚影随风消散? 不对! 他在—— 猛地抬头,只听“啪啪”两声,空中的修斯竟活生生的撇断胸前两根肋骨,眨眼如风一般再次消失不见,回头,却已伫立在虎头的背后。 “双刀流——夜幽、斩!” “唰!!” 电光火石间,无数白光划过,空气中掺杂着惊恐的嚎叫,却不见任何身影! 短短三个心跳,前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盔甲瞬间被切的四分五裂! 坚硬的身躯如豆腐般齐刷刷掉落在地,规规矩矩的排列着。 苏野呆住了,连三叔都要打斗好半天的东西,却被三两下就—— 一股发自心底的惊骇素然而生。 修斯单臂一挥,冰冷的白刃转向指着宫顶的人体蜈蚣: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即便过了三千年,老子依然来自——夜幽!” 蜈蚣双目瞬间通红,惊慌暴躁的忽闪着翅膀,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只听一声长啸,如深海空灵,呼唤着沉睡的傀儡。 听到声音的瞬间,修斯皱起眉头看向一个方向。 三叔也下意识扭过头, 苏野顺势而望,嘴角一丝苦笑,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词——“鲸落”。 当一条鲸鱼在海洋中死去的时,庞大的尸体会慢慢沉入海底,在营养成分稀少的深海中,用自己的死亡,创造出一套完整的、可以维持上百种无脊椎动物生存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生态系统,成为孤独海洋里最温暖的绿洲,生物学家赋予了这个悲壮的过程一个名字,叫做“鲸落” 一念山河成, 一念百草生。 那么... 你知道什么叫做“尸落”么? 刹那间! 远处的孤山开始地动山摇,阴暗的坟地不断翻涌,一只阴森恐怖的手破土而出。修长的黑指甲抠着冰凉的泥土,正向奋力地外爬,眨眼间,一具血尸,被拔了皮的活人,血淋淋的爬了出来! 成百上千具血尸破土而出,他们千奇百怪,形态不一,可唯独一点相同——浑身是血。 血尸们张牙舞爪的奔跑着,怒吼着,如一盆肮脏的血水,一泻千里! 亡灵大军,已经到来。 修斯淡淡的看着波涛汹涌的血海,竟没有一丝表情,他喃喃的自言自语: “她曾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把她弄丢了,就永远都找不到了。可事情来得就是这么快,在最深的绝望里,我看见了最美的风景。在黑暗中等待了数个世纪,直到今天我都依然觉得,女人是个好麻烦的生物,欸……” 凶猛的血尸肆无忌惮的践踏着每一颗青草,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有布么?”修斯突然看向苏野。 苏野还沉寂在那段话中,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僵住了:“啊?”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修斯点了点头。 “可雷奥娜不是已经——” 呼之欲出的话戛然而止,苏野感到心被猛猛的抽了一鞭子! 他扯掉衣袖,扔了过去。 接过白布,蒙在那张毫无血肉的脸上,修斯心满意足的踏上了战场。 即便化成白骨,也要守护那份爱情的尊严么? 苏野望着那孤独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憋得难受至极。 “呼......” 一口凉气, 修斯双手轻巧一拨,手中的骨刃竟诡异的分成了四把,右脚将虎头掉落在地上的断剑猛的踹起,月光映在刀背,空洞的黑瞳滑过一抹杀意,张开嘴,接住断刃,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五刀流——夜幽丶华尔兹之舞!” 话音刚落,修斯双手一挥,两把白刃如离弦之箭飞向尸海的上空,接着白光一闪,瞬间出现在死亡之海的正中央。 无数血爪在面前猎猎狂舞,血盆大口要吞噬一切万物。 刚站住脚,迎面便扑来了两只体型巨大的血尸,粗壮的手臂冲着修斯直径抓去! 修斯弯腰一闪,灵巧的躲过,接着双臂顺势而上,坚硬的骨刃像永恒的钻石,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劈成了四半,掉在地上不断抽动着。 紧接着,骨刃横握,双手一甩,如喷膛而出的子弹,笔直的射穿了迎面扑来的两列血尸,眉心间空洞大小均匀如一。 修斯踏尸而起,接过先前甩在空中的骨刃,刀尖朝下,冲着脚下两具血尸的天灵盖直插而下! “噗!!” 尸血四溅!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短短几秒内一气呵成,没有彩排,没有训练,更没有演员。 苏野被深深震撼,心有余悸的揉了揉眼睛。月光下,白骨在万尸中起舞,鲜红的血溅射出一朵朵怒放的玫瑰。 修斯,一个沉睡了三千年的男人,他要将这葬地化成花海,用一座鲜红的玫瑰庄园,来祭奠那不灭的誓言! 半山脚下,血流成河! 苏野突然觉得,修斯像变了个人,他丢下了那份高贵,那端优雅,变得冰冷而陌生,暴躁而疯狂! 被剥去了逆鳞,浑身的血肉赤袒在表面,触碰者,死。 嗜血的白骨肆杀着眼前的一切,无数朵玫瑰从眼角滑过,从广场杀到了山脚,从山脚杀到了山顶,死尸倒下,新尸爬出,轮回间,脚下竟形成了一座恐怖的尸山! 血淋淋的尸山! 半晌后, 整个世界, 安静了。 黑夜,月光,半山。 海到天边天做岸,山登绝顶吾为峰! 所有人的心跳连同空气都凝固了,那道白影傲立在山顶,仰着头,忧伤的看着月亮,仿佛那里,有一个人,也在看着他。 男儿非无泪,不洒天地间。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那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终不过一场繁华。 一千年, 三千年, 哪怕在过一万年, 就算这白骨无存,灰飞烟灭,老子也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宫顶的变异蜈蚣喷出两道白气,阴沉的望着半山,冷喝道: “修斯大人,当初不是长老出手,我必定也是你的刀下亡囚。可如今,现在的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山顶的修斯似乎没注意巨兽在说话,依旧一脸忧郁盯着月亮,过了几秒,应付般的转过头,心不在焉的吐了个: “哦……” 人体蜈蚣被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彻底恼怒了,它鼓足了胸腔,仰天嚎叫,急促的声音有着巨大的穿透力,众人被震的耳膜生疼,即使捂着双耳,也感到浑身的血液在随之颤动,一股莫大的心悸油然而生。 修斯转过头,看着宫殿的巨兽,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飞奔而下,老远就冲着苏野挥手:“快!带上你的伙伴!进宫殿!” 察觉到不妙的苏野二话不说,拉起柒瞳就准备跑,结果身体还没恢复,撕裂般的痛。 柒瞳没说什么,抓着苏野的手,弯腰将他背了上来。 唐睿扶着三叔紧随其后。 “柒瞳,你…” “我没事,有力气说话就问问怎么回事?” “是啊修斯,怎么了又!” “你看那…” 修斯扬了扬下巴,苏野顺着方向眺望,只见方才那做血山上四分五裂的残肢竟诡异的组合起来? 体型更加强大,有的四只手,有的甚至三个头。 仅瞥了一眼就感到一阵反胃,苏野心里一阵暗骂。冲到台阶顶端时才发现黑袍子众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妈卖批,这帮孙子的繁殖术越来越精了。” “交过手?”修斯回头。 “几年前的事儿了。”三叔回了句, “呵呵,”修斯看着四人,若有所思说:“你们这四个能搭档在一起,有点奇怪啊?” “呸,你才是最奇怪的好嘛,大光头!” 修斯笑了笑,突然停下脚步,还没等众人明白怎么回事,只听一声: “魂——斩!” “咚!” 巨大的轰鸣伴着波涛汹涌的热浪扑面而来,强劲的爆炸冲击波将四根巨大的龙骨轰然炸裂,无数落石与断木刹那间将唯一的入口死死的封住。 热浪擦着头顶掠过,石壁和身下的石板全都剧烈地颤抖,众人心几乎碎裂。 “暂且能挡一会,快走!”修斯说完便冲到第二扇门前。 再次打开神秘之门,五人都无心再去欣赏那些精美的壁画,他们快步钻进了一个黑暗甬道。 或许是刚才的威力有些大,又或许是建筑物的时间太长,耳边的晃动声还没完全停止,不断有气流身后冲来。 四人心里都明白,修斯在救他们,只要沿着这条甬道一直走,就会离开这恐怖的蛊魂殿。 苏野趴在背上,眼睛盯着黑暗,满脑子都是张驰的惨状。 一个陪自己翘课,抽烟,打游戏的好兄弟,竟然是这般模样。 心里落差越大,压抑越久,成长的就越快。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已不再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视线开始变得昏暗,再往里,一片漆黑。 唐睿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久违的灯光他们心里一暖,却又不得不接受甬道深不见底这个事实。 “让我下来吧。” “嗯,我也能自己走了。” 唐睿点点头,放下三叔。 柒瞳也吁了口气,放苏野下来的时候还不忘揭一把油。 五人在灯光下继续朝甬道深处走去,可刚还走不到五分钟,周围的环境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四处倒挂着形态万千的钟乳石,在光芒的折射下,五光十色,熠熠生辉,像南方特有的溶洞奇观。 “有溶洞一定会有出口!”苏野分析,众人认可的点了点头。 大部分溶洞都像迷宫般错综复杂,但这个溶洞很独特,出了石门就一个方向,没有任何岔路,所以沿着这条道走就是了。 又走了片刻,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苏野往脚下一照,竟是一条地下暗河,在溶洞中湍急地流淌,河水还算清澈,能看到河流的底部,就像缩小版的喀斯特地貌。 见到流水,柒瞳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有活水的地方一定有出口,这是常识,不禁又多看了眼苏野。 众人小心地沿河往下游继续走,两侧都是鬼斧神工的钟乳石,暗河里还时不时的冒出几条奇特的小鱼。 修斯突然皱起了眉头:“曾经我大闹蛊魂殿,来过这里每一个地方,可为什么这里总感觉不一样了?” 苏野想了想:“这宫殿看似简单,可内部结构却极其复杂,你未必能保证自己走过每一条暗道,也或许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开辟了一条新的暗道也有可能。” 修斯皱着眉,沉默不语。 简单洗漱了一下,柒瞳喝了口水,清凉甘甜。其余人也跟着喝了些。 在流水的伴奏之下,五人加快脚步,仿佛感受到了生命在召唤,没有人考虑走了多久,因为此刻,时间在这里早已失去了意义。 但溶洞看起来无比漫长,走了足足一个钟头,先前的战斗加上一天没有进食,众人又累又饿,体力几乎已经耗尽,可依旧在坚持着,不一会,看到前方亮出一线幽暗的光? 这光线宛如黑暗屋里的唯一烛光,即便最疲惫的人看到后也会浑身充满力量! 苏野也打开手电快步跑了上去,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个缺口,脸盆般大小,脚下还有一个较小的口子,暗河就从这里流了出去,他安耐住激动的心,甚至闻到了石墙外森林的气息! 其余四人也相继走来,跨过脚下的暗河,只感觉面前一阵微风袭来。 可定眼一看,这口子很小,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手臂,苏野把手伸出去,胳膊被裂口割得剧痛,却摸到了自由的空气。 没错! 外面就是星空之下,手掌握着清冷的月光,晚风送来神秘的花香。 只可惜, 还是出不去! 他郁闷的收回了手,最多也只能伸到肩膀的位置。 柒瞳也把自己的手伸出裂缝,她的手臂纤瘦了不少,没被割痛,好像一个胎儿,身体还在母体中,手却已率先诞生了。 那只玉手在外面上下挥舞,好似巴厘岛的古典舞,指间作出孔雀点头的姿势。 夜风缠绕着五根手指, 一墙之隔, 人间与地狱。 苏野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石壁,感觉非常薄,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缝,许多年来早已风化了,否则也不会裂开这个口子。 仿佛下定了某些决定,虽依旧饥渴饿难当,体力也差不多要耗尽了,他仍深深吸了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肩膀上——军训时练过的撞门术,终于有机会拾起了。 噩梦即将结束。 新的噩梦即将开始。 在苏野精心分析后,找到了一个最佳受力点,后退,起步,助跑! 就在即将撞到的一刹那,余光一道金光闪过, “轰隆!!” 裂缝瞬间开裂,古老的墙壁土崩瓦解,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屑与泥灰漫天飞舞。 苏野凭借惯性傻傻的冲了出去,保持着肩撞的姿势,直到脚下一滑,失去重心一屁股摔倒在地。 重新睁开眼睛,透过渐渐散去的灰雾,见到了黑夜中的榕树,还有一帘幽幽的月光。 原来,灵魂就是这样逃出地狱的。 “疼~疼~疼啊!” 苏野浑身被石屑覆盖着,满地打滚。 他看到身边同样吱哇乱叫的柒瞳,来不及呼吸月亮下的新鲜空气,急忙将她撑起。 月光下他们都变成了“灰衣人”。 柒瞳埋怨的晃了晃脑袋,直到看见头顶的月亮,才明白他们已逃出生天。 她满足地大口呼吸着,四周飘荡着植物的香气,如置身于没有灯光的舞台。 五个陌生的舞者,又会上演一出怎样的剧本? 撞碎的是一堵石头回廊,表面似乎有些浮雕,但早已风化瓦解了,后面是茂密的树丛黑影,巨大的金字塔,隐藏在阴影后难以分辨,仿佛漆黑海洋里的冰山,脚下积满落叶和荒草,另一边也是高大的树丛,两头延伸着一些残破的建筑。 “显然……我们还在蛊魂殿。” 修斯淡淡的一句话,让女孩的心瞬间又坠入了冰窖。 她无法置信,又迫不得已的承认般,满脸复杂的看着伙伴们。 “走吧。” 修斯走到苏野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好奇的看了眼,走在最前面。 暗夜的丛林极度危险,不知还潜伏什么可怕的魔兽,这里并非死寂的世界,草丛中此起彼伏着虫鸣,有时脚边露出一尊雕像,对他们发出神秘的微笑,却不知那雕像的双眸在特闷转身后,又渗出幽人的绿光... 月亮被硕大的树冠遮挡,借着月光,只能隐隐的看到几米外的距离,他们尽量靠近,虽然不知脚底踩着的是成年累月的落叶,还是腐烂成泥土的尸骨。 忽然,前头幽幽亮起几点光亮,浅绿色的光点飘浮在空气中,像黑夜的精灵在眨眼睛。 “又是鬼火?” 苏野脱口而出,并不忌讳这古老的地方。 身后的柒瞳慢慢的向前走,直到那些“鬼火”飘到自己身上,是个非常微小的光点,如同尘埃飞扬起来,她下意识地顺手抓了一把,感觉竟把“鬼火”抓在了手中。 它像一颗迷你的心脏,呼吸着暗夜的空气搏动,让整个手微微颤动。 身边的光点越来越多,像无数幽灵的眼睛,苏野张大嘴巴:“那…是什么?” 摊开手心,只见黑暗的手掌上,匍匐着一只——萤火虫? 小家伙只有米粒般大,翅膀后发出微弱的荧光,正好照亮了掌纹中的爱情线。 它轻巧地爬过爱情线,幸福的密码却难以破译。 那些“鬼火”全都是萤火虫,夏夜里常见的可爱虫子,如飞蛾扑火,围绕到五人身边。 低头再看手掌时,萤火虫已无影无踪。 “真是可爱呢!”柒瞳轻轻的说道。 在古老的遗址与佛像间,月亮与夜风时隐时现,他们渐渐感受到一丝暖意,从血管里充盈着身体。 柒瞳像个顽皮的精灵,任由萤火虫飞来飞去,从修长的睫毛前一掠而过,光点带起微凉的风,融化在夜色中。 这个夜晚...忽然变得美丽起来。 告别了可爱的萤火虫,五人在森林里朝深处走了片刻,第二个隧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进去么?”苏野指着隧道。 修斯点了点头,率先进入。 黑暗中五人都看不见彼此,只能依稀的感受到大家相互依偎着,修斯拿着手电向四周照了照,忽然,角落里掠过一个森白的影子? “啊!” 柒瞳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退,和苏野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 “那……那里好像有东西!”柒瞳诺诺地指着角落的一点幽光。 “哦?” 苏野皱了皱眉,连同修斯一同朝角落走去,鼻子开始嗅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光束靠近,看到了地面上的几根骨头,接着,又是些碎骨,还有一个规格巨大的头骨。 苏野很难把这些七零八落的零件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人的模样。 没在多看,五人继续朝前走,地上的骸骨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还埋着一些冷兵器,像古时候的缅刀,从装饰看年代久远,虽然时隔千年,可看上去依然锋利无比,刃口在红光下发出森严的寒光,或许当年也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吧。 当他们在往前走时,不由的,每个人的心都纠了起来。脚下是遍地的骨骸,且大多都身首异处,像被武林高手拦腰砍断,很少有完整的骷髅。 骸骨上覆盖着甲片,像古印度的锁子甲,滚落的头骨上戴着瓜形或壶形的头盔,甲片散落一地,乍看宛如铜钱撒地。 各种各样的兵器也愈来愈多,除了常见的刀剑弓箭,还有一些奇特的蛇形匕首? 匕首不大,不知是时间久远还是原先就如此,它通体漆黑,浑身冰凉,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心悸感。 有的匕首整个都插在大马士弯刀内,有的则穿透了坚硬无比的五子流星锤,还有的将钢铁长矛从中劈开,似乎它才是这里的王。 兵器经过岁月的腐蚀已锈迹斑斑,刃上也布满了缺口,唯独匕首还保存完好。同时,这里毫无疑问,埋葬着整整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 “修斯,这…是你干的么?” 苏野扭头看向修斯,却发现他整个人蹲在地上,目光死死的盯着镶嵌在胃甲里的一枚蛇形匕首,身体因颤抖而发出断断续续的顿挫声。 他怎么了? 苏野刚想上前,三叔抬手阻止了他。 五人站在遍地骸骨的黑暗甬道中,静静的等待着,闭上眼,似乎可以感受到千年前的那场厮杀,在如此狭窄的甬道里刀光剑影,很难相信,是有多残酷啊! 三叔抚摸着石壁,上面布满了刀剑砍痕,难以想象当时战斗的惨烈程度。 踏眼而望,一路上的骸骨起码成百上千,这条甬道简直成了一个封闭的绞肉机,腐烂的气味在此积累数百年,或许正是那些亡魂的哭泣吧。 “有多少具尸骨,就有多少母亲的眼泪。” 三叔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两副锁子甲,它们用铁环连缀而成的,粗看就像柔顺的毛衣,而仅仅是拿在手里就知道它的分量,更别说穿在身上。 甲的胸部露出一个破洞,许多铁环也因此脱落,三叔寻找了片刻,也只有那枚奇特的蛇形匕首刚好吻合,千年前的铁甲抓在手中,他似乎摸到了灵魂的重量,轻飘飘,又不愿离去…… 忽然,一股阴冷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甬道,众人回头而望,难道血尸已经追上来了?! 可背后一片黑暗,那会是—— 第一时间把目光锁在修斯身上, 果然! 修斯站了起来,浑然间却变了个人,整个骷髅的表面被一层淡淡的黑气包围着,像个浓缩的小宇宙,黑洞吞噬了千年,即将再一次爆发! 他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枚奇特的蛇形匕首,目光冰冷至极。 “修斯,发生什么事了?你冷静点!这样下去甬道会塌的!”苏野急忙上前。 修斯猛的转过头,瞪着苏野,四目相对,竟充满了的杀意! 苏野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浑身一震,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的三叔双指已经点在了腹肌上。 千钧一发! 苏野诧异,前一刻还好好的修斯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他分析着虎头的话,自己再怎么说也和夜幽是一家的,修斯不可能突然变脸啊?他扫了眼脚下的骸骨,又憋了眼修斯手中的匕首,低声道:“这匕首……是她的么?” “啪!” 话音刚落,修斯的双瞳似乎喷出火来,单手一紧,手中的匕首如木屑般破裂,灰尘散落一地,洋洋洒洒,像千年前溅出的血花,一个曼妙少女曾在这里孤独起舞,满眼思念的眼泪。 “这…是我亲手送给她的……”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可当修斯一字一顿的说出口时,苏野还是有些诧异,思绪如海啸般涌进脑海,措不及防的将他拍到在地, 按虎头的话,修斯的女人应该是背叛他加入到蛊魂殿来了,应该是蛊魂殿的人,可为什么会在这里厮杀呢?难道她又背叛了?还是蛊魂殿遭到了袭击,这是那些入侵者的残骸?在没找到真相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苏野思忖片刻,走上前,似乎根本不在乎面前矗立着一个压抑千年即将爆发的火山,淡淡说道: “修斯,一路上你也有所察觉,我和我的伙伴们,并不是完全信任你。 原因有两个, 第一,你是光头。 第二,你是这种模样的光头。 按虎头说,夜幽是八阎的前身,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同样为一件事做了千年。 我不知道三千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也并不知道雷奥娜为什么会在这里战斗。 但经历这么多事,尤其是怀疑对象成了一直保护我的人,而最好的兄弟又是处心积虑要杀我的人, 我明白一个道理:当一切事情都只是猜测的时候,别做任何决定。 猜疑是大忌。 你如果真的顺利带我和我的伙伴出去,我愿意陪你一同寻找真相, 而且, 我一定做得到。 可如果你现在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肆意揣测,那这三千年你算是白呆了,当初在沼泽还不如没看到你。” 苏野的话像点燃炸弹的火苗,修斯看着那张坚毅的脸,愤怒喷涌而出,身上的黑气“噌”的一下蹿起,如火焰实质般的灼烧着,四周的空气变得冰冷,墙壁开始轻微晃动。 就当众人的心被提到最高点时,修斯身上的气焰突然消退,逐渐又露出了那具白骨。 他低头重新捡了枚匕首,朝甬道外走去,擦肩而过时,耳畔飘来淡淡的三个字:“麻烦了...” 苏野重重吐了口气,嘿嘿一笑,猛地转身,指着修斯的背影大喊:“必须滴!” 吼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一把搂住修斯的脖子,边走边嘀咕:“修斯,你媳妇特娘的真厉害,在这么小的地方,啧啧啧啧……” “啊??” “还有还有,刚你身上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是啥?胀气么?还是你们那个时代的修炼小玩意儿?不许保密……” 看着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越走越远,三叔楞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柒瞳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呼~吓死了,还以为这骷髅要在这儿把我们给杀了呢!” “他杀的了么?”三叔笑了笑。 “不过…他俩啥时候变这么好了。”唐睿歪着脑袋。 五人继续朝黑暗走去,还好这条甬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不一会便穿过了。 再次见到了久违的月亮,随之一同出现的,是几尊巨大已坍塌在地的佛像,它们仍以神秘的微笑伫立着。 碎裂的石缝中,顽强地生长着几棵粗壮的榕树,棕色的根须肆意伸展。 “这是哪里?”苏野迷茫的环视着四周。 “宫殿西侧。”三叔指着远处的金字塔说道。 众人朝前继续走,没几步,竟又看到了一座宫殿! 高大的塔门上建造着一个飞天女神浮雕,穿过塔门是宏伟的王宫阁楼,经历数百年已经腐朽,只剩下地基和残壁。红色的宫墙一片斑驳,遍布着青色的苔鲜,宫门前还排列着七尊眼镜蛇保护神。 修斯盯着那飞天女神浮雕不禁一颤,触电般愣在了原地,这细微的动作被苏野悄悄捕捉到,他等了一会,将手还是轻轻的拍在骷髅的肩膀: “很漂亮,我们,该走了…” “……” 行走在残垣断壁间,血色月光掠过巨大的榕树冠,兮兮散散的照射在双唇,仿佛刚刚进行完一场饕餮盛宴。 冰冷的夜,月亮再度隐藏,凉风袭过,所有残破的浮雕和佛像都躲到了阴影背后,就连大王宫的石壁也渐渐模糊,与夜色黏在一起无法分辨。 柒瞳的眼皮重得像沙袋,深呼吸,再来一个深呼吸,在黎明前紫色的天空下,伸展着瘦小的身躯,每一根骨头都吱呀作响。 不一会儿,第三道石门,出现在了眼前。 苏野和修斯用力的推了半天却发现纹丝不动,三叔也来帮忙,但无论多么用力,大门依旧没有半点移动的痕迹。 “奇怪了,怎么回事?” 苏野一会儿敲打石门,一会儿爬着耳朵听,似乎在祈求里面的灵魂为他打开这道通往外界的大门。 苏野见一旁的修斯又要开整,赶忙止住:“这是外面,动静太大!” 接着他重新拿来手电,仔细照了照四周。 忽然,他发现在石门右侧的墙壁上嵌着一座十几厘米大小的神龛,上面有个匕首状的凹处,就像正好有把小匕首被挖了出来。 这神龛隐藏的很深,若不打光仔细看,更本察觉不到。 修斯随着光线也将视线转移到这里,他不禁蹲下身子,总感觉这形状似曾相识,低下头思索了片刻,黑瞳猛然一个收缩,于此同时,苏野在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 就是它! 杀死修斯的凶器——面目狰狞的女妖匕首! 虽历经数个世纪,可依旧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给,给,给我!” 修斯颤抖着伸出手去迎接这个陪伴了他无数黑夜的匕首,或许,早就已成了他的一部分。 可就当苏野放在他手中的一刹那,匕首握柄处的女妖雕像,猛地睁开了双眼,射出两道骇人的目光。 修斯没多想,将匕首举起,对准石门旁边的神龛,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进去。 像一个完整的模子和模具,女妖匕首竟丝毫不差地安了进去,无论是锋利的刃口,还是锯齿状的雕像,都与凹处的边缘严丝合缝,仿佛就是从这块墙上挖下来的。 接着,修斯深深的吸了口气,像等待着什么降临,指尖轻轻转动匕首。 果然,神龛也跟着转动起来,就像钥匙塞进了锁眼——匕首! 这面部狰狞的匕首竟然是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 “扑通!” 修斯整个人瘫软的跪在了地上。 三千年前, 你将匕首完美的避开了我的要害, 只因为它,能带我离开这里, 看着你们离去的背影, 我一次次的爬起来, 履行着爱情的誓言, 你一怒之下,将它刺进了我的头颅。 原来, 你曾爱着我…… 当众人感到一阵惊喜,似乎嗅到一线生机时,只有苏野听到了有颗心在哭泣。 脚下响起一阵奇怪的转动。 还没来得及反应,大地轰然碎裂,一个巨大的陷阱,地心引力如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们彻底拉了下去。 四分之一秒,所有人坠入了深渊…… 无底洞? 耳边是特有的女孩尖叫,眼前是一片黑暗,像坠入了无尽的虚空,直到五人摔在一堆破烂上。 “咚!” 身下一片柔软,苏野第一个爬了起来,手中的手电还完好无损,他揉了揉屁股,向四周照了照。 光束打在一张灰色的脸——三叔的整张脸挂满了各种破布,活生生一个捡破烂的,再看慢慢爬起的其他人,大家都也是半斤八两,不禁彼此都苦笑了起来。 苏野看了眼头顶,悻悻开口:“咱们真是命大啊!” 先前修斯转动了小匕首,意外触动了机关,地面的碎裂让他们都摔下来,好在地上的破烂像个充气垫子,才得以大难不死。 “这里或许是一个仓库。”苏野看着满地的碎布,猜测道。 三叔摇了摇头,他用手电照亮了前方的路,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 “仓库在打仗时充当后备保障力量,左右及其关键,要第一时间支援前线,所以不可能又是机关,又是暗道的,如此做只会延误战机,带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制造这个机关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从头顶坠落下来,从而提前在底部铺好些衣物形成了一个防护垫,可是,谁会这么做呢?” 说到这,几乎是心有灵犀,苏野和修斯同一时间对视了一眼…… “走吧,再往前看看。”修斯说道。 苏野点了点头,带头打着手电朝开始前走,边走边问身边的修斯:“修斯,你从来没来过这里?” “没有。”修斯回答的干净利落。 “可你怎么从一开始就知道出口会在宫殿的第二扇门?” “因为我曾经从第二扇门进来的,那个金字塔,有印象么?” “恩。” “我当时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它。只不过,今天再次进入时,感觉一切都变了,那甬道和我进来时截然不同,好像——” “好像是另一条!” “没错。” 问到这,苏野不说话了。 宫殿里就三扇门,第二扇门只有一条甬道,可为何来去时的情景会不一样?难道他们无意间又钻进了某个暗道?还是冥冥中有人在引导着什么… 事实上,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个答案… 脚下的石阶渐渐变成了碎石,坡度也在慢慢增大,苏野突然有种预感,他们离地面越来越接近了? 果然,眼前出现了一线幽暗的光,苏野快步跑了过去,甬道尽头传来泥土的气味,一个窄小的椭圆形出口显现在眼前。 他第一个跑了出去,修斯则是最后告别甬道。 一眼便看到了漆黑的夜空,隔着茂密的树冠,枝叶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滴,地面有些湿漉漉的,许多坑洼处还积着水。 苏野忽然想到来之前,峡谷曾经下过雨! 果然! 他们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苏野满脸激动,他快速说出自己的想法,柒瞳如释重负,仰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在黑夜里饥肠辘辘行走那么久,终于要迎来光明。 尽管此刻天色还未拂晓,晚风却送来隐秘的花香,依依不舍的进行了一场告别。 凉风下, 苏野回过头看了眼方才爬出来的地方——竟然是个树洞? 原来他们一直都被隐藏在一棵大榕树底下。 天呐,究竟是谁,能巧夺天工的设计出如此密道,苏野发自内心的佩服起来,却看到修斯自从爬出后,一直呆呆的站在树外。 他孤独的站在那里,恍然若失间,又把头探进了树洞。 还好,他并没有钻回去,只是面对树洞不停颤抖,肩膀上下耸动,凉风中飘来轻轻的抽泣声。 他怎么哭了? 苏野缓缓的走到身边,而他的脸,几乎埋在树洞里,完全看不清表情——此情此景,让苏野想起了《花样年华》中的梁朝伟,跑到吴哥窟里,找到一个树洞倾诉并流泪…… 哎…… 苏野抬起头, 这里还有多少回忆?这里又藏着多少秘密? 树洞已被倾诉了千年,不妨再加一个多愁善感的灵魂,也谢有树洞里的神灵,才能知道我们心底的前生今世。 当离开树洞时,修斯已悄悄抹去了眼泪。 骷髅也会流泪么? 或许吧…… 脚下虽然都是杂草,可依稀有一条踩踏过的痕迹,众人顺着痕迹很快便走出了复杂的树林。前方是条小径,两侧是残破的佛像和建筑,回头借着天光,依稀可以望见大王宫的轮廓。 突然,凉爽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鼻孔飘进一阵令人作呕的臊气,这气味,似曾相识。 难道!! 众人心头一紧,第一时间仰起头,表情瞬间凝固。 如果头顶有架照相机,一定会抓拍出一张年度最佳惊恐的表情来。 吸血蝙蝠! 数以万计呼啸而来! 他们在空中诡异的变换成各种形状,最后汇成了一只巨大的黑龙,硕大的龙爪每挥舞一下,空气都传来暴躁的撕裂声,嗜血的双瞳俯瞰着大地,五个渺小的灵魂,一览无余。 “该死!” 苏野愤怒的一拳拍在了地上,先前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三叔扭了扭脖子,点了根烟。 修斯皱着眉,难道他也感到了威胁么? 苏野诧异的觉察到,他之前撇断的两根肋骨竟又长了出来? “听我的,带着你的伙伴躲起来!” 修斯回过头, “怎么可能,修斯,我们一起跑吧!肯定有地方能躲起来。”苏野坚决摇头。 让他离开,留修斯一个人战斗,苏野做不到。 是,他承认自己的战斗力和垃圾没什么区别,留在这也是累赘,但在他眼中,修斯救了他们,抛弃同伴这种事,他做不到。 “快!赶紧走啊!”修斯那两个圆形黑瞳皱成了尖锐的三角形,瞪着苏野怒喝道。 可就当两人对视的时候, 突然, 眼睛同时被什么刺了一下,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只见黑夜中,亮起了一点青光? 紧接着一颗又一颗,漆黑的夜空瞬间挂满了繁星,像可可托海的星空,触手可及。 与此同时, 诧异如电流席卷全身, 五人被一股莫名的情愫触动,身体一个哆嗦,竟同时扭头看向了百米之外的大王宫顶! 只见宫殿顶端的飞天女神像微微一颤,石雕的双眸竟焕发出两道青色光芒! 与此同时,隔绝了数个世纪,那甜美又熟悉的声音穿过百米高空,轻轻的飘进了耳朵: “修斯……你醒了么? 第二十五章 魂契 漆黑的夜,无数青光汇成一条银河坠于半空。 画面在墨绿与藏蓝色中展开,天地已寂静了数万年,就连不知名的鸟兽也停止了鸣叫,白色的烟雾缭绕在脚下,吸血蝙蝠也停止动作,时间在这一秒被按了暂停。 众人望见那神秘的飞天女神像里,竟飘出一个淡淡的残影,在百米高空悠悠的盘旋着。 修斯瞪着眼睛,跌跌撞撞跑了几步,近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声撕心裂肺: “雷!雷奥娜!!” 空中的残影听到召唤,脑海响起某个清脆的声音,动人的瞳孔在氤氲的光芒中不断放大… 那张脸如此美丽,眼角、鼻梁、匀称的嘴唇,脖颈、肩膀、还有那窈窕的身段,无不是完美女性的特征——她是来自古印度的蓝毗尼,还是楼兰深处的海蜃公主,抑或吴哥窟里的神秘女王? 不,她是一切的混合体。 她俯瞰着地面上的白骨,久违的萤火虫神秘出现,忽闪着轻盈的翅膀引导她缓缓降落。 动人的秋眸隔了三千年再次睁开,精致的小脸扬起一丝温柔:“修斯。” 修斯如雷劈般伫在原地,失去双唇的庇护,两排整齐的牙齿微微颤抖,莫名多了几分滑稽。 “嘻嘻,你还是那么可爱。”雷奥娜捂着嘴,舒心一笑。 修斯抬手,他好想紧紧地抱住她,可又怕这期盼多年的影子会被任何一个细微动作吹的烟消云散,双眼噙满了痴情,颤抖道: “雷…雷奥娜,你已经…” “恩。” 雷奥娜轻轻低下头,愧疚间带着几分委屈:“对不起,修斯,你看到的是我临死前封印在匕首上的一念残影。” 修斯悲伤的垂下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痛苦的摇着脑袋: “雷奥娜,现在你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离开这里了么?” “修斯,我……” “难道、难道你一定要我相信,你就是那个背叛爱情,抛弃誓言的女人么!” 修斯大吼,伸着脖子,不甘的颤抖着下颚,积压已久的情绪让他不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不,修斯。” 雷奥娜满眼心疼,看了看四周,叹气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切。” 修斯心里一颤,在无数个黑夜里,他早有预感,雷奥娜不是那种抛弃他的女人,可当雷奥娜要告诉他真相时,修斯害怕了... 一种发自心底的胆怯, 他怕自己发疯,为什么当初没能理解她,帮助她。 雷奥娜理解的看着修斯,温柔一笑:“修斯,这不怪你,事情要从阴泉说起。” “阴泉?”修斯诧异道。 “是的,我接到瑞斯大帝的任务——摧毁阴泉。” “父亲?!”修斯满脸错愕。 雷奥娜点点头,继续说道: “当时的我对于阴泉也没有做过具体调查,它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从瑞斯大帝口中得知,阴泉和通往两界的阴眼有关,后来弑曦子不知用什么手段得到了阴泉,他肆意使用阴泉带来的力量,成立了当时独占一方的魂军。 瑞斯大帝渐渐意识到阴泉带来的危险。它能让感染者痴迷其中的邪恶力量无法自拔,变成操控的傀儡,杀戮的机器。 经过深思熟虑,大帝一方面为了保全国土不被牵扯,二方面也为了彻底摧毁阴泉,保护阴眼,考虑到当时的魂军势力强大,正面抗衡必将伤亡惨重,于是就派我一个人来完成这个任务。 当时的你是夜幽唯一血脉,大帝知道你深爱着我,而我又掌握着家族最古老的封印术,所以,我“背叛”了你。 你死后的五年,我一直隐忍在蛊魂殿,帮他们做事,终于在我有了一定话语权的时候,潜入到蛊魂殿地下的密室里,发现了阴泉! 带着满腔的悲愤与痛苦,我义无反顾冲了上去! 可是! 我低估了阴泉的强大,不仅没有破坏,自己险些被反噬。 弑曦子很快就感应到了我,他见我一心要摧毁阴泉,一怒之下,号令杀死我。 接下来的无数日夜,我在这片陌生冰冷的土地上拼命逃亡,不断躲藏,很快就遍体鳞伤。 可当我命悬一线时,一个老者出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是为了阴泉而来,只不过我们在南方,他在北方。 他的力量是我见过前所未有的强大,在他的帮助下,我牺牲自己,用最后的魔咒,将弑曦子封印了,阴泉却无法摧毁。 老者见此,也义无反顾冲了上去,用生命轮回牺牲自己。乾坤倒转间,阴泉彻底消失,它也像完成了使命般,永远沉睡在这片阴暗之地。 如今的魂军失去阴泉的力量,只能在这里苟且偷生。 可眼下,我的封印即将结束,修斯,你答应我,一定要彻底杀死弑曦子,否则整个世界都会遭殃! 瑞斯大帝的抉择是正确的,我也完成了自己使命,唯独你,是我终生的遗憾。 我们是三千年前,历史长河中第一代除魔者。 修斯,我是你最爱的人,他是你的父亲,你不许生我们的气,而是要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我十六岁那年跟着你,直到二十六岁,我们背负着同样的使命,却有着不同的命运。 亲爱的, 你是我二十六岁之前最想嫁的少年, 也是我二十六岁之后闭口不提的从前。 谢谢你,守护了千亿年的誓言, 我爱你, 修斯。” .................. 修斯伫立在风中,白皙的头骨,滑落两行晶莹。 虽然这个时候打扰非常破坏气氛,可苏野还是忍不住, “额...抱歉,无心打扰,但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请问一下,那个老者是什么人,他被封印在了哪里?” 雷奥娜看着苏野,眨了眨眼,“你是...?” “就是他将我唤醒的。”修斯插了一句,接着又悲伤的垂下脑袋。 “这样啊…”雷奥娜看着苏野,“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的记忆也只停留在三千年前,但我知道他封印的地方。” “在哪?” “你们要去找他么?” “想确认一些事情。” “你们是…?” “八阎后人,你也可以理解为,继承了夜幽精神的后人,来自三千年后。” 雷奥娜欣慰的笑了笑,动人的眸子流露出一抹肯定,“没想到三千年过去,这些东西还在,还好有你们。” “别这么说,我还什么都没做。”苏野吸了口气,“不过,现在世界很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大大小小许多国家,大家崇尚和平,你再看不到整个世界战火风飞民不聊生的场景。这些鬼东西也只能隐秘在暗处作祟。 其实,我不过是跟着一个东西进来,想看看他背后的爪牙是什么,却没想到一个意外,了解到了八阎前身的由来,这无疑让我对自己的路看的更清楚。 所以,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才对,要不是你们三千年前成立了夜幽,与邪恶对抗,这个世界是明是暗还不一定。 你们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雷奥娜笑的时候很美,被人肯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何况像她背负了这么多。 众人安安静静的看着雷奥娜,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她嘴角的笑容收起,抬手指着远处的高塔: “他在那里。” 说完,双手闭合,看着四周的花草树木,看着白骨修斯,依依不舍的说:“时间结束了,我得走了。” “什么!这么快!”修斯急了。 雷奥娜会心一笑,“忘了我们的约定还没有结束么?你得答应我,继续把这条路走下去。” “可我现在这样?”修斯摊开手。 “嘻嘻。”雷奥娜突然俏皮的笑了一声,“你忘了,我可是夜幽家族里,最厉害的巫术师。”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雷奥娜顿了一下,捧住修斯的脸,满眼温柔的看着他。 忽然, 眸子里桃光闪烁,修斯看的出神,浑然成了个木头。 雷奥娜牵着修斯的手走到苏野身边,轻声道:“你叫……?” “苏野。” “苏野,你后悔过么?” 苏野愣了一下,“你是说来这里么?” “不,我的意思是,成为八阎,背负和夜幽一样的命运。” 苏野沉默了片刻,“不后悔。” 雷奥娜含笑点头,“既然如此,记住这三个字,苏野,他一定能帮得上你。” 说完,眸子里桃光一闪,苏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 “魂契!” 语落, 月光下,那两米高的骷髅竟开始慢慢融化,像一缕奶白的小溪,朝着苏野的方向前进,接着,毫无阻碍的融入了身体了,一切就如同伸了个懒腰,轻松自如。 可雷奥娜的整张脸却非常疲惫,幻影都淡了许多。 苏野傻了,回过神,呆呆的看着雷奥娜,“你刚干了什么?” “修斯…”雷奥娜伸手指了指苏野的身体。 “修斯怎么了?说完啊?” 苏野慌了,身体里莫名其妙钻进东西,却没有任何感觉。 想想蛊魂殿那些因为邪术变异的家伙苏野就恶心,他可不允许自己也变成那样。 “我把他融进你体内了,这是我们家族最古老,也是最神秘的巫术,一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次。” “然…然后呢?” “修斯知道这个巫术,等他醒来会告诉你。苏野,我得走了。” 雷奥娜虚弱的抬起头,看着夜空,“等会我会用所有的力量引爆自己,让蛊魂殿暂时进入迷幻状态,但只能持续几个月。 苏野,你现在赶紧去找那个老者,我快没时间了,如果自爆前你没找到他,会一起被封印在这里的。” 苏野吸了口气,看着雷奥娜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三叔!柒瞳,唐睿,快走!” 四人一路小跑,约么十来分钟后,站在塔下,望了眼高耸入云的塔顶,目瞪口呆。 柒瞳吸溜了一口鼻涕,“苏…苏野,这么高?” “爬!”苏野一咬牙,走进塔里。 拔地而起的金字塔,简直像是这世界的奇迹! 难以想象它的建造时间与工程量,在这样一个蛮荒的山谷中毅然矗立,高大陡峭的外表下,究竟流逝了多少古老的年代。 苏野一口气跑进了金字塔的内部,是一个环形走廊式的空间,每一层都有自己的石板。 可刚进入塔内,苏野就感到一阵晕眩,似乎脚下有个巨大的磁场在吸引着自己,头顶还有某个神秘的声音在冥冥呼唤着。 记得有一年暑假,他和爸爸去了趟西藏的阿里,他们爬上海拔数千米的古格遗址,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反应,可现在这是怎么了? “三叔,我怎么感觉不对劲?” “爬吧,摔下来老子接着。” 四周的墙壁雕刻着许多神秘画像,苏野趁这会有点力气,一口气爬了几层,渐渐地,眼边那五彩缤纷的画像多了起来,有几层甚至在角落里摆着几尊佛像。 苏野扫了一圈,不论大小,只要摆佛像的那一层都放了九个,代表九重天? 难道……这里就是世界的中心? 他不禁停下脚步,一股巍峨的神圣感涌上心头,他瞻仰着角落里的一尊全身披挂甲胄的神佛,他手执降魔杵与金刚剑,巧夺天工的彩绘羽羽如生,他似乎在看着自己。 心里一个咯噔,苏野猛地摇了摇头,深怕这玩意儿真的活过来。 接着往上爬,宝塔内古老的气息充盈着全身,越往上,空间越小,直到第七层时,苏野喘着粗气,体力开始有些不支,好在双腿没有抽筋的预兆,他望了眼窗外,万物都变得渺小起来。 然而,当他爬到第十二层时,发现竟然还没有到顶! 这金字塔究竟有多少层啊?现在的空间已经非常狭小了,低下头,是层层叠叠的台基和回廊,仿佛整个人已经悬在了半空,难不成没有尽头的旋转阶梯? 那存在于传说中《圣经》里的巴比伦通天塔?只要一直往上爬,就能抵达奇异的天堂世界? 苏野摇了摇头,这里没有上帝,他只期望雷奥娜的记忆靠谱,自己能在某一层看到一个老头。 十五……十六……十七……第十八层! 双腿像灌了铅一般,颤颤巍巍的支着膝盖,此刻已经达了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然而——上面还有一层?! 苏野的双腿已经开始抽筋,他揉了揉隆起的肌肉,拖着几乎散架般的身体爬了上去,来到了这座金字塔的最顶层——十九层天堂! 狭窄的空间仅容一个人站立,苏野爬在窗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狭窄的缝隙呼啸着强劲的风,将他的留海凌乱的在空中吹动着。 忽然,一阵心悸感涌上心头,像有双眼睛,在自己的头顶,隐藏在塔顶的最深处,正盯着自己。 苏野浑身一个哆嗦,霎时清醒了不少,他在逼仄的顶层手足无措,胡乱地摸着八面石墙,让自己慢慢的站立起来。 他摸到两处凹陷的地方,正好可以容纳手脚放进去,像攀岩的着脚点。 难道有人知道他会来? 苏野咬了咬牙,踩准凹点,像只笨拙的猿猴爬上了石墙,脑袋上是一块年代久远的石板,苏野用头顶了顶,竟然顶破了?! 应该是时间太久,经历了风吹雨淋,日晒风化,石板竟像蛋壳一样脆弱。 眼角许多碎石坠落,苏野后脚一蹬,将整个头探了出去,他看到天空中挂着两个洁白无瑕的月亮,似乎在对着笑。 塔尖竖着一个巨大的葫芦,难道那神秘的老头就藏在这葫芦里? 怎么可能啊? 这是整个山脉的最高点,丛林古国的珠穆朗玛峰,脚下是陡峭的塔尖,没有任何立锥之地,苏野只能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葫芦,仿佛抱着一个毕生所爱的女子。 低下头,三叔竟然也要上来,让本就逼仄的空间更加窘迫。 狂风呼啸,瘦弱的身躯好似被吹下那万丈深渊,四周是冰冷的气流,触手就能摸到云层,整个世界都在脚下,一切变得虚无缥缈。 “你来了……” 忽然,那个声音又飘进了耳朵,像从云端传来,又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呼唤,那是一个无法形容的美丽女声,穿透了所有的情愫和期盼。 竟然是个女人? 可是,我已经到这了,难不成你让我爬到云上去? “安静!” 三叔忽然警惕的说道,接着快速的闭上眼,像在聆听着什么。 苏野依旧保持着奇怪的姿势抱着葫芦,身体的肌肉开始抗议,掌心渐渐的渗出了细汗,一不留神就会打滑。 “在那里!” 三叔鼻子一动,一声惊呼,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苏野!快!快往下跳!” “啥?!” 苏野一听,脚差点打滑一跟头栽过去,他惊恐的撇了眼地面:“三叔!不带这么玩的!” “老子玩个锤锤!他在轮回间设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结界,就在这地下!通往那里,必须要爬到塔顶正对着跳下去才行!” “呵呵…” 苏野的脑子里充满了恍惚的碎片,眼睛连带着睫毛缓缓闭合,全身的肌肉瞬间放松。 他松开双手,整个人离开了宝塔尖顶,飘过充满森林气息的天空,向百米之下的大地坠落! 梦中的深井,天堂到地狱。 下一层的柒瞳和唐睿一声尖叫,却看到第二个身影跳了下去。 三叔在空中大喊,“快!跳下来!” 柒瞳:“……” 唐睿:“……” 柒瞳,“你敢么?” 唐睿吸了口气,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喂!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啊!大晚上弄点好吃的不香嘛!非要!” 说完,一跺脚,娇躯一跃跳了下去。 忽然,脚下一股极强的力量,像一只巨大的手,蛮横的抓住了四人身体,连同飘在空中的灵魂,一同拽了下去…… 只感到一阵刺眼的光如利斧重重地劈了下来,苏野睁开眼,脑袋有些晕沉,耳朵像末日前的寂静。 他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竟然是一个狭小的洞穴?空荡荡的洞穴里只有一盏巨大的晶石悬在半空,而晶石下,似乎隐隐的藏着个东西? 正要细看,突然山洞里走出来一个老头? 众人起身,揉着摔痛的部位,站在一起,满眼惊愕的看着老者。 老头很瘦,佝偻着身躯,一头白发,穿着单薄的褂子,腰间别了个酒葫芦。 看到苏野一行人的时候,面色静如止水,似乎知道他们要来, 像在校门口接放学回家的孙子一般。 苏野咽了口唾沫,弯下身子:“请问…” 刚蹦出两个字,老头突然眼神变得犀利! 瘦弱的身躯迸发出一股强劲的气息,来不及反应,苏野当场被震的朝后踉跄两步,几乎在同时,身后的三叔侧身上前,双指黄符缠绕,直指老头。 可就在黄符将要灼烧时,三叔错愕的发现自己四肢被灌了铅一样,根本动不了! 老头冷哼一声,一步一步朝三叔走去,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三叔急了,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突然, 让所有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老头抬手冲着三叔的屁股就是一下,然后没好气的嘟囔着: “兔崽子能耐了!还给我在这装,你苏冲这俩字都是老子给你取的!给我进来!” 第二十六章 领命! “叔,你认识这老头?”苏野扭过头。 三叔收起黄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认识个鬼!” “你们四个还楞着干啥?傻了?赶紧进来!”老头儿双手一背走进山洞。 “三叔…你再好好想想,这老头明显认识你啊。” 三叔收起黄符,点了根烟,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野:“老子不认识。” 说完扭头朝山洞走去。 众人刚进山洞,就感到四周空气冰冷刺骨,不由打起哆嗦。 山洞呈下坡地势,越走越黑,竟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墙壁奇石嶙峋,摸着黑一路朝下,竟足足走了二十分钟! 止步一个石门前,老头停下脚步,看着古老的石门突然拍起手来。 “啪!啪!啪!” 三叔张开双臂,警觉的把大家拢在一起。 “哗!” 蜡烛亮了?! 在头顶一排红色烛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远处的洞口。 “这原来是声控的啊,抠门的老头子。”柒瞳郁闷。 推开石门,是个简陋的房子。 一张石床,一个石桌,石桌旁放着一个水缸,床头烧着一个火炉,还是有些冷,不过比起甬道的温度着实热了不少。 老头掌起蜡烛,放在桌子上,指着旁边的椅子:“坐吧!” 众人环视着四周,坐下,目光不约而同的都停在老头身上。 老头走到火炉边烫了壶水,拿出瓷碗给每人倒了些,做完这一切后,才慢慢坐下,卷了根烟,悠悠的点上: “我叫…柳朝忠。” “咚!” 话应刚落,凳子倒了, 这是苏野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三叔有如此大的反应,甚至在蛊魂殿面面对那些角色都镇定自若,然而此刻,只听到了三个字,竟一屁股站了起来?! 三叔的反应不光是苏野,连柒瞳和唐睿都忍不住被勾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老头究竟是何人! “怎么?想起来了?”柳朝中端起热水自顾自喝了一口。 三叔点着脑袋,双眼噙满了悲伤,神色凝重道: “老爷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哈哈!” 柳朝中身子一仰,摆了摆手:“当初见你那会,你才有板凳那么点大,转眼间也到而立之年了啊!” 三叔叹了口气:“我记得那会儿老爷子可胖了,怎么现在……” 柳朝中嘬了口烟,混浊的双眼流露着一抹欣慰,轻声道:“坐下吧,老头子我吃了点苦,身子是瘦了点,可骨子还算硬朗,不必担心。” 三叔扶起凳子重新坐下。 柳朝中指着苏野:“他就是…苏家的孙子?” “他叫苏野,是我侄子。” “哦…” 柳朝中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目光犀利的打量着苏野,良久,叹了口气。 “唉…弱的过分了呐…” 众人:“……” 三叔笑了一下,问道:“老爷子,按雷奥娜的说法,这山洞里应该住着一个三千年前的老者,怎么会是你呢?” “嗯,没错。”柳朝中点了点头,“从千年前开始,我柳家就世代守护在这里了。” “这么说,那个老者是你的祖宗,他已经…?” “没错,他早就已经驾鹤。” “为什么要守护这里?” “弑曦子被封印在这。” “哦…”三叔点了点头,摸出根烟,“抽我的。” 趁两人点烟,苏野清了清嗓子:“柳爷爷,我刚听您和三叔的对话,感觉您和苏家很熟啊?” “哼…” 柳老喷了个烟圈:“岂止熟,我和你爷爷是生死之交。” 苏野眼睛一亮:“爷爷,我听着呢。” “呵呵…” 柳朝中干笑一声,摆了摆手:“既然你来到这,就证明你已经背负起了家族使命,接下来的话,多少你还是要知道一些。” 苏野咽了口唾沫,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从几个月前发现蓝粽子,自己被人害,到一系列诡异恐怖的事情,追溯到现在,家族的秘密终于要揭晓了。 他无数日夜期待着,渴望, 有一天, 有一个人, 能诠释这一切!! 然而今天这个人, 他出现了! 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苏野心跳越来越快,心底的最后一丝迷雾将被拨开,他无法在控制情绪,当下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个精光。 “呵!” 柳朝中乐了,看着满脸迫不及待却又有些忐忑的苏野,摇了摇头。 不过也能理解,十八年被蒙在鼓里,突然间在某一时刻,背负起重于泰山的使命,加上突如其来的厄运如****般接踵而至,论谁心里都想探个究竟。 “孩子,下面,你认真听。 故事要从几十年前说起, 我和你爷爷同年同岁,十二岁那年随家人在东三县闯关东的时认识了你爷爷,那时候的人,穷呐! 多少人饿死在路上,啃树皮,食杂草,跑到庙里吃观音粉,没办法,为了生存,人得活着。 可还是不断地死人,横尸遍野,疾虐横行。 有一次,一天夜里,我突然看到你爷爷对这一具尸体在普渡,询问后才知道有人夜里饿的不行了偷偷地……,你爷爷一气之下把他们全赶跑了,接着给尸体开始普渡,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个道士。 那个年代根本没人知道他是干嘛的,人死的多了,各种阴阳职业都有,有些心术不正的人还专门利用这个发家致富。 你爷爷当时年纪虽小,道行却很深, 我打心里佩服,也没有隐瞒,便告诉了他我的真实身世——符咒师。” “符咒师?”苏野诧异道。 柳朝忠扔掉烟屁股,重新卷了根磨合,深深的吸了一口: “是的,符咒师, 当年许多人都对符咒感兴趣,认为它很神秘,随随便便画一道符,就能治病救人,降妖除魔,现在世面上这些方面的书也不少,有的人就照猫画虎画了几道,但是画出来什么用也没有,于是就对符咒产生怀疑。 其实真正的原因不在这,我给你一道符,我画出来就灵,你画一百遍也不会灵,为什么? 符咒本身其实是一个信息的载体,它要看画符人的本事,也就是说,你想画符,就必须经过一定的修炼,这样你才能把信息过到符里,让它发挥效用,那些拥有所谓灵根的人画符,是闪闪发光的,普通人画的符漆黑一片,怎能有用? 这个道理就象寺庙的佛象开光一样,没开光之前,佛像就是个泥菩萨,开光之后,佛的法身上去了,这样才会灵验。 符咒之所以灵验,就是画符的人必须要通过一定的修炼达到通灵,人通灵了,激活灵根,画出的符才能有灵。 至于修炼,各个门派都有自已不同的方法, 短短几年,我和你爷爷就在当地小有名声,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随之而来的麻烦也越来越多,被我们揭穿的假道士不计其数,挡了别人财路人家能饶你么? 接二连三不知名的仇家,陷害报复的人就越来越多,后来我和你爷爷一咬牙,决定起居北上。 可谁知我们走哪被追杀到哪,一路的躲藏和逃亡让年轻气盛的我们心中愤恨不已! 最后在武夷山上,你爷爷告诉我,他厌倦了逃亡,他认为自己身为道士,一心扬善除恶普度亡魂并没有错。 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性格的固执和骨子里的倔性让他愤愤不平,最后一怒之下施展出祖传秘术。 名字我记不起来,但一夜间将所有追杀者通通变成泉下亡魂, 从此名声大躁!!” “爷爷这样也是被逼无奈啊!”苏野心中深感同情。 “傻孩子,你是没修炼过,可你三叔应该非常清楚,他从小学习道法,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亡魂怨灵。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当地的人根据不同地方的红事白事,还尸下葬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阴阳先生… 比如湘西的赶尸人,茅山的道士,北海的灵士等等, 这个世界之所以阴阳平衡,本因为有他们的存在, 但当时战火纷飞,百姓年年闹饥荒,可谓民不聊生。最后阴阳失衡,大量阴阳先生出现,堂门正派被旁门左道所残害, 你爷爷,苏正国,仅凭一己之力,短短数年,将整块国土的阴阳两界再一次达到了平衡!” 苏野瞪着眼睛,“爷爷这么厉害? 柳朝忠摆摆手,示意水开了,苏野“哦”了一声,从火炉上取下水壶,给柳朝中到了碗热水。 柳老吹了吹碗,泯了一口:“后来啊,却因为一件事,你爷爷闯祸了!” “什么!!” 苏野放下水壶,赶紧坐回椅子上。 “他发现了通阴阳两界的秘密!” “阴阳两界?!” “没错!就是阴眼!也就是获得阴泉唯一的入口。 但是这个秘密很快被人察觉,而且有极少数的家族已经开始利用祖传的秘法通过旁门左道寻找阴眼。 他们饲养鬼魅,收纳恶灵,逐渐壮大自己的家族,从而导致在阳间出现了成群结队的鬼魅怨灵。 他们不断吸食人的寿命,直至成为他们其中之一,祸害人间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人间肆意猖狂的家族以苗疆蛊族,桔山冢士,川云赶尸人,南海驱魔法,狐魅妖人,黑山画骨皮等为首。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通往阴间,寻找阴泉,包括你知道的蛊魂殿! 当你爷爷知道他们的目的后,大发雷霆! 可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去过下面活着回来的人。 多少人想从他嘴里套出秘密。 但你爷爷却干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他把所有心怀不轨的仇家聚集在一起,那一战,在整个华夏都打出了名声! 不容易呐, 不容易呐孩子! 你爷爷在武夷之巅与各路妖人,包括蛊魂殿的爪牙,足足苦战了十一天! 整整十一个日夜!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在暗处坐等渔翁收利的隐士家族,他们从始至终都未露面,但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最终, 你爷爷和他们两败俱伤, 方圆百里外就能听到漫山遍野的鬼嚎声, 你爷爷身负重伤却不甘心这个结局! 他一怒之下掏出祖牌, 秋去春来,谁怜人间风荷,韶华白首,不过浮生一阙! 他要以生命为代价,将自己连同所有人都封印! 结果各大家族跪地求饶,他们哀求你爷爷,此战死伤已经不计其数,愿从此以后绝不会再寻找阴眼,人间作乱。 你爷爷屹立巍峨之巅,血染江山,拂手而去,黑夜凭空一道金光,追随至远。 恶战之后,你爷爷就隐居,这一消失就整整三十年。 世人有传言,他被那些庞大的隐秘家族追杀了,有的说被蛊魂殿复仇了。 直到十八年前,你爷爷找到了我,并将一个女魂托付给了我,我还给她取了名字,那时我才确定他还活着。 这个女娃就叫唐睿,当时还是你三叔带着我去医院完成的借尸还魂。 所以孩子,你还小,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些在人间有着正当职业的人,背后不定秉承着哪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指不定在阴间还有爪牙。 你爷爷当年心软,留下了祸根,最近几年似乎察觉到弑曦子封印快要解除,寻找阴眼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你爷爷无奈之下,重出江湖,同时也褪去了道士的头衔,创立:八阎! 其实,八阎的成立只是给那些心存正义的人安了个头衔。 和你爷爷一样,他们都为人间斩妖除魔,可一直没名没分。 江湖上的叫法也多,但八阎的成立无疑给所有暗中作祟的人一击警钟,告诫他们趁早打消念头。 如果正义一定要排序,第一个肯定是夜幽一族,他们封印了弑曦子才得以让世界没有沦丧,其勇气和信念功不可没。 接下来的每个时代,都有一批人去默默的做这些事。 久而久之,一直延续到今,加上苏家和柳家,一共有八大家族。 你爷爷聚集八大家族,并告诉了他们,这个世界上一共有九处阴眼,每个家族守护一个,苏家守护两个,世代传承。 为了让各大家族在守护的时候不会白白牺牲,你爷爷把他从阴间带来的一股力量分成了八份,以咒术降临到每个家族子嗣后代。 从此, 八阎之子的后人每到18岁那天,就会收到赌咒,成功者,获得守护能力,失败者,重病一场。 每个人能力不同,却秉承着同一个信念。” 话音至此,余音绕梁, 苏野像是听了一个长长的故事,许久才缓过神来。 所有的事情终于捋成了一条线。 自己住院,获得蓝粽子因为自己是八阎之子。 唐睿拿小记本是因为十八年前的阴阳绣。 张驰害自己,是因为他背后的蛊魂殿, 还有狐狸精,为了从八阎之子上掏出阴眼的下落,得到阴泉。 一切都解开了。 苏野抬起头,看着瘦骨嶙峋的柳爷爷心里一阵苦涩,情不自禁说: “爷爷,你和我爷爷是患难之交,从今往后,我也是您孙子。” “呵呵…好!好!!” 柳老高兴的捋了下胡须:“下面,爷爷再告诉你点别的事!” “嗯,爷爷您说。” “记得当时我和你爷爷分开,我南下,他北上。 一路走来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看到尸体我就普渡亡魂,埋尸入土,就这样一路我到了茅山准备在那里修炼,方巧一富贵人家见我是个道士,摆请我去给孩子占卜起名,结果我看那孩子方庭饱满,面色红润,看上去很是健康,于是就摆台做法,保其佐佑,但是没出三天,孩子就突然死了! 一家人把所有罪过都归咎我身上,活活要取我性命,哎! 我哪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呐! 于是又开始四处躲避,最后有天夜里来到了一个土地庙,那晚下着雨,我心里烦躁,又很是委屈,最后迷迷糊糊就睡了,半夜总感觉眉心发凉,我猛地睁眼起来一看! 那死去的婴儿竟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冲着我笑! 当时我心里虽然害怕,但好歹自己会点东西,立马画符结界,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半晌我发现那鬼婴一直沉默不语,眼神里开始慢慢流露出着急,似乎要告诉我什么,却一直未开口,最后开始痛苦的挣扎,然后化成一股黑烟消失了。 我走进一看,消失的地方掉落了一本书卷。 我诧异了很久,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我拿书北上找到了你爷爷。 整整十年! 我和你爷爷走遍天南地北,用尽各种办法都未能破解里面的奥秘,我放弃了,你爷爷却告诉我,他冥冥之中感受到这本书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后来才知道,那本书叫魂殇决!” “魂殇决?”苏野摇了摇头。 柳老轻轻一笑:“你现在那么弱,就是因为你什么也不会,去找你爷爷吧,他会教你的。” 苏野疑惑的看着他:“这本书为什么找了十年才明白,难道有什么秘密么?” 柳老深深吸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很长的故事,你可听好了, 怨灵,在远古的大舞时期就存在了,在那时候,封建迷信笼罩着所有人,一些人起初只是因循守旧、重男轻女及崇拜神明、畏惧鬼神,然而到了后期,他们就开始信奉鬼怪神龙的存在。 他们祈求所谓的神仙神龙保佑他们健康长寿、添子添孙、家人平安、婚姻美满、渴求发财,来世得好报等等。 但是后来,却是出现了一批又一批假大仙、假菩萨、假灵姑、假神汉、假将军们装神做鬼、自欺欺人的迷信言谈和荒诞举止,特别是残存于一些封闭落后的自然村落,那些假道士不明所以地给人抽签、算卦、看相、推四柱、帮已故之人找灵姑、问巫婆,可最后这种既损己又损人的愚昧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些求神拜鬼的人并没有如愿,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含冤而死,有的惨遭谋害! 让一个个死去的魂魄久久不能安息,他们生前信奉神龙神明,但他们心中的神龙神明却没有保护他们,没有如愿以偿,最后魂魄处于人间形成成千上万的怨灵,乃至下了阴间,也存留聚集着强大的怨念,久而久之形成了阳间臆想中的生物,比如狐狸精,黄大仙。 随着世代的变迁直到现在,人们一步步经历着君王统治的更换,从战火纷飞到现在的小康社会,白驹过隙,一眼千年。 这本书的由来,就是在历史长河中,鬼术的鼻祖。 这世间阴阳玄术在初期分为两种,阳为道术,阴为鬼术。 在春秋战国时期,曾经有一对夫妻,他们心地善良,信奉神明,每天都祈祷着能天下太平,但是战火是残酷的,一夜之间村子被占领,屠杀百姓,血流成河,这对夫妻也被杀了。 几天之后,一个灵隐寺的道士下山路经此地,发现横尸满城,怨气冲天。 于是留下来普渡亡魂,路过一间茅屋的时候,在米缸里听到了两个婴儿的哭声,后来才知道是这对夫妻的孩子,道士抱起孩子,发现两个孩子天资慧根,感谢苍天有眼,决定收留这两个遗孤。 就这样两个孩子被道士带到了灵隐寺九云阁。 随后的日子,道士一心教他们诵经习道,练法学术。 但所教之术却有所不同,师傅告诉他们,这世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象,天地阴阳,圣冥乾坤,于是教哥哥学道术,教弟弟学鬼术,兄弟两个天资聪慧,哥哥过目不忘,习百书读万卷,学医诵佛,每天普度众生,传道习法。而弟弟则一心钻研鬼术,将鬼术细分四术,降头,赶尸,蛊术,练尸。 两兄弟随着时间渐渐地名声大躁,而他们所在的灵隐寺也在当时被称为第一大寺。 后来,道士死去,战火纷飞,百家争鸣,全国各地的道士法门渐渐成型,哥哥成为了那个时代道法的代表人物。 络绎不绝的道法门派不远万里来到灵隐寺取经学道,相处的期间,他们一致发现弟弟苦心钻研的目的竟然想与九幽游魂野鬼打交道,阴气太重,要执意将他逐出道门! 他们认为道术是一直正派流传,被人们视为抓鬼驱邪,救死扶伤的法门。 而弟弟的鬼术,却阴气至极,不是道家名门正派的作为! 哥哥天天被身边的流言碎语洗脑着,最终一怒之下将弟弟关进了灵隐寺的一座枯井里。 这一关就是三十年,弟弟三十年如一日的祈求着哥哥能勿忘初心,遵循师傅遗言,兄弟齐心,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却不想,哥哥已然变了,变得听信谗言,贪婪权利。 弟弟回想起自己日夜和凶魂恶鬼打交道,每天生死未卜,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心痛不已,俨然看不到了一丝希望,一怒之下逃了出来,离开了灵隐寺。 之后弟弟成为了鬼师,自立一派,本来兄弟皆为道家传统,但一经折磨,却落得如此这般。 后人常说:“天地人神鬼,五道皆兄弟”,说的便是道家的两兄弟, 哥哥道法:观云海,盈日月,移星换斗;勘形势,察川流,寻山取脉; 弟弟鬼师:穷碧落,下黄泉,百鬼夜行,葬亡魂,刻阴骨,阳间巡逻! 后来哥哥得知弟弟自立一派,告知众人弟弟所练是邪术,一切歪门邪道都被摒除门外,视为邪恶之道! 告天下道士诛而杀之!!! 弟弟告知自己所学亦是同门师傅所教,却被众道士取而笑之,并要杀了弟弟,灭了这歪门邪道! 弟弟一路被追杀,开始四处躲藏,追随弟弟的弟子见大势已去,也一个个抛弃了他。 弟弟每天风餐露宿,居无所归,只要上街进城,就被辱骂赶杀,最后只能躲进深山老林,乱坟孤岗之中。 弟弟回想起自己这一波三折,不由黯然泪下,一心学法,研究鬼术,现如今活的却如孤魂野鬼一般,感受到了这世间对自己不公与磨难,心痛万分,整整哭了一夜。 痛苦过后,一夜间弟弟仿佛变了个人,身上充满了阴气,开始铸造阴具,寄鬼养尸。” “养尸?这尸体怎能在阳间存活?” “鬼本身是不可能产卵生育的,但鬼书中有记载,恶鬼借助魅宝可吸取天地灵气,而后按照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取婴儿元神,满一年二十四个后,鬼便会受孕。 在人来讲,刚才那东西叫胎囊,但对鬼来说,鬼术古籍称之为卵尸。 如果,卵尸出生,便是极其邪恶的猛鬼。 这是寄鬼,接下来是养尸,养尸养炼过程非常繁复,还需要修为极高的术人才能完成,利用新死不超过半个时辰的尸体,用婴血泡制,咒语相辅,数月养成。 不过成功率并不高,往往有人养炼一生,都难以养成一只活尸,这种活尸一旦养成,便拥有阴阳两界存活的特征,传闻不但可出入于阴曹地府,亦可在阳光下露面,不惧任何道家法物,非常可怕。 后来哥哥集结了所有人去灭鬼师,但弟弟深知,哥哥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一怒之下放出万尸血洗灵隐寺,最终跪在师傅的灵牌前含泪自杀,而唯一留下的就是这本毕生心血的鬼书,魂殇决! 灵隐寺一夜消失,看着横尸遍野的残体和死去的弟弟,哥哥心中悔恨,却已为时过晚,最终带着弟弟的遗物也消际于世。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个婴儿就是哥哥转世,他明白了弟弟修炼鬼书的真正目的,其实魂殇决本身就是为了平衡阴阳。 弟弟早在修炼时就发现了阴间那些邪恶的存在,他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如何消除阴物上,并不愿与哥哥斗争。 奈何命运作弄,哥哥后悔不已。 最终找到了我,将此书托付给了我,但我明白,能驾驭这本书的,只有一个家族,就是你们苏家! 苏野,你听好,我们做的这件事,是从古至今,上千年都在秉承的一项使命, 我们生活在暗处, 隐姓埋名, 却又危机四伏, 就是因为我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信念: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好!好!好一个人间正道!!” 柒瞳激动的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那些默默无闻的军人,那些驻守边疆的英雄,为了让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不惜牺牲自己的时间与青春,只为换得天下太平! 苏野颤抖着吸了口气:“柳爷爷,你能告诉我,迄今为止的九个阴眼都是谁在守护么?” “嗯…” 柳老点了下头,从床下叮铃哐啷翻了半天,摸出了一个地球仪? 众人瞪着眼睛,却见柳老掏出了一排小旗子,一边转动地球仪,一边插了起来。 两分钟后, “嗯,就这些,你看看吧。” “哦…” 苏野拿起地球仪,几个脑袋齐刷刷凑了过来。 但几秒后, 所有人的脸瞬间黑了。 苏野惊讶的看到,这特娘赤道中央怎么也插了个旗子? 再往后看,连南北半球也有? 什么情况?! 见众人一脸错鄂,柳老“哦”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边看边点头。 苏野放下地球仪,众人安安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然而,接下来的一段话,让所有人都凌乱了… “嗯…嗯…好久没看东西,这眼睛还有点花… 首先,这世界上有九个阴眼, 你听着,我说是这世界。 而咱们中国就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你所在的南阳, 其次,就是川疆,巫术的发源地,那里是三叔在看着。 那里狐狸精极其猖獗,听说最近几年又有新的爪牙,还越来越不安分,你三叔脾气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接着,就是藏地。 一个神秘富有传奇色彩的地方, 离太阳最近却又最黑暗的地方, 我们柳家守护着,那里的恐怖可想而知! 再有, 就是百慕大三角洲,亚马逊大丛林,英国圣教堂,东京之都,埃及魔鬼城和东南亚群岛。 这些阴眼,虽说都在国外,可也有人在镇守,至于情况如何,我还真不知道。 只听闻当地的人文和传统都富有着强烈的传奇色彩,降头术,忍者,巫师,吸血姬,不计其数。 亚马逊大丛林的身穿兽皮野人能赤手空拳降服黑熊,百目大三角世代捕鱼可以和海怪交流,亚特兰蒂斯的武士精通刀法,无所畏惧,越战越勇! 当然, 他们都有同一个名字, 你爷爷赋予的, 真正意义上的, 八阎之子!” 四个字, 四个在简单不过字, 却在苏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烧我成灰, 我的魂却仍然萦绕着一片厚土,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生而为龙,即使一朝折断掌牙,拔裂鳞片,瞎目断爪,坠入浅滩,龙依然是龙!! 承载了太多的期许目光, 怎敢轻易辜负! 苏野站起身,死死的捏着拳头,双眸坚毅决然:“我爷爷那么信任他们,可我却听三叔说,他们几个家族开始狼狈为奸,暗中作祟,甚至西昆仑不远千里来南阳串通蛊魂殿一起来杀我! 我苏野,既是八阎之子,就应背靠南阳,打通天下! 如果八阎堕落了,那么…老子就创造个新的时代!” 邪恶, 黑暗, 不共戴天! 这,就是我的宿命! “呵呵…” 柳老欣慰的点了点头,像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某个身影,混浊的双眼不禁有些泛红。 苏野看着柳老,一股莫名的心酸油然而生。 生活在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辛酸苦辣,也许你的困难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也许他的一点磨难能压你一辈子喘不过气, 但至少,你们生活在阳光下。 这里呢? 他独自一人,守护着封印的恶魔,又何尝不是默默无闻的英雄呢? 柳老缓缓的闭上眼,他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孩子…你真的能做到么,这条路,可不好走。” 苏野哽咽了一下,沸腾的热血渐渐平静。 他清楚了自己的使命,知晓了一切,从今往后,他有了方向,知道下一步该去哪,该去什么地方。 “爷爷,言必行,行必果。” 柳老低着头,没说话,默默的抽完了整根烟。 “好…” 他长长叹了口气,接着朝苏野摆了摆手:“你们…跟我来。” 说罢,走到了墙边,轻轻一敲, “轰!!” 整座假山如同被一把鬼斧横空劈开,断裂成两瓣,天空赫然乍现! 柳朝中超前走了两步,众人紧随其后。 突然, 脚下一条深不见底的断崖横空而现! 仿佛是千百年前的地震遗迹,两侧怪石嶙峋,角峰尖锐,冷风呼啸升腾,刮着崖壁如猛兽嘶吼,目之所极,一片黑漆漆地肃杀,如通向九幽地狱,深渊下亡灵鬼魅魍魉目露凶光。 他们根本无法跃过去。 柒瞳缩了缩脑袋:“我们…要过去么?” “嗯…” 柳老扭头看了一眼,旋即瞥了眼深渊,神色凝重道:“等会儿不论怎样,你们都别说话,安静的跟着我就成,明白了么?” 众人点了点头。 “咳咳!” 柳老清了清嗓子,双手捂成喇叭状,胸腔吸了满满一口气,眼神布满凄凉。 总之接下来, 没说一句人话。 “挖俩啊~砰呐!哈姨妈!衣拉拉~喷呐!咿呀喂!木里呀度哇!伊娃盆呐!!” 声落, 断崖边,景色突然被扭转! 如幻灯片,无数画面交织, “好厉害的幻术!”三叔诧异道。 一片绵延的大山脚下,驻扎着古老的原始部落,娟娟河流自山谷流出。 深山茂林中,奔跑着各种各样的生物。 他们在黝黑的脸上涂抹着迷彩条纹,趁着东方日出的晨光,集体出山捕猎,潜伏在密林的每一个角落,伺机而动。 他们勇猛,掌控着力量! 为了部落! 为了胜利! 他们踩着夕阳投射的光阴,抗着狩猎品在林间嬉闹,回到部落,妻子们早早翘首在门口,等待着勇士的归来。 忽然, 谁也没有想到, 安宁的背后,竟潜伏着灭顶之灾。 一艘船,靠到岸边。 一群野蛮人突然降临,带着枪和炮,疯狂的射杀着还在拿原始弓箭反抗的部落人。 毫无悬念的厮杀, 野蛮人胜利了。 将他们的土地,部落,女人占为己有,并奴役着部落的男人。 他们的脸上被留下乌黑的印记, 手脚带着沉重的铁链, 在暗无天日的地窖, 回忆着夕日的繁华。 终于, 部落的人开始密谋策反! 他们在首领的带领下,揭竿而起! 他们有力量,有勇气,用滚烫的鲜血, 但是—— 弓箭又怎能抵挡洋枪火炮呢? 他们依旧前赴后继,忘记恐惧,直面生死,他们要那夺回昔日的安详和消失的静谧! 他们愿付诸一切! 纵使全军覆没,在所不惜! 残忍野蛮的侵略者在诧异间,随着猎刀的挥舞成片倒下,他们兴奋的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热血被彻底点燃! 厮杀之际,一声枪响, 战争…… 结束了。 所有部落人被包围了。 野蛮人一口吐沫! 端着漆黑的枪口冰冷的对着一群浑身是血的部落人。 他们咬牙切齿的看着俘辱们,似乎他们不怕死,没有一丝恐惧。 只有一个个坚毅不倒的灵魂。 夕阳西下, 首领看着冰冷的枪口,慢慢地闭上了眼。 “砰——!” 斜阳透过云层把最后的一丝亮光投射在部落人的脸上,一声哀嚎打破了千年的宁静。 文明陨落… 所有部落人像发狂的野兽,随着哀嚎,冲破枷锁,拿起猎刀跃向了入侵者。 接着, 跌宕起伏的哀嚎响彻山谷…… 像古老的呼唤,承载了千年期盼,消失的印第安部落,那最后的莫西干人,仿佛跪在了断崖桥边。 闭着眼, 看到了古老的石碓,柔软却不平坦的草原,美丽的璀璨文明被浪淘沙,不论时代淘汰了多少文明,总有一些在历史长河中生生不息,永远炙热,永远明亮。 一切无法再复制,只有记忆在祭奠。 一个部落的形成, 崛起,衰败,陨落…… 耳边一腔悲沧! 连同大地,天空,湖泊,都在哭泣,世界支离破碎,只有一小叶最原始的森林,在为自己的儿女默默践行。 心痛到无法呼吸,睁开眼, 断崖上凭空出现了一座孤桥, 连接着两岸。 炽热的天, 突然下起了雪? 黄昏将至, 雪落无声,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落在孤桥,形成一条羊肠小道。 荒芜之下,白雪苍苍,茶马古道,几份凄凉。 众人望着漫天大雪,双脚像深陷泥潭,不一会儿便成了雪人。 “呼…” 柳朝中如释重负的吐了口白气,看着脚下,雪落断崖,谷间形成的娟娟溪流,低吟道: “百年不见冰,百死不能赎,白骨桥还是保存完好啊!” 他喃喃自语,不觉生起一丝冷意,抽了口凉气,朗声大喊: “天不收,地不留,今日收于此山中!” 等了片刻,一声清脆响起:“天要收,地要留,孤桥不收无名主!” 柳朝中神色一紧,高声道:“在下柳朝中,托人于此,过生死桥,还请放行!” 呼完望着桥对岸不远处的木屋。 屋中沉默半晌,嘎的一声,两扇木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身形纤弱,脸色略微苍白,穿着厚厚的棉袄,搓手呵气道:“今儿天冷,你改天再来吧!” “改天?!” 柳朝中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个蓝色物件,道:“麻烦把这东西交给瓦力先生!” 少年“喔”了一声,跨过木桥,接过柳老手中之物又折回木屋。 苏野眼咪成一条缝,他细心的发现,少年这趟往返过桥,均是左脚起右脚收,往来皆为二十一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隔了片刻,少年探出身子,呼道:“柳老,瓦力先生说你们可以过去了,顺便向苏家后人问好!” 柳老微微迟疑:“这条河?” “过的得!”一个苍老又凄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柳老点点头,扭头看着众人,不知是因为即将离别,还是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此刻,只觉得他像个孤独的老头。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爷子, 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几十年的沉默后, 终于畅谈一翻, 奈何宴席尚短, 未曾欢喜, 又要别离。 雪落肩头, 眼底生霜, 满脸沧桑道: “过了这座桥,你们就回去了。蛊魂殿已经被雷奥娜封印,短期内你们也进不来。看清楚脚下的木板,左脚起,右脚收,一步都不能错,明白了么?” 众人点了点头, 苏野顿了一下,没忍住,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柳朝中。 紧紧的抱着, 他不想说话, 什么也不想 情绪到了一定境界点突破后产生的行为, 叫本能。 他像个孩子,任性又委屈的趴在肩头, 迟迟不肯离去, 他无法控制内心深处那抹真实的情感。 柳老身体微微颤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干枯蜡黄的手,拍了拍苏野的脑袋:“好了…该走了…” 苏野摇了摇头, 滚烫的眼泪,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它来的有些晚, 却很烫。 他抽泣着,伤心着, 他无法想象一个年迈花甲的老头几十年如一日生活在这种黑暗的山洞里是一番什么情景, 他拼命的摇头, 顿时泣不成声: “爷爷…我就是…呜呜…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柳老没有说话,将他的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胸口,语重心长道:“孩子…这…是爷爷的命,爷爷,不苦。” 说完, 捧起苏野的脸, 擦了擦热泪, “孩子,那边,爷爷就交给你了啊…” 雪, 越下越大, 洋洋洒洒, 天地间都成了白色。 苏野看着那张饱经沧桑的脸,缓缓的闭上眼睛, 后退, 再后腿, “噗通”一声双膝下跪, 整个脑袋深深的扎进了雪里: “南阳,苏野,领命!” 与此同时,身后的三叔也跪了下来: “苏冲,领命。” 唐睿跟着跪在三叔身后,“唐睿,领命。” 身后的柒瞳将手放在胸前,深深鞠躬,“柒瞳,领命。” 这一刻, 所有人的心,都凝聚在了一起, 面前站着的已经不单单是个老头, 而是一个信念。 苏野抬起头, 片片冰凉贴在脸上, 若不是有你们这些邪恶的东西, 怎么又如此?! 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叔,该回去,大闹一场了。” 说罢, 抬脚迈向了那座凭空出现的孤桥。 第二十七章 臭不要脸 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 灯火通明的小镇,钟鼓楼就像两颗蓝田宝玉镶嵌在城市的中央。 小镇上唯一的一家电影院还热闹着, 古香古色的街道闪烁着名牌啤酒的广告灯,远处是虫声唧唧、满眼烟岚的深山。 走出电影院,站在噪声交错的天桥上,余光处是绽放的霓虹灯编织出的夜晚,女孩停下了脚步。 《前任3》, 一部虐心带点狗血的电影,往往就是这种博人泪点的故事让一大批少女哭的稀里哗啦,票房蹭蹭。 女孩垂下眸子:“你…会离开我么?” 男孩愣了一秒,看了眼时间,和哥几个开黑只有不到半个钟头,他知道女孩情绪受到了剧情的感染,处于波动期,微微一笑,从后面抱住女孩的腰,决定迅速完成安抚工作:“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 “你发誓!”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轰!” 一束光照了过来, 抬头一看, 分不清是流星还是ufo, 美妙极了, 犹如一颗巨大的彩色钻石,闪耀着五彩缤纷的光芒,坠入谷底。 男孩嘴角一个哆嗦。 ……… 南阳边境, 依旧是离开的地点, 依旧是朦胧的夜。 四人被包裹在金色的“蛋壳”中平安落地,闭着眼,脸上满是疲惫。 当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苏野是第一个醒的,看到熟悉的街景后,当即热泪盈眶。 他迫不及待想告诉三叔他们回来了,可见三人还在睡,脸上满是困倦,苏野忍住了。 将外套脱了盖在“背靠背”的俩女孩身上,起身爬上半坡,开始寻找超市。 “老板,我手机没电了,麻烦帮我拆个充电器,我开机给你付钱。” “成!” 苏野又拿了几瓶维他命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先灌了一瓶。 “爽!” 摸了把嘴,苏野打了个嗝儿,开机。 “嗡嗡!” “嗡嗡!” 开机后,苏野手机开始不停震动,各种各样的信息铺天盖地。 苏野愣了一下,心想自己这才消失几天,怎么信息这么多? “老板,您稍等一下哈,手机有点卡。” “没事没事。”老板笑着摆了摆手。 可足足过了三分钟,手机还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 苏野纳闷了,自己就不在几天,至于这么多人惦记么? 难不成爹娘报警了? 不会,三叔跟着,爹娘应该知道。 那手机一直叫唤是啥情况? “现在的垃圾短信可真够烦的。” 苏野嘀咕了一句,哗啦一下屏幕,短信还在弹,他随意点开了一个: “高考状元郎,宏图看蓝翔!” 原来是高考招生的信息,苏野松了口气。 可当他点开微信的刹那,整个人傻眼了? 接踵而至的道贺信息停都停不下来,班级群里更是显示999+。 “靠!苏野真是南阳第一啊?” “大哥,735分呐!” “应该是省状元了。” “自信点,把应该去了,官方最新消息,苏野就是本届的全省高考状元!” “牛笔爆炸哇!我竟然和状元在一个班里?” “这比是不是嗑药了,藏的那么深?” “有高考药?请给我来一打。不过藏得深却是真的。” “真正的黑马啊,这回苏野是出名了!” “苏野呢?也不出来说话!” “人家这会估计已经飞哪个地方玩去了吧?!” “太恐怖了,无法想象身边竟然坐了个这么低调的人。” “听说校领导乐开了花,大张旗鼓要奖励他。” “可惜张老师辞职了,要不她绝对开心!” “苏野!滚出来请客!” “苏野,别装啊,我知道你在偷偷看手机,差不多行了。” “苏野…” “苏野…” 往下哗啦了几百条,全是@自己的,大致内容也都差不多。 苏野退出微信,第一直觉先看了下时间。 “8月2日!” 苏野叫了出来! 在他记忆中,自己是高考完后第二天和同学去游乐场,接着当晚追踪到401的胖子家,来到蛊魂殿, 可在蛊魂殿前前后后呆了也就两天啊,怎么突然几十天没了? 时间呢?! 苏野一身冷汗,急忙向老板确认,“老板,今…今天是那年那日?” 老板嘴角抽了抽,“孩子,一共53块钱,不至于。” “不是老板,我调个时间,” 老板瞥了眼,拿起二维码,淡淡的说,“2018年,8月2日。” “轰!” 苏野脑袋炸了,付了钱,拿起充电器和水拔腿就跑。 沿路在小笼包店买了十屉小笼包,当折回到半坡时,三人刚刚起来,正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快吃!”苏野把水和小笼包放在女孩面前。 柒瞳双眼绿光,红唇上口水晶莹,可还是忍了一手,问苏野:“你吃了没?” 说话的时候,唐睿已经拿起包子和水递给三叔。 “你也快去吃吧。”苏野笑着看了眼唐睿,扭过头,神色急促道:“叔!今天怎么会是8月2号!” 三叔没说话,自顾自地吃着,连吃两笼后,才抹了抹嘴,悠悠道,“正常。” “正常个屁!一个多月没了?” 三叔点了最后一根烟,“那是因为蛊魂殿的结界。在结界内,施法者要监控全局,时间流逝就会变慢,外界的流逝自然就变快。这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野吐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根本停不下来,三人吃着包子,看的一脸懵逼。 “屁娃,你笑个屁?” “哈哈哈哈!叔,我考上状元了!状元!” “呦呵?”三叔来了兴趣,“就你这逼样,还会作弊?” “说什么呢叔!我是寒窗苦读。” “行了行了,这话你在别人面前说说就好,在我这别装。” 苏野脸瞬间红了,闷闷低下头:“我回家找妈去,她肯定最高兴!” 一路上,苏野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心情不觉间畅快起来。他安奈不住,又偷偷摸摸掏出手机,嘴角咧的越来越大。 可以想象得到,同班同学,父母,校领导,朋友知道自己分数后,那一张张脸上的精彩表情。 苏野哼起了小曲,打开短信一条一条翻了起来。 基本上都是问他在哪,要他请客吃饭的。 剩下的都是招生学校的橄榄枝。 苏野有注意到一个尾号“1139”的人特别执着,一直问自己在哪,高考结束后就在这边招生,要带他一起回学校之类的话。 而且每段文字都是长篇,且有礼貌,看得出非常用心。 可惜,他最期待的母亲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发。 不觉间,四人已经来到了小区门口,苏野惊喜的发现,小区大门上竟然挂着一道横幅! “恭喜华阳小区苏野荣获全省高考状元!” 小区门口摆了好几张桌子,围着许多家长。 苏野打了个哆嗦,可想而知,学校门口恐怕早就人山人海了吧。 不知小区那个大爷眼尖,一眼就瞅到了苏野,当场喊了出来, “看!那不是苏野嘛?!” 众人刷刷侧目,还好保安大爷经验老道,趁他们还在发愣没反应过来围上去的时候,拉着苏野四人溜进了小区,进入保安室。 “呦!小野回来了?这是到哪玩去了啊?!”说话的是社区负责人,张姨。 “张姨好!”苏野挠了挠头,“嘿嘿,没去哪,就附近耍了一圈。” 张姨满眼羡慕的看着苏野,“啧啧…我家桐桐后年高考,希望能沾你的光,也考个状元。” “桐桐那么听话,肯定的。” “对了张姨,见我爸妈没?” “你爸妈?不是三亚玩去了么?你不知道?” “三亚?!”苏野瞪着眼睛。 “对啊,走了都大半个月了。你这次高考一下来,你母亲激动的整宿整宿睡不着,最后死活要你爸犒劳一番。” “这两口子,好事从不带上我!” “我听这话咋感觉你都不知道哇?”张姨纳闷道:“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打了,没人接。”苏野撇撇嘴。 “张姨,我妈她说啥时候回来没?” “这倒没有。” “对了张姨,门口那些都是招生的么?” “可不!”张姨面色红润道:“你这一个状元可真给咱们小区增光了,说熠熠生辉都不过分。你瞅那几个,都是内地的一流大学,我还专门问了一下,学校专业也很不错呢!哦对了,还有那个,你被录取的学校,这回可是跟着你一起在这边露脸了呢!听说明年要考他们学校的增加了不少!” “录取的学校?”苏野心里一咯噔,拳掌相击,“坏了!走的太突然,志愿都没报…” “大学志愿我听你妈说,是你一个什么三叔选好的,她也就给你填了那些。话说回来,小野,那学校虽然也是个一本,可你这分数…怎么都有点亏啊?” 苏野扭过头,瞪着三叔,“叔,你上过大学么?” “么有,咋啦?” “没有你瞎给我报什么!” “离家近,出门过条马路就到了。”三叔点了点头,觉得说服力不够,又神色凝重的加了一句,“那学校…有你要找的人。” 苏野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西昆仑”! 好吧,如果目的是这个,苏野能接受。 “咚咚咚!” 门被推开一条缝,探出一张天然秀丽的脸, “刚俺听苏野回来了,他在……” 苏野上下打量一番,女人约么二十四五岁,扎着个麻花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牙齿整齐雪白,脸蛋挂着淡淡的天然腮红。 穿着一身清爽的碎花衬衣,脚下一双凉鞋。 整体给人感觉非常土,但极其天然,因为她根本没化妆,甚至连口红都没有。 这年头,这个年龄,还有不化妆出门的女人? 苏野发现女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很淳朴的感觉,不论是朴素的穿着,还是那双清澈不染的眸子,总体给他感觉很真实干净,也很舒服。 就当他刚要回答时,向来懒散的三叔突然像变了个人?! 先是偷偷在屁股后面擦了擦手,接着彬彬有礼上前,用一口标准流利到苏野五官差点爆炸的普通话说道, “一路奔波辛苦了,您好,我是苏野目前的监护人,苏冲,有什么事您直接和我沟通。” “哦…您好您好,俺叫田秀儿,是川一大学的新生教导员,专门负责苏野的迎接工作。” “哦…这样啊。”三叔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皱起眉头,“田老师,你知道的,苏野的第一志愿填了不止一家,我们这些日子不在家里,就是专程实地考察了一下。 相比较那些国内一流大学而言,你们学校还是有些……” 说到这,能明显察觉到田秀儿的脸色紧张起来。 历年名校抢状元的事缕不新鲜,碰的头破血流也是家常便饭。 北清两大龙头更是年年提前开好酒店,备好游戏电脑,一路互送回府。 听说这回南阳出了个735高分报考了自家院校,校领导激动的连夜开会,不论如何也要把苏野平安接过来。 一个状元能带来的招生量,会远远超乎想象。 田秀儿生性纯朴,接到任务后带着小团队连夜赶到南阳,可苏野人却找不到了? 她惴惴不安,一条信息接一条信息,生怕中间出漏子,苏野被拦腰劫走。 现在可好,人见到了,可人家心里犹豫了。 这还不急死人嘛! 田秀儿急得娇嫩的脸蛋一片通红,蹙着眉,满眼可怜的看着三叔, “苏先生,俺们学校与苏野报考的其他几个名牌大学相比虽然有些差距,可俺们学校真的不差的,您听俺给您说。” 三叔闭眼摆了摆手,“累了。” “啊?” “苏野的学习是我一手抓的,他什么能力我非常清楚,以后专业这块选不好也是大忌。我们叔侄俩才下火车,一宿没合眼,需要休息。” 田秀儿愣在原地,她年年下海招生,知道那些院校的恐怖,有时候前一天还谈的其乐融融,信誓旦旦非自家院校不去,结果隔天就变脸。 她知清楚那些院校招生办的人口才都非常棒,她自愧不如,只能用行动和真诚。 可好不容易见到两人,一个晚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苏先生,您看要不这样,苏野累了就让他休息,下午俺请您吃个饭,咱俩好好聊一聊行么?” “欸…” 三叔重重的叹了口气,田秀儿紧张的眼睛都在发抖, 四目相对了几秒后, 听到一声略带不情愿的沙哑声,“行吧,破例一次,把我手机号记着,下午七点给我打电话。” “嗯嗯!”田秀儿拼命点头,拿出一个磨得发白的国产按键手机,满脸认真的看着三叔。 回家的路上, 苏野吊着脸,“三叔,过分了啊!” “咋的啦?”三叔扭过头,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要脸不要?自己为了泡妞,把侄子的一生搭进去?!” “嘶!” 三叔瞪着眼睛:“再胡说八道老子抽你!” “抽!抽啊!”苏野歪着脖子,“别以为我瞎,你脱裤子能尿几个叉我都清楚!你就是看上那女的了,所有一切都是你临走前交代好的!你算计我,你利用我高考,泡老家门口大学的老师!靠!不要脸!” 三叔停下脚步,抬起眉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苏野:“老子能尿几个叉?” “……” “咳咳,两…额不,三个。” “你俩等一哈。”三叔冲柒瞳说完拉着苏野绕到楼后的一个小拐角, 然后亲眼看到, 三叔尿了一朵花。 “………” “呼…” 三叔抖了抖,提上裤子,头也不回朝家走,留下苏野孤零零的一个人发呆。 他总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 回到家,家具上布满了灰尘,柒瞳打电话准备叫几个人来收拾屋子。 唐睿打了个招呼,回趟家报个平安。 苏野郁闷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三叔一个劲换老爹西装的模样就来气。 “为什么,为了自己泡妞就随意填写高考志愿的事,最后用一泡尿解释了?” 苏野想不通哇! 但他又歪不过三叔,想来想去,决定要点补偿。 “三叔,我要学东西!” “嗯,明天再说,对了,你会不会扎领带?” “三叔!我真要学东西!我心里不平衡!” 三叔愣了一下,“学啥?” 苏野刚才仔细琢磨过了,三叔有三个本事,一个是鼻子,每次到最关键的时候,嗅一嗅,立马能找到方向,而且从没失手。 可这东西他一时半伙学不来。 第二,是腹肌,苏野直接略过。 最后一个,就是和张驰战斗时使用的道法,那一招一式,三叔处泰然而不蹦的场景至今都历历在目。 而且三叔会用黄符,那东西可老神奇了! 加上柳爷爷普及了符咒这一块,更加让苏野向往。 苏野舔了舔嘴,“叔,我要学道法。” “哦,行。” 三叔轻松点了下头,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看到对面山顶那树林没?去,啥时候一刀能插进去,不见刀刃,啥时候回来。” “叔,麻烦你认真点,道术不是打打杀杀。” “你个龟儿子,老子给你一个过肩摔!”三叔抬手就是一巴掌,“老子教你还是你教老子?!赶紧滚!” 苏野拿着水果刀,一脸忧郁的绕到后山坡上的小树林。 “可恶的苏老三!太阴险了!” “让你教道术,现在好,学古惑仔来了?” 苏野骂骂咧咧,越想越气,他走到一颗大树前,摸了摸坚硬的树皮,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刀,将所有烦心打包通通宣泄出去。 “刺!” 水果刀只插入三分之一就停了。 苏野松开手,有些意外,“这活儿还真不简单欸。” 可另他更意外的事发生了。 原本干枯枯的树皮上,竟以肉眼的速度长出一个淡蓝色的粽子? “新鲜的粽子?!” 苏野瞪着眼睛,现在想想,自己是好久没有用能力了,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心态也已和之前不同。 看着鲜嫩圆润的蓝粽子,苏野吸了口气,伸出手, “啵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偷窥妹子洗澡的时候,被人捅了一刀!” 苏野后退两步,连忙回头,整个小区在山坡下,这个高度可以囊括所有西面窗户。 炎炎夏日,不拉窗帘也能理解。 可比起这个,苏野似乎有天大发现,迫不及待拔出刀,吸了口气,拍了拍古老的树皮, “兄弟,委屈你了。” 说完,又是一刀! 这一刀用力非常大,半截刀刃已经插入树干。 做完这一切,苏野杵在大树前,眼巴巴的盯着,他要确认一件事, 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心脏跳动越来越快,苏野开始紧张, 突然,五秒钟后,一个新鲜饱满的蓝粽子又长了出来! “难道真的可以——!” 苏野果断去碰, “啵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有个人叫我兄弟,然后捅了我一刀。” 一阵清风吹过, 苏野抽出水果刀,头也不回的朝树林深处跑去。 ……… 第一卷,八阎之子(完)。 没想到本书第一卷就磕磕绊绊,好歹第一个故事算是交代完了,笔力不足老板海涵。 第一卷主要是写主线,交代背景,期间伏笔留了不少, 三叔的能力, 柒瞳的背景, 苏家的背后究竟有多大?两个女孩直接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在苏野上大学期间又会遇到怎样的敌人? 光与暗的碰撞,正与邪的交锋,苏野又该如何抉择? 当苏野拾起金手指去揭开一件件历史封存的秘密时, 他笑了, 原来金手指还可以这么玩? 灵魂掌舵人,秘密贩卖商。 恐怖升温,惊悚升级! 那么… 嘘, 请看第二卷, 《名扬四海》! 第二十八章 要干件大事 当苏野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从那溢于言表的喜悦来看,收货绝非一般。 即便安奈了无数次激动,现在回味起来,还是振奋人心! 是的。 苏野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 大自然…会说话?! 而他, 可以通过蓝粽子沟通! 此等骚操作瞬间刷爆了世界观。 就着新鲜感,苏野一鼓作气在20颗大树上,每个捅了一刀。结论是只有7个大树长出了新鲜的蓝粽子。 这就有意思了! 苏野的分析是,大树也有自己的性格。 或者说,每个生物,每样东西,都有它自己的性格,脾气,等等等等。 比如第一棵大树,喜欢说话前带一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种口头禅。 苏野尝试和它继续沟通,结果还真成了! “兄弟,好了我不捅你了,咱俩说正事,你要听到就回复一声。” “啵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有个人叫我兄弟,然后捅了我一刀,现在还要和我说话?真是有病。” “老子没病,你再扯没用的我接着捅你。” “咦?他为啥听到我说话?明明在自言自语,为啥感觉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自言自语个屁哦!老子就是在和你说话,你刚偷窥哪家妹子呢?” “哗啦!” 树晃了一下,“见鬼了这是?” “呵呵,老子可不是鬼,不过还得好好谢谢你,得亏你废话多,让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呐,你真能听到我说话?” 苏野摸着蓝粽子,笑道:“真的。” 他一边和大树聊,一边大脑开始飞快运转。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发现“蓝粽子”的秘密?不, 揭晓“八阎之子”的身世?不。 苏野觉得,是从现在,这一分这一秒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质变。 是,他承受自己在获得“蓝粽子”能力的时候已经不同常人,可那些粽子都是被动。 它们天然生成,等待自己去捡。 而现在呢? 他发现自己能通过沟通这种手段制造蓝粽子? 这是什么概念? 当一块木板放在厨房使用时,它就是个案板。 可你把它削成木剑,它就可以杀人。 本质变了么? 没有, 是作用变了! 如果从单一的拾取蓝粽子,升级到用蓝粽子和大自然沟通, 那岂不是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可以培养成自己的“监工”? 不只是植物,还有那些桌椅板凳,高楼大厦,甚至车子,衣服,路灯。 万物皆可交! 苏野甚至有个惊天的想法,现在人们沟通最基本的是语言,网络,电磁波,信号等等。 那么,自己何尝不能创造一个谁都看不见的交流体系,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网络”呢! 想到这,苏野狠狠捏了捏拳头,眸子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西昆仑也好,东京喰种也罢,只要自己的网络一旦构成,你们的那些阴谋诡计通通都在监视当中! 你永远不知道背后有什么东西盯着你。 来吧, 从这一刻开始, 构建属于自己的网络帝国! 然而, 苏野知道,路漫漫其修远兮,这种臆想哪有那么容易实现。好比现在,趁自己发愣的功夫,脸跟前的大树已经“呜哩哇啦”说了一箩筐粽子。 其中十来个已经掉了,奔奔跳跳的随着风弹到山下去了… 苏野无语,感情满大街地上游荡的粽子就是这种皮蛋话特别多的货蹦跶出来的。 苏野抬手点了一个: “小兄弟,小兄弟?啥事儿那么高兴?小脸儿都涨红了,说出来听听!” “算了,我怕一开口,你那粽子能把我淹死。” “别啊,小兄弟,不瞒你说,我平时话很少的,性格孤僻,还有几分抑郁症,具体怎么回事呢要从二十年前的那场火灾说起…” 苏野一听撒腿就跑! 跑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折回去拍了拍大树,“喂,等会我要是过来捅你,你想个办法把刀子弄进去。” …… 回到屋里,柒瞳在洗澡,三叔玩手机,两个西装男累的瘫在沙发上。 “这么早回来了,情况咋样?”苏野脱下外套,边洗手边问。 “嘿嘿”,三叔笑了一声,“头一次吃饭,还行,一切尽在掌控。” “啧啧…你这欲情故纵玩的深啊,有饭没?” 三叔乐呵呵的看着手机,突然抬头:“兔崽子,谁让你回来了?刀插进去了?” “昂,简单的很。”苏野一脸轻松。 三叔狐疑的点了根烟,拿起黑色外套抓着苏野就出门了。 五分钟后,两人站在树林前。 “来,捅一刀瞧瞧。” 苏野冷笑一声,扫了一圈才找到那个粽子最多的大树, “叔,把眼睛擦亮点儿,来了!” 语落, 苏野掏出水果刀冲着大树就是一下! 刀刃入木,只进了一半, 三叔眯着眼睛,一副情理之中的表情,嘴角还带着一丝不屑,可三分之一秒后,笑容凝固了。 因为他诧异的看到,那小刀竟然自己“呲溜”一下滑进去了?! “这是…暗劲儿!” “不可能哇,兔崽子刚学,会个屁的暗劲儿。” “那这是啥情况?” 三叔一脸茫然。 苏野强忍住笑,佯装淡定的走到大树身边,指着刀把:“瞅瞅,不多不少,绝了!” 三叔黑着脸,凭他对侄子的了解,兔崽子肯定做了手脚! 二话不说走到大树前,扎了个马步,吸气,接着猛猛一拳! “轰!” 大树被打了个窟窿,木屑乱飞。 “奇怪,这树里面也没藏东西啊?兔崽子怎么做到的?” 三叔喃喃自语。 苏野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因为他看到,大树身上竟然长了个西瓜大小的粽子! 他悄悄抬手, “啵儿…” “啊!!!说出来我特么都不信!一个和我称兄道弟的人先捅了我一刀,然后让我忍痛吞进去,最后还不够,竟然叫人给老子爆了个菊!我次奥!” “……………” 一股浓浓的愧疚感, 苏野回过头,瞪着三叔:“你干嘛打它!” “啥?”三叔嘬着烟,愣了一下,“打谁?” “大树啊!这好歹也是条生命!” “嘶?” 三叔吐了口烟,“照你这么说,脚下这些花花草草也是生命了?你自己还不踩着?那些流浪的阿猫阿狗你怎么不去管管?” “阿猫阿狗?” 苏野眼睛一亮,抱着三叔狠狠啵了一口,“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动物也有秘密哇!如果能交流,作用肯定比植物来的快!太棒了!” “你又琢磨啥呢,神神叨叨的。”三叔跟着乐了。 “嘿嘿。” 苏野挠了挠头,“走吧三叔。” “嗯。” 两人刚往回走几步,苏野听到树叶一阵哗啦,回过头,发现大树上又长出一个新鲜的粽子, “………欸” 苏野叹了口气,回去。 “啵儿!” “兄弟,别走哇!我还有救,只要在伤口处先涂抹高能磷钾肥………” 苏野掏了掏耳朵,“明儿给你带。” 回屋后,刚好见两个西装男出来,礼貌的朝苏野鞠了个躬。 “辛苦你们了,柒瞳呢?” “哦,小姐说晚上不回,我们先走了。” “不回?欸等等,等等!” 两人累的筋疲力尽,一秒钟都不想呆。 回屋后,三叔打开电视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回来啦苏野?饿不饿?” “嗯,有饭么?” “没有,我全部吃完了。” “………那你问个毛。” “嘻嘻,我让人去买。” “别介,人家把屋子擦的反光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自己随便点个外卖将就点。” “哦…”柒瞳点了点头:“那我去睡觉了。” “你在哪睡?” “你卧室啊。” “那我呢?” 柒瞳抿着嘴,红着脸,给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羞答答的进屋了。 苏野惊了,不知所错的看着三叔。 三叔压根没空理他,懒洋洋的看着电视。 苏野心跳加速, 她暗示了, 在自己这个如狼似虎的萌芽期, 那么明显的暗示, 虽然屋里还有个人, 可门一关,擦枪走火床单犯错那是分分钟的事儿啊! 苏野的立场很清晰, 自己算不上正人君子,但绝不是那种缺爱的主儿。 可眼下,柒瞳又不是别人, 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 身为一个生理的正常男人, 女孩给你这种暗示,你再装逼装高冷,是不是就有点过了? 苏野纠结了片刻,去洗了个澡,然后点了10串腰子,外卖送来后回老爹床上吃完,又冷静了一会。 他摸了摸枕头下面,又悄悄打开衣柜,看看有没有藏在角落里。 结果只找到一瓶六味地黄丸。 苏野看着小白瓶一脸懵逼, “呼呼~” 做贼心虚,三叔的一声咕噜把他吓的一个哆嗦。 舔了舔嘴,悄悄走到卧室门口。 柒瞳以什么姿势躺在床上呢? 三, 二, 一, “咔!” 门, 反锁了。 “………” 我睡哪? 柒瞳的答案很明确:睡外面。 草!不带这么玩的吧,枪头都擦亮了,来这一出?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苏野整个人泄了气,要死不活的吊着脸,坐在扯呼的三叔旁边。 恰好这时, 卧室的门开了, 一副绝美的画面就此展开, 只见柒瞳穿了身宽大的薄纱裙走了出来,湿漉漉的黑发批在香肩,轻柔的像只蝴蝶,来到桌前,端起茶杯,仰头轻泯。 那曲线,那肌肤! “轰!!” 苏野脑袋瞬间炸了! 口干舌燥的探着脖子,心跳再次加快! 单手撑着桌子的柒瞳,腰部微微抬起,将白皙到极致的双腿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苏野面前。 从他的角度,那两双白花花的大腿紧紧的闭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单薄的裙子将圆润且富有弹性的臀部勾勒出一道喷血的曲线。 修长雪白的玉颈下,一对傲人半遮半掩, 苏野看的心中小火花“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柒瞳喝完水,迷迷糊糊的转身回屋子睡了。 “唉…” 一声幽叹,苏野望着这个摘不到的蜜桃,浑身火燎聒噪。 男人, 在极度紧张不安或激动兴奋时,会做些什么呢? 五分钟后.... 三叔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冷冷的看着苏野:“你..你在干啥子?” “我有需求,不行么?” “那你tmd能撸自己的么?!!” 第二十九章 希安 当苏野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在沙发上窝了一宿,整个骨头散架般痛,晕晕糊糊的翻起身,就见三叔正照着镜子发骚。 穿着条特大号花裤衩,上身打着光膀子,边修胡子边喷香水,还用那险些超越苹果的国产菠萝手机放着歌,音效赶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三叔:“鸭会怕油鸭天肥爹斗!ohno~~~” 苏野瞬间醒了。 “咚咚咚!” “我去开门。”柒瞳奔奔跳跳从厨房出来,系了条围裙,满脸欢喜。 苏野咽了口唾沫,“你让她做饭?” “咋啦?”三叔冲镜子挤了个冷酷表情,抖了抖肌肉,瞬间男人味十足。 苏野本想提上回榴莲糕的惨案,想想还是算了。 柒瞳打开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几个分贝, “你怎么来了?有事儿?” 门外的声音甜美柔弱,却带着一丝无形的倔强, “我找苏野,麻烦让一下。” “凭什么?苏野现在没空!” 说完就关门。 “啪!” 唐睿抬手撑住了门,两女孩怒目相视,开始了第一次暗中较量。 “苏野有没有空,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就算!” “不算!” “算!” “不算!” “算!!” “咯吱……” 苏野猛抽一口凉气,急忙跑过去,发现门竟然开始变形? “好了好了,别吵了,先…先进来吧,柒瞳,你早上做的什么啊,这么香?” “嘻嘻…”柒瞳松开手,“做的油条!不过…只有三人份!” 苏野尴尬的笑了笑,唐睿也不生气,见到苏野后轻轻地点了下头。 “那就上饭吧,我都饿了。” “得嘞!” 两女孩进屋,苏野重重松了口气,关门时才发现里外两个深陷的掌印触目惊心… “咔嚓…” 苏野吃着巧克力色的油条,额头飘过三道黑线。 “撒点孜然可以当干脆面吃了。” “真哒?嘻嘻。”柒瞳嘎嘣嘎嘣嚼的甚欢,以为在夸她。 三叔也不讲究,估计是饿了,一口气吃了大半盘子,然后就去厕所。 苏野留了个心眼,以为三叔有啥好的催吐手段,就趴门口听,结果半天就听到一声: “第三只眼,开!!” “噗呲…呲……呲……咚!” “噢耶~~~嘶~~呼…” 苏野一脸鄙视。 回到沙发上,唐睿拿出一个红色录取通知书,小脸满是兴奋:“苏野,我可以和你上同一所学校了。” “是嘛?”苏野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唐睿好歹是品学兼优的学习委员,考这种学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边打怪边学习,不容易啊。 “恭喜你,唐睿。” 苏野取了瓶可乐,庆祝道。 “嗯,谢谢。”看得出唐睿是真的高兴,又可以和苏野在同一个城市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这样,中午我请你吃饭。”苏野笑道。 “不行!今天谁也不能乱跑!” 三叔从卫生间出来,整个人虚弱了很多。 “咋啦三叔?有安排?” “嗯,昨儿我答应你导师了,咱们一路旅游回学校。” “旅游?”苏野抬起眉头,“啥意思,这离开学还有二十来天呢。” 苏野说完这句话,瞬间自己就明白了。 三叔不安好心哇! 二十多天相处在一起,指不定哪个风雨交加孤男寡女的夜晚,单纯的田秀儿瑟瑟发抖时…… “靠!”苏野骂了一声,“旅游可以,但说好,我可没钱嗷!” “嘿嘿,你爹留了。” “哪呢?!”苏野噌一声坐起来。 “你激动个锤子?老子替你保管!小小年纪花钱没个数的,赶紧打包行李!” 三叔骂骂咧咧说完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苏野狠狠的捏着拳头,“苏老三!断人财路!你别欺人太——” “啪!” 卧室门开了,飞来一只拖鞋,不偏不倚的甩在苏野脸上,一个鲜红的印子… “屁娃儿,没大没小,滚。” 一个钟头后,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苏野就带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和证件,其他缺的东西等到学校再问三叔要钱买吧。 唐睿也让家里送来一个粉色小行李箱。 柒瞳倒出乎所有人意料,除了自己,啥也没带。 “咚咚咚!” 三叔看了眼时间,屁颠屁颠走到门口,清了清嗓子,收起笑容,一副人模狗样的开门,面色和煦道: “田老师来了啊?” 田秀儿还是穿着那件碎花衬衣,细看之下,衣袖和几处边角已经洗的发白,起了毛边,可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却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嗯,苏哥您好。”田秀儿面色红润的点了点头,朝后一看,惊讶道:“唐睿也在?” “咳咳。” 三叔清了清嗓子,“不瞒您说,唐睿是我辅导苏野的时候,顺带一起补习的学生。这回他俩的志愿也都是我手把手填的,你知道,我们文化人以育德为本,苦点累点没什么,看到他俩有今天的成绩什么都值了。” “嗯嗯!”田秀儿连连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动容道:“苏哥,你可真了不起!” 三叔淡淡的摇了摇头,“谦虚,谦虚。” 苏野实在忍不住了,不打断这货,装逼能给你装到明天开春去,当即插嘴道:“田老师,我听三叔说咱们这次旅游回学校?” “嗯呐!已经和校方沟通好了,今天就走,第一站,希安。” “希安?”苏野舔了舔嘴:“好地方丫,不过…有点远吧?自驾游得不少时间。” “咯咯!”田秀儿捂嘴笑了笑,“怎么能让状元郎坐车,俺们坐飞机!学校报销的。” “那多不好意思。”苏野挠了挠头,“一路上,就给您添麻烦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出了门。 因为校方只报销苏野一个学生的机票,这让田秀儿有些尴尬,她没想到一下子去这么多人。还好三叔解围,把所有人机票一起定了,用唐睿的手机。 换句话说,钱是唐睿掏的。 第一次离家出远门, 第一次坐飞机, 第一次告别高中时代,踏上大学之路, 一切对苏野来说充满了新鲜感。 他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二个篇章已经开启,不论如何,他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遇到什么事都担惊受怕,神神叨叨,总去依赖别人。 现在的他明白自己要什么, 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自己的敌人是谁。 他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感触万千,紧紧的捏着拳头,心想从现在开始,自己也要像他们守护自己那样,付出一切去保护他们。 更何况, 等到了学校,扎根在那里,自己可以好好的策划一下“蓝粽子网络体系”,顺便培养一群忠实的阿猫阿狗当小弟。 幕后流谁不会? 关键得玩的六! 在飞机上安安静静的睡了一觉,到希安时已经中午了。 先找了家环境不错价格也适中的酒店开了三间房,五人放下行李美滋滋的出门,吃了顿羊肉泡馍。 柒瞳彻底是敞开了,光肉夹馍就要了四个,什么“优质”,“肥瘦”,“纯瘦”,“至尊”,最后摸着肚皮还打包了仨,把老板都看呆了… “机票你们买,房子你们定,现在吃饭都你们掏钱,这样可不行!”田秀儿从兜里摸出五张票:“嘻嘻…刚才俺吃的快,去隔壁买了五张秦始皇陵园的票,你们可不许不去哦。” “秦始皇?!”苏野一听来了精神,“在哪?远不?” “还好,打车半个钟头,走吧!” 正逢暑假,旅游景点人山人海。 还没进旅游区就看到门口一堆卖兵马俑小饰品的门店。 “老板,这个多少钱?”苏野指着一个单膝跪地的小泥人兴致勃勃问道。 “十块。” “那这个呢?” “这个二十。” “都一样为啥这个贵?” “包装啊,这个连盒子一起给你,那个就给你拿塑料袋装了。” “……” 苏野撇了撇嘴,我这是买包装来了? 兑了票,田秀儿想让大家玩的开心,又自掏腰包120雇了个导游。 五人戴好耳麦开始顺着林子往陵园走。 “秦始皇陵位于希安市以西30公里的骊山北麓,临城东5公里,南依骊山,北临渭水,高大的封冢独显出王者之气。古埃及金字塔是世界上最大的地上王陵,而秦始皇陵则是世界上最大的地下皇陵。秦始皇陵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陵园,也是最大的皇帝陵,规模巨大、陪葬物丰富,居历代帝王陵之首。” 导游开始熟练的介绍起来,五人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到了陵园,一共有三个开发的墓地,三人随游客依次进入。 当进入第一个墓地时,苏野整个人震住了。 视线是居高临下, 放眼望去,几百个形态不一的兵马俑齐刷刷的站在原地,视觉冲击极其震撼! 回想起蛊魂殿的陵园,那两排妖魔鬼怪,和现在再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天呐…太壮观了吧。”苏野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导游满脸骄傲的继续介绍,“秦始皇是个非常讲究的人,他在建造墓地的时候,光把地上的土就挖出来三尺,炒熟,为的就是不长一根草,否则下辈子做一介草夫。” “这么讲究?”苏野觉得有趣,指着兵马俑问到,“这些都是一个人的模子做出来的么?” “当然不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长得一样,如果非要找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单眼皮。” “哈哈。”苏野乐了,“不过话说回来,秦始皇的墓就挖掘了这三个么?底下是不是还埋了更多?” “是的,以现在的科学技术,只能做一个大概的估计,听专家说,秦始皇的底下墓地可也是个皇宫。你看那里,还有几个人每天都在挖掘,修复,这工程量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 苏野抬头看了眼,墓地中央,有块空地,摆着几个现代化设备,然后几个穿制服的人埋头修复断胳膊腿儿。 “厉害了。” 苏野心有感触,回过头,看到三叔正指手画脚的给田秀儿普及知识,听的田秀儿满眼小星星。 唐睿和柒瞳站在一块大眼瞪小眼,明明合不来,还非要在一起拗着。 “欸…”苏野叹了口气,“这么好的风景线,你们呐…” “导游,我们继续走,不管他们。” “额…呵呵。” 导游尴尬的笑了一声,点点头,带着苏野朝第二个陵墓走去。 第二个就比第一个震撼力小了许多,虽然也是地下墓地,可挖掘的数量和壮观程度远远不及。 苏野诧异的发现,墓地下面有个洞,洞口有几个胳膊腿,几米外还有一个马屁股露在外面,身子还在土里。 “导游,那是啥情况?” “哦…你说马啊,还没有完全被挖掘出来。咱们现在看到的兵马俑都是土色的,其实刚出土那会,它的颜色非常鲜艳,可惜被氧化了,所以为了能更好的还原历史,每一个兵马俑都要慎重挖掘。” “那内个洞呢?” “那是以前盗墓贼挖的,挖了一堆泥巴人,觉得里面没藏什么好东西,就扔在洞口了。” “盗墓贼这么厉害?敢挖秦始皇的墓?”苏野惊愕道。 “当然不可能,秦始皇的墓地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找到入口。” “这是为啥?” “咱们边走边说。” “嗯。” “帝王陵墓对于研究一个时期的历史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 现在能确切知晓位置的帝王寝陵,除去明清的之外,只有嬴政的秦始皇陵和李治武则天合葬的乾陵。 恰巧,这两座陵墓都有人带头挖过,项羽指挥三十万大军挖秦始皇陵,可最终连墓门都没找到。 黄巢动用四十万大军掘乾陵,挖出一条四十余米的深沟,不也没找到墓道口? 而如今的考古学家,与项羽黄巢有什么区别呢。 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是不能挖的。 不对,应该说是所有的地下文物,他们都迫切的想要好生“保护”起来。 当然,以上是我个人看法,其实民间传闻,之所以没有开掘秦始皇陵,原因有三个。 秦始皇帝的地宫,其规模宏大,无数的奇珍异宝静静地躺在里面,如果出土了,该怎么有效的保护? 当年兵马俑轰动全世界,被誉为第八大奇迹,可现在看来,只是单调的陶俑,殊不知,刚见光那会儿,兵马俑个个神采飞扬,盔甲颜色和脸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只可惜,时间一长,慢慢氧化了,以致失去原有的样子。 几十年前,万历皇帝的定陵,就是前车之鉴。 第二个原因,是秦始皇陵危险重重。 古代陵墓,防盗是优先考虑的,虽说两千多年过去了,秦始皇陵里的机关,应该大部分都失效了,可万一呢?里面的秦弩要是还能发挥作用,岂不是死一大片? 再者,根据现代科学的探测到,地宫里汞含量严重超标,也就意味着,《史记》里记载的水银做的江河湖海,真的有可能存在。 想象一下,一片水银汇聚的底下海洋,何等恐怖。 这个危险系数不解除,谁敢进去?考古岂不变成了不是送命。 第三,就是玄之又玄的诅咒之迷。 诅咒!这两个字谁听了都会背后发凉。 往远了说,在乌江边逼死项羽的汉军,其中五个就是诅咒所化,而且还传闻项羽之所以不过乌江,是乌江底下有阴秽物,行不过半,就会翻船; 往近了说,挖掘埃及金字塔的那些人,一个个死于非命,考古学家不担心报应? 总之,具现在统计,每年都有抱着一夜暴富梦的人去挖墓地,但都是有去无回,光发现的尸骨就不计其数。 盗墓最猖獗那会儿,死的人听说都堆成了山,结果还不是连入口都没找到。 欸,不说了,晦气,接着看吧。” 话语间,两人已来到展览室,这里的兵马俑都被玻璃罩很好的保护起来。 有趣的是,苏野还看到了小学课本上那个半膝跪地的兵马俑。 “百闻不如一见呐!”苏野兴奋的砸了咂嘴。 出土的陶俑是按照秦军将卒形象塑造的,他们体格魁伟,比例匀称,造型逼真,形象生动。 蹲姿甲俑执弓控弦,目视前方,表情严肃,是训练有素的勇士形象。 将军俑头戴燕尾长冠,身著细扎花甲,坚定沉着,刚毅自若,充分体现了身经百战,临敌不惧的大将风度。 每个兵马俑都有自己的职业,历史,他们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重现天日。 又可曾想过, 作为旧社会的殉葬品,他们在乱世沉沦的年代经历了什么。几十载的躯体,最终化为了秦淮深处的一抔浸血沃壤。 风烟茫茫,血阳晚照,多少妻儿对着浊浪滔滔的河面嚎哭不止。 有句话这么说,“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一句颇有感触,尘世喧,在阳光照不到的黑暗处,有许多低贱而伟大的小人物,曾不为人知地存在过。 他们卑微如浮萍蝼蚁,悄无声息地路过这个世界,像是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光。 “这个是站俑么?” “呵呵,当然不是,这个可是将军俑!” “将军?” “是的,你看他右手放在左手之上,食指抬起,寓意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厉害了。” 苏野喃喃低语,绕着将军看个不停。 可就当他绕到玻璃后面时, 突然, 将军的后背, 一个沉甸甸的蓝粽子顺着高大威武的身躯掉了下来,神奇的透过玻璃缝隙“呲溜”一声,滑到苏野脚下。 苏野愣住了, 四周全是拍照的人。 闪光灯下, 赞叹声唏嘘声此起彼伏。 他,却脑袋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凝固,安静的只有心跳声。 这个时候, 这种场合, 您身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将军, 跨越千年, 有什么秘密, 要说呢? “啵儿。” 一声幽怨,沧桑,却充满阴谋的低沉声响起: “嘿嘿,谁都不知道,当年抬龙棺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带着长生不老药逃出来了么!” 第三十章 雨中的玫瑰 秦始皇的棺材,叫龙棺。 抬龙棺的人都该被殉葬, 然而, 他逃出来了?! 还带着长生不老药? 苏野多少听说过一些关于秦始皇执念长生不老丹药的传说,难不成真的练成了?! 细思极恐。 苏野对蓝粽子的信任毋庸置疑。 既然如此,不就表明世界上有个人知道秦始皇陵墓的入口在哪么? “这个人……是谁呢?” 他知道入口,又活到了现在,肯定会非常有钱。 当然,也不排除隐秘在城市的角落,默默做个普通人。 可当今社会的巨大压力,加上知道秦始皇墓穴的入口,怎么想都不可能安分守己的过一辈子。 要不去看看近两年全国古董交易平台上,有没有出现六国的奇珍异宝?如果有,顺腾摸瓜查查卖家是谁就清楚了。 导游拍了拍愁眉紧锁的苏野,立马让他打了个冷颤。 这反应把导游还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看着将军俑,“我发现你很喜欢这个将军啊?” “嘿嘿…”苏野尴尬的笑了声,圆场道:“我去看看他们几个,您在这等着我哦,麻烦了。” “嗯” 苏野沿原路返回,他必须要弄明白一件事。 首先,这兵马俑不是活物,是秦朝匠工锻造而成,也就表明方才的那个蓝粽子,并不是所谓“将军”留下来的,而是参与建造秦始皇陵墓的某个人。 “有一个,就肯定有第二个!” 苏野坚信不移,如此浩大的工程,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漏网之鱼? 获得长生不老秘密的如若只有他一人,但70万刑奴,绝对有很多能者活着出来的! 只要找到他们遗留下来的蓝粽子,秦始皇陵墓的入口就一清二楚。 这回苏野走的可就慢多了。 每个墓地,每个兵马俑都不放过,眼睛如扫描仪一般,连角落都排查一遍。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十五分钟后,苏野叹了口气,一脸失望加沮丧。 成百上千的兵马俑,竟然没一个有蓝粽子?? 开玩笑呢吧? 苏野不甘心,浓浓的不甘心。 第一次碰灰,他生怕自己遗漏失误,又折回去来了一遍,结果还是竹篮打水。 “怎么会这样?” 苏野站在一号墓地,俯瞰这茫茫兵马俑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三块墓地是一批工匠完成的?” “结果只有一个逃了出来。” “这三个墓地只是秦始皇陵墓的冰山一角?” 如果这么分析,倒合情合理。 苏野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幸接触到历史最大的天机,结果还要等待… “欸,这陵墓挖出来得多少年?” 苏野耷拉着脑袋,惆怅的瞥了眼正在修复的工作人员。 可就在这时! 他看到工作人员面前的桌子上, 那只刚出土、布满灰尘、只有半只残臂的手里, 死死的捏着一个蓝粽子! 硕大的蓝粽子封尘千年却依旧圆润饱满,如深海宝石晶莹剔透,里面一粒光芒心脏般隐隐闪烁。 苏野惊呆了,第一次见这种发光的蓝粽子? 其珍贵性可想而知! “噗通!” “噗通!” “噗通!” 苏野双手捂着心脏,全然不顾身旁的嘈杂声,目光死死的盯着蓝粽子。 他从没有这么渴望过,呼之欲出的迫切感让他一秒钟都不愿等待。 可陵墓四周拉着警戒线,每隔几米还有戴着牌子的工作人员看守。 苏野急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奇幻的蓝粽子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可怎么才能穿越警戒线,到场地中央去触碰那只手呢? 如果是晚上呢? 不,晚上肯定也有人看守。 苏野双手插进头发,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就在百感交集的时候,兴奋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残臂手中的蓝粽子忽然滑落,不偏不倚的落在工作人员的口袋里,而工作人员正好要去交班。 “嘶!” 苏野眼睛一亮,拔腿就跑。 这种上老天爷给你的机会,错过了不知要等多少年。 一口气冲到工作人员身边,苏野吁了口气,张开胳膊来了个拥抱。 “真是…辛苦你们了!!” 工作人员一脸茫然。 电光火石间,苏野探出手,碰到了那个怦然心动的蓝粽子, “啵儿!” “寻龙三寸, 天眼十方, 嫣红遁甲, 星云纳穴!” 苏野整个人怔住了,因为这声音,和方才将军俑那个蓝粽子一模一样! 第一个蓝粽子,他说自己逃出来了,而这个蓝粽子,正是他逃跑的路线,也就是说,这十六个字,毫无疑问是秦始皇陵墓的入口! “天呐…”苏野双臂用力,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直到耳边传来两声咳嗽, “咳咳!应该的,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苏野不好意思的撒开手,扭头朝人海中跑去。 找了五分钟,才看到三叔和田秀儿。 两人正在三号墓地有说有笑。 “叔,叔你来一下。”苏野神色凝重道。 三叔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可顾及到“文化人”的做事方式,还是微笑着和田秀儿说了声失陪,转身黑着脸随苏野走出门外。 “咋啦?”三叔点了根烟。 苏野左右看了看,不放心,拉着三叔走到一个没人的树下,神秘兮兮道,“叔,我说一句话,你可得听好。” “啥意思?” “别问了,你先听,听完了告诉我你的想法。”苏野吸了口气,又四处看了看,明明没有人,还是将头贴过去,低声耳语道, “寻龙三寸, 天眼十方, 嫣红遁甲, 星云纳穴!” 三叔听完嘴角“咦”了一声,狐疑的看着苏野,“说完了?” “完了。” “这几个字你从哪来的?” “别问了三叔,先告诉我你听出来啥了?” 三叔摇了摇头,“听起来像是摸金倒斗的话,可这里面的玄机却很深…” 苏野面色红润,连连点头,显然到这一步,自己的分析和猜测都是正确的。 “不是,你突然问这个干嘛?要倒斗哇?”三叔吐了个烟圈。 苏野嘿嘿一笑,带着七分神秘三分骄傲:“叔,你发誓,刚才那些话谁都不能说。” “凭啥?” “嗨呀,你先发誓!” “滚!” “……” 苏野撇撇嘴,“我不管,你要说了和田秀儿准走不到一块,这誓我替你发了!” “兔崽子能耐了还!”三叔抬手就要打,苏野抢先一步,低声道, “叔,你说的没错,那十六个字就是盗墓的话,只不过,这个墓,是秦始皇的墓!!” 苏野说完一脸兴奋的看着三叔。 三叔愣了两秒,面无表情的走到大树下,折了根树枝,扭过头,跳起来冲着苏野就抽,边打边骂: “老子给你脸上一个阿杜给! 毛没长全还学人家盗墓? 现在是啥时代了? 啊? 还秦始皇的墓。 你晓不晓得,多少人世代倒斗,就想把入口找到,结果呢?有去无回,死的死,傻的傻,你当秦始皇的墓是你家小区,随便进哇?” 苏野被抽的急了,性子上头,一把推开三叔,“打打打!天天就知道打!我这不也和你商量呢么!又没有一个人去。 再说了,这秦始皇的墓别人找不到入口不代表我找不到!” 苏野吸溜着鼻涕,愤愤不平的瞪着三叔。 三叔眯着眼,盯了苏野一会,低声道:“你为什么知道入口?” 苏野扭过头,“反正就是知道。” “八阎能力?” “用不着你管。” 三叔突然笑了,津津有味的嘬了口烟,“好家伙,怪不得昨天不让老子打树,原来是这样。” 说完神色严肃道,“屁娃,你给老子听好,倒斗不是儿戏,手上没两把刷子,光仗着胆大死的人老子见得多咧。 这活儿老子也不懂,但老子知道有个人可以帮你。” “谁?” “等过两天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这个人踩的尸蟞比你吃的米还多。” “……” 苏野膈应的打了个哆嗦。 “还有,刚才你说的那些,烂在肚子里,也别写,隔墙有耳。”三叔提醒道。 苏野自然明白。 五人汇合后找导游接着逛。 苏野全然没有之前的心态,他满脑子都是那十六个字。 扪心自问, 他缺钱么? 谁都缺。 为什么自己对秦始皇的陵墓这么执着? 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好奇心。 这种迫切寻求答案的渴望对苏野而言,远远大于金银财宝带来的诱惑。 “轰隆!” 天空突然响了几声闷雷,抬起头,泼墨般的云层厚而杂乱,几滴雨点掉落。 “这么早就下雨了?”三叔有些扫兴。 “是啊,还没逛够。”苏野附和道。 三个女的倒是一脸疲惫,一致决定回酒店休息。 三间房,苏野和三叔一间,唐睿和田秀儿一间,柒瞳一人一间。 “那行吧,我和三叔再去逛逛,你们先回,有事打电话。” “天色都暗了,要不你们也回吧?”唐睿轻声细语。 “好不容易来古城希安,这么早回去太浪费了,没事,你们累了就回去休息,明儿早见。” 告别三人,三叔和苏野决定去市区撸点串串。 坐在出租车上,大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在地面汇成肮脏的小溪,泥泞的小路匆匆忙忙,一朵朵黑玫瑰被溅起,像六十年代的黑白电影,路上的行人上演着一出哑剧,街道两侧的古城建筑此起彼伏,久违的欢笑声,也只从那透明的落地橱窗中隐隐传来,茫然间,为这座陌生的城市勾勒出一丝浓浓的冷漠。 下车后,苏野打了个哆嗦,天彻底黑了,路灯亮起。 “叔,去哪吃?” “老子又没来过,随便找吧。” 两人顶着雨沿路边快步行走,突然,在街区的拐角处,一个铁质的垃圾桶旁,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蓬头垢面,衣衫单薄,蜷缩在寒冷的角落,独自一人瑟瑟发抖。 “哥哥,买朵花吧?” “不要不要!” “叔叔,叔叔买朵花吧?” “不了,谢谢。” 小女孩背对着两人,每当有男人路过,都吃力的站起身,从脚下的花篮里取出一朵玫瑰花。 这么冷的雨天, 无数次被拒绝, 无数次又站起来, 苏野深深感受到那瘦弱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她在哭么……? 还是...太冷了? 女孩失望的摇了摇头,重新蹲下,任凭雨滴溅在身上。 苏野有些难受,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富二代,眼下兜里也没几个钱,可毕竟人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不管打工也好,兼职也罢, 起码在劳动,没卖可怜。 就是只付出没结果。 “欸…”苏野叹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走了过去, “给我来朵玫瑰。” 或许在街角蹲的时间太久,小女孩四肢有些僵硬,吃力的转过头… 苏野不由心生一抹震撼! 她…简直就像一个洋娃娃! 粉嫩的小脸上虽然有些污垢,可依旧玲珑精致,褐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如一潭清泉,楚楚动人。 瘦弱的小手被冻的通红,手里的玫瑰粘着雨露。 看到苏野的第一眼,单薄的嘴唇不禁微微颤抖,这是无情冷漠的雨天里最动听的声音。 女孩呆呆的抬起头,干涩的喉咙几经涌动说不出一个字。 苏野看着这个磅礴大雨天里,让人心生怜爱的小女孩,心乱如麻。 留下仅有的衬衣,将外套披在女孩身上,与此同时,捂着小女孩那通红的耳朵,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因为冷还在不停的发抖,苏野温柔的拍了拍后脑勺:“好了,没事,这花我都买了,你快回家吧。” 不知因温暖还是感动,小女孩可怜巴巴的吸溜着鼻涕,在结实的胸口笑出了声。 苏野跟着笑了起来,他真的希望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这个给别人给予爱情余香的小女孩,也能找到一个温暖她一生的男人。 正感慨着, 突然,胸口传来阵阵异样的感觉,低下头,只见小女孩那双樱桃小嘴半含着一枚纽扣,水灵灵的大眼睛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老练,甜甜的说道: “爷……来玩撒!” 第三十一章 燥! 当苏野站在灯光撩人,音乐躁动的夜总会门口时,他才明白自己被套路了。 所谓卖花,只是副业。 拉到客户,客户当夜的消费会抽百分之五作为提成给小女孩。 类似的还有出租车司机,小酒馆老板,宾馆服务员尔尔。 有些人喝多了,趁着酒劲儿问出租车师傅,附近哪有好玩的地方。 有的含蓄,有的直奔主题。 作为最了解这座城市的职业,一回生,二回熟,夜总会老板从出租车师傅那里尝到了甜头, 索性扩大拉客规模,凡是能拉来消费的,一律给提成。 “靠!” 苏野暗骂一声,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推门而去,心里很不舒服。 倒是三叔一脸兴奋,去隔壁买了个10块钱的纹身贴,贴在胸口,就着雨水抓了抓头发,从善如流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隐隐露出结实的肌肉,硬是弄出一副慵懒的帅来。 “叔…咱被套路了。” “欸?不能这么说,既来之则安之,要感受当地人的热情才对。” 正说着,一个女经理走了过来,面带微笑,“二位,包厢准备好了,门口凉,咱里面坐儿吧?” “哈哈,要得!” 三叔爽朗一笑,跟着经理朝电梯走去。 苏野吁了口气,跟在后面。 话说,自己也不是头一回来ktv,但毕竟都在小镇上,叫几个同学瞎吼吼过过瘾。 可现在一瞧,和大城市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光路过女孩的颜值和穿着就表明了一切。 所以,男人一定要多出去走走,没毛病。 苏野看着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开始莫名兴奋。 进入包厢,典型的美欧风格,足足有八九十平,装修华丽,还自带卫生间,喝茶区,对于两个人而言,过于奢侈。 65寸液晶屏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女经理轻车熟路,坐在三叔身边开始介绍。 “老板,我们这环境还行吧?” “好!”三叔点了点头,知道经理要给他谈价,点了根烟,不慌不忙道:“这包厢怎么算?” 女经理含蓄一笑,“这包厢平时可都是接待贵客的,听口音二位是外地人,我也当然会敬地主之谊,这样,包厢畅饮,给您一口价4500,然后公主小妹另算,如何?” 三叔眼睛一亮:“畅饮?” “嗯,酒水您随便喝,时间不限,啥时候您喝高兴了,啥时候我们再下班。” “这可以哇!你刚说什么公主小妹?” “哦?”女经理愣了一下,“老板日理万机,既然出来放松,肯定要妹妹陪着喝才高兴啊。” 三叔眉毛不自觉飞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小妹…啥子价位?” “有800的,有1200的,您看…?” “有啥子区别?” “当然不一样!”女经理挪了挪身子,压低声音,捣了下三叔胳膊:“1200,放的开。” 说完给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暗示到这,三叔脸上的笑容已经无法抑制,清了清嗓子,“给我来俩1200的。” “老板大气,您等着。”女经理说完拿出对讲机,干脆利索道:“999包厢,3组4组,进。” 苏野坐在贵妃椅上,呆呆的看着三叔,待经理出门后,直接扑过去, “苏老三,你哪来的钱!是不是黑我学费了?” “滚!”三叔一巴掌拍在苏野脸上暴力推开,“老子出来玩还用你那鸟钱?一边呆着去!告诉你啊,你好歹也成人了,别那么没见识,一天天闷不处处窝在房子里看小网站,人都长猥琐了。现在叔带你出来,一是庆祝你高考,二是带你见识见识,三是考验你抵抗美色的能力。你得记得老子的用心良苦哇!” “呸!”苏野一脸鄙视,“明明你就是发骚加馋酒了,还找那么多借口,不要脸!” “啧!皮子痒了是不是?” “你这样做对得起田秀儿么?” “妈卖麻批!看老子不抽你。” 正闹着,门开了。 “嚯!” 二人目瞪口呆。 进来十来个穿着公主裙的大长腿,白花花一片,清一色网红脸,身材从a到e。 “啪啪!”女经理拍了拍手, “欢迎光临,老板晚上好!”女孩们齐刷刷鞠躬,事业线火爆。 三叔和苏野咽了口唾沫,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女经理优雅的走到三叔身边,亲昵的揽住胳膊,开始耳语: “老板,这都是1200的,玩的特别开,你看那个就不错,身材也好,关键啊,人家喜欢吃夜宵……” 三叔听的眉飞色舞,点了根烟,暗暗观察起来。 女孩被海选的同时,也在观察两人。 慵懒的姿势,沙哑的声音,棱角分明的肌肉配着若隐若现的纹身,简直man到爆炸! 苏野这枚小鲜肉其实长得也不赖,身高身材也都说得过去。但和三叔这男人味喷涌的爷们坐在一起,顿时黯淡无光。 “一二三四五,第五个,过来。” 被叫的是个“三角函数”学的最好的女孩,那s曲线简直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还有你也过来!” 第二个女孩腿很长,润玉般的肌肤配着超短裙,总让人目光不安分… “我的好咯,你也选一个!”三叔扭头看着苏野。 苏野愣了一下,感情这俩女的都是你一人的? 苏野不乐意了,摆摆手。 “祝您玩得愉快!”女孩们再次弯腰,一一退场。 其中有几个暗暗叹气,走了几步临出门还回头悄悄看三叔两眼,看得出,被三叔电到了。 第二组妹子档次也不差,苏野扫了一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像挑女朋友一样,看颜值,看来电, 他觉得女孩们都挺好看,如果硬要选一个, “那就……这个。” 苏野指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 女孩长得非常清纯,有几分像唐睿。 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吧。 酒保堆了满满三件啤酒,又上了几个小吃果盘,退场了。 一个剪发头女孩熟练的打开卡拉ok,调好麦克风,开始倒酒。 三叔知道这是什么公主,也就没在意。 马尾辫女孩约么十七八岁,坐在苏野身边,用开口酒涮了涮杯子,自顾自到了一杯,说, “你先等等,我去和哥敬个酒。” “哦。” 女孩绕桌子一圈,双手端着酒杯:“哥,我敬你一个。” “嘿嘿,好!”三叔端酒咕噜咕噜一涌而尽,皱起眉头,“这是酒还是水?” “咯咯,当然是酒哇。”事业线女孩娇嗔一声,“哥,你是不是特能喝啊?” “哈哈,这种东西,还真喝不醉。”三叔面色红润看着事业线,问, “你叫啥?” “千千。” “呦,名字不错,有对象没?” “有。” “哦…那你应该叫芊芊,谈了多久?” “两年。” “哦…那你应该叫薰薰。” 说完看着大长腿,“你嘞?叫啥子?” “如意。” “呦呵,命中缺棒!” 女孩们被三叔几句话逗乐了,也不生气,又高高兴兴碰了一杯。 完事端起酒随马尾辫一同回来和苏野碰酒,“小哥哥,我敬你一杯。” 苏野瞅着这个年龄发育比他还成熟的女人,嘴角抽了抽,端起酒杯“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哥哥,我也和你碰一个。”千千弯下腰,瞬间一片雪白,看的苏野口干舌燥。 她姿势正好对着三叔,二货色眯眯的盯着人家,恨不得把脸贴上去。 “行了行了,碰完就回来。”三叔等不及了。 苏野一口气喝了两杯,微笑点了点头。 俩女孩欢笑着回到三叔身边开始点歌喂西瓜。 “你叫什么?” “白玉。” “真名假名?” “你猜?” 苏野笑了笑,“猜错了要喝酒,不划算。你多大啊?” “十八。”女孩回答的很快,接着说,“我看你也好小。” “嗯,咱俩一样大。” “是嘛?你这么小就出来玩啊?” 苏野蒙了,还没问你呢,这么小就出来工作啊? 似乎从苏野的眼神里觉察到什么,女孩端起酒杯,“同龄人贵姓吖?” “免贵,苏。” “苏哥哥,干杯!” “碰!” 两人聊了一会,几瓶啤酒下肚,苏野感觉肚子有些涨,可又不想上厕所,憋的浑身难受。 看一眼沙发东北角的三叔,差点没吐血。 狗日德左拥右抱,女孩们躺在怀里,被撩的笑声不断,面前已经堆满了空啤酒瓶。 “会色骰子不?”白玉问。 “不会。” “我教你?” “额…好。” 半个钟头后,苏野为这个“好”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白玉赢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索性陪苏野一起喝了起来。 不胜酒力的苏野哪喝过这么多酒。 只感到脸蛋滚烫,脑袋晕晕乎乎,意识半清半醒。 这种眩晕的醉感让他感觉别有风味。 老话说,酒壮怂人胆。 三叔不是怂人,酒在他手里,只是加快新陈代谢的保健品。 可苏野不同, 第一次来夜总会, 第一次点小妹, 甚至自己还是个雏儿,都没好好和一个女孩谈过恋爱,然后失恋,期间经历第一次。 眼下这种环境,这种场合,让一个荷尔蒙正直蓬勃的少年,在酒精洗脑的催化下,怎么把持得住? 苏野吸了口气,手开始不老实。 他搂着白玉的腰,四指弹琴,尝试着几次越狱。 白玉笑了一声,转身捧着苏野的脸,吹了口气,“不许这么急。” 苏野彻底醉了。 听着三叔放浪的歌声,一步一晃的走到卫生间,锁门,跪下抱着马桶狂呕起来。 “妈的…一个人的胃怎么可能装那么多酒。” 苏野吐的泪流满面,又撒了泡尿,感觉好了很多。 收拾干净,洗了把脸,摆弄了一下发型,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推开门,白玉拿了条热毛巾替他擦了起来。 苏野心里一暖:“你也擦擦。” “我化妆了,不要。” 回到座位上,角落里的三叔脑袋连带双手失踪,苏野叹了口气。 “为什么总叹气啊?年纪轻轻的。”白玉倒酒,碰杯。 苏野摸了把嘴,“你酒量真好啊。” “还行,吐着吐着就不吐了。”白玉绕到三叔桌前,拿了两根烟回来,点着,吸了一口,递到苏野嘴里。 苏野夹着烟,心里莫名失落。 “你…怎么做这个?” “哦?有什么不行么?”白玉反问,“我只是陪酒,又不是别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没上学么?” “没有,家里四个孩子,爸爸坐牢了,妈妈二婚,我最大,也念不好书,就出来工作了。” “工作多久了?” “两年。” 苏野吸了口气,“你和我一样大,都干了两年?” 白玉拨了拨刘海,嘴角一抹苦涩,“你是不是想说,我应该和你一样,买个票,去上大学啊? 呵呵, 哥哥,人和人的命是不一样的。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你们大学毕业,准备面试找工作的时候,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这是我的目标。” “在希安么?房价可不低。” “上个月已经付了首付,每个月还贷款就行了。” “这么厉害?!”苏野算了一下,“一天1200,一个月就是36000,一年就是43万2!” 白玉笑了,“数学真好,不过,哪有每天都上班的?而且,一天也不止接一单啊…” “我这个人还是比较懒的,除了来例假,平时也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的钱要给弟弟妹妹学费,还要给母亲寄回去一些,要不光靠她一个人不得累死。” “你这工资已经很厉害了。”苏野佩服道。 “怎么说呢,如果我有个不会坐牢的爹,不会超生的母亲,家里就我一个人,哪怕多个弟弟或妹妹,我的一生都会不一样。” 她端起酒杯,一涌而尽,指尖烟灰掉落。 苏野沉默了,默默的端起酒,跟着喝了一个。 “那你…一个人在这边工作么?” “对啊,房子是租的,能睡就行。 我赚得多,但开销也大,什么化妆品,衣服,指甲,这些每个月都要不少开支,平时还不能生病,要不又得花钱。” 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气氛烘托,苏野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是他迄今为止见到最真实的女孩。 她所吐露的一切之所以坦然,只因早已习惯。 苏野总觉得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孩好可惜,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长相放在学校,肯定也是炙手可热的追捧对象。 却早已在社会中立足。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自己不如人家, “那你…有没有受过委屈?” “你喝一个,我告诉你。” “呵呵,好。”苏野笑了一声,做好第二次去厕所的准备。 能喝酒的喝不过上脸的,上脸的喝不过戴眼镜的,戴眼镜的喝不过能吐的。 所以, 你身边有个喝酒上脸戴眼镜还能吐的,请他……喝茶吧。 “咕噜咕噜…” “干杯…” “咕噜咕噜…” “碰…” “咕噜咕噜…” 又是五瓶酒下肚,当白玉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眼神已经迷离,趴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着苏野,醉醺醺道: “你刚才说…我又没有受欺负?嗝儿! 嘻嘻,我告诉你吧。 在,在你们海选的时候,其实我们清楚的很。 你们那些眼神,一看就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你们男的,心里不就那点小九九么? 动不动喝酒的时候就说什么,哎呀,能不能出去? 可笑,真把我当成卖的了? 是, 我承认,有些人经不住,会跟着走,甚至在卫生间就… 但那是别人! 我没说自己是处女,装的多纯, 我爱钱, 比谁都爱,比谁都缺, 可起码, 我从来不跟别人走,给再多钱都不去! 老娘一怕染病, 二! 我如果想, 不用给钱, 会自己和他说。” 苏野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体检单照片, “请白总检阅,质量没的说!” 白玉“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手指,在苏野胸口画着圈圈, “你这样…该不会是原装吧?” 苏野吸了口气,脸红心跳说,“肯…肯定不是啊!我都谈了好几个。” “喔?” 虽然年龄一样,可苏野这种新瓜蛋子的社会阅历在白玉面前简直浅的硌脚。 她笑了笑,一屁股坐在苏野腿上,大大方方的搂着苏野脖子,“走,先陪我去跳舞。” “先?” 白玉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先,跳,舞。” 也就是说,跳完舞以后,还有后续? 暧昧的动作,一发不可收拾的臆想。 白玉眉毛微微颤抖,会心一笑,耳边吹来阵风,“你要不…去上个厕所?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笑着出了门。 苏野脸蛋火辣辣的烫。 去厕所洗了把脸,又吐了个干净,收拾利索后也出了门。 二楼三楼都是包厢,一楼是慢摇吧。 这迪厅苏野是第一次来,昏暗的灯光下,一群小青年摇头晃脑,dj节奏爆炸,酷炫的喷气加落地气球掀起一浪接一浪高潮。 苏野站在舞动的人群中,止不住兴奋,酒精麻痹着每一根血管,此刻的他,忘记一切,忘记所有, 就一个字, 燥! 躁动不安的心, 躁动不安的欲望, 躁动不安的荷尔蒙。 全部… 释放吧! “跟我来!来上面!” 白玉彻底嗨了,抓着苏野挤到了dj舞台。 一个俯瞰全场的位置, 一个聚集所有人目光的c位。 “咚!咚!咚!!!” 一首重金属音乐响起, 具有强烈冲击效果的前奏在一瞬间爆炸! 仅开场音乐就燃起了所有人的躁动,骨子里的热血和悸动随着重低音鼓点天衣无缝的打着节拍。 耀眼的射灯扫过每一张兴奋的脸,有戴着美瞳的帅哥,也有身材妖娆的黑丝美女, 但每个人,此时此刻, 都做着同一个动作。 没有彩排,没有演员, 那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召唤,心有灵犀的感染。 他们的脑袋齐刷刷地随着带感的鼓点开前后摆动。 前...............后! 前...............后! 沉浸,沸腾,无法自拔。 dj台上的苏野情绪所染,双手指天,眸子里流露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炽热, 深深吸了口气, 然而, 就当他准备开口大吼一嗓门释放的时候, 那密密麻麻, 人山人海, 随着动感鼓点强烈摆动的活生生的脑袋, 在同一瞬间, 毫无征兆的, “咔嚓”一声, 掉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自己解决(求推荐,求打赏,求票票啊!) “我特么!” 苏野一屁股摔倒在地,瞬间清醒。 “你慢点儿啊,咯咯…”白玉低头看了眼,伸手拉他。 苏野抬起头,白玉的脑袋还在。 拍了拍屁股起身,再看台下时,却发现所有人都跟着音乐摆动,脑袋好好的长在脖子上。 “这?” 苏野皱起眉头,一抹浓浓的疑惑。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方才明明看到所有人的脑袋都掉了啊?怎么转眼间又---” 这种混混沌沌的感觉似曾相识,仔细想想,和在唐睿家小树林里中了狐狸精的幻术一模一样! “难不成张老师跟到这儿来了?”苏野立刻警惕的环视四周。 “她肯定没走,一直潜伏在暗处!” “该死的狐狸,真尼玛狡猾,趁我和三叔醉酒下手。” “不成,得赶紧告诉三叔。” 苏野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处于一个清醒状态后,悄悄离开白玉,迅速朝包厢走去。 推开门,见三叔还在喝,苏野吸了口气,他不知道那俩女的是不是敌人,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安安静静走了过去。 “小帅哥,来喝酒哇?” “额…我缓一会,你们喝吧。”苏野坐下,掏出手机定了个一分钟后的闹钟。 “叮~~” “三叔,你电话,来接一下。” 苏野边说边朝卫生间走。 三叔搂着妹子狠狠捏了两下,美滋滋的起身。 “咚。” 关上门,三叔边撒尿边问,“啥事?” “叔,狐狸精来了。”苏野简断截说。 三叔抖了抖,不以为然道:“那帮孙子啥时候走过?” 苏野愣了:“感情你知道她们一直在附近?” “废话!”三叔提起裤子,淡淡的瞥了眼苏野,“中招了?” “嗯”,苏野点头,“不过这次还好,没昏过去,就一瞬间出现了幻觉。” “狗日德狗,周身都是毛。” 三叔嘀咕了一句,洗了把脸,“明儿一早就回,旅游要泡汤了。” 苏野没说话,三叔的言外之意很清楚,他们这次在外面呆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指不定路上埋伏着什么东西。 “叔,你还好吧?” “么的事。” 三叔摆了摆手,照着镜子,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着,似乎并不着急出门。 不知喝醉了情绪上头还是回忆起某些往事,三叔的眼神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静静的看着苏野,连抽了三口烟也没说一句话。 这气氛让苏野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些尴尬。 “叔,老盯着我干啥?” 三叔抿了下嘴,喝过酒的嗓音更加磁性沙哑,低声问道, “老子对你咋样?” “啊?”苏野愣了一下,“叔,你…你这是喝多了哇!” “问你话呢,你!”三叔抬起胳膊,苏野连忙后退,撇了撇嘴,“挺好的。” “老子天天骂你,收拾你,还说老子好?” “血浓于水呗。”苏野吸了口气,看着面色红润的三叔,拉住胳膊:“好了叔,别喝了嗷,咱们回,你突然问这种话总感觉怪怪的。” “咋啦?当真以为老子喝多了?嗝儿。”三叔推开苏野,不乐意了,醉醺醺道:“屁娃,你记着,老子的命,是老子的。你的命,是你的。咱爷俩,谁也不欠谁! 老子为了苏家,把命不当命。一个小小的狐狸精,她翻不了天。 可苏家的敌人多啊,哪天老子真嗝屁朝凉了,你,要给老子送终,晓得没?” 苏野越听味儿越不对,看着双眼迷离的三叔,点头道,“知道了叔,咱回吧。” 三叔还想确认什么,苦笑一声,摆了摆手,推门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边走边说: “生活总会给你答案,但不会马上把一切都告诉你。” 那个还吃夜宵的女孩本想随三叔一起出来,可见苏野一直扶着,也就没好意思言语,闷闷的散场了。 结了账,走出夜总会,雨后的夜风格外清凉,苏野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虽然是凌晨,可门口依旧围着不少等台子的小年轻,出租车也懒的跑,索性排成一列停在门口等待拉客。 苏野扶着三叔坐上车,一路平安回到酒店。 回屋后,三叔倒头就睡。 苏野打了条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又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 苏野从三叔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 坐在对面, 点了一根。 黑夜中,烟雾缓缓撩绕,只能看到烟头的一星火光忽明忽暗。 房间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抽完一整根烟, 苏野起身给三叔盖上被子,站在床头,轻声道: “送终这事儿,留给你儿子说吧。” 语落, 拉开门,消失在黑暗中。 …………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 一个女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身着红色旗袍,妖艳诱惑,一双勾魂的丹凤眼,火热的红唇浮起极度迷人的微笑,紧身红色旗袍将那玲珑丰满的曲线包裹得前凸后翘。水蛇般腰肢摇曳出令人垂涎的曼妙弧度,旗袍的下摆处,一道口子直直的延伸到了大腿之处,行走之间,雪白晃花人眼,春光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她走到一副挂画下,伸出五根手指,直接朝坚硬的大理石墙壁插去! “啪!” 一块大理石滚落,露出一个黑色按钮。 按了按钮, 四周的墙壁开始下沉, 两分钟后, 原本封闭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地下宫殿的中央,古老的墙壁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整个宫殿宛如十八世纪的古罗马建筑,一层一层的阶梯环绕着,在每层阶梯上,定满了十字架,上面… 全部都挂着人皮!! 千姿百态, 密密麻麻, 人皮在昏黄的火把中摇曳着,相互摩擦,鸣奏出一支地狱之歌。 女人没有说话,围着宫殿走动,她步伐优雅,指尖轻轻划过每一个皮囊。 这种感觉让她流连忘返。 突然,她止步在一块皮囊前,缓缓的仰起头,眼中流露着贪婪的神色,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仿佛这是一件无比珍爱的艺术品。 她轻轻一笑,像穿衣服般,轻松自如的穿了上去。 “姐姐,回来了。” 耳后一声清脆, 女人回头看着白玉,“他俩回酒店了?” “嗯,回了,苏老三喝大了。”白玉揉了揉脑袋。 “你确定?” “嗯,我确定,他的酒里都下了药,今晚就算用雷炸他都醒不过来。” “很好”,女人脱下皮囊,满眼心疼的看着白玉,“辛苦妹妹了。” “不辛苦。”白玉笑道,“对了姐姐,前面你让查的消息,查清楚了,苏军和张群坐火车离开,目的地是藏市。” “藏市?”女人眯着眼,想了好一会: “伏曦子解封指日可待,看来北边的阴眼都蠢蠢欲动了呢。 本想这回能打苏家一个措手不及,谁知苏正国埋了这么大一个包袱,竟把所有人骗了十八年! 提前觉醒了我们都浑然不知。 蛊魂殿最近也没消息,想必是被收拾了。 西昆仑见灭苏无望,又不敢正大光明翻脸,也退回川都了。 这两家当初联手的时候架子可都一个比一个高,现在……哼,全特么废物!” “姐姐别生气了,要不是唐睿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咱们说不定也就成了,哦对了,还有苏老三。 姐姐你想,这苏家回去以后和西昆仑必有一场恶战,我们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他们两败俱伤在动手。” “不。”女人摇了摇头,动人的眸子突然划过一抹阴毒,“我等不到那一天!” “那姐姐的意思是?” “今晚就动手。” 白玉点了点头,“好说。” “还有,你查到苏野身边那个女娃叫什么没?” “回姐姐,她叫…柒瞳。” 话应刚落, 千万人皮, 无风自拂! ……… 午夜, 一个曼妙的身影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白色连衣裙有些单薄,她搓了搓胳膊,哈了口气,抬起头,脖颈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面前的酒店除了大厅还亮着灯,其余客房漆黑一片。 她盯着一扇窗台看了几秒,缩了缩脑袋,转身拐进了旁边的黑暗巷道之中。 一朵乌云恰好飘来,遮住了全部月光,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没有路灯, 没开手电, 就这么一个人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 忽然, 听到一声易拉罐掉落的声音, 不偏不倚停在自己脚前。 女孩愣了一下,想努力看清,却听到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么晚了一个人走这种路,可会遇到坏人的。” 白玉吸了口气,眨着眼睛,过了几秒轻轻一笑,“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猜?” 乌云散去,月光重现天日,洋洋洒洒照进巷道。 白玉站在巷道中央, 五米开外, 一把单人椅, 一副北京瘫, 一根烟, 苏野吸了一口, “猜错了,可是会没命的噢?” 白玉怔了一下,蹙着眉,表情万分复杂。可就一瞬间,又恢复了以往模样,娇嗔道:“苏哥,人家可是好生打听才知道你住这,还差点走错路了。” “装,” 苏野面无表情,甚至连语气都平平淡淡:“接着装。” “我装什么?你说啊?大老远跑来找你,就这态度?” 苏野弹了弹烟灰,目光渐渐冰冷,“如果是以往,遇到这种事,我会怕的不知所错,只想找三叔帮忙。 现在,不会了。 从我在舞台上中祟出来后,就不动声色的窥探了你们三个人的秘密。 一个艾滋, 一个同性, 一个画皮。 你说, 她们三个, 谁是狐狸精呢?” 语落, 白玉后退一步,眸子里满是错愕。 身为一个今晚要行动的人,却一切都在别人计算之中? 他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任何手段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这…这绝不可能啊! 白玉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不…连苏老三都没有察觉,你怎么可能发现?!所有的耳目消息都表明你只不过是个刚觉醒的新瓜蛋子,怎么会——” “嘘…”苏野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一个身材饱满,气质高贵的女孩从黑暗中优雅走来。 一身红裙,尊贵优渥如同贵族公主,来到苏野身边,毫不顾忌的蹲下身子,摸出一串铃铛,小心翼翼戴在他的胳膊上。 “没有回答问题,也算是错误答案。 不好意思, 我现在只会这个, 所以…… 你听?” 语落, 铃铛发出一声清脆, “叮铃!” 与此同时,白玉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感油然而生! 找不到源头,说不出理由, 可却真真切切! 只感到有股无形的“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拼命地往身体里钻,强烈的让她不禁抬起双臂遮挡。 只可惜, 陈年磨损的高压线恰好脱落,不偏不倚落入那刚举起的手中。 雨水, 电流, 抽搐的身体, 和夜总会的舞姿如出一辙。 片刻, 苏野看着浑身黑紫的白玉,扭头问:“她这样,死了吧。” 柒瞳点点头,“死透了。” 旋即插着腰,略带抱怨道:“这么冷的天,干嘛要我穿这样?你是不是喜欢这样的?” 苏野笑了:“我一直觉得三叔办事儿的时候挺帅,可总觉的离我心中还差点感觉。现在想想,我知道差什么了。” “什么?” “逼格……下次记得带个白色的羊毛毯子给朕盖上。” “去死……!大冷天的找人陪你装叉,真是够了!” “喂,事先说好我请你吃馄饨,你答应好我的,可爽快了!这是交易,我可是掏钱的,既然掏钱,你就得专业。” “馄饨呢?” “拐角有家,走起。” “我先去,你记得把椅子搬回去。” “……” 酒店楼顶,一个瘦弱的女孩孤身只影,默默的看着一切,抿着嘴,眸子里带着点点醋味。 一扇窗前, 三叔懒洋洋的叼着烟,看着苏野和柒瞳消失的背影,将手中的黄符收回,几秒钟后,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二天一早, 苏野还在睡梦中就被三叔两脚踹醒,确切的说,是踹到了床下。 “哎呦!嘶!” 苏野揉着屁股,一咕噜爬起来,瞪着眼睛,“你干哈!” 三叔一脸凝重表情,欲言又止,双手都有些颤抖,这举动让苏野心里一咯噔,立马紧张起来。 “怎么了叔,又发生什么事了?” 三叔严峻的吸了口气,声音低沉道:“小野,我下面给你说的这段话,你必须给老子竖起耳朵听!” “嗯!”苏野已经适应了这种每天都有新问题,并且随时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习惯。 他将脑袋清空,探着脖子,认认真真的盯着三叔。 三叔点了根烟,透过缭绕的烟雾,低声道: “夜幕降临, 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一个父亲帮儿子盖好被子,准备熄灯。 “爸爸,我床下有个人!”儿子蜷在被子里说道。 父亲虽然不信,但为了安抚儿子,决定低头检查床底。 他弯下腰, 低头往床底下张望, 忽然! 他看见一个男孩和自己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男孩伸出手,一把扯住男人,说:“爸爸,我的床被人占了。” 父亲瞬间冷汗直流,吓得手足无措, 大喊: _ _ - - - - “雏田快来看,博人才特么三岁就会用影分身了!!!” 第三十三章 苏家 “苏老三!大早上抽个屁的风啊!” 苏野知道被骗了,骂骂咧咧盖上被子,只露一个脑瓜,准备眯个回笼觉。 三叔刮着胡子,掏出音效炸裂的菠萝手机,歌声响起:“森雷嘚发,偶想油带雷肥噶……” 苏野飘过三道黑线,拉开一条缝,幽怨的看着三叔。 “二货也不知吃啥药了,大清早兴奋个毛啊?” 苏野嘀咕一句,郁闷闷的起床收拾。 却不知,三叔的大好心情都是因他而来。 小笼包店, 三叔灌了口热腾腾的豆浆,舒心说:“内个…等会儿我们就直接回了。” “咳咳!”田秀儿被呛了一下,“回哪!” “川都。”三叔递了张纸,“家里突然有些急事,我们不打算旅游了。” “啊……”田秀儿满脸失落,呆呆的看着只咬了一口的包子,突然又紧张起来,“苏哥,你不能骗俺噢!” “骗你啥?” “把俺支开,然后去别的学校。”田秀儿探着脑袋。 “哈哈”三叔乐了:“我苏冲说话从来一个吐沫一个坑,放心吧,就是可惜了那么好的旅游计划。” 见田秀儿还咬着嘴唇,三叔想了想,“要不一起回?回去了先给小野办入学手续,怎样?” “这可以有!”田秀儿立马多云转晴,笑吟吟的看着三叔。 茶足饭饱,五人踏上了川都的飞机。 舒舒服服补了个觉,到川都时已经下午了。 刚出机场,苏野就感到热浪滚滚,头上的汗止不住流。 “呼…川都怎么热成这样?” “还好啦,空气湿润润的,我喜欢。”柒瞳不知啥时候买了个冰淇淋,美滋滋的舔着。 “咱们五个人,打两辆车,我和田老师一辆,你们仨一辆。” 苏野吸了口气,“你…确定?” “啥确不确定的,赶紧走。”说完带着田老师上了辆空车。 苏野郁闷,自己坐前头她俩会不会在后面打起来? 可自己要坐后面,前面那个肯定一肚子牢骚。 柒瞳眼睛一转,拉开前门坐了进去,这举动让苏野有些意外。连忙打开后备箱帮唐睿放好行李,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后面。 “哎呀呀…等下就见到去老爷子了,咯咯,小唐,你和苏野独处的时间可不多了,好好珍惜啵~” “………” 车开了约么二十分钟,在一个闹市区停了下来。 这条街并不是市中心,也没有高楼大厦,但二三层楼的小门面和行人很多, 多得离谱。 苏野看着满大街的白大腿,咽了口唾沫,“都说川妹子水灵,百闻不如一见啊!” 三叔帮田秀儿拿出行李,心情大好,来了两个深呼吸,然后精神抖擞的回过头,“屁娃,瞅见没,前面那条街,就是苏家的。” 苏野手搭凉棚,看到马路对面有条百米长的步行街。 临街开着十好几个门面。 有修车的,有川菜馆,还有棋牌室,小卖铺等等等等。 “整条街都是咱家的?”苏野惊讶。 三叔笑了笑,指着对面:“那就是你的大学,两步路功夫。” “靠…竟然是真的!”苏野抿了下嘴,迫不及待道:“现在咋弄,先回家还是回学校?” “当然回家啊,下午闲了你随田老师去办就成了。” 说完,抡圆了胳膊,潇洒一挥, “回家!” 正在修车的一个小伙看到三叔一行人后,噌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眨了好几下,呲溜一声钻进了店里。 苏野有些纳闷,却看到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哗啦啦”的从各个门面店里钻出一大帮人! 好家伙! 有的光着膀子,手里拿着扳手, 有的穿着白褂,炒勺上还粘着几片回锅肉, 有的捏着麻将,有的拿着遥控器, 肥的瘦的,高的矮的, 放眼望去,男男女女足有二三十号人! 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这里。 苏野,唐睿,柒瞳,以及田秀儿四人一脸茫然。 没见过这阵势啊。 打群架也要不了这么些人吧? 三叔背对四人,喜欢的田秀儿就在身后,想了想苦苦坚持数天的“文化人”形象,忍了又忍,还是从口袋里摸了烟, 点着, 回眸一笑, 转身朝久别的家走去。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修理铺走了出来,高大的身躯鹤立鸡群,众人瞬间让开了一条道。 苏野看着男人心里一个哆嗦。 男人约么一米九几,虎背熊腰,皮肤黝黑,长得凶狠恶煞,炯炯有神的大眼下,一脸横肉上的每个褶子都带着彪悍之气。 最引目的是那道从眉尾划到脸颊的刀疤,经历岁月冲洗,依旧触目惊心。 为原本就硬汉的形象勾勒出一抹浓浓的霸气! 汉子走到中央,距离三叔还有五米时,停下脚步,抬起手。 众人一瞬间心有灵犀,纷纷摸口袋。 苏野诧异,却见每人都掏出一个打火机来? 这是? 还不及思考,汉子清了清嗓门,突然大喊起来,声音粗矿雄厚,自带扩音,极具穿透力,马路边的行人纷纷止步围观。 “策!” “恭迎…三、爷、回、家!” 语落, 打火机“噼里啪啦”被摔在地上,爆破声络绎不绝! 苏野缩着脑袋,感情这是没过年不让放炮,用这操作代替呢? 三叔点了点头,回头看着苏野,骂道, “锤子呦!屁娃你不过来在那等菜呢?” “……” 苏野叹了口气,“那…咱也过去吧。” 四人过马路,来到三叔身边,汉子又是一声大喝, 这次声音更加洪亮,引的几个出租车都停了下来,摇下车窗津津有味的看着。 “策!” “恭迎,苏家,少爷回家!!!” 语落, 没一个人甩打火机。 苏野尴尬的看着众人,却发现他们的眼神怪怪的? 带着一股迫切想要做坏事的表情。 果然, 刀疤汉子眼疾手快,趁苏野发愣,一个马步上前,身子一弯,手一楼,把苏野整个人倒栽葱扛了起来! 这还没完, 下一秒, 竟然一把扔了出去? 众人哗啦一下聚在一起,来了个“众星捧月”,把苏野高高举起。 “人海”这种玩法苏野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从小到大,自己的世界只有父母。 自从三叔出现后,他才感受到唯一一丝亲人的爱。 苏野爱亲人,他也喜欢热闹。 就像此时此刻, 这种被高高举起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 他也清楚,现在伸出手的人,今后都会和自己产生千丝万缕的羁绊。 从没有,到有,再到这么多。 苏野莫名有些感动。 “哇喔!” “哇喔!” “哇喔!” 感受着失重带来的刺激,苏野放声大笑。 人,其实有时候真的很简单, 就像现在,一个其乐融融的场面,大家围在一起,迎接新成员。 温馨,感动,喜悦, 然后, 苏野的裤子就被人拔了! “啪!” 感受到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苏野菊花一紧,“我次奥!” 来不及提,双手就被卡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前一秒还动容的画面,瞬间变成了“催泪”片。 “啪!” “啪!” “啪!” “啊!!” “痛!嘶!!” “哎呦疼疼疼!” “我靠!” 苏野痛的眼泪打转,试着挣扎几下,不但不管用,被抽的更凶了。 扭过头,三叔和壮汉在一旁抽烟,嘴角挂着一个贱兮兮的笑容。 苏野收回目光,绝望的看着天空。 从小到大,屁股蛋子今儿也终于算是露脸了。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十五分钟,苏野被放在店门口,屁股红彤彤的高高肿起,有的地方已经发青。 他像条死鱼一动不动,连提裤子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这人算是彻底丢完了。 众人和三叔打完招呼后,各忙各的。 三叔带着汉子上前,蹲下身子,点了根烟插在苏野嘴里, “这不还有口气儿么?” “苏老三你个混蛋!”苏野红着眼眶,冷冷的瞪着三叔。 “哈哈!”汉子大笑一声,“性子不错!长大了不比你叔差!” 三叔敲了敲苏野脑壳儿,“咋的啦?受委屈了?” 苏野就这么一直愤恨的瞪着三叔不说话。 “欸…你个屁娃,多大点事儿,这是苏家的规矩。” “规矩?” “台前台后,门里门外,出生入死,苏家有个规矩。方才扇屁股的所有人,不论年龄,不论男女,以后都服你招呼。 你让人往东,人不走西, 你唤人去死,人活不过五更。 听你少爷一辈子话,扇你屁股两下,认认人,不过分吧?” 这么一说,苏野心里顺多了,带着仅有的埋怨,小声嘀咕道: “打屁股这茬我认,可刚才有个龟儿子从头到尾薅老子求毛啥意思?都特么薅秃噜皮了!” 三叔和汉子哈哈大笑,替苏野提起裤子。 “起的来么?” “凑合。” 苏野扶着门框,拍了拍身上的土。 “认识一下,老铲。” “铲叔”,苏野点了下头。 “小爷”,老铲抱拳弯了下身子。 “别别别,铲叔叫我小野就行了。” “那不成,坏了规矩!”老铲严肃道。 “这样,老铲你带他四处逛逛,我去给屁娃儿把入学办了。” “嗯。”老铲点头,“对了三爷,老爷子走的时候交代了,把东房腾出来给小爷住。” “依着办。” “要得。” “爷爷走了?”苏野惊讶道。 “是,老爷子半个月前就走了,去哪里没说,我们也不问。” “可惜了啊,没见着爷爷。”苏野低下头。 “傻娃儿,你爷因为你才走的。”三叔闷闷嘬了口烟,转身朝田秀儿走去。 看两人走远,苏野捣了捣老铲胳膊,“铲叔,三叔刚说爷爷因为我才走的,啥意思啊?” “额…这…”老铲脸色有些为难。 “嗨呀,你放心,我嘴严。”苏野飞了个眉毛。 老铲点头,把脑袋悄悄凑过去,“小爷,在南阳的仇家,都晓得是哪个了吧?” “嗯,知道。” “在川都有没有?” “有啊。”苏野第一反应就是西昆仑。 接着,就看到老铲给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南阳仇家, 西昆仑, 川都, 爷爷离开。 苏野把几个词串在一块反应了几秒,眼睛一亮,“难不成…爷爷是要考验我?看我有没有能力收拾这局?” “小爷精神!”老铲弯腰抱拳,挂着小小的笑意。 “还真是!”苏野吸了口气,“西昆仑好歹也是八阎后裔,老爷子心可够宽的呦!” “嘿嘿…拔苗助长么。”老铲抬起比苏野小腿还粗的胳膊,指着步行街,“小爷,苏家还一规矩,您必须选一个自己的店铺。” “哦?”苏野眼睛一亮,屁股都不觉痛了,激动道:“这店铺不都有老板么?我…我真可以随便选?” “川都的老板就是你三叔,这些店都是他的,我们这些粗人都随苏家,不讲究。” “靠,那这货还天天黑我钱…”苏野撇了撇嘴,看着老铲,忽然觉得他并没那么可怕,接着问,“铲叔,你多久进的苏家?” “呦,这可说来话长了,有空了慢慢跟你絮叨。” “嘁…大概说说呗,还神神秘秘的。” 老铲哭笑不得,摸了根烟,“差不多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前,我比你还小,干啥啥不行,可倒斗有两把刷子。 不吹牛皮,只要给我一把铲子,没有挖不到的宝贝。 老铲这外号也就这么来的。 时间一长哇,我尝到了甜头,就越盗越大,越盗越深,最后痴迷了,劝都劝不住。 对那时候的我而言,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已经不重要了。 我喜欢揭开棺材板的那一刻, 那种成就感无法言语。 因为走到那一步,你必定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后来,我取了媳妇,生了俩儿子,日子过得非常富裕,当地也算得上是有钱人。 可倒斗习惯了,时间一长手就痒痒。 偏偏那会儿圈子里传闻有个“云峰”墓,里面机关重重,宝藏无数,前去探路的都有去无回。 这一听,我是真彻底坐不住了,安顿好媳妇,连夜就前往云峰。” 说到这,老铲眼睛里流露出一抹伤心,苏野咽了口唾沫,“那…那后来呢?” “完了,全完了,欸…” “啥意思啊叔。” “老子跳起来全力日他仙人个板板!” 老铲骂了一句,“那里面的东西太厉害,七天七夜我没出来,就在差一点饿死的时候,老爷子来了,救了我一命。” “爷爷?” “没错。”老铲叹了口气,眼神愈加悲伤,“没想到的是,那东西跟出来了,我婆娘和两个刚会跑的娃儿,全被弄死了。” “嘶!”苏野吸了口凉气。 “那一天,是我老铲这辈子最发狂,最痛苦的一天。我守完灵,背起铁锹就往云峰跑,我发誓,就算一铁锹一铁锹挖,老子也要把那个板板挖出来撕碎! 就在去的路上,我遇到了老爷子,板板已经被他弄死了,给我报了仇。 他说了两句话,第一句,现在的我斗不过这东西,去了也是送死。 第二句,这板板是母的,还一个公的溜了,只有留在苏家才能再见到。 我没说话,丢下铲子给老爷子磕了仨头。 打那起,就一直呆在苏家。 不只是我,这里的每个人都受过老爷子的救命之恩。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都是老爷子走南闯北时救下来的。 所以,我们的命,都是苏家的。” 苏野心有所触,看着满脸沧桑的老铲,感慨道,“二十年前,你比我还小,也就是你现在才三十多岁。我的老铲叔哇,你经历了什么,咋看上去和五十多岁的人一样!” “哈哈!”老铲拍着肚皮,笑的合不拢嘴。 “嘿嘿”,苏野跟着乐了:“开个玩笑叔,别介意。对了铲叔,那边头头上的店铺,怎么门关着?” “哦,前几年你叔弄什么按摩,被封了,之后一忙就再没管过。咋的小爷,看上那个店了?” 苏野嫌弃的打了个哆嗦,“那店儿干净不?” “干净着咧!你叔弄的是盲人按摩。” “那还被封?” “后来加了个盲人纹身,全露馅了。” “………” 苏野活动了一下腿,感觉好了一些,“我看这一排就那家店是四层,别的都是两层或者三层,回头给三叔说一声,就那个店儿吧,你看成么,铲叔。” “小爷不必顾及这些已经开好的店铺,反正都是给苏家赚钱,您喜欢哪个看上哪个直接挑不就完了。现成的多好,自己弄挺麻烦的。” “不不不,你们虽说和苏家有感情,但毕竟我看也有两口子的,人家以后有了孩子,总不能一辈子随苏家。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咱不兴地主那一套。没事,叔,我就自己干自己的。回头找人给我办个营业执照。” “啧啧…”老铲咂嘴,“小爷真是善良哇,以后可千万别吃亏。” “放心吧。” “那小爷有大概的方向么?这栋楼可不小哦。” “方向…额…”苏野看着小楼房,想了想,“我觉得…夜总会挺赚钱的。” 老铲当即比了个大拇指! “我就说吧!一浪更比一浪强,后面咋说来着?反正就是你把你叔拍在了河坝边上。 好家伙,你叔弄个按摩店,你弄个夜总会,马上就开学了,兼职的小丫头一来,你说啧啧啧啧…” “铲叔,铲叔?” “哦,哦…不好意思,那行,小爷,这事交给我办了。您过两天可以去家具市场看看家具,选选装修风格。” “嗯。” “走吧小爷,带您回屋歇着。” 老铲说完走到柒瞳和唐睿身边,“二位都是少夫人吧?里面请。” 听到夫人,唐睿脸蛋刷一下红了,迈着小步走到苏野身边,关心道:“疼不疼?” “好些了。”苏野尴尬的挠了挠头,“刚…都看到了?” 说完觉得自己这话真多余,指不定哪个不要脸的还录像了。 “我先去报道,然后…然后…” “然后和三叔一起回来。”苏野笑了一声,替她把想说的话说完。 唐睿羞答答的垂下脑袋,从包里取出一瓶云南白药,塞到苏野手里,转身朝学校走去。 