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 第一章 一眨眼便是十四年 http://.biquxs.info/

看似慵懒的日光慢慢掠过大齐国京都洛北城,稀释了黑暗,只一瞬间便撒满每一个毫无遮挡的角落。 春回大地,雨疏风骤,行人如织,一派清晨赶集的热闹景像。 洛北城拥有着八街九陌,其中庚安街建筑布局显得格外端庄大气奢华宽阔,若是要寻觅其为何与众不同,想来每一个成年的大齐人都能说上一二。 无他,只因这儿住着一群特别的人,大多数王公贵胄文武百官统统居于此处,不乏有权势的、有万贯家财的、受宠信的…… 他们都是大齐的“弄潮儿”,地位之重,使得布局宏阔,倒也不足为奇。 在这庚安街中,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蛰伏在街北一角,京城最大的酒楼云宴阁旁,一处不大不小,说气派也气派,说不气派也不气派的四合院中。 燕归倚靠在藤椅之上,享受着清晨暖洋洋的熹光,提了提膝上毛毯,微眯着平平无奇脸上唯一好看的眼睛,陷入了沉思,十四年的第二世岁月如走马灯般在脑海浮掠…… 十四年前,一个俊朗的男子,抱着刚刚因车祸魂穿且尚在襁褓之中的燕归,畅快大笑:“你是我燕子初的儿子,按照你皇爷爷的说法,你该叫燕归!” 七年前,端庄素雅,温婉贵气的大齐长公主,也就是燕归的母亲齐沁牵着他来到大齐京城西郊一方山林,将他交给一个贱兮兮的老头,至此以后,每天燕归都要在山林中与那贱兮兮的老头相处两个时辰。 六年前,贱兮兮的老头与燕归说了这样一段话:“你在老夫这儿学武,是你的荣幸,也该是老夫的荣幸。 老夫从未见过你这般早慧的孩童,那眼神,那沉稳,简直像个成人一般。 你每次进老夫的藏经阁都要寻些奇闻趣史的闲书来看,若非你武道进境不慢,老夫才不肯叫你把习武的最佳时间浪费在这儿……” 二年前,燕归十二岁生辰当天,母亲送了他一件礼物,那是一块玉石,亦是稀世珍宝,常握手中,能让人凝神静气,消释心火。 一年前,老头给了他一把环首刀,那刀长三尺四寸,单面开锋,厚脊薄刃,直脊直刃,刀柄首呈圆环形。 老头没介绍这把刀,只是让燕归每天至少花一个时辰温养这把刀,也就是说,他每天至少得与刀相伴一个时辰,于是乎燕归索性在睡觉时将刀枕在背下,拢共可与其亲密接触三四个时辰。 这是个与地球极不相同的世界,这儿的世界版图大地球两倍左右,但人口却只有地球的十分之一。 这儿的大陆连成一片,其余皆为海洋,从史料上看,大陆上有七个国家。 最北的北狄,北野国,近北漠,是半干旱之地,亦有连片的草原。 最南的南蛮,诸越国,临近百屿洋,丛林众多湿热难耐。 西边的西戎,岳泽国,国内山峰林立,地势高陡。 另外四国则在中原之地,有大夏,在最东边,靠近沧海。有大齐,是为盆地,雨水丰沛,气侯宜人。有大名,高原之地,矿多,兵器圣地。有大魏,以丘陵为主,民风悍然。 至于燕归的身世背景,有些复杂,这得从他父亲说起。 他父亲是大夏皇子,因为母亲是个宫女,乃是意外与大夏皇帝有染,有了身孕,这才带着荣耀与卑微出生。 燕归的父亲燕子初自小不受人待见,在冷眼中长大,虽住在皇宫,却没享受过几分奢华。 大夏皇子有十七个,其中燕子初排行第十,加之地位不高,按理说不该受关注。 但诸皇子在大夏皇帝年老时争储君之位,异常激烈,即使燕子初无心于此,也免不了遭受明的暗的迫害。 恰在此刻,大齐皇帝在此时向友国大夏递出了橄榄枝,为了给独女阳石公主找个夫婿,遍邀大夏皇子及诸王世子赴齐。 世子应邀的不少,但皇子之中,仅有燕子初应允了。 燕子初机缘巧合下赢得阳石公主齐沁的青睐,抱得美人归,本欲就此回归大夏,但不知为何滞留在了大齐,而这一留,便是十五年之久。 回忆到这里,燕归摇了摇头,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屋里去了。 每天上午他都要花上两个时辰学习经史子集,这是习惯,亦是母亲的要求。 母亲对他极其苛刻,虽不乏关怀的成分,但总叫人憋地慌。 与母亲相比,父亲对他极其宽松,近乎到了放任自流。 如果父亲做主还好,燕归便不必这么辛苦,但很可惜,家中拍板的是母亲。 十四年的岁月,让燕归淡忘了曾经在地球的时光,那个而立之年的“成功人士”,已然换了躯体,摇身一变,成了大齐长公主与大夏皇子的儿子。 他接受了这一切,并且感到很有趣,很享受,很充实。 翻翻写写读读,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日上三竿,阳光强烈了许多。 燕归的玩伴加书童,吴尚,如往常一般,轻步踱了进来。 他圆润且略显铜黑的面上带着笑容,开口道:“公子,饭点了,主母那边来人催,叫您赶去正厅用膳。” “你且在旁等着,公子我还差一页看完,等我看完了,咱再去也不迟。” 吴尚挠头,“公子老是这样,主母为此训了我好几回呢……得,老规矩,我便等上一会儿。” 燕归忍俊不禁,调侃道:“母亲大人那是训你么,言语虽重,可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向你确认我是否真是因看书而废寝忘食。” “差不多,差不多嘛……” “呸,你个间谍。” “公子,间谍是什么意思?” 燕归略思片刻,解释道:“间谍便是眼线和内应的意思,总归不是什么好的。” “……” 片刻后,燕归合上书本,整理了一番衣袖,朝吴尚招了招手,便起身离去。 “最近外面有没有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公子你怎么开始关心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好奇。” 吴尚也不追问,认真想了想,开口道:“这个嘛,有趣的事没有,倒是有不少怪事。” “说来听听。” “御林卫最近活动有些频繁。” 燕归闻声止住了脚步,“御林卫统领任三安最近和谁走地比较近?” “太子。” 第二章 神奇的真气 http://.biquxs.info/

看来明面上宽厚仁义的太子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他这番动作图谋的是什么,又或许,是燕归多想了。 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本就难猜,燕归索性懒得去想它,只等着以不变应万变。 他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便到了多次经由母亲之手,最终略显素雅阔气的正厅。 这厅堂嘛,本就是集多种功能用途于一体,家庭祭祀、喜庆活动、会见宾朋、长幼教谕、日常三餐等活动多在厅堂中举行,地位至高无上,母亲的重视不叫人奇怪。 整个空间宽敞规整,前后门相通,且是由外进入内屋的通道,厅内陈设较严整静穆,多以“疏朗多空余”的方式陈设布置。 最叫人关注的,便是那家具、楹联、匾额、挂屏、书画屏条,统统都以中轴线形成两边对称布置。 眼瞅着小郡王入了大门,一旁候着的侍女连忙凑到跟前,叫燕归洁净了双手,替他擦干水珠,这才小碎步让开一条路。 长公主瞧见宝贝儿子中规中矩地坐着,与平时欢脱的样子不大一致,好奇道:“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心里面藏了事?你规矩些母亲本应开心才是,兴许是习惯了,总觉得不太对劲。” 燕归扫了眼色香味俱全的饭肴,没有动筷,而是不安分地挽着母亲的手,用脑袋蹭了蹭母亲的手掌,内心得到些许温暖和安宁。 “儿子这是听母亲的话。” 长公主没有抽开手,白了他一眼,言语中多了些宠溺:“这么大个人了,总不知羞,外人若是瞧见了,该说你名为天才,实则稚气未脱,到年纪了,你总该稳重些。” 没办法,燕归就好这摸头杀,因为这让他有种回到母胎的安全感,即使令人错愕,却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母亲口中的天才之名,便是燕归这些年因“早慧”获得的殊荣。 说实话,燕归真不觉得自己是个多聪明的人,但没办法,他有个有趣且独特的灵魂,那些名气则统统是自小注意力集中,接受能力强所带来的。 “父亲便不这么想,他总说孩儿无论多大年纪,总该保留些童真。” 长公主柳眉微翘,往丈夫方向望去,没好气地道:“你真这般讲过?” 燕子初苦笑不已,这倒霉孩子总是坑爹,只要是他母亲问罪的事,都要让自己顶上压力。 “说是说过,但不是这么个意思,本来该是藏在心中的童心,而非归儿所说要浅浮于表。” 长公主听罢扁了扁嘴,“你总是这般讲道理,无论外面还是家中,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谁要听你解释。” 燕子初顿时有些窘迫。 也是,家中本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因为家中一般有女人,而女人才不肯听他碎语这些。 燕子初当即向儿子挤眉弄眼,示意燕归给救救场,这本该是他的锅来着。 燕归瞧着想笑却终究没笑出来,打了个哈哈道:“父亲母亲,别忙着大眼瞪小眼了,再不吃菜可就凉了。” 长公主转回头,表示偃旗息鼓,一家三口这才在众侍女仆从的眼皮底下,颇为文雅地享用着佳肴。 在大齐国,抛开平民百姓不说,就论皇亲贵胄,餐桌上亦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般是强调在用餐中,而用餐前后,却是不包括在内。 说实话,就论身份而言,父亲与母亲该是同一水平线的,但地位却有天差万别,这还得归结于成长环境,母亲是大齐皇帝的独女,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养成强势一点的性子。 但父亲与母亲之间总体可称相亲相爱,偶尔斗斗嘴也属于生活调剂的一部分,关于原因,还得归结于两人互补的性格。 父亲虽谦逊隐忍,但能保持有进有退,不会心生不满,母亲强势,但知书达礼,总会见好就收,不存在不依不饶。 用餐时间大概有一刻钟,按照往常的习惯,吃完后三人便会散了,然后各忙各的事去,但今日却不大一样,因为父亲和母亲并未起身离去。 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联想到太子的活动,父母亲想来是有什么事交代,于是燕归开口道:“父亲,母亲,可是有话与孩儿说?” 长公主与丈夫对望一眼,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坏消息,你不必担心。” 燕子初接着说道:“再过五日,太后便达杖朝(八十岁)之年,到时陛下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宴席,用以向太后祝寿,咱们一家三口必定是要赴宴的,要赴宴的话,礼品自然要备好。 毕竟是你母亲的皇祖母,自小膝下承欢,为表诚心,你母亲准备三人三份礼,父亲是想问问你,你那份是要母亲准备好,还是自己安排?” 这个,当然是要自己去准备,就是时间紧了些,燕归抿嘴道:“祝寿先要心诚,孩儿会备上礼品,父亲母亲不必忧心。” “好,你能这么想母亲很欢喜,不过礼品不得随便,你得花些心思,挑点尽量能讨老太太欢心的养生之物,她年纪大了,不适合太闹腾的物件。” 燕归安静听着母亲的建议,末了才开口道:“且不论孩儿会准备些什么,父亲和母亲呢,你俩的寿礼又是什么。” “这个,你母亲没透露过,她的寿礼父亲不知晓,而父亲的寿礼,乃是画仙人晚年作品,《百鸟朝凤图》。” 长公主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夫君你认识画仙人?” “不曾认识。” “那画作?” “这得多亏他的“好徒弟”了。” 长公主撇了撇嘴,“师门不幸。” “母亲的寿礼是什么?” “暂时保密。” “嘁!” 长公主瞪了燕归一眼:“没大没小。” 燕子初从侍女手中接过参茶,抿了一口,突地向燕归问道:“你在陈师那儿学了也有七年了,以前父亲少有问经,但今日父亲有些好奇,不知你学地怎样,可否与父亲讲讲?” 那老头,没个正经,而且口风极严,话也问不出多少,燕归只知他学地不错,至于在什么层次,时至今日他只能猜个大概,具体如何却是不曾知晓。 “师父只道孩儿悟性不错,什么水平却是从未提过。” 长公主乐了,“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到。” 燕归尴尬道:“师父传给我的内功心法极其古怪,与寻常武人评定的标准很不相同,所以……孩儿也拿不定主意。” “那心法名字叫什么?” “神奇的真气。” 燕子初一脸问号,“神奇的真气,你莫不是在诓我们?” “我当初也奇怪来着……” 第三章 老人最怕什么? http://.biquxs.info/

“算了,你师父总是不能以常理观之,内功心法名字奇怪或许是他故意为之,至于是不是真的神奇却也不一定,兴许是他将原本心法改头换面了,摇身一变,徒增几分神秘,好衬托他这个师父的高超。” 长公主当初既然把燕归送到贱兮兮的老头那儿学武,自然是因为他确实有两把刷子,至于老头的性子她也了解一些,总体而言就是为老不尊没个正形。 燕子初仍不死心,继续追问道:“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心法神奇在何处?抑或是你有没有感觉到那心法给了你一些奇特的能力?” 燕归细想了片刻,“奇特的能力未曾有过,至于师父的解释,他说孩儿境界不够,凸显不了太大的神奇之处,与平常武人相比,仅仅是真气精纯绵厚不少。” 这么说燕子初便没辙了,颓然道:“看来这得等以后你自己慢慢发掘了。” 师父与徒弟学习的功法大抵应该是一样的,从老头往常的表现应该能猜到三分,长公主试图以此处着手研究,可左思右想,竟然没有寻到半分,老头出手……似乎统统是碾压的局面,来不及表现神奇。 细思极恐,长公主发觉老头比她想像中还要厉害不少…… “你好好和你师父学。” 本想多讲点尊师重道的话,可依那老头的性子怕是会弄巧成拙,长公主索性只能小小的叮嘱了一句。 “嗯。” 今天的天气格外地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风儿拂过面庞都是温和轻快的,燕归可不想白白把时间浪费在厅内,向父母亲行过礼便是告退。 他打算搬出藤椅晒会儿太阳,然后再去找师父学武,这一下午的行程安排便算妥当了。 燕归离开后,长公主与丈夫闲聊了几句亦是“分头行动”。 燕子初人在大齐不能回国,闲着总是混身不自在的,大齐皇帝看地出来,于是乎便有了个文书职务让他忙碌了起来,他倒也乐在其中。 而长公主,她虽没公职在身,但自小琴棋书画的熏陶,使得她对诸艺有浓厚的兴趣,常常约三五“闺蜜”沉湎于此,那些个与皇家沾亲带故的女眷们最是会攀龙附凤,当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一来二去,长公主比燕归他老爹还忙上三分。 在藤椅上享受了春天的洗礼,燕归很快从中卸下惫懒,差吴尚备好车马,带上环首刀,直接往城外赶去。 燕归的师父名叫叶柏寿,平日里燕归总是叫他叶老头,他倒是从未介意过。 叶老头的住处隐没在山林之中,车马不大方便,出城后,燕归直接是下了马车,辞别吴尚,一路疾行。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燕归出现在一片竹林前,在其中七弯八绕,直到眼前出现几个小木屋,这才停住了脚步。 叶老头正在屋外砍柴,见徒弟来了这才抬头望去,略显苍老的脸上多了一抺笑容。 “师父,今日我要练什么?” 叶老头不假思索道:“练出刀,出刀五千次,中途停顿时间不得超过一刻钟。” “啊?又是这个?” “不乐意?” “乐意至极。” 所谓练出刀就是手里拿着刀练习出刀收刀这个招式,这看起来虽然十分简单,但加上五千次这个后缀,使地其艰难而又枯燥。 按照叶老头的说法,练习出刀在实战中会起大作用,能叫他先发制敌,燕归必须达到一息八刀的速度才算入了门。 空幽的竹林很难见到兽影,唯有鸟语不时响起,伴着婉转的鸟鸣,燕归手上动作不断,呼啸的环首刀刮起阵阵轻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燕归才完成出刀五千次的要求,此时他已经是气喘吁吁,手臂酸胀异常,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 燕归瞟了一眼叶老头,见他手中端着一本没有封皮的书看着,时不时发出贱兮兮的笑声,心中猜到了什么,那大概便是些春宫图之类的书籍,这老头为了遮丑,竟是直接将封皮给撕了下来。 小黄书燕归前世看过不少,此时却是没心情加入其中,瞧着叶老头无法自拔,便借机大叫道:“哎呦,徒弟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好好歇会了,除了吃饭以外,其他事先不要叫我。” 叶老头的眼睛瞬间恢复清明,他轻拢斑白的胡须道:“你且先歇着,待会儿师父与你说说话。” “谈心?” “差不多吧。” “谈什么话题?” 叶老头低着头,摆了摆手,示意燕归不要打扰他阅读。 没过多久,正当燕归的手臂恢复知觉之时,叶老头合上书本,略有浊色的眼睛盯着燕归,直接是开口了,“大齐皇宫里最近不怎么太平,你暂未达到超凡之境,不具备险流中自保的能力,无论发生什么,且先忍着。” 超凡之境指的是武者的武力境界之一,以普遍的划分标准,武者有五个境界。 不入流,可以对抗一至三个略有蛮力的士卒,入流,可以抗衡三至十人,登堂,则是十一至百人,而超凡,此刻可以真气透体,对战多少人便没有标准,最后一境是天命,顺应自然,造势挟势,手段最是非凡。 据说大陆上仅有十位天命武者,从未超过这个数,似乎世界承载的界限便是十,只有天命武者陨落或者是散功了,后来者才可以挤身其中。 燕归听叶老头这话,他是知道些什么的,连忙追问道:“会发生什么?” “这个,你知晓也没用。” “说说呗,我亲爱慈祥善解人意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靡万千少女的好师父。” 叶老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再多好话也没用,老夫不好这口!” “哦?这么说的话,那我手抄的金瓶梅下篇你也不要了?” 叶老头顿时笑如雏菊,两只老手搓地火热,“这个可以有,但是老夫依旧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反而不好,老夫这是为你着想。” “切。” “你在准备太后寿礼?” “你怎么知道?” “老夫手段通天。” 燕归不屑道:“信你个鬼。” “作为交换,老夫给你备上一份与众不同且能讨老太太欢心的寿礼,你将那金瓶梅下篇交给我如何?” 反正也死活问不出,不如换点东西,再说那金瓶梅下篇本就是为叶老头准备的,燕归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道:“那得先让我瞧瞧是什么寿礼。” 叶老头嘿嘿一笑:“你知道老人最怕什么?他们最怕死!我这有份朱玄草,是能叫普通人延寿三年的稀世珍宝,你把它送给老太太,保准她乐的饭都吃不下!” 第四章 机关术 http://.biquxs.info/