回过头一看,柒瞳和老铲已经打成了一片,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苏野扶着腰晃过去,脸瞬间黑了。 两人看着手机,屏幕上播放的正是苏野被打屁股的一幕… “咳咳!”老铲清了清嗓子,“小爷,少夫人,走吧?” 说完带路。 苏野扁了扁嘴,“柒瞳,我总觉得他叫你少夫人好奇怪。” “配不上?” “不是,是这种称呼听起来像是很久以前,感觉好别扭。” “规矩呗。”柒瞳耸了耸肩,“我手下还有什么管家啊,大总管啊,长老啊,一堆堆乱七八糟的名字。” “哦对了,你一个人来他们咋办?” “因嫁冢而死的尸体下落不明,他们要找尸体线索,现在有条线已经追到藏地了,这是正事,不能耽误。” “谢谢你啊,柒瞳。” “不用谢,你别死就行。” “……” 沿着步行街走到头,拐了个弯又走了片刻就到了。 “这么近?”苏野惊讶道。 “对啊,前面一排是门面店,而后面这近千亩地,可都是你苏家的屋子,就算开车绕一圈,也得十来分钟。” “我去…”苏野张着嘴,“合着就我们家最穷哇!” 在老铲的介绍下,苏野算是明白了这千亩房屋的构造----四合院。 苏家的四合院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共十三个,星罗棋布,外处繁华街面,内却幽静深远。 老铲说,这四合院的布局是老爷子一手设计的,本身就是个阵,一般的小板板进来有去无回。 别看苏家几十号人,四合院完全满足入住需求,甚至现在还有好几处院子都空着。 苏野是城里人,长年居住在高层建筑,人与人之间,家庭与家庭之间的关系变得冷漠;原来传统格局形成的凝聚力与和谐气氛消失了;人们的社交活动减少了,精神上的安全稳定感和归属亲切感没有了。 人们感受到的是一种封闭式的孤独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居住在高层建筑中的老人和儿童,常年“高”居简出,老人们的身心健康和儿童的智力发展都受到影响。 四合院却不同,这种建立在家庭联系与私人交往上面的传统布局,经历数代人,产生了一种凝聚力量与和谐气氛。 老铲说,每个院子都有土地证,老爷子直接分给个人,按目前川都的房价,小几百万,大几千万不等。 苏野喃喃摇头。 四合院的大门开在东南角,院中的北房是正房,正房建在砖石砌成的台基上,比其他房屋的规模大,是老爷子的住房。 院子的两边建有东西厢房,西房住的三叔,东边空着,是苏野即将居住的地方。 在正房和厢房之间建有走廊,可以供人行走和休息。 四合院的围墙和临街的房屋一般不对外开窗,院中的环境封闭而幽静。 其余的四合院也是依次设计,只不过大小不一,两两邻墙间开了道拱门,用来串门用。 十三个大小不一的四合院俯瞰间形成了一个北斗七星,而苏野所在的东房,正好在北斗七星的“汤勺”里。 连着穿了几个四合院,苏野震撼不已。 没想到自己爷爷这么有钱? 天呐… 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感情和睦的同时,又能保护好彼此间的隐私,过着一种安逸、消闲、尊重的日子。 喜欢搓麻将的院子里摆着麻将桌, 喜欢健身的堆满了各种器材沙袋, 喜欢钓鱼的索性挖了个鱼塘, 当然, 火锅每家每户都有。 绕了整整一圈,老铲介绍完了,最后来到苏野的东房。 苏野没着急进去,而是先看了眼爷爷的正房。 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门口打扫的很干净,就种了一棵树。 “铲叔,那树有啥特别的?” “嘿嘿…小爷,老爷子的东西咱最好别碰,那树玄乎,老爷子亲自交代过的。” “哦…” 苏野舔了舔嘴,开始观察院子。 东房的院落宽绰疏朗,有两个五米宽的花池,里面什么也没种,旁边还有很多空地。 苏野舔了舔嘴,开始暗暗规划自己的“秘密网络体系”, 宽敞的院落中可植树栽花、饲鸟养狗、叠石迭景,自己完全可以把这当做基地。 以此培养一批能交流的大自然动植物,作为首批元老。 推开房门,三室两厅,二百平绰绰有余。 让苏野惊讶的是,房子里面并没呈现旧时代的一幕,而是现代化装修风格。 十字开门冰箱,多元壁挂炉,65寸max壁挂液晶电视,滚筒洗衣机,扫地机器人,老板集成灶,甚至各种小家电都是小米智能型的。 “这,这和想象中差的太大了吧!” “嗯,老爷子想的你在城里住惯了,就…” 苏野听的心里暖暖的。 “柒瞳,你去挑屋子,我和铲叔聊一聊。” “好呢。” 苏野拉着老铲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铲叔,你在哪住?” “那不,就你后面。” “好近啊,嘿嘿。”苏野看了一眼,回过头,目光有些不然。 老铲吸了口气,“小爷怎么了?哪没照顾好?都自家人,尽管开口。” “不不不,铲叔,照顾的很好了,我只是……”苏野挠了挠头,有些犹豫, “算了,直说了吧。” “铲叔,昨儿我和三叔去了希安,看了秦始皇陵墓,三叔说,家里有个这方面的高手,我想应该是你。 叔,话说到这,我问您一个问题。” “说” “如果…咱俩去秦始皇的陵墓里转转,会不会九死一生啊?” 老铲眯着眼睛,看了苏野好一会,低声道, “小爷,自信点儿,把会不去掉。” 第三十四章 质变(求推荐,求签到,求各种哇) “额…铲叔,盗墓是不是得懂得特别多啊?” “呵呵”,老铲苦笑一声,“多不多不重要,关键时刻用得上就行。小爷,您手里也应该有绝活儿吧?” 苏野咯噔一下,知道老铲在暗示八阎能力,“欸…不瞒您说,我是真弱的过分了。” “怎么会?” “从小到大,天天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哪经历过你们口中的九死一生。” “这样啊…么的事”老铲宽慰一句:“苏家是磨炼的好地方,小爷呆段时间自然就不一样了。” 苏野心里一紧:“铲叔,该不会在这也天天遇到各种灵异恐怖的事情吧?” “这……”老铲顿了一下,为难道:“苏家就是吃这口饭的,小爷还是学点本事好。” 苏野急了:“我倒也想啊!可苏老三呢,让我去捅什么大树,您评评理,这不是糊弄人嘛!” “呵呵,小爷莫急。”老铲从兜里摸出裁剪好的报纸,卷了根莫合烟,点着,悠悠道, “小爷,苏家和别的家族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领,你可以理解成水泊梁山。 三爷的本事你应该也瞅过了,我老铲愚钝,也就倒倒斗啥的。 可苏家卧虎藏龙,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真本事。 小爷,您别怕学不到东西,关键要先弄清楚,自己以后走什么方向。” “方向?” “没错,道术,风水,易容,蛊师等等等等,每一个本领的定位不同,结果也就不同。 但大致分为两个方向:武者和智者。 我和三爷就学的武,走的是力气活,靠身子吃饭。 川菜馆掌柜的老刘,他学的智,占仆算卦那是一把好手。 所以小爷, 莫急着学本事,这选武还是选智您可得把招子擦亮咯!” 老铲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苏野心事重重的低下头,陷入沉思。 武,不言而喻,像三叔那样拳拳到肉,打击感爆棚。 所谓道术,剑术,武者,都属武。 那智呢? 老铲说的有点笼统,但苏野听出那味儿了,占仆布局,星云八卦,类似古代军师,诸葛,走幕后路线。 敢打敢拼的武者和深谋远虑的智者, 苏野深深叹了口气,“铲叔,俩都学不行么?” “哈哈!”老铲拍腿大笑:“小爷,现在又不是以武论英雄的时代,钱才是王道,您别陷得太深了。 两样都学是不可能的,一辈子能把一行学精已经很了不得了。” “行吧…你们这些本事都跟谁学的?” “老爷子啊!” “……” 苏野瞬间无语,前一秒还劝自己一心一意,后一秒的意思是老爷子教了那么多人,属于啥都会。 矛盾啊?? 算了,老一辈的事儿摸不透,到底能不能多修还是等爷爷回来再细问吧。 可眼下要真对付西昆仑,自己手上没个底牌总觉得不踏实。 苏野仔细想了一下,要灭一个根深蒂固的家族绝非小事。 但要把本事练成三叔那样也非一年半载。 自己可等不了那么久哇。 想想自己的专属,那一个个蓝粽子,怎么看都感觉有一股浓浓的“幕后风”。 “铲叔,我决定了,学智者。” “拍板了?” “没跑,就它了!” 老铲沉默了半晌,重重吐了口烟,顾虑道:“小爷,这条路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相反,它比学武要坎坷的多。 你三叔从小就野,性子烈,一天不打架手就痒,老爷子有心让他学智,却竹篮打水,最后转成了武。 川菜馆掌柜的今年才三十出头,学智学的你瞅瞅,头发都秃噜完了,欸…” “呵呵,”苏野笑了一声,“铲叔,您也知道,我这次来不光是上大学那么简单。爷爷给我留的时间只有四年,甚至更短。 我不可能花两三年时间从基本功开始学起。 我知道,学智者,自我保护能力很弱,这是鸡肋。 但眼下这局,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况且,等有朝一日,我懂那些所谓的风水玄学,还要带着你去秦始皇陵墓转转呢,咱俩一智一武,一文一勇,也好搭配不是!” “哈哈!成!小爷既然开了两次口,那我老铲就脸皮厚一次,把秦始皇这事儿当真了啊!” 苏野重重点头。 “你俩…说完了?” “谁?!” 苏野抬头随声而望,看到三叔躺在房梁上,支着脑袋,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靠!啥时候来的?” 老铲小小一笑:“不多不少,刚好一刻钟。” “你也知道?!” 老铲尴尬低头,“小爷学艺精通后,自然耳听八方。” 感情这是委婉说自己菜呢。 苏野抿了下嘴,“三叔,既然听到了,那也说说吧?” “老子说个求哇!” 三叔骂了一句,“真当自己想学啥子就学啥子?屁!回来的路上老爷子就交代,拿着!” 说完,把手机扔了下去。 “我靠!” 苏野连忙起身,举起双手接住。 “有病啊!这是手机,不是石头!” 苏野甩了甩手,还有点小痛,看着三叔小板砖一样的菠萝手机,纳闷道, “啥意思?” “你要学的东西就在这里头。” “手机里?” “锤子呦!电子书里!” “……” 苏野吃力的按着按键,打开电子书,里面一共有三本,可都没写名字。 点开第一本, 《金鳞岂是池中物》, 自动朗读, 一个中年女人的配音, “龙涛,不要…啊…不要……” 苏野耷拉着眼皮,“咱能不闹么?” “嘿嘿,下一本下一本” 苏野点开第二本, 《苏冲是池中物》 苏冲:“昆不?” 女:“帘” 苏冲:“哦?” 女:“否” 苏冲:“拥?” 女:“en…” 苏冲:“来了?” 女:“来了。” 苏冲:“来?” 女:“来!” 苏冲:“来了么?” 女:“还没来!” 苏冲:“还没来?” 女:“来了!” 女:“还来不?” 苏冲:“不来了。” 苏野:“……………靠!这是你自己写的吧!” “嘿嘿,下一本下一本。” 苏野胸口发闷,血压飙升,可当他点开第三本书的时候,当场叫了出来! “魂殇决!!” 这不是在蛊魂殿山洞里看守伏曦子的柳爷爷口中说的鬼书秘籍么! 凭爷爷的本事,也南上北下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才摸透,怎么就……跑菠萝手机里来了? 三叔挠了挠肚皮,“你不正好也琢磨走智者路线么?就这本,自个学起吧,么人教你。” “这…这就是柳爷爷口中的…”苏野无法置信问道。 “没错”三叔一脸轻松。 “好歹也是传家之宝级别的哇!这么随便?万一哪天手机丢了咋整?” “老子在贴吧里发了,丢了自己去查。” “………” 苏野彻底奔溃,“叔,别开玩笑成不,我是真想学本事哇!” “呵…”三叔笑了一声,“老子啥时候骗过你?这书可是老子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你以为是个人就能练? 没苏家的魂儿,练,就是死路一条! 况且老爷子说了,这书配你八字,就你能练。” “这样哇…”苏野心里顿时舒畅起来,笑盈盈的看着三叔,“你这法子也不错,符合当代学武手段。对了叔,你发到哪个贴吧了,我直接去看。” “弱智吧。” “………” 半钟头后, 苏野盯着手机愁眉紧锁,“铲叔,这里好多话我看不大懂,能不能给我捋捋。 比如这句:让气流顺着你的肚脐眼往波膝盖靠,到地儿后原地做俩萝卜蹲,将煞气排出即可。这里的气流是啥?” 正问着,三叔风尘仆仆从西房出来,手里捏了本厚厚的书,扔在石桌上,“喏,原本。” “三叔,你翻译的这个气流是啥?” “呦,看这么快?” “这不第一卷么?” 三叔悄悄把脑袋凑过去,盯了一会,摆正身子,一脸严肃道:“错了,这是第二卷。” “那为啥在最前面?” “贴吧冷清,用小号留了个言,顶上去了。” “……” “靠!幸好没开始,要不非得走火入魔!”苏野拿过书籍,赶紧核对顺序。 这一忙活就是半天,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苏野才疲惫的把整本书顺序兑完。 期间他大致看了一下,这本书原版文言文约么三万字,分为三卷。三叔翻译后近三十万字,虽话语粗糙,可通俗易懂,足见用心良苦。 三卷顺序从低到高,由浅至深,再附着原著和三叔对某些字段的理解,整体看下来,苏野是热血沸腾。 唯一一个惊悚点,也是共同点, 就是它们都和鬼有关。 其间的“驭鬼术”、“玲珑魂”看的苏野欲罢不能。 可他对“气流”还是没有概念。 不会运用气流,这本书就值两分钱。 正当苏野苦大仇深的时候,三叔和老铲从屋里出来,两个大爷们也不知一下午关在屋里干了什么,每个人脸上都藏着一抹坏笑,看的苏野直掉鸡皮疙瘩。 “看完了?”三叔问。 “昂,顺序对完了,剩下大概扫了扫。” “那成,可以开始了。” “开始啥?” “你不是不知道啥叫气流么?老子现在帮你。” 苏野咽了口唾沫,“文化人莫动手动脚,说就行了。” 三叔笑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丸子,“喏。” “又吃?!” 苏野怕了,上次小树林里差点没呕出来。 “屁娃儿,求事多!这是你爷爷的。” “……” 苏野接过丸子,闻了闻,“咋没味?” “老子又没吃过!”三叔嘟囔了一句,严肃道,“你听好,屁娃儿,这个丸子一旦入口,你就再没一天安逸巴适的日子咯。” “啥意思啊叔。” “莫打断老子!”三叔吸了口气,“你现在之所以简单,是很多东西你看不见。 吃了这东西,你啥都能看见了。 世界上就没有什么阴阳眼,那都是瞎扯淡的。 苏家自古惩恶扬善,所以必须得看到板板。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下面,我是说阎王老子呆的地方,形成一个沟通,达成默契。 所有能看到板板的活人,都是这种手段。 还记得在家门口,老子让你往眼睛上抹的东西么?那玩意儿只是短暂性的。 而你手中的丸子一旦入口,你的魂将会视为下面一员。 除此之外,老爷子还在里面加了别的东西,是啥我也不清楚。 但老爷子说,这东西是严格按魂殇决的修炼而配制,可完全激发你的潜力。 至于效果,老子就不知道了,咋样,兔崽子。” 苏野笑了笑,“吃了不就知道了?” 说完张嘴一口吃掉了黑丸子,接着整个人“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靠!你个屁娃儿,吃前给老子说一声哇!” 三叔和老铲表情紧张起来,一个抬头,一个抬脚,二话不说往屋里走。 放到床上,三叔摸出一张紫色符纸,“啪”一声贴在苏野脑门,盘腿而坐。 “屁娃儿?屁娃儿?!听得到老子说话不?” 晕晕乎乎的睁开眼,混沌中分不清东南西北,像掉进了一杯西瓜沙冰中,四周都是红色。 苏野惊愕的发现,自己竟没有身体,只有一股意识。 耳边传来三叔的声音,苏野心里大喊,“三叔?三叔?!” “小点声,吵死老子!” “这…怎么回事啊?” “慌个锤子呦!你现在这是意念内视,通俗点说,看到的不是真正的五脏六腑,而是修炼的面板。丹药吃了,估计也有反应,你试着往下看看。” 苏野暗暗点头,开始四处探索。 初次控制意念,苏野像一块没有形状的流云,在黑暗中无限碰壁。几分钟后,按人体结构,从天灵盖才走到颈椎骨。 压抑住焦躁的情绪,全神贯注,忘却所有,开始一点一点下探。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视野变得宽阔起来,大脑随之接收到一个模糊的画面—— 眼下是一片诺达的空地,空地旁是连成一片黑压压的东西。 那是什么?! 苏野心里一紧,连忙靠了过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四周空间也随之变大,来到小腹上方俯瞰。 这一眼! 终于看清楚了庐山真面目!! 巨大的空地像一块干涸的海床,流线型的沙痕蜿蜒交错,一眼荒芜凄凉之感,宛如浩瀚无边的萨哈拉大沙漠。 沙漠的旁边,屹立着九座巍峨险峻的高山,山崖之巅,乳白色的气旋缓缓旋转,连在一起,形成一片星云状的流云。 每座山从小腹底部拔地而起,高耸如云,将视野拉进,只见高山之上两侧怪石嶙峋,角峰尖锐,一条深不见底的断崖横空而现,仿佛是千百年前的地震遗迹。 呼吸间,冷风呼啸升腾,刮着崖壁如猛兽嘶吼,目之所极,一片黑漆漆地肃杀,如通向九幽地狱,深渊下亡灵鬼魅目露凶光。 乱石形成的羊场古道坠落在险峻的山壑间,直通云霄,山尖寒气缥缈,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这一仙一魔,一沙一壑的壮丽奇观已让苏野震撼无比! 九座山形态万千,各不相同,直插八尺云霄之势,傲立天地之间! 惊愕间, 听到三叔喊了声“落”! 只见上空一颗硕大的东西正在迅速坠落! 一滴晶莹剔透的液滴,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第一座大山之上! 苏野瞪着眼睛,大气不敢喘。 高山被洗礼,清澈的水流顺着纵横交错的山壑流向了谷底。 紧接着,耳边一阵隆隆的巨响,整座高山竟开始不停颤抖,无数碎石滑落,厉风嘶啸,如地震前的哀嚎。 巍峨的高山刹那间唤醒了沉睡的心脏,整座山开始不停跳动,山表膨胀,赋予了生命般沉重而急促的呼吸着。 它在强烈的挣脱,大山表面断裂出条条深不见底的裂缝,有一股压抑许久的力量迫不及待重现于世! “噗!” 持续了整整一个钟头, 终于… 苏野喉咙一热,一腔鲜血喷涌而出! 他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嘴角开始不停的颤抖。 与此同时,小腹之上,巍峨之巅,静谧的星云被暴躁的狂风一扫而空,犹如一把虚空之刃将山顶拦腰斩断,暗红的岩浆刹那间在滚滚黑烟的裹挟下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响在狭窄的体内被反复回荡,伴着震耳欲聋声,炽热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古老的力量终于在这一刻被唤醒,狂暴戾气,突破天际! 剧烈的灼烧感让苏野的整张脸扭曲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双手握拳指尖深深的陷进了肉里,额头上青筋暴起,白皙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生不如死,体内的火山迸射着熊熊烈火,喉咙早已干涸,肌肉开始慢慢被撕裂,在大脑一片空白时,即将昏昏欲睡时,听到三叔撕心裂肺的声音: “屁娃!屁娃给老子坚持住!就差最后一点了!!” 苏野感到意识在渐渐消退,全身犹如被挤干的海绵一般,扎心的痛感不断的侵蚀着神经,扭曲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整个身子,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经脉在表皮下隆起,形成一道道错综复杂的纹路。 一条条经脉在不断扩张下变得极为稀薄,急速趟过的血液从表面慢慢的渗透出来,火山喷出的炽热灵气开始席卷整个经脉。 “三爷!是时候了!” 老铲吼了一嗓子,从身后桌子上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三叔。 三叔倒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一滴冒着寒气的水入喉。 苏野感到一种奇异骇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冰窖里深陷,先是双脚结成冰,逐渐向上,寒气蔓延到四肢百骸,血液,肢体,细胞,全部凝固,像一座冰雕,大脑的某个东西瞬间破裂,肾上腺素分泌出大量的冰冷,弥漫全身。 狂躁的灵魂缓缓平息,刺骨的凉意顺着喉咙缓缓滑下,干裂的大地迎来点点雨露,苏野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 胸膛微微轻浮,呼吸间,喷出淡淡寒流,缓缓攀升,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一丝温玉般的光泽。 可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几度昏厥,像千万只食人蚁,张着那巨大的双钳,撕扯着身体的每一块组织。 丹药在体内融化,冰凉之意席卷全身,身体表面随之凝结出了一层薄霜。 三叔点点头,不敢怠慢,双手一翻,两张符纸点燃,余灰凝固成了个金色的小球。 小球脱手入口,立马化成一缕金色小溪,在炽热灵力如潮水般涌进血管之前,提前进入。 三叔瞪着眼睛,双眸死死注视着,指尖在孱弱不堪的躯体上游走,控制着小溪沿全身的脉络与穴位开始流淌。 金色小溪所经之处,都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薄膜,奈何即便如此,火潮席卷之地,皮肤的表面依旧渗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痕,炙热的红潮带着强劲霸道的能量,从毛空间渗透而出,一时间,苏野成了一个血淋淋的血人! “奶奶的,这兔崽子比老子当年还横!” 滚烫的热血与皮肤表面的薄冰交织出一首冰与火之歌,血浆翻滚,蒸发出阵阵血雾。 寒冷的薄冰紧紧的包裹在皮肤表面,丝丝寒气顺着毛孔不断向下渗入。 冰与火,生与死。 光球带领着炽热的火潮一次次的冲洗着那即将破碎的脉络,不断的突破着一个个从未打开过的穴位,同时,也为那已经达到极限的肉体,慢慢的强化着。 已经忘记了刺激与疼痛,苏野的全身早已伤痕累累,裂开的伤口渗出鲜红血液,在寒冰下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血枷,眨眼间,整个身子如同包裹着一层血红的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 体内的第一座火山爆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炸响,山体表面迅速脱落,几秒种后,一座闪闪耀眼的赤红剑谷赫然而立! 焕然一新的剑谷焕发着炙热无比的能量。 紧接着,犹如那碧蓝天下的喜马拉雅山被天外来客轰炸,火红的剑谷顷刻间四分五裂,无数巨石融化成波涛的海流,巨大的红色浪花翻滚如海啸来袭,大坝决堤,崩腾万里驶向黄沙! 干涸的海床终于等来了它的期盼——一个红色的海洋。 浩瀚无比。 没有了火红的灵力,没有了滚烫的鲜血,此刻的苏野,安静的躺在血痂内,平稳的呼吸着。 三叔深深的喘了口气,意味深长的俯瞰着赤红的剑谷,淡淡一笑,接着,抬手冲着苏野脑壳就是一巴掌! “破!” “砰!” 一股强劲霸道的力量从体内喷出,脆弱的t恤连同血痂被硬生生的震成了碎片。 终, 破茧成蝶。 苏野脑袋本就昏沉,被这一巴掌拍的生疼,睁开眼,看着大汗淋漓的三叔抽着烟,虚弱道,“水…水…” “我去拿!”老铲支了一声,接了杯水。 苏野喝了一杯,缓过气,略带埋怨说,“叔,这次丸子有点猛啊。” “呵呵”,三叔难得没有怼苏野,而是摸了摸他的脑袋, “屁娃,你现在应该可以感受到气流是啥了吧?” 苏野愣了一下,赶忙心沉小腹,火红的海洋一望无际,能感受到里面包含着一股庞大的力量,正不断翻涌。 “这就是气流?!” “嗯,叫法不同,老子叫气流,有人叫灵力,有人叫感知力,你喜欢啥叫啥吧。” 苏野看着海洋,总觉得有股欲望在蠢蠢欲动。 “别嘚瑟,你现在刚唤醒,打今儿起,七天不能出屋子,否则气流外泄,竹篮打水。” “七天?那吃饭咋整?” “给你放门口。” 正说着,老铲小心翼翼的拿着一个瓶子放在苏野的床头柜上,语重心长道: “小爷,七天,忍忍就过去了。” 苏野侧头看了眼瓶子,里面孤零零的插着一株草? 可两秒后,刺骨的冰凉感袭来。 “这,这是啥?” “冰莹草,能护住气流,寿命也只有七天。” 三叔拉开被子盖在苏野身上,“行了,好好歇着吧,现在有气流了,有空了就练练。” 说完,带着老铲出门了。 苏野咽了口唾沫,呆呆的看着门。 门把手上挂着一个蓝粽子。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苏野盯蓝粽子的时候,有意无意间,体内蠢蠢欲动的红色气流悄然飘出,形成了一丝细细的线… 苏野以为出现了错觉,吃力的支起身子,定眼一看,红线真的再按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的朝蓝粽子靠近! 随着红线的延伸,体内看上去波澜壮阔的海洋竟减少了一大半! “快,快碰上,还差一点!” “啵儿!” “在库房呆的时候,我看到了老板的女人和他的兄弟……” “嘶!” 苏野对这句话不感冒,而是这个能力! 以前自己靠捡,现在靠意念? 两人面对面,直接省去了肢体动作就能知道他的秘密! 如果延伸的再长一点, 先覆盖院子, 然后这条街, 足够强大,能覆盖整个城市的话—— “起飞啊!!” 苏野兴奋的一声大吼,刚坐起身,剧烈的疼痛感又拉回了现实。 “嗯,不管怎样,都是质变,看来这魂殇决和自己的蓝粽子真是天衣无缝的配套啊!” 苏野摩拳擦掌,眸子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迫切。 唯独这房间的空气让他很不舒服。 扭头瞥了眼小瓶子,苏野嘴角“咦”了一声, “奇怪了你还,个头不大比空调还管用?” 就当苏野伸出手将要触碰到叶子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指间竟结了层霜? 接着是手指,发梢,睫毛... 呼出的哈气瞬间凝成了小颗粒,甚至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不好!” 苏野心里一惊,用力咬了下舌尖,疼痛感瞬间刺激脑神经,让他清醒不少,连忙后撤到床上,开始猛喘粗气... “这东西,寒气怎么那么重?” “算了,睡一觉,开始研究吧。” 一周的自我封闭之旅开始了... 苏野坚信,有付出,必定有收获,只是多与少罢了。 柒瞳每日搬个小板凳,拖着脑袋,坐在门口。 唐睿比较实在,亲自下厨,给苏野做每一顿饭。 眼下, 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房间内, 时而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传来一声惊呼,却又在热闹非凡的白日沉默一整天。 柒瞳好奇又心急,但她却不问。 三叔和老铲倒和没事人一样,白天躺在屋顶晒太阳,太阳落山就院子里喝酒涮火锅,不亦乐乎。 日复一日, 时间流水, 在孤独寒冷的房间里, 终于, 七天, 一百六十八小时的闭关, 圆满结束了, 苏野, 得了风湿性关节炎... 第三十五章 天机(求推荐,求打赏,求评论) 那么… 来看看苏野这七天是怎么过的,他又发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 第一天, 确切的起点应该从三叔和老铲离开时算起,苏野裹着被子睡了一觉,可没多久就被冻醒。 苏野饿的前心贴后背,恰好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很轻。 苏野凑到门口,门外的人也察觉到了,声音细甜,“你醒啦?这是我给你做的饭,不知道合不合口,放门口了。” 听到唐睿的声音,苏野心里一暖,“辛苦你了啊。” “没事。”唐睿站起身,“听三叔说你今天破劫闭关,可得好好呆在屋里哦。” “欸…呆屋里倒没啥,就是有点冷。” “冰莹草非一般植被,只生长在极北凛冬,悬崖峭壁之上。此草不畏严寒,四季常青,数量稀少,极其珍贵。 破劫后,你体内的气流得不到很好的控制会外泄,这对初学者来说元气大伤。 冰莹草能很好的保护住气流,七天后,气流重塑凝丹,能做到一丝都不浪费。” “这么神奇。” “爷爷高瞻远瞩,为了你能在那种地方寻到冰莹草,必定吃了不少苦。” 吃过饭后,苏野坐在床上,身上捂着被子只露一个脑袋。 窗外炎炎酷暑,屋里寒气逼人。 静心品味,苏野发现自己的听力敏锐了许多,方才唐睿那么轻盈的脚步都被自己捕捉到了,如若平常,根本察觉不了。 “这就是脱变后的变化么?” 苏野闭上眼睛,屋里异常安静,他尝试着听窗外的声音,看看自己的听觉究竟增长了多少。 很快, 苏野就否决了这一结论。 因为在他闭眼聆听的时候,模模糊糊感觉到自己头顶,也就是屋子上坐着俩人? 从屋顶到地面有三米多,没传出任何说话动静,但苏野总觉得上面有俩人。 想了想,打电话给三叔。 结果是三叔和老铲躺屋顶吹风。 “不是听觉。” 苏野掏出手机,分析了片刻,在备忘录里写下第一条:“感知力”。 他尝试着感知更远的地方,却发现这个操作也消耗体内的气流。 越用力,消耗的越快。 一波操作后,原本浩瀚的气流海洋被消耗殆尽,露出荒芜的河床。 “呼…” 苏野吐了口气,记下第二点,“感知范围:屋子。” 以现在自己的能力,顶多能感知屋子大小的范围,超了范围,气流就会以倍速减少。 可这能力怎么提升呢? 总不能永远都这么点范围吧? 苏野平复思绪,重新心沉小腹。 体内一共有九座大山,每一座大山都包含着气流。可以理解成一共九阶,自己只突破了第一阶。 显然, 第一阶的气流根本满足不了自己。 虽说省去肢体就可以窥探到别人的秘密,但范围实在太小。 而且苏野发现,气流恢复的效率很慢。如果把大山看成一个整体,气流重新产生再凝聚成大山至少需要四个钟头。 而自己探测时,不到几分钟就耗尽了。 供不应求啊? 正当苏野犯难时,有趣的一幕发生了。 出去外探的气流不小心碰到了掉落在院地上的蓝粽子, 粽子里是些“闲言碎语”,或许是从哪颗大树掉下来的。 可有意思的事,触碰到蓝粽子的瞬间,那声音伴随着一股能量同时涌进了身体?! 声音,毫无疑问,是蓝粽子里藏的秘密。苏野轻车熟路。 可这股能量是?? 苏野看到河床里淡蓝色的液体入细蛇蜿蜒,在红色小河里显得格格不入。 甚至好几次被红色气流赶出河床,打起架来,搞得苏野胸闷气短。 苏野慌了,连忙裹了裹被子,坐直身子,用意念悄悄的触碰那抹蓝色能量。 “怎么这么暴躁?!” 这是蓝粽子能量留给苏野的第一印象。 它与谁都格格不入,确切的说,它像个有灵性的东西,小心谨慎,拒人千里。 “有脾气,还这么烈?” 苏野相信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体内,可究竟是什么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 想了想, 他将小河分出一块圆形空地,没有红色气流在周围,蓝色能量安分了许多。 苏野选择用意念继续触碰。 这一次,没让他失望。 蓝色能量在触碰到意念后,竟然开始蜕变,先是剥去内在的戾气,负面情绪,一点一点的变成没有任何杂质的精纯能量。 接着,这股能量自己朝第二座大山游荡,到山脚后,‘biu’的一下钻入山体,随着能量的摄入,第二座大山微微闪烁了一下橙色的光芒。随之感受到一股极其雄厚的能量稍纵即逝。 这一幕让苏野兴奋起来,他搞明白了,自己方才的举动实际上是在炼化! 第二座大山需要解锁,必须得吞噬蓝粽子带来的能量! 蓝粽子是何物? 这特么遍地都是哇!! 苏野笑了,如此设定,那升级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自己只需要养精蓄锐,坐在家里,就可以“知晓天下事”。 想到这,苏野伸了个懒腰,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凌晨,躺下去美美的睡了。 第二天, 苏野起了个大早,门口的早餐一如既往贴心好吃,还配了张爱心小纸条, “努力的人,是会发光的哦!” 苏野将小纸条贴在床头,吃完饭开始元气满满的一天。 然而, 半个钟头后, 苏野一脸崩溃, 他太低估修炼了。 首先,体内的红色气流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空了,要等完全恢复至少好几个钟头。 是自己方法不对? 怎么用的这么快? 他用意念尝试把气流形态变细,想的细一点是不是可以探测的距离远一些,时间也久一点。 然而, 苏野还是年轻了,时间长短和粗细没关系,本质上,就不行。 “看来第一阶的时间和范围已经是极限了。” 苏野叹了口气。 在这期间他一共捡到了十六个蓝粽子,屋里四个,院子里十二个。 “欸,要是能出去多好。” 回想到那满大街的遍地蓝粽子,苏野第一次后悔。 用意念一次性提炼完,苏野有些疲惫。 “看来提炼也是个相当费神的活儿啊。” “才十几个自己就又困又累。” “欸…加油吧。” 苏野仰望第二座高山,双眼满是渴望。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动力, 他从来没有对得到力量这么渴望过。 “获取别人的秘密,自己就能越来越强,从而感知万物。” 苏野舔了舔嘴,忽然想到了自家后山上那颗会说话的大树,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我怎么不在这屋里也找一个会说话的东西?” “既然修炼需要蓝粽子,那我制造蓝粽子不就行了?” “可是……” “这屋里的蓝粽子已经被感知完了…” “管他呢!先试试吧!” 苏野裹着被子下床,晃晃悠悠的走到桌子前,清了清嗓子, “咳咳,前两天你说在森林里看到谁放的火,我可是知道了啊。” 语落, 苏野敲了敲桌子,“咳咳,别这样啊,有事憋着不好,咱可以聊聊。” 安静了十来秒, 苏野猛的回头,指着门:“还有你!那老板的婆娘带绿帽子都被你看到了,阔以啊!” 房间一如既往地安静。 苏野就这么一惊一乍的在屋里自言自语起来,足足说了十分钟,屋里没一个蓝粽子。 苏野耷拉着脑袋回到床上,闷闷的扫了一圈, “奶奶的,一个二个都不说话,这么闷骚的么?不知道还以为老子是精神分裂呢!” 在苏野骂骂咧咧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万物冰冷之源,那个小不丢丢的冰莹草,竟然长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蓝粽子?! “嘶!” 苏野当即冲了过去,不畏严寒,电光火石间触碰到了蓝粽子, “啵儿!” 不同于以往,甚至超出想象,一个奶甜奶甜的声音飘进脑海: “噗…哈!” 苏野愣住了,感情这么久,自己和一个“妹子”在一屋啊? 不过这“妹子”好像比较高冷,连“哈”都只有一个字。 苏野不着急提炼,决定趁热打铁先多收集点能量。 他屁颠屁颠的搬了个凳子,坐在冰莹草两米开外,笑盈盈道: “看不出来,冰冰是个挺有个性的草哇。” 草未动, 苏野皱了下眉,他知道每个生物的性格不同,眼下这根高傲的小草肯定不是和那种话痨大树一个档次的, “额…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还是介绍一下吧,我叫苏野。” 草未动。 “听说你是大老远从极北过来的,咋样,还适应不?” 草未动。 苏野吸了口气,满屋子里就你一个憋不住的,现在开始装高冷了? 行, 老子看你能忍多久。 苏野沉住气,浓浓的不甘心,但又不能表露出来,舔着脸一句接一句说着,在屋里上演着第二次精神分裂行为。 足足半个钟头, 苏野喝了口水,站起来指着冰莹草, “草、你、大、爷!” 语落, 冰莹草“biu”的一下冒出个蓝粽子,“哪呢?” 苏野哭笑不得,喘着气:“你怎么话那么少啊?” “为什么要和你说话?” “……” 苏野万万没想到, 天被聊死了。 … 急得连忙使出浑身解数,指手画脚说,“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懂你的人啊。换句话说,我能和你沟通,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想,你除了我,还和别人这样沟通过么?” “没有。” “所以啊,这不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么?” “滚。” “…………。我说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噎人,大家聊聊天谈谈草生不好么?” “不好。” 苏野抽了抽嘴里,忍住了,“看得出,你有心事啊…” “没有。” “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看来是真有。” “那也不用你管。” 苏野眉毛一飞,抑制住窃喜,顺着继续说下去,“我猜…你应该不喜欢这里吧?” “………哼。” “没事,这屋没外人,说说。” 苏野看着体内的蓝色能量,眼睛都放着光。 冰莹草沉默了一会,微微颤动:“这瓶子太小,装不下我,你能帮我?” “当然!这算什么事儿!”苏野心情大好。 “那你带我出去,把我栽到门口。” “好啊!不过…这几天不行,我得闭关。” “多久。” “还有六天半。” “怎么才能相信你。” “歃血为盟如何?” “我就两片片叶子,还割?” “就这么个心意,您掂量…” “帮我换点水,我得为六天后扎根提前做准备。” “好呢!” 苏野站起身,微微点头,朝洗水池走去。 接水的时候,立马心沉小腹,眉开眼笑的望着一片蓝色能量。 然而,当他提炼时,整张脸瞬间黑了。 因为, 这批的蓝粽子带来的能量,远远不及那些秘密来的多。 甚至明显察觉到,有些话能量几乎为0。 “奶奶的,以为捡了个bug,结果只是刮痧啊!” 苏野郁闷的换完水,调整好情绪,“我说冰冰,你有没有什么秘密啊?” “没有。” “别动不动就回答的这么快,你好好想想,万一哪天看到两个人…是不是…” “冰天雪地,能见着人?” “……” “欸…” 苏野叹了口气,也是,可能同样的事情,在别人眼中会成为秘密,但在你眼里就一笑而过。 每个生物的心境不同,胸怀不同,再加上性格迥异,就导致了这种现象。 可现在自己又出不去,大好时光不能浪费啊,本着“蚂蚁再小也是肉”的原则,苏野打开手机,放了个“脱口秀”, “嘿嘿,冰冰,其实这个世界除了白色,还是很精彩的。” “什么意思?” “我想听你说段脱口秀。” “滚!” “你先看着啊……如果反悔了不必愧疚,直接说就行,我听着。” 苏野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插好电源,怕看不清,又垫了两本书。 做完一切,开始在屋里踱步。 他一边寻找这屋里还没有能说话的主儿,一边开始思考,要不要建立蓝粽子网络系统时,将冰莹草设为植物的boss。 第二天, 苏野等气流回满后就开始找蓝粽子,闲了就和冰莹草唠会嗑,可人家似乎看的出神,一句话也不说,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三天, 苏野被冻醒了,一地蓝粽子,还带着寒气。 “哈!” “哈!” “嘻!” “嘻!” “噗!” 苏野捡完粽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冰莹草,深深叹了口气。 “这效率低的恐怖啊…” 感知力上限,四周再没什么粽子,手机又借给冰冰,苏野百般无聊,翻起了桌上的《魂殇决》。 “现在自己能初步掌控气流,应该可以练习了吧?” 苏野翻开书。 当明白气流的原理和应用后,再看这本书,简直天壤之别。 不仅很多字句都明白了涵义,甚至连三叔的翻译都不用看就通俗易懂。 苏野花了半天时间认认真真过了一遍,他惊奇的发现,这本《魂殇决》和自己体内的九座大山一一呼应! 说量身定做都不为过。 简单点说,这本书分为三卷,它很明确的告诉你,九座大山是依次不断进化感知力的过程,最终可以掌控九种感知力的变化。 一至三阶,只能学习第一卷。 四至六阶,学习第二卷, 七至九阶,第三卷。 第一卷,感知力分为一阶“塑型”,二阶“鹜空”和三阶“端起”。 苏野认认真真的研究了第一卷,所谓塑型,就是可以将体内的气流“质感化”。 起初苏野以为,自己将气流捏在手上,会像三叔那样,手罡金光闪闪。 然而他错了, 他的这个“质感”,别人是看不到的。 这让苏野有些失望,如果捏一把红色长剑握在手中, 黑夜里, 独自一人走在大街, 想想那场面都拉风。 他按着功法小心翼翼的运转气流,然后捏了个指甲盖大小的圆球置于手心。 第一次捏,说是圆球看起来像个咸鸭蛋。 他把小红球猛猛的砸向桌子, 期待的一幕没有上演, 桌子原封不动, 小红球倒是破的四分五裂。 “靠!又不能发光,又不能攻击,老子要你有何用??” 苏野生气了,抱头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耳边是德云社的段子,地上还在不停掉着蓝粽子。 苏野叹了口气,伸出气流准备捡。 “等等!!” 苏野顿了一下,眉头一皱, “以气化形……这样的话,我干嘛还要捡啊?” 二话不说,他提出三分之一气流,小心翼翼的捏了起来,没一会,一把弹弓做成了。 “y”字架要结实,苏野特意加了很多料,牢固没的说。 而“皮筋”需要韧性, 这一点,苏野足足想了半个钟头才解决。 塑型有个特点:朝一个固定点位不断加注,会在塑型的过程中让其越来越坚固。 塑型后的气流不得吞噬,其物品可反复利用。 根据阶段不同,塑造后的物品持续时间也不同,目前一阶可持续两个小时。 苏野在1-2厘米处,加了20%的量,在3-4厘米处,加15%的量,5-6厘米处,10%的量,以此类推… 一个小时后,苏野竟然抹了把额头的汗,真是好久没有这么专注过一件事了。 苏野看着手里的弹弓,跃跃欲试。 虽然两个钟头后这玩意就会破灭,可好歹也是自己的处女作。 拍照也看不到,但你会永远留在我心里。 苏野说了声,摸出一个黄豆大小,硬邦邦的“子弹”。 这东西虽小,可质量却很大。 苏野瞄准好地上的一个蓝粽子,左臂伸直,右臂拉满, “嗖!” 红光一闪! 子弹如离弦之箭,不偏不倚的射在蓝粽子上,当场听到, “哈!” 苏野激动的溢于言表,当场拿过手机,给三叔发了个信息, “叔!专业一定给我报机械类的,最好和枪支军械有关!” 放回手机,苏野美滋滋的看着弹弓,用力捏了捏,满脑子都是手拿加特林冒蓝光的场景。 “天呐…” “如果我真的做出一把枪,甚至一把狙,那站在楼顶俯瞰整个城市的时候……” “啧啧…” 苏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能力虽然不能造成实质性破坏,伤害到肉体, 但… 它是真的阴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野异常勤奋,在掌握了气流恢复的规律后,每四小时定一次闹钟。 满了就去探测,消耗完了就回来陪冰冰聊天。 “孤男寡女”的在一间屋子里呆了几日,冰冰也渐渐的改变了态度,和苏野的话也越来越多。 苏野告诉她,自己想建立一个体系,包括动物,植物,甚至非生物。 冰冰问,她需要做什么? 苏野笑着说,“你愿意帮我的话,就当我第一个主任吧。” “主任?” “没错。” 苏野眯着眼睛,“我都想好了,咱们这个组织的名字就叫‘天机’,实行公司制度。 原因有两个, 第一,不俗套。 你看别的家族教会,什么长老殿主的,听起来都别扭,明显和时代脱轨了。 咱这“天机”不同,首先名字符合我的能力。其次,管理制度与时俱进,完全公司化,能者上庸者下。 大家每天要打卡,打卡方式就是“说一百句话”。 你以后就是植物部主任,管理所有植物,我把地点就设立在院子里。 冰冰,你知道吗,可能你觉得我现在说的话都像纸上谈兵,什么我们的眼线会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你可以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接受一切,掌控一切。 听起来虚幻缥缈。 但,我告诉你, 这不是梦, 不是胡言乱语。 不是一个男人夜晚做的冲动决定。 我没疯,也没病, 这是… 我想做的一件事, 仅此而已。 尤其是确定了一些能力后,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任重而道远,我相信,公司虽然就你我二人,但不久将来…” “莫洗脑,先把我放院子里再说。” “………” 七天的闭关终于结束了,气流完美凝聚,第一座大山闪闪发光,溶解后的红色气流也愈加精纯。 苏野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眼中满是渴望。 他一秒钟都不想等, 他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去,再看看那满大街的蓝粽子。 他想突破第二座大山,彻底释放那橙色的光! 来了, 来了, 曾经不以为然的一切,甚至因为自己觉得能力不够而胆怯的一切,对于现在的苏野而言—— “靠!” “我特么以前脑子被驴踢了哇!” 苏野抱着玉瓶,一脚踹开门,冲了出去。 不论怎样,第一件事先把冰冰的事儿办了。 自己答应过它的,给它换个地,可不能言而无信。 苏野抱着玉瓶,双手冻得发紫。 屋外一个人都没有, 大家不知道今天结束么? 算了,不管了! 苏野扫了一圈,看到屋子的拐角,北侧墙前面儿有一个圆形花池,里面空空如也。 “土壤还不错,新鲜的,就那吧。” 苏野两步跑过去,一咬牙,忍着痛把冰莹草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在黑色土壤中。 本想挖个坑好好埋一下来着,可冰莹草刚接触到土壤,就像铁块触碰到磁铁一样, “呲溜”一下,大半截入土。 来不及诧异, 耳边想起了“噼里啪啦”地板碎裂的声音, 苏野咽了口唾沫,低头一看, 妈耶…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缝从脚下蔓延而来! 蛛网般的裂痕带着无法言喻的能量还在扩散,眨眼间整个院子如同被一个巨人狠狠踩了一脚, 或者中了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一般。 更糟糕的是,这种情况还在继续。 果然,几分钟后,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地震了?!” 苏野一巴掌拍在脑门,睁开眼,错愕的发现,原本只有两指宽的冰莹草,如魔幻森林中的魔法树一般,竟然以肉眼的速度开始生长?! “哗啦!” 苏野本能后跳一步, 花池破裂,黑土翻滚,只见一株一人高的小树冒了出来。 光秃秃的枝干上只带着两片叶子。 苏野知道,这是冰莹草。 不,应该叫冰莹树了吧… 四周弥漫着寒冷的气息,挥之不去。 抬起头,热流在半空凝聚,眨眼间形成了一朵乌云。 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能听到一大波人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21…22…23个人,一共有169个蓝粽子。” 苏野默默练习了一下感知力。 三叔叼着烟和老铲走在最前面,柒瞳和唐睿随后,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兄弟姐妹。 然而,当大家进入院子里时,所有人的脸上,脑袋里,都挂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没错, 这种懵, 内外联动。 因为他们穿着清爽的t恤,背心,裙子,甚至好几个打着光膀子, 却看到苏野一脸认真的拿着一个长扫帚, 正“唰唰唰”的在—— … … … 扫雪?!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全场懵逼,群鸦齐飞。 苏野尴尬的挠了挠头,拍掉肩膀的雪花,刚要说话,突然察觉到什么,眉心一紧,抬起头, 从天而降一个巨大无比的蓝粽子?! “嘶!” 苏野猛抽一口凉气,扔掉扫帚, “这特么是—— 老、天、爷、的、秘、密!” 第三十六章 (求推荐,求打赏,求评论哇!) “duang!” 苏野张开双手,迎接从天而降的蓝粽子。 “啵儿!” “我认识了一个能与我说话的人,叫苏野。” 这也算秘密? 苏野侧头看着冰莹树,两片嫩绿的叶子微微颤动, 它在笑。 好吧, 对你而言, 这或许是个秘密。 苏野将蓝粽子产生的能量迅速提炼,看着隐隐闪烁的大山,心中暗喜。 众人来到苏野身边,三叔叼着烟,满脸疑惑的看着冰莹树,围着绕了两圈,啧啧道, “受了多大委屈?八月飘雪?” “哈哈。”苏野笑了声,“叔你就别问了,它可是我朋友。” 三叔没说话。 柒瞳忍不住了,好奇的冲上去,蹲下身子一把抓起地上的雪,看着小冰晶在掌心慢慢融化成水,小嘴张成了o型,喃喃: “真…真是雪吔!天呐!可以打雪仗咯!” 她蹦蹦跳跳绕到树后,捏了个雪弹,冲着苏野就是一下。 自从破劫后,苏野感知力强了不少,对于这种迎面而来的东西,头一歪,躲了。 雪弹恰好砸到身后老铲的脑袋瓜上,柒瞳“嘶”的一声抽了口凉气,站的笔直,吸溜着鼻涕,脑袋耷拉,点着指尖,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老铲摸了把脑袋的雪,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哎呦,小爷,您这唱哪出哇?” “嘿嘿…味道正不?” “正!” 老铲点了点头,“这冰莹草扎根结树,从来没听过,更没见过啊。小爷,佩服佩服。” 众人忍不住了,你推我搡的都围了过去,玩的不亦乐乎。 说来也有意思,这朵云不大,就飘在屋子上方一点点的高度。只要进了云朵的范围,空气瞬间寒冷,鹅毛大雪落个不停,根本没有受到外界天气的干扰。 苏野觉得,这种现象本身就是个秘密,只不过在冰莹草心里,这不算什么。 它把秘密看的很淡。 正热闹着,拱门传开一声吆喝,“三爷!我回来了!”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小伙子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 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穿着一件敞开的马褂,露出漂亮的腹肌。肩膀挂着一个灰色布兜,步履如风,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 “灯儿?”三叔咦了一声,回头看着小伙儿。 “嘿嘿。” 灯儿咧着一嘴白花花的牙齿和众人打招呼,走到三叔身前,把布兜一扔,双手插进口袋,翻出干干净净的裤兜,叹了口气, “三爷,您说的没错,这趟走脚,我失败了,一无所有!” 三叔抽了抽嘴角:“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脸回来。” “哈哈!” 灯儿表情一转,爽朗大笑,跳起来搂住三叔肩膀,“爷,哄你呢!这趟差办的妥妥的,东西搁铲爷院里,去瞅瞅吧!” “哦?” 三叔嘬了口烟,挥了下手:“走!大家都去瞅瞅!” 看着一行人往院门口走,苏野回到柒瞳身边,傻姑凉正美滋滋的堆雪人。 苏野握着冻红的小手,“走,先去凑凑热闹。” “我不,我要堆雪人!” “回来再堆,现在雪太少了,完事再找俩木炭,一个胡萝卜,弄得漂漂亮亮的。” “emmmmm,好啵!” 两人跟上大部队,老铲在人群最后等着苏野。 “小爷,这趟闭关长进了许多啊。”老铲面色惊讶。 “能看出来?” “嗯,气息有了,就是有点少,不够稳,以后多练习就成。” “谢铲叔教诲。” “瞎说!我哪能教你。” “铲叔,这个叫灯儿的人是谁啊?” “你说他啊,呵呵,这娃儿比你大五岁,打小儿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 好死赖活到了五岁,一场瘟疫,全村就剩他一活人,没地儿去,就找了个观音庙窝在里面。 按理说寺庙是供烟火的神圣之地,兔崽子为了填饱肚子,动了歪脑筋。 他把观音后面掏了个洞,偷偷藏进去。 白天就躲里面睡觉,夜里就吃别人供奉的东西。 后来,赶上灾荒,疾虐肆起,供奉的人都逃荒了,屁娃饿的不行,就啃观音土。 有天,你三叔办事途径此地,天色已晚打算将就一夜。 夜里,他掏出干粮,正要吃,突然从背后冲来一只小鬼! 三爷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货色一般都很快解决。 可他定眼一瞧,这家伙不是板板? 面黄肌瘦,双目深陷,肚子却浑圆。 他抢了你三叔手里的干粮狼吞虎咽,完事儿狠狠瞪着你三叔,一脸吃人的表情。 三爷没说话,摊开包裹,把所有干粮都倒在地上。 小鬼双眼冒光,连滚带爬冲过去就要抓。 三爷一脚踩在他的手上,说了一句话,“吃可以,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小鬼摇头,“爷,吐不出来了。” “那就莫吃。” 小鬼楞了几秒,爬回到观音庙后,摸出一把木头削的小刀,走到三爷前,“噗通”一声跪下, “爷, 打睁眼起,我没见过爹,没见过娘。 百家饭,我嚼的别人唾沫,睡的是鸡窝,和狗抢过粮,没人把我当人。 眼下, 我仨月没吃东西,也活不久了, 您今儿赏我一口馍,来世给爷当牛做马。” 三爷静静的看着小鬼,“老子叫你吐东西,你呜哩哇啦在这扯犊子呢?” 小鬼摇头,哀求道,“爷,这东西吐不出来了。” “滚!” 三爷扯起地上的干粮就要走。 小鬼急了,扑上去抱着三爷的裤腿,当场就哭了出来,脏兮兮的脸蛋上两道泪痕,甚至心疼。 “抱老子干求?!你吐不吐?!” 小鬼拼命摇头,大声哭喊,“爷,求求你,就让我吃口饱的,完个愿吧!” “磨磨唧唧!”三爷抬腿就是一脚。 小鬼不到七岁,被踹的连翻好几个跟头。 他爬起身,虚弱的看着三爷,眼睛里却满是坚毅。 “咋滴?要抢啊?” 小鬼没说话,一步步走到三叔跟前,“爷,吃了您一个馍,我吐出来。” 说完, 嘴巴一张,“哗啦”一下,一堆黑漆漆的东西喷在地上,不断蠕动。 三爷当场就怔住了,他原以为这娃儿的肚子里是观音土,石灰土吃多了会死人,想救这娃儿一命, 却没料, 这娃儿竟吐了一堆板板! 好家伙,竟然能吞鬼!! 三爷心感震撼,回想一下,老爷子让自己到这来收拾板板,可转了十来天愣是一个都没碰着,原来都被这娃儿吞肚子里去了。 三爷点了根烟,“你叫啥?” “没名儿,去谁家都随狗子叫。” 三叔双指一翻,摸出符纸,“嗖”的一声,符纸飞向悬挂在寺庙门口的一盏破旧灯笼。 黑夜, 火光, 两个身影。 三叔指着燃烧的灯笼,“打今儿起,你叫灯儿。” 小鬼“砰砰砰”磕头。 三爷蹲下身子,看着地上吧嗒吧嗒的眼泪,摸着颤抖的脑袋,低声道: “听话,吐出来,吃点好的。” 从那以后,灯儿就进了苏家,后来,见到了老爷子。 听三爷说,老爷子甚是惊喜,单独培养了好些年。 灯儿性格开朗,为人直爽,是大家的开心果,这些年跟着苏家也没少吃苦。但这孩子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不论安排什么活,从没吐一个不字。” 苏野听完,深深吁了口气。 他比自己才大五岁而已,吃的苦却无法言喻。 众人穿过拱门,来到老铲院子, 院子中央停着一辆驴车,驴栓到树下休息,车上放着一顶棺材, 红木棺材。 “三爷,瞅瞅吧?”灯儿说完一个箭步踏上驴车,脱下布鞋,扎好马步,双手把住棺材盖,用力一推! “轰隆!” 众人齐刷刷围了上去,苏野也好奇的探着脑袋。 却看到棺材里,躺着一个女人? 约么三十四岁,穿着格格不入的布衣,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沧桑。 这女人是谁? 她躺在棺材里,难道死了么? 苏野屏息凝神,开始感知棺材板。 “她身上有粽子!” 苏野悄悄释放出一丝气流,绕过众人,慢慢伸进了棺材里。 “粽子都在衣服里。” 苏野吸了口气,现在不用肢体接触,即便是衣服里的粽子也能轻而易举的触碰到。 顺着袖口一点一点延伸, “啵儿!” “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活着?” 三叔觉察到了什么,回头看着苏野,“如何?” 苏野指着棺材,“她还活着。” “呦呵?”三叔眼睛一亮,“有长进,知道为什么让灯儿千里走脚把她带过来么?” 苏野摇头。 “这女人不简单,能产阴元。” “阴元?” “你修炼的过程,有一项是提炼,她产生的阴元能让你提炼的能量翻倍,质变。” “这么厉害?!”苏野诧异,“那这阴元是怎么来的!” 三叔坐在驴车上,摆摆手,“没啥事就各忙各的吧。” 待众人走后,三叔悠悠点了根烟,“屁娃,你破劫后,能看到一些从前看不到的东西了。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蛊魂殿之旅你确实成长了不少,但还远远不够。” 苏野知道三叔说的是板板,自己以前看不到,那些东西隐匿着,又真实存在着。 身为八阎,铲除邪恶,捍卫阴阳本就是使命,他点了点头,示意三叔继续说下去。 “那你可听好咯,老子给你讲的可都是真事。咱家东面有座山,山里有个坟地。 别看那片坟圈子环境不怎么样,可来头倒不小,听说村长和下面还有点关系。 啧啧… 这村长生前有仨闺女,各个都冰雪聪明,倾国倾城。 老大名儿叫米琪灵,能歌善舞,仪态万千。 老二名叫田莺纯,性格刚烈,女中豪杰。 唯属这老三angle别bb长的最讨喜,玲珑可爱。 可仨女娃从小到大都不说话,像个哑巴,而她们的眼泪却能变成钻石,价值连城,在阴阳两界都很吃香。 村长自打死了后,成天日思夜想,挂念担忧,久而久之也成了块心病。 功夫不负有心人,仨女娃不到十八岁就都被熬死了,组队下来陪他。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村长突然意识到该给三女儿找对象了,于是下发“鬼杰令”,召集天下鬼才,谁如果能让女儿们开口说话,便将女儿许配给他。 嚯~ 这一令下,天南地北,百鬼夜行。 介于场面火爆,屯里也举办了一界前所未有的东瓜村好嗓门。 最终,炸酱宽面老板以一首“skr到底是个啥球东西”成功斩获大女儿芳心。 接着,路大壮身着洋葱短裤,展示强健肌肉,看的公主泪流满面,两人当下策马奔腾,潇潇洒洒。 可angle别bb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好似不食鬼间烟火,村长犯难了,眼瞅这参赛者逐渐减少,心如火燎。 直到最后一天,出现了一个名叫八级大狂风的中年单身汉,他前世就是隔壁村的农夫,既不会唱歌也没钱做生意,连死都是穷死的。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他走到angle身边,耳语一句话,angle竟破天荒的笑了? 笑声如黄莺动听。 村长见男人一脸穷酸样,虽然不舍,可当着百鬼面也不好反悔。 于是叮嘱男人,女儿的眼泪价值连城,希望他们以后能过好一些。 一年后,三孩子回娘家。 米琪林成了鬼界的当红小花旦,送了一堆奢侈品,村长哼着女儿的曲子,乐的合不容嘴。 二公主和大壮也没闲着,一年时间,征战赤潮,攻下隔壁虎视眈眈多年的西村。 村长当下畅饮,举杯庆功,聊的不亦乐乎。 可唯独angle,一副标准的农村妇女打扮,衣着朴素,完全没有昔日的光芒。 村长大怒! 当众斥责大狂风,明明女儿眼泪价值连城,为何还过的如此寒酸窘迫! 男人沉默许久,拉着angel的手,神情道:“一年前,我对她只说了一句话:我这辈子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 全场哗然!! 村长起身颤抖许久,他明白,大女儿之所以有今日,全是用那些珍贵的眼泪换来财富,然后为自己的事业铺路。二女儿亦是如此,用变成钻石的眼泪招兵买马,才有今日威风。 唯独angle,虽然粗茶淡饭,穷阎陋舍,可她幸福啊! 这难道不是自己的初衷吗? 村长当下决定,将村长之位传授三女婿,次日一早寻我求符,转世投胎。 当天夜里, 十八年从未开口的angle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神情的搂着大狂风的脖子,羞涩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草、哭、我、了!” 当夜, angle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顾名——安之泪。 吸收日月精华, 普渡隐忍之苦, 乃阴元也。” “………” “你别这么看老子,这阴元对你修炼有极大好处!” “不是…叔,那angle不是个鬼了,就算借尸还魂现在躺在棺材里,可也名花有主了哇。” “屁!谁告诉你这女人是angle,她可比angle厉害的多,让灯儿不远千里才寻来的。 而且,不是说谁的阴元你用了都可以翻倍,如果你俩本性克制,不但不翻倍,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的阴元,和我天衣无缝?可叔,你看她这打扮,怎么看都觉得死了好久了。” “莫急,听老子说完她的事儿你就懂了。” “秦准河畔。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那时,南京还是被骚客称作金陵的诗画之地。 整个国家都处在混乱和沛的年月,秦淮两岸却依然热闹。 “十里秦淮,六朝粉面,画阁藏佳丽”。 码头上的货船漕运沿岸叫卖的大小商贾、红灯翠柳中的青楼花舟,秦准八艳,十金钗,繁星般摻在一起,喧喧吵吵,恍然如梦。 那时舞宝儿还未从良,是凤仪楼老鸨眼中的摇钱树。 世道如风雨无常,舞宝儿小的时候父母两亡,举目无亲,混混沌沌被卖进窗子,从此入了风尘。 好在她天生一副好模样,上了花楼后得以吃饱穿暖,身肢渐渐长开,白肌胜雪,美的像秦准河畔的锥梅。 直在楼上养到了十七,淅渐传出了名声。 两岸来往的船客都知道凤仪楼有这么个俏女子,含苞待放,非人间之物。 老鸨自知奇货可居,又擅欲擒故纵之术,不允客人与她狎要,只让她先做“艺妓”抚琴添乐。 于是酒客每每酣热之际,见那黄灯暗帘后面的美人红腮粉频,身段影绰,只有琴声轻入耳,不由被迷了两眼,撩了神魂。 开始舞宝儿还有畏惧,躲在幔帘后面心胆战战。 而秦淮河南北货运,来去的显贵达官,富贾文豪,她后来见了许多,心也便静了,手下漸稳,再奏起轻曲软调,和着窗外秦淮河上的的桨声灯影,便轻易搅醉了过往游子浪人的心。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叫梁南的年轻后生。 梁南是个做小工的,负责每日给夫子庙边上的贵府酒家朝凤仪楼运酒。 凤仪楼是大买卖,每日至少需大酒十坛,佳酿五斗,梁南两手掌着胶车的把,推着垒得似山的酒坛,两肩头上的肌肉熟铜以的鼓着。一路平平稳稳运到凤仪楼后院时,热汗贴着小褂密刷刷地淌。 舞宝儿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见后生结实的腰背,精短的发根,园眼浓眉,一口笑起来白生生的好牙,舞宝儿不由羞了脸。 梁南接了她递的手帕,爱惜地不舍抹汗,抬眼再望,姑娘已隐深楼,后来他得知了她便是那伎说中的风仪楼花魁,秦淮两岸男人们心驰神往、常挂嘴边的“那个女子”,梁南不由慌了神,脑穴乱跳。 他自知知配不上这样的姑娘,哪怕是在梦里,也不敢有这样的奢望。 他咬牙在一个深夜将那条手帕甩进了秦准河里,刚脱手的刹却又后悔,赶紧纵身下河,狼狈捞起。 他浑身湿漉,细细将那帕子收好,夜风里水面荡漾的光波摇碎了星河,低头叹世道磨人。 当他推着独轮胶车走在大街上时,两手再也掌不稳把,肋后软,人倒车歪。 梁南攥着脚脖坐在地上,看着摔破的酒水晔晔流了一地,也不去管,任其浇得心头一阵湿潮。 “梁南,你也有今天呐!”路上相识的人对他笑嘻嘻道。 “是啊,我也有今天呐。”梁南苦哈哈地回应一句。 他捻起脚边的酒坛碎片,仰头饮了上面的存酒,血气便涌上了头。 青年本就气盛,梁南又天生刚强坚韧,饮了那口酒,他便大踏步去了凤仪楼。 回报自然是头破血流,他被一众狎司给赶了出来。他不死心,又去间第二次、第三次。 舞宝儿没见过这么愣的人,发慌之后,她也下了决心。她先将自己也撞得头破血流,几番寻死不遂,又开始绝食。 自从进了凤仪楼,她从没受过苦罪,如今这番闹腾,让老鸨也无计可施。 后来老鸨松了口,说养了她整四年,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至少要她接够四十个客人。舞宝儿知道自己从良后,是要跟梁南好好过日子的,怎可再做这种事情。 她哭着跟老鸨求饶,说欠她的情只得下辈子再还。这时候梁南煞腾腾地闯了进来,他浑身伤破,一只眼睛肿得像山核桃,嘴角也裂开道口。 他对老鸨说:“既然她欠了你四年,我梁南就还给你四年!” 说着摸出怀里的碎酒坛茬,猛地剁掉左手两指,再换过手,又去两指。 热淋淋的血“吱吱”地滴连成流,梁南眼晴不眨,举起残损的双掌在空气中拍了四下,满地的血滴散落,绚烂如樱。 那时赌场上有靠着“跳宝案子”来以肉为赌筹强收保护费的,青楼里剁指还债的却还是少见,老鸨被血刺得眼晕,见舞宝儿实在哄不回了,便自认了倒霉,任他们去了。 梁南就这样拉着宋念走出了凤仪楼,一路上血仍不停地滴。 当天夜里,两人对坐在床上,抱着哭一会儿,又笑一会儿,如傻如痴。舞宝儿轻吹着梁南残缺的双手,既怜惜又担忧。 梁南知道她担忧什么,便拍着胸脯说,你放心好了,我有气力,足够养活你,往后的日子虽不及那楼里好,可我保证不会让你受罪。 梁南是说到做到的人,他虽残了双掌,做活却更加麻利。他在外面赁了辆黄包车,开始干拉车行。 他嘴上勤,腿脚灵,拉起车来奔跑如风,脸上是满足又畅快的表情。舞宝儿则做起了贤内助。 他们的居所是租的,半年三块钱,独门独户,青石的围墙上漫着绿苔,带一个铺砖的院子。 房子是人家的,日子却是自己的,舞宝儿让丈夫买了菜苗、花种,在院子里开出菜地,了花圃。 梁南自作主张,抱了一株桃树回来,树皮青韧,粗不及婴儿手腕。 舞宝儿细细地抚着那株桃树,心里欢畅,嘴上还要怪梁南乱花钱,说这么小的树,何时能等到开花啊。 梁南嘿嘿笑着,说等到明年春天,就能开花啦。 舞宝儿便满意地坐在小凳子上,指挥着梁南创树坑,俨然小媳妇模样。 此时已是夏未,清灵的丁香尚未谢,蓬蓬勃勃的蔷薇已先开,黄瓜顶花,番茄粉,清凉凉的过门风吹过满院,舞宝儿头回党得世间的空气如此朗。 她先前囿在狭阁太久,现在不愿于屋里呆着。 于是最爱坐在院里的那棵小桃树下,看着梁南光着脊梁,喘呼呼地劳作。 劈柴、浇水、扫地,都由梁南独揽,他一边做着活,一边对着她笑着。 秋去冬来,期风渐紧了,鸣鸣地在屋顶上盖过去。 每日梁南仍要早早起床,冒着朦昽天色出去跑活。 世道越来越难,外面兵荒马乱,一拔人打出去,又一拔人打进来。 梁南夜里回来得越来越晚。 舞宝儿擎着灯,战兢兢地坐在屋里,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那影子随着烛苗抖动着,偶尔啪的一声灯油炸裂她的心便跟着猛地一下。 直到外面开门声起,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形裏着风声拱进来,她才彻底安心下来,轻巧地替他掸去身上青霜,換下硬成冰壳的外衣。 “等罢,等到开了春就好啦!”夜里她看见梁南在黑暗中闪动的双眼,便轻抚着他的胸膛安慰着。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终于有南风吹来。 檐下的冰凌啪嗒啪嗒地化落,墙头上的草根在雪売里孵出了青芽。舞宝儿裹着梁南的长衣,咽着口水,数着院子里叽喳寻食的麻雀。暗地里的梁南疾扯一下细绳,几只蹦跳的灵物便被扣在篮笼之下。 他很快将雀肉弄熟了,瘦嗦嗦的一团,淋上粗盐,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献宝一样地递给她。 舞宝儿掐一小块塞进嘴里,瞪着眼晴小心地嚼了几下,突然扶着梁南干呕起来。春天终于来了。 梁南长长地舒展着腿脚,抻得浑身骨节直响。他满意地扭扭腰身,拖着车把走出门去。 有一个狡黠的想法在他心头既久:他今日要早早归来,带妻去瞧瞧郎中。他细致地观察到妻子近日的表现,从而大胆得出一个甜蜜的推测。不过一切都要等郎中定论,在这之前,他要竭力保持平静。 可他不得不因这个想法而激动,连攥着车把的手有些抖,他刚大步地踏出家门时,就已经等不及要赶快回来。 舞宝儿自然不知道梁南的心思,她正盘算着自己的大事:要在菜地新种几结春韭、再有几天便是房东索租的日子,到时还需多补几句好话、院里的桃树果然结了苞,一个个裹实的小粉团,这些日还需好生可养。 这些问题她来来回回、细细碎碎地想了一天。 直想到外面的天色发阴,檐头上鼓起了阵阵闷雷声,她才想起最要紧的一件事,梁南本来早该到家了。 她乱了神,捻针的手没了准头,渐渐地只听外面雨声潇潇,天色一下比一下暗了。舞宝儿放下了手中缝补的物事,咬咬牙,顶着油布牟出了门。 近里的乡人眼毒,購像碎刀子,尤其男人们,眼里冒着油汪汪的绿光,因此跟了梁南之后,她很少出门。 她覃在那扇大油布伞下,穿过青石巷,满地细流,洇湿了她的粉绣布鞋。 雨丝里携着鲜风,齐刷刷地泼染着巷墙,也打透了她的裤腿,冰冰麻麻的涼意一直爬上心口。 她一直跑到几道巷外的秦虹街口,终于找到了梁南。梁南侧身伏在雨里,他的车像条忠诚的黑犬歪在一边。 舞宝儿两腿一软,坐下来,她看着梁南临死前手上还攥着她送的那条帕子。 源源不断的血从他软糯的身体里流出,丝丝缕缕地浸入雨水里,混合成不均的土黄色。她先是嚎啕大哭,后来转为了呕吐。 大街上过往的人影穿梭如鬼,匆忙麻木,风兮雨兮,自顾不暇。后来是个当兵的帮了她。 当兵的背着梁南,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着,舞宝儿哭啼啼在后面跟着,像是被大人捉回家的小孩。 回到家后,当兵的对她说道,能够在大街上把人撞死的,肯定是洋人的汽车。 可是现在没人惹得起洋人,再加上兵荒马乱的他边说着,舞宝儿的哭声便越大,他甚至怀疑她根本就没听进去,只是在专心地哭。 于是他只好闭了口,手足无措地环顾着清贫的屋子。 女人的哭号声刺得他耳膜发痒,他没再说什么,匆匆进走了。 十天后,舞宝儿自知无力续租,只好搬了出来。 临走时那株桃树开得更怒,满权粉花蓬蓬的喜人,舞宝儿实在不含,折下了一根花枝插在包袱里。 她搬到离秦淮河更近的棚户区,那里脏乱差,湿风里浸着河水的潮腥和码头工人们的汗臭,可好在房价低廉。 冬天的时候,她和梁南的孩子出世了,梁南姓梁,她便给孩子取名梁天。男孩生着圆溜溜的黑眼珠,跟梁南极像。有了梁天后,舞宝儿的日子更苦了。她一人都难存活,如今却要填两只口。 她心知凤仪楼再难容下自己,看着嗷嗷待哺的婴孩,犹豫再三,终而下海沦为一暗娼。 舞宝儿接的第一笔买卖,客人名叫林少奇,进了屋低着脖颈,手上攥得起筋。 舞宝儿壮着胆子打量一眼,见来者面容白净,腮频有,眼睫扑扇着,比她长不了几岁,心里遂安慰了几分。 林少奇看了舞宝儿半天,才将她认出。 多年前,正是他帮忙将她的丈夫背回的家,当时舞宝儿浑身淋透,哭得昏天黑地,难辨样貌。 而如今坐在这灯下的,婉婉约约,一双秋水剪了秋瞳,着实令他心动,又不由暗地轻叹。 舞宝儿认不出他,只觉他面相和善,不似那些淫乐之徒,便大胆跟他多叙几句。她得知林少奇是个扛枪的丘八,家中还有个守寡的亲姊,带着个年幼的女儿。 那年月,军阀混战,人命如草,当兵的更是朝不保夕,缺粮断饷亦然寻常,唯有走投无路的苦命人才会上这条道。 舞宝儿心里怜他,更是怜自己,便多说了些热人心的话。林少奇怔怔听着,心里烫烫的,脑子里清醒一阵晕眩一阵。第二天走的时候,林少奇在桌上放了一块大钱。 舞宝儿看见了连声说着使不得这么多,客人不容多言,惊慌地跨步跑了出去。舞宝儿看着他的背影,才依稀想起来这个人为何眼熟。 打那以后,林少奇许久未再来过。 舞宝儿着怀里的梁天,有时也会倚着门框失一阵神儿。 插栽的那根桃枝竟奇迹般发出了米芽,让她心里喜了一阵子,可后来又慢慢地萎了。花谢花开,露水情绿,她见得多了,自然能看开。 后来一天却有人敲门,舞宝儿心里慌着,见外面站着是个五六岁的女孩儿。女孩用蓝头绳扎着两只刷把儿,不怕人,仰头举上来一个包裹,隔着油纸便闻到一股香味。 舞宝儿拆开,见到里面是半只卤好的盐水鸭,连脖带头,热乎乎地压在手上。舞宝儿不由吃惊,问那女孩儿是谁家的孩子。女孩儿说了个舞宝儿没听说过的女人的名字。 女孩儿又说:“这鸭子是舅托人送到家里的,我娘说男人都好脸面,闷讷讷的,心里挂着也不愿张嘴,她便把鸭子切了一半,让我给你送来。 舞宝儿便笑了,当即撕下只鸭腿来,给女孩儿作回礼。 金陵城的盐水鸭乃是一绝,做法是先腌后鹵,皮白肉嫩,一块滑肉脱骨而下,肥美成香,紧韧鲜辣。 舞宝儿将那半只鸭子一点点拆了,小心翼翼地品嚼了一下午,吮得一点油星都不落下。 后来小女孩儿又来了几次,俨然熟门熟路。东西有的是林少奇送的,有的是他姊送的。 舞宝儿心里开始发乱,一见到女孩儿,自己先掉了眼泪。 女孩儿名叫二丫,不到六岁,便有小大人的模样,来了便不愿走,挨在一旁逗着小梁天玩。 舞宝儿从二丫那里得知,她娘双腿已多年,无行立之能,这才让她跑前跑后。舞宝儿听了,不由在心里难受,伸手摸一摸二丫的小发辫儿。日子依然难过。 暗娼者,所接之客都是些无钱无权的穷苦人,其中大多是码头上的劳工苦力、窘迫的光棍单汉、不入流的街混**。 这些人无有凤仪楼上雅客的风致闲情,一开始舞宝儿被折腾得差点发了疯,瘦弱的身子骨几欲散架,可看一眼摇床里的梁天,便将一切都默默地受了。 黑压压的夜里,男人的喘息和热汗凝成了混沌的气,飘浮在屋梁上,舞宝儿昏昏沉沉听着来自秦注河上的船笛声。 那悠长的声音似从梦中传来,朦朦胧胧的,抚慰着黑暗中那些活着和死去的苦难魂灵。有一天,林少奇来了,穿着军装,挺拔又精神,只是手脚依然拘束。 舞宝儿喜滋滋地看着,帮他整着脖领上的纽扣,抻一抻后襟,仿佛是她亲手做的一样。当晚梁天夜啼,碍了大人的事,舞宝儿心里发愧,起身要将宝儿移到外屋去。林少奇却把宝儿抢了过来,抱在臂弯哄着,他自言哄过幼时的二丫,存有经验。 不一会,果真不哭了,林少奇便轻轻将他安排在床中间,伸出长臂来搂着娘俩,沉沉地睡了。 浮世跌宕,静夜怜人,舞宝儿难得睡了个踏实觉。 醒来时,林少奇正愣愣地坐在床沿上。他说要打仗了,不知道自己哪天才能回来。他翻着自己上上下下的口袋,连一块铜子也摸不出来,又愧又急,大男人站在原地憋红了脸。舞宝儿任他木木地站着,自己跑到灶上,变出了三颗滚烫的红皮鸡蛋。她安排着:“给你姊一个,给二丫ー个,还有一个是你的。”林少奇推搪,将自己的那颗还给她:“你得顾养自己的身子。 舞宝儿重新塞给他:“前线打仗得有气力,饿着肚子就跑不过子弹了。” 男人当着她将那鸡蛋剥皮,分了两瓣,他朝自己嘴里塞了一瓣含含混混地说:“宝儿,你放心,我指定回来找你们娘俩。” 舞宝儿接过剩下的一半,没进嘴,心便暖乎乎的。 在旧社会,娼妓是一种合法经营,大方营业,自带一番招摇。 娼行里有个术语叫“遛弯”,便是在春、夏、秋三季,尤其夏夜薄凉之时,由妓院的负责人领着在街上闲转,三三两两,倦醉摇扇,红粉凝香,从姚家巷一直到贡院西街,妖信步于大庭广众之间,从而达到宣传的效果。 男人们看热了眼,看痒了心,奈何兜里的大子儿还得供家人嚼谷,喝不起楼船上的花酒,便奔了暗娼。 暗娼也叫暗门子,到这里的人俗称“钻狗洞” 因为是非法经营,操此业者不得大张旗鼓地招客,只得托“跑合人”给“带水”,起个拉拢介绍的作用。 而大多不含分给“跑合人”一份利的暗娼,只得自己揽客,排排列列地蹲坐在巷口、码头边、杂商区。 来者背手弓腰,低头细相,宛如采买家性。 一经谈妥,便一前一后默契离开。 舞宝儿所居之处便在这烟花野巷附近,周边多是以此为业者,颇成一番规模。 可毕竟还是追求实惠的贫户居多,可有时连穷男人也尝鲜来了,她只得出去揽客。 那时梁天还不到三岁,摇床已难将其束困。 舞宝儿想到个好办法,便是将宝儿放在一口空缸之中,垫上棉絮。梁天在里面贴壁而爬,坐井观天,好歹不失安全。 春去秋来,苦世磨人。 河那边有时零星地响着枪炮声,舞宝儿守着梁天,瞪着眼睛静静听着。夜舞宝儿正接客时,外面急响起敲门声。 暗娼门上总挂一盏红灯,亮则客空,灭则客盈,按说这时不该再有人来寻花。客人扫了兴,蠕动起肥蛆似的身子,口中骂骂咧咧。舞宝儿便去开门,外面的人浑身脏污,倚着门摔了进来。她认出那是林少奇,顿时心上一酸。 林少奇身上挂了彩,衣服脏污油烂,他见到舞宝儿便落了泪,哭得如同孩子。他说:“我姊病死啦,我是来家奔丧的。” 舞宝儿说不出话来,只能抱着他揉着头发,这时小二丫从后面探出来,蔫蔫如幼猫。她了热水,给林少奇剪了身上的烂衣,见到那原本光洁的胸背上粗疤累积,不由流了泪,她说:“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罢?” 林少奇垂着脑袋,说:“我是当了进兵跑回来的,殓完我姊,就得赶回去,留在这里会连累你们。” “走多些日子?” “说不好,军队打了胜仗,还得继续向西开拔。 他接着说:“我一走,二丫就交给你了哇。舞宝儿点点头:“我拿她当亲闺女待。” 林少奇低头从地上那堆烂衣里翻了翻,找出两个铁皮罐头放到舞宝儿手里。“我只有这个。” 第二日,天刚朦朦亮,林少奇便要走了。 临走时舞宝儿又塞给他一个熟鸡蛋,林少奇不要,舞宝儿说:“收下吧,吃了就有了念想,有念想人就还能回来。” 林少奇咬牙,贴身塞好了。 舞宝儿抱着梁天牵着二丫,一直送他到巷子口,只等到人彻底走不见了,才慢慢回去。 晃就过去了半年,没听到关于外面的消息。这时二丫已经六七岁,懂了事,能帮她照看宝儿了。 她进了门不久就喊舞宝儿娘了,一声一声,脆脆的,听得舞宝儿心里清甜。西风寒雨,又是一年暮秋。 夜里的雨下得精密,簌簌带声,舞宝儿半睡半醒,在这雨声里听出点异常来,壮着胆子摸起顶门杠打开了外门。 雨丝冷得发亮,溅出星星寒气,她瞧见一个清瘦的男人正挨在墙根瑟缩着,雨点从茅檐淋下来,浸得他的缎子长衫油光光的。 舞宝儿接了一天的客,已经疲得骨头发软,便轻声轻气地说着好话回绝。 那男人站在原地犹豫着,一个黑亮的脑袋从他长衫下钻出来,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男人是北方人,押了一船干货来金陵,过文德桥时船翻了,满舱的货泡了水,还搭上个伙计。 男人倾荡了钱财,带着儿子连客栈都住不起,几经打听,倒发现在暗娼处过夜最为经济。 舞宝儿将男人让进了屋,那小男孩几经颜沛,顾不得认生便很快睡去。男人换了干衣服,才顾起舞宝儿,灯下瞧佳人,不由秉住了气。 这年舞宝儿尚不到三十岁,眉眼依然,虽消瘦了许多,却更添了几分清怜动人。 “实在没别的法子了吗?”他不禁悲声叹道。 男人名叫潇刻,家妻早亡,一个人带着儿子在外头闯荡。 虽是北方人,他身上却有淡淡书卷气,两道剑眉细长,身材挺直瘦削。他没了本钱,唯剩贴身一些散银,只能委身待在此处。舞宝儿见他举止斯文,谈吐有礼,便应下每晚留他住宿。只是白日里她仍要工作,一个大男人总是有碍。 潇刻自知,白天便带着儿子出去闲转,再后来,又顺便带上二丫和梁天。 十里秦淮思鼎盛,六朝金粉历沧桑。 那时的沿河两岸,由夫子庙为商市中心,包括白鹭洲、緊宝门,大街上熙熙攘攘灯火璀璨,三教九流,喊买喊卖,喧喧吵吵了数百年。 潇刻左手牵着二丫,怀里抱着梁天,再用衣角引着自己的小儿虎子,一大三小走在闹市,潇刻步伐不紧不慢,自带几分温文风度,引得不少人顾看。 金陵人性子细,饭食便也随了人的品性,不论用材贵贱,都要带些精致和用功。 永和园的烧饼和干丝,奇芳阁的鸭油酥煷饼和什锦菜包,瞻园的熏鱼银丝面和薄皮包饺……秦准八绝,勾尽两岸百姓肚子的馋虫,却非是普通人家可飨。 潇刻自然也是买不起的,中午便带着孩子驻足在河岸边的“船工饭堂”。 四毛钱一碗的牛肉汤,算是买给苦力们的侈饭,密条条的粉丝晶莹分明,透着亮光,牛肉切块,经老汤炖得软烂绵韧,再佐以葱末非黄,蒜末辣子,以滚油乍淋,鲜香热辣混着蒸汽扑了一脸。 潇刻买上一份,分成两碗,让虎子和二丫闷头海海地吃着,自己抱着秦宝儿对河翘腿而坐,简陋的棚顶被风鼓得扑扇作响,他抽一口卷烟,看看河面上的万糧千帆,宛若古代临江思哲的文士。 潇刻在舞宝儿处住了一个月,花没了钱,临走时,对她表了心思。舞宝儿红了脸,低头掐着褂角。 她说:“你去罢,你堂堂正正的,能找个好样的,不该被我脏了名声…”潇刻叹了口气,牽着虎子上了船。 又半年过去,一天来了辆军用吉普在门口停下。里面跳下两个兵士,拆出一张印着红戳的阵亡通知书,对舞宝儿读罢,取五块银元塞到她手中,接着面无表情地跳上车,赶去下家。 舞宝儿捏着那张黑字红戳的信,身子抖着,眼泪潸潸落下,终是没哭出声来。 冬去春来,又是一季。 这天二丫兴奋地跑进屋,拽着舞宝儿朝外去,舞宝儿被她引着,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父子俩。 潇刻被晒黑了些,原本斯文的脸膛透出些山枣色,虎子的个头窜到了他的半腰,溜溜圆的黑瞳仁,频上凹出一对酒涡。 “这回来可待多久啊?”舞宝儿在灶台旁忙活着给两人接风。潇刻端端然地坐下,点了根烟,说:“我不想走啦。” 他说:“我这回挣了点钱,本来能挣更多的,可是心里一直挂着你们娘仨,虎子也说想小姐姐,我便带着他来了一一我这回,就不走了罢?” 舞宝儿停了手,背对着他不说话。 潇刻慌了,过去将她扭过身,见舞宝儿红了眼眶,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 两个孩子都吓愕了,小梁天也扶着墙软乎乎地瞒跚而来,瞪眼好奇望着屋中的四人。照潇刻的意思,是要像模像样地办一场婚事,舞宝儿不同意,费钱不说,她经不起左右乡邻的嘴舌。 那便筒操轻办,红纸、新衣、香果吃食总是要置的,舞宝儿打前一夜就怔地睡不着,睁着眼睛,胡思乱想着。 天亮了,吃了饭,潇刻果然喊她一起出门。 舞宝儿表现出十分的抗拒,因为在此之前,她出门只为一件事。 破旧的大门此时像是衣裳一样保护着她,她不知出去后该摆出什么样的动作,眼睛朝哪里看,别人又怎么看她。 潇刻拍着她肩膀:“没事的,有我呢,还有孩子们。”舞宝儿便像久不见阳光的小兽,畏手畏脚地跟着潇刻出门了。两个人帯着三个孩子,走路也紧挨着,在大街上就是小有规模的团。人们偏头看着,眼睛里便生出些色彩,層舌也活泼起来。 潇刻依然温文尔雅,不紧不慢,他腾出手来搂着舞宝儿,柔声说着:“不要怕,有什么好怕的?” 舞宝儿感受到了那只手的力量,腰便挺了起来。 她渐渐把胸口的气喘匀了,脸也扬起,初春的空气里帯着久违的阳光味道,跟大街上各类繁杂的香气臭气交织在一块,混合出市井的烟火气。 舞宝儿终于觉得自己是像普通人一样在逛街了,她又想起自己是新娘子,当比普通人更幸福一些,不知不觉便把腰挺得更直了。 他们一齐去了布店,裁了几尺鲜红的大布,其他的料子也要了些,好留着给孩子做新衣。 再去买了一斤糖果,红红绿绿,用玻璃纸包着,香果子,炸酥饼,也各买了一包,特意让掌柜缠了红线。 又去肉铺切了两斤猪肉,厚膘像羊脂玉一样肥润油光。 路过莲湖糕团店时,潇刻又停了脚,眼都不眨地称了八两桂花夹心小元宵和五色小糕。家五口走在回去的路上,周围闲人们已经野狗似的嗅到了味。远远近近地随着,说着。 直到进了门,那些人还站在门口不走,叽叽喳喳地蹬眼望着。 潇刻见他们指着门上那盏红灯,笑嘻嘻地说着叫着,便伸手抓了把糖果,投石子般向他们用去。 趁他们抢食的工夫取下那招客的灯笼,关上门来,在脚底踩了个稀扁。舞宝儿进门就跑到灶上忙着,孩子们在屋里抢着吃的。 潇刻唤出了虎子,递给他一根半拧长的二踢脚,问:“敢点吗?” 虎子七岁有余,点点头,蹲在地上,又接过父亲的烟蒂,恶很狼地杵燃了引信。 嗖的一道尖鸣,炮仗腾然入空,超过层层的青砖乌瓦,惊飞了鸽群,在初春的灰色天空震出一声钝钝的沉响。 婚后三个月,潇刻有些闲不住了。 舞宝儿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劝道:“孩子他爹,出去闯闯吧,大男人总呆着不是事。 潇刻说:“我放心不下你们娘几个。” “没事的,你回来早点,孩子有我守着。” 潇刻便掐灭烟头,早早睡了。 舞宝儿带着孩子,到码头送他,秦淮河的水青浊浊的,船坞里的笛声漫长平稳,潇刻站在船头久久地挥着手。 他这一走,便是两年没有回来。风雨涌浪,乱世浮萍。 舞宝儿心里挂着,念着,奈何眼前存活无计,只能挂了灯笼,重操旧业。 周围曾吃过喜糖的男人,不坏好意前来“照顾”生意,事了之后不忘羞辱,扯着头发骂声“表子”! 亦有食白饭的地痞无赖,理直气壮而拒不付账,协以挙脚。这类嫖客在当时不是少数,遇到了,也只能忍之受之。 每当母亲緊碌之时,虎子便领着二丫和梁天,坐在秦准河畔上,天苍水茫,层层河浪缓慢地推展,晚霞夕照着水面,滚滚流金。 每当看见有远处有亮着汽油灯的货船,三个孩子便放声大叫着:“爹!爹!”声声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昏蔼的河雾里。 舞宝儿三十ー岁这年,得了一场重病,头烫得厉害。 那时的大妓院接连出事,子洞也乱成一窝,官、阀、匪、各踞一方,有闲钱而怕招事的小民,便纷纷去寻暗娼。 这天她照常接客,昏沉沉里挨了一通凌虐,起了死心。 她摸出了剪子,头晕眼花里瞧见潇刻的模样浮在半空,对她笑着。亏得这时二丫进了屋,哭着喊着将她阻了。 舞宝儿咬了牙,为了三个孩子,硬是挺了过来,转天便继续谋生。 当时的暗娼皆是按次收费,积量维饱,一次三毛,与六块臭豆腐干、一斤棉花的价格等同。 舞宝儿便在那激荡黑暗的年代独自养活了三个人的孩子。 世态炎凉。 她死的那年尚不满三十五岁,在娼行浸身过久的女人,外损内亏,鮮有长寿。 她临死也未能等到潇刻。 后来,二丫嫁了人,远去南方,梁天因参与游行而入监,未准他出狱葬亲,虎子只得个人将舞宝儿的尸身卷了,葬在秦准河边。 作为旧社会的殉葬品,舞宝儿在乱世沉沦的几十載的躯体,最终化为了秦准河畔的一浸血的沃壤。 风烟茫茫,血阳晚照,虎子埋了养母,对着浊浪滔滔的河面嚎哭不止。 后来,虎子便独自踏上了自己的人生之途,他从舞宝儿口中知道了父亲是山东人,便至鲁地相寻,后转河南、山西、河北皆无所获。 乱世飄零,身不由己,几十年的工夫晃眼而过,潇刻这个名字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沉埋进岁月浮士里。 虎子便留在了山东。 送君行,念君归,江湖路远几时回。 几十年的老房子被推平,覆上了齐齐整整的绿化树,再难见当初的模样。 有人问起虎子的去向,有人说他回了老家,住在南京,也有人说他在火车上发了脑溢血,半路便去世了,消息虚虚实实,无从查考。 若虎子真的离世,那世上便再无人知道,当年秦淮河边上那个女人是怎样的眉眼模样。 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你爷爷那年闯关东,在舞宝儿下葬的两个时辰后,把她刨了出来。 从此,死而复活的舞宝儿一直沉睡在太行山,再未睁眼。 这种道法极其珍贵,一生只能用一次。 我问老爷子,要这女人有何用。 老头说,你所学的魂殇决,必须要配这舞宝儿才能发挥最大能力。” 语落, 苏野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有句话这么说,“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一句颇有感触,尘世喧器,在阳光照不到的黑暗处,有许多低贱而伟大的小人物,曾经不为人知地存在过。 他们卑微如浮萍蝼蚁,悄无声息地路过这个世界,像是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光。 “三叔,你前面说,舞宝儿的阴元和我修炼的魂殇决相辅相成,能加快炼化速度。可我现在都没懂,这舞宝儿和阴元到底有啥关系啊?” 三叔一巴掌呼了过去:“你想哇,那angle只被大狂风一人弄哭过,就一个阴元,可舞宝儿不样啊! 她天天哭,夜夜哭, 咬着牙哭,蹲在被子里哭, 各种姿势, 眼泪哗哗的流, 那阴元可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哇!” 第三十七章 高速公路不能停车(求推荐) “叔,你是认真的么?” “是的”, “那…这舞宝儿到底是一直活着,还是死了又复活,还是僵尸哇?” “屁娃脑袋瓜一天天都想啥呢?前面不是说了吗,舞宝儿被你爷爷救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没死,一直安顿在太行山,有人照顾,和植物人差不多吧。” “那她怎么醒过来?” “瞅见她手里握着的两枚戒指没?你戴一个,她戴一个,就醒过来了。 顺嘴带一句,这秘术是在死者心跳停止后几个钟头内结印完成,严格意义上讲,舞宝儿在沉睡期间是没有记忆的。其肉体在没有解封前处于冻龄状态,不会生长,记忆也停留在那个黑暗激荡的年代。” “阴元确实让我心动,只不过……”苏野一脸为难的看着舞宝儿。 她的故事心酸惹人, 她的坚强拨动心灵, 但, 苏野不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和舞宝儿在一起哇? 内心的同情和感情是两码事。 三叔见苏野脸色和吃了屎一样难看,清了清嗓子, “屁娃儿,老爷子又没让你和舞宝儿成亲,吊着脸干求?她产生的阴元可与你的魂殇决互补,可没必要过日子哇?” 苏野一听,“对啊!我在想啥呢?舞宝儿只要留在这院子里就成,没必要内啥,你说是不是。” 三叔笑了笑,接着说,“只不过…这阴元的设定你也清楚,乃动情之物,若让她一个人住屋里,下辈子都给你蹦不出半个阴元来。” “动情…”苏野喃喃咀嚼。 “噗嗤!” 一旁老铲没忍住,笑出了声,摸着苏野脑袋刚要接嘴,三叔突然打断,指着老铲大声问, “老铲,你舔什么嘴巴??” “啊?”老铲愣了一下,收回手:“我…我没舔嘴巴啊?” 苏野抬起头,恰好和三叔来了个对视,几乎在电光火石间,看到三叔眉毛轻轻挑个一下,接着迅速恢复原状。 待一起也有些日子,这种程度的小默契自然不言而喻。 苏野心领神会,回头看着老铲,一脸认真道: “铲叔,你怎么能馋她身子呢!” “………” “什…什么啊我就馋人身子了?”老铲脸皱成了一团。 “欸…算了算了,不说了,这种事按道理得你情我愿,可眼下人睡着,咱也不厚道一次。 老铲,既然你舔嘴巴了,心里面的小九九就瞒不住。这样,我就替老爷子做回主,把舞宝儿交给你,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人,你得娶她做老婆,好生对待。 介于小野的修炼刻不容缓,三日后你们就举办婚礼。 公平起见,咱们仨举手表决一下, 嗯…二比一压倒性优势,那行,这事儿就这么拍板了, 明日把她唤醒,先熟悉熟悉。” 说完看着苏野,“跟我出来,有话给你说。” “嗳~”,苏野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跟三叔走出院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默契度令人发指。 老铲愣愣的站在棺材旁,半晌,一跺脚:“你们俩这破船,开的稳呐!” “噗,哈哈哈哈!” 灯儿笑的肚子痛,坐在棺材檐口,翘着二郎腿,“铲爷,感情我这趟千里走脚,是给你寻了个媳妇哇?这人情得还!” “还个屁!” 老铲涨得脸红脖子粗,越想越不对劲,“不成,我得找他俩论论!” 走出院子, 苏野看着久违的街景,伸了个懒腰,略带歉意说:“叔,这么把铲叔坑了,不厚道吧?” 三叔顿了一下,抬腿就是一脚,苏野提前有准备,屁股一扭躲开了。 “说老子不厚道?行,这事儿你自己圆,莫找老子。” “唉唉唉?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啥意思,你要娶舞宝儿呐?” “……” “总之,别再给老子废话,舞宝儿配得上老铲,老铲也是结过婚的人,俩人都有经验。” 苏野扁了扁嘴,“那行,听叔的。” “欸…” 三叔叹了口气,“若不是暗娼,这舞宝儿老子都心动,可惜了哇,便宜老铲了。” 苏野连连点头。 两人沿着自家步行街逛,别看这街不在市中心,可生意却异常火爆,大大小小店里挤满了人,尤其是奶茶店和火锅店,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 川都面积不大,却足有3000万人口,夏季气候湿热,周期长,女孩们穿的都很凉快,目光所及,白花花一片,甚是心动。 三叔去川菜馆要了份蒜苗回锅肉,干煸辣子鸡,接着开了瓶冰镇啤酒美滋滋坐在门口欣赏风景。 苏野觉得三叔眼神过于猥琐,趁着饭还没好,搬了个小板凳来到树下,准备见缝插针修炼一番。 眼下,大街小巷遍地都是蓝粽子。 苏野知道,秘密越大,越匪夷所思,其提炼的能量就越多。 这种操作有点像赌博。 触碰之前,他也不知道别人的秘密是什么,所带来的能量是多是少。 第一座剑骨所融化的气流是有限的,所以苏野琢磨,别兴奋过头乱撒网,要最大程度获取能量,先从“人”入手。 他释放出一丝气流,观察四周准备入手,却突然发现,距离自己十米开外的马路对面,一个垃圾桶旁边,站着一个小板板? 正呆呆的看着他。 苏野浑身一个激灵,想想,这还是自己正儿八经头一回见这种玩意儿。 鬼, 魂, 还是叫板板吧。 苏野仔细观察着小板板,约么四五岁,傻乎乎的,看起来很轻,很淡。 他的个头还没垃圾桶高,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似乎对苏野很有兴趣。 两人隔着马路对视了几秒后,小板板的眼神突然恐惧起来,满眼哀求的看着苏野,接着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指了指身后。 苏野站起身,眯起眼睛,发现绿化带里竟然还藏着一个给黑漆漆的东西?! 它慢慢伸长,露出了脑袋。 竟然是个人?! 只不过这东西颜色发黑,散发着一股邪气,即便隔着老远,苏野也能感受到浓浓的厌恶感。 小板板吓得拔腿就朝苏野跑来。 路上的车三三两两,穿过他的身体,毫无波动。 小板板跑到距离苏野还有两米距离时,突然停下了。 苏野坐在树下,小板板现在路边,两人中间隔了一个绿化带。 这绿化带像个无形的屏障,让小板板不敢靠近。 身后的鬼东西也爬出来了, 没错, 他是用爬的。 但爬的很快! 五官分裂,张着嘴,爬过的地方像蜗牛一般,留下一串黑色印记。 小板板吓得连忙顺着绿化带挪了挪。 鬼东西也爬到了绿化带旁,准备张开胳膊,扭头看了眼绿化带,瞬间忌惮的后撤两步。 “小爷。” 老铲不知啥时候走到苏野身后,一脸忧郁。苏野打了个哆嗦,喘了口气,指着地上的鬼东西, “铲…铲叔,这玩意?” 老铲看了眼,淡淡的说:“小爷要处理么!” “嗯。”苏野看着瑟瑟发抖的小板板点头。 老铲没说话,呼吸间,一个箭步跨越绿化带,抬腿冲着鬼东西脑壳就是一脚,接着单手抓起身子往树上一甩,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刺”的一声插了进去! 刀身入木, 干脆利索。 “好身手!” 苏野赞叹道。 老铲的身手和三叔一样,稳准狠,一套动作必须置人于死地。 苏野看到被钉在树上的鬼东西翻滚了两下后,“滋啦滋啦”冒成了一缕黑烟,彻底消失不见。 “小爷,完事了。”老铲抽回刀,依旧一脸抑郁,似乎方才的行为就像打了个喷嚏一样不以为然, 苏野指着树上的豁口,“额…铲叔,这东西就这样没了,没啥事吧?” “能有啥事,就吃这口饭的。只不过脏东西太多,平时我们是不会去管的,但小爷你开口就不一样了。” 苏野点了点头,刚要继续问,脑壳被猛猛砸了个板栗, “叩!” “哎呦!” 三叔端着啤酒,凶巴巴的看着小板板,“滚!” 小板板见到三叔,吓得一溜烟消失不见,那速度比方才逃跑还快。 苏野幽怨的捂着头,“打我干求?” “屁娃…不打不长记性!” 三叔喝了一口,指着擦肩而过的一个美女,“你破劫前老子就说过,以后你会看到从没见过,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你得把他们当做和我们共存一个世界的物种。 他们有他们的制度,规矩,甚至帮派家族,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 那小板板你熟悉么? 万一是蛊魂殿的爪牙怎么办? 是狐狸精派来的怎么办? 你连自己的敌人,西昆仑的底儿都没摸清就瞎几把管事。 看那妹子,身上加俩腿,一共趴着四个婴儿,堕胎堕的,正吸她阳气呢,你管得着么? 别什么破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我苏家还沦不到给阴曹地府打工的地步,滚过来吃饭!” 说完又灌了一口,面色红润的回去。 老铲拍了拍苏野肩膀,“别放心里去,三爷都为你好。” “我知道。”苏野扭了下头,“就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动不动就上手!” “呵呵,三爷就这性子。”老铲宽慰一句,低下头,搓了搓手,“额…小爷啊,舞宝儿这事儿我刚琢磨了一下,您和三爷那场戏演的太快,我都没来得及插话就大结局了,您看是不是……” “咋滴,拍韩剧哇?铲叔,舞宝儿这事儿既然拍板了,那就这样吧。”苏野说完就溜。 老铲孤零零的站在树下,嘴唇颤抖。 “灯儿,过来吃饭!” “得嘞三爷!” “这几日你铲爷给小野弄铺子,我看也差不多了,以后你就跟着小野,多操点心,家里别的事就甭管了。” “呦!”灯儿放下筷子,双手抱拳,“久闻小爷大名,今儿算见到活的了,哈哈。方才院子里说事,没打招呼,小爷莫气哇。” “不会不会,灯儿哥。”苏野给灯儿倒了杯可乐,三人碰了一杯。 “小爷相中哪个铺子了?”灯儿塞了口肉,含糊不清道。 “最头上那个,我瞧它空着,浪费。” “那铺子大哇,小爷吃得消么?” “嘿嘿,能赚到钱就行。” 三叔抹了把嘴,“我吃饱了,你俩继续。灯儿,吃完饭带屁娃去建材市场看家具,打条儿。” “得嘞三爷。” 灯儿起身送三爷到拐角,两人耳语了几句,满脸笑容的跑回来, “小爷,您吃,不够了我再点。” “够了够了!” 吃过饭,苏野在街边收集蓝粽子,四个小时的恢复期可不能浪费,而且,效果非常乐观。 他看着一个个路过的行人,笑而不语。 想不到斯斯文文的眼镜男是个纵火犯, 想不到有人把金子藏在公园的雕像里? 想不到公交车司机每天偷油一年可以买一套房? 想不到爆跌的股票下周就要被拉到制高点。 体内的气流彻底消耗殆尽,苏野吸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写封匿名信,告诉公安局纵火犯的凶手是谁。 或者,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去把金子偷出来。 或者,悄悄的注册一个证券账户,跟操盘手捡口肉吃? 有意思,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当苏野思考时,耳边一声尖锐,一亮黄色大黄蜂跑车停在身前。 “小爷!上车!” 第一次坐跑车,轰轰的那种,苏野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花几百万买个这玩意,奢侈。 灯儿哼着小曲,换了身清爽的衣服,看起来帅气不少。 苏野瞅见他胸前挂着一个闪烁着光芒的蓝粽子。 上一次看到这种粽子还是在兵马俑的身上。 那个得了长生不老药,从秦始皇陵墓偷偷溜出来的人。 “难不成灯儿哥身上的秘密也惊为天人?” 苏野看得入神,只可惜方才一直在用意念提炼,这会有些疲惫,加上气流消耗殆尽,也没蓝,想知道蓝粽子只能用手触碰。 “开车的时候还是最好别碰吧,先忍忍…” “可是…可是这粽子对我来说吸引力太大了!” “有些控制不住啊!” “我好想知道…要不…” 灯儿回过头,看到苏野一直盯着自己胸口,一个激灵, “我靠!小爷!你在干啥?” “没…就是…嗯…这车…不错。”苏野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决定等气流恢复动手。 “呵呵…”灯儿甩了下头:“知道我买这车,看上它什么了么?” “什么。” “音效!” “嗯?” “嘘…” 灯儿按下中控台一个红色按钮,“希安之子”派克特成名曲响起。 那feelstyle, 那flow, 不要太骚, “行行行!好了好了!” 苏野几乎用吼的,却发现灯儿不知啥时候戴了个墨镜,已经进入了状态, “槽!灯儿哥你别摇头啊?这是高速公路!” 音乐盖过了吼叫, 苏野急得立马按了下按钮, 安静了。 灯儿意犹未尽的唱了一会,以一个摸头杀的动作结尾,冷酷无比。 “咋样小爷?” “…不错。”苏野抽了下嘴角。 “喏。” 灯儿掏了根烟,递了过来。 苏野烟瘾不算大,他看了下烟,绿色的烟屁股,上面还画了一个骷髅。 “这烟挺特别啊?” “那必须,市面上见不着。” 苏野吸了一口, 味道…… 没啥味道。 “小爷,在这呆的还习惯么?” “嗯。”苏野点头,“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多亲人。” “呵呵”,灯儿笑了笑,“小爷,论规矩,我喊你声爷,私下里,我就把你当弟弟,我这人打小儿没兄弟,就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然后他们受委屈,被欺负,我给他们出头!” “哈哈!”苏野乐了:“可以啊,灯儿哥,我打心里也把你当哥,就是你这想法有点意思哇。” 两人一路说笑。 苏野吐了个烟圈, 中控台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按钮,扫了一圈也没见到烟灰缸。 好在门上有个车窗升降,完美的掩盖了自己的无知。 他将车窗悄悄开了条缝,高速路上,冷风嗖嗖的往里灌… “咳咳!” 一截烟灰吹在苏野的肩膀,他连忙拍了拍,小火星被拍落,又嘬了最后两口,将整个烟头弹出了车外。 “唉,好久不开这车提速怎么这么肉了?”灯儿骂了一句,狠狠踩了脚油门。 苏野不懂车,但他知道,这车的加速快,肯定值钱,瞅了眼,一脚油门,硬是将速度提到了180。 发动机,音响,流线型外表, 啧啧… 苏野心里感慨了好一会, 还有跑车里,真皮座椅散发的特有气息。 苏野闭上眼睛,享受着奢华,轻轻的嗅了一口, 嘶… 这是? 什么…味道? 怎么…… 他看了眼后视镜,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般大小! “内个…灯儿哥…麻烦靠边停一下。” “啊?咋啦?晕车了?” “不是不是…你…” “没晕车停毛线,马上就到了,小爷要是大小便就先忍忍。” “不是…灯儿哥,这事比较急…” “急也不行,小爷,这可是高速公路,不能随便停车的!” “可是…你特么了个巴子的回头看一下,车都快着完了啊!” 第三十八章 中间环节 “呲——————!” 刺耳的刹车声。 苏野很费解,车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挥优秀的制动功能,平稳停下。 二人像枪战片里的特工,在车子“爆炸”的刹那,扑向了对面的绿化带。 然而, 没有“砰”, 也没有“轰”, 它就那样着着, 温柔的化成灰烬… “哎呀呀!啧啧啧啧…” 灯儿拍了拍屁股,走到遗骸前,看着漫天飞舞的灰屑,摇头嘀咕:“莫得意思,这车也太破咯!” 苏野抽了下嘴角。 300匹马力,6缸涡轮增压,max顶级音响,就这么“哗哗”两下没了? 能被火星子点着,只能说, 这是辆纸车。 灯儿哥怎么能开纸车? 苏野匪夷所思。 “小爷,车没了,咱打的去吧!”灯儿很快从难过中缓过气,冲苏野明媚一笑。 “灯儿哥,你为啥能开纸车?” “哦?”灯儿愣了一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苏野,似乎他问的这问题比那纸车更奇怪。 “小爷你……”灯儿挠了挠头,反问:“小爷来川都多些日子了?” “整七天,怎么了?” “不应该啊?”灯儿疑惑更浓。 “我这七天都在屋子里蹲着,闭关。” “吼…怪不得。”灯儿笑了笑,轻松道:“没啥奇怪的,小爷您到夜里自然就知道了。” “夜里?” 苏野皱起眉头,为什么现在不说,非要等到夜里。 苏家的夜晚,和平常不一样么? 眼下这现象三两句也解释不清,苏野没继续追问,揣着疑惑打算晚上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两人来到家具城,苏野从网上搜了一些夜总会的装修图片,按上面的家具摆件一一对着订购。 这一逛就是一天,两人累的口干舌燥,蹲在楼下灌汽水。 “灯儿哥,咱今儿所有东西打白条没事么?” “海呦,小爷您放心,这点钱三爷出得起。” “还这点钱?!”苏野吸了口气,方才逛的时候自己偷偷算了笔账。 光电子设备预算就接近六七十万,再加上沙发茶几,灯具餐碟杂七杂八的碎东西,没一百个根本挡不住。 把四层阁楼打造成包厢,总得花钱吧。现在夜总会都是轻奢风格,高端点走欧式轻奢路线,这整栋楼改水改电,装修下来还不得三四百个? “啧啧…” 苏野喃喃摇头,“想不到三叔这么有钱。” “呵呵,等小爷开张了一样,咱回吧。” “嘿嘿。” 两人打了个车原路返回,到步行街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路灯亮起。 沿街的早餐店和几个修理铺关了门,火锅店和棋牌室的生意一如既往爆满。 店门口支起桌椅,眨眼间成了个小夜市。人群一拥而上,霎时间热闹起来。 看着大伙忙碌赚钱的身影,苏野心里蠢蠢欲动。 “灯儿哥,走去我店里瞧瞧。” “要得!” 走了十来分钟,一路上尽是打招呼的,“小爷”长,“小爷”短,叫的苏野吃了蜜一样。 “小爷,你等哈,我去找三爷拿钥匙。” “嗯。” 灯儿走后,苏野看了下时间,还有三分钟气流就回满了。 眼下自己的感知范围只有屋子大小,也就是三十平左右,一口气还感知不了整条街。 苏野步伐缓慢,顺着街道,边走边感知起来。 “十六…二十五…四十八…六十一…” “一共七十七个人,四百九十二个粽子。” “呼……还等什么?” 睁开眼,红色气流如章鱼爪四散而开,径直伸向人群。 耳边“啵啵”声不停,条条信息涌进脑海。 十五分钟后,苏野抹了把额头的汗,“连三分之一都没触碰完气流就用光了。” “这一阶果然是太弱了啊。” 抱怨了一句,折回到店门口找了个地儿开始炼化。 经历过多次的提炼,苏野对这种操作已经轻车熟路,就是太消耗精神。 当苏野将收集到的蓝粽子全部提炼完后,浑身湿透了,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疲惫。 休息了一会,苏野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一个贴着红色标签,且设置了密码权限的文档。 文档里记载着上午他发现的那四个有价值的秘密, “股票,偷油,金子,纵火犯。” 苏野点着屏幕,在下面继续增加了三个: “项目经理,凤云集团用自己账户洗黑钱,买短期理财狂赚六十万。” “单亲妈妈,女儿因猫脸十五年没出过门。” “东山坡赵家村,每天夜里都能听到诡异的脚步声…” 苏野合上手机,琢磨起来。 “自己触碰到的蓝粽子可以化成能量提炼,如果自己把蓝粽子的秘密解决了呢?会不会产生额外的能量?” 眼下爷爷不在。魂殇决的功法只能靠自己琢磨,找几个秘密解决一下试试看,万一真的有惊喜呢? 苏野总结了一下,目前收集到的秘密分为三大类。 第一种,陈述句:“某人做了某件事”。 这种秘密很常见,通常是叙述自己在某一天,或者某个时间段做了什么事。 “如果揭穿,或者自己知道秘密后,跟着一起操作,分一杯羹,是不是相当于触碰到了某个点?这个秘密就不在是秘密。” “操作一次,看看体内的能量是否会发生变化。” 苏野脑子里已经想着如何给自己设计任务。 第二种秘密,一般是否定句。 比如张驰的那句:谁都不知道,两年前我杀死了自己的… 苏野叹了口气,当初自己在蛊魂殿当着众人揭穿过他,可惜那会自己没有学习魂殇决,否则应该能察觉体内能量的变化。 第三种粽子,是疑问句。 舞宝儿,我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还活着? 对她而言,死而复活是个疑惑,当疑惑说不出口时,也就变成了秘密。 “舞宝儿现在还没苏醒,自己可以在她醒来后第一时间过去,把她的秘密解开!” “这样不仅可以探测自己体内的变化,也可以防止铲叔先一步告诉她一切后,秘密自动消失的局面。” “嗯,就拿舞宝儿试一试。” 苏野暗暗点头。 灯儿红着脸跑了过来,叼着烟,打着嗝儿。 “嘿嘿,不好意思小爷,被三爷按桌上灌了点儿。” “没事。”苏野笑笑。 “我把今儿的账给三爷报了,三爷说你花钱太…太…嗝儿…” “太凶了?”苏野扁了下嘴。 灯儿拍了拍胸口,好几秒才顺过气儿,“太抠了!” “这还抠?” “可不是,三爷还说,从前苏家的账都是老吴管的,眼下吴叔年纪也大了,正好前几天给你去学校报名,唐小姐报的财务会计,以后就让唐小姐管账。 嘿嘿,小爷,这唐睿小姐您可是熟人,三爷吩咐,差多少你给人吱个声就成。” 苏野一拍大腿,“此话当真?” “三爷没喝多。”灯儿飞了个眉毛。 苏野感到心里一颗糖丸瞬间爆炸,每一个细胞都甜甜蜜蜜。 “那唐睿人呢?我这店开支不小,得好好聊聊。” “唐小姐和老吴理账去了,估摸着这几天都要忙。” 苏野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想了想,给唐睿发了条信息: “这几天…辛苦你了。” 很快,唐睿回过来,发了个小光头叹气的表情,加了一句, “还以为你忘了我。” 苏野一听,这浓浓的小情绪啊,连忙回复, “怎么会?晚上请你吃饭。” “不了,晚上加班,苏家的账可多了。” “额……那欠着,注意休息。” “嗯。” 合上手机,苏野接着问,“灯儿哥,那柒瞳安排了啥活儿?” “柒瞳?”灯儿想了想,“就是刚才和我划拳那女的?她好像没啥活儿吧?” 苏野耷拉着眼皮,“行吧…她最好没啥活,走吧,进店瞅瞅。” 走到门口,灯儿“哗啦”一声拉起卷帘门,刚掏出钥匙,却发现里面竟然有人? 两人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只见地上堆满了板材,沙子,水泥,日丰管杂七杂八的东西,十余个身影忙碌穿梭着。 灯儿眼尖,一眼瞅见个熟人,“老张?老张!” “呦!” 一个头戴小白帽,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不是灯儿嘛?” “嘿嘿,这活儿交给您了哇?” “可不是!”老张叹了口气,“三爷叫了车,连夜把我从被窝里拽过来,我媳妇还没搂上呢,就跑这来抱沙子,你说说,欸…已经弄了一个星期了。” “辛苦辛苦!”灯儿摸了根烟给老张点上:“介绍一下,这是苏家长孙,苏小爷。” “小爷,这是老张,咱苏家的店都是人装修的,实在人。” 苏野“哦”了一声,点头道:“张叔好。” 老张嘬了口烟,“真是年轻哇,苏家前途无量。” “呵呵…”苏野尴尬的笑了一声,这马屁拍的有些僵硬。 “小爷,您来的正好,这四层有什么打算,具体给我说说。” “好,有图纸么?” “有。” 三人来到一个小房子,灯儿从川菜馆要了些酒菜,吆喝干活的兄弟们先停下,吃点喝点。 苏野拿着图纸看了一会,又翻出手机,过了片刻,点头说, “张叔,就这么弄吧。 这楼一共四层,每层1200平,算比较大的了。 第一层弄成慢摇吧。 蹦迪知道吧? 上面一个舞台,四周以弧形安置些散台。越靠中心位置越大,装修越好,到时候收费越高。 这个慢摇吧对隔音和灯光要求极高,蹦台要安全,最好再给我一个升降玻璃室,让dj在里面蹲着。 慢摇吧人多,过道要设计合理,避免不必要的行走摩擦。 二楼给我设计成ktv,左手边清一色小包和中包,要主题风格,最好年轻化,什么“恋爱主题”,“闺蜜主题”,“火影海贼”主题,“英雄联盟”主题都可以。 右手边要大包,一律美式轻奢风格,要推开门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奢侈,华丽,高端。 内置卫生间,茶房,让人一进门就出现幻觉,自己就是皇帝。 这样的包厢门牌号就用“666”,“888”,“999”之类。 然后是三楼,给我弄成洗浴按摩中心。 男女混浴,按摩室要独立正规,灯光可以迷离些,地上铺上地毯。 浴池要设计时尚一些,大浴池里放一些水疗按摩椅,桑拿房和汗蒸房必须要有,地砖吸水性要好。 再独立出几个小泡池,可以标注“美容浴”,“红酒浴”,“养颜浴”等等,把功效写在上面。 场中央给我设计个水上乐园,要抓眼球,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温馨场面。 你说爸爸上了一天班那么辛苦,晚上还要带孩子来水上乐园玩,多感人是吧。 最后,第四层。 清一色酒店客房,北欧简约风格。 爸爸带孩子玩累了,不想回,总得找地方睡觉吧。 整几个桃心水床,秋千,完事儿弄点小玩具,孩子都喜欢这些。” 苏野一口气说完,打开雪碧喝了起来。 老张擦着额头,汗不停流。 “张哥,以上是我初步想法,具体的咱可以商量,我这有些图片,加微信发给您。” “嗯好。” 张哥掏出手机,加了微信,点头道,“这样大改,难倒是不难,就是时间有些紧。” “三叔给你限期了?” “可不是!”老张扔下手机,埋怨说,“安排一个月后必须营业。” “靠!一个月?!我还想着等明年呢,那甲醛味都跑不掉能开张么?” “欸…” 老张叹了口气,“要不三爷为啥找我呢?不瞒小爷,您这钱我打心眼里想赚。干了二十年装修,也自认为赚这钱不亏。您是不知道,我们干活不分白天黑夜,人多。这一批干完,下一批接着进,工程一刻都不会耽误。 所以一个月将将够,唯一一点就是,就算用环保材料甲醛多少还是有点,小爷开业前空几天就成。” “厉害了啊!”苏野满眼佩服,“一个月能装修完,了不起!” 老张笑着摆手,“这算啥,前几年你三叔东面的地征购,第二天拆迁办就要来,你三叔摸着黑找我,硬是一晚上在空地上盖了一个村出来。 结果第二天人家一摸一个巴掌印,水泥都没干呢。 顾及三爷在这片招子亮,也就没说啥。” “噗…” 苏野摇头,“行吧,那就辛苦张哥了。” “不辛苦,就吃这口饭的,材料自家厂子里都有,那小爷,您忙着,我得赶紧找人设计去了。” “好嘞好嘞。” 苏野送走张哥,走出门外看着楼,满眼惆怅。 第一次干活,这要操心的事还真不少啊。 “小爷?小爷!” 苏野回头,见灯儿从远处跑来,手里捏着两张纸。 “小爷,这东西您收好。”灯儿上气不接下气。 “里面有水,喝点。”苏野接过纸,“营业执照?还有特殊行业许可证,这么快就办下来了!” “呵呵,”灯儿吸了口气,捣了捣苏野,“小爷,我刚听到你和老张的话了,那dj给我,咋样?” “你会搓碟子?” 灯儿“啧”了一声,有些不满,双手比了个“rock”的手势: “勒、是、雾、都!” “…………” “说到dj...”苏野皱起眉头,“我忽然发现缺的人还很多呐。” “还缺啥?” “一楼慢摇吧,保安得有,保洁得有,营销得有,领班得有,关键,小妹哇!眼下还有一个月就开张,我到哪去找?总不能大街上见个美女就去问:喂,小妹当不当?” “哈哈!” 灯儿拍腿大笑:“确实有点麻烦,苏家弟兄们都有自己的店,除了我和铲爷,都腾不出手。 小爷试着在网上发布一些信息,先看看效果。” “嗯。” 苏野点了点头,“明天吧,我回去琢磨一下。” “小爷”,灯儿递了支烟,笑容渐渐消失,“您知道,三爷为什么这般支持你么?” 苏野愣了一下, 这话把他问懵了。 “这店,名义上是你开的第一个店,可也是苏家的规矩,您就不好奇,苏家为啥有这个规矩么?” “灯儿哥直说无妨。” “嘿嘿,”灯儿神秘的笑了笑,“回屋睡觉,夜里三点,我叫您。” “三点?” 苏野“嗯”了一声,朝院里走去。 进屋前,看到角落里堆着一个雪人,圆滚滚的脑袋,两根细长黑炭做成的眉毛斜飞入鬓,凶巴巴的表情,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呵呵” 苏野笑了声,转身回屋睡觉。 凌晨两点四十五,闹钟响了。 苏野迷迷糊糊起床,洗了把脸,推开门,看到灯儿坐在门口抽烟。 夜色清凉,凉风吹过他单薄的衬衣,勾勒出一抹孤独。 “灯儿哥?你没歇着?” “歇了,走吧小爷。” 灯儿拍了拍屁股,踩灭烟头,那抹孤寂随风而逝。 两人沿着院墙一路走到步行街。 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所有店门都关了。 大街上偶尔几辆出租车呼啸而过。 凌晨的凄凉与白日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野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有些诧异,不知道灯儿葫芦里卖什么药。 “三”, “二”, “一”, 灯儿看着手机,倒计时结束,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紧接着,苏野整个人怔在原地。 也许是自己的感知范围太小, 也许是夜太黑,空气太凉, 他压根没有察觉到,马路对面,二十米开在的角角落落,竟然挤满了板板!! 他们一拥而上,疯了一样冲过来。 苏野心头一紧,下意识捏起拳头。 “小爷莫慌,咱家这是要做生意。”灯儿满脸笑容。 感受到绿化带里的能量一闪而逝,屏障解除,那些板板三五成群挤了过来,依次排在店门口等着。 “走,小爷。” 苏野跟着灯儿走进一家店。 灯光昏暗, 老铲坐在里面,闷闷的抽着烟,还在想舞宝儿的事,见苏野进来,眼睛一亮, “小爷?快来快来。” 老铲热情的拉开椅子,苏野指着门外,“铲叔,啥情况?” “嗨呀,先说我的事!小爷,这婚事是不是太仓促了哇?” 苏野急了,“铲叔,你咋还纠结这个呢?你在我心中,可是刀起刀落不见红的纯爷们啊!” “欸…”老铲摇头,“主要我答应过媳妇,终身不娶。” “她听到了?” “没,我跪她坟前说的。” “那不就行了,她不会答应的,她是你媳妇,很爱你,本意该是让你重新找一个,好好活着。” 老铲沉默。 苏野见差点火候,给灯儿使了个眼色。 “是啊铲爷,说不定这舞宝儿就是嫂子的依托呢,你说是不是。” 苏野观察着老铲,发现他面色稍有缓解,暗暗吁了口气,不由有些佩服。这五大三粗的爷们,没想到感情还挺专一。 “铲叔,舞宝儿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对了,三叔不是说明儿把他唤醒么?我也去。” 苏野说完指着门口,“那堆板板怎么回事?” 老铲卷了根烟,凌乱的抽了一口,“欸……也罢,就当为小爷你破回例,我老铲从来说话都是一个吐沫一个坑,欸…” 苏野连连点头,“铲叔,委屈了。” “旁边呆着吧。” 老铲起身推开门,看了眼门口拥挤的板板,抬腿就是一脚。 白日老铲杀板板的时候正属阳光明媚,此刻,苏野清晰的看到,老铲的脚上,裹着一层火红的气流,隔三四米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狂躁戾气。 “砰!” 板板们被踹的东倒西歪。 “卖麻批,老子咋给你们说的!不排队就滚!” 说完,板板们齐刷刷的拍成一溜,大气不敢喘。 “现在开店!” 第一个板板跟着老铲走了进来。 这人是个老头,瘦骨嶙峋,穿着一身体面的中山装,眼窝深陷,看上去是老死的。 他站在屋子中央,笑盈盈的看着老铲。 老铲坐在三米开外的桌子旁,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叩叩”声响。 这一幕有点像判官审讯。 “我记得你叫宋和苏,是,是…” “嘿嘿,西江坡乱坟岗的,老宋,铲爷好记性。” “对对对,老宋。”老铲咳了一声,接着说,“怎么…今年又没下去啊?” “欸,没轮到。”老宋惆怅了一声。 “说吧,今天打算干嘛?” 老宋搓了搓手,抬头,“铲爷,我想托个梦。” “一小时3000万,超了每小时加15%,不满一小时按一小时计算。”老铲面无表情道。 “3000万!”老人尖叫一声,“啪嗒”俩眼珠子掉了下来。 然后自己弯腰捡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铲爷,我手头真没那么多钱啊!” “钱儿呢?我记得今年清明你家人烧了不少啊?连车带房的,够你花些日子了。” “欸…” 老宋晦气的吐了口气,“别提了,万街开了个赌场,全输了,灯儿爷知道的,我那跑车就押给他了。” “啧!” 灯儿瞪了一眼:“你没话说了是不是?” “行了!这样吧,老规矩,借你5000个,年底连本带息还80000个,不过分吧?”老铲抬头看着老宋。 苏野见老宋一脸苦水,小声问:“灯儿哥,3000万这种面值,在冥币里都是小数目吧,他咋看起来这么愁?” “嗳…” 灯儿笑了一声,“烧纸的时候,心灵才行,那些假惺惺上坟的,心里没个念想,烧再多都没用。” 苏野恍然:“要这么说,烧的就是废纸,这老头子还真不一定能还的上。” “可不。不过,苏家从来不做赔本买卖,有专门的收账小组,我负责,小爷大可不必担心。 现在上坟祭祀都太过形式化,有些人还玩着手机说笑不止。 心不诚,何来寄托,烧一公斤都没一张灵的。” 灯儿点了根烟,接着说,“小爷,您现在知道咱苏家为啥要做板板的买卖了么?” 苏野想了想,“爷爷在祸乱时期也不忘普渡云云,这应该是遗留下来的规矩吧?” 灯儿点头,“只是其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说” “咱们每做一桩买卖,都会产生阴德,这阴德能存到天地银行。 在我国,做这种生意的不在少数。 西昆仑就是其中之一。 而你眼下要踩西昆仑,阴德必须要盖过人家。 否则下面会找你麻烦, 也就是鬼差。 苏家有老爷子顶着,自然不怕那些东西。可话说回来,不能因为老爷子创立了‘八阎’就可肆意妄为,被人戳脊梁骨可不是苏家的作风。 活人有法律,死人也有规矩。 如果你的阴德大过西昆仑,你要灭他,下面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只考虑谁能为他解决更多的事儿。 懂了吧?” “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个环节。”苏野瞬间明朗,接着问:“咱苏家的阴德应该比西昆仑多吧?” “欸!” 灯儿捂着脸,“要说打架,苏家随便拉一个能打西昆仑十个,还满地找牙。可要说做生意……” 苏野抽了抽嘴角,“咋…咋得啦?” 灯儿指着窗外,“川都市中心56层腾飞大厦听说过吧?五年前,我们都住那。三爷豪气冲天买公司,开公司,结果全赔了。现在沦落到小吃街这地步。” “……” “开公司赚钱我能理解,可这和阴德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灯儿吐了个烟圈,“人西昆仑就开了个安保公司,明面上看,就是一个普通的保安公司,往各个单位派发保安。 可背地里却培养一些板板,还实行打卡制度。平日给人捡捡钱包,吓唬吓唬狼狗啥的,也能捞不少阴德。” “板板做事儿也能捞阴德?” “少,非常少,还是消费来的快。”灯儿撇了撇嘴,“你三叔这些年祸害了不少钱啊。人西昆仑阴德都上亿了,咱们才几百万,怎么比。” “这阴德怎么换算的?” “一比一万。”灯儿从口袋摸出一张票据,“喏,这是上个月我去天地银行存的。” “一万冥币换一阴德,那一个亿就是一万阴德,这老宋三千万,才能存3000阴德,太少了吧?” “所以啊,苏家现在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一肚子苦水。” “灯儿哥,这阴德能做啥?” “呦!这可大有说头了。”灯儿舔了舔嘴,“可以去黄泉超市买东西,那里啥都有,也可以去灵魂摆渡店买修炼的家伙,都挺不错,最主要的,阴德越高,你在这个圈子的地位和名声也就越大。 地位啊,小爷,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苏野听的新鲜,接着说,“西昆仑的阴德比苏家高,可却不敢光明正大与苏家对抗,是不是忌惮苏家的能力?”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灯儿比了个大拇指,“不光是西昆仑,圈里的任何势力,都会给苏家三分薄面,谁让咱是驱魔第一人呢?” “不过,能力总归是能力,业绩不行是硬伤。这回我在南阳出事,西昆仑插了一脚,明显可以感受到他们虎视眈眈的狼子野心。 阴德高就能趾高气昂,如果哪天在黄泉超市买一堆丹药,培育出一个超级能打的角色,还不和苏家彻底来一场恶战啊? 我苏家想收拾他,却顾及鬼差的规矩,如此一看,苏家的形式确实不妙啊。” “小爷,您又说准了。这西昆仑早几年就在各地冥店开始购买修炼丹药了。小道消息,他们这回是想杀人诛心,连老爷子一起收拾了,让苏家彻底消失,霸占整个圈子的地位。” “放屁!”苏野大骂一声,吓得一旁正在签字画押老宋突然打了个哆嗦。 “苏家是他西昆仑说灭就灭的?”苏野冷冷的看着窗外,“打架老子不行,但做生意,三叔得靠边。 生意战场是阴暗的,三爷这种血气方刚,活在艳阳天门下的爷们肯定不行。 但, 我不一样, 老子的能力只给我一条路走, 就是, 玩阴的。” 第三十九章 旺仔小馒头 “警告你啊,别给老子耍心眼,你孙女在哪上大学我可是一清二楚。”老铲从背后货架上取了个头盔扔过去,狠狠地说道。 “嗨呀,铲爷,又不是头回合作,这点规矩老宋还是懂得,去年我孙女哭的不是挺好么。” “那就成!”老铲指着墙角,“坐那去吧,一个钟头啊,注意点时间。” “欸欸!” 苏野和灯儿走出门外,整条街站满了板板。 所谓板板,其实就是魂儿,说鬼也行。 苏野对这东西从陌生到熟悉,从恐惧到平淡。 “人间有人间的法律,阴间有阴间的规矩。” 苏野觉得灯儿这句话很有嚼头。 所谓鬼差,天地银行,黄泉超市,灵魂摆渡店,这些都属于阴间公务猿么? 阴间的制度又是什么? 从雷奥娜时代的“夜幽一族”,到爷爷创建的“八阎”,冥冥中都与阴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三叔说,爷爷是曾经唯一一个让阴阳两界达到平衡的人,言外之意,阴间一直处于混乱状态。 为什么? 苏野对阴间一无所知,但他们的爪牙在这个大陆上与正义持续斗争了数千年。 破劫后,身体发生的最大变化就是能看见鬼。不知为何,苏野感觉,自己离阴间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街上的板板有托梦的,有吃饭的,有借高利贷的,有修车买配件的。 苏野吸了口气,“灯儿哥,先撤了。” “嗯。” “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小爷。” 回到屋子,苏野并没有睡,他安安静静的打开台灯,拿出纸笔,这是多年来养成的思考习惯。 “灭西昆仑必须积攒阴德。” “狐狸精,蛊魂殿,都是导致阴阳失调的重要因素。” “板板是鬼魂,狐狸精和蛊魂殿是人。总结:敌人不一定以魂魄方式出现,他们也有和我们一样,以肉躯共存同一世界的。” “鬼差需要避让。” “窥探阴间的秘密,可从阴间公务猿入手。” “短期目标:突破二阶,阴德超越西昆仑。” 写完这些,苏野放下笔,一条一条的分析,半钟头后,“嘶啦”一声扯掉纸张,撕碎扔进垃圾桶里,不放心,又找了个铁盘子,倒出来烧了。 做完这一切后,苏野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不少,在空白纸上继续写第二页, “酒店:共需要16人,总管1人,经理1人,保洁4人,保安4人,前台4人, “慢摇吧:需要34人,销售兼服务12人,前台4人,dj2人,mc2人,保安8人,保洁6人。” “ktv,需要36人,前台4人,领班4人,服务员6人,保安2人,保洁4人,小妹16人。” “洗浴按摩,需要28人,主管1人,经理1人,保洁4人,保安4人,前台2人,技师16人。” 苏野看着初步员工计划表,喃喃摇头。 “一共要114个人啊。” 事实上,苏野在填写人员的时候,按二分之一上班考虑的,也就是114人里面,有57人当天在岗工作,其余57人休息。 “人还是有点多,保安和保洁不能少,这两个岗位很重要。” “小妹的话…可以串台去一楼慢摇吧陪酒,也可以当销售自己拉客户。” “找一两个有经验的经理,最好能连带着都管了。” “嗯…明天问问唐睿,看能不能要点钱过来,把工资预算做一下,发到网上,还有一个月开张,得抓紧时间了。” “先把人民币赚够,腾个阔气点儿的地方,然后步步为营,开始做死人生意。” “哈欠…” 看了下表,凌晨四点一刻。 还有两个钟头多闹钟就响了,收集蓝粽子对现在的苏野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2:30…6:30…10:30,以此类推,四小时一次,苏野每天雷打不动要收集六次。 欣慰的是,他已经看到第二座橙色大山的山脚,表面露出了一道浅浅的橙色光芒。 剑骨在不断解封,这是个好兆头。 二天一早,苏野睡得晕晕沉沉,听到院子里一阵热闹声,凑到窗前一看,整个人懵了? 舞宝儿醒了!! 拘束的坐在石椅上,四周围满了苏家兄弟。 沉睡时并未发现这女人多漂亮,可现在一瞧,苏野心感惊艳。 舞宝儿低着头,一双媚眼无从安放,好似会说话一般,从左看到右,又垂下眸子里看着自己的手,一颦一眸,撩动人心。 风韵犹存的身子散发着一股熟透了的气息,看的人口干舌燥。 三叔回头,冲趴在窗户上的苏野摆了摆手。 苏野出门走到老铲身边,埋怨的捣了捣胳膊,“铲叔,昨儿不是说好的嘛,醒来时我得在跟前,这咋就变卦了?” “我哪知道哇!”老铲晃着手一脸委屈,“大清早刚睁眼就瞧三爷给我戴戒指,这不…我还在被窝里,人就醒了。” “醒多久了?” “没一会,我也刚来。” “哦…”苏野松了口气。 “啪!啪!啪!” 三爷拍了拍手,看着众人,清了清嗓子:“各位弟兄,打今儿起,她就是我苏家的人,大家随我一同叫——舞娘!” 说完,转身双手抱拳深鞠一躬。 众人满脸错愕,能在川都让三爷有此动作的除了老爷子绝寻不出第二个人。 难道是老爷子的意思? 众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瞬间心有灵犀,后撤一步,齐刷刷的躬腰行礼,异口同声喊。 “见过舞娘!” 声音饱满洪亮,慷慨激昂,听的舞宝儿一个哆嗦,当即从板凳上站起来,一个劲儿摆手, “不不!” “好了好了,舞娘先莫急,你睡太久,许多事得找人帮你回忆回忆,老铲?!”三叔吼了一嗓子。 “铲叔说他肚子痛,让我来!”苏野举起胳膊,扔下老铲几步跑到三叔面前,“叔,让大伙去忙吧,我给舞娘说。” “你?”三叔一脸奇怪,“你晓得说啥不?” “当然,快去吧!”苏野说完开始推三叔。 “行,大家都见过舞娘了,以后莫要生着人家。”三叔边说边带众人离开院子。 眨眼间,就剩苏野和舞娘两个人。 “爷爷这秘术哪里是冻龄,简直是逆生长啊。” “怎么看都像二十五六的大姐姐。” 苏野心里啧啧称奇,坐在舞宝儿身边的椅子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野,方才那群人都是苏家的兄弟姐妹,舞娘您坐,我有话对你说。” 舞宝儿胆怯的看了圈四周,像在寻找逃跑的路线,最后目光呆呆的停留在东北角正在下雪的树上好一会,满脸复杂的乖乖坐下。 “舞娘,开门见山,先问您一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的存在呢?!” 语落, 舞宝儿原本白皙的脸愈加惨白,像被人点中了哑穴,嘴唇颤抖,双眼惊恐,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苏野问的这个问题,正是隐藏在舞宝儿心中的秘密。 但他却不知道,三叔给他灌输错误了一点。 和寻常的植物人不同,舞宝儿有听觉,有味觉,有感知,也有……记忆。 植物人的记忆是封存的。 但舞宝儿没有,事实上,在她被救活的时候,记忆就已经延续了,只不过她的大脑控制不了身体,不能开口说话,不能做任何动作,只能保证日常的新陈代谢。 这么多年来,她在黑暗中一直感受着时代的变迁。 身边有人喂她食物,照顾她起居,她听着她们的声音,能分辨出每个人。 她脑补着她们的动作,体会着每天发生的琐事。 她们把她当做倾诉的姐姐,无话不说。 她用心记着每个人的秘密,和她们一起开心,一起担忧,也曾为一个生病去世的妹妹流泪一整夜。 她对她们的感情无法言喻,却细腻如骨。 她知道,这个时代有手机,有电视,有汽车。 她听过当红明星的歌,知道自己每天吃的什么菜,哪部电视剧最虐心。 她什么都知道,但照顾她的人却不知道。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从最开始的着急,迫切想让姐妹们知晓自己最真实的状态,到尝试失败后无数次,能心如止水的面对每一个人。 一年又一年, 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谁把自己救活了。 救活了自己,却让自己一直沉睡。 为什么? 她在黑暗中开始思考, 她没上过学,脑子笨。 这么多年, 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这个人, 在磨炼自己。 忽有佚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恰逢相思独淋雪,此生已算到白头。 白驹过隙, 直到有一天,一个声音爽朗的人,称自己来接她。 她慌了, 宁静的生活被打破。 她害怕睁开眼,一切都是场梦。 自己还躺在阴暗的屋子里,为一斗米生不如死。 这个声音爽朗的男人,在后来的三个月时间,就说了两句话, “嘚儿……驾!” “吁!” 随男人一起来的还有个姐妹,一路照顾自己,直到昨日离开。 她清楚自己离睁眼不远了。 直到被人掀开棺材板,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说出了她的故事。 往事再回首, 她心如刀割。 却也终于知道,自己是被这个人的父亲所救。 目的不是磨炼自己,而是阴元。 在舞宝儿看来,上面所有的一切,只有她自己和那个老爷子知道,再不会有第二人。 然而, 当苏野说自己知道这件事后,整个人怔住了。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苏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舞宝儿,似乎很有耐心,一定要等她说出来。 舞宝儿吸了口气,紧簇的眉头渐渐舒展,轻声问, “您…和方才那人什么关系?” “他是我三叔。” 舞宝儿点头,看着苏野:“你算这个世界上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说说?” 舞宝儿坐下,一口气将自己这些年在黑暗中的经历一一诉说。 苏野瞠目结舌!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没死,是爷爷救了你?” “嗯,但那会儿我并知道他是谁,为什么救我。” “现在知道了么?” “阴元。” “这么说,你也听到老铲要娶你为妻的事儿咯?” “嗯。” 苏野吸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我爷爷叫苏正国,是他救了你,用极其珍贵的秘术。 原因你也知道,你能产生与我功法完美融合的阴元,其目的用四个字就能概括,铲黑除恶。具体你呆两天让铲叔给你普及一下就懂了。” 舞宝儿点头。 与此同时,苏野忽然感到胸口一股闷气乱窜,连忙心沉小腹。 只见第二座剑骨上,突然“呲溜”一下冒出一袅白烟,绕过山顶,飞到小腹半空之上盘旋,没几秒就成了朵星云。 乳白色的星云充满了未知能量,苏野连忙用意念拨动,发现这能量非常好控制,就是少得可怜。 他舔了舔嘴,心中一声狂喜。 “看来自己的分析是对的,触碰蓝粽子只能收集能量,而解决蓝粽子,可以触发某个点,裂变出新的能量。 可这乳白色的能量有什么用呢?” “既然从剑骨里冒出来,肯定对升级没帮助。” “乳白色能量的多少取决于蓝粽子所产生的能量。简而言之,秘密越大,破解后,产生的星云就越多。” 苏野忽然想到三爷手罡时的那抹金光,还有老铲包裹在脚上的红色气流。 难不成就是这股白色能量? “不行,得赶紧找个人问问。” “咕噜…咕噜…” 苏野听到一阵肚子叫的声音,抬头叫舞娘红着脸,尴尬的低下头,连忙起身, “对不起啊舞娘,想别的事,把您耽误了,我这就让老铲带您吃饭。” 苏野说完拔腿跑到修理铺,吱了声老铲后,去找灯儿。 灯儿正在店门口和老张卸水泥,苏野过去帮忙。 半钟头后,材料卸货完,灯儿喘了口气,“呼呼…这老张干起活来还真不要命啊。” “嗯,辛苦张哥了。”苏野洗了个手,问道“灯儿哥,找个安静地儿,问你点事呗。” “成,正好我也渴了。” 两人端了个汽水,猫到路边的乘凉椅上。 “小爷,啥事?” 苏野喝了口汽水,“灯儿哥,三叔和老铲在解决板板的时候,为啥会裹着一层光?是气流么?” “对啊,你也应该有啊。” 苏野摇头,撤出一丝红色气流裹在手上,郁闷道:“你瞅见了没?” 灯儿眨了眨眼,“没。” 他又将白色能量拉出来, “现在呢?” “还是啥也没有。” “所以,我很纳闷。” 灯儿摸了根烟,“这有啥奇怪,老爷子说过,修炼的功法不同,气流也就不一样。 看不见,不代表没有,相反在战斗的时候会对你有利。” “那…你见过一个人体内存在两种气流么?” “这倒没听说过,小爷这是修炼时遇到瓶颈了?” “算不上,就是有点疑惑。” “嗨…”灯儿摆了摆手,轻松道:“不管你身体里有多少种气流,万物不离宗。一切都要从能力的本质出发。小爷大胆研究便是。” “嗯。”苏野点了点头。 “那行,我去给老张帮忙了,小爷有事打电话。” “好好。” 灯儿拍拍屁股走了。 苏野坐在树下,所谓“万物不离宗”,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和“蓝粽子”有关。 “那么……找一个蓝粽子试试?” 苏野看着身旁的垃圾桶,“可回收垃圾”字样处,挂着个蓝粽子。 苏野没用手触碰,也没用气流,而是用意念将那股乳白色的星云慢慢拉出来。 这股能量轻如丝线,非常好控制,它朝蓝粽子一点一点靠近,最后触碰到了。 没有“啵儿”, 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而是发生了一件让苏野匪夷所思的现象! 白色能量触碰到粽子后,水纹般扩散开来,眨眼间将蓝粽子裹成一个馒头,然后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 体内,那朵星云的旁边,多了个旺仔小馒头。 苏野用意念触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这个小偷永远都把钱包丢在里面。” 和声音不同,这次,苏野是看到了一句话。 一共十四个字,清晰可见,却不断抖动。 这句话应该是蓝粽子里的秘密。 可它为什么以这种方式出现呢? 为什么不是声音,而是文字呢? 如果仅仅只是知道蓝粽子的秘密,那这些星云和红色气流又有什么差别? 苏野不甘心。 加大意念,仔细盯着那些颤动的字体,额头上渗出了点点细汗。 突然!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苏野发现,随着自己不断施加意念,那些原本就颤抖的字体竟然开始变得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 苏野骇然,秘密怎么就消失了? 当他毫无头绪的时候,空白的能量里,由浅至深出现了一行小字: “这是什么情况?” 苏野当场打了个冷颤。 一个惊天的想法出现, 这团乳白色星云,这个神奇的能量,其并不是用来探索秘密的,而是——施加意念的! 自己的想法可以变成文字,而乳白色星云就是载体,这样一来,将设定好的旺仔小馒头放在别人身上,岂不是凭空让人多了个想法? 这能力太恐怖了吧! 不论什么战场,都瞬息万变,往往一个决定,一两句话,就能改变一场成败。 苏野吸了口凉气,连忙平复心情,这次,他得认认真真做个实验。 加大意念,将文字清空,灌输“我想吃花椰菜”。 乳白色能量看似轻盈,可凝聚起来却不容易,比炼化气流还要消耗意念。 整整十五分钟,苏野汗如雨下,看着悬浮在丹田上空的小馒头苦笑一声。 “真累啊。” “好了,现在就找个人。” 苏野拍了拍屁股,起身走到路边清洁工旁,指着垃圾桶,“大妈,那垃圾桶里有人把没灭的烟头扔进去了,正冒烟呢,您赶紧看看。” ……… 回到院子,柒瞳在给雪人弄衣服,苏野悄悄走过去,站在背后五米开外,用气流捏了个弹弓,然后“嗖”一下打在柒瞳背上。 小馒头接触到身体的瞬间消失不见,柒瞳娇躯一颤,嘴角奇怪的“咦”了一声,起身回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苏野。 “你啥时候来的?” “刚来。” “你饿不饿?” “还好,怎么了,你没吃饭?” “吃过了吖,可是…可是怎么突然想吃花椰菜。” 苏野暗吸一口凉气,嘴角渐渐上扬,好一阵才平复。 “你那是什么表情?干嘛憋笑?” “我没有哇?哈…真没有,哈哈!” “……” 柒瞳眯着眼睛,“干坏事了是不是?” “我是那种人?” “欸…”柒瞳叹了口气,“苏野,爷爷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怎么了?” “赶紧回来说清楚哇,我讨厌现在这种感觉,不清不楚的,难受!” “额……” 一提到感情问题苏野就头大,“柒瞳,上午我陪你。” “真哒?你没事儿?” “呵呵,有事也得腾出来。” 柒瞳小脸微红,拉着苏野进屋,“你闭关的时候,姓唐的天天给你做饭,还给我脸色看,哼,我心里不爽,就学了道菜。” 苏野一听,慌了,“别别别,咱俩坐着聊天就行。” 柒瞳噘嘴,“嫌弃?” “不是,这会不太饿,晚点吧。” “那聊什么,干巴巴的坐在这。” “嘿嘿,你就告诉我,你这会想吃花椰菜么?” “想!” 苏野点了点头,用手机记录时间。 一个钟头后,“现在想不想?” “想!” 两个钟头后, “现在呢?” “想。” 就这么一边聊天,一边旁敲侧击的询问,直到下午,苏野看了下表, “现在如何?还想吃花椰菜么?” 柒瞳皱了下眉,“欸?!没那种感觉了耶,不想吃了。” “嗯,很好。” 整整四个钟头。 一个体积和指甲盖大小的小馒头,可持续时间为四个小时。 苏野松了口气。 解决蓝粽子可以产生乳白色星云,这种能量可以进行编辑,从而将自己设定好的意念灌输到别人身上,持续一定时间。 “ok!概念清楚了,撤!” “等等,你不吃了?” “吃,晚上回来。” 苏野一溜烟出门。 如果说蓝粽子是一种探索能力,而眼下这个小馒头就可以分类成“攻击技能”,能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短暂改变敌人的想法,战术,思路。 简直是无形的“防弹衣”哇! 只可惜,星云是消耗型能量,与能自动恢复的气流不同。 这乳白色的星云用一次就少一次,苏野决定多少体内要屯一些。 “获得星云必须要要破解秘密…” 这样的话, 苏野掏出手机,看着记录的几条秘密,琢磨了一下, 那个“东山坡赵家村诡异声音”似乎不错,如果破解秘密,应该能收集不少星云。 合上手机,苏野导航了一下,发现需要坐大巴车才能到,于是打了个的来到打巴车站。 保洁员正躲在一个小角落里啃着一个干巴巴的面包,手边的保温杯装着昨晚上熬好祛夏燥的银耳汤。 这种不起眼的角落按说只有她们几个平时打扫的人才知道,有时累了会来偷偷坐两分钟,所以才放心的过来吃餐,可没想到却听到了脚步声,一抬眼就看到一双男士运动鞋走进了视线。 保洁员急忙收拾东西,把满嘴的面包囫囵咽下去。 她噎住了,狠狠拍了几下还是没能缓解,直憋得眼红脖子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还抖抖索索的想盖上保温杯的盖子。 接着就感到一双手毫无预兆的将她拉起来,后背传来两下大力的拍打,噎着的面包团总算是顺了下去。 保洁低下头,第一时间没有道谢,而是紧张的怯声说了句:“可…可能有点冒昧,但请您能不投诉我吗?” 说完,唯唯诺诺的抬起头。 面前站着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穿着一件清爽的衬衣配着休闲裤。平静的目光里没有关切和疑问,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摇了摇头说:“不会啊,是我打扰了,你赶紧吃吧。” 保洁员的心被劈成了两半,左边苦口婆心的劝她赶紧收拾完走人,人家只是客气客气罢了, 右边则疯狂的叫嚣让她留下,细嚼慢咽的多吃一会儿,难得忙里偷闲找个吃饭的机会。 纠结苦恼了几秒,左边赢了。 “不好意思。”保洁一边蹲下身子,一边撕开面包继续啃了起来。 她看到男人目光停留在保洁招聘的广告上,情不自禁开口问道:“您这是…?” 苏野愣了一下,“随便看看。” 保洁看着招聘,叹了口气,“上面写的好,可发到手没几个钱。” 不知道是哪个词取悦了他,还是戳中哪个点了,苏野笑容忽然放大,语调也明显有了色彩:“招聘这么写确实很诱人哇。” 保洁苦涩摇头,“欸…最长也就干一年,一天十个小时,一个月才1500,谁都坚持不住。” 苏野没有回答,只是一只手盖在另一只手上摩挲了两下,几不可闻的吸了口气,轻轻吐了句:“留不住人么?” 恰好被此时八卦雷达启动后极其敏感的保洁员听到了,她似懂非懂的叼着面包,含糊不清道:“这年头,像我们这种没文凭没技术的,找个地方交社保,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正说着,裤兜手机猛的一震,同事偷发了条消息,问她怎么这么久还没回去,班车马上要入站了,经理这会儿在查岗,催她赶紧回去。 保洁员恍然从这一场和自己不相干的旖梦中醒来,边收拾东西边说:“我得走了,不然被经理发现我溜号,工作难保。” 苏野垂下眸子,在她走了两步之后叫住了她:“这是我微信,你扫一下,要真丢了工作,就来这儿。” 保洁愣了一下,加了苏野后,问道,“您…您是开公司的?” “呵呵”,苏野笑了声,没回答,走进了大巴车站。 大巴车走了整整两个钟头才到赵家村,正好修炼的时间到了,苏野就近原则,用气流把整车所有人的粽子收集完,刚刚好气流也消耗空。 有趣的是,同车基本上都是赵家村的,而一半人以上,都挂着一个新鲜的蓝粽子,关于午夜诡异声。 苏野捋了一下,大概知道,这声源是从一个叫赵铁柱家里传来的。 赵铁柱有两个女儿,老大是个聋哑人,天生愚钝,老二冰雪聪明,学习成绩好。 不言而喻,赵铁柱夫妇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女儿,姐姐就在家打杂,种地。 不幸的是,两年前姐姐患了脑梗,雪上加霜。 赵铁柱撒手不管,在他们看来,女人是泼出去的水,早晚要嫁人,更何况还是这种一身病的聋哑人,花钱就是浪费! 病情越拖越重,直到上周,大女儿脑梗犯了,去看村里大夫,两个钟头后,大夫指着毫无生息的身体,说没救了。 按当地风俗,赵铁柱办了丧宴,然后将尸体放在棺材里,守灵七日后,下葬了。 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谁都没想到,在大女儿死后的几天时间,每天夜里都能听到一些瘆人的声音! “咚咚咚!” “滋啦滋啦!” 像冤魂不散,四处行走。 这可把赵铁柱夫妇吓坏了,他们平时待大女儿就不好,眼下真要变成鬼可咋办啊? 村里本来有几个胆大的,可走到门口一听声音,没进院就吓得屁滚尿流跑了。 苏野站在赵铁柱家门口,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点了根烟。 落寞的院子墙头还挂着几朵大白花,院门敞开,凄凉的街上不见一个活人,简直像荒村遗址。 他看到院子树下,站着一个表情呆滞的女板板。 十七八岁,眉清目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 “这应该就是大女儿吧…啧,没下去么?” 苏野吸了口烟。 女孩似乎也察觉到了苏野,扭过头,四目相对。 原本呆滞的眼光变得奇怪,好似再问,你怎么能看到我? 苏野眯着眼睛,发现女孩的肩膀上,有个蓝粽子。 “是什么原因,让你把秘密带到了棺材里?” 苏野扔掉烟头,重重吐了口烟,伸出手指,一丝气流飘出。 “啵儿!” 感受到女孩心中隐藏的秘密,苏野突然身体紧绷,颤抖起来! 一腔怒火几经压制,最后彻底喷发! 他推开院门,大步流星,扬起一串尘土。 走到屋门前,一脚踹开门。 夫妇两个正在吃饭,赵铁柱喝着小酒,面色红润,“还是酒好,喝了身子热,嘿嘿。” 见到破门而入一个男的,两人愣了一下。 接着, 就看到苏野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暴力的扯住赵铁柱领口,捏起拳头,扎扎实实就是一拳! “砰!” 赵铁柱一个狗吃屎,牙齿断了,血流不止。 没来得及爬起来, 就听到苏野冷冷的说, “你这个畜生, 知道为什么会听到诡异的声音么? 那是因为, 你女儿入棺后, 还没死呢! 她在拼命的跺棺材板, 用指甲抓棺材盖呢! 七天七夜, 活活折腾死了啊!” 第四十章 招聘 天空灰白,云层浓厚杂乱,望不见一丝蔚蓝。天空下,是墨绿色的连绵高山。近处,是深黄、浅黄、草绿和各色花朵夹杂的大片草地。 灰白的土路,天空飘着一点小雨,刮起了风。路旁有几只绵羊,不顾风雨嚼着草,抬头望向苏野。 “你跟着我干嘛?”苏野回头看着女孩。 女孩愣住了,噙着一种无辜,卑微,带着少于复杂的眼神,低下了头。 苏野转身继续走, 女孩不知所错,迈着小碎步继续跟。 风越来越凉,雨越来越大,距离大巴车站还有三公里,苏野吸了口气,跑到就近的一个废弃水库前躲雨。 “轰隆!” 闷热的天空两声雷鸣,难得一场雨,为这座燥热的城市增加一抹凉意。 雨连成了线,视线所及一片模糊。 但苏野能感知到,五米开外的磅礴大雨中,站着一个女板板。 他的目的不是救她, 初衷也只是为了收集星云, 更何况,她已经死了。 心沉小腹, 在苏野对赵铁柱说出那番话后,第二座剑骨内,先前已经吸收了的那个蓝粽子,“嗖”一下迸射出一股乳白色的能量,融入到了丹田上空的星云里。 看着拳头大小的星云,苏野喃喃道: “果然破解的秘密越大,得到的星云就越多。” 眼下这团新鲜的星云比之前放在柒瞳身上做实验的要大一些,可也就大了一点点,时间上的话,最多能控制6个钟头。 苏野不满意。 他翻开手机,看着备忘录,又琢磨起来。 “股票和金子挺诱人,可总感觉带来的星云不会太多,等自己缺钱了可以做做。” “公交车偷油就算了,这种事不新鲜。” “那么……” 苏野把目光定格在“猫脸女孩”这段话上: “单亲妈妈的秘密,女儿因猫脸十五年没出过门。” “嘶…” 苏野看完这句话头皮都有些发麻。 “行,今天再整一个。” 合上手机,苏野点了根烟,女孩还站在对面,让他有些无语。 渐渐, 耳边的雨声小了。 “滴答,滴答” 抬起头,被冲洗过的城市天空如一练蓝绸,凉风习习,苏野情不自禁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两口气,感受着胸腔里好闻的泥土芬芳,轻声道, “我不认识你,和你也没那么熟,你的事我纯属路过,不代表我是圣母。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走,也没能力让你走, 你和我,萍水相逢都谈不上。 所以, 我往北,你随意。 再见。” 湿润的泥土印出一串脚印,女孩目送着苏野,直到变成一个黑点,轻轻吸了口气,声音甜美如雨后绽放的紫荆花, “谢谢…” 回到步行街已经下午了,炎热的川都难得下一场雨,蹲在屋里避暑的人都出来吸一口凉意,一时间人山人海,反倒更闷燥了。 “麻烦,接过接过…” “欸不好意思,过一下过一下…” 苏野挤了半天才到自己店门口。 敲了敲门,一个戴安全帽的小伙子开了门。 苏野进门第一句,“呼…有水么?” “雪碧,冰的!” “赶紧。” 苏野咕噜咕噜灌了一瓶,打了个嗝儿,这才缓过气。 “真是服了,今儿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呦,小爷回来了?” 灯儿打着光脊背,脖子上搭了条毛巾,浑身上下都是土,一瞧就是干了一上午的活。 “嗯,忙了点事儿,刚回来。灯儿哥,这外面人怎么这么多啊?下了场雨也不至于这样吧?” “呦?”灯儿新鲜的看着苏野,“小爷,庙会知道不?” 苏野摇头。 “按当地风俗,每三年要举办一次庙会,眼下再过一周就到时间了,大伙都去两个街角外的百货商场买庙会用的东西,咱们这是必经之地。” “这样啊…” 苏野点头,“三年一次,又是当地民俗,肯定很隆重,咱也去凑个热闹。” “哈哈,好呢小爷。”灯儿打开饮料喝了一大口,抹嘴,“只不过,就咱俩这身板,挤进去基本上可以双脚离地跟着人流逛了,想想也省事,就是想出来有些身不由己。” “……” “灯儿哥,给我找个有网的电脑,我把招聘信息发一下。” “成,隔壁小超市就有,随我来。” 两人出门,隔壁超市是王姨两口子开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小女儿五岁,上幼儿园。 苏野进去打了个招呼,“王姨,王叔,过来了。” “小爷来了,自己拿喝的啊。” 王姨正在收款,热情回了一句。 “没事儿,忙您的,我过来用用电脑。” “行,电脑在楠楠屋里,门开着。” “得嘞,要帮忙您吱声。” “哈哈,我现在可就等小爷开张呢,好照顾照顾我这生意。” 苏野说完和灯儿拐进超市里屋。 里屋有两个小单间,一个做饭,一个睡觉。 估摸忙的晚,累了就直接在这休息了。 “小爷,打算在哪招聘?” “网上呗。” “太单调了,我觉得都得试。” “嘛意思?” “广告印出来,找一些大妈,天桥边儿,商场口发一发,完事儿了收音机,出租车也可以做做宣传,这样效果来的快。” “得花不少钱吧…” “欸?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小爷可不能在这上面吝啬。” “那行,事先说好啊,我兜里满打满算就200块钱了,学费都被三叔黑了。” “小事儿,晚点小爷去唐小姐那边预支一点,走个账就行了。” “行吧行吧,那咱们就……大张旗鼓?” “必须惊天动地!” “……” 两人又回到店里,推开门: “这样…老张?老张你过来!!”灯儿喊了一嗓子。 “咋啦?”老张拿着设计图,头也没转回了声。 “把你们内设计师喊过来,有活儿!” “哦…小徐,小徐,门口小爷有事找你。” 跑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你是设计师?”灯儿疑惑道。 “嘿嘿,我是徒弟,这屋子我哪设计的来,师傅连着加了两天班没合眼,正睡的呢,要不我去喊醒?” “没事,你也行,走吧。” 苏野看了一眼,三人重新回到屋子。 “广告会设计么?”苏野指着屏幕。 “会啊,那简单啊,就是学广告设计的。”小徐轻松道。 “那为啥干装修来了?” “平面设计哪有室内设计赚钱。” “行吧,我现在需要设计几份不同的招聘广告,有传单,有海报,有录音,也有发布到网上的,你需要多久能设计出来?” “只要小爷信息给全,一钟头足够。” 苏野愣了一下,“我给你一下午,弄漂亮点。” “好呢小爷。”小徐坐在电脑前,一边下载ps,3dmax,一边打开world文档,“说吧小爷,招聘内容是啥?” 苏野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自己连店名都不知道是啥,连忙掏出手机。 营业执照前两天灯儿给自己,自己又放屋里,好在拍了个照片。 “时代橙堡娱乐有限公司” “法人苏野” “注册资金500万” “哇靠!这名字可以哇!”苏野满眼惊喜,“时代橙堡,听起来就浓浓的逼格。还有,这注册资金竟然这么多?” “嗨,那是虚缴,不是实缴。不过,名儿确实好听。”灯儿点了根烟,赞同道。 苏野清了清嗓子,“小徐,我说你记。” “嗯。” “时代橙堡娱乐有限责任公司招聘岗位:总经理,项目经理,销售经理,人事专干,保安,保洁,dj,服务员,公关等数名, 实习期两个月,工资保底5000元外加提成,转正后缴纳六险一金,工资保底8000,提成无上限。 上一休一,每年组织一次海外旅游。 工作满一年后,每年底薪增加500元,依次叠加,满5年后,公司奖励单身公寓一套,满15年奖励公寓房一套。 时代橙堡是娱乐品牌的知名企业之一,创立者以带动并提升娱乐行业“娱乐质量、环境质量、服务品质及以顾客为中心"的行业领航者为目标,致力于打造让每一位顾客感受到更“健康、时尚、多元化"的休闲娱乐品牌! 地点,步行街77号,联系电话,苏总:19999xxxxxx,灯总:18888xxxxxx。” 一口气说完,苏野点了根烟,“那些职位职业网上都有,你就自己搜。切记要把年龄控制好,小妹别超过28岁,保安别小于30岁,其他可以放宽,学历不限,经验者有限。” 语落, 灯儿和小徐都陷入了沉思,皱着眉头。 “咋啦?我说的不对么?” “嘶…”两人抽了口气。 “灯儿总您先说。” “嗯。”灯儿吸了口烟,严肃道:“小爷,您涉世尚浅,对钱概念不深。实习期保底就5000,这放哪家公司都没见过啊? 而且,满五年送房子。 咱苏家是有些房,可老爷子不开口那屋子谁敢住啊? 是,苏家房子卖一点,可以划块地盖栋楼,可万一房子过户他们就甩手辞职了呢? 万一运转不当陪的体无完肤了呢? 这未来的事儿谁都没法预料,我觉得这样太冒险,还是勒紧裤腰带稳扎稳打好。” “说完了?” “嗯,完了。” 苏野点了点头:“建议无效,下一位。” “……” 灯儿急了,“小爷,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苏野抬头,微笑道,“灯儿哥,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么做不是意气用事,我考虑了很久。 说实话,我在来川都前过得不比你们好,甚至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现在和你说话,不是以高考状元的身份,也不是苏家长孙,更不是八阎后裔, 而是生意人。 生意人要什么? 1、赚钱。2、地位。 我上面所说所做的一切,都以这两点出发, 这家店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出现的所有困难我都设想过,除了被公安机关查封外,对我而言,没有其他困难。” 灯儿还想说,但见苏野目光坚定,苦笑一声,“行,小爷,那就按您说的办。其实这些钱对辉煌时刻的苏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只不过现在穷阎陋舍,寒酸了些。” “放心吧灯哥,咱俩一起干,苏家的辉煌你还没过呢。” “小徐,我说完了,你也说说。” “嗯……我一外人对这些到没啥说的,就是有一点,我觉得小爷这招聘广告太枯燥,缺乏创意,让人看了想睡觉。” 苏野一听来了兴趣,“好哇,这个就当正式模板,你说一个有创意的我听听。” 小徐嘿嘿一笑,说, “请注意! 本人现在急需一批身欠高利贷打算跑路,无家可归,被社会排斥,还房贷,挣钱结婚,准备买车,涉及付钱活动没法参加,心爱女人跟人跑了目前一无所有但准备几年后啪啪打脸的有志人士。 请上述人员洗把脸,集中注意力,看清下面这个改变你一生的四个字:时代城堡!” “可以哇!”苏野眼睛一亮,“这个不错,我喜欢。” “其实现在招聘的绝大部分是年轻一代,有新意有创意能让大家有种亲切感,小爷,要不你也来几个?” 灯儿摸了根烟,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来,老子说,你记!” “直说吧,老子要人你要钱,那就来看看。老子不跟你谈理想,知道你的理想就是不上班!” “……” 小徐尴尬笑了声,“这个…有点霸气了。” 灯儿灵感上头,继续说: “我们也需要实习生,因为之前的那几位已经成了ceo。” “你怀才不遇?正好,我们老板怀财不遇。” “时代城堡,专治不得志。” “钱和情怀,诗和远方我们都给你。” “甜有一百种方式,最重要的一种,就是每天在公司看到你。” “你那么好,你知道老子想对你做什么吗?-做什么?-给你发工资。” “我知道,你绝不简单,因为你将要拨打下面的电话。” “………” “呼…” 灯儿一口气说完,心满意足的看着屏幕。 “小爷,你咋不吭声啊?来一个呗?” 苏野从始至终盯着桌上的一根棒棒糖,小楠楠的零食。 灯儿看了眼棒棒糖,有些纳闷,将要问,就听苏野悠悠开口道: “男孩第一次跟女孩接吻的时候快亲上的时候女孩突然说等一下! 男孩纳闷了, 她要干嘛? 女孩从兜里拿出三个糖,就旺旺那种圆的草莓苹果和茘枝。 女孩让男孩挑。 男孩指了一下那个茘枝的然后问女孩干嘛? 女孩二话不说马上撕开包装就把那颗糖给吃了,然后一把扯过男孩的脖子,他俩就接吻了,全程一股茘枝味。 后来女孩对男孩说: 人生那么长,我没有自信能让你记住我,但是你既然喜欢吃茘枝味的糖,我只能让你记住我和你接吻是茘枝味的。 这样以后你吃茘枝味的东西都能想起我和你接昒的味道。 后来, 男孩和女孩分开了。 但男孩每次吃茘枝味的东西时都能想起女孩,家里也固定有茘枝糖,想女孩了就会吃上一颗,就像在跟她接吻有机会想跟女孩说, 人生那么长, 我可能要记着你一辈子了。 再后来,男孩又交过两个女友也没有结果。 终于有一天, 男孩再也无法抑制他心中的那份感情,他決定去找女孩, 他们要在一起! 后来经多方打听才知道,女孩毕业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工作二年后,毅然辞职开始创业在建国门开了一家糖果店,而男孩终于有一天找到她, 开口的第一句:“还记得那次荔枝糖的味道吗?” 女孩含着泪告诉他, 荔枝糖的味道我一直没忘记,不然我也不会开一个糖果店。 男孩突然被感动的无以回复,接着说,“一个女孩子开糖果店你不害怕吗?” 女孩说,不害怕, 因为自从川都创建文明城市以来,旅游人数直线增加,政府减少工商税,大力扶持个体户,让老百姓有钱赚,有钱花,带动整个城市的经济。大伙兜里有钱,人一热闹,就结伴去娱乐消费。场所里的糖果都是从我这进的,他们体贴入微,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感受着无微不至的照顾。 所以,在这里,我特别有安全感,生意越来越好。” 男孩非常激动的问:“那个娱乐场所叫什么?我也要去,联系电话是多少?” 女孩开心一笑,指了指通讯录里的电话: 时代橙堡,苏总:19999xxxxxx, 欢迎有志青年的加入!” “……………” “……………” 灯儿和小徐一个放下手机,一个放下鼠标,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 “嘿嘿,” 苏野笑了笑,“那徐哥,就麻烦你了,明天早上我来看东西。” “小爷慢走。” 出了门,太阳快下山,接上仍旧人潮涌动。 突然,苏野透过玻璃窗看到川菜馆里有两个中年妇女正在吃饭, 而其中那个扎丸子头的女人,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猫脸女孩”的单亲妈妈! “灯儿哥。”苏野悄悄指了一下,“帮我瞧瞧,她俩在说啥?” 灯儿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走了出来。 苏野带灯儿回到自己店里,“什么情况?” “俩女的总共说了两件事,一个是面膜,一个是家教。” “家教?” 苏野灵机一动。 女儿十五年没出门,按理应该是在家自学,年龄刚好要上高中。 既然如此… 苏野一路小跑回屋问三叔借了套西装,又找小徐先简单打了个家教的牌子。 做完一切回到树下,时间刚刚好,俩女人准备结账。 “小爷,嘛事儿?”灯儿递了根烟。 苏野摇头,“先不抽,身上粘味儿。没啥大事,哥去忙吧,有事了电话。” “行,小爷注意安全。” “嗯。” 俩女人走出饭馆后分道扬镳。 苏野清了清嗓子,举着牌子站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果然,女人看了眼,顿了一下,就那短短的两秒钟似乎想到了很多事,又埋头继续向前走。 苏野皱了下眉,什么情况?不是找家教么,问都不问? 吁了口气,挤出一丝微笑迎了上去。 “阿姨好,我刚看您在注意牌子,是在找家教么?” 女人约么四十来岁,可看上去却保养的非常好,皮肤细嫩,白里透红。 “你是老师?” “哦不。”苏野摇了摇头,手指牌子,“阿姨,老师需要考从业资格证的,我还没工作经验。我是高考状元。” “高考状元?!” “没错。上面不是写着呢么,高考状元一对一辅导。” 说完掏出手机,“这是我的高考成绩查询单,这是准考证,这是录取通知书……” 女人越看越欢喜,最后止不住点头,“好,好,小伙子,那你这是勤工俭学吧?” “是的阿姨。我高中知识非常扎实,完全可以一对一辅导。您如果不放心,我今天可以免费给她补习一次,让她亲身感受感受,可以么?” “可以可以!哎呀,真是捡着大便宜了!”女人眉开眼笑。 两人一路朝家走,路上,女人非常热情,给苏野一路普及川都文化。在她认为,苏野是外乡人考到这所名校来的,要多介绍一些,好让苏野有归属感。 苏野一路点头,时不时陪笑两声。 从交谈中,他知道女人姓吴,女儿也姓吴,在女儿五岁那年丈夫因一场意外不幸离世。 好在自己工作稳定,母女俩吃喝过日子也不算拮据。 可纳闷的是,这个女人,从始至终没吐露半个字有关她女儿没出过门的事情。 嘴巴这么严? 既然请家教,肯定会聊在哪里上学这样的话题。 回答不上来,不就露馅了么? 女儿要学习,肯定不止请过一次家教, 那么, 知道露馅的那些家教难道都…… 想到这苏野心里一沉,隐隐有种不安感,他裹了裹衣袖,将头埋的更低。 “梅林小区” 苏野看了眼名字,“好有诗意啊。” “呵呵,小区是老小区,前年翻修,又换了个物业,现在看上去还不错。” “嗯。” 或许是苏野从始至终只字不提女儿学校的事,又或许是“高考状元”这样的闪光词取悦了女人, 她一路都很开心,嘴巴说个不停,就差转账付款,怕苏野改变主意。 这种热情放在平时,一个正常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态上完全能理解, 良师难求嘛。 可…你不是寻常家长, 你女儿不正常啊!! 这种框架之下的热情就让苏野感觉很难受,甚至有些慌。 他不知道推开门会看到什么, 也不知道女人会突然变成什么。 但秘密就在那间屋子里,想得到星云,必须面对。 13栋,4楼,没有电梯。 一梯两户, 左边门,402。 苏野嘴角抽了一下,回想到当年蛊魂殿的爪牙,那个胖子,就住在402。 一切似曾相识, 一切又重新开, 像命中注定, 无法逃脱。 苏野留了个心眼,在吴阿姨开门后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等她先进。 后背不长眼,活命得留眼。 吴阿姨推开门,自己走了进去,“小苏,快进来吧,别站着了!” “嗯。” 苏野点了点头,心一紧,迈了进去。 “咚” 门关了。 苏野用极快的速度扫视了一圈, 屋子,客厅,电视,茶几,灯,桌椅, 没问题, 都没有问题, 和平常的家庭装修一样,整个屋子除了家具有些老旧,都没有任何问题。 迅速感知, 屋子里有两个人。 “小雨?小雨!” 吴阿姨喊了一声,苏野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直勾勾的盯着卧室方向。 猫脸女孩, 会是什么模样? 他无法脑补,将一个猫的脸移植到人脸是番什么场景。 “咕噜。” 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听到卫生间传来一声娇嫩的声音, “妈~我洗澡呢!” “大白天洗什么澡?!”吴阿姨抱怨了一声,接着喊:“我给你找了个家教,人家可是高考状元,今天给你免费上堂课,赶紧的啊!” “唔…” “哎,丫头事儿多,小苏别介意啊。” “没事阿姨。” “欸?还干站着干嘛,进来坐,阿姨给你倒水。” 苏野换了双拖鞋,坐在沙发上,重新把屋子再过一遍,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来,喝水。”吴阿姨用一次性的杯子倒了杯白开水。 “谢谢阿姨。”苏野点头。 吴阿姨从善如流坐在对面,看着苏野,有些难为的叹了口气, “小苏啊,我这女儿有些特别。” 话应刚落, 苏野一咯噔,不知为何,目光第一时间看向了门, 暗红色的大门, 不知何时, 被反锁了! 苏野心里一惊,顿时后背渗出了冷汗。 自己换鞋子的时候特意留心过三次,这种防盗门一拉就能开,下面有两个反锁扣,都是平行的。 可现在, 却成了垂直状态。 也就是说,门被吴阿姨在倒水的时候反锁了。 方才的那句话, 是打算摊牌么? “我这女儿有些特别。” 是要告诉自己,女儿特别之处乃猫妖一只,吃人不吐骨头? 这完全出乎苏野的意料。 本计划安安静静过来破解秘密,收集星云, 非要突然把自己将军一下?! 苏野连忙摆手打断,那尴尬的笑声比哭还难听, “啊哈,没事没事吴阿姨,孩子特别属于正常现象,没啥大惊小怪的。” “孩子上哪所学校,成绩如何,也不重要。” “我从来不问孩子的过去,因为那些都没意义。” 苏野一口气说完,觉得话有些多,端起水准备喝一口掩饰尴尬,可杯子到嘴边又停下了。 这茶里… 好在冒着热气,苏野象征性的吹了吹,放下纸杯。 吴阿姨面色还是很纠结,皱着眉头,半晌吐了口气, “欸…行吧,你先给小雨补课,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 苏野吸了口气,到时候老子恐怕是你的盘中肉了吧? 不行,这地方不能多呆,得速战速决。 为了预防万一,苏野把早上收集到的所有星云全部捏成了小馒头,一共三个,清一色一句话, “我要上厕所!” 看着丹田上空的馒头,苏野心里稍稍平复一些。 眼下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就这个攻击技能。 “远程精神紊乱。” 有总比没有强。 做完这一切,苏野肚子一缩,想上厕所。 “妈我洗完了。” “咚!” 听到卧室的关门声,苏野起身,“吴阿姨,我去上个卫生间。” “嗯嗯,去吧去吧。” 卫生间左右两侧都是卧室,关门的那个是次卧,应该是小雨住的,吴阿姨住左边的大房。 苏野关上卫生间的门,心里暗骂,经历了这么多,怎么还是有这种心悸不安感。 他走到马桶前,开始上厕所。 不放心, 怕背后的门突然打开冲过来什么东西, 赶忙将身子侧过来。 可就在苏野撤回目光的时候, 洗完澡的浴室温度很高, 洗漱台的镜子上蒙着一层水雾, 然后就清晰的看见, 镜子上写了两个大字, “快……逃!!!” 第四十一章 青狐上 “这——!” 毫无疑问,这两个字是小雨写的。 她为什么让自己逃? 她在暗示什么? 难道问题在吴阿姨身上?! 苏野调整情绪,呼吸渐渐平稳,经历了这么多,自己的胆子和思维早已和从前不一样。 他需要的不是逃跑,而是解决这件事情。 得不到星云,自己的安全就没有保障。 遇到可怕一点的蓝粽子就退缩,那何时才能突破? 这一步,早晚都要迈。 “咚咚咚!” 苏野敲了敲卧室的门,用气流把小馒头控制在自己脸前三公分的距离,预防万一。 心跳加快, 可以感知到那脚步离自己愈来愈近。 来了, 来了! 这个猫脸女孩! “吱——!” 门开了,苏野下意识后退一步,将馒头直勾勾的对着门口, 却, 看到了一个少女。 精致的五官,湿漉漉的长发,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裙,还未发育成熟的曲线,却依然释放着青春的诱惑。 苏野懵了, 这和预想中完全不同。 小雨眼中满是不解,带着几分幽怨,偷偷的瞄了眼客厅,叹了口气, “欸…进来吧。” 一个中规中矩的卧室。 单人床,电脑桌,两个椅子。 小雨坐在床上,苏野坐在沙发上。 “你为什么不走?” 小雨开门见山。 苏野没着急回答,而是探测了一下她身上粽子的位置, 后脑勺一个。 很好, 现在我就把粽子破解,然后听你的话,赶紧走人。 想完,苏野快速拿捏出一缕气流,冲着小雨后脑勺探去。 “啵儿!” “我被一个女人诅咒了十五年。” 苏野皱起眉头,因为体内剑骨并没有迸射出星云,显然代表这个问题没有解决。 被女人诅咒,然后成了猫脸么? 可你皮肤白嫩,也没有胡须,怎么看都不是猫啊? 苏野耸了耸肩,“我只是来补课,你不听听么?” “我的课你上不了,老师还是请回。” “哦…” 苏野点了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笔直的站在女孩面前,“我走了。” “嗯。” “不过,临走前,有句话想说。” “什么?” “小时候在村里有个算命先生,村里人都喊他神棍,天天蹭饭。可我对这算命先生崇拜的不行,每天都偷偷摸摸从家里带吃的给他,久而久之有了感情,先生也教了我一些本事。今日见到你,发现你身上附着个诅咒,小雨还是好自为之吧。” “等等!” 小雨“噌”一下站起来,抓住苏野袖子,眼中的埋怨瞬间变成了惊恐与不安,几乎哀求道:“别,别走!” 苏野指着桌上的一瓶水,“你的?” “嗯。” 打开未开封的农夫山泉,苏野喝了一大口,坐下,“现在,能上课了么?” 小雨点头,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苏野,“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苏野。” “苏哥哥,你师傅还在这边么?” “不,就我一人。”苏野打开窗户,点了根烟,“你写那两个字,说明你心中还有一丝善,有点意思,之前那个402的人心中也有一丝善。只不过,他死了。 我不知道你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你得把你遇到的所有情况如实告诉我。” 小雨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垮了一下,沮丧的摇着脑袋,喃喃低语, “苏哥哥,你…你…你还是走吧,我怕吓着你。” 苏野“哦”了一声,“拜拜。” 小雨脸刷一下红了,拿起旁边的小抱枕捂在胸口,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声音如猫叫般, “就不能客气一下嘛!” 苏野伸手弹了个板栗,“别绕弯弯,说。” 小雨憋了口气,小脸通红,捋了捋耳朵两侧凌乱的头发,担忧道:“苏哥哥,你真不怕么?” “啧…你再说没用的我真走了啊。” “好好好。”见苏野急了,小雨立马挪了挪身子,抬起头:“苏哥哥,其实,我不是个正常人。” “具体情况?” “我每天都会变老,确切的说,是每个小时。” “变老?”苏野诧异。 “是的,你看我现在是个女孩,实际年龄也只有十五岁,可一个钟头后,我就会变成老太太,这种情况从我出生就一直伴随。本该引以为傲的孩子却成了父母心中的一个病。母亲也因为这种诡异的状况,十五年未让我下楼。” “那一个小时后,会自动恢复?” “不,我只有洗澡,才能变成现在的模样。我能感受到身体里有个东西,她像灼热的太阳,不断吸收着水分,让大地干涸,每个小时都把我打回老太太的模样。” “身体里的东西?” 苏野皱起眉头,“我怎么没感知到?” “她现在还没动静,十五分钟后,就开始了。”小雨恐惧的打了个哆嗦。 苏野陷入沉思。 “身体里有个东西,既然如此…” 他内视了一下体内的气流,还没完全恢复,只能溶解三分之一。 “不管了,时间不够了…” 苏野狠下心,张开双手,十缕红色气流迸射而出,射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书桌,床头柜,窗户,课本, 凡是有粽子的一个都不放过。 “啵儿” “这女孩竟然会变成老太太!” “那满脸的褶子和猫一样!” “她竟然十五年没出过门!” “她……” 苏野对这些秘密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收集能量。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课桌前,敲了敲,轻声道: “她之所以是老太太,是因为体内藏了个鬼,被鬼附身了!” 语落,课桌的粽子被破解,一抹精纯的乳白色星云产生。 苏野一口气对着窗户,床头柜,衣柜依次说出这句话,看的小雨满脸疑惑。 “哥哥,你干嘛呢?” “做法。” 苏野表情严肃,他知道这些星云是房间里的家具产生的,他并没有揭晓小雨心中的那个秘密。 这些星云远远还不够,但,他现在急需捏一个馒头出来。 “小雨,看着时间,等你被占据的时候,给我说一声。” “嗯。” 小雨紧张的点了点头。 苏野吁了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在体内捏馒头,上面就写: “告诉我,你的所有事。” 五分钟后,馒头捏好了,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苏…苏哥哥,她来了!” 苏野抬起头,只见小雨脸色异常痛苦,整个人扭曲成一团,死死的抱着抱枕。 接着, 嘴角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 苏野心里大叫不好,起身后撤一步,看到小雨慢慢从床上站起来,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没有痛苦, 没有挣扎, 那张脸充满阴冷。 “你看!”苏野指了下窗户,小雨扭过头。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苏野掏出提前捏好的弹弓,瞄准, “嗖!” 馒头如离弦之箭,不偏不倚砸在小雨肚子上。 接着就看到她愣了一下,回过头,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苏野。 “咕噜” 苏野咽了口唾沫,心里惴惴不安。 “难不成这板板太厉害了,没用?” “还是她意志力太强大了,免疫了?” 正胡思乱想时, 小雨忽然眼神一软,像回忆起某些伤心事,一屁股坐下来。 “苏野,我是和你第一次见面吧?” “额…是。” “可我为什么感觉有很多话要说?” “那就说吧,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让一个女孩十五年没脸出门。” “诅咒?呵呵,你想的太简单了。” “洗耳恭听。” 小雨拉上窗帘,整个屋子暗了下来,接着,就听她开始诉说那段风尘已久的秘密。 ………… 时间追溯大唐,这一年,粮屯千廪,户积余粮,所以富及牲畜,野狗遍地。 在这个奔放富庶的年代,比野狗还遍地的,是游侠。 新丰美酒斗十千,长安游侠多少年。 王良玉是游侠,王良玉也是少年,他眉目如画,身段翩翩,似他这般的游侠美少年,长安城每天要昏迷一百零九个。 都是被揍昏的。 游侠需要殴打他人,美少年只擅长被人殴打,这是个让人心酸的悖论,那年的游侠青春,是屁股上一道明媚的瘀伤。 打得多了,没死,就能混出头。 王良玉混成了长安城未央宫的小领班。 巳时,长安西市。 王良玉终于成功抵达西市马房,他要去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要快速去红线岭,少不了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 “大侠可是买马?” 西域贩马人凑到近前,立刻舌灿莲花:“大人生得如此英俊非凡,不禁使我想起远在阴间的父亲,你若买马,我破例打八折,随马附送少林牌拴马绳一条。” 贩马人盛意拳拳,王良玉心生感动,于是指向马厩中的一匹矮马,问道:“那匹如何?” 贩马人击手赞叹:“长安游侠果真好眼力!” 王良玉很谦虚:“过奖过奖!不得不好眼力,因为你的马厩里就这一匹。” 贩马人兴奋莫名:“大侠有所不知,此马名叫紫电追云,不吃不喝就能日行千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大侠可曾听说过汗血宝马?实不相瞒,此马与汗血马系出同种,虽不能汗血,但其尿深红,是谓尿血宝马。所谓骏马配英雄,今日大侠能遇此马,一定是天意!” “我觉得尿血是一种身体疾病,”王良玉面色犹豫,“你应当去找个兽医。” “大侠做生意好不爽快,”贩马人嗓音立变,鼻孔朝天,“实话告诉你,长安东西二市骏马全部售罄,只剩这匹紫电追云。” 王良玉大惊失色:“全部售罄?岂有此理!” 贩马人答道:“人人都知道,王爷府的小姐藏了姻缘钗在红线岭月老庙,小姐十八待嫁,貌如牡丹,谁找到姻缘钗,谁就能做王爷的乘龙快婿,指不定你就是下一个驸马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升天机会啊!所以辰时未到,长安游侠就已买光市中好马,齐齐赶向了红线岭。” 王良玉再次大惊失色:“都知道?!阁下一定在骗我,来的路上我碰到秃头孙跟我立过毒誓,说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超过三个。” 贩马人道:“他对所有长安游侠都发了毒誓,并且收了三两银子。” 王良玉大惊失色:“岂有此理!那我岂不是要和全长安的游侠竞争!” “大侠少安毋躁,”贩马人道,“紫电追云,尿血宝马,可助大侠事半功倍。” “听到尿血我就膀胱疼。”王良玉坦言。 “你总不能骑一条狗上山。”贩马人循循善诱。 “多少钱?”王良玉终于妥协。 “紫电追云,特惠价三十骨币,童叟无欺。” “它是紫色?” “不是。” “它能追云?” “大概追不了。” “十骨。” “成交!” “说实话,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民族团结一家亲,让我们多一些信任,少一些猜疑,我个人再送你独家消息一条。” “哦?愿闻其详。” “红线岭,月老庙,狐仙迷人,鬼上吊。” “兄台,你这消息也过时了。而且,这里没有狐仙,也没有鬼,只有死人。” ...... 獭祭鱼,鸿雁来,草木萌动,冲羊煞北,大利西方。 王良玉打马从葛师桥上走过,嘴里叼着一根杨枝,奈何刚走过桥头,胯下的杂毛马就不肯再挪动一步。 “你应该买匹好马。”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高喊。 “住口!它其实是匹好马,只是个性太忧郁。” 王良玉循声转头,发现马停步在桥头卦摊之前,摊前立有对联一副。 上联:铁口直断半生沉浮无憾; 下联:妙笔批命一世宠辱不惊。 横批:阴间葛师桥风景区独家卜卦单位。 从长安城到葛师桥有八十里路,再行半里是不度山,山里有岭名红线。四周一片凄风野草,稀见人烟。八十里算是长途旅游,骑马自驾到此已属脑子进水,在此处开张卜卦的,肯定是先天性智力发育不健全——俗称智障儿。 王良玉沉吟片刻,拍马欲走,但手中软鞭未触马臀,摊后相士便已开口:“王良玉大侠远道而来,不想卜上一卦吗?” 王良玉闻言大惊,回想马贩临走前的叮嘱,二话不说抽出路边买的长剑摆出砍人的姿势,口中怒喝:“呔!你怎知道我叫王良玉?你是我仇家的帮凶,还是失散多年的亲戚?” 王良玉语中信息量过大,相士被彻底震撼,慌忙喊道:“大侠莫要砍人,小道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你衣服上绣着呢!” 正面:长安未央宫游侠。 反面:王良玉。 “为何不早说!” 王良玉收剑回鞘,高声斥责,“未央宫的游侠是个感性的群体,加上我又是个非常凶恶的人,随随便便就会砍死你!” “王良玉大侠英雄盖世,”相士拱手一拜,尖声回答,“实不相瞒,方才大侠策马自桥上而来,我见大侠红云绕身,忽然又有一道黑云盖顶,放心不过,已暗中为大侠卜了一卦。” 王良玉整顿衣裳,满脸疑惑:“恕我直言,你刚才明明在挖鼻孔,什么时候算的卦?我再次提醒你,我是一个非常凶恶的人,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大侠万勿疑心!”相士高喊,“我有独特的卜卦姿势,从大侠睫毛的排列顺序来看,你当是去红线岭寻找姻缘钗!我说得对是不对?” “哦?莫非是世外高人?”王良玉暗叹一声,一路上都是红线岭寻找姻缘钗消息,还用得着你说? 他只是懊恼,旋即又问,“那依你的卦象看来,我能否如愿以偿,心想事成?” “天机不可泄露。” 相士小指戳入鼻孔,眼睛看向王良玉的钱袋,王良玉心领神会,从钱袋中掏出骨币五枚,思考片刻,又果断放回四枚。 “天机怎么说?”王良玉付与相士一枚铜钱。 “天机觉得少了些,”相士非常郁闷,“天机需要多一些关爱与尊重。” “天机可知我非常凶恶?”王良玉拔剑出鞘,“随随便便就要砍人的!” 相士见状,认定王良玉是个一毛不拔的流氓青年,于是眼珠一转,作立地狮子吼道:“大侠住手,小心身后!” 王良玉立即朝身后望去,眼前却只有一张迷茫而略带忧郁的马脸——那是他的杂毛马,等再转过头去,相士早已杳无踪影,如同尘烟。 “我以为天机是个看透红尘的高大角色,”王良玉非常心酸,“如今却为一枚骨币匆忙跑路。”王良玉语声还未落地,天空便飞来红纸一张,轻轻落于游侠脚边。 上书大字八个:狐妖作乱,切勿进山。 “字写得真丑。”王良玉目视红纸,自言自语,“妖狐关我屁事,乱又关我半毛钱关系。” 语罢,王良玉抛弃个性忧郁的瘦马,执剑施施然朝北面走去。 他知道再过半个时辰到不度山红线岭,山中有比野狗还多的游侠,他们都在找一支姻缘钗。 这支钗不一定非要他找到,但最好能瞅瞅,是不是海克斯科技枪的模样。 他似乎很自信,但这位青年有所不知,在他身后的荆棘丛里,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对着他的背影悄然自语。 “七十二,足有七十二个了。” ....... 日薄西山,已至酉时。 游侠美少年王良玉顺利抵达红线岭,立于一棵大树之下。 树顶有个马蜂窝,马蜂窝旁有个人,王良玉盯着那人看了半炷香的时间,直看得对方脸红心跳,臀部一紧。 “树下的兄台,”树上之人尴尬发声,“恕在下直言,阁下的目光片刻不离他人臀部,实在是一种有辱德行的行为。” “树上的兄台,”王良玉诚心致歉,“阁下不必紧张,在下没有龙阳之癖,对男性臀部也无半点儿探索之欲,我仅仅是在研究你如何上树的科学性问题。” “我有好轻功。”树上人言简意赅。 “噫!阁下莫非是长安城三届轻功冠军,银燕子——夏硕!”王良玉很激动,“在下乃长安未央宫最佳新晋游侠王良玉,今日能在树下窥得夏兄臀部,实是三生有幸!” “同幸!”夏硕臀部再次一紧,还未来得及抱拳行礼,就看得王良玉身后有一人急速冲来,手中持有一根足以击杀野猪的木棒。 “瓜贤弟,注意身后!” “后”字刚刚落地,王良玉就感觉一阵劲风袭来,根据常年被殴形成的条件反射,美少年张开双臂,纵身飞跃,姿势像被踢飞的死狗——动作虽然稍欠潇洒,但是躲避效果尚佳。 “注意身后这种话,简直让人讨厌。” 偷袭者谷玉东面色紫红,这段爆发式短跑消耗了他许多体力,他以木棒拄地,靠着一块形状奇特的大石气喘吁吁,嘴里还叫骂着阳间最流行的污言秽语。 这是第一个锦囊的计划。 “说脏话的那位兄台,你也要注意身后!”树上的夏硕再次发言。 谷玉东不明就里,转头一瞥,竟看到一个遍身白色的人形物体正在走近。那东西有一张白色的毛脸,五寸巨口上下张开,挂满涎液的长舌逐渐贴近流氓青年的鼻尖。 “狐仙!”美少年王良玉高喊。 野史里的狐仙总是貌若春华,现实却与艺术作品相去甚远,王良玉发出小娘子般的激烈尖叫,顺手挥出手中的巨型木棒,一击直中妖物的鼻尖。 被击中的狐仙立即发出感情充沛的哀鸣,用优雅的姿势在地上转身翻腾两周半,古玉东看准时机,双手接连发出九枚暗器。 铁镖破风,快如闪电。 “这暗器手法简直让人心疼,”美少年王良玉扼腕顿足,“若是没有这座山,你的暗器必将抵达新疆。” “住口!”青年谷玉东高声反驳,“我想为动物保护机构出一份力。” 九枚暗器: 三枚打中地上鹿粪。 三枚打中树上蜂窝。 三枚直奔树上轻功冠军。 银燕子见势不妙,飞身跃起,在半空使了招鹞子翻身,蓄力直下,重重踩于树底狐仙的臀部。狐仙吃痛,双目圆睁,獠牙外翻,夏硕对着狐仙的毛脸怒发一掌,又借掌力腾身而起,飘然远离狐仙半丈有余。 “好身手!”谷玉东与王良玉齐声赞叹。 “快跑!”夏硕边跑边喊,“山高路滑,江湖复杂!” 王良玉惊醒,立马抬腿,跟着夏硕朝北飞奔而去。 谷玉东眼睛一转,跑向了西边。 王良玉跟在夏硕臀后走了三里路,一路上波澜不惊,除了拇指大的蚊子和几只神经质的麻雀,一切都安静得可疑。 又行进了约莫半里,夏硕突然优雅转身,对身后的王良玉道:“贤弟,我有要事在身,你最好不要跟着我。” 王良玉回道:“夏兄,虽然我很崇拜你,但你这句话缺乏必要的逻辑性,这里就一条路,所以你不能说我在跟着你,而应该说,噢,原来你也在这里。” 夏硕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是否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王良玉道:“除了山里的蚊子异常凶残,我尚未发现任何问题。” 夏硕思忖片刻,才缓缓道:“全长安的游侠都来红线岭找姻缘钗,但除了你、我,还有方才的偷袭者,我没有看到任何活人。” 王良玉闷头不语,陷入沉思,就在夏硕欲言又止之际,小路尽头有一人一牛并行走来。 夏硕单手拦在王良玉腰间。 “有古怪,”夏硕目光如电,“荒山野地,哪来的放牛人?” 美少年王良玉闻言,认为必须表现出最佳新晋游侠的勇气和智慧,于是果断拔出锈满铁花的长剑,大声吼道:“放牛的!你是干什么的?” 