能叫普通人延寿三年的朱玄草?叶老头肯下这个血本?燕归是有些不大相信的,狐疑道:“师父莫不是要随便找株野菜哄骗徒弟的吧?” “老夫是这种人么?” 燕归点头,“是的。” “是你个大头鬼,你自己去藏经阁找《奇珍录》来,老夫现场交付于你,你比对一番不就行了?” 所谓藏经阁其实就是说着好听,事实上它只是一间里面堆满杂书而且狭小窄仄的小木屋罢了。 以前燕归年纪尚轻身体未长开时可以自由出入,但是现如今只能悠着小心翻找了。 在里面翻寻一本书可把燕归折腾坏了,从中提书而出时燕归一阵头大道:“你那藏经阁该挪个窝了,我施展不开手脚。” 叶老头轻啐一口,“你要施展手脚作甚?拆家么?不挪不挪,紧致些该是好的。” “一手交草一手交书!” 从挎包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叶老头将其掀开,露出一抹翠绿,清香随之散逸而出,而后陡然逝去。 燕归才看清朱玄草的样子叶老头便合上木盒,端地是快速无比。 “反正都是徒弟的囊中之物,师父关那么快干嘛?让徒弟多看一眼又不会怎样。” 叶老头撇撇嘴,“一旦离土,这朱玄草便得用紫檀木储着,若是长时间外露,药效会大打折扣。” 凭着一眼的印象,燕归翻了翻奇珍录,细心比较下确认其的确是真货,这才喜笑颜开。 从怀中掏出一本捂地热乎乎的书,不由分说便将其塞入叶老头怀中,然后卷走小木盒,“还热乎着呢,趁热看吧。” “趁热看?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怪不怪。” 叶老头懒地细想,抄起书便是一顿翻阅,片刻后露出猥琐的笑容。 燕归摸了摸鼻子,“其实……这金瓶梅是一本哀书来着。” “屁,老夫又不瞎,这明明是一本娇滴滴的居家读物好不好?” 前世燕归研读过许多遍,这才能将其默写下来,根据他的理解,事实上,金瓶梅直面的是最卑微低贱的底层社会之世情,描写鄙陋的市井小人之状态。 而这本书在当时的作用,使是让人们从对王侯将相世界的艳羡回归到对小人物的命运的关注,这和西方的文艺复兴有些类似。 不难发现,在书中兰陵笑笑生同时用了比男女之事更是多得多的笔墨在一件其他作者所不愿多语的事情上,那就是死亡。 《金瓶梅》之写死,正如其之写生与欲望,也正是因此,酒色财气的闹热与张扬的狂欢,从来也不能掩饰金瓶梅遮蔽和浸染全书的灰暗与冷峻。 在各种各样出人意想却又似宿命轮回的死亡中,在血肉模糊、丑恶不堪的情状下,那因利欲、肉欲而抽搐的嘴脸,以及以命相搏的决绝,真的让人感到黑暗无边,而作者的情怀却是冷峻沉静而又苍老。 所以又有清代文人涨潮在《幽梦影》中说:金瓶梅是一部哀书。 但叶老头可不管那么多,金瓶梅的复杂描写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给男女之事加了些剧情罢了,正合他的胃口。 叶老头正看地来劲,燕归也不好打搅他,只好默默退到一边,操练着前段日子刚学的武技。 没练多久,天色忽地暗了,燕归一阵迷惑,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有一架正振翅而飞的木鸢,栩栩如生,仿如真鸟一般。 这要是风筝还能理解,但很明显不是,用木头制成亦没有系线,更不必迎风而起,自己便可以扶摇直上。 这大概是师父的手笔吧?燕归往四周望去,果不其然,方才还沉迷于金瓶梅的叶老头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满脸得意之色。 叶老头两手背负,开口便故作高深:“法自术起,机由心生,在各种简而杂的装置里,机关堪称最要害的部分,它微小而隐秘,却“牵一发而动全身”,控制着整体的趋向。 运用木械力量,巧妙地控制全体,并达到神奇的效果,这是偃师的手段,人们称之为机关术!” 关于机关术,燕归前世亦有记忆,但很显然,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他不禁生出疑问:“机关术真有这么神奇?” “千年前,痴道人制出了一种可以用来推磨的木头人,只要开动机关,那木头人儿就不知疲倦地推起石磨,此为机关术的开端,经过千年的发展,机关术远比你想象的要高明。” 燕归咂巴咂巴嘴:“既然师父会那机关术,总不好断绝了传承,教给徒弟如何?” 就知道他这好徒弟会讨要,叶老头努努嘴,示意燕归跟他进屋。 进屋后叶老头郑重其事小心翼翼地从床底取出一个木箱,然后掏出一把做工精良的钥匙。 这木箱燕归见过,小时候他好奇师父藏了什么秘密,还火烧刀劈过,可就是弄不开,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随着啪嗒一声,木箱应声弹开,叶老头迅速从中取出一本书,然后关箱上锁,操作行云流水。 燕归哑然失笑,“师父你这是怕徒弟窥探你的秘密吗?为何这般火急火燎。” 叶老头一本正经道:“你小子一肚子坏事,哪似老夫这般正直纯良?为防止你欺师灭祖,老夫备上些压轴的东西,也好应对不时之需。” “不要脸。” “书拿去吧,得了便宜还卖乖。” 初上手时燕归只觉得这书纸张细腻触感温良,必是些稀罕的材料制成,档次一下子便上去了,可低头一看书名,差别没喷出一口老血。 只见封皮上面写着十个大字:一本简简单单的机关术。 燕归没好气地道:“这就是师父你说的十分高明的机关术?” 叶老头尴尬一笑:“大道至简大道至简,兴许是祖师爷开玩笑呢,书的内容可一点不简单。” 随后几天燕归每天都会花上一两个时辰去研习这本机关术,如叶老头所说,这本书的内容很不简单,书名强调的简单指的是用简单浅显的语言去解释原理。 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大事,生活如往昔一般平静,直到太后寿宴的来临……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还不待燕归小眯一会儿,长公主便将其从床榻上揪了起来。 燕归老大不情愿,埋怨道:“太姥姥的寿宴不是在晚间么,为何要儿子这么早起?” “母亲要带你去普宁寺焚香祷告,时间紧了些,自然要早些出发。” 第五章 杯筊与抽签 http://.biquxs.info/

“母亲,你真爱折腾,咱家不就有尊佛像么,拜它不就得了。” 长公主摇头,“拜自家小佛像不够心诚,那普宁寺受万人景仰渡了金身的佛像才勉强足矣。” 这个世界也信佛,并以儒家经史作为天下读书人的科取标准,亦有道家教人们自然之理修身养性,三教并立,相处十分融洽。 其中佛教自然不再由释迦摩尼创立,具体是谁已经无从考证。 母亲要大费周章,燕归自是颇感无奈,没法子,耍什么小性子在母亲面前都是无效,只能听之任之。 洗漱完毕后穿上了锦绣的正装,照了照铜镜,发现自已依旧平平无奇,燕归心中苦笑:“什么穿越者变成美男子都是骗人的,自己爹娘这么强大的基因都没能叫自己继承下来。” 待燕归收拾妥当后,便往家门外走去,母亲备好车马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长公主瞧见儿子走近,忍不住打趣道:“若非亲眼见你从娘胎里出来,本宫真怀疑你不是亲生的。” “怎么?后悔生我啦?” 长公主笑了笑,“后悔了,可是你又不能回炉重造,后悔有什么用?” “再给我添个弟弟不就成了。” 长公主一愣,尔后伸出手抚着燕归的额头道:“母亲的爱太少,只够宠你一个。” “你这么说爹会吃醋的。” 长公主白了燕归一眼,“哪有老子和儿子争风吃醋的道理?你这滑头,又在胡说八道。” 燕归摸了摸鼻子,“父亲与咱们同去么?” “他有事,便不与我们同去了,咱们娘俩去就够了,行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启程吧。” “好嘞!” 关于普宁寺,燕归只知道它在城东五香山山顶,倚山而建,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平日里香火不断,颇为热闹。 按照燕归想像的画面应该是通向普宁寺石板路上,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山顶,路上有挑水的和尚,有络绎不绝的香客,他们手提篮子,篮子里装了水果食物以及香……他们一直往前走,看起来非常虔诚。 等一个时辰之后到了这儿才发现,“场子”已经叫母亲包下来了,由主持亲自接待,除了自家府上一行人外,已无一个香客在场。 远远望去,普宁寺就像天宫一样,那一排排一栋栋的建筑直接扑入眼帘。 随着住持的脚步上到山顶,只觉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走近寺院,就可以看见麻石、作为基座的大石碑,四周有汉白玉组成的栏杆,石阶两旁的上端,蹲着两尊一尺多高的石狮。 踏入寺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前殿的一尊笑面佛像:袒露前襟,双膝盘坐,手捏佛珠,面泛笑意,惟妙惟肖,生趣盎然。 抬头望殿顶,令人眼花缭乱。那一个个佛爷凸起的脸也宛如夏季夜空数不清的星斗,它们神态各异,千姿百态。 越过前殿进入寺中,那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日光之中,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安宁。 民间的庙宇,大多摆上签筒供人抽取签条问卜,普宁寺也不例外,抽签同八卦一样,是为了判断问事项吉凶、祸福的一种通俗预测方式。而判断吉凶的依据是所得到其中第几签的签诗和其签诗的典故或内容。 给佛祖上过香后,燕归“入乡随俗”,便随母亲求起了签。 按照惯例,母亲得在神像面前聚精会神地在心里默念出自已所祈求的目的和内容,然后从签筒中任意抽一根签出来后,再把桌面上的“圣杯”(有的地方称为茭)扔到地上,有一正面一反面的才算是这一签,否则就得重新再抽。 据说掷筊乃是人与神佛沟通请示的方式。而杯筊的材料是木头或竹头,经过工匠削制成新月的形状,共有两片,并有表里两面外突内平的成对器具,杯筊的突出面称为阳,内平面称为阴。 长公主一掷即中,杯筊正好一正一反,尔后翻开竹签,上面写着数字3。 宝相森严的住持取过竹签,笑道:“凡求签者,多为“祈吉祛凶”这四字而来,而其所问者,不外以下几类:身体健康状况及寿限、婚姻家庭、财运之得失、官运之蹇通、学业之升滞,不知施主所求为何?” 长公主略思片刻,开口道:“有家才有国,本宫就问问我们一家未来走向如何吧。” 住持点头,往代表婚姻家庭的竹筒内取出代号为三的纸条,将其交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又把纸条递给了燕归,抿嘴道:“你来替母亲开吧。” 燕归取过纸条将其打开,只见上面仅有一句七字诗,而诗的内容却让他心头一跳。 “写了什么?” “母亲自己看吧。” 长公主眉头一皱,取过纸条,反应与燕归类似,亦是有些吃惊。 求签过后,燕归提出要四处观览,长公主见时间略有宽裕,便答允下来并与之同行。 正殿往后是另有两座除佛庙以外的名人庙宇,用以记念先贤,一为司徒庙一为西子庙。 司徒庙,迄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它面临碧波微荡银光闪耀的圆池,背靠诸重岩叠翠巍峨高大的山体,园中有前朝大司徒邓禹亲手栽植的四棵古柏。 登上石阶,只见西子祠就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周围的树木花草为这座雄伟壮丽的祠庙增添了无限的光彩。 经住持介绍,西子祠旁的池塘叫放生池,池中有许多游鱼,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拿寺庙新从集市中救下来的鱼儿去放上一两条。 燕归觉得有趣,便向住持取了两条,拉着母亲颇有兴致地放生起来。 看着鱼儿没入水中,燕归本欲去禅房休息等待斋饭然后吃完了就走,不料被母亲拦了下来,然后带着去见了两个人。 原来母亲来这普宁寺是与人约好的,而与母亲约来此处的是大齐皇帝异母同父的弟弟梁王。 梁王是母亲的皇叔,所以燕归得称他一声皇爷爷。 想着送上礼节后便退在一旁静静听母亲说话,不料梁王的“小跟班”不乐意了。 齐婉儿腮帮子鼓鼓的,气道:“依照辈份来说,长公主喊婉儿的父亲叫皇叔,称婉儿为妹妹,你燕归该叫婉儿一声姨娘,你怎的直接忽略了我?” “我长你一个月。” “这不关年纪。” 长公主听两人纠结这个,憋着笑意道:“归儿,不得无礼,叫一句姨娘又不碍事。” 比自己小的女孩却要自己叫她一声姨娘,燕归只觉得万般无奈,可最后还是屈服了。 “见过姨娘!” 齐婉儿插着柳腰,娇憨俏丽的小脸上满是笑容,灵动的眼晴弯成了月牙儿,“哎,归儿乖!” 平日里以严肃示人的梁王也哈哈大笑,“这孩子,净胡闹。” 第六章 暗流涌动 http://.biquxs.info/