放牛人看了一眼自己的牛,脸上的表情异常困惑:“大侠,正如你所说,我是个放牛的。” 夏硕摇头叹息,赶在美少年再次开口前抢先提问:“农家,我这位贤弟的意思是,此处五十里并无人烟,你为何在此放牛?” 放牛人回答:“我个性忧郁,放牛时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因此常受到村民的残忍殴打,迫不得已,只能遁入深山,感受与生俱来的沧桑与孤独。” 夏硕又问:“那你可曾见过其他游侠,前来寻找姻缘钗的游侠?” 放牛人回答:“不曾见过,姻缘钗恐怕早已被人取走。依在下愚见,这种定亲方式使人腰子发疼,万一金钗被野狗叼走,那王爷的闺女岂不是要生出一条哮天犬?” “哦?”夏硕微微凝眉,心念电转,“农家身处深山,竟把姻缘钗的来龙去脉了解得如此清楚,莫非有长安来客为你通风报信?” 面对夏硕的连番发问,放牛人避而不答,他只是干笑一声,开口说:“啊哈哈哈,你看看,又到了晚饭时间,二位如不嫌弃,请到舍下吃顿便饭……” 夏硕不为所动,只想继续追问,不料美少年王良玉却突然开口:“当然不嫌弃,每天忙于被殴打,很久没吃到温馨的家常饭,这位仁兄,你家里有饺子吗?” “真是凑巧!”放牛人回答,“下午刚包了一屉,黄瓜大葱馅儿的!” “贤弟,”夏硕轻声提醒,“行走江湖,小心为上。” “夏兄,此刻我必须对你进行严肃的批评,”王良玉道,“游侠四海为家,我们应为百姓传递信任与爱,面对如此孤独的放牛人,你如何忍心拒绝黄瓜大葱……不,我是说,拒绝他毫无保留的爱!” 房子位于红线岭山腹,草盖地头,树立千枝。 间或有云烟蒸腾,飞鸟穿林,若有贝多芬这般雅士扶琴长啸,这里其实是个典雅的所在,但是这里没有贝多芬,只有游侠和农民。 现在是黄昏,这里有三个人、一头牛、一间房子。 其实,把这间房子称作房子有一点儿勉强,因为它的成分只有两种——竹竿和稻草。 但你如果叫它竹竿和稻草组合起来的东西,这未免有一点儿拗口,所以还是叫它房子,或者一间很勉强的房子。 放牛人在房外拴好青牛,将两人带入房中。 美少年王良玉抬目一看,发现房角有一个盖着稻草的不明物体,中间有一个盖着稻草的不明物体,因为没有窗户,也没有掌灯,王良玉认为一个是床,一个是桌子,虽然它们看起来十分勉强,但在勉强的房子里出现的东西,你就只能勉强地去接受。 “二位大侠请坐。” 放牛人端来两张疑似板凳的不明物体,放在疑似桌子的不明物体前。 “桌上有馒头、米汤,二位大侠可以先行充饥,待我去屋后生火烧水,为你们煮一屉黄瓜大葱馅儿的饺子。”语罢,放牛人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出房间。 “山里人的淳朴让我深受感动,如果有人将我的生平写进小说,他一定是个天真烂漫的角色。”王良玉发出由衷的赞叹,顺手抓起桌上的馒头。 “贤弟且慢!”夏硕侧目看着王良玉,“这放牛人大有古怪,东西还是不吃为好。” “你的谨慎让我敬仰,但我的饥饿却让我如此悲伤……” 王良玉话音未落,夏硕却已突然起身,飞一般蹿入房角,并将那床上的稻草一扯。 “贤弟,”夏硕一脸凝重,“这不是床,是口棺材!” 王良玉凉气倒吸,再看眼前的充饥食物,此刻桌上哪还有馒头、米汤?只剩下一盘长满苔藓的石头,一盆伸缩蠕动的怪虫。 “他吃得过于天然!”王良玉大叫着冲出房门,“消化系统太过强大!” 冲出房门后,王良玉耳旁立马传来竹竿断裂的“噼啪”声,茅屋左右摇晃,顷刻间便倒了。留在房中的夏硕足尖点地,腾身踩在掉落的竹竿之上,使出一招燕羽纵,晃晃悠悠落到王良玉身旁,回头再看那茅屋,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暮色低沉,天阴如土。 废墟之上,赫然是凌乱的墓碑无数。 “这里是个乱葬岗,”夏硕沉声道,“此番遇到的不知是鬼物还是狐仙,贤弟,我们首尾相顾,沉着对敌,你就宝剑出鞘吧!” “夏兄,宝剑出鞘这句话听起来很有气势,”王良玉扯着夏硕的袖子,“但我刚才跑得太快,剑还没有拿,你轻功如此出色,能否回去帮我捡一捡?” “长安游侠不是剑剑在人在吗?” “刚做游侠一年,业务水平还不纯熟。” “你可擅长拳脚?” “上次醉酒,跟西市七十岁的瘸老三打架,我惨败。” “你居然活到了现在!” 夏硕仰天长叹,默默不语,王良玉还欲说话,夏硕却对他做出噤声的手势,并用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棵古松。 美少年王良玉转眼看去,只见一个遍体红衣的恶鬼正将自己悬挂在古松斜枝之上,月初露头,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窥见,那恶鬼遍体鲜血,头生一角,舌头吐出口中已有三寸,双脚离地,脖子上的绳子无人提拉,竟能让他缓缓上升,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已把自己吊在了枯松之上。 红线岭,月老庙,狐仙迷人,鬼上吊。 “鬼上吊!”王良玉双手发抖,大力扯住夏硕的袖子,“夏兄,你经验丰富,看看他能否将自己吊死,给我们一条生路!” “他肯定不会把自己吊死,”夏硕道,“但你再用力一点儿,就会把我的袖子扯断。” 此话落地,夏硕银牙一咬,捡起顽石一块,聚力掷向古松上的鬼物。常言道:“技多不压身。”银燕子夏硕虽以轻功成名,但手上功夫亦是千锤百炼,所以那硬石破风而去,不偏不倚,正中鬼物面门,只听那鬼物大叫一声,竟合着绳索被打出一丈开外,落在入夜的树丛中,瞬间踪影全无。 王良玉大喜过望,想吟一首流行诗表达心中的喜悦,但脑中还在点诗,树丛中一个红色影子就倏然跳起——恶鬼竟再次出现,此番他口中发出凄惨的呜咽,朝两人拼命疾奔而来,样子像是求爱被拒的愤怒公猪。 “朝后跑!” 夏硕口中说着,手上已拉着王良玉开始狂奔,但脚下尚未跑出二十步,一个白袍毛面、獠牙外翻的精怪就从他们前方奔来。 “夏兄,有狐仙!”王良玉语气里带着哭腔。 夏硕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他轻巧地朝侧面一跃,顺手一掌击在王良玉后背,王良玉借着掌力,蓦地在半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轨迹,然后一头扎进一个水坑之中。这一手来得实在太妙,狐仙和鬼都反应不及,只能四目相对,深情相撞。 于是鬼缠着狐,狐缠着鬼,四肢并用,滚作一团。 鬼的反应比较机敏,双脚夹住狐仙,然后往狐仙脸上一顿乱拳。 “异族间美丽的拥抱。”王良玉在水坑里已看得陶醉,“画面太美,我鸡儿不敢看。” “贤弟,我们跑是不跑?”夏硕发问。 “当然要跑!”王良玉斩钉截铁地回答,“必须尊重作者营造的阴森氛围。” 夏硕点头称是,拉起王良玉,快步奔向红线岭深处。 只是两人只顾奔走逃命,他们都没有发现,在鬼物和狐仙打斗的空地上,瞬间多出数十条身影,夜色如墨,没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 ....... 亥时。 月老庙前五百步。 月上当中,风不止,虫鸣。 王良玉与夏硕站在当场,看着面前满身鲜血的恶鬼,他正用古怪的姿势朝着二人爬行,样子就像一条跳上河岸的鲶鱼。 先前拼命奔逃了足足半盏茶时间,两人皆以为早已远离是非之地,于是停下脚步,稍事歇息。哪知道刚在路旁坐下,这只恶鬼便如跗骨之疽般跟了上来。 鬼对两人的行踪了如指掌,是真的阴魂不散还是另有原因? 夏硕不愿多想,长身而立,慨然说道:“躲是躲不过了,只能一战!” “完全同意!”美少年王良玉深表赞同,并用一个潇洒的姿势挡在夏硕身前,口中说道,“夏兄多次救我于水火,这次让我与他同归于尽,夏兄速速逃命,离开红线岭。” “心领了,”夏硕讳莫如深地一笑,“我今天就不离开红线岭了。” 此语落地,夏硕足尖一点,脚下施展一招醉仙赶月,从王良玉头顶翻过,落在恶鬼面前,恶鬼还未察觉,便觉得身上拳如骤雨,痛如撕心。 这厮大吼一声想伸手还击,但夏硕步法如风,早已绕至恶鬼身后,又使出一招苍鹄贯日,右脚自下而上踢在恶鬼下颚。 “别打啦!”恶鬼长跪于地,高声嘶喊,“王八蛋!连鬼都打!能有一点儿正常人的行为逻辑吗?他叫你跑,你就不能跑吗?!” 夏硕冷笑一声,没有再对鬼物出招。只见他悄然转身,以手做钳,生生钳住一只拿着板砖的小手,这只手正要袭击他毫无防备的后颈,而手的主人,正是游侠美少年王良玉。 “戏演够了吧?”夏硕眼神锐利,反手扣住王良玉的脉门,“沿路为他留下标记,真以为我银燕子是浪得虚名?” “放了他!”恶鬼一看王良玉被擒,失声大喊,“你不放了他,我马上就跑路!” “我有好轻功,”夏硕回答,“我可以先打昏他,再过来打昏你。” “夏兄,别生气,这只是一次另类的行为艺术,”王良玉转向恶鬼,悲伤地开口,谷玉东,别装了,再装下去,你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谷玉东闻言,立马扯下头上的恶鬼面具,哀声说道:“夏硕,我承认他这锦囊里的计划实在是烂的一匹,你比我更加凶恶,姻缘钗归你,请留王良玉一条狗命任何?” “谁说我是来找姻缘钗的?”夏硕又是一笑,朗声说道,“二位,我其实并非长安游侠,而是当今大唐赏善司麾下大理寺丞,大理寺将我安插在游侠之中,是为了收集各类消息,方便缉捕流亡江湖的亡命盗匪。” “大理寺?刑事案件调查处,”谷玉东很疑惑,“装鬼也犯法?” “装鬼不犯法,杀人便犯法了。”夏硕回答,“这三日内,共有四十九名游侠进入红线岭寻找姻缘钗,却无一人返回长安。我认为,有人在用姻缘钗做饵,诱杀我大唐游侠。” “莫拿这种事开玩笑!”谷玉东大叫,“我二人只想吓走竞争对手,但还没有成功吓退一次,就被你死命殴打了两轮!” “巧言辞令,”夏硕沉声道,“如何解释你们的同伙?树林中的狐仙是谁?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团伙。” “我怎么知道是谁!”谷玉东大喊,“我的同伙就是王良玉,现在我们团伙已被你一网打尽,大家讲道理,光是道具就已花光了我全部的积蓄,我会有钱再去请一个戏子吗?” “不是你请来搭戏的?”美少年王良玉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刚才我还很愤怒,以为你擅自给自己加戏,没料到……没料到是真狐仙!” “你俩还在跟我演戏,”夏硕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有些发虚,“我办案高达三千四百五十六起,能从一个人的智齿生长时间分析案件的结局。” “你这是无耻的栽赃!”谷玉东言之凿凿,“你们走后,突然出现各种妖怪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如果不是有人大力踹了我一脚,我根本无法跑掉!” 说完,谷玉东撩起衣袖,小臂满是淤青,手掌上还有一排性感的牙印。 夏硕沉默半晌,抓耳挠腮,方才喃喃自语:“果然……案情无比复杂,难怪像他这样的高手,也会平白无故消失……” “什么高手?”谷玉东发问,“谁平白无故消失?” “锰冲消失了。”夏硕短叹一声,低声作答,“其实……我并非一人前来,与我同行的还有大理寺正锰冲,他号称赏善司大理寺第一高手。但我们刚刚进入红线岭,他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你们初见我时,我正在树上登高望远,寻找他的踪迹。” 谷玉东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狐仙,必定是狐仙所为,二位仁兄,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坚定地想要逃跑。” “夏兄,在下也必须逃跑!”美少年王良玉也非常紧张,“麻烦你快放了谷玉东,我们马上跑路回长安,说不定还来得及吃个早餐!” “二位莫惊,这里不是蛮荒之地,大唐没有鬼,也没有狐仙。”夏硕道,“我料定此事必为凶徒作怪,你们虽然不曾杀人,却也扰乱了社会治安。如今我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帮我弄清此事的来龙去脉,我非但既往不咎,还会禀明赏善司总督大人,让二位名扬天下。” “夏兄,你别这样,”谷玉东近乎哭了,“一言不合,就要我们帮你拼命。” “夏大人!”美少年王良玉也哀声恳求,“我此生杀过最大的活物是一只老鹅,请你不要强人所难,我对人生还有许多美好的憧憬。” “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还是拒捕,请幸福二选一。” “拒捕何罪?” “当斩。” 谷玉东笑了:“夏兄,坦白讲,你真是个王八蛋。” ...... “世上没有鬼,也没有狐仙” 除了不断重复这句话,夏硕还说:“我们此时应当考虑去往何处,毕竟敌在暗我在明,贸然行动,必定功败垂成。” “红线岭,月老庙,狐仙迷人,鬼上吊,”谷玉东分析,“往前是月老庙,往后是乱葬岗,在我的理解里都是自寻死路。不如我们爬上山顶,或许能找到制伏妖怪的神仙。” “我说过,狐仙妖怪都是无稽之谈,”夏硕再次申明,“编造这个传说的人,一定和放出姻缘钗消息的人同为一路,这样才方便掩人耳目。” “王爷?!”王良玉大惊,“他为何对长安游侠苦大仇深?” “并非王爷,”夏硕回答,“我和锰冲出发前,赏善司总督亲自拜访陛下。王爷说,姻缘钗之事纯属无稽之谈,他虽然真的有个女儿,但今年才三岁。” “三岁也好,”美少年王良玉自言自语,“毕竟是官宦家庭,我接受童养夫这个设定。” “贤弟莫要跑题,”夏硕徐徐发问,“二位不妨回忆一番,究竟是谁向你们提供了姻缘钗的信息?” “秃头孙!”王良玉道,“赚我白银三两,还无耻地欺骗了我的感情。” “我们也怀疑过他,”夏硕抬起头,目光黯淡无比,“但秃头孙已死。” “死了?!什么时候?” “就在今日,死于长安城外胭脂林,死时遍身鲜血,尸骨不全,如同被野兽啃咬。” 王良玉和谷玉东目光已经呆滞,齐声哀呼:“夏兄,为何你的线索都是在暗示我们,狐仙是存在的,凶手是可怕的,我们是必死无疑的?” 三人刚刚说到此处,只听头上传来一个低沉的颤音——“三位少安毋躁,大唐没有鬼,也没有狐仙,但却有很多不幸迷路的高手。” 三人循声抬头,只见一条人影倒挂在半空之中,模样如同传说中的仙人。 “神仙!” 王良玉和谷玉东倒地便拜,夏硕却闷吼一声:“来者何人,为何停在天上?” “小夏,不要发暗器,不要扔板砖,我是锰冲,我没在天上,我挂在了树上。” “老锰!”夏硕声音激动,“莫非你是倒挂于树,观测敌情?” “其实不是,”锰冲平静地回答,“迷路一整天,想要摸个鸟蛋吃,不料天色漆黑,轻功预判失误,所以卡在了树枝上。” “原来你只是迷路,并非凭空消失。我早该想到的,你的刀法已经万夫莫敌。” “感谢你真诚的夸奖,”锰冲回答,“但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已经倒挂了三个时辰,老实说,现在有一点儿脑充血。” “老锰,少安毋躁。” 夏硕正声回道,旋即从腰间抽出软鞭一根,鞭出如龙,急急抽于锰冲身后,树枝应声而断,而锰冲衣衫却没有半分损伤。锰冲也是一等一的好身法,只见那树枝刚断,他就使出一招白猿迁枝,在半空翻出数个空翻,旋即稳稳落地。 “追风银燕子,索命探云鞭,端的是好身手,像你这样的高手,我们留你不得。” 粗哑的声音从树林阴影中传来,随着声音落地,一大群形态各异的妖怪从林中蹿出,领头的妖怪无须赘述,就是那只白袍毛脸的妖异狐仙。 “口出狂言!可认识我天下第一快刀!” 锰冲见对方人数众多,当机立断挡在几人身前,轻声说道:“你们先走,但别从原路返回,要朝北去月老庙,庙中有我收集的证据,月老雕像下是逃生的暗道!” “高手!不需要帮忙吗?”谷玉东问道,“你一个人能不能行?” 锰冲头也不回道:“自然不用,我纵横大唐十几年,斩敌无数,未尝一败。” “高手!”王良玉也表示关心,“不如我们一起对敌,大不了同归于尽。” 王良玉和谷玉东的话让锰冲深受感动,回想自己风雨江湖路,几曾遇见如此热血的长安游侠,于是他一边回头微笑,一边喃喃说道:“二位忠肝义胆,未央宫游侠果然……” 王良玉和谷玉东已跑出三百步。 “果然……跑得很快。” 说回逃命三人组,王良玉第一次见到百鬼夜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于是颤声向夏硕发问:“夏兄,你看高手能不能赢?” 夏硕异常冷静:“寻常之人,能进赏罚司大理寺吗?何况他是大理寺第一高手。” “真的没人见过他拔刀?”谷玉东也问。 “见其拔刀者死!” “你们大理寺真靠谱!”谷玉东心悦诚服,“我觉得整个人都开朗起来了。”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像是锰冲的声音。”谷玉东道。 “不可能,”夏硕尴尬地回答,“肯定是幻听,毕竟是第一高手……” 又是一声惨叫。 “确实是锰冲啊。”谷玉东道。 夏硕:“你们要对他有信……” 再次传来一声惨叫。 赏罚司第一高手, 卒。 ……… 红线岭,月老庙。 四周绕竹,三面环水,无路可走。 女子,美丽异常的女子,跪倒在月老庙前,足踝上绑着一根鲜红的细绳。 双剪水眸,半点胭脂唇。 花见则羞,月见则闭。 刚刚逃至月老庙的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谷玉东径直走到女子身前,开口发问:“小姐这厢有礼,请问你是妖怪还是人?” 女子不答反问,启唇问道:“你们为何要来这里?这里是一条死路。” “什么是死路?”谷玉东又问,“小姐能不能为我们指条活路? “你的问题太多,”女子依旧跪倒在地,濙淡回答道“问题太多,就不会快乐。” 听完女子一番言语,夏硕眉头一皱,将谷玉东拉到身侧,正声说道:“小姐满口哑谜,胡言乱语,难道和那些凶徒是一路人?” “他们?”女子一声冷笑,“他们算什么,蜗角争荣,流光一世,不过浮名而已。” “那小姐为何来这荒郊野地?” “我来祭狐。” “大唐有狐?” 女子凄然一笑:“当然有狐,狐已归,君胡不归。” 谷玉东沉思良久,眉头紧皱:“这位小姐的话很深奥,讲道理,我没听懂。” 美少年王良玉也沉思良久,眉头紧皱:“讲道理,我也没听懂。” “没懂也好,”女子语声淡然,“世上的人,想得越明白,活得就越不明白,你们只需要懂一件事就好。” “什么事?”夏硕发问。 “你们都是狐的祭品。” 女子双眼如血,长袖一卷,月老庙四面蓦地升起股青烟。 “还挺香。” ...... 醒来之时,三人已被捆绑于木粧之上,放眼四顾,月老庙前妖孽横行,蔚为壮观 “凶徒猖狂,”夏硕大怒,“放我下来! 旁看守的猪妖回答:“你的人生过于天真,不如叫我们自砍双手。” “这位妖怪说得也有道理,”美少年王良玉趁机开口“敢问仁兄可是猪妖?” “这位小哥竟生得如此俊俏,”猪妖娇羞回答“奴家可不是仁兄,奴家是朵美丽的娇花,温柔无比的姑娘。” “什么?”一旁的谷玉东大惊,“你还是头母猪!” 二位勿被皮相蒙骗,”夏硕依然情绪激动,“这些人根本不是妖!” “夏兄,”谷玉东很疑惑,“你何以如此肯定?” “对,夏硕,你何以如此肯定?要知道聪明过头,活得都不长久。” 熟悉的声音从月老庙中传来,只见本该身死的锰冲从庙中踱步而出,那名白袍狐妖也与他齐头并行,缓步走到受缚的三人面前。 “高手!”谷玉东一声惊呼,“你居然迷路到了这里!” “你是天真,还是智障?”美少年王良玉提醒,“按照剧情来看,他才是幕后主谋!” “不错,”锰冲嘴角一撇,“一切都是我一手设计的,伪造消息,诱杀游侠,施计诈死,引你们来月老庙全部是早有预谋的圏套。” “锰冲,我早该猜到是你!”夏硕怒斥,“若非我顾及同袍之情,一味信你,怎可能让你胡作非为,瞒天过海?” 锰冲淡淡一笑,说道:“你说得很对,你们这些人习惯了任侠使气,一诺千金,我就是利用了你们的弱点,所以才能一网成擒。说句实话,以你银燕子的绝顶轻功,我若不略施小计,还真有可能让你们逃出生天。” “猪狗不如的小人,”夏硕牙关紧咬,恨恨道,“告诉我,你身为大唐官吏,荣受赏罚司恩典,为何要勾结贼子,谋害我大唐游侠?” “荣受赏罚司恩典?”锰冲尖声一笑,“你以为我真是赏罚司大理寺官员?大理寺能将你安插进游侠之中,难道我的组织就不能将我安插进大唐吗?也不怕告诉你,我诱杀游侠,就是为了削弱大唐势力,逐步掌控大唐的地下信息网,如此大计,岂能毁于你们这些浪荡游侠之手!” “大人深谋远虑,算无遗策,不禁使我想起远在阴间的亲生父亲。恕属下直言,有那么一个感性的片刻,属下几乎爱上你。”一旁的狐妖趁机向锰冲表达敬仰之情,说完此话,他又果断掀起头上面具,露出一张赤发碧眼的异族脸孔。 原来这狐妖不是别人,正是长安西市中的西域贩马人。 “噢!王八蛋!”王良玉大骂,“居然是你!” “当然是我,”贩马人脸上满满的都是骄做,“除了个混迹市集的贩马之人,谁还能把姻缘钗的消息散布得如此之快,对于这次的行动,我只能给自己满分。” “人生真是太无常了,”美少年王良玉忧伤地表示,“我只想找个马而已,没想到竟遇到一个诡计多端的组织,牵扯到战争。” “诡计多端是神机妙算的近义词,”锰冲仰天长笑,高声问道,“三位还有问题吗?” “有。”美少年王良玉回答。 “问。”锰冲道。 “能放了我们吗?”谷玉东问 “你是天真,还是智障?”谷玉东眼眶已经潮湿,“或者你有常人难及的幽默感?” “装疯卖傻,胡言乱语,”锰冲沉声道,“你们还是去死吧,带上你们的天真与无邪。 锰冲话音一落,作势拔刀,但恰在此时,月老庙中又传来一阵幽幽的女声。 “七十二个,足有七十二个了。” 人随声来,声伴影动,美丽的女子从月老庙中翩然飘出,她衣袂带风,足不沾地,就如那河岸旁不经风雨的蒹葭。 “人间仙子啊,”谷玉东轻叹,“体迅飞凫,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罗马雪山下的雅典娜女神,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你认识雅典娜?”美少年王良玉接腔:“但我想善意地提醒你,这位人间仙子就是把我们迷昏的人,所以她也是锰冲的同伙。”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王良玉你仔细看看,锰冲的表情比我们还奇怪。 “咦?”美少年王良玉很疑惑,“不是他的人?难道是剧情反转大火拼?” “咦?”锰冲比王良玉更加疑惑,“难道不是你们的同伙?” “凭良心讲,我很希望是。”美少年王良玉很坦白,“但我的同伙只有谷玉东,我们先前已经被夏硕一网打尽如今又被你们一网打尽,我看继续下去,可能会被这个姑娘一网打尽。” “莫非是真的狐仙大人?!” 谷玉东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推测,引得在场之人片哔然。众假妖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交流说法的真实性。 但女子却对他们毫不在意,仿佛所有的生灵都如寒冰样透明,她只是缓慢行到空地中心,轻捋耳边被风吹乱的发,淡淡开口道:“你们都要死。” “我已经看开了,”谷玉东白眼一翻,“反正没人准备让我活着。” 但锰冲显然没谷玉东这么豁达,只见他手按刀柄,双目血红,闷声吼道:“姑娘,不要装神弄鬼,妖狐修炼百年无人问津,你突然出现,究竟所为何事?” “为了祭狐,”女子凄然一笑,“你们以前所杀之人加上今天在场的人,正好是七十二地煞之数,因果循环,以血祭狐,乃是天意。” “谁是狐?” “我就是狐。” 女子刚说到“是”字,锰冲却已忽然发难,原来他故意问话,是为抗乱女子心神,他好趁机拔出无坚不摧的天下第一快刀。 “锰冲拔刀了!”谷玉东大喊,“王良玉!快看天下第快刀!” 女子眉头一皱,长袖一挥 大理寺第一高手, 卒。 “果然没人见过他拔刀,”美少年王良玉叹道,“以后也不会有人看到了。” 锰冲身边的贩马人见其毙命,立即说道:“这位姑娘如天仙下凡,不禁使我想到远在阴间的亲生母亲,我对母亲只有尊重,没有敌意,所以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说完转身便跑,健步如飞。 女子面无表情,只是往空中轻轻一跃,身形化作一只灵巧青狐,众人只见半空中华光一闪,包括贩马人在内的一十九名匪类,竟齐齐倒地,顷刻命。 青狐又在空中盘桓数周,这才悠然落地,变回那出尘的女子。 “多谢女侠!”谷玉东高喊,“祝你早日白日飞升,得道升仙!” “多谢女侠!”美少年王良玉也高喊,“祝你皮肤白嫩,永远年轻!” 夏硕没有开口,他只是看着女子的脸,眼中光芒闪烁,心中思绪万千,而女子此时也转过头来,轻声对木桩上绑缚的三人说:“其实你们都是好人。” “这位女侠分析得太有道理了,”美少年王良玉兴高采烈地叫道,“真是不容易,想不到还遇到了大团圆结局这位女侠,能不能先为我们松绑?” “不能,”女子看看脚踝上的红绳,说道,“只有杀了你们,我才能破月老的红线阵,我才能逃出红线岭,我才能去找他。” “女侠!手下留情!”谷玉东喊道,“找人和杀人没有因果关系,你告诉我想要找谁,长安城从怡春楼到朱雀门,从卖地瓜的到弹棉花的,人人都认识我谷玉东二爷!” “我要去找邱夜。” “树叶?”王良玉一脸惆怅,“怡春楼有个弹琵琶的姑娘叫菜花,会不会有点儿联系?” “你找不到他的,”女子朱唇微启,“我身上有和他的烟缘线,只有我找得到。” “你也找不到的。” 始终沉默的夏硕此时终于开口,只见他略一施力,便从木桩上一跃而下,原来他早已解开身上的绳索,只是他手段高明,所以没有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青娘,”夏硕定定地看着女子,低声开口道,“我故意中他们的圈套,故意来这避无可避的绝地,就是想等你出现,给你一个交代。” “你是谁?”女子问夏硕,“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我本姓嵇,”夏硕回答,“祖上避乱逃生,所以改姓了夏。” “姓嵇,你是邱夜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后人。” “后人?邱夜呢?他为何不来找我,他答应过我的待他了断尘绿,就与我远赴仙山,抚琴观鹤,再不过问世间琐事。” “先祖嵇康已死,为晋朝文皇帝司马昭所杀。” “他不会死,你骗我!”女子朱唇轻颤,双目紧闭,眉峰蹙成一道黛色的山峦。 夏硕苦笑一声,画声道:“青娘,大梦该醒了,不只是先祖嵇康已死,连晋也早都亡了,你在这山中痴等,又怎知世上早已沧海桑田?” “既是人间已变,你又为何来找我?”女子声线渐变,已带有一丝哽咽。 “先祖遗训,嵇氏后人,须找到名为青娘的女子,告诉她并非嵇邱夜轻诺食言,而是红尘多变,他身不由己,走不出君王的江山。” 夏硕说完,只见女子已呆呆怔在原地,被风吹落的竹叶在半空中盘旋数圈,散落在她瘦削的双肩之上。良久之后,她才轻声问道:“如今是什么年岁。” “物换星移,云烟过眼,此间已是大唐。” “离叔夜辞世有多少年了?” “距先祖与你分别,已是整整好三百年。” 女子长袖轻卷,看着月华如练,“我已经等了三百年?” “绝无虚言,”夏硕对女子说完,转头对着谷玉东和美少年王良玉歉意一笑,说道,“这两位游侠是我请来的证人,我说的话,他们都可以证明。 谷玉东和美少年王良玉被绑得像两只死狗,只好在木桩上点头称是,顺便心中暗骂,“王八蛋,你的演技真是天下无敌,要不是打不过你,今天一定给你作伪证!” “三百年,为了一句诺言,我等了三百年,你们嵇家的人,找了我三百年。” 女子素手交叠,双眸看向被夜风吹皱的春水,沉漫在数百年前的回忆里,追忆着与那孤高男子的第一次相见... ...... 第四十二章 青狐下 她初遇他的时候,是只未成人形的青狐。 他初遇她的时候,是个才华横溢,却又籍籍无名的少年。 那日,他坐在杏树下抚琴,轻弹着嵇氏四弄中的《长侧》,而她就躲在青石后看着他,看着这个杏花满头、目光澄澈的少年。他真是与众不同的,眼光中没有半分俗人的虚伪与狡黠,所以她也并未着急逃开,反而绕着他的身侧跑了数圈。 他却视而不见,依旧按弦抚琴,静看天边云卷云舒。 她一时恼了,犯了野性,想逗逗这个身如玉山的美少年,于是纵身一跃,跳进他怀中,用长尾去扫他轮廓柔软的脸。 他不恼,也不去赶她,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 “小东西,你也要听琴吗?”他说。 “小东西?”她心里暗笑,这少年只当她是寻常野狐,哪知她在山中吐纳修行,已有近百岁的寿数。 “我为你奏完这曲《长侧》吧。” 少年长笑一声,素手翻弦,拨出高山流水之音。 琴音百转千回,快如落珠,慢如飞雪。 这是醉人的琴声,将来世上有多少附庸风雅的权贵,都愿以千金换他一曲,就算是那权倾一世的大将军司马昭,也愿为他纡尊降贵,落马拜门。 可当时的她还未修出七窍人心,哪里听得懂音律雅乐,她只是静静地躺在他怀中,不多时就沉沉睡去。待她转醒的时候,少年已准备背琴归去,她觉得怅然若失,装作酣睡,眼睛却半开半合,偷偷看着面前的他。 “这世上人心莫测,”少年看着青狐,悄声说,“反倒是与狐为友,无门第亲疏,逍遥自在。” 那天以后,少年就日日来此,饮酒抚琴,吟诗长啸,她则安静地蹲坐在他脚边,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她的确已经习惯了他,习惯了他的琴声和诗酒,习惯了他不束的乱发。 她以为他会永远陪着她,永远为他奏响如水的《长侧》。 但她没有想到,少年有一天会空手前来。他没有带琴,也没有带酒,他只是对着她幽幽说道:“天下不定,嵇康有家族兄弟,恐怕难以独善其身,避世不出了。” 说完,他将她捧在心口,自嘲一笑,说道:“狐友,你听不懂吧?听不懂多好,游戏山林,幕天席地,哪似红尘中人,百年匆匆,不过荒唐一梦。” 她蜷缩在他怀中,装作已经睡着。 她想告诉他,他说的话,她听得懂,可是她无法开口。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却要离开了。 不爱离别,偏逢离别。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一别,就是十五年。 当她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是名动天下的“竹林七贤”之首。 她早已修成人身,沉鱼落雁,眉目倾城。 而这片杏树林,也被人砍伐殆尽,变为一片竹林。今日非昨日,韶华不再,风景变更,他携琴故地重游,已见不到当年的青狐。 “只是温驯的兽类,却没有人的念旧,怕是不知去向了吧。” 他轻轻一笑,然后席地而坐,调弦奏曲。现在的他看惯了人情冷暖、世道艰险,已不再奏响温柔的《长侧》,而是满带刀兵之气的《广陵散》。 “好高明的曲子,只是弦中隐隐有兵器的铿锵之声,颇为不祥。” 她缓缓地走到他面前,白衣素手,不施粉黛,虽身为狐类,却像极了从天而降、不食五谷的出尘仙子。 他惨淡地笑笑,并不答话。 “大人,为何独自在此抚琴?” “想念少年时的朋友。” “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大人如此念念不忘?” “很特别的朋友,”他的眼睛望向遥远的尘世,“只怕是一生也不会重逢。” “这世上最好的事,就是你所想念的人,也在想念你。” 说完她衣衫一抖,显露真身,化为一只小小的青狐,在他身前游走一周。 他目瞪口呆,继而展颜一笑,开口道:“想不到你已修成人身,不再是痴愚的兽类。” “你不怕我吗?”她再次化为人身,在他面前巧笑倩兮,“我非你族类,你不怕我将你挖心掏肝,吃得只剩骨架吗?” “你有什么可怕?”他苦涩一笑,“这世上人心凶险,比鬼神可怕万分。” 她不懂世事纷乱,只知道这曾单纯的少年眼里,有了无法解开的沉郁悲凉。 “请为我抚琴吧,”她只好说,“奏一曲初见时的琴音,别再弹刀剑争鸣的凶曲。” “这不是凶曲,”他温柔地解释,“这是《广陵散》,说的是战国聂政,为好友严仲子复仇,独闯韩相侠累府,孤身行刺之事。” “倒像是个侠义的故事,侠义的人。” “一诺即成,虽死何憾!这便是鬼差风骨,”他长叹一声,恨恨道,“只恨此身羸弱,又有家室牵绊,不得学聂政任侠,杀尽天下蝇营狗苟、道貌岸然之辈。” 他的凄凉,她看得到,却无法安慰,也不懂安慰。她只能为他捧酒,在他耳边低语:“既然世事纷乱,大人何不远走他乡,避世不出?” “能走到哪里去?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君王的江山?” “我能伴君去访海外名岛仙山,朝饮晨露,暮食花蕊,容颜不老,逍遥自在。” 他听完她的话,眼睛蓦地发出清澈的光彩,但片刻之后,却又再次黯淡下去:“嵇康已有家室,妻子虽为曹氏之女,但一子一女都是至亲骨肉,怎能弃之不理?” “可是大人并不快乐。” “我不能负人。” 她抿唇而立,良久不语,忽然却坚决地说道:“大人子女各立门户,妻子善终之时,我愿踏云来接,自此长伴君侧。” “你愿意等我?” “一诺即成,虽死何憾!” “好,好,一诺即成,虽死何憾!” 他放声大笑,又失声痛哭。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她也喝了很多酒,她不胜酒力,早早醉倒,而他不多时也沉沉睡去——他本来就是求醉的,想求醉的人,醉得总是特别快。 在朦胧之中,她看见竹林之中腾起薄薄的烟雾,烟雾中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那老人一手拄杖,一手挽红线一卷,悄然来到二人面前。 “你与他有一世的缘分,”老人笑言,“老夫来此,为你们绑姻缘线。” 她只觉得神智清明,但却无法动弹,等到烟雾散去,她有了气力,老人早已不知所踪,她低头一看,她和他的脚上,都有一根细细的红线。 “你与他有一世的缘分。” 她想到老人所说的话,心中喜不自胜,她痴痴地盯着他,看着他酣睡的样子,那一刻她终于懂了,这便是世人常说的相思。 他睡了太久,她看了太久,直到暮色将至,他才从大醉中转醒。 “已是这个时辰了吗?”他歉意地说,“你该叫醒我的。” “你睡得太沉,”她说,“不舍得叫你。” 他看着她一双剔透的眸子,轻轻一笑,然后站起身来,如同不染铅华的玉山。 “明天我再来找你,”他抱起地上的古琴,向她躬身行礼。 “大人,”她怯怯发问,“刚才与奴之约,不是说笑吧?” “大丈夫一诺即成,怎敢食言?”他正声说道,“与卿之约,永世不忘。” 她终于笑了,笑得恣意轻快,她是天真的,不像人世间的女子一般遮掩。 “奴还想求大人一件事。” “哦?” “请为奴取一个名字吧,人间女子的名字。” 他轻轻一笑,想起初遇她时,遍身青色的温暖毛皮。 “青娘,”他语声如水温柔,“你就叫青娘吧。” 第一次的离别,她知道了他的名字。 那一次离别,他们的重逢相隔十五年。 这一次的离别,他给了她名字。 但最后,却成了永诀。 魏文帝黄初七年,嵇康为钟会司马昭所污,陷吕安案,得死罪。 三千太学生联名上书,求免嵇康一死,司马昭不允。 嵇康临刑前,着青袍木屐,面不改色,悠然奏一曲《广陵散》,而后从容就戮。 观刑者一万余人,半数掩面而泣。 玉山倾倒,《广陵散》已绝。 而那山中痴等的女子,再也等不到为她抚琴的少年。“邱夜,你未曾负天下人,为何天下人如此对你!” 名叫青娘的女子失声痛哭,手指向那香火无存的月老庙:“你说的!你说我与他有一世的缘分!为何却让他不得善终,为何要将我困在此地,整整三百年!” “你与他的确有一世的缘分。” ....... 月老庙西侧的竹林中传来一声长叹,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悲凉。 “月老可保烟缘,却如何能敌过世上权谋凶险?” 话音一落,一位老者使出鸿雁三顾的绝顶轻功,从竹林中飞身而来,落于空地正中,美少年王良玉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老者,说道:“咦?这位高人有点儿眼熟?” 老者嘴角抽搐,道:“大侠,你可能认错人了,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不可能,”美少年王良玉道,“你是跑路的天机,骗了我枚大钱!” “啊哈哈哈,”老者尴尬一笑,旋即转向身侧的青娘:“青娘,月老留下红线阵,非是困你,而是救你,他知道你是何等执拗的女子,你若得知嵇康死讯,必定入世屠戮,一旦造下杀业,必定天降劫雷,化为灰飞。” “你是何人?”青娘看着面前的老人,语声仍旧哽咽,“红线阵之事,唯有月老与我得知,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位是长平子,”夏硕代为解释,“天机门传功长老,这一代的红线阵守阵人,就是他算出地煞将满,红线将变,所以才辗转找到我,让我来解开你的百年心结。” “解铃还须系铃人,”长平子看着青娘,沉声道,“我天机门长老世代在红线岭外守阵,门下弟子云游天下寻找嵇家后人,就是因为我们知道,有些话不经由嵇家后人说出来,你终究是不会相信的,青娘,此刻水落石出,百年心结已解,你还不能释怀吗?” “什么叫释怀呢?忘了,就是释怀了吗?” 青娘默立良久,旋即悄声自语:“你们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其实我都懂的,我什么都懂,我虽然困在红线岭,却也见过山野樵民、方士药客,我怎么会不知道朝代更迭、世事变迁呢?只是不知确切年月。” 说到此处,青娘凄然一笑,又低声啜泣:“我直对自己说,我不想知道真相,就算知道了,我也要骗自己那是假的,只要脚上的姻缘线还在,邱夜就还在,我答应过他的,我会踏着云去接他,带他去海仙山,我怎么能食言呢?” “青娘。”夏硕眼眶业已泛红,“别再说了,是我们嵇家人对不起你,我来得太迟,辜负了你百年的岁月。” “傻孩子,有谁对不起谁呢?”青娘道,“这都是我自己选的呀,我常听人说相思之苦,相思之苦,我何曾想到,竟会苦到这种地步?以前我总笑凡人看不清红尘虚幻,没想到,最善于自欺欺人的,竟是我自...” “你没有辜负诺言,”长平子短収一声,“你等了三百年,嵇家后人也找了你三百年,你们都信守诺言,只不过是用了不同的方呀,只是不同的方式,”青娘伸出如霜皓腕,素手拂过夏硕的双频,徐徐开口,“邱夜,我算是等到了吧?虽然只是你的后人,虽然…他不会为我抚琴。” “嵇康是好样的!”捆在木桩上的美少年谷玉东开口,“最后还朝着行刑之人,奏了一曲《广陵散》,他心里有不屈的侠气,女侠,你没有选错人!” “女侠,你没有选错人!”美少年王良玉也眼角泛泪,“他只是没能走出君王的江山!” 青娘听完长安游侠的话,对他们露出浅浅一笑:“也许他生在这个时代,也会像你们一样,成为弹铗而歌、快意平生的游侠吧。” “女侠!”谷玉东泪如泉涌,慷慨激昂,“在下比不上嵇叔夜,如果真的需要,你就弄死我吧,我愿意帮你破开月老的红线阵!” “女侠!”美少年王良玉吓得嘴唇惨白,“请你不要搭理谷玉东,他经常分不清天真和智障的界限,感情归感情,如果可以不弄死我们,请尽量不要弄死我们!” “请二位冷静,”长平子接话道,“小道有破阵之法无须伤人害命。” 长平子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方铜印,他将铜印紧贴于地,然后口中念出破阵箴言,只见平地里升起无数红线,那些红线飄入半空,经由夜风一吹,全部化成了红色的烟尘。 “红线阵已破,”长平子道,“青娘,红线岭再也无法困住你。” “你有阳平治都印,”青娘发问,“你本可轻易降服我的,为何要大费周折地去寻找邱夜的后人,为我这样一个妖物解开心结呢?” “因为你不是什么妖物…你和那般妖的恶徒不同。”夏硕立即发声,“青娘你是先祖嵇康所爱之人,是静待归人的可怜女子,谁敢说你是妖物,就是与我嵇家后人为敌!” “好孩子,好孩子...”青娘长笑一声,“告诉我,邱夜葬在何地?” “葬于山脚,青娘,你可是想去?” “当然,”青娘又是一笑,“姻缘线未断,我要永世为邱夜守陵。” 青娘语罢,身姿轻腾,蓦地化为一只青狐,朝山下飞去。 “青娘!且慢!”夏硕高喊。 青狐在空中生生停住,回头看着这个嵇氏的后人,不知道在某一个片刻,是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个为她抚琴的少年。 “先祖留下了一句话。” 青狐停在原地,死死看着夏硕,没有眨一次眼睛。 “此生无愧于天下人,只恨没有再为你奏一曲《长侧》!” 青狐颌首饮泣,忽地引颈哀鸣数声,纵身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姻缘线还在,却没有了姻缘。 世上再没有嵇叔夜,红线岭再没有狐仙。 红线岭一案,经赏罚司大理寺丞夏硕侦办,长安未央宫游侠谷玉东和美少年王良玉相助,终于水落石出。 天威不泯,大唐浩荡。 夏硕迁大理寺正,官从五品下。 谷玉东和美少年王良玉,赐银百两古币,镔铁快剑两柄。王爷偶闻此事,朱笔一挥,御赐“长安双侠”四字。 自此,谷玉东和美少年王良玉自称奉旨钦点,名满天下有好事之人曾问,红线岭究竟发生何事,但二人总是缄口不言,只是信誓旦旦地说,这大唐没有鬼,也没有狐仙。 但在遥远的宿州地界,却有人说前朝名土嵇康嵇邱夜墓前,常有天女抱琴下凡,整夜抚琴,有时奏的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有时奏的是风格高古的《长侧》, 但更多的时候,她奏的都是那曲被时间遗忘了太久的《长侧》。 长侧, 长侧, 伴君长侧。 ...... 美少年王良玉来到坟前,看着孤单的青娘。 “少侠何事?” 美少年王良玉无言避讳:“青娘可真舍得这份姻缘?” 青娘苦笑不语。 谷玉东接嘴,“多亏上次的事,我二人名声四鹊,唯独手头有点紧,眼下大唐举办一年一度的“大唐好游侠”,还望青娘暗中帮助。” 青娘摇头,“红线虽无,可我心中执念未消,明日起,我有自己的打算,这忙帮不了。” 美少年王良玉满脸失望,“青娘何去何从?” 语落, 阴风四起,只见美人嘴角一抹冷笑, “附着容貌相似之人身上,直到再遇见邱夜!” ……… 苏野看着鹤发苍苍的小雨,心里感慨万千。 青娘的爱是执着的, 可小雨是无辜的啊! 在她之前,又有多少人经历过这种痛苦,多少个黑暗的十五年? 孰轻孰重。 苏野深深吸了口气,“我带你去找邱夜。” “你知道?”小雨皱纹颤抖,“如果骗我,你会死。” 苏野弯腰,伸出手。 小雨把手搭上,缓缓起身。 步履阑珊,摇摇晃晃,走到客厅,吴阿姨捂着嘴一声惊呼,苏野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推开门,下楼。 苏野掏出手机给灯儿哥发了个信息。 既然身体里有东西,找灯儿哥就行了。 十分钟的路程走了四十分钟,两人站在步行街。 灯儿穿了身白体恤,牛仔裤,反戴着棒球帽,蹲在树下抽烟,见苏野来了,笑盈盈迎了上去。 “小爷回来了啊?” 他看了眼苏野,又看了眼老太太,嘴里的笑容顿时消失,用一种极度冰冷的目光盯着小雨。 “小爷…您说的这忙,就是她吧。” 苏野点点头。 灯儿吸了口气,看着四周来往的人流,为难道:“现在么?” “嗯” 灯儿抿了下嘴,从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剥开,自己吃了一个,又递到老太太嘴边。 “张嘴。” 老太太从始至终都在辨认,开口刚要说句话,灯儿手指一弹,大白兔奶糖入口,来不及反应, 灯儿解开拴在腰间的外套空中一甩,接着一个箭步,双眼划过两道蓝澈的光芒,弯下身子,一把楼主老太太的腰,不给任何机会,整张脸贴了上去。 开始一段漫长的, 接吻。 白色外套不偏不倚盖在两人头顶。 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却能感受到,一个暴躁的东西,在拼命挣扎! 四周的空气都愈来愈冷。 店里的伙计放下手中的活,站在原地,看着灯儿。 苏野捏了捏拳头,掏出仅有的两个馒头。 “慌个球!”身后传来三叔懒洋洋的沙哑声。 “三叔!” “嗯。” 三叔点了下头,纳闷的看着苏野,“我说你这兔崽子不好好看店,成天神秘兮兮的弄啥乱七八糟的事儿呢?这都啥时候的板板了还能被你扒拉出来?!” 苏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啃声。 三叔回头,一把掀开灯儿头上的外套。 只见小雨嘴里正不断吐着黑气,那黑气像被赋予生命般,到处乱窜想逃,却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全部吸入灯儿嘴里。 灯儿很享受这个过程。 随着黑气的流失,原本满脸沟壑的老太太开始以肉眼速度发生变化。 头发,肌肤,五官,佝偻的腰,甚至连新生的睫毛都长了几公分。 俨然间又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三叔点了根烟,指着女孩:“认识?” 苏野摇头,见三叔脸色不对又立马点头,“嗯,准备介绍给灯儿哥的。” 三叔顿了一下,闷闷抽了口烟,“那板板身上的怨念怎么办?” 苏野笑了一声,“干老子屁事!” 他只需要把秘密揭晓,获得星云就可以了,难不成还真要帮青娘找什么邱夜? 人死了上千年,骨头都成灰了。 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 苏野看着体内一大坨蘑菇云形状的星云,双手放在后脑勺,面对阳光,深深吁了口气。 “呵…” 三叔笑了,点了点头,“总算有点样子咯…” 说完转身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然后自己一头钻进棋牌室。 路边行人,情侣纷纷止步,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 羡慕声此起彼伏。 耳边是奶茶店的情歌,林俊杰,美人鱼。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 我也可以为你潜入海里面, 怎么忍心断绝,忘记我不变的誓言 我眼泪断了线。 漫长的接吻在动人的旋律中结束, 灯儿看着那张被自己捧得肉嘟嘟的脸,笑出了声, “还挺俊儿!” 双手松开,抹了把嘴。 小雨慢慢睁开了眼睛, 苏野上前,面带微笑,“看到了么?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从今往后,你不必再担心有东西缠着你了,他叫灯儿,帮你解决了。” 小雨抬起头,环视着四周,那些羡慕的目光,那些过往的车辆,甚至路边的大树,大树上的鸟儿, 这一切都只能在电视中见到的场景, 心里渴望幻想过无数次, 终于在这一刻, 实现了。 灯儿从兜里摸出一个大白兔,剥开,“张嘴。” 小雨没有张嘴, 而是动容的看着灯儿, 泪如雨下。 远处,吴阿姨站在树下,看着女儿十五年第一次站在阳光下,还是以少女的姿态,积攒已久的压抑终于释放,捂嘴痛哭起来。 灯儿心有所触,在吞噬青娘的时候,已经知道一切。 他看着泪眼朦胧的小雨,“啧”了一声,“现在不是都好了么?听话。” 小雨拼命摇头,这种深入骨髓的委屈,没有经历过,根本不会懂。 “欸…”灯儿叹了口气,“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说完将大白兔自顾自扔进嘴里。 还没咀嚼, 就见小雨悠的一下抬起头, 眼泪汪汪的指着灯儿的嘴, “喂我。” 第四十三章 他会信么? 灯儿面泛潮红,莫名兴奋,“妮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雨点头。 苏野笑着说:“灯儿哥,你这一套动作把人多少个第一次拿去了,带人转转吧,莫生着人家。” “咦?小爷,我算是琢磨明白了,您这趟是给苏家牵线增丁来的吧?” 苏野摆了摆手,去给树下的吴阿姨交代了几句,转身又看见两个职业装的ol正朝川菜馆走去,顿时眼睛一亮。 “我去,今儿运气还真够牛的。” 两个白领,其中一个正好是与“股票蓝粽子”那秘密有关。 你知道陌生人的秘密,但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遇到,几率渺茫,眼下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既然来了,就收! “吴阿姨,事儿就这么个情况,您也别担心了,让小雨出来转转,您常在这吃饭,也熟,没坏人。眼下给小雨赶紧报所学校,早日回归正常生活才是大事。” 吴阿姨一个劲点头,道谢一番后,掏出手机边打边离开了。 两女人约么三十来岁,气质干练,一看就是女强人那种类型。 灯儿和小雨正在奶茶店门口聊天,不知聊些什么,惹得小雨不停捂嘴笑。 苏野小跑过去,“灯儿哥,来,来一下。” 小雨皱眉。 “把你爷们借我用几分钟。” 苏野搂着灯儿的脖子,指着橱窗里正在点菜的两个白领, “老规矩,偷听一下她俩聊的啥?” 灯儿顿了一下,用一种极度迷茫的眼神看着苏野, “小爷…旁边那个还没解决呢?又来?还一次俩?” “嗨,这回不一样,小雨那是意外,你自己看吧,要能看上人家了,就好生待着,看不上也别耽误,毕竟人还小。女孩倒是个好女孩,心也善。” “咦嘿??”灯儿歪着脑袋,“小爷,您自己感情问题还么处理好呢,就别操心我和老铲了。” “我就建议建议,小雨真不赖的,行了,赶紧去吧,我去陪小雨,二十分钟后碰头。” 苏野拍拍灯儿肩膀,走到奶茶店,笑盈盈道:“灯儿哥忙点事,二十分钟。” 小雨乖巧的点了点头,“苏哥哥,谢谢你。” “没事儿。” “对你而言,或许很轻松,但对我来说,是一场长达十五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苏野见小雨情为所动,眼泪汪汪又要开阀,连忙打住:“嘿,现在不是好了么,不提不开心的。” “那我以后就给你们帮忙,刚灯儿哥说,这一排店都是苏家的。” “那不成,你还小,得念书,等你毕业了可以来帮忙。” “哥,你是真的高考状元么?” “这假不了。” “厉害咯,我以为你是个小道士。” “哈哈。” 正聊着,柒瞳从拐角嗅到味儿钻了出来,看到苏野和小雨有说有笑的模样,脸顿时黑了。 “她是谁?”柒瞳冷冰冰的看着小雨。 小雨蹙了下眉,清纯的小脸挂着几分疑惑,竟有几分神似唐睿。 柒瞳嘴角莫名抽了一下,“果然喜欢这种类型的么?” “苏野啊苏野,可以,会玩啊?” “你胡说啥呢,”苏野拉着柒瞳走到一边,小声道:“她叫小雨,因为某些事认识的,人喜欢灯儿哥。” “呦!灯儿哥的女人?”柒瞳点点头,“误会你了啊”,旋即拿起苏野手里的奶茶,“我提一杯。” “……” “你说说你,几天时间怎么和三叔鬼混成这样了,还提一杯…” 苏野啧啧摇头。 “怎么了?这叫入乡随俗。”柒瞳嚼着果粒,纳闷道:“灯儿的女人,你干嘛陪着?” “灯儿哥抽不开身,我先应付着,这妮子有点苦,打小没出过门,所以…” “哦?” 柒瞳明显怔了一下,将奶茶递给苏野,“没出过门是么?交给我了,你忙去吧。” 苏野呆呆的站了几秒,一溜烟跑到川菜馆树下蹲着。 小徐办事儿也利索,广告设计完了,见苏野蹲树下抽烟,连忙跑过去。 苏野翻看了一下,甚是喜欢,“不错不错,高材生就是牛!” “嘿嘿。” “那就明天一早,铺天盖地的发广告吧。” “行,那小爷先忙,我去帮张工头了。” “嗯。” 苏野看着厚厚一塌宣传页,想了想,掏出手机,设置陌生号码免打扰。 十来分钟后,灯儿出来了。 “情况如何?” 灯儿点了根烟,“小雨呢?” “呦,上来先惦记人家,灯儿哥这是走心了不成?” 灯儿笑了笑,“在吞噬的时候,我从青娘身上知道这妮子所有的过去,她……挺可怜的。” “这只是一方面,可怜的人多了。” 灯儿愣了一下,埋怨的看着苏野,“非要点破?” 苏野笑而不语。 “欸…”灯儿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馋她身子了。” “哈哈!”苏野拍腿,“原来灯儿哥喜欢清纯可爱的哇,啧啧……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咳咳…”灯儿嘬了口烟,转移话题,“两女人在证券公司上班,具体哪家不知道,其中那个短发头一直在套话,问另一个女的,有没有肉分,女人嘴巴严,啥也没说。就只说自己家电脑坏了,不论如何晚上得加班弄好。再往后就是一些女性家常了。” “证券…” 苏野心里一咯噔,掏出身份证,“哥,赶紧去就近的证券公司,给我开个户,如果明天交易,恐怕来不及进场。” 灯儿惊讶,“小爷,入市有风险啊!三叔折腾的就剩这条街了,您这一把子进去……” 苏野扔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灯儿哥,信我。” 灯儿盯着苏野,半天松开了气,“算了,看在小雨的份上…” “……靠!” 灯儿拿身份证拍拍屁股闪了,临走前捏了捏小雨的脸蛋儿,又摸出几张票子塞人口袋里。 苏野招呼小徐,打了个比较正规的电脑维修广告牌。 一如既往地等待, 一个视线绝佳的位置。 两女人正吃着饭,短发头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去。 苏野瞄了眼,他要等的是另一个。 又过了十分钟,黑丝女出来了。 苏野整理了一下衣服,站的笔直,端着醒目的广告牌,一下就引起了女人的注意。 “修电脑的?” “嗯。”苏野点头,“我是川都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假期勤工俭学,一般家用电脑都能解决。” “大学生啊。” 女人听到勤工俭学四个字,脸上的警惕明显下降许多,微笑道,“那…你这会儿有时间么?我家里电脑一直死机。” “有的。”苏野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 苏野发现,自家这条街还真是黄金地带,三面都是小区,临街遍地商场,基本上住小区的人走路就可以逛街吃饭买东西。 吴阿姨的梅林小区在东边,这个黑丝女人住西边。 从前两天的蓝粽子里,他知道这女人是个操盘手,要拉一只股票。 作为散户,他要求不高,跟着分一杯羹就行。 当然,最主要是能收集到星云。 一路上,苏野发现女人的话非常少,面无表情,走路也很快,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 或许和职责有关,从始至终就问了一句,“小伙子贵姓?” “我姓苏,姐姐呢?” “柳” 柳姐姐的小区住的比上午那个稍远些,但不到二十分钟也到了。 十一号楼,二单元,1806。 “高层啊?”苏野看着电梯莫名欢喜。 终于摆脱了“402”。 进屋后,黑丝柳姐姐放下包包,干脆利落的回过头, “小苏,不用换鞋子了,直接过来修吧。” “哦哦…” 苏野点了点头,还没看清房子的布局和细节就随着一起走进卧室。 “就这台电脑么?” “嗯。”柳姐回了声。 或许这会在自家,整个人放松了很多,卸下高冷的气质,松垮垮的站在床边,手指红唇,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黑丝包裹着圆润的大腿,随着扭胯的姿势露出几厘米黑色绷带。 苏野的心,噗通一下! 连忙收回目光,“行,我先检查一下电路。” 苏野会修电脑么? 屁! 他只想溜进来,看看电脑房里能不能捡几个有灵性的粽子,知不知道哪只股票会涨。 可眼下黑丝柳站在自己身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让苏野有些无从下手。 他知道,自己虽然是以大学生的身份进来,可女人的警惕性还是很高。 “看来,电脑里确实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啊。” “不急,慢慢来。” 苏野稳了稳情绪,开始拆电脑。 他计划放慢动作,把电脑拆了再重新组装一遍,反正女人对电脑也不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然后自己就趁机观察房子,把蓝粽子一一收集。 决定好了以后,苏野吸了口气,把线拆了,抱出主机箱。 这不搬还好,一般拉出一地的灰,呛的苏野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 “不好意思啊,我平时很少动电脑的,没想到这么脏…” 柳姐姐内疚弯下身子,帮苏野一同抬主机箱,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苏野咽了口唾沫,“没事,姐,你这电脑可能就是长时间不打理,落灰静电了。” 苏野说了一句,心里暗想,女人到这年龄,真是谁都招架不住哇。 “抽屉里有起子。” “嗯。” 苏野点了下头,开始一本正经的卸电脑。 完事还要装回去,可不能疏漏了,所以苏野边卸边记,很认真。 柳姐姐拿出纸巾,擦拭卸掉的螺丝,可一不小心,一个螺丝“叮”的一下滑落,掉到床底。 “哎呀!” “没事没事,我去捡。” 苏野小心翼翼放好机箱,趴下身子钻到了床底。 与此同时,听到门“咔嚓”一声开了。 “亲爱的!我回来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 柳姐姐明显愣了一下,“你…你不是在拳击馆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嗨,拳击馆下午有比赛,提前下班了。亲爱的,咱不是要不上孩子,我这两个月一直在吃药呢么?刚大夫说了,今天药停了,现在就可以试试!我算日子了,今天是你的排卵期,老子可憋了整整两个月啊!!来吧宝贝!!” “啊…不,不…这会…这会不…” “嘶啦——” “哦…” “你轻点…” “唔……” 苏野趴在床下,掏出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含着泪给三叔发了条信息: “叔…我现在在人家床底下,如果我告诉他老公,自己真是来修电脑的,人会信么?” 第四十四章 雨夜 “打开手机,最佳位置,发布到,在线等,挺急的。” “滚!” 苏野合上手机。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中会有如此刺激的一刻。 默叹一声,睁开眼,忽然发现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地方,那摇摇晃晃的床底板上—— 竟然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蓝粽子! 触手可及。 “啵儿!” “五年前,男人去外省打比赛,她和行长风雨交加,科技股从2块7涨到了16块5。” “三年前,男人住院,她和地产商干柴烈火,创业板从1块2飙升到19块6。” “一年前……” “四个月前…” “一个月前…” “……” 苏野吸收着铺天盖地的信息,狂跳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看着你。” 这种秘密,会让拳击手发狂,会让无数人坐牢,会毁灭多少家庭。 苏野无法计算这个姓柳的女人用这种方式赚了多少钱。 举报么? 口说无凭得需要证据, 况且,苏野不傻,不会因为这种秘密惹火上身,弄一身麻烦。 但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种女人抛开人品不提,很聪明,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 既然如此, “何不偷偷摸摸,分一杯羹?” 苏野安耐住情绪,收集完最后一个线索, “董事长在洗鸳鸯浴的时候告诉她,a股086xx,将在下周五个工作日内从3块2拉升到19块9。” “ok,这就是我想要的。” 苏野轻轻一笑,床缝里的灰散落,呛的差点咳出声,立马捂住嘴。 因为不能说话,又舍不得用小馒头,所以苏野无法与这个床沟通。 但, 他真的很喜欢这张床。 他的那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和这张床建立长期关系。 它可以帮自己知道想要的信息,分一杯羹,而自己也可以答应它,等它淘汰了,或者搬家被遗弃后,供它一辈子。 只可惜现在无法沟通。 苏野重新感知了一下,男人看来这两个月没白补,如狼似虎。 “两人都背对自己…” “溜吧!反正想知道的得到了,至于建立长效机制找机会再说。” 苏野开始紧张,加大感知力,集中所有精神。 事实上, 他也有感觉了。 酥声入耳,面红心跳。 “20秒,只要保持背对着门20秒我就能出去!” 苏野趴在地上,看着门缝的白光,脑海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厘米, 两厘米, 头出来了, 身子出来了。 两人浑然不觉, 一步路的距离苏野感觉自己在跋山涉水,口干舌燥。直到整个人爬出门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拉门彻底出去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呼……” “真尼玛……刺激哇。” 苏野拔腿就往小区外走,今天是周四,下周一开盘,时间绰绰有余。 可刚回到步行街,苏野彻底傻眼了。 他看见路边停了好几辆警车,原本就拥挤的人流更是堵的水泄不通。 三叔,老铲,柒瞳,灯儿,甚至还看到了唐睿。 苏家兄弟站在门口,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发生了什么事? 苏野看着三叔凝重的神情,心一沉,走了过去。 事实上, 看似祥和的川都,早已暗流涌动。 第一个触碰苏家的爪牙,已悄然而至… 一天前… “小赵你可真厉害!接了这么大ー个单子!"丁荣取出一个化妆盒坐在在副驾驶上一边补妆一边轻喃。 “嘿嘿,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得亏张哥,还有那个苏家小爷。"小赵挠了挠头。 “唉,你干完这单活能赚多少钱啊?今年过年是不是可以带我回家了.小赵,都八年了,我真不想再等了。”丁荣泯着嘴,合上化妆盒,这刚补的妆,眼看又要花了。 “放心吧,亲爱的,那个小爷我见了,年纪不大,是个爽快人,我会好好给他设计房子争取在设计费上多花些功夫,赶月底完工应该能凑齐首付的钱。” 小赵踩了脚油门,熟练的超了一辆小车,露出一丝得意的眼神。 “月底!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再骗我了!” “放心吧,亲爱的,今年过年先去我家,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完了以后,就拿着房产证趾高气昂的去你家,哈哈!” “瞧你那没出息样!”丁荣娇嗔的白了一眼,一脸小幸福。 过了一会,手机响了。 “喂?张哥!是我。” “小赵,看了没?材料行不行?” “嘿,放心吧,张哥,都看好了,一颗钉子我都没落下,材料这块包我身上。” “嗯,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三爷和咱也是老交情了,信任咱,咱可不能砸了招牌!” “张哥说的是!明早我就过去,好好的和小爷说一下这夜总会设计的事,我可是连夜加班给他做了好几套方案呢!” “嘿嘿,你这臭小子,想捞一把是不是?” “张哥~你咋能这样说你徒弟,再说了…蓉儿也催的不行了,我这不想的年底带她回家过年么。” “得得得,不用我猜,你把蓉儿接上了吧?呵呵,行,张哥今儿给你放个假,明早别迟到啊!” “嘿嘿,明天谁不去都行,我可必须到啊!” “别贫了,好好开车,把油给我加满啊!” “好嘞,张哥拜拜!” 挂了电话,小赵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朝丁荣一个劲儿的抛着媚眼。 “..瞧你那熊样儿,拿到钱再跟我得瑟!” “先破一个作为奖励。” “想的美。” 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太阳终于慢慢下山了,小赵打开车灯:“咦?下雨了?” “是哦,好像就是在滴雨。"丁荣打开车窗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 雨滴慢慢的开始下了起来。 小赵略微有些疲惫的打了个瞌睡,忽然看到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男人,他切成远光灯,仔细一看,好像是个学生? 正伸着手挡车,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哎哎哎,蓉儿,别玩手机了,你看,有人在挡车! “啊?哪里?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啊?” “哎呀!那不是么!"小赵指了指。 “喔哟!真的有个人在挡车啊,这怎么看起来像个学生啊?小赵,先把他拉上再说,这天马上该下大雨了!” 小赵点了点头,把车慢慢的停了下来,丁荣放下车玻璃,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年龄却是不大,留着寸头,皮肤比较白,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身材匀称,看这样子十分的焦急。 “哥哥姐姐!不好意思!我想回家,但是搭不上车了,您看能不能捎我一段?我给钱都行!”男孩急促的语气,但是那笑眯眯的眼睛却看不出任何着急的表情,反而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 “赶紧上来吧!”丁荣摆摆手让男孩赶紧上车。 路上,男孩略微有些羞涩,话不多,基本上是丁荣问一句,他答一句,始终低着头,感觉很不好意思。 经过了解,知道这个男孩还是个高中生,趁着暑假和同学一起商量着去夏令营,因为家就住在临近市区的南山别墅,并不是特远,父母也没反对,结果这去的第一天,刚到目的地,父母就一个劲的打电话催着回家,孩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沿途的班车也没了,只好顺着公路走走,看看能不能搭上顺风车,正巧遇到了路过的小赵。 过了二十分钟,车下了高速开进了林间小路,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些雨点,小赵注意到马路两边的树叶开始摇曳起来,这将是个风雨之夜。 张工头的这辆霸道虽然是越野,但开得很不顺,几乎每一个坑洼车身都要摇晃一下,路面越来越滑,两边黑沉沉的也看不清楚,让小赵有些紧张,只能尽量小心地开车。 渐渐的,车窗被雨点模糊了,小赵打开了刮雨器。 雨又大了一些,水滴从车顶泻下,又被刮雨器打散,不断地划出两道扇形的轨迹。 小赵一边开车,一边用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这个学生,说来也奇怪,这个学生眼晴一直笑眯眯的,仿佛没有睁开一样。 小赵平时不太注意别人的模样,除非是特别迷人的女人,但今天这个高中生却给小赵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总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从销售出身的小赵是个善于观察的人,他看得出这个高中生似乎显得有些紧张,尽管表面上一直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忽然,高中生看到小赵在偷偷观察他,连忙转过头,望着右车窗的外面,一路沉默不语。 一旁的丁荣刚睡着就被晃醒,来回几次索性也不睡了,埋怨的盯着窗外。 小赵看到那双埋怨的眼神赶紧把目光对准了前面,到目的地大约还要开十几分钟,小赵打开了收音机,不断调换着广播电台的频率。 “嗨呀!你能不能别老换台?”丁荣突然大声的抱怨道。 “行行行。” 一般在女朋友脾气不好的时候,小赵第一时间会选择顺从,只是有外人在,这么做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今晚电台里的内容很无聊,小赵偷偷的调到一个正在播放音乐的节目时,他身后的那个学生忽然说话了:“就听这个吧。” 音响里播放的是一首歌《拯救》,沉闷的前奏,雄厚的男高音,雨夜的歌声一字一的句敲击着小赵的心灵。 伴随着《拯救》,霸道车继续行驶在黑夜的道路上,雨水继续冲涮着车窗,刮雨器在小赵的眼前来回扫动,他仿佛沉浸在了歌声中,渐渐地,放松了。 后座的学生似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微微的松了松脖子,转了转头颈,靠在座椅上同沉浸在音乐里,那双眼睛不知是闭着,还是笑着。 总之,他很享受。 渐渐,两旁树木多了起来,茂密的枝丫擦着的车顶。 像在鼓掌? 欢迎他们的到来。 终于, 车驶到了南山别墅旁的马路,小赵沿着别墅的围墙边上开着,这里的夜晚异常的幽静,四周几乎没什么行人和车辆,公园里高大的树木把茂密的枝桠伸出围墙,几乎擦着小赵的车顶。 “该打弯了。”学生提醒了小赵一句。 小赵果然发现了前面有一条不起眼的小马路,在自己的车灯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出写着“南山别墅”的路牌。 小赵减慢了车速,左转弯拐进了这条他从来没有来过的道路,接着看了看身后的学生,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继续向前开去,开了不到200米,忽然学生说话了:“就在这里!” 停下车,学生掏出一张100元,小赵拒绝着:“赶紧回家吧,你家就在这附近么?” “恩,是的,就在那里!” 学生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栋别墅说道。 小赵顺着方向看了一眼,不知是下雨的原因还是天太黑了,整栋別墅没有一丝光,黑漆漆的立在那里,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小赵打了个冷颤,拍了拍一旁睡着的丁荣:“喂,醒醒!那孩子回了,咱们也快到了,你就别睡了,等会出去要着凉可就麻烦了。” 丁荣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晴,看着黑夜里慢慢走远的背影:“哎呦,这学生一家咋住这地方啊?大晚上的连个灯都没有,怪吓人的,咱们赶紧走吧!” 电台里的歌声还在继续放着,小赵向这条马路的两边望去,几乎连一丝灯光都看不到,也没有任何行人和车辆的踪迹,就好像闯进了一块荒废多年的停车场。 小赵觉得非常奇怪,这种地方还会有人来? 而且是下雨天的晚上? 小赵一向不喜欢走回头路,于是继续向前开去,向前开了几百米,忽然,在小赵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墙,车灯照亮了墙上的水泥,在飞溅的雨水中发出一片惨白的刺目反光。 不好! 小赵急忙猛踩车 轮胎在雨天很滑,在离墙不到一米的地方オ停住。小赵的心口砰砰乱跳,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深深呼吸了一口,真没想到这条该死的路原来是条断头的死路,怪不得这也没辆车。 缓了口气,小赵又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回头,一把关掉了电台,车厢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然后把车缓缓地往后倒,掉转车头,照着来时的原路返回。 雨,越来越大,一时间竟成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小赵在丁荣一路的抱怨下,更小心地把着方向盘,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夜雨里一片模糊,刮雨器不停地打着雨,但似乎无济于事。 当他开到刚才停车放人的地方时,忽然,从雨幕里钻出一个黑影! 当雨中的黑影靠近车子时,小赵才借助着车灯看清了那个人的轮廓,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身形,他几乎是小跑着、手舞足蹈着、跌跌撞撞地直冲向马路。 这人怎么回事? 疯了吗!? 眼看黑影越来越近! 就要撞在车子上了,小赵的心口扑扑扑地乱跳。 啊! 丁荣猛地大叫一声,捂住了眼晴。 小赵猛踩剂车,几乎就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刹那,黑影一下子扑到了小赵的挡风玻璃上天吶,就是他! 小赵睁大了恐惧的眼睛,隔着挡风玻璃,还有玻璃上的雨水,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现在可以确定,眼前扑在车窗上的这张脸,就是刚才坐着小赵的出租车来到这里的那个高中生!!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 他浑身是血! 然而这些鲜血与小赵的车子无关,而是来自那个男人身上的那一道道深深的锐器伤口。 隔着挡风玻璃,他终于正睁大了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看着小赵,那种绝望让他的瞳孔放大空洞而诡异的目光,刮雨器打在他的脸上,使他那令人记忆深刻的脸庞扭曲成一团。 小赵清楚地听到自己上下牙齿互相打架的声音,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 “小赵.他.他怎么了??”丁荣恐慌的缩成一团,全身颤抖。 小赵发现那个学生似乎有话要说,不断曘动着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的嘴唇,他带血的手重重地拍在车窗上,在玻璃上留下了几道血手印子,转眼又被雨水冲涮掉,血水和雨水汇聚在起,再被刮雨器打掉。 “别,别,别怕,他,他好像还没死!”小赵手忙脚乱地摇下了左侧的车窗,偌大的雨滴立刻打在小赵的脸上,与此同时,那个学生立刻把头从挡风玻璃上扭到了敞开的车窗边。 他要干什么? 小赵想问,却突然紧张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学生几乎把惨白的脸伸进了车厢,与小赵的脸只隔十几厘米,现在,他用那双垂死者特有的眼睛看着小赵。 显然,他快不行了。 “记住…” 那个学生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就像是临终遗嘱。 小赵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点了点头。 “不、要、回、头、看…” 这五个字, 一字一顿,从垂死之人的口中吐出。 有选择,有动作,有命令,有警告! 一瞬间! 死亡气息布满整个车厢。 他,他这什么意思? 小赵完全被吓坏了! “赵,救…救救他!他还活着!”丁荣害怕却又焦虑的说道。 “好,好~~好,”小赵深深的吸了口气,刚打来车门,却看到学生已经向后倒了下去,躺在了瓢泼大雨中。 小赵冒着雨,把头伸出车外,看到那个学生已经仰面倒在了马路边上。 “我把他抬到车里来吧…” 小赵刚要下车,忽然发现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冲出雨幕,直直的向他的车子飞奔而来,小赵睁大了眼睛,清晰的看到那手里的刀在月光下发出阴森的白光。 “啊!快跑!!快走啊!!”丁荣早一秒就看到了黑影,下意识地感觉到,那个人影所包含的一股腾腾杀气,那一道寒光在雨中来回摇晃着! 小赵又看了看躺在地下的学生,周围地面上的雨水几乎已经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仅仅几分钟以前,这个学生还坐在小赵的车上,闭着眼晴享受拯救。 来不及任何考虑,小赵关上车门,就在那个黑影几乎就要摸到他的车时,猛地踩动油门,车子飞一般向前启动,四个轮子溅起无数水花,他什么也顾不了,只要摆脱那个魔鬼的影子。 黑色的霸道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开出去了几百米。 “妈的!他妈的!我他妈看到了什么!!"小赵愤恨的骂了一句!赶紧又踩了脚油门,恨不得立马离开了这条恐怖的南山别墅。 雨水继续打在车上,小赵向右转弯,沿着公园旁边又开出了几百米,看了看后视镜,后面除了雨幕以外什么都没有,那个可怕的影子没有追来,小赵停了下来,刚才的一幕让他都忘记了关窗户,摇起了车密,小赵不停地喘着粗气,把头伏在方向盘上。 “我…我们就,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学生死吗?他还只是个学生!!”丁荣难过的说道。 “报警,对!就现在!赶紧报警!”小赵说完,在心里想,那个学生还躺在地上,雨水冲涮着他,他在流血,不断地流血。 “走!去救他!”小赵内心极度挣扎后,做出了抉择,他重重地抓住方向盘,又一次掉转车头,向南山别墅驶去。 “喂?110么?我报警!”丁荣大声的说道,生怕会受到外面的雨声的干扰。 “是的,您有什么事?” “这里杀人了!地点在南山别墅!你们快来!"丁荣几乎吼道,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女士您别慌,具体的情况您能说一下么?” 丁荣在一側打着报警电话,小赵开得小心翼翼,尽管雨越下越大,刮雨器每次划水,都会飞溅起一片水花。 视线里一片模糊,他尽可能地观察四周,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只感到自己在不停地发抖那个学生垂死的眼神和最后那句话似乎一直在他眼前和耳边重复着,呼唤着他回去。 “坚持,坚持住啊!小伙子!”小赵双手又紧了紧方向盘,轻声地说。 终于开到了那个地方,从几十米外那栋房子的黑影,他确定刚才可怕的事情就发生在这里。 车灯照射着前方,就是刚才那个学生倒地的位置。 然而, 地上没有人。 小赵吓了一大跳,但是一旁的丁荣却下了车,此刻她正围着一滩淡淡的血水发愣。 小赵一咬牙,开了车门,冰凉的雨水如刀子一般打在脸上,抹了抹眼晴,擦去刚才积在脸上的雨水。 那个学生到哪里去了?? 自己爬走了么? 不对, 他已经倒了。 “尸体被捡走了!??"丁荣恐慌的在雨中说着。 小赵已经全是湿透,就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不敢再向马路边上走了,对他来说,那雨中摇晃的树影实在太可怕了。 在瓢泼大雨的冲涮下,地上所有痕迹都消失了,一切都被大雨洗得干干净净,雨水真是犯罪的好帮手啊,谁会相信几分钟前这里曾发生过凶杀案? 小赵打了一个冷颤,回到了车子里,朝雨中的丁荣呼喊着让她赶紧上车,丁荣一咕噜上了车,拼命的抱成一团打着哆嗦,但是感觉上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车后座上… 坐着个黑影!… 小赵也感受到了背后的一丝凉气,这种凉气不同于雨中的寒冷,而是夹杂着一丝阴冷! 两个人慢慢的回了头… “啊!!” “啊!!” ………… 苏野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 老张正给一个带眼镜警察录着口供,说的是面红耳赤。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警察一脸阴霾的走到三叔跟前,重重叹了口气。 灯儿摸出根烟递给警察。 警察是本地人,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听语气和三叔关系很深。 “三爷,这事儿得有个交代,你给个话?” 三叔黑着脸,目光一直盯着绿化带里的树,声音沙哑道, “俩夫妻雨夜,死于…交通意外。剩下的…我苏家自己解决。” 警察还想说什么,见三叔沉着脸,点了点头, “行,我带人撤了,这种事,我们也查不了,三爷最近得小心了。” “小爷来了?警察同志,这栋楼就是他的,我们是这的装修工。”老张说完看着苏野,悲伤道:“小爷,小赵死了,昨天晚上,死在南山脚下。” “小赵?说要和小徐一起给我设计房子的内个?” “是啊!”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 “欸,这些都不是重点!"老张急得跺了下脚:“关键是,他的脸没啦!” 第四十五章 拉钩 苏家大院, 南厢十六房。 坐下身子,苏野才发现这四合院里还有这么一间屋子:足有三百多平,南北通透,布局和会议室差不多,前边放着个长条桌,只摆了一把椅子,下面齐刷刷的摆了十五六排桌椅。 人陆陆续续从门口进来,苏野看了下表,凌晨三点。 这是他头一回见全苏家所有的兄弟姐妹,甚至连上幼儿园的孩子都带来,窝在落脚椅子上盖着衣服睡着了。 这局面, 这架势, 处处都透露出一丝讯息:苏家出事了。 等待的过程中,苏野和灯儿他们聊了聊,大概了解到一些情况。 导火索是小赵的死,大伙儿心知肚明,小赵只是苗头,真正上,人家是针对苏家。 可令人费解的是,苏家上下几十口,楞是没一个知道小赵死于什么手段。 苏野也不知道,并且很费解。 “难道是新的敌人?” 他开始排除,最初进蛊魂殿的时候,三叔与虎头将军交谈,称十二年前与他们交过手。 狐狸精和西昆仑更不用说,恩怨已久,放个屁三叔都知道屁股朝哪撅, 那会是谁? 蛊魂殿玩虫子,变态发育。狐狸精魅惑之术,画皮一族。西昆仑常年养尸,阴气冲天。 上面三种手段,听起来好像都可以把人的脸弄没,可大伙吃的盐比自己吃的米都多,这种情况,还是别瞎猜。 “灯儿哥,差不多到齐了吧?” “嗯,除了三爷和老铲,都到了。” “三叔和铲叔干啥去了?” “下葬。” 话说完,门“吱——”一声推开,三叔和老铲一前一后,风尘仆仆走进屋。 苏野和灯儿坐第一排,靠门近,两人进屋后,灯儿起身关上门。 所有人看着三叔,除了睡着的小孩,都齐刷刷直起身子,苏野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注意到,两人的脚上连着裤腿全是泥巴,老铲后背还栓着把洛阳铲,脸色阴沉,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坟刨开爬出来的。 “三……爷!” 众人齐刷刷喊了声。 三叔摆了摆手,“小点声,别吵醒孩子。” 接着扭头看向灯儿,有气无力吐了个字:“烟”。 苏野看着三叔那张疲惫的脸有些意外,当初在南阳端狐狸精老窝,回来被扎的遍体鳞伤,去蛊魂殿单挑,就是趴在地上起不来,也没见三叔有过如此疲惫的神情。 “三叔怎么了?” 苏野紧张起来。 “大家坐。” 三叔接过灯儿的烟,点着,示意他也回去坐着,只留老铲一人站在台上。 三叔揉了揉眼睛,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苏野的方向,皱了下眉, “你娘们呢?” “啊?” 苏野愣了一下。 屁股刚挨着椅子的灯儿噌一下又站起来,挠头说,“三爷,我寻思不是还没入门呢么,这种场合就……” “哦…” 三叔点了点头,“去,叫醒。”然后抬头看着身边的老铲,“把舞娘也带来。” 老铲没废话,头一点就朝外走。 灯儿身旁的几个小伙有眼色,自觉坐到后面,第一排只留苏野一个人。 二十分钟后, 柒瞳,唐睿,舞娘,老铲,灯儿,还有小雨,都来了。 老铲重新站到三叔身边。 苏野惊讶看着小雨,捣了捣灯儿,小声道,“这从哪接来的?!” “她们家啊。” “靠,真打算和人处啊。” “嗯。” 灯儿抿了下嘴,将目光重新定格在舞台上。 “咳咳。” 三叔接了根烟,“行,人到齐了,咱们开会。” “上一次开会,都是六七年前的事儿了,大家规矩没忘,我很欣慰。” “三更半夜,苏家几十号子人扎在这,不是吹牛皮来的,所以,老子不想浪费一分钟时间。” “三点, 第一,小赵死了,我和老铲刚下葬,东山公墓,弟兄们抽时间上柱香。 他爹娘也来了,还带着个弟弟,谈了八年的婆娘哭进了医院。 咱苏家,欠人家的。 钱我给了, 但命,老子得报! 古往今来,杀人偿命,我苏家,还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还让人杀鸡儆猴? 第二, 小赵死的很诡异,基本能确定和苏家没交过手,也不排除狐狸精找外援,或者以前的敌人又学会了什么新东西。所以,咱们得来次大检查。 第三, 小赵死,大家都沉默了一下午,我长眼睛,看得出你们心里都很难过,不舒服。 我不是老爷子,人死不能复生。 我只想说,六七年前,苏家被那么多人围攻,就咱们几十号兄弟姐妹,背靠着背,硬是一拳一拳在川都打出来的,没怕过! 现在,苏家依然不怕。 老铲明日大婚,把情绪都收一收,该闹闹,该笑笑,有多少眼睛盯着呢,莫让人看我苏家笑话。 牙碎了咽肚子里,一旦吐出来,就必须得死人。 大风大浪过来,还忌这种杂碎?孙子,等着吧,爷爷收起脸,慢慢收拾你。 小野的店继续开业,工期不得耽误。十八个店铺,每家店都给我热闹起来,要和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那么现在,开始分组。 老铲,你还是第一小组,带妇愁者联盟的20个兄弟,排好班,莫耽误生意,彻底排查一下苏家的旧敌。 财神爷老吴,你负责第二小组,抓紧时间把小唐教会,然后带20个兄弟姐妹,调查川都近两年来的“无脸案”,蔡队长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了。 灯儿,给你十五个人,成立第三机动小组,随时支援其他人。 剩下的人跟我,咱们第四小组,就叫四方会,我单独有安排。 最后…” 说到这,三叔忽然看着苏野,掐灭烟头,手指点了点桌子, “屁娃儿,上回在南阳后山,老子瞧那大树能听你的话,我总觉的你会点什么。 这样,舞娘,柒瞳,唐睿,还有小雨,他们四个归你,成立第五小组,你是组长,主要负责线索摸查工作,有问题么?” 苏野一听自己当组长,兴奋了两秒又泄下气,“就…就给我四个女的哇…” “啧?”三叔皱眉,“给你五十个人,你枪往哪打都不知道! 屁娃,这不是下棋,不是玩游戏,会死人的!” 苏野点头,“知道了三叔,那…我这小组人虽少,可也得有名有号吧。” “可以。” 苏野清了下嗓子,“其实…闭关那段日子我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用,眼下兄弟出事,咱们拧成一股绳,那么,我这股绳就叫‘天机帮’!” 老铲:“舔…几…巴?” 灯儿回头看着四个女人,眼神迷离,“大胆生动,甘拜下风。” “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苏野纠正。 “行了行了,就叫田什么七吧。”三叔吸了口烟,起身,“时候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明儿可是铲爷的大喜日子,都精神点。” “得嘞!” 众人应了一声,陆续开门而去。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苏野上台去找三叔,“叔,带我去见见小赵。” “哦?”三叔愣了一下,“见人已经埋了,做什么?” “我不是负责线索么,去瞅瞅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每个人都有秘密,苏野绝对相信,即便小赵死了,身上也挂着蓝粽子。 他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获取到小赵临死前没说出的话。 “晚两天让老铲带你去,人明天结婚,冲喜了不好。” “行,知道了。” 苏野点了点头,带着柒瞳和唐睿出门了。 “三爷,小爷这段时间变化挺大的。”老铲吐了个烟圈。 “哼……”三爷笑了一声,没说话。 老铲接着说,“三爷,老爷子前脚刚走就死人,敢在这节骨眼上冲苏家,来者不善呐。” 三叔抬起眉头,“怎么,怕了?” “嘿!”老铲乐了,“您把阎王爷拉来我老铲照样拉屎放屁,什么时候怕过?” “那不就得了。” “就是…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安。”老铲面色沉重,“老爷子曾说过,苏家要经历三次劫,第一次是他当年太行山一战,你说,眼下会不会是第二劫?” “啪!” 三叔靠着椅子,双脚搭在桌上,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 “老铲,现在几点了?” “三点半。” “嗯。” “嗯?啥意思。” “啥个求啊,明天一早结婚,你不抱媳妇睡觉,在这给老子一本正经扯苏家二次劫难,靠!赶紧滚蛋!!” “……” 老铲扫兴的撇撇嘴,“那行,我撤了。” “对了,把东西给小野发了。” “哦。” 老铲呆呆的走到舞娘面前,红着脸,“咳咳…内…内啥,舞娘,咱回屋休息。” 舞娘轻轻摇头,“莫管我,你们谈正事要紧,我先回屋给你热水。” “啧啧…酸死老子咯,赶紧都滚蛋。” “听到没,三爷发话了。” “呵呵,”舞娘点了点头,“你去给小爷送东西,我回屋等你。” “嗯。” 老铲推开门,一路小跑追上苏野三人,还没到跟前,就感受到空气中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药味。 苏野寻声回头,见老铲跑来,差点感动落泪,“铲叔,你是不是晚上有事给我说,要说一个通宵那种?走走走。” “回来!” “回来!” 俩女人异口同声。 老铲看着欲哭无泪的苏野,摆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小爷,这个您收好。” “啥?” “如果在外面遇到同行不懂规矩,或者碰到麻烦了,就发一张。” 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 “我看看!”柒瞳跳过来,顺手抽走一张,就着月光,看清了它的模样。 明信片? 正面是金色的,中间写了一个大大的“苏”字,下方写了七个小字,连起来念就是, “苏家办事,诸闲避让。” 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但苏野能感受到,这明信片里蕴藏着一股淡淡的能量。 三叔的能量浩气十足,老铲的暴躁蛮横,灯儿哥的冰冷邪魅。 这股力量却温柔如水。 苏野将明信片收好,给了唐睿两张,又给了柒瞳两张。 做完这一切,三人朝屋里走去。 还好苏野的房子是一室三厅,之前苏野闭关,两女孩都找地方将就,眼下算是同住屋檐下了。 苏野睡客厅西侧,柒瞳睡隔壁,唐睿不挑,睡在最东面。 “现在也不早了,咱们就…先休息吧?明儿铲叔结婚,咱们有的忙。” “天呐,要结婚了!还从来没结过婚呢!”柒瞳双手交叉满眼小星星。 “又不是你结婚,激动毛线,早点睡。” “嘁…我要洗澡。”柒瞳扭头进了淋浴间。 唐睿坐在沙发上,倒了壶水,慢慢烧着。 看的出,她已经非常困了,整个人非常疲惫。 “怎么不睡觉啊?”苏野走过去。 “你晚上有喝水的习惯,住在这,阿姨又不在身边,你一忙就忘了,所以……” 苏野心里顿时一阵暖流,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若不是在无数个黑夜里保护自己,又怎能知道?当下屁股一扭坐在唐睿身边,好几次想拥抱的冲动,见唐睿羞答答的低着头,克制了几次,一把抓住了白皙的手, “这个…你拿着。” 苏野掏出明信片。 唐睿眨了眨眼,这明星片不言而喻,不论在什么地方,苏家都能找到你。 从某种角度来说,不仅是震慑敌人的王牌,也是救命的底牌。 “不…” 唐睿刚要说话,苏野伸手堵住嘴,“嘘…” 接着朝浴室方向飞了个眉毛,意思不言而喻。 女孩都有攀比心,哪怕胜一点点,都会被无限扩大。 唐睿心领神会,这次没有拒绝,乖乖的接过明星片。 “你嘴巴都干了,以后要多喝水。”苏野倒了一杯。 唐睿点了点头。 “苏家的账学的怎么样?” “好多…”唐睿叹了口气。 “没事,慢慢来。”苏野见唐睿真的太累了,没打算讨论店里的事儿,看着唐睿喝完水后,送她回屋休息。 自己又坐回客厅,想小赵的线索该怎么查。 十来分钟后,浴室歌声停了,门开了,一副令人血脉膨胀的画面就此展开。 柒瞳穿着个吊带,下面平角裤,就这么一边擦头一边走了出来,雪白一片,晃的闭不上眼。 饱满圆润的曲线让苏野心如火燎,加上白天才在床下受完刺激,潮汐未退,一浪又掀起。 苏野, 作为正常男人, 又有反应了。 关键柒瞳和没事儿人一样,若无其事的坐在苏野对面,脚搭在茶几上,拿起桌上的葡萄吃了起来。 苏野咽了口吐沫,“你…平常在屋里都这样么?” “对吖,自己家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好嘛?” “嘿嘿…” 苏野清了清嗓子,“内个,柒瞳,给你商量个事。” “怎么?到思春期了?” “嗯,啊不!不是,我是说内个…能借我几个人么?” “几个?” “五个。” “可以。”柒瞳嚼着葡萄,“可是…你对我又不好,我干嘛那么那么听你的话?” “因为…”苏野指了指柒瞳拿出来的外套,“自己摸摸?” “嗯?”柒瞳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明信片。 “怎么了?” 苏野轻轻一笑,比了个搓钱的手势。 柒瞳狐疑,一搓,明信片由两张变成了三张! “天呐!”柒瞳眼睛一亮,叫了出来。 苏野立马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指了指屋子。 柒瞳会心一笑,满脸小幸福。 “那行,我借你。不过,以后你都得这样。” “嗯。” “那拉钩!” “好,拉钩。” 柒瞳走上前,仰起雪白的脖子,眸子里噙满了期待,一缕月光照在脸上,如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绯红,宛如误落凡尘的精灵,让人心生犹怜... 修长纤细的两根小拇指开始慢慢靠近, 黑夜中, 那些沉睡的瓜果,仿佛都睁开了眼睛,好奇的探望着这对情侣, 空气中的温度开始暧昧, 无形的火花在跳跃, 终于, 承载着誓言的两根手指触碰在了一起, 然后, 就听到“咔嚓”一声, 苏野的手指, 断了... 第四十六章 别装 “嘶——!” 苏野抽了口凉气,看着变形的手指,还没叫出声,柒瞳眼疾手快,“咔嚓”一下掰了回去,笑着摆了摆手,捂嘴道:“没事儿没事儿,错位了。” 苏野心疼的抽回手,活动了一下,埋怨的看着柒瞳,“属河马的嘛,力气那么大。” “嘻嘻…” 回到房间,苏野倒头就睡,一夜无事。 二天一早,大把的阳光洒进窗户,久违的鞭炮声响起,无疑不表明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苏野没结过婚,婚礼倒是随父亲去了不少。 两女孩收拾的漂漂亮亮,苏野也回房间换了件衬衣,看起来隆重些。 老铲就住隔壁院子,院子里此刻挂着红灯笼,大红花,红彩带,一片喜气洋洋。摆满了桌子,不停的上着菜,苏野闻的直咽口水。 “小爷来了?” 院门口立了张桌子,红纸黑字,财神爷老吴不仅算盘打的好,字也是一流。 苏野知道,参加婚礼要随份子。 可……自己压根也没准备啊? 三叔一根毛没给,微信里就几百块钱,还得计划着花。 别看这几天买家具时出手阔绰,眼下一个籽都没进账,自己穷的是叮当响啊! 不知为何,这一刻,苏野有种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 这咋整。 苏野发现自己一出现,好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难不成小爷今儿要栽洋相了? 正当苏野心急如焚时,身后唐睿突然上前一步, “麻烦,苏野,唐睿。” 说完,从包包里摸出一个巨大的红包,摞起来起码有一扎高。 财神爷眼睛一亮,“小唐,多少啊?” “十万,我和苏野的。” “嘶!” 语落,院子里的兄弟们坐不住了,一个二个围上来,不停的拍着马屁。 苏野挠着头,感激的看了眼唐睿,同时也看到红光满面的老铲冲他狠狠比了个大拇指。 “让开!谁说苏野随这个了?” 现场安静,随声而望,柒瞳鼓着腮帮子,气闷闷的挤了下唐睿,站在苏野身边,接着从小包包里摸出一个小木盒,放在桌子上, “劳驾!苏野,柒瞳夫妇。” “……” “额…” 财神爷过来人,一看这架势就明白怎么回事,他没着急登记,而是指着盒子问, “小柒,这里面装着何物?” “财神爷打开看看不就完了嘛!” 老吴推了推眼镜,“那我就听你的,瞅瞅。” 木盒有拳头大小,剥开钗子打开的瞬间,天空之上莫名传来一声孤啸,像蓝鲸在深海里的呼唤。 众人身体一颤,齐刷刷凑了过来。 木盒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玉佩。 掌心宽,主体呈白色,两条鱼嘴尾相对。 用阴线刻出眼、腮、腹鳍、尾等细部,双鱼嘴部穿孔用金链系佩,铸造精良,鱼鳞栩栩如生,双鱼活灵活现。 “这是…太极双鱼佩?!辽国时期的玉佩!”老吴坐不住了,抬头惊愕的看着柒瞳。 听到玉佩的名字,老铲也不迎接了,一溜烟从台阶上跑了过来,边跑边嚷嚷,“快快快,让让!” 来到桌前,老铲小心翼翼的拿起玉佩,放在手心端详了几秒,眼睛浑然一亮,接着将整个玉佩贴在脸上爱不释手的摩擦起来,好似这才是他的媳妇。 几秒钟后,心满意足的放下,清了清嗓子,“哈哈,见笑了各位,这玩意是我倒斗期间最想得到的一个宝贝,没想到今天见到真货了。” “铲叔,这玉佩…有来历?”苏野问。 老铲点了点头,“说起历史,我老铲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咱们国家是一个崇拜历史的国家,但对于很多世人来说,历史只是过去的东西,也大概知道古代的大一统王朝,但却忽略了民族生存忧关的动荡年代。 在我国历史上的九个大一统王朝中,有一个最受争议,这个朝代便是宋朝。这是因为宋朝的领土没有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秦朝的大,而且其北方还有同样强大的辽国。 1986年,我国考古家就发现了一座神秘的辽国古墓,在出土的诸多珍贵文物中,最令考古家疑惑的是一件名为“双鱼玉佩”的文物。 1986年,通辽市奈曼旗的一村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黑洞,黑洞里面是五颜六色的壁画,看起来非常的古朴。当时就有人觉得这不是简单的地下室,而是古墓。当地考古家听说这一带挖出疑似古墓的消息后立即赶来,经过鉴定,发现这还真是一座古墓,但到底是哪个时代,哪个人物的墓穴,却显得非常的神秘。 考古家在考古挖掘这座神秘古墓时,发现这并非之普通的古墓,而极有可能是唐宋时期的贵族墓。对于这座神秘的古墓,考古家也是种种猜测,但最终在主墓室发现了墓碑文。根据其内容记载得知,这是辽景宗皇帝孙女、秦晋国王辽圣宗皇太弟耶律隆庆之女以及其驸马的墓穴。该墓的女主人死的时候只有18岁,但因为是王族之后,其墓穴也搞得非常的厚重。但这座所谓的辽代古墓并没有辽代的气息,而满满的是汉文化,也就是说辽宋时期,无论是辽国还是宋朝都是以汉文化为主导。而墓中的陪葬品更为令人赞叹,每一件文物都极为的罕见,都是所谓的国家珍贵文物,其中不乏黄金文物、玉器文物。其中就有一件文物为白玉圆雕,双鱼嘴部穿孔用金链系佩,考古家看到后就立马意识到这是“双鱼玉佩”。而说到双鱼玉佩世人应该都会想到建国初期罗布泊的神秘事件,在民间传说中罗布泊双鱼玉佩是一则非常灵异的事件;事实上,到底有无这个事件还是个未解之谜。但这件名为“双鱼玉佩”的东西却是确确实实存在。 双鱼玉佩是佛教八吉祥之一,而玉器在我国的地位中更是“超脱五行”之外的珍贵物品,这种特殊的东西不仅是装饰物而且还是非常好的护身符。 没想到哇,今天能在这地方见到梦寐以求的双鱼玉佩,哈哈,哈哈哈哈!” 在老铲激动的笑声下,众人把目光都汇聚在柒瞳身上。 羡慕, 大大的羡慕。 “小柒,告诉我,你这东西怎么得到的?”老铲回过神,好奇道。 “你说这块玉?很简单哇。” “不简单!我年轻那会和几个同伴倒斗,整三年,连块鱼鳞都没发现,你可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不行,今儿得说清楚,要不我难受。” “唔…”柒瞳叹了口气,“这个玉佩就是墓主人给我的啊。而是,你说错了,她18岁那年其实是假死,她喜欢上了宋国的一个教书先生,两人可是白头偕老了呢。那会躺在棺材里的是我。” “……” “……” 语落,众人呆呆的看着柒瞳,老铲更是张大嘴巴听得入神。 “啧啧,这玉佩上满是辽国公主对柒瞳的感恩与祝福,不错不错,确实是个好东西。”三叔不知从哪钻出来,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道,接着蛮有兴趣的看着柒瞳, “上回给小野嫁冢,这次给老铲双鱼,我发现你这妮子宝贝不少哇!” “嘿嘿!”柒瞳高兴的舔了舔嘴,指着红纸,“财神爷,快写!” “哦哦!”财神爷激动拿起笔,唰唰唰,干脆利落写了四个大字, “无价之宝!” 柒瞳皱着眉头,“欸?不对,夫妇呢,这两个字怎么没写?” 众人抽了抽嘴角,显然反应过来,柒瞳拿出此物,只不过想在某个环节比某个人厉害一点,至于这东西价值多少,有多珍贵,她一点都不在乎。 “好!好一个柒瞳小两口,啧啧,我老铲何德何能。来,小柒,今天你俩得不醉不归。” 老铲连忙打了个圆场拉柒瞳走进院子。 财神爷抹了把汗,小心翼翼的合上盖子。 婚礼举办的很简单,完全按六七十年代农村院子里的形式,父老乡亲围在一起,拜天拜地拜父母。 老铲没有爹娘,舞娘也没有, 两人冲着苏家兄弟姐妹们磕了三个头,柒瞳和唐睿看的眼泪汪汪。 舞娘,一个从来没享受过名誉的女人,一个没穿过一件新衣服没吃过饱饭的女人,一个看上去克夫却在黑暗的动荡时代独自养活了三个孩子的坚强女人。 老铲,一个出生入死各大古墓的汉子,一个亲身经历能攥写一部小说的男人,一个长着最凶的脸,却重情重义,肝胆心肠的热血爷们。 两人面对面, 老铲揭开红巾,舞娘哭花了妆。 老铲心有所触,看着泪雨梨花的美人,那双抗起千担的手竟止不住颤抖,心疼道,“哭什么!” 舞娘咬着嘴唇,止不住摇头,即便泣不成声,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声, “这次,就不走了哇?” 老铲鼻子一酸,闭上眼,浑浊的泪珠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将舞娘搂进怀里,哽咽说, “命硬,走不了,舞娘,跟我好好过日子吧!” “呜…” 潸然泪下的一幕,却承载着难以启齿的重量。每个人都知道舞娘的故事,也都清楚老铲的曾经。众人的心随着两人的拥抱开始融化,感受着随之而来的温馨。 把酒言欢, 举杯高歌。 时隔多年,舞娘再次挺直了腰板,脸上挂着幸福,身边却没有那个年代,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里都是苏家的兄弟姐妹,每个人都诚心的祝福着,咧着一嘴大白牙。他们的眼睛单纯,却又坚毅。 舞娘是今天的主角,她从小心翼翼,到眉开眼笑,到举杯共饮。 “结婚…” “原来这就是结婚啊…” 苏野喝了杯,脸色红润。 柒瞳酒量深不见底,从高脚杯换成了碗,喝趴一桌又一桌,看的苏野直挠头。 “要不,你回去休息吧。”唐睿倒了杯茶。 “不成,今儿铲叔大喜,他都没睡我咋能睡。”苏野酒劲儿上头,端着瓶子去碰,被老铲两杯放倒,扔到一边。 就这么一直热闹到下午,众人嘧啶大醉,院子里呼噜声连天,放眼望去,横七竖八躺成一片。 三叔在树坑里睡了一觉醒来,见桌子上竟还有一个醒着的,惊了一下,眯眼细看,柒瞳在啃猪蹄,连忙低头开溜。 “三叔?你醒了哇?快来快来,喝酒。” “喝个锤子呦!”三叔骂了一句,屁股一拍消失不见。 迷迷糊糊到半夜,苏野正抱着被子,做着和唐睿闹分手,两人撕心裂肺的离别场面,突然脸蛋儿被人拍了拍。 “谁…谁啊?” 苏野睁开眼,看到三叔的脸,旁边还有老铲和灯儿。 三人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 “三叔?”苏野起身揉了揉眼睛,“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屋干啥?还带着铲叔和灯儿哥。” 三叔干脆利索,“穿衣服,有事。” 说完三人蹑手蹑脚的溜走,生怕吵醒某个人。 简单洗漱一下,换了身衣服,苏野看了下时间,6:40。 出门后,三叔也没说干啥,低着头就往步行街走。 清晨的空气还是有些凉,苏野缩了缩脖子,将单薄的深蓝色冲锋衣裹了裹。 店门口停了辆车,苏野跟着三人上了车,灯儿开了会车,三叔点了根烟,这才开口说, “屁娃,老子为啥在川都呆着?” “川都有阴眼啊。” “呦!”三叔有些意外,“记性不赖啊,等会,老子就带你去阴眼那边转转。” “我去,阴眼说看就看啊!” “是看守护阴眼的人,蠢。” “……” 车子上了高速,又拐入山道,一直开到正午十一二点,最后停到一个山壁面前。 下车,苏野伸了个懒腰,看着山壁有些诧异。 山壁看上去像个窑洞,却是一座很古朴老旧的房子,正对着山壁挖进去的,只有三层老瓦屋檐露在外面。 抬头一看,一副古老的牌匾挂在正中央: “苏川截道。” 苏野没看懂这四个字,却见三叔走了过来,摸出九枚铜钱,一个一个摆在门口, 他摆的很讲究,顺序,图形,方位,最后双指一翻摸出黄符,点燃,就听到“蹦蹦蹦”几声, 铜钱齐刷刷断成两截。 三叔点了下头,上前一步然后拿起门环就开始打。 半晌,一个沧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三娃来了啊。” 大门缓缓打开,灰尘抖落,一个老头从门里走了出来。 苏野看到老头的瞬间心里一惊,甚至吓了一跳! 老头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但他的半边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坑坑洼洼,没有一块好肉,像月球表面,比老铲还恐怖。最瘆人的是,有只眼睛紧紧闭着,旁边的肉皱在一起,像被开水滚油烫过,看上去应该是瞎了。 “哦,你俩也来了咧。” 三叔,老铲,还有灯儿,恭恭敬敬的弯下身子。 “麻叔,您老身体可还好?” “好个屁,老咧,你个屁娃,总算还有良心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你以为老子是你爹那种妖孽,这把岁数了还能四处逛啊?” 说着,他突然看向苏野,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三娃,这就是苏家那小屁娃娃吧。” 三叔点了点头,回头道: “快叫你麻爷爷。” “哦,麻爷爷好。” 麻爷爷眯着独眼,脸上的褶子陷的更深,笑呵呵道:“哎哟,好孙儿,来给爷爷看看,正国那老家伙每次来我这里都把你夸上天,他才见过几回,快来快来。” 说完,抬手捏了捏苏野的脸。 苏野感觉他的手很粗糙,搁的有点疼,不过还是矮下身子笑着。 三叔点了根烟,“麻叔,最近苏家摊上事了,我来看看阴眼有没有问题,二来是让小野祭个祖,磕个头。” 麻爷爷看都没看三叔,依旧一个劲的摸着苏野的头,捏捏脸蛋,笑的合不拢嘴。 “还有一个事情,恐怕得麻烦您老人家。”三叔从怀里拿了一个牌子,麻爷爷瞥了一眼,鼻嗤道: “怎么?天要塌了哇?你个屁娃的牌子也要放过来?” “呵呵,”三叔苦笑一声,“预防万一。” “预防万一?跟老子说球!你苏老三的命是水做的哇,说破就破?你当提前吃阴俸是好事哇?给老子把你那破东西拿回去,老子不想听!以后多带我孙子来看看我比啥都强。”说着又是捏了捏苏野的脸。 之后五人进屋,三叔和麻爷爷说事。 老铲和灯儿带着苏野穿过屋子到大院子里面等着,苏野手搭凉棚,才发现山的这边竟然是个村子。 老铲等了一会,手机一响,估摸是三叔发的信息,合上手机便带着苏野和灯儿朝村子里走去。 路上,苏野疑惑的问道:“铲叔,麻爷爷是什么人啊?” 老铲想了想,“小爷,这么说吧,我只知道麻老爷是老爷子的把兄弟,不过从知道这件事开始,他就一直在这村子里面,守着苏家的祠堂和阴眼。” 苏野回头看了一下,依稀可以看到山壁上的大房子,给人一种老旧但是宏伟的感觉。 路上碰到不少人,有几个认识老铲,简单打了个招呼。 苏野觉得这个隐蔽的村子简直就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小爷,我们是苏家人,所以能轻松的走在这个村子里面,要是其他人,进来就已经出事了。” “这种与世隔绝的村子怎么发展呢?” “不需要发展,离这里最近的镇子也有学校医院超市。村里的人都是麻老爷的家族,和苏家的兄弟姐妹一个性质。 他们也经常出门,很多人还做生意考公务员等等。 麻爷爷住山顶,常年守护,不下来,村里就由麻家的三个长辈负责,手段也是了得。” 苏野嗯了一声,放眼望去,村子周围还有很多农田,也可以看到一些人在农田里面忙碌着,鸡鸭鹅啊成群成群路过,倒也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老铲带着苏野来到了一个院子,里面有个大堂,此时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大堂很大,两边有两排椅子,当中上方也有三个椅子。 老铲和灯儿随便找了椅子坐了下来。 “铲哥,这回沾小爷的光,也算见识了一下传说中的川都世外桃源。” “瞧你没出息样,我上次来这里,那可是老爷子亲自带来的。” “不就开车送过老爷子一回么?装起来了还。”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吵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人声,接着很多人走了进来,男女老少,甚至还有吃奶的婴儿。 三人见状站了起来。 三叔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路不断有人跟他打着招呼: “三爷,” “三爷来了,” 乌泱泱一大群人陆续走到大堂里面找位子坐下,三叔走到堂中间,有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也站在那里。 老铲和灯儿带着苏野站在三叔身后,悄然间形成了两个势力。 一个山羊胡老头咳了一声,大堂里安静下来。 “大家静一静,今天苏家的三娃来了,有事情跟大家说。” “三位叔伯,不急,坐下说话。” 说完,三叔带着苏野就朝着正上方的三把椅子走去。 苏野正要在当中的一个椅子时,突然一个微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一下!” 苏野屁股离椅子三公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抬起头,正是那山羊胡老头,负着手,面无表情,旁边的两个老头则一脸复杂。 三叔扭过头,“叔伯,刚刚没听清楚,再说一次。” 嘴角依旧是标志性的“贱笑”,但苏野觉得这次笑容不同以往,夹杂着一丝冷意。 老铲和灯儿站在两方中央,静静的看着堂中的三个老头。 突然,门外“哗啦”一声冲来二十几个汉子,瞪着眼睛,捏着拳头,气势汹汹的站在老头身后。 老铲嘴角抽了一下,脸上显出狠色,一时间的场面让苏野有些看不懂了。 “三娃,有些事情还是先说清楚的好,这里都是麻家人,你今儿大老远跑过来说,麻家有内鬼,什么意思?” 三叔依旧在笑,看着那个山羊胡老头,没有说话。 苏野扫了一圈,心里暗暗不爽。 先前在逛山时,他就有这种感觉。 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苏家办事,但那些擦肩而过的目光,现在回想起来,没有一个是真诚的。 这里的人,让他感觉格格不入,和苏家的兄弟姐妹差太多了。 他们戴着面具,永远猜不透那张脸是什么表情。 眼下这架势明显是有备而来,老头背后的那群汉子看体格也不是善岔。 可苏家和麻家斗,岂不成内乱了么? 见三叔不说话,山羊胡阴笑一声,接着开口: “三娃,有些事最好调查清楚再说话,你爹这么早就把家主的位子给了苏野,甚至连牌子也给了你,这事太仓促。 我以为最好先弄清楚你爹去了哪里,况且苏野还太年轻,这位子还是先不要坐的好。” 听了这话,三叔已经上嘴一根烟,吸了一口,笑道, “莫绕弯子,直说?” 山羊胡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了,一咬牙,几乎是大喝出来: “你们都看看,这屁娃还是个学生,能当这个家主么?老头子我觉得,是不是得从长计议一下某些事情,我麻家世代守护阴眼,才是真正辛苦的人啊!而且,你爹三年前把这些事交代完就不了了之的走了,恐怕早就……”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的瞬间安静下来,场面很是诡异,静的出奇,那么多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全看向三叔和苏野。 苏野心里一紧,他有些疑惑,三叔说,爷爷是要考验自己才在自己来川都前离开的,甚至老铲也这么说。 可这山羊胡却板上钉钉,爷爷三年前就走了,听他的言外之意是,爷爷生死未卜,凶多吉少,还提前把家主之位传给了自己。 这……究竟怎么回事?? 三叔和老铲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难道爷爷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还有那句“麻家有内鬼”又怎么解释? 小赵出事那天,三叔和老铲回来的很晚,难不成他们已经查到凶手了? 是麻家人干的? 那为何还要集结苏家几十号兄弟分组呢? 苏野越想越乱。 “哈哈!” 就在这时,三叔忽然笑了起来,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大堂中很是突兀。 “你们这群狗日的,想造反?” 老铲伴着三叔的笑声,张开胳膊就开骂! 山羊胡老头冷哼了一声,像某种暗号,身后离得最近的两个汉子瞬间朝老铲冲了过去! 只听咔嚓两下骨头清脆的断裂声, 没反应过来,老铲一手抓着一只胳膊,面色凶狠,用力一捏,然后往地上猛地一摔! 手臂当场折断,人也直接昏了过去。 老铲的干净利索苏野是见识过的,没想到面对这么多人依旧面不改色,甚至一个人的气势就压倒全场。 山羊胡吹着怒气,指着三叔,声音颤抖, “好……好……” 说完想起了什么,面色又是硬生生的恢复平静,阴森森说: “苏家长孙是么?哼…我看你坐的下去?” 苏野怒了,本来怀着一颗感恩敬畏的心,以为他们和柳朝中爷爷一样,为了阴眼,舍弃一切,崇高的行为令人尊重。 可现在一看, 竟是鼠狼之人。 在苏野心中,家族是神圣是不容侵犯的,每一个兄弟姐妹都是自己的家人,相亲相爱。 可你们, 张口闭口就苏家该换人了, 爷爷下落不明, 老子太年轻了。 老子…年轻? 苏野目光愈来愈冷,一丝气流悄然无声,接着,触碰到山羊胡胸口的那颗粽子。 “啵儿!” 苏野瞳孔一缩,快速吸了口冷气,平复了几秒后,将气流包裹在身上,硬是一屁股坐下。 从三叔桌上摸了根烟, 点着, 冷冷的看着山羊胡, “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呢,想来想去,总觉得在哪见过。 哦对了, 我的同桌张驰,他爷爷因为被三叔杀了没当上殿主这事,您不但记忆犹新,还耿耿于怀吧? 啧! 别用这种傻叉的看老子, 蛊魂殿也有个留山羊胡的, 他………是你爹吧?” 第四十七章 祭奠 “啪!” 三叔一巴掌呼在桌子上,眼睛当场就亮了,兴奋的看着苏野, “屁娃,能耐了啊!” 苏野看着三叔满脸惊愕的表情并没感到惊讶,因为当他窥探到山羊胡的秘密时,意外程度不比这低。 三叔很激动,甚至忘却现在的场合,挠有兴趣的看着苏野,越看越喜欢, “想不到哇,兔崽子藏的还挺深,感情以前那么蠢都是装出来的哇?哈哈哈哈。” 这种事,牵扯到蓝粽子,自己的能力,苏野并不打算解释。 三叔怎么想就随他吧。 也难怪,自己突然揭穿这么大一个秘密,论谁心里都会一颤。 山羊胡听到“蛊魂殿”三个字脸色瞬间就绿了,胡子一颤,几乎叫道:“胡说!胡说八道!老子压根没听说过蛊魂殿!怎么可能知道那种地方!” “呦?”苏野冷冷的看着山羊胡,“您脑子不好使吧?我说蛊魂殿是个地方了么?万一是个人名呢?啧啧……看来您很肯定哇。 “你……你……!” 三叔哼了一声,“老东西,你真当老子没发现这屋子被动了手脚?嗯?你们这是在作死!!” 确实,苏野坐下之前,就感受到一股排斥性很强的气流,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汇聚,像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拉着自己往外拽。 三叔笑着坐下,接着“噗”的一声,放了个屁? 屋子里所有人的脸色瞬间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苏野有些纳闷,三叔就放了个屁? 怎么…… 接着,苏野觉得有什么东西爆开了一般,浑身一松,那些扒在自己身上的气流瞬间破散,舒服感随之而来。 “叮!” “叮!” 耳边传来细落铜钱清脆声,房梁上,如雪落般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断裂的铜钱,正冒着白烟。 大堂里鸦雀无声,在铜钱蹦跶声响起的时候,苏野注意到山羊胡不自觉的震了一下,捂住自己胸口,硬生生忍住了什么。 三叔还在笑,操着沙哑磁性的嗓音,指着地上的铜钱说, “还有啥手段?来。” 山羊胡气的脸部扭曲,愤怒道,“好,今天就把脸撕破了!我就不信这么多人,把你还收拾不了!” 说着朝身后的一群汉子招呼了一下。 锤子哟,这是要动手了? 苏野连忙站起身,快速观察局面。 可眼下哪有什么局面,自己这边满打满算就四个人,还凑不够一只手,对面这么多人,这下老铲也挡不住呀。 三叔却依旧在笑,苏野觉得这麻家人多少该有点手段,眼下心里也没底,只能把提前捏好的馒头拿出来,能对付一个算一个。 就在气氛紧张,一触即发的时候, 突然, 只见老铲冷哼一声, 那群大汉中有十来个人突然动手,将山羊胡背后的七八个汉子直接按在了地上,速度之快错不及防! 山羊胡也被按住了,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一切的反转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野愣住了,这剧情发展的有些快。 山羊胡吃惊的扭过头,看着大汉,“你……你们?” 大堂中其他围观的人齐刷刷后退一步,面色惊恐,生怕牵扯到自己。 三叔收起笑容,吸了口烟,又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山羊胡老头吼了出来: “草你仙人!你算个什么球东西?狗日的货,叫你一声叔是看的起你的辈分,勾结蛊魂殿不提,特娘的连我爹你都敢说,妈了个巴子,活糊涂了吧?” 山羊胡老头气得面红耳赤,但被壮汉死死的夹住,再怎么挣扎也动不得。 山羊胡旁边的两个老头倒平安无事,其中一个叹了口气,眼神中噙着一丝悲哀愧疚,开口道, “三娃,怎么做?” 三叔面无表情,“动了那心思,就别再管村子了,毕竟是麻家的人,手脚废了,养老吧。” 苏野颤了一下,却见两个老头感激的看着三叔。 “剩下的人,两叔伯自己看着办吧,蛊魂殿与我苏家势不两立,他老子已经死了,却还赖在蛊魂殿不走,如今成了个邪乎东西。 十二年前,苏家和蛊魂殿交过手,狗日的从见到他老子开始就不安分。 今天老子把话撂这,我爹出远门了,都把自己的嘴管住。 老爷子不在,还有我和苏野。 只要我们一天没死,苏家还是苏家。 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把门户垃圾清理一下,这种事如果再有下一次,老子少不得学一回我爹的手段!” 语落,三叔站起身。 一截烟灰掉落, 轻飘飘, 落在桌面, 却听到“稀里哗啦”,桌子竟碎了一地! 大堂里的人怔了一下,与此同时,门外又走来一个人。 弓着背,颤颤巍巍走得很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个苍老的身影。 麻爷爷负着手,走到三个老头身边停下。 两老头毕恭毕敬的叫了声,“麻哥。” 山羊胡动弹不得,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的很害怕,但还是懦懦的叫了一声,“麻……麻哥。” 叫完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急道:“麻哥,您终于出祠堂了,您看看,现在的苏家,都成什么样了!” 麻爷爷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直到山羊胡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麻爷爷忽然伸出手,放在山羊胡的后脖子上,苏野看到山羊胡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接着,汉子手一松,山羊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浑身抽搐。 麻爷爷哼了一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你还配称麻家的人?得亏正国不在,要不你就真的死了。” 苏野心里翻滚了一下,他惊讶有两点,第一,这麻爷爷在出手的时候,他特意留了个心,加大感知力,却未曾感知到一丝气流的痕迹。这麻爷爷究竟是什么诡异的手段,不用运气,就那么一抓,山羊胡直接躺地上了。 第二,麻爷爷说,如果爷爷在场,今儿就得死人。爷爷……这么恐怖么? 三叔把烟丢在地上,“麻叔,看这事弄得,把您都惊动了。” 麻爷爷摇了摇头,“屁大点事翻不了天,苏家的规矩破不得。我也该下来走走,要不,这麻家有内鬼,传出去我老头儿脊梁骨不得被人戳碎咯!” 三叔走到台下,苏野跟着上去。 “麻叔…” 三叔呼了声,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给您添麻烦了。” 苏野,老铲,灯儿随着一起鞠了个躬。 “我孙子都十八岁了,算日子,这次带他回祠堂,除了祭奠祖宗,还得镇命吧。这事儿只有我办,你嘴上不说,我心里明儿着呢,这可是大事咧,老头子我坐不住,那咱们就走吧。” 说完头微微侧了一下,对着另外两个老头低声道, “三娃给你们一个月,老子给你们十天,十天后,把麻家所有和蛊魂殿有关的人给我揪出来,少一个,你俩好自为之。” 说完立马变了副脸,笑嘻嘻的看着苏野,“乖孙子,跟爷爷走吧。” “嗯。” 苏野上前一步,被麻爷爷伸手又捏了捏脸蛋儿。 十八岁的小伙子也不是三四岁的孩子,被这么捏着,苏野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从麻爷爷慈祥的眼神中看得出,爷爷是真的疼爱自己。 “麻老走好,三爷走好,小爷走好。” “麻老爷子走好。” 两边让开了路。 麻爷爷拉着苏野往山上走,一路上手抓的牢牢的。 路边的人见到麻爷爷都先是一惊,接着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打招呼。 走了约么半个钟头,又回到山坡上那个院子。 古老的牌匾,“苏川截道”四个字格外醒目。 麻爷爷拉着苏野,用满是皱纹的手推开大门。 “孙儿,随我进来。” 屋子很大,四根龙骨东西南北,直径足有两米长,古木禅香,清一色木质结构给人一种气势磅礴且古朴幽深的感觉,地上放着很多蒲团,抬起头,是大理石锻造的台阶,一个个牌位就放在台阶上面。 “孙儿,这上面就是你们苏家嫡脉的祖宗了,每层都是一代人。” 苏野点了下头,发觉三叔他们并没有跟进来,自己有些懵。 三叔说带自己来看阴眼,谁知道这货跑来收拾内鬼,中途又旁敲侧击知道自己是继承人,所以……这会儿是要祭祖么? 苏野看着地上的蒲团犯难了,上面那么多牌子,一个磕一下估计都得好半天。 麻爷爷摸摸苏野的脑袋,关上门,从一个桌子下拿过几个香炉,围着苏野摆了一圈, “乖孙儿,闭上眼,啥也别想,瞌睡了就睡。” 苏野嗯了一声。 身边一共摆了八个香炉,一盏油灯,油灯里的火着的很旺。 麻爷爷吸了口气,站在苏野身边,面对灵牌,一边摸着苏野的脑袋,一边念念有词, “孙儿,你爷爷为你布的局,可不一般呐,苏家的饭,你得有命吃……” 火光开始跳跃,忽明忽暗,香炉中的气味也越来越大, 苏野忽然觉得有些困意,脑袋不自觉的低了下来,闭上眼睛。 麻爷爷慈祥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抬手拜了一拜,顺势坐在苏野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整个屋子安静的出奇。 苏野已经完全睡着了,他感觉身子很热,像泡在温泉里,每一块肌肤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接着, 体内的红色气流不自觉的从胸口,后背涌了出来。 苏野浑然不知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只感觉很舒服。 空气中的灵气非常活跃,像困在笼子里的小狗,突然放在大街上,小心翼翼的探索着,随时准备一跃而跑。 “九座剑骨,啧啧,这娃儿倒是天份高。” 麻爷爷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九张蓝色的符纸? “正国啊正国,这么贵重的玩意就拿来给孙儿镇魂?欸…也罢,这孩子历练虽少,但骨子里也是个角儿,你在那边就放心吧…” 麻爷爷一边唠叨,一边把符纸盖在香炉上。 原本白色的烟雾突然变成了蓝色,像八根烟绳,径直朝苏野体内钻去。 烟雾进入体内,化成烟雨,纷纷扬扬。 九座大山感受着蓝色小雨的洗礼,片刻,忽然颤抖起来。 苏野精神刹那间回过神,却没有睁开眼,而是心沉小腹。 他看到连绵的大山竟然开始颤抖起来,场景和第一座剑骨破劫时一模一样, 可当初只有第一座大山崩塌,如今却有九座! 高空上,连绵小雨变成了大雨磅礴, 脚下,如地震般颤抖,碎石飞溅, 苏野惊呆了,体内的场景简直和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恐怖。 耳边响起了兮兮索索的声音, 突然, 悬浮在半空中的乳白色能量团,随着红色气流悄悄的钻出体外,然后就听道,麻爷爷惊讶的说了声, “这是什么东西?” 白色能量团可不像红色气流那么胆小,如果一个比喻成金毛,那另一个就是二哈。 虽然只有一小坨, 可逃出来的瞬间,如礼炮绽放,“砰”的一下朝四面八方扩散而来,收都收不住。 八个香炉表面也都如数钻进了小馒头,盖在上面的蓝色符纸“哗啦”一下着了起来! “不好!” 麻爷爷大惊失色,苏野的气流他看不到,但却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当白色星云偷偷摸摸钻出来的时候,麻爷爷就有些费解。 这股能量极其精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像是有灵性。 来不及琢磨,就出事了。 更可怕的是, 星云彻底放飞自我,玩嗨了,它们肆无忌惮的在苏家嗣堂里穿梭,绕过每一个灵牌,然后,触碰到了挂在灵牌上的蓝粽子…… “啵儿!” “啵儿!” “啵儿!” 苏野只感觉脑子一阵炸裂,像插进一把锋利的剪刀,咔嚓一下,大脑分成两半。 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双眼一番,当场昏了过去。 倒地的时候,嘴巴张开,接着,体内的九座大山如数崩塌,露出闪闪发亮的九座剑骨! 一道道冲天的气流从口中喷涌而出! “红!” “橙!” “金!” “绿!” “蓝!” “靛!” “紫!” “白!” “黑!” 喷完九道光,苏野整张脸扭曲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不停掉。 麻爷爷脸色凝重,原本坑坑洼洼的脸此刻更是恐怖。 他转过头,对着东南方向, 南阳小镇。 接着, 一声嘶吼, 猛地一下睁开了所有人都以为“瞎”了的那只眼睛! 于此同时, 南阳小镇的九个角落, 深山老林,荒村古墓,地铁深处,北村枯井,校园后山,南湖湖底… 同时传来“砰!砰!砰!”,九道沉闷的巨响! 像是有根巨大的钉子被人拔了! 做完这一切,麻爷爷虚弱的坐在地上。 然后就看到,空气中弥漫的所有气流都静止,接着,探出了脑袋,呆呆的看着苏野。 麻爷爷一连喘了好几口气,心有余悸道,“妈卖批,得亏老子知道你在南阳布了九宫护命阵,要不…孙子今儿可就栽这了!狗日的……” 麻爷爷骂骂咧咧,拿过旁边的油灯,双指一捏,一根三寸长的灯芯被夹了出来,笔直笔直,立在苏野的眉心处。 气流看到火光,像寻到了主,乖乖的又钻回苏野体内。 可麻爷爷却没有察觉到,那些调皮的星云,在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从祖牌后面偷偷摸摸的带回来一个东西。 ……… “屁娃,给老子还睡,都晚上了,赶紧起来。” 是三叔的声音,苏野睁开眼,发现三叔正用拖拉板在他衣服上此,气的不行,爬起来想骂,见麻爷爷也在一旁,便忍了回去,恨恨的瞪了一眼。 “孙儿,饿了吧,来吃饭。” “嗯。” 苏野揉了揉后脑勺,悻悻的看了眼地上破裂的香炉,一溜烟跟了出去。 他实在是记不起闭上眼后发生了什么,只依稀感觉道体内九座大山在摇晃,如果说自己做了个梦,肯定是骇人的噩梦… 老铲和灯儿哥坐在门口抽烟,见三叔他们过来,连忙起身, “饭好了,来吧。” “嗯。” 麻爷爷点了点头,拉着苏野进屋。 五人坐下,麻爷爷拿起筷子,“我这常年不来人,都粗茶淡饭,别嫌弃。” “哪里哪里,大家都吃吧。”三叔说完端起糊糊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馍馍,辣白菜,萝卜青菜,炒黄瓜。 没有一丝荤,苏野却吃的很香。 “呵呵,看来孙子是真饿了哇,吃,多吃点!”麻爷爷看着苏野狼吞虎咽的模样,高兴的自己也食欲大增,又拿了个馒头。 “嘿嘿…麻叔,这屁娃的事儿…”三叔放下筷子,紧张的问道。 实际上, 中午那会,麻爷爷睁开眼睛看南阳时,三叔就觉察到了什么,心中又是焦虑又是不安,好几次想冲进去。 可毕竟对方是麻老,老爹的拜把子兄弟,自己第一个木头剑就是麻爷爷刻的,那会自己还打光屁股呢。 就这么提心吊胆到傍晚,见麻叔出来透风,三叔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 “呵…” 麻爷爷笑了笑,“你体内是莲花,一共七朵,这屁娃是剑骨,一共九座,可比你厉害呢啊!” 三叔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这么说,屁娃的命算是镇住了。” “嗯…” 麻爷爷点头,“我知道,你这趟来,苏家摊上事儿了,可你们的规矩我也懂,不到插手的时候,绝不插手。 可乖孙儿是苏家的种,苗红根正,你怕他出意外,才来我这镇命,求祖宗保佑。 九座大山都祈雨了,大可放心。 还有,你早上给我说蛊魂殿的事儿,我也琢磨了一下,没想到柳老弟原来一直蹲在那,真是不容易呐… 我麻家出了这么几个畜生,勾结邪教,胡作非为,真是丢脸了。” “别,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三叔站起身,“麻叔,我是您从小看大的,关了屋,我敢叫您一声爹。当爹的,哪有在儿子面前说自己不对,您这是打我的脸。 麻叔,您一辈子随我爹,受了多少委屈我就不说了。 我苏冲今儿来办的两件事都齐了,最后一件,就是给您说个话: 如果麻叔有一天,这地方呆不住了,累了,想换个地儿,放心,冲儿给、您、送、终!” 三叔越说声音越大,情绪高涨,最后一把下放下筷子,后撤一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野把半个馍塞进嘴里,连忙跪在三叔身旁。 老铲和灯儿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跪在两侧。 “麻老,您,吃着!!” 三叔说完一抹嘴,拉着苏野出了门。 麻爷爷举着筷子,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睛湿润。 “三叔,您这…气氛拱的有点快啊,我还没吃饱呢……” “哈哈”,灯儿哥笑了声。 三叔拍拍苏野脑袋,停下脚步, “去,里面磕个三个头,回了。” “啊?” 苏野扭头,发现又回到了嗣堂。 推开门,三叔他们依旧没进去。 苏野吸了口气,找了正中央一个蒲团跪下,脑子里想着,是不是该说点啥保佑自己之类的话。 想来想去也不知说什么,索性脑袋一低,“噗通”一声磕了个头。 可就在这时候, 苏野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像是……一个人在笑? 带着惬喜, 忍不住的那种笑。 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苏野快速感知了一下,偌大的嗣堂空空荡荡,冷风吹过,烛光忽明忽暗,还有点瘆人。 “奇怪,没人啊?” 苏野吸了口气,“噗通”“噗通”连着磕了两个头。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 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不只是有一个声音,而是有很多人在笑! 甚至,他还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窥视感! 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起了一层。 感受到有人,听得到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嘶…” 苏野拍了拍腿,这诡异的嗣堂一秒钟都待不下去,连忙挪出屋外。 出门,三叔见苏野魂不守舍的模样纳闷道:“脸都白了,咋的,这屋里有鬼哇?” 苏野扁了扁嘴,“懒得跟你说。” 回去的路上老铲要开车,可灯儿说什么新婚大喜,得养精蓄锐办事儿,硬是让老铲休息,弄得老铲怪不好意思。 三叔坐在车里,哼着小曲,看样子心情不错。 苏野闷闷的摇开车窗,头也不看的问道,“三叔,你啥时候知道麻家有内鬼的?” “十二年前就知道。” “十二年前??”苏野惊愕,“那为什么现在才点破?” “呵呵…”三叔笑了一声,“你还小,等以后就知道,这其实也是种手段。” 苏野皱着眉头,“好人里夹杂着坏人,什么手段?” “权衡利弊之术。” 三叔扔了根烟,“听好了屁娃,你以后也要带人,可能五十个,五百个,五千五万个兄弟姐妹。 你要明白一点,一个人做事,都会三心二意,一会放弃,一会坚持,一会要做这个,一会要干那个,更何况那么多人。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总有人不喜欢你,反对你。 这时候,你就要学会利用权衡利弊。 何为坏人? 两种,第一,他不喜欢你,但听你的话。 第二,他表面听话,背地却反对你。 这两种人都可以留着,但你心里要有个数,因为第一种很有可能演变成第二种。 坏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得到情报,让好人拧成一股绳。 十二年前,老爷子就发现山羊胡有问题,但一直没点破,而是让我杀了他的兄弟,也就是你同桌张驰的爷爷。 从此以后,山羊胡一心就想复仇,推翻苏家。 我们就顺藤摸瓜,在麻家安插眼线,好人因此就越来越凝聚,得到的消息也就越来越多。 你想, 你是一个企业老总,每天坐在办公室,什么人也不和你说话汇报,你知道公司什么情况? 而当你安插两个坏人进去,然后给心地纯洁善良的人一点微笑,从此,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给你汇报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当然,你也可以给坏人一颗糖,让他们帮你监督好人,得到彼此的消息。从此,你可以窝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却能知道整个公司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古往今来,无数君王将相用的权衡利弊之术。 十二年时间,我只去过三次麻家,却对里面的事情了如指掌。 谁勾结的西昆仑,谁伙同狐狸精,谁是蛊魂殿的爪牙,一清二楚。 我为什么在你觉醒后就赶到南阳,因为我知道张驰憋不住了,要对你动手,那会的你,萝卜一根,任人宰割。 屁娃,阴眼不是儿戏,刀尖上行走,丝毫分差,两界大乱。 所以, 山羊胡这个人,只是警钟,收收风而已,坏人不能一次摘除,我还得留着。 总不能坏人一个都没了,好人渐渐变成坏人吧。” 苏野沉默不语。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太嫩了,太无知了。 总以为以前自己是实力不够,太弱,只要拼命变强就能帮助家族。 现在听三叔这么一说,苏野才明白,光有实力还远远不够。 阴谋,阳谋,智商,战术,诡计, 这些都是他需要大口大口摄取的东西。 难,真是太难了。 他惆怅的吐了口烟,凉风吹过刘海,苏野突然觉得这条路真的布满荆棘。 遇到三叔不过三个月,经历的比以往十八年都精彩。 车上传来三叔的呼噜声,苏野看着那张疲惫的脸,脑子里又回想起白日他站在麻家大堂破口大骂,和所有人对峙的场景,不由心有所触,感受到三叔的不容易,轻轻脱下外套,搭了在三叔身上。 “变强,不光要实力,还要智商…” “嗡嗡…” 手机震动,又到了收集蓝粽子的时间。 苏野看着窗外遍地的粽子,轻轻闭上眼。 他决定先看看第二座大山亮到了什么刻度,如果要突破还需要多久。 可就当他心沉小腹的刹那, 整个胸腔, 猛猛的抽了一大口凉气!! 心跳静止,血液凝固。 视野下方, 九座不同颜色的大山赫然挺立,而在山脚下,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老头儿?! 他们有穿长袍的,眉须都托到了腰间,像隐秘在山寺里的神仙, 有穿战袍的,一身盔甲赫赫反光,走起路来威风凌凌,像估久经沙场的大将军! 还有穿中山装的,留着一撮小胡子,眼神沉稳犀利,像某个时代的神秘特工。 苏野彻底看懵了。 这场景,这群人? 关键他们有说有笑,似乎彼此还有认识? 苏野咽了口唾沫,将意念化成小人,慢慢降落,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最边上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身上只挂着一个树叶编织的裤头,蓬头垢面,皮肤黝黑。 “咳咳…”苏野清了清嗓子。 男孩注意到了苏野,扭过头,一脸惊喜。 苏野笑了一下,“请问您是?” “哦…” 男孩蹲在地上,用手指画了几根竖线,又画了几根横线,然后开始数上面的交点…… 一分钟后,男孩深深吐了口气,看着苏野,目光炯炯有神, “听着, 我是你,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爷爷!” 第四十八章 38号 苏野盯着地上的交点,纳闷这是怎么算的,耳边传来阵阵惊讶声。 “呦呵!孙子!” “孙子过来了?” “孙子在哪??” “走看看孙子…” 没一会,苏野被围成个圈,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他们服饰迥异,有的穿一身素衣,有的却丝绸闪闪,贫富差距很大。 除此,年龄也不同,有和苏野差不多大的,也有和三叔父亲一般年纪的,但更多是上年纪的老头儿,几个甚至胡须都拖到了肚皮。 他们有个莫名的共同点:叫自己……孙子。 平白无故体内多出这么些人苏野已经很诧异了,无解的是还被人叫孙子。 苏野抱拳,转了一圈,开口说:“诸位,且安静一下,我有些问题想和你们确认,请问各位是谁,又如何跑我身体里来的?” 语落,一个身材挺拔健壮,背后胯着把剑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指着半空中的星云, “我们是被它带进来的,我们…是你的祖宗。” 苏野颤了一下,表情呆萌:“祖宗……这,这么多祖宗?” “不算多”,背剑男接着说:“我们都相互聊了一下,中间断断续续有几代没吃这口饭,所以没供灵牌,你现在看到的,也只有三成。” “已经…不少了。”苏野咳了一声,疑惑道:“那星云如何会带各位先辈来这里?” “你镇魂时出了差错,星云乃灵气提炼之物,结合你觉醒时的能力,调皮了一下,将我等意念带到此处。” 苏野皱起眉头,回想起麻爷爷给自己镇魂时,体内好像是出了点意外,急忙问, “前辈们是以意念的形态存在我体内的么?还有,为什么说这东西叫星云,这名字当初我随便取的。” 剑男点头,“说的没错,我们不是灵魂,也不是能量,就是单纯的意念。 意念化体。 在进入体内的时候,我们与你自身的意念进行交织,知晓你记忆中所有的事情。 包括蓝粽子,这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野本能后退了一步,嘴唇微颤,吐不出半个字来。 正对面一个鹤发苍苍的老头似乎看穿了苏野的心思,悠悠开口说, “孙子莫怕,我们是你的祖宗,不会伤害你。况且,我们又何尝不是一个秘密? 你大不必担心,反而,我们会竭力辅佐你。因为能站在这里的,多少都是对苏家在铲妖除魔这条路上贡一份力的人。” 苏野看着老头,虽满脸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和自己很像。再看看旁边稍微年轻点的,一样有几分神似。 一圈下来,宛如照着镜子在看自己如何慢慢变老,这种基因传承让苏野心里宽慰不少,他琢磨了一下老者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大了几分,开口问, “苏…苏正国在么?” “我儿死了?!”方才那背剑的男人惊愕道。 “没有没有!”苏野连忙摆手,声音越来越小,“我就……确认一下。” 旋即深深吸了口气,“各位祖宗,初次见面,理应当逐一行礼跪拜,但…你们人也太多了。有些我看也有些年代了,不知要喊多少个太字,估计一两个钟头都认不完。” “呵呵…这点我们也考虑到了,你稍等。”鹤发老人说完,众人行走而开,一会,就拍成了一排长队。 鹤发老头站在中间位置,冲苏野摆了摆手,“孩子,可看清了,这里一共68人,代表68代,按时间轴顺序排列。 最前面那穿树叶的孩子,生于西周,距今3000余年,也是我们的祖先。” 苏野算了一下,如果按平均一个人活60岁,3000年也就是50代人,可这个祖宗数了有68代人,看来苏家有几个时代不长命啊。 心里感触一声,看着祖宗们,苏野灵光一闪,“这样如何,大家以后在衣服上标注数字,而我在数字后加老祖二字进行称呼,既不乱,还简单。” “嗯,虽不合礼数,但眼下情况莫名复杂,就依此吧,各位前辈后生,意见如何?”鹤发老头左右望了望。 “嗯…不错,那我就36号了。” “我53…” “我…” 见祖宗六十八代衣服上淡淡浮现出数字,苏野松了口气,心里又打起小算盘。 面前这33号老祖说,他们与自己意念共存,知晓自己的一切。显然,自己在南阳,在蛊魂殿经历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能站在这里,都是嘴里吃降妖除魔这口饭的,既然如此…… 苏野舔了舔嘴,“各位老祖,想必大家都知道晚辈的事情了,对我的能力也都一清二楚。 你们是苏家的祖宗,先辈,我骨子里淌着你们的血,咱们土里土外一家人。 说实话,我做梦都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里见到你们。 我有个不请之请… 我知道各位身上都揣着本事,我苏野,诚恳各位老祖们指点一二。 眼下,苏家危机来临,我又弱的过份,一直以来也没个师傅,长期下去只会成苏家的鸡肋,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英雄。才觉醒那会,每天更是提心吊胆,遇到事情了也不知道如何解决。 直到在蛊魂殿看见柳爷爷,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家族使命,你们这么多年来在做什么事。 而我,也真真切切被打动,打心里接受这份使命,愿意把苏家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可现在世道变了,你们从我的记忆里不难发现,这是个权利,金钱交织的时代,再也不是武者天下。 我现在的能力连自保的信心都没有,更别提布局谋略。 徒有热血虽好,可没真本事到头来依旧竹篮打水。 所以,各位老祖们,我苏野在这……麻烦各位了!” 语落, 众人安静了一分钟,接着默默聚到远处商量起来,把苏野隔的老远。 苏野看的一脸懵,心想方才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也没说错哇? 难不成祖宗不乐意教? 苏野蹲在山脚,就这么看着几十个老头扎堆聊天,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终于, 33号清了清嗓子,面色红润,带着点小激动走到苏野身边。 苏野一个机灵站起身,“老祖,商量的如何?” “嗯。”33号重重点了点头,伸出食指,一字一顿道:“我们要把你打造成……”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像卖关子,闭住嘴巴,拉着苏野朝人堆走去。 苏野抬头一看,好家伙,原本乱七八糟的人堆瞬间排出四个方阵出来? 33号指着最右边的第一个方阵开始依次介绍,“这个,叫智囊团,由18号老祖带团,汉太祖高帝刘邦灭秦时,他乃军师。 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 有他为你指点,不论布局破阵,阴阳谋略,钱财升道,政场风云,各类锦囊捏手即来。 这第二个名为“习武团”,由68号带团,也就是你的太爷爷,虽为后人,但不得不说,他的体术和剑法是我们当中最强的,可惜英年早逝。也得以这身本事,你爷爷才能够有今日地位。 第三个叫“道法团”,吾毛遂自荐,虽不留名青史,但在当年也是一人之上。 孙子,我这么说,你可千万别觉得其他祖宗没本事,并非如此。 我们结团选人带队,只因人太多,且相貌相似,怕你记不清。 这里所站的每一个老祖,今后都是你的老师。 我们私下也会交流,取长补短,把最好的东西教给你。” “嗯嗯!”苏野听的热泪盈眶,指着最后一个身材和服饰都明显出众的团体问,“老祖,这最后一个是什么?” “哦…呵呵。”33号一捋胡须,春风满面道,“这个叫感情团。由38号老祖代理,他是……” “且慢,我自己来介绍!” 只见一个身穿桃花圆领窄袖袍衫,头戴粉色幞头,眉宇放浪,皮肤白净,约么三十来岁的男人步伐跳跃而来, “苏邪,唐,京兆府人士,名下豪宅四座,良妻貌美如花,细数有八。乃京都四侠之首,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夺魁,是少女芳心里的纵火犯。 后辈,你之前遇到的青娘,她口中的王良玉和谷玉东是我结拜兄弟,也是大唐四侠中的其中两人。” “靠!这么巧!” 苏野有些激动。 “所以,柒瞳和唐睿的事,交给我即可。” “欸……” 提到两女孩,苏野惆怅的叹了口气,“那……我就提前给38号,苏邪老祖添麻烦了。” “好说。”苏邪伸出玉葱白嫩的手,拍了拍苏野肩膀,“下回遇到二人,你无需做任何事,交给我即可。” “交给你?怎么教?” 苏邪指了指脑子,“从某种角度分析,意识乃共享,所以,控制你身子一时半伙不成问题。” “哦…。”苏野点了点头,搓手道:“这下好了,既然咱们同看一个世界,如果在生命危险的紧要关头,就有劳祖宗们小小控制一下,嘿嘿……” “嗯…” 众人点头。 突然,苏野感觉有人在拍他,连忙鞠了一躬,“祖宗们,我先撤了,咱们随时联系!” 说完,睁开眼,看到老铲正拍苏野,“小爷,小爷?醒醒,到地方了!” “哦…” 苏野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顿挫声。 下车,三人朝步行街走。 苏野扭头问:“三叔,爷爷真的离开了么?” 三叔叼着烟,脸上睡得全是褶子,瞥了苏野一眼,沉声道, “你爷爷走了三年,我也不知道去哪了,看到他院子前种的那棵树没?它活着,你爷爷就活着,去吧…” 三叔摸了摸苏野的脑袋,自己拐到一个店里去补觉了。 苏野抿了下嘴,突然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 “孙子,快看!那不是唐睿么?!” 苏野听得出,是38号苏邪的声音,纳闷道,“是唐睿啊,怎么了,老祖?” “嗨呀你!” 38号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接着,苏野就感觉自己身子一颤,有种轻飘飘的感觉,然后不受控制起来?! “这…这?!” 苏野错愕,整个人胳膊伸的笔直朝唐睿的方向奔去! 苏野察觉到,自己脚下的步伐快了许多,应该是某种功夫,体内的气流也在减少。 注意力这时候可不能分散, 因为就在苏野内视分析的时候, 他的手, “啪”! 拍在了唐睿的屁股上… 唐睿回过头,看着同样满脸惊讶的苏野。 “我!” 苏野瞪着眼睛,试着抽回手,却发现竟然控制不了? “!!!” 苏野急了,将所有力气集中在五根手指,拼命朝回拉。 身体挣扎, 意念拔河, 悄无声息的行为附着在五根手指上,却形成了另一个动作, “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大街上还都是人,你俩竟然—— 唐睿哪经历过这般轻浮,小脸瞬间熟透了,红的冒烟,小鹿乱撞,紧张的左右望了望,连忙转身。 苏野这才如释重负喘了口气。 可那手却又慢慢抬起,看角度,似乎朝鼻子方向去的… 靠! 还要闻不成?! 苏野暗骂一声,又开始一系列纠结动作。 这举动在毫不知情的唐睿看来,虽然有点奇怪,可……似乎又能理解。 她突然抓住苏野的手,用一种忐忑,害怕,却带着一丝小兴奋的眼神看着苏野,说了三个字, “跟我来。” “啊?” 苏野愣了一下,被唐睿拉着走。 他不知道去哪,却隐隐能猜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儿… 两人拐进川菜店,绕过大唐,穿过后厨,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最后站在一个隐蔽的小屋门口。 “唐睿…我。” 苏野刚说三个字,唐睿忽然张开胳膊,抱住苏野,抬起头,美丽的眸子星星闪烁。 红唇微张, 将要吐露少女心中那句最羞涩的话, 却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声沉闷而沙哑的喘息声, “呼呼…呼呼!” 接着, 是那熟悉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三叔,啊…啊…不行,真,真的不可以,我不能对不起他…啊……啊……” 第四十九章 苗疆(上) “额……听老祖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好…” “我还个屁哇!” 苏野一把推开门, 只见三叔拿了把菜刀,案板上架着一直待宰的公鸡,柒瞳双手放在胸口,神色紧张的站在一旁,随着公鸡扑扇翅膀,嘴里一惊一乍,“啊…不…不要…三叔…” “妈卖批,哪来这么多戏,到底吃嘛不吃!” “吃!” “啪!” 刀起刀落,鸡头落地。 柒瞳叹了口气,“欸…可怜的小鸡,我已经尽力了,没办法,这男人硬要送你一程。介于你最近嗓子发炎没打鸣,经审判,属严重偷懒罪,根据地府动物保护法第三章第二条,判处油炸,立即执行,搁点儿葱姜蒜,辣皮子…” 念叨完,两人抬头看见门口一脸懵逼的苏野。 “你们这是……” “苏野来啦?!”柒瞳蹦蹦跳跳跑过去,边跑边说,“川菜馆太忙了,大师傅没空做饭,我让三叔给我弄个辣子鸡,嘿嘿…” “哦…呵呵,呵呵!”苏野不失风度的笑了笑,抬手捋了捋刘海,掩饰尴尬。 “咦?”柒瞳探着脖子瞄了眼身后,眯起眼睛,“她到这来干嘛?” “孤男寡女,到这里,能做什么?”苏野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做辣子鸡啊。”柒瞳推开苏野,理所当然看着唐睿,“不然呢?你要干嘛?” “呵…” 唐睿淡淡的哼了一声,转过身,边走边轻声说,“我干什么,还要跟你说?” “你!”柒瞳指着唐睿背影,小脸涨红,“苏野,你听到了没?你看她!” “嗯嗯,听到了听到了。”苏野摸摸柒瞳脑袋,“去打下手,三叔忙了一天也够累的。” “哦…那你吃么?” “我没胃口,你们吃。” 走出川菜馆,唐睿回老吴那算账去了,苏野走到树下点了根烟,心事重重抽了起来。 “嗖!” 忽然,余光处一道乳白色气流飞出,苏野一个哆嗦,烟灰掉落,扭过脸,发现38号祖宗,苏邪正站在自己身边? “靠!你怎么出来的?” “嗖的一下出来了啊,不过,不能距离你太远。”苏邪完美解释。 “这样啊,那他们嘞,怎么不出来透透气。” “正开会商量怎么训练你,没空。” “……好吧。”苏野盯着苏邪,发现他衣着鲜艳,栩栩如生,跟蓝粽子和板板完全不同,像真人存在一般。 “祖宗,别人能看到你么?” “不能。”苏邪目光从始至终盯着马路边上一个穿短裙的女孩。 苏野看了眼,接着问,“方才你控制我的身体,为什么我自己收不回来?” “因为融合度高。”苏邪砸了咂嘴,“我们每个人都能控制,根据个人能力不同,时间也不同,你反抗基本无效。而且,还能作用你体内的气流释放技能。” “真的?!”苏野眼睛一亮,“那我训练个毛啊,打架的时候你们直接上不就行了?” “那你岂不成了傀儡?” “错,是史上最强傀儡。” “呵…想的倒是简单,你现在身体柔弱不说,气流也才只突破一阶。这一阶气流并不能释放出实质性伤害技能,等升到二阶再说吧。” 短裙女孩上了一辆敞篷车,开车人年轻帅气。 由于他的相貌与座驾刺痛了苏邪的男性自尊,于是苏邪负手望天,不发一言,脸上流露出对当下贫富差距的深深控诉。 “嘿嘿,祖宗,有没有快速修炼的方法?” “有,阴元。” “舞娘的眼泪?” “嗯。” “除此之外呢?你们有没有啥牛匹的功法?” “没有。” 苏野鄙视,“是你没有吧…嘁。” 苏邪淡然:“我只负责你的感情问题,打架这等粗鲁之事,请找专业人士。” “那行,感情问题你说咋整?” “感情是需要花钱的!” “我没有。” “所以你很苦恼。” “………,天被你聊死了。” “你那栋楼不是快开业了么。” “没错。” “开业前,是不是要招聘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 “我记得富贵人家是个妓院吧?我招小妹,不招小姐。” “一个意思。” “不是一个意思,请说重点。” “招聘把关这种事,交给我。” “你要干嘛?” “呕心沥血为你的感情之路打好地基。” “我怕你馋人家身子,出事。” “放肆!怎么能污蔑祖宗第三十八代呢?” “那你为何盯着校门口那大白腿直咽口水。” “我渴了。” “意念会可?” “我脸皮薄,你这样追问很不礼貌。” “欸,我是怕你乱来,惹一屁股债。” “结扎考不考虑?” “……,你为了个人幸福要让苏家断子绝孙?” “呵呵,玩笑而已。你还小,要记得,咱们苏家男人从不做选择题,只会完形填空。” “打扰一下,我认为你有些跑题了。” “咳咳,言归正传,姑娘的事儿交给我自然没问题。眼下苏家不是遇到麻烦了么?” “嗯,祖宗有何指示?” 苏邪指着校门口并排出来的几个美女,声音颤抖, “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请别跑题。” “我要生活在这奔放时代,此刻恐怕儿孙满堂了…” “你怕还是会英年早逝。祖宗,麻烦你认真点,如果在看美女,我就用星云把你抓回去。” “嘶!!你怎么知道星云克制我们?” “瞎猜的,但从你方才的表情,基本确定了。” “狡猾后生。” “嘿嘿,可以说正事儿了?” “欸…”苏邪忧郁看着天空,“小赵死的离奇诡异,事实上,苏家并不是没有遇到过。” “哦?”苏野紧张,“快说,什么情况?” “说之前,我总有种预感。”苏邪一改散漫,认真道:“你现在所经历,所做的一切,我感觉是在为我们这些祖宗生前所做的事一个弥补,俗称,擦屁股,” “不懂。” “蛊魂殿你遇到了,而它们从西周就存在了,你的第一代祖宗与他们交过手。 还有狐狸精,包括前两天遇到的青娘,以及接下来小赵的死因,这些所有事情在我们活着的那个年代或多或少都经历过。 有的留下了祸根,有的不了了之,而时隔千百年,它们又出现,我们也阴差阳错的出现,冥冥之中……” “他们出现或许是扎根太深,没能铲除透,而你们出现纯属意外,这二者有何联系?” “不,意外有时候,也是注定的。” 苏野被他神秘的表情愣了一下。 “记着我今天说的话,现在遇到的事情,都与我的经历有关,或许过几天,你遇到的对手就是其他祖宗留下的遗根。 总之,天注定我们聚集在一起,很明显,是要搞事啊。” “额……”苏野吸了口气,“搞事是迟早的,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环节。我记忆中,蛊魂殿,狐狸精,西昆仑,就这三个敌人。 听你这么一说,它们都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如果按祖宗的数量算,这也只是冰山一角。” “嗯,路漫漫其修远兮,后生莫慌,有我们做你坚强的后盾,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的问题当初不解决完,已经害死了小赵…” “莫慌,眼下就解决小赵的事。这样,你找一个风流之地,我把当年我知道事来龙去脉说清楚,对你肯定有帮助,如何?”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么…” “你不懂,我有风流性健忘症,只有到了雪月场合,才能记起某些深刻的东西。” “哦…这样啊。”苏野点头,随后带着苏邪来到自己店里,那个小办公室,关上门。 “坐。” “意念体除了能看,啥也干不了。” 苏野无语,绕过去帮他把椅子拉出来,虽然这动作都多此一举。 苏邪身体穿过桌子,坐在椅子上,“后生,你对风流之地应该有印象才对,海选,然后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苏野嘴角上扬,星云飘出,在空中形成两个巨大的爪子,停留在苏邪脸旁,左右各一个。 “额……本是同根生,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这样方便您的记忆。” “欸……惘一世风流,竟在自己孙子手里翻船,也罢,我下面要给你说的事儿,可得用心听了。” “好。” 大唐盛世。 长安城最奇特的民间企业叫赚钱居,该企业位于长安西市街尾,在祝二狗烤鸭店隔壁,从企业朴实无华的名称可以看出,创办者对人生的追求是如此洗尽铅华。 理论上,赚钱居承接一切可以赚钱的生意,从走镖追债到拆迁斗殴从研发火器到关爱青楼女性的心理健康,业务范围囊括民生、犯罪、科研以及社会公益等领域。可惜,由于企业仍旧处于上升阶段,所以主要工作是为长安城各大饭馆送餐,俗称——外卖。 赚钱居创始人之一,流氓青年谷玉东刚刚送完三只烤鸭,此刻就站在赚钱居门口,紧盯着一辆行驶的牛车。 唐人好乘牛车,款式的花样百出,官民各有定制,而眼前这辆牛车纹饰华丽,车轴銮金,显然是巨富之家才能拥有的牛斯菜斯。 牛斯菜斯惹得市中众人一片赞叹,谷玉东对这种高调炫富行为心怀妒忌,于是暗中诅咒对方翻车撞牛,车厢起火。但他没有料到,牛斯莱斯却避过旁人,径直朝他驶来。 车停了,手指纤长的右手挑起车帘,露出一张冠玉般的脸一一十足的美男子,除了眼泛桃花,目光阴柔,他的相貌可说无可挑剔! “这位兄台,”美男子双手抱拳,对谷玉东行礼,“这里可是长安双侠住地?” 由于他的相貌与座驾刺痛了谷玉东的男性自尊,于是谷玉东负手望天,不发一言,脸上流露出对大唐贫富差距的深深控诉。 美男子皱眉,抬脚下车,径直向店门走去。 店中,游侠美少年王良玉正对两块牌匾吟诵流行诗,这两块匾一黄一黑,一上一下,装裱精美,高悬厅堂,是赚钱居镇店之宝。 黄匾上书:“长安双侠”一一来自玄宗皇帝御笔亲书。 黑匾上书:“珍爱生命,健康第一”,落款是长安游侠协会名誉主席李青莲。 “兄台有礼,敢问兄台可识得长安双侠?” 美男子快步走入赚钱居,打断王良玉的骚情。 王良玉回头,发现来人是位衣着华贵的富家公子,于是抱拳还礼,满脸骄傲:“这位兄台,在下王良玉,是长安双侠其中一半,兄台可是前来治谈商业合作?我司承接一切送餐业务,使命必达,绝不偷食,如有猫狗走失、小儿赖床,我司亦能不惧危险,排忧解难。” “张少侠请了,”美男子自报家门,“在下钱无忧,祖居长安,世代经商,今能得见长安双侠其中一半,实是三生有幸。不瞒少侠,在下确有要事相求,但不是送外卖,总之此事说来话长,扑朔迷离,是件让人匪夷所思的怪事。” “怪事?那就是要查案喽?查案要花很多钱的!” 阴阳怪气的说话声从钱无忧后方传来,谷玉东此时也进入店中,流氓青年脚踏油腻条凳,摆出一个忧郁而深沉的造型。 钱无忧:“阁下是?” 谷玉东:“长安双侠一一另一半,长安连续九届最佳凶恶游侠奖获得者,谷玉东。” 钱无忧:“原来是长安双侠另一半,谷大侠,刚刚在门外偶遇,还以为阁下是个聋哑残障人士,在下知道,二位是以侦破谜案名动天下,尤其青娘狐妖一事更是大唐流传。查案自然价格不菲,谷大侠可否坦白告知,究竟要收多少银两?” 谷玉东挑衅般看向钱无忧,缓缓伸出左手中指。 “一千两?”钱无忧自语,“一千两倒是个公道的价格。” 谷玉东当时就震惊了,其实他只想要一十两。 “一言为定!”美少年王良玉热泪盈眶,声音颤抖,“为了大唐的繁荣与安定,长安双侠必定尽心尽力!” 快人快语,钱无忧抱拳,“明日我派人来接二位,再奉上五百两定金。” 语罢,一掷干金的美男子转身离开了,王良玉站在原地,坚持挥手送别一炷香时间。 “有古怪,”谷玉东紧闭双眼,“此人来路不明,我怀疑是仇家派来的奸贼,专用金钱践踏我做人的自尊。” “谷谷,做人讲道理,王良玉反驳道,“以你的社交圈,仇人也是寒酸命。” 二人话音刚落,低沉的嗓音便从梁上传来:“确实有古怪,两位休怪我多嘴,山高路滑,江湖复杂,不问案情就接下案子,实在是过于儿戏。” 谷玉东闻声大惊,以为遇上了変态窥私癖,于是手探怀内,正欲发射连环暗器。 王良玉及时阻止,指着梁上黑影说道:“且慢!上面的人像是夏兄” “何以见得?!”谷玉东发问。 “在下认得他的臀部!”王良玉回答。 “贤弟好眼力!”梁上人顿觉臀部一紧,旋即施展轻功,飘然落地。王良玉没有看错,梁上君子正是嵇康后人、大理寺从五品官员一一“银燕子”夏硕。 “夏兄,”谷玉东收回暗器,“你有好轻功,但不用每次出场都如此标新立异。” “请见谅,”夏硕回答,“愚兄实属迫不得已,二位有所不知,自红线岭分别之后,愚兄奉命调查“谋反”组织,发现他们手法灵异,行踪诡秘,害我煞费苦心,好在调查到他们与长安巨富钱家多有往来,前日又偶得线报,说钱家小姐会来寻找二位,愚兄心中自然十分担忧,所以从昨夜子时起,愚兄就在赚钱居房梁上蹲点,想观察她究音右何用。” “什么?”谷玉东大惊,“刚才来的是个妹砸!” “什么?”王良玉也大惊,“你在梁上偷窥了一夜” “二位……”,夏硕一脸尴尬,“在下认为,你们没有理清我的中心思想。” 王良玉:“夏兄,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起于一场怪病?” 夏硕:“不错,钱氏家主钱益,也就是钱无忧小姐的父亲,数月前生了场怪病,这病一旦发作,就会让他食量大增,即使每餐食肉十斤,仍觉腹中饥饿,不能饱足。” 谷玉东:“他的生活压力巨大。” 王良玉:“可能想做个美食家。” 夏硕:“绝非如此,光是食量增加也罢,怪的是,吃下这许多肉类,钱益身体却日益消瘦,形同骷髅,照这样下去,这富可敌国的商贾,必定命不久矣。” “那他应当找个郎中,”谷玉东很疑惑,“为何来找长安游侠?” “没有郎中可以医治,”夏硕表情严肃,“长安城中的名医被钱家请了个遍,但人人都说钱益脉象平稳,绝非感染恶疾,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他怕是中了厉害的咒术。” “咒术?!”王良玉双眼圆睁,“夏兄你别吓我,我只想安静地送个外卖。” “我都说了有古怪!”谷玉东倒吸口涼气,“速去收拎细软,我们马上跑路!” “且慢,”夏硕立刻拦住长安双侠,“一诺既成,不惜躯命,此乃大唐游侠立命之本,二位既已允诘钱家小姐,怎能轻易食言?依在下之见,不如与我联手进入钱府,查清此事来龙去脉” “夏兄!”王良玉果断打断夏硕,“上次与你合作,给在下留下难以磨灭的人生阴影,只求夏兄放我们一条生路,在下一定对你常怀感恩之心!” “做人不能盲目怀日,”夏硕循循善诱,“这次我有强力的帮手。” “摆摊算卦的糟老头儿?“谷玉东问。 “不,”夏硕斩钉截铁道,“是正值青春的美少女!” 次日,已时。 长安有大雪,风如刀。 钱家华美的牛车行过布政坊,折入长安西市,驾车的车夫是个星眉剑目的青年,他衣着马虎,不戴冠帽,只用一根红绳绑住发髻,腰间还悬着一把长剑。 长安双侠嚼着肉夹馍,在赚钱居门口已等候多时,车夫翻身下车,抖落身上积雪,对着两位睡眼惺忪的游侠鞠躬作揖。 “哇哦,久仰久仰!” “嘿,man,幸会幸会,” 其实谁也不认识谁。 一番毫无必要的寒暄后,车夫撩起竹帝,露出车中榉木大箱一口,掀开木箱,五百两银锭熠熠生辉,寒光如雪。 玄宗一朝,一两银可买好米十石,合人民币两干有余,银锭五百两,即是大米二十九万五千公斤,现金百万。美少年王良玉紧町银两,紧咬下唇,弄洒了碗中的豆浆,流氓青年谷玉东浑身颤抖,手中肉夹馍悄然落地。 “我爱长安!”长安双侠异口同声,“我爱查案!” 说完,两人如脱缰野狗一般入车内,将木箱抬入赚钱居,埋入通宵挖好的大坑之中。 “二位如此机智,”青年车夫嘴角抽搐,“实在让人叹为观止,若无其他东西要埋,还请随我火速启程,我家主人对二位侠士,早已是望眼欲穿。” “当然要立即启程,钱老爷子的病,一刻也不能耽误。” 答话的不是王良玉,也不是谷玉东,而是大理寺官员夏硕,“银燕子”身披狐裘,腰悬软鞭,在雪地里慢走近,而在他的身旁,还跟着名劲装裏身、眉浓眼长的貌美少女。 “这二位是?“青年车夫眼中划过一道闪电,向长安双侠发问。 “他们是…”长安双侠语塞,昨夜只顾拼命挖坑,忘记了思考今日的剧本。 “在下夏硕,”夏硕不失时机地接腔,“是长安双侠生死之交,我曾为大理寺效命,如今已卸下官职,做了赚钱居的合伙人。至于这位姑娘,则是…” 夏硕的“是”字还含在嘴里,一旁的少女早已按捺不住:“在下夏窈瑶,是夏硕胞妹,师从天机门掌教丹阳子,习得奇方一服,可为钱家老爷消灾去病。” “噢?追风银燕子,”青年车夫目光炯炯,眼神飞快扫过夏硕,旋即落到少女身上,“小红拂夏窈瑶,近来在洛阳城里很是出名,听说你剑使得不错?” “不错得让你胆战心惊。”夏窈瑶鼻子一皱,看来是个暴脾气的丫头。 青年车夫干笑一声,左手握住剑柄,夏氏兄妹心神一动,也都将手按上兵刃,哪知车夫并未拔剑,转以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夏窈瑶闷哼一声,当先跳进牛车,夏硕撇撇嘴,也紧随其后,掀帘而入。 王良玉与谷玉东站在原地,思考良久 谷玉东表情疑虑:“良玉兄,据我分析,他们刚才想斗殴。” 王良玉面泛潮红:“谷兄,你觉得夏兄的妹妹如何?” 谷玉东表情更加疑虑:“咦?你看上了那凶恶的丫头?!” 王良玉面色更加潮红:“岂有此理,我只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三个时辰后。 钱家牛车离开西市,走过群贤坊,穿过金光门,抵达长安近郊的一座豪宅,除了王良玉因深情凝视夏窈瑶而被对方打,一路上可谓风平浪静。 车停下,谷玉东救醒昏死的王良玉,众人齐齐下车。改换女装的钱无忧霓裳广带,美目盼兮,如落尘天仙一般站在门口,迎接随车而来的众人。 青年车夫ー马当先,在钱无忧面前深唱一喏:“小姐,定金已奉上,客人已接来。只是长安双侠还带了两位帮手,这是小人意料之外的事望小姐不要责怪。” “帮手?“钱无忧看向夏氏兄妹,“为何事先没有提及?” “不请自来,还望见谅!”夏硕一拱手。 “小姐不欢迎,我们离开就是。”夏窈瑶依然是呛人的小辣椒。 “欢迎欢迎!“王良玉立即接腔,“多个人多双筷子,请别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说完王良玉奋力拉扯谷玉东的衣袖,希望他提出更有说服力的论据,但此时流氓青年正目不转晴地盯住钱无忧的胸部,心中思考如何入赘的现实性问题。 “谷兄,”王良玉悄声提醒,“请你适可而止。” 谷玉东如梦初醒,温柔开口道:“钱小姐,对于昨天的粗鲁举动,我必须真诚说句抱歉,其实我是长安游侠界十大杰出青年之ー,只是由于最近熬夜过多,肝火旺盛,所以才会适当展现一点儿不羁。恕我直言,像我这样的青年男性,绝对是择娟入赘的最佳人选。” 钱无忧嫣然一笑,欠身还礼:“是小女子不对在先,改换男装是为了方便行事,还请谷大侠大人大量,饶恕我欺瞒之罪。” “欺是亲瞒是爱,”谷玉东道,“希望我们携手共度的下半生,钱小姐还能一如既往地欺瞒我,疼爱我,花枝乱颤地从我的全世界路过。” 面见钱氏家主钱益之前,钱无忧带领众人去了趟西厢房。 除了驾牛车的青年车夫,钱无忧支走了所有下人。 众人围坐在一张长桌前,喝过上好的六安瓜片,却没有一人开口,王良玉和谷玉东忙着研究房中物品价格,浑然不气氛已经陷入胶着。 “钱小姐,”夏硕终于发声,“令尊所患恶疾,是否真如传说一般药石无用?” “这位侠士高姓大名?”钱无忧言语踟蹰,“怎么对我家的事了如指掌?” 默立在钱无忧身边的车夫开口道:“小姐,这位英雄名叫夏硕,因为轻功了得,所以人送外号追风银燕子,至于那位姑娘,名叫夏窈瑶,是一流的用剑高手。” 提到剑字,车夫左手又悄然按住剑柄。 “二位幸会,”钱无忧表情忧郁,“家父的病确实大有蹊跷,绝不是普通郎中可以医治的,只是此事关系到钱家声誉,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十分该讲!”谷玉东立刻回答,“我又不是外人,是你命中注定的另半!” “谷大侠真是可爱率性,”钱无忧略一颌首,偷偷望向谷玉东,“既然如此,我就把这故事讲给你们听。其实,这件事发生在很久很久 以前,那是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夏硕:“小姐请用写实手法,不必带有过多文学性。” 钱无忧:“对不起,我以为需要一些煽情,那我单刀直入。事要从两年前说起,那年二月,父亲去苗疆收购药材,他们一行到了哀牢山,见一户山民家中有支上好山参,父亲当即把这支山参买下,却没想到,数日后山民突然反悔,强行索要山参。父亲当然不允,着人将他一顿好打,没料到这山民早有旧疾,居然一命鸣呼!” “小姐稍等,”夏硕浓眉一蹙,打断钱无忧,“你说钱老爷是用重金买参,可在下却听说,钱老爷是勾结官府,仗势强抢,而且抢的东西也不是人参,而是一口鼎。” 夏硕的话字字铿锵,噎得钱无忧不能吱声,这位小姐脸上一阵发红沉默许久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想不到各位知道得如此详细。” “这是应该的,”谷玉东伸出因通宵挖坑而磨出血泡的右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了研究案情,我顶着严寒呕心沥血,彻夜未眠…” “实在感人肺腑,”钱无忧短叹一声,“那我就不瞒各位了,家父确实是强抢了山民的一口小鼎,如今的一切,也都是因这口怪鼎而起。” “什么鼎如此厉害,”美少年王良玉发问,“天外来客留在大唐的高科技?” “餮兽纹鼎,”钱无忧回答,“这是个年代久远的古物,父亲也不知听了谁的诓骗,说这鼎又叫生金盆,只要诚心供奉,就能自产黄金,源源不绝。” “有用吗?!”谷玉东很激动,“我想要一打!” “无稽之谈,”夏窈瑶冷笑一声,“人心不足真是世间至理,钱老爷已经坐拥万贯家财,却还指望这不劳而获的好事,这就叫作茧自缚,恶果自尝。” “女侠教训的是。”钱无忧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连连称是。 “钱小姐不要见怪,“夏硕赶忙打圆场,“我家妹子性子直,说话没个分寸,但钱老爷这身怪病,还真得靠她才能治好。” “当真?”钱无忧猛然抬起头。 “绝无虚言,”夏硕点头,然后转头目视夏窈瑶,问道,“瑶妹,依你之见,钱老爷的恶疾,是否因为咒术而起?” “不是咒术,”夏窈瑶沉吟片刻,“太史公《史记》有载,舜逐三苗于三危,上古三苗部落民风剽悍,身怀蛊术,所以被舜帝驱逐,流放于深山苗疆。因苗疆处于南蛮之地,多瘴气怪虫,巫蛊师以异术养虫,能妙手回春,同样也能伤人于无形。” “妹子,这是巫蛊术?“王良玉面泛春光,“实不相瞒,我也爱好阅读。” “你别乱认亲,”夏窈瑶为美少年送去白眼一双,继续说道,“不过这确实是巫蛊之术,如果我没猜错,钱老爷中的是三苗九禁中的饿食蛊。这种蛊狠辣异常,炼制时需选百足毒虫囚禁于深缸,饿上七七四十九天,继而投喂尸肉十斤,如此反复七次,耗时三百四十三日,再将毒虫取出,研磨成粉,施以巫蛊祷言,最后涂抹于器皿或衣物,旦有人中蛊,就会被蛊灵缠身,最后受尽折磨油尽灯枯而死。不过,这种恶蛊在苗疆也属禁术,非是血海深仇,巫蛊师绝不会下此毒手。” “岳父不走运,”谷玉东一声长叹,“本来想要随身钱庄,却惹到惯用巫蛊的流氓。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刺激了,不禁让我想到上次去偷李 三婶的烧鸡。” “偷烧鸡是犯罪行为,”夏硕表情严肃,“不对,我们跑题了,瑶妹,这饿食蛊固然凶狠,可钱小姐却说饕餮鼎是两年前获得的,就算有蛊,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作吧?” “我也没有想通,”夏窈瑶杏眼微眨,望向前方的钱无忧,“钱小姐还有事瞒着我们?” “万万不敢,”钱无忧慌忙作答,“小女子不是刻意隐瞒,方才女侠正在解释蛊术,我不敢贸然打断,事情是这样的,父亲得到饕餮鼎后,偶遇一位老友,这位老友名叫长平子,发现饕餮鼎乃是不祥之物,所以在鼎上施以法术禁制,并嘱咐父亲日日上香供养此鼎,算是告慰山民含冤而死的魂魄,做一个聊胜于无的补救。” “长平师伯!“夏窈瑶一声惊呼,“我天机门的入世高人!” “长平老头儿!”长安双侠也一声惊呼,“为何每个剧本里,都有这个老头儿的戏份?” 只有夏硕不动如山,口中念念有词:“这样说来,是有人破了长平子的奇术,蓄意暗算钱家,这人到底是谁?” “小女子实在不知,”钱无忧语气激动,浑身颤抖,“这次请各位来,就是想你们查个水落石出,救我父亲的性命。” “小姐莫慌,一切有我。”谷玉东一脸慷慨,扯动夏硕衣袖,“夏兄,怎么办?” 夏硕思忖片刻,开腔发问,“钱小姐,家中可有丫鬟、家丁新来?” “大户人家,下人更换如同流水来去,这可不太好查。” “那照我大唐律法,也该留有存据。 “大侠说的是,只是此事我不曾过问,得先找个管事的人。” “如此甚好,”夏硕点点头,“那我们双管齐下,我们去查看钱老爷病情,然后你着人暗中询问管家,找出近来入府的下人。” “就依大侠之言。“钱无忧一口应允,旋即对身边的青年车夫吩咐,“清濯,你去找秦四叔,这事儿该是他在负责,注意小心行事,切勿走漏了风声。” “小的遵命。” 一行几人离开厢房,在钱无忧的带领下,走向钱氏家主居住的内室大户人家宅院幽深,五个人走了足足一刻钟,穿宅过院,迂迂回回终于来到一栋外观陈旧的小屋前。 “这里就是家父居所。”钱无忧向众人解释。 “真是别出心裁,”王良玉一脸痴呆,“在下还以为这里是茅厕。 “抢鼎害人之后,父亲一直心中愧疚,所以オ仿照山民的住所,修建这可小屋自居,以求为自己消灾解业。” 钱无忧话音落地,一位中年妇女从屋后花园里走了出来:“给小姐问安。” 那位妇人对钱无忧毕恭毕敬,看来是钱家的下人。 “祝妈妈不必多礼。”钱无忧回了句话,然后向众人介绍说,“各位大侠,这是我的乳娘祝妈妈,也是管家秦四叔的妻室,到钱府快二十年了。” “祝妈妈你好!”谷玉东喊声震天,“既然你是钱小姐的乳娘,就是我谷玉东的乳娘,谢谢你哺育我长大,让我学会爱与被爱,愿你从此以后,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大侠太客气了,”中年妇女被谷玉东的热情彻底击败,“都是我该做的。” “祝妈妈不必紧张,”钱无忧巧笑一声,继续说道,“谷大侠为人洒脱,说话方式有些与众不同,对了,你今日可见到过我大哥和二哥?” “大少爷彻夜未归,”祝妈妈勉强从震惊中回过神儿,“二少爷正在屋内服侍老爷,听说小姐去请了帮手,刚刚还在问起老奴。” “大哥不在就好,”钱无忧低语了一声,“那你先去忙吧。” 祝妈妈又向众人行了个礼,然后不紧不慢地离去。看她走得远了,钱无忧才开口说道:“各位不知道,我大哥钱无患为人飞扬跋扈,蛮橫无理,一旦撒起泼来,只有我父亲震得住。” “那我们的二哥呢?”谷玉东恰到好处地占了个便宜。 “我二哥钱无欲倒是个好人,”钱无忧脸泛桃红,“不过自幼体弱多病,又不爱经营家业,所以我父亲不大喜欢他。” 话说到此处,钱无忧已经伸手推开了屋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在场众人不禁眉头大皱,掩住了鼻子。 “这味道,”王良玉头昏眼花,“让在下想起三天前的馊稀饭。” “小心了,”夏窈瑶素手一挥,手上结出一个驱邪印,“这屋子里,全都是煞气!” “小姐说什么煞气?” 身着青衣的年轻人从屋内走出,他脚下虚浮,身材干瘦,呼吸乱而不平,看来就是钱无忧的病鬼二哥钱无欲。 “二哥,我把帮手找来了。”钱无忧喊了钱无欲一声,然后又指着众人介绍。 “各位大侠有礼,”钱无欲文质彬彬,仪态谦恭,“我这就走了,给各位腾出地方。不过诸位行事最好快些,不然我大哥回来,免不了一番吵闹,给各位添麻烦。” 说罢,钱无欲徐徐退走。 钱无忧解释说:“我这位二哥虽然为人和气,但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所以为钱老爷解除蛊患之时,他并不想身居屋内。” “信与不信是他的事,”夏窈瑶接腔。 “妹子,敢问何为煞气?”美少年王良玉诚心求教。 “你再叫我一声妹子,我就让你死。”夏窈瑶语气坚決,“煞气就是凶煞之气,这种东西与人气类似,却是由精怪异兽,行尸魁拔吞吐,能片刻间取人性命。” “简直太可怕了!”王良玉倒吸一口凉气,“在下想起来了,当日在红线岭,青娘就是小手一挥,让假装妖的犯罪分子全部归西。” “青娘是青丘狐族,用煞气取个把凡人性命,当然是易如反掌。” 夏窈瑶嘴上这么回答,身下已经开动,当先进入小屋。这屋中昏黑,在旁人看来只是光线不明,但她自幼修行,当然能瞧出其中的门道。 有一股黑气就躲在小屋当中,那里正是钱氏家主钱益的卧榻,这股黑气时大时小,若有似无,就像附骨之疸一般缠住沉睡的老人。 窈瑶不发一言,快步走上前去,而身后众人见状,也都讯速进屋奔向钱益老爷床前。 可惜,这些人除了小姐就是游侠,再不就是不要命的大理寺官员。在他们眼里,只有一个枯槁老人横躺榻上,除了身上散发的味道不太亲切,基本还是符合正常逻辑。 “有发现?”夏硕语声疑惑。 “钱老爷睡姿不雅。”王良玉沉思片刻。 “错。”夏窈瑶回答。 “莫非他已经昏迷?”王良玉睁大了眼睛。 “错。”夏窈瑶再答。 “死了?”王良玉大惊失色,“可我不会验尸!” “胡说八道什么!煞气入窍,钱老爷是入魇了”,夏窈瑶说罢,双手拈出指诀,摁住钱益眉心。 “孽障!还不出来!” 夏窈瑶娇喝一声,作势往外一拉,少女指尖如同一块磁石,硬生生从钱益额间吸出一物。仓促之间,在场众人也没有看个分明,只党得那东西浑身漆黑,身上长满羽毛,遍体发出使人作呕的恶臭。 夏窈瑶银牙紧晈,顺势一甩,将那东西甩到墙边,同时她左手探怀,从怀内掏出一撮金粉,掷在怪物身上,金粉遇兽则燃,在墙角发出好阵灿烂的黄光,怪物疼痛不已却不能动弹,只张开如碗的巨口,对着夏窈瑶不断“嗷嗷”嚎叫。 这时众人才看清怪物真身,这东西原来是只大如孩童的怪鸟,怪鸟头大如斗,顶上无毛,身后生着两根老鼠一般的长尾,三只脚爪上,长有锋利如刀的倒刺。 “天呐,妖怪!”钱无忧大惊,扯住谷玉东的袖子。 “天呐,妖怪!”谷玉东大惊,扯住王良玉的袖子。 “天呐,妖怪!“王良玉大惊,扯住夏硕的袖子。 “是妖怪。”夏硕吸了口气,“但请大家先冷静。” “少见多怪,”夏窈瑶长发一用,“这是怨鸱,专吃死尸的精怪,战地刑场最为常见,它附在钱老爷身上,是因为钱老爷气息已弱,在等着爵骨吃肉而已。” “岂有此理,”王良玉声音发颤,“青娘也是精怪,颜值差异竟如此之大!” “精怪之属种类繁多,”夏硕开口解释,“怨鹍我也听过,似乎是极为记恨的精怪。瑶妹,既然我们见了它的真身,以后难免遭报复,你就灭了它吧,算给钱家一个干浄。” “哥哥说的是。” 夏窈瑶点头,脚下按北斗七星之序踏出步法。 大唐术士,北斗七星为司命之星,所以七步共踏天枢贪狼星、天任巨门星、天柱禄存星、天心文曲星、天禽廉贞星、天辅武曲星,最终行至杀伐之星天沖破军星,七步既全,诸邪断绝。 怨鸱似乎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口中的咆哮转为哀呼,夏窈瑶闭目不理,手中拈起诛邪印,使出天机四诀中的”破”字诀,口中怒喝一声抽剑诛邪。 在场之人只见一道紫光从夏窈瑶剑上泛起,最终将怨鸱与夏窈瑶一同笼罩,除了光华流转,迷眼炫目,他们完全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妹子!神仙!神仙妹子!” 王良玉大喊一声,情不自禁,火般热情,冲入紫光意图拥抱夏窈瑶,众人只听紫光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光芒退去,怨鸱早已化为烟尘,而夏窈瑶镇定自若站在原地,脚边是昏迷不醒的美少年王良玉。 “是我干的,”夏窈瑶指着王良玉说,“跟怪物无关。” “女侠好身手,”谷玉东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智障。” 这边刚刚处理完怨鸱,小屋门外就传来一声粗鲁吼叫,然后一个斜披兽氅、满身酒气的肥胖男人从屋外沖了进来,他手上还提着一只可爱的鸟笼。 “哪来的江湖术士,到我钱家招摇撞骗!” “你的样子像是反派,”谷玉东端详对方许久,“以你的造型,应该活不过下一章。 “混账!”壮汉脸色发白,“不要胡言乱语! “大哥,你怎能出口伤人?”钱无忧目视壮汉,脸上尽是厌恶之情,“这些都是我请来的长安游侠,片刻之前才为爹爹驱散了邪物,要说这里有混账,我看只能是你。” “我?”壮汉冷笑一声,“我钱无患乃是钱家长子,未来的家主,谁敢骂我?我没看到什么妖怪邪物,只见到一群招摇撞骗的无赖,还有那个躺在地上的混账,进了别人家里倒地就睡,成什么体统?” “这位兄台,”躺倒在地的美少年爬起身来,“在下认为,不要纠结于混账这个问题,而且大家讲道理,在下并非主动选择睡在这里,而是被动陷入昏迷。” “这都不是重点,“钱无患很坦白,“我只想把你们赶出去。” “只怕不是你说了算。”钱无忧表情十分凝重。 “老头子没醒,当然是我说了算。”钱无患笑容非常猥琐。 正在僵持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现在我醒了,你是不是该滚出去? 众人齐齐回头,发现昏睡榻上的钱益已经转醒,所谓病虎虽老,威严尚在,这位迟暮的老人虽然只剩半条人命,但眼中依然精光四射,怒目看着眼前的钱无患。 气焰嚣张的钱家大少结结实实吃了一惊,气势顿时消滅一大半,他在原地踟蹰许久,才暗骂了一句“老不死的”,然后转身奔出了小屋。 屋内的钱无忧喜极而泣,疯狂冲向榻前,握住钱益双手,很奇怪,这位老爷对自己的女儿不太热情,他低眉瞥了钱无忧一眼,然后抽出双手,朝夏窈瑶行了个姿势古怪但诚意上佳的拱手礼,然后开口问道:“这位女侠,你可是天机门人? “正是。”夏窈瑶回答。 “长平子是你什么人?你可认识苏邪?” “家师丹阳子,是传功长老长平子的师弟,所以按辈分算,长平子是晚辈的师伯,只是师伯喜好云游四海,所以晚辈也很少见到他本人。 至于苏邪…那个混蛋,是家师莫名其妙定的孩儿亲。” “孩儿亲!”美男子泪如雨下。 “如此说来,你也算是老朽的侄女了。实不相瞒,长平子入天机门之前和老朽曾是结义兄弟,只是后来造化弄人,他入了道门,我沉浮商海,见面也就屈指可数了。 我患病后,四处打听,得知大唐京都苏家对这种事破有手段。可去了多次都不见其人,后才知道苏邪与天机门私教甚好,没想到今日,遇见了你,又是苏家没过门的闺人,又是天机门的徒弟,好哇,好哇!” 夏窈瑶略一颌首,“怪不得师叔会为钱老爷指点迷津,帮你镇压饕餮兽纹鼎中的饿食蛊灵。不过有言在先啊,我可不是苏邪的女人。”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美男子双目泛红。 “哪里是指点迷津,”钱益苦笑一声,“他是想让我受点儿苦啊,他本能将这东西带走,却执意让我留在身边,都是为了让我心绪不宁,日日忏悔赎罪。” “长平子竟如此鸡贼,”谷玉东喃喃自语,“在下只想说四个字,干得漂亮。” “的确是干得漂亮,”钱益也附和,“这两年我过得不人不鬼,最终还是着了饕餮鼎的道。我想问小女侠,此番你已经将蛊灵除去了吗?为何老朽仍然感觉如此饥饿?” “不瞒钱老爷,还没有,”夏窈瑶眉头一皱,“刚才我除去的,只是蛊灵引来的精怪,精怪倒是容易对付。但饕餮鼎上的蛊灵,居然能突破长平师叔的玄道禁制,我看是有高人在背后操纵,不找到这个人,蛊灵万难去除。” “有人操纵?”钱益眼神百感交集,“餮鼎一直供养在我屋内,要照你的说法,那是我家中亲近之人想要害我啊!” “岳父,不,我是说钱老爷,”流氓青年谷玉东热心劝解,“请不要如此忧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曾看过一出皮影戏名叫《小世代》,里面专讲亲朋好友如何撕逼,比起戏里的瞎搞胡搞,你的情况已经称得上使人放心。” “这出戏在下也看过,”美少年王良玉缓过情绪,点头称是,“皮影画得很漂亮,就是剧情让人闹心。” “多谢二位侠士关心,“钱益依然愁眉不展,“敢问诸位,可有方法搭救老朽性命?” “有倒是有,”银燕子夏硕眼珠一转,附在钱益耳边说道,“钱老爷若想活命,不如把饕餮鼎放在枕边,而我们全部退出屋外,假装亳不知情,引诱蛊灵出来害你。” “这位侠士,你可不要说笑!”钱益满脸惊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非也,”夏硕微微一笑,“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日昳,未时。 谷玉东被钱小姐请走了,说是调查的事有了眉目,顺便还想起谈谈心。 于是王良玉孤独地吃完午饭,无聊地在钱府之中闲,作为一名路痴,他很快迷失了方向,绕到一座人烟全无的高墙之下,猛然发现墙上挂着一个挺翘的臀部。 “夏兄,你在这里做什么?“王良玉朝着臀部发问。 “咦,张贤弟,你怎么知道是我?”臀部的主人回过头,他黑巾蒙面遮头盖脸,明显是想掩人耳目。 “在下对你的臀部非常熟悉。”王良玉如实作答。 夏硕臀部一紧,悄声说道:“贤弟不要声张,你先上来说话。”说罢掏出软鞭轻轻一卷,顺势将王良玉带上墙头。 “感谢夏兄带在下飞。”王良玉趴身于墙,目视前方,发现高墙下的庭院中,有位身形娉婷的黑衣人,正在四处逡巡,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夏兄,你还有共犯?!”王良玉大惊。 “是同伴,”夏硕纠正美少年的口误,“那是我家妹子。” “妹子也来了!"王良玉很兴奋,“在下能否跟她说句午安?” “最好不要,“夏硕回答,“她正在寻找役灵。 “什么是役灵?莫非是某种野菜?” “并不是,役灵是可以控制的精怪。钱府之中煞气深重,吸引了许多精怪盘踞,这些精怪虽然能力低微,但却可以成为役灵,为我们所用。 “这么神奇!”王良玉低呼一声,细细观察夏窈瑶身边的状况,果然在庭院的雪地中,有一只异兽约有巴掌大小,浑身穿着红袍,头戴竹笠,模样像只古怪的刺猬。 只见夏窈瑶低头俯视精怪,口中念念有词,似乎与它进行商议,那只刺猬听着她的话,不断作揖,谦恭地匍匐在她脚下,样子十分驯服。夏窈瑶点点头,掏出一枚红色小珠,按在异兽头顶,然后闭目凝神嘴中念出一个“服"字。 随着她话音落地,那粒红色小珠瞬消弭于无形,异兽似乎对此非常受用,围着夏窈瑶不断转圏,火暴脾气的美少女难得一见笑出了声把这只迷你精怪捧在手心。 “在下很妒忌,”美少年王良玉眼神忧郁,“在下也想被捧在手心。” “还请勿与一只刺猬争风吃醋,”夏硕回应,“这东西虽然貌不起眼,但却大有用处,实不相瞒,愚兄经过认真分析,认为钱家人没有跟我们说实话。今日午饭之后,我家妹子又告诉我,饕餮鼎的事,长平师叔曾向她提过,他告诉瑶妹,并不是他不想带走餮鼎,而是钱家老爷死活不让。你想这样一个心腹大患,钱益要处心积虑留在身边,而且在生死攸关之际,还不对我们如实相告,这是不是大有问题?” “原来如此,看来这里面还有别的猫腻。”王良玉恍然大悟,“想不到鸡贼的人竟然是钱家老爷,在下如此机智竟然被他骗过,还认为是长平子前辈过于淘气!” “这也不怪你,他毕竟是纵横商海的人中之精,老谋深算不是旁人能及,我和瑶妹暗中调查了ー下午,也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所以瑶妹这才提出寻找精怪作为役灵,从人力难及之处入手,或许能另有收货。” “妹子真是冰雪聪明,”王良玉眼泛桃花,“我突然感党自己很幸运。” “请恕愚兄直言,”夏硕闭上了眼晴,“以贤弟的身手,怕有一天会惨死在她手中。即便不死在她手里,苏邪也会捏死你。” 两人还在谈话,那边的夏窈瑶已在役灵耳边嘱咐完毕,她将役灵放在地上,那东西遇土则遺,顷刻之间就消失了踪影。 “大功告成。”夏窈瑶自语一声。 也就在她“成”字出口的同时,钱府西侧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这声惨呼粗嘎嘶哑,已不像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蛊灵出来了!” 夏硕面色一变,“贤弟,你先行赶去钱益的居所,我与瑶妹更换衣裳,随后便到!” “没问题!在下必定第一个赶到!”王良玉热血沸腾,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路痴。 片刻, 夏硕、夏窈瑶、谷玉东、钱无忧,以及车夫孟清濯都已赶到小屋门口,而美少年王良玉因为迷路,此刻正在一片假山中游荡。 “各位大侠!这门打不开!” 说话的是乳娘祝妈妈,她才是第一个赶到屋外的人,中年妇人拼命推着屋门,但那扇小门却纹丝不动,像是被浇灌了铅水一般坚固。 “是被煞气封门了,”夏窈瑶神情凝重,“好厉害的东西。” “很厉害吗?不如让我来试试。"孟清濯嘴角带笑,左手紧握剑柄,在电光石火之间挥出三剑,没人看清他如何出手,在场之人只觉剑气纵横,如狂风拂面,再看那扇木门,早已齐齐断为三截。 “好快的剑!”夏硕一脸的难以置信。 “以剑气破煞气!”夏窈瑶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从前曾听师傅说过,爱剑成痴的人,能除心中一切杂念,以剑入圣,剑气能克世间所有妖邪,想不到竟是真的。 但这夏家兄妹都是知道分寸的人,明白还不是追问孟清濯来历的时候,于是迅速稳定心神,急急冲进小屋之中。 屋内此时已经黑气弥漫,即使并非修行之人,也能感党到沁入骨髓的森森寒意,而榻上的家主钱益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怒目圆睁,面部肌肉不断抽动,似乎有某种虫类在皮下钻动。 “拿肉来!拿肉来!” 钱益张口咆哮,双手乱抓,想必真是饥饿难耐,蚀骨挠心。 “阿爹!!” 钱无忧叫了一声,哭叫着想要上前,却被谷玉东拦腰抱住:“小姐冷静!千万要冷静。” “不要冲动,”夏窈瑶也说,“钱老爷蛊灵入心,已经不是你父亲了,你现在赶过去,他恐怕会将你生生吃掉。” 这话一说完,天机门美少女已经手拈印诀,三步沖向榻前,她飞速点过钱益七窍,复又用两手食指按住钱益经外奇穴,在这番动作之下钱益周身忽然僵硬,两手停在半空,就像一尊不可移动的石雕。 众人都以为蛊灵已被制住,但夏窈瑶神情却依然严肃,额上还有豆大的冷汗向下滚落,“可恨!”美少女低骂一声,双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有人在用咒术,给蛊灵加力!” 夏窈瑶说出心中推测,旋即变手为掌,往钱益额间大力一拍,然后借此力量退出数步。被击中的钱益微微朝后一仰,立马又直起身来,跃下床榻,直朝夏窈瑶扑去。 “瑶妹,大哥助你一臂之力!” 银燕子“夏硕临危不乱,将腰中探云鞭抽出,凌空一用,使出一招"金丝缠柱”,把袭向亲妹的钱家老爷裹了个结实。 夏窈瑶一看夏硕出手,当时也就定了心神,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织锦小袋,倒出袋中金粉,将双手涂成金黄,然后双手合拢形成剑指,似猛虎一般猛冲向前,刺向钱益已变为深黑色的眉心。 “八荒借力,窥视天机,四诀一一锁!” 夏窈瑶使出天机四诀中的“锁”字诀,周身奇光显现,指尖似有莲花无数,后又化红链干条,将钱益死死锁住。 “用剑的!”夏窈瑶回头朝孟清濯大喊,“蛊灵马上逼出来了!看你的手段了!” “交给我了。”孟清濯微微一笑。 听到孟清濯回答,夏窈瑶剑指一收,然后朝钱益双眼、鼻尖、双耳都是一点,七窍中只留下张开的血口不封,钱益一张老脸瞬间扭曲道细长的黑痕在他皮下四处乱窜,最终朝着嘴唇奔去。 “大哥,收鞭!” 夏窈瑶话音一落,夏硕收鞭,美少女退步,孟清濯出剑,三人动作气成,没有一丝赘余,在场之人还没做出反应,钱益嘴中钻出的怪虫已经被斩作两段,蛊虫既去,蛊灵不存,干瘦的钱氏家主无法站立在地,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阿爹!还好吗?”钱无忧大喊一声,朝钱益冲去。 “岳父!床上睡!”谷玉东也大喊一声,跟在钱无忧身后。 至于心思缜的“银燕子夏硕,他没有空闲照顾老奸商钱益,此刻他半蹲在地,细细审视着地上一分为二的蛊虫,那是一条浑身发白、生有百足的无名之物,这东西既像桑蚕,又像蜈蚣,黑色的虫首上,似乎还缠着一条细细的白线。 “瑶妹,这根白线是什么?“夏硕询问夏窈瑶。 “这是缠魂丝!苗疆蛊女的东西!”夏窈瑶显得非常吃惊。 听到这个回答,“银燕子"浓眉一皱,将探云鞭反手收回,然后双目扫视在场之人,朗声开口道:“这里的人都不能走,施咒控蛊的贼人,定然在你们中间。” “好大的口气,你说不许走就不许走?”使人讨厌的角色总在危险之后登场,钱家大少钱无患提着可爱的鸟笼钻进小屋。 “咦?”谷玉东回过头,“在这一章你居然还活着,这不符合作者的个性。” “王八蛋!”钱无患大怒,“就凭你这句话,我立马让所有人撤退!” “恐怕不行!“夏硕发声,“我说不能走,就不能走。” “你凭什么?”钱无患依然笑得非常猥琐。 “凭什么?”夏硕冷哼一声,从腰间掏出大理寺令牌,“凭的是大理寺官威,凭的是大唐皇帝浩荡皇恩!” “夏大人!”钱无忧抬起头,瞪着一双眼妆哭花的眼,“你不是大理寺退休老干部吗?” “这是一种套路,”谷玉东代替夏硕回答,“长安套路深,不必太认真。” “还有问题吗,钱无患少爷?”夏硕目视钱无患,此刻的钱家大少表情常抑郁,每次他露出猥琐的笑容,都会遭遇悲剧的结局,上一次是他的爸爸醒来,这次是遇到了朝廷执法部门的卧底。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钱无患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警告你们都不许走啊,要积极配合朝廷公务员的执法工作。” 但命运对于龙套反派总是非常残忍,钱无患的话刚刚说完,人堆中个身影抬腿就跑。这次跑路来得过于突然,机敏如如“银燕子”也没有能力阻止,幸运的是,迷路已久的美少年王良玉此时终于出现,和企图逃逸的犯罪分子撞了一个满怀。 “贤弟!干得好!”夏硕一声大喝。 “嗯?”听到夏硕的赞扬,美少年瞬间对剧本充满了不解,“夏兄,虽然得到你的夸奖在下十分开心,但你可否告诉在下,除了迷路之外,在下究竟干了什么?” 躺在地上的犯罪分子,就是钱无忧的乳娘祝妈妈。 但就算是大理寺官员夏硕,也无法从她口中问出任何东西。 因为…她已经死了。 “不是在下干的!”美少年王良玉高举双手,以示清白,“大家讲道理在下没有谋杀他人的能力,所有殴打过在下的长安游侠都可以作证。” “的确不是你干的,”夏硕走近乳娘尸身,扒开她的嘴唇端详片刻,然后长叹一声,“她口中含有牽机药,一旦失手被擒,就咬碎吞下,自尽当场。 “我看她就是凶手,”谷玉东认为,自己必须在公共场所表现出一点儿过人的机智,于是认真分析道,“孟清濯去管家秦四那里调查家丁名册,却意外发现祝妈妈和秦四夫妻亏空大量银两,我想是他们无法填补账目,所以才起了杀心。” “谷大侠料事如神,”钱无忧眉目含情,“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钱小姐你这样不好,很容易让我骄傲,但是没有错,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你们会不会想得太简单,”夏硕看起来没有那么乐观,“在下并不想破坏你们甜蜜的气氛,但就凭这样一个乳娘,哪有什么能力操纵蛊灵。” “是也好,不是也罢,这位大人,既然蛊灵已经除去,就不必再追问了。” ー回答夏硕的声音苍老而又疲倦,正是被饿食蛊折磨已久的钱氏家主钱益,原来这位老人早已转醒,只是他天性过于鸡贼,为了观察众人反应,所以一直没有出声。 “钱老爷,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夏硕问。 “人生在世,总有些东西身不由己,如果大人需要抓人领功,就将管家秦四抓回去吧。” “钱老爷当真相信,秦四和祝妈妈两夫妻就是暗害你的凶手?” “是!”钱益回答得斩钉截铁,“希望大人就此打住,不瞒大人说,我与尚书左仆射李林甫大人有数面之绿,若大人一味纠缠此事,老朽就只能与大理寺卿说说话了。”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钱益抬出的还是当朝宰相李林甫,这个闷亏夏硕不吃也得吃。 “银燕子”沉吟半晌,只能苦笑一声,回话道:“夏某不敢造次,就依钱老爷所言。” “识时务者为俊杰,”钱益略一点头,“各位侠士,为老朽奔波辛劳已久,今日就请留在这里吃顿便饭,稍作休息,明日再押解人犯返回长安可好?” 钱益这话说得既像商量,又似命令,一副让人浑身难受的奸商嘴脸。夏硕刚要答应,身后又传来一阵喧晔,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家丁抬着具尸体停在门口。 “禀老爷,”其中一名家丁低头通报,“管家秦四服毒自尽,尸首抬来给老爷过目。 “罢了,”钱益闷哼一声,对“银燕子"夏硕说道,“如今这位犯人也畏罪自功杀,明日老朽会修书一封,送与大理寺卵,在信中好生夸赞大人的伟绩。” 银燕子不置可否,反而是美少年王良玉摸摸后脑,自言自语:“刚才在下迷路,碰见这位兄台正在烤腊肠,你们大户人家真复杂,说自杀就自杀,让人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噢?”夏硕若有所思,“贤弟,你看到他是一个人,还是与人在一起?” “当然是与人在一起,”美少年回答,“一个人烤腊肠,烤出的腊肠也是寂寞的。” “那人是谁?” “在下只看到一个背影。” “能否凭背影判断出他的身份?” “对不起,夏兄,在下只能凭臀部认人,背部不在我的专业范围之内。” 夜,亥时,雪如鹅毛,云遮月。 一日忙碌,加上晚宴时喝了几杯酒,美少年王良玉非常疲倦,在吟诵完几首流行诗后,他躺在榻上酝酿睡眠,想到谷玉东又被钱家小姐请去谈心,他突然觉得一阵伤感。 如果兄弟入赘,那以后所有外卖,岂不是都要由自己来送? 正想到肝肠寸断之时,窗外忽然传来几声奇怪的响动,这几声响动十分古怪,听起来像是犬类愤怒时发出的喉音。王良玉表情严肃地凝神静听长达半刻钟,然后果断打开窗户,朝着窗外一声大喊:“天气严寒,请注意拴好宠物。” 声音停止。 美少年顿感放心,于是准备吹熄红烛,脱衣就寝,岂料手还没有抽下腰带,怪声再度传来,这次的声音比上回更诡异,像是远不可寻,又似平近在身边。美少年过于无聊,于是耳贴窗边又听了半刻钟,发现怪声确实极像狗吠,却又比狗吠更加尖锐,还想细细品味,怪声却忽然停止,重归寂静。 “岂有此理!”美少年大失所望,“为何不能满足在下的求知欲?” 说完话,王良玉转身吹烛,但就在他吹灭烛火的一瞬间,本已关死的窗户却自动打开,借着朦胧的月光,王良玉看到窗边赫然出现一双赤脚。 “来者何人?!”王良玉正气凛然一声吼,但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声音有些跑调。 “王良玉?” 竟然是夏窈瑶的声音。 抬眼一看,窗外站立的果是夏窈瑶本人,暴脾气美少女更换了一身装束,她不再穿着東身短装,而是一袭品位使人担心的褐色长裙。 美少年王良玉顿时失去语言功能,站在原地向对方进行智障一般的凝视,但在这种深情相望之中,夏窈瑶并没有对王良玉使用暴力,她表情僵硬而不自然,眼睛直直地看着王良玉胸口,像饥饿的野兽盯着新鲜的血肉。 “王良玉,”夏窈瑶再次喊出美少年的名字。 游侠美少年深吸一口气,考虑是否要越窗而出,给对方一个拥抱,但窗外的夏窈瑶却没有眨眼,第三次喊出了王良玉的姓名。 “王良玉。” “正是在下,”王良玉大惑不解,“莫非妹子有青光眼?” 岂料这边刚刚答应,夏窈瑶脸上突然浮现出诡谲的笑意:“答应了,你答应了,”夏窈瑶咽喉颤动,发出喝水时一样的“咕噜咕噜”声,“你答应了答应了。” 美少年方知大事不妙,“夏窈瑶”发出的声音,就是先前听过的古怪叫声。 “妹子不要吓我,”王良玉很想哭,“请你早睡早起,不要在这里秀口技。” 但这位“夏窈瑶"没有理会美少年的抗议,她浑身一抖,身形开始变化,裸露的双脚长出黑色的硬毛,双手也变化为尖利的兽爪。 出于长安游侠的本能,王良玉想立即跑路,但却发觉周身无力寸步难行,“夏窈瑶"此时笑意更甚,嘴角朝左右两端慢慢开裂,一直延伸到将近耳根,伴随这种古怪的笑容,她的头颅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圈,等到头颅转回前方,王良玉发现她脸上已经长满黑毛,鼻尖前突,双耳尖长一一这哪里还是天机门美少女,分明是只嗜血的野兽。 应名者,死。 野兽目视王良玉,眼中泛出两道青光。 游侠美少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瞬间不省人事。意识模糊之前,他隐隐看到野兽头上,有一条细如棉线的白丝。 第五十章 苗疆(下) 就在王良玉遇袭的同时,夏氏兄妹正在荒庭中寻找他们的役灵,寒夜飞雪,滴水成冰,兄妹两人身穿单薄的夜行衣,靠着一身凌厉的内力驱散寒意。刚刚走到庭院中,夏硕忽然打了ー个冷战,他眉头一皱低声自语道:“这点儿风雪都扛不住,看来我的功夫退步了。” “哥哥的功夫没有退步,”夏窈瑶望着雪地上一串脚印,“你是感党到了浓重的煞气,真是怪了,下午来的时候,这里还风平浪静,现在竟处处透着凶险。” “你的役灵呢?”夏硕忙。 “我这就叫它出来。”夏窈瑶口中答应,然后从怀中掏出红珠一串,对着空地娇喝一声,“血珠为信,役灵召来!” 没有反应,手上红珠只是光芒一闪,瞬间便又黯濙下去。 “奇怪了,”夏窈瑶大惑不解,“明明已经驯服的精怪,怎么会不听召唤?” “瑶妹,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夏硕左耳一动,望向不远处一块硕大黑石。 夏窈瑶闻步跑到黑石近旁,看到石头下还有一个小洞,她的役灵探出一个脑袋,正在洞口东张西望,嘴里发出痛苦的哀鸣。 “呀!是我的狡猬!”夏窈瑶把役灵抓了起来,发现这小东西身上的斗笠、红袍都已不翼而飞,右腿上还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正流着鲜血。 “这是为何?”夏硕疑惑地发问,“下年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不知道,我得问问。”夏窈瑶语罢,从怀中掏出金创药一瓶,细细敷在狡猬身上,然后拍拍它的脑袋,低声进行询问。 狡猬听了主人的问话,手舞足蹈,叽叽喳喳,在夏窈瑶耳边说个不停,夏窈瑶认真听着,面上表情越发凝重,听到一半时,美少女忽然惊呼一声,抬腿就要朝前跑。 “瑶妹!什么情况?!”夏硕不明就里,在她身后发问。 “傻小子出事了!"夏窈瑶脚步不停,“有东西找他去了!” “哪个傻小子?” “经常挨揍那个!” 夏硕一听是王良玉,面色一变,立马施展绝顶轻功,跟着胞妹一齐奔向王良玉下榻的客房。刚刚赶到门口,正遇上流氓青年谷玉东谈心完毕,满面红光地朝这边走来。 “你们的衣服很有个性,”谷玉东嘴里嚼着怪味胡豆,“跑这么快,锻炼身体?” “谷贤弟,张贤弟出事了!”夏硕回答。 “我特法克?!” 谷玉东一听,双目立即圆睁,然后如同野猪一般撞向房门,从没有人见过流氓青年如此情绪激动,那扇上好的乌木房门在撞击之下变得粉碎。 门开了,屋内状况尽收眼底,只见美少年王良玉昏死在地,作祟凶兽伸出锋利如刀的右爪,正要挖心掏肺,狠下毒手。 “老子跳起来三百六十度草你奶奶!” 流氓青年一声狂吼,额上青筋暴起,疯狂撞向面目骇人的凶兽,这撞用尽了谷玉东全身力气。 野兽站立不稳,身体呈抛物线飞向书架一座,只听“晔啦”一声,典籍竹简,文房四宝,天女散花般散落地。 “孽障!看我三生剑!” 美少女夏窈瑶当机立断,卸下腰间锦带,原来那并非一条腰带,而是把细长软剑,这剑名唤“三生”,是天机门重宝,能守正克邪,斩妖伏魔。 凶兽只看到剑光一闪,一只长满黑毛的尖耳便被宝剑轻松肖下,凶兽咆哮一声,立即从窗口逃窜而去,夏窈瑶刚想追赶,却被夏硕一把拉住:“瑶妹,救人要紧!” 夏窈瑶这才醒悟,美少年王良玉还在地上生死未ト,于是赶紧收剑,和夏硕一起将王良玉抬到榻上平躺。 但此刻的美少年已经面色青黑,气若游丝,翻开紧闭的眼皮,双眼已经瞳孔上翻,只能见到布满血丝的眼白。 “瑶妹,张贤弟怎么样?” “只怕是中了应名之咒。”夏窈瑶低収一声。 “何谓应名之咒?”夏硕又问。 “咒术之法何止千万,最简单的一种,就是呼唤人的姓名,名字是世上最短的咒,只要运用得法,就能摧毁心智,让人变成沉睡不醒的活死人。” “你是否能破解此咒?”夏窈瑶沉默不语。 一旁久未开口的谷玉东见状,低头沉默良久,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女侠,求你救救他!我穷困潦倒,身无长物,你要是能救他,我愿意终生为奴,伺候女侠!” “你别这样,”夏窈瑶眼眶也发了红,“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能力有限,不找出施咒之人,解咒根本无从谈起。 “施咒之人?“夏硕钢牙一咬,“我一早就说,饕餮鼎中还有秘密,可恨钱益老奸巨猾,不让我查下去,现在拖累了张贤弟,让我如何心安!” “我去问他!良玉真的有事,我要这老王八蛋陪葬!” 跪在地上的谷玉东面色凝重,双眼通红,他从地上霍然站起,怒发冲冠冲出房门,朝着钱益居住的小屋疯狂奔跑。 钱益下榻的小屋中,挤满了侍候的下人,谷玉东冲进屋中,不管不顾地指着这位权势通天的老奸商破口大骂,已经全然忘记钱益是他未来的岳父。 “钱益!你说,饕餮鼎还有什么秘密?” “你这泼皮,是活腻歪了?”奸商钱益抿了一口参茶。 下午蛊灵未除,还张口闭口都是大侠,现在与人无求,就觉得谷玉东是个泼皮无赖。 “钱老爷说话客气些,” "银燕子"也赶到吵架现场,“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刻意隐瞒,我家兄弟王良玉中了歹人恶咒,现在正命悬一线。” “这和老朽有什么关系?”钱益一声冷笑,扯了扯手边的蜀锦棉被。 “没有关系?”夏窈瑶当即拔出长剑,“你这猪狗不如的老奸贼,当时我真不该救你,今日你要不说实话,就让你尝尝姑奶奶的手段。” “老朽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钱益云淡风轻,“我这宅子里有几十号武艺高强的护院,你们若动老朽一根毛,就让你们走不出钱府大门。” “钱老爷不必出言威胁,”夏硕道,“坦诚相告也是为了你钱家好,现在施咒之人还逍遥法外,钱老爷如此镇定自若,莫非施咒者就是你?” “夏大人不要含血喷人,”钱益双眉紧皱,“那位游侠与我无冤无仇,我犯不着害他,再说了,老朽一生经商,哪里会什么咒术!” “那你可知道饕餮子?”夏窈瑶猛然发问。 “什么饕餮子,老朽不知!”钱益面色大变。 “不知道?”夏窈瑶一笑,“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其实不仅龙有九子,餮也有九子。餮是上古恶兽,三苗族人的图腾,三苗部落将这九只凶兽以人心供奉,当作杀敌之器使用,传说舜帝威严,怜百姓,将三苗部族驱逐之后,就用淬火石刀将九子斩杀。我一直对这个传说坚信不疑,但今天才知道,原来饕餮子余孽尚在,有一只不仅逃脱了舜帝天威,还藏身ー只青铜小鼎之中,继续作祟世间。” “一派胡言!”钱益激动不已,手上参茶洒了一床。 就在钱益阵脚大乱之时,一个家丁脸色煞白,跌跌撞撞跑进门来:“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家丁一路连滚带爬,口眼歪斜,“哎哟我的妈出大事情了!” “什么事?!”钱益正声发问。 “大少爷死了!”家丁高声回答,“您少了个儿子!” 钱益两眼一黑,立马昏死过去。 “你也太坦白了…”夏硕过去扯住家丁衣领,“快带我去案发现场。” 半炷香时间后,钱无患居所。 钱家大少果然已经身死,肥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胸口有一个巴掌大的血洞,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这位富二代的心脏已经被整个挖去,而在他的尸体旁边,一个衣物油腻的伙夫手持瓷瓶,望着钱无患的尸体瑟瑟发抖。 “妖…怪。” 伙夫不断重复这句话,全然未曾发现有人进屋,谷玉东给了伙夫一脚飞踢,凶巴巴发问:“你是谁?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小人…小人是钱家的厨子,我手里,手里是……”伙夫吞吞吐吐,不敢如实相告,“银燕子”夏硕将瓷瓶夺了过来,开盖一闻, “是销骨散,见血封喉的剧毒,” 夏硕眉头紧皱,将伙夫单手拎起,“说!你想拿这毒药害谁,不从实招来,本官就将你带回大理寺那里自有百种刑具等着你!” “大人明察!”伙夫如娇花一般凌乱,“这毒药是大少爷给的,让小人投到二少爷和小姐的饭食中。他说老爷这次逃过一劫,三小姐又立下大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竞争者全部除掉,那钱家产业自然全是他的了。” “王八蛋!”谷玉东叫骂一声,“大户人家总是上演伦理悲剧,那这胖子为何又死在了别人前面?” “妖…妖怪做的!”伙夫面无血色,“大少爷刚刚对我吩咐完,窗外就有人喊他的名字,大少爷下意识一答应,结果整个人无法动弹,然后就..就…” “然后就有凶兽越窗而入,挖了钱无患的心?”夏硕接腔。 “不..不错。” “那只凶兽是否遍体黑毛,狼嘴牛角,还少了一只耳朵?”夏硕继续问。 “大人…大人真是料事如神,莫不是开挂了吧?”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夏硕继续说,“钱无患死前,留下了什么遗言吗?” “有!” “说。” “大少爷说,他还想再活一章。” “做梦,”流氓青年谷玉东说道,“一章上万字,作者是不会放过他的!” 正说到这里,奸商钱益便在次子钱无欲以及女儿钱无忧的搀扶下走进房门,他一看长子僵硬的尸身,立马干嚎一声,又要昏死过去。 钱无忧赶紧为他拍背气,钱无欲猛掐他的人中,这才让老头子绶过劲来。 “吾儿啊!”钱益甩开一双子女,颤颤巍巍走到钱无患身旁,扑倒在他尸身之上,“你这一去,我钱家偌大家业,该托付给谁啊?!" 钱益这话说出来,在场之人这才明白,原来钱氏家主虽然总是责骂钱无患,却早已打定主意,要把家业交于他手。不过细细一想,这也非常合理,钱无患这种见风使舵、厚颜无耻的性格,确实适合敛财经商。 “钱老爷节哀顺变,”夏硕看着钱益痛哭流涕,也是心中不忍,没有说出钱无患想要投毒害人之事,他去榻上扯过一件宽大的衣物,盖住钱无患尸身,然后开口说道,“大少爷是被饕餮子所害,事到如今,你该对我们如实相告了吧?” 钱益浑身发颤,抬头看着夏硕,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不说!”谷玉东一声怒吼,“我跟作者有交情,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谷玉东这一吼惊醒了钱益,这鸡贼老人说到底还是怕死,他长叹声,嗫懦道:“各位大侠,不是老朽不愿意说,是老朽没有想通啊!” “有什么没想通?”夏硕问。 “我没想通餮子为何会出来害人,这饕餮鼎,明明在老朽手中啊!” 钱益说完话,从怀中掏出一个仅有拳头大的古鼎,这口古鼎浑身青绿,长满铜锈,上面刻有九只模样各异的野兽,鼎首之上,还雕有只血口大张的饕餮,样子像要吞食天地。 “这就是饕餮兽纹鼎?”夏硕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如此袖珍。 “这不是饕餮鼎,“夏窈瑶断然说,“这是一口假鼎!” 半钟头后, 钱益躺在榻上失声痛哭,为长子的死亡泪流满面。 在他的小屋中已经没有他人,只有夏氏兄妹和流氓青年谷玉东。 谷玉东此刻心情烦躁,开口阻止钱益继续抒情:“你到底说还是不说,王良玉还是植物人,你别只顾着悲伤逆流成河。” “说,我现在就说,”钱益一抹老泪,吞吞吐吐地开口,“想必各位已经知道,那饕餮鼎,是个害人的凶器。” “当然是害人的凶器,“夏窈瑶一声冷笑,“不然还能是吃饭的菜碗吗?钱老爷大费周折抢来,又假用旧日情份骗我长平师伯为你封印蛊灵,还顺口带上苏家苏邪?最后却肆无忌惮地使用饕餮鼎暗害你商场上的对手,我说这几年怎么多了不少难破的谜案,原来都是出自钱老爷手笔。” “女侠冰雪聪明,”钱益面露窘迫,“可这饕餮鼎也不只用来暗害我的对手,不瞒你们说,李林甫大人也常来舍下拜托我,用餮鼎诛杀他的政敌。” 钱益这话说得貌似谦恭,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提醒三人,他的后台是当朝尚书左仆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林甫,夏硕一个区区六品官员,绝无可能动他一根寒毛。 夏硕一声长叹:“早听说李大人口蜜腹剑,手眼通天,今日一闻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我不知道,以李大人的性格,为何不干脆夺走饕餮鼎,反而甘心受制于你?” “因为这鼎只有老朽能用,”钱益闷哼一声,终于说出实情:“其实在这小屋之下,埋有那位山民的骨灰,将小屋建得和山民居所如出一辙也是为了让饕餮子以为仍在服侍旧主,所以古鼎一旦离开小屋,是绝对不能发挥功用的。” “腐骨祭,川疆蛊女的邪术!"夏窈瑶低呼一声,“你还认识川疆蛊女的人?!” “老朽不知道什么川疆蛊女,”钱益回答,“多年以前,我曾遇到一位大理寺官员,是他告诉我如何使用饕餮鼎,又如何诓骗长平子,让他为我封印蛊灵,然后找机会巴结苏家。” “大理寺官员?“夏硕一惊。 “那位官员姓锰。”钱益回答。 “锰冲!”谷玉东双目圆睁,想起红线岭的痛苦回忆。 “果然和反贼有关,”夏硕若有所思,“可是你说饕餮鼎离开小屋就不能使用,但现在的确有人盗走饕餮鼎,并且在屋外施咒害人。” “老朽也想不明白。” “没什么想不明白的,”夏窈瑶接腔道,“还记得蛊灵头上的缠魂丝吗?有川疆蛊女的邪术,这都不成问题,我看川疆蛊女和反贼,一定是相互勾结,蛇鼠一窝。而且,我司还查到一个远在北方的组织,叫蛊魂殿,其手段也很诡异,恐怕蛊魂殿和苗疆蛊女暗中推波助澜反贼,想颠覆我大唐。” “哦天,黑恶势力结盟我不关心,我只关心谁偷了饕餮鼎,”流氓青年谷玉东说,“这是老奸商的心肝宝贝,我看那个乳娘祝妈妈是偷不走的,除非在老奸商床上打滚,咦,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贤弟请不要胡思乱想,”夏硕打断流氓青年,“这盗鼎人是谁,我看钱老爷心知肚明,不然在我想要追查的时候,不至于一味搪塞,百般阻拦。” “夏大人果然机敏,”钱益眼神疲倦,忽然苍老了许多,“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我怀疑凶手是我的次子钱无欲。这孩子打小就孤僻内向,不讨我喜欢,最近又和一帮古怪的方士混在一起,我想是他指使祝妈妈夫妻俩,想用巫蛊术暗害我。” “害你有何用?他们的目的可是大唐,况且……”谷玉东一脸疑惑,“既然早就知道自己家窝有反贼,为什么不告诉夏兄,让他把钱无欲绳之以法?” “老朽岂能如此啊!”钱益老泪纵横,“虎毒尚不食子,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弄咒做蛊是因为老朽慢待了他,都是我咎由自取,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没想到他居然盗走了饕餮鼎,狠心害了他的大哥!” “钱老爷,我能理解,”夏硕一声长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是子女利欲熏心要取自己性命,也只能咬牙包容,希望他们有一天幡然悔悟,改过自新。” “我一点儿都不理解,”流氓青年谷玉东回答,“我天生天养,没有爹妈,管你们家有什么勾心斗角、豪门恩怨,我只知道你们不该害到王良玉头上!” “这我也能够理解。”夏硕又一声长収。 “夏兄,你怎么又能理解?做人应该有点儿原则。” “我是碰巧都能理解,”夏硕表情很尴尬,“你想,张贤弟迷路之时,看到管家秦四在和一位神秘人烤腊肠,这位神秘人想必就是钱无欲的同党,所以他才想杀人灭口。” “这个王八蛋!” 流氓青年十分愤怒,从桌上抄起花瓶两个、水果刀一把,要去找钱无欲拼命。 “银燕子”一把拉住,劝说道:“贤弟稍安毋躁。 “稍安毋躁?”谷玉东很不平静,“我兄弟马上要入土为安了!” “凡事要讲真凭实据,”夏硕解释,“如果我们此时前去,钱无欲矢口否认,我们不仅拿他毫无办法,反而会让他小心防备,这对张贤弟没有任何帮助。” “那该怎么办?用爱来感动他? “你不必心急,为兄自有良计。” 农历十一月初九,大雪日。 天贵福厚,忌安葬,大煞西方。 今日钱家有丧事,死者是钱氏家主钱益。 满天的纸钱和白雪一起飘下,庭院里开满了不祥的纸花,长安游侠自以为机关算尽,但依然没能保住老奸商的性命。 钱益是在半夜猝死的,算算时间大概是丑时,那时天寒地冻,游侠又正好饥肠辘辘,所以钱家小姐准备了好酒一壶、小菜几样,请他们在偏厅用膳。 游侠们都认为,夜宵是最难拒绝的东西,所以满口答应,欣然前往。但谁也没料到,他们刚刚酒足饭饱地回到小屋,就发现钱益已经浑身僵硬、一命呜呼了。 此刻,谷玉东倚在大门旁,夏硕站在长桌边,两位男青年心里五味杂陈,看着钱小姐哭天抢地,而美少女夏窈瑶却不在屋中,没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很尴尬,”谷玉东悄声说,“虽然很想安慰钱小姐,但真的不知从们说起,毕竟她亲爹仆街的时候,我正在兴高采烈地啃猪蹄。” “还是在下来说吧。”夏硕摇摇头,对钱无忧一拱手,“钱小姐,钱老爷遭遇不幸,是我们的疏,还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们的过失。” 钱无忧没有说话,反而是门外一个人接了腔:“你们没有疏忽什么,自古生死有命,更何況我父亲年事已高,又突遭丧子之痛,所以溘然长逝,根本怨不得他人。” 来人正是钱家二少爷钱无欲。 “你来得也太迟了吧。”谷玉东说话阴阳怪气的。 “作为新任家主,有许多琐事需要处理,所以来得迟了。”钱无欲回答。 “还有什么事比死了爹重要?”谷玉东闷哼一声。 “豪门之事,说了你也不懂,”钱无欲一脸云淡风轻,“如今家父已去,钱府要闭门治丧,列位都是外人,不好久留于此,我已经准备了车马,请各位速速离去吧。” “深夜逐客吗?”夏硕眉头一皱,“二少爷平日里谦恭有礼,想不到成了家主,也学会了过河拆桥。二少爷不要忘了,钱府里还有使用饕餮鼎的凶徒,这么着急让我等离开,莫非二少爷知道,只要钱老爷一死,就不会再有人遭殃?” 夏硕的诘问让钱无欲闷了半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消失已久的夏窈瑶就冲进小屋,指着他的鼻子一声冷笑:“他当然知道,因为饕餮鼎就在他房里。” 夏窈瑶说罢,将手中布包掷在地上,一个小巧玲珑的青铜鼎从包中掉出,晃晃悠悠滚到谷玉东脚边。 “人间惨剧啊!丧心病狂啊!”谷玉东表情十分之浮夸,“要不是老奸商仆街,你放松了警惕,我们怎能抓住你的把柄?今天长安游侠要代表正义审判你!” “审我?好大的口气,”钱无欲冷哼一声,“早知你们会坏我好事,你们不要得意,别以为没了饕餮鼎,我就会束手就擒,任你们捉到大理寺。” 钱无欲语气干脆,似乎没想过否认自己的作为,只见他突兀地高笑数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黑中透红的树脂,不假思索地送进嘴里。 夏窈瑶是认识这东西的,这不是普通的树脂,而是川疆蛊女的“心药”,说是药,其实是毒,树脂里封有精怪黑血,食用之后能让身体妖血蚀心,把人变成半人半妖的肉身夜叉。 “拦住他!”夏窈瑶一声大吼。 旦这提醒来得迟了些,钱无欲早就将树脂吞落肚中,妖血发作的速度常快,钱无欲片刻之间就失去了人样,他双眼变为血红,孱弱的身体上骨节“咔咔"作响,双肩长出锐利骨突,额头上有尖角外钻,嘴唇被疯长的獠牙顶破。 “当心!这是肉身夜叉!” 夏窈瑶三步冲上前去,左手结印,右手拔剑,挡在钱益尸身之前。旁的夏硕也没有犹豫,当下掏出金丝探云鞭,朝着肉身夜叉卷去。 “两位高手!需要我做什么?”流氓青年一手拿着花瓶,一手护着惊恐的钱家小姐,脸上写满了深深的迷茫与不确定。 “别死就行!” 美少女脱口而出,手中长剑舞出剑花一片,要助夏硕一臂之力,哪知这东西刁钻古怪,腰身一扭,不仅躲过夏硕长鞭,更伸出血色长爪朝她闪电般发难。夏窈瑶当然不敢大意,虚步往旁一侧,虽说有幸躲过敌人攻击,但袖子也被扯了个稀烂。 “知道这件衣服多贵吗?” 夏窈瑶瞬间抓狂暴走,只见她身形一转,脚踏天罡北斗步,将腰间生圣剑抽出,在场之人顿党寒光流转,屋内剑影纷飞,只在眨眼之间,肉身夜叉身中数百剑,身上千疮百孔,头颅从脖颈之上滚落,死得痛苦不堪,惨绝人寰。 “女侠好身手!”谷玉东倒吸一口凉气。 “妹妹好身手!”夏硕也倒吸一口涼气,然后走到肉身夜叉头颅近前那颗头颅如今已变回钱无欲的模样,不知道是否错觉,夏硕总觉得他脸上带笑。 正在疑虑之时,一直处于惊呆状态的钱无忧终于回过神儿,她大概是认为不哭一下不符合此时的气氛,于是张开樱桃小口,像三岁女童样号陶大哭。 “二哥!怎么会是二哥?” “钱小姐不要怕,二哥虽然仆街,谷哥仍然健在!” 谷玉东深情拥抱钱无忧,顺便眼晴望向对方胸部,“银燕子”夏硕眼珠一转,走到胞妹夏窈瑶面前低语数声,夏窈瑶点头又摇头,然后也悄声回应了什么。 听完夏窈瑶的回应,夏硕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挥出探云鞭,将沉迷于爱情的谷玉东拉到身边,并用手紧紧抓住流氓青年的后襟,谷玉东表情十分痛苦,开腔指责夏硕:“夏兄,请不要开玩笑!你能给我最好的疼爱,就是把手放开! 夏硕仍旧不撒手,眼睛盯着前方的钱无忧,一字一句地说:“钱小姐,不必演戏了,把真的餮鼎拿出来吧。” “夏兄,你发烧了?”钱无忧还未作答,谷玉东已经情绪激动,“有病要去看医生,我为你介绍几个胸大而靠谱的郎中!” 夏硕没有理会流氓青年,继续目视钱无忧:“钱小姐,其实我也不想怀疑你,唐突佳人,大煞风景,但刚才我妹子却说,她的役灵告诉了她个消息。” “什么消息?”钱无忧止住了啼哭。 “那个小东西说,十日前,有郎中来钱府为钱无欲看病,他说钱家二少爷已经病入膏肓,最多还能活三个月,试问一个还有三个月命的人费尽心机抢夺家产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钱无忧声音干涩,“那是我二哥的事。”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夏硕一笑,“而且你二哥也隐藏得很好,就连被瑶妺诛杀时,他脸上都还带着笑,他一定认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以后钱家产业必然归于你手。只是他没有想到,百密一疏,你们犯了个天大的错。” “哦?什么错?”钱无忧看起来很有兴趣。 “钱老爷死前,你不该来请我们吃饭,我明白,要害钱老爷必须先支走我们,可是这个人应该是钱无欲,而不是你钱无忧。亲父危在旦夕,还请我们喝酒吃饭,而且偏偏选在离钱老爷居所甚为遥远的偏厅,你是这样不识大体的人吗?” 钱无忧没有说话。 “在下承认,你很聪明,”夏硕眨眨眼,“这出戏演得太精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都成了你的戏子,我想你早就知道,我和长安双侠有过命的交情,又听说我在调查钱家和反贼,所以才会放出消息,大张旗鼓寻找长安双侠,你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引我入局。” “夏大人太会开玩笑,如果我是个十恶不放的奸贼,为何处心积虑地弓大理寺官员来我府中呢一一这不是自讨苦吃吗?”钱无忧反问。 “因为你需要一个见证。”夏硕一声长叹,“来自朝廷命官的见证,如果我没猜错,整件事应该是这样的一一你与钱无欲同反贼勾结,先是施用邪术,除去饿食蛊封印,让钱老爷陷入昏迷,然后再将我们请至钱府,支使钱无欲盗鼎杀人,最后再让他故意留下线索,求死为你顶罪,这样一来,夏某便可以为你证明清白,让你名正言顺地接手钱家祖业,成为钱家第一任女家主,钱小姐,我说得对是不对?”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钱无忧秀眉一挑,“夏大人,断案讲的是证据,这些只能算是猜测,你又能奈我何?”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开口的是谷玉东,流氓青年此刻表情异常复杂,他看了钱无忧很久,用一种微弱的气息低声说,“所以你跟我说的话,都是在骗我一一不,不能说骗我,你只是当成游戏?我知道的,我配不上你,就连诓骗,也是你对我的施舍,好,我自认无能。但是,你不该害王良玉的,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依靠,你耍弄我、嘲笑我都没关系,可为什么要把我仅有的重要的人也带走呢?你有家财万贯,数不清的下人,成群结队的仰慕者,但我只有他,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这么一个即使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 谷玉东说到这里,两拳紧握,指甲嵌入肉中,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而是吸了吸鼻子,哭了。 钱无忧转过头去,不敢直视谷玉东的眼睛,夏硕低叹一声,用手按住谷玉东颤抖的肩膀:“其实,她不算全在骗你,我看她对你也有真情实意,不然钱无欲用饕餮鼎袭击子虚之时,根本没必要将你支开。” 这句话一说完,夏硕又手执长鞭指向沉狀不语的钱无忧:“钱小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对餮子太自信,你以为钱老爷当真死了吗?” “什么?!”钱无忧一惊。 “你没听错,你父亲根本没死!”美少女夏窈瑶一声怒喝,将榻上白布掀,露出双眼圆睁的钱益。而在钱益榻下,凶兽饕餮子被一条銮金红绳绑缚,丝毫不得动弹。 “钱老爷还活着,”夏硕沉声道,“我师门凌云宗,以暗器秘药见长下有冰蟾散,服之能令人手足僵硬,陷入假死。在偏厅用饭时,我深党心中疑虑,所以让瑶妹暗中回到小屋,布下天机困魔阵,果不其然,饕餮子自投罗网,被困魔阵所擒,于是我们将计就计,让钱老爷服下冰蟾散,这都是为了让你们认为钱老爷已死,为我们留下破绽。” “无忧…怎么会是你?”钱益药效已过,两片薄唇不断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双眼中全是不可思议,“不会是你,一定是弄错了。” “怎么不能是我?”钱无忧声音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冷漠,“我天生足智多谋,比起不知廉耻的钱无患不知强多少倍,但你从不正眼看我,还想 把我远嫁川疆,就因为我是女儿身吗?” “爹是想保护你啊!”钱益手足发软,想用小臂撑起身体,可是反复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你自幼居于深宅,哪里知道世上人心凶险?” “保护我?”钱无忧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鼠目寸光,你知道我这几次去川疆收获了多少么?反贼势力遍布天下,苗疆蛊女手法通天,蛊魂殿王朝崛起。我多次邀你入伙,而你却再三拒绝。你敢与李林甫这等奸臣为伍,为什么不能加入蛊魂殿,用钱家万贯家财支持蛊魂殿天主伏曦子成就大业?一旦改朝换代,我们钱家就是开国元勋,还有哪位大臣敢对我们指气使,呼来唤去!” “无忧!你好糊涂啊!"钱益抓住心口,大叫一声,“李林甫虽然狡诈,但却对大唐皇帝别无二心,但那蛊魂殿生性阴险,手段残忍,意图谋反,这可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这么说来,钱老爷和蛊魂殿、苗疆蛊女早有往来?“夏硕在旁发问。 “不错,”钱益双目紧闭,“老朽虽非善类,却也明白好歹,知道这叛国之事不可沾染,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严词拒绝。” “钱老爷这话,说得好冠冕堂皇啊!”一个声音从院中传来,身披黑裘的男人缓步踏入屋中,在这个男人身边,还跟着用剑如神的青年孟清濯。 “钱老爷,费尽心机让你得到饕餮鼎,你却不与我们合作,你以为我们反贼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来人咂咂嘴,停步在钱无忧身边。 “老锰?!"夏硕一声惊呼。 “小夏,别来无恙。”说话的人正是反贼快刀锰冲。 “你…你不是?” “死了吗?”锰冲阴森一笑,“钱老爷可以诈死,我也可以诈死,龟息功我练得炉火纯青,想要瞒过你的眼睛,也不算太难。” “仵作明明验了你的尸身!” “仵作是我的人。” “可恨!”夏硕无名火起,“这么说来,张贤弟看到的人就是你,你怕暴露身份,所以才让钱无欲对他施以毒手!” “不错,”锰冲一口承认,“本欲诓骗其他大理寺官员前来,但想到在红线岭你们三人让我吃了大亏,心中实在憋闷,所以才大费周章引诱门出来,想把你们耍弄一番,没想到啊没想到,银燕子果然有些本事,到底还是弄清了来龙去脉。”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敢现身?”银燕子手按长鞭。 “这句对白真愚蠢,”锰冲道,“按照剧情来说,我当然是来杀人灭口的。 锰冲话音一落,只听钱无忧一声惨呼,定晴一看,一手已经刺透钱家小姐胸口,痛下杀手的人,正是锰冲。 “对不起,钱小姐,你没用了。“锰冲努努嘴,盯着手中鲜血。 钱无忧难以置信地看着锰冲,又转头看看自己的父亲,最终把目光投向谷玉东,她的嘴唇对着流氓青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钱无忧倒下了。 “轮到你们了,”锰冲瞥了一眼钱无忧的尸身,转头对孟清濯发令,“小孟,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我去打包一下古玩金银,赶紧连夜运走,还有,谷玉东手上那个花瓶非常值钱,请你注意不要打破。” “交给我?”孟清濯一笑,“敢问胡兄,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月初九,大雪日。”锰冲不明就里。 “你什么时候救的我?” “三年前的今天。” “不错,当天我说过,活命之恩,三年为报,今日正好到期,对不起,这些人请你自己解決,如果不行,就请你被这些人解決。” 说罢,孟清濯手握长剑,向着门口翩然而去。 “你在开玩笑吗?“锰冲看着孟清濯的背影,“我真的很讨厌本文作者,每次都在大功告成之时设计反转剧情,他考虑过我和读者的感受吗?” 说完,愤怒的反派锰冲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众人一看,那正是属于钱益的饕餮鼎,只见锰冲咬破舌尖,往鼎上啐了一口鲜血,然后将一捆缠魂丝放入鼎中。这些动作一完,小鼎蓦地发出一片猩红的光芒,看起来就像被鲜血染透。 “血咒!川疆蛊女的邪术!” 夏窈瑶高呼一声,意图出手阻止,但锰冲灵巧地朝后一闪,脚下使出六龙赶月的绝顶轻功,瞬间就从门口绝尘而去。 “小夏,后会有期了,”锰冲在门外高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能搞定饕餮子勉强活下来,我们可能后会有期。” 锰冲并非危言耸听,本被镶金伏魔绳捆绑的餮子,在血咒影响下已经狂暴,只见这只凶兽霍然站起,顶翻床榻,然后两臂一挥,把天机门宝物扯了个稀烂,再看它的模样一一头长羊角,利齿如虎,腋下生出怪眼一双,竟有九分神似真正的饕餮。 榻上老奸商钱益掉落在地,开口大叫救命,夏硕没有犹豫,探云鞭立即出手。但餮子今非昔比,手爪一扬,竟牢牢接住银燕子长鞭然后猛地朝左侧一用。夏硕准备不足,像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撞在长桌之上,摔了个七荤八素。而饕餮子也不再理会银燕子,后爪蹬朝钱益扑去,想将他活活吞食。 “救命!” 钱益再次呼救,在地上手舞足蹈,如同旱地游泳。 “老浑蛋,”一旁的夏窈瑶叫骂一声,然后出脚一踢,把缓慢爬行的钱益踢飞。谷玉东一看,立即抬腿行动,大吼一声:“我来接住他!” 跑过了,没接住。 老奸商陷入昏迷。 美少女夏窈瑶眼见餮子煞气深重,只知吞食血肉,根本无法驯服,于是直接祭出三生剑,大喝一声:“天机四诀灭。” 天机四诀:“服"锁"破"灭”,当中属灭字诀最是狠辣,寻常精怪,遇之则死,化为劫灰。只可惜,这餐餐子是上古之物,如今又被血持,天机门美少女根本不是对手,她的三生剑与“灭”字诀无法伤到饕餮子皮毛,反而让凶兽狂中加怒,站在原地一声震天怒嚎,小屋中瞬间煞气如雾,使人咽喉发紧。 “瑶妹!你可还有法宝?”银燕子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没了!”夏窈瑶气得一跺脚,“作者就给了这么多!” 夏窈瑶话音刚落,昏迷的老奸商钱益也已转醒。 “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奸商抓住谷玉东的裤腿。 “要死的情況!”谷玉东双手一推,看向前方,只见孟清濯跑路之后,夏氏兄妹陷入艰难的苦战,他们都算是一流高手,但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将上古凶兽勉强拖住,倒是饕餮子越战越勇,四爪并用,夏氏兄妹你先飞完我再飞,总计已经摔倒二十八次。 “谷大侠,不如我们先逃走?”老奸商提出建议。 “以前我一定会说好,但现在…” “现在怎么样?” 谷玉东没有回答钱益,抄上花瓶沖向战局,不料饕餮子凶性大发,两爪一挥,正好把夏氏兄妹一齐打飞,所以谷玉东只能手拿花瓶,与饕餮子四目相对。此刻,彼此的距离不过两寸,如果想要来个热吻,动一动,就可以碰到对方的嘴唇。 “有时候,我真的难以理解作者的幽默感。” 谷玉东自语一声,闭上双眼准备等死,但是刚刚闭眼,一阵狂风就从身边刮过。 他没有死。 没有错,流氓青年没有死,他不仅没有死,睁开眼睛后,还看到了终生难忘的神奇一幕一一昏迷在客房的王良玉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这位美少年瞳孔金黄,口中发出声震天地的狂啸,然后双手死死抓住饕餮子双臂。 天地不惧的上古恶兽,在王良玉面前居然瑟瑟发抖,口中发出求饶的哀鸣。但王良玉没有理会,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少年双手一张,竟将饕餮子活活摔出窗外,溜走了。 “子虚!”谷玉东大喊,“你醒了。” 美少年没有回答流氓青年,双眼一翻,再次死过去。 谷玉东赶紧将他扶住,不断呼唤他的姓名,而飞摔结東的夏氏兄妹也匆忙赶到脸上满是不可化解的惊异。 “这是为何?”夏硕询问自己的胞妹,“张贤弟为何突然神威至此?” “我也不懂,”夏窈瑶拼命摇头,“从没听过这种事。” “他最近都在偷偷锻炼身体,”谷玉东道,“不要以为他是个不求上进的小年青。” 谷玉东话音刚落,怀中的美少年眼皮一动,悄无声息地醒了。 “子虚!你又醒了?”流氓青年热泪盈眶,“我为什么要说又?” “咦?王良玉看看周围的人群,然后询问流氓青年谷玉东,“司空,在下记得正在房里睡觉,而你去和钱小姐谈心,为何此刻在下却躺在你的怀里?”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谷玉东低叹一声,望向不远处钱无忧的尸体。 钱益躺在榻上,眼神空洞如同枯井,只在一天之内,钱家就已断子绝孙,后继无人,即使像他这般心如铁石的老奸商,也感觉万念俱灰。 “谷大侠,”钱益沉默良久,终于颤声开口,“老朽知道,无忧是真心喜欢你,如今钱家遭遇巨变,不如我将你收为义子,待老朽百年之后,你来继承钱家的豪门巨业。” “义子?”谷玉东冷笑一声,“好个豪门巨业,哥哥要杀妹妹,女儿要杀父亲,明知反贼动荡,还暗通邪术,说什么豪门巨业,我看就是一窝猪狗不如的畜生!” 说完这番话,谷玉东懒得再看钱益一眼,迈开大步离开了这个多事之地。而他身后的游侠同伴愣了片刻,也抬腿火速跟上。 钱府门口,辰时,雪止风停,黎明已至。 夏硕呼出一口水汽,问出一句没头脑的话:“各位,你们说什么是饕餮?” “上古美食家,”美少年王良玉抢答,“贪得无厌,想吞食能见到的一切东西。” “贪得无厌,正是如此啊,”夏硕点点头,“钱家的事,看起来是苗疆蛊女而起,但说到底,还是让它跑了哇。” “事情都已过去,哥哥不必感慨了,”夏窈瑶眨眨眼,然后看了看美少年王良玉,“傻小子,你可知道,先前发生了些什么在下不知道。” 王良玉摇头,“在下一向睡眠很好。” “看来你是真傻,”夏窈瑶皱皱眉,“你愿意和我回天机门做研究吗?” “搞科研?“王良玉突然兴奋,“在下当然愿意” “你是天真还是智障?”谷玉东将王良玉拉在身边,“她是让你去被她研究。” “啧啧…长本事了,还敢带男人回来?” 众人停步,问声而望,漫天大雪,老槐树下,一男子悠然自语,而他的屁股下面,坐的正是方才溜走的饕餮兽! 虽大雪纷飞,男子却衣衫单薄,他眉宇如画,腰间挂着酒葫芦,举手投足尽显风流不羁。 “你是何人!”谷玉东声音严厉,向来对容貌较好的男人心存嫉妒。 “傻瓜,还看不出来么,雪中饮酒,出气成诗,这是我大唐诗仙李白啊!”王良玉星光闪闪。 “他可做诗?明明坐的饕餮,王兄该治治眼睛了。”谷玉东纳闷。 一旁美少女面色突然娇红。 古有女子只为情郎红, 见这一幕,王良玉和谷玉东异口同声大喊:“苏邪!” 苏邪“呵呵”一笑,伸出三根手指,“我来只为三件事。 其一,你们都被骗了,那钱无忧根本没死,已经逃之夭夭了。” “什么?”王良玉惊呼,“我早该想到,按作者尿性,会来个大反转!” “钱无忧前往川疆后,被苗疆蛊女利用,后加入成为其中一员。从始至终你们分析的没错,她利用饕餮鼎就是想独自霸占钱家的家业。 苗疆蛊女乃蛊魂殿爪牙之一,崛起需要富可敌国的资金。 这样的事在全国范围已经发生多例,还好我及时赶到,没让这祸害溜走。 只可惜,苗疆蛊女手段诡异,你们现在折回去看看钱无忧的尸体。” 众人回院,只见钱无忧躺在地上,胸口一个大窟窿,血迹发黑,但她的脸却没了? 光滑细腻,骨平如镜。 “天呐!这,这什么情况?”王良玉诧异。 “这是蛊女的手段,事实上,猛冲早就死了,只不过被钱无忧拔下脸皮,等待预防万一备用,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也就是那个逃走锰冲其实才是钱小姐,两人演了一场戏。”夏硕分析。 “是,截止今日,已有十八人无脸,蛊魂殿手法诡异,组织缜密,我大唐堪忧啊。”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谷玉东问。 苏邪笑指美少年,“王兄,夏小姐乃我孩儿亲,你勿强人所难。如果可以,我愿介绍邻家小妹给你,她与我关系颇熟,牵线搭桥不在话下。” 美少年王良玉一气冲天,“请你注意,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我对夏小姐一片赤诚之心,天地作证!” “小女子芳龄十八,貌美如花。” “不!” “坐拥豪宅,入婿即的。” “请别考验我对夏小姐的忠诚,请继续说下去。” “36d.” “成交!” 谷玉东一口老血,“王兄,没想到你是这等粗鄙之人。” 苏邪不紧不慢,“对了,方才说的是左边邻居,右边还有一个,谷兄如果…” “我愿意!” “呵呵…” 美少年王良玉和流氓青年谷玉东二话不说离开队伍,站在苏邪两侧,如护花使者,目光坚毅。 夏硕直挠头。 “娘子,回家吧?” “呸!谁要当你娘子!” 王良玉捣了捣苏邪,“苏兄,感情这事急不得,这样,咱们先回去,待我入胥后,让你嫂嫂好好开导开导她。” “言之有理,三个女人一台戏,最好把我夫人也带上。” 苏邪耸了耸肩,从饕餮身上下来,拍了拍肩头的雪,走到夏窈瑶身边, “喏,答应你的。” 他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猫? 小猫巴掌大小,毛发雪白柔顺,眼睛黑亮,四只肉肉的小爪还没手指大,蜷缩一团,只露出个脑袋,煞是可爱。 美少女见猫咪,少女心瞬间爆炸。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猫咪,恰好听到一声酥软到骨子里的一声“喵儿”, “这…这是…” “嗯,”苏邪点头,“正宗艾尼瓦尔买买提家的波斯猫。” “你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就因为我当初随口一句……”夏窈瑶动容,眼中星星闪烁。 “嘘…” 苏邪脱下长袍,披向香肩,“回家说。” 四人坐在马车上, 王良玉忽想起什么,“苏兄,你说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苏邪把眼光从某个部位收回来,清了清嗓子,“调查蛊魂殿。” “啊?” “啊!” 众人惊呼。 “莫急,不是现在。伏曦子不敢正大光明与大唐对抗,只能来阴的。我先得把他们那些手段了解清楚,免得误伤自己人。” “这倒是。”美少年摸摸自己的脸,“谁要是把我的脸拿去,肯定不做好事…” ………… 话说完,苏野盯着苏邪老祖意犹未尽,接着问,“然后呢?你们去调查蛊魂殿了没有?” “当然去了,经过有多坎坷我就不细说了。所以,我说为什么有种预感,你现在遇到经历的一切,都是在给我们这些老祖擦屁股。” “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一起解决,我不认为是坏事。”苏野否认道,“就像你说的那样,天注定我们会碰面,聚在一起。” “呵呵…” “别笑,继续说,去蛊魂殿发现了什么,因为什么原因没有铲除?” “铲除?”苏邪叹了口气,“我费劲周折,九死一生才干掉其中一个殿主而已,别小看,他当时可是役灵一族的首领。 所以至今,你可以在大街上看到鬼怪亡灵,却见不到饕餮恶兽。” “原来如此,祖宗也多少做了点贡献。那这死掉的人叫什么名字?” 苏邪摇头,“我只知道,他,姓唐!” “唐!” 苏野惊了一下,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唐睿。 “不会,唐睿是爷爷给我种的阴阳魂,守护我十八年,不可能是蛊魂殿的人!” “哼…” 苏邪冷笑,“不打击你,你爷爷的手段放在当年撑死打个平手而已,想要铲除绝不可能。何况敌众我寡,敌暗我明,你确定你爷爷百疏而无遗漏?那些东西可是擅长蛊惑,见缝插针!这么多年,你爷爷不可能每个时代的东西都会。” 苏野听的冷汗钻心,“那…唐睿到底是不是蛊魂殿的人?” “没见我方才去确认了一下么?”苏邪淡然。 “你是说方才拍屁股?” “请注意措辞,是确认唐睿身份。” “哦,不好意思。” “没想到还被人用意念阻拦,欸…”苏邪抱怨。 “啧!” 苏野急了,“我那会儿不知情,你快说,唐睿究竟是不是蛊魂殿的爪牙!” 苏邪坐直身子,正色道,“其实,唐睿她……” 苏野咽了口唾沫,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怎么了…” “唐睿她……” “嗯嗯,我听着。” “她……” “求求你快点说吧,再别卖关子了!” “她、是、处!” 第四十九章 啪! “靠!” 苏野一抬手,乳白色星云捏成的爪子抓住苏邪二话不说提到身体里。 接着,拿出纸笔开始捋思绪。 “蛊魂殿3000年前就出现了,也就是说,这是个时间轴。在这条时间轴上有许多反派出现,显然,蛊魂殿目前为止最大的一个。” “无脸案的幕后黑手是苗疆蛊女,也是蛊魂殿的爪牙之一。” “苗疆蛊女的殿主姓唐。” “西昆仑还没有正面接触过,要对抗,必须积攒阴德,赚很多钱。” “欸……” 苏野放下笔,惆怅的叹了口气。 最近心情燥的离谱,各种糟心事不停,可又能怎么办? 本事得学,粽子得捡,仇也得报。 “真是越大越心烦。” 苏野心沉小腹,见一群老头围成圈正在开会。 他绕过苏邪,顺带给了个王之藐视,直奔33号老祖,道法团团长。 “老祖。” “呦,来了啊。”老祖慈眉善目,看着苏野点头,“这边说。” 两人来到山脚,盘腿而坐。 苏野开口,“老祖,有一事我不明白。” “说说。” “你们能用意念控制我的身体,并运用气流释放技能,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自己学习?” 33号略显惊讶,“自己学?那你得学到猴年马月?” 苏野莫名其妙,“不是38号说,你们只能控制一段时间,大部分时间还得靠我自己么?” “他说对了一半,我们是根据意念强弱不同控制时间也不同。不过……凭我们的本事,短时间内什么解决不了?” “您的意思是……” “你只需要不停修炼,不断捡粽子,早日化解九座大山即可。”说完面向群山,接着说,“孙儿,你有所不知,你现在只突破一阶,只有这一汪灵泉可以运用,很多技能使不出来,即便使出来,威力减弱不说,还伴随反噬身体的危险。 比如道法,需要施术者拥有一些基本的精神力,你体内的前两座大山只能在体术上做文章。突破三阶,那金色大山里蕴含的可都是源源不断的精神力,介时才能大展拳脚。 我和诸位祖先一直在商讨,大家将各自所学到的东西一一列表,根据每个阶段你的不同情况,选出最适合帮你解决临时危机的人。” “可以!”苏野兴奋,转身冲苏邪比了个中指。 “别掉以轻心,这苗疆蛊女手段诡异,以你现在能使用的气流,没几个祖宗能帮得上你。” “果然还是太弱了……欸。” 苏野失落的抿了下嘴:“祖宗,这里就麻烦你了,我去查一下苗疆蛊女的线索,眼下仇人太多,能解决一个算一个。” “嗯,去吧,记得抽空多收集点星云,这东西有出其不意的奇效。” 退出小腹,苏野睁开眼,给灯儿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灯儿带着小雨和柒瞳进屋。 “小爷,舞娘和老铲在屋里,我没好意思叫,唐小姐在算账,剩下俩在这了。” 柒瞳坐在苏野对面,百般无聊的扭过头,“咦?你这裙子好好看,哪买的?” “嘻嘻,下午我带小柒姐去。” “嗯嗯。” 苏野咳了一声,“说正事。” 三人相继坐下。 苏野换了张白纸,边写边说,“小赵死于苗疆蛊女之手。” “蛊女?”三人一惊,面面相觑。 “嗯,听我说完。这苗疆蛊女是蛊魂殿八大爪牙之一,善于蛊术,成型于大唐时期。和狐狸精的易容术不同,她们可直接将人面部剥去,手法诡异。 但我分析,既然是蛊女,那么蛊这个东西一定是媒介,要下蛊,必须找到载体才能完成这样的操作。” “载体…?”柒瞳喃喃自语,“脸蛋没了,蛊会不会种在了脸上?” 苏野沉默了几秒,“我也不确定,但…可以当做案件的突破方向。 你们想,蛊女为何要小赵的脸? 我分析有两点,第一,苏家有结界,她进不来,需要一个熟悉面孔,待每晚苏家做鬼生意,撤销结界的时候浑水摸鱼,我的店正好连夜施工,基本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第二,为何失败了? 蛊女没想到小赵他们两口子会报警,警察的出现打乱了他们计划,否则当天夜里,苏家会死更多的人。 我向三叔提出自己的顾虑,蛊女如果爪牙伸向警察怎么办? 三叔说,警察局有鬼差,她们不敢碰雷。 三叔说,尸体是在南山别墅的公路上发现的,沿路监控设施不完善,看不到案发经过,加上下了一整夜大雨,嫌疑人走的很干净,这条线索基本上算断了。 柒瞳,唐睿,你俩去财神爷那,问问他们那边啥情况,最近还有没有类似案件,灯儿哥,陪我去趟现场。” “啊?你刚不是说线索断了么?” 苏野冷哼,“在任何人看来,这是一场诡异完美的犯罪,但在我眼中,你只要做了,就会留下不为人知的秘密……” 半钟头后,苏野和灯儿开车来到南山别墅,交通虽恢复正常,可公路两侧树林仍拉着警戒带。 “停这吧。” 灯儿发现别墅区停了好些警车,民警正在对居民做走访笔录。 苏野来到一个拐角处,停下脚步,左右了看了看。 “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哦?你怎么知道。” “沿路就这里监控拍不到。”苏野吁了口气,“灯儿哥,你抽根烟,我去山上转转。” “小心点。” “嗯。” 苏野上山,目的是寻找目击者。 他笃定这片大树下,肯定有目睹经过的一个,然而……现实泼了盆冷水。 一大片树林,竟然就寥寥几个挂着蓝粽子,还都是莫不相干的话。 苏野越走越心凉,越走越着急。 “孙儿,你这样瞎跑不是办法。”脑海一声沧桑。 苏野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冰凉的草地上,点了根烟,苦涩道,“那有什么办法,每颗树的脾气性格都不同,我现在没时间像对待冰莹草那样一个一个撬开它们的嘴。” “呵呵,不用翘,我有个办法。”33号老祖慈祥的笑了声,“孙儿,接下来,我得控制一下你的身子了。” “嗯。” 苏野踩灭烟头,起身拍了拍屁股,闭上眼,站在半山腰。 “嗖!” 再睁眼时,那双眸子里多了分饱经沧桑,淡然自若,以及一抹稍纵即逝的惊喜。 “呼…” 苏野深深吁了口气,双手结了个莲花印,紧接着,就看到体内气流迅速旋转起来,眨眼间形成一道红色龙卷风。 龙卷风从眉心飘出,汇聚在双指中央,快速旋转起来。 短短几秒,体内气流浩劫一空。 莲花印上,飞速旋转的气流形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小球,劈里啪啦发出能量爆裂的声音。 苏野点了下头,双手快速换印,喊道:“百花缭乱,破!” 红色小球如离弦之箭飞到百米高空,接着“砰!”的一下炸裂,漫天气流如烟花三月,纷纷扬扬。 苏野只感到巨大的疲惫感随之而来,紧接着,脑海里响起无数“啵儿啵儿”声。 足足持续了十分钟,苏野虚弱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33号老祖体内唤了声,“还好吧,孙儿?” “呼…呼…还成,扛得住。”苏野抹了把汗,“老祖,方才我为何突然倦乏。” “呵呵,那是自然。百花缭乱,是让你的气流按感知力大范围精确的寻找蓝粽子。” “怪不得,原来要消耗感知力啊,我怎么说意念瞬间消逝,整个人开始困倦疲惫。” “因为你自己只能小范围的感知,但和我在一起就不同了。待你气流足够强大,百花缭乱感知一座城市都不在话下。只怕你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 “嘿嘿。”苏野挠挠头,厚着脸皮说,“技能用起来果然方便的多。那…还麻烦老祖您每四个小时来一次。” “你啊,刻苦是好事儿,可别急于求成,意念不恢复万不得已使用这招。” “要得。” “去吧,方才收集到的信息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那是自然。” 苏野笑了一下,跑到山脚下的一根路灯旁,对着路灯自言自语起来。 灯儿看的纳闷,刚要走过去,见苏野又对着路灯一顿拳打脚踢! 这可把灯儿看懵了,踩灭烟头跑了过去。 “小爷,小爷您这咋回事?” “别拦我,这狗日的骂老子,我今天踹不死它。” 说完捡起地上的砖头“当当”砸了起来。 路过一辆车,美女透过车窗看了眼苏野,还有旁边一脸不知情,甚至有些冷淡的灯儿,赶紧踩了脚油门。 苏野完全投入到另一个的世界里,浑然不顾身边一切,指着路灯又打又骂。 这一切举动但凡在一个正常人眼里,都是不正常的。 灯儿又默默点了根烟,惆怅的看着苏野,“欸……压力太大了。” 打骂持续了十来分钟后,苏野蹲下身子,对着电线杆自言自语起来,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又过了两分钟,面色一喜,美美的抱着电线杆拍了拍,笑着走了过来, “灯儿哥,撤!” 上了车,灯儿发动着,踩着油门问,“小爷,啥情况?” “嘿嘿,我知道当天夜里发生什么事了。” “哦?!”灯儿惊讶,“快说说。” “嗯,当天,小赵和女朋友把车停下后,一个学生走了出来,小赵应该是送他过来。接着自己开车走了。 但小赵走的是条死路,返回来的时候,那学生把自己捅了几刀,然后冲向小赵的车子。 小赵吓坏了,看着奄奄一息的学生,犹豫救还是不救,可就在这时,树林里埋伏的另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从剥开树皮爬出来的一具尸体,冲着小赵两口子跑来,要杀人灭口。 小两口吓的丢下学生就跑,当时他们要直接走,也就真走掉了,可谁知良心不忍,打了个报警电话又折了回来。 这尸体相貌异常恐怖,正常人见了大都吓得无法控制。可偏偏那天下雨,路灯坏了,小赵认为他只是个杀人凶手,加上没看清容貌就跑了。 尸体正诧异怎么没吓着他俩时,突然察觉到小赵两口子又折了回来。 接着尸体和高中生跑进树林,一个钻进了书皮,另一个,在出来时,已经换了张脸,变成了女人。 女人趁小赵两口子对着空地发愣时,钻进车内,杀了他们。 这是整个经过,那个尸体如果没分析错,是西昆仑的养尸术,我在南阳见过。 而现在,我要找的,就是那个女人。 很幸运,有东西看到,她是如何换皮的了。” 灯儿听的满脸震惊,明明两个人一起来的,苏野对着路灯一顿发神经,然后就知道整个事情经过了?更是推算出西昆仑这样的老狐狸。 “厉害了小爷,看来我以后得对您刮目相看了。快说说,那学生怎么把脸换成女人的?” 苏野点了下头,吐出俩字:“面膜。” 回到屋里,几人汇合把线索沟通了一下,柒瞳和小雨那边一无所获,近几年没有相关无脸案的警情。 可提到面膜时,小雨神色一紧,开始坐立不安。 苏野问:“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么?” 小雨面色复杂,蹙眉不语。 灯儿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捏了捏,“说,有我在呢。” 小雨抬头看了眼灯儿,眨了眨眼,深深吸了口气,“灯儿哥,苏野哥,那……我就说了。” “嗯。” “事情是这样的,我母亲大概两周前,脸上起了一些痘痘,就是里面是白色小疙瘩那种。 当时我还笑说,你这是二次青春。 母亲是个爱美的女人,尤其对皮肤这一块,很注重保养。 我也挤过痘痘,每次挤了洗干净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母亲怕留下斑,一直不敢挤。 可这痘痘像会繁殖一样,过了一周,不但没下去,反而越长越多,整张脸大大小小二十多个,个头都特别大,像个白疙瘩,看上去又恶心又膈应。 没办法,母亲请了病假。 去医院吃了几天药,又去美容中心点掉,可痘痘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求医无果,母亲身心疲惫,回家后,她看着满目疮痍的脸,狠下心,开始用我说的土办法,挤。 “噗呲!” “噗呲!” 痘痘一个个被挤掉,母亲看着溅射到镜子上的白色粘稠,享受着短暂的刺激与快感。 整张脸清理干净,热水舒舒服服的洗完后,睡觉了。 第二天, 依旧。 母亲崩溃了,自问身体里哪来这些,是不是内分泌失调? 她走又去看中医,结果还是无果。 心灰意冷的母亲给闺蜜打电话哭诉,结果,听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母亲戴上口罩急匆匆的出门了。 再回到家已经晚上了,带回来几片面膜。 我暗暗摇头,这医院都没用,面膜怎么起作用?还内疚是不是因为自己体内有个脏东西的原因,导致母亲压力太大,熬的身体出了问题。 可谁知,母亲敷上面膜,按指定时间小心翼翼揭开后,我惊呆了! 没错, 我当场看傻了。 母亲脸上的痘痘一个都没有了,不仅如此,皮肤也变得白嫩有光泽,甚至眼角的鱼尾纹都不见了,整个人像年轻了10岁! 我满眼羡慕,伸手就要摸,却被母亲躲开,还说,现在不能碰。 我看她那矫情样撇撇嘴走了。 母亲脸上的痘痘消失,我是真为她高兴,但也有一肚子疑问。 这种面膜见效这么快,怎么不出名啊?而且我留意到包装袋上,空白的一个字都没写。 接下来几天,母亲天天敷面膜,皮肤一天比一天好,整个人越来越年轻。 直到一天夜里,出事了。 因为家里就我和母亲两个人住,房子门都是开着的。 我烧水壶坏了,口渴,就去母亲屋子里蹭水。 母亲正在睡觉,平躺着。 我一边喝水一边看她的脸,皮肤光滑细腻,月光下散发出润玉般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去摸。 我放下杯子,偷偷坐在母亲床边,然后伸手摸了一下。 按理说,人的皮肤是有弹性的,可母亲的脸摸上去却很奇怪,说不出的感觉,像一个气球里灌满了细沙,轻轻一按,竟然凹下去一个小坑, 我连忙缩回手,或许劲儿太大,只听 “噗呲!” 皮肤破了, 整张脸上,从那个洞里爬出无数条密密麻麻肥大的乳白色螨虫! 我吓坏了,抑制住尖叫一溜烟跑回屋子。 回到房间,我裹紧被子,越想越害怕。 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鼓起勇气又进去,结果母亲还在入睡,脸也恢复了正常。 我站在门口,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可那一瞬间的阴影到现在都无法磨灭。” 小雨说完,三人面色沉重,各有所思。 “我记得你母亲在饭馆里,和一个女的说过面膜的事。”灯儿摸了根烟,点着,“小爷,怎么弄?” 苏野盯着烟灰缸,沉思了片刻,看着小雨,“你知道母亲那个闺蜜是谁,在哪里工作么?” 小雨点头:“我知道,母亲经常提起她。” “现在就去。” “那母亲怎么办?” “她不是源头。” 半个钟头后,四人站在一栋百货商场里。 “母亲说,赵阿姨就在二楼卖衣服。” 苏野点了下头,看着灯儿,“灯儿哥,人只有你见过,别认错了。” “放心。” 灯儿压低鸭舌帽,乘扶梯上了二楼。 “你们四处转转,别扎堆,太显眼了,记得先别出商场,保护好自己。” “嗯。” 苏野嘱咐完跟着也上了二楼,灯儿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 忽然,灯儿看到了什么,立马折了回来,两人碰头。 “见着了,2-16,卖衣服的。” “嗯,从现在开始,这女人不能离开视线。” 刚说完,灯儿愣了一下,“刚我听她给隔壁店说,帮忙看一下,她要去上个厕所。” 苏野心一沉:“不行,跟着!” “女厕所啊!” “女澡堂也得去!我刚在下面看了指示图,这栋楼共三层,一二楼没有女厕,快上三楼!” 说完两人风驰电掣朝三楼跑。 灯儿有些费解,总感觉苏野有些紧张过度。 但现在的苏野已经慢慢成熟,开始独立分析,包括每一个敌人的手段,性格,势力,预谋… 他起步慢了十八年,必须拔苗助长。 而且,经历这么多事,苏野的心绝不像从前那么脆弱。 “进!” 苏野拉着灯儿直接冲了进去。 恰好耳边响起冲水声,两人一个激灵,钻进距离最近的一个隔档,关上门,大气不敢喘。 门外响起一串高跟鞋声。 擦肩而过,愈走愈远。 两人刚松了口气,听到门口一声,“有人吗?” “里面还有人上厕所么?下水管坏了,要处理一下。” “哦哦!有,马上好了。” 灯儿朝门口使了个眼色,用气声说道,“她来了。” 苏野点了点头,用口型说:“她要把人清走。” 接着又是一串高跟鞋声。 “有人吗?还有没有人了?” 苏野有些费解,她为什么不一个门一个门推开看? 她很着急么? 厕所很大,到头约么有十几个隔档。 女人在门口立了个“正在打扫,请勿使用”的牌子,然后火急火燎的跑到镜子前,从包里掏出一个面膜。 苏野偷偷开了条缝,角度正好对着女人。 苏野发现,这女人皮肤真的非常好,白嫩的可以掐出水来,可她的动作却很奇怪,像毒瘾发作,整个手都在颤抖,连带着肩膀。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面膜,满是饥渴。接着小心翼翼的将面膜敷在脸上。 “咕噜,咕噜…” 女人喉咙里,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从脸上,传来几声低沉,像是某个东西在咽水? 女人闭上眼睛,满脸享受。 过了大约两分钟, 女人吸了口气,睁开眼,脸上的面膜不见了,像营养液,被完全吸收,只有点点晶莹剔透的残液。 再看那张脸,容光焕发,水灵动人。 女人心满意足的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接着从包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塑料刮片。 她拿起刮片,从额头到下巴,开始小心翼翼的刮去残液。 她动作很小心,很认真,像在擦拭一个价值连城的国宝。 截止现在, 一切都那么自然, 只不过是一个爱美的女人,偷偷敷个面膜,补个妆而已。 可当她刮到第五下的时候, 苏野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抓住, 猛的一颤! 因为他看到镜子里, 女人的半张脸, 已经变成了骷髅。 第五十章 面膜 “靠!” 苏野一抬手,乳白色星云捏成的爪子抓住苏邪二话不说提到身体里。 接着,拿出纸笔开始捋思绪。 “蛊魂殿3000年前就出现了,也就是说,这是个时间轴。在这条时间轴上有许多反派出现,显然,蛊魂殿目前为止最大的一个。” “无脸案的幕后黑手是苗疆蛊女,也是蛊魂殿的爪牙之一。” “苗疆蛊女的殿主姓唐。” “西昆仑还没有正面接触过,要对抗,必须积攒阴德,赚很多钱。” “欸……” 苏野放下笔,惆怅的叹了口气。 最近心情燥的离谱,各种糟心事不停,可又能怎么办? 本事得学,粽子得捡,仇也得报。 “真是越大越心烦。” 苏野心沉小腹,见一群老头围成圈正在开会。 他绕过苏邪,顺带给了个王之藐视,直奔33号老祖,道法团团长。 “老祖。” “呦,来了啊。”老祖慈眉善目,看着苏野点头,“这边说。” 两人来到山脚,盘腿而坐。 苏野开口,“老祖,有一事我不明白。” “说说。” “你们能用意念控制我的身体,并运用气流释放技能,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自己学习?” 33号略显惊讶,“自己学?那你得学到猴年马月?” 苏野莫名其妙,“不是38号说,你们只能控制一段时间,大部分时间还得靠我自己么?” “他说对了一半,我们是根据意念强弱不同控制时间也不同。不过……凭我们的本事,短时间内什么解决不了?” “您的意思是……” “你只需要不停修炼,不断捡粽子,早日化解九座大山即可。”说完面向群山,接着说,“孙儿,你有所不知,你现在只突破一阶,只有这一汪灵泉可以运用,很多技能使不出来,即便使出来,威力减弱不说,还伴随反噬身体的危险。 比如道法,需要施术者拥有一些基本的精神力,你体内的前两座大山只能在体术上做文章。突破三阶,那金色大山里蕴含的可都是源源不断的精神力,介时才能大展拳脚。 我和诸位祖先一直在商讨,大家将各自所学到的东西一一列表,根据每个阶段你的不同情况,选出最适合帮你解决临时危机的人。” “可以!”苏野兴奋,转身冲苏邪比了个中指。 “别掉以轻心,这苗疆蛊女手段诡异,以你现在能使用的气流,没几个祖宗能帮得上你。” “果然还是太弱了……欸。” 苏野失落的抿了下嘴:“祖宗,这里就麻烦你了,我去查一下苗疆蛊女的线索,眼下仇人太多,能解决一个算一个。” “嗯,去吧,记得抽空多收集点星云,这东西有出其不意的奇效。” 退出小腹,苏野睁开眼,给灯儿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灯儿带着小雨和柒瞳进屋。 “小爷,舞娘和老铲在屋里,我没好意思叫,唐小姐在算账,剩下俩在这了。” 柒瞳坐在苏野对面,百般无聊的扭过头,“咦?你这裙子好好看,哪买的?” “嘻嘻,下午我带小柒姐去。” “嗯嗯。” 苏野咳了一声,“说正事。” 三人相继坐下。 苏野换了张白纸,边写边说,“小赵死于苗疆蛊女之手。” “蛊女?”三人一惊,面面相觑。 “嗯,听我说完。这苗疆蛊女是蛊魂殿八大爪牙之一,善于蛊术,成型于大唐时期。和狐狸精的易容术不同,她们可直接将人面部剥去,手法诡异。 但我分析,既然是蛊女,那么蛊这个东西一定是媒介,要下蛊,必须找到载体才能完成这样的操作。” “载体…?”柒瞳喃喃自语,“脸蛋没了,蛊会不会种在了脸上?” 苏野沉默了几秒,“我也不确定,但…可以当做案件的突破方向。 你们想,蛊女为何要小赵的脸? 我分析有两点,第一,苏家有结界,她进不来,需要一个熟悉面孔,待每晚苏家做鬼生意,撤销结界的时候浑水摸鱼,我的店正好连夜施工,基本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第二,为何失败了? 蛊女没想到小赵他们两口子会报警,警察的出现打乱了他们计划,否则当天夜里,苏家会死更多的人。 我向三叔提出自己的顾虑,蛊女如果爪牙伸向警察怎么办? 三叔说,警察局有鬼差,她们不敢碰雷。 三叔说,尸体是在南山别墅的公路上发现的,沿路监控设施不完善,看不到案发经过,加上下了一整夜大雨,嫌疑人走的很干净,这条线索基本上算断了。 柒瞳,唐睿,你俩去财神爷那,问问他们那边啥情况,最近还有没有类似案件,灯儿哥,陪我去趟现场。” “啊?你刚不是说线索断了么?” 苏野冷哼,“在任何人看来,这是一场诡异完美的犯罪,但在我眼中,你只要做了,就会留下不为人知的秘密……” 半钟头后,苏野和灯儿开车来到南山别墅,交通虽恢复正常,可公路两侧树林仍拉着警戒带。 “停这吧。” 灯儿发现别墅区停了好些警车,民警正在对居民做走访笔录。 苏野来到一个拐角处,停下脚步,左右了看了看。 “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哦?你怎么知道。” “沿路就这里监控拍不到。”苏野吁了口气,“灯儿哥,你抽根烟,我去山上转转。” “小心点。” “嗯。” 苏野上山,目的是寻找目击者。 他笃定这片大树下,肯定有目睹经过的一个,然而……现实泼了盆冷水。 一大片树林,竟然就寥寥几个挂着蓝粽子,还都是莫不相干的话。 苏野越走越心凉,越走越着急。 “孙儿,你这样瞎跑不是办法。”脑海一声沧桑。 苏野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冰凉的草地上,点了根烟,苦涩道,“那有什么办法,每颗树的脾气性格都不同,我现在没时间像对待冰莹草那样一个一个撬开它们的嘴。” “呵呵,不用翘,我有个办法。”33号老祖慈祥的笑了声,“孙儿,接下来,我得控制一下你的身子了。” “嗯。” 苏野踩灭烟头,起身拍了拍屁股,闭上眼,站在半山腰。 “嗖!” 再睁眼时,那双眸子里多了分饱经沧桑,淡然自若,以及一抹稍纵即逝的惊喜。 “呼…” 苏野深深吁了口气,双手结了个莲花印,紧接着,就看到体内气流迅速旋转起来,眨眼间形成一道红色龙卷风。 龙卷风从眉心飘出,汇聚在双指中央,快速旋转起来。 短短几秒,体内气流浩劫一空。 莲花印上,飞速旋转的气流形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小球,劈里啪啦发出能量爆裂的声音。 苏野点了下头,双手快速换印,喊道:“百花缭乱,破!” 红色小球如离弦之箭飞到百米高空,接着“砰!”的一下炸裂,漫天气流如烟花三月,纷纷扬扬。 苏野只感到巨大的疲惫感随之而来,紧接着,脑海里响起无数“啵儿啵儿”声。 足足持续了十分钟,苏野虚弱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33号老祖体内唤了声,“还好吧,孙儿?” “呼…呼…还成,扛得住。”苏野抹了把汗,“老祖,方才我为何突然倦乏。” “呵呵,那是自然。百花缭乱,是让你的气流按感知力大范围精确的寻找蓝粽子。” “怪不得,原来要消耗感知力啊,我怎么说意念瞬间消逝,整个人开始困倦疲惫。” “因为你自己只能小范围的感知,但和我在一起就不同了。待你气流足够强大,百花缭乱感知一座城市都不在话下。只怕你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 “嘿嘿。”苏野挠挠头,厚着脸皮说,“技能用起来果然方便的多。那…还麻烦老祖您每四个小时来一次。” “你啊,刻苦是好事儿,可别急于求成,意念不恢复万不得已使用这招。” “要得。” “去吧,方才收集到的信息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那是自然。” 苏野笑了一下,跑到山脚下的一根路灯旁,对着路灯自言自语起来。 灯儿看的纳闷,刚要走过去,见苏野又对着路灯一顿拳打脚踢! 这可把灯儿看懵了,踩灭烟头跑了过去。 “小爷,小爷您这咋回事?” “别拦我,这狗日的骂老子,我今天踹不死它。” 说完捡起地上的砖头“当当”砸了起来。 路过一辆车,美女透过车窗看了眼苏野,还有旁边一脸不知情,甚至有些冷淡的灯儿,赶紧踩了脚油门。 苏野完全投入到另一个的世界里,浑然不顾身边一切,指着路灯又打又骂。 这一切举动但凡在一个正常人眼里,都是不正常的。 灯儿又默默点了根烟,惆怅的看着苏野,“欸……压力太大了。” 打骂持续了十来分钟后,苏野蹲下身子,对着电线杆自言自语起来,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又过了两分钟,面色一喜,美美的抱着电线杆拍了拍,笑着走了过来, “灯儿哥,撤!” 上了车,灯儿发动着,踩着油门问,“小爷,啥情况?” “嘿嘿,我知道当天夜里发生什么事了。” “哦?!”灯儿惊讶,“快说说。” “嗯,当天,小赵和女朋友把车停下后,一个学生走了出来,小赵应该是送他过来。接着自己开车走了。 但小赵走的是条死路,返回来的时候,那学生把自己捅了几刀,然后冲向小赵的车子。 小赵吓坏了,看着奄奄一息的学生,犹豫救还是不救,可就在这时,树林里埋伏的另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从剥开树皮爬出来的一具尸体,冲着小赵两口子跑来,要杀人灭口。 小两口吓的丢下学生就跑,当时他们要直接走,也就真走掉了,可谁知良心不忍,打了个报警电话又折了回来。 这尸体相貌异常恐怖,正常人见了大都吓得无法控制。可偏偏那天下雨,路灯坏了,小赵认为他只是个杀人凶手,加上没看清容貌就跑了。 尸体正诧异怎么没吓着他俩时,突然察觉到小赵两口子又折了回来。 接着尸体和高中生跑进树林,一个钻进了书皮,另一个,在出来时,已经换了张脸,变成了女人。 女人趁小赵两口子对着空地发愣时,钻进车内,杀了他们。 这是整个经过,那个尸体如果没分析错,是西昆仑的养尸术,我在南阳见过。 而现在,我要找的,就是那个女人。 很幸运,有东西看到,她是如何换皮的了。” 灯儿听的满脸震惊,明明两个人一起来的,苏野对着路灯一顿发神经,然后就知道整个事情经过了?更是推算出西昆仑这样的老狐狸。 “厉害了小爷,看来我以后得对您刮目相看了。快说说,那学生怎么把脸换成女人的?” 苏野点了下头,吐出俩字:“面膜。” 回到屋里,几人汇合把线索沟通了一下,柒瞳和小雨那边一无所获,近几年没有相关无脸案的警情。 可提到面膜时,小雨神色一紧,开始坐立不安。 苏野问:“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么?” 小雨面色复杂,蹙眉不语。 灯儿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捏了捏,“说,有我在呢。” 小雨抬头看了眼灯儿,眨了眨眼,深深吸了口气,“灯儿哥,苏野哥,那……我就说了。” “嗯。” “事情是这样的,我母亲大概两周前,脸上起了一些痘痘,就是里面是白色小疙瘩那种。 当时我还笑说,你这是二次青春。 母亲是个爱美的女人,尤其对皮肤这一块,很注重保养。 我也挤过痘痘,每次挤了洗干净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母亲怕留下斑,一直不敢挤。 可这痘痘像会繁殖一样,过了一周,不但没下去,反而越长越多,整张脸大大小小二十多个,个头都特别大,像个白疙瘩,看上去又恶心又膈应。 没办法,母亲请了病假。 去医院吃了几天药,又去美容中心点掉,可痘痘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求医无果,母亲身心疲惫,回家后,她看着满目疮痍的脸,狠下心,开始用我说的土办法,挤。 “噗呲!” “噗呲!” 痘痘一个个被挤掉,母亲看着溅射到镜子上的白色粘稠,享受着短暂的刺激与快感。 整张脸清理干净,热水舒舒服服的洗完后,睡觉了。 第二天, 依旧。 母亲崩溃了,自问身体里哪来这些,是不是内分泌失调? 她走又去看中医,结果还是无果。 心灰意冷的母亲给闺蜜打电话哭诉,结果,听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母亲戴上口罩急匆匆的出门了。 再回到家已经晚上了,带回来几片面膜。 我暗暗摇头,这医院都没用,面膜怎么起作用?还内疚是不是因为自己体内有个脏东西的原因,导致母亲压力太大,熬的身体出了问题。 可谁知,母亲敷上面膜,按指定时间小心翼翼揭开后,我惊呆了! 没错, 我当场看傻了。 母亲脸上的痘痘一个都没有了,不仅如此,皮肤也变得白嫩有光泽,甚至眼角的鱼尾纹都不见了,整个人像年轻了10岁! 我满眼羡慕,伸手就要摸,却被母亲躲开,还说,现在不能碰。 我看她那矫情样撇撇嘴走了。 母亲脸上的痘痘消失,我是真为她高兴,但也有一肚子疑问。 这种面膜见效这么快,怎么不出名啊?而且我留意到包装袋上,空白的一个字都没写。 接下来几天,母亲天天敷面膜,皮肤一天比一天好,整个人越来越年轻。 直到一天夜里,出事了。 因为家里就我和母亲两个人住,房子门都是开着的。 我烧水壶坏了,口渴,就去母亲屋子里蹭水。 母亲正在睡觉,平躺着。 我一边喝水一边看她的脸,皮肤光滑细腻,月光下散发出润玉般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去摸。 我放下杯子,偷偷坐在母亲床边,然后伸手摸了一下。 按理说,人的皮肤是有弹性的,可母亲的脸摸上去却很奇怪,说不出的感觉,像一个气球里灌满了细沙,轻轻一按,竟然凹下去一个小坑, 我连忙缩回手,或许劲儿太大,只听 “噗呲!” 皮肤破了, 整张脸上,从那个洞里爬出无数条密密麻麻肥大的乳白色螨虫! 我吓坏了,抑制住尖叫一溜烟跑回屋子。 回到房间,我裹紧被子,越想越害怕。 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鼓起勇气又进去,结果母亲还在入睡,脸也恢复了正常。 我站在门口,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可那一瞬间的阴影到现在都无法磨灭。” 小雨说完,三人面色沉重,各有所思。 “我记得你母亲在饭馆里,和一个女的说过面膜的事。”灯儿摸了根烟,点着,“小爷,怎么弄?” 苏野盯着烟灰缸,沉思了片刻,看着小雨,“你知道母亲那个闺蜜是谁,在哪里工作么?” 小雨点头:“我知道,母亲经常提起她。” “现在就去。” “那母亲怎么办?” “她不是源头。” 半个钟头后,四人站在一栋百货商场里。 “母亲说,赵阿姨就在二楼卖衣服。” 苏野点了下头,看着灯儿,“灯儿哥,人只有你见过,别认错了。” “放心。” 灯儿压低鸭舌帽,乘扶梯上了二楼。 “你们四处转转,别扎堆,太显眼了,记得先别出商场,保护好自己。” “嗯。” 苏野嘱咐完跟着也上了二楼,灯儿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 忽然,灯儿看到了什么,立马折了回来,两人碰头。 “见着了,2-16,卖衣服的。” “嗯,从现在开始,这女人不能离开视线。” 刚说完,灯儿愣了一下,“刚我听她给隔壁店说,帮忙看一下,她要去上个厕所。” 苏野心一沉:“不行,跟着!” “女厕所啊!” “女澡堂也得去!我刚在下面看了指示图,这栋楼共三层,一二楼没有女厕,快上三楼!” 说完两人风驰电掣朝三楼跑。 灯儿有些费解,总感觉苏野有些紧张过度。 但现在的苏野已经慢慢成熟,开始独立分析,包括每一个敌人的手段,性格,势力,预谋… 他起步慢了十八年,必须拔苗助长。 而且,经历这么多事,苏野的心绝不像从前那么脆弱。 “进!” 苏野拉着灯儿直接冲了进去。 恰好耳边响起冲水声,两人一个激灵,钻进距离最近的一个隔档,关上门,大气不敢喘。 门外响起一串高跟鞋声。 擦肩而过,愈走愈远。 两人刚松了口气,听到门口一声,“有人吗?” “里面还有人上厕所么?下水管坏了,要处理一下。” “哦哦!有,马上好了。” 灯儿朝门口使了个眼色,用气声说道,“她来了。” 苏野点了点头,用口型说:“她要把人清走。” 接着又是一串高跟鞋声。 “有人吗?还有没有人了?” 苏野有些费解,她为什么不一个门一个门推开看? 她很着急么? 厕所很大,到头约么有十几个隔档。 女人在门口立了个“正在打扫,请勿使用”的牌子,然后火急火燎的跑到镜子前,从包里掏出一个面膜。 苏野偷偷开了条缝,角度正好对着女人。 苏野发现,这女人皮肤真的非常好,白嫩的可以掐出水来,可她的动作却很奇怪,像毒瘾发作,整个手都在颤抖,连带着肩膀。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面膜,满是饥渴。接着小心翼翼的将面膜敷在脸上。 “咕噜,咕噜…” 女人喉咙里,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从脸上,传来几声低沉,像是某个东西在咽水? 女人闭上眼睛,满脸享受。 过了大约两分钟, 女人吸了口气,睁开眼,脸上的面膜不见了,像营养液,被完全吸收,只有点点晶莹剔透的残液。 再看那张脸,容光焕发,水灵动人。 女人心满意足的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接着从包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塑料刮片。 她拿起刮片,从额头到下巴,开始小心翼翼的刮去残液。 她动作很小心,很认真,像在擦拭一个价值连城的国宝。 截止现在, 一切都那么自然, 只不过是一个爱美的女人,偷偷敷个面膜,补个妆而已。 可当她刮到第五下的时候, 苏野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抓住, 猛的一颤! 因为他看到镜子里, 女人的半张脸, 已经变成了骷髅。 上架感言 年轻的时候就要多吃点苦,这样老了吃苦才会习惯。 嗯哼, 11月1日,上架。 不会写什么感言,随便聊两句吧。 步入网文时间不长,但也不是萌新,起点也不算第一个平台。 我知道,对作者来说,这是个以数据衠量能力的世界。 有一年,几个网文大神参加了天天向上栏目,曝光收入,瞬间刷爆朋友圈。 话题露骨,充满诱惑:稳定的公务员好,还是暴富的写手好? 在这瞬息万变的世道, 庆幸的是,我是公务员,也是写手。 不幸的是,我是刑警,也是扑街。 入警的时候队长告诉我,当警察,虽然薪水不多又危险,但可以获得快速的成长,几年过去,队长没有骗我,还不到二十多岁的我看起来已经像四十的人了… 为什么拿手铐的手要来拿笔,我想此处可以水… 小时候很喜欢看书,看作文,看故事,总想着有一天,自己的文章能出现在报纸上该多好,是多么骄做幸福的一件事。 06年冬天,前一天夜里去打dota,早上睡过头了,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有件很重要的事。 我拿着准考证来到了学校,在门口买了笼小笼包,和看门大爷一块吃完,进入考场发现距离取消资格还有5分钟,我称自己是幸运儿。 寒冬腊月,摸摸的嚼着热腾腾的包子,用沽满油渍手写下了第一个故事。 那一年,我高一,新概念全国作文大赛第二名。 上大学,毕业,工作……忙于生存,渐渐丢掉了这支笔。 扎进风光满面的国企回首就是5年,经历勾心斗角,成王败寇,我才发现自己是个方块,不懂圆滑,与其当别人脚下的石头,不如…辞职。 选择就是这样,一不小心就改变了你的一生。 24岁,在内涵段子上看到了一句话,哭了。 “当你发自内心的爱上一个女孩时,你才会明白,什么是贫穷带来的自卑…” 我告诉她:如果有一天,你想嫁人了,告诉我,我来娶你。 很感动,很幸福,很期待。 然而, 我没有首付,没有彩礼,一个赤裸裸的现实。 我开始寻找副业,开始了拿起了笔。 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我除了它,什么也不会。 进网文后,我才发现这个圈子挺浮躁的,有时候自己也会浮躁。 我看着各种app排行榜的书自恃清高,揣着“一书封神”的梦,整整坚持了一年。 失败了。 无数个日夜,时间交了学费,换来的却是爱人一次次失望的目光。 我在角落里,在黑夜里,在楼道里, 一根接一根… 我难受过,哭泣过,懊恼过, 唯独没放弃过。 直到一天,我遇见了他,第一个书友。 广东,和我相隔5800公里。 他每天定时定点给我投票,也不说话,持续了半个月,我忍不住问他:你是机器人么? 他没回。 我心凉了一宿,第二天,收到了回复:不是。随后的日子,那本书,只有我和他看。 出差,我去了广东,我找到了他,竟然是个大学生? 广东的冬天没有北方冷,我请他吃了火锅,两人喝的烂醉。 他笑着: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作者。 我也笑了:我没把自己当作者。 那一夜,我在他家睡的,睡得很香。 回到单位,我开始格外珍惜这份友情,我觉得每一个读者都是一个朋友,他们喜欢你的书,喜欢你的故事,这是对你最大的认可。 回归正题… 这本书,从头看的书友都知道,因为一些书友对世界观的看法,我一口气删了十万字。 不为别的, 我把你们的话当话听。 有人觉得主角墨迹,降智, 其实,我希望主角的人生经历和他的性格成正比,该笑的时候尽情的笑,该打的时候放开了打,有成功,有失去,有过错,有后悔,而不是从始至终一副高冷睿智的模样。 何为青春,在追悔莫及的时刻,错误后,仿痛后,醍醐灌顶后,知耻近乎勇后,破茧而出,方为成熟。 苏野亦是如此。 这本书说实话,上不上架对我来说不重要。 我心态很好, 只有一个想法,完结一本书,写个好故事,磨炼文笔,对得起跟着我的书友,就够了。 我知道有人一直在等着,等着看这本书的笑话,等着吧,我还有很多笑话。 因为职业原因,每天更新都很晚,在这给兄弟们道个歉。 说实话,我不会写白文,爽文,但我………会写笑话啊?好歹当年也是内涵段子协会的副会长。 不好意思,扯远了,收! 这本书的剧情和主线才刚刚展开,包袱也会接踵而来。 悬疑,看的不就是解包袱时的畅快淋漓么。 网文似烈酒,此书如香茗。 不管怎么说,喜欢这本书的,就继续追下去,订阅和月票,我想,你给么? 那些大神不缺你这一个,但对我而言,你就是爷的存在啊! 我是个做事很果断的人,唯独在写书上磕磕绊绊。 因为它是我用心血写出来的,我努力构思情节,努力让它看起来更具有故事性,让它能够给各位书友带来无数的欢声笑语。 步入起点,这本书也30万字了,感谢陪伴我这么久的你们, 谢谢。 我看了推荐票,知道你们每个人是谁。 时间帮我过滤不属于我的东西,也留下了你们的名字。 我拿着手里的笔,始终相信自己一定会成神证道,就像苏野终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天师一样。 三军齐发,两界策马。 得帝王霸业君临天下,等坟头草立枯骨成沙。 一个内心拥有世外桃源的男孩,只为找寻黑暗中那双求助的眼睛。 梦想的开始,只为在家的方向找到终点。 好了,扯远了。 我怕你们看了这么多还是不愿意给我投票, 哼, 还好我留了一手。 刚才做了一个风险非常大的投资,要是成功了一下就能挣几个亿,要是失败了我这两块钱就打了水漂了, 祝我好运。 第五十一章 转折 “嘶!” 苏野猛抽一口凉气,低下头,看见灯儿沉着脸,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舌头一卷,吐出一枚银针扎在苏野手腕处。 苏野顿时感觉浑身血液缓和了许多,心跳也没那么剧烈。 灯儿指了下女人,冲苏野比了个大拇指,显然,截止现在,苏野的分析和行动是正确的。 苏野心领神会点了下头,面色肃穆继续观察起来。 女人整张脸已经被刮的一干二净,一颗赤裸裸的骷髅脸。 仔细观察,会发现大理石台面上,那些刮下来的组织并不是皮肉,而是一大坨正在上下翻滚蠕动的螨虫。 女人掏出第二张面膜,将台面上污秽恶心的虫子用手扒拉到洗手池里,冲走了。 漫长的一分钟后, 女人揭开面膜, 一张朴实又单纯的脸——田秀儿? 看到田秀儿的瞬间,灯儿和苏野同时不淡定了。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神中寻到一抹错愕与震撼。 或许是呼吸加快,出了动静,田秀儿竟下意识回头朝两人的方向望了眼。 “不好!” 灯儿暗骂一声,将只开了0.5公分的门合上,插上门栓。 田秀儿视线盯着门,加快速度收拾台面。 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并没离开,而是径直朝苏野方向走来。 所有动作被隔档里藏着的两人感知的一清二楚。 她步伐缓慢,目不转睛,越走越近,好似笃定里面藏着人。 突然,就在她距离门还有两米时,门外传来一串声音。 “咦??谁放的这是?!” “里面有人嘛?有人没?!” “好好的厕所怎么可能坏了,这不扣钱嘛!” 说完走进一个保洁,身后还跟着几个想上厕所的。 “姑娘,厕所坏了么?”保洁发现里面还有一人,急忙担忧问。 “俺,俺用着好的咧。”田秀儿站在洗手池边,自然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拿起包离开了。 “奇怪了,谁这么无聊,添麻烦,厕所没事,大家用吧。” 听到一串高跟鞋声,苏野刚松口气,突然察觉到身旁的灯儿面色一紧,急促道:“蹲马桶上,弯下身子,越低越好!” 苏野没问缘由,点头照做。 灯儿咬破舌尖,一股阴凉的气息弥漫,接着扭头看着天花板,血雾喷出, “障眼法,结!” 接着,面朝地砖,两脚踩向墙面,两手撑门,整个人腾空。 苏野见状,心里一咯噔,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 看到两只手扒在隔板上,接着,一个人头探了出来! 苏野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四目相对,那张脸距离自己不到三十公分。 记得初次见田秀儿时,她满眼焦急,一心只想着如何把苏野这状元平安带回学校。 她穿着朴素,清秀单纯。 可眼下, 这双眸子毫无波澜,像双死鱼眼,渗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足足二十秒,田秀儿收回脑袋。 苏野感知到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接着,将整张脸贴在地上,通过三公分的缝隙,寻找着什么。 人陆陆续续离开,田秀儿观察了一分钟后也跟着走出了厕所。 苏野不敢放松警惕,他加大感知力,直到确认田秀儿坐扶梯下楼后,才深深松了口气。 灯儿“噔噔”两下站回地上,甩了甩胳膊,整张脸憋的通红,骂道,“这狗日的,心眼还挺多。” 苏野脸色复杂,摇头道,“跟着。” 两人溜出女厕,田秀儿已经把店门关了,换了身朴素的翠花裙,正往商场外走。 苏野掏出手机,给柒瞳打了个电话,内容就是让她俩逛,自己和灯儿去办事。 田秀儿出门后打了辆出租车,灯儿一脚油门跟在后面,中间刻意隔了几辆车。 一路上,灯儿和苏野破天荒的安静,谁也没说话。 出租车在一个单身公寓家属院门口停了下来。 田秀儿下了车,直奔小区门口的一家餐馆。 餐馆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白体恤,沙滩裤,人字拖,懒洋洋的叼了根烟,见田秀儿走来连忙吐掉烟屁股,笑盈盈迎了上去。 “三叔!” “三爷!” 苏野和灯儿贴在窗户上,同时叫了出来。 虽然隔着一个街角,可那慵懒放浪的气质,化成灰都认得! 灯儿脸色明显急了,“小爷,这可咋整?” 苏野没说话,事实上他也有些凌乱,需要好好捋一捋。 三叔和田秀儿看来发展的不错,已经牵上手了。 苏野自打来川都后就闭关,接着开店,镇魂,激活祖宗六十八代,没一天闲着。 这一忙,跟三叔的交集就少了些,自然不知道三叔和田秀儿的事儿。 可他了解三叔的为人。 三叔性格鲜明,重情重义,虽一言不合就打骂自己,还有点好色,但能在苏家独当一面,扛起川都大旗,其手段,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三叔不可能没发现田秀儿有问题。”苏野透过车窗看着两人点菜的身影,认真道。 “赞同,以三爷的本事,察觉田秀儿不在话下,可有一点我想不通?”灯儿掏出烟,扔了一根。 苏野点着,“哪一点?” “三爷对兄弟们很信任。” “然后呢?”苏野没太懂。 “不管发现什么问题,对手是谁,三爷都会给兄弟们吱一声。一来和大伙一起商量对策,更重要的,他要防止兄弟们受伤。可眼下这田秀儿…” 灯儿顿了一下,浓浓扎了口烟,摇头道,“不应该啊…” “你的意思是,三叔知道田秀儿是蛊女,却没告诉大家。” “没错。”灯儿点头,接着说,“三爷为啥瞒着大家,直接告诉我们不就完了么?害我们绕了这么大一圈。除非……” “除非什么?” 灯儿眯起眼睛,脸色凝重,“三爷遇到麻烦了,不想连累兄弟们。小爷,你还记得前日我们去麻家镇魂么,三爷把自己的灵牌都备好了。” 苏野瞬间捏紧拳头,“不…三叔不能出事!” “嗯,我能想到的就这一种可能。” 苏野盯着窗户,喃喃摇头,“还有种可能。” “哦?” “苏家有内鬼,三叔不便开口。” “啊?!”灯儿颤了一下,烟灰抖落,“小爷,这话万不能随便说!” “我只是分析可能性。”苏野扭头正色道,“当然,我也希望这种情况不存在。” “欸……这都什么破事儿!妈的巴子。” 灯儿气闷闷嘬了口烟,“小爷,接下来咋弄?” 苏野搓了搓手,苦涩道:“这话说出来有点伤人,但…既然都分析了,就说明有可能性。苏家的人我不能用了,等柒瞳的手下到川都,就安排他们盯着,这两天咱俩就辛苦一下。 既然要收拾,第一炮就得打的响亮些。” 灯儿笑了,“小爷,我也是苏家的人。” 苏野跟着笑了下,“你要有问题,方才就弄死我了。” 两人不敢暴露身份,就在车上随便啃了块面包将就将就。 一个半钟头后,三叔拍着肚皮和田秀儿走出餐厅。 夕阳西下, 夜幕降临, 二人又打了辆车,朝郊区方向开去。 灯儿提起十二分精神,谨慎的跟在后面,有时候刻意拐个弯,加速绕一圈再跟回来,为的就是不让敏锐的田秀儿察觉到。 可开了两个钟头后,苏野心感不妙,此刻的天已经彻底黑了,郊区公路车辆稀少不说,连个路灯有没有,从后视镜看去,屁股后面的车辆一览无余。 “小爷,前面大车打转向灯要拐了,咱俩会直接暴露在出租车眼皮后面,咋整?” 苏野看着导航地图,又瞥了眼窗外,“距离拉开点跟着,下个路口我们右转。” “嗯。” 灯儿应了一声,点了点刹车。 可速度刚降下来,前面出租车忽然打转向灯靠边停了? “什么情况?”灯儿纳闷。 “把头往后靠,超过去再说!” “嗯!” 灯儿开了两分钟,拉开有个二百米的距离,在一处农家乐门口停了下来。 下车,苏野看着导航上显示的“无名道路”陷入沉思, “灯儿哥,这附近有什么地方?” 灯儿挠了挠头,“这是川都郊区,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破地,能有啥?” 苏野合上手机,“大晚上跑郊区来,我看是要搞事情啊,快走灯儿哥,别找不到人了!” “嗯!” 两人不敢走大路,只好一头扎进公路两侧的树林里。 川都秋季燥热,蚊虫肆虐,刚进去两分钟,苏野就感觉到浑身上下落满了蚊子和小虫子,又不能拍打发出动静,只好忍着,低头朝三叔下车的方向走。 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两人忍着痛痒,压着步伐,走了约么三分钟,身后灯儿忽然拽了拽苏野衣服,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苏野一看身影,正是三叔和田秀儿。 距离自己二十多米,朝着山腰走去,只不过他们走的是石阶铺好的路,苏野走的是野路。 “往山上走干嘛?”苏野越想越奇怪。 保持距离跟了约么半个钟头,苏野和灯儿被叮咬的鼻青脸肿,满身红包。 好在三叔终于停下脚步。 苏野穿过树林,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原来是块坟地啊…” 十来个小土包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凄凉的月光,夜风徐徐,暗不见底的树林里传来“莎莎”声响, 诡异继续, 惊悚升华, 一场腥风血雨正式拉开帷幕… 三叔带着田秀儿站在一处最大的土包前停了下来, 两人看着坟包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是在祭奠。 “奇怪,约会不去宾馆,跑什么坟地?”苏野心里只想到一种可能, “这种野坟一般都是贫穷人埋葬之地,田秀儿的家属应该葬于此,今天不定是祭奠之日,让三叔陪同一起来,以三叔的幽默风趣,讨好姑娘并不难。” 可是, 苏野觉得这种猜测禁不起推敲,漏洞太多。 在他看来,三叔和田秀儿的现状就是: 两个人在知道彼此身份的情况下,疯狂飙戏,看谁先垮。 “一个要毁掉苏家,一个要捞出大鱼,欸……” 苏野心里叹了口气,见坟墓前欢乐无比的两个人一时语塞。 过了大约五分钟,两人安静了。 静静的站在原地,像是雕像,冷冷的看着坟包。 两人冷漠的眼神如出一辙,让苏野猛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他们俩在看什么?为什么这幅表情?” 苏野感觉情况有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旁边的灯儿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嘴角“咦”了一声, “小爷,他俩这眼神为何看上去瘆得慌?难不成要动手了?” 苏野一听,扭头看着灯儿,“要真打起来,知道怎么做吧。” “那是自然。” 两人紧张的看着远处的三叔和田秀儿。 可惜的是,两人并没打起来,反倒抱在一起恩爱了一会。 田秀儿含情脉脉的趴在三叔胸口,委屈的嘀咕不停。 三叔打着哈哈,边占便宜边安慰,惹得田秀儿面红耳赤。 亲昵了片刻,两人手拉手离开了。 “灯儿哥,上去看看。” “嗯。” 苏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猫着身子和灯儿一前一后朝最大的坟包走去。 泼墨般的乌云遮住了整个月亮, 世界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树林深处,不知名的鸟儿传来一两声惊心动魄的尖叫, “当你打开它时,全世界对你而言不再是个秘密,感受恐惧吧,感受绝望吧,嘿嘿…” 不知为何, 小记本最后那段话,沙哑而低沉的音色,实质般传入耳中。 流云交错, 吝啬的月光从天而降,撒在惨白的脸上。 两个身影,一站一蹲, 如雕像,被封存在静谧的时光里。 南阳,蛊魂殿,川都, 所有记忆变得支离破碎, 灵魂被抽走,只留下麻木的躯壳。 两人目光呆滞, 大脑空白的没有任何想法。 因为他们看到, 那孤寂的坟墓, 冰凉的墓碑之上, 凿着四个令人窒息的汉字, … … … … “苏冲之墓” 第五十二章 画 “嘶——呼!” 灯儿吸了口烟,声音低沉:“小爷……” “坟里面没东西。”苏野收回感知力,冷冷的盯着墓碑,“这地方不能长呆,先走。” 灯儿“嗯”了一声,踩灭烟头,站起身。 苏野垂下眸子,“把烟头收拾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坐在车上,苏野绷着脸,沉默不语。 灯儿发动车,又熄灭,反复两次,吸了口气,“小爷,说句话吧,堵得慌,” 苏野扭过头,看着漆黑的树林:“灯儿哥,从头到尾,你见三叔叼烟了么?” 灯儿恍然,“小爷,您的意思是……这三爷是假的?” 苏野没回他,此刻的他心情已经复杂到了极点。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三叔的墓碑? 三叔死了? 那刚才的男人又是谁? 自己本可以留守在那,去附近花点时间,收集些蓝粽子,看能发现什么线索,但立马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现在情况是一盆浑水,自己必须步履如冰,小心谨慎。万一敌人在暗处怎么办?这时候暴露无疑是最愚蠢的举动。 苏野闭上眼睛,开始仔仔细细的回忆。 最后一次和三叔在一起是他在给柒瞳剁辣子鸡,之前他带着自己,老铲还有灯儿一同去了麻爷爷那。 如果三叔是假的,苏野笃定,凭麻爷爷的本事,绝不会视而不见。 这么说来,从麻爷爷那里回来后,三叔他……出事了? 问题来了, 第一:眼前这三叔究竟是真是假? 对苏野来说,判断这个并不难,他只需要捡几个三叔身上的粽子就可知道答案。 第二,去如果三叔真的出事了,具体时间段是什么时候? 第三,知道三叔是假的,自己该怎么做? 苏野反复思考这三个问题,最终决定先确认三叔身份,如果是假的,就将计就计,不打草惊蛇,陪他把这场戏演完。 想到这,他对灯儿说,“灯儿哥,苏家的结界给我讲一下。” “蒽,苏家夜里三点会开结界,但只在步行街,苏家大院外人还是进不去,结界是老爷子亲手种的,多少年都没出过问题。” 苏野点头,接着问,“你公安局有认识人么?” 灯儿顿了一下,“小爷直说。” “给你安排两个事,第一,调监控,看看三叔从麻爷爷那回来后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川都市区的监控覆盖面很好,应该能调到。第二,你夜里去三叔趟屋子,看他在不在。” “成,那现在呢?” “回”,苏野吸了口气,“灯儿哥,我们现在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怕露出马脚三叔真的会出事儿。 我需要时间和机会确定方才男人的真假,如果知道是假的,也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冲动,越自然越好,直到把三叔救出来?” 灯儿顿了一下,响起三叔前两天的举动,脸色难堪道:“小爷…三爷该不会真的…” “不可能!”苏野吼了出来,嘴角因激动抽搐了两下,目光坚毅道:“我叔的命硬着呢!” “灯儿哥,今天发生的一切,谁都不能说。先前我们所有的假设都是三叔知道田秀儿是蛊女的前提下。可眼下的情况是三叔也出事了,苏家的人我暂时不能动,‘’从这一刻开始,只有我和你。” 回到步行街,两人又累又饿,准备去川菜馆吃点饭,灯儿眼尖,看到隔壁街道的火锅店里,三叔正和老铲喝酒,桌上的菜还没动,看来是刚坐下不久。 “妈的,三爷从不在外头喝酒!”灯儿神色凝重,“恐怕真的给您说中了,苏家结界,他进不去吧!小爷,你看咋整?” “进!我必须得确认清楚。”苏野捏着拳头,吸了口气,“灯儿哥,等会不论结果如何,看我眼神就行,记着,一定要自然,莫出岔子。” “嗯。” 两人推开火锅店。 三叔正好抬头,和进门的苏野四目相对。 苏野楞了一下,心跳莫名加快,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 灯儿从后面笑盈盈过来,手搭在苏野肩膀,“嘿嘿,果然是你俩,三爷,铲爷,喝着呢?” 电光火石间,搭在苏野肩膀的手,顺势一滑,二指夹了枚银针,朝苏野手腕快速扎了一下。 呼… 苏野感到心跳平稳了许多,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嘿嘿,来,屁娃,灯儿,过来喝酒!”三叔面色红润,摆了摆手。 苏野冲灯儿笑了一下,朝二人走去。 他指着桌上的菜,砸了咂嘴:“就这点?我和灯儿哥跑了一天,不够塞牙缝的。” 三叔瞪了一眼,“出来换换胃口你还屁事多。” “嘁…” 苏野坐下。 三叔涮了块肉扔进嘴里:“今儿干嘛去了?” “么干哈。”苏野端起碗:“我去调个酱。” 说完走到调料区。 他背对着三叔,却感知的一清二楚。 餐馆里有几个人,每个人有几个粽子。 苏野捏着碗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三叔身上,只挂着一个孤零零的粽子。 苏野绝不会记错,三叔后背如鱼鳞,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粽子,可眼下—— “嗖…” 一缕红色气流悄然飘出, “啵儿!”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我苗疆蛊女就是西昆仑,还差两张脸,苏家就凑齐了,嘿嘿!” 什么情况,西昆仑不是八阎之子么,为何成了苗疆蛊族? 一个是爷爷选择的正义八大家族,一个是蛊魂殿的八个爪牙,二者怎么会融合成一个? 苏野忽然闪过山洞里柳爷爷说的那句话,“当年,你爷爷心软,留下了祸根…” “可恶,这祸根藏的够特么深呐!” “若不是触碰到这个秘密,恐怕谁都想不到八阎之子里有这等两面派!” “从前只单纯把西昆仑和蛊魂殿当做两个相互勾结的敌人,可现在看来…” 苏野捏了捏拳头,目光冰冷,“马勒戈壁的,你西昆仑名号是我爷爷当年给的,狗日德东西,现在竟敢反过来立我苏家的墓碑!” 苏野看着碗里满满的辣椒,平复了几秒,恢复脸色。 “恐怕爷爷至今都没发现西昆仑的真正面目吧。” “难怪三叔会栽跟头,这蛊女能附着三叔的模样自由穿梭在苏家,手段绝不一般。” “看样子他们想逐一攻破,眼下三叔不明,我必须得更加小心。” 苏野朝桌子走过去的时候,看着灯儿,嘴巴冲三叔的方向努了一下,接着皱了下眉。这一细微的动作被灯儿丝毫不差的捕捉到。 灯儿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举起杯子,“来三爷,走一个。” “哈哈。” 苏野定了个一分钟的闹钟,他刻意走的很慢,刚放下酱汁手机就响了。 苏野快速关闭闹钟,然后站在桌旁佯装接电话, “喂?喂?嗯…怎么了?哦…哦…我和灯儿哥都在,现在过去么?” 偏偏这时候,柒瞳电话打来了,铃声响起,苏野愣了一下, 吃饭的三人也愣了一下,齐刷刷看着苏野。 苏野面不改色的说,“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然后接通柒瞳电话,表情从容淡定。 “怎么了柒瞳?” “你旁边那个人有问题。” 苏野颤了一下,笑着挠了挠脖子,“你说什么啊?” “我在马路对面,你听着,苏野,旁边那个三叔不是真的。” “哦哦,然后呢?”苏野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用气声快速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小雨在街口聊天撞见他和老铲了。我闻到他身上的血……不干净!” “你好烦呐,还有呢?!” “苏野,他身上的气味,气流,甚至言行举止都和三叔一模一样。这个人在苏家潜伏了很久,苏家有鬼!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判断的,总之,我嗅到他身体里的血不是三叔的!” “真是麻烦,还有没有,一次性说完!”苏野刻意加大嗓门。 “没了,就这些。苏野,我知道你把铃铛摘了,有自己的原因。我不问你,但是你不能死。我会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直保护你。” “就这些了?一次性说完,等会别又叽叽歪歪。” “最后一句,emmmm……爱你,么么哒!” 苏野挂了电话,一屁股坐下,气闷闷的说,“柒瞳,屁事多,要我买一堆零食带回去。” “哈哈,女孩儿么,哄哄没事,小柒这妮子性格好,聪明,我看挺不错。”老铲说。 苏野撇了撇嘴,“对了灯儿哥,前面老张打电话,说三楼要咱俩过去确认一下。” “这会?” “对。” “行吧,那三爷你们先吃,我和小爷忙正事,等会随便解决。” “嗯,去吧。” 三叔摆了下手。 出门后,两人步履如风,低着头走进时代橙堡小办公室里。 苏野咕噜咕噜先灌了瓶水。 灯儿点了根烟,看得出也有些紧张,“看不出,完全看不出这人不是三爷。” “现在不是感慨时候,灯儿哥,火速去公安局,我在屋里等你消息。” “好。” “把水拿上!” 灯儿走后,苏野孤零零的坐在屋子里,感觉整个心空了一大半。 这么大的苏家,三叔消失了,一个假的出现了,可怕的是,还没有人发现。 “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小赵的死因上,全力调查无脸案的情况,最好的结果就是查到这件事是苗疆蛊女所为。 而这个期间,西昆仑见缝插针,不知用什么手段,把三叔弄消失。 表面上,所有人会把矛头对准苗疆蛊女。 却不知, 苗疆蛊女和西昆仑就是一家。 “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太极还能打这么六,还处处抢先一步。” 苏野捏着拳头,“真当我苏家上下都是榆木疙瘩了。” 苏野出门,体内气流已经恢复好了,雷打不动蹲在马路边上收集蓝粽子。 做完这一切后,独自回屋。 凌晨三点一刻,灯儿敲了敲窗户,苏野打开台灯,他一直没睡,在等灯儿的消息。 “进来说。” “嗯。” 灯儿表情严肃,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 “这是什么?”苏野指着包裹。 “小爷,让我一口气说完。” “好。” 灯儿掏出手机,“这是图侦调取的三叔这两天所有的轨迹,我快速看了一遍,发现问题在前天下午,从麻老爷那回来之后。” “快说。” “下午三爷起床,日常去麻将馆搓麻将,中途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出门了。 他打了个的,去两个街角外的小区和田秀儿碰面。 这是照片,小爷你看,上面三爷还夹着烟,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可接下来就有些不对劲了。 两人聊了几句又打的回了趟学校,学校内部监控我还没调,出来的时候,三叔手里多了副画。 明明隔着一条马路就到步行街,但他却打了个电话把老铲叫来,之后他把画交给老铲,自己就离开了。 监控一直跟随到郊区,后面就在找不到了,手机信号也没有了。 我注意到,三爷自从学校出来后,手里就一直没夹着烟,而且走路也挺拔了些,虽然很多细节都看不出来,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得出这个人在刻意模仿!” 苏野皱眉,“也就是三叔在学校出的事?” “嗯。” 苏野拿过手机,把监控快速看了一遍,重点情节放慢看了两遍,深深吸了口气, “东西给我。” 灯儿取下包裹,“小爷,三爷屋子里没人,您说对了,他进不来苏家大院。” 苏野没说话,拆开包裹, 一副绝美的美人图呈现在两人面前。 背景是暗绿色的树林,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端庄秀丽,美艳不可逼视。 女人眉清目秀,五官精致,红唇微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诱惑迷人。 “真漂亮啊!”灯儿感叹了一句。 苏野点头,不可否认,这女人如果生在现实中,绝对是倾国倾城的存在。 可是那双眼睛… 苏野总觉得她在盯着自己,甚至有些心悸感,很不舒服。 “三叔因为去学校出了事,那么这幅画我可以看成蛊女要留在苏家的东西,那它藏着什么猫腻?” “灯儿哥,你拿着她,我仔细看看。” “嗯。” 灯儿端着画,苏野起身三米远,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 除了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外,苏野再看不出其他毛病。 “怎么看都只是一副简单的画。” “是的,上面也没有粘任何灵气。” “那就奇怪了。”苏野摇头,“西昆仑这种角色,每一步棋都有目的,绝不会平白无故把这东西送进来。” 说完,苏野打着台灯,将脸贴近,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看了起来。 或许是颜色用料太深,灯光太暗, 当苏野灯光照在那片深色树林时, 惊愕的发现,树林里竟然画了一排小人! 有穿清朝官服的,有穿中山装的,有留长辫子的,从左到右,俨然形成了个时间轴。 而队伍的最右侧, 站着一个叼着烟的男人。 第五十三章 三叔的女人 “三叔跑画里去了??”苏野惊骇道。 “哪里?!”灯儿凑过脑袋,偏偏这时候,苏野似乎产生了错觉,发现画里女人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接着听到一声轻唤: “苏野?苏野是你吗?” 苏野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看了一圈,除了灯儿,再无他人。 “苏野,苏野你听到了么?” 苏野咽了口唾沫,喉咙涌动,刚要开口,大脑一声急促,打断了整个思绪, “不要说话!!” 苏野心沉小腹,看见33号老祖面色凝重,抬手阻止道。 “老…老祖?”苏野吸了口气,“怎么回事啊老祖?” “此画乃蛊邪之物,是蛊女极其诡秘的一种巫术,以画为媒介,将空间封印其中,答名者受其诅咒,吸入画卷,三日内不破此阵,诅咒者将在永远封印结界之中,折磨至死。” “三日!” 苏野大惊失色,“三叔进校园的时间是前天下午4点,假设他进去就出了事,到现在截止已经过了48个小时,还剩不到一天时间?!” 老祖点头,“是这样。” “老祖,有什么办法能救三叔哇?快!”苏野急了。 老祖摇头,“此阵只要杀死施术者,阵法不攻自破。” “施术者?”苏野吸了口气,“眼下我只知道外面的三叔是假冒的,田秀儿是蛊女,可没法确定他们就是施术者啊!如若他们不是,一天时间,也根本不够找啊!” 苏野真慌了。 他原本打算慢慢查线索,逐一解决,可现在有了个时间限制,所有思绪计划都打乱了。 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如何在错综复杂的局面准确找到敌人, 而且是心思缜密、善于伪装的敌人。 就在苏野心急如焚的时候,远处另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苏仙,这种事儿你就别参活了,还是交给我吧。” 闻声而望,一个骨瘦如柴却非常精神的老头正踱步走来,犀利的双眼炯炯有神,脚下生风,步伐坚决。 苏野认得他,18号,智囊团团长,苏谋。 见锦囊团出马,苏野激动差点哭出来,事实上,他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后备军。 “苏谋老祖,想办法救救三叔吧。” “混账,急什么?!”苏谋上来就骂了句,袖子一甩,负手看着苏野。 苏野懵了,乖乖闭上嘴巴。 “故谋莫难于周密,说莫难于悉听,事莫难于必成。 孙儿,从调查小赵开始,一直到到发现苏冲是假的,期间你的思路清晰,举动明确,甚至还告诫兄弟,勿惊动傀儡打草惊蛇,实属难得,可为何偏偏这时候急了呢? 时间紧凑,敌人强大? 不, 这都不是理由。 倘若现在是战乱时代你该怎么办? 因为主帅消失,时间紧迫,你就要带着整个苏家丢盔弃甲,举旗投降么? 孙儿,你要切记,遇事不慌,成事不燥,历练出一颗强大的内心才是致胜关键。” 苏野诚心点头,“对不起,老祖,一想到三叔有生命危险,再加上时间紧,我就慌了,是我的错。” “你有何错?”苏谋摇头,“是你的心态。” “嗯。” “也罢…你经历尚浅,恐亲人离故乃正常心态,也别太自责了,多学习请教即可。” “孙儿愚昧,眼下该如何做,还望老祖指点。” “容易。”苏谋风淡云轻抬起头,“对方既然取脸挂帅,你何不将计就计,来个以假乱真。” “将计就计…?”苏野疑惑,“老祖宗意思是,我假装他就是三叔,不点破,然后寻找真三叔的下落?” 苏谋摇头,“此乃真愚昧,你无妨大胆一些?” “喔?”苏野更加疑惑,脑海里不断重复“将计就计,以假乱真”八字,忽然灵光一闪,有个大胆想法,指着自己,迫不及待到,“老祖的意思是…我自己??” “呵呵…正是。”老祖欣慰,“反应很快。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西昆仑,戴着苏野的脸。” “可这操作需要前提的。” “没错。你记着,任何组织结构里都存有差异矛盾,不可能万众一心。 你要学会多利用自己的能力,寻找矛盾突破口,蓝粽子乃天机神物,你这般小心,何时成大局。 足智多谋的前提是胆大心细。 我相信,面前这幅画就能告诉你答案,你以西昆仑什么身份扮演苏野。” “原来如此…”苏野恍然。 “你现在的目的只是救出苏冲,并不是正面与西昆仑较量。你要清楚自己每个阶段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自己的行为会产生什么后果,中途突发的可能性与意外通过哪种行为会降到最低。 孩儿,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山有路行,海有舟渡。 不论你选择怎么走,尽管走便是, 阡陌之旅,老祖为你掌灯。” 苏野动容,愧疚低下头,“人果然不能太闲,闲久了,努力一下就以为是拼命。想必当年苏谋老祖如果有我这般能力,历史格局都会所变革吧。 后辈给您添麻烦了,那我,就先去了。” 苏野说完,慢慢睁开眼,接着从灯手里拿过画,捏了个星云小馒头,里面写着, “我要说话。” 接着将馒头融入画中,一个新鲜的小蓝粽子诞生了。 “啵儿!” “咦??” 苏野笑了一下,对着画说,“你好歹也是珍贵的蛊物,半天就这么一个字哇?” 画沉默。 苏野皱眉,又捏了两个小馒头加大控制力度,可这画不知是倔强还是天性寡言,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 苏野嘴角一抽,气的举起画“啪”一声摔在地上,画身一抖,蹦跶出一堆小小的蓝粽子。 “哇!” “嘶!” “痛痛痛!” 苏野免起袖子,抬脚就踹了起来。 灯儿又懵逼了,但他知道,苏野只要做出一系列正常人看不懂的事情,那就离成功不远了。 “老子让你矜持!” “啪啪!” “老子给你脸了!” “啪啪!” “老子喂你三个馍馍,就蹦出这些东西?” “啪啪!” 画中美人看上去像从非洲地窖而来。 “别踩了!你为何能与我说话!” “呼…”苏野抹了把汗,提了提裤子,“急什么,凑个整。” 说完又是三脚。 苏野把画立在沙发上,蹲下身子点了根烟,问道,“说吧,从头到尾,一个字别落。” 粽子滑落,气流触碰。 “说什么?” “妈的,你还问老子!”苏野脱下鞋子,一鞋底子呼过去。 不知为何,受伤的总是女人。 “别打了!你问,你问我说啊!” “外面那个冒充苏冲的人是谁。” “苏冲是谁?” 苏野刚抬手准备再来一巴掌,想想停下了,掏出手机,打开三叔照片,“这个男人。” “哦…他被封印在我的结界里了。” “施术者是谁?” “我不知道。” 苏野按下打火机,看着跳跃的火苗,“你知道,它有多烫么?” “我真不知道!拿走,别靠近我!这么久以来,我只见过西昆仑家族里的两个人。” “哦?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西昆仑。” “我常年被挂在供房,那里很少有人进,我只见过两个人,他们经常来,还沟通,通过交谈我知道自己在一个叫西昆仑的家族里。” “继续说。”苏野收回打火机。 “两个人都是副长老,感情向来不合,最后一次交谈甚至大吵一架,起因是争夺长老之位。” “然后呢?” “谁灭苏家,谁可封长老。等一下,方才的男人是苏冲,那这里岂不是?!” “哼…你莫怕,如实说,苏家保你不死。” “我是真的无辜,下结界者是二人之一,但他们从来没听过对方用姓名称呼,所以不知道施术者名字。” “你的意思…他们争夺长老无果,然后约定,谁灭了苏家,谁就可以当长老。” “是的。” “他们自己去么?” “不,听其中一个说,自己儿子从蛊魂殿闭关归来,蛊术精湛,不用杀人摘脸就可以假乱真。” “另一个怎么说?” “他说他儿子等着收尸。” “呵呵…”苏野笑了,接着问,“对了,苗疆蛊女是西昆仑这件事,你知道么?” “不知道。” “哦…我还以为蛊女都是女的。” “请问您是?” “是你妈的比!放开了是吧,这么多屁话!一开始就说不香么,非要受皮肉之苦,贱人!” “……” 苏野起身,看着表情复杂的灯儿,挠了挠头,“嘿嘿,灯儿哥。” “不,不用管我,我都懂,你开心就好。” “开心毛啊,说计划,准备行动。” 第二天, 中午, 三叔每天这个点儿都要回房休息,为了不露出破绽,他一如既往地沿着步行街走,只不过走的是另一条路。 “呦,三叔?” 苏野站在街口冲三叔摆了摆手。 三叔愣了一下,“干啥?” “走进屋,给你看个好东西!” “晚一点,大热天的,老子去洗澡。” “啧…洗什么澡,快来,再晚点这东西就没了!” “说了不去,心情烦,别碍老子。” “哼…”苏野冷哼一声,“自己家都不敢进,你是有多怕啊?” 语落, 三叔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苏野,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就在这气氛开始变化,心跳加快跳动的时候,苏野突然走上前,穿过马路,用一种狡猾邪恶的眼神儿看着三叔,捣了捣他的胳膊,说, “看来,你在蛊魂殿闭关的不怎么样么,连苏家的门都进不了。” 三叔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整张脸紧张起来,可一瞬间又恢复了镇定,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切…”苏野鼻嗤一声,不屑道:“就你这样,还想帮你老子争长老之位?得了吧。” 语落,三叔脸色再也绷不住了,大惊道,“你…你是唐边!” “欸…”苏野暗暗记下名字,叹了口气,“亏你还有点脑子。”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进的了苏家!九龙抬棺阵连神仙也破不了,凭什么?” “凭什么?哎呀呀,我想想…”苏野露出苦恼表情,嘲弄道,“可能是教育方式不一样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放屁!”三叔破骂。 “对了,忘了告诉你,别以为把苏冲弄到画里就没事了,那破东西困不住他。” “这你也知道!”三叔吸了口凉气,神色骇然,平复了几秒后,冷笑道,“开什么玩笑,蛊画之术乃是我从蛊魂殿苗疆神庙里学来的上古秘术,怎么可能说破就破,他苏冲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必死无疑!”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看来你对这术非常有信心啊。” “施术者只此我一人,封印空间乃魂殿炼狱蝰伽之地,就算神仙想要出去也得求我,否则只能活生生被折磨死。” 苏野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容。 那弧度,冰冷,却又迫不及待。 他按18号老祖苏谋的计策,从画卷中得到信息,虽不知假冒三叔的真实身份,但已经足够了。 他以假乱真,将自己伪造成另一个副长老的儿子,目的就是套出谁才是画卷背后的施术者。 如果不是假三叔,那就要再身上从田秀儿下手。 还好,结果令人满意。 假三叔之所以谈吐毫无保留,实际上是苏野抓住了一个点, 两个父辈明争暗斗就算了,在供房祭堂之上,当着祖宗的面都能吵起来,关系破裂程度可见一般。 父辈如此,当儿子的更无需多言,奔着那份虚荣心,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他语言轻蔑,态度不屑,完美传留二人长年以往的关系。可又好心提醒,让他小心提防,恰好诠释了“虽然不合,但作为同族人,关键时刻还要一致对外的原则”。 在这期间,苏野感知到三叔体内气流几经涌动,想必是一露馅就会动手, 可眼下看来是用不着了。 三叔抬眉,“你把苏野杀了?” “没有。” “这么说…你也学会了那招?” 苏野给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这重要么?” “哼,我就知道那老狐狸一碗水端不平!”三叔冷骂一声,接着说,“今天一过,苏冲就彻底出不来了,永远囚禁在封印中,丑话说在前头,这功劳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是自然。”苏野点头。 “知道就好,”三叔高傲的瞥了一眼:“说说吧,你的计划,川都就一个苏冲,眼下也被我收拾了,你这回也算占大便宜了。” “嗯。”苏野继续点头,左右看了眼,“人多,去那边说。” 步行街北侧有个拐角,是个死胡同,黑暗的巷子常年暗不见光,阴冷潮湿的墙壁长满苔藓,时不时两只老鼠蹿过。 “咯吱…咯吱…” 三叔走到巷道深处,转过身,“好了,这里没人,说吧。” 两人距离有五米左右, 三叔忽然发现,巷子口钻出两个身影,一个又高又壮,一个精瘦挺拔,两人手里还领着个东西? 随着黑影的靠近,三叔看清了两人容貌,是老铲和灯儿? 两人架着一把三尺长,二丈高的太师椅,放在苏野身后。 苏野缓缓坐下,嘴角仍挂着一抹笑容。 三叔心里咯噔了一下,强挤出一丝笑容,“灯儿,老铲,你…你俩怎么来了?” “嘘…” 苏野比了个安静的收拾,闭上眼睛。 空荡荡的街头,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清脆声。 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优雅而来。 身材婀娜,曲线曼妙,修长雪白的美腿如润玉般光滑,两条玉臂与平坦的小腹都暴露在外,高耸的双峰被一抹轻纱缠裹着,极具诱惑之态。 性感火辣的旗袍风格,让老铲和灯儿都不禁咽了口口水,惹火的身材袅袅娜娜,着实惊艳了视觉。 她走到太师椅旁,将一块雪白的绒毛毯子搭在苏野腿上。 “柒瞳?!”三叔没表现出正常男人应有的反应,而是脸色更加难看,“你…你怎么也来了?” 苏野那抹笑容终于发出了声,还是大笑。 “孙子,时间还长,今天这账,得一笔一笔算。” 孙子? 三叔瞳孔骤然一缩,看着眼下的局势,瞬间想通了什么,阴森森的看着苏野,“哼…想不到哇,你还会落井下石?好,这可是你逼我的。” 说完,看着老铲三人,低声道,“你们以为,坐在椅子上的是苏野么?” 语落,三人面无表情。 三叔愣了一下,觉得三人的反应和预想中不一样,接着说,“他骗了你们,他不是苏野!他是唐边!这孙子想除掉我建立威信,你们莫着了他的道儿!” 三人依旧面无表情。 三叔急了,伸手指着苏野,“混账!唐边,你个孬种,是不是唐家的人?用这种过河拆桥的手段?” 苏野淡淡的摇了摇头,“对了,你是谁?” 三叔表情瞬间凝固,用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苏野,连呼吸都微弱了几分,一字一顿道, “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谁?” “你不是唐边?!”三叔后背一股凉风,盯着那张淡漠的脸,陷入一个细思极恐的漩涡。 “不…你如果是苏野,怎么可能知道苏冲在画卷里,又怎么能知道唐家长老争夺之事!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就是唐边!” 三叔眯着眼睛,最后越说越激动,吼了出来。 “第一”,苏野伸出手指,“先来收拾,你立苏家墓碑这事儿。” “这你也发现了。” 语落, 柒瞳忽然走了一小步,红唇微张,一口鲜红的血雾呼出。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老铲和灯儿身子明显一颤,他们发现,除了胳膊上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外,连心跳都缓慢了许多。 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如同被囚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一只无形的手悄悄伸进内脏,抓住跳动的心,让你一动不敢动。 “别!别!” 三叔看着苏野,吃力的说道:“唐边,好歹是一家人,你过来,咱俩联手除掉他们不在话下!快,快来…” 说话声明显底气不足,越来越小。 苏野也被这压抑恐怖的气场怔住了,呼了两口气才缓过神,食指摆动, “上。” 语落, 只见柒瞳双眸红光闪烁,在黑暗的巷道异常明显,犹如两颗彗星划过,下一秒浮光掠影般出现在三叔身后, 接着, 白嫩修长的手一巴掌拍在三叔天灵盖,双眼猛睁,一股狂暴的气流水纹般扩散开来,只听“哗啦”一声, 血流成河。 柒瞳吁了口气,拍了拍手,雨过天晴。 “!!!” 苏野“噌”一屁股站起来,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一滩黑水,惊愕道,“人…人没啦?” “对吖!”柒瞳笑嘻嘻跑过来,拉着苏野的手,“喂,你是不是丝袜控?怎么老让我穿这种…” 听到“对吖”两个字,苏野石化了。 张着嘴巴,任由柒瞳晃哒着胳膊。 “好手段!干脆利落狠!”灯儿兴奋的冲柒瞳比了个大拇指。 老铲叹了口气,“欸…纯打酱油了。” “灯儿哥,他怎么了?一副死人样。” “哈哈,”灯儿尴尬的挠了挠头,“小爷有一堆话要审这孙子,您可好,一巴掌拍的连渣都不剩…” “嘁!那也不能怪我呀,我才用多大劲儿!”柒瞳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老铲和灯儿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冷颤。 “啊!啊!!” 四合院突然传来两声杀猪声,灯儿一探脖子,惊喜道,“三爷出来了!” 众人急忙跑回四合院,发现三叔趴在院子里,蓬头垢面,浑身衣服被烧的支离破碎,后背红肿一片,触目惊心。 “三爷!”灯儿跑过去。 “呼呼…水。”三叔虚弱道。 ………… 半个钟头后,三叔在灯儿的陪同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喝了足足半斤水走出院子。 苏野,柒瞳和老铲在院子里等着。 三叔出门后点了根烟,现在台阶上冲苏野勾了下手。 “干嘛?” “嘿嘿,小爷,您的英雄时刻我从头到尾一字不落都说了。”灯儿笑道。 苏野挠了挠头,本以为三叔会好好表扬一下他,最差也是自责一下,给他一个解释。没想到苏野满怀期待的刚靠近,这货抬手就是一暴力板栗,打的苏野直叫唤。 “靠!”苏野抱着脑袋,“苏老三,你抽风了吧!” 三叔贱贱的笑了笑,“不抽烟,不说脏话,不收拾你,那还是老子么?” 苏野捂着头的头缓缓放下,看着三叔那双熟悉眼睛,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他就是他, 永远不会说谢谢, 却可为了你拼命。 苏野最终还是没等到那句解释, 重要么? 或许, 作为川都的顶梁柱,这件事,就别刨根问底了。 深夜, 凌晨两点半, 苏野迷迷糊糊起床,一如既往出来收集粽子,却惊讶的看到院子里冒着火? 苏野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发现三叔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院子里。 “就这么烧了啊?”苏野蹲下身子,坐在三叔旁边,看着画卷中的美人,听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三叔摸了摸口袋,大腿左右看了眼,然后抬起头,头顶挂着一根晾衣服的铁丝,上面凉着三叔的平时穿的衣服裤子,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 苏野惊讶的发现,三叔的衣服旁边,竟然还凉着一套裙子? 翠绿色的裙子千疮百孔,密密麻麻全是血淋淋的拳头印,仔细看,裙子里还粘着一层皮,在黑夜中很难发现。 “滴答,滴答。” 裙子不断的滴着血。 苏野拿过三叔手里的烟,自己点了一根。 沉默了两分钟,三叔开口,声音沙哑苦涩,“老子这辈子就不能有个婆娘!” 苏野吸了口气,“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项羽。” “西楚霸王有婆娘啊。” “所以他英年早逝。” “你这是侧面安慰我?”三叔摇头,叹了口气,“欸……这婆娘老子是真喜欢呐!心里都打算过一辈了。” “看来…西昆仑对你性格分析的很准确。” “她是西昆仑的人?” “确切的说,他是蛊魂殿八大殿之一,苗疆蛊女。而苗疆蛊女,就是西昆仑。” 三叔惊讶的看着苏野,“你怎么知道?” “查的。”苏野淡淡回了句。 抬起头,看着血淋淋的裙子,“你…杀她的时候,什么感觉?” 三叔愣了一下,目光深邃如海,“没感觉,闭着眼睛打的,打完也瞧不清人样了。” “他们算到,你会毁在女人手里。” 三叔沉默良久,抬头看着两架衣服,黑夜里就像两个无依无靠的灵魂, “所以我说,老子这辈子就不能有个婆娘。” 说完,起身取下衣架,两个衣服一同坠入火堆。 过去的,对的错的,都过去吧… 苏野看的出,三叔眼里有愧疚,自责,委屈,愤怒。 这件事他没在多问,想了想,转移话题,“叔,你想开点,不是所有女人都带着目的,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不难。除了这个,你之前有没有看中的?” “嘶…”三叔抽了口气,眨了眨眼,“这问题问得好,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俩女人,一个是她,另一个嘛……” 苏野来了兴趣,“快说,是不是也被你打死了。” “滚蛋。”三叔瞪了眼,“人家那是正经姑娘。” “喔…” 三叔仰望夜空,看着星月无痕的夜,幸福满满的回忆道, “你也知道,叔喜欢这种善良朴实的丫头,之前在农村处了一个,那丫头也农村的,性格内向,老实憨厚,我喜欢的不行。” “后来呢?” “后来我在川都扎根,她也跟着来了,我俩都从农村来大城市,那时候苏家有钱啊,挥金如土,我四处扩张做生意,在川都风生水起。女孩呢,来到大城市,也迷了眼,喜欢漂亮衣服,漂亮裙子。 咱爷们,能给得起绝不含糊。 只要女人踏踏实实,心不坏,本质不变,爱美一点没啥,老子能接受。 她也确实没让我失望,在这个金钱弥漫、红灯酒绿的世界,她的心依然纯净如雪。 后来,我走官场关系,免不了应付一些酒局,她见我身边蜜蜂环绕,吃醋了。 我解释半天都不行,最后撅着小嘴说要去韩国把美人痣点了,瘦个下巴。 呵呵, 其实我爱的是她的品质,她那淳朴的心,但我明白,她爱美是想留住我,怕我不在乎她了。 我当场就答应她,并且给了她一笔巨款,让她去韩国最好的医院,找最牛逼的医生。 我要让她明白,我苏老三是那种,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只要爱你这个人,不论你被开水烫的体无完肤,或者被车撞的缺胳膊短腿,哪怕得了癌症无药可救,老子依然对你不离不弃的男人!” 苏野打了个冷颤,意识到了什么,尴尬道,“嫂子她……整容失败了哇?” “哼…” 三叔冷笑一声,轻蔑的看着苏野,“不,她不但没失败,反而非常成功,因为从那以后,老子再也认不出是谁借了我的钱。” 第五十四章 计算公式 “小爷!小爷别睡了!快起来!” 苏野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灯儿一脸幽怨的坐在床边。 “才几点…” “天都亮了,快起来,跟您说事儿。” “啥事儿,说。”苏野闭着眼睛,重新裹了裹被子,只露一个脑袋。 灯儿吸了口气,掏出手机,“小爷,你看!” 苏野瞄了一眼,“嚯,这么多未接。” “好意思,这电话我就搁屋里就一天没装,硬是给我打没电了。” “好事儿啊,说明咱的宣传有效果了。” “效果是有了,可现在咋整?这么多人应聘,得解决吧?” “嗯。”苏野起身打了个哈气,拍拍脸,“这样,你群发消息,今天中午统一面试,地点就在步行街。” “可店儿还没装修好啊。” “财神爷那不是有个茶楼么,借来用用。”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安排去了,两个小时以后咱就开始面试,桌上有油条,热乎着吃。” “谢了哥。” 苏野起床正洗漱,见唐睿挠着蓬松的秀发从卧室出来,看脸色也是一夜没休息好。 “唐睿,桌上油条。” 唐睿摇了摇头,疲惫的坐在沙发上,眼睛又开始打盹儿。 “辛苦你了哇。”苏野把脸擦干净,屁颠屁颠儿走过去,拿起苹果开始削皮。 “唐睿,别太累着自己,该休息就休息。” “唔…”唐睿苦恼的抿起嘴,略带抱怨的小声说,“你们老苏家的账真是太恐怖了。” “怎么说?” 唐睿盯着苹果,不动声色的舔了下嘴,“呼…厉害的时候一个月能盈利三五百万,亏本的时候两天就蒸发了一千多万,天呐…” “是嘛?!” “嗯,相比以前苏家的经营规模,现在可真是……欸!” “呵呵,没事,只要人在,大不了重头再来呗。不放弃,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大器晚成。” 苏野递过苹果,接着说道:“对了,我这个店预算有多少?” 唐睿忽闪忽闪眨了眨眼睛,“额……八百多万吧,怎么了?” “这么多?那我就放心了,嘿嘿。” “三叔给我说了,资金这块全力支持你,你只管放开去干,赔了也没关系,十几个店养的起。” “嗯,我最担心就是工资问题,招聘的人多,我可不想拖欠工资,言而无信。” “已经开始招聘了么?” “还没,中午开始。” “哦,试用期多久?” “一个月。” “会不会太短了!” “放心吧,我不会养闲人的。” “那…一个月后,我带他们办理社保公积金。” “辛苦你了。” “以后公司需要开支给我打电话就行了,吴叔那边的流程我都学会了。” “好!” 中午十二点, 小秦又做了个广告牌立在茶楼门口,写着:“时代橙堡面试请上二楼”。 面试官有三个人,苏野,灯儿,老铲。 灯儿很费解,这种场合为什么让老铲这种面相凶狠恶煞的人也来参与。 小雨和柒瞳无聊,索性过来帮忙,在一楼迎接。 俩妹子没一会就来了生意。 乌泱泱一群人不约而同站在茶楼下,拿着手机抬头确认。 女孩较多,穿着凉快,放眼就是道风景线。 苏野三人趴在二楼窗户上直咽口水。 “灯儿哥,你不会让所有人都这个点儿来吧?” “对啊,你让我群发的。” “啪!”苏野一巴掌拍脑门,“我的脑子呦!” 说完下楼小跑到门口,“各位都是来面试的吧?这样,先在两位美女这登记一下信息,然后按顺序上二楼进行面试,其余人在一楼喝茶,谢谢配合啊。” “那大家都进来吧,别乱,把队排一下。”柒瞳站在茶楼收银处指挥起来。 苏野比了个大拇指上了二楼。 “哇,刚才那男的是老板么?好年轻啊!” “就是,看上去好小,还挺帅的。” “啧啧,你不是才找了一个么?” “咋啦,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 两个青春漂亮的妹子有说有笑来到收银台,“美女,我们面试。” 柒瞳黑着脸,方才她俩的话都听到了,冷冰冰的板着脸,“喝什么茶?” “啊?” 两女孩愣了一下,“我们…面试,不喝茶。” “这里没面,只有茶。” “……喂,美女,别开玩笑好不好,我们大老远跑过来,就这……?” 小雨一看柒瞳脸色,连忙圆场,“两位上楼,直接上去就行。” 说着拉两人上了楼,折回来不停拍着胸口,“我说小柒姐,干嘛和她们吃醋,苏野哥哥只喜欢你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话,柒瞳脸色才缓和一点,捏着拳头,冲二楼狠狠比划了一下。 见两个美女来,三人瞬间挺直了腰板。 所谓面试,其实就是个大一点的包厢稍加改动。 苏野三人做成一排,面前一张桌子,五米外又放了把小桌子,几把椅子。 “呦,来了两个人?”灯儿笑了一下。 两女孩见到苏野和灯儿笑吟吟挥了挥手,可看到老铲脸色瞬间青了。 什么怪物啊长这么凶。 “别紧张,一起来就一起聊吧,坐。”灯儿一副老练架势,右手转动着笔,拿出一张白纸, “来,说说吧,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滚…”苏野瞥了一眼,笑道:“不好意思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吖?”短发女孩指着自己,扭了下身子,“我叫崔伊,伊利牛奶的伊。” “嗯。”苏野点头,指着灯儿手下的白纸:“记一下。” 灯儿认认真真的写下“催奶”。 “那你呢?” “嗨,我这名字有些拗口。”马尾辫女孩不好意思,“我姓彭,出生村里摆鱼宴,所以我叫,彭摆鱼。” “……” “……” “……” 苏野咳了声,“自我介绍一下吧,年龄,工作经验,然后户口在哪,有没有固定居住地方。在川都是打算长期呆还是打散工,应聘什么岗位,自己有什么优势,都可以说说。” “哦…那,我想先问一下,夜总会具体地点在哪?” “就最边上那四层楼,月底就开张。”苏野说。 “哦…” “怎么了?” “没,”女孩尴尬笑了笑,“是因为招聘广告太具有诱惑力了,我们怕上当受骗,所以……” 苏野惊讶,“哪一条让你听起来有欺骗性?” “房子啊!川都房子均价就8000,更何况市中心阶段,就算单身公寓一套下来也四五十万呢。工作满五年送房子,这简直就是……”女孩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看着苏野,好像在说,这老板不是骗子就是神经病。 苏野微微一笑,“你觉得,你这五年给公司带来不了这些利润么?” 女孩自卑的缩了下脖子,怯怯的摇了摇头,“我打工早,没上过学,现在这社会,没文凭很难扎根立足的。” “你好像误解我意思了,一个人的能力只能在文聘上提现出来么?”苏野反问,“你确定那些从985,211里走出来的人就是未来金字塔顶部的居住者? 嗯? 学习固然重要, 但, 你现在已经过了学习的年纪,时间再也回不去了,纠结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别用你那些社会经验潜规则自己,你口中的那些条条框框都是自己施加给自己的。不努力一次,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你要什么? 钱呐! 你一个月赚的钱比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赚得多,你还会觉得自卑? 不,钱会让你腰板倍儿棒。 所以,我不看那些文凭,什么国企央企,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跳舞有多棒,夜场工作经验多少年,遇到醉酒客人如何解决,我要的是你的能力,你要的是我的钱,就这么简单!” 苏野一口气说完,两女孩眼睛都亮了。 她们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和她们年纪差不多的男孩说起话来掷地有声,而且有股霸道总裁的味道,不免有些动容,开始娓娓道来自己的夜店工作史。 十分钟后,五个人抽了半包烟,愉快的决定半个月后来上班。 第二个面试的是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约么二十八九。 “我叫方子龙,东都大学硕士研究生,酒店商务管理毕业。” “呦,高材生啊,怎么想的到夜总会来上班?”灯儿倒了杯水。 男人头微微垂了一下,拇指扣着公文包,吸了口气,“三位领导,我来贵公司是为了赚钱。不瞒您们,我现在任职川都区政法部工作,是公务员,一级科员。但我女朋友在川都,我要娶她,付不起首付,掏不出彩礼,我看贵单位招聘信息,工资和房都非常符合我的现状,因为这条信息,我精心准备了两天,我对这份工作非常重视,也相信自己酒店管理的能力可以熟练运用在贵公司。” “啧啧…”灯儿砸了咂嘴,有些可惜,刚要说,我们老板不看重学历,谁知苏野来了个秒打脸: “好,非常好!我们公司虽然是夜总会,但对学历以及专业的要求极其苛刻,你很诚实,也很成熟,只要自己要什么,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填个信息表,等通知吧。我个人很期待你的到来。” 男人礼貌的鞠了个躬,下楼。 灯儿一脸鄙视,“见人说人话,有意思么?” “呵呵…”苏野抱着脑袋,“你俩来,我休息会,渴死了都。” 招聘会一直持续到傍晚,门楼竟然还堆满了人,没办法,灯儿出去通知,让大家明天再来。 苏野和老铲坐在椅子上饿的前心贴后背。 “铲叔,我去弄点吃的,您吃啥?” “回锅肉。” “得嘞。” 苏野下楼又等了一会人才散去。 川菜馆生意爆满,苏野郁闷,张望了一下,学校对面有几个饭馆,人看上去不多,先应付一下吧。 他穿过绿化带,啥好见到一个粉色头发,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走了过来。 女孩停在绿化带,拿起手中的宣传页看了看,又抬头观察着步行街。 苏野瞄了眼,发现她手里拿的正好是时代橙堡的招聘信息。 苏野用三秒钟观察了一下女孩。 一米六五,身材匀称,上身穿着露脐t恤,下身短牛仔裤,一双小白鞋,耳朵上挂着两个银色大耳环。 眼睛很大,睫毛微卷,口红是当下最流行的颜色,皮肤白皙,给人一种非常时尚的感觉。 她嘴里嚼着泡泡糖,整个人处于一种非常轻松的状态,看上去不像是找工作,而是简单的找个饭馆吃饭。 “美女,今天不招聘了。”苏野微笑。 “啪!” 女孩吹了个泡泡,扭头好奇的看着苏野。 “她的眼睛好大啊…” 苏野看着女孩,发现她并没有戴什么美瞳,但眼睛却非常大。 “你是……?”女孩伸出食指,美甲是朵蝴蝶。 “这个姓苏的电话,就是我。” “这样啊…”女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按理说,直到对方是招聘官身份,正常人或多或少会聊几句,可女孩却不。 没有慌张,巴结,聊天, 也没有因招聘会结束而失望, 她轻松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似乎唯一没让她表情发生变化的就是泡泡糖爆破的一刹那。 女孩转过身,连苏野没看第二眼,直接朝马路对面走去。 苏野看着女孩的背影,摇了摇头,“欸……这女孩还真无所谓,来体验生活的吧,算了。” 说完,过马路。 这是条四车宽的双向车道。 苏野刚准备过马路,来了辆洒水车,没办法,只好退回去,等洒水车过了以后,苏野再次过马路。 可就当他走到马路中间时, 忽然, 一辆私人小轿车抽了风似的,猛打方向,毫无征兆的朝苏野撞来! “靠!” 苏野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杀自己! 在车即将碰上的刹那,苏野原地跳起,“砰!”一声跪在了引擎盖上,司机吓坏了,一个急刹车,苏野又摔了下去,溅一身黑水。 “天呐!我踏马!!”司机惊慌失措的下车,上前搀扶起苏野,“对不起对不起!小兄弟,我刚才分神了,对不起,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苏野看了眼满脸后怕的男人,又看着副驾上抱着婴儿的母子,严肃的看着男人, “都有孩子了,开车小心点。” “是是是!”男人点头,见苏野要离开,急忙问,“小伙子,那你…” “我没事,别阻碍交通,赶紧走吧。” 男人感激的看看着眼苏野,扭头上车走了。 “噗!” 女孩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吹破泡泡糖,见苏野来,上前递了包纸, “擦擦吧,脏死了。” “谢谢。” 苏野坐在椅子上,开始擦衣服上的泥点子。 女孩顺势坐在一旁,忽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 女孩越笑越开心,接着清了清嗓子,“咳咳……嗯,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听?” “你肯定喜欢。” “好自信啊。” “你知道世界上能吸引男人的是那三样东西么?” “荣誉,权利,地位。” “错,是女人,钱,游戏。” 女孩接着说,“司机开着七万块钱的大众,说明他经济能力一般,甚至没有买儿童安全座椅,可以说是拮据。 上下班在路上,他是为了赚钱,回家后可以打游戏。她的爱人有了孩子,那副身体对他而言早已失去魅力。 这是其一。 洒水车经过,六头花伞的降水量为每分钟40ml,今天川都32°,此时27°,路过车辆为13辆每分帧,13辆车排出的尾气加温度可蒸发的水雾量为27。 这是其二。 监控摄像头旋转的频率为15分钟25°,广角180°,此刻太阳与监控镜面形成的角度为43°,监控与后视镜形成的角度为65°。 这是其三。 当司机将视线忽然转移到女人,他的车速在1.8秒内不会停,以32公里每小时前行。 1.8秒后,当司机回过神,此刻太阳光照射到监控,监控将光束反射到后视镜,男人坐在车上,半身高度恰好可以捕捉到反射来的所有光。 他刺眼了, 恰好洒水车经过后,产生了水雾,人的瞳孔在受到强光刺激后,再次睁开,可视水雾范围在17-25,很抱歉,今天的水雾量为27,超了。 他下意识打方向,并感知你在8.2米以外,但水雾中,每一粒水滴都会发生折射,你实际距离只有5.6米,前车距离他只有2.2米。 所以, 即便他是个老司机,为了避免追尾,采取了制动措施,可还是出了差错,撞上了你。” 苏野吸了口气,“你…想说什么?” 女孩吹破泡泡,“我想说,当一切偶然通过计算后,它就不再是偶然,而是……谋杀!” 苏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女孩,“所以,你刚才做了什么?” “现在马路边上伸了个懒腰而已。”女孩轻松道。 苏野心里一咯噔,“你是谁!” “别紧张,我可不像那两个哥哥,傻不愣登的跑这来送双杀。” “哥哥?田秀儿是男的?你是唐家的人?!” “呵呵,可我得说清楚,苏野,我现在不会杀你。” “什么意思。”苏野面色沉重,下意识绷紧身体。 “因为现在杀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况且,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你爷爷确认。” “你认识我爷爷?” “当然!我和唐家其他人不同,他们的死活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同样,你的死活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个工具罢了。” “你要找爷爷确认什么?” 女孩吁了口气,“我那两个哥哥十八岁的时候差点死掉,也没有获得八阎能力。很不巧,从小就重男轻女的家族里,我获得了八阎能力。 我的能力是——公式。 偶然公式,幸运公式,厄运公式,意外公式… 苏野,说出来你别惊讶,就方才那一系列的谋杀行为,在我脑子里只用了一个过马路的时间而已。 人的性格,心里,物理现象,化学反应,机械运动,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计算的。 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我找你爷爷,是因为我发现一个可以同时杀死76亿人的公式,仅此而已。” 苏野怔住了,他看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觉得比黑洞还恐怖。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西昆仑与我苏家势不两立,为何你要告诉我这些? 最重要的,八阎的能力乃天机,而你却这么轻松说出来,请给我个解释?” “解释个鸡儿啊!苏野你是大白痴吧!不懂的回去问你叔,怎么搞得,以为状元多聪明呢,弄半天是个榆木疙瘩……” 女孩气闷闷起身。 “你要去哪?” “回家,你也要去啊?” “额…”苏野站起身,上前一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凝” “唐凝,暂且你说的都是真话,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两个哥哥死了呢?难不成你们西昆仑可以心灵感应?” “生命公式。”唐凝看着苏野,四目相对,忽然皱了下眉,“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苏野忧愁的摇了摇头,“没,就觉得你活的好累。” “累??我不觉得啊,一切都由坐标,数据,计算,周密的安排好了,我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啊。 我站在路边丢一只笔,就可以杀死一车人。 我逛一圈商场就知道里面的人今天谁会丢钱包,丢在什么地方。 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为什么会说累呢? 苏野,别把自己认为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没有人是克隆的。 我不杀你,不代表你没有少许一千种死法, 而是因为我和唐家没有感情,我怕你爷爷骂我,仅此而已。” “哼…”苏野冷哼一声,“你的意思,在你的世界里,所有物体的运动,生物的行为,都是设定好的,都在你计算之中?” “没错,运筹帷幄。” “真是自信的过份呐!” “我每天睁开眼,去哪里,用什么交通方式,需要多久,可以精确到秒。所以,睁开眼,我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一天。” “意外呢?如果车坏了?地震了呢?” 唐凝吹破泡泡,轻松道,“这也在计算之中,意外公式不光运用在交通机械工具,包括自然,生物瘟疫等,覆盖面和精准度超乎你的想象。就像现在,我计算出你还有三个问题要问我,需要花费5分16秒,我回家的时间正好是8点15分。” 说完,唐凝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苏野,过马路,7:39分, 出车祸,7:42分, 坐在椅子上聊天,6分15秒,问8个问题, 马路纠缠不清,5分16秒,共问3个问题, 骑小黄车回家,16分45秒,期间校车爆胎交通堵塞,耽误26秒。 回家8:15分。” 苏野留意到备忘录日期,是昨天下午。 天呐,这能力也太恐怖了吧… 苏野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样,我说了吧,没有什么意外,因为即便有,也在计算之中。” “哼…臭屁。” 苏野嫉妒的瞥了一眼,脑子忽然一闪,笑道,“唐凝,不得不承认,你这能力确实很牛笔,不过,却有个致命的弱点。” “不可能。”唐凝自信的笑着,“我计算过一座城市的数据,建模碰撞后,误差率为0。” “哦?”苏野抬起眸子,“那我如果告诉你,你今天不但不能准点回家,还会像白痴一样的追我,你信不信?” “哈哈!”唐凝面色开花,“苏野,你在开玩笑吧?” “呼……” 苏野吐了口气,冷冷一笑,接着电光火石间伸出双手,冲着唐凝胸口狠狠抓去,雪白的t恤瞬间留下两个脏兮兮的爪印, 抬起头, 苏野一溜烟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串声音: “算计爷,你还差着境界呢!” 第五十五章 吵架 苏野第一次发现,自己卯足了劲儿一口气竟然可以跑这么远! “妈的…太恐怖了,这哪是人类,宇宙特工吧!” 苏野跑了两个街角,确定唐凝没跟上后才放慢脚步,偷偷去网吧坐了半个小时,打了把吃鸡,然后楼下买了个鸭舌帽,武装完毕,一路做贼一样低着头回到步行街。 进茶楼后,才彻底松了口气,脱下外套,看见了即将饿昏过去的老铲。 “你干啥去了?” “吃鸡。” “鸡呢?” “决赛圈被阴了。” “……” 苏野愧疚的挠了挠头,“铲叔,我去给你弄点。” “不用了,我让灯儿去买了。” “哦。” 十来分钟后,灯儿和三叔提着饭盒啤酒进来。 三人一天没吃,也不管啥菜,通通往嘴里塞,一副饿死鬼投胎。 “嗯,好吃!”苏野咽了一大口,擦干净嘴,“三叔,问你个事儿?” “说。” “唐凝你认识不?” 三人愣了一下,眼神交换,都有些诧异。 “怎么,那丫头找你了?” “别提,差点死掉。”苏野悻悻的喝了口茶,将下午出门的事说给三人听。 “呵呵,”三叔笑了,点了个烟,“那丫头可不一般呐。 你爷爷最初创立八阎的时候,七大家族和咱们苏家来往非常密切,西昆仑也是如此。 只是后来时过境迁,有些家族鬼迷心窍,有的家族见你爷爷大势已去,关系才渐渐疏远。 西昆仑和苏家的梁子也有十几年了,在那之前,保持的还是不错。 唐凝从小就冰雪聪明,没事就过来串门,深得你爷爷喜欢。 后来关系决裂,我就很少在见到她。 这孩子非常有主见,有思想,打小就有。 十八岁,她获得了八阎能力,这让我有些意外。 她偷偷摸摸来苏家找我和你爷爷,你爷爷不在,她就和我聊天,说了一些深奥又细思极恐的话, 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大脑是最重要的器官么?因为这是大脑告诉你的!”,“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大脑呈现给你的,不是外面世界呈现给你的。” 我听了很震惊,好端端的丫头受啥刺激成这样了? 后面两天,她每天都来找我聊天,那会叔正准备去南阳找你,她这种行为其实是很敏感的。 可我偏偏拿她没办法。 我清楚,她虽然姓唐,但压根就不属于唐家。 她眼中只有自己的人生,她厌倦唐家把自己当傀儡,工具,我走的时候,她告诉我,自己已经搬出来住了。 唐家拿她也没办法,这丫头脾气倔,自尊心强,说出来的话有时候强势的让你无法反驳。 她像着了魔,对自己的时间能精确到每一秒, 这不是自律,是一种极端的恐怖。 她告诉我,每个人的生死都可以计算,她要求自己这一生必须充实精彩。 在这世界上,她唯一感谢的人就是你爷爷。 至于为何,我琢磨是你爷爷赋予她八阎能力,让她才有资本去精彩的活。 你方才说她要杀你? 屁娃儿,虽然你现在和两个月前判若两人,但要对付她这种角色,你还差的远呢。 你记着, 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你的落魄,没人在乎你的低沉,没人在乎你的孤单,但是每个人,都会仰视你的辉煌。 八阎的强大你自己很清楚,也领教了别人的能力,芸芸世界,她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东京,教堂,亚马逊,沙漠,西域, 还有这么多你没探索过的地方,没见过的人文,所以,努力吧,小伙子。” “怎么说着说着又教育起我来了。”苏野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说完低头走出店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老铲愣了一下,“呦,受打击了?” “呵呵,受打击是好事。”三叔美滋滋的抿了口酒。 “小爷自尊心也很强啊,那唐家妮子打小就聪明过人,今儿又给小爷一下马威,被同龄人教训,加上你这么一说,估计小爷……” “哈哈,喝酒喝酒。”三叔红光满面端起酒杯,三人碰了一杯。 老铲看着三叔贱兮兮的模样,越想越不对劲,“三爷,小爷被数落,您这高兴的有点过啊,难不成唐凝是你打电话叫来的?” “哈哈哈哈!”三叔扔了两粒花生米,津津有味道:“没见兔崽子救了我一次,那眼神都不一样了么?我承认,屁娃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可也不能飘啊? 没办法,让小唐过来上一课,灭灭他的火,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灯儿哭笑不得,“关键,小爷没咋飘啊…” “那就当预防,来,喝酒喝酒!” “……” 苏野坐在屋顶,孤独的看着夕阳。 三叔说对了,苏野确实受打击了,失落,空虚。 他满脑子都是唐凝,她轻松自信的笑容,深不可测的知识面。 为什么她的能力运用那么娴熟? 她不用修炼的么? 她要杀死我,只需要几步路的功夫,而自己到现在为止都没一个对敌人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技能。 苏野捏着拳头,松开,再捏,再松开。 三叔说的对,自己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那么多事情没解决,现在这样算什么? 当自己的生与死被别人那么轻松说出口时,这种感觉,很憋屈, 很窝囊。 苏野第一次,对强大产生了渴望。 他迫切想让自己变强,欲望强烈,难以言喻。 “孙儿,别乱!” 一束白光闪烁,苏野扭头,看到了智囊团团长,苏谋。 苏野脸色还是很难看,捏着拳手的手慢慢松开,胸腔里的气不觉颤抖了一下,声音低沉夹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委屈,“老祖,您出来了…” “呵呵,这点事儿就受不了了?” “没,我就是…不甘心。”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你叔下了步好棋啊。” “我叔?” “没什么没什么,孙儿,你不服输老祖感受到了,也很欣慰,但万事不能急。你并不是学不到武技,我等老祖三天三夜,已将每个人的毕生所学进行明细归纳。明日晨曦,用你身体做个测试,我们做一套方案,以后你再遇到危险,我们就知道如何利用你身体去应对了。 现在我们对你身体不了解,还很陌生,怕控制不好出意外。” “真的!” 苏野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心里一暖,迫不及待点头。 “你以后,只需要收集气息突破就好,修炼越高,发挥的武技就越多,能力也就越强,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懂。” “好了,早些休息,明天可是重要的一天。” 苏野终于明白那句“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多么热血。 从房顶下来,苏野简单洗了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 “奇怪…裤衩跑哪去了…”苏野关好门,光着屁股满屋倒腾。 忽然,手机响了。 苏野爬上床,随便盖了下被子,滑开手机一瞧,微信有个人加好友。 头像是个长腿儿的梨子。 “谁?”苏野回了句,对方立马发过来一张照片, 白色的t恤,两个黑漆漆的爪印。 苏野手一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敲键盘,“您好,您是?” “苏野!少给我装!臭不要脸的,我要杀了你!” 苏野打了个冷颤,感觉这段文字似乎自带语音,隔着屏幕都能看到那张怒火冲天的脸,可还是淡定的发了三个问号。 “???” 苏野:“他不在,您是哪位?” 唐凝:“呵,装,继续装。” 苏野:“他真不在,要不回来我让他联系你?不过…你到底是谁,不说我就拉黑了。” 唐凝:“我的黑客技术在世界都有排名的,你确定能删了我?别装了,这会儿你一看就是洗完澡在床上躺着抱手机呢!” 苏野:“靠!这特么都能算到!” 唐凝:“不要脸!我没想到苏爷爷的孙子竟然是这种不知廉耻的渣男!” 苏野:“给你脸了是吧?” 唐凝:“啊?你敢骂我?!(语音)” 苏野:“我告诉你,小爷我下午是在舍身帮你懂不懂?你不是什么都算好了么?那你准时到家了么?嗯?你的公式系统里有bug知不知道?你没有把老子的性格算进去!你真当自己天下无敌第一聪明啊?呸!赶紧买点润滑油修复一下你脑袋里的破零件吧!” 唐凝:“放屁!那是我给你看完备忘录后,你潜意识想打破,从那时起,原本的公式就已经作废了,一切预知要重新推演,否则不可能出错, 我的计算绝不会出问题,永远不会!” 苏野:“反正我已经帮你了,至于你接不接受,随便。” 唐凝:“谁要你用这种无赖的方式帮啊!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 苏野:“依你的性格,会多弄点脏水,让人误以为它是某种抽象风格。” 沉默十秒… 唐凝:“算你说对一次。” 苏野:“不好意思,我不是瞎子,照片很明显。” 唐凝:“混蛋!苏野,我要杀了你!” 苏野:“怎么了,不就是被摸了两下,大不了让你摸回来?别张口闭口就杀人的,一个女孩子家家,成何体统?” 唐凝:“哼…你死定了。” 苏野:“这样吧,既然你那么想杀我,咱也不是怕事的人。不玩阴的,一个星期后,时间地点选好,咱俩一对一,如何?” 唐凝:“输了会死人的。” 苏野:“西昆仑这种杂碎,死一个少一个,无妨。” 唐凝:“我和你的事儿,别扯上家族,他们死活和我没关系。” 苏野:“随便,一周后联系。” 唐凝:“你最好这几天吃点好的,出去转转。” 苏野:“你也是,最好找个男朋友,滋润一下,免得肌肤之亲一惊一乍。” 唐凝:“滚!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 苏野:“你是什么牌子塑料袋,这么能装?” 唐凝:“你…又骂我?” 苏野:“我只是想骂人,不想骂你。” 唐凝:“你再骂一句!” ??苏野:“骂你怎么了?老子的眼睛不是染缸,装不下你的各种脸色。倒是你,你瞅你那五官,各长各的,谁都不服谁。” ?唐凝:“苏野,时间提前。” ?苏野:“你说提前就提前?面子好大啊!真羡慕你脸上的皮肤,保养得真厚,听不懂?意思就是脸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你说国家怎么就没拿你的脸皮研究防弹衣咧?” 唐凝:“尽管骂,七天后你还活着算我输。” 苏野:“啧啧…老子的命是纸做的?我说你是不是脑壳有包?老子给你一耳屎!” 唐凝:“喜欢骂人是吧?呵呵,就你这水平还冲我嚷嚷?也不照照镜子,你身高常函数,体重幂函数,站着是个五阶完全图,躺着是个梅氏三角形,每年被你的脸吓死的人数能排个斐波那契。人生处处都失败,广度堪比朗兰兹纲领,深度像π一样永无止境,拉格朗日插值恒等式都换不出你光明的前程来!” 苏野大惊:“别和我说话,我听不懂,在别人看来我和一头猪吵架是很愚蠢的事~” 唐凝:“嘴巴这么毒,尿毒症晚期了吧?” 苏野:“你嘴巴这么甜,男朋友有糖尿病?嗯?收粪车从你家门前路过你都要拿勺子尝尝咸淡?” 唐凝:“有空在我这里狂吠,不如看看苏家大门,还能体现点狗生价值。” 苏野被触逆鳞,怒了:“你现在要在老子面前,老子一巴掌呼死你!仙人个板板!!” 唐凝:“呵,也就嘴上功夫,来打我丫?” 唐凝:“来啊?来啊?来啊??(语音)” 苏野听着嘚瑟的语音,气的猛的站起来,狠狠把手机摔在床上! 他得忍,必须得忍! 明天早上老祖要测试武技,他要有一周准备时间。 一周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偏偏手机摔在床板的时候,“滋啦”一声,像电路进水,播放的微信语音突然卡顿起来。 原本“来啊,来啊,来啊,”变成了“啊~啊~啊…” 而且, 就这么一直叫着… 空荡荡的屋子,魅音缭绕。 苏野站在床上,听着那不听叫唤的“啊啊”声,想起白天那副身子,加上吵完架,强烈的征服欲和自尊心爆发,脑补猛虎扑食场景,雄性激素瞬间飙升, 然后, 不出意外的, 石更了。 一个涉世不深的男性应有的反应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苏野扭了下腰,甩了甩,刚要伸手, 手机忽然恢复正常, 然后就听到微信发来一段语音,自动播放, 尖叫道: “混蛋!把裤子穿起来啊!!” 第五十六章 暖和的炕 “卧槽!!” 苏野瞬间蔫了,一屁股坐下,捂住被子,看着前置摄像头,明白了什么,整张脸羞的通红。 他用枕头盖住手机,先快速穿好衣服,然后再拿出手机,拔掉电话卡,关机前对着摄像头比了个中指: “渣女,滚你大爷!” 苏野是真怕了,这臭娘们手段太阴,以为她说自己是黑客说着玩的,没想到真尼玛来了个骚操作。 这下好了,架还没打,身子先被人看光了,还是那种状态… 苏野越想越丢人,越想越肚子胀,翻来覆去在床上滚好半天才睡着。 此仇不报非君子! 次日清晨,六点半苏野准时起床,来到步行街收集完粽子,做了几个深蹲,神清气爽的朝四合院走去。 今天他可有个大事要做,测试身体。 坐在院子里,心沉小腹,祖宗们齐刷刷的站好,看来已经等待多时了。 苏野上前,拱手鞠了一躬,“早上好啊,老祖们。” “小苏野,多余话就不说了,直进主题吧。”苏谋上前一步,“我们68个人,根据自己生前运用的武技进行了总结分类,先找出10个老祖,他们的武技差不多你现在就能运用,稍后让33号苏仙老祖创建一个模拟场,在模拟场里,我们实战一次,心里就有数了。” “在这里模拟么?” “没错,苏仙的幻术直达精神层次,简单点说,你在模拟场景里受伤,你实际肉体也会出现等同真实的伤害。” “靠!那我直接学这个!” “不可,幻术属于法术一种,最简单也要四阶起步。” “好吧…欸…” “那我们就开始吧?” 苏谋说完,苏仙点头,双手一撑,原本九座大山消失不见,众人凭空出现在一个无边无际的森林里,衣着统一变成了盔甲,手里也多出盾牌和宝剑。 苏野诧异的环视四周,加上他一共只剩下十个人。 其中八个人上前,伸手触碰苏野身体,点了点头,“好了,现在我们相当于克隆了你的身体,稍后进行战斗时,这身体能发挥多大威力我们心里也就有个数了。” 苏野点头,说话这人衣服写着18,苏蒙。 从始至终,苏野发现有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也不来触碰他,好似这件事和他没多大关系,但那双眼睛却又时不时瞥一眼,暗中观察着。 忽然——!头顶一阵狂风呼啸,来不及反应,一只巨大的爪子铺天盖地的呼了上来! “格挡!”15号苏蒙下意识一声令喝,九个人齐刷刷的蹲倒在地,取下胸前的盾牌或者武器挡在头顶。 咚——! 惊雷般巨响,大地都在颤动,被吵醒的鸟兽们埋怨的扑着翅膀飞向天空,想看个究竟,下一秒,却都结伴成群逃命般飞离了这片恐怖森林。 苏野在重击之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脚深陷泥土之中,胳膊酸麻。 他喘着粗气,胸腔拉扯出风箱般的轰鸣,双手握着剑柄借力慢慢支起了身子,抬起头,寻找那力量的来源。 震撼如电流席卷全身——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怪物伫立在眼前,近乎仰着脖子,才能看清楚它的全部轮廓。 这是一个身高超过十米的巨兽,铅灰色的毛发覆盖全身,在夜风下纹丝不动,宛如岩缝中滋生的荆棘。长达一米的巨大脚掌,每走一步,都会使大地剧烈的震颤。 庞大的身躯精心雕刻般有棱有角,一双充满嗜血光芒的红色眼眸贪婪的注视着众人。宽达三米的肩膀,两边隆起的三角肌像鼓起的小山包一般,毛发下遮盖的发达肌肉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在淡淡的月光下,它的双唇一张一合,低沉的喘息使空气为之呜咽。最令人吃惊的,是它身上不停的散发着一股暴躁的戾气,充斥着浓郁的恐惧感,使得方圆数百米的生物都不敢靠近。 “这……这是什么?”苏野看傻了。 巨兽似乎根本没打算给他们逃跑和喘息的机会,抬起巨大的脚掌硬生生踩了下来! “我先来!”44号苏烈愤怒的举起战斧,一声暴喝。 苏蒙拉着苏野避开,巨兽一脚下去扑了个空,暴躁的仰天大吼。 44号苏烈乘机找准空隙,猫到了巨兽右侧,一阵快速助跑,猛地跃起,只见胳膊青筋暴起:“赤——斧——斩!” 巨大的战斧夹杂着愤怒,刀刃冒起了红色气流,黑夜中如火焰异常耀眼。 这是44号苏烈最拿手的武技,将气流凝聚在双手,炽热的力量传递给战斧,你的愤怒越大,产生的威力和破坏性就越强。凭借这一招,44号苏烈曾数次在九死一生的情形下,拯救了战场,获得大家的认可。 可是,这一切在四分之一秒后,化为了乌有。 “咚!” 火星四溅! 坚硬的赤斧砸在巨兽身上发出刚硬的撞击声,然而巨兽却纹丝未动?只是斜着眼睛撇了眼44号苏烈,似乎对刚才那招并没有什么反应。 “该死!这身子太弱了,发挥不出威力来啊!”44号苏烈翻了个跟头,后退几步,狠狠的瞪着巨兽,积攒着胸腔的怒火,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 苏蒙看着苏烈,知道他要做什么,准备给他争取更多时间。于是便拔出宝剑,来到巨兽的正面,引起它的注意。 巨兽看到15号苏蒙,抖了抖身上的肌肉,双拳奋力的砸向地面,以示威严。松软的泥土被砸出两个巨大的拳坑,震撼着孱弱的灵魂,它凭借坚硬不催的肌肤在这片土地称王称霸。 苏蒙没有怯场,而是与巨兽对峙,他的每一秒都是争取时间。 远处的44号苏烈忽然睁开双眸,双手握着战斧,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怒意! “赤——斧——斩!” 一声怒喝! 44号苏烈飞速冲了过来,接着爆步跃起,炽热的战斧通红无比,宛如火山喷发时溅射出的岩浆。 滚烫的刀刃划破空气,万物都变的燥热起来。 他双眼通红,将力量肆意的倾泻在双臂之上,奋力一挥,完成这狂暴一击。 与此同此,15号苏蒙一个马步,弓着腰,倾尽全力将宝剑奋力甩出! 一个正面,一个侧面,巨兽根本无法抵挡两侧同时夹击! 正当所有人脸上都挂满期待,准备欢呼呐喊时,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蛮横的力量轰在身上,换做常人,早已血肉成泥,粉身碎骨。可眼前的这只巨兽只是微微一震,甚至连痛苦的惨叫都没有?! 44号苏烈难以置信的拔出战斧,随之一同脱落了几根铅灰色的鬓毛。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捡起鬓毛,心里不由一凉——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的刚猛攻击,难道就给它拔了几根毛? 看着苏野,陷入了沉思。 自己这孙子到底有没有在修炼? 15号苏蒙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显然,所有人都低估了这只巨兽的能力。 巨兽的鼻嗤声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消磨掉了所有耐心,15号苏蒙一看大事不妙,立马扭头喝令:“所有人,分散撒网!” 众人接到命令,瞬间四散而开,将巨兽围成个圈。接着各自掏出一个流星锤模样的东西,在手中甩了几下,朝空中砸去。 无数黑球在巨兽头顶滑出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他们捡起从对向扔来的黑球,眼神迅速交流。 准备完毕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跑了起来! 脚下是错综复杂的路线,步伐却显得井然有序。 “拉——”不知谁一声大吼,只见所有人都咬着牙花子,双脚深深的陷进泥里,耳边响起绳子特有的摩擦声。无数漆黑的绳索在黑夜中相互穿梭,像是赋予了生命一般,有条不紊,片刻间,便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 “用力啊!” 黑网紧紧的蹦在巨兽身上,几个人的力量终于让它感受到了痛苦。 但噩梦,也随之而来。 巨大的力量压在头顶,让巨兽变得暴躁异常。它突然伸出手指,穿过黑网间的空隙,粗壮的胳膊随之一甩! 15号苏蒙只感到重心失控,整个人被活生生的扯了起来! 一时间,嚎叫声跌宕起伏,众人被抛在半空打着圈圈,像极了游乐场里的某个刺激项目。 “老祖!”苏野一声大吼,眼看着几个活人要摔下来, 身后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挤了一步,双手举过天空,气流迅速旋转,火红的气流澎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 苏野看清他衣服上的字:“5号,苏宁。” “砰!” 众人坠落在手掌之上,平安降落,手掌化成一缕夜风,随之消散。 15号苏蒙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来到苏野身边,刚要开口,却见巨兽狂奔两步,挥舞着巨大的拳头轰了下来!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迅速闭眼,举起盾牌将要隔档时,耳边听到一句淡淡的声音:“清雨阁——栾纱界。” 只听身后响起沙沙声,无数树叶掉落,滑过头顶,凝结成一个三米高的蒙古包,把众人包裹其中。 “咚!”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捂住了耳朵,身体随着大地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是扩大版的墨杜石像怪,巨蜥类,它一年之中长达六个月都在休眠,休眠期间一动不动,肌肤坚毅无比,宛如雕像。 曾经,有许多西方帝国的强者都试图征服这类野兽,并想训化它们作战备用。可惜墨杜石像怪的习性极为古怪,它们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并不外出一步。身上散发着的独特戾气,能让它们瞬间感应到闯入领地的一切侵略者。即便在休眠期间,也会奋不顾身的厮杀。 如果只是肉搏,眼前这只墨杜石像怪狂暴起来,可以轻松的将一头成年雄狮瞬间撕碎, 只可惜它们数量稀少,死于一场天灾。 独特的身体构造让很多动物在它面前望而止步。它们身上的毛发,比任何铠甲都要坚韧,那嗜血的目光,足以令其他生物为之颤抖。 墨杜石像怪的攻击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力量! 绝对的力量!血腥的力量! 它们根本不怕受伤,并且越战越勇,它们展现出令所有生物都为之颤栗的强悍战斗力。 好在它们也比较单纯,只是生活在固定的一片土地。 现在这怪物被33号拟人化,站起来了,我看就苏野这副身子,基本没戏。”15号叹气说道。 “杀死它不大可能,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将它击晕。”苏蒙提议。 “砰!” 又是一声巨响,蒙古包的上方被砸出一个坑,巨大的拳印触目惊心。 15号苏蒙咬着牙:“各位,咱们的孙子可在这看着呢,等会屏障一散就上,可别让后辈看咱们的笑话。” 所有人看了眼苏野,像打了鸡血般,一个个拔出腰间的武器。 苏野咽了口唾沫,也握住沉甸甸的宝剑。 苏宁冲15号苏蒙点了下头,手一挥,屏障消散, “赤斧!”44号苏烈一声大吼,率先冲了上去,众人紧随其后,一时间,吼叫声此起彼伏! “三十六式青莲剑歌!” “七十二祖传旋风扫堂腿!” “阿都给!” “王之蔑视!” 苏野一愣,妈的,怎么听上去一个比一个牛比? 苏宁深吸了口气,运转体内的气流,双手对空呈莲花状,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红色光晕:“火舞!” 话音刚落,只感到周身空气骤然炽热,红色的气流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幻化成无数只耀眼的蝴蝶! “好技能!”苏蒙心底不由一声赞叹,随之插入宝剑,双手快速结印,一团白雾凭空包裹在蝴蝶之上。 火红的蝴蝶像是坚硬无比的红钻石,在月光下反射出华丽的光芒! 苏野提着沉重的钢剑夹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下手点——脚脖子! “咚!咚!咚!” 华丽的技能铺天盖地的砸在巨兽身上,这一回,巨兽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疼痛! 它暴躁的怒吼,双手在面前不断地挥舞,卷起一阵阵风,两侧的炽橡树随之倾斜,接着,一股强大的戾气水纹般扩散开来,众人被活生生的冲退。 唯独苏野还在原地“噹噹噹”的砍着脚脖子。 “不好!攻击太弱了,没发挥出威力,反倒让它变得狂躁起来!”15号苏蒙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余光快速扫视了一圈:“苏野!快回来!” 苏野还在自顾自的砍着,直到巨兽浑身猛然一抖,巨大的戾气扑面而来。 苏野只感觉胸腔内充满了恶心的臊气,一路猛驴打滚,滑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体内的一阶气流就算运用最基本的法术,也发挥不了威力,各位的武技也都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我曾经创过一套体术,或许可以试试。”苏宁抱拳。 语落,化成一道白光钻进苏野体内。 “后辈,那么接下来,我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强者。本人自创的体术,在那个年代,也被称之为最强体术——鬼舞三重奏!” 话音刚落,苏野只感到全身没一块肌肉变得冰冷无比,来不及适应,后脚爆步而出,伴随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大腿的整个肌肉被撕裂! 苏宁自然知道苏野的实力,按苏野现在的身体条件,恐怕连鬼舞的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好在对方只是一只没有智商的野兽,对付起来应该绰绰有余。 不过……苏宁心里很清楚,当年自己在创作鬼舞三重奏时,已经到达到相当四阶的水平。即使那样,每使用一次,超自然负荷依旧给身体带来巨大的副作用,一直到半年后才慢慢适应。 苏野气流少的可怜,得计划着用,加上他平时不锻炼身体,没学习过任何武技,可谓雪上加霜。 苏宁将全身的注意力集中起来,他一定要拿捏好这个度,否则试炼结束,这脆弱的身躯会瞬间炸裂! “嗖——” 只见苏野爆步而出,下一秒,竟出现在巨兽的头顶, 苏野感觉自己的魂好像还停留在地面,半秒钟后,才回过神,发现身体已出现在一个绝佳的进攻位置,不由心中怒火燃烧,挥起拳头,猛猛的朝着巨兽的脑壳砸去! 细心的他发现,当自己挥拳即将撞击的一刹那,火红的气流脱袖而出,将拳头牢牢的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三角体般的保护盾。 “咚!!!” 巨兽的脑壳被砸出一个细微的口子,坚硬的鬓毛洋洋洒洒飘落。 “成功了?”苏野双脚平稳落地,兴奋起来。 “当心!”苏宁眉头一紧! 来不及仰头,巨兽的双拳已经从天而降,轰了下来!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 15号苏蒙心里一咯噔,以为苏野被砸中了,刚要起身,耳边一句:“他在那里!” 15号苏蒙扭头一看:“好家伙!竟然跑这么快!” 苏野痛苦的捂着两条酸麻的小腿,刚才这一瞬移,近乎将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拉展到了极致,一种生不如死的疾痛,充斥着整个大脑。 “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苏宁不屑的开口。 “放屁!我在想,当年的最强体术,就这么点能耐么?” “哼~” 见苏野一脸痛苦还嘴硬,苏宁苦笑着:“刚才我只不过在试探你的承受能力,看来你还挺让我出乎意料的,那么接下来,就要动真格了……” 话音刚落,苏野感到身上的气流开始向下盘转移,两条腿瞬间像坠入了冰窖,冰冷的寒气透过毛孔,渗进每一个细胞,肾上腺素充斥着大脑,心脏一阵莫名的狂跳。 在第七个呼吸间,双腿彻底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已飞到了半空。 “鬼舞第一章:瞬狱影杀阵!” 话音刚落,只见苏野如浮光掠影一般,几乎在刹那间就出现在巨兽的头顶,肌肉的撕裂感,让他整张脸都定格在一副痛苦狰狞的神态。 下半身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他将整个身体交给了附着在躯体上的苏宁,只留那孱弱的灵魂和恍惚的意识与之并肩战斗。 小腿忽然一抖,裤腿的缝隙中滑落一截气流块,后脚轻点,随之借力爆步而出!苏野只感到怪兽的后脑勺一瞬间在瞳孔间放大,快速的瞬移让他的整张脸在高速摩擦中扭曲变形。 来不及喘气,右脚如爆发的子弹,喷膛而出! 耳边一声沉闷,巨兽浑身一颤,踉跄的栽倒在地! 苏野心里大惊,方才众老祖的集火攻击都未能让它挪动半步,苏宁附体后,竟一脚就把它踹倒了? “吸气……”苏宁忽然开口,苏野也不问为何,迅速憋了口气。 只感到右腿随之一抖,红色气块滑出,左脚借力弹射而出,在巨兽爬起的刹那,已然出现在它的双腿之下。 “咚!”又刚猛的一脚踹在了巨兽的膝盖,即便包裹着气流块,苏野依然感受到强大的后坐力,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 巨兽坚硬的外表渗出了丝丝鲜红! 旋即双腿再次一抖,苏野感到自己就像坐过山车一般,一直处于失重与眩晕的交错间。 似乎早就算到了巨兽下一步会仰起头,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它眉心的正上方。 “果然厉害!” 苏野心里暗暗佩服,同时他也摸清了瞬狱影杀阵的要点。 这一招着实强大,它利用高速体术的优势,找准目标位的薄弱点与盲点,在一瞬间发动持续性攻击。这不仅要计算好敌人下一步的状态,更是要对自己的体术充满信心。从一开始就占据优势,让敌人摸不透自己,只留残影,形成一个看不见的影杀阵! “咚!” 这一脚后跟,猛猛的踹在了巨兽的眉心,可以清楚看到,那张巨大的脸因疼痛而扭曲不堪! 它双膝跪地,捂着脸不停的嚎叫。 然而苏宁并没有打算给它喘息的机会,单脚一抖,出现在脸前。 苏野冷冷的看着它。 巨兽似乎嗅到死亡的气息,眼中滑过一丝恐惧,双手下意识去护自己的脑袋。 只可惜……苏宁早就瞄准到一个刁钻的位置——喉咙! “咚——!” 一脚下去,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巨兽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所有人都已经看呆了……15号苏蒙窝在草里,震惊半天说不出话,他没想到,体术练到如此强悍的地步,简直如火纯青!光依赖这两只脚,就单方面的碾压着一只狂暴的野兽。 突然——!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斗以苏野胜利而告终时,该死的巨兽竟然站了起来! 它充斥着血红的双眼,将浑身的鬓毛竖立,如坚硬的钢针,密密麻麻的扎在身上,月光下,宛如银色光焰在跳动! 怒了!彻底怒了! 它挥舞着双拳,厉啸不断,咆哮声回荡在整个黑暗森林,庞大的身躯爆发着冲天的戾气,顿时涌起阵阵滔天气浪,所有人将双手挡在面前。 它朝苏野歇斯底里的冲了上来,双臂在空中张牙舞爪,所踏之处无物可当! 苏宁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那倒立如针的鬓毛不由皱起了眉头。 并不是他不敢硬碰硬,而是如今体内的气流不到一成,如果要誓死一搏,只能在速度上下功夫,可这样一来,就凝聚不了气块形成保护,这脆弱的身躯就…… 经过短暂的思考,苏宁咬了咬牙,决定先退。 苏野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向后躲避,心里不由一紧,他看的出现在的巨兽已然处于狂暴状态,体内的苏宁似乎也遇到了瓶颈。 黑影在树林间不断跳跃,林木成排成排的被无情的拍倒,大地在剧烈的颤动,落叶横飞,残枝断木,鸟兽惊鸣。 苏野如同黑暗中的猎豹,迅捷的身影在茂密的树林间不断的变换着地点。 突然,巨兽停下了脚步,发觉自己像个无知的小丑在被戏耍,愤怒的挥舞双拳,猛猛的朝着大地砸了三下,随着仰天长啸! 只见一股墨绿色的戾气喷涌而出,形成一个圆柱体,直窜苍穹! 刹那间,墨云翻滚,月亮被隐藏,世界变得一片昏暗,像死亡的幕帘垂落下来,阵阵森然恐怖的气息瞬间弥漫于森林间。 滚滚乌云下,巨兽那坚硬不催的皮肤竟龟裂出一道道血痕,鲜血伴随戾气形成了一道血浪冲天而起,在黑云间透发着凄艳的红。 所有蜷缩在阴暗中的魔兽都在瑟瑟发抖。 苏野蹲在树梢,嘴巴慢慢张大:“妈吧……狗日的是要渡劫了么?” 忽然,一股莫名的气息飞驰而来,从四面八方的天边汇聚于此。 抬起头,只感到浓郁的乌云里充满了斑驳的星光,仿佛它们穿越岁月的沧桑,自远古划破时空而来。 在星光的促使下,乌云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死亡漩涡,无数天地元气开始向它聚拢。 正当所有人都诧异时,星光忽然一闪,无数道惊天之雷轰然劈下! 巨大的闪电狂乱劈舞,强劲的气流回旋成一个个小型龙卷风,竟让百年的参天大树随之折断。 无数树木被连根拔起,随后被巨雷轰然粉碎。 面前,白昼与黑夜不停交错,简直像一副末日来临般的景象!众人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恐怖席卷着大地,高天之上乌云翻滚。 只见巨兽被一股莫名的气流拉扯般腾空而起,偌大的身躯不断旋转,鲜红的血在雷电的照耀下,似点点繁星,自星空坠落而下。 空中的星光迅速融合成一个巨大而耀眼的光球! 千分之一秒——虹芒激射,绚烂如银龙般直冲而下,巨兽的身躯顷刻间灰飞烟灭! 画面破碎,众人又重新站在了山脚。 “啪啪啪!”33号苏仙老祖鼓掌,“不错不错。” 苏野感觉身子忽地一轻,白光飞出。 “苏野,这套体术我稍加改动,你可以完美驾驭。”苏宁说。 “好!谢谢苏宁老祖!” 苏野高兴的抱拳,接着看向其他人。 “别看我们,你还是赶紧修炼吧,斧子都劈不死人,真丢人!”15号苏蒙郁闷的撇撇嘴。 “哈哈,无妨。”苏仙摆手,“行了,今天试炼到此结束,我和各位老祖再去琢磨一下,你就忙自己的去吧,记着,阴元能加快你的修炼。” “哦对了!我都把这茬忘了!” 苏野一拍脑门,连忙鞠躬告辞。 睁开眼,一口鲜血,浑身酸痛,尤其是双腿,止不住抽搐起来。 “嘶……这就是意念影响身体么?” “太…疼了吧!” 苏野坐在地上揉了好久才勉强站起身,“不行,下午得办张健身卡开始锻炼身体了。” “老祖们那么上心,自己可不能拖后腿啊!” 苏野拍了拍屁股,偷偷溜到老铲院子。 舞娘勤快,起的早,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操忙着早饭。 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桥头老陈家的酱油,烫上两颗挺括脆爽的小白菜。 这个社会,物欲横流,人们总在灯红酒绿中追逐那些抓不住的东西,眼下这平淡朴实的身影,却充满了烟火气息。 “小爷来啦?”舞娘直起腰,捋了下鬓角的碎发。 “舞娘早。”苏野上前,眼睛盯着锅里热气腾腾的面条。 “没吃吧,婶子给你下一碗!” “嘿嘿,好嘞!” “你来找老铲么?他屋里还没醒。” “那我进屋等他,舞娘,铲叔娶了你真有福气!” 舞娘动容一笑,春风十里。 老铲是北方人,习惯睡炕,屋子又大,这炕头足可四五个人并排睡,此时正夹着被子扯呼。 苏野等了小会,被咕噜声感染,连打俩哈气,鞋子一蹬上了炕,没一会就眯着了。 “舞娘早哇!我又来蹭饭咯!”柒瞳穿过拱门,蹦蹦跳跳。 “来的好,今儿吃阳春面。” “哇!舞娘你太棒了,光闻味就好香!” “进屋等吧?小爷和老铲在屋里。” “苏野也来了?” 柒瞳一楞,好奇的推开门。 老铲睡梦中扁了扁嘴,张开胳膊,把苏野一搂,搂进怀里。 苏野睡觉喜欢加被子,张开腿,夹住老铲大腿,两人没盖被子,场面火辣不堪入目… 柒瞳哼着小调推门一瞧, “嘶!??” “苏野!你个大混蛋!放着老娘不睡,跑这来睡老铲?!” 两个被尖叫声吵醒,一个哆嗦。 苏野看着怒气冲天的柒瞳,摆手,“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俩真可以啊,舞娘下完面条的功夫都不放过?老铲,你是不是想问,他怎么在这?” 老铲:“是哇!你怎么在这?小爷?” 柒瞳:“演,继续演!” 说完大步流星走到炕前,鞋子一脱,上炕,二话不说躺在苏野身边,盖上被子。 苏野:“……” 老铲:“……” 门外,唐睿提着小包进了院,“舞娘,这是您昨儿给老李说的咸鸭蛋,我回来的晚,想着您歇息了,今儿一早给您送来。” “呦!小唐,来来来,进屋休息,舞娘给你下面条吃,小爷也来了。” “哦?”唐睿悄悄的点了下头。 进屋后, 娇躯站在门口猛然一震! 老铲光着膀子,苏野眼神迷离,两人呆呆的看着自己,柒瞳从被窝里慢慢爬出来,故意露出肩膀。 “哎呦,你醒了哇,咦?这是谁啊?怎么进屋不敲门的。” 唐睿轻咬嘴唇,盯着苏野,眸子里零星闪烁。 “唐,唐睿…你听我解释。” 老铲:“没啥解释的,小唐,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啊不,没那么复杂,就你看到的这样。” “……,铲叔,你要没睡醒就再睡会。” 唐睿轻轻吸了口气,在三双诧异的目光下,走到榻榻米旁,拖鞋,对着老铲冷冷的说, “挪挪。” 老铲连忙往边上挪了挪屁股,唐睿什么也没说,坐在苏野身边,盖好被子。 偏偏这时候,门外传来两声吆喝。 “三爷和灯儿来了啊?” “嗯,舞娘早,今儿约老铲去北郊忙点事,吃过饭就走。”灯儿说。 “那一起吃吧!我给你们下面条!”舞娘乐呵呵道,“小爷也在屋里呢。” “是嘛?” 三叔和灯儿推开卧室门, “嘶!?” 三叔猛抽一口凉气,“不好意思,打扰了。” 又关上了门。 “三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过来哇!!”屋里传来老铲杀猪般撕心裂肺的叫声。 “呵呵,咋的,你家炕暖和啊?”三叔笑了一声。 “反正…挺舒服,要不…您上来暖和暖和?气氛都到这儿份上了。” 老铲,唐睿,苏野,柒瞳靠在左侧,三叔,灯儿,靠在对面,六个人大眼瞪小眼。 “呦,今儿什么日子啊?小雨也来了?” “嘻嘻,舞娘早,灯儿说今儿带我出去玩,他屋里没人,我一想就在铲叔这。” “嗯,屋里聊天呢,进去吧,婶给你下面吃。” “嘻嘻,谢谢婶!” 小雨推开门,就看到六双眼睛直勾勾的对着自己,吓得原地跳了一下! “一,二,三……四男两女,灯儿哥!没想到你身体这么差!” “欸,小雨,入乡随俗,早日适应苏家的野习,来,到叔叔这来。”三叔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老铲嘴角一抽,“还…还来哇。” 一分钟后,七个人大眼瞪小眼。 三叔笑了声,“不错,炕挺暖和,就是这情况有些看不懂哇…” “噗!” 话音刚落,不只谁放了个屁? 七人面色瞬间紧张起来,面面相觑,都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肯定是唐睿放的,我感觉到那边被子动了一下!”柒瞳蹙着眉头认真分析道, 唐睿冷哼一声,“这屁里有血味…” “你说什么!?” “好了别吵!”三叔说:“这样,我说一二三,大家都不许动,谁要憋不住,那就是谁放的!” “一…二…三!” 语落,七个人幼稚的真就一动不动,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彼此,气氛甚是搞笑。 忽然,老铲憋不住了,脸涨得通红,肩膀不停颤抖,眼泪都快掉下来。 “老铲,你个狗日的,笑求!” “不是…哈哈哈!我就觉得…哇哈哈!我次奥!一起来,抱着小爷…然后…哈哈哈,现在一被窝人…多么神奇的早上…哇哈哈…多么神奇的被窝…哈哈哈哈” “是不是你放的!” “是。” “大爷吧…”三叔骂了一句,见柒瞳要扇被子,吓得脸都绿了,“别动!老铲的味道老子是深有体会,相信我,生命第一。” 柒瞳心有余悸的点了点脑袋,刚把手放下,又听到“噗”一声! “卧槽!这特么又是谁?” 老铲急忙双手摊开,“天地良心呐!我刚才已经放了,不可能接上!” 他掏手的时候,被子忽闪了一下,顿时一股难以启齿的味道弥漫开来。 三叔捏着鼻子,臭骂:“多么好的清晨,多么好的太阳,你们几个不去洗漱干活,跑这来扎堆飙屁?!玩呢?!老子一人一个过肩摔!” 看三叔脸扭成一团,柒瞳再也忍不住了,两个眼睛眯成了月牙,肩膀不停抖动,一嘴洁白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三叔一惊,“咋滴,你放的屁哇?这放屁还真会传染啊?” 柒瞳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第二个不是,但…刚你说话的时候,我放了个十秒钟的呲溜屁…” 众人:“………” “老子受不了了,我靠!”三叔一掀被子,拔腿就要往外跑。 恰好这时候,舞娘端着阳春面走了进来,看到炕上躺着一床人,还有老铲那无辜的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接着, 白眼一翻差点当场熏过去, 硬是咬着牙踉踉跄跄走到桌前,把面放稳,捏住鼻子扭过头,吃力说道, “这,这谁放的屁哇?勾个芡都成屎啦!!” 7017k 第五十七章 奥斯卡 众人坐在院子里吃着热腾腾的阳春面,一扫阴霾。 “灯儿哥,小雨她母亲怎么样了?”苏野吸溜一大口问。 “小问题,中祟不算太深,我每天都按时去祛祟,再有几天就全好了。”灯儿边说边对小雨笑了笑。 妮子一脸小幸福低下脑袋。 “呵呵,那就好,你也有理由正大光明串门了。”苏野说。 其实,灯儿哥在苏野心里是那种特别单纯、耿直的人,重情重义,没的说。 可他没想到,灯儿哥还是个宠妻狂魔,只要和小雨在一块,那言行举止能甜到骨子里。 “那股票咋样了?”苏野接着问。 “嘿!”灯儿眼睛一亮:“小爷,就这事儿我必须得隆重表达一下我的钦佩之情,我和老铲一人扔进去20万,你才怎么着?周一到现在才三天,直接翻了好几倍!现在已经涨到15块7了!账户有一百多万。” 三叔放下筷子,耳朵竖了起来。 苏野点头,“明天抛了,全抛了。” “啊?!”灯儿诧异, “听我的,这股票就涨一周,咱捡着便宜就撤,以后机会多的是。”苏野认真道。 “好,小爷,听你的。”灯儿点头,“赚来的钱怎么办?” “毕竟是用你和铲叔的钱,这利润划出三分之一,咱三个分了,剩下的三分之二全部给唐睿,下次继续。” “咳咳!”三叔咳嗽一声。 “叔,嗓子疼?” “老子心疼。” 苏野没理他,扭头看着老铲,终究是忍住了,现在人太多,直接问“你把舞娘曹哭没”过于失态,还是晚上单独再来一趟吧。 “三叔,你们今儿要出去哇?”苏野问。 “嗯,去北郊办点事,你嘞?” 苏野放下筷子,“我想去黄泉店转转。” “可以,让灯儿等会送你过去。” “好。” “对了,顺便看看咱家还有多少阴元,马上过年了,得买点东西…” “呵…”苏野冷笑一声,“唐睿,把三叔的破账念一下。” “哎,我突然想起来离过年还有些日子,阴元先不乱花了,我吃饱了,你们快点。”三叔抹了把嘴,闷着头去隔壁院抽烟。 吃完饭后,苏野把柒瞳叫到身边, “我给你说个地儿,那里有个青铜雕像,你趁着没人把它弄到院子里来。” “为什么是我?” “这满院子,谁有你这膀子力气?听话,晚上我给你买好吃的,我导航过了,那是个荒废的广场,周围村都拆迁了,基本没人。” “你请我吃什么?” “想吃什么吃什么。” “吃完饭睡觉么?” “额……睡觉。” “你会抱着我唱歌么?” “………,行!” “我要听月亮代表我的心。” “好说。” “土耳其语的。” “靠!”苏野扭头冲着唐睿摆手,“唐睿,过来一下,麻烦你个事!” 柒瞳一把拉住胳膊,捂着苏野嘴溜出院子。 “唐睿唐睿,一天就知道唐睿,你这时候怎么不找她帮你?!” 苏野哭笑不得,“那你倒是放手啊。” “还说!那么大的眼睛看不出来谁对你好嘛!” 苏野乖乖点头,“那…我给你发位置。” 说完掏出手机发定位,一来,苏野想得到金子,店马上开业,他得把腰板挺直。二来老祖叮嘱过,破解秘密多收集些星云有备无患。 “苏野,我是可爱的女孩子么?”柒瞳忽然低头。 “当然!” “你是可爱。” 苏野愣了一下,笑道:“你在撩我?” “有嘛?”柒瞳红着脸,“有嘛有嘛?” “呵呵,发你微信了,注意安全。” “记得晚上抱我唱歌。” “嗯嗯。” 苏野走出院子,谁特娘会土耳其语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啊,那舌头一卷,节奏还有嘛? 真是… 出了门,灯儿开车,约么半个钟头后,在外环边上的一个火车站停了下来。 灯儿指着一个商业街,“小爷,最里面那个店,老板姓刘。” “成,注意安全。” 关上门,苏野独自朝街走去。 事实上,苏野不止一次仔细分析了现在的苏家,他总觉苏家像个海市蜃楼,华而不实,里面是空的。 财务亏损,阴元停滞,种种现象让苏野有种危机感。 他必须了解苏家的方方面面,而且要有计划有规划,不能像三叔那样莽。 苏野发现,这地方真是偏僻,处于两个村的中间,可距离每个村都有好几公里,只有一趟公交车经过。 空荡荡的商业街大部分都关着门,和市中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野走进一家商店,买了瓶水,和老板聊了几句知道,这地方被开发商坑了,原本要盖学校,盖小区,弄个学区房商业小区出来,结果只盖了两条街开发商就跑路,留下一堆苦逼的商户天天打官司。 苏野走到最后一家店,门口放了把躺椅,一个红头发的男人带着墨镜,脸正好对着自己。 苏野刚要打招呼却听到阵阵鼾声,出于礼貌,苏野端了个小板凳做在一旁。 十来分钟后,那张面对自己的脸微微动了一下。 “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并没有,我一直在观察你。” 苏野平静:“你嘴角的液体出卖了你。” “好!”男人咸鱼翻身,摘下墨迹,“阁下是?” “苏家,苏野。” “苏家?”男人怔了一下,脸色瞬间黑了:“好你个苏家,还敢来?” “怎么?” “苏老三呢?” “我叔忙去了。” “他欠了半年的税。” “你这店收税?” “苏家夜里经营的项目都是从我这进的货,苏老三说好分期付款,结果人影都找不着!我去银行一查,苏家账户阴元一个籽都没有!还欠了半年的税!” “不是吧…我叔说还有好几十万呢!” “放屁!听他的话,年都过错了!” “你想怎样?” “什么怎样,钱拿来!” “我的店还没开张,暂时没有阴元。” “那你搁这扯犊子呢?” “所以,打扰你了,告辞。” “我靠!当老子羊肉哇,想涮就涮?”男人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牌子, “地府颁发的正式公务员,看清了没?” “你别晃啊?” “嗖!”男人收回牌子,“苏野,你和苏家什么关系?” “长孙。” “哦?那你爷爷就是…苏正国?” “没错。” “哎呀呀!”男人脸色一转,“那你说话也算有些分量喽?可以可以,终于摆脱苏老三这个混蛋了。” 男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叫刘权威,这个店的老板,以后咱们会经常打交道,我这个人很简单,眼里只有钱,也只爱钱。” “所以呢?” “苏家的账,你的还。” “我没钱。” “我知道,但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你想,我要是给鬼差通报你们苏家偷税漏税,欠了一屁股债,他们会怎么想?你以后要接管苏家,也不希望看见苏家的路越走越窄吧?更何况,苏家树大招风,那么多敌人,你账户上没个籽,就没办法收拾别人,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也不是办法。”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今天就想来看看你店里卖的啥东西,有什么可以帮助修炼。” “那不成!”刘权威摇头,“咱俩的事捋清楚再说。” “我和你有啥事?” “这样,你帮我个忙,然后嘞,苏家欠账的事我缓你一段日子,完事你以后要来我这买东西给你打折,如何?” “呵呵,不可否认,咱俩有个共同点,我这人喜欢做生意,也喜欢赚钱。” “爽快!!” “不过…我凭啥要帮你?你口口声声爱钱,苏家坑你,你要真敢去告诉鬼差,早就去了,何必在这给我挖坑?” “嘶!!啧啧啧啧…”刘权威不停咂嘴,“年纪不大,脑子倒挺快。” “过奖……,那么你接着睡,我告辞了。” “回来!”刘权威抬手,重重剁了下脚,“欸…算我倒霉,这样,就当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可以,你知道我要什么。” “哼…”刘权威冷哼一声,从兜里摸出一粒红色药丸:“每个修炼者突破时都伴随一定风险,一旦气流逆行,修炼之人,轻者降级,重者当场死亡。这枚丹药可保你顺利突破,但只作用在四阶以下。它的珍贵性不用我多说了吧?” 苏野眼睛一亮,闪烁一丝难以掩饰的光芒,轻声道,“交易,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别拿价值来衡量。” 说完结果药丸小心翼翼放兜里。 “说吧,什么忙?” 刘权威伸了个懒腰,指着山脚,“看到没,那个女人?” 苏野眯着眼睛,看到十米开外的榕树下,站着一个女板板,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怎么了?” “长话短说,这女的叫赵甜,有个对象,叫李刚,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眼瞅毕业就可以离开山村,自由恋爱,结果放学的赵甜在回家路上卷入一场凶杀案,罪犯胁迫她当人质,失手,杀死了。 赵甜深爱李刚,怨念太深一直下不去。但她生前又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鬼差决定让她转世投胎,做李刚的女儿。看到她怀里的婴儿没,你拿上,放到李刚媳妇的肚子上就行了。” “还有这种操作?这也算是公务员的任务指标么?” “欸…你算说对了,每年都有这么多屁任务。我们虽然吃这口饭,可身上没灵气,这婴儿是灵种,必须用气流包裹才能融进肚子里,所以,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那李刚在哪?” “自从赵甜死后,李刚就化悲痛为力量,考入公安大学,成了警察。现在差不多四十多岁,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当个局领导不在话下,可这么些年,上不去下不来,就在附近派出所当副所长。” “上不去?因为性格不合群么?” “那倒不是,李刚热情正义,很受同事欢迎。当然,李刚从不争这些,或许是赵甜带给他的阴影太重,他一心都扑在工作上,把单位当成了自己的家。 直到去年,家里人催,他才迫不得已找了个娘妇,小两口日子也还不错,可就是要不上孩子,你今天过去,也算是还愿了。” “明白,” 苏野吸了口气:“为人不圆滑,有棱有角,这种人可不多了啊.我估摸着这些年,赵甜一直在他身边,导致李刚一直活在回忆里,赵甜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毕竟阴阳两隔,李刚总不能八十岁还当单身棍吧。” 刘权威诧异道:“对啊,孩子就是赵甜最后的寄托,也算是陪伴四十年的礼物,更是下辈子在一起的誓言。” “行了,走吧。” 苏野走到女人身边,指了一下婴儿。 女人脸色一惊,立马托出婴儿,嘴唇颤抖。 苏野用气流捏了个包裹,将婴儿背在身后。 他看着女人,忽然问,“你被杀误杀后,有想过报仇么?” 女人眼神暗淡,摇了摇头,“我恨他们,却更想和李刚在一起。” “你在李刚身边,会混乱他的思想,让他整日活在你的阴影中。你的爱……变质了。” 女人沉默不语。 苏野忽然一笑,“别想多,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办,就办利索。你把谋杀你的人告诉我,然后安安心心的投胎,和李刚过后半辈子。” 女人抬起头,动容的眸子泪光闪烁,然后踮起脚尖,在苏野耳边说了两个名字。 半个钟头后, 刘权威和苏野已经来到了山脚下的派出所。 门开着,一片忙碌景象。 两人在门口呆呆站了几秒,期间一个过来问话的都没有,郁闷之下朝里走去。 没走几步,迎面来了个女人,三十出头,长的还算精致。 刘权威上前一步,讪讪的搓了搓手:“嘿嘿,警察姐姐,问个事呗? “报案去右手,办理户口在左边,自首直接走vip。” “不不不”,刘权威挠了挠头:“我其实,就是来找个人。 “谁啊?” “李刚,李所长。” “哦?”女人愣了ー下:“你找他干什么? “嘿嘿.私事。” “私事?” 女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下刘权威,一身混混打扮,染着红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谁知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打听到李所,准备过来走走后门。 “你找他什么事?”女人严肃道。 “哎呦,都说了,私事!”刘权威挤眉弄眼的抬了抬下巴:“他老婆的事,你懂的!” 女人眼晴一亮:“你认识他老婆?” “嗯呐!” “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 “!!!”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刘权威耷拉着脑袋,只感觉脸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扇的火辣辣的痛。 苏野微笑:“姐,你是李刚的爱人么?” “我叫孟璐,去年我俩结的婚,不过,婚礼上没见你俩随份子啊?” “…那不重要,找到你就行了。” 苏野说完,竟一把拉住了孟璐胳膊朝门外走。 孟璐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自己在所里也算是老民警了,哪遇到过这种事? 等回过神来二人已经走到了门外。 “放开!” 孟璐撒开胳膊,瞪着苏野,刚要开口,苏野立马抢先一步:“嫂子别误会,这事在人多的地方不好开口。” 孟璐甩了甩手腕,又捏了捏拳头:“你到底谁?什么事?你知不知道妨碍公务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苏野点了根烟:“嫂子,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我能让你怀孕。” “怀孕!” 孟璐一愣,嘴角倒吸一口涼气,抬起胳膊冲苏野脑袋就是一巴掌: “小小年纪!天天不学好!” 苏野"哎呦"一声,皱着眉头:“打人干嘛?!你是不是没孩子?一年多了,医院也去了不少,现在还没个结果,李刚一天比一天着急,你说,是不是?” 孟璐又着腰,脸色涨红:“你谁啊到底,敢调查警署家庭隐私?胆子不小啊!” “嫂子,我闲的没事调查你干嘛,我就是个医生,正儿八经的,有营业执照的医生。” 孟璐眯着眼睛:“这么说…我的医院记录泄露了信息?这帮该死的!说,你目的是什么?我的告诉你,别拿私事换公事,我们两口子可都是秉公执法!” “得得得,大嫂,没那么复杂,好么。” 孟璐冷冷一笑:“别跟我大嫂长大嫂短的,我认识你是谁啊?” 苏野无语:“行,你别生气,我呢来这就一个目的,不图任何利益,也没有什么私事需要你们两口子出马,我本职就是个医生,医科大现在还有我的照片,不信你下班走两步去看看。” “我肯定去!” 孟璐叉着腰:“别绕弯子,快说,你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野摊开手:“都说了…让你怀孕。” 孟璐心跳加速,没想到活到这个年纪还被人惦记,看来女人三十一枝花这句话不是吹的啊? 她红着脸:“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苏野急了,指着孟璐的肚皮:“就这,让你这里面有个宝宝,明白意思了么?” 孟璐点了点头:“这我懂,可是,这都一年多了,我俩也没怀上…” 苏野叹了口气:“那是李刚的原因。” 赵甜天天在身边盯着,你俩能怀上见鬼了呢。 孟璐抿了下嘴,心想这医院的信息都是共通的,这人肯定早就把自己的病情琢磨的透透的,这么一说还真是老李的问题,欸…这男人一上年纪弹药就力不从心,害自己傻呆呆的自责了好久,整宿整宿睡不着。 想到这,心里禁不住委屈,眼睛开始有些湿润。 刘权威蹲在门口,懒洋洋的点了根烟看大戏。 苏野察党孟璐不知又瞎想什么,双眼开始泛红,连忙清了清嗓子,把她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嫂子啊,既然问题已经找到了,你也别再多想了,这种事不能怪李哥,这是命。” 孟璐动容的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额.也没什么说的。” 苏野微微一笑:“那就…开始? 孟璐瞬间红着脸,像受惊的兔子,左右看了看,小声到:“就…就在这?” “对啊很快的,只要你别动就行。” 孟璐咽了口唾沫,三从四德的封建与孩子的渴望在面积狭窄的鸡屎脑子里做着剧烈挣扎。 她想要孩子 做梦都想! 爸妈天天催, 她恨不得一口气生一窝, 然而, 越想得到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 一年半,她跑遍了无数医院,却都了了无果。 可现在, 一个热血男医生站了出来? 关键还挺帅 我该怎么办? 这绿帽子我可不能戴! 可他又这么直接, 这么执着… 苏野看着面部痛苦的孟璐,一阵纳闷,“嫂子,你至于想这么久么?怀个孕,一分钟就完事了。” 一分钟? 孟璐瞪着眼睛,原本迷离的目光慢慢转变成了鄙视:“你…确定一分钟就能?” “我确定!"苏野坚定道。 “因为这里刺激么?” “???” 苏野忽然反应过来情况有点不对,刚要解释,派出所大门突然开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 起码有一八五,皮肤黝黑,寸头,国字脸,一对剑眉斜飞入,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 他指着门口吐云吐雾的刘权威,问旁边人:“是这个人么?” “嗯!” 旁边一个小年轻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手指马路对面:“李所你看!拉嫂子的小混混在那呢!” 李刚怒发沖冠,大步流星来到刘权威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和提小鸡仔似的就往马路对面走。 孟璐见李刚来,顿时脸色煞白,眼神飄忽不定,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是谁?” 李刚声音洪亮,渗透着一股岁月打磨出的刚毅。 苏野礼貌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刘权威举起双手:“警察大哥!不关我的事啊!是他,是他非要带我过来让你老婆怀孕的!” “什么?!!” 李刚以为自己幻听了,顿时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野和孟璐。 而孟璐,偏偏在这时侯来了个“良心发现”,一头扎进了李刚怀里,摇着头: “对不起亲爱的,我没答应他,我真没答应,我会等你的,我发誓只爱你一个人!!” 苏野凌乱的站在风中, 妈了个比的, 你们都是奥斯卡毕业班的么, 有这么给自己加戏的么? 这是在拍恐怖片知道么? 李刚气得火冒三文,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身上,警察身上竟然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 简直是骇人听闻! 现在, 所有情况都无需解释, 苏野这个扣绿帽子的小混混已经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毋庯置疑, 他在挑衅! 挑衅男人的尊严! 挑衅法律的权威! 那么… 十分钟后, 苏野和刘权威被关在候问室,抓着冰凉的铁柱,面面相觑… “老…老苏,我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闭嘴!别说话!”一个小年轻指着刘权威:“就说你呢!还看!把外套脱了,手机交出来,还有你!” 苏野咬着牙,有一种把刘权威踩成屎的冲动。 二人交出手机,被搜身,最后连鞋带都被收了。 “给我老实点!” 小年轻抱着衣服走了出去,重新来了个换班的, 气氛异常压抑… 空气中时不时飘来一两声咬牙切齿的“咯吱”声。 苏野蹲在地上,抱着头 愤恨, 懊恼, 如果当时自己反应快点,别让赵甜误会,就不会那么多事。 都怪这傻逼刘,p本事没有,火上浇油是一愕一愣的。 值得欣慰的是,苏野能感受到,孟璐还算是个比较衷心的女人。 况且,就算是误会,也能侧面反映出她的魅力所在,自己和刘权威看上去那么小,她应该会暗暗自喜,弄不好给李刚说两句好话,自己就出去了。 嗯嗯. 苏野开启心理分析模式,自我安慰着。 突然, “哐啷!”一声, 门被暴力踹开, 只见李刚带着一批人马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身后有几个戴眼镜白大褂,表情严肃,看样子像是法医。 李刚走到苏野面前,虽然两人之间隔着铁柱,可依旧抵挡不了迎面扑来的吐沫星子。 “畜牲玩意!可以啊你,想不到还挺舍得花钱?” 苏野抹了把脸:“啥意思?” “还问老子啥意思?” 李刚一声怒吼,伸手掏出一粒红色药丸, “催情丸!还踏马印度的!” 第五十八章 小情人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活着,他早该死了。 风吹裤裆毛飞扬, 苏野松开抓铁杆的双手,扭过头,冰冷的眼神里渗透着一丝嗔怒。 “你特么,敢、耍、老、子?” 语落, 沖进来一个小年轻,神色复杂, “李所,从这红毛兔崽子兜里又搜出了这个,您看。” 说罢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苏野扫了眼,竟然是冥币。 “李所,您看这颜色和欧元差不多,估计这人是倒外汇中的二道贩子。” 苏野心里一略噔,好嘛,现在自己可家成了案板上的肉了,但凡搜出一点东西都是三年以上。 另一个小年轻摇了摇头,冷冷一笑: “错了,这根本不是冥币,这是诅咒符!混蛋想利用印度迷魂丸杀死嫂子,之后再用这张邪恶的符纸镇压灵魂,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刘权威大惊,“大哥们,摆脱你们能不能别加这么多戏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刚捏着符纸,瞪了眼苏野:“马上立案!” “等等!” 苏野急了,伸手一把抓住了李刚的肩膀。 “你干什么!” 两个小年轻面色一惊,电打般朝苏野冲去! “李所,我就说一句话!就一句!说完了你怎么处置我都行!” “说什么?!我和你有什么可说的!啊?!” 李所怒目相视,用力一抖把肩膀扯了回来,与此同时,小年轻掏出手铐,准备打开门照顾一下这个不稳定分子。 苏野喘了口气,盯着那双怒不可揭的眸子,嘴角微张,快速吐出了两个字: “赵甜。” 十分钟后,苏野坐在办公室里,李刚满眼复杂的看着他: “说,你怎么知道赵甜的?” 苏野摇了下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混蛋!” 李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告诉你,知道赵甜的人多了,少给我弄虚作假玩缓兵计,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谎话都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唉…真是倒了血霉。” “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苏野挪了挪屁股:“李所,简断截说,我今儿来这,只有一个目的,给赵甜还愿。” “还什么愿?” 李刚冷冷的盯着苏野,这颗扎在心里40年的钉子,好不容易拔出来,现在又被人提起,心里五味杂陈。 苏野管不了那么多,感情羁绊是你俩的问题,老子只管拿东西办事,他伸出手指,轻点桌面: “赵甜的愿望,就是让孟璐怀孕。” 李刚冷哼一声,直起身子。 “李所,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怀孕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孟璐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从头到尾你们都误会我了,要不是看赵甜可怜,这种破我才懒得管呢。” “苏野,你少给我灌迷魂汤,我看了你的信息,你今年18岁,怎么可能认识赵甜?” “这重要么?我只负责交易,而你,只需要看到结果。” “结果?……好!我到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结果来!” 李刚面色铁青走出了门,两分钟后,拉着孟璐走了进来。 “砰…” 关上门,李刚指着苏野:“来,用你的方式,开始。” 苏野看着那双质疑不屑的眼晴,心里是窝了一肚子火,忍了又忍,起身来到孟璐身边: “躺沙发上,别动。” 孟璐愣了ー下,不安的回过头。 “你就躺下!我看这兔崽子能变出什么花来!”李刚插着手,双目如鹰般死死的瞪着苏野。 孟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是事情解决了么,这人是个犯罪未遂的小混混,怎么现在又…… 她犹豫了好一会,还是乖乖的夹着双腿躺了下来。 苏野吁了口气,搬了把椅子,用气流将婴儿托起,轻轻的放在赵甜的小腹。 孟璐瞪着眼睛,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他这是要干什么? 天呐! “咕噜咕噜…” 久违的灵魂触碰声在耳边响起, 婴儿进入体内就像一盏烛火,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等死的、老弱病残的精兵都不约而同睁开了眼,晃晃悠悠靠了过去。 婴儿咂了咂嘴,有些不满。 环视了一圈后,终于瞄了个看上去四肢健全,就是体态有些偏瘦的精兵,二话不说,一头冲了过去。 没有过关斩将, 没有千军万马, 小精兵哼着小曲,一路小跑来到了目的地,与婴儿融合, 婴儿扭过头,隔着肚皮看着苏野, 轻轻点了下头。 “好了,” 苏野深深吐了口气,有些疲惫。 “好了?” 李刚蹬着他:“从始至终,你连手都没有碰在她的衣服上,怎么就好了?” 苏野站起身:“李所,孟璐已经怀孕了,我的事儿也算完成了。” “怀…怀孕了?”李刚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你可以让她下楼买个试纸测一测。” 李刚和孟璐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苏野在说什么,又做了什么。 “试纸包里就有,我现在去测。” 孟璐忐忑不安的站起身,在李刚满脸复杂的表情中走出了门。可刚开门,迎面又进来一个警察,约么四十来岁,看模样…还有点眼熟? “李所,呼呼…东西拿来了。” 他气喘吁的把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递给了李刚,与此同时,眼神和苏野角触碰。 “嚯!!小爷?” 他指着苏野满脸惊讶。 苏野和李刚同时愕了一下。 “是我,你忘了?老张,上周小赵死,我去过步行街的。” “哦!”苏野想起来了,起身打招呼,“张哥好。” 李刚被夹在中间有些懵:“老张…你认识?” 老张一拍大腿,“他就是苏家的长孙,苏野。苏老三你不是见过么?手上有两把刷子的内个,前几年好多诡异离奇的案子都让人帮的忙。” 李刚猛抽一口凉气:“怪不得!原来你是苏家的人!” 对于苏老三的手段,他可是记忆犹新,当下立马站起身,重新打量一番苏野,点头道, “如果是苏家,那就不奇怪了。” 李刚看着面色淡然的苏野,不知为何,这个少年的形象忽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孟璐红着眼,什么话也没说,一头扎进了李刚怀里,双目中流露着满满的真情。 李刚心里一颤,感受到了什么,坚毅的眸子闪过一抹惊异,几乎用猫叫般的声音问道: “有了?” “呜哇!!” 孟璐瞬间泪如雨下,咬着嘴,拿起试纸,用一种难以置信却又惊喜感动的眼神看着李刚。 “这……怀…真怀上了?!” 李刚怔在原地,看着怀中不停点头抽泣的妻子,又看了眼苏野,心中那层钢铁浇筑的外壳瞬破碎! 生活中的万里荆棘他走过, 官场里的成王败寇他经历过, 然而, 这个钢铁打造的男人在这一刻, 心软了, 感动了。 “我…我要当爸爸了?” 李刚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憨憨的看着怀中的孟璐。 孟璐更是心有所触, 她无数次用羨慕的眼光看着别人家的孩子, 渴望着自己有一天能装货转变成孕妇, 她甚至已经偷偷买好了奶瓶, 洗了又洗, 就等待小宝贝的降临。 然而, 今天, 这个梦, 做了545天的梦 被一个人用2分钟, 实现了。 “老公,呜呜,老公,呜呜呜呜!” 孟璐吸溜着鼻涕,李刚揉了揉眼睛: “这是好事,回家了再好好庆祝,现在是单位,工作要紧,收拾一下赶紧回岗位上去。” 孟璐嘟着嘴,埋怨的瞪了眼李刚。 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泪眼婆娑的望着苏野,轻声道: “对不起……然后,谢谢你。” “好了好了,赶紧上班,把情绪收拾一下。” 李刚带上了门,朝苏野走去。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复杂, 李刚坐在侧面的沙发上,掏出一包烟,给苏野递了一根, “抽烟么?” 苏野接过烟,点着。 老张笑了一声:“李所,你们聊,我先去忙了。” “用不着回避!你又不是外人,坐下!” 老张咂了咂嘴,坐在苏野旁边,自己掏了根烟点上。 三人在房间内吞云吐雾,李刚弹了下烟灰:“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野的回答干净利索:“这是我的秘密。” “呵呵,”李刚笑了笑:“那我怎么确定这孩子是我的?” 苏野有些意外,都这个时候了警惕心还这么强,以后得好好学学了。 “亲子鉴定,现在医学很发达。” 李刚没说话,饶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 “其实…我相信你…” “嘁…”,苏野冷哼一声:“我可没感受到你的信任。” “别,” 李刚摆了摆手, “站在工作角度,我觉得自己的分析和看到的事实都是对你不利的,职责告诉我,我做的没错。可是,如果站在另一个角度,情況就不同了。” “什么角度,”苏野看着他。 李刚吐了口气,正色道:“赵甜,应该是一年半之前才离开我的。” 苏野抬起眉头:“你能看到她?” 李刚苦涩吐了口烟:“我可没有什么阴阳眼,感觉,那是一种感觉。” 苏野“哦”了一声,点头:“能理解。” “所以…这个婴儿,和赵甜到底有什么关系?真的是她托付给我的么?” 李刚探着脖子,目光里流露着满满的期待。 苏野看着火红的烟头,又看了眼锃亮醒目的国辉,微微一笑: “你是个很幸福的人呢,因为这个婴儿,就是赵甜。” 李刚瞪着眼晴,胸腔里挤了满满一大口气:“你…你,你说的是真的么?!”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呢,你运气好,这辈子就得到了。” 说实话, 苏野是看在那威严肃穆的国辉上,才告诉他真相,当然,他得相信。 为国效力, 他不容易, 孟璐也不容易, 而改变这种事对苏野来说, 很容易。 苏野吐了口气:“好了没什么事,我也该走了,对了,楼下那红毛,多关几天,社会败类。” 李刚站起身:“小苏先别急,我还有些事想再多问问你,内个老张,去倒杯水。” 苏野皱起眉头:“李所,这事儿都完了,怎么还不让走…” “哈哈,” 李刚笑了一声,把苏野按回椅子上:“就耽误你一小会,不急。况且,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我一个人,但弄巧成拙变成了误会,所里那么多眼睛盯着呢,该走程序还是得走程序。” “啊?!还要走啥流程!” “别慌,就是安全出去的程序,这里人多嘴杂,你得替哥哥考虑考虑。” 李刚说完看了眼泡茶的老张:“老张,你和小苏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了,他喜欢低调。这样,你把小苏后面的程序走一下,这本身就是场误会,别让人抓到了把柄乱传话。” 老张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刚听几个小年轻说小爷还抓你衣服,传得挺严重,看情况,得避避嫌了,这事儿交给我。 老张放下茶杯,转身出了门。 李刚又递了根烟,苏野心里一阵哀怨,可就在接烟的时候,手一抖,烟掉在老张之前拿来的文件袋上。 透明的文件袋,里面的内容一览无余。 第一页, 是一个人的五官照, 旁边还写了两个醒目的楷体字:狩魔。 苏野拿起烟,有意无意间瞄了眼照片,身体猛然打了个冷颤! 他一把拿起文件袋,双目惊愕! 李刚觉察到苏野的变化,掐灭烟头, “小苏,这是受害人…你认识?” 苏野放下照片,神情恍愡的点了点头。 “哦?” 李刚面色一沉:“这……是你朋友?” 苏野摇了摇头。 “那…是苏家的客户?” 苏野又摇了摇头, 接着, 他拿起照片, 水平放在自己的脸旁, 一字一顿道: “这人..是我爸!” 第五十九章 蹊跷的太阳 “什么?” 李刚手一颤,烟灰抖落一地,眯着眼看了看照片,又盯着苏野, “嘶……别说,还真挺像?” 苏野指着文件袋:“李哥,这我能看看么?” 李刚掐灭烟头,“案件是涉密的,原则上不能透露,不过介于案子的特殊性,加上你是苏冲的亲人,我可以告诉你。” 说完打开文件袋,边掏资料边问:“苏野,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什么时候?” “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李刚皱起眉头:“不对吧…” “什么意思?” “这男人死了一周不到,之前一直在家呆着,怎么,你和你父亲没住一起么?” 苏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指着照片:“这人叫什么名字?” “危学民。” 苏野嘴角咦了一声,旋即松了口气:“这男人不是我父亲,我父亲叫苏军。” 李刚接着问:“本市的么? “南阳的。” “身份证号知道么?” 苏野摇头:“出生年月行不行? “也可以。” “74年8月2日。” 李刚没说话,掏出手机,摆弄好一阵,低声道: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怎样?” “根据技网侦数据平台对比,受害者确实不是你父亲,你父亲在一个半月前就坐飞机去三亚了,随同者是个叫张群的女人,他们在三亚的宾馆住过夜,最近半个月没什么轨迹,应该是还没回来。” 苏野顺势靠在沙发上,心里的石头落下,与此同时又泛起了嘀咕,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巧合么? “李哥,你刚才说这案子比较复杂,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讲讲具体情况么?” 李刚点了根烟:“可以,你们苏家对这种事儿有经验,不过,既然是案子,我还是要提醒你,要严格遵守保密条例。” “成。” 苏野点了点头,说心里话,他对破案这种事没太大兴趣,只不过死的这个男人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加上之前触碰西昆仑假冒三叔那货的秘密,他说还差两张脸苏家就凑齐了。 这句话在苏野心中一直是个梗。 李刚抽出最顶端的两页纸,平放在桌子上,敲了敲: “这个案子截止今日,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169人,我们将凶手比喻成魔鬼,成立‘狩魔’专案组。 死者分布在全国各地,有时候一天会在多个省市作案,从案发时间和地点来看,凶手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且智商极高,每次作案后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让各地警方无从下手。 受害者男女老少都有,涉及职业广泛,从在职学生到退休工人,可以推断凶手杀人是没有明确的目标,类似激情犯罪。 但这些死者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临死的时候,会在地上画一个标志。” “什么标志?” “太阳。” “这标志有什么含义?” “目前,…毫无进展。” “可凭一个标志就把全国每天死亡的人统计成受害者?会不会…” “谁临死前会特意在地上画一个太阳呢?他可以写下凶手的名字,或者别的信息。所以,这就是案子唯一且诡异的共同点。” “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意外,自杀,或者相互杀死彼此。” 苏野诧异,“这么说,死者不是他杀?凶手团伙你们假设出来的?” “怎么可能,意外就很有可能是假象,比如上个月一起郊区坠石案,死者开车被山体滑下的石头活活砸死。 这山段有警告标志,也有限速,往年山体滑坡也造成过意外事故,可这次,滚落的碎石经技术部拼凑发现,和多米诺骨牌一样,呈圆形,由小到大。死者在临死前对车窗画了个太阳的标志。” 苏野沉思片刻,“凶手…有嫌疑对象了么?” 李刚苦涩摇头,“没有,凶手太狡猾了。” “也没有掌握他们的规律?” “没有。” “这个长得像我父亲的人死在哪?” “南阳。” “南阳?!”苏野一咯噔,“然后呢?” “一个郊区,死在了下水道里。” “南阳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而死者长得和父亲一模一样…”苏野有种感觉,而且极其强烈,他抬起头,目光灼灼:“李所,我要这个人准确的死亡地点和时间,现在就给我!” “你…你要去南阳?” 苏野没说话,但那双坚毅的眸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走出派出所,苏野给三叔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下事情,三叔沉默了一会, “让柒瞳跟你去。” “不了,叔,我想自己一个人。” “哦……那你把苏家的名片装好,遇到麻烦事儿,就掏出来。” “知道了叔。” 苏野急匆匆打的朝机场走去。 却不曾看到, 他走以后, 从派出所走出一个小年轻,掏出手机,嘴角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 “各位宝贝儿,鱼儿上钩。” 四个半小时后, 南阳,傍晚,八点半。 三线开外的小郊区,一个平淡的午后,一家不足二百平的转转小火锅,十余个吃的津津有味的人,这辈子都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这种店开在如此偏远的地方已经很有噱头了,倒不是讽刺老板的眼光,因为这里实在太偏了,就连小镇最大的超市也经常缺粮断货,能有这么多人吃饭,也算很不错了。 八月的聒噪,互不相识的人默默的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菜品,总体来说还算安静。 8月14日,20:50分。 收银员清了清嗓子声音甜美道:“大家好,本店将在半小时后打烊,就餐完毕的顾客可以到收银台付费,没吃饱的可以继续吃,欢迎大家明天再次光临!” “呀…这么早就要关门了啊…”一个中年妇女声色有些不悦,眼神犀利的追踪着转台上仅剩的一碟香肠。 其余吃客也不禁加快了嘴上速度,这种自助式的餐馆,多吃一口都是赚的。 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十余人心满意足的拍着肚皮,陆续到收银台开始排队付费。 “喂!?咋啦?昂…对对,好,我马上过去!”一个皮肤黝黑的粗犷大汉挂掉电话,毫不客气地拨乱队形,径直到一对正要付款的小情侣面前:“让一下让一下!我有急事,我先来!” 被挤开的女孩带着一对银色大耳环,皱了皱眉,想开口争论,一旁的男友眼疾手快,轻轻扯了下衣服,示意她不要吭气。 女孩没好气的白了男友一眼扭头不再搭理。 收银员脸上有些尴尬,插队自然不合规矩,但瞥了眼满脸横肉的大汉,悻悻地叹了口气,不好说什么。 从后堂问声而来的男店员看到这一幕也英雄气短的耸了耸肩。 然而,就在这时候,就在这一秒,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咚!!” 一声巨响,店门被猛烈的撞开,带着一股强劲的风, 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一嘴浓郁的络腮胡,大汗淋漓,面色通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距离他最近的收银员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后,近乎是破音般叫了出来:“啊!” “不许叫!给我闭嘴!” 络腮胡握着手枪,冰凉的枪口扫视着所有人。 “你们!你们都不许动!呆在原地!!”他近乎疯狂地嘶喊,尖厉刺耳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面对这种事情,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出现的剧本,没人敢轻举妄动在这时候逞英雄… 络腮胡朝身后看了一眼,枪口突然对着男店员,神色惊慌命令道:“快!快给我把卷帘门关上!!” “什么?!我…我…好的…” 男店员哆哆嗦嗦的举着双手,面色苍白的地走到门前,拿起靠在墙角的铁钩,将头顶的卷帘门“哗啦”一声拉下来锁好,随后战战兢兢地蹲在一旁闷不做声。 络腮胡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眼关闭的卷帘门,确认无误后安心了不少,神色也稍作缓和,幽幽吐了口气。 排队交钱的所有人,都集中在漆黑枪口下,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他。 “哼…你们别那样看我,有哪个抢劫犯会笨到把自己关在一个密闭的饭馆里。你们听我说,这里…出大事了!” 他顿了一下,没有人动,也没有人接话。 依然是十几双复杂的目光。 络腮胡皱了皱眉,突然神经质的比手划脚起来:“你们听清楚,一定要听清楚!南阳出大事了!你们可能是这个小镇唯一的幸存者!! 两小时前,南阳的水库被辐射了,衍生出了一种很可怕的病毒,能导致基因异变,任何生物吃后会瞬间被感染,它的传播速度惊人,感染渠道极广!半小时前,整个镇上的人几乎都被感染,因为我昨夜加班睡了整整一天,起来后正要去厨房喝水,却看到窗外的绿化带里躺满了变异的尸体。” 说到这,络腮胡咽了口唾沫:“我捂着嘴鼻沿着路一直跑,却惊恐的发现这里已经成了一座丧尸之城,最后跑到村口,看到了这家店。你们应该还没被感染,但是传播的可怕难以想象,所以一定关上门,否则用不了多久这里也会被侵袭,我们现在就呆在这里,谁也别妄想出去,安心等待救援,听明白了么?这种感染极其恐怖,要不真的…” “噹!” 一声沉闷,络腮胡两眼一黑,一头栽了过去… 身后一个染着五颜六色的杀马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一脸不屑。 然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络腮胡的后脑勺渗了出来,杀马特顿时脸色有点难堪,怔在原地,错愕地望着众人。 “打的好!妈的…什么东西!”横肉大汉吼了一嗓门,蹲下身子将络腮胡手中的枪缴了过来,颠了两下,点头道:“小伙子!精神!” “是啊,你可为我们制服了歹徒!”一个油腻的秃顶凑到跟前看了看。 十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凑了上来,见络腮胡已经不省人事,瞬间都松了口气,。 中年妇女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呼…真是太吓人!怎么会有这种人,我真没想到南阳还能经历这种事!” “是啊,真是太可怕了!” 人群渐渐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人肯定是个神经病!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强盗!” “没错,可是…他的枪从哪来的?” “哼,这还用想,他肯定还干了什么别的事情。” “真是该死的东西!” “呵呵…我看就是把吓小孩的玩具枪?” “枪是真的。”横肉大汉举着弹夹晃了晃。 众人猛吸一口凉气,后怕之余一阵庆幸,连忙招呼道:“大…大兄弟,快把它收起来!” “是啊,太危险啦,咱们还是快报警吧!”秃头缩到人群中,生怕走火殃及自己。 “小丫头,还愣着干啥?!” “噢!好好!我这就报警!”收银员喏了一声,明显还没回过神来。 “等等!”横肉大汉突然起身,把枪和弹夹放在柜台,斜睨了一眼:“报警也好,处置这人也好,都与我没关系,我说了我有急事,赶紧把门打开,我要出去!”说完掏出一张50块钱。 “哦…对对对。” 收银员意识到大家还被关在里面,接过钱朝男店员摆摆手:“东子,去把门给大家开开。” 东子点点头,机械般的站起身子,摸出钥匙,刚要打开地锁,耳后传来一声尖锐:“请等一下!!” 东子茫然地转过头,发现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一个中年妇女身上。 “怎么了又?”横肉男不满的盯着她。 才发女人的打扮着实可笑,八月,正直炎热,可她却穿着一身红色毛绒大衣,还系着一条围巾,这不是格格不入,而是有点匪夷所思… 见所有人都盯着她,女人有些不自然,迟疑了两秒,幽幽开口:“我觉得…这男人说的…有可能…” “有个屁!” 横肉大汉瞪了眼女人,转身咕哝一句:“又多了个神经病。”旋即指着门口的东子说:“你别理她!赶紧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东子点点头,不敢怠慢,蹲下身子插入钥匙,顺时针旋转,地锁被打开。 “哗啦!” 卷帘门被拉起半人高,外面天色已黑… 东子自嘲的笑了笑,扭过头:“门开了,大家可——” 话音戛然而止,四分之一秒内,在众目睽睽之下,耳边倏地一声,分明两侧有路灯,却看不到半点灯光,只见一只鲜红、粗糙的爪子死死地扣住东子的衣领,电光火石间,被拖了出去! 沉重的卷帘门失去重力,刹那间滑落,“咚”的一声,将所有人再次封锁在小店中… 像恐怖片里最惊悚的瞬间,在这狭窄的门口上演,惊恐如电流席卷全身,所有人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纵使那画面只有一秒钟,但他们都看见了,亲眼看见了! 东子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活活拖出去的!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时,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啊~~!救命!救我!救…” 耳边是东子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奋力挣扎击打铁门的撞击声!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抨击着黑暗中所有人的灵魂。 像来自地狱的呼唤,充斥着无穷的惊悸与恐惧,让听闻者心胆俱裂。 整整两分钟,世界,安静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中寻到一抹难以掩饰的恐惧… “啊!!” 还未喘口气,又一声刺耳的尖叫,红大衣的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指着门口:“看!你们看!那是血!他的血!!” “嘶!!” 一阵彻骨的冰凉从脚后跟直直的蹿到了后脑勺,每个人如新增的泥塑般伫立。 一股鲜红如游蜒的细蛇从门缝中渗了进来。 女人先后蹲在地上,捂着嘴,强忍住胃里的翻涌。 男人们也都吓得够呛,拖着僵硬的步子后撤一步,喘着粗气。 牙齿打架声,剧烈心跳声,两种突兀的声音交响了一分钟,每个人此刻都心有所思。 “难道…” 不知谁打破了沉寂,一种难以启齿的默契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络腮胡身上… 苦涩的嘴里开始反复咀嚼起他方才说的那些话。 横肉大汉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身体:“那谁,你醒醒!” 络腮胡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横肉大汉脸色有些阴沉,心头一紧,赶忙将络腮胡的身体翻了个个,结果整个人呆住了! 后脑勺插着一大块碎玻璃,鲜血淌了一大滩,是个人都知道,流血过多的后果。红衣妇女还是胆战心惊的试探道:“他…他怎么样了?” 横肉汉没说话,将手放在鼻吸处,停滞了约半分钟后,心里一咯噔:“他,死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三个字后,苏野的内心才荡起了一丝涟漪。 不是那种寒冰入侵四肢百骸的恐惧,而是仿佛隐匿在黑暗中的一个人,在他耳边轻声喃呢: “游戏开始…” 放下签子,苏野揉了揉肚皮,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在吃,特别是肉丸子。 下飞机后,他根据李刚提供的死亡地点来到了这个小镇,这条商业街。 他想回到男人死掉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收集点蓝粽子,获取什么信息。 毕竟死亡地点,死亡的人,和自己都有所联系,一切太蹊跷了。 舞娘的阳春面再好吃也管不了一天,没走几步肚子就咕咕叫,抬起头:转转小火锅(自助)。 苏野揉了揉肚子走进去。显然,在所有人都一惊一乍时,苏野只在乎一点,这50块钱,回本了没? “嗝…”虽然这个时候发出这种声音有点破坏气氛,但他吃爽了。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回头,像看到魔鬼般惊恐的盯着苏野:“你…你们看!那竟然有个人还在吃饭?” “是啊…他是谁?!”红衣女插嘴道。 横肉大汉起身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瞪了眼苏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头:“嘶…我记得你刚才好像坐我旁边?” “嗯…” “然后?” “吃完了。”苏野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刚才这发生这么多事你没看到么?正常人怎么可能还会心安理得的吃饭?” 苏野点了点头:“有道理。” “……” 耳环女在小男友的搀扶下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几乎是抽噎着说道:“能别理他么,你们看这,这里有个死人啊!死人了!!!” 她情绪越来越激动:“而且,那个叫东子的男人是被活生生的拖出去了,你们没有看到那只爪子么?血淋淋的…” “你给老子闭嘴!!”横肉汉愤怒的喝斥:“你要想看清楚,你特么自己出去看啊!去啊?!” 身边的小男友整张脸瞬间阴晴不定… “一开始我就说报警报警,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报?!”秃头质问道。 收银员按下免提,哆哆嗦嗦的拨通电话,却只听到一阵忙音… “再打!有可能占线!”秃头分析道。 “不…这声音不像占线,像被人掐断了,我儿子有一次恶作剧就把家里的电话线剪断了,声音和现在听起来一模一样。”红衣妇女担忧道。 “哼!用手机!”秃头说完掏出手机,几秒后,一脸错愕的看着众人:“没…没信号?” “什么?!”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结果没有信号?除了当手电筒外,再无其他用处… “妈的!老子今天还就不信这邪了!”横肉汉怒吼一声,从苏野身边风风火火的走到门口:“开门!给我钥匙!老子今儿就要碰碰硬的,快!” 收银员吓得瑟瑟发抖:“大…大哥,钥匙就一把…东子已经被…” “什么?” 众人一听,心瞬间结冰哗啦碎了一地。 “合着你的意思?老子还被困在这了不成?!”横肉汉整个脸黑到了极点,眼睛瞪的铜铃般大。 收银员颤抖着点了点头。 “去他的!那老子就把门撞开!反了他还!!”说完后撤一步,顶着肩膀就要往上撞! 秃头连忙劝阻:“喂!兄弟,别冲动!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啥情况,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是啊!说不定外面正有个东西等着你呢!” 横肉汉胸腔拉的嗡嗡作响,可有觉得两人的话有些道理,便收起动作。 耳环女叹了口气,回忆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这个络腮胡一进来说的那些话,什么南阳危机,辐射感染,基因异变。” “我记得!” 红衣妇女激动的咽了口唾沫,补充道:“他还说,这种异变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在南阳里感染着,我们有可能是小镇唯一的幸存者!” “其实他也是幸存者,可他为什么带枪?”秃头男疑惑道。 “很简单,这并不是他的枪,有极大的可能是在某个警察的尸体上捡的,他为了防身所以带着。”红衣妇女分析道。 “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到枪声?”秃头男接着问。 “只有一种可能,这种辐射异变速度太快,范围极广,来不及任何反应…” “再广的话。也不会只有我们几个幸存者吧,那些生活在地下的种族,或者恰好两个小时前没喝水的,应该都活着啊…” “他们或许和我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出门就死,而我们,知道门外有个恐怖的东西…” 听到红衣妇女的分析有些逻辑性,横肉汉稍稍改变了心里对她的一些偏见,可她张口闭口都用“恐怖的东西”来形容门外的状况,显然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会让人萌生出无限黑暗幻想,甚至自己也加入到猜测的行列,打了个寒噤后,心烦意乱的问道:“你的意思…那个叫东子的人,就是被发生异变的人拖出去的?” “没错。” 红衣妇女神色严峻的点了点头:“我还记得,他说让我们千万别出去,那些传播…好像会怎样?” “对,他说到这就被打死了。”秃头遗憾的摇头摇头。 “妈的!都是你!” 横肉汉突然火冒三丈的扭过头,指着杀马特就是劈头盖脸的臭骂。 杀马特漠然的点了根烟,没有丝毫不安与愧疚,反而带着一抹嘲讽的眼神看着大汉,冷声道:“呵呵,你这见风使舵也忒快了吧?先前你不是说我打的漂亮么?怎么这会儿又怨起我来了?” 横肉汉咬牙切齿,正要反驳,耳环女的小男友突然插嘴:“他没有病,而且他知道真相!是你把他杀了!你要负责任!!” “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没说出口,就被你…”秃头苦大仇深的看着杀马特。 “没错!你这小混混,接受警察的制裁吧!混蛋!!”大汉咆哮道。 听到警察,杀马特有些慌了:“你们…你们…好啊,真是翻脸不认人,当初我就不该救你们!而且,那么短的时间内,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当时的情景,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们!试想一下,如果店员没被外面那可怕的东西拖出去,谁会相信他说的话?都会当他是疯子吧!这会儿跟我瞎咧咧,你们有良心么?” 杀马特的话说完,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正当大家都找不到什么对辞时,红衣妇女抬头问道:“对了,大伙儿都在排队的时候?你为什么躲在角落里?” 小混混蓦然一怔,整张脸黑成了一团。 收银员心里一惊,捂着嘴:“难道你想——” 考虑到眼下的特殊情况,有些事即便不光彩,也就点到为止。 秃头上来打圆场:“这些细微末节的事先别在意,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吧。” “肯定先和外界取得联系啊!”红衣妇女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我还有个女儿在家,她才五岁啊!” “可是…这里的一切通讯现在都成了摆设,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不!我不管!我一定要回家!”红衣妇女提到女儿,全然失去了方才的理智,几乎是哀求的看着每一个人。 “如果外面真的像络腮胡说的那样,说不定我们的家人已经被…”小白脸不知时色的来了一句。 结果,红衣妇女内心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断裂,她疯狂的抱头痛哭,泪如雨下,紧接着,发疯一样地冲到门前,拼命捶打着卷帘门! 轰隆的撞击声夹杂着歇斯底里的呐喊,大家的心绪在这一刻都被感染,想到家人,不禁都堪忧起来。 苏野拧开了一瓶雪碧… 其实,从一开始,他全把这当成一种闹剧,即便是真的抢劫犯,他也相信正义的力量。 直到络腮胡死了,他才觉察事情有些蹊跷? 南阳危机,基因感染,传播变异? 这是科幻么? 苏野不相信。 有丧尸,也不会出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小镇。 开玩笑吧? 这么点人,巴掌大的地方,啃完了去哪?市里?几十里地,那么远,路公交才能拉几个? 所以… 这事儿,有点诡异,难不成“狩魔”凶手还在南阳?还在这条街上? 苏野决定留下了看看。 他端着雪碧来到红衣妇女身边,劝慰道:“大姐,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女儿,我也一样很着急,外面如果真的爆发异变,大家谁也躲不过去,但我们要相信警察,相信医生,相信南阳的执法部门,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我们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嗝~” 看到这年纪不大,却掷地有声的小伙,众人的心稍稍平静,横肉男看着手中的雪碧“咦”了一声。 苏野哭笑不得:“钱还没付,这个应当算自助范围。” “……” 秃头轻笑一声,懒得和这种年纪的小伙见识,冷声道:“你是南阳本地的吧,郊区这地儿有多偏你应该很清楚,你说在这呆个一两天可以,那十天半个月呢?一年半载不来,是不是我们永远都要在这耗着?坐吃等死?” “等一下!” 收银员突然眼睛一亮:“今天是我和东子看店,明天一早是另外两个员工,他们肯定会来!他们那也有钥匙!” 1红衣妇女拖着臃肿的身体,像看到希望的曙光,连滚带爬的冲到收银台,急切地问:“你…你确定么!” “嗯…我们四个人上一天休一天。”收银员点点头。 1“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只需要在这呆一夜就行了!”秃头兴奋的总结让大家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突然,大耳环女脸色煞白的指着地板:“大家先别高兴,他…他怎么办?” “是啊,唉…” 看着面如死灰逐渐僵硬的尸体,每个人脸上都蒙了一层灰。 经过商酌,大伙觉得最好放在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等明天来人了再解决。 可这么小的店,到哪去找一个合适藏尸体的地方? 收银员想了想,怯怯的指着后厨的一扇小门:“那里是我们员工用的私人卫生间,平时没人进去,外面还有一个卫生间可以用,要不,就先放那里面吧…” 众人看了眼隐蔽在角落里的卫生间,觉得地方不错,反正也就一个晚上,总比放这让人发瘆强。 “等等…”苏野突然来了句。 秃头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苏野指着角落的门:“你们要把尸体抬那里去么?” “对啊!” “那就等等…” “你不是有病?等什么啊?”秃头叉着腰。 苏野拧上瓶盖,收回感知力,淡淡的开口:“等里面的那个人出来…” 第六十章 我身体里有座监狱 “什…什么意思?你说那房间里有人?!”秃头一脸难以置信。 苏野点头:“喏…出来了。” 刚说完,一个身材窈窕的长发女孩捂嘴走了出来,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但皱着眉头,表情略显痛苦,摇摇晃晃的走到众人身后。 “喂!丫头!你刚干嘛去了?!”横肉汉质疑道。 “我…我刚才…” 女孩心有余悸的瞄了眼地上的尸体,又一次捂住嘴巴朝卫生间跑去… “喂~!等等啊,别去那个,去大卫生间!该死,妮子,你快带她去!” 秃头急得直跺脚。 “哦…好!” 收银员点点头,追上去拉着女孩朝大卫生间拐去。 总的来说这家店的建筑构造比较简单,200平的屋子被玻璃橱窗分成了两部分,近150平都是大厅,也就是吃饭的转台,上面环形摆放着一圈小火锅,看数量能同时容纳30个人。 转台两侧是半人高的置物台,外凸40公分,放着一些蒜泥,辣子酱,黄豆,香油,醋等等调味品。 另一侧放着碗筷,旁边是个巨大的热水桶,里面是泡开的茶水,即接即饮。 整体装修以琥珀黄为主,简约而不失华丽,给人一种高大尚的既视感,大厅右侧放着四排货架,不大,却摆满了东西。 不难猜,应该是精明的老板为了吸引回头客而放置的一些积分礼品,有毛茸茸的玩具,也有洗漱用具等家庭必需品。 大厅左侧立着一个巨大的冰柜,里面是免费的酒水饮料,再往外就是收银台和正门了。 也就是说,这家店...竟然没有窗户? 从早上开门到晚上关店,仅靠着头顶的中央空调和门口的大门进行换气。 一旦卷帘门被拉上,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仿佛每过一秒,空气都在减少。 “那谁,来搭把手!” 横肉汉朝秃头抬了抬下巴,秃头脸色瞬间阴晴不定,嫌弃的嘟囔道:“我去找块抹布,这上面可别沾着我的指纹了。” 话音刚落,杀马特却一言不发的免起袖子,抬起尸体的双腿和横肉汉摇摇晃晃的搬到角落里的卫生间里去了。 “哼..我看他就是做贼心虚,内心有鬼!” 秃头看着杀马特的背影鼻嗤道。 “这种事警察肯定会处理的。”小白脸添油加醋。 “对了..说到警察,这把枪怎么办?警察这会儿可不在啊?”红衣妇女面色担忧道。 “那简单,锁到柜子里,等警察来了再说。来妮子,过来把枪锁了。”秃头朝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收银员摆了摆手。 “恩。” 枪被锁好,血迹也被处理干净,现在整个店看起来舒服了不少,起码这里没有令他们心里感到压抑的东西了。 大伙各自找地休息。 苏野也懒得动,顺势坐下,靠在收银台与墙面的接缝处,微眯着眼。 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所有人。 修长的指间在膝盖上轻轻敲打,开始观察每一个人。 首先,给人留下印象最深的便是横肉汉,虎背熊腰,嗓门洪亮,从言谈举止和穿着打扮,苏野觉得他像个包工头,更或者连包工头都算不上,或许就是某个建筑工地的大老粗,身上有两个蓝粽子: 睡过朋友的老婆, 害过要账的工人。 第二个,杀人的杀马特,放荡不羁的发型和玩世不恭的言语,以及溜单失败的行为,可以断定,这种人就是小混混,本性难移,身上有两个蓝粽子, 吸最猛的毒,劈最骚的腿。 红衣妇女怎么看都像是家庭主妇,可这身打扮…苏野有点头疼,一时半伙还真猜不出她是什么职业,身上有一个蓝粽子: 死了十五年的丈夫一直未下葬,藏在地下室的冰柜里。 苏野打了个冷颤,什么样的嗜好,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身旁的秃头男,即便西装革履也遮掩不住日渐发福的肚子,廉价的金丝边眼镜,言谈举止间,隐晦的夹杂着命令试的口吻。 不难分析,人到中年,在某个附近公司当了个芝麻官,嘴馋又懒得回家吃饭,就近来这解解渴。 身上有三个蓝粽子: 睡过女下属,做过假账,喜欢去宾馆偷听刺激的声音。 耳环女和小白脸应该是某大学里热恋中的一对小情侣。 两人都是相互绿的秘密,一笔带过。 接下来是从始至终都唯唯诺诺的女收银员,以及被“丧尸”拉出去,连正面都没见到的男店员。 秘密也简单,两人喜欢在超市偷情,发到网站赚外快。 除了以上8人外,还有3个人,给人存在感很弱的3个人,其中两个从事发到现在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过,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以至于苏野差点儿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一个是长相清秀的小女孩,看年龄只有六七岁,应该刚上小学,然而她的镇定冷静使苏野暗暗诧异,最小年纪居然最处变不惊。 苏野回忆起,从吃饭前,到那个男人闯进来,在到现在,这女孩仿佛就像泥塑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硬要说有,那也是冷峻阴沉。 她就像个随遇而安地拾荒者,看破一切,安静的吃着饭,安静的看杀人… 仿佛这种事对她来说并不奇怪,她只是累了,想在这休息一会就走。 可现在看,这种态度,恰好是最奇怪的地方。 不仅如此,女孩身上的秘密也很奇怪——喜欢吃蛇。 另一个人,是个老态龙钟的大爷,头发花白,满脸沟壑,怀里抱着一个粉色小书包,应该是小女孩的爷爷。 相对孙女的镇定,这老大爷表现出来的是另一个极端。 远离众人,蜷缩在墙壁的夹角,佝偻着身体,不停发抖,显然比任何人都要恐惧。 苏野有些纳闷,固然这种匪夷所思的怪事是个人都会害怕,这是人之常理。 可已经平静了这么久,为何这老头还一副毛骨悚然的样子? 他身上的秘密很普通:为了退休谎报年龄,用银行练功券当一元钱投币乘公交车。 苏野注意到,这对爷女俩,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彼此间的交流都没有。 就在苏野暗自思忖的时候,最后一个人来到他身边。 那个有晕血症的女孩。 “你好,可以坐么?” 苏野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挪了挪身子。 女孩微微一笑,坐在旁边。 “这个十三阶魔方是你的么?” 苏野抬起眼皮:“飞机上解闷,就送了我一个这个。” “你吃完饭后落在桌子上了,给你。” “谢谢。” 接过魔方,四目相对,能清晰的感受到女孩眸子里划过一抹惊讶。 “你能拼出来这个么?”女孩好奇道。 “不能…” “哦…” 女孩点点头,接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野有些无语,他总觉得这种相貌打扮的女孩应该出现在某些高档餐厅里和男友烛光共饮,要么就是在商场里和闺蜜淘宝。 偏偏在这里, 偏偏这么多话。 “李三。” 苏野转着手中的魔方,显然想快速结束这无聊的话题。 红衣女人抬起头,看着二人,眼中噙满了思念:“我要是能见见我的孩子该多好啊!” 女孩微微苦笑,挪了两步,挽住女人的胳膊,柔情达理道:“阿姨,都会过去的,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孩子了。” “嗯,希望如此。” 女人感谢的拍了拍女孩的手:“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也在附近吧?” 女孩点头:“我叫如意,家离这不远。” “知道吗?我特想有个女儿,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如果我有你这么大的闺女那该多好啊。” “您应该很爱您的孩子吧,有你这样的母亲也是一种幸福呢。” “我非常爱我的孩子,家对我来说比生命都重要。” “那你更要坚持下去。” “当然,刚在这小伙子也说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虽然我现在非常挂念他们,但我一定要坚强,并且相信他们一定在等我!” 苏野摸了摸鼻子,觉得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排除年龄的代沟,俩人明明前一秒一个闹得撕心裂肺,一个吐的死去活来,几句话的功夫,硬是渲染出一副温暖人心的画面来。 加上自己,一共12个人。 唯一让苏野产生兴趣的是这个叫如意的女孩,因为她身上的粽子说: “我体内…有一座监狱。” 这一夜,彼此间在没有交流,每个人都幻想着外面的夜空,灯火辉煌的街头。 第二天早上,9:15, 在晕晕沉沉中,苏野被一声爆喝声吵醒。 “喂!这都几点了?!怎么交班的还没来?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啊!!” 横肉汉粗鲁的摊开双手,支着收银台,怒目相视,双眼能喷出火来。 “我…我也不知道…以往这个点,早就交班了,可是,可是…”女店员缩着脖子,吓得浑身发抖。 “可是什么可是?!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九点一刻。” 小白脸揉着睡眼蒙松的眼皮插嘴道。 “哈欠~好了好了,先问清楚再说!”秃头男懒洋洋的捂着嘴,看来昨晚睡的还不错。 “你们平常交班在几点?” 收银女吸溜着鼻涕:“一般不到九点就来了。” “哦…那就再等等,错不了多久。”秃头免起袖子看了下表。 横肉汉竖着眉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苏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几处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注意到这个时间点还在“赖床”的只有那个老大爷和杀马特了。 其余人都围在收银台。 相比昨天,每个人似乎都有些变化,而最大的就属那红衣妇女。 她一脸浮肿,眼圈发黑,脸上的妆容也有些花,明显是一夜没合眼。 10:20。 “砰!” 横肉汉一巴掌拍在收银台,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这死丫头!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们是不是!我们还要在这傻等到什么时候?啊?!” 话应刚落,所有人都盯着女收银。 她一脸无辜,急得眼泪直打转儿,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他们肯定会来!老板两天也会来扎一次账,这是他的店,他总不会连自己的店也不要了吧,除非…” “除非有意外!” 红衣女人突然插嘴,黯淡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慌。 她这句话,着实让所有人的心重重下沉了一大截。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仿佛能看到无数黑暗猜想在狭窄的空气中穿梭,试图突破那扇无坚不摧的卷帘门… 短暂的沉默后,横肉汉猛地咆哮起来:“他妈的,见鬼了还!老子就不信这里的人都死绝了!” 说完,他径直冲到门口,挥起皮糙肉厚的拳头,冲着卷帘门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咚咚咚!!!” “开门啊!给老子开门啊!!” 硕大的拳头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怒火,撞击声,厉骂声,鸣凑出一支刺耳的交响乐。 持续了整整一刻钟,在最后猛地踹了一脚卷帘门后,横肉汉整个人虚脱般泄下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胸腔拉出风箱般的喘息。 “怎…怎么搞的,这么大动静外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真的一个人都没了?!” 秃头惴惴不安的推测道。 “开什么玩笑?这儿虽然偏,可好歹也有几万人,总不能这么多人都凭空消失吧!”耳环女带着一丝戏谑轻嗤道。 “或许…或许…” 一个颤抖的哭腔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红衣女人面色煞白的指着铁门: “他…他们都被感染了!都发生异变了!他说过的,那个男人说过的,这可怕的病毒正以疯狂的速度席卷着整个天堂!” “什么意思啊你?神经叨叨的,他们都中毒了?现在在医院?”耳环女翻了个白眼,她这种年纪,典型的无神论者, 星座除外。 “在什么医院!死绝了!这帮混蛋都死绝了!!”横肉汉直起身子破口大骂。 “不,求求你,求求你别说这种话,我的孩子还在家等我!” “等个屁!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人来,肯定他娘的全死光了!!” “不啊——!” 红衣女瞬间崩溃,像收到了死神的邮件,神情绝望而痛苦,声泪俱下:“他们还活着,他们一定还活着!” “对,大叔,这种时候我们别胡思乱想,否则只会自己吓自己,更加绝望,我们还是静下心来,捋一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意来到红衣妇女身边,帮她顺着气。 “这位美女说的没错!” 苏野回过头,杀马特吊儿郎当的叼了根烟,吞云吐雾道:“和我想法一样,起码我很好奇那骇人的病毒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你们谁有手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哼!手机现在除了当手电筒,一点用都没有!”耳环女一脸懊丧。 “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苏野支起下巴:“这点不重要,如果能单方面了解外界信息也可以,大家试试,有谁的收音机能用?” 冷静清醒的分析让众人眼前一亮,立马掏出手机试了起来。 “不行…” “我的也不行…” “我的也没有…” 几分钟后,众人面面相觑,满脸沮丧。 杀马特嘴角微微扬起,发出“啧啧”叹气,摇了摇头:“你们真是……瞎啊?!那货架上不是有个收音机么?手机连信号都没有,怎么能收到调频,真是笑死人了!” 秃头瞪了他一眼,走到礼品架一瞧,还真有个收音机,比复读机略小些,带着耳机。 “哼…你对这的东西可真清楚!” 擦肩而过时,秃头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喂!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啊,你别老用有色眼镜看人!” “你俩有完没完?!再别吵了!赶紧给我拿来!”横肉汉一把夺过收音机,放在柜台。 “丫头,电池有吧?” “啊?!有有!” 收银女点点头,在货架上又找了两节电池安上,插入耳机,打开开关,急切的调试波频。 这一秒,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两分钟后,收银女一声惊呼:“听!听到了!!收到一个台了!!” “什么!!快!里面说什么?!” 红衣妇女连滚带爬冲了过去,满脸焦急盯着她。 收银女脸色有些难堪:“好像是个音乐广播,听不到新闻。” “没事,能收到总比没有强!快,再试试有没有别的台!”秃头激动道。 “嗯好!” 二十分钟后… 收银女有气无力的取下耳机,耷拉着脑袋,看着众人:“不行…我一共收到了三个台,没有一个是播新闻的,而且很奇怪,这些台都是外地的,本地的南阳电台一片噪音。” 众人听完背后一身冷汗。 红衣女面色阴沉道:“也就是说,我们这里的电台,已经没人了?” 苏野皱了皱眉。 倒不是因为这句突如其来话,而是他发现这个红衣妇女…有些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所迫,他总觉得这女人性格极其不稳定。 如意微微一笑,充满希望道:“没关系,能收到外地的台也不错,而且这个时间应该不是新闻时段,等中午再试试。” 红衣女人点了点头:“姑娘,你把收音机给我好么?让我来听,我比较有耐心。” 女店员点点头,将要递过去时,秃头突然拦腰一把抓住收音机,面色凝重的看着红衣妇女:“这可是我们唯一能取得外界消息的途径了,你可别…” “放心吧。” 红衣妇女点点头,掰开秃头的手,拿过收音机一个人找了个角落蹲了下去… 上午12:48 “对不起,这,这个是要付钱的。” 杀马特转过身,一脸戏谑的看着提醒他的女店员,将剩余的半根火腿肠塞进嘴里,满不在乎地嚼着,发出“咯咯咯”地笑声。 原本一脸严肃的收银女反倒显得困窘起来。 “咕噜…” 吐下火腿,杀马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将脸慢慢靠近:“嘿嘿,你怎么这么可爱,说实话,你要再这样看我,说不定我会爱上你。” “胡说什么呢!” 收银女脸色瞬间通红,低下头,眼神无处安放,贝齿轻轻的咬着嘴唇,心里琢磨了几秒后,再次强调道:“自助时间已经结束了,这里的东西都是要收费的。” “哈哈,所以呢,这就是你可爱的理由?” 杀马特支着脑袋,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见收银女没搭理他,便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冷声道:“小可爱,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完全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么?竟然还在乎钱?” 这句话声音有些大,几个人投来目光,收银女被问的语塞,面容更加窘迫。 “嘿嘿,给你。” 杀马特说完当着她的面又拧断一根火腿肠,递给她半个。 收银女没好气的用手挡开。 杀马特不屑一哼,自顾自吃了起来:“小可爱,你告诉我,我在这里能撑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我们在这多待一天都是赚的你知道么?!外面都成什么样了,你还想怎样?做饿死鬼不投胎?!在这段时间继续维持生意,保证营业额,最后得到老板的嘉奖?你怎么这么天真又伟大啊?” 这话里带刺充满讥讽的语调让收银女整个脸阴晴不定。 她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杀马特,正要驳两句,秃头忽然上前。 “咳咳,内个…丫头,现在这种情况,你也别计较那么多了,我们能活着都谢天谢地了。要不这样,你把我们消费的都记上,完事儿出去了把钱补给你,行不?” 收银女想了想,觉得眼下这种特殊情况确实不能太死板,幽幽的点了点头,拿出来一张纸和笔。 横肉男索性直接煮起了火锅,那对情侣似乎没什么胃口,只吃了点水果。 苏野探着脖子,瞄了眼冰柜里的肉丸子,还有许多。 放心了… 众人零零散散的都吃起了午餐,唯独两个人除外。 红衣妇女和那个角落里的老头。 如意从卫生间里出来,擦干净手,拿了块苹果走到红衣妇女前,蹲下身子:“吃点吧。” 红衣妇女摇了摇头,她现在除了孩子,除了家,什么都不关心。 秃头有些不放心,拿了块饼子,好生劝了一阵,她才勉勉强强的吃了一块。 看她那如同嚼蜡般的表情,秃头打了个哆嗦,为了不影响自己胃口,悻悻离去。 苏野看了眼角落里的老头,觉得有些可怜,拿了两块饼子和一瓶水,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将要穿过货架时,突然,从另一排货架的格挡里猫出了一张脸! 苏野一惊,手中的瓶子差点滑落。 这个小女孩,他的孙女。 一直阴沉沉的、从没说过话的小女孩突然从货架里窜了出来? 四目相对, 两双眼睛并没有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纯真和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沉的可怕。 苏野微微侧着脑袋,忽然对这个孤僻的小女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弯身拿着饼子晃了晃:“吃么?” 小女孩漠然地望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答。 这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苏野没放弃,蹲下身子:“要不,我带你吃火锅?” 这一次更尴尬,小女孩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苏野一脸郁闷,苦涩的支起身子,可就当他正要离开时,突然,掌心一阵冰凉!! “你需要这个。” 稚嫩的声音却如同下达着一个无法抗拒的命令! 小女孩说完转身离去。 那, 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第六十一章 异叫 刀!! 怎么会有刀? 为什么要给我刀?! 苏野再回头,小女孩已不知在哪个角落。 微微转动身子,恰逢与十米开外的一双眼睛对视,那个红衣妇女,正满眼惊恐的盯着自己。 苏野承认接下来的五秒,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他用刀把饼子切成了两半,然后把水果刀放回了货架。 或许这样,能悄悄安抚一下那颗恐慌的心吧。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同样被蜷缩在角落里的老头一览无余。 苏野看了他几秒,希望从眼睛里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毕竟她是自己的孙女。 然而… 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即便有些费解,苏野还是走上前:“大爷,您吃点?” 老头警惕惶惑地摇着头,伸出干枯蜡黄的手,不停摇摆,一副自卫的架势。 苏野没在多说,放下水和饼子离开了。 他怎么了? 被吓傻了?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的孙女为什么举止如此怪异? 最重要的,需要那把刀又是什么意思? 这对神秘古怪的组合让苏野心头一片疑云。 隐隐有种感觉—— 他们爷孙俩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 必定和这件事有关! 中午,下午,又吃了两次饭,直到晚上, 很默契的一幕: 所有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像是一个被洗劫的殡仪馆。 红衣妇女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敲打着,哀嚎着… 是在为躺在地上的“尸体”哭丧么? 在令人窒息的环境下,收银女从后堂抱着一堆桌布走了出来。 “大…大家要休息的话,把这个盖上吧,现在天气凉了,这里也没有药,如果感冒就麻烦了…” 说完挨个发了起来。 “看不出来,你这妮子心思还挺缜密的嘛,不错不错,考虑周全。”秃头接过桌布,披在身上,毫不顾忌形象往地上一蹲。 杀马特讥笑道:“我说你这人,还真打算长期带下去啊?” 秃头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如意来到红衣妇女身边,又开始了漫长的安慰工作。 午夜… 02:34分 苏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倒不是被憋醒,而是长时间的坐姿让他骨骼开始发出抱怨。 扫视了一圈,每个人都闭着眼,但不知道是否睡着了… 换了个姿势,正要继续入睡,忽然耳边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抬起头,略带刺眼的白炽灯下,红色大衣分外醒目。 “小,小伙子?!你醒了?刚你听到了没?!”红衣妇女蹲下身子,即便压低了声线,可依旧听得出满声恐惧。 苏野对她的这种神经质已经开始习惯,淡淡的说:“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你仔细听!!” 女人说完拉着苏野蹑手蹑脚到大门外,屏住呼吸。 正当苏野很费解自己大半夜不睡觉,陪你在这耍什么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由远至近,低沉愤怒,像凶猛的野兽喉咙里发出的呜咽,让人一听立马毛骨悚然。 确实是个骇人的声音! 他看着女人:“这…这是什么?” “不,我不知道,我刚才就睡在门口,然后就——” 突然! 正当她说话的时候,野兽的低吟变成了咆哮!! “啊!!” 红衣妇女捂着嘴大叫一声,瞬间惊醒了所有人! 苏野立马转过身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嘘…” 然后指了指门。 几个本想发火的人瞬间怒气全无,脸色随之变绿。 又是一声咆哮。 很显然,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面面相觑,惊恐的望着彼此。 “这是什么鬼东西?”秃头裹了裹身子,苏野有些意外,这么胖的人为何还不断打着寒噤。 “声音越来越大了,它好像过来了,天呐,我们该怎么办!”小白脸颤抖着指着铁门,所在人群后吐沫飞溅。 众人也不自觉地跟着朝后退去。 “该死!” 苏野暗骂了一句,扭过头:“大家别出声,如果还怕就躲里面去,我要听脚步,这东西理我这么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话应刚落,第三声嘶吼传来。 这一次,比之前每一声都要巨大,都要恐怖! 所有人捂着胸口,让狂跳的心尽量不会跳出来。 每个人都真真切切的感到,这野兽,怪物,丧尸! 他近在咫尺, 一门之隔!!! 人间与地狱,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空气被凝固,众人如木桩般定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铁门。 不知过了多久,十分钟,或许二十分钟,人群突然有个人胆怯的问道:“那…那可怕的东西走了么?” 只有苏野一个人蹲在门口。 “走了,不过,我还是没听到脚步。” 听到这话,众人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放下。 红衣妇女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没有脚步?那它是什么?它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这?嗅道到我们的气味了?” “我觉得…”秃头男挺了挺胸脯:“它是一种超越我们认知范畴的一个生物。” “啥意思?” “你听,那声音明显不是人的叫声,更不像是动物。” “有点道理,那么……这东西和病毒有关系吗?”小白脸战战兢兢的咽了口唾沫:“它…该不会是…丧尸吧?!” 丧尸的咆哮! 再也没有人接话,每个人的脸都涂了一层蜡。 因为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沉闷的气氛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横肉大汉愤然大骂:“操!外面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指谁笑了一声。 意思是, 你想知道,那你出去啊? 第三天,早,07:45 横肉汉毕竟是血性男儿,倒不是昨晚的那声轻笑,而是他真的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生活。 早上上厕所时发现卫生间的顶柜竟然放着一些工具。 横肉汉叮铃哐啷全部翻了出来,其中还有个电钻。 众人被他这一阵捯饬声吵醒,睁开眼就见他提着电钻钢锯朝卷帘门走去。 插好电源。 “天呐!你要干什么!”红衣妇女一声惊呼。 “干什么?”横肉汉鼓着腮帮子:“你眼瞎么?老子要弄开这门!” 收银女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这…这东西是用来修后堂和货架的,你这样老板知道会…” 还说完,横肉男火冒三丈,指头差点指道她的脸上:“你这臭妮子!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提什么老板?!你应该早早告诉我这里有电钻的!!” 收银女吓得瑟瑟发抖。 “不…你不能这么做,求求你别这样!”红衣妇女满眼忐忑:“昨晚的叫声你难道忘了么?外面肯定很危险!你这样我们所有人…” “放你妈的屁!!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这里不正常?!一会哭着喊着要出去见你儿子,一会又怕这怕那?给我滚开!今天谁踏马也别拦着我!你们这些胆小鬼,还有神经病,就永远呆在这里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这道门的存在,我们还活着?”秃头忽然插嘴。 横肉汉瞪了他一眼。 “外面的世界我们真的无法掌握,那可怕的病毒会在开门的一瞬间钻进来!我们全部都得死!” 秃头坚定的看着他。 “是啊,你不能这么自私,冲动害所有人!”耳环女附和道。 “哼…老子就是说死!也要死个明白!!” “大叔,我们再等等吧,别太急了…” “等个屁!都几天了?要是有活人早就发现我们了!” 就在几个人都争执不休的时候,红衣妇女突然触电般叫了一嗓门!! “我!我听到电台了!我听到了!” 说完激动点摘下耳机。 原来两天时间,她一直带着耳机,因为头发遮掩,没人发现。 “是什么电台?新闻么?”秃头迫切问道。 “嗯!”红衣妇女重重的点头,旋即脸色有些难堪:“可是…收音机好像没电了?” “没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收银女竟然主动跑到货架,又取出四节电池。 “我不太会安,姑娘你来弄吧,这收音机只能插耳机,你听到一句就说一句!” 收银女点点头。 “……现已明确查出原因,在南阳的确爆发了一种极其罕见而恐怖的病毒,产生源尚不明确,但病毒的传播速度极快,从目前患者数量看,该镇绝大部分市民均被感染…… 紧城也相继出现了首批感染者,为了抑制病毒传播,卫生部决定彻底隔离……封锁…… 南阳将再不会有人进入…因为本次病毒存在着变异和恶化的可能,望广大市名做好防护……滋啦滋啦…” 所有人面如死灰的盯着女收银员,甜甜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却异常刺耳! “做好防护…然后呢?怎么听下来了!?”红衣妇女惊恐万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收银女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没…没信号了,一片杂音,什么也听不清。 “南阳…不就咱们这里么?这里的人果然都被感染了,那外面岂不是一座空城?”秃头惆怅道。 “可是,可是我们还活着啊?我们没有被感染啊!”银耳女噗嗤一声蹲地上捂着脸。 小白脸呆若木鸡地蹲下身子:“别…别哭了,我们应该不会被遗忘的…” “放屁,你没听么,整个南阳都要被隔离,现在啊,这都不叫空城,应该叫死城才对!”横肉男瞪了他一眼。 耳环女终于忍不住了,瞬间泣不成声:“到底…到底怎么回事?求…求求你们谁能告诉我,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外面还有什么?呜呜…呜呜…” “外面…还有…丧尸!” 秃头的一句回应立马让收银女跟着一块哭了起来。 听到两个女人的嚎啕大哭,横肉汉只感到大脑一片乱麻,嗡嗡作响。 “够了!够了!!” 他一声怒吼! “都这样了,都没人要我们了,我们难道要自己放弃自己么?来,勇敢点,都勇敢些!跟我一起冲出去吧!!” “你是不是幼稚!没弄明白状况吗?”秃头涨红了脸:“外面病毒蔓延,我们这个时候开门无疑自寻死路你知不知道?” “自寻死路?” 横肉男厉喝道:“你这个窝囊废,要不敢出去就找个盒子把自己装进去,一辈子都别出来,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的卫生间还有个东西!” “啊——” 如意忽然一声尖叫,脸色煞白地猛烈摇着头道:“还…还有一具尸体!!” 谁都知道,尸体不经过处理,放置时间一长就会腐烂发臭的。 到时候…… 所有人一瞬间脸庞笼罩了一片浓浓的阴影。 “那还等个屁啊!”横肉汉见众人犹豫,见缝插针,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电钻,然而,就在他将要按下开关的那一刻! “啪!” 一声清脆。 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两下后,熄灭了… 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与迷茫中,他们渐渐反应过来: ——停电了。 苏野蹲下身子,闭上眼睛,感知力已经扩散到门外,十分钟后,刺骨的冰凉弥漫四肢百骸… “怎…怎么会停电!?” “不知道啊,太可怕了!” “啪,” 打火机的声音,黑暗的火光让众人看到了杀马特那张营养不良的脸。 火光跳跃,明暗交替,使每个人的脸在这一瞬间显得阴森诡异。 “这有备用电源么?”秃头问。 “没有,我们店很少停电的。” “那…有手电筒么?” “有!”杀马特抢答道。 不一会,秃头和杀马特一人拿了个手电筒,放在收银台两侧,两束光线照射,像黑暗中的灯塔。 “就只有两只么?”横肉男问。 “嗯,而且这种电池不多,得节约用。” 杀马特突然想到什么,来到变压箱,打开一看:“没有跳闸,卧槽,真是停电了!” 耳环女看着收银:“你刚才说,很久没停电,什么意思?是不是不会来电了?” “你真的好幼稚。”秃头冷笑:“这种时候,你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么?” “可…可是我真的不想起在这!”耳环女说完噗嗤一声哭了出来。 “没事!电钻用不成,老子凭这钢锯也能把门弄开,妮子,你让开!” 横肉汉风风火火走了过去。 “等一下!!” 秃头突然喝了一声。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身为男人,说实话我不如你,但我就一个要求,相信对你也有好处,就是等到明天,再等十几个小时。” “为什么?”横肉男迟疑的看着他:“今天开和明天开有区别么?我发现你这人特喜欢在这呆着是吧?” “不不不!”秃头摆手:“我有两点原因,第一,昨天夜里听到了恐怖的嚎叫,我怕他们今夜还回来,起码我们要掌握一些他们的活动规律。第二,我想通过收音机再试试能不能多了解一些外面的情况。如果明天没有任何变化,不用你,我第一个撬门!” 横肉汉看他斩钉截铁的架势,又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把钢锯扛在肩上:“哼…明天一早你负责砸!” 说完消失在黑夜里。 凌晨, 1:08分。 在这个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的地方,苏野终于累了,带着鼻尖的点点细汗,拿起手电筒朝厕所走去。 花了整整6个小时,他终于把门外十米左右可探测范围里的粽子全部捡完了。 之后, 出了一身冷汗。 他意识到,这次遇到的事,不光是蹊跷,甚至有些麻烦。 他正要穿梭货架时,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扎着两个辫子。 苏野看到了她,惊吓之余有些疑惑,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这徘徊? 找吃的? 女孩盯着苏野,几秒后,脸又转了过去,身影消失不见。 上完厕所,一切复归于静止。 睡意爬上眼皮,几个呼吸间便睡了过去。 对于苏野来说,仿佛是刚闭上眼就被吵醒,实际上,已经凌晨4点25分,他睡了三个钟头了。 睁开眼。 伴随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所有人都惊惧的看着彼此。 直到听到第二声尖叫, 众人才确定出事的方向,一涌而去, 那是一排货架, 终于, 在第三个夜晚, 在封闭恐惧的棺材中, 在沉闷压抑的黑夜里, 死人了。 7017k 第六十二章 好意思? 苏野并没有随人群过去,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收银台,随之瞳孔一缩,一身冷汗! 收银台之上,那原本错乱不堪的十三阶魔方, 此刻,每一面都拼凑出了一个相同的数字?——11。 唏嘘声,尖叫声,牙齿打架声, 此起彼伏。 手电筒两束灯光,苏野冷冷的扫视着每一个人。 他根本不关心地上死的是谁,他又是怎么死的。 苏野满脑子就一点, 究竟是谁,将魔方拼了出来。 这群人中,除了自己会拼这种高阶魔方,竟然还有深藏不露的人。 可是, 他(她)为什么要动魔方呢?还是他(她)知道我要用魔方来做什么? 踱步到货架前,还是看到了那骇人的一幕: 横肉汉死了。 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倒在了血泊中,水果刀的整个刀刃都深深地插入他脆弱的喉咙。 毫无疑问, 他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喊就死了。 一招毙命! 恐怖的是,尸体虽然死了有些时辰,但依旧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是什么恐怖惊人的画面? 所有人被吓得呆如木鸡、不寒而栗。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收银女将整张脸埋在掌心,尖叫之后,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像摊泥瘫软在地上。 如意捂着嘴,想都不用想,接下来她会去哪里。 红衣女拿着桌布,裹在收银女身上安慰道:“别怕,没事,没事了奥。” 苏野拿了瓶水,拧开:“喝点儿吧,顺顺气儿会好些。” 收银女点点头,颤抖着接过水,脸色依旧惨白。 喝了几口水,秃头费力的蹲下身子,试探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收银女悻悻的看了眼尸体,浑身打了个冷噤:“我…我…我刚才想上卫生间,结果…一走到这就被绊倒了…扭头一看!” 她拼命的缩着脖子,好似身上背着个蜗牛壳。 秃头点了点头,神色骇然道:“这大哥……是被人杀死的,被谋杀的,而凶手…” 他没继续说。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哼…有意思了,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杀马特点了根烟,吊儿郎当的靠在货架。 苏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有意思… 这三个字此刻份量无穷啊。 就当所有人都瑟瑟发抖时,苏野突然心头一惊, “你需要这个…” 小女孩的话魔咒般在脑海中徘徊。 苏野仔细排查过,这货架上只有一把水果刀,此时,就插在他的喉咙里。 后背噤起冷汗,连忙环视四周,却发现那个面色阴沉的小女孩正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所有人。 巧合吗? 她到底是谁? 她怎么知道今夜会出现这把杀人的水果刀! 收回目光,苏野坠入了一个冰窖… 闭上眼, 他要好好的审视,重新排查所有人。 然而, 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自己身上, 掉了个粽子… 第四天:早上,8:45分 11,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数字, 在和魔方产生呼应后,它变得神奇起来。 一共十二人,男店员被拖出去了,横肉汉死了,那么, 魔方为何会被人拼凑出11这个数字, 它有什么含义? 难不成除了他们十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 “喂…喂,你还好吧?” 在一声柔美的呼唤声中,苏野结束疲惫的思考。 “怎么了,你们?” “天呐,你的心好大啊,有人死了,你还能打盹儿?”如意躲在一旁,满眼不安。 苏野苦笑一声:“人已经死了,我也救不活他,累了也总得休息吧。” 红衣妇女眨了眨眼,低声道:“小伙子,你该不会没意识到,这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吧!” 苏野点点头:“三天前我们就已经在危险中了。” 如意疲惫的叹了口气:“可是…可是现在死人了,性质不一样了!而且凶手在暗处,他随时都有可能杀了我们!” “随时?” 苏野有些无语,搞不懂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什么女人还要兴致勃勃的讨论一下。 “杀人最起码,要有动机吧。” “动机?”如意皱了皱眉:“你还记不记得,大叔死前最后说的什么?” “他说让秃头明天早上砸门!”苏野回忆道。 “那就是说…他想出去?而凶手不想让他走?”如意想了想。 “我觉得有可能。”红衣妇女低着头,又往前挪了几步,神色肃然道: “你们想,他说完这话不到几个小时就被杀了,凶手的意思很明确,也就是说,谁想出去,下一个死亡的人就是谁。” “那秃头大叔…?”如意不安道。 “你的意思是,秃头说今天如果没进展,他会亲自撬门,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对么?”苏野反问道。 “还有一种可能,秃头大叔不想出去,拖延时间,晚上就把…” 如意的分析让红衣女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秃头的本意就是不想出去,迫于某种因素才拖延时间。” “嗯,他今天肯定不会砸门了。”苏野伸了个懒腰。 “我懂了,谁现在要出去,那他就是下一个受害者,可是,他万一杀我们怎么办?” “不至于吧。” 苏野看了眼如意:“昨天,只有大叔一个人坚持要出去,咱俩没表达任何意见,红衣大姐也是极力反对,按分析,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 “谢天谢地!”红衣妇女听完苏野的话,一个劲拍着胸口。 “还好昨天没抽风,要不我也得死!” “凶手总不会漫无目的把我们赶尽杀绝吧。”苏野苦笑道。 “唉…谁知道?反正他已经开杀戒了,我们还是别站错队。”红衣妇女一脸担忧。 “呵呵…听天由命吧。” 说完这句话,苏野倒头就睡。 两人也没再打扰,拉起家常来。 她俩的分析是有些乱,可也有些道理。 起码杀人动机具备了。 可那小女孩呢? 她们不会没注意到吧,而且红衣妇女从始至终不提水果刀,她不会忘记自己当时惊恐的表情吧。 苏野眯着眼,他忽然觉得,从始至终,那种默不做声、隐藏真实想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第五天,早上10:54分, 有点可笑,原本早上要撬门的人,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永远出不去,还要呆在一个厕所里, 真是讽刺。 因为横肉汉体格比较壮,苏野,秃头,杀马特,三个人合力才把他抬进卫生间。 同时,苏野也看到了那具布满尸斑的尸体。 差点呕吐。 红衣妇女和收银员傻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令人发瘆的血迹,脸色惨白。 放完尸体后,秃头拍了拍手,迫不及待又欲盖弥彰地朝众人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呆在这里等待救援吧,毕竟外面情况一无所知,这里还是安全些。” 安全? 死了两个人,凶手就在其中,你给我说安全?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苏野,如意,红衣妇女三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似乎传达着某些讯息。 苏野眨了眨眼,意思是安静。 见众人没反应,秃头刚松了口气,却见杀马特走了过来,叼着根烟:“哼…你可真会见风使舵啊,如此一来,自己就不会被杀了,对么?还是…你就是凶手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层纸糊的窗户竟然被捅破了,还是一刀捅破的! 每个人惊愕了两秒后,都紧张的后腿一步,看着剧情的发展。 秃头脸色有些挂不住,愤愤然地朝杀马特吼道:“你啥意思?我杀人了?你有什么证据就在这血口喷人!” 杀马特嘿嘿一笑:“呦呦呦…咋还急眼了呢?我不是问你呢么?你紧张啥?难不成……真是你杀的?不打自招?” “放你的屁!”秃头一声尖叫:“你凭什么怀疑我?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哼…这可说不准…他是被刀子桶死的,而且昨天他要出去,可就只有你一个人拦住他了,还口口声声说等一晚上,你在晚上想干嘛?啊?说啊?” “艹!” 秃头彻底怒了:“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老子也翻脸了!我看这些人里,最有可能杀人的,那就是——你!” “呸!” 杀马特把烟头一扔:“你凭啥说老子是杀人凶手?昨天找收音机老子帮忙,找手电筒老子帮忙,他要出去,老子屁都没放一个,现在说老子杀人?你良心不受谴责么?” “良心?”秃头狠狠的瞪着他:“你一个杀人犯和我谈良心?告诉你!从一开始老子就怀疑你了!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自己?一副混混模样,三天前你一出手就把人杀了,没有半点犹豫和愧疚,这种心狠手辣,也只有像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混混能干出来!” “去你妈的!你给老子闭嘴吧肥猪!” 杀马特气的腮帮子直抖:“老子怎么了?老子杀人为了啥你们心里没点b数么?老子染头发用你家颜料了?你个死肥猪从头到尾用有色眼镜看我,我告诉你!昨天晚上的举动,就你特马嫌疑最大,是你,就只有你在拖延时间!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被我揭穿,你又说凶手是我,转移注意力,你他妈还是个人么?” 秃头鼓着腮帮,肺都要撑炸了:“你看看你,这副丑陋的嘴脸!他们所有人哪一个像你这样?一看就不是好人。就我这身高,怎么可能把刀刺进他的喉咙?你怎么不说这事是小孩干的?” 苏野心里一咯噔,这话你可能说错了。 别的小孩他不知道,但这个行为诡异的小女孩,恰好有可能是最危险的人。 混混冷冷一笑,也不发火,吊儿郎当的看着他:“还拿小孩子比较,你真是可以,是不是你连小孩也想杀啊?” 秃头被怼的面色通红,横肉直颤,痉挛的伸着胳膊:“你…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找到凶手!如果能出去,我第一个报案!法律不会饶过你的!” “哼…” 杀马特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收银女捂着嘴,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我想……有人知道谁是凶手了…” 众人一惊,齐刷刷的看着她。 收银女伸出手,指着货架:“你们看…那个老爷爷的位置,是不是正好能看到凶手?” 话应刚落,众人齐刷刷的望去。 “没错!他这个角度可以目睹全过程!!”红衣女人惊呼。 “他一定知道谁是凶手,我这就去问他!” 秃头冷冷的瞥了眼杀马特,意思是你等着瞧! “切…”杀马特耸耸肩,满不在乎道:“问可以,不过得换个人。” “啥意思?!”秃头不满。 “你万一给他什么暗示怎么办?公平点,就让这红衣大姐去。” 秃头没说话。 “如意,你跟我一起去吧。” “嗯。” 两人在前面走,其他人都在跟着。 苏野心生疑窦,这老爷子怎么不害怕了? 如意蹲下身子,借着昏黄的手电光才发现,老头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老爷爷…老爷爷?” 如意在他耳边轻唤两声。 没有反应?! 众人心里一紧,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结论。 瞪大眼睛,看着一动不动的老头… 难道…… 他已经… 红衣妇女略微迟疑,伸手试探着老人的鼻吸,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嘴唇。 然而就在这一秒,混浊的双眼骤然睁开! 把所有人吓的浑身一抖! 红衣妇女索性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惊吓最严重的竟然是老头,喉咙里发出混浊不清的低吟,眼睛几乎要瞪裂,惊恐万状地摇着头,佝偻的身体拼命朝墙角里蜷缩着,好像如此就能钻进去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头为何如此惊慌?! 苏野皱着眉,老头这回呈现的惊骇程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爷爷,别怕。” 如意小声安慰,却没有任何作用。 三分钟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众人知道,这老头已经被吓了,神志不清了。 收银女心不忍地说:“咱们给他放些食物,还是别来打扰他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 放了几块饼子和水,众人离去。 苏野回头又望了他一眼,依旧是充满警惕和惊恐的眼神…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野像一个窥视者,变换着各种角度密切注视着小女孩的行踪举止。 除了自己,难道再没有人怀疑她是凶手了么? 不应该啊? 她行为这么反常。 苏野有点不甘心,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遗憾的是,一直到第二天,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行为。 小鬼头,真狡猾。 苏野每次让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停留不超过三秒,更多时候身影一闪就离开。 而小女孩却表现的很自然,甚至让苏野怀疑,她知道自己在观察她。 有一次躲不过去了,苏野尴尬的在货架上拿了个洋娃娃,而小女孩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种坚定而深邃的眼神让苏野猛地一颤,竟有些不敢直视。 她难道猜到我在怀疑她是凶手了么? 这样的话,自己可就危险了啊。 刀呢? 刀怎么不见了!! 正当苏野后背泛起一阵凉意时,女孩忽然皱了皱眉,露出一副让苏野永生难忘的表情。 明明只有六七岁,稚嫩的小脸却挤出一丝苦大仇深的笑容,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指着收银台。 苏野懵了一秒。 回过头, 魔方上的数字, 变成了10, 与此同时,自己身上出现了第二个蓝粽子。 “啵儿!” “啵儿!” 两声清脆,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画面开始重组,时间的横线与空间的竖线终于在这一点相交, 苏野怔在原地, 良久, 冷笑道, “我知道了,” “我终于知道了,” “为什么魔方会变数字,” “我知道魔方上,多出来的数字是谁了!” “我找到…”? “凶手了!”? 苏野拿着魔方,回到角落,三下五除二拼成另一个数字。 嘴角一笑。 秃头来到苏野身边,递了块饼子。 “谢谢。” “唉…” 秃头闷闷的叹了口气,有些气急败坏:“真可惜,那老头吓傻了,我看了一大圈也没发现什么。” 苏野嚼着饼子,似乎都忘了他说过要找到凶手的事。 看来他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没有任何线索么?” “嗯…” 秃头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还会继续查下去。” 不知怀恨在心还是无聊至极,他能在这样的关键玩侦探游戏,也让人刮目相看了。 “不过…我好像找到一点点痕迹,但是还不确定…”秃头忽然压低声音,神秘道。 “哦?” 苏野有点惊讶,来了好奇心,正要接着问时,门口的红衣妇女突然神色惊慌的站起身,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嘘!你们听!那怪物又来了!” 所有人都警觉起来,聚在门口。 正当大家屏住呼吸时,目不转睛时,在死寂的餐馆,一声巨大、刺耳、狂暴的怒吼传来! 所有人随着突兀的吼叫猛猛打了个冷颤。 “它…它就在门口!” “该死!” 秃头沉声一喝:“都朝后退!” 刚说完,又一声巨吼。 还伴随着一记狂风暴雨般地撞击声! “咚咚咚!!!” 收银女和如意被吓得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几度昏厥… “它知道我们,它知道我们藏在这里!”耳环女痛苦的扑在男友怀里,声音如猫叫般颤抖。 “对了!枪!把枪给我!” 杀马特一声怒吼,冲到收银女面前:“快!打开抽屉!!” 女店员木纳了一秒,打开抽屉。 杀马特拿出枪,不由分说来到铁门钱,举着手枪,死死的盯着门口,嘴角冷抽:“来吧,来吧!畜牲!” 然而,不到一分钟,世界安静了… 怪物走了。 众人不放心,又盯了五分钟,杀马特才缓缓放下有些酸麻的胳膊。 “妈的!那天晚上的怪物不是走了么?!怎么又来了!” “或许…不是一个,是好多?”小白脸拍着耳环女的背。 “我看过一些丧尸电影,他们一般都是晚上行动,而且…” “够了!你在别说了!你这时候说这些,只会让人越来越害怕!!”红衣妇女埋怨道。 里面是杀人凶手, 外面是丧尸围城, 天呐, 他们要疯了!! 晚上18:13 “杰,你饿不饿?我去拿点吃的。” 小白脸裹了裹身上的桌布,担忧道:“你…你快点啊!” 耳环女失望的叹了口气:“你看你一个男人,成天缩在桌布里,我真是…唉……” 小白脸努了努嘴:“我没怕,就,就是有点冷…” “哼…”女孩摇了摇头,没打算继续辩下去。 两分钟后, “静,你难道一点都不怕?死人了啊!” “怕有用么?我还指望着你保护我呢,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模样,唉…” 小白脸涨红着脸说:“我肯定会保护你!” “那就别在这窝着,去想想办法啊?” 说话声越来越小,苏野也没兴趣听。 过了一会儿,秃头走了过来:“小伙子,聊会儿?” 苏野抬起眼皮,看来大家都开始无聊起来,便点了点头。 “其实,我是一个很失败的男人。”他看着苏野,嘴角一丝苦笑。 “为什么?” “我曾经一直以为自己将来会很有出息,会赚很多钱,会出人头地,结果……到了这个年纪,我活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样子,狼狈不堪。”秃头忧伤地叹了口气。 苏野没说话,安静听他继续说。 “她是我的初恋,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老婆,她和我在一起15年了,她很漂亮,也不知当初我怎么用花言巧语把她哄到手,现在想想都是赚的。 这么多年,我经历了太多太多。 被冷落,被嘲讽,被陷害,一次次的失败让我心灰意冷。 我试图让自己变得圆滑起来,快速融入到这个虚伪的世界,然而,我还是失败了。 事业失败,家庭失败。 我不是没有努力,我也没有放弃过赚钱的梦想,但社会太冰冷了,你做好人,委屈的就是自己。 哪里都一样。 直到今天,我都无法想象,我的爱人还做着梦,梦想着我会出人头地,能赚多多的钱,让她过上好日子。 你知道那种等待后失望的眼神有多心痛么? 小伙子,你还年轻,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在你一无所有时愿意付出青春的人,一定不要欺骗她。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明白,什么是贫穷带来的自卑。” 苏野寻到酸楚味,忍不住问道:“你还可以为梦想继续努力啊!” “呵呵!” 秃头笑了笑:“女人随着年龄会越来越现实,我记得最苦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我父母帮我扛了下来,我挺对不起他们二老。如今,我也为人父母,很多时候想想看,自己这把年纪还一事无成,都没脸见孩子。” 苏野听着一个中年男人的人生感悟,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托起。 秃头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哈哈,对不起,小兄弟,给你絮絮叨叨这么多,烦了吧?” “噢,没事,我觉得你这样挺好。” “挺好?” “嗯…”苏野点点头:“人生不必惊涛骇浪,但要经历风风雨雨,你能在风雨中找到不离不弃的爱人,已经是最大的财富了。” “谢谢你。” 秃头欣慰的点了点头,沉默许久,悄悄耳语道:“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 “哦?” “我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了。” 苏野倏地瞪圆了眼睛,发现他并没有新鲜的蓝粽子,惊愕道:“你说…” 秃头苦涩摇了摇头:“这么久了,我们都该想明白了,不是么?” 说完转身朝货架走去。 苏野紧紧的皱着眉头,感到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那句话什么意思? 话题不是中年人的失败感悟么? 怎么回马枪杀的这么快? 他到底知道什么了?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 连带着苏野脑中的某根神经一同爆炸,他电打般跳起身,冲到货架旁,眼前的一幕令他天旋地转。 那个失败的中年男人,倒在一片血泊中… 子弹在后脑勺旋转而出,留下一个窟窿。 而杀马特,正拿着手枪,满脸错愕。 “不——!” 如意捂着脸,声嘶力竭的哭喊,眼泪夺眶而出。 五秒后,所有人膛目结舌站在原地。 杀马特瞬间意识到什么,甩掉手里的枪,仓皇道:“你们听我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刚过来,他突然朝自己开枪了,我吓了一跳,就捡起地上的枪!”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段话在此刻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闭嘴!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狡辩的!”红衣妇女厉喝道:“先前你俩就在争吵,他揭穿了你的面具,你可好,我们所有人还没睡呢你就等不及把他杀人灭口!” 说完看着苏野和小白脸:“还愣着干什么!制服他啊!” 小白脸一愣,像逮着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二话不说上前一步。 杀马特吓得拾起手枪:“你…你别过来啊!!” 小白脸僵在那里。 苏野看着血泊中的男人,心里一阵堵塞,他知道,他是自杀的。 他为什么要自杀? 小白脸咽了口唾沫,一反常态,完全抛去了懦弱和胆怯,或许脑子里都是电影中那些徒手制服歹徒,营救众人的桥段。 竟开始慢慢朝杀马特移动,边走边说:“你把枪放下来,我们相信你说的话,你有你的苦衷,对么?” “放你妈的屁!老子说,你别过来!”杀马特咆哮着摇晃手枪:“别逼我,别逼我啊!!” “哼…你要是开枪,可就真是杀人凶手了。”小白脸勇敢的直视着他。 “闭嘴!渣渣!少踏马在那假惺惺了!” 杀马特怒吼:“你们这群人,一直以来不都把我当做凶手么?就因为老子染这样的发型,穿这样的衣服?你们就可以不把我当人看?就可以随意给我定罪?!” “谁也没有给你定罪,你把枪先放下,我们听你解释,好么?” “去你大爷的!” 杀马特疯狂的挥舞着手臂:“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唱啥剧本么?稳住我,等我松懈,一拥而上,哼…别做梦了!老子不是傻比!” “砰!” 一声沉闷。 所有人怔在原地。 包括杀马特。 他疑惑的看了眼右手,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耳环女一声惨叫,飞扑过来,抱着栽倒在地的小白脸:“杰!杰!!啊!不要啊,救命啊!!” 她满手鲜血,毫不顾忌,望着男友胸口赫然多的出一个血洞,嚎啕大哭。 小白脸死的时候嘴角是笑的。 仿佛再说, 亲爱的, 我现在能保护你了么? 耳环女惊惶无助地哭喊了整整三分钟,突然脸色一变,抬起头,两道怨毒愤懑的目光像尖刀一样插向杀马特:“你是个…杀、人、凶、手!” 说完慢慢起身,像一只伺机待发的野兽,随时要扑上去。 杀马特本想解释什么,挣扎了两秒,突然大叫一声:“去求吧!老子豁出去了!反正在哪都是死!!” 说完,掰开枪膛,看了一眼子弹,冷笑道:“还有两颗,其中一个,就给你们吧。” 说完,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望着无比惊愕地众人,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们说的没有错,老子就是一个小混混,一个人人唾弃的街头痞子!但我告诉你们,老子从来都没蓄意杀过人——除了老子自己!这他妈不是餐馆,是地狱!!” “砰!” 鲜血绽放出灿烂的礼花, 如意当场昏了过去… …… “小伙子!小伙子你没事吧?!”红衣妇女拍了拍苏野,关切道。 “哦…没什么事。”苏野收回目光,这狭窄的储物室,已经堆了4具尸体了,唉… “你没事就好,那个女孩…”红衣妇女顿了顿。 “她怎么了?” “恐怕打击太大了,她抱着尸体一直在哭,我和如意劝了好久都没用,要不,你去试试吧。” 苏野想了想,还是站起身。 耳环女紧紧的抱着尸体在角落里啜泣,双目暗淡,看上去可怜到了极点。 苏野酝酿了一下情绪,虽然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内个…谁,你别伤心了,都过去了。” 耳环女依旧在哭,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你男朋友是笑着离开的,他很勇敢。” 女孩还是没有抬头,苏野等了几秒,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便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耳环女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苏野的胳膊。 她的手很凉。 苏野颤了一下。 “帮我个忙吧。”女孩声音很轻。 “可以。” “还有一颗子弹,你打死我吧。” 苏野愣住了,连忙抽回胳膊:“怎么可能?!” “求你…我求求你还不行么?!” 耳环女哀求道:“我没有自杀的勇气,求求你,解脱我吧!” “你这样…他会多难过,相信我,别有这种想法,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即便再悲痛,但明天还会来,日子依然继续,如果你要追随他,一切都…” “不……” 耳环女双手插进头发,痛不欲生抓挠着:“你错了,我不是想追随他,我是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你懂么?!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我知道我迟早也会死,现在没几个人了,我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早早死掉一了百了!我们在这里呆了第五天,你知道这么长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嘛!!!” 苏野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凶手还没死?” 耳环女咽了口唾沫:“你知道什么叫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么?杀马特临死前的那句话,他从没蓄意谋杀任何人,你知道什么意思么?” “杀手就在我们中间。” “难道还有鬼么?”耳环女反问。 “所以,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这种永无止境的猜忌,我感觉每一秒都在苟且偷生,我的身体和灵魂受着无穷无尽的摧残和折磨,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杀死,我求你!求你!杀了我吧!” 这句撕心裂肺引来了所有人。 苏野沉默了两秒,面无表情看着她:“我不会杀你,但我可以救你。” 耳环女忽然冷冷一笑,抬起头:“救我?你拿什么救我?还是说…你就是凶手!!你要换一种方式解脱我?真是看不出来啊,哼…与其这样,那我——!” 说到这,耳环女突然发了疯一般,爬起身,张牙舞爪的拨开人群,冲到柜台,掏出手枪!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浑身一颤,心生寒意。 “丫…丫头!放下枪!你要干什么?”红衣妇女尖叫一声,惊恐的捂着嘴。 “我要干什么?我要杀人!与其呆在这饱受折磨自相残杀,倒不如给我男朋友报仇!反正凶手就是你们其中一个,幸运的话,这颗子弹会直接带走他!” 她疯了, 她彻底疯了! 红衣妇女倒吸一口冷气,变得悲哀绝望,女收银浑身颤抖、失声尖叫,没有人知道这颗子弹会带走谁的性命。 “求求你,别这样,我们还有希望。”如意急得声音开始颤抖。 耳环女沉着脸,摇了摇头,目光坚定阴冷,缓缓的将枪口对着苏野。 “再见,杀人凶手!” “咔!” “啊!!!” 在刺耳的尖叫声中,所有人捂住了脸。 她们崩溃着, 她们绝望着, 然而,透过指间的缝隙,却看到耳环女正满脸错愕地望着手枪。 怎么回事? 刚才怎么没枪声? 枪膛里应该还有最后一颗子弹啊? 难道—— 众人又一脸错愕的望着苏野。 “现在,该我了么?” 苏野抬头看着耳环女,面无表情。 “不!不!!你别过来!!” 耳环女看着步步踱来的男孩,惊恐万状,吓得一把丢掉手枪,缩在角落拼命的摇着头! “别…不要…不要…” 苏野依旧如死神般慢慢前行。 那猫叫般的哀求,临死前的哀求,他视而不见。 耳环女蓬头垢面,沾满鲜血的双手在脸上留下纵横交错的血痕。 苏野在她面前停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啊!” “不!别杀她啊!” 红衣妇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耳环女整张脸已经惨白,是个人都知道,她的神经已经紊乱到了极点,再经不起任何刺激! “你听着。” 苏野忽然蹲下身子,将水果刀放在一旁:“这,是第一个凶器。” 说完修长的手指一松,“叮铃”一声,滑落一枚子弹。 “这,是第二个。” 说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魔方,所有人死死的盯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仿佛此时,水果刀和子弹在他为什么会在他手里已经不重要了。 “咔咔咔” 魔方飞快的转动了一分钟,苏野微微一笑,举着魔方:“现在,该我来救你了。” 耳环女木纳的盯着魔方上的数字。 “6” 说完,苏野拉住耳环女那只冰冷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 耳环女愣了一秒,仿佛感受到阴冷的内心,有一束阳光射进来,充盈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舒畅之余,竟不觉间跟他一起站了起来。 手拉着手,走到门口。 “等我一下。”苏野看着她。 “嗯。” 这个回应是情不自禁的发出声,耳环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仿佛自从他蹲下的那一刻起,她浑身包裹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女人天生需要的那种—— 安全感。 苏野从角落里拿来铁锤和撬棒。 “等等!你,你要干什么?!” “是啊!你要出去么?” “我们应该在这里等救援啊,外面——” 苏野突然回过头,望着面色煞白的三人:“嘘…” 嘘? 三人面面相觑,没明白啥意思。 然而就在发愣的时候,耳边响起巨大的撞击声! 他,在砸门!! 空旷死寂的舞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在砸了几十下之后,苏野重重喘了口粗气,扔掉铁锤,手指神进缝隙用力往上一抬!! “刷!” 卷帘门抬起半人高。 手掌被几处尖锐划烂,流了血。 苏野咬了咬牙,免起袖子,不顾疼痛,将整个卷帘门拉了起来! 地狱的大门已然敞开, 紫荆花吐纳着最后的芬芳, 所有人在这一刻,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就在所有人都蹲在地上,绝望的等待丧尸入侵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呆了。 这一瞬间, 时间凝固, 整个世界停止转动。 没有丧尸, 没有病毒, 没有脑海中想象的任何恐怖画面, 而是,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 以餐馆为中心,20米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地包围着数十辆辆警车、救护车。 以及一百多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和医生。 他们严阵以待、神情肃然地盯着大门,仿佛里面才装着什么怪物。 红衣妇女神情恍惚的走了出来, 怎…怎么回事? 病毒呢? 南阳的人应该全部撤离了啊! 他们怎么还在? 看着四周没有丝毫的变化和异样的建筑,红衣妇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迷惘之中。 ......... 第一天,20:55分 “妈的!还想抓住老子?!外面那么多怪物怎么不抓!” 他知道自己马上成为瓮中之鳖,他不能坐以待毙,被抓住不知道关多久,这个小镇马上就要被病毒袭击,他要寻找落脚点,成为幸存者。 “太好了!这里竟然有个饭馆!!”他心头狂呼,一头钻了进去! 他掏出手枪,立马控制住局面。 “哗”,卷帘门被男店员拉了下来,锁住了。 与此同时,救护车和警车飞驰而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妈的!就晚了一步!!”开车的年轻警察懊恼的拍了把方向盘。 “先下车!拉警戒线!”刑警队长皱着眉。 “队长,要不要喊话?” “先等等,我再和院长沟通一下,这人到底什么情况。” 说完,下车来到救护车旁,一个头发快掉光的白大褂颤颤巍巍的下了车。 “院长,急急慌慌接警,这到底什么情况?” “唉!” 院长叹了口气:“给你们添麻烦啦,这个人情况比较特殊,他不是嫌疑犯,而是一个携带着极强传染病毒的病人!” “传染病?” 队长纳闷道,脸色明显有些不悦:“一个传染病用得着我们整个大队出动?领导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唉…” 院长苦笑一声:“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想麻烦你们领导,可这人情况实在特殊。” “小张!拿个本子来给我记着!” 队长点了点头:“您接着说。” “他身上携带着一种恶性病毒,这种病毒在全国都屈指可数,他一直以来都被我们严格监控,可不知怎么的,昨天突然不见了。” “恶性病毒?” “没错,这种病毒感传染力极强,被感染者生理上没有变化,但精神会瞬间发生病变,从而紊乱。具体点,被感染者只要受到某些心里暗示或影响,就会产生相应的幻觉和臆想……” “他是个精神病??” “确切的说,还会传染精神病,我已经向上层反应,具体情况和解救措施还要等待。” 队长脸色有些难堪,也拿出手机向领导汇报。 两分钟后, 院长问:“队长,办案子你们是行家,现在该怎么办?” “领导做指示,按兵不动。介于病原体的存在,现在绝对不能硬闯。” “可是队长,那个人手里可拿着枪啊!”小张一边做着笔记一边提醒道。 “我也担心餐馆里的人有生命危险,但是院长说了,这种病毒极为罕见,传染性极强,我估计现在里面多半已经被感染了,如果我们现在进去,你能保证自己不被传染?要是病毒接触扩散,那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从现在起,把这条街给我封了!48小时轮班监控!杜绝任何外界干扰,听到了么!” “明白了!” 警察齐声呼应。 说话间,院长也安排了十几个护士,在警戒线外严阵以待。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人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不好!他们要出来了!”一个年轻警察警惕道。 队长脸色一变:“快去!” 院长也也立刻吩咐:“准备好口罩、镇定剂和输液瓶,快!” 十几个人蜂拥般刚到门口,卷帘门“哗啦”一下拉开半人高,两个警察一眼就看见了蹲在门口的男店员,正背对着他们朝里面说着什么。 一瞬间,警察的职业操守告诉他们,不论如何都不能将这个立刻要脱离危险的人再活生生地给推进去! 他们要救他! 带着红色的防菌手套,眼疾手快,一把将男店拽了出来。 铁卷帘门“哗”地一下垮了下去,锁住了。 男店员吓得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拳打脚踢,将卷帘门撞的哐啷响。 女护士手中的暗红色药水当场被打翻,慢慢渗了进去。 所有人都来帮忙,几分钟之后,男店员终于安静下来。 “直接送到隔离区!”院长大喝。 “队长,用不用给超市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情况?” 队长眼睛一亮:“你倒提醒我了,立马把这的所有信号全部屏蔽!” “为什么呀,队长?”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在一个病毒区中,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出来,到时候没办法控制局面。” “明白。” 第二天:早上9:20 卷帘门发出狂暴的撞击声,还有里面的谩骂声。 “看来,他们沉不住气了。”值了一夜班的年轻警察打了个哈气,喃喃道。 “哼…你给我撑住就行!”队长冷冷的看着卷帘门。 晚上20:37 “那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吵死了,好像正往这边来。” 年轻警察打了个哈气,下车走了两步,抬眼望见一个小混混正骑着摩托车飞奔而来。 消音器被去掉了,又不是什么好车,每脚油门都带着一阵刺耳难听的轰鸣。 寂静的夜,犹如野兽在嘶吼。 他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 “你给我站住!” 警察上前拦住车子,质问道:“驾照给我!” 小混混懵了,伸着脖子看了眼巷子:“妈呀!这是我家么!?怎么这么多警察?!” “你家住儿?” “嗯哪!就在这个镇里,我去市里找朋友耍了,才回来,哥,怎么回事啊?杀人了?” “少套近乎!驾照还没给我呢!” “额…”混混脸色有些难堪:“我…我忘带了。” “忘带了?” 警察冷哼一声,介于摩托车还在发出难听的噪音,摆手道:“换条巷子回家!记住,你这车擅自修改,以后不要再开出来了!否则我把你扔到交管队去!” 混混点头,灰溜溜绕远了。 第三天:0?7:50 “队长,刚听到里面有电钻的声音,他们想破门而出了!” “电钻?饭馆里还有电钻?!快,把电掐了!” “掐…电?那里面…会不会恐慌啊?” “他们一旦出来,整个城市就恐慌了!” “收到!” 第三天,晚,17:55 一个面容焦急的中年妇女带着孩子走了过来:“我老公在这家店么?” “不论谁在这,请你立即离开,除警方和医疗人员外,这里不允许任何人来。” “可…可是我老公还在里面啊!”女人一脸惊慌:“我们的孩子还小,我老公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把他关起来啊?” 队长上前:“你老公长什么样? “他是个秃头,领导,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去他单位,他单位同事给我说,他下班想去吃火锅,还问有没有人一起去,咱们镇满打满算就三个火锅店,我都跑遍了,他肯定在这里,领导,你让他出来吧!” 队长叹了口气:“简短解说吧,有一个携带病毒的人闯了进去,你老公可能已经被病毒感染了。医院目前还没研制出有效预防控制的方法,所以要将这里隔离,希望你能理解,配合我们工作。” 女人听完当场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我等了你15年, 你让我失望了15年, 但我从没放弃! 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能死, 你不能抛弃我! 你答应我,要给我幸福,要赚多多的钱, 要让我住大房子, 你走了,我怎么办? 孩子怎么办?! 女人突然冲上去,歇斯底里的敲打着门。 警察们吓了一跳,都冲过去,即便如此,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女人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世界有多神奇。 一门之隔, 秃头蹲在墙边,这狂暴的敲打声彻底泯灭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仿佛听到了妻子的哭泣, 心灵感应, 3小时后, 自杀了。 第四天:凌晨2:36 “院长!院长!结论出来了!” 一个男医生急急忙忙拿着报告单。 “快,把队长叫醒,给我俩一起说!” “好。” 两分钟后,三人坐在警车里。 “快!快说!是怎么回事?找到解决办法了么?” 男医生咽了口唾沫,神色凝重:“院长,队长,事情好像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两人没有说话,男医生看着报告单,声音有些颤抖:“他这种病,确切叫毒疣性精神传染病,病原体可以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将精神病传染给其他人。” “你!你给我讲详细一点!”队长沉着脸,冥冥之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么说吧,得了这种病的人,会把自己脑中的臆想,通过肢体描述,神情语言传输给其他人,在特定环境下,这种煽动力和暗示性的行为,会具有极大的传染性。 如果对方没有心理准备,受到惊吓,或者突然接受到他的某些暗示,从而就会出现和他相同的精神症状,精神紊乱,情绪紧张,紧接着自我暗示,多数者还会出现集体癔症发作的情况……” “集体?!!” 队长立马抬手:“你的意思,如果在一个封闭的环境,这个精神病一旦灌输一些不好的东西,那岂不是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肆无忌惮传播的环境。” 男医生擦了擦冷汗:“确实如此,事实上我们也有责任,但毕竟这种病太罕见了,我调阅了其他国家类似病历,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在这种环境下不受影响的。” “所有人都会感染!那…这种病有的治么?” “有,它并不会造成死亡,只不过治疗恢复的周期很长。” “唉…” 队长神情恍惚叹了口气:“他在里面,里面的人危险,他放出来,外面的人遭殃,或许,我们一开始就要果断一些,在不知道他会传播什么暗示的时候就把他强行隔离…可他手里又有枪,欸……” “队长,难道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么? 队长神情黯然道:“已经出现三次枪声,你还认为这些人会没有生命危险吗?” 男医生听完一身凉意。 连夜开了场会,直到次日中午,就在队长和院长统一决定,要破门而入时,卷帘门发出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震耳欲聋, 直击心脏! “还有人活着,还有人活着!做好防护准备接应!” 男医生戴着口罩:“等一会我先和他们沟通,你们别急。” ……… 第五天,中午,?15:22 “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一个女警察看着苏野。 苏野点点头。 “里面怎么死了那么多人?你知道是谁杀的么?” 苏野点点头。 “你知道?” “嗯,他已经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身边的如意和女收银已经泣不成声。 中年妇女则彻底昏了过去。 男医生把老头背了出来,大喊:“快!快输点滴!他是个聋哑人,刚我用手语和他交流,他告诉我,饭馆里的人都疯了,他们不停的在自相残杀!!” 女警官皱了皱眉,将口罩又拉了拉:“这些人是自相残杀还是一个人杀的?” 苏野揉了揉眼睛:“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想做份笔录我就可以走了吧。” 一小时后,苏野伸了个懒腰,忽然想到有什么重要的事,从警车里出来后,到另一辆警车前,敲了敲窗户。 望着收银女那双哭肿的眼,苏野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50块钱。 “给你。” 这是原则。 收银女吸溜着鼻涕,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好似在问,您是在为吃了5天的肉丸子买单,还是想在这种场合下逗我开心? “你很勇敢。” 苏野微微一笑,又看了眼耳环女,转身离开。 面朝阳光,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朝路口走去。 路过餐馆时,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些天对他来说,最大的愧疚就是蹭饭。 “李三!等等!” 走到街角时,背后一声呼唤。 苏野回头:“哦?你也没事了?” 如意调皮的眨了眨眼。 逆着光,一缕青丝划过刘海,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抬起头:“我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真相的?” “什么真相?”苏野挠了挠头。 “呵…” 如意咬着嘴唇:“你要不说也行,我一直跟着你。” 苏野吸了口气,有些不满:“我现在有事,这身衣服都臭了。” “嗯,请便。” 如意满不在乎的望着四周,意思是你走你的,我跟着就行。 “……” “我真不懂你说的真相是啥?” “哦?” 如意嘴角微张,秋水长眸划过一抹诧异:“那你为什么要出来?” “因为我怕凶手杀了我啊,与其都是死,还不如出来碰碰运气。” “那你运气真是太好了,这理由不成立。”如意果断驳回。 见女人开始耍无赖,苏野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没有任何交流。 十分钟后, 苏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直到你说出真相为止。” 苏野没说话,一直盯着她。 川流不息的大街,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四目相对。 来往的人流不停投来诧异的目光,仿佛在看这对倔强的小情侣究竟谁先英雄气短。 好吧… 苏野摊了摊手,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怎么?终于要说了么?”如意眼睛眯成了月牙,扬起下巴,一副胜利者的姿势。 “哼…” 苏野冷冷一笑,从善如流免起袖子解开衬衣的领口,隐约露出结实的肌肉,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硬是抓出一股慵懒的帅来。 如意愣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问我真相?” 苏野淡淡的看着她: “我很好奇, 你是有多无聊? 杀了这么多人? 还好意思舔着脸问老子真相?” 第六十三章 神秘组织 苏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坐在奶茶店,面前还放着一杯冒泡泡的柠檬红茶。 他不喜欢酸。 事实上,当他说完那句话后,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了。 如意拉着他大步流星冲到奶茶店,掌心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午后人不算多,两人坐在角落。 如意皱着眉,无比认真的盯着苏野:“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哦…你说不是就不是。”苏野晃了晃杯子,喝了一口,“真酸!” “你在敷衍我,你不说,我会一直问到底!” 苏野想了想,咂咂嘴:“这杯茶,换5分钟,你想知道什么,抓紧时间。” “你!” 如意气的不行,喘了口气,看着那张无所谓的脸:“那好,你告诉我,凶手是谁?!” “是你。” “哼,你答错了。” “哦!”苏野掏出魔方:“大小姐,别和我在打哑迷了,你那套催眠对我不管用。” 话应刚落,如意脸色一惊,微张着嘴,恍神的咽了口唾沫:“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野指了指胸口:“它告诉我的。” “什么意思?” “我这里,可不是一个人。” “嗯?”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第一,我从始至终都不相信会有丧尸,病毒,但很奇怪,我潜意识里,却感觉自己受到了影响。 第二,我将全部人数每隔四小时用用魔方记录一次,最后却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人? 第三,那个小女孩不见了? 直到有一天,那个小女孩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指着桌上的魔方,我才明白,多出来的第11个人,就是我自己。 那个小女孩,是我臆想中的存在。 一个存在于大脑中的幻想竟然成了幻听幻视,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很厉害,成功催眠了我, 但, 很不幸, 我这里?不止一个人?或者你可以理解成,我有69重人格。 所以我知道?进餐馆后?只有我自己被感染了,其余的68个人并没有。 第二?我利用魔方记录着每天幸存的人数,但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刻?我自己也会诧异这魔方究竟是谁拼的? 其实这些都没有大碍,直到有一天夜里,我发现,第二个我?也出问题了。 他竟然也开始相信这个事实。 我害怕了? 苦苦找了6个小时,我终于发现,改变我的人,是你,如意! 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很优秀的催眠师。 你根本没有晕血证,每次佯装去卫生间只有一个目的?将脖子上戴的天鹅项链拿出来。 你的催眠工具。 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你都会心思缜密到这般地步。 我没记错的话,你一共去了26次卫生间? 女收银的那些话,是你给她暗示的吧?收音机里就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信号。 红衣妇女的双重人格?也是你的杰作吧。 你必须要一个傀儡?一个帮手,而她和你走的最近,对你而言,她是最好的实验品。 然而,你玩脱了。 你万万没想到,她杀人了。 你给她灌输的思想太强烈,以至于她开始谋杀一切肆意离开这里的人。 你很良心的带她来我身边,暗示我,不要站错队。 可笑, 前一天在迷宫里找到出口的横肉汉,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他的结局? 你害怕了,却发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掌控的局面。 猜忌,谋杀,陷害, 所有人类的原始本性在这一刻爆发。 是,你没有亲手杀人, 但你这么做, 和谋杀有区别么? 顺便告诉你, 这场游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波澜,我从贴在门口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外界的情况,但我没有出去。 我从捡到自己掉落的两个秘密时,就知道了你的手段, 虽然无法免疫催眠,但我体内有足够多的人格去陪你玩,而且,你玩不起。” 如意从始至终盯着他,精致的鼻尖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难以置信的一字一顿问道: “也就是说…你利用一个魔方,破解了催眠?避免了感染?还找到了凶手?” 如意说的很轻,却每个字都渗透这浓浓的不可思议。 “还有…反操控。” “反操控?”如意吸了口气,睁大眼睛:“操控我么?怪不得,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可奉告,五分钟到了。” 苏野一口气喝完,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如意起身:“再来杯咖啡!” “给你续个时!” “……” 两分钟后,咖啡端了上来。 “续时开始,还有什么想问的?” “嘿嘿…” 如意笑了笑:“原来,你才是最聪明的人!” “过奖了。” “那你留下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无可奉告。” “嘁…神秘兮兮的,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苏野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微微皱眉,加了块糖,不紧不慢的搅动着, “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如意笑了,笑的很灿烂,“呵呵,想不到,小小的南阳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什么意思。” 如意没说话,端起奶茶和桌上的咖啡自顾自碰了个杯,喝了一大口, “啊~~” 接着,她缓缓站起身,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很复杂,有含蓄,有欣赏,有意料之外又有情理之中。 苏野感受到她浑身上下的气质突然发生了变化,抬起头,四目相对。 “这次的新人有些刮目相看啊。” 说完,拿出手机,轻轻说了声: “南阳苏野,测试通过。” 测试? 苏野疑惑,还没问,如意突然掏出一张明信片,“以后,你在c组,负责我管。” “???” 苏野拿起明信片,瞳孔骤然一缩, 竟然是太阳! 那个自己不远千里来寻找的太阳! 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给自己这个呢? 这个标志和李所给自己照片上的logo一模一样! “凶手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 他忽然响起李刚的话,再回味如意方才那句“通过测试”, 很明显,这是组织在选人啊! 可她为什么会选自己? 不仅仅是自己破解了她的催眠吧? 与此同时,苏野忽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秃头! 他临死前那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早就应该明白是什么情况,不是么?” 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野就很费解,甚至没反应过来。 现在想想, 事情的起因应该是这样的:如意在南阳测试能够加入太阳组织的人,而测试对象就是秃头。 她们这个组织在测试前从没有见过面,所以如意也不确定测试对象的容貌。 她万万没想到,秃头被催眠太深,自杀了。 而临死前的那句奇怪的话,恰恰成了线索,让苏野想通了一切,现在阴差阳错的顶替了秃头。 这个太阳组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杀害和自己父亲一模一样的人? 苏野迫切想弄清楚,而眼下又有这样的机会! 苏野心跳开始加快,他想混入这个组织查个究竟,但大脑告诉他,不能冲动,这个太阳组织显然已经掌握了苏家的情报。 可恶…该怎么办! 就在苏野焦灼的时候,苏谋老祖的声音传入耳中, “孙儿,莫慌,能分析到这一步你已经很不错了,但你忽略了一点,也是致命的一点:警察局里也有太阳组织的人。 临走前,你并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在门口打电话汇报你的行踪。 你来到这里,太阳组织事实上是知道的。 但从如意的举动来看,她对苏家毫不知情,只在乎这次选拔。 所以我分析,太阳组织分好几个部门,且互不相干。”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我混迹在组织里,不出两天,准被发现!” “呵呵,慌什么,既然他们能找到一模一样的人,而且,世界上又存在西昆仑,蛊女这样的换脸之术,你大可以告诉如意,自己杀死了苏野,易容成他的模样。等进入组织后,看他们对苏家有何企图,再做下一步打算。” 苏野点头。 说实话,警察局有眼线是苏野没有想到的,他确实有加入组织的想法,可就怕苏野的身份暴露。 如今苏谋老祖出此计策,自己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组织里。 想到着,苏野抬头看着如意,“加入组织前,有件事,得说明白。” “什么?” “苏野被我杀了。” “哦?你不是苏野么?” “不,我说的是苏家的苏野,他在从川都来南阳的路上,被我杀了,然后我换成了他的模样,一时半伙是换不回去了,这事儿你得清楚,免得以后有麻烦找我。” “苏家…?”如意皱了下眉,“我记得那是八部办的事,你怎么插上手了?” “确认一下自己的能力。” “行,你等一下,这事儿不解决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的。” 如意掏出手机,走到门口,打了大约二十分钟电话才回来。 “真巧,八部部长人就在南阳,而且正在调查苏野,我告诉她你杀死了苏野,人楞了半天,这会要过来见你。” “好的。” 苏野微笑,端起被子喝了一口,内心慌得一批。 自己的性格还是了解的,只要表现出不一样的性格,应该不会发现。 两人等了一个钟头后,神秘组织的八部部长终于来了。 苏野承认,自己见到人后,心里猛猛的咯噔了一下, 唐凝! 唐凝大步流星走到桌前,一脸冷漠的看着苏野。 “就你杀了苏野?” “没错。” “怎么死的?” “祖传秘术。” “死在哪里?” “飞机上。” “尸体呢?” “扔海里了。” “你怎么会蛊女的易容术?” “师傅怎么教,我就怎么学。” “你师父是谁?” “蛊魂殿八大殿主之一。” 唐凝蹙了下眉,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苏野,企图寻到一丝破绽,只可惜现在的苏野由苏谋控制着,谈吐风轻云淡,表情淡然如水。 五秒,十秒,整整一分钟后, 唐睿眼睛里莫名闪过一丝哀伤,很快消失,接着冷冷的说了句, “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来八部。” “姐姐,不带这么抢人的?” “我把子龙换给你。” “真哒?成交!” 趁着两女说话,苏谋悄悄退回丹田,苏野轻轻吁了口气,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但就是这细枝末节的瞬间,被唐凝捕捉到了。 她忽然凑上前,猛的弯下腰,盯着苏野,“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苏野皱眉,故意不耐烦道。 “你方才端杯子时,笑了。” “然后呢?” “什么人会笑着喝茶?”唐凝冷笑一声,“憋不住的人。” “你……”苏野摇头,“是不是太过敏了?还是因为我杀了苏野,产生了嫉妒心?没关系,你想怎样确认我都随时配合?”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殿主教你的易容术,是不是只换脸?” “没错。” 唐凝点了点头,“那好,我最后来确认一下,你跟我来。” 如意起身,“姐姐,怎么确认,需要我帮忙么?” “不需要,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确认,那种感觉我永生难忘!” 说完带着苏野朝走出了咖啡店。 苏野这一路走的是提心吊胆,心里琢磨,这唐凝不是不管家务事,只想活的精彩么?怎么也加入这种五花八门的组织里来,三叔的情报不准确啊! 她口口声声说感谢爷爷,背地里却又想着害苏家? 苏野黑着脸,真是倒了血霉,遇谁不好,偏偏这个最强大脑。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进退两难。 怎么办,硬着头皮也要上啊,打死不能承认自己是苏野。 暗暗分析了一波,两人拐进一个破旧得商场。 唐凝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带着苏野直奔二楼,一家很大的卖女装的店。 忽然, 唐睿拉着苏野身子一侧,拐入一个狭窄的试衣间。 “砰!” 门被关上, 两个人面对面, 空荡荡的商场没几个人买东西,店里的人更是少的可怜,一时间,气氛安静的诡异,苏野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唐凝抬起头,眸子里划过一抹难以启齿的情愫, 接着, 后退一步, 解开白衬衣上的两颗纽扣,露出一片雪白, 轻声说, “摸” …… 双11,请假一天。 而作为k-pop史上的第一代男团,这个组合的出现,同时也是开启了南韩的男团新时代,直到洛远穿越那会儿,团队中许多成员们都还在各个综艺中作为常驻存在着,也是依旧有着影响力。 在上岸后,他惊奇地发现福克斯本人亲自在弗里曼特尔的邮轮码头上迎接自己,不免有些期待起来,事实也无愧于他的期待,福克斯早就准备好了热腾腾的红茶和黑森林蛋糕和乌德特彻夜长谈。 “恭喜你,迈入了天阶,从此摆脱了蝼蚁,成为了苍龙!”王斌感叹道。 二代火影扉间立即认出了眼前的老头,居然就是他的得意弟子猿飞日斩。 普通工薪族,好一点的,一年也才堪堪破万。吴涛一开口,就是这个价,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此刻,以八极团五位尊者为主导,四叶草一众人等为辅助,与无极雄三人冷冰冰地对峙着。 纯正十尾的力量,他还真的拥有,那就是十尾碎片,一直被他封印在大蛤蜊基地呢。 世界树被斩断之后,主干到了神界,支撑着神界,可那是一个干枯的主干,没有生机可言;盘武仙尊得到了碎片后,炼制成了荒神之匙。 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萧博使了个个鹞子翻身闪到了对方的侧面。那黑衣人的攻势哪会就此作罢,紧接着一个拨草寻蛇,又是一刀砍向萧博的上三盘,萧博跟着使了个缩梗藏头,这一刀再次走空。 贾鹏赶紧把木炭收了起来,虽然暂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不过按照这个游戏的尿性来说,里面的所有资源都是有用的资源,就算暂时闲置,以后也肯定会用到的。 毕竟当年炼制成功时,罗羽实在没想到会真有用上的一天,而且在遥远的戎州能碰上阴灵兽已是巧合的逆天了,时至如今,恍如当初,若不是突然灵机一动的记起来,罗羽都近乎忘记这事了。 因为熊山已经和江南的势力结盟了,从此之后熊山和蛇山肯定不一样了,人家有江南的势力支持,自然不会害怕豹山了,可是他们蛇山不能,如果豹山一旦侵占蛇山,他们只能选择低头。 鹏飞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惜还没把“忙什么”这三个吐出来便感觉不对!母亲不在了,这里也不是自己的家。顿时,眼眶一红,星目中便盈满了泪水。 遭遇如此离奇的身世不管是谁在向别人诉说时情绪激动才该是正常的反应但水晶却漠然到这等地步她究竟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天然生就着一颗冷硬的心? ”袁野说着,将三张存储卡放在了他们的面前,里面分别记录着这三名飞行员的资料。 张殷殷不理明云,径直向镇心殿冲去,将到殿前之际,空中忽然两道雷光闪过,而后两柄古铖凭空出现,在她面前交错,拦住了去路。 顾清心头浮上一丝隐忧,铅云中渗着一种玄异的气息,似是极熟悉,又似是十分陌生。 议事完毕,武则天传膳,三人便在露台上就着极简朴却又精致到极处的九菜二羹汤吃了饭。 其实单凭一名结丹初期的修士,尚且不足以威胁罗羽和严灵素多少的。 “多谢大师。”陆宣已经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与了月大师这一番话,非但解开了他心中种种疑团,更是为他开辟出一条修行的方向,此恩此德,堪比再造。 至于评天说地,就是受盛龙集团邀请到现场做比武解说,想上“举天石”没有高手帮忙根本不可能,评天说地,身为龙城宣传部长龙城自然要帮他登上举天石。 晚上,罗正躺在床上,突然来了短信,打开一看,顿时心肉一惊。 看着王元被打的模样,黑狼社男子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反而看着这一幕饶有滋味。 陈布不想让秦远面子太难看,让出一定优势,让秦远布置阵法,占据地势,结阵防守,当然这陈布也非慈悲菩萨,这其中也有自己的考量。 无数的幽鬼仿佛黑色的巨浪一波又一波的冲入陆宣的泥丸宫中,试图侵蚀陆宣的神魂之海。即便十方白骨城放出道道豪光,几位大帝也都化作金乌高悬于半空,但是仍慢慢的落到了下风。 眼见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第三殿应该即将到辰时,伍樊告辞,返回了元心道宫广场。 陈伟转过身来,看着楚楚可怜的林晶,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够帮助林晶。 汉鼎走回观战区,没做什么庆祝动作,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酒杯继续慢慢的喝着酒。 意外在他相邻的一间木屋上看到个大“安”字,马上就想到安公,于是大大方方推开了他的门,谁知里面空空如也,别说人影,就连行李包裹也没有。 手腕轻起速放,动作利落不已,俨然不像一个走路摇摇摆摆像个唐老鸭似得老人。 赵康和他说的是,让他带着家仆直接去太傅府里抢人,要把动静闹大,越多人知道越好。一番闹腾之后,赵康那边会派人将香雪给杀了,但是会被弄成被人殴打致死的假象。这样一来,他们便有了第二次闹事的由头。 第六十四章 我好想你 “!!!” 苏野愣了一下,就在这发懵的瞬间,耳边传来一声大喝! “别发呆!赶紧摸!” 是苏谋的声音。 “这妮子心思缜密,到现在还不相信你杀了苏野,她叫你来这,不是因为记住了之前被你抓的感觉,而是她了解你优柔寡断的性子,笃定苏野不敢这么做,她在测试你的性子呢!所以你要反道而其之,快,别犹豫!” 苏野听完心里震撼了一秒,接着双手伸入衬衫中,闭上眼,将脸埋了下去… “啊!” 唐凝一声惊叫,推开苏野,慌张的系上扣子,气急败坏道:“你,你怎么真摸啊?” “不然嘞?”苏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看着面色通红的唐凝,低声道:“喂,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唐凝白了一眼,整理好好衣服,气闷闷的出了门。 苏野松了口气,“呼……还挺香。” 一路无话,坐上飞机回到川都。 和南阳不同,川都的夏天像个蒸笼,下班高峰期主干道上堵的一塌糊涂,司机们此起彼伏的按起了喇叭,纷乱吵杂。路边两排槐树开满了花,像坠着一串一串的风铃,槐花的香气随着微风,在车流中穿行。 拥堵的时候,或许是气温太高,人心太燥,本来是最温柔的傍晚,余暇看起来,竟然也有些刺眼。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唐家。 苏野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没想到第一次来西昆仑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份和心情。 他没开口问唐凝为什么不去她自己的出租屋,又或者,来唐家也是个测试呢? 这是个坐落在山脚下的高端别墅区。 