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与梁王商量,没闲聊几句长公主便指着寺院更深处道:“普宁寺还有些别的风景,归儿你带着婉儿四处走走吧,母亲要与你皇爷爷多说几句,怕你俩听着没趣,不如暂且分头。” 燕归知道母亲要与梁王说的话不好叫太多人听见,会心一笑,拉着极不情愿的齐婉儿便是走开了。 日光渐强,漫步于寺庙之中,聆听深沉而悠远的钟声,感受僧人梵语呢喃之情之景,别有一番意境。 本来还因被“驱走”不怎么欢喜的齐婉儿,走着走着安静了下来,傲娇的小眼神已然转换成清澈平和。 “你抽了签么?” 齐婉儿侧目道:“当然,来都来了,不抽个签岂不是空手而归。” “就算抽了签又何尝不是空手而归?”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齐婉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了,想了想,灵机一动,“我知道,你方才讲的这是那些出家人最爱说的禅语。” “也可以说是。” “行啦小外甥,咱们这是来玩的,干嘛说这些听不懂的话,不如说说别的。” “比如?” 齐婉儿小脸凑过来,如画的眉眼跳动,轻笑道:“比如今夜的寿宴你准备了什么?” 由于靠地太近,以至女孩身上脂粉的清香沁入心脾,燕归老脸一红,“你别先问我,说说你自己的准备吧。” 齐婉儿啐了一口,“狐狸。” 狐狸是京城中那些王公贵胄子弟给燕归起的外号,具体原由则是燕归心思缜密狡猾若妖,气氛热烈时可以欢脱地像个小孩,而平淡清静时又会不苟言笑。 “我准备了一对玉镯子。” “我准备了一根草。” 齐婉儿讶异道:“一根草?” 燕归点头,“是啊,是一根草,一根能叫人延年益寿的草。” 齐婉儿来了兴致,“有这么神奇?” “今晚你便知道了。” “嘁,没劲,行了,本姑娘知道一处有趣的地方,陪我走走?” “舍命陪君子。” 齐婉儿龇牙咧嘴道:“不会要你的命,再说本姑娘也不是君子。” “那儿啊?” “钟林!” 当燕归与齐婉儿步入钟林殿时,燕归不禁愕然,他这分明是来到了钟的王国,钟的世界,钟的海洋。 这里面大大小小的古钟鳞次栉比,琳琅满目,有古刹梵钟、摩诃晓钟、普济钟、晨昏钟、保明钟,还有许多富于历史传说的钟,华严钟、潭柘寺钟、百八钟……真是名目繁多、种类各异,使人目不暇接。 待两人走完一圈已经到了午时,又有小和尚催促着吃斋饭,便同他离开了。 吃斋时燕归见母亲脸色不怎么好,只顾着扒拉米饭而不夹菜,顿时也没食欲。 齐婉儿瞧着两母子兴致不高,便在饭后讲了几个笑话调节气氛,谁想两人只是勉强笑了笑,大感挫败。 回程路上,燕归耐不住疑惑,终究是开了口,“离太姥姥的寿辰仅有几个时辰,本该是正欢喜的时分,儿子却见母亲愁眉不展,母亲可是遇到了烦心事,又或者皇爷爷讲了些坏消息?” 长公主从晃神中醒来,朝燕归望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是母亲多想了。 你也不用担心,在这大齐国没人可以伤害咱们一家,除了造反,就算是天大的罪过,也只能是软禁而已。” 燕归从母亲的话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随即追问:“有人会对咱们家动手?” 长公主苦笑,自己还是说漏了嘴,这孩子反应真快。 “是有人对咱们家不利。” “谁?” “太子以及陈王。” 燕归大感困惑:“这是为何?咱们家和他们八竿子也打不着恩怨,他们为何要与咱们过不去?” 长公主右手搭在燕归肩上,云淡风清地道:“这个你不久后便会知道,现在咱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母亲顶着,你不必太过忧心。” 燕归颔首:“其实母亲有什么心事大可以与儿子吐露,说不定儿子可以为您分忧。” “以后再说吧。” 回到家后没多久宫里便来人请了,是太后跟前的女御长冯清陈,约莫四十来岁,长相很儒雅,礼节什么的更是信手拈来,一丝不苟。 她送上了一封请帖,之后与母亲闲聊了许久,燕归知道,母亲自少养在深宫,时常去太后跟前,可以说是冯清陈看着长大的,两人相互熟悉,再见时总缺不了嘘寒问暖。 燕归作为长公主的儿子,自然少不了被提及,燕归在旁边看着,等冯清陈瞧过来便笑脸相迎。 虽然有许多话要讲,但要紧的事还是不能耽误的,没过多久,冯清陈便把燕归一家人请上了马车。 大齐皇宫又叫常乐宫,占地约有洛北城的四分之一,里面是极大的。 燕归一行人的目的地是常乐宫西侧的长寿殿,为太后居所,长寿殿前殿格外宽大,用作寿宴之地是绰绰有余的。 来到常乐宫前,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两扇大红门,门顶上挂着一块牌子,四周镶着金边,上刻着两个醒目的金字“午门”。 向御林卫出示了宫禁后,又有宫女搜探,防止有人挟利器进宫。 进入长寿宫前殿,燕归往四处望去,只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 似乎是由于太后寿宴的缘故,这儿还被人精心布置过,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殿内“彻上明造”绘以彩饰,内陈宝座、屏风,两侧有熏炉、香亭、烛台一堂。 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铁链各与力士相连。 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凰连接,凰头探出檐外,凰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殿宇的气魄。 还未进入殿中,燕归往里面望去,只见里面落座有序,其中坐着很多熟悉的身影。 第七章 太后果然很开怀 http://.biquxs.info/

燕归一家并不是直接进入殿中,还要经过一道程序,那便是寿礼的报幕。 这不,刚刚才将寿礼一一交于宫女,就有鉴物师观察,之后便听见几声清脆的呼喊。 “长公主奉上五百年天山雪莲一枚,祛病养身,堪为一绝!” “附马爷奉上画仙人作品《百鸟朝凤》,寓意深长,是为稀世珍宝!” “小郡王奉上朱玄草一颗,可延寿三年,得天造化,上上之物!” 此话一落,殿内众宾客齐齐望向燕归一家,眼中闪现一抹惊艳。 既有祛除百病的良药,又有修身养性且又应景的佳作,还有延年益寿的造化之宝,这长公主一家,不得不说是花了大心思的。 文武百官送的都是些玉壁奇石,颇为无趣,就是太子及诸皇亲也不过奉上些异国玩物、良词美句、奇书怪宝。 太后觉得她这好孙女一家才算扣准了她的心思,什么奇物玉石的都是外物,她若想要这些,国库里就有一大堆,真正能滋养身体的才算好东西。 别的皇亲进殿,太后只是笑笑示意,而长公主她们进来,她很难得地开了口:“好孙女、子初、归儿,快来哀家跟前坐着,哀家可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们喽。 今日哀家寿宴,就数你们的寿礼最得我心,特别是哀家的小外成孙,你那朱玄草哀家只是听闻过,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长公主笑了笑,“万金难买皇祖母一笑,只要皇祖母开心了,孙女一家才没有白花心思。” “就你嘴甜!” 燕归随父母亲行了大礼后,便在靠近太后的台案前坐下了。 这台案是一人一案,而大殿中有一两百案,也就是说有资格被邀的仅有百来号人。 燕归见太后的次数不多,再见时只觉得太后变地老态龙钟了许多,毕竟有八十岁了,华贵的装饰也掩盖不了苍老。 相反,燕归同大齐皇帝见地比较勤,大齐皇帝对他这个小外孙几乎是有求必应,这其中或许有燕归他娘的成分,使得大齐皇帝爱屋及乌了,但燕归既欢脱又稳定的性子更叫大齐皇帝欢喜。 此刻大齐皇帝坐在太后左侧,燕归在阶下入座时,他特地转过头来道:“你倒是个孝顺的孩子,用心了!” “多谢陛下夸奖,这是孩儿应该做的。” 大齐皇帝既慈和又威严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看来你师父很在意你。” 燕归心头咯噔一跳,但还是强自镇定,“陛下为何这么说?” 大齐皇帝起身下阶,凑过来小声耳语道:“这朱玄草啊,天下只你师父一人有,朕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燕归苦笑,“孩儿明白了。” 大齐皇帝随即转身回到座位。 既然太后的寿宴自然以太后为尊,加之大齐皇帝作为儿子,平日里孝治天下,此刻更不存在喧宾夺主,所以什么时候开宴则是太后说了算。 大约坐了有小半个时辰,宾客来的都差不多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太后这睁开眼睛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该来的都来了,择时不如撞时,现在便开宴吧!” 这皇宫宴请嘛,自然不同于民间哪般随意,更不存在宴前致词这回事。 按照规矩,先是歌舞助兴,然后则是宾客准备节目奉上,之后才是享用佳肴饮下美酒,到最后吃饱喝足便差不多结束了。 作为太后的年轻时的最爱,《惊鸿舞》自然是第一个出场。 惊鸿舞描绘鸿雁飞翔的动作和姿态,这种模拟飞禽的舞蹈,在此时的宫庭之中广为流传。 《惊鸿舞》着重于用写意手法,燕归瞧着舞者们前后仰伏,通过舞蹈动作表现鸿雁在空中翱翔的优美形象,其极富优美韵味的舞蹈,令人深绝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 兴许是排练过千百遍,舞女们的舞姿轻盈,真如鸿雁般翻飞轻吟,引得太后拍手叫好。 一曲舞罢,众人意犹未尽,于是乎大齐皇帝又呼来太乐令吕直,叫他又备上了白纻舞。 白纻舞的由来,起初是织造白纻的女工,用一些很简单的舞蹈动作来赞美自己的劳动成果,后来经过改进变地极其优美。 齐国盛产白纻,白纻有时也是齐国的一个标签,大齐皇帝之所以续上白纻舞则是强调与民同乐。 众人明白圣上的意思,加上白纻舞的确是美轮美奂,由太乐府安排更是难得一见,就连燕归都有了些许期待。 没过多久,白纻舞便在千呼万唤中出来了。 只见舞者们着白色舞衣,质地细腻,色彩洁白,如同蓝天上轻轻飘动的白云。 白纻舞的动作以手和袖的功夫见长,步法分轻缓和快节奏。 当节奏开始时,舞者轻轻起步,两手高举好像白鹄在飞翔。 舞者有时折腰转身,有时脚步轻移,舞姿飘逸,舞衣洁白,光彩照人。 舞蹈者还善于运用眼神,含笑流盼,如诉如怨,产生了勾魂摄魄的魅力。 燕归不禁想起了诗人吕同老的《水龙吟》,正是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 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 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唤凌波仙子。 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珰乱坠,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 两曲舞罢,便是宾客们各显神通的时候,第一个自告奋勇的便是齐婉儿,她所要展示的是编钟歌。 出场之前齐婉儿还十分挑衅的往燕归方向看了一眼,示意他瞧好了,燕归自是忍俊不禁。 齐婉儿的确有两只刷子,她这编钟歌既有优美舞姿又有钟鸣相和,再加上歌声婉转,由一人完成一心三用,引得满堂喝彩。 之后便是其他人的表演了,燕归只顾看着,并没有加入其中的想法,谁想自己不去找麻烦,麻烦总会找上门。 陈王的儿子齐叔同指名道姓要与燕归比试,美其名曰给宴席带来些铿锵的东西。 齐叔同与燕归年纪相仿,为人嚣张跋扈,喜欢狩猎,常常在狩猎归来时纵马入城,被其撞毁的铺面踏死溅伤的人数以百计。 终究是皇室子弟不受王法所管,百姓只能白舐伤口不了了之。 这种桀骜不驯的人长公主自然看不上,当即反对道:“寿宴之上舞刀弄枪总归是不好的,再说叔同弟弟也不好同晚辈争锋,还是罢了吧。” 陈王这时候摇头道:“我大齐以武立国,比斗切磋算不得什么,值此盛事比斗一番又如何?两个孩子都是自小习武,当然知道分寸,侄女还是不要扰了兴致才好。” 长公主还想开口劝阻,燕归却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尔后笑道:“既然皇爷爷也有意于此,那我奉陪便是了。” 第八章 对付你一刀足矣 http://.biquxs.info/

想想也是,儿子毕竟是那个人的弟子,对付齐叔同该是绰绰有余的。 关于儿子师承何人,在场诸人仅父皇知道,陈王他们只当燕归是向个糟老头子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却不曾想是踢到了块铁板,长公主心中满是嘲讽的一笑。 燕子初这时候未曾开口阻止,因为直觉告诉他,儿子有能力应对这一切。 大齐皇帝瞧着齐叔同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摇了摇头,朝燕归叹了口气道:“仅仅是切磋而已,还是点到为止吧!” “孩儿知道分寸!” 齐叔同瞧见陛下似乎是不看好他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想着用大胜来证明自己。 “喂,燕归,你是用刀还是用剑。” “你用什么?” “剑乃百兵之君也,两脊有刃挥洒自如,我辈风流,自然是用剑了。” 燕归笑了笑,“我便不一样了,我更喜欢用刀,出手便用全力,魑魅魍魉我自一刀斩之,比那些华而不实的兵器好多了。” 齐叔同眉头一皱,“用刀比斗极不美观,不过武夫之物而已。” “你我皆是武夫!” “我不是。” “好,现在你不是了,因为你不把每一次拼杀当作博命之举。” 齐叔同听地一头雾水,“废话少说,咱们还是决了胜负再讲其他。” 太后唤女御长去取一把木刀一把木剑,交到两人手上,尔后开口道:“真刀实枪地打容易收不住,哀家可不想你俩有任何一人受伤,再说这寿宴之上,染了血腥总归是不好的。” 齐叔同领了木剑之后耍了个漂亮的剑花,这在燕归看来是个极其幼稚的举动。 师父在他初学武时便教他每一次战斗都要用尽全力,兵器从来不是观赏之物,而是杀伐利器。 军队之中刀早就取代剑成为了每个士兵的标配,因为所有的将军都明白一个道理,握刀比握剑更有安全感。 虽然抛开军队,民间各处依旧有剑术风流的侠客,自称十步杀一人,但真要碰上杀戮的洪流,他们那飘逸的身法全然无所作用。 燕归也不急着出刀,只等齐叔同表演够了直接一刀劈砍过去。 这一刀势若万钧,极其之快,常人甚至无法看清刀的轨迹,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而这一刀又确确实实砍了过去,那齐叔同甚至来不及阻挡便被刀势打翻在地。 众人没料想到比试结果出来的这么快,皆是一愣,片刻后便议论纷纷了起来。 “燕归这刀势也太猛了吧?” “对手太弱。” “此子修的是杀伐之道,可杀鸡焉用牛刀?莫非是不愿展露太多?” “想不到长公主的儿子这么深藏不露。” 在座诸人中亦有身经百战的齐国大将军史明思,好事者便向他问道:“燕归什么路数大将军可看出来了?” “他修的是实用之术、搏杀之法,是个属于战争的人,若是在我军中,抛却意外,注定可以因军功而封侯,武道若进展得更加顺利,取我而代之也未可知。” “大将军对他评价这么高?莫不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 史明思虎眼一瞪:“休要污人清白,本将军对长公主只是从前爱慕,今时见其子不堕风范,仅是中肯评价而已!” 齐叔同懵圈了,他破口大骂道:“好个燕归,你趁人不备,不打招呼便出手,不堪为君子!”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更不爱装伪君子,输便是输了,你何须狡辩这么多?” 齐叔同还想再说什么,可陈王却丢不起这个脸,当即抢先一步道:“归儿不愧是长公主的儿子,有武者大家的风范,我儿学艺不精,甘拜下风!” 长公主也不好当众不给她这个皇叔面子,回应道:“小孩子打闹罢了,皇叔不必放在心上,值此盛事,该是喜庆些才是,何必将这些不开心的记挂在心中?” “也是。” 一旁坐着太子看完了这场闹剧,眼中依旧淡然,仿佛天大的事也难叫他惊讶半分。 燕归只知道太子向来是个温润君子,冰川一样的男人,便也见怪不怪了。 太子当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无论是暗诛政敌或是用血腥手段盘剥富商,都让燕归有点不寒而栗。 没过多久,带了节目的宾客都尽数亮相过了,其中有全场叫绝的,自然也有嘘声一片的。 既然是皇室宴请,太后及大齐皇帝自然不好评头论足,大手一挥,直接是让宫女去安排美味佳肴。 片刻间,一众莺莺燕燕从两侧走出,迈着优雅的步子,手持餐盘器具,袅袅婷婷地向四周散开。 菜点精美,礼仪讲究,不由地形成了引人注目的独特风格。 燕归也清楚,这皇宫宴席复杂地很,入席前,先上二对香,茶水和手碟,台面上有四鲜果、四干果、四看果和四蜜饯,待入席后,也就是现在,会先上冷盘然后热炒菜、大菜,甜菜依次上桌。 不仅有美味,还有全套粉彩万寿餐具,配以银器,富贵华丽,用餐环境古雅庄重。 席间专请名师奏古乐伴宴,沿典雅遗风,礼仪严谨庄重,承传统风范,侍膳奉敬校宫廷之周,常常令客人流连忘返。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大殿四周此刻还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在这样的用餐环境中,赏心悦目气氛优雅,燕归不自觉地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不知不觉中众宾客已然是吃饱喝足了,正坐着休养消食。 不甘寂寞的太子此刻终于是开口了,“陛下,臣子听闻大夏国也来了使臣给皇祖母祝寿,我大齐国乃礼仪之邦,又与大夏互为唇齿,远来是客,主人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何不请出来一见当面表达谢意?” 大齐皇帝沉吟片刻后道:“难得太子你颇懂礼数,说的也是,既然李使臣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微有醉意的李钟脸上浮现出笑容,踉踉跄跄的从案间走了出来,向太子及大齐皇帝施了一礼。 “我本夏臣,难得来这大齐国,所见所闻尽是大国气象,深觉有幸代表我大夏向太后祝寿,起初想着是拘于礼数的,让诸位见笑了!” 太子抿嘴一笑,“听闻附马爷也认识李使臣,且略有交情,既然如此,故人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燕子初瞧着已经两鬓微霜的李钟,心中顿浮沧桑之感,十五年了,那个正直纯善的小侍卫,已然成为了一国使臣。 向长公主递了个安心的眼神,燕子初亦从案间走出,“旧友相逢,自然是要见的。” 第九章 惊变 http://.biquxs.info/