别墅内外的装修风格精致独特,四周布满了园林绿植,宁静悠远的如同一座世外庄园。 “小…小姐回来了?”管家见到唐凝有些意外,旋即舌灿莲花:“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这几天担心坏了!” “哦……”唐凝随意一声,指了下身后的苏野,轻声说:“给几个叔叔伯伯传话,苏家,苏野死了,杀死他的人穿着苏野的皮,这会儿和我在一起。” “哐啷!” 管家手里价值不菲的花壶摔的稀碎,但他并没有要捡的意思,而是像着了魔一样,整张脸凝固,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野,好几秒,一眨不眨,最后转身一溜烟跑进别墅。 门口和别墅中间是一大片草坪,修的整整齐齐。 唐凝忽然转过头,指着远处的别墅区,眼神复杂迷离,“进了那个门,你就再也没机会改了,如果你是苏野,告诉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苏野颤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次唐凝的语气和表情发生变化了,不像之前几次确定身份,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 她在恳求, 她不希望苏野死。 “过去无法挽回,未来亦可改变。”苏野回。 唐凝听完,眼神渐渐黯淡,冷漠的转过身,朝别墅区走去。 苏野跟在身后,放眼望去,别墅一栋连着一栋,竟然占满了半座山。 这一路走的心情复杂, 太阳组织他还没调查清楚,眼下突然就来到了西昆仑, 这地方藏满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这一次,三叔不在,柒瞳不在,唐睿不在,苏家兄弟姐妹们也不在。 他只有一个人,他必须稳住,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要将所有历史和阴谋彻查干净,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古典、开朗两相宜,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自然建筑材料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经典而不落时尚。 走进最大的那幢别墅,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却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却冷清的长长走廊,两面名画里名人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名贵的装饰却遮也遮不住房里的压迫和冷清。 美景当下,此时唐家客厅里却盘旋着令人压抑的窒闷。 唐广明坐在单人沙发中,胸膛不停起伏着,虽年过大百,鬓角染白,但他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一双精明的眸中是岁月沉淀后的稳重,即便出离愤怒,也并不显得油腻。 身边并排坐着三个老头,背后站着一些中年男女,衣着华丽,脸色却阴晴不定。 “我回来了。”唐凝踩在羊毛地毯上,时尚的紫色马尾辫与这里的高贵华丽格格不入。 “凝凝。”一个中年女人急切的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唐凝身前,拉着手,“回来就好,妈给你做好吃的。” “等一下。”唐广明起身,目光犀利如鹰,直接穿过母子射在苏野身上,冷哼一声, “就你杀了苏野?” 苏野从进门就暗暗观察了一圈,这唐家应该有四户,如果主次座位分,这个说话的应该是老大,不过可以看到,在他们之上,还有一把太师椅空着,估计是爷爷那辈的家主,此刻不在。 记得三叔被画卷困住时,苏野得知,唐家有两个人在争夺家主之位,估摸着就是这四个里面其中两个。 苏野看着唐广明,面不改色,“正是。” “苏野杀了我唐家两系血脉,不共戴天,你说杀就杀了?” 语落,中间俩老头面露痛苦之色,身旁的妇人伤心垂眸。 “抱歉,我不知苏家和唐家的恩怨,更无心插手豪门乱战,只是在参与唐小姐组织选拔的途中,顺带证实一下能力罢了。” 听到唐凝的组织,几个人脸色变了一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苏野,苏野必须要我亲手撕了他!”中间一个唐主捏着拳头声音颤抖道。 不难猜,潜入唐家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他的儿子。 “不好意思,尸体扔海里了,您要有本事,可以捞捞看。” “你说什么?”男人起身,瞪着眼睛,身上气势怒不可揭。 唐凝不耐烦的吸了口气,“好了,别吵了,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苏野已经死了,他是蛊魂殿殿主的徒弟,易容术不言而喻。我对你们之间的破事已经够够的了,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有这件事,至于以后怎么办,你们自己解决,我累了,要回去休息,过几天就走。” 说完看着苏野,“你没事就过来,别瞎搞。” 苏野默默的跟在身后。 “站住!” 男人又喝住了他,“你说你是殿主的徒弟?” 苏野心里咯噔了一下,几个老狐狸再这么追问下去,自己必定露馅,得赶紧想一句狠的。 大脑飞快运转,苏野眨了眨眼,扭头看着男人,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 “哼……作为蛊魂殿八大殿之一的苗疆蛊女,怎么混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还改名西昆仑。 倘若伏曦子过些日子复活,看到你们一个个鼠辈之样,会作何感想? 还有脸怀疑我? 我杀了苏野,帮你们解决问题,而你们呢?窝里横,真特么丢人!” 苏野说完,冷冷的看着每一个人。 众人听完苏野的话,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张着嘴巴,惊讶的面面相觑。 半晌,唐广明轻咳一声,恭恭敬敬的上前,拉住苏野的手,“原来是这样啊。” “小心!” 苏野身体一颤,感觉浑身不受控制,与此同时,体内气流一瞬间收回,随之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在周身之上。 唐广明浑浊的眸子一亮,连忙收回窥探的气息,重重拍了拍苏野的手,惊叹道,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唐广明转过身,十几双眼睛盯着他。 他点了点头,众人重重吐了口气。 苏野也跟着吁了口气, “苏谋老祖,谢谢啊!” “别分心,赶紧离开这。” “嗯。” “各位,如果没别的事,我也去休息了。” “好,好!”唐广明点头,“还不知你叫?” “初来乍到,叫我李三就行了。” “李?”唐光明咦了一声,“魂殿殿主有姓李的么?” “哼…”苏野微微皱眉,“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说完走出别墅。 “大哥,这人他……” 唐广明点头,苦涩道:“气息不是苏家的,而是在我之上,你可想而知。” 男人重重叹了口气,“欸!这该死的苏野。” “好了,计划总没变化快,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别唉声叹气了。凝凝说的没错,人也是我唐家的恩人,你再别从中作梗了。” 说完,吸了口气,“姓柳的老头出事了么,怎么听李三的意思,伏曦子快要出来了?” “这可是大事啊!” “我当然知道,不行,得找人这两天问清楚。”唐广明面色忧虑,“婉儿,就你去吧。”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轻轻点头。 “诸位,苏野的死无疑是个炸药,苏家什么性子我唐广明很清楚,咱们得做好两手打算,有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把这李三…” 说完,比了个一刀切的手势。 “不成,依我看,就和他苏家闹!我儿的仇这么报太草率了,必须要让苏家血流成河!” “行了,此事咱们四个从长计议吧,估摸老爷子一时半伙回不来,唐家这节骨眼可不能出岔子,鬼差那边这几天走勤点,多打点打点……” “轰隆!” 天空两道闷雷,下雨了。 这种阴雨天,洗个澡之后舒舒服服窝在房子里休息是再安逸不过的事情,苏野把自己捯饬的干净后,在床上闭眼翻了半个小时也没睡着,干脆披着睡袍换上外用的拖鞋拿上烟盒烟缸溜达上了露台。 风来的时候丝丝雨点扑在脸上,清凉无比。隔壁住着唐凝,露台是连通的。 苏野伸长了腿,靠在藤编沙发椅上,手指里夹着刚点着的烟,透过缭绕上升的烟雾看着远处夕阳。 唐凝这栋别墅在山顶,最里面,四周安静极了,只有雨声“哗啦哗啦”,苏野抽了口烟,眼睛里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氤氲水气,深沉的像一片雾中的海,收束进去的天光都汇成了一个小点,在眼底消失不见。 他走到唐凝房间外,通过透明落地窗看到此刻唐凝正惬意地斜靠在床沿,手里正在玩弄着手机。一头紫发微微卷起,仿佛海藻般纠缠在她白皙的天鹅颈间,隐隐掩住了那张精致的脸蛋。 她就像窝在沙发上的一只猫,随意而慵懒。 修长纤细的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哪怕是玩个脑残的手机游戏,你也感觉她像是在弹奏什么不得了的乐曲,指尖流转间竟生生给人一种叹为观止的艺术感。 察觉到苏野,唐凝勾了勾手指。 苏野推门而入,唐凝站起身,将手机屏幕投影在墙上, “这是苏野来南阳飞机的航班。” 苏野愣了一下,没想到唐凝还在纠结这个事儿,意外道,“然后呢?” “我只想告诉你,二伯已经把消息散出去了,很多事情让他迫不及待,当一切聚集的时候,你……必死。” “砰!” 语落,苏野口袋颤了一下。 抬起头,墙上的投影一变,竟然是自己的照片? 有从医院里出来的,有自己在班里偷翻唐睿书包的,有从蛊魂殿蓬头垢面躺在树林里的,有去麻爷爷路上的,有…… 无数照片抨击着苏野的心。 苏野没反应过来,差点脱口“你怎么有我的照片”,顿了一下,正色道,“你怎么偷拍苏野那么多照片?” 唐凝低下头,沉默不语。 这是苏野头一次距离她那么近。 她虽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绝美容貌,但五官精致,辨识度极高,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种女人,她不惊艳,但也倾城,而唐凝恰好就属于这种极少数以独特气质摄人心魂的女子。 “你不需要知道,我累了,你回吧。” 苏野没说话,推开门,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墙之隔,他决定晚上先将这个屋子的秘密窥探完。 可刚躺床上,大腿被什么东西膈了一下,苏野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断成两瓣的铃铛。 与此同时, 川都步行街, 一个女孩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目光呆滞。 手中断裂的铃铛扣入掌心,白皙的肌肤被划破,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还记得几十年以前,她也是一路这样扶着墙一路丢了魂。那时候也是天气热起来,可是墙永远都那么凉,手贴上去,连骨头都是冰的,伸不直。 越是嘈杂的地方,心越安静。 顺着步行街走到拐角,那些声音比车流两侧的树木退的还要快,好像就那么一瞬,耳边突然安静了起来。 柒瞳靠在墙边喘了喘气,她甚至已经听不到自己喘气时候发出的声音,但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在哭,哭的很压抑,很痛苦。 她知道亲人去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感受。 好像呼吸都断了似的,是一个很亲近的人,他忽然就离你远远的,伸手也拉不住,跪着也没办法求他回头。 像一片极轻极轻的羽毛,孤独又轻灵的飘在空寂的宇宙中,似乎离你很近,但一靠近就会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推开,最后飘的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像一片淡淡的云,只能望到一些丝缕,连那些丝缕也仿佛是臆想一样,你终于知道,这个人于你而言,是再也触碰不到了。 “小柒,蹲着干嘛?” 老铲放下肩上的麻袋,纳闷道。 柒瞳抬起头,摊开双手。 老铲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颤了一下,“怎么搞得?摔破啦?走,叔带你去包扎。” 柒瞳摇头,眸子里零星闪烁,“苏野,苏野他……” “小爷?小爷怎么了?”老铲面色一紧,见柒瞳不语,急忙掏出手机。 “嘟嘟…” 苏野正盯着铃铛发呆,被突如其来铃声吓了一跳,看到是老铲,接通电话, “喂,铲叔。” 老铲还没说话,柒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张开双手一把抢过手机,血抹了老铲一手。 “喂?喂?说话啊铲叔,我是苏野。” 听到声音,柒瞳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泣不成声说: “呜呜,苏野,你再也不会遇见第二个我,友情也好,金钱也罢,失去什么我都能坦然接受。但嫁冢断裂的时候,失去你的时候,我差点没有缓过来… 苏野, 你在哪儿, 我好想你, 你知道我对你不仅仅是 第六十五章 火花 “柒瞳,我…” 苏野刚开口,就听到话筒里传来“滴滴”声介入,敏锐的嗅觉告诉他,手机被监听了。 苏野没再言语,直接挂断电话,关机。 他清楚,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一墙之隔的最强大脑抠出来分析,他必须小心谨慎的下这盘棋。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苏野打开床头灯,翻起身,决定去对面瞅一眼,见机行事。 谁知一开门,就见唐凝站在露天阳台,一席单薄的轻纱睡群,光着脚丫,仰头望着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紫色秀发垂直而下,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安静的像一幅画。 “怎么不休息?”苏野问。 唐凝眨着眼睛,不知天上的哪颗星星吸引着她,并没有转头的意思,吸了口气,声音淡如夜风:“你说…苏野会变成星星么?” 苏野愣了一下,在他心里,唐凝是无可挑剔的科学鬼才,一切以数据说话,为何突然文青起来? 苏野垂下眸子,“怎么说呢,星星这东西…” 话才说一半,就听到一串清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性感的女孩优雅而来。 “李三哥哥,该吃夜宵咯。”女孩声音又甜又嗲,酥到骨子里。 苏野认得她,下午在别墅,这女孩站在三长老的身后。 “你是…” “唐婉儿?哥哥叫我婉儿就行了?夜宵已经准备好了,哥哥随我走吧。”婉儿说罢甜甜的看着苏野?这种笑脸让人难以阻挡。 苏野摸了摸肚皮?确实有些饿了,扭头准备叫唐凝一起吃?妮子不知啥时候进了屋,连窗帘都拉上了。 “呵呵…那?我去吃点儿。”苏野尴尬道。 两人原本一前一后?但穿过草坪走在青石道时,唐婉儿刻意放慢脚步,随苏野并排走。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香气,行走间?曲线摇曳?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女孩身材真好呐!”苏野感叹了一声,“都快和柒瞳一样了……” 但…两人又有些不同。 唐婉儿给人感觉是三分甜,七分媚,一个字总结:骚。 骨子里的骚。 柒瞳如果穿这身衣服,同样也能勾勒出令人血脉膨胀的曲线。 可不同的是?她骨子里是纯,那种天然无瑕的纯真与呆萌。以至于每次柒瞳穿旗袍救场时?苏野除了惊艳性感以外,更多的是担心她脚一滑一跟头栽过去。 你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一些女人?从走路的姿势,言行举止?扭胯的弧度?就能感觉到这女人非常的骚?远远就嗅到一股味道扑面而来。 唐婉儿就是这种。 “李三哥哥,谢谢你啊。”唐婉儿扭头。 “谢我什么?” “杀了苏野啊。” “哦…”苏野点了下头。 “没想到,他竟然杀了我哥哥,哥哥他…”唐婉儿忽然停下脚步,哽咽起来。 苏野瞪着眼睛。 这尼玛太夸张了吧,不带酝酿,说哭就哭哇? “苏野已经死了,别难过了。”苏野一脸郁闷的安慰,要不是肚子饿,跑这来听你哔哔? 唐婉儿轻拭泪水,动容的抓住苏野的手,“哥哥,还好有你。” 苏野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唐婉儿见苏野不想聊这话题,脑子转的飞快,拉着苏野的手,一扫阴霾,边走边说,“哥哥,你有那么大本事,为何不来西昆仑,哪怕自立门派也好,怎么偏偏加入唐凝那种组织。” 苏野反问:“怎么了,很奇怪么?” “当然啊,你是蛊魂殿八大殿主的徒弟,能力不言而喻,可唐睿那组织是不参与这种事情的,你呆那里永远出不了头。” “是么?”苏野挑眉:“我还没认真了解过唐凝的组织,杀苏野也不过是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 “哦?你不知道唐凝的组织?”唐婉儿惊讶,旋即眼中流露出一抹喜悦。 苏野摇头,“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唐凝他们呢,其实就是全国各地一群高智商人聚集在一起,自立门派,平时捉捉贼,找找毒贩,撑死杀一些手上有命案但警察破不了的坏人,仅此而已。 你想,这种隐姓埋名的组织一没收入,二没地位,永无出头之日,哥哥加入岂不是屈才了。” 苏野大惊! 唐凝背后的太阳组织竟然是这种情况,一群高智商人在一起,默默的铲黑除恶… 我的天呐… 苏野五官炸裂。 他忽然想到一些人:转转小火锅里的中年妇女,她在地下室藏了具尸体,十五年冰冻,看来里面的猫腻不言而喻。 还有小混混,虽没有杀人,但是吸毒惯犯,肯定贩毒触碰到了红线。 还有第一个死去的横脸大汉,他不结工钱欺压农民工,这种欺压如果放在荒郊野外,岂不也成了命案? 苏野恍然, 他细细过滤火锅店里每个人身上的蓝粽子,发现他们身上真的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我身体里有座监狱。” 苏野终于在这一刻明白如意身上的秘密该怎么解释,监狱又是什么含义。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被如意“安排”进来的死者,“想吃火锅”这种催眠对如意来说并不难。 苏野和那个秃头测试者是一前一后进入的餐厅,且并排坐着,这也成了游戏里唯一的疏漏,让苏野阴差阳错成了替代品。 不过, 该佩服的还是要佩服。 苏野没有被唐婉儿的话洗脑,相反,唐凝所做的一切让他刮目相看。 “长相和自己父亲一样的人被杀”,现在再看这句话,苏野心里有谱了,估摸是有人易容成父亲模样,准备搞一些阴谋,结果被唐凝拦腰截杀了。 究竟是什么人呢? 排除西昆仑,苏野心里不但有数,而是非常肯定, 那就是自从来到川都始终没有露面的狐狸精! 狗日德最喜欢暗中作祟! 话说回来,唐凝为什么要帮自己? 见苏野陷入沉思,唐婉儿以为他在思考加入西昆仑的事,不禁嘴角一抹笑意,决定推波助澜烧一把火。 拉着苏野的手也不觉加大几分力气,脚步轻快。 当苏野从思考中回过神时,已经进入到一个房间中。 醉人的红酒,迷离的灯光,抒情的音乐, 无疑不透露出这即将是个难忘的夜晚。 “不是去吃夜宵么?” “夜宵?”唐婉儿轻咬下唇,将双手搭在苏野肩膀,扭着垮,魅惑的将脸靠近,轻柔道, “我就是夜宵丫?” “嘶?!” 苏野真想跳起来给她逼脸上一巴掌,然后大骂:“你特么对烤肉,椒麻鸡,乌苏啤酒有误解是不是!” 可是他没有,篱人之下,大局为重。 眼下干柴已经架起,骚风嗷嗷的刮,只要自己主动一丢丢,便一发不可收拾。 唐婉儿见苏野摇摆不定,自信一笑,松开手,放在背后的拉链上。 “等等!”苏野咽了口唾沫,指着衣柜,口干舌燥道: “你…穿那个。” “嗯?” 唐婉儿看了眼衣帽间的毛衣,一脸问号,“你………” “没错,我爱好特殊。” 唐婉儿会心一笑,手指勾了下苏野的下巴,扭着胯走到衣柜旁,取下毛衣,与此同时,掉落一根皮鞭。 “呦!还有这东西,拿来!” “啧啧…你可真坏!” 唐婉儿戴了只猫耳朵,乖巧的走到身边,将皮鞭递给苏野,圆润的大腿将要坐下, 苏野忽然甩了下鞭子,发出“啪!”一声。 唐婉儿一个机灵,瞪圆了眼睛,“你…干嘛呀?” “脱了…”苏野摔哒着手里的鞭子,关了灯,靠在床上。 唐婉儿见时机成熟,春心荡漾,脱下毛衣,弯身伏在床边,竟学猫“喵”了一声, 这一嗓子酥软入骨,苏野差点就火山爆发,急忙甩了一鞭子, “穿上!” “???” 唐婉儿有些恼怒,自己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沟有沟,可苏野完全不按节奏走,整得自己心烦意乱,又不好发作,贝齿咬牙,在黑暗中穿上毛衣。 苏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脱了。” “嗯嗯!” 唐婉儿迅速脱下毛衣,还没来得及趴下,又听到一声命令:“穿上。” “……” 唐婉儿满脸疑惑得看着苏野,发现他很认真的说着,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穿上。” “......” “行,脱了。” “......” 反复了五六十次,唐婉儿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你个死变态到底要干嘛!!” “嘘……” 苏野一脸回味的咂了咂嘴:“给爷看,那静电的火花多美!” …… 第六十五章 “柒瞳,我…” 苏野刚开口,就听到话筒里传来“滴滴”声介入,敏锐的嗅觉告诉他,手机被监听了。 苏野没再言语,直接挂断电话,关机。 他清楚,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一墙之隔的最强大脑抠出来分析,他必须小心谨慎的下这盘棋。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苏野打开床头灯,翻起身,决定去对面瞅一眼,见机行事。 谁知一开门,就见唐凝站在露天阳台,一席单薄的轻纱睡群,光着脚丫,仰头望着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紫色秀发垂直而下,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安静的像一幅画。 “怎么不休息?”苏野问。 唐凝眨着眼睛,不知天上的哪颗星星吸引着她,并没有转头的意思,吸了口气,声音淡如夜风:“你说…苏野会变成星星么?” 苏野愣了一下,在他心里,唐凝是无可挑剔的科学鬼才,一切以数据说话,为何突然文青起来? 苏野垂下眸子,“怎么说呢,星星这东西…” 话才说一半,就听到一串清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性感的女孩优雅而来。 “李三哥哥,该吃夜宵咯。”女孩声音又甜又嗲,酥到骨子里。 苏野认得她,下午在别墅,这女孩站在三长老的身后。 “你是…” “唐婉儿?哥哥叫我婉儿就行了?夜宵已经准备好了,哥哥随我走吧。”婉儿说罢甜甜的看着苏野?这种笑脸让人难以阻挡。 苏野摸了摸肚皮?确实有些饿了,扭头准备叫唐凝一起吃?妮子不知啥时候进了屋,连窗帘都拉上了。 “呵呵…那?我去吃点儿。”苏野尴尬道。 两人原本一前一后?但穿过草坪走在青石道时,唐婉儿刻意放慢脚步,随苏野并排走。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香气,行走间?曲线摇曳?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女孩身材真好呐!”苏野感叹了一声,“都快和柒瞳一样了……” 但…两人又有些不同。 唐婉儿给人感觉是三分甜,七分媚,一个字总结:骚。 骨子里的骚。 柒瞳如果穿这身衣服,同样也能勾勒出令人血脉膨胀的曲线。 可不同的是?她骨子里是纯,那种天然无瑕的纯真与呆萌。以至于每次柒瞳穿旗袍救场时?苏野除了惊艳性感以外,更多的是担心她脚一滑一跟头栽过去。 你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一些女人?从走路的姿势,言行举止?扭胯的弧度?就能感觉到这女人非常的骚?远远就嗅到一股味道扑面而来。 唐婉儿就是这种。 “李三哥哥,谢谢你啊。”唐婉儿扭头。 “谢我什么?” “杀了苏野啊。” “哦…”苏野点了下头。 “没想到,他竟然杀了我哥哥,哥哥他…”唐婉儿忽然停下脚步,哽咽起来。 苏野瞪着眼睛。 这尼玛太夸张了吧,不带酝酿,说哭就哭哇? “苏野已经死了,别难过了。”苏野一脸郁闷的安慰,要不是肚子饿,跑这来听你哔哔? 唐婉儿轻拭泪水,动容的抓住苏野的手,“哥哥,还好有你。” 苏野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唐婉儿见苏野不想聊这话题,脑子转的飞快,拉着苏野的手,一扫阴霾,边走边说,“哥哥,你有那么大本事,为何不来西昆仑,哪怕自立门派也好,怎么偏偏加入唐凝那种组织。” 苏野反问:“怎么了,很奇怪么?” “当然啊,你是蛊魂殿八大殿主的徒弟,能力不言而喻,可唐睿那组织是不参与这种事情的,你呆那里永远出不了头。” “是么?”苏野挑眉:“我还没认真了解过唐凝的组织,杀苏野也不过是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 “哦?你不知道唐凝的组织?”唐婉儿惊讶,旋即眼中流露出一抹喜悦。 苏野摇头,“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唐凝他们呢,其实就是全国各地一群高智商人聚集在一起,自立门派,平时捉捉贼,找找毒贩,撑死杀一些手上有命案但警察破不了的坏人,仅此而已。 你想,这种隐姓埋名的组织一没收入,二没地位,永无出头之日,哥哥加入岂不是屈才了。” 苏野大惊! 唐凝背后的太阳组织竟然是这种情况,一群高智商人在一起,默默的铲黑除恶… 我的天呐… 苏野五官炸裂。 他忽然想到一些人:转转小火锅里的中年妇女,她在地下室藏了具尸体,十五年冰冻,看来里面的猫腻不言而喻。 还有小混混,虽没有杀人,但是吸毒惯犯,肯定贩毒触碰到了红线。 还有第一个死去的横脸大汉,他不结工钱欺压农民工,这种欺压如果放在荒郊野外,岂不也成了命案? 苏野恍然, 他细细过滤火锅店里每个人身上的蓝粽子,发现他们身上真的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我身体里有座监狱。” 苏野终于在这一刻明白如意身上的秘密该怎么解释,监狱又是什么含义。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被如意“安排”进来的死者,“想吃火锅”这种催眠对如意来说并不难。 苏野和那个秃头测试者是一前一后进入的餐厅,且并排坐着,这也成了游戏里唯一的疏漏,让苏野阴差阳错成了替代品。 不过, 该佩服的还是要佩服。 苏野没有被唐婉儿的话洗脑,相反,唐凝所做的一切让他刮目相看。 “长相和自己父亲一样的人被杀”,现在再看这句话,苏野心里有谱了,估摸是有人易容成父亲模样,准备搞一些阴谋,结果被唐凝拦腰截杀了。 究竟是什么人呢? 排除西昆仑,苏野心里不但有数,而是非常肯定, 那就是自从来到川都始终没有露面的狐狸精! 狗日德最喜欢暗中作祟! 话说回来,唐凝为什么要帮自己? 见苏野陷入沉思,唐婉儿以为他在思考加入西昆仑的事,不禁嘴角一抹笑意,决定推波助澜烧一把火。 拉着苏野的手也不觉加大几分力气,脚步轻快。 当苏野从思考中回过神时,已经进入到一个房间中。 醉人的红酒,迷离的灯光,抒情的音乐, 无疑不透露出这即将是个难忘的夜晚。 “不是去吃夜宵么?” “夜宵?”唐婉儿轻咬下唇,将双手搭在苏野肩膀,扭着垮,魅惑的将脸靠近,轻柔道, “我就是夜宵丫?” “嘶?!” 苏野真想跳起来给她逼脸上一巴掌,然后大骂:“你特么对烤肉,椒麻鸡,乌苏啤酒有误解是不是!” 可是他没有,篱人之下,大局为重。 眼下干柴已经架起,骚风嗷嗷的刮,只要自己主动一丢丢,便一发不可收拾。 唐婉儿见苏野摇摆不定,自信一笑,松开手,放在背后的拉链上。 “等等!”苏野咽了口唾沫,指着衣柜,口干舌燥道: “你…穿那个。” “嗯?” 唐婉儿看了眼衣帽间的毛衣,一脸问号,“你………” “没错,我爱好特殊。” 唐婉儿会心一笑,手指勾了下苏野的下巴,扭着胯走到衣柜旁,取下毛衣,与此同时,掉落一根皮鞭。 “呦!还有这东西,拿来!” “啧啧…你可真坏!” 唐婉儿戴了只猫耳朵,乖巧的走到身边,将皮鞭递给苏野,圆润的大腿将要坐下, 苏野忽然甩了下鞭子,发出“啪!”一声。 唐婉儿一个机灵,瞪圆了眼睛,“你…干嘛呀?” “脱了…”苏野摔哒着手里的鞭子,关了灯,靠在床上。 唐婉儿见时机成熟,春心荡漾,脱下毛衣,弯身伏在床边,竟学猫“喵”了一声, 这一嗓子酥软入骨,苏野差点就火山爆发,急忙甩了一鞭子, “穿上!” “???” 唐婉儿有些恼怒,自己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沟有沟,可苏野完全不按节奏走,整得自己心烦意乱,又不好发作,贝齿咬牙,在黑暗中穿上毛衣。 苏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脱了。” “嗯嗯!” 唐婉儿迅速脱下毛衣,还没来得及趴下,又听到一声命令:“穿上。” “……” 唐婉儿满脸疑惑得看着苏野,发现他很认真的说着,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穿上。” “......” “行,脱了。” “......” 反复了五六十次,唐婉儿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你个死变态到底要干嘛!!” “嘘……” 苏野一脸回味的咂了咂嘴:“给爷看,那静电的火花多美!” …… 何以笙箫默 第六十六章 因祸得福 混沌中分不清东南西北,苏野在一个狭长的通道里急速下坠,失重与黑暗让他心脏狂跳,这种状况足足持续了五分钟。 接着,滑道变得平缓,可弯逐渐增加,每次拐弯苏野都会翻江倒海,耳鸣心悸。 漫长的滑道似乎没有尽头,苏野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感觉自己像只失足的小飞虫,掉落在正在搅拌的咖啡杯里,随着漩涡不停地旋转,下沉… 直到—— 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光明刺痛,身子在半空停滞了四分之一秒,接着“噗通”一声摔落。 虽然地上放着个蒲团,可苏野还是没忍住,剧烈的冲撞让他喉咙一滚,鲜血当场喷了出来。 苏野躺在冰凉的蒲团上,看着模糊的天花板,只感觉天地还在转,大脑嗡嗡作响。 缓了片刻,苏野艰难的支起身子,看清眼前的一切。 自己竟然在一个地牢中? 拔地而起的石柱有十来米高,下面全是翻滚的黑水,散发着恶臭。 苏野被困在石柱顶端,一个铁笼子盖的严严实实。 环顾四周,这更像是个暗不见光的山洞,山体怪石嶙峋,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兮兮索索的动静。 苏野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地牢里,忽然,头顶传来声音, “李老弟,勿怪唐某出此下策,这些日子,你就委屈一下了。” “唐广明?”苏野抬起头,搜索一圈也不见人影。 一架无人机从几十米高的头顶大洞里飞了出来,悬挂着一块幕布,映射出唐广明那张阴笑的脸。 “着实抱歉啊?苏家要找上门?我只好用你的尸体交代。如果伏曦子提前复活,或者你师父来找你?我也可以说自己眼拙?实力有限,一直以为你是真苏野?才做此举动。” “你这老狐狸!”苏野啐了口吐沫,大骂:“狗日德原来从一进门就算计我?两头都卖好?算盘打的可以啊!” “哼…能逮着你这种大鱼不容易?这地牢乃大舞时期就存在了,专关十恶不赦之人,无一生还逃离。所以…你就别费心思了,乖乖等死吧。你可是殿主的徒儿?除了这?别的地方困不住你,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混账,老狐狸!”苏野抓住地牢栏杆,气的咬牙切齿。 他没想到?这西昆仑竟然滑油的没有原则,为了生存?敢杀蛊魂殿的同僚。 终究还是大意了啊! 忽然, 信号一阵滋啦?投影画面变成了一个女孩。 “唐凝?” 唐凝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野,“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我现在能救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苏野?” 苏野看着那双迫切担忧的眸子,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他现在承认,唐家要杀他的人会排长队过来弄他。而是,自己父亲的秘密还没解决,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野摇头,“你为什么对他的生死那么执着?” “你成功将最后一丝执念消耗殆尽,不论你是谁,都可以去死了。” 说完,无人机坠落,漆黑的水面翻滚无数条胳膊粗,长满獠牙的泥鳅,一瞬间啃的一干二净。 苏野盘腿坐在蒲团上,落寞的叹了口气。 忽然,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 “孙儿,这地方不对!” “嗯,我也察觉到了,你们还有谁感受到了?” “我!” “我也感受到了,非常强烈。” “没错,一定是这。” “嗯…” 苏野心沉小腹,见祖先们七嘴八舌围在一起,凑过去问, “什么情况?看到啥了?” 苏谋上前,面色激动,“孙儿,你灵气薄弱,无法感知到,可我们却察觉这里有一个看不见的空间,正焕发着强大的灵场。” “哦?”苏野皱眉,“这地牢恐怕有百米深,存在于大舞时期,经历过动荡年代,隐藏着什么样的东西谁也不知道。 这里没信号,无人机的画面是提前录制好的。 既然各位祖先发现这地牢有猫腻,那好办,就用那一招!” 说完看着33号老祖苏仙。 苏仙心领神会,附体一招百花缭乱,硬是将灵气轰了一大半。 红色的气流如烟花绚烂绽放, 碎石间的千足蜈蚣,墙缝里的猫头蝙蝠,都不约而同爬了出来。 “可恶…这地方怎么没有粽子?” 苏野诧异, 整个山洞被探索一空,却连一个粽子都没找到。 “难不成搞错了?”苏野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喘着粗气。 体内老祖们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不可能,这感觉很强烈,绝不会错,这不只是个地牢,还有别的秘密。孙儿你再试试看!” 苏野点头,望着寥寥无几的灵气,决定自己一点点摸索,不用大范围攻击。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钟头后, 苏野一头倒在蒲团上,长时间控制灵气非常消耗精神力,此刻看上去疲惫不堪。 “不行,这里的生物没有慧根,无法交流,墙体碎石也试过了,找不到半个粽子。” 就在所有人心灰意冷的时候,忽然,苏野转身看到蒲团下放,压着一个星光旋转的蓝粽子。 先前一直坐在蒲团上,无法察觉。 苏野一个机灵,上手碰了过去, “啵儿!” “源凯裂缝,就在蒲团里。” “源凯裂缝!竟然是源凯裂缝?!” “看,我就说了吧,这地牢里有猫腻,没想到竟然是源凯裂缝。” “这下是因祸得福,捡着宝贝了。” 老祖们一扫阴霾,乐呵呵的庆祝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吵的苏野捂住耳朵来到苏谋身边, “啥情况老祖?” “源凯裂缝,是存在两界外的一个空间,每千年轮回出现一次。 可想而知,能碰到源凯裂缝的机遇有多渺茫。” “这裂缝很厉害么?” “当然,我也是从古书记载中得知,裂缝像是宝塔,进塔者身心智勇会遭遇前所未有的磨练。每突破一层,都会产生大量灵气,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吸收,因为裂缝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到第二层时,你又会恢复满状态,直到你突破不了,失败,裂缝会根据你的层数给予你一个奖励。 传说,伏曦子当初创建地下王朝所用的恶魔之泉,就是裂缝给予的奖励。” 苏野骇然。 “想不到西昆仑这地牢里还有这样的宝贝!这帮孙子做梦都想不到吧!” “嗯,依我看,他们连这地牢都没进过,你这次因祸得福,捡了个千载难逢的便宜,怎样,进去么?” 苏野吸了口气,“进!我现在最缺的就是实力,有你们六十八个老祖做后盾,这塔能爬多高就爬多高!” 苏谋顿了一下,“孙儿,我得提醒你一句,源凯裂缝不是一般的闯关游戏,它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认知,梦想,甚至世界观,你有足够的定力和勇气么?” 语落,诸位老祖停下交流,目光齐刷刷看着苏野。 苏野吸微微一笑,“都到这份上了,我能说啥?宁战死,不跪亡,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 语落,睁开眼,一把扯开蒲团。 刺眼的白光包裹住身体一闪而逝,苏野消失在地牢之中。 再睁眼时, 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房间里。 古老破旧的屋子,一老头安静的坐在床上,面前是两个棋盘,干裂的墙面上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木牌,上面写着“一”。 六十八个人加苏野,所有人的心此刻绑在一起,紧张的看着。 苏野站了一分钟,确定老头不是来打架的,稳了稳情绪,走到身边,双手一拱,鞠了一躬。 老头叼着烟,抬眼看了下苏野,“坐。” 苏野坐在对面。 “你先还是我先?” 老头问了句。 苏野一看,这第一关是下棋?立马傻眼了。 “老祖们,谁会下棋啊?” 老祖宗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可想到源凯裂缝的难度,又都打了退堂鼓。 苏野看的干着急,忽然,人群中一个身穿素衣的男子上前一步,“我来吧。” “41号,苏逸尘。” “你……”苏野见男人不过三十出头,有些担忧。 逸尘没说话,身轻如燕,控制了苏野。 “您请。”苏逸尘伸手示意。 老头鼻腔喷出两道瀑布,色淡然的伸出双手,干枯的右手如蛇游般靠近棋盒,二指夹起一枚白子擎至空中,左手抓起一块象棋, “啪!”一声脆响,落棋有声。 苏逸尘愣住了。 右边的白子竟落在天元的位置,而左侧的象棋,竟打出了中心卒。 不论哪种棋,没人一上来就这么下的啊? 苏逸尘瞪着眼睛,想透过这缭绕的烟雾好好看看这老头儿唱哪出。 “你看我做嘛?” 老头的声音沧桑却渗着一股锵劲之气,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字字清晰,缥缈神秘。 苏逸尘笑了笑,久违的热血沸腾让他兴奋起来。 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来说有很特别的意义。 源凯裂缝,是证明强弱的最好试炼。 他想赢,把开门红打响。 围棋布局,象棋摆阵,棋行十二着,厮杀正式开始。 老头儿白棋以天元为中心,多树开花,像盛放的百莲,欲定四角,形成铁链捆绑之势。 苏逸尘岂能没看出来,当下毅然冲断,他自恃棋力霸道,有仗可打岂能放过? 白黑棋顿时断成两截,两条龙翻滚着朝左上角奔突而去。 火气冲天的苏逸尘下子已经很快,没想到老头更是落子如飞,这不禁让他心感惊愕。 一招“野驴乱撞”被巧妙的化解,苏逸尘不甘心,原地又来个“倔驴扫射”,这出乎意料的一蹄子,活活把一条白龙截断! 惬喜之余,竟发现,现在这棋盘上,两方都无路可退,不吃掉对方的巨龙必死无疑! 围棋虽然只有黑白二色,却每一步都体现了生存竞争的本质,那星星点点的小地方,都是寸土必争;无帅卒之分,精细微妙,只有阴阳,小小棋盘下,是大千世界。 反观象棋,一旦老将受到了威胁,哪个棋子不敢豁出老命奋起抗争呢? 此刻,那象棋盘上,虽不见一丝烟火,却处处暗藏杀机,刀光剑影不见红。 你的卒只要一动,炮翻山瞬间就会轰死,马只要一踩,伺机待发的车顷刻间让你尸骨无存! 两人不停的周旋在楚汉交界,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苏逸尘发现,这老头下棋的风格截然不同,围棋上,他和自己敢拼敢打,反观象棋,却处处小心,完全像变了个人。 左手是顾全大局,右手是捍疆保将,两者棋意霄壤之别,若象棋是一场战役,那围棋则是一次战争。 前者,是要求你对宏观战场的布局与预测,而后者则是考量你对兵种的理解与利用。 象棋,为计术,围棋,为谋术,二者合一,乃计谋也。 当下微微皱眉,大脑迅速运转,决定在象棋上先发制人,集中优势兵力,尽快攻陷核心,保护元帅,大将直接近身肉搏,刺刀硬者胜! 这一招就一个字——刚! 他不想拖延,他知道苏野被陷害,他要给孙儿一个强有力的定心丸,他必须要胜利!! 围棋上,他决定改变思路,重新稳固阵形,悄悄调度兵力,伺机偷袭弱点,占据有利地形,提高行军效率,孤军深入,突破对手防线,围困对手弱军,谋取最大利益,从而锁定胜局! 一切准备就绪后,突然,围棋盘的右下角燃起了阵阵烈火,厮杀极惨烈。 苏逸尘一咬牙,揪住一条白龙尾巴,穷追猛打。 而白棋却化作涓涓细流,在重重包围下,悄然流淌,旋即一个回马枪,朝着左上角的黑龙头靠去! 不好! 竟然是个陷阱! 苏逸尘心里一惊,假若不逮住这条白龙,莲花一旦形成,黑棋必将全军覆灭! 不觉间,额头沁出一层细小的汗珠,调整好呼吸,率领一路精兵,拯救龙头而去,心中狂呼:“快啊!快啊!!” 与此同时,老者在象棋盘上,双炮翻滚,左右开弓,刹那间点燃了整个战役的火苗,赶在了苏逸尘出手之前! 措不及防间,给你当头一棒! 顶着重重压力,第七十七手,白棋再次落子生辉!仅凭单子就赫然挡住气势汹汹的拯救小队,紧接着,早已埋伏好的白棋蜂拥而上,将小队团团包围,形成了一个劫! 这一步绝棋,让苏逸尘整个人瞬间傻眼了,举目一望,白花花一片,犹如漫天大雪铺天盖地压来,接下来,就算自己的精英部队脱离劫难,也会遍体鳞伤,延误伺机! “可恶,可恶啊!” 他双手死死的捏住拳头,他深知,可以放弃这只队伍另起炉灶,但心存不舍,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补救。 深吸一口气,压下喷薄的怒意,手捏一枚黑子,泥塑般呆立,我不能输! 一子千钧! 只见一员黑脸猛将如天神下凡,双脚伫立,一刀劈开那将要结扎的盲肠! 顿时,呐喊声四起! 精英部队在十面埋伏中全部逃离! 老头眼瞳骤缩,忍不住的长吸一口凉气,望着那剑眉怒竖的苏野,浑浊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艳的光芒! 然而此刻的苏逸尘一片渺茫,前有龙头被逼,后有追兵相围,可谓四面楚歌。 嘴角略微抽搐,漆黑的眼瞳,骤然冰冷:要赢!一定要赢! 肾上腺素急速流淌,一腔热血涌向脑门,阳刚之气逼得黑发霍霍竖起。 面前那两只干枯的手,在此刻竟显得如此超然,仿佛有一圈神圣的光环围绕着,一切不可抗拒。 这老头是这么长时间来遇见过最强大的对手,没有之一, 但他想赢! 拿起黑子,毅然投下,目光灼灼,而落子处,竟还那支被前后夹击的小队。 老头微微皱眉,如果此刻另起炉灶,定会八面生花,让他措不及防,然而苏逸尘却一直在老弱残兵上下功夫。 这瞬息万变的战场,岂不浪费了很多机? “哎……” 一声轻叹,老头的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失望…… 中原大战开始! 白棋一边直逼龙头,一边和残兵厮杀,行云流水,招式刁钻,逼得梦坤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如笼中困兽,暴跳如雷,狂撕乱咬,却咬不开密密匝匝的包围。 象棋盘上,战火纷飞,将军屡屡被马炮相逼。 就在两侧棋盘均向老者倾斜时,突然,苏逸尘冷眸如电,发现白棋厮杀之际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他当机立断,敏捷地逮住时机,硬是挤出了包围! 龙头就在前方,只要接触到龙头,巨大的黑龙就能成活! 老者岂肯放过? 双眼顿然犀利,旁敲侧击,为拯救之路设下重重障碍。 “挺住,挺住啊!”苏逸尘心里呐喊着,小分队艰难的绕开爬行。白棋突然袭击,截杀黑棋的尾巴。 苏逸尘回过头,心如刀割,他为自己的冲动和执着付出了代价,这一刀好像砍在了自己身上,被人活生生的截去半只腿。 尽管这样,他依然不肯放弃,咬着牙,拼命的朝着龙头爬行着。 老者越下越快,白棋像精灵在棋盘上跳跃,又宛如一个个杀手,无情的抹杀着黑棋的尾巴。 整个部队流着血,奄奄一息地呻吟着,苏逸尘用顽强地意识死死的支撑着整个队伍! 黑龙回过头,四目相视,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人的一生仿佛都凝聚在这支队伍上,金钱,工作,婚姻,残酷的现实,虚伪的阴谋,它们一次次让你身心疲惫,遍体鳞伤,但你却依然要前行着…… 要活,就隐忍,坚持, 你要默默付出, 最后, 一鸣惊人! 苏逸尘以惊人的意志终于爬到了龙头,当触碰的刹那,整个局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黑龙神龙摆尾! 那原本的龙头瞬间变成了龙尾,右下角,沉睡的龙眼骤然亮起,龙声啸啸,承载着积压已久的愤怒,吞噬着四周的一切…… 象棋盘,那名不见经传的角落里,赫然杀出一名小将! 人生为棋我为卒,千军万马,可何曾见我退过一步! 这钢铁楔子,额系红绸,杀马踏象,势不可挡! 老者惊慌之下单车抵挡! 顷刻间,场面就像伫立在悬崖顶峰的两个剑客,宝剑已经出鞘,战斗一触即发。 这壮烈的一幕悲奏出慷慨阳刚之歌,战争,不是温文尔雅的游戏,而是血肉横飞的厮杀!! “杀!” 小卒一声爆吼!声音震天动地,犹如冰冷的刽子手一把扼住了老头的喉咙。 怒吼声夹杂着冲天的豪气,浑身的热血已然沸腾! “将军!” “黑龙噬莲!” “啪啪!” 棋子落地,双手还在颤抖着,急促喘息的胸口此起彼伏,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象棋之上,战火纷飞,而一直潜伏在楚河边上的小卒,立下了汗马功劳! 围棋,那一队老弱残兵,在奄奄一息下,犹如神兵下凡,扭转乾坤! “呼……” 长长的呼了口气,苏逸尘抬起头,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我赢了!” 老头看着棋盘沉默不语,良久,浑身一颤,棋盘仿佛升腾出一股冲天血气,直冲霄汉! 细观棋盘,一路追杀,形成了黑白相间的八条沟壑,纵横交错,宛如八条隐龙,羽羽如生! 象棋盘,那卧虎藏龙的小卒,已将大帅逼入夜棺! 老者猛吸一口凉气,惊呼:“…九龙双棺局!” “承让了...”苏逸尘礼貌的行了个礼,退回体内。 老者点头,起身走到角落,打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苏野重重松了口气,刚要跟,耳边传来苏谋声音,“别急!把这屋子里的灵气都吸收了!” 苏野恍然,立马盘腿而坐,发现老者离开后,果然房间里源源不断的开始涌出大量灵气。 他以呼吸间隔为节奏,每次吸气时引导气流进入体内,让它们透过血肉,进入脏腑与骨骼,让全身每一寸地方都有红色霞光涌动。而后呼气时,脏腑与骨骼、以及血肉中,那些不纯的污气透过皮肤被排除体外。 血肉被最为纯净的能量不断的净化改善,体质也在悄悄改变着。 修炼的本质是不断打破人体桎梏,实现自我的不断蜕变与升华!苏野坚信,笨鸟先飞的道理。 ??柔和的气流似水波一般,让房间里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轻纱。苏野忘记了时间,修长健硕的身躯一动不动,引导着气流向体内涌动而去。 ??一道道微不可见的精纯能量在苏野的身体内流转着,滋润着,让他的脏腑、骨骼、血肉充溢上一层宝辉。 以往修炼都是触碰蓝粽子进行提炼,而现在,遍地都是精纯的能量,拿来就能升级。 苏野非常贪心,他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沉浸在修炼的美妙境界中,无尽的能量越聚越多,他的周围已经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辉,整个人都在透发着淡淡的光华。 ??这种恍惚如梦的空灵之境让他痴醉,虽然在闭着眼睛,但是周围得景物却清晰浮现于心间,整个人透发出一股轻灵飘逸的气质。 “呼…” 重重吐了口气,睁开眼,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苏野内视,看着第二座剑骨已经亮了一大半,不由嘴角一抹笑意。 “没想到一修炼就是七天。” “呼…” 苏野捏紧拳头,迫不及待推开第二扇门。 第六十七章 第二层 推开第二扇门,这是一家电影院。 哥特式装修风格,真皮沙发,3d音响, 以及, 空无一人。 苏野有些懵,找了个位置坐下,四处打量起来。 墙壁上一个挂灯装裱精致,里面写着数字2。 “看来是第二层了没错。” 苏野舔了下嘴,心情有些激动。 他搞不懂源凯裂缝的升级制度与规则,但他知道,每上一层都是赚的。 忽然,电影屏幕一闪,开始自动播放起画面来…… (一) 城南。 睡了一上午的太阳美美的伸了个懒腰,灼的人睁不开眼。 路上车辆三三两两,稀少的可怜,楼里的老街坊坐在小竹椅上惬意的摇着蒲扇,轻声细语间说着私房话,生怕吵醒其他午睡的人。 一间精致的小屋。 泛黄的木门上贴着个破旧的福字。 客厅的墙上挂满毛茸茸的玩偶,北侧窗户下放着一张双人床,贴墙立着个眼花缭乱的储衣架。 南侧的角落是半开式的卫生间,这里没有厨房。 34寸外星人显示器,罗技键盘,森海麦克风,索尼耳麦…… 一眼望去,价格不菲的外设在简陋的房间内显得格格不入。 或者说,熠熠生辉。 林婺婷。 一个典型的美女,丹凤眼,眉毛细长,淡黄色连衣裙衬的纤腰不盈一握,皮肤更是在美颜下白的发光,栗色的长发松松的披在双肩,淡淡的妆,无比大家闺秀。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一行行划过,贝齿轻咬着下唇,露出一个无比苦恼的表情,格外娇憨。 “哇!太可爱了!” “嘿嘿~最美婷婷!爱你么么~” “楼上的注意,你要再调戏我媳妇就报警了啊!” 不计其数的评论如同一锅汤圆,在沸水中翻滚。 她一声娇嗔?面色微红:“你们好坏!谢谢婷太阳的火箭?谢谢撸一发的游艇,谢谢……爱你们哦~” 她挂着僵硬的微笑?机械式的比着爱心。 这些汤圆自从“那一夜”之后?永远不会停止,她的锅也越来越大。 出租屋里的单人床?也换成了双人床。 她爱美,喜欢不停的换衣服?摄像头精心的调整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 她穿着一身夏式婚纱?在客厅婀娜旋转,裙摆绽放出一朵美丽的百合。 她开心的笑。 一颦一眸,宛如仙女。 ……………… 黑暗中。 他的嘴角不禁抽动,永远无法忘记?七年前?有一个姑娘,身上裹着白色的床单,头顶罩着脏兮兮的蚊帐,乱发如鸟窝,仰着自信?站在床头,眼睛里光彩熠熠?问他: “我漂亮么?” 他沉默了。 一锅汤圆,从中午煮到了凌晨。 她心满意足的看了眼今天的打赏。 关了电脑。 长长的吸了口气?扬起最真实的笑容:“一群……莎比。” 掏出一根细长的香烟,揉了揉发酸的后背。 “啪~” 她喜欢尼古丁带来的麻痹。 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她凭着乖巧青春的长相?甜美的声音?以及某些规则……快速走红。 她很聪明,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抓住汤圆的馅儿。 她把脚搭在桌面,一个舒服的姿势,熟练的吐着烟圈,虚幻缥缈让她陶醉。 “叮” 一条讯息打破了安静。 她皱起眉头,有些厌恶。 身体却不由自主来到床边,取下一套红色的晚礼服。 像夜晚的职业装。 精心的裁剪,拥抱的时候,他们的手臂能很自然的伸进背后的缺口。 她浓妆艳抹,性感无比。 像换了个人,或者,带了个面具? 出租车在一个偏僻的小区停下。 她诧异的看了看四周,微凉的夜风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她赶忙掏出手机,再次确认地址后,满脸狐疑走进小区。 富二代,官二代, 打赏榜上的大户? 她去过酒店,野外,豪车,私人会所… 可这—— 她拼命的回忆,却一个都对不上。 “吱——” 他打开门,四目相对。 她惊讶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 他没有说话,没有拥抱,也没有触碰那个缺口。 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在她即将转身时,掏出了一摞很厚,很厚的钱。 接着面无表情进屋。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很久,关上了门…… 两个小时后。 警车停满了小区! 知名主播私生活混乱! 夜陪女被无情分尸! 刹那间! 漫天盖地的消息像突入袭来的龙卷风,狂躁间,夹杂着冰冷的骤雨,吹打在这座孤寂之城。 甚至,更远的地方。 雨水终于汇成了河,形成了海洋,掀起惊涛骇浪。 无数记者被堵截在门外,闪光灯将小区刹那间变成白昼。 风口浪尖时,网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文件包, 好奇地打开, 顿时,那八十八个肮脏的视频,以及令人窒息的死亡画面,如病毒般急剧扩散! 无数真爱粉像吞下一颗巨大的癌细胞,他们一片空白。 他们表情丰富,双手颤抖, 他们站在楼顶,眺望远方, 南海之都,生死相隔。 现场被封锁起来,所有的警力似乎都用在控制舆论身上。 地板被浸成了红色,无处下脚,墙壁上映着喷溅状的血花。 她蜷缩着,躺在西侧的墙根,脸与地接触的下方,一摊血红触目惊心。 整栋楼的住户都在楼下齐刷刷的做着笔录。 唯独这顶楼的拐角,镶嵌在阴暗的夹缝,一个储物间大小的房间内,暗藏着一个心跳! “咚!”警察一脚跺开了门! 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他二十来岁,面如死灰,长期的营养不良,腹间肋骨如沟壑般深陷。 身上的污垢纵横交错。 肮脏的臭袜子和发黄卫生纸铺了厚厚一层。 桌上早已过期的泡面时不时翻出一两只黝黑的蟑螂。 整间房没有一处落脚之地。 不同于尸臭,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霉味。 深色的窗帘将房间变得更加阴暗。 “我知道你们要来,嘿嘿。”他没有一丝恐惧,如释重负般,猥琐的笑着。 双手抠了抠大腿,一大片死皮哗哗掉落,床底的蟑螂一拥而上。 警察捂着嘴强忍住呕吐。 “既然知道,那就说!” “嘿嘿,咱们先看。” 他猥琐的笑了笑,口水顺着嘴硬生生的滴在地上。 和她一样,昂贵的设备显得格外耀眼。 他点开一个画面。 空洞的灵魂瞬间兴奋,像炫耀着一件来自地狱的艺术品。 警察看向了屏幕: 女人进了屋。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她随意,端着茶壶直径走向厨房。 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出来的时候,他背着个包,深灰色的女士挎包? 她蹙着眉。 他没说话,把水放在桌子上,顺势拉开包,拉了半截,取出比之前更厚的一摞,放在水杯旁。 “喏。”他点了点下巴。 虽然有些不自然,但她依旧弯下身子,伸出双手。 突然! 他的头开始慢慢下垂,身体微微颤抖,原本蜡黄的脸庞竟然开始变绿,鲜红的嘴唇瞬间发紫,竟和死人一模一样! 一只惨白的手! 血管如扭曲蚯蚓般! 一把恰住了她的脖子! “咚!”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 “吱——” 门开了。 她坐在马桶上,摇摇欲坠。 胸膛微弱的起伏,看得出,她并没有死! 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双眼充满了质问,高傲,愤怒,冰冷。 忽然! 他蹲下来,拉开脚下的灰色挎包,拿出一个肥大的针筒? 他笑了。 他点了点头,像在自言自语。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结束她苟延残喘的生命。 短短几秒,她眼睛不断的朝上翻着,整个人剧烈的抽动,仿佛无数道雷穿过屋顶直直的劈在了天灵盖。 她看着他,乌黑的嘴唇慢慢的上扬。 两分钟后,她……死了。 …………………………… (二) 后山,在大学里又叫恋爱圣地。 有山,有湖,有草。 每逢傍晚,三三两两的小情侣羞羞答答,吹着湖风,散着小步。 她一屁股摔在地上,满脸委屈。 “呦?”他赶忙跑了过来,放下手中的篮球。 纯白的运动装,阳光,干净,焕发着青春的味道。 他伸出手。 她撅着小嘴,没有拒绝。 宛如,初遇。 往后,他们经常来这。 她活泼,开朗,接地气,不仅仅是美丽,她的心纯洁的能装下整座冰山的眼泪。 他幽默,活力,精通计算机的他无数次斩获全国大奖,身材健硕是篮球队的主力。 在外人看,他们如此般配。 但他俩,都害羞着…… 他轻轻的碰了她的手,她像个受惊的兔子,缩了回去。 “流氓!”她噙着笑,满脸幸福。 他委屈的站在原地,直到她拉起他的手。 他一脸扬眉吐气,满脸嘚瑟。 仿佛被他的心绪感染,她握的更紧了。 他停下来,扭头看向她,眼神里仿佛有光,笼罩在她身上,强烈的让她有一丝想逃,但更多的是喜悦,从心底里破土而出个小嫩芽,飞快的长大,细细的藤蔓,温柔的缠绕着她的小心脏,滋养着。 她感觉——恋爱了。 眼看他要熬夜参加比赛, 她嘟着嘴,为他做着赛前动员——做咖啡。 拉花的时候紧张的小手一个劲儿的抖,结果咖啡上的叶子尾部打了个旋儿,翘了起来,像调皮的小猫咪晃了晃尾巴,撩到他的心里。 咖啡有点苦,还带点咸…… 他在她的注视下喝完了一整杯:“真甜!” “耶!快看看叶子!”她开心的飞着眉毛。 “哦?”他惊喜的拿起叶子,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再来一杯。 “嘶~” 他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头,她羞涩的脸在眼前放大,面颊感受到她的发梢轻柔的拂过,痒痒的,浓郁香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阳光隔着玻璃暖和的洒在脸上,唇上那种温软的触感让他舒服的闭上了眼,像糖心荷包蛋一样,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睫毛离他那么近。 蜻蜓点水般,轻轻的碰了一下,分开了。 “一点也不甜。”她愧疚的眨着大眼睛。 他拉起她的手,掌心充满了温柔。 他坐飞机回来了。 带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奖杯。 他在横幅中焦急的寻找那个身影。 没有? 他扔下了奖杯,消失在一片诧异中。 “怎么了?” 他喘着粗气,看着抽泣的背影。 “你变得优秀,就会不要我了。”她转过头,泪眼朦胧。 他融化了。 一个及时的拥抱,伴着深情的吻。 “我永远,都要你。” 她开心的点了点头,发梢跟着颤了颤,逆着光,他只看到那被阳光扫过的发梢,和空中的微尘碰撞在一起,又微微的弹开,模糊间,像翩翩起舞的小蝴蝶,让他忍不住想去抓,看看会不会从脑袋上飞出一片彩虹。 他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什么,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原来她的心,也是他的心。 喧嚣了一天的城市终于要睡了,深夜的街角,还尚存着夏日里略显聒噪的蝉鸣声,路边的门店陆陆续续的关了门,唯独两排路灯还在努力的工作着,白光倒映出它的影子,它们在窃窃私语,聊着白天的趣事。 她羞涩的躺在床上。 他郁闷的埋头写着保证书。 这一夜, 他们睡的很香。 毕业了。 他分配到本市最好的一家科技公司,年薪是同龄人的五倍。 她骄傲,却担心着。 她告诉他,世界很大。 他说,没有你,何来世界? …… 他带着她第一次回家。 她乖巧听话,说话不遮不掩, 爸爸妈妈格外的喜欢她。 她搂着妈妈的脖子,要和她一起变老。 …… 他们租了房子。 一间简陋的房子。 他称自己是21世纪最大的潜力股, 她称自己是最有眼力的人。 她笨拙的围着围裙,做着乌漆嘛黑的饭, 他永远狼吞虎咽。 …… 她给爸爸报了太极班, 陪妈妈一起跳广场舞。 她像个女儿, 妈妈逢人就夸。 华灯初上,游轮缓缓的移动,星星点点的灯光倒映在河面,耳边是酒杯轻碰时的一点清脆,餐厅的香氛是她喜欢的味道。 他向她保证,以后一定要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开心的点了点头, 第一次喝酒。 …… 夏天,校园聚会。 他们来到了初遇的地小后山。 竟然盖了个小礼堂。 她拉着他的手,小鸟般飞了过去。 小礼堂黑漆漆,只有窗外照进来一丝星星点点的光,她嘟着小嘴,无比认真的坐在一个小板凳儿上,双手合十嘟嘟囔囔着,他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 在她睁眼的时候,一枚银色戒指,戒圈有些滑稽,和可口可乐的拉环一模一样。 她满脸惊喜的盯着那枚戒指,喜悦瞬间溢了出来。 他突然有些愧疚。 迎面走来毕业十年的学哥学姐,他们穿着婚纱,礼服。 她眼里充满了羡慕。 他暗自发誓。 回到家,她用床单裹着身子,顶着一个脏兮兮的盆帐,戴着一个变形的拉环,站在床头使劲儿蹦跶:“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哭了…… 他拼命的工作,赚钱,升职。 他把一切,都给了她。 一年,三年,五年…… 他包容着她的一切,小脾气,小委屈。 仿佛他的生命,为她而活。 他准备了一场精心的告白。 她说,假如生命里需要一次仪式感,她希望在气氛很好的餐厅,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夜晚的江面,有最喜欢的百合花,芝士蛋糕,伴着一首陶喆的歌。 他嘿嘿的笑着。 但却选错对象。 公司的投标陷入了困境,他是顶着无数光环的人。 最终他去洽谈。 恰好,那个女人也很美丽。 他拨通手机说了声“抱歉” 将这个酝酿了五年的告白仪式,给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 投标成功了。 他成了最年轻的组长。 他兴奋的回家,紧紧地抱着她。 (三) 她和他一起庆祝。 余后的日子,他出入着饭局。 她从独守空房,也渐渐的常不回家。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他发现她的欲望突然扩大, 像一夜之间熟透的柿子。 他拼命的赚钱,却没有任何存款。 他质问她,钱到哪去了? 花了。 七年之痒么? 他暴跳如雷,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他永远无法忘记她当时的表情, 目光痴痴的看着他,仿佛在做梦, 一个很痛的梦。 他无情的关门。 下楼,直到走了很久,很远。 才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唤醒了黑夜。 ………… 窗外,车水马龙。 挑眼望去,孤独的只剩下一条湍流的河,一朵浪花都不曾翻起,循着固定的流向,一直向前,去要去的地方。 就像两个年轻的人生,也滚入了这川流不止的河。 她摸着红肿的脸, 自己也不知道会飘向何方。 “钱,钱,钱呢!” 他惊恐的发现,她像个吸血鬼,一个拜金女,隐藏多年,终于露出了本性。 他痛苦的抱着头, 整整吵了一个晚上。 那一晚,他学会了抽烟。 第二天, 他倒了整整一烟灰缸的烟头,告诉她,他会更加努力。 她摇了摇头。 她的动作像一道惊雷打在他的头顶,又像是盆冰水,将他彻底浇了个透,冷的他发颤。 怎么了? 我还不够努力?!还不够优秀么?! 他摔门而出。 心烦意乱,找到那个公司女人。 她说:“女人都会变的。” 他茫然了。 ………… 终于有一天。 他突然想接她,来到她的单位。 不……不!不!! 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支撑着的龙骨已然断裂!扬起一片尘土,却遮不住他的双眼。 他亲眼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在一个昏暗的角落抱着她。 男人的眼里充满肮脏! 可她——竟没有一丝反抗? “曹尼玛!” 他暴躁的像一只野狗,一把拉开她的手。 露出锋利的獠牙,仿佛随时冲上去咬破他的喉咙! “你……你有男朋友?”男人狠狠的瞪了眼,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他感到脑袋嗡嗡作响, 他慢慢的反应过来。 手腕传来巨大的疼痛,她叫出了声。 “哼,你在他面前也这样叫吧。”他冰冷的松开。 她揉着手腕,刚抬头,就看到一个拳头硬生生砸在外墙的一面镜子上。 “砰!” 四分五裂,碎片上沾着他的血。 她恐惧的打着哆嗦,不想看到他失去理智的样子。 他嫌恶的表情像锋利的刀割在她的脸上,撕裂她所有的伪装,她觉得自己身无寸缕,就这样颓败又狼狈的露出了她腐坏的内心,甚至自己都能闻到那股腐味儿。 她抱紧双臂缩到墙角滑坐在地上,她红着眼睛盯着那只还在滴血的手,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不是这样的……” “你闭嘴!” 他用更淡漠的眼光看着她。 像三九天的雪花落进脖子,她打着哆嗦。 他的语气也更冰,仿佛情绪都成了固态,像无数块碎冰朝她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割的她全身体无完肤! “呵呵,我真是他玛的大啥比,你看着我,看着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恩?知道么!!是不是老子没钱了,再不能满足你那深不见底,永无止境的虚荣心了??可以啊,长本事了,会傍大款了么?还是本性暴露了?恩?你踏马说话啊!那男人谁?多少钱,你对得起老子么!!” 他像野狗犬吠,引来无数围观者。 大部分,是她的同事。 他们指指点点,纷纷摇头,议论声越来越大。 “求求你,咱们回家说好么?我需要这份工作……” “回什么家!你踏马配么!?怎么,忘不掉他是吧,有钱就是爽啊?你是不是又看上哪款包包了?说啊!” 他骂着,她听着。 直到警察疏散。 当天夜里,她没有回家。 他去了那个女人家。 第二天, 房间再也没有她的东西。 他退了房子,什么也没带走。 他以为她会是与他纠缠一生的人,谁料只是过客,于他而言,终究梦一场罢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行尸走肉一般。 明明痛恨着,却总幻想着,有一天还可以遇到她,然后他希望她过得不好,很糟糕! 他就能顺其自然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看着她,让她后悔! 他想到以前每次吵完隔几天冷静下来,她再一哭,他就心软,又重新找回爱她的感觉,分不开了。 但这次,触碰了爱情的底线! 他痛苦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直到他梦见她,枕巾寖透了。 他不知为什么,他后悔了。 他拼命的扇着自己,嚎啕大哭。 他疯狂的起身,打车来到曾经的巷子口。 从巷子口到出租屋,几分钟路程,好像跑了半辈子那么久。 他气喘吁吁的撑在膝盖上,听着呼吸时肺部拉风箱一样的共鸣声。 他终于知道一直以来的心慌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还爱她。 他开始失眠,疯狂的寻找她的消息。 他利用自己的能力和天赋,在网上人肉,利用黑客技术撒网。 终于,他找到她的下落了。 一个昏黄,嘈杂,路口站着几个白大腿的酒吧门口。 她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比当初自己还要用力。 他跑了过去。 男人布满纹身,挑衅的看着他,鼻子不屑的一哼:“老子…玩腻的。” 她圈一红,眼泪迅速的蓄满眼眶,在他一阵心悸时砸了下来,他从没这么清楚的看到一滴眼泪滴落的过程,眨眼,消无声息,落地。 却在他心里,砸出了惊涛骇浪! 他想伸手为她拭去脸上止不住的泪,却听到远处的口哨和嬉笑。 他咬着牙根,觉得自己的手拴了两块巨大的秤砣, 他感到心中无比压抑, 他想接受她, 但他的尊严被她一次次的践踏着, 他闷得喘不过气, 每次脑补那些场景,他就感到恶心,一股浓烈的荷尔蒙直线飙升。 最终……他还是没有举起。 她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哭的像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 他回想起她以前的模样,丰韵娉婷。 可现在,她下巴尖尖,浓妆艳抹。 她告诉自己讨厌浓郁的花香,如今却像一只掉进粪坑的苍蝇。 他爱她,爱之骨髓。 也恨她,恨之入骨! 他走了。 扔了五百块钱。 那天起,他再也没有见到她。 直到父母去世, 他看到远处的墓碑外,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他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人都散去。 她果然过去了。 她虔诚的磕头,泪流满面。 “滚!给老子滚远!真脏!” 他拾起砖头砸了过去。 她吓得捂着脸就跑。 这么冷的天,她穿的还是那件衣服。 她, 彻底消失不见。 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一天夜里, 他百般无聊,打开手机,一个诱人的广告? 他笑了笑,下载后,原来是个直播平台。 他看到了她。 瞬间! 他坐起身子, 那颗沉睡的心在半空中被猛猛的抽了一鞭子! 不管是化妆也好美颜也罢, 那种清纯, 正如十八岁的夏天,后山上的初遇。 她怎么—— 他打开电脑,一夜没睡。 第二天,他获取了所有主播的信息。 他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 一个依偎在别人怀里的她。 同一家酒店, 不同的男人。 他破骂!恨自己瞎了眼! 因爱生恨…… 他在角落完美的安了摄像头。 记录着所有的肮脏。 他策划着一场游戏,一场惊天动地的游戏。 他取出所有积蓄,开了几十个小号, 他拼命的打赏,买断所有的水军,增加她的人气。 很快,他的钱挥霍一空。 他卖掉父母的房子,更加猖狂! 她给他发信息:“谢谢您的打赏,看您是本地人,咱俩可以见面哦~” 他笑了,疯狂的笑,咬牙切齿的打出:“哇,真好!可惜最近有点忙,不过我最喜欢你的才艺!” 哈哈! 他已经失控。 他辞去了工作,像个废人,待在暗不见光的小屋。 他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这一天。 他发了一个地址。 死亡的花,终于绽放! 她欺骗了他,这是她应该,不!是必须得到的报应! (四) 那一年。 她七岁,父母双亡。 她在没有爱的世界长大。 直到遇见了他。 她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竟然可以将整颗心填满。 她独立,阳光,幸福。 她爱他,他是她的一切。 五年之约, 她并没有收到那份告白。 她依旧守着桌上那黑黝黝饭菜。 她把心里话,唯一的自卑,告诉了妈妈和爸爸。 妈妈疼爱的摸着她的头:“以后,你就是我亲女儿!” 她感动的痛哭流涕。 命运的天平总是倾斜。 那一年,那一天。 他去应酬。 他的爸爸妈妈,被查出癌症。 她几乎奔溃! 拿着诊断书彻夜难眠。 她哀求的看着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 她不相信,她相信现在的医学水平, 她觉得除了艾滋治不好,其余的都能! 只要……有钱。 她低下头,抠着手指。 她花了20块钱在打印店,做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单子。 她屁颠屁颠的拿给妈妈:“你看!妈,早说你没事儿吧!哈哈,走,庆祝去喽~” 他们开心的回家。 她把他的钱,全部存起来。 她每天下班,开始兼职。 她知道不能回去很晚,她去洗盘子,她不敢去慢摇吧。 纸包不住火。 医院给爸爸打了电话。 她跪着说自己错了。 妈妈跪在地上抱着她。 爸爸说,他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这件事,不能让他分心。 那一天, 他狠狠的扇了她,骂他吸血鬼。 她的心掉进了冰窖。 老总告诉她,只要陪陪她,让她升职加薪。 她心动了。 她需要钱,但她不能背叛他。 她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一口气灌下,又吐了出来,再灌… 终于,她跪在地上,哭的像个泪人,一声大叫,摔碎了玻璃,在自己的肚子上狠狠的划了两道伤口。 她答应了老总。 当天。 她被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的狗血喷头。 她忍了,她想解释,但是伤口,撕裂般的痛。 晚上, 她露出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说,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老总厌恶的摆摆手。 扔了一叠钞票:“晦气!” 她死死地抓着钞票。 她以为事情会顺其自然。 但老总开除了她。 为什么? 她伤心的连个住的地方都到不到。 她来到了一个酒吧, 包吃包住。 她进去了。 里面的人,很多,带伤疤的人,也有很多。 她流着泪, 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最后,快速的抓起钱。 她抱着被子痛哭,世界变得暗无天日。 她觉得自己脏了,再也配不上他了。 我爱你,你知道么? 她单纯的像个孩子,却不知怎么去做。 是不是治好爸妈,也是对你的一种爱。 她每个月这一天, 给爸妈打钱。 她的钱,是他的三十倍! 爸妈走的时候,她悲痛欲绝, 感觉自己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羁绊。 她害怕,绝望…… 但她,依然爱他。 她无数次的幻想着能他重归于好。 但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 她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她成天活在悲伤和痛苦中, 究竟谁,能救救她。 直到有一天。 一个夜里,突然收到很多打赏。 她心花怒放。 认认真真的翻阅着。 突然,她那颗久旱干裂的心,流入一缕清泉。 账号,一个串熟悉的数字, 他的生日。 她欣喜若狂。 她搬回了开始的地方, 她狠狠的亲了口门上的福字, 这是他亲手贴的! 她开始留意, 她发现他用很多号在打赏。 她开心的又回到了那一年, 仿佛他的怀抱就在身边。 她被很多人约着。 难道是他?! 换来了一次次的失落。 她只去那里,他们第一次的酒店。 她希望是他,如果不是…… 当做是他。 等待,漫长的等待! 终于—— 她收到了他的消息。 她高兴的欺骗着自己,他曾说过,永远都不会不要我。 她此时此刻,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打开门,看到瘦骨嶙峋的他。 他拿出一摞钱。 这是? 是自己以前给爸妈的么? 他都知道了么? 他原谅我了么!! 她心里飞过一只小鸟。 可是………… 咳咳! 亲爱的,你干嘛掐着我。 咳咳!好痛! 亲爱的,你拿针管干什么啊! 不……不要! 好难喝! 是在为以前的饭报复么? 我是不是好笨,可是我真的尽力了。 亲爱的,为什么,我的头好晕。 你的眼睛里,为什么,没有爱, 呼——呼—— 亲爱的,我好困……好累……好难受, 你还能……再亲亲我么? 就一下, 一下就好。 ………… 电影放完了, 随后弹出一个对话框: “1,不得直接出现在男女主面前,在设定不变的前提下,改变结局。” “2,限时1天。” 苏野木纳良久,吸了口气,“这任务是开放式的,所谓结局,只要和现在不同即可?” 苏谋:“没错,孙儿心中的结局是什么?” “当然是男女在一起。” 苏谋沉默,片刻后反问:“你觉得…从什么时间点介入?而且在不直接面对男女主的情况下能改变结局?” “从女孩知道报告单那刻开始。” “哦?” “网络发达,我可以用医生的口吻直接告诉男女主父母得了癌症的真相,然后一家人凝聚在一起,勇敢面对。” 苏谋苦笑摇头,“正常人面对生死,一天时间怎么可能消化?而且,女主对男人的这份爱之所以变得畸形,是她获取金钱的方式不对。你想一下,即便一家人都知道结果,女主会放弃赚钱治疗父母么?不,她的出发点没有变。” “那该怎么办?” 苏谋目光顿然犀利,“不改变设定的含义是:生就是生,死就是死。这样反而容易许多。” “不懂。” “在电影中,他父母的设定是死,与其产生中间这么多的羁绊,倒不如直接杀了。” “什么?!” “这只是个任务,现实中当然不可取。不过,我说的也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苏野犹豫了两秒,“行!” 说完,走到屏幕中央,对着进度条滑倒父母出场的时间,双击,白光一闪,苏野钻了进去。 这是父母才见完女孩的第二个午后,离下个月体检还有些日子。 小两口过红绿灯被刹车失灵的大车当场撞死。 四周围满了人, 男孩来了, 女孩也来了, 撕心裂肺的声音。 心在流泪, 亦或者默哀? 总之,已经不重要了。 苏野将手中的卡片叠成纸飞机,放在女孩桌子上: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我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让我回味,让我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有一种人会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很温馨。 记得那个故事么? 小叮当陪了大雄80年,在大雄临死前,他对小叮当说:“小叮当,我走之后你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 小叮当同意了! 大雄死后, 小叮当用时光机回到了80年前,对小时候的大雄说:“大雄你好,我叫小叮当。”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累了,我们就回到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吧。 “同学你好,没摔疼吧?” 女孩看着卡片, 扑到男孩怀里, 泪流满面。 退出电影,苏野站在舞台中央,看着渐渐开启的第三扇门,嘴角微微上扬。 他不着急进去, 这偌大的电影院,精纯的灵气是上一层得百倍,如果能全部吸收,距离突破二阶指日可待。 安静的环境对修炼者来说极其重要,这里幽静,没有一丝嘈杂,再好不过。 苏野忘我的摄取着能量, 却未曾看到, 墙壁上, 那个数字“2”的正下方, 有两行红色小字一闪而逝: “理智指数:94,魔化指数:6。” 第六十八章 心魔 苏野不想浪费时间,盘腿坐在舞台上开始吸收灵气。 偌大的电影院里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精纯灵气。苏野闭着双眼,感受着灵清新能量,贪婪的引导涌入体内。 但从那皱眉的表情不难看出,第二层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些影响。 “小野的心还是太善良了啊…”苏谋忧虑道。 “时代不同咯,你那会儿什么时代,现在什么时代。成长环境不一样,处事方式自然有所不同。”苏仙捋着胡须。 “怎么,怪起我来了?” “不改变设定,改变结局,你的做法确实快而有效,但也有一定的风险。”33号老祖苏仙开口说。 “风险?哼…你可曾进过源凯裂缝?” “没有。” “那不就行了,苏野从进入裂缝那一刻起,每一步都伴随风险。作为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好这次千载难逢的机遇,能爬多高爬多高。你也是修炼之人,源凯的强大和神秘不用我多说。” 苏仙吸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一道道细小的橙色光芒随苏野的呼吸节奏在体内流转,欢快无比,血肉、脏腑、骨骼,被输送进无尽的生命活力。 时间流逝,四面八方的精气源源不断汇聚而来。苏野毫无节制的吸收着灵气,一片氤氲橙雾缭绕在身体周围。 他感觉脏腑和血脉都充满了活力,第二座剑骨在不断溶解,眼看着即将突破。 这里精气丰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道道细小的霞光在体内欢快流转,水流般一遍遍流淌而过,不仅身体充满了活力,精神上也有一股清爽的感觉,感知力也随之增加。 苏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已完全和舞台融合,能够感应到这座电影院的脉动,自己已经成为了它们当中的一员。 这种物我两忘之境整整持续了十五天。 “呼…” 一口浊气,苏野睁开眼,眼中橙色光芒流转。 “终于结束了,这次修炼花了整整半个月。” 苏野清楚,眼前的一切对外界而言都只是一瞬间。 这种行走在时间裂缝里的窥视感让他暴爽无比。 你的一眨眼,我却一眼万年。 推开第二扇门, 苏野来到第三层试炼场景。 “这是户外?森林?” 苏野心跳加快。 没想到一推开门自己竟然出现在一片森林中。 “场景果然越来越大,由室内变成了森林。” “如果能在这里修炼…”苏野兴奋的看着四周,舔了舔嘴。 “别大意,每一层递增都会增加难度,快走!”苏谋提醒道。 苏野点头。看了眼大树上刻的“3”,迈步朝森林深处走去。 没几步,一个巨大的湖泊印入眼帘。 蓝宝石般的小湖清亮无比?整个天空清晰倒映其中?四周藤萝叠绕,五颜六色的花朵大片大片盛开?沁人心脾的花香弥漫在整片森林。 湖边有个木屋。 竹屋青翠碧绿?上面点缀了一些藤蔓鲜花,竹藤上挂着一方丝质纱巾?随着微风在轻轻摇曳。 苏野挠有兴趣推开门,却听一声警惕? “小心!” 接着?身体不受控制起来。 一条五米长的蟒蛇,似锋利无匹的长矛一般,在开门的刹那,向苏野胸腹刺去! 蟒蛇的周围更是有许多的冰矛跟随在左右?共同刺向苏野。 苏野有些惊异?他已经感觉到那条蟒蛇体内蕴含着一股冰冷的气流,且随着一同袭击的冰矛也都是实体,并非幻觉。 苏野身体被15号苏蒙控制,当下使出“鬼舞”移形换位。 苏野的身体经历过两次修炼后,强化了不少?动作也迅捷了许多。鬼舞也逐渐发挥出威力。 只见苏野身体透发着淡淡的光芒,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飞快避开。 蟒蛇和冰矛纷纷击空,全部轰在地上?近两米长的冰矛插入沙地之下,蟒蛇则直接轰开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 “鬼舞三重奏!” 苏野吸了口气?不打算给它喘息机会?体术高速运转?八个呼吸间,从不同角度轰击,蟒蛇瞬间被打趴下,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化成一滩黑水消失不见… “咦?” 苏野捏了捏拳头,“任务没过?” “看样子它不是。”苏谋摇头,“继续走吧。” 苏野点头,风景虽美,但他无心停留。 穿过小湖,又翻了两座山,四周气温开始下降,最后,两旁的树木都没了绿叶,变成枯枝。 苏野艰难的爬上最高的一座山峰时,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 白茫茫的骨海,无边无际… 人猿骷髅、爬虫枯骨、鸟兽骸骨、还有一些千奇百怪的遗骨… 如皑皑白雪望不到尽头。 苏野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骷髅。 最小的也有一两米,大到像恐龙化石,足有上百米,骨架纵横交错,铺满大地。 最恐怖的是,它们身上时刻都散发着一股森然的煞气,让人情不自禁产生战栗与恐惧! “孙儿,怕么?” 苏野咽了口唾沫,不知如何回答。 “怕了就回,第二扇门开着。”苏谋淡淡说道。 “开什么玩笑?” 苏野一咬牙,“苏蒙老祖,麻烦速度快点,一口气穿过去!” “嗯!” 阴冷无比的骨海,连阳光都是惨白的,死寂沉沉。 “喀嚓喀嚓!” “哒哒哒,哒哒哒!” 苏野目光坚毅,脚踩白骨穿梭在骨海之中。 修炼后的体力也着实增加了不少,苏野极速奔跑了半个钟头,看到了骨海尽头。 一具白骨现在一个巨大的石门前。 它活动着全身的骨节,头骨中的灵魂之光在不断闪烁,深陷的眼窝里有如两团焰火在不断的跳动。 苏野停下脚步,眉宇紧皱。 “打败面前的骷髅就能进入第四扇门。” 他轻轻吐了口气,扎好马步,做好战斗准备。 可白骨却忽然伸出骨爪,指着身后巍然耸立的石门,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 苏野眯着眼睛看了眼石门,事实上,他早已注意到了那面石门,里面散发着一股灵魂深处的战栗感,让他不寒而栗。 这石门里有一股邪异的力量在影响着自己的心神。 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野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分心。 忽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无尽的骸骨开始风化碎裂,地面卷起厚厚的雪白骨粉,破碎声毛骨悚然,宛如世界末日来临! “轰!” 石门打开的瞬间,旁边的白骨也灰飞烟灭。 一股浓郁的黑气张牙舞爪探了出来。 阵阵煞气弥漫在骨地中,让这片死亡骨海阴森恐怖到了极点。 苏野能感受到,这石门里,有个力量强大的东西在一步一步走来。 黑色气流不断喷涌,伴随阵阵凄厉的啸声,像恶鬼在嚎叫。 苏野表情越来越凝重,周身寒毛也竖立了起来,他感觉到里面这个东西的力量在自己之上。 危险的信号! 他出现了! 一条如石像般的人影! “嗖!” 一道黑光自雾中横扫而来,苏野在刹那间倒飞出去,躲避危险一击,旋即全身肌肉绷紧,手指罡气包裹,灿灿红芒将一双手掌映衬的近乎透明,做好战斗准备。 黑雾涌动,如化石般的身影缓缓抬起头。 “张驰!” “竟然是张驰!” 苏野心跳加速。 “哼!” 张驰冷冷的看着苏野,轻蔑道:“苏野啊苏野,没想到你这么怕我啊? 当初在蛊魂殿,你什么都仗着你三叔,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决斗,结果还是你三叔出面。 真没想到,你当时见到我,内心深处竟然是恐惧的? 哈哈哈哈, 这个秘密, 没人知道吧?” “你!”苏野咬着牙,攥紧拳头。 他说的没错,自己当初去蛊魂殿,看到那些恐怖骇人的东西,内心深处是恐惧的,三叔在他心中是无所不能的形象。 他依赖三叔,又痛恨张驰,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丝恐惧。 他怕死, 怕张驰杀了自己。 这是苏野当时最真实的感受,也是内心深处的一个心魔。 可他现在将这事儿提起有何目的? 该死的东西阴魂不散! “苏野,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么?没你三叔,你这辈子够不着我。 因为, 你就是个垃圾, 垃、圾!” “住口!”苏野青筋暴起,“老子他妈的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老子是怕,身为一个正常人,突然来到那种地方,能不怕么? 但老子告诉你,就是怕,就是死,老子当初也是趴了三十八个台阶去锤你!而你呢,连老子毛都没碰就挂了。现在还有脸在这跟老子哔哔,哔哔你妈啊!” “哦?你承认怕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张驰开始狂笑,那种不屑与轻蔑听的苏野咬牙切齿,当下免袖子准备开干。 “不好,马步乱了!”苏蒙大惊,“孙儿,别被这厮乱了心神!” “来不及了。”苏谋嗅到一丝不妙。 果然, 张驰横肉颤抖两下,眼睛忽然一眯,瞅准苏野免袖子的空当,冷哼一声,如幽灵般从黑雾中飘了出来,苏野恍然,竟有一股天旋地转般的感觉,感觉时空混乱了一般! 好在苏蒙介入及时,迅速做好战斗准备,脚踏白骨,身影跃出十米开外,拉出一个安全距离,平衡下来。 再一看,眼前的景象已经大变,苏野发觉进入了一片未知的空间,周围是蒙蒙的暗光,一片混沌世界。 一片没有尽头的奇异空间,四周都是朦胧的光辉,脚下也是如此,像火影中的月读幻术。 “可恶,还是慢了么?中术了!” 苏蒙沉着吸了口气,右手抬起,整条手臂光华流转,血肉像透明一般,竟清晰可见里面的血管与骨骼。 红色气流在手臂中运转可见,而后立劈而下,刺目的红芒猛烈向地下劈去。 “轰!!” 空间猛烈摇动,光壁出现了一道道龟裂的缝隙,又迅速愈合了。 苏野险些摔倒在地。 “嘿嘿,还想出去?”张驰从黑暗中走来,“别了吧,呆在这挺好的,我不欺负你,你也别怕。” 苏野没有过多的话语,有些事情注定只能通过行动来解决。 见苏野目光坚毅,张驰嘴角忽然一抹笑意,“呵呵,看来…你长本事了啊?那好,让我来测测你。” “唰唰!” 说完,黑影一闪不见,苏野感觉身体被禁锢一般,黑暗的气流如潮水将他笼罩,一动不能动,巨大的挤压之力,一股窒息感而来。 “碰!” 脸被重重锤了一拳头! 苏野感受火辣辣的疼痛,还没扭过头,接着“碰碰”又是两拳,鼻血直流。 “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回事?你就这点能耐?” 苏野咬着牙,吃力的转过头,接着一顿枪林弹雨般的拳头打了上来。 “噗!” “噗!” 苏野感觉五脏六腑在颤抖,张驰每一拳都像炮弹,重重轰在身上,没一会,苏野整个身子被密密麻麻的拳头印覆盖,触目惊心。 这哪是决斗,简直是单方面的输出啊! 苏野手脚被栓的死死的动弹不得,身体在捶打之下摇摇欲坠,整个人成了个沙袋。 耳边是无止境的谩骂和嘲讽。 眩晕,耳鸣,撕裂, 浑浑噩噩中,苏野艰难的捡起一丝意识,开口问, “老…老祖,怎么回事,我…动不了啊!” 苏谋叹了口气,“欸…你内心的阴影还没抹去,当时的忌惮深入骨髓,你不从根铲除,是无法破解此阵的。这阵是一片封闭的空间,虽然空间范围有限,但是在这片空间内张驰有着绝对的主导权。” 苏野强忍着痛,眼皮一个巨大的包,透过缝隙看到张驰那张阴笑的脸。 同桌, 敌人, 力量, 苏野吸了口气,“为什么…” “碰!”脸被重重一拳! “恐惧么?” “碰!” “咳咳!我…我…” “碰!” “我…要杀了你。” “碰!” 苏野一口鲜血,吐掉两颗牙齿。 “不够!还不够!!”苏谋大喊,“你这样远远不够!” “没有苏冲,老子一样杀你!”苏野一声大喊! 张驰愣住了,看着鼻青脸肿不成人样的苏野。 “还不够!” “老子是苏野!你是张驰!老子把你当兄弟,你踏马却是间谍,你背叛老子!一个弑母的人渣!我踏马的凭什么怕你啊!”苏野内心深处的情感一泻而出,血沫四溅。 “还、不、够!!” “苏野,我踏马是苏野!不是苏冲!老子就是老子自己!你个垃圾,老子要杀了你!!” “还—不—够!” “老子忍不住了啊!!” 一声爆喝! 空间突然崩裂! 张驰错愕的站在原地,双手还滴着血。 可抬起头,却见苏野整个身子仿佛神化了一般,炽热的红色气流包裹,闪耀出无比刺目的光芒,透发出的灵气充满杀气,像是熊熊燃烧的地狱鬼火一般。 张驰变色,手不觉抽动一下,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不行,这身体内部骨骼碎裂,用鬼舞恐怕身子会四分五裂的!”苏蒙焦急道。 却见苏野已经失去神智,眸子里闪烁着所未有的冰冷。 他动了起来,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向着张驰走去,像背负着一座沉重的大山,每迈一步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身体随时都有崩碎的可能。 苏野此刻痛苦到了极点,身体真的要崩碎了,但一股难以启齿的情愫抨击着大脑,让他毅然决然,血目如鹰! “咚,咚,咚!” 苏野突然跑了起来! 体内所有老祖的心都揪在一起! 现在的苏野, 没任何人控制, 更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苏野越跑越快,距离五米时,猛的跃起,艰难无比的抬起双手,可怖的撕裂之痛让他手颤抖着,青筋都在暴跳,竭尽所能举起,然后抓住张驰的头, 没有一丝犹豫, “砰!” 额头对额头, 血花四溅! 张驰双眼一翻,被扑倒在地,天旋地转间刚睁开眼,后背旋即渗出一层冷汗。 此刻的苏野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个血人! 惊悚的不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而是那双眼睛! 猩红的眸子迸射出赤裸裸的杀意,没有任何情感。冰冷得目光沉着冷静,焦距在一点,吞噬着一切,让张驰竟不敢直视,竟有一丝想逃。 “呵…” 苏野忽然笑了, 莫名的笑声刚落,整张脸突然埋了下去,对准脖子, “噗呲!” 张驰连最后一声尖叫都没喊出声,时间定格,恐惧的双眼渐渐黯淡… “碰!” “碰!” “碰!” 苏野骑在张驰身上,一拳,两拳,三拳 …, 拳拳到肉, 声声入骨, 半个脑袋已经塌陷,浑然分不清人样。 苏野还在打着, 血腥和杀戮刺激着神经,内心深处的恐惧荡然无存。 化成了力量么? 该怎么支配? 苏野似乎找到了答案。 虽然遍体鳞伤,但他感觉现在的状态非常好,甚至有些兴奋。 “砰!” “砰!” “砰!” “够了…孙儿,够了,别打了。” 苏野无动于衷, 像个机器, 双手沾满了鲜血, 永不停歇。 “够了,你再这样会没命的,我说停下!”苏蒙嗔怒道。 苏野抬起拳头, 停下动作, 鲜血一滴一滴溅落, “嘀嗒”, “嘀嗒”, “这,最后一次…” 苏野站起身,踩着张驰的尸体朝骨海走去。 苏蒙顿了一下,“什么意思?他刚说什么最后一次?” 苏谋:“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别干涉。” “噗通!” 苏野倒在白骨堆中,看着漫天的骨屑,慢慢闭上了眼。 山顶通往第四层的石门开启, 几公里外的一棵古树上, 木牌雕刻的数字“3”下, 一排小字隐隐发生了变化: “理智指数:86,魔化指数:14。” 第六十九章 大战前的阴谋 他用细长的手指压下刚刚被风吹翘的发梢,如一潭死水般镇静地走动着。 目光顺着黑胡桃木的地板一路扫视,抬头正视整片明亮的客厅——简单的家具,空无一人,除了全无遮挡的三扇玻璃窗,客厅正中的鱼缸最为亮眼。 一米长的大鱼缸内,点着霓虹色的灯光片,几条金鱼已翻了肚皮,朝冷眼旁观的来者瞪着眼睛。 鱼缸底部被某种物质所填充,另一边的阳光无法穿透鱼缸,漂浮物混浊了缸里的水。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鱼缸上,尽可能不触碰任何家具,慢慢踱向鱼缸的另一面。黑色的轮廓盖住了玻璃上的反光,一张翻着白眼浮肿的死人脸映入眼帘。 那具已经被泡大两倍的皮囊,几近将鱼缸撑碎,以一种无比丑陋的姿态浸在水中,紧贴玻璃的皮肤上尸斑明晰可见,连看都不愿再多看它一眼。 “恶心的臭狐狸…” 他骂了一句,微微侧身,借着灯光看清了尸体胸前那朵犹如骷髅头枯黄色的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他静默地走近鱼缸,动手卷起自己的袖管。 腐臭的水里,两根手指按在了女尸的眼皮上,稍一用力,眼皮翻了开来。 俯视鱼缸中混浊的眼球,被泡得发胀的眼皮遮不住恐怖的白色眼睑。 他面无表情走进了卫生间,把塑料膜贴在卫生间墙壁上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瓷砖,竟然这么白? 他第一次注意到卫生间的墙壁,白的让他感到陌生。 洗手台上空空荡荡,就连镜子也被一层塑料膜覆盖着。 他极度谨慎。 抬起头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看那半透明之下冷漠的脸,很快就扭过头去。 卫生间只有几平方米而已,但是要把这么狭窄的空间完全遮挡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最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 他低下头,看看被两层塑料膜包裹住的浴缸——下水口的管道已经被抽出,崭新的下水管插在地漏里,同样的塑料膜被贴在下水口,作为引流器也探入下水管中。 “万无一失。” 他喃喃自语道。 抬起头,卫生间的天花板在吸顶灯的光晕下白得耀眼。 “它,会不会喷得那么高?” 他踮起脚尖,同时拽起一块塑料膜伸向天花板。 几十分钟后,从浴缸里跨出来?手扶洗手台站在镜子前。 现在?整个卫生间都被塑料膜覆盖住,就连马桶也概莫能外。 昔日光洁的墙壁现在已经无法再反射光线?此刻?他被一团模糊又冰冷的光笼罩着,仿佛身处在一个梦境之中?很不真实。 这很好。 他把衣服卷起,扔进那个装满洗漱用品的纸箱里?随后起身向客厅走去。 沙发上也蒙着一层塑料膜?上面是一个被胶带缠住手脚的女人。 女人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毫无声息。 他俯身下去,用手指轻触女人的脖子。 被塑胶覆盖的手指并没有感到明显的律动,他又把手臂凑向女人的鼻子?终于感到一阵湿热的气息。 他欣慰?弯下腰,把女人横抱起来。 这个失去知觉的女人要比想象中沉重得多,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死沉”这个词。 一瞬间,他的情绪低落谷底。 他不喜欢死人。 嘴角的纹路骤然硬冷起来,把她放到浴缸里之后?发现女人已经清醒过来,正在惊惧地打量着身处环境?拼命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无奈手脚被缚,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蜷缩在浴缸的一角。 女人恐惧又疑惑?拼命地摇着头,双眼已经盈满泪水?被胶带封住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他握着马桶抽子?蹲在女人的身前?对这个恐惧至极的女人说了两个字:“很快…” 他半垂下头,仿佛也在安慰自己,“不会让你太难受的……” 女人完全不能理解这些词句,只能拼命向后躲避着,口中的“呜呜”声已经变成短促而低沉的尖叫,同时竭力向前踢打着,试图阻止他靠近。 女人的脚细长白皙,脚背上可见淡蓝色的静脉血管,指甲染成紫色。 他闭上眼,太阳穴在突突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中破裂而出。 “咔嚓!” 女人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表情也永远定格在了惊恐颤栗的刹那。 在川都这城市里,秋天来的比较晚,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 他坐在驾驶室里,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毕现。车载收音机里循环播放着一首歌, 《拯救》。 他在一处黑暗僻静的巷道停好车,拿起手电筒再次检查了后备箱。 很好,没有任何血迹之类的痕迹留下来,看来对那些塑胶袋进行严密包裹还是有意义的。 “唰唰!” 塑料袋被扔进四合院。 他拍了拍手,上车。 诡异的笑容在脸上若影若现。 两个钟头后, 唐家别墅, 一幢新中式装修风格的古典宅院,唐家老二,唐龙飞焦急的在屋里踱步,见男人进门,急忙上前, “怎么样?” 男人点头,“妥了。” 随后走到桌旁,倒了杯茶,不解问,“父亲,为何不正大光明与苏家对抗,要嫁祸狐狸精?” “欸!”唐龙飞愤愤叹了口气,“你大哥仇报不报?” “苏野不是已经被李三杀了么?” “我要灭的是整个苏家,不是一个苏野。” “然后呢?” “你三伯没忍住,已经把苏野死的消息探出去了,过不了多久,苏家会有大动作。” “呵…”男人冷笑,“我还真弄不清你们老一辈的想法,既然三伯已经探话,那苏家肯定会找上门,我又何必杀苏家的装修工人,嫁祸到狐狸精身上,多此一举演这么一出?” “你不懂,这是我和你大伯商量的,目前不确定苏家那老家伙在不在川都,先利用狐狸精探探路。” “那苏家找上门也是早晚的事。” “急什么,我们早想好了,李三已经被关到那里去了,苏家如果老爷子在,我们也有措辞应对。如果不在,哼…他苏家这回必死无疑!”唐龙飞阴冷道。 “行吧,我回去休息了,有事再叫我。” “嗯,泷儿,你可是拥有八阎能力的人,最近修炼得怎么样了?” 唐泷停下脚步,扭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唐龙飞,忽然,两颗漆黑的瞳仁金光一闪,骤然收缩,变成了冷血无情的蜥蜴眼,低声说, “我已经很饿了…” …… 夕阳西下, 步行街一如既往地热闹。 川菜馆生意好的出奇,三叔和老铲还有两个苏家伙计在隔壁棋牌室搓麻将。 四人叼着烟,吞云吐雾。 三叔摸了手好牌,面色红润,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都莫动啊,老子看看牌!” “嘁…别走眼,慢慢看。”老铲懒洋洋回了句。 就在此时, 门“哐啷”一声被推开,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人影。 灯儿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二楼,见三叔几人搓麻将,一抹汗,走了过去。 “三爷,” “嘘,等哈!” 三叔眯着眼睛,扫着牌桌,“嘿嘿…老子这把——” 双指夹着麻将,还没扣在桌子上,只见灯儿突然抬腿就是一脚! “咚!!” 麻将桌被踢翻! “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偌大的棋牌室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齐刷刷抬头望向二楼。 老铲几人更是吸着气没喘出来,一脸错愕扭过头。 三叔呆滞了两秒,嘴角抽动,还没开口,就见灯儿“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爷!小爷出事了哇!!” 第七十章 初入阴间 森林深处。 草木灵气如涓涓细流,绿色光华在山林间不断闪烁,苏野周围灵气氤氲,朦胧的绿色光辉笼罩在身体周围,丝丝纯净的草木精气涌进体内,伤体被温和的绿霞不断滋润着。 苏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早就融入了大自然中,身心与这片繁茂的林区合二为一,仿似能够听到树木花草的心语,能够感应到这片森林的脉动,他自己已经成为了它们当中的一员。 微风轻轻拂动,各种草木花香在林间慢慢荡漾开来,苏野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治好伤后,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在外界,却还只是一瞬间。 无穷无尽的灵气被贪婪的吮吸着。 平静的苏野身体一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体内一股炽热的橙色灵力应心而动,开始融化到红色气流中,加入炼化工程。 时间流逝, 又是半个月, 苏野换到了山洞之中,忽然,空气波荡起来,火红的灵气从皮肤中渗透而出,眨眼间,将整个人包裹其中。 “灵力外泄?!”苏谋心里一惊。 苏野紧紧咬着嘴唇,体内两股能量的碰撞,使经脉不断传出阵阵抽痛之感,好在进入源凯裂缝后体质增强许多,原本脆弱的脉络也坚韧许多,所以即便有所疼痛,暂且也未造成太大的伤害。 苏谋清楚,现在苏野现在处于突破第二座剑骨的零界点,一旦有任何闪失,必将历史重演。 “兔崽子!别急,加上精神力的控制,将自然之气逐一炼化,别想一口吃个大胖子!”苏谋叮嘱道。 苏野点点头,额头上的汗液在炽热灵气下瞬间被蒸发,霎时间“滋啦”声此起彼伏,山洞内白气缭绕。 体内的第二座剑骨不断喷涌着灿灿橙色灵气,包裹一团团自然之气,有了苏谋的提醒,苏野静下心,开始逐一炼化?自然之气开始一点一点的融入到橙色气流中?黯淡无光的叶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泛红着。 不得不说,苏谋这地方选的真是别有用心?精纯的自然之力源源不断?每当炼化一缕,都将会有新的一团能量涌进来。 就这样?忘却了时间的概念,在精神力不断的注入下?橙色灵力得心应手?逐渐塞满全身所有脉络,防止漏网之鱼。 第二座剑骨的开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苏野发现,体内的灵气已经膨胀到不可再增加的临界点。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回过神?才发现经脉因炽热而不断的抽搐着,刺骨的疼痛让干涩的嘴角直裂。 “好!就现在!把所有提炼的灵气一鼓作气凝聚到第二座剑骨里!”苏谋凝重道。 “快啊!还发呆!”急促声在狭窄的山洞赫然炸响。 苏野点头,双手交错,结出一个凝结之印, 日复一日的修炼?让他基本功扎实无比,所以即便如此关头?也无半点生涩之感。 随着手印变动,丹田内那股澎湃的潮红犹如被狂猛的吸力抓起一般?猛然朝着第二座剑骨开始急速收缩。 一时间,整个丹田成了红色与橙色交织的海洋。 “快?压缩灵气!加大精神力的控制!如果凝聚气旋失败?第二座剑骨没点燃?你的整个灵盘都会有危险!”苏谋的喝声,极为合宜的在耳边响起。 苏野紧紧的锁住眉头,凝下心神,用精神力将红色海洋围剿,开始了疯狂的压缩… 在一次又一次的驱使下,新提炼的灵气竟开始反抗,平静的水面不断翻腾着。 反抗的灵力在强大的精神力面前无疑是螳臂挡车,二者略微僵持片刻,便放弃挣扎,无奈的开始凝聚。 灵气被一点一点压缩,直到和剑骨差不多大小时,感觉再也凝固不了了。 “不行!这样还不够!再给我压!!!”苏谋厉喝道。 死死地咬着牙棒子,苏野一鼓作气,将所有的精神力全部注入丹田,接着狠狠的压缩而下! “啊!!” 嘴角发出一声闷吼! “差一点,就差一点!”苏野捏着拳头,指甲深深的扣住掌心,一腔难以名状的信念涌上心头! “啊!”嘴角咬出了鲜血,体内橙光乍现,被凝结的精纯能量,在强大的信念下,全部注入到叶片之中! 眨眼间,剑骨橙光灿灿,古老的纹路错综复杂,像个心脏,微微跳动着… “呼…”重重松了口气,苏野虚脱般倒了下去,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感受到体内那股充沛的能量,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心神注视着两座点亮的剑骨,满意点了点头,虽然只多点亮了一座,但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却至少是以前的十倍以上! “哈哈!”一抹掩饰不住的喜悦让苏野笑出了声,兴奋的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相碰撞发出的一阵咔嚓声,笑道:“咋样?” “哈哈,可以。”苏谋满意点了点头,“这里也没有灵气了,走吧,可以去下一层了。” “呼…” 苏野喘了口气,“走!” 穿过白骨山,再次来到石门前,苏野刚要推门而入,忽然听到脑海里“咦”了一声。 “怎么了苏谋老祖?” “你别急…你,你往后走走。” “往后?” “对,就保持这个视线,往后退两步。” 苏野没懂,照做后退了几步。 “停!” 苏谋一喝,“看到了没!” 苏野眯着眼,观察良久才发现石门后方竟然有个极小的洞,几乎透明,但能感受到洞口传来隐隐的能量波动。 “我去,这什么情况?”苏野诧异。 “会不会是…隐藏关卡?” 苏野来了精神,好奇问:“隐藏任务完成会给奖励么?” “不知道,我们都没进入过源凯裂缝。但我个人分析,这里凭空出现一个洞肯定是有伏笔的,弄不好还真有奖励,怎样,进么?” “进!” 苏野对获得力量的渴望越来越痴迷,事实上,身体发生的变化也让他很满意,他享受修炼带来的成就感,只要能变强,他愿意去任何地方。 一步步走到洞口,苏野试着伸手往里探了一下, 里面是空的,果然是个空间! 苏野吸了口气,身子一躬,钻了进去。 “沙沙!” 脚踩在沙子上,画面从白天变成了黄昏,森林变成沙漠,苏野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这…这怎么是个沙漠?” “难道要穿越这个沙漠?” 苏野摸不着头脑。 “能量波动从北面传来,感觉并不远,你朝北走。”苏谋说。 一路北上,荒芜的大漠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苏野遮手抵着干燥的风,滚动的沙粒瞬间掩盖了痕迹,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无声无息间,竟起雾了? 苏野心里一惊,连忙停下脚步,警惕的抬起头,万里晴空连朵云彩都没有,怎么会起雾?还是蓝色的? 诡异。 眼边雾霭渐浓,蓝色缭绕,朦朦胧胧,身后一轮蓝日闪耀着妖艳的光。 “这些蓝色的雾气都是气流元素。”苏谋说道,“继续往前走,估计快到了。” 时间像滑落指缝的黄沙,缥缈的绕雾在脚下绽放出一朵蓝色海棠,倏地一声传来轻响,像有什么东西要破沙而出? 紧接着,空中的蓝雾都飘在脚下,耳边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低下头,脚下那星星点点的蓝光像散落一地蓝钻,晶莹透亮,在落日余晖中闪耀着动人的神律。 细看下,一颗颗幼小的嫩苗破土而出,泛着美丽的光泽,剔透而妖异,短暂停滞后响起成片的“沙沙”声,接着,蓝光灿灿,遍地嫩苗崛地而起,瞬间生长。 蓝日下沉,雾气弥漫的大漠被披上一层诡异的薄纱。 “啵!”花开有声。 沙漠下的一抹湛蓝,在夕阳消失的刹那,绽放出蓝色海洋,像希腊半岛的爱情海,晶莹点点,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它们长到了一尺高,通体如深海珊瑚,碧玉透亮,花瓣妖艳迷人,盛放间带着魔性,沁人心脾。 苏野痴痴的望着突如其来的海洋,蓝光流动,没有尽头。 沙漠中的彼岸花? 黄沙丛中攀援而上,莲叶水珠滚滚,闪闪熠熠,乍开的蓝莲,晶莹可爱,银装素裹的花瓣光明似月,露出珍珠玛瑙般的花蕊,宛若少女的嫣然一笑。 空气飘荡着淡淡香甜,此刻,仿佛置身于琼楼仙阁的香火缭绕之中。大漠浩瀚,薄雾染蓝落日,无垠的沙漠突兀而生一片彼岸花,带着神秘的宗教色彩,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幻。 清风徐徐,芬芳飘漾,令人沉醉。 绽放的花朵“啵啵”作响,形成欢快的鼓掌声,在这岁月蹉跎的古道为他举办着一场郑重的欢迎仪式。 彼岸花,花开两岸,拥簇而望。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卸下记忆,黄泉之路,一念花开,一念花落。 苏野好奇的蹲下身子,伸手触碰那些美丽的花朵。 “砰!”一声沉闷。 擦肩而过的魔法精灵被唤醒,繁华若梦的罂栗芬芳就此告捷。 流光溢彩的海洋,在花开怒放后,竟一瞬间同时凋零,如烟花般洋洋洒洒,弥漫在缥缈的蓝色雾霭。最后一丝光折射而下,映出无数个蓝精灵,翩翩起舞。 伴着余晖,妖艳的花瓣首当枯萎,接着,藤蔓干枯,失去色彩瞬间发黄,像苦苦等待了数百年,直到昙花一现,耗尽生机,烛尽碎裂,化成粉末。 世界又恢复了暗夜。 走完了这段短暂而奇幻的路途。 一扇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门上写着两个字——“阴眼”。 “阴…阴眼!”苏野心跳骤然加快。 “嘶…” 体内,所有老祖面面相觑,显然,这结果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这就是通往阴间的大门之一,爷爷创立八阎,守护一辈子的东西么?” “它为什么在这里啊?” “老…老祖们,你们谁出来说句话啊…” 苏谋皱着眉,喃喃自语,“奇了怪了,阴眼按理说让西昆仑守护,为何会出现在源凯裂缝中?难道……” 苏谋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浑浊的老眼闪过一抹犀利,“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是什么样啊?”苏野问。 “这是你爷爷布的一个局。” “嗯?” “西昆仑守护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阴眼。” “什么!”苏野大惊。 “没错,你爷爷从一开始让西昆仑守护的,就不是阴眼,他算到,或者知道西昆仑打骨子里就不干净,所以,在让他们守护别的东西的同时,可以暗中观察,并发现其他邪恶组织。” “怪不得。”苏野恍然,“我前面还一直纳闷,西昆仑作为蛊魂殿之一组织,在有阴眼的前提下,为啥不把他们都弄到上面来,原来是他们办不到啊,他们守护的是假阴眼!爷爷从一开始就把他们设计在里面,演了一出戏!” “没错,这步棋下的秒哇!”苏谋连连点头,“利用最危险的人为己用,你爷爷不简单呐!” “嘿嘿,”苏野挠了挠头。 “又不是夸你。”苏谋清了下嗓子,“不过,这也意味着此处阴眼没人守护,怎样,你要进去么? “我可说好,虽然我们死了,但死后我们谁都没下去过,一直在嗣堂享受供奉,这情况对你来说也是未知的。” 苏野想了几秒,吁了口气,“既然是爷爷留下来的,我必定要守护。” “那行,让我们也瞧瞧,阴间是什么样的,进吧。” “嗯。” 苏野走到门前,还没来得及观察,听到“砰”一声,背后有什么东西扣住了,把他关在里面,一片漆黑。 接着, 整个人开始无限下坠, 眼睛越来越沉…… ……………… “呼呼...二爷,都刨了三尺了,会不会搞错了?” “废话呢?没跑儿,赶紧的!” “嘁...” 黑暗中,耳边传来一深一浅的“沙沙”声,大脑的某根神经被刺痛,苏野晕晕沉沉的睁开眼, 一片漆黑。 支离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江倒海,串了半天才记起来。 嘴角痛苦的抽搐一下,苏野尝试着站起身,却发现触摸之处一片冰凉,后腰刚用力,脑袋就碰了个火花四溅。 “嘶...” 苏野捂住脑门,重新躺下,手脚并用探索一番,确定自己被关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头顶的动静愈来愈大,隐约可听到一些对话和喘息。 “呼呼!二...二爷,您瞧...出来了,这玩意儿埋得可真深呐!” “呦,刚谁叨叨我打眼儿来着?” “嘿嘿,要不怎么说您才是爷呢?” “...别拍马屁,赶紧挖。” “得嘞!” 苏野皱了皱眉,辨得出是两个人,可他们在自个头顶挖什么呢? 难不成! 自己躺在棺材里? 苏野捂着脑袋,回想起进门前那声砰,明白过来,原来后背有个棺材壳扣了上来。 那…自己这是到阴间了么? 躺在棺材里,他们等会该不会把自己当成僵尸吧,吃个黑驴蹄子就不好了... “咚!咚!咚!” “二爷,您看这!什么家伙儿啊,根本撬不开!” “咦.....?这棺材...是有点不一样。” “就是嘛,二爷,这啥做的,咋还有点晃眼。” “那是月亮照的,滚一边去!” 两分钟后, “来,冲这儿砸!口子破了咱一起撬!” “奇了怪了,头一回见白闪闪的棺材。” “咚!咚!咚!” 又是三声,苏野确定了,外面俩人,盗墓贼! 骇人听闻呐... 苏野叹了口气,支起脑袋,心里竟有些期待,这俩人赶紧把棺材打开,自己好出去。 碰撞声足足持续了十分钟,棺材纹丝未动。 “二爷!呼呼...我不干了,今儿见鬼了,这东西我弄不来,您寻别人吧!” “回来!怎么有一出唱一出的?你这性子不能改改?边上歇口气儿!” “嘁...您牛,您上。” 耳边响起了一阵“丢手绢”式的3d环绕音后,苏野彻底无语了,甚至严重怀疑俩人的技术还徘徊在新手村。 “麻烦了...弄不好,里面是个厉害的角儿。” “嗨...我早说了,咱不行换个墓,二爷,要不...再给它埋上?” “成。” 苏野顿时慌了! 你俩这夯了大半个钟头,说不干就不干了? 他连忙侧了个身,一手支着,另一只手用力的敲打着棺材板,刚敲几下,棺材板突然“哗啦”一声,滑开了... 虽然是朦胧的月光,可苏野还是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棺材头儿站着一老一少,身材都挺消瘦,面色蜡白,像长期的营养不良。 老头儿将铁锹插进泥土里,瞥了眼苏野,浑浊的双眼并没有惊讶,反倒噙着一丝埋怨, “竟是个活种儿?晦气!” 边儿上的小伙儿缩了缩脖子,眨眼看着棺材盖,有些纳闷。 他们对于“苏野是个僵尸”的出场方式没有一丝波澜,反倒是苏野,瞪着眼睛,妖怪般的看着二位。 因为他俩,竟然是古代人的打扮。 老头儿拍了拍长褂,走到苏野旁边,伸出干枯的手捏了下他的胳膊,“和咱一样,先带回未央宫。”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二爷,今儿这坑还......” “都几点了?明儿再说。” “得嘞!” 小伙子应了一声,探着脖子,直到老头儿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嘿嘿一笑,滴溜溜的眸子滑过一抹狡黠,搓了搓手,猫起身子在棺材四周搜索起来。 “奶奶的...不会这么穷吧?” 小伙儿转了一圈,毫无收货,有些不甘心,见苏野还呆呆的站在棺材里,吐了口气:“挪个地儿。” 苏野没说话,跨出棺材,观察了一圈后,蹲下身子,对趴在里头的小伙儿说道:“问个事儿,成么?” “没见我在忙?” “您找您的,不碍嘴。” 小伙楞了一下,笑道:“还真想得开,我可在挖你的坟。” “嗯...” 苏野点了点头:“所以...可以问了么?” “说。” 小伙低下头,眯着眼睛,每一个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你们见到我...为什么不惊讶?” “惊讶?” 小伙儿盘起腿,毫不顾忌的坐在棺材里,懒洋洋的斜倪着苏野:“唯一让我惊讶的,就是你这棺材,真干净呐!连根毛都没有!” “不...我的意思是,我是……死人吧。” “没错儿。” “那你们...?” 小伙扁了扁嘴,有些不耐烦:“没听那老头儿说么,你和我们是同一类人。” “...你们也是死人?” “不然呢?” 小伙儿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身上有东西么?” 苏野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打火机。 正当他诧异打火机怎么还有气儿时,小伙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嘿嘿...再给你多嘴两句。” “咱们生活的这地儿,是下面,在最北面。你应该明白下面是啥意思。这里每天都有人从土里出来,他们有血有肉有生命,唯独没有记忆,也不是人,而是——僵尸。” 苏野猛抽一口凉气,急忙从屁股口袋里摸到了半包皱皱巴巴的烟。 “您顺着说。” 小伙儿抬了下眉,接过烟,好奇的嗅了嗅,塞进怀里:“不错,挺识货,可我没啥说的了,要不你问我。” 苏野思绪紊乱如麻,捋了捋,表情凝重道:“这个下面...全是僵尸么?” “那倒不是,这个下面一共有九片大陆,大陆之间又隔着海,平时也不来往,都各管各的,我听过除了僵尸还有别的东西,至于是啥咱就不知道了。” 九处阴眼原来对应着阴间的九个大陆。 对上了。 苏野舔了下嘴,接着问:“那...僵尸是怎么复活的?咱们这片大陆发展了多久?” 小伙伸出两根手指:“首先,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僵尸复活,大家都习以为常,没有人知道原因,管这叫自然规律。你知道现在上面有多少活人么?” “76.42亿。” 小伙愣了一下:“那...那死人呢?” 苏野:“如果按照生物学统计,从确立现代人祖先的时间开始,大约是六万年前。人类数量以100万为标准,当时人均平均寿命才15岁,出生率为6万左右;公元1年,世界人口数量达到2亿,当时人均平均寿命为20岁,区间平均出生人数为500多万;公元2020年,世界人口数量达到70亿,人均平均寿命为70岁,区间平均出生人数为9600多万。通过列表叠加区间人数,出生人数和等于年份区间乘以区间平均年出生人数等于950亿。 也就是说,世界上,死去的人口数量为950亿。” “你…你竟然有记忆?” 苏野卡壳了一下,急忙摆手,“推算的。” “吓死了,我还以为你真知道呢。”小伙白了眼苏野,接着说:“这片大陆发展几千年了吧,具体日子我也不知道,反正僵尸也会死,死了可就再也复活不了了。” 苏野咀嚼着小伙的话,将零散的珠子穿成了一条线: 人死亡后会分配到阴间的九处大陆,具体规律有待掌握。埋葬地下的尸体诡异复活,他们没有记忆,重建文明,这穿衣打扮和盛唐差不多,但唐朝起始于公元618年,他口中却说这大陆发展了几千年。 为何落后如此之久,苏野心里只有一个答案,950亿的亡灵,随着所谓的“自然规律”开始复活时,在这个面积不变的地球上,必定会战火加剧,尸横遍野,所以才导致文明发展慢了数倍之久。 “那...这个僵尸大陆,所有人都是复活的,岂不是没了传宗接代这么一说。” “呦?呵呵...” 小伙子莫名的乐了:“还传宗接代,你硬的起来么?” “怎么说?” “你可真烦呐。” 苏野抿了下嘴:“告诉我,我教你那玩意儿怎么用。” 小伙狐疑的掏出烟和火,“哪个能用?” “先说。” “...哎,得,又是个楞头。简短截说,咱们僵尸有两种,头一种就是自个从地里复活的,叫做“偏僵”,没啥地位,基本上是佣人,奴隶,有膀子力气的就去打仗。第二种,就是你说的传宗接代。 “可这传宗接代又有些不同,你初入世界,对自己身体还不了解,咱僵尸啊,硬不起来,你懂的。况且,那些女僵尸里面哇凉哇凉,久而久之,都没了兴趣。可那些皇权贵族,尤其是一些大国,还是比较器重血脉传承,于是就发明了精血术,通过这种方式,即便男女无体肉之合,也能怀孕产子,她们生的孩子,苗红根正,叫做“圣僵”。” 说到这,小伙眨了眨眼,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羡慕:“他们生来命好,不是皇权后裔就是名门贵族,像我们这种蝼蚁,这辈子就孤零零的活到死咯。” 听着酸溜溜的话,苏野摸了摸鼻子,“这精血术,能讲讲么?” 小伙子掂了掂手,使了个眼色。 苏野上前给他点了根烟:“抽就行了。” “嘶......咳咳!咳咳!” “什么破玩意儿啊,这么呛?” “悠着点,劲儿大。” “呦...别说,还真有点晕,嘿嘿...这玩意儿新鲜啊。” 小伙又猛猛嘬了一口:“你叫什么?” “苏野。” “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小伙眯着眼睛,脸色复杂。 “我瞧那碑上刻着了,应该准。”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行了,走吧。” “您还没说精血术的事儿呢。” “话多,改天你寻到好东西再唠。” 苏野叹了口气:“行,那您叫什么名儿?” “瓜皮!你咋还在这呢?二爷发飙了,你赶紧的!”说话的是另一个小伙,正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瓜皮撇了撇嘴:“死老头哪天不发火?就他事儿啊?” “行了,少说两句,回吧。” “对了,把这人领未央宫去,二爷的意思。” “是么?这待遇是不是好了点?” “我咋知道,让你去你就去,回见!” 瓜皮说完拍了拍屁股,一溜烟消失不见。 “走吧?还站着干嘛?”少年皱了皱眉,打量了一番苏野,扭头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生满杂草的荒地,孤山上,几处鼓起的土包,时不时翻滚一下,要么冒出一只黑漆漆的手,要么突然探出个头,看的苏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咳咳...麻烦,还没问您叫什么名字?” “胡三。” “哦...” 苏野顿了一下,“那胡哥,咱们要去的这未央宫是什么地方?” “未央宫又叫太监宫。” “啊?!” 苏野愣在原地。 “怎么了?”胡三扭过头:“有意见?” “能换个地儿不?” “嘿!真缺脑子啊?二爷给你这太监可是肥差,你要不去只能当奴隶了啊,那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苏野咽了口口水:“还有别的么?” “啧啧啧啧...你以为自己谁啊?一个偏僵还挑三拣四。” “那...那...当太监要行宫么?” “当然,反正那东西也没啥用。” 苏野猛的打了个哆嗦:“奴隶,谢谢。” 胡三乐了几秒,摇头道:“二爷问话,你可别甩锅啊。” 走了半柱香时间,天大亮,两人止步到一个大院门前,苏野抬起头,看了眼门匾: “落凤阁。” “怎么又站着不动了?” 苏野指了指扁:“名儿不错。” “可不是,这十三宫排泄的粪便全归这儿管。” “......” 推开门,只见院里站满了人,男男女女,只有一个人坐着,带着黑高帽,留着山羊胡,目光正定格在那些女人身上。 胡三楞了一下,连忙小跑过去,躬身行了个礼,讪笑道:“卤爷,这人...您看着还满意不?” 卤爷捋了捋稀薄可怜的胡须,“光满意可没用,最近打了胜仗,胃口紧,宫里缺不少丫鬟,得多才多艺,让那些皇子入眼才行。” “嗨...您就把心搁肚子里,这批女僵,可是我煞费心血,苦苦训练了半个月的结果,保您拿出去长脸,要不...让她们跳个曲儿您瞧瞧?” “...可以,咦?那人是谁?” “哦...刚从坟里出来的,二爷本安排到未央宫,可这家伙缺根弦,硬要往这儿钻。” “有这事儿?那还真有点......傻。” “爷,甭理他,咱看舞。” 胡三说完免起袖子,拍了拍手:“都让一让啊,把院子腾出来,你们几个,给卤爷跳支舞。丑话我可撩在前头,能不能进宫当丫鬟都别砸了老子得脸,当时候难受的可是你自己,开始吧!” 话应刚落,女孩们像打了鸡血似的,小脸上挂满了迫不及待。 苏野走下台阶,找了个好角度,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女僵尸还挺漂亮,穿着粉色长裙,脖子上带着清一色的颈带,肌肤很白,却又不是那种病态美,如润玉般冰雪光滑。 可惜了, 凉的。 女孩们拂袖轻盈,翩翩起舞,看得出,这套舞练了很多遍,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很卖力,甚至一颦一眸都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争取在整齐划一的基础上,用细节来为自己增加一丝好感分。 舞毕, 苏野都忍不住想拍手鼓掌, 却发现女孩们忽然齐刷刷的站成一排, 亭亭玉立, 面带微笑, 像是表演最后一个节目, 耳边响起颈带被打开的纽扣声, 然后就看到, 她们的头, 像下汤圆一样, 一个又一个, 掉了下来… 第七十二章 热的 “好!” “好!!” “......” 人群中,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显然,最后那动作将整场表演拉到了高潮。 地上的头颅个个眉开眼笑。 唯独一个人, 目瞪口呆... 明明如此惊悚的画面,却为何硬是渲染出一副兴致融融的场景? 女孩们捡起脑袋,和没事儿人一样,轻松自然的放了回去,系好颈带,满眼期待的望着卤爷。 苏野瞄了眼身边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僵尸,这货还在鼓掌,一脸意犹未尽。 “内...什么,问个事儿,你们的点在哪?” “什么点?” “为何鼓掌?” “精彩啊!!”男人两眼放光,毫不犹豫道。 苏野抽了抽嘴角,不再言语。 阴间… 怎么了? 毁五官有必要这么刺激么? “哈哈!不错不错!” 卤爷喜上眉梢,眯眼点了点头,手指扫了一圈:“要!都要了!” “真哒?!” 胡三激动的一拍大腿,“愣着干啥?还不快谢谢爷?!” 女孩儿们面面相觑几秒后,娇躯一颤,“噗通”一声,齐刷刷跪倒在地:“谢卤爷恩赐!” “嗯...就这么办吧,胡三儿?” “小的在...” “回头去领这批丫鬟的赏钱,完事儿收拾一下,立刻送进宫。” “得嘞!爷您放心,交代我胡三的事,准给您办顺溜喽!” “呵...” 卤爷吐了口气儿,不紧不慢的站起身,“你啊...尽磨嘴皮子,没事多和瓜皮学学,把脑袋瓜转顺溜点儿。” “嘿嘿,爷说的是,可瓜皮不是二爷的人嘛,那是二爷手把手教出来的,我这无依无靠的您说...” “怎么?我不是主儿啊?” “呦?!” 胡三一愣,连忙见缝插针,躬身行礼道:“爷是,爷当然是!这未央宫,落凤阁和夜厥冢,谁不知卤爷乃三府之首!这么多年的功劳和苦劳,岂是凡人所能触及?” 苏野打了个冷颤?一般的马屁只能让被拍者呵呵一笑?而胡三这马屁听上去虽两句话,却拍得跌宕起伏?令卤爷一紧一松?茅塞顿开。 显然拍到了点子上。 卤爷喜形于色,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胡三的肩膀,径步离开了院子。 “爷?爷?那这些男的?” 卤爷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随手摆了一下。 这动作让胡三心花怒放,明摆?自己以后就是卤爷队伍里的人了。回想这些年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辛酸?心头顿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哎...” 苏野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不论阴间阳间,明争暗斗成王败寇都是少不了的节目。 他不喜欢这些,但眼下既然借机遇来到这里?苏野想好好调查一下阴间的事情。 比如蛊魂殿在阴间的爪牙属于哪片大陆。 狐狸精幕后的操纵家族又是何人。 这片阴眼又该如何守护。 苏野自从进入源凯裂缝后,全然不顾外面所发生的事?也不去想,一心扑在修炼上。 他发现?爷爷安排的九处阴眼对应着阴间的九个大陆。 自己所在的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僵尸。 如果按这么推算,狐狸精和蛊魂殿可能是别的大陆上的某个物种后裔。 九处大陆分布世界各地?九个家族守护着。 不对?应该是八个。 西昆仑是爷爷布的棋子。 阴间的人口是阳间的千百倍?且没有统一整个大陆的管理者,可想而知,阴间不太平呐! 苏野不想暴露自己身份,这次机会难得,他要调查很多东西,眼下伪装成僵尸最好。 “哎你们几个站成一排,利索点儿!”胡三背着手,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嘁...小人得志鸡犬升天,这日子,不好过喽。”身边那一头乱发的男僵尸摇了摇头,小声埋怨了一句。 “怎么...有过节?”苏野抬起眼皮。 “废话!这孙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我们净当牲口使。” “呵呵...胳膊拧不过大腿,忍忍。”苏野宽慰了一句,准备站队。 “忍?哼...我瞅你,也是个孬种!”男僵尸不客气的瞪着眼睛。 “嘶...咱俩有过节?”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说明白。” “你是胡三的人。” “怎么就成他的人了?” “新来的吧,你私下打听打听,兄弟们谁服他?谁能忍?都觉得瓜爷才是二把手。可你瞧卤爷方才那波暗示...哎,这狗养的,以后啊,日子是过一天赚一天咯。” 苏野听出了言外之意,可自己实在没必要为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站队,“内个...老兄,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一件事了,我说的忍,并不就意味着我认可他的为人。” “那为何?” “为了活着。” “苟且?” 苏野含笑不语。 “铁蛋!你在那嘀咕啥呢?听不懂话是不是?还有那新来的,给你脸了啊?” 胡三插着腰,骂骂咧咧。 “哎呦,瞧爷说的,我刚正给那新来的兄弟树立您的光辉形象呐!” “当真?” “天地为证啊!” “哈哈...不错,等会给你分个好差事!” 苏野一脸懵逼,您刚那股深入骨髓的痛恨与热血呢? 转眼愤青变舔狗? 这世界怎么套路都和屁一样不值钱了... “好了...都把嘴闭上啊,你们在这呆了也有些日子了,我胡三的为人各位心里都有本账,往后谁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小爷!” “那么接下来,就按惯例,分差事!” “这批加上那新来的,一共16人,未央宫有6个名额...” 说到这,胡三轻轻咳了一声,贼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卤爷与我都交代了,这6人已经定下来了,就不用选拔了。” 话音刚落,众人心里一阵叵测。 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能分什么差,完全取决于你棺材里有多少东西。 “哦对了,铁蛋,这新来的不愿去二爷那,你就顶他吧。” 铁蛋一惊,扭头瞪着眼睛,“兄弟...刚才,误会你了啊!” “好说...”苏野淡淡回了句。 “那么接下来,你们10个,有一人要去宫里当侍卫,剩下九人扫茅厕,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我!!我!!” “你要干啥?” “胡...胡爷!我要去扫茅厕!” “我也要!” “还有我!” 身边的男僵抡直了胳膊,几个个矮的索性跳了起来。 但这抉择,让苏野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什么情况,宁可挑大粪,也不愿当侍卫? 抛开这差事,单这名头听起来也舒服些啊。 “咦...?新来的,你咋不举手?难不成要当侍卫?” “嗯...可以。”苏野点头道。 “呦?!这就有意思了啊,行了,弟兄们,不用筛了,有人替你们挡箭了。” “我瞅瞅,是哪个宫召侍卫...嗯....瞅见了!天呐!新来的,你好命啊!是十公主!” 话音刚落,众人再也忍不住了,各个捧腹大笑,满脸幸灾乐祸! 苏野吐了口气,看着身边强忍又忍不住的铁蛋,“想笑就笑。” “哈、哈、哈、哈!” “......” “收,铁兄,告诉我,这回的笑点又在哪?” 铁蛋抹了把嘴,或许心存感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老弟,你刚来,被涮了,没办法,很多新来的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就被下了套,你可不能怨哥,我也无能为力...” “不是,我怎么越听越迷糊?” “哎...一言难尽,咱从地里爬出来,本就矮人一等,指望能某个好差多活些日子,可这进宫当护卫...哎,这么说吧,死路一条!” “???”苏野惊讶道。 “对不住啊老弟,你要是有什么遗言就这会儿...” “铁蛋!你最近话怎么越来越多了?啊?!” “哪有,胡爷,我是让他按您的吩咐,去了好好表现。” “哈哈!” 胡三豪笑一声,“对对对,好好表现。行了,都收拾收拾,我先把丫鬟和这倒霉孙子送进宫,完事儿就安顿你们。” “胡爷一路走好,我们哪都不去,就搁这儿候着!” “胡爷您慢走...今儿路滑...” “胡爷...” 又听了一番吹捧后,胡三心满意足的掏了掏耳朵,带着丫鬟和苏野走出了院子。 一路上,胡三心情大好,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飘飘然的摆着手臂,丫鬟们如愿以偿,也都甜言蜜语,蜂蝶环绕。 相比之下,苏野孤伶伶的跟在队伍最后,显得落寞萧条。 事实上,苏野倒没想那么多,他一直在观察四周的建筑,过往的人流。 那些集市买卖的商品,门庭酒楼的构造,甚至城门护卫的打扮,都与唐朝相差无几。 走了约么半个钟头,快进宫时,人渐渐稀少。 苏野特意看了眼围墙,才发现这皇宫大得离谱,竟一眼望不到边。 进宫后,来往的大部分都是身穿甲胃的士兵,他们两人一排,五人一列,有条不紊的巡逻着。 兵器以马槊为主,类似丈八蛇矛,前端尖锐扁平,既可挑砍,也可直刺,近身肉搏则用别在腰间的横刀。 “到了,你在这等着。” 胡三支了一声,带着丫鬟们进了一个八角宫殿,金色牌匾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 “丫鬟窝。” “......” 多直接... 没一会,院里便传来胡三殷勤的笑声, “嘿嘿...那就麻烦您嘞,以后啊,可得在娘娘们面前多美言几句,往后送人,都是我来。” “吱——” 关上门,胡三美滋滋的晃了晃脑袋,掂了掂手里白花花的东西,“搞定!” “那是什么?”苏野伸出手指。 胡三拍了拍胸口。 “对,就你刚装进去的。” “嘿...瞧你这倒霉鬼,算了,让你留点念想吧。” 胡三翻了好一阵,扣扣索索找出一小块,“拿着。” 苏野接过,摊开手,仔细瞧了瞧。 “这是骨币,也叫钱,钱你懂么?” 苏野捏了捏,又闻了闻:“这是骨头做的?” “我哪知道?收好赶紧上路,得罪十公主,给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苏野没说话,将骨币塞进兜里,他总觉的这玩意儿就是骨头,自己不知道拿了谁的肋巴骨尖尖。 “娘咧...咋这么远?”胡三扶着墙喘着粗气。 “你也是头一回来?” “是啊,丫鬟窝跟着瓜皮去过几次,可这十宫殿,还是第一次,别说,还有点怕。” “怕什么?” 胡三吸了口气,伸出手,将要说什么,忽然顿了一下,“算了算了,和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完事儿继续朝前走。 七拐八绕了半个钟头,终于止步在一处红漆大门前。 门口站着俩护卫,腰执弯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劳驾...兄弟,在下未央宫胡三,来给十公主送人,麻烦您跑一趟,传个话儿。” 胡三矮着身子,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可两人像没听见一般,仍旧纹丝未动。 胡三有些纳闷,近了一步,又重复了一遍,两人依旧没任何反应。 “什么情况,都到这儿了可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啊!” 胡三嘀咕了一句,伸出手,在右侧侍卫的眼前晃了晃。 “咦...?有点怪啊?” 胡三皱起眉头,插着腰,绕了一圈:“兄弟,你俩是站了多久没休息啊?” 话语间,他的手搭在了护卫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英姿挺拔的护卫身体“稀里哗啦”,像层次不齐的俄罗斯方块, 散落一地。 “啊!!!” 一声惊叫,胡三双腿一软,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后退。 苏野愣在原地,此情此景,按贵地的套路,不应该鼓掌么? 震撼越大,越精彩不是? “咯咯咯咯!笑死啦笑死啦!” 头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清脆,一个女孩从屋顶腾空翻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苏野面前。 约么十三四岁,清爽的淡绿色长裙将那初具规模的娇躯完美衬托,衣衫遮掩的小山谷,虽有些青涩,却依然骄傲的释放着青春的诱惑,不堪一握的蛮腰上束着一条绿色腰带,裙下一双圆润雪白的小腿,四目相对,淡淡的秋水眸子掠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没反应?” 苏野抿了下嘴,“啪啪”拍起手,“好!好!!” “嘻嘻...什么好呀?” 苏野指着那堆尸块:“奇思妙想,巧夺天工呐!” “真哒!” 女孩眼睛一亮,高兴的拍着小手:“我也这么觉得,这可是我拼了好久的呢!” 苏野心里一咯噔... “没想到,你也喜欢这种方式啊!” “不不不...公主误会了,我就这样挺好。” “你俩进来吧,我都无聊一天了!” “啊?!等...等等!十公主,我就是个跑路的,这把人送到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卤爷发飙呢。” 胡三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十公主突然回过头,冷冷的盯着他:“你在我府门口,提那破老头什么意思?” 胡三欲哭无泪,没想到这张挡箭牌如此脆弱,“没...没意思,就是...” “再话多,我割了你的舌头!” 胡三立马捂着嘴不敢吭气... “吱——” 院门推开, 苏野顿时瞪大眼睛,刺骨的冰凉从脚后跟直径蹿入大脑,毛骨悚然的画面如幻灯片般涌进脑海,不断刺激着神经与四肢百骸。 近乎500平的大院里,横七竖八,推满了残骸... 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望着那个清纯瘦弱的背影,苏野惊愕失色。 “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楞着啊?赶紧的!”胡三从后推了把苏野,看到满地的胳膊腿时,脸色也是煞白:“完了...这女魔头的名儿还真不是吹的,臭小子,你说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眼看哥要翻身,还拉我一起倒霉!” “喂?你俩站那不动要当靶子么?” “哎哎哎!莫慌啊公主,来了来了!!” 胡三狠狠的瞪了眼苏野,急忙满脸讪笑的迎了上去。 苏野寻着空地,一蹦一跳也跟了过去。 “嘿嘿...久闻公主威名,今日一见,果真...” “闭嘴!边儿站着去!” 胡三头一回吃瘪,奈何又不敢发火,整张脸黑到了极点,咬着牙帮子,嘴角还时不时抽两下。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在苏野身上。 “喂...你怎么不看我啊?我不漂亮么?”十公主仰着头,嘟着嘴。 说实话,有点姿色,还没长大就已经瞧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苏野耸了耸肩:“漂亮。” “假惺惺...” 公主嘀咕了一句,免起袖子,双手一撑坐到一个半人高的石墩上,悠哉悠哉的荡着腿:“来吧,你俩先杀,谁赢了,谁和我打。” “啊?” “啊?” 胡三和苏野同时愣了。 “怎么?耳聋还是我没说清楚呀?” “不是,公主,我这带队还没半天,大好前程刚摸着光您可就把我拍死了啊!”胡三满脸焦急。 “废话连篇,我看你就是多了条舌头!”公主冷哼一声,当下从地上捡了把剑。 胡三一看,玩真的?!顿时吓得后退两步,从地上寻了把斧子,冲着苏野就劈了过来! 苏野有些意外,按理说这种油头,应该知道游戏的下场啊,怎么还那么冲动? “去死吧!倒霉玩意儿!” 胡三上头了,瞪着眼,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苏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慢慢的闭上眼,抬起胳膊,一副受死的模样。 “嘿嘿...小子,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放心吧,下去了爷给你多捎点东西!啊!!” 胡三后脚用力猛地跃起,狰狞的嘴脸挂着一抹窃喜,可就在四分之一秒内,凝固了。 因为苏野, 突然, 像泥鳅一般, 滑到了公主身后... “妈耶!拿公主当挡箭牌?这招没人用过啊!关键是,自个这会儿蹦了起来,收都没法儿收了啊!” 胡三心里大骂,眼框晶莹闪烁。 公主嘴角“咦”了一声,眯着眼睛,挥剑挡下斧头,顺势一脚扎扎实实的踹在了胸口。 “咚!” 胡三疼的吱哇乱叫。 公主转过身,冷冷的看着苏野:“你好大的胆子!” 苏野咽了口口水:“......公主,临死前,可否问个问题?” “哼...” “您杀这么多人,为了什么?” “有趣儿啊!” “那您开心么?” “开心?” 公主皱了皱眉,看着满地的残肢,有些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玩个游戏吧,输了的人就死,怎么样?” 公主眼睛一亮:“这么刺激!快说快说!” “捉迷藏。” “怎么玩的?” “咱们三个人,一个扮演鬼,另外两个扮演人,鬼数100声后开始找人,谁先被发现,谁就死。半柱香时间,鬼没找到人,鬼死。” “那场地呢?” “就这院里吧。” “好!!快来!!那谁?你再别叫了!过来玩游戏!” 苏野看了眼胡三,突然对公主说了句悄悄话:“等会出石头。” 说完,来到胡三旁边, “你还来真的?” “滚,老子不杀你,老子就得死!” “合着你杀了就不会死?” 胡三倔着气儿,“反正,能拖一会是一会,老子的命比你值钱!” 苏野懒得吵,淡淡的扔了句:“等会出石头。” 说完扭头就走。 胡三拍了拍屁股跟了上去。 苏野的意思很明确,自己和他一直出石头,然后不论公主出什么,总会有一次不同,而她就会变成鬼,他俩就顺理成章的可以溜走... 妙啊! 胡三冲苏野眨了眨眼,觉得又不够,悄悄的比了个大拇指。 苏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收到了。 “剪刀石头布!” “好了,我输了,我当人,你俩继续,看谁当鬼吧...” 苏野抽回“剪刀”,一脸淡定的看着满脸懵逼的胡三。 “啥...啥意思?” 胡三转了半天,顿时反应过来! 好你个兔崽子,从一开始就给老子下套啊! 这公主是杀人的角儿,当鬼,他俩全得死,谁也活不了,当人的话,自己见到了也不能杀,他俩要是在猫在一起,那先杀谁? 横竖都是死啊! 胡三啊胡三,你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胡三满脸沧桑,像被人抽了魂,有气无力的甩着拳头... “石头剪刀布...” “我输咯!我是人,你当鬼!就趴这数一百下,敢抬头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得嘞...您慢点儿走,我瞧不见您。” 胡三苦大仇深的趴在石墩上,他做梦都想不到,前一刻还风光满面,这会儿竟然在尸横遍地的院子里玩捉迷藏? 而嘴里喊出的数字,更像是死亡倒计时... “挨千刀的倒霉鬼,都是他!看老子等会儿不把你剁成肉泥!” 胡三悄悄抬起头,见二人越走越远,拿起斧子,怨毒的双眼,尽是杀意。 “要不...我们装死人吧?” 苏野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嫌弃道:“别,不卫生。” “还事儿多,命不要了啊?” “要,但这真的太恶心了。”苏野指着远处的一口大缸:“那是什么?” “对啊!走走走!咱们藏那!” “他好像数完了?” “那你还不快点!” 公主跺了下脚,拽着苏野的胳膊就朝大缸跑去。 “我...我数完了啊!我开始找你们了啊!” 胡三手搭凉棚,望着百米开外的两个黑影。 事实上,他这会儿能走,但他不敢。 如果能拉上苏野,他保准飞,起码有个替死鬼,他可不想这节骨眼毁了自己的前途。 两人一路奔跑,公主捂着嘴,头一次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让她兴奋不已,时不时偷笑两声。 “你胖!你先进。” 苏野郁闷的砸了咂嘴,不紧不慢的翻进缸里。 公主毫不客气,单手一撑,也跳了进来。 可这缸实在太小了,苏野自个儿都感觉有些挤,公主一进来,毫不顾忌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好凉啊...” 苏野打了个哆嗦。 公主扒住缸沿,猫着小脑袋,殊不知,曼妙的身姿一览无余... “糟了,他好像往这来了!” 公主急的扣着小手,却发现苏野的眼光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 “喂!把你衣服脱下来,盖住!” “盖哪?” “口子啊!盖上他就看不到我们了。” “你是认真的么?” “嗯!!” 公主坚定的眨了眨眼睛,“快点啊!” 苏野终于领悟到有一个“猪队友”是什么感觉。 “好了,这样就行了。” 公主看着头顶的衣服,蹙起眉头:“坏了,这样不行!” “嚯...你还知道啊?” “把里面的也脱了,这还有个缝,挡全乎就行了!” “......” 苏野揣着逼上梁山的感觉,脱下衬衣,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缸,瑟瑟发抖。 “咦...?这怎么有个缸?难道...在里面?嘿嘿...” “坏了坏了!他发现了,他肯定发现了!” 公主急得不知所措,苏野歪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 耳边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不时的,还夹杂两句渲染气氛的疑问, “咦...?在哪呢?这个尸体好像,可惜不是...” “哎呀呀...该不会真在缸里吧?” 公主认真了,真的着急了,对于这种智商无下限的女孩,做出什么举动,苏野都不惊讶。 果然, 在胡三距离水缸还有一米时,自欺欺人的一幕出现了。 少女掀开苏野身上最后的保护膜,二道背心,直接把头塞了进去!!! 妈耶... 苏野捂住脸,心想,你何不蒙上自己的眼睛,更简单直接一些? 然而,五秒钟后, 公主“哗啦”一下把脑袋抽了出来。 原本精致白皙的小脸,竟以肉眼得速度浮现一抹娇羞,四目相对,清澈的眸子噙满了震撼,低下头,才发觉两人的动作异常暧昧。 苏野有些纳闷,不知道接下来又要唱哪出。 却见公主伸出玉藕般的手指,轻轻的在苏野胸口画着圈圈,最后,将手和脸一并贴了上去, “告诉我,你为什么,是热的?” 第七十三章 精丝儿 “死去吧!你个倒霉玩意儿!!” “喝!!” 胡三自然知道苏野和公主猫在缸里,他是铁了心想活命,挥起斧子就砍了上去。 管他呢! 砍死苏野算老子命好,要是误伤了公主自己也有措辞。 可是... “噹!!!” 一声沉闷,胡三震的双手发麻,却发现这缸纹丝未动,连个缝儿都没裂。 苏野见缝插针,借着巨响,双手抱着胸口的小脑袋,毫不犹豫一脑门撞了上去... “咚...” 公主还沉浸在苏野身体的诧异中,谁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全然没有防备,当下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哗啦!” 胡三掀开掩盖的衣服,怒目相视,却瞧见公主歪着脖子,当下起了层鸡皮疙瘩。 “你完了...”苏野指着公主。 “这...这...这不是我干的!”胡三急忙狡辩。 “难不成是我抱着她的头撞的?”苏野抬了下眉。 胡三心乱如麻,一个破游戏,把自己前途搭进去,算什么事? 想想这些日子的风光,耳边的那些糖衣炮弹,在看看眼下,都是这混账玩意儿害得! 狗急了还跳墙呢! 胡三捏着斧子,目光愈来愈冷。 “你走吧,这我来处理。” 苏野推开公主,开始穿衣服。 胡三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你...你敢背锅?” “小事儿。” 苏野拍了拍身子:“别想太多,我的命不值钱,您今儿认主,以后路宽,我死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胡三语塞,心里竟有些莫名感动。 回头想想,也是,像他样的僵尸,在阴间,蝼蚁一般,生与死,没有任何价值。 想不到这小子看得倒挺开,可惜了,如果不保自己前程,这种人当个兄弟也不赖... 胡三叹了口气,慢慢松开斧子,喃喃道:“没想到...你还是这种人。” 苏野含嘴微笑:“公主一时半伙儿醒不来?睁开眼?便是我的死期。临走前,聊会儿?想多了解了解阴间。” “成?老弟尽管开口。” 苏野活动了一下身子,顺势坐下?靠着大缸:“先说说,你知道的阴间吧?” “啊?”胡三皱了皱眉:“这让我怎么说啊?” “知道多少说多少。” “嗯...我想想。” 胡三托着下巴?坐在苏野身旁: “阴间一共有九个大陆...咱们在最北边?叫景都,大小国家加上帮派势力有近百个,可最厉害的还是三坪国,也就是咱现在呆的地儿。 上边儿是迪鲁?清一色吸血鬼。 下面是萨特?那地方有点恶心,你可能不知道,从地里爬出来的除了僵尸以外,还有一些动物啊,虫子啊这类玩意儿。有些虫子变异后智商还挺高?渐渐就形成了一个国家。 左边是骨冥国,里面全是骷髅?也不知那些骨架子吃啥活的,看上去就瘆。 右边灵鹤国还好?长得和咱差不多,就是有点邪乎?其余更远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阴间还没有统一,挺乱的,每天复活死亡的不计其数,生如鸿毛命如野草吧。” “灵鹤国邪乎?” “嗯呐。” 胡三眯起眼睛:“具体我也没见过,还是听瓜皮唠过两句,说那边东西阴的很,少碰为好。我再接着问,他也不说了。” 僵尸,骷髅,吸血鬼,还有不知名的阴物... 苏野一阵发毛,从胡三的话不难分析出,蛊魂殿在阴间的幕后爪牙就是萨特一国。 而狐狸精有很大概率是灵鹤国。 看来完成八阎之子的使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任重而道远啊。 “这阴间…难道就没有人么?” “人?哈哈!!” 胡三拍腿大笑:“想什么呢?人只有死了才能复活,复活后那还叫人么?” “有道理...那这阴间上所有的生物,都只能用精血术传宗接代?” “对啊...可那也只有皇权富贵之人才有的待遇,像我们这种角儿,留个后代也没啥意义。最关键的,大家都是凉的,对那方面,提不起精神。” “哦...” 苏野点了点头,抹了把额头滚烫的汗... “...多句嘴,咱们什么都是凉的么?” “废话呀!你的肉,血,汗,甚至你放出来的屁,都是一股凉气儿!” 见苏野一脸茫然,胡三无奈的站起身,指着自己裤裆:“摸这儿,万热之源!” “嗯?” “嗨呀!” 胡三不耐烦了一声,蹲下身子,伸手冲着苏野裤裆抓去,“就这呗...你又不是没有,这东西都是凉的那你肯定......” “嘶!!!” 犹如一道惊天之雷,胡三整个人怔在原地,虽然眼下这动作有些辣眼,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翻起的惊涛骇浪,不自觉又捏了两下, 又两下... 两下... “妈耶!!!” 胡三吓了一大跳,猛的抽回手,一把捂住嘴,不顾地上的残骸,一骨碌滑到两米开外,声音颤抖道: “你...你...你竟然是热的?” “所以?” “你是人呐!!!”胡三吼了出来,脸上横肉直颤。 “然后呢?” “你知道你...你...你...” 胡三激动的举着手,语无伦次。 “别急,慢慢说。” “你出大事了啊!” “又怎么了?” “…...你想,这阴间战乱纷飞,每天死亡的人都能堆成一座山,为了啥?就是国土! 那些沙场上的将军,必须武艺超群,而他们修炼的根基,就是阳气,提炼阳气。 你是个人,浑身都是阳气啊! 你现在的处境就相当在一个全是女人的世界,只有你一个男人,懂么?” “香饽饽?” “饽饽个鸟儿!暂不扯别的地儿,就在这儿,自个儿眼皮底下,你都能被僵尸啃的连渣都不剩。” “不至于吧...” “呵...你要不信啊,出门溜一圈,说自己是人,我发誓你连这宫都出不去就完蛋了。” 不能够啊! 物以稀为贵,怎么到这里,自己沦落这下场了? 前一刻还小小庆幸的苏野,此刻又陷入了郁闷... 两人各有所思了一会, 苏野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瞄了眼胡三,发现他竟然在偷笑,贼溜溜的眼睛时不时还警觉的看两眼。 “哎...算了,反正我等会儿也得死,想这些没用的还怪累的。” “不!别...别死啊!” 胡三急了:“你是千年一遇的宝贝,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那她怎么办?” 胡三盯着昏睡的公主,脸色开始难堪。 那双三角眼一眨不眨,几秒钟后,忽然拳头一捏,目光阴冷道:“杀!杀了她!” “然后呢?” “你跟我走!我们离开这儿,去个没人的地方,我这辈子保你平安!” “哦?” 胡三顺水推舟,唾沫飞溅,开始描绘心中的蓝图,什么“毕生保护”,“有难同当”,说的抑扬顿挫,真情流露。 苏野暗暗咂嘴,这算盘打得够精呐! 把自己控制在手里,相当于每天都能摄取阳气,且源源不断,那修炼速度定比常人快,日后归山,这种小公主,也充当是个蝼蚁类的角色了。 “可是...僵尸怎么死啊?”苏野回忆道:“我瞧那些丫鬟,头都掉了也没大碍。” “这是僵尸的种族特性,寻常的断胳膊断腿儿都能恢复,只是修炼能力的高低,决定了恢复速度罢了。可唯独有一样东西没了,那僵尸就彻底死了。” “什么?” “精丝。” “精丝?” “没错,就相当于魂儿。你瞅见外头哪俩侍卫没,他俩的精丝就被公主抽了。” “怪不得你吓成那样。” “能不怕么?魂儿没了,就再也活不了了哇!” “那倒是...可这精丝怎么找?”苏野指着公主。 “在这儿,在这儿!” 胡三指着自己的眉心:“僵尸的魂儿就在这里。” “所有的都一样。” “没错。” “明白了,那...动手吧。” 胡三看着公主,又蔫了下来,急忙来一波自我打气。 “兄弟...我可是为了你,把一切都抛开了啊!” 胡三捏着拳头,死死的盯着公主,双目开始泛红。 “走了以后,你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初来乍到,你压根不知道这阴间有多黑暗!” “还有,除了我,这阴间上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引火上身,会死成渣得!!” 胡三捡起地上的斧子,胸口此起彼伏,一步一步开始靠近大缸。 清风徐来, 诺达的院子此刻鸦雀无声,安静的诡异,只能听到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跳声。 “等等...” 苏野突然摸了下鼻子,上前一步:“你刚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胡三顿了一下,想了想:“死的连渣都不剩?” “不对不对,上一句。” “引火上身?” “也不是,再上一句?” 胡三翻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这阴间绝不能让第二个......” “噗呲!!!” 话还没说完, 眉心处, 一抹嫣红... 第七十四章 阴间修炼 “呼......” 苏野盯着尸体,吐了口气。 他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杀伐果断,内心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事实上,自打在裂缝中杀了张驰后,苏野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一个人的改变在短时间内是很难察觉的,苏野潜移默化将一系列行为认知成顺其自然。 胡三瞪着眼睛,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死不瞑目? 苏野冷哼一声,蹲下身,注视起不断涌血的额头,几秒后,额头的鲜红中,一条乳白的胶状体滑了出来。 “这就是...精丝?” 像个白色肥大的毛毛虫,有点恶心。 苏野打了个哆嗦,面无表情的拔出插在眉心的匕首,用胡三的外套开始擦拭血垢。 这匕首是趁胡三数数时在地上寻的,他偷偷试了一下,相比骨币还是有些脆弱。 他擦的很细心,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杀人了啊...” 苏野捏着拳头,有些恍然,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这里不是源凯裂缝, 是阴间, 我在阴间也….. 苏野冷静的将干净的匕首藏进兜后站起身,瞥了眼逐渐僵硬的尸体,觉的还欠点什么,翻翻口袋,将骨币掏了出来, “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还有,说话搂着点儿,别张口闭口就是爷。” 扔掉骨币,苏野在院子里开始游走。 失望的是,兜了一大圈,也没寻到一件干净能穿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残肢倒是见了不少。 无奈之下,苏野重新褪下外套,用胸口贴着大缸开始休憩。 约么半个钟头,耳边传来几声奶甜的“唔唔”声... “您醒了?”苏野撑着缸沿。 “唔...唔...这是...” 公主扁了扁嘴,晕晕糊糊的眨了眨眼,后脑勺还有些作痛,看清眼前的画面后,顿然一个猛子蹿了起来! “死了,他死了,公主莫慌。”苏野抢先一步。 “嗯?” 公主抬起头,黛眉微簇,“什么呀?谁死了?” “凶手,方才要杀你的人。” “杀我?”公主指着自己?有些意外。 “嗯...就他。”苏野指着胡三。 “他?!嘶......他怎么会?” “他认为公主会杀死他?所以趁其不备,抢先一步。” “不不不...你先别说话。” 公主揉了揉脑袋:“有点乱?我想想...emmm...我记得?我和你在缸里,然后就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 哦对了! 我想起来啦! 你是热乎的!” 苏野嘴角一抽:“什么热的?公主?当时这厮二话不说,上来对你就是一下?要不是我?你......” “闭嘴!你过来!” 公主免起袖子,毫不客气的在胸口摸了一把。 “咦......?凉凉,难道记错咯?” 疑惑间,苏野见缝插针后撤一步?逃离小魔爪的同时正色道:“公主请自重。” “说什么呐?!” “…...…? “公主,这人你打算...?” “死就死了。”公主随口一声,跃出缸池。 “卤爷那边儿......?” “破老头,甭理他。” 公主踱步到胡三身旁,踢了踢身子?忽然眼睛一亮,拾起白色毛毛虫?盯了好一会儿,嫌弃道:“一点能用的都没有。” 说完?随手不知扔到了哪个尸缝里。 “你叫什么名字?” “苏野。” 公主嘀咕了一会儿,点点头:“天要黑了?走陪我去玩!” “啊?天黑乱跑...不太好吧。”苏野担忧道。 公主有些纳闷:“你不修炼的么?” “修炼?” 苏野叹了口气:“从坟里出来没几个时辰?有些事儿还不太懂。” 其实?苏野不是不想修炼,而是他诧异的发现,在阴间竟看不到一个蓝粽子?! 两界差异么? 还是说爷爷创立的八阎的能力只能运用在上面? 公主嘟着嘴,背对苏野,双手交叉负于身后,明明年纪很小,却硬要表现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气质。 她围着苏野转了两圈,忽然停在正面儿,抬起头,四目相对。 “给你两条路选。” “您说。” “和我决斗,或者,每天都能让我不无聊。” 说这话的时候,公主扭了下身子,明显透着命令的意思。 俩人身高差了小半个身位,公主抬起下巴,精致的小脸迎着第一缕月光,苏野望着那双单纯清澈的眸子有些出神。若不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这种女孩竟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我听公主的。”苏野微微一笑。 公主眨了眨眼,嘴角忍不住扬起,又迅速收了回去,展开胳膊,“抱我。” “啊?哦.....” 苏野弯下身子,双手架在咯吱窝,顺势用力一举! “嘶...” 按理说,这种体格瘦小的女孩儿,撑死也就六七十斤,只要有膀子力气,应该不是难事儿。 可眼下... 苏野涨红了脸,胳膊上青筋暴起,才勉勉强强将公主提起一丢丢,脚尖还在地上来回晃哒着。 “你很难受么?”公主费解道。 苏野牙关紧闭,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心里却开始吼爹骂娘。 搞什么萝卜鬼?这是女孩么?明明是袋八十公斤的钢筋混泥土好吧... 沉得要死,和尸体一模一样! 想到这, 苏野顿然明白了什么,心里一声苦笑。 为了不让公主起疑心,苏野不动声色将双腿分开,马步扎紧,咬紧牙关,腰部一挺,用百米冲刺的爆发力一鼓作气,硬生生将公主抱了起来! 胳膊传来肌肉撕裂的疼痛感让苏野差点叫出了声。 “咱们...去哪?” “看到那栋八角楼没?就去那。” 苏野眯着眼睛,手一抖,差点没栽过去。 “那么远啊?” “还好啊,走吧。”公主搂着他的脖子,小脸上挂满了兴奋。 苏野发誓是他走过最艰难的路程,两条胳膊酸麻胀痛,最后竟失去了知觉...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另一点,随着时间,他已经开始出汗,用不了多久,必定大汗淋漓,介时,不被发现都不可能,必须得赶紧想想办法... 怕什么来什么, 胳膊上的公主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敲了敲苏野的肩膀:“你怎么老抖哇?” “我...受伤了。” “啊?” 公主一愣,连忙跳下身。与此同时,苏野整个人散架般瘫在地上,如释重负的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 “刚才和胡三决斗时烙下的,内伤...” “有伤怎么不吭声啊?” “不敢...” 公主抿了下嘴,没好气的指着他:“只要能让我天天开心,你就是我的人,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如果做不到,我就杀了你。” 苏野苦大仇深的点了点头,两条胳膊不断充盈着血液,针扎般的痛感深入骨髓。 “严重么?” “歇口气儿就行。”苏野咽了口唾沫,踉跄的站起身,“公主,委屈一下,这后面的路,您就...” “只能这样了呀,你要死了,我又没得玩了。” “......” 走了一个钟头,来到八角楼下。 “这是要...爬上去么?” “嗯呐!” 苏野手搭凉棚,发现这八角楼高得离谱,难以想象它的建造时间与工程量,在这样一个冷漠的宫殿中毅然矗立,高大陡峭的外表下,究竟流逝了多少古老的年代。 迈进八角楼内部,是一个环形走廊式的空间,每一层都有自己的石板。 可刚进入塔内,苏野就感到一阵晕眩,似乎脚下有个巨大的磁场在吸引着自己,头顶还有某个神秘的声音在冥冥呼唤... “你要累了就歇会儿。”公主回过头。 “没事。” 往上爬,宝塔内古老的气息充盈全身,越往上,空间越小,苏野喘着粗气,总觉得这个塔和蛊魂殿的宝塔有过之而无不及。 爬了十来分钟,竟然还没有到顶?! 这楼究竟有多少层啊? 现在的空间已经非常狭小了,低下头,是层层叠叠的台基和回廊,仿佛整个人已经悬在了半空,难不成没有尽头的旋转阶梯? 苏野的双腿开始抽筋,他揉了揉隆起的肌肉,拖着几乎散架般的身体爬了上去,来到了这座八角楼的最顶层。 狭窄的空间仅容两个人站立,苏野爬在窗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狭窄的缝隙呼啸着强劲的风,将他的留海凌乱的在空中吹动着。 苏野浑身一个哆嗦,清醒许多。 他在逼仄的顶层手足无措,胡乱地摸着八面石墙,让自己站立起来。 眼角许多碎石坠落,苏野后脚一蹬,将整个头探了出去,他看到天空中挂着洁白无瑕的月亮,以及公主,正对他微笑。 塔尖竖着一个巨大的宝葫芦,这应该是整个城市的最高点,奇异古国的珠穆朗玛,脚下是陡峭得塔尖,没有任何立锥之地。 苏野不敢像她那样斜着身子还能保持站立,只好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葫芦,仿佛抱着一个毕生所爱的女子。 狂风呼啸,消瘦的身躯好似被吹下那万丈深渊,四周是冰冷的气流,触手就能摸到云层,整个世界都在脚下,一切变得虚无缥缈。 “我要修炼咯...” 公主说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月光朦胧,洋洋洒洒,一身白衣,三千青丝扬起,犹如谪仙画卷走出的仙女... 苏野静静的看着。 五秒钟后,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公主抬起下巴,小嘴微张,像无声的自言自语,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清风徐过, 吹跑了流云, 站在城市的最高点, 苏野突然看到, 皇宫, 别院, 大街小巷, 每一个红砖瓦顶上, 都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他们正在, 吞吐月光! 第七十五章 心有所动 皓月当空, 黑夜迷离, 僵尸嗷呜~ 时间的横线与空间的竖线终于在此刻相连, 八尺云霄, 冷风扑面, 这是命中注定要来的地方,亦是前世轮回的因果刹那, 脚下的紫荆花吐露着最后的芬芳, 新世界的大门已悄然开启… 苏野收回目光,澎湃的内心无法平静。 震撼! 除了震撼,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能代替此刻心境的词藻。 “嗷呜~嗷呜嗷呜~” 身旁的小公主闭目望月,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白皙的玉颈不时传来两句奶甜奶甜的娇唤。 “难以置信呐…” 苏野摇了摇头,这是阴间带给他第一次直面灵魂的抨击,措不及防。 忽然, 夜空中一只黑影迎面飞来。 苏野不敢挪动身子,探着脖子,眯起了眼睛。隐约间,能看到它有对翅膀,忽闪的频率很快,比起寻常鸟儿要大许多,可相比藏雕翱鹰又略小些,双翅展开足有一米五长,它是什么? 苏野有些忐忑。 初来乍到,本就对阴间朦朦胧胧,加上眼前这站位,稍不留神就粉身碎骨。可这玩意儿像按了跟踪器一样,直勾勾的飞了过来。 它越来越近,模样也越来越清楚。 “这是……” “猴子?!” 苏野心里一惊,看到了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以及两颗森白的獠牙! “不是猴子,是蝙蝠!” “喂,公主,公主?别叫唤了,有东西过来!” 小美人依旧陶醉在自我世界中,已然忘却了外界的影响。 “醒醒,快醒醒啊!” “喂!” 似乎察觉到了躁动,蝙蝠突然尖叫一声,加快了速度! “该死!” 苏野咬了咬牙,拉起领口捂住嘴鼻,形成一个天然口罩,左手死死的抠住宝葫芦,身体微微倾斜。 空气中传来一股腥臭的戾气,在两颗獠牙即将触碰到脖颈之时?苏野一把拽住公主的手?几乎消耗全身力量,拼命朝自己拉去。 “哗啦~” 蝙蝠扑了个空?诧异的停在半空看着苏野?两秒后,飞跑了。 “该死!它怎么不发动二次进攻?这可是大好时机啊!” “哼…想什么呢?公主已经睁眼,何来第二次机会。算了?等下次吧。” “哎!真可惜!不过…这血族的蝙蝠是有点凶啊。” “所以?没事儿多走走关系,没害处。” “嘿嘿,您说的是。” 二百米外,两个身穿夜行衣的黑影?正趴在屋顶窃窃私语。 “公主身边怎么会有个男人?你去查一查。” “行!那…如果查清楚了,怎么处理?” “剁了,喂狗。” 公主惊讶的看着苏野,又喵了眼越飞越远的黑影,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本一场英雄救美的剧本?此时此刻,硬生生演成了“落井下石”? 公主……太、沉、了! 两只牢牢扣在一起的手,开始滑落。 “喂!你?你倒是用力啊!” “自己往上爬一下!我,我快撑不住了!” 苏野涨得满脸通红?骨节发白?整个身体绷到一个境界点。 公主一直盯着苏野?像见到一个很奇怪的人,碰到一道解不开的题,水灵灵的眸子充满疑惑。 突然, 她笑了, 还笑出了声。 “咯咯咯咯”, 纤细的小手没有任何预兆的松开, 苏野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般大小, “别…别!公——” “主”字还没吐出口,只觉手一沉,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呲溜”一下坠了下去… “哎?哎?!不是?你拽我干嘛?” “吾操!” “……” 苏野欲哭无泪,感受着重力加速度带来的刺激,整个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你…又一次救了我耶…” 公主似乎根本不关心这会儿的处境,倒像个酒足饭饱的大娘,端个小板凳,摇摇蒲扇,准备和苏大爷唠两句嗑。 苏野抿着嘴皮子,几乎用猫叫般的音调回了声:“嗯…” “为什么?”公主嘟着嘴。 苏野愣了,瞪着眼睛,好像再说,这时候您问这种话,确定经过脑子了么? 就算有理由,老子有时间给您说么? 现在在下坠,用不了几秒,咱俩都得取号去见阎王。 可公主却一直盯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噙满了期待,好像此时,除了答案,一切都不重要。 苏野吸了口气,做好准备,闭上眼。 第一次救人,他编的,为了留在阴间探索一些事情, 第二次出于本能,仅此而已。 苏野苦笑一声,心里顿然涌起一股命运弄人的不甘, 一天不到,小命儿丢了四次, 哎…… 苏野睁开眼,看着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竟慢慢张开胳膊,温柔的将小公主搂进怀里,在耳边低声道: “因为…本能。” 这是实话,身为一个正常人,不论谁在你眼皮底下突然跳楼,多少都会有点波澜,出于人类思维,不论你是否认识她,都会下意识的伸出手。这种行为,在生物学里,叫做本能反应。 然而… 常识性回答,对某些脑袋瓜比较单一的人而言,串味儿了? 尤其是在这种肢体比较暧昧的情况下,“本能”似乎演变成了某种“誓言”,刹那间升华。 “他不加思索的保护我,” “他义无反顾的来救我,” “他……” 苏野闭上了眼,把公主搂的更紧了,坠落间,两人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这一举动无疑给胡思乱想的少女打了一针定心剂,一时间小鹿乱撞,俏脸通红,心中沉睡的情弦被撩动… 奇妙的感觉。 苏野想法很简单,这货毕竟是僵尸,压在她身上,指不定能混个残疾… “嗖嗖嗖!”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空气被划破的厉啸,苏野做好了一切准备,这种细枝末节的声响与死亡相比,显然引起不了他的注意。 “呼…来吧…来吧…” 苏野全身紧绷像块木头,然而,就在两人距离地面不倒一米时,一股神奇的弹力,阻止了下坠。 紧接着, 二人像弹力球一样,“噌”的一下又蹿到了半空。 苏野寒毛树立,灵魂还停留在葫芦顶,大脑被落在地面,只有身体像块死肉一样在空中上下蹿动。 耳边是银铃般的欢笑声,苏野在眩晕与失重的双重折磨下,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足足蹦跶了十来分钟,安静了。 睁开眼,才看清自己竟躺在一个银丝交错成的“弹簧床”上,四周树干都密密麻麻插满了若无。 这么强?! 苏野瞪着眼睛长长吐了口气,起死回生的感觉,真不是一般刺激… 来不及回味,胸口一阵兮索,苏野低下头,却瞧见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这僵尸还会脸红呐?! “你接着说。” 公主咬了下小嘴,一汪清泉明亮的眸子在某种情愫下开始飘忽不定。 苏野心里一咯噔,“说…说什么?” “本能,然后呢?” “然后没了啊。” “唔…” 公主眨了眨眼:“你的本能,会救任何人么?” “那不能够,像胡三那种,就不会救。” 公主微微蹙眉,咀嚼了好一会儿,搂住苏野的脖子,又贴了上去:“那你还是喜欢我。” “嗯?” 苏野有些懵逼,这和喜欢…扯不上关系吧? “公主,下去说吧,晃得我头晕。” “嗯呢…”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榕树下,公主抱着膝盖,将脑袋靠在苏野的膝盖上,美眸半睁半合,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小甜蜜。 苏野一脸郁闷,胳膊好不容易不麻了,现在把重量又施加到腿上去了… “苏野,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不知道。” 苏野耷拉着脑袋,心里又嘀咕了一句:也不想知道。 “我叫如果。” “如果?……名字倒挺有趣儿。” “嘻嘻,阿野,知道么,从小到大,你是除了师傅外,第一个愿意救我的人。” 这话让苏野有些意外:“你是公主,怎么会呢?” 公主缩了缩脖子,抬头看着月亮,有些恍然:“爹娘从来不看我,师傅三年前就走了,我每天都在重复三件事,修炼,睡觉,杀偏尸。” “以后别杀了,成么?” 公主愣了一下:“不要,你得和我一起杀。” “为什么?” “有趣啊!” “真的有趣么?” “额……” “哎…” 苏野叹了口气,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清楚,公主杀人并不代表她是个暴力倾向者,而是内心深处还停留在一个很幼稚的阶段,单纯想找点乐子罢了。 这种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与她的家庭环境,教育方式有很大的干系。 父母不在,老师离开,自己散养。 不难推测,她最开始召唤偏尸的初衷,绝不是要杀他们,只是想寻找快乐,企图从他们身上搜刮一些共鸣,弥补内心的空缺。 孤独,寂寞, 这是任何一个小孩都害怕面对的一件事。 想到这,苏野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下公主的脑袋,“你还没回答我呢。” “唔?” 公主好奇的扭过头,清纯的小脸噙着一抹娇羞,煞是可爱。 “别再让那些偏尸过来了。” “emmm……行,但你要陪着我。” “好说。” “嘻嘻!” 公主吐了吐舌头,神采奕奕的看着苏野,“你昨日才从坟地里出来么?” “嗯。” “怪不得…” “怎么了?” “你不会修炼。” “这倒是,对了,先说说那只蝙蝠,它为什么会偷袭你?” “家常便饭。”公主淡淡的回了句,站起身指着高塔:“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八角楼。” “对了一半,那里,是整个皇宫修炼最好的位置。” “是么?”苏野抬头看了眼宝葫芦,想了一会:“什么人会眼红呢?关键,还不忌惮你的身份。” “哎…”公主叹了口气,“这种事,不难猜,可越想越乱。” 苏野寻到了一丝言外之意,问道,“我之前听胡三说,这宫里一共有13后宫。” 公主楞了一秒,明显对苏野的分析能力感到惊讶,“没错,不过……算了,这种事儿,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这还能习惯?”苏野有些诧异,按公主的脾气性子,应该提刀杀个底朝才合理啊。 还是…她已经猜到了是谁,却忌惮对方的身份? 见苏野陷入沉思,公主小小感动,蹲下身,托着下巴,“别想啦,你赶紧修炼吧,等会月亮的光华都没了。” “行吧。” 苏野点了点头,盘腿而坐,然后一脸尴尬的眨了眨眼:“怎么…修炼啊。” 公主小嘴微张,想到他才出来不久,便解释道:“要运转灵气,吸收月亮的精华。” “月亮精华?” “没错,然后再提炼出来。” “提炼后是什么?” “阳气。” 公主捏了个孔雀点头的手势:“每天,才能提炼这么一丢丢,还那么累,要是有个人多好,吹口气儿都比这多…” 苏野猛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啦?” “没,没什么,修炼吧。” “嗯,我来当你的老师,嘻嘻。” 公主有些兴奋,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绕到苏野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放松…再放松…” 您老在说笑么? 苏野只觉得有两个沉甸甸的沙袋压在肩头,苦大仇深道:“行了,说就成。” “闭眼!认真点!” 公主喝了一声,顺势而坐,“首先,你要内视自己的丹田,然后我会给你一套修炼功法,我自己用哒,开始吧。” 苏野闭上眼,心沉小腹,转了一圈。 “看到了么?” 苏野没说话,心情非常郁闷。 这里看不见一个蓝粽子,修炼个屁啊。 “不会吧?阿野,你是不是没找对地方?这里人人都有精丝的,你再仔细找找。” 苏野应付着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 “找到了么?” “还是没有。” “不应该啊?” 公主皱起眉头,小脸凝着一抹不安:“你别乱动,我试试看。” 说完,和苏野背靠背,指间一缕乳白色的灵气飘出,调皮的转着圈。 灵气越来越多,凝聚在头顶,形成一个星云状的蝴蝶,紧接着,一泻千里,将二人包裹在一片朦胧的氤氲之中…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苏野打了个冷颤,公主神情越来越紧,两分钟后,叫出了声: “你,你怎么没有精丝?!” 苏野睁开眼,有些茫然,“不知道,后果严重么?” “肯定呀!” 公主跺了下脚,焦急道:“在这里,没有精丝活都活不了,更别提修炼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苏野摇了摇头。 “不过…你身体里好像有个很奇怪得东西,我感受到了,却分析不出那是什么。” “在哪里?” “就丹田,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苏野舔了下嘴,再一次心入丹田,发现是祖先们利用乳白色星云在小腹上方设了个屏障, 障眼法。 苏野吸了口气,心领神会。 公主不甘心,又一次探了进来。 这回她加大了灵气注入,决心要看个究竟。 苏野心里咯噔一下,发现屏障在探测下开始晃动。 “自己体内的星云少,要再这么探下去……恐怕祖先们扛不住啊。” “不行,祖先是自己的绝对秘密,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苏野忍住狂跳的内心,开始想法子。 可公主的灵气不知疲倦的初探着,越来越多, “噗通!” “噗通!” “噗通!” 晚风吹来花香, 空气寂静, 此时此刻, 两颗躁动的心同时到达极限。 突然, 星云似乎受够了触碰, 又或者苏谋老祖想到了应对之策, 只见那坨洁白的星云之上, 忽然翻涌, 凝结出了一句话。 在这片陌生的星空下, 跨越时空羁绊, 让人心有所动: “看,看,看你妈比呢看!” 第七十六章 名字 “咦??” “这是??!” 公主愣了一下,双手搭在苏野肩膀,用力一捏。 “疼疼疼!” “苏野,你丹田里怎么还有字啊?” 苏野苦笑一声,后撤一步,“算了公主,你就别为我的事儿操心了。” 苏野现在立场明确,懂得审时度势,眼下,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活下去。 一天接触下来,苏野对阴间僵尸的基本特征也有了自己的认知。 首先,他们很重,比一般的尸体还要沉,质量相当于同体积人类的两倍。 其次,他们是凉的,这让苏野有点蛋疼。眼下要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僵尸,这难题必须得破。 最后,他们对那方面没兴趣? 能不能理解成...从今往后,老子就是这世界上最硬的男人?! 嗯… 当然还有修炼,阳气,战斗等等,苏野决定暂时先不考虑那么多,融入身份调查阴眼才是当务之急。 想到这,他看着公主低声问: “公主...问个事儿,行不?” 公主小鸡啄米,凑了凑身子:“嗯呐!你说,怎么啦?” 苏野想了想:“你们这...有冰块儿么?” “冰?” 公主愣了一下:“要它做什么?” 苏野一听有戏,搓了搓手:“是这样...前面和胡三战斗留下了病根。刚你也看了,我没精丝,不能修炼恢复,眼下问题越来越严重,浑身竟开始发热了?” “发热?!” 公主瞪着眼睛,一把捂住小嘴。 “是啊!”苏野神色凝重的免起袖子:“你摸。” 公主傻傻的盯着他,喘了会儿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天呐!真...真是热的!” “可不!还有这,这,难受死了都!”苏野指了指胸口。 公主像受惊的小兔,立马坐直身子,毫不客气的摸了上去... 两分钟后... “公...公主,好了,可以了,都凉了,别摸了。” “公主,请自重.....” “公主,公主你……” “碧莲不要了四不四?” “......” 公主舔了舔嘴巴,意犹未尽的抽回小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你不是要冰块么?” “没错。” “我知道一个地儿,跟我走,而且......”