理智告诉燕归,太子之所以有意促成父亲与大夏使臣李钟碰面一定是因为别有用心,可用意何在燕归暂时分辨不出来。 对于李钟而言,十皇子也就是燕子初,曾经将他从一介侍卫提拔到皇帝跟前,这才有了施展手脚的机会,这是一份积淀了十五年的恩情。 即使两人都不再年轻,但少年壮志时的长谈依旧叫人难以忘怀。 李钟凝视着压抑着激动的燕子初,不禁慨叹:“你很久没有回家了。” 家?那个冰冷的皇宫么?那个上演了十数年腥风血雨仍旧没有停息勾心斗角的伤心之地。 “其实我在这儿也挺好的。” “是么?” “是的。” 李钟扫视四周,在太子处停了半刻,“可你这儿也不怎么太平啊。” “毕竟成家是在齐国,陛下待我很好,妻儿孩子都在此处,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一众宾客瞧着这不同寻常的交谈,心中不觉有了一丝别扭,他们重新想起,似乎……附马爷终究是大夏人,并非土生土在大齐。 燕归这时候醒悟了过来,太子是想借此机会重申父亲是大夏人这一事实,这是攻心之计! 那么,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在燕归隐隐担忧时太后却是开口道:“今日宴席差不多结束了,诸位卿家还是各自收拾一番回去吧,哀家有些乏了。 对了,太子、陈王及长公主一家留下来吧,哀家有些心里话想要与你们说道说道。” 大齐皇帝觉着不太对劲,刚想开口却突然犯了头疼,仰靠在座椅上说不出话来。 太后侧望一眼,又道:“皇帝今儿个有些贪杯,都醉了,该是要早点歇息的,皇后还是扶他去休息吧。” 皇后是个儒朴温婉的性子,对于太后的话她一向言听计从,此刻从案前起身,搀扶着大齐皇帝与一众宫女太监离开了。 齐婉儿走过来扣住父亲梁王的手,眼神中满是隐忧。 梁王他也想插手其中啊,毕竟与他这侄女是有交情的,但陈王及皇帝陛下才是太后的骨肉,互为亲兄弟,自己则为异母同父,实际上终究是个外人。 默然片刻后,梁王还是没有开口,因为他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拉着齐婉儿便走出了大殿。 众宾客很快便离席了,一时间宽阔的大殿仅剩下长公主一家及陈王、太子、太后以及侍候的几个宫女。 长公主心头一跳,饶是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有些慌了,“皇祖母,您这是何意?”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哀家老了,陛下的体力也大不如前,是该考虑一下为咱大齐的储君扫清障碍。” 什么扫清障碍?自己一家这就成为太子将来登基的障碍了?燕归此刻是一头雾水。 “皇祖母,您又何至于此?” 太后双眸微闭,“放心,哀家又不是要打打杀杀,只要附马爷父子回夏国便可以了。” 燕子初这时候算是明白了,太子及陈王之前的一切谋划,恐怕都是为了今日。 太子神情依旧淡漠,嘴角微翘,“附马爷,你终究是个大夏人啊,还有你儿子也是。” 长公主咬牙切齿道:“既然齐国容不下本宫一家,那我们走便是了。” 陈王笑了笑,补充道:“不,仅仅是附马爷和小郡王要离开而已,侄女你留在齐国便好了。” “要是本宫不肯留呢?” 陈王冷笑,“那么附马爷他们出现个什么意外应当是很正常的吧?” “你……” 太后打断了长公主的话道:“行了,就这么定了吧,虽然归儿送给哀家一份大礼,但国家面前个人情分又算得上什么? 沁儿你今日别回去了,在哀家寝宫将就一晚上,至于附马爷父子,明日就随大夏使团回去吧。” 燕子初强压心中的愤怒道:“如果我不肯回去呢?太后便要赶我走?” “那你便试试!” 燕子初瞧了一眼燕归,双肩微颤:“总有一日,我们父子俩会回到这儿!” 太子不以为意道:“那我们便等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燕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一丝招架之力。 母亲的抽泣,父亲的愤怒,燕归还清晰地感知这一切,无法忘却。 曾经慈祥的太后已然换了面目,变地凶恶而又丑陋,燕归甚至产生了厌恶之感。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将朱玄草踩地稀碎也不给那个老太婆吃。 燕归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长寿殿的,只记得当时很狼狈、很狼狈……离开常乐宫时,燕归同父亲一样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一步一步地走着。 燕归感觉他走了很久才走回家,而父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呆立在门口,他便也随父亲这么站着,一言不发。 没过多久,燕子初终于是开口了:“孩子,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父亲会告诉你一切。” “太子和陈王为何要害我们一家?” 燕子初惨然一笑:“因为当今陛下曾在几个宦官面前说他想废掉太子,改立你为储君,而陛下没有想到的是那几个宦官中有口风不严的,闹地满城风雨,当时陛下未曾解释一句,也就坐实了他的确有这个意思。” 立自已为储君?开什么国际玩笑?就因为自己是长公主的儿子,然后有点小机智? “可陈王又是怎么牵扯进来的?” 燕子初眼眸微闪:“那得从一个辛秘说起了,这也是父亲从你母亲那儿听来的。 陈王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支持太子,是因为太子是他的亲生儿子!” 燕归讶异道:“父亲你没说笑吧。” 燕子初摇了摇头,“当今圣上少年时太过风流,以至于肾脏受损,在你母亲出世后便再无生育能力,但江山不可能传给女子,于是陛下便在太后劝说下让皇后伪装成怀孕,在几个月后将陈王新得的儿子收于自己门下,如此一来便骗过了天下人。” 这么说来便讲得通了,燕归抿嘴道:“所以太后觉得反正陛下和陈王都是她的亲生儿子,而陈王的儿子便等同陛下的儿子,太子即位是顺理成章的,我来横插一脚便相当于眼中钉肉中刺?” “确实如此。” “那……既然父母亲早知会有今日,为何不找大将军出兵以清君侧?” “大将军?他人虽在京都,但良将强兵都在边塞,便相当于软禁了,那里找大军反围御林卫?” “可总归是要想办法的,父母亲这难道不是束手就缚?” 燕子初痛苦道:“我与你母亲本以为放弃就行了,谁料他们竟想要让我们与你母亲分别两地!” 燕归皱了皱眉:“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希望不是永远……” 第十章 我还有个师姐? http://.biquxs.info/

发生在太后寿宴上的事如同梦境一般隐没在时间长河之中,那怕燕归父子这一夜过地煎熬无比,第二天一早,洛北城依然如同往日模样。 短时间内,百姓压根不知道发生在皇宫里的事有多么仓促,被皇帝视为掌上明珠的长公主又遭遇了什么,他们也有生活,而他们的生活,与长公主并无干系。 母亲不在家中的夜晚,于燕归来说是那般难熬,他再难听见母亲的絮絮叨叨。 他习惯了母亲相伴左右的日子,那怕按照前世年纪,他也老大不小。 燕归觉得他是时候成长了,太久的无忧生活使地他更愿意在父母亲庇护下悠闲度日,但前世的奋斗经历告诉他,他终究是不甘平庸的人。 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比起燕归,父亲燕子初显然陷地更深,一夜的愁绪使得他须发尽白,三千烦恼丝已然改头换面,倾诉着深入肺腑的苦楚。 白发飘飘蓬头垢面,可即使如此,父亲依然平静地洗漱,天知道他看似平静如水的脸藏着什么疯狂的想法。 与父亲一起洗漱完毕,燕归心有戚戚,生怕父亲就这么想不开了。 可燕子初哪有那么容易被击垮,一夜白头只是让他变地有些清冷而已,他依旧很清醒。 他收拾着行李,燕归也收拾着行李,片刻后便离开了居住有长达十五年的长公主府,在府门口,父亲仍不忘向母亲的贴身婢女小冉交代些什么,让她每日清扫府内外,并且给了她许多财物。 小冉是个念旧的人,那肯收主人许多钱,推托着不愿接受。 吴尚被燕归赶回家了,他不能为了自己将吴尚带到人生地不熟的夏国,燕归很清楚,这天底下的人啊,究其根本,那分高低贵贱。 燕归的师父叶老头也来了,叶老头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看着燕归道:“这就准备启程了?” “师父你什么都知道了?” 叶老头点头,“我都知道。” “可你为什么……” 叶老头抿嘴,“你是想说师父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 “嗯。” “这世界啊,没你想地那么简单,有时候是命,有时候是左右掣肘,很难遂了你的心愿。” 燕归咬牙:“那当我实力凌架在皇权之上时,是不是就可以制定规则如偿心愿?” “一山更比一山高。” “那如果我便是群峰中最高的一座呢?” 叶老头笑而不语。 “师父你笑什么?”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会想这么做了。” “为什么?” “因为不会再有人逆了你的意思,曾经你觉得粗鄙的东西,很可能会让你沉沦。” 燕归摇头,“我不会沉沦。” “那你先得成为高峰才有资格说这一切。” “这个以后再说。” 叶老头努努嘴,“你背上的刀记得拿好,别丢了,当你身处险境无人支援时,刀会是你唯一的倚靠。” “我明白。” “你师姐今日回来,你且等着,她会特地替师父送你一程。” 燕归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他什么多出一个师姐了? 自己在老头门下可是有七年了,平日里从未听他讲过还有别的弟子,突然蹦出一个师姐是几个意思? “师姐是怎么一回事?” 叶老头老脸一拉,不屑道:“你在老夫门下才学了七年,而老夫活了有七八十年了,老夫不开诚布公,你又怎么会知道七年前我没有别的弟子?” “关于师姐的事给徒儿讲讲吧。” 叶老头挠头道:“你师姐是老夫捡回来的弃婴,不知来历,也就随老夫同姓,因为是在秋天收养的,所以叫叶秋。” “你这起名也太随便了!” 叶老头白了燕归一眼,“别打岔!” “您继续讲。” “她资质不错,在老夫的悉心教导下,八年前离超凡之境便只差临门一脚,她是个不耐寂寞的人,不愿意苦修,所以选择了四方云游去寻觅突破的契机,那一年,她十八岁。” 燕归笑道:“也就是说,她今年二十六岁了?可婚配乎?” 叶老头没好气地道:“呸,你师姐是个专心追逐武道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三年前便破入超凡,这速度可超过天下九成九九的武者了,要她放下武道去聊情说爱,那可比登天还难!” “两者可以兼得!” “你不想你母亲了?” “想!” “那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燕归朝皇宫方向望去,“无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况且……母亲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会很安全,我也是时候该出门看看别处的风景。” “你也是个心大的。” “心不大怎么能当你的徒弟?” 叶老头眉头一皱,“我说,你这是夸老夫还是损老夫呢?” “两者兼有。” 叶老头:“……” 师父没有待多久,与父亲寒喧几句便离开了,燕归望着他不高但挺拔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 燕子初这时候差不多安排好了离去之后的事,向燕归问道:“父亲要去找你李钟叔商讨一下回大夏的路线,你要不要同去?” 燕归摇头,“我还要多看一会儿。” “那你且先站着,待会我来接你。” “嗯。” 叶老头与燕归分别后并未直接回去,而是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云宴阁。 与他对面而坐的是一个同样苍老的老头,相貌较叶老头更冷峻些。 “老不死的,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居然视若无睹,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叶老头撇嘴,“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去承担,否则,他怎么能担当大任,还是放手吧,老夫没必要大动干戈。” “所以,你为何要派秋儿护送他?这难道不是放不下?” “他们俩是同门师姐弟,总是要相互认识一下的。” “呵。” 叶老头一拍桌子,骂骂咧咧地道:“我说老伙计,不是说好了只喝酒的吗?你今日事怎么这么多?” “注意点影响,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脾气还是这般火爆?” “老夫平日里修身养性,很少发火,但是唯独对你心平气和不起来。” 第十一章 师姐真是个妙人 http://.biquxs.info/