公主顿了一下,满脸担心:“你体温真的太高了,这样下去会死翘翘的!我...我...我不要你死!” 苏野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冥冥之中感觉到小女孩身上那种纯净,真心,又美妙的情感。 “谢谢。” 苏野笑了笑:“走吧。” 一阵清风,乌黑的刘海微微浮动,清澈的眸子温柔迷人。 公主小脸通红,初具规模的胸口喘了半天,才羞答答的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走...” “............” “啥意思?” 公主苦恼的托着下巴:“皇宫太大了,我就去过一次六娘那儿,路早就不记得了。” “六娘?” “对呀,皇帝娶了13个女人,后宫13,这六娘就是第六个。” “这叫法倒挺亲切...那你是十公主,下面应该还有弟弟妹妹吧?” “没了!” “怎么讲?” “我们都是用精血术从娘胎里出来的,这术一年只能用一次。” “那老大就比你大十岁。” “没错,大哥今年二十四了。” “你一共几个兄弟姐妹?” “很好记,一至五宫,生的都是男孩,六到十都是女孩,年龄也是一个挨着一个,差一年。” “呵...有意思。”苏野蛮有兴趣的点点头,“这六宫又叫什么名儿?” “就叫这个名字。算了,我们先走走看,找不到再问人。” 两人下了山,走在宫殿的大道上,两侧时不时有巡逻的卫军经过,见到公主后都停下脚步,清一色的低下头。 “看不出你面子还挺大。”苏野打趣儿道。 公主吐了吐舌头:“还行,教训过他们,现在老实了。” “......话说,咱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拿冰块么?” “不然呢,六娘可疼我了。” 苏野一阵苦笑,“你还真是单纯啊,忘了自己半刻前才死里逃生么?” “你的意思是......六娘!” “不不不..!”苏野摆了摆手:“我可没这意思,就是提醒你,万事多个心眼儿。” 公主鼓着腮帮子:“不要,我才不去想,反正他们也杀不死我。” “得,您说啥就是啥。” 公主背着手又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眼睛一亮:“阿野!你那么聪明,要不...你保护我吧?!” “开玩笑,你杀我和捏蚂蚁一样,怎么保护。” “你可以帮我分析呀!我反正猜不到他们是谁,说不定你可以。以后,你在局势上保护我,我呢,就在战斗中保护你,怎么样?” 苏野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 “我试试?” “不试!就这么定了!”公主噘着嘴,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你快去找到暗杀我的凶手!” “......” “公主,别说风就是雨,这事儿我答应便是,咱现不是要找冰块么?” “哦...对对对...”公主笑眯眯的缩了缩脑袋:“就这样进去,我记得冰块在后花园的库房里。” “库房?” “嗯,宫里时不时会搞些庆祝,水果蔬菜都从六娘这出,所有后宫乃至陛下的做饭大厨,也都是六娘选出来的。” “这么厉害?” 苏野叹了一声,民以食为天,显然这是个油差,看的出皇帝对六宫很放心啊。 边走边分析,苏野突然打了个冷颤,不是app出事了,也不是路走错了,而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怎么卷入到“僵尸宫廷剧”的剧本中来了?! 难以置信啊! “呀!好像前面那个就是!” 公主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两个大红灯笼。 “记忆力不错嘛!” 头一回得到苏野的夸赞,小妮子心里抹了蜜一样,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嘻嘻...幸运,幸运。” 苏野跟着不说话。 来到门前,俩护卫一见是十公主,吓得当场一屁股栽倒在地。 “别怕,今天不欺负你们,六娘在么?” 其中一个护卫心有余悸的支起身子,声音颤抖道:“在...在...在!不过这会儿已经歇了。” “这样啊。” 公主想了想:“那行,你带我去后花园。” “啊?!” 护卫一惊,这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深更半夜跑后花园做什么?屠花么? 一时间满脸复杂。 “喂?!你听不到我说话么?”公主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不不不,听着呢,就是现在这点儿...是不是...? “不早不晚,刚刚好!” 说完,从腰带里抽出一把软剑。 “饶...饶命啊!公主!” 护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您看这样成不,您要去后花园做什么,给我说一声,我给娘娘在传个话,这总行吧。” “我去做什么还要给你说?!” 公主瞬间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挥剑。 苏野急忙抓住胳膊:“让他去吧...别让人为难,本来也没多大事儿。” 公主看着苏野,竟破天荒的点了点头,接着,目光又恢复了冰冷:“你去告诉六娘,我要去冷库。” “冷库?” 护卫纳闷了一声,爬起身冲对面同伴使了个眼色:“你带公主先往那方向走,我去娘娘那儿,回头赶你。” 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 “咚咚咚!” “咚咚咚!” “嘶......谁呀?” “回娘娘,门口护卫有事儿禀报。” “什么事儿啊?都这么晚了。” “回娘娘,说是......十公主来了。” “哦??她来做什么?” “说是去后花园冷库。” “冷库...?” “嗯...我估摸着十公主可能馋嘴了。” “呵...这样啊,我知道了,让她多拿点。” “明白,娘娘休息,奴婢告退了。” 护卫在长廊里急得跺脚,见丫鬟走过来,急忙迎了上去:“娘娘怎么说?” “娘娘吩咐,让公主多吃多拿。” “没了?” “嗯...” 护卫纳闷的挠了挠头:“咱娘娘啥时候和十娘娘尿一个壶里去了?” “瞧你说的话!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去,小心等会儿十公主把你领回家!” 护卫双腿一软,连滚带爬跑走了。 十分钟后, 四人止步在库房门口。 “你俩回去吧。”公主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为难。 “要不...和我走?” “不不不...公主那人才济济,我俩还不够格,先告退了,走,快走啊你!” 见两人狼狈不堪的模样,苏野同情的摇了摇头。 “吱——” 推开门,迎面扑来一股寒气,诺大的库房竟一眼望不到边。 有货架,储物柜,摆台,上面放着红红绿绿的蔬菜,千奇百怪的水果,中间的水池里竟还蹦跶着几十条活鱼。 苏野暗暗咂嘴,真不愧是宫廷御膳房,这食材规模顶几个星级酒店了。暂不提种类,光这储备量就足够惊人眼球。 苏野转了半圈就走不动了,随手拿了串葡萄,边吃边问:“这六公主...肯定很胖吧?” “哈哈,猜错咯!”公主毫不顾忌的坐在苏野身旁,拿了个长相奇丑的果子,啊呜一口,含糊不清道:“六姐美如天仙,可漂亮了!” “是嘛?” “当然!” 公主嚼了两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眯着眼睛:“你打听六姐干嘛?!” “哦...随便问问。” 苏野拍了拍屁股,又找了几样瓜果,对于人体所需维生素的含量他还是比较清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对的上号。 他拿了一个圆润可爱,酷似西红柿的果子,一口咬了下去。 一抹清凉的甘甜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别说,味道比西红柿还要好。 苏野不敢吃肉,在对僵尸王朝肉类的生产线还不明确时,暂且先做个素食主义者吧。 两口吞完果子,苏野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汁多饱满,不错。” “你连这都知道?!” “嗯?” 低下头,却见小公主整个人可怜巴巴的抱着膝盖,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晶莹闪烁,好似受了天下最大的委屈。 苏野想了想,瞬间反应过来,蹲下身,拍了拍脑袋:“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刚那个果子。” “不骗人?” “当然,我都没见过她。况且,现在咱俩不是商量好了么?你帮我,我帮你,不参活别人的事儿。” “那拉钩!” “好,拉钩。” 公主吸溜着鼻涕,抬起头,眸子里噙满了期待,一缕月光照在脸上,如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绯红,宛如误落凡尘的精灵,让人心生犹怜... 修长纤细的两根小拇指开始慢慢靠近, 黑夜中, 那些沉睡的瓜果,仿佛都睁开了眼睛,好奇的探望着这对情侣, 空气中的温度开始暧昧, 无形的火花在跳跃, 终于, 承载着誓言的两根手指触碰在了一起, 然后, 就听到“咔嚓”一声, 苏野的手指断了。 似曾相识的动作, 似曾相识的疼痛, 似曾相识的结局… “我次奥!” 苏野抱着手指在地上打了两圈滚儿,滋着牙缝痛苦道:“你丫的是不是认识柒瞳哇?!” 公主慢慢的睁大眼睛,手指嘴角: “咦? 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 第七十七章 修炼 “你娘?!” 公主举手无措的懵在原地:“阿野,阿野刚啥声音,你的手断了么?” 苏野抬起头,“嘶…..别动我!你,你先说柒瞳是什么情况?” “阿野,你手肿了,我给你揉揉?” “打住!” 苏野吓得后退两步,面色痛苦道:“...先找冰块。” “可是你...” “能忍,等会儿回去找个大夫。” “哦...” 公主点了点头,开始翻箱倒柜。 苏野嘴角一个劲儿的抽着凉气,找个根布条,将手裹得严严实实,才稍微缓解了一点疼痛... “阿野,你要多少冰块啊?” “越多越好。” “你要抱着它们睡觉么?” “差不多这意思。” “唔......”公主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冰块,掂了掂:“可是,它还是会化呀。” “哎...那又啥办法,能过一天是一天。” 苏野苦笑一声,找了个布兜,也开始装起冰块来。 突然,耳边“哗啦”一声,苏野回过头,却发现公主傻乎乎的愣在原地,冰块碎了一地。 “怎...怎么了?” “干脆把它带回去吧?好不好?” “谁?” 公主指着窗台的一束花:“就它,冰莹草。” “冰莹草?” “对呀,冰块就是它做出来的。” 苏野心里一惊,连忙走了过去。 可距离冰莹草还有五米距离时,一股刺骨的凉席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这...怎么回事? 竟然和家里的冰莹草长得一模一样!! 唐睿说,四合院的冰莹草是爷爷为了自己修炼成功,特意从雪山上采来的。 可这里也有冰莹草,两株草有什么联系么? 或者说… 冰莹草生长的地方有个阴眼? 苏野回头看着正在走来的公主,“公主,这草哪里来的?” “我不清楚,光知道它很神奇,可以制冷,可以冰冻。” 苏野试图找到两界的联系,接着问:“这草多么?” “咱们国仅此一盆。” “那这盆要是搬走,肯定会被发现。” “你需要,我就搬!”公主坚定的眨了眨眼。 “别,让我想想。” 苏野托着下巴,来回踱步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可以嫁接啊!” “嫁什么?” “一言难尽,这样?公主?您帮我撇根枝子下来就成,行不?” “不用整盆?” “目标太大。” “唔......我听你的。” 公主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咔嚓”一声?掰断了最顶端的一根鲜嫩的枝干:“这个可以么?” “行。” 苏野点了点头?心里暗暗佩服。 “东西拿上了,咱们赶紧走吧。” “那这冰块呢?” “不用了。” 两人关好房门,才走几步就碰到了门口那俩护卫。 “公主,您吃好了没?” “废话...” 公主白了一眼?带着苏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哼...让你嘚瑟?等六公主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哎,蹲点半天,肚子都饿扁了,哥?要不咱也去混点?” “说什么呢?那是咱能去的地儿么?没点儿规矩!” “不是...那您别拉着我往门前凑啊...” “嘿嘿...” “嘿嘿...” 半个钟头后,两人平安回府。 “阿野?晚上你要不......” 不等她话说完,苏野立马打断:“单间?最好是独门独楼,谢谢!” “哦...” 公主嘟了嘟嘴?指着远处的一个小平房:“那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可以么?” “你小时候住那儿?”苏野有些诧异?这小房子乍眼一看,还以为是茅厕呢。 “反正都是一个人,房子太大我...我...我会怕。” 公主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到了某些回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柒瞳怎么回事?” “你看这个,”公主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本,上面彩绘着几页女子的容貌图,第一页就是柒瞳。 苏野端着本子整个人傻眼了? 画册是油墨勾勒,但笔功深厚,人物细腻生动,那双眼睛一眼就看的出是柒瞳。 只不过有点老,像三十多岁的模样。 “这!这!”苏野指着女人,“她是你娘?” “对啊,当今的皇后。”公主自然道:“不过,她不是我亲生母亲,但排列第一,按顺序,我管她叫一娘,我母亲排第十。” 景明大陆的皇后……柒瞳? 苏野皱起眉头。 为什么两个世界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人? 平行世界? 不可能, 这里明明是阴间。 难道……柒瞳死了? 可上面的又是谁? 苏野有种强烈的预感:柒瞳的秘密,她和族人当年经历那场腥风血雨的原因,她受到了什么样的诅咒,为何会长生不老, 所有答案, 就在这个皇后身上!! 只可惜, 自己在这个世界看不到蓝粽子。 苏野吸了口气,没说话,推门而入走进小平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子除了采光有点少,总体还不错。 “东西放这儿,我去给你找大夫。” “辛苦了。” 公主笑嘻嘻的摇了摇头,轻轻带上了门。 苏野洗了把脸,找了个瓶子,准备将冰莹草放进去。 果然,走到五米距离时,刺骨的冰凉再次袭来。 没法子,身上裹了层被子,这才勉勉强强挪到跟前。 就当苏野伸出手刚要触碰到叶子时,熟悉的一幕又发生了。 指间结了层霜,接着是手指,发梢,睫毛... 呼出的哈皮瞬间凝成了小颗粒,甚至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不好!这玩意比上面的还猛!” 苏野心里一惊,用力的捏了捏拳头,疼痛感瞬间刺激脑神经,让他清醒不少,连忙后撤到安全范围,猛喘粗气。 苏野心有余悸的放下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二话不说推开门冲了出去。 “在哪?” 推开大门跑了几步,又拐了两个巷子,看到了那个消瘦的身影,正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 察觉到背后有人跑来,公主回过头,原本落寞的神情瞬间风吹云散,笑吟吟:“你怎么来啦?” “干嘛背着手?” “唔?” “把手给我。” 公主后退一步:“干...干嘛呀?” “我数三声,你不给我,我就再也...” “别走!” 公主委屈的噘着嘴,颤颤悠悠的伸出胳膊。 一眼, 就一眼, 苏野整个人怔住了。 细腻的小手上冻疮高高隆起,好几处已经裂开了缝,鲜红的血蜿蜒而下,如细蛇般与支离破碎的冰碴混在一起。本如玉葱般娇嫩的手,此刻被紫色,深褐色,鲜红色交织取代,触目惊心。 苏野大脑空白了几秒,走了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解开扣子。 他轻轻的托住一只手,却听到公主嘴角一抽,疼的叫出了声,立马又憋了回去。 “想哭就哭,别忍着。” 苏野沉着脸,将手上的冰渣和血块一点点去掉,接着,是另一只手。 “噗嗤...”公主笑出了声。 “有病...” 苏野嘀咕了一句,发现冻疮的口子很深,里面好像还残留着寒气,有些血块冻着出不来。 苏野心如刀割。 他吸了口气,将公主的手慢慢伸进自己的衣服里,贴在后背。 “暖一会儿。” 公主愣了一下,轻轻地探出手。 这一个拥抱,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她看着苏野,纵使行动上可以胆大妄为,却偏偏舍不下那张脸皮面,把心意剖出来给他看,总觉得一颗真心是那么柔软脆弱,怎么敢轻易丢盔卸甲的捧了出来直面感情中的万里荆棘。 可他是这世界上,除了师傅第一个那么在乎我的人。 她小鹿乱撞,不知所措,几次话到嘴边,又被苏野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逼的英雄气短,然后生生咽下去仓皇逃离。 怦然心动, 只在一瞬间。 公主闭上眼,将脸埋进胸口,能感受到他后背的肌肉在不断颤抖。 是他,融化了冰。 “怎么这么傻?”苏野低声道。 公主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想了很久,生怕说完这句话,就会离开这个怀抱,怯怯的小声说: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我怕我做不好,让你觉得爱情不过如此。” 苏野愣住了。 一秒, 五秒, 十秒, 整整两分钟,两人拥抱在一起,谁也再没说话。 “手热了,走吧,我陪你去找大夫。” 公主鼓了下腮帮,总觉得这时候他少了句话,又不敢问,破天荒的想把自己性子收收,表现出他喜欢的一面。 这次走在巷子里,两人的手,都没那么疼了。 在大夫那呆了整整一宿,二天一早,回到了府上。 苏野还好,手“咔嚓”一声又接了回去,公主倒麻烦不少,开了好些药。 冰莹草还是没找到解决的办法,苏野也不急,总之整个房间得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凉飕飕的。 又养了两日,苏野告诉公主,自己准备修炼,要闭关一段时间。 公主吓坏了,死活不愿意。 实际上,苏野打算好好研究一下冰莹草,试着沟通,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这个非常关键。 如果在阴间也能找到可以沟通的对象,这无疑是质的飞跃。 “就一个月,这期间可以送饭,可以见面,唯独不能聊太久。” 公主这才安心。 就这样, 一个月的自我封闭之旅开始了。 …………… 第七十八章 反 “瓜爷,您说这胡三儿都去了一个月了,会不会被......” “咋啦?想他了...” “嘿,哪儿的话,我这不是和您唠唠么?” “唠什么唠?闲了是不是,边儿凉快儿去!” 未央宫后墙外的草垛子上,瓜皮伸了个懒腰,支着脑袋,嘴里叼个根草,一旁的小光头盘着腿,脸上挂着讪笑。 “和尚...这胡三当真去了一个月?” “那能有假!您和二爷去苗山前他就走了,这点儿还没回来。” “哦?”瓜皮抬了下眉毛:“不能够啊,胡三再怎么也是未央宫的人,十三后宫不会对自己人动手,这是规矩。” 和尚吸溜了一下鼻子,嘿嘿一笑:“关键...得看谁叫他去了。” “有屁快放!” 和尚扭了扭身子,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胡三...被十公主带走了!” “有这事儿?!” 瓜皮有些意外,琢磨了好一会,点了点头:“要是去那儿,应该死了有29天了。” “啊?!”和尚一声惊呼。 “嘴闭上,收拾收拾。” “干...干嘛去,瓜爷。” “十宫转一圈。” 和尚闻言色变,一屁股跳下草垛:“要去自个儿去,我还想多活些日子。” “嗨你这孙子,几天没见......敢顶嘴了?” “瓜爷,好歹我也跟了您这么多年,我啥样人您心里没谱么?这十公主惹不起啊!” “妈的...老子让你惹了么?” “那...过去要是胡三真死了你不得翻脸啊?” “谁?胡三?” 瓜皮气的真想给他脸上一耳刮子,“那杂碎犯得着老子动气儿?” 和尚撇了撇嘴:“...那你干嘛去?” “找人。” “谁啊?” “胡三当初带走了一个雏儿,去看看是死是活。” “呦呵!”和尚来了兴趣:“谁啊?这么上心。” “不该问的别问,回去赶紧收拾,这就走。” .................................... 暗不见光的小屋内,寒气弥漫。 苏野被里三层外三层裹成了木乃伊,公主坐在床边,眼泪打转儿。 “公主,我真没事儿!” “不许说话!都成什么样了!” 公主心疼又哀怨的瞪着苏野:“等会儿药好了赶紧吃,也不知你这灵根到底怎么了,惹一身病。大不了以后我保护你,你再别修炼了!” 看着那张楚楚动人满脸担忧的小脸,苏野哭笑不得,却也有些感动。 早上开门时,整个身子关节痛的散架一般?完全是爬着过去。把小公主吓得?当场上演了一出生离死别的剧本,苏野宽慰了好久才放平息。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个月的惊人收获。 一:在冰莹草弥漫的房间里?苏野不出意外得了关节炎,但有意思的是?体内第二座才突破的橙色剑骨融化的气流瞬间聚集在关节上,没一会儿形成了一个橙色的?圆滚滚的东西。 和星云不同?这个玩意经祖宗董事会商议,暂称为“灵气弹”。 苏谋惊喜过望,他分析,按着苏野修炼的“魂殇决”来看?体内每座剑骨都有不同的属性?而这第二座剑骨很明显,有医疗自愈作用。 将关节炎灵气弹放在别人身上,那好歹也算是一个攻击技能了啊。 二:让众人失望的是,苏野苦口婆心一个月,并没有感化冰莹草。他甚至用星云捏了几句话?可冰莹草似乎真没有思想,一点效果都没有。 自己最熟练的蓝粽子在阴间用不上?让苏野心灰意冷。 三:苏野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分析了一下,觉得目前为止?自己进展太慢,在阴间必须加快速度?找到阴眼的秘密?否则的话?自己有来无回,真成活死人了。 “你...你真没事?” “嗯。” 苏野点了点头:“没事,放我出去吧。” “不许骗人!” “什么时候骗过你,听话,我这裹得和粽子一样,太难受了。” 苏野扭了扭身子,像个毛毛虫。 “好啵...” 五分钟后,两人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公主满脸通红的依着苏野的肩膀,闭着眼睛,清风拂面,乌黑卷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阿野,你这次闭关怎么样?” 苏野有些兴奋,伸出手将要滔滔不绝,突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 苏野指了指门:“...有人在敲门?” “不管,先说你的修炼,别的我不担心。” 苏野笑了笑,温柔的摸了摸小公主的头:“走,现在就让你瞧瞧我的修炼成果。” 公主眼睛一亮,“噌”的一下弹起身子:“你要杀人么?” “哪能啊...” 苏野摇了摇头:“就去试试新技能,死不了人。” 公主小嘴微张,水汪汪的眸子里噙满了崇拜,“你竟然自己研究技能?厉害不?快说快说!” “这不还没试呢么?” 苏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觉得...让他们跪下应该不难。” “哇!” 公主抱着小手:“我要看我要看!” 说完,蹦跶着朝大门走去。 “吱——”, “呦!好久不见,公主近日可好?” “你是??” “嘿...公主平日刻苦修炼,废寝忘食,我等自然入不了眼。” “你到底谁呀?这么多废话!” “......” “额...我是未央宫的瓜皮,从前一直给您送护卫来着?您回忆回忆?” 公主蹙着眉头,盯了好一会:“没印象...” 瓜皮尴尬的笑了笑,见到身后踱步而来的苏野,狡黠的长眸中划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诧异,挥了挥手,热情道:“苏兄!好久不见!” “记性可以啊。” 苏野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双手却拂于背后,偷偷的捏出一枚“关节炎”灵气弹。 “怎么?送护卫?人呢?”公主双手叉腰,探了探脖子。 “嘿嘿...公主误会了,今儿不是给您送人来,我是来瞧瞧胡三。” “胡什么?” 苏野清了清嗓子,横跨一步到公主身旁,轻声耳语:“就是捉迷藏要杀你的那人。” 这一亲密举动被瓜皮二人尽收眼底,大脑瞬间短路,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寻到了一抹惊愕! 十恶不赦的女魔头,什么时候......?! 瓜皮满脸复杂,接连不断的假设如烟花爆竹在脑海中炸裂。 “他被我杀了,就这样。”公主淡淡回了句。 瓜皮一直在发呆,明显还在思考两人的关系,直到身后的和尚推了推胳膊,才恍然失神的点了点头: “哦...没事,死就死了。” 这回答让苏野有些意外,不过,依公主的风格,两人这一路肯定也猜到了什么。 “还有事儿没?”公主抬了抬下巴,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 “哦...没,没了,您歇着,我就先撤了。” 瓜皮鞠了个躬,带和尚准备离开。 “等会儿。” 苏野突然抬起胳膊:“瓜兄,帮个忙成不?” 瓜皮看了眼和尚,给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和尚又瞅了眼门,重重的眨了眨眼,意思是门开着,可以随时跑路。 瓜皮这才放心,扭过头,笑了笑:“苏兄,啥事,尽管说。” 苏野双臂伸直,打量着自己的衣服,略带抱怨道:“换身衣服吧,来这儿一个月,还一身棺材衣,都捂馊了。” “就这事儿?” “嗯。” “嗨呀...好说!下午我就找人给您送到府上。” “不急。” 苏野抿了下嘴:“我这人有点挑,不合身的穿着别扭。” 瓜皮皱了皱眉:“合着您的意思?” 苏野伸手指着和尚:“我和他身材挺像,这样,我量量,如果差的不多,就按他的标准给我来一套。” “那多麻烦啊!”和尚嘟囔了一句,刚要往下说,却感受到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立马闭嘴怂了回去。 “需要我帮忙么?”公主收回目光,温柔的看着苏野。 “没事儿,自个儿来,您旁边看着。” 公主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瓜皮彻底凌乱了,什么时候开始,偏尸能有如此待遇了? “怎么称呼?” “和尚。” “嗯,身子绷紧点。” 苏野撸起袖子吸了口气:“一闸,两闸,三闸......” 他从上而下,小心翼翼的量着身子,边量边说,没露出任何破绽。 然而, 当他左手移动到膝盖处时,右手快速的来了个移形换位,与此同时,早已隐藏在掌心的橙色“关节炎”灵气弹被全部注入! 苏野瞪大眼睛,脚后跟微微用力,随时做好和尚下跪时,自己能第一时间能出现在最佳位置的准备。 可... 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不仅仅是变化,是匪夷所思好么?! 面前的和尚不但没有下跪,竟“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像膝跳反应,没有任何预兆。 这莫名的举动让三人都愣住了,和尚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你...你咋啦?”瓜皮一脸纳闷。 和尚嘴角抽了口气,有些难为情:“我...我...我也不知道?” “没事,咱们继续。” 苏野低下头,心里却拧成了乱麻。 怎么搞的? 这关节炎我可深有体会过的,那疼的是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到这儿还蹦跶开了? 难不成剂量太少? 想到这,苏野又摸出四个灵气弹,一手握俩。 完全透明的灵气弹没有一丝能量波动,即便是公主也是一脸好奇,搞不懂苏野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哗!” 双手齐下,苏野没有一丝犹豫,抬起头,脸上有些释然,这总行了吧。 然而, 看到和尚的表情时,苏野彻底凝固了。 “瓜爷...我...我...!!” 前一秒还傻愣愣的和尚,像喝了碗春.药,整张脸面色红润,捏着拳头,胸口此起彼伏的喘着粗气,好似刚刚吐下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 瓜皮呆了,什么时候见和尚有过这般表情?难不成刚摸到了哪个部位?来感觉了? 你踏马醒醒啊! 这是女魔头!! 瓜皮急得咬了咬牙,连忙抬手,正要抓他胳膊时,和尚竟一把推开,扭头冲着门外就跑! 三人忙追到门口,却发现和尚简直是博尔特附体,扬起一路尘土,百米冲刺毫不减速,500米的巷子,东头到西头,整整三个来回。 “呼呼...呼呼!” 和尚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腔拉出风箱般的轰鸣。 “和尚,你这孙子磕药了是不是?耍什么疯呐?!”瓜皮瞪着眼睛。 和尚抹了把汗,着急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没啊瓜爷,我一天都跟您在一块儿,磕屁的药啊。” “那你跑啥?” “我也不知道啊!”和尚摊开手,一脸委屈:“我就感觉,两条腿不知道咋滴,突然充满了力量,就是想跑,就是想发泄!” 苏野猛猛的打了个冷颤... 这节奏... 不科学啊! 在老子身上的祸,怎么跑你那就成福了? 不成,还得试试! 苏野清了清嗓子:“看不出来,和尚兄体力还挺好,来吧,抓紧时间,公主得休息了。” “好嘞!” 和尚点了点头,傻乎乎的又像根木头桩子立在原地。 苏野豁出去了,可以说倾家荡产,一口气将储存了整整一个月的灵气弹全部拿了出来! 他贴心的按摩了一会儿肩膀,顺便放了两颗“类风湿性肩周炎”, 接着揉了揉胳膊肘,各放三颗“痛风性关节炎”, 最后是膝盖,这地儿指不定有免疫组织,苏野狠下心,一口气各放了十个“原因不明但就是痛性关节炎”。 做完这一切,苏野拍了拍手,走到公主身边。 “怎么样?”公主偷偷摸摸的捂着小嘴,做贼心虚的冲苏野说了句悄悄话。 苏野快速的眨了眨眼,示意没啥问题了,坐等看戏。 皇宫里本来就没外人,加上此刻又是正午,巷子里更是空空荡荡。 明明空无一人,却硬生生听到了赛过百人的心跳声! 三人看着和尚,顿然猛抽一口凉气... 好端端的一个愣头青,此刻,整张脸已经红的和太阳融为一色,躁动不安的心脏,如马达般狂跳着,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贴在胸前的衣服正不停的颤抖,让人不禁担心,那脆弱的肋巴骨下一秒会不会被撑破... 这些, 都不算什么... 重点是那双眼睛。 浑圆的两粒眼珠子里,竟不停的闪烁着暧昧的味道... “啪!” 他毫无违和感的抓住了瓜皮的手,来了个十指相扣,喷出一口滚烫的热气... 瓜皮吓得差点背过气儿,稳了稳身子,刚要说话,和尚抢先一步,抓住另一只手,眸子里星光闪闪, “瓜爷...我...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尼玛!” 瓜皮鸡皮疙瘩掉了二斤,单薄的嘴皮不停在打颤儿,下贱的抬起头,几乎哀求道:“和尚,别...别这样,咱回家,回家哥帮你还不成么!” “嘶!” 话应刚落,和尚突然撒开手,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留下三人在懵逼树下面面相觑... 苏野心情有些沉重,但与此同时,他好像悟出了一些苗头。 自己得的病,是负面效果,嫁接到僵尸身上,却成了正面效果。 和尚得到力量,这点毋庸置疑,可为什么呢? 难不成因为自己是人,他们是僵尸,所以会反着来? 这就值得考量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里的自然规律好像果真如此。 自己是热的,他们是凉的。 自己是硬的,他们是软的。 甚至这世界的月亮焕发出的都不是阴气,而且阳气。 “啪!” “原来如此啊!” 苏野拳掌相击恍然大悟:这是个“反”的世界呐! 分析到这儿,苏野心情大好,中午加了俩菜,三人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喝了点茶,又眯了一会,直到太阳快落山时,大门“哐啷”一声被撞开了。 和尚回来了,整个人趴在地上,犬吠式吐着舌头。 “你!你干嘛去了?!”瓜皮三步并两步跑了上去。 “水...水...”和尚有气无力道。 “水来了水来了!别急!” 苏野舀了一大瓢水,连忙走了过去。 和尚整个人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瓜皮撑着他的身子,将头枕在胳膊窝。 “快,喝口水。”苏野伸出手。 和尚晕晕乎乎的眨了眨眼,当看清苏野的脸时,整个人本能的打了个哆嗦,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哥,呜呜...求你了,再别碰我了,我都已经骚的夹不住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么?” 第七十九章 胖砸! “怎么还躺着呢?赶紧起来,热乎着。” 瓜皮一屁股坐下,随手将粽叶裹的扒鸡扔到桌上,端起茶壶毫不客气对嘴灌了起来。 “是三巷老东家的么?” “嗝儿~想什么呢?这个点儿,人连鸡毛都不剩,有的吃就不错了。” “嘴挑儿。” “行,您挑您的,我这还饿着呢!” 瓜皮“哗啦”一声撕开粽叶,顿时香气四溢,掰了根黄灿灿的鸡腿,眼瞅着就要塞进嘴。 “啪!” 耳边一声清脆,来不及反应,原本躺在炕上的二爷,竟浮光掠影般出现在身后,抄起筷子就是一下! “哎呦!” 瓜皮疼的捂手抱怨:“犯什么病呐?” 二爷拿起肥的流油的鸡大腿,砸了咂嘴:“这颜色看着还有那么回事儿,得尝尝味道。” “呦...您嘴不欠啦?” 二爷白了一眼:“万一呢?” “没万一,这味儿肯定比不上老东家,您要填肚子就赶紧的,别碍眼,我还没吃呢。” “咋的,去公主那没蹭着?” “嗨...一堆青菜,连点儿油水都见不着。”瓜皮嘟囔了一句,端起喝过的茶壶给二爷像模像样的倒了杯茶:“给您说个事儿。” “嗯...”二爷津津有味的啃了口鸡腿。 “胡三死了。” “公主杀的?” “应该。” “还有...内个叫苏野的,活着。”瓜皮盯着二爷舔了下嘴,又补充了一句:“过得还挺好。” “有点意思,你一个人去的?” “没,带和尚一起。” “他人呢?” “中邪了,这会儿还停不下来。” “中邪?” 瓜皮叹了口气:“兔崽子估摸着嗑药了,一天不消停。” “晚点儿带过来我瞅瞅。” 二爷又掰了根鸡腿,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六公主有消息么?” 瓜皮挠了挠头:“差不多下个月就回来了。” “这么快?” 二爷愣了一下,放下只啃了一口的鸡腿,擦了擦手,“如果真是下个月的话,对咱们国可不秒啊。” “您不吃了?”瓜皮指着烤鸡。 二爷摆了摆手:“没胃口了。” “浪费!” 瓜皮也不嫌弃,拿起鸡腿继续啃了起来?“二爷?这阴间的国战和咱又没啥关系,您就别操那么多闲心。” “所以你就成不了大气!” “得?说啥都是错?我闭嘴,您继续。” “亏我把你当儿子养这么些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我也把你当爹供着呢。” “少贫嘴,过些日子打听打听?六公主那边儿回宫的具体日子。” “哎呦?我说您能不能消停点儿,跟了您十年,三年闯南,三年下北?又抛了三年坟。好不容易过了一年正常人的日子?您又瞎参活什么国战,算我求您了,好好养老,成不?” “放屁!老子这是给你物媳妇儿呢!” 瓜皮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啥...啥玩意儿?媳妇儿?谁呀!” “不让你打听去了么?” “您是说...六公主?!”瓜皮咽了口唾沫?满脸激动。 他知道二爷是一个唾沫一个坑的主儿,从不拿这种事儿开玩笑。 可偏尸哪有资格娶媳妇?更别说堂堂公主了?一时间瓜皮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有些难以置信。 “上点心。” “那是!” 瓜皮激动摸了把嘴:“爷?您接着吃!” “不了...” 二爷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摸了根烟?深深嘬了一口?吞云吐雾道:“回头问问那个叫苏野的?还有没有这东西,挺带劲儿。” “得嘞!” ....................................... 十宫, 苏野坐在屋里,桌上落着厚厚一沓宣纸,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 自瓜皮带和尚离开后,苏野就扎进屋里,关到了半夜。 他将一个月内的所见所闻全部写出来,接着与消失的人类文明进行对比,最后利用科学数据进行分析研判,得出的结论果然和假设如出一辙。 阴间世界与人类世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存在着“相反定律”。 “哈欠.....” 放下手中的笔,苏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吐了口气。 虽说这“关节炎”从某种意义上讲算不上攻击技能,可老话说,不挑食的虫子长得肥。 有总比没有强,自己在这边无亲无故的,想要探索阴眼的秘密也绝非容易,先用着吧。 秉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苏野决定还要生病,而且是大病! 可人在什么情况下容易得病? 他翻来覆去了半晚上,终于想到个点子。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精神焕发的站在院子里,等公主起床。 “咦.....阿野!” 公主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跑了过去,“今天怎么起来那么早?” “你还不是一样。” “我要去买饭。” “啊?宫里不送么?”苏野有些诧异。 “宫里的饭太油腻了,你不吃肉,我就自己出去买。” “这一个月都是如此?” “对啊!”公主眨了眨眼。 苏野有些感动,摸了摸公主的脑袋:“一起去吧。” “真哒?!” “嗯...谢谢你啊。” “嘻嘻...” 走出宫,大街上热闹许多,吆喝声,吵架声,哭闹声,此起彼伏。 感受着浓浓的生活气息,苏野心情也好了起来,“对了,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怎么啦?” “平时吃的肉,是从地里爬出来的,还是饲养的呀?” 公主愣了一下,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你可真逗,那坟里爬出来的都跑骷髅国去了,见都见不着,我们吃的都是饲养的。” “这样啊!”苏野搓了搓手,“走带我去肉店瞧瞧。” 公主疑惑的眨了眨眼:“你...要吃肉?” “不可以么?” “可你不是一直…,” “嘿嘿...走吧。”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肉店门口。 外面是个敞开式的小院,顶着一凉棚,旁边搁一桌,摆了两把长凳,凉棚垂直而下挂着几个铁钩,上面是各种各样的鲜肉,总得来说还算干净。 苏野瞅了眼头顶的“屠”字招牌,敲了敲桌子:“有人么?” “哎!在呢!” 一声洪亮,只见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的粗犷大汉走了出来,“爷,买肉么?” “嗯...” 苏野点了点头,指着一块健壮的后腿:“这是啥肉?” “牛肉啊!”大汉脱口而出。 “自己养的?” “那可不?家里就是养牲口的,手底下一帮伙计。” “这样啊...” 苏野点了点头,围着那一排肉开始转圈。 他不会挑肉,也分不清它们原来长啥样,苏野只在乎这些肉是不是从坟里爬出来的,要是那样,打死他都不吃。 好在这里的动物不像僵尸,它们能繁衍饲养,这样也算健康新鲜。 又转了一会,苏野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便走到公主身边,“带钱了么?” 公主摇了摇头:“从来不带。” “那你平时买东西?” “记账,月底了自然会有人结。阿野,你要买肉么?” “对,给你做好吃的。” “阿野会做饭?!”公主捂着小嘴,满眼期待。 “打今儿起,咱就放开了吃。” “好!” 公主高兴的挥着粉拳,两步跨到屠夫跟前:“从今天开始,每天往十宫送一个牛腿,明白了么?” 大汉一听,乐了,连忙点头:“成成成!我这就吩咐收拾,即刻送您府上!” 说完朝店里走去。 宫里采购向来不拖泥带水,逮着个好主儿,保你吃香喝辣,唯独门槛儿太高,一般小店人根本瞧不上,偏偏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乐的屠夫是满面开花。 “劳驾,麻烦这个也一块儿送了吧。”苏野指着一块牛里脊。 “呦,小爷好眼光,这可是神户牛肉。” “是嘛,那就每顿来两条。” 屠夫听完彻底的心花怒放,别看这牛肉不多,但它贵啊!一条牛里脊就顶的上普通百姓一个月口粮,而且是现宰现卖,若不是今天有个富贵人家办喜,他才舍不得拿出来。 “嘿嘿,小爷府上今儿是聚会吧?” “没...就寻常吃饭。” “呦,那指定不少人吧。” “就我俩。”苏野看了眼公主。 “就...就...就你们两个人?!”屠夫有些诧异,“小爷,虽说这买卖是你情我愿的事,出了这门和我就没关系。不过我还是想多句嘴,这肉隔夜可就没那么鲜了。” “为什么会隔夜呢?真逗...就这样吧。” 苏野拍了拍屠夫的肩膀,打心里觉得这人还不赖。 两人逛着大街,公主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才不管苏野去哪,要干嘛,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哪怕是走路,都是件很幸福的事。 又买了些零零散散的调料,回到家,肉已经送来了,苏野有些小小兴奋。他找了个巨大的荷叶,将牛腿放在上面,用签子扎了些小洞,撒了些调料,开始揉捏起来。 公主在一旁好奇的托着脑袋,“阿野,你在干嘛呀?” “给它按摩。” “啊?”公主咯咯笑出了声,“哪有给牛腿按摩的。” “你不懂,这样入味,对了,你能吃辣么?” 公主摇了摇头:“不太喜欢。” “那行,做椒盐的。” “我也要,我也要帮忙!” “行,去找俩干净棒子,把这肉敲一敲。” “嘻嘻,收到!” 苏野又捏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便放在一旁开始腌制。 “我去...公主,可以了,在打就成馅儿了。”苏野一阵心疼,赶忙将上好的里脊肉撤回来,加了些调料,放在一旁。 接着,又做了个简单的烧烤架,寻了根铁棍,让公主帮忙把牛腿打穿,堆好柴火,开始了漫长的烧烤。 苏野时而用小刀戳一戳,撒点盐巴,时而把牛腿翻个身,扇扇火,直到整个牛腿肉香四溢时,一旁的小公主彻底忍不住了,两眼放光,口水直流,满眼崇拜。 “不急,再等等。” 苏野拍了拍手,刷了点蜂蜜,牛腿瞬间变得金黄诱人,表面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跳跃声,看的小公主心里直痒痒。 “来,你坐这替我,别转太快了。” 苏野吩咐了一句,拿起腌制好的牛里脊肉冲进了屋子。 没有食用油,只能用葵花现榨,轧的苏野胳膊发酸,还好效果不错。 十分钟后,他端着两大盘牛排风风火火走到院子,公主抓着一大块牛肉,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看见苏野,水灵灵的大眼睛噙着溢于言表的激动,又夹杂着偷吃独食的歉意,一时间,那双会说话的眸子显得语无伦次。 苏野笑了笑:“慢点吃,还有。” “真是太...太...太好吃了!阿野!”公主大口大口咀嚼着,不顾及任何形象。 “尝尝这个,牛排。” “哇!” 白色银盘,焦嫩牛排,两朵西蓝花在点缀了一颗红色樱桃,看的公主少女心爆棚,当场馋哭。 “莫急,还有。” 苏野扭头又冲进屋里,端来两杯绿色果汁,上面还落着星星点点的冰碴。 “大功告成,开吃!” 公主看呆了,迫不及待的咬了口牛排,一口下去,汁多饱满,口腔内回味着前所未有的激情,那种奇妙感让她无法自拔。 接着又喝了一大口冰凉清爽的果汁,整个人竟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公主陶醉的看着苏野,“阿野你好厉害...” “好吃么?” “好吃!” “多吃点,都吃完。” “吃完?!” 公主愣了一下,虽然眼前的美味让她流连忘返,可毕竟胃就那么大,全吃完肚皮不得撑破咯! 苏野也不客气,这世界的调料还没那么精致,但味道还算正宗,当下便狼吞虎咽起来。 半钟头后,牛排被一扫而空,可羊腿啃了半个就实在吃不下了。 苏野打了个饱隔,缓了口气儿,“中场休息,等会儿接着吃。” “还吃啊!” 公主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为难的摇了摇头:“吃不下咯,吃不下咯。” “那可不行!我这是在修炼!” “啊?”公主纳闷的看着他:“吃东西也算修炼么?” “没错,果儿,和我一起修炼好不好?” 苏野支起身子,满眼温柔。 公主微微张开小嘴,轻声道:“你刚叫我...” “果儿,不可以么?” 少女脸蛋儿瞬间通红,羞答答的抿了下嘴,长眸弯成了两道月牙:“可以...嘻嘻...” 称呼的转变让公主心花怒放,嗅到幸福的气息,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我吃!” “这就对嘛...” 苏野的这手算盘打得极其缜密,首先,他确定方向,自己虽不懂医学,可他知道日常生活中,那些常见的疾病大多数都来源于肥胖患者。 他要胖,必须要胖! 结合僵尸世界“相反定律”,即便自己长胖了,用灵力把脂肪做成灵气弹,在施加到同样长胖的果儿身上,那两人都会瘦下来,自己也能收集到一堆病,简直是一箭双雕啊! 于是,美滋滋的生活开始了。 一天, 五天, 七天... 两人是不要命的吃,苏野是换着花样的做,完全不计后果。 每当公主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苏野就会坚定无比的对她说一些话, “我喜欢丰满一些的女孩...” “你嚼肉的样子,真美...” “储存卡路里,恋爱叨来咪...” 每每听到这些话,公主都会小脸通红,一泻千里后继续奋战。 她吃的不仅仅是肉,还有那份难以启齿的喜欢... 苏野可算收获颇丰,在肥肉剧增下,一堆病状接踵而至,什么高血压,脂肪肝,冠心病,胆结石,动脉硬化,心脑血管疾病... 总之,把他乐的合不拢嘴。 苏野感慨之余,怀疑自己心理扭曲,怎么病越多自己反而越开心了? 不过储存在体内的各种灵气弹骗不了人,只要得了病,他就第一时间就储藏起来。 “不够!” “还不够!” “还得吃!” 随着时间,两人的饭量竟越来越大,原本一天一根牛腿,变成了早中晚三根,牛肉更不用说,随时备用着,只要睁开眼,不是拉,就是吃。 除此之外,每天上门送货的还有各种口味扒鸡,最少八只起步。 两人像得了懒癌的寄生虫,躺在院子里,实木椅也换成了铁的。 终于, 一个月时间,两人毫无意外的变成了———胖子! 这天一早, 两人日常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桌上落着半人高的鸡骨头,跟前的烤架上,还转哒着两条外焦里嫩的羊腿... 公主扭过头,嘬了嘬手指,“阿野...再切二斤...” 苏野费劲儿的支起身子,喘了口气,眼一黑又栽了回去:“呼…...等会吃,这会儿起不来。” “不嘛不嘛!” 公主摇了摇头,那肉墩墩的脸蛋儿如波浪般颤抖着,举起白花花的小手,掌背五个深不见底的肉窝引人深思... “哎...行。” 苏野叹了口气,像个难产的毛毛虫,扭了半天才站起身。 头晕乏力,呼吸急促,典型的高血糖症状。 “给...” 果儿接过油渍渍的羊肉,一口下去,心满意足的咀嚼着。 “阿野,我漂亮不?” 说这句话的时候,公主微微低下头,已经分不清有多少层下巴,竟勾勒出一副南方梯田的视觉效果图来。 “嗯...真美。” 苏野应了一声,把高血糖凝成灵气弹放入丹田,可他发现体内的储存空间似乎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再容不下任何东西。 苏野回到椅子上,心沉小腹,数了数,共260个“病毒弹”,应该算目前体内最大的承受限制了。 收获满满啊!! 回想这一个月的暴饮暴食,终究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苦尽甘来的感觉真美好... 苏野掂了掂肚子上的特大号游泳圈,微微一笑, “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说完,用意念游走到脂肪堆积最厚的腰部,尝试着捏一个“脂肪弹”出来。 可白花花的脂肪像万能胶一样,不论苏野怎么使劲儿,就是不动。 奇怪,为什么关节疼痛可以拿捏,而脂肪不行。 “坏了!” 苏野心里一咯噔,鸡皮疙瘩掉了半斤。 “别搞我啊!当初可不是这么计划的!” 苏野慌了,后背嗖嗖发凉,接下来半个钟头,他尝试各种方法,可就是无法将脂肪拿捏下来。 完了完了... 玩大了! 第二座剑骨的灵气只能去除病状,对身体组织没效果啊! “噗通!” 苏野恍然失神,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满脸油腻的公主,大脑一片空白。 “阿野...羊腿都吃完了,是不是又漂亮了呀,嗝儿~” 苏野欲哭无泪,真想来十发“还我漂漂拳”。 “果...果儿...”苏野咽了口唾沫,忐忑不安的爬了两步:“给你说个事儿。” “嗯!听着呢!”果儿端着果汁美美的喝了起来。 “别喝了!!” 苏野突然喝了一声,把公主吓了一跳,杯子差点抖掉,小脸挂满惊讶,这还是印象中头一回见苏野这么大嗓门说话。 “怎...怎么了,阿野?”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出大事了!!”苏野抓着公主的手,感觉像摸着一坨海绵。 “什么呀...”公主疑惑道。 “我们...变成了胖子!胖砸!!” “那又怎样?阿野不是喜欢胖乎乎的女孩么?” 果儿眨着眼睛,轻轻的歪了歪脖子,甜甜一笑,整个头看上去一个肿瘤... “天呐...” 苏野摇了摇头,痛心疾首的捶着胸口,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好的一个姑娘,好好得一个姑娘啊......” “阿野...你...”果儿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担忧道:“你...你难道不喜欢我这样么?嗝儿~” “对不起,都怪我,害你成这样子。” 见心上人如此自责,公主会心一笑,安慰道: “没关系,只要阿野喜欢,再胖我都愿意。” 苏野眼眶当场就红了:“可你瞅瞅你那张碧莲,肿的被哼哈二将日过一样。” 第八十章 细品 抬起头,云层浓厚杂乱,望不见一丝蔚蓝的天空下是墨绿色的连绵高山。 高山之下,是片深绿色的树林,再往近,是深黄、浅黄、草绿和各色花朵夹杂的大片草原。 突然, 下雨了, 雨下得好大。 泼墨般的黑云像面巨大的黑窟窿,耳边寂静得只有雨的声音。 这是阴间,三个国家的交接地儿,也是三不管地带,眼瞅着天要黑,路边的客栈黑灯瞎火,唯独一家亮着灯。 “公主,雨下大了,咱们快点儿!” 两个身穿长裙的女子在雨中缩着脖子,步伐急促,伴着几声雷鸣,眨眼间消失在雨幕中。 像这种扎根在交界处的客栈,清静,遥远。平常除了流通货物的商人,基本没人来。 两人沿石板走了一段便瞥见客栈的招牌:云上五天。 木质有些泛黄,轻描淡写,深绿色的门脸,门内放着很多绿植,烛光蜿蜒朦胧。 公主拍了拍裙子,跨进门内。 客栈内的陈设素雅而干净,庭院里修筑了一尺宽的小桥,还有鱼,头顶是茂盛的爬山虎,绿意杂乱满溢。 一个年轻的小伙儿见两姑娘进门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账本,抬起头笑问:“二位吃饭还是住店儿?” “额...” 公主顿了一下:“先告诉我,这里是景明国境内么?” “还差些,得往东再走三个时辰。” 女孩没说话,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随手取下发簪:“我只有这个,您看成么?” 小伙儿接过发簪,左右手来回倒腾了好一阵,砸了咂嘴:“真没骨币了?” 女孩摇了摇头。 “哎...行吧...二楼左手第一间?没热水?洗不了澡,稍后给您二位煮面凑合。” “嗯...麻烦您了。” 公主礼貌应了声?旋即拉起丫鬟的手?满眼苦涩:“走吧,明天...咱们就到家了。” “公主...” 丫鬟咬着红唇?委屈的眼泪当场流了下来。 “别哭了,咱不是说好?不到家?谁都不许哭么?” “嗯...” 一个钟头后... 二人吃了碗热腾腾的面条,连汤都喝的精光。或许是精神高度紧张太久,加上赶路的疲惫,吃完饭后?丫鬟关好门窗?两人倒头就睡。 窗外夜雨淅沥,没有钢琴曲的恬畅,没有交响乐的欢跃,只是细细地、洋洋洒洒地从天地间垂落。 凉意中渗着缠绵,温润中透着细腻?明明是秋雨,却好似要把万物都洗涤干净… 原本能酣然解乏的夜?随着一声开门,变得惊心动魄起来... “吱——”? 门开了。 他批着黑色簑笠,将整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地面一串湿漉漉的脚印?雨滴从帽檐滑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宛如死亡倒计时... 他步伐平稳,像进了自己家一样,坦然自若。 “唰...” 床帘被拉开,一张稚嫩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皱了皱眉,扭头看向了另一张床。 雨,渐渐小了, 阵阵凉风透过窗缝渗了进来。 他走到床边,同样的动作,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典型的美人尖,约么十六七岁,一袭轻纱白衣,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似秋水,柔媚细腻。 在这凉意突袭的雨夜,她像个沉睡的冰美人,躺在谪仙画卷中,空灵轻逸。 黛眉间微微蹙起的忧愁,更是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他睁大了眼睛,贪婪的呼吸着,虽蒙着面,可眸子里尽是意犹未尽之色。 一刻钟后,雨彻底停了。 看来是阵雨, 多事之秋啊... 他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接着从袖子里伸出一双血红的手! 整个手狰狞无比,爆起的血管如蚯蚓般扭曲,五根漆黑的指甲开始增长。 他的目光愈来愈冷,血红的指甲也越靠越近,就当润玉般的肌肤将要被撕裂时,一声突兀又带些慵懒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孙贼?从你姑奶奶床上给老子下来!” 黑影顿时一愣,连忙后撤一步,警觉的抬起头。 却看到三米高的房梁上,不知什么时候竟躺着一人? 嘴里还叼根冒着红光的玩意儿,不停的吐着白烟。 “你是谁?”黑影冷冷的看着他。 “爷是谁你管不着,大晚上你这孙子怎么在我女人屋里?” “你女人?......哼,” 黑影上前一步,下巴点了下床:“你女人...得死了。” “哦?嘶...容我想想,刺杀六公主,你想引起国战么?” 黑影嘴角抽了一下,扭头看着沉睡的公主,面无表情道:“她今天...必须得死。” “动一下试试?” 黑影冷冷一笑,收回指甲,突然一把抓住了玉藕般的小腿,扭过头,眼里充满了亵渎与挑衅, “动了,如何?” “嘶——呼...” 瓜皮重重吐了口烟,指了指耳朵,“成,记着你声音了。孙子,打今儿起,这梁算结上了。” “放心,会送你一起上路。” “那得看您有没有这能耐。” 说完,瓜皮低头冲着门口大吼:“和尚!” 话应刚落,木门“哐啷”一声被震的粉碎,只见一个金光闪闪的和尚如磐石般定在门口! 上半身光着,浑身肌肉棱角分明,紧握的双拳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顿挫声,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包裹着一层金色光晕,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这!!” 黑影看见和尚,尤其是身上的金光后,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般大小,惊恐的后退两步,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声音颤抖道: “竟然是......渡僵!” “哼...” 瓜皮冷哼一声,抬了下手指:“去,撕了他。” 和尚点了点头,一步一步朝黑影走去。 “不好!这...这!” 黑影捏着拳头,不甘心的瞟了眼床,一咬牙翻出窗外,消失不见。 ........................... 三钟头后,黑影跪在一个巨大的地宫中央,昏暗的烛火将影子倒映在墙上,忽远忽近... “人...杀了么?” “报...报告阁主,没有。” “没有?” 黑影本能的打了个哆嗦:“禀阁主,中途遇到一个渡僵,所以...” “混账!” “景明国哪来的渡僵,撑死几个白毛绿僵就了不起了!” “不,阁主。”黑影吃力的咽了口唾沫:“那渡僵我亲眼所见,浑身金光环绕,绝不有假。” “你与他交手了?” 黑心低头不语。 “说话!!” “没...没有,属下见到渡僵后,实在不敢战斗,就...就...” “废物...”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求阁主赎罪!” 透过朦胧的白纱,见阁主起身,黑影吓得瑟瑟发抖,连忙磕头。 紧接着,一只白色蝙蝠扑闪着翅膀从百米高的火山口俯冲而下,穿过两排黑甲兵,径直飞到宫殿中央,倒挂在一个两米高的烛台上,一双幽绿阴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影。 “阁主饶命!阁主饶命啊!!” 黑影看着那个圆滚滚的蝙蝠头,吓得浑身发抖,脑袋磕的咣咣响。 “也罢...” 阁主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缓和了许多:“念你跟了我三年,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过...你的话还得好好推敲。” “这渡僵乃是僵尸国战斗力最高的种族,可早就已经灭绝了,怎么可能存活至今?” “退一步讲,即便有几率存活,那也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公主而现身?她还不够格。” 黑影满脸复杂,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抱拳道:“阁主...在下...在下真的是亲眼所见,那渡僵金光闪闪,盛气凌人!” “所以,你要再去一趟,彻底查清楚。” 阁主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抬起胳膊,白蝙蝠“哗啦”一声扑了过去,亲昵的倒挂在指间,一脸享受的模样。 “六公主进景明国就再也杀不了了,你安心查渡僵的下落吧,顺便,让它陪着你...” 黑影听完,心顿时凉了半截,双手趴地,指间深深的陷入地里:“属下...遵命。” .............................. 客栈房间内,传来一阵“兮兮嗦嗦”的吵架声。 “瓜爷您快点!我痒的不行了!” “吵吵啥!这水温不够擦不下来。” “嗨呀,这时候就别讲究了,我皮都开始打褶子了!” “这么猛?” “废话,您说演狠点儿,我把剩下的金水全豁身上了!” “一滴不剩?” “可不!” “你个败家和尚!老子真想抽你!” “哎呀呀呀呀!先擦,擦完了再抽!”和尚难受的扭了扭身子。 瓜皮瞪了一眼,洗了两条布子:“前面自己擦。” 和尚歪了歪嘴,回了个白眼,“我说瓜爷,以后能不能别让我演渡僵了,遭罪!” “废话呢?!” 瓜皮拍了拍和尚的脊背:“让你练一身疙瘩肉为了啥?为了啥!” “嘁...” 和尚鄙夷的喷了口气儿,一边擦着咯吱窝,一边问:“不过瓜爷,您这闪闪发光的东西哪来的?跟变戏似的,抹身上就亮!” “嘿嘿...” 瓜皮笑了笑:“你先说,刚那门咋回事?突然碎成那样,背着我偷偷练功了?” “练个屁!” 和尚狡黠的眨了眨眼,从兜里摸出一把小刀:“都划拉的差不多了,一撞就碎。” “啧啧啧啧...” 瓜皮耷拉着眼皮:“这速度,真让我越来越刮目相看了啊。” “别介,本事都跟您学的。刚要真动手,人分分钟就能捏死咱俩。” “可他不敢。”瓜皮微微一笑,“行了,衣服穿好,准备撤。” “啊?”和尚挠了挠头:“都这个点儿了,明儿再说吧。” “不成,必须现在走。” “啥意思,该不会真想赖瓜子吃天鹅肉,把人当你媳妇儿了吧?瓜爷,人可是六公主!” “那又咋啦?” 瓜皮擦了擦手,把布子搭好:“我听二爷的,二爷说了,她是我媳妇,那就指定是。” 和尚瞪着眼睛,摸了摸瓜皮的额头:“不烧啊,怎么满嘴胡话了就?” “滚蛋!” 瓜皮推开胳膊,一脸严肃:“给你说,这俩丫头中毒了,得赶紧拉未央宫让二爷瞧瞧。” “中毒!”和尚一声惊呼。 “小点儿声!” 瓜皮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就在你抹金水的时候,俩丫头吃了碗面条,我亲眼看到掌柜下毒了。” “这特么!” “忍住,这属于三不管地带,鱼龙混杂,咱就是惹得起,也别犯浑。我点了二爷的禅香,估摸着他们还有半柱香就醒来了。” “这帮杂碎!!”和尚咬了咬牙:“瓜爷,您说,现在怎么着?!” 瓜皮抬手指了指:“你带她走,我带公主走,城北小羊坡见。” “干...干背着啊?!那么远的路!” “有车,赶紧的!”瓜皮免起袖子,突然又顿了一下, “对了,等会儿你从北走,我从南走,距离小羊坡还有一炷香时,停下来改用步行,防止这帮孙子顺着轱辘印子追,明白了么?” “成!”和尚点了点头。 瓜皮走到床前,拉开帘子,见绝世美人还在酣睡,心神一阵荡漾。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六公主,他记得头一回见还是三年前,公主还小,瓜皮当时就入魔了,回来给二爷叨叨,这天下咋有这么美的姑娘! 二爷见他茶不思饭不想,整天魂不守舍,就找他谈心,兔崽子又不说,打听之下才知道瓜皮心里有人了。 作为“当爹的”,总不能见自己娃儿遭这种罪,可偏尸生来低人一等,本质上就没有娶妻生子的权利。 二爷沉默数日,最终决定为了瓜皮,打破常规,手把手教他自己最拿手的轻功。于是,只要有空,瓜皮就会提溜着瓜子花生跑人姑娘屋顶偷窥... 两人从未碰过正脸儿,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日子过得也算融洽。 直到去年,景明国首次联谊,将六公主送到灵鹤国,瓜皮暗暗尾随,伤心一路,自暴自弃了小半年才缓过神。 这种联谊和试婚比较相像,得你情我愿,时间是一年,到期了回自己国家。如果对方有意愿,会划分一些国土作为代价,迎娶公主。 听上去有种“政治交易”的味道,可瓜皮不考虑那么多,尤其是在二爷给他说那些话以后,顿时有种旧情复燃的感觉。 二爷的话绝对不是在灌迷魂汤。 虽然瓜皮打小儿跟着二爷,可很多时候他也琢磨不透二爷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物,尤其是通天的手段,明明整天窝在屋里,却能晓得天下事儿。 还是头一次离公主这么近,瓜皮竟有些心跳加速: “媳......啊不,公主,得罪了。” 说完一手揽住脖子,一手架好膝盖,抱起来一溜烟消失不见... 两辆马车分道扬镳,瓜皮点了根烟,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 安静的马车内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瓜皮心里一惊,该不会这个时候毒药发作了吧? 该死! “啪!啪!” 用力抽了两下马鞭,扬起一路尘土。 耳后疼痛声越来越频繁,瓜皮心急如焚,眼瞅着距小羊坡不到一炷香的路程,瓜皮连忙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了车,二话不说钻进车厢。 “公主别慌,我这就带你——” 拉开帘子,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副面红耳赤的画面: 公主整个人瘫软在车内,曼妙的身姿一览无余,秋水长眸微微睁开,迷离的眼神中噙满了渴望,浓烈又无法克制的情愫冲昏了大脑。 “唔...唔...我想.....” 瓜皮望着那张红彤彤的脸蛋儿,有些口干舌燥,整颗心像猫爪一样躁动。 他清楚了,那帮孙子,下了药。 妈的... 眼下,干柴已经架起来了,就差一丝火苗,任何细微的触碰都会擦枪走火,一发不可收拾。 瓜皮对六公主那是真爱,他坚决不能在这时候犯下弥天大错! 可是, 你瞅她, 那搔碧样儿, 都浪成马了! “公主...别这样公主,你得克制住。” “嗯~不嘛!” 公主扭着小腰撒了声娇,酥麻入骨的声音让瓜皮彻底凌乱了。 “公主,公主你别这样,你别过来!” 瓜皮心跳加速,体内压抑已久的火山开始蠢蠢欲动... “不...不行啊!” 瓜皮望着那张魅惑众生的小脸,恨铁不成钢的锤了锤大腿: “公主,我特么......石更不起来啊!” 说完, 羞愧的一巴掌捂住了脸。 “没事儿...” 公主挪了挪身子,贝齿轻轻的咬着嘴唇,吐了吐舌头,说了句让天下所有男人都无法自拔的话, “我帮你...” 瓜皮猛的一个哆嗦! 恰好此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马蹄声,夹杂着不知疲倦,一浪高过一浪的歌谣。 马车停在旁边, 歌声恰好结尾。 怀中的公主撅着小嘴,眼瞅着要往上迎。 “呆!贱内莫慌!!” 瓜皮喝了一声,忍着心痛,推开公主,连滚带爬翻下车。 隔壁和尚也不紧不慢的下了车,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男性特有得魅力。 “你怎么做到的?”瓜皮满脸惊愕。 “哼...” 和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抹了把油光锃亮的脑壳儿, “你品,你细细的品...” 第八十一章 打什么打 “就吃一个,最后一个嘛~~~~!” 苏野瞥了眼肉墩墩的果儿,一阵心塞。 多么俊俏水灵的一个丫头,瞅瞅,现在和菜市口挂着的那坨五花肉有啥区别? “多一口都不行。” “阿野,你变了!” 果儿嘟着嘴,泪汪汪的指着苏野,时不时瞄一眼桌上的烤鸡腿。 苏野叹了口气,归根到底,错在自己,他对果儿有愧,所以坚决不能让她继续放纵下去。 “果儿,咱们减肥好不好。” “不好!” 果儿倔强的抬起头,腮帮子的颤颤肉灵性一抖:“你说过喜欢我胖乎乎的样子,阿哲你变了你变了!” “变什么呀,这都跟哪学的。”苏野掏出布子替公主擦了擦嘴:“听话,我呢...原本想看看你丰满是啥模样,现在见到了。想了想,还是原来比较美。” “咦?阿哲是想感受不一样的果儿么?” “差不多这意思。” “唔...好奇怪的想法。”果儿挠了挠头:“那好啵...阿哲要是喜欢从前那样,我就瘦回去。” “这就对了嘛。” 苏野会心一笑:“不过...现在咱俩这么胖,回到从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会啊。” 果儿歪着脑袋:“练功就好了,瘦很快哒!” “练功?” “对呀。” 果儿双手插腰,边扭边解释:“练功对体力和灵力消耗都非常大,算是最有效的减肥途径咯。” “可我不会啊...”苏野有些尴尬。 “好说,我带你去找师傅。” “师傅?!” 苏野有些意外,他记得果儿说过,爹娘很小就离开了她,自己是师傅带大的,可十岁那年,相依为命的师傅也离开了她... “你...知道师傅在哪儿么?” “当然。” 果儿眨了眨眼睛,拉起苏野的手:“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啊?!这...是不是太仓促了,跋山涉水好歹准备点衣服,我知道你心好,可练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唔...有道理,那我去收拾一下。” 半钟头后,两人装了鼓鼓囊囊的三个大包裹。 “果儿...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好歹是一国公主,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总之...谢谢你。” 苏野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很干净。 果儿笑吟吟的弯着眼睛:“只要阿野喜欢,就够了。” 说完,牵着苏野的手,缓缓关上了门... 然后, 走了两步, 来到巷子对面的一个大红门前,“砰砰砰”敲了起来?边敲边喊: “师傅!开门!快开门!师傅~~~!” 苏野:“.....................” 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秀的体无完肤... “吱——”, 开门的是个瘦骨如柴的小伙儿?见到公主后?差点没跌过去。 “我师傅呢?” 小伙低着脑袋,颤颤巍巍的指着堂屋:“老...老...老天师在里面。” “哼!” 果儿白了一眼?没搭理他,径直朝屋子走去?苏野跟在后面。 院子不大?收拾的很干净,秋至已到,地上一片落叶都没有。 “太极拳宗——八卦连环掌!” 刚进屋,就见院内四人打斗场景。 一少年身形如浮光掠影般?以一个极其刁钻的姿势出现在三人脚下?一技扫堂腿,秋风扫落叶,三人数尽超后倒去。 还未落地,只听“啪啪啪”三声沉闷,强劲刚猛的手掌如重石般轰在了后脊椎?刺骨的疼痛让三人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被击飞到半空之上。 少年沉着冷静?闭目运转灵气,却见地上八卦图之上?乾,坤二字赫然亮起?与此同此?竟出现了灵气汇聚而成的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三道身影步伐行云流水?练揽雀尾、单鞭串联,以绕圆为主,走如游龙,视若猿守,坐如虎踞,转似鹰盘,同时朝八个方向展开攻击。 左侧男人落地的刹那,左侧身影掌形虎口撑圆,四指并拢微屈,掌指竖立,中指上顶,掌心涵空,脚踩九宫格,落地生根,一技推掌直击胸口,只见男人口喷鲜血,身形再次跃起。 右侧男人坠落瞬间,右侧身影挥掌而出,似龙似虎,掌形拇指外展,虎口撑圆,回指眉梢,其形似龙爪,又似虎爪,步法抱膝摩胫,如趟似踢,此掌以正击斜,借力发劲。 少年在半空双手闭合,绿光乍现,强劲的掌风竟划破绿光,直直的轰在了小腹。 一声惨叫,第二个身影被击飞。 中间男人下落的瞬间,少年本尊亲自出马,腿扎马步,掌心内含,指根外旋,劳宫后勾,五指分开,在即将击打的瞬间,五指突然聚拢,摆扣均衡,由明掌转变成暗掌! 这一击,惨叫声响彻庭院,久久不能平息。 少年冷眸若电,单手拔剑,饮血出鞘,横空一斩! 竟然召唤出两个分身,并且打法各不相同。 看上去虽如绵裹铁,柔软沉重,但击打时却如脱弹丸,迅疾干脆,毫不费力将对手跌丈余外。 一招一式都意如飘旗,气似云行,看的出来这少年的基本功相当扎实,厉害啊! 苏野赞叹不已。 背后忽然有股风,果儿止步,回头轻声道:“师傅,果儿来了。” 苏野也回过头,一只巴掌大的乌龟,慢慢悠悠爬了出来... “这是……” 苏野盯着乌龟,大脑有些短路,刚要开口问,正前方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沧桑: “臭妮子,咋胖成这样了?!” “嘻嘻...师傅。” 果儿甜甜的笑了声,穿过庭院推门而入,几秒后,抓住一个老头的胳膊摇着走出来,瞧得出俩人关系还挺亲昵。 “你们练完了?”老头冷冷的看着院子里四人。 “老,老天师,我们…”少年哆嗦了一下,给倒地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灰溜溜跑了。 “这是?”老天师看着苏野。 “唔...他是我...唔...是...” 果儿挠了挠小脑袋,用手指着小嘴,嘀咕半天也不知怎么介绍,精致的俏脸浮起一抹红晕,露出一副无比娇嗔可爱的表情。 “哦...在下苏野,是十公主的护卫。” “前来何事?” “练功!嘻嘻,我俩要减肥!”果儿兴奋的举着小手。 “嗯...是该减减了。” 老头儿嫌弃的吐了口气:“果儿,你去后院,我和他有话说。” “和我?”苏野有些意外。 老头没吭声,双手背后自顾自朝屋里走去。 苏野愣在原地,有些为难的看着公主。 “去吧,师傅人很好哒!” “没觉得...” 苏野撇了下嘴,跟着进了屋。 老头儿已经沏好了茶,桌上放着一红一白两个茶杯,热气缭绕,清香弥漫。 “平常喝茶么?”老头指了指茶杯,接着背对苏野开始收拾桌子。 “很少。”苏野随口回了句。 “挑一杯,喝完就走。” 苏野看着茶杯,心里琢磨了好一阵,突然冷冷说道:“喝完还能走么?” “走不了。”老头回答干脆利落。 “那有别的选择么?” 老头儿没说话,依旧自顾自的收拾着。可就当他转身的时候,突然,一点白光惊世,如离弦之箭,不偏不倚的架在了苏野的脖子上, “或者...现在就杀了你。” “老天师,您不会觉得我也是来害公主的吧?” 说完, 老天师忽然转过头,与苏野面对面。 或许是之前离得太远,没看清楚, 又或许老天师一直背对着苏野说话, 眼下两人面对面,算是看清了彼此相貌。 苏野内心却忽然涌起一股悸动,让他心神开始不受控制。 “我这是…怎么了?” 苏野眼神飘忽不定, 自己身体还从没有这种感觉。 有一股强烈的欲望迫不及待要发泄出来。 老天师似乎也觉察到苏野的奇怪,冷冷的说,“怎么?要动手?” 苏野站在原地,表情从纠结变得痛苦, 接着, 整个人连着眼神和气场都变了, 他急不可待的上前,一把抓住老天师的手,声音颤抖道: “打什么打,儿子,我是你爸爸啊!” 第八十二章 该回去了 老天师错愕的现在原地,吸了口气,正要开口就见苏野激动的抓着自己的手,不停点头, “错不了,错不了!” 说完,苏野强行拽着老天师兴奋的走进屋,关好门,“苏郎,我是你父亲,想起来了么?” 老天师打量一下苏野,甩开袖子,嗔怒道:“一派胡言!” 苏野心沉小腹,发现自己的意志被33号苏仙强行霸占,一时间有些无语。 “苏仙老祖,阴间的人是没有记忆的,即便他真是你子嗣,也记不得啊。” 苏仙低头,眼神动容,“当初我背负着使命,常年九死一生,与家人聚少离多,后来狠心决定让吾儿走不同的路,这也导致他的灵牌永远进不了苏家嗣堂。” 苏野安慰,“能理解,但眼下…” “欸,”苏仙叹气,“让我与他多聊几句吧,也算随了愿。” 苏野吸了口气,抬起头,迫切的盯着老天师,“你…当真记不得自己姓名么?” 老天师怒气未消,“你若再在此地放肆,恐怕老夫要替公主清理门户了。” “好好好,不谈了,我走。” 苏野失望的一步三回头走出门外,看了眼公主,“我先回去,你陪师傅修炼吧。” “那不行?我陪你!”如意拉着苏野?回头冲老天师摆了摆手。 两人回到十府院,苏野像丢了魂?闷闷的靠在水缸旁。 “阿野?你到底怎么了?方才看到师傅,为何叫他儿子?”公主蹲在对面?疑惑道。 “没什么,我……”苏野苦涩的抿了下嘴?不打算解释。 他顿了一下?接着问,“公主,有个事,我一直想问问你?” “你说丫?” “你知道阴眼么?” “阴眼?”如意吸了口气?“你干嘛问这个?” “也就是说你知道?” 公主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担忧的看着苏野,“阿野,你很奇怪,一直都很奇怪。你看到母后的画像说那是一个叫柒瞳的女子,你看到师傅称他是你儿子。两个月了?你一直是热乎乎的,现在?你又问阴眼这种机密的事情。 阿野,你到底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就想简简单单的和你在一起,你陪我的这些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答应我别再管那些事情了好不好?我们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不好么?” 苏野心莫名动容?表情凝固许久,扬起一丝微笑,摸着公主的后脑勺,“你想多了,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又干不了啥。” 公主笑盈盈托着脑袋,“吓死了,原来只是八卦一下下丫。” “嗯哼,所以,如意知道什么就说说呗?” “我想想,”如意公主看着天空,单纯的眨着眼睛,想了一会:“我记得…是未央宫的二掌柜说的,很久之前的事了,母亲带我去未央宫问事,偶然间听到的。” “二爷?”苏野一屁股坐起来。 “对,就是瓜皮的师傅,手段通天的那位。”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苏野警惕道。 “没了。” “你母亲打听这事又是为何?” 见苏野穷追不舍,公主有些生气,气呼呼的站起身,“我怎么知道,母亲是母后,就是你口中的柒瞳,是她带我去玩,我偶然听到的,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我从来不问,苏野,你变了!” 说完,眼睛竟然有些湿润,扭过头不理苏野。 “嘶……” 长得和柒瞳一样的当今皇后去询问阴眼的事, 有问题, 大有问题! 苏野抿了下嘴,看着受气包可怜巴巴的模样,走到身后,慢慢抱住肉蹲蹲的公主。 “好了,别生气,我哄你。” “不行!我就生气!就算你给我做胡辣羊蹄,三分熟的碳烤牛排,还有冰镇超甜的西瓜汁我还是不会原谅你!” “……” 苏野笑了声,侧头冲着公主脸颊亲了一口,“等着。” 公主脸刷一下红了,扣着手指,小鹿疯狂乱撞,悄悄的侧头看着苏野背影,甜甜的笑出了声。 吃过饭,苏野给公主讲了一下午段子,直到太阳下山,公主才恋恋不舍的回屋休息。 苏野确定公主回屋后,换了身衣服,悄悄溜出了门。 之前随公主外出选食材,苏野对出宫的路非常熟悉,同时也混了个脸熟,巡查的哨卫并没有拦下他,一路顺利摸到了未央宫。 未央宫可不比宫内,此刻还是一番操劳的景象,基本都是男丁在干苦力活。 苏野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和尚,“和尚,瓜皮呢?” 和尚看见苏野,回想起那日的折磨,莫名恐惧,“你,你怎么跑回来了?” “嗨呀,瓜皮在哪?”苏野急道。 “在里屋,怎么了?” “带我去,我有急事。” “带你去可以,别对我动手动脚啊!” “……” 两人穿过庭院来到屋里,瓜皮正在打水,屋里烛光昏暗,但能看到床上躺着一女孩,眉目清秀,似乎睡着了。 “咦?”瓜皮惊讶的看着苏野,“还真来了?” 苏野与和尚面面相觑。 “你们聊,我出去干活了。”和尚关上门。 苏野朝前走了两步,“听你意思,知道我要来?” “呵呵,我可没那么大本事。”瓜皮将打湿洗好的方巾小心翼翼的放在女孩额头,又取下另一条,沾水,在女孩红唇上轻轻擦拭。 “这位是?” “我媳妇。”瓜皮懒洋洋回了句,接着从兜里翻出一个小锦囊扔了过去, “二爷走了,去哪,去多久,没人知道,走前说你会来找他,让我把这东西给你。” “二爷…”苏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复杂接过锦囊,打开,里面装着三张纸片: “阴间不是你现在能呆的地方,速速离开!” “回去的路在云上五天,顺其自然即可找到阴眼,月圆之夜前务必启程。” “九方大陆,九枚阴眼,阴间霍乱,阳间遭殃。来日再见,待你虎啸归山,望能傲立群雄。” 合上纸条,苏野重重吸了口气。 “这人,和我一样,是个偷渡者。” “除此之外,他算到我会来找他,也就是他非常清楚我在公主那里,会从公主口中套话,这么分析,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孙儿,你再打开纸条让我仔细瞧瞧!”苏谋突然惊疑。 “老祖发现了什么?”苏野重新打开纸条。 “这字体……”苏谋眼睛一亮,惊呼:“错不了,错不了!这是师傅的字体!” “你师父何人?” “轩辕奇门,鬼谷子。” 第八十三章 仙人跳 苏野拿着瓜皮给的简易地图离开了未央宫。 他原本打算回去和如意道个别,可一想,明晚就是月圆之夜,自己还是别误了事为好。 路上行人纷杂,马车交错,苏野低头走的很快,尽量避免与人交流。 走出未央宫,又步行三个钟头,来到了一个海岸边。 按着地图向导,苏野乘上了一叶轻舟,船上载着几个来往贩粮食的商人,红光满面,滔滔不绝。 苏野缩在角落,裹了裹衣服,在海浪的起起伏伏中度过了一夜。 二天一早,船靠岸,码头人来人往,苏野在临街的烧饼店随便凑合了一下匆匆上路。 兜里揣着瓜皮给的骨币,虽然充裕,可苏野还是省着花,毕竟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又走了两个钟头,人越来越少,直到进入一片森林后,脚下已经没有路了,放眼望去,也只剩苏野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就是三国交界处,三不管地带么?快到了。”苏野收好地图,吸了口气,朝着方向继续前进。 森林里行走起来非常困难,必须绕开脚下的荨麻和藤蔓,看似两个钟头的距离苏野走了整整四个钟头。快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口干舌燥精疲力尽。 视野尽头出现了一家客钱,在弥漫的荒谷中显得有些突,客不远处有个巨大的天然湖泊。 清激的湖水亮起无数点,触目所及只有天空下的濯濯山沟壑纵横,湖边那些态肆生长的植被正饮雨露。 苏野手搭凉,铅灰色的云层掠过山顶,地平线群山环绕,茫无天际?脚下百草丰茂?这客栈直是人间仙境中的一个农家乐。 苏野打起精神,朝客栈最后冲刺。 典型的中原风格?门外生长着几颗巨大古树?天然间形成了一个凉棚,棚下摆了几张桌子?放着几个碗,行者驻脚的人可以在此休憩。 透过茂密的枝条?苏野抬头看到了一个古老的牌扁——云上武天。 “有意思的名字。” 苏野叹了一声?低头走了进去。 和印象中的客栈没什么区别,上下两层,楼下摆满桌椅,正进门是个长长的柜台?两侧坐着几个正在吃饭的人?对于苏野的进入,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 苏野来到一处桌前,刚坐下,就见到一个肩搭抹布的少年屁颠屁颠跑过来,笑盈盈弯下腰:“小哥?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苏野瞥了眼这人,突然心感一丝奇怪? 这人长得白白净净?俊俏的脸如精心修饰过一般,声音听着也很舒服?可那身布满油的衣服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那双手?修长白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千活的人。 “吃饭?晚上……也在这过夜。”苏野收回目光。 “得!小哥吃点什么?” “干煸炒面来一份。” 小二脸一呆:“没…没听说这菜啊。 “那下碗饺子吧,凑合一下。” “小哥,您是大城里来的吧,这菜我听都没听过啊,要不给您来碗小店的招牌面如何?”小二试探着问道。 “麻烦了。” 人不多,面条不到五分钟便煮好了。 苏野看了眼绿油油的面,皱着眉又闻了闻,志忑不安的吃了一口,顿时两眼冒光,心里称奇。 乍眼一瞧和普通的蔬菜面没什么区别,可不同之处在于它绿油油的外表下充满了劲道,咀嚼起来竟然有点像牛蹄筋? 汤汁是纯天然的蔬菜和植物熬合成的,喝下去,清香外溢,满嘴幸福,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春意盎然的大自然中。 在如此美味面前,饿了整整一天的苏野将吃相抛于千里之外,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吸溜起来,两口下去,舔了个精光。 “小二!来碗加面!” 小二收拾完隔壁的桌子走了过来,似乎没听懂,侧了侧脑袋:“小哥,加面是什么? “就是再来一碗,只要面,不要汤,完了加面不要钱。” 小二脑子一转:“不对哇小哥,这一碗面才三骨币,两骨币都是面钱,哪有再给您免费吃碗面的道理?” 苏野吸了口气,原本想争两句,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自己到这来是寻阴眼,不是吵架斗嘴来的,既然到了这里,所谓“顺其自然”,就是说从进门一刻起,所有人都是自己的观察对象,与自己发生着或多或少的羁绊。 尽量别惹事。 吃过饭,苏野在二楼定的房间里补了一觉,时间嘀嗒,一觉醒来天开始蒙蒙黑。 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推开门一瞧,整个大已经坐满了人,有些甚至还站在一旁等位子,一眼望去,还挺热闹。 苏野摸了摸肚皮,不算饿,琢磨着出去透透气。 出门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来到了客栈旁的那个天然湖泊,苏野张开双臂来了几个深呼吸,一阵凉爽的风让他感到浑身无比舒畅。 忽然,苏野发现湖泊的边缘竟然有条小河,两边生长着茂密的榕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原来这清凉的湖水就是从那流进来了,苏野顿时来了兴趣,一路晃了过去。 碧清的小河在群山中蜿而流,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两侧茂密的树荫形成一个天然的遮阴棚,挡住烈日的炙热,加上清凉的湖水,这简直就是个避圣地啊! 正望着,河中“咕噜”一声冒起了一股水花,一副绝美的画面赫然出现在苏野面前一一 一个女子从河中站了起来,乌黑的长发湿漉漉披在香肩,美玉般的脸频上点点晶莹,灵动的双眼下乌黑的睫毛闪闪动人,挺直的秀鼻,红润的小嘴微微动,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 再向下, 苏野只感到鼻腔一热…… “哗啦——” 突然,耳边响起了动静?! 像某个猫科动物在狩猎靠近时缓慢的脚步声。 苏野心一紧,连忙弯下身子猫进草丛里。 一侧是冰清玉洁的美女,一侧是伺机待发的野兽! 美女与野兽,苏野百感交集。 河水的美女根本没有察觉,依旧自顾自的沐浴着。 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苏野急的直冒汗,发现自己根本忙不过来,他又要储存一些高清图片,又要寻找一只隐匿在丛林中的野兽,在极度纠结中,野兽开始靠近美女… 苏野心里一惊,脑海瞬间爆炸,萌生出无数种假设, 英雄救美? 感动啼淋? 投怀送抱? 你侬我侬? 掌声送给田震? 人生巅峰? 臆想间,黑影鬼鬼祟祟的摸到一棵榕树下,像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苏野屏住呼吸,朝前悄悄的猫了两步,眼一瞧——竟然是个人? 他在偷东西?! 榕树下放着几件女人的服饰,很明显,是湖里那妞的。 苏野心里不禁暗骂,“妈了个巴子的,你特娘是瞎么!旁边这么大个东西你丫的看不到么?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偷东西?追求吧我曹!” 等待五秒,脑海中e盘已经存的差不多,苏野站起身,对着河边大喝:“喂!这大白天的你好意思?” 与此同时,河里的女孩看到了苏野,那双灵动的大眼瞬间流露出无限惊恐,一声尖叫破口而出: “啊!救命啊!流氓!” 苏野一愣。 啥情况? 靠! 该不会那种老掉牙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赶忙扭头,却发现黑影早已跑远,只能依稀的望见体型轮廓,还有腰间挂着的那个极不协调的抹布? 这阴间的小偷已经这么专业了么?做完案还带擦指纹的? “啊!救命啊!” 女孩的呼救声越来越大,毫无疑问,苏野是个浑蛋、色狼的罪名板上钉钉了。 就在此时,一股巨大的气浪从河中扩散而出,曼妙的身躯如同灵燕般飞舞而起,落在岸上的同时,玉手一勾,飞快的将衣衫套在了身上。 苏野一咯噔,你特娘这么强还吼个球啊! 一阵不详的预感,他知道这个看起来美丽又清纯的女孩绝对是个高手,起码比他要强。 果然,更怕的事来了。 十余个矫健的身影从树林、山顶、四面八方如飞而来,只觉得空中一阵波动,眼前一片光华,巨大的格树下凝聚出一个淡蓝色的光罩,女孩被保护在其中,十几个人就地围成了一个圈,警觉的观察着四周。 片刻,一个身桌黑甲的人冲着屏障小声的了一句,单手一挥,光罩消失,出现一张羞涩而愤怒的脸:“去把他给我杀了,快!” 苏野连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给你解释……”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句台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闭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杀了他!” 苏野一惊,看不出这美艳绝伦的女孩竟特娘是个狠角色,小脸布满了杀机,恨不得立刻将他大卸八块。 还犹豫啥? 溜! 苏野脚一蹬,转身的瞬间,听到后背一声冷哼:“冰龙枪!” 话音刚落,空中一阵能量波动,水面哗啦一响,一条两米长的水龙凝结成冰,自湖面升腾而起,直冲苏野袭来! “灵气属冰,化水为冰,化形为龙,这是个法师?” 你特么一个法师大热天的不穿袍子,穿毛盔甲啊! 苏野拔腿就跑,可背后的水龙速度极快,安装了跟踪导弹般,苏野往哪拐,它就往哪走,且越来越近,已经能感受到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这…! 怎么办, 根本躲不掉啊! 电光火石间,只感觉腿部一阵发力,双腿肌肉撕裂般的抽痛,骨骼间神经被拉扯到了极限,巨大的疼痛让苏野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于此同时,身后一声爆炸! “鬼步!” “轰!” 苏野瘫软在地上,肌肉还在不断抽搐,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发现自己已出现在了二十米外的地方,而那里,被冰龙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你这身板该减减了,差点弄死你。”苏蒙淡淡的嘲讽道。 “呼,多谢老祖,这帮畜生是真要弄死我嘛!”苏野揉了揉酸痛的腿,连滚带爬的朝客栈跑去。 “公主,他已经…咦?不对!他怎么在那里?!快追!” 黑甲男双眸明显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带人马不停蹄追了过去。 “一定要抓住他!我要亲手杀了他!”美女皱眉不停的跺着脚。 苏野几乎是百米冲刺速度跑回客栈,一把推开门,顾不得满屋子的诧异眼光,蒙着脑袋就往楼上窜。 刚爬上楼,只听正前方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抬头刹那与来人撞了个满天星! “咚!” “哎呦!” 苏野脑袋“嗡”的一声,眼睛飞出了麻雀,捂着酸痛的鼻子,一股怒火“噌”的蹿了上来,正要开骂,忽然发现那人一身黑色衣服,腰间还挂了块抹布此刻也正痛的吱哇乱叫。 苏野连忙爬了起来,仔细一瞧, 店小二? 妈的,里面还穿的那件油渍布衣,好你个狗日的,原来是个贼啊! “你给我站住!” 苏野是豁出去了,外面那几个他肯定是打不过,把这个货按住一切就能解释清楚了。 说完便跑了上去。 小二一瞧,泥鳅般翻了个身,扭头就跑,速度极快! 一边跑着一边把手塞进兜里,随手扔出一个挂坠般的物件,接着一口气跑到窗前,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苏野势接住空中的挂坠,冲到窗户口一望,哪还有人啊?! 他狠狠拍了一巴掌窗框,与此同时,客栈大门被一把推开! 一行身穿胃甲的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其中就有刚才的那个释放冰龙的黑甲男,小美女则是最后进来的。 她一进门便看到二楼的苏野,一脸呆呆的表情,手里还握着一串项链。 “嘶!” 美女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小脸愤怒的喷出火来:“混蛋,想不到你不但是个色狼,还是个小偷!快!给我抓住他,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苏野望着手里得挂坠,欲哭无泪, “妈了个巴子的,说好的阴眼呢,老子这是被仙人跳了哇?!” 第八十四章 龙族 “哼,竟然能躲得了冰龙枪,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现在看你还往哪里跑!”黑甲男冷冷的盯着苏野,步步靠近。 “等一下!你听我说,我真没偷东西!”苏野挥手。 “没偷东西?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到现在还敢狡!真是死性不改!”美女指着苏野,小嘴撅成了个鸡屁股。 “你说这玩意儿?”苏野晃着挂坠:“我告诉你这是别人扔的你信么?” 不论在哪个地方都不乏爱看热闹的人,几桌靠近的吃客听到苏野的解释,不禁笑出了声。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你这是偷人家东西,被追杀到客栈,逮了个正形。然后说出这种苍白无力的话,呵,真是太可笑了,这东西咋不往我脸上飞? 一个红脸汉子正暗讽着,只听头顶一声:“拿去!”,挂坠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的砸在他脑门上。 红脸汉“哎呦”一声,接住挂坠捂着脑门,扭头瞪着苏野,将要开口,感到掌心一阵炽热,精致的挂坠竟忽闪忽闪的亮起了光? 琥珀般的蓝宝石嵌其中,如水滴晶莹剔透,不摻一丝杂质,周身还盘旋着一个东西? 定眼一瞧,有着蛇身、首、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一一竟然是一条龙! 沉睡的碧龙散发着古老又压抑的气息,龙嘴里吐出一丝淡淡的蓝气,将整个玉坠包其中,好似腾云驾雾,栩栩如生! 红脸汉目瞪口呆,像看到了某个神秘的诅咒,整张脸已经变得白,触电般虎躯一颤,挂坠脱手掉落在半空。 黑甲男几乎同时一个瞬步上前将其接住,冷冷的瞥了他一看,转身走到公主身前,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将挂坠双手奉上。 公主紧张的看了眼?接过挂坠,立马用娇俏的脸蛋儿蹭了蹭?嘴里嘟囔了几句?像是犯了错的小女友在讨男友开心一般。 “喂……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大反应?”见红脸汉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身旁的大胡子连忙捣了捣他。 看得出两人关系不错,事实上?他们都是阴间土生土长的雇佣兵?拿钱办事是宗旨,按道理,刀尖上舔血,大风大浪自然见过不少?可他从没见红脸汉有过如此大的反差?甚至那抹纯天然络腮红都被绿色代替。 他死死的盯着红脸汉,希望能从他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却只见红脸汉心有余悸的扭过头,吞了口水,目光连同声音一同开始颤抖,似乎在阐述一个古老的奇迹:“他们是……龙!” “!!!?龙、族?” 络腮胡当下一声惊呼,整个身体后仰险些栽倒过去?下意识间立马捂住嘴,只露出上半张惊恐的脸。 可惜?声音已经滲透了整个房间。 所有生命的跳动在这一刻被凝固,没有谈笑风生?没有窃窃私语?甚至连一丝喝水的声音都没有。灵魂在这一秒被囚禁?他们敬畏又震惊的注视着这群天外来客! 龙族,在阴间,与最古老的神邸一同诞生的神秘种族,数万年前曾雄踞阴间大陆,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圣血脉,端坐于王者之巅! 奈何,万年前与当时在北大陆独霸一方的海族发生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 战争长达百年之久,四大龙王元气大伤,他们远远低估了海潮猎人的能力,那个充满奇异生物的神奇国度。 战争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不少人猜测他们会养兵锐,卷土重来,只可惜,这两个凌驾于王者之巅的种族就此销声匿迹………而阴间,也只是流传着关于他们的战役和传说。 听闻,龙族不同于其它任何种族,每一个龙族后人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具有先天龙根,与生俱来的恩赐使他们天赋异禀,战斗力超群。 龙法,龙战,龙刺一个个稀贵的头衔让他们傲视群雄,所向披靡。岁月蹉跎,伟大的龙族早已衍变成了一个古老的不朽传说可,可现在—— 这个在阴间消失了近万年的种族竟突然再次出现?! 没有人不被震撼,高贵的血液,神圣的灵魂,仿佛世间万物都变的卑微渺小起来。 当然,这一切,唯独在一个人眼里不足挂齿。 “东西给你,咱俩不欠了。” 众人齐刷刷的抬起头,用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着苏野,表情极其精彩,几个反应快的人,立马朝后退去,顷刻间腾出了一大片空地,深怕牵连到自己。 “哼,可笑至极!” 只听黑甲男一声冷哼,双手一抖,两叶漆黑的肩甲势滑落,暴射而出! 伴随着一丝龙啸,空气刹那间被撕裂,留下两道长长的白气,仔细看,竟是无数细小的寒冰颗粒。 “好快!” 苏蒙心里一惊! 下一秒,苏野只感到大腿一酸,如无数钢锥刺入,撕裂的剧痛随之而来,将要抬脚施展鬼步时,却见一缕薄纱从眼前划过,将那两页充斥着暴戾龙气的肩胛轻柔一裏,像襁褓中的婴儿,漆黑的肩胛瞬间失去了的力道,在薄纱中乖巧的打了个转儿,“当”一声掉在地上。 嘶!!! 龙族众人微微一怔,不禁皱起眉头,尤其是黑甲男,整张脸都变色了。 这盔甲可是龙国工匠亲手打造而成,坚硬程度自然不言而喻,再凝合自己的龙之气息,中距离战斗先手爆发那是万无一失,可怎么就被如此被轻易的化解掉了? 正当所有人都百感诧异时,突如其来的女子声音,温柔得有种让人心醉的感觉:“怎么了…赫赫有名的龙族,也学会以多欺少了么?” 天呐! 这! 这?! 傻子都听得出,柔声之下充满了赤裸裸的不層与挑衅! 赫然出现的龙族已经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震撼,如今,耳边这短短的一句话,再次刷新了他们的五官,抨击着那一颗颗弱小的心脏! 不光轻易抵挡住龙族的攻击,还言吐那样的言辞,所有人心里开始发毛,抬起头,眼随音动,望向二楼半开掩的一个房间。 只见一名身着紫衣女子屈膝而坐,正优雅的品着清茶,淡淡茶气环绕,宛如菩提树下的仙女。 纤细的玉手在空中画了个圈,轻盈的薄纱顿时如赋予生命一般,俏皮一抖,迅速卷了回去。 美丽的俏脸上,噙着温婉的笑容,眼波流转间轻放茶碗,灵动起身,一颦一眸都动人心弦。 她缓缓走出门外,望向众人的目光温柔甜美,犹如一抹清泉流从心中悄然淌过,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女人看上去年龄要比唐睿大些,性感的身姿透着一股岁月打磨而出的风情,这股混天然的成熟远非青涩少女能够比拟。 苏野在她身上来回扫了扫,不禁心生惊艳,目光悄然间有些炽热,一种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 他承认,自己不是那种可以抵挡一切诱惑的好好先生,尤其是在这种魅力尤物面前,对男性征服的跨度相当之大,出于荷尔蒙的本能,多看几眼纯属正常。 这双眼睛苏野总觉得似曾相识,可又有些微妙的不同,关键女人脸上蒙着一层纱,看不清整张容颜。 黑甲男停滞片刻,缓过神,冷冷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呵呵”, 女人婉儿一笑,将三千青丝拂于耳后:“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我方才看到这挂坠似乎是别人扔到这小家伙手里的,这其间想必有些误会,何不听听他怎么说呢?” 苏野一听,竟有人在此刻帮他解围,赶忙见缝插针: “各位,你们听我说,刚才我在看这妞洗澡的时候……啊不,我在路过湖边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窝在树下偷东西,树下放着一些衣物,我当即大喊,可这妹子以为我在做一些龌龊之事,随后这大老黑就要杀我! 情急之下,我连滚带爬跑回客栈,谁知这么巧,刚好就碰到了那个偷东西的黑衣人! 我想再一次将他擒住,奈何兔崽子跑的飞快,临走前扔下这枚挂坠便消失不见! 还好,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就是这家的店小二! 如果不信,可以叫老板现在将带他出来,我苏野敢当面对质!” 音落,众人不禁都犯起了嘀咕,小声窃窃私语起来,看龙族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就在这时,从后堂里钻出个人,一脸红光,大腹便便。 他慌忙的来到大中央,抹了把额头的汗,双手拱拳,满脸惬意道:“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这伙计是今天早上才来的,一钟头前我就发现他不在了,连忙派人去找,可到后堂一看吓了一跳,这该死的家伙,连同我的家当在内,所有人的东西都被偷了哎!怪我眼拙,给你们舔麻烦,我给大家赔不是了!” 说完,“唰唰唰”鞠了三个躬。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恍然大悟,咬牙愤怒之余,不禁又有些同情。 “看来这小兄弟的确是被误会了,那么这事儿也就……” 紫衣女子话还没说完,小美女不乐意了,她指着苏野不屈不挠的骂道:“我不管!反正他就是色狼!他都已经把我………把我……他今天不死也行,那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苏野一听,火上来了:“我告诉你,丫头片子,你别欺人太甚!!动不动杀这个杀内个的,你以为你是谁?老子把你怎么样了么?啊?老子家里两个媳妇哪个不比你好看,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球德行,哔哔歪歪的没完没了?就你那身子,给老子倒贴老子都不要!” 最后一句话,不知因愤怒还是心虚,有些抖。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喘。 虽然你是被冤枉了,不过,你好歹选一下骂的对象吧,这可是龙族,至高无上的龙族啊! 高贵的公主常年娇惯,哪受过这样的辱骂,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同龄人进行比较,还被喷的一文不值,当下气得脑袋发昏,整张脸羞臊通红,操着略带稚气的声音尖锐道:“你………你竟然敢骂我! “骂你了,球么?” “混账!竟敢再三侮辱龙王之子,今天,我要用你的鲜血来祭莫!”黑甲男浑身一抖。 老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慘白无比,哆嗦着抱着拳头,颤抖道:“大人,大人呐!谁都有年轻冲动的时候,您就海涵,大人大量放过他,放过我这家无辜的店吧!” 苏野一听,皱起眉头。 你这见风使舵的油条,求饶的话算是一棒子把我敲死了啊? 不过,事因自己而起,看他那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难受。 “滚!” 黑甲男冷哼一声,这种人在他眼里就和蝼蚁一般。 “今天,你必须死!” 说完黑甲男猛吸口气,体内进射出一股强大的威压,水纹般扩散而开。 众人不禁背后一涼,有几个甚至直接倒地,只觉得一股心悸感油然而生,仿佛此刻,自己的面前腾驾着一只古老的巨龙,俯瞰于天地间,万物都变得卑微。 “这……这就是龙灵根特有的龙之气息!” 黑甲男嘴角扬起一丝得意,冷冷一哼,快速结了个手印。 众人眉头一皱,只觉得心脏内悄然无息的伸进一只漆黑的龙爪,慢慢缩紧,再缩紧,胸腔被无限压缩,脸部因剧烈的痛苦而开始狰狞,几乎在喘不得一丝空气时! 突然,鼻尖嗅到一股芬芳,耳畔传来一句淡淡的甜音:“真是…丢人呐!” “砰!” 一声尖锐的爆破,耳膜仿佛被撕裂,空气中飘荡着数之不尽的透明碎片,只见一缕薄纱滑过头顶,缠绕悬梁,形成了一个秋千,紫衣女子缓缓而坐,凌驾于半空之上,于此同时,那股强大的心悸感随之消失。 众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们清楚,是这女人救了他们。 “怎么,连这些无辜的人也不放过么?”紫衣女摆动着玉藕般的双腿,顽皮的看着黑甲男。 黑甲男脸色阴沉,比前一次更加难看,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连龙之气息都破了,这女人究竟是谁? “你是何人,三番五次的阻扰我?!难道你看不出我们是谁嘛!”黑衣男冷嗤道。 “唔…” 紫衣女将手放在嘴边想了想:“我只是个付了房钱的人,你在这里吵架会影响到我睡觉的。” “什么?你一!” 荒谬的理由让黑甲男火冒三丈,他双手一合,将要再次发动攻击时,却听到耳后一声轻咳,浑身一愣,立马缩了回去,乖乖的退到一旁。 众人齐刷刷望去,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从门外踱步而来,他躬着腰,满脸红光,身上的黑袍虽然看似普通,却隐隐有光芒流动,显然,应该被加持过什么魔晶防护。 纵交错的脸上,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高傲,他一步一摇,慢慢地走到场中央,将头顶的檐帽缓缓掀开。 看似平常的举动却如同一个无声的号令,龙族众人见此,均齐刷刷的列队,将头盔清一色取下,环抱胸前。 最后一抹晚霞照进屋子,印在那一张张脸上,他们的脸竟淡淡的泛着光,仔细一看,发现那竟然是晶莹剔透的龙鳞! 龙族特有的肌肤,在余晖下,熠熠生辉,尽显高贵。 老者的眼睛咪成了一条缝,疑惑的抬头打量了女子许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忽然,混浊的双眼闪过一抹诧异,惊讶的瞳孔随之缩小,揣着古老又沧桑的声音,缓缓吐道:“哦……原来是…呵呵,还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紫衣女子见到老者,也瞬间收起了顽皮,她轻身一跃,犹如空中的蝴蝶,落地无声,秋水美眸轻轻闭合,双手交错至于腰细,首间只感到一阵沁人心牌的芬芳扑面而来,柔软的娇躯微微一倾,双眸再次睁开,只见那如玉雕琢般得俏脸,额头的中央,淡淡的浮现出一个紫色菱形印记: “柒瞳,见过老龙王。” 第八十五章 社保 寂静! 死水般的沉寂! 连微弱的心跳声在此刻都显得异常突兀,众人无一不惊雷灌顶楞在原地。 原本,这从天而降的古老种族已经给他们内心帯来了巨大的冲击,可现在,面前这不起眼的老者竟然是龙族之王?! 他们深知“老龙王”这三个字的份量和意义,震撼之余,一股诚俯膜拜之感油然而生。就连那顽皮的紫衣女子也收敛三分,自从额头上的印记浮现后,能感受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脱俗之气,鸾姿凤态如月宫仙女,不食人间烟火,淡定自若间又不乏彬彬有礼。 当然,最惊愕的莫过于苏野。 当穿梭两界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苏野的心猛猛抽了一下,眼睛恨不得飞出眼眶。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女人面熟了,那双眼睛虽然没有了灵动与纯真,可轮廓模样简直一模一样。 “她不是柒瞳,即便长得很像。 “但和公主画卷里的母后又有些区别,没那么老…” 苏野凌乱了,柒瞳的秘密越来越复杂。 鬼谷子说,阴眼的入口就在云上五天客栈里,顺其自然。 眼下的一切,难道已经开始了? 究竟谁,会带自己找到阴眼? 老者摆了摆手,脸上沟壑渐深,点头说:“真是女大十八变,颦儿如今也成大姑娘了,不过还是那么讨人喜欢,不错不错,宗主如今可好啊?” 柒瞳微徹点头:“回老龙王,宗主一向安好。” “哦?”老龙王皱眉:“我怎么听说那老家伙去沼光之海寻宝去了?” 柒瞳娇躯一颤,眉宇间划过一抹诧异,稍纵即逝,修长的睫毛轻轻闭合,颔首一笑“老龙王,您这消息可比颦儿还要灵啊,我只知道师宗一直在山内修炼,从未出过远门,更未曾去寻什么宝贝儿,老龙王可真是会开玩笑。” 老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老虎离窝,猴子称霸,不然你这个小顽猴怎么敢出来玩啊!” 像被抓住了小辫子,柒瞳柳眉一簇,俏脸浮起一抹红晕:“颦儿向来遵守门规?怎敢肆意玩耍?只不过途经此地,在此休憩罢了。” “哈哈!如此便好?回去给那老家伙带个话?就说我回来了!”老者说完爽朗的笑了两声,柒瞳微微点头。 苏野听着两人的对话感到很不舒服?客客气气不说,他总觉得俩人在相互套话?太别扭。 正想着?老者忽然抬头看向苏野:“对了,你欺负我孙女了?” 孙……孙女? 老龙王的孙女?! 苏野脑袋瞬间炸了! 虽然先前没打起来,可他不傻,知道这酷似柒瞳的紫衣妹子多次化解危机?而且看形势她是自己这边的。 可眼下突然杀出个女魔头的爷爷?紫衣妹子也毕恭毕敬,失去靠山那老子岂不成案板上的肉了? 苏野越想越乱,不行,是你这孙女张口闭口杀人,况且老子本来就没偷东西?干嘛心虚。 苏野低头看了眼小公主那张得瑟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压住情绪,对老者说:“老头儿?我如果说是你孙女不懂事,你信么?!” 话音刚落?众人猛吸一口凉气! 你?你管龙族首领叫老头? 就连紫衣妹子也不禁回头?美眸闪过一丝惊讶,复杂又好笑的看了苏野一眼。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你偷人家东西,又管人叫老头? 估计在场的没几个人不忌惮龙王发怒是何等情景,一个二个纷纷朝角落里挤去,仿佛那儿是最安全的地方。 几秒间,狭窄的角落挤满了人。 当所有人以为高贵的龙王会大发雷霆时,耳边却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哈哈哈哈!我当然信!” 老爷子果然明事理! 苏野心头一亮,当场竖了个大拇指,接着说:“老爷子,虽然我不知他们口中的老龙王是什么含义,但应该非常有分量。按道理,袒护自己的亲人和部下属正常情怀,但您明辨是非,慧眼金睛,我苏野佩服!” “哈哈!” 老龙王一听,乐了:“年轻人直言无讳,豪爽率真,无妨。况且我经退位已经很久了,你大可不必在意这些虚称!” “是嘛?!原来你退休了啊?!” “退休?”老龙王纳闷,“是什么意思?” 苏野吸了口气:“退休就好比说,你在你们国家不管曾经是个首领还是个小兵,当到一定年龄后,为了国家新鲜血液继续循环,而老一辈的人会退居三舍,你可以选择辅佐,当然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周游世界,开个奶茶店什么的。国家呢,会基于你年轻时的贡献,给你算工龄,按月给你发退休工资,还有医保社保等等。” “等等等等,”老龙王揉了揉脑袋:“这医保和社保又是什么?” 苏野一脸郁闷,看来阳间的那一套搬过来的确需要点时间,他捋了捋思绪,不慌不忙解释道: “所谓的医保,是一个国家基于自己完善的医疗体系外,衍生出的一个政策。比如,老爷子你自己,在年轻为国效力时,按月会给国家缴纳一定的社保费用,而当你生病的时,国家也会给予你一定的治费用补助,这一切都在你得工资里产生。当你到了一定年龄退休时,国家会一把将你年轻时缴纳的费用还给你。这样一来,新鲜血液有了国家作后盾可以义无反顾,老一辈的人为了国家辛苦一辈子也能老有所归,可谓一举两得!这些都在你们的工资里!难道你们都没有工资么,或者说,国家都不管你们么?” 老龙王听完,身躯猛地一颤,锐利的双眼隔着山海雾霭放出两道精光,干枯的手掌缓缓抬起,好像要抓住什么,却又碰到了阻碍般,最终停滞在半空。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那一个个伤痕累累的龙族战士,在炽热的黄土地上洒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身躯被冰冷的兵矛刺穿,灵魂早已离开,可他们眼中,还保留着最原始的那份稚嫩,一双双对成功的幻想,对国家的信赖,对幸福的渴望。 然而国家呢? 国家又为他们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一味地训练,征战,所杀! 他们只不过是被国家利用的一个武器,甚至一只高阶训兽就可以换走一匹衷心效国的人。 他回想起龙之国的点点滴滴,如果当初不是一味的征战赤潮,而是稳定民心,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销声匿迹。 如果每一个龙族战士秉着那份先天血液,不是一味的扩张,背负着征战的疲劳,生死未卜的恐惧,而是让他们知道,国家才是他们最大的后盾,他们有工资,有社保,或许…想到这,那浑浊的双目好像有绽放出了新生命的光华,他拖着厚重的长袍,迈着急促的步伐,脚下带起一串清脆的“笃笃”声,朝二楼迈去。 在苏野满脸诧异间,他抖着一把将他的手拉住,心里有一万句话,却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一直握着苏野的手,一改往日的模样,激动的一直上下晃着,像是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一样。 “你……你是哪里人? “哦…我从……东边来的。”苏野草草回了句。 这时候店老板端了把椅子上来,关于龙族,他只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听说过,他们鼎盛时期,如神话般不可磨灭,心里固然肃然起敬,将椅子放下,轻轻弯腰:“尊敬的……龙王殿下,您请坐!” 龙王摆了摆手:“无妨!” 苏野被抓的有些尬:“老爷子,你把我弄疼了。” “啊?哎呦!哈哈!” 老龙王爽朗一笑,依依不舍的撒开手,又仔细打量一遍苏野。 一身素衣,怎么看都不像修炼之人。可他的谈吐,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强大的治国之道。老龙王打心底感到震惊,他踌躇了片刻,踮起脚尖,像个孩子般,着苏野的耳朵嘀咕道:“孩子,你觉得我这个年纪,应该做些什么?” 苏野一脸纳闷的看着他,托着下巴想了想:“有房没?” “城堡算么?” “那……你有地没?” “整个火翼岛都是我的。” “那还奋斗个屁哇?乖乖在家里等着抱孙子啊!对了,内丫头是你孙女吧?赶紧找个娘家泼出去,成热打铁,明年这时候你乐呵的抱个大胖小子多舒服!完了每个月再拿着退休的钱,衣食无忧,想想就美滋滋啊!” “哇哈哈哈!” 老龙王合不拢嘴,似乎很久没这么笑过了,他用力拍了拍苏野的肩膀,显然这话算说到他心坎里,一时间看苏野越看越顺眼:“孩子,要不你去我们龙之国怎么样?” 老龙王不知因激动还是开心,声音有些大,在场的所有人心里一咯噔, 苏野竟然收到龙之国的邀请?! 天呐! 什么概念? 在那一双双嫉妒羡慕的眼神中,苏野果断的摇了下脑袋:“不行。” “哦?” 老龙王疑惑的看着他,即便龙族隐匿多年,但昔日的光辉依旧无法超越,想必在这阴间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听到龙族,都会礼让三分,而眼前这小子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老爷子,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不能去,眼下我还有很多事没解决呢。” “这样啊…” 老龙王喃喃的点了点头,蜡黄的脸上布满了惋惜。 “那…你觉得我孙女怎么样?”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连紫衣妹子都微微张开了小購。一个个脸上表情都精彩到了极致,谁都看得出,老龙王有心拉拢苏野,竟用孙女当橄榄枝。 在阴间,贤能异士不乏会接到许多帝国的邀请,从而精心培养,一举成名。可按龙族的实力,即便把苏野轰成肉泥打包回去,都不成问题,为何还要拿自己的孙女做诱饵? 苏野瞥了眼满脸通红的小公主,冷笑一声:“算了,她牌气太大!” “哎!也罢也罢。我记住你的名字了,苏野。今日到此有些唐突,地方也不合适,改日我找机会,好好和你叙叙。” 老龙王拍了拍苏野的肩膀,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转身慢慢下了楼。 在他看来,苏野的背后一定有个不为人知却学富五车的老师,起码在治国之道上有着比自己技高一筹的雄韬伟略,下次一定要抓住问问这小子。 “孩子,我现在走一步了”老龙王下楼,在众人目送下笑咪咪出了门。 龙族侍卫紧随其后,只留公主ー人闷闷的站在原地,那怨毒的眼神,恨不得把苏野活吞! “哼!” 她冷哼一声,取下胸前的玉佩,轻轻闭上眼,刹那间,只听一阵长啸! 屋外一阵狂风,天际边缘,米粒大的黑点瞬间放大,一只巨大的金色巨龙扑面而来! 超过十米的身长,四米高的巨大身体,令整个客栈都显得如此渺小。 它四肢着地,标准的东方神龙脸庞,修长的胡须在风中猎猎狂舞,一双蔑视万物的双瞳,头顶上方长着一根长达一米的独角,闪烁着金水晶般的光彩。厚实的龙麟像翻滚的层层海浪,嵌在结实硕大的躯体之上,隔着老远都感受到一股澎湃之力,三角形的尾巴未端那一景毛如孔雀开屏般微微翘起,闪烁着蓝莹莹的光彩。 背上架着马鞍一样的东西,镶嵌着熠熠生辉的晶石,无一不透露出神圣与高贵。 所有人的嘴在同一时间被掰开,他们怵在原地,目睹这历史性的一刻,传说中的生物,跨越古老,飞跃沧桑,来到了这片奇幻的大陆。 公主轻轻一跃,优雅的翻上龙背,扭头凶巴巴的看着苏野:“苏野!我叫龙灵儿,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今天的账收回来!” “嘶吼!” 一声龙啸!地面掀起了一阵龙卷风,众人瞠目结舌的望着那渐行飞远的巨龙,久久不能平息。 九天之上,触手便可摸到那稀薄的流云。 龙灵儿委屈的趴在老龙王怀里,小嘴撅的老高:“爷爷!你讨厌!” “哦?爷爷怎么了?” “你偏心,你就偏心!你向着苏野,我看出来了!”龙灵儿一想起爷爷那亲昵得动作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龙王一笑,赶忙拍了拍怀中的孙女:“好了好了,看你这牌气,那小子一眼就看出你的性子,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那孩子挺不错的。” “呸!他就是一大流氓!大色狼!偷看我……,然后用江湖神棍那套糊弄你!”龙灵儿一脸不满。 老龙王就着风眯起了眼睛:“不,这次你可能真看错了,这小子将来,一定会在阴间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语落,龙灵儿娇躯一颤,抬起头,看到爷爷眼睛里焕发出一道久违的光芒,旋即听到一声:“而且人说的也没错啊,你赶紧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龙灵儿脸色俏红,一顿粉拳捶向胸口:“爷爷你胡说什么啊!我才不听他的呢!” “你觉得那小子样?” “爷爷!我再不理你了!” “哦,那正好,我安静一会,算算我的工龄,看能拿多少钱……” 第八十六章 等我 双月银盘,漫天繁星,半山之腰,苏野斜躺在草地上,嘴中叼着根青草,微微嚼动,任由淡淡的苦涩在嘴中弥漫开来,举起白的手掌,遮在眼前,目光透过指缝,遥望着孤独的银月。 想起下午的那条巨龙,苏野深深的喘了口气,懒懒的抽回手掌,双手枕着脑袋,眼神有些恍惚, “欸,真的是龙啊…”低沉感慨的自喃声从嘴中轻吐而出。 这个在阳间被神话敬仰的物种,竟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苏野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刻带给他带来的震撼! 阴间真的是太奇妙了。 “苏谋老祖,你以前见过龙么?”苏野用手支着后脑勺。 “没有,不过——”苏谋顿了顿:“你等的人来了。” 苏野一咕噌坐了起来,发现确实有个人影正在靠近。 她走路很轻,悠然自若,像朵动人的百合在云端飘过,若不是苏谋提醒,这人躺自己身边估计都发现不了。 苏野站起身,揉了揉眼皮,看清了来人模样一一少女般靓丽,又褪去了那份青涩,高贵优雅的气质足以令那些遐想的人们自惭形秽。 他朝前走了两步,笑着说:“原来是你啊,神仙姐姐。” 紫衣女人一愣,抚手捂着樱桃小嘴咯咯笑:“叫我神仙姐姐?” “嘿嘿”, 苏野挠头:“叫您柒瞳,我总感觉有些别扭。” 女人会心一笑,“那是自然,因为你心中已经有一个柒瞳了。” 苏野惊讶,又带着莫名的紧张兴奋,小心翼翼道,“姐姐,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见过柒瞳一样?” “哎…”紫衣女孩簇起眉头,抿着嘴,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还真是会演,” 说完,坐在草地上,吸了口气,“苏野,我们一人说一句话,打开彼此心结,如何?” 苏野顺势坐在旁边,“好啊。” 女孩眨了眨眼,脱口而出:“当铃铛破裂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等你了。” 苏野直勾勾的盯着女孩,沉默了一分钟,“我没心结了,那么…你究竟是谁?” “柒瞳清颦。” “四个字?” “没错,不过…你可以把柒瞳当成一个姓,清颦才是我的名字。” “难怪老龙王会叫你颦儿。”苏野接着说,“那你和柒瞳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当今的皇后。” “你见过皇后了?” “没有。” 清颦点了下头,轻声道:“见了也无妨,因为这件事你早晚会知道。” 说完,扭头看着苏野,神色也认真了几分,“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你得离开这。” “鬼谷子爷爷安排你来的?” “是的,但这不重要,你接下来需要了解三件事,之后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苏野微微坐直身子。 清颦伸出三根手指,“一,龙族是什么,我又是什么?二,阴间九处大陆的真面目是什么?三,柒瞳是谁?” “先说第一点,想必你今天看到神龙心里不免会震撼一会吧,其实,人们对神龙的供奉从远古的大舞时期就存在了。 在那时候,封建迷信笼罩着整个中原大陆。一些人起初只是因循守旧、重男轻女及崇拜神明、畏惧鬼神,然而到了后期,他们就开始信奉鬼怪神龙的存在。 他们祈求所谓的神仙神龙保佑他们健康长寿、添子添孙、家人平安、婚姻美满、渴求发财,来世得好报等等。 但是后果,却是出现了一批又一批假大仙、假菩萨、假灵姑、假神汉、假将军们装神做鬼、自欺欺人的迷信言谈和荒诞举止,特别是残存于一些封闭落后的自然村落,那些假道士不明所以地给人抽签、算卦、看相、推四柱、帮已故之人找灵姑、问巫婆,可最后这种既损己又损人的愚昧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些求神拜鬼的人并没有如愿,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含冤而死,有的惨遭谋害,让一个个死去的魂魄久久不能安息,他们生前信奉神龙神明,但他们心中的神龙神明却没有保护他们,没有如愿以偿,最后魂魄处于人间形成成千上万的怨灵,最后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念魂。念魂在阴间破土而出时,正是那些亡魂生前所祈祷的神龙模样,这也就是为什么阴间会有龙这种物种的存在,其过程用一句话概括: 臆想因怨念而实物化的一种质变。 我是来自南玄宫陵的仙族,它在龙族崛起之前就陨落了。这里的陨落是隐居的意思,并不是消失。 苏野,这片大陆发展缓慢,归根结底是经历着千疮百孔的袭击,甚至今日都战火纷飞,我等会儿会说道。” “为什么会陨落啊?” “一万年前,这片景明大陆分为两个部分,当仙幻大陆和魔幻大陆合并在一起后,东方的武道之术和西方的魔法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真气对斗气,道法对魔法,可谓纵横激荡,绚烂威扬。 在那个时代,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万族争霸,赤潮横流,而是只有简单的东西方大陆。 在东方,以强大的仙族为首,在西方,龙族早已独霸一方,长达数世纪的大战就此开始。 对抗中,道术和魔法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每一个稍有成就的修道者和魔法师都具有超级恐怖的实力。 二阶以上的仙族甚至能操纵天地间的元气,仅凭一人就能对付数十个龙战士。同样,一个高等级的龙刺可以瞬间斩杀数十个东方武者。 就这样,岁月带走了无数生命和眼泪,时过境迁,数百年后,两方的新任首领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国家和力量已经越来越小,在战乱纷飞的时代,如若继续下去,将会酿造无法弥补的错误。最终,仙族和龙族选择了休战,及时制止了这一错误行为。 龙族因阳间的社会发展被供奉祭灵的越来越少,最后只能靠自身繁衍。他们拥有高贵的龙族血脉,先天优势让他们无与伦比,但也正是如此,他们的生命变得更加可贵。 仙族亦是如此,它对人的“灵根”要求极为苛刻,所以也不能够大范围普及,再加上修道者多远离尘世,很少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所以直至今日,都很少有人能认得出我们,我们也被称为最神秘的种族。 自从休战后,我们便长期隐居休憩,遵守契约,安顿养息。 可龙族不乏有些好战之人,挑拨离间,載着高贵的血液誓死要一统景明大陆。 呵,世界之大,岂能由你来定? 最终,鼠目寸光的龙族栽了跟头,惹了一个不该惹的对手。 一个存活于北方深海的神奇种族——海族。当时的海族虽然刚刚崛起,可实力却异常凶猛。 龙族不甘示弱,一次次卷重来,甚至招纳了许多外来种族充当战力,结果可想而知。 当时的龙王后悔不已,不该轻信耳边谣言,乱了心智。可战争就在面前,无奈之下,他不惜牺性性命,在最后一次大战中,赢得了微弱的优势,也保全了整个龙族的颜面! 遍体伤的海王发自肺腑的尊敬这逝去的对手,他脱下战甲,连同龙王的尸体一起埋葬在了深渊之海,以此表达祭奠,并宣布大战就此停止。 龙族上下悲痛欲绝,从而也慢慢醒悟。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流着血和泪,连同夕阳下的余晖,消失在了天际线。 只有我们知道,他们迁移到了一个宁静的南方小镇,并建立了龙之国。 好战、强大、神圣,曾试着一统大陆的龙族,如今却变得如此安逸。他们的故事也像儿时的童谣,变成点点滴滴的回忆。” 苏野闭着眼回味了许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阴间并不是没有历史,虽然现在看上去非常混乱,但听了清颦和修斯的话后,脑海里慢慢的缕出一根时间轴。 龙族和仙族的战斗在一万年前,之后是龙族和海族的战斗。而修斯口中的“恶魔之眼”,发生在三千年前,也就是冥族和鬼族之间的战斗。 这么说来,历史的长河中,每一个时间点似乎都有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那翻滚的浪花就好比一个个嗜血的战士,揣着一统天下的梦,在滚滚长河中生生不息。 也许,随着自己的阅历不断增加,阴间的秘密也会随之解开吧。 苏野看着清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和龙族还有联系么?而且,你们都不在想着去再次征服阴间了么?” 清颦淡淡一笑:“傻,我刚才说的一切,都只是在九处大陆中的其中一处大陆发生的历史,阴间的秘密我稍后会告诉你。 至于龙族,我们其实一直都有联系,老龙王初次见我时,我才十七岁,如今都十年过去了。至于征服世界,哎,我们现在想想都很庆幸,当时悬崖勒马,达成了休战协议。 苏野,你知道阴间有多大么? 我们曾以为,阴间只有景明大陆,只有东西南北。 直到后来,常年在海域领域的海王告诉我们,我们所在的大陆只不过是芸芸板块中的一部分,他曾经率领军队探索海峡,却无意中到了一个新大陆。 他兴奋不已,刚上岸,却发现整个大陆充斥一片红,甚至连方圆百里的海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大陆上的生物异常巨大,凶残无比,海王刚上岸,瞬间就损失了一半的军队。带着满腔的愤恨,他离开了这片未知又恐怖的新大陆。 那时我们才明白,这个阴间是多么的精彩。统一阴间,并不是光有实力就能做到的。 苏野抱着膝盖,将头深深的埋了进去。 “对了,清顰,刚听你说,什么二阶龙战,这阴间是怎么修炼的,又是怎么定义的?你是啥职业等级呢?竟然和那黑甲龙法有的一拼?” 清颦想了想:“现在的你还没必要知道这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 我的职业叫玲珑,仙灵根四阶,主要利用仙力布置结界,类似于结界师。我们仙族还有其他的职业,比如猎命,类似于普通的人族战士;凌云,好比龙族的骑士;天心,就是魔法师。只不过叫法不同罢了,毕竟我们修炼的是灵根苗红根正,每升一阶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那黑甲男是啥?” “他是三阶龙法。” “原来你开始就知道自己比他厉害,所以收拾人家?” 清颦鼓着腮帮子:“笨蛋!两方相遇时,用灵力互探是基本常识!你如果连敌人的底都摸不清,还怎么打仗?当然,只能是你的实力高于对手,能探虚实。我琢磨那个龙法对道术一无所知,再加上他看不透我的实力,所以一直没有爆发。可龙族的本性又让他不甘低头,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出手。” “哦,原来是这样。 “那我呢?我是什么职业?!”苏野兴奋道。 “你还……不到时候。”清颦眨了眨眼,“第一个问题说完了,接下来,我给你好好普及一下阴间。 “你知道,地球上现在有多少人么?” “72.49亿。” “死去的人呢?” 苏野想了一会,“950亿。” “哟!”清颦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刚出土那会,瓜皮也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算过这数字。” 清颦点了点头,“这些数字只能代表景明大陆,接下来你听到的事儿,才是阴间真正的面目。” 苏野看着那双眸子,心脏莫名一阵狂跳。 “你知道地球存在多久了么?” “这……大概是从宇宙大爆炸开始吧。” “好官方,那又是多久?” “不知道。”苏野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清颦伸出三根手指,“3000亿年。” “那么久?” “从上一次地球劫难到复苏,再到2020年,地球已经经历了45亿年,但它还没有毁灭,生命还在延续,但总有一天,会因为种种原因,地球再次灭亡,从诞生到毁灭这一个过程,我们称它是一个纪元。 地球在宇宙中,已经存在了9个纪元。 每个纪元的周期和文明也都各不相同。 比如第6纪元,就是节肢动物统治的世界。那会儿太阳系还没有形成,它们依靠着稀少的氧气统治地球长达180亿年,最后死于一场病毒。 如今它们生活在阴间最北端,一个叫米斯特的大陆上生存,其方式也是最古老的弱肉强食。 再比如第8纪元的et,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外星人,它们实际上确确实实在地球上生存过。现今群居在阴间南边一个叫佛尼亚的大陆,交易货币是时间。” “时间?!” “没错,在阴间,九处大陆因为保留着先前纪元的文明,所以统治和交易也都各有差异。 佛尼亚的科学很厉害,它们曾经统治地球时,科技水平已经达到了巅峰造指的地步,只可惜最后毁灭于一场战争。 在佛尼亚,你每天的劳动力都会转变成时间,你去超市买块面包,需要花费3分钟,你搭列车,需要花费半个钟头,时间被价值化,一旦清零,你将永远在阴间消失。” 苏野像听故事一般,着了迷,津津有味道“这么说,et是地球形成以来科技最发达的种族?” “当然不是,它们只能算第二。” “哦?” “有一个时代,就是第5纪元,地球上没有一个人类,清一色机器人。当时不论重工业还是科技水平,都是地球迄今为止的巅峰时期,最后毁灭于自然灾害。 至今为止,在他们大陆,所有建筑都飘在空中,如梦如幻,科技感十足。” “厉害了,机器人统治的世界,蒸汽,机械,蓝晶,太神奇了!” “神奇的还有。” 清颦笑了笑,“第3纪元,兽人时代,统治地球长达26亿年。 那里有长着一米长蝴蝶翅膀的水牛,有顶着犀牛角的猎犬,喜欢戴贝雷帽的半人马,各种各样有趣的生物。 当然,还有生活在极寒时代的第二纪元,歌莉娅种族。 他们是迄今为止九***中唯一体型塑造和人类相似的种族,他们常年生活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生存能力极强,身体也逐渐衍变出了裂变机能。 请注意,这里的裂变不是蚯蚓那样分裂,断成两截各自为生。而类似于章鱼,一个进化后的章鱼,胳膊身子断了不光能生存,还能接回去,怎么样,有意思吧。” 苏野头皮一阵发麻“那他们岂不是不死之身?” “想什么呢,把一条章鱼剁碎了它还能活么?”清颦打着比方,“况且歌莉娅和人类一样,心脏停止,就意味着一切结束,所以,阴间没有完美生物的存在。” 苏野摇着脑袋,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天方夜谭,消化了片刻,正色道“那现在的地球是第几纪元?” “第9纪元,也是唯一一个还在延续的纪元。” “这9个纪元都共存在阴间么?” “没错。” “天!”苏野捂住嘴,“这里究竟有多大啊!” 清颦微笑着说:“你只需要记着,你生活的第9纪元大陆叫景明,你所呆的皇宫叫景都,没人知道阴间究竟有多大,或许是是个地球,又或许是十万个地球。” “这么多不同纪元的生物存在同一个地方,难道不会发生摩擦么?” “听到这,清颦嘴角突然抽了一下,神色凝重道:“阴间看似杂乱,实际上却规矩森严。 我说简单一些,你可以把阴间理解成一个地球,九个不同文明的国家。 阴间的制度就是国家间“和平相处”。 然而这只是表面,阴间暗处隐藏着一批很厉害的角色,即便是科技超前的et和机械师在他们面前都毕恭毕敬,不敢造次。 大家表面和睦,背地却经常发生一些摩擦。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相关部门的领导,他们会根据自己当时的地球文明制定一些方针,因为光靠神秘部门的保护不行,得自己有人。 事实上,八阎这种能力就是景明大陆赐予的一份重任礼物。 每一个八阎之子在守护阳间的同时,也好保护好景明大陆。” 苏野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清颦,你见过狐狸精么?还有蛊魂殿的虫族,他们是咱们大陆的人还是别的纪元的?!” 清颦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纪元,从地球诞生以来,就一直戴着“恐怖诡异”的标签。” “哪里? “洛灵,就是第一纪元现在居住的城市。” “第一纪元有什么不同么?” 清颦点头,“和所有纪元不同,第一纪元的人有着先天性优越感,他们觉得自己随地球一同被创造,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自称“半神”。 “不会吧?!” “人家敢这么自封,肯定有实力啊。” “说说。” “提起一纪元的人,大家都比较避讳,原因有两点。 第一,就是洛灵城的人很排外,他们自认高人一等,血液流淌的都是贵族血脉,很少与周边社交,几乎处于一个闭关锁城的状态。 第二,就是他们的确有两把刷子。 简断截说,他们从诞生到灭亡只有短短26亿年,可遗留下的东西却在地球上至今还在延续。” “什么意思,他们留下了什么?” 清颦苦涩的吸了口气:“我没办法具体形容,但你听完接下来的话,就能明白一二。 3 “第一纪元自诞生后,没有人了解他们的过去和历史,也没有人清楚他们的生活方式。 他们就像个谜一样,悄无声息的到来,不知不觉的消失。 根据第二纪元歌莉娅族的调查,他们甚至在地球上没有发现任何农作物或者房屋建筑过的痕迹,连一丝和生物文明挂钩的东西都找不到。 所以,坊间对他们议论纷纷。 有人说他们真的是神灵化身,因为在后期,他们的灵异延续到了每一个纪元。 比如第二纪元的海底女巫,第三纪元兽人中的萨满,第六纪元中的祭祀,第八纪元中的牧魂师, 甚至2020年,当今世界的守灵者,倒吊人,阴阳先生,镇魂将,等等等等。 所有的灵异现象都和第一纪元有关,有人说他们一直在暗地里操控着,在等待一个时机,重新统治地球。 也有人说,正因为有神灵的庇护,地球才得以阴阳平衡,轮回不止,不论过多少纪元,大家都能在阴间相遇,他们才是地球真正的守护神。 尽管议论声风生水起,可第一纪元就像聋子似的,依旧我行我素,不发表任何意见,不参与任何话题。 他们这般漠然冰冷的态度毫无疑问又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每个纪元,每个大陆,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灵异现象,包括现在的地球,所以,你方才说的狐狸精和蛊魂殿虫族,多少我觉得和落灵有关系,但具体还要你自己调查。 我听过,洛灵大陆的百姓痴迷于修炼,可没人知道他们修炼的是什么,有什么用,更没人闲的没事去招惹他们。 大家心知肚明,洛灵大陆的百姓战斗力很强,连机械之都都不敢挑衅。 但在阴间,实力决定不了一切。 洛灵的神秘与机械之都的先进在权利面前不堪一击。 阴间的神秘部门之所以能统治地球九个纪元都平安无事,一方面在于它强大的内部体系。 其二,就是阴间的神秘部门都有着极强的实力。否则,不论修炼亿年的洛灵还是虎视眈眈机械先锋们早就一统阴间了。 “然而——” 说到这,清颦忽然神色紧张起来,语气凝重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阴间的神秘部门出现瘫痪,所谓和平被打破,虽然没有造成九方大陆混战的局面,但也是早晚的事,苏野,你要把上面的事解决完以后,抓紧时间来这里。” “那些神秘部门…是鬼差么?” “鬼差只是一小部分,” 苏野感觉事情有些复杂,接着问:“身为八阎后裔,我传承了八阎之子的能力,铲除邪恶是份内之事。统一九处阴眼,然后来到下面,统一景明大陆,最后在茫茫阴间守护这片大陆。可……为什么要是我啊?” 清颦认真看着他,“你的思路是对的,但现在的你,还不到知道原因的时候,等你把上面的问题解决完,自然而然会明白一切。 接下来,说最后一件事,柒瞳是谁。” “好。” “苏野,你知道恶魔之眼么?” “知道。” “你知道?” “方才我给你说的蛊魂殿,鬼族和冥族的大战,就是因为恶魔之眼。冥族首领伏曦子在天空裂缝中找到了恶魔之眼,加以利用混乱人间。鬼族成立了第一个守护地球的术道组织,夜幽。也算是开创先河的鼻祖。” 清颦点头,“看来你对恶魔之眼其实有一定基础,那我说起来就方便许多。 其实,你口中的蛊魂殿也好,伏曦子也罢,他们都是现今第九纪元的产物,然而恶魔之眼最开始的起源,要追溯到第四纪元,而柒瞳,就诞生在第四纪元,一个叫兰纳城市里的精灵。” “精灵?” “别误会,他们可不是鬼片中的幽灵,虚无缥缈,他们是真真切切的生物,而且是迄今为止,统治地球时间最长的种族。” “快说快说!” “好。”清颦揉了揉眼睛:“第四纪元诞生在1360亿年前,那时候地球并不在银河系,而是在一个叫卡莎米西的星系中。 当时天空中有两个太阳,两个月亮。 但温度却很温和,加上空气湿润,四季如春,没有重工业的污染,绿色植被在舒适的环境中肆意生长,整个地球转眼间变成了绿色海洋。 和谐又美好的气氛持续了数百年,突然的一场自然灾难改变了一切,天空上方出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长达数百公里,像微微睁开的眼睛,又像深不见底的深渊,最中央处还在不停的朝地面滴着什么? 它滴的很慢,一年的量甚至还不到一立方米。 光阴似箭,几万年过去了,当初汇聚液体的地方也变成了一汪湖水,天空的裂缝像是赠送完神秘的礼物,也渐渐闭上了眼。 碧绿色的湖水不论白昼还是深夜,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神奇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首先是湖边的树木花草,渐渐有了灵性。 它们能独立思考,不停的摄取着日月光华与大自然的恩赐。 终于,在两百年后,一颗巨大的柳树,从数米深的泥土中站了出来! 它缓缓的走到湖边,虔诚的匍匐在地上,用枝干和绿叶轻轻抚摸,表达着自己的忠诚与感恩。 沾上湖水的枝干以开始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百米高的榕树也像中了魔法般开始缩小,蜕变。 去掉多余的枝干,只留下头顶的一从绿,数秒后,一个活蹦乱跳的“小树人”出现了! 这一幕让纳兰的所有植物羡慕都不已,他们纷纷拔地而起,开始朝神圣之湖走去。 却没有发现,湖水伴随每一次的恩赐都在一点一点减少… 就这样, 几个世纪后,兰纳成了历史上第一个罕见的精灵之国。 所有植物都以人的形态存活在大陆上,即便是后期进化出来的食肉动物,也成为了他们的宠物。 兰纳城的精灵们千奇百怪,有花有草,有面带微笑的向日葵,也有满身是刺的荆棘。 不论他们长成什么样,都秉承着一个信念:生生世世守护这片湖水。 他们给湖水起了个名字,叫“福澄”,寓意带来美好的水。 因为植物生长不需要太多繁琐的事,虽然有着人的形态,可只要有阳光和水分,他们就能快乐成长,并且生命力顽强,长达数百年。 也正因此,纳兰的精灵们发展很慢,可以说几百个世纪都停滞不前。 后来, 终于出事了。 湖水在没有节制的沾染下,终于要宣布告劫! 眼看着仅不到一浴缸的神水,兰纳城的精灵们如梦初醒,痛哭流涕。 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一帮狗尾巴草跳了出来,指着湖水,说要用它蜕变自己的后代。 此言一出,就遭到强烈的反对。 狗尾巴草恶狠狠的瞪了眼,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当初那个榕树的后代也年事已高,似乎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他默默的坐在湖边,像数世纪前的祖先那样,虔诚的匍匐在地,落叶归根,奇迹般的又化成了一个榕树,用自己最后的方式,为这个即将破碎的世界,做着最后的祷告… 战争还是来了, 两大帮派, 狗尾巴草和萝卜军团。 其他植物们根据自己的想法各站队形,战争一发不可收拾,持续了数百个世纪后,蒲公英赢了。 因为打到最后,全是蒲公英。 战争结束,萝卜军团当初秉承的“守护神湖”这信念按理说已经板上钉钉了,谁知道蒲公英来了个惊艳世人的反间计! 原来他们早在湖水还有一大半时,就开始偷偷摸摸的储存湖水,他们表面脆弱,看上去可怜兮兮,背地里却策划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在他们的计算中,他们要整个世界厮杀,最后一统兰纳! 他们利用自己的生物属性遍布每一个角落,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在湖水还有三分之一的夜晚,无数蒲公英盗贼暗度陈仓,为了把戏做全,甚至还派两个去和看守的榕树聊天,先转移视线,接着看到湖水骤然减少后,抱头痛哭。 一场战争,笑到最后的,永远是心机最深的。 蒲公英无情的虐杀着其他精灵,把他们贬低成奴隶,让自己的孩子骑在他们头上耀武扬威。 他们来到湖边,为自己的成功欢呼雀跃! 然而, 可就在他们沾沾自喜的时候, 谁也没注意到, 那原本还有一浴缸的神水,突然消失了? 他们目瞪口呆,甚至开始恐慌! 成百上千个蒲公英壮汉一窝蜂冲到了湖底,瞪眼一看,愣住了。 湖底, 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一个女孩。 原来,这片湖在形成时,地面上就有一粒种子, 这个女孩就是进化的完美形态。 她在神湖中沉睡了上亿年,身上的每一块肌肤,每一个细胞,每一根骨头,都被神水沐浴过无数次。 女孩睁开眼, 来到这个世界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我叫柒瞳, 第二句, 接下来,由我来毁灭这个世界。” 说完,清颦陷入良久的沉默。 苏野见她戛然而止,总觉得关键时刻少了点什么,焦急道: “那后来呢!” 清颦伤心的叹了口气:“柒瞳说到做到,然后自己又在那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最后也没能来到阴间。柒瞳就此成了唯一一个跨越纪元的物种存在。 承载着得天独厚的力量,柒瞳成了阴阳两界,乃至九方大陆共同的追捕对象。 她身上孕育着时空裂缝中最纯净的能量,让无数征伐帝王痴迷。 他们为了得到能量不惜一切手段! 柒瞳是孤独的,整个世界都想利用她,占据她,但她却不愿与世界为敌。 柒瞳是寂寞的,时间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柒瞳是无辜的,神秘部门找到她,原本说好携手管理阴阳两界,维持秩序,后来却起了歪心,想霸占她体内的能量。 漆黑的地牢里,她痛不欲生。 阴冷,潮湿,黑暗, 她饱受折磨,年复一年,当眼泪干涸,心不再滴血,柒瞳带着心中最后一丝理智走出了地牢, 拦她的人都死了。 柒瞳来到榕树下,双手合拢,泪流满面。 也正是这个看似简单的祈祷,却成了永恒的诅咒。 她愿舍弃一切,找一个真心爱她的人。 榕树花开,果实是一串串铃铛。 别名,嫁塚。 柒瞳成了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嫁冢会为她选择有缘人。 嫁冢破灭,有缘人死,记忆轮回,生生世世。 柒瞳害怕孤独,她愿意为有缘人倾尽所有。 柒瞳害怕等待,她经历过四次地球纪元的诞生与毁灭,却等不到那个人出现。 记忆消失,痛苦消失,这或许是上天唯一眷恋她的地方。 但一个没有过去和记忆的人,才是最孤独的。 苏野,嫁冢破裂,证明你遇到了麻烦,前所未有的麻烦。但你却用自己的能力化解,并且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你能理解这是什么概念么? 每当有缘人死去,柒瞳记忆消失的同时,会像蛇脱皮,留下一个躯壳。 而我,还有景都的皇后,还有很多很多,就是柒瞳在不同时期留下的躯壳。 我们没有名字,柒瞳对我们而言,不单单是姓,而是一个时代。 ?深处的美丽和寂寞,总是需要有个人来读懂。 你要打败伏曦子,要在阴间守护景明大陆,必须要拥有柒瞳的力量。 而她的力量,会随着你们之间的感情程度升温,将诅咒慢慢化解,最终完全释放。 我是柒瞳的第一具躯壳。 躯壳与本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微妙的心灵感应。 我体会到她失去有缘人时,一次次痛不欲生的绝望。 苏野,你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打破嫁冢破碎还能存活的人。 我不知道你的八阎能力是什么,用了什么办法, 但, 我迫不及待想告诉你这一切。 因为冥冥之中我有种预感,我还会再见到你,你带着她。” 苏野听完沉默良久,目光凝重的看着草地。 他搞错了三件事。 第一,阴间不是瓜皮和胡三说的那样,所谓井底之蛙,他们的眼界与接触面让他们觉得阴间不过那么大而已,事实上,阴间是个精彩绝伦的魔幻世界。 第二,柒瞳并不是三叔说的那样,因为什么家族诅咒和自己在一起。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只是没有揭穿。 第三,九处阴眼下的大陆竟然生存着九个纪元,他们虎视眈眈的想得到柒瞳,从而统治阴阳两界。所以有很大可能,自己接下来遇到的敌人,不单单是狐狸精,蛊魂殿那么简单。 “鬼谷子说,这个对你有用。”清颦拿出一个锦囊,“他让你回去后再打开。” 苏野收好锦囊,依旧没说话。 柒瞳的故事压的他心里难受。 阴间,阳间。 蛊魂殿,夜幽。 恶魔之眼,柒瞳。 九***,未知敌人。 一切变得清晰,心里却越来越痛。 苏野站起身,漫无目的地走在草地上,清颦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清凉的夜风吹在草地上哗哗做响。 走了半个钟头,苏野停下脚步,手插着口袋,忽然低声问, “你刚才说,你与柒瞳的心灵感应是最强的?” “是的。”清颦点头,“她是一棵树,我们就是叶子。” 苏野转过身,清澈的眸子在月光下印出一张美丽的脸,他伸出手,摊开掌心, “我要的东西,你有么?” 不知某个点被触碰,清颦抬起头,白皙的脸庞莫名流下两行眼泪, “我一直…装着呢。” 苏野微微一笑,“那就…开始吧?” ……… 川都, 闷热的城市,躁动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 有这么一处地方,格外不同。 一棵结满冰晶的小树,树下一个胖乎乎的雪人,黑色木炭眼睛一大一小,尖尖的胡萝卜鼻子也被啃了一口,充满喜感。洁白的云朵在屋顶洋洋洒洒,雪花一片一片,一个孤独的身影蹲在雪人前,颤抖着肩膀。 她的手被冻得通红,手里捏着一个断裂的铃铛, 雪,融化成了水,顺着地面流到她的脚前,将那片泪痕淹没。 女孩的心,冰冷到了极点。 她拖着麻木的双腿慢慢挪到雪人身前,将半个身子贴了上去, 身体不受大脑控制, 她此刻,只想要一个拥抱。 她趴在雪人的胸口,不敢发出声音,只好颤抖着身体,张大嘴巴,整个世界是那么的模糊。 忽然, 就那么一瞬间, 胖乎乎的雪人,那一长一短极不协调的两只胳膊攸地一下抱住了女孩? 它在女孩头顶轻轻吹了口气, 细小的雪花伴着冰晶落在地上,拼凑出四个字来。 与此同时,雪人伸直了胳膊,像故意讨女孩欢心,圆滚滚的手变魔术般,调皮一翻,崭新的铃铛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声音, “叮铃铃!” … … … … … … 等我回家。 第八十七章 牧师由来 “苏野,谢谢你…” “谢什么”苏野摇了摇头,“那这串铃铛我就收起来了。” “嗯。” 清颦擦了擦眼角,吁了口气,“现在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咱们边走边说吧。” “行。” 两人并排朝着山脚走去。 “清颦,你只是柒瞳的躯壳,可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苏野问道。 “很简单,在你们上面,有弑魂将,夜幽,八阎之子世代保护着阴眼。同样,在下面也必须有人守护才行,我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我比较特殊,身为躯壳睁眼就在阴间,记忆却没有消失,还能通过心灵感应能时不时的窥探到阳间的发展和举动。” “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以为阴间的保护者是那帮鬼差。”苏野接着说,“那你听说过狐狸精么?” “狐狸精?” 清颦皱起眉头:“女不惹魁拔,男不招狐狸,你没听过这句话嘛,真是的,她们可麻烦了。” 苏野叹气:“唉…我哪知道,她们自己找上门来的,从南阳跟到川都,一路没歇过。算了…说说吧,关于狐狸精,你了解多少。” 清颦想了想:“说狐狸精之前,其实你还应该知道一件事。” “这个阴间,存在着偷渡客。” “你是说类似我这种?” “没错。”清颦点头,“几年前,有东西从阴间溜走了,就是通过阴眼,与此同时,也有东西从上面偷渡下来,消失不见。我和几个族人申请批准后,通过阴眼追踪过这批偷渡客,最后只找到一只狐狸精。 这种阴阳偷渡的情况不算新鲜,因为除了阴眼,还有鬼差那边也有很多办法。 我呢…来阳间一共九次,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六七年,算是比较熟悉两界生活的一个人,只不过每次出来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偷渡客不同,他们来自各个纪元,目的单纯明确,就是夺取阴眼,一统两界。 狐狸精,作为最邪魅的种族,冥族的分支,他们在阳间的爪牙和傀儡不计其数,修炼的秘术也是极其诡异,善于伪装,剥皮,魅惑,幻术等等。所以,能不招惹她们,最好离远点。 狐狸精的魅惑对象不分男女,只要对她们有利,都会成为她们的猎杀对象。” 苏野挠头:“这么难缠的种族,难道就没有克星?” “当然有,”清颦眼睛一亮,“牧师你知道么?” 苏野脑补了一下,“你是说拿着十字架的大胡子么?” 清颦笑了一声,捂着嘴,“你说的那是人间的叫法,实际上,牧师又叫巫师,是狐狸精天然的克星。” “巫师?” 苏野有些晕:“快给我普及普及。” 清颦点点头,“你听好咯,巫师的定义主要与它所形成的技能有关,我们叫它巫术。 巫术是企图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事物施加影响或给予控制的法术。施术者女称巫,男称觋。 在人间,其实人们就对巫术有一些向往和理解,施术者通过一定仪式表演,利用和操纵某种超人的力量来影响人类生活或自然界的事件,以满足一定的目的,表演常常采取象征性的歌舞形式,并使用某种据认为赋有巫术魔力的实物和咒语。 “降神仪式”和“咒语”是构成巫术的主要内容。 当然,这些都是阳间的定义,虽然有一些能力者会发动一些超自然现象,可比起阴间而言,不值一提。 巫术的真正起源来自于鬼族。”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野猛地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 苏野吸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时雷奥娜使用祖传巫术将修斯封印的事,鬼族巫师,可不就说的她嘛。 苏野平复心情:“你接着说。” “哦, “传说,鬼王索瑞斯生前是个喜欢美食的人,在他当帝王期间,为了给老百姓生产食盐,满足人民群众的生活,就让他的一个亲信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荒郊野地,扎根于此,安家落户,潜心研究食盐,久而久之,他们所居住的地方,连土地都是咸的,叫巫咸国。 巫咸国的人右手操青蛇仗,左手操赤龙刃,地处大荒之中,在安邑城南,上承盐水,水出东南薄山,西北流,经巫山北。 部长带领巫咸国生产食盐,他们用了几年时间,便掌握了用法术和土制盐的技术。没有现代化技术,他们利用法术,将土过滤,蒸煮,使盐析出,成为晶体,外人以为是在变术, 加上巫咸国人在制盐的过程中,秉承着鬼族的风俗,每次都大张旗鼓,举行各种祭祀活动,这种祭祀,实际上是为了感激鬼王索瑞斯大帝给予他们的安宁。 有各种表演,并且附有各种许愿祷的言语,最后,开始各道工序,直至生产出白色结晶的食盐。 这一整个过程,在别的族人看来,是在实施一种术,于是,他们称这种会用土变盐的术为“巫术”。 今人知“巫术”就是会“变术”,其实,巫术最早是指鬼族巫成人有制盐技术,而制盐人,就是巫师。 从巫术的性质角度,可以把巫术分为黑巫术和白巫术。黑巫术是指嫁祸于别人时施用的巫术,也叫做祭祀。 白巫术则是祝吉析福时施用的巫术,故又叫牧师。” 苏野听的入迷,待音落许久才回过神,“继续!” 清颦看着天边渐渐泛白的鱼肚皮,莞尔一笑,接着说, “从施行巫术的手段角度,巫术又可分为两类,一为摹仿巫术,另一种叫接触巫术。 仿巫术是一种以相似事物为代用品求吉或致灾的巫术手段,这种手段在阳间很常见。比如恨某人,便做人形,写上该人的生辰八字,或火烧或投水,或针刺刀砍,以致那人于死地,从性质上讲,这属于黑巫术。 再如小儿常常落井、为避灾,常做一偶人代替小儿投入井中,这种行为称作破灾破煞,在上古生产习俗中,稻花开始,男女相会于田,以促进稻谷结穗。人若生疮,画在植物叶或黄纸上,便可移走病患,也叫仿巫术。 白云观里拴娃娃、民间的“偷瓜”等析子习俗。 但是在阴间,摹仿巫术就没有那么简单,他可以实质性的诅咒,比如削弱,腐蚀,精神紊乱等等。 第二个,接触巫术,它的理解也很简单,是一种利用事物的一部分或与事物相关联的物品求吉嫁祸的巫术手段。 这种巫术只要是接触到某人的人体一部分或人的用具,都可以达到目的。 在阳间,这种方式比较有趣,比如某人患病,在病人病痛处放一枚钱币或较贵重的东西,然后丢在路上让人去踩,于是病患便转移到了拾者身上。 过去害人的黑巫术常常搜集不和睦人的头发、胡须、指甲以及心爱之物,以备加害对方。 小宝宝的名字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否则便要受制于人。 在凉山彝族,奴隶主发现奴隶逃走,除派人寻找外,还要请巫师施行巫术,方法是把奴隶丢下的破衣片招来,放在石磨内磨,由于布片不易磨下来,便认为奴隶也必然在山间转来转去,找不到逃生的路; 奴隶为能进出虎口,也以巫术对抗,一般在进走时,背一小扇石磨,顶在头上,这样奴隶主磨的布片就会很快掉下来,自己也能逃跑成功。 既然说到这了,我在给你讲一下蛊魂殿冥族的巫师,你早晚有一天会遇到。 据说他们现在都用不为人知的手段向阳间的傀儡输送着一些邪恶的巫术。通常以诅咒和巫蛊为主。” “巫蛊?”苏野想到张驰和那个被嫁冢杀死的胖子。 “你…遇到过?” “好像是,我的同桌就是蛊魂殿的傀儡,他收过三个徒弟,一个死了,一个带我们找到蛊魂殿入口被三叔拍死了。他临死前说,自己和虫子没什么区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清颦凝重道:“没错,他们寻求黑暗邪恶的力量,手段阴冷,为了惩罚施术者的仇人,不牺一切代价。 例如普通人使用诅咒时,一般使用自己的血作为媒介召唤恶灵邪灵,如果诅咒成功,施术者必须以自己的生命力作为诅咒的力量来源,否则诅咒将无法进行,甚至招来的邪灵还会反噬施术者。 这种方法多用于对复仇人或报复他人,亦可用作治病、诛邪、对抗黑巫术的咒语等。可奇怪的是,我曾和冥族的一个巫师对抗过,但他的肉体和血液祭后能够迅速恢复,这让我诧异不已,也就是说,他们在大力施放邪恶的同时,背后有着一个强大的神秘力量在支撑着。” 苏野点了点头,“蛊魂殿山上的血尸就有这能力,后来还是鬼族后裔带我们离开。” 清颦接着说,“在阳间,随着人类文明的兴起,尤其是城市的形成,人与自然日渐分离,种新的精神亦出现,物竟天择、适者生存的情形,在城市里比任何一个地方更激烈,类开始发展他的野心和侵略性,只有骑到人头上,自己才可以出头,在这种情形下,巫术变成个人事斗的恐怖工具,成为人所惧怕的黑巫术,巫术至此亦为大多数人唾弃。黑巫术,在所有的黑魔法中最为黑暗的毫无疑问以通幽术莫属。 它是最丑恶和最令人厌恶的魔法仪式之祭祀使用的通灵术,也叫死灵术,它本身是指古代与死亡世界沟通的一种方法,可惜的是,这种巫术只被冥族发挥的淋漓尽致。 死灵术可以分为两个支派:一派召唤和支配鬼魂(死灵派),这派比较常见;一派掌握死尸回魂大法(死尸派),而两派都与黑魔法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死灵派通常以开坛和符咒来作法,而死尸派通过掘尸和盗墓从而获得所需要的恐怖黑色魔力。 死灵师通常被恐怖的死亡所包围,他们身穿从死人身上偷来的衣服,沉思着死亡的意义。 如果没有在灵魂和死亡的知识上有一定程度的造诣,是不可能明白死灵术的奥秘的,而且如果贸然从事,后果是很危险的。 通常情况,死人是不会返回人间的,不论是以实体或鬼魂,如果真的发生上述情况,那一定是因为有非常特别的原因。 最初,那些与死灵沟通的人多是出于谋利的动机。因为大家都认为死后是可以无所不知和无所不见的,所以死灵师召唤死人在很大程度上是受雇于那些想知道宝藏位置的人,而这些召唤仪式通常都在人死后12个月后才进行,因为民间相信在人死后的12个月内,灵魂一直都在墓地附近徘徊,不能见到活人想见的东西。 但太老的体通常是不会被选择的,因为就死尸派来讲,太烂的尸体是不能清楚回答问题的,到后来,死灵师开使召唤死灵和尸体用来攻击他人,这些多发生在湘西地带。 由于出于以上的目的,所以通常都要抑制死灵的怨气,而这样做是需要特别的魔法帮助的,这些通常只有很有经验的巫师才能做到。 在英国的巫师古籍中曾有死灵师在死尸胸部画上符咒施法的记载。有时,死灵师更需要召唤一些强大的魔神来保护自己或驱使死尸和鬼魂服从自己。 在古希腊咒文中记载着死灵师曾召唤过哥尔骑士来保护自己和控制死灵。而在罗马的戏剧中,对死灵仪式的描术还包括烧烙和歃血。在另一些仪式上,死灵师会吃象征着海克特(巫师的守护神)的狗肉;还吃未腌过的和未发酵的黑面包、未发酵的葡萄汁,这些象征着腐烂和死亡。 在欧洲大陆,对死灵魔法仪式的要求就更加严格了,仪式的地点通常被小心地指定在些荒废的十字路口、地下室、废墟、人迹罕至的森林或枯萎的灌木丛中。一但决定了仪式的时间,一些像征力量的同心圆和难以形容的符号便被画在场地中,并冠以神圣的名字。这些圆都是被魔力诅咒过的,而死灵师的助手就站在子的中央,并用魔法保护起来,最后,死灵师权仗在手,作法召唤阴间的灵魂。 如果作法成功,死灵从法阵中出现,死灵师要面对死灵们无法忍受的尖叫和恐怖且无法听懂的怨语…有时,强大的死灵更加以怪兽的形态在中狂啸,威胁着要把死灵师撕成粉碎。 当死灵最终屈服在巫师的脚下时,通常会变形为裸体的幽灵,然后回答巫师的提问和要求。 迄今为止,我知道的只有冥族成功在阳间召唤过阴间的怨灵,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降灵会结束的时候,死灵通常会消失于硫磺的毒雾之中,而死尸则要由巫师用生石灰烧掉。 在这之前,死灵师务必留在圣之中,如果非要离开的话,一定要再举行一些其它的仪式才行。 死灵师还要在仪式前后除去所有该地的花草,并烧掉它们,再将其灰烬深埋在该地。整个仪式都充满了恐怖的危险,最轻微的失误也会导致死灵师的死亡,甚至灵魂上的永久创伤。 有趣的是,对阳间的死灵师而言,数字9和13是极具意义的。 9代表了在古信仰中,灵魂由生到死所要通过9个领域。13则代表了耶苏的最后晚餐及其复活。 在巫毒教中,尸体被复活时是以巴隆撤麦迪“衣衫褴楼的丧尸之神”的形态出现。 在海地,死灵尸是以奈布(死亡之父)的化身来主持仪式的,在仪式中,以白腊滴在尸体的脚、唇,死灵师身穿僧袍,头银帽,奈布的符饰挂在十字架上。当巫师的僧袍和帽子振动时,证明已唤醒,仪式也作成功。 之所以死灵魔法为人所唾弃,除了其目的不正之外,最令人法发指的是,在仪式中,多要用死尸来作施法所用之物的原料。而且死灵魔法相信,在暴力中死去或是天折的死尸是最好的药引。 因为他们认为这类死人有更多未用的灵力。 在古北欧人的巫术中,最强的死灵师甚至可以令刚死在绞架上的人复活! 16世纪的宗教审判官保罗曾记载:“死灵师用一些烧焦了的死尸碎片,尤其是那些吊死和受辱而死的人…用小块指甲或牙…头发、耳朵或眼睛…肌肉、骨头或鲜肉…”更有一些死灵师有食尸的行为,尤其食未受洗的婴儿。所以在当时有很多坟墓被盗。 而史上最出名的有关案件是爱尔兰女死灵师-爱丽丝,她因为偷掘和使用死尸的头发和头骨而被起诉,俱说在死尸头上长出的苔草对死灵师是十分珍贵的。 后来,阴间举行了一次很严肃的会议,当时参加的有我们龙族,仙族,还有鬼族。我们一致决定来阳间进行一次猎巫行动。 那些年,大量的死灵师不可避免地成为被猎的目标。 我记忆犹新,教会的蠢货们高喊他们是魔鬼的仆人,可笑至极。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些,也让我改变了修炼的方向。那个人,就是牧师,他所发扬的,就是白巫术。 白巫术通常以赞美神明和向神明析福为主,寻求光明或善良的力量帮助别人,不需要付出任何太多代价。 白巫术是巫术的一种,即普通人民求晴、雨、驱鬼、破邪、除虫、物、招魂,甚至使不孕妇女生子,使没有感情男女相爱的巫术。 是相对于黑巫术而言的。 白巫术从主观上是想在神秘的环境中预占到未来的情况,或采取有效的方式治愈病魔给人以健康。 1、禁咒。 在施行一些巫术前,要配合以语言,如咒枣治疟之术,其方式与敬重鬼神恰恰相反,而是以语言配以模仿巫术活动进行,禁咒术在特定的文化环境中,对鼓舞病人的勇气,增长信心可能有一定作用。 2、祝祭。是期望得到天帝、祖先和神灵的保护,有一定的精神作用。 3、祝由。 它是以语言为主要手段并辅以一些仪式的祛除病邪的巫术,《素问移精变气论》说:余闻古之治病者,唯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也。可知祝由治病的巫术古已有之,行术者与患者都想通过祝说病由而使病邪解除,具有心理治疗的某种成分。 4、禹步。 相传大禹本人常主持祭祀、占卜活动。 《禁经》受禁肿法中说:“五日旦即作法禹步法,闭气握固,若治病时,作想此手作热铁,义想前人病如雪,手著病(处)即散。又治病时常在病人生气上,若病人头上有浮肿,不得顿治使尽即伤人,当留少许明日更治。”关于禹步的使用,尚有三、七、九步之区别,并记载与呼吸相配合的方法。禹步之法是逐渐形成的,但与夏、商、同时期的传承是分不开的。 5、除、舞及桃茢。 这些均属于行为巫术,《周礼女巫》掌岁时拔除衅浴。"这种洗浴、清洁身体,在巫术观念中,认为可除灾灭病,特别是利用春天的桃花水洗涤妇女身上的不洁,名洁身洗垢,其目的为驱鬼求育。 舞之风,在周代颇盛,大傩是在腊月前驱逐疫鬼的一种巫术活动,用以驱除疫鬼,故名打傩,或驱。 桃茢是用苕(芦苇花)作的桃木柄扫帚,古人认为它有驱赶魔鬼邪恶及疫病的作用。 6、卜筮测疾病。 卜辞中诊断最灵的莫过于对妊娠和产期的推断。《易经》中关于“无妄之疾,勿药有喜。”损其疾,使遄有喜,无咎。”都是对医疗实践经验的总结。 在阴间,释放白巫术的牧师可不是这些虚无的东西,它可以给单人或者群体加状态,通俗点说,就是加buf。 “加buf?!” “是的,我这有一张加持着白巫术的符咒,有机会可以给你展示一下。” 苏野瞬间来了兴趣,舔了下嘴,四处张望,看到山脚下村口一个老头刚出门:“清颦,也别有机会了,现在就让我看看,这东西要真能破狐狸精的幻术,那你可真就帮我大忙了,快,试一试,让我看看效果!” 清颦伸着脖子,眨了眨眼,蹙眉道:“可以是可是,但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 “白巫术又不是黑巫术,应该没有害处吧?” “原则是这样,emmm…好吧,那我就让老头儿兴奋一些?” “好!!” 两人来到山脚,清颦伸出手指一挫,金光如离弦之箭,不偏不倚的射在老爷子身上,淡黄色的光晕伴随着跳跃的火花将佝偻的身躯包裹了两秒后,神奇的消失了。 “这就完啦?” 苏野挠了挠头:“没什么变化啊?” 话应刚落, 忽然发现老爷子浑身一抖,焦躁起来,当下像无头苍蝇,到处乱转,最后,一手撑着老槐树,整个人开始猛地摇头晃脑抖了起来! “这……也太兴奋了吧?” 苏野惊讶的捂着嘴。 再仔细一瞧,老头身上隐约“噼里啪啦”电光闪烁。 “嘶!” 苏野倒抽一口凉气,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撒开腿就往村口跑。 坏事, 刚才那跳跃的火花是电,符咒里带着电,老爷子触电了,雨后的湿木又是导体, 该死,都是自己惹的祸! 大爷你坚持住啊! 苏野自责着越跑越快,像头饥肠辘辘的猎豹,冲了过去!! “大~爷!” 一声怒吼, 苏野跳起来,飞起一脚,冲着大爷的屁股毫不留情就是一脚! “噗通!” 大爷一记狗吃屎,摔进了旁边的沙子堆里,痛的吱哇乱叫。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苏野秉着一贯风格,做好事不留名。 然而, 就在他拍拍屁股,默默无闻将要离去时,一只干枯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裤腿。 大爷双目通红,含着眼泪:“你…你,你踹我干嘛?” 苏野懵了:“大爷…你刚不是触电了么?” “喝~~~呸!老子布鞋里膈了块石头,抖抖,抖抖!!” 第八十八章 干货 花了半个钟头,终于把老爷子送走,苏野身上骨币空空。 “唉…你这buf不管用啊?” “怎么可能,只是没到时间罢了。”清颦笑着说。 “好了…继续咱们的话题,我大致听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巫师的起源是鬼族,结果阴间的各大种族开始效仿修炼,最后有一部分流传到了阳间。 巫术分为黑白两种,黑巫术叫祭祀,白巫术叫牧师,是这意思么?” 清颦点头,两人绕过村子继续走。 “那奇怪了,这黑白巫术滲透到阳间,按理说,应该会平衡啊,为什么修炼黑巫术的人会多?” 清颦想了想,有些无奈道:“阳间毕竟不是修炼者的世界,在这里,黑白巫术的差距一眼就能体现出来。” “能具体说说吗?” “可以,牧师在阳间顶多起一些析祷,祝福的作用,给人们心里一种籍,实际上却没什么效果。 比如析求帮助,人们以一定方式,欺求自然力或鬼神来帮助自己实现某种目的,像古代求雨,多拜龙王,祷告下雨。 这种虚无的礼拜在西方尤其明显,他们有自己奉信的神明,主要以祷为主。 而在咱们国家,有一些祈祷方式就比较有意思了。 比如招魂, 用巫术把失落的灵魂招回来。 它不仅限于人自身,也适用于动物、植物。 如基诺族为谷神招魂,苗族为牛招魂,汉族小孩病了,往往以为是灵魂失落在村外,妈妈则要拿着小孩的衣服去村外呼喊小孩的名字,为其招魂。 族也有为出走多年或客死异乡的长辈招魂的习俗。 由白巫师主持,往往站在高山上,望着死者出走的方向,呼唤死者的名字,一面用麻线佯占死者的灵魂回来。 壮族、毛难族等民族还有为亡人、情人招魂的巫术。一般小伙子多请女巫,巫师头蒙被单,请神附体,不久她即进入昏迷状态,宣布魂已附体,于是女巫便代表男子的情人,与男子对歌,倾吐衷情。 相对应的,也有黑巫师的诅咒, 它是借助语言的魔力,达到加害对方的目的。 最常见的形式是面对面的诅咒,不得好死、千刀万等等。更多的是通过诅咒对方的名字达到巫术的目的。 傣族有一种放罗巫术,目的是挑拨别人夫妻关系,自己好插足。 做法是从夫妻家坟地的篱笆上取二片竹,刻上:“你两胸上长刺,不能彼此拥抱,只能象隔河相望一样”,然后放于对方竹楼下,认为三天内就会夫妻失和。 在东北汉族和满族地区过去有一种蒸猫诅咒,如失者发现某人了自己的财物又据不承认,失者就将偷者的生辰八字、姓名写在纸上,与ー只猫一起放在蒸笼内蒸煮,猫在笼中挣扎慘叫,失者便诅咒偷者也象猫一样,不得好死。最后,有个不得不说的,就是驱鬼。 这个一般道士用的比较多,实际上,道士也算是白巫师衍生出的一种职位。是对鬼施行的一种攻击性巫术,在生产、建房、治病、丧葬中经常使用。这是民间巫师(道士)的最主要工作。 凉山彝族毕摩为病人治病时,让病人坐在门口,头顶一个竹簸箕,毕摩大叫“把害人的鬼抓住,快抓住他”,同时命助手持锹把火塘灰撤向病人头,利用灰把鬼赶走。 另一个叫苏尼的巫师驱鬼时,在火塘边摆许多树枝贡品,他绕火塘而行,一边敲羊皮鼓,一面请各位山深神降临,随后突然把一个陶口打开,说:“把鬼捉住了快放在陶罐里”,说完立即把口封住,并喊:“害人的鬼,我要烧死你!”说完,苏尼把陶罐中鬼倒进火塘,并说:“鬼阿,你等着吧,到竹筐能盛水时,你再回来。” 还有纸船明烛照天烧、婚礼上用箭射新娘、迈火盆等等,汉族的驱鬼巫术后来许多被道教继承下来。 符、剑、印、镜是道士的主要驱鬼工具。 驱鬼巫术也适用于凶死者。 黎族对凶死者最为畏惧,送葬时必须举行复杂的仪式:必须走弯弯曲曲的路,使凶死者的灵魂谜途难返,下葬时还要以巨石压尸,或以木桩钉尸,目的是让凶死者的灵魂永远不能返回家园,否则就会扰乱家人。 阳间的镇魂将大部分都是很厉害的道士,虽然某种意义上看成是白巫师的一种,但很明显,他们的职业更苦,更危险。 在时代发展中,道士渐的利用怨灵特性,衍生出很多辟邪工具。 大体上,就是利用一定的物件来防止邪鬼来犯,在我看来是一种消极巫术。 避邪物一般装饰在建筑物上、交通工具和生产工具上,也有佩載在身上的。 普米族在门或墙上印有许多石灰手印纹,据说这是一种打各鬼的姿势,鬼会见而生畏。在门楣上挂刀、剑、锯、羊角等也可避邪。 鄂伦春族在仙人柱上悬挂野猪牙、熊鼻; 侗族在门上挂狗头,以狗护家。 苗族在门上挂有米筛和渔网,认为米筛象征眼睛多,能识破鬼的行踪,鱼网则是捉鬼的工具,鬼见了便会避而远之。 图腾也是一种避邪物,彝族多在门上画一只虎。 咱们西北和欧洲地区常常挂马蹄铁。 汉族的护身符、门神镇宅宝剑等都是避邪物。” 苏野听完后,不禁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来阳间几次,竟然对巫师文化这么了解,她嘴里说的那些地方,苏野大部分都没去过,有的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苏野接着问:“那清颦…既然大部分镇魂将都是道士,那我能不能认为那些企图得到阴眼的人也都是黑巫师,这阴眼之间的斗争实际上就是巫师之间的战争?” “不不不…” 清颦连忙摆手:“你理解的太片面了,巫师只不过是渗透阳间人数最多的一类,但并不代表所有坏人都是巫师,毕竟在阴间,巫师这个职业只是海中一瓤。你不能确定还有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职业在暗中窥视着你,就像这狐狸精,他们就不属于巫师,所以,只能说,巫师这个职业比较容易通灵,操作起来方便,大部分阴间的爪牙才可以渗透进来。” 苏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我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去过一些阴眼的所在地?” “对呀!” 清颦眼睛一亮:“阴阳两界的镇魂将,八阎之子,我多少认识一些,关系不错呢。” “有意思。” 苏野搓了搓手,“那清颦…你见过的那些八阎厉害不?他们遇到的那些对手实力咋样?” 清颦点了点头:"他们很厉害。而且,他们遇到的敌人,不比狐狸精差。 “黑巫师在阳间衍生出的职业不计其数,唯独有三种,手法极其诡异,甚至可以说恐怖至极,另许多镇魂将头疼欲绝。” 苏野心里一紧,急忙问:“快,快说说,那三个诡异的职业是什么?” 清颦蹙着眉头,“这头一个,就是蛊魂殿的蛊师。” “蛊师?” “没错,蛊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 它是蛊魂殿较古老神秘及恐怖的巫术,流传阳间已经有千年历史。 蛊从字形上看,就是将许多虫子放在一个容器里。 孔颖达《十三经注疏》日:"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 《本草纲目虫部四》中解为由人喂养的一种毒虫,"取百虫入翁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蛊。 由此可见,蛊魂殿的阴谋千百年前就开始了。蛊者多为妇女,是妇女的专长。 云南人家家蓄蛊人家争藏,小儿虑为所食,养蛊者别为密室,令妇人喂之,一见男子便败,盖纯阴所聚也。 周去非《岭外代答》:蛊毒为“妇人倮形披发夜祭。” 《滇南新语》:为夷女所悦。 蛊的种类很多,通常有:金蚕蛊、疳、肿蛊、泥鳅、石头蛊、篾片蛊、蛇蛊等等。 其中金蚕蛊最凶恶。 日时在福建一些县乡,养金蚕的迷信活动较盛。 据说金蚕是一种无形的虫灵,它能替人做事,最勤于卫生,大凡室内很干净的人家便认为是养金蚕的人家。 金蚕的制作方法是:选用蛇、蜈蚣等12种毒虫,埋于十字路口,经49日(或另一个神秘日数)取出存于香炉中,成为金蚕。 在信仰金蚕的人心目中,金蚕是有灵性的,既能使饲养者发财致富,但富起来的人家主人也要告知金蚕亏欠多少,否则金蚕要求花钱买人给它吃,不然则作。 养金蚕家若不想再养它,可以将其转嫁出去,日嫁金蚕,方法是用包包银两、花粉和香灰(代表金蚕),放在路上,贪财者自然会拾取。金蚕可以致敌人死亡,通常是腹肿、七窍流血。 制法是在端午日捉蜈蚣、小蛇、蚰、蚂蚁、毒蜂、蝉、蚯蚓等加头发,晒干后研为粉末,供奉在瘟神像前,久而成蛊,放饮食中可毒害人。 毂在侗族中流行,多将蛇埋土中后生菌类,用以害人成;蛊则使人腹部肿大;泥鳅蛊,是用蛊粉与竹叶浸泥鳅与人吃,使之中毒;至于石头、篾片蛊均又蛊药泡制而成,放于路中害人,据说可进入人身体作祟成恶疾。 施蛊方法多是放入食物中。 蛊女施蛊多是下在饭菜中, 成先置食中,味増百倍,而且多放在第一块食物上。 下有的是下虫本身,优点下虫粪便,也有的是下涎沫。有时不经食物也可施蛊。 苗之蛊毒,至为可畏,其放蛊也,不必专用食物,凡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食物者,蛊之下乘者也。” “那我想起来了,有次我的果汁撒地上,里面的火龙果都是虫卵,想必就是这种手段,那怎么知道自己中毒了?” 清颦点了点头,接着说:“患蛊者的症状一般是咽喉肿胀,不能吞饮;或面目青黄,日就瘠;或胸有积物,咳时作;或胸腹胀鼓,肢体麻木;或数日死,或数月死。 验证方法比较简单,嚼生黄豆,无腥味则中蛊,在少数民族地区是在嘴里含一块鸭蛋白,其上插一枚银针,如果鸭蛋白和银针变黑,则中蛊。 预防和解蛊方法,凡是蛛网灰尘之家,疑为养蛊之家,忌往来;凡就食如主人先用筷子敲一敲杯碗,后盛饭的,疑为施,要特别小心可不食或道破;凡出外就食,随身携带大蒜,可防蛊,蛊入酒难治,出门不饮酒可防蛊。 解蛊破蛊的方法,服雄黄、大蒜、菖蒲煎水,或石榴根水,可泻毒;又云金蚕最怕刺猬,可入药治蛊。 古旧医书上多均有医蛊偏方,五花八门。据说怕谓,取谓入养蛊之家,其蛊立擒。” “有意思,原来养一只谓就行了…可以考虑一下。"苏野点头:“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藏地巫术。” “西…藏?” “没错, 在雪区进行人文调查和田野采风时,社会学者发现了不少应该属于古老巫术的遗存,例如:为了避免天降暴风雨、冰雹;防止野兽和其他灾害的袭击和侵扰,藏族群众便请来巫师进行攘拔或施巫,以保人畜平安和庄稼的收成。 有时请来的不是巫师,而是藏传佛教寺庙中的喇嘛,但即使是在这些喇嘛所作的攘拔仪式中,仍不乏巫术。 虽然这些攘拔仪式中的巫术有简有繁,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应该说是源于那种藏族先民想通过自己的言行,让大自然顺从自己的幻想和行动。人们是怎样想的,也就怎样地去施行。 就其内容来看,其所反映的,也大都属于人与大自然之间的关系这一范畴之内。只不过在传承过程中,有了很大的变化。 如果从藏族历史的发展阶段来看,这些应该属于原始宗教范畴的巫术,其产生应是在吐蕃的止贡赞普以前,也就是象雄本教输入雪区以前,即史家们所称的“笃本”时期。 按刘立千先生的解释,这种“笃本”,就其本意是本地自然兴起的本教,即土生土长的本教一一原始本教。到了止贡赞普以后,雪区已逐渐由原始社会过渡到奴隶社会,再加上这个时候,雪区土生土长的笃本受到那从象雄输入的已初具"见地"的本教的影响,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除边远偏僻地方外,在吐蕃的大部地区已为本教将其融合(改头换面)或取而代之。 这时的本教已逐渐受到吐蕃王朝统治者的重用。(西藏主臣记)就有凡二十七代(赞普),均以本教治国的记载。 这个时候,那些以“本教巫师”身份出现的巫师所施巫术的内容,也由笃本时期的人与大自然的关系,改变为侧重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了。 这就是我们常提到的那些以诅咒仇敌来达到危害对方的目的之诅咒巫术;驱除邪魔鬼怪以达到人畜平安的目的之驱鬼除邪巫术;招魂祛病的招魂巫术以及预测休咎的占征兆等等。 就其形式来说,较之原始的那种自然巫术,这种巫术要繁琐复杂得多。 单是在施行巫术时巫师的服饰、法器、祷词乃至这种巫师的传承,也更加复杂。 他们的祭物、法坛、祭祀仪轨等,都是笃本时期的巫师所望尘莫及的。 不过,这种巫术应该归人“人为巫术”的范畴里去,因为它已失去了原始自然巫术的古朴性,増加了人为成分,当然也就增加了一定的欺骗性。 尽管这种人为巫术在以后的年代内,逐渐成为雪区巫术的主流,但它并没有把原始的自然巫术完全取代。特别是在一些边远的偏僻地区,甚至两者还并行不悖。同时,这种“人为巫术”,也并不是藏族巫师凭空臆造出来的,它是由原始自然巫术所逐渐发展演变而来的,透过这些人为巫术,是能够从中窥见到许多古代藏族先民原始自然巫术之遗迹的。 任何一种巫术都是根据人们的主观愿望,并把这些主观愿望建筑在那偶然的、片面的、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联想上面。 因而藏族巫师所施行的各类巫术,不管它是自然巫术或是人为巫术,都不可能有所例外。 如果说在那远古时代所盛行的藏族自然巫术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它对人类社会向文明进化所起的阻碍作用还比较轻微;那么后来人类进入阶级社会才开始流行起来的人为巫术,就应该是它已恶化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它同其所依附的宗教母体一样,最终变成了统治者的工具。 就像吐蕃时期本教依附于吐蕃王朝一样,其巫师所施行的巫术,也就成了吐蕃王朝统治者用其来统治属民以及攻击敌对者的工具。 于是巫术就不再是为了满足人们朴素的幻想,相反却常常给人们带来恐惧和灾难。至于藏地巫术在阴间来自哪个种族,至今也无从考量,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些巫师的实力很强,一般我们称他们为占ト师,或者神罚。 苏野听得云里云里,总之就是西藏的巫师施法很麻烦,但实力有很强。毕竟是离天空最近的城市,这无疑让心存不轨的人发现了一块风水宝地。 “那…这第三个呢?” “第三个就比较恐怖了,它是养鬼巫术。” 苏野抬起眼皮,“说说看,怎么个养鬼大法。” “养小鬼是黑巫师中控灵术的一种,不论阴阳两界,稍微有功德的都不习练,因为过于阴损,有功德。 养小鬼必须拘提一个冤死的童魂才能驱使,一经拘提,肯定不能正常轮回。 来源有两个,一个是没满2岁就天折的小孩,另一个是胎死腹中不见天日的胎儿,其中能力最强的,是凶死的童魂。 无论哪种小鬼,都必须在死后7天内用符咒镇住他的魂魄,使他凭附在柳木上才能驱使。 在阳间,常见的方法有这么几种,比如到淹死过小孩的水边用黄杨木放到水里聚魂,时刻到了用符锁住童魂再把木头刻成人行,起坛做法108天。 还可以到凶杀现场或灾难现场,如果有3岁内孩童丧生,可用馒头糌血或冥纸或柠檬汁聚魂,带回依附在桃木上,放在小棺材中做法,49天成凶煞。 也有人开棺从难产死的孕妇肚子里取童尸修炼,只不过太过伤功德,用者很少。 再恶心的,就是找好木头刻成小棺材,挖开刚死孩童的墓地,用蜡烛烧烤童尸的下巴,用小棺材接尸油,用尸油直接炼制小鬼。 苏野恶心的吐了吐舌头:“我以前听柳朝中爷爷说过养鬼术,没想到还这么邪,他们为什么会养小鬼?” “阳间说法,养小鬼演员可以增加运气,迅速窜红,赌徒可以发财,好处自然很多。 但是坏处更多,因为小鬼越强,反噬就越狠,往往饲主最后都死在小鬼手里。 人的一生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你命不好,运气差,风水不懂,祖宗没留什么阴德,功课又不好,快40了还一事无成,你愿意用将来的不得好死换眼前的十年辉煌吗? 我想99%的人都会同意。” “这倒不假,那清颦都在哪些地方见到或听到过养小鬼的事?” “我见过四种养鬼巫术,这第一,就是勾魂,勾魂是茅山道士用的一种术, 有心拳养鬼仔的法师,会先打听清楚何处有童男或童女天折,同时设法取得它们的生辰八字,待尸体下葬后,降头师就会趁夜深人静到小童的坟前,焚香祭告,施展勾魂术,然后将预先从树上斩下的一段藤茎,插在坟头上,令其自然生长。 等到藤茎长得繁茂时,施法的降头师会再次起坛运起勾魂大法,使到坟中小童的魂魄附在藤上,然后念咒焚符。 之后,他必须一面念咒一面操刀斩下坟头的一小段藤茎,再雕成约一个约时半高的小木偶,以墨及朱砂画上小童的五官。 大工告成后,将小木偶收藏在小玻璃瓶中。 不过,施展这种勾魂术前,大多数的降头师都会先后勾取一男一女两个魂魄,并且将它们收藏在同一个玻璃瓶中。 