燕归对这个未曾蒙面的师姐是有些好奇的,从小便在叶老头呵护下长大的师姐,究竟是沾染了他的“恶习”,还是出淤泥而不染,这是一个问题。 师父说她有些许武痴,那她大抵的形象应该是不拘小节衣着轻便,不喜欢琴棋书画,面色清冷,为人则会十分豪爽,像是女中豪杰一般。 可师父的话燕归又那里敢全信,说不准也有可能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那种。 游历了七八年之久的师姐恰巧在这个时候回来护他一程,或许是师父在暗中推波助澜,那个老头子,嘴上不服输心肠却是很软。 当燕归自顾自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一阵慵懒猫叫,寻着声音望去时,发现不远外一个窈窕的女子站在府邸一角,细白的小手抚着一只娇小的浅黄色猫咪,煞是妩媚。 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长裙。站在那儿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 只见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肤白如新剥鲜菱,眼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徒增几分俏丽。 叶秋细细打量了燕归,笑如娇花,“想来你便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师弟吧?嗯,身材挺拔不沾市侩之气,就是相貌普通的一些,还凑和吧!” 燕归苦笑,“见过师姐了!” 叶秋嘴角微微上扬,“其实你这般平平常常的脸是不错了,因为师姐见过太多长地倜傥的美男子,可惜大多统统手无缚鸡之力,所以男人长地漂亮在师姐这,是废物的意思。” 这师姐还真个妙人…… 燕归有些喜欢她了。 当然,并非男女之情。 燕归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师父常与师弟谈起师姐……” “父亲都说我什么?” “父亲?” 叶秋提着猫后颈,将它放在地上,那猫很识相地撒起了尿,“他将我抚养长大,又教我武功,是亦父亦亲的存在,但我不喜欢叫他师父,更喜欢叫他父亲。” 猫很快便撒完了尿,小脑袋蹭着叶秋的手,想要重归怀抱,但叶秋没有抱它,而是将它推到一边,那猫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很识相的一边玩去了。 “你不怕那猫跑掉么?” 叶秋摇头,“有人天天喂它吃的,它又怎么舍得离开呢?对了,你还没说父亲说我什么呢。” “师父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他就两个弟子。” “还说你天赋出众。” “我的天赋是他喂宝药奇珍喂出来的。” “最后说你勤于武道。” 叶秋摊手,“没办法,人生太无聊了,总得找些什么事做,我习惯了练武,然后能从中找到一些乐趣,便坚持了下去,就这么简单。” 燕归捂脸,“不知道是师姐你太特别了,还是师父的话一如既往的不可信。” 叶秋看着燕归,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自己,笑道:“应该是父亲的话一如既往的不可信。” “你这么说师父会伤心的。” “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讲他不守信用而伤心,他从来都觉得奸诈是一种美德。” 燕归摸了摸鼻子,“是师姐自己决定送师弟一程,还是师父要求的。” 叶秋看了燕归一眼,但还是很直白的说道:“父亲要求的。” 燕归觉得有些失落,“好吧。” “师父说师姐这八年都在游历诸国,师弟有些好奇,不知师姐都去过那些地方,见识过哪些美景。” 叶秋思索片刻后道:“我去过北野国,到了最北边的荒沙之地,那儿有连片无际的沙漠,也不知道那沙漠的边缘又是什么风景。 我还去过岳泽国,上过天下最高的山峰,朗玛峰,当我下山时,善良的牧民给了我一壶马奶酒,那酒的味道我至今还记得。 诸越国我也留下过痕迹,江南水乡,鱼米香甜,人杰地灵,百屿洋中百岛人迹颇多,那儿就是潮了些,听说上了年纪的特别容易得风湿,每到下雨天就关节疼。” 顿了顿,叶秋好看的眉头微翘,接着道:“其实你们大夏国我也去过,第一次到了海边,也尝试过和渔民一起出去打渔,见识到了鲸鱼是什么样子,在海上看日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燕归抿嘴,“也就是说最东西南北边你都去过,师姐,你这么说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叶秋扁扁嘴:“羡慕我什么,你自小父母在旁锦衣玉食的,我可是孤苦伶仃风餐露宿,比不得。” 燕归尴尬一笑,“你不是还有师傅和我吗?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不一样的。” 这时候猫咪跑到了燕归脚下,燕归伸手,将它揽在怀中,“师姐,你这猫叫什么名字啊?” “小黄。” 燕归正给猫疏理着毛发,顿时停了动作,“就因为这猫是橘黄色的?这名字起的也太随便了吧。” “名字简单些好生养。” “这话肯定是师傅说的。” 叶秋偏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燕归嘿然一笑,“看师姐你的名字就看出来啦,这很像他的手笔。” 叶秋哑然失笑。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会。” “好,那就等会儿。” 大约半个时辰后,轮番撸猫的师姐弟终于等到了燕子初回来。 燕子初后面还跟着大夏使团,玄色的青龙旗随风飘扬…… 见到叶秋,燕子初愣了愣,“归儿,这位是?” “她是我师姐,这次是奉了我师父的命,要送我一程来着。” 叶秋礼貌地作了一揖,“叶秋见过燕叔叔。” “不必多礼。” 燕子初没有多问,因为关于他师父的消息总是很少,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这是你李叔!” “李叔,我昨天见过你。” 李钟点了点头,“李叔来得比较仓促,没有带什么见面礼,回头给你补上。” “不用的。” “要有。” 燕子初回头望了望府邸,叹了口气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启程吧。” 第十二章 令人窒息的操作 http://.biquxs.info/

离城之时已近晌午,不甘寂寞的春雨顶着太阳开始随风撒落,雨静悄悄地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 城外五里有处茅屋,这是聪明的商贩为路经行人准备的歇脚地方,由桔红色砖头堆砌而成的房屋,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底洗礼。 那潮湿的红砖,呈现出有刺激性的猪血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树叶成为强烈的对照。 灰色的癞蛤蟆,在不远外湿烂发霉的泥地里跳跃着,在春雨的沉闷的网底,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 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色调,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溅出深绿的水花。 经过这儿的时候,李钟提出在此处歇上一会儿,因为离城时太匆忙,他忘记给队伍备上充足的干粮和水,所以要补足。 燕子初也不好在马车上等,便也下来了,此时燕归头伸窗外,瞧见了些有趣的东西,亦是跳下马车。 与燕归同乘一车的叶秋扫开车帐子一看,发现他在红砖茅屋外与一伙计竟然是劈头盖脸的砍起了价。 燕归很快就满载而归了,上车后他迫不及待地掏出一把核桃大小的干果,献宝道:“瞧瞧我淘来了什么宝贝!” 叶秋低头一看,却是摇头,“不认识。” 燕归嘿嘿一笑,“这是草果!这草果啊,作用可大着呢!它用来烹调菜肴,可去腥除膻,增进菜肴味道,烹制鱼类和肉类时,用了草果其味更佳,炖煮牛羊肉时,放点草果,既能使牛羊肉清香可口,又能去除牛羊肉膻味。 草果味辛性温,也是一味药材!具有温中健胃、消食顺气的功效,能治心腹疼痛、脘腹胀痛、恶心呕吐、咳嗽痰多等,还能解酒毒,去口臭,除了气血损亏的人不能吃这个,老少皆宜,实在是在外必备的良品!” “这……是师父教你的?” 师父那家伙那里会教这个,他是个只顾吃不管做的人,燕归撇嘴道:“这可是咱闲暇时间从一些医书膳方上看来的,连皇宫里的藏书阁我都翻了一遍,知道些这个算什么?再说了,师父也不像会这个的人呐。” 叶秋歪歪头,蛾眉微皱,“可能是出门在外太久了,父亲他现在的性格变了些,与我记忆中有些不一样。” “变了?” “是啊,他以前可是要比你说的要好上那么一丢丢。” “只有一丢丢?” 叶秋轻抚额头,“不然呢?” “他以前也好色?” 叶秋轻咳一声,“好色?那只是他的伪装而已,你可别被他骗了。” “师父藏地还挺深。” “是啊,不仅仅是你不了解师父的从前,就连我从小在她身边长大,也只能根据一些旁枝末节猜到一点。” 扮猪吃老虎?看来他这师父不是真心想退隐江湖修身养性,就是蛰伏山野等待机会,总归是不怎么简单。 燕归挠头,一边将草果放入行李一边道:“他不肯说,咱们也没法子挖,便只能这么稀里糊涂了。” 聊了没多久,李钟便装好干粮补给完了水,与父亲一同回来了。 重新启程没多久,不料被人在一方山林中拦了下来,来人是一群佩剑骑马的所谓游侠。 车外一阵喧闹,燕归同师姐下马车查见情况,只见那领头的剑眉男子伫剑而立,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们大夏使团中混进了一个刺客,我们要奉命把她抓回去,诸位可否行个方便?” 正当燕归怀疑是不是陈王和太子想要斩草除根拦路截杀的时候,师姐抿嘴道:“这些废物是来找我的。” “找你?” 叶秋揉着小黄的头,捏了下猫脸,淡定道:“是啊,方才刚进京城时,有个好像是世子的家伙纵马入市,溅起好大一滩水,我当时街边吃面呢,正等着小二做好,百无聊赖时便在修炼一门好玩的功夫,一时不察,叫污水染了裙角。 我当时喊他们停下道歉,可他们偏不听,我一时气不过,把桌子扔了出去,将那个叫什么柿子橙子的给砸成了个猪头。” 又是纵马入市又叫世子,不是陈王的齐叔同又是谁? “你真把砸打成了猪头?” “骗你有糖吃吗?” “有糖吃,哈哈哈,我只想说你干得漂亮!” 燕归脸上憋着笑,想象着齐叔同的脸变成猪头的样子,画面有点太美。 燕归的笑声引来剑眉男子的关注,站在燕归旁边的师姐自然也被他瞧入眼中。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姑娘,他是有些不忍心动粗的,但毕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作为一名“剑客”成员的“职业素养”答诉他,不抓就只能自己倒霉。 “就是那个抱猫的女人,把他交给我们,我们就给你让出一条路。” 燕子初知道叶秋是儿子的师姐,自然不答应了,驳斥道:“休想!” 李钟拉下脸道:“这不太好吧兄弟,我大夏使团里的人你怎么能说动就动?” 剑眉男子背后的壮硕男人不屑道:“老兄,你要搞清楚,这是我们齐国的地盘!” 李钟嘲讽一笑,“大夏国的使团便代表了大夏国,你如果对我们使团的人动了手,便相当于对我们大夏国开战,你们敢吗?” “你们别不识抬举,我们之所以跟你废话这么多,就是给你们面子,让你们自己把人交出来,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休想!” 叶秋见他们废话一大堆,都有些不耐烦了,把小黄放到燕归怀里,然后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燕归点头。 叶秋笑了笑,莲步轻挪,一眨眼的功夫便站到了使团最前面,对着剑眉男子面无表情的道:“既然你们迫不及待的想为世子报仇,那何须废话这么多,罢了,我给你们弄个世子同款猪头,让你们好好表表忠心。” “你……” 还不待剑眉男子说完,叶秋一掌扫出,真气外放,激起一阵骇浪般的狂风。 一众“剑客”以剑刺地,勉强保持住阵型。 可叶秋的攻势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她它如同白色蝴蝶一般在“剑客”中左右挪移。 随着阵阵脆响与声声惨叫,叶秋飘然而出,一脸的嫌弃,甩甩了手,“早知道戴个手套了,溅我一手的血。” 尘土淡去,“事故现场”一地“猪头”,哀嚎不断,悲鸣连连。 众人呆滞当场。 燕子初望向燕归,那意思都在眼神中表露出来了:你这师姐当真是与众不同! 燕归汗颜。 第十三章 睡前故事可还行? http://.biquxs.info/

师姐倒好,潇潇洒洒地回来,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留给燕归的,却是一堆古怪的眼神。 刚才看着挺温婉水灵的,怎么一下子又成了“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角色呢?燕归也有落差啊。 但不得不说,师姐的武力值的确很高,那剑眉男子让燕归来对阵,顶多不相上下,可惜他碰上是师姐,结局便成了被一顿暴打。 这终究是行程中的一个插曲,即使是有不少山野村夫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但就目前来说,影响力是有限的。 随着李钟的上马,使团略微整顿,再次踏上了归程。 在马车上,师姐似乎是忘了刚才的事一般,面不改色,依旧是那个清丽的漂亮女子,燕归很识相地没有多语。 有漂亮师姐的陪伴,时间过地很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天色便从微灰变成了浅灰。 这时候雨还在下,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黛隐身姿影绰。 雨露拂吹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车外油纸上,时断时续,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 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 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 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就着干粮和水吃了一顿后,李钟将队伍引至一处村落,打算找几间民房住上一晚。 燕归仰天望天,只见一弯新月孤独地挂在山头,夜晚接替白天,映染天地,给山河铺上一层银衣,柏谷溪水旁的马蹄声衬托出夜色的宁静。 一行人仍旧步履未停马蹄不顿,在离谷口还有二里的山腰看到了幽幽的灯光,燕归心下有了一丝欣喜。 李钟喝住马队,略作迟疑,只带了一名骑手前往打探。 登上高坡,借着弯月微弱的光,李钟发现这是一个沿着河谷散落的村庄,村庄屋舍星罗棋布在河谷一线。 村头一家的灯火亮着,李钟上前轻叩环,等待片刻后才有一老者开门,一双眼睛紧盯着李钟,警惕十足地问道:“请问客人从何处来?怎么还在游荡,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么?” 李钟笑道:“我们是商队,辗转此外,因天色已晚未有住处,想在贵处借宿一晚。” “看你们佩刀持刀的,哪里像正经的商队?没有地方住,要住睡山头去!” 身为大夏使团的领头人,平日从不曾离皇帝左右的李钟也有傲气,他何时受过如此奚落呢? 正待发作,却见从屋中出来一位银发老妪,她慈眉善目,轻声埋怨夫君不该如此与客人说话,所为极不礼貌。 她笑着对李钟道:“夫君年迈,有些痴呆的症状,说话不免失礼,还望客人见谅。不知客人有几人投宿?” “约有数十人。” “敝舍虽小,却也有数间干净房舍,算起来五六人一间正好,客人远道而来,若是不嫌弃的话,尽可住下。 老身这就吩咐下去,让你们入住,并为客人们操持饭食。” “如此便多谢了。” 看着李钟一行人纷纷牵马解囊,的脚步渐远,老者掩了门道:“你老糊涂了?难道不懂得避讳自保的道理么?这些人晚间来访,又随身佩戴刀剑,看起来便不像好人,你贸然接纳了他们,不是为村寨招来祸害么?” “不不不,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夫君老眼昏花,混淆了玉石,全然被刀器夜深迷惑了眼睛,依妾身看来,来客衣着不凡气度甚佳,必非常人。” 老者正要说话,李钟已陪着燕归父子走进院内来了。 燕子初双手打拱道:“我等贪恋风景,延误归途,现下无外可去,借贵处歇宿,实在是叨扰了,改日有时间必定奉上涌泉之报。 老妪眉眼一动,借着灯光看去,只看见眼前的男子长地倒是一副“天”阔“地”方,相貌奇伟的样子,而且还说话彬彬有礼,她更确信自己的眼光没错,于是笑着点头,忙招呼家人为燕归一行安排住宿。 由于师姐是女子,加之自己身份特别,燕归很荣幸地与师姐两人便住了一间屋子。 一进屋子,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燕归连忙将师姐推出屋道:“毕竟是要住上一屋,且先叫师弟清扫一番,撒些药草配以熏香,师姐在屋外待会儿再进。” 叶秋瞧着师弟倒很懂事,还知道不肯将就,便点了点头,“那麻烦师弟了。” “不麻烦不麻烦。” 当燕归收拾完毕时夜已经很深了,村中少有人迹,只有贪玩的人们在兴奋地与亲朋饮下几壶酒猜了数十次拳后,踏着月色返回时,才为寂静的小路,带来了些许轻轻的脚步声。 农家豢养的狗儿,此时也躲到舒适的窝里去休憩,只等有可疑的声音出现时,才突然从黑暗中一跃而出,用昂奋的犬吠将主人唤醒。 见状,燕归忙不迭地把师姐请进了屋。 叶秋初进屋时,只觉霉味已经很淡了,空气中还残留着药香与檀香味,床也已经铺好,屋子虽然简陋,却很干净利落。 她两颊绽放出灿烂的笑,赞叹道:“想不到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师弟,干起活来却是游刃有余滴水不漏。” “所以说,一切还是不能看表象的,正如师姐表面是一个弱女子,实际上则为女中豪杰!” 叶秋眼如秋波,扮作楚楚可怜,“难道人家不是个弱女子吗?” 燕归突觉一阵寒风袭来,微微颤抖道:“对,好厉害的一只弱女子。” “切,师弟一点都不可爱!” 等到两人简单的洗漱完毕,燕归让师姐睡床,自己则在木板上铺了些茅草,勉强就地睡下,然后吹灭了残灯时,师姐却是不安分了。 “师弟,给师姐讲个睡前故事吧,师姐有些睡不着。” 姐,你不困我还困呢,燕归无奈道:“没听师父讲过,你有这个习惯啊。” “这个习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的。” “是哪个不长眼的培养了你这个习惯?” 叶秋指了指床脚的位置,“是小黄,它老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发出起猫叫,师姐总觉得配上些故事才相得益彰,以前从未将想法付诸过现实,今日见着师弟,想来你博览群书,肚子里应该是有些货的。” 燕归咬牙,“好,我讲!” “师弟请!”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小山村里,有个名叫槐娘的女子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先生出的是个男婴,后生出的却是一个香瓜般大小的蛋。满屋子的人看着这个蛋,都很惊诧万分,认为这不吉利,都劝槐娘夫妇把蛋扔掉,但槐娘坚决不肯……” 第十四章 殴打与被殴 http://.biquxs.info/

很难想象正睡地香甜的师姐白天是何等的英姿飒爽,宁静与霸气完美的在她身上同的呈现,若非见识过她动手的干脆利落,燕归瞧着她还真不会这么五味杂陈。 她身体微卷,像她脚边小黄一样蜷缩着睡觉,恬淡的笑容浮现两颊,颇为明媚。 燕归给她讲了有五个故事才勉强让她睡着,即使是自己困地不行,燕归也保持着轻手轻脚地状态回到地铺。 武者睡眠都浅,身体的反应较快,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叫他们从酣睡中惊醒,燕归可不想顶着个熊猫眼再和她讲五个故事…… 从昨夜的“扫地出门”到今夜“以地为席”,不得不说,燕归是有些落差的。 不管他那姥爷,也就是大齐皇帝是否真有意思让他即位,但即使是有这么个意思,结果有九成机率都是落空。 自己当皇帝,首先是身份上过不去,满朝文武乃至万民,都是不会答应的,加之太子从未犯错也得民心,不太可能会被强行改弦易张。 或许是姥爷在朝堂上无所依靠吧,身边的无论母亲、兄弟,所思所想都是谋求他的皇位,他只有女儿乃至自己可以相信,以至于他冲动之下多说了些,叫事情不太好收场。 燕归不怨他,他能理解大齐皇帝的孤独,那种高处不胜寒。 不说大齐,便是大夏皇宫,亦是纷纷扰扰,你争来我争去,又不肯撕破脸,燕归觉得颇没意思,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直接一点多好? 他稀罕的东西,燕归可不怎么看地上,左右看来都是多此一举。 像陈王和太子,何必精心布置架空大将军,与御林卫统领勾结,然后在寿宴给皇帝下药,迫使燕归父子离开,直截了当地征集一下自己的意见不好么,自己那里稀罕那个皇位呢?还不如去大夏国拿呢,好歹成功了也是名正言顺啊。 要说太后这老太太也是偏心,陈王是儿子,难道大齐皇帝便不是了,还给他下药,瞧瞧,这是为人父母该干的事? 想着想着,终究是困意压倒了思考,燕归闭上双眼,听着屋外淡淡虫鸣,进入了梦乡。 清晨,太阳在鸡鸣的催促声下,慵懒的伸伸胳膊,微笑着射出第一缕光辉。那道金灿灿的线,暖暖的照进屋子,把整个房间都映成金色。 燕归伸了个懒腰,推开屋门,只见师姐盘坐在杂草上,正聚集会神地修炼些什么。 听见开门的声音,叶秋睁眼道:“你刚起来?” “嗯。” “有些晚了。” 燕归苦笑着点头,“师姐说地是。” 叶秋解释道:“太阳初升,万物在沉睡中醒来,由于一夜的沉淀,空气中游离的浊气乃至精气统统都有增加,所以说,清晨虽然不适应多动,但打坐修行却是极佳的,你以后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不然就白白浪费了。” 这倒是个好建议,燕归虚心接受,“今后每个日出东方的时分,师弟必定打坐修行,雷打不动!”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叶秋轻笑道:“你昨晚上讲的故事很有趣,师姐睡地很香。” “你若想听,以后我也给你讲!” “好啊!” 当一时激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燕归就后悔了,但说都说了,也不怎么好反悔。 “看在你为师姐这么不辞辛劳的份上,师姐决定指点一下你的修行。” “可师姐你的境界?” 叶秋起身,拍落裙角上沾染的草屑,笑呵呵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师姐会把境界压制在和你同一水平,所以你就尽管出手便是了。” 燕归搓了搓手,“那师弟就不客气了。” 凌空一跃,一拳俯冲而出,燕归来势汹汹,叶秋伸出右手侧击燕归手肘,在他偏了方向时便是一脚踹去,燕归倒地。 叶秋负手而立,摇头道:“你力量不够速度也不够,还有,不要老想着先发制人,比斗不似下围棋,先出手不会让你占上手,当你出手时,你的弱点就已经暴露出来了,除非你的速度快到让别人抓不住弱点。” 燕归起身道:“再来!” “你拿你的刀,我拿我的短鞭,咱们再试试兵器!” “好!” 兵器对决与赤手空拳结果也是一样,燕归往往是被按着锤的一方,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直到不久后燕子初催促洗漱吃早饭,然后尽早启程,两人这才停止了“殴打”与“被殴”。 此时在洛北城中,接到飞鸽传来消息的长公主却是不平静了,直接带人冲到了东宫兴师问罪。 太子齐柏周这时候还在用早膳,见长公主冲进来了也不恼,笑道:“姐姐这是何意?”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本宫的丈夫和儿子在城外遭遇了一帮凶徒,难道本宫不应该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他们不是安然无恙么?” 长公主冷笑道:“安然无恙?一句安然无恙就够了?本宫捅你一刀,然后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你会接受吗?” 太子收敛了笑容,“姐姐,你知道的,本宫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一旦姐姐你被激怒了,凭借你在齐国的势力,按理来说,本宫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本宫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本宫知道姐姐无心为子争位,但怕只怕有心人在你耳边吹风,使得产生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本宫把驸马爷父子赶回去,也是为了防止后患,等到本宫顺利继位,自然不会再软禁你,到时候你想到哪去就到哪去,本宫是一概不会管的。 你说的这件事本宫今早也听到了,倒是姐姐你,消息这么灵通,估计眼线也不少吧?” “这与此事无关。” 太子用手帕擦了擦嘴,温文尔雅的道:“你来之前应该听说过了,这件事分明是一场街头闹剧引起的,强行动手也是陈王世子的主意,与本宫何干? 再说了,那帮人也不是冲着驸马爷父子去的,姐姐你又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呢?传出去了,总归是不好的。” 长公主轻哼一声,“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别有用心呢?” “姐姐来东宫,只怕不是为了昨日的事吧,你想给本宫来个下马威?警告本宫不要轻举妄动?” 长公主眼皮一跳,“你是聪明人,本宫也不用挑破了说,各自留有底线就好了。” 第十五章 我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http://.biquxs.info/

太子依然心平气和地喝了口粥,尔后笑咪咪地道:“姐姐匆匆忙忙过来,应该还没吃过吧?要不要与本宫一同享用?” “还是不了,在这东宫啊本宫吃不下,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太子努嘴,“那姐姐请便,本宫一大早起来有点饿地紧,想多吃些。” 长公主往东宫内四处探看,发现了许多没有雕刻面颊的女子木雕,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侧案台上,她略带嘲弄地一笑,“也不知你们在争些什么,瞧瞧,怕得罪太子妃,致使丞相不再支持你,你堂堂太子连雕个东西都不敢雕上脸怕人误会,这样的生活,有意思么?” “这不需要你管。” 长公主看到太子情绪有些波动了,笑了笑,添油加醋道:“让本宫猜猜,你刻的这个女子一定是你喜欢或者爱慕的人,能让你喜欢,她必然是个大家闺秀,然后……” 太子愣了愣,很不客气地道:“本宫说过了,这不需要你管,春红,送客吧!” 大殿外缓缓走来一个男子,朝着太子点头,“喏!” 果然有猫腻! “长公主,这边请!” 长公主一挥衣袖,“不用你催,本宫认识路,自己走还不成?” 离开村庄,大夏使团一行人便又开始了赶路,转瞬间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半个月下了不少雨,每隔一两天便有一场,所以空气总是有些潮湿。 燕归履行着他的诺言,每晚坚持给师姐讲故事,直到她睡下。 师姐叶秋也没有吝啬于她的回报,给了他一本《刀法精要》,并且总是在清晨时分指导他的修行。 这段时间的相处,师姐叶秋的直来直去叫燕归印象深刻,亦是颇为欣赏。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这很平头哥。 李钟待他们父子很不错,燕归看地出来,他是真心的,李钟是一个念旧的人,也很知恩图报,为人干练,总是很及时地安排好一切,几乎滴水不漏。 即使是邻国,乘坐马车从大齐京都到大夏京都也要花费两个月,于是乎燕归父子及叶秋为了不耽误进度,决定各自骑马同行。 骑马的话,作为长公主的儿子,燕归自然是从小涉足,马术也还不错。 这样一来,行程便缩短至一个半月,也就是说,使团一行还有一个月的跋涉。 一天匆匆而去,又见夜幕,入夜之时,周遭充满着宁静与和平,月光下的小路上没有一人,只能见到树的影子,微风吹过,树叶摇曳,地上的影子也随着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姿态。 远远望去,还可见依稀的灯光,时隐时现,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李钟现在要下决定了,因为往前走到幽关之中仍有要两个时辰,得到深夜,但只怕会累到人仰马翻,另外若要就地休整的话,他们便要从小径进入清平镇中去找个客栈住下。 思考片刻后李钟还是选择了清平镇,于是乎使团一行换了条小路缓行。 清平镇地理位置很是特别,因为它被群山包裹着,四五座小山将其团团围住,仅有山与山之间才有小道,不得不说,这很神奇。 刚进入清平镇,风便从树叶的缝隙间荡过来,凉凉的,柔柔的,吹在人身上舒服极了。 月亮的清辉似水一样在田野里流淌,薄薄的轻雾如纱般漂浮起来,四周朦朦胧胧的,让人仿佛走进一个虚幻般的世界。 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里,轻轻鸣唱,声音细细微微的,像从地下发出的颤音。 不远处,农家窗户的灯光,一束束地透过夜幕照过来,给这温馨的夜色增添几分鲜活的色彩。 小路若有若无,在脚下蜿蜒而去,田野里弥漫着庄稼的浆草香味,让人倍感惬意。 只是那庄稼中洒满细碎的干草粉末,显得很是特别,燕归下马捏了些用鼻子闻着,心中突然一惊,叶秋在旁瞧见燕归的惊讶,却是没有多问。 照例还是李钟问路找住处。 这次便没有上次那么顺利了,若非燕子初拿出几锭银子去讨好镇民,使团一行怕是连个住处都没有。 如同以往,打点好房间,清扫一番之后,燕初这才唤师姐进来休息。 只不过叶秋并没有躺下或者听师弟讲故事的意思,而是关好门,坐在木凳上,弯出好看的弧度,凝视着燕归。 不知为何,师姐的姿态很撩人,但燕归却没有生出邪念,也许是叶秋的目光太清澈,以至于雁归不由自主的就压下了身体的青春期躁动。 “师姐在等我坦白一些发现?” “聪明。” 燕归抿嘴道:“那师姐我便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先说事。” “这事啊,还得从这个故事说起。” 叶秋那吹弹可破的脸在烛光下浮现红晕,眼中带着好奇,“那师弟你讲,我听着。” “一百多年前,大齐兵锋极盛,一变压地大名割地求饶,签下些不对等的盟约,国内主战之风盛行,那时的大齐皇帝蠢蠢欲动,想要一鼓作气把大名国灭掉。 可就在此时,却传来边关屡屡大败溃不成军的消息,大齐皇帝自知国内出了奸细私通敌国,把一些重要军机泄露给了大名,便大力排查。 人人自危之下,很快便查了个水落石出,大齐皇帝知道奸细地位不低否则也不会了解那么多军机,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奸细就是他最疼爱的二皇子。 二皇子自知一旦被抓到,不死也是活罪难逃,便悍然起兵造反,一时之间大齐国内陷于内乱。 大齐皇帝气急败坏之下,将兵权交于太子之手,地方上的军队也归他调动,太子终究是人多势众来势汹汹,尽管二皇子奋力抵抗,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叶秋皱眉,“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大齐国史,与现在这事有关吗?” 燕归眉中带笑,“当然有关了,二皇子是赵王,而这清平镇中的村民,便是赵王后代!赵王虽然是大齐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但他私通敌国,引发内乱,毁了大齐国上下万民的北上梦,犯了滔天重怒,大齐皇帝是不会放过他的。” “赵王后代?真的假的?” 燕归自信一笑,“大齐皇宫内的史书记载,如假包换!” “然后呢?那田间的干草粉末是什么东西?” “大还草!吃一点让人强身健体,但是吃多了则会使人干起活来不知疲倦,乃至精力损耗,变成个短命鬼,常有突破无望的武者会吃这玩意儿增加希望,但后患无穷。” 叶秋的大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照这么说的话,清平镇四面环山,仅有小路通行,所以被官府视作囚压燕王后代的好地方,而大还草便是无尽的诅咒。” “你怎么知道?” 叶秋指了指屋子主人的方向道:“我方才闲聊,听阿婆说过,这清平镇上有几座矿脉,被官兵占着,而清平镇的男丁除了农忙时刻,都在此处劳作换取银钱并向官府购置除粮食以外的生活所需。 他们不能出镇,官府美其名曰山外野兽横行,而庄稼中的大还草,都是官府洒的,他们见产出来的粮食对身体没有什么直接的伤害,还会让人增加气力,便没有反抗。” “即使发现自己会短命,也没有抗争过?” 叶秋苦笑,“有用么?” 燕归叹了口气,“上几代的事情,怎么能报复到后代呢?我想我得做些什么。” 第十六章 无条件信任 http://.biquxs.info/