据悉,这种作法是为了预防天性好玩的鬼仔,由于寂寞难耐而离。 有鉴于此,如果你有缘见到让鬼仔藏身的小玻璃瓶子,则多数可以看见里面有一黑一白共两个以藤雕刻的小木偶。 大部份时候,鬼仔是日夜都在睡觉的,当主人有命时,会先对着瓶子吹口气,念咒语,将鬼仔唤醒,然后咐它们去办事。 除非主人食言,多次承诺了鬼仔的事情没有办到,否则,它任无不唯命是从,绝不讨价还价,瞬间就能将主人的指示办妥。 这第二,就是降头术。 此种养鬼术乃行生自泰国一带,与茅山术有所不同的是,降头师会先到森林去斩一段适用的木头,再用刀子雕成一口小棺木,最后才去找寻童男或童女,甚至是婴儿或未破身之童男童女的坟墓。 找到后,降头师会堀开坟墓,取出尸体,让它坐立起来,再以据说是用人体脂肪提炼而成的一种蜡烛烧烤尸体的下巴,直到尸体被火灼得皮开肉绽,露出脂肪层,再让脂肪层遇热而溶解成尸油滴下时,以预先准备好的小棺木盛之。 之后便马上加盖念咒,前前后念上四十九天,这个魂魄就能听命而供差行事。 第三,是偷龙转风。 这种法术虽是源自茅山,但却一致被公认为是邪术,并且阴毒无比,精通养鬼术的法师等闲不会用之。 据悉,施展此种法术者的报应极为悲,如绝子绝孙,或是祸延后代,又或是施术者本身晚年堪怜等等。 芙蓉太白真君坛传人丘伟光指出,这种法术早在三四十年代时期一度十分流行,原因是当时并不流行避孕,所以家中人口与年俱,大大地增加生活负担。有鉴于此,通晓此术的人就会以自己的小孩做为目标,轻负担之余更能差遺鬼仔,呼风唤雨。 看中目标之后,这类法师会先种植元菜,每天划符化之后,以符水浇灌元菜。 如此,当婴儿瓜熟蒂落之后,法师也会将元菜一刀割下,再烧符作法,如此,就可将婴儿的魂魄龙转凤,移到其它法师要它附魂的对象上。 由于婴儿的被收魂之后会卒死,故此这种法术被喻为阴毒。最后,就是追魂骨, 甲洞天赦宮坛主叶胜发居士指出,这种法术是将天折的小童,开棺撬出,再开膛破肚取出肋骨。 如是童女,就取右边第四根骨,如是童男,则取左边第三根骨。取得骨头之后,法师再念咒作法,也可以将鬼仔收魂,供己差。 养小鬼由血族从阴间带到阳间后,迅速开始发展爪牙,多是偏门中五鬼行业的人,就是吃,喝,嫖,赌,诈。 跟这五行有关的,多是养鬼搏命,比如职业赌徒,诈骗犯,投机商人,演艺人士,算命的,复仇的等等。” “几千年啊…啧…这都不能用根深蒂固来形容了。” “所以啊,我们的镇魂将也在世世代代与他们做着斗争,能让世界看上去那么美好” 苏野心存敬畏的点了点头:“我很好奇,他们把小鬼养在哪里?” “养鬼灵要在家中安奉一个地方,可放清水或饮料一杯,另用小瓶装上生鸡蛋一只及白米,小量玩具及衣服。 如想出外佩带灵童者,出门前须念咒呼之名字随你外出,及把灵童贴身携带,但饮食时,必须存放少许食物在碗碟内,不必另备一份,如没有佩带外出,就不必留食。 这八岁左右的儿童亡灵,还有特定的讲究,即是要天折(暴),即非自然死亡的那种,比如死于交通意外或意外溺死等等。 因为这些亡灵元阳未泄,有相当强的恋世之心,进入不了阴间。 修道者收这等亡灵亦是一时之权宜,其实是一种利益均的关系,从现代的角度说就是种双赢的作法。 但必竟是非道门正宗之法,只是旁门之术,目的是让亡灵为其飞报阴阳两界的信息,待修道者修成正果后,试图让亡灵超升,让其投胎至富贵人家。 如果将他们利用做为谋利的手段,那么早迟都会受报应,比如那些东南亚办大赌场中养鬼的老板,虽然现在大富大贵,但受报应会累及他们的后代。 他们自己虽享受富贵,但死后亦当受冥罚之苦。 对于正常施术者来说,使用了灵童耳报术或“五鬼搬运术”等法术,因其所得的特异功能”,并非自己修来的,而是通过掌握这些灵媒而拥有的“外源性特异功能”,所以施术者的一生要忍受三个字孤、贫、天。 孤即是修行者当忍受孤独,即施术者单独修行,是为了免累及家人或身边的亲人而造孽。 一生孤独到老。 贫即是要忍受住过清贫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谋利,即便偶而为人算命,驱邪避祸,亦为糊口而已,不是求富足的生活。 天,即是有可能早年天折。 因为修行者自己功夫修不到家的情况下,又了解了尘世间別人所不了解的东西,帮助别人又作了违缘。 比如一些事情是本来是定数之中,因为你的行为而改变了,那么结果亦简单得很一一那就是你自己为整个事件所产生的后果买单。 昔时即便精于道术,绝顶聪明的诸葛孔明,亦为延汉室之运势,用道术作种种违缘,结果终丧于五丈原。 还有,在我遇到的一些道士中,一些能通灵的人,为保族人一脉,将一些灵界的信息报给了亲人,自己却化成了石头等,日日受风刀之苦。 其实并非无原由的“惩罚”,亦逃不过因果之报,当然舍已人是善举,最终还当受善报的,只是这一世受苦。” “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说的这么高大尚?呸!”苏野愤愤不平。 “我说了,那样要看因果关系,也有从善之人。 “我觉得,只要是违背天理的行为,都是在作恶!” 清颦点了点头, 接着, 秋水长眸微微一抬,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养了十八年的女巫师?” 第八十八章 干货 花了半个钟头,终于把老爷子送走,苏野身上骨币空空。 “唉…你这buf不管用啊?” “怎么可能,只是没到时间罢了。”清颦笑着说。 “好了…继续咱们的话题,我大致听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巫师的起源是鬼族,结果阴间的各大种族开始效仿修炼,最后有一部分流传到了阳间。 巫术分为黑白两种,黑巫术叫祭祀,白巫术叫牧师,是这意思么?” 清颦点头,两人绕过村子继续走。 “那奇怪了,这黑白巫术滲透到阳间,按理说,应该会平衡啊,为什么修炼黑巫术的人会多?” 清颦想了想,有些无奈道:“阳间毕竟不是修炼者的世界,在这里,黑白巫术的差距一眼就能体现出来。” “能具体说说吗?” “可以,牧师在阳间顶多起一些析祷,祝福的作用,给人们心里一种籍,实际上却没什么效果。 比如析求帮助,人们以一定方式,欺求自然力或鬼神来帮助自己实现某种目的,像古代求雨,多拜龙王,祷告下雨。 这种虚无的礼拜在西方尤其明显,他们有自己奉信的神明,主要以祷为主。 而在咱们国家,有一些祈祷方式就比较有意思了。 比如招魂, 用巫术把失落的灵魂招回来。 它不仅限于人自身,也适用于动物、植物。 如基诺族为谷神招魂,苗族为牛招魂,汉族小孩病了,往往以为是灵魂失落在村外,妈妈则要拿着小孩的衣服去村外呼喊小孩的名字,为其招魂。 族也有为出走多年或客死异乡的长辈招魂的习俗。 由白巫师主持,往往站在高山上,望着死者出走的方向,呼唤死者的名字,一面用麻线佯占死者的灵魂回来。 壮族、毛难族等民族还有为亡人、情人招魂的巫术。一般小伙子多请女巫,巫师头蒙被单,请神附体,不久她即进入昏迷状态,宣布魂已附体,于是女巫便代表男子的情人,与男子对歌,倾吐衷情。 相对应的,也有黑巫师的诅咒, 它是借助语言的魔力,达到加害对方的目的。 最常见的形式是面对面的诅咒,不得好死、千刀万等等。更多的是通过诅咒对方的名字达到巫术的目的。 傣族有一种放罗巫术,目的是挑拨别人夫妻关系,自己好插足。 做法是从夫妻家坟地的篱笆上取二片竹,刻上:“你两胸上长刺,不能彼此拥抱,只能象隔河相望一样”,然后放于对方竹楼下,认为三天内就会夫妻失和。 在东北汉族和满族地区过去有一种蒸猫诅咒,如失者发现某人了自己的财物又据不承认,失者就将偷者的生辰八字、姓名写在纸上,与ー只猫一起放在蒸笼内蒸煮,猫在笼中挣扎慘叫,失者便诅咒偷者也象猫一样,不得好死。最后,有个不得不说的,就是驱鬼。 这个一般道士用的比较多,实际上,道士也算是白巫师衍生出的一种职位。是对鬼施行的一种攻击性巫术,在生产、建房、治病、丧葬中经常使用。这是民间巫师(道士)的最主要工作。 凉山彝族毕摩为病人治病时,让病人坐在门口,头顶一个竹簸箕,毕摩大叫“把害人的鬼抓住,快抓住他”,同时命助手持锹把火塘灰撤向病人头,利用灰把鬼赶走。 另一个叫苏尼的巫师驱鬼时,在火塘边摆许多树枝贡品,他绕火塘而行,一边敲羊皮鼓,一面请各位山深神降临,随后突然把一个陶口打开,说:“把鬼捉住了快放在陶罐里”,说完立即把口封住,并喊:“害人的鬼,我要烧死你!”说完,苏尼把陶罐中鬼倒进火塘,并说:“鬼阿,你等着吧,到竹筐能盛水时,你再回来。” 还有纸船明烛照天烧、婚礼上用箭射新娘、迈火盆等等,汉族的驱鬼巫术后来许多被道教继承下来。 符、剑、印、镜是道士的主要驱鬼工具。 驱鬼巫术也适用于凶死者。 黎族对凶死者最为畏惧,送葬时必须举行复杂的仪式:必须走弯弯曲曲的路,使凶死者的灵魂谜途难返,下葬时还要以巨石压尸,或以木桩钉尸,目的是让凶死者的灵魂永远不能返回家园,否则就会扰乱家人。 阳间的镇魂将大部分都是很厉害的道士,虽然某种意义上看成是白巫师的一种,但很明显,他们的职业更苦,更危险。 在时代发展中,道士渐的利用怨灵特性,衍生出很多辟邪工具。 大体上,就是利用一定的物件来防止邪鬼来犯,在我看来是一种消极巫术。 避邪物一般装饰在建筑物上、交通工具和生产工具上,也有佩載在身上的。 普米族在门或墙上印有许多石灰手印纹,据说这是一种打各鬼的姿势,鬼会见而生畏。在门楣上挂刀、剑、锯、羊角等也可避邪。 鄂伦春族在仙人柱上悬挂野猪牙、熊鼻; 侗族在门上挂狗头,以狗护家。 苗族在门上挂有米筛和渔网,认为米筛象征眼睛多,能识破鬼的行踪,鱼网则是捉鬼的工具,鬼见了便会避而远之。 图腾也是一种避邪物,彝族多在门上画一只虎。 咱们西北和欧洲地区常常挂马蹄铁。 汉族的护身符、门神镇宅宝剑等都是避邪物。” 苏野听完后,不禁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来阳间几次,竟然对巫师文化这么了解,她嘴里说的那些地方,苏野大部分都没去过,有的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苏野接着问:“那清颦…既然大部分镇魂将都是道士,那我能不能认为那些企图得到阴眼的人也都是黑巫师,这阴眼之间的斗争实际上就是巫师之间的战争?” “不不不…” 清颦连忙摆手:“你理解的太片面了,巫师只不过是渗透阳间人数最多的一类,但并不代表所有坏人都是巫师,毕竟在阴间,巫师这个职业只是海中一瓤。你不能确定还有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职业在暗中窥视着你,就像这狐狸精,他们就不属于巫师,所以,只能说,巫师这个职业比较容易通灵,操作起来方便,大部分阴间的爪牙才可以渗透进来。” 苏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我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去过一些阴眼的所在地?” “对呀!” 清颦眼睛一亮:“阴阳两界的镇魂将,八阎之子,我多少认识一些,关系不错呢。” “有意思。” 苏野搓了搓手,“那清颦…你见过的那些八阎厉害不?他们遇到的那些对手实力咋样?” 清颦点了点头:"他们很厉害。而且,他们遇到的敌人,不比狐狸精差。 “黑巫师在阳间衍生出的职业不计其数,唯独有三种,手法极其诡异,甚至可以说恐怖至极,另许多镇魂将头疼欲绝。” 苏野心里一紧,急忙问:“快,快说说,那三个诡异的职业是什么?” 清颦蹙着眉头,“这头一个,就是蛊魂殿的蛊师。” “蛊师?” “没错,蛊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 它是蛊魂殿较古老神秘及恐怖的巫术,流传阳间已经有千年历史。 蛊从字形上看,就是将许多虫子放在一个容器里。 孔颖达《十三经注疏》日:"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 《本草纲目虫部四》中解为由人喂养的一种毒虫,"取百虫入翁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蛊。 由此可见,蛊魂殿的阴谋千百年前就开始了。蛊者多为妇女,是妇女的专长。 云南人家家蓄蛊人家争藏,小儿虑为所食,养蛊者别为密室,令妇人喂之,一见男子便败,盖纯阴所聚也。 周去非《岭外代答》:蛊毒为“妇人倮形披发夜祭。” 《滇南新语》:为夷女所悦。 蛊的种类很多,通常有:金蚕蛊、疳、肿蛊、泥鳅、石头蛊、篾片蛊、蛇蛊等等。 其中金蚕蛊最凶恶。 日时在福建一些县乡,养金蚕的迷信活动较盛。 据说金蚕是一种无形的虫灵,它能替人做事,最勤于卫生,大凡室内很干净的人家便认为是养金蚕的人家。 金蚕的制作方法是:选用蛇、蜈蚣等12种毒虫,埋于十字路口,经49日(或另一个神秘日数)取出存于香炉中,成为金蚕。 在信仰金蚕的人心目中,金蚕是有灵性的,既能使饲养者发财致富,但富起来的人家主人也要告知金蚕亏欠多少,否则金蚕要求花钱买人给它吃,不然则作。 养金蚕家若不想再养它,可以将其转嫁出去,日嫁金蚕,方法是用包包银两、花粉和香灰(代表金蚕),放在路上,贪财者自然会拾取。金蚕可以致敌人死亡,通常是腹肿、七窍流血。 制法是在端午日捉蜈蚣、小蛇、蚰、蚂蚁、毒蜂、蝉、蚯蚓等加头发,晒干后研为粉末,供奉在瘟神像前,久而成蛊,放饮食中可毒害人。 毂在侗族中流行,多将蛇埋土中后生菌类,用以害人成;蛊则使人腹部肿大;泥鳅蛊,是用蛊粉与竹叶浸泥鳅与人吃,使之中毒;至于石头、篾片蛊均又蛊药泡制而成,放于路中害人,据说可进入人身体作祟成恶疾。 施蛊方法多是放入食物中。 蛊女施蛊多是下在饭菜中, 成先置食中,味増百倍,而且多放在第一块食物上。 下有的是下虫本身,优点下虫粪便,也有的是下涎沫。有时不经食物也可施蛊。 苗之蛊毒,至为可畏,其放蛊也,不必专用食物,凡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食物者,蛊之下乘者也。” “那我想起来了,有次我的果汁撒地上,里面的火龙果都是虫卵,想必就是这种手段,那怎么知道自己中毒了?” 清颦点了点头,接着说:“患蛊者的症状一般是咽喉肿胀,不能吞饮;或面目青黄,日就瘠;或胸有积物,咳时作;或胸腹胀鼓,肢体麻木;或数日死,或数月死。 验证方法比较简单,嚼生黄豆,无腥味则中蛊,在少数民族地区是在嘴里含一块鸭蛋白,其上插一枚银针,如果鸭蛋白和银针变黑,则中蛊。 预防和解蛊方法,凡是蛛网灰尘之家,疑为养蛊之家,忌往来;凡就食如主人先用筷子敲一敲杯碗,后盛饭的,疑为施,要特别小心可不食或道破;凡出外就食,随身携带大蒜,可防蛊,蛊入酒难治,出门不饮酒可防蛊。 解蛊破蛊的方法,服雄黄、大蒜、菖蒲煎水,或石榴根水,可泻毒;又云金蚕最怕刺猬,可入药治蛊。 古旧医书上多均有医蛊偏方,五花八门。据说怕谓,取谓入养蛊之家,其蛊立擒。” “有意思,原来养一只谓就行了…可以考虑一下。"苏野点头:“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藏地巫术。” “西…藏?” “没错, 在雪区进行人文调查和田野采风时,社会学者发现了不少应该属于古老巫术的遗存,例如:为了避免天降暴风雨、冰雹;防止野兽和其他灾害的袭击和侵扰,藏族群众便请来巫师进行攘拔或施巫,以保人畜平安和庄稼的收成。 有时请来的不是巫师,而是藏传佛教寺庙中的喇嘛,但即使是在这些喇嘛所作的攘拔仪式中,仍不乏巫术。 虽然这些攘拔仪式中的巫术有简有繁,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应该说是源于那种藏族先民想通过自己的言行,让大自然顺从自己的幻想和行动。人们是怎样想的,也就怎样地去施行。 就其内容来看,其所反映的,也大都属于人与大自然之间的关系这一范畴之内。只不过在传承过程中,有了很大的变化。 如果从藏族历史的发展阶段来看,这些应该属于原始宗教范畴的巫术,其产生应是在吐蕃的止贡赞普以前,也就是象雄本教输入雪区以前,即史家们所称的“笃本”时期。 按刘立千先生的解释,这种“笃本”,就其本意是本地自然兴起的本教,即土生土长的本教一一原始本教。到了止贡赞普以后,雪区已逐渐由原始社会过渡到奴隶社会,再加上这个时候,雪区土生土长的笃本受到那从象雄输入的已初具"见地"的本教的影响,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除边远偏僻地方外,在吐蕃的大部地区已为本教将其融合(改头换面)或取而代之。 这时的本教已逐渐受到吐蕃王朝统治者的重用。(西藏主臣记)就有凡二十七代(赞普),均以本教治国的记载。 这个时候,那些以“本教巫师”身份出现的巫师所施巫术的内容,也由笃本时期的人与大自然的关系,改变为侧重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了。 这就是我们常提到的那些以诅咒仇敌来达到危害对方的目的之诅咒巫术;驱除邪魔鬼怪以达到人畜平安的目的之驱鬼除邪巫术;招魂祛病的招魂巫术以及预测休咎的占征兆等等。 就其形式来说,较之原始的那种自然巫术,这种巫术要繁琐复杂得多。 单是在施行巫术时巫师的服饰、法器、祷词乃至这种巫师的传承,也更加复杂。 他们的祭物、法坛、祭祀仪轨等,都是笃本时期的巫师所望尘莫及的。 不过,这种巫术应该归人“人为巫术”的范畴里去,因为它已失去了原始自然巫术的古朴性,増加了人为成分,当然也就增加了一定的欺骗性。 尽管这种人为巫术在以后的年代内,逐渐成为雪区巫术的主流,但它并没有把原始的自然巫术完全取代。特别是在一些边远的偏僻地区,甚至两者还并行不悖。同时,这种“人为巫术”,也并不是藏族巫师凭空臆造出来的,它是由原始自然巫术所逐渐发展演变而来的,透过这些人为巫术,是能够从中窥见到许多古代藏族先民原始自然巫术之遗迹的。 任何一种巫术都是根据人们的主观愿望,并把这些主观愿望建筑在那偶然的、片面的、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联想上面。 因而藏族巫师所施行的各类巫术,不管它是自然巫术或是人为巫术,都不可能有所例外。 如果说在那远古时代所盛行的藏族自然巫术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它对人类社会向文明进化所起的阻碍作用还比较轻微;那么后来人类进入阶级社会才开始流行起来的人为巫术,就应该是它已恶化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它同其所依附的宗教母体一样,最终变成了统治者的工具。 就像吐蕃时期本教依附于吐蕃王朝一样,其巫师所施行的巫术,也就成了吐蕃王朝统治者用其来统治属民以及攻击敌对者的工具。 于是巫术就不再是为了满足人们朴素的幻想,相反却常常给人们带来恐惧和灾难。至于藏地巫术在阴间来自哪个种族,至今也无从考量,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些巫师的实力很强,一般我们称他们为占ト师,或者神罚。 苏野听得云里云里,总之就是西藏的巫师施法很麻烦,但实力有很强。毕竟是离天空最近的城市,这无疑让心存不轨的人发现了一块风水宝地。 “那…这第三个呢?” “第三个就比较恐怖了,它是养鬼巫术。” 苏野抬起眼皮,“说说看,怎么个养鬼大法。” “养小鬼是黑巫师中控灵术的一种,不论阴阳两界,稍微有功德的都不习练,因为过于阴损,有功德。 养小鬼必须拘提一个冤死的童魂才能驱使,一经拘提,肯定不能正常轮回。 来源有两个,一个是没满2岁就天折的小孩,另一个是胎死腹中不见天日的胎儿,其中能力最强的,是凶死的童魂。 无论哪种小鬼,都必须在死后7天内用符咒镇住他的魂魄,使他凭附在柳木上才能驱使。 在阳间,常见的方法有这么几种,比如到淹死过小孩的水边用黄杨木放到水里聚魂,时刻到了用符锁住童魂再把木头刻成人行,起坛做法108天。 还可以到凶杀现场或灾难现场,如果有3岁内孩童丧生,可用馒头糌血或冥纸或柠檬汁聚魂,带回依附在桃木上,放在小棺材中做法,49天成凶煞。 也有人开棺从难产死的孕妇肚子里取童尸修炼,只不过太过伤功德,用者很少。 再恶心的,就是找好木头刻成小棺材,挖开刚死孩童的墓地,用蜡烛烧烤童尸的下巴,用小棺材接尸油,用尸油直接炼制小鬼。 苏野恶心的吐了吐舌头:“我以前听柳朝中爷爷说过养鬼术,没想到还这么邪,他们为什么会养小鬼?” “阳间说法,养小鬼演员可以增加运气,迅速窜红,赌徒可以发财,好处自然很多。 但是坏处更多,因为小鬼越强,反噬就越狠,往往饲主最后都死在小鬼手里。 人的一生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你命不好,运气差,风水不懂,祖宗没留什么阴德,功课又不好,快40了还一事无成,你愿意用将来的不得好死换眼前的十年辉煌吗? 我想99%的人都会同意。” “这倒不假,那清颦都在哪些地方见到或听到过养小鬼的事?” “我见过四种养鬼巫术,这第一,就是勾魂,勾魂是茅山道士用的一种术, 有心拳养鬼仔的法师,会先打听清楚何处有童男或童女天折,同时设法取得它们的生辰八字,待尸体下葬后,降头师就会趁夜深人静到小童的坟前,焚香祭告,施展勾魂术,然后将预先从树上斩下的一段藤茎,插在坟头上,令其自然生长。 等到藤茎长得繁茂时,施法的降头师会再次起坛运起勾魂大法,使到坟中小童的魂魄附在藤上,然后念咒焚符。 之后,他必须一面念咒一面操刀斩下坟头的一小段藤茎,再雕成约一个约时半高的小木偶,以墨及朱砂画上小童的五官。 大工告成后,将小木偶收藏在小玻璃瓶中。 不过,施展这种勾魂术前,大多数的降头师都会先后勾取一男一女两个魂魄,并且将它们收藏在同一个玻璃瓶中。 据悉,这种作法是为了预防天性好玩的鬼仔,由于寂寞难耐而离。 有鉴于此,如果你有缘见到让鬼仔藏身的小玻璃瓶子,则多数可以看见里面有一黑一白共两个以藤雕刻的小木偶。 大部份时候,鬼仔是日夜都在睡觉的,当主人有命时,会先对着瓶子吹口气,念咒语,将鬼仔唤醒,然后咐它们去办事。 除非主人食言,多次承诺了鬼仔的事情没有办到,否则,它任无不唯命是从,绝不讨价还价,瞬间就能将主人的指示办妥。 这第二,就是降头术。 此种养鬼术乃行生自泰国一带,与茅山术有所不同的是,降头师会先到森林去斩一段适用的木头,再用刀子雕成一口小棺木,最后才去找寻童男或童女,甚至是婴儿或未破身之童男童女的坟墓。 找到后,降头师会堀开坟墓,取出尸体,让它坐立起来,再以据说是用人体脂肪提炼而成的一种蜡烛烧烤尸体的下巴,直到尸体被火灼得皮开肉绽,露出脂肪层,再让脂肪层遇热而溶解成尸油滴下时,以预先准备好的小棺木盛之。 之后便马上加盖念咒,前前后念上四十九天,这个魂魄就能听命而供差行事。 第三,是偷龙转风。 这种法术虽是源自茅山,但却一致被公认为是邪术,并且阴毒无比,精通养鬼术的法师等闲不会用之。 据悉,施展此种法术者的报应极为悲,如绝子绝孙,或是祸延后代,又或是施术者本身晚年堪怜等等。 芙蓉太白真君坛传人丘伟光指出,这种法术早在三四十年代时期一度十分流行,原因是当时并不流行避孕,所以家中人口与年俱,大大地增加生活负担。有鉴于此,通晓此术的人就会以自己的小孩做为目标,轻负担之余更能差遺鬼仔,呼风唤雨。 看中目标之后,这类法师会先种植元菜,每天划符化之后,以符水浇灌元菜。 如此,当婴儿瓜熟蒂落之后,法师也会将元菜一刀割下,再烧符作法,如此,就可将婴儿的魂魄龙转凤,移到其它法师要它附魂的对象上。 由于婴儿的被收魂之后会卒死,故此这种法术被喻为阴毒。最后,就是追魂骨, 甲洞天赦宮坛主叶胜发居士指出,这种法术是将天折的小童,开棺撬出,再开膛破肚取出肋骨。 如是童女,就取右边第四根骨,如是童男,则取左边第三根骨。取得骨头之后,法师再念咒作法,也可以将鬼仔收魂,供己差。 养小鬼由血族从阴间带到阳间后,迅速开始发展爪牙,多是偏门中五鬼行业的人,就是吃,喝,嫖,赌,诈。 跟这五行有关的,多是养鬼搏命,比如职业赌徒,诈骗犯,投机商人,演艺人士,算命的,复仇的等等。” “几千年啊…啧…这都不能用根深蒂固来形容了。” “所以啊,我们的镇魂将也在世世代代与他们做着斗争,能让世界看上去那么美好” 苏野心存敬畏的点了点头:“我很好奇,他们把小鬼养在哪里?” “养鬼灵要在家中安奉一个地方,可放清水或饮料一杯,另用小瓶装上生鸡蛋一只及白米,小量玩具及衣服。 如想出外佩带灵童者,出门前须念咒呼之名字随你外出,及把灵童贴身携带,但饮食时,必须存放少许食物在碗碟内,不必另备一份,如没有佩带外出,就不必留食。 这八岁左右的儿童亡灵,还有特定的讲究,即是要天折(暴),即非自然死亡的那种,比如死于交通意外或意外溺死等等。 因为这些亡灵元阳未泄,有相当强的恋世之心,进入不了阴间。 修道者收这等亡灵亦是一时之权宜,其实是一种利益均的关系,从现代的角度说就是种双赢的作法。 但必竟是非道门正宗之法,只是旁门之术,目的是让亡灵为其飞报阴阳两界的信息,待修道者修成正果后,试图让亡灵超升,让其投胎至富贵人家。 如果将他们利用做为谋利的手段,那么早迟都会受报应,比如那些东南亚办大赌场中养鬼的老板,虽然现在大富大贵,但受报应会累及他们的后代。 他们自己虽享受富贵,但死后亦当受冥罚之苦。 对于正常施术者来说,使用了灵童耳报术或“五鬼搬运术”等法术,因其所得的特异功能”,并非自己修来的,而是通过掌握这些灵媒而拥有的“外源性特异功能”,所以施术者的一生要忍受三个字孤、贫、天。 孤即是修行者当忍受孤独,即施术者单独修行,是为了免累及家人或身边的亲人而造孽。 一生孤独到老。 贫即是要忍受住过清贫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谋利,即便偶而为人算命,驱邪避祸,亦为糊口而已,不是求富足的生活。 天,即是有可能早年天折。 因为修行者自己功夫修不到家的情况下,又了解了尘世间別人所不了解的东西,帮助别人又作了违缘。 比如一些事情是本来是定数之中,因为你的行为而改变了,那么结果亦简单得很一一那就是你自己为整个事件所产生的后果买单。 昔时即便精于道术,绝顶聪明的诸葛孔明,亦为延汉室之运势,用道术作种种违缘,结果终丧于五丈原。 还有,在我遇到的一些道士中,一些能通灵的人,为保族人一脉,将一些灵界的信息报给了亲人,自己却化成了石头等,日日受风刀之苦。 其实并非无原由的“惩罚”,亦逃不过因果之报,当然舍已人是善举,最终还当受善报的,只是这一世受苦。” “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说的这么高大尚?呸!”苏野愤愤不平。 “我说了,那样要看因果关系,也有从善之人。 “我觉得,只要是违背天理的行为,都是在作恶!” 清颦点了点头, 接着, 秋水长眸微微一抬,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养了十八年的女巫师?” 何以笙箫默 第八十九章 原来是我傻 “唐睿原来是巫师啊?”苏野有些意外。 “那女魂叫唐睿?”清颦喃喃低语,“把女巫绣在魂魄上,这手段可不是一般强者能达到的!” 涉及到爷爷的事,苏野谨慎起来,他转移话题,两人边聊边走,一直到天色大亮,才发现兜兜转转一大圈,自己又回到了最原始的地方——坟地。 棺材还保持着原位,落了厚厚一层土,盖子敞开也没人管,从两边的鞋印不难推测有很多人来此寻过宝。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为了预防万一,还是早走一些比较妥。”清颦说了一句。 苏野有些疑惑,心想不是去看阴眼么?为什么又回到这?难道棺材就是阴眼? 清颦读懂苏野眼神,接着说,“这就是一具普通的棺材,鬼谷子爷爷有办法让你回到来之前的地方。” “这样啊…他人呢?” “不清楚。”清颦从兜里摸出一个玉瓶,“有它就行了。” “那…我需要怎么做?” “躺进去。” 苏野躺进棺材,脑袋一凉,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清颦,如果公主问起我,就说——” 话还没说完,棺材盖“哐啷”一声合上。 “苏野,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清颦咬着嘴唇,吸了口气,轻轻打开玉瓶… 不知在黑暗中躺了多久,再睁开眼时,苏野看到一望无际的白骨。 “呼…这是第四层裂缝,阴眼的入口已经不在了,看来我还在源凯裂缝的试炼之地中。” 苏野捏了捏拳头。 这趟短暂的阴间之旅让他对世界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肩上有责任与使命也愈加沉重。 “继续吧。” 苏野自言自语了一句,跨进第五扇门内。 “这??” 刚进门,苏野就绷紧全身,他怕自己的出场在某个悬崖峭壁上,或者半空中,可眼下… 一片净土, 放眼望去,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像个四四方方没有尽头的白盒子,不知道天与地的距离,只感觉世界是那么干净。 “这里才像是天堂啊…”苏野喃喃一句,刚走一步,忽然,距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半空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 这黑洞似乎有引力。 苏野心一紧,后退两步观察。 只见黑洞中央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唰唰”两下吐出了一个女人来?还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两碗馄饨。 “这女人…?”苏野眯着眼睛,感觉这张脸很面熟。 正思考着,天空拉下一张巨大的幕布。 二十米长,垂直而下,幕布上赫然写着一句话: “何为虫,何为蛊,源头自此而起……” 接着,巨大的帷幕开始播放起画面来。 故事的开端,始于一碗馄饨。 田牛把漂在汤上的几个馄饨呼哧呼哧吸进嘴里,“道长你实话告诉我,这世上究竟有鬼没有?我是指没了脑袋也能走的那种?” 馄饨汤热气氤氲,坐在对面的青年拈筷沉吟。 这位苏仙道长十分知情识趣,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似乎也只能一张笑脸不变应万变了,于是摆出洗耳恭听的神态。 田牛像个被扎了一针的水球,涓涓细流撑破了口,噗噗往外开始喷苦水… 一开始报案的,是郭家的人。 这座小城也算繁华。时局虽动荡,而此地治安一向良好,基本上没什么性质严重的大案,久不见一个血人哭号着跑上府衙大门这样吓人的阵仗。田牛按现在说算个小队长,立即率手下一帮人跟着去了郭宅。 到场一看,才党这回事情是真大条了,往日一座气派的大宅子,此刻浑然是个血窟。 横七竖八躺地上的尸体东一条西一具的,那是死透了;没死的就捂脑袋抱胳膊,三三两两扶成一团。一家上下五十几人,没几个不挂彩的。老管家包着脑袋,总算是没给砍死,还能管事,站在大门口迎人。 粗粗巡了一圈,衙役们尚在清点,报告说是死了五六个帮工,凶器是一把从厨房拿的刀,平时用来杀猪斩骨。 田牛站在院子里了解情況:“这是光天化日入室抢劫?不像啊,没见过这么凶的抢匪!” 老管家说:“官爷英明,这真不是抢劫。这是我们家老爷干的!” “你家老爷?他家底殷实,前清进士,出了名的斯文人,不讲拉屎只讲出恭,他会抄着一把杀猪刀在自己家里见人就砍?除非是发疯。” 管家老泪纵横:“可不就是疯了嘛!谁都不认识了。连小少爷都给亲手夯死了!” 衙门的人不听他捶胸顿足,直接进了郭老爷的书房。 书房可谓郭家重地,以往不让人进,打扫都是郭老爷亲自来,据说他的收藏全都囤在那里,也没几个客人有此殊荣见识过里面的宝贝。 田牛扣了扣身上的鸡皮疙瘩:“屁的古玩金器,怪不得不让人看呢!” 书房内只有一盞奄奄欲熄的纸灯,田牛走了几步,踢到一条软趴趴的物体,冷而圆长。倒退两步,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居然是一条碗口粗的花斑大蟒。 幸好死去多时了,尾巴还垂在一口箱子里,否则在黑暗中暴起伤人宅又可以多两个躺尸了。 无需讶异书房为什么会有蟒蛇。 田牛昐咐人开窗透光通风,这才发,多宝格、书案、房梁上,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材质各异的笼子尽数关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诸如蜥蜴、蝙蝠、蝎子,看得人又恶心又新奇,还有不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四不像。阳光一照,怏怏的笼中异兽们像被千万钢针刺中,焦躁起来。敢情这就是郭老爷不为外人道的收藏。 管家愤然:“郭小少爷七岁,就躺在一圈笼子里,被砸得颅骨四分五裂,郭老爷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把疼到心坎儿上的小儿子天灵盖都砸扁?” 田牛擦了擦额头,“杀猪刀能砸扁天灵盖?杀猪刀砍的是别人。郭少爷他是被一柄大铁锤砸死的,铁锤就扔在尸体边上。 “您是说,郭老爷杀儿子时,特地到厨房去换了一件凶器?或者说,他砸死儿子后,觉得铁锤太重,用着不顺手,就给换了。” 田牛若有所思:“那看来他还清醒,并不很疯。发狂的人力大无穷,融怕八十二斤的冷艳锯都舞得动。而让人毛骨悚然的,远不止于此。书房里,并不只有一具尸体!” 离郭少爷不远的地方,还掉落了一颗头颅。 这颗脑袋比之少爷也好不了多少。充其量郭少爷是脑门上半截扁了,他却是下半张脸到脖子都碎了,血肉模糊地黏在地上,混杂着黑灰碎渣,几乎是一烂泥。 田牛立刻嘱咐衙役重新清点,看是否遗漏了一具无头尸。结果与先前无异,死者都是肢体完好,并没有掉头的。最重点的是一一没有人认识这张脸。 即是说,这个脑袋的主人,不是郭宅中的任何人。 众衙役看着老管家。 管家忙指天发誓:“老爷冲出去的时候我们没敢拦,可眼睛还没瞎,他是一个人跑的。我也敢担保再没別人出去过。除非见鬼了,或者一一或者无头尸自己爬起来跑了!” 回忆到这,田牛把小酒杯摁在油得发亮的桌面上,咂嘴犯愁:“苏道长,您是有真本事的人,给我瞅瞅,这可不就是见鬼了吗?” 苏仙道长把筷子横放瓷碗边上:“吃了您这一碗馄饨,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田牛一吐为快,胸中干净,当然不介意交流探讨一番,拍桌爽快道:“讲!” 苏仙凑近几分,声音极轻,却抛出了个炸雷:“凶手不是郭老爷。” 田牛先是被炸得一悚,而后好笑起来:“这怎么说!郭家上下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看见的,你要说是假的?” “他们是看见了。可当时那个人并不是郭老爷。” 田牛打量着对方,这一刻,终于惊觉对面坐着的是个神棍:“那怎么解释?鬼上身?易容术?” “若想知道来龙去脉,就回去做两件事。第一,把郭少爷的颅骨拼起来,仔细检查,如果发现太阳穴附近有奇特的伤口,就做第二件事。” “什么?” “捉凶手。” 田牛悻悻道:“捉得到凶手,我也不至于在这跟你吐半天苦水。” “守株待兔,我向您担保,这几天内,凶手必然会去一趙府衙。” 田牛听得有点儿意思,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时下流行的大理寺悬案中的主人公,担任的是步步紧逼、抽丝剥茧的角色:“可我怎么知道谁才是凶手?每天来府衙报案的正经人、闲人都不少。” 苏仙轻笑:“郭老爷有多高?” 田牛比了比鼻子:“到这儿。” 他张口欲言,却又止住,一笑而过:“您现在只当是在听笑话,却不知万一我说的样样全中,又待如何?” 田牛道:“这样,要是真和你讲得没差呢,下次我再请你一碗馄饨,怎么样?” 苏仙往上多比了个头:“那么凶手比略高一点,女人,穿得很严实,不说话,只会笑。”苏仙顿了顿,又说,“近日我须得去一趙十堰,恐怕不能亲陪缉凶,请千万留心,不用理会别处,她只有一个地方是弱点——头。” 田牛一来好奇心作祟,二来案件发展也没有新头绪,便当真去了趙停尸房。 一查之下,居然真让他查出了点东西。 少爷的脑袋两侧,列着对称的四排洞,八个窟。太阳穴处的洞口竟有拇指粗细。原先因颅骨碎裂而难以发党,他是忍着恶心,请人把几块大大小小的碎骨烂肉拼在一起,这才发现的。 田牛立即上报,理直气壮:“铁锤又不是狼牙棒,怎么可能一锤下去带几个眼?这说明有别的凶器;既然有我们没查到的凶器,那就可能有我们没查到的凶手! 县令大人得凶器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又对“比他略高,女人,穿得严实”的凶手描述不以为然,教育道:“小田,你一向都是很明事理的。你倒是说说,女人怎么能在郭家那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里,砍出一条血路?还比你高,你知道自己有多高吗?比你高的女人,能看吗?那该哭了,还笑!滚滚滚!” 田牛便滚了。 晚间时分,这个时间清闲得很,几个值班衙役无所事事,哈欠连天。 田牛瞅了一天府衙大门,没有收获,还险些把眼晴瞅斜,终于耐不住要摸鱼混点了。他起身正要去堆成山的卷宗和杂物里找骰子,这时,一条瘦长的人影倏地踉跄了进来。 那是个身材极高的女人,比他高半个头,穿一件长大褂,下巴到膝盖都扣得密不透风。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径自往衙门内部走去。几个衙役忙把架上桌面的靴子放下来,田牛弹出座,凑上前,右手在身后戒备,左手拦截:“您找哪位?” 女人不说话,笑容不变看着他。 他靠得近了,这中年女人的笑脸让人生出一种恶心的气闷感。脸色蜡黄,肌肉僵硬,就像这其实不是一种表情,而是天生肌肉就长成这样。 田牛心怦怦跳得吓人,紧张得有些头重脚轻。他发现,这女人的头发看似整洁,却散发一股恶臭,结成片,就像垂着一头的长年不洗的黑色裹脚布。 “这位…” 语落,只见寒光一闪,田牛早有防范,提手一截,截住了那女人的手,那手里攥着一把斩骨尖刀,刀尖正对准自己小腹,还在逼近。田牛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手劲大得根本不像女人! 田牛额头爆出青筋,吼一嗓子:“看个屁!还不过来抓现行!” 几个衙役层层扑了上来,抓手的抓手,按腿的按腿,把女人摁在地上。 一片混乱中,那女人的笑脸竟然丝亳不变真的长在肉上一样,只是脖子开始不安分扭动起来。 田牛多看了眼,毛骨悚然:“她脖子是不是长长了?刚才是不是忽然长长了?” 远远地一句话送过来:“按身体是没用的,抓头。” 田牛一听这声音,当即扭头去看。 窗户大开,苏仙斜背拂尘,左手携一只藤木笼子,右手提着道袍下摆,挟着一阵夜间阴风,跨窗而入。 田牛张嘴:“牛鼻子你昨天不是去了十堰?” 苏仙道:“去完了,拿了东西,回来了。” 他俯下身,一把捉住女人一条条抹布般的黑发,在手上挽了两道,往外一拉,就这么把女人的脑袋生生拉了下来。 在场衙役目瞪口呆! 好半,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去摸枪道长举起左手,右手扯开那件长褂。 “我这可不是杀人,仔细看。” 长袍下面,两个肩膀竟然是空荡荡的。而本该是脖子和胸腔的地方又露出了个头,而且是大熟人的头。 一一郭老爷! 之前,这两颗脑袋,一直就像是冰糖葫芦一样,一上ー下紧紧在一起,被“拔”下来后,没有大泼大洒地血,一滴血也没有。 道长再举起手里的头让他们看。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女人的脑袋在本该是脖子的地方,只有一个蠕动着的吸盘。吸盘下方左右两侧,对称着生了八只细瘦伶仃、肢节分明的腿,前端尖锐。 忽略上面浑然一体的人头,活脱脱一只———— 衙役们正艰难地寻找形容词,苏仙道长贴心地提醒道:“蜘蛛。” 他打开笼子,这把怪物塞了进去。八条蛛腿长满倒刺般的黑毛,疯狂地交错抖动起来,灵活无比地在笼子里上攀下蹿,眼球滴溜溜乱转,还在打量外面的人。 道长提起笼子,和它对视了片刻,这才开口。 “说来这件事也算郭老爷自作自受。诸位进了书房,看到他的收藏,也该知道他喜欢什么东西了——从各地搜刮奇珍异兽。 这种鬼头蛛,可能是他托人从西边带回来的。此种生物非常之邪恶,究竟是怎么长成的,不得而知,多半跟咒术和怨念相关,总之不是好东西。最有经验的猎人和探险者也要绕着道躲,他却敢养在家里!当然找不到无头尸,因为那颗多出来的人头,仅仅只是一颗头,没有身体。 那天的情形多半是这样。郭少爷偷溜进书房,人小不懂事,见笼子里的东西发出人声,为了好玩,就打开笼门逗它。 鬼头蛛哪能逗着玩?它性情暴躁,面目狰狞,能作婴哭之声,用以诱猎物靠近。一旦猎物靠近,头下吸盘就会牢牢吸住猎物的天灵,八条腿尖锐无比,能直接插入颅骨盖,吸活物的脑髓。郭家下人说,之前每天郭老爷都要购入大量新鲜猪脑,有时候还有猴脑,只能是为了喂养挑食的鬼头蛛。可死脑的味道怎么比得上活脑?这就是郭少爷的死因了。 这时候郭老爷进书房,刚好撞上小儿被害,心慌之下,对着雄蛛一阵猛打,于是雄蛛的吸盘和腿都被打碎,看上去和普通的人头没有两样, 可他忘了,背后有一只更可怕的东西。 没猜错的话,郭老爷其实养了两只,一雄一雌。 要说雌蛛,比雄蛛可怕得多。后者不过攻击性强,而前者却生得一副笑面,能发出妇人的桀桀笑声,连人的阴险狡猾都学足了。除了能吸脑髓和注入毒液外,还能在颅腔里产卵,控制宿主的行为。控制到什么程度?穿针绣花不行,挥刀砍人却不在话下。 雌蛛本来就聪明,在人宅里养了一段时间,恐怕快成精了。它见雄蛛被杀,便猎取了郭老爷,操纵他打碎了少爷的脑袋,以隐藏蛛脚造成的伤口,掩盖自己的存在。然后在他颅内产卵,使之发疯一样地在宅里大杀大砍。最后携自己出逃。 人人自保不暇,谁会注意到郭老爷怀里还抱着东西呢?” 一众衙役听得脸色发白。 田牛看看自己手下按着的死躯,再看看那只雌蛛,硬着头皮道:“也没见得那么厉害嘛!” 苏仙道:“您不会见识到它厉害的样子的。它之所以这么容易就被捉了,是因为这个。” 苏仙荡了荡手头的笼子,笼子似以葛藤编成,还缀着油碧的叶,散发出馥郁的药香。 “若无十堰一位前辈懂得浸制这种药笼,使它嗅到药气,没精打采,这雌蛛就是弹跳力不如雄蛛,爬动却灵活得让人防不胜防。” 田牛悚然追问:“既然这母的又精又会爬,那她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 “不是它想做,而是非这么做不可。它一定要找回雄蛛的头。”苏仙慨叹道:“这种东西和人一样,本性知情知义,可被蛊惑,变成邪恶之物。 卵的孵化需要一段时间,其间它注入的毒液能使尸身不腐,雌蛛不能离开宿主的身体。所以它非找上门来,吃掉雄蛛的身体、补足养分元气不可。如果你们现在剖开郭老爷的头,就会看见里面原先的脑髓都被吃光了,只剩下无数个小鬼头蛛的卵在蠕动” 衙役们头皮发麻,面面相觑。 若等到蛛卵孵化了,破壳而出,散落潜伏在城里,后果简直毁天灭地。要不是有苏仙提点,这座城里这么多人,恐怕迟早都是这母蜘蛛的贮备粮。 回去的路上,田牛紧紧的靠着苏仙:“苏道长,此次一行何时回来?”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这蜘蛛的源头在此,可背后的爪牙还未清楚。” 田牛肃然起敬,停下脚步,带着众衙役站在城头深深鞠躬,目送那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画面结束,帷幕缓缓闭合。 “原来,这蛊魂殿的蜘蛛从苏仙老祖那一代就开始了…” 苏野心沉小腹。 众人将视线距离在一个白衣老头身上,道法团团长苏仙老祖含笑轻叹,“这田牛好像还欠我一碗馄饨…” “呵呵,那后来呢,既然这一幕能出现在裂缝中,肯定是有原因的,老祖没有解决掉蜘蛛霍乱的源头么?” 苏仙叹气,“没有。” 苏野没再问,在他看来,这两个字虽然结局不完美,但期间的辛酸苦楚自然不言而喻。 萍水相逢,拯救一座城的生命, 孤身一人。明知一去不复返。 睁开眼, 白色的世界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冬风似刀,女人穿着一身红袍,袍上银线绣着一只黑色鬼车,背负锦旗迎风招摇,长发和颈里插的拂尘被吹得纷纷扰扰。 她来到桌前,看着桌上的两碗馄饨,轻声问, “天寒地冻,小道长一同用碗馄饨可好?” 苏野看着女人的妆容,嘴角微扬, 他记起来了。 这女人, 正是自己与柒瞳初次相遇时,头皮被打蛋机扯掉,当场猝死的老板娘!!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苏野恍然,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个充满稚气的小女孩,她倔强的指着碗,硬气的说, “这碗是我的!” ……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保护着我,” “原来,嫁冢的真正意义是屠鬼。” “原来,我那么傻。” 桌面晃动,馄饨被撑破,密密麻麻的虫卵迅速膨胀。 洁白的世界被黑色蔓延,不计其数的蜘蛛爬出碗,变大,变的张牙舞爪… 苏野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他满脑子都是那张纯真无邪的脸, “媳妇,你胃口真好。” 说完, 目露凶光,捏紧拳头,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蜘蛛海中… 第九十章 神话 南宁小镇。 位于祖国北方三线小城市的偏小村,在这个交通都不是很便利的地方,居佳在这里的村民大多数还保留着传统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和它的名字一样,这里宁静又温柔。 苏野的爷爷苏正国,在闯关东那年随家人来到了这里,当年爷爷九岁,家族放眼整个东三省也是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却因为战争原因,不得不起居北上。 在那个战火纷飞,尸横遍野的年代,鬼魂四处游荡,随之出现了一批又一批的阴阳职业,什么茅山道士,苗疆女,川藏赶尸人,南海守灵人等等。 他们天南地北,各安一方,用祖上流传下来的家族秘术守护着自己的一方家。 而最为强大的就是当时威震一方的苏家,也就是苏野的家族。 民间对于他们的传闻少之又少,只知道在那个年代,只要苏家过的地方,连鬼都四处逃窜,后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隐隐于世,随着时间流逝,也慢慢淡忘在人们的脑海里。 1995年,二月二十八日,苏正国身着灰色布衣,手里叼着漠河烟,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神色紧张。 屋子里几个女人来来回回的忙活着,有的端盆,有的清洗毛巾,最为忙活的是一个叫王嫂的妇人,村里有名的接生婆,一年前的一天,苏正国就交代过她,让她一定把这件事做好了,对于苏老,全村人还是很尊敬的,她自然铭记于心。 下午提前三刻钟,她就赶到了。 是的,今儿是个重要的日子,苏野的诞辰之日,她打心底告诉自己不得有一丝差错。 “咚咚!” 外院门开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伙子冲了进来,神色慌张的扫了一圈:“爹,我这……?” “滚外面去和老三压阵去!” 苏正国头也不抬的扔了句。 苏军顿了一下,擦掉额头的汗,脱下村衫,换了个褂子来到院外。 大哥苏虎盘坐在外院大门之上,双手浮于膝盖,膝盖上平放一个八卦盘,气定神闲。 三弟苏冲坐在正北方,嘴里也叼了根漠河,痞痞的看了苏军一眼:“老二,你这爹可不称职啊,我这都蹲一下午了。” “就你贫!拿去!”苏军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孔雀,扔了过去。 “亮堂!” 老三看了眼掉在脚跟前的烟,笑嘻嘻吐了个烟圈,双手却丝毫没敢动弹。 作为三兄弟里面最皮的一个,他也知道,今天对于平常来讲是个大日子。 三兄弟在门外各安而坐,六目紧闭,隐隐约约在空间中形成一个淡红色的屏障。 夕阳缓缓下山,苏正国停下脚步,望了望天,语气有些埋怨:“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晚可就得眈误了,臭小子!你在里面呆舒服了,再不出来老子可就踹你了啊!” 话音刚落,张群一声大叫:“痛啊,痛痛痛!” “慢慢慢!别急!慢点呼吸,小张,嫂子在这呢,来,赶紧换个毛巾!”王嫂有条不的安慰着,“用力,对…很好……调整呼吸,一二,用力…” 胎儿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出。 然而就在此时,小镇天空突然翻起了一层乌压压的黑云,遮天蔽日,犹如死寂般让人感到恐怖。 苏正国皱了皱眉,扔掉嘴上的烟,双手交错背于身后,像再等待着什么。 云越积越多,泼墨般深不见底。 小院卷起了风,越刮越大,夹杂着阴森冰冷的气息。黑云开始在风中变换各种形状,持续了一刻钟才散去。 六个人,悬在半空,满面嘲讽的看着苏正国。 “嘿嘿…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当年的灭族一仇,今日必血债血偿!” 最中间的女人声音低沉道。 苏正国抬起眼皮,佝偻消瘦的身板在风中犹一定青松,眉宇间正气盎然抬头的瞬间,双目竟射出两道金光,活生生射向那女人! “本性为妖,祸害世间,正道阳界岂容尔等祸乱,三十年前我凭一己之力灭你满族,今日我依然能打你们魂飞魄散!” 苍劲有力的声音孕育着怒不可揭的威严在小院内荡气回肠! “嘿嘿,看来,不用老爷子亲自收拾你们了……”苏冲吐掉嘴里的烟屁股,冷笑一声。 门顶盘坐的苏虎点头,三兄弟心领神会,合拢双手,一同大喊:“六阳阵法,收!” 淡红色结界缓缓的消退,刹那间,四面八方引来无数鬼魂,有湿漉漉的女魂,有无头的魁拔,烧死的怨灵,中间个头最大的最为恐怖。 暗红色脸,头顶一个犄角,双目空洞,下巴拖到胸口,口中漆黑无比,胸口处镶嵌满了骷髅头。 苏冲摇了摇头,续了根烟:“搞球啊?鬼差也来攀亲戚了?” 百鬼成群结队开始靠近小院,他们朝空中女人嘶吼着,低吟的鬼啸让方圆百公里不寒而栗。 “吼!!” 就在这时,鬼差猛地抬起胸口,暗吼一声,无数骷髅头飞向空中! “啊!” 空中惨叫连连。 原本婀娜的身姿瞬间干疮百孔,扭曲不堪。 “好你个苏家,鬼差也来插手,来日方长,待你死后,我找你后人必报此仇!” 愤怒! 怨恨! 夹杂着恶毒的诅咒,空中六人连同黑云一并消散。 苏正国沉默不语,他清楚,出方才那一击已经将精魄打散七成,要想报仇没个十几二十年不可能的。 况且眼下,他担心屋子里那个人。 “啊!” “哇哇哇!” 屋里终于听到久违婴儿声。 “哎!是个男孩!恭喜啊!恭喜啊!”里面传来王嫂兴奋的声音。 “哈哈哈哈!” 苏正国蜡黄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一跃而起,稳稳的站到屋顶,从口袋掏出两叠黄符,单臂一挥: “今日吾孙诞生之日,百鬼来贺,万魂臣服,此乃渡魂符,众云可拿此符面见阴司,安稳转世!” 百鬼深知这渡魂符的价值,可以不必孤魂野鬼四处流窜,顿时叩首一片。 苏正国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鬼差,右手一挥,轻风刮过,鬼影和黄符都消失不见… “哎呀,快过来看!这胖小子!” 王嫂乐呵呵的抱着婴儿,浑然知方才外面发生的事。 苏正国“蹬蹬”小跑过去,接过婴儿,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呼……” 长长的吐了口气,纵横交错的脸舒展开来,旋即对院子外怒吼:“你们三瓜娃子,干活!” 一声命令,院内冲进来三个人,第一个自然是苏军,毕竟作为父亲,想第一眼看看儿子的模样。 结果刚冲进来,硬生生被苏正国的眼神怔了回去:“滚!” “……” 苏军耷拉个脑袋,还是按老爹的意思去隔壁屋拿东西。 苏军之所以不敢顶撞,原因很简单。 他是苏家的人。 对于他们而言,家族既是个秘密,又是个使命。 苏家。 镇魂将是也! 在他小的时候曾听父亲讲过,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人,在现实世界里,他们身着不同职业,而另一面却又秉承这不为人知的家族背景,有的为了谋权利益,利用道法易容控心,残破灵魂,在现实中金钱交易,步步高升。 有的为了强大自己,和鬼魂做交易,铺满了一个又一个连环杀人案。 苏家,阳间守护人。 一个曾让两界都达到平衡,连鬼都敬让三分的家族,背负着不可告人却又重于泰山的使命。 至于为何突然消隐于世,没人知道。 在苏军看来,或许是父亲看不惯那些肮脏的交易,不愿与世是争锋,才选择隐居北上。 苏正国看起来和普通老头没什么区别,消瘦的身板,蜡黄的皮肤,常年如一日的一身灰色大褂,一身正气,喜欢叼根磨合烟,日常生活中与人交谈也是乐的,看上去和一个慈祥的老头儿没什么区别。 只有兄弟三人知道,父亲的另一面。 “爹,准备好了!” “我也好了!” 兄弟三人端着盆子,供香,香火台,黄纸,来到苏正国面前。 苏正国没说话,挥手示意王嫂接过孩子,婴儿哇哇哭叫不停。 苏正国摆好香火台,上香三株,盘腿而坐,兄弟三人跪于身后,低头不语。 香火忽然加快了燃烧速度,苏正国睁开眼,望着天空,正南方一颗星星忽然变得极为耀眼,一闪一闪,像在强烈的呼应着。 “时辰…到!” 一声轻喝,苏正国起身从胸口八卦镜后取下一道黄符,双手迅速结印,猛然间指向天空。 黄符着了,竟是紫幽火! 兄弟三人不禁打了个哆嗦,这紫幽火能将人的三魂七魄烧成灰烬,让孤魂野鬼连地狱都下不了,父亲手持这紫幽火要做什么? 苏正国回头,示意王嫂不要害怕,旋即用干枯的手把婴儿转了个身。 婴儿趴在手里反倒听话了不少。 不敢怠慢,苏正国从胸口取出一枚银针,沾了下盆子里的液体,用紫幽火迅速灼干,接着又,又灼干,如此反复。 苏冲从始至终着盆子,他的本事算兄弟三人里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个开启八阎能力的人。可他冥冥之中却感觉盆子里的液体带着一丝滲人的邪气,刺骨的凉! 父亲在他没敢问,这会在紫幽火的照明下,他伸长脖子,慢慢的靠近,开始仔细观察。 “这!” 苏冲整个人像触电般,指着盆子神色惊愕道:“这是尸油!” 苏正国瞥了眼苏冲,一个眼神就怼的他安安静静。 银针被炎火烧的通红,每次伸进盆子,都能听到滋啦啦的刺耳声,尸油与红针相碰,冒出的蒸汽竟是黑色的,像一个个被释放的灵魂,在院子上空环绕许久,最后消散。 蒸发掉最后一滴尸油,苏正国满意的点了点头:“紫幽火,收!” 火焰拼命的挣扎,想脱离手指,苏正国连忙将银针靠近,当火焰触碰到银针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蜂涌的钻进了银针,小院顿时失去了光明,只有一枚银针,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 苏正国吁了口气,干枯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脊背,混浊的眼中满是心疼,下一秒,竟活生生的将一指长的紫针狠狠刺了下去! “噗呲!” 三兄弟大惊失色! 王嫂更是没忍住尖叫出来! 然而让所有人诧异的是,银针刺肉,却未见半丝血迹,婴儿甚至安逸的都快要睡着了。 “好,开始!” 足足两个钟头,苏正国顾不及脸上的汗,手不停地在背上摆动,将要成时,牙咬舌尖,含了一口鲜血,当紫针最后一下拔出时,也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苏正国单手结印,将購里的血一口气喷向了婴儿的脊背:“北斗之下,罡神魁星,元神本命,凝!” 三兄弟急忙围了过来,看着婴儿,顿时怔在原地…… 这不是普通的纹身, 这是——魂刺! 纹在了魂上! 对于王嫂来说,自然看不到魂魄,她只为孩子心疼,却又发现孩子并没有疼痛,反倒和吃奶一样安静的享受着。 可三兄弟却能看到,这孩子魂魄上印着一个婴儿,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她缓缓的睁开眼,好奇的看着兄弟三人。 苏军收回目光,终于忍不住了:“爹…爹您这是在做什么?” “阴阳绣!” 苏正国擦着手,眉宇也缓和许多,似乎忙完了所有事,终于愿意腾出一两句功夫给这三傻葫芦解释一下。 对于阴阳绣,苏军也只是偶然一次在一本叫《玄道子》的书中提及过: 阴阳绣,刺绣者九死一生,通世间者为阳,魂灵间者为阴,阴阳绣乃渡阴阳于冥魍,降鬼招魂,佑其左右。 父亲既然如此作为,想必与苏家的宿命有关,也是这孩子难逃的命数。 看着熟睡的孩子和在背上东张西望的女婴,苏军惆怅地叹了口气。 “好了,我得走了。” 苏正国突然开口。 苏军愣住了:“爹,您这是去哪?” “我的事你莫问。” 说完,苏正国在婴儿背上随手摸了ー下,只见一个蓝色的灵魂被轻而易举的抹了下来?! 女婴儿乖巧的躺在怀里,傻乎乎的看着苏正国。 “冲儿,你带着她连夜去川都,火车站有个姓柳的等你,他会告诉你怎么做。南方有个女娃今天夜里诞生,没魂儿…” 苏冲点了下头,“成,我这就收拾。” “不急,吃完饭,你这一去,以后就得在那边呆着了。” “啊?” 苏冲愣了一下,神色凝重起来,“老爹,出什么事了么?” 苏正国回头看着婴儿,满眼不舍,“这女魂我得养6年,之后,军儿你把苏野带到南阳,我自有安排。 九处阴眼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我这一走必将凶多吉少。 川都,藏地,南阳,就交给你们三个了。” 语落,苏正国又深深看了眼苏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冲站在院内伫立良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 “爹!” 苏虎和苏军相互对视,瞬间明白了什么,相继跪倒在地: “爹!” “爹!” 当天夜里,苏冲坐上了去川都的火车,见到了还没变瘦的柳朝中。 他不知道,这女婴就是后来出现的唐睿,在苏野6岁那年从南宁搬到南阳后,一直默默守护至今。 他也不知道,唐睿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女魂,她是个有故事的人。阴阳绣本就是“复活术”的一种,如果去过阴间,他或许会在某个纪元的广场纪念碑上,看到一个手持魔杖,英姿飒爽的“女巫”雕像, 那, 是一段真正神话。 ……… 第九十一章 悄然改变 白色世界,一望无际的截肢残骸,墨绿色血液将地面浸染,几具垂死挣扎的蜘蛛试着爬起来,嘴里不断发出“吱吱”声。 苏野站在世界的中央,虚弱的喘着粗气。 他的一只胳膊已经断了,双手自然耷拉着,手臂上满是纵横交错的血痕,黑色污血就这么顺着胳膊往下淌。大腿两侧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这是疲劳过度的征兆。 他遍体鳞伤,血流不止,唯独那双眸子依然战意浓烈。 灵气被消耗殆尽,苏野需要时间恢复治疗,他憋了最后一口气,朝白色尽头走去。 “欸…我怎么觉得,小野有些不一样了?”道法团苏仙半眯着眼睛担忧道。 “孩子总会长大,这是好事。”苏谋双手负后,淡淡回了句。 “不”苏仙摇头,“我总觉的…这孩子行为有些反常了。” “杀伐果断,出手坚决,这难道不是好象征么?非要遇到事了犹豫不决,先来个自我分析,再瞎揣摩半天,最后任人宰割,被人牵着鼻子走?哼,我看小野这多疑的性子八成就从你那遗传来的。”苏谋冷哼一声。 “此言差矣”,苏仙并没有生气,态度依旧温和谦逊,“按辈分,您是我祖先,可眼下大家处境相同,我们的目的也都是为了苏野能变好、变强。 但我察觉,现在的小野骨子里有一团莫名其妙的火,一窜就着,一着就动手。这和他以往的性格大不相同,难不成是什么事情触碰到了某个点,让他无法控制自己?” 苏谋想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柒瞳?” “有这种可能,当苏野知道柒瞳的身世后,从他眼神中就能到明显变化。这碗馄饨当初是柒瞳为了保护苏野自己吃掉的。现在看来,更像触碰到了逆鳞,苏野想反过来保护柒瞳。” “我赞同这个理由,但也不全是。”苏蒙走了过来,脸色有些疲惫:“抱歉,听到二位的谈话,这地方就这么大点儿……” “无妨,苏蒙你想说什么?”苏谋转过身看着他。 苏蒙走上前,继续说:“杀伐果断也好,以柒瞳为羁绊也罢,这些我看的不重要。但方才我附体利用鬼舞三重奏杀蜘蛛时,发现了一点情况。” “什么?” “什么?” 苏蒙左右看了眼,又凑前一步,悄悄耳语:“苏野他……似乎变了个人。” “胡扯!”苏谋听完一甩袖子,满脸不屑。 苏仙知道,苏谋作为鬼谷子高徒,辅佐秦王统一六国,王侯相将高高在上,心境和处事方式自然不同。而自己不过是个四海为家的江湖散仙,本身也就没架子,他看着苏蒙继续问, “为何你会觉得苏野变了个人?” 苏蒙点头,神色凝重说:“按理说,我们老祖附体后,苏野是无法控制身体的。恰恰相反,方才的战斗中,我能感受到苏野有股强烈的杀意,那杀意冰冷纯粹,不参杂一丝情感。甚至有几次,这股杀意超越了我的意念,控制我继续杀伐,这才导致双臂受伤。” 苏仙皱眉,“你的意思,苏野的杀意挣脱了你的意念,让你不由自主跟上他的节奏继续杀戮。” “没错,这股杀意非常强烈,像着了魔一般。我清楚他的身体承受不了高阶体术,想缓和一下,可稍有松弛,那股杀意发疯似的涌进脑海,我不得不采取措施,一直用鬼舞进行战斗,直到结束。”苏蒙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旋即笑道,“当然,也有好的消息。” “什么?” “经历这次屠杀,苏野身体对鬼舞的适应能力发生了质变,想必和前几层的修炼成果也有关系。现在的鬼舞瞬步他都能驾驭,接下来可以试着用鬼影域杀阵了。” “呵呵,不错!!”苏谋忽然笑了两声,满脸欣慰,“风可以吹起一大张白纸,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生命的力量就在于不顺从,所谓绝处逢生。” “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呐!”苏仙忧虑的叹了口气,“这问题不解决,吾心里总不踏实,觉得留个伏笔。” “伏笔不至于。”苏谋抬起手,轻描淡写说:“就算是条狗,啃了这么多骨头,牙也变硬了,何况是人呢?” 两人看着苏谋的背影,谁也没再说话。 这一切对话苏野是不知道的,他正潜心恢复灵气,第二座剑骨内的灵气对疗伤有奇效。 这一恢复,三周过去了。 地上残骸如故,苏野睁开眼,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发出一串“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非常清楚,这次的厮杀,让他整个身体不论抗击打还是爆发力,都上升一个层次。看着体内开始融化的第三座黄色剑骨,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每突破一阶,整个人的身心都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苏野知道,清颦口中的阴间是有战斗阶级层的,而是阴间危机四伏,法律虚设,他可不想下去就被人踩死。 历经过战斗,苏野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他看着遍地的尸体,淡然与坚毅并存。 这种感觉蔓延到了那张稚嫩的脸上,一丝刚毅的男人味若隐若现。 苏野想抽烟了,可惜存粮都给了瓜皮。 “算了,弄完就修炼,一修炼什么都不想了。” 苏野接下来做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他用第二座剑骨的灵气将地上毒蜘蛛的毒液都包裹起来,融进体内,形成一个个毒气弹。 这毒气弹在阴间可以解毒,在阳间又可以使人中毒。 源凯裂缝里的毒物,效果肯定不一般。 苏野将整个丹田收集的满满当当,直到一个都装不下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盘腿而坐,看着残肢堆积的大山,开始一段贪婪的炼化之路。 空气中有着无穷无尽的元气,各式各样的能量。苏野运转魂殇决,汲取天地精气,滋润着躯体,朦胧的光笼罩在他身上。 苏野连毒素也不放过,一道道微不可见的细小绿光,自他的皮肤涌入体内。 不知为何,苏野在修炼途上非常贪婪,在阳间,这种精纯的能量值需要将秘密破解后才能得到,而现在,它们成片成片环绕在周围,已经不能用捷径来形容。 苏野让它们透过血肉,进入脏腑与骨骼,全身每一寸地方,都有乳白色灵气涌动。而后呼气时,脏腑与骨骼、以及血肉中,那些不纯的灵气透过皮肤被排除体外。 这一修炼,整整三个月过去了。 苏野睁开眼,看着第三座大山露出黄灿灿的一角,嘴角一抹笑意。 他在融化时感受到第三座大山与前两座都不相同,似乎带着灵性。 苏野吁了口气,沿着白色世界走了两天两夜,看到了一扇门。 “终于该下一层了啊…”苏野捏了捏拳头,眼中跃跃欲试。 “呵呵,孙儿,待你突破第四座大山,才能学习法术,介时才是脱变的开始,勿骄勿躁。” “苏谋老祖叮嘱的是,我只不过…手痒了。” 苏野笑了声,一把推开大门,冲了进去。 却未曾发现, 在他进入大门的同时, 苏谋不动声色的在人群中回了下头,目光定格在缓缓闭合白门上,一排文字悄然浮现… “理智指数:76,魔化指数24。” 第九十二章 苏谋的棋盘 往后的日子,时间失去了意义。 苏野的生活只有三件事:杀戮,疗伤,修炼。 第六层,雪山冰狐。 第七层,深海白蟒。 第八层,丛林狼兽。 第九层… 第十层… 他经历着不同世界,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游走,陪伴他的只有伤疤与孤独。 一年,三年,十年… 渐渐,他忘记疼痛,也忘记了疲惫,忘记手机该怎么使用,也忘记自己最后一次笑是什么时候。 直到他打趴下一个长得和麻爷爷一模一样的怪人时,他才明白,因为脑海中早就忘记自己亲身爷爷长什么样,所以在自己心中,一直默认麻爷爷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也得亏麻爷爷的出现,苏野在战胜恐惧心魔的同时,想家了。 他想念父母,想念三叔,想念柒瞳,想念唐睿,还有那帮苏家的兄弟姐妹。 他脑补着火锅的味道,想在松软舒适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 可,一切都不允许。 他只能浸泡在肮脏腐臭的沼泽里全神贯注,以防毒虫的偷袭;他被迫一次次扎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与水蟒战斗, 没有亲人,没有美味,没有时间, 陪伴他的只有死亡。 有些伤口,时刻久了就会慢慢长好;有些委屈,受过了想通了也就释然了;有些伤痛,忍过了疼久了也成习惯了……然而却在很多孤独的瞬间,又重新涌上心头。其实,有些藏在心底的话,并不是故意要去隐瞒,只是,并不是所有的疼痛,都能够呐喊。 苏野疲惫又麻木,他忽然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自己在做一件没有意义,且没有结果的事情?所谓修炼,只不过是自己潜意识里的思维,而肉体早已经入土腐蚀? 这想法可把体内的老祖们吓得够呛。 想想倒也不怪苏野,源凯裂缝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你让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在这里没日没夜厮杀了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呐! 体内的第三座剑骨还差最后一点就彻底融化了,三十年无休止的炼化还未能突破三阶,且吸收的都是精纯能量,这让苏野望着后面几座大山不寒而栗。 三十年,一个让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时间,苏野一直在磨炼。 所谓脱胎换骨,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强健的身体让他能驾驭一些简单的法术,体术则修炼的如火纯清。 老祖们知道,苏野那种可怕的想法估计是一个人呆太久了,憋坏了。 他们换着方式和苏野交流,相互了解彼此,在这三十年里,苏野和老祖们的感情也愈来愈深厚。 他认真聆听每个老祖的故事,也曾为他们落泪哭泣。 草地,雪山,沙漠,海滩, 无数裂缝场景里留下了苏野和老祖们相依为命的孤独背影。 那张稚嫩的脸,早已习惯生死而淡然如水,门上数字也因裂缝中几次痛不欲生的模拟场景而暴涨。 一次是柒瞳被张老师杀死,捅成了血人,苏野当场崩溃,魔化指数涨到了36,然后张老师被活活打成肉泥,苏野抱着柒瞳的尸体三天三夜没缓过来… 一次是三叔背叛苏家,一次是唐睿杀死自己的父母, 这种触碰人性底线的场景让苏野痛不欲生,他撕心裂肺的痛吼,几度想要放弃,却都在最后关头被老祖们控制住,稳住情绪。 失去亲人,经历背叛, 失去爱情,陷入阴谋, 一把把锋利冰冷的尖刀刺入苏野胸膛,他捂着滚烫的心脏,在泪水和鲜血中做出抉择,之后一个人孤独的蜷缩在角落舔舐着伤口。伤口刚结痂,新的一刀又戳了进来,周而复始… 痛苦,折磨,撕心裂肺。 “原来你那么脆弱啊! 那么脆弱,就快点变成魔鬼啊! 不要在痛苦了啊!不要再可悲到只能用时间来治愈你心里的伤! 不要再用你虚渺的幻想来守护幸福的梦, 不要再用沉默来隐藏你的懦弱, 你不真的害怕吗?快点放弃啊! 只要你放弃了,作为你的心,我不就能安静地死在黑暗的缝隙中了吗? 苏野头痛欲裂,抱着脑袋东倒西歪。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在分裂,一股邪恶的冲动开始蠢蠢欲动,愈来愈强烈,随时会爆发出来。 光明只是短暂的一瞬,黑暗才是永恒的,但正是这短暂一瞬的光芒,诞生了生命与希望,因此,虽然我们都自黑暗中来,却注定了要用此生追随光明。 苏野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流干了眼泪,他告诉自己,以后,他就是光。 这是第九十九层试炼,苏野踩着脚下的尸体,走到门前。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同时出现了10扇门。 苏野停下脚步,看到每扇门上都写着一个地方,还有所谓奖励的东西。 “第一扇门:洛灵,精血。” “第二扇门:歌莉娅,海妖之泪。” “第三扇门:比泽,兽王斧。” “第四扇门…” 这九扇门对应着九处纪元,苏野诧异的是,竟然多出来了一扇门, “第十扇门:混沌,未知。” 苏仙捋着胡须轻喃道,“看来,这是最后一层了,所对应的奖励也都出现了。” “嗯,”苏野点头,“那这多出来的一扇门是什么意思,还有这未知奖励?” “这不难理解,”苏谋微眯着眼,目光犀利道:“所谓混沌,亦可理解为融合。你生于和平年代,自然没经历过战乱动荡。眼下的阴间九方争霸,暗流涌动,那些战场遗孤,流离失所的种族汇聚在一起,自然就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地方,第十大陆。奇幻与魔幻的结合,想必那里才是阴间最精彩的地方吧。” 苏野听懂了,看着十扇门,忽然心跳加快,“各位老祖,不知道最后一层会经历什么,但这选择,我还是交给各位。没有你们一路来的帮持,我苏野早就死了,也看不到眼前这些独一无二的宝物。” 老祖们面面相觑,心里都很欣慰。 “这样吧,我们也商议一下。” “嗯。” 老祖们聚成一团,苏蒙开口,“我提议,选择第九扇门,南阳,对应的宝物叫魂血古戒。我觉得既然后期还要来阴间,作为第九纪元的人类,选择对应的阴间大陆比较好,其宝物想必也是能发挥最大作用的。” “我反对,我认为第一纪元洛灵为首当其冲的不二之选!”苏烈上前一步,“洛灵的灵异为何会延续几个纪元还一直存在,他们大陆所拥有的神秘力量绝对和恶魔裂缝有关,说不定这趟去就能破解风尘已久的秘密。” “我同意第九纪元…” “我认为第三纪元的宝物不错…” “第六纪元的三体文明是什么?” “……” 大家七嘴八舌,却唯独一个人沉默不语。 讨论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苏仙开口问,“苏谋老祖,您向来主持大局,这种情况,您得说句话。” 语落,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苏谋。 苏谋走到中央,指着一处地方,“我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众人随着方向看去,只见进来的大门上,一排细微的小字: “理智指数:3,魔化指数97。”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苏仙慌了,“这里的魔化难不成就是…” “没错,我从苏野进第一层的时候就发现了,并且每次进入下一扇门的时候,都会在他耳边吹风,让他快速进入,避免看到这些东西。” “天呐,你竟然隐瞒了所有人三十年!你下了好大一盘棋啊!苏谋,你必须要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苏仙激动道。 “没什么好说的,这里的魔化并不是苏野变成疯子,彻底失去理智,而是冥冥之中激发一股潜在的力量。苏野体内蕴含着一股未开发的能量,我能感受到,从他进入源凯裂缝中的那一刻开始,这个空间就为他量身定做了一个体系,为的就是彻底唤醒。眼下,就差最后三点,你们口中的那九个纪元和宝物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意义。原因很简单,源凯裂缝一共就99层,而接下来这一层,就是你得到宝物的环节,那九个纪元都告诉你宝物是什么,也侧面反应一点,进入阴间后是不会死人的。 除了这第十大陆。未知,就意味着死亡。 苏野,需要面临死亡。 他只有在恐惧和绝望中才能激发潜在的力量。 这盘棋我是下了三十年,甚至三十年前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我要向你们所有人解释这一切。 我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是自私的,但,苏野变强了,这是事实。一个强者的世界,一定是经历过很多打击,体无完肤,遍体鳞伤后还能继续前行的。 我苏谋今天在这向各位保证,我有能力将彻底唤醒后的苏野驾驭住,也希望各位能理解,不要前功尽弃。” 语落,众人陷入沉思。 得到宝物,不会死,安全出去。 未知的混沌世界,宝物不知在何方,随时面临魔化的危险。 这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自杀题。 “我同意苏谋老祖”,苏蒙第一个站了出来,“这一路走来,我们体术团是陪伴苏野最长久的,也应当最有话语权。先申明一点,我并不知道门上的字,也没想到源凯裂缝量身定制这一层面,我比较直,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苏野渴望变强的欲望越来越多,那股韧劲儿也越来越强。这是他一次次战胜自己的成就,我希望有始有终,去阴间第十大陆,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苏野。” 听到这,众老祖心中有些动摇,犹豫了片刻,都纷纷点头。 只有苏仙愁眉不展,他走到苏谋身边,“有几分把握?” “吾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苏谋淡淡的回了句。 “欸…”苏仙摇了摇头,轻叹道:“天意难违啊…” 苏谋拍了拍肩膀,“别这么说,苏野接下来的日子,还得靠你好好培养呢。” “呵呵…”苏仙苦笑,他知道苏谋在老祖先里有着一定地位和话语权,也确实,到今天为止,苏谋指的每一步棋都是对的。 可他就怕苏野出什么意外,所谓以后日子交给自己,那得等苏野突破第四层才有戏。 苏谋清了清嗓子,“那么各位,我这就去给孙子说了,接下来,咱们二探阴间,寻宝!” 苏野正在闭目修炼,听到脑海中的呼唤,微微睁眼, “苏谋老祖。” “嗯。” “怎么样,决定了吗?” “定了,第十扇门。” “哦…”苏野点了下头,起身就要走。 “等等,”苏谋顿了一下,“选择其他的,你可以不死。” 苏野笑了,“快点吧,我想早点回家。” 苏谋跟着笑了。 苏野不问原因,他知道,老祖们的决定绝非草率。 推开第十扇门,又出来二十八扇门,围成了一个圈。 这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第一扇门:兽人,奈何桥。” “第二扇门:泰坦,死亡之海。” “第三扇门:龙族,魔谷。” “第四扇门,人族,蛊魂殿。” “第五扇门,……” “………” “这应该就是选择入场的身份角色了吧,”苏野笑了一声,“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谁?” “三叔曾说过这么一句话,现在想想,应情应景。” “什么?” “人的一生,你所经历的一些东西是必定的,或许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已经看过自己的剧本了,所以才会选择以这个身份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就一定会有你觉得值得的事情。” “呵呵,”苏谋豁然一笑,“看来你三叔也是个有故事的人,那么,现在这情况,你觉得什么事情是有价值的呢?” “那还用问?”苏野挂着笑容,推开了第四扇门。 可就在手触碰到门的瞬间,掌心突然传来刺痛,一个倒计时表盘出现: 29天23小时59分59秒。 与此同时,一张白纸在眼前慢慢灼烧,上面写着两句话, “当你打开它时,全世界对你而言,不再是个秘密,感受恐惧吧,感受绝望吧,嘿嘿......” “站在世界的中心,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 苏野瞳孔骤然一缩! 他记得,他永远忘不了,这第一句话正是小记本上最后一页的那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它时隔那么久,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一字不落! 冥冥之中究竟是谁在引导, 这一切绝非巧合! 苏野将两句话铭记在心,闭上眼,径直走进了第四扇门。 混沌的长河,没有方向,睁眼闭眼都是暗, 掌心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突然! 他看到了光? 一个白色的光影在晃动? 像快速飞驰的高铁,即将冲出隧道,在刺眼的白光中,苏野睁大眼睛。 抱歉,在这个初到的世界,迎接他的并不是白衣天使,而是——一个冬瓜大的拳头! 还带着一丝臊气,在瞳孔睁开的四分之一秒内,硬生生轰了上来,来不及任何反应,苏野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嘴角不断的抽动,微弱的吐出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句话: “老子…日你先人个板板…” …… …… …… 晕晕乎乎的睁开眼,苏野大脑一阵剧痛。 周围环境陌生迥异,苏野心里一咯噔,迅速摸了摸自己的脸,大眼睛,双眼皮,挺拔的鼻梁倒垂在人中,皮肤还算光滑,依旧是熟悉的轮廓,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掀开衣服——腹部没有伤口。 “呼…还是原来的模样。” 可是这又是哪呢? 整体来说,房子的构造还是比较简单,像古时候的客栈,一张古老的禅木桌立在中央,周围摆了四把椅子,做工不算精致,乍眼瞧上去,整间屋子给人一种相当简陋的感觉,可唯独桌上的一样东西,引起了苏野的注意。 那是一盏煤油灯? 不,它里边没有灯芯和煤油,而是嵌着一颗火红的晶石,像颗孱弱跳动的心,不知疲倦的焕发着氤氲柔光,将来人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忽大忽小。 苏野将目光移到门口,竟是个女孩? 一身紫色短裙,柔顺的紫发瀑布般垂在香肩,清澈的双瞳格外大,像卡通人物里的女主,柳眉下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双唇丰润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不堪一握的细腰将婀娜的身姿体现的淋漓尽致,猛的瞧去,全身纯天然的透发着一股清新却又神秘的气质。 可是——这丫头的皮肤怎么是紫色的? 头顶还炸着两只尖尖的耳朵?像东北雪地里的白狐,看到苏野的时候,俏皮的耳朵还打了个卷儿。 “三王子!你醒过来了?!”丫头在苏野满脸诧异间,已经跑到了床前,一脸惊喜的望着他。 苏野呆呆的看着这坨“大紫薯”,咽了口唾沫:“你……你是?” 丫头皱了皱眉头:“王子,我是露菲雅,您……您怎么了?”说完俯下身子不安的看着苏野。 苏野赶忙往里挪了挪屁股,将目光从某个地方收了回来:“你叫卤飞鸭?” “是的。”丫头点点头。 “我是王子?”苏野指着自己,有些意外。 “是啊!王子殿下,您到底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您的仆人啊!”女孩焦急的看着他。 王子——女仆! 苏野有些小小激动,赶忙直起身子:“飞鸭,我问你,我是受伤了么?这是哪?而且,为什么你和我看起来不一样啊?” 苏野知道自己选择了人类和蛊魂殿,可这现实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些。 话语间,飞鸭的眼神变得恐慌不安,“噗嗤”一声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出来。 苏野愣住了:“哎,咋说哭就哭啊?起码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丫头摇着头,哭的更伤心了,在她看来,这王子八成是废了。 苏野皱眉:“飞鸭听话,别嚎了,老子还活着呢不是,别弄得干白活一样,又没人给你钱,赶紧起来。” 飞鸭蹙着眉,她压根没听懂苏野在说啥,眼睛红的像个小白兔,颤颤巍巍的抬起头。 “来,坐这!”苏野指着床脚。 “啊?!不不不,我是仆人。”飞鸭赶忙摇手。 “哪来那么多讲究!赶紧坐!”说完,苏野一把抓起胳膊让飞鸭坐在床边,飞鸭受宠若惊,吓得连忙要起身,可看到苏野犀利的眼神,又只好缩了回去,悻悻的挪了挪屁股,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飞鸭悄悄的抬起头,用眼角偷瞄着苏野,她感觉王子像变了个人?以前对自己从来都是爱答不理的,怎么今天? 想到这,脸上浮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红晕。 “飞鸭,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些事我是可能记不起来了,你能告诉我,这是哪?我又是谁么?”苏野说的很轻。 飞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回殿下,这里是这是阴间加尔德大陆,您是三王子苏野殿下,苏野。” 嘿嘿,总算有一个能对的上了。 他铙有兴趣的点点头:“接着说。” “是,殿下,您受伤了,三天前和迪鲁国战斗时受的伤,一直昏迷到现在。”说完又担心的看了一眼。 “迪鲁国?”苏野挠了挠头。 “是的,迪鲁国是我们的邻国,这加尔德大陆在阴间是很特殊的存在,它原本是个遗弃的大陆,荒无人烟,后来各个地方的殖民,流浪者,遗孤,侵略者,军阀被聚集在一起,久而久之从部落发展在到现在,已有成上万个国家,上百个帝国。这里也是唯一一个每天都会发生战斗的地方,种族杂乱,没有所谓的和平可言。” 体内,众老祖不约而同看向苏谋,显然被他精准的分析震撼到了。 “帝国?”苏野疑惑。 “没错,就是国土和人口相对庞大一些的国家,称之为帝国。” 苏野点点头,接着问:“那咱们帝国叫啥名字?” 卤飞鸭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看着苏野:“殿下,咱们叫古德拜国,有……两百人。” 噗! 苏野差点没跌过去,尼玛二百人还好意思叫国家?随便揪个小区都不止那么点人吧,还特娘叫“goodbye?”,你瞅这名字起的多有寓意。 “哎!” 一声长叹,苏野正要继续问,突然,房门被再次推开,飞鸭像只受惊的小鹿连忙站了起来,低着头,脸蛋红扑扑的,像八月的西红柿,熟透了。 进门的又是一个女人,只不过年纪看上去稍大些,她看到苏野的时候,几乎是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小野!你醒啦?!天呐!” 她一屁股坐在床边,毫不顾忌的拉住苏野的手,激动的不知所措。 苏野茫然的看了眼女人,又抬头看着飞鸭,露出求助的眼神。 “回殿下,她是……您的母亲。”飞鸭声音极小,想越过王后的头顶,直接钻进苏野的耳朵里。 可是…… “什么?飞鸭你在说什么啊?”女人转头看向飞鸭,二人足足对视了五秒,当她看到那双红肿的眼睛时,心里一咯噔,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的扭过头,眼睛渐渐的湿润,抬手间满脸疼爱的抚摸着苏野的头:“小野,你……哎!委屈你了,你父亲已经亲自出战了!” “国王……亲自打仗?”苏野瞪大眼睛。 “哎,别问了,你就好好休息,我们国家虽然小,但也一定会保护好你,我先去嘱咐些吃的,露菲雅,你辛苦一下。” “明白,王后大人。” 送走母后,露菲雅接了碗水。 喉咙早就冒火的苏野接过碗一口气干了个精光,甘甜清爽,他捋了捋思绪:“飞鸭,咱继续聊,你还没告诉我,咱俩为啥不一样呢!” 飞鸭放回了碗,接着说道:“回王子,因为我是精灵族。” “精灵?”苏野想起第四纪元,柒瞳好像就是精灵。 “没错,加尔德大陆存在着很多种族,比如魔法师,半兽,精灵,仙修等等。在大陆外围还有海族,魔族,祭祀,再往远,还有不为人知的大陆和新的种族,相传,星球的两端的极阴之地,甚至还存在着恐怖的虫族,一共有九处大陆,可吓人了呢!”说完瞪了瞪眼睛。 相比往日要是有人对他说这些,苏野肯定会吹得比他还厉害,可现在,苏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阴间,自然淡然了许多,他继续问道:“那咱们这片大陆有这么多种族和国家,哪个最牛逼?” “牛……逼?”飞鸭疑惑的重复这两个字。 “哦,就是厉害的意思。” “回殿下,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国家能统一大陆。” 苏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飞鸭,既然有那么多强大帝国的存在,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弱小的国家和部落,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苏野没好意思直接说古德拜国。 飞鸭想了想,嘟起小嘴,伸出两根手指:“殿下,我认为有两点,第一,并不是那些强大的帝国不愿去征战扩土,而是因为即便你将那些小国或者部落占领了,一旦没人看守,一夜时间也会消失,反倒是无畏的消耗兵力。第二,因为这个大陆太大了,种族与国家都数以万计,在这战火纷飞的世界,强势不一定是好兆头。” “呦!看不出你还这么聪明啊!”苏野眼里闪过一丝光,飞鸭被看的一阵脸红, “飞鸭,其实除了你上面说的那两点,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只有做到了,才能一统天下。 “嘿嘿,别发呆了,走,带我出去转转吧!”说完苏野起身穿好鞋子,可刚走两步,就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啪——!”门被吓了一跳。 屋里进来两人,当看到一脸呆茫的苏野时,都楞在了原地。 一个个头儿较高的男人率先走了上来,这人和苏野长得有几分相似,虽不及帅气,却多了些淳朴,他激动的打量着苏野:“三弟!你没事儿了啊!哎,吓了我一跳,刚母后哭着说你重病,吓了我一跳!我看这不是好好的么!是不是,哈哈!”说完又捏了捏苏野的肩膀。 而身后的那个男人,自进屋后就一脸凝重。他死死的盯着苏野,好像能从脸上看出什么花来? 苏野歪了歪脑袋:“你谁啊?” “duang!” 男人下巴快掉到了地上,惊恐的看着苏野,开始摇晃起胳膊:“苏野,我是你二哥啊!大勇!苏大勇!” 他见苏野满脸疑惑,连眼神都是那样陌生,霎时间唾沫飞溅。 身后那男人摸了摸下巴的一撮小胡子,目光变得阴冷,审视般打量着苏野,半晌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掠过一丝惊喜,又极快的转变成怜悯,不紧不慢的上前拍了拍苏大勇的肩膀。 “二弟,你先等等,三弟看来被打伤了头,失忆了。” “什么?失忆了!”苏大勇“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被打的人是自己。 一分钟后,耳边传来骨头特有的顿挫声,大勇攥着拳头,双目通红:“该死的迪鲁国!我要报仇!” 说完竟起身就朝外跑。 大哥一瞧这野驴性子又上来了,一把拦住他:“你干什么?!父皇刚才从战场上下来!你还添乱!” “可是!”苏大勇咬着牙,心疼的瞅了眼苏野,旋即一巴掌拍在门上,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蹲在地上闷不做声。 “行了,让他好好休息吧,父皇还等着我们。”说完大哥便转身离去,临走前,又意味深长的撇了苏野一眼。 “苏野,这仇哥一定给你报!”苏大勇几乎是吼着对一脸懵逼的苏野说道。 飞鸭识色的小声在苏野身边耳语道:“殿下,他们是你的哥哥,二王子苏大勇和大王子苏莽。” “哦,原来是这样。” “走,三弟!父皇还等着我们呢。” “啊?” “他刚从战场下来,也受了伤。” “受伤?也是迪鲁国?”苏野一惊。 “就是那些该死的东西!” 说完摆了摆手,让飞鸭跟上,三人一同朝门外走去。 刚出门! 一只巨大的蜥蜴把苏野吓了一跳,他的反应把一旁的飞鸭和二哥也吓了一跳。 “这啥?” “坐骑啊,三弟,你没事儿吧?” 宛如史前巨鳄,蜥蜴吐纳着芯舌,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宽阔的脊背上驾着一个鞍具,苏大勇熟练的撑手骑在上面,像骑驴一样轻松自然。 “来,三弟!”他伸出手,苏野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玩意儿一口能把他吞的连渣都不剩。 “快啊!还愣着干啥,你以前不是挺喜欢骑的么?” 苏野点了下头,后脚借力一蹬,坐了上去,蜥蜴纹丝不动。 “你也上来吧。”苏野回头看着飞鸭。 “恩” 飞鸭轻轻一跃,害羞的坐在苏野身后。 “哎,看来你真是受刺激了。”二哥心疼的喃喃自语,双腿用力一夹,蜥蜴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苏野惊讶的发现,这蜥蜴竟能无声地踏在崎岖的地面、阶梯,甚至九十度的墙面和垂直的天花板上。 他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来个“倒栽葱”,索性就死死的抱住二哥,勒得苏大勇直喘粗气。 “咳!咳咳!三弟啊,你把脚放在镫子上踩住就行,是不会摔下来的,再别抱我了!” “哦……”苏野红着脸。 二哥趁他松手,赶忙喘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开始给这失忆的弟弟讲解:“这是地底蜥蜴,是精灵族的宠物,藉着他们三趾黏足的帮助,可以像蜘蛛一样飞檐走壁,并且,踏过坚硬的地面也不会留下任何足迹。” “精灵族的宠物?” “没错,就是露菲雅一族——精灵族。他们天生就拥有夜视能力。简而言之,在他们眼中,任何温度差异都会被转换成鲜明生动的影像。比如前面那堵沉重的黑墙,在我们眼中,它就是墙,可对于精灵而言,上面跳跃着光谱上的所有色彩,甚者隐匿在墙壁内的东西都能一览无余。生物的热在他们眼中无处可逃,精灵观察敌人就如同我们大白天看东西一样纤毫毕现!” 苏野扭过头,悄悄的看了眼身后的精灵,他依稀记得,三叔曾告诉他,唐睿左眼看魂,右眼看人,好像冥冥之中有点联系… “精灵族可以在我们几尺之外走过,丝毫不被侦测。我曾经见到一个精灵骑士,他跨下的蜥蜴坐骑四蹄配着肉垫,脚步无声无息。手工完美,嵌镶天衣无缝的锁子甲挂在坐骑两侧,密合得滴水不漏,跟随着他们的一切行动弯曲折合,仿佛是他们的第二层皮肤,他仅靠一己之力,短短一刻间,就摧毁了一个部落!” 一人,一骑,一部落! 细思极恐。 苏野脑补着黑夜中的精灵军团,在鬼魅无息中潜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伴着一路的解说,终于来到了父皇的庭院。 和现代建筑有着天壤之别,这里的构造风格奇特无比,整个建筑的上半身是欧洲哥特式的塔顶,下面却是四通相连的朝阳门宫殿,偶尔几处洞穴宛如敦煌的莫高窟。 高大的蕈类环绕着整个庭院,每五个之中就有一个是尖叫蕈,它们是一种有智慧的蕈类;正如其名,会在有任何生物靠近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苏大勇驾驶着蜥蜴,一边熟练的绕开陷进,一边给苏野做了解释。 苏野点点头,阴间的奇妙无穷他不是第一次领会。 离开蜥背,苏大勇轻轻的拍了拍尾巴,让它钻进洞壁去休息,接着又从领口摸出个颈牌。 那是一枚家徽,正面刻着一只蜘蛛,八只脚拿着八个不同的兵器,背面隽刻着一个“苏”字,古老又神秘。 苏大勇在蜥蜴面前挥动着家徽,同时耳语道:“乖乖呆着,等我回来。” 巨大的蜥蜴竟如同听懂般,冲着苏大勇吐了两口芯子,便趴在地上开始休憩。 “三弟,这家徽上有帝国的附魔师精心附着的咒文,可以让家族成员对它们有绝对的控制权。蜥蜴也将会忠实地服从这个指令,四蹄像生根一样去坚守岗位,即使它最爱吃的疾鼠就在嘴前打盹也无法让它动摇分毫。” 苏野激动的点点头:“哥,借我!” “啊?你的不见了?” 苏野看着光秃秃的脖子一脸无辜。 “拿去,别贪玩。” “嗯!” 推开一扇精雕细琢的拱门,屋子里亮着柔和的魔光。母亲和大哥还有一些仆人围在床头,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疼痛让他额头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他随着众人一同望向门口:“大勇,小野,你们过来!” 二哥赶紧拉着苏野走到床边,苏野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老头,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父亲? 是的,此人正是古德拜国的国王,苏必胜。 在苏野看来,虽然他是陌生人,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小野,你没事就好,咳咳!” “父亲,我没事,您好好养病吧!” 苏必胜摆手,咬牙硬要起身,一旁的母后和女仆赶忙上前搀扶。 他艰难的支起身子,浑浊的双眼心疼的看着苏野,接着又扫视了一圈,长长吐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突然,像做了某种决定。 他伸手朝身后的墙壁“咚咚”的敲了两下。 人群中,苏莽深吸一口气,贪婪的睁大眼睛。 只见铅灰色的墙壁裂开一个极小的口子,竟伸出了一只手? 干枯的白爪颤颤巍巍的握着三根筷子? 苏必胜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筷子,白爪瞬间灰飞烟灭:“苏莽,苏大勇,苏野,你们过来。” 语落,母后带着女仆自觉的退到一旁。 虽然在源凯裂缝中经历过无数次与亲人间的痛苦羁绊,可在现实中,苏野不论哪辈子都没失去过亲人,眼下这状态,这气氛,他感到胸口压着一块石头。 一旁的苏大勇从始至终攥着拳头,反观苏莽,假惺惺的抽泣着,眼神充满了迫不及待。 “孩儿们,今日,古德拜国和迪鲁国不分上下,但我却身受重伤,咳咳!不论怎样,以后你们都要…” 话说到这,苏野感到心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他一抹鼻子,上前一步:“父亲,别再说了,我们都明白,您希望我们哥仨儿抱团取暖,就像这三根筷子,不论什么时候,都要齐心协力!” 活音刚落,一把抢过筷子,一掰, “啪!” 断了…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嘴巴扯得能装下一整颗榴莲。 苏必胜在一瞬间像得了晚期帕金森,颤抖着手停在空中,半晌吭哧道: “暖你娘的腿哇,那是咱的镇国之宝!” 第九十三章 一千年以后 卡萨布大街。 四个国家的交接片儿,属于一个三不管地带,没有战争,没有统治,只有肮脏的交易和无尽的买卖。 国土本来就不大,两人没多久便到了。 自出门后,苏野就一直耷拉着脑袋,回想起先前那一幕,满脸尴尬,身后的飞鸭时不时捂嘴“咯咯”笑。 苏野努着嘴,双手交叉抱在脑后。 他不是重生来玩的,更不是为了得到筷子这种传家之宝。 他有目的,手掌的倒计时还有28天。 夜里他和苏谋老祖认真商议过蛊魂殿和宝物的事,苏谋老祖对源凯裂缝100的层规律进行了分析,得到结论就四个字:顺其自然。 源凯裂缝作为上古机缘,急功心切只会适得其反,苏野虽有些无奈,也只好顺其自然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毕竟孤独的三十年都熬过来了,何况这三十天。 苏野甩了甩手,刚回街上还没走两步,就发现大街上的人流突然骚动起来?像春运般一哄而行,正朝不远处的一个看台跑去。 不远处一个搭建着一个舞台,足有两米高,上面摆着一个演讲桌,后方挂着一块巨大的幕布,清凉的蓝色背底醒目的刺了四个大字“洛纳学院”,几只萤火虫般的光点围着字幕翩翩起舞,变换着各种神奇的形状。 “天呐!快看!洛纳学院来招生了!”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青年,他兴奋的一声大吼,满眼跃跃欲试,捏着拳头,二话不说,蹬脚扬起一路尘土。 “是啊!竟然是玛雅帝国的洛纳学院!小伙子加油啊!”一声雄厚的声腔,身后铁匠放下手中的钢锤,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对飞奔而去的少年充满了期待。他望着潮水涌动的人群,又低头瞅了眼那双布满裂缝的糙手,一声哀叹道满沧桑,不甘的摇了摇头,抡起锤子继续砸向那炽热的红铁,时不时抬头,眼角的皱纹倾诉着儿时的梦。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乖儿子,你赶紧去试试!”一个狗头人身的玩意把苏野吓了一跳,顺声一瞧,小狗头腰间别着根木棍,正激动的晃着尾巴。 俩父子一脸褶子像麻将里的发财和四万。 “洛纳学院是什么?”苏野摸了摸鼻头,好奇问。 “洛纳学院可是玛雅帝国的第一魔法学院,曾在诸多大战中斩露出很多优秀的魔法师,加尔德大陆虽然帝国众多,但魔法这一块,玛雅帝国一直都独霸一方。” “哦?如此说,除了魔法,还有别的领域?” “当然,比如枫溪帝国的萨特一族,就有很多厉害的疯雷使者,暮焰帝国的血族,孕育着很多吸血鬼,他们能一夜屠城,还有紫阳凌的巫师,传闻那里的炼金术师能让你的潜力登峰造极,对了对了,还有魅姬髅帝国和灵鹤仙国,这两个国家一妖一圣,光战斗都已经有数百年了,帝国内的学院也都是大陆的佼佼者。” “看来这里还真是融合了九处大陆的混沌文明,话说……妖也上课?” “当然!” 二人在人流中被无情挤压,鼻孔飘进各种混杂不堪的气味,苏野干呕一声,看着摩肩擦踵的各种奇葩。 狗老爹抱着儿子扭过头,瞅着苏野,粘稠浑浊的鼻涕像根面条,入嘴时吸溜一声。 苏野尴尬的回以微笑。 “这人真奇怪~”狗儿子好奇的挥着小木棍。 忽然,舞台上传来一声轻咳,躁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玛雅帝国建业以来第一次遇到大名鼎鼎的洛娜学院在这里招生!虽不知为何,但所有人心里都有本帐,一旦被学院招上,将意味着你的整个家族背后,将拥有者一个强大的帝国作为后盾! 何等含义? 在战乱纷飞的阴间,权利,强大,支配着一切! 终于,在众人瞳孔剧烈的收缩中,舞台上依次走出三男两女。 他们长着典型的西方人面孔。 苏野快速扫了一圈,两男两女分站两侧,穿着蓝色和粉色的魔法袍,中间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应该是头儿。 正想着,其中一个大蓝袍上前一步,掀开连体帽。黄褐色瞳孔,一头卷发,他激情洋溢的看着台下,声音饱满道:“啊~~!尊敬的玛雅帝国,神圣的洛纳学院,终于在此刻降临到伟大的加尔德大陆,我们辛勤的埋下智慧的火种,带走那一颗颗愿望的结晶,啊~我们...” 中间的大黑袍传出“咯吱”咬牙声,一抬手,打断了激情四射的表演。 旁侧的女孩“咯咯”一笑,优雅的掀开巫帽。 一头黄色的卷发垂在香肩,迷人的蓝色大眼睛弯成两粒鲜嫩的柑橘瓣儿,挺拔的鼻梁立在光洁的肌肤上如同打了高光。 她上前一步,亲切的说道:“大伙儿们,我是洛纳学院的一级魔法师芭芭拉.朱丝,很高兴见到大家,今天学院会招录一些能人贤者,方法有两种,可以触摸魔法水晶球,接受魔根测试,凡是拥有魔力者,学院一律录取,或者,你也可以挑战我们五个中的任意一人,只要能力达到标准,都可以被录取哦~勇士们!加油吧!” 她伸出胳膊,一个向前冲的姿势,看台下的吃瓜群众瞬间蠢蠢欲动。 苏野没有笑,他皱起眉头心里嘀咕:这卡萨布大街是四国的交汇地,单单是招生规则,就相当于是五个人在挑战四个国家,这么狂? “飞鸭,魔法师很强么?” “当然,魔法师曾统治西方长达三个世纪之久,在许多战斗中都是不可缺少的存在,这女孩年纪轻轻就是一级魔法师,真是厉害呢!” “一级?” “就好比你上学拿到的第一个结业证,能证明你的身份,从古至今,等级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象征,越高,你所拥有的荣誉和权利就越大。” 苏野点头,按上学算,第一个结业证在初三,那也上了九年的学啊。 细思极恐,苏野接着问:“飞鸭,我父亲是什么职业,他几级了啊?” “二级战士。”飞鸭骄傲的眨着眼。 对于阴间的职业和等级划分,苏野心里还没有个概念,他只是觉得台上的五个人像天外来客,正高高在上戏弄着这群跳梁小丑。 “我先来!”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兴奋的呐喊,只见一个身穿银甲的青年单脚踏地,凌空一个前空翻,随后沉稳落地,站到舞台中,拔剑指着大蓝袍:“我要挑战你!” “嘶——!”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不约而同后退两步,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诧异的望着这冲动的青年。 “哈哈!欢迎挑战!虽然我们洛纳学院以魔法闻名,但旁系的战士学院也很厉害!” “能进洛纳,将是我毕生的骄傲!” “很好!”蓝袍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有些迫不及待。 台上四人退去,留下一片空旷。 二人睁睁相视。 青年的眼神开始渐渐犀利,他缓缓压低身子,屈着双膝,像头伺机待发的猛兽。 突然! “哈!” 只听一声怒喝,青年踏地而起,木地板被踩出一个浅坑,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他腾空双手握剑,笔直的朝大蓝袍砍去。 好快! ——苏野心想,又迅速把视线转移到大蓝袍,看他如何应对这刚猛的一击。 然而这货...竟然在笑? “少看不起人!” 钢剑挥舞砸下,划破空气,掺杂着青年的夙愿和热血! 我要进洛纳学院! 我要成为最强! 他在空中扬起嘴角,睁大了眼睛,却浑然没有察觉,那从始至终未挪半步的蓝袍,褐色双瞳迅速闪烁一丝红光,嘴角淡淡吐到: “赤焰之藤!” 空气拂过一丝燥热,像灯丝被点燃,耳畔穿过滋啦的电流声,下一秒,那青年的银色盔甲下,竟凭空出现一根火红的触角! 在钢剑即点眉心之际,暴躁的触角奋力一甩。 “砰!”一声沉闷。 突如其来的一鞭子将青年活活抽到了五米开外的台柱上,砸出一个深坑! 青年痛苦的捂着胸口,吃力用剑支起身体,想要再上,却发现腰间的甲片已经破碎不堪,半晌后,他失望摇了摇头: “我输了。” “天呐,他竟然是火法!太恐怖了!” “是啊!仅凭四个字就把伽克国的护卫队员打到了!” “恩,而且你们没发现,那隐藏在蓝袍之下的魔法杖都还没被使用么!” 人群中一时间充满了唏嘘声,大家都有些同情的望着盔甲青年。 “哈哈~,大家不必担心,每次的挑战都会点到为止,当然,你们也可以用更安全的途径!”大蓝袍开心的笑着。 此刻,再没人跟着笑,他们已经看到那灿烂的笑容之下隐藏着多么恐怖的实力。 洛纳学院,单招生的条件竟如此苛刻! “我想试一试!”沉闷间一个女孩站了出来。 “请问是挑战还是测试呢?”大蓝袍有些意外。 “唔..测试吧。”女孩悻悻的看了眼还在摆动的触角。 “哦~抱歉。”蓝袍见状赶忙单手一挥,触角消失不见,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颗水晶球摆在讲台:“请!” 女孩点点头,上前伸出纤纤玉指摸在水晶球,半晌后,暗淡的水晶球毫无光芒。 “非常抱歉,美丽的女士,您还没达到要求哦!” 女孩忧伤的点了点头,一下台便扎进一个老头儿的怀里开始抽泣,老人也失望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带着女孩离开了人群。 “我也要试试!” “嘿嘿,我也去!” 发现这个比较安全容易,吃瓜群众瞬间又炸开了锅。 “好的,大伙别急,每人都有机会!”蓝袍朝身后使了眼色,那几个魔法师又走了出来,每人掏出一颗水晶球。 “大家排好队,我们每人都很愿意为您测试。”朱丝很有礼貌说道。 “哇!太棒了!” 人群像海带般一阵扭动,不一会大家便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五列,苏野被莫名其妙的夹在了中间。 暗淡,暗淡,依旧暗淡。 “哎!” 舞台上络绎不绝的传出声声叹息,他们耷拉着脑袋,像人生被盖上了“失败者”的印章,一个个有气无力的走下台。 懊恼,不甘,失落,消极的情绪充斥着整个舞台。 “唰!” 突然,就在所有人心灰意冷时,黑袍前的水晶球竟泛起了一丝光! 氤氲的蓝光如婴儿的心跳,忽闪忽闪,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却又美好。 所有人震在原地,齐刷刷的看着水晶球,像夜空下的启明星,在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了梦想的路。 “魔法属性:冰,魔根:中下,恭喜你。” 黑袍淡淡的看着小男孩,他的话无疑给在场的所有人打了针兴奋剂,然而水晶球前的小男孩却眨着眼睛,似乎并没有听懂黑袍的话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中年人一巴掌拍在孩子的后脑勺:“还愣着干嘛?快谢谢老师!”他激动的溢于言表。 小男孩委屈的眼泪汪汪。 朱丝皱了皱眉,赶忙上前蹲下身子,轻抚着被拍疼的后脑勺:“小家伙儿!你很厉害哦!和姐姐一样都是冰法师,以后和姐姐在一起好不好?” “嗯呢!”小男孩开心的笑道。 朱丝点点头,起身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孩子父亲:“这是洛纳学院的入学证明,水晶球会记录孩子的魔法信息,一个月后,您只需送孩子去上学即可,学院不会收取任何费用,每年还有一百金币的补偿。” 什么!?一百金币?! 所有人都朝那中年男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些钱足以在当地任何一处购买一块地皮建造豪宅,再去市场买一些女仆,往后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天呐! 这就是洛纳学院!这就是玛雅帝国! 实力,就是财富! 不光如此,从这一刻起,他的地位也会随之一跃而起,甚至,他可以选择定居到强大的玛雅帝国,这是何等质变! 现实,赤裸裸的现实! 经历了成功的躁动,跃跃欲试的人群却依旧没能改变那恐怖的失败率,测试者接连不断,一直持续到中午还人山人海,然而,却再也没有遇到第二个让水晶球发光的人出现。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悲观。 露菲亚轻轻的推了推苏野,悄悄耳语道:“殿下,该您了!” “哦——好!”苏野伸了个懒腰,把视线从那失败的狗儿子身上收了回来,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朱丝身前,挠有兴趣的观察着水晶球。 苏野之前询问过清颦关于阴间修炼的事儿,清颦当时只说还不到时候,实际上,苏野也挺期待自己的灵根是什么类型,为什么会有九座大山。 “您好,只需要将双手放在上面就行了。”朱丝微笑着提醒道。 “哦,好的!”苏野哈了口气,轻轻放在上面。 暗淡无光.. 苏野诧异了一秒,心里泛起嘀咕。难不成只有死了,来到阴间后才能被检测出来? 苏野有些失望,耸了下肩,朱丝理解的点了点头。 突然! 就在他双手离开水晶球的那一刹那,漆黑的水晶球竟开始微微晃动。 苏野吓了一跳,立马心沉小腹,却发现第三座剑骨之巅一道金色光束冲天而起,从指尖渗出,包裹在水晶球上。 他下意识看了眼朱丝,却发现她也皱着眉头,一脸不安。 但很明显,她没有看到金灿灿的灵气。 几秒后,苏野吸了口气,发现被灵气包裹成金色彩蛋模样的水晶球再无动静,正要转身,水晶球竟像个刚初生的婴儿,“哇”一声哭了出来! 没错! 是哭了出来! 这一嗓门儿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野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诧异盯着他,连忙又把手放回水晶球上。 “这…什么情况?” 躁动的水晶球像塞了个奶嘴儿,瞬间听话的安静下来。 暗淡的晶体内微微的泛起了光芒,斑斓的极光在交叉间如同琴弦被撩动,七彩的光流温柔的抚摸着五线谱,在舞台中央发出美妙的声音。 红光和黄光的拥抱,流露出钢琴的羞涩。 紫光和蓝光的轻吻,那是小提琴的恋爱。 苏野喜欢听歌,如此美妙动听的仙音让他不禁有些痴醉,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 闭上眼,仿佛忘却了周身的环境,像个演奏家。 那一年, 他学会弹第一首歌——。 纤细的手指在水晶球上轻轻撩动,七彩的光芒在脑海的五线谱上欢呼雀跃。 前奏响起,仿佛流出了潺潺的水声,响起牧童的笛音,幽泉自山涧叮当流出,汇成一泓碧玉般的深潭,潭里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播曳着一轮金黄的明月。 七彩光流像欢快的蝴蝶,围着他翩翩起舞,空中交错着魔幻的轨迹,低垂的柳枝轻掠溪面,玛瑙般的驯鹿群在河衅岩石上悠闲地啃着青草。 一时间,所有人如痴如醉,他们从未听到过音乐,更不知道舞台上的苏野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身心在这一刻,被吸引,被陶醉。 缘中琴声,月皎波澄,高潮响起,苏野温柔的声音随着音乐轻唱: “因为在一千年以后, 世界早已没有我, 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 浅吻着你额头, 别等到一千年以后, 所有人都遗忘了我, 那时红色黄昏的沙漠, 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 动人的喉咙配着美妙的音乐,所有人神怡心旷,耳边一阵微风起伏,悠悠扬扬,情韵间令人心神向往,仿佛那天地万赖都发出了和谐的鸣唱。 睁开眼,七只蝴蝶依依不舍的从耳畔飞向天空,到达一个高度,突然轰然炸裂! 像盛开的金菊,五颜六色,挂在空中久久才散去。 这是上天的杰作,赐予这加尔德大陆一份最神秘的礼物。 黑衣袍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他清楚的感受到那股爆炸所带来的巨大能量,不禁疑惑的看着苏野。 可是,为什么水晶球会出现这种反应? 反观苏野,一脸淡定,表示刚才这事儿和我没啥关系。 黑袍咳嗽一声,上前一步盯着苏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苏野开口,人群中突然一声吆喝:“我知道他!他是古德拜国的三王子,苏野殿下!” 三王子? 一旁的朱丝更是沉醉了许久才回过神,这是她听过最美妙的声音,不禁脸颊浮起一抹红晕:“尊敬的王子殿下,您通过了测试,可以加入到我们洛纳学院,我们也非常期待您的到来。” 这一次,她格外认真的看着苏野,却发现苏野长得有几分英俊,不禁红晕更浓。 “额..”苏野皱了皱眉:“等等,我先问一下,我也有内个什么魔根来着?” “这..”朱丝尴尬的侧过头,求助的看了眼大黑袍。 黑袍开口道:“你这种情况我们学院从未遇到,我本人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相信学院的长老们应该能给予解释。” “哦,这样啊。”苏野咂咂嘴,摆了摆手:“那就算了,我不去了。” 什么!! 吃瓜群众无一不诧异的瞪大眼睛,仿佛自己出现了幻听,可看到苏野那无所谓的表情,又相信了这是一个事实。 搞什么!竟然拒绝洛纳学院!? 即便你是王子,只要玛雅帝国挥挥手,古德拜国的存亡就是一夜之间。 苏野却不这么想,他才不愿意被当做什么新鲜物种被拿去研究,而且,宝物的事儿还没着落,他可没闲功夫去上学。 这随性的回答带给朱丝的惊讶甚至超过了方才的那首歌,她怀疑的眨了眨眼:“苏野王子,您是说,你不想去……我觉得您还是商酌一下再定论,毕竟……” “滚开!!” 话还没说完,一声尖锐的破骂从人群中怒吼而出。 随声望去,三个身材矮小却格外壮实的男人,分别骑着三头野猪,在大街上霸道而行。 一身红色的肌肉瓷实无比,留着一脸浓郁而坚硬的络腮胡。 “刚才什么动静啊!”带头的大胡子扣着牙缝吆喝道,胯下的野猪摇晃着脑袋肆无忌惮。 吃瓜群众像看到瘟疫般,瞬间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道。 “你们看,是迪鲁国的格斗队!” “是啊!听说他们最近一直打胜仗。” “没错,好像这几天才和古德拜国打完,听说古德拜没打过!” “是么!?” “别说了,人王子在台上,小声点。” “对对对。” 三个矮汉一路唾沫飞溅的骑到舞台前,当看到幕布上的四个大字时,眼里流过一抹惊讶,更多的是忌惮,随后又看到一脸茫然的苏野。 “呦?你竟然没死?!手下败将还敢出来逛大街?”其中一个大胡子冲苏野喊道。 手下败将? 苏野纳闷的看着三个矮子,又隐隐听到人群里的碎语,突然明白了什么,止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我曹,哈哈哈哈!” 都说开心会传染,果真人群中几个人夹不住屁的跟苏野一起笑了起来。 三个矮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带头的矮汉一咬牙,伸手指着苏野大吼道:“你在笑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哈哈~”苏野缓了口气:“老子当是谁呢,还迪鲁国,弄球半天是群矮比矬子,还敢打老子?草你妈比的!” 大胡子没听懂,纳闷的看着同伙,俩人也都摇了摇头。 去掉能听懂的,带头的指着苏野大吼:“比为何物!” “噗~” 络腮胡抬头见苏野笑意更浓,感觉受到了巨大的羞辱,在他记忆里,从未见苏野如此嚣张,抬手指着舞台: “苏野,你听着!我限你一个月,带着你那肮脏的子民离开古德拜国,我要占领土地!否则休怪我迪鲁国不客气!” 黑袍身子一颤,语气格外冰冷:“弹丸之地,竟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谁敢动他!” 这! 难道庞大的玛雅帝国也要插手小国之间的争斗? 众人纷纷开始猜测,三个大胡子一时间面色难堪到了极点,他们不傻,深知玛雅帝国的强大,可又有些费解,强大的玛雅帝国为什么要给苏野撑腰? “不,我不需要!”苏野回头冲着黑袍微微一笑。 嘶——! 群众嘴大眼瞪小眼,瞳孔缩成针尖般大小——他,他竟然拒绝了玛雅帝国的庇护?! “苏野王子,您……”朱丝着急上前却被苏野抬手打断,他轻轻的拍了拍朱丝的肩膀。 清澈的双眸如同坠入两颗流星。 少女娇躯微颤。 “内个,爸爸拉猪屎,首先谢谢你们的邀请和好意,不过.….”苏野顿了一下,微微一笑,看到东方的阳光洒在西方的美人脸上,旋即扭过头,目光犀利,抬手指着三个矮子冰冷的说道:“迪鲁国是吧,矮子军团是吧,听着,七天后,老子去找你们!” 七天?! 是的,这不是挑衅,王子的话如同战书! “好!” 带头儿的大胡子一脸兴奋,这傻子竟然不需要玛雅帝国的保护,正合我意,旋即迫不及待大吼:“好!七天后,苏亚河必死一战!” 说罢一巴掌拍向野猪的屁股,带着同伙扬长而去。 “完了,这古德拜国是自寻死路啊。” “是啊!他们这小国才两百人,听说迪鲁国都快一万人了!” “是么!这下...哎!” 苏野自然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他回头冲着那几个魔法师礼貌的点了下头,带着露菲亚迅速消失在卡萨布大街。 “行,咱们接下来继续。”大蓝袍挥挥手,快速结束了这个奇妙的小插曲,他侧过头,痴情的望着朱丝,却发现女孩的目光还一直盯着苏野消失的方向,不禁眼神变得阴冷。 “朱丝,要工作啦!”另一个粉袍魔法师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朱丝回过神,呆呆的看着那暗淡的水晶球,就在一刻前,它焕发出的神奇的光芒和动听的旋律,无意间撩动了少女的心。 尤其是那些梦回萦绕的歌词:因为在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浅吻着你额头。 苏野,你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 一直沉默大黑袍转过头,给了一个眼神,蓝袍会意的点了点头,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舞台上消失不见… 第九十四章 跟踪 苏家大院。 “嗖!!”像根窜天猴被点燃,在大脑中急速旋转,一秒后,冲天而炸,此刻的苏大勇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瞪的牛蛋般大,整张脸贴在了苏野的鼻尖儿,咆哮道:“你疯了么!七天时间?!” “唔…哥,你先冷静一下。” “怎么冷静?才打完败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你可好,光明正大的去卡萨布集市和人挑衅!护卫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说完苏大勇懊恼的把手插进头缝里拼命的抓挠,疯狂摩擦后,乱发如初春归鸟的筑巢。 苏野顿了一下,他听到了一个词,一个仅一上午就出现过三次的词——护卫队。 “二哥,你刚才说的护卫队是?” 苏大勇惊恐的盯着眼前这具会说话的巨婴,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哎!你说让给我说你什么好!护卫队都不记得了还——算了,重新给你普及一下,这护卫队是一个国家的战斗力,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的强弱意味着一个国家的存亡。” 苏野眼前一亮:“合着你的意思,打仗只需要护卫队去战斗,百姓和城池是不会遭殃的?对么?” 苏大勇点点头:“是的,战争虽频繁,但护卫队不会去殃及城市,赢了战争再花时间去重建驻守,反倒会吸引更多入侵者的伺机。这样虽好,却有个弊端,百姓们对王权皇室漠不关心,只要不干扰他们的正常生活,谁当国王都可以,但不凡有些暴虐之徒,征国途中,血洗城池,很庆幸,我们没有遇到过。” 苏野了皱眉,一个国家的存亡,竟是群挑?赶忙又接着问道:“哥,那咱们国护卫队目前有多少人?” 苏大勇额头飘过三道黑线,头顶的燕窝不觉间又高了几公分:“减去你上次折腾的,还不到40人。” “那……矬子国呢?” “你是说迪鲁国吧”,他脸色渐渐难堪,近乎是不愿意却又逼不得已的承认道:“八百人。” 呵呵,人一个护卫队是咱全国人口的四倍,还打个球啊? 苏野摇头:“哥,你是不是傻,咱这不是找死么…” 话音刚落,苏大勇头顶上的燕窝升起一缕白烟,唾沫横飞:“你个蠢货!还不是你……” 长达十分钟的耳膜审判后,终于听到了一声甜美:“二王子,三王子,吃饭了。” 露菲雅端了一大盘菜摆在桌子上。 “二哥..” “我不吃!哼!”苏大勇扭过头还在生闷气。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嘿嘿。”苏野搓了搓手,眼冒绿光。 他是真饿了,看到一桌菜,管也不管,囫囵吞枣就往嘴里塞。 “恩!真好吃!” 苏野满足的咀嚼着新鲜蔬菜,补充着体内的各类营养,满足之余,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的瞧着桌上的菜,怎么全是绿色?肉呢?! 苏野抹了把嘴,抬起头望着飞鸭:“内个……飞鸭,怎么没肉啊?” 肉?! 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字眼却让露菲雅身子一颤,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苏野纳闷的对视了几秒,可怜巴巴说:“飞鸭,来个红烧肉行不行?” “哼!还想吃肉!”苏大勇射来怨妇般的目光,嘴角抽搐道:“那玩意儿,我们很多年都没吃了!” 很多年……没吃肉? 苏野被噎住了,满脸诧异的盯着苏大勇:“怎么可能没肉吃?哥,我不过就是跟人挑衅了,也不至于这样对我吧?” “呦呵,你还不乐意,实话给你说吧,肉只有卡斯山脉才有,那是小型的魔兽山脉,1-3阶的低等级的魔兽可以民用,也可以食用,而且..味道还很不错!”讲到这,苏大勇难以察觉的咽了口口水,随后眼神一变,冷冷的说道:“后来,山脉在一夜之间莫名出现了一批实力强大的雇佣军,他们强行霸道的垄断了所有的进山口,将捕捉的低级魔兽去卡萨布集市高价贩卖,那价格简直——哎!”说到这他难过的摇了摇头。 “那矬子国呢?他们也不吃肉么?”苏野旋即想到那些又矮又胖的汉子。 “没错,雇佣兵的眼中只有钱,他们不领任何国家的情面,驱赶着一切肆想进入卡斯山脉的人。” “驱赶所有人?只为垄断肉?”苏野觉得有些蹊跷,他皱着眉想了一会,问:“哥,你对卡斯山脉了解多少?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宝贝啊?” “这就不清楚了,先前我们进去捕猎的时候,也都是在外围捕捉一些低等级的魔兽食用,不过我得到消息,前不久迪鲁国的几个护卫队员准备偷偷摸摸的溜进去,结果——” “结果被打出来了。” “没错。” 苏野放下碗筷,闭眼坐在椅子上开始沉思,许久,以为他睡着了,突然,苏野站起来冲着桌子就是一巴掌,把身旁的飞鸭和二哥惊了一跳,他眼神换发着异样的光彩,扬起笑容,一字一顿道:“这肉,老子吃定了!” “吃就吃!你拍啥桌子!” “咋啦,这不是激动么!” “我说你是不是……” 屋顶的蓝袍郁闷的叹了口气,他顶着炎炎烈日,一动不动的爬了足足两个钟头,最后竟看到俩王子为了一口肉在打架?哎…… 一群非洲野驴在心头狂啸而过~ 突然!西面的墙壁窜出个黑影,鬼鬼祟祟的摸到苏野的屋前,将窗户慢慢的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两道阴恻恻的目光。 他是谁? 蓝袍迅速警惕起来,难道不止一个人盯上苏野了?不会吧,来的路上已经很小心了,或许是比自己还要厉害的人? 大蓝袍屏住呼吸,警惕的盯着黑影。 耳边的吵闹声渐渐消退,像是提前觉察到一般,黑影关好窗户的刹那,竟快速穿过了庭院中央的那片尖叫蕈,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一举动让蓝袍心里一惊,他都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触动那些敏感的陷进。 难不成——他心里一琢磨,后背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拉了拉帽檐,迅速消失在屋顶… ……… “情况怎么样?”蓝袍笑嘻嘻的走到朱丝身边满脸殷勤。 “还不错,又找到一个!和你一样是个火法哦。”朱丝开心一笑,随后反问道:“那个男孩调查清楚咯?” 蓝袍滑过一丝惊讶,挠头打着哈哈:“哪有,我就去附近转了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适合搭台的地方,仅此而已。” “唔?”朱丝露出一丝怀疑,随即笑着说:“好啦!虽然有些可惜,不过我们还是要充满希望!” “恩!”蓝袍重重的点头,陶醉的看着那张精致的脸,这是令他朝丝暮想,翻来覆去的女神,总有一天,他要征服她! “布鲁,你回来了。”黑袍在身后淡淡的问道。 “是的,老师我回来了!”蓝袍点点头,快速给了个眼神,二人便一前一后走下舞台。 朱丝望着两人的背影,无奈的耸耸肩,冲旁边的小伙伴微笑:“咱们继续!” 布鲁带着黑袍拐进一个阴暗的黑巷,停下了脚步。 “情况怎么样?”黑袍问道。 “老师,这人是古德拜国的三王子,前不久与迪鲁国发生了战斗,打了败仗,关于职业和等级目前还不清楚,不过——” “不过怎么了?” “我在观察时,发现了一个人影,当时此人也在偷窥,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不过,让我惊讶的是,这人竟然在几秒内快速穿越了庭院内成片的尖叫蕈!” “哦?”黑袍皱了皱眉:“你的意思?” “报告老师,我认为此人是个影者。” “混账东西!鸟窝之国怎么会出现影者!”黑袍一口否决了布鲁的推测。 “可..可是老师,当时我亲眼——” “别说了,今夜我亲自去!”黑袍冷冷的甩了把衣袖,迅速的走出了巷道。 ……… 夕阳姐姐拉着小姨子羞答答的回了娘家。 苏野伸了个懒腰,下午随二哥去了趟苏亚河,那个约战地点,又折回城里逛了足足五六个钟头,虽然处处充满疑问,但他必须要快速的融入到这个新世界。 他发现,这里没有统一的文化,严格的制度,辉煌的历史,甚至没有音乐和娱乐,只有国家间那无休止的战斗和种族交易。 呵呵,可怜的世界像个垃圾被随意的丢弃在阴暗的角落,无人问津。 他有些累了,甚至懒得去研究桌上那妖娆的火苗,一屁股躺在床上,渐渐的闭上了眼… “喂,别睡!这次来了三个。”刚闭眼就听到苏谋在呼唤,苏野极不情愿的侧了个身,喃喃道:“那老黑袍也来了?” “恩。” “真特娘烦!”苏野撇撇嘴,蹬上鞋子,用余光瞅了眼侧门,目光渐渐冰冷。 事实上,在下午的时候,苏谋就告诉了苏野,有两个人在偷窥他,而苏野也只是稍稍惊讶了几秒,便没放在心上,他目前最大的困扰是如何面对与迪鲁国之间的战斗。 苏谋的回答简而易懂:“打。” 苏野郁闷的支起身子,氤氲的红光将影子拉长,梦游般朝窗户走去。 “被发现了?”窗外的黑影心头一紧,下意识移了两步,从怀里摸出一把冰冷的匕首,阴恻恻的盯着步步走来的苏野。 “duang!” 来不及反应,木窗被一巴掌推开,半扇窗门扎扎实实的扣在黑影的脸上。 “哇!舒服!”苏野单脚撑在窗框,猛猛的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憋了眼斜角,轻轻一笑,朝后院走去。 “这混账!疼!”黑影揉着红肿的鼻尖,疼得眼泪打转儿,看着苏野的背影,心里不禁纳闷,这苏野大晚上要去哪?按捺住疑问,又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 苏野像个没事人一样,哼着小曲,若无其事的晃悠到一间房前,瞅了眼木门,嘿嘿~没错儿,就这儿了。 “啪!” 苏野想都没想一把推开木门,身子一侧,钻了进去。 此时露菲雅正站在床前,柔光下前凸后翘,发现有人进来,她惊慌的回过头,下意识的抓起紫裙挡在胸前,嘴里一声娇喝:“啊!” “嘘~”苏野用脚后跟儿带上门,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快速上前,目光极不自觉的打量着此起彼伏的胸口。 什么情况?王子深更半夜跑到女仆房间? 黑影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是有生以来他头一次发现苏野竟然有这种嗜好,将头贴在门框偷听了半晌后,发现里面并没有动静,便再次悄无声息的穿过了那片尖叫蕈。 “老师,快看!”屋顶的布鲁像澄清了自己的冤孽一般,兴奋的对黑袍耳语道。 “嘶!”大黑袍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他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玛雅帝国虽然强大,但在这节骨眼上,无冤去招惹一些仇家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走!”黑袍像下了什么决定,单手一挥,掀起身后的披风,将二人包裹在黑夜中。 随后,屋内的精灵睁开眼,面红耳赤的看着苏野:“殿…殿下,他们走了。” “呼……这群该死的玩意儿。”苏野长长了吐了口气,才发现此时的气氛有些暧昧,他挠挠头:“内个……飞鸭,等会儿就需要你帮个忙了。” “恩,殿下您吩咐。”飞鸭点点头。 “额,你先把衣服穿上!” “唔!”俏丽的小脸如晚霞般浮起一抹绯红,飞鸭快速整理着装:“殿下,您说,要我去做什么?” 苏野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一,你去跟一下头顶的那俩兔崽子。” “哦。”飞鸭点点头:“那……第二个呢?” “哼~”苏野一笑,拉开床纱一咕噜躺了上去:“第二,以后再不许叫我殿下。”说完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不许叫殿下?那——飞鸭疑惑的看着苏野?王子自从醒来后完全像变了个人,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无奈的摇了摇头,像夜风般悄无声息的走出房外。 “吱——” 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摘下头套,只见迎面扑来一根火红的藤蔓,在黑夜中无比醒目,像只巨大的手,瞬间将黑影整个人抓住,抽到半空朝地上就是猛地一摔! “啪!” 半个门牙被活生生的磕断了,黑影感到一阵耳鸣,两眼火冒金星,抬头正准备咆哮,眼前的一幕让他不寒而栗。 两个陌生的人影伫立在身前,背后五根巨大的火藤蔓在空中爪牙舞爪,蠢蠢欲动,好像自己只要动一下它就会一鞭子抽上来。 “你..你们是谁!?”黑影惊恐的问道。 “哎,原来这么不堪一击,说吧,你是谁?”布鲁不屑的鼻嗤道。 “我是谁?我是古德拜国的大王子苏莽!你们又是谁,为何深更半夜在此偷袭我?”苏莽抹了把嘴角的血,愤恨的望着两个居高临下的人影。 “那苏野是你——” “他是我三弟,怎么了?” “哦?!”蓝袍一声惊呼,哥哥偷窥弟弟? 怪不得穿越尖叫蕈会没有任何动静,原来是自家人,呵,想不到这鸟蛋之国还有如此苟且之事,真是长见识了。 反而一侧的大黑袍面无表情,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冷冷的看着苏莽,说道:“你为何监视苏野?” “哼,那是我的事。” “你想当国王?是么?”黑影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他不想在这样的角色上浪费时间,对一个国家而言,不论大小,莫权篡位相当于家常便饭。 反倒是趴在地上的苏莽浑身一个哆嗦,不由得开始颤抖,他感觉眼前的这人比身后那些藤蔓还要恐怖:“你……你们是谁!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别怕,我只是问你点事,也许..可以顺手帮你个忙。”说完朝布鲁点了点头,一侧的布鲁顺势点亮桌上的晶石,火光下,他看到了两张西方面孔,还有长袍上刺绣着“玛雅帝国”的特有标志。 “你们……你们是玛雅帝国的魔法师?!”苏莽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开始揣测,玛雅帝国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难道下午听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少废话,我问你,苏野的老师是谁?”布鲁不耐烦的质问道。 “老师?他没有老师,我们的本领都是和父皇学的。” “放屁!你父亲顶破天也就一个二级战士,听着,你要敢隐瞒,我一鞭子抽死你!” 黑袍抬抬手,示意布鲁安静,接着慢慢的坐到椅子上,语气也变得平静许多:“苏王子,谈谈吧,为什么偷窥你弟弟?” 苏莽冲布鲁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爬起来坐到了对面:“苏野的确是和父皇学的本事,但实力一般,若不如此,怎会被迪鲁国欺负?我是听闻了他今天的举动,猜想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宝贝才暗中窥视的。” “哦?” 黑袍皱了皱眉,从古至今王权争霸的人虚荣心都很重,但他为何不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却选择偷窥三弟? 关系不好?苏野的实力比他强? 不,黑袍很快便否认了这一想法,他将身体缓缓前倾,目光再一次变得犀利:“苏王子,你是否听清楚了我的意思,你要当国王,我或许可以帮你,常若你有所隐瞒,凭我二人,这古德拜国绝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像九幽冥下的一纸催命符,苏莽的心开始剧烈跳动,他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大脑飞快的运转,最终停留在地面那半颗牙齿上。 该死!该死!为什么玛雅帝国会参与这种事?! 苏莽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片刻后,像经历了分娩的痛苦,他抹了抹额头的汗,长长的舒了口气:“好,我说。” 布鲁也坐在一旁,铙有兴趣的支起了脑袋。 “你说的没错,我是想当国王,一年前就萌生了这个想法,我在父亲的食物里下了药,他的实力会一天不如一天,最终变成一个废人,暗中我监视着苏大勇和苏野,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有所发觉,一旦打不过任何邻国,古德拜国就不复存在,介时,按着迪迦国的约定,会有一个新的国家诞生,而我,就是新的国王!” 话语间,眼神里闪烁出美好的幻想和渴望,他摸了摸稀疏的胡须,仿佛此时自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国王。 黑袍的嘴角不禁抽动,像咀嚼了一只苍蝇,他感到恶心,似乎这人到现在还没明白来意,他的重心完全侧重在那毫无意义的王位上,真是可怜。 决定不再逗留,黑影慢慢起身,临走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古德拜国,是不会灭亡的……” 片刻后,卡萨布大街一个阴暗的巷道。 “老师,为什么不继续问了?”布鲁憋了一路,还是忍不住开口,他知道自己的老师能有今天的地位不仅仅是实力强,年纪尚轻就已经是三级木系魔法师,更重要的,是他有着极高的智慧,每次都能顺利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但这次招生可是帝国国王亲自下达的任务:绝不能流失任何一个魔法师!苏野无疑是个罕见的苗子,可老师似乎已经有些放弃的意思,他需要一个回答。 黑袍止步:“不是我不愿意问,而是像苏莽这种人,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有利用的价值。” “哦?” “你过来。” 黑袍近乎用只能一个人听到的声音,在黑暗中对布鲁耳语着,却未曾发现,月光下,巷道的尽头,流线形的暗影,鼓起了两个可爱的小山包? 嘻嘻,真圆。 夜,亦是如此漫长。 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盹儿,直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开门声,苏野慢慢的睁开眼。 “回来啦!来休息会儿,床暖好了。”苏野笑嘻嘻的给露菲雅接了碗水,飞鸭轻轻的泯了一口,连忙警惕的扫视着房子。 “放心,没人。” 菲雅听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表情却立马严肃起来,她压着声音,手舞足蹈着一口气把看到听到的全部告诉了苏野,连同苏莽做的那些龌龊事情。 讲完后,她安静的坐在一旁,在她印象中,三王子绝对会暴跳如雷,或者直接冲到苏莽房间去厮杀,介时自己该怎么办?正忐忑着,却发现苏野像听故事一般,晃着腿,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某个部位… “没啦?”苏野飞了飞眉毛,意犹未尽的看着飞鸭。 “没…没了。” “哎~~就这点事?”苏野失望的嘟着嘴,还以为有续集呢,哎…… “殿下!这事还不够大么!他们可是…” “我知道啊。”苏野打断了她,趴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盯着那神奇的火光,慢悠悠的问道:“那俩袍子现在在哪?” “卡萨布大街。” “好的,去瞅瞅。” “现在?”露菲雅有些担心,她怕苏野冲动。 “你要不放心,我就回房子睡觉了啊。” “不..我是怕你——” “怕个屁啊!我的伤不是还没好么?” “嘻嘻。”飞鸭莞尔一笑,又喝了口水。 两人路过苏莽的房间时,隐约听到屋内传来痛苦的低吟。 苏野冷哼,爽吧?这账老子后面跟你慢慢算! 月亮姐妹激动的拆开新买的化妆品,肆无忌惮的在脸上拍打着宝宝粉,洋洋洒洒的一片皎白落在整个加尔德大陆,一个星月无痕的夜。 卡萨布大街,五个玛雅帝国的魔法师在月光下急促而行。 拐角外的苏野努努嘴,皱起眉头:“瞧见没,这幇孙子果然有事儿,走!” 经历了两个钟头的跟踪,在苏野即将骂爹吼娘时,五人止步在一个神奇的地点—— 卡斯,魔兽,山脉。 第九十五章 拉开帷幕 青春期的女孩就是容易学坏,月亮妹子优雅的叼着根女士香烟在夜空中吞云吐雾,整个魔兽山脉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远处山峦叠翠,烟雾升腾,那是原始森林里特有的“瘴疠之气”,几片枯叶落到苏野的脸上,巨大的树冠几乎遮挡了全部月光,地面成了暗无天日的阴凉世界。 山脉四周围着一圈厚重的铁刺栏,隔几米还种着些许敏感无比的尖叫蕈。 五人放慢脚步,来到山脚下的门前,里面走出两个守卫模样的人,一老一少,距离太远,苏野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大黑袍耳语了几句便带着众人一行进入了魔兽山脉。 这……为啥和苏大勇说的不一样? 魔兽山脉是雇佣兵的统治地,既然他们会排斥一切外来人,为啥这黑袍bb两句就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苏野有些疑惑,难不成黑袍给好处了? 应该不大可能,邻国的实力太弱,雇佣兵压根没放在眼里,如果是仅仅是为了利益,有钱的国家出点钱,他们开条路收保护费岂不是两全其美,又何必霸占山脉? 所以,他们绝不会因为收钱而把五人放进去,这里…有问题。 “肥鸭,走,先回。”苏野收回目光。 “等一下!” “怎么了?” “你看那!” 黑夜里,任何细腻的温差在精灵的眼中都变成了生命的跳动,苏野随着飞鸭的指间眺望,只见一块巨大的黑石后面,竟鬼鬼祟祟的窝着三个黑影,确切点儿说,是三坨肉球。 “呦呵?”苏野有些意外:“有意思,不过,先撤。” 带着飞鸭一路向西又折回古德拜国。 “王子,接下来怎么办?”飞鸭低着头,一路紧张不安。 “不让你叫殿下,你又叫王子,欸……以后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咱们先去找裁缝。” 飞鸭听得满脸娇羞,国家再小也有规矩,哪有仆人直呼王子大名的,可听到苏野要找裁缝时,小脸上又挂满疑问:“现在这个点去找裁缝?” “对,就现在!” 飞鸭不知苏野在打什么算盘,乖巧的点了点头,整个国家满打满算就一个裁缝,还好,离得不远,俩人并肩而行,没多久便到了。 “砰砰砰!”一阵低沉而急促敲门声。 开门的瞬间,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妇女,完全无视苏野的地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街的姿势相当娴熟,身旁的露菲亚赶忙赔礼解围。 苏野有些郁闷,这王子的地位形同虚设啊。 一个时辰后,裁缝师挽着两件长袍走了出来:“喏,按你的要求,一共2金币。” “这么快?!”苏野惊喜的接过袍子,仔细打量后满意道:“飞鸭,给钱!” “啊?!”卤妹子不情愿的嘟着小嘴。 “快,利索点,日后我还你。” “这可是你说的哦!”妹子可怜巴巴的掏出一个小布兜。 “大娘作证,日后绝对还你。” 裁缝满脸鄙夷,这啥穷酸王子?做个衣服还问仆人借钱。 苏野没办法,兜里一个籽都没有。而且他留意到,南阳的通行货币是骨币,这里是金币。 “大娘,你桌子上那盘是啥?”苏野指着桌子上那盘鲜红的水果问道。 “你说这?这可是我儿子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叫什么血栗果?我尝了几个,没味道,不好吃,就是汁多。”语气中带着嫌弃。 苏野眼睛一亮:“正好,这些我全买了。” “买这个?”大娘莫名其妙,挠了挠头,又瞄了眼飞鸭干扁扁的布兜,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先拿去,等日后再给我钱。” “额……咱俩就别日后,改天,改天就成。”苏野尴尬一笑,赶忙装起血栗果,带着露菲亚迅速出门消失在黑夜中。 “有区别么?”大娘打了个哈气慢慢关上门。 路上,苏野悄悄的捏了个果子扔进嘴里,恩“不错,味道和效果都是满分。” “王子,啊不,苏…苏野,我们干嘛穿成这样啊?而且,这不是去魔兽山脉的路么?”飞鸭发现突然改口还真有些不习惯。 “是啊,我知道这是去卡斯山脉的路,走快些。”苏野边说边加快步伐,第一次去的途中他就特意留意了路线,甚至还记住了几条连飞鸭都不知道的小路,两个钟头的路程,不到一钟头便到了。 苏野瞅了眼远处的那块巨石,三坨肉球竟然还在那里鬼鬼祟祟的窝着,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飞鸭,换袍子,把脸蒙好,跟我走。” 说完苏野自己也穿好袍子,遮好面,一步步的朝巨石走去…… …… “队长!我们被发现了!”满脸麻子的肉球紧张的提醒着隔壁的络腮胡。 “别动!就当自己是块石头!”另一侧的红鼻子赶忙嘘声道,一时间,三人大气不敢喘。 他们知道,在这个时间,敢出现在魔兽山脉的,那实力肯定和雇佣兵不分上下,弄不好小命要丢。 事实证明,三蠢b根本不会演石头。 苏野一眼就认出了三坨肉球,三人翻着白眼趴在石头上紧紧靠在一起。 苏野好笑又无语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你们三…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完蛋!被看到了!怎么办?” “都是你,让你别说话!” “好了,你俩在别吵了,与其逃跑,不如战死!” 果真带着护卫队的一丝血性,络腮胡捏着拳头定眼一瞧,血红的长袍上赫然绣着醒目的四个大字——玛雅帝国! 嘶! 前一秒冬瓜大的拳头,瞬间瘫软成烂在地里的柿子。 “你是想决斗么?”苏野侧了侧身,生怕哥仨儿眼瞎瞅不到那几个字。 络腮胡不安的喘着粗气,用屁股想都知道玛雅帝国的强大,可眼下,为什么他们会到这里来?而且还找到了我们?难不成被跟踪了?该死的苏野,一定是他在从中做鬼,口口声声说不要帝国的庇护,却想在暗中杀了我们!真可恶!如果这人强行要厮杀,那只好! 想到这,他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 苏野也察觉到络腮胡的变化,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且自己只是个冒牌的。事实上,苏野不是不敢打,而是心里告诉自己,不论如何都要以寻宝为主,不到万不得已别出手。在源凯裂缝中熬了那么久,要是冲动惹一堆仇家天天追杀只会耽误时间自找麻烦,况且和迪鲁国的决斗已经约定七天后正大光明进行,眼下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就别节外生枝。 他想了想开口说:“你们是迪鲁国的护卫队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络腮胡有些惊讶,发现苏野没动手,事情似乎有些转机,连忙点头。 “你们半夜藏在这石头后面做什么?”苏野接着问道。 “哼!”麻子脸恶狠狠喷了口气:“我们只是想狩猎一些低阶的魔兽吃,可这里早就被雇佣军占领了,我们打也打不过,现在只能用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苏野铙有兴趣的看着他。 “山脉的几个入口都有人在值守,根本无法从正面进入,我们计划在深夜,从远处人少的外围翻进去!” “恩,然后呢?” “没了。” 苏野呆呆的望着他,竟然发现麻子脸一脸认真的表情瞬间有些无语,你们三坨红绕肉当人眼瞎啊?那尖叫薰是你身上的毛,那么听你的话,还等到半夜行动,我的天…… 苏野感慨片刻,接着说:“你们想进山脉,很容易,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真的?”肉坨们激动的溢于言表,不约而同道。 “恩,你们先站起来吧,别蹲着了。” “...” “...” “...” “怎么了?”苏野见三人沉默不语,疑惑地问道。 “我们……站着呢。”络腮胡鼓着腮帮子,满脸不高兴。 “哦,抱歉,你们怎么称呼?”苏野转移尴尬。 听人问起名字,三人骄傲的挺起胸脯,络腮胡满脸自豪介绍:“我们都是来自迪鲁国的一个庞大家族,我是护卫队队长,叫尼汶.王利赛。” “我叫尼汶.章凯氛。”麻子脸扬起下巴。 “我是尼汶.佰凯蜕。”红鼻子笑了笑。 “你们都是……尼汶家族的么?” “当然!我们的国王也是,他叫尼汶.施金儿!” 张开缝——掰开腿——使劲——往里塞! 最后……你闻。 卧槽! 苏野忍不住了,猛地回头盯着卤飞鸭,眼睛笑成了两条月牙,又不好意思发声,只能强忍住,憋的身体不停颤动。 肉坨纳闷的望着苏野,却发现他始终没有回头,只是身体在不停的抖,偶尔伴随着鼻孔喷出几下奇怪的“婴嘤”声。 片刻,身后的红袍见苏野表情也低头跟着一起抖起来。 “这帝国的魔法师真怪哈?”络腮胡有些躁了,揉了揉酸麻的膝盖:“远道而来的魔法师,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名字? 苏野几乎不加思索的转过头:“叫我芭比就行了。” “走吧,老王,现在就带你们去魔兽山脉!”苏野红袍一挥,潇洒的朝大门走去。 “走走!赶紧跟上!”老王带着老张和老白悻悻跟在身后,满脸兴奋。 大门照旧是那两个守卫,懒洋洋的靠着木桩打盹儿,见有人来,警惕直起身。 苏野打量了一下,挑了个年级稍微大的走上前,学着黑袍的模样,低声耳语道:“他们五个进去了?” 嘶?!这人是谁?!今儿接通知一共就来五人啊 老守卫不禁泛起疑惑,诧异的瞟了眼苏野身后,那三个肉坨他自然不陌生,而这鲜红的魔法袍以及那醒目的四个大字无疑是玛雅帝国的象征。 可这玛雅帝国的魔法师什么时候和迪鲁国的护卫队搞在一起了? 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 老守卫小心翼翼的弯下腰,不失声色的问道:“尊敬的魔法师,请问你们深夜来此有何事?” “滚!”苏野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老守卫浑身一颤,这?这也太嚣张了吧?!他感到很没面子,自打守护这魔兽山脉一来,只有自己欺负别人,哪受过这样的屈辱?况且还是在徒弟的面前,先前那黑袍子进来也是恭恭敬敬的。 想到这,老守卫脸上开始挂不住,极不自然的低下头,胸口开始彼伏。 反倒是一旁的那个青年守卫一脸镇定,自打苏野一行进门后,他就一直盯着苏野身上的那件大红袍,时不时的皱着眉头,像在想些什么,突然,他一拍脑门伸出胳膊就拉住了那蠢蠢欲动的老护卫,面容失色的在耳边惬语道:“队长!我想起来了,这红袍子不光是法师,还是最稀有的血法师,我曾听哥哥说过,他们的手段极其恐怖,咱们还是..” 说话声越来越小,苏野只听到这么多,不过,已经够了,这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两人交头接耳完,只见老护卫的整张脸都已经变成了绿色儿,他颤颤兢兢的低着头,走到苏野身前,刚要开口,只听一声低吟,接着就是一片鲜红扑面而来! 像凋零的玫瑰花瓣,刹那间在老护卫的身上印下了魔鬼的诅咒。 他惊恐的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胳膊的青筋像爬满扭曲的蚯蚓,他万万没想到,血法师竟然会对自己出手! 一旁的小年轻更是满脸惊慌,他不敢触碰,更不敢反抗,只好褪下外套帮忙擦拭。 “这是血印:姨妈十三痛。接下来的十三天,你只要看不到我,血印自然会解除,否则,全身的血窟窿会让你瞬间变成一滩血水!” “嘶!” 身后的三坨肉猛抽凉气,满脸庆幸。 “好!好!我看不见你,你赶紧离开吧!”老护卫瘫软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只求这个瘟疫能早些离开。 显然,带给他压力的,是心理,仅此而已。 苏野本计划用“玛雅帝国”四个字混进去,却没想到半路遇到老王三人,他转念一琢磨,顺藤摸瓜去看看这大黑袍到魔兽山脉做什么,雇佣兵和玛雅帝国又有什么秘密。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在进入魔兽山脉仅不到半个钟头,伴随一声刺耳的尖叫,一段惊心动魄的奇幻之旅,拉开了帷幕。 第九十六章 红烧肉 “大哥!刚你听到没!”红鼻子惊慌的扭过头,不安道。 “屁话!那么大声儿,我又不瞎,赶紧趴下!”络腮胡老王眨了眨眼,抡起胳膊就把红鼻子拽到身旁,三坨肉瞬间又成了三块石头,突兀的隐藏在草丛里。 苏野也停下了脚步,他手搭凉棚随声音的方向望了望,可天太黑,树太多,根本无法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精灵:“肥鸭,能帮我瞧瞧前面是啥情况么?” “恩……我试试。”飞鸭点了点头,走到一侧,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下身子,慢慢睁开双眼。 “哇!竟然是女的!”红鼻子满脸惊讶。 “嘘——!别说话,当心喷你一脸姨妈淌!”麻子脸捂住他的嘴,回想刚才在哨岗发生的那一幕,三坨肉浑身一个冷颤,迅速娴熟的变成三块“石头”闷不做声。 飞鸭眯着眼睛,额头渗出些许细小的汗珠,隐约间,她看到前方的黑夜中,不断有生命的红光在跳跃,细看之下,又像是在碰撞? 片刻后,飞鸭来到苏野身边,悄悄耳语道:“茂密的灌木影响了温度的感光,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有很多人,似乎在打斗!” 打斗? 苏野惊讶问:“是在狩猎魔兽么?” 飞鸭抱歉的垂下脑袋:“这……就不清楚了。” “没事,咱们去瞧瞧!” 说完五人压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茂密的灌木丛中,腿边长着一些类似荨麻一样的杂草,隔着裤子苏野都感到一阵发痒,走了足足十来分钟,苏野一抬手,众人立刻蹲了下去。 只见十米开外的不远处,伫立着十多个身穿着盔甲的人,确切点说,也只能看到盔甲,坚硬的钢面在月光的折射下,渗透出一股浓厚的金属质感。 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脸,只能感受到每一个漆黑的头盔下都隐隐慑出了两道瘆人的寒光。再望望向四周,残枝乱木一片狼藉!显然,刚才的那声惨叫预示这里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苏野快速扫了一圈,出乎意外看到五张熟悉面孔? 那个叫布鲁的大蓝袍整个身子已经被活生生的砸进了数米开外的巨石里,石头表面映着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他的胸口起伏的很慢,有种奄奄一息的感觉,可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对面盔甲兵。 再一看,连同黑袍和朱丝也都趴在地上,俩人遍体鳞伤,相比布鲁而言也好不到哪去,嘴角时不时的还渗出一股鲜红。 最后剩的那俩袍子更直接,索性白眼一翻,嗝屁儿的模样。 “哼…这魔核我就收下了,谢谢远道而来的魔法师!哈哈哈哈!”带头的盔甲男冷笑两声,贪婪地端详着掌心的晶石。 “不,不要,还给我!”几乎是耗尽全身的力量,朱丝痛苦的抬起头,满眼哀求着伸出手,玉藕般的胳膊尽是伤痕,就好像凭空想把魔杖抓回来一样。 “还给你?哈哈哈哈!啪!”一声清脆,盔甲兵双手一掰,那根擀面杖粗的魔法杖被活生生掰断成两截。 失去了生命活力,镶嵌在法杖顶端的那颗洁白无暇的魔核刹那间失去了光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 朱丝痛苦哀嚎,心疼的望着地上的魔法杖,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紧咬嘴唇,滚烫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盔甲兵还不够尽兴,冷冷憋了眼躺在地上的黑袍,玩弄道:“嘿嘿,接下来就是你的!” “混账!斐力,你这样违约,不得好死!”大黑袍猛地抬起头,两道怒光狠狠的瞪向盔甲兵! 苏野身子一颤,终于看到了黑袍下的那张脸,新鲜的血痕竟从眉心划到了嘴角,将整张脸斜分成了两瓣,血液在脸上肆无忌惮的流淌,像沉睡的毕加索,勾勒出一张触目惊心的画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应该很强才对啊? 苏野皱起眉头。 黑袍颤颤巍巍的支起身子,身后的长袍不知何时被撕扯的破烂不堪,他举起手中的魔杖,双目如鹰,嘶哑的怒吼冲天而啸,与此同时,魔杖顶端的晶石焕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黑木笼爪!破!” 刹那间! 脚下的黑土地蠢蠢欲动,巨大的灌木破土而出,一只漆黑的木手拔地而起,几乎是在一瞬间,牢牢的锁住了那些盔甲武士,颈部的枝条迅速延伸,牢牢地缠住了脖子,漆黑的头盔里,隐约间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 漂亮! 苏野不禁赞叹,这是他第一次见魔法师的决斗,先前在卡萨布大街,布鲁只是简单的召出藤蔓阻挡了攻击,并没有带给苏野多大的震撼,但此刻,大黑袍明显占据弱风,可依旧能施展出强大而诡异的群攻魔法,他第一次不由的对法术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同样,黑袍的双眸也划过一丝惊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咬紧牙关,注入仅剩不多的所有法力,视死一搏,双手青筋暴起,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下压着魔杖。 坚持,差一点!就差一点了!黑袍暗暗激励着自己。 “嘿嘿……”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戏谑的冷笑,盔甲兵猛的抬手,带着一股强大的蛮横之力,“噼里啪啦”的藤木瞬间折落一地,缠绕在身上的灌木也被劈的四分五裂。 “你以为,我会被这种魔法束缚住么?哈哈!” 盔甲兵肆意的大笑,他为自己刚才的表演感到满意,接着,目光一冷踏地而起,冲着黑袍如离弦之箭! 夜凉如水,冰冷的脚尖像把锋利的宝剑! 不好——! 苏野心里一紧,却看到一侧的朱丝竟踉跄的爬了起来,歪歪扭扭的挡在黑袍身前,静静的闭眼,等待死神的宣判。 “咚!!”那是金属间特有的碰撞。 朱丝震的耳背发麻,她诧异的回头却看到一个圆滚滚,浑身通红的矮人?浓郁的络腮胡遮了半张脸,手臂上的钢腕留下一道深深的磕痕。 老王甩了甩胳膊:“哎呀,真有劲儿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坨肉让盔甲男有些莫名其妙,将要质问,耳畔又传来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抬头而望,看到两红袍带着倆坨肉先后走来。 黑袍喘着粗气,看向来人,突然,瞳孔剧烈收缩——红色的魔法袍,玛雅帝国的标志,难道他是! 他是玛雅帝国的血法师——特莱仕! 听闻特莱仕一直在帝国的秘境之地修炼,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任务?不论怎样,今天这命算是保住了,感谢伟大的帝国,玛雅永存! 接着,他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对苏野微微鞠躬。 苏野有些纳闷,可又不知道如何回礼,只好点点头,接着走到老王身边,淡淡的说:“这里就交给你们三个了。” “啥?”老王吓的b脸一甩,差点把胡子落在半空,似乎在表达:要不是你在背后撑腰,我敢上? “原来是愚蠢的矮人,哼…”斐力不屑鼻嗤,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愚蠢?你竟然敢说我们愚蠢!! 宛如剥去了逆鳞,四周的空气突然变的燥热起来,苏野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赶忙低头,才发现老王原先那脸上的埋怨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怒火。 “铮铮傲骨,岂容他人践踏,我们矮人族最痛恨的就是被人羞辱愚昧!” “哈哈,看来你们不光愚蠢,还愚蠢至极!简直和低级的犇犇猪一样!”说完整个盔甲团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 然而苏野却感受到身边的老王那体内的怒意正在直线飙升,下一秒,见他短手一挥,怒喝道:“凯文,凯蜕,格斗准备!” 三肉坨瞬间一字排开。 不愧是护卫队出身的人,耳朵里随时都装着命令,对面的盔甲团见状,也收起笑容,谨慎的后退两步,立刻进入到防御状态。 终于能见到矮人打架了,苏野竟有些期待,他要仔细观察,好为几天后的决战准备些对策。 正想着,却看到老王突然给自己b脸上就是一清脆响亮的耳光! “啪!”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耳刮子扇在脖子上,接着,肚皮,大腿...身旁的麻子脸和红鼻子也一样,三人就这样足足自虐了两分钟,随后就听到老王心满意足的大吼:“来吧!” 挖~~槽! 老子日你仙人个板板吧! 苏野懵逼了,这尼玛b是啥打法,还阵型a,站成一排扇b脸,老子当年咋会输给这样的智障玩意儿的?他第一次怀疑,自己以前是有多弱。 还没等骂完,盔甲兵们抢先一步,其中三人腾空而起,挥起铁拳扑面而来! “咚!” 扎扎实实硬碰硬,如东方之珠的落雨,随风而行,溅在百米之下的老巷,敲响了悬挂在屋檐之下的风铃。 三人却纹丝不动? 盔甲兵面面相觑,仿佛产生了某种错觉,这一击难道打空了? 再次踏地而起,改为双手合拳。 “咚咚咚!” 三声更加清脆的声响。 不光是盔甲兵,一旁的苏野也被深深震到,可他亲眼看到这三个货就真的一动不动,硬是用身体抗住了那刚烈一击! 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野吸了口气,才发现,此时的三个肉坨,浑身通红,在月光下锃亮无比,乍眼看就好像三块刚出锅的——红烧肉? 难道这是矮人族的能力? 苏野砸了咂嘴……真特娘硬啊! 想到自己刚到这里就活生生挨了一拳,苏野不禁有些苦涩,自己以前还真能抗。 “开始进攻!”老王指令一下,三坨肉凭借着坚硬的身躯,没有任何格斗技巧的开始乱撞。 霎时间,叮玲哐啷,碰撞声此起彼伏,他们像冲刺的橄榄球队员,肆无忌惮,渐渐地,三个盔甲兵竟有些吃不消,其余的盔甲并一看,大事不妙,赶忙上前帮忙。顿时,撞击声更为猛烈,像无数块玻璃被砸碎,苏野感到耳膜被震的发酸。 可恶...这愚蠢的矮人!竟这时候来捣乱!那就…… 盔甲首领斐力的额头飘过三道黑线,他慢慢的压低头颅,双眼渐渐的冰冷。 突然! 他一声长啸,猛地摘下钢盔,“嗖”的一声,整个人竟从盔甲里钻了出来?就在所有人看向他的一刹那,都愣住了,与其说钻出来这玩意儿是人,倒不如说他是一只——蜘蛛! 蹦出来的这畜生玩意儿竟长了六只手?直立起身足有三米高!无法置信如此庞大的肉体是从那盔甲里钻出来的。 “哼哼……”斐力冷冷一笑,像传递着某种默契,刹那间只听唰唰声络绎不绝,数十个盔甲兵清一色蹦了出来。 十来只三米高的人蛛在阴暗的森林中张牙舞爪。 苏野整张脸黑到了极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又见到了。 盔甲,蜘蛛人,不死之身, 串联在一起,只有一个答案:蛊魂殿。 “感受死亡吧,愚蠢的人类!”斐力一声令下,几个较近的人蛛眼疾手快,几乎在一瞬间就爬到了麻子脸脚下! 好快! 苏野心里惊讶一声,只见麻子脸已经被甩到了空中,一旁的老王和红鼻子有些慌乱,他们踮起脚尖还够不到人家的膝盖,面对如此悬殊的身高差,两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 “冲啊!”老王一声怒喝,蛮横的支起手肘朝人蛛撞去,可惜的是,对面那人蛛像早有准备一般,在即将触碰的刹那,伸出手臂,轻巧的绕过后脑勺,从背后一把抓住老王的脚,顺势将整个人提了起来。 再一瞧,身边的红鼻子也是如此,三坨肉在空中被戏谑的抛来抛去,彼此相互碰撞,苏野看的一阵心塞。 “啊!队长!你真硬!”红鼻子被撞的眼冒金星。 “呃啊!老张,你也好硬!”老王憋得满脸通红。 无尽的嘲笑,玩弄,苏野胸腔莫名的升起一团怒火:“住手!” 斐力鼻孔一哼,将手中的络腮胡狠狠砸向苏野脚下。 “砰砰!”接着又是两声,地面被砸出三个深坑。 苏野赶忙上前,蹲下身子,刚探出脑袋,却只见三坨肉“蹭蹭蹭”和没事人一样爬了出来,肤色也随之恢复了常态。 “呸!你竟然作弊!你等着,我先休息一会,等状态恢复了再打!我不服!”老王仰着脖子,几乎是在对天说话。 苏野气的脸色发紫,还不服,都特娘被人玩成球了! 他吸了口气,压住火,拍了拍老王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会。” 风中的老王微微一震,肉体间传递着感动,一股莫名的情愫随之而来,他扭过头,浑浊的三角眼竟泛着泪花——终于..不用在打了,呜哇… 苏野理解,说实话,他对小矮人的能力有些佩服,身体虽小,却如此刚猛,如果他们会一些得当的武技,或许会更……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这形式,身后那几个魔法师暂且不提,三个肉坨明显是被克制了,那就只剩自己和飞鸭了。 想到这,苏野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飞鸭,心里忽然有些心疼,他猛地收回这可怕的想法,不成,怎么能让飞鸭去战斗,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可不行。 “孙儿,先撤。”苏谋的声音忽然响起,苏野有些意外,他都做好决斗的准备了。 “怎么了老祖?” “我忽然明白了那句话。” “什么?” “站在世界的中心,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 “你找到世界的中心了?” “还记得蛊魂殿那座高塔么?” “你是说——?”苏野身子一颤。 “是的,那座塔就是中心,当你爬在最高点时,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你,我察觉到这股力量就在附近。换句话说,眼前这些东西就是蛊魂殿在阴间的势力,阴间的蛊魂殿与南阳的蛊魂殿有一个通道,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柳朝中在阳间守护口的气息。” “这么近!”苏野激动起来,“可是,我怎么过去?眼前的麻烦还没解决。 “不急,那座高塔三次呼唤你,想必也是一种考验,你再没有一定的实力前无法驾驭其中的力量。” “现在可以了么?” “我觉得…差不多了。” “嘿嘿,那就走吧,没想到朝思暮想的宝贝就在这魔兽山脉里。” “嗯。眼下先逃脱为妙,稍后让苏仙老祖附体,一切行动听他安排。” 想到这,苏野慢慢的压低身子,对老王耳语:“喂,等会你们三个分别带一个人,咱们先——” “撤”字还没出口,老王突然指着斐力大吼:“你!你!你完了,你完了!看到没,这布料,这颜色,再看看这啥字----呦!玛雅帝国!啧啧,我记得是不是有个什么血法?哎呀!啧啧啧啧……凯文,凯蜕,搭把手,咱们一个拖个人,把地儿给人挪出来!” 说完,三人快速架起地上的布鲁,黑袍,还有另外两个奄奄一息的魔法师躲到树林里,连飞鸭都搀扶着朱丝晃晃悠悠的钻了进去,刹那间,只留苏野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一阵凉风,苏野后悔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石头后面蹲着的,就是三块石头。 “血法师?哼哼,很荣幸,能和帝国的血法师战斗,想必你身上应该会有我喜欢的东西。”说完,斐力两眼射出贪婪的绿光,还没等苏野开口,斐力六脚着地,同时用力,几乎在一瞬间就冲到了苏野的脸前,他知道,对抗法师最关键的就是——速度! 他可不想等法师一切都准备完毕,那时自己真就成案板上的肉了,可是——他怎么也一动不动? 六只手同时出击,硬生生的轰在苏野的胸口! “咚!” 耳边一声沉闷,苏野口中鲜血喷出,身板足足滑到了五米开外。 斐力脸上溅满了鲜血,他舔舐着指尖,兴奋的咧着嘴角,像一只成功的狩猎者,即将享受一顿丰盛的晚宴。 “嚯!姨妈十三淌!完了!你赶紧走吧!再不要看到他,要不你就——” “砰!” 老王探着脖子,话还没说完,斐力又一次冲了上去,四手合拳,发动了第二次攻击,这次是腹部,苏野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滚,张口间,下午吃的蔬菜连同胆汁都呕了出来。 红鼻子一瞧,连连摇头:“斐力,你不用跑了,姨妈提前,颜色都变了,瞧,你已经完蛋了!” 斐力听得莫名其妙,明明自己占了上风,为何这三肉坨却一个劲的叫好?难道这血有问题?想到这,小心谨慎的嗅了嗅。 只有飞鸭知道苏野的真实情况,他只是一个再也寻常不过的王子,甚至连一级战士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是帝国的血法师! 飞鸭拨开树丛,不顾一切冲上前,跪在苏野身边,将他颤颤微微的扶起来,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苏野的整个身体都因剧烈的疼痛而不断抽搐着,她满脸焦急又心疼的问道:“王子,王子你怎么样!你——” “飞鸭!”苏野疼的滋着牙花子,一把抓住她的手:“答应我一件事!” “殿下您说!”飞鸭连忙点头,眼里噙满了泪水。 “如果你能活着出去,一定答应我,等日子来了,接一盆姨妈豁到这迪鲁国食堂里,一滴不剩!” “王子...苏野!你说点我能听懂啊!”飞鸭焦急的不知所措,见苏野越来越虚弱,赶忙晃动着身子,生怕他... 苏野纳闷了,说好的附体,怎么这么慢,苏仙老祖再搞什么? 他不是不想打,而是每个老祖附体时,与意念融合过程所需的时间不同,他怕自己打斗时注意力太集中,会让苏仙进不了身。 树林里的黑袍和朱丝四目相视,一头雾水,特莱仕大人怎么这么弱了?在他们印象中,那可是高高在上,如帝国之神话般的存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被—— 斐力是个聪明人,他看到有人冲过来扶苏野,心里就有谱了,顿时,十来个人蛛摩拳擦掌,不一会变将两人包在中间。 苏野心里直叫苦,心沉小腹,见苏仙老祖面色凝重,盘腿而坐,双手结莲花印,似在酝酿什么法术。 “喷他!姨妈!喷他!姨妈!”老王三人兴致勃勃的拍着手,越看越激动。 斐力,有些话你说的没错,苏野心里一阵悲哀。 “杀!”只听斐力一声爆吼,数十只人蛛腾空而起,巨大的身躯遮住了月光,密密麻麻的拳头雨点般砸落。 阴影中,苏野睁开眼,看着对面的飞鸭,她义无反顾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和美丽,痴痴的看着自己,仿佛此刻并不在乎有多危险,而是关心,你还疼么? 苏野什么也没说,张开胳膊将飞鸭搂进怀里,于此同时闭上眼,吐出四个字:“老祖…护驾!” 急速而降的落拳夹杂着怒意,将四周的空气摩擦的燥热,眼看就要触碰之时,耳边一声沧桑的轻唤——“来了…” “轰!” 斐力那张狰狞又得意的脸在不到一秒内变得呆滞,他诧异的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空气波正扑面而来,旋即下意识收回手臂,可惜,一切都晚了。 四分之一秒后,斐力在空中像个中老年业余组跳水运动员,一阵高难度翻转旋滚后脸着地,没有水花。 “噗通!” 接二连三,数十只人蛛从天而落,人仰马翻,尘土飞扬。 什么情况?! 斐力痛苦的捂着脸,奋力甩了甩头,定眼一看,仿佛出现了错觉,只觉得此刻的红袍如同换了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这恐怖的威压让他感到窒息,竟然比殿主还要雄厚! 而红袍的身后还悬着一个巨大的人影,仙气缥缈,神秘无比,此刻正冷冷的看着他,双手结印,像即将发动某个招式! “快!进盔甲!” 斐力一看情况不妙,惊恐的命令道。 几乎是连爬带滚,数十只人蛛瞬间钻进了盔甲,齐刷刷的缩成一团,背靠背,像一只绽放的雪莲,进入了终极防御形态。 按理说法术需要第四层剑骨融化后才能进行,苏野现在只能消耗前两座剑骨,其用量大,副作用明显,属于过度使用行为。可眼下这些不死之身用体术也无法解决。 斐力的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失算了,他从没遇到过紧靠威压就能将数十个人蛛击退的人,而且,他总觉得那种压迫感里,掺杂着某种冰冷的气息——死亡。 他究竟是什么人? 正猜疑着,只看到红袍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一张如刀刻般的脸,稚嫩中带着一抹坚毅,双瞳散发出一阵七彩光晕! 与此同时,身后的幻影双手闭合,二者一虚一实,动作如一,只见苏野的掌心处凝聚了一颗巨大而耀眼的白色光球,恐怖能量在暴躁旋转着! “不好!闭上眼!” 斐力大吼的同时,将头缩进盔甲里,死死的闭上眼,此刻,他唯一的武器就是这幅盔甲。 “轰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斐力感受到身子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撞击着,他将六只脚都扎进土里,却发现那冲击波的力道极为强横,盔甲如同狂风下的长发,猎猎狂舞,想要挣脱头皮的束缚,一时间,浑身上下被磨破了好几处,冷血直流。 该死!他究竟是谁! 就当斐力感到双腿发麻,再也支撑不住,即将被扯到半空中时,能量波停了。 外面,如死一般的寂静。 斐力警惕的探出头,却发现地上除了大黑袍,布鲁,以及那两个昏厥的魔法师外,其余人竟全部消失了?! 盔甲的表面被撕裂的从横交错,有几处甚至已经断裂,这战甲竟然会——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斐力心有余悸的站起身,看着昏厥的黑袍,目光渐渐变得阴冷…… “苏野,这法术消耗了你所有灵力,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你得恢复好好几天,千万别...” 在刺眼的白光中,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小。 像沉睡了无数个世纪,直到胃里的一股酸液翻涌而出,苏野迷迷糊糊睁开眼,随之一股诱人的体香,迎面而来。 第九十七章 帝国的阴谋 两坨洁白无瑕的小山包散发着沁人心脾的体香,苏野抬起头,西方的睡美人此刻正安静的躺在自己脸前零点五公分距离,粉色魔法袍衬的纤腰不盈一握,皮肤更是在阳光下白的发光,冰洁如玉的某个部位贴在自己的鼻尖,呼吸间,令人遐想万千。 “唔~”朱丝慢慢的睁开眼,感到太阳穴一阵酸麻,正要抬手却看到胸前一个脑袋,正呆呆的盯着自己的……? “啊!!” 唤醒万物的一声尖叫,朱丝惊慌坐起身,面红耳赤的后退,当看到苏野的那张脸时,娇躯不禁一颤,贝齿轻咬下唇,露出一个无比疑惑的表情,大家闺秀般楞在原地,格外娇憨。 一侧的飞鸭被尖叫声惊醒,踉跄的支起身子,揉了揉后脑勺,迷茫的扫视着周围,最后与苏野四目相对。 “飞鸭!你没事吧!”苏野拍了拍屁股,起身走到飞鸭身边伸出手。 “恩..我还好。”飞鸭低着头,面色红润的被搀扶起来。 朱丝望着苏野,大脑空白,不远处“噼里啪啦”的一阵碎响,远处十米外的石碓里,爬出了三个肉坨。 “呸!什么情况?吃了我一嘴石头!呸!呸!”老王骂骂咧咧的拍着身子,唾沫飞溅,当他看到不远处的那个大红袍下,一张熟悉的脸时,整个人也呆住了。 玛雅帝国…红袍血法…苏野? 以矮人族的智商,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将这三个词串连在一起。 两分钟后,六人尴尬的坐在草地上围成了一个圈。 “说说吧,怎么回事?”苏野率先开口。 “你..你是玛雅帝国的血法师么?”朱丝怯怯的抬起头,脸上的红晕似乎还没消退,乍眼一瞧甚是好看。 “血法师?哈哈,我当然不是。”苏野笑着摆了摆手。 “哼,我就知道,手下败将怎么可能是帝国的血法师!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昨天夜里那个人也是你么?”老王越说越激动,一咕噜站了起来。 “废话,没我你们仨早死了,赶紧坐下!小心喷死你!” 老王日常短路,虽然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可屁股却很听话,扭了扭乖乖的坐了下去。 “朱丝,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来卡斯魔兽山脉?昨夜那些盔甲兵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和你们战斗。”苏野疑惑的看着朱丝,晨曦的柔光洒在脸上,娇羞已经完全褪去,双眸却噙满了泪水。 眼看就要开阀,苏野赶忙摆手:“哎?我说你别哭啊?问你啥你就说啥呗,哭顶个屁用。” 朱丝吸溜着鼻涕,喃喃道:“我们玛雅帝国……出事了。” “什么?!”话音刚落,众人浑身一颤! 玛雅帝国,加尔德大陆强大的魔法帝国竟然出事了? 朱丝见众人表情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说不该说,只好咬着嘴唇,内心剧烈的挣扎。 苏野自然觉察到朱丝的变化,轻轻拍了拍朱丝肩膀:“你要感到为难不说也罢,以后你要想说我也不会再听,只不过我现在把你当朋友,昨天的情况你也看了,如果不是我们出手相救,恐怕你这会儿……” “不是的!”朱丝突然打断苏野,豆大的泪珠随之滑落,她痛苦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现在还没有从伤痛中缓过来,帝国受到了欺骗,老师生死未卜,连陪伴自己多年的魔杖也……” 说到这,朱丝再也忍不住,小声的抽泣起来。 气氛变得有些悲凉,所有人闷不做声,苏野叹了口气,他不大会安慰女孩儿,以至于至今还是个单身汪,可眼下你这一个劲儿的哭也不是事儿啊?他郁闷的站起身,从善如流的把袖子挽到手肘,解开领口的扣子,深深的喘了口气,隐约间露出结实的胸口,烦躁的抓了把头发,硬是抓出一番慵懒的帅来:“飞鸭,咱们走。” 飞鸭身体一愣:“殿下,哦不……苏野,我们要离开么?” 苏野点了点头:“我把她当朋友,但她却关着门,何必自讨没趣?” 朱丝委屈的抬起头,发梢跟着颤了颤,逆着光,她只看到苏野那被阳光扫过的留海,和空中的微尘碰撞在一起,又微微的弹开,模糊间,像翩翩起舞的蝴蝶,让她忍不住想去抓,刀刻般的侧脸倒映出爱情海的温暖,不知为何,当看到这个阳光的大男孩时,自己先前那颗焦虑不安的心,渐渐地舒畅开来。 “等一等!”朱丝嘟着嘴:“昨天…谢谢你们,我愿意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好。”苏野一屁股坐下,拽了根草叼在嘴里。 “事情要从五年前开始说起,那时,玛雅帝国与枫溪帝国发生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其实也是魔法师与萨特一族之间的战斗,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两年,我们玛雅帝国万众一心,誓死如归,眼看胜利的天平即将倾斜,萨特一族却暗中勾结了很多疾雷使者。他们天生就是法师的克星,行如闪电,近战能力极其强大。接着,城池不断失守,一个个魔法师痛苦倒下,国王无奈之举,为了保全国家,恳请邻国出手相救,这才勉强的渡过了一劫。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时候,邻国也借此提出了很多苛刻的条件,国王迫不得已答应。可就在两年前,一个再也无法容忍的条约彻底打破了持续已久的和平生活!邻国露出了真面目,暗地串通枫溪帝国,相约三年后,誓死国战!” 嘶——! 朱丝一口气说完,在场所有人听得一身冷汗,他们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想不到强大的玛雅帝国竟然会沦落如此地步?!真是难以置信。 而苏野却从始至终皱着眉头,他总觉得里面有些蹊跷,可又确定不了,便接着问道:“朱丝,邻国提出的那个无法容忍的条件是什么?” “吞纳玛雅帝国。” “什么!”老王一声惊呼,他是护卫队的队长,自然知道吞纳是什么含义,换言之,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看到“玛雅帝国”四个字,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所以,你们才会到这种小地方来招生?” “是的,临走前,帝国长老特意嘱咐,卡斯山脉虽然是个小型的魔兽山脉,却有鬼族后裔,在招生之余,让我们进来碰碰运气,虽然希望不大,可长老也是无路可走,国家的存亡比什么都重要!于是便与卡斯山脉的雇佣团提前沟通好,但万万没想到,约定好的事情他们竟然会…” “哦,原来如此。”苏野点了点头,回想到昨夜那一幕,也就能有个解释了。鬼族就是夜幽,确实在三千年前就与蛊魂殿一同存在了。 他抬头接着问道:“朱丝,你们邻国叫什么?他们是什么种族?两年前你们请求邻国协助,最后的战斗结果又如何?” 朱丝想了片刻,喃喃说道:“他们是维克国,职业应该是叫异纹师,两年前的战斗,因为他们的加入,和枫溪帝国不相上下,最后达成了休战协议。” “异纹师?”苏野疑惑道。 “是的,维克是个封闭的小国,他们国家的人从不与外界来往。听闻,异纹师是维克国特有的职业,独一无二,在他们国家的某个地方,存在神秘而强大的魂泉,每一个新生命的降临,魂泉都会给予他们一份礼物——在他们身上种下一枚异纹,它融入肌肤血骨,化为永生的印记,在每个灵魂深处都留下惊鸿一笔。最关键的是,只有维克国的人才能接受魂泉的恩赐,他们在战斗时,能召能唤出强大的异纹,力量更是极其恐怖!” 话音刚落,苏野脸上的疑问更浓了,他并不因为异纹师的神秘而疑惑,反倒是他们越强大,心中猜测的这种可能性就越强。 朱丝看到苏野整张脸皱成一团,连忙问道:“苏野,你……” 没等朱丝说完,苏野抬手打断了她:“朱丝,我能不能认为,两年前,维克国有这个实力和枫溪帝国一起吞并掉玛雅帝国?” 朱丝一听,反倒皱起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按常理来说,如果枫溪帝国有疾雷使者的帮助,再加上维克国,那玛雅帝国肯定必死无疑。但事实上,维克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啊,苏野到底想表达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难道—— “嘶——!”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口凉气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苏野。 苏野点了点头,说出一句让所有人为之一颤的话:“或许两年前,维克国就已经和枫溪帝国串通好了,你们玛雅帝国,只不过一直是人案板上的一块肉罢了!” “什么!!”老王一声惊呼,他瞪着苏野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维克国明明是在帮助玛雅帝国,那可是国王亲自请求的啊!” “哼~”苏野冷哼道:“玛雅帝国并不是古德拜国,也不是你们迪鲁国,偌大的国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吞纳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这个打算!” “难道说,他们两年前就演了一场戏,随后先提出一些简单的条约,等时机成熟了,再揭开真面目?”飞鸭接着说道。 “不错!说对了!我猜测两年前,维克和枫溪之所以没有占领玛雅帝国,多少是有些顾虑,不论是兵力还是其他。可现在看来,他们既然敢当众违约,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老王急忙问道。 苏野低下头,连同声音也变得低沉:“他们现在,变得更强了,已经完全拥有吞噬玛雅帝国的实力!” 苏野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心里像打翻了五味杂陈,尤其是朱丝,整张脸惨白如雪。 细细的咀嚼了很久,朱丝才慢慢的回过神,她万万没想到,当年维克国的援助之手竟然是个阴谋!埋藏多年的阴谋!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国王面前告诉他一切,可又能怎么办?国王又怎会想不到这些?如今派我们四下去寻找魔法师,何尝不是为了一年后的必死一战!玛雅帝国的存亡,或许就在这短短的一年内,能否召集足够的魔法师!不,我不能再浪费时间!我要用生命去捍卫这片美丽的土地,我要抓紧一切时间继续寻找,哪怕一年后,你在玛雅帝国的上空,放出一团火,那也是一道希望的曙光!! 想到这,朱丝站起身,深深的看着苏野,她从未想过,一个蒙蔽多年的谎言竟然被一个只听了几分钟的少年揭穿,她心里不禁有些触动,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佩服。 “苏野,谢谢你,又一次帮助了我。” “啊?额……没事儿,咱不是朋友么,而且,这种事儿对打仗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苏谋老祖说,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这种小伎俩不值一提!”说完一脸轻松的摆了摆手。 “苏谋老祖?他是您的老师么?”朱丝不解的问道。 “啊?哈哈,算是吧。哦对了,朱丝,你那个魔法杖上面的石头是什么啊?我看那畜生直接给你掰断了!” 一提到魔法棒,方才恢复的双眼瞬间又红了起来,朱丝可怜巴巴的嘟着嘴:“唔……那个不是石头,是魔核,三阶以上的魔兽才会孕育的一种魔兽结晶,不同魔兽之间的属性也不同。我是冰属性魔法师,那枚结晶还是院长在一次探险中幸运的猎杀了一只四阶魔兽寒冰燕才得来的。魔核不光能加快你的施法速度,而且魔法威力也会变强,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高级魔核,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呜呜……” “三阶魔兽以上?啥意思,很难遇到么?”苏野问道。 “当然,魔兽一共有九阶,一至三阶是低级魔兽,一般用来民用或食用,当然,只有少数可以这样,大部分还是具有一定的攻击性,它们自身没有魔核,也是魔猎人最喜欢捕杀交易的对象之一。其次就是四至六阶的魔兽,它们攻击性极其强大,有自身的属性,喜怒无常,一般群居的还有专属首领,它们体内的魔核也是极其珍贵。而七阶以上的魔兽,那便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他们拥有慧根,能独立思考,但基本上没人见到过,也被称之为神兽。我听说在大陆外的某个国家,就因为成功的捕获到一只七阶神兽而瞬间崛起,一夜之间将四周邻国夷为平地。” “天呐!这么强?!”苏野顿时来了兴趣,魔兽竟然有自己的想法? 正感叹着,耳边传来一声绵羊的叫声: “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