“你打算怎么做?找官府理论还是把镇守的官兵全都给杀光了?” 燕归倒吸一口凉气,神情古怪地望向叶秋,“我想帮清平又不是只有这两条路,还杀光官兵,亏你想的出来。” “那你要怎么做?” “清平镇的悲剧,究其根本还是皇室不肯放手,所以这件事只有我母亲能够帮我。” “长公主?” 燕归点头,“是啊,我母亲好歹是大齐长公主,加之受陛下器重有不少越位之权,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文武百官中至少三成与她有交情。 只要她去为清平镇奔走,那宗正就必定会卖她个面子,毕竟是一百来年前的事了,该淡忘的都早已经淡忘,没有人会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能做个顺水人情,又何乐而不为?” 叶秋瞧着燕归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与你母亲感情一定很深厚吧?” 燕归笑了笑,“那当然了,俗话说母子连心,虽然她对我极其严厉,但心总归是向着我的,在我印象中,只要是我提出来的要求,便没有一件她办不成!当然,前提得要求靠谱。 你可不知道,当我三岁时,她就开始教我识字念诗,机智如我,一年不到,便识下三千个字,背下三百首诗,当时可把她乐坏了,到处宣扬我的光辉事迹,恨不得天天拉着我出门,到那些贵妇名媛面前炫耀……” 说着说着,燕归瞧着气氛不对劲,转头一看,师姐神情落寞,一副兴致不高而且愁眉不展的样子。 不用说,肯定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燕归当时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瞧瞧我这张笨嘴说了什么,这不是伤口上撒盐吗?师姐,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 叶秋抽了抽鼻子,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的,师姐早就习惯了,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有你和父亲吗?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燕归嘿嘿一笑,“对,我和师傅都是你的亲人,以后要是碰到什么事了,尽管来找师弟我,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师弟都给你拼命做到!” 叶秋笑靥如花,“你这是哄我来着,听起来就不像真的。” “怎么不像真的了?” 叶秋轻拢青丝,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看上去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正拢着间,她继而唇绛一抿,“师弟你知道怡红院么?听说去那里的男子对女人都是这么一套说辞。” 这……是这样的么?燕归尴尬道:“师姐你可不能拿我向他们比较。” “你是想说你要特别一些?” 燕归点头。 叶秋双眸似水,带着谈谈的灵动,似乎能看透一切,“父亲曾教给我一门好玩的功夫,名为《他心通》,可以通过眼神来判断他人的心思。” 燕归屁颠屁颠的走近,靠着叶秋坐下,与她双目对视:“那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叶秋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眼睛眨也不眨,片刻道:“是对你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心底里却是平静如水,宛如老僧坐定,师姐只看出来你没有杂念,仅此而已。” “看来《他心通》也不怎么厉害嘛。” 叶秋那长长的睫毛微微地跳动,“不,这本书我只练了一半便练不下去了,后半段实在晦涩难懂,所以说是我学艺不精。” “既然师姐都这么说了,那这本书肯定有它的奇妙所在。” 叶秋白了一眼道:“你都没见过呢,吹个什么劲啊?” 燕归挠了挠头,“直觉。” 叶秋起身在行李中探索,片刻后将一本略薄的书丢给燕归,“直觉你个大头鬼,拿去练吧,别和师姐客气。” 燕归将书收入怀中,笑道:“这本书我只要像师姐一样会一半就够用了。” “你倒是不贪。” “有些东西是贪不来的。” “比如皇位?” 燕归眼皮一跳,“怎么说?” 叶秋眨巴眼睛道:“你母亲既然在朝中能量这么大,分明可以为你争上一争的,为什么要忍受太子的这般逼迫?” “因为不值得。” “怎么不值得了?如果成功了,你就可以主宰天下,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国家的人都莫不敢从,这又是何等的畅快?” 燕归轻咳一声,“师姐你也知道你说的是如果,可要是如果不成功呢?我们的胜算太低了,根本不值得因此而冒险。” “所以你们父子就甘愿被人驱赶?” 燕归摇头,“这只是暂时的。” 叶秋伸了个懒腰,走到床铺前,然后躺下,“时间也不早了,你给师姐讲几个故事,师姐这就睡下了。” “先等我忙完一会儿。” 叶秋好奇道:“你还有什么事要忙吗?” “刚才不是说了吗?清平镇这件事我还要找母亲帮忙,所以我得放几个木鸢回去,叫母亲知道我的意思。” “木鸢?” 燕归从行李中翻出几只拳头大小的粗糙木鸢,递给了师姐,然后掏出笔墨纸砚,写起了信。 叶秋打量了一会儿燕归的作品,没好气的道:“你这是机关术造出来的?这也太粗糙了吧,估计飞不到大齐京都就要报废。” “这机关术我只学了不到一个月,自然没有得到什么精髓,所以要麻烦师姐你帮我改造一下。” “你就确定我会机关术?” 燕归点头肯定,“师姐你既然喜欢好玩的功夫,那么机关术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师父肯定会传授给你,这小小的木鸢,又怎么会难到你呢?” “哎,师姐命苦啊,你都扔过来了,看来师姐只能帮你做这么一次没报酬劳工。” “今晚我给你多讲三个故事。” “成交!” 不得不说师姐的机关术学得很到位,那小小的木鸢做出来竟然比师父的手笔还要灵动三分。 把写好的几封相同的信件塞到几只木鸢当中,又通过输入内力把路线镌刻在机关之中,待木鸢飞出窗,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你怎么不用飞鸽传书?” “鸽子飞的太低了,再加上它的方向是京城,很大几率会被人弄下来。” 叶秋皱眉,“可就算木鸢能够进入京城,皇宫之中有那么多高手,击落也是必然的,它飞不到你母亲的住处啊?” “我给木鸢弄的目的地不是皇宫,是长公主府。” “你就确定你母亲会回去?” 燕归点头,“这个我是无条件相信的,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天、三天……但绝对不超过半个月!” 第十七章 活字印刷术 http://.biquxs.info/

燕归给师姐讲完故事以后并没有直接闭眼睡觉,而是在思考其他,其他指的是印刷术。 燕归所处的这个世界是有印刷术的,不过是雕版印刷,所以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将活字印刷术给付诸行动,叫天下人也用上一用? 很显然,活字印刷是一种印刷方法,使用可以移动的金属或胶泥字块,用来取代传统的抄写,或是无法重复使用的印刷版。 这活字印刷的大概方法是先制成单字的阳文反文字模,然后按照稿件把单字挑选出来,排列在字盘内,涂墨印刷,印完后再将字模拆出,留待下次排印时再次使用。 至于雕版印刷,是在一定厚度的平滑的木板上,粘贴上抄写工整的书稿,薄而近乎透明的稿纸正面和木板相贴,字就成了反体,笔划清晰可辨。 雕刻工人用刻刀把版面没有字迹的部分削去,就成了字体凸出的阳文,和字体凹入的碑石阴文截然不同。印刷的时候,在凸起的字体上涂上墨汁,然后把纸覆在它的上面,轻轻拂拭纸背,字迹就留在纸上了。 虽然这么多年使用下来,雕版印刷对文化的传播起了重大作用,但是也存在明显缺点。第一,刻版费时费工费料,第二,大批书版存放不便,第三,有错字不容易更正。 而活字印刷便不同了,它是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毛坯,在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字划突起的高度象铜钱边缘的厚度一样,用火烧硬,成为单个的胶泥活字。 为了适应排版的需要,一般常用字都备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以备同一版内重复的时候使用。遇到不常用的冷僻字,如果事前没有准备,可以随制随用。 为便于拣字,把胶泥活字按韵分类放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排字的时候,用一块带框的铁板作底托,上面敷一层用松脂、蜡和纸灰混合制成的药剂,然后把需要的胶泥活字拣出来一个个排进框内。 排满一框就成为一版,再用火烘烤,等药剂稍微熔化,用一块平板把字面压平,药剂冷却凝固后,就成为版型。 印刷的时候,只要在版型上刷上墨,覆上纸,加一定的压力就行了。为了可以连续印刷,就用两块铁板,一版加刷,另一版排字,两版交替使用。印完以后,用火把药剂烤化,用手轻轻一抖,活字就可以从铁板上脱落下来,再按韵放回原来木格里,以备下次再用。 燕归也构思过木活字印刷,但由于木料纹理疏密不匀,刻制困难,木活字沾水后变形,以及和药剂粘在一起不容易分开等原因,所以燕归没有采用的意思。 胶泥活字版印书方法,如果只印二三本,不算省事,如果印成百上升份,工作效率就极其可观了,不仅能够节约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可以大大提高印刷的速度和质量,比雕版印刷要优越得多。 拿到地球的二十一世纪来说,现代的凸版铅印,虽然在设备和技术条件上是宋朝毕升的活字印刷术所无法比拟的,但是基本原理和方法是完全相同的。 既然要捣鼓活字印刷术,那么原料是必不可少的,其中最重要的原料是胶泥,而胶泥呢,本质上是一种粘土。 粘土一般由硅酸盐矿物在地球表面风化后形成,一般在原地风化,颗粒较大而成分接近原来的石块的,称为原生黏土或一次黏土。这种黏土的成分主要为氧化硅与氧化铝,色白而耐火。 说到粘土,不得不说一种其中的一个代表高岭土,高岭土烧成的是一种质料,所做器物比陶器细致而坚硬,在制陶的温度基础上再添火加温,陶就变成了瓷,陶与瓷的区别在于原料土的不同和温度的不同,而高岭土很能胜任。 这个世界只有陶没有瓷,不得不说,燕归以后可以尝试一下,若美观的瓷器造出来了,怕是会引来些大生意。 灵感来了动力自然少不了,天刚蒙蒙亮燕归便起了床,他得弄些粘土来制造活字,这去大夏的一路上便可以一边赶路,一边利用休息时间去忙碌。 不知什么时候,绚烂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又将柔和的色彩酒在清平镇上。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村子里的屋顶飘着缕缕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燕归是在矿区找到粘土的,这清平镇上下也仅有此处有他需要的粘土,于是他赶忙装了半袋子,然后就这么扛了回去。 使团上下这时候差不多都醒了,燕归的怪异举动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可燕归带回来的仅仅是土,他们左瞧右瞧也不能看出点什么。 叶秋正照例打坐修行呢,见燕归带土而归亦是不解,“你这土有什么大作用么?” “作用可大着呢。” “不信。” 再从屋子里拿出一个袋子,将半袋子土分成两半装上,然后用绳索把两个袋子绑好,像扁担似的由马背负上,就暂时大功告成了。 关于师姐给的《刀法精要》,燕归还有不少问题,这时候提了出来,“什么武功都要讲求快,刀法当然也不例外,那么关于刀法,这本书和师父教我的都是练出刀的速度,除了出刀速度,刀的招式速度就不重要了吗?” 叶秋耐心说道:“其实刀的招式一直都不重要,无招胜过有招,真要狭路相逢了,你和对手唯一要拼的就是速度和力量以及真气质量,不过即便是你够快够强,也会惧怕车轮战,因为你的精力短时间内总是有限的。” “按照师姐这么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种情况是不大可能出现?” 这很明显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万人敌实在是太痴心妄想了,叶秋摇头道:“这种情况只有在天命武者身上才会出现,但天命武者何其之少?除非是境界上面碾压,别人又怎么会让你如切菜砍瓜一样都干掉。如果武者真有这么厉害,那还要军队做什么?一人敌一城的情况岂不是要屡屡发生?” 第十八章 皇位不及你与你母亲 http://.biquxs.info/

燕归苦笑,“看来只是我单纯地想多了,所以说即使我苦练多年,依旧远远不够。”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在辛苦,别人何尝不是快马加鞭呢?” 燕归突然有了一丝了解师姐真实实力的想法,好奇道:“师姐在天下武人中是什么位置?” 他这话的意思,大概是问自己是不是一流武者,叶秋小嘴一抿,“反正天下可修武的武者有千万之巨,略有天赋的能达百万,极具天赋的有十万,既有天赋又有实力的仅三万左右,而师姐,在三万人中是位于前三百之列,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既然师姐这么厉害,师弟我就可以横着走了。” 叶秋蛾眉一皱,手一伸,直接给了燕归一个爆粟子,“理解能力低下,自己反省去!” 燕归捂头惨叫,搓了许久才缓过来,“师弟开玩笑的嘛……” 叶秋白了他一眼,“可我没有开玩笑,你这纯属活该!” “……” 半个月很快便过去了,使团一行马不停蹄的长途跋涉,终于在入夜之前进了夏国境内。 众人在夏国边城霸关内选了一家客栈,然后收拾好行李就此歇脚,准备休整一天后向京城进发。 本来师姐是可以就此告别的,但她并没有,相反她拒绝了燕归的好意,说什么故事还没听够,等到燕归什么时候没故事了她就会离开。 可燕归从小记忆力超强,加上看了许许多多的闲书,就连前世在地球上的一千零一夜都能说上一二,故事从来是不缺的,按照每天五个的速度,讲半年都绰绰有余。 就算故事不够了,他难道不能端着书讲吗?师姐分明……分明是习惯了和自己同行。 想想也是,自己是她的师弟,是可以信任的,她从前习惯了单枪匹马的生活,与人同行却是从未尝试过,这一段时间的尝试,让她觉得有些意思,便这么坚持了下来。 燕归的活字印刷术也差不多捣鼓好了,马上便可以试验一番,估摸着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再次回到大夏,燕归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父亲那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毕竟是他从前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土地,对这块土地的热爱,他从来没有削减过,即使是在大齐国安家立业。 李钟之所以提出休整一天,便是想要请燕子初父子去酒楼一叙,说说些心里话,而燕子初没道理拒绝他,便拉着燕归赴宴。 这酒楼名字叫乘风阁,入座后上的第一道菜名字叫海糕。 这道菜让燕子初陷入了回忆。 许久后他叹息道:“十五年了,这道菜的印象我从来没有削减过,这是咱们大夏国的国菜,同时也是最普遍的菜。” 李钟笑了笑,又招呼着燕归尝尝,“归儿,你没吃过,尝尝吧,味道绝对不差于那些山珍海味。” 燕归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入口即化,绵软且味道极好,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海鲜的味道,相得益彰,想来是因为大夏国临近海洋,海鲜总是不缺的,乃至于成了最平常的食物。 “这海糕味道很好。” 李钟拍了拍胸口,得意道:“那当然了,这是我们大夏人最喜欢的食物,包括你父亲曾经也是每月都要吃上三四回,味道不好怎么拿得出手?” “有些人说海糕里面有海的味道。”顿了顿燕子初又开口了,“这个海的味道当然指的不单单指的是海鲜而是其他,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尝出来,颇为可惜。” 李钟眨巴眼睛道:“这只是传闻,或许并不属实呢?” “不,陛下告诉过我,他尝到过。” 这个陛下当然指的是大夏皇帝,也就是燕子初的父亲,燕归的爷爷。 李钟与燕归面面相觑。 宴席过后,燕子初提出要与燕归聊些秘密的话题,燕归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因为在宴席上他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要搞清楚。 将从酒楼中打包带回来的食物交给叶秋,并且反复强调是另外重新做的一份,不是剩菜,叶秋这才动筷开吃。 刚一走入父亲的房间,便看到他站在窗前,燕归抿嘴道:“父亲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父亲想借你的活字印刷术一用。” 这活字印刷术在整个使团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不过别人都当是瞎闹而己,怕是只有父亲才相信燕归是真弄出个好东西。 “拿去用便是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燕归凑到面前笑道:“只不过这玩意儿也没有实际用过,父亲难道要帮儿子改进一番?” 关于创造,有时候从想法上便可以看出有没有可行性,而一旦觉得有可行性了,那么成品就大半会达到预期,因为就创造这回事本身而言,根本就不会有太多的人为干扰,自然就谈不上有太多意外了。 燕子初只要觉得可行,那他便认为足够了,“我不是要改进,而是要以此作为礼物敬献给父皇。” “这……父亲是有什么谋划么?” 燕子初正色道:“父亲躲了十五年,也是时候直面问题了,其他的皇子欺我辱我,我想要一一还回去,我也是大夏皇子,为何我不能当官封王乃至称帝?我受够了被动,今日,我便是失了性命,也要争上一争! 作为皇室子弟,父亲用活字印刷术讨得你皇爷爷欢心,然后再以此换取一官半职应该是不难的。有了官职,只要多向天下人展示一下存在感,那么像其他皇子一样,封王就是必然的。 只要父亲封了王,何愁不能找到机会登基,即使我可能会死在半路上。” 想不到父亲这么一个不喜欢争的人,竟然会改变主意,燕归叹气道:“父亲是为了母亲才会决定争位的吧。” 燕子初望着儿子,笑道:“只要登上了皇位,将你母亲接回来了,父亲就会把皇帝的位置让给你,就算是天下共主的位置,也比不上你和你母亲在我心中的地位。” “父亲讲讲你在大夏的那些年吧,儿子想听一听。” 燕子初原地踱步,陷入了回忆,“当时我本来不起眼的,只因为当时父皇屁股上长了个毒疮,别的皇子都不肯为父皇吸去毒血,只有我愿意,于是我得到了父皇的格外宠爱。 就是因为这个,别的皇子纷纷排挤我,联合起来想要致我于死地,那几年,我遭遇过十七八次刺杀,身边的人因为我接连惨死,而我捡回一条命,然后恰在此时,大齐招婿,我不堪忍受兄弟残杀便离开了。 其实我应该想到的,父皇之所以睁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他想锻炼我,让我变得不那么仁义,可惜……我当初让他失望了……” 第十九章 抵达京城 http://.biquxs.info/

这么说来父亲当初是有机会的,可惜好不容易攒到了一手好牌,却因为太过大意直接作死整了个开局明牌,然后就被针对了,只要生在皇室,不争就代表会被墙倒众人推!这是一定的,燕归摸了摸嘴子,“父亲这时候去争应该也不晚的,毕竟老爷子还老当益壮呢。” 老爷子眼瞅着这么多儿子争位争了这么久,当笑话似的看了下去,还依旧这么坚挺,不得不说,燕归是有些佩服的,这种人不是心大就是心理不太正常。 曾经丢掉的东西,现在要想捡回来何其困难?燕子初心里面是有些摇摆,最终他给了自己一支强心剂,“其实我也不算孤立无援。” 您那是孤立无援啊,分明是一枝独秀好不好?立了g又不一定代表会做到,偏偏您还这么信誓旦旦,燕归只觉得凭借父亲那不擅争斗的性子,危险是会来得特别快,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意外来临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会这么说,要不然就太伤人心了不是?燕归挑了些好听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那些皇子们觉得你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便不会刻意针对你,您只要顾着高筑墙缓称王就行了。” 燕子初现在刚刚给自己打上鸡血,一时之间也不会那么快消退,表示认同儿子的观点,然后……然后直接倒头就睡。 燕归有些凌乱,这是喝醉了?还是单纯的累了?幽怨地叹了口气,将父亲给搬上床,给盖上被子,然后关上房门,溜了出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夜色倒还不错,星星密密麻麻地布满天际,燕归瞧着瞧着忽然有了些想法,也不知道星星中有没有一颗代表地球,自己还得回去么? 从大齐到大夏,也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那些个皇子什么的,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皇叔,他们的想法又是什么?会不会迫不及待的下手? 比起大夏国的情况,大齐明显要分明很多,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回到屋子里,燕归发现师姐并没有睡下,她站在窗口,沐浴在月光下,素白的衣衫贴在身上,散发出一种成熟的气息,配合如银的月光,似披上散发着冷光的软甲,一股凛然不可冒犯的样子。 “你回来了。” 燕归应了一声。 她笑靥绽放,“老规矩,就给师姐讲故事吧,一天不听便像缺了什么。” 小黄踱着猫步,一跳一跳地过来,发出倦懒的猫叫,细长的白须抖动,似乎是也要加入听故事的队伍,燕归将它抱在怀中,抚着猫毛,很是惬意地喝了杯茶润喉咙,然后开讲了。 窗内的人在诉说着故事,窗外淡淡的月光,静静的泄在大地上,照亮了奔腾不息的流水,点燃了明天朝阳的火苗。月光轻轻抚摸着大地上的一切事物,使万物生灵都进入了梦香。放眼望去,月亮不再担心人们看见她脸上沧桑的皱纹。放下了双手,放射出贮蓄已久的光亮,为夜行的人们照亮前进的路,为未来的天空除去最后一丝污渍,尽情展示她的魅力与辉煌。 月光是公平的,它洒满了每一个角落,这儿宁静,别处或许就是喧闹,比如遥远的诸越国迎来一年一度的盂兰节,于是乎一夜鱼龙舞。 进入大夏境内,赶路就没必要那么迫切了,使团有了更多的时间体味生活,之后的半个月里,燕归见识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有采花大盗留下不少香艳经历,即使结果还是被官府抓住,然后游街示众,又有坐在墙角数蚂蚁的傻子,一夜顿悟,变成远近闻名的才子,吟诵着脍炙人口的文章,还有官官相护的险恶,叫手段不凡的侠客给直接就地正法了,然后被通缉的名单上又多了两个。 公平的不公平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使团一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负责接洽的人是皇帝身边的黄门总管老太监邱泽,早早收到了滞留齐国十五年之久的十皇子携子归国的情况,于是乎给安排好了宫外的住处,叫使团分道扬镳后,便引了过去。 大夏国京都名为安城,有五纵三横,将其瓜分成好几个区域,而皇宫未名宫独占整个城池的三分之一,比之大齐皇宫常乐宫还要气派许多。 西市一角的四五间规整的屋落就是老太监邱泽给安排的地方,还算可以,燕归三人便在此处卸好了行李。 老太监邱泽安排好了是打算走的,毕竟宫里面的事也不不少,但他被燕子初拦了下来,“十几年未见,不知父皇现在如何,我想去宫内走走,与父皇碰个头,公公可否带路?” 这……按理说人家父子见面,自己是不应该拦的,但皇帝陛下好像没这个见面的意思啊,邱泽那干皱的老脸微动,“你的皇子腰牌还在么?在就可以去。” “在的。” “小皇孙也要去么?” 去见亲爷爷?还早了些,燕归摇头,“父亲去便可以。” “好,那殿下跟紧了老奴。” 父亲跟着老太监邱泽离开了,带着活字印刷术的成品,然而这一去结果如何关键不在于活字印刷术,只在于老皇帝的态度,他又肯不肯接受曾经让他失望的儿子,清官难断家务事,因为情之一字占据主导地位。 老太监邱泽安排的屋落是被打扫过了,也配备有一般的家具,燕归也就省去了打扫的功夫,搬个椅子坐了下来。 叶秋逗弄着猫咪,不知何时走到了燕归跟前,“我总感觉你们父子俩在筹划着什么,不过不重要,那是你们的私事。” “据说过几天会有一场诗会,到时候热闹非凡,师姐要不要与我一同过去看一看,瞅瞅那些花魁什么的是不是真的艳若桃李,那些所谓的才子佳人又是不是表里如一,想来应该是有些趣味的。” “你要去?” 燕归点头。 “那就去吧,反正闲来无事,去看看别处的风景,或许能换个心情。” 第二十章 皇爷爷很阔绰 http://.biquxs.info/

诗会嘛,无非就是那些读书人赚声名的地方,抛出一些好几年来自己写的最好的诗,以极具词藻颇有意境引众人品鉴,博得满堂彩之后,便可以在声名大起之后去拜见一些高官,获得赞赏或者支持以后,再得到一些举荐,入朝为官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这倒是无可厚非的,因为虽然各国实行的都是三省六部制,然后也是科举取仕,但名额总是有限的,加上很多有关系的高官子弟明里暗里的都会弄个名次潜规则上去,所以能考科举上去的平民总是不怎么多的,能用名声换取机会,一来可以满足虚荣心,二来能够仕业长青,何乐不为呢? 在诗会上,也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富贵子弟去凑热闹,其中不乏名门小姐大家闺秀,所以有一点才华的都会去碰个运气,哪怕养养眼也是不错的,什么青楼也会介入其中,那些京城里的青楼都会联合在一起,举行些挑选花魁的活动,增加曝光度,然后有钱人便会因此豪掷千金。 什么盛事举办的太多都会失去关注度,所以这个诗会是一年一度的,大夏国的文风较大齐国兴盛一些,否则燕归在那大齐国都也不会从未碰上过这样的热闹事,京城各地都传开了,闲言碎语落入燕归耳中,这便是他获取信息的最好途径。 苍蝇总是不叮无缝的蛋,有时候谣言也会有一点可取之处,虽然不可能尽信,但从中抓取一些真实信息,大概是不难的,比方说燕归就了解到,诗会的幕后推动人……是当今的皇帝陛下,也就是燕归的皇爷爷。 根据推测,大夏皇帝今年有五十六岁,他十六岁登基在位近四十年,而诗会也是在三十九年前兴起,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巧合,往常诗会上出现的有真才实学的人才,很多都被皇帝召见,然后升官发财。 关于诗会,即使闹得轰轰烈烈,其中不乏有什么惊天动地感人的爱情故事,还会引发什么骚乱,但官府是依旧没有管过,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诗会分明是被默许的,额能默许这个存在的,只有皇帝,也就是说,皇帝是诗会背后推动人这一真相,已然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 父亲去皇宫去了一整天也不见回来,燕归只当他是因为父子相聚太过激动,然后便留了下来,也就是说,父亲的计划是有戏的。 独守空房,一通胡思乱想后,窗外飘过一抹影子,再望向天际,夜色如水,燕归知道,又到了一天一次的讲故事时间。 轻扣屋门,稍稍等了片刻,师姐便推开了门,她一身轻薄的素衫,既不施脂,也不敷粉,发髻高耸如云,长眉弯曲细长,红唇鲜润,牙齿洁白,一双善于顾盼的闪亮的眼睛,两个面颧下藏着甜甜的酒窝。 对于燕归的到来她习以为常,退让几便将他请了进来。 倒上一杯茶,叶秋递了过去,“府上太冷清了,该是买上几个下人热闹一下,有了下人忙活,你便不用把时间浪费在家务上,更不必亲自下厨。” 重点是在后面一句话吧?自己做的菜有那么难吃么?明明是色香味俱全的好不好?燕归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师姐,如果我做的菜不合你胃口,咱也可以顿顿去酒楼吃。” 叶秋知道他这是想歪了,她分明从来没有管过菜什么味道,甚至胡今天吃了什么菜她都忘记了,她直视燕归,黑色的瞳眸墨染的纯粹,似不染人间烟火杂尘般,而心思全写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了,“太讲究也是一种麻烦,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讲究的人,若是买下人的钱不够可以找我,我有。” 开玩笑,自己像缺钱的人么?燕归摇头道:“我是长公主的儿子,打我出生起就没尝过缺钱是什么滋味,不过咱们其实也不必买下人,因为你也知道,我父亲今日进宫见陛下去了,他会得到他想要的,所以更大的府邸,更多的下人,咱们明天一早就可以拥有。” 叶秋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也不问原因,慢悠悠地起身,然后卧在塌上,将粉粉的玉足藏入被中,纤手放于被上,洁白的小脸望向燕归道:“那好,我不关心这些了,你继续讲你的故事。” 燕归笑了笑,搬了个椅子靠近她坐下,开口讲着故事,一直讲啊讲,直到她慢慢睡下。 她斜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燕归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紧,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微微凌乱的绫罗,即使枕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她睡的是那么柔美,她的身体构成的曲线简直让人心旷神怡,顿时兴奋无比,一股股暖流涌进体内,她的脸庞是那么水润,让人看了就有想触碰的冲动,她的脸型是那么均匀,尖而不利,利而不尖,她的眼睛尤其的迷人,洋溢出了公主般的气质。 燕归就这么看着,看了许久,想着这么看一辈子也是可以,但此刻叶秋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你不睡的么?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怎么,我眼上有花?时候也不早了,或许你该去瞧瞧你父亲回来了没有。” 燕归点头,逃也似的推开门跑了,引得叶秋抿嘴直笑。 父亲果真已经回来了,正在厅堂里数奋笔疾书,燕归走近,奇怪道:“父亲是在写什么?还有,这次进宫面圣有什么收获么?陛下是怎么评价活字印刷术的?然后父亲你又有没有谋得一官半职?” 燕子初抬头,笑容洋溢,“父亲在写那活字印刷术的操作手法,正准备去找你呢,有些地方我还是不甚了解的,你叫我操作可以,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个原理,至于进宫面圣,那叫一个一帆风顺,父皇心里还是挂念着我的,尝试了活字印刷术以后,便当即封我为工部侍郎,咱们明天就可以搬到新府去了。” 第二十一章 乔迁新府 http://.biquxs.info/

工部侍郎?从二品的官职,应该算不错的了,说明皇爷爷出手很阔绰,但这明显不是活字印刷术的功劳,玩意儿尽管实用,但不至于影响大局,燕归轻咳一声道:“关于活字印刷术,这些倒不是重要的,父亲您还是多与皇爷爷保持联络,印刷术的细节往后再补足也不迟。” 曾几何时,自己也同燕归一般年纪,那时的自已与当今陛下亦是父子和睦,这么多年的亲情,或者说血浓于水,可不是这么容易断的,即使自已想隐忍下去,可内心更深层次的渴求是挡不住的,所以表现地不太完美,燕子初唏嘘不已。 决定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燕子初对此很清醒,他收敛了几分笑容,“咱们初步是成功了的,这也比料想的快,自今日后父亲会忙上许多,你且去玩你的,只要不太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父亲知逍,你更喜欢自已选自已的路,所以旁的我不拦你,缺钱了自己去取。” 当今大夏皇帝少年登基,于大魏国北上时扶大厦于将倾,其在位这几十年励精图治,算得上是个好皇帝,只不过伤病折磨下十数年来倦怠了皇子的管束,一方面是有心无力,另一方面则是想优胜劣汰,这样一个雄心勃勃的君王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儿子软弱呢? 所以说,即使父亲与皇爷爷情分仍在,今后却难免因气魄原因而生喜怒,该硬气的时候父亲还是得硬气,燕归不自觉地叮嘱道:“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走,父亲您也知道皇爷爷想你变成什么样,该杀伐果断的时候就杀伐果断吧,对敌人的怜悯是对自己的残忍。” 说实话燕子初内心是有些挣扎的,但他明白,今日一叙,父皇很多次强调他不该走,就足以表明父皇希望他成为的是不该是会退缩的人,“我作出过承诺,那么选择便应该是明显的,我会努力做到我该做的,但这需要时间,希望会很快。” 燕归笑了笑,“正在改变就行了,自然些,皇爷爷会收到他想要的。” “对了,咱们家的新府在安门街,据说挺大的,府内布置也齐全,明天收拾收拾就搬过去吧。” “嗯。” 次日一早,燕归便拉着师姐随父亲往新府去了,不多时便是走到。 抬头望去,只见新府上面有块大匾,上书燕十府,这名字虽古怪,但燕归清楚,燕十两字代表的皇室十皇子,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享有。 府外是灰瓦白墙,有高大的门楼,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使其更为精致美丽,仆人及侍女在外面候着,见燕归一行人手持圣旨而来,连忙大呼主子。 燕子初招招手,唤来领头的管家,“你叫什么?” 瘦如竹竿的马进靠了过来,谄媚道:“小的名叫马进,今年四十有五,殿下喊我老马便是了。” 燕子初点头,“我们这就进去,你带好路,顺道介绍下布局。” 马进连忙喊来几个下人提好行李,然后应道:“殿下和世子请跟小的进去一观。” 话一刚落,马管家人就进去了,燕子初几人则是跟了进去。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屋宇倒是很阔气,与父亲皇子的身份很是相得益彰。 父皇的安排让燕子初宽慰不已,想来是重视过的。 亭台楼榭的布局当中隐隐还有他往常在大夏国当皇子时的习惯,不必说,这定然是父皇的心意。 自己一行三人到处逛着行走轻快,但这苦了下人提着行李一路跟随,燕子初吩咐了马进一句,于是乎下人们便直接置放行李去了。 不多时,一圈绕完,三人在厅堂坐了下去,屏退左右。 燕归四仰八叉的躺着,颇有些地主老财的奢气,漫不经心的道:“过几日京城有场盛事,无论高官平民,贵胄乞丐,统统都会参与进来,或旁观或主演,到时肯定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父亲忙碌公事之余,应当有些闲暇时间用来休息赏乐,不如与我是和师姐一同出行,也好散散心,甚至乎可以略略施展文房四宝,叫众人观摩文气。” 良辰美景奈何天呐,燕子初初回京都,又是新官上任,首要的当然是先稳住跟脚。 关于赏乐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为好。 他摇头道:“这可不行,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可不能让火还没烧旺就熄了。 大多数人都等着看我笑话呢,要是把时间白白浪费在与官场无关的事情上,我还怎么潜心上进? 你们玩便是了,不用管我,为父早就不是少年人,凑热闹的事还是算了,安静些心里要畅快许多。” 得,这问题就不该问。 很明显,燕归低估了他父亲的决心。 在他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很谨言的人,平时谨小慎微,更不愿意去抛头露面。 如今出了这等大事,心情自然更加沉重,散心娱乐之事,根本是无从谈起。 “官场上也不是不能自娱自乐,与那些德高望重的多多走动,说不定用来调剂的歌舞助兴,还能让你得到些许轻松的时间。” 燕子初点头,“这个倒是另辟蹊径……” 叶秋见他父子二人聊的火热,索性就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样的画面她是有些享受的,多少有些生活的气息。 比起练武闭关,还是听熟识的人闲谈唠嗑叫人舒适。 聊了没过多久,燕子初语风一转,眉间带着一丝询问,“你皇爷爷想见你一面,说是想混个脸熟,不知道你可愿意去?” 混个脸熟? 这理由也是够烂的。 搞得好像两军对阵之前要做好服装上的区分,以避免自